1、苏答应 公元1722年,清康熙六十一年冬,十一月十三日,康熙皇帝于北京畅春园驾崩,皇四子雍正持先帝遗诏即位。 次年(公元1723年),改年号雍正,是为雍正皇帝。 雍正元年正月十四日,雍正帝册封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居景仁宫;侧福晋年氏为贵妃,居翊坤宫;侧福晋李氏为齐妃,居长春宫; 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妃,居永寿宫; 格格耿氏为裕嫔,居承乾宫; 格格宋氏为懋嫔,居咸福宫,其余妃嫔也各有册封。 雍正元年春,二月十四,天气大晴。 在紫禁城的钟粹宫的西配殿,一个脂粉未施、只梳着两把头的女子正趴在窗檐上,女子眼睛微闭、神态安详,似乎是睡着了。 一抹春日的阳光正好洒在她那秀丽的脸上,凭添了一丝柔和的气息。 这时,刚从御膳房处提来晚膳的宫女荷香,看到自己主子又是如此行径,连忙放下食盒,急道:“小主,你怎么又这样趴在窗户上睡了,让这宫里其他小主看了可要说你不懂规矩了,您要是真的困了,可以直接到床上去睡嘛!”说着连忙上前服侍。 被宫女的唠叨声吵醒,趴在窗檐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一双丹凤眼一直眨巴眨巴,朦胧的纯真中竟带着丝丝别样的魅惑,给这张稍显平淡的脸增色不少。 女子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到床上睡可就不能晒太阳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大太阳,不晒岂不可惜了?再说了,咱们这钟粹宫,除了你小主我,东配殿的郭常在常年念佛抄经,连门都不出,怎么会笑话我呢?” “……小主自病好后,倒是爱说笑了。” 看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小主,荷香不禁有些无语。 从小主来潜邸算起,荷香伺候这位苏答应已经伺候了快四年了,对小主的性子不说了解十分,也了解个七八分了。 小主刚进府的时候,还算还有点人气,但自主子爷宠幸了两回就把小主丢到一边后,这小主整个人就像是枯了一般,安静沉默到了极致。平时不是抄经就是做绣活,她要是不找小主说话,她能一整天都不说一个字。 但是自一个月前生了一场重病之后,荷香突然发现自家小主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经不抄了,绣活也不做了,整天不是发呆睡觉就是看书,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过好在小主的话却多了些,没有以前那么闷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不好。 荷香有些忧心地想到。 对于荷香忧心,榻上的苏答应不是没看见,却浑不在意。 穿越到这个倒霉的清朝后宫已经够揪心了,还要她一直扮演别人,那她还活不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没错,这个苏答应,已经不是原来的雍正后宫的苏答应了,而是二十一世纪一年过三十的老阿姨——苏暖。 想起这事,苏暖依然觉得糟心。 她只记得穿越的那天晚上,她因为买的股票大涨太开心了,从来不喝酒的她居然脑子一抽跑到超市买了好几瓶价格不菲的红酒,独自在她那个单身公寓里庆祝自己离提早退休又进了一步。 也许是红酒太过柔和、给她一种不醉人的错觉,她连喝了好几杯,然后喝着喝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过来,就已经成了这个因发烧得不到及时救治、活活被烧死的苏答应,顺便接受了她全部的记忆。 也是巧得很,这个苏答应居然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苏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让苏暖穿过来的。 苏答应是康熙40年生人,正白旗包衣出生,康熙52年就通过小选进了宫,一直在宫中伺候。 康熙58年,康熙帝见这四儿子后院没几个人、子嗣又单薄,就把她这个“看着好生养的”,指给当时还是雍亲王的皇上做格格。 可惜当时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雍正哪有心思在女色上?加之那时身边已经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年侧妃了,雍正顾着到底是康熙指过来的人,只略宠幸了两次后,就再也没进过苏暖的房门了,苏暖也就彻底失宠了。 雍正登基后,她的地位也没有变得水涨船高起来,依然是那个最末等的答应,只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伺候着,份例也是最少的。 说起这个苏答应为什么会因为一场发烧就一命呜呼了,还要从一个月前的、正月十五的元宵家宴说起。 元宵夜宴是合宫妃嫔团聚的家宴,苏答应虽然说位份低,但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也是要出场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家宴结束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加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居然下起了暴雨。 苏答应虽然打着伞,但是因为住的钟粹宫离乾清宫实在是太远了,加上天黑,只有一个小太监在前面照明,一个不留神就摔倒了,等爬起来整个人都湿透了。 此时正值春冬之际,京城的天气还是异常的寒冷,苏答应一回到钟粹宫人就开始发冷,到了半夜人就发烧了。 苏答应虽然位份低,但怎么说也是宫里的小主,请一个太医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好巧不巧,雍正皇帝居然也在这个时候发烧了。 还有什么是比皇上的身体还重要的事呢? 因此,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跑到皇上所在的养心殿伺候着了,剩下一两个值班的太医,也被其他得宠的妃嫔请走了。可怜的苏答应,竟然活活地烧死了,然后就有了苏暖的穿越。 “……”这都什么事啊! 每每回想起这狗血的记忆,苏暖就觉得郁闷地要死。 她苏暖,三十岁,年轻貌美,有房有车有存款,没老公没男友没小孩,活得可谓是潇潇洒洒。难得喝一次酒,就穿到清朝变成了雍正后宫最末等的答应? 清穿这类小说和电视剧,想当年她也是看了不少,什么《宫》啦、《甄嬛传》啦,应有尽有,但是却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自己身上! 她要是再年轻个十岁穿越,肯定高兴的要死。 穿越哎,哪个女生不向往呢?而且还是清朝,这可是被穿成筛子的一个朝代了,可见其受欢迎程度了。 可是苏暖已经三十岁了,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谁乐意穿到古代对人卑躬屈膝的? 再说了,现在可是雍正元年,也就是说,大家最喜欢的四四已经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大叔了!再过十三年,他老人家就要挂了! 和这样的四四谈恋爱就不要指望了,谁会喜欢一个“老大叔”呢? 好在苏暖也是知道一些正史的,正史上的雍正登基后一直勤于政事,对后宫并不上心。加上现在后宫的势力已定,所以这后宫应该是比较安稳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后宫争斗。 不过就算暖就是想宫斗,她也没这个本事,在她的记忆中,原身自进了雍亲王府只在第一年被宠幸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被翻过牌子了。在这后宫中,她整个就一个隐形人,每天过的日子都极为单调且冷清,和受宠两个字根本是无缘。 这样日子也许对某些人来说难以忍受,但是对于已经认命穿越、宅到极点的的苏暖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 有吃有喝有人服侍,每个月还有钱拿,最重要的是她还不需要履行小妾的义务,这已经是穿越大神额外照顾了。 因此苏暖自穿越过来之初,就立下了目标——混吃混喝做寡妇。 雍正在位的这十三年,她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小答应。等雍正皇帝一嗝屁,依照乾隆皇帝这好面子的性子,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过难捱,说不定还能混个太贵人什么的、提提位份、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什么的。 唯一让苏暖觉得不满的是,就是古代娱乐太少了,没电视、没手机的,好在这宫里的书不算少,也能解解闷。苏暖原先是不爱看书的,但是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竟然也变得书不离手了。 认命地叹了口气,苏暖叹道:“病了这么一场,有些东西也看开了,整天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开心过是一天,不开心过也是一天,还不如让自己高兴点。” 幸好自己上辈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了,没有什么亲缘牵绊,要是一般人穿越过来,还真不容易这么看得开。 “小主能想开就好。”见小主神色平和,荷香舒了一口气道,“虽然说皇上不来咱这儿,但咱们也落个清静、不用掺和年贵妃、齐妃娘娘和熹妃娘娘的斗争不是?小主的份例虽然不多,但是皇后娘娘公正,也没苛待咱们,这日子倒也不算难捱。” 荷香说的这一点,苏暖倒是赞同。 雍正皇后乌拉那拉氏虽然无儿无女,但是地位稳固,没必要为难她这个低位妃嫔找存在感,而且史书上也没有这个皇后不好的负面记载,想来是个不错的。 不过上位者什么性情,都不是她这个小答应能够置喙的。 2、选秀 苏暖假装训斥了荷香一句:“净胡说,后宫娘娘都是知书达理的,哪来什么斗争?好了,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摆饭吧,今个用什么?” 荷香也知道刚才失言了,好在小主没怪罪,吐了吐舌头,连忙打开食盒道:“今儿的膳食可丰盛了,蘑菇煨鸡、风羊片子、清炒豆芽、烩白菜,还有一大碗米饭,足够小主吃了。” 荷香每说一道菜名,苏暖就忍不住咽一下口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蘑菇煨鸡不该点的,前天才刚刚吃过,用猪肉就可以了。” 虽然她真的很想吃鸡,但是她只是一个答应,份例都是有限的,这鸡的份例真的不多。 说起清朝妃嫔的份例,它和别的朝代不一样,有着严格的规定。 就拿她这个小小答应来说,按照规定,她一年的年俸是三十两,也就是说每个月就二两多银子,和红楼梦里面的赵姨娘的份例差不多,算是很低的了。 当然了,每逢年过节上面也有赏赐,但是她又不是什么受宠的,而且雍正这个皇帝是有名的小气,原身也只在册封答应的时候收到一笔50两的、和去年除夕的时候一笔20两的赏银罢了。 再说其他份例,答应每年能领云缎、衣素缎、彭缎、宫绸、潞绸、纱、绫、纺丝各一匹,此外还有木棉3斤。 至于日用方面,一天则有猪肉1斤8两,羊每月15盘、鸡鸭每月共5只,陈粳米6合,白面2斤,鲜菜2斤,黄蜡羊油蜡各1支,黑炭夏天5斤、冬天10斤。 看着还不少,但是真正能到她这个答应手上的,怎么都要打个折扣,一个月5只鸡鸭,能到她手上的也顶多只有4只而已。一次就用了一个,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看到苏暖口不应心的样子,荷香抿嘴笑道:“小主大病初愈,这身子正虚着呢,可要好好补一补,咱就是再省也不能省在这个上头。再说了,奴婢没用一整只鸡,上次奴婢只用了一半,这锅里的是另一半。” “我说上次这鸡怎么几筷子就没了呢!”苏暖笑道,“你这法子倒是巧,亏御膳房的那些小太监肯帮你。” 一般来说,这妃嫔点菜都是点整的,像荷香这样半个半个点的,还真没有哪个太监愿意这么做。 荷香笑道:“也是御膳房的小唐子是奴婢老乡,要是别人也不能够。” 苏暖闻言,正准备夹鸡块的手不觉得顿了顿,皱眉道:“你老乡,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她还真没想到荷香居然和御膳房的人有牵扯,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也是进宫之后才知道的。”没有看到算暖脸上的担忧,荷香唏嘘道,“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虽然知道他家艰难,但也没想到艰难至此,竟然进了宫做了太监。” 不过也说不得,她家还是包衣呢,不照样穷困潦倒,更何况一个汉人? 苏暖点了点头,叹道:“这倒是巧了,不过这点小事,别再麻烦人家了,他一个小太监,也没什么品级,也难。” “无碍的,小主。”没有听出苏暖话中的额外之音,荷香笑道,“小唐子虽然没有品级,不过他拜的那个干爹是御膳房一主事,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帮的。” 看着一脸笑容的荷香,苏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叹道:“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在那些小说里,御膳房一向是宫斗争端的高危地带,但是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现实中哪有那些多阴谋诡计?再说了,她一个小小的答应,谁闲着没事来陷害她? 想到这里,苏暖又安心下来,开始专心吃饭了。 “小主,怎么没看到荷叶,这丫头又去哪玩去了?”荷香一边伺候着苏暖用饭一边问道。 她提食盒回来也好一会子了,都没见这丫头,这让她有些生气。 小主的身子还没好全,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到底是内务府刚拨过来的小丫头,年纪小,服侍地不周到。 “哦,你刚才去御膳房提膳食,我就想起来我的药快没了,就让荷叶去太医院再配几幅了。”苏暖倒是不怎么在意,一边挑着汤碗里的蘑菇、一边说道。 “那也去的太久了啊!”荷香皱眉道,“太医院比御膳房还近,怎么耽搁了怎么久?”何况她为了等膳食,还在御膳房外呆了好一会呢! “是呀,是有点久了。”荷香这么一说,苏暖也觉得荷叶去的有些长了,刚才睡迷糊了,竟然没有在意时间。 “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苏暖最担心的就是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要是荷香出了什么事,或是冲撞了这宫里的哪个贵人,那她这个主子也难逃干系,有的麻烦了。 早知道让小李子或是小和子去拿药就好了,小李子稳重话少,小和子机灵识趣,都比才14岁、人又毛躁的荷叶去拿好多了。 两人正担心着呢,就听到了殿外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主、小主,出大事了。”然后她们就看到一个穿着淡青色春绸宫装,梳着小两把头、小脸圆圆、还透着孩子气的宫女小跑着进来。 不是荷叶这丫头是谁?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毛毛躁躁的习惯?冲撞了小主怎么办?”荷香真是对这个荷叶恨铁不成钢,说了几次了,就是改不了这毛病。 “亏得是小主性子好,要是别的小主,看早不把你扔回内务府重新训练了。” 荷叶一进来看到荷香那板着的脸,就知道自己刚才又冒失,身子不禁抖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道:“小主,奴婢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罢了,这次就先饶了你,以后再犯我可就要罚了。说说出了什么事吧,值得你这般一惊一乍的。”苏暖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虽然她不想管这宫其他人的事,但是却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理,有些事情别看着和自己无关,但是没准那一天就莫名其妙扯到自己头上去了,她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理世事。 “谢小主。”听小主这么说,荷叶总算松了一口气,把刚才听到的又说了一遍。 “是这样的,奴婢刚才去太医院拿小主的药,回来的时候路过皇后娘娘的景仁宫的时候,就听到有小太监在议论,说今年这紫禁城怕是要热闹了,又要进新人了。奴婢好奇,就听了一耳朵。原来是今天皇上在早朝上下旨,要在今年八月间重开选秀了。” “选秀?”荷叶带来的消息真的让苏暖惊讶了,“怎么好端端的,皇上想起选秀的事来了?这事可真?” 雍正初年有选秀吗?她怎么不记得?好像没有吧!还是说,因为她的穿越,产生了蝴蝶效应,导致某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怎么不真?听说皇上是在早朝直接让苏公公宣了圣旨的,现在整个紫禁城都传开了,差不多的都知道了,也就咱们消息不灵通不知道而已。”荷叶不知道苏暖所想,还以为苏暖只是单纯不相信,连忙说道。 “而且奴婢还听说,皇上改了参选秀女的年龄,由原来的女子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可参选,变成了需要年满15岁才行,年龄也放宽至18岁。” “这秀女参选年龄是老祖宗定下的,这皇上怎么想起来改这个了?”荷香皱眉道,“这不和祖制啊!” 苏暖也觉得挺奇怪的,突然下旨选秀已经够让人惊讶,怎么又改了选秀年龄,虽然她也觉得这个年龄改得挺合理的,但就像荷香说的,到底不合祖制啊! 这雍正皇帝是怎么想的? “奴婢听说,是皇帝觉得女子年纪大些,身子骨更硬朗、好生养,才让改的选秀年龄。”荷叶有一说一、愣愣地答道。 苏暖:“……” 荷香:“……” “什么乱七八糟的,皇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荷香皱眉道,“你这丫头要是再改编排皇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要是给自己儿子指人,倒是可能说这样的话,但是皇上是给自己选秀,怎么会说出这么、这么……糙,的话? “荷香姐姐,我可真没胡说,这真是皇上亲口说的,不然我怎么敢说这种话呢。”荷香有些委屈。 这明明就是皇上说的啊! “你还敢犟嘴!”荷香眉毛一拧,刚想说什么,就被苏暖给拦下了。 “好了,荷香,那些太监应该不敢这么编排皇上的,应该是真有这话荷叶才说的。不过这的确不是咱该议论的,这话给别说了。”苏暖皱眉道。 “我也吃好了,这些饭菜你们拿出去和小李子小和子分了吧,我刚才没睡好,想再歇歇。” 虽然说着选秀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苏暖的心情到底受到了影响,也没心情吃饭了。 她总觉得历史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变化,如果真是如此,她得好好想想这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3、金手指 听苏暖要把菜分了,荷叶是一脸喜色。 虽然说苏暖的这些份例中,也有她们两个宫女的(太监的吃食另有专门的膳房配给),但是能分到她们这些做奴才手上的,也顶多是一些白菜米饭而已。 心善一点的小主,则会分一点猪肉,像蘑菇煨鸡这样的好菜,小主自己都不够吃的,怎么会分给她们呢? 荷叶已经好久没有吃鸡了,这会看到那熬得亮油油的鸡汤,更是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荷香则不然。 只见荷香眉毛微皱,脸上有些忧色道:“小主,你好歹再用点吧,还没动几筷子呢!要是现在不饿,留着晚上用炉子热一热吃也成,现在天还有些早呢!” 看来小主到底还是放不开,一听到选秀,这心情立马就差了。 不过想想也是,小主今年才二十来岁,正是好年纪,哪能真的就这般守寡般地过一辈子呢? 再说了,小主好歹也是潜邸的老人了,要是真的被那些新人给压一头,这换了谁谁也不气顺啊! 苏暖不知道就这一会功夫,荷香就想了这么多了,她摇了摇头道:“罢了,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了,你们吃了吧,要是等晚上真饿了,吃两块米糕也就是了。” 清朝不比现代,有一日三餐,因为清朝祖先是从关外来的,昼短夜长,养成了一天吃两顿饭的习惯,就算是入了关,这习惯也没有变。 一般辰时(7~9点)的时候,是用早膳的时间,晚膳则是在丑时(下午1点到3点),午膳是没有的。 就好比苏暖现在吃的,实际上就是午膳晚膳一起的,要是不吃的话,到了晚上可就没有了。 当然了,像是皇上、皇后和那些位份高的的娘娘们,在酉时(酉时17~19点)的时候还会有点心。不过这和苏暖无关,她不过是一个连每日吃饭都要计算用量、生怕超了自己份例的答应而已。 见苏暖执意如此,荷香也只得随她去了。 收了碗碟,清理了桌子,荷香荷叶服侍苏暖躺下,行了礼、带上门就出去了。 而躺在床上的苏暖并没有真的睡着,脑子里转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起身把自己的首饰匣报到了床上,开始一一清点自己的家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清点,自穿越过来,苏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主的钱给搂在手上,毕竟不管在任何时代,钱都是最最重要的东西,没有钱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首饰匣的最上面一层,则是三套头面。一套金头面、两套银头面,其中一金一银,是她被封为答应,内务府例行的赏赐。至于另外一套银头面是她在潜邸第一次被宠幸后,还是雍亲王妃福晋乌拉那拉氏给赏的。 没错,那个四四雍正在爽完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呸,渣! 苏暖恶狠狠地吐槽道。 第二层是几只簪子,有金的有银的,也有玉的,其中有这些年的例行赏赐,也有她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但是金银簪子的样式都有些老气了,那玉簪子不过是普通的青玉而已,品质也不怎么好。 除了几个簪子,这第二层还有几幅耳环和一些宫花,都不值什么钱。 第三层则是苏暖最为看重的了,打开抽屉,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光,苏暖的呼吸微微一滞,本来因为选秀抑郁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匣子里共有50两的银子一个。没错这50两银子就是晋封答应的时候,上面赏赐下来的,也是苏暖这匣子里最值钱的;此外还有二十两的银子3个,10两的五个,5两的七八个,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加上一些逢年过节散下来的金银锞子,总共加起来也就不到三百两的样子。 这点银子对于别的小主来说,可以说是寒酸至极,但是对于原身来说,这可是她积攒了小半辈子的家当了。 “唉,还是不够啊!”苏暖看到这些银子,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想到要是真的选秀了,这后宫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她到时候就算是想独善其身怕是也不能够了。这点银子,到时候估计也顶不上什么用场。 “这老天爷也真是的,既然给了我金手指,就给彻底一点吗,这么小气干嘛!”苏暖微不可闻地嘟囔道。 没错,金手指,她这次穿越,也和其他穿越女一样,同样开了金手指的,一个空间,空间里有一粒洗髓丹和一部修真功法《大玄经》。 刚得了这本功法的时候,苏暖真的是兴奋地要死,还以为自己就要走向修炼成仙的大道了。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功法是真的,但是她却练不了,自明初刘伯温斩龙脉之后,这地球已经没有了修炼所必须的天地灵气了,修炼一路是彻底堵死了。 苏暖虽然失望,但是她也不是对长生那么执着的人,失望了一两天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倒是那个洗髓丹,但是真的帮了她的大忙了。 洗髓丹,顾名思义,是洗精伐髓的丹药,吃了它能彻底排出身体里面的毒素,让人脱胎换骨。 不过拿到这洗髓丹后,苏暖虽然兴奋,但也没有冒然服用。 一是不确定这洗髓丹的功效,二是在她看过的那些小说中,主角在服用洗髓丹之后,全身都会有恶臭排出,臭气熏天,异常恐怖,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到时候可真的成了紫禁城的“红人”了,她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苏暖一开始只服用了一点点,想着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吃的剂量不多,相信以现在的医术,还是能够救回来的。 不过苏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在服用第一份洗髓丹的当天,她就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奇异的是,出完汗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才确定,这洗髓丹是真正的宝贝。 之后她把一颗洗髓丹切成29份,每天服用一份,每次服用后苏暖就觉得自己那不怎么康健的身子骨强壮了一分。到了现在,这副身体已经极为健康了。 就是每次服用完之后,她都会出一身汗,不过因为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身体就生了重病,出虚汗也很正常,加上越到后来这汗也越来越少,因此荷香她们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算了,人也不能太贪心,有这个空间和洗髓丹已经是老天爷开后门了,至于银子,再想其他办法吧!”苏暖叹了一口气,关上首饰匣子、又把它放到梳妆台上。 这些首饰银子都是明面上的,有多少荷香她们一清二楚,要是放进空间里,荷香还以为这屋里遭了贼呢,闹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叹了口气,苏暖放好首饰匣子,然后开始趴在桌上写日记了。 没错,就是写日记。 4、郭常在 自穿越过来,苏暖虽然凭着心大这一良好优点,很快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但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孤独,还是让她觉得非常的压抑。因此写日记,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诉、发泄方法。 “幸好原身常年抄经,这字练的还是不错,不然就凭我那狗爬字,估计一笔下去,全都糊成一团了。” 上辈子自大学毕业后,除了签字填表就没有动笔的苏暖,看着笔下那漂亮的簪花小楷,不由地感慨道。 宫里的生活很无聊,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苏暖的日记也跟流水账似的。 不过好在,宫里的饮食和建筑,都是苏暖这个土包子没见过的。这日记,也渐渐变成了美食大全和中国古建筑图解了。 哦,吐槽一下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自然也是每天必写的。 她好好一个有钱有貌有身材的妙龄美女,莫名其妙穿越成一个四十多岁老头子的小妾,还不能让她抱怨抱怨? 同时,苏暖也把她能记得的雍正至乾隆时期发生的大事件都写了下来。她的记性可不太好,要是现在不记下来,以后说不准就给忘了。 她是不想参与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但是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要洞察先机,明哲保身。 除了这些,苏暖写的最多的就是一些后世发明的东西,比如水泥、香皂、玻璃等工艺的制作方法了。 虽然这些水泥啊,香皂的制作方法,她现在出不了宫,是做不了这些东西。但是等雍正死了、乾隆上位,她还是有机会出宫的。 到时候,这可就是一大笔财富啊,她的后半辈子可就指望这些后世的“黑科技”了,现在当然要趁着还记得,赶紧把那些制作步骤记下来,顺便抽空研究研究这些东西的实际操作。 苏暖写的很开心,很快就把那些烦心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在把每日饮食,不是,是每天日记写完之后,她就把“笔记本”往空间里一扔,复又躺到了床上,服下最后一份洗髓丹,然后闭眼睡觉。 醒来后,却发现天已经半黑了,却并未点蜡烛,苏暖一摸脖子,果然又出了一阵细密的汗珠。 “荷香,什么时辰了吗?”苏暖爬了起来问道。 外间的荷香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打起帘子道:“小主,已经酉时两刻(晚上五点半)了,小主可要起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荷叶则麻利地把羊油蜡给点上,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吗?”苏暖打着哈欠道,“起吧,热水可烧好了?我要沐浴。” 这洗髓丹的确不错,就是每次服用完之后,她都会出一身汗,她大冷天的不得不每天洗澡。 “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这就让小李子和小和子把热水抬进来。”说着就让人把浴桶抬了进来,然后两人开始为苏暖宽衣。 一开始被人服侍着洗澡时,苏暖是极为变扭的。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穿越者,苏暖真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哪怕对方是同性。反正自她有能力赚钱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公共澡堂了。 没想到穿越到这里、成了地主阶级,自己反而又被人看光光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变扭,经过这二十几天,也慢慢适应了下来。现在的苏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脱了衣服进入浴桶里泡澡了。 “小主这皮肤可真好,比奴婢那三岁的弟弟还嫩,那奶白奶白的。”荷叶一边给苏暖舀水,一边赞叹道,眼中满是羡慕。 这次荷香没有怪荷叶冒失,她也觉得小主的这身皮肤好比以前好多了。又白又嫩,稍微用点力就出现一道红印,这身好皮子要是被宫里那些娘娘小主们看了,可要羡慕死。 荷香跟着感慨道:“小主这次生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虽然这每天都出一身虚汗,但是每次出过汗,奴婢就觉着小主的身子好上一分。想是这些天出汗都在排毒养颜呢,看小主的气色,也红润了不少,想是很快就要大好了。” “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我喝了他们配的药,自然好的快。”苏暖坐在浴桶里,不动声色地说道。 苏暖越发觉得自己把洗髓丹分成30份服用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的身体要是一夕之间有那么大的变化,作为最贴身伺候的荷香荷叶,不怀疑才怪呢! “不过你说的不错,我觉着这身上的汗是越来越少了,想来这身子很快就要好了。”服用完今天的最后一份洗髓丹了,这身体就彻底改造完了。 洗完澡,吃了点米糕。已经是辰时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 苏暖没有早睡的习惯,拿了一本《唐诗》坐在外间的榻上,就着昏暗的烛火,开始看起书来。 这古代的生活着实有些无聊,康熙帝死了才三个月,打马吊什么的就别想了,只能看看书、聊聊天了。 只是这书翻开来还没看两页,就听到外面小和子进来通传,说郭常在来了。 苏暖顿时愣了愣,脱口而出:“哪个郭常在?”随即反应过来,小和子口中的郭常在,就是住在她对面东配殿的那个郭常在,连忙让小和子请人进来。 “小主,这郭常在和咱们素日没什么往来,怎么想起来咱们这儿了?”荷香纳闷道。 苏暖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郭常在比她晚一年进雍亲王府,初进府也是格格的身份,但是论得宠程度,可比她这个只被宠幸了两回的人强多了。 甚至于在康熙六十年的时候,这郭格格还未雍正怀过一胎,只可惜怀孕不到三个月,这郭格格就小产了,然后她就一下子失宠了。不过皇上到底念着她给他怀过一个孩子,在他登基后,给了她常在的位份,比苏暖这个答应强多了。 只是她和这个郭常在不管是在雍亲王府还是在皇宫,都没有交情。 怎么说呢,这郭常在当年在潜邸的时候,仗着比原身得宠,很是瞧不起原身,甚少和她搭话。郭常在小产之后,就开始沉溺于念佛抄经,甚少出门,就算后来进了皇宫、和苏暖一同分到了这个钟粹宫,两人也没什么来往。 甚至于她之前大病,她这个同住一宫的也只才来探过两回,每次都是连茶都没凉就急冲冲的走了,就像是怕被过了病气一样。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来她这里了? 6、请安 苏暖耐着性子和郭常在叙了好一会子的“姐妹情分”,郭常在看苏暖已经向自己“靠拢”了,这才心满意足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明个就是十五,是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我瞧着你这身子也好全了,也该去和皇后娘娘请安了,咱们明一块去吧,可别迟了。”临走前,郭常在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苏暖:“……常在说的是。”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也歇了吧,我也要回了。”见苏暖一副恭顺的样子,郭常这才带着贴身宫女。满意地离去。 “恭送常在。” 看着郭常在主仆回到自己宫殿、关了门,荷香再也忍不住了。 “这郭常在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个常在,搞得像个主位娘娘似的。”荷香抱怨道。 “她又不是太医,怎的就知道小主的身子就好全了呢,就直接让小主让给皇后请安。小主这些日子不用去请安,可是皇后娘娘亲口免的呢!” “就是,逞的她比皇后的派头还大。”荷叶也忍不住撅起嘴、圆圆的脸上满是气愤之色。 “还有小主病了这么久,她不来看小主也就罢了,连点补品都没送过,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这个脸,还非得让小主承她的情,小主病愈和她有什么干系?” 要不是顾忌着那到底是常在小主,荷叶都想给她吐口水了。 苏暖也挺想吐槽的,但是身边的两个宫女都帮她鸣不平了,她要是也跟着骂,那也太显得这个主子小家子气了。 只得无奈道:“怎么说郭常在的位份都比我要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也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随她吧!” “那小主明天真的要去皇后娘娘那请安吗?”荷香皱眉道。 苏暖想了想道:“去吧!皇后娘娘仁善,免了我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也该给娘娘请安,再说……”再说,明天的请安可有些不同寻常啊! 明天可是在皇上宣布选秀后的、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必有明示,她虽然不关心,但是也不能做一个睁眼瞎,有些事情该打听的也是要打听的。 想到这,苏暖不由地沉吟起来。 “再说什么?”荷叶好奇小主怎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没什么。”苏暖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荷香吩咐道,“你晚上把明去景仁宫请安的衣裳准备准备,顺便再备一点小食我明早用点,这次请安还不知道要在景仁宫呆多晚呢!” 请安都是在早膳之前,也就是说,妃嫔们一般都是空着肚子去给皇后请安的。要是请安的时间长了,可真的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荷香:“小主放心,奴婢会办好的。” …… 雍正元年,二月十五。 这天天还没亮,苏暖就被尽职的荷香给叫醒了。 “小主,该起了,今儿个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千万不能迟了。”苏暖耳边,响起了荷香低低地叫唤声。 苏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鼻音森重:“什么时辰了?” 唔,不想起来,这些天她仗着生病,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陡然要早起,还真是很不适应。 荷香:“已经卯时二刻(5点30)了,东配殿的郭常在一刻钟前就起了。”她也知道小主因着生病,这些日子是越发贪睡了,要她早起,实在是为难她了。 “起吧!也是时候了。”苏暖按了按有些头疼的鬓角道。 接下来荷香荷叶就把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品端了过来伺候苏暖梳洗,苏暖用毛刷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就坐到梳妆台前,任由她们开始捯饬这张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暖有着片刻的恍惚,还别说,这张脸和自己原来的脸还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一弯柳叶眉像是会笑一般,虽然够不上大美女的标准,但是怎么说都能称得上是清秀佳人。 但是上一辈子,苏暖致力于做一个夜猫子,黑眼圈很重,皮肤也不好,加上年纪上去了,法令纹和笑纹都出来了。 哪像现在,本就年轻了10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加上洗髓丹的缘故,这脸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别说有斑了,就是毛孔都看不见了。 这张脸简直是完美,但是看着这张脸,苏暖却不禁皱起眉来了。 “小主的脸色真好,白里透红的,那些娘娘小主见了,肯定羡慕死小主了。”荷叶一边给苏暖梳头,一边美滋滋地说道。 “到时候恐怕我恐怕就倒霉了。”苏暖这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小主这话怎么说?”荷香隐隐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具体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苏暖叹道:“你有见过病了这么些时日,脸色不变差,反而边好的吗?指不定有些人还以为我是为了逃避请安、故意装病躲懒呢!其他人也就罢了,那是皇后娘娘心里起了疙瘩,那就难办了。” 苏暖坚决不承认她的确也是不想请安才一直称病。 “这……这该怎么办啊!”荷叶想明白这点,差点急得没团团转,荷香虽然好点,但是脸上的紧张却是显而易见。 就算皇后娘娘宽宏大度、没往心里去,但是有些有心人保不住就会借机生事,小主以后的日子可就要难了。 “荷香,把散粉给我。”想了想,苏暖决定给自己化个妆。 托上辈子的福,苏暖的化妆技术还不错,虽然古代的化妆工具和化妆品有些单一,但是她也不是要化多么高级的妆容,这些也够了。 这事也是她考虑不周了,幸好郭常在是昨天晚上来的,灯色昏暗,看不出她的真实气色,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现在弥补还不迟。 在苏暖的一阵涂抹之后,一个面色惨淡,眉间病容明显、看着就不康健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面前。 “这、这、这是怎么弄的?”荷香荷叶看着现在的小主,简直惊呆了。 刚才只见小主拿着粉刷左刷一下,右刷一下,然后又用眉笔抹了抹……然后,小主就又“病”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没什么,不过是以前在宫里伺候时学的一点打扮的技巧罢了。”苏暖抿嘴一笑。 荷香是她进雍亲王府就跟在身边的,她只能把这推到在宫里学的。 “小主的手真是巧。”荷香由衷地赞叹道,“只是怎么不见小主您在潜邸的时候这样打扮自己,您要是……”话说到一半,荷香就说不下去了。 苏暖入府后,王爷就宠幸过两回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院子了,她打扮给谁看啊! 荷香有些不安地看着苏暖,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苏暖却不在意,笑道:“时候不早了,给我更衣吧!” 见苏暖神色平静,荷香松了一口气,连忙给苏暖穿衣。 在吃了两块米糕、喝了一杯温开水之后,苏暖穿着那足足有10厘米的花盆底鞋、扶着荷香,一步一摇地出门了。 幸好姐也是练过的,当年脚踩恨天高,也不比这花盆底矮,不然她还真不容易驾驭这秒杀一众穿越女的花盆底。 苏暖暗自得意道。 只是一看到站在内宫门口、郭常在那拉得老长的脸时,苏暖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收起心中的得意,连忙疾步过去行礼。 “嫔妾给郭常在请安,郭常在早啊!” “还早什么,都已经卯时二刻(6点30)了,昨不是提醒天请安别迟了吗?怎么来的这般晚?”郭常在没好气地说道。 “实在是嫔妾的不是,早起的时候头有些疼,就耽搁了一些。”苏暖躬身致歉、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 “罢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得注意着些。”郭常在看着苏暖一脸苍白的样子,脸上闪过浓浓的嫌弃之色。 真不想与这病痨鬼为伍,,简直是拉低她的档次,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将就着了,要真是有新人进宫了,还得让她打头阵呢! 苏暖不知道郭常在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然她还真想啐她一脸。 她是傻了、还是吃饱了撑的?给她打头阵?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不过现在,两人依然维持着面上的和气,郭常在抬头挺胸走在前面,“带领着”苏暖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暖:“……”真想在这人屁股上来一脚,让她在这甬道里给我圆润地滚。 苏暖盯着那傲慢无比的背影,只觉得脚很痒。 7、众妃嫔 等苏暖她们到达皇后所在的景仁宫时,已经是卯正三刻(6点45)了,这时大部分妃嫔已经到齐了。 此时皇后娘娘乌拉那拉氏还未出现,两侧椅子上几乎坐满了各宫的妃嫔。 而最右上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庄重、四十来岁的妃子,虽然看其外貌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还是能依稀看着她往日的风采。 这就是早年很受雍正宠爱、还给雍正生了三子一女的齐妃娘娘了。 见她们来了,齐妃轻飘飘地看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嫔妾给齐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两人连忙半蹲屈膝行礼。 “行了,起吧。”齐妃依然是那个不咸不淡的态度,叫起之后,就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们了,只专心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盖。 对于齐妃这个态度,郭常在不由地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之色。 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有什么可豪横的! 倒是苏暖觉得齐妃这个态度对她们,已经算是很可以了。 齐妃虽然容貌不再,但是她早年的风光比之现在的年贵妃也不遑多让,在潜邸的时候已是侧福晋,现在又是正三品妃位,位份远在她们之上。而且她现在唯一活着的儿子三阿哥弘时又是皇上的长子,意义非比寻常,就是皇后乌拉那拉氏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更何况她们呢? “苏答应,你这身子可好些了?”苏暖刚起身,就听到坐在齐妃下手处的熹妃开口问话,苏暖只得又屈膝行礼。 “见过熹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回娘娘的话,嫔妾身体已经大好了,劳娘娘关心。”现在的苏暖态度恭敬异常。 能不恭敬吗?这可是大清未来皇上乾隆帝的生母,钮祜禄氏啊!就算不指望抱对方大腿,也不能让自己被对方惦记上。 “可本宫瞧着,你这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啊。”熹妃皱眉道,有些普通的脸上满是担忧。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免了你的请安,你就安心歇着,不必这般巴巴地过来。” “熹妃娘娘说的是,只是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却不能不懂规矩。已经在宫里躺了一个月了,今儿个又是十五,怎么都该来给皇后请安了。”苏暖诚惶诚恐地回道,一副谦卑的样子。 “你倒是懂规矩。”熹妃对面的裕嫔耿氏这时掩着口笑道,“不过你也是潜邸的老人了,不必这般谨慎。” 裕嫔虽然已经三十四五了,倒是比才三十出头的熹妃颜色还要姝丽些,不过到底有些年纪了,这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就出来了。 不过刚才熹妃和她说话,这裕嫔就直接就把话给截了,而且看熹妃的表情也并不在意,可见那些小说写得不错,这熹妃和裕嫔的关系的确是好。 苏暖复又给裕嫔行礼,然后直起身子道:“裕嫔娘娘说的是,是嫔妾太过拘泥了。”依然是一副谨言慎行的样子。 裕嫔虽然这样说,但是苏暖却不能真的把她的话当真。这紫禁城可是天下规矩最森重的地方,一旦行差踏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苏暖的态度,裕嫔看在眼里,却也不在意。 这苏答应虽然也是潜邸的老人了,但是她和她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又只是个不得宠的答应,刚才也只不过顺着话顺嘴一说而已。 又说了两句,裕嫔就和熹妃说起话来了。 而坐在熹妃旁边的懋嫔宋氏虽也是一宫主位,却完全没有插入这两人谈话的意思,只捧着个茶杯,神色漠然地坐在那里,就算苏暖和郭常在和她行礼,她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同于齐妃的高傲、不屑与人为伍,懋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死掉的大树,整根都枯寂的,只不过还维持着表面的高大而已。 懋嫔宋氏可以说是雍正的第一个女人了,还为雍正生过皇长女和皇三女,可是这两个女儿也和年贵妃的那两个孩子一样,早早地就夭折了。懋嫔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正常。 等等,苏暖想起一件事。 她记得,除了除了年贵妃和懋嫔夭折过孩子外,皇后、齐妃也都夭折过孩子。这么说来,年氏的孩子之所以会一个都没保住,不仅仅是她自身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提供的精子质量太差?! 苏暖:“……” 这四四的身子骨不行啊,还是那个清穿女追捧地死去活来的四四吗?也太弱了! 苏暖在心中狠狠地吐槽道。 “阿欠!” 此时太和殿上,坐在龙椅上正在上朝的雍正帝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正在上奏的礼部尚书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差点没直接跪下,汗珠子都下来了。 “皇上?”首领太监苏培盛顿时大惊。 皇上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打起喷嚏来了,而且还是这么大声,难道是月前的生的那场病没有好全?那他得赶紧传个太医来瞧瞧啊! “无妨,朕无事。”雍正止住了想要传太医的苏培盛,依然是一脸淡定,心中却在暗自纳闷。 怎么好端端的,鼻子突然发痒,难道是有人在心里骂他? 想到这里,雍正不由地把目光投向站在左前方、一脸恭顺的廉亲王允禩,和定力一点比不上他那个哥哥、眼中满是桀骜之色的贝子允禟。 雍正:“……”一定是这两个货不满他当时皇上,在心里骂他呢!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 无君无父的东西,连他也敢辱骂,真是胆大包天!看来,还是要趁早收拾掉这两个人才行。 正在努力减存在的允禩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刻用余光向上看去,正好看见雍正收回对九弟的狠厉目光。 允秚:“……” 这个二货,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吗? 苏暖不知道早朝上发生的一切,还在一一和其他的小主见礼。 雍正一向不在女色上用心,因此后院的人数极为稀少。 除了还未到场的皇后乌拉那拉氏和贵妃年氏外,以前潜邸的旧人齐妃李氏、熹妃钮祜禄氏、裕嫔耿氏懋嫔宋氏,安贵人、郭常在、海答应,以及她,雍正活着的妃嫔全都在这里了。 郭常在和苏暖同住钟粹宫,算是比较熟的,至于安贵人和海答应,和原身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原身病了之后,她们倒也来过两回,送了点东西,怎么说都比那个一毛不拔的郭常在强多了。 安贵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相秀美、气质温和,伺候皇上也有近十年了,算是老资历了。至于海答应,入府的时间最浅,正是活泼的年纪,眉宇间有着别样的娇憨,就连行礼的动作也比他人轻快多了。 见完礼,苏暖方在海答应对面坐下。 而这时景仁宫的宫女也端来茶放到了她手边的凳桌上,然后躬身退下。 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苏暖闻着这阵阵清香,心里微微叹气。 上好的君山银针,也只有皇后这样的位份才能随意拿出来,不像她,连喝个花茶都舍不得,她也只有在请安的时候才能蹭上这么一杯好茶。 不过再过几个月、新人进宫,她这样的位份,别说这杯茶了,可能连个秀墩都没得坐了。 正感慨着呢,只听得外面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 “年贵妃娘娘到!” 所有人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就连一直摆着一副高傲表情的齐妃也同样如此。 苏暖的心也不由地提了起来。 终于要看到传说中、雍正皇上最宠爱的年贵妃吗? 原身倒是不是没见过年贵妃,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原身的记忆苏暖都继承了,只是这些人的相貌、声音,都有些模糊,就好像这些人都蒙了一层面纱一般,只有真正见了面,这层面纱才被掀开。 就在苏暖东想西想的时候,年贵妃已经扶着宫女的手踏入了正殿。 来不及细看,苏暖连忙低下头来屈膝行礼。 “嫔妾(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声音整齐划一,就像是事先训练过一样。 “都是姐妹,别客气了,起吧。”出乎苏暖意料的,年贵妃的声音没有想象中温婉,却极为轻快和欢脱,充满了活力。 随着年贵妃落座左侧(清朝以左为尊)最靠近凤椅的位置,苏暖才直起身来,这才看到年贵妃的容貌。 不过看清年贵妃的长相的时候,苏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惊艳地不仅仅是她那国色天香的容貌,更是惊艳于她此刻的神态。 明明已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人了,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显老态,娇艳的面容既有女人的性感,又带着少女的纯真。眉宇间的自信和幸福,是自内心发出来的,可见年贵妃定是享尽宠爱,才有如此神色。 只是有一点遗憾的是,年贵妃和苏暖一样,脸色都有些苍白。不过苏暖的苍白是化妆而成的,实际上身体好的很,而年贵妃,则是真的身体不好。 8、海答应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年贵妃那个有些微挺的肚子,看样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年贵妃似乎很宝贝这个孩子,从进门到落座,一直用手小心拖着。 可惜,这孩子注定活不了。 苏暖暗暗可惜道。 虽然她的历史不算太好,但是也知道,年贵妃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活过成年的,而年贵妃的这一胎,同样也是早夭的命。 “贵妃娘娘这胎有将近五个月了吧,想是再过几个月,皇上又要添一位小阿哥了。”苏暖正想着这些,就听到有人先说话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说话这人,不是生有皇长子的齐妃,也不是健谈的裕嫔,而是和她一样、只是答应位份的海答应。 ……这海答应和年贵妃很熟吗?居然敢这么冒冒失失地和她说话? 苏暖脑袋上冒出了问号。 不过看年贵妃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就知道这恐怕是海答应恐怕是自来熟了。 面对海答应的突然搭话,年贵妃先是愣了一下接而就恢复正常了,只见年贵妃掩着嘴笑道:“那就成海答应吉言了。” 说完年贵妃就转头和斜对面的熹妃开始闲话家长地谈起育儿经了。 海答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年贵妃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不由地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却也无可奈何,手上的帕子被她饶了一圈又一圈的、都快成麻花了。 这下苏暖算是明白了,海答应的确和年贵妃没什么交情,但是海答应这个样子,明显是想要攀交情的意思。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年贵妃可以说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妃嫔了。她背靠着年氏一族,哥哥是为雍正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年羹尧,现在又怀着皇嗣,雍正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 攀上年贵妃这条大船,可谓是好处多多,当然了,海答应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恩宠。 海答应是康熙六十年年末才进的王府,虽然长的娇俏可人,但是进府的时候正是夺嫡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别说一个还没长开的小美人了,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雍正也不会太过关注的。 所以当时海答应的境遇也就比当时的苏暖好上一丝罢了,但是也极其有限。 苏暖原身是被这几年的孤寂给磨平了身上的所有棱角,对自己的现状也可以说是认命了,但是海答应显然不是,这才急忙忙地朝年贵妃示好。 不过海答应这步棋显然走错了。 海答应现在住在的长春宫,主位娘娘是齐妃,虽然齐妃不一定把海答应化为自己阵营的人,但是你这么白眉赤眼地绕过主位娘娘来讨好别人,这不是明摆着打齐妃的脸吗?齐妃能饶了她? 齐妃虽然说现在已经不得宠了,但是到底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她所生的弘时又是雍正现存的长子,可谓是地位稳固。她要收拾一个不得宠的答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而且苏暖看到刚才那一瞬间,齐妃的脸拉得老长,显然是极度不悦的。 而海答应想要攀附的年贵妃,也未必乐意接受她的示好。 年贵妃有宠有子有家世,长得又年轻貌美的,但何需一个小小答应来帮她固宠? 就算她现在身怀有孕不方便侍寝,但是现在大行皇帝新丧,雍正就算已经除服了,也没有心思在后宫上多流连,这对她反而有利。 再说了,依照苏暖记忆中和年氏的有限几次相处来看,年贵妃虽然看着温和,实则秉性高傲,让她去举荐别的妃嫔给皇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海答应这次恐怕别说得偿所愿了,反而可能会蚀把米。 显然,别的妃嫔也看出了海答应的意图,尤其是郭常在,脸上尽是讥讽之色,若不是顾忌着娘娘们都在场,怕是都要冷嘲热讽了。 但即便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重重地朝着海答应冷哼一声。 本来就有些羞恼的海答应顿时脸红成一片,眼中满是愤怒之色,双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帕子,连身子都不住地有些颤抖了。 但是很快地,海答应就平静了下来,身子不抖了,脸色也好了,甚至还自顾自地喝起茶来。这不由地让苏暖有些诧异。 她倒是小看这个海答应了,虽然看着年纪小,行事有些不稳妥,但也是个能忍得住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无脑。 只是,这么个人,怎么会冒冒失地在大堂广众之下向年贵妃示好呢? 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苏暖也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再说了,这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有功夫操这份闲心,还不如多和点茶呢,等回到她的钟粹宫,她只能喝花茶和白开水了。 在宫女给苏暖添了第二次水之后,皇后乌拉那拉氏终于出现了。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苏暖连忙放下茶杯随着众人屈膝行礼。 “免礼,平身。” 没有为难,皇后直接叫起了。 站起身来,苏暖就看到了这个雍正的结发妻子,也是他唯一的皇后,乌拉那拉氏。 和记忆中的一样,乌拉那拉氏的容貌算不上多出色,也就比熹妃钮祜禄氏强上一丝罢了。乌拉那拉氏论年纪也就比雍正小三岁、四十多岁的人了,加上唯一的儿子弘晖早亡,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小,看上去和比她大五岁的齐妃差不多。 不过虽然如此,乌拉那拉的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正妻的自信和气度,却是在场所有妃嫔都不能比的。 在苏暖的记忆中,乌拉那拉氏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一切:帮扶丈夫、料理家务、孝敬长辈、关爱子女,也不拈酸吃醋、自降身份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小妾。原身那样的不受宠,物质上也没有受到什么苛待,原身对她还是很感激的。 而造成苏暖穿越过来的那次发烧,也是荷香在找不到太医的情况下,去求了皇后,这才有太医前来医治,呃,虽然还是有点迟了,原身给烧死了,她穿越了过来。 不过不可否认,乌拉那拉氏也的确算是一个很合格的正妻了。 有这样的主母,对于穿成小妾的苏暖来说,已经算是幸运了,要是登基的是八阿哥胤禩、穿到他的后宫、皇后是那个悍妒郭络罗氏的话…… 苏暖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 可惜乌拉那拉氏比雍正还要早死,要不然苏暖都想去抱她的大腿了。为了不招未来的胜利者、活得还老长的熹妃钮祜禄氏的眼,她只能安安分分做一个隐形人答应了。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皇后乌拉那拉氏已经结束了对年贵妃肚子里孩子的问话,把目光转向她了。 “苏答应,本宫瞧着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怎么就来请安呢?”乌拉那拉氏皱眉道,“你上次病得可不轻,你身子骨本就不康健,更是该好好调养才是。请安这些都是小节,你有这个心就是了。” 见皇后娘娘问话,苏暖连忙站了起来,先行了个福礼,道:“皇后娘娘体恤,已经免了嫔妾一个月的请安了,要是再一味在宫里多懒,嫔妾实在是于心难安。这些天,嫔妾也自觉身子已经好多了,想着今天又是十五,说什么也要来娘娘这请安,心才安。” “你倒是有心了。”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既然如此,你就坐着吧,夏蝉,等下散了,给苏答应包上一包金丝燕窝。让她带回去补补身子,再一并把内务府新进贡的那件狐狸毛的大氅赏给她,这天还冷着,你穿的也太简薄了点,仔细冻着。” “谢娘娘赏赐。”苏暖连忙又起身谢恩,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心中却有点点可惜。 怎么赏的不是银子呢? 金丝燕窝这种滋补身体的营养品,对于有了洗髓丹改造身体的苏暖真的是没什么用,至于大氅……她现在都快寒暑不侵了,自然穿的少了。 不过那金丝燕窝如果弄出宫去,应该能卖不少银子吧!至于那大氅太显眼了,暂时只能搁着了…… 刚得了赏赐的苏暖,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变现了。 对于皇后的赏赐,几个高位妃嫔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们怎么说都是一宫主位,内务府进贡的东西,就算是少了谁的也少不了她们的,这点东西她们自然看不上。 但是那几个位份低的妃嫔,眼中不由地流露出艳羡之色,尤其是郭常在,妒忌两个字都快写在她脸上了。 苏暖能怎么办呢?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了。 皇后就是皇后,在场有雍正的九个妃嫔,她每个都问候了个遍,一个都没落下,可谓是面面俱到,真不负贤惠之名。 喝了一口茶,乌拉那拉氏放下茶杯道:“昨儿皇上在朝上下的选秀的圣旨,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来了! 众人顿时眼神一凝,不觉坐直了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接下来的话。 9、比惨大会 今天所有人齐聚在这里,请安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都是想要打听了一下选秀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这事真的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要说一年后再选秀,她们也能接受,只是皇上登基才数月,就开始选秀,这完全不合皇上的平时的行为处事风格啊! 乌拉那拉氏接着道:“这事已经是定下来的,选秀的日子就在八月,届时大清各地满、蒙、汉三旗的秀女都会齐聚紫禁城,宫里少不得会进新人,咱们姐妹,也能多几个作伴之人了。” “这么大一件事,皇后娘娘瞒得可真好,要不是皇上下了明旨,咱们还不知道有选秀这回事呢!”皇后的话刚落,齐妃就忍不住开口道,话中满是不满和怨气。 其实不止是齐妃,包括年贵妃、熹妃,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抱怨。 选秀这么大的事,又是涉及后宫,皇后娘娘必定是知道的,但是却一直瞒着不说,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些。 她们也不是非要阻拦这次选秀(主要是没资格),但是皇上这么一搞,搞得她们这些妃嫔比外人还要迟知道。家族递消息进来问情况,她们也懵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对她们不满,才把这么大的事瞒着不告诉她们呢! “不是本宫不想说,实在是本宫也才是前个晚上,皇上才和本宫说了选秀的事,本宫知道的不比你们早多少。”乌拉那拉氏不由地苦笑道。 她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极为诧异的。更没想到是,皇上当时连圣旨都已经拟好了,来她宫里,就像是只是专门来通知一下而已,她差点以为她这个皇后是不是当得不合格、皇上恼了她才这般地“先斩后奏”。 “连娘娘也不知道吗?”年贵妃挑眉道。 她还以为选秀的事情是皇后提议的呢! 毕竟她伺候皇上多年了,皇上的脾性还是知道的,按理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选秀一事的。但是皇后应该是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本宫的确不知。”乌拉那拉氏认真地说道。 齐妃又急忙忙追问道:“那皇后娘娘,你可知道皇上好端端地怎么想起选秀的事来?皇上在女色上一向不甚用心,怎么会……” “齐妃。”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僭越了!” 这齐妃早年也是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发毛躁起来,比那些答应常在还不如了? 齐妃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竟然非议起皇上起来,脸上顿时出现了惶恐之色,连忙站起来请罪。 “臣妾一时糊涂了,口不择言起来,刚才的话实在不是有心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罢了,本宫也知道你也是关心皇上才会失言。”乌拉那拉氏脸色缓和了些,“以后可不许再犯了,不然本宫可就依宫规处置了。” “谢娘娘开恩,娘娘教诲,臣妾铭记在心,以后绝不再犯。”齐妃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算是翻过去了。 她虽然早年得宠,又有子嗣傍身,但是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已经很一般了。要是这话被皇上听到,她倒是没什么,要是影响了三阿哥,那她可真要后悔死。 不再理会齐妃,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至于为什么选秀……月前皇上病了一场,你们也是知道的。虽然只是起初只是小风寒,可没想到皇上却昏迷了整整三天。皇上有感于世事无常,又见膝下只有四子,比之先帝实在是差远了,所以这才有了这次的选秀。”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虽然说所有人都对此心存疑惑,但是这是皇上给她的答案,不管皇上心里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这就是真相。 况且皇嗣稀少,到底是她们这些后妃的失职。 齐妃首先站了起来,脸上似有悲伤之色:“臣妾无能,不能保全弘盼和弘昀,让皇上挂心了。” 年贵妃也想起了自己早夭的长子长女,一脸沉痛:“这怎么能怪皇上呢,都是臣妾体弱,连累福宜和怀柔了。” 而一直面无表情的懋嫔宋氏,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早亡的两个女儿,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眼泪却流下来了,让人看着殊为不忍。 更夸张的是郭常在,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摸着肚子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啊!” 而熹妃、裕嫔和安贵人也似有所感,也开始用帕子擦拭眼角。 一时间,整个景仁宫充满了悲戚之情,哭声一时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苏暖:“……” 苏暖真的是傻眼了。 不是讨论选秀的事吗?怎么变成卖惨大会了?这画风突变地有点快啊! 而她和海答应两个既没有生育过,也没有怀孕过的站在那边尴尬极了,瞬间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苏暖觉得不能这样。 她当即跪了下来,哭着请罪道:“嫔妾该死,入室四年,都未曾开怀过,实在是有负皇恩,嫔妾实在是不配伺候皇上。” 苏暖说这句话是感情真诚、言辞恳切,好像真的自己有多么大的罪过一样。 海答应了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也跟着跪下来哭着请罪,声音比苏暖还要大声。 “好了,都不要哭了。”见所有人都表态了,乌拉那拉氏这才开口,表情痛心疾首。 “如果你们有错,那本宫这个皇后更是错上加错。本宫不仅没有保全皇上的嫡长子,更没有做好一个嫡母的责任,皇上子嗣单薄,本宫责无旁贷。” 说着还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让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这怎么能是皇后娘娘的错呢!”听皇后这么说,所有人都不由地心里一惊,脸上带有惶恐之色。 这话说得太重了!重到她们承受不起! 皇后乌拉那拉氏的贤惠,是皇上、先帝、太后,乃至孝惠章皇后(康熙的嫡母)都认可的。皇后这么说也只是谦虚谦虚,她们若是真的顺着皇后这话说,那不是否定那几尊大佛的眼光吗?那她们可真是傻了! 为首的年贵妃连忙道:“娘娘的贤惠,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来,对皇上的每个子嗣都是视若己出,没有一个不尽心尽力的,就算是生母,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几位小阿哥,小公主接连早夭……只能说是天意难违吧!” “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挽回,娘娘万不可把责任归于几身,暗自伤怀。”熹妃、裕嫔也跟着说道。 齐妃这时也硬邦邦地来了一句:“请娘娘保重身子,莫要伤心了。” 弘盼弘昀死的时候,她虽然也曾怀疑过皇后,但是事实证明,两个孩子的死的确和皇后无关。她就算再痛心两个孩子,也不能昧着良心、罔顾事实把两个孩子的死,扣在乌拉那拉氏头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反过来安慰皇后了。 苏暖:“……” 这后宫……怎么感觉和她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里的不太一样啊! 不都说后宫如战场,每个人说话都绵里藏针、针锋相对,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是现在看着,这后宫……还挺和谐的? 皇后大度贤惠,妃嫔恭顺知礼,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虽然苏暖觉得这场面有些别扭,但是如果真的像这般和平的话,那她以后也就舒心了。 怕就怕,所有人都口不应心…… 众人相互宽慰了一番,场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乌拉那拉氏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咱们这些人老人,年纪也大了,想要为皇上延绵子嗣也是难了。此次选秀,正好选些个年轻体健的秀女进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再者,这后宫的人也太少了点,多些秀女进宫,咱们也能多几个作伴说话的人了。”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嗯,本宫就知道你们是明事理的,以后也定能和新进宫的妹妹们好好相处。”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说了这么会子话,天也不早了,你们也各自回宫吧!”又告诫了几句,乌拉那拉氏就让人散了。 “臣妾(嫔妾)告退。” 所有人起身行礼,然后依着位份,依次退出了景仁宫。 等人全部散去,乌拉那拉氏终于收起笑容,右手扶额撑在桌上,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 “娘娘可是累着了?可要去歇歇?”夏蝉见状,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身边贴身心腹的夏蝉自然知道,皇后这段时间有多辛苦。皇上才登基,一切繁杂,宫里这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需要皇后娘娘去料理。因此皇后身上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病症,人没倒下,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无妨,本宫略坐坐就好了。”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看到皇后这个样子,夏蝉更是心疼了。 10、夏蝉的思量 “娘娘,选秀的事是皇上定下的,她们有什么气不顺只管找皇上就是了,娘娘何必为了安抚她们如此费心费力?” “皇上前段时间病了一场、近日又忙于朝政,人都瘦了一圈了,本宫怎么能让这点小事就去惹皇上烦心呢?”乌拉那拉氏叹道。 “再者,安抚后宫,本该就是我这个皇后的责任,如果闹得一团乱,那就真是本宫无能了!”说到此,她的脸上满是肃穆和认真。 看着一脸坚毅的皇后,夏蝉不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皇后了。 她是从小就伺候皇后的老人了,看着皇后由一个懵懂少女,慢慢长成一个合格的一国之母。皇后所付出的一切,她全都看在眼里。 正因为看在眼里,她才更加心疼皇后。 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对内还是对内,皇后都面面俱到,却唯独忘了她自己。 皇后这辈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娘娘贤德,只是有件事,奴婢还心存疑惑。皇后娘娘,您说皇上难道真的是觉得自己膝下子嗣不多,才开的选秀吗?”知道这事劝不通了,夏蝉也只得转移话题了。 “怎么,你还觉得有别的什么原因吗?”乌拉那拉氏皱眉。 虽然她也觉得皇上突然重开选秀有些蹊跷,但是除了繁衍子嗣,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原因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皇上对几位阿哥都不满意,所以想让新选秀女生下皇子,再好好培养?”夏蝉意味深长道。 “奴婢近日可是听闻,三阿哥因着和廉亲王允禩等人走得颇近,皇上很是动怒呢!” “那也只是针对三阿哥而已。”乌拉那拉氏笑着摇头道。 “皇上就算对三阿哥生气,还有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呢,尤其是弘历,那是先帝都曾夸赞的。新进宫的秀女就算能生下皇子,等他能独挡一面,起码二十年后了,皇上现在已经四十有五了,再等二十年皇上就……”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闭口不言了,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皇上至少能活到圣祖爷那个年纪吧! 正感慨着,乌拉那拉氏就见夏蝉神色犹豫,吞吞吐吐,似有话要说。 “你我主仆多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乌拉那拉氏有些好奇,她还很少见夏蝉这个样子。 “那奴婢就直言了。”夏蝉深吸了一口气道。 “娘娘,皇上此次选秀,奴婢建议娘娘把七格格淑敏选入宫中。” 七格格乌拉那拉淑敏,乃是乌拉那拉氏的堂妹,如今芳龄十七,自然也在本次选秀秀女名单之中。但是以乌拉那拉氏如今的地位,想要开恩让自家族妹撂牌子自行聘嫁,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夏蝉却提议让她进宫,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乌拉那拉氏也明白了夏蝉的目的,当下一惊,忍不住怒喝道。 “夏蝉!” “娘娘息怒。”见皇后动怒了,夏蝉连忙跪下,趴在地面上。 “奴婢知道自己僭越了,但是在娘娘责罚奴婢之前,还请娘娘先听听奴婢的理由。” 看着深深伏跪在自己脚下的夏蝉,到底是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人,乌拉那拉心中也颇为不忍,心中的怒火也下去了些,叹道:“罢了,站着回话吧!” “谢娘娘。”听皇后这么说,夏蝉松了一口气,连忙站了起来。 夏蝉组织好语言,道:“奴婢知道娘娘作为皇后,一心向着皇上是应该的,但是皇后,您也要为自己考虑啊!自弘晖阿哥没了之后,娘娘就再也没有生育过。娘娘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奴婢知道,娘娘还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只是几位阿哥的生母都健在,娘娘仁慈,不忍他们母子分离,只是苦了娘娘,膝下无依。奴婢每每看着娘娘形单影只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啊!奴婢私心想着,娘娘要是能有个孩子,这日子也能轻快些。”说着夏蝉撩起袖子拭了拭眼角、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眉宇间有些松动。 夏蝉说的的确不错,每次看到齐妃熹妃他们都有儿女承欢膝下,她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虽然她作为嫡母,皇上所有子女都要叫她一声母亲,但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心也不向着她。 见皇后这个样子,夏蝉心中一定,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作用,再接再厉道。 “淑敏格格乃是娘娘的堂妹,和娘娘的关系亲近,她若进宫、生下孩子,娘娘身为皇后,又有这层关系,自然能名正言顺地抚养,淑敏格格也定不会有异议的。 况且,乌拉那拉氏现在的情况,娘娘也是知道的,皇上虽然追封了老爷为一等公,大少爷袭了一等侯,但是几位少爷都无甚实权,乌拉那拉氏在朝中的地位每况日下。娘娘也要为乌拉那拉氏考虑考虑啊!”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终于不淡定了。 夏蝉说中了她的心病。 除了皇上,她最记挂的,自然就是娘家了。 娘家的窘境,她自然看在眼里。虽然皇上看在她的面子已经多多照拂,但也照拂不了一辈子。一旦她有个万一,乌拉那拉氏可真的要没落了。 只是在选个乌拉那拉氏的女孩进宫……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眉心,沉吟道:“你说的本宫已经明了,您先下去吧!” 皇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夏蝉心中却放了下来,她知道,这事八成是成了。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夏蝉没有说。 就是现在皇上才四十有五,年纪也不算很大,活到先帝那个年纪,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淑敏格格真的能为皇上诞下皇子,未必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乌拉那拉氏,至少可以再延续百年辉煌! 不过这个理由,就没必要让皇后知道了。 让娘家秀女进宫、保全家族富贵,已经是皇后的极限了,若是让娘娘去算计那个位置,娘娘是断定不肯的,反而弄巧成拙。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才行。 夏蝉想了很多,但实际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定了定神,夏蝉躬身行了个礼,然后退了出去,独留皇后一人坐在正殿的凤座上,低头沉思。 而出了景仁宫的众人则又是一番景象了。 11、早膳 “本宫进来身子越发笨重,人也越发贪睡了。刚才又和皇后娘娘聊了这会子的天,有些乏了,本宫就不和诸位妹妹聊了,先走了。”年贵妃笑着和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就登上鸾轿,飘然远去。 苏暖等人连忙行礼,恭送年贵妃。 “有些人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身份,就上杆子去巴巴地去讨好,也不看人家可瞧得上?丢人现眼!走了!” 齐妃的心情似乎极为不好,年贵妃一走,就对着海答应冷嘲热讽一通,也不和同为妃位的熹妃打招呼,就扶着宫女的手怒气冲冲地走了。 被齐妃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指桑骂槐地一骂,海答应的脸上出现了难堪的神色,眼睛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匆匆地和众人行完礼,海答应就连忙跟上齐妃后面走了。 苏暖看着不由地有些同情。 何必呢,就算想要搭上年贵妃,也没必要把齐妃也得罪了吧!到底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到。 这时熹妃笑着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还没用过早膳呢,想必都饿了,都回吧!耿姐姐,我今早点了一道稀珍黑米粥,姐姐道我宫里尝尝?” 裕嫔眼睛微闪,笑道:“那感情好,这粥的滋味甚好,可惜我这个月的份例已经用完了,今儿正好偏了妹妹的好东西。到时候妹妹可别嫌姐姐我吃的多了。” “耿姐姐要吃多少吃多少。”熹妃笑得似乎很开心,然后两人就亲亲热热的往熹妃的永寿宫去了。 苏暖:“……” 看来选秀的事情对这两人的影响也挺大的,估计也是要好好合计一下以后的路了。 也是,几乎所有人算计着,依着雍正这位帝王的性子,这几年是不会有选秀这一回事的。等雍正稳定朝政再想起来选秀,他差不多都快五十了。即便还有生育的能力能生下皇子,也来不及培养、远不能和现在的几位阿哥相比,可以说是大局已定。 现在皇上这选秀这么一搞,后宫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尤其是那几个有子的高位妃嫔,必定会心生危机,这后宫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苏暖心里叹气。 本以为雍正的后宫肯定不像他的老子和儿子那样,会斗得死去活来,她也能过得舒服点。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唉,怎么又走到这个地步了,这难道就是所有清穿女的宿命吗? 正当苏暖头疼万分的时候,四周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只有郭常在还留在原地。 “皇后娘娘对苏姐姐可真上心,又是金丝燕窝又是大氅的。这件大氅的风毛出的极好,看着油光水滑的,只是姐姐的位份低,若是真穿了出去,怕是有些僭越了。还有这金丝燕窝,姐姐想必也没见过吧!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姐姐可要仔细着点用,若是一下吃完了,皇后娘娘可不见得再赏你了。” 郭常看着荷香手上拿的东西,眼中满是妒忌之色。 现在好的皮子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这上好的狐狸皮,都只专供内务府,是主位娘娘的份例,而且就算是主位娘娘,若是个不受宠的,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大氅,起码她看着比懋嫔的那件大氅强多了,而她一个常在,自然更是没有这样好的大氅的。 至于燕窝,她也偶尔能吃,但吃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白燕罢了。像那金丝燕窝,她也只是在潜邸的时候,刚查出有孕的时候吃上那么一两回,就再也没有了。而皇后赏给苏暖的,看着少说是一个月的份例,她怎么能不眼热? 苏暖:“……皇后娘娘联系嫔妾身子骨弱,特意赏了嫔妾这些,嫔妾心里感激,怎还会要求更多?” 这郭常在真是的,好歹也是妃嫔了,怎么这般眼皮子浅,皇后不过赏给她两样东西,就妒忌成这样? 苏暖忘了,自己的刚才还打着把这两样东西卖了换钱的念头呢! 郭常在还想刺上两句,但是想到自己还在拉拢苏暖,只得把要说的话给按下了。 只是到底气不顺,郭常在僵着一张脸,硬邦邦地说道:“你倒是懂规矩,罢了,天也不早了,回吧!” 苏暖:“……” 看着郭常在一如主位娘娘的说话语气,苏暖真想呵呵两声。 她客气两下,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要是依着她上辈子的那暴脾气,郭常在这样的人她鸟都不鸟。 可是穿到这操蛋的尊卑分明的古代后宫,苏暖也只能忍着。 唉,人生就像是强那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谈不上,慢慢苟吧! 不过苏暖低落的心情,在回宫后看到一桌子的美食后,顿时一扫而空了。 说是一桌有点夸张了,但是怎么说也有七八样。 一叠豆面饽饽,一叠菜肉包子,两碟风腌小菜,这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平时那一大碗的白米粥,变成了喷香的鸡丝火腿粥,此外还多了4个鸡蛋、一碟栗子糕和一盅牛乳。 “这些是怎么回事,今天的早饭怎的这么丰盛?”苏暖惊讶地叫道。 栗子糕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鸡蛋。这个时候的鸡蛋壳不像后世那么普通,在后宫,也只有妃位,每天才有4个鸡蛋的配给,牛乳就更不用说了,难道是荷叶使了银子向御膳房买的? 像是看出苏暖的所想,荷叶得意道:“这鸡蛋牛乳还有栗子糕,可不是奴婢花钱买的,而是奴婢去提早膳时,御膳房的管事给奴婢的,还把小主的白米粥换成了鸡丝火腿粥,说是孝敬给小主的。” “好端端的,御膳房怎么想起来孝敬小主?以前可没见他们这样!”荷香一脸的奇怪。 宫里的这些太监,哪一个不是人精?怎么突然想起来孝敬小主这个无宠无位份的答应?不苛扣小主的份例已经不错了! 苏暖却明白了。 苏暖坐下,淡淡地笑道:“今天皇后娘娘赏了我,御膳房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了。这早膳自然也就丰盛了。” 这倒不是为了巴结她,而是做给皇后娘娘看,毕竟皇后都赏人了,他们御膳房不有所表示的话,也说不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小主你以后的份例也会提一等喽?”荷叶开心道。 “你想的到美。”苏暖笑骂道,“皇后赏人也是常有的事,要是就因为赏人,就把份例给提了,那内务府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是不够的。也就今天罢了。” “这样啊!”荷叶有些失望,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行了,改善一天伙食已经是不错了,去,把这碟豆面饽饽,另加两个菜肉包子给小李子和小和子送去吧!他们两个都是和太监们吃大锅饭,本来就吃不饱,又是长身体的年纪,都瘦的跟个麻杆似的。” “小主就是心善。”今天早膳多,荷叶也不担心自己的早饭没有着落,笑嘻嘻的把苏暖吩咐的东西端了出去。 在荷香的伺候下,苏暖喝了两碗鸡丝粥,一点小菜,两个鸡蛋,并半个包子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不行了,撑死我,嗝~了,我吃不下了。”苏暖扶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鸡丝粥太好吃了,她连盛了两碗。她现在的这个身体饭量实在太小了,要是换做以前,她能全吃了。 苏暖:“那盘栗子糕给我留下,剩下的你们都分了吧!” 她一般用的糕点也只是白米糕、绿豆糕这样普通的糕点而已,以她的位份难得有这么好的糕点,她要留着看书的时候慢慢享用。 不过荷香和荷叶只肯吃包子和鸡丝粥,鸡蛋死活不肯吃,说是要留给她当点心,苏暖也就随她了。 “对了,荷香,那包金丝燕窝收起来了吗?”看了一会书,苏暖突然想起来问道。 “收起来了,小主是想吃了吗?不过咱这没有冰糖,等下奴婢到御膳房要些来,晚上用冰糖炖了,给小主补身子。”荷香还以为是苏暖嘴馋了,连忙说道。 血燕这样的好东西,她可不放心给御膳房去做,要是哪个起了贪心偷吃了,哪怕只有一点,也够她心疼的了。 她们宫里虽然没有小厨房,但是炉子炭火还是有的,自己炖来的放心。 “我哪有福吃这么精贵的东西?”苏暖摇了摇头笑道,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问道。 “荷香,我是想让你帮我把这燕窝给送出宫卖了。” “什么?”荷香惊叫道,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连忙压低声音。 “小主是说把皇后娘娘赏给小主的燕窝给卖了?小主可千万别犯糊涂,这金丝燕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了,虽说比不上血燕,但也是一般大户人家想吃都吃不起的,小主卖了,岂不是糟蹋了这样的好东西?再说了,小主的身子虚,正好可用这燕窝补补身子。” 荷香正没想到苏暖动了卖燕窝的心思,一个劲地劝道。 要是真被她吃了,那才糟蹋了呢! 苏暖在心里吐槽道。 12、各方反应1 燕窝这个东西,她虽然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吃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不就是燕子用口水筑的巢穴吗?吃别人的口水,苏暖想想都觉得恶心。 而且这玩意专家也辟过谣,燕窝的营养价值非常有限,和银耳差不多,却比银耳贵多了,她要真想进补,还不如吃点银耳鸡蛋什么的来的划算。 再说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还需要进补吗? 与其放在这里生霉,还不如换点银子来的实惠。 苏暖摇头道:“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太医开的补身子的药已经够了,这金丝燕窝就没必要了,还是买了换成银子吧。” 见荷香还要说什么,苏暖道:“咱们是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总共没几个银子。若是以前在王府也就罢了,福晋公正,即便我不受宠,也不会短了我的份例。可现在是在宫中,就算皇后公正,可这宫里有哪个是好缠的?现在皇上才登基,那些太监暂且没摸清情况、还不敢放肆,等这阵过去了,我这个不得宠的小主,少不得就要被苛扣了,到时候使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荷香虽然不愿意,却也知道苏暖说的没错。这金丝燕窝对于现阶段的她们来说,的确是奢侈了,还不如换了银子使划算。 “那,好吧!奴婢过些日子打听打听,把这金丝燕窝给卖了。”荷香叹了一口气道。 “这就是了。”苏暖笑道,“记着,避着人些,这金丝燕窝到底是皇后娘娘赏的,要是传到皇后耳中,就麻烦了。” “小主放心,这件事奴婢亲自去办,保证万无一失。”荷香用力点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苏暖点点头。 虽然说后宫妃嫔不能出宫,但是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每月却有一次出去的机会,一般都是出宫为自己的小主办事、或是帮小主和娘家走动,都很平常。 这是她们这些跟着皇上从潜邸来的老人的特权,要是选秀进宫的小主,只有到了嫔位,才有这个资格。 当然了,出宫前这些太监宫女的都会进行搜身,以防夹带宫中的东西出去卖,不过有些东西也是可以借着赏赐给娘家人的名头带出宫的。像燕窝这样的吃食用品,远比一些的瓷器古董好带出去的多。 苏暖这边解决了一桩心事,安心地又去看书了,而别人,却没有她这般没心没肺。 …… 永寿宫的里次间,熹妃裕嫔相对而坐。 上好的稀珍黑米粥已经上了半天了,却动也没动,任由它由温热变至凉透。不止是黑米粥,其他早膳也和刚盛上来一样,唯独两人手边的茶,喝了一茬又一茬,茶色都变淡了。 “听琴,把早膳撤了吧!想必你家娘娘也没什么胃口。”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裕嫔朝着站在熹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听琴吩咐道。 “这……”听琴迟疑地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娘娘,见娘娘没有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道“是”,然后招呼小宫女把一桌子早膳全给撤了。 “好了,你们也都下去吧,本宫同你们娘娘说些体己话,你们站在旁边反倒扫了我们说话的兴致。” 裕嫔笑着吩咐道,而坐在她对面的熹妃,却至始至终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一屋子宫女太监都撤了出去,连大门也被带上了,一时殿内只剩下熹妃和裕嫔两人。 “妹妹还在想选秀的事呢?”见人都走了,裕嫔也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说,皇上为什么要选秀?这实在不像皇上的性子啊!”熹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中的茶盖,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皇上到底是皇上,选秀充实后宫、延绵子嗣,不是每个帝王都会做的事吗?”裕嫔淡淡一笑。 “妹妹还当皇上是那个在八爷十四爷的夹击下、被压得喘不过去、不得不隐忍的王爷啊!” 都说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但是这世人,谁得志还和以前一样?皇上也不例外。 熹妃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事情没这般简单。我原估摸着,皇上就算要选秀,也起码等个两年。这才刚登基就开选秀,也太急了些。我听说,近日皇上对三阿哥颇为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为着这个。”熹妃有意无意道。 “你就是爱操心,皇后不是说了吗,皇上是因为之前病了一场,心有感触,才开的选秀。”裕嫔不可置否道,“再说了,皇上选秀,和三阿哥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给三阿哥选秀!” 熹妃看着大大咧咧的裕嫔,有些无奈。 裕嫔这个人,说她细心吧,也真细心,但要说她糊涂吧,有时候这心能大出天际。 “罢了,但愿是我多心了。”熹妃又叹了一口气道。 她和裕嫔虽然交好、还是弘昼的养母,但是有些事情,到底不好明说。 “只是这次选秀,这后宫必定进新人,也不知道皇上会选一些八旗大姓贵胄之女,还是选下五旗或是汉军旗的秀女进宫。要是后者也就罢了,要是前者,这后宫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要是真有高门之女入宫,以她的身份,怕是不太容易弹压的住。而且,若是这些高门之女生下皇子的话,那对她的四阿哥实在是…… 想到这里,熹妃忽地心一揪,一个不留神,尖利的护甲就在上好的红木桌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熹妃的表现,裕嫔看在眼里,却像没看到一般,笑着说道:“你这倒是多虑了,不提后宫有皇后坐镇呢,就依皇上的性子,他是那种偏宠新人就不明是非的人吗?就像是年贵妃再得盛宠,也不见她越过皇后去,更何况是那些刚进宫、没有根基的新人呢?” 熹妃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眼神却更幽深了:“还是姐姐看得明白,我倒是想岔了。新人就算再有家世、再得宠,还能比得上我们的贵妃娘娘吗?再说皇上皇后选的人,必定是规矩懂事的。” 她真的钻牛角尖了,她的确没有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新人身上。 裕嫔:“……妹妹想明白就好。” 心中却有些感慨,看来她还是没看开啊!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裕嫔就打着贴身宫女青梅的手出去了。 出了永寿宫的大门,裕嫔看着这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的“永寿宫”三个大字的牌匾,神情复杂。 熹妃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四阿哥今年才12岁,现在就考虑四阿哥的将来,是不是太早了些? 皇上才刚登基,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要是熹妃的心思被皇上知道了,雷霆之怒自是不必说的。况且皇上也是经历过九子夺嫡的人,对这类的事想必也是深恶痛绝,若是一不小心犯了皇上的忌讳,那不仅让自己被皇上厌弃,怕是四阿哥也会被牵连。 她好歹也是四阿哥的养母,自然不希望四阿哥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她也是深知熹妃的性子的。看着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一个人,但是却极有主见。她落定的事,别人很难改变,她也只能敲敲边鼓罢了。 “娘娘,怎么了?”青梅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裕嫔,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裕嫔收回目光,叹道,“回吧!” 罢了,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这些也不过只是她自己猜测而已。到底如何,且再看吧! 13、各方反应2 翊坤宫 大宫女揽月一边给斜躺在榻上的年贵妃捶腿,一边好奇地问道:“娘娘,这次皇上突然选秀,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别的宫的主子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唯独自己娘娘,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关起门来安心养胎,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本宫有什么好急的?”年贵妃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地回道,“难道你还认为新人进宫后,会踩到你家娘娘我的头上吗?” “她们敢?”揽月闻言顿时蛾眉倒蹙,怒道。 “她们要是敢如此不规矩,就算皇上不收拾她们,大将军也会收拾她们的!” “这不就是了!”年贵妃终于放下书笑道。 “选秀本来就是祖制,急也没用。再说了,皇上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岂是那种看见年轻漂亮的就走不动道的人吗?” “怎么不是?皇上每次见了娘娘不都是走不动道吗?”揽月放下心来,也和年贵妃开起玩笑来。 “你这丫头,尽胡说!小心本宫撕了你的嘴!”年贵妃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揽月一样,只是这眼神没有丝毫杀伤力,反而更显得万种风情了。 “奴婢可不是胡说。”知道年贵妃没有生气,揽月更加放心大胆地说了。 “皇上这段时间这般忙,又是先帝孝期又是处理朝政的,但还总是抽空前来看娘娘。就算有时不能亲至,也必定会遣苏公公来询问娘娘的情况。娘娘这般受宠,难怪海答应连自己宫里的主位娘娘齐妃都丢到一般,反而上杆子来讨好娘娘了。” 提到海答应,年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一个削尖脑袋只想往上爬的小人而已,不必理会,本宫生平最厌这种钻营的人了!” 选秀事祖制,她阻拦不得,但要让她亲自把别的女人送到皇上的龙床上?想都不要想! 揽月笑道:“这海答应到底年轻,不了解娘娘的性情,不过今儿个过后,海答应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喽!齐妃那个小心眼怕是不会放过她的。” 年贵妃点了点头:“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 正如揽月所说,海答应一回宫后,齐妃就给了海答应送了一份“大礼”。 长春宫东配殿 看着面前这厚厚的有半人高的经书,海答应的脸都僵了。 “这是娘娘让我抄写的佛经?”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海答应就看着齐妃身边的宫女翡翠、一脸骄纵地说道。 “自然是娘娘给小主您的。”翡翠冷笑道,“娘娘说,小主最近心火太大了,到处蹦跶看着不像,让奴婢给小主送些佛经来抄败败火。 再者,先帝大行才三个月,娘娘想亲自抄写佛经烧给先帝的,但近日娘娘旧疾发作,头痛难忍,实在是不能抄了,只是麻烦小主一并抄了。” “可是,这也太多……”海答应急忙道。 “小主还请慎言。”翡翠语带威胁道,“抄给先帝的佛经,哪有嫌多的?这话要是被皇上听去了,就算是娘娘也保不住你!” 海答应气得脸都红了。 她还巴不得让皇上知道呢,让皇上看看齐妃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是怎么刻薄她的!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她深知道,以她现在的地位,和齐妃这颗大树对起来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只得咬着牙强笑道:“翡翠姑娘说的是,是我失言了,多谢姑娘提醒。” “小主知道就好。”翡翠趾高气昂道,“齐妃娘娘那边还有好些功夫要奴婢做呢,奴婢就不多留了,告辞了。” 说着,极为敷衍地行了一个礼,就离去了,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翡翠又折过身来。 “对了,每天黄昏的时候,奴婢会来拿小主抄好的佛经,娘娘说,希望每天能看到一卷完整的佛经。” 听到这里,海答应脸上的本来强装的笑容这下彻底碎裂了。 等翡翠离开,海答应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桌上的佛经给扫到了地上,表情异常狰狞。 “齐妃那个老妇,我迟早让她生不如死!” “小主!”贴身宫女小莲想到海答应居然这样诅咒齐妃娘娘,差点惊骇欲死。 “隔墙有耳啊,小主这样的话快别说了!” 这样的话要是被齐妃听到了,就算小主被打死,皇后娘娘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海答应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控了,不再多言。重重深呼吸了好几次,海答应才勉强平复自己的心绪。 也不用宫女帮忙,海答应自己慢慢地、一本一本地把扫落的佛经给一一捡起来,等捡完最后一本佛经之后,海答应已经彻底冷静了。 “小主,奴婢不明白,小主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想求得贵妃的提携呢?齐妃娘娘的位份虽然不如年贵妃,但伺候皇上的时间可比年贵妃长多了,又生有皇上的长子。小主怎么说都是长春宫的人,求齐妃娘娘提携,外人也不会说闲话不是?”见海答应神色平静了,小莲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让齐妃提携我?我怕是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个机会!”海答应冷笑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齐妃虽然已经年老色衰,这嫉妒心却比谁都重。你忘了在潜邸的时候,有几次皇上当时都来我院里了,全都被齐妃找理由给叫走了。 还有进宫后,皇上也来过咱们长春宫两回,每次来,齐妃都派个老嬷嬷把我看在屋里,不让我见皇上,生怕皇上见了我就把她甩一边去了。她那样防着我,还能帮我?” 海答应说的这些,小莲也是知道的,她犹豫道:“可是先帝才去世三个月,皇上估计也没心思在后宫上,小主只要耐心点,早晚有侍寝的机会的,小主何必操之过急?” “我也知道这个理,后宫人不多,只要慢慢等,肯定有机会,可是……”海答应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满是不甘,“没想到皇上居然要选秀了,到时候后宫真的进新人了,哪还有我容身的地儿?”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冒险向年贵妃示好,想投靠年贵妃,但是没想到年贵妃居然这般不给面子…… 想到这里,海答应更叫愤恨了,一时间,眼中各种情绪在翻滚着。 半晌,海答应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小莲,研墨,我要抄经。”她得好好合计一下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14、四四 而长春宫正殿,齐妃已经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半天了,脸上满是焦躁之色。 这时翡翠走了进来,行礼后一脸兴奋道:“娘娘,经书已经给海答应送过去了,娘娘是没看到她那脸色,可真是精彩极了。” “痴心妄想的小贱人,这次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出了一口气的齐妃总算心顺了一点,但是想到选秀的事,心情又差了起来。 “哎,教训了这一个小贱人有什么用?等这次选秀结束,不知道又有多少这样的小贱人进宫呢!” 想到很快会有一张张年轻的脸蛋出现会出现在皇上面前,齐妃就觉得堵得慌,心里难受地要命。 “娘娘。”一旁始终没有发言的张嬷嬷无奈道,“娘娘,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咱们得好好合计,该从家族中选哪位小姐进宫吧!” 张嬷嬷真是对自家娘娘这个性子很是无奈。 不明白娘娘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还整天想着和那些小姑娘争宠?就算没有新人进宫,难道皇上还会再宠信比皇上还大两岁的娘娘吗? “嬷嬷。”齐妃一惊,“皇上自己选秀女也就罢了,怎么你还让本宫选人进宫?” “娘娘,三阿哥前些天又被皇上训斥了。”张嬷嬷没有回答齐妃的话,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但只这一句话,就让那齐妃哑口无言起来。 “那、那也是正常啊!”半晌,齐妃结结巴巴道。 “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对阿哥是给予厚望的,自然对三阿哥严厉一些,其他几位阿哥,皇上还不稀地训呢!”齐妃死鸭子是嘴硬,但是眼中的慌张,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齐妃此刻的神情,张嬷嬷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几年,皇上忙着争大位、娘娘忙着和年贵妃斗,忽视了三阿哥,没想到三阿哥居然和八爷允禩亲近起来。 虽然皇上登基后,并未对允禩做什么,反而进封他为和硕廉亲王,和怡亲王胤祥、马齐、隆科多四人总理事务,还兼理藩院尚书。看着优宠,但是她们一路跟过来的老人怎么不知道皇上对八爷一党的厌恶? 三阿哥和皇上厌恶的人亲近,这还有好果子吃吗?这段时间,皇上对三阿哥多有训斥,想来也是对三阿哥多有不满呢! 只是这话只能缓着说,不能明着来,若是伤了娘娘的颜面,怕是要适得其反。 张嬷嬷躬身道:“娘娘说的是,三阿哥怎么说也是皇上唯一成年的儿子,皇上盼着他好,才会多有教诲。 只是娘娘,正因为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身份贵重,才会被人觊觎啊!猛虎再厉害也怕群狼,娘娘想想先帝时期的废太子,就是前车之鉴啊!”张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 “嬷嬷的意思是……”齐妃有些明白了,眼神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张嬷嬷再接再厉:“娘娘是知道的,四阿哥和五阿哥的生母,熹妃娘娘和裕嫔娘娘,是彼此孩子的养母,两人早就连成一气。两位阿哥虽然才十二岁,但正是因为年纪小,和皇上还能亲近亲近,才更加值得警惕。 还有福慧阿哥,虽然年纪小,但是他的生母可是最受宠的年贵妃,身后更是有简在帝心的年家撑腰。这些,对我们的三阿哥,都是威胁啊!娘娘可要早做打算才是!” 齐妃皱眉道:“所以嬷嬷的意思是,是想在这次进宫的秀女中,能有我们的人,能在关键时候为我们母子说话?” 齐妃也不是傻子,张嬷嬷稍一点拨,就明白了。 她现在不得宠了,皇上就是见她,也无话可说,而且有些话,她也不好张口,只能由别人来…… 张嬷嬷老神道:“自古这枕头风就是顶厉害的手段,要是有人适时地在皇上耳根子旁念娘娘和三阿哥的好,岂不是对我们有利?” 齐妃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就按嬷嬷说的办吧!”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见齐妃答应了,张嬷嬷松了一口气,满满退了出去。 不止是齐妃、熹妃,自从皇后娘娘处请安回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有所行动——除了依然无心没肺地苏暖。 在看了一会书,又睡了一个觉之后,苏暖就开始一心一意地开始用晚膳了。 如苏暖所料,今天的晚膳格外的丰富。 “小主,除了日常的青椒肉丝、烩白菜、炖萝卜之外,御膳房还特意孝敬了芙蓉蛋羹、红烧里脊、挂炉山鸡、老鸭煲,还有一道三丝汤、一碟双色马蹄糕。”荷香打开食盒,一一报着菜名。 苏暖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吃货,但是就算再不好(第四声)吃,碰到如此美味的宫廷美食,还是忍不住想留口水。 她穿来一个月了,还没有碰到什么宫廷大宴,都是在自己宫里,吃属于自己份例的吃食。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富。 上辈子她倒是吃过不少好东西,比这桌上的食材珍贵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上辈子的吃食和现在的吃食能比吗? 上辈子的那些鸡鸭鱼肉,她就不说有没有打过激素了,反正都是人工养殖的,肉质柴得很;那蔬菜也是大棚出品,味道更是差了点意思。 还有那些厨师烧菜,那全是靠各种香精调料,味道尝着起初是不错,吃不多不仅腻,而且伤害身体。 哪像这清朝宫廷,这些食材都是听过精挑细选的,御膳房里的御厨的手艺更是没得说。 就好比苏暖现在吃的这道芙蓉蛋羹,是用鸡蛋液和肉、笋丝、香菇、调料等拌匀煎制而成,蛋香浓郁,软绵鲜嫩,一口下去,苏暖差点没把舌头,以至于她用这蛋羹就着米饭又吃了两大碗。 不过以苏暖现在的这个胃,晚膳这一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一桌子菜吃完的。即便当晚她又给自己加了一餐晚膳,还是有大半的菜没有吃完。 看着这桌上动了还不到三分之一鸡啊鸭的,苏暖眼中满是可惜。 要是上辈子,她吃不完的菜完全可以留到明天再吃,但是在这后宫之中,当天的菜品,除了点心,其他至多只能留到晚上,要是没吃完一般都是赏给下面的奴才,万万没有留到第二天再吃的道理,这就做规矩。 苏暖本人是不怎么在乎这个规矩的,但是为了不崩人设,她只能忍痛把这些菜都赏了下去。 看着荷香他们四个一脸感激的样子,苏暖暗自安慰自己,这给菜也不算白给,起码也能收买人心不是?再说了,御膳房今天孝敬的两旁点心,省着点吃,也能吃上好几天呢! 苏暖:“……” 突然觉得有些卑微,她什么时候连一天吃几块点心也要计算分量了? 哎,位份太低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点心自由啊! 呜呜呜,也不知道大老板现在吃什么好康的。 苏暖心情不好,在把所有伺候的宫人赶出去后,恨恨地灌下了一大口茉莉花茶,有开始写日记了。 而此时在养心殿正殿,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爱新觉罗·雍正,正坐在龙椅上,清隽却有些消瘦的脸上满是冷色,正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一言不发。 15、预知梦 而跪在地上的侍卫虽然看不到雍正此时的表情,但是那有如实质的威压,却让他的身子压得更低。加上他刚才带来的消息,他可以断言,这位隐忍了几十年、终于当上皇上的主子,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就更加不敢多言了,只安静地跪在那里,等候着雍正的吩咐。 大太监苏培盛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雍正,不由地暗暗地擦了擦汗。 这主子也本来威势就重,这自打当上皇上之后,这气势就更足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一个月前皇上病了一场之后,这心思越发地难揣测了。 原本他还能猜到皇上的三分心思,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说一分都多了。实在是皇上这段时间皇上的所作所为,和以前相比有了不小的改变。 本来先帝遗照,要求皇上“以日易月”,也就是一天算一个月,服丧二十七日就可以。但是皇上却怎么都不肯,说一定要守满27个月的孝期,每天吃的都极少,就算是群臣上表都没用。 但就在月前,皇上大病一场,所有人都吓坏了,前朝后宫纷纷劝说皇上要保证龙体,不能再这样自伤自身了,就连太后都出动了。 原本以为皇上是不会听他们劝的,没想到刚劝了两句,这皇上就应下了!不再执意服三年的丧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毕竟这场病来势汹汹,皇上躺了好几天,估计皇上自己也是吓着了。 但是接下来就奇怪了,苏培盛发现皇上现在居然不到2更就睡下了! 要知道,自打入朝参政之后,皇上每天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没有早于子时(晚上11点)。登基之后,皇上每天处理完朝政更是都要到丑初初刻了(1点之后),每天睡不到2个时辰,勤政之程度,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但现在全变了,二更(晚上9点)一到就睡下,卯时(早上5点)方起,要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晚睡了或是早起了,当天一定会找机会补足、定要睡满四个时辰才罢。 不仅如此,皇上现在每天早起都会在院中打一套五禽戏养生,还把早就荒废多时的骑射给重新捡起来了。 ……这是病了一场开始怕死了吗? 苏培盛心里不禁吐槽。 不过作为皇上的心腹,苏培盛自然希望皇上能够爱惜身体、活得长长久久。 只要皇上好了,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才能够好。如果皇上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只怕晚景凄凉。 苏培盛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了,忽然听到戒指扣到龙案上、发出“邦邦”响的声音,顿时把那点小心思丢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专心伺候了。 雍正帝雍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子,眼神微眯,本就清冷的声音越发地清冷。 “多罗隆,我要你查的事情你可查实了,确是如此吗?” 听到雍正问话,这叫多罗隆的侍卫身子伏地越发低了,语气恭谦道:“回皇上,根据皇上给奴才的情报,奴才这些天带着粘杆处拜唐阿,潜伏到廉亲王允禩、九贝子允禟处。发现他们不满先帝传位于皇上,竟暗议商量,想向民间散播皇上是、是……” 说到这里,多罗隆说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实在是没想到,那几位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居然敢如此污蔑皇上。 “是什么?说。”雍正目无表情地问道。 看着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皇上,多罗隆心里不住地颤抖,咽了口口水,心一横,道:“他们污蔑皇上谋朝篡位、联合隆科多大人篡改先帝遗诏,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 说完重重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培盛听到这样的话更是大吃一惊,不禁呵斥道:“大胆!”连忙跪了下来,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要死了,这帮子人在先帝葬礼上闹了那么一出还不消停,还想整出这么一出!还真是嫌脖子上那玩意太稳当了吗?皇上估计得气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雍正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在那个梦中生过气了,现在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雍正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要发火的迹象,淡淡地问道:“除了允禩和允禟,他们就没有联络其他人?比如说,远在西北的恂郡王——允禵!” 雍正的一句话,让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多罗隆更是心神巨震。 “奴才、奴才是有听到他们有联络恂郡王的打算,但是奴才想,恂郡王到底是皇上的嫡亲弟弟,应该不会与允禩和允禟这样的乱臣贼子同流合污的。” 这一刻多罗隆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声音也开始发抖了。 “不会?亲弟弟?”雍正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表情,连声音也带着笑意,但是他们宁愿皇上还是刚才那个冷冷的样子。 现在的皇上,太恐怖了。 雍正冷笑道:“他如果把朕当做亲哥哥,这些年就不会一直和朕做对了。在他的心中,允禩那个辛者库贱妇之子,都比朕这个亲哥哥重要的多!” 雍正越想越生气,猛地把桌上奏章用力一挥,半人高的奏章当即被推倒,悉数从龙案上掉落,散了一地。 想到自己的梦中看到的那些,雍正不由地闭上了眼睛,用力捏了捏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没错,他这些时间所有的改变,都是来自于一个月前的那场梦。 一个月前正月十五元宵,天突降大雨,他虽然没被淋着,但是却在家宴结束回养心殿的路上着了风,加上这些日子又是守丧、又是处理朝政的,这身子早就虚了。甫一回宫,他就倒下了。 他连发了三天烧,也同时做了三天的梦。 其实发烧时做梦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三天做的梦,简直颠覆了他这四十几年的认知! 他梦到他继位之后,允禩一党依然对皇位不死心,暗中联合允禵散播着他篡位的流言。 他盛怒之下,将允禵软禁于景陵。而那个罪魁祸首允禩,在终于在两年后,也就是梦中的雍正三年,被他分化了其所有势力,削其宗籍且圈禁,并被改名为“阿其那”。 同年,为了他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年羹尧,被朝臣开列了九十二款大罪,被他赐死。 而梦中在这一年,他最宠爱的、为他生有三子一女的年贵妃,在其哥哥获罪前数日,薨于圆明园,而她所生的福惠,也在雍正六年夭亡。 此外,他还梦到了他对大清做出的一系列改革。 建立秘密立储和密折制度,设立军机处,并改土归流,整顿吏治,清查亏空,摊丁入地,废除贱籍并持续扩张大清的版图……等等。 这些政策,有些是他现在的设想还没有做的,有些是他还没有想到、却觉得精妙无比的法子。 这梦中的这一切,雍正既新奇,又觉得有些恐惧。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加上发烧的缘故,自己才产生了这些臆想。 他想让自己停止做梦,但是这些梦却完全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生。 最让雍正觉得不敢置信的是,梦中的他在位仅仅十三年,就因为过于勤政、心力耗尽,死在了龙案之上。 他死后,他早年秘密立储选定的储君,皇四子弘历继位,年号乾隆,弘历在位60年,缔造了后事著名的康乾盛世。 看着梦中自己打下的江山,在弘历的手上发扬光大、万朝来贺,雍正一开始还是挺欣慰的,觉得皇玛法的眼光的确不错、梦中的自己也没有选错人。 但是渐渐地,雍正就发现不对劲了。 乾隆中后期开始,弘历逐渐好大喜功为了达到皇玛法的成就,用兵过滥、穷兵黩武造成府库空虚,并且贪图享乐,六下江南,只为游山玩水,靡费特甚;晚年更是宠信贪官和珅,严重破坏了吏治。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大清国立日渐衰退。 而与此同时,西方的蛮夷却通过先进的航海技术、强大的舰队和犀利的火器,掠夺了大量的财富,逐渐发展起来。 最终,那个所谓的“大不列颠”帝国,利用强大的海军轰开了大清的国门,大清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 但大清的灾难并未就此结束,在这之后几十年,西方的那些蛮夷,就像是草原上的饿狼一般,谁都想在大清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先后迫使大清签订了《天津条约》《北京条约》《马关条约》等等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给那些强盗赔偿大额军费银两、割让土地,还给了他们总总的特权,甚至于连皇阿玛赐给他的圆明园,在被劫掠一空、又被烧成了废墟。 看到这里,雍正几乎要疯了,他不明白堂堂大清帝国,怎么会沦落至此?但是他显然还是生气生的早了。 在看到《辛丑条约》里的那十二项条款的后,雍正眼珠子都红了、再也忍不住了。 雍正大吼一声,然后整个梦境瞬间破碎,人也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16、弘历 清醒过来后,雍正发现自己依然在养心殿那张龙床上,而刚刚他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就好像只是一个梦一般。 但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有些细节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无力感,他每次在脑中回想都觉得胸口发闷。 虽然雍正拼命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但是他又忍不住去偷偷验证一下梦中的真实性。 但是经过这一个的调查,雍正惊悚地发现,这好像不是一个梦,梦中的那些他在现实中还未经历的,的的确确正在发生! 这是一个预知梦! 想到这里,雍正不由地手脚发凉。 但雍正好歹是九子夺嫡中的胜利者,心性之坚定,非常人所能及。在震惊了片刻之后,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梦到未来之事,但是老天爷既然让他做了这个梦,必定是不忍心大清变成他梦中的那般景象。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未来! 想到这里,雍正对于这个亲弟弟的背叛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大清的未来现在掌控在他的手上,他实在没有必要把感情和精力放在这些不相干的失败者身上。 “行了,这件事朕知道,朕自有打算,那些人身边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朕会传唤你,你下去吧!”雍正淡淡地说道。 多罗隆伏在地上,本以为皇上会极为震怒,自己说什么也会被申饬一番,没想到皇上除了开始发了一通火,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就好像没听到这事一样。 但是身为皇上的奴才,多罗隆深知他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恭恭敬敬地道“是,奴才遵命。”然后多罗隆面对着皇上,慢慢退了出去。 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奏章放在龙案上,苏培盛小声道:“皇上,已经酉正(下午6点)了,要不要用点点心?” 雍正刚想说自己不饿,但是想到现在这个身体还是有些虚、要多多食补,就把拒绝的话咽下了,说道:“那就让御膳房传膳吧,朕也饿了。” 苏培盛躬身:“是。” 没多一会功夫,点心就传上来了。 说是点心,比之正餐也不遑多让,且相当的精致。 荷叶膳粥、糯米凉糕、芸豆卷、蛤什蟆汤、豆面饽饽、奶汁鱼片、白玉奶茶……林林总总十几菜品配着珍贵的瓷器摆了一桌,看着就让人分外有食欲。 要是苏暖在这里,早就馋得流口水了,但是雍正看到这些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眉来。 雍正皱眉道:“这也太奢侈了,这一段饭所用花费,起码是一户五口之家的一年所需了,朕就一个人,无需上这么多菜肴。”节俭,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皇上忧心朝政,这晚膳就没怎么用,这晚点,自然要用好点。”苏培盛连忙陪笑道,“且皇上别看这吃食看着多,实际上每样就一两口,皇上一个人也能用的完,并不糜费。” “这倒不错。”雍正点了点头。到底是老在自己身边伺候的,说话做事到底比别人熨帖。 刚用完点心,张起麟进来了,躬身道:“皇上,四阿哥过来给您请安了。” 正在净手的雍正不由地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下,才道:“让他进来吧!” 少时,一个十二三岁,长相清俊、和雍正有着三分下相似的少年走了进来,看着龙案后的雍正,立刻跪下,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这就是四阿哥弘历,也就是未来的乾隆皇帝。 雍正也不叫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中的复杂之色越发浓烈了。 梦中大清,在弘历的手上走向了顶峰,但是同样的,大清,也的确是在他在位的时期,走向了衰败…… 雍正看弘历的时间有些久了,以至于跪在下面的弘历不由地有些不安起来,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什么不到位的,惹得皇阿玛生气了…… 就在弘历惴惴不安的时候,头上传来了雍正平淡的声音。 “起来吧!” 弘历松了一口气,但是依然恭敬地道了声“谢皇阿玛”,然后才站了起来。 雍正:“见过你额娘了吗?” 弘历:“早上见过了,晚上还未见过,想着先请完皇阿玛的安,再到额娘宫中去请安。” 雍正点了点头:“晨昏定省,你做的很好。”不可否认,弘历这孩子的确是孝顺。 “弘昼呢,怎么没见他来?”雍正又问道。 “皇阿玛恕罪,五弟是因为中午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恐怕在御前失仪,才没有前来。不过儿臣来之前,五弟还嘱托儿臣代为向皇阿玛请安。”弘历还以为雍正是对弘昼没有来请安生气了,连忙下跪请罪道。 “朕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你不必如此紧张。”看到弘历如此友爱兄弟,雍正的语气又缓了缓。 “是。”弘历敏感地感觉到皇阿玛的态度似乎又好了点。 雍正看着弘历,大脑不由地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弘历出生的时候,正是储位斗争激烈的时候,因此雍正当时对这个儿子对这个并不是很重视,以至于红利弘历到九岁时才入学读书。但是让人惊喜的是,弘历天资聪慧,过目成诵,就连皇阿玛也对弘历异常喜爱,把他养育在宫中,并亲手教导。 相比起来,长子弘时远不及弘历。 想到弘时,雍正的脸色又忍不住难看起来。 弘时是他目前唯一成年的长子,他曾经也是对他含了大指望的。但是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不仅文不成武不就,仗着是他的长子,母亲又是侧福晋,行事放纵且不谨慎。更让他失望的是,他居然亲近允禩一党?! 弘时作为他的儿子,难道不知道允禩他们给他这个父亲制造了多少麻烦、设了多少陷阱吗?他怎么敢? 因此,梦中他革了弘时的黄带子,削宗籍圈禁、让他去做允禩的儿子,他虽然痛心,却并不意外。 雍正隐隐觉得,他迟早会做和梦中一样的决定。 不再想这些,雍正又专心考校起弘历的功课起来。越考较,雍正对这个儿子越满意。 虽然因为入学较晚,有些功课还弘历没有涉及,但是读书读的透彻、很是一点即通,懂得举一反三,不像那些死读书的,只知道读书,却不知应用。 就算遇到他还没有涉及的功课,也能懂得运用现也学的学识进行判断、推论。而且立意高远,不浮于表面,虽然表达的意思还有些稚嫩,但是在他这个年纪,实属难得了。 在那一瞬间,雍正的确是不可抑制地动了立储的心思。 可是一想到大清百年之后的处境,雍正刚沸腾的血,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又冷静了下来。 弘历是不错,但是还不够!立储之事,言之过早。 不过好在弘历还年少,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总能把他培养成她心中理想中的储君。 但是如果弘历实在板不过来的话……他也只能考虑另选继承人了! 想到这里,雍正眼神幽深起来。 希望明年这宫中能多添几个皇子,也不枉他特意开了选秀。 17、日记 虽然梦中的自己,因为太过勤于政事、大部分时间都在批阅奏折,以至于他在位仅十三年,就活活累死了。 但是梦就是梦,既然上天已经有所预警,他说什么也不会重蹈此覆辙。 就算不能活到梦中“乾隆帝”的岁数,但活到皇阿玛那个年纪,雍正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弘历真的没办达到他的标准,那有这二十多年时间,再培养一个储君,他想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雍正想了很多,但面上却不显。 在又和弘历勉励了一番后,就让弘历告退了,自己接着看折子。 只是越批,雍正的眉头皱得越紧。 皇阿玛晚年的时候,各地方吏治混乱、贪污腐败严重,各省皆有亏空,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整个大清国库,只有800万两的盈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严重的是,战事频发,整个西北就像是一个烧钱的大熔炉,这点银子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大清打赢这场胜仗。 即便雍正他梦到了后世百年之事,但是只有短短三天时间,他梦到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大事件,很多细节他依然不清楚。何况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岂是纸上谈兵就能打胜的? 有些烦躁地扔下朱笔,雍正不由地捏了捏眉心。 “皇上,已经二更了,歇了吧!”苏培盛见雍正搁笔了,小声道。 “歇吧!”雍正缓缓地点了点头。 政事虽繁杂,但是雍正现在可不打算像梦中一样如此勤于政事,保养身体才是正经。不然他空有一身抱负,也无法实现了。 不过现在通过梦中的指点,他很多政策都有了大概的方针,不至于太过劳心耗力。 唉,要是有传说中的什么洗髓丹、或是壮骨丹的能调养身体的神仙丹药就好了,那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专心的治理国家。 他相信只要三十年,他就能清楚大清的大部分积弊,并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不至于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的那些政策被废除。 只要三十年…… 雍正满怀心事地躺在了床上,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上床没过半刻,他已然进入了梦乡。 陷入沉睡的雍正,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屋子一样。不过虽然没有光,但是他却能清楚地看到这空间的情况。 雍正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样的一个梦,什么都没有,就只一个监牢一样的屋子? 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在扫视了一番之后,雍正在“墙角”发现了两本书和一个瓶子。 其中一本书很是古朴,以雍正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这本书不是凡品。 鸦青色的封面上写着《大玄经》三个大字,看上去不是道经就是佛经这类的,但是雍正阅览群书,竟然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雍正有些好奇地翻开这本有点像佛经的书,但是看了没一会,他的表情由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凝重,到震惊,再到遗憾,最后雍正合上书、长吁了一口气。 “可惜了,龙脉被斩,天地已无灵气,这修仙大道算是绝了,就算有此奇书也是无用了。”雍正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皇上不想长生不老的,他也不例外,有长生之法却不能练,是人都觉得遗憾。 “而且洗精伐髓的洗髓丹也没有了,连筑基都不可得,更别提修仙了。”雍正的目光转向瓶身上刻着“洗髓丹”三个字、却空空如也的月白色的瓷瓶,眼中的遗憾之色更浓了。 刚才从那本《大玄经》中,雍正已经知道这洗髓丹的妙用了,知道它那神奇的功效,就算不能自然是心动不已,只是现在只剩了一个空瓶,像是被人服用了。 可随即雍正又莞尔一笑,不禁拍了拍脑袋:“朕真是糊涂了,这可是梦,朕还真把这一切当真了?” 梦就是梦,等梦醒了,这一切都会化成泡影。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朕才会做这些梦吧!”这些天他虽然一直都在调养身体,但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的,是长久的功夫。加上他这十几年过于操劳,底子已然是有些亏了,雍正真的怕自己还是走向梦中的命运。 不过雍正到底是帝王,在略感伤了一会后,他又恢复如常,开始看剩下的另一本书。 他原本以为这本书和《大玄经》这样的奇书放在一起,应该也是修仙之法之类的书,但是看这外表,他却觉得却不像。 太新了! 雍正看这宝蓝色的书皮,就像是刚裁下来的一样,里面的纸,也都是雪白的宣纸,上面的字也和前一本完全不同,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而且雍正发现这本“书”的行文方式和自古以来的行文方式完全相反。 他花了好一会功夫才看明白,这“书”是一行行来的,而且是从左至右,中间还有一个个墨点,像是句读。而且看内容,不像是“书”,倒像是某女子的日志。 雍正翻开来,开始看着这本日志来。 【雍正元年正月十八,天气晴朗 唉,穿越到清朝已经三天了,我现在已经基本已经死了回现代的心了。 我是真没想到,穿越这种事居然发生到我的身上。话说这种穿越福利,不都是送给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的吗?送给我这个三十岁的老阿姨干嘛? 呜呜呜,我的电脑、我的手机、我的小说电视剧,我再也看不到了。这破地方连门都出不了,简直像坐牢一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啊,荷香来了,不能再写了,明天再写吧!】雍正看得皱眉。 这日志写的很随意,可以说是半分文采都没有,完全就是大白话。但即使这样,雍正看起来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明白。 什么穿越,什么现代?还有那什么手机、电脑电视剧什么的,他怎么都闻所未闻,难道是那仙界之物? 可是这日志的主人说她是一个什么三十岁的老阿姨?仙界之人只有三十岁吗? 雍正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18、缺心眼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天气阴 我一直没搞清楚穿越大神为什么会让我穿越到清朝?若说是为了让我和四四来一场穿越时空的恋爱的话……呵呵,那穿越大神要失望了,我脑袋坏了才和那个生性多疑、刻薄寡恩的雍正皇帝谈恋爱! 真当我小说看多了,也和那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清穿女一样不清醒了?以为凭着穿越者的光环,就能把这个在九子夺嫡中取得胜利者捏在手掌心吗? 醒醒吧,那些清穿女自己在现代都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职员,每天只知道幻想白马王子,却从来不考虑自身的实际情况。 况且,现在的四四已经是个四十五岁的老大叔了,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我有病才和一个老头谈恋爱啊! 哎,穿越大神真是的,这么好的穿越机会几乎应该让给那些理工男嘛! 他们好歹能凭着现代的科学知识,造出□□、□□、炸弹等现代黑科技,铁定能把那些西方列强打得鬼哭狼嚎,避免清朝晚期的悲剧,改变中国丧权辱国的百年历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像我,只记得个水泥的配方,而且还不知道对不对。 唉,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想想都觉得痛心。还有我的圆明园,那群强盗,抢了里面的东西也就算了,还一把火给烧了,害得老娘到圆明园观光的时候只能看个残骸,气死我了!】雍正看到开头,还在想那个“四四”是何许人也,但是看到后面瞬间明白了。 这个“四四”,就是他自己啊! 不过看到这个“老阿姨”对自己的描述,雍正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日志给撕碎! 什么“生性多疑、刻薄寡恩”,“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此女简直是大逆不道,居然给对当今皇上如此大不敬,还敢嫌弃他老?他一定要杀了她,让她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雍正废了好大的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继续往下看下去。 当看到这丫头描述的晚清时候的局面时,雍正心神剧震。 “鸦片战争”“甲午战争争”“八国联军侵华”“火烧圆明园”,这些都是他在梦中梦到的,没想到这女子也知道! 不过结合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大致理解这女子说的“穿越”的意思了。只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说这丫头是后世之人,因为某种原因回到了前世,也就是大清? 雍正:“……” 拍了拍脑门,雍正的脸上露出了好笑的神情:“朕真是被气糊涂了,朕现在是在做梦了,这些不过都是朕臆想出来的罢了,哪有什么前世后世的?”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雍正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看下去。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一,天气依然是阴 这洗髓丹真的太给力了,才用了几天,我觉得这具身体已经好多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等把剩下的那二十几份服完,我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嘿嘿,幸好清朝不像明朝那么变态,皇上死了,妃嫔还要殉葬。等雍正死了,我也才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那是为了老头子陪葬,那多憋屈啊! 等我熬到五十岁的时候,我就请乾隆开恩放我出宫荣养,上半辈子都搭在了这倒霉的皇宫,下半辈子,总该自由一点了吧!】看到这里,雍正不由地轻笑起来:“看来这丫头是借尸还魂还到了朕的后宫之中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倒霉,被这丫头占据了身子,倒是有点意思。” 雍正现在只当这是一场梦,甚至还有心情调侃起来。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五,天气小雪 答应的位份还真是低,想加个餐都不能,而且这大冬天的,蔬菜就那几样,全是些大白菜、豆芽的,吃的我都烦了,不过好在御膳房御厨的手艺可比现代的那些厨师的手艺强多了,最普通的食材都能做的异常美味……】……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八,天气小雨 这古代的生活真是无趣,尤其还穿越到了这规矩最重的清朝后宫,简直是要了老娘的命了。 但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不是原装货、避免被当成妖怪烧死的命运,我也只能努力维持原主的人设了。 幸好老娘还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不然我还不真不知道怎么装这个“苏答应”了,但是,还是累啊……】…… 【雍正元年二月初六天气晴 好无聊,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幸好隔壁的景阳宫在康熙年间被改成图书馆了,里面书多的很,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打发时间。 可这里面收集的书,都是些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之类的,连个话本子都没有,太难看了。唉,就现在这个条件,聊胜于无吧! 不过这古代的行文实在是看着费劲,必须从上往下、从右至左看也就算了,关键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我还得自己断句,麻烦! 对了,今天吃的是米粉肉,软糯清香,有肥有瘦,嫩而不糜,色香味浓郁,我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雍正元年二月初九天气阴 这古代真不方便,连个电灯都没有,到了晚上想要看个书、写个字什么的,只能点蜡烛。但一天就两根蜡烛的供给,只能照个巴掌大的地方,用的时间长了就要伤眼睛了,好不容易没有近视了,我可不想再变成睁眼瞎。 今天吃的是红焖肉,爽口软滑肥而不腻,太好吃了,我连吃了两碗饭。 幸好这个身体怎么吃都不胖,不然我真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吃……】…… 雍正:“……” 看着这一篇篇的日志,雍正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丫头怎么看着像个缺心眼的? 换了一个人“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肯定惶惶不可终日,这丫头倒好,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还是该吃吃该睡睡,适应地良好的很。 不过这住在景阳宫旁边宫里的苏答应……他后宫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雍正努力回想,还真从记忆的角落找到这个所谓的苏答应。 他模糊记得,这个苏答应原是皇阿玛身边的宫女,皇阿玛看他后院人太少了,就随手把身边的宫女赐给他,他也就收下了。 但当时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这个苏氏长相又不是很出色,他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略宠幸了两回,就丢到一边了。 没想到这次做梦居然梦到了这么一号人。 雍正越发肯定这是一场梦了。 19、发现 换了一个人“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肯定惶惶不可终日,这丫头倒好,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还是该吃吃该睡睡,适应地良好的很。 不过这住在景阳宫旁边宫里的苏答应……他后宫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雍正努力回想,还真从记忆的角落找到这个所谓的苏答应。 雍正模糊记得,这个苏答应原是皇阿玛身边的宫女,皇阿玛看他后院人太少了,就随手把身边的宫女赐给他,他也就收下了。 但当时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这个苏氏长相又不是很出色,他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略宠幸了两回,就丢到一边了。 没想到这次做梦居然梦到了这么一号人? 雍正越发肯定这是一场梦了。 …… 【雍正元年二月十五天气晴 穿越到雍正的后宫已经一个月了,今天请安的时候总算把后宫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妃嫔见全了。 先说皇后乌拉那拉吧!她看上去倒是真的贤惠大方,对待每个人的态度很很温和,还给了我一包燕窝和一件大氅,郭常在嫉妒地眼珠子都红了。 要我说,这些东西给我真是鸡肋,还不如给我银子来的实惠。唉,这大氅有内务府的标记是卖不了了,这包燕窝看上去品质不错,带出宫去,估计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挣点养老的钱吧!】雍正:“……” 他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也是个好财的,整个人都掉到钱眼里面去了,这点燕窝也想去卖钱? 摇了摇头,雍正继续看下去。 【再说说这年贵妃,长的是真的漂亮,难怪雍正宠了她这么多年,在她死后才赐死年羹尧。 不过看她的性子,既不像那《甄嬛传》里的跋扈骄横,也不像小说里的那样伤风悲秋的,倒是挺爽朗的,不过身体不好倒是真的。可惜了,红颜薄命。 齐妃挺高傲,怎么说都受宠了那么多年嘛!不过怎么说都是奔五的人了,又显然到了更年期,加上诸事不顺,面相就看着刻薄了…… 钮祜禄氏熹妃,不是我说,长得还真挺普通的,不过长的好不好看不要紧,命好才是最重要的。人家可是生了大名鼎鼎的乾隆皇帝啊,虽然前半辈子谨小慎微,但是后半辈子可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而且还活了八十好几,比她那个短命的丈夫强多了…… 不过今天倒是确定了,选秀的事情是确定了的。奇怪了,在我的记忆中,雍正在位初期是没有选秀的,难道我记错了? 算了,可能是清穿小说看得太多了,有些方面记岔了。反正选不选秀也不关我的事。这后宫的局势基本已经定了,就算进了新人,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雍正皇帝是中国历代皇帝中有名的工作狂,就算碍于祖制选了一群美女进宫,估计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这后宫就算是想斗,都斗不起来。 一想到一群美女为了一个糟老头子守了活寡,我就甚是觉得可惜了啊! 不管了,今天皇后赏了我,所以御膳房孝敬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栗子糕和马蹄糕两样点心。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吃就好了。 哎,位份低、有没银子,想吃点好点都没办法。】雍正:“……糟老头子?” 雍正几乎被气笑了。 这个苏答应真应该庆幸,她的这些言论只是他的一个梦,这些“肺腑之言”要是真的,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不过梦归梦,这日志也有很多大逆之言,但是里面有很多见解,却也颇为新奇。 还有这苏答应“记载”的历史事件,有些是他在一个月前梦到的,有些则他没有梦到过的。尤其是在《辛丑条约》之后,他因为太过愤怒从梦中挣脱了。但是这本日志里,却记载了自此之后,中国更加多灾多难的五十年历史。 虽然苏答应只写了一些大事件的发生时间点,但是从那寥寥几页纸中,雍正依然能感受到发生在中国大地的劫难。 每每看到这里,雍正改革的心的越发地迫切。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大清、让中国,再走向那种屈辱的境地,就算被扣上“暴君”的名号也在所不惜。 雍正把这本日志又反复看了几遍,惊喜地发现在日志的最后面,有几条后世之法,如水泥、玻璃、肥皂之类的。其中,最有用的就是水泥的制作和预防天花的牛痘了。 当看到日志上写的这两样东西的功效时,雍正眼中精光爆射。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来,这两样东西对大清的重要性? 这叫水泥的东西一旦制造出来,必然对河道的治理大有裨益,黄河也不至于年年发生决堤、土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 至于那个叫牛痘的……从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听到天花二字,没有不闻之色变的,皇玛法顺治皇帝,就是得天花而亡,而皇阿玛能继承皇位,小时候得过天花也是一部分原因。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如果这个牛痘真的能预防天花,那真是大清一大幸事。 此刻的雍正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是看到这里,心情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看着这些方子,他记了一遍又一遍,务必不要醒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被苏培盛叫醒之后,雍正还在记这些东西。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苏培盛看着雍正,一脸错愕。 刚才他像平时一样,在寅正二刻(4点半)叫皇上早起,只是皇上起来后,什么话都没说,连仪容都没有打理,就直奔书房而去,然后就开始找纸笔,像是要写什么。 “少废话,快帮朕研磨。”雍正拿着笔、铺平纸,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趁着现在记得还清楚,得赶紧记下来,要是等下忘了就坏了。 见雍正脸色不善的样子,苏培盛也不敢多言,连忙滴水磨起墨来了。 御用的狼毫笔在雪白的宣旨上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行行字迹出现在出现在了之上。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雍正终于停下笔,看着自己所写的东西,神色怔怔。 突然,他突然苦笑起来,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道:“朕还真是有些魔怔了,竟然相信梦中之法?” “皇上?”苏培盛总觉得今天的皇上有些奇怪。 “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挥了挥手,雍正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罢了,试试也无妨,说不定这水泥和种痘之法,也是上苍借助‘苏答应的日志’来帮助朕的。”雍正站了起来,准备招人来试验这梦中之法。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夜的梦,精神太过疲惫,起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竟然打翻了砚台,眼看着墨渍就要污染他刚写好的东西,雍正心里一紧,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花梨的桌面上全是黑色的墨渍,而那张纸却已然不见了。 雍正:“……” 在愣了三秒钟之后,雍正的瞳孔陡然放大,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雍正抖抖索索地坐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然后出乎意外的、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他在昨晚梦中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里,看到了自己写的那张纸,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在纸的旁边,正是他昨晚在梦中“看”到《大玄经》和《苏答应的日志》! 20、初遇 那不是梦! 一想到这里,雍正的情绪剧烈起伏起来,连喘气都森重了许多,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一般——也的确是受到了刺激。 雍正心念一转,空间里的东西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看着手中的东西,雍正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外间的苏培盛不禁侧目起来。心有嘀咕,不知道这主子想到了什么,这些天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今天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雍正真的是心情激动至极,既然这个空间是真的,那就说明,那洗髓丹也是真的,那他就能…… 突然间,雍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能让人脱胎换骨、洗精伐髓的洗髓丹——已经没了! 那臭丫头的日志里记得清清楚楚,她把那枚独一无二的洗髓丹分成了三十份,每天吃一份,终于二月十四,也就是前天的时候,那丫头把所有的洗髓丹给吃了! 雍正:“……那个臭丫头!” 终于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雍正足足沉默了三分钟后,之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整个人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声,吓得外面的苏培盛直接瘫坐在了石阶之上。 苏培盛心惊胆战地从地方爬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他伺候皇上几十年了,还从没见过皇上的怒气如此强烈,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不还是很开心吗? 雍正看着那空空的月白瓷瓶,眼球布满了猩红色的血丝。 一个月,就一个月的时间,那臭丫头就比早他一个月时间获得了这个空间的控制权,但就是这一个月,让他彻底和长生的机会失之交臂。 他不明白,既然老天爷让他梦回后世百年,肯定是想要他改变大清、改变中国的历史的。可是上天知道既然知道他需要时间、需要洗髓丹,为什么还要弄一个“苏答应”,把自己长生的机会给夺走! 一想到这里,雍正气得想杀人。 他死死地抠住手下的龙椅、一股暴虐的情绪在雍正的心中涌动。 只是很快的,雍正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穿越……借尸还魂……后世之法……” 雍正闭上眼睛,一手敲打着桌面、一边思考。半晌后,雍正再次睁开眼睛,神色也渐渐平定了下来,冲外面喊了一声。 “苏培盛!” 一直警醒着神的苏培盛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地走了进来。 “皇上,有什么吩咐吗?”苏培盛心里有些发紧。 刚才皇上又是大笑又是大怒的,现在不会是想拿他撒气吧! 唉,爷这个性子本来就喜怒不定,这当上皇上之后,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真是苦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了。 “你,去调查一下苏答应的底细,把她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以及性情、喜好、家里有哪些人等等,还有就是从一个月前到现在,这苏答应是否和之前相比是否有什么变化,给朕彻彻底底、一字不落地在今天午时之前交到朕的面前,否则,你也不用来,自刎谢罪吧!”雍正一挥手,神色不善地说道。 苏培盛闻言瞬间觉得脊梁骨走了真魂,当即跪了下来大声道。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把这事办好的。” 苏培盛也不管这皇上怎么突然对一个都被遗忘道犄角嘎达的答应感兴趣,他只知道,皇上说这话可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如果这差事真的办砸了,那可真是要人命的。 苏培盛当即领了命退了出去,然后火急火燎地开始调查这苏答应了。 在不到午时的时候,苏暖的全部信息已经全部出现在了雍正的面前。 看着苏培盛送来的那丫头的资料,雍正一页页仔细地读了过去。过了良久,他把资料放下,神情莫名。 此刻的苏暖完全不知道自己正遭遇着生平最大的人生危机,还是和平时一样,吃得好、睡得好,好不惬意。 唯一觉得心烦的就是,郭常在又来找她“聊天”了。 看着突然过来、非要和她共赏御花园美景的郭常在,苏暖真的是无语了。 这才二月间,大部分花草树木都秃着呢,这御花园有什么好看的?何况就她身体的“实际情况”来看,她现在可是大病初愈之人,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拉她出去逛园子,确定不是诚心想害她再冻一回? 苏暖委婉地提了一下,结果郭常在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搞得像是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样。最后没办法,苏暖只能去了,郭常在脸色才好了起来。 两人相携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景象有些出乎苏暖的预料,虽然因为季节的缘故,园中的大部分花都没有开,但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却也不少,更有梅花、迎春、桃花、海棠、杏花相继开放着。 那红的、粉的、黄的花朵错落在整个御花园中,让自进宫来自见红墙绿瓦的苏暖觉得格外的新奇,这古老而又刻板的紫禁城,在苏暖眼中刹那间似乎又鲜活起来。 “怎么样,姐姐我就说这御花园的景色很美吧!”看见苏暖眼中惊喜的目光,郭常在洋洋得意道。 “是很美,真是谢谢常在了,不然我可真要错过这样的美景了。”苏暖由衷地赞叹道。 虽然郭常在动机不纯,但是不可否认的,这御花园真的是来对了。在屋子里闷了一个月,现在看看这些花花草草的,顿时觉得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行了,咱们到西边去看看吧!听说那里有几株垂枝樱花,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这个时候正是赏花的好时节。”郭常在拉着苏暖催促道。 “有樱花?”听说有樱花,苏暖心中一喜。 前世的时候,苏暖就额外喜爱樱花,没想到这紫禁城也有,不等郭常在催,苏暖就紧紧地跟上了。 只是等苏暖来到种樱花树的地方、看到樱花树下那明黄色的身影时,她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苏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雍正真正意义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如此猝不及防地情况下。 21、杀意 看着面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苏暖,雍正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啊?我在看……”苏暖只觉得现在脑子有些懵,下意识地顺着雍正的话回答。 但刚说了四个字,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谁,连忙像郭常在一样跪下来行礼请安。 “嫔妾失仪,刚才见到皇上太激动了竟然忘了行礼,还请皇上恕罪。” 苏暖调动自己的全身细胞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太过激动,心里却在发出了土拨鼠氏的疯狂尖叫。 四四啊,这可是四四啊!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所有清穿女都想攻略的爱新觉罗胤禛!她竟然见到活的了?! 此刻的苏暖觉得自己整颗心脏剧烈跳动地都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这四四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不苟言笑,心思莫测。虽然之前她一直在日记里狠狠地吐槽她这个便宜丈夫,但是真正面对他是,苏暖还是不由自主地怂了。 看着一脸惶恐之色的苏暖,雍正眼神暗了暗,勉强按下心中的杀心,尽量平静道:“无妨,你们都平身吧!” “谢皇上。”没等苏暖谢恩,身边的郭常在就抢先答道。 此刻的郭常在和刚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声音娇软,面色潮红,尤其是那一双杏眼,都能荡漾出春水来,此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雍正。 郭常在真的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本来不过是想和苏答应联络一下感情才来御花园的,却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皇上。难道说,她和皇上有天赐的缘分? 想到这里,郭常在看向雍正的眼神又水了一分。 不过可惜,郭常在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雍正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苏暖身上。 “你是答应苏氏?”雍正死死地看着这个女人,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但是面上却依然不露声色。 “是,嫔妾正是答应苏氏。”苏暖拘谨地盯着地面、毕恭毕敬地答道。 说实话,她对于雍正还能认出他来还是挺意外的。毕竟不管以前在雍亲王府,还是现在在皇宫,原身都是一个隐形人,雍正这么一个大忙人能记住她,顿时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雍正又问道:“你来御花园做什么?” 苏暖:“……听说御花园的花开了,嫔妾和郭常在过来瞧瞧。” 来御花园除了看花还能干什么?这四四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苏暖在心中吐槽道。 正当苏暖还想着雍正会问什么的时候,雍正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花都看了,那就早点回去吧,才大病初愈,再着了风寒就不妙了。” 说着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带人走了。 “……”苏暖看着远去的明黄色倚仗,一脸问号。 四四刚才……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吗?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违和呢? “皇上还真是眷顾苏妹妹,居然还记得妹妹大病初愈!”苏暖正疑惑着,就听到了郭常在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暖也顾不上计较那些违和感是什么了,笑着回道:“郭常在说笑了,皇上哪记得这些微末小事,估计是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过一两句吧!” 这郭常在心胸还真是狭窄,就这还想拉拢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说的也是,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记得你生病的事?估计是皇上见了皇后,皇后说的吧!”听苏暖这么说,郭常在的心里好受了一点,但是一想到刚才皇上理都没理她、反而和这个病病歪歪的苏常在说了几句,这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行了,回吧!你要是又病了,皇上可该心疼了。”郭常在没好气地说道,然后不等苏暖回答,就气冲冲地回去了。 苏暖:“……” 妈的,这货以为她是四四啊,说走就走,真想怼她一句“要回自己回,老娘接着逛”,但是最终,苏暖还是屈服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脸憋屈地跟在郭常在后面走了。 苏暖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刚刚离开御花园的时候,本应该已经离去的雍正却出现在了她们的后面。 此时的雍正不同于刚才的平静无比,脸色无比阴沉,那肆意的杀气让后面的苏培盛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皇、皇上,既然已经看、看过苏小主,那是不是要回去了?”苏培盛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错,雍正之所以会来御花园、还遇到苏暖,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在知道她在御花园后、他们才匆匆赶过来的。 苏培盛觉得从早上开始,皇上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又是怒又是笑的,现在突然又对一个小小的答应感兴趣起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雍正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暖的背影。 就这一眼,包含着各种各样浓烈的情绪,有杀意、有愤怒、有绝望、有后悔……最后所有情绪一扫而空,全部化成了那一声无奈、乃至是认命的叹息。 “回吧!”雍正捏了捏眉心,眼中有说不上来的疲惫。 也许,这就是命吧! 心大无比的苏暖,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走过好几糟,见到雍正皇帝对她的生活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她依然没心无肺地吃吃喝喝、写写日志、顺便吐槽吐槽今天见到的雍正皇帝。 殊不知她写的一切,都被某个小心眼的皇帝给看个精光。 【雍正元年正月十六,天气大晴。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难得出去一趟、去乐御花园,居然遇到了四四,真是倒霉。】只一句话,就让雍正的血压升高、怒气上涌。 “那个臭丫!朕果然还是应该杀了她的!”雍正死死地捏着苏暖的日志,差点没把牙齿给咬碎。 虽然昨天也见识过那死丫头的大逆之言,但是当时只当是个梦,并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如今已经证实了那不是梦,再看那臭丫头写的心里话,雍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深深地觉得,他要是一直被这么气下去,他可能连十三年的寿命都没有了。 【……不过四四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面颊清癯,白面朱唇,虽然保养的还算得宜,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额间的皱眉和两颊下的法令纹都出来了。 哎,其实要是忽略四四嘴边的那抹胡子和那个月亮头,四四还是能勉强称得上是个中年帅哥的。 可惜……秃顶毁所有啊!】 雍正:“……秃……顶?” 雍正只觉得自己眼皮子跳的厉害,“啪”地一下合上日志,他摸着胸口直喘粗气。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承受能力,那丫头的日志还是要缓着看,不然,他真的会杀了那个臭丫头! 22、机锋 在这个诡异的情况下,时间慢慢来到了二月二十三日。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后宫各主位娘娘的册封礼。 因为康熙皇帝大行,雍正后宫的妃嫔虽然赐了封号,但是这册封礼却一直没有举办。前天康熙帝离世已经满百日,这册封礼也该举行了。 礼部、鸿胪寺、内务府等大大小小官员里里外外忙活了两个月,就是为了今天。 从清早开始这后宫就热闹了,即便苏暖身处这东六宫的最深处,隔着院墙也感受到这热闹的氛围。 不过这和苏暖没什么关系。 册封礼可是只是嫔位及以上才能享有的,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而已。今天还是和平时一样,该咋过咋过。 不过也不能说对苏暖一点影响都没有。御膳房因忙着册封礼后大宴的事,这早膳起码比平时晚了两刻钟才拿到。等荷香终于把她的早膳提过来,苏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还没等荷香把早饭摆全,苏暖就迫不及待先拿了个包子啃上了。 “呦,苏姐姐早膳就吃这个啊,也太简薄了吧!”苏暖正在吃包子呢,就听到这一个略带嘲意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苏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顿时无语向天翻了个大白眼。 这郭常在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吃饭的时候来,还真是不知道看场合。 但是转过头,苏暖却立刻换了一个谦卑的表情,连忙放下包子请安。 “嫔妾见过郭常在,给郭常在请安。” “苏姐姐实在太客气,都这么熟了,每次都还这般规矩。起来吧,都是同一宫的姐妹,下次可不能这么着了。” 郭常在看着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苏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嘴上却很“谦虚”。 苏暖:“……谢常在,只是常在虽然是好心,但是宫中的规矩却不能不顾,该有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苏暖真想喷她一脸。 妈的,她礼都行全了才叫她起身,还有脸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呢,这么好哄? “常在来的正巧,不知常在有没有用过早膳,要是不嫌弃,不防一起用些?”苏暖一脸“诚挚”地邀请道。 唉,这后宫就是这样,即使心里恨不得对方滚得越远越好,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亲亲热热的就好像像是一家人一般——呃,好像她们也的确是一家人,的确雍正后宫里的小老婆嘛! 苏暖有些呕,这样的“家人”,还真是玷污了这个词本身神圣的意义。 “不用了。”郭常在还不知道苏暖心中所想,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这桌上的稀粥咸菜。 “我已经吃过了,这些,苏姐姐留着自己吃吧!”郭常在掩着鼻子,就像是闻到了什么臭东西一般。 真是寒酸,这点子东西也好意思拿来招待她?打发要饭的呢! 郭常在越发对苏暖看不上眼,完全没想起来,她一个常在,早膳和这个也差不多。 苏暖:“……那嫔妾就自己用了。” 感情你的早饭吃的是屎吗?你一个常在的份例还能有多高级不成? 虽然苏暖的早饭还没有吃完,但是郭常在往这儿这么一坐,苏暖就是想好好吃早饭都不能了。 废话,任谁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还能面不改色、一点不受影响地吃下去的?何况她吃饭的时候,这个郭常在一边用嫌弃的目光打量着她还一边念叨,她能好好吃饭才怪! 在囫囵吃了两口、勉强把肚子填了个半饱之后,苏暖就“被迫”把这些早膳全部赏下去了。 “我说苏姐姐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赏了你一包上好的金丝燕窝吗?怎么没见吃啊!难道还真是怕这好东西吃完了就没有了、所以舍不得用?” 郭常在虽然是用开玩笑语气说的,但是话中的嘲讽意味十足,就差没明说苏暖小家子气了。 苏暖:“……” 她敢保证,她如果真是吃了那燕窝,这郭常在又要嘲笑她没见过世面,才如此迫不及待就把燕窝给用了。 苏暖“腼腆一笑”:“娘娘赏的燕窝实在是太贵重了,嫔妾哪里舍得用?再说了,嫔妾的身子也好多了,实在用不着这燕窝来滋补。又想着家中的母亲身体不好,前两天就让荷香带出去给家里送出去了。” 燕窝的确是让荷香带是带出去了,但是却没有送给娘家,而且荷香托人给卖了。 两斤顶级的金丝燕窝,总共卖了八十两银子,比苏暖两年的年例还要多。 一想到那些银闪闪、亮灿灿的银子,苏暖的心情大好,连眼睛都不由地弯了弯。 郭常在真没想到苏暖竟然舍得把这么好的燕窝赏给娘家,这样品质的燕窝是上贡的,就算是有钱也不见得买的到。 就算自己不用,用来做人情也是极好的。就这么巴巴地给了娘家,脑子坏了才干这样的事! 要知道,她们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以往、可是皇上的妃嫔,娘家应该给她们送银子才是。 只要她们得宠了,在皇上耳边说两句好话,这官位权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要是她们有幸诞下皇子,那娘家以后的三代,那就不用愁了。 但是郭常在又不能明说苏暖傻,最后只是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倒是孝顺!” 像是没听出郭常在话中的讽刺意味,苏暖微笑道:“无谓孝顺不孝顺,不过是为人子女的一点心意罢了。” 苏暖说的腼腆,好像真的把这燕窝赏给娘家似的,看得旁边的荷香直想翻白眼。 荷香至今忘不了,前些天她把卖了燕窝的银子带回来、小主那一脸迷醉的表情,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似的。 她伺候小主也有三年了,却不知道小主竟然这般财迷! 不过她不知道的也多了,就像她之前也不知道,她家小主还会这般做戏!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郭常在整个是被小主给哄过去了还洋洋自得呢! 郭常在被苏暖这态度搞得有些气闷。 虽然苏暖的态度很恭敬,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受了蒙蔽一般,尤其是看到苏暖那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的皮肤时,心里更加气不顺了。 “苏姐姐说的是,为人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郭常在眼睛一转,复又笑道。 “不过我瞧着,苏姐姐虽然没吃燕窝,这脸色却好看的很呐,不像之前那小脸蜡黄蜡黄的,妹妹我瞧着就心疼。不过说也奇怪,不过几天的功夫,苏姐姐的脸色就好了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姐姐之前是在装病呢!” 说着郭常在又笑了起来,似乎这只是随口一说、姊妹间的玩笑罢了。 苏暖却恨得有些牙痒。 这郭常在是摆明了在给她下套呢!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她的病其实早就好了,却因为躲懒、才一直没给皇后去请安嘛? 这后宫的女人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就连这看似无脑的郭常在,一个“不敬皇后”的罪名就被她给轻飘飘地扣在了她的头上,当真的不可小觑。 苏暖立刻摆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嫔妾怎么敢装病来欺瞒皇后娘娘呢?嫔妾前段时间的确是病得很严重,怕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所以一直没能去给娘娘请安。 前几日,还是常在来叫嫔妾一起去皇后请安,嫔妾觉得身子好多了,才敢去的。不过说也奇怪,自见了皇后娘娘之后,嫔妾的身子就陡然大好了,想来是皇后娘娘福泽庇护,嫔妾才能恢复健康吧!” 说着苏暖对着景仁宫的方向行了个礼、一脸的感激。 郭常在被苏暖这一番说辞给噎住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她本想捏住苏暖的错处,好让对方为她所用,却没想到却被苏暖反将一军、捏住了话柄。 她能说苏暖的病好了不是皇后娘娘庇佑的吗?当然不能! 还有她带着病没好全的苏暖去给皇后娘娘去请安这事,要是被有心人生事,说她居心叵测,带个病人见皇后娘娘,苏暖纵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可她今后怕是也要难了。 郭常在咬了咬牙,看着一脸紧张、唯唯诺诺的苏暖,心里暗恨:这苏答应看着是个软弱可欺的,说出来的话倒是滴水不漏。 郭常在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干笑道:“苏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我说错话了。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苏姐姐见了皇后娘娘,这病自然就好了,可比什么人参燕窝的管用多了。” 苏暖一脸的“赞同”:“常在说的极是。”说着还重重地点点头。 郭常在:“……”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场,苏暖是典型地不想和郭常在说话,所以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喝茶,装乖巧样。 郭常在几次欲言又止,想引苏暖追问、打开话题,苏暖都熟视无睹装作没看见,让郭常在一张脸都胀红了,最后她也只能先开口了。 23、装傻充愣 郭常在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就是皇后娘娘、年贵妃她们的册封礼了,也不知道倒时候是个什么排场。可惜咱们位份低,是够不上册封礼了。”说这话时,郭常在眼中刘露出浓浓的不甘心。 如果当初她的那个孩子保住了,那她现在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个位份,而这册封大典,也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她的孩子没有保住,一切都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郭常在心里就恨。 要不是那个女人,她也不至于到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只能对着苏答应这个废物摆摆歀。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苏暖被郭常在这满身的煞气给惊住了,差点没被水给呛了。 这不甘她能理解,以郭常在这心比天高的心气,这后宫的女人,估计没有一个不被她妒忌的。 可是这强烈的恨意是怎么回事?郭常在比她进府还晚,她不记得她和这后宫的哪个女人有什么仇怨啊! 苏暖赶紧又喝了口茶压压惊,心里暗暗盘算。 本来想着这郭常在难搞归难搞,她只要装傻充愣、不掺和到她的事就行了。但是看郭常在这个样子,保不齐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把她也连累了。 要命啊!老天爷,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小答应,这点愿望都不能帮她实现吗? 早知道还不如一直病着好了,以这郭常在这么怕死的性子,一定不会找上门的。 苏暖干笑道:“这规矩摆在这里,理应如此。不过虽然咱们位份低,但是皇后娘娘贤明公正、待我们极好,嫔妾心生感激。” 郭常在看了一脸感激之色的苏暖一眼,心里的不屑之情更浓。 这就是个没出息的,一个小小的答应居然就满足了?有点身份的太监都能给你眼色看,难怪入府这么多年,连个声响都没有! 不过这苏答应如此不成器,想要鼓动她去打头阵争宠,怕是难了。 郭常在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可惜了,但依然不死心。 郭常在勉强笑了笑:“你说的对,这位份、册封什么的,都是虚的,皇上皇后待咱们好就成了,只是……”郭常在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只是皇上皇后的岁数摆在那里,说句不好听的,一旦他们有个什么,咱们的位份如此低,又没有子嗣傍身,怕是要晚景凄凉了。” “常在这话可不要再说了。”苏暖直起身子、一脸正气。 “皇上皇后乃是天命之人,福泽深厚,长命百岁自是不在话下,肯定不会有个什么的,常在多虑了。还有常在说的没有子嗣傍身就更是错了,宫里的几位阿哥,虽说咱们不是他们的生母,但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庶母。我们身为皇上的人,皇上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苏暖的这一番“大义”之言,让郭常在的脸都抽了。 她没想到这苏答应不仅是个胆小懦弱的,而且还是个蠢笨的。 自古帝王都不长寿,皇上都四五十的人,还能活多久?能照应她们几时?何况皇上对他们本来就无甚恩宠!新皇一旦即位,她们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差! 还说什么她们是皇子的庶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位份,那些龙子龙孙搭理你吗? 郭常在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僵了,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苏姐姐说的在理,倒是我一时想茬了,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郭常在脸上的笑容一收,眼泪下一刻就出来了,如同变脸一般让人猝不及防。 她拿着帕子拭泪,声音哀戚:“只是这深宫之中太过漫长冷清,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对着蜡烛枯坐到天明。想着这以后的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我那个苦命孩子能来到这个世上,我也不至于这般难熬了。” 还有完没完了?! 苏暖心里厌烦的很,但是面上只能装着一副不懂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冷清了?身边有的是小太监小宫女说话解闷,还有咱们每隔一日就到皇后宫中请安,众姐妹也是热闹的很。 再说了,常在每天都来找嫔妾说话,嫔妾也不觉着冷清啊!难不成常在是想听戏打发时光?那怕是不成的。虽然皇家不同平民百姓,咱们已经除服了,但怎么说还是在孝期,常在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吧!” 说着苏暖叹了一口气,又幽怨地看了郭常在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懂事。 郭常在:“……” 郭常在的牙都快被咬碎了,她恨恨地说道:“我不是要听戏,我只是觉得,咱们要是有个一男半女的在身边,这日子就热闹多了。苏姐姐,你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郭常在说到此,特意压低了声音,诱惑的意味越发的浓烈了。 苏暖闻言,脸上出现了犹豫的表情。 郭常在心中一喜,还以为苏暖被说动了心里,立刻蛊惑道:“苏姐姐,妹妹我也知道这皇上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孩子,只是他们都是有生母的,不能养在咱们身边,咱们虽然有心,却也不能尽一点母亲的心意。姐姐私心想着,要是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能像熹妃娘娘裕嫔娘娘那样一享天伦之乐了。” “常在这话说的也在理,可是嫔妾常听老人说,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死在这上头的不知道有多少。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话……”苏暖“犹豫”道。 “害,妹妹这话说的。”郭常在不以为意道,“生孩子难产的也多是那些穷苦人家罢了,咱们可是在皇宫,有那么多的太医,怎么会出现难产呢?” 苏暖的嘴角抽了一下,“呵呵”了两声。 当年废太子他娘赫舍里氏还是皇后呢,还不是照样难产死的?这话哄鬼呢? 看着苏暖的表情由犹豫变得坚定,郭常在心中大喜。 只要有这个心思就好,只要苏答应有了这样的念头,就不怕不能为她利用,最怕的就是那种无欲无求的,那才难办。 “苏姐姐你看,这先皇大行已经百日了,皇上该守的孝也守了,这册封礼今儿个也办了,怕是不过多久,这皇上就要到后宫走动了,苏姐姐可要抓紧机会啊!”郭常在意外深长地蛊惑苏暖。 苏暖:“……” 她看上去就那么傻吗? “常在说的在理,只是嫔妾还是觉得,嫔妾是没有这个福分为皇上诞下龙裔了。”就在郭常在以为计划得逞的时候,就听到了苏暖小声却满是坚定的声音“这话这么说的?”见苏暖又缩回去了,郭常在急了,连忙劝道。 “苏姐姐,现在最得宠的年贵妃有孕了,熹妃裕嫔有年纪大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等到八月选秀,这后宫的人一多起来,你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啊。” “可是生孩子风险太大了,嫔妾实在是怕。”苏暖一脸怕怕的说道。 “而且就算生下来,以嫔妾的位份,也是抚养不了龙嗣的。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生了皇子,想要平安养大,也是不容易的,看看皇后娘娘、年贵妃、齐妃就知道,那么多的孩子都没有站住。要是我的孩子也是如此,我怕是要心疼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生了!”苏暖斩钉截铁地说道。 郭常在:“……” 因噎废食,她今儿个也是见到了。 之后甭管郭常在怎么的明说暗劝的,苏暖都不为所动,最后气得郭常在甩袖而去。 24、居心不良 见郭常在总算是走了,苏暖和荷香主仆俩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荷香,赶紧让荷叶上两块糕点给我,这早膳没吃两口就给我撤了,害得我饿着肚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苏暖揉着饿得有些发疼的胃说道。 “奴婢这就让荷叶把糕点端下来。”荷香也知道以小主的胃口,早膳定是没有吃饱的,连忙出去端糕点。 不多时,荷叶就端着一碟白米糕过来了,苏暖连吃了两块,这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唔,总算活过来了。”又吃了两块,苏暖喝了一口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行了,撤了吧!”御膳房的点心师傅虽然手艺好,但是这白米糕天天吃也早就吃腻了,可惜上次御膳房孝敬的那栗子糕马蹄糕,再算再怎么省着吃,三两天也都吃完了。 想起那个味道,苏暖不由地砸了咂嘴。 “是。”荷香躬身道。 撤了糕点,荷香看苏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主,刚才郭常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劝小主争宠生下龙子好以后老了有个依靠。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这郭常在怎么自己不去争,反而来劝小主?眼看皇上的岁数大了,难道她自己不急吗?” 虽然这郭常在里里外外的话都是为了小主好,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她当然急,不仅急,而且急得要命。”吃饱喝足的苏暖侧躺在暖炕上,闻言不由地嗤笑了一声。 “可正因为急,这才拼命撺掇你家小主去勾引皇上啊!”苏暖的目光有些冷。 “小主……这话怎么说的?”荷香有些不解。 “这还不明白吗?”苏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马上就要选秀了,这后宫肯定是要进新人的。俗话说的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郭常在虽然还年轻,但到底不新鲜了,本来就无甚宠爱,这新人一来,就更没有立足的地方了。所以郭常在着急要在新一批的秀女没进宫之前,获得宠幸,最好是一举得子。” “可若是这样……郭常在不是更应该自己去争宠吗?”苏暖这么一说,荷香反而更糊涂了。 “傻丫头,你忘了?先帝逝世才百日呢!”苏暖轻笑道,“虽然说皇上这时候招人侍寝也是可以的,但是皇上对先帝的至孝,加上政务繁忙,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有心思临幸后宫,所以郭常在急啊!这才想让你家小主我先去试试水呢! 这要是成了,就说明皇上对后宫还是有些心思的,她也就放心大胆地把皇上引到自己宫里。可若是皇上没这个心思……”苏暖冷笑一声,眼中闪着寒光。 “我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犯了皇上忌讳的,轻则训斥,重则终身幽闭冷宫,一辈子差不多就完了。而郭常在那个出主意的人,则不会受到一点影响。” 听到苏暖的回答,荷香才明白刚才的那种违和感从哪而来,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荷香的脸都胀红了,怒道:“小主,小主您和郭常在无仇无怨,甚至小主每次见了她都礼数有加没有一点越矩之处,这郭常在怎么能恶毒?居然这样害小主?”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苏暖把毯子往腿上搭了搭,神色平静。 “她是和我没什么仇怨,但是也没有交情,利用起来自然也毫不留情。今个我算是和她明着咀嚼可她,虽说谈不上闹翻了,但以她那高傲的性子,指定认为自己受了我的气,以后怕是会变着法找我的茬了。”想想郭常在的脾性,苏暖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虽说这么直接拒绝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但是以后怕还是不得安生了! 苏暖想想都心烦。 荷香也想到了这些,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但是看见苏暖疲惫的样子,连忙打气道。 “小主也不要太过忧心了,这郭常在也不过是个常在而已,虽说比小主的位份高些,但她可不是主位娘娘,可没有惩罚其他小主的权利。” “但愿吧!”苏暖点了点头。 算了,这宫里自有这宫里的规矩,这郭常在就算在怎么不忿她,也不敢闹得太过。要是做的太过,她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别的不会,告状她还是会的。 苏暖躺着惬意地想道。 见苏暖一会就和没事人一样,荷香倒真是佩服主子这好心性。不过似乎也被苏暖这轻松的情绪所感染,荷香的心里也轻快了起来。 一边给苏暖盖被子,荷香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小主,虽然郭常在居心不良,但是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小主要是能有个一男半女的,这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啊!小主也要早做打算啊!” 苏暖正在打哈欠的手停住了。 放下手,苏暖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你当我不想吗?可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你是一直跟着我的老人了,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 看小主又难过了,荷香暗骂自己多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戳到了小主的痛处。 荷香指责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小主可千万别生气。不过小主还年轻,纵然现在不能,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小主可千万别愤懑伤怀啊!” 小主这些日子眼看活泼了不少,也别因为她一句话又给打回原状了啊! “你说的极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还有的是机会。”苏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极为勉强。 “行了,我也乏了,想歇歇,你先出去吧!”苏暖说完这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荷香还以为刚才她的话让小主伤心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躬身行了个礼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关上门,荷香在房门站定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方才离去。 过了半晌,等苏暖确定完全听不到殿外的动静,方才睁开眼,眼中哪有半点难过之色?更多的则是无奈。 孩子,她当然想要啊!可能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关系,苏暖很渴望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是一想到要给一个四十多岁、还只见过一面的大叔生孩子,她这心里怎么都觉得排斥的很。 而且还要和别人共用一个老公,这对于坚定的一夫一妻制的苏暖来说,更是觉得呕的慌。 不过就像她刚才和荷香说的,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即便心里在不乐意,如果真轮到她侍寝了,难道她还用性命抗争不成?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希望历史记载是真的,这雍正皇帝是个工作达人,没空顾着后宫。”苏暖自言自语道。 25、作死 养心殿 虽然天才刚刚擦黑,但是整个养心殿就已经点了蜡烛宫灯,明晃晃地,把整个正殿照的和白昼一样。 雍正正在龙案上奋笔疾书,似乎是在批阅奏折。而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躬身走了进来,看到皇帝也不敢抬头,直接跪下把托盘高举过头顶道:“皇上,请翻牌子。” 这托盘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后宫各位娘娘小主的绿头牌,而这下跪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夏尽忠。 只是等了半晌也不见皇上有什么回话,夏尽忠小心抬头看去,却见皇上依然在批阅奏折,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夏尽忠只得向苏培盛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有些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苏培盛只能站了出来,小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翻牌子了。”先帝孝期已满百日,今天又行了册封礼,按照规矩,这牌子是可以翻了。 只是等了半天,苏培盛还是没等到雍正的回话,就知道,皇上这是不想要翻牌子。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是苏培盛还是挺无奈的。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冲夏尽忠摇了摇头,夏尽忠立刻会意,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培盛站的都有些走神了,突然听到雍正那冷清的声音:“苏培盛,工部今天有上折子来吗?” 苏培盛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回皇上,有的。”连忙把工部的奏折恭敬地呈了上去。 雍正接过奏折,一开始神色还很平静,但是很快眼中就出现了激动之色,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把一旁的苏培盛给吓死。 “皇上,您这是……”苏培盛一脸惊讶。 苏培盛也算是打小伺候这当初的四阿哥、如今的雍正帝了。 年少时,这四阿哥也是个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性子,但是自被先帝评以“喜怒不定”之后,爷就改了性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就算是亲近如他,也很难看到这主子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先帝去世、朝政繁忙,八爷党那几个人还在那里蹦跶,这皇上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几乎每天都板着个脸没有一丝笑容。 这是怎么了,突然大笑起来,而且还不是冷笑,是真正的开心,难道前朝出了什么喜事吗? “皇上这般开心,是前朝出了什么喜事吗?”苏培盛大胆问道。 “不错,的确有喜事。”雍正放下奏折、一脸欣慰,“工部上书,水泥已经初步造出来了,只要略改良一番,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那真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此乃是大清之幸啊!。”苏培盛大喜,连忙恭贺道。 苏培盛作为雍正最贴身伺候的人,水泥这个东西自然他也是知道的,据说是皇上在古籍中看来的,能极好的加固房屋、宫殿、楼台乃至是河堤大坝,是国之利器。 苏培盛就算只是一个太监也知道这水泥一旦造出来,会对大清带来多大的好处,难怪皇上会高兴成这样。 雍正点了点头:“的确是大清之幸。有了这水泥,这河道的治理就容易多了,这黄河也不至于年年决堤了。”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既然水泥成功试验成功了,那这牛痘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只是那臭丫头的日志中也记载了,这牛痘的研发有一定的凶险性,可能会死人…… 看来,得让太医院的人先用死囚来做试验了…… 一瞬间,雍正想了很多,面上却不显,淡笑道:“明天早朝,朕要好好褒奖工部的相关人等。”至于那个臭丫头就免了,居然敢折辱当今皇上,没有杀她的头就不错了。 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苏答应”,雍正在心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培盛,伺候朕就寝吧!” “呃,是。”苏培盛不知道这话题怎么突然转到睡觉上面去了,但是他也不会多问,连忙招呼小太监进来,伺候雍正就寝。 丑时,本该睡着的雍正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下床把一盏蜡烛拿到了床头,雍正在床上坐下、喃喃自语道:“那臭丫头现在应该睡着了吧!”说着像小偷一般把苏暖的日志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如此偷偷摸摸的,雍正自己也觉得有些憋屈。 虽然苏暖先他一个月得到了这个空间,但是雍正自认为这空间他既然能打开,那至少这空间的使用权有一半是他的。但是无奈他暂时不打算让苏暖知道他的存在,所以这个空间,他一次没用过。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苏暖发现自己,雍正每次“检阅”苏暖的日志他也只能在深夜、苏暖熟睡之后,这让雍正对苏暖的不满更深了。 “那个臭丫头,不知道今天又写了什么?”雍正拿着苏暖的日志、咬牙切齿道。 虽然他经常被那臭丫头的某些言论给气得要死,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丫头的某些后世见解的确有独到之处,很多东西都对现在的大清很有益处。苏暖的日志,真是让他又想看又不想看,异常煎熬。 雍正像往常一样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然后缓缓地打开了苏暖的日志。 【雍正元年二月二十三天气多云转晴 今天是雍正后宫各娘娘的册封礼,这一大清早就咚咚咚咚的,我住这么远都能听到这外面的吵闹声了,那几个宫的宫女太监估计乐疯了。 不过这和咱没啥关系,谁让咱位份低呢?不过这雍正爷也太小气了吧,我们这低位妃嫔居然什么都没有!咱也不要什么金银首饰,起码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好的啊! 那白米糕我都快吃吐了,还指望着这次册封礼能混点好吃的糕点什么的,没想到…… 呜呜呜,我的枣泥糕、芝麻卷、翠玉豆糕、豌豆黄、果酱金糕……那么多宫廷糕点,我都吃不到! 小气的雍正皇帝!】 雍正:“……” 不气不气,被骂小气已经算是好的了,更难听的还有呢! 看了苏暖日志的这些天,雍正发现自己对她那“狗嘴”里说出来的“人话”标准已经降低了很多了。 雍正继续看下去。 【……这个郭常在真当我是白痴吗?怂恿姐去打头阵,姐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再说了,一个满脸皱纹、身材干的和枯了的树枝一样的糟老头子,谁爱睡谁睡,反正姐不睡!多影响胃口啊!】“卡拉” 雍正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断掉了。 此时的雍正一脸狰狞、头上青筋直冒,手中的日志也差点没被他给撕了,一股恶气充斥着胸口,久久不能消散,气得差点吐血。 “苏、暖!”雍正恶狠狠地念着苏暖的名字,就好像是在咬苏暖身上的肉一般。 26、赏银子 花了好长的时间,雍正才慢慢平复下来。可即使这样,雍正还是被气得够呛。 雍正恶狠狠道:“一个孤魂野鬼而已,不过是占据了朕后妃的身体才得以重生,朕没有把你一把火烧了就应该感激涕零了!还胆敢嫌弃朕?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可是生气归生气,但是想到苏暖的那些话,雍正还是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迟疑的自言自语:“朕真的很老吗?”想到自己的年纪,雍正突然沉默了。 比起才二十来岁的苏暖来说,他这个年纪,的确是可以做她阿玛了。 默默地把日志放回了空间,雍正走到梳妆台前默默地坐了下来。 看着琉璃镜中的人,相貌清俊,轮廓分明,因为最近注重饮食,脸上也有了些肉、不似之前般清瘦的模样。 加之虽然空间里的那本《大玄经》虽然不能修炼,但是它末尾附带的那篇《长春功》,却是一本不错养生的功法。虽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飞天遁地,但是延年益寿、恢复一点青春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按着上面练了几日,明显觉得身子松快了些。只是他修炼的日子太短,加之自己年纪也不算小了,那明显的眼角和额间的皱纹依然很明显。 雍正:“……” “哼!”雍正后槽牙咬得死紧,压低声音地哼了一声,“要不是那个臭丫头抢了朕的洗髓丹,朕何至于如此?还想等朕死了做太妃?做梦!朕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入皇陵!” 都是那个臭丫头害得! “苏培盛!” “奴才在!”外间熟睡苏培盛,被这一怒吼声惊醒,“咕噜”一下就滚了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有什么吩咐?”这是要起夜了吗? 雍正:“昨天的册封礼,各宫皆有赏赐吗??” “啊?是,已经赏赐下去了。”苏培盛有些懵,有些搞不懂皇上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想起这册封礼一事起来?但是既然皇上问了,他只要老实回答就是了。 “册封礼的赏赐宫中皆有旧例,内务府按着各位娘娘位份的高低,都已经把赏赐送到各宫之中了。至于赏赐之物,前段时间奴才已经给皇上过目了,皇上当时也是准了的。”苏培盛委婉的提醒道,不过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都给忘了。 雍正:“……”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怎么会记得? 咳了一声,雍正面不改色地问道:“很好,那其他人呢?有没有赏赐?” 苏培盛:“呃,这,其他小主没有册封礼,所以这赏赐就……” 奇了怪了,这皇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后宫小主们的赏赐起来了? “也赏下去吧!”雍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到底是从潜邸开始就伺候朕的老人了,自然也该优待些,再说这后宫也没几个人,废不了几个银子。” 苏培盛连身道:“是,皇上圣明。”反正都是您老说了算。 “只是不知道,这几位小主应该赏些什么?” 雍正想了想,道:“首饰衣裳的就罢了,年初的时候已经赏过了,那就赏些银子吧,答应位份的赏100两,常在贵人分别再加20两和40两。” “啊?”苏培盛傻眼了。 赏银子?他还见过哪个皇上赏人这么直白的,居然直接就赏银子,这也太俗气了吧!话说皇上以前也没这样过啊! 雍正就像是没看到苏培盛诧异的表情一般,接着说道:“另外,让御膳房准备一些糕点果品什么的,也赏些给她们就是了。” 苏培盛:“……是,皇上,奴才知道了。”这赏银子已经够奇葩了,这赏糕点又是个什么操作? 于是在册封礼的第二天,苏暖就收到了内务府送过来的100两银子,外加八碟不同种类的糕点。 “这……又是银子又是糕点的,皇上这是什么赏啊,奴婢怎么看不懂啊?”送赏的人走了之后,荷叶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一脸奇怪的问道。 “奴婢也觉得挺奇怪的。”荷香皱眉,“按道理说,皇上在册封礼后给小主们赏赐也是正常,只是这直接赏银子的,奴婢还真没见过。还有这糕点,奴婢就更加不明白了……” 皇上这是把各宫小主当饭桶呢? “这郭常在那边的赏也是这样吗?”荷香向小和子问道。 小和子立刻回道:“回主子,我刚才留心问了送赏的人,说是郭常在那边也差不多,也就多了20两银子而已。据说安贵人那边是多了40两。”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懂皇上这赏是按得哪门子的规矩。 “罢了,皇上赏了什么,咱们收下就是了,何必多想?”苏暖忍着心中的激动、一脸平静的说道。 “荷香,这银子你帮我收到匣子里面去吧,顺便拿8两银子出来,你们四个伺候我的一人2两。你们也别嫌少,多少是个意思。” 苏暖虽然爱财,但是也知道这钱该花的时候还是要花的。 平时也就算了,她的情况伺候她的人也是了解的,实在拿出来多少打赏的钱。但是她今天收到了赏赐,按规矩,伺候她的人也要赏的。要是这个时候再不给这些伺候她的人一点好处,那以后可真的没有对她尽忠了。 所以虽然一下子去了8两银子,苏暖却并没怎么太过心疼。 “多谢小主,多谢小主!” 一听到每人有2两银子,就连最寡言的小李子也忍不住面露喜色,所有人都跪下来对着苏暖谢恩。 他们一年的年奉也就6两银子,只比那些最粗使的宫女太监好一些罢了,2两银子对他们实在是笔不小的数目,难怪听到赏赐会如此开心。 对于这动不动就磕头的行为,苏暖在这一个多月已经由别扭变得习以为常了。你要是不让他们磕,他们反而会不安、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她呢!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心写字,不想有人打扰。”等他们谢完恩,苏暖端着架子、一脸矜持的说道。 “是。”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地退了出去。 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苏暖再也忍不住心中兴奋之情,连忙把钱匣子报到了放着点心的八仙桌上,一手抓起一块豌豆黄往嘴里塞,一手开始数银子。 “一锭、两锭、三锭……”苏暖口齿不清地数着银子,幸福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10两一锭,总共10个,一共100两,这么算起来,我的存款已经逼近500两银子了!”苏暖乐得差点没原地打滚。 “太好了,以这个速度,我很快就能存够养老的银子了。” 苏暖原本算计着,以她的位份,在雍正死前,应该是能存够1000两银的。没想到现在不过是雍正元年,她就已经存了500两,这样看来,她是不是应该把养老金的标准再提高一点? 27、翻牌子 “那就定个2000两吧!”苏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虽然这个目标有点高,但是人活着还是要有一定的追求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这银子存的越多,咱这往后的日子也更舒坦不是?” 虽然说雍正死后,生为太妃的她吃穿肯定是没问题的,也有专人服侍。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用想,她们这些无儿无女的低位妃嫔的份例也会被苛扣很多的,以后少不得要用银子开路了。 “不过奇怪了,这么小气的雍正皇帝,怎么想起来给她的小老婆们发银子的?”苏暖挠了挠头,有些想不通。 不过看着这一桌子的点心,苏暖那点怪异的感觉瞬间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芙蓉糕、荷叶酥、藕粉桂花糖糕、豌豆黄、枣泥山药糕……好多好吃的点心,她这一个星期的点心都有了! 而同样收到赏的安贵人、郭常在和海答应,虽然一开始知道有赏赐的时候,每个人都喜形于色,还以为皇上到底没忘了她们,才特意送来了赏赐。只是看到这银子和糕点,每个人心中都有点懵。 这皇上是个什么意思,赏人也没这个赏法啊,难道说皇上懒得在她们身上花心思,就随意赏点银子糕点? 一想到这,除了苏暖,所有人都枯了。别人苏暖不知道,但是郭常在当晚就没吃饭,一个小宫女不知是何缘故被她罚了在屋外跪了一个时辰才起身。 不过这都不影响苏暖的高兴之情。并且在当天的日记里,她第一次表达了对雍正的感激之情。 【……四四这一次倒是够意思,一下子就赏了姐100两银子。 不管这位爷是突然抽哪门子风,姐还是要感谢他的,这种赏赐以后要是能多来点就好了,哈哈哈,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现在官员腐败严重,国库空虚地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康熙老爷子只留给四四700万两银子吧! 眼看着这西北又要打仗了,又要烧钱,四四一下子拿出好几百两银子来给后宫的女人估计心疼个半死了。】雍正:“……” 虽然那臭丫头说的是感激的话,但是他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不过…… 想到苏暖提到的国库亏空和西北战事的问题,雍正的眼神不由地幽深了起来。 这两件事,的确是他目前最烦心的事情,远甚允禩他们那几个跳梁小丑。 虽然经过那次梦回和这丫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他已经有了大概的解决方案,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却不容易。可以说,原本存在的阻力依然存在。 尤其是西北战场,变幻莫测,如果强行干预只会更加坏事。他现在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各省份的欠款给收回来、丰盈国库,不然不管的西北战事还是其他改革,没有银子都无法顺利进行…… 【……其实也不怪四四当那个‘抄家皇帝’,要是不抄家的话,他国库哪来的钱啊!反正这些钱都是那些贪官搜刮了民脂民膏得来的,不抄白不抄。 虽然这‘抄家皇帝’的名号在现在看来不怎么好听,但是在后世我们这些看来却是大快人心。不过四四用的手段过于毒辣,有些罪不至死的人也被他一一处死,这实在让人无法接受……】雍正:“……哼,妇人之仁!” 雍正重重地合上日志,眼神阴鸷。 “小小女子,竟敢妄议朕?朕若不对这些贪官污吏施以雷霆手段,他们焉能害怕?朕要真的放了他们,他们还以为朕怕了他们这些小人、不敢下重手呢!真是生活在社、社会主义、没经过人心险恶的小丫头,真是天真无知!”雍正气哼哼的说道。 他现在也知道“苏答应”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大致情况了。 和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人人丰衣足食,法制的观念更是深入人心。 但是清朝不是300年后的中国!如果真的依着那所谓21世纪的治国方式来治理大清,这个国家早就乱了套了。 “算了,朕跟一个整天不是想着钱就是想着吃的小丫头置什么气?简直是浪费时间。” 说着雍正有气哼哼地那苏暖地日志放了回去。 第二□□会,雍正就国库亏空连下十三道谕旨。 太和殿上,雍正怒发冲冠,连龙椅都坐不住了,在上面走来走去。 “朕是万万没想到,整个大清的国库只剩下了区区不到800万两银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怡亲王,朕让你组建的会考府你组建的怎么样了?” 见雍正问话,怡亲王连忙站了出来躬身道:“回皇上,会考府已经组建完成。由臣弟和隆科多、大学士白潢、左都御史朱轼共同负责。只等皇上示下就可运行。” 雍正:“很好,朕现在命令你全面清查全国钱粮,你若清查不了,朕就另遣大臣;若大臣不能清查,朕必亲自查出。” “是,臣弟遵旨。”怡亲王允祥躬身道,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这全国上下,上至督抚藩臬将军,下至道府州县参游,各省个部,乃至是皇亲国戚,可以说是没有谁不欠了国库银子?皇上想要限期追回欠银,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他也生知道的他这个哥哥的性子,最是刚硬,想要让他缓一缓,怕是比登天还难。 吩咐完怡亲王,雍正看着一个个低着头做鹌鹑状的大臣冷笑道。 “先帝他老人家宽仁,对于跟着那些跟着他的老臣,他老人家不忍过分追究。但是朕不是先帝,朕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子,朕什么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朕生平最恨那些贪官污吏。 朕不管是亲王、还是贝勒,是总督还是知县,只要欠了国库里银子,就是死也要给朕还上,还不上的一律抄家抵债。若查出贪官污吏,就地罢官抄家,由下级官员补任。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再贪!” 在雍正的声色俱厉下,所有人都不敢有所妄言。 而从雍正初年开始的轰轰烈烈的吏治整顿,由此拉开了序幕。 不过这些都和苏暖没有关系。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后宫妇人,娘家也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小正白旗包衣,父亲只苏国凌只是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大哥苏勇武,是个从七品盛京游牧副尉。 翰林院清贫,加上苏父为官谨慎又耿直,就算有油水也轮不到他身上。至于苏大哥,在苏暖的记忆中就是一个正直的傻大个,就更加不会做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情了。 所以这娘家虽然穷了点,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助力,但是同样的也游离在权力之外,不会给她添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这样她就很高兴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 “哎!”今天是苏暖的第八次叹息了。 “小主,您别叹气了。”见苏暖如此愁眉不展,荷香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劝慰道。 “郭常在的那些话你就当做耳旁风就是了,何必耿耿于怀,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苏暖瞥了一眼面目担忧的荷香,就知道她俩没在一个频道之上。 自上次她扫了郭常在的面子之后,这郭常在总在这院中说一些指桑骂槐的风凉话,不是骂她不识趣,就是咒她一辈子都不了宠。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谁都能听出来是在说她! 这要是一般人,早就生闷气把自己闷死了! 但苏暖是一般人吗?郭常在的这些话,对经历过国骂和键盘侠横行的苏暖来说,简直是不够看!只要她不跑到她面前BB,苏暖就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 苏暖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为着郭常在而烦心,我是为了……算了,不说了,我还是看书吧!”说着又前行把注意力放在刚借来的宋词上。 苏暖能说她是在为接下来的零嘴而烦心吗?也太崩人设了! 没错,她的点心吃完了! 上次雍正赏的御膳房的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苏暖总是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终于在昨天,她的点心全部告罄了,她只能又回到吃白米糕的境地了。 要不,她给御膳房塞点银子,让他们做点糕点送过来?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苏暖就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暖啊苏暖,你还真是暴发户的嘴脸啊,这才赚了几两银子,就敢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居然敢动养老的钱? 狠狠地掐灭了这个罪恶的念头,苏暖再也不敢想糕点、零食的事了。 荷香正奇怪着苏暖怎么话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这时突然小和子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急色,似有事情禀告。 “小和子,有什么事吗?”苏暖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抬头问道。 “小主,皇上午后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小和子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 “皇上翻牌了?你确定?”苏暖惊讶地抬起头,手里的书“啪”地一下掉在了桌上,脑子一片空白。 28、翻牌子2 “这还有假?现在合宫都知道了,敬事房这会子估计正在忙呢!”小和子肯定地点点头。 荷香先是愣了一下,接而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来。 “小主,这是好事啊,皇上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说明皇上准备临幸后宫了,小主侍寝的机会到了,若是小主有幸怀上龙胎、生下一儿半女的,这后半生就有依靠了!”荷香兴奋道。 其他人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全都笑着恭贺起来。 面对众人的恭贺,苏暖是欲哭无泪。 好事?这是哪门子的好事? 她千担心万担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本以为这雍正刚登基,朝政那边会很忙,加上守孝,雍正肯定是没空顾得上这后宫了。最起码也是要等到今年选秀之后,他才会翻牌子。可没想到这才三月,这雍正就要招人侍寝了? 以雍正后宫目前这人数稀少的程度,她就算再怎么避,恐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呜呜呜,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苏暖面上在笑,心里却哭成了一条长江。 要不,她让自己在生病一次,就像那个某嬛一样,直接病到新秀女进宫、让皇上彻底忘了她这个人为止?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生病可比登天还难。至于装病……她可没有一个叫“温实初”的舔狗帮她瞒天过海!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 虽然穿越到这个苏答应身上,苏暖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侍寝的准备,但是事到临了,她还是退缩了。毕竟和一个陌生人那个啥,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主,要不咱给敬事房送点银子,让他们把小主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吧!”荷叶完全没有感应到她家小主此时的痛苦,反而还在想着怎么能让苏暖更快地获得恩宠呢! “千万别!”苏暖惊地连忙叫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咳了咳道。 “我的意思是,皇上是个重规矩的人,就算翻牌子,也是从位份高的翻起,咱们无需多此一举。再说了,后宫就这几个人,总有翻到你们小主的时候,巴巴地拿银子过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小主说的有理,左不过就一个月的功夫,总会轮到小主的。”荷香想了想甚觉有理,不由地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唯独苏暖,真的要哭了。 老天爷,拜托拜托,让四四忘了她吧! …… 三月初一,雍正翻了皇后乌拉那拉氏的牌子。 三月初二,雍正翻了年贵妃的牌子。 皇上会翻皇后和年贵妃是的牌子,众人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虽然皇后年纪大了,年贵妃又生怀六甲,这皇上就算是翻了牌子,估计也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但是这却代表着皇上给她们的体面。 到了正月初三,正当所有人以为皇上会翻齐妃的牌子时候,皇上却点了熹妃侍寝。 皇上这一举动瞬间惹得后宫开始议论纷纷了。 虽然说齐妃和熹妃同为妃位,先翻谁的牌子都可以。但是齐妃伺候皇上的日子比熹妃长多了,齐妃在潜邸的时候为侧福晋,而熹妃当时只是格格。 而且齐妃还生有皇上的长子弘时阿哥,怎么说皇上都应该先翻齐妃的牌子的,如今却…… 想到皇上最近对三阿哥弘时时有训斥,众人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皇上这怕是对三阿哥不满,才迁怒了他的母妃齐妃娘娘呢! 果然第四天,皇上还是没有翻齐妃的牌子,而是翻了裕嫔的牌子,到了第五天才是齐妃。在第六天翻过懋嫔的牌子之后,雍正就停止翻牌子了,有开始专心处理政务起来。 雍正不翻牌子了,可是急坏了某些人,尤其是苏暖同一宫的郭常在,这几天可砸了好几套瓷器,让苏暖真是啧啧称赞。 这常在所用的瓷器碗盏的替换,每年都是有一定定例的,要是“报废”多了,可是要自己贴钱买的。 不愧是正经旗人出身,这家里就是有钱!不像她,连吃个点心都舍不得! 苏暖实名表示羡慕。 【雍正元年三月初十天气小雨 ……四四已经好几天没翻牌子了,难道说是之前连续翻了六天的牌子有些米青尽那啥了? 也是,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身体怎么还能和小伙子相比?这身子怕是掏空了大半、要好好休养休养吧!哈哈哈哈……】雍正的脸又绿了。 雍正真觉得自己是自找罪受。明知道那臭丫头的日志里写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忍不住去看,结果每次都被气得要死。 什么“米青尽”、“掏空了大半”、“身体被掏空”了,这是女子该说的话吗?简直是不要脸! 还有,他虽然翻了六天的牌子,但又不是每天都要人侍寝,这六天除了裕嫔,其他五天他都只是招人单纯来陪他坐坐而已! 他有时候恶意地想,他要是现在把这一切都揭开,那个欺软怕硬的臭丫头不知道会怕成什么样子,搞不好会一下子昏过去。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等着,臭丫头,朕早晚和你算总账! 雍正自虐般地继续看下去。 【……四四没翻牌子的这几天,郭常在都快急死了。 每天不是在骂宫女太监就是在砸东西,听小和子说,郭常在已经打上敬事房的主意了,包了好大一包银子给敬事房总管送了过去,务必要把自己的绿头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唉,何必呢?这么多银子用来买好吃的,它不香吗?何必要把钱花在一个老男人身上?姐也真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 再说了,这古往今来,不是都是男人花钱睡女人吗?怎么到了这宫里面,居然有人花钱求人睡自己?实在是太堕落了! 不过一想到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能会被翻牌子了,我就烦死了。 唉,到底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四四彻底忘了我这号人呢?】雍正:“……” “那个臭丫头!”雍正的牙齿被咬的咯吱咯吱地响。 他就不应该对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抱希望! 还有,她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不成?朕稀得翻她的牌子?真是自作多情! 雍正在心中愤愤地骂着苏暖不知好歹,突然一个主意出现在脑海,他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般的笑容。 臭丫头,看朕不整死你! 29、得志猖狂 在上次翻牌子后又过了整整五天, 雍正皇帝又开始翻牌子了。这次翻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上蹿下跳的郭常在。 接到敬事房夏公公传来的消息时,郭常在先是不可置信, 接着就欣喜若狂起来, 还以为自己给的银子起了作用, 对着夏公公是千恩万谢。 “这次多谢公公了, 一点小小心意, 公公拿着喝茶吧!”临走前,郭常在又将一个荷包悄悄递了过去。 夏尽忠接过荷包不动声色地按了按, 心中顿时满意起来,但是脸上的表情依然谦卑。 “小主客气了,让小主侍寝是皇上的旨意, 奴才又能做什么?只是时辰已经不早了, 小主还是尽早收拾一下, 到了晚间, 会有鸾轿来接小主的。” 其实对于皇上会翻郭常在的牌子, 夏尽忠也感到挺奇怪的。 在他看来, 郭常在如此轻浮的人, 皇上怎么能看得上眼呢?他心里压根就想过皇上会这么快翻这郭常在的牌子。就算拿了她的银子,郭常在的牌子依然被放在角落。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皇上还真翻了她的牌子,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这一切夏尽忠自然不会蠢到说出来, 反而心安理得的收了郭常在的感激和银子。 郭常在一脸感激地送走了夏尽忠,只是这外人一走, 她就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对着苏暖所在的西配殿冷嘲热讽起来。 “这有些人啊,就是不识趣, 我把她当做亲姐妹、挖心挖肺地替她着想,希望她后半生能有个依靠。结果呢,一片好心反被人当贼防了!”此时的郭常在说话声大到就算苏暖是个聋子都能听到了。 “小主,何必同那些不知感恩的多费唇舌!”郭常在的贴身宫女香草立马把话接上。 “小主的善心,天地可见,那些忘恩负义的鼠辈早晚会遭报应的。” “罢了,就当我枉做好人吧!”郭常在装模作样地感叹道,“等吃了亏,就知道我的苦心了。” 香草:“小主就是这般好心,要是奴婢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郭常在:“到底姐妹一场,我也是不忍心啊!” 香草:“……” …… 听着窗外这对主仆像说相声一样一唱一和地差点没把苏暖贬成尘埃,苏暖身边的人全都气得要死,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荷叶,气得小脸通红。 荷叶怒道:“不就是翻了一次牌子吗?有什么好得意的?瞧她那个轻狂样,还是常在呢,连外面扫地的宫女都不如!” “荷叶!”荷香也被郭常在主仆的对话气得不轻,但是理智还尚存。 “郭常在还在外面呢,要是被她听到了这话,你是死是活?”就算要骂也小声点啊,被人听到了可就麻烦了。 “哼!”荷叶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虽然不再开口但还是冲着门外狠狠地哼了一声。 “也难怪荷叶会气成这样,就是奴才听了,也替小主委屈了。”小和子气愤地说道。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小和子虽然还没有这个觉悟,但是作为苏暖的奴才,他本能地站在苏暖这一边。 一旁的小李子虽然没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他是一样的意思。 倒是苏暖自己并不怎么生气。 “算了,郭常在也就痛快痛快嘴而已,随她说吧,反正我又不会掉一块肉。”苏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只是这几天,这郭常在怕是又要得意了,你们警醒着点,别让她揪住小辫子为难你们。” “怕什么!”荷叶不以为意道,“皇上既然翻了郭常在的牌子,想必很快就会小主牌子的,到时候谁得宠还不一定呢!” 就凭小主那一生比豆腐还细嫩的皮子,她就不信小主不得宠! 苏暖:“……”还是不要翻她的牌子吧! 只是这话她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努力红着一张脸,笑骂道:“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浑说。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杵在我跟前了,我要静心写字了。” 这两天这几个人总是三句话就绕到了侍寝这一事上去了,苏暖是烦不胜烦,只能装作写字,来讨个清净。 荷香她们也知道苏暖是不想听他们唠叨,才用写字做借口,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她这个态度,只得罢了,退了出去。 …… 一更时分,郭常在坐上了侍寝独有的鸾轿,在侍寝姑姑的陪同下去了养心殿。二更过后,郭常在被鸾轿送了回来。 郭常在回来的时候,像是怕苏暖不知道她侍寝回来了一般,弄出好大的一动静,成功把已经见了周公的苏暖给吵醒了。 苏暖:“……” 这都什么人啊!不知道扰人清梦要遭天打雷劈的吗? 听着外面那夸张的呼喊声,苏暖在黑暗中对天翻了个白眼,然后接着睡过去了。 苏暖能没心没肺地睡得心安理得,但是荷香他们却说不安稳了,心里盼着小主也能早早侍寝就好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荷香她们的预料。 皇上一连三天都翻了郭常在的牌子。 虽说不至于后宫震动,但是现在的郭常在的确异常招人注意。 终于在郭常在第三次侍寝后的第二天早上,苏暖就发现了一脸难看的荷香和荷叶,两人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她问什么。但是苏暖愣是装作没看到,照常刷牙、洗脸、上妆。 到梳头的时候,她们看苏暖还是没有要问的意思,荷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小主,郭常在已经连续三天被皇上翻牌子了。” “哦。” “看样子,皇上似乎挺喜欢郭常在的。” “是吗?” “小主,你说皇上今晚还会不会再翻郭常在的牌子啊?” “谁知道?” “小主!你有没有听到奴婢说什么呀!”荷香急了。 她每说一句话,小主就多说一个字,这不是摆明了不上心吗? “听到了听到了。”正在给自己画眉的苏暖无奈地放下眉笔。 这丫头,她化个妆都不安生。 今天可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可不能像平日在家那般什么装都不化。 古代可不比现代,在现代的话就算是素颜见国家主席都是可以的,但是在这古代后宫,素着一张去见皇后,那可是藐视之罪。 “不就是皇上连翻了郭常在三天的牌子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苏暖说的轻描淡写,心中倒也满诧异的。 在苏暖的印象中,雍正并不是多么好色之人,尤其到了中年,除了年贵妃略宠爱些,其他妃嫔的宠眷都很一般,而且……现在雍正元年吗?这家伙不是应该在专心朝政、整顿吏治的吗?怎么还有心思来翻牌子? 不过四四可以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运动”,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都没这般精神,难不成是嗑药了? 苏暖无不恶意地想道。 “皇上翻哪个人的牌子,岂是我能决定的?再说了,人家安贵人、海答应都不着急,我急什么?没得让人看了笑话!”苏暖说的一本正经。 “可是……”荷香还要说什么,被苏暖一口打断了。 “好了,别可是了,今儿可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可别迟了,梳妆吧!”这两人就是太闲了,尽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看苏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荷香和荷叶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的神色。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小主压根就对侍寝的事情不上心,不过想到皇上既然开始翻牌子了,那小主早晚也会有侍寝的机会,只得暂时把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压下去了。 自上次和郭常在“闹掰”之后,苏暖几乎就没有和郭常在“同频”出现过了,就算是给皇后请安,也都是各去各的。 就好比这次请安,苏暖先出门的,原本以为郭常在很快就会来,但是等到时辰快过了,郭常在才带着宫女珊珊来迟。 而此时,后宫的妃嫔包括身怀六甲的年贵妃都已经到了,皇后乌拉那拉氏也端坐在上方,只差郭常在一人。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来迟了,还望娘娘降罪!”郭常在对着皇后跪下来请罪道,但是看她满面春光的得意样,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在请罪。 其他人看了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本来么,皇上翻牌子都是一人一天,甭管是不是真的侍寝了,倒也全了她们的脸,也算公平。 但是这郭常在一下子就连侍寝了三天,而且看郭常在那眼角眉梢满是春意的样子,一看就是真的被临幸了,这让她们心里怎么会没有想法? “不迟,这时辰还没过呢,夏蝉,上茶赐座。”乌拉那拉氏笑道,心里却也不怎么得劲。 她虽然早就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对于皇上招谁侍寝其实并不在意,但是看到一个小小的常在才侍寝了三天就如此轻浮起来,让她不由地想起早年的齐妃也是这个得性,一得宠就恃宠而骄,对她这个福晋时有怠慢,就不由地不待见这个郭常在起来。 但是皇上显然对着过场字啊是挺喜欢的,她也不好表露什么。 “谢皇后娘娘。”见皇后对她如此客气,郭常在更得意了,下巴不由地高抬起来。 “皇上还真是宠爱郭常在啊,连着三天都翻了妹妹的牌子,本宫还真是意外地紧。”齐妃先沉不住气,看着郭常在一脸的审视。 齐妃这话不是摆明说郭常在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才引得皇上连翻了她三天的牌子吗? 郭常在自然不甘示弱,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腻道:“嫔妾也没想到呢,许是皇上看嫔妾伺候的好,才连着翻嫔妾的牌子吧!” 苏暖在旁边听了真心无语。 这郭常在说话不带脑子的吗?什么叫做“她伺候的好,才连着翻她的牌子”,她这话不是摆明了在说“你们伺候的不好,皇上才不翻你们的牌子”,这不是得罪人吗? 果然这话一出,在座所有妃嫔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尤其是齐妃,脸都黑了。 齐妃僵笑道:“也是,郭常在如此可人疼,皇上不翻你的牌子翻谁的牌子?不过这等荣宠,往日也只有年妹妹才有吧!” 齐妃在把年贵妃拉下水的同时,也不忘嘲讽了她一把她现在的宠眷大不如先了。 年贵妃自然不是吃素的,只见她挑了挑眉道:“齐妃姐姐这话倒是差了,论得宠,齐妃姐姐早年可比妹妹得宠多了,要不然也能得封侧福晋之位了。 况且本宫现在身怀有孕,自然伺候不了皇上,本宫原本还担心皇上身边没个贴心的,现在好了,郭常在能替本宫分忧,本宫还要感谢你呢!” 年贵妃摸着肚子笑得一脸慈和,但是这话中的含义却让苏暖听了忍不住眉心一跳。 年贵妃不愧是年贵妃,虽然看着娇娇弱弱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弱气。 一面讽刺了齐妃年老色衰,恩宠早就不复当年;一面又告诫郭常在,她不过是因为自己身怀有孕、皇上找来消遣的玩意罢了。 苏暖这个不通宫斗的小白都能听出这话中的含义,那齐妃和郭常在就不用说了。 齐妃本来就黑的脸这下彻底黑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还要维护面上的和气,脸都快僵了。 而郭常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苏暖的意料了。 郭常在一开始听到年贵妃如此说,表情自然是难堪的,但是很快地,她复又笑了起来,对着年贵妃深深地行了个礼。 “谢贵妃娘娘抬爱,嫔妾愧不敢当。不过嫔妾身为后宫妃嫔,伺候皇上是分内之事,贵妃娘娘放心,娘娘怀孕这段日子,嫔妾一定好好伺候皇上,不让娘娘忧心。”最后两个字,郭常在说的意味深长。 年贵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向郭常在的眼神有些冷。 而其他人也都没想到郭常在敢这么和年贵妃说话,取而代之之心太过明显,纷纷对郭常在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一刻,整个景仁宫静地连跟针掉落都能听到。 苏暖也忍不住眼神微闪。 看来她之前的感觉没错,郭常在对年贵妃真的很有敌意啊! 苏暖不知道这郭常在真的狂妄自大,还是梁静茹给了她勇气,才刚得宠几天就敢暗暗和盛宠多年的年贵妃较劲。但是她也知道,郭常在肯定不会是胜利者。 年贵妃背后可是站着年家,现在西北战事吃紧,正是要用到年羹尧的时候,雍正怎么可能冷落年贵妃呢? 况且苏暖知道,雍正对于年贵妃就算不是真爱,也是极为宠爱的。年羹尧后来日渐骄横、甚至搞出来个年选,雍正都没有杀他,而是在年贵妃去世后才动的手,可见雍正对年贵妃还是有感情的。 而郭常在……反正苏暖压根就没听过这号人物,可见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现在得宠了,估计也长不了。 就在苏暖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利害关系的时候,皇后乌拉那拉氏开始打圆场了。 乌拉那拉氏笑道:“好了,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只要皇上好了,那一切都好。只是皇上膝下皇嗣不多,你们要是谁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本宫重重有赏。” “那这个赏贵妃娘娘是得定了。”裕嫔看着年贵妃笑道,“再过三四个月,皇后娘娘怕是要备一份厚礼了。” 年贵妃眼睛闪过一道柔意,抿了抿嘴笑道,“裕嫔姐姐倒是会取笑本宫,不过本宫看着五阿哥也大了,裕嫔姐姐也该给弘昼填个弟弟妹妹了。” “臣妾哪能还有这个福气?”裕嫔连连摆手道,“臣妾年纪大了,怕是不能够了。” “也是,咱们年纪都小了,这诞育皇嗣的事,只能几位看各位妹妹了”这时熹妃突然接话道。 此言一出,苏暖明显感觉到有数道艳羡的目光扫过她们这几个低位妃嫔,不由地心中一紧。 说起来雍正的这几个高位妃嫔,年纪都不小了,除了年贵妃年轻点外,其他的都在三十岁以上,这搁在现代都是大龄产妇了,更何况是在古代?想要孕育后代也很难了。 苏暖也能理解她们的羡慕,但是就怕这羡慕变成嫉妒,使点小绊子,那日子就不好过了。旁人不知道,但这齐妃就已经开始对她们冷脸。 苏暖心中暗暗叫苦,这熹妃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地把火引到她们身上去有什么意义? 苏暖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干坐在那里发愁。 “嫔妾怕是要辜负熹妃娘娘的重托了。”正当苏暖想着化解之法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温柔却带着些自嘲意味的声音响起。 是安贵人! “嫔妾虽说年轻,却也伺候皇上六七年了,但自那年小产伤了身子,嫔妾就再也没有为皇上怀过身孕,太医说,怕是嫔妾……”说着安贵人面上就出现了凄苦之色,一副极为难过的样子。 好手段! 这一番话,等于直白地告诉所有人,她的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育,所以不要盯着她了。 苏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安贵人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同时恨自己脑子笨,这么好的一个说辞,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这安贵人也真够有勇气的,这样自黑的话都敢说出来,也不怕雍正听了后真的再也不翻她的牌子了。毕竟在古代,女人最大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既然不能生,翻她牌子干嘛? 苏暖倒是挺想附和安贵人两下的,但是她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总共就侍寝了两回,她说自己不能生,也得有人信啊!搞不成反而被人误会为别有用心。 至于郭常在和海答应,就更不可能附和安贵人的话了。 她们都还指望着能怀上龙胎、生下皇子呢,这要传出她们身子不好的话,皇上还能翻她们牌子吗?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好了,安贵人,你这是说什么丧气话?怎么就不能生了?”皇后假意训斥道。 “再说了,就算真有个什么,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开个好方子调养着,你早晚能如愿的。” “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嫔妾这身子……唉。”安贵人擦了擦眼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在再过几个月就是选秀,届时会有新的妹妹进宫了、为皇上开枝散叶,嫔妾心里也能好过一点了。” 选秀! 安贵人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把这段时间众人刻意忘记的选秀,又提到明面上来了。 这下除了苏暖,谁的心情都不好了。尤其是这两天春风得意的郭常在,脸都僵了。 又说了一会话,皇后看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的,索性让人都散了。 …… 这边熹妃和裕嫔两人并排走着。 裕嫔搭着青梅的手对着熹妃笑道:“熹妃妹妹,听小宫女们说,这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今天正好也没什么事,妹妹陪我去看看?” 熹妃点头笑道:“姐姐今天兴致倒是好,怎么想着看花来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就喜欢看一些新鲜娇艳的东西吧!”裕嫔状似无意的说道。 熹妃不由地一顿,复又笑道:“姐姐说什么呢,哪老了,你还年轻着呢!” “年不年轻,皇上说了算。”裕嫔意有所指道,“我啊,就像这秋天的花,这叶子都打卷了,皇上能乐意看吗?皇上和我一样,都喜欢看那些刚开出来的花,水灵灵的,看着就舒心,这是人的天性,拦也拦不住。” 熹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抿了抿嘴道:“但要是这花枯了……” “这花枯了,自然会有新的鲜花开出来。”裕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重。 她深深地看了熹妃一眼道:“这花一茬又一茬的,每年都有看不尽的鲜花,枯一两朵又能影响什么?” 熹妃的脚步定住了,站在原处沉默不语,裕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半晌,熹妃重新抬起头来,笑道:“谢姐姐提点,之前倒是妹妹想差了。姐姐说的对,这满园的鲜花,枯一两个有又什么关系呢?花匠很快就能培育出新的了。” 见熹妃想明白了,裕嫔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了。 “你想明白就好了,有空啊,就把心思多放在四阿哥身上,四阿哥聪明、孝顺,只要踏踏实实的,皇上会看到的。” “那就谢姐姐吉言了。” 熹妃和裕嫔这边其乐融融,苏暖和郭常在这边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了。 不过苏暖不承认自己是剑、也不承认自己是弩,她只是觉得郭常在在没事找茬。 看着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郭常在,苏暖心里暗暗叫苦,深恨自己刚才走的太慢了,她刚才一出皇后的宫门,就应该立刻飞奔回宫才是。 现在好了,又要应付这个明显在找茬的郭常在了。 “不知道常在叫做嫔妾有什么事?若是没事的话,嫔妾就就先回去了。”苏暖假笑道。 “苏答应这般着急回去做什么?咱们姐妹好久没有叙叙了,不如说说话吧!”郭常在仰着头道,“好久没见苏答应出门了,也不知道答应着几天做什么消遣呢?” 苏暖干干地笑了声:“呵呵,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这得宠了就是不一样,这之前还“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现在直接叫“苏答应”了。 “苏答应还真是清闲有福啊?”看苏暖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郭常在心中更得意了。“不像我,每天都忙着伺候皇上,一刻都不敢松懈。” 苏暖:“……皇上看重常在,常在少不得要多费些心了。” 呵呵,这人拦住她就是为了炫耀的吗?那她还真是打错了算盘,她巴不得雍正忘了她这号人。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既然想听恭维的话,苏暖也只能勉强应付一两句了。 果然,见苏暖一副“羡慕”的神情,郭常在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费心是应该的,毕竟伺候皇上是身为妃嫔的分内之事,不过有些人就是想费这个心,怕是都没这个机会,你说是不是啊,苏答应?” 苏暖:“……常在说的是。”这人还有完没完啊,真当别人都和她一样,上杆子让别人去睡啊! “苏答应知道这个理就好。”见苏暖的气焰完全被打压了下来,郭常在前些时间在苏暖这边碰的钉子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但是还不够。 “对了,我听说这几天海答应一直在帮齐妃娘娘抄经,这事你可听说了?”郭常在甩了甩帕子,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虽然不知道郭常在怎么突然提起这件是,但是一种不好的感觉突然涌上苏暖的心头。 苏暖警惕道:“齐妃娘娘本想亲自抄些佛经烧给先帝,无奈旧疾发作,只得让海答应代劳了。” 上次海答应当着齐妃的面奉承了年贵妃,苏暖当时就觉得不太妥当。但是也没想到齐妃这么狠,居然没日没夜地让海答应抄起了佛经。 今天见到海答应,她比一个月前可瘦了不少,人也变得木木的,先前的灵气是半分都看不到了。 这郭常在难道想效仿齐妃不成? 苏暖的担忧很快成真了。 郭常在先是诡异地笑了笑,然后一脸赞叹道:“海答应倒是虔诚,听说这一个月都在抄经,听说齐妃娘娘很是夸赞呢!苏答应,不知道你想不想效仿海答应?” “怎么?常在想让我为你给先帝抄经?”苏暖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冷了下来。 “怎么会呢,齐妃娘娘既然已经让海答应帮着抄经了,我再做同样的事,不就成了东施效颦了吗?还不被人笑死!”郭常在一脸无辜道。 “我不过是想让苏答应你帮我那个早夭的小阿哥,抄一卷《金刚经》罢了。苏答应你也知道,我这些时间一时伺候皇上,实在是没有空帮忙抄经。想来想去,这后宫之中,我与你关系最亲近,只能让苏答应你代劳。 苏答应也无需担心,一卷《金刚经》费不了你多少工夫的,以苏答应的速度很快就能抄完的。” 苏暖的眼神这下彻底冷下来了。 诚然,一卷《金刚经》全文不过五千多字,如果速度快点的话,一天就可以写完,的确是不费什么功夫。 但是,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看着一副胜券在握的郭常在,苏暖突然笑了:“嫔妾字迹不佳,当不得常在如此重托,常在还是自己抄,也显得自己更有诚心不是?” “怎么,苏答应不愿意?”郭常在的脸立刻拉下来了,她没想到苏暖居然如此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她,她就不怕她在皇上面前告她的状? “呵呵,常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苏暖冷笑道。 齐妃能让海答应抄经,那是因为她是一宫主位,海答应又是她宫里的人,别人就算觉得齐妃此举有些苛刻,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她和郭常在就又不同了。 郭常在是常在,位份虽然在她之上,但也不过只高了一级而已,两者除了份例有些不同,其实差别并不大,都是低位妃嫔罢了,郭常在是没有权利命令她做任何事的。 现在郭常在仗着受了几天的宠就让她抄经是于宫规不和的。如果她真的给郭常在抄了经,那她真的要被后宫所有人看不起了。 “常在若真的想让嫔妾抄经,就先爬到齐妃娘娘那个位置吧!不然恕嫔妾不能遵从了。嫔妾还有事,先告辞了。” 苏暖一丝不苟地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来对着不可置信的郭常在轻蔑地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而郭常在被如此“大逆不道”的苏暖给惊呆了,等苏暖走出去数十丈远才反应过来。在明白刚才苏暖对她说的话的含义后,脸被气得通红。 三步做两步就追上了苏暖,郭常在神色狰狞、右手高高的扬起:“你一个小小的答应,居然敢如此羞辱于我,看我饶不了你……”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自己的脸上,苏暖总觉得一股戾气涌上心头,当下冷哼一声。 她一把抓住郭常在的右手,然后重重往后一推。完全没有想到苏暖会反抗的郭常在,在没有准备下连连后退,如果不是宫女香草及时扶住,就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了。 “苏答应,你造反了吗?敢如此对我?”郭常在捂住被苏暖抓过的右腕,不由地惊怒道。 “早就知道你是个藏奸的,果然不假,这下藏不住了吧,居然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嫔妾可真担不起这罪名,至于造反?呵呵,造反的不是常在您吗?”苏暖眯着眼睛、一脸平静地看着那对震惊到极点的主仆,神情蔑然。 “训诫妃嫔,是皇后的权利,常在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能代皇后娘娘教训起嫔妾起来?不是造反是什么?” 在后宫,只有皇后才有权利对皇上的妃嫔动板子,主位娘娘也顶多只是像齐妃那样,骂骂人、罚抄经书之类的。 郭常在此举,已经是严重僭越了,要是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告到皇上皇后那里去,撤绿头牌禁足都是轻的。 郭常在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瞬间出现了慌乱之色,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少污蔑、污蔑我,刚才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对,只是玩笑!再说了,我也没有打到你,你、你……我懒得你。” 郭常在一想到这里离皇后的景仁宫不远,心里更慌了。左顾右盼了下,也顾不得和苏暖争辩了,连忙带着宫女跑了。 看着这对落荒而逃的主仆,苏暖冷哼一声:“就这胆,也敢让我抄经?” 而跟在后面的荷香则被自家小主的这一波操作给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文文弱弱、对谁都恭恭顺顺的小主吗?别是谁假冒的吧! “咳咳,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郭常在实在太欺人太甚,要是再让下去,那钟粹宫就没我立足的地了,只能硬气一点。”看着目瞪口呆的荷香,苏暖咳了一声,强行拉回自己的人设。 苏暖也不想和郭常在就这么撕破脸皮,之前之前她“怂”,是因为知道郭常在也顶多就是痛快痛快嘴而已,对她的生活质量没有丝毫的影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懒得和郭常在计较了。 但这次不一样了,为了不被人踩到泥里去,她也只能反击了。 荷香:“……小主说的是。”那怎么平时郭常在指桑骂槐地说你闲话,也没见你吱一声啊! 荷香忍不住腹诽起来,随即又忧心忡忡起来。 “小主,郭常在现在正得宠,你得罪了她,她会不会找小主麻烦啊!”虽然先前一直隐忍她也气很不顺,但是这般彻底地撕开脸来,她们的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怕什么。”苏暖无所谓地说道,“有宫规在这里,她还能把我怎么着,不过是难听的话多点而已。” “话是这样说,可这后宫之中,只要得了皇上的宠,这宫规不宫规的,也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啊!”荷香依然有些忧愁。 这紫禁城看着规矩森严,一切都有规有矩,但也是这世上最没有规矩的地方。只要这大清的最高的统治者说一句话,那他的话就代表着规矩。 苏暖眼睛一眯,眼睛不由地飘向了远处的高墙,喃喃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还活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荷香疑惑道:“小主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她刚才没有听到。 “……没什么。”苏暖顿了顿,笑道,“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别担心了,郭常在才刚得宠,这恩宠还不稳固,她也不过是放放狠话,不会真的为难我的。” “……但愿如此吧。”荷香歪着头想了想、勉强按下心中的担忧。 “行了,别臭了,回吧!” “是。” 30、赏赐 养心殿西侧勤政殿 今天没有朝会,雍正也没有召见大臣,而是一个人独自在勤政殿。 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端坐在御案之后的龙椅上,一个穿着灰色太监服的人跪在地上向他汇报着什么。 “……苏答应搬出了皇后娘娘和宫规后,郭常在一下子就慌了,在放了两句狠话之后,就带着身边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走了……”太监低着头,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说郭常在被苏答应说了两句,就落荒而逃了?”雍正的脸色有些冷。 之前他就打算着给那个臭丫头找点麻烦,但是他动手的话也太容易了,也太没风度了,就想着用“借刀杀人”的方法,来给那个臭丫头一点苦头吃。 不过这把“刀”却不怎么好找,那臭丫头虽然内里是个混账,但是却也精明的很、深得“苟”的真传,自穿越过来后一直谨小慎微、几乎和谁都没有结仇。唯一能说有过节的,也就是之前和她“闹掰”的郭常在了。 那这郭常在就自然而然地做了这把刀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才宠了这郭常在三天,她就恃宠而骄起来,这么快就对那臭丫头使绊子了。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郭常在居然这般没用,对方一硬气,她就软了,面子里子全丢了。 “……是。”那太监不知道皇上的语气怎么不好起来,战战兢兢地回道。 “真是没用。”雍正小声自语,又问道:“之后苏答应又说了什么吗?” 小太监:“因为怕被发现,奴才离得有点远,奴才只听到什么‘有宫规’‘恩宠不稳固’‘怕什么’什么的。说了一会儿,苏答应就带着自己的宫女回去了。” 雍正沉吟了片刻,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原来如此,朕还真当她硬气起来了,原来还是仗着有宫规、加上郭常在才得宠不久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才敢这么硬气地顶回去啊!既然如此,朕就给她加把火!” 一想到那臭丫头很快就会被郭常在欺负地只能躺在被窝里哭,雍正就想大笑三声。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个画面了。 “苏培盛,郭常在伺候朕有功,重重有赏。”雍正大手一挥道。 苏培盛:“……是,奴才遵命。” 苏培盛真的不明白,这皇上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小的答应这么上心。 不仅把布置在宫中的粘杆处的太监派去监视苏答应,还每天都让太监来汇报苏答应的情况。 若说皇上喜欢苏答应,苏培盛还真没看出来。每次提到苏答应,皇上的脸色就不好,一口一个“臭丫头”“死丫头”的,要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想咬死她一样。 但要说皇上厌恶苏答应,他看着也不像,皇上对八爷九爷那几个才叫真的厌恶呢! 皇上虽然变着法想给苏答应找茬,但是他看着,却像是在赌一口气,想让苏答应吃点亏、受点教训。 只是苏培盛不明白,这苏答应虽说是皇上的妃嫔,但却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苏答应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位爷的? 哎,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这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算了,他一个奴才,皇上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就是了,出了什么事,自然有皇上收拾烂摊子呢! 苏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小心眼的皇上给盯上了,此刻正专心地等着自己的晚膳呢! “好饿,荷叶和小李子好慢啊,怎么去了这么久?早知道就要荷香你去好了。”苏暖摸着有些瘪瘪的肚子抱怨道。 “……小主,您的胃口还真好。”看着苏暖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一副等饭吃的样子,荷香只感觉一阵阵无力。 早上刚得罪了郭常在,现在还能一门心思扑倒吃上面,她也是奇了,以前小主明明没这么大的心啊? “咳,民以食为天,吃饭怎么说也是头等大事嘛!”苏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模样有些失态了,连忙坐直了身子,随后又有些委屈道,“而且今天比别日迟了小半个时辰,我都饿了。” “……许是今天膳房有点忙吧,小主就多等了会吧。”荷香再次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活泼些也好,总比之前暮气沉沉的小主看着让人揪心来的好。 就在这时,苏暖耳朵一动,就听到屋外有响声,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抬头一看,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晚膳、呃,荷叶。 “荷叶,你终于来了,今天吃什么?”苏暖的眼睛放光。 “小主你怎么还想着吃啊!”刚进来的荷叶,一眼就看到了小主那如狼般发亮的眼睛,顿时恨铁不成钢道。 “小主,皇上已经连续三天翻郭常在的牌子了,眼看就又要到翻牌子的时候了,小主你就不急吗?” 苏暖:“……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个老婆子似的,整天就喜欢叨叨。”怎么又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小主!”荷叶顿时委屈了,小嘴不由地翘了起来。 她替小主考虑,怎么小主还说她? “好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都对小主说教起来了?还不快给小主打水洗手用膳?”荷香一边摆膳一边训斥。 到底是她贴身的大宫女,这才像个人话嘛! 苏暖赞许地看了荷香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吃饭的时候就要好好吃饭,整天在饭桌上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嘛?多影响她吃饭的心情啊! 听荷香也向着小主,荷叶不由地撇了撇嘴,但到底也不敢再顶嘴了,只得帮苏暖去打水净手。 而荷香这边,已经接过膳盒,开始摆饭了。 荷香掀开食盒道:“小主,今天有红烧狮子头、竹笋烧鸭,凉拌海带丝和冬瓜排骨汤,还有大米饭。”荷香说一样,就摆一样的的菜,很快,今晚的晚膳全都上齐了。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排骨的清香、又看了看狮子头那油亮亮的颜色,苏暖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但为了维持形象,苏暖只得耐着心洗手、再由荷香象征地布了一两筷菜后,开始大快朵颐了。 当然了,她的动作还是很秀气的,毕竟她现在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像饿死鬼投胎那样直接上手——如果忽略掉那比其他妃嫔起码快了两倍的用餐速度的话。 正当苏暖吃的开心的时候,钟粹宫的大门似乎被敲响了,然后窸窸窣窣地似乎进来不少人。 就在苏暖纳闷什么人在这个点到她们这犄角旮旯的钟粹宫的时候,就听到郭常在身边的小太监、那个叫小何子的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小主、小主,苏、苏、苏公公来了!”这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苏公公?这紫禁城里面还有谁能被称为苏公公? 苏暖的眼睛瞬间一凝,三两口就把口中的狮子头给吞下,皱起眉来。 难道是雍正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苏培盛来了? 对面的郭常在显然也和苏暖想到一块去了。 在发出了一阵“叮叮哐哐”的碰撞声后,郭常在手忙脚乱地从东配殿跑了出来,连宫女的手都没扶,而这时,苏培盛已经出现在了钟粹宫的正院中。 “苏、苏公公,你、你怎么来了?”郭常在激动地眼睛都红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对于郭常在的表现,苏培盛早就有所预料,却并没有一点骄横,依然谦卑给郭常在行了个礼道:“奴才苏培盛给郭常在请安。” 他虽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是也深刻知道,他只是个奴才。这后宫里的不管是娘娘、还是小主,甭管受宠不受宠,这身份都在他之上。只要皇上没有明确表示厌弃之前,这该守的礼,他不会有丝毫怠慢。 “快请起、请请起,公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倒是郭常在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喊起。 “谢小主。”苏培盛站直身体、笑眯眯地道。 “小主,今天皇上用晚膳,恰好用到一膳燕窝鸡丝汤,想着小主喜欢吃燕窝,就让奴才送过来给小主品尝。” 说着后面就有小太监把燕窝鸡丝汤端了上来,打开碗盖,汤上面还飘着丝丝雾气,显然还是热着的。 “……”透过窗户在观察着一举一动的苏暖瞬间无语了。 把自己吃剩下的东西赏给别人,这到底是什么癖好?还有,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难道不嫌恶心吗? 显然,郭常在是不嫌的。 不仅不嫌弃,在看到这碗燕窝鸡丝汤,郭常在激动地脸都红了,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皇、皇上实在是关爱嫔妾了,连嫔妾喜欢吃燕窝这点微末小事都知道,嫔妾、嫔妾叩谢皇上。”说着朝着养心殿的方向深深地做了个万福。 苏培盛:“……小主快起来吧!” 皇上还真不知道郭常在喜欢吃燕窝,只不过是在桌上随手指了一下说赏一道菜给郭常在,也没说具体哪道,他就自己做主,把皇上吃了一半的燕窝鸡丝汤给装上了。 “小主要谢,还请先接了其他赏赐,再谢吧!”苏培盛道。 “还有其他赏赐?”郭常在只觉得心脏砰砰跳。 “自然了,皇上说,小主这几日伺候他辛苦了,定是要赏的,抬上来吧!”苏培盛冲着后面吩咐了一声,然后小太监们就像鱼龙贯出地把雍正赏赐下的东西一一抬到了郭常在的面前。 “小主您看,这累丝珠钗一支、宝蓝点翠珠钗一支、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如意宫花两盒,除此外还有各色绸缎十二匹……都是皇上赏给您的。” 随着苏培盛一一报出赏赐之物的名单,郭常在还没怎么着,苏暖的眼睛先红了。 好、好值钱! 这些东西要是她的话那该多好啊,那她的小金库又能填满一点了。可是……那不是她的啊! 一想到这个残酷的事实,苏暖真的心痛地恨不得捶足顿胸。 难怪从古至今,那么多后宫的女子为了恩宠视彼此为眼中钉,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感情不仅仅是为了生理需求,更是为了钱啊! 要不……为了以后的养老金,她也牺牲一下? 此时的苏暖在节操和金钱之中疯狂挣扎着。 郭常在虽然没有像苏暖这般“失常”,但也同样激动地不行。 这样的赏赐,就是之前她被封为常在都未有的,就连那次怀了皇上的孩子、因为皇上还只是亲王,也只赏了她几匹缎子和两件首饰罢了。 哪像现在,不过才侍寝了三回,皇上就这般厚赏?由此可见,皇上定是十分中意她的。 想到这里,郭常在的虚荣心瞬间膨胀到了极点。 “皇上真是厚爱了,服侍皇上是嫔妾分内之事,实在是当不得皇上如此厚赏。”郭常在假装谦虚道。 看着一副惺惺作态的的郭常在,苏培盛也不戳破,仍笑道:“这是皇上赏赐给小主的,小主就收下吧!对了,皇上说了,小主这几天侍寝实在是辛苦,今天就不翻小主的牌子了,小主早点睡吧!” “那皇上今天翻谁的牌子?”一听皇上不翻她的牌子了,郭常在心中一惊,不由地脱口而出道。 但随即意识到这话实在是太放浪了,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伺候皇上是嫔妾的福气,哪有辛苦这么一说?公公你和皇上说说,我是无碍的。”郭常在意味深长地说道,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苏培盛:“……皇上今□□政繁忙,不会翻牌子。”这郭常在是想把皇上榨干吗? “这样啊!”郭常在的神情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振作精神道,“那劳烦公公替我转告皇上,要多注意休息,朝政虽然要紧,但是龙体更为重要。” 苏培盛:“常在的关怀,奴才会如数转告给皇上的,若是常在没什么事,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郭常在:“嗯,苏公公慢走。” 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后,苏培盛带着大太监们呼啦一下全都走了,只留下满地的赏赐。 “哎呀,皇上赏了我这么多东西,我这库房怎么放得下啊!”苏培盛一走,郭常在绕着那些绫罗绸缎走了两圈,然后对着苏暖所在的西配殿,发出一阵夸张的惊呼声。 “皇上对小主宠爱有加,这点东西算什么?以后这皇上的赏赐还有呢!”郭常在的宫女香草配合着夸张地恭维道,“想必过不了多久,小主就要换屋子了,这赏赐自然是有地方放了。” 换屋子,潜在含义就是晋位,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晋位,而是一宫主位,若只是晋封贵人的话,是没必要换屋子的。 听到侍女这么一恭维,郭常在更得意。 “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换什么屋子?再说了,这里有我的好姐妹在,我怎么舍得走啊!” …… “瞧郭常在那个轻狂样,不就是皇上赏了一回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当我们稀罕啊!”听着外面郭常在一唱一和的炫耀声,荷叶忍不住愤愤不平道。 苏暖:“……”她还真稀罕。 此时的苏暖幽怨极了,她真的很稀罕那些赏赐的金银财宝啊! 看着苏暖一副“受伤”的表情,荷香忙暗暗地瞪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荷叶一眼,骂道。 “好了,背后诋毁小主,成什么体统?”小主心里已经不好受了,还在这里火上浇油的,不是给小主添堵吗? “荷香姐姐,我在替小主抱不平,你怎么还说我?”荷叶撅着嘴委屈道。 “还说!”荷香一瞪眼,荷叶立刻不吱声了。 荷香看着苏暖,有些不安地安慰道:“小主,你别难过,皇上早晚也会优待小主的。”看来小主也不是全然不在意恩宠,这不,皇上刚重赏郭常在,小主立马就不自在了。 “我怕是没这个福气了。”苏暖幽幽地叹道。 虽然她真的很眼热郭常在的赏赐,但是要是牺牲节操来换钱……她苏暖还是做不了这种打破道德底线的事情的。 此时的苏暖似乎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别人的合法小妾,道德底线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 “算了,别管郭常在了,用膳吧,再不吃,这菜就凉了,这味道可就不可好了。” 那些银子啊首饰啊是别人的,再惦记也没用,但是这顿饭可是自己的,要是不吃那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胃了。 荷香:“……” 刚才不是还在感伤的吗?怎么这会子又转到吃的上面去了? 看着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吃东西的小主,荷香现在真搞不清楚小主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暖正吃的欢快了,就听到这个令人厌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不巧了,苏答应在用晚膳呢?还真是打扰妹妹了。”是郭常在,她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地一般,直接闯了进来。 苏暖:“……小李子,你是怎么当差的,郭常在来了也不知道通传?吓了我一条,差点都给我当贼给拿了,要是惊了常在,我拿你是问。” 看着不请自来的郭常在,苏暖眼睛一眯,也不理郭常在,“啪”地重重地拍了桌子,然后“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小李子就是一顿怒斥,似乎对没有当好差的小李子很是生气。 小李子连忙跪下来请罪:“小主恕罪,郭常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奴才来不及通传就……” “住口。”苏暖虎着脸喝道,“你自己当值不留神,难道还要怪到常在身上吗?郭常在岂是那种没规矩的人?” “是奴才说错话了,是奴才失职没有及时通传,还请小主饶了奴才这一次……”小李子连连磕头道。 …… 看着苏暖和小李子这一唱一和的,郭常在立马脸上就不好看了。 她哪里看不出来,这看着是在教训奴才,实际上不是在骂她不懂规矩、随随便便就进别人的房子? “苏答应,不过是一件小事,这奴才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虽然心里气得要死,但是郭常在还是咬着牙笑道。 “既然郭常在好心为了求情,我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若还这么着,我定不轻饶,下去吧!”苏暖疾言厉色道。 这郭常在还真当她这里是公园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谢下主,谢小主。”小李子连连磕了几个头,赶忙退了出去。 而经过苏暖这么一放一收,几句话下来,整个场面的主动权牢牢地被苏暖握在手里了,郭常在早已不复刚进来时的那般盛气凌人了。 就在郭常在想说些什么找回场子的时候,苏暖先开口了。 “哟,光顾着教训奴才了,都忘了问常在到我这里是做什么的了?难不成是到我这儿蹭饭的?” 说着苏暖自己先笑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也不等郭常在说话,苏暖接着说道:“瞧我这话说的,真是糊涂了,皇上才赏了常在一晚燕窝鸡丝汤,常在怎么会看到上我这粗茶淡饭呢?你说是吧,郭常在?” “……”郭常在的脸气红了。 她本打算接着炫耀皇上对她赏的赏赐,来打压苏暖的气焰,把早上在景仁宫外丢的面子给赵回来。结果苏暖先发制人,三言两语就把她一肚子的话全给堵在了嗓子眼。 她现在要是再提这事,那就落了下乘了,反而搞得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了。 想到这,郭常在只觉得有一股恶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来了,难受地紧。想发作,却没有由头,只得冷笑两声道。 “苏答应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真是隐藏地够深的啊!”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之前那唯唯诺诺的表现都是她装出来的吧,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常在说什么呢?嫔妾不懂。”苏暖眨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迷茫道,“嫔妾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哪里隐藏了什么?倒是常在让嫔妾看不懂呢,以前总是见常在一个人没日没夜地抄经侍奉佛祖,现在却来一卷《金刚经》都不愿意抄了?” 这是摆明了在嘲讽郭常在早上要她抄经的事。 “你居然敢……”郭常在刚想发火,突然看到桌上苏暖用到一半的晚膳,不由地诡异一笑,“苏答应的晚膳不错啊?” 苏暖:“?” 苏暖有些不明白郭常在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她的的晚膳上面去了,但是看郭常在的样子,苏暖隐隐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估计不乐意听了。 “粗菜淡饭罢了,怎么,常在还真的想要和嫔妾一起用?”苏暖谨慎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喂,蠢作者,你说我现在除了有被睡,还有其他能得到大把大把银子的方法吗? 某作者看着一脸认真的女主,善意地提醒道:我觉得,你别先想着赚钱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在四四的手上活下来吧…… 苏暖瞬间石化:……滚,都是你害得! 某作者又一次被打飞了 31、苛扣 “不用了,还是苏答应自己用吧。”郭常在抬着下巴轻蔑地一笑,“毕竟这样的饭菜,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上呢!” “郭常在这话什么意思?”苏暖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神色有些冷。 “没什么意思。”郭常在看到苏暖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也不理会苏暖了,郭常在转头对香草道:“香草,咱们也回去用晚膳吧,皇上赏我的那盏燕窝鸡丝汤要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着郭常在轻蔑地看了苏暖一样,然后就扶着宫女的手,施施然地离去了。 苏暖:“……” “小主,刚才郭常在似乎气得不轻,她会不会报复咱们啊?”郭常在走后,荷香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她总觉得刚才郭常在临走前的话有些奇怪。 苏暖:“……眼下来看,这个几率是很大了。” 苏暖看着郭常在的背影,心里微沉,但是她并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 一听郭常在真的会报复,荷叶就急了:“那、那怎么办?郭常在会、会怎么对付咱们啊!” 别看荷叶之前骂过郭常在骂得凶,但也不过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真遇到事,就立马慌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沉吟了片刻,苏暖给了荷叶一个安抚的笑容,转头又对荷香问道。 “对了,荷香,现在我每天的日用都是你每天在领取?你有做登记吗?” “是奴婢在领取,每天领取的份例,奴婢也都记录在案。”荷香不明白小主怎么突然关心起每日的份例起日用起来了。 实际上苏暖虽然喜欢吃,但是不挑食,所以每天的膳食都是有荷香和荷叶准备的,苏暖并不怎么过问。 苏暖:“拿给我看看。” 荷香:“是。” 荷香把日用份例的记档拿了过来,苏暖一页一页翻着,很是认真。 “小主,有什么问题吗?”荷香不明白地问道。 “没有,你做的很好,每天领取的份额也都很清晰。”合上记档,苏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以后也都要这么记就成了。” 说着,苏暖就把记档又递回给了荷香。 荷香接过了记档,脸上有些忧虑。 荷香不笨,稍稍一想,就明白勒索苏暖的担忧:“小主,难道郭常在会让人苛扣我们的份例,不能吧,她不过是个常在而已,不过就多侍寝了两天而已,怎么敢……” 就算郭常在有这个胆唆使御膳房的苛扣苏暖的份例,但是御膳房的那些人也是人精,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做这种落人口舌的事呢? “敢不敢的,到时候就知道了,咱们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苏暖无所谓地笑道,眼中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有种隐隐地兴奋。 虽然平安地苟完这一生是她目前的第一目标,但是如果实在苟得太痛苦的话,她也不想太过委屈了自己。 苏暖:“荷叶,去我的钱匣子拿一两银子给小李子,他刚才做的很好,这一两银子是奖励他的,到底刚才也委屈他了。” 虽然只是即兴发难,但是小李子却配合的很好,一下子就把郭常在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了,苏暖自然是要赏的。 小李子闻言连忙跪了下来:“能为小主办事,是奴才的福气,当不得赏。” “给你你就接着吧!你小主我可不是那种赏罚不分的人。”苏暖笑道,“还是说,你嫌我给的少了?” “奴才不敢。”小李子连忙表示。 “那就拿着。”苏暖叫道 这小李子平日虽然看着木讷、不像小和子那般机灵,但是没想到关键时候反应倒也不慢。 见苏暖态度强硬,小李子只得接了银子。谢了赏,小李子拿着银子退了出去,而苏暖又开始自己未吃完的晚膳了。 荷香、荷叶:“……”小主的心还这是大!这还能吃的进去? …… 养心殿后殿,这天半夜,雍正又在床头例行看某人的“日志”。 【雍正元年三月十三日天气多云 ……是郭常在她脑子坏了,还是她以为我脑子坏了?以为被睡了几天,就想效仿齐妃那样让我给她抄经?也不看她够不够格? 当场给姐怼了回去,郭常在当时那个脸色啊,哈哈,别提有多好笑了……】雍正:“……这郭常在还真是没用!” 看得到苏暖日志的内容,雍正不由地狠狠地骂了一句。 虽然这事他白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但是看到那臭丫头那么得意,雍正还是忍不住有些气闷。 【……银子、首饰、绫罗绸缎……呜呜,好多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这些东西不是我的?这后宫的女人拼着命要争恩宠,原来是能发财啊!搞得我都想牺牲节操来换了。 哎,还是脸皮太薄、道德底线太高了,干不出这种违心的事情来,可惜了。】看到这里,雍正瞬间满脸黑线:“……脸皮太薄?道德底线太高了?这臭丫头是不是对道德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这臭丫头可以说是他生平见过的最没脸没皮的女人了,有哪个女人像她这般放肆的?还敢谈节操?她知道两个字怎么写吗? 还有,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嫔,他要是真的临幸她,她有拒绝的权利吗?牺牲什么牺牲? 雍正在心里狠狠地唾弃道,不过看着这丫头这般“眼馋肚饱”“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的心里莫名的舒服起来。 臭丫头,朕就是让你看到摸不到,馋死你! 只是雍正刚高兴没两分钟,苏暖下面写的东西又差点没把他气死。 【……连续翻了三天的牌子了,四四果然翻不动了。我就说嘛,都四五十岁的老头了,还真当自己是二十岁的精神小伙啊,要是再不保养,早晚得马上风死掉。 不过,如果雍正能早点死掉的话……那我就能早点做寡妇逍遥自在了?好事啊!】“……呵呵。”看到这里,雍正反正反而平静了。只见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眼中尽是森冷的杀人般的目光。 “看来朕还是太过仁慈了,反正这个臭丫头知道的也差不多都写了,朕还和她废什么话?就凭她这些天的大逆之言,朕直接杀了已经算是开恩了!” 何况那个臭丫头还抢了属于他的洗髓丹,只此一条,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小心眼的雍正可是一直记恨着这件事呢! 正当雍正在考虑杀还是不杀的时候,眼光不由地扫过苏暖后面写的日志,不由地神情一怔、眼中的寒意也不由地消散了些。 【哎呀,不行不行,苏暖,你好歹也是接受了社会主义教育的人,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地盼着别人死呢? 四四雍正虽然为人多疑又喜怒无常,但是瑕不掩瑜,怎么说也是一位明君。 四四即位之后也干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做出了改土归流、废除贱籍、摊丁入亩、耗羡归公、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等等一系列的改革,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的发展。要不是四四,也就没有后世所谓的康乾盛世了。 而且四四的勤政也是历史有名的,能活活把自己累死在龙案上的皇帝,整个中国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可惜四四死的太早了,要是再干个十来年,大清估计会更加强盛。 乾隆即位的时候才二十五岁,虽然从小接受帝王教育,但是到底还太年轻了,很多事情方面的处理不如他爸老练,而且乾隆活得太久了,到了晚年就贪图享乐,把他老爸留给他的6000多万两银子,败得就剩下3000多万两! 哼,败家子,这么说来,还是四四好,知道给家里搂银子。 唉,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留半颗洗髓丹给四四,他要是能活久一点、改变中国百年屈辱的近代史那该有多好啊……】“……”看到这里,雍正的眼神有些复杂。 虽然这臭丫头说的颠三倒四的,说出来话又把人气得要死,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很多话说到他的“痛处”,也可以说是说到心坎处了。 这臭丫头……还算体贴人意嘛! 雍正心情愉悦地继续看下去,想看看那丫头对他还有什么好的评价,结果…… 【……不对不对,四四本质和那个渣渣龙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典型的封建君主。他们可能会在民生上做一些改革,让大清百姓的生活质量上一个层次,但是他们也骄傲自大,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味地按部就班地发展,大清终究还是会被世界淘汰的,除非四四是穿越的、知道后世发展的还差不多,不然也没用。 唉,看来中国命中注定要经历那百年的阵痛,才能涅槃重生啊! 算了算了,我还是等着十三年后做个安静美丽的俏寡妇吧!反正离大清灭亡还有近两百年呢,那时候我早死了,也碍不着我的事。】雍正:“……朕果然还是应该杀了那个臭丫头!” 忍了又忍,雍正才把那股怒气给压了下去,但是到底心里不痛快。 雍正“啪”地一下合上日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朕怎么整死你。” 想到那臭丫头被他整得惨兮兮的样子,雍正的心情就不由地畅快起来。 …… 苏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某个小心眼的男人怎么样的报复,依然该吃吃该喝喝,每天写写小日记,吐槽吐槽那个便宜夫君和他那一宫的大老婆小老婆,每天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苏暖是过得惬意,但是她身边伺候的人却慢慢地焦虑起来。 无他,自雍正开始临幸后宫之后,后宫中的妃嫔娘娘小主慢慢地都被翻了牌子,就连“不能生”的安贵人,雍正也招幸了一次,但是唯独苏暖,雍正一次都没有。 苏暖虽然不在意恩宠,也更不想被翻牌子,但是她好歹也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了,早就明白,她的这个身份,被翻牌子是早晚的事。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些不对劲了。 “奇怪了,原身难道做了什么得罪了四四这个小心眼的不成?”苏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摸着下巴努力回想原身和四四相处的点点滴滴。 “没有呀,原身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规矩却学的很好,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再说了,原身和四四好几年都没有单独相处了,就算想得罪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苏暖百思不得其解,万万没想到,真正得罪雍正的那个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难道是别的妃嫔从中使了绊子?可是也没道理啊,我不过是个最末的答应,还不受宠,谁会没事找事、费钱又费精力地来针对我呢?难道对面的那个?” 苏暖斜着眼睛透过窗户看向对面郭常在所在的西配殿。 说起这郭常在,这一个月雍正有一半的都是翻她的牌子。当真是风头无两、恩宠无限啊。这让本就得意非常的郭常在更加得意了。 当然了,郭常在是得意了,苏暖自然就遭罪了。 这些天,郭常在的气焰越发嚣张,她的人也被明里暗里地挤兑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份例被苛扣了! 以前,她点一斤肉份例的膳食,到她手上能有十三四两的样子(中国古代一斤十六两),但是她现在扒拉着碗里的肉,看着也就十来两的样子,足足少了小一半! 就像是现在。 看着刚从御膳房提晚膳回来、一脸难看的荷香,苏暖不由地挑了挑眉。 “怎么?今天的晚膳又少了多少?”这两天都成了常例了。 “小主……”荷香支支吾吾地,有些说不出口。 “说吧,你小主有心里准备了。”苏暖端着手边的茶,放在了嘴边。 “……少了一半。”说着荷香深深地把头低了下来。 皇上进后宫一个多月了,谁的牌子都翻了,唯独小主,却一次都没有侍寝过。现在合宫都在传言,皇上不待见小主,所以才不翻小主的牌子。 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虽然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皇上不翻小主的牌子是不争的事实,他们辩解不了。 可宫里的这些闲言闲语也就算了,更让他们忧虑的是,小主的份例也被苛扣了! 而且才一个月,就苛扣成这样,这以后还指不定会怎样呢!每每想到这里,荷香就忍不住地发愁。 苏暖喝茶的动作不由地顿住了,不过很快地,她就若无其事地又喝起茶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才一个月,就少了一半,御膳房这些奴才下手有够重的啊!”喝好了茶,苏暖心平气和地把茶碗放在了桌上,淡淡地说道。 “小主?”荷香有些猜不透苏暖现在的反应,很是担忧地看着她。 “放心,我没事。”苏暖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对了,你拿了膳食,没有和御膳房的人起什么冲突吧!” “没有。”荷香摇了摇头道,“谨记小主的吩咐,奴婢只是和记录每天从御膳房领取的份例,别的没有多说什么。”却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尤其是那双漆黑的双眸,深邃地让荷香有些害怕。 “那就好。”苏暖眯了眯眼,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 “小主,你打算做什么,能和奴婢说说吗?”荷香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此刻的苏暖看着很平静,但在荷香看来却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尤其是那双漆黑的双眸,深邃地让荷香有些害怕。 “我一个小小的答应,能打算做什么?”苏暖歪着头、好笑地看着一副惶惶不安的荷香。 “放心,你家小主还没那么大的胆敢和御膳房对上。” 除非,被逼到了极点。 只是后面这一句话,苏暖并没有说出来了。 如果可以,苏暖还是想继续苟一苟的,毕竟,好好活着难道不香吗? 可惜,现实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苏暖:“再说了,虽然少了一半的份例,但是俭省点,还是够我们吃的。好了,我也饿了,摆饭吧!” 见荷香还要说什么,苏暖连忙打断道。 见苏暖又是这副不想说、不想听的样子,荷香只得把自己的担忧压在心底。 …… 四月已经过半了,天气也逐渐地热了起来,即使像苏暖这么宅的人,也觉得这屋子里闷得难受。 趁着天气好,苏暖就走出了屋子,准备去御花园走走。 只是还没走出宫门,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郭常在那讨厌的嘲笑声。 “哟,真是难得了,凭日除了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没怎么见苏答应出过门,像是这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郭常在站在门边上,一脸的嘲弄。 苏暖只能无奈地站住了。 只见她转过头,神色默然地行了个礼:“常在说笑了,嫔妾不过是见着春日正好,想着御花园的花朵开着正娇艳,想去瞧瞧。” “去御花园看花?”郭常在脸上的笑容一收,接而冷笑道,“我看苏答应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怕不是要去看花,而是要去看人啊!” “郭常在这话何意?”苏暖的脸色也冷了。 “何意?”郭常在走进了两步,一甩帕子冷声道,“苏答应还真是会装啊,你去御花园,不就是打着想偶遇皇上、好让自己侍寝的吗?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不过那也看就你那样皇上瞧得上瞧不上吧!” “你……”荷香气急了,刚想说什么,就被苏暖给制止了。 “啪啪啪!” 苏暖连拍三下手掌,一脸赞叹道:“常在真是好本事,连皇上的行踪的这么清楚,要不是听常在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皇上会去御花园。” 苏暖差点就没直说郭常在窥视圣踪了。 “你少给我按罪名,皇上这些天晚膳后喜欢去御花园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才没有打听皇上的行踪。”郭常在没想到自己会被苏暖反将一军,脸上立刻出现一丝慌乱之色,连忙解释道。 窥视圣踪可是大罪,一旦皇上计较起来,降位都是轻的,她绝不能承认她做了这样的事。 “是吗?皇上是喜欢晚膳后去御花园吗?”苏暖看着一脸心虚的郭常在,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才不信郭常在没找人偷偷打听皇上的行踪呢! 皇上去御花园这件事也许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想什么人知道就什么知道的,郭常在却能精准的知道是晚膳后,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不过郭常在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她不过是稍微一诈,郭常在自己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听苏暖这么一说,郭常在更加心虚了,想要说些什么,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苏暖也没有再咄咄逼人。 “常在说没有就没有吧!”苏暖轻笑道。 倒不是她发善心放过郭常在,实在是她现在的地位根本就没法和郭常在抗衡,她一个小小的答应,和谁去说去啊!况且郭常在现在受宠,就算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最后可能也会不了了之。 她这么说只是纯粹想要打压郭常在的气焰、让自己站在上风罢了。 “不过还是要谢常在提醒了,如果皇上真的去了御花园,我去了那真是打扰皇上了。”说着苏暖就准备回屋继续看书。 “小主,我们不是要去……”一旁的荷叶急了。 她不明白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眼前,小主怎么还会放弃?要是真的在御花园碰到皇上,皇上说不定会对小主青眼有加。一旦小主侍寝了,她看那些御膳房的狗奴才还敢欺负她们! “回去!”苏暖如何不知道荷叶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脸色一冷,不由地厉声喝道。 “荷叶!”荷香也不由地惊呼道,这死丫头这么说,不是给小主拆台吗? 而刚才被苏暖死死压住的郭常在看到这,却眼睛一亮,又嚣张起来了。 “哎呀,这就是苏答应你的不是了,你这宫女也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不领情呢?虽然皇上是看不上你的,但是你远远的看一眼皇上,也能解一解相思之苦不是?” 说着郭常在就和身边的宫女“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是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小主,我~~”荷香深深地自责起来,深恨自己刚才多嘴。 有什么不能回屋在说吗?现在被人拿住了嘲笑、让小主难堪了。 倒是苏暖自己没有多大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可能会晚点更。 再推一下我的预收文《德妃养崽日常(清穿)》,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 32、降维打击 她看着笑着异常开心的郭常在只觉得无语。 这古代女人的思维还真不是她这个穿越者能理解的,整天只知道围着男人转,像是没有男人宠眷着这天就塌了、一辈子就黯淡无光一样,简直没有一点的自我。 唉,这也怨不得她们,封建思想害人啊! 苏暖怜悯地看了还在笑的郭常在一眼,也不说话,带着荷香荷叶就准备回去。 郭常在被苏暖那充满怜悯的眼神搞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明白明明苏答应才是那个可怜人,她怎么反而同情起她来?刚刚稍微好了一点的心情又不畅快起来。 “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可怜我?”郭常在叫住苏暖,怒气冲冲道。 “什么什么意思?”苏暖一脸无辜,“嫔妾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你……”郭常在本想再度质问,但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苏暖的确是一句话都没说,现在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看着苏暖那无辜却暗含得意的表情,郭常在气得牙痒痒。 她就不明白了,论宠爱、论位份、论容貌,她都在对方之上,怎么每次都被苏暖这个小贱人给压制了?还有她哪来和她对着干的底气? 但是想到苏暖这段时间的境遇,郭常在瞬间又不气了。 “苏答应的伶牙俐齿我也是见了,妹妹我笨嘴拙舌地辩不过你,只是不知道苏答应以后还能不能如今天这般嘴硬,没得到时候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郭常在看着苏暖的目光带着森森的恶意。 “……常在说笑了,堂堂紫禁城,嫔妾怎么会像那些穷苦百姓般饿肚子呢?”苏暖语气一滞,复又端着那标准的笑容回道。 “这就不好说了,许是苏答应平日浪费太严重了,所以内务府发的份例不够用?”郭常在眼带嘲弄地看着苏暖。 苏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眯着眼睛看向郭常在:“……是你指使的?” 虽然说得没头没尾,但在场的谁都听懂这话的含义。 “我指使什么?苏答应这话我听不懂。”见苏暖变脸了,郭常在总算畅快了,把刚才苏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御膳房苛扣苏暖份例的事,的确是她授意的。苏暖对她如此不敬,她当然要报复回去。 其实一开始,她对能指使御膳房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只是盼着苏暖一点气受罢了。但是没想到御膳房居然这般上道,居然真的苛扣起苏暖的份例起来,而且越来越凶,简直是意外之喜。 “……”看着一脸得意的郭常在,苏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她现在可以确定,御膳房苛扣她的份例肯定有郭常在的手笔在里面。 她之前一直有些怀疑,虽然说一直没被雍正翻牌子,但是雍正也才刚进后宫一个多月而已,还不能说明什么,御膳房的人按道理不会这么快就对她出手的。 且像懋嫔和安贵人之流的,被翻的次数也就只有少少的一次而已。她们都没被苛扣份例,怎么到她这里就被苛扣地如此严重了? 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人在御膳房那里下了话啊! 苏暖神色冷漠,但还是有点疑惑。 区区一个才受宠了一个月的郭常在,能让御膳房这个庞然大物乖乖听话吗?就算是普通的妃位都不太可能吧! 但是现在除了这个解释,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正当苏暖低头思索的时候,郭常在还以为她怕了,更加得意了。 “怎么,怕了?你要是现在求饶的话,我没准还大发慈悲给你一条活路,要是你不识趣的话……” 接下来的话郭常在的没有说,但是傻子都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看着如此嚣张的郭常在,荷香她们几个各个义愤填膺,气得不行,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忍着,看苏暖的反应行事。 苏暖淡淡地看了一眼嚣张得意、一副宠妃架势的郭常在,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有病!” 然后眼神都不施舍她一个,就转身离去了。 而被骂有病的郭常在则差点没气得原地爆炸。 郭常在真不明白一个个小小、又不受宠的答应怎么有勇气敢骂她,追上来就要打人。 人自然是没打到的,郭常在被身边的奴才死死地拉住。 这皇宫可不是乡野,要是妃嫔之间相互殴打的事情传出去可还得了?不管有理没理,皇上皇后肯定会降罪的。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就在乱的时候,宫外突然传来太监高亢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只这一声,不管是气得快疯魔的郭常在,还是静看郭常在发疯的苏暖都不由地一惊,纷纷抬头向大门看去。 雍正怎么会来钟粹宫? 但不管雍正为何而来,她们此刻的情景绝不能让雍正看见。所有人都慌忙地整理仪态,务必不能有一丝疏漏。 而不过片刻,苏暖就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踏进了钟粹宫的大门,苏暖的心不由地一抖,也不敢抬头去看,连忙深蹲行礼:“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于此同时,整个钟粹宫跪成一片,战战兢兢的请安声不绝于耳。 “起来吧!”苏暖只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暖的心不由的一抖。 “谢皇上。”定了定神,苏暖尽量让自己镇定一点。 而就在苏暖暗战战兢兢的时候,而这边的郭常在已经贴上去了。 “皇上,你怎么来了?”郭常在此刻完全没工夫答应苏暖了,一双杏眼正看着雍正,里面的柔情都快滴出水来了。 “自然是来看你的。”雍正微微一笑,“刚批完奏折,就想看看你在做什么,就来了。” “皇上!”郭常在果然惊喜异常,一句“皇上”叫得那个婉转千回,听得苏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苏暖则立在一旁当木头,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这眼睛又扫到四四那“光头”时,当下不由地撇了撇嘴。 哎,要说她对清朝最不满意的一点,那就是那奇怪的发型,真的是不知道毁了多少的帅哥。 苏暖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很隐蔽,但是“熟知”苏暖的雍正,把她的那点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尤其是在她看到自己的头顶时、那不可名状的失望眼神,雍正的嘴不由地抽了抽,只觉得手有点痒。 这个臭丫头! 雍正如何不知道苏暖在失望什么?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她的那本日志里看到他对大清发型的批判了。在她看来,这种发型简直就是严重违反了人类的审美。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丫头的荒谬论断看多了,搞得他现在每天早起在镜子看到自己头顶时,都要怀疑一下这是不是真的这么难看。 都是被这臭丫头给带的! “你是、你是……”雍正看着苏暖,装作不记得的样子问道。 苏暖:“……嫔妾答应苏氏。”这四四果然年纪大了,之前还记得她是谁的,怎么才一个月的功夫就给忘了? 不过忘了正好,她还巴不得雍正不要记住后宫有她这个人才好。 因此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苏暖就又装作沉默寡言立在一旁了。 雍正:“……” 这个臭丫头,当朕稀罕她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就是送给他他都不要! “皇上一路走来累了吧!不如进屋坐坐吧!”虽然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皇上就把苏暖给忘了这一认知让郭常在很高兴,但是看到雍正对苏暖的关注,她生怕雍正对苏暖起了心思,连忙着急着把他往自己宫里引。 “也好。”雍正点了点头,只是临走前像是随口说了一句“苏答应也来吧!”,就径直往东配殿去了。 郭常在:“……” 苏暖:“……” 郭常在看向苏暖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犀利,就好像苏暖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一样。要不是顾忌着皇上在这里,苏暖想她早就冷嘲热讽了。最后郭常在只狠狠地瞪了苏暖一眼、冷哼一声,然后跟着进屋了。 而苏暖自己也在暗暗叫苦。 这四四真不是个东西,你自己过来看小老婆也就算了,还扯着另外一个小老婆做什么?难道是想看两个小老婆为你争风吃醋吗?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吐槽,雍正既然发话了,她也只能遵旨。 一进屋子,苏暖一直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宫女给个秀墩她就坐着,端来茶她就接着,老老实实的。 但她这副老实样反倒是让郭常在更加警惕了,生怕她在心里打什么坏主意。 所以从刚才开始,苏暖只听到郭常在“叭叭”的说话声,就像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一般。而雍正也只是偶尔答上两句,也看不出多么有兴致。 苏暖真是奇怪了,她觉得雍正看上去挺冷的,也不像是多么喜欢郭常在的样子。可是一直翻郭常在牌子、还特地来后宫看郭常在又怎么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面冷心热? 苏暖在心中吐槽道。 而这边雍正和郭常在依然在日常闲话。 雍正端起茶杯问道:“你这几日做什么消遣?” 郭常在笑道:“嫔妾一个人能消遣什么?况且先帝去世还不到半年,虽说皇家不比百姓,但也不是玩闹的时候。嫔妾白天无事就给先帝抄佛经、希望先帝早登极乐。” 正在喝茶的雍正不由地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深深地厌恶。 宫中为先帝抄经书的妃嫔其实不在少数,但也都是默默地抄写、祷告,连皇后也不例外。但把这件事抖到他面前的,却只有齐妃和这个郭常在。 齐妃是,郭常在也是,全都打着尽孝的名号、实则无非就是想博得恩宠。但她们以为抄抄佛经他就能对她们另眼相看了吗?愚蠢! 而且不仅愚蠢,而且恶心!如果不是现在还用着她们,他真的不想再看她们这副嘴脸! 雍正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有孝心,难为你了。” “皇上严重了,不过是抄抄经而已,这有什么可为难的?”郭常在见雍正一脸的“动容”之色,心中一阵欢喜。 早知道皇上孝顺,果然不假,看来这招是走对了。 雍正眯着眼睛看了郭常在一眼,然后对着太监苏培盛道:“记着回去提醒朕拟一道旨,赐郭常在封号为‘丽’,算是对丽常在这份孝心的嘉奖吧!” 苏培盛躬身道:“是,皇上。” “皇上!”刚出炉的丽常在惊喜非常,立刻福下身子谢恩,“谢皇上恩典。” 郭常在,不对,现在已经是丽常在刚才主动提起抄经一事,原也只不过想加深皇上对她的好感罢了,却没有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虽然没有晋位,但是嫔位之下有封号的,她还是独一份的,她怎能不高兴。况且,以她如今的盛宠,晋位还远吗? 一想到今后的好日子,丽常在的眼睛都不由地发光。 看着激动地都快厥过去的郭常在,不,丽常在,苏暖有些无语。 她真不知道这丽常在在高兴什么?虽然这有封号的看似比无封号的尊贵,但是实际上两者的品级是一样的,享受的份例也都一样。 而且刚才四四说是“对丽常在这份孝心的嘉奖”,那也应该赐一个和孝顺有关的封号,例如“和”、“敬”、“顺”之类的吧!结果赐了一个一看就是代表容颜娇俏美丽的“丽”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暖总觉得,雍正似乎不是那么喜欢丽常在。 苏暖觉得雍正不喜欢丽常在,但是丽常在自己却觉得皇上非常喜欢自己。本来就得意的她这下更膨胀了。 她看了一眼依然在装鹌鹑的苏暖,像是才发现这么个人一般、扯了扯雍正的袖子,一脸娇羞道:“皇上,咱们在这说了半天的话,倒是把苏姐姐给忘了呢!皇上倒是理人家一理啊!” “哦?”雍正顺着丽常在的意道,“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苏暖立刻站了起来,磕磕盼盼地说道:“皇上说这话嫔妾怎么敢当?皇上和丽常在聊天正尽性呢,不用管嫔妾,嫔妾不妨事。”忘了她才好。 “苏姐姐就是这样好静。”丽常在叹道,“也不知道你整日闷在屋子里做什么,前些日子要你一起和我一起给先帝抄佛经,你都没空。” 苏暖头皮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说这丽常在怎么这么好心主动向四四聊起她呢,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不,一顶“不敬先帝”的帽子说扣就扣下来了。 果然听了丽常在这话,雍正的脸色就淡了下来,语气莫名:“哦?是吗?” 苏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嫔妾字迹实在是拙劣,恐抄的佛经不够虔诚灵验,怕触怒了佛祖、也恐对先帝不敬,所以就没有抄得,只在自己宫中,早中晚向佛祖祷告,为先帝祈福诵经。” 苏暖在心中把丽常在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叫和她一起抄,明明就是她让她帮她的!而且不是先帝,而且给她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还未出生就流产的孩子! 但是苏暖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解释,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在狡辩,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是字写的不好、才不敢抄的。 不过这个理由四四好像也不怎么买账。 雍正也不说话,只侧着身子、深深地看着神色有些惊慌的苏暖,直到苏暖额头冒汗、身形都开始打摆了才慢悠悠地说道。 “这抄佛经是否,在于自己的心意,只要有这个心,字迹拙劣又有什么关系?苏答应,你着相了。” 看着一直在日志里怼天怼地,怼得他数次几乎吐血的苏暖这般“害怕”,雍正眼中闪过一丝痛快之色。 臭丫头,你也有今天! “……皇上教诲的是,嫔妾回去后一定好好为先帝抄写佛经。”苏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咬牙道。 雍正:“……不用了,这宫里想要为先帝尽孝的妃嫔多的是,也不缺你那份。你既然说你字迹拙劣,就先好好练字吧!” 这臭丫头口无遮拦的,对任何人都没有敬畏心,他还真怕这臭丫头会一边抄佛经一边咒骂先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真是罪人了。 “行了,起来吧!”雍正语气不好道。 “……是,皇上。”苏暖贝齿咬了咬嘴唇,默默地起身。 看着皇上对苏暖明显的“不喜”,丽常在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步棋倒是走对了,皇上对苏答应果然厌弃了,那么她这些日子从苏答应这里受的气,总算能尽情出了。 后宫中被皇上厌弃的妃嫔,还有什么翻身的余地?苏答应的将来看来是注定了的。 想到这里,丽常在笑得更甜了。 雍正在降维打击了苏暖一番后,在钟粹宫也没有多呆,就带着苏培盛心情舒畅地回去了。 雍正走后,丽常在在宫门口依依不舍看了良久,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痴痴地收回目光。 而作为小妾之一的苏暖,也不得不跟丽常在一样,像一座望夫石似的在宫门中恭送着雍正。 “皇上既然已经走了,那嫔妾就先回去了,告辞。”苏暖淡笑着对丽常在行了个礼,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苏答应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苏答应不去我那里再坐坐吗?”丽常在看着苏暖娇笑道。 “恐怕要辜负常在的美意了。”苏暖虽然笑着,但是这笑意却没有到底眼底,“刚才皇上在时,曾嘱咐嫔妾要好好练字,嫔妾不敢不从。且嫔妾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勤能补拙的道理,准备回去闭门好好练字呢!” “皇上的教诲,苏答应自然该好好听从,只是呀……”说到这里,丽常在故意顿住了,只神秘一笑,似乎在等她反问一般。 只是丽常在的打算注定落空了。 苏暖还是那般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丽常在心里更加厌恶。 “哼!”丽常在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看向苏暖的眼神慢慢都是恶意。 “苏答应倒真是好厉害的养气功夫,都到了这般田地了还样镇定,真是好本事。就是不知道苏答应饿得连笔都拿不起来的时候,也能这般从容不迫。”说着丽常在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苏暖:“……” 看着气势汹汹的丽常在,荷香不由地心惊胆战起来,而年纪小点的荷叶吓得都快哭了。 “小、小主,丽常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准备报复我们啊!” “荷叶,别胡说。”荷香喝道,但是从她那苍白的脸上也不难看出,她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谁知道呢?”苏暖悠悠道。 苏暖抬起头,看向这四四方方的天空,眼中不由地闪过浓浓的厌烦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很多读者觉得这个四四太过小家子、手段太过下作什么的。 这里面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历史上的雍正,本来就是一个极为小心眼,且刻薄寡恩的人。女主用了在雍正看来是属于他的洗髓丹,已经是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皇帝了。之后女主又在日记里骂了雍正很多话,这对于雍正这样的皇帝来说,是极大的大不敬。 所以一开始的雍正,对女主绝对是抱有很强的杀心的,但是他毕竟是“梦回”过后世的人,思想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加上女主那些日志的一些潜移默化的“洗脑”,让雍正对女主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情绪——想杀又舍不得杀,不杀自己又气不顺。总之自己很憋屈,才有了想给女主一点苦头吃的想法。 但是雍正又不好自己出手,才想着借刀杀人这个法子。 当然了,宠幸郭常在不仅仅是为了让郭常在对付女主,而是雍正觉得这后宫里,郭常在身体健康,以前也曾怀过孕,说不定能诞下子嗣。毕竟在见识到了后世的惨烈,雍正已经有了换继承人的想法,雍正选秀,目的也是这个,他只是在为后嗣考虑罢了。 而且宠幸郭常在,在雍正这样的帝王看来却是最平常的事了。郭常在不管是不是浅薄无知,在雍正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繁衍子嗣的工具人。 我知道大家都是女主控,但是我只想尽量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尽量完善这个人物形象,请大家多多谅解。现在看虽然有些憋屈,但是反击肯定是有的,大家放心。只是女主反击的方式有些决绝,大家不妨猜一下。 33、橄榄枝 丑时,养心殿,后殿。 不同于以往每次看到苏暖日志那种又痛恨又好奇的心情,今天的雍正一到时间、估摸着苏暖已经睡了,就迫不及待地把日志从空间拿了出来。 看着这熟悉的封面,即使以雍正的涵养也不由地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一边翻开日志一边喃喃自语道:“今天吃了那么大一个瘪,那臭丫头肯定要在日志里骂朕了!” 虽然以前也没少被骂,但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看到那臭丫头被他挤兑地那啃声都不敢,只能吃这个闷亏,雍正就忍不住心情愉悦——虽然以那丫头的性子,他肯定会在日志里被这臭丫头痛骂,但那有如何? 最重要的是!那丫头吃亏!他就是被骂两句也是值得的——反正他也算是被骂习惯了。 雍正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日志,打算看看苏暖写了什么。 只是打开之后,雍正瞬间愣住了。 今天的这页日志只写了一句话——“这后宫,真是够了!”,然后就没有了。 雍正接着往后翻,是一片空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那丫头今天的确只写了这一句话。 雍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行字,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行字不由那丫头常用的簪花小楷,而是用的行书,字体大而有力,墨迹都快要透到背面来了。 不知怎么的,雍正看着这行字,总感觉有一种种深深的戾气透纸而出,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雍正:“……” 雍正慢慢地放下日志,脸上的嘲弄得意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一抹凝重之色,只是这凝重中还带着丝丝的疑惑和不安。 “那丫头……打算干什么?” 雍正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苏暖在酝酿着什么大事,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一幕。 雍正开始比以往更频繁地探查苏暖的日志,但是在那天苏暖写了那行字之后,雍正发现她再也没写过任何日志了,苏暖的一切想法他根本无从得知。 不仅如此,派在她身边的探子也传消息回来,说苏答应一切正常,毫无异状。 可却是这样,雍正越不安,总觉得那丫头安静地有点过分,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 养心殿 “皇上,苏小主那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呆在自己屋里不出门,所做之事也不过就是练字而已。”探子跪在地下道。 “……行了,你下去吧!”听着探子千篇一律的回复,雍正的心里越发暴躁,忍不住挥挥手道。 “……皇上,苏小主原本就是这样好静的性子,这样表现……也无可厚非吧!” 看雍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沉思,周围的气压低得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苏培盛只得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 “她不是这样的性子。”雍正直直地看着前方,冷声道。 苏培盛:“……”那还能是怎样的性子? 在他的记忆中,这苏答应就是这般沉默寡言,那还有什么其他性子?也知道皇上怎么想的,非得认为苏答应“藏奸”了。 苏培盛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御膳房对苏小主那边的苛扣越来越严重了,奴才要不要……” “不用!”此时的雍正神情有些阴狠,“让他们扣!” 他要看看,那丫头到底有多大的韧性! 苏培盛:“……是,奴才知道了。” 苏培盛真的有些不明白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好端端地和一个答应过不去?但是主子决定的事,他一个太监有怎么能阻拦,只能委屈一下苏答应了。 而造成雍正心烦意乱的苏暖、除了每天添了一条练字之外,每天依然是和以前一样,该吃饭吃饭、该请安请安,按天按部就班地过着。 只不过有区别的是,之前请安的时候,别的妃嫔还和她搭搭话,但是自从她被雍正“训斥”一事被有心人散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主动和她说话了,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苏暖好笑的同时,隐隐有些悲哀。 在这个后宫,皇上,还真是天啊! 不过这天从景仁宫请安出来后,却有人主动找上了苏暖。 “不知贵妃娘娘叫住嫔妾有何要事?”苏暖半蹲行礼道,心里却诧异的很。 就她目前的处境,别的妃嫔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这年贵妃反倒是上来了?难道这就是宠妃的底气?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年贵妃一只手搭在宫女胳膊上,一只手扶着肚子笑道,“只是见答应面善,想和答应说说话罢了,不知答应方不方便、到本宫宫里坐坐?” 和她说话? 苏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不记得原身和这年贵妃有什么交情啊! 不过不管到底有没有交情,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苏暖浅笑道:“贵妃娘娘想和嫔妾说话,是嫔妾的福分,只是皇上要嫔妾静心练字,嫔妾不敢不从,怕是要辜负娘娘的美意了。” 听苏暖这么说,年贵妃一顿,复又笑道:“其实不去本宫宫里也不妨,只是本宫听说苏答应最近似乎不大好过,想要关怀一下苏答应,不过本宫看苏答应气色不错,想来可能是本宫听错了?” 最后一个“了”字尾音上扬,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意味。 面对年贵妃的探究,苏暖依没有半分惊慌,反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语气惊讶道:“贵妃娘娘怎么会认为嫔妾日子不好过呢?虽然嫔妾身份低微,但是皇后娘娘公正,后宫姐妹又友善、又都是潜邸的老姐妹,很是关照嫔妾。嫔妾的日子,自然是好过的。”说着苏暖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吗?看来是本宫听岔了。”看着油盐不进的苏暖,年贵妃的眼睛狠狠地抽了抽,但还是有些不死心道,“不过苏答应说的也是,咱们也都是潜邸的老姐妹了,苏答应哪天得空了,可以随时到翊坤宫找本宫说话啊!”年贵妃直直地看着苏暖,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 苏暖:“……谢娘娘的美意,若是改天得空了,嫔妾自当去陪娘娘好好说说话。” 又说了句没要紧的,苏暖就行礼告退了。 主仆;两人行至无人的僻静小路时,憋了许久的荷香忍不住道:“小主,年贵妃刚才既然邀请你去她宫里坐坐,小主何不顺势去了?皇上对年贵妃宠眷优渥,她背后又靠着年家,就算年贵妃不发话,哪怕小主和年贵妃走得近些,内务府的那些小人也会有所顾忌,怎么着也要收敛些。 况且听年贵妃的意思,她是想帮咱们的呀!” 不怪荷香这般着急,而是因为荷香悲哀地发现,自上次皇上来了之后,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差了。 原来御膳房虽然苛扣地虽然厉害,但是俭省一点,还是够每天的用度的。但是这两天,就算再省都不行了。 而且那些膳食都是不成样子的,肉几乎全是肥的,瘦的几乎都看不见,那青菜也不是新鲜的,叶子又老又黄,更可气的是那莲藕,里面居然还带着泥沙。这还是主子该吃的东西吗? 祸不单行,不仅是御膳房,荷香发现内务府连每日炭火的份例都苛扣起来。 按照答应的份例,他们每天能领取黑炭供日常烧水、取暖所用。冬天20斤,夏天则是10斤。 但是前日去内务府领取黑炭,却只给了10斤。她和那管事理论,结果被那管事给阴阳怪气地顶了回来,说现在虽然是虽然还是4月,但是天气和暖,就按夏天的份例领取,又说小主份例低,用不了那么多的炭,十斤就够多了…… 荷香现在正庆幸,年例银子和布匹妆缎都是一年领取一次,今年的年初的时候就领过了,不然这可怎么是好。 不过就是现在,她们的日子也难过的很,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难得年贵妃主动伸出了援手,小主还给拒了…… 荷香的想法,苏暖也清楚,她叹道:“你说的这个理,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年贵妃和我非亲非故,平素又没有什么交情,她为什么要帮我?” 这些天,后宫那些的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疏远着她,可年贵妃居然在这个时候向她示好……她着实是有点看不懂啊! “小主是说……年贵妃其实另有所图?”荷香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呢!”荷香喃喃道,“奴婢说年贵妃怎么突然对小主示好起来,只是……年贵妃位份、宠爱、子嗣一个不少,她能让小主做什么呢?”荷香想不明白。 “也未必是想让我做什么。”苏暖摸着下巴思索道,“近来,丽常在仗着皇上的宠幸,对年贵妃多有不敬,年贵妃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想必也是不痛快的吧!帮我,怕是想恶心恶心丽常在,又或是,想让我和丽常打擂台吧!” 后宫女人的心思无非这些,想猜中也不难。 “但若真如小主说的,那咱们还不如接受年贵妃的示好呢,反正小主和丽常在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如放手一搏。”荷香嘟囔道。 “你这丫头还真是浅见,这可不是一个丽常在的事。”苏暖没好气地说道。 “今天年贵妃能让我和丽常在打擂台,明天就能让我和别的小主作对,到时候,你家小主的身家性命可就真握到别人手上了。” 既然选择了投靠,就要做好被当做棋子利用的准备,哪天被人舍弃了也是常事,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短视? “是奴婢失言了,奴婢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荷香被苏暖说的也有些怕了,身子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见荷香知道怕了,苏暖笑道:“好了,也未必如我说的,也许是年贵妃是心善、看你家小主可怜,才帮我的呢?” 但是不管年贵妃是真心善还是假心善,都和她没有关系。 年贵妃早晚会死,年家也很快会被清算,真要和他们绑在一起,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后宫哪有那么心善的人?”荷香撇了撇嘴。 虽然年贵妃平时看着温和可亲的,但是这后宫里的那一个不是人精,尤其年贵妃贵为一宫主位,光靠心善可不能把翊坤宫管理地井井有条的。 “好了,这事听了就算了,回吧!”苏暖道。 “是。” 而苏暖刚和年贵妃分开,年贵妃身边的揽月就不忿地狠狠抱怨道:“娘娘,这个苏氏还真是不知好歹,娘娘好心帮她,她竟然还不领情?真是不知好歹!” “罢了,本来看她可怜,又是潜邸的老人了,也算有两分香火情,想着帮一把就是一把。她既然不乐意,就随她去吧!”年贵妃倒是没揽月那么生气,一脸漫不经心道。 苏氏被内务府苛待,原因她也是知道的,本想顺手帮苏氏一把,想恶心恶心丽常在,好让她为自己所用。但是对方既然不领情,她自然也不会上杆子去帮她。 反正想巴结她的人多得是,她何必去求一个被皇上不喜的苏答应? “那丽常在那边怎么办?”揽月皱眉道,“她最近可是越来越嚣张了。” 想起最近得宠的丽常在,揽月就气得很。 不过是个当得宠没几天的小小常在,居然敢这般轻狂,不仅对娘娘言语上多有不敬,还明里暗里炫耀皇上给她的那些赏赐。 呸!什么东西,要不是娘娘身怀有孕不方便,这侍寝的机会还能轮到她?还有她显摆的那些首饰衣衫的,也不看看什么破烂玩意,也好意思到她们招摇? 皇上赏娘娘的那些好东西只是没拿出来罢了,有些物件更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常在能够用的。 要不是娘娘拦着,她早就以不敬的罪名,狠狠地给那个狐媚子两耳光了。 “丽常在……”提着这个丽常在,年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虽然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皇上的正常需要而已,但是作为女人,她的心里怎么都不舒服,何况丽常在侍寝的次数太多了,都快赶上盛宠时的她了。 这倒也罢了,眼不见为净,她也能当做没看见,可这人居然三番五次地来招惹她,她怎么能忍? 一股杀意在年贵妃的眼中凝重,但很快,这杀意又消散了。 年贵妃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怎么说这丽常在现在是皇上宠着的人,现在对付她实在不是明智之选,且让她得意再得意两天吧,等皇上的兴头过了再说!” 皇上是她的天,她不想做任何惹皇上不快的事情,而且她隐隐觉得,皇上不是那么喜欢丽常在,她得意不了几天了。 “娘娘真是好性。”揽月撅着嘴道,“这要是齐妃娘娘,早就动手了,还容得她撒野?” “你以为齐妃不想对付她吗?”说到齐妃,年贵妃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虽说已经人老珠黄了,这醋劲可比谁都大。” 她早年进府的时候,可没少被这位侧福晋针对,小动作更是不断,后来被爷出手狠狠整治了两回,才消停了下来。 年贵妃:“若不是三阿哥最近在皇上那边情况不太好,丽常在现在又得宠,齐妃怕在这个时候出手惹怒了皇上,她能这么安静?你没见刚才在皇后处请安时,齐妃看丽常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倒也是。”揽月回想在景仁宫的情形道,“不仅是丽常在,听说她宫里的海答应,因为多侍了两回寝,就被齐妃找借口在日头底下跪了两个时辰,听她身边的宫女说,膝盖都青了。” “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年贵妃嗤笑道,“海答应被罚跪不到半天,齐妃苛待她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皇后都不得不出手平息,还特特地找了齐妃。这不,海答应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多了吗?” 被海答应这么一闹,就算齐妃现在更加深恨海答应了,但起码现在齐妃不敢动她了。 “娘娘说的也是。”揽月点了点头笑道,“相比起来,这个苏答应就无能多了,被一个小小的常在欺负到这个地步都不敢反抗,连和皇后娘娘告状的勇气都没有,活该被苛扣。” 想起苏暖刚才拒绝他们娘娘的事,揽月到现在心里还有气,语气也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苏氏……”对于揽月的话,年贵妃却并不赞同。 她皱眉道,“苏氏被苛扣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内务府,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能够指使的动的,你别忘了,现在掌控内务府的包衣可是姓乌雅……” “娘娘是说,是慈宁宫的……”揽月惊呼起来,但是看到娘娘严厉的眼神,立刻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忙道,“奴婢失言了。” “这事心里知道就好了,别说出来,这件事透着诡异。”年贵妃道,“也许刚才苏氏拒绝了本宫也是好事,现在那位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本宫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插进来,免得招来一身麻烦。罢了,回吧!” 说着年贵妃就坐上了回宫的辇轿。 “是。”揽月躬身道,“起轿,回宫。” …… 提着手中的膳盒,荷香觉得手里有千钧重。 她步履沉重地回到钟粹宫,首先看到的就是丽常在身边宫女那嘲弄的眼神,心中顿时扬起一把无名火。 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造成她们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是知道又如何,她们又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720:57:25~2020-11-1919:4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华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波罗70号90瓶;森云梦29瓶;阳光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布局 现在人家是得宠的丽常在,不仅赏赐不断,就连侍寝次数是最多的。而她们小主…… 想着小主的现状,荷香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了。 自上次被皇上训斥之后,这近十天小主整天就呆在屋子里面练字,连话都少了。加上膳食不好,小主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又瘦回去了,看着憔悴不少。 想到这里,荷香朝东配殿投去痛恨的目光。都是那人害得! “荷香姐姐,你回来了?”看着荷香提起膳盒回来,小李子和小和子赶忙迎了上来。 “嗯。”荷香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荷叶呢?” 小李子:“在屋里陪着小主练字呢!” 荷香:“我进去了,你们守着门口。”好在小主身边伺候的这几个人还算忠心,没因为小主这几天的境遇而做什么背主的事。 荷香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一进屋就看到了趴在窗户边炕桌上还在练字的小主,不由地摇了摇嘴唇,小心翼翼地把膳盒摆在桌上,然后走上前轻声道:“小主,晚膳到了。” 苏暖正在写字的手不由地顿了一下,她放下毛笔,慢慢地抬起头,神色淡漠。 “既然到了,那就摆饭吧!” 荷香:“……是。” 今天的晚膳只有三个盘子,一叠大白菜炖肉,一叠拍黄瓜,还有一碗米饭。 看到碗里的饭菜,荷香荷叶两人的眼睛都红了。 大白菜炖肉被烧得稀烂,简直是一团乱,就算是御膳房一个最下等的太监都做的比这好;黄瓜倒是新鲜,但是也新鲜过头了,真的就只是一整根黄瓜拍烂了、淋上醋装盘而已,而且那醋放的格外多,都快没过黄瓜了,味道格外呛人;至于那碗米饭,一看就不是今天刚煮的,而是前天剩下的,都发硬了。 苏暖:“……” “御膳房的这才奴才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行,奴婢去找他们理论去!”荷叶气得眼圈都红了,当即就要去和膳房。 “站在。”苏暖一脸冷漠喝道。 “小主,都这个时候你还要忍吗?”荷香真的不明白,都到这个地步了,小主为什么还要忍下去,要是她,早就和那起子狗奴才吵起来了。 “我不是要忍,我只是在等一个……”苏暖刚想解释,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丽常在那特有的高昂声调道:“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拦我!香草,掌嘴!” “是”。 接着“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让原本坐着的苏暖“刷”一下子站了起来,连眼神不由地暗沉下来。 下一秒,丽常在带着人闯了进来,趾高气昂道:“苏答应,你这个奴才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居然拦着我不让我进来,妹妹我替你教训了一下奴才,你不介意吧!” 小李子立刻跪了下来:“小主恕罪,丽常在执意要进来,奴才拦不住。” 苏暖看着小李子脸上那明显的掌痕,眼睛不由地眯了一下:“起来吧!下去找点药膏敷一下。” 小李子:“谢小主。” 小李子下去之后,苏暖看着丽常在皮笑肉不笑地道:“丽常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规矩啊!就这么大喇喇地就进来了。” “苏答应何必用规矩来压我?”这次丽常在没有之前的难堪,反倒是漫不经心道。 “我一个常在来你这答应处,也是给你脸面了,就算不通传,别人又会说什么?你说是吧,苏答应?”丽常在斜着眼睛看向苏暖,满脸的嘲讽之色。 上次是被这个小贱人给镇住了,这次说什么都要把这小贱人的给打压下去。 苏暖的眼睛眯了一下:“……那还真是感谢常在给嫔妾这么大的脸面。” “你知道就好。”丽常在漫步走向苏暖的饭桌,看着桌上的膳食,眼中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苏答应真是节省,这样膳食都能吃得下去,我就没苏答应这样的好胃口了。香草,你吃得下去吗?” “小主真是难为奴婢了,这样的膳食,怕是狗都不吃吧!”香草嬉笑着回应道。 苏暖身边的人闻言全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荷香怒斥道:“大胆,你……” “荷香,退下!”苏暖淡淡地说道。 “小主!”荷香气急道。 “退下!” “……是。” 苏暖呵斥往荷香,目光平静地看着丽常在:“常在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瞧苏妹妹你这话说的?姐姐我怎么会羞辱你呢?”丽常在一脸“惋惜”的神情。 “我只是听说内务府又苛扣苏妹妹你的份例了,姐姐我实在可怜你的遭遇啊,毕竟……”说到这里,丽常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毕竟这样的日子,以后可能要长了!” 荷香荷叶闻言心神一震。 丽常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这主仆三人震惊的眼神,丽常在心里更痛快了。 丽常在假意叹道:“御膳房那边,我是没辙了,不过我倒是可以把我的份例分妹妹一些,也算是姐妹一场的情谊了。” 这人有这么好心?荷香她们不禁怀疑道。 苏暖则是静静地看着丽常在表演。 果然下一秒,丽常在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唉呀,还是不行,你这又没有小厨房,我若是直接给你份例,怕是又要被御膳房里的那些奴才给贪墨,妹妹还是吃亏。不如这样吧!” 说到这里,丽常在眼中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苏妹妹以后就和我一起用膳吧!只是有一点为难的,我这个人实在不喜欢和别人一同用膳,所以只有委屈苏答应等我用完了再用了。” 听到这里,苏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了。 丽常在这是给她自己的份例?这明明是叫她吃她的剩饭啊!这是要彻底践踏她的自尊、把她踩到泥里去啊! 她要是真这么做了,绝对会被整个后宫所耻笑,就连最低等的奴才也会小瞧她,到时候她还有何脸面活着? 苏暖冷冷道:“丽常在的饭,嫔妾吃不起,常在还是自己吃吧!” “喂,你别不知好歹……”丽常在的宫女香草站出来趾高气昂道,“我们小主赏你一口吃的那是看得起你,你……啊!” 香草的话还没说完,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她身形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而打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暖。 “贱婢,我和丽常在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这一巴掌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哟,丽常在,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你这奴婢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主子说话竟然敢随意插嘴,我一时气急就帮你教训了一下,你不介意吧!”苏暖收回手,言笑晏晏地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丽常在,笑得很无辜。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每个人看向苏暖的眼神都充满了震惊。 丽常在同样如此,只是在震惊之后,她顿时愤怒了。 丽常在没想到苏暖到这个时候还敢如此打她的脸,气的声音都抖了,连说三声“好”“好”“好”。 “苏答应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硬气,只是不知道你还能硬气多久,香草,我们走!”丽常在咬着牙领着侍女离去,只是临走之前她眼中的恶毒之色,让所有人看了都不寒而栗起来。 丽常在走后,屋里瞬间陷入了死寂之中。 半晌,荷荷香才磕磕巴巴地说:“小、小主,我们去求皇后娘娘做主吧!不过是个常在,奴婢就不信她能一手遮天了。” “对对对。”荷叶连忙附和道,“只要皇后娘娘开口,内务府肯定不敢再苛扣小主了。” 苏暖缓缓地坐了下来,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双手放在下巴下面,淡淡道:“你认为都到这个地步,御膳房的一举一动,主理后宫的皇后娘娘还不知情吗?” 苏暖此话一出,荷香荷叶大惊:“小主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知道小主被苛扣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她们怎么都不能相信。 “但是事实如此啊!”苏暖歪着头,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我被苛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娘娘就是再疏忽,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觉。”不然被底下人如此忽悠,她那个皇后也不用当了。 “可、可是皇后娘娘一向公正,知道小主被苛扣怎么会一点表示都没有?”荷香结结巴巴地说道。 “谁知道呢?”苏暖嗤笑一声。 这些天,她又不是没去皇后宫里请安,但是对于她的境遇,皇后却问都没问,摆明了是不想插手的。 苏暖用筷子拨了拨碟子里的大白菜、漫不经心道:“也许是因为丽常在得宠,不想拂了皇上的意,只能委屈我这个不受宠的答应。又或许是皇后刚掌管后宫,不便与根深蒂固的内务府杠上吧!” 说起内务府,苏暖的眼神不由地幽深起来。 清朝的内务府,可不是电视剧里那种由几个太监就能盘弄的地方,那可是清朝规模最大的机关,光官职就多达三千人,比事务最繁的户部还要多十倍。 内务府管理皇家事务,如皇家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扈从、山泽采捕等,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 而一个御膳房,不过是内务府下属的一个部门而已。 内务府的这些官员也不是太监,而是满洲八旗中的上三旗的包衣组成,最高长官为内务府大臣领三品衔。 别看只是包衣奴才,但是在整个大清朝,包衣这一群体可深深的影响着这个大清皇室,而且雍正帝的生母孝乌雅氏、乾隆帝的令皇贵妃魏佳氏,都是包衣出身。 苏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任的内务府大臣,好像就是太后乌雅氏的族人…… 分析到这里,苏暖就很好理解皇后的顾虑了。 一个丽常在不足以让皇后打破自己的一向行事准则,但是再加上一个太后呢? 想到这,苏暖不由地在心中悠悠叹了口气,看来,她想要像之前那样继续苟下去,是不太能的了。 但同时苏暖还是有些疑惑。 一个丽常在,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指使有太后撑腰的内务府吗?还是说,太后借着给她使绊子、来发泄对皇上的不满呢? “那、那这么办?”苏暖思索之际,荷叶彻底慌了,“要是皇后娘娘都不管,那小主以后可怎么办?”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一辈子都快这样的日子吗? 荷香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抿得死紧,一双手更是紧张地都冒汗了。 “……慌什么?倒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苏暖淡笑道,只要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嘲讽之色。 “丽常在和内务府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皇后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皇后到底是皇后,有些事情却不能不顾。 这一个月皇后任由着丽常在胡闹,已经是她给皇上、给太后一个面子了,要是再多,那可就要寒了其他妃嫔的心、也坏了六宫的规矩了。 我相信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皇后定然会出手敲打丽常在和御膳房的那些奴才的,你们小主饿不死。”说到这里,苏暖的眼神满是冷漠之色。 她能理解皇后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的考量,但是发生在她身上,却让她如此的厌恶。 “真的吗?”荷叶惊喜道,“那真的太好……” “真的好吗?”苏暖神色淡漠地看着惊喜的荷叶,把她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 “小主,哪里有什么问题吗?”荷香有些不解,但是看小主的脸色,本能地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苏暖冷笑一声:“若等到皇后娘娘再出面,那我在这后宫还有什么尊严可言?谁还会怕我、敬我?怕是合宫都认为我只是一个任由欺辱的怂包吧! 到风头过去了,内务府只怕是会更加苛扣,我依然不得安生。要是有个什么病痛的,怕是连太医院都不会搭理我们,我死了都没有知道!” 一个如此软弱的后宫小主,谁还会在乎她的死活? “小主,那我们怎么办?”荷香荷叶惊叫道,脸上满是惶恐。 “怎么办?后宫的事情,当然是求皇后娘娘做主了!”苏暖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小主的意思是求皇后娘娘做主?”荷香明显误会她神色一怔,问道,“可是小主刚才不是说,皇后暂时不愿意管这事吗?那小主去……” “所以啊,我只能让她不得不管了,不仅要管,还要这后宫人都怕。”苏暖笑眯眯地说道,“不然的话,这后宫活得也太累了。” 不得不管? 不知为何,看着一直笑容满面的小主,荷香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越发地觉得不安起来、后背更是不住地在冒冷汗。 她总觉得,小主说不定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 雍正例行打开苏暖的日志,本以为今天还是和前些天一样依然是一片空白,但是惊喜地发现,今天居然多了一页。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三秒钟,苏暖写的内容又让他陷入了迷惑之中。 【看来,得玩把大的了!】 雍正:“……” 雍正地眉头夹得死紧,他有些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但是看着那凌厉无比、又满是决绝的八个字,他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缓缓地拿下日志,雍正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 第二天早上,苏暖把自己最好的一件清浅绿织锦缎单袍拿了出来换上。 一般在屋里只梳一个两把头的她也难得梳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头上插着插着一银凤镂花长簪、一金镶珠翠钗,几朵淡粉的钿花点缀其中,淡粉色的流苏垂在发髻右侧,显得格外的雅致。 苏暖是包衣出生,没有像满族女子一耳穿三孔戴三钳,只一对耳朵带着一对绿翡翠滴珠耳环,两手戴一副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向不喜欢带护甲的她也把那压箱底的那对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找出来带上了。 此外她还给自己化了妆,不同于往日把自己化丑,今天她是怎么漂亮怎么化。 这一通妆容化一下来,再加上这一身伶伶俐俐的打扮,一个七分美人硬生生地给她拔高到了九分,让人见了不由地眼前一亮。 “小主真漂亮,跟画上的仙女似的。”荷叶看着和往日完全不一样的苏暖,眼睛不由地发亮,真心赞叹道。 “这小嘴越发甜了,赏。”苏暖挑眉笑道。 “谢小主。”荷叶连忙福身谢赏。 倒是荷香看着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苏暖,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大。 “小、小主,您今天这个打扮是……” 小主的这身打扮到不像是去见皇后,而是像是去见皇上的。再说了,既然他们今天要找皇后做主,不是应该凄凄惨惨的去才能更让人信服吗?小主这打扮地如此清丽动人,皇后还怎么信小主受到了苛待? “你忘了,今儿个是我的生辰,我自然要打扮地好看点了。”苏暖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臭美地说道。 “啊,奴婢该死,奴婢竟然忘了今天是小主的生辰了。”荷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立刻跪下来请罪。 旁人也就算了,到底是后来伺候小主的,但是她这个一直伺候小主的,竟然把小主的生辰给忘了,实在是该死至极。 “起来的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也心力难支,忘了也是常事。”苏暖不在意地说道。 上辈子她是孤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也没过过正经的生日。这辈子的生日她倒是知道,但总觉得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要不是她要借着这个生辰做一件事,她还不一定过这个生日。 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苏暖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暖暖要发疯了 35、算账 “往年我在府里时,这生辰也没有怎么过。今儿个我也是心血来潮,想着给自己好好过一个生辰。”苏暖笑道。 苏暖这个原身原也是一个沉默懦弱的,加上不受宠,就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敢大大方方地过,就怕被别人说自己在借机邀宠。顶多在生辰那天塞点银子给膳房,让多做一碗长寿面、再加两个菜罢了。 因此原身在雍亲王府呆了四年,除了身边的侍女荷香,就没人知道她的生日,苏暖想想都替她感到委屈。 荷香也想到苏暖这些年的境遇,在府里不受宠,进了宫还有受别人的欺负,连过个生辰都冷冷清清的,不由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只是想到今天是小主的生辰,这个时候哭实在晦气,只得强忍着笑道:“今儿是小主寿诞,奴婢给小主磕头,祝小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荷香这一跪,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了,呼啦一下都跪下来,一个劲地说着吉祥话来拜寿。 “奴婢祝小主青春永驻、美貌长存。” “奴才祝小主身体安泰、永享安乐。” …… 一溜串的好话,更不要钱的似的说了出来,听得苏暖是不由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猴崽子,一个个就知道说好话来哄我,怕是要来讨赏的吧!放心,少不了你们的。荷香,每人赏五两银子。”苏暖似乎被恭维地很开心,脸上满是笑容。 一听每人有五两银子,几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他们也是知道小主的情况的,手头也不是那么宽裕。本以为每人能有个一两银子的赏银就不错了,没想到小主今儿个高兴,居然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都快赶上他们一年的年例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倒是荷香听了不由地皱了皱眉,有心让小主少赏一点,但是小主这话都放出去了,又看到小主这么高兴,只得作罢。 小和子机灵,看得住苏暖现在的心情不错,笑道:“今儿是小主的生辰,说什么都要好好贺一贺,奴婢去御膳房给小主多点几个……” 说到这里,小和子说不下去了,脸色也苍白起来。 现在的御膳房不变本加厉地苛扣她们就不错了,还容得他们点膳?怕是连理她们都不会理吧! 他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主听了怕是又要伤心了。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本来还热热闹闹的众人,瞬间都没了声音,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暖,生怕她生气。 苏暖像是没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似的,浅笑道:“是该好好贺一贺了,荷香,我记着我平时一向用的不多,每天的份例都会剩一些吧!” 答应的份例对于其他小主来说,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但是苏暖一向不注重排场,只要吃饱就成,因此那些份例每天都有富余。这一个多月来,她即便被苛扣,也没有多用,因此日月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呃,是有这么一回事,记档里都记着呢。”荷香答道,有些不明白小主要做什么。 “那就好。”苏暖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晚膳用了吧!咱们今天也乐呵乐呵。” “全部吗?”荷香惊道。 “全部。”苏暖肯定地点点头。 荷香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好吧!”以小主现在的这种情况,不大出点血,这生辰怕真是不像样了。 苏暖的这个生辰除了苏暖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就没有参加了。不过苏暖本来就不耐烦那种宴会,拘束地很,就这几个人,她却觉得好的很。 其实就算苏暖想大操大办也不可能,毕竟先帝仙逝未久呢,能在自己宫里过个生辰可就不错了。 可就算在自己宫里,也得小心着,毕竟这钟粹宫里不止有她,还有丽常在在呢,她们要真地在这个时候耍钱斗牌的话,她敢保证,丽常在绝对会把这事捅到皇后那边去、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因此虽是生日,却也没什么玩乐的,不过是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各人家乡风土罢了。 苏暖虽然宅,但是矛盾的是她也喜欢旅游,上辈子买了一辆房车到处去逛,转了也有大半个华夏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多少了解一点。但是现处于封建社会的清朝和后世又有不同了,特别是农家生活,苏暖是听得津津有味。 …… 钟粹宫东配殿中 就在苏暖这边在开开心心过生日的时候,身穿银红色菊花纹样粉色断面交领长袍的丽常在,此时正背靠着攒金丝弹花软枕、一脸慵懒地斜躺在窗边的炕床上。 而她的手边的红木炕桌上放着一叠由清花山水外画盘盛放的、御膳房孝敬过来的新鲜樱桃,旁边是清花缠枝莲纹的小杯,泡的是今春新贡的雨前龙井、温度刚刚好。 丽常在用手捻起一颗颜色饱满的樱桃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然后一侧头,一个宫女忙伸出手来,正好接住丽常在吐出来的樱桃胡、然后再悄然退了下去。 丽常在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又摸了摸头上的首饰,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生活,才是她应该过的。 端起面前的茶杯,闻着那清幽的茶清香,丽常在不由地赞叹了一声:“这雨前龙井可真是好茶。” “小主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赏给小主的,怎么能不好呢?”贴身侍女香草一边帮丽常在打着扇子、一边恭维道,“皇上疼小主,谁都看得出来。” “又胡说,我算是皇上哪门子心尖上的人?这话可别说了,没得让人听了以为我多轻狂呢!”丽常在虽然嘴上说着训斥的话,但是脸上得意的表情却表明她没有丝毫的生气。 香草也看着自家小主没有生气,大胆地说道:“奴婢这话可不是虚言,这一个多月来,皇上给小主赏了多少好东西?就拿这御制的雨前龙井来说,可是江南那边今年新制的,做好了之后紧赶慢紧地送到了京城,统共只有两斤,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和年贵妃那边,皇上就只赏了小主,可见皇上是多么的宠小主!” “你倒是会哄我开心。”丽常在先是抿嘴一笑,但像是想到什么,又叹起气来。 “可是皇上虽然对我宠幸优渥,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晋我的位份,依然是一个小小的常在。” “小主这有什么可忧愁的?”香草笑道,“只要皇上宠着小主,位份还不是早晚的事?再说最近日子都不合适,奴婢想皇上估计是想挑一个吉日再给小主晋位吧!” “这倒也是。”丽常在想了想道。 四月清明、五月端午,都不是适合晋位的月份,怕是要等等了。 收起心中的那点遗憾,丽常抿了一口茶,心里正赞叹的时候,突然对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她的动作不由地一滞、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咔哒。” 丽常在把茶杯重重地往炕桌上一放,皱眉嘲讽道:“看来苏答应最近还是过得很惬意啊,都这个地步了,还能笑得出来?”看来她出手还是太轻了。 “听小钱子说,今儿个是苏答应的生辰,估计这会子是奴才们在贺寿吧!”香草不确定地说道。 “哦,是吗?”丽常在心里一动,“以前在潜邸的时候,似乎都没见苏氏过过生辰。” “可能今年不一样吧!怎么说都是皇上登基后苏答应的第一个生辰,苏答应似乎挺重视的,不仅好好地装扮了一番,还重赏了下面的奴才。”苏暖生辰重赏下面奴才的事,并没有刻意瞒着,因此他们也差不多都知道。 想起苏答应给下面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的赏钱,香草也不由地有些羡慕。 皇上虽然厚待丽常在,赏赐也丰厚,但是赏的东西都是些首饰衣料、玩器碗盏之类的,金银却极少赏。可为了固宠,丽常在少不得花费一些银子打点皇上身边和敬事房的人,而御膳房那边小主也花费不少。 这么一来二去的,丽常在身上的银子就有些不够用了,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得赏自然少了。 丽常在没有听出香草语气中的艳羡,她透过窗户看着对面那打扮地娇艳异常的苏暖,眼中满是嫉妒。 她原本以为苏氏这些天被御膳房苛扣,早就已经憔悴不堪,却没想到她反而更叫清丽动人了。幸好皇上自上次的事厌了她,不然也是心腹大患。 不过看她能笑得这么开心,丽常在觉得刺眼极了,眼睛一转,一个主意浮现在脑海。 丽常在侧了侧身子道:“既然今天是苏答应的生日,想必这西配殿今天要大开延宴了吧!” 香草:“小主的意思是……” 丽常在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满是狠厉之色:“去,和御膳房说,平时怎么做的,今天就怎么做,不,比平日再给我减三分!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小主!”香草顿时惊呼起来,“小主,御膳房那些对苏答应的苛扣已经很严重了,要是再减的话,奴婢怕苏答应会闹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 “怕什么?你还真以为苏氏有那个胆?”丽常在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要是要闹的话早就闹了,可这些日子来你看过她和皇后提过半句?她只敢和我耍耍嘴皮子,要让她对上内务府,再也不敢的。” “只是今天到底是苏答应的生辰,若是太过分的话,苏答应的面子挂不住,到时候不管不顾的话,咱们也麻烦,要不……”香草还是有些担心。 “我就是要在她生辰的时候打压她。”丽常在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不然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段?我要让她的面子里子都没有,要是想好好活,一辈子只能像条狗在我面前摇首乞怜!” …… “好了,时辰不早了,今儿就聊到这儿吧!荷香,你带着小李子小和子他们去提晚膳吧!今儿个膳食点的多,你一个人可提不动。”苏暖喝了一口茶笑着道。 穿越到这大清朝好几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和人聊天这么尽性。聊着聊着都忘记时间了,差点把今天的目的给忘了。 “好的小主。”荷香点头应道。 小和子在一旁笑道:“今儿个奴才们也有口福了,为了小主的这顿寿宴,奴才早膳都没吃,把肚子一直空着呢,奴才感觉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小主,等下奴才能不能吃饱,就看小主的赏了。” 小和子说的可怜兮兮地,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哈哈,就知道说大话,还能吃一头牛?”荷叶拍着手大笑道,“小主,等下那吃不完的晚膳小主全赏给小和子,奴婢倒要看看你能吃下去几碗。要是吃不完,荷香姐姐、小李子,你们帮我摁住他,我往他嘴里灌,可不能浪费了。” “哈哈哈。”又是一顿哄笑。 “哎呦,荷叶姑娘,你可饶了小的吧!我这不过这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小和子连忙作揖,一副害怕求饶的样子,惹得众人更是哄堂大笑。 “好了,说归说笑归笑,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去取晚膳吧,可别饿着小主了。”荷香笑了一会行礼道,“小主,奴婢们去取晚膳了。” “是该去了。”苏暖往身后的暗花缎的靠枕上面一靠,一副没骨头地说道,“去迟了要是御膳房的不给我们吃的,那可真要饿肚子了。” 荷香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闻言不由地表情一滞,复又笑道:“怎么会呢?不过是迟了一会而已,小主还真爱说笑。” “是吗?”苏暖只笑了笑没说话,眼睛转向窗外,似乎刚才的话真的只是一句笑话而已。 荷香看苏暖不再说话,压下心中的忧虑,慢慢退了出去。只是退至殿门口的时候,就又听到了苏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记着,别管御膳房给了你们什么,都不要和他们顶嘴,只管提回来就是。” 荷香:“……是。” 看着荷香他们远去的背影,苏暖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毕竟,等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荷香他们去的时间不算长,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人就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咦,你们怎么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荷叶刚欣喜于他们回来的如此之快,但是看他们的表情,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难道午膳没取回来?”荷叶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不过就晚了一小会而已,御膳房难不成还敢不给小主饭吃?” “你们这食盒难不成是空的不成?”苏暖倒是没有那么生气,她指了指他们手中拎着的食盒,挑眉问道。 “这倒也不是。”荷香只低着头不说话,现场一片沉静,小和子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答道,“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难看。 “只是什么?”苏暖的表情不悲不喜。 “只是,只是……”小和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小李子站了出来。 “小主,您还是自己看吧!”小李子低着头,把膳盒里的膳食一样一样端出来摆在桌上。 一共十八个碟子外加两个汤盆,把个八仙桌摆的满满当当的。 但是当看到碗碟里面的菜品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荷叶呆愣了一会后,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往脑门窜,怎么压都压不住。 满是鸡头鸡屁股的鸡汤、只剩鸭架的鸭子、看不见一丁点瘦肉的肥猪肉、以及干成碎屑的羊肉沫子,还有就是那占了大半个碗碟、连泥都没有洗净、炒的半生不熟的菜蔬,对了还有一碗夹生的白米饭显得格外的刺目。 “小主!”忍到现在,荷香终于忍不住了,跪了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御膳房的那些奴才实在是太可恶了,奴婢早上特意打过招呼,今天是小主的生辰,让他们尽点心,没想到他们却……” 之前也就算了,但是今天小主的生辰,她不希望小主连个生辰都过不好,还特意给御膳房的管事塞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好好置办一下,别扫了小主的兴,却没有想到…… 苏暖却没有他们那般难过,只见苏暖越过荷香,用筷子挑起汤盆里面的一个鸡屁股,笑了。 “这御膳房还真是背靠大树、胆肥的可以啊,这样的东西,也敢让我吃?真是好的很呐!只是,我就怕他们没命担得起这个罪!”说着苏暖把鸡屁股狠狠地往汤盆里面一丢,溅得满桌都是汤水。 而此时的苏暖气势一变,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一般,浑身杀气凛然! 看着这样的苏暖,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噤若寒蝉,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好了,别哭了,起来说话吧!”苏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荷香,神情漠然。 “我记得,你在御膳房有个当差的老乡,你有没有问他,今天我这顿寿宴,是谁吩咐这么做的?” “问了问了。”荷香起身后忙道,“原本御膳房也没打算苛扣地这么重的,但是丽常在身边的香草中午的时候去了一趟,然后就这样了。” “是吗?这倒好办了。”苏暖轻笑一声,眼神莫名。 “又是丽常在,她实在是欺人太甚,小主,咱们找丽常在理论去。”荷叶此刻也按捺不住了,语气异常激动。 “是要和他们好好算了算这笔账了。”苏暖点了点头、笑得灿烂,眼睛深处却闪过一道幽光。 “不过不是去找丽常在,而是去御膳房。小李子,你看家,我们去会一会这个御膳房。” 布了这么些天的局,也该收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傻往里跳的丽常在,就没想想咱们暖暖为什么突然过起生日来? 36、爆发 而东配殿这边,准备看苏暖笑话的丽常在,发现苏暖突然带着奴才气势汹汹地出去了,顿时坐直了身子,神色有些惊疑。 “小主小主,苏答应他们出去了,不会是想去御膳房理论去吧!要是牵扯到小主怎么办?”香草看着气势汹汹的苏答应一行人,不由地有些害怕,忍不住问道。 当时小主打这个主意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好,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呢?只是小主执意如此,她也不好阻拦,只能由着她去了。 不止是香草怕了,就连丽常在自己心里也有些慌,但是在奴才面前,她不能露怯,强装镇定、怒斥道。 “慌什么?就算苏答应想理论,那也不看看她自己的身份,御膳房岂是区区一个答应闹的?再说了,是御膳房苛扣了她的份例,又不是咱们,你怕什么!” “可是,苛待苏答应份例一事是小主您……”香草犹豫道。 “有证据吗?”丽常在嗤笑了一声,“没有证据她就是告到皇后娘娘那里我也是不怕的。” 就算有一些闲言闲语有如何,皇上宠着她,想必皇后娘娘不会为了一个不得宠的苏答应而为难她的。 “这倒也是。”香草想了想道。 她们让御膳房苛扣苏答应份例这事只是口头吩咐罢了,并没有留下任何凭证。就算苏答应闹到皇后那里,她们也完全可以推做不知情。 “行了,咱们且等着苏氏她们碰一鼻子灰去吧,御膳房的那群人精既然敢苛扣苏氏的份例,自然也有法子把她压下来,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想到御膳房的能耐,丽常在不由地放松起来。 御膳房盘根错节,膳房总管更是领正四品衔,若真论品阶,可比一个小小的正七品答应高多了。若不是她得宠,这样的人她往常也都是要小心应对的。 不过现在嘛……她不过一句话,这些三品四品的官不都是忙不迭上来巴结? 想到这里,丽常在心里更得意了,心里的那点担忧瞬间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她完全没有想过,御膳房久经后宫风波,怎么会听命于一个才受宠了月余的区区常在呢? …… 御膳房 此刻已过申时,后宫小主们的膳食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都派发完了,御膳房众人也差不多闲了下来,开始洗锅刷碗、打扫卫生了。 这时一个灰衣小太监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张总领,钟粹宫的宫女荷香过来了。”小太监上次不接下气地说道。 听到小太监惊呼声,躺在藤椅上正在假寐的膳房总领张德顺,连眼睛都没睁毫不在意道:“慌什么,一个宫女而已,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可、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啊!”小太监都要哭了,“钟粹宫的苏答应也来了。” “什么?”张总领猛地一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皱眉道,“苏答应怎么来了?” 他们整个御膳房都知道,这位苏小主是个性子懦弱的,他们都苛扣她一个月的膳食了,也没见她过来一趟,今天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为了今天的的晚膳?”旁边一个正六品的主事凑过来,小声把今天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张总领越听眉毛皱地越紧,最后忍不住呵斥道:“糊涂,平时苛扣苛扣苏答应也就算了,今天是苏答应的生辰,她塞了银子且又把前些日子留下的份例全都用了,你们就给她置办了这么一桌破烂酒席,她能不恼吗? 我平时不是多嘱咐你凡事不能太过不能太过,你们全给我当成耳旁风了不成?” 他只不过没来那么一会,这些人就给他惹了这么个麻烦,真是不省心的。 那主事连忙叫屈:“张总领,这世可真不赖我们啊,我们自然知道今天是苏答应生辰,本来也没打算在今个苛扣苏答应的份例的,但是中午的时候丽常在身边的宫女香草来了一趟,态度很是强硬,一定要我们照平日给苏答应的份例再减三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又是这个丽常在! 听到这个名字,张总领不由地眉心一跳,一股恶气不由地在心中酝酿。 丽常在得宠,他们御膳房孝敬一些也无妨,但是丽常在居然还敢要求他们去苛扣其他小主的份例……她也不看看他是什么牌面的人敢指使他们御膳房? 要不是得了皇上身边苏公公的暗示,皇上最近又真的厌了这位苏小主,她以为他们御膳房会听命于一个小小的常在? 想到这,张总领有些头疼,叹了一口:“罢了,左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答应,花些功夫打发了就是了。”虽然说这苏小主位份低、也不得宠,但到底也是后宫的小主,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就在张总领和人说话的功夫,苏暖已经带人闯进了御膳房。 “御膳房总领在哪里?给我出来!”荷叶到底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在气头上,一进御膳房就先声夺人。 “哟,这不是苏答应吗?”张总领陪着笑脸走了出来,看都不看前面的荷叶,先是对苏暖行了一个礼,笑道。 “苏答应怎么跑到这烟熏火燎的御膳房来了?这里可不是小主能该来的地,熏着小主可怎么是好?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是怎么当差的?还不把你们小主扶回去?” 张总领为官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住?当即反客为主把荷叶他们训了一通。 荷叶被气得脸色发红,怒道:“我们为什么来,你心里没点数吗?你……” “好了,荷叶。”苏暖不轻不重地呵斥道,“怎么和张总领说话呢?张总领可是正四品的膳房总领,就连我这个正七品答应见了也要毕恭毕敬的,岂是你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丫头能顶嘴的?” 说着苏暖浅浅一笑,微微福身行了个平礼:“我管教宫女不严,顶撞了张总领,张总领不会怪罪与我吧?” “岂敢岂敢,小主真是折煞我了。”张总领心中一凛,连忙回礼道。 他们还真是错看这个苏答应了,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先讽刺了他架子大、连她这个小主都不放在眼里,又说自己管教不严,一下子就把他的话堵死了。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事怕是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 “不知小主到御膳房有何事,若是无事的话,小主还是及早回去吧!这里到底不是内宫,外男甚多,小主在这里多有不便,皇上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的,也生气不是?”张总领也是久历风霜,知道眼前的人不简单,就先把皇上搬了出来。 在他看来,后宫的女人没有不怕被皇上厌弃的,尤其是苏答应这种先前还被皇上训诫过的小主。 要是苏答应露怯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到底打错了。 如果说以前的苏暖还想苟一苟、咸鱼地过完这一生的话,那现在的苏暖已经完全无所顾忌了。 她,只想让所有得罪她的人通通给她陪葬! 苏暖听他这么说,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笑着道:“张总领说的是啊,若是没事,我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张总领,这一个月来,你们御膳房给我的膳食,有些不对劲吧!” 说到后面,苏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语气拖得老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张总领心中一沉,但面上依然笑道:“小主这话,奴才实在是不解,不知道小主的膳食有和问题?我们御膳房立刻改正。” 张总领没想到这个苏答应完全不按常理来,单刀直入地就把问题挑明了。 “呵,有没有问题,你心中难道没数吗?我每天的日用,到你们御膳房里一转,到我手上的还不足半数,我一个小主,现在能不能吃饱,道还要看你们御膳房脸色?”苏暖冷笑一声道。 “小主这话奴才可不敢当。”张总领的脸色此刻也冷了下来了。 “小主的份例,我们御膳房怎么敢贪墨?小主每日的膳食,每天都是按照小主宫里规定的份例来做的,并无不妥。且小主的份例若真被苛扣到如此地步,小主怎么会到现在才来找我们御膳房理论?”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必要再装了,还不如趁势把这苏答应给压服下去,让她吃了这个哑巴亏。 “我为什么今天才来?还不是因为我人微言轻、又不讨皇上喜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就将就了。”说到这里,苏暖一脸凄苦之色。 “谁知道我的忍让,反让你们变本加厉!今天是我生辰,你们给我的是什么?我几个月余剩下来的份例,就置办了那么一桌玩意?你们是在是太过分了!”说着苏暖声泪俱下,似乎真的是被压迫太久了而爆发了。 她这一哭,荷香他们也忍不住跟着心酸了,连忙安慰小主、指责御膳房的暴行。 “你们御膳房看小主不得宠,就敢这样欺负我们小主,今天这事我说什么都要禀告皇后娘娘,请她为我们小主支持公道!”荷香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道。 平时她总看小主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以为小主不在意这些。现在看来,小主是怕他们担心,把凄苦都压在了心里。今天实在是被欺负的狠了,才终于爆发了。 苏暖这一哭闹,御膳房的人也不禁有些乱了,唯有张总领,依然面色不变。 他叹道:“唉,苏小主,您这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哪敢欺负您啊!实话和小主说吧,虽然小主给我们的御膳房规定了每天的用量,但是小主规定的那点量,哪够小主用的?奴才怕小主不满意,所以我这个总领就做主把小主剩下的份例在平日给用了,已经没有剩的了。 此外我们膳房还往里面贴补了不少,就拿今儿的这桌寿宴来说,也是我们膳食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小主要是实在不满意,那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说着张总领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放屁!”荷叶听了简直是怒不可遏,连粗话都冒出来了。 “你们平时给我们的那是什么东西,还敢说多添了给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小小的宫女,张总领怒了。 一个不得宠的小主身边的贱婢,居然敢骂他,简直是反了天了,要不是顾忌着苏答应的身份,他非得把这贱婢送到慎刑司,她才知道他的手段! 张总领自觉被冒犯了,也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了,他随意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不耐烦之色:“既然苏答应不愿意承认,那奴才也没办法,公道自在人心。膳房还有其他的事要奴才做,奴才就不陪小主闹了,先告辞了。”说着作势要走。 “你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哪来的公道,公道在哪?”苏暖哭着大喊道,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找皇后娘娘做主去。” 看到只知道哭、色厉内荏的苏答应,张总领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只见他冷笑一声:“随小主的便,只是事实摆在面前,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偏袒小主的。不过奴才要提醒小主一句话。” 说到这里,张总领的语气暗沉了下来,脸上挂着狰狞地微笑,看着荷香他们不由地胆战心惊。 “小主若真的执意要把事情闹大,我们御膳房固然会担待那办事不利的罪名,不过小主以后的日子……”张总领嘿嘿地笑乐起来,只是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怕是真的要过得比冷宫还不如了。” 张总领一句话,让荷香他们每个人如至深渊,瞳孔放大、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在威胁我!”苏暖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靠在荷香身上,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哈哈,小主想多了。”看到苏暖这副胆小的样子,张总领更加不屑了,“您可是小主啊,我们这些奴才哪有胆子威胁您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张总领这么一开头,御膳房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哄起来。 “是。” “哈哈,怎么不是呢?” “嘻嘻,这可是小主啊!” …… 嘲讽取笑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荷香他们不由地涨红了脸。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荷香气得都快哭了,她没想到御膳房的人居然这么过分、居然敢这么对小主?但是更让她担心的是小主本人。 小主本来就是个柔弱的性子,被这群狗奴才这般折辱怎么受得了?从刚才起小主就低着头不吱声,可见是委屈地不轻。 “小主、小主,你没事吧!你别吓奴婢。”荷香看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苏暖,一脸的担心。 “小主,咱们回去,咱们找皇后娘娘做主,奴婢就不信了,这御膳房还能一手遮天不成?”荷叶抹着眼泪抽噎道。 “做主,谁还能替我做主?”苏暖喃喃道,嘴角却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与其余生受这些奴才的折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主?”荷香闻言大惊,只觉得不好。 果然下一秒,苏暖就一把操起灶台上的剔骨尖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大量的鲜血瞬间喷薄出来,染红了淡绿的衣衫,苏暖抽搐了两下,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 “小主!”荷香发出凄厉地一声尖叫,猛地扑到了苏暖的身边,丝毫没有考虑到地面那坚硬的石砖。 “小主,小主,你别吓我!”而荷叶小和子两人在愣了一下,也全都扑了过去。看着小主胸口的那把尖刀,他们想拔却不敢拔,哭声响成一片。 而御膳房这边,也已经全部乱套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主,居然在他们这里自尽了呢? “叫太医,叫太医。”直到荷香抱着大口大口呼吸、眼睛开始涣散的苏暖大喊,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请太医。 至于御膳房的张总领,此时已经完全懵了。 他愣愣地看着气若游丝、浑身鲜血的苏答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暖暖要疯了。 37、后宫震动 养心殿 雍正自早起后,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心情更是莫名的烦躁,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因为心情不畅,他连大臣也只是草草见了,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就打发出去,奏折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直在殿中走来走去,像是想把那点烦心给走掉一般。 但是越走越烦,尤其是刚才收到消息,知道那个臭丫头带了去了膳房后,那种烦躁不安的心情更是达到了顶峰。 “皇上,您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坐下来歇歇吧!”苏培盛小声道。 苏培盛真不知道皇上这是在烦什么。要说烦朝政吧,今天的奏折都还没看呢? 要说烦后宫吧,后宫的小主们都还算安分,也没什么可烦的。难不成是在烦钟粹宫的那位苏小主? 雍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继续走来走去。 苏培盛:“……” 那眼神到底啥意思啊?皇上您老人家倒是明示啊,他这个做奴才的心里怕呀! 不过被雍正这么一看,苏培盛现在啥勇气都没有,啥也不敢问,只能缩在原处,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过就在苏培盛准备装一天的木头人的时候,雍正突然开口道:“苏培盛,你说,朕应不应该让她好好过了这个生辰,再和那丫头算账啊!” 雍正也是早上才知道今天是那丫头的生辰的。看那丫头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本来想去今天就不整那丫头了,但是一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丫头日志里的“看来,得玩把大的了”几个字,他又鬼使神差地纵容了丽常在的所在所为。 他想知道,这丫头到底打算怎么做,来打破她现在的僵局! 但是现在,雍正后悔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往未知的方向发展了。 苏培盛:“……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这问他他怎么知道?再说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这皇上怎么就和一个小小的答应杠上了呢?明着暗着找苏小主的麻烦,简直比三岁孩子还幼稚! 雍正又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之色:“算了,朕想你也不懂。事已至此,就随他去吧!”雍正按了按眉心,神情有些倦色。 那丫头已经找到御膳房了,他就算现在想拦也拦不住了,只能由着事情发展了。 苏培盛:“……”既然知道他不知道那还问他干嘛? 苏培盛真想吐槽自己这位主子,但是看着一脸疲惫的雍正,奴性使然的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关切道:“皇上,坐下歇歇喝口茶吧,昨晚就没睡好,又走了这么一会子,这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也好。”雍正想了想道。昨天被那丫头写的那几个字搞得心烦意乱的,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感觉身子有些沉重。 雍正就在龙椅上坐了下来,苏培盛适时候奉上一杯七分烫的雨前龙井,雍正接了过来。 只是刚喝没两口,张起麟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看见雍正就一下子跪了下来,大声道:“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雍正“啪”地一下盖上茶盖,神色有些不愉。 张起麟:“钟粹宫的苏答应……自尽了!”说着整个人趴在了地面上。 “啪嗒”,雍正手中那价值连城的仿明化斗彩鸡缸杯掉了下来,洁白的瓷片碎了一地,清黄色的茶水溅湿了雍正的鞋袜,他也恍若未见一般。 雍正慢慢地站了起来,身形却不由地晃了晃,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皇上,您……”苏培盛连忙上前搀扶。 “滚开!”雍正粗暴地推开苏培盛,神色异常狰狞。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雍正元年四月二十二日 这一天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可以说,这一天发生的事,不仅轰动了整个紫禁城,更是在后世被改编成的喜剧、电影电视,广为流传。 钟粹宫的苏答应自戕了! 这在整个大清朝的历史中,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之事。 要知道,根据清朝宫廷律法:大清嫔妃不得自戕,自戕的妃嫔死后不仅会褫夺封号、曝尸荒野,连皇家陵园也进不了,家中的父母亲朋更是会被连累遭殃,下场凄惨。 如果妃嫔自杀失败的话,就算想活也是活不成的,皇上会亲自下旨赐死。总之不管怎样,结局都异常骇人。 所以清宫的妃嫔就算活得再苦再累,为了家族,也都要努力地活下去,不敢有半点轻生的念头。 从顺治帝入关到现在,已经近八十年了,有多少妃嫔因为不得圣眷只能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默默消亡。 她们或是自然老死,或是病死、或是郁郁寡欢而英年早逝,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不是主动自杀的,或者说是,不是明着自杀的。但是今天,苏暖这一举刀自尽,却打破了这一常规。 在得知钟粹宫的苏答应自杀了后,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苏答应疯了。 但在震惊之后,她们齐齐地都往钟粹宫赶去。 从苏暖被送回自己宫中不到半个两刻钟时间,整个钟粹宫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站的是满满当当,包括皇后乌拉那拉氏。 听着殿里面拿哭天喊地的哭声,乌拉那拉氏可以说是心烦意乱地很,四月的天还不算热,但是她头上的汗却从接到这消息过后就没有停过。 “谁能告诉本宫,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答应怎么好端端地就自戕了?”乌拉那拉氏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苏答应自戕虽然是大罪,但是在她治理的后宫下,居然发生了妃嫔自戕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皇后失德,连个小小的答应都容不下,不然怎么以死来抗争呢? 她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下面奴才在开玩笑,但真的确认之后,她差点从一口气没喘上来。连气都来不及缓,她就带着人急冲冲地往钟粹宫去了,差点没崴了脚。 听到皇后的问话,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现场雅雀无声。 毕竟她们也是一得了消息就赶过来的,和皇后一样,基本上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一点的丽常在,此刻已经躲到了人群后面,恨不得没人发现她才好。 “娘娘,具体发生了什么,臣妾们也不清楚,但是从苏答应身边的宫女那三言两语中,似乎和御膳房有关。”见齐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作为妃位的熹妃不得不站了出来。 得知此事的时候,她正在和住在离钟粹宫最近的承乾宫的裕嫔说话,所以她,俩差不多是最快赶过来的,多少知道一点。 “御膳房?”听到这,乌拉那拉氏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她似乎知道苏答应自戕的原因了。 御膳房苛扣苏答应份例一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她不便出手,只能委屈苏答应一段时日。 好在苏答应人乖巧谦顺,虽然被苛扣了,但一点都没闹,让她少了件为难的事。 原本她打算再过几日,就出手敲打一下丽常在,也让御膳房安分一点。可还等她出手,事情就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 谁能想到一向温顺寡言的苏答应居然自戕了呢?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御膳房的总领呢?他在哪里?让他来见本宫!”乌拉那拉氏怒不可遏,声音也高了好几个度。 给她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现在人居然不见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后娘娘,这里是后宫,御膳房的张总领现在带着整个御膳房的奴才在外宫门口。”裕嫔提醒道。 看来皇后真的是被气得不轻,这都忘记了。 “来人,把那些狗奴才全都本宫锁了,关进慎刑司去等候发落。”乌拉那拉氏怒气未减。 她现在也不管御膳房后面站的是谁了,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她这个皇后位置都要不稳了,还管得了其他? “是,奴婢领命。”夏蝉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显然也知道这事的严重了,此时绝不是顾虑其他的时候。 “年贵妃娘娘到。”夏蝉刚走,宫门口就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 乌拉那拉抬头看去,就看到年贵妃那面带忧色的脸庞,不禁皱了皱眉,疾步走了过去:“你还怀着孩子,怎么也过来了,你身边的奴才真是不懂事,这样的事怎么能告诉你?” 年贵妃身子本来就弱,若是受了惊吓有个什么的,又是一桩麻烦事。 听到皇后的训斥,揽月等人连忙跪下来请罪,年贵妃忙道:“皇后娘娘勿怪,我在宫中乍听得此事,怎么也坐不住,就过来了,苏答应怎么样了?” 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惊得没动了胎气,好容易才顺过来。本来揽月他们是怎么都不要她过来的,但是她实在是太过惊讶,就带人过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苏答应一向都是文文弱弱的,怎么突然就自尽了呢?还有前些日子从皇后宫中回来,她也和她说了几句话,看着挺正常的,也不像是要自尽的样子啊! 乌拉那拉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太医已经进去了,但是本宫看着,似乎不大好呢!” 刚才她也进去了,顿时被那场面给惊住了。 那直插胸口的尖刀都已经没进身体大半了,鲜血把整个人都染红了,就像是从血缸里面捞出来的一样。而苏答应面如金纸、胸口更是没有一点起伏,若不是太医还能摸到一点脉搏,她都差点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以太医的能力都要回天乏术了。 听皇后这么说,年贵妃不禁皱了皱眉,倒是齐妃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皇后娘娘何必忧心呢?这人救不回来就救不回来吧!臣妾是不知道这苏答应受了什么委屈,但是妃嫔自戕可是大罪,就算太医救回来了,最后还不是一杯毒酒再不是一根白绫?”要不是这事太大,她不过来不太好,她才懒得理这事呢! 乌拉那拉氏有些无语地看着齐妃,真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受了这种只有脸蛋没有脑子的人那么些年的气?这事要是那么简单她用得着这办事着急上火吗? 正叹气呢,就听到宫外又有太监的通传声。 “皇上到。” 皇上来了? 所有人一惊,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向宫门口看去,果然就看到了雍正的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虽然她们也知道后宫出了这样的事,皇上肯定是会来的,但是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看皇上的表情,怕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所有人心中顿时一凛,全都福下身行礼。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对她们看都没看,径直走到皇后乌拉那拉氏的身边,声音极为阴沉:“人呢?” 雍正只说了短短两个字,但是那刺骨寒意,让所有人都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本来就低着的头这下更低了,生怕皇上迁怒到她们头上。 乌拉那拉氏也没想到皇上会气成这样,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不敢怠慢:“苏答应现在在自己宫中,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那太医说苏答应有没有性命之忧?”雍正不想听这些废话,他只想知道那丫头能不能活下来。 “这……”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道,“太医说,苏答应的情况似乎不大好。”刚才太医就透露了这点意思,她自己看着也差不多。 “一帮废物!”听到这话,雍正本来就阴沉的脸这下更是阴沉地都快滴出水来了。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提脚就往里面走。 “皇上,您不能进去啊!” “皇上,屋里血气重,冲撞了您可怎么是好?” …… 一看雍正要进去,所有人这下不装死了,纷纷上前阻拦。 “滚开!”雍正不理,推开这些碍事的人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里间的床边围了好几个人,有太医有也有宫女太监。看到皇上来了,全都下跪行礼,唯有荷香一人,看到雍正来了,猛地扑倒他的面前,“砰砰砰”地磕起头来,额头瞬间就青了。 荷香放声大哭道:“皇上,你可要为我们小主做主啊,御膳房的那些人实在欺人太甚,我们小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荷香的声音之凄厉,让人听了殊为不忍。而荷叶他们本来就难受,听了荷香的话之后更加难过,纷纷就又哭了起来。 而雍正看着床上那几乎没有声息、浑身血红的人,只觉得刺眼极了。本就不平静的心情此时更是激烈翻滚起来,又听到那不绝于耳的哭泣声,心情更叫狂躁了。 “这件事,朕自然会查个明明白白。苏培盛,把她拉起来。”雍正忍着烦躁冷脸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救那丫头的命。 “宋太医,你是太医院最精通刀伤的太医,你告诉朕,苏答应到底有没有性命危险?”雍正朝着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大半胡子都已经花白的太医问道。 被点名的宋太医心中一提,不敢怠慢,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回皇上,苏答应这一刀插得极深,但是万幸的事,苏答应并没有插到要害。只是……”宋太医开始犹豫了。 “只是什么?给朕一五一十地说!”听到“只是”两个字,本来松了一口气的雍正心又提了起来,连忙厉声追问道。 “是。”看过雍正发火了,宋太医头皮一紧,忙说道,“只是小主失血过多,应该是伤到了动脉,若是强行拔刀,动脉则会再次受创,若不能及时止血的话,怕也是……” 太医的话说的前线,雍正瞬间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刀子虽然扎到了苏暖的胸口伤及了动脉,但是刀子的存在也相当于一个填充物在里面,阻止了血液的流逝,一时半会还不会死。若是□□,极有可能会造成大失血,死的更快。但是若不拔出去的话,不用说,人肯定会死的,早晚的事。 所以苏暖现在的情况,依然非常危险。 雍正自然知道苏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因为从刚才起,他就发现他再也感受不到苏暖的空间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之事,可见那丫头真的伤得很重,但是…… 苏暖不能死! 雍正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样地看着宋太医,语气极为阴冷:“宋太医,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朕一定要让苏答应活着,不然朕不管会杀了你,也会送你一家老小下去陪你,还有你们,也一样。”雍正看着那些太医,神情阴鸷。 雍正此言一出,不仅太医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就连乌拉那拉氏也都惊愕地叫出声来:“皇上!” 乌拉那拉氏完全没想过皇上居然为了一个重伤的苏答应,对太医们说这样的话!皇上不是很不喜欢这个苏答应吗?怎么如此在意她的死活?还是说苏答应的自戕让皇上太生气了,才让太医救活她再从重处置? 雍正却没有理会惊愕的乌拉那拉氏,依然死死地盯着跪下来的太医:“话,朕已经说了,朕绝不虚言!”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微臣。”宋太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拜下。 看来这次要豁出老命了,不然,可就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拔刀的过程并不长,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但是雍正却觉得有一百年那么长。 等看到太医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要你秀,要你秀,现在知道心疼了吧! 38、审判 “皇上,微臣幸不辱命,苏小主身上的刀已经□□了,万幸,在宫里的姑姑的帮助下,小主的血已经止住了,姑姑们正在清理伤口血迹。”宋太医满头大汗道。 苏答应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他们这些太医是不能直接上手的,只能由宫里那些粗通医术的姑姑嬷嬷们代劳。虽然比不得太医,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顺利。 听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谢天谢地!”。荷香荷叶更是抱头痛哭起来,就连雍正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唯独躲在角落的丽常在满眼的失望,心中暗暗可惜:这贱人怎么就这么命硬,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 太医继续说道:“只时小主毕竟是受了刀伤,微臣担心小主会感染,具体能不能好,还要看后面小主的恢复情况,若是小主在发烧了……” 说到这里,宋太医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怕是要麻烦了。” 自古受刀伤感染而死的人可不少,虽然他摸着苏小主的脉象,发现这苏小主的身体异常健康,但这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 听太医这么一说,荷香他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倒是雍正却不怎么担心了。 服用了洗髓丹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感染死? 不过既然那丫头的命暂时保住了,那么眼下这件事,就该有个了断了。 雍正看着躲着人后的丽常在,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之色。 养心殿正殿,雍正一脸阴沉地坐在最上边,皇后乌拉那拉氏坐在她的下处,其他妃嫔则分坐在两侧。 而荷香则跪在下面,声泪俱下地把刚才在御膳房发生的一切全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荷叶等人也在一旁做着补充。 荷香哭道:“……这一个多月来,御膳房送给小主的膳食都是不成样的东西,小主性子软,也不敢说什么,就忍了下来。但是御膳房是越来越过分了,今儿个小主生辰,小主把之前所有剩的份例都来了出来,还塞了银子,想要置办一桌酒席,结果他们送来的东西,压根就不能吃。 小主实在是气不过,就去御膳房理论,但是那御膳房的张总领不仅颠倒是非,说这些日子小主的膳食都御膳房在补贴小主。 小主气急说要找皇后娘娘做主,结果反被他威胁了,说皇后娘娘不会偏袒小主,还说小主若‘诬告’他的话,以后就等着过冷宫般的日子。小主受此大辱,一时想不开就……” 说着,荷香又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些小主受到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般。 荷香此言一出,在场一片哗然,全都议论纷纷,其他人也被荷香的绝望的情绪所感染,脸上露出了愤慨之色。 年贵妃的眉头皱得死紧:“这御膳房,实在是……”话虽未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她潜在的意思。 “苏姐姐真可怜。”海答应这时候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用袖子擦着眼泪道。 本来她还以为她被齐妃苛待、可以说是这后宫最惨的一个,现在听到苏答应的遭遇,她的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懋嫔和安贵人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悲戚之色。 听了苏答应的遭遇,她们也心有感触,她们没有子嗣也没有恩宠,御膳房那些奴才平时也对她宫里爱答不理的。懋嫔虽然贵为嫔位,但是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裕嫔更是狠狠地一拍桌凳,愤愤道:“简直是岂有此理,一个膳房总领,是谁给他的胆子来苛扣小主的份例的?还敢威胁小主?他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裕嫔姐姐,皇上在呢!”熹妃见裕嫔神情激动,连忙使着眼色、让她收敛一点。裕嫔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虽然还是气的很,但是顾忌着皇上皇后在场,没有再说什么。 但也不是没有不同的声音。 齐妃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荷香,冷笑了一声:“裕嫔妹妹这话可是说早了,谁知道这不是这奴才的一面之词呢?我们这些人都好端端的,怎么就御膳房就苛扣了苏答应呢?” “齐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裕嫔皱眉道,本不想说什么的忍不住争辩道,“难不成齐妃姐姐认为这几个奴才敢欺皇上不成?” 齐妃嗤笑一声:“谁知道呢?保不齐有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也未可知啊!” “奴婢不敢期满皇上和各位娘娘!奴婢感说一句谎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听到齐妃的质疑,荷香连忙说道。 “而且当时也不是奴婢一个人在御膳房,皇上可以把在场的人拿过来一一审问,就能知道奴婢所言不虚。” “就算膳房总领真如你所说的言语有所不当,保不齐也是你们小主先冤枉了御膳房苛扣你们份例,也是情有可原!”齐妃强辩道。 “齐妃娘娘,我们小主怎么可能冤枉御膳房?”不仅荷香他们出离悲愤了,就连其他妃嫔听了也全都皱起眉来。 这齐妃……怎么越来越没分寸了,难道真是年纪大了? 裕嫔被齐妃那种态度搞得有些气闷,忍不住辩道:“齐妃姐姐这就是在抬杠了。” 齐妃却完全不在意:“本宫这是实话实说,怎么能说是……” “够了,吵吵闹闹地成什么体统?”雍正本来心情就极差,听到她们还在这里吵来吵去,就更加暴躁了。 他一拍桌响,桌上的茶杯被震的连茶水都洒出来了,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场面一度死寂,尤其是齐妃,脸都白了。 “你说,御膳房苛扣你们宫里的份例,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随意污蔑御膳房的话,朕就把你发配到辛者库去一辈子!”雍正地眯着眼睛看着荷香,看得荷香心中不由地一抖。 这宫女说的这些,乍听起来没什么,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荷香咽了口口水,强忍着心中的惧怕,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婢、奴婢有证据。小主每日领用的份例,小主都会叫奴婢登记,而且今天从膳房提来的膳食还在宫里摆着呢?皇上只要派人把这些拿过来一看便知。” 雍正看向苏培盛没有说话,苏培盛立刻会意,躬身道:“奴才这就去拿。” 不多时,苏培盛就带着东西过来了。 苏培盛先打开食盒,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果然是一些不成样的东西。这些膳食,别说宫里的小主了,就是体面一点的奴才都不会吃的。 尤其苏培盛捞起那些鸡头、鸡屁股的时候,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乌拉那拉氏更是脸都青了,恨恨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她原本以为御膳房就算苛扣,也不过是少些份例罢了,俭省一点也是能过的,却没想到御膳房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这样的羞辱人?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一向温顺寡言的苏答应会气得找上御膳房了。 而记档上面的记录,也条理清晰,每天所领取的份例都很素简,难得因着生辰置办了一桌酒席,结果御膳房还弄了这些不是人吃的东西来搪塞。 雍正眯着眼睛看着这些,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了。 御膳房对苏暖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一清二楚,里面还有他的手笔在里面。但就是因为清楚,他才觉得那丫头自尽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看到荷香拿出来的那些证据时,雍正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苏暖沉寂这些日子,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在然后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把那些欺辱她的人全都被拉下水的机会。而她的生辰,就是她“被压迫到极致”、最好的爆发的机会。 她深知道以她现在的地位,和没有办法和得宠的丽常在和根深蒂固的内务府抗衡的,就算反抗,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迎来他们更激烈的报复。索性她就纵容着他们对她的欺压,使得他们的气焰更甚,而她则在暗中一点点地收集证据。 雍正能肯定,以苏暖的聪慧,肯定早就料到丽常在会在她“最得意”的那天打压她。她在今天如此“大张旗鼓”地过生日,就是为了引丽常在动手。 如苏暖所料的,丽常在果真出手了,再加上他暗中的推波助澜,御膳房在苏暖生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极大的难堪。 而被人如此“羞辱”的苏暖,也顺利成章地爆发了。 在御膳房的时候,她又暗中用言语挑拨、让御膳房总领更加认为她是个没气性的,言语间就更加放肆了。而此时的她就会顺理成章地因为不甘受辱,愤而自尽。 而后宫出了这样的大事,无论是皇后还是他,肯定会一查到底的,到时候,不管是直接苛他的御膳房,还是落井下石的内务府,还有指使御膳房的丽常在,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苏暖用自己的死,让所有不让她好过的人统统给她陪葬! 想到这里,雍正心里有些发寒。 这些天,他纵容丽常在对她的欺压、让她为他不喜的流言散步地合宫都知道、让所有人都能踩她一脚……肆意地发泄着洗髓丹被夺的愤怒和她对自己的调侃。 他以为她会忍下来的,因为看了她那么多的日志,雍正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那个丫头了。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慢慢苟”,而这些天的沉默也表明,她的确也做到安安分分、不愿徒生是非。 可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是看到了她的“胆小怕事”,可是他却忽略了她身为“穿越者”那看透一切的傲气和不屑。 他早就该明白,那丫头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卑躬屈膝的人。 虽然在别人没有侵犯到她的底线时,她也是能退就退,不想打破现有的平静生活。可是一旦超过她的底线,这个女人就会极度疯狂。 她就像是一座休眠的火山,随时都能喷薄着毁灭一切的岩浆。 她不惧生死!更对这个世界没有牵念! 雍正扶着额头,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好,好,真是好的很啊!”雍正怒气反笑。旁人只当他在为苏暖被人苛扣而愤怒,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让他愤怒的是那个女人的狠心。 因为太过愤怒,雍正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底的那点难过和伤心。 手中的记档已经被雍正捏成一团,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极为骇人。 好,既然你想让他们为了陪葬,那朕就如你所愿。 “皇后,御膳房的那些奴才呢?”雍正平静地说道。 “回皇上,臣妾已经在第一时间把他们压到慎刑司了,就等皇上发落。”乌拉那拉氏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回道,她总觉得皇上突然安静地有些不正常。 “把他们给朕带上来!” 在得知那位苏小主被救回来的时候,张德顺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知道他对苏答应的那些所作所为不经推敲,怎么都辩不白的。好在现在没出人命,他好歹也是皇上母家乌雅氏的人,怎么也有两分香火情。再说他苛扣苏答应的份例一事,也是得了皇上身边苏公公的默许的。那他就算贬官降罪,也好过杀头吧! 只是在看到皇上那看他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时,张德顺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想的太好了。求生的本能让他连滚带爬地跪了下来。 “皇上,奴才饶……” “闭嘴!”饶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雍正冷冷地一下子掐死了。 “朕不想听你废话,朕等下问什么,你就给朕答什么,若是有一点虚言,朕就让你尝一尝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 那冷到骨子里的肃杀之意,让张德顺整个人灵魂都颤栗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拜下,神情苦涩:“奴才……遵旨!” “很好。”雍正往后微靠,“那朕问你,这一个月来,你们御膳房是不是一直在苛扣苏答应的份例?” 张德顺:“……是。” 雍正手指敲了敲桌面:“很好,你倒是实诚。那今天苏答应的生辰,你们也苛扣了?” 张德顺:“……是。”他的身子伏地更低了。 雍正:“据苏答应身边的宫女说,苏答应前去你们御膳房理论,你不仅不认错,还态度恶劣,言语中对苏答应多有不敬,甚至还威胁她?” “皇上!”张德顺猛地抬头,“奴才怎么感对小主不敬,不过是言语有些不当,怎么能……” 苛扣份例的事情他能认,但是威胁主子这个罪名,说什么他都不能认,若真认了,他还有活路吗? 但雍正只一句话,就让他像被掐住嗓子的鸭子一样,一下闭嘴了。 “如果你不想你的九族都下来陪你,你大可编下去。只是不知道你身后的那帮奴才,有没有胆一起帮你圆这个谎?”雍正看着他后面跪着的那一群御膳房的冷笑道。 “奴才不敢!”哗啦一声,养心殿顿时跪倒一片。 张德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大哭道:“奴才该死,请皇上饶命啊,奴才当时真的是蒙了心了,才对苏答应不敬,但也是事出有因啊!是丽常在,对是丽常在只是奴才这么做的啊!不然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奴才怎么敢犯这样杀头的死罪?”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真后悔当时受了丽常在的蛊惑去苛扣苏答应,以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既然他不好过,那么这罪魁祸首地丽常在也别想好过! 想到现在,张德顺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 其实张德顺自己心里也清楚,若不是苏公公的暗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从丽常在的指挥去苛扣苏答应的、或是说,不会苛扣地那么厉害的。 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让苏公公示意他们听丽常在的话,但是事已至此,他无论无何都不能、也不敢把苏公公牵扯进来,否则则,他只会死得更快。 听到张总领的指控,现场顿时议论纷纷。虽然她们身居后宫,多少也知道丽常在的所作所为,但是被张德顺这么说出来,她们还是适时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一直所在暗处的丽常在更是一下子跳了出来,厉声喝道:“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冤枉我?”说着她又转向雍正、抬起袖子凄凄地哭了起来。 “皇上,你可要为嫔妾做主啊,嫔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怎么可能指使地动御膳房来苛扣苏妹妹?这是污蔑!” “丽常在既然敢做,有何必不敢认呢?”张总领依然趴着道,“丽常在虽然位份不高,但是近来深得皇恩,常在的吩咐,我们御膳房怎么敢不从?丽常在让奴才苛扣苏答应份例一事,整个御膳房人尽皆知。 就连今天苏答应的寿宴,奴才本不欲苛扣的,但是今天正午的时候,丽常在身边的宫女到御膳房来,非要让奴才们把都已经置办好的席面给换了,奴才们无法,只得遵命。皇上若不是不信,可拿御膳房上下奴才一一拷问,奴才敢有一句虚言,不得好死!” 他现在真庆幸,丽常在指使他们苛扣苏答应这件事做的并不怎么隐蔽,不然他连个人证都没有。 而其他御膳房的奴才也是人精,听到张总领这么说,立刻会意,全都异口同声地把丽常在怎么让他们苛扣苏答应份例的事供了出来。 看到众人众口一词,丽常在果然慌了。 她当时正得宠,心思难免骄横,又想着苏暖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答应,行事难免有所疏漏,让人拿了话柄。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打死也不能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我们的女主就是这么疯! 39、处置 丽常在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正午的时候,是让身边去了一趟御膳房,但是也不过是去御膳房拿一些糕点罢了。至于那些指使什么的,更是子虚乌有的事。 现在御膳房眼看闯下滔天大祸,就拿我这个没权没势的常在来顶罪,皇上,你可不能被这些刁奴给蒙蔽啊!况且嫔妾和苏姐姐同住一宫,情同姐妹,怎么可能指使御膳房来苛扣她的份例呢?” “丽常在这样的姐妹,我们小主还真没福气有。”荷香擦了擦眼泪,看向丽常在的眼神满是愤恨。 “皇上,这些日子来,丽常在对我们小主多有刁难,不仅言语上多有羞辱,还数次威胁小主,小主这些日子……”话没说完,荷香就又哭了起来,荷叶他们也想起这些日子小主受的委屈,也都跟着哭了。 雍正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好受起来。 那丫头落得如此地步,他起码要负大半的责任。 荷香刚说完,丽常在就急急地辩解:“嫔妾没有,皇上不要被这贱婢所蒙蔽,嫔妾……” “你给朕闭嘴!”雍正现在对丽常在的厌恶几乎达到了顶点。 他当时有多觉得这女人是个好的棋子,现在就有多觉得她有多么的面目可憎。 “你不承认没关系,朕也不会对你用刑,不过你身边的宫女自然会替你开口的,苏培盛!”雍正高声道,“拉去慎刑司。” 苏培盛:“是,奴才……” “皇上饶命啊!”还没等苏培盛答应,丽常在身边的宫女香草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皇上,这事不关奴婢的事啊,都是我们小主让奴婢干的。”香草猛地磕头道,“奴婢也曾劝过小主,让小主不要为难苏答应,但是小主执意如此,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也没办法啊!” 不是她背主,实在是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她去了还焉有命在? 再说她也是后来才伺候丽常在的,若说忠心,也是有限的很。之前她见丽常在怎么也怀过龙嗣,又得宠,跟着她有盼头,自然为她鞍前马后。 现在这颗大树眼看就要就要倒了。她这个时候不抽身、把自己摘出去,更待何时? 唉,以后还是擦亮眼,找一个靠谱点的小主在效忠吧! 香草如意算盘打得直响,却不知,她如此作态,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眉头来,为她的所作所为而不耻。 丽常在就算真的有罪,那也是她的主子,更何况现在丽常在还没有定罪呢,她却如此快地反水,当真没有一点骨气可言。这样的奴才,她们怎么可能会用?哪天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丽常在更是震惊地无以复加,看她看着一副卑躬屈膝的香草,神色异常狰狞:“贱婢,你出卖我!”说着就要去打她,结果被一旁的嬷嬷给拉开了。 “够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皇后乌拉那拉氏看雍正脸都黑了,立刻怒道。 她看向香草:“你告诉皇上和本宫,你们小主好好的为什么要为难苏答应?按理说,丽常在和苏答应都是潜邸过来的,就算不情同姐妹,但也不至于交恶啊!”对于这一点,她还真是不清楚。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香草,神色有些困惑。 在她们的记忆中,这两人的关系就算说不少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丽常在得宠之后,就开始针对苏答应,有些不合常理。 “这个……”香草有些犹豫。 “皇上、皇后娘娘。”丽常在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让香草说下去了。 她猛地挣开钳住她的嬷嬷们,扑倒地上,哭道:“嫔妾有罪,嫔妾是有让膳房苛扣了苏妹妹的份例,但实在是嫔妾心中有恨啊!” 有御膳房和香草这个贱婢的供词,她指使御膳房苛扣苏暖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再强辩下去无益,还不如主动认了,博一个知错能改的名头。再拌拌可怜,想皇上对她的恩宠,这事说不得就过去了。 “皇上皇后有所不知,嫔妾好歹也是一个常在,但是苏答应平日对嫔妾多有不敬,嫔妾也是气不过才对她略是小诫……” “你胡说!我们小主怎么敢对丽常在你不敬?”荷香听了丽常在的辩白,先是有些心虚。 她是知道她家小主怼人的功夫的,可以说,自从两人撕破脸之后,小主就对丽常在没客气过,丽常在基本上就没在嘴上占过便宜。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丽常在针对小主之前,小主对丽常在还是相当恭敬的,所谓的对她不敬的事根本就不存在。 荷香气愤道:“皇上、皇后,是因为小主小拒绝了丽常在让她去勾引皇上的要求,丽常在认为我们小主不识好歹,才刻意报复我们小主的。”加上小主又那么刚,丽常在就报复地更凶了。 勾引? 饶是以雍正这些年的“阅历”,听到这,也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其他人更不用说了,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她们也许不关心丽常在是否苛扣了苏答应,但是她们绝对关心彼此有无在打皇上的主意。 齐妃首先沉不住气,一脸疾色:“什么勾引皇上?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 “齐妃娘娘我没有!”丽常在大惊,她没想到荷香居然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忙不迭地反驳。 “你闭嘴,让她说!”齐妃立时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怒喝道。 年贵妃神色也颇为不愉,她轻抚着肚子,淡淡道:“丽常在,没轮到你说话的时候,你还是暂且不要开口的好,免得坏了规矩。” 年贵妃虽然不屑于用那些下作手段打压丽常在,但是送上门的把柄,她也不介意去踩她一脚。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是这个意思。 看着这合宫那满都是恶意的眼神,丽常在如至冰窖。 她想,她就算这次真的能脱身,以后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了。 荷香一下被这么多人盯着,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到:“丽常在和我家小主虽然都同住钟粹宫,但是平时根本都没有什么往来。前段时间,皇上选秀的消息传了出来,这丽常在就突然来的勤了,对小主的态度也格外殷勤。 小主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慢慢地小主发现,丽常在总是怂恿小主去偶遇皇上博恩宠。小主不肯,丽常在就觉得小主不识好歹,至此总是对小主冷嘲热讽的。丽常在得宠之后,小主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荷香说的简单,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稍一思索了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时皇上选秀消息刚传开的时候,后宫所有人人心浮动,尤其是丽常在这些低位妃嫔,就更慌了。 她们本来就没有子嗣,虽说还算年轻,但也不新鲜了。好在后宫人少,本指望着皇上过了孝期能有机会侍寝,也能得个一男半女的。可是皇上又要选秀了,等后宫真的进新人了,那还有她们这些老人的份吗?所以丽常在就动了歪心思。 不过她也不笨,知道头一个吃螃蟹的肯定会被后宫群起而攻之,加上当时皇上心思不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就想把这看起来软糯可欺的苏答应推出来,试试风头。 丽常在装了一阵子的姐妹情深,指望苏答应能为她所用,却没想到被这苏答应拒绝了,丽常在自然恼羞成怒了。 又阴差阳错的,居然还给这丽常在得宠了。得宠后的丽常在自然不会放过当初拒绝她苏答应,这就有了后面的事情了。 这理由看似有些可笑,但是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丽常在的骄横她们也是有目共睹的,仗着自己得宠,有两次给皇后请安都来迟了,她会报复得罪过她的苏答应,她们也不奇怪。 “皇上,这宫女说的都不是真的啊!嫔妾好歹也是名门出身,怎么会干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呢?更别说因为这样的事去报复苏姐姐了。是这个宫女污蔑嫔妾!”丽常在趴在地上哭诉道。 她现在已经管不了今后会怎样了,把现在的难关过了才是正经。 “好一个出身名门。”齐妃这时冷笑道,“本宫可听说,前些日子,你为了能侍寝,可往敬事房塞了不少银子,怎么,这就是名门出身的女儿干出来的事吗?” 那时皇上刚开始翻牌子没多久,丽常在就急急忙忙地往敬事房使银子,她们也是知道的。 原本她们也没把她当回事,可没想到皇上还真翻了她的牌子、得了宠,她们还为此气闷了好一阵子,暗恨自己下手慢了。 只是这种事说出来等于变相得罪敬事房了,也只有齐妃这样冲动的人才会在皇上面前大喇喇地说出来。不过,倒也添了一条丽常在魅惑君上的罪名了。 听了齐妃说的话,丽常在顿时脸羞得绯红,心中却不以为意。 后宫的女人,谁敢说自己没有打皇上的主意呢?只不过她们没有自己出手快、没有像自己能讨皇上喜欢罢了。 丽常在眼泪朦胧地看着雍正,一脸仰慕:“皇上,嫔妾知错了,但是嫔妾也是思念皇上才做成此事,还望皇上可怜嫔妾的一片仰慕之情。”妄图唤起雍正对他的怜惜,绝口不提苛待苏暖一事。 可她不提,自然有人会提的。 看到丽常在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献媚勾引皇上,所有都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纷纷骂她“狐媚子”,就连皇后乌拉那拉氏也被气得不轻。 她虽然已经过了争宠吃醋地年纪,但是也见不得这样的人这般狐媚惑主,但皇后的职责让她压下心中的怒意,尽量做到平静公正。 乌拉那拉氏对着雍正行了一礼,一脸肃穆:“皇上,现在事情已经明白了,是丽常在指使御膳房苛待苏答应,加上膳房总领言语有失、对苏答应不敬,才使得苏答应愤而自尽。依皇上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皇后话音刚落,所有人的心中一紧,知道到了决断的时候,尤其是丽常在、张德顺和荷香等人,更是心都提起来了,手心直冒汗。 雍正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没说,只靠在椅子上,眼睛微眯,右手的四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听得人更加心慌意乱。 半晌,手指敲击的声音一停,雍正神色不变,轻道:“苏培盛,拟旨,御膳房总领张德顺,苛扣后宫份例,不敬小主,罪大恶极,赐死。 御膳房众人助纣为虐,有品者各降两级,仗责50,罚俸一年,无品者仗责30,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总管内务府大臣,乌雅泰敏玩忽职守、没有管理好属下,以至酿成今日惨剧,实乃失职,现革去内务府大臣一职,回家好生思过,由副总管李延禧担任内务府大臣一职。” 雍正圣旨一下,所有人的眼中都不由地出现了震惊之色。 对于御膳房的处分,她们是有所预料的,毕竟差点死了一个小主,怎么都要有所表示,不然以后这御膳房有样学样,这还了得? 只是她们没想到,皇上居然把内务府总管大臣一撸到底。 这泰敏可是皇上生母,先帝德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母家的族人啊!就算真的有管理下属不当之处,看在太后的份上,也不至于处罚如此之重。 看来,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真的不大好呢! 不过这是到底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的事,她们作为后宫妃嫔无权、也没有那个立场去过问,没看过作为正经儿媳的皇后都装作无听见吗?她们就更加不可能去掺这趟浑水了。 不过她们心里却留了一个心眼,看来太后那边,还是能不去就不去了,本来有那么一两个想走太后门路的,也就此死了心了。 御膳房总领和一干人哭天喊地地被拖了下去,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还跪着的丽常在的身上,所有人心思各异。 丽常在怎么说这段时间一直得宠,再说她也不是造成苏答应自尽的直接凶手,保不齐皇上一心软,就从轻处罚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都像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这段时间,丽常在可抢了她们不少恩宠,态度又骄横,若不是仗着皇上喜欢,早就找她麻烦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这么大一个错处,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可又怕自己贸然开口反惹得皇上厌烦,只得憋着,全都在等着雍正的圣旨。 雍正看着丽常在不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看到这里,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皇上这个表现,难道是真的打算轻纵了吗?丽常在更是心花怒放,一双凤眼更是含情脉脉地看着雍正。 乌拉那拉氏腻味极了,重重咳了一声,看着久久不说话的雍正,小心问道:“皇上,膳房的人已经处置了,那丽常在……” “丽常在。”雍正终于开口了,只见他面无表情敲了敲桌面,语气平静,“心思恶毒、善妒成性,行事骄纵,实不配伴朕左右。” “皇上!”丽常在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对她会是这个评价。 雍正不理惊恐到极点的丽常在接着说道:“现褫夺封号,贬为答应,迁到朕看不到的地方去,非诏不得出。” “啊”现场一片哗然。 她们哗然的不是这个处罚太轻了,而是太重了。 褫夺封号、降位这些她们都想过了,但是迁宫、非诏不得出,这基本上等于打入冷宫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丽常在的最终结局哦~~ 40、处置苏暖 可以说丽常在的前途算是断了,虽然还有着答应的位份,但是今后的日子,怕是连之前被苛扣的苏答应还不如。 这皇上之前不是挺宠爱这丽常在,不,郭答应的吗?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得宠的苏答应,如此重责自己的爱妃? 别说她们不明白,就连新出炉的郭答应自己都懵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皇上居然为了“区区一点小事”,就把她他打入冷宫宫,这还是那个对她宠爱有加的皇上吗? 在愣了片刻之后,郭答应终于反应过来了,哭着向前爬:“皇上,你不能这样对嫔妾,比不能啊!” “皇上,难道你忘了我们恩爱的时光了吗?” “皇上……” 眼看郭常在都要扑倒雍正面前了,皇后乌拉那拉氏怒了,看着那些太监大声呵斥。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郭答应给拉出去!” “拉出去,赶紧拉出去!”苏培盛暗恨自己反应慢了,这要是是个刺客这么扑倒皇上面前,这还了得? 郭答应自然就不甘心这么被拉出去的,但是她一个深宫妇人,怎么能抵抗地了身强体健的太监?几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拖了下去,只留下那凄厉的哭喊声在空中回荡。 而整个过程,雍正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茶,凉薄地让人心惊。 而目睹自己小主被拖下去的香草,此刻也被吓得瑟瑟发抖,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明智选择,不然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可惜她高兴地太早了。 年贵妃看着一脸庆幸之色的香草,嘴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轻声道:“皇上,既然郭答应已经被降位了,那她身边这个叫香草的宫女怎么处置?是送到郭答应身边继续服侍她,还是……” “仗杀。”雍正眼皮都没有掀,冷冷地说道。 丽常在他现在还不能杀,但是这宫女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她仗着自己小主得宠也没少针对那丫头,现在也该还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听到仗杀两个字,香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把头磕得砰砰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是这么个结局?她不是检举小主“有功”吗?为什么皇上还要杀她? 但是不管她怎么求饶,上面的人都无动于衷。对她的主子都如此,更何况对一个小小的宫女呢? 香草很快就被堵了嘴拖了出去,连求饶叫喊声都没有了。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心满意足了。 丽常在被废了,她那个背主的丫鬟也被下旨杖毙了,也算圆满了。 荷香他们眼中露出了痛快之色,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是养心殿,他们真的想仰天大笑三声,好好地出一出这些天的恶气。但是想到重伤躺在床上的小主,他们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丽常在和御膳房等人刚被带下去后,皇后乌拉那拉氏这边也跪下来向雍正请罪。 “皇上,丽常在和御膳房敢如此行事,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是臣妾管理后宫无方,还请皇上降罪。”乌拉那拉氏低着头请罪道。 后宫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和她这个皇后有没有关系,她都是要负责的,况且此事的确是她管理失职了。 与其将来被有心人大做文章,还不如自己先把这事挑明的。想必以自己和皇上多年的情分,皇上也不会太过责难。 雍正敲了敲桌面:“……这事不是你的错,郭络罗氏,是朕纵容她太过,以至于她行事越发没了分寸。至于内务府这边……”雍正顿了顿,又道。 “虽说内务府管着后宫的一切衣食住行,但是却不是内监,你想管也难。只是以后多注意着些吧,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起来吧!” 内务府一向都是只对皇上负责,内务府大臣也都是皇上的心腹。皇后的确没有权利管的了内务府。更何况现任这内务府大臣,还姓乌雅,皇后自然就更不肯躺这趟浑水了。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神幽深起来。 其实,皇后不愿出手,他是早就预料到的。他当初苏培盛暗示御膳房可以苛扣他那丫头的份例,不仅仅是为了逼迫那个丫头,也是想趁机把内务府拉下水。 毕竟这个泰敏虽然是太后的族人,却不是他的心腹,倒是和他那个好弟弟走的近些。 虽然因为那丫头的不同寻常的反抗,出了点岔子,但是好在他的目的还是都达到了——那丫头的底线试探出来了,而内务府,也成功换上了他的人…… “谢皇上不怪之恩,臣妾今后定当留心,这样的事,决计不会在发生了。”皇后不知道雍正的心思,还以为雍正真的不怪罪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动。 看来皇上还是心里有她的,出了这样的大事也没有什么责备之语。 皇后是感动了,其他人却酸了。 尤其是早年得宠、把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都压一头的齐妃,更是心里不痛快。想到这些年皇上对皇后越发敬重有加、而对自己却冷淡的很,齐妃这心里就酸楚的很,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皇后什么。 她深知皇后虽然无子无宠,但皇上这份敬重,却是后宫所有人都比不了的,皇后之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幸好皇后的唯一的嫡长子早夭,不然以皇上那端肃的性子,这大清的江山,她怕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那个,皇上,郭答应是处置了,可是这自戕的苏答应该怎么办?”齐妃心里不痛快,自然也不想别人痛快。 郭络罗氏那个小贱人已经被皇上处置了,不过这苏答应皇上还没发话呢!虽然是个不得宠的没用东西,但是只要是皇上的女人,她都不想看见! 此时的荷香他们正沉浸在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情绪之中,猛地听到了齐妃说起这他们故意忽略的事实,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小主是自戕! 齐妃面含不屑地看着一脸惊恐荷香他们,一脸的刻薄:“皇上,妃嫔自戕可是大罪,苏答应敢如此行事,实乃至宫规、至大清律法于不顾,应该严惩才是!” 妃嫔中有人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也有人觉得齐妃说的太过,微微皱起眉来。毕竟这次情况特殊,也不能全是苏答应的错。但是她们也不能说齐妃说的错了,只沉默不语。 荷香他们慌了,又磕起头来:“求皇上开恩啊,小主也是因为受辱、一时激愤才自尽的,不是故意求死啊!还望皇上网开一面,赦了小主的罪责吧!” “那要你们这么说,以后激愤杀人的杀人犯也不用杀头了。”齐妃没有放过他们,继续讥讽道,“只要说自己是突然脑子一热、不是故意的就成了,那这样还要大清律法干什么?” “齐妃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荷香哭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做一个不明是非、知法犯法的昏君吗?”齐妃咄咄逼人道。 “齐妃,这件事皇上自有决断,你坐下吧!”乌拉那拉氏皱眉。 她虽然觉得齐妃说的不错,但是这说话的方式却有问题。齐妃这话这不是摆明了在逼皇上表态吗?她不得不出言警告。 齐妃却没有听出皇后话中的意思,依然自说自话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这怎么说也后宫的事,也和咱们有关,臣妾还不能说上一句吗?” 乌拉那拉氏被齐妃这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着了。 她好心为齐妃着想,人家还不领她这个情,没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吗?怎么说也是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知道怎么看皇上的眼色,难怪皇上近些年越发不爱去她那里了。 其他妃嫔都一个个像河蚌一样,嘴巴闭得紧紧的,轻易不开口,就她,从头到尾,巴巴地说个没完。 既然她非要作死,她也没必要拦着了。 见皇后不说话了,齐妃还以为自己说地在理,越发得意了。 “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对不对啊!” “对,怎么不对?”雍正冷笑道,“朕要是不按你说的去做,朕都成昏君了,朕还敢说你说的不对吗?”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轮到齐妃大惊失色了,皇上这话摆明了不高兴了,连忙解释。 “臣妾的意思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啊!” 话还没说完,天青色的茶杯就砸到齐妃面前的砖地上,茶水混着瓷片飞溅到齐妃的裙摆上,齐妃吓得惊叫起来,连退好几步。 雍正站了起来,满脸怒色:“你和朕谈国法、谈家规?你有这个资格吗?要不要这个紫禁城让你当家做主好不好?” “皇上,臣妾不敢。”齐妃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居然惹得皇上大怒,还说出了这样诛心的话,顿时吓得跪了下来,连连请罪。 “不敢就闭嘴!”雍正完全不给齐妃解释的机会,怒声道,“朕要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这个齐妃都一把年纪了,说话行事还这般没分寸,三阿哥如此不成器,她这个亲娘要负大半的责任! 想到三阿哥,雍正的心情就更不好了,看向齐妃的眼神也越发不喜。 众人被雍正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垂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齐妃,眼神怜悯,只是这怜悯中有多少嘲讽,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整个养心殿又陷入了死寂之中,雍正也慢慢地平息了心中的怒气,神色平和起来。 看着皇上的脸色好了点,乌拉那拉氏小心斟酌问道:“依皇上之间,那苏答应该如何处置?” 雍正沉吟了一下道:“依着宫规,钟粹宫苏答应自戕,实属大罪。但是事出有因,的确也不能全怪苏答应了,苏答应的本意也非自戕。命太医院尽心救治,务必让苏答应身体康复。” 听到雍正这话,所有人耳朵一动、互相看了看。 皇上这话的意思……怕是要从轻发落苏答应啊! 荷香等人眼中也不由地露出了激动之色。他们也不敢奢求太过,哪怕小主被贬为官女子、或是打入冷宫,也好过没命。但是现在皇上还没有定论,他们也不敢显露出喜色来。 雍正:“造成苏答应如此境遇,除了御膳房和郭络罗氏,朕也有责任。现晋苏氏为常在,享贵人份例,也算是朕的一点小小的补偿了。” ……啊? 所有人瞬间傻眼了。 不是处罚苏答应吗?怎么反而晋了她的位份了?所有人懵了的同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只是一个常在,但是意义却大不相同。皇上这等于说完全赦免了苏答应自戕的大罪,还加以抚慰。 她们也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皇上的脾性,她们多多少少也是有所了解的。若依着皇上以往的性子,这苏答应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这皇上何时这么好说话起来了?可是看到跪在地下,吓得讷讷不敢言的齐妃时,这也不像啊! 所有人都不敢地雍正的话有所异议,都不由地把目光转向皇后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毕竟身为皇后,即便皇上圣旨已下,但是这道圣旨明显于法于理不和,她身为皇后理当劝谏,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 乌拉那拉氏干笑着委婉提醒道:“皇上仁善、体恤苏氏,不仅赦免了苏氏的罪责,还晋了她的位份,只是……” “只是什么?”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态度明显。 “……没什么,是臣妾多虑了,这也是苏常在应得的。”乌拉那拉氏呼吸一滞,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有绷住。 “嗯,那就这么说了。”雍正点点头,“你们散了吧!” “臣妾(嫔妾)告退。”众人见皇后都铩羽而归了,而皇上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都纷纷起身行礼跪安。 …… 荷香等人晕晕乎乎地出了养心殿,又晕晕乎乎地回到了钟粹宫。直到回到自己地盘,他们才稍微清醒了过来。 “这么说……小主现在是常在了?”荷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感觉刚才在养心殿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不仅是常在,而且还是享有贵人份例的常在呢!”小和子补充道,脸上的喜色怎么都藏不住。 “小主也算是因祸得福。”小李子感慨道。本以为小主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反而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这算什么福?”荷香的眼泪还没干,恨恨地说道,“小主还在床上躺着呢!” 想到太医说的那些话,本来开开心心的四人,又都沉默了起来。 “荷香姐姐你也不用太担心,小主吉人自有天相,年初的时候小主都病得那么严重,又没有好太医,小主都挺过来了。现在有太医院的贤能在这里,想必小主很快就能好的。”小和子赶忙安慰道。 “是啊,是啊!”荷叶和小李子连连附和。 “但愿吧!”荷香看了一眼依然在昏迷的小主,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却也知道小主这次受的伤有多严重。虽然太医说没伤到要害,这刀也□□了,但是拔刀之后呢?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受了刀伤的人都是死于拔刀后的伤口感染,小主的身子这么弱、怎么受得住?刚刚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有个万一…… 想到这里,荷香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会的,不会的,小主是有福之人,没有万一,一定会好起来的。 荷香不敢再想下去,只专心守在苏暖的身边,可是整个人焦虑地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说一下,其实雍正一开始,最主要的目的就不是对付女主,而是内务府。 我知道大家又要骂四四渣了,但是大家体谅一下,毕竟这个时候雍正的皇权还不稳,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把权力抓回自己的手中。 解释完毕,某作者顶锅盖逃跑中。 41、醒来 按照太医的说法,今天夜里苏暖八成是要发热了,若是在天亮前,这热能退下去,倒还好;可这热度若迟迟不退的话,怕是要麻烦了。 因为皇上重视,太医院也不敢怠慢,宋太医和其他两位御医也不敢回家,只在外间伺候着,一旦有个什么,他们也能及时拿出方子来应对。 就连皇后也怕荷香他们年轻不经事、遇事慌张,特派出了夏蝉姑姑和两个年老的嬷嬷来照看,并嘱咐荷香他们烧好热水,以便随时备用。 整个钟粹宫上上下下都做好了准备,但是谁也没想到亥正(晚上10点)刚过,苏暖就自己醒了。 刚醒来的苏暖有点懵,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随后而来的那胸口的剧烈疼痛,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看着四周那熟悉的布置和趴睡在床沿边的荷香,苏暖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到底是没死成呢! 苏暖的呼痛声惊醒了打盹的荷香,看着正睁着一双眼睛、一脸茫然的苏暖,荷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小主,你醒了?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荷香一个劲地问着苏暖的情况,还没等苏暖想好怎么回答,荷香就已经开始叫人了。 “太医、太医,快来啊,小主醒了!” 苏暖:“……”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荷香的惊呼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众人,一听到说苏暖醒了,所有的人瞌睡虫瞬间都没有了。 “小主醒了?” “不应该啊,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醒的这么快??” “快把脉、快把脉。” 没一会功夫,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荷香也赶紧把位置让给太医,自己则紧张地站在一旁。 “宋太医,你好好看一看,我们小主到底怎么样了,有妨无妨?”荷香盯着太医,一脸紧张地问道。 “荷香,我没事。”苏暖虚弱地笑了笑,安慰道。 “怎么可能没事?”见小主这个时候还安慰她,荷香差点又哭了,只是怕影响太医,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宋太医一开始只是照常例把脉,但是一上手就觉得不大对,神情不由地严肃了起来。而荷香见太医把了半天脉都没有做声,而且眉头越皱越紧,这心不由地又悬了起来。 “太医,我们小主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宋太医没有理荷香,只不住地摇头,“王太医、李太医,你们也来看看苏小主的脉象。” 王太医和李太医对视了一眼,然后过去把脉,结果表情变得和宋太医一样一脸的古怪。 “三位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可是苏小主的伤情恶化了?”看太医这个样子,连老神淡定的夏蝉姑姑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发问道。 宋太医拱手、神色有些犹豫:“回夏姑姑的话,苏小主、苏小主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按时上药,等伤口愈合就能大好了。” “没妨碍了?”夏蝉姑姑闻言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三位太医,你们有无弄错,苏小主白天可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能这么快就好?” 她虽然不是太医,但是也多多少少懂一点医术,苏常在这个伤,就算一个成年男子也会元气大伤,更何况一个娇娇弱弱的后宫小主? “臣等也觉得奇怪,但是确是如此。”王太医说道,“想是苏小主素日身体康健,才能恢复地如此之快吧!” 苏常在身体康健?几个月前病得都快死了,还康健? 夏蝉姑姑心里有点吐槽,不过既然人没事了就好,那她也能早点回去复命了。 夏蝉姑姑不动声色:“小主身体能好,也是好事一桩,不过还请太医开个方子吧,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该好好调养一番的。” “应该的,应该的。”太医连连表示。 太医这边下去开药方了,夏蝉姑姑对着苏暖行了个礼,笑道:“小主既然已经醒了,那奴婢就去向皇后娘娘复命去了,还请小主放宽了心,静心养好身体才是。” “皇后娘娘费心了,其实皇后娘娘何必让太医来救我?嫔妃自戕是大罪,就算就活了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死字?”苏暖望着床顶,神色淡淡的。 当她决定用自杀的方式来报复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打算活下来。 其实报复丽常在他们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那一种? 因为她知道,普通的报复方式只能让他们暂时收敛,尤其是膳房和内务府这边,根本就伤不到他们的根基,过后可能还会反噬地更厉害。既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她还不如彻底地斩草除根! 但是更关键的是,她也不想这么压抑地活了。 她虽然总是感叹这紫禁城的繁华,但是她更深刻地感受到生活在这个后宫实在是太痛苦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打断了全身的骨头塞进一个狭小的箱子里面,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人生本来就已经熬得很痛苦了,那些人还这样的逼迫她。 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一起陪葬吧! 就像当年只孤儿院的时候,原先的孤儿院院长仗着上面有人,经常苛扣上面拨下来给孤儿院的经费。社会上的捐款被他收进了自己的腰包;捐赠的衣物、生活用品,若是新的,就被他倒卖,只有旧的才轮到他们这些孤儿头上。 这也罢了,他对他们该经常是非打即骂,动不动就关禁闭。 漆黑、狭小的禁闭室,成了他们每个人的噩梦,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森森的阴影。 可以说那时的他们,活得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没有一点人权。只是身为孤儿的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只能忍耐,她也是。 直到她因为发烧昏迷、而那个人渣院长竟然怕花钱不肯送医院、她差点被活活烧死之后,她知道,不能再忍了。 病好之后的她表面依然乖顺,就像是从未发生过这个事情一样,但是私下,她却花了长达半年的时间来收集院长的虐待、苛扣他们的证据。然后在一个新闻媒体来孤儿院采访的日子,把这些证据全都爆了出去。 她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不能引起社会上的广泛重视,独自爬了那座四层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跃了下去。 不出她的所料,关于她的消息和那个禽兽院长的恶行,传遍了整个网络,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院长和他上面的□□,在巨大的舆论和相关部分的调查之下,通通被送进了监狱。 那年,她八岁。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果事情在她能容忍的范围之内,她会极力去适应环境。但是一旦超过了那个界限……呵呵,那就谁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这次也一样,本来一切都是照着她的计划进行,没有丝毫偏差。只是最后她拔刀自尽的时候,她还是畏惧了。 本应该插进心脏的刀子,因为她那一瞬间的恐惧,偏离了方向,只插进了胸口。 她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苏暖不禁有些自嘲。 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所畏惧,能坦然地直面死亡,但是死亡真正来临时,她才知道,她还是很眷恋这个世界的。 唉,不过她现在就是想活也活不长啊! 妃嫔自戕,就算当时没死成事后也还是会被赐死的,何况以四四那个小心眼的性子,她不觉得自己会被网开一面,说不定还会死得更惨。 早知道当时下手就该利落点,省得还要再遭一遍罪! 就在苏暖东想西想的时候,只听到荷香满是兴奋的声音:“小主,皇上不仅没有降罪于你,还晋了你的位份呢,小主,你现在是常在了。” “啊?”苏暖的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嘴巴哈地大大的有点蠢。 她刚才是不是失血过多幻听了? “苏小主,您自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皇上已经查明了。皇上恩德,不仅赦免了小主你的罪,还晋封您为常在,享贵人的份例。 至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御膳房的张总领已被皇上下旨处死,内务府大臣被撤职,御膳房众人也都有惩处。而原先丽常在,现在也被贬为答应,迁出钟粹宫了,小主可安心养伤了。”夏蝉姑姑端着你标准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苏暖:“……”这个四四不会是让谁给穿了吧! 苏暖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这样的念头。 不怪她会这么想,实在是这太不合常理啊! 四四的刻薄寡恩,只要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就没有不知道的。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不杀她就已经是他开天恩了,现在不仅没动怒,还晋了他位份?这四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了? 苏暖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那个小心眼的皇上在想什么。 不过不管是四四良心发现,还是脑子突然抽了,能活下来自然是好的。 唉,死过一次她也变得惜命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能享用贵人位份的常在,这以后的生活质量,肯定比答应的时候好多了,她就更不想死了。 “没想到嫔妾犯了这样的大错,皇上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多加抚慰,嫔妾实在是……”苏暖挤出了两滴泪来,“皇上垂怜嫔妾,嫔妾感激不尽,只是嫔妾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亲自去给皇上皇后磕头谢恩了!” 说着侧过身来,用额头碰床沿,以示磕头。只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又渗出血来了。 “小主快快躺下吧,才包好的伤口,这又裂开了可怎么是好?”夏蝉姑姑连忙阻止,脸上的表情更加真诚了些,“小主有这个心就好,等小主养好了伤,还有多少恩谢不得的?” 荷香他们更是一脸急色:“是啊,小主,可快别动了,养伤要紧。”其他人也纷纷劝阻。 而苏暖也顺势安心躺下来了。 她也疼啊!可是谁叫她一个“有罪”之人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呢?若是再不表示表示,那她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况且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好的很。 被洗髓丹改造过的身体的自愈力和修复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她估摸着可能要不了一个月,她就又能活蹦乱跳。 一开始苏暖的大脑还挺活跃的,思维也一直在发散,只是没一会,大脑就下达了休眠的指令,苏暖就又沉沉睡去了。 养心殿,亥正三刻(晚上10点45分) 此时的养心殿灯火通明,而本应该入睡的雍正,此刻依然坐在小叶紫檀九屏风螭龙聚宝盆拐子纹的宝座之上,右手撑着额头,双眼微阖,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本该回到太医院的宋太医,则跪在下方低着头述话,神情紧张。 宋太医:“……微臣和两位同僚仔细给苏常在把过脉,苏常在的伤口也没有丝毫感染的迹象,除了因为受伤了刀伤而有些虚弱外,其他各方面都异常康健。以苏常在的身体情况,想来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是吗?”雍正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震惊。 那丫头以往的脉案他看过,绝不是个康健的身体。没想到那洗髓丹的功效这么大,这么严重的伤都能愈合地这么好。 “宋太医,你说……”雍正敲了敲桌面,沉吟了一下,眉头微皱,“以苏常在的身体,能否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嗣?” 宋太医:“?” 虽然不明白这皇上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生孩子上面去了,但是皇上问什么他只要老实回答就可以了。 宋太医斩钉截铁道:“回皇上,苏常在的身体非常好,一定会给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嗣的。”他行医数十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整个后宫之中,就没有哪位娘娘小主的身体有这苏常在好,就连身体最好的熹妃娘娘也不及。且别说是后宫,就是他这几十年诊过脉的人、包括那些习武之人,也没有比得过这个苏常在的。 也不知道这位苏常在是怎么在短短数月内把身子养得这么好的,明明之前还糟糕地一塌糊涂。 “那就好。”听了太医的保证,雍正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微微后靠,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既然你在这个世上没有牵挂,那朕就给你制造一个牵挂!朕就不信,有了牵挂之后,你还会、你还敢,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性命? 雍正眯着眼睛看向养心殿外的黑夜,眼神也沁地如黑夜般幽深。 “宋太医。”雍正的目光依然看着远方,语气却冷了下来。 “微臣在。”宋太医的身体伏地更低了。 “苏常在本就身体孱弱,又受刀伤,虽侥幸得生,却伤了根本,恐寿数有碍。这,就是苏常在的真实身体状况,所有人问起来都一样,你明白吗?” 宋太医心中一凛,看来皇上这是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苏常在的真实情况啊! 他立刻磕头:“微臣明白,苏常在身子本就不康健,又经此一难,身体就更加虚弱了,需得好生调养,不然以后怕是有大妨碍了。” “很好。”雍正点了点头,“下去吧。” 宋太医:“微臣领命。” 宋太医走后,苏培盛上前:“皇上,夜已经深了,奴才伺候皇上就寝吧!” 雍正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随朕去看看苏常在吧!” 虽然知道那丫头的身子好的很,但是不亲眼看看,他就是放不下。 苏培盛:“……是。”这又是唱的哪出? 作者有话要说:老奸巨猾的四四去看媳妇了。 42、好多钱啊! 等雍正带着苏培盛等人来到钟粹宫时,钟粹宫的宫门已经落锁了。 “砰砰砰!”在苏培盛的示意下,他的徒弟小江子上前敲门。 “谁呀,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过来?”里面传来一个略带困倦的声音。 “快开门,皇上来了。”小江子压低嗓门道。 “皇上?”门里面传来了惊呼的声音,顿时“噼里啪啦”一通响,这钟粹宫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立在宫外的雍正,小和子吓得立刻跪下来请罪。 “奴才不知道是皇上前来,没有及时开门迎接,还请皇上恕罪。”小和子有些惴惴不安。 刚才他实在太困了,语气也有些不耐烦,皇上不会生气了吧! 雍正却懒得和一个小太监计较的,直接问道:“起吧,你们小主呢?” “小主?小主刚服了药,现下已经熟睡了。”原来皇上是来看小主的啊!小和子松了一口气“朕进去瞧瞧。” 一行人进了苏暖所在的西配殿,雍正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虽然沉睡却面色红润、神态安宁,和白天那副凄惨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的苏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小主醒了之后,你没有说哪里不舒服什么的?”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雍正问道。 见皇上问自己话,荷香的心不由地紧了一下。只是她到底也是从潜邸跟过来了,皇上也能偶尔见到。在紧张了一下后很快就又恢复镇定了,不像荷叶,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回皇上,小主只说伤口有些疼,其他的都还好。奴婢也问了太医了,太医说小主醒了就无妨了。”荷香条理清楚地回道。 “嗯。”雍正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刚才太医都已经说了,现在只不过是在确认了一下。 “那你们小主精神可好?”雍正又问。 “回皇上,小主精神很好。”荷香一丝不苟地回道,“对了,小主得知皇上不仅赦了她的罪,还晋了她的位份,小主激动地都哭了,很是感谢皇上天恩,还说等伤好了再去给皇上谢恩。” 雍正:“……是吗?” 那臭丫头会感激他?他怎么就不信呢?怕是在心里拼命吐槽他脑抽了还来不及吧! 不得不说,现在的雍正已经把苏暖的那点小心思揣摩地一清二楚。 咳了一声,雍正正色正色道:“谢恩什么时候都可以,先让你们小主把身子养好了是正经,你也是跟着你们小主的老人了,小心伺候着,可别出了什么差池。要是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去内务府领取,就说是朕的话。” “是,奴婢明白。”荷香感动极了。 她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关心小主,看来小主这次真的是因祸得福了,不仅晋了位份,还得到了皇上的怜惜。等小主伤好了,绿头牌挂上去,这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小主的终身就有依靠了。 又嘱咐了几句,雍正就离开了。 只是临行前雍正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荷叶等人,不禁皱了皱眉。 看来,还是得调几个精干得力的人在那丫头身边伺候了。 第二天早上苏暖醒来,听到雍正大半夜跑过来看她,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跳了起来。 “荷香,你没搞错吧,你说皇上过来看我了?你别不是仗着我睡着了,编了这些话哄我吧!”苏暖不可置信地问道。 雍正来看她?这事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不敢相信呢? “小主,你还受着伤呢,快好生躺着吧!”见苏暖挣扎地要起身,荷香连忙把人按住了。 “奴婢何必要编这样话来哄你呢?皇上来看你可是真真的。”想起昨晚的事,荷香一脸的笑容。 “还不止呢!皇上还说了,小主你以后缺什么只管派人去内务府取去,还说得空了再来看你呢!”此时的荷叶一扫昨晚的战战兢兢,一脸神气地描述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听得苏暖是一愣一愣的。 “抽了,这人绝对是抽了。”苏暖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道。 “什么抽了?”荷叶一脸奇怪地看着苏暖,皇上来看小主不是好事吗?怎么小主反倒是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没什么。”苏暖抹了一把脸。 不管怎么样,四四能来看她,也代表了他的态度,应该是真的不追究她自戕的大罪了,她也能过一阵子安生日子了,只是以后……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苏暖不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看那些宫斗剧的时候,她总是对那些女人嗤之以鼻,觉得她们可怜的很。 明明都已经是嫔妃了,一辈子吃穿不愁,好好地过一辈不好吗?非要吃饱了撑着去争那虚无缥缈的恩宠?一个个都把命搭进去了。 纵然一时得宠又怎么样?君王薄性,红颜又易老,等遇到新鲜的,很快就被丢到一边去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帝王痴情的,被他们宠爱的妃嫔有所几个好下场的? 就像是顺治的董鄂妃、皇太极的海兰珠,那真是集皇上宠爱于一身,可是同样的,她们也是集后宫的怨毒于一身。 她们早逝,八成有后宫的人动了手脚,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所以啊,还不如不争不抢,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地安安稳稳地过一生的好。 以前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也一直地坚定地执行着。 只是经过了这次事件她才发现,有时候就算你们置身事外地活,别人也不一定给你这个机会。 你的不争不抢、恭顺谦卑,在别人看来就是软弱可欺,更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没用的时候踩你一脚,发泄发泄她们常年得不到恩宠的怨气;有用的时候,你可以被拉出来当息事宁人的替罪羔羊,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毕竟,谁让你不得宠呢?不欺负你欺负谁? 没有恩宠,不仅后宫的人欺负你,就连那些奴才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就算苛扣你份例又怎么样?谁会为你出头?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后宫的女人非要争宠了。不是想争,而是不得不争。在这后宫之中,恩宠、位份、子嗣,若不占一样,那真的活得连奴才都不如。 她只看到董鄂妃、海兰珠等宠妃的悲剧,却忘了,有数不清的如花般的女子,更多是在这后宫默默凋零,死的是无声无息,就连原身,若不是她穿越过来,不也是同样的命运? 她要是想要活,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不然历史只会重复上演! 想到这里,苏暖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床单,眼中闪过一个凶狠的光。 不就是争宠吗?有什么难的?就凭她看了那么多的宫斗小说和电视剧,她就不相信她还不能博得雍正的欢心?大不了等有了孩子后,再把孩子他爸踹了、她专心带娃就是了。 等四四一挂,乾隆上位,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妃。等到时机成熟,再让儿子把她接出去,那她可就真正自由了。 苏暖想的挺美的,尤其是晌午的时候收到内务府送来的晋位赏赐后,那就更美了。 “……倭缎1匹,云缎2匹,衣素缎2匹……里貂皮4张,乌拉貂皮10张……”听到小太监念叨的物件,苏暖虽然高兴,却也并不激动,毕竟这些都是贵人应得的份例,没什么稀奇的。真正让她精神亢奋的是接下来赏赐的物品。 “赏白银200两,金锞子一盒、珍珠碧玉步摇一支、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两对、八宝翡翠菊钗一支、金镶玉嵌珠宝手镯一对、和田青白玉双面镂空灵芝凤鸟玉佩一个、天青釉暗刻纹双耳瓶一对、富贵缠枝莲纹茶杯一套……” 听着小太监念着的这些首饰名,苏暖就算没有见过,但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好东西。若不是要顾忌形象,她脸上的笑容都要咧到耳根后面了。 啊,银子,这些都是银子啊,要是把这些东西给卖了,那她养老的银子完全都够了! 哎,不行不行,苏暖,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志气呢?你可是立志要当宠妃的人,这点东西就把你乐得找不到北了?淡定、淡定!更何况你今后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呢!开府、请下人、娶媳妇、养孙子,这可是一大笔的钱,这才哪到哪啊! 不够,远不远不够! 苏暖努力催眠着自己,但是一看到那些金灿灿的首饰、明晃晃的银子,她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设又瞬间崩塌了。 啊啊啊,果然金钱的魅力是巨大的,她现在都对四四有一点好感了,难怪在现代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都喜欢贴富二代,谁能反抗地了钞能力呢? 不止是她,就连荷香他们都快乐得找不到北了。 在外人面前,他们还能勉强端着,送赏的太监一走,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小李子为人木讷,不会说话,只会重复着说着“恭喜小主、贺喜小主”之类的话,荷叶是差点没高兴地跳了起来。 “小主,小主,皇上待你真好,又是银子又是首饰的,这别说常在了,就连贵人也没这样丰厚的赏赐吧!” “这是自然的。”小和子接过话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就拿那支珍珠碧玉步摇,奴才只在齐妃娘娘头上见过一支差不多的,可珍贵了,这是不是表明,小主以后少不得也是一个嫔位?”小和子恭维道。 “好了好了,别胡说了,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该说小主轻狂了。”荷香虽然高兴,但是脑子还算清醒,见小和子说的不像,连忙制止道。 皇上对小主现在是怜惜多过喜欢,想要再往上进一进,还是得要恩宠。不过这一切,还得让小主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不然怎么侍寝、怎么生孩子? “荷香说的是,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嫔位岂是那么好封的?你们小主现在还只是常在呢!”苏暖正色道。 她并非因为恩宠而晋位,根基浅薄的很,若是被人盯上,又是一桩麻烦事。 见苏暖冷了脸,高兴地有些昏头的几人,总算冷静了下来,纷纷表示知道。 “对了,荷香,内务府不是新送来几个奴才吗?你留神着,该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不过近身的事,还是你们几个负责。” 虽然除了荷香,其他人都算不得干练,但是前段时间她那么艰难都能陪着她,忠心是没有问题的,但内务府新送来的这批奴才,她就不敢保证了。 她虽然不认为她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荷香也听明白了苏暖话中的潜在含义,郑重地点了点头:“小主放心,奴婢明白的。”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苏暖就让人出去了。 因为一下子得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苏暖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 …… 后宫里面没有秘密,没一会功夫,雍正重赏苏暖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那些高位妃嫔还犹可,虽然心里有些嘀咕,却也没真认为雍正是看上苏暖才重赏她的。但原本和苏暖同为答应的海答应,得了这个消息后,差点没嫉妒地咬破了嘴唇。 她原本以为,她在齐妃手下熬着虽然艰难,但是比那个苏答应强多了,皇上偶尔招幸,这怎么说都有个盼头。尤其在丽常在被降为成郭答应后,她更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宫里的几位娘娘,皇上已经很少翻牌子了,就算翻了牌子也几乎不会真的叫侍寝。只剩下一个“不能生”的安贵人和“犯了自戕大罪”的苏答应,都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一天,苏答应就变成苏常在了! 她真没想到那个病病歪歪的苏氏还有这样的狗屎运,犯了这样的大错,皇上不仅没怪罪反而进了位份,这是个什么道理? 只是她不能表露自己的不满,心里暗自安慰自己,皇上就算晋了苏氏的位份,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在这后宫之中,还是恩宠最要紧。 她一直是这样地安慰着自己,只是当听到皇上对苏氏的赏赐之后,她还是深深地妒忌了。 得宠,不就是为了位份和赏赐吗?都是同样的人,谁乐意活得比别人差? “小主,你别生气,苏常在就算得了赏赐又怎么样?她本来就病病歪歪的,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怕今后也要缠绵病榻、也是个早亡的命了。皇上重赏她,也是在可怜她了。”小莲看自家小主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海答应没好气地说道,“只是一想到本是一样的人,她自个尽就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了,我呢,在那个老女人的压迫下,一切吃穿用度只能恪守本分,还要受那个老女人的气,我这心里,怎么就不得劲。” 一想到齐妃是怎么对她的,海答应这心中的火气更甚了。 虽然她上次使计,让齐妃吃了闷亏,不敢在那般苛待她,但是指桑骂槐的话这些日子可没少听。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小莲:“奴婢知道小主的苦,但是小主羽翼未丰,也只能暂且忍耐了,不过现在,倒是小主出头最好的机会了。” “……什么机会?”海答应侧过头、神情有些疑惑。 “小主,你怎么忘了,现在整个后宫,也就小主适合侍寝啦!”小莲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只要小主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这位份、赏赐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银子银子,啊啊啊,好多钱啊! 某作者点烟望天:所以说,你终于要丢掉节操、屈服于金钱的魅力之下了吗? 苏暖裂了,向某人亮出了拳头:快,给我想个办法,让我既能有钱又能有节操,不然我揍死你! 某作者看着对方砂锅一样的拳头,屈服了,心里默默流泪。 呜呜呜,四四,我也不想,实在是你媳妇实在是太凶了,我怕! 43、留守景陵 海答应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她一拍脑门,神情有些懊恼:“我真是昏头,竟忘了这,小莲,快,快替我上妆。” 她还在这里使这些小性子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侍寝的机会啊!说不得今晚皇上就会翻她的牌子了呢! 海答应连忙做到了梳妆台前仔细打扮了一番,就好像皇上已经翻了她的牌子一样。 “只是不知道安贵人会不会插上一脚,若是她也有这样的打算,那就不妙了。”海答应看着镜中娇艳的自己,先是高兴,但是想到容貌出色的安贵人,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小主多虑了。”小莲不紧不慢地帮海答应梳着头,“先别提皇上会不会翻她这个不能生的贵人的牌子,就是安贵人自己,也不是个争宠的性子。依奴婢说,这安贵人这些年真是念佛念傻了,天天念佛抄经,清静无为地都快赶上庵里的姑子了。” “这倒也是。”海答应想到安贵人那个样子,认同地点了点头。 后宫的女人因为知道皇上信佛,也都会在自己宫里供个小佛堂拜拜、抄抄经来迎合皇上,但是像安贵人这样一门心思扎进了佛堂,还真没有。 她也真不知道这个安贵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容貌家世都很出色,只要稍稍使点手段,得宠还不是意料中的事?但安贵人却没有。她就不明白了,就算安贵人忍得了这寂寂的长夜,难道她不怕晚景凄凉? 不仅海答应主仆不明白,就连从潜邸就伺候安贵人的绿竹,也不明白自家主子在想什么。 咸福宫,东配殿 看着已经在佛前跪了一个多时辰的安贵人,端着果盘来的绿竹,不由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主,你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歇歇吧!奴婢准备了杨梅,生津止渴、味道又酸甜,这个时候吃是再好不过的了,小主先吃点杨梅吧。”绿竹微微欠身,轻轻地说道。 安贵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绿竹手中碗里的杨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正想着平日供给佛祖的梨呀、橘子的太过乏味了些,这杨梅来的正好,快帮我供上吧!” 一听这新鲜杨梅小主还没吃上一口就要供佛祖了,绿竹有些急了,忙道:“小主,这弄点杨梅多不容易,怎么……!” “供上!”安贵人面色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压迫气势。 绿竹咬了咬嘴唇,但是到底不敢违了小主的话,不情不愿地把杨梅放到了佛前的供桌上。 看到佛前的杨梅,安贵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在佛前跪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绿竹连忙上前去扶。 “小主,你说你花一般的年纪,怎么整日在这个佛堂耗着,皇上那边您多少也上点心啊!”绿竹把安贵人扶到炕边坐着,一边蹲下给她捶腿,一边小声抱怨道。 安贵人淡淡一笑:“想在皇上身边尽心的人多得是,也不差我一个。再说了,侍奉佛祖是大事,花多少时间都是不够的。”说着闭起眼睛,又念了一声佛。 “小主!”听小主又是这么说,绿竹真的有些无奈了。 “奴婢知道侍奉佛祖要紧,但是小主也该为以后打算吧!说句不好听的,皇上在,咱们还能衣食无忧,可若皇上不在了……” “绿竹!”安贵人皱着眉喝道,“慎言。” “奴婢失言了。”绿竹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连忙请罪,但还是不甘心,又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可是小主,奴婢这都是为你好啊!就算小主不在乎荣宠,难道小主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提到孩子,安贵人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眼中闪过深深的痛色,手掌也不由地放在了腹部——曾经,也有一个生命在那里孕育过,她也曾期许着他的到来,可是她终究没那个福气,不能保住他…… 想到这,安贵人的抚腹的手突然收紧,神色也清明起来,又变成了那个心素如简、人淡如菊的安贵人了。 “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他只在我肚子里呆了不到三个月就走了,可见我是个没福的,不配拥有孩子。” “小主,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什么有福没福的?”绿竹大惊道,她没想到那次小产对安贵人的影响那么大,大到居然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孩子? “自古小产的妇人多了,小主怎么就说自己没福呢?小主,你可千万不能泄气啊,小主你还年轻,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呵呵。”安贵人轻笑了一声,眼神悠悠地看着佛堂那慈眉善目的佛像,喃喃道,“孩子,我已经不指望,至于我的后半生,自由佛祖会庇佑我的。” 那人送给她这尊佛像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了她这辈子的结局了。 长春宫,皇后寝宫 皇后乌拉那拉氏坐在西间的炕上,炕桌上摆着一个天青色的玉壶春瓶,旁边则放着花房送过来的新摘下来的玫瑰,红的、黄的、粉的,各种颜色都有,煞是好看。 乌拉那拉氏饶有兴致地修剪着花枝,然后插进瓶中,再仔细地调整好角度,务必每朵花都摆放的恰到好处。 “娘娘这花修剪的真漂亮,看,本来有七分颜色,娘娘这么一修剪,硬生生地拔到了十分。”小宫女冬雪在一旁恭维道。 “你这小嘴倒是会说话,说,是不是看上内务府进献给本宫的那盘鲜荔枝了、才这般哄骗本宫?行了,那盘鲜荔枝就归你了。”乌拉那拉氏笑着看着冬雪一眼。 “奴婢谢娘娘赏。”冬雪连忙笑着行礼,不过下一秒又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不过娘娘真的是冤枉奴婢了,奴婢明明说的是实话,娘娘怎么能说奴婢在哄你呢?不信娘娘问问夏蝉姑姑,这花是不是经娘娘修剪后好看多了?” 夏蝉笑了笑,却没有接冬雪的话:“娘娘这两天,心情似乎很好?”这都有兴插花了,可见心情真的很好。 “皇上信任本宫,本宫心情自然很好。”乌拉那拉氏笑了笑,神情很是满意。 后宫出了那么大的的事,皇上不仅没有问责她,反而帮她把事情压了下来,可见皇上对她还是很敬重的。 她早已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而且她身处这个位置,要的就是皇上的敬重和信任。 夏蝉也很满意。 皇上待皇后娘娘如此敬重,待七小姐进宫,皇上肯定也会另眼相待的。 “娘娘和皇上夫妻多年,皇上自然是看重娘娘的。只是娘娘,奴婢有些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如此厚赏了苏常在了? 若以皇上以往的的性子,这苏常在就算不获罪,皇上怕也会冷着了。这又是晋位又是赏东西的,奴婢倒有些看不明白了。”夏蝉疑惑道。 夏蝉倒不是惦记这点东西,她只是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毕竟想要这后宫中生存,必须要揣摩好皇上的心思。 乌拉那拉氏皱眉、插花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你说的这些本宫也觉得奇怪,但暂时还没个眉目。” 她和皇上夫妻多年,皇上的心思性子,她不说了解十分,也了解个四五分。皇上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在里面的。 “莫不是皇上看上苏常在了,才这般厚赏?奴婢可听说了,皇上昨天夜里还特特地去钟粹宫看了苏常在。”冬雪咬着嘴唇说道,眼中满是不甘。 乌拉那拉氏瞟了一眼冬雪,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或许吧,虽然苏氏看着不像是皇上喜欢的类型,但是苏氏闹这一次,的确吸引了皇上的主意,保不齐皇上真的看上这苏常在刚烈的性子了。” 见皇后也这么说,冬雪有些着急:“那娘娘可要出手?苏常在的性子这般烈,不过是受了点内务府的苛扣就敢要死要活的。若以后真得宠了,怕又是个丽常在,到时候这后宫里又要被这样的人闹得乌烟瘴气了。” 冬雪说的是义愤填膺,一副为皇后考虑的样子。 “若真这样,她怕是要步丽常在的后尘了,皇上也容不下她,还用得着本宫动手吗?”皇后不紧不慢修剪着花枝,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的。 “可是……”冬雪还要说什么,却被夏蝉给打断了。 “好了,冬雪,这件事娘娘自有分寸,你就不要管了。对了,刚才娘娘不是赏了你鲜荔枝吗,你去吃吧,也洗一份端过来给娘娘。” 夏蝉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有些微冷,看着冬雪心里不禁惴惴不安起来,像是心中的秘密在这双眼睛下顿时变得无所遁形一样。 冬雪心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讷讷道:“那、那奴婢先下去给娘娘洗荔枝了。”说着匆匆行了个礼,就急急退了出去,那样子就像是后面有人追一般。 冬雪一走,夏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连忙跪在皇后跟前请罪。 “奴婢失察,竟然没发现冬雪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还请娘娘责罚。” “罢了,这后宫的女人,谁对皇上没存了心思的?”乌拉那拉氏倒是浑不在意,依然剪着她的花枝,“只是别人的心思藏得好,没冬雪这丫头这般着急就是了。” “明天奴婢就打发了她。”夏蝉咬牙道,深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冬雪,其实并不是一直跟着皇后的人,而是皇上登基后内务府送过来的小宫女。因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又会看人眼色,做事还利落,很快就得了皇后的眼缘,被提拔到跟前伺候了。 她原本也对冬雪这丫头很满意,有意让她接自己的班。不过现在看来,人家的心气高着呢,怎么看得上皇后身边一个掌事姑姑的位置? “这倒不用。”乌拉那拉氏挑眉道,“这丫头虽然是个不安分的,做事倒也利索,说话言语也挺合本宫的意的,平时放在身边逗逗闷,也是极好的。若她真的做了什么的话……”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 “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娘娘英明。”夏蝉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罢了,算那小丫头走运,先放了她。不过娘娘,这苏常在……真的不用管吗?”不知为何,夏蝉总觉得皇上对这个苏常在有些不一样,她心里有些担心。 乌拉那拉氏听了先是地愣了一下,接着莞尔一笑。 “夏蝉,你也算一直跟着本宫的老人了,咱们这位皇上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在皇上的心中,只有大清的江山的,女人对她而言,不过是用来繁衍子嗣、延绵后代的。 就连早年得宠的齐妃和现在盛宠的年贵妃,皇上是宠,但也只是宠而已,和大清江山相比,那点宠爱甚至微薄地可以忽略不计。” 早年的时候,她还不懂这些,还和当时的齐侧妃争风吃醋过。但是现在年贵妃盛宠,她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并不怎么在意了。 “可是若皇上真的看上这个苏常在了,那七小姐进宫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劲敌?”夏蝉脸上露出了急色、不由地脱口而出。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把剪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拍,冷哼一声:“如果她连一个小小的苏氏都对付不了的话,那她也没有必要进宫了。” 面对皇后突如其来的怒火,夏蝉不禁吓了一跳,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低着头讷讷地不敢再言。 看夏蝉这个样子,乌拉那拉氏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激了,缓了缓道:“且本宫就算对付了一个苏常在又怎么样?照样会出现张常在、王常在的。且苏氏身份地位,这一辈子估计一个贵人顶天了,这次选秀的其他秀女,才是淑敏要关注的。还有别忘了,翊坤宫那些的恩宠,才是实打实的。”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浅见了。”听皇后这么一说,夏蝉才明白自己着相了,接着是深深的拜服。 “娘娘英明,奴婢远远不及。” “明白就好,目光要放得长远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一时得失算的了什么?”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把花拿给本宫吧!” 这瓶花眼看就要插好了,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耽误了。 只是可惜,今天这花注定是插不成了。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就在乌拉那拉氏准备把最后一支月季插进花瓶中的时候,冬雪就急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脸的急色。 “慌什么,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夏蝉脸一拉,厉声喝道。 人不安分就算了,怎么连规矩都给忘了? “奴婢该死了,一时情急失了规矩,还请娘娘恕罪。”冬雪刚才也是一时脑热就冲了进来,被夏蝉这么一骂,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跪下来请罪。 夏蝉仍不放过,继续训道:“什么事有这么急,值得你连规矩都忘了……” “罢了,夏蝉,让冬雪说吧!”乌拉那拉氏皱眉道。 冬雪的那点小心思暂且不提,规矩还是极好的,不然她也不会留她在身边伺候。她这般着急,肯定是又出事了。 “谢娘娘。”冬雪磕了一个头,然后飞快地说道,“娘娘,刚才皇上下了明旨,让恂郡王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京。” “什么?这怎么可能?”乌拉那拉氏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月季掉落到地上也浑然未觉。 十四爷恂郡王允禵,可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虽然为了争夺大位,皇上和十四爷之间的关系变得极为疏远,远不及和十三爷怡亲王那般兄弟情深。但是现在太后还在,皇上怎么就对老十四出手了呢? 让老十四留守景陵不许返京,这等于是变相的圈禁啊! 前段时间,皇上还特特地三请了太后搬进了寿康宫,她还以为皇上看在太后的份上,肯定会对老十四网开一面,没想到……太后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知道了此事还得了? “快,快封锁消息,这事万万不能让太后知道。”乌拉那拉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之色。 “娘娘,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冬雪吞吞吐吐地说道。 皇上下的是明旨,就是想瞒都瞒不住,消息这会子,怕是已经进了寿康宫了。 乌拉那拉氏也明白这个时候在封锁消息怕是不能的,咬了咬牙,一狠心:“夏蝉,随本宫去寿康宫。” “是。”夏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怠慢,连忙扶着皇后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安贵人,也是一个可怜人。 44、母子争锋 寿康宫寝殿 雍正的生母、仁寿皇太后乌雅氏,此时正趴在床沿边,咳得撕心裂肺。 “太后、太后,你怎么样,奴婢还是叫太医吧,您咳成这样,怎么是好?”仁寿太后身边的丁嬷嬷一边帮太后顺着气,一边着急地说道。 “咳,我,咳咳,还请什么太医?咳咳,看到他们兄弟这个样子,我,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一想到她的老十四被留在了先帝的景陵,仁寿太后的心就像是被刀割裂了一般,悲痛欲绝。 这些年老四和老十四之间为了大位的明争暗斗,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怎么办?有时候她隐晦地劝上几句,这两人面上答应地好好的,但是离了她还是一样,该怎么还是怎么,她就知道儿大不由娘,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她只盼着他们兄弟俩不管谁得了那个位置,看在她这个额娘的份上,善待他的兄弟。 去年冬月,先帝驾崩,老四得先帝遗诏继承大统,成了大清入关以来的第三位皇帝。按理说她这个做娘的应该开心才是,但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深知老四的性子,最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老四成了皇帝,之前那些妨碍他的人怕是要被他一一清算,一个都跑不了。 老八、老九、老十……包括老十四! 那些天,她整天担心受怕,就怕听到老十四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深知道,老四从小又被佟娘娘抱走,没有养在她的身边,母子情分浅薄。 等佟娘娘去世,老四都已经12岁了,再想亲近也是生疏地很了。加上那时身边有个老十四,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个亲手抚育的孩子身上,对老四的关心就没有那么多了。 因此这些年,老四对她虽恭敬,却并不亲近。她就是想劝老四对他这个弟弟网开一面,这个已经成了皇帝的儿子,也不一定会听她的。 但是自正月间老四大病一场后,似乎转了性子,不仅封了老十四郡王爵位,还对她这个额娘关怀备至,又是三请移宫又是为了她的身体把太医院再好的太医都送来了她这寿康宫的,她这悬着数月的心,总算是慢慢地放了下来。 只是在四月初,老四下旨让老十四把先帝梓宫运往遵化的景陵安葬,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隐隐地有些不安,但是想到老四最近对她的孝顺,只能把这些不安压了下去。同时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老四是看重老十四,才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老十四。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这些日子,她就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老四借着御膳房苛扣一个答应份例、害得那个答应愤而自尽的事,撤了泰敏内务府大臣的职,她就觉得不好。 泰敏一向同老十四亲近,内务府大臣的之位也是老十四举荐上来的。老四却如此干脆利落地发落了他,莫不是想要对老十四动手了? 她一夜没睡,不过早上前朝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成想晌午她刚服完药,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太后,您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啊!”丁嬷嬷大惊,“皇上只是下旨让十四爷留守景陵而已,并没有言其他,想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咳咳,还能有什么转机?”仁寿太后的脸上满是悲色,“皇上还命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照看老十四的起居,咳咳,说是照看,其实还不是监视?只怕等我这把老骨头一死,老十四就要步上废太子的后尘,被圈禁至死了!咳咳咳……” “不会的,太后。”见太后说的如此悲切,丁嬷嬷伤心地落下泪来,“十四爷怎么都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怎么会这样对他呢?” “怎么不会?”仁寿太后总算缓过气来,只是哀色更重,“老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刻薄寡恩睚眦必报,老十四这些年给他使的绊子可不少。别说老十四只是他的亲弟弟,就亲儿子,老四怕是都不会放过的。” 可笑她还对这个儿子抱有指望,现在看来,她终究是失错了。 “我还留着这条命做什么,还不如早早地去了,省得看他们兄弟相残!”说着仁寿太后仰面躺在床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太后!”丁嬷嬷掩着嘴呜呜地哭道,“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有个什么,那奴婢可怎么活啊!” 她伺候了太后一辈子,看着她从一个小小的包衣宫女到贵人,到德嫔、德妃,再到现在的太后,她一辈子为太后而活,现在太后这个样子,她怎么能不心痛? 像是想到了什么,丁嬷嬷的精神一震:“太后,你可千万要振作了,皇上虽然让十四爷留守景陵,但终究是顾惜您的,只要太后您在一日,皇上就不会对十四爷太不留情面的。若是太后您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十四爷的处境才岌岌可危啊!” “老十四……”听丁嬷嬷这么说,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太后总算清醒了一点。 “不错,你说的没错,哀家现在还不能倒下,我若真倒下了,那老十四才真的没有活路了。丁兰,扶我起来。”仁寿太后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太后、太后,你这是要做什么?”丁嬷嬷连忙扶太后起身。 “替哀家梳妆,哀家要见皇上!”仁寿太后眼神幽深。 …… 皇后乌拉那拉氏已经在太后的寿康宫门口站了好一会了,眼中的急色也越来越明显,人也焦躁起来。 她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乌拉那拉氏就赶到了太后处,但是却被拒之门外,说太后正在休息,谁也不见。她也不敢往里闯,又担心太后的身体,只得叫人去请皇上,让他忙完政事务必来寿康宫一趟。 “夏蝉,皇上还没有来吗?”乌拉那拉氏又一遍地询问道。 “娘娘不要着急,皇上政务繁忙,来迟也是有的,娘娘再等等。”夏蝉安慰道。 “那也该来了啊!”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些着急。 正着急呢,乌拉那拉氏就看到了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仪仗,很快地,雍正就坐着龙辇来到了了她的面前。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皇上,您总算来了。” “嗯。”下了龙辇,雍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怎么,皇额娘还是没让你进去?” “是。”乌拉那拉氏无奈道,“皇额娘怕是心情不好,还得皇上好好开解开解才是。” 十四爷的事情,虽说也是家事,但是更多是涉及了朝堂之事,她一个后宫妇人,实在不好说什么。 再说了,她也深知道以皇上的脾性,她就是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由他们母子自己去解决吧! “皇额娘身子不好,皇上说话还是和缓些吧!”乌拉那拉氏委婉地提醒道。 “只怕朕就是说的再和缓,皇额娘的身子都好不了,只有遂了皇额娘的意,她才能大安。”雍正看着寿康宫的大门,眼神幽深。 “皇上!”乌拉那拉氏无奈地叹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寿康宫大门被缓缓打开了,丁嬷嬷走了出来。看见雍正,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来的正好,太后正让奴婢请皇上您过来一趟呢!”丁嬷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看来皇额娘定是有很多话要和儿臣说啊!”雍正笑了笑,神色却有些莫名。 “皇后,你先回去吧!朕和皇额娘单独聊聊。”雍正转向乌拉那拉氏吩咐道。 “……是,那臣妾就先回去了。”乌拉那拉氏想说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得无奈行礼先回宫了。 穿过中庭,进入寿康宫的正殿,一进门,雍正就看到了坐在正上方小叶紫檀缠枝莲龙纹海晏河清屏风宝座上、一副盛装打扮的仁寿太后乌雅氏。 见雍正进殿,仁寿太后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雍正定了定,单膝下跪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仁寿太后也没有难为他,只是语气有些淡淡的,“坐吧!” “谢皇额娘。”雍正起身,就在太后下手处坐了下来。 雍正:“丁嬷嬷,朕近日忙于朝政,都没空和来太后请安,你带人出去吧,朕和太后好好说会话!” 丁嬷嬷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太后,仁寿太后微微点头,丁嬷嬷行礼道了声“是”,然后带着殿中的宫女太监都出去了。 殿门一关,整个大殿悄然无声,雍正和仁寿太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儿臣近来听闻皇额娘身体欠安,既如此,皇额娘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反倒坐了起来?岂不劳累?”在沉默了一会后,雍正率先打破了沉默。 仁寿太后垂下眼帘,一边拨弄着手中佛珠串一边说道:“本来是躺着的,但是心里不静,还是坐着舒坦,就起来了。” 雍正闻言顿了顿:“皇额娘殚精竭虑了半辈子,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其他事自有儿臣和皇后操心就是了,皇额娘应该放宽心、好生保养身体才是。” “宽心?哀家倒是想放宽心,只是皇上你做的这些,让哀家宽心了吗?”手中拨佛珠的动作一顿,仁寿太后终于失了先前的冷静之态,忍不住质问道。 “儿臣知道太后所言是何,但是此事涉及朝政,还望皇额娘不要让儿臣为难。”雍正语气平静,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哀家让你为难了?可你又何尝不是在挖哀家的心?”仁寿太后手掌颤抖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老十四纵然有千般万般的错,可是他终究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不能看在额娘我的份上,放过他?” “额娘!”雍正的语气有些冷,“儿臣已经看在您的份上放了十四弟一马了,不然额娘以为,十四仅仅是留守景陵这么简单?” “简单?你果然打定主意要圈禁老十四!” 仁寿太后一脸震惊,手一抖,手边的茶杯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手上、瞬间起了一片红色,她都浑然未觉。 雍正不禁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抓住仁寿太后的手、用袖子擦拭茶水:“额娘,你烫伤了,朕去找太医过来为……” “你还没有回答哀家的话!”仁寿太后把手一抽,厉声道。 雍正的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重新坐回座位上,只是神情更冷了:“既然皇额娘执意想知道,那朕也不妨把话挑明。” “额娘应该知道,朕坐上这个位置并不容易,尤其在先太子被圈禁、皇阿玛逐渐倚重朕之后,朕明里暗里暗中被使的绊子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一想到这些年的种种艰难,雍正就算是经历了两世,也依然怒意难消。 “旁人也就算了,但是老十四也这样对朕,朕怎么能不寒心?这也就算了,毕竟大位诱人,老十四会那样做,朕也能理解。”雍正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对……”仁寿太后不由地站了起来,急切道。 “要怪就怪他太不安分了!”雍正冷声道,“朕自认为光明磊落虽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不服气的人还是大有人在,老八、老九、老十、还有……老十四!” “他们先是公然质疑皇阿玛的遗诏,不肯臣服于朕。虽然在大势下,他们不得不暂时低头,但是依然则心不死。这些日子,但是他们面上虽看似恭敬,私下里依然串联起来和朕作对,对朕的政令更是多加阻拦。” “更不能让朕容忍的是,老八老九他们居然还暗中和联合老十四暗中散播着朕这个皇位来路不正、是朕修改了先帝遗诏的大逆之言,篡位的流言,朕岂能容他们?” 说到最后,雍正已经是声色俱厉,怒气勃发了。 仁寿太后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更是忍不住连连后退,喃喃道:“不会的,老十四不会这样做的,他不会的。” “他的确没有明确答应老八他们。”雍正的一句话让仁寿太后瞬间升起了希望,但是下一秒,又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雍正直直地看着太后的眼睛:“但是他也没有明确的拒绝,甚至也可以说,他在期待着这个流言能把朕他好自己上位。” “……上位?”仁寿太后现在几乎已经麻木了。 雍正一脸嘲讽道:“是呀,因为老八他们散布的流言,就是皇阿玛传位诏书上写的是‘传位于皇十四子’,而不是‘传位于皇四子’,呵呵,朕竟然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联合皇阿玛的心腹,步军统领隆科多冒着九族夷灭的大罪,来帮朕撒这个弥天大谎!” “咚!”仁寿太后终于承受不住,一下子跌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上,神情呆滞。 半晌后她渐渐反应过来,她先是把手颤颤巍巍地放到自己的嘴边,随后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冤孽,冤孽,都是冤孽啊!”仁寿太后捶胸顿足,哭声中有说不出的绝望和痛苦。 雍正爷没有上前劝慰,只静静地看着这个他这个血脉相连、却情轻缘浅的生母,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之色,但是很快就又变得毫无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仁寿太后:乌雅氏,护军参领威武女,事圣祖。康熙十七年十月丁酉,世宗生。十八年,为德嫔。二十年,进德妃。世宗即位,尊为皇太后,拟上徽号曰仁寿皇太后。 仁寿皇太后死后的谥号就是我们熟知的孝恭仁皇后。 45、尴尬的相处 等仁寿太后心情稍加平复,雍正一脸平静地说道:“皇额娘,儿臣前朝还有政事,暂且不能陪皇额娘说话了。皇额娘且保重身体,静心养病,儿臣得了空再来陪皇额娘说话,儿臣告退了。” 说完行了个礼,也不等太后说什么,就径直退了出去。只是走到殿门的时候,雍正又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额娘,就像您说的,老十四终究是您的儿子,是朕一母同胞的弟弟,只要额娘在一日,老十四就不会有事。” “你说什么?”仁寿太后的哭声一顿,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儿臣言尽于此了。”雍正爷不回答,径直推开了殿门走了出去。 殿门一打开,殿外候着的宫女太监瞬间跪了一地。 “丁嬷嬷。”雍正看一眼低头跪在旁边的丁嬷嬷,语气平淡,“刚才太后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等下记得给太后找一个太医。” “太后烫伤了?”丁嬷嬷担心地抬起头道。 刚才在殿外听到太后的哭声,她就觉得不太好了,只是太后皇上都没有吩咐,她也不敢擅闯,只能如油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外干着急。 现在听到太后烫伤了,她就心里就更着急了,恨不得飞奔过去才好。 雍正:“去看看吧!” “是。”丁嬷嬷飞快地爬了起来,向殿中奔去,而雍正则是继续他离开的步伐,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直至出了永寿宫的宫门,雍正才缓缓地回过头,眼神复杂又带着一丝伤感之色。 “皇上?”苏培盛看着雍正站在太后的宫门口久久不动、像是在发呆,忍不住提醒道。 “走吧!”雍正回过头,有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额娘,这是儿臣对你最后一点的慈心了。 “太后,太后,你这个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奴婢啊!”丁嬷嬷一进来,就看到了满脸泪痕、一脸呆滞、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的太后,不觉心中一惊,连忙三步做两步跑了过去。 “哀家没事。”听到丁嬷嬷的呼喊,仁寿太后稍稍清醒了一点,她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声音沙哑。 “怎么可能没事?”丁嬷嬷一脸心疼,她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痛、这么绝望。 “奴婢知道太后因为十四爷的事着急上火,但是太后也应该要保重身子啊!这手瞧着烫的不轻,奴婢去给你请个太医吧!” “不用了。”仁寿太后看了看红肿的右手,神色平静,“只不过看着厉害罢了,不碍事的。” “太后……” “好了,哀家说不用就不用。”仁寿太后语气坚决。 “那……奴婢给您上点烫伤膏子吧!”见太后不听他劝,丁嬷嬷只得找来烫伤药先对付一下。 对于刚才在殿中发生的事,太后不说,丁嬷嬷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帮着太后上药。 不过虽然太后没说,但是她也能猜到,刚才皇上和太后定是因为十四爷的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而且太后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丁嬷嬷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是越发的沉重。 太后在十四爷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情感,这十四爷要是有个什么,太后可怎么办?可偏生皇上又是那样狠绝的性子,怎么都不肯开恩…… 就在丁嬷嬷暗自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后的问话。 “丁兰,哀家记得太医院前些日子给哀家开了一副进补的方子吧!”仁寿太后突然问道。 “回太后,是的。”丁嬷嬷答道,有些不明白太后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事来。 自先帝去了之后,太后的身子一向不好,皇上为了太后的身体让太医院开了一堆进补的药。但是太后心里烦躁,除了必须要吃的药,那些进补汤药她几乎都没吃。 仁寿太后垂下眼睑,淡淡地道:“到底是皇上的心意,既然方子开了,丁兰,那你就让太医院把药配了送来吧!” 她是该好好吃药、好好保养身体了,不为了自己,只为了老十四能好好,她说什么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丁嬷嬷听了先是愣了一下,接而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好的,太后,奴婢这就让太医院去配药。” 虽然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想要喝那些补药了,但是终究是好事,当下就要去太医院好生吩咐一番。 “嗯,去吧!”仁寿太后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像是不经意地说道。 “对了,去过太医院,就出宫再去一趟哀家母家,告诉我那弟弟博启,让他好好准备一下琇莹的这次的大选。” “太后!”丁嬷嬷一下子惊了,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居然生了这样的念头。 太后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琇莹格格进宫侍驾啊! 乌雅家族虽然原隶满洲正黄旗包衣,但是在先帝在的时候就已经抬入了正黄旗,琇莹作为乌雅氏的正经格格,自然是有资格、也是必须要参加大选的。 但是她和太后都知道,琇莹格格就算参加大选,也是不会入宫的。 皇上虽然是天下之主,但说句不好听的,皇上不是琇莹格格的良配。不提皇上今年已经四十有五,比琇莹格格大了两轮有余。且中宫皇后虽然无子,但和皇上是少年夫妻,地位稳固,就算琇莹格格进了宫,皇上顾念皇后,怕是也不会给予高位的。 琇莹格格是太后的亲侄女,父亲又是不仅是一等公,还任散秩大臣兼佐领,可以说是已经是富贵以及。这样的身份,京城随便哪个黄带子都是嫁得的,何必还要进宫来博那个泼天富贵? 再者,皇上前有已经成年的三阿哥,后有聪慧四阿哥,还有受宠的八阿哥,琇莹格格就算侥幸诞下皇嗣,也无法和他们相比。 更有甚者,后宫的有心人可能因为忌惮格格的身份而联合对付她,届时格格别说生下皇子了,怕是连命都要折在这深宫了。 所以对于这次选秀,之前太后就已经求了皇上,让琇莹格格复选的时候就被撂牌子,然后再好生为她选一位才德兼备、家世深厚的人家。 但是怎么一夕之间,太后就改了主意? 丁嬷嬷连忙问道:“太后,您怎么突然改主意让琇莹格格进宫?之前不是……” 丁嬷嬷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这么做,难道刚才皇上在的时候和皇上说了什么不成? 仁寿太后抬了抬手,阻止丁嬷嬷继续说下去。只见太后一脸漠然:“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乌雅氏这些年一直和老十四暗中来往,你当皇上不知道吗?这次借着御膳房的事,杀了和乌雅氏交好的张德顺、撤了乌雅氏旁支泰敏内务府大臣的职务,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哀家要是再不有所表示,只怕等哀家一死,整个乌雅氏就会立刻分崩离析了!” “不至于吧!”丁嬷嬷被太后说的吓了一跳,“舅老爷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怎会如此?再说了,甥舅往来是常有的事,皇上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迁怒于……” “常有的事?”太后冷笑一声,“这换做普通人家是普通,但换在皇家、朝堂,这就是结党!皇上最恨结党了,何况你以为博启和老十四真的只是单纯的来往吗?老十四他……”说到这里,仁寿太后的声音低了下来。 她虽然不大清楚,老十四和博启这些年之间具体做了什么,但是少不得有不少利益往来犯了老四的忌讳,不然也不会如此打乌雅氏的脸。 “罢了,你就直接和舅老爷把这事说了,他会明白的。还有,别在提什么舅舅不舅舅的。在皇上的心中,他的舅舅怕是只有佟家那几位吧!” 太后有些消沉地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大清有祖制,所有皇子生下满月后就要离开生母、由他人抚养,虽然佟娘娘当初抚养老四也是先帝亲自下令的,她不敢有怨怼之意,但是到底意难平。尤其老四长大后,对她、对乌雅家极为生疏,远不及佟家来的亲近,她就更觉得心气不畅了。 只是再不平又如何?皇上就是皇上,他疏远乌雅家她能怎么办?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快保不住了! 呵呵,贵为太后,可以说是在万人之上、受天下人敬仰,可她却还要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家族殚精竭虑。 此时的仁寿太后的眼中满是哀色。 对于寿康宫发生的这一切,苏暖是一无所知。 倒是恂郡王被雍正下旨留在景陵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后宫,苏暖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多惊讶,更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这位大将军王的下场,苏暖是早就知道了。 十四爷虽然说是四四的同胞兄弟,但是和那个小心眼的四四争皇位,能落得好吗? 不过再怎样,他的下场起码比八爷九爷那两个家伙好多了,虽然被圈禁,但起码命是保下来了。 再说了,这和苏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己现在还烦恼一大堆呢!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现在每天被荷香她们限制着只能躺在床上,苏暖现在感觉自己的整块后背都躺麻木了。 这也算了,她毕竟是成年人了,□□的痛苦她还是能够克服的,把枕头垫高点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还是能够暂时转移注意力的。 但是……谁能告诉她这四四为什么总是隔三差五地到她这里来坐坐? 苏暖低着头,小心用余光看着坐在正厅中、正在仔细喝茶的雍正,只觉得有一群草泥马在头顶跑过。 大哥,不,大爷,您老这是抽什么风了,没事跑我宫里坐什么坐?你后宫没人了吗?呃~~好像的确是没啥人…… 但您老也可以去看为了管理后宫的大老婆、怀了孕的小老婆,要不去御花园转转,收两个别有心思的的小宫女也成啊!咱俩真心不熟啊! 苏暖在心中疯狂地尖叫着。 虽然苏暖的确打定主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佛系、安分过自己的小日子,要努力、要奋斗、要上进……但是,那怎么也要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还有,这四四是不是指定脑子有点毛病啊!之前他可是一次都没有招她侍寝过,两人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第二次见面他还把她训了一顿,成功让那个郭络罗氏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但现在是怎么样? 她自杀了一回,这人反而对她另眼相看起来,又是晋位、又是赏赐、还来看她? ……这雍正的口味挺特殊的啊! 苏暖又撩起眼帘看了一眼还在喝茶的雍正,心里微微叹气。 幸好她现在是身受重伤之人,四四就算再饥渴也不会现在对她下手,她还能再缓缓。 哎,她守了这么些年的贞操啊,就要送给一个糟老头子了。 苏暖为自己流下了两滴辛酸泪。 雍正幸亏不会读心术,不然他现在肯定会被苏暖给气死。但是就是现在,他的心情也好不了哪里去。 别以为他看不到那个臭丫头每次偷看他后,都会露出一副苦大仇深是的表情,他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朕来看你,你还不乐意了?这后宫里有哪个妃嫔有这个待遇? 要不是这臭丫头来自的后世,崇尚那自由恋爱什么的,他才不乐意和她培养什么感情呢! 雍正只觉得心中的那把无名火越烧越旺,有好几次他真想甩袖就走,但是最后还是忍下来。 “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在又“相顾无言,竟无语凝噎”地沉默了一阵后,雍正生硬地问道。 苏暖:“……谢皇上关心,嫔妾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 每次来都问同样的话,大爷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点的吗? “那就好。”雍正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去内务府领取就是了。” “谢皇上恩典。”苏暖乖巧地回答。 …… 两人又干干的说了几句话,现场又沉默了。 雍正:“……”这死丫头就不能主动开口吗? 苏暖:“……”这老男人怎么还不走? 两个人心里疯狂地吐槽着对方,面上却一片平静。最后,还是雍正先败下阵来。 只见他放下茶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这个月十三,是皇后的千秋,后宫前朝都会到皇后处进行朝贺、行礼延宴。你的身上血气未尽,免得冲撞了皇后,就不要去了。” 话刚说出口,雍正的脸色先变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雍正:“这个臭丫头!” 苏暖:“这个老男人!” 某作者一脸笑眯眯:“两位这么嫌弃对方,还真是欢喜冤家的典范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 “滚!”某作者话没说完,就被某对夫妇联手打飞了。 46、年贵妃出事 苏暖:“……是,嫔妾遵旨。” 面上恭顺的同时,在心里狠狠地对雍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切,当她稀罕参加这种烦人的宴席吗?她不用想就知道那一天肯定是在磕头、假笑、说恭维话中度过,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吃着点心、看着书难道不好吗? 亏她还以为这雍正是不是突然口味清奇看上她了,现在看来,就算真的看上了,也只不过是猎奇而已。 雍正嘴巴抿得紧紧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雍正“咻”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更冷了:“朕突然想起来养心殿还有一些折子要批,朕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嫔妾有伤在身,不能下来恭送皇上了。”苏暖一脸诚惶诚恐地在床上行了一礼。 雍正:“……嗯,朕先走了。” 等雍正走后,一屋子紧绷的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皇上可算走了,奴婢都快吓死了。”荷叶用袖子擦拭着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不是?皇上就是皇上,这这么坐着,这气势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小和子自认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但是在皇上面前却连动都不敢动,更别说说话了。 小李子:“……”难道只有他觉得皇上是在生闷气吗? 倒是荷香对此感触不深,她毕竟是从潜邸跟过来的,对此也算是有些适应了。真正让她着急上火的是小主刚才的态度。 “小主,皇上难得来一趟,你怎么不好好和皇上说说话呢?”看着自皇上一走、就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苏暖,荷香忍不住问道。 皇上能来看小主,可是天大的面子和机会,后宫多少人求而不得,怎么说也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他们小主倒好,每次皇上来,她就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反倒是皇上一直在问话,小主是问一句答一句。 这样别说培养感情了,皇上不厌弃小主就不错了,难怪这两次皇上来后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那个……我紧张。”苏暖磕磕巴巴地说道。 她真的挺紧张的。 “有什么可紧张的?小主有不是第一次见皇上,再说,皇上这些日子常来,小主还没有适应吗?”荷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暖。 本以为小主自杀了一回,这性子多少有点改了,不成想还是这般,看来当初拔刀的时候还真是一时激愤冲昏了头脑。 “好了好了,你就别念叨了,皇上下次来,我就好好和皇上说话行不行?”苏暖揉着脑袋一脸痛苦地说道。 明明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却比五十岁的中年大妈还能唠叨。 唉,算了算了,为了耳根子清静,她还是应了吧,再说,也的确是时候好好正视这件事了。 苏暖摸了摸刀伤的位置,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四四这个架势,怕是这伤一好,她的绿头牌就会被挂上去了。与其到时候因为两个人太生疏造成某些方面的不和谐,还不如早点适应适应这个人吧! 苏暖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自这次雍正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不过依照苏暖的对这位爷的了解,四四应该是忙于朝政去了,加上皇后的千秋临近,一时间也顾不上她了。 雍正不来,苏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荷香他们有些急了,要不是这期间苏公公派人来送过一些东西,这群人估计更急了。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十三日,皇后乌拉那拉氏的千秋寿诞。 钟粹宫位于东六宫角落,加上这宫里除了苏暖就没有旁人了,苏暖又得了皇上的旨意不用去参加皇后的千秋寿宴,所以在别的宫吵吵闹闹地准备的时候,钟粹宫依然一片祥和、该怎样就是怎样,和平时一样。 “荷香,给皇后的贺礼送过去了吗?”苏暖小口小口地喝着燕窝粥,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虽然人不能过去,但是贺礼却是一定要送到的。不过她不过是一个刚晋位的小小常在,也送不了什么好东西。 “奴婢已经让小李子送过去了。”荷香点点头,迟疑道,“只是小主,就送皇后娘娘一幅屏风摆件是不是太简薄了点?咱们要不要再添点。” 如果这屏风摆件用的料子稀罕也就罢了,但它既不是玉的也不是紫檀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红木,还不大,只能放在桌上或是多宝阁上赏玩。 “这倒无妨。”苏暖无所谓地说道,“皇后贵为后宫之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咱们倾尽自己所有,怕是人家都看不上。所以送给皇后的贺礼,可以不贵重,但是必须要有心意,那面双面绣屏风,可是我亲手绣的了,虽然比不上那些苏绣大家,但也算难得了。” 原主虽然样样都很平庸,但是一手绣活却在后宫中无人能出其右,就算绣院的绣娘,能比得上她的也聊聊无几。 她穿过来后为了不穿帮,原主的各项技能都私底下练了练,这刺绣也不例外。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生疏,但是很快她就上手了。不过这刺绣实在是太废眼睛、又耗神,她倒现在都没有一件自己的完整作品。那块屏风绣面,还是原主在潜邸绣的呢!正面绣的是松鹤延年、反面绣的是花开富贵,这个时候装裱一下送过去正应景。 荷香:“……” 她怎么觉得小主是怕费银子、才送了皇后这么一件自己绣的屏风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苏暖自认自己的心意送到了,而且从小李子带来的皇后赏赐的珠钗和点心来看,她还是挺满意她的这份礼的。 …… 皇后千秋这一天,乌拉那拉氏先在交泰殿举行典礼,接受后宫各位娘娘小主、皇子、公主、福晋等的朝贺。 皇后千秋规矩繁琐,宫中的大乐几乎响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停歇。晚间,畅音阁的贺寿的戏又开了,直到在亥时的时候(晚上9点),这场千秋大宴才真正完了。 晚宴之后,来朝贺各府福晋在太监们的指引下被送出了宫,而各宫的娘娘小主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宫殿。 不过这和苏暖没什么关系,此时的她正躺在钟粹宫的床上打着哈欠看书呢! “小主,夜深了,该歇了。”荷香站在床边提醒道。 “等等吧!”苏暖揉了揉眼睛,“今儿个是皇后千秋,虽咱们不用去,但是这么早睡可是不太好。”要是被哪个好事的嚼舌根说她不敬皇后,又是一桩糟心事。 “把那碟子玫瑰酥端过来吧,我有点饿了。” “是。” 正吃着糕点呢,苏暖就看到荷叶像小炮弹一样,急冲冲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嘴里还喊着:“小主,小主,不好了,出大事了!”一脸的惊慌失措。 苏暖:“……哦,是哪个小主截了皇后娘娘的糊,把皇上请到自己宫里去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算是大事。” “小主,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开玩笑?”荷叶急得直跺脚。 “是年贵妃,是年贵妃出事了,她在参加完皇后娘娘千秋寿宴回宫的路上从辇轿上摔了下来,现在大半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翊坤宫了。” “什么,咳咳咳,嘶~~”苏暖一个激动,加上嘴里还有糕点,一下子就被呛得咳了起来,咳嗽牵扯到了伤口,瞬间疼得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主,你可千万别激动。”见苏暖疼得连冷汗都出来了,荷香连忙倒茶过来。 “没事,伤口抽了一下。”苏暖咬着牙道。 虽然在洗髓丹的帮助下,她的伤口恢复地比正常人快多了,但是当时捅的太深了,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伤才能完全好。 “荷叶,你说年贵妃在回宫的路上从辇轿上面摔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苏暖接过荷香倒过来的茶,忙喝了一大口顺顺气。 宫中的轿夫抬轿的技术娴熟,即便是在黑夜,也绝不会犯这种让主子从辇轿上摔下来的低级错误的,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宴年贵妃离了畅音阁、刚出蹈和门没几步路,年贵妃就突然惊叫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然后就惊叫着从辇轿上摔了下来,当场就见红了。 据说后面跟着的熹妃娘娘和裕嫔娘娘都吓傻了,连忙叫人请了太医。” 荷叶也只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了个大概,也没有细细去打听,就急忙忙地跑回来告诉小主了。 “受了惊吓?”苏暖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这大晚上的能受什么惊吓,难不成撞鬼了不成? 不过她记得年贵妃这个孩子的确是早产了的,而且一生下来就死了。她原本以为是年贵妃体质虚弱的原因才早产,现在看来,难不成是被吓着了、又从辇轿上跌了下来造成的? 苏暖:“……” 靠,她在这里操哪门子心啊,又不是她早产,也不是她吓的,她管这么多干嘛?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罢了,这事自有皇上皇后处理,咱们就不要管了。”苏暖摆摆手道,“荷香,传我的话,没事不要和别人瞎议论,免得引火上身。” “是。”荷香应道。这事的确不是他们改议论的,不然别人还以为他们在幸灾乐祸呢,要是被皇上或是年贵妃知道,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 翊坤宫 年贵妃从辇轿摔下来的时候,皇后的千秋宴席刚散,因为各宫的娘娘小主都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宫中,在听闻了这事后,连忙调转方向来到了年贵妃所在的翊坤宫。因而现在的翊坤宫里可是满满当当站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向那扇紧闭的那扇大门望去,似乎都很关心贵妃的情况,尤其是听到那一阵阵的呼痛声时,所有人的脸上更是满满的担忧之色,只是那一双双无动于衷、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却出卖了她们的真实心情。 而雍正则一脸铁青地站在廊檐上,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虽然太医和稳婆还没有出来,但是他隐隐觉得,贵妃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贵妃怎么突然从辇轿上摔了下来?”雍正怒道。 因为最近要批的折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皇后的寿宴他只参加了一半就早早回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直到苏培盛急忙忙地过来,他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顿时震怒不已。 但他惊怒的同时又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福沛的劫难……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在他的那个“梦境”中,贵妃因为身体孱弱,以至于怀胎不足八月就早产了,福沛生下来就去了。因为这事,本就接连失子的贵妃更是郁郁伤怀,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不到三年就早早地去了。 他“梦到”这些后,就对贵妃的身体更加上心了,命太医院好好为贵妃调养身体。 经过数月的调养,贵妃的身体虽说还是比不得正常孕妇,但是也好多了,想是能平安诞下这个孩子。 三天前,是梦中福沛出生的日子,同样也是他早夭的日子,他为此忧心了一天。 但这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给贵妃安胎的太医也说胎像平稳,他还以为这一劫过去了、福沛会平安出世,却没想到…… 听雍正发问,皇后乌拉那拉氏忙跪下来请罪:“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年贵妃,以至于年贵妃在臣妾的千秋宴后发生了这样的祸事,是臣妾的失职,还望皇上降罪。” 好好的一个千秋发生了这样晦气的事,皇后自己也觉得很委屈。但是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与其辩驳让皇上更生气,还不如先认错。 看着一脸自责的皇后,雍正的怒气稍稍收了收:“起来吧,朕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今天千秋你忙了一天也是很劳累了,哪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再说贵妃也是在回宫的路上出事的,你就更无须自责了。” “谢皇上体恤。”乌拉那拉氏听了果然很是感动,只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把这事查清楚才是要紧。 “皇上,事情发生的时候臣妾不在,具体发生了什么臣妾也不清楚,不过跟着年贵妃去的宫女太监和那四个抬轿的轿夫臣妾已经拿下了,皇上可以随时发落。”乌拉那拉氏连忙说道。 “带上来!”雍正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命运又拐到了既定的轨道上去了?是人为?还是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斜了一眼某人:年贵妃出事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吧!我才刚刚死里逃生! 某作者望天:这个嘛……你猜? 苏暖(重拳出击):猜你个头,你以为你很幽默? 某作者又被揍飞了。 47、没保住 一溜串的宫女太监很快被提了上来,一看到廊檐上的皇上,一个个立马跪在地上喊冤枉、饶命,听到雍正是青筋直冒。 “全都给朕闭嘴。” 手中的翡翠珠串被盛怒中的雍正狠狠地砸了出去,上好玻璃种的翡翠珠子受到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散落一地,和翊坤宫地面的砖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要是苏暖在这里的话,看到雍正这样暴殄天物非得心疼死,恨不得把那些珠子捡回来才好。但是现在所有人却没一个敢吱声的,全都被雍正的怒气吓得噤若寒蝉。 “说,是不是你们这几个抬轿的时候失了脚,才让你们娘娘从辇轿上摔来的?”雍正对着那四个抬轿的太监厉声问道。 “奴才冤枉啊!”四人连忙叫屈,“奴才们绝对没有失脚,从畅音阁出来后,娘娘就上了辇轿,一直都是稳稳的。但不知娘娘怎么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大叫起来,辇轿也剧烈晃动起来,即使这样奴才们也没让辇轿失了平衡,是娘娘自己从轿子上摔下来的啊!” “惊吓?什么惊吓会让贵妃吓成这样?还从辇轿上摔了下来?你们当时看到什么吗?”雍正眯着眼睛,似乎嗅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没有,奴婢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揽月哭诉道。 “本来一切好好的,然后奴婢就听到娘娘突然大叫起来‘什么东西’、‘滚开’,还没等奴婢反应过来,娘娘就从辇轿上翻了下来。” 虽然她努力去接了,但是到底没有完全接住,让娘娘摔倒了地上,当场就见红了。 “没看到?什么惊吓能让你们娘娘吓成那样,你们说你们看不到?你们怎么当的差?” 见这些人连年贵妃当时是受了什么惊吓都不知道,雍正怒了,偏偏还有人在这个时候作死。 齐妃小声嘀咕道:“看不见的东西?别是那些不干净的脏东西吧,毕竟大晚上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雍正脸色阴沉地就像三九寒冰那般冰冷,看得齐妃瞬间打了个激灵,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你们两个当时也在现场,难道就没看到什么吗?”见齐妃安分了,雍正又把目光转向了熹妃和裕嫔两人。 听到雍正问话,两人头皮有些发紧,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回话。 熹妃行了一礼,低头道:“回皇上,臣妾看到的也和这些奴才差不多。 事情发生的时候,臣妾和裕嫔姐姐刚出蹈和门,离贵妃娘娘还有一段的距离,加上天色太黑,我们只看到贵妃娘娘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大叫起来,随后就从辇轿上摔了下来,臣妾和姐姐连忙赶了过去帮忙。至于贵妃娘娘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受到了如此惊吓……臣妾就真的不知道了。” 雍正听了他们的叙述不由地皱眉。 他不怀疑这些人敢在他面前欺君,他们当时的确应该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既然他们都没有看到,那什么东西就单单贵妃一个人看到了呢?还吓成那样? 正当他思量的时候,突然看到裕嫔的神情有些恍惚,当下不觉心中一沉,冷声道:“裕嫔,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啊?”裕嫔正在走神,听到有人在叫她不由地无意思地叫出声来,在看到雍正阴沉的脸色后,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连忙请罪。 “皇上恕罪,嫔妾刚才走神了。”说着裕嫔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方才,方才皇上问臣妾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臣妾当时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当时天色太暗了,那东西又是一闪而逝,臣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所以不敢乱说。” 雍正眯起了眼睛:“既然看到了就说,到底是不是,朕自会判断。”看来还真是有东西啊! “是。”裕嫔定了定神,“贵妃娘娘从辇轿上摔下来的时候,臣妾就和熹妃妹妹赶忙赶过去了。臣妾因为跑在前面,刚好看到像老鼠一样的东西从墙根穿了过去……” “老鼠?怎么会有老鼠呢?”听到有老鼠,本来寂静一片的人群又沸腾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更是惊呼出声,“裕嫔,你可有看错,是不是真的老鼠?” 年贵妃怕老鼠,是后宫公开的秘密。 早年的时候,年贵妃曾经被老鼠咬过,甚至还得过鼠疫,差点人就没了,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还是对老鼠产生了阴影、怕的厉害。 如果贵妃真的是看到了老鼠,那也难怪她会吓成那样了…… 裕嫔苦笑道:“臣妾就是不确定,方才才没有说的。”但是现在想来,却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现场又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女声突然响起。 “那个……奴婢觉得,裕嫔娘娘可能看的没错。”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看到所有人的都看向她,神情更紧张了。 雍正神色一凝:“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还是说你也看到了什么?” 看到皇上问自己问,小宫女神情更紧张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回、回皇上,奴婢、奴婢并没有看、看到什么,但是奴婢当时好像听到了‘吱吱’的声音。因为当时情况太乱,奴婢也没有注意,还以为听错了,现在想起来,奴婢当时听到的,怕就是……” 一想到老鼠就在自己身边穿过去,她就觉得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她也怕老鼠啊! “皇上,现在情况已经明朗了,必然是贵妃当时看到了老鼠、受到了惊吓才从辇轿上摔了下来的。”乌拉那拉氏正色道。 “只是不知道,这老鼠是自己跑过来的,还是……” “老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在全是砖石砌成的甬道里?而且还刚好是年贵妃出现在那里时候》”雍正的神情已经冷到了极致,“给朕查,朕倒要来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使了这样的下作手段!” 雍正一声令下,整个慎刑司都动了起来,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找到自己身上。 而在雍正下令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年贵妃的孩子到底没有保住,终于在第二天丑时(凌晨1点)的时候,诞下了一个婴儿,只是可惜,却是一个死婴。 “皇、皇上,贵妃娘娘诞下了一个、一个小皇子,只是,只是……”稳婆跪在地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是,小皇子一生下来,就、就没了气息……”稳婆的声音越来越微,生怕惹怒了皇上,自己也被迁怒。 不仅稳婆如此,所有人知道皇上现在心情极度不好,谁都不敢说话,就连皇后也安静地站在一边。 看着那浑身黑紫、胸口没有一点起伏的孩子,雍正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梦中,这个孩子起码还在这世间短暂地停留过,没想到现实是,他能看看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去了…… 过了好半晌,雍正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神色沉痛:“皇九子生而旋殇,朕心甚痛,现取名福沛,列入宗牒,以贝勒仪制,袝葬于黄花山。” 雍正的这道圣旨,不可谓是厚待了。别说一个未生而亡的小皇子,按说只能算是流产,是不能计入宗碟了。但是皇上不仅赐了名、计入宗碟,还厚葬了这早夭的九阿哥。可见皇上对年贵妃、对年氏一族的偏爱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谁也不会再这个节骨眼说什么。皇上此时的心情明显很不好,这个时候说那些“劝诫”的话岂不是早死? 再说了,小皇子已经死了,即使再厚待也不过是份哀荣罢了,她们都拎得清。 乌拉那拉氏更是无所谓,她现在甚至还有些庆幸年贵妃是过了子时才产下死胎,这要是在昨天,那这死婴就是她同一天生辰。 一想到她每年千秋的时候,年贵妃都在祭拜这个孩子,她真的要呕死了。 “贵妃怎么样了?”雍正又问道。 “这……”三位妇婴科的太医拱着身子,神情满是犹豫。 “怎么,贵妃身子不好吗?”雍正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见皇上问话,一个六十多岁、瘦脸的太医硬着头皮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说道:“回、回皇上,贵妃娘娘怀孕已近八月,身体本就沉重,又从辇轿上跌落,骤然小产,十分伤身,以后怕是再也不能有孕。更严重的是,娘娘经此小产,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娘娘怕是、怕是……” “怕是”了半天,张太医一咬牙、心一横:“怕是不到三载的寿命了。” 张太医真的觉得这些天他们太医院流年不利。 前段时间,钟粹宫的苏常在自尽,刀伤科的宋太医他们差点就被盛怒的皇上给砍了,现在又轮到他们妇婴科了。 “大胆,诅咒当朝贵妃,你是何居心?”皇后乌拉那拉氏惊怒道。 年贵妃生产时的惨状她也是见了的,虽然她也隐隐有预感年贵妃怕是不大好了,但是却也没想到这般严重,不禁有些担心地看向皇上。 年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多年,又是年将军的亲妹妹,她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皇上怕是…… 乌拉那拉氏不太敢想皇上听了这话的反应。 雍正却并没有乌拉那拉氏想象中的那般震怒,反而有些平静。 他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捏了捏眉心,似乎很是疲惫。 “朕知道了,贵妃那边,你们尽心医治吧,尽量延长贵妃的寿命。”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年氏还是回到的原定的轨迹。 “啊,是,臣等一定尽心调理贵妃娘娘的身体。”跪在地上的张太医等人原以为这次就算不被杀头,也起码受些皮肉之苦,却没想到皇上居然没问责他们,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答应。 “夜深了,你们都回去吧!但是有一点,朕希望你们记着!”雍正原地转了一圈,锐利的目光从这些主子奴才身上一一扫过,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危险的生物盯上一般。 “贵妃的身体情况,你们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朕不想贵妃也知道,更不想外人知道,你们可明白?” 这是在下封口令啊!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倒是、态度异常恭顺。 见众人这样的态度,雍正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年氏的身体,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但到底是自己宠爱多年的人,他也不希望年氏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年,免得更加抑郁伤怀。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在西北的年羹尧知道这些! 想到西北传来的有关年羹尧的密折,雍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神更为幽深。 照目前情况来看,他在“梦中”会赐死年羹尧,也是必然的了。 …… 慎刑司调查年贵妃小产的事情效率很快,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皇后就有眉目了,随后整个后宫除了昏睡中的年贵妃、被禁足的郭答应、和正在养伤的苏暖,全都被请到了皇后的景仁宫。 景仁宫正殿中,雍正坐在最上方,皇后乌拉那拉氏坐在雍正旁边,其余妃嫔则分坐在两侧。 此时的雍正一言不发地看着慎刑司呈上来的一个荷包,脸色更是阴沉至极。 雍正:“皇后,你说这个荷包是钟粹宫苏常在的手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那惊吓贵妃、害得贵妃早产的老鼠是苏常在放的不成?” 看着一脸阴沉的皇上,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心惊,她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连忙起身回话。 “回皇上,早上的时候,慎刑司总领严维拿这这个荷包找到了臣妾,说这荷包是在年贵妃出事的地方不到百米之处发现的,很是可疑,觉得应该是放老鼠之人匆忙中不小心落下的。 臣妾当时就觉得这荷包的手艺和昨天苏常在送臣妾的那件贺岁屏风很像,心中有些疑虑,但是臣妾也不敢断定。就请了内务府极为苏绣功夫最好的几个绣娘。她们一致说,这两件绣品都是出自一个人……” 见雍正神色又不好了两分,乌拉那拉氏连忙补充道:“但是臣妾也知道,苏常在自受伤以来,一致卧病休养,是断断做不来此事的。臣妾愚钝,实在不知道苏常在的东西怎么出现在了年贵妃出事的地方,只能请皇上示下了。同时为公平起见,臣妾也请了各位妹妹过来见证。” 皇后这话说的巧妙,成功把雍正冒上来的怒气给扑灭了。 雍正点了点头,道:“嗯,皇后做的很好,不过苏常在那里你也不用在查了,这事不是她干的。” 那个死丫头可没那么傻,就算要阴人,怎么可能会留那么明显的一个证据在那里?再说了,她来自后世,早就知道年氏的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雍正了解苏暖,自然不相信这件事和苏暖有关,但是别人就未必了。 “……是。”皇后乌拉那拉氏只觉得此刻表情有些僵。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句,皇上还真不调查苏氏了,按照皇上以往的性子,怎么着不都应该把苏氏传讯过来问问吗? 皇后这个反应,其他人也一样,看到雍正如此维护苏暖,一个个心里都不痛快起来。 本来这些天,皇上常去钟粹宫看这个新出炉的苏常在,她们都是知道的。 她们是真没想到皇上怎么突然对一个刚刚自尽、打了皇上脸的、入室多年都没有受过宠的“老”常在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爱新觉罗·福沛:清世宗雍正帝第九子,雍正元年癸卯五月初十日申时生。母敦肃皇贵妃年氏,太傅一等公巡抚年遐龄之女,本日戌时卒。——《星源集庆》 48、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倒也罢了,许是皇上一时新鲜,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她们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是现在年贵妃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也找到了“证据”,皇上居然连怀疑都没怀疑,直接让皇后不要查了,这让她们心里怎么过的去? 齐妃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只见齐妃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臣妾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方才刚才皇说苏常在卧床养伤,是断断做不来此事的,看似的确如此。 但是皇上,苏常在若真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也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啊,她完全可以让身边的宫女太监去办这件事就可以了,这样一来,苏常在的嫌疑暂时还是不能洗清。” 雍正:“……”又是这个齐妃!知道不当讲还不闭嘴!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被门夹过了,怎么就宠了这个空有脸蛋身材的草包美人这么些年? 他现在真恨不得让人把这张嘴给堵上,但是偏偏,齐妃说的话并没有漏洞,他还驳斥不了! 齐妃这一开口,其他人就像是得了挡箭牌一样,纷纷隐晦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懋嫔咳了一声轻道:“齐妃这话说的有理,虽然臣妾也不信苏常在是这样的人,但是事关年贵妃,就是再谨慎十倍也是使得的。” 海答应:“虽然嫔妾也觉得不是苏姐姐做的,但是人心难测,苏姐姐失宠多年难免心有怨气,一时糊涂就……嫔妾失言了。” 像是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海答应连忙捂住了嘴巴,但是实际上她想要说的也全部说了。 就连一向寡言的熹妃也适时候开口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皇上,不如请苏常在过来一趟吧,毕竟这个荷包……到底也是给贵妃娘娘一个交代。” “不用!”雍正咬牙断拒,“苏常在有伤在身、不变出行,还是让她好好静养吧!再说这件事和苏常在没关系,你们与其花心思审问苏常在,还不如想想是谁偷拿了苏常在的荷包想要栽赃她!” 要是真把那死丫头请过来自辩,那丫头还以为是他在怀疑她呢! 以那丫头的小心眼,肯定又要在心里大骂他“瞎了眼”、“刻薄多疑”、“迫害重伤之人”……本来对他不好的印象,怕是会跌到谷底了。 “皇上!”乌拉那拉氏不由地惊呼起来,一脸的错愕。 她完全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如此维护一个小小的常在?现在出事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年贵妃啊,皇上居然连让苏常在过来自辩都不愿意?直接就定性为了栽赃? 这个苏氏到底有什么魔力,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让皇上维护至此? 其他人更是如此,脸上的震惊的表情怎么都掩盖不住,手中的帕子更是在不经意间被揉成麻布,可见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 皇上对苏氏的维护……实在是太反常了。 乌拉那拉氏在震惊片刻之后,勉强恢复了平静。她顿了顿、犹豫道:“皇上说的极是,只是臣妾来养心殿之前,已经让江禄请了苏常在过来,这会子,苏常在怕是快到了。” 雍正:“……!” 他终于体会到了那臭丫头说的那句话——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话的含义了。 见雍正脸色不好,乌拉那拉氏连忙表示:“皇上放心,臣妾知道苏常在有伤在身,行走不便,就特意给苏常在安排了一乘辇轿,苏常在坐着辇轿来也是不碍的。” 雍正:“……皇后安排地倒是周全。” 总觉得有口气堵在心口,下不去上不来,难受的紧。 而就在就时候,景仁宫的太监总管江禄小跑着进来了,也不抬头,直接就跪下了。 “皇上、皇后明明,苏常在到了。” 这么快就来了? 众人连忙抬眼向门外看去,就看到穿着一件牙白色绣绿竹织锦单袍、只梳着两把头、一色首饰全无、也未施脂粉、面色有些苍白的苏常在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地走了进来。 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养心殿,苏常在似乎有些紧张,连忙一一行礼请安。 “嫔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金安,见过……” “好了,你身子不好,就不必拘礼了,苏培盛,赐座。”看到那丫头每福一次身,眉头就不由地皱一下,雍正突然觉得有些刺眼,还没等苏暖还没有行完礼,就被雍正不耐烦地打断了。 “谢皇上。”苏暖倒是没在意雍正的态度,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的身体可没有好全,每行一次礼都要抽一口气,她是能坐着就不要站着。 “不知道皇上皇后突然叫嫔妾来所谓何事?”苏暖一脸谦卑地问道,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怕是和年贵妃的事脱不了关系。 雍正没有说话,皇后乌拉那拉氏不得不开口问道:“本宫这次叫你过来,是问你一些话的,本宫希望你如实回答。 苏常在,本宫问你,昨晚年贵妃从辇轿下摔了下来、以至于九阿哥早产而亡,你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听了皇后的问话,苏暖心中不由地一沉,但还是冷静应对道:“回皇后娘娘,嫔妾知道,嫔妾虽然闭门休养,但是这样的大事嫔妾昨天夜里就知道了。 贵妃娘娘已经怀孕近8个月了,眼见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却没成想发生这样的意外,嫔妾也深感遗憾。” 果然,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年贵妃早产一事。 其实方才在听到皇后身边的总管江禄江公公过来、请她去景仁宫一趟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不太好。 按理说,就算年贵妃小产事关重大,但这事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是伤患,皇上皇后只要稍稍体恤一点就不会传她过去。 但是现在她不仅被传唤了,而且来的路上她一直旁敲侧击地问江公公的话都没有任何回音,这不由地让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现在看到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后,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要接锅了! 想到这里,苏暖就觉得悲催。 她就想不明白,她都已经这样了,这事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还是老天爷看她是穿越女好欺负是不是? “意外?这可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看向苏暖的眼神异常锐利。 “年贵妃之所以会从辇轿上摔了下来,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到底是何东西让她惊吓如此,苏常在,你可知道?” “嫔妾不知。”苏暖面不改色沉声道。 “是吗?”乌拉那拉氏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眼睛依然直直地听着苏暖。 “那本宫就告诉你,是老鼠,有人在年贵妃回宫的路上放了老鼠,才使得贵妃受到了惊吓以至于从辇轿上跌落。 而在年贵妃出事的那条甬道上发现了一个荷包,据分析,这只荷包应该是放老鼠的人不小心遗失的。本宫方才看了,这荷包的手艺和你送本宫的那件屏风的很像啊!苏常在,你看一下,这是你的荷包吧!” 说着乌拉那拉氏示意夏蝉把荷包拿到苏暖面前,“苏常在,你能解释一下……” “你的荷包有遗失过吗?什么时候遗失的?” 皇后的发难让苏暖的心越来越沉,尤其是在看到那只荷包的时候,她可以确认,她是真的被栽赃了啊! 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自辩的时候,雍正突然截住了皇后的话,话中的意思让苏暖的大脑有瞬间的死机,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一个“哈?”字。 这两口子的问话方向……好像不太一样啊! 还有,四四这是在……为她开脱吗? 雍正似乎对苏暖的一脸蠢像有些不满,皱眉道:“怎么,没听到朕的话吗?” “啊,是,回皇上皇后,这只荷包的确曾经是嫔妾的,但是年初的时候,这只荷包不小心丢了,找了一阵子也没找到,因为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有在意。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大可拿嫔妾身边的人一一查问,这件事他们也是知道的。”苏暖立刻会意,连忙回道。 虽然不知道四四怎么突然帮她说起话来,但总归庆幸对她有利,这个时候不把自己摘出去还待何时? 不过她这话也不是胡说,年初刚搬进皇宫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乱糟糟的,原主就是在那个时候丢过一只荷包。她穿越过来后虽然觉得这是个隐患,但也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总不能什么都和宫斗阴谋扯上关系吧! 现在看来,还真他么应了那倒霉的穿越者定律了! “原来如此。”雍正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了齐妃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让雍正的脸瞬间又黑了。 “苏常在倒是会说话,一下子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齐妃斜眼看着苏暖冷笑道。 “你说你的荷包丢失就真的丢失了吗?别说你身边的奴才是你的人肯定会帮你说话,就算你真的丢失了一只荷包,也未必就是甬道里的那一只,你身上的嫌疑照样没有洗清! 自然了,苏常在你现在身体虚弱,自己肯定是没办法亲自去这件事的,不过有没有指使底下的奴才去做,就不好说了。 苏常在,本宫劝你,若是你做的就尽早承认了,免得到时候受皮肉之苦。你本就有伤在身,这一板子下面,你岂不是受罪?” 说到后面,齐妃的语气反而缓和下来,一副为苏暖考虑的样子,但是却让苏暖更加无语了。 苏暖:“……”她有得罪过这位大娘吗? 雍正:“……”这个惹祸精! “齐妃,你这是想屈打成招?这就是你身为妃位的气度?”雍正忍着怒气、尽量不要让人自己出口伤人,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齐妃的不满,以及……对苏暖的维护。 “皇上,臣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但是臣妾这也是为了尽快查清此事才如此啊,还请皇上明鉴!” 齐妃真没想到皇上不去审问那个可疑的苏常在,反而当着全后宫人的指责她,顿时让她羞愤难当。 但是皇上在上面直直地看着她,她不得不忍着羞怒去解释,心里把那个害她丢面子的苏暖骂了个半死。 “皇上,齐妃虽然说得过了一些,但是也不无道理,不如还是让苏常在解释一下、去去疑也好!”乌拉那拉氏忍不住为齐妃开脱道。 其他人也纷纷帮着齐妃说话。 熹妃:“皇上,齐妃姐姐也是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让皇上误会了。” 裕嫔:“是呀是呀,臣妾也是相信苏常在的为人的,只是毕竟事关贵妃娘娘,慎重一点也是无妨的。” 懋嫔:“那个荷包的确是有些可疑,臣妾觉得是该好好查查的……” …… 苏暖:“……” 虽然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抱上了四四的大腿,但是她似乎也被整个后宫的娘娘小主给针对了! 一时间,苏暖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之前得罪了一个刚得宠的丽常在她就过得惨兮兮的,现在要是把整个后宫都得罪了个遍,她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吗? 苏暖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算有突然脑子抽了的四四护着自己,以后怕是也不会怎么好过了。 雍正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他若还是一味地护下去,那丫头就算过了这关,以后在后宫的日子怕是更难了。他要是真为那丫头好,的确应该让那她自辩以示清白。 但是被这些人如此齐心地“逼迫”,这不由地让他想起了当年被老八老九他们压迫的日子,心下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一时间,雍正只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而皇后她们也敏感地感觉到了雍正的不满,渐渐没有声音,整个养心殿的氛围压抑至极。 正当雍正的心情越来越暴躁的时候,就听到了苏暖那冷静如初、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清亮声音。 “皇上,嫔妾觉得皇后和诸位娘娘说的极是,嫔妾的荷包出现在了贵妃娘娘出事的地方是不争的事实,嫔妾也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那只荷包早就被嫔妾遗失了。齐妃娘娘会怀疑嫔妾,倒也没错。” 看着这一脸坦荡的苏暖,雍正瞬间满头黑线。 这丫头平时看着蛮聪明的,这个时候怎么反而犯起傻来了?不说为自己开脱,反而还顺着她们的话说,还真怕自己身上的嫌疑洗的太干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49、谁干的? “皇上你看,臣妾没说错吧!苏常在自己都承认了。”见苏暖“承认”,齐妃的脸上一下子就出现了喜色,被皇上打压到现在几乎快自闭地心,瞬间又膨胀了起来,连忙向雍正邀功。 雍正:“……”他倒要看看这丫头怎么说! “齐妃娘娘这话嫔妾不解,嫔妾承认什么了?”苏暖好笑道,“嫔妾只是说嫔妾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只荷包早就遗失,却没说嫔妾在贵妃娘娘经过的甬道里放老鼠啊! 在嫔妾看来,这荷包不过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顺便嫁祸给嫔妾而放在那里的罢了,因为贵妃娘娘看到的那只老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甬道里的。” “苏常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下轮到裕嫔冷脸了,“本宫可是亲眼看到那老鼠游走的,难不成,你认为本宫是在撒谎?” “嫔妾不敢。”苏暖微微欠身,态度不卑不亢,“可是请娘娘细想,老鼠是会跑的,就算这幕后之人算计好时间,在贵妃娘娘的辇轿来前一刻把老鼠放在甬道之上,但是稍不留意这就跑了,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大!”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人使了某种法子让它乖乖呆在甬道,可是甬道那么昏暗,贵妃娘娘要看清那只老鼠,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即便贵妃娘娘真看清了那只老鼠,可也只是看到而已,贵妃娘娘就算再受惊也不至于吓到从辇轿上摔下来吧!” 她还怕癞□□呢,可是她也没怕到见到癞□□就蹦起来的程度啊!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地一怔。 是呀,想要一只老鼠乖乖地呆在原地、还要被年贵妃看到,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还不如在甬道里放几块鹅卵石让轿夫们滑脚来的效率高些。 再说了,年贵妃是怕老鼠,但是也不至于怕成那样啊! “的确如此,皇上,臣妾记得昨晚年贵妃身边的奴才的供词,他们也说他们当时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说贵妃突然就惊叫起来。我们也是听了裕嫔的话,才认定贵妃是看到了老鼠才会受到惊吓,难不成,事实真相不是这样的?”乌拉那拉氏迟疑道。 虽然她不喜皇上对苏常在的态度,但是该公正的时候,她还是会公正的。况且她也觉得,年贵妃早产这件事八成和苏常在没有关系的。 年贵妃和苏常在可以说没有半分交集,没有仇也没有怨、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除掉年贵妃对苏常在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年氏出事的时候,苏常在正在休养身体,更没精力针对年氏布局了。 雍正没有说话,只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御案,听得人莫名的有些心惊… “可、可是昨天晚上嫔妾看到的那个东西真的很像老鼠,而且翊坤宫的小宫女不是也说踩到了像老鼠一样的东西呀!”裕嫔急忙辩解,生怕让雍正误以为自己在说谎。 “皇上,嫔妾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裕嫔看雍正还是一言不发,连忙跪下发誓。 “臣妾也相信裕嫔姐姐没有说谎。”熹妃也跟着跪了下来。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话了,又恢复了一贯的“贤良淑德”。 看到一妃一嫔两位主位娘娘,因为她的技术分析贴给跪了(就算不是跪她那也是跪),苏暖觉得脸有点方。 苏暖:“……” 怎么现在搞得像她在打脸一样?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 “苏常在,你认为呢?”就在苏暖暗暗得意的时候,就听到雍正的问话,连忙收敛心神起身回话。 “回皇上,嫔妾觉得裕嫔娘娘当时的确是看到了老鼠,而贵妃娘娘也的确是因为这老鼠的出现才受到了惊吓。” “苏常在,刚才说没有老鼠是你,现在说有老鼠也是你,你到底几个意思?”齐妃没好气地问道。 苏暖:“……齐妃娘娘,嫔妾只是说那老鼠不应该出现在甬道里,但没说就没老鼠啊!老鼠,贵妃娘娘应该是看到了,但是贵妃娘娘吓成这样,不像是只看到老鼠这么简单,倒像是直接碰到了一般……” “你的意思是,老鼠出现在了贵妃的身上,才使得贵妃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就算雍正再沉稳,此刻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苏常在,你在和朕开玩笑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嫔妾没有开玩笑,嫔妾方才琢磨了半天,觉得贵妃娘娘是直接接触到了老鼠,才可能让贵妃娘娘吓得连身怀六甲都忘了、从辇轿上跌下来。”苏暖一脸冷静地说道。 苏暖的推论也引起了现场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一向冷漠的懋嫔也忍不住驳斥道,“贵妃娘娘身边的奴才是死人吗?怎么可能有人靠近而不知?” “就是啊!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这老鼠怎么会突然跑到贵妃娘娘身上呢?”海答应嘟着嘴道。 齐妃更是趾高气昂起来:“苏常在,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这放老鼠的人是年贵妃身边的奴才啊,这样才能合理解释怎么一只老鼠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贵妃娘娘的身上啊!” 倒是皇后为苏暖说了句公道话:“虽然本宫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苏常在这么言之凿凿,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人一齐开口,就像是一群鸭子在自己跟前呱呱叫一般,苏暖好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这几个人给压下去了,最后还是雍正出面,才控制住了局面。 “够了,吵吵闹闹地像什么样子!”雍正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苏常在,既然你说有老鼠,那你倒是说说,那老鼠是怎么放到贵妃的身上的?”雍正直直的看着苏暖,眼神微凝。 “回皇上,依嫔妾的推测,那老鼠应该是被直接扔到了贵妃娘娘身上,以至于娘娘突然受到了剧烈的惊吓。”苏暖镇定道。 扔?这么简单粗暴?所有人都有些怀疑。 “说的倒是轻巧,扔?这怎么扔?当时周围可都是年贵妃身边的奴才,别人扔东西到年贵妃上面怎么可能不被发现……”齐妃忍不住嘲讽道。 “在上面。”苏暖看着喋喋不休的齐妃,目光沉静,“甬道两侧,都是宫墙!” “啊!”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苏暖话中的含义了,忍不住惊呼出声,脸色发白。 苏暖继续说道:“这个人应该是藏在两侧的宫墙后面,在贵妃娘娘的辇轿经过的时候,把老鼠扔到了贵妃娘娘身上。有宫墙的阻隔,加上当时天太黑了,没有发现也是正常,这人犯事之后只需跳下宫墙溜之大吉,神不知鬼不觉,谁也发现不了。 当然了,不过这也只是嫔妾的推论罢了,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倒还是要皇上派人去贵妃出事的两侧宫墙查一查,兴许能查到什么踩踏的痕迹。” “苏培盛,查!”苏暖的话刚说完,雍正就吩咐下去了,然后就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坐着,似乎在等苏培盛调查的结果。 雍正不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心里却在盘算那两侧宫墙后面的宫苑住着谁。 蹈和门西边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宫殿,里面只有一些负责日常打扫的小太监,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对年贵妃出手的。倒是蹈和门的东边,是太妃们居住的宁寿宫,莫不是…… 想到这里,所有人心中一紧,不敢再想下去。 苏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她总觉得那些混迹了后宫半辈子的太妃们、就算真的想对年贵妃出手,也不至于用这门low的手段。 没错,就是low。 在苏暖看来,这个手法也就胜在一个新奇上面,没有任何技术可言,估计这后宫的人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简单粗暴的计谋,才一时没想到这上面去。就连她自己,也是经历了信息大爆炸的现代,想法比较多,才想到的。 而且她感觉,这个幕后之人不像是计谋已久,倒像是临时起意的…… 不过具体是怎么样,还是等苏培盛的调查结果。 苏暖揉了揉胸口,眉头微皱。 夭寿哦!让她一个重伤之人坐在这里等调查结果,是想加重她的伤情吗?她现在觉得还是躺在床上比较舒服了,她能不能先回去啊! 苏暖的梦想成真了。 “苏常在,你有伤在身,就先回去休息吧!”看着那丫头又是皱眉又是捂胸口的,雍正只觉得有些刺眼。 眼不见为净,这丫头还是早早离了这里的好。 “啊,谢皇上恩典,嫔妾还好,能撑得住。怎么说嫔妾曾经遗失的荷包到底是出现了贵妃娘娘出事的在甬道里,嫔妾的嫌疑还没有彻底的洗清。还是在这里苏公公回来、找到证据证明嫔妾的清白,嫔妾才能安心!” 苏暖还真没想到雍正居然能在这个时候顾忌她的身体、让她先回去休息,这让她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谢恩。 可惜就算雍正开口了,但是后宫所有人都在盯着呢,就她一个人搞特殊实在是不合适,只能婉拒了。 再说了,她其实也挺想听八卦的…… 咳咳,了解一下后宫的实时动态也不是什么坏事,也能随时掌握第一手资讯免得做睁眼瞎不是? 苏暖的自认为自己刚才的说话水平挺高明的,起码就连齐妃也露出“算你识相”的神色,但是却不知道又触碰到了雍正的哪根神经。 虽然雍正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她总觉得这人像是突然被堵了一口气一样,都要像气球一样爆炸了,尤其是看她的神情,平静却异常深邃,让苏暖莫名有些心惊。 正当苏暖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雍正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丢给她硬邦邦的“你倒是懂规矩”六个字,然后就又低头喝茶去了。 苏暖:“……谢皇上赞誉。” 虽然她觉得四四这话里有话不像是在夸她、倒像是在讽刺她,但是她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她还能和他吵去不成? 苏暖坐回自己的位置,只觉得有些心塞。 苏暖并没与等太久,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苏培盛就回来。 “皇上,奴才派人调查了蹈和门两侧的宫苑,如苏常在所推论的一样,奴才在昭华宫的墙根处,发现了一处凳脚印子,墙上也有剐蹭过的痕迹,想来这人就是从这处爬到墙上,然后在宫妃娘娘经过的时候把老鼠扔下去的。” “昭华宫?怎么会是昭华宫,苏培盛,你没有弄错?”听到苏培盛的回话,乌拉那拉氏不由地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不仅是她,其他妃嫔,乃至雍正本人,也没想到会是在昭华宫发现了痕迹,纷纷有些怀疑。 “苏培盛,你确定只有昭华宫有踩踏的痕迹,别的地方没有?”雍正眯着眼睛问道。 他原以为是宁寿宫的那几位太妃动的手,就是为了离间他和年羹尧的关系,却没想到却在昭华宫! 昭华宫位于延禧宫东边,虽然也属于东六宫,但是因为距离养心殿较远,常年没有妃嫔居住,和它北边的昭和宫一样,都快成了冷宫了。 先帝时期后宫人多,还住过几位小主,但是现在后宫就那么几个人,自然不会分到那么偏远的昭华宫居住。 现在的昭华宫里面是一个小主都没有,日常也只不过有几个打扫的奴才而已,但是晚上也不会呆在昭华宫里面,只留一个老太监守着宫门而已。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才的确只在延华宫发现了痕迹,只是……”苏培盛说到这里,神情明显有些犹豫。 雍正:“只是什么?说!” “是。”见雍正脸色不好,苏培盛连忙把自己知道都一一说出来。 “只是奴才调查的时候发现,贵妃娘娘出事的时候,整个昭华宫内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太监,就空无一人了。 而那个老太监奴才也审问过了,他在辰正(晚上8点)的时候就因为醉酒睡死过去了,此事应该也与他无关。而且他在醉酒之前昭华宫就已经落锁了,应该也不会有人进去的,也就是说,贵妃娘娘出事的时候,昭华宫应该是没有人的。” “这怎么可能!”所有人惊呼,苏暖的眼睛也不由地微微睁大。 倒是没人怀疑这个老太监敢在苏培盛的面前撒谎。 苏培盛可是御前大总管,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也不可能做过如今这个位置。 “那是谁爬到宫墙上放的老鼠,总不可能是鬼吧!”齐妃更是脱口而出道。 “齐妃,别胡说。”乌拉那拉氏知道皇上生平最厌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见齐妃又扯到神神怪怪上面去了,连忙呵止道。 齐妃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道:“臣妾也没有说错啊,既然昭和宫没有人、外人也进不去,那这事还能是谁干的呢……” “其实……倒也不是落锁就没法子进去。”熹妃突然说道,神色有些迟疑。 “熹妃,你想起了什么吗?”雍正问道。 “皇上,臣妾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昭华宫和北边的昭和宫是有一扇小门连接,要是那放老鼠之人是通过昭和宫进入的昭华宫,倒也是不无可能。”熹妃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的确相通。”雍正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苏培盛,去查,昨晚出入昭和宫的人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这……”只是他发现他下旨之后,苏培盛却没有动、而且神色有些奇怪。 不仅是苏培盛,就连其他人也是这个表情,就像他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谁动的手? 50、复苏的八卦之火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雍正脸色一沉,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就他不知道的感觉就像是他是个傻子一般。 “皇上,昭和宫是有小主居住的。”还是乌拉那拉氏开口提醒道。 “有人住?”雍正神色一怔,接而皱眉,“但是朕记得朕当初大封六宫的时候,昭和宫和昭华宫一样,朕是没有安排小主居住的。” “起初的确是没有,不过上个月,郭答应搬进了昭和宫的偏殿居住。”乌拉那拉委婉地提醒道。 当时皇上随口一说,让郭常在搬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没说搬到哪,她就做主让太监在昭和宫清出一个干净的屋子,让郭常在住进去了。 “她住在昭和宫?”雍正皱眉。 虽然这些日子来,他对郭氏也不是全然没有过问,但是还真不知道她住在昭和宫。 不过郭氏既然住在昭和宫,那年氏早产一事,怕是和她脱不了干系了……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苏暖倒是知道郭答应搬到了昭和宫,毕竟她曾经被郭答应那样欺负,现在反而落到这个地步,荷香他们高兴地恨不得普天同庆。都不等她问,荷香他们就把郭答应现在的境遇,像是倒豆子一样说给她听了。 不过她之前也的确不知道昭和宫和昭华宫之间居然是连着的,但在熹妃点出之后,她就隐隐觉得年贵妃早产这事和郭答应脱不了关系了。 她之前就感觉到郭答应对于年贵妃的敌意有些重了,像是年贵妃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不过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已经都被快打入冷宫的郭答应冒着被赐死的危险、还要对年贵妃出手呢? 苏暖有些想不通。 “年贵妃出事,应该不会和郭答应有关系吧,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乌拉那拉氏帮苏暖问出心中的疑惑。 虽然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郭答应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但是她一个被皇帝厌弃的人,就算除掉了年贵妃又能怎么样? 她还不是照样不能复宠,且这事一旦被查出来更有可能还会株连满门,她图个什么? “怎么没理由?”齐妃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忘了?当初郭氏小产的时候,像是失心疯一样一直嚷嚷着是年贵妃害了她,虽然最后被皇上压了下来,但是保不齐心里还记恨着年贵妃呢!” 当时郭氏仗着有点宠爱,非要把自己小产一事扯到年贵妃的头上,以至于狠狠地得罪了皇上,被皇上发落了才安分了。 她当时还以为这事怎么都要让年贵妃吃点亏,却没想到皇上如此维护年氏,查都没查就处置了郭氏,让她失望不已。 听齐妃这些一说,大部门人脸上都出现了了然的神色,只有苏暖和海答应还一脸茫然。 海答应茫然,是因为她进府晚,不知道也很正常。苏暖茫然,纯粹是因为原主实在是太宅了。 苏暖虽然在原主的记忆知道郭答应曾经小产这一件事,但是却完全不知道郭答应还因为小产的事和年贵妃撕X过。 她还一直以为郭答应当初之所以沉寂下来,是因为孩子没了大受打击、以至于心灰意冷才开始吃斋念佛的呢! 原来郭答应是想“碰瓷”年贵妃,结果被四四给降维打击了,才不得不憋着吗? 她说怎么四四一开选秀,这郭答应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跳脚,怎么都不像是个安分的主? 看来郭答应不是想安分,而是四四不待见她,才不得不安分下来。后来四四一宠爱她,不久立马原形毕露了吗?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郭答应为什么会认为是年贵妃害了她当年小产的?还有,她现在都已经凄惨到这个地步么,怎么到还敢对当朝贵妃进行报复…… 突然间,苏暖的八卦之火复苏了,胸口也不疼了,聚精会神地盯着四四,准备听八卦。 雍正沉吟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看到本来恹恹的某人,突然耳朵竖起来、也不捂胸口了,眼珠子更是时不时地往他这里瞟、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瞬间脸都黑了。 这臭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 雍正重重地咳了一声,敲了敲桌子,神色不善道:“行了,这件事自有朕和皇后处置,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散了吧!” 散了? 正准备听皇上是如何处置的众人,不由地神色一怔。 她们还打算听听皇上怎么处置郭答应的,怎么就散了? 不过看板着一张脸、明显心情不好的雍正,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纷纷道“是”。 “苏培盛,苏常在身子不好,你去送一下苏常在。”就在众人行完礼准备离去的时候,就听到雍正居然让苏培盛送苏暖回宫,脸上纷纷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别说她们,就连苏暖自己也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大爷,你这是又搞哪一出啊! 苏培盛先是一愣,但看到雍正那隐晦的目光之后,立刻会意道:“是,奴才遵旨,奴才一定好生把苏小主送回去。” 然后苏暖,就在众人羡慕、惊疑、嫉妒……种种复杂的目光中,被苏培盛一脸懵逼地送出了景仁宫。 直到回了自己的地盘,苏暖才渐渐缓过神来。 苏暖:“……” 四四脑子又抽了吗?谁都不送,就送她一个人,还是让苏培盛送。还是说,他是想让她给哪个“真爱”当箭牌吗? 想到这里,苏暖也不懵了,看着笑得跟容嬷嬷似的的苏培盛更加警惕。 苏培盛还无所察觉,依然一个劲地为他家主子说着好话。 “苏小主,今儿的事,真是委屈您了。”他说的是荷包的事。 “公公哪儿的话?”苏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言语间很是豁达,“毕竟贵妃娘娘出事的地方找到了我的东西,皇上怀疑我也是常事,叫我过去问话更是应该的。” 潜台词就是,她没有委屈,也没有丝毫怪罪皇上的意思,请公公放心。 苏暖以为苏培盛要听的就是这个,但是没想到苏培盛听了之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苦着一张脸道。 “小主,您可真是误会皇上,皇上深知您的为人,怎么可能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来问责小主您啊!也是皇后娘娘太心急了些,查到一点东西就忙慌慌地把皇上请过来了,在皇上在不知情况下还让人把小主叫了过来,叫小主受累了。” “啊?”苏培盛的话还真是让本来已经淡定的苏暖,又给整懵了。 听苏培盛的意思,四四并没有因为荷包的事怀疑她,而是皇后这边派人把她请过去的,难怪去请她去景仁宫的是皇后身边的江禄,不过…… 她和四四很熟吗?这么值得他信任? 还深知她的为人?她自己都对自己的人品不放心还深知?! 况且这可是事关他最宠爱的小老婆和儿子啊,他看到了“证据”也没有怀疑她? 她咋就那么不信涅? 苏暖深深地觉得,自从她自杀了一回之后,四四整个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就像是霸道总裁强制爱小说里面的桥段一样,男主在差点失去女主之后终于幡然醒悟,然后洗心革面、开始各种追妻之旅……??? 可是这种套路文的前提是男主和女主爱过也恨过,才会有后面的追妻火葬场,但是她和四四在这之前几乎是陌生人,追妻追个毛线啊! “……苏公公,皇上最近的精神还好吧!”苏暖委婉地问道。 要不是那人是皇帝,她都要直接问问他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了。 “啊?”苏培盛没想到苏暖怎么突然问到皇上的精神方面去了,差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顺着苏暖的话回道,“劳小主惦记,皇上的精神很好。” 苏暖像是舒了一口气地拍了拍胸口:“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不应该啊! “小主、小主?”见苏暖又在走神了,苏培盛忍不住提醒道。 这苏小主似乎很爱走神,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心不在焉的。 “哦,我还要多谢公公告知皇上对我的信任,我心中实在感激,以后定更加尽心服侍皇上。”苏暖识趣地行了个礼,一脸感激。 “小主客气了。”听到了想要的答应,苏培盛脸上的笑容更真了。 “小主今儿个在皇后娘娘处坐了半天,怕是累着了,还是赶紧回房歇歇吧!奴才也要回去了,皇上那边,还有好些事情等着奴才做呢!”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了,公公慢走。”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苏培盛走后,苏暖就像是泄了一口气一般,浑身轻松了许多,但这一泄气,身体的疲惫感也随之而来,苏暖也有些撑不住了,直接爬回床上躺着了。 荷香荷叶他们见苏暖脸色不好,顿时心里一紧,又是递茶又是打扇又是找太医的,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不用找太医了,我不过是有些累着了,歇一歇就没事了。”接过荷叶递过来的茶水,苏暖喝了两口,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又躺下了。 “怎么会没事?小主的脸都白了!不行,还要要找太医来看看,奴婢才能放心。”看着一副虚弱的苏暖,荷香一脸心疼,当即就要请太医。 “不准去!”苏暖喝道揉了揉太阳穴很是无奈。 “今儿在皇后宫里发生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虽然只是一个乌龙,我是被人陷害的,但这件事说到底和皇后娘娘没什么关系,皇后也是秉公处理才把我叫过去问话的。可我若在这个时候叫太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对皇后娘娘心有不满,才小题大做去叫太医?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这后宫的女人平时闲着没事就喜欢瞎想,一件很普通的事都能被她们过分解读出出三五个意思来,更何况是在这个档口?还还是省省事吧! “可是……”荷香还要说什么,却被苏暖打断了。 苏暖强硬道:“好了,我的身体我知道,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她也不是逞强,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她就是有些累而已。 “那……好吧!”见小主执意如此,荷香也无可奈何,“那奴婢伺候您躺躺吧!” “嗯!”苏暖点点头,任由宫人们帮她卸妆脱衣。 “不过说起来今儿个还真是惊险,当奴婢看到那个荷包的时候,吓得连脑子都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小主早就丢了的东西会出现在年贵妃出事的地方。还是小主聪明,仅凭着皇后娘娘的三言两语,就推断出那老鼠是有人在墙头上直接扔到小主身上的。”想刚才发生的事,荷香就一脸唏嘘。 当荷包拿出来的时候,荷香是真的差点绝望了,她当时都想着,就是把头磕破了,也要让皇上相信这事和小主无关,却没想到被小主三言两语地化解了。小主实在是太厉害了! “也是我们自己疏忽了,才让人家有机可趁啊!”苏暖叹道,“这次也是侥幸了,你们两个以后可得小心看管这屋子里的东西了,多一件少一件都要报备,别让人钻了空子。” 虽然她穿越过来就开始整顿这件事了,但是不出事到底没那么上心,趁此机会再说一下提提醒,省得这帮人又懈怠了。 “小主放心,奴婢以后定会留心。”荷香也是知道厉害了,一脸严肃地答应道。 荷叶更是愤愤地帮苏暖鸣不平:“说到底就是那个郭答应心思恶毒,自己干了这样的事居然栽赃到小主身上?幸好小主机智,不然有那个荷包在,小主可真是百口莫辩了?现在好了,被查出来了,这下奴婢看她还有没有命再害人了!” 提起郭答应,荷叶就一肚子气。 心思恶毒也就算了,还是个小偷,居然偷小主的荷包,亏她还是郭络罗氏出来的格格呢!呸,什么玩意!还不如她这个小宫女呢。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事无绝对,现在就给郭答应定罪还为时尚早。”苏暖皱眉摇头道,“还是等皇上那边的结果吧!” 虽然说这件事就目前的证据来看,有九成九就是郭答应做的,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不然到时候可是打的自己的脸。 “不过,先前在景仁宫的时候,齐妃说郭答应因为小产的事攀扯过年贵妃,荷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苏暖像是想起什么,朝荷香问道。 也不知道当年郭答应小产一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郭答应终于要下线啦! 51、毒酒、匕首、白绫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荷香帮苏暖扯了扯被子思索道。 当时的小主不受宠,为人又谨小慎微,郭答应小产,小主深怕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是一点不敢去打听事情的原委,连带着也不许她去打听。 那段时间她们连门都没怎么出,直到风平浪静之后她们才敢冒头,而那时这件事已经被当时的王爷福晋下了封口,就更不知道里面的内情了。 “不过郭答应小产的那段时间,年贵妃刚刚生了福惠阿哥,按理说,年贵妃是不可能对郭答应做什么的。再说了,年贵妃身份尊贵,性子又傲,就算郭答应怀的是个阿哥她也看不上,怎么会脏了自己的手去对付她呢?也不知道郭答应怎么会认为是年贵妃害得她小产。”荷香也挺疑惑的。 “的确有些奇怪。”苏暖想不明白,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谜团似的。 唉,虽说好奇害死猫,但是最近实在是太无聊,很想听点八卦打发打发时间。 “小主,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睡吧!”荷香劝道。 “好吧!”苏暖叹了一口气。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是后宫的生存准则。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有些瓜,只能忍痛不吃了。 苏暖抱着满腹地遗憾躺了下来,但是躺下后反而不怎么困了,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自己遗忘了一般。 努力回想今天在景仁宫发生的事,苏暖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惊动了留守在外间的荷香。 “小主,你怎么了?”看见苏暖“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荷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苏暖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莫名:“荷香,我记得我的那个荷包是在我正月大病的时候丢的吧!” “是呀!当时小主病得厉害,我和荷叶他们几个一个忙着照顾小主,不知怎么这荷包就丢了。”荷香不明白小主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来,但还是耐心地答道。 “可是我记得在发现我荷包丢了之前的那段时间,郭答应可是一次没来瞧过我啊!还是等我好了大半,她才过来看了我两回,每次呆的时间也极短,像是怕过了病气一样。”苏暖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小主的意思是……这荷包不是郭答应偷的?”一开始荷香还不明白苏暖话中的意思,但是反应过来后立刻捂着嘴惊呼起来。 “也就是说,不是郭答应把荷包丢在甬道里面陷害小主的?等等,既然荷包不是郭答应丢的,那是不是说明,在墙头向年贵妃出手的也不是郭答应?” “不,对年贵妃出手的应该就是郭答应。”苏暖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别人想要通过昭和宫进入昭华宫而不被郭答应发现很难,除非就是这事就是她干的。” “可是那荷包……”荷香又糊涂了,不是说荷包不是郭答应偷的吗?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苏暖此刻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明明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却出现在了那里,看来,这后宫有人看我很不顺眼啊!” 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样一个狠人。 不,不对,不是惹到了“她”,苏暖皱眉。 她的荷包是在前几个月就被偷了,那个时候的她在这个后宫完全是个小透明,可以说对谁都没有威胁,应该是不会有人刻意去针对她的。 之所以偷她的荷包,想来也不过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罢了。 也许是这次她自杀后、雍正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让某人感觉到了威胁。正好这时年贵妃出事了,那人就顺势把荷包丢到了案发附近,那么她顺理成章地就被怀疑了,甚至可能会被盛怒之下的雍正给当场发落。 想到这里,苏暖的心不禁微微发冷。 且此人心机深沉地可怕,居然早早地就开始布局,连当时她一个小透明都没有放过。 不仅如此,这人行事果决,逮到机会就想把人往死里阴,她现在甚至觉得,年贵妃出事,都有可能有这人的手笔在里面。 要知道论威胁程度,得皇上盛宠、又有子嗣、身后还背靠年羹尧的年贵妃,可比她大的太多了。 “小主,你说谁会陷害你呢?”荷香没有看到苏暖眼神中的凝重,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担心地要死了。 一想到后宫有这么一个人巴望着小主去死,她就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谁知道呢!”苏暖喃喃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陷害她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纵观整个大清历史,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某个人身上。 可是若真是这个人的话,这代表着,她可能至死都没有舒心日子过了。 若是之前的苏暖,说不定为了以后能过安生日子,就顺应历史的洪流,去抱某人的大腿了。但是死过一回的她,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历史又如何,既然老天让她穿越过来,就说明这个世界已经走向了新的拐点,就是天命之人,她也敢把她拉下马! 想到这里,苏暖的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让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荷香瞬间寒毛立了起来,什么话都不敢问了。 …… 养心殿勤政殿 雍正正伏在御案之上正在披着奏折,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头抬也没抬问道:“查明白了?” “回皇上,奴才已经查清楚了,这事的确是郭答应做的。”苏培盛腰弯得很低。 “奴才拷问了郭答应身边的宫女和太监,据他们交代,戌初刻(晚上7点)的时候,郭答应让身边的小太监送了一壶下了药酒给昭华宫守门的老太监,这也是这老太监为什么睡得那么死的原因。 在估摸着老太监睡死过去后,她就让人打开了两宫相连的小门,把□□搬到了昭华宫的墙根下,然后在郭答应就把让小太监捉来的老鼠,在年贵妃经过甬道的时候扔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这两人帮忙郭答应谋划当朝贵妃,自知是死罪,一开始还硬撑着不说,但是既然人到了慎刑司,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开口的。 这不逼供的法子还没用几种,两人就像倒豆子一样把一切都说了。 雍正停下笔,小声喃喃自语:“倒还真被那个臭丫头说对了。”然后抬起头冷笑道:“朕倒是不知道郭氏身边还有这般忠心的奴才,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帮她!” 苏培盛:“据这两个人说,他们也是受到了郭答应的蒙蔽,直到听到墙外年贵妃出事了,他们才知道郭答应做这一切是为了对付年贵妃。但事情既然做了,只能帮郭答应隐瞒,直至事发。现在请皇上示下,这两个奴才怎么处置?” 虽然苏培盛这么一问,但是心里也知道,这两人怕是活不了了。 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只有死路一条。要怪,就怪他们跟了一个心思恶毒的主子吧! 果然,雍正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仗杀!”,语气之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是。”苏培盛躬身领命,“那……郭答应呢?” 虽然说郭答应的所作所为的确恶毒,但是她毕竟先前也得宠过,要是皇上念了旧情,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医去把过脉了?”雍正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苏培盛愣了一下,但立马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躬身道:“奴才刚才让太医给郭答应把过脉了,太医说,郭答应没有妊娠迹象,且三日前,郭答应来过月事。” 看来,皇上这是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雍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照常例处置了吧!先前才出了苏常在自戕一事,已经让前朝有所非议了,朕不希望这件事才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帮那个臭丫头收拾烂摊子已经够让人心烦了,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苏培盛秒懂:“奴才明白了。” 心里却在嘀咕,皇上这偏心的还真是偏到咯吱窝里面去了,也不知道这苏常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皇上如此费心思。 苏培盛总觉得皇上对苏常在的态度很特别,明明很关心,但是却总盼着她倒霉,前段时间示意他误导御膳房对苏常在不喜的不就是皇上吗? 不过等苏常在真被逼到自尽后,皇上整个人又差点急疯了,那几天就像是被惹怒了炸毛的猫一般、看谁都不顺眼。现在更是硬挨上去想讨人家欢心。 哎,真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年纪越大,反倒越发小性子了。 …… 昭和宫 永和宫旁的昭和宫,虽说没有别的宫殿那般光鲜亮丽,但是因为有太监固定打扫的缘故,倒还算干净整洁。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缘故,这里显得有些萧瑟、阴暗,而西配殿的郭答应,更是觉得整个宫殿冷得发抖。 其实自苏培盛突然闯进她的宫中,什么都没说就把她身边的香叶、小钱子带走,郭答应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发了!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三九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般,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心、没有一丝温度。 她深知慎刑司的手段,那两人是绝对抗不过去的,此刻必定把一切都招了。 但是她还抱有一点希望,希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她曾经为他怀过一个孩子的份上,对她还心存一点怜惜。 她不要宠爱了,也不要位份了,哪怕一辈子呆在冷宫里也行,她不要死,她要活着,她要活着! 郭答应把自己缩成一团,拼命地向上天祈祷着。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傍晚太阳的余晖照了进来,让郭答应反射性地用手遮住了眼睛。等适应了光亮之后,郭答应就看到了站在宫门口的苏培盛。 郭答应先心里一喜,刚准备说什么,突然就看到了苏培盛身后太监手上端着的东西,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瞬间僵直了,眼神中满是恐惧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苏培盛也不管郭答应什么反应,叹了一口气道:“郭答应,你做了什么你自个心里有数,奴才也不多说了。皇上念在往日情分上,赐了毒酒、匕首、和白绫三样,您挑一样吧!” “不、不、不。”郭答应眼神涣散,整个人吓得连连后退,直到碰到后面的桌子才停了下来。 “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不会的。”郭答应拼命地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皇上真的如此绝情。 “小主说笑了,若不是皇上的旨意,奴才怎么敢带这三样东西来见小主您呢?”苏培盛呵呵一笑,“小主,选一样吧,奴才还等着回去交差呢!” “不,我不选!”郭答应歇斯底里吼道,“苏公公,你让我见一见皇上吧,只要我见到皇上,皇上定会想到我的好的,定会放过我的。 对,皇上是对我有感情的,这些天,皇上虽然没来看我,但是他还是遣太医来给我把脉,刚才又遣了太医来,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我的,皇上肯定不会杀我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郭答应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满是希望之色。 苏培盛听了更叫怜悯了,摇头道:“小主,皇上派太医给您把脉,就是为了确认您这肚子里有没有怀了皇嗣,至于这结果呢,奴才想你应该是知道了。 说实话,以皇上重视子嗣的性子,小主您要是真的怀了龙嗣的话,那奴才就不可能带着这三样东西来见你了。” 要不是怕出现什么“沧海遗珠”,以皇上连郭答应住哪个宫殿都不知道的态度来看,皇上怎么可能会专门派太医过去给她诊脉?真是想多了! 苏培盛怀疑,之前皇上专宠郭答应,不过就是因为郭答应之前毕竟怀过皇嗣,是现有后宫里最有可能再度有孕的妃嫔,不然就凭郭答应这样的性子,能有什么值得皇上惦记的? 不得不说,苏培盛还真是真相了。 雍正宠信郭答应,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给苏暖添堵,但是还有一重要原因,就是想要子嗣,而郭答应,就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郭答应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直以为的希望原来是这样,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揭开的那一瞬间,她感觉面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雍正宠幸郭答应的原因,在这里也算是揭开了,之前有小可爱们一直骂四四渣、郭答应这种人也能看的上?但是其实对于四四这种帝王了,郭答应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不过现在,郭答应也要下线了。 52、噎住了 “不,不会的,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生死之际,郭答应现在也顾不上脸面了,直接朝苏培盛跪了下来哭诉求情。 “苏公公,只要你让我见皇上一面,让我说明原委,皇上肯定会对我网开一面的。这些、这些金银首饰,我都可以给你,我全都给你,你要是嫌少,我箱子里还有、还有。” 说着郭答应开始把头上的首饰,但因为太急迫,首饰勾住了头发,以至于半边头发都被扯开了,披头散发地,活像一个疯婆子。 面对郭答应的下跪,苏培盛连连后退,神色却并不紧张,他淡淡地说道:“小主,皇上是虽然让你自刎,但是到底保留了你答应的位份,也算是给了你体面。你现在跪我一个奴才,岂不是连这点体面都不要了?也太有失身份了。” “我不要体面,我要活,我要活!”郭答应手里攥着还夹杂头发丝的簪子一脸狰狞。 “活,你是活不成了。”苏培盛面不改色道,“若是贵妃娘娘安然无恙的话,那小主您倒还是有一线生机。但是现在贵妃娘娘因为你早产,连小阿哥都没有保住,你说你还活得成吗?” 听了苏培盛的话,郭答应就像是一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了下来,神情木然。半晌,她突然疯狂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拍打着地面。 “报应,报应,这是她的报应。当年她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就轮到她的儿子给我儿陪葬。” 苏培盛听了直皱眉。 看来这郭答应真的是为了当年的事儿记恨年贵妃的,也是这郭答应平时隐藏的好,这些年一直在吃斋念佛的,他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忘了这事呢! 苏培盛:“郭答应,你小产的事当年就已经查清了,和年贵妃无关,你何必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怎么和她没关?”正在自哭自笑地郭答应突然恶狠狠地道,“当年我怀孕已经近三个月了,胎像稳固,但是在去看望那个坐月子贱人的时候,喝了一杯她丫鬟递过来茶水,回来后就腹痛不止,当晚孩子就没了,你告诉我,不是那个贱人害得我是谁?” 苏培盛有些无奈:“小主,当年的事不是早就有了定论了吗?你之所以会小产,是因为吃了外面的保胎偏方,以至于伤及胎儿,和在年贵妃房里喝的那杯茶没有关系。” 也不知道这个郭答应怎么想的,王府里府医开的安胎方子不吃,非要吃外面江湖郎中开的什么能“生儿子”的保胎秘方。结果别说生儿子了,孩子都没保住。 “你胡说!”郭答应怒吼道,“这方子可是我娘家送过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而且我吃了那么多天,身子根本就没有任何不适,只有在喝了年氏那个贱人的茶之后,我就突然小产了。 就是年氏,就是年氏害了我。她见了我有孕,自己又生下了一个病病歪歪的阿哥,怕我威胁她的地位,才要除掉我的孩子!” 苏培盛:“……”他真不知道这郭答应哪来的自信,会认为自己能及得上年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人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不过人之将死,他也不忍心再打击她了,苏培盛摇了摇头,眼神漠然没有丝毫感情:“小主,该说的,当年就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就连你吃的那些药渣,府医也当着你的面验过了,可你执意不相信,奴才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小主,你该上路了!” 郭答应一开始还气势汹汹,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所有的怒火愤恨都化为了恐惧。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她疯狂地大叫着,一把打翻了装着鸩酒的杯子,撕碎了白绫,一把匕首紧紧被她拿在手上,刀尖向外,似乎想要捍卫自己的生命安全。 “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你们。”郭答应此刻的声音极为尖利,却没发现自己颤抖地多么厉害,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一般。 苏培盛眼神暗了暗。 看来,得用点非常手段,这郭答应才“肯自杀”啊! 当苏培盛带着沾染着鲜血的匕首回到养心殿时,雍正依然头也不抬着批着奏折,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事情了了吗?” “回皇上,事情已经了了,郭答应已经自尽了。”苏培盛端着盘子跪在地下回道。 “嗯,了结了就好。”雍正点了点头,语气漠然。 “传朕的旨意,答应郭络罗氏突然暴毙,朕心甚痛,现以答应仪制治丧,但因其所患病症为恶疾,加之天气炎热,不宜在宫中久放,即刻送出宫去、选一个风水宝地藏了吧!” 这话说的好听,但明眼人都能听出道圣旨有多么的刻薄。 死了不仅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连后妃应该埋葬的皇陵都没有办法葬入。再好的风水宝地再好能好过皇陵吗?说不定随便找个坟头就给埋了。 总之郭答应的葬礼,比之同一天年贵妃那个一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孩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过郭答应死的不光彩,雍正能给她留一个全尸,已经是为了稳定前朝后宫而妥协了。 可就算郭答应能因此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但是她的家族肯定会被皇上打压,一方面是迁怒,更多的事为了给年羹尧、给年氏一个交代。 拟了旨意、用了印,雍正就让苏培盛带着圣旨晓谕六宫了。而这时,一直留守翊坤宫的张起麟也匆匆回来了。 “皇上,刚才贵妃娘娘醒了。”张起麟躬身回道。 “醒过来就好。”雍正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庆幸,可是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雍正总觉得在那一次梦回之后,自己就像是经历了重生一般,对所有人和物的感情都淡漠了许多。 就好比他宠爱多年的年氏,若在梦回前年氏遭此重创,他定时会担忧伤心、乃至食不下咽。但是昨天在得知年氏命不久矣之后,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觉! 可能……这就是梦回后世的代价吧! 雍正想道。 “对了,年贵妃知道孩子没了,有没有怎么样?”雍正问道。 张起麟顿了一下,答道:“贵妃娘娘在知道小阿哥没了之后哭得厉害,怎么都劝都止不住,后来还是身边的宫女把福惠阿哥带过去,贵妃娘娘才稍稍开怀,又昏睡过去了,估计现在还没醒。” 雍正沉吟了一下道:“罢了,你随朕去看看贵妃吧!”就算不为了年羹尧,到底伺候了他这么多年,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的。 “奴才遵旨。”张起麟领命。 雍正带着张起麟去翊坤宫看望年贵妃的时候,郭答应暴毙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所有宫女太监都有所议论,毕竟郭答应死的这个节骨眼实在是太敏感了,年贵妃凌晨的时候刚产下一个死婴,傍晚的时候郭答应就暴毙了,这要说两者没联系都没人相信。 当天在景仁宫的妃嫔倒是知道里面的内情,但是却也没想到皇上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当天就了结了郭答应的性命。 苏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迟了,因为累了一天,她一个下午都在睡觉,郭答应的死讯传到钟粹宫的时候,荷香也就没有告诉她,等她睡醒了之后才把这件事和她说了。 “这么快?”正在洗脸的苏暖不由抬起脸来,有些惊讶道。 “是有些快,不过皇上这么宠爱年贵妃,盛怒之下处死郭答应也是正常。”荷香把干毛巾递过去说道。 “这倒也是。”苏暖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说道。 那也是四四最宠爱的年贵妃啊,现在被一个小小的答应害成这样,估计四四都要气疯了。只是不知道四四有没有发现她那个荷包的不对劲,不过看郭答应被四四处置地这么迅速,估计是没发现。 唉,看来她只能自己小心防范了。 雍正去翊坤宫看年贵妃的时候,年贵妃人已经醒了,可人虽醒了,话却不多,只看着他一直流泪,伤心欲绝的样子虽不能再让他怜惜,却颇为感触。 安慰了好一阵子,年贵妃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吩咐宫人照顾好年氏,雍正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出了翊坤宫的大门。 只是出去之后,雍正并没有回自己的养心殿,只是一直在后宫转着,张起麟看出皇上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心在后面跟着。 雍正漫步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到一座僻静的宫殿处,抬头一看,上面匾额写着“钟粹宫”三个大字,顿时脸一黑。 他怎么来到那个臭丫头的住处了? 不过看着还灯火通明的钟粹宫,雍正不禁皱眉:都什么时辰了,那个臭丫头怎么还没睡,嫌自己的身体太好了吗? “张起麟,去敲门。”雍正语气有些阴阴的。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这么晚了在干嘛! 因为白天睡得太饱了,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苏暖却怎么也睡不着。为了打发时间,她只能把已经翻烂了的史书又翻出来看。 拖这后宫如此乏味生活的福,本来对中国历史一知半解的她,现在都快成了一个史学家了。 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魏书》,苏暖想着,要不要把扑克牌发明出来呢,不然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看书,实在是太无聊了。 捏了一块马蹄糕放进嘴里,苏暖又翻了一页,这时,小和子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小主,皇上来了,您快起来接驾吧!” 可怜正在吃糕点的苏暖,突然听到这么一出,吓得直接被卡住了,剧烈咳嗽起来,更要命的是,咳嗽带动了伤口,疼得苏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他么的,她绝对和四四犯冲! 雍正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人仰马翻的一群人,本来不好的脸色此刻更加不好了,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 “奴才(奴婢)见过皇上。”见皇上来了,除了一个荷香还在尽心地帮苏暖拍着背,其他人全都在雍正的怒气下给跪了。 而苏暖在看到雍正的那张冷脸时,吓得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本来卡在喉咙的糕点一下子被咽了下去。 苏暖:“……”她现在装死还来的及吗? “你这是怎么了,头上全是汗?”雍正不是瞎子,自然看出刚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尤其是看到苏暖那一脸苍白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紧,连忙三步做两步走了过去。 “没、没什么!”被雍正“凶狠”的眼神一瞪,苏暖有些瑟缩,摸了摸伤口的位置,反射性地回了一句。 “说实话!”苏暖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雍正,雍正脸一沉,忍不住又喝道。 见皇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善了,小主又支支吾吾地,荷香忍不住帮忙回道:“回皇上,小主是吃糕点噎着了,咳嗽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口才会如此。” 雍正沉默了:“……这么大个人了,吃个糕点也能噎着?”这和三岁小孩与什么区别? 苏暖羞地(气地)脸都红了,低下头来:“是嫔妾太不小心了。”心里却把雍正骂了个半死。 混蛋,要不是你突然大半夜跑过来,她能被吓着? 话说您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她这里做什么?要是真睡不着,就去看看你那个刚刚没了孩子的小老婆啊! 不过这些吐槽的话,苏暖只敢在心里说,当着雍正的面是一个屁也不敢放。 不过苏暖虽然什么都没说,连表情也很谦卑,但是不知为何,雍正总觉得对面那个臭丫头在心里骂他,顿时脸又黑了,刚想说两句刻薄的话,可看到那丫头疼得连汗都下来,不觉得心中一软,说出来的话也变了个味。 “下次当心些,你身子还没好全,先躺着吧!”说着还贴心地把苏暖按回了床上。 看着肩膀上的那只手,苏暖完全没有受宠若惊地感觉,只觉得心惊胆战。 这位大爷不会暗地里使什么阴招吧!按一下就筋脉俱断、再不就是疼个半年的那种? 不过苏暖也知道这完全是她自己的被害妄想症发作了,实际上啥都没有发生。把苏暖按回床上之后,雍正就在苏暖的床头边、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只是两人虽相对而坐,却什么话都没有,就连眼睛都没有看彼此,和之前两人相处的状态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一脸怂恿):暖暖,咱们是不是该动一动啦,你不是说要争宠吗?怎么还是像之前一样缩成乌龟了? 苏暖(暴躁中):你急什么,这事得慢慢来,我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务必一击必中。 某人叹气:我倒是不急,我只是怕没等你想出什么对策,四四就挂了,你也直接做寡妇了。 苏暖:……滚! 53、人设崩了 苏暖:“……” 虽然她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和四四又不熟,说那么多话干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鸵鸟下去了,再不积极进取, 她还怎么受宠、怎么晋位、怎么生孩子啊!靠臆想吗? 但是四四这么闷的人, 和他聊什么啊! 聊国家大事?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一个后宫里的小小常在就想干政?皇后都不敢这么做! 聊儿女情长?唔,这个不错, 但是她和四四有啥情可聊的? 而且,还能指望一个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子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开什么玩笑? 聊人生理想?估计在四四看来, 后宫所有女人的人生理想都应该是安守后宫、好好服侍他,帮他生孩子吧! …… 聊个毛线啊! 苏暖暴躁了。 雍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抬头就看到了一脸纠结、似乎非常苦恼地苏暖, 看她手里的被面都快被她抠出丝了还不自觉,雍正不禁挑了挑眉。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到底该和你聊什么才能不尴尬。”苏暖还在沉浸在“找话题”的思绪里面, 听到有人问她话, 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只是话一出口,苏暖就意识到刚才是谁问她话了,身体瞬间僵硬了。 如同机器人一般,苏暖“咔咔咔”地转过头来,看着雍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苏暖觉得自己要哭了。 她怎么那么不长心啊!雍正爷就坐在自己跟前还能走神?她的心有那么大吗? 苏暖觉得自己该解释点什么, 只是紧张让她的大脑更加混沌了, 竟然把自己的心里话又给说出来了。 “您老别误会,我是觉得咱俩就这么干坐实在太闷了, 还是说说话比较自在。” 一听到“老”字,本来嘴角还挂着点笑意的雍正,脸瞬间又黑了, 忍着怒火沉声道:“老?朕很老吗?” 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在嫌弃他老! “不老不老,皇上您怎么会老呢?您年轻着呢!”看到雍正那阴沉的表情,苏暖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之后,吓得那个亡魂大冒,连连补救。 “皇上今年才四十多岁,也就比我大而二十多岁而已,一点也不老。”苏暖想都没想又补充了一句。 完了! 看着雍正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苏暖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为什么要多嘴说后面那一句,不知道多说多错吗?现在好了,彻底得罪这个小心眼的皇帝了,她以后还有活路吗? 苏暖低下头,已经不敢再看雍正的眼睛了,她怕自己会被四四的眼神给杀死。 而一旁伺候的荷香更是吓得恨不得直接昏过去。她没想到自家小主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拿皇上的年纪开涮,不想活了吗? 一想到等下就要面对皇上的雷霆之火,荷香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的亮光。 苏暖主仆俩全都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等待着雍正怒火到来,就连张起麟也一脸怜悯地看着一脸苦相的苏暖,心里暗暗叹息。 本以为这个苏小主得了皇上的亲眼,说不定能得宠一阵,却没想到是个少根筋,连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 皇上这几个月来,尤其重保养,很是忌讳一个“老”字,多根白头发都会皱眉。 这苏常在说的话刚好全都点中了皇上的死穴。这下好了,还没真的得宠怕是要被皇上厌弃、又要变得想以前那般默默无闻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苏暖自己。 苏暖在心中爆哭。 呜呜呜,她的宠妃之路,怎么还没走就把腿给跌骨折了? 雍正一开始的确很生气,但是看着吓得眼泪都在眼睛中打转的那丫头,心中不由地一软。 算了,反正这臭丫头骂他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真计较,他早就被这臭丫头给气死了。 不过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的,免得这个丫头更加不知天高地厚。 雍正瞥了苏暖一眼,淡淡道:“说啊,你刚才说到朕大你二十多岁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雍正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皇上,嫔妾刚才说错话了。”苏暖现在可不敢再解释什么了,直接认错了。 要是一个紧张再说错什么话,那可真是把自己往阴曹地府的路上再送上一截了。 “你就当嫔妾才脑子不清醒说了胡话,原谅嫔妾吧!”苏暖泪眼汪汪地看了雍正一眼、撇了撇嘴,轻轻拽了拽雍正的袖子、然后又摇了摇。 没错,苏暖在撒娇。 其实原本苏暖是打算跪的,好好抱一抱四四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罪过,让这位大爷能动一动恻隐之心,放了她一马。 但是后来一想,她要是真给跪了,她和这后宫那些只知道卑躬屈膝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也太没个性了! 四四之所以脑子抽了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不就是因为当初她捅自己的一刀、让四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与众不同……吧!??? 苏暖不确定地想到。 不过不管雍正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苏暖还是觉得撒娇这个法子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这人一心软,就原谅了她呢?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她还是可以接着跪嘛!也不算迟啊。 心软不心软雍正不知道,但是心颤雍正是真的觉得心颤。 看着明明是一条大龄咸鱼,非要把自己的伪装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苏暖,雍正只觉得心一抖,手上的茶杯差点没给他砸那丫头一脸。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好好地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他以为以这个丫头的性格会立刻给跪了、抱着他的大腿求饶命呢!现在唱的是哪一出? 不过看着那丫头为了求他原谅,而拧着性子拼命向他撒娇讨好,雍正的心情的确不由地愉悦起来。 这种感觉……居然意外地还不错? “行了,行了,身为后妃,你这个样子成和体统?别拽了,朕的袖子都快被你拽皱了。”雍正依然板着一张脸,但是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他此刻的心情。 听出雍正口气中的缓和,苏暖眼睛一亮。 有效!原来四四吃这套啊! 拽袖子的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拽地更加起劲了,这撒娇地语气也更加软绵了。 “皇上,你先原谅嫔妾,嫔妾再撒开嘛!” 苏暖现在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崩人设了,反正早晚都要崩,不如现在这个机会给崩了。再说了,原先的人设实在太不适合去争宠了,正好这个人设正正好。 软萌可爱会撒娇,绝对是男人的心头好,只不过有些可耻罢了。 唉,为了小命、为了更好的生活,只能出卖自己的灵魂了。 苏暖有些伤感地想道。 雍正到底原谅了苏暖的大不敬之罪。 不仅仅因为苏暖的撒娇的确让他有些享受,更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苏暖对他的妥协,这无疑说明,她对这个世界是有所留恋。 这让一直紧绷一颗心的他,不由地暂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如此“和谐”的两人,荷香等人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她们小主总算开窍了,也不枉她念叨了这么久! 尤其看小主送走皇上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荷香心里更高兴了。 别看小主平时对皇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皇上一走,就立马心情不佳了。 “小主别愁了,奴婢看得出来皇上挺喜欢小主的,皇上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嘛,过段时间还会过来看望小主的。”荷香笑着安慰道。 苏暖幽幽地看了一眼精神振奋的荷香,有些无语。 “你不懂。”苏暖摇了摇头。 她是在愁这个吗?她是在愁她那随风而逝的风骨啊! 她堂堂一个受过自由平等教育的现代人,居然向封建恶势力低头了???!!太堕落了! 算了,说了这些人也理解不了她的伤感,她还是写日记去吐槽吧!好久都没写日记了。 …… 从钟粹宫后来后,郁闷了一天的雍正心情好了不好,尤其在看到了那久违的日志后,雍正的心情就更好了。 苏暖自自尽之后,就没动笔写日志了,对于她的想法雍正根本无从得知。每次看到那空白的纸张,他的心情就越发焦虑。 现在看到熟悉的字迹,雍正焦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雍正元年五月十四天气大晴 今天,我终于绝对丢掉自己曾经的坚持,向封建帝王君主□□低头了。 唉,其实从上次自杀被就回来后,我就打算妥协了,但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总算迈不开心中的那道门,一直在犹豫。但是真正迈出来,却发现这也并没有想象中地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呢?再说就目前的压力值来看,还是在我的忍耐范围之内的,我觉得我还能再苟苟……】看到这里,雍正不由地嗤笑一身:“朕就知道这丫头是个贪生怕死的。”心里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在猜测,但真正确认了,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既然不想死,那我何不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就目前情况来看,抱四四的大腿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虽然这个家伙既老、又小心眼又面瘫,还刻薄寡恩,但是谁要人家是皇上呢?只要有这么一个光环在,足以秒杀他的一切缺点。 马爸爸的长相不也是奇葩地很,可还不是那么多人上杆子去叫他爸爸?这还只是区区一个中国首富呢! 四四可是中国的皇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比马爸爸强了何止百倍?何况四四虽然发型难看了点,但是长得可比马爸爸帅多了,这么一想,自己去抱四四的大腿也挺好的嘛!】雍正:“……” 虽然后面马屁拍的很舒心,但是依然不能抹杀那个臭丫头依然在诋毁他,记账一笔。 【……再说了,现在不抱也不行了啊,我的荷包出现在了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显然是被人盯上了,有人想借着年贵妃出事想要除掉我。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现场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但是我在明敌在暗,就我现在这位份有啥用?也只有四四能够庇护我了,这条大腿一定要抱好!】看到这里,雍正眉头一皱。 那丫头的荷包……难道不是郭氏偷的、然后扔到出事现场附近的吗?可是听这丫头的意思,她似乎很确定这荷包显然不是郭氏偷的……这是怎么回事? 雍正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而且苏暖后面写的,更是让雍正的神色凝重起来。 【……而且这个郭答应也是奇怪地很,怎么好端端地对年贵妃出手起来? 虽然郭答应好像和年贵妃发生过什么的样子,但是害得郭氏被降位禁足的“罪魁祸首”不是我吗?她就算想要报复也应该是先对我出手吧!这郭答应的脑回路,似乎和正常人不一样啊!】雍正:“……苏培盛!”雍正猛地合上日志,冲门外喊道。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苏培盛熟练地推门进来,一脸平静。 这些日子常常大半夜地被皇上喊进来,他都已经习惯了。 雍正:“苏培盛,朕问你,你审问郭络罗氏身边的奴才的时候,他们有没有交代苏常在荷包一事?他们是怎么从苏常在那里把荷包偷来的?” 苏培盛答道:“回皇上,奴才问过了,他俩说郭答应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荷包一事,也没有让他们从苏常在处偷过什么荷包。想来这荷包是郭答应自己侧苏常在不注意偷的,就是为了陷害苏常在吧!” “那郭络罗氏呢?”雍正盯着苏培盛,“你送郭络罗氏上路的时候,她有没有提到苏常在和那个荷包?” 苏培盛一怔,迟疑道:“回皇上,郭答应当时只是谈及年贵妃一时,并未提及苏常在和荷包。” 苏培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荷包的事,他也调查过,但是在拷问了那两个奴才都说不知情后,他也没有在意。 毕竟那个荷包只是个障眼法,和年贵妃出事并没有关系,加上郭氏犯罪证据确凿,一个荷包也不影响什么,他也就没调查下去了。 但是现在听皇上的意思,这荷包似乎有些问题? “皇上,苏常在的这个荷包难道不是郭答应扔在那里的吗吗?”苏培盛心里有些忐忑,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东西。 “你说呢?”雍正冷笑一声:“郭氏如此厌恶苏常在,她在临死前会不提及苏常在吗?但是郭氏至死都没有提到苏常在和那个荷包,就说明她压根就不知道荷包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普大喜奔,到处撒花:恭喜恭喜,我们的女主终于迈出出卖灵魂的第一步了,做一个宠妃该做的事……啊! 某作者被一巴掌拍飞,然后被人按在地上开始摩擦。 狠狠地踩着某人的人,苏暖长笑一声:出卖灵魂,太天真了,你以为老娘会这么容易妥协的吗? 某作者看着一脸恐怖的苏暖瑟瑟发抖:你、你想干嘛? 苏暖抱着胳膊冷笑一声:干嘛?反正人设已经崩了,当然是崩到底喽! 54、早晚要气死 “偷苏常在的荷包是为了陷害她,但是郭络罗氏愚蠢狂傲且目光短浅,是想不来偷荷包陷害这个办法的。更何况郭络罗氏当时正得宠,打压苏常在更是明目张胆的,怎么会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所以这个荷包,不太可能是郭络罗氏放的!”雍正沉声道。 他当时没有考虑这么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荷包是郭络罗氏为了陷害苏暖放的,毕竟郭络罗氏深恨那苏暖,又和她曾同住一宫,顺手牵羊偷了一个荷包也不足为奇。 但是现在看来,里面真的大有乾坤。 “皇上的意思是……有人在郭答应对年贵妃出手的时候陷害了苏常在?”苏培盛一惊,忙问道。 不能吧,年贵妃出事的这么突然,谁还能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个?但是皇上说的的确也是事实,偷荷包陷害苏常在,这的确不像是郭答应能做出来的事。 苏培盛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雍正的回答,小心抬眼望去,只见雍正手指点着桌子,眼神幽深,深邃的面庞在微弱的烛光下忽明忽暗,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心惊。 半晌,雍正开口问道,语气幽幽:“苏培盛,你说,郭络罗氏为什么会对年贵妃出手呢?” 苏培盛:“……???” 苏培盛等了半天,没想到皇上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顿时有些无语。 “回皇上,郭答应一直深以为是贵妃娘娘害得她小产,所以就……”即便心里再腹诽,苏培盛表面依然是恭恭敬敬的。 这皇上这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白天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汇报过了吗?怎么不到一夜的功夫就给忘了? 雍正幸好不会读心术,否则他肯定会砍了苏培盛的脑袋。 雍正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是吗?但是朕却不这么认为。郭络罗氏是记恨年氏,但是年氏和郭络罗氏之间的恩怨已经是早些年的了,这些年来郭络罗氏一直都忍气吞声,就连之前得宠也不敢对年氏有什么过分之举。但是一朝被降位,她怎么反而敢对年氏出手了呢?” 那丫头说的对,无论怎么看,郭络罗氏最想要报复的应该是她才是,怎么会是年贵妃呢?这不和常理! “皇上的意思是……”苏培盛现在是越来越迷惑了。 一开始他觉得郭答应谋害年贵妃这事挺清楚的,但是听了皇上的分析之后,这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看来,是有人在郭络罗氏这边下了什么话,才让她把矛头对准了年氏啊!”想到这一点,雍正冷笑一声,神色更冷。 但是随即他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要说想要年氏出事的人,很多。 不仅仅是后宫,因着年羹尧的关系,前朝某些人更想破坏他们君臣之间的这条纽带。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拨人出的手。 但是陷害那丫头……可就不像是前朝那些人的做法了,倒像是后宫的人手笔。可惜现在郭络罗氏和她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然肯定能问出一些东西来。 想到这里,雍正的神色阴晴不定起来。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不然,他可就难办了…… 年贵妃早产生下死胎一事,随着答应郭络罗氏的死亡而落下了帷幕。 而早夭的九阿哥,雍正破例以贝勒的仪制治丧,雍正还特意辍朝一日以示哀悼。 宫中嫔位以下品阶都要穿孝服,贝勒以下奉恩、将军以上的皇室贵族,公侯伯以下、骑都尉(四品)以上,以及二品以上命妇都集于皇宫,每日一次向福沛灵柩贡献祭品。 葬礼持续了一个月,在六月十五这一日,将金棺中九贝勒爱新觉罗福沛的遗体运往黄花山的皇陵。 棺车起行后,前后有仪卫和太监、护军等随行,又有礼部、工部官员和八旗官兵护送,极尽哀荣。 而这一期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景象。福沛葬礼过后,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七月。 七月的太阳如同烘炉一样炙烤着大地,而这午后未正(下午两点)的太阳,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全都被这烈日给烤蔫了。 而这个时候本应该午睡的海答应,因为天气过于炎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反而热出了一身的汗。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海答应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帘账冲外间喊道:“小莲,进来!” 正打着盹的小莲听到主子叫人,瞬间清醒了,立刻走了进来:“小主,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把冰给我放上,没有冰,这么热的天可怎么睡得着?”海答应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小莲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委婉的提醒道:“小主,咱们的冰每天只有那么一点,要是现在用了的话,晚上可就没了。” 海答应擦汗的动作瞬间一滞,这才想起来以自己的位份,每天所分得的冰都是极为有限的,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既然没有,你不会去内务府要吗?每天这点冰够什么的?还不快去!” 小莲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内务府,岂是她们这种没权没势的能指使的? 海答应瞪着小莲,瞪着瞪着就突然泄气了起来,脸上满是颓色:“算了算了,咱什么牌面上的人,内务府能搭理咱们?你们小主又没有钟粹宫那位那般好手段,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勾着皇上日日去看她?有皇上在她那里,这冰自然是源源不断的了!”海答应这语气中,有着说不尽的酸意。 也由不得她酸,实在是雍正这些天的举动,着实让后宫每个人都看了刺眼。 自从年贵妃早产之后,皇上就极少来后宫了,去了也一般就是去翊坤宫看望年贵妃,就连皇后那边也少去。 她们虽然心里不忿,但是皇上这些年对年贵妃的宠爱也是有目共睹的,她们也是习惯了的,更何况年贵妃现在又是那样的身子,还能活几年?谁还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但是钟粹宫的那位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皇上也常去看那个苏氏? 前段时间因为福沛阿哥的丧事,皇上去的还不算勤,但是随着福沛阿哥丧事的了结,皇上去钟粹宫的次数陡然增多,都快赶上去看年贵妃的次数了。 海答应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那个苏氏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勾得皇上总去她那里? “皇上现在人又在钟粹宫吧!”海答应看着钟粹宫的方向,眼神中满是阴郁之色。 小莲:“……是,皇上去看了年贵妃之后,就去了钟粹宫。”这些天,这都已经是常态了。 “还真是好本事,这么热个天,居然还能让皇上饶了大半个后宫去看她,可是有什么用呢?”海答应忍不住讥讽道,“就凭她现在那个破败身子,能伺候皇上、能侍寝吗?真是占着茅坑……哼!” 海答应到底顾忌这身份,没把话说完,只能只重重地哼了一声,厌弃意味十足。 可是海答应再厌弃又有什么用?皇上该是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也只能在这里说这些酸话而已。 而此时苏暖所在的钟粹宫西配殿,正如海答应想象的一样,清凉地宛如初夏。 走进宫殿,就能看到正厅的冰缸里放着两块半人高、水桶粗的巨大冰块,此时正散发着丝丝凉气,让整间屋子的温度下降不少。 不仅是正厅,就连左边的梢间、右边的次间,都放着冰缸,可谓是奢侈至极。 在整个后宫,能这么奢侈用冰的只有三人,皇上、皇后、太后,年贵妃因为皇上特许,倒也能这样用冰,只是年贵妃因为早产伤了身子,太医嘱咐不能受凉,所以用的冰并不多。苏暖一个小小的常在,自然没有这么多的份例。 可因为雍正这一个月来时常往钟粹宫跑,这钟粹宫的冰就没有断过。而苏暖也托雍正的福,过了一个凉爽无比的夏天。 不过再凉爽,也不能忽视苏暖此刻不爽的心情。 只见苏暖一改平时的懒散闲适,双腿盘膝坐在炕桌左侧,眉头紧皱、凤眼圆睁,一张瓜子脸像是冲了气一般、居然鼓成了大饼脸,她现在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棋盘,整个一苦大仇深的样子。 而不同于苏暖的愁闷,对面的雍正则悠闲多了。 只见雍正端起面前的青花缠枝莲纹茶碗,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泯了一口六分烫的黄山毛峰,然后放下。 “这盘棋你已经看了半盏茶了,想到下一步怎么下了吗?”雍正语气平淡,但是眼神中的嘲弄却明显地很。 苏暖气鼓鼓地抬起头,语气中满是嗔意:“皇上,你就不能提示一下吗?嫔妾还是个新手呢!”这盘棋眼看就有要输了,她想了好几步路,都感觉不太好。 “你倒是脸皮厚。”雍正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朕开局的时候已经让了你八子,现在还想要朕的提示?做梦!” 被雍正无情地拒绝,苏暖怒了。 这人真不是男人,就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亏得她这些天还这么努力地讨好他!结果呢?这男人好听的话照收,该欺负她起来一样不手软,下个棋都不让一下。 苏暖完全忘了她已经被让了八子的事实了。 苏暖幽怨地看了雍正一眼,见他还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嘴唇,拿着黑子犹豫了半天,最终在一个看起来还有些机会的点放了下去。 雍正看了看苏暖落子的位置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后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你倒是走了一步妙棋,朕还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会走这一步。” “真的吗?这步棋很绝妙吗?”苏暖惊喜道。 和雍正下棋下了有一个月了,这还是她这些天第一次听到雍正夸她棋下得好,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嗯,很绝。”雍正由衷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棋盒里拿出一粒白子落了下去,“学了一个月的围棋了,还能蠢到把生路堵上的,朕也是生平仅见了。” 啊? 苏暖长大嘴巴,有些不明白雍正这话里的含义。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大龙被屠、黑子一颗颗被吃掉之后,她才明白雍正为什么这么说了。 她亲手把胜利的果实送给了对方! 苏暖:“……” “皇上,嫔妾不想下棋了,能不能不下了?”苏暖可怜兮兮地求饶道。 “嫔妾实在没有下棋的天分,就算再练个一百年,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不行。”雍正收起棋子,断然拒绝道,“当时可是你自己想要和朕学围棋的,现在围棋还没学精,就想半途而废了?” “可是当时嫔妾没想到这会这么难啊!”苏暖欲哭无泪道。 想到一个月前的自己做的愚蠢决定,苏暖更是恨不得掐死自己。 自上次苏暖改变了对雍正的策略之后,两人相处自然了很多。 苏暖豁出脸皮,凭着自己的“软萌可爱、心直口快、天真无邪”,成功让自己成了雍正新的心头好,来她宫里的次数直线上升。 但是不能四四每次来,她都这样装傻白甜吧!这样也显得她太没有内涵了不是?她就想了下棋这种风雅的事。 当然了,苏暖是不会下棋的,但是不会下棋没有关系啊,正好让四四教他,不仅能缓解两人独处的尴尬,还能增进感情呢! 苏暖当时想得挺好,一开始也的确如她所预料,两人在教棋下棋的过程中慢慢地没了之前的生疏与尴尬,苏暖也慢慢地放下心中的拘谨、变得真正自然起来。 但是没过多久,苏暖就后悔了。 下棋可以,但是也不用一直下棋吧!每次来不和她下个三五局就没完了。 关键是,这人每次下棋都毫不留情地把她杀得片甲不留,她怎么撒娇卖萌让他放放水都没用,这还是男人吗?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技不如人,她认栽。 可是和四四相处的这段时间,渐渐让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那就是赫赫有名的雍正皇帝,居然以嘲讽打击她为乐? 雍正那冷酷的外表下有一个极为恶劣的心,一旦她露出一点破绽和漏洞,这人嘲讽的话都立马降落到她的头上,丝毫不顾及他嘲讽的对象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语言之犀利,经常差点没把苏暖给气死。 就像现在,苏暖刚抱怨围棋难,雍正的嘴角立马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只见他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恶劣的话:“你自己蠢,就不要怪围棋难。” 苏暖:“……”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苏暖真的想把面前的茶水泼他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年贵妃的福沛的葬礼,参照的是乾隆帝的皇七子永琮,做了修改了一些。 55、演技派 但可气的是,这人的语言攻击属于降维打击,以他们俩的身份地位,苏暖压根就怼不回去! 想到这里,苏暖的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 而看到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雍正似乎更开心了,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像是出气了一般。 苏暖:“……”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对面坐的可是皇上,是你的衣食父母,是你一辈子的大腿,苏暖,你可不能犯浑啊! 再说不就是被人嘲笑两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现代,那些键盘侠骂起人来可比四四厉害多了! 苏暖努力做着心里建设,好半天才把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露出一张委屈的表情。 “皇上,嫔妾不蠢,我……” “蠢人通常都说自己不蠢。” 雍正一句话,害得苏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压,瞬间又高了。 苏暖咬着牙笑道:“皇上,嫔妾是哪得罪了您了吗?” 麻蛋,真想套麻袋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雍正挑了挑眉,“朕正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实话实说的,难道你想听假话不成?” 苏暖:“……其实皇上可以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嫔妾,嫔妾不介意的。” 妈的,这是哪门子实话实说?这明明就是冷嘲热讽,四四喜欢人的方式这么特别吗?还有,她才不蠢! 苏暖现在心塞地厉害。 雍正微微地摇了摇头,手中的棋子“哗啦哗啦”地掉进了棋盒之中,然后整个身子靠在了后面的靠枕上,一脸揶揄地看着苏暖。 “小丫头,这也是朕对你的优待,旁人可没有,可别辜负了。” 苏暖:“……呵呵。” 优待你个大头鬼,这明明就是虐待,不,是精神谋杀!谁爱要谁要,她才不要! 可即便苏暖心中有再多的愤怒,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最终也只化成“呵呵”两字。 看着苏暖一脸憋屈、有火不能发的样子,雍正的心情愉悦极了。 雍正真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太愚蠢,暗戳戳地暗示别人打压这丫头有什么意思?自己亲自上手才痛快!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总算是出了之前在这个丫头处受到的恶气。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他每次朝堂上遇到不顺心的事后,来这里言语打击这丫头一番,这心里的浊气就消散地差不多,让他越发地喜欢打击这个臭丫头了。 不过过犹不及,打击深了,这丫头可该逆反了,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雍正还是明白的。 “好了,别气了,朕和你说笑呢,瞧你这小脸鼓的,真丑!”雍正故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苏暖:“……”这是在哄她?她怎么觉着还是在嘲讽她呢? “对了,御膳房新制了一种糕点,叫做百花糕,说是用百种鲜花制作的,等下朕让御膳房送些过来给你尝尝。”雍正淡淡地说道。 唔,刚才没忍不住又刺了两句。 “百花糕?”苏暖耳朵一动,忍不住向雍正的方向,凑近了一点,“好吃吗?” 看着苏暖那明亮的眼神,雍正突然觉得心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一声:“朕尝了,味道不错。”果然,他就知道糕点最有用,一块糕点就让这丫头顺毛了。 “这样啊!”苏暖心动了。 苏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四四为他刚才打她的“那几巴掌”给她的“甜枣”呢。但是她也只能接下。 不接怎么办,难道还扔四四脸上去不成?更何况四四每次给的“甜枣”她都很难拒绝。 她真怀疑四四是不是在她的大脑装了监视器,不然怎么每次都都给到了她的心坎上。不过…… “只有糕点吗?”苏暖撅起嘴,似乎有些不满,“皇上也太小气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苏暖也摸清了雍正的一些底线和性情,现在也敢和雍正开一些小玩笑了。 “小气?”雍正斜眼看了苏暖一眼,然后伸出手,一指甲弹在了苏暖的脑门上,惹得苏暖惊呼起来。 “你这小丫头真是口没遮拦,还敢说朕小气?还真是平日朕纵了你了。”雍正说这话的时候,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宠溺。 苏暖捂着被弹地有些发红的脑门,有些不服气:“皇上哪里纵容嫔妾了?再说嫔妾一向都是规矩的很。” 什么小丫头小丫头的,老娘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可你还大呢! “能说出这样话来的人就不规矩。”雍正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 “行了,这棋下也下了、话也说了,养心殿还有一些折子等着朕批呢,朕要先回去了。” 虽然靠着“梦回”和这丫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描述,这政事处理起来顺畅很多,但是有些地方还是需要费些心思。 再者为了大清以后的长长久久,有些东西必须要提前布局,所以现在他身上的担子,也并不轻松。 “皇上这就要走了吗?”听说四四要走,苏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但是随即意识到这样太明显了,立马换了一副不舍的表情。 “皇上再坐坐吧!”苏暖可怜兮兮地拽了拽雍正的袖子,熟练地撒娇道。 看着苏暖那熟悉的小动作,雍正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这个臭丫头,别以为他没发现她听到他要走时那兴奋的眼神! 不动声色地把苏暖的手拿下,雍正又轻轻地拍了拍:“乖,国事为重。” “哦!”苏暖低头,似乎很是失落。 雍正:“……”装得还挺像。 “对了,中元节快要到了,这几天事物繁忙,朕可能没空过来,你自己多照顾一下自己,别让朕担心!”雍正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嫔妾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苏暖低着头,鼻音更重了,似乎很难过。 雍正:“……嗯,那朕就放心了。” 雍正只觉得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不愧是自吹“奥斯卡欠了她一座小金人”、“被美貌耽误了的演技派”、“娱乐圈没有她倒退二十年”的女人,这演技,的确可圈可点。 苏暖为了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亲自把雍正送到了宫门口。 “嫔妾恭送皇上。”苏暖对着銮驾上的雍正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这倒霉催的可算是要走了,一想到接下来几天都不用再受这家伙的气,苏暖高兴地几乎飞起。 “嗯,朕走了。”雍正点了点头,刚准备让走,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 “对了,朕听太医说,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恢复地挺快的。” 苏暖眼皮一跳:“……是太医院的功劳。” 洗髓丹的功效太强大,她就是想压都压不住。不过四四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觉得她恢复地太快了,怀疑她当时是假意自杀吧! 苏暖心里七上八下地想道。 “既然这样,那这几天就准备着吧!也是时候了。”说着不等苏暖想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就起驾回养心殿了。 准备什么?什么是时候了?这四四的话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苏暖是一头雾水。 不过她不明白,她身边的人显然是听明白了。 “小主,皇上这是说,你要预备着侍寝了!”等皇上一行人走远,荷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一脸兴奋地说道。 真是老天垂怜,小主终于要侍寝了。 虽然这些日子,皇上对小主的好,她们小些奴才看得真真的,但是没有侍寝总归不放心。现在皇上亲口吩咐了,她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啊?”苏暖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侍寝,怎么扯到侍寝上面去了? “小主,皇上的意思是,你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可以侍寝、才让您准备呀!”荷叶更是高兴地快要跳了起来,“奴婢估摸着,中元节过后,皇上就该翻小主的牌子了。” 苏暖:“……”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还没等苏暖说什么,院中瞬间跪倒了一片,全都喜气洋洋地看着苏暖,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般。 苏暖:“……呵呵。” 惊吓突如其来,她的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苏暖摸了一把脸,努力不让自己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不要那么惊恐。 咳了一声,苏暖皱着眉头道:“好了,还没影的事,就不要瞎猜了,要是旁人听去了,可是要笑话了。” “怎么是没影的事呢?”荷叶笑嘻嘻地说道,“这些天皇上常往小主这里来,可见皇上对小主是多么喜欢,而且小主没发现吗?皇上已经好久没翻牌子了,想来就是在等小主伤愈呢!” 苏暖:“……那是因为年贵妃和早逝的小阿哥,皇上才没心思翻牌子,你还真当你家小主有这么大的魅力啊!” 苏暖没好气地说道,心里却有些动摇。 好像自她那次自尽之后,四四的确就再也没翻过任何人的牌子了……难道四四真的喜欢上她了? 苏暖心里有些纠结。 虽然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抱上四四的大腿,现在这个目的虽然看上去好像暂时达成了,但是结果又有点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没想到真实的四四这么毒舌啊!她每天被打击地有够呛的! “行了,都别猜了,到时候再说吧!都散了。”苏暖有些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 日常位爷日常欺压嘲讽也就算了,现在还要陪/睡了,苏暖就觉得心塞。 苏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穿越女,为什们她得宠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呢? 不过苏暖心塞的心情在看到苏培盛送过来的东西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苏培盛先把食盒放在了红木方桌上,然后掀开盒盖,顿时露出一个白玉青花底、周身绘有龙纹的碟子,碟子里放着几块糕点,不多不少,正好八块。 “小主,这就是皇上让奴才给您送的百花糕了。”苏培盛笑着说道。 “这就是百花糕?”苏暖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这百花糕不大,也就比象棋子大一点罢了,整体呈淡红色,晶莹透亮,没有一丝花瓣纤维夹杂在里面,散发着一种清淡却极为香甜的味道,让人闻了不觉食指大动。 肯定很好吃。 苏暖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不过这也太少了吧!苏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四四果然小气,用一些不值钱的糕点打发她也就算了,分量还怎么少,就这么点,喂兔子呢! 不过就算心里再不满,谢恩的话还是要说的。 苏暖笑盈盈地行了一个福礼:“谢公公跑这一趟,请公公回去见到皇上时,转达一下嫔妾的谢意。” 苏培盛躬身道:“小主客气了,只是奴才过来,不仅仅是为了送这百花糕来的,还有一样东西,是皇上交代奴才务必要转交给小主的。” 说着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着几册书。 “这是?”苏暖心中一动。 “这是一些游记。”苏培盛笑道,“皇上说这几日朝事繁忙怕是不能来看小主了,怕小主一个人烦闷,就特意帮小主在宫外寻摸了一些名人的游记,小主看了,也能解解闷。” “游记?这是皇上给我的游记?”苏暖果然很惊喜。 旁边的景阳宫虽然有很多书,但是里面的书都太正规正剧了,都是传世著作什么的,她真的欣赏不来,没有半点野趣,她早就看烦了。这些天她还想着怎么让荷香偷渡几本游记杂记之类的进宫呢,没想到四四先送过来了? “自然是皇上给小主的。”苏培盛叹道,“小主,奴才伺候了皇上这么久,还没见皇上对哪个妃嫔这般费心思呢!您的这份恩宠可是头一份呢!” 皇上平日最看不上这些游记杂记类的了,现在居然为了让这苏小主解闷让他去寻摸这些他平时看不上的东西,可见皇上是真的对苏小主上心了的。 “……皇上对嫔妾的心意,嫔妾心里感激。”苏暖脸僵了僵,然后僵硬地行礼道,心里却撇了撇嘴。 不过就是找两本书罢了,有什么费心思的?何况这书还不是他自己找的呢! 虽然苏暖在心里全力贬低着四四,但是不可否认的,她的心底的确有那么一丝的触动。 虽然找书解闷这种事放在现在虽然只能算是平常,但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不行,苏暖,快醒醒,你可是有着来自于21世纪的伟大的、自由的、傲视一切的灵魂,你要坚定内心,不能被那个老男人给蛊惑了! 如果不是现在地方不对,苏暖真想给自己来两巴掌,打醒刚才居然有瞬间动心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女主可是妥妥的演技派! 56、要侍寝啦! 又说了两句话,苏暖送过了苏培盛,又把过来恭维道贺的荷香他们全都赶了出去,只一个人留在心中。 苏暖坐在床上,翻看着手中那印刷精美、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找到的游记,神色有些复杂,眼中各种情绪在不停变幻着。 最后苏暖把游记随手一扔,然后整个人往后面的席子一趟、抓了一个软枕就往头上一盖。 顺其自然吧! …… 因为今年是先帝去世后、也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所以今年的中元节格外的重视。 宫里上上下下忙活了好几天,总算这节算是平平安安地过了。 中元节过后,天也一天天地凉爽起来了,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都松了一口气,这天要是再这样热下去,可真是要死人了。 奴才们心里畅快不少,但是这后宫的主子们,却没有因为天气的转凉而松快起来。一想到再过半个月就是选秀了,这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景仁宫 皇后乌拉那拉坐在靠窗的炕上,手里拿着像账册一样的东西看得十分认真,小宫女们在一旁静静地打着扇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屋子除了皇后翻书发出的“沙沙”之声,连一丝咳嗽都不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夏蝉默默地走了进去,然后把一碟淡黄色的糕点放到了皇后身边的炕桌上,轻轻道:“娘娘,这秀女的名册你都看了有一个时辰了,吃点东西,歇歇吧!” 原来乌拉那拉氏看得不是什么账本簿子,而是此次大选秀女的名单,难怪这么入神。 “依奴婢说,娘娘大可不必这般费神,选秀的这些流程事项都是死的,娘娘只要依着规矩来,错不了。”夏蝉劝道。 乌拉那拉氏捏了捏眉心,放下手中的书册:“怎么说都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本宫总算盯着些,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这是皇上的第一次选秀,也是她主持的第一次选秀,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丢的可是她这个皇后的脸。 “再说了,这些秀女中,保不齐日后就要进宫来和本宫作伴呢!先了解一下也无妨。” “这一选秀、后宫的人一多,娘娘就又要劳神了。”夏蝉叹道。 “可现在后宫如果再不进人的话,外面的人就该说本宫这个皇后不贤惠了。”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 “后宫的人本来就不多,齐妃、懋嫔他们几个人年纪都大了,她们就算想伺候皇上,皇上也都不乐意去她们那里。”年老色衰,是后宫每个女人的噩梦。 “本来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可这么一折腾,几乎也没了。”一想到这几个月后宫发生的事,乌拉那拉氏就一阵头疼。 先是苏常在自戕,再是郭络罗氏被贬后又被赐死,年贵妃也因为郭络罗氏没了半条命。不到半年的功夫,这后宫里就没几个年轻的妃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皇后做了什么呢! 乌拉那拉氏无奈地揉了揉脑袋:“现在这宫里也就安贵人和海答应稍微年轻一点了,可是安贵人这个人性子太淡了,从不往皇上跟前凑,都快成了隐形人了。 海答应倒是有这个心思,可是皇上摆明了不喜欢,宁愿整日去看那两个人不能侍寝的病人都不愿意多看她一样,可见是个不中用的!” 夏蝉笑道:“那岂不是正好?等敏格格进宫,正好也能少些对手,说不得能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呢!只是……等敏格格进宫的时候,钟粹宫那位的伤怕是也好了吧! 这些日子,皇上去那里去的次数,都快赶上皇上去看年贵妃的次数了,若这样下去,怕是会成为敏格格的一大敌啊!” 想起皇上近日对钟粹宫的那位厚爱,夏蝉就隐隐地有种危机感萦绕到心头。 见夏蝉提到钟粹宫,乌拉那拉氏不由地皱眉:“本宫的确没想到本来都被皇上遗忘的苏氏会成为皇上新的心头好。不过苏氏上次伤得如此之重,听太医说有些伤到根本了,就算得宠,怕又是如年氏那般,不足为虑。” “这倒也是。”夏蝉想了想说道。 主仆俩说话间,宫女冬雪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些气恼之色。 冬雪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咬了咬嘴唇道:“娘娘,奴婢有事回禀。” “什么事?”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冬雪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但是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急事。 “娘娘,皇上翻牌子了。”冬雪瓮声回道。 “……这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年贵妃的小阿哥去了有两个月了,中元节也过了,皇上自然也该翻牌子了。”夏蝉无所谓的说道,看向冬雪的眼神越发轻蔑起来。 对皇上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也就罢了,现在连皇上翻盘子都敢心生气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若不是皇后留着她逗趣,她早就打发她去辛者库了。 “可、可皇上翻的是钟粹宫苏常在的牌子啊!”冬雪急忙说道。 “什么,苏常在?”本来低头喝茶、浑不在意的乌拉那拉氏诧异地抬起头。 “你说皇上翻了苏常在的牌子?” “是啊,就是苏常在!”冬雪委屈道,“就在刚才,敬事房的夏公公亲自去了钟粹宫,还带着司寝嬷嬷,不是传召侍寝是什么?”冬雪说这话的时候有着说不出来的酸味。 “娘娘,难道这苏氏的伤已经养好了?这么快?”夏蝉此刻也懒得乌理会冬雪这没有任何立场的嫉妒,连忙看向皇后道。 “……八成是,毕竟苏氏这伤虽然看着重,但到底也没伤着要害,恢复地快也是有的。想是皇上觉着苏常在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能侍寝了吧!”乌拉那拉氏沉默了一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可、可是,娘娘,这苏常在的绿头牌还没经娘娘您的同意挂上去呢,皇上怎么就翻了她的牌子?皇上也不和您说一声。”冬雪不甘心地说道。 虽然翻牌子的是皇上,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却能让哪些人的绿头牌出现在皇上面前。一些生病、来了月事的妃嫔是不能侍寝的,皇后就要负责把这些人的绿头牌给撤下,免得饶了皇上的兴致。 这苏常在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绿头牌早就撤下来了没放上去。就算现在身子养好了,可皇后还没有把他的绿头牌给放上去呢,皇上怎么还翻了她的牌子? 看着眼中闪过愤恨之色的冬雪,乌拉那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地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无踪,淡淡地说道:“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想要翻谁的牌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和本宫说不说又有何妨?这话休要再说了。” “可是……”冬雪刚要说什么,就被乌拉那拉氏止住了。 “行了,你退下吧!”乌拉那拉氏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疲惫。 冬雪见状,知道皇后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只得无奈退了出去。 “娘娘,冬雪这丫头虽然有自己的心思,但是她说的也没错,皇上绕过您就翻了苏常在的牌子,这明显不合规矩。”冬雪走后,夏蝉皱着眉头,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规矩不规矩的不是最重要的,但是皇上对苏氏的喜爱,倒是有些出乎本宫的意料。”乌拉那拉氏的眼睛眯了起来,护甲无意识地划拉着桌角。 “这苏氏的身子才刚好,皇上就迫不及待地翻了她的牌子,这样的皇上,本宫可是好久没见过了。” 这么着急,就像是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般,她也只在皇上年轻的时候才见过。 “这苏氏……搞不好怕是又是一个齐妃、年贵妃了。” 乌拉那拉氏喃喃地说道,眼神有些阴郁。 …… 现在的苏暖也很紧张。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但是真正接到侍寝的旨意后,她的大脑还是懵的了。 从沐浴、梳洗、换衣,再到坐着轿子被送到养心殿,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别人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身边的人都走光了、只留她一个人坐在这偌大宫殿的龙床上的时候,她才稍稍回过神来。 苏暖:“……” 她这是……要侍寝了? 一想到“侍寝”那两个字,苏暖本来不平静的心,瞬间又燃爆了。 她现在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她的脸肯定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了。 “苏暖,冷静,你要冷静,不就是侍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么多年的动作片白看了吗?”苏暖使劲拍着脸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幸好这清宫的侍寝的规矩没那么变态,要是真的像电视剧里面的那样、脱光了衣服、裹进被子里、然后被太监驮着送上龙床,那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苏暖庆幸道。 清朝妃嫔侍寝,通常都是现在自己宫里沐浴更衣后,被一顶轿子送往妃嫔侍寝的暖阁,然后脱掉外衣,只身穿亵衣亵裤,坐着等皇上前来临幸就是了。 而所谓的“太监驮妃”,大概率是出现在明朝时期,毕竟明朝的后妃大都是从农家子女中选出来了,身份低微,加上为了防备刺杀才让那些民间来的妃子如此侍寝。 但清朝不同,所有的秀女都是从八旗中选出来的,身份高贵,怎么受得了如此羞辱呢?若真这样的话,八旗都要造反了。 不过虽然不用像电视剧那样被太监驮着去侍寝,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要被皇上临幸,苏暖依然紧张地很。 “等下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就当自己是个死人就是了,四四都这把年纪了,也坚持不了几分钟,忍忍就过去了。”苏暖小声念叨着,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可是越是这么想,苏暖这心里越烦躁,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拍着自己的脸颊。 “冷静,苏暖,冷静,苏暖……”苏暖像催眠一般,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 雍正进来后,就是看到一边打自己、一边自言自语,像是魔怔了一样的苏暖。 雍正:“……你这是想抽死自己吗?” 他知道这丫头紧张,但是也没想到会紧张成这样。还敢说自己理论知识丰富,就这表现? “皇、皇上!”正在自我缓解紧张情绪的苏暖,乍一听到雍正的声音,吓得差点没从地面上跳起来。 完了,脑子又空白了。 “你似乎很紧张?”雍正揶揄道。 “不紧张、嫔妾不紧张。”苏暖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死鸭子嘴硬! 雍正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淡淡地说道:“既然不紧张,那就直接安置吧!” “安置什么?”苏暖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又爆红了。 “那嫔妾还是紧张一下吧!皇上能让嫔妾先缓缓、等下再安置吗?” 雍正:“……”这丫头还真敢说! 也不理会苏暖那期待的眼神,他直接就把人拽到了床上。 “不用缓,等下就不紧张了。” 明黄色的帐幔应声而落,不多时,床脚就出现了一堆衣物,而那压抑的喘息声,渐渐地从帐中传了出来,经久不散…… 一番云雨过后,苏暖累得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失策了!她设想的三分钟结束“战斗”的事,压根就没有发生,四四足足折腾了她有三刻钟才勉强结束,而且看上去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她就不明白了,都快半百的老头子了,这身体怎么比二十来岁小伙子还要好? 而且刚才“运动”的时候她有看到四四的身材,居然有八块腹肌?!她一直以为四四就一白斩鸡呢!没想到这么有料,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苏暖偷偷摸了摸手下那硬邦邦的腹肌,暗暗地点了点头。 唔,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这本钱还是不错的,她委曲求全“卖身”抱大腿,也不算吃亏了。 感受着苏暖的小动作,雍正的眼中露出一丝得意。 他就知道这丫头会喜欢,没想到那个‘附赠’的看《长春功》这么有效,他只练了几个月就感觉身体明显好了许多,似有一股青春的活力在这副即将迈入衰败的身体开始慢慢迸发。 摸着苏暖那光滑的背脊,一向对女色很有节制的雍正,不由地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光。 但是想到自己的年龄,雍正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欲望,只是把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了。 来日方长吧! 作者有话要说:雍正:你很紧张? 苏暖:笑、笑话,老娘会、会紧张?那么多年的动作片白看了吗? 看着紧张地说话都开始结巴的某人,雍正:……哦,既然不紧张,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苏暖:…… 57、谁稀罕? 雍正翻苏暖牌子一事再后宫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们万万没想到苏暖的身体会恢复地这么快, 这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侍寝了。但是惊讶过后就是浓浓的危机感。 之前苏常在没能侍寝,皇上都常去看望,现在能侍寝了还了得?皇上不得住在钟粹宫了? 果然, 她们的担心很快成真了。 雍正自然没有住在钟粹宫,但是自那次翻了苏暖的牌子后, 这近一个月的的时间, 皇上就没有再招幸过别人,就算之前的郭络罗氏也不曾有这般。 真的可谓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雍正如此厚爱苏暖,惹得后宫醋意连连了, 原本各个都对这次选秀没什么好感,此刻也全都期盼着这次选秀能进些新人, 分薄了苏暖的宠爱才好。 就这样在众人的诡异的期盼中,雍正元年的第一次大选, 终于在中秋过后的第二天,正式开始了。 这一天, 全国各地符合条件的数百名秀女,全部都汇集到了紫禁城。 所有秀女们乘坐骡车止步于神武门外,然后由太监们从旁门引到顺贞门前集齐, 秀女们再按照事先排好的名单顺序,依次进宫备帝后们选看。 整个选秀从初选、复选,直至最后的殿选, 流程走的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快, 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已经敲定了入宫的人选。 但是出于意料的是, 此次入选的妃嫔并不多,统共有九人,满军旗4人, 汉军旗3人,蒙军旗2人。 不过此次虽然入选的秀女人数不多,但是里面有两个秀女,却引来了合宫侧目。 一位是乌拉那拉氏的嫡枝的格格,虽然其生父的品阶不算太高,不过是从三品包衣骁骑参领,但却是属于满洲上三旗正黄旗,更重要的是,这位格格是皇后的嫡亲堂妹,身份不容小觑。 另一位的身份就更加不得了了,却是太后母家乌雅氏来的。 乌雅氏虽然早年为包衣奴才,但是太后所在的这一支,早在先帝时期就被抬旗入了正黄旗下。 而这位入选的格格,正是太后的嫡亲弟弟、一等公散秩大臣博启的亲女。也就是说,这位入选的秀女,乃是雍正真正意义上的表妹。 在知道这两个身份高贵的秀女会进宫后,本来指望新人进宫和苏暖打擂台的人,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狼能不能被驱走还不知道,但是这虎,却给引进来了,还不止是一头。 就这两天,后宫的帕子又撕碎了不少。 不过不管其他宫里怎么闹气,苏暖所在的钟粹宫依然是一片祥和。 荷香从外面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小主就像是没事人一般,捧着一本游记看得是津津有味…… 能不津津有味吗?小主这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而桌上那四五个碟子里的糕点水果,此刻已经空了大半,想是从她离开到回来,小主的嘴巴都没停过吧! “小主,你怎么还有心思吃啊!都什么时候了?”荷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荷香,你回来了?”正在看书的苏暖听到声音抬起头,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为什么没心思吃啊!”苏暖咽下口中的糕点,有些奇怪的问道。 “小主,今年的选秀结果出来了,你难道你就不急吗?”如果不是顾忌着身份,荷香真想骂醒这个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主。 又想到刚才在内务府发生的事,荷香的心就更烦躁了。 午后她去内务府拿茶叶份例,正好碰到齐妃身边的宫女翡翠。 一看到她,这翡翠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些“不愧是苏常在身边的宫女,小主得宠,连带着身边的奴才气性都高起来了”之类的话。 她知道小主近来得宠,已经后宫很多人妒忌了,不欲生事,也就忍了下来,谁知道这翡翠反而变本加厉地讥讽起来。 说小主也就得意这一阵子,等乌雅家和乌拉那拉氏家的那两位小主进宫,皇上倒时候指不定连她的样子都忘了……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听得她差点没跟她吵起来。 这回来的一路,荷香都觉得被气得心头疼,现在看小主如此散漫的样子,这心里就更疼了。 荷香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小主,这次进宫的秀女中,可是有着皇后娘娘的堂妹,和皇上的亲表妹呀!你得想想办法呀!” 虽然翡翠说的话不中听,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若是这两位小主真的进宫的话,的确是小主的很大威胁。 虽然皇上现在宠着小主,但是这两位秀女后面可是站着皇后和太后,皇上就算不喜,也少不得要给皇后太后一点面子。 且她们都是名门世家出来的秀女,各方面肯定也差不了。皇上去的多了,小主这边自然就去的少了。更何况还有其他7名新小主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找到机会分小主的恩宠呢! 一想到这里,荷香觉得她接下来好几天都要寝食难安了。 但是苏暖就像是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一般,依然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荷香,你也太紧张了,我当然知道这次进宫的有谁,但是我能想什么办法,人可是皇上选的,难不成我还能把她们赶出去不成?” 荷香的表情一滞,她也知道知道小主不能把人赶出去,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焦虑。荷香不死心地说道:“可小主您总归做点什么吧,讨讨皇上的欢心也好。” “讨皇上的欢心?”苏暖终于正眼看荷香了。 只见苏暖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得了吧,这些天我讨皇上欢心的次数还少吗?你没见皇上是怎么对我的?就拿我给他绣的香囊来说,他不说喜欢就罢了,反而嘲笑我绣的东西难看,真是……哼!”苏暖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可是她足足花了半个月才完成的香囊啊! 因为好久没动手,都有些不熟悉针线,手指都被戳了几个骷颅眼。结果好处没捞着,嘲讽的话却捞到了一大通。 讨好那家伙一点用都没有,四四最大的乐趣就是以打击她为乐! 这是在一旁打扇的荷叶嘻嘻地笑了出来:“那也是小主绣的东西实在是太奇特了!别的小主都是绣些龙啊,祥云什么的,小主倒好,绣了个太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块月饼呢!” “什么月饼!”苏暖气恼道,“明明就和太阳很像好不好,你没见那太阳的层次如此分明,那可是我用了十几不同颜色的丝线配色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是太阳、太阳,小主的绣工栩栩如生,是奴婢说错话了。”荷叶笑着请罪道。 这倒也不是恭维的话,虽然那香囊远看的确像个大月饼,但是只要近看,就能真切的感受到各种丝线交至在一起、折射耀眼的光芒,就像是真的东升的旭日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算你识相。”苏暖得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笑得没心没肺的两人,荷香瞬间就更愁了。 看着荷香依然愁眉不展的样子,荷叶开解道:“荷香姐姐,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皇上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小主绣的太阳,可不依然挂在腰间了吗? 再说了,这些天,皇上但凡翻牌子就只叫小主侍寝,也就初一十五的时候去了皇后娘娘宫里两次,别的小主可一次没被皇上招幸过。 可见皇上这心里啊,是有小主的。只不过皇上和小主相处的方式,唔~~有些特别而已。” 荷叶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用什么合适的词可以描述皇上和小主现在的状况,只能用“特别”来形容。 虽然皇上总是打击嘲笑小主,看到小主吃瘪就高兴,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皇上对小主的喜欢。 “打住打住,荷叶你这丫头可别往你们家小主脸上贴金了,不过就多翻了几次牌子罢了,以前郭络罗氏得宠的时候不也一般盛况吗?你也想太多了,再误导下去,你荷香姐姐可真要当真了。”就在荷香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之时,苏暖连忙喊停。 她才不信四四心里有她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那种“喜欢她就欺负她的把戏”?四四对她如此“另眼相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可怜她无权无势,为了把对方的大腿,不仅要忍耐着这人的恶趣味,还要“出卖”□□,她怎么就这么惨? 苏暖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说曹操曹操到。 “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正当苏暖“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口传来的雍正那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一见雍正进来,苏暖连忙从炕上跳下来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雍正顺手把半蹲着苏暖拉了起来,自己就苏暖刚才坐的位置躺下。 “皇上您一路过来定时渴了吧,嫔妾让奴才们上茶来。”说着苏暖连忙向荷香荷叶两人使着眼色。 “先别忙着上茶了,你也坐吧!”雍正不为所动,指着旁边的位置道,“你还没告诉朕,刚才说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呃,没什么,嫔妾刚才和荷香她们说笑呢!”苏暖强笑道。 这个小心眼,刚才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吧! 雍正玩味地看了苏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看向一旁的荷叶,淡淡地问道:“朕倒是想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笑话,你说说,你们小主刚才说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荷叶本来看见雍正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见雍正单独问她话,更是吓得魂都飞了,像倒豆子一般把刚才的话给说了。 荷叶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也没、没啥,不过是荷香姐姐见新人就要进宫了,担心小主会失宠、就让小主上进些。只是奴婢觉得皇上心里是有小主,小主是绝不会失宠的,让小主宽心。小主就说奴婢想多了,让荷香姐姐不要当真。” 雍正:“……” 苏暖:“……” 如果眼神能杀人,荷叶现在已经被愤怒加羞恼的主仆两人给凌迟了。 荷香直接跪了下来,一言不发,请罪意味很是明显。苏暖倒还好些,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倒还算镇定。 苏暖连忙起身请罪,红着脸道:“皇、皇上恕罪,嫔妾没有管教好奴婢,居然敢妄议皇上,嫔妾以后一定好好管教,绝不再犯……” 荷叶这个这个叛徒!就这点骨气?皇上还没说什么就按一切给招了?真不能指望这丫头保守什么秘密! “起来吧!这不过是你们主仆间的闲话,倒也没什么请罪不请罪,以后注意着点就是了。不过……”雍正收回错愕的眼神,淡淡地说道,“朕觉得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什么?”听到雍正说不怪罪,苏暖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后面说她有“自知之明”,苏暖就一头雾水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吗?怎么让四四觉得她有自知之明? 努力回想刚才的对话,本来还有些茫然的苏暖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气得脸红了。 这家伙是在说,她刚才否认荷叶的“皇上心里又她”,的观点是对的,他心里的确没有她! 苏暖:“……” 呸,没有她就没有她,当老娘稀罕你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 苏暖也恼了,一扭身子,把屁股对着四四:“既然嫔妾如此不讨皇上喜欢,皇上还总来我这破地方干嘛?找罪受吗?皇上还是去找那些能讨皇上喜欢的娘娘小主吧,别在我这儿呆着了!” 妈的,要不是这人是皇上,苏暖早就开国骂了。 苏暖自认为自己说的挺和婉的,但是却让本来就神情紧张的荷香她们两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小主这是失心疯了吗?这可是皇上啊,小主怎么敢撵皇上走?不要命了吗? 两人全都胆战心惊地看着雍正,生怕惹怒了他,倒是雍正自己听了却没有多大的感觉——这种程度的话,可比这丫头在日志里骂的轻多了,连不痛不痒都算不上。 不过,这臭丫头的确该收拾了,现在当着面都该让他“滚”了?看来是他平日太纵着她呢? 雍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目不经心道:“朕倒是想去别的宫里,不过别的宫里的朕也呆着厌烦。你虽然笨了点,但在你这里呆着朕起码能舒心点,只能勉为其难先将就着了。” 苏暖猛地一回头,瞪着雍正怒而反笑:“那这些日子还真是委屈皇上了,和如此蠢笨的嫔妾呆在一起,嫔妾真是应该感激涕零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暖暖要爆了! 58、老娘不玩了! 苏暖咬牙切齿地说着反话,但雍正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到一样,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 “知道朕这些日子委屈就好,不过等新秀女进宫,朕可就不会这般委屈了。所以,你的宫女说的也没错,你的确该上进心,不然你这钟粹宫,朕怕是呆不下去了。”雍正煞有其事地说道。 苏暖:“……” “不呆就不呆,我还不稀罕呢!”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下去的苏冲着雍正怒吼一声。然后“嗖”的一下跳下了炕床,然后向里间跑去、扑倒床上,然后钻进了被窝,把自己整个人包进了被子里面。 欺人太甚,四四这家伙欺人太甚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这是又陪笑又□□的,居然还被人如此百般嫌弃? 她不玩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再死一次?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 雍正:“……”好像把这丫头惹毛了。 “咳咳。”雍正无奈地走到床边上,看着把自己过的和蝉蛹一样的苏暖,悠悠道。 “你这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吗?” “闷死就闷死,反正早晚会被皇上给气死!”被窝里传来苏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这丫头,这真是朕平时太放纵你了,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雍正叹道。 “皇上才没有纵我呢!皇上只会气我!”苏暖一把掀开被子,站在床上看着雍正气冲冲地说道。 反正也已经豁出去了,苏暖也不想再压着自己的性子了。 “这么多天,皇上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好话,总是说我笨、不如其他那些娘娘小主的。我不知道皇上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觉着这样打压我好玩。但是我只知道,皇上你这样,真的很伤人!” 一开始,苏暖只是单纯地想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说着说着,不觉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 这些天,她虽然得到了雍正的得宠,但是这恩宠来的莫名其妙,让她觉得极不踏实。而雍正对她的态度,也让她也很不安。 她有时能感觉到,雍正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放松和惬意、乃至是喜欢,都不是假的;但是有时候,她也能感觉他对自己的森森恶意,绝不对简单用“性情恶劣”、“爱恶作剧”能解释的。 她不知道雍正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但是一想到,大清的天子对她有恶意,她就寝食难安! 她感觉她就像游走在悬崖边缘,一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她卑躬屈膝、努力地维系着这微妙的平衡这么多天,但是今天见这人还是这样的态度,她突然不想再维系了。 苏暖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下来:“皇上,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我,当初我自杀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太医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嗝~~” “不许说死!”正在一个劲控诉的苏暖,被雍正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还打了一个嗝,错愕地看着一脸狰狞的雍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雍正此刻的神情可谓是极为难看,浑身散发的寒气如同腊月寒冬深夜的冰霜,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许说死,你的命是朕救下来的,就是属于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你这辈子都允许死,否则你就是死了朕也会把你鞭尸,你听到没有!” 雍正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不仅让这屋里所有的人惊惧不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更是让处在暴风眼的苏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但是害怕的同时,苏暖就更觉得委屈了,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你管我,就说就说,我就说死,死了拉倒!”苏暖狠狠地说道。 她其实不想哭的,但是这眼泪就像是阀门出现故障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怎么都关不住。 看着面前这哭得稀里哗啦、眼神脆弱、表情却依然凶狠的苏暖,雍正不由地一怔。 哪怕再苦再难,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丫头哭过,没想到今天却……这丫头……似乎又被他逼急了…… 想到这里,雍正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又想起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心中那点对苏暖的恨意,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雍正捏了捏眉心,然后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朕想和你们小主单独聊聊。” “皇上,我们小主刚才不是有意对皇子不敬的,她只是,只是……”虽然被苏暖刚才大不敬的话吓得半死,但是荷香依然忍着心中的恐惧拼命为她求情。 其他人没有荷香这般直接开口的勇气,只拼命地磕头,尤其是荷叶,额头都磕青了。 “放心,朕不会对你们小主做什么的。”雍正淡淡地说道,“苏培盛,把他们带出去。” 荷香他们即便再担心,但是雍正已经发话了,他们也无法,只能满腹担忧地退了出去,独留苏暖和雍正两人在屋内。 雍正和苏暖,一个在床下、一个在床下,互相凝视着对方(瞪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话。 “你想干什么,想打我吗?”最终苏暖败下阵来,先开口道。 虽然此刻的苏暖的表情依然凶狠,但是心里却有些发虚了。 刚才她的脾气上来了,直接连四四都怼了,现在想想,着实有些后悔。 她是不怕死,但是她却怕疼,一想到若真激怒了四四,四四这个小心眼的把满清十大酷刑在她身上轮一遍,那滋味……苏暖光是用想象就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她现在直接自杀还来得及吗? “抱歉,朕之前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朕以后不会这样了。”正当苏暖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雍正那冷淡的声音,不由地一愣。 “什么?”她没听错吧,四四这是在向她道歉? 苏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皇上,你刚才是在向我道歉了吗?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雍正的脸瞬间不好了。 他堂堂天子,这丫头还敢让他倒两遍歉,真是反了天了! “没听清楚拉倒,还有,你给朕下来,在这大清,还没有人敢如此居高临下看着朕的!”雍正神色不善地看着站在床上和他说话的苏暖说道。 “……还真是道歉了啊!”苏暖喃喃道,但是随即有有些不满起来。 哄人不是应该哄彻底吗?怎么这人刚给她道完歉,就又训起她来了?这心肯定不诚! 苏暖想再硬气一下的,只是没等她想好说什么顶回去,突然脚下一空,它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雍正趁苏暖发呆的时候,一把把人从床上抱了下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抱紧。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苏暖连反抗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窝进了四四的怀里了。 苏暖:“……皇上,我还在生气呢!”她还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呢,怎么就抱上了? 苏暖戳了戳雍正的胸膛,一脸不满。 “你这小丫头气性还真是大,朕都没怪罪你了,你反倒是生起朕的气来?”头上方传来了雍正无奈的叹息声。 “好了,咱俩就各退一步,以前的事情就当一笔勾销,以后朕也不故意为难你了,你也别气了,怎么样?” “真的?”苏暖将信将疑地看了雍正一眼。 这人有这么好心? “真的。”雍正点了点头,神色更加无奈。 看来,洗髓丹的“仇”,是不能再报了。 苏暖还是有些怀疑,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个帝王如此“低三下四”地跟她保证,让她的一了百了的心思又淡了下去,求生的本能有冒了出来。 而且她也敏感地感觉到,雍正对她那一直以来都若有似无的恶意,在刚才她“发飙”的时候,就好像被她镇住了一般,突地就烟消云散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苏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移开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一般,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 这人一轻松,苏暖就像是完全没了之前的顾虑和故意讨好,说话又轻快了起来。 “那皇上,新秀女就要进宫,我刚才又得罪了你,你会不会故意冷落我呀?”苏暖直直地看着雍正,想要求一个保证。 “……”雍正瞥了一脸理直气壮的苏暖一脸,有点不想说话。 他是真有些想不明白,这丫头脸皮怎么这么厚?知道自己刚得罪了他,还敢明目张胆的要保障? 见雍正不说话,苏暖有些急了,一个劲地拽着雍正的袖子:“皇上,你说你不会冷落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你快说呀!” 雍正:“……”这丫头蹬鼻子上脸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眼看他再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人就要扯他的衣领了,雍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放心,朕不会冷落你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行了吧!” 得了雍正的保证,苏暖就像是吃了蜜一般,高兴极了。 她体贴地说道:“皇上放心,只要她们守规矩,嫔妾也会乖乖的,不会欺负她们的。” 雍正:“……你倒是明白事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看着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的苏暖,雍正真想嘲她两句太丑了、不要笑了,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的保证,只有硬生生地把嘲讽的话咽了回去,心里越发的郁闷了。 唉,少了一大乐事,太遗憾了! 等苏培盛再进来时,就是看到了好到蜜里调油的两人,不禁心里暗暗感叹。 皇上还真是把这个苏常在放心尖上了,要是别的妃嫔敢对皇上说那样的话,就算不获罪降位,这以后肯定会被冷落到死的。 哪像这苏常在,如此对皇上大喊大叫,皇上不但不怪罪,反而变着法子哄着人家,这宠爱反而更盛了,也是奇事。 恕他一个太监眼拙,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个苏常在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皇上如此喜欢。不过,这苏常在倒是第一个敢和皇上跳脚、甩脸子的妃嫔。难道……皇上就喜欢这个调调? 苏培盛好奇地想道。 荷香荷叶他们更是佩服他们小主、佩服地五体投地。 小主对皇上发那么大的脾气,皇上都还这样纵着她?皇上心里果然有小主! 本来还在担忧的荷香,看着眼前这一直“亲亲我我”的两人,这下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好了,朕先回去了,你先歇了吧,朕明天得空了再来看你。”就在苏培盛猜西想、荷香一脸欣慰的时候,雍正站了起来,他们立刻收敛心神,立在一旁听候吩咐。 见雍正要回去,苏暖没有丝毫舍不得意思,反而催促道:“那皇上就快回去吧,不然等下天黑了,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雍正:“……那朕走了。” 这个臭丫头,就知道用完就扔。 算了,他不是早应该知道这丫头什么德行了吗?要是为这点事生气,他早就气死八百回了。 怀着无奈、宠溺、又带着点伤感的心,雍正回到了自己养心殿。 只是刚回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殿外就有小太监回禀:皇后娘娘来了。 雍正顿了一下,本来不错的心情闪过一丝阴霾,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但还是让人请了进来。 不一会,乌拉那拉氏就缓步走了进来,见到上方宝座上的雍正,她一丝不苟地行着礼:“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天色已暗,不知道皇后这个时候来找朕所谓何事?”雍正淡淡地说道,不露一丝情绪。 “请皇上恕罪,臣妾知道天色已晚,本不该这个时候打扰皇上休息的。”乌拉那拉氏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道。 “但是此次进宫小主的位份和所住的宫苑已经拟出来了,臣妾就想着拿给皇上看看,皇上若是觉着哪里不妥,臣妾好立刻修改。”说着就把手中的册子呈上了。 “已经拟好了?”雍正诧异的同时有些愧疚。他倒是真的把这档事给忘了,难怪皇后会特意来养心殿一趟,倒是他误会了。 “拿给朕看看吧!”雍正接过册子、慢慢地翻开来看。 乌拉那拉氏在一旁解释道:“此次进宫的秀女共9人,臣妾拟定贵人两名,分别是满军正黄旗的乌雅琇莹,和同为满军正黄旗乌拉那拉淑敏;常在三名,分别是满军旗的富察氏,蒙军旗的博尔济吉特氏,和汉军旗的张氏。其实小主皆为答应的位份。”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我们的女主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在“作”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59、晋贵人 见雍正看着册子一言不发,乌拉那拉氏有些不安道:“按理说,满蒙汉三旗各有一位贵人才公道均匀。但是按照各位秀女的家族背景和父辈的职位来看,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这两位小主的身份远盛于其他小主。 若也册封其他小主为贵人的话,但是对她们不公平了。 思量想去,臣妾就只拟定了两位贵人。请皇上示下,臣妾这样拟定……是否恰当?”乌拉那拉氏试探地问道。 实际上,乌拉那拉氏并不是不认为自己给自己堂妹的位份高了,反而是有些低了。 但是她也知道,皇上对于后妃的位份向来严苛,从潜邸跟过来的老人到现在还有人在答应位份呆着的,跟何况这些和皇上没什么情分的新进秀女? 她给淑敏一个贵人的位份,皇上是绝不会说什么的,但是嫔位,可能性就不大了。 且她如果真的让淑敏直接封嫔,那比淑敏身份只高不低的乌雅琇莹,就不能只给贵人的位份,但是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同时封两位嫔位的。 只是她到底有些不甘心,想要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意。如果皇上有心的话,淑敏的位份再提一提,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乌拉那拉氏的期望到底破灭了。 雍正像是没有听到她话中的潜在意思一般,认同地点了点头:“不错,皇后你安排地很合理。不过她们俩倒是是你的堂妹个太后的侄女,只给一个贵人的位份未免太简薄了点,给她们各赐一个封号吧!” “那,臣妾让内务府草拟了封号送过来给皇上过目?”见皇上没有丝毫给淑敏嫔位的意思,乌拉那拉氏难免有些失望,但是能得一个封号,倒也算不错了。 “不用,不过是两个封号而已,朕直接拟就是了。”说着雍正拿起手笔的毛笔,在乌拉那拉氏淑敏贵人几个字旁写了一个“宁”字,又在乌雅琇莹旁写了一个“谦”字。 这样,新鲜的宁贵人和谦贵人出炉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雍正自己堂妹赐了“宁”字做封号,不禁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宁,安也。《易·乾卦》:首出庶物,万国咸宁。诗·大雅》里也有“文王有声,遹求厥宁。”的字句,算是个不错的封号。 反倒是是“谦”这个封号…… 谦,敬也,更多的是指恭顺谨慎。 想到皇上和太后,十四爷、乌雅氏之间的那点事,乌拉那拉氏眼神微闪。 看来,皇上对乌雅氏的态度已经明了。 她本来还担心乌雅琇莹进宫会成为淑敏的一大劲敌,现在总算放下心来了。 心中那点因为堂妹没有封嫔的遗憾,也彻底没有了。反正以淑敏的家世和她的地位,位份早晚都会有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其实皇后纯粹是想多了,雍正之所以会给这两人赐“宁”和“谦”的封号,只是想到“梦中”的他的后宫似乎也有“宁妃”和“谦妃”这两号人物。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将来的后宫也只有这两人的身份够得上妃位了,索性就把封号赐了下去。 至于那个丫头的封号……他早就另有安排。 这边皇后乌拉那拉氏正欣喜于自己堂妹得了一个不错的封号,只是还没等她高兴三秒钟,只见雍正皱着眉,敲了敲册子问道:“钟粹宫你安排了人住进去?” 听到雍正提起钟粹宫,乌拉那拉氏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笑道:“是,臣妾见钟粹宫只有苏常在一人居住,怪冷清的,就把答应李氏安排了进去,也好和苏常在做个伴,皇上觉得有哪里不妥吗?”皇上难道看出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承认她把这个李氏安排到苏常在所在的钟粹宫,是有私心的。 苏常在的崛起,着实由不得让她不警觉。她原以为皇上对钟粹宫那位只是一时兴起,等过段时间这兴致就淡了。但是没想到那个苏常在手段不小,养伤那段日子就能让皇上时常去看望,现在能侍寝了,更是让皇上把整个后宫都忘了,只招幸她一人。这样的荣宠,已经隐隐赶上当年的齐妃和年贵妃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如此钟爱苏氏,势必会冷落新进宫的妃嫔,皇上即便看在她的面子,不会太过冷落淑敏,但也不会有太多宠爱。因此她这才想到让李氏搬到钟粹宫这个法子。 李氏年轻漂亮,还有几分像年轻的齐妃,皇上见了,难免会动心。 这样同住一宫的两人为了恩宠势必会起龃龉。一旦她们闹起来,以皇上的性子,肯定两人都落不好,那淑敏就有出头之日了。 乌拉那拉氏的算盘打的是好,但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依着算计发展的。 只见雍正深深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只看得她心里更加忐忑,才不紧不慢地收回了目光,合上册子,淡淡地说道:“你安排的倒也合理,只是苏常在性子孤僻、不善与人沟通,之前钟粹宫里住了一个郭络罗氏,就闹出那样的事来,朕也是烦了。这钟粹宫,就就给她一人居住吧,别在安排人进来了。至于这个李氏……” 说到李答应,雍正顿了顿,道:“她不是和齐妃同族吗,也算是亲戚了,就让她和齐妃住吧!” 雍正有些头疼。 当时看到这个李氏的时候,觉得她有三分像年轻时的齐妃,不禁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和齐妃相处的时光,一时脑热,就留了牌子。 现在想想,着实有些后悔。 他现在连齐妃都不耐烦见了,更何况一个与齐妃有着亲缘关系、还有几分相似的李答应? 雍正绝不承认,他是担心苏暖和他闹脾气而头疼。 “还有,苏常在这些天伺候朕很是得当,就晋封苏常在为贵人,封号‘舒’,也算是朕对她的一点嘉奖了。”雍正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乌拉那拉氏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对苏氏如此看重,把李氏打发回了齐妃那里也就罢了,还晋了苏氏的位份? 这才几个月,这苏氏就从一个小小答应,成了有封号的贵人了,这晋升速度,不可谓是不快了。 而且,皇上特意赶在新人进宫前这个档口晋了苏氏的位份,难道是不想苏氏矮这些新人一头吗?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皇上居然还说把这偌大的钟粹宫,就留给了苏氏一人?这是以后要封嫔的节奏吗? 但就算要封嫔,也没有一个嫔位独占一宫的道理啊! 懋嫔、裕嫔,那只齐妃、熹妃,不都是和别的小主同居一宫吗?也只有当时带着孩子、且怀着身孕的年氏独占翊坤宫,可,年氏可是贵妃啊!苏氏一个小小的贵人,何德何能…… 看来,这苏氏……远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受皇上的宠啊! 一瞬间吗,乌拉那拉氏想了很多,尖利的护甲无意识地嵌进了她的手掌心,尖锐的痛楚传到大脑,让她的意识清醒起来。 乌拉那拉氏顿了一下,很得体地笑了起来:“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臣妾就安排李答应去长春宫居住吧!有齐妃照应,想必李答应也高兴。至于苏常在晋位一事……” 乌拉那拉氏手指紧了紧,道:“苏氏侍奉皇上得宜,一个贵人的位份,自然是当得的。苏氏原本也享着贵人的份例,现在也算是实至名归了。不过臣妾想着海答应和苏氏同为潜邸的老人了,只晋苏氏一人的位份不太好,还请皇上也给海答应一个恩典把!”说着皇后半蹲下来,行了一礼。 雍正先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倒是皇后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就也晋海氏为常在吧!”差点都忘记这海氏是什么人了。 “谢皇上。”皇后乌拉那拉氏又行了一礼,“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至始至终,皇后一直都面带微笑,似乎没有丝毫的不满。 “嗯,去吧。”雍正点了点头,然后拿去一本奏折,没有一点留人的意思。 这天深夜,雍正再次趁某人熟睡之际,打开了某人的日志。 【雍正元年,八月二十三日,天气晴 今天,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四四吵了一架。 不是我没事找事、玩自杀上瘾了,而是我发现,雍正对我的态度非常危险。 虽然他平时嘲笑打压我的种种行为,很像是情侣间的调笑,我也很想把这视为他对我的‘特别’。但是无论我怎么自欺欺人,我始终无法忽略他对我的那丝丝恶意。 那恶意很淡,有时候淡地我自己都快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但是它也格外地根深蒂固让我无办法忽视。 它就像是一把悬在我头顶的、隐形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虽然看不见,但是却真实存在。说不定哪天它就掉下来,直接了结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雍正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样的恶意,但是我知道,只要这样的恶意在一天,我一天就不会活得踏实。 与其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倒不如主动挑明一切。如果雍正真的想要杀我,那也是我的命。 其实,早死早超生也挺好。】 看到这里,雍正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啊,他那点微弱的怨念都能发现?而且这丫头还如此地果决,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四四施了debuff强行降智了什么的,我对四四发火了,四四居然不仅没生气,对我的恶意还突然没了? 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女的光环?遇到任何危机都能化险为夷? 哈哈,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金手指的话,那岂不是说姐以后能在后宫横着走吗? ……算了,还是不要用自己的小命去试这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穿越女光环了。生命只有一次,好不容易消除了最大的隐患,我还是好好地活着吧!]】雍正重重地哼了一声:“算你这个丫头有点自知之明,若不是朕护着,就这性子,早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想到明天苏暖接到晋位圣旨高兴地样子,雍正地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算了,给她一个惊喜吧! …… 钟粹宫,西配殿 送走过来宣旨得的太监,整个西配殿的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 “恭贺小主、贺喜小主,晋封贵人。”荷香带头跪下贺喜,所有人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虽然小主之前也一直享着贵人的份例,但是怎么说也不是真正的贵人,就如见了安贵人,势必会矮上一头。现在好了,小主也算名正言顺了,他们走出去底气也更足了。 而被众人恭贺的苏暖,却觉得有点魔幻。 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才和四四吵了一架,今天就升她为贵人了?! 苏暖:“……???” 这四四是不是欠虐啊,别人对他万般讨好他都不屑一顾,自己和他顶嘴吵架他反而升她的位份?这四四的讨好点……显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晋位,苏暖的确是高兴地很,但是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的。 苏暖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兴奋,露出矜持的微笑道:“好了,你们起来吧,我能晋封贵人,怎么说也是一件喜事。荷香,给每人赏半年的月钱,晚膳的时候再加一道荤菜,你们也沾沾喜气。” 自从得宠以来,她就没有之前那么缺钱了,这几十两银子,苏暖还是拿得出手的。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雍正特别喜欢赏她银子,就好像她掉进了钱眼里面了一样……好吧,她的确喜欢银子,但是……她喜欢地有这么明显了? 想到这里,苏暖一脸的黑线。 “多谢小主赏赐。”听到苏暖的赏赐,荷叶等人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倒是新拨来伺候苏暖的宫人并没有显得多么激动,他们都是雍正特意选过来伺候苏暖的,先不提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起码这规矩都是极好的,都恭恭敬敬地谢恩,没有半分逾矩。 荷叶满脸兴奋道:“小主,皇上可真心疼你,赶在新人进宫前给您晋封,像是生怕那些新人欺负了小主似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小和子附和道,“皇上啊,就是担心新人进宫,小主这心里不痛快,才赶忙给小主晋位呢,可见皇上真是把小主放在心尖上。” 作者有话要说:又晋位了,撒花 60、一家欢喜百家忧 “而且皇上给小主封号的意头也极好。”小李子老实说道, “舒,皇上希望小主一辈子舒心快乐,可见皇上是真的疼小主。” 反正他觉得比那些端啊、庄啊、慧啊的封号好多了。 看着这叽叽喳喳满口恭维的几人, 苏暖有些无语。 “……你们倒是看得起我这个小主,皇上哪有想那么多, 不过是寻常晋封而已。”心里却也有点动摇。 昨天她的确让四四给她保证不会让新人欺负她来着, 四四也应承了,但是她也是要一个口头承诺而已……难道今天的晋位就是四四给她的保证? 而且就像小李子说的,这“舒”字,不是对她品性的赞美, 更多像是他对她一生的祈愿…… 突然间,苏暖有些感动。感动的同时, 她又感觉有种莫名的东西在心底开始慢慢滋生。 苏暖隐隐知道,那是什么。 虽然理智告诉苏暖, 她应该尽快抹除这种危险的感觉;但是情感上,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沉沦。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苏暖的脑海中展开了拉锯战, 吵得苏暖头疼不已。晋封带来的喜悦之情此时减了十之七八,连脸上的笑容都勉强了。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荷香看着本来还高高兴兴的小主,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不由地担心地问道。 “皇上晋了我的位份,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苏暖勉力笑道, “只是有些累了罢了。”她随意找了一个理由。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呆会。”说着苏暖就把人都赶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小主的心情怎么一下就变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苏暖不理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众人,关上门后就倒在床上,只愣愣地看着帐盯发呆,眼神复杂。 希望,她还能一直保持初心吧! …… 苏暖晋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给苏暖晋位,还赐了封号。 这不是摆明了给这新出炉的舒贵人撑腰吗?看来就算有新人进宫,也丝毫动摇不了这舒贵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啊! 虽然同时晋位的还有一个海氏,但是海氏一向不受宠,她能晋位也还是皇后娘娘提了一句皇上才想起来的,皇上的偏爱,瞎子都能看出来! 一时间,合宫上下看钟粹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上杆子巴结的更多了,而本来看苏暖不顺眼的,现在更是嫉恨了。 长春宫,西配殿。 看着那一地的被扯碎的绸缎衣料,和还在拼命扯着帕子的小主,小莲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她自然知道自家小主在气什么,但是这种事,生气又有什么用?毕竟下圣旨的,可是当今皇上啊! 其实早上接到晋位的圣旨时,小主是极为高兴的,还重重地打赏了他们,但是在知道钟粹宫的那位晋封为贵人之后,小主就没那么高兴了。 尤其是在听说了,皇上压根没想着给她晋位、她的位份还是皇后娘娘求来的时候,小主是彻底怒了。 这一下午,小主一直在撕东西,若不是这殿中的茶具碗盏、花瓶香炉没有替换的,小主怕早就砸了个稀烂了。 “小主,奴婢知道您在气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小主您现在已经是常在了,总比之前好吧!小主何必耿耿于怀呢?”终于等海答应折腾累了,小莲连忙端了一杯茶奉上,小心劝说道。 “常在?”听到这,海常在一张本来挺可爱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显得极为狰狞。 她怒道:“现在合宫上下怕是都知道我这个常在是怎么来的吧!若不是皇后娘娘提及,皇上压根就没想着给我晋位吧!皇上心里只有钟粹宫那个狐媚子贱人!” 海常在恶狠狠地骂道,殊不知,真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酷,雍正不是没想给她晋位,是压根连她这个人都快忘了。 “小主,隔墙有耳啊!”听海常在又在骂人,小莲连连劝道,神色紧张地向外望去,生怕被人听去。 “怕什么?就算听见了又怎么样?主殿那位不也是一直在骂个不停?”海常在满不在乎地说道。 只见海答应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快之色:“她煞费苦心地她那个好侄女弄进宫来,结果皇上只给了一个答应的位份,连封号都没有。而皇后娘娘的堂妹却成了贵人,就连钟粹宫那位则一跃成为舒贵人。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齐妃那个好强的性子,怕是觉得脸都要丢光了吧!真是活该!” 想到不是她一个人难过,海常在突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小莲却没有海常在那么乐观,她迟疑道:“可是奴婢听说,这个李答应长得颇为美艳,且眉宇间和齐妃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天长日久,皇上也难免不动心吧!” 海常在闻言,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海常在一把抄起手边的茶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都是贱人!” 小莲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让海常在动这么大的气,顿时吓得讷讷不敢言、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海常在眼睛发红、一直喘着粗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平静了下来。 只见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过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舒贵人是得宠,但是这些新人也不是吃素,正好让她们狗咬狗,等闹起来,那见了阎王的郭络罗氏就是她们的下场!” 就如同海常在所预料的,主殿的齐妃也正在为自家侄女只得了一个答应的位份而难堪大骂不已。 只见齐妃狠狠地锤了一下炕桌,恨恨地说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那两位,皇上都封了贵人,我们李家出来的却只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答应?皇上这是故意针对我、打本宫的脸吗?” 齐妃心里有一万分的不满。 她知道他们李家门楣低,只是汉军旗,不比满军旗上三旗的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是满洲上三旗,她也没指望皇上会封茶儿贵人的位份。 但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连一个常在的位份都不肯给?皇上就这么厚此薄彼吗? 张嬷嬷连忙上前劝慰道:“娘娘这是多虑了,皇上怎么会故意针对娘娘呢?若是皇上真的有此意的话,当时殿选的时候直接让茶儿小姐撂牌子不就是了?皇上能让与娘娘有些几分相似的茶儿小姐进宫,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你说的倒也在理。”听了张嬷嬷奉承的话,齐妃的怒气不由地消了一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是很快她又皱起眉来。 “可既然这,皇上怎么就只给茶儿一个答应的位份呢?”齐妃还是有些不满道。 张嬷嬷一拍大腿,道:“哎呦,我的娘娘哎,您怎么忘了茶儿小姐的身份了?她虽然名义上是您的侄女,但也是出了五服的。她那个爹,也不过是个从七品盐运司经历罢了,可以说在这届入宫的小主中,官职最低的了。以皇上的性子,他怎么可能给茶儿小姐高位?” 见齐妃的神色松动了许多,张嬷嬷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而且茶儿小姐虽说也流着咱们李家的血脉,可她那个亲娘却是那样的身份……” “行了,本宫明白了。嬷嬷说的对,她那样的人,能进宫侍奉皇上也是天恩了,一个答应也够了。”听张嬷嬷提到李茶儿的生母,齐妃的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显然非常看不起。 “算了,本宫千辛万苦把她弄进宫来,也不过是为了让皇上身边能有一个能为本宫说话的人罢了,位份高了反而不好掌控,这样正好。 她又有那样的相貌,皇上肯定会喜欢的,又有着那样的一个娘,想必也学了不少勾引男人的手段。自古呀,多少男人败在这枕边风之下?吹久了,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了,本宫和三阿哥,再也不用被永寿宫那边压住了。” 想到了很快皇上就会对他们母子另眼相待,齐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慵懒地靠在身后的靠枕上,神情惬意。 “娘娘英明。”张嬷嬷恭维道。 而永寿宫这边,依然一片宁静,就好像外面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一般。 熹妃还是和往常一样,上香、祈福、抄经,一切都有条不紊。倒是她身边的侍女有些沉不住气了。 终于在熹妃抄完《金刚经》又准备抄《心经》的时候,听琴忍不住问道:“娘娘,皇上今天给9位被留牌子的秀女一一赐了位份,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两个格格都封了贵人。” “这事你不是一早就回过了吗?”熹妃连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 “娘娘,皇上还封了钟粹宫的苏常在为贵人。”听琴不死心地说道。 “这事你也说过了,这一个月皇上但凡翻牌子,都是在舒贵人哪里,迟早的事。”熹妃说这话时连笔尖都没有抖。 “娘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奴婢的话呢?这么多小主冒头,娘娘你就不急吗?”听琴是真的急了。真不明白了,都这个时候,娘娘怎么能这么淡定? “后宫本就有一个得宠的苏贵人,又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那皇上来咱们永寿宫的次数岂不是会少很多?”每每想到娘娘会被皇上冷落,听琴就急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少?”这下熹妃终于有所反应了,只见她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 “听琴,你难道认为就算后宫不进人、没有新宠,皇上来我这永寿宫的次数就多吗?” 听琴一愣,慌忙安慰:“娘娘,你别生气,皇上少来也是有原因的,是、是……”说到后面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熹妃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窘迫:“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本宫自是知道自己相貌逊色、不通琴棋书画、也不会说话让皇上开心,皇上自然不愿来这无趣的永寿宫,这些本宫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这宫里谁得宠,都和本宫没什么关系,且本宫都这个年纪了,也不在乎什么恩宠不恩宠的了。” 虽然这样说,熹妃的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带出了一丝不甘之色。 她也是女人,也同样渴望丈夫的宠爱,但是她资质平平,皇上从来都没有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过。她纵然有万千手段,但对于一个心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又能奈何呢?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熹妃连忙收回思绪,继续说道:“但是同样的,皇上重视子嗣,就算为了四阿哥,皇上也不会太过冷落本宫,你大可放心就是了。” “娘娘说的也是,咱们还有四阿哥呢!”想到四阿哥,听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四阿哥聪明好学、骑射功夫又好极得皇上看重,有四阿哥在,娘娘什么都不用怕。”听琴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也是奴婢浅见了,在这后宫,什么恩宠、位份都是虚的,只有子嗣才是实实在在的,不然后半生无所依靠。别看舒贵人现在炙手可热,但是她曾身受重伤,估计是生不了了,怕是要晚景凄凉了。 再看看齐妃,皇上都厌成什么样了,为了三阿哥,皇上不是还耐着性子和齐妃过过话不是?”听琴感慨道。 是呀,娘娘说的对,这恩宠有没有要什么紧?在这后宫,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听琴说的痛快,却没见熹妃在听到三阿哥的时候,脸一瞬间阴沉下来了。 三阿哥天资愚钝,皇上一直不喜三阿哥她是知道,她也很满意这样的现状。但是这段时间,她突然发现皇上三阿哥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了。 虽然对三阿哥的训斥虽然没少,但是召见的次数也多了,甚至还专门给三阿哥请了名师教导……不仅是三阿哥,就连五阿哥弘昼那边,皇上也是让师傅加大了课业,严厉了许多。 皇上以前,明明对着两位阿哥没有那么上心的啊…… 而且更关键的是,她隐隐觉得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虽然依然悉心教导,但却不如以往那般看重了…… 想到这里,熹妃的眸色更深了,一股戾气开始在心底滋生。 四阿哥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她绝不允许有人阻碍他登上那个位置,哪怕那个人是皇上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小看熹妃哦!那可是渣渣龙她娘,钮祜禄氏! 61、胖了! 苏暖接到晋位圣旨的当天,那9名入选的秀女的册封的圣旨也陆陆续续到了各人的府上,接到圣旨之后,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乌拉那拉府 面容满面得送走宣旨太监、又吩咐下人把教引姑姑带着别院休息后,索绰罗氏一下子收回了脸上的笑容,皱着眉头抱怨道:“老爷,皇后娘娘这个什么意思,咱们淑敏好歹也是她的堂妹,怎么就只给了一个贵人的位份?” 看着那明晃晃的圣旨,索绰罗氏真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 她原料想着女儿怎么也能有一个嫔位,结果呢,就一个小小的贵人! 乌拉那拉喜善也对女儿的位份也有些不满,但是他还知道一些分寸,喝道:“住口,皇后娘娘也是你能议论的?更何况这位份是皇上定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怎么就不能做什么了?”索绰罗氏没有被吓到,反而越发地不满了。 “娘娘之前可是许诺过我们的,一定会好好地待淑敏,她就是这么待的?我就不信了,她堂堂一个皇后,皇上又那么敬重她,她只要向皇上讨个情,一个嫔位还讨不到?” 看着端庄秀丽的女儿进宫只是一个贵人的位份,索绰罗氏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诉道:“我们淑敏真是命苦啊,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就为了你们乌拉那拉氏的富贵,就入了那不得见人的地方,伺候一个糟老……” “闭嘴,你不要命了!”见妻子连皇上都诋毁起来了,乌拉那拉喜善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堵住她的嘴道。 “这话若是别旁人听去了传到皇上耳朵了,我们还活不活了?”说着疾步走到门外看了看,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索绰罗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了,顿时吓得讷讷不敢再言。 这时,一直沉默的乌拉那拉淑敏,也就是刚册封的宁贵人站了起来,淡淡道:“阿玛、额娘,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我想皇后娘娘没有为我把我推上嫔位,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么原因?”刚刚还被吓得够呛的索绰罗氏,听女儿这样说,顿时又不服气起来。 乌拉那拉氏淑敏:“女儿刚才和教引姑姑打听了,太后母家的那位乌雅格格,也是贵人的位份。” “她也是贵人?”索绰罗氏不可置信道:“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啊,皇上也就只给了一个贵人的位份吗?怎么可能?” “事实如此。”乌拉那拉淑敏叹道。 一开始得知自己只被封了贵人之后,她的确很不甘心,但是在听到那位素有美名的琇莹格格也只是贵人之后,她就释然了。 乌拉那拉淑敏矜持地笑道:“额娘你想,那位论身份和家世可在我之上,如今也只得了一个贵人的位份。皇后娘娘若执意把我推上嫔位,别人会怎么看皇上、看皇后、看太后呢?” 索绰罗氏闻言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乌拉那拉喜善没好气地说道:“这下你知道了吧,不是皇后娘娘不帮,而是以现在这情形,娘娘没法帮。她总不能让淑敏压太后侄女一头吧!” “额娘放心,贵人的位份只是暂时,只要我夺得皇上的恩宠、诞下子嗣,什么嫔位妃位的,还不是手到擒来?”乌拉那拉淑敏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自信之色。 “你说的倒也有理,只是……”想到宫里的传闻,索绰罗氏的神情不禁有些阴郁。 “只是我听说,现在皇上独宠钟粹宫的舒贵人,更是听说皇上为了不让她受新人的委屈,还赶在新人进宫前特特地给这位新宠晋了位份。有这么一个宠妃在,皇上还看得见旁人吗?”一想到女儿可能会被冷落,索绰罗氏这心里怎么都不好受。 乌拉那拉淑敏的笑容忽地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地带上了些许郁色。 见女儿脸色不好,乌拉那拉喜善暗暗瞪了只会说丧气话的媳妇一眼,上前安慰道:“女儿,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舒贵人我之前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这位舒贵人虽然得宠,但是家世低微,前些日子又因为某些原因伤了身子,这辈子怕是不能生了,不足为虑。 至于这次进宫的几个秀女,能和你比肩的也就只有乌雅家的格格了,但是皇上和太后因为十四爷的事,关系也是僵的很,这谦贵人,估计也是个不得宠的。你呀,进宫后只要安心保养身子、尽心伺候皇上就是了。” “是呀是呀!”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女儿不高兴了,索绰罗氏连忙道,“男人都是喜新忘旧的,那舒贵人再得宠也不新鲜了,哪不得上你呢?” “但愿吧!”父母的轮番的劝解,乌拉那拉淑敏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但是眼神依然有着些许不满。 如果说宁贵人这边只是蒙上了些许阴霾,那谦贵人这里,可以说是乌云照顶了。 看着自接到圣旨之后,就眉头紧锁阿玛和一直哭泣的额娘,乌雅琇莹反而神色异常平和。 乌雅琇莹:“阿玛,额娘,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就算皇上不会宠幸于我,但是看在太后的份上,也不会薄待了我。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皇上百年之后,新帝同样也会对我礼遇有加、后半生也是无忧的。” 听到女儿都开始考虑以后当太妃的事了,刘佳氏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她四十才得了这么个老来女,当真是疼进了骨子里,最大的指望就是她能嫁一个好人家,得一个如意郎君,结果太后一句话,入了皇宫那个坟墓。 太后的嫡亲弟弟、一等公博启也唉声叹气道:“当时九子夺嫡,四阿哥的实力算是最弱的了,谁能荣登大位的会是他呢?也是我失策了。” “你还说!”不说还好,一说刘佳氏更愤怒了,“如果你当时不偏不倚,我们家何至于此?现在倒好,外面看着是风光无限,实则举步维艰,还要连累我的莹儿!” “你当我想这样吗?”被老妻一通怼,博启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我原想着这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不都是一母同胞吗?支持哪个不都一样?只是没想到……” 最后博启在老妻的怒目下声音越来越低了,胀红着脸讷讷道:“你也不用这般着急上火的,太后传过来的意思,只要我们乌雅氏安安分分的,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的。琇莹进宫,就是代表着我们乌雅氏的臣服,皇上只有满意的份,怎么也不会为难琇莹。” “可这样的日子能有什么指望?”刘佳氏几乎快歇斯底里了,突口而出道,“皇上的态度很明显了,琇莹进去了就是一个摆设,这辈子别说恩宠了,连孩子都不会有!” 刘佳氏说出了隐藏最深的真相,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你在胡说什么,琇莹还在这里呢!”震惊之余,博启反应过来对老妻怒吼道,然后连忙开解琇莹,“不是,琇莹,你额娘气糊涂了说胡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是是是,琇莹,额娘一时口不择言说错话了,你也千万别当真啊!”刘佳氏也忙擦干眼泪安慰道。 乌雅琇莹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眼神止不住的黯然:“阿玛、额娘,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这一进去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我自己心里早就有数了。说不难受,自然是假的,但是……” 乌雅琇莹抬起头,目光又变得坚定无比:“和乌雅氏的安危相比,我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乌雅氏能好,我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是她的命数,她不可逃避的命数! …… 不管各方都有什么反应,苏暖这些在纠结了一两天后,又该吃吃该喝喝了。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她总觉得自己的饭量大了很多,以前巴掌大的碗她吃一碗也就饱了,现在连吃三碗她都不觉得撑。 就像是现在,一桌子六个菜一个汤,再加一大盆米饭,愣是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又灌了一大碗雪梨银耳百合汤,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苏暖这一“扫荡”看着周围的奴才是目瞪口呆,荷香看着这一桌的残羹剩饭,愣愣道:“小主,你不撑吗?” 苏暖顺着荷香的眼神看去,不禁微微有些脸红,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吃这么多。 咳了一声,强作镇定道:“咳,是有一点撑,今天御厨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忍不住就吃多了点。” 荷香:“……” 这叫一点吗?就是一个成年壮汉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还有御厨的手艺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哪有今天更好这一说? 话说回来,小主的饭量一向不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主的饭量开始激增来着? 对了,她记得小主好像从选秀结束后,这饭量就开始猛增……难道说,小主是因为后宫即将进新人了、被刺激了,才会这般暴饮暴食?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荷香不禁担心起来,连忙劝道:“小主,就算有新人进宫,小主也用这般焦虑呀,这些天皇上不是还是一直陪着您吗?” 苏暖:“……???” 正在净手的苏暖一头的问号,满脸疑惑的看着脸上写满了担忧两字的荷香,“荷香,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焦虑,什么皇上的?”她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小主,你别强撑着了,你难道不是因为新人马上就要进宫了、太焦虑了才会如此暴饮暴食的吗?”荷香一脸心疼。 “小主,你可千万别在折腾自己的身子了,那样只会让人捡了便宜,你要放宽心才是啊!”荷香苦口婆心地劝道。 “……荷香,我不是因为焦虑才吃那么多的。”苏暖这下终于明白话中的含义了,顿时无语了。 “我只是单纯的想吃而已。” “想吃也不能吃那么多呀!”荷香一脸的不信,“就算心里想,这肚子也装不下。再说小主你嘴馋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以前也没见小主你吃那么多啊!” 苏暖:“……” 不用特意点出她嘴馋这件事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苏暖耐心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我觉得我的饭量大了许多,怎么吃都吃不饱,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吃多了。 说实话,我现在其实也没觉着有多撑,肚子里还能在塞两块点心呢!” 唔,提到点心,她又想吃了。 “真的?不是因为焦虑?”荷香还是有些不信。 “真的,我没有焦虑。”苏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苏暖这么肯定,荷香也不得不信了,小声喃喃自语道:“怎么好端端的,这饭量就大了这么多呢,也是奇怪了,别是生病了吧,可是看小主的脸色也不像啊……” 荷香就这么盯着苏暖上下打量,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小、小主,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脸,好像突然圆、圆润了许多?”荷香结结巴巴地说道。 天天看着小主,一直没有发现,现在仔细一瞧,突然发现的小主的脸气色好是好,但是……这脸明显比先前圆了不少啊!瓜子脸直接变成了鹅蛋脸了。 “圆润?”苏暖先是愣了起来,随即惊恐地叫了起来,声音尖利异常。 “我胖了?” 说着苏暖连手都来不及擦,连滚带爬地奔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左看又照,然后惊恐地发现。 她好像真的胖了! 这一骇人的发现差点没让苏暖急死。 她不就是这几天多吃了一点吗?怎么就突然胖了呢? 不可能,这个身体明明是吃不胖的体质,她这只是幸福肥而已! 苏暖自欺欺人地想到。 但是荷叶的话,却狠狠地在苏暖的心里捅了一刀。 荷叶迟疑道:“小主最近好像是胖了些,昨我给小主洗澡,发现小主的肚子稍微鼓了一点。” 苏暖:“!” 颤抖地把手放在腹中,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软软的肉,苏暖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那一马平川的小腹呢? 看着小主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荷香忙安慰道:“胖一点也好,小主原先太瘦了,胖了才有福相嘛!” 福相? 一听到这个词,就让苏暖联想到电视剧里那些些慈眉善目、身材臃肿的中年大妈。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那样,苏暖顿时觉得暗无天日。 “我要绝食!”钟粹宫爆发中突然爆发的怒吼声,惊得枝头的鸟儿扑棱棱地飞上了天空。 苏暖到底没能绝食,或者说,她连当天晚上的夜宵都没能戒掉。 苏暖是真的想减肥的啊,但是奈何这肚子不争气,吃了晚膳不到3个小时,这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她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连忙让膳房做碗面送过来,而且在这之前,她已经连吃了三块糕点垫肚子了。 含着眼泪,苏暖怀着负罪的心,吃完了一大碗龙须面,最后连汤也喝的干干净净。 看着这舔地比洗过还干净的碗,苏暖的悲伤逆流成河。 完了,她要胖死了! 晚间的时候,雍正批完折子就带着苏培盛去了钟粹宫。 只是一进门,就看见次间的炕桌上趴着一个一脸生无可恋、连他进来都没有丝毫反应的苏暖,顿时吓了一跳。 雍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丫头的脸上出现这样表情呢! 就算是上次和他“摊牌”也不过是“视死如归”罢了,何曾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苏暖不是没看到雍正进来,但是现在的她一个字也不想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掉了个头,把脸对着墙那边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不成?说出来,朕给你做主。”雍正的眉头皱地死死的。 他不喜欢这样没有朝气的苏暖,一点也不喜欢。 “没有人,没有人欺负我。”墙那边,传来了苏暖闷闷的声音。 “没有人欺负你你会这样?你不用顾忌谁,朕和你承诺过不会让人欺负你,就不会食言。”雍正的语气开始阴沉了。 他也知道最近有新人入宫后苏暖就会失宠这样的流言,难道这丫头是因为这个闷闷不乐? 见雍正的脸色越来越不善,荷香还以为皇上是不满小主的态度了,连忙道:“回皇上,小主不是被欺负了,而是因为、因为……”最后荷香一咬牙,小声道,“小主是因为胖了,正郁闷着呢!” “胖了?”雍正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 “你胖了?”雍正不由地脱口问道。 苏暖没有回答,但是看到苏暖听到“胖”这个字后把自己蜷地更紧的样子,雍正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在沉默了三分钟之后,雍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胖了,你居然胖了?你不是一直自称吃不胖吗?现在怎么胖了?” “皇上!”被人当面嘲笑,苏暖顿时恼羞成怒起来,猛地支起身子,对雍正“怒目而视,”“你说过不嘲笑嫔妾的,你现在又嘲笑我了。” “好好好,朕不嘲笑你了。”虽然这么说,但是雍正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苏暖更恼了。 对着荷香怒气冲冲地喊道:“荷香,去御膳房吩咐一声,以后不要给我送早膳了,晚膳份例减半,我要减肥!”她就不信她减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胖了! 62、我要绝食! 听苏暖为了减肥连饭都不吃了,本来笑着的雍正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忍不住怒喝道:“胡闹!怎么能为了减肥而不吃饭呢?不吃饭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他是知道这丫头多么怕胖,但是要是为了减肥而糟蹋了自己的身子,他是绝不不允许的。 “可是嫔妾不要胖,胖了太难看了。”被雍正这么一训,苏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委屈,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 “怎么好好的又哭了?真是个小哭包。”见这丫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雍正怎么也怒不起来。 “我才没有哭。”苏暖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地有些失控。 上次也就算了,这次她怎么会为了一点芝麻蒜皮的小事想哭呢?这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努力地眨着眼睛,苏暖又把自己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得意道:“看,我没有哭。” 雍正:“……” 还真有这丫头的。 摇了摇头,雍正无奈道:“算了,反正你不准给朕节食,朕又不会嫌你胖的,朕反而还觉得之前你太瘦了,摸起来不舒服,还是有点肉比较好。” “嘭!” 苏暖的脸一下子爆红了。 “皇、皇上,还、还有人在呢,您怎么能、能说这样的、的话?!”苏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雍正,震惊地都快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这还是那个老古板四四吗?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雍正:“……” 经常看这丫头的日志,他都有些被这丫头说话做事的风格给带偏了。 “朕说什么了?”雍正面不改色看了一下周遭,淡淡道,“你们刚才有听见什么吗?” “奴才(奴婢)什么都没听到。”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说道。 苏暖:“……” 封建社会的睁眼瞎,她也算是见识了。 “行了,朕和你们小主单独呆一会,你们下去吧!”雍正一挥手,然后不出半分钟,整个屋子除了他们,退得干干净净。 苏暖:“……” 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怎么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就走了? 正愤愤不平呢,苏暖突然觉得身下一空,雍正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就往里间走。 “做什么?”苏暖愣愣地问道。 “朕来试试手感,看到底有没有肉。”雍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苏暖的脸蛋又再一次的爆红了。 呸,老流氓! 红烛摇曳、一室旖旎,紧闭的门窗遮住了满屋的春光。 而此时翊坤宫正殿中,一脸苍白的年贵妃身着里衣倚在门框边,正抬头望着不见月亮的天空,一言不发,就好似痴了一般。 揽月从外面回来就是看到这样的娘娘,不觉得心下一疼,鼻子发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只强忍着泪水,三步做两步走上前去。 “娘娘,您怎么又这样出来了?连件衣服都不批?现在就快上九月了,夜里凉的很,若是着了凉可怎么是好?娘娘,奴婢还是扶你进去吧!”说着揽月就去扶年贵妃,却被她拒绝了。 年贵妃摇了摇头,依然痴痴地望着黑暗的夜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宫不冷,屋子里太闷了,本宫想出来透透气。” “那娘娘也应该保重身子啊!”揽月劝道,“您要是再病了,皇上可要心疼了。” “心疼?”年贵妃终于收回了目光,扯了扯嘴角,语气充满是自嘲之意,“皇上现在心疼的,怕是已经另有其人了吧!钟粹宫的那位舒贵人现在可是风光无限啊!” 她虽然一直在养病,但是外面发生的事也并不是全然不知。想到这些时日皇上对那位舒贵人的独宠,她的心就一直揪着,生疼生疼的。 “娘娘,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揽月见年贵妃这样自我菲薄,忙劝道。 “那个舒贵人怎么能和娘娘相比呢?皇上也是因为娘娘的身子还没有好全,才会去找她的。等娘娘这身子好了,皇上自然会重本回到娘娘这边的。而且日常皇上不是还是常来见娘娘吗?可见皇上的心一直都在娘娘这里。” “好全?本宫的身子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好了。”听了揽月的话,年贵妃不仅没有重本振作,反而眼中的神色越发死寂了。 “虽然你们都瞒着本宫,但是本宫也知道,本宫这身子怕是不能好了。从福沛离开到现在,都已经三个多月了,但本宫的身子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发虚弱了,本宫就知道,本宫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她虽然不是太医,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生产到现在,她的恶露都没有排尽,显然是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而且她每天都觉得很累、很困,像是有睡不完的觉一般,有时候皇上和自己聊着天,自己都能不知不觉的睡着。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个漏水的船舱一般,怎么堵也堵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没入死亡的长河。 “娘娘,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宫中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一定可以治好娘娘您的。”揽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眼泪流了下来。 年贵妃看了一眼悲伤不已的揽月,嘴唇嗫喏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样了回去,强笑道:“你说的对,本宫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是为了本宫的福慧,本宫也会好起来的。” “对对对。”揽月连连点头,“八阿哥还等着您来照看呢!” “是呀,我还没看到我的福慧娶福晋呢,我怎么能这么早就走呢?”年贵妃取笑道,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没有达到眼底。 …… 在本人进宫前一天晚上,雍正依然留宿钟粹宫,这让后宫众人对雍正对苏暖宠爱的认知又有了本的认识。全都纷纷猜测,这批本人到底能不能打破皇上的这份独宠。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九月初一这一天,雍正初年选秀的秀女,都被一顶轿子接进了紫禁城,开启了她们全本的生活。 雍正元年,九月初三。 今天是本进秀女觐见皇后和后宫诸位妃嫔的日子。 不管是本人还是旧人,全都不敢怠慢,早早地就起来梳妆打扮,不想失了面子,除了苏暖。 “小主,快醒醒,您真的不能再睡了,已经卯正了(早上六6点),再不起来,给皇后娘娘的请安可就迟了。” 看着床上依然沉沉入眠的小主,荷香有些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伺候皇上累着了,小主这些天特别爱睡,只要不请安,她能睡到大中午,上次给皇后娘娘请安,小主都因为起迟了差点迟到了。 这次她特别注意了,在卯初刻就叫小主起来,但是连叫了两次,都没把人叫醒。 眼看着再不起来可真的要迟到了,荷香只能狠下心,使劲摇晃起苏暖的胳膊起来。 “荷香,你就让我睡觉吧,我好困!”被荷香吵得再也没办法安眠,苏暖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睛央求道。 “不行,今儿个是本晋妃嫔觐见的皇后的日子,所有人娘娘小主都要去,小主你可千万不能迟了。” 看着一脸疲惫的苏暖,荷香不禁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今天什么日子,只得把心疼压了下去。 “荷叶,让人把梳洗的家伙端上来,我们给小主梳妆。” 荷香一声令下,宫女们端着早就准备好的牙刷青盐、脸盆毛巾走了进来,然后异常熟练的开始帮苏暖梳妆。 苏暖虽然不愿意,但是有人伺候梳洗不用自己动手,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迷迷糊糊地刷完牙洗完脸、上了妆换了衣服,等苏暖坐到八仙饭桌的时候,这脑袋依然是一点一点的,荷叶心惊胆战地在一旁扶着,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直接磕到桌边了。 “荷香姐姐,咱们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小主这些天越发嗜睡了,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荷叶担心地说道。 “这……”荷香心里有些意动。小主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反常,又贪吃又爱睡的,别是病了吧! 只是还没等她表态,就被已经一只脚踏进梦乡、却被她们的对话吓得瞬间清醒的苏暖给回绝了。 “不准去!”苏暖叫道,本来睡意朦胧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苏暖羞恼道:“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才特别想睡觉的。” 怎么能让太医过来呢?要是被太医诊断出她是终那啥过度才会这么疲惫,她还要不要脸了? 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在她身上使劲折腾的老流氓,苏暖在心里狠狠地又把他骂了一通。 一开始四四还知道顾忌她的身体,三四天才招幸一次,后来想是测出了她的身体承受程度了一般,隔天就会翻她的牌子。 现在彻底好了,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她这里,而且折腾的时间和次数也越来越长,她这个身体经过改造的人都快经受不住了。 嗑药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好生保养,早晚米青尽人亡! 荷香荷叶虽然未经人事,但是在宫里当差,有些事情也都知道了,听苏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窃笑不已。 “也是,除了初一那天去了皇后娘娘那里一次,这几天皇上都是在小主这里歇下的,小主想必是服侍皇上累坏了,才这般困倦的吧!”荷叶嘻嘻地打趣道。 荷香虽没有这般直白,但也忍不住笑道:“皇上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小主,瞧把小主给累的!” 虽然小主累成这样她们的确心疼,但是一想到小主是为什么会累成这样的,这心疼就全变成高兴了。 听着这两人一搭一唱的取笑,苏暖恼羞成怒了。 只见她红着脸瞪着她们,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越发大胆了,现在都敢嘲笑我了,我定要用针把你们的嘴缝上,你们才知道我的厉害!” 两人听闻立刻请罪,连道“不敢了”,但是这上扬的嘴角和满是笑意的眼神,怎么都不像是不敢了的样子。 苏暖:“……”都是那个老男人的错! 苏暖在心里恨恨地给雍正记了一笔。 “给我盛饭,我饿了!”苏暖没好气地指着桌上的青菜瘦肉粥说道。 等下还不知道要在皇后宫里呆多久呢,现在不吃饱怎么行? 荷香见好就收,麻利地盛了一碗温度刚刚好的粥放在苏暖面前。 闻着这清香的米饭和瘦肉的咸香,苏暖的心情好了点,拿起筷子,就着几碟小咸菜就吃了起来。 自她成了贵人之后,这膳食上面比之前方便多了,能直接从内务府把自己的份例拿回自己宫里做,而不像以前那样直接转到御膳房。 不过苏暖没有自己的小厨房,也只能用炉子煨个粥煲个汤什么的,虽然不像那些主位娘娘想吃什么随时都能吃到什么,但是也能吃个本鲜粥啊、汤什么的。 没一会功夫,一大碗瘦肉粥见底了,苏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碗筷,砸了砸嘴道:“就先吃这么多垫垫胃吧,等回来再好好地吃。” 荷香:“……” 默默地收了碗筷,荷香轻叹道:“小主这些天胃口如此之好,想必也是因为“夜夜操劳”的缘故!” 苏暖:“……” 她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怀着纠结的心,苏暖带着人,紧赶慢赶,终于在辰时初刻左右(7点15分)到了景仁宫。 一进景仁宫正殿,好家伙,平时显得很阔朗的景仁宫,此刻密密麻麻站满了一张张的陌生面孔。 看到她进来,全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了她,有好奇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渗人的紧。 苏暖:“……” 看来这一个月的独宠,真是刷了好一波仇恨值啊! 而且她刚才粗粗看了一下,好像除了病重的年贵妃,她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就连一向卡在辰时二刻才出来的乌拉那拉氏皇后,此刻也高坐在最上面的凤座之上,正含笑地看着她。 得,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得意妄为……等等“罪名”,想必此刻估计已经扣在了她的头上,想摘也摘不下来了吧! 苏暖这样想着,依然面不改色地福下身子,面带微笑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乌拉那拉氏含笑着点了点头:“舒贵人平身,坐吧!” 苏暖:“谢皇后娘娘。” 苏暖走到安贵人对面的位置,刚坐下,就听到齐妃那冷嘲热潮的声音:“舒贵人来的可真是早啊,皇后娘娘都坐这里老半天了,你这才姗姗来迟。果然是本贵得宠,这底气就是和我们这些常年被冷落的不一样啊,是吧!” 齐妃看着对面的熹妃和裕嫔说道,似乎想要争取她们的附和,但只换来了两声干笑和一脸的尴尬。 苏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她真的是厌了齐妃这个女人了,这宫里只要是哪个稍微得宠了一点,她就恨不得上去咬一块肉下来,简直和疯狗没有什么区别。 别说什么这样的人心直口快、没有心机的话,现实是就是这样的人,才是最让遭人厌的。 如果不是在这个封建皇宫,如果不是她的位份比自己高,苏暖真想直接怼回去让她闭嘴。 不过虽然心有顾忌不能开骂,苏暖也不会乖乖地让人无缘无故地给自己扣一顶不敬皇后的帽子的。 苏暖眨了眨眼睛,看着像是没有看到齐妃发难、只顾着喝茶的乌拉那拉氏,一无辜地问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间改了吗?嫔妾明明记得是辰时二刻啊!皇后娘娘,嫔妾真的迟到了吗?” “请安的时间是老祖宗定下来的,怎么会说改就改呢?你自然没有迟到。” 本来想隔岸观火的乌拉那拉氏,猝不及防被苏暖点到,不由地有些尴尬,放下茶杯微笑道,“齐妃和你说笑呢!” “原来齐妃娘娘是在和嫔妾说笑啊,嫔妾还真以为自己给皇后娘娘请安来迟了呢!真是吓死嫔妾了。”苏暖夸张地拍了怕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呵呵,你虽然没迟到,但是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就是不应该!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齐妃不依不饶道,看向苏暖的眼神满是蔑视之色。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 齐妃此言一出,所有人的面上都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 她们是知道齐妃讨厌舒贵人,却也没料到齐妃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苏暖的面子,齐妃这话已经不是普通的找茬了,而是□□裸地羞辱了。 难道齐妃真的认为本人入宫了,皇上对于苏暖的宠爱势必会减少、才如此肆无忌惮地打压她吗?这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不过见到苏暖被人如此下面子,几乎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虽然苏暖现在得宠,她们倒不怎么敢落井下石,但是却乐得看苏暖丢脸。纷纷不说话,当没听到。 苏暖自己都没想到齐妃会这么疯,连表面的和气都不顾了。 惊愕后,苏暖的眼中慢慢地浮现出一丝戾气。 只见苏暖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旁边的凳桌重重一放,冷笑道:“那嫔妾还真是抱歉了,毕竟嫔妾打小进宫,嫔妾的母家的确没什么机会教嫔妾的规矩。 嫔妾的规矩,都是进宫后和先帝跟前的嬷嬷们学的。也是愧对先帝了,在他老人家跟前当了这么些年的差,居然头一次被人说规矩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胖了!嗜睡了! 63、新人 这齐妃平时说话阴阳怪气也就算了,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计较。 结果惯得这般人越发得寸进尺,都开始明骂了吗?还真当她是受气包子、一点脾气都没有不成? 听苏暖这么说,众人一惊,这才想起来,苏暖原先就是先帝爷身边的大宫女,后来还是先帝见皇上后院人太少、子嗣太单薄才指了过去。 现在齐妃说她的规矩不好,那岂不是在打先帝的脸? 齐妃听了更是勃然变色,再也不复刚才的嘲讽,结结巴巴道:“你、你少拿先帝说事,你规矩不好,和先帝有什么关……” “够了!” “啪”地一声,乌拉那拉氏重重地拍了手边的桌子,脸色铁青。 “你们自己看看自己,像个妃嫔应该有的样子吗?先帝也是你们能胡乱议论的,若是若皇上听了,他会怎们想?” 乌拉那拉氏真后悔刚才没有在齐妃再度发难的时候开口去阻止,结果不仅扯上了先帝,还让新进的妃嫔看了笑话、失了皇家的气度。 若是皇上计较起来,齐妃和舒贵人什么下场她不知道,反正皇上肯定会对她会很有意见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怒气未消,继续大声训斥道:“你们俩都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不说和睦相处,为了一点小事都吵吵闹闹的,这成何体统?也不知道在新来的妹妹面前做一个榜样!”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一时失态了,还望娘娘恕罪,以后绝不再犯。”见皇后发火了,齐妃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请罪。 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是始料未及的,隐隐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控制住情绪。 “嫔妾也是,不应该当众反驳齐妃娘娘的话,以后再也不敢了。”苏暖虽然说也跟着站了起来,但是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惶恐之色,甚至有些不以为然。 挑事的那人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可惶恐的?四四那个家伙敢怪她,她就直接把他踹下床!反正她还想轻快几天呢! 见两人都毕恭毕敬的样子,乌拉那拉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就是了,同是伺候皇上的人,合该同心同德,照顾彼此才是。” 说着她对着众人感叹道:“不止齐妃和舒贵人,你们也是,平时应该也要和睦共处。只有你们和睦了,皇上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专心处理朝堂上的事,本宫也才能安心啊!” 看着皇后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苏暖真的想笑出声来。 也许以前的乌拉那拉氏说出这样的话她还能相信,但是自她把自己的堂妹弄进宫后,她只对她的尊敬也只剩三分了。 皇后刚才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选择了袖手旁观,明显是在放任齐妃对付她。 可见这人一旦有了私心后,就连皇后也不像以前那般公正了。 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和其他人一样,向皇后“表忠心”。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臣妾(嫔妾)受教了。”听皇后这么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皇后行礼、神情拜服。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嗯,你们明白就好!”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的,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面子也算是保全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新人对正宫皇后行叩拜大礼了,这是每位新进宫的新人对皇后必须要行的大礼。 这种叩拜大礼苏暖从未见过,因此看的是津津有味。 新人对皇后行完叩拜大礼之后,乌拉那拉氏开始说话了。 “今天叫你们都过来,一是因为老祖宗定下的这叩拜礼的规矩,二也是叫大家认认人,毕竟都是同为伺候的皇上的人,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未免说不过去了。 来,这是长春宫的齐妃,这是永寿宫的熹妃,这是……” 乌拉那拉氏一一指了过去,每指到一个人,就停一会,好让那些新的妃嫔就和每人一一见礼。 最后乌拉那拉氏叹道:“年贵妃身子不好,一直卧病休息,你们今儿怕是见不到了,不过宫中时日还长,你们以后……” 正说着,突然宫外传来太监大声的通传声:“贵妃娘娘到!” 众人不由地心中一惊,纷纷抬头看向正门的方向,就连皇后也不由地坐直了身体,心中却在纳闷:年贵妃的身体都已经坏成那样了,怎么还过来了? 不过不管众人心中怎么秒,很快地,一身穿淡绿色旗装的年贵妃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其实自那次早产之后,雍正下旨,贵妃需要静养,其他人不得打扰后,众人几乎没有再见过年贵妃了。就连今年的八月中秋团圆之夜,年贵妃也没有出来。 再次见到年贵妃,让人不禁恍如隔世。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年贵妃和四个月前的年贵妃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之前的年贵妃虽然因为身体不好,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给人的感觉是鲜活的,更因为身怀有孕的缘故,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但是现在的年贵妃,虽然容貌依旧,却显得异常憔悴,原本一头乌黑的青丝,竟然有了丝丝的白发。 更重要的是,她眼中的光没有了,整个人就像是被蒙上了阴霾的明珠——不,确切地说,就像一颗已经被死气沁染了的明珠,正一点一点地堕入黑暗之中。 看到这样的年贵妃,那些新进妃嫔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就是盛宠的年贵妃吗?虽然长的是漂亮,但病病歪歪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能让皇上宠爱那么多年? 而对年贵妃比较熟悉妃嫔,则是更加震惊,想到之前太医说的,心里都有数了——年贵妃,怕是的确没几年好活的了。 倒是苏暖虽然有些感慨,却也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在历史上年氏就是早逝的命,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年贵妃半蹲下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乌拉那拉氏连忙起身把年贵妃扶了起来,关切道:“快起来,不必行礼了。你也是,这身子还没有养好,怎么就来了呢?若是累着了可怎么是好?夏蝉,赶紧扶年贵妃坐下。” “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年贵妃被搀扶地坐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今天是和新来妹妹第一次相见的日子,臣妾怎么能不来?” 年贵妃看向那站在中间的一幅幅生面孔,目光微微停留,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伤感之色。 “真是年轻啊,看到这些新来的妹妹们,臣妾就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年贵妃这话有些让人听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年贵妃今年才不到三十,她若是说自己老的话,那岂不是暗指那些比年纪大的,可以说要进棺材了? 虽然苏暖没觉得年贵妃在影射什么,不过是突然看到一群年轻的美人、又想到自己的境况,有些自伤其身罢了。 但是有些明显就对号入座了,尤其是年纪最大的齐妃和懋嫔,脸都青了。 裕嫔看场面有些冷场,立刻打圆场笑道:“贵妃妹妹可真是爱开玩笑。你比我还小好几岁呢,怎么就说自己老了呢?你要是老了,那我岂不是老太婆了?” 熹妃附和着笑道:“是呀,臣妾比贵妃娘娘还大三岁呢,我都不承认自己老,贵妃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呢!” 年贵妃神色一怔,看着神色明显有些不善的齐妃和懋嫔,不由地苦笑了一声:“本宫一时口误,倒是说错话了,还请各位姐姐们见谅。” “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齐妃干笑一声道。 齐妃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也知道年贵妃的身份可不是她能当面说什么的。且刚才因着舒贵人的事已经惹了皇后不快了,她不想再添一笔。 齐妃僵笑道:“皇后娘娘,咱们还是来见一见新的妹妹们吧!都来了半天了,她们倒是认识我们了,我们还不认识她们呢!” 见齐妃都这么说了,懋嫔就算心里再有不满也只能憋着,僵着脸点头道:“齐妃说的是,还是先见见各位妹妹吧!” 见齐妃懋嫔两人如此识趣,乌拉那拉氏也乐得转移话题,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按着位份,见一见各位吧!” 皇后的话音刚落,宁贵人就先站了出来,行了个万福礼,然后站定。 “嫔妾延禧宫贵人乌拉那拉氏,见过各位姐姐。” “……” 场面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几乎所有人看向宁贵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苏暖的眼睛也不由地眯了起来。 按理说,宁贵人和谦贵人同为贵人,两人不管谁头一个出来都是可以的。但是在中国古代讲究一个谦让,身份相同的人都会相互谦让一番,才会在外人的“帮助”下,决定谁先手。 但是这宁贵人却有些意思,她连犹豫都没犹豫地,就直接先站了出来,这等于直接宣示了自己比谦贵人高一等。 看着宁贵人她那镇定、而又带着一丝高傲的神情,苏暖心里有底了。 看来皇后娘娘的这个堂妹,也是一个不甘于人下的! 对于宁贵人的表现,苏暖倒也不算太惊讶,毕竟意料之中的事,皇后把她弄进来,不就是对她含了指望的吗?她不过是没想到这个小乌拉那拉氏,会想象中的还要强势罢了。 倒是谦贵人,苏暖才真的觉得有些看不懂了。 她刚才可是在宁贵人站出来的第一时间,看了刚才和宁贵人并排站在一起的谦贵人的反应,结果发现谦贵人居然一丝反应都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温婉而安静,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微的浅笑,就好像是画里的仕女图一般。 宁贵人说完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行礼道:“嫔妾启祥宫贵人乌雅氏,见过各位姐姐。”就连声音也清脆祥和,没有丝毫的怨气。 苏暖:“……” 这个谦贵人,如果不是真的温婉坚韧、性情温良,那么她的心机就是深沉地可怕。 对于宁贵人刚才的那点小心思,众人默契地当做没看到。 谦贵人虽然说是皇上的亲表妹,但是真正和皇上亲近的反而是养舅佟家一门,和乌雅氏的情分一向浅薄,从皇上对待乌雅氏一族的态度也能明显看出来。 皇上的态度,就是她们的态度,且谦贵人自己都没说什么,她们就更不会上杆子找麻烦了,面子上过去就是了。 熹妃笑道:“不愧是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出来的,真是两个美人呢!皇上好福气!” 熹妃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夸赞起来。 宫里就是这样,不管心里多么不喜,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当然了,齐妃那样的奇葩是例外。不过就算齐妃,这会也只有夸的份。 她又不傻,这两个一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太后的人,无论谁她都得罪不起。 而被众人夸赞的两人,宁贵人虽然一直嘴上说谦虚的话,但是神情明显带了一丝得意。倒是谦贵人依然只是浅笑应对,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颇有些不动如山的架势。 苏暖冷眼看着,若论相貌,宁贵人显然要逊于谦贵人一筹的。 谦贵人的长相是典型的古典美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容貌秀雅、气质温婉,身材也娇小玲珑地很,是当下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宁贵人不是长得不好看,只是面相太过于正了,身量又有些高,反而失了些味道,不够小鸟依人,不过端庄大气、容貌端正,倒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 呃,以雍正的年纪,也算的上是宁贵人的“长辈”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这样的。 苏暖的思绪不知不觉有些跑偏了。 不过若论相貌,谦贵人却不是这届进宫的最出色的。 想着,苏暖就把目光转向那站在最末一排、低眉顺眼、身穿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的女子,眸色不由地深了深。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脸上薄施脂粉,更显秀美绝伦。 好个美人! 这人就应该就是此次大选秀女中、容貌最盛的那个李茶儿吧! 难怪四四那个家伙厌弃齐妃到那个地步,还会把她的侄女选入宫!这样的美人,就是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心动,何况那个老流氓? 苏暖又在心里狠狠地把雍正骂了一通,强迫自己忽略掉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酸意。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暖总觉得这个李茶儿不像是正经官宦出生的小姐,眉目含情、带着丝丝媚意,就连站姿也不如别的秀女端庄。 苏暖:“……” 她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吗? 算了,不管了,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的女人?她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些人别来招惹她就成了。 苏暖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又困了。 她本来就没有睡好,早上还是被荷香她们强硬地叫起来的,这会子只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真想倒头就睡。 但是她也知道,这种场合,她肯定是不能先回去的,只能强忍住困意勉强应付,暗地里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苏暖自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动作全被被人看在了眼里。 她也是低估了自己现在的地位了,她虽然位份不算高,但是却是雍正现在的“宠妃”,一举一动怎么不引人注意呢? 尤其是那些新进宫的小主,都在暗暗地打量这个独得皇上宠爱的“舒贵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怎么舒贵人,从刚才起你就一直打着哈欠,皇后娘娘说话你也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就在苏暖再次打哈欠的时候,齐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沉着脸问道。 不过吸取之前的教训,这一次齐妃的语气还算和缓,不过明眼人就能听出她话中的不喜。 苏暖打哈欠的动作僵在那里了,看着一屋子人的目光都看着她,苏暖不觉有些尴尬。 虽然她真不是故意这样的,但是在这样的场合打哈欠,的确很失礼。 只是还没等她解释什么,一旁的海常在就阴阳怪气地说道:“齐妃娘娘,这你就不知道了,舒贵人姐姐这些天一直伺候着皇上,很是辛劳,也难怪她这般困倦,哪能像我们这些清闲的人,才能这般精神奕奕啊!” 苏暖:“……” 这个海常在不是和齐妃不对付吗?居然也会站在齐妃那边说话?看来她这一个多月的独宠,真的是很招人恨啊!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点头:“难怪你精神如此不济,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新姐妹已经入宫,也能为舒贵人你分担一些,往后你也用不着这般辛劳了。” 苏暖:“……”这是明晃晃地告诉她新人进宫后,她这个旧人就会失宠吗? 看来不止是后宫的其他人,就连皇后也对她这些时日的独宠很是不满啊。这新人刚进宫,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敲打她。 苏暖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伺候皇上是嫔妾分内之事,哪有辛苦不辛苦这一说?至于娘娘说的让新妹妹帮嫔妾分担一事……呵呵,皇上的心意岂是我能左右的?若是皇上心疼新妹妹们,不愿让新妹妹们分担,嫔妾也只能受累些了。” 苏暖的话看似委婉,但是里面的内容几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变色了,尤其有几个城府不够的新人,脸上立时露出了愤愤之色。 这个舒贵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一直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去别处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谁会成为我们暖暖的劲敌? 64、偏心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在她的印象中,这舒贵人的性子一向温顺,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击?看来这一个多月的独宠还真是让舒贵人心大了不少啊!将来怕不是又是一个齐妃了!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暗了下来,看向苏暖的目光也充满了审视。 苏暖任由她打量。 对于现在的自己,苏暖非常清楚。 她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所谓的恃宠而骄,她只是不想在压抑自己了。 一直苟着实在太累了,也太痛苦了,她可以接受现在这个社会的既定规则,但是她绝不允许自己像之前一样,把自己低到尘埃。 别人都把屎盆子端到她面前来恶心她了,她没直接糊她一脸、只是打翻了,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再说她之前连雍正都敢“撕破脸”,更何况是一个比雍正还要早死的皇后? 现场气氛又陷入了凝滞之中。 不过很快,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打破了这份沉默。 乌拉那拉氏笑道:“你说的也是,皇上却去哪里皇上说了算,本宫倒是想多了。好了,今儿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们也都累了,都各自回宫歇息去吧!” “臣妾(嫔妾)告退。”众人也没想到皇后说让散就散,但是事情发展在这个地步,也的确没有再聚在一起的必要的,不然反添尴尬。 只是经此一次,众人看苏暖的眼神都隐隐带着些敌意了——对于一直霸占着自己丈夫的人,谁会有什么好感呢? 苏暖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态度,但是却也不在乎。 现在她正得宠,就连皇后也不敢轻易对她做什么,更何况其他人? 至于哪天雍正对她失去了兴趣……呵呵,无非就是再死一次吧了,反正她不打算再苟着了。 苏暖昂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迈出了景仁宫的大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痴痴地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看着一直盯着舒贵人背影看的娘娘,揽月的眼中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您的身子不好,来了也半天了,也该回去了,不然等会又要腰痛了。” “……”年贵妃点了点,却没有动,眼睛依然看着远方。 揽月见年贵妃这样,就知道娘娘又在伤神了,不由地开始为她抱不平,气恼道:“娘娘,这个舒贵人如此恃宠而骄,早晚会步那个死去郭络罗氏的后尘的,娘娘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是吗?”年贵妃看着那抹倩影喃喃道,“但是我总觉得,皇上待这人和郭络罗氏不一样。” 揽月不屑道:“怎么不一样了?不就是多宠幸两天吗?娘娘想多了。” 年贵妃摇了摇头:“之前的郭络罗氏,我只在她身上看到了骄纵,那不过是皇上多宠幸了两回就认不清自己的自负,是虚的。 但是在这舒贵人身上,我却看到了娇气,那才是被皇上一直宠着、宠到连自己的小脾气都不由自主带出来的任性。” 而这种娇气,她曾经也有。 “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不都是恃宠而骄吗?皇上那么英明的人,早晚会厌了舒贵人的。”揽月还是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不以为意道。 年贵妃:“……或许吧!” 不管再怎么惯着,也都会有感情消逝的那一天,不过时间早晚罢了。当年的齐妃是,现在的她也是。 年贵妃突然意兴阑珊起来,摆了摆手:“罢了,回去吧,我累了。” 她今日过来,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一直默默无闻的舒贵人会突然让皇上如此宠幸。但是现在,她却不想知道。 盛宠一时又如何?她们女人的花期实在是太短暂了,早晚会变成昨日黄花,无人问津,都是一样的命运。 …… 而从皇后景仁宫回来的苏暖,一回到自己的宫中,倒头便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她是被饿醒的,如果实在不是太饿了,她真的不想起来。 “荷香,有没有吃的,我饿了。”苏暖闭着眼睛就在床上喊道。 “你也知道饿了,也不看看你睡了多久了?”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暖立刻困意全消,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 不是雍正是是谁? “皇上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皇上您不是应该批阅奏折吗?”苏暖揉着眼睛问道。 “什么这个时候?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你睡了一天你知道吗?”雍正无奈道。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丫头是睡午觉睡过头了,问了才知道,她从皇后宫中请过安回来之后就一直睡着,连早膳晚膳都没吃。 他知道最近有些累着她了,但是有这么累吗? 想到这些天他的所作所为,雍正突然有些心虚,本想想好好说这丫头两句的,也没了声音。 “一天?我睡了这么久吗?”苏暖向窗外看去,果然天已经擦黑了,摸了摸肚子,苏暖喃喃道,“难怪会这么饿。” 雍正:“知道饿就赶紧起来吧!朕已经叫人把你的晚膳热了,你梳洗一下,就能用膳了。” 雍正挥了挥手,就立刻有宫女端着脸盆走了进来,苏暖把手伸进去,水的温度刚刚好,显然是一直备着的。 苏暖也不矫情,直接把脸闷到了水盆里面,当着雍正的面就洗起脸来,一点顾忌都没有,荷香连使了好几个眼色,苏暖压根就没在看见。 雍正:“……” 这丫头现在在他面前是越来越随意了,以前还知道和他装装淑女,但自从上次和他闹了一通之后,不仅人不怕他了,现在就连本性都暴露了。 饥饿冲昏了苏暖的头脑,洗完脸之后,苏暖连衣服都没换、头发也没梳,荷香喊着都不管用,就迫不及待地坐到已经摆满膳食的饭桌前了。 不过苏暖还算有点理智,看见雍正站在那里,还热情地招了招手:“皇上,你也过来用点吧,这么一大桌子菜,嫔妾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用了,朕是用过点心来的,不饿。”雍正一言难尽地看着苏暖,神色复杂。 吃不完?如果这丫头的眼睛没有一直听着那一桌子的菜的话,那他还有一分相信她的话,现在嘛……呵呵。 果然听到雍正的话,苏暖的眼神不由地亮了一分,眉眼瞬间弯了下去笑道:“既然皇上不饿,那嫔妾就自己用了。” 说着,没等宫女动手,她自己就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开始吃饭了。 雍正:“……” 他还是高估这个丫头了,他说不饿就立马自己吃上了?邀请人都邀请地这么敷衍吗? 一旁的荷香看到这样的小主,吓得简直要昏过去了。 我的小主啊,你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那是皇上啊,您就用这样的态度对付皇上?是嫌自己的小命不够长吗? 荷香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小主。 总感觉自上次和皇上吵了一架之后,这小主就像是破罐子破摔……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总之自那次之后,小主待皇上的态度就非常随意了,面对皇上时的很多规矩和忌讳,她自己就自动给免了。人也变得越发地娇气起来,有时候心性上来了,连皇上都敢甩脸子、发脾气……小主这是向天借胆了吗? 更诡异的是,小主这么“无法无天”,皇上还纵着她,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但即使这样,荷香也每天愁地要死。 自古帝王薄情,现在皇上喜欢小主,所以多让着小主,但改日这情由浓转淡,小主还样,这不是找死吗? 一想到小主总有一天会触怒皇上、晚景凄凉,荷香就吓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就在荷香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恐怖的画面的时候,雍正已经走了过去就苏暖身边坐下了。 看着动作虽然还算优雅,但进食速度却飞快的苏暖,雍正无奈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要是噎着了怎么办?” “嫔妾吃的挺慢的。”苏暖捧着饭碗嘟囔着嘴说道。 她吃饭哪快了?为了顾及礼仪,她已经把吃饭的速度降了不少了。要是以她前世吃饭那个吃饭速度,她现在都已经上手了。 “呵呵。”雍正轻呵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要是吃饭慢的话,上次就不会被鱼刺卡住、差点叫太医了。” 同雍正提到上次那事,苏暖的脸不由地微红了,但还是忍不辩解道:“那是因为鲫鱼的鱼刺太小了,又密,很难把里面的鱼刺全部剔除,就算是大人会卡住也不奇怪啊!要是换成其他鱼就不会这样了。” 也是她好久没吃到鲫鱼了,结果吃地太快了,然后就悲剧了。幸好最后裹着饭团咽了下去,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到这鲫鱼。”雍正用筷子敲了敲那碗装着鲫鱼豆腐的汤盆,皱眉道,“鲫鱼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刺太多,宫里人一般都是不吃的,就算上桌,也只是喝这鲫鱼汤而已。就你就喜欢吃这鲫鱼肉,上次被卡住了还敢点这个。那些个鳜鱼、鲈鱼的,哪个不比这鲫鱼味道鲜美?你吃它们还不会卡着。” “味道不一样嘛!”苏暖撒娇道,“我就喜欢吃鲫鱼,别的鱼都没那个味。” 雍正:“……” 雍正看着越发娇气的苏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你吧。” 他发现不仅这丫头越来越骄纵了,自己现在也对这丫头越来越没有底线。 有很多他以前看不过眼的事情,这丫头做了,他竟然也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而且,看到在他面前如此骄纵、释放本性的苏暖,他心里反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和欣慰感,也是见鬼了。 认命地拿起筷子,雍正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面前的空碗里,然后细细地开始挑鱼刺。 “皇上你这是要吃鱼吗?我让荷香帮你挑刺吧!”见雍正在挑鱼刺,苏暖连忙说道。 “不用,朕自己来。”雍正淡淡地说道,没有让别人上手的意思。 见雍正语气坚决,苏暖无法,只得随他去了,只是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刺挑不干净,吃卡住了——反正她自己挑鱼刺总是挑不干净,吃这鲫鱼经常是鱼肉和着鱼刺一起吞,没被卡死,也是万幸了。 不过出乎意料地,雍正挑地很用心、也很干净,很快桌上就码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小鱼刺,而碗里只剩下雪白细嫩的鱼肉了。 正当苏暖羡慕这堂堂一个皇上挑鱼刺都比她挑地干净的时候,就见雍正他把碗往苏暖面前推了推。 “吃这个吧,朕挑过了,这里没鱼刺,不用担心卡着了。”雍正的声音平淡如常,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看着面前这碗细白的鱼肉,苏暖愣了愣,抓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然后眼睛慢慢地染上蒙上了一层雾气。 此时的苏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抖得厉害。 “怎么不吃了?还是你觉得这鱼肉被挑地有些碎了影响口感?”雍正看着愣愣地看着这碗鱼肉一动不动的苏暖,有些奇怪地问道。 苏暖缓缓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雍正一眼。 这一眼,深邃而又专注,激动且热烈,且里面中似乎又夹杂了其他什么东西,看得雍正心不由地跳了一下。 正当他准备细细品读的时候,就见苏暖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娇声道:“皇上,你待嫔妾真好!居然亲自给嫔妾剔鱼肉,嫔妾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才遇到皇上这么好的夫君。”说着用力地往雍正身上蹭了蹭。 “你给朕起来!”雍正的脸都黑了,刚才心中的那点心悸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了这丫头呢! “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还有个妃嫔的样子吗?”雍正装作恶狠狠地说道。 “不嘛!嫔妾不起来!”苏暖死活不肯起来,在雍正的怀里猛摇头。 她现在不能起来,她一起来的话,这人就一定能看见她心中的情感,那么她以后再也不能用平常心对他了。 “起来,你嘴上的油都蹭到朕的身上了!”雍正头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 这丫头越发地无法无天了,吃饭的时候都敢往他身上蹭,早晚他把她的屁股给打烂她就知道厉害了! 苏暖的身子僵了一下,闷闷地说了句“哦”,然后慢慢地从雍正的怀里退了出来,果然在她刚才抱过的地方看见一小块油渍。 苏暖:“……” 雍正:“……” “哈哈。”苏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脸已经黑成锅底的雍正,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干笑道,“还好还好,就一点点,擦一下就没有了。” 然后苏暖不由分说地拿起手边的茶壶把水倒在帕子上,然后就开始擦,旁边的荷香她们想阻止都来不及。 “小主,不能擦,会越擦越大的。”荷香急忙忙地说道,但是已经迟了。 看着这油渍在被她擦了两下之后变得更大了,而且那龙袍也变得湿乎乎起来后,苏暖慢慢收手,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撇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瞪着她的雍正:“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好心嘛!”这语气是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雍正:“……” 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雍正按着太阳穴无奈道:“算了,苏培盛,你去养心殿再取套衣服来吧,这衣服是不能穿了。” “是,皇上。”苏培盛看了一眼这敢把污渍蹭到皇上的苏暖,心里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 这个舒贵人,还真是特别的可以,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敢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的后妃。其实别说后妃了,就是普通妻子对自己丈夫也没有这位主这般任性矫情的。 但更诡异的是,皇上还就吃她这一套? 别看皇上面上凶,但是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的他如何没看出来皇上压根就没真生气,反而一味地纵容她。依他看呀,舒贵人只所以会这般小性,有一多半就是皇上自己纵出来的。 看来这舒贵人,以后的前程不小啊! “取衣服?”苏暖听出了不同的画外音,声音立刻高了八度,“皇上今晚要留宿这里?” “不然呢?”雍正抖着衣服,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朕这个时辰过来不留在你这儿能去哪儿?” “可可可、可是今天是可以翻新人牌子的日子啊!”苏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发问道。 四四有病吧!放着一群刚进门、如花似玉的小老婆不睡、反而跑到她这个总是气他的“老”新宠这边? 雍正一挑眉:“是可以翻牌子,但是谁规定今天朕一定要翻牌子?祖制里可没有这规矩。自然如此,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其实为了平衡后宫,他本来是打算今天就翻新人牌子的,但是在得知了今天在景仁宫发生的事,又让他改变了想法。 后宫众人对他这些日子独宠苏暖的事多有怨怼之意,雍正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连之前一向贤惠的皇后都开始出手打压苏暖了,这就由不得他偏向她了。 苏暖已经有被整后宫针对之势,他要是再不偏袒点,这丫头怕是在这后宫可要受气了。他所以只好临时改了主意,来这里了。 雍正心里叹道。 此时的雍正已经自动把苏暖在景仁宫里大战齐妃、把皇后都怼得说不出来话的这些事完全给过滤掉了,只记得苏暖“被欺负”这一件事,真是偏心偏到咯吱窝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女主会对四四动心,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女主上辈子是孤儿,得到的爱太少了,不管雍正之前对她多差(关键是女主也不知道这幕后一切是四四操纵的),但是现在的雍正的确是她两辈子人生中,对她最好的人,她不可能没有感觉的。 简而言之,女主其实是个非常缺爱的人。 但是想要真正走到一起,还是有很多矛盾。 65、撑腰 苏暖沉默地低下了头,神色似有晦暗。 雍正见此,眉头不由地轻皱起来。 难道这丫头要要雨露均沾?不能吧!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就在雍正各种猜测的时候,苏暖突然拍手大笑起来:“太好了,皇上,你不可不知道,后宫里的娘娘小主一个个都看嫔妾不顺眼,以为新人一进宫,嫔妾就失宠了,今天早上在皇后娘娘宫里的时候,嫔妾被针对地可惨了。今天皇上留在嫔妾这里,正好让她们知道嫔妾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看她们还敢不敢再针对我。” 说完苏暖还重重地哼了一声,态度骄傲蛮横,一副“我有撑腰我怕谁”的样子。 雍正:“……” 虽然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丫头撑腰的,但是这丫头的表现,未免也太……直白了吧!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恃宠而骄”吗? 雍正抚着额头,感觉有些无力:“你这个小丫头,朕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别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是藏着掖着,你倒好,直接就找朕告起状来了?” 还真是越来越受不得委屈了,逮着机会就告状。 “嫔妾受了委屈,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苏暖撅起嘴不满道。 “其实要是皇上今天不来嫔妾这里、翻新人的牌子,嫔妾也就没打算告诉皇上这些的。因为这说明嫔妾还是不够得宠呀,不得宠的人说的话,皇上就是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是皇上弃了新人来嫔妾这里,就说明皇上是极为宠爱嫔妾的,嫔妾当然要让皇上知道嫔妾的委屈喽,不然皇上怎么知道嫔妾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怎么心疼嫔妾?”苏暖一脸认真的说道。 雍正:“……”说的还挺有道理,他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雍正伸出右手,一个脑瓜崩弹在了苏暖的脑门上,引来了对方的阵阵呼痛声。 雍正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歪理一大通,告状还告得这般理直气壮的,算了,朕说不过你,吃饭吧!” “好。”虽然被弹了脑门,但是苏暖此刻的心情依然非常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听话地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只是刚拿起筷子,苏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筷子给放下了。 “皇上,嫔妾能求你件事吗?”苏暖一脸认真的问道。 “什么事?”雍正有些好奇。 这丫头虽然娇气,却也异常独立,他还从见她求过他什么事情呢,今天倒是新鲜。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苏暖突然舔着脸笑道,“就是皇上,这几天你能不要翻新人牌子、多来嫔妾这几天吗?” “为什么?”雍正奇了。 这丫头不是总在日志里骂他老流氓、不要脸吗?又说后宫里面这么多人,总逮着她一个人祸祸、害得她整天腰酸背痛的……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反而留他了? “其实也没什么。”苏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嫔妾就是觉得,皇上就在嫔妾这里留一天的话,还不能让别人知道皇上对嫔妾是有多么的宠爱。 但皇上要是能多留几天的话,那整个后宫不就知道,皇上您对嫔妾的宠爱是绝无仅有的吗?那样,嫔妾就算位份再低,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雍正:“……” “哦,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苏暖歪着头补充道。 “皇上留在这里可以,但是能不让嫔妾侍寝吗?嫔妾这些天好累的,再这样下去,嫔妾的身体可吃不消了。”苏暖说的是一本正经。 雍正:“……” 在沉默了三分钟后,雍正再也忍不住心中快要膨胀到极点的“怒气值”,一个毛栗子扣在了苏暖的头上,头上的青筋更是直冒,恶狠狠地说道:“朕真是纵地你越发地无法无天了,这样的要求都敢和朕提?” 这丫头真是宠坏了、越发地得寸进尺了。 “好痛!”苏暖捂着头顶,疼得眼泪花花。 看来她的话让四四挺生气了,这下可真没留手,她的头痛死了。 “嫔妾就是这么一说嘛,皇上要是不乐意就当嫔妾没有提就是了,干嘛要打嫔妾?”苏暖委屈地控诉道。 “幸好我还没说让你一辈子都不宠幸别人呢,不然还不被打死。”苏暖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 “你在那里嘟嘟囔囔地说什么?”雍正黑着脸用力敲着桌面喝道,“吃饭!” “知道了。”苏暖撇了撇嘴。 做人也不能一味地强硬,该怂还是要怂,雍正这话已经表明这事揭过去了,苏暖自然也不会再撞上去讨打。 听话地捧起饭碗,苏暖开始吃饭。 其实她原本也没指望雍正真的会答应她的这个“无理取闹”请求,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想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以及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而已。 现在看来,虽然雍正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却也没有因为她的言行而真的生气。 苏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暗暗有些失落。 却也不知道自己松了什么气、失落什么。 苏暖心不在焉地扒着饭,神情有些闷闷的。 雍正见了,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如果苏暖此刻抬头,绝对能发现雍正此刻的眉头,皱地都能夹死蚊子了。 “好了,别这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朕应了你就是了。”就在这时,苏暖的耳边突然想起了雍正那有些没好气、又带着点无奈宠溺的声音。 “重阳之前,朕不会翻别人牌子、会一直呆在你这里,行了吧!”雍正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看着苏暖无奈道,“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暖猛地抬头看了雍正一眼,但立刻低下头来,整个脑袋都快埋到碗里面去了,口中喃喃道:“皇上,你不应该……” 你不应该答应我的这个请求的,你这般的纵容,只会让我陷得越深,让我想要更多…… “不应该什么?”雍正看着低着头、说话只说了一半的苏暖皱眉道。 “……没什么。”苏暖扬起头,给了雍正一个大大的笑脸。 “嫔妾只是没想到皇上真的答应嫔妾这个要求了,有些不敢相信而已。皇上对嫔妾的偏爱,嫔妾心里感激,嫔妾在这里叩谢皇上了。”说着苏暖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复又跪下,给雍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这些天总是面对苏暖的撒娇耍赖,看到她如此郑重,雍正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太过违和,但是看到那个熟悉的笑靥,他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把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雍正虎着脸正色道:“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就让朕少操点心,起来吃饭吧!” “谢皇上。”苏暖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就和平常一样。 吃过饭之后,苏培盛这时也把要换的衣服带来了,雍正就换上了。两人下了一会棋、聊了一会天,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开始宽衣就寝了。 “皇上,你答应过嫔妾要让我这几天好好休息的。”紧闭的罗帐之中,传来了苏暖的惊呼之声。 “朕可没答应。”伴随中雍正那冷淡语气的是脱衣服的声响,雍正淡淡地说道,“朕只答应你这几天会留宿在你这里,可没答应你能不侍寝。” “你,皇上,你这是玩文字游戏。”苏暖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帐中再度传来,连着声调都高了。 “什么文字游戏,朕这是一言九鼎,是你这小丫头没听清楚,起来,你这衣服不好解。” “不起来,就不起来!” “呵呵,看来朕只能动硬的了……” “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挠我痒痒,哈哈哈哈,饶命。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屋外守门的荷香荷叶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两人不由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满是开心之色。 皇上和小主这般要好,她们做奴才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不同于钟粹宫的欢天喜地,后宫其他地方可谓是愁云密布、一片惨淡了。 那些老人还犹可,虽然酸,但是一想到那些新进宫的妃嫔刚进宫就这般不被皇上放在心上,心里顿时诡异地平衡了不少。 就好比长春宫的海常在,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狂怒,接而又是大笑,把身边的侍女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家小主得了癔症了。 但是是对于那些新人来说,皇上在今天这特殊的日子留宿钟粹宫,对她们而言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延禧宫东配殿 “啪!”“啪!”“啪!” 一连三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盛怒之下的宁贵人用力的掷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啪地脆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此刻的宁贵人喘着粗气、整个人也因为太过愤怒气得浑身发抖。 在砸了三个杯子后,她嫌不消气,准备把桌上的那套茶具全砸了的时候,被身边的贴身宫女琉璃和琥珀拦了下来。 “小主,你消消气,别砸了。”琉璃半拦住宁贵人劝道。 “是啊是啊。”琥珀赶忙道,“东西砸了是小,可这些碎瓷片若是伤了小主,岂不是大?” 但两个人轮番劝说,宁贵人的怒气完全没有下去,反而越来越高了。 宁贵人怒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居然撇下我去了那个女人的宫里,他就这么看不上我吗?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还要选秀我进宫呢?” 宁贵人本以为,依着她的家世,和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看重,皇上今天肯定会翻她的牌子的。 她早早地就梳妆打扮好,等待敬事房的公公前来宣旨。 只是等到天色都暗下来,她也没有等到敬事房的人,反而等到了皇上去钟粹宫的消息。 她当时就觉得不太好了,但是心里还安慰自己,皇上不过只是去探望探望舒贵人,肯定不会留宿的,毕竟今天可是新人侍寝的日子,皇上不会违了旧例的。 一开始她还能做到心平气和,但是随着皇上在钟粹宫呆的时间越长,她的心也越发地沉重,直等到钟粹宫落锁、皇上依然没有从钟粹宫出来,她才真的确定,皇上真的翻了舒贵人这个旧人的牌子,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明天后宫的人会怎么在背地里看她。一时间,难堪、愤怒、伤心……种种负面情绪直冲她的大脑,让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口不择言起来。 宁贵人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但是她身边的宫女却还清醒着,见自家小主连皇上都编排上了,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主,慎言啊!那可是皇上!”琉璃吓得面如土色惊呼道。 琥珀更警醒些,第一时间就跑到屋外看了看,发现别人才松了一口气,急走过来小声劝道:“奴婢知道小主生气,但是小主就算生气也要明白,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府上,小心隔墙有耳啊!” 宁贵人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懊恼的同时也没有那么愤怒了,只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她咬着嘴唇道:“难道这任由那个狐媚子这么霸占着皇上?我这面子往哪搁?” “小主你多虑了,皇上不过就今天去了舒贵人那里一次罢了,哪能一直呆在她那里?说不定明天就翻小主的牌子了。”琥珀劝慰道。 “琥珀姐姐说的是,皇上这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独宠一人呢?当初盛宠的年贵妃也没有这般啊!”琉璃分析道。 “至于面子……其他新进宫的小主也同样没被翻牌子,她们怎么会笑话小主您呢?那不也是笑话她们自己吗?” “你们不懂。”宁贵人阴着脸摇了摇头。 面子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皇上选择在今天去舒贵人那里,显然是为了昭示他对她的恩宠、给她撑腰。 这种程度的宠爱显然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由不得她不担心。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宁贵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琉璃、琥珀,跟我去坤宁宫,我要找皇后娘娘。”宁贵人的眼中双过一道幽芒。 启祥宫东配殿 宫殿里间的炕床上坐着只身穿里衣的谦贵人,虽然此刻的谦贵人已经脱簪卸镯、未施脂粉,但是美人就是美人,尤其在这朦胧的烛光映射下更是增添了几分柔光。 此刻谦贵人正低着头,左手拿着一块布一样的东西、右手上下飞舞,像在专心绣什么,就连宫女进来,她似乎都毫无察觉,手上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 锦瑟见自家小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专心刺绣,只得自己先开口道:“小主,夜里绣东西费眼睛,还是放放,明个再绣吧!” “不了。”谦贵人头也不抬地回道,“就这几针了,这抹额上的花纹就绣好了,明儿还要给太后绣一万寿菊的靠枕,希望能赶在重阳节前绣好献给太后。” “小主真是孝顺太后,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帮太后绣抹额。”锦瑟干干地说道。 谦贵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只见她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怎么会没心思呢?太后既是我的姑母,又是我的婆母,又是大清的太后,更是我乌雅氏的支柱,我孝敬太后自是应当的。” “小主!”锦瑟一跺脚、脸上露出了气恼的神色,“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这般镇定?” 皇上留宿钟粹宫的事,她可是第一时间就和小主说了,但是小主听了只“哦”了一声,就该干嘛干嘛去了,竟一点不放在心上,倒是她急了半天。 “我就是明白才会这般镇定啊!”谦贵人无奈地把抹额放在手边的炕桌上叹道。 “不管皇上是留在了钟粹宫,还是翻新人的牌子,都和你家小主没半分干系。锦瑟,旁人不知道,你身为我的贴身心腹,难道还不知道我进宫的目的吗?我的进宫,在皇上看来,就只是一个表态,代表着我乌雅氏向皇上臣服的表态。” 锦瑟脸色本来因为激动而有些潮的血色,在听了这话之后,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雪白之色。 她如何不知道小主的处境,只是入了这深宫,她潜意识地把这些都暂时遗忘了。 她想着,小主若能得皇上喜欢的话,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沉默地低下头,但是很快又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甘和心疼:“可小主总不能什么都不能做吧!小主如此美貌,又有太后撑腰、再稍微施点手段,说不定皇上会不……” “锦瑟!”谦贵人冷然的声音让锦瑟瞬间打了个激灵。 此时的谦贵人完全不复刚才的温婉和顺,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森然冷漠的气息,只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茫然的锦瑟,语气极冷。 “别给我找麻烦,也别给太后和乌雅家找麻烦,明白了吗?” 谦贵人的话不多,却给了锦瑟极大的压迫,她一下子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道:“小主,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乱出主意了。” 她真是糊涂了,她家小姐从来就不是那些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闺阁少女,她是真的聪明绝顶。她居然还妄图指点如此聪慧的小姐,真的是可笑至极。 谦贵人没有立刻让锦瑟起来,直到锦瑟的身体越伏越低,身上那个不甘之色全部散尽,她才不紧不慢地把人叫起。 作者有话要说:论脸皮的厚度,我们的暖暖不输于任何人!(骄傲脸) 66、以退为进 “行了,起来吧。以后说话行事可要考虑周全了。” “是,奴婢明白了。”锦瑟站了起来,神色谦卑和恭敬,没有丝毫不满。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看着退了出去、神色谦卑恭敬、没有丝毫不满的锦瑟,谦贵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是很快就被坚定所代替。 在这个皇宫,她不需要“为她考虑太多”的奴才,只要“顾全大局”的服从者,他们乌雅家,真的是折腾不起了。 谦贵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拿起手边的抹额绣了起来,但是刚绣了两针,她就把它又放下了,只对着烛光出神。 “舒贵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谦贵人喃喃道。 朦胧中,一个慵懒却又强势、傲气却也娇气的身影,慢慢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帘。 …… 不提宁贵人和谦贵人,其他新进宫的小主因为雍正的一系列“违规操作”,焦虑地一晚上都没合上眼。 但是她们无论是位份和家世都远在这两位之下,就算心里着急,也不敢做什么,只等着这两位会有什么行动。 如她们所料,延禧宫的宁贵人在皇上留宿钟粹宫的当晚,就去了皇后娘娘所在的景仁宫,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奇怪的是,启祥宫的那位谦贵人,却被没有像她们预料般地去找太后娘娘做主,反而一直安静地呆在自己宫里,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虽然宁贵人在第一时间就找了皇后娘娘做主,但是皇后却没有任何行动,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不过她们也知道,皇后是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去问责皇上的。况且皇上只不过没在这一天翻新人牌子而已,又不是一直都不翻?说不定今晚皇上就会翻她们的牌子了呢? 她们这样期待着。 但是她们的愿望注定落空了。 第二天,皇上翻了舒贵人的牌子。 第三天,皇上也翻了舒贵人的牌子。 第四天,皇上还是翻了舒贵人的牌子。 等到了第五天皇上还是去了钟粹宫后,不仅这些新进宫妃嫔的焦虑达到了顶峰,就连皇后乌拉那拉氏都坐不住了。 九月初八日,雍正刚下完早朝,皇后乌拉那拉氏就带着人登临了养心殿。 养心殿 刚下了早朝的雍正,径直回到了西暖阁中,此时暖阁次间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早膳。不过雍正素来节俭,早膳的品种也不过五六样罢了,但也是样样精细。 且受苏暖的影响,雍正也知道这早膳的重要性,鸡蛋、牛奶,这些他之前极少吃的,现在是顿顿不落。 正当雍正用着早膳的时候,就看见张起麟匆匆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雍正拿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她倒是还算沉得住气,到今天才过来。” 雍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神色也平静的很,让人完全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只见雍正放下筷子,拿起手边装有牛奶的青花瓷碗喝了半碗,然后放下,再用太监一直捧着的手巾擦了擦嘴唇,清了清嗓子,道:“请皇后进来吧!” 张起麟:“是。” 不一会,乌拉那拉氏面带微笑地进来了,后面跟着的夏蝉,手中捧着一一个瓷瓦罐一样的东西。 见到皇上,乌拉那拉氏半蹲下来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雍正:“平身吧,苏培盛,去给皇后搬一把椅子来。” “谢皇上。”乌拉那拉氏也没有矫情,顺势就坐了下来。 雍正:“不知皇后这个时候过来,是所为何事。”虽然大体知道皇后为何而来,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乌拉那拉氏温婉地笑了笑:“其实臣妾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早膳的时候,小厨房做了一道牛奶燕窝粥,臣妾尝了滋味不错,又想着皇上进来也喜欢喝牛奶,就想着送些过来给皇上尝尝。” 说着站在一旁的夏蝉,就会意的把手上装着牛奶燕窝粥的瓷瓦罐轻轻地放在了雍正面前的桌上,打开罐盖,然后牛奶的奶香、混着燕窝的清香散发开来,让人闻着不由地食指大动。 雍正的面色不由地松动了,轻叹道:“皇后有心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为皇上皇上费心是应当的,皇上还是尝尝这粥合不合皇上的口味吧!” “甚好。”雍正点了点头,一旁伺候的苏培盛立刻就用汤勺舀了大半碗放在他的面前,雍正喝了,软糯熟烂,味道清甜中透着浓郁的奶香味,极适合秋日早上食用。 那丫头应该会很喜欢这粥,改天让厨子做了给那丫头也尝尝。 雍正边吃边走神想道。 一边用着早膳,雍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后此次前来,怕是不止是为朕送这盅燕窝粥的吧!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皇上英明,臣妾此次前来,的确还是有其他事要和皇上相商。”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只是食不言寝不语,臣妾不好打扰,还是等皇上用了早膳,臣妾再说吧!”乌拉那拉氏还是那般端庄地坐着,没有一丝焦急的表情。 “……皇后所言甚是。”雍正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食不言、寝不语,他以前的确是这样做的,他那一后宫的人也全都是跟着这样做的。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是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但是和那个丫头相处久了,习惯了那丫头在吃饭时叽叽喳喳地说些宫中小事、睡觉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讲述民间故事,再回到这样的安静的氛围,他突然觉得很不适应起来,总觉得似乎……太冷清了! 雍正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皇后没有半分开口的意思,顿时觉得这燕窝粥也不怎么香了,囫囵吃了两口,雍正就让人把早膳撤下去了。 “现在皇后可以说说此行来的目的了吧!”雍正漱完口,用手巾擦了手问道。 乌拉那拉氏:“是这样的,明九月初九就是重阳节了,按照旧例,皇上您是要去景山去登高拜佛祈求福寿平安并观览京城风光。但是皇上说先帝逝世不到一年,不愿兴师动众的,就免了这一旧例。 只是臣妾想着,这重阳节虽不比除夕中秋,到底也是个节日,真的不过的话也不大好,臣妾就预备着明在御花园堆秀山小办一个赏菊宴会。 且现在秋色正好,皇上日夜操劳国事,也该借此机会休息一下,或赏菊、饮菊花酒,都是好的。” 堆秀山是御花园中的一处人造假山,虽然比不得景山,但是在整个紫禁城中也算是颇高的地。堆秀山上的御景亭上,不仅整个御花园景色尽在眼底,也可俯瞰紫禁城,远眺更是能望及西山,是登高远眺的好去处。 雍正没想到皇后这次过来是为了明白重阳节的事,惊讶之余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雍正点了点头:“皇后这主意不错,这重阳节合该是要过一过的,虽然简约却也不失规矩,,很好,就照皇后你说的做吧!至于朕,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朕还有些政事要忙。” 人多了,麻烦多。 乌拉那拉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皇上政务繁忙,要臣妾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皇上过去,既然如此,臣妾就带着后宫的姐妹们过节吧!” 说着乌拉那拉氏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那皇上若没有其他什么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 雍正挑了挑眉,大感意外:“皇后,你就没有别的事要和朕说吗?”他猜错了? “别的事?”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迟疑道,“不知……皇上说的别的事是什么事?” 雍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没有?朕还以为,皇后此次前来,是专门为了新进妃嫔到现在朕都没有翻牌子这一事来找朕的呢!” 见雍正如此直白,乌拉那拉氏顿了顿,面不改色笑道:“皇上不翻这些新人的牌子,自然有皇上的考量,许是皇上压一压新妹妹的性子才这般做的吧!再说了,皇上早晚会翻她们牌子的,不过晚几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乌拉那拉氏说的全是为雍正考虑的话,半点都没有提这些天独宠的苏暖的不是,让雍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雍正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还是皇后懂朕。” 乌拉那拉氏像是没听出雍正话中的深意,淡笑道:“臣妾和皇上夫妻多年,皇上的一点心意,臣妾还是能猜到几分的,也不敢说懂。” “嗯。”雍正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新人们年轻,难免浮躁些,所以朕才要压一压她们。不过重阳过后,这牌子自然也是要翻的。” 铺垫了半天,终于得到雍正的许诺,乌拉那拉氏不由地心中有些激动,不过她的大脑依旧冷静。她知道,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皇上英明。”乌拉那拉氏行礼站了起来,状似开玩笑地说道,“只是皇上有了新人,却也不能忘了旧人。对了,皇上近日可曾看望年妹妹了?” 听皇后提到年贵妃,雍正的脸色淡了下来,半晌才道:“年氏每次见朕,不是在哭就是一脸愁容的。朕知道,她是一见朕就想起了她那几个早逝的孩子,见了朕反而更悲痛。朕也不忍心,现已近十日都没去翊坤宫了。” 福沛的早逝,似乎对年氏来说,比之前任何一个孩子的死亡来的打击还要大。 每次去翊坤宫,他都能深切地感受到那沉重、压抑、悲伤的氛围。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隔阂变得越来越厚、话也少了,通常坐了一下午,却说不了两句话。久而久之,他去的次数也少了。 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孩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岂有不疼的?当年弘晖去的时候,臣妾不也是这般?年妹妹这些年接连失子,这打击只会更甚。 但正因如此,皇上更应该去看望才是,年妹妹已然失了孩子,又再失了丈夫的关爱,这心中的凄苦岂不是更甚?年妹妹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这么郁郁伤怀下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雍正闻言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乌拉那拉氏看雍正脸色不好,也不敢久留了,行了礼,就退出了出去。 皇后刚一走,雍正一扫刚才的伤感,神情又突然变得冷肃起来。 只见他右手扣着桌面,眼睛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雍正敲击桌面的动作骤然一停,冷笑道:“以退为进、借力打力,这两招用的不错啊!”还真是和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最了解他的人了。 “皇上?刚才……”苏培盛看雍正的神色有些不对,试探地问道。 “无事。”雍正摇了摇头。 皇后虽然有私心,但他也不会真的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什么,而且他说的年氏一事…… 想到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这个境况,雍正的眼神又复杂了起来。 年氏……他怕只能是辜负了…… 离开养心殿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见四下无人,夏蝉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明白,刚才您怎么直接和皇上说新人侍寝的事?若是皇上不主动提起,难不成娘娘真的就走了?” “就算皇上不提,又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认为皇上会一直独宠舒贵人、不翻新人的牌子吗?”乌拉那拉氏搭着夏蝉的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胸有成竹地说道。 “本宫和皇上夫妻多年,皇上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几个月虽然宠爱着舒贵人,甚至为了舒贵人撇下了一干新进宫的妃嫔。 但是,咱们皇上可不是顺治爷那样痴情的人。再说这后宫和前朝盘根错节,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舒贵人把这所有人都舍了? 之所以晾了这么多天,给舒贵人撑腰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敲打一下她们,毕竟后宫这半年,发生的事可不少,皇上也是烦了。翻牌子也是早晚的事,本宫何必说了讨皇上厌烦呢?” “那既然娘娘如此肯定皇上会翻新小主的牌子,那娘娘为什还要跑这一趟呢?”夏蝉更不解了。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笑道:“皇上会翻新人的牌子是肯定的,但是本宫也不能确定皇上会把这批新人晾多久。 本宫去了,就算什么都不说,皇上见了本宫,也该知道本宫来的目的了。 且皇上不翻新人的牌子,到底有些不合规矩,本宫到底是皇后,定是要走这一趟的。但是也不能去的太早,不然皇上还会认为本宫是为了自己的堂妹,才这般急急地去劝,这个时候正好。” “娘娘英明。”夏蝉听了顿时恍然大悟,眼中露出了敬佩的目光,“难怪前些天皇后娘娘一点都不着急,不管别的娘娘小主怎么旁敲侧击都稳如泰山,感情娘娘早就算计好了。” “只是,皇上明明说了重阳之后他就会翻牌子了,娘娘怎么又提起年贵妃?皇上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淡了年贵妃,娘娘这么一提,皇上岂不是又念起旧情起来,对咱们不利?”夏蝉有些不解。 乌拉那拉氏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娘娘?”夏蝉不明白皇后怎么不走了。 “无事。”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继续向前慢慢走着。 “本宫故意提起年贵妃,就是想要让年氏来分薄皇上的恩宠。舒贵人现在太得盛宠了,本宫冷眼瞧着,包括淑敏在内,这批新进宫的小主怕都不怎么能成事,分不了舒贵人多少宠爱。 皇上就算真的宠幸了她们,这宠爱也有限的很,等皇上的新鲜劲过了,又还是舒贵人独得圣恩,这可不妙啊!”说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既然如此,本宫也只能把年氏推出来了。年氏到底是皇上多年所爱,又为皇上为了这么多孩子,虽然现在活着的也只剩下了一个福惠,但是正因如此,皇上对她更有怜惜和愧疚。皇上去那儿多了,去舒贵人那边自然就少了,淑敏才能有机会上位。” “娘娘……您是不是对舒贵人太过重视了?”夏蝉迟疑道。 “舒贵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而已,虽然一时得宠,但是家世低微,相貌也就中上,也没听说有什么才情。皇上也许过些日子就自己厌烦了,娘娘用年贵妃来对付她……未免太看得起这舒贵人了?” 夏蝉说这话时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之色。 乌拉那拉氏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上对这个舒贵人和以往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 冥冥之中,乌拉那拉氏和年氏都在潜意识中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乌拉那拉氏皱眉道:“不管看得起还是看不起,反正小心无大错,就当是本宫防范于未然了吧!行了,回宫吧!” 怀着一丝忧虑,乌拉那拉氏这边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景仁宫。 刚踏进宫门,就见冬雪小跑过来,看见皇后立刻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宁贵人来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神情也似有一丝不耐,没好气道:“她怎么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的段位可不是普通妃嫔能比的 67、重阳赏菊宴 见皇后神色不愉,夏蝉连忙打圆场道:“许是宁贵人怕娘娘一个人在宫里太闷了,来给皇后娘娘解闷的吧!” 乌拉那拉氏看了夏蝉一眼,更加没好气了:“你用不着为她说话,她来这里的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说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是本宫和这个堂妹相处不多,被她的之前的表象给混过去了,本以为是个稳重的,却没想到这般沉不住气,远远不如启祥宫那位。” 乌拉那拉氏现在也是隐隐有些后悔,觉得不该把这个堂妹弄进宫来。这样的性子,是不适合在后宫生存的。 夏蝉也没想到宁贵人会与谦贵人相比会差那么多,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劝道:“宁贵人毕竟还年轻,心急了点也是有的,但是有娘娘您的□□,只要假以时日,宁贵人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神情却不怎么乐观。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淑敏这性子,怕是难了。 “行了,咱们进去吧!”乌拉那拉氏无奈道。 一进正殿,乌拉那拉氏就看到了在屋中走来走去的宁贵人,看见皇后进来了,宁贵人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急急地走上前去。 不过到底是世家出生的女儿,即便已经心急如焚,宁贵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看到这,乌拉那拉氏稍显宽慰。 虽然性子急了点,但这规矩却还是极好的,倒也还能过得去。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起来吧!你这个时候到本宫这里做什么?”说着她就最上边的凤座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喝茶。”宁贵人立刻识趣地接过宫女端过来的茶奉到了皇后的手边。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嫔妾听宫里的奴才说闲话,说皇上一下早朝,皇后娘娘去了皇上的养心殿,心里有些好奇,就过来瞧瞧。” 乌拉那拉氏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宁贵人一眼:“你的耳报神倒是灵通。” 宁贵人被乌拉那拉氏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咽了口口水,强笑道:“皇后娘娘去养心殿也不是什么秘密,嫔妾知道也不稀奇。” “是吗?”乌拉那拉氏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了,只说了这两个字就专心喝茶,不再开口了。 她的行程虽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一个刚进宫没两天的新进妃嫔能打听的到的。 看来她近日对这景仁宫的管理真是有些疏忽了啊! 乌拉那拉氏的态度让宁贵人心里忽上忽下的,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这么急去皇上那边,到底是所谓何事啊?” “哦,也没什么。”乌拉那拉氏吹着茶碗上方的浮沫,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明个是重阳节,本宫就想着和皇上讨了一个旨,算计着明儿个在御花园的御景亭办个赏菊会,宫中的姐妹一同去聚聚、登高远眺,也算过个节。” “就只是这个?”宁贵人的面上难掩失望,声调也不自觉地高了一度,“娘娘就没有和皇上说别的什么?” “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乌拉那拉氏看着她,眼中的温度慢慢地冷了下来。 “难道你认为本宫会去质问皇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翻你的牌子?” 宁贵人到底还未经人事,虽然有心,但见皇后如此直白地说出她的心里话,顿时羞恼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但是心底到底有些不服气,宁贵人梗着脖子道:“娘娘让嫔妾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此吗?如果皇上不翻我的牌子,我怎么受宠、怎么诞下怀上龙嗣,怎么……” “住口!”乌拉那拉氏双目圆睁,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威严的样子让本来还喋喋发泄自己不满的宁贵人瞬间没了声音。 乌拉那拉氏“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这话是你该说出来的?这就是你的教养?你这般的性子,就算是得到皇上的临幸也会给家族招祸。既然如此,本宫还不如让你一辈子不要得宠,老老实实地在这后宫过一辈子来得好!” “皇后娘娘!”宁贵人万万没想到皇后居然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顿时吓得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扯着皇后的裙摆苦苦哀求。 “皇后娘娘,不,姐姐,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的,但是姐姐,我真的怕呀!姐姐你也知道,皇上大我那么多,哪天他……我若没有个实实在在的孩子,这辈子怕是要晚景凄凉啊!姐姐……” 宁贵人哭得凄厉,又一口一个“姐姐”的唤着,听得乌拉那拉氏的心肠顿时软了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跪在地上的宁贵人扶了起来,就旁边的椅子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还在径自哭泣的宁贵人。 “行了,别哭了。也是本宫忽略你的心情,你到底还年轻,这一进宫就被皇上冷落了,难免会害怕,心急了些也是有的。”乌拉那拉氏拍了怕宁贵人的手叹道。 “不过你放心,皇上应该答应本宫了,重阳过后,他就会翻牌子了,你且再等几日就是了。” “真的吗?”听到皇后的保证,宁贵人的眼泪瞬间停了,眼中满是惊喜的光芒。 “……不错,所以你这几天在自己宫里安分些,若是闹出什么来犯了皇上的忌讳,本宫也不会帮你求情的。” 看到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不已的宁贵人,乌拉那拉氏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语气也一下子冷淡了许多。 “姐姐放心,这几天我一定会安分守己,不让姐姐操心的。”处于兴奋之中的宁贵人,完全忽略了皇后话中的冷淡,一个劲地保证道。 “行了,你若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下。”乌拉那拉氏兴致缺缺的挥了挥手。 “那嫔妾就先告退了,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宁贵人也不多留了,欢欢喜喜地就退了出去,只留下一脸复杂的乌拉那拉氏。 有些怔怔地看着宁贵人那雀跃却又充满活力的背影,乌拉那拉氏又摸了摸已经能摸出皱眉的鬓角。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 这一天一大清早,紫禁城的御花园中就调开了延宴。 因为天气甚好,加上这重阳本来就是为了登高赏秋,所以宴席就摆在了露天之所。 等苏暖等人到时,一切果品、糕点、水酒、菊花、茱萸都已经准备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各桌上了。 苏暖到了不久后,皇后和各宫的主位娘娘也都到了,苏暖看了一下,除了年贵妃,这后宫的主子都到齐了。 重阳虽有一定的仪制,但却不像其他节日那般规矩繁琐,在皇后带领着众妃嫔祭拜先祖和上苍祈求福寿平安后,宴席就开始了。 而且因为这宴会的名目就是“赏菊”,加之皇上不在,众人没有那般拘束。不多时,宴会就热闹了起来。 熹妃和裕嫔这两个交好的一直交杯换盏、你来我往;懋嫔眉宇的愁苦此时也淡了许多,可能因为喝多了酒,脸上出现了丝丝红晕;就连齐妃这样常年摆着一副“别人欠了她十万两银子”刻薄面孔的人,这个时候也喜笑颜开来,一直和身边宫女说着话。 而那些刚进宫的小主,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这几天一直据在自己宫里也是闷坏了,此时早已坐不住了,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赏菊。 总而言之,这个赏菊宴,表面上还是相当祥和,没有唇枪舌战,没有指桑骂槐,也没有明嘲暗讽,让已经做好被刁难准备的苏暖不觉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次宴会不像那些宫宴一般拘束,不然我还真不乐意来。”苏暖侧着身子小声对一旁的荷香说道。 “也是皇上不在,若是皇上在,怕是这里有是一番景象了。”荷香抿着嘴笑道。 “幸好他没来,他要是来了,我还真要拘束死了,才不要他来呢!”苏暖状似嫌弃地抱怨道。 “小主——”荷香吓了一跳、赶忙看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神色如常,顿时放下心来。 荷香无奈地看了苏暖一眼,小声道,“小主你也太警惕了,小主你私下在咱们宫里这般说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在人来人马的御花园抱怨皇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可怎么是好?” 皇上和小主的相处模式,荷香现在也是麻木了,虽然心里一百个不赞同,但是她劝也劝了——劝不动,也只能随她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这么着了,行了吧!再说我说话的时候注意着呢,不会让人听见的!”见荷香又念叨了,苏暖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荷香,你有没有注意,今天宴会挺和谐的,我还以为这些人,尤其是齐妃,会逮着机会对我冷嘲热讽呢!”苏暖瞄着四周小声说道。 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虽然她不想被人惦记,但是就她目前这个情况,不被人怀恨在心是不可能的。但今天这个宴会居然如此的祥和,她还真是没想到。 荷香复杂地看了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嗑瓜子的苏暖一眼,低下头小声说道:“根据奴婢打听到的消息,昨天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殿,出来的时候笑容满面,似乎心情极好。” 苏暖嗑瓜子的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 虽然荷香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身在局中人的苏暖瞬间明白了荷香话中的含义。 “我说这些人怎么都对我视而不见呢,感情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啊!看来本小主得宠的日子要被打破了呀!” 苏暖扯了扯眉毛,把手中的瓜子放回到了盘子中,然后端起酒杯就把那度数不低的菊花酒一饮而下。辛辣的味道直冲喉管,呛得苏暖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小主,你也别急,许是皇后娘娘去养心殿不是为了新进小主侍寝的事,就是为了今天的赏菊宴呢?”见苏暖情绪有些不对,荷香连忙安慰道。 苏暖看了一脸担忧的荷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想什么呢?咱不是一早就知道重阳之后,皇上就会宠幸新人的吗?你还怕我难过不成?” 她真的不难过,只是觉得……太突然了,突然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再说了,皇上就是皇上,你们小主又不是仙女,哪能让皇上就守着我一人不是,也太委屈他了不是?”苏暖耸了耸,一副浑不在意的玩笑样。 “可是……”虽然苏暖表现地一如既往的淡定,但是荷香总觉小主难过了,刚想要安慰两句,就被苏暖给打断了。 “行了行了,我都不纠结,你也别在这事上面再絮叨了。” 苏暖掸了掸身子的瓜子屑笑道:“难道来趟御花园,总在这里坐着干什么?陪我去逛逛吧。这里的菊花又开得这般盛,合该好好瞧瞧才是。” 说着不由分说,起身就走,荷香无法,只能喊上小李子连忙跟上。 苏暖一路上都面带笑容,东瞅瞅西闻闻,似乎完全忘了刚才的事似的,心情极好。 苏暖走至御花园北边,甫一抬头,远远地看着一群人迎面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滞了滞,眉头皱了起来:“她们怎么也来这了,真是倒霉,算了,荷香,咱们走这边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年刚进宫的那些小主们。 走在最前方的宁贵人,身形略后于她的则是谦贵人,至于其他的什么张常在、李答应的,本届新进宫的小主有几乎都在这支队伍里了。 苏暖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聚到一处的,但是她也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是这一群女人还和她有“竞争关系”,一旦有个言语不合什么的,又是一场官司,她才懒得找这个麻烦。 荷香这时也清楚地看到了来人,会意地上前搀扶住苏暖,指着右边的小路道:“小主,听说这条路尽头有几株丹桂,香气浓郁好闻地紧,咱们也去看看。” “是该好好去看看。”苏暖点点头,任由荷香扶着,准备离去。 只是她们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人叫唤。 “舒姐姐,怎么走的这般急?也不和妹妹们打个招呼?”来人笑语轻扬,用一种极为熟稔地语气高声道,一下子拦住了苏暖离去的脚步。 得,这下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68、打起来了 苏暖无语地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是一转身,脸上却满是惊讶之色:“这不是宁妹妹和诸位妹妹吗? 呦,姐姐我这眼神还真是不行了,这么一群活人在眼前都没瞧见。不过刚才不是见妹妹们都在宴席上吗,怎么这一会子都到这儿来了?” 这时,宁贵人一行人已经走近,在苏暖面前站定,都纷纷向她行礼问安。苏暖生生受着,只微微欠身回应而已。 这一群人没一个位份比苏暖高的,就连宁贵人和谦贵人两个,虽然位份和苏暖一样,但是她到底是潜邸的老人,按惯例,她们是要向她行礼的。 行完礼,宁贵人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这位独得皇上盛宠的舒贵人,眼中不由地露出了轻蔑之色。 姿色也就一般,又是那样的家世,真不知道是怎么能让皇上如此宠爱的。想来不过是皇上后宫本来就没几个人,才让这舒贵人捡了便宜而已。 想到这些天见到了这些后妃:年老色衰的齐妃、懋嫔、裕嫔,姿色平庸的熹妃,病病歪歪的年贵妃,隐形人一般的安贵人、一股小家子气的海常在。 这么看来,这舒贵人虽然不济,但比那几个强多了,矮个子里面选将军,也只能凑合了。 这舒贵人之前不过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独得盛宠,可这往后,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想到这里,宁贵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宁贵人上前一步,笑道:“不过是在宴席呆得有些闷了,就一起离席逛逛,没想到就碰到了舒姐姐你了,真是巧得很。” “的确是挺巧的。”苏暖干笑一声,心里却想翻白眼。 巧个毛线,她都到这么偏的地方了还能遇到她们,又得花时间应酬了。 宁贵人:“舒姐姐,我听说秋菊蒲的菊花开得正好,我们正要去哪里逛逛,不如我们一起吧,正好做个伴。” “你们要去秋菊蒲?”苏暖眉头松了松,脸上的笑容不由地真诚了些,“那还真是不巧了,我刚才秋菊蒲过来,那儿的菊花已经瞧过了,就不去了。妹妹们若是要去就自便吧,我就去丹桂园了。”说着准备离去。 只是脚步还没挪动,宁贵人就快如闪电般地拦在了她的前面,一下子挡住了苏暖的去路。 宁贵人笑道:“原来舒姐姐去过秋菊蒲啊,那正好,我们对这御花园还不熟,姐姐正好给我们当个向导,岂不是好?” 苏暖:“这……” 这丫的脸还真大,让她给她当向导,她以为她是谁啊! 见苏暖神情犹豫不定的样子,一直静静地落在后面的谦贵人突然开口道:“这御花园也不算大,咱们找找就能找到了,再不济随便问个小太监就是了,也不必劳烦舒贵人。再说舒贵人是要去丹桂园的,也不和咱们顺路。” 苏暖诧异地看了这谦贵人,没想到她居然帮她说话。而且看她的神情,恬淡自然,不像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反话。 宁贵人睨了谦贵人一眼,嗤笑一声:“谦贵人难道没看出来吗?我这是想和舒姐姐亲近亲近,才特意邀请姐姐一同去赏花呢!” 说着宁贵人上来就拉住了苏暖的胳膊,娇笑道:“至于舒姐姐想去丹桂园,等我们从秋菊蒲回来,再陪姐姐一起去不就成了吗?你说是吧!” 宁贵人这话看似询问,却和直接下了决断没什么区别,强势地让苏暖脸上的笑容差点都没绷住。 丫的,你这话她也得信啊,若真想和她亲近,不是应该陪她去丹桂园吗?强硬地让她一个已经去过秋菊蒲的人再去一趟,这就是她说的亲近? 更让苏暖咬牙的是,除了谦贵人,其他人像是串通好了似的,一个劲地鼓动她去秋菊蒲,热情的样子让她都以为这群人是不是在秋菊蒲设了什么陷阱,就等着她过去往里跳呢! 苏暖:“……” 不会真的有什么陷阱吧! 过度脑补之后,苏暖现在自己都有些不怀疑这群人的动机了。 看苏暖沉默不语,宁贵人的脸色不由地冷了下来,高调了两度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嘲讽之意:“怎么,舒姐姐不愿意?还是舒姐姐看不起我们姐妹,不想陪我们去?也是,舒姐姐这般得皇上恩宠,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进宫到现在都还没有侍寝的新人呢?” 苏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缓慢而坚定地把被宁贵人抱着的那只隔壁扯了出来,苏暖冷笑一声:“不过是去赏个花,宁贵人怎么连激将法都用上了?若是我真去不了,难道端妹妹还真把看不起人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不成?” 这宁贵人看着挺端庄稳重的一个人,内里却这般浮躁高傲,真是没有学到她那堂姐的一分大气。 她要是好好地说,她也就逢场作戏、陪她们演一演姐妹情深了。但是这人说话这般强硬,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宁贵人的表情隐隐有些难看,她真的没想到苏暖说话也会这般绵里藏针、当场就把她堵了回去。她现在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对,一时间脸色胀得有些通红。 “看来舒贵人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去秋菊蒲了,不然舒贵人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宁贵人冷着脸说道。 苏暖耸了耸肩,不可置否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这会子装不下去了?舒姐姐直接变成舒贵人了?这般沉不住气,比那个死了的郭络罗氏还不如呢?起码她还亲亲热热喊了她好些日子的姐姐呢! “你……” “好了,宁姐姐,既然舒贵人已经去过秋菊蒲了,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我们自己去吧!”见情况不好,谦贵人连忙上来打圆场,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顾着面子和这些人一块的,果然出事了。 谦贵人的劝说不仅没让宁贵人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宁贵人狠狠地瞪了谦贵人一眼,一甩袖子:“用不着你来装好人,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也就是想着讨好这破落户,想着皇上会爱屋及乌多去你那里几次吗?真是打得好算盘! 不过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也不知道舒贵人这朵花还能再开几天?别没两天就谢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宁贵人说完还啧啧地摇了摇头,一副怜悯的样子,其他人也跟着嬉笑起来。 而被奚落的两人,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 谦贵人虽然生气,但是她的性子向来温顺隐忍,也深知她现在的处境,是没有办法和有皇后撑腰的宁贵人相比的。 即使被宁贵人这样诋毁,也只得暂时忍了下来,绷着脸、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宁贵人多心了,同为一个宫里的姐妹,我只是想大家和和气气的,没有别的意思。” 苏暖就直白多了。 她现在可不是之前只想平安老死、“苟”字为大的苏暖了,这些日子她被雍正惯坏了,连皇后都敢顶回去,更何况一个只和她平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当即苏暖就冷笑起来道:“我能开几天我不知道,但是我真不知道你这朵开连都没开过的花,是哪来的脸来嘲笑我的? 我劝宁贵人,与其整天盯着别人,还不如管好自己,别得不偿失一辈子都是个花骨朵,那可就不好了。” “你、你、你放肆!”宁贵人听了果然气得脸色大变、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放肆?”苏暖挑了挑眉,嘲笑道,“我竟不知道宁贵人何时晋位成的一宫主位?居然和我说‘放肆’?只怕,你还当不起这个词!” “你,你……我,我和你这个狐狸精拼了。”宁贵人又羞又恼,整个人被满腔的怒火所支配。加之旁边的人还一旁煽风点火,宁贵人的七分怒气瞬间被激化到了十分,整个人被满腔的怒火所支配,完全忘记了皇后之前的叮嘱,直冲上去就要打人。 “你怎么动手了呢?”苏暖真没想到在这后宫,居然还有敢这般直接上手的人,顿时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荷香和小李子连忙紧张地挡在了前面,生怕宁贵人真的冲了上来。 不过就算有荷香和小李子挡在前面,苏暖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保险。 宁贵人怎么说也是主子,荷香小李子都是奴才,只能拦着却不能还手,被动了许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到底是干惯了粗活的奴才,再怎么着拦住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娇小姐还是容易的。 但是苏暖却眼尖地发现,除了一个真心拉架的谦贵人,那群看似在劝架的常在、答应,压根就没有在下力气拉住宁贵人,反而暗暗地拨开荷香小李子的阻拦着的手臂。 这是想要让盛怒中的宁贵人冲开防线、去揍她这个独占盛宠的“狐狸精”啊! 苏暖眸色冷了下来。 看来不仅这宁贵人不是个省事的,这些常在答应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事的事后,眼看着荷香小李子就要拦不住了,她再不想想对策,她可真要被揍了!她可不想被挨揍。 眼珠子一转,苏暖计上心来。 苏暖捂住胸口,突然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起来,呼气声如此之重,就像是心脏病人犯病了时一般。 手指颤抖着指着这闹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你们、欺人、欺人……” 苏暖的“异状”引起了其他人的侧目,纷纷停了手来。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见苏暖皱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荷香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也不管什么宁贵人庄贵人了,连忙上前就扶住苏暖。 “好、好痛。”苏暖扯着胸口、浑身开始痉挛性地颤抖起来,这恐怖的样子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打人不打人,齐齐地后退了一大步。 “痛?”荷香看着苏暖捂住的位置,顿时恍然大悟,“难道是小主刚才动气了,导致小主的旧伤发作了?”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荷香急得眼泪都快下来。 虽然小主的伤恢复的很好,但是那么严重的伤,怎么会没有后遗症呢?小主重伤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这不一刺激,就立马复发了。 很好,看来她的演技很到位啊,几个动作、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成功让荷香误导了。 给了荷香一个“痛苦”的眼神,苏暖华丽丽地“昏过去”了,顿时惹来了连连尖叫。 “小主,小主,小主你这是怎么了?”荷香扶着“昏过去”的苏暖,眼泪这下真的下来了。 “小李子,赶快去叫太医!”荷香声嘶力竭地喊道。 “是。”小李子也明白情况的严重性,不敢耽搁,当即就朝太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刚才还嚷嚷着打人的宁贵人,此刻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虽然不知道苏暖有什么旧伤,但是这旧伤发作显然是和她有关的,而且看着两个奴才哭得伤心的样子,只怕是不大好了。而且舒贵人旧伤发作似乎是和她争辩引起的…… 一想到皇上会因此震怒,宁贵人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脸上满是惶恐之色,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关我的事,是、是她自己倒下来,对,你们都看到了,是她自己倒下来的,于我无关。” 颠三倒四地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宁贵人就跑了! 没错,宁贵人落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暖暖,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69、喜脉 眼看着惹事的都跑了,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口里说道“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还劝架来着”……然后纷纷作鸟兽状、都一哄而散了,只留下一个谦贵人和她的贴身宫女。 “小、小主,咱们也走吧!怪吓人的。”锦瑟看着一脸惨白(?)的苏暖,有些害怕地说道。 “走?现在走的掉吗?”谦贵人咬着牙说道。 事已至此,她现在走,等于就是见死不救。皇上若追究起来,她也跑不掉。 想到这里,计算谦贵人一向淡然,心里也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宁贵人骂了个半死。 拎着裙摆小跑上前,谦贵人也不敢动苏暖,冲着还在哭着荷香道:“你别摇晃你家小主,若是引发旧伤可就不好了。” 谦贵人这么一说,荷香也不敢动了,只抱着苏暖小声哭泣着。 谦贵人一咬牙道:“你在这里看着你们小主,我这就去找皇后娘娘来,锦瑟,你去养心殿,把这里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 “小主,这事告知皇后娘娘也就罢了,皇上日理万机的……”锦瑟有些不乐意了。 虽然说造成舒贵人昏倒的是逃跑了的宁贵人,但是盛怒之际的皇上可不管这些,若是牵连了小主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住口,还不快去!”谦贵人一一瞪眼。这事是瞒能瞒住的吗? 见小主神色坚决,锦瑟无法,只能前去。 不一会功夫,除了苏暖主仆,这里是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个人。 “小主,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荷香抱着苏暖,还在兀自哭泣着,突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她身下响起。 “我怎么就命苦了?” 荷香一愣,低头看去,就看着苏暖正睁着眼睛,一脸戏谑地看着她,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惊喜道:“小主,你醒……” “快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装昏吗?”苏暖压低了嗓子急忙说道。 虽然这四周看着没人,但是保不齐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呢,要是穿帮了,这乐子可大发了。 “装昏?”虽然不知道小主这么做的用意,但是荷香本能地小声起来,“小主装昏做什么,躺在地上多凉啊!” “刚才那个架势你没看到吗?”苏暖躺在荷香地怀里翻着白眼道,“我若是不装昏,你家小主可要挨揍了。” 荷香:“……可是现在宁贵人她们都已经走了,小主怎么还不起来?” “做戏要做足。”苏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道,“要是她们一走我就好了,傻子都会怀疑我是在装昏,以后又是一场麻烦。不如借此好好吓她们一下,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找我的麻烦。 不过荷香,你还真别说,装昏这招还挺好使的,看把她们一个个吓得。嘻嘻,以后她们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了,只要她们敢挑事,我就装昏,反正我的身子有‘旧伤’,被刺激一夕就昏倒很正常,她们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苏暖洋洋得意地说道,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荷香:“……” 她发现现在的小主是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当然了,也越来越皮。 “可是等下太医一来,一查不就知道小主是在装昏了吗?这可是欺君啊!”荷香还是觉得不妥,神色有些惶恐。 “欺君?”苏暖忍不住想嘲笑一番,但是想到那家伙到底是一国之君,还是尊重一点比较好。 咽下了嘲笑的话,苏暖淡淡地说道:“放心好了,这些太医都是人精,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是一百个不愿意把自己卷到这些宫斗大戏里面的。到时候定是模棱两可说几句‘旧伤有复发的迹象、要好好调养’的话,再给我我开几幅药方子,就完了。” 这些太医她还不知道吗?最懂明哲保身之道了。 她若是个不受宠的,他们可能就当场戳穿她了;但是偏偏她现在极得盛宠,那就绝不可能得罪她了。 “不说了,算算时间,皇后她们快过来了,要是露了马脚可不好。”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苏暖闭着眼睛说道。 “你继续哭吧!我先睡一会,我有些困了。”唉,她现在是越发地嗜睡了,躺地上都能躺出困意来。 荷香:“……是。” 小主这心可真大。 朦胧中,苏暖缓缓睡去了,在沉入梦乡前一刻,她听到了一大串杂乱的脚步声向她这里走来。 皇后气急败坏的声音、宁贵人哭喊的声音,还有其他人杂七杂八说话的声音……让苏暖的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来,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钟粹宫西配殿 此时在钟粹宫不算拥挤,除了皇后,也就熹妃、齐妃几主位娘娘留了下来,其他人原本也都在这里的,但是皇后正心烦意乱地紧,就把人都打发回去了。至于那几个惹祸的小主,她也要她们禁足自己宫里了。 而这件事的主角苏暖,则静静地躺在她那张红木架子床上,一动不动,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是真的睡着了。 但是在场的除了一个知情的荷香,全都以为她真的是旧伤发作了陷入了昏迷之中,一个个都眉头紧锁,荷叶更是哭得眼泪汪汪。 而随着诊脉的太医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众人的心越提越高,尤其是一向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皇后乌拉那拉氏,此时也不由地浮躁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宋太医,你是一向给舒贵人调理身子的,舒贵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是旧伤发作了?” “这个……”宋太医犹豫了一下道,“微臣还不敢确定,还需请太医院的同僚来帮忙把个脉。” “你都不能确定?有怎么严重吗?”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不由地高了八度,心里都要把哪个惹祸的堂妹给恨死。 她昨天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这两天安分点不要惹事,她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转头就给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当她知道皇上现在最得宠的舒贵人被宁贵人气得旧伤发作后,她就觉得不好,连忙带人赶了过来。她只希望舒贵人只是一时怒急攻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她也能从轻处罚宁贵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现在听太医的口气,倒像是不大好的样子,这让她的心越发地沉了下来。 “舒贵人的旧伤,倒不是严重,只是,这脉象有些不对,倒像是……”宋太医的语气有些微妙,听得旁人是越发地不解了。 齐妃先沉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太医怎么说话前后矛盾,先说不严重,又说脉象不对,你到底会不会看?这舒贵人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还未醒转?” 要不是这事有她那个侄女掺和在里面,她才不乐意过来这里,早和懋嫔一样称身子不适回去了。 齐妃噼里啪啦一顿抢白,让宋太医的脸色都青了,但是却不敢反驳,只躬身道:“是微臣医术不精,无法确定舒贵人的脉象。” “真是废物,皇上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你们……”齐妃依然不依不饶地骂道。 “好了,齐妃姐姐,还是赶紧让太医诊治吧!耽误了可不好。”见齐妃越骂越不像、皇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熹妃连忙拉住她道。 可惜,熹妃的一番好意,齐妃注定是不会领情的。 看到一副老好人做派的熹妃、又想到皇上近些日子越发地倚重四阿哥了,齐妃心中的三分火气,一下子增到了七分。 齐妃看着熹妃,一脸嘲讽地高声道:“熹妃你还真是贤惠人了,这太医医术不精,我不过说了几句,你就袒护上了,难怪合宫上下都是你的好名声,真是……” “够了!齐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拌嘴!”乌拉那拉氏是真的怒了。 “等下皇上来,看到舒贵人还是这个样子,你能承担皇上的怒火吗?”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分不清轻重。 “朕的怒火?舒贵人到底怎么了?”一个冷冽彻骨、却又饱含着无尽怒火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众人陡然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就看见雍正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黑沉地都块滴出水来了,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看来皇上对舒贵人的宠爱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深,这太医前脚刚到不久,这皇上后脚就来了,可见皇上是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但是她们现在也顾不了太多了,连忙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雍正随意叫了个“起”字,然后看都没看,就直接越过她们,迈向里间的床帐。 可当看着床上躺着的那眼睛紧闭的人时,雍正的心中顿时一抽,本来就接到消息后就高昂的怒火,此刻更是差点控制不住了。 “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舒贵人怎么就昏迷不醒了?”雍正压着火气问道。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凛,忙道:“是臣妾的失职,没有照看好舒贵人,不过宋太医说,舒贵人不打紧,想必很快就能恢复的。”她避重就轻道。 现在皇后只能寄希望于太医的话靠谱,舒贵人真的没什么事才好,不然宁贵人就真的要倒霉了。 “不打紧?你确定?”听是宋太医这么说的,雍正的怒气不由地消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是旧伤发作才导致昏迷不醒吗?” 宋太医顿了一下,说道:“……皇上,贵人的身体一向都是微臣负责的,贵人的旧伤,倒也不算严重。” 宋太医说的很委婉,但是雍正却一瞬间明白了。 宋太医一直都是专门负责这丫头身体的,若是有什么后遗症的话,他怎么不可能不禀告他?他说不严重,简而言之就是这丫头压根就没事! 而且那丫头的身体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远胜于一般人,虽然受过伤,但是恢复地极好,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翻她的牌子,他刚才也是一时急昏了头,才忘了这一茬。 不过雍正此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那舒贵人为何会昏迷?”雍正脱口地问道。 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昏了吧! “这……”宋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说,“舒贵人会昏倒,似乎是因为,喜脉的缘故……” “喜脉?”别说雍正,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等人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雍正先是怔愣了片刻,接着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急不可耐地问道:“宋太医,你说的是真的,舒贵人有喜了?” “这,微臣刚才查了贵人的脉象,的确像是喜脉,但是小主的脉象较寻常有孕之人的稍有不同,所以要请专攻妇婴之科的太医来一同看看,才能下决断……” “苏培盛,去把张太医请过来。”宋太医话还没说完,雍正就忙吩咐道。 “是。”苏培盛知道皇上此刻的心情是多么迫切,也不敢耽搁,连忙撒丫子就奔着太医院去了。 苏培盛一走,整个西配殿陷入了一瞬间诡异的死寂之中。 乌拉那拉氏紧了紧手,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满脸笑容地走上前道:“真是恭喜皇上了,舒贵人现在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明年皇上就又要做阿玛了。” 熹妃和裕嫔也跟着上前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雍正也高兴地很,一向冷峻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笑容,但是想到太医的话,又怕这是一场空,只得忍着高兴道:“道喜的话还是等会确定了再说吧,宋太医到底不是专攻妇婴之科的,把错脉也是可能的。舒贵人到底是不是有了,还是得等张太医来了,才能下决断。” 乌拉那拉氏刚要说什么,就被齐妃抢先一步说道:“皇上说的是啊,还是要等张太医来了诊了脉、确诊了再说吧!要是弄错了,可真是要闹笑话了。” 说着齐妃还自以为幽默地笑了两声,让本来还兴高采烈的雍正,脸瞬间黑了下来。 看雍正脸色不好,乌拉那拉氏立刻上前打圆场:“宋太医医术高明,就算不是专攻妇婴之科,但不过是个喜脉而已,怎么会把错?齐妃你也也忒谨慎了。”说着还朝齐妃使了个眼色。 可惜乌拉那拉氏一番苦心,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已经被嫉妒蒙蔽双眼的齐妃兀自说道:“皇后娘娘怎么能说嫔妾谨慎呢?龙嗣的事,马虎不得,这舒贵人要是没怀上,皇上不就白高兴一场了吗?” 乌拉那拉氏:“……” 这齐妃怕不是嫉妒冲昏了头了吧!没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吗,还敢这么说? 齐妃接着说道:“再说了,皇上皇后不觉得奇怪吗?今年四月份的时候,舒贵人才受了重伤。虽说现在看着像是好了,但是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那重的伤,总要调养个几年身子才能完全康复吧!哪能这么快就有身孕了呢?”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齐妃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齐妃这番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就连雍正本来坚定的心都忍不住怀疑起来。 他虽然知道这丫头身体好,但是能这么快有孕…… 不仅是雍正,就连皇后也忍不住迟疑了,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道:“齐妃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本宫听闻,自四月以来,你们小主的月事就一直没有来过吧!”她看着荷香问道。 没有月事,基本上是不能怀孕的,这是常识。 “回皇后娘娘,小主这几个月是一直没有来月事,但是这不代表小主没有怀孕啊!”荷香忙道。 虽然一开始荷香也很懵,不明白装昏的时候睡过去的小主怎么就诊出了喜脉了。但是小主有喜了,他们做奴才自然高兴了,现在见有人质疑,荷香就忍不住为自己小主辩解。 “这些日子,小主一直都很嗜睡,吃得也比以前多多了,这不是有孕的征兆吗?”想到小主最近这些反常的行为,荷香心中就忍不住雀跃。 原本以为小主是身体出了什么问才又贪吃又贪睡的,现在看来,小主是怀孕了才这般的啊。 荷香的话,让雍正又忍不住生出希望来。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齐妃又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齐妃用帕子掩着口鼻讥讽道:“到底是不经事不了解情况,就凭着道听途说的几句话就开始乱下定论的奴才,说谁有孕之后就会多吃的? 本宫曾数次有孕,每次都是害喜地连饭都吃不下,宫里其他怀过身孕的妃嫔也同样如此,难不成到你小主这里就特殊点了?” 不等荷香说什么,齐妃接着说道:“再说了,孕妇嗜睡,也是在怀孕五个月之后、身子重了才开始贪睡。 哪像你们小主,给皇后请个安,都一直打瞌睡,别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吧!宋太医不是刚才还说舒贵人脉象有些奇怪来着?” 齐妃连珠带炮的说了一大通,末了不仅告了苏暖一个不敬皇后的罪名,还暗戳戳地咒她有病,让雍正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够了,舒贵人到底有没有身孕,张太医一来不就知道了?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的?”雍正现在看齐妃是越发碍眼了,连面子都不给就当面呵斥道。 齐妃正说的高兴呢,就被雍正一通骂,心里顿时就委屈了,但是看到雍正一副“她再敢多说一句就滚出去”的表情,只能把抱怨的话咽了下去。 旁人见雍正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作没看见。一时间,整个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就这样,雍正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终于等来了张太医的到来。 “张太医,舒贵人是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喜了?”雍正看似一脸淡定、语气平静,但是背着的手却握地紧紧地,手心依然沁出了汗珠。 其他人也都紧张地看着在为苏暖把脉的张太医,不过不同于雍正的期待,其他人都在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有喜了才好。 张太医收回手然后朝雍正重重地跪下,一脸的笑容:“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正如宋太医所诊断的,舒贵人的确有孕了,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真的有了?”雍正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他愣愣地问道,“你没有诊断错?” 近两个月?那不就是说这丫头差不多是刚侍寝那会就怀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狂拍马屁:你老公真强,这么快就让你怀上了! 苏暖叉腰一脸的豪横:什么他强,明明是我这块地够肥! 雍正:…… 70、封嫔 张太医笑道:“皇上, 微臣从医五十余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舒贵人, 的确是喜脉。” “可、可是刚才宋太医明明说,舒贵人的脉象有些奇怪, 和寻常怀孕的不一样。”齐妃没想到苏暖是真的有孕了, 震惊过后,齐妃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这个……”张太医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小心翼翼用余光看了雍正一眼,又立刻低下头道。 “舒贵人之所以脉象有些奇特, 是因为房事过于多了,这才导致脉象有些不准, 宋太医不是专攻妇婴之科的太医,接触的少, 不能确定是否是喜脉也实属正常。” ……房事过多?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皇上但凡翻牌子, 就只舒贵人一人,这房事能不多吗? 雍正的脸皮也忍不住有些发烫,同时又暗自懊悔。 当初见这丫头状态不对的时候, 就不应该由着她的性子、让太医过来的看看的。听说头三个月很危险,这孩子没掉,这是祖宗保佑了。 想到这里, 雍正的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那舒贵人现在胎像可稳?她这般昏睡不醒, 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刚才他叫她好几声, 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叫都不醒,由不得他不悬心。 张太医:“皇上放心, 舒贵人的胎像极为稳固,想必会来年会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嗣。至于昏睡不醒,想来是舒贵人有孕的缘故,太过困倦。等舒贵人睡好了,自然就醒了。” “好好好。”听太医这么说,雍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如此,那舒贵人这一胎就交给张太医你了,务必保贵人个龙嗣健康。” “微臣领旨。”张太医躬身道。 送走了太医,殿中又是一番庆贺。 “真是恭喜皇上了,舒贵人果然是有孕了,真是后宫天大的喜事。” 此时所有人已经退到了外间,乌拉那拉氏笑容满面地带头恭贺着,而齐妃就算心中再不乐意,此时也不得不跟着说两句恭喜的话。 “皇上,臣妾那里刚好两斤上好的血燕,有孕之人用了最是滋补了,呆会臣妾就让人给舒贵人送来,补补身子。”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 “皇后有心了。”雍正点了点头,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倒也用不着皇后你用自己的份例给舒贵人,这些东西,朕自然会叫内务府给舒贵人送过来的。” 雍正说的随意,但差点没让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后宫妃嫔有孕,一向是她这个皇后负责的,皇上却直接越过了她亲自操持,难道是不放心她吗?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雍正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表情,接着兴致勃勃地道:“对了,钟粹宫离御膳房未免远了些,每次膳食送过来都有些凉了,吃了对身子不好。朕打算在钟粹宫增设一个小厨房,再拨一批宫人单独负责舒贵人的饮食,这样舒贵人想吃什么也不用跑那么远了。” 还设小厨房?听到这里,不仅是皇后有些震惊了,其他人心中更是忍不住开始冒酸水了。 小厨房可是主位娘娘才有的待遇,而且因着雍正提倡节俭,裕嫔和懋嫔两个嫔位都没有小厨房,只能在自己宫里做些粥啊,汤之类的。 虽然苏暖现在有了皇嗣,但不过是个贵人,给她开一个小厨房,实在是太有违先例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真的快绷不住了,僵笑道:“皇上,小厨房是主位才能享有的,舒贵人不过是个贵人,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是啊是啊,皇后说的有理!”见皇后都带头劝说了,齐妃这会子又忍不住跳了出来。 “给一个贵人增设小厨房到底是不合规矩的,旁人也会议论舒贵人的。再说了,现在食盒下面都有炭火,就算御膳房离钟粹宫远些,膳食也不会晾的,皇上放心就好了。” 熹妃和裕嫔没有说话,但是她们沉默的态度,表明她们也是这个看法。 雍正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眉头不由地轻皱起来,就连眼中也没了温度。 他看了一眼一副谦卑无比、但反对意味明显的几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却很快就消失无踪,淡淡地说道:“你们说的倒是有理,舒贵人到底是个贵人,单独为她增设一个小厨房,的确难以让人信服。既然如此,那就晋舒贵人为舒嫔吧!这样就没有异议了。” 雍正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却没让其他人惊掉下巴。 “舒嫔?”齐妃的反应最为直接,听到雍正的旨意后,直接失声尖叫起来。 皇后等人此时的心神也受到了剧震,虽然不如齐妃这般,但是也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乌拉那拉氏一脸震惊地问道:“皇上是说要晋舒贵人为舒嫔?” “不错,皇后觉得有什么问题吗?”端坐在上方的雍正挑了挑眉问道。 “这……是不是太快了?”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震惊,乌拉那拉氏强笑道,“虽然舒贵人有孕是大功一件,但是舒贵人的资历到底尚浅,刚因为有孕就封嫔,怕是难以服众吧!不如等舒贵人诞下皇子时再封嫔,也可名正言顺。” “尚浅?”雍正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语气悠悠,“舒贵人到底也是跟着朕从潜邸来的,怎么说伺候朕也有四五年了吧!皇后说舒贵人资历尚浅,有些名不副实吧!” “这……”听着雍正话中明显的不快,乌拉那拉氏的心不由地一紧。 她当然知道她阻拦皇上封嫔,已经惹得皇上不高兴了,但是就这么让舒贵人封嫔,她也实难甘心。 正为难着,她就听到熹妃悠悠开口道:“皇上误会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熹妃态度谦卑,语气还是那样的和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舒贵人虽然伺候皇上也算有些年头了,但毕竟初进宫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答应,若不到半年的功夫就连升三级、晋至嫔位,怕是惹得后宫前朝非议,对皇上的声誉不大好啊!” “……”雍正看了一直低眉垂眼的皇后和熹妃两人,语气有些莫名:“你们倒是为朕考虑地周到。” 一句话,看得两人头越发低了。 “臣妾们身为皇上的人,自然是要为皇上考虑。”见皇后和熹妃都表示了不赞同,见雍正见这类似服软的话,齐妃心里也有了底气,说话也随意起来了。 “况且舒贵人不过是包衣出身,身份低微,怎么能当得嫔位呢?” 齐妃这话一出,皇后她们顿时觉得要糟。 果然上一刻还算平静的雍正,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眼中满是冷色。 “包衣就身份低微?”雍正冷笑道,“太后也是包衣出身,你是想说太后也身份低微,不配这太后,还是想说,朕这个由包衣生出来的儿子低微不配坐在这龙椅上吗?” 雍正这话说的不可谓诛心了,吓得齐妃脸色都变了,“噗通”一下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臣妾该死,一时说错话了,但是皇上,臣妾绝没有诋毁太后和皇上您的的意思啊,还望皇上明鉴!”齐妃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太后也是包衣出身、皇上也同样是包衣之子。她说这话,岂不是把皇上、太后一起贬低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雍正没有说话,但是看向齐妃的神色越来越冷,皇后乌拉那拉氏这时也不得不站出来。 “皇上,齐妃性子直,一向快人快语,想必这也是一时口误,不是成心之语,还望皇上看上三阿哥、和齐妃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乌拉那拉氏虽然劝和的话,但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熹妃和裕嫔这时也纷纷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帮齐妃求情。 看着面前还在求情的几人,雍正突然觉得很乏味。 他当然知道她们会为齐妃求情,不是因为她们与齐妃的交情有多好,而是怕她们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会在他面前落得个刻薄没同情心的印象,才不得不这样做。 每个人,都在他面前演一副贤良淑德的解语花。 雍正捏了捏眉心,突然不想和她们在扯下去了。 抬了抬手,雍正淡淡地说道:“行了,你们也不用求情了,齐妃,今天的事,朕谅你是初犯,就不计较了,下次若再这般口无遮拦,朕决不轻饶!起来吧!” 跪在地上久听不到皇上声音的齐妃心里越来越沉,做好了被禁足、甚至降位的准备。谁知道峰回路转,没想到皇上这次这么好说话,只略训诫了两句就揭过去了。 愣了片刻后,她大喜过望,也不去想为什么,就立刻磕头谢恩起来。 “谢皇上恕罪,臣妾今后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齐妃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皇后她们也很诧异。 看刚才那个态势,齐妃这次就算不被降位也会被皇上重罚,却没想到皇上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完全是让人想不通,难道……因为三阿哥?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地微妙起来,包括回过神过来的齐妃,眉宇间不禁带出一分得色出来。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一会,下一刻,偶就听到雍正敲着桌子,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那舒贵人封嫔这事,就这样定了,不过舒嫔现在有孕在身,这册封大典就先暂缓吧!” “……” 怎么就定了?她们怎么不知道? 但是经过刚才齐妃的事,这下谁也不敢开口了。 乌拉那拉氏倒还想再劝劝,但看见雍正平淡却冷漠的目光扫了过来,那些劝诫的话一下子咽了下去。 乌拉那拉氏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皇上心意已决,只得低头福身应道:“既然皇上主意已经定了,臣妾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那臣妾这就回去,吩咐内务府准备一下舒嫔封嫔和怀孕一应用的东西。” “倒也不急。”雍正抄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皇后,朕听说舒嫔之所以会昏倒,是今天赏菊宴的时候,和宁贵人发生了争执所致?” 雍正说的是轻描淡写,但是乌拉那拉氏的心却一下子紧了起来。 她本以为经过苏氏有孕,和封嫔一事后皇上心情大好,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她也一直模糊着这件事没有提及,没想到到了临了,到底还是没有绕过去。 乌拉那拉氏紧了紧心神,强笑道:“这个,臣妾也略有耳闻,但是舒嫔昏倒的时候,臣妾也不在现在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臣妾也不清楚。 但是想来,就算宁贵人和舒嫔发生了争执,也不过是绊了几句嘴而已。而且刚才太医也说了,舒嫔会昏倒,是因为有孕的缘故的,想来也和宁贵人没什么关系吧!” “绊几句嘴?”雍正冷笑道,“都要动手打人了,这就是皇后口中的绊几句嘴?” “皇上,这里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乌拉那拉氏有些着急了,连忙辩解道。 雍正:“没有什么误会的,朕只看到了事实,还是说,身为皇后的你,要罔顾宫规,包庇自己的妹妹?” 雍正的话,直接把本来焦躁不已的皇后,一下子心都凉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失了一个皇后该有的公正,再这样下去,她不仅救不了淑敏,反而会让皇上对她失望,得不偿失。 没有任何犹豫,乌拉那拉氏直接跪了下来,神色清明:“臣妾不敢,臣妾一时被亲情蒙蔽了心智了,不能秉公处事,还请皇上降罪。至于宁贵人,罔顾宫规、在禁宫打人,实该重罚,皇上若有处置,臣妾绝无怨言。” 看着没有丝毫辩解、就直接认错的皇后,雍正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起来吧!是人都有感情,你袒护宁贵人,是基于对你妹妹的爱护,朕也是能够理解的,你能迷途知返,朕很高兴。但是,错了,就要受罚!” 雍正话锋一转,语气瞬时变得肃杀起来,让乌拉那拉氏的心不由地一提,但是她却紧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地等待着雍正的宣判。 雍正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不过,鉴于宁贵人是皇后你的堂妹,又是初犯,舒贵人也无甚大碍,朕这次就从轻处罚了。禁足三个月,扣三个月的月例,茹素三月,好好修一修性子吧!其余在场的其他小主,全部照一个月来。” 听到雍正对宁贵人的处罚,乌拉那拉氏不由地大喜起来,连忙谢恩。 “谢皇上开恩,臣妾回去一定好好□□宁贵人,不让皇上失望。” 她本以为淑敏这一次少不得要降位、或是褫夺封号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没想到只是禁足三月而已。 三月这个处罚对于一个刚进宫的小主来说不可谓不重,但是在她看来,淑敏的确要好好磨一磨性子才能去伺候皇上,不然迟早还要惹祸。 皇后是高兴了,但是齐妃却不满起来,仗着刚才皇上对她的“偏爱”,这会子胆子又大了起来。 “皇上,与舒嫔发生争执的是宁贵人,其他小主并没有参与,反而都是在劝架,皇上怎么全都……”齐妃这下学聪明了,没有直接为自己侄女开脱。 “她们要是安分坐席、没聚在一起,也就不会有这档子事发生,还是一起静心养养性子吧!”雍正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齐妃,冷冷地说道。 齐妃:“……” 作者有话要说:猪队友齐妃 71、一孕傻三年 熟睡中的苏暖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 有些奇怪荷香他们应该知道她的忌讳、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的苏暖,正打算呵斥两声,突然想到她现在应该是在装昏来着,大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糟了,睡了这么久,不会穿帮了吧! 想到这里,苏暖也不敢冒然起身了,支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好听到雍正对宁贵人和那几个“帮凶”的处罚,心里不禁有些不满。 什么叫做“她无甚大碍就从轻处罚”啊,要不是她机灵及时装昏,她现在可是真的要挂彩了!还是说四四这个老流氓见了人家小姑娘漂亮就怜香惜玉了?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这么容易放过她们! “荷香、荷香。”苏暖皱着眉,捂着胸口,装作刚醒来的样子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痛苦似乎异常痛苦。 苏暖的呼喊声一下子惊动了所有人,几乎下一秒,整个屋子的人都向床边聚集。 “你醒了?”雍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看着已经醒来的某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喜之色。 “我,这是怎么了?”苏暖按着额头装作迷糊的样子,像是才看对雍正他们一般,惊讶道。“皇上、皇后娘娘,你们怎么来了?嫔妾失仪了。”说着连忙掀开被子,起身就要行礼。 “快躺下,你现在有身子的人了,这也礼节都是小节,无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乌拉那拉氏连忙把起身起到一半的苏暖给按了回去,一脸温和地笑道。 “身子?”什么身子? 苏暖有点懵,她怎么觉得她听不懂皇后说的话啊! 没人解答她的疑问。 “是呀!”熹妃跟着温婉地叮嘱道:“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可要小心点才是。” 苏暖:“……” 三个月什么?什么小心点? 裕嫔也笑着道:“恭喜妹妹了。” 苏暖:“……” 她都“昏”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这时就连齐妃也僵着脸附和了一句:“恭喜了。” 苏暖:“……” 齐妃的恭喜,她还真的不敢受。 看苏暖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荷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顾不了许多了,眼疾手快地帮苏暖垫好了枕头,急声说道:“小主,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不要下床的好,要是实在躺不住了,就在床上坐坐吧!” “荷香说的对,你才刚刚有孕,可是不能劳累了。”雍正把苏暖掀开的被子又给重新盖上了,神情无比温和。 “……有——孕?” 在沉默了三秒钟后,苏暖觉得她的眼睛有点抽,要不是为了顾及形象,她差点没抓着荷香的肩膀使劲摇。 苏暖一边用余光瞄着笑得一脸温和的雍正等人,一边朝荷香使着眼色,僵笑道:“荷香,你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怀孕了,我之所以昏倒,不过是因为旧伤发作……” 这个死荷香,好端端怎么换剧本了?而且还是这个要命的剧本! 装怀孕?这可是欺君的死罪啊! 前世某宫斗大剧中,那位沈小主那么得宠,就是背上了“假孕争宠”罪名,被恼羞成怒的“四四”,给降为最末的答应,要不是有个得宠的好姐妹,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哪还有翻身之日? 苏暖自认比那个沈小主得宠一点,但是也扛不住一个小气君王的怒火啊! 再说了,她在这后宫里可没有什么生死相依的小姐妹,想她死的倒是有一大把。她“假孕”的事要是被拆穿了,还不把她往死里踩? 不行,这剧本坚决不能接!打死也不能演。 “小主!”荷香看着苏暖使着眼色,用力握住她的手,意有所指地说道,“小主,太医说了,您的旧伤没什么大碍,你昏倒,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但是此时苏暖的注意力全在走过来的雍正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荷香的暗示,见荷香还是这么说,顿时急了:“皇上,你相信嫔妾,嫔妾真的没怀孕,真的没怀孕。” 完犊子了,这荷香不会是被人给收买了吧,不然怎么把她往死里坑? “……你又不是太医,为何这么肯定自己没怀孕?”雍正看得着自听到怀孕后、一副天要塌下来、像是在害怕什么的表情的苏暖,不禁有些狐疑。 这丫头在怕什么? 苏暖现在都快急死了,扯着雍正的袖子急道:“皇上,你要相信嫔妾,嫔妾真的没有假孕争宠啊,皇上你想想,嫔妾现在圣眷正浓,何必用假孕争宠来博得皇上怜爱,岂不是自寻死路吗?皇上明鉴啊!” 如果不是实在哭不出来,她真想现场来个“声泪俱下”,让他们看看她的的真诚,现在只能掩面作哭泣状。 雍正:“……” 皇后乌拉那拉氏:“……” 齐妃:“……” 熹妃:“……” 裕嫔:“……” 都说一孕傻三年,这苏氏这才刚有孕,就傻成了这样,等孩子生了,得傻成什么样啊! 雍正按了按额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看着全都用一种一言难尽表情看着她的众人,苏暖渐渐觉得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个,我真的怀孕了?”苏暖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乌拉那拉氏僵笑道,“刚才在你昏睡的时候,宋太医、张太医两位太医都来诊过了,你的确已经怀孕近两个月了,不是假孕。” “是呀,再过八个月,你就要当额娘了。”熹妃和裕嫔也纷纷笑道。 “小主你肚子里,现在的的确确已经有皇上的孩子了!”荷香现在也顾不上明示暗示了,直接说道。 孩子! 听到这两个字,苏暖只觉得“咔嚓!”一声巨响,一道惊雷劈在了她的头顶,让她整个人心神剧震起来。 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在腹中的位置,刚才怎么都哭不出来的眼泪,突然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苏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孩子……我真的有孩子了?我终于有亲人了?” 看着苏暖这不可置信,却又极度狂喜的样子,雍正心中顿时被一种陌生却又激烈的情绪填满。看着苏暖的目光满满都是心疼和怜惜。 也许旁人不明白这丫头“终于有亲人了”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怎么会不明白? “你们下去吧,朕和舒嫔单独呆一会。”挥了挥手,雍正让人退下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雍正轻轻地抱住止不住流泪的苏暖,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也不说话,只静静地让她尽情宣泄着心中的喜悦。 直到苏暖的哭泣声小了起来,雍正他才略带宠溺地哄道:“好了好了,都快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哭,难不难看?等咱们孩子出生,他可要笑话你了。” “我不想哭的,但是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下来,我也没有办法。”终于发泄完的苏暖躲在雍正的怀里闷声道。 似乎也觉得自己哭成这样不太好意思,也不敢抬头让雍正看见自己满脸的泪痕,使劲在雍正的胸口蹭了蹭,雍正瞬间感觉胸口一片湿润。 雍正:“……” 算了,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雍正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轻声道:“有了孩子,你就这么高兴?” “高兴!”苏暖躺在雍正的怀里毫不犹豫地回道,“嫔妾都想要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那样臣妾就不会孤单了。”这是她两辈子的夙愿。 上辈子因为看多了社会新闻一直恐婚,只想着哪天能人工受精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可惜这个愿望没等付诸行动,她就穿了。 而这辈子……说实话,穿越之初的她连侍寝都极度排斥,孩子这件事她是压根没考虑过;至于现在,她几乎是完全放飞自己的状态,抱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活着,哪考虑过孩子的事? 可当这个孩子突然来临时她才意识到,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期待着这个她等待了两辈子的宝贝。 而且冥冥之中,她发现一只游离于这个世界外的她,突然和这个世界有了牵连,不再如之前那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听到苏暖毫不犹豫的回答,雍正的心不禁又软了软,摸了摸苏暖的头顶,轻声道:“放心,有了这个孩子、有朕,这辈子你都不会孤单了。” 同样的,有了这个孩子作为牵念,他也不再担心她会随意时舍弃这个世界、舍弃他了。 雍正不太清楚自己对苏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喜爱?执念?好奇?向往?……也许都有,但是他知道,他不想她离开他,永远不想。 这种类似告白的话苏暖听了不禁有些脸红。 果然是老流氓,虽然平时看着是个冷血的面瘫,但怎么说也是一代君王,过手的女人也不算少,说起这些情话还真是信手拈来。这样的话,不知道和多少女人说过了吧! 苏暖在心里狠狠地唾弃道。 但是这个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温暖地苏暖一点都不想离开,只抱着这个胸膛,闷声应了一句“嗯”,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宁。 苏暖和雍正在钟粹宫里默默温存,而出了钟粹宫的四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齐妃抿了抿嘴,冷哼一声道:“皇上这才刚登基不到一年,这后宫就多了一个有孕的又得宠的舒嫔,往后这日子啊,可就热闹了。” 乌拉那拉氏现在心累地很,懒得理会齐妃的这些酸言酸语,揉了揉脑袋,叹气道:“今天你们也都累了,都各自回宫吧!你们各宫里,都有今年新入宫的小主,你们身为主位,还要多多约束。 今天是因为舒嫔有孕,皇上心情好,才这般轻拿轻放,若是再这般胡闹,可不就不是那么容易收场的了。” “呵,这话皇后娘娘说偏了吧!”齐妃正没好气呢,听到皇后这么说,一甩帕子,忍不住讥讽道,“惹事的可是宁贵人,其他小主反而是受了无妄之灾,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还是好好地□□一下宁贵人吧!” 乌拉那拉氏一下子被齐妃给呛住了,脸色忍不住难看起来,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声道:“宁贵人本宫自会□□,但是若没有旁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事情会闹到那个地步? 本宫可是听闻,宁贵人之所以碰到舒嫔,还是齐妃你那个侄女李答应特特提醒的。这李答应到底安的什么心,本宫倒是好奇的很。” 御花园发生的事,她虽然不在场,但是事情的原委她早就通过淑敏宁贵人身边的宫女询问清楚了。 没想到那个李答应,看上去柔柔弱弱,这挑事的手段还真小,不愧是齐妃的侄女。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目光。 齐妃没想到皇后连这点小事都知道,忍不住有些心虚,心里暗暗地骂那个死丫头不安分、尽给她找麻烦。 面子上挂不住,齐妃干干地笑了两声道:“瞧皇后娘娘这话说的,茶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有那么多想法?不过是想和舒嫔亲近亲近,可茶儿性子单纯又胆小,就想让宁贵人牵头而已。 不过皇后娘娘说的也是,茶儿这丫头也的确是要好好□□一下了,想和舒嫔亲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大大方方自己去不就成了?臣妾就这先回去好好说说她。”说着就立刻行礼告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齐妃走后,乌拉那拉氏也没什么寒暄的心思了,对着熹妃和裕嫔淡淡地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不等她俩说什么,就扶着夏蝉的手走了。 “熹妃妹妹,咱们也回去吧!”见皇后走远了,裕嫔叫起依然保持着行礼姿势的熹妃。 “嗯。”熹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钟粹宫的大门,然后就跟着裕嫔离开了。 两人并肩漫步在长长的甬道上,缓缓地走着。 裕嫔看着从钟粹宫出来后就一言不发地熹妃,状似抱怨道:“说起来,皇上还真是是宠爱舒嫔,为了她连新进宫的那帮小主都给无视了,只专宠于一人。这也就罢了,刚被诊出有孕就直接封嫔了,姐姐我还真是有些嫉妒了呢!” “是呀!”熹妃看着远方喃喃道,“这才刚有孕就封嫔了,这要是诞下皇子,还了得,怕是会直接封妃吧!子以母为贵,这孩子将来怕是了不得啊!” 裕嫔心中一惊,强笑道:“皇上的孩子,当然了不得了。不过现在舒嫔这肚子才刚怀上,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未必就是皇子,妹妹这话倒是说早了。” 见熹妃还是低头不言,裕嫔意有所指道:“且舒嫔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还小呢,离长大了还有好些年呢,怕是将来还要弘历他们哥几个照料才行呢!” 熹妃神色一怔,垂下眼帘,失笑道:“姐姐说的是,同为兄弟,应该互相帮助而已,弘历身为哥哥,自然应该照顾幼弟幼妹。不过弘历不是长子,这样的重担,怕是要弘时来挑啊!” 熹妃说这话虽然是笑着,但是眼神却平静无波,甚至微微有些暗沉,看得裕嫔不禁有些皱眉、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裕嫔姐姐,你怎么不走了?”熹妃惊讶道,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这就走。”裕嫔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心里却忧心重重起来。 但愿……是她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孕傻三年的暖暖。 72、后知后觉 在得知苏暖有孕又,整个后宫都快炸锅了。尤其是宁贵人,在得知苏暖有孕之后,更是打翻了心里的醋坛子。 原本心中的那点惶恐,此刻也全变成了酸涩,宁贵人忍不住咬住下唇酸溜溜说道:“这舒贵人真是好运气,这才多久,就有了身孕?不是说她之前身子一向不好的吗?难道是吃了什么偏方吗?” “苏氏有孕本宫也意外的紧。”乌拉那拉氏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苏暖得宠,但是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苏暖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受重伤,身子早就破败不堪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万万没想到,才几个月的功夫,这苏氏就怀孕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乌拉那拉氏右手手肘撑着桌子,神情有些疲倦:“苏氏有孕,皇上异常高兴,当即就封了苏氏为舒嫔,这册封的圣旨,想必很快都要下了。” “皇上封了舒贵人为舒嫔?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才封的贵人没几天吗?”若说得知苏暖有孕,宁贵人还只是震惊和酸意,现在已经完全是嫉妒。 “是呀!年初的时候,苏氏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才半年的功夫,就已经是一宫主位了,这份宠爱,就是当年的齐妃、年贵妃也略有不及了。”乌拉那拉氏此刻的眼神有些空洞,喃喃地叹息道。 她自己也没想到皇上已经人到中年,竟然还会如此宠爱一个人,就是不知道皇上的这份宠爱能持续多久,若是昙花一现,倒也没什么,怕就怕…… 宁贵人觉得她现在已经能闻到口中的血腥味了,一想到自己今后要在一个包衣奴才面前卑躬屈膝,强烈的屈辱感几乎让她无法忍受,忍不住脱口问道:“皇上如此行事,皇后娘娘就没有劝阻吗?” “劝阻?本宫有什么理由劝阻?”想到今天在钟粹宫发生的一切,乌拉那拉氏就忍不住懊恼。 “苏氏也是潜邸的老人了,资历不是问题,又有了身孕,也算是大功一件,至于她的出生……罢了,不提了。” 想到因为齐妃的一句话直接让皇上把苏氏的嫔位定了下来,乌拉那拉氏就算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想骂人! 这都是什么事! 乌拉那拉氏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苏氏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多说无益。倒是你,这三个月,你就好好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去了,好好修修性子吧!” “皇后娘娘,你要禁我的足,为什么?”来不及细想皇后怎么说话只说了一半,宁贵人就被皇后后面的话给惊住了,一脸错愕的看着皇后。 “不是本宫要禁你的足,是皇上,你不会忘了今天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了吧!”乌拉那拉氏直直地看着宁贵人,沉声道。 听皇后听到御花园,宁贵人忍不住有些心虚,但是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辩驳道:“我、我是有动手,但不是没打到她吗。而且她还因祸得福,不仅查出有孕,还被晋为舒嫔!为什么皇上还要如此重罚我?娘娘你就没为我求情吗?” 禁足三个月?等三个月过后皇上还会记得她这个人呢吗? “求情?”看着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一副理所当然样子的宁贵人,乌拉那拉氏厉声喝道。 “你在宫中打人已经是犯了宫规了,难道让本宫在枉顾宫规包庇你不成?何况你还是打得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三个月的处罚,已经是皇上因着舒嫔有孕、心情大好而从轻处罚了,你还想要本宫怎么为你求情?” 想到自己刚才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差点毁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乌拉那拉氏就隐隐为自己感到不值。 挥了挥手,乌拉那拉氏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夏蝉,让宁贵人回去静静心吧,本宫累了,想休息了。” 她也该静静心,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哭哭啼啼的宁贵人被皇后以强硬的手段扭送回了延禧宫。而参与此事的小主也都没逃脱干系,同被禁足了一个月。 她们虽然不像宁贵人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但也自认此事和她们无关,不过是受到了宁贵人的牵连,委屈地很。 尤其是启祥宫的谦贵人。 其实在接到太监传来的皇上的口谕之后,谦贵人本人倒还犹可,表现地很是平静。倒是她的贴身宫女锦瑟,在太监一走后,再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锦瑟抱怨道:“御花园的事,小主可是一点都没参与,怎么皇上连小主都罚了?不仅如此,当时舒贵人昏倒,还是小主让奴婢去通知皇上的呢,皇上怎么这般……”接下来的话,锦瑟不敢说,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谦贵人走到椅子边坐下,没有丝毫气恼:“皇上这是在敲打我们要安分点呢!毕竟刚进宫就出了这么一桩事,皇上心里怎么能不恼?这还牵扯到皇上最宠爱的舒贵人。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生气,皇上虽然禁了我的足,却在口谕中允了我每日给太后请安,可见这件事皇上心里是有数的。” “可那还是委屈小主了。”谦贵人这么一说,锦瑟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为小主鸣不平。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谦贵人端起茶杯握在手中,神色淡然,“不过是禁足一月罢了,就算不禁足,皇上能来我这儿?” “这……”锦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这时,小宫女年华突然急步走了进来,看着谦贵人迫不及待地说道,“小主,钟粹宫出大事了。” “钟粹宫?舒贵人又出什么事了?”听到钟粹宫三个字,锦瑟心中一紧,别是在御花园昏倒身子出了什么岔子吧!会不会连累小主啊! 谦贵人也有些奇怪。 按道理说,皇上已经下了处罚的口谕,说明这事已经了了、舒贵人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啊!难道出现了什么反复不成? 看两人的神情,华年就知道她们误会了,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舒贵人的身体没事,不对,是舒嫔没事。” “舒嫔?”两人先是一愣,接而惊叫起来,“哪个舒嫔?”不会是像她们想的那样吧! “舒嫔就是原来的舒贵人啊。”华年咬着嘴唇说道,“奴婢刚才传口谕的小太监套话,小太监透露说,就舒贵人在昏倒的时候被查出了怀了龙嗣,皇上得知此事极为高兴,当即就晋了舒贵人为舒嫔。这事已经传开了,想必不出三天,这晋位的旨意就要下了!” “啪嗒”一声,谦贵人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混合茶水的碎瓷片溅了她一身,谦贵人也浑然为觉,只愣愣地坐在原地,眼神中带着说不出来的落寞和羡慕。 外面是如何羡慕嫉妒恨,苏暖是一概不知道。 雍正一走,苏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在床上滚来滚去,看着荷香荷叶是心惊胆战。 “小主,你快停下了,别滚了,若是伤着龙胎可怎么是好?你还有孕不到两个月呢,正是危险的时候!”荷香吓得连忙去捉苏暖,生怕慢一步,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就被这不靠谱的主子给滚掉了。 “不用那么紧张,宝宝结实着呢!我这些天一直侍寝都没怎么样,哪能翻几下就掉了的?”苏暖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乖乖地端坐好,不再乱动。 “小主,你还真是……”荷香真不知道这小主是怎么把这么羞耻的话,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的。 不过想到小主怀孕的这些天还一直侍寝着,荷香就觉得异常幸运:老天保佑,这要是一个不注意龙胎有个闪失,那可是终身憾事了。 荷叶看着苏暖还没有什么起伏的肚子,脸上止不住笑容道:“原来小主是因为有了小主子才变得贪吃有嗜睡啊!幸好小主之前没有绝食,不然可就亏着小主子了。” “是呀,幸好没有。”苏暖干笑两声,神情有些窘迫。 她倒是想绝食来着,但是御膳房的食物实在是太好吃了,每次都抵挡不了谁美食的诱惑,而她的饭量又莫名其妙大了许多,根本扛不住饿,绝食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现在想来,不是她想吃东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吸收营养。 苏暖心安理得地为自己的贪吃找了借口。 “谁能想到小主这般反常是因为有孕呢?”荷香叹道,“也是奴婢们未曾身孕没想到这里,差点耽误了小主。 现在想想,奴婢都觉着一身冷汗。不过皇上说了,会送个老嬷嬷来专门照看小主的身孕,有她照看提点着,奴婢也安心多了。” “也许吧!”苏暖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在意。 倒不是她不相信这些个老嬷嬷,而是她对洗髓丹改造过自己的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信心,这个孩子肯定会平安出生的。 而且她发现她的有孕后身体反应也和正常孕妇不一样,宫里那些老嬷嬷原有的经验也未必适用于她。 “对了,小主,您有孕的事要不是奴婢派人给小主母家递个消息?老爷夫人要是知道小主怀有龙嗣,又晋升嫔位,肯定会非常高兴的。”没有察觉出苏暖的心不在焉,荷香喜滋滋地说道。 母家? 听到这个词,苏暖出现了一瞬间的晃神。 不管对于现在的苏暖,还是原身来说,母家这个词都对她太遥远了。 原身母家就一普通包衣之家,苏父一辈子都在为改换门庭而苦读四书五经,对待儿女的态度和现在时下的父母没有任何区别:对儿子尚算尽心,对女儿几乎不过问。 况且原身12岁的时候就已经通过小选进宫,和母家的联系就更少了。就算后来她被指到了雍亲王府成了格格,也没有过多的联系。若说和母家有什么深厚的感情,那存粹是胡扯了。 不过那到底是原身的母家,她身后皇上的妃嫔,怀孕也算是大事一件,怎么都应该知会一下的,不过…… “荷香,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晋升嫔位?”苏暖掏了掏耳朵,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幻听了。 “就是小主晋升嫔位啊!”荷叶抢先一步回道,“刚才皇上当着皇后娘娘、齐妃、熹妃和裕嫔娘娘的面上,晋小主为舒嫔了啊!” “不过也不怪小主不知道,小主当时正昏睡着,不知道这事也是正常。”荷香笑着叹道。 苏暖:“……” 努力回档,苏暖终于想起来,雍正当时好像是说了“舒嫔”两个字。 可是她当时因为确认自己真的怀孕了,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原来是真的吗? “舒嫔?这怎么可能?我才刚晋的贵人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呢,皇后娘娘没有反对吗?还有齐妃她们,也没有任何异议吗?”苏暖不可置信地说道。 嫔位又不是贵人常在的,那可是真正的主位。按照大清后妃制度,嫔位是有定数的,只有六位。她虽然得雍正宠爱,但是出生低微,不过是包衣而已。 包衣出生的嫔位不是没有,四四的生母仁寿太后乌雅氏就是包衣,但是同是包衣,人家家世可比她家牛多了。 而且乌雅氏被封为德嫔的时候,已经生下来和皇四子胤禛,也算是生子有功,封嫔合情合理。而她刚有孕就封嫔,皇后就算再贤惠也会反对吧!何况还有一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齐妃在。 “皇后娘娘自然有劝阻的,不过还多亏了齐妃,要不是她,小主还没那么容易晋封呢!”荷叶兴奋地说道。 “齐……妃?”搞错了吧!这人不找她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帮她? “是呀,就是齐妃娘娘。”荷叶肯定地说道,然后把刚才苏暖在昏睡的时候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从头到尾全都说了一遍。 末了,荷叶感慨道:“这要不是齐妃娘娘说包衣身份低微、触怒了皇上,小主还没那么容易晋封为频呢!” 苏暖:“……” 虽然齐妃的本意是想贬低她、阻拦皇上对她的的晋封,但是造成的结果她却很喜欢,估计皇后她们都要恨死齐妃这个猪队友了。 “这么说来,我现在是主位娘娘了?”事情太美好,以至于到现在苏暖还是觉得太过梦幻,有些不敢相信。 见苏暖这般震惊的样子,荷香抿嘴一下:“哪有那么快?嫔位可是一宫主位,可不是贵人常在什么的,下个口谕就行了,这可是要拟圣旨的。 等圣旨一下,娘娘就是名正言顺的舒嫔了,到时候,奴婢们可要改口叫娘娘了。只是可惜,皇上说小主刚有身孕,为免小主劳累,这册封礼暂不举行,等胎像稳固了再行册封礼。” “既然已经封嫔,这些都是早晚的事,何必急于这一时?”苏暖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才不乐意举行什么册封礼呢?穿个几十斤重的吉服、戴着十几斤重的装饰,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看着风光,但实际上累都累得要死,纯粹是找罪受。 册封礼苏暖不在乎,但是嫔位的待遇,苏暖却馋得紧。 光年例,就足足有200两银子,比贵人足足多了一倍。 此外蟒缎、织金、妆缎、闪缎、金字缎这些珍贵的绸缎,也只有嫔位才能享用,还有自己的小厨房,其他位份也比贵人来的要多。 但这些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了! 一想到有个可爱的糯米团子整天围着她叫娘亲,苏暖就觉得自己兴奋地晚上睡不着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613:08:16~2020-12-2720:1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奇怪的灰灰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读书的兔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阿哥所 荷香点了点头:“小主说的是,这册封礼倒也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小主的肚子。算了算日子,估摸着明年五月间,小主的孩子就要生了呢!”荷香说这话时一脸的期待。 荷香的话倒是提醒了苏暖了。 再过八个月,小包子就要出生了,有些东西她得预备着了,就好比很多现代孩子的玩具,这古代可都没有,现在得赶紧把图纸画出来、然后抓紧时间做出来。 “荷叶,你扶我起来,荷香,你帮我研磨。”说做就做,苏暖搭着荷叶的手起身吩咐道。 “小主,你这是要写字吗?你这才刚有孕,还是不要劳累的好。”荷香连忙说道。 “我不是要写字,我是要画一些东西。” “小主要画什么?” “画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苏暖现在庆幸虽然她自己不会画画,但是原主经常画一些花样子,绘画功底还不错,不然很多东西,她就算知道长什么样,也画不出来,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画的旁边夹了大量的文字描述。 “原来小主在画给小主用的木马、布娃娃这些玩具啊!”荷香拿着图纸说道。 图上的字,她认识的不多,但是这画一看就能看明白。 “只是这些东西内务府自然会备上的,哪用得着小主操心?”荷香好笑道。 “你不懂。”苏暖摇了摇头把刚画好的一副图纸拿到面前,慢慢地吹干上面的墨迹。看着纸上那Q般的老虎娃娃,苏暖喜笑颜开。 “内务府的那些东西都太死板了,哪有我设计的娃娃可爱,对吧?”苏暖献宝一样地把手上的作品展示给荷香她们看。 “可……爱?”荷叶愣愣地看着画上那纸上那圆头圆脑,一点百兽之王气势都没有的老虎,愣愣地说道。 “可不可爱奴婢不知道,只是觉得,小主,你这老虎的好像画得不太协调,这老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会吓到小主子吗?” 苏暖:“……” 苏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精心设计却得了这么一个评价,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转过身来气恼道:“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这老虎娃娃的精髓就是在这眼睛上,就是因为眼睛大,才显得可爱,小朋友才会喜欢啊!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比内务府那些老一套可爱多了!” 后世那些漫画人物,哪个不是一双大眼占据了整张面庞的三分之一,所有人不都是喜欢的不要不要的?所以说着古人的思维就是古板地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见苏暖生气了,荷香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轻声哄道:“小主想做就做吧,怎么都是小主作为母亲的一点心意,等小主子到了阿哥所,有小主亲手做的娃娃陪着,小主子定能感受到小主浓浓的母爱的。” 苏暖正气恼呢,陡然听到荷香这番话,不由地身形一僵,转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荷香:“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婢说,小主子定能感受到小主浓浓的母爱的。”荷香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脸震惊的苏暖,有些不明白小主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个句!”苏暖咬着牙道。 “上一句?”荷香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小主想做就做吧,怎么都是小主作为母亲的一点心意,等小主子到了阿哥所……” 就是这! 苏暖的心绪突然起伏起来,死死的盯着荷香:“荷香,你说我的孩子要送到阿哥所,是什么意思?”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苏暖此时的样子把荷香吓了一跳,不明白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小主,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先帝爷在世的时候,曾定下祖制,皇子生下满月后就要离开生母,由他人抚养,嫔位以下小主所出的皇子一般都是交由高位妃嫔抚养,而高位妃嫔所生的子嗣则一般都是养在阿哥所,由奶娘照料。小主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此啊!” “可、我不是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吗?按道理不是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了吗?”苏暖震惊地问道。 她看了那么多清穿的宫斗小说,不都是说主位到了主位就可以自己抚养自己的孩子吗?难道那些写小说的都弄错了不成? “道理是这个道理,祖制也的确规定,只有嫔及以上的后宫主位才有资格抚养皇子。”荷香小心翼翼地回道。 “但是继续留在生母身边抚养,可能就会被溺爱娇惯,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所以依照满人的习俗,皇子要自小和生母分开,养成独立坚韧勇武的性格,对小主子也算是好事。” “好个屁!”忍了半天的苏暖这下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爆了粗口。 母子分离,这算哪门子的好事?一想到自己的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以后看一眼都难,苏暖整个都快斯巴达了。 不行,她说什么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自己的孩子必须自己养! “不对吧!”苏暖质疑道,“八阿哥不就是养在年贵妃身边的吗?他可没有送到阿哥所!” “这个……”荷香迟疑道,“八阿哥的情况和小主的孩子情况有所不同,他是在潜邸所生的皇子,加之当初年贵妃极为得宠,皇上就破例让年贵妃把八阿哥养在身边了……” “那我现在也极为得宠,我要是求皇上把我的孩子养在我的身边,没问题吧!”苏暖打断荷香的话,一脸“我是宠妃我怕谁”的样子。 “这……”荷香不敢应话了,这话谁敢打包票? “如果小主生的是个公主的话,或许皇上会允许小主留在身边抚养的。”荷香小心翼翼地回道。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我都要留在身边自己养!”苏暖豪横地说道,眼中满满都是斗意。 四四要是不肯,她就哭给他看,哭到他答应为止! 荷香荷叶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无措和担忧。 但愿,小主的心愿能够得偿吧! …… 因为白天的事,养心殿的折子都来不及批阅,许久没有熬夜批奏折的雍正只能挑灯夜战,直到子初两刻(晚上11点半)才处理完所有政事。 一番梳洗之后,雍正秉退了太监,只留一盏灯在床边,看着从空间里拿出那本日志,雍正的脸上露出一分笑意:“也不知道这丫头会写些什么?” 带着一丝期待,雍正翻开了苏暖的日志。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规矩?……】雍正:“……” 雍正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日志最上方的日子,方方正正写着“雍正元年九月初九”的字样。 雍正喃喃道:“没翻错啊,是谁又招惹这丫头了?白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不好了?” 皱着眉头,雍正继续往下看下去。 【今天我本来很高兴的,教训了那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被查出有了身孕、还晋了位,可谓是三喜临门了。 但是还没等我高兴三分钟,就被告知,按这大清的什么规矩,为了什么避免皇子被过分溺爱、保持民族的坚忍性格,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亲自抚养,只能送到阿哥所???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制定这条规矩的人脑袋让驴给踢了?】雍正:“……” 深吸了一口气,雍正放下手中的日志,向东陵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雍正嘴里反复默念请罪道:“皇阿玛有怪莫怪,你这个儿媳妇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但是心地还是好的,您老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就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小丫头,怎么了解皇阿玛你这样做的良苦用心呢……” 母子分离,不仅是为了培养皇子的性格,更是为了防止外戚专权。 自古以来,皇子继承皇位后重用生母亲族、导致外戚专权现象数不胜数。为了杜绝这一恶果,先帝才让亲生母子自小分离,目的就是让亲身母子之间感情不能太过深厚,防止母族干涉前朝之事。 絮絮叨叨又请罪了好一会,又磕了好几个头,雍正这才站了起来,瞪着那本日志,咬牙切齿道:“这个臭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连先帝也敢骂?改天朕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恨恨地拿起日志,雍正继续翻看,但是下面的话,却让雍正愣住了。 【……怪不得四四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生疏至此,比之普通人还不如,都是这可恶的祖制规矩给害的!】“……”雍正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复杂之色,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吧!” 他和太后,之所以会到如今这个局面,成因很复杂,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归根结底,就是自小分离、感情淡漠。 就算后面两人有心改变,却也无力改变那已经刻在彼此骨子里的疏离了。 【我不管,我自己的孩子我必须自己养,四四要是不肯,我就哭给他看;还不肯,只能闹了,把他闹烦了了为止。呃,希望不要使出最后一招吧!】雍正:“……一哭、二闹、三……上吊?这都什么跟什么?”看到这里,雍正的脸都黑了。 “这丫头是打哪学来的泼妇行径?为了自己养孩子,这样下九流的手段都使上了?”雍正怒斥道,心里却有些发虚。 这丫头不会真的和他来这招吧! 一想到那丫头和他又哭又闹的,雍正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他觉得,这几天,他还是不要去那丫头处了,免得到时候被那丫头给气死,还是等那丫头的心思淡了再说吧。反正这些天事忙,理由也是现成的。 想到在西北军功越发显著的年羹尧,雍正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 苏暖被查出有孕的第二天,晋位圣旨就由苏培盛带到了钟粹宫。 钟粹宫早就接到了消息,宫门大开,堂上摆上了香案,圣旨一到,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而此时的苏暖也换上了一件比较庄重的衣服,躬身行礼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苏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舒嫔,钦此。舒嫔娘娘,请接旨吧!” “谢主隆恩。”苏暖行礼接过那明黄色的圣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 之前不管是封常在还是贵人,都只是口谕,这样正儿八经的圣旨,她也是头一次见。 “舒嫔娘娘,奴才还有话要告诉娘娘。”此刻的苏培盛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一般。 “皇上说了,娘娘您现在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再住这西配殿就不合适了。奴才这些天会赶紧把这钟粹宫的主殿给收拾出来,好让娘娘能尽快住进去。这主殿的布置要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娘娘尽管提,奴才一定按照娘娘的意思给布置好。” 苏培盛脸上的笑容太过谄媚了,让苏暖觉得有些刺眼睛,不由干干地笑了两声道:“本宫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要那床,能给换成一张拔步床吗?在床头放灯也方便些。” 这拔步床她可是想了好久,高端大气上档次,就像一座小房子一样,看着就漂亮。 “这有什么难的。”没有察觉出苏暖的不自在,苏培盛始终保持着那抹灿烂笑容,“奴才一会就和内务府的说一声,让他们抬一张红木全围屏拔步床来,保准小主睡的舒服。” “那就多谢公公。”苏暖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荷香会意地递上了一个荷包。 “哎呦,这奴才可不敢收,这都是奴才该做的。”苏培盛连连推拒。 他是真的不敢收啊! 这舒嫔若是普通的得宠,这银子他收就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是把这舒嫔娘娘放在心尖上疼,他收她的银子,若是让皇子知道了,指不定要给他穿多少小鞋呢! “公公收下吧!今天是本宫晋封大喜之日,这就当本宫赏你的喜钱吧!”苏暖淡笑,见苏培盛还要说什么,她补充道,“就算公公不自己不收,跟着你来的这些小太监也该得些幸苦费才是。” 苏培盛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荷包接了过来了。 “那奴才就厚颜收下了。”这点银子,他是不缺的,但就像舒嫔娘娘说的,跟着来的小的也该得些好处才是。 “对了,娘娘,皇上说娘娘您刚身怀龙嗣,有些事情不清楚,特意给您拨田嬷嬷来照看您的身孕。娘娘放心,田嬷嬷在先帝的时候,就照看过好几位怀过孕的小主,都平安生产了,可谓是经验丰富。”苏培盛指着身后的嬷嬷说道。 苏暖看过去,这个田嬷嬷看上去年纪都有六十了,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老人了,不过精神头看着倒是不错,且打扮干练、神色清明。 “奴婢参见舒嫔娘娘,娘娘万安。”田嬷嬷立刻跪下行大礼,态度谦卑不敢有丝毫逾矩。 “田嬷嬷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那以后本宫的身孕就劳烦嬷嬷照看了。”苏暖淡笑道,心里却在嘀咕。 希望这田嬷嬷不要仗着自己是四四指过来就总是对她指手画脚的,她要是像《红楼梦》的贾宝玉的的奶娘李妈妈一样,敢在这钟粹宫作威作福,就不要怪她直接把她们打出去了。 “应该的,应该的。”田嬷嬷连忙表示道。 作者有话要说:真可怜我们四四,早晚要被某个嘴欠的小丫头气死。 74、挪宫 苏培盛接着说道:“娘娘,皇上准许娘娘在自己宫里开设小厨房单独做饭,这灶上的厨子,奴才也给你带来了,以后娘娘的一应份例不经过御膳房、直接拨到您这处了。皇上还说了,娘娘若觉得份例不够用,尽管让内务府的人送来给娘娘添上。” 苏暖:“这不好吧!嫔位所用的陈设都是有固定,不能就我特殊吧?”就算雍正肯,其他人也没意见吗? “娘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娘娘可是怀这身孕呢,这份例就合该多一份才是,怎么能说特殊呢?”苏培盛笑道。 虽然听着有些道理,但是怎么总有一种假公济私的感觉呢? 苏暖心里嘀了一句,福身行礼道:“皇上的心意,本宫感激不够,不知道皇上今天来不来本宫这儿,本宫想要亲自谢恩。” 谢不谢恩不要紧,关键的是,她得好好和四四提一提这抚养孩子一事。 “这个?”苏培盛有些为难道,“娘娘,奴才估摸着,这几天皇上可能都不能来您这儿了。” 怕苏暖误会,苏培盛连忙解释道:“不是皇上不想来,是实在没工夫。最近西北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皇上这两天忙的很,就像昨的重阳赏菊宴皇上都能去。 因着娘娘的事,皇上耽误了小半天,这奏折批到三更天,今早不到五更就起来上朝了,现在本该午休的时候还在见大臣,忙的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啊!”说到这里,苏培盛一脸的心疼,同时小心用余光看苏暖的反应。 想到今天来传旨前皇上的吩咐,苏培盛到现在不明白皇上这样做的用意。 明明很关心舒嫔娘娘的情况,自己也有空闲,为什么就是不来呢? 苏培盛哪里知道雍正不来,就是怕苏暖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抚养自己的孩子呢? 见苏培盛这么说,苏暖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忙说问道:“皇上就算再忙于国事,这身体也要当心啊,不然这身子怎么吃得消?苏公公,你身为最贴身伺候的人,要提醒皇上啊!” 这些天一直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都快让苏暖忘了雍正这个人在历史上有多勤政了,况且还是在最为要紧的雍正元年,肯定忙翻天了。 一想到历史上的雍正就是因为积劳成疾,以至于不到六十岁就死在了龙案之上,苏暖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行,本宫要去养心殿看看。”说着苏暖提起裙子,就准备去养心殿。 养心殿这种地方比较敏感,除了侍寝的时候,苏暖一般是不会去的,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不去看一眼她不放心。 “娘娘,娘娘。”见苏暖一言不合就要去养心殿,苏培盛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连忙把人给拦住。 “娘娘放心,皇上虽然忙碌,但是身子很好,太医也在养心殿随侍着,每天都会给皇上把平安脉,皇上的补药也一直没有断过,不会亏了皇上的身体的。且皇上现在还在和朝政在养心殿议论政事,娘娘现在去,也不合适啊!”苏培盛委婉道。 “那……好吧!”苏暖叹了一口气,到底打消了去养心殿的念头。 “那请公公回去后,务必转达本宫的谢意。同时请公公时常提点一下皇上,要多注意身子。” 算了,最近还是不要和四四闹了,朝廷上的事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反正现在离孩子出生还有八个月的时间,等他哪天闲了再说吧! “一定一定。”苏培盛哈腰道。 “娘娘若没有么么吩咐,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养心殿还有事等着奴才呢!” “嗯,公公慢走。” 送走了苏培盛,苏暖就让荷香荷叶把田嬷嬷和新添的宫女太监带到下处安置了,自己只留后来宫女荷花在身边伺候着。 等荷香她们回来,见苏暖还是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地抿了抿嘴笑道:“娘娘是在担心皇上的身体吗?” 正在发呆的苏暖,心思被人道破,不由地脸一红,强辩道:“你这丫头说的么么话,本宫关心皇上的身体不是应该的吗?” 那可是她的长期饭票,要是出了么么岔子,她可不是要喝西北风了?能不关心吗? “是是是,娘娘您一向都极为关心皇上,是奴婢说错话了。”荷香不由地窃笑道。 她发现现在的娘娘是越来越关心皇上了,只是总是口是心非、不愿承认罢了。 “不过娘娘,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苏公公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知道怎么照顾皇上的。倒是娘娘,怎么这些赏赐的礼盒您都没有打开?娘娘不是最喜欢看赏赐的东西吗?奴婢陪娘娘一起看吧!” 荷香发现她家娘娘每次收到赏赐的时候都特别开心,不过也说不得了,这宫里哪个小主收到皇上的赏赐会不开心呢? 苏培盛要是知道该怎么照顾他家主子,也不会让四四才当了十三年的皇帝就挂了! 苏暖不可置否地想到。 不过听到荷香说盘点赏赐,苏暖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转移了。刚才只顾着担心,都快忘了这封嫔的赏赐了。 看着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礼盒和妆缎,苏暖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啊啊啊,她的养老金是越来越多了。 此次是封嫔,赏赐之物的数量也许比之前晋封贵人的赏赐多不了多少,但是质量却远远胜于上次。 四人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时不时地发出惊叹之声。 “哇,这匹料子好漂亮呀,娘娘你快看看,奴婢还没有看过这么多色的料子呢!还有这工艺,多繁复啊。这手感、多顺滑啊!”荷叶摊开一块天水碧的料子、顿时被上面的花纹纹样给惊呆了,不由地轻轻地抚摸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苏暖正在看一对镂空点翠的蝴蝶钗呢,听到荷叶的呼唤,不由好奇地凑了过去。刚看到荷叶手中的料子时,不由地撇了撇嘴。 不就是云锦吗? 云锦的贵重,苏暖自然是知道的,即使在奢侈品横流的后世,云锦制品也一向都是作为国礼送给外宾,可见它的地面不可动摇。 不过在苏暖看来,这些云锦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花哨了,她虽然喜欢漂亮的衣服,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款式。还有就是,这云锦厚啊! 就苏暖目测,这云锦的厚度比正常料子要厚个两三倍,苏暖想想这么厚的料子穿到身上,就觉得重。 “这是所有绸缎中最最有名的妆花缎。”此时荷香也走了过来,语气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惊叹。 “奴婢听说,妆花生产过程极为复杂,从纹样设计、挑花,再到打线、络纬、上机要经过许多道复杂的工序。且妆花的织造费工费时,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一天只能织两寸。” “有这么贵重吗?”苏暖愣愣地问道。 虽然她也知道这云锦很贵重,但是听荷香的语气,这料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得。 “当然贵重了,而且奴婢看着,皇上赏赐给小主的这匹天水碧缠枝樱花纹的妆花缎,花纹配色有几十种,更加繁复,就算加工加点,怕是也要将近一年才能得这整整一匹,极为珍贵!”荷香认真地说道。 荷香这么一说,荷叶和新来的荷花一下子连摸都不敢摸,生怕再摸下去,就把这名贵的缎子摸坏了。 而苏暖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那丝滑的缎子,喃喃道:“这么说来,这么珍贵的妆花缎,应该值不少钱吧!”心里盘算着这匹缎子要是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 四四赏的那些首饰啊古董啊么么的,大部分都有着内务府造办处的印记,她就是想卖都卖不了。这妆花缎不好打印记,倒是可以卖出去的。 “娘娘,您不会打着把这匹缎子送出宫去卖掉的主意吧!”看着一副见钱眼开的苏暖,荷香的脸都黑了。 虽然以前的娘娘是绝不会做出变卖皇上赏赐的事来,但是现在的小主性子变得太多了,之前还有些收敛,现在有皇上宠着,是越发地肆无忌惮了,她真相信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咳咳咳。”小心思被戳穿,苏暖剧烈咳嗽起来,念念不舍地收回手掌,苏暖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荷香,一脸无辜道。 “本宫怎么也是堂堂舒嫔,怎么会干出卖赏赐之物这种有失身份的事呢?荷香,你想多了。” 荷香:“……是奴婢误会了。” 那之前让她出宫卖燕窝换银子的是谁? 被荷香怀疑的目光看着有些心虚,苏暖重重地咳了一声,拿出主位的架势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看了看了,也就那样,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一时半会也用不着吧!本宫也困了,先去睡一会。”说着也不等荷香他们说么么,打了个哈欠,就径直走到里间躺下了。 “是,娘娘。”看着苏暖这个样子,荷香抿嘴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开始麻利地收东西。 “幸好娘娘很快就要搬到主殿居住了,要不然皇上赏的这些东西,咱们这地界都快放不下了。”荷叶一边收东西,一边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这主殿么么时候能收拾好。”荷花搭话道。 “应该很快吧!”荷香淡笑道,“以如今皇上对咱们娘娘的重视程度,想是娘娘很快就能搬到主殿了。” 想到这半年的变化,荷香也不禁感慨万分。 半年前,她们在这宫里没有丝毫存在感,没有任何人看得上她们,每天的份例都是妃嫔中最少的,甚至每天还要被隔壁的郭常在挤兑。 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她们小主就从最末的答应,一跃变成了一宫主位,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反转。现在想想,荷香依然觉得非常梦幻。 …… 苏暖挪宫的事宜非常顺利。 谁不知道现在这紫禁城中,最受皇上重视的就是这钟粹宫的舒嫔娘娘了,内务府自然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地,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这钟粹宫的正殿收拾出来了。 第三天一早,苏暖就指挥人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搬进了钟粹宫主殿。因为距离近,整个搬家过程不到半天都完成了。 扶着荷香的手,苏暖迈进这富丽堂皇的主殿,不禁兴奋地眯起了眼睛。 真漂亮! 这是苏暖对主殿的第一印象。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最上方的是一个紫檀宝座,那是作为主位才有的专属座椅。宝座用料珍贵,靠背、扶手,内外均有铲地浮雕,腿足上刻着云纹,做工非常考究。 宝座后面,是一座很大的紫檀木雕云龙嵌玉石座屏风,屏风有五面,分别镶刻着梅、兰、竹、菊、松,五种植物,各色颜色艳丽的玉石镶嵌其中,异常夺目。 宝座下面是一个同样材质的紫檀脚凳,用来垫脚所用。 而正厅两侧则是一溜排的红木靠椅,由红木大理石茶几相连,这两排座椅一般是用来招待前来请安的低位妃嫔的。不过这钟粹宫就苏暖一人,也没有需要来她这里请安的,至于那些不请自来的,苏暖更是懒得见。 至于招待和苏暖平级的妃嫔,则是在左边次间靠窗的的炕榻,炕榻上设有一红木炕桌,桌上放着一淡黄釉小观音尊,里面供着几枝新开的秋菊。 此时的炕榻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垫子,两侧则放着松软的攒金丝弹花软枕,苏暖忍不住坐上去靠着试了试,果然舒服的很。 左次间中央则是吃饭的八仙桌,靠里面则是一排红木大柜,苏暖的那些衣料绸缎和那些多余的玩器碗盏都是放在这些柜子里面。 左边最里间,是一红木三屉大香案顶墙摆放着,香案中间放着香炉,两侧放着蜡烛,这个配置是后宫的标配,几乎每间都有,是供后妃求神拜佛用的,虔诚一点的还会设观音像之类的,不过苏暖一向不信这个,这个地方以后也多半是闲置的。 倒是香案前面的书桌倒是有些用,此刻这张上好的黄花梨书桌上已经摆满了文房用具,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镇纸等都摆放地整整齐齐。而靠墙的书架上,苏暖平时喜欢看的书也都放了上去。 而书桌左边靠窗的是一红木鼓腿抛牙镶云石弥陀榻,是用来静坐、小憩的,床榻做工精美,造型大气。 而右边的次间靠窗的位置和左次间则是相同的布置,都是炕榻炕桌,只有细微处有些许差别而已。不过不同于左次间的通阔,正厅和右次间被多宝阁隔开了,只有中间一扇门进出。 这代表右边是苏暖的私人领域,不方便招待外人。 右间最里面,自然是苏暖最喜欢的拔步床了,这床全部由红木打造,颜色鲜亮,雕工精致。此刻床架上已经挂上了藕荷色的帐幔,床单、被子、枕头等也都整整齐齐地布置好了,苏暖现在就能用。 拔步床旁的一个小隔间,是苏暖解决私人卫生的地方,如厕、沐浴都在里面,方便的很,且里面放置了鲜花,也不会有气味。 整间屋子,错落地摆放了不少珍贵的玩器古董,冬青釉菊瓣瓶、白釉划花纹梅瓶、釉里红加彩水丞、粉彩牡丹纹菊瓣盘……等等五颜六色的瓷器,把本来有些严肃暗沉的屋子,瞬间变得明艳了许多。 “娘娘,对这屋子的布置可还算满意?”看到苏暖眉眼间满是笑意的样子,苏培盛心里有数了,心下的石头放下去大半,笑着问道。 “满意,自然满意。”看着这处处透着大气、精致、华贵,却也不失是温馨的屋子,苏暖本来就高兴的心情,这下就更好了,不由地点整头连声倒好。 怎么会不满意了? 这屋子的布置简直是按照她的审美来布置的。 古代的屋子因为建筑材质和家具木料的关系,本来就比较暗沉,如果不摆些鲜亮的装饰,那这屋子可就真是土的没法看了。 别说这屋子太过华丽不符合穿越女的人设,她才不信那些穿越女喜欢素简古朴的风格呢? 喜欢美好的东西是每个人的本能,尤其是女人,不然那些死贵死贵的黄金、翡翠、宝石都是卖给谁的? 在苏暖看来,那些穿越女之所以把自己的屋子布置的那么素简,不过就是想在男主面前留下一个勤俭持家、不喜奢华的好印象罢了。 呃,等等,她记得历史上的四四是相当节俭的,应该也会喜欢这样的“美好品质”的女子吧!那他看到这么华丽的摆设,不会不高兴吧!那她要不要也忍痛把这些陈设换了去迎合四四的喜好呢? 苏暖纠结了。 “那个,苏公公,这里的陈设……”苏暖指了指那些架子上的玩器古董,委婉地提醒道,“是不是有些多了,本宫记得嫔位的份例里是没有这么多陈设的。” 虽然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为了给四四一个好印象,她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苏暖肉痛地想道。 “娘娘放心。”苏培盛笑着躬身道,“这多出来的玩器碗盏,并非是内务府送过来的,而是皇上从自己的私库拿出来。” “皇上的私库?”苏暖愣愣地问道。 “是呀!”苏培盛的笑意更深了,“皇上说了,娘娘正在孕中,看着这些精致的东西会心情舒畅些,就亲自挑选了一些玩器、让奴才给娘娘摆上的。” 苏暖:“……皇上,费心了。” 听到是雍正特意吩咐的,不可否认的,苏暖的心中不由地涌出一股暖流,眼神也染上了一抹柔意。 “那真是多谢皇上了。”雍正能够为了自己而改变自己的喜好,说实话,这时她没有想到的。 “那谢就当着朕的面谢好了。”苏暖朕感动着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立刻惊喜地转过头来。 “皇上,你来了?” 她的长期饭票来了! 连忙三步做两步跑过去,只是还没等跑到跟前,苏暖像是想起了么么一般,瞬间站定脚步,把头一扭,撅着嘴道:“皇上多少天没来我这来了?难道皇上是有了新宠,就把臣妾这个旧爱给忘了不成?”说着苏暖还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雍正:“……几日不见,你还真是越发地娇气了。” 看着一脸傲娇的苏暖,雍正脸都黑了,忍不住一个弹指弹在了苏暖的脑门上。 “还真是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朕这几天一直忙着朝政之事,难得抽时间来看你,你倒先是恶人先告状反而抱怨起来了?” 要不是怕这个丫头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他,他至于这些天都不敢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女主就是一个俗人,喜欢钱、喜欢好吃的,更喜欢漂亮的房子和衣裳首饰。 75、清朝公主 “好痛!”苏暖捂着额头惊呼道,“皇上,臣妾这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呢,难道皇上不知道打在娘身、痛在儿心吗?” 雍正:“……” 什么打在打在娘身、痛在儿心,明明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吧!还有,这肚子才几个月? “真是几日不见,这胡搅蛮缠的功夫又见长了几分。”雍正看着苏暖没好气地说道,“好了,这几日朕不得空没来,你这身子觉着怎么样?” 说着雍正很自然地牵着苏暖的手,就往右边次间的炕榻上去了。苏暖也不矫情了,任由雍正拉着。 “没什么特别的。”苏暖就炕榻靠近里面的位置坐着,歪着脑袋说道,“还是和先前一样,总是觉得饿,还怎么睡都睡不饱。” “别人有孕都是害喜害得连饭都吃不下、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你倒好,能吃能睡,倒是好福气。”雍正不由地感慨道。 怀孕的妇人他也见了不少,但是像苏暖这么轻松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说明臣妾的孩子还没出生,就知道体贴我这个当额娘的。”苏暖拍了拍肚子,笑眯眯地说道。 苏暖也觉得这肚子里的宝宝真是个小天使,一点也不闹腾,以后也肯定是个乖巧的好宝宝。 看着苏暖大力拍肚子的动作,雍正吓得心都漏了一拍,连忙上前拦阻:“说话就好好说话,拍你这肚子做什么,要是伤着小阿哥可怎么是吗?”说着雍正就在苏暖的肚子上面轻轻地摸了摸,表情异常温和。 看着雍正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苏暖的眉毛拧成了麻花,没好气地说道:“皇上怎么知道臣妾这肚子里怀的是阿哥,如果是个公主怎么办?难道皇上就不喜欢了不成?” 这古代的男人怎么都是这样,就喜欢儿子,对女儿全都不屑一顾,难道女儿就不是他们的骨肉吗? “……其实你这一胎生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看着苏暖一副气恼的样子,雍正挑了挑眉,收回手掌一脸惬意地说道。 “朕的孩子,自然各个都是尊贵的,但是朕还是希望你能为朕生下一个皇子,毕竟若是公主的话,依着祖制,少不得长大了要远嫁蒙古,你也忍心?” 苏暖:“……” 靠!她只记得皇上的女儿贵为公主,比这个时代所有的女子都要幸运的多,却忘了清朝的公主,却是历朝历代公主里面最凄惨的一个群体了。 大清早年能从明朝手中夺得这大好江山,蒙古功不可没。 为了两族之好,也为了稳定蒙古,从康熙朝开始,大清的公主基本上都是嫁到蒙古和亲的命。而且这些远嫁蒙古的公主一般也都没什么好结果,大多都年纪轻轻就死在了异乡。 更可恨的是,在很多清穿小说里面都提过,清朝的公主自出嫁后,就受到精奇嬷嬷的钳制,驸马见公主还要先贿赂精奇嬷嬷,就连公主见自己的丈夫次数多了还要被精奇嬷嬷训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以说这清朝的公主,比她们这些后妃的命运还要惨。,本来苏暖想着自己这一胎若是生个女儿,会省了很多麻烦,起码不会招别人的眼,平平安安地长大,就是开口让养在自己的身边也容易地多。 现在想想,她还是觉得生儿子会比较好。 苏暖摸了摸鼻子,一脸悻悻地说道:“那,臣妾还是生儿子吧!起码儿子能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生为清楚公主实在是太惨了,如宝似玉地养了十几年,一下子就本为那个什么破祖制嫁得大老远,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还有可能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都觉得心凉。 雍正:“……” 这生男生女是她能决定的了的吗?还真是想当然啊! 但是为了不打击苏暖的心情,雍正说出来的话却是:“嗯,你这么想就好。” 希望到时候真能生一个皇子,不然这丫头可是要愁死。 “对了,这屋子布置地可还满意,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朕差人给你送来。”雍正转移话题问道。 苏暖笑着说道:“多谢皇上的好意,只是这屋子里的陈设已经够多了,再多反而晃花了臣妾的眼睛,别人也该说臣妾奢靡了,不需要添置什么。只是……” 苏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只是,这屋子的布置有些不合理,怕是以后还是得费事。” “哦,哪里不合理?朕觉着这屋子布置地挺好的啊!”雍正放下茶碗,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好奇地问道。 难不成这丫头想在这屋子里装她后世用的抽水马桶不成?那内无府还真的暂且做不到。 “皇上,您忘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啦!”苏暖低着头轻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脸上闪着母性的光辉、慈爱道。 “这屋子里面没有隔出一间婴儿房,看样子等臣妾的孩子生了以后,只能暂且睡在臣妾身边了。”说着苏暖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遗憾。 雍正:“……” 雍正深深地看了一眼状似无意,但眼神中却流露出紧张神色的苏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哪里是在说在这屋子没有隔着婴儿房?这分明是在暗示想要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抚养啊! 很快地收回嘴角那一丝浅笑,雍正“体贴”道:“朕当时什么呢,原来是这个?那你就实在是太多心了,孩子出生后就直接送到阿哥所抚养、自有奶娘照料,用不着你费一点心,哪用得着什么婴儿房? 到时候你就好好地做月子养身体就是了,这好好的屋子自然也不用隔得乱七八糟的。” “皇上!”一听雍正真的打算把她的孩子送到阿哥所,苏暖顿时急了,一把扯住雍正的袖子,开始使劲摇晃。 “皇上,臣妾现在都已经是一宫主位,臣妾要自己养自己的孩子,不要把臣妾的孩子送到阿哥所。” “胡闹。”雍正被苏暖晃得手中茶杯中的水都快泼出来了,只得无奈地放下茶杯道。 “皇子公主就应该养在阿哥所,养在生母身边算什么?长于妇人之手可不是一件好事!” “养在阿哥所才不好呢!”见雍正不同意,苏暖急道。 “亲生母亲肯定是会尽心照看自己的孩子。但那些下人就未必了。而且阿哥所离我这钟粹宫这么远,他们要是趁我不在虐待我的孩子怎么样?” 一想到上辈子看到的那些保姆虐童的案件,苏暖的大脑中瞬间就涌现很多不好的画面,连脸色都变了。 “……你这丫头还真敢想,下人怎么可能会不尽心照料呢?”看着苏暖明显又在脑补什么的表情,雍正不禁有些无语。 “如果皇子公主有任何闪失,照料皇子公主的人可是要被杀头的,就连其亲族也会受到牵连诛,他们怎么可能不尽心照料?” “呃~~好像,也是?”看着雍正一言难尽的表情,苏暖神情一滞。 苏暖突然想起来,现在可不是后世雇主和保姆之间那种平等的雇佣关系,这可是在等级最森严的大清朝。 就是皇子公主生个病发个烧,这照看之人都是要挨板子掌嘴的,更别说虐童这种事了,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些下人照看龙嗣绝对会比对照看自己的亲娘还要尽心! 雍正揉了揉额头,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苏暖接着说道:“况且,你也没有养过孩子的经验,到时候难免手忙脚乱的,孩子还是由奶娘照料来得好。” “不嘛,臣妾就想自己养。”苏暖撅着嘴不服气地说道。 谁说她没有养孩子的经验?虽然她是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论养孩子,她的经验可不少。 她上辈子在孤儿院的时候,从刚出生的婴儿,到七八岁的猫嫌狗憎的毛小子,她可是照看过不少,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经验都是杠杠的。 但是现在,这个理由不能说出来,只得缠着雍正撒娇道:“皇上,你就让臣妾自己养自己的孩子吧,而且皇上不是送了田嬷嬷过来吗?有她提点着,不会有事。皇上……” 苏暖使劲摇晃着雍正胳膊,语气软的让雍正不禁头皮发麻。 “好了好了,朕答应就是了。”雍正抚着额头,无奈道。 其实想了这几天,雍正已经决定让苏暖抚养自己的孩子了。 这丫头实在是太疯了,雍正真不确定他如果阻拦她养自己的孩子,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当然了,他也不想每次翻天这丫头日志的时候都是看到她对他的怨憎。 刚才那么说,只是想看看苏暖能不能放弃自己养孩子的想法。 现在看来,果然是白费功夫了。 “皇上,你答应了?”苏暖惊喜地叫出声来。 她还以为要磨好些功夫雍正才能答应她的要求,没想到雍正这般痛快,倒是让苏暖有些不敢置信了。 “别高兴的太早!”雍正轻飘飘地撇了一脸惊喜之色的苏暖一脸,“你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六岁开蒙进学的时候必须搬到阿哥所。” 六岁前也就罢了,六岁后要是再跟着母妃住,那真是前朝后宫的笑话了。 “六岁?那也太早了!”听到雍正说六岁就要把孩子送到阿哥所,苏暖有些不舍,“怎么不再晚两年吗?” “慈母多败儿!”听苏暖这么说,雍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是本为有你这种想法,才要把母子隔开,不然一直生活在母亲的羽翼下,这人怎么能成材?你这样子,朕怎么敢让你抚养孩子?” “臣妾就是这么一说,皇上凶什么?”苏暖委屈地看了雍正一眼,泪珠子就开始在眼睛中打转了。 “臣妾当然知道溺子等于杀子的道理,孩子大了,不能总护在身后,应该让他学会独立。只不过臣妾这心里舍不得、说两句都不行吗?”说着苏暖的眼泪就哗哗得流了下来,让本来怒气冲冲地雍正瞬间僵硬了。 “你、你这好好地怎么又哭了。”雍正头疼道。 雍正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盆刚被点着了的炭盆,刚冒火,就被一盆凉水给浇熄了,自己难受地要死,还得去关心那个浇水的人。 雍正粗声粗气地轻喝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爱哭,别哭了,也太失身份了,下人们都看着呢!” 雍正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苏暖哭地更大声了:“臣妾能不哭吗?皇上都不让臣妾养孩子了,臣妾还在乎什么身份?” “好了,朕刚才只是气话,又没说真不让你养?”看着嚎啕大哭的苏暖,雍正头都大了。 当初就是再三考虑、不想被这丫头“一哭二闹三上吊”,才答应她自己养孩子的请求的,怎么现在就又回到这条路上了? “你还怀着孩子呢,可别哭了,要是伤着孩子可不好了!”雍正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和缓。 虽然他也知道,苏暖现在有一多半都是装出来的,但是只要看到她哭,他这心怎么都硬不起来。 雍正哄了好一会儿,苏暖总算没那么“难过”了,两人又开始甜甜蜜蜜了。 一旁的荷香荷叶等人,看着自家娘娘的这一操作,简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不,娘娘这么一哭,不就能抚养自己的孩子了吗? …… 有孕、晋位、迁居、得到雍正的承诺自己抚养孩子……苏暖只觉得这些天她真是好运爆棚,这喜事可谓是一件接着一件。 这一个月以来,苏暖过的极为舒心,只要不影响腹中胎儿,想吃什么喝什么,只一句话的事,立马就有人送到她的面前,不用她操一点心。 就连去皇后宫里请安,也没了针对她的声音,就连最看她不顺眼的齐妃,见了她顶多是脸色不好,讽刺的话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让随时准备“抱肚子躺地上、叫太医”的苏暖,暗暗地觉得有些可惜。 怎么这些人都不像小说里的那样故意针对她呢?让她想找点立威的理由都找不到。啧啧!真没劲! 现在的苏暖,平时也就绣绣花、看看书、和宫女太监们闹闹磕,再有空坐坐胎教,可以说完全过上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整个人惬意地不得了。 而孩子的父亲基本上每天都来看她和腹中的胎儿,两人就和普通的夫妻一般相处,以至于苏暖都快忘了,她生活的地方叫做后宫了,而她的丈夫,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76、醒悟 十月十八这天下午,苏暖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次间的炕榻上。 只见苏暖左手拿着绣崩子,右手拿着绣花针,手指飞快地在绣件上面来回穿刺,神情专注而认真,秋日的阳光撒在苏暖那脂粉未施却依然红润白皙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母性光辉。 刚从外面回来的荷香一进来,就是看到这美好的一幕,眼神不禁柔和起来。只是看到苏暖又在刺绣,这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又在给小主子绣东西了?田嬷嬷都说了,这刺绣太费心神了,要是伤着小主子可怎么办?”三不作两步,荷香就连忙走了过去,却不敢夺过苏暖手中的绣崩,一脸着急的说道。 “用不着这么担心,我这才刚绣上呢!”听到荷香的声音,苏暖苏暖抬起来一脸悻悻地说道,“我要是绣的时间长了,田嬷嬷早就过来阻止我了。”说着苏暖朝外面坐在秀墩上刺绣的田嬷嬷努了努嘴,心里很是无语。 怀孕之后,苏暖的母爱开始泛滥,心血来潮想着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做几件衣服。 只是没想到她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被这个雍正给的田嬷嬷给否决了。 理由很实在,绣花做衣太消耗心神,一不小心就会流产,而且剪子这东西太危险了,伤着她就不好了。 她争取了好久,田嬷嬷勉强同意她一天绣一个时辰,多一秒钟都不行。 “田嬷嬷也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嘛!”这时荷叶也笑着进来了,把盘子里的桂花糕、荷叶酥几样点心放在炕桌中央,又从身后小宫女手中把新沏的毛尖接过来放在苏暖的手边。 荷叶笑着道:“娘娘,小主子这些肚兜衣帽么么的自有内务府准备,小主何苦操这心?娘娘还是别绣了,吃点点心、喝口茶吧! 这些糕点是奴婢去御膳房时,御膳房总领特意孝敬的,这桂花糕用的今秋最好的蜜桂花,加了糯米粉和白糖,可香了,娘娘就不想尝尝吗? 还有这荷叶酥,又酥又脆,现在吃正好,等软了可就不是那个味了;还有这马蹄糕……” 荷叶每说一样点心,苏暖的喉咙就不由地滚动了一下,本来专注于绣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满桌子的点心给吸引住了。 闻着那香甜的味道,苏暖只觉得口水开始泛滥了,砸了砸嘴,犹豫道:“那,我还是先吃点心,等下再绣吧!” 荷香荷叶相视一笑:“这就是了,娘娘吃点点心,再活动活动,总是这么坐着那里也不好。”说着接过苏暖手中的针线放在一边。 娘娘现在是越发的懒了,她们只能想方设法地让她动一动。 “嗯嗯。”苏暖没口地答应道,一块桂花糕已经拿到了手里,三两口就没了。品味着口中甜蜜的味道,苏暖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果然又香又甜不腻味,好吃! 没一会,三盘糕点,苏暖就去了一小半了。再多了,苏暖却不敢吃了。 倒不是她的肚子装不下,而是她也知道妊娠糖尿病这个词,怀孕期间吃太多的甜食,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的身体由洗髓丹改造过素质极好,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事还是谨慎些好。 “行了,这剩下的点心你们分了吧,我到院子里活动活动。”喝了茶、净了手、擦了嘴,苏暖就站了起来。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连一盘点心都要分好几天满满吃的苏暖了,别说有全天24小时伺候着的小厨房,就是荷香荷叶去御膳房转一圈,就有的是人想要孝敬东西,几盘点心算么么。 扶着荷香的手,苏暖就踏出了屋子,而田嬷嬷也立刻放下手中的绣件、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 苏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要说这怀孕之后有么么不满的,就是这田嬷嬷了。 现在的她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由这田嬷嬷管着,别说荷香荷叶都要靠边站,就是她有时说话都不好使。 就像上次她嘴馋了,想要吃螃蟹,但是这两个嬷嬷非说螃蟹性寒,有孕之人不能吃。 她当然螃蟹性寒,但是她自己么么体质她不清楚吗?而且她尝一点点过过嘴瘾,这都不行吗? 后来荷叶看她可怜,从御膳房弄了一只螃蟹过来,只是可惜,这螃蟹刚拔开还没到肚子里,就被田嬷嬷嬷给发现了。 看着那张严肃至极的脸,苏暖当时真的就像是被老师抓住作弊的学生,心虚极了。 却没想她也没说么么,只是默默地收了螃蟹,又嘱咐了几句而已。 苏暖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可惜。那么肥美的螃蟹,她就这么错过了,要是她当时坚持一下,说不定她就能吃上了。 可惜,她庆幸的太早了。 晚间的时候,雍正就一脸不善的踏进了钟粹宫的大门,正当苏暖疑惑是不是朝堂上又有么么烦心事惹到这位爷的时候,雍正就直接让人把荷叶拖出去打板子,吓得荷叶是魂飞魄散,当即瘫了下来。 苏暖也瞬间懵了,随即明白过来是白天吃螃蟹的事被他知道了,连忙求情。 好说歹说,荷叶的板子总算是免了,不过到底还是被罚跪了两个时辰,扣了一年的月钱。 至此以后她就知道了,这田嬷嬷不仅是来照顾她饮食起居的,还是雍正安在她身边的耳报神,一旦她有么么“不安分”的举动,立马就上报最高领导。 这也是她乖乖听话、一天只绣一个时辰的原因了。 不过好在田嬷嬷懂得分寸,只要苏暖不做“有损”龙嗣的事,她们就像隐形人一般,不抢功、不挑事,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会有半点逾矩。就算跟着她也不会离她太近,不会给苏暖么么不适感,这也是苏暖虽然看着她们头疼,却没有多少厌烦的原因。 扶着荷香的手,苏暖就开始在钟粹宫里面遛弯。自怀孕之后,这是苏暖每天都一定会做的事。 其实在御花园里面,一边遛弯一边看风景更惬意,但是一想到后世看到的在御花园发生的经典流产桥段,苏暖就有些怕怕的。 因而自怀孕之后,苏暖无事就不出门,御花园也没有去过几次,省得遇到那些糟心事。 正想着这些,突然发现小和子急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沮丧之色。 看着苏暖,小和子低着头跪下行礼:“娘娘,皇上、皇上今晚来不了了。” 苏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有么么?皇上又不住在这钟粹宫,怎么可能天天咱这钟粹宫,也许是皇上忙于朝政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苏暖心里不可避免地涌起一丝失落之意。 这些天雍正几乎每天都来,突然不来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但奇怪的是,小和子不仅没有高兴,神情反而越发难看了,他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娘娘,刚才敬事房传来消息,皇上翻了启祥宫谦贵人的牌子,现在宣旨的公公已经到启祥宫去了。” 听小和子这么说,所有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想到平时娘娘和皇上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全都心下一紧,小心翼翼地看苏暖的反应。 翻牌子? 苏暖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似乎有些不解这其中的含义,但是她袖子里的右手却已经无意地紧握成拳,死死地紧篡着。 “原来是这样啊!”苏暖抿了抿嘴,然后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既然皇上晚上不来,那荷叶,你就去小厨房说一声,把晚上的那顿夜宵给免了吧,我一个人也也吃不了那么多,下一碗三鲜面就好了。” “娘娘,皇上翻了别人的牌子,娘娘……你就不生气?”看苏暖毫无异色的表情、甚至还心思考虑晚上吃么么,荷香不禁有些疑惑。 他们娘娘可娇气的很,尤其爱对皇上使小性子,这皇上突然翻别人的牌子,娘娘居然不生气?娘娘么么时候转了性子了? “我生么么气?”暖像是疑惑一般,歪着脑袋道,“皇上翻别人牌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这新人已经入宫这么久了,早就该翻牌子了,要不是之前她们闹了那么一出,哪等到现在? 皇上第一个翻的谦贵人的牌子?唔,倒也合适,谦贵人是这届进宫小主中位份最高的,又是太后的侄女、皇上的亲表妹,合该最先翻她的牌子,挺好。”说着苏暖还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可是之前皇上都是在娘娘这儿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翻别人的牌子呢?”荷叶撅着嘴、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胡说么么?”苏暖一指头点在了荷叶的脑门上,撇了撇嘴道。 “那可是皇上,难不成你这丫头还指望皇上这辈子守着我一个人不成?开么么玩笑?别说我现在有孕不能侍寝,就算我没有怀孕,也不能总一直霸占着皇上啊,不能外面的人怎么看你们娘娘我?妲己转世?褒姒附体?我可不想被人骂?这样挺好的。” “可是……”荷叶捂着脑门,似乎还想说么么,被苏暖一下子打断了。 “好了好了,皇上去哪里可不是咱们该议论的,上次罚跪的教训没记住还想再跪?”苏暖语带威胁道,让荷叶一下子闭了嘴。 看荷叶一下子捂上嘴巴、拼命地摇摇头、一副怕怕的样子,苏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眯着眼睛笑道:“这才乖嘛,好了,你去小厨房帮我说一声吧!荷香,你再陪我走走。” 支走了荷叶,苏暖又扶着荷香开始遛弯了,只是不同于刚才的兴趣盎然,此时的苏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苏暖抬起头,望着天空不知从何处飘过来的黄叶,喃喃道:“看来冬天真的来了,这外面的落叶都落到咱们宫里来了。” “今儿都十八了,前些日子都立冬了,这黄叶自然落得多了,娘娘没发现近来这天都冷了许多吗?”荷香看着苏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吗?”苏暖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也许是我一直呆在屋里暖和,没有察觉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着有些冷了。” 一直呆在温室的她,倒是真忘了外面的变化。 天气如此,人亦如此。 “娘娘,您……”荷香欲言欲止,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这样的娘娘,她从未见过,由不得她不担心。 “荷香,放心,我没事。”苏暖突然拍了拍荷香的手,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暖笑道:“在我得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不过却没想到,这一天比我想的还要晚。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真的好晚,晚到她都快真的和四四过起普通夫妻生活了。 “但是……”荷香还是有些担忧。 “没有么么但是。”此时苏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是眼中却充满了肃穆之色。 “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宠幸新人是理所当然之事,我还能拦着不成? 这人啊,就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不该做,不然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不是?” 虽然苏暖这话是对着荷香说的,但是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说似的。 荷香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地低下了头,语气低沉道:“娘娘聪慧,倒是奴婢想多了。” “知道你家娘娘聪慧就好。”苏暖笑眯眯地说道。 “得,难得皇上不来咱儿,我也不用顾忌皇上的口味了,荷香,让小厨房在给我加两个菜吧,唔,就醋溜白菜、醋溜土豆丝,再来一个糖醋里脊吧!想那个味想了好几天了。”想到那酸溜溜的味道,苏暖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看苏暖这副垂涎三尺的样子,荷香不由地抿嘴一笑:“俗话说得好,酸儿辣女,娘娘这么喜欢吃醋,这一胎肯定会生一个健康的皇子。” “我才不喜欢吃醋呢,我喜欢吃辣。”苏暖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语双关的荷香,铿锵道,“要不是怀孕改变了我的口味,我才不碰醋呢!” 怀孕真是太改变一个人的口味了,居然让她那么一个讨厌醋酸味的人现在爱不释手,也是奇了。 “是是是,是奴婢说错了。”荷香含笑着哄道,“那娘娘,咱们也走了有一会了,先回去吧,仔细累着,奴婢这就让小厨房给娘娘去做这些!” “行,回吧!” 一时间,主仆和谐,刚才的事情都默契地再没有提及,就像雍正翻牌子对她们的生活没有造成丝毫影响一般。 吃过晚饭,苏暖又看了一会书,然后就开始洗漱准备入睡了。 只是等一切收拾好、把宫女都赶出去后,苏暖却并没有上床,反而就着烛火打开了闲置了许久的日记本。 只是日志本打开后,苏暖反而不知道写么么了,只对着烛火空白的纸张怔怔地出神。 半晌,苏暖突然笑出声来,撑着额头低声自语道:“我还真是魔怔了,就我这身份,在现代就一人人喊打的小三。就算是在古代,也还是小三,不过合法了而已。小三和金主谈感情?我这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金主了? 算了算了,我以后好事谨守自己的本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伺候金主,努力赚养老银子吧!”说着苏暖一副“大彻大悟”地合上日记。 只是正当苏暖准备把日记本放进自己空间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又把是日记拿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呸,臭四四,死渣男,我骂不死你!”心里若是一直堵着那口气,不发泄出来她早晚得难受死! 说着苏暖蘸了蘸墨水,开始伏案急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昨天都没意识到是新年了,早上看评论才想起来,现在在这里祝各位小可爱新年快乐,2021诸事顺利,天天开心!感谢在2020-12-3018:17:55~2020-12-3118:2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奇怪的灰灰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oe·hu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7、记吃不记打的齐妃 养心殿东暖阁 送走侍完寝的谦贵人、沐过浴, 已经亥正时分(晚上10点)了,雍正却没有立刻入睡,而是把苏培盛换了进来。 雍正:“谦贵人送回去了?” 苏培盛躬身道:“回皇上, 已经送回去了。” “嗯,那就好。”雍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端起桌上的茶杯, 用杯盖慢慢地撇着杯中的浮沫,像是随口般说了一句,“清理干净了吗?” 雍正的话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苏培盛却会意地应道:“皇上放心, 给谦贵人沐浴的老嬷嬷们已经把不该留的都清理干净了,而且奴才是亲眼看到谦贵人服下避子汤药的, 而且等了两刻钟、确保谦贵人吐不出来后才送谦贵人回去的。” 听苏培盛这么说,雍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做的好, 赏。” 听雍正说赏,苏培盛脸上绽放出如菊花般的笑容, 连忙哈腰点头:“皇上这真是折煞奴才了,这些都是奴才分内该做的,怎么能当得上皇上的赏?” “朕说赏你就拿着, 这是你该得的。”雍正不可置否地喝了一口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皱起眉来。 “对了, 你晚间的时候不是去了舒嫔那里告知朕今日不能来了吗?你看舒嫔气色怎么样吗?”雍正放下茶杯, 语带深意的问道。 “皇上放心好了, 这舒嫔娘娘好着呢!”没有听出雍正话中的深意,苏培盛满脸笑容地说道,“奴才去的时候, 舒嫔娘娘正在用晚点呢,皇上可没瞧见,那么一大碗三鲜汤面,娘娘一个人就全吃完了连汤都不剩,又还吃了好几样菜。” 没看到雍正越来越黑的脸色,苏培盛还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末了还感慨地来了一句。 “舒嫔娘娘的胃口可真好!”成功地让雍正的脸色黑到了锅底。 “……呵呵,是吗?这种情况还能吃这么多,还真是好胃口啊!”雍正呵呵笑了两声,语气中满是冷意。 这个没心没肺的!还真是一点不在意他啊! “那朕今日没来,舒嫔还有没有说别的?”忍住心中的怒气,雍正沉着脸问道。 “皇上?”后知后觉的苏培盛这才注意到雍正的脸色不对,顿时心下一紧,说话立刻谨慎起来。 “奴才告知皇上今日不能来后,舒嫔娘娘没什么说的,只是让奴才好生伺候皇上。” “就这?没了?”雍正的语气瞬间抬高了几度,就连脸色也又难看了几分。 “……没有了。”虽然苏培盛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但是依着常年伺候这位爷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还是能低调就低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用力地抿了嘴唇,雍正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郁气,难受地要命。 半晌,雍正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奴才先退下了。”麻利地行完礼,苏培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退了出来,就像是后面有人追一般。 苏培盛一走,雍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烦乱,开始在屋子里跺来跺去。 “哼,真不愧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这真是豁达通透啊!这男人对她们来说就是长期饭票吧!” 一想到苏暖完全不在意他的去留,雍正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气,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只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一种委屈的意味在里面。 “不对。”突然想到什么,雍正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丫头可不是个心眼大的,就算不吃朕的醋,但也绝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尤其是对他这种“种马”的渣男,依那臭丫头的脾气就开骂了。 “不过到底是三十岁的“老阿姨”了,不在人前有所异样是正常,但是背后嘛……”雍正瞬间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立刻从空间把苏暖的日志拿了出来,发现好久没有动过的日志,今天终于翻页了。 【呸!臭四四!什么冷面王?什么不近女色?就一渣男!种马!海王!】雍正:“…… 果然臭丫头还是臭丫头,朕还真是一点没猜错!” 即使隔着纸张,雍正就能想象的到,苏暖写这些话时,那咬牙切齿的样子。 而且诡异的,他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甚至还有种窃喜的情绪在里面。 【老娘这才刚有孕,就急急忙忙地去找小老婆发泄,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这要是放到现代,老娘不打的他满地开花,我就不信苏,然后把他这破事放在抖音上,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唾弃这死渣男。最后果断离婚,让这死渣男净身出户,有多远滚多远! 可现在是古代,而且还是在最要命的后宫,我却只能生受着!而且还要大度地说这是应该的?什么破道理? 妈的,这种有火不能发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要不是老娘内心强大,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不然早就被这死渣男给气的流产! 呸呸呸,要是为了一个渣男气得流产多不值当啊,孩子可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可不能因为一个渣男而没了。 不气不气,不就是一男人吗?就当他是鸭、是我孩子的免费精子提供者好了……】雍正:“……呵呵,鸭?”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但是看到这里,雍正还是忍不住头冒青筋。 雍正觉着,要不是修炼了《长春功》之后身体好了不少,他可能还活不了十三年——早晚要被这个臭丫头给气死! 而且更气的是,他明知道这通篇肯定都是骂他的话,他还自虐般地把整篇日志看完了? 尤其看到最后,雍正的一口牙几乎都快被咬碎了。 【……死渣男!老娘诅咒你一辈子不举!】 “……呵呵,等你卸货了,朕要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不举!” 雍正先是沉默了好半天,然后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恶意和不善,如果苏暖在这里,铁定吓得立刻跪地抱大腿了。 雍正呵呵地笑着,正准备把日志收回空间,突然发现这日志的最下角还用写着一行小字。 这字是用炭笔写的,字很小,加上烛火昏暗,雍正刚才也没有发现。 凑近蜡烛,却发现那并不是汉字,而是一行西文(即洋文)。 因为先帝喜欢西洋文化,所以他们这些皇子也多少学了些,对西文并不陌生。 但是雍正虽然能看得出来这日志上的这行西文都是由西文的字母组成,可这些字母连在一起,他却看不懂了。 “Sun……?这……写的是什么跟什么?”雍正不由地皱起眉来。 他的西文不算太精通,但是一些词汇还是知道的,但这上面的词组和他所知道的却一个都对不上,完全不知所云。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这行西文的含义,但是能让这丫头在私密的日志中还用西文加密,可想而知,这句话的内容极为重要,甚至是整本日志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而且这西文的最后还带着一连串的“感叹号”,依着他对苏暖的理解,这应该是极度的惊讶,或是极严重的警告。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雍正慢慢地抚摸着这一行字,神色晦暗。 雍正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句话里面肯定隐藏了一个巨大的信息,但是现在,这个信息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得知。这种抓耳挠心的感觉,让雍正难受的要命。 “算了,还是把这些西文拆开去问问那些西洋使节吧,他们可能知道这里面的意思。”雍正合上日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神情有些疲惫。 【sunuan,ni yao jian shou ben xin,bai zheng wei zhi,qian wan bu neng ai shang yongzheng,fou ze wan jie bu 妇!】…… 在日记里狠狠地骂了雍正一通,苏暖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就连睡觉也睡得香甜些。但是一想到今天请安,这雍正翻牌子的事肯定会被拿出来说,苏暖这里面不由地又膈应起来。 而且不用想就知道,某些好事之人肯定又要蹦出来找存在了,这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话铁定不少。 一想到等会就要要面对这些空虚寂寞、只知道没事找事的无聊女人们,苏暖就不想去。 但是再怎么不想去,这给皇后请安还是不能不去的,苏暖只得带着人,向往常一样来到了皇后的景仁宫。 一进景仁宫的大门,就发现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昨天侍寝的谦贵人和本该掐着点出现的皇后乌拉那拉氏,都坐在自己的位置。 苏暖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万安。”愣了一下,苏暖不动声色地躬身行礼,心里却有些嘀咕。 怎么一个个来的这么早?一下子衬托着就好像是她迟到了一般。 “快起来吧!”乌拉那拉氏笑容满面地抬了抬手,“都说了你还怀着身孕呢,这行礼就免了,怎么还这么着?” “皇后娘娘体恤臣妾,但是礼不可废,这行礼请安是臣妾该做的,臣妾万万不敢失了规矩。”苏暖笑着说道。 呵呵,她虽然真的很不想行这个礼,更想活得潇潇洒洒,但是却也知道,任何自由都是有底线的,是人都应该遵守自己所处时代的规则。 她要是真把皇后这话当真了,那不出半天,这满后宫都是她恃宠而骄的“罪名”了,她才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轻重的傻子呢! “……你倒是懂规矩。”看着笑着一脸和煦的苏暖,乌拉那拉氏顿了顿,复又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勉强你了,坐吧。” “谢娘娘。”苏暖欠了欠身,然后就懋嫔的对面坐下了。 苏暖刚坐下,就听到了齐妃那故作夸张的声音突然响起:“咦,舒嫔妹妹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难道是服侍皇上所以来晚了?呦,瞧姐姐我这记性,皇上昨晚翻了谦贵人的牌子,自然是没去舒嫔妹妹那里的。” 说着还没等苏暖说话,就自顾自地“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尖利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景仁宫显得格外刺耳。 苏暖:“……” 迟她毛线!她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时间来的! 不过她猜的还真的他么准,她这屁股还没有坐热,这齐妃就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看来这段时间还真是憋坏她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她“失宠”的苗头,她就立刻出言打击她。 苏暖可以肯定,如果她今天来早了,这人肯定又要说,是不是因为皇上别人的牌子,她夜里睡不着觉,所以才来的这般早之类的话了。 看着这一屋人只有齐妃一个人在那笑着,苏暖都想替她尴尬。 懒得理这种人,苏暖只回了她“呵呵”那个字,然后端坐在那里喝茶,连眼神都不想施舍给她。 面对苏暖的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齐妃脸上的笑容顿时绷不住了,忍不住嘲讽道:“怎么?皇上翻了谦贵人的牌子,舒嫔妹妹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齐妃娘娘想让臣妾说什么?臣妾能说什么?”苏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翻谁的牌子岂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要是齐妃娘娘对皇上翻牌子有什么不满就自己说,臣妾可是不敢的。” “你少胡说,我哪有什么对皇上有什么不满?”见苏暖“倒打一耙”,齐妃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厉声回道,“真正对皇上翻牌子不满的应该是舒嫔你吧!这些日子你可是……” “好了,齐妃。”见场面又要紧张起来,乌拉那拉氏不由地对齐妃出言警告,“舒嫔说的对,皇上的翻不翻牌子、翻谁的牌子,的确不是我们该置喙的。” 这个齐妃,老实了一个月,还以为长点进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沉不住,好好地招惹舒嫔做什么?之前那么多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若是有这个能耐能打压住舒嫔的气焰也就罢了,可偏偏又没有,反而被对方反将一军,还要她来收场。 其他妃嫔也像看傻子一样,朝齐妃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虽然皇上终于又翻牌子了她们很高兴,但这不代表舒嫔就此失宠了啊! 若是舒嫔恼了、回去和皇上嘀咕几句,皇上怕是又要为了哄舒嫔高兴而冷落了她们、她们又要和之前一样独守空房了,这齐妃怎么说话做事前就不过过脑子呢? “娘娘。”齐妃有些委屈,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不帮她说话反而出言警告。 皇后的堂妹宁贵人不是因为舒嫔一直禁足着吗?皇后难道一点不记恨舒嫔? 乌拉那拉氏已经懒得理齐妃,她看着苏暖一脸和煦道:“舒嫔,齐妃也是性子急了点,这说话就直了点,没有什么恶意的,你别和她计较。” “皇后娘娘说笑了,齐妃娘娘什么性子臣妾怎么会不知道?臣妾怎么会和她计较呢?”苏暖掩着嘴轻笑、语带深意道。 她好好一个人,和白痴计较什么? “还是舒嫔大度。”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不管苏暖是真不计较还是加不计较,只要面上和和气气的就好。皇上好不容易又重新开始翻别人牌子了,她不希望又出什么意外。 “舒嫔这肚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吧!最近可好?”乌拉那拉氏盯着苏暖还看不出形状的腹部笑道。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很好,孩子也没有折腾臣妾。”听到皇后提起腹中的孩子,苏暖的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柔意,用手抚摸了摸肚子。 “舒嫔真是幸运,怀孕到现在一点都没有孕吐,不像我们,差点连黄疸水都快吐出来,真是折腾地不轻。”裕嫔笑道。 “可见舒嫔的孩子长大以后肯定是个乖巧懂事。”熹妃附和着说道。 接着,整个景仁宫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全部围绕苏暖的肚子展开,关切之情让苏暖忍不住头皮发麻。 奇了怪了,今天众人的焦点不是应该是刚侍寝的谦贵人吗?一直谈论她的肚子做什么? 还有,她爆出怀孕都这么长时间了,之前也没见这些人这么关心她的肚子啊?难不成是因为她这肚子满三个月了都还没掉、沉不住气了、想要用棒杀的方式来刺激某些人动手? 开始阴谋论的苏暖捧着肚子有些瑟瑟发抖,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淡定,苏暖,不能自己吓自己,你可是有着洗髓丹改造过的逆天体质,别说那些什么麝香、藏红花了,就算是吃了□□,她也能排出体外,她可不怕那些阴招! “那个,众位姐姐的不要总看着我的肚子了,昨是谦贵人的好日子,姐姐们还是多关心关心谦贵人吧!”苏暖僵笑着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谦贵人,别怪姐姐祸水东引了,谁让今天除了我,就是你有足够的话题能把人引过去呢? 苏暖不由地在心中默念道。 经苏暖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地发现自己冷落了谦贵人,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歉意”。 纷纷笑着和谦贵人搭起话来——如果没有忽略掉她们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嫉妒之色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你要坚守本性心,摆正位置,千万不能爱上雍正,否则万劫不复! 78、绿茶小白花 “还真是,瞧我这记性,一时忙着关心舒嫔的肚子,倒是忘了你这个新嫁娘了。”裕嫔抚掌笑道。 面对众人突如其来的热情,谦贵人似乎稍显地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面对裕嫔的打趣,谦贵人的脸上不由地红了又红,支支吾吾道:“裕嫔娘娘取笑嫔妾了。” “裕嫔说的倒也不错。”乌拉那拉氏笑道,“虽然皇宫不比民间,但是昨是你第一次侍寝,也算是你的新婚了。 说起来,你第一次侍寝,难免劳累,本该让你好生休息才是,但按着规矩,新人侍寝次日要到中宫来行礼,不好违了规矩,只能暂且委屈你了。” “皇后娘娘这话,嫔妾怎么敢当呢?”谦贵人连忙起身行礼,神情带着一丝惶恐之色。 “且不说这是侍寝后该有的规矩,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嫔妾分内该做之事,嫔妾万万不敢有所懈怠的。舒嫔娘娘有孕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嫔妾怎么能懈怠呢?”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和舒嫔都是规矩的。”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 “也希望你能像舒嫔一样,早日有孕,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说着还看了苏暖一眼,直把苏暖看得直翻白眼。 和谦贵人说话就说话呗,又扯上她做什么?她是什么标杆吗? 但是不可否认的,苏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向谦贵人飘了过去。 只是在看到本来一脸红晕的谦贵人在听到皇后提到“开枝散叶”,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脸色都白了,苏暖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这谦贵人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而此时的谦贵人想到昨晚的经历,指甲不由地掐进了谦贵人的掌心,心中的苦涩之意几乎淹没了整颗心。 有孕?开枝散叶? 她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虽然进宫之前她已经有了猜测,也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到底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奢望。 可是昨晚皇上的所作所为,彻底了打破了她的幻想。 只是越是这样,谦贵人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她朝皇后躬身行礼道:“多谢娘娘教诲,嫔妾字字谨记在心。” “嗯。”谦贵人异常反应乌拉那拉氏自然也看了,对此她心里也多少有点猜测,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谦贵人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博弈,她不好插手,也不能插手,一切就当不知道好了。 乌拉那拉氏又看向其他新进妃嫔,含笑道,“自然了,皇上既然已经开始翻牌子了,你们侍寝也是早晚的事,你们也同样也要预备着了,你们若是有这个福气能怀上个一男半女,那后半生就有靠了。只是……” 乌拉那拉氏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沉声道:“只是你们要知道,无论皇上翻谁的牌子,你们都不应该心生怨怼之意,更不可争风吃醋惹皇上烦心,可明白?”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一定谨记在心。”这一刻,不管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话家常”了。 其实苏暖还是很喜欢和人聊天的,尤其是穿越过来后实在太无聊了,她没事就在总是喜欢找自己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聊聊天,让他们讲讲自己老家的风土人情。 但是这不包括和眼前的这一群女人聊天——实在是后妃之间的聊天实在是太憋屈了。 这不能说、那不能说,就算那些能说的也都只能说三分、藏七分,不上不下的难受死个人,还要时时刻刻注意措辞,生怕说了什么忌讳或是不雅的话。 对于这种“聊天”,苏暖一向就卖个耳朵,能不张口就不张口,就当自己是哑巴。 百无聊赖地熬到了散场,苏暖就迫不及待想回自己的宫里,一刻都不想多呆。 只是刚出景仁宫的大门,苏暖就被人给拦下了。 “舒嫔妹妹,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也不等姐姐姐姐?咱们一起走说说话可好?” 看着拦在自己前面、一脸高傲的齐妃,苏暖只觉得牙疼,就连脸部肌肉都不由地抽了。 这个齐妃还真是奇葩,她俩之间的关系都僵成这样了,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和她一起走的? 呵呵了两声,苏暖扯了一个不失礼貌、却疏离至极的微笑,淡淡道:“还是不用了吧,我记得我和齐妃娘娘没那么熟,一起走也没什么话好说,反倒尴尬。再说了,咱们一个东六宫,一个西六宫,也不顺路不是?” “……”齐妃本来得意的笑脸一下僵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齐妃真没想到这居然如此直白,她堂堂妃位都屈尊降贵地主动和她搭话了,她居然敢拒绝她? 但震惊之后的齐妃就是羞愤了。 “舒嫔,你不要……”齐妃刚想斥责苏暖“不知好歹”,突然发现袖子被人拽住了。 顺着拽着她袖口的人地看过去,就看到身后的李答应向她微微地摇了摇头,齐妃不由地呼吸一滞,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把心中的不满强压了下来,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而李答应这时站了出来,对着苏暖柔柔地行了一礼,轻声道:“舒嫔娘娘误会了,齐妃娘娘想和娘娘您一起走倒不是想找舒嫔娘娘聊天。而是齐妃娘娘想着舒嫔娘娘您是第一次有孕,有些事情难免不周到。 齐妃娘娘到底是过来人,就想着多嘱咐娘娘几句,让娘娘注意一些怀孕期间要注意的事,所以才找了这么个托词,也是齐妃娘娘好心,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李答应说这话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神情谦卑恭谨,且说话声轻声细语中又有种别样柔弱的味道,让人很有好感。 但是苏暖看着面前这犹如菟丝花般的美人,眼睛却不由地眯了起来。 这种我犹怜、把自己低到尘埃的行为举止,她怎么感觉自己是在看某阿姨剧的女主啊! 而她自己就好像是那个前期完美,后期凄惨的女配? 不得不说,一旦代入这种设定,苏暖看眼前的人怎么都不顺眼,总感觉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制造障碍,而自己凄惨的未来已经注定? 要不……她还是使点手段把面前这朵“绿茶小白花”李答应给一棍子打死、免得自己看这个李答应心烦? 虽然在这一瞬间,苏暖的脑子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但是苏暖面上不显,反而适时地露出了三分惊讶、三分恍然、三分歉意和一分不以为意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我误会齐妃娘娘了。” 苏暖“服软”,齐妃顿时又高傲起来,得意道:“知道自己误会就好,既然这样……” “不过齐妃娘娘的好意,我怕是要辜负了。”还没等齐妃话说话,苏暖淡淡地说了一句,直接把她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皇上已经给了我田嬷嬷专门照看我的身孕,又让太医院的妇婴科之首张太医每天都来帮我把平安脉,倒是无需齐妃娘娘如此费心了。” 苏暖又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齐妃的脸胀得通红,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忍着怒气强笑:“皇上对妹妹的爱重,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有田嬷嬷和张太医在,妹妹的身孕自然是无忧的。但是田嬷嬷毕竟不曾有孕过,有些事情不知道,还是要……” “娘娘说笑了。”又一次打断齐妃的话,苏暖掩着嘴巴娇笑道。 “田嬷嬷虽然不曾生养过,但是她服侍过的有孕的妃嫔可不下十指之数,也多了,怎么会不知道? 退一步来说,就算齐妃娘娘说的有些是嬷嬷不知道,那……”说到这里,苏暖的语调拖得老长,看向齐妃的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苏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娘娘的话我也不敢信啊!毕竟齐妃娘娘和我素日又不相熟,刚才咱们俩还在皇后娘娘宫里拌嘴来着,齐妃娘娘这突然平白无故跑过来要教我怎么保胎,我这心里怕啊!” “……” 苏暖这一席“大实话”,别说震得齐妃和李答应是目瞪口呆,就连苏暖这边的荷香等人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而且此时众妃嫔皇后景仁宫出来后都未走远,在齐妃叫住苏暖后都在暗暗看戏。看到这里,全都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一时间,景仁宫外的咳嗽声是响成了一片。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齐妃好端端地突然关心舒嫔的肚子,就算不是想要害她,也肯定别有所图。 但是齐妃这么说,到底是一片“好意”,舒嫔就算不想领齐妃这个情,也应该“感激滴零”,面上功夫也要做足。 谁也没想到,这舒嫔不走寻常路,直接就把心里话给挑明了说出来了,杀了齐妃姑侄一个措手不及,和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苏暖这神来之笔,直接让齐妃和李答应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尤其是听到那一片咳嗽声,齐妃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里钻进去,一张脸是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就像是变脸一般,好玩地紧。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齐妃真的很想照那张笑脸狠狠地打上两巴掌。 “舒嫔……还真是会说笑啊!”好半天,齐妃才压下心中的羞愤和怒火,咬着牙齿干干地笑了两声,“你怎么会认为姐姐我会对敢对龙胎不利呢?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苏暖歪着头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齐妃娘娘说的也是,谁会敢对龙胎出手了?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倒是妹妹我想差了。不过嘛……” 这三个字,苏暖拖得老长老长。 “不过什么?”齐妃一听到苏暖说“不过”两个字,心就忍不住一抖。她发现每次苏暖一说这两个字,接下来的话绝对是她不想听到的。 果然一下了,苏暖就笑了起来,道:“虽然正常人不敢龙胎动手,不过那些活腻了的、脑子不清醒的、被嫉妒冲昏了头的,还真保不齐会干这样的事,毕竟……数月前,宫里不是出过这么一桩吗?” 最后一句,苏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神色一凝,本来有些窃窃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年贵妃早产生下死胎一事,虽然雍正没有明着公布凶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是郭络罗氏干的。现在苏暖这么说,等于把齐妃比之那已经被处死的郭络罗氏了。 齐妃也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当即大怒,只是还没等齐妃先发怒,对面的苏暖倒先掩着嘴笑了起来。 “哎呀,倒是妹妹我说错话了,齐妃娘娘贵为妃位,又有三阿哥傍身,怎么会像郭络罗氏干那样的蠢事呢?真是该打该打。”说着苏暖笑着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打了两下。 苏暖一脸“歉意”地看着齐妃、苦恼道:“真是对不起齐妃娘娘您呢,也是妹妹的不是。 不知怎的,妹妹自怀孕之后,这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是坏人,嬷嬷开导了妹妹好些日子,妹妹我这疑神疑鬼毛病不仅没渐好,反而随着月份越大越来越重了。 刚才妹妹我一时紧张,就直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以至于冒犯了齐妃娘娘您了。齐妃娘娘,您一向宽宏大量、不生妹妹我的气吧!”说着眨巴着双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齐妃。 不生气? 齐妃现在恨不得齐妃原地爆炸、恨不得直接把这人给当场打死。 可是苏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她在计较那真是小心眼了。 更何况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齐妃能做什么呢?她反而还要笑着原谅,来表现自己的“宽宏大度”。 “……呵呵,姐姐我怎么会生气呢?”齐妃咬着牙僵笑道,“姐姐我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你的想法,不过孕妇多思可不好,不然会伤及……” “齐妃娘娘不生气就好。”齐妃话还没说完,苏暖就高声打断了她的话,一脸“庆幸”地拍着胸脯。 苏暖一脸唏嘘道:“不瞒齐妃娘娘说,现在妹妹我一人多的地方就怕,平时轻易不出门,既然齐妃娘娘不怪罪,那我就先行回去了,免得等下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了。” 说着没等齐妃反应过来福身行了一礼,然后径直起来,搭着荷香的手,施施然地离开了。只留下一群傻眼的众人。 看着已经走远的苏暖,齐妃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之色。 但随着理智的慢慢回笼,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的,又看着旁边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虽然看似在聊天、没有一个在看她,但是齐妃用脚指头都知道这些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想到刚才自己被舒嫔那个贱人如此“羞辱”,还被人这么多人看了去,齐妃脸上烧得厉害,只觉得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 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刚才起就低眉顺眼站在她身后、一句话不说的李茶儿,齐妃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你……”齐妃刚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周围全都竖着耳朵在听动静的,只的先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回宫!”等回去了再好好收拾这个贱婢! 说着齐妃一甩袖子,连宫女的手都不扶,就气冲冲地走了。只是这般着急,在众人眼中倒有点像气急败坏、落荒而逃的意思。 似乎感受到齐妃话语中的狠厉之色,李茶儿脸上满是惊惶之色,身子也不由地抖了抖,让本就娇弱的她,此刻更显得像是被雨打般的花朵一般楚楚可怜。 但像是碍于齐妃的淫威,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齐妃后面离开,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只是在转弯的时候,李茶儿下意识地抬头朝苏暖离去的方向看去,却又飞快地低下头,在众人看不的地方,“胆小娇怯”的李茶儿,贝齿轻咬嘴唇,眼中露出了和她外面完全不符的不甘和怨憎之色。 这是舒嫔……怎么一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 苏暖和齐妃两行人一走,看了一场好戏的景仁宫外顿时热闹起来了。 裕嫔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舒嫔……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齐妃,哈哈,估计现在气得有火没处发吧!”想到齐妃那个憋屈样,裕嫔又想笑了。 “姐姐,别笑了,有人看着呢!”熹妃看了一眼笑得乐不可支的裕嫔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之色。 笑成这样,别人还以为她是在幸灾乐祸呢? “瞧我做什么,我说的又没错。”裕嫔依然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之色。 “……行了,咱们回去再说吧,到底实在皇后娘娘宫前,这么聚在一起不像。”熹妃实在说不动裕嫔,只地把把皇后搬出来。 裕嫔笑着点了点头:“行,咱就回去说吧,咱们也好些天没聊天了。”这些天尽是些无聊的事,总算有点可乐的事了,怎么也要好好“分析分析”。 说着裕嫔朝熹妃使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然后就拉着她兴致勃勃地往自己宫里方向去了。 “你呀!”熹妃看了眼睛都在放光的裕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反而眼中满是都是凝重之色。 齐妃,也开始出手了吗? 还有这舒嫔……可不止有意思这么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绿茶小白花上线了,但是我们的暖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想算计她,门都没有! 79、齐妃的打算 而这边,苏暖把齐妃一通怼之后觉得心情好多了,悠哉悠哉地回自己宫里了。 苏暖这心里是舒服了,但目睹刚才发生一切的荷香,回来的一路上却显得心事重重。 等回到自己地盘、屋里只剩下苏暖和片刻不离的田嬷嬷时,荷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担忧,一脸担心地问道:“娘娘,你今天当着所有的人的面,这么下齐妃娘娘的面子,不太好吧!齐妃娘娘这般小心眼,肯定把娘娘您恨到骨子里面去了。” 一想到齐妃可能会报复娘娘,荷香就忍不住忧心。 刚才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别说阻止了,自己都被娘娘这话给震的不轻。 可话说回来,就娘娘那个性子,她也得阻止地了啊! “有什么不好的?”苏暖不以为然地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自己也知道齐妃这人小心眼,就算我刚才不那么说,她也早就视我为眼中钉了。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让自己痛快呢?” “这……”见苏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荷香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憋了半天,荷香才支支吾吾道:“可、可齐妃娘娘怎么说位份也在娘娘你之上,娘娘你应该恭敬着些才是。 再说了且刚才齐妃娘娘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反而在关心娘娘您,娘娘您就算不喜欢齐妃娘娘,也得领她这个情啊,不然外面就该传娘娘您恃宠而骄了。” “恃宠而骄?”苏暖放下茶碗、一脸惊讶地看着荷香,“荷香,你不会没有看处来吧,我的确一直都是在恃宠而骄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有底气对齐妃那么不客气?” 她以为她表现地已经很明显了呢! 她能这般在后宫“横行霸道”,不就是仗着某人的宠爱吗? 荷香:“……”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领齐妃这个明显别有居心人的情?”苏暖嘟着嘴不满道。 “她那人平时就经常针对我,现在突然又对我关心起来,傻子都能看出来有猫腻。既然知道有问题,我干嘛还要给她亲近我的机会?一旦让这种人黏上来,这以后的日子肯定是麻烦不断。就算她不敢真的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乐意和这种人装什么姐妹情深!”苏暖说这话时一脸的嫌弃。 “可、可这后宫不就是应该讲究一个和和气气的吗?”荷香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才是……” “面上和气,心里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苏暖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直接堵得荷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荷香姑娘,你也不用过于忧心,娘娘此举虽然看似有些冒失,倒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田嬷嬷突然出声道。 只见田嬷嬷对着苏暖躬身道:“娘娘今日把话挑明了说出来,依着宫里那些娘娘小主好面子的脾性,今后肯定是不会再无故来找娘娘的。 娘娘此举虽然有些得罪人,但是就如同娘娘说的,以后肯定能少不少麻烦。 且就娘娘现今的地位和受宠程度,宫里看娘娘不顺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娘娘能忍着心性和她们虚与委蛇,她们该算计的也定不会手软。与其这样,娘娘还不如拿出宠妃的架势,把这些宵小都震慑住,她们反而不敢做什么。” 苏暖诧异地看了一眼这平时沉默寡言的田嬷嬷,有些惊讶于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嬷嬷会说出来的话呀…… 苏暖愣了一下复又笑了起来:“嬷嬷这话倒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后宫人心诡变,早上还是亲亲热热的姐妹,到了晚上就是生死仇敌,我实在是搞不清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棍子打死了,省得日后烦心。” 她本来就不耐烦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太憋屈了。 以前她不受宠就算了,为了小命只能天天苟着。如今她死过一次,又是名副其实的“宠妃”,干嘛还要看别人脸色说话做事?那不是犯贱吗? 四四是她一辈子的大腿,她怎么说也要卖这个大腿一点面子,只得收着性子、“委曲求全”地装好卖乖,但其他人凭什么? 苏暖倚着靠枕、斜着眼睛看着还有些纠结的荷香,轻叹道:“荷香,你看看,人家田嬷嬷才来咱这儿一个来月,倒是比你这个伺候了我几年的老人还要了解我,你得好好好反省一下。” 荷香:“……” 这能怪她吗? 娘娘自死过两回(年初受寒高烧不退和四月间举刀自戕)后,这性情越发的变了。可以说现在的娘娘的性情和以前相比没有半分相似,她也不比田嬷嬷了解娘娘的新“性情”的时间早多少。 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荷香还是忍不住为苏暖的未来担心。 荷香眉头轻皱,眼中满是忧愁之色,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说的这些,奴婢都明白。但是有一句话,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说……” “那就不要说了,肯定又是什么‘忠言逆耳’。”正在吃点心的苏暖,想都没想,就直接回了这么一句,只把荷香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嗓子眼,脸都憋红了。 荷香:“……娘娘!” “行了行了,我开玩笑的,你说吧!”看荷香真的急了,苏暖只得举手投降。 哎,还是让她说吧,不然这几天耳根子都别想清净了。 深呼吸了一下,荷香调整后心态,正色道:“娘娘还不要嫌奴婢多嘴,奴婢只是觉着娘娘此举还是有些不妥。 虽然暂时可以震慑一些宵小之辈,但是娘娘的那番“看谁都像坏人”的言论,怕是会得罪了不少人。娘娘现在得宠,自然可以不怕得罪人,但是……但是……” 看着依然神色自若的苏暖,荷香一咬牙道:“但是俗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若是哪一天皇上……有了新宠,那娘娘倒时候怎么办? 到时候娘娘怕是在这宫中怕是就难捱了,那些娘娘得罪的人,别说帮衬娘娘了,冷眼旁观就是好了的,更有甚者会……”说到这里,荷香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下去了。 若是娘娘只是失宠于皇上,荷香虽然忧心却也并不怎么害怕。她知道她们大不了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罢了。 况且娘娘现在已是嫔位,就算没了恩宠,以娘娘如今的位份,加上肚子里的龙嗣,后半生绝对是无忧的了。 但是娘娘若是恶了这宫里的其他娘娘小主…… 这宫里的这些娘娘小主们,虽然说外面看着柔柔弱弱、温良贤淑,但是荷香却知道她们绝对没有她们外表看上去那么善良。甚至可以说,这偌大的深宫,已经让这些常年得不到丈夫关爱的人心理开始扭曲。 她们可不像皇上那样,不来这宫里、渐渐忘了娘娘这个人就完事了。 娘娘原本受宠,本来就已经碍了她们的眼,但是碍于皇上的宠爱,她们只能压下心中的嫉妒,就算娘娘口出恶言,也只能忍着。 一旦娘娘失势,她们是绝对不会放过娘娘的,更有心狠手辣的,更可能会直接铲草除根、不给娘娘一点翻身的机会! 一想到有人整天惦记着娘娘的性命,荷香就愁的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但是不同于荷香的忧心忡忡,苏暖却没有半分紧张之色。 苏暖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娘娘我现在还得宠呢!好好的说那丧气话做什么?只要有皇上在,我就一切安好,旁人是动不了你家娘娘我的,你说的那些都是瞎操心。” 雍正宠她一天,她就有一天好日子过;若是等哪天雍正厌了她的话……那样人人踩一脚日子,她还过什么过?死了算了! “娘娘……”荷香没有听出苏暖话语中的深意,见苏暖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荷香就忍不住着急上火。 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宠幸新人了,娘娘就算不会失宠,这恩宠势必会被分薄,怎么娘娘就一点不上心呢? 明明昨天刚得知皇上翻新人牌子的娘娘还是有点伤怀,但是一顿饭之后,就又神采奕奕了,今天更是得罪了一大票的人。 荷香是真不知道,娘娘是哪来的自信会认为自己会一辈子得宠的? 倒是田嬷嬷,看着苏暖这副漫不经心、却又决绝通透的样子,眼中不由地删过了一道深思之色。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我得罪都已经得罪了,还能让我怎么着?”苏暖揉着太阳穴,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怎么说还怀着皇上的孩子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开心开心?非得让我在孕中也要郁郁伤怀、整天担心害怕吗?” “……”听苏暖搬出肚子里的龙胎,荷香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般,顿时再不敢说什么了。 生怕自己真的说重了、惹得苏暖不开心、反而伤及自身了——虽然她知道以娘娘那没心没肺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只要有一点可能性,荷香就不敢赌。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荷香神色无奈道:“既然娘娘已经有了主意,那奴婢就不多言了。娘娘还是安心养胎吧!”但愿是她杞人忧天了吧! 反正娘娘这独断专行的性子,说了也没用,不仅惹气,还让主仆情分生份了,得不偿失。 况且情况也未必就像她想的那般糟糕。 正如娘娘说的,娘娘现在又得宠、又怀着龙嗣,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算娘娘稍有“跋扈”,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算哪天“红颜未老恩先断”,届时娘娘有子嗣傍身,皇上就算看着小阿哥、小公主的面上,怎么也会照拂娘娘一二,未必真到那个不可收拾的地步,齐妃不就是如此吗? 皇上不喜齐妃,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就连对三阿哥不满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就是这样,皇上还是因为三阿哥,偶尔回去齐妃宫里走动一二。 她们娘娘,怎么都比齐妃那人强吧!就未必真到那个地步。 荷香暗暗地想道。 不过想起齐妃,荷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出声问道:“娘娘,今天在皇后宫外,齐妃娘娘怎么好端端地要提点娘娘您一些孕期注意事项?她平时不是和娘娘最不对付的吗?” 终于摆脱了荷香的唠叨、接着打哈欠的苏暖,听到荷香问的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擦着眼角因困倦溢出来的泪水、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鬼知道她到底想要干嘛?反正肯定没安好心就对了。” 后宫的女人,这辈子不就是算计来算计去吗? “齐妃娘娘此举,别有所图是肯定的,但是奴婢想……齐妃娘娘可能是想通过向娘娘您示好,在皇上那里博得一个好印象吧!”田嬷嬷想了想说道。 “向我示好?”苏暖一愣,打哈欠的动作也不由地停了下来,接而嗤笑一声。 “这齐妃是疯了吧,她难道以为对我示好一二、给我分享分享什么所谓的养胎秘技,我就对她感激涕零、在皇上面前为她说好话吗?” 想得美! 先别提以她那点麻雀大小的肚量和胸襟,根本不可能和自己的“丈夫”主动说另一个女人有多好。 就单论齐妃这个人,她也早就厌烦的很了,怎么可能会领她的情? 更何况齐妃是条注定要沉的破船,她吃饱了撑着才想不开爬上去坐着呢! “以娘娘和齐妃之间的关系,齐妃自然也是知道娘娘是断然不会在皇上面前为她说话的。但是其实不用娘娘主动开口为她说话,齐妃只要让皇上觉着她是在真心为娘娘您,和您腹中的龙胎着想,那就够了。”田嬷嬷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话是何意?还望嬷嬷明示。”苏暖不由地直起了身子、连哈欠也不打了,眉头轻皱。 她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齐妃的目的,但是听田嬷嬷这么一说,她隐隐觉着齐妃此举不简单。 田嬷嬷正色道:“既然娘娘开口问了,那奴婢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娘娘您自己也清楚,皇上宠爱您是合宫都知道的事,因为宠爱娘娘,皇上肯定会爱屋及乌,若是谁和娘娘交好,那绝对会受益匪浅,尤其是在这皇上重新翻牌子的档口,皇上肯定会优先翻与娘娘交好妃嫔的牌子。” 苏暖:“……” 爱屋及乌是这个意思?她怎么觉着恶心的想吐? 像是没有看到苏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田嬷嬷接着说道:“但是娘娘您一向独来独往,轻易不与人相交,更别说在这后宫有什么知心姐妹了,自然不会有人得这个便宜了。” 苏暖:“……” 幸好没有,不然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那部著名宫斗大剧中,某嬛嬛和某眉眉这两个共用一个老公、却好的比亲姐妹还亲的两人的脑回路的。 好姐妹和自己老公睡在一起,自己还很高兴没有让外人占了便宜,这是什么奇葩思想? “让皇上爱屋及乌这条路是堵死了,但是退而求其次,若是齐妃娘娘让皇上看到她对您的关心,皇上就算嘴上不说,必然会心生欢喜的。 这就好比娘娘您特别喜欢的那十八子翡翠手串,若是别人称赞了它漂亮,娘娘您心里高兴的同时,也会对称赞它的人心生好感。 而且齐妃娘娘特意选在景仁宫外向娘娘您示好,就是为了让这事更容易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娘娘可明白了奴婢的意思?”田嬷嬷解释道。 “……哦,明白了。”苏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这太好理解了,就像是后世追星一样,你如果是某个偶像的狂热粉丝,肯定是希望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偶像的。 尤其是这个偶像还不被别人喜欢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分量不小的公众人物公开表示也喜欢你的偶像,你在感激他的同时,难免会对她有好感。 毕竟人家能在我家偶像这么“困难”的时候仗义执言,我不谢人家不是白眼狼吗? 就现在这种情况,她自己就像是那个不被大众认可的偶像,而齐妃就是那个公开出言相助的公众人物,至于雍正,就是那狂热粉丝……??? 咳咳咳,虽然这个比喻多少有点不恰当,但是里面的意思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 80、截胡 不得不说,田嬷嬷不愧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了,把齐妃的那点心思全都猜透了,齐妃就是打这个算盘来着。只是可惜苏暖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把她的精心计划全都毁了。 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苏暖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只见她半倚在厚厚的靠枕之上,眼神微眯、嗤笑了一声道:“我往日只当这齐妃愚蠢又冲动,没想到也有这么聪明的一面嘛!看来平日我倒是小看她了!也是,到底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该有点城府了。” “这法子……怕不是齐妃想出来。”犹豫了一下,田嬷嬷有些不确定道。 “不是齐妃?”有些懵的荷香还是觉着有些绕,听田嬷嬷这么说,愣愣地问道,“不是齐妃还能是谁想出来的?” 田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苏暖,然后低下头来。 苏暖则一言不发盯着某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炕桌,慢慢地,苏暖地嘴角缓缓地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李答应!” “李答应?”这三个字在荷香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一个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之中,不由地惊讶地叫出声来。 “怎么会是她?” “呵呵。”不理会荷香的惊讶,苏暖嗤嗤地笑道,“我说齐妃怎么突然聪明了呢?感情是身边有了军师啊! 只是可惜这齐妃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看到我有一点‘失宠’的迹象,就忍不住拿话来刺我,要不然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可能和她装装面上情呢? 不过这个李答应……还真是不简单啊!”想到这里,苏暖的眼神不由地幽深了起来。 看来她的直觉还真是没错,果然是朵绿茶,不仅绿,而且够“女表”。 想到那张“温柔善良”、“楚楚可怜”、“坚强隐忍”的脸,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恶心感涌上心口。 “的确不简单。”田嬷嬷叹道,“齐妃这个人一向刚愎自用、不听他人言,就连她身边伺候她长大的张嬷嬷也很难说动她。这个李答应居然能够让齐妃违了自己的本心也要向娘娘您示好,可见是个有手段的。只是……” 田嬷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怪异:“只是这李答应此举看似在为齐妃娘娘出谋划策,但是齐妃娘娘怕是自己也落入了李答应的算计,而不自知呢!” “算计?李答应算计齐妃么么?她不是齐妃娘娘的人吗?”荷香有些不解。 先不提李答应和齐妃是同族,就凭李答应现在这身份地位,怎么有那个胆量和资格去算计齐妃的?齐妃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算计什么?当然是算计皇上的恩宠喽!”苏暖淡淡地笑道,虽然脸上满是轻蔑之色,但是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今天如果在景仁宫外成功让齐妃和我套上近乎,皇上还真说不得就对齐妃另眼相看了。不过齐妃已然年老色衰,就算皇上去长春宫,也多半不会真的招齐妃侍寝。那些,李答应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可是长春宫除了李答应,不是还有海常在吗?皇上也未必就会翻海常在的牌子吧!”荷香迟疑道。 “海常在来皇上身边也不短了,要得宠早就得宠了,皇上能看得上她?”即使在田嬷嬷面前,苏暖也丝毫不掩她对海常在的不屑。 这段时间,这海常在也没少折腾,又给敬事房塞银子、又送点心去养心殿的,就和以前的郭络罗氏一般,苏暖看着就觉得心烦。 “所以排除了齐妃和海常在,李答应被皇上看上的机会就大多了,我想,李答应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吧!”苏暖眯着眼睛道。 “这个李答应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荷香闻言顿时有些愤愤不平,但是随即又疑惑起来。 “可是不对啊,娘娘,皇子这才刚开始翻牌子,李答应就开始算计了,会不会太心急了吧,且以李答应的姿色……难道还担心皇上不翻她的牌子吗?”说到后面,荷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暖的脸色。 “心急吗?倒也谈不上。”苏暖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俗话说得好,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李答应这也应该只是想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罢了。毕竟这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呢?说不定皇上就不喜欢她那样子的呢?”苏暖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是是,皇上就喜欢咱们娘娘这样的。”见苏暖一本正经的样子,荷香忍不住调笑道。 本以为苏暖会害羞,但是苏暖却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皇上当然喜欢我,不然你以为本宫这‘宠妃’名头是假的吗?” 虽然四四心里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但是起码身体是喜欢的——这一点她“身”有感触。 荷香:“……” 田嬷嬷:“……” 本来想打趣一下苏暖的荷香,此刻完全被苏暖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不自然地僵笑了一声:“哈哈,娘娘说的是啊。” 这娘娘的脸皮是越发地厚了,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但是娘娘,就算李答应的这次计划落空了,但是恐怕也对她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吧!毕竟皇上已经开始翻新人的牌子,李答应迟早都是要侍寝的,这李答应这么有手段,要是……”接下来的话,荷香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眼中的担忧却表明了一切。 “唔,你说的倒也有理,这李答应手段不低,若是一直放任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心腹大患啊。”不同于荷香的忧虑,苏暖却显得淡定地多了,只见苏暖单手撑着下巴,眼中不时地闪过一道凶光。 苏暖喃喃道:“看来,这是真的要逼着我走恶毒女配的道路啊!” “娘娘!不可!”田嬷嬷皱眉,忍不住出声阻止。 虽然田嬷嬷不明白苏暖口中的“恶毒女配”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她的口气,田嬷嬷也知道苏暖是想对李答应动手了。对此,田嬷嬷自然是万分不赞同的。 毕竟李答应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其实也没有做么么过分的事。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对李答应出手的话,不仅落人口舌、让人非议,更重要的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恶毒、跋扈的形象。 这个形象一旦在皇上心中形成,就很难抹除。皇上就算再宠爱娘娘,知道娘娘有这样“恶毒”的一面,心中肯定难免不会有芥蒂。 虽然此时皇上宠爱着娘娘,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一旦这宠爱有一点消退,那娘娘在皇上中不好的一面就会被慢慢地翻出来,而且会随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好会在皇上的心中越放越大,说不定哪一天,皇上就会彻底冷落了娘娘,那齐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田嬷嬷对舒嫔这个主子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看着骄纵了些,但心底却柔软的很,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这位舒嫔娘娘对他们这些奴才的尊重,真正的尊重。 就冲这位尊重,她也不希望舒嫔因为一时的嫉妒冲动,做么么不理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看着面前一脸不赞同之色的田嬷嬷,苏暖先是一愣,知道田嬷嬷是误会了,不由地好笑起来:“嬷嬷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对李答应做么么?我像是那么笨的人吗?” 她平时怼怼人、打打嘴仗也就算了,毕竟也只是过过嘴瘾而已,也算不得么么了不得的大毛病。旁人就算心里不满她,也顶多说她一句“跋扈”,么么罪名也不是。 雍正平时也都怼惯了的,更不可能会因为她的“跋扈”,而对她有么么不满。 就像那部宫斗大剧里面,那位“一丈红”娘娘跋扈多年,那个“绿帽子”皇帝还不是照样喜欢?有些人啊,就是喜欢那个调调。 就算“一丈红”娘娘满满被“绿帽子”皇帝赐死,也不是因为跋扈,而是干了其他阴毒的事,触犯了“绿帽子”皇帝的底线。而且那位“杀姐”继后给“一丈红”娘娘罗列的一些列罪名里面,也没有跋扈这一条。 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摆在这里,苏暖怎么可能还会对李答应动手?她又不蠢! 再说了,她和李答应到底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直接出手就要命吧! 怎么说她也是生长在五星红旗下的四有青年,遵纪守法、爱党敬业……这大清朝还有党吗? 算了,反正她好歹也是有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杀人这种事,她还真干不来。呃,借刀杀人也许可以。 “呃,娘娘恕罪,是奴婢误会了。”看苏暖的表情,田嬷嬷就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神情不由地有些尴尬。 “不过娘娘,李答应这事,您是打算就此揭过了吗?”田嬷嬷犹豫了一下,问道。 想到娘娘刚才那一脸“凶光”的样子,田嬷嬷又觉着有些不可能。 “揭过?”苏暖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她像是那种心胸宽广、以德报怨的人吗?算计了她就想这么一揭而过? “荷香,等晚间酉时(17~19点)的时候,你去一趟养心殿,把皇上请来,就说本宫想皇上了。记得,要在酉时,可不能早了哦?去早了打扰皇上处理政务。”苏暖端起茶杯、掀开茶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她干嘛要自己亲自出手对付李答应呢?脏了自己的手多不划算啊!她又不是没男人?遇到这种事当然是找自家男人做主啦! “……娘娘,这个、不太好吧!”荷香虽然不知道苏暖把皇上请过来打得么么主意,但是就现在这种情况、又在那个点把皇上请到钟粹宫来,怎么看都不妥当。 去早了是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但是酉时也不是什么好时候啊! 荷香苦口婆心地劝道:“酉时差不多是皇上刚翻完牌子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去请皇上,这后宫就该有闲话了……也扫皇上的兴不是?” 末了,荷香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档口请皇上过来,不是红果果的截胡吗? 荷香可以想象,一旦娘娘这么做,这后宫关于娘娘的闲言闲语肯定满天飞,那娘娘岂不是每天都活在风口浪尖上? “闲话?”苏暖放下茶杯嗤笑了一声,“这后宫关于我的闲话还少吗?多一条少一条的少么么区别?” 她虽然甚少出门,但外面是个么么情况她也并非一点都不关注。 自她得宠的那一天起,这后宫关于她的闲话就没有断过。她要是因为怕外面的闲话的话,她就不会执意踏上那条“宠妃”之路。 她算是看明白了,生活是自己的,自己好才是真的好,她干嘛要一直压抑自己去迎合别人?你越压抑自己,别人越觉得你这是应该的、越得寸进尺,你就把自己压抑地越紧。累不累啊? 再说了,就她现在这处境,她若是退了,别人还当她怕了呢! 苏暖的话直接把荷香堵得是哑口无言,仔细想想,这后宫关于娘娘的闲言闲语早已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散播地满天飞了。只不过是碍于娘娘受宠,从来没有拿到过明面上说罢了。 苏暖又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就扫了皇上的兴呢?说不定皇上本来就没打算翻牌子呢?毕竟皇上都一天没见我了,肯定早就想我了。嗯,肯定是这样。”说着苏暖还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话没错。 荷香:“……” 田嬷嬷:“……” 荷香对已经越来越厚脸皮的娘娘是无力吐槽了,她蔫蔫地行礼道:“既然娘娘已经决定了,那奴婢晚间的时候就去养心殿一趟就是了。”反正她劝也劝不动。 倒是田嬷嬷若有所思地看了苏暖一眼,但是又立刻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 养心殿中,雍正已经在龙案上一动不动坐了好一会。 只见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就好像在看一份非常重要的奏折,但是走进就会发现,那案桌上的东西并非么么奏折,而是一行类似西文的字母的。 雍正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这行字母,就好像上面有么么非常重要的信息一般。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了一眼雍正,心里暗自嘀咕。 也不知怎么想的,今天皇上一早起皇上,就吩咐他下朝后把汤教士传唤到养心殿。汤教士来后,皇上就把养心殿里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只留汤教士一人在里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机密的事,连他也不能留。 两人在养心殿内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汤教士就出来了,他连忙进去服侍,也不知道汤教士到底给皇上说了么么,反正他进来后就看见皇上坐在那里发呆,像是在思索什么严肃的问题。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苏培盛不得不出提醒道:“皇上,已经未正(下午2点)了,是不是该传晚膳了。” 听到声音,雍正的耳朵不由地动了动,抬手捏了捏眉心,雍正的神色有些疲惫。 “传吧!” 昨天因为那丫头的一段日记,他一宿都没睡好。今天下朝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从大不列颠来的、据说精通八国西文的汤教士请了过来。 他把苏暖写的那段字母,一个词一个词拆解开来给汤教士看,结果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写词是什么意思。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些“词”的确全都是由英文字母组成,但是何在一起却找不到任何相对应的词汇,这应该是一种自创的、用英文字母书写的文字。 自创?雍正是不相信以苏暖那点脑容量是能自创么么文字的,而且那丫头那么懒,怎么有这个心思去自创么么文字? 在雍正想来,这应该是那所谓的21世纪才发明的独有的文字,所以就连西方的传教士也不认识。 不过这么一来,那这段文字除了这个丫头,全世界都不知道这段话的含义了。 想到这里,雍正不由地头疼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以后这丫头的日志里类似的“密文”,可能会多起来。难道他一辈子都能知道这文字里隐藏的秘密吗? 心不在焉地用了晚膳,雍正打起精神,开始批阅奏折,而苏培盛就在一旁伺候着,这时苏培盛的小徒弟小江子从外面匆匆进来。 也不知道在苏培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苏培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之色。 81、作精 犹豫了一下,苏培盛挥了挥手,让小江子退下,自己则慢慢移步到正在批奏折、像是没有注意刚才发生的事的雍正跟前,轻声叫了一声:“皇上,刚才钟粹宫的田嬷嬷那边来消息了。” 雍正写字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苏培盛,眉头微皱,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担忧之色:“田嬷嬷?难道是舒嫔的身体有什么不适?” “皇上放心,舒嫔娘娘身体康健,没有任何不适。”见皇上误会了,苏培盛连忙解释,“只是田嬷嬷传来消息,说,说,说……” 苏培盛“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说什么?”雍正的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这个死奴才,说个话都慢慢吞吞的,存心让他着急吗? “田嬷嬷说,舒嫔娘娘会在酉时的时候,派人请皇上您去她宫里一趟,有事相商。”见雍正发怒了,苏培盛心一横、眼一闭,咬着牙就把话说出来了。 “酉时的时候……请朕过去?”雍正闻言不由愣了一下,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转瞬就明白苏暖打的什么主意了,眉眼间瞬间染上了一抹轻笑。 雍正不由地低笑出声:“这丫头……还真会给朕出难题啊。” 让宫女酉时、这个他一般已经翻过牌子的时间,再请他过去,是想截新人的胡、来向整个后宫来宣告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吗? 那丫头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失信于他人转而去她宫里的? “看来,朕平时还是太纵了她了,这样恃宠而骄的事都干得出来!”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是雍正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浓浓的宠溺之色,就连声音也满满都是笑意,让一旁的苏培盛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样的皇上……还是他伺候了几十年的皇上吗?皇上还真是把钟粹宫的那位宠到了骨子里呢! “算了,总不能真让那丫头去截别人的胡吧!传出去像什么样子?”雍正合上奏折,一扫之前的闷闷之情。 雍正状似无奈地对苏培盛吩咐道:“你现在就去钟粹宫传朕的旨意,说朕晚些时候会来钟粹宫陪舒嫔下棋,让她的小厨房记得准备一些宵夜。” 虽然因为昨晚的那篇“加密”的日志,雍正今天本来就没有打算翻任何人的牌子,但是既然那丫头这么想他去她那里,那他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一下她的愿望吧! 钟粹宫正殿 自接到苏公公传来的口谕,说皇上晚间的时候会来钟粹宫和娘娘下棋之后,荷香就眼巴巴地朝屋外张望着,申正(下午4点)之后,更是每隔一刻钟都要亲自去宫门口看一下。 在荷香又一次地要出去看动静之后,苏暖连忙把人打住:“行了行了,别去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担心皇上不会来吗?” 这一个时辰这丫头都快跑了七□□十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宠多年、才这般眼巴巴地盼着皇上来呢! 荷叶端着茶站在一旁,此时也跟着苏暖取笑道:“就是,皇上来咱们这儿是常有的事,姐姐怎么反倒紧张起来了?” 被两人这般轮番打趣,荷香忧虑的心情没有多少缓解,反而更重了。 虽然刚接到苏公公的口谕的时候,她的确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皇上自己主动要来,她也不用硬着头皮去养心殿请皇上、后宫也少点流言蜚语。 但是一想到娘娘请皇上来还不知道什么目的,她就由不得不悬心。 实在是她家娘娘……太能作了。 尤其是白天上午的时候娘娘才“吃了亏”,以娘娘的性子,八成又是要找皇上告状了,这…… 唉,希望皇上对娘娘已经宠到能包容娘娘的那些“小脾气”吧! 荷香忧愁地想道。 荷香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为什么非要今天把皇上请过来?” “什么我请的?明明是皇上自己要来的。”苏暖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说来苏暖就觉得有些可惜,她本来打算借着着这个机会给某些人一个下马威,让她们都瞧瞧她的手段呢!结果雍正自己就要过来了,害得她的计划泡汤了。 想到这里,苏暖的眼神不由地飘向了外间低头绣花的田嬷嬷,眼神微眯。 得,不用想她就知道,雍正之所以会“突然”过来,肯定又是某人“告密”的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间谍”的身份啊! 算了算了,反正她也没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能瞒过雍正。 除了穿越和空间这两件事,她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有这么一个“间谍”在这里,有些她“不方便”传达的话反倒是方便了。 “就是呢!”荷叶喜滋滋地笑道,“皇上昨天才翻了新人的牌子,今天就又来娘娘这里,可见皇上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娘娘。” “说的好,赏。”苏暖满意地碟子里拿了一块花生酥递了过去,荷叶笑嘻嘻地接了。 “谢娘娘赏。” “是是,是皇上自己要来的。”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地,荷香口不应心地敷衍道,“那娘娘,您能告诉奴婢,您之前让奴婢把皇上请过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还能有什么?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本宫想皇上了,所以才让你去请皇上过来的呀!”苏暖又捻起一块花生酥扔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道。 “娘娘!”荷香看着苏暖,眼神里满是幽怨之色。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好了,别一副凄苦万分的样子,就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一看荷香这副小白菜相,苏暖只得投降。 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花生酥碎末、又喝了一口茶,苏暖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叫皇上过来,当然是为了让皇上为我做主啊!今儿个早上在皇后宫外,齐妃和李答应联合起来算计我,我要是就这么轻轻放过了,也太对不起我自己了吧!” 荷香:“……”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听到苏暖亲口说出来,荷香还是不禁有种无力的感觉。 倒是一旁的荷叶闻言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跟着煽风点火道:“娘娘说的不错,怎能让这些小人轻易算计了、而一点惩戒都没有呢?不然别人还当咱们钟粹宫好欺负呢!” “就是说呀!”苏暖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但是齐妃娘娘到底是一宫主位,位份又在我之上,我一个小小的嫔位怎么奈何得了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找皇上做主了。” 说着苏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是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一般。 荷香:“……”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皇后宫门口,被气得要死的……应该是齐妃娘娘吧! 她家娘娘可把齐妃娘娘好一通怼,差点气得人都要厥过去了,娘娘她自己则悠哉悠哉回去了。 “……呵呵。”荷香干笑了两声,委婉地提醒道,“娘娘,虽然说齐妃和李答应亲近娘娘的动机的确不纯,有算计娘娘的嫌疑,但是那毕竟只是咱们私下的猜测。咱们就拿一些猜测的事去找皇上做主……不太合适吧!” 虽然就昨天的分析来看,她们的猜测八成是真的,但是猜测就是猜测,没一点证据的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呢? 这让荷香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恩将仇报”的感觉。 “不合适?”苏暖瞥了一眼荷香,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合不合适的,皇上说了算。” 雍正若是相信了她的话,那就是合适,就是事实;如果不相信她的话……呵呵,那正好,她可以更快地死心了。 想到这里,苏暖的心里就开始复杂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雍正纵容自己“胡闹”多一些,还是期待他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要求多一些。 正走神着,突然小和子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飞快道:“娘娘娘娘,皇上来了,此时皇上的圣驾已经到宫门口了!” “皇上来了?”苏暖一骨碌地爬了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欣喜之色。 苏暖刚准备下榻迎接,但像是突然想了什么一般,又重新坐了回去半躺了下来。 只见苏暖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来就来了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娘娘,那可是皇上!”正准备扶苏暖起身的荷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暖,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娘娘,您快起来,奴婢赶紧帮你拾掇拾掇,准备迎接接驾吧!”这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娘娘若是让皇上看到了,皇上指不定要生气了。 “起不来。”苏暖侧过身子懒洋洋道,“这怀孕实在是太辛苦了,尤其是这些日子,我这身子越发地笨重了,实在是起不了身。” 荷香:“……娘娘真会说笑,您这肚子才三个月呢,哪里笨重了?” 若别人说怀孕辛苦她还相信,她家娘娘怀个孕就差不多跟没怀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哪里辛苦了?反而更能吃更能睡了。 “虽然才三个月,但是我这心里紧张啊,睡觉怕压着肚子、走路怕颠着肚子,连坐着都怕折到他了,能并不笨重吗?”苏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再说了,早上的时候我可被那两人气得不轻,实在浑身不舒服,起不来!”苏暖任性地说道。 荷香:“……” 明明是你气的别人! “谁又气你了?”荷香刚准备再度劝说,突然一个清冷却又略带点宠溺意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屋内众人一惊,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皇上。” 唯独躺在炕榻上的苏暖只是拿眼睛轻飘飘地看了雍正一眼,然后捂着胸口作痛苦状:“皇上恕罪,臣妾现在这会子心里难受地紧,闷闷地厉害,实在是不能起身给皇上行礼了。”说着还轻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跪在地上的荷香等人汗都下来了。 皇上都来看娘娘,娘娘还这般矫情,合适吗? 雍正:“……” 雍正看着半倚在炕榻上,衣服褶皱,发髻微微散乱的苏暖,心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丫头……还真是越发地随意了。 “朕真是娇纵地你,越发地小性子了,现在就连在朕面前也这般无理了。”雍正冷哼一声,让跪在地上的那群人抖得更厉害了。 不能让这丫头再这般得意任性下去了,不然这丫头真要上天呢! 但炕榻上的苏暖就像是没听出雍正语气中的“不满”一样,眉毛一扬、小头一扭,气哼哼地说道:“皇上要是真的骄纵臣妾地话,就不会对臣妾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也是,皇上有了新人了,哪还记得臣妾这个昨日黄花?怕是早就把臣妾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雍正:“……古人说的不错‘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本就得理不饶人的人,现在更是无理也要狡三分了。” 听雍正这么一说,苏暖顿时不干了,眼泪“漱漱”地往下掉。 “皇上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吗?这才一天的时间,皇上就说臣妾是泼妇了?臣妾在皇上的心中就这般不堪吗?” 看着豆大的泪珠从苏暖的眼中滚落,雍正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的人,怎么又哭了?”雍正冷声道,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转眼苏暖脸上的泪珠都给抹没了。 “你肚子里可还怀着龙嗣呢,要是哭坏了身子、伤了腹中龙嗣怎么办?” “龙嗣龙嗣,你们就知道龙嗣。”不说还好,一说苏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本来的三分哭一下子变成了七分,本来如潺潺溪流的泪水,瞬间像黄河决堤一般,爆了。 苏暖声泪俱下:“自怀孕之后,你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这肚子上了,都不关心我好不好,难不难受、舒不舒服,我难道就不用关心了吗?” “……”对于苏暖突然爆发的怒火,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无语。 就冲你那能吃能喝能睡的样子,还用得着关心吗?这当娘的怎么还吃起自己孩子的醋来了? 但是看苏暖哭得那么伤心,所有人都不好说什么,反而只能安慰她。 “……朕,并非此意。”雍正看着哭得伤心的苏暖,不觉有些头疼。 本想打算压一压这丫头的性子,却没想到反而把人给惹哭了? 唉,真是越发地娇气了。 “那皇上到底是何意?”苏暖“得理不饶人”,肿着眼睛对着眼睛控诉道,大有他不给个满意的答复,她还要哭给他看的架势。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捏了捏眉心,雍正只觉得心中的无力感更重了。 明明是这丫头失礼在先,怎么到后来反而像是他错了是的?关键是他还不能说,只能哄着。 雍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自己以后对这丫头的底线,怕是会越来越低了。 挥了挥手,把人都撵了下去,雍正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哄了起来:“好了,是朕说错话了,你第一次有孕,虽说看上去没有什么不适,但是难免多思,朕对你的关心……的确少了。”最后,雍正咬着牙说道。 这句话可真是有些昧着良心了。如果说这后宫中他对苏暖的关心少了,那对其他人真是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了。 但是看着苏暖那“就是这样”地表情,雍正觉着自己要是想要耳根清净些,还是继续昧着良心吧! 而且看这丫头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异常,倒是有点像她在日志里说地什么抑郁症,焦虑、暴躁、情绪起伏大,他也只能多顺着一些了。 “对了,你刚才说被气得不轻,谁又气你了?”哄了一会,雍正开始转移问题。总是在一件事纠结可不好,否则容易钻牛角尖了。 “谁还能气我?还不是齐妃和李答应。”听到雍正说起这事,苏暖总算想起自己叫雍正来的目的了。 擦干眼泪,然后把今早在皇后景仁宫外受的“委屈”和“算计”,一股脑地和雍正说了。 “……皇上,你现在知道臣妾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吧!这些人接近臣妾的目的可谓是别有用心、居心不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末了,苏暖用词极为严厉得谴责了齐妃和李答应的行为,脸上满是愤愤之情。 雍正:“……朕怎么听着,该生气的好像是齐妃她们?” 看苏暖那副委屈愤怒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事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真保不齐以为今天在景仁宫外受委屈的是这个丫头呢? “皇上,明明是她们在算计臣妾,臣妾不过是正当反击而已!皇上不向着臣妾,反而为两个外人责骂臣妾?” 一听雍正在为那个更年期中年妇女和那朵绿茶“说话”,苏暖顿时不干了,小嘴一撅、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雍正:“……” 正当反击?这是哪门子的正当反击? 这丫头当时明明就是看齐妃不顺眼才出言挤兑齐妃的。 还有那个外人……这丫头把她和他划到一处了吗?齐妃是外人?…… “你说的这算计不算计的……都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吧!齐妃她也未必真有这个意思。”雍正揉着有些嗡嗡的脑袋,有些头疼道。 虽然他也知道就苏暖说的这些八成没有错,齐妃和李答应的确有这方面的心思和算计。但是这点算计在雍正看来算不得什么。 后宫比这很毒的算计多太多了,齐妃这点心思,其实算是“好”的了。 况且齐妃她们的算计也没有得逞,反而让这丫头给气得半死、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面子,也算是惩罚了。 他也不好为了这“胎死腹中”的算计,真的去处罚齐妃吧! 见雍正对齐妃和那朵绿茶如此“袒护”,苏暖怒了。 只见苏暖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睁地更大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受伤之色,她怔怔地看着雍正,就连语气都开始颤抖:“以皇上的英明,齐妃和李答应如此明显的算计,皇上你就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还是说,臣妾在皇上的心中就没有一点点分量?别人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明目张胆的算计臣妾了,皇上不仅不为臣妾做主,反而处处维护那算计臣妾之人?臣妾、臣妾……” 说着说着,苏暖开始哽咽了,眼泪开始在眼中弥漫,大有下一刻就要落下的趋势。 看到苏暖这个样子,雍正的身子的又僵了。 虽然知道苏暖这个样子有八成是在演戏,但是看她这般难过,雍正还是忍不住微微心口有些犯疼。 之后理所当然地,他又妥协了。 “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好吧好吧!”雍正用手撑着额头,一副头疼、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你想怎么样,朕依你就是了。” “皇上早说依臣妾不就好了吗?”一说依自己,苏暖一改刚才愁苦万分,变得喜笑颜开。 “依臣妾说呀……”苏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雍正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有些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些得意忘形了,立马换了一个做派。 “哎呀,臣妾一个小小的嫔位,能有什么说的?主要看皇上的意思就是了。皇上说如何就如何,臣妾听您的。”苏暖低着头,轻声细语,好一副温婉贤良的顺从人儿。 雍正:“……” 要不是清楚这丫头的本性,还真有可能会被哄骗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作的苏暖……四四,你以后就慢慢受着吧! 82、纵容 雍正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朕就罚齐妃半年年俸,李答应禁足三月吧!” 心里却有些犯愁:等下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罪名来下这两道旨呢! 听到雍正的处罚之后,苏暖嘴唇地微抿,然后突然叹气起来:“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自然高兴,但是如此重罚齐妃和李答应,臣妾实在于心不忍啊。” 说着苏暖捂着胸口,一副心疼的样子。 雍正:“……重?” 雍正的眼神有些微妙,他觉得他的处罚……不算重吧! 还有,这丫头会心疼别人?开什么玩笑?她心疼自己都来不及!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朕罚的轻些?”沉默了一下,雍正试探地问道。 “这是自然。”苏暖看着雍正,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们算计了臣妾,臣妾这心里生气的很,但是怎么说也是一宫的姐妹,自然应该相互谅解、相互扶持才是,皇上略施小惩就行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皇上就一下子就罚了齐妃六个月的份例,这年,怕是不好过吧。 皇上不如就让齐妃每天抄一卷佛经,抄到过年也就是了。”苏暖叹了口气,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雍正:“……让齐妃……抄佛经?” 雍正的语气有些奇怪。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哪里是想从轻处罚,明明就是嫌他罚地太轻了! 齐妃已经贵为妃位,即便现在盛宠不在,但就是因为生下了他的“长子”弘时,下面有大把的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孝敬她。她完全不用靠着份例过活,罚俸半年对于齐妃来说可谓是无关痛痒的事。 但是每天抄一卷佛经、抄到过年,以齐妃那静不下心来的性子,这个惩罚简直可以说是折磨了。 像是没有听出雍正的语气的微妙,苏暖叹息道:“就让齐妃抄抄佛经、定定性吧!到底是主位娘娘、又是三阿哥的生母,也不能让齐妃太没面子不是?意思意思罚一下也就是了。” “……你倒是心善。”雍正违心地说道。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丫头的厚脸皮——简直是突破天际! “皇上过誉了,臣妾哪有这么好?”苏暖一脸娇羞,扭着身子,像是极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得雍正瞬间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咳咳咳,那李答应呢?你想怎么‘从轻……处罚’?”雍正用力地咳了几声,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狠狠地在这丫头脑门上来一下,让她不要那么做作。 “李答应……自然也是要轻罚的呀!”听到雍正说到李答应,苏暖的眼睛不由地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是这抹笑容转瞬即逝,下一秒苏暖就换了一副极为心疼的面孔。 “李答应之前被禁足了一个月,现在又要禁足,这人怕是要闷坏了长此以往,说不定会郁郁伤怀、伤及自身啊! 这么美的一朵花要是凋零了,岂不太可惜了?皇上,你就免了她的禁足吧!大不了皇上接下来半年不翻她的绿头牌就是了。”说最后一句话时,苏暖就好像是“今天天气很好”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呵呵,小丫头,你还真是……”雍正看着一副无辜状的苏暖,眼神渐渐的地幽深了起来。 半年不翻牌子,对一个刚入宫的新人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他说不定就会彻底遗忘这个人。 而一个被皇上遗忘,又没有深厚家世的妃嫔,以后在后宫的境遇,绝对可想而知。 如果说之前对齐妃的惩罚只能算是折磨,那对李答应的处罚可以说是狠毒了。 想到这里,雍正的心里不由地有些发冷,就连看向苏暖的眼神,也开始微微泛着冷意。 果然,这后宫还真是一个大染缸,连她也开始变了吗? 也许,是他对于太过骄纵了,才让她变得和这后宫其他的女人一样庸俗,开始算计、开始争权夺利…… “你……”雍正垂下了眼睑,就在他准备回绝苏暖的要求的时候,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不止为何,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会后悔的。 突然间,雍正想到了当初苏自杀时的决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猛然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依然含笑地看着他的苏暖。 蓦然发现,在苏暖那看似甜美无辜的面孔下,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只有平静、死寂、和决绝的疯狂和悲伤。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雍正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刚才的那点刚冒出来的淡淡的厌烦瞬间烟消云散,找不到一丝痕迹。 只见雍正紧紧地抿着双唇,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由地紧紧握了起来,眼睛却慢慢地移到了苏暖那还不明显的小腹上,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看来,这丫头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还不够啊! “臣妾怎么了?皇上怎么说话就说一半啊?皇上你到底依不依臣妾、从轻处罚齐妃和李答应啊!” 像是没有察觉到雍正态度的变化一般,苏暖依然微笑着看着雍正,语带嗔意地扯着雍正的袖子撒着娇。 但只是苏暖自己知道,她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珠,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整个人七上八下的。 她期待着什么,又恐惧着什么。 “……你呀!罢了罢了。”突然间,一抹温和又宠溺的笑容出现在雍正脸上。 雍正伸出一根食指,一下子就戳到了苏暖的额头,直把苏暖戳得不由地往后倾倒,语气很是无奈道:“拿你办法,你既然这么说,朕就依你就是了。” “……啊?”双手捂住被戳了额头,苏暖神情呆滞地张大嘴巴,发出了一个疑问词? 刚才雍正说了什么?依她……也就是说,雍正同意了她对齐妃和李答应的“从轻处罚”……??? 她不是在做梦吧! “……皇上同意了?皇上你没有在和臣妾开玩笑吗?”慢慢地苏暖放下双手,看着雍正愣愣地问道,似乎想要找到雍正一点开玩笑的蛛丝马迹。 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她都这么“作”了,怎么雍正不训斥她,反而答应了她这“无理取闹”的要求?她又没有小年糕有个重权在握的哥哥要忌惮的? 这四四脑子抽了吗? 苏暖在心里狠狠地吐槽着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雍正,但是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从心口涌出,开始飞快往上蔓延,似乎想要夺眶而出。 雍正:“朕一言九鼎,怎么会和你开玩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看着一副轻描淡写样的雍正,苏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苏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忧伤的眼神,她轻声喃喃:“皇上,你不该答应臣妾的这些要求的。” 不应该让她得寸进尺,更不应该给她更多的奢望! “你说什么?”像是没听到苏暖的喃喃自语,雍正挑眉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吗?一并说出来,朕都应你就是了。” “……哪还有什么要求?皇上已经做臣妾做主了,臣妾要是再得寸进尺,那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苏暖先是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扬起笑脸,然后站起来对着雍正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臣妾在这里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偏爱。为了谢皇上,臣妾这就让小厨房多备几道皇上爱吃的菜。”说着不给雍正说话的机会,就急冲冲地走了出去,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一般。 看着苏暖那急冲冲到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雍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眉头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这丫头为什么要一次次地试探他的底线?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雍正微微叹气。 女人心海底针,本以为他手握日志,这丫头的心思会比其他人好猜一些,没想到这段日子他是越发地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了! 算了,顺着就顺着吧!反正这丫头就算提一些“过分”的请求,但是也不会违背的她的“底线”,也算不得什么。 他怎么说也是历史上的一代明君,有一个宠爱至极的妃子,不算过分吧! 雍正摸了摸下巴,暗暗地思考着这事的可行性。 而此时跑出去的苏暖一收在雍正面前的喜笑颜开,脸上满满都是忧愁凝重之色。 牙齿无意识地咬住大拇指,苏暖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屋里的人。 臭四四、死四四,什么冷面王?什么刻薄寡恩?什么刻薄无情?这是你身为雍正大帝该有的表现吗?你可是连亲兄弟都不放过、抄家成瘾的爱新觉罗胤禛啊! 再这么纵容她,她可怎么彻底死心啊!怎么安心养娃做隐形人?烦死了! “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看着苏暖的脸一会青一会红,像变脸一样的变来变去,廊檐下等待伺候的荷香等人心里有些奇怪。 刚才他们就在门外,娘娘和皇上的话,他们也隔着门听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差点没被娘娘的厚脸皮和她提得那些对齐妃和李答应的那些处罚给吓死,但是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皇上居然也同意了娘娘那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本以为皇上这么纵容娘娘,娘娘应该会很开心才是,怎么看样子……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吃了什么闷亏呢! “什么怎么了?本宫能怎么?本宫好得很!”听到荷香问话,苏暖咬着牙齿阴恻恻地笑道。 这个臭四四,尽给她出难题! 荷香众人:“……” 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好的样子,连“本宫”这两个平日几乎不用的自称都用出来了,可见心情不太好。 “荷香!” “奴婢在!”听到那冷飕飕的声音,荷香瞬间打了个激灵,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只见苏暖抬起下巴,眼神微眯,用一种略带恶意的口吻吩咐道:“你,去小厨房一下吩咐一下,大晚上的也不需准备什么精致的菜肴,皇上进来胃口不好,多准备一些开胃的菜就是了,务必要皇上吃的舒服。” 荷香:“……开胃的菜?” 进来皇上的胃口不好?不能吧!这几个月来,皇上在钟粹宫用膳的次数都快赶上在养心殿了,她看皇上的胃口挺好的呀! “对,就是开胃的菜!”只见苏暖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却慢慢地扬起一抹恶意的微笑,让荷香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苏暖:“像那个什么醋溜白菜、醋溜藕片、腌黄瓜、醋溜鱼片……之类我就觉着很不错,就让小厨房照着这样的口味做吧!” 苏暖每说一个菜名,荷香他们就不由自主地咽口口水,以至于到了最后,整个后槽牙酸都开始发酸了。 “那个、娘娘,奴才觉着,皇上可能……不太喜欢这些菜吧,是不是应该换个口味?”光听这些菜名,小和子就能感受的扑面而来的酸味了。 他可以肯定,皇上绝对不喜欢酸到掉牙的菜的。 “不用。”苏暖斩钉截铁地拒绝道,“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等雍正看到苏暖为了谢他准备的、“爱吃”的一桌子醋味冲天的菜时,脸都绿了。 这是为了谢他?为了整他还差不多吧! “皇上,您怎么不用了,这可是臣妾特意为你让小厨房准备的菜肴呢!还是说,皇上不喜欢?”说着苏暖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好像雍正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般。 “……你的心意,朕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看着眼中满是戏谑之色的苏暖,雍正又如何不知道某人是故意的? 心里顿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把人拖过来,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两下,打到哭得满脸开花、打到举手投降,她才知道他的厉害! 只是现在……暂且先让这臭丫头得意一段时间吧! 因为雍正的“迁就和骄纵”,钟粹宫的的那位“作精”一晚上都是喜笑颜开的。 但是苏暖高兴了,别人就未必高兴了,尤其是对于那些新人来说,暗地里都快把苏暖给骂死了。 启祥宫东配殿 “锦瑟,你在看什么?”刚抄完最后一页佛经,就发现贴身宫女站在门口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没看什么,小主,不过是看看天气罢了。小主,你佛经抄好了?”被小主突然叫到名字,锦瑟先是一惊,然后慌忙掩饰,强笑地走过来服侍。 “你……不会还以为皇上这个点还会宣我侍寝吧!”看到锦瑟这个样子,谦贵人哪里还不知道锦瑟在等什么,不禁哂而一笑。 “皇上这人既然已经进了钟粹宫,怎么可能还会出来?你想多了。” “也未必啊!”锦瑟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舒嫔毕竟有孕在身不能服侍皇上,皇上说不定只是去看看舒嫔娘娘,过后就回养心殿的,说不定就会招人侍寝的。” “那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觉着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还会回养心殿吗?”谦贵人只一句话,就让本来还心有不甘的锦瑟瞬间哑口无言了。 看着屋子里那已经过了9点的时辰钟,锦瑟先是狠狠地抿了抿嘴唇,接而整个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整个人变得蔫蔫的。 又想到小主就在旁边,锦瑟只得打起精神安慰起来:“小主别难过,说不定皇上明天就又翻您牌子了,这往日的日子还长呢,又不急在这一两天。” 锦瑟就不明白了,之前也就罢了,但是皇上都素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重新翻牌子,怎么就舍得就这么放着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好的小主的牌子不翻、反而去找那个不能侍寝的舒嫔呢? 谦贵人看着锦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难过什么,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皇上会先翻我的牌子,是看在太后的面上,但是第二天还翻我的牌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事你怎么还不明白?” 而且其实今天皇上没有翻她的牌子而是去了舒嫔那里,她心里的并没有多少失望,反而觉得很庆幸。 昨天晚上的那种屈辱,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奴婢……”锦瑟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主说的那些道理她自然明白于心,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她总是在想,如果皇上会喜欢上小主,那小主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些? “罢了,你去打些水来伺候我梳洗吧!天色不早了,我也乏了,也该睡了。”看着锦瑟这个样子,谦贵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想要改变锦瑟的思想,一时半会怕是扭转不了的。 遣走了闷闷不乐的锦瑟,谦贵人移步到梳妆台前坐下,谦贵人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突然慢慢地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抚摸着镜中自己的眉眼,喃喃自语:“真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她自己,在最美好的年华,却要葬送在这无尽、冰冷的深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别看现在的暖暖十分作,但是她自己心中是非常的不安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纵容她,也不知道这份宠爱能维持几日,才越来越作,一步步试探雍正对她的底线,也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83、李茶儿的野心 长春宫东配殿 被明亮照耀的夜色中,只见一个只梳着两把头、穿着件蓝灰单袍的小宫女,从西边的耳房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 小宫女似乎很急,明明只是把铜盆端在几步远的西配殿,但是她脚下的步伐却快的很。利落地推开了虚掩的大门,小宫女走了进去。 “小主,奴婢把热水端来了,你赶紧敷一敷吧!”小宫女一进屋就看见了里间背对着她、就着灯坐着的李答应,连忙说道。 “敷不敷的,有什么要紧的?反正皇上又看不到。”李茶儿木木地说道,然后慢慢地转过身。 只见白天面容姣好的脸上,此时却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得狰狞万分。 “小主,身子是自己的,就算皇上不来,你也要保重自己啊。”看着小主这个样子,宫女棉儿忍不住有些心疼。 见小主不为所动,棉儿又开口道:“再说了,就算皇上今天不来,,明天说不定就翻小主的牌子了呢?若是看到小主这个样子,岂不是扫兴?小主怕是要吃亏的。” 听棉儿这么说,李茶儿的神色不由地微动,伸出手摸了摸挨了巴掌的侧脸,叹了口气:“行了,替我敷上吧!” “是,奴婢这就替小主敷上。”见小主松口了,棉儿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麻利地把热毛巾从滚烫的铜盆里拿出来拧干,然后轻轻地覆在李茶儿被打的那张侧脸上。 “嘶~~”即便棉儿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热毛巾和肿胀的右脸接触的那一瞬间,李茶儿还是疼得叫了出来,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当即就想把脸上的毛巾给扯开。 “小主忍着点,这要是不敷的话明天可好不了,这绿头牌可就不能挂上去了。” 棉儿不愧是伺候了李茶儿好几年的人,知道李茶儿最在乎什么。 这么一说,李茶儿果然不动了,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慢慢地痛劲过去了,李茶儿的脸色也开始和缓起来,棉儿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齐妃娘娘下手也太狠了,明明是舒嫔下的她的脸,她不找舒嫔出气去,把气撒到小主身上做什么?从景仁宫回来就让小主罚跪,刚才更过分,居然直接动手打了小主。”想起齐妃对小主的所作所为,棉儿就为自家小主感到委屈。 今天白天在景仁宫外,齐妃到底顾着脸面,没有当场发作。但是一回到长春宫,齐妃就让小主在自己屋子里跪着,说是让小主反省反省。 幸好齐妃还有顾忌今晚皇上说不定会翻小主的牌子,只让小主跪了一个时辰就起来,不然小主还不知怎么样呢! 只是等到傍晚的时候,齐妃得知皇上去了钟粹宫之后,这脸色就不好起来。尤其是刚才得知钟粹宫已经落锁、皇上已经在舒嫔处歇下了之后,齐妃彻底怒了。 当即叫来小主,什么话都不说,直接上来就是一巴掌,直把小主打得趄趔倒地、吹弹可破的俏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齐妃丢了面子,又不能找舒嫔麻烦,不找我这个出主意的人出气还能找谁?”李茶儿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勾起一抹极为讽刺的笑容。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顾忌着一丝脸面,这巴掌在景仁宫外齐妃就想赏给我了。” 想起齐妃对她的所作所为,李茶儿这心里就恨。 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让她进宫伺候一个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的老头子也就罢了。 对方好歹是皇上,以她的那样的身份能伺候皇上,倒也不算委屈。 但是明明是齐妃有求于她、想让她为她在皇上的身边吹吹枕头风,她为什么还能做到这般对她颐指气使、甚至是拳脚相加? 就因为她出生卑贱、她认为她为她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里,李茶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指甲缓慢地、却异常用力地划过炕桌,在上面漆黑的桌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白印。 棉儿正在为她敷脸,丝毫没有留意到李茶儿的异状,还在那边感慨着:“哎,小主怎么说也是她的侄女,她怎么就不念一点亲戚情分呢?这要是……” “亲戚?”听到棉儿说起亲戚两个字,李茶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她一拍桌子,整张脸因为愤怒加上红肿显得异常的狰狞扭曲。 李茶儿怒道:“我是她哪门子亲戚?她是高高在上的齐妃娘娘,我顶多是个体内留着一半李家血的、娼妓养大的贱种罢了!” “小主!”棉儿大惊失色,连忙跑出门外去,看到没有任何异状的时候,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把人关上,走到李茶儿面前小声急道,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之色。 “小主,你现在的身份是李家六老爷的早亡的马姨娘的女儿,那什么娼妓不娼妓的,可千万别提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可不得了。” “……是我失言了。”李茶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一时激愤说漏了话,不由地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她这心里怎么都意难平。 娼妓之女,这是她心中一辈子的痛。 李茶儿觉得上天对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既然让她的父亲是李家的人,为什么还给了她那个一个不堪的生母,害得她现在连生死都捏在别人的手上,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深呼吸一口气,李茶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又再次变得平静下来。 她把脸上已经凉透了毛巾拿下扔进铜盆、淡淡地说道:“以后别说我和齐妃娘娘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她是娘娘,我和她能有什么情分?没得咱们的齐妃娘娘还觉得脏了自己呢!” “……是。”见小主心情不好,棉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把铜盆里的毛巾拧干、又重新递了过去。李茶儿接过毛巾,重新开始敷脸。 她虽然愤怒,但是也知道就现在而言,她的这张脸是她最大的本钱了,她能不能翻身,就只能靠这张脸了,所以她绝不能让她的脸有丝毫的损伤。 幸好齐妃也知道她的脸的价值,下手还算有分寸,虽然看着厉害些,但是用热水敷一敷、再抹些药膏、睡一觉,明天就能大好了。 李茶儿敷地很仔细,效果也很明显,这脸上的肿胀很快就消了不少。看到此,她不禁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小主脸上的伤明儿个就能好了,也不耽误皇上翻小主牌子了。”敏感地觉察出李答应的心情变好,棉儿立刻恭维道。 “你这丫头,尽胡说。”听到棉儿的恭维话,李茶儿不由地抿嘴一笑,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嘴上却故作谦虚。 “宫中才貌双全的姐妹那么多,且各个位份都在我之上,皇上怎么会想起翻我这个小小答应的牌子呢?” 虽然说一开始说的是谦虚的话,但是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想到自己如今那低到尘埃、人人都能踩一脚的位份,李茶儿的神色又阴郁了起来。 “怎么就不会翻小主的牌子呢?”看到小主脸色又差了起来,棉儿立刻哄道,“宫中的小主虽然美貌者众多,但是能赶得上小主的却几乎没有,皇上肯定对小主念念不忘呢! 再说了,位份低怕什么?现在得宠的舒嫔半年前不也还是位份最低的答应,现在不照样成了一宫主位? 小主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还是说话待人,可比这舒嫔强远了,她都能位列嫔位,小主怎么就不能?” “可是自进宫之后,皇上对我就没有表示过一点兴趣,就好像忘了我这个人一般。”听到棉儿的话,李茶儿不禁没有高兴,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在所有进宫的小主中差不多是最低的,但是她不怎么灰心,她相信以她的容貌,皇上见了她就算不心动,也肯定会有印象。 但是自进宫后她才发现,一切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皇上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舒嫔,甚至为了顾忌舒嫔的感受,连着好些天都没有翻她们新人的牌子。 她实在有些按耐不急,一时脑热挑唆了宁贵人对舒嫔出手,结果一着不慎,舒嫔不仅没事、反而查出了身孕,成了嫔位,而她们却被禁足了。 这一个月,她是受尽了齐妃的冷言冷语。 一开始她还期待着皇上心里有她这个人,能对她关怀一二,但是随着禁足的时间越长、她的失望越大。 直到禁足结束,她也没有等到皇上的只言片语。这时她才明白,皇上,怕是真的一点都没把她这个人放在心上。 在认清这一事实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地,她有些慌了。 所以禁足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靠拢齐妃,想要获得齐妃的信任,通过齐妃这一条线来接近皇上。 哪怕皇上已经开始翻牌子了她也没松懈对齐妃的笼络,就是为了给自己多一重的保障。 好在,齐妃虽然暴躁,但是人却也好哄,她稍一笼络,齐妃就顺她的意行事了。 只是齐妃好哄不假,这舒嫔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想到舒嫔,李茶儿不由地摸了摸脸,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之色,语气也低沉起来:“还有这个舒嫔,真是好手段,昨天刚翻了谦贵人的牌子,今天就去看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皇上如此上心,别是什么床上功夫吧!” 李茶儿这话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嘲讽,和她那娇媚的脸蛋完全不相符,看得棉儿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来不敢细看。 李茶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像是解释一般地说道:“不管舒嫔是如何受宠的,到底是她的本事,我们也羡慕不得。 不过我原本是想通过讨好她来博得皇上关注的,但是没想到舒嫔这人的性子太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想到今天舒嫔对于齐妃主动示好的应对,李茶儿就忍不住皱眉。 这个舒嫔,和她以往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太怪了。 她一个嫔位居然敢如此对齐妃冷嘲热讽,这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还是说,皇上的独宠已经让舒嫔膨胀到这般地步了?呵呵,真是愚蠢! 李茶儿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苏暖,但是不可否认的,她的心底却有那么一丝的羡慕。 “行不通就行不通呗!”棉儿无所谓地说道,“方正皇上已经开始翻牌子了,早晚会轮到小主的,以小主的天资,未必不能取舒嫔而代之。” “可是……”李茶儿还是有些顾虑,之前一个月的禁足实在是让她有些怕了。 “小主要对自己自信些。”棉儿打断了李茶儿的惶恐之言,意味深长道,“之前皇上不在意小主,是因为不知道小主的好,等皇上知道小主的好了之后,怎么还会舍得放手呢?” “你呀!”像是明白了棉儿话中的深意,李茶儿俏脸一红,轻轻地白了一眼棉儿,满是嗔意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缠绵,就连眼神都泛着潮意。 仿佛是已经看到自己被皇上盛宠、位份一晋再晋,就连齐妃、舒嫔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美好场景,李茶儿不仅眼神开始朦胧了,就连呼吸也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期待着那天的来临了。 可怜的李茶儿还不知道,因为她一开始那点多余的小动作,一下碍了某个小心眼人的眼,她妄想的通天之路,从一开始,就已经断了。 第二日,长春宫正殿内,乌压压跪着一群人,齐妃跪在最前面,聆听着苏培盛宣读的雍正的手谕。 “传皇上手谕,近来太后娘娘凤体欠佳,另齐妃每日抄一卷《地藏经》送至寿康宫,以祈求太后娘娘身体健康,福泽安泰。钦此。娘娘,接旨吧!” 念完手谕,苏培盛弯腰、用双手托着手谕,然后恭敬地递到神情已经呆滞的齐妃手上,满脸笑容地说道。 怔怔地接过手谕,齐妃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问道:“为太后……抄佛经?皇上怎么想起来让本宫为太后抄起佛经来的?” “咳咳。”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齐妃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衣服被用力拽了拽,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补救。 齐妃一脸慌乱道:“本宫的意思是,帮太后抄写佛经是本宫应尽的分内之事,何须皇上特意下一道谕?还请公公给皇上回话,本宫一定会好好帮太后抄写佛经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要本宫抄几日佛经?”齐妃委婉地问道。 “皇上就知道娘娘您待太后纯孝,一定会给太后娘娘好好抄写佛经。”此时苏培盛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娘娘大可安心,皇上说了,只要太后娘娘身体康健、不用再服药了,娘娘就可以不用再抄佛经了。相信在娘娘的佛经的加持下,太后娘娘的凤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苏培盛感叹道。 等太后的身体好起来、不用再吃药?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的齐妃又呆住了。 谁不知道太后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身子都坏得能和年贵妃有得一拼了。 等太后身体好起来,她怕是等到死都等不到吧!皇上这难道是打算让她为太后抄一辈子的经吗? 一想到自己日后每天都要伏案抄经,齐妃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齐妃一脸绝望的表情,苏培盛含笑道:“皇上的旨意,奴才已经传达了。养心殿还有好多事等着奴才去做,奴才就不就留,奴才告退。”说着苏培盛行了一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只是退至门边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对着已经浑身抖得跟中风似的齐妃说道:“对了,皇上还说了,这经书须得娘娘您亲自抄写方才显得诚心,才能灵验。旁人,可是不行的。” 苏培盛在在说到“亲自”两个字,重重地加重了语气。也不等齐妃有什么反应,苏培盛就径直出了大门。 而他身后的齐妃,再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妃昏过去的一瞬间,齐妃身边的奴才全都慌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搽风油精的搽风油精。 唯独海常在和李答应,虽然看似都在帮忙,但是两人眼中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痛快之色。 齐妃,你也有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绿茶小白花可不是白叫的 84、王八蛋 皇上降下谕旨让齐妃为太后抄佛经,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人在错愕的同时,不禁有些纳闷:皇上一向不待见齐妃,怎么想起来让齐妃为太后抄写佛经来着?这是突然看重齐妃了? 想到这,所有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当得知皇上让齐妃一直为太后抄写佛经,抄写到太后身体康愈之后,这点不是滋味全变成幸灾乐祸了。 这哪里是看重齐妃?明明就是皇上变着法在为难齐妃呢? 只是好端端地,皇上怎么罚起齐妃来了,也没听说齐妃最近又做了什么惹皇上不快的事啊!如果硬要说有的话……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昨天发生在景仁宫外的一幕幕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而昨天,皇上也刚好去看望了舒嫔。 以舒嫔那个爱计较的个性,说不得就是舒嫔在皇上面前下了什么话……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对舒嫔有些无语了,如果她们没有记错的话,昨天真正吃亏的……应该是齐妃吧!舒嫔这个“出言不逊”的反而恶人先告状起来? 但无语之后,就是对舒嫔深深的忌惮了。 明明是舒嫔理亏,但皇上就是偏袒于她,更是连问都没问就借口“罚了”伺候自己多年、并为自己生下三子一女的齐妃。 由此可见,皇上的心偏的有多厉害。 面对这个偏心的皇上,所有人都心慌的厉害,却也不怎么绝望。 舒嫔到底怀着身孕不能伺候皇上,那可是她们的机会,说不定皇上就会发现她们的好、一步登天呢? 所有人都这样期盼着,但是无情的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们一巴掌。 雍正的确是开始翻后宫的牌子了,但是这翻牌子的频率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慢的多。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雍正只翻了七次牌子,而且这七次还是这届新进的妃嫔,老人们更是一次都没有,这实在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 如果说皇上朝政繁忙,无暇临幸后宫的话也就罢了,但是皇上去后宫的次数也并不少。 就好比前些时间进冬,本来身子就不好的年贵妃的病情又加重了,皇上连着好几天一下朝就去看她,连见大臣的时间都少了。 而舒嫔所在的钟粹宫,皇上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去一次,这样的频率,不知让后宫多少人羡慕地红了眼,暗地里又砸了多少杯子、瓶子。 所以说,皇上不是没时间临幸后宫,而是没有时间去看她们这些人罢了。 这一认知,不禁让所有人又酸又涩。 不同于大部分老人们难受了一阵也就释然了,她们大部分年纪都不小了,也知道皇上就算翻她们牌子,也不会真的招幸她们。 但是对于正准备大展拳脚、好好博一个锦绣前程的新人们来说,却格外难受。 不过因为之前的一个月禁足,已经让她们深刻的认识到了皇上的脾性,也不敢闹什么,只得安慰自己:怎么说皇上已经翻了她们的牌子,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总比那些始终没有被皇上招幸好吧! 这么想着,众人都把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了长春宫所在的方向。 谁能想到,本次进宫妃嫔中,容貌最为姝丽、身段最为苗条的李答应,到现在都没有被皇上翻牌子呢? 她们原本以为以李答应的容貌姿色,还有可能会成为皇上的新宠,就是成为下一个舒嫔也未为不可。 但是却没有想到,李答应不仅没有一直没被皇上翻牌子,就是等众人的牌子翻完了都没有轮到她,这她们感到无比诧异的同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就算皇上顾忌着规矩,翻牌子的顺序是按照众人家世的排列来翻的,但是怎么也该翻李答应的牌子吧! 而且齐妃这位主位还亲自向皇上旁敲侧击过李答应侍寝一事,皇上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无情地把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撂在了一旁,就跟完全看不见一般……皇上不会是故意不翻李答应的牌子吧! 这时候,所有人心里都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就连李答应自己也这样想过。但是转念一想,又总觉得不太可能。 这李答应现在又没有被禁足,长得又这般花容月貌的,皇上没有理由不翻她的牌子啊!可事实摆在眼前,李答应就是一直没有被翻牌子…… 日子也一天天的过去了。直到这后宫的众人的牌子有被翻了一茬,连被禁足三个月、终于在腊月上旬被解除禁足的宁贵人的牌子都翻了、都没有翻李答应的牌子,众人才真的确定——皇上就是故意不翻李答应的牌子! 这一猜测一经证实,所有人都震惊的同时都有些疑惑:皇上为什么故意不翻李答应的牌子? 就在后宫众说纷纭、暗自猜测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是钟粹宫的舒嫔娘娘见着李答应年轻貌美,害怕自己的地位被李答应取代,所以一直拦着皇上不让翻李答应的牌子。皇上宠爱舒嫔、又顾念龙嗣,只得应了。 这个消息一传来出来,整个后宫都沸腾了。 这个舒嫔也忒霸道了,前段时间挑唆皇上罚齐妃抄经,现在连皇上翻谁的牌子也要管?皇上还这样随着她? 一时间,满后宫都是关于苏暖跋扈嫉妒的流言,以至于传到后面,连皇上这几个月少进后宫,都是被她挑唆之故。 经此之后,后宫对于苏暖的不满更甚,但是碍于皇上宠爱,众人也不好明着说什么,只是每次见过苏暖的时候,都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刺上两句。 但是苏暖是什么人?那可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要搅上三分的主,人家说刚一句不中听的话,她立马回别人一车子的冷嘲热讽。 拖后世的国骂和键盘侠的福,苏暖舌战群雄,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同时,怼得所有人节节败退,几乎所有人都没在苏暖跟前讨到什么便宜,不仅没出气,反而让自己更加郁闷了。 久而久之,也再也没人敢在苏暖面前叽叽歪歪了,但是同样的,整个后宫都开始孤立起钟粹宫来。 对于这种情况,苏暖不仅没有丝毫那种被排挤的孤独,反而巴不得如此。 谁乐意和这些口蜜腹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整天琢磨着算计人的、只知道和她抢男人的这群无聊后宫的女人称姐道妹的? 孤立她正好,她也乐得清静。反正以她如今的地位和盛宠,谁也不敢怠慢她,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她其实还是挺享受的。 每天吃吃喝喝、看看书、绣绣花,和孩子他爸聊聊天、做做胎教,她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幸福了的——如果孩子他爸没有是不是地去“偷腥”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从雍正又开始翻牌子以来,“小心眼”的苏暖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之中。 一方面,她的确很享受雍正对她的宠溺,这是孤寂了两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但是另一方面,她对如此“堕落”的自己深恶痛绝。 她就不明白了,她都已经可怜到和别人共用一个老公了,她是怎么高兴地起来的? 难道就是因为她以前得到的爱太少了,现在有人稍微对她好些,她就被感动了?她真的有那么缺爱吗? 但是不可否认地,那种发自内心、由衷的幸福感,她是怎么也骗不了自己的。 “唉,要完蛋了,看来我迟早要变成那位‘一丈红娘娘’了。”苏暖趴在窗边,忍不住唉声叹气道。 苏暖感觉现在她就像是华妃一般,雍正来了就高兴,雍正不来就失望,他要是翻别人的牌子她更是气得要死,就差没从天黑等到天亮了……关键是她也等不来。 现在的她容易犯困的很,每天二更不到就要睡了,一天不睡够6个时辰不罢休……扯远了,反正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唯一和那位娘娘不同的是,她作为一个“善良、可爱、正直、勇敢、富有爱心”的、三观超正的穿越女,始终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没有伤害过这宫里任何一个她的“情敌”。 当然了,那朵绿茶不算,谁让她算计她来着(主要是她看这朵绿茶实在是太像某阿姨的女主,衬托地她像恶毒女配似的)? “什么一丈红吗?娘娘是是想看一丈红花了吗?”荷叶刚端着点心进来,就又看到娘娘趴在窗边唉声叹气了。 “娘娘若这个时候想看一丈红可是不成的,须得夏天才行。且这一丈红也不过是乡间野花,也不怎么好看,娘娘怎么想要看它来着?”荷叶放下点心碟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暖:“……” 我打得你一脸一丈红! “算了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出去吧,把门关上,让我一个人呆会。”说着苏暖不由分说地就把人赶了出去。 见屋子里总算只有她一人了,苏暖终于觉得清净了。但清净的同时,这烦闷感又上来了。 “啧,果然是不骂不痛快,不行,再这么压抑下去,我早晚要得孕期抑郁症呢!”苏暖愤愤道,说着连忙走到书桌旁,把日志从空间里面拿了出来。 哎,这四四不能当面骂、这后宫的女人不能背后害,她也只能通过写写日记来抒发一下苦闷的情绪了。 唉,命苦啊! 苏暖为如此隐忍的自己滴下了两行辛酸泪。 趴在桌上正在奋笔疾书的苏暖一会暴跳如雷、一会咬牙切齿、一会诡秘微笑、有一会儿哈哈大笑。 一分钟之内,她就换了好几个表情,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好好的舒嫔娘娘得了失心疯了呢! 刚进来就被赶了出去的荷叶,拿着盘子,一脸茫然地面对着紧闭着大门,有些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娘娘怎么又暴躁了? “好好的,这娘娘怎么又把自个闷在屋子里了?”荷叶摸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还能为什么?娘娘心情不好呗!”正在走廊上打络子的荷香头也不抬地回道。 “不好?为什么不好?一个时辰娘娘不是还高兴的很吗?还兴致勃勃地要吃栗子糕吗?怎么现在就不好了?”荷叶还是没明白,愣愣地问道。 “你也知道是一个时辰以前啊!”荷香终于抬起头,无语地看着一脸无辜的荷叶,“半个时辰前皇上翻了延禧宫富察常在的牌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啊!”荷叶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一拍手,一脸的恍然大悟,“娘娘不会是因为皇上翻了别的小主的牌子,吃醋了、才把我给撵出来的吧!” “……你不会才发现吧!”荷香有些震惊地看着一脸恍然的荷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些天,每当有皇上翻牌子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娘娘的心情就会不好、会一个人独处、把我们都撵出去吗?” 虽然娘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在意皇上的去留,但是作为贴身伺候的她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娘娘的异状? “是、是这样吗?我之前一直以为,小主把我们撵出去,是因为想要午睡了呢!”荷叶讷讷地回道。 荷香:“……” “这个丫头,可长点心吧!”荷香长叹一声,不禁为荷叶这丫头的智商感到担忧。 也幸亏这荷叶这丫头命好,头一次伺候人就遇到娘娘性子那么好的主子。要是换了别人,这般的没眼色、又这般憨吃憨玩的,早就不知道被打发到那个地界干杂活了。 “可是娘娘这般生气,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岂不是很不安全?要是娘娘一个想不开……呸呸呸!”荷叶连忙打嘴。 此时的荷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还是不是透过门缝看里面的动静。 只是苏暖呆的是次间,她这里压根看不到,她这心里就更急了,大有下一刻就冲进去的架势。 “安心好了,娘娘不会有事的,你没见田嬷嬷一点也不担心吗?”荷香朝坐在另一边廊上的、正在绣花的田嬷嬷努努嘴道,“要是娘娘真有什么,田嬷嬷怎么会这般悠然淡定?” “可是娘娘这般生闷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娘娘的肚子里可是还怀着小阿哥呢,伤了小阿哥也不好啊,咱们总要劝劝吧!”听荷香这么说,荷叶还是不放心,愁容满面的。 “不必担心,现在是生闷气,等会出来心情就好的很了。”荷香放下络子皱眉道,“也不知道娘娘办到的,每次娘娘生气把我们撵出去之后,再开门,娘娘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一开始她还以为娘娘是在强颜欢笑,但是细细观察之后,发现娘娘是真的开心。而且那种开心,就像是出了气、占了什么便宜似的的开心,也不知道娘娘在开心什么。 正思索着,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屋里传来,这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欢快和兴奋,让走廊上的三人为之一默。 “……看,我就说吧,娘娘不需咱们担心,她自己就会好的。”荷香看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神情木然。 “嗯,确实呢!”荷叶的脸也方了。 他们娘娘的脑子……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啊! 亥初刻养心殿 送走前来侍寝的富察常在,雍正和往常一样,在梳洗完之后遣走了苏培盛等一干伺候的人,只留自己在屋内。 从空间里把那本日志拿出来的时候,雍正不可否认地,觉得自己的心有点抖。 “……也不知道今天那个臭丫头今天又骂了朕什么。”抿了抿嘴,看着连封面都写了“渣男滚粗”大大字样的日志,雍正只觉得脑壳一阵一阵的疼。 这个臭丫头,这毒舌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雍正发现,每次他翻完牌子,他都能看到一整篇、少则三页、多则七八张的日志,通篇下来全是骂他“渣”的话,而且还是完全不带重复的那种。 而且她有时还会把他代入后世某部宫斗剧中、那位被数位心爱的妃嫔绿的“四郎”身上,描写之生动,让雍正不得不怀疑,这丫头上辈子是不是还兼职写小说。 今天的这篇日志他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也没什么好话。 怀着一颗忐忑、又煎熬的心,雍正翻开了苏暖的日志,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只大大的王八,只不过和普通王八不同的是,这只王八按上了他的头像。 同时这王八下面还配了文字:【千年王八万年龟,万年不敢想,我祝四四如同这王八一般,争取活个九千岁!】雍正:“……” 作者有话要说:雍正:暖暖是在骂我王八蛋吗? 某作者对手指、一脸心虚:那个、不止,你再品,你细品。 85、固山贝子 “朕就知道这个臭丫头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出来!”雍正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只觉得自己眉心跳的厉害。 这副画乍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一般人看了顶多以为她只是在骂他王八蛋而已——反正这丫头骂得比这难听的话多的去了。 但是那下面的那行字……什么“九千岁”?别以为他不知道“九千岁”这个词指的是太监! 呵呵,之前咒他被绿,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开始咒他断子孙根了? 这个臭丫头!简直是欠收拾!等她肚子卸货了,他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他的厉害! 深呼了一口气,雍正准备继续看下去,只是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问题。 “那个臭丫头……不会盛怒之下,真的想让朕变成九千岁吧!”雍正迟疑道。 想到苏暖那疯狂的性子,搞不好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雍正只觉得下身一凉,不由自主地合并了双腿。 “……算了,朕还是少翻几次牌子吧!反靠近年关了,政务繁忙,顾不上后宫也是有的。”雍正自言自语地自我安慰道,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刚才的猜想给吓到了。 ……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很快就到了除夕。 因为是雍正登基后的一个大年,皇上皇后对这次除夕很是重视,这个年过得还是相当热闹的,甚至在除夕家宴上,众人还见到了久未露脸的仁寿太后乌雅氏。 而后宫的这些妃嫔,除了实在是不能成行的年贵妃,其他人是一个都不落,全都齐刷刷地、打扮地伶伶俐俐地出现在了家宴之上。 平时她们见皇上的机会实在太少了,难得皇上会一整晚都在家宴上,她们说什么也要把握机会让皇上注意到她们。 纵然她们也知道皇上的心思可能不在她们身上,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她们也不愿错过。 家宴上除了后宫的这些妃嫔外,出现在家宴上的也就是那些皇子公主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跟着自己的母妃,也都是单独一桌,由奶娘伺候着。 而已经成年的三阿哥弘时因为雍正的特许,也出现在家宴之上,只不过因为最近齐妃不受皇上待见,三阿哥也不敢出头,只闷声随着福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有任何逾矩之处。 家宴设在了乾清宫,后妃每人一张桌子,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孝顺,唯独太后和雍正坐在了那张金龙大宴桌。 皇后乌拉那拉氏的宴桌则摆在金龙大桌的左前方,其他妃嫔的宴桌,是按照位份的高低,从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依次排下来分左右两排摆放的,因着年贵妃没有前来,所以里雍正最近的宴桌就是齐妃和熹妃了。 苏暖虽然资历不如懋嫔,但是因为皇上宠爱,座位被安排在了懋嫔之前,懋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脸上有些不好看。 苏暖脸皮厚,对于懋嫔的冷脸自动屏蔽——反正这后宫也没一个对她有好感的,她在乎她们的感受干嘛? 只是有一点苏暖觉得很不满——她旁边就是齐妃,这一点让苏暖挺膈应的。 不过现在齐妃已经被这段时间的冷遇磨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看到旁边苏暖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是同样也怵得要死,愣是一嗝屁都不敢放,更别说找茬了。 在向皇上、太后、皇后行过礼之后,众人就各自坐回了自己位置上,而这时热膳也一道道地传到了每个人的宴桌之上。 这些菜都是一直放在保温的食盒里面的,端上来的时候依然热气腾腾,完全不用担心会吃冷菜。 而此时,助兴的承应宴戏也开始了,吃着美食、喝着美酒、看着戏,众人也都渐渐放开了没了刚才的拘束,各自都和身边的人小声说起话来。 唯独苏暖没个说话的人,不管是左边的齐妃还是右边的懋嫔都不待见她,自然不可能和她有什么好聊。 苏暖也完全没有被“孤立”的失落感——这么一桌子好吃放着不吃而是去聊天,不是浪费是什么? 就在苏暖大快朵颐的时候,裕嫔这边笑着站起来给坐在金龙大桌的太后敬起酒来:“太后娘娘面色红润,看来身体已经大好了。” “的确已经大好了。”见说话的是裕嫔,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皇上关心哀家身子,让太医二十四小时伺候着哀家、又寻摸了那么些珍贵的药材,哀家当饭一样的吃,这身子还能不好吗?” “……”太后话音刚落,整个乾清宫出现了瞬间的无声,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就像是皇上一直在监视、强迫着太后一样? 而问话的裕嫔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干笑了两声道:“……哈哈,皇上果然仁孝。” 裕嫔生恨自己刚才多喝了两杯酒劲上来了没把住嘴,干嘛吃饱着撑着关心起太后起来?不知道皇上和太后关系僵的很吗?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 倒是雍正,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太后的深意,笑道:“皇额娘过誉了,这哪里是朕的功劳?这明明是太医院太医医术高明,加上齐妃心诚抄经感动了上苍,皇额娘的身体才能这么快康复的。说来,朕是要好好赏一赏齐妃你了。” 齐妃抄经?赏齐妃? 这一次众人的脸色更加的古怪了。 皇上让齐妃给太后抄经,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心肝肉舒嫔出气吗?怎么想起来把太后病愈的功劳归功于齐妃?这是想宽宥齐妃了? 想到这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投向了苏暖的方向。 正在嚼肉丸的苏暖突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由地心中一抖,差点没被噎死,连喝了几口汤顺顺喉咙,心里更加无语。 都看她做什么?难道还指望她伤心难过不成? 她本来就只是让四四罚齐妃抄佛经抄到过年为止,难不成这些人还以为皇上真的会让齐妃抄一辈子的佛经不成?怎么可能? 而自皇上下旨让她为太后抄写佛经后,就一直萎靡不振、心情抑郁了几个月,就连过年也过得没精打采的齐妃,乍一听到皇上的夸赞,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惊愕片刻后,齐妃立刻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回道:“臣妾、臣妾只是抄写了几卷佛经而已,也没做什么。太后身体康愈,还是太医们的功能,臣妾、臣妾……” 如果是以前的齐妃,听到皇上要赏她,早乐得飞起来了。 但是这几个月的打击,加之后宫众人对她明里暗里的嘲讽,让她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气焰,连说起话来都畏畏缩缩的、生怕又触怒了皇上。 “齐妃你也不必自谦,你的功劳,朕心中有数。”雍正含笑着免了齐妃的礼,说着雍正又把目光转向了皇子皇女一侧的桌席,对着有些惊愕的弘时点头赞道:“近来弘时御前进退得宜、言之有物,提出的一些政见也颇有可取之处,想来也是齐妃你悉心教导之故,朕心甚慰啊!”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甚至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如果说之前皇上褒奖齐妃,众人虽然讶异、却也不怎么震惊,但是现在皇上连三阿哥都夸奖了,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说这被皇上冷落了近一年的齐妃母子,又要起来了? “儿臣、儿臣……”被雍正点名的三阿哥弘时,此时已经激动地快说不出来话了。 这一两年,皇阿玛的对他的态度越发地冷淡、训斥也越来越多,加上下面弟弟们开始长大,后宫又进了新人,他这个“皇长子”的地位是越来越不稳固了。 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依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数月前,额娘又被皇阿玛借口罚了,他心里就更加忐忑了,每天都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惹得皇阿玛彻底厌弃。 却没成想在这除夕家宴上,皇阿玛居然开始褒奖他了,这让他惊讶的同时又万分激动。 难道说,皇阿玛终于看到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开始重新看重他了吗? 稳定心神,弘时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躬身道:“皇阿玛的赞誉,儿臣愧不敢当。儿臣还年轻,关于朝政之事还有很多都不明白,全赖皇阿玛和诸位师傅悉心提点,儿臣才有些许长进。儿臣以后定虚心学习,认真当差,为皇阿玛分忧。” “好、好。”雍正连道两个“好”字,似乎对弘时的这番话很是欣慰。 “苏培盛,传旨下去,三阿哥弘时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今封其为固山贝子,择日备礼册命。” 固山贝子! 听到这里,几乎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弘时的眼光立马不同了。 虽然说封的不是什么只是亲王郡王,只是一个固山贝子,就连年贵妃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孩子也是这个爵位。但是追封和活着的时候册封,到底是不一样的。 三阿哥之前屡屡被皇上训斥,他们还以为他会一直是个光头阿哥呢!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子,却代表着皇上却三阿哥态度的转变。同时也代表着,本来已经远离那个位置的三阿哥,突然又近了一点。 ……这皇上打得什么主意啊! 所有人此时心中都生出浓浓的疑惑。 不过要说最震惊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刚才一直持无所谓态度的苏暖。 现在的苏暖肉也不吃了、汤也不喝了,无意识地啃着大拇指指甲、看着雍正的眼中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奇怪了,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雍正已经完成了秘密立储、把四阿哥的名字放到了乾清宫的正大光明匾后面去了吧! 现在怎么又突然对三阿哥弘时态度好了起来,还封他为贝子? 还是说,四四是想玩平衡之术、不让熹妃弘历这边一家独大,所以才把弘时抬起来? 想到这里,苏暖不由地把目光转向了斜对面的熹妃。 不过让苏暖有些失望的是,熹妃的神色还是那般的淡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可以说把“不动如山”这四个字的精髓刻在了骨子里。 这让苏暖不得不佩服,自己儿子的大位都受到这般威胁了,还能这般淡定,不愧是未来的胜利者,单单这份忍功,就是常人所不能匹敌的。 不过呢,越是能忍的人,一旦得势,这反弹的就越厉害——毕竟她就是这个现成的例子。 一想到四四百年之后,自己要在这钮祜禄氏手底下讨生活,苏暖就觉得头疼。 不知为何,虽然这位熹妃娘娘一直表现地极为温和,对后宫所有人都很友善,就算已经是妃位了,平时也低调地很。但是苏暖中觉得这人没有她表现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总觉得她在暗暗布局着什么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辈子宫斗小说看多了的缘故。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暖总觉得熹妃似乎对她中莫名的敌意——虽然苏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甚至可以说,她们之间几乎任何交集。 但是每次看到熹妃,苏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年贵妃出事甬道上的那个荷包,她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荷包是熹妃放的。 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又能忍、城府又深、心机又重,还对她有莫名敌意的人会成为这后宫最大的主人,苏暖觉得那还不如让齐妃那个蠢儿子上位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齐妃的她的敌意恐怕更是比海还大,她要是当上太后的话,要做的第一件事怕是会首先弄死她! ……还是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苏暖悻悻地想道。 苏暖这边陷入了深深的自闭之中,而儿子刚被封为贝子的齐妃,和苏暖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能有荣登大宝的机会,齐妃激动地身子都开始抖了,兴奋地差点没厥过去。 倒是三阿哥本来还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脑子有点昏,突然被封了贝子,这让他有种天下掉馅饼的感觉,甚至怀疑是不是刚才酒喝多了、产生了幻听。最后还是在身后的奴才的提醒下,连忙下跪谢恩。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以后儿臣会更加努力,报效皇阿玛、报效大清。” “好了,起来吧!”雍正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勉力的话,宴会又重新开始了。 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欢乐祥和的,众人虽然还都笑着,但是看向齐妃的眼神却带着审视的意味,整个家宴显得有些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帝王的平衡之术。 86、抖起来的齐妃 倒是苏暖,虽然刚才的时候还在自闭,现在又该吃吃该喝喝了。 不管未来的大清太后对她为什么有敌意,她现在也只是那个谨言慎行的熹妃而已。离雍正升天还有十几年呢!现在这后宫还轮不到她做主! 有雍正在一天,她且受一天的庇护,别人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得憋着! 不过当下就有人憋不住了! “舒嫔妹妹,你怎么还在吃啊?”苏暖吃的正欢快呢!就听到刚被封了贝子的三阿哥的生母、我们的齐妃娘娘那熟悉的挑衅声。 苏暖抬起头,就看到齐妃那张矫揉造作的脸,只见齐妃端起酒杯,眼带挑衅地看着她笑道:“舒嫔妹妹,姐姐敬你一杯如何?” 苏暖:“……” 这个齐妃还真是记吃不记打,这才刚得意几天,就忘了之前在她这里吃的亏了吗?还是说,她真以为皇上对她又另眼相待了,就又敢和她呛声了吗? 见苏暖迟迟没有动作,齐妃还以为苏暖怕了,眼中的得意更甚,看似委屈,实则逼迫道:“怎么?不过一杯酒而已,舒嫔妹妹这点面子都不给姐姐吗?” “呵呵。”苏暖懒得理戏精上身的齐妃,转而对着正在苏培盛说什么的雍正高声道,“皇上,齐妃姐姐要和臣妾喝酒呢,你说臣妾应不应该喝呢?” 此时雍正正在吩咐苏培盛年赏一事,听到苏暖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齐妃端着酒杯、一副要敬酒的样子,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厌恶之情。 这个齐妃!就不能给他消停一点吗? “齐妃,舒嫔有着身孕不能饮酒,你就自己喝吧!”忍着心中的厌烦,雍正看着齐妃和颜悦色道。 其实依着雍正的性子,本来压根就不想提拔齐妃母子。做娘的不仅蠢,而且总惹事;做儿子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最近听话了一些,但是也改不了他那平庸的天资。 之前打压齐妃,一是顺了苏暖的要求,二也是他也想让她消停些。 若不是他发现某些人的小动作这段时间过于活跃了些,他其实也没打算这么快免了齐妃的抄经,还提拔了老三。 想到这里,雍正的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正在和裕嫔碰杯、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熹妃,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看来这段时间的他对齐妃的打压,让有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了啊。 不过说起来,梦中的自己,这个时候的确已经完成了秘密立储,确定了弘历为继任者了。但是现在嘛…… 弘历的表现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喜,尤其是这几个月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能聪慧开明,可是熹妃…… 还是再看吧! 齐妃也没想到苏暖会一言不合就找皇上,被苏暖长久整出来的阴影吓得她差点连杯子里的酒给洒了。 不过看皇上虽然帮舒嫔说了话,但是对自己的态度却也不错,顿时胆子有大了一些。 齐妃又举起酒杯,含情脉脉地看向雍正,大着胆子、一脸娇羞道:“既然舒嫔妹妹不能喝酒,那,皇上陪臣妾喝一杯可否?”说着又明目张胆地送了一个秋波,激得一旁的苏暖差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大妈,你今年几岁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送秋波!你能直接把四四送走我都信! 苏暖在心中狠狠地吐槽道。 诚如苏暖所料,雍正虽然没有被送走,但是看着齐妃这把年纪做出这种小女儿才会做出来的姿态,喉结不由地滚了又滚。 其实这样的小动作,他常在苏暖的身上看到,但是每次苏暖做这样的动作,他都会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扑过去狠狠欺负一下才好。但是换做齐妃…… 强压着呕吐的冲动,雍正端起酒杯,笑着遥遥地回敬了齐妃一番,让满怀期待的齐妃,此刻更是心花怒放起来。 “多谢皇上。”齐妃兴奋地一饮而尽,然后又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苏暖,似乎在彰显自己的恩宠。 苏暖:“……” 四四今天是想打她的脸吗? 苏暖现在有些生气了。 虽然她也知道雍正突然提携齐妃母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深意的,但是踩着她上位是什么意思?她的脸面这么不值钱吗? 就在苏暖兀自开始生闷气的时候,就听到雍正用更温和的声音在阔朗的大殿上上响起。 “苏培盛,把舒嫔的座位挪到朕的下处来吧,朕和舒嫔说说话。”雍正看着苏暖点头微笑道。 虽然为了平衡后宫前朝,他少不得要给齐妃几分面子,但是也不能委屈了他的人不是? 再说了,以这丫头的性子,他要是再不有所表示,可又该和他闹了。 而且,那丫头日记里的“九千岁”这两天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他现在还真不太敢刺激这丫头。 “多谢皇上。”苏暖立刻喜笑颜开起来,马上站起来给雍正行礼,又学着齐妃那样给雍正送了一记秋波。 这才对嘛!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帝王之术委屈了她吧! 而被苏暖这记秋波“直接命中”的雍正,只觉得心中一痒,就连身体都开始发热,差点当场失态。 暗暗地瞪了这个只知道撩人却不知道灭火的小妖精,说出来的话却是:“苏培盛,挪的时候仔细着点,别惊着舒嫔。” 这下轮到齐妃傻眼了。 看着挺着个大肚子,头颅高高昂起从她面前走过的苏暖,齐妃只觉得像是有人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光一般,火辣辣地疼。 总觉得四面八方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嘲弄之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慌忙端起酒杯掩饰。 但是实际上,齐妃在苏暖面前吃亏已经不是一次了,众人早都已经习惯了。让她们真正在意的是皇上对苏暖的宠爱。 这舒嫔刚受了一点齐妃的委屈,这皇上就立马变着法去安慰,深怕她受一点委屈似的。 看到这里,众人这心中是百味陈杂,酸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有,唯独没有甜,恨不得自己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那人才好。 而“沐浴”在所有人那羡慕嫉妒恨地几乎能杀死人的眼光中,苏暖没有丝毫不适,依然面不改色的用膳、看戏,像是没事人一般人。 也许是身体的原因,也许是被皇上刚才用自己的名义来提拔齐妃、平衡后宫的举措给气到了,这时太后借口身体困倦提前离席了。 雍正也没有强留,就同意了。就连谦贵人说让服侍太后,雍正也一并让她随太后去了。 太后一走,苏暖就更放得开了,不仅如此,她还嫌不够刺激似的,一直凑过头和雍正小声说着话,时不时地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雍正似乎也被她逗开心了般,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好几次哈哈大笑起来。 雍正爽朗的笑声充斥了整个乾清宫、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看得众人是又气又妒。 在乾清宫大殿的一个角落里,李茶儿死死地盯着那正和皇上小声聊着什么的苏暖,眼中满是不甘和痛恨之色。 两个多月前,李茶儿还满心期待地自己能被皇上宠信,想着以自己的姿色,她的恩宠就算不能比肩舒嫔,也绝对在大部分之上。 还是随着新晋妃嫔一个个被翻牌子却始终没有轮到自己,李茶儿就开始慌了。 她不相信就凭她的美貌,皇上会不想得到她?但是事实上,皇上始终没有翻她的牌子,就连被禁足了许久的宁贵人都被宠信了她还是黄花闺女一个。 这个时候,她再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刻意针对了,那可真是傻了。 而能拦着皇上、一直不让皇上翻自己牌子的,整个后宫恐怕只有一人。 想到这里,李茶儿眼中的恨色更浓,洁白的贝齿无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手中的筷子被她捏到变形,这些李茶儿都恍若未觉。 都是她!都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她现在才会落得如此境地!皇上怎么会宠信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呵呵,有些人啊,本以为凭着那一张狐媚子脸可以一步登天,没想到这步子还没踏出去就狠狠地摔了一跤,真是可惜、可惜啊!”就在李茶儿沉浸在仇恨之中的时候,就听到身边响起了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本来就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的李茶儿,此时听到这嘲讽,哪里还忍得住。 猛地一转头,眼睛死死地看着说话之人,就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而刚才说这番话的高常在,突然被李茶儿这么一瞪,吓得差点失声尖叫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李答应,凶猛起来能有这气势? 但是惊吓之后、回过神来的高常在则是深深的羞怒了,只见她挺直身子,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怎么?我说错了不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境遇? 被皇上最宠爱的舒嫔娘娘盯上了,你还有什么出头之日?有舒嫔娘娘在,你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就等着老死宫中吧!” 一想到这后宫中长相最为出众的李茶儿,却一次都没有被皇上宠信、只能在这深宫中默默凋零,高答应心中就有一种莫名地扭曲快感。 虽然论家世,她和李答应半斤八两,她还不如她在后宫有一个妃位的族姑;论长相,她更是差了李答应十万八千里,只能勉强算的上是清秀。 即使是这样,高答应现在对着李茶儿也有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她被皇上宠幸过! 即便她进宫至今也只被皇上翻了一次牌子,那她也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不像某些人,名不正言不顺。 “你、你……”看着一脸嚣张的高答应,李茶儿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真想划花那张得意的脸。 现在就连一个没才没貌、仅仅被皇上翻了一次牌子、就被到一边的高答应,就敢明目张胆地讥讽她了吗? 想到这里,李茶儿又气又怒,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在心中滋生,只是看向高答应的眼神却更凶狠了。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什么不成?”被李茶儿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瞪着,高答应心里有些害怕,总感觉下一秒这人就要扑上来咬她一般,刚刚才升起的一点得意,瞬间被打得对方这气势冲得七零八落了,有种扭头逃跑的冲动。 但是想到现在的场合,高答应总算找回了一点安全感,高答应色厉内荏道:“我、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哦,这可是除夕家宴,皇上可是在上面看着呢,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皇上看着? 听高答应这么一说,李茶儿心中一惊的同时,又有些一丝惊喜,理智立刻回笼,连忙扭头朝最上方看去。 但是失望的发现,皇上依然在和舒嫔小声说着什么,一点目光都没有施舍到她这里,这让李茶儿心里顿时失望的无以复加。 皇上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李茶儿自嘲地想道。 只是失望之后,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之中。 既然皇上没有注意到她的话,那她就让皇上注意到她好了。 这一刻,各种念头在李茶儿的脑中飞快旋转,等高答应再看时,李茶儿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你这是怎么了?”高答应看着刚才还气得要死的李茶儿,现在反而突然笑了起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人不会是被她气傻了、神志失常了吧! “什么怎么了?妹妹还能怎么?”李茶儿掩嘴轻笑,然后端着面前的酒杯,对着高答应站了起来,“今天不是除夕家宴吗?妹妹我心里高兴,特意敬高姐姐一杯。”说着就把酒杯递了过去。 “你走开,谁要喝你敬的酒?”看着突然逼近的笑脸,高答应心里更慌了,脑子一懵,直接伸手推了过去。 顺理成章的,李茶儿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李茶儿似乎也完全没想到高答应会这般无理,顿时惊呼出声,倒比酒杯落地的声音还大些,引来四周的侧目。 此时,雍正正在和苏暖聊些日常琐事,突然角落处传来一阵阵响动,不由地眉头微皱。 虽然说这是除夕家宴,也已经行过礼,现在是玩乐看戏的时候,但是这里毕竟是在皇宫,就算是聊天取乐,后妃们也都还是守着规矩,怎么会这般大呼小叫。 “嫔妾殿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只是还没等他找到声音的源头,就听到一个惊慌失措、却柔弱娇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雍正顺着声音看过去,抬头就看到了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这双眼睛中满满都是爱慕和崇拜之色,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天神一般,看得雍正为止一默。 雍正:“……” 下意识地,雍正第一时间转头看向苏暖,却发苏暖也同样在看着他。 只是现在看他的眼神已然没了刚才的欢快和轻松,满满都是戏谑之色,如果再细看,他甚至还能看到那眼神深处的丝丝威胁之意,这让雍正不由自主地合拢了双腿。 “咳咳。”雍正把拳头放在嘴边重重地咳了两声,板着脸、以示自己绝对没有被美色所迷。 “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在吵闹什么?”雍正沉声问道。 “不关嫔妾的事,是李答应,是李答应砸了酒杯。” 看到雍正的冷脸,本来就处于震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高答应,这下脑子更懵了,脸色惨白地连连摇头,下意识地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李茶儿要搞事情了,可惜,碰到个瞎眼的皇帝。 87、重罚 而一旁的李答应,听高答应说,先是脸上变现出了被“冤枉”的震惊,然是“下意识”地看向雍正,眼中露出了期盼的目光。 只是这眼中的希冀之光很快熄灭、又转变成了失望之色。 李答应用明媚却又忧伤的眼光又悠悠地看了雍正一眼,嘴巴微微张合,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微微叹息一声,然后对着雍正跪了下来,像是认命一般地“认罪”道:“回皇上,高姐姐说的是,的确是嫔妾的不是。刚才嫔妾本想给高答应敬酒来着,只是酒杯没拿稳,一不小心把酒杯给打了,惊扰了皇上,还望皇上责罚。” 回话的时候,李茶儿有意无意地露出了她那天鹅般的脖颈,配合着脸上的轻愁,更显得我见犹怜。 下贱的狐媚玩意!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此刻的想法。 在场的几乎都是女人,谁还能看不出李茶儿的那些小动作?看来这数月来皇上的冷淡已经把她逼急了,居然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公开行勾引之事! 而皇后乌拉那拉氏此刻面色更是阴沉的厉害,心中的无名之火“腾”地一下起来了,看向李答应的眼神就像是刀一般锐利。 贱人! 刚才齐妃舒嫔在大庭广众下向皇上抛媚眼已经是很不像话了,但是到底还守着规矩,没有太过出格,且这两个一个有子一个有宠,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现在这个李答应是什么玩意?居然大庭广众之下用此等下作手段勾引皇上了?! 要知道,这殿中可不止只有皇上一个男人,还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在呢! 虽然四阿哥五阿哥还年幼,还不解男女之事,但是三阿哥可是娶了福晋、有了妾室的,怎么会不解其中之意?她分明看到三阿哥看到李答应时脸都红了,连忙喝酒来掩饰方才的窘迫。 而一旁的高答应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李茶儿的用意?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好呀,她还奇怪这个小贱人刚才明明气她气得要死,怎么突然笑容满面、还给她敬酒来着?感情是别有目的! 她说她不过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这小李氏就像手没长螺似的,酒杯都给摔了、还叫得那么大声,原来就是打着吸引皇上的注意的目的! 想到自己被这小贱人像傻子一样的当枪使了,高答应心中怒火越甚了,只是碍于皇上在上面看着,不敢有任何逾矩,只是狠狠地瞪了李茶儿好几眼。 但是要说最为愤怒的,不是别人,而是齐妃。 看着李答应当着她的面勾引皇上,还把自己的儿子“坑”了一把,齐妃看向李答应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般凶狠。 本来之前她被皇上下令抄经,就是这小贱人乱出主意之故。 若不是她当时自顾不暇、不能再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到皇上跟前,她早就想收拾她了。 没想到她不找她的茬,这小贱人倒是会给她找麻烦? 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这般轻浮下贱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授意的呢!说不得还会连累她们李家的名声。 果然是下贱种养的下贱玩意,这样的手段私下使使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搬到台面上来?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扭转皇上对她的印象、重新得到皇上的优待,却又要被这个小贱人给毁了,齐妃看向李茶儿的眼神也越发的狠毒。 被众人这般直勾勾地盯着,纵然李茶儿已经做好了被针对的准备,也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劲了。 她们的反应……似乎过激了些。 尤其是齐妃,看她的眼光就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一般,就算她主动去“吸引”皇上,也不至于这样大的反应吧! 说起来,李茶儿虽然有个官宦出身的父亲,但是因为母亲秦楼楚馆出身、身份下贱,连李家的大门都进不了,只能当李父的外室,就连带这李茶儿也不被李家承认。 直到她长到十来岁、母亲病故,李家老太君觉着她到底也是李家的血脉,流落在外面不像,就把人接了回来,按到了李父一个早逝的姨娘名下。 所以李茶儿虽然受过几年官宦小姐的培训,但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那些世家女该有的矜持,却怎么也学不来。 更何况生母从小对她的影响已经刻在了骨髓,有些习惯和思维是怎么改也改不掉的。 就像是露颈这些小动作,在李茶儿看来,这只不过只是女人争宠的普通手段而已,算不得什么。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此举放在皇家,尤其是在公开场合,那就是大大的过失。 即便已经觉察到众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李茶儿还是以为她们在嫉妒,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反而因为骑虎难下,一咬牙,就连一截洁白的皓腕都露出了出来了,务必达到自己吸引皇上的目的。 李茶儿的目的的确达到了,只是可惜,效果似乎反了。 雍正看着面前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尤其是看到弘时的反应时,他心中的怒火更是升腾的厉害。 他的后宫怎么会有这般轻浮的女人?就连来自后世的苏暖也知道这种私密的事情要注重场合,这小李氏怎么也是李家出身,她难道也不清楚吗? 这一刻,雍正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疑惑。 “呕!”还没等雍正发怒了,就听得旁边响起了一阵阵的呕吐之声,就看到苏暖捂着胸口,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神情似乎很痛苦。 雍正一惊,连忙上前轻拍苏暖的背,一边拍一边担心地问道:“怎么好端端地吐了,恶心吗?赶紧喝口茶顺顺。” 雍正关切之情,让在座的每个人都酸地要死,一时间,倒没有人在意站在那里独自表演的李茶儿了。 “谢皇上关心,臣妾不碍事的。”喝了口茶之后,苏暖用帕子擦了擦嘴,却没有看着雍正回话,反而对着一脸尴尬的李茶儿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臣妾刚才不过是看到了一些辣眼睛的玩意,一时没忍住就犯了恶心,差点殿前失仪了。”说着苏暖又配合地呕了一声。 辣眼睛? 一开始众人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在配合苏暖的神情,顿时恍然大悟,纷纷窃笑起来,就连皇后也忍不住嘴角抽动了。 一时间,所以人看向李茶儿的眼神充满了嘲弄之色。 而被众人嘲笑的李茶儿,此刻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一般,又气又怒,更多则是莫名的惶恐。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也隐隐意识到,她真的可能要大祸临头了! “……你呀!”听苏暖这么说,雍正还能不明白这是装的?轻轻地叹气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宠溺的笑意。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小心眼的主。 只是笑过之后,雍正的神情又冷肃起来,看向李茶儿的眼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温情,冷的都可以结冰了。 “皇、皇上?嫔妾、嫔妾……”被雍正这么冷冷地盯着,李茶儿的声音都开始结巴了,但是心底到底还存着一丝奢望。 只是下一刻,这丝奢望随着雍正冰冷的话语彻底破灭了。 “齐妃,朕知道你最近诸事繁杂,精力有限,有很多照管不到的地方,李答应规矩有失不是你的过错。但是你身为主位,这李答应又是你的族人,她的规矩,你还是用心教导才是。”没有理会一副惶恐不安的李答应,雍正食指轻敲着桌面,对着齐妃意味深长地说道。 “臣妾多谢皇上的体谅,臣妾回去一定好生教导李答应规矩,今天的事,绝不再犯。”听出皇上话中没有怪罪的意思,齐妃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齐妃的脸上不由地出现了一丝难堪之色,连忙站起来请罪谢恩。 “嗯。”雍正点了点头,态度温和,让不少期望皇上迁怒齐妃的人的失望不已。 如果说雍正对齐妃尚算温和,那对李答应的态度可堪称冷酷了。 “答应李氏殿前失仪,行为不检,念其初犯,又正值除夕之夜,就从轻发落。就禁足一个月,再回自己宫中院内跪上两个时辰吧!” 雍正大手一挥,即刻就有太监上来,把哭叫着的李茶儿给拖了下去。 看着皇上毫不犹豫地就罚了李答应,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痛快之色,唯独苏暖微微地皱起眉来。 罚跪两个时辰,禁足一个月,这样的惩罚看似不重,尤其是禁足一个月,对于想李茶儿这种基本上被打入冷宫的人的来说,简直是可有可无了。 但是在院中里跪上两个时辰,这个惩罚就很不轻了。 现在可是大冬天,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尤其是这两天还一直下着大雪。这样的天气、还要在户外整整跪上4个小时,就连身强体健的大男人都受不住,别说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李答应了。 看来这李答应要狠狠地病上一场了。 而且苏暖抬头看去,举目所有人全都是出气的神色,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悲伤。 这李答应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犯了所有人的忌讳,就算是侥幸没有生病,以后再这后宫怕也是没好日子过了,甚至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深宫都有可能。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苏暖就忍不住自嘲起来。 李茶儿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说起来,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她的“功劳”,她这个“罪魁祸首”反倒同情起人家来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惺惺作态? 啊啊啊,不想了不想了,反正都是和她抢男人的“情敌”,她手重一点又怎么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再说了,真正下手的又不是她,她愧疚个毛线啊! 苏暖努力开解着自己,努力告诉自己这在后宫不过是正常而已,和别人比起来,她这点手段已经算是“仁慈”了。 可是不管怎么自我催眠,她这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她隐隐觉得,从她开始明了自己的心意起,她渐渐地有些变了。 之前她还能自己骗自己,自己只是不想在压抑自己的本性,只是想怎么自在怎么活而已。 反正她怼天怼地,别人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是她之前出手对付齐妃,那也是知道以她的地位,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李茶儿不同,她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做任何实质伤害过她的事、只是因为她的嫉妒、她的不喜欢、和她那莫名的厌恶感,她就把动用自己手上的权利和恩宠,一步步地把她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一想到自己也会变得和这后宫的女人一样,为了帝王的恩宠而不择手段,甚至排斥异己、残害他人,苏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从四肢向她的心脏火速蔓延,几乎要把她冻僵! 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苏暖紧紧地抱住自己,似乎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 “舒嫔,你怎么了?”苏暖的异状没有瞒过雍正。 看着突然一脸悲伤,却又带着惶恐茫然之色的苏暖,雍正不由地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印象中,这丫头一向都是开开心心的、没心没肺的样子,纵然之前还是答应的时候被郭氏那样逼迫,也只是激发了她骨子里的血性而已。他何时见到他这样难过过? 再说了,刚才这丫头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甚至还有心思嘲讽李答应,怎么就一会的功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喊了两声见苏暖依然还是那个样子,雍正的心越发紧张了:不会是病了吧! “娘娘,娘娘,皇上叫你呢!”见苏暖久久没有回话,荷香急了,连忙使劲拽了拽苏暖的袖子,总算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苏暖拽了回来。 “皇上叫我?”苏暖茫然地朝着雍正看了过去,看着一脸担忧的雍正,有些懵懂地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舒嫔,你到底是怎么了?朕刚才叫你了好几声你都没应,是身体有什么不是吗?”看着这一副呆呆的样子的苏暖,雍正的心里不舒服极了,这实在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无法无天的臭丫头了! “臣妾……呕!”苏暖刚想说了什么,但是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苏暖弯起身子,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别看我们的暖暖嘴上凶,但是还是有着现代人的思维何底线的,会自责也会不忍。 88、苏暖昏迷 “丫头!” “舒嫔!” “娘娘!” 苏暖呕吐的样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而雍正更是“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了苏暖的身边。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吐得这么厉害?”情急之下,雍正连平时的昵称都喊了出来。 “我……没事,只是有些恶心罢了。”强忍着胃中那翻江倒海的呕吐欲望,苏暖颤抖着嗓子回道。 她真的只是恶心而已,恶心她自己! “舒嫔,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本宫记得你是不怎么孕吐的吧!怎么好端端地吐得这么厉害?别是刚才吃坏了什么吧!”乌拉那拉氏这时也走了过来。 原本乌拉那拉氏还以为舒嫔是装的,因为舒嫔怀孕以来就没有孕吐过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但是看到苏暖呕吐的模样,乌拉那拉氏这才意识到,这很可能不是装的。 无他,苏暖吐得实在是太惨烈了,手上青筋暴起、额头上的冷汗更是连头发都打湿了,这种异常的反应,就算是想装也装不了。 但是要说这是孕吐,也不像。 怀孕的妇人她见过不知凡几,她自己也生养过,但也没见过吐得这么厉害的。 那个架势,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非常痛苦,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可避免地,乌拉那拉氏开始阴谋论了。 而雍正似乎也想到了这里,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这时,也不知道也哪位妃嫔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是有人在舒嫔的饭菜里下了什么药吧!”。 只这一句,直接刺激了雍正的神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眼神如到一般看向了那个说下药的妃嫔,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本来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的富察常在,看到雍正这么凶狠的眼神,差点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连连后退,慌忙摆手解释,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我没说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关我的事。” 富察常在深恨自己多嘴,舒嫔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干系?好好的插什么话?结果反而被皇上怀疑了。 “皇上,富察常在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舒嫔也许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吧!”见雍正要发怒了,乌拉那拉氏暗道不好,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劝道。 “随口一说?”雍正余怒未消,看着脑袋都快缩到脖子下面的富察常在怒斥道,“这种话是你身为妃嫔应该说出来的?还是说,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有过这个的心思?” 说着,雍正锐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来回扫射着,似乎是想看透每个人的表情一般,这让所有人不禁又气又委屈。 造成舒嫔呕吐的原因尚且不明,这皇上就已经把他们当做嫌疑犯了吗? 只是碍于雍正正在正处于气头上,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齐齐福身请罪。 “臣妾(嫔妾)不敢,臣妾(嫔妾)绝无此意。” 正当现场陷入一个僵持的氛围的时候,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了?皇上,不好了,我们娘娘昏过去啦!” 一听苏暖昏了,所有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苏暖已经面色惨白地昏了过去。可即便已经昏了过去,苏暖依然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时不时地还抽搐几下,就像是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一般…… 舒嫔这个样子……怎么看既不像是正常孕吐、也不像是吃坏了东西的呕吐,倒真像是中……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太医,快,快传太医!苏培盛,让太医赶紧来养心殿!”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苏暖,雍正大脑一片空白,一个箭步上前,也不嫌污秽,直接把苏暖拦腰抱起来,径直就让外殿外走去。 只是走到殿门处,雍正突然转过身来,给了皇后乌拉那拉氏一个深深地眼神。 “皇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然后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雍正就已经带着苏暖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众妃嫔,大眼瞪小眼,尴尬地留在原地。 “这……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走了,那这咱们怎么办……”咳了一声,裕嫔有些尴尬地问道。 哎,好好一个除夕,怎么过成这样? “还能怎么怎么样?皇上都走了,咱们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散了!”齐妃撇了撇嘴道。 齐妃本以为今天的除夕家宴,自己会是整场最得意的人,谁知道临了出了这么档子事,顿时让她的心情大打折扣。 不过唯一让她觉得高兴的是,舒嫔那个贱人似乎着了谁的道,人都昏过去了,想必这肚子里的那块肉也是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个一直和她作对舒嫔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这心里就觉得痛快! “是呀,皇后娘娘,咱们也回去吧!皇上走了,怪没劲的。”宁贵人撅着嘴嘟囔道。 这三个月的禁足,可以说是让宁贵人苦不堪言。最让她担心的是皇上会为了给舒嫔出气故意不翻她的牌子。那时候她纵然有皇后娘娘庇佑,在这后宫里也抬不起头了。 不过好在皇上并没有故意为难她,甚至在她禁足解除的当天就翻了她的牌子,甚至还格外赏赐了她一匹织金。 这不禁让她升起一丝希望,自己在皇上心里至少还是有一点分量的。毕竟别的小主第一次被翻牌子之后,都只是例行赏赐而已,哪像她能得到嫔位才有的织金缎子? 哪怕这之后皇上再也没有翻过她的牌子,她也只是以为年关将近,皇上政务繁忙,才没有心思进后宫而已。毕竟皇上虽然没翻她牌子,同样也没有宠幸别的娘娘小主不是? 今天她打扮的格外隆重娇艳,希望皇上能够注意到她,却没成想,皇上一门心思都在舒嫔身子,现在甚至还抱着舒嫔走了,这让她心里气馁极了。 想到这里,宁贵人更加是兴致缺缺,也没心思再呆在这里了。 “回去什么回去,你没看到舒嫔病了吗?”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本来一直沉默不语的乌拉那拉猛地一转头,狠狠地瞪了宁贵人一眼,让本来一脸怏怏的宁贵人吓得心顿时漏了一拍。 “皇后娘娘,怎么了?”宁贵人不明白皇后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怒气?平时也没见皇后有多关心舒嫔啊! 懒得理自己这个堂妹,乌拉那拉氏朝身边的宫女厉声吩咐道,语气凛冽且威严:“春桃,叫太医过来检查舒嫔这桌的膳食,务必给本宫检查仔细了,一个都不能疏漏。 秋霜,你带人去检查这乾清宫所有的蜡烛、香料,看有没有问题。冬雪,你去御膳房……”随着乌拉那拉氏一条条吩咐下去,众人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皇后这架势,怎么觉着像是料定了舒嫔昏迷是人为干的?皇后这是打算彻查到底吗? 想到这里,所有人不禁皱起眉来,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舒嫔刚才那个样子她们也是见到了的,实在是很不正常,皇后要查就查吧,反正也不关她们的事……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生气,就听到皇后温和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蝉,把住乾清宫的大门,不准放任何一个人出去。至于各位妹妹……虽然皇上已经走了,但是这个年还是要过的,诸位还是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再说了,舒嫔刚才那个样子你们也是看到了,实在是让本宫担心地紧,本宫想你们也同样如此吧!与其回着也不安心,还不如一起留在这乾清宫,和本宫一起等舒嫔的消息吧!”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虽然面带笑容,但是眼神中没有任何温度,让人看了无端生寒。 众人先是一愣,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这哪里是担心舒嫔的安危把她们留下来,这明明就是怀疑她们之中有谁对舒嫔动了手脚、怕她们销毁证据,才特意把她们留下来! “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您认为舒嫔呕吐昏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齐妃首先沉不住气,跳出来质问道。 “齐妃多虑了,原因本宫刚才不是说了吗?本宫也是怕你们担心舒嫔妹妹,才特意留下你们等消息的,何来怀疑这一说? 再说了,如果诸位自认为舒嫔昏迷和自己没有关系,那多留一会又何妨?你说是不是,齐妃?” 面对齐妃的怒气,乌拉那拉氏依然是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反而四两拨千斤地让齐妃瞬间哑口无言了。 齐妃能说什么呢?说她压根不关心舒嫔的死活,说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如果此时她真的不管不顾地走了,反倒让人觉着她是心虚才这般迫不及待地离开。要是舒嫔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齐妃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留下来,只是脸色依然难看的很,活像是别人欠了她十万两银子似的。 众人见脾气最为急躁的齐妃都哑火了,心中有些慌慌的,不由地把目光转向同样是妃位的熹妃,希望她能站出来说句话。 乌拉那拉氏也同样转过头看着依然站在那里的熹妃,微微一笑:“熹妃还有什么异议吗?” “皇后娘娘都已经决定了,臣妾哪还有什么异议?”不同于齐妃的火急火燎的性子,熹妃的神色依然是那么淡然。 只见她先向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福礼,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舒嫔刚才那个样子,的确让人忧心,我们留下来等消息也是应该的。只是……” 熹妃顿了顿,一道晦暗的的光芒在熹妃眼中闪过,熹妃意味深长地问道:“只是臣妾想知道,若太医真的在舒嫔的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届时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犀利了!一下子乌拉那拉氏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把所有人都留在养心殿,这并不能难,但是难的是接下来的事。 如果舒嫔真的是被人算计了,那必然是要彻查到底到底的。宫女、太监、御膳房……这些都好查,但是…… 乌拉那拉氏的目光不由地掠过这些个娘娘小主,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是很快,这丝犹豫就变成了坚定。 乌拉那拉氏露出一个未达眼底的笑容,不急不缓道:“本宫能有什么打算?届时,怕只能请诸位妹妹先去交泰殿歇歇、整理一下衣饰,再送各位妹妹回去就了!” “皇后娘娘!”众人一惊,连忙朝皇后看过去,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什么整理衣饰?说的好听,这不就是搜身吗? 一听到搜身,场面立刻混乱了。 “皇后娘娘,您要搜我们的身?”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齐妃瞬间又炸了,“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皇后娘娘……这是打算把一宫的人都得罪了吗? “齐妃多虑了,本宫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说让人帮你们整理一下衣饰、免得衣冠不整失了仪态,何来搜身一说。”回避了齐妃的眼神,乌拉那拉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不是搜身是什么……” 还没等齐妃说什么,一旁的熹妃就先她一步飞快地问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也知道皇后是心疼舒嫔妹妹,才行此举,咱们身为妃嫔是应该体谅皇后娘娘的苦心。但是搜身……这也太过了吧! 我们虽然身份低微,但怎么说也是后宫的妃嫔,搜身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外人会笑话,对皇后娘娘您的名声也不好呀!”熹妃满是忧色地说道。 熹妃这话虽然看似没什么脾气,但处处绵里藏针,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熹妃刚才的举动有些反常,似乎太心急了些,难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乌拉那拉氏眼睛一凝,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熹妃。而熹妃也任由皇后打量,依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熹妃倒是好口才,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半晌乌拉那拉氏突然笑了,转向其他人问道。 “那个……”其他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敏感地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不敢多言,最后还是裕嫔站了出来。 裕嫔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皇后娘娘,臣妾也觉着熹妃娘娘说的也有理,搜身、不,整理衣饰,这传出去实在是不像话。再说了,皇上不也没说什么不是?” “皇上什么都没说?”乌拉那拉氏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觉着皇上真的什么都没说吗?那他把张起麟留下来做什么,怕雪天路滑送各位回宫吗?” 张起麟? 众人一惊,连忙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竟然发现本应该随侍雍正左右的大太监张起麟竟然就站在乾清宫的宫门口。 他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丝毫不起眼,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掉他的存在。 见众人看他看去,张起麟也不慌乱,露出了一个礼貌却疏离的微笑,他语气平和且谦卑:“皇上说了,他走的匆忙,怕皇后娘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奴才留下来帮忙照应着,皇后娘娘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吩咐奴才的即可。”说着张起麟深深地朝乌拉那拉氏弯下腰来。 只是张起麟已经如此谦卑的态度,却依然看得众人心中一凉,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丝悲愤之意——皇上就是这么看她们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霸道护妻 89、郁结于心 这时只听得乌拉那拉氏又慢慢地开口道:“想来各位已经知道皇上的意思了。既然如此,诸位还是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候皇上那边的消息吧!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要是让张公公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见众人一副蔫蔫的表情,乌拉那拉氏突然笑了起来:“大家也别般愁眉苦脸的,舒嫔说不得就是普通的孕吐而已,也就是吐得厉害了点才昏过去,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了。” “是、是呀!”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她们即便心里再不焦虑和沮丧,也只得咬牙笑着应道。 不过经过皇后刚才那么一说,众人都对舒嫔昏迷是被人算计深信不疑了。全都暗暗地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自己被人给栽赃了、背了这黑锅。 一时间,本来热热闹闹的乾清宫,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时夏蝉走了过来,凑到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您吩咐的已经全部妥当,今天出入乾清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包括御膳房的,也全都控制住了。” “嗯,做得好。”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下去吧!” 只是看着站在原地不动、欲言又止的夏蝉,乌拉那拉氏不禁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娘娘……”最终还是忍不住夏蝉小声问道:“皇后娘娘,就算舒嫔真的是中毒的话,娘娘也不至于搜身吧?就像熹妃娘娘说的,这事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惹得众人非议的啊!” “体统?”乌拉那拉氏冷笑了一声,“本宫现在还管得了什么体统不体统吗?你可别忘了,这次除夕家宴可是本宫一手操办的,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若是舒嫔这次昏迷只是普通的孕吐导致的也就罢了。若真的是人为,不管是谁动的手,本宫都难辞其咎。 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今儿个本宫要是不把这件事查个一清二楚,本宫怕是要失了皇上的信任了。” 想到皇上最后看她的眼神,乌拉那拉氏心里不禁一阵阵发冷。 皇上这态度,是连她都怀疑上了啊! 夏蝉:“可是……”夏蝉还是有些忧心。 “好了,夏蝉,这事本宫心里有数,这种宫闱私密之事本宫怎么能会让人传出去呢?如果真的传出去的话,那就是本宫这个皇后的失职。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还怎么配当这个皇后?”乌拉那拉氏见夏蝉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娘娘说的是,只是娘娘有没有想过,一旦真的搜身了,这后宫的这些人怕是会记恨上娘娘的,说不定还会给娘娘您使绊子。 虽然娘娘贵为皇后,不惧那些阴谋诡计,但是……小人难防啊!” 听皇后这么说,夏蝉的神色并没有多舒缓,依然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赢了皇上的信任,却输了后宫的人心,也不知道这到底划不划算。 “记恨本宫?”乌拉那拉氏突然轻笑起来。 “记恨本宫做什么?又不是本宫造成这个局面的!本宫也只不过奉命行事而已。放心,那些人心里清楚的呢?不会把这事算道本宫头上的。” 乌拉那拉氏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底下那满是气恼神色的众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微笑。 冤有头债有主,要恨就恨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吧!反正以那人现在的名声,也不差这多几个记恨的了。 在皇后控制住乾清宫时,雍正已经快速地抱着人来到了养心殿。 “小丫头、小丫头!你快醒醒。”看着躺在床上、即使处于昏迷之中,依然一直冒着冷汗、眉头紧锁、怎么叫也叫不醒的苏暖,雍正只觉得心里慌得厉害。 虽然一百遍的告诉自己,这丫头服用过洗髓丹,就算真的中毒也绝对不会危及性命。但是看到苏暖如此痛苦的样子,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脑子里全都是一些不好画面。 “小丫头,你不用怕,朕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像是给苏暖保证、又像是给自己保证一般,雍正紧紧地握住苏暖的手,语气坚定而坚决。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来!”雍正转头冲着苏培盛怒道。 “皇上别着急,太医就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听着雍正满是怒气的咆哮声,苏培盛吓得心脏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不住地擦头上的汗珠子。 我的皇上啊,咱们这都才刚回来,太医哪能这么快就能赶到呢? “太医没来你呆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去催!”雍正怒气未消,虽然声调并未调高,但是看向苏培盛的眼神是越发危险。 被这么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神盯着,苏培盛顿时亡魂大冒、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立刻回道:“奴才这就去催!” 要死了,明知道皇上现在处于盛怒之际,他还留在这里干嘛?找死吗? 就像是后面有野狗追赶一般,苏培盛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养心殿的宫门。途中甚至因为雪天路滑摔了两跤,他都不敢耽搁一下,拍拍身上的积雪就继续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好在刚出养心殿没多远,就看到小江子领着几个太医气喘吁吁地赶来,连忙拉着人就往养心殿去,总算在雍正彻底暴怒前把太医带到了他的面前。 最可怜的还要当属这三位被火急火燎拉来养心殿的太医了。 本来除夕夜要留下来值班、不能和家人团聚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还遇上舒嫔在除夕夜宴中昏倒、疑似中毒这件事。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当时就觉得不好了。要知道这舒嫔可是皇上现在最为宠爱的妃嫔了,而且还怀着皇嗣。现在居然昏倒了,这皇上还能有什么好脸? 果然一进养心殿西暖阁,就看到一脸阴沉的皇上坐在床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而那一身几乎实质化的煞气更是让他们浑身寒毛都起来了。 至于出事的舒嫔,则满头大汗地、把蜷缩成一个弓形躺在龙床之上,双眼、嘴唇都紧紧闭着,还时不时地打着哆嗦,显得非常痛苦。 看到舒嫔这个样子,三位太医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舒嫔这个样子,怕是不大好啊!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刚准备行礼,就被焦急的雍正一下子打断了。 “还有功夫行礼,还不快过来看看舒嫔?”雍正一脸烦躁道,“你们看看,舒嫔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微臣这就把脉。”见皇上连行礼都觉得浪费时间,三人心中更加忐忑了,也不敢磨蹭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把脉,心里暗暗祈祷,这舒嫔别是真的中毒了才好。 只是这脉刚一上手,三人脸上全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这脉象,怎么看都不像是中毒啊!只是虽然不是中毒,但是这脉象怎么混乱成这样…… 三人对视一眼,又从药箱里又拿出银针,就苏暖的手腕、额头扎了进去,看得所有人是心惊胆战。 连银针都用上了,别是真的中毒了吧! 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地看着太医,可皇上都没有开口,他们也只得沉住等待太医的结论。 只是扎完针后的太医们还是一言不发,不仅如此,还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看到这里,雍正不禁心中猛地一沉,再也忍不住了,强忍着心中强烈的不安问道:“不要交头接耳,有话就回,舒嫔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中毒”这两个字,就像是雍正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脸上更是扭曲的可怕。 “回皇上,微臣刚刚并没有在舒嫔娘娘体内检测到任何毒素,想来娘娘之所以昏迷,也并非中毒。”见雍正脸色不好,负责苏暖龙胎的张太医连忙躬身回道。 “不是中毒?”听到不是中毒,雍正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中毒就好。 一旁的荷香等人听到自家娘娘没有中毒,差点更是喜极而泣。 刚才实在是把她们吓坏了,她们真担心娘娘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们也不要活了。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把心里的石头落地,太医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太医院院判胡太医咬牙道:“皇上,虽然娘娘并非中毒,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也不容乐观。微臣发现娘娘五脏郁结,忧思过重,若不及时排解,不仅伤及自身,更是会危及腹中胎儿。” 反正瞒是瞒不住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算了。 “……五脏郁结?忧思过重?”雍正眨了一下眼睛,脸上浮现了茫然的神色。 太医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他怎么完全不明白这话的含义了? 别说雍正了,就连荷香几个也面面相觑,一脸的怀疑。 他们娘娘会五脏郁结?忧思过重?怎么可能? 他们娘娘可是最没心没肺的了,每天不是想着吃就是想着喝,根本就不会考虑其他。 “你们这些庸医,查不出舒嫔昏迷的原因就那这个理由来搪塞朕吗?”在愣了片刻后,雍正暴怒,吓得太医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拼命磕头请罪。 “皇上息怒啊,臣等不敢说谎。根据舒嫔娘娘的脉象,舒嫔娘娘气血受阻,郁结于胸,还伴有惊惧、忧愁等症状,这的确是忧虑过重、郁结于心的表现啊!”胡太医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少蒙骗朕,胡太医不清楚舒嫔的体质,张太医,宋太医你们两个负责舒嫔身体的也不清楚吗?舒嫔会郁结于心?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听胡太医这么说,雍正不仅没有息怒,反而更生气。 要是普通的深宫怨妇,会郁结于心雍正一点也不奇怪。但是苏暖?这绝不可能! 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受不得气的,有什么不满当场就发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憋在心里?就算是他得罪了她也不行,就算当面不和她闹,也逃脱不了在日志里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下场。 要让这丫头忍着性子装没事人?怎么可能? “皇、皇上,舒嫔娘娘的身体较于常人康健,但是此症并非体质强健就能避免的。只要忧思过重、思虑太甚,就可能会郁结于心。 按理说,此症也是需要郁气常年累月的积压,才会有娘娘这般中重的症状,不会一蹴而就。但是微臣发现刚刚把脉时,发现娘娘的脉象十分混乱,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导致娘娘心中的呃郁气激增,以至昏迷。” 被雍正点名到的张太医、宋太医吓得半死,把头磕得邦邦响,慌忙解释道。 他们也觉得奇怪的很,舒嫔的身体一向康健的很,平时也没有心思忧重的迹象,怎么好端端地就郁结于心了呢?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突然受到刺激这么一个解释了。 雍正看着跪在地上、头都磕青了的太医,狠狠地抿了抿嘴唇。 虽然他潜意识里,怎么也都不相信苏暖这丫头会郁结于心,但是三位太医的诊断摆在这里,由不得他不信。只是突然受到刺激…… 雍正努力回想苏暖呕吐昏迷前的场景,他记得,那时他是只刚刚罚了行为不检的李答应……这能有什么刺激的?还是说李答应被拖下去的时候叫得太大声了刺激了这丫头……怎么可能? 雍正地按了按鬓角,勉强压下心中烦躁:“朕不管舒嫔到底是不是郁结于心,朕要你们现在就治好舒嫔!” “这……”三位太医面面相觑,脸上的犹豫之色明显。 “怎么?不能治?”看到太医的表情,雍正心里猛地一沉,脸色越发地不善了,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之意。 “能治能治!”敏感地察觉到雍正情绪的变化,太医们的心瞬间漏了一拍,冷汗又冒出来一茬。 “突然娘娘此症来势汹汹,但是臣等行医数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只是……”说到这里,胡太医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只是什么……”一听到“只是”两个字,雍正的心情越发的暴躁了。 “有什么说什么,再吞吞吐吐地,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眼看雍正真的要杀人了,太医们也不敢藏着掖着了,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全说了。 “只是娘娘现在怀着身孕,如果用药的话可能会对胎儿有损,只能用银针刺激穴位。只是银针毕竟是外物,虽然能缓解娘娘的症状,但具体能达到什么要的效果,还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119:55:35~2021-01-1320:0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华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皇后的不甘 听太医这么说,雍正狠狠地皱了皱眉。 他自然听出了太医的顾虑,一般孕妇在生病之后,都是能扛着就扛着,轻易不会用药,就是怕药物会对腹中胎儿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尤其苏暖怀的还是龙胎,太医们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雍正虽然对苏暖的身体有信心,但是几副药下去,他也不能保证她肚子的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但是暖暖…… 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苏暖,雍正咬牙道:“你们……先用针吧!先暂缓舒嫔的事病情再说。” 至于之后……等那丫头醒了,他要好好问问她,谁又招惹她了?他给她出气就是了。他就不信,这丫头出了气、顺了心,还能再郁闷下去? 用了针之后,苏暖的表情果然舒缓、安宁了许多,虽然依然没有醒转,但是脉象已经平稳了下来,让所有人都大舒一口气。 “皇上,微臣看舒嫔娘娘的脉象,较之前已经是大好了。想来再施几次针,娘娘的身体就能完全康复了。”胡太医一脸庆幸地说道。 幸好施针的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不然他真怀疑他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是吗?如此甚好”一直绷着一颗心的雍正,此刻终于稍稍放心,不再像刚才那般难看了。 “你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苏培盛,把太医带到下面的耳房去,随时听命。” 苏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雍正的心情也好多了。但是看着沉沉睡去的苏暖,雍正心中的疑问越发多了。 这丫头……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太医刚走,皇后乌拉那拉氏就带着人来了。 看了看躺在龙床上像是昏迷、又像是睡着了的舒嫔,又看着坐在床边、正眉头紧锁看着舒嫔的、似乎完全没注意他到来的皇上,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嘴、眼神微闪,然后恭恭敬敬地朝雍正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你来了?”听到声音,雍正转过头去,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雍正平静地问道:“各宫妃嫔都已经送回去了吗?” 乌拉那拉氏:“回皇上的话,都已经送回去了,臣妾担心舒嫔,就过来瞧瞧。舒嫔可好些了?”说着乌拉那拉氏看向苏暖,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惜之色。 “已经好多了。”见皇后关心苏暖,雍正的表情更和缓了些,“太医说了,再施几次针就没有大碍了。” “阿弥陀佛。舒嫔果然吉人自有天相。”乌拉那拉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心有余悸:“舒嫔刚才在乾清宫的那个样子,可真是吓到臣妾了。只是不知道舒嫔到底是个什么急症,怎么好端端地就昏迷了呢?”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虽然有试探的意味,但是也真的好奇这舒嫔昏迷的原因。 刚才皇上派人去乾清宫传话,只叫她们各自回宫,并未言其他。她也肯定舒嫔绝对不是中毒而已,不然皇上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她们回去的。但是舒嫔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却只字未提,所以她才特意又跑到养心殿来看看情况。 雍正:“太医说了,舒嫔之所以昏迷是,郁结于心,忧思过重所至。” “……郁结于心?忧思过重?”此时的乌拉那拉氏露出了当初雍正听到这个病因一样的表情。 皇上这是在说笑吗?这舒嫔因着皇上的宠爱,都快成这后宫的一霸了,齐妃这样的人在她手里都吃了一大闷亏,就连她平时对舒嫔也多有尽让,不敢有丝毫亏待。 这就像祖宗一样供着,舒嫔还能有什么忧思?更别说什么郁结于心了! 但是看皇上都这么说了,乌拉那拉氏只得把心中怀疑给咽了下去,转而立刻换上一副自责的表情,连忙请罪道:“是臣妾对舒嫔的关心不够,以至舒嫔如此多思以至病重昏迷,还请皇上降罪。” 雍正:“……咳咳,这不是皇后的你的错,你也不是太医,怎能会知道舒嫔的身体情况?再者,皇后你对舒嫔的照拂甚多,朕心里清楚,就更加无需自责了。” 苏暖的病因他到现在都不太清楚、也不好明说,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怪不到皇后身上,这点他还是拧得清的。 “谢皇上恕罪。”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又行了一礼,直起身来。 “皇上,既然舒嫔已经大好了,臣妾就派人把她挪回钟粹宫吧,一直在皇上宫里也不方便。”说着乌拉那拉氏准备让人把苏暖送回去。 “不用了,今晚就让舒嫔留下吧!”雍正捏了捏眉心,似有倦色,“舒嫔这个样子,朕也不放心,还不如放在这里朕照看着。” 听雍正这么说,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满满都是惊愕之色。 她如果没理解错的话?皇上这意思是要在这如此特殊的日子,把舒嫔留在养心殿?这算什么? 袖子下的拳头被紧紧地握住,乌拉那拉氏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明个再把舒嫔挪回去吧!天色这么晚了,臣妾帮舒嫔收拾一间……” “对了,天色已晚,你忙碌了一天,想必已经累了,又雪天路滑的,你也早点回去吧!”没听清楚皇后说什么,雍正一脸疲惫道。 回去?皇上这是让她回去?乌拉那拉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雍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臣妾……” 但此时的雍正本就心烦,加上疲倦,完全没有注意到乌拉那拉氏异常的反应,转头对一旁的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好生送皇后回去。” “……是。”苏培盛看着一脸震惊的皇后,又看了看一副很不耐烦样子的雍正,只得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皇后娘娘,请吧!” 等乌拉那拉氏浑浑噩噩地被苏培盛送出养心殿,被这冰冷的寒气一激,乌拉那拉氏总算完全清醒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这才真正意识到,皇上真的在这个本该夫妻团圆的除夕夜,把她送回了景仁宫,反而把舒嫔留在了养心殿! “娘娘,娘娘。”见皇后的脸色比这数九寒天的冬雪还要冷冽了,夏蝉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 夏蝉硬着头皮开解道:“娘娘不要生气,皇上刚才的样子娘娘也是见到了,累得很,想必才会忘了今天是团圆夜。皇上一向敬重娘娘,怎么可能会成心给娘娘没脸呢?” “累?”乌拉那拉氏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脸上的寒冰没有一丝的消散。 “皇上是为谁才这般累的?是为了本宫吗?” “娘娘……”夏蝉一脸为难。 她也知道皇上今天此举实在是伤了娘娘的心了,但是那毕竟是皇上,娘娘又能怎么办?娘娘还能为此怨恨皇上不成? “罢了,回吧!”正当夏蝉担忧不已,就听到皇后叫回,而且身上的冷意也瞬间消散,虽然说不上若无其事,但是眉宇间的神色较之刚才平和了许多。 夏蝉虽然不明白皇后怎么突然想开了,但是能想开自然是最好的。毕竟,那是皇上。 乌拉那拉氏扶着夏蝉的手慢慢地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眼神坚定而决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来,是该想想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已经送出去了。”这边苏培盛送走皇后,回来向雍正禀报。 “嗯。”雍正不可置否地点了点,挥了挥手,眼睛依然看着床上的苏暖,“你去把外间的炕床收拾一下,今晚朕就睡那里了!” 离了这里他也睡不着,还不如就此守在这里算了。 “皇上……”接到雍正的吩咐后,苏培盛并没有动,反而留在了原地,神情踌躇。 “有话就回!”看着苏培盛这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雍正不耐烦了。 今天的事情已经够烦心的了,他实在没有精神再浪费时间了。 “是,皇上,奴才刚才送皇后出宫的时候,发现皇后的似乎神色不大好。”见雍正神情不悦,苏培盛也不敢再磨叽了,直接开口道。 “神色不大好?”雍正皱了皱眉,眼种带着一丝不解的困惑,“皇后为何神色不好?”难道是是和苏暖昏迷有关? “皇上,今天是除夕,是团圆夜。”见皇上果然忘了,苏培盛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刚才皇上不耐烦的很,他也怕伤了皇后的脸面,就没有当面提醒。回来后思前想后,这事还是应该提醒一下。 “除夕……朕竟然忘了。”雍正愣了一下,然后扶额,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难怪刚才他发现皇后的神色有些奇怪,他也因为心情烦躁也没有多想,竟然忘了今夜除夕是该夫妻团团的日子,难怪皇后会神色不大好。 见皇上总算想起来了,苏培盛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问道:“皇上,那要不要奴才把皇后娘娘叫回来?现在皇后娘娘想必还没有走远。” “……不用了,现在再叫回来反倒是刻意了。”想了想,雍正还是摇头拒绝了。 “这样,苏培盛,皇后今年的年礼你再加厚五成,明天一早送到皇后宫中,就说是朕对她管理后宫有方的嘉许。同时,把吉林将军巴塞进贡的那斛东珠送过去,就说是朕私下赏他的。” 现在这个情况,皇后是不可能再叫回来的,但是该安抚的要是要安抚的,对于这个发妻,雍正还是相当敬重的,也不希望就此寒了她的心。 吩咐完这些后,雍正又转头专注地看着床上的苏暖了。 雍正伸出手,把苏暖脸颊上的头发顺了顺,然后轻轻地摸了摸那那些苍白的脸颊,忧虑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茫然,喃喃道。 “小丫头,你到底在忧思什么?” 苏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相当陌生、却也有一点点熟悉的床上。 “……靠,我不会又穿了吧!”苏暖一惊,差点没得跳起来,连忙摸摸自己肚子,发现肚子还好端端地在那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隐约想起来,这里是养心殿的西暖阁。之前她也在这里侍过寝,只是因为侍寝的时候都是晚上,加上后来几乎都是雍正到她宫里去,她都快忘了这里的陈设了,所以刚才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穿越的?对了,我记得我不是在除夕家宴上的吗?现在怎么……”记忆慢慢复苏,苏暖总算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同时也想起来自己昏迷的原因,本来还在自言自语的苏暖,瞬间又沉默了。 同时那种熟悉的自我厌恶感和茫然感又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苏暖紧紧地抱住自己,似乎想要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娘娘,你终于醒了?”刚进来的荷香看在已经坐在床上的苏暖,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听到荷香的呼喊,守候在外面的人呼啦一下都进来,看见苏暖果然醒了,全都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起来。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有没有觉着身体怎么样?” “娘娘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要不要奴婢给你上给汤粥垫垫胃?” “娘娘若是不饿的话先喝点水吧,娘娘的嘴唇都干了。” “娘娘……” 一开始,众人对于苏暖的苏醒还很高兴,但是渐渐地,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管他们说什么,问什么,甚至是叫娘娘,娘娘都没有任何反应。娘娘就那么抱着自己、神情木然地坐在床头,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一般。 想到昨晚太医的诊断,所有人神情一凛,荷香颤颤巍巍地摇了摇苏暖,发现苏暖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眼睛一红,强忍着心中的酸楚道:“娘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心里有什么委屈难受的就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啊!” 荷叶更是“哗”地一下就哭了出来:“娘娘,你别吓奴婢,奴婢怕!”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惶恐、不知所措的样子。 倒是田嬷嬷年纪大、经历的事多些,还算镇定,当即吩咐道:“好了别哭了,娘娘这个样子显然是又犯病了,荷叶,你赶紧去把太医叫来,要快;荷香,你去找苏培盛,让他悄悄告诉皇上,说娘娘醒了,但是看着不大好,让皇上忙完贺岁拜年大典,赶紧回养心殿一趟。还有你们,也没傻站着了……” 随着田嬷嬷一件件吩咐下来,众人心里总算没刚才那么慌乱了,连忙就各自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无意中又把皇后给得罪了。 91、开解 太和殿 此时的太和殿上广场上排列着銮驾仪仗,百官齐集于此,大殿屋檐下排列着宫廷乐师和金钟、玉磬等乐器。而雍正则端坐在太和殿宝座上,接受众人的朝拜。 看着跪在下面乌压压一群人,雍正虽然面色沉静和平常一样,但是这心里却是有些烦躁,尤其是想到那丫头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转,雍正越发地觉着这贺岁大殿太过繁琐了些。 耐着性子,在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赐座之后,这贺岁拜年大典总算接近尾声,雍正松了一口气,正准赐茶时,一个小太监跑到苏培盛的耳边小声说起话来。 也不知道这个小太监说了什么,苏培盛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雍正旁边,耳语道:“皇上,舒嫔娘娘醒了。” “醒了?”雍正一喜,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苏培盛的脸色不大好,顿时心下一沉,“怎么,是不是舒嫔不大好?” “皇上,听小太监说,舒嫔自醒了之后,就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别人叫她也不理睬,就一直坐在床上、神情木然,这……”苏培盛一脸难色。 听到苏培盛的的描述,雍正狠狠地皱了皱眉,嘴唇抿了抿,就像是在压制什么一般。 最后雍正咬着牙瓮声道:“朕知道了。”随即转向下方,高声道:“赐茶!” 今天是大年初一,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但是群臣敏感地感受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雍正皇上心情似乎不是那么愉悦。 尤其在苏公公在皇上跟前耳语了什么之后,这皇上就更加显得有些急躁了。 刚赐完茶,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礼官就宣布茶毕,比以往赐茶的时间要快上不少。 茶毕之后,这贺岁拜年大典就该结束了。只是静鞭声刚响,还未等乐队再奏,皇上就急急地下太和殿,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这人众人心中的疑惑,不明白皇上这般匆忙是哪般。 而雍正这边,正加快步伐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刚进西暖阁,就看见了站在外间的太医,一下子怒了。 “舒嫔病了,你们怎么还不进去诊治,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皇上息怒。”见雍正发怒了,太医们连忙跪下,汗涔涔地请罪道,“并非微臣们不给舒嫔娘娘诊治,而是舒嫔你娘娘把自己缩成一团,微臣就是想诊治,也无从下手啊!” 胡太医暗暗叫苦,本以为昨天施完针后,舒嫔的病况会有所好转,没想今天又这么着了。看样子这舒嫔的病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寻常手段怕是不容易治好了。 听太医这么说,雍正心下一惊,也懒得理会太医了,连忙向里间走去,果然看到了蜷缩早龙床一角、把自己紧紧抱住的苏暖。 此时的苏暖一脸木然,双目无神,就如同木偶一般,哪还有一丝平日的神采飞扬,这样的苏暖看得雍正心里狠狠一揪。若是此前对苏暖是郁结于心而心有疑义的话,此时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而且,这看着已经不仅仅是郁结于心这么简单,倒有些想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想到这里,雍正再也站不住了,连忙走过去、双手抱住苏暖的肩:“丫头,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喊了好几声,苏暖这才茫然地抬头起头,看见自己面前、一脸着急的雍正,苏暖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愣愣地说了一句。 “皇上,你来啦!” “丫头,你到底是怎么了?”雍正眉头紧锁,“怎么好端端地就郁结于心了?你倒是在忧愁什么?” “郁结于心?”苏暖皱了一下眉,似乎不明白这话的含义,随即像是明白了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皇上多虑了,我怎么可能会郁结于心呢?” 只是这丝笑容实在是太过微弱,就如同是在强颜欢笑一般,看得人莫名的心疼。 “那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雍正突然有些生气,他看着苏暖,狠狠地训斥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朝气?朕想不明白,你到底还有什么可忧虑的,是朕待你不够好吗?” 这种放弃一切的态度,他看着就生气! 雍正突如其来的怒气,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田嬷嬷不明所以,连忙上前劝道:“皇上,娘娘本就郁结于心,皇上说话还是和缓……” “嬷嬷,你们先出去,朕和舒嫔单独聊聊!”不等田嬷嬷把话说完,雍正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可是……”田嬷嬷还想说什么。 “好了,下去!” “……是,皇上。” 见雍正脸上的不耐烦之色越发的明显,田嬷嬷也不敢硬留下来了,只得把人全部带了出去。 见人都出去了,苏暖还是那副木木的样子,雍正心中那点刚冒出来怒火又瞬间给浇熄了。 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脱掉鞋子坐在了苏暖的面前,把她的头摆正,让她看着自己,正色道:“丫头,你看着朕,你告诉朕,你到底是在忧愁什么?” “我没有……”苏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丫头!”雍正一声厉喝,让苏暖的身子不由的颤了颤。 “和朕说实话!” 看着雍正那看似沉静,却隐藏这无数波涛的眼神,苏暖本来不欲说出来的,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苏暖把头搁在靠枕上面,神情茫然:“我真的没有在忧愁什么,我之所以会吐到昏迷,是因为我觉得,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恶心?”雍正怎么也没想到苏暖会给出他这么一个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突然觉着自己很恶心?……然后就郁结于心了?”雍正一脸呆愣,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看着苏暖一脸认真的表情,雍正把“你在和朕说笑吗?”的话给咽了下去,有些一言难尽地问道:“你……觉得自己恶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恶心吗?”苏暖紧紧地抱住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 “要不是我拦着皇上不翻李答应的牌子,李答应也不会为了改变自己的境遇而铤而走险,也就不会再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皇上,以至于在除夕夜被皇上责罚雪天罚跪。 李答应现如今如此糟糕的境遇都是因为我的一己之私造成的,如此阴狠毒辣的我,皇上不觉得恶心吗?”她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你就因为这个才闷闷不乐、以至于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的?”听苏暖说完一切,雍正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颓废的苏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 “朕责罚李答应和你有什么干系?她是咎由自取!还有那个阴狠毒辣……朕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自己阴险毒辣的?” 这也就叫阴险毒辣?那这天下就没有干净的人了!这丫头的那点小手段,在后宫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可是……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听雍正这么说,苏暖并没有高兴起来反而依然是一副意气消沉的样子。 苏暖那无聚焦的眼神愣愣地地看着前面,喃喃道:“以前的我是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算计别人的,更不会明知道我的行为可能会毁了李答应的一生,还任着性子不让皇上去翻李答应的牌子。 我以前根本不会做的行为,现在却做了,那是不是代表我以后还会接着打破我的原则?我也会慢慢地为了恩宠、权势、利益,变得手狠手辣?” “……小丫头,你知道杞人忧天这个词的含义吗?”雍正看着一脸难过的苏暖,头疼的同时更多的事无语。 “先别说就李答应之事你并没有使任何阴毒手段,就算李答应昨晚的行为和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因果。 但是只是因为这点因果,就能把自己刺激到郁结于心的你,还有那个胆子做比这更狠的事?你自己相信吗?” 到底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这丫头虽然看着无法无天,却是有底线的很,那些违背自己准则的事,打死她都不会去做的。 正因为如此,他平时才对她对后宫那些人的“胡闹”多有纵容——反正这丫头也就过过嘴瘾,翻不出什么花来。 雍正可以说是把苏暖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苏暖:“……” 虽然是劝慰的话,但是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劲呢? 但是听雍正这么一说,苏暖的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钻牛角尖了。 不可否认,李答应的下场是有她推动的成分,但是真正的果,却是她自己造成的。 而且扪心自问,就算她喜欢雍正,她也不绝会像这后宫的女人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而做违背自己准则的事,更别说排斥异己、残害他人。 说到底,是因为她和这后宫的其他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上辈子的烙印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此生就无法磨灭。 说到底,她压根就没有害人的胆子。 想通这一点,苏暖顿时觉得心里不难受了、胸口也不闷了,整个人一下子神清气爽,只是苏暖还是有些迟疑,她看着雍正,眼中带着一丝期盼:“皇上,你真的觉得我不狠毒吗?” 苏暖的变化雍正看着眼里,看着又恢复朝气的苏暖,雍正心里不由地长舒一口气,但是还是忍不住逗道:“阴狠毒辣,你就算想沾边都不够格,不过说到自私自利,你倒也勉强当得起。” 苏暖:“……” 什么叫“自私自利当得起,阴狠毒辣不够格”?四四这家伙就是这么看她的吗? 陡然间,苏暖心中的郁气彻底一扫而空,转而是无尽的怒气。 她睁大眼睛瞪着雍正,脸鼓鼓的就像一只青蛙,语气不善道:“自私自利?臣妾在皇上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吗?” 看到苏暖这个反应,雍正瞬间乐了。 刚才开解的话说了一箩筐,这丫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不过说了这丫头一句自私自利,就跳脚了,还真是个小心眼的。 “何止。”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雍正认真地说道,“不仅自私,而且又娇气又任性,动不动就发脾气、使小性子,朕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你这般任性自我的小丫头。” 眼看苏暖就要发怒了,这时雍正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神情似乎很是很是无奈。 “可是没办法,谁叫朕就是稀罕你这个小丫头呢?” 只一句话,成功地让本来已经快火冒三丈的苏暖心花怒放起来,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煞是好看。 苏暖佯装生气道:“皇上就知道逗臣妾,非要看臣妾急了才高兴。还有臣妾才不是什么小丫头呢,臣妾都二十多岁了,不小了!皇上以后别‘小丫头小丫头’这样的叫臣妾。”每次听到雍正这么叫她,她总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还有,她哪里小了?两辈子加起来,她可比雍正这个糟老头子的年纪还大呢! 看着苏暖义愤填膺的模样,雍正不由乐了,、目光移到苏暖的胸前,雍正摸着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是不小,朕倒是叫错了,等生了孩子估计更大了。” “……???”顺着雍正的眼神看下去,苏暖瞬间恼羞成怒了。 “皇上!”一言不言就开车,这是一个皇上该干的吗? “好好好,是朕说错话了。”见这小丫头真的要发怒了,雍正笑着哄人。 “你不让朕叫小丫头朕不叫就是了,有什么可生气的?”雍正上前把人抱进怀里。 “朕记得你的闺名是一个‘暖’字,那朕以后就叫你暖暖就是了。” 暖暖? 苏暖心中一动。 这个称呼不错,总比那“小丫头小丫头”的听着顺耳多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总觉得她的名字从四四的口中叫出来,有种温暖的感觉。 暖着暖着,然后苏暖的肚子就“咕咕”地叫起来了,本来温馨美好的氛围,霎时间被破坏地一干二净。 苏暖:“……” 雍正:“……” “哈哈哈哈……”雍正的大笑声让本来就觉得有些丢人的苏暖愈加的难堪了。 “皇上!这有什么可笑话臣妾的?臣妾只不过是饿了!”苏暖扭着身子嗔怒道。 人饿了肚子就是会叫的,这有什么好笑的?还笑得那么大声?还有不知道她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吗?不赶紧把好吃的好喝的端上来、反而在这里嘲笑她?要是上辈子谁家有这样的老公,早就给踹飞了。 “是是是,朕不该笑的。”雍正大笑道,“你都大半天没正经吃什么了,是该饿了,朕这就叫人传膳。” “哼。”苏暖重重地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了对方的无礼。 92、请太医 这饭,暂时是吃不上了。 虽然已经快饿扁了的苏暖真的很想吃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来犒劳一下自己不断在抗议的胃。但是同时理智回笼的大脑,也让她瞬间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雍正在接受过群臣贺岁拜年大典之后,皇后就该带着后宫一众的妃嫔来养心殿给雍正行礼拜年了,她呆在这里算什么? 而且更让苏暖头疼的事,昨天晚上她居然是睡在了养心殿?!还是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这可比那位甄小主抢了那位继皇后的十五月圆之夜还要恶劣、还要戳人心啊! 虽然事出突然真不能怪她,但是苏暖不用想就知道,皇后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 想到连还算中立的皇后都要走到她的对立面去了,苏暖就算再心大,这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虚。 为了不加深皇后对她的不满,苏暖觉得自己还是暂避锋芒的比较好。 所以就算雍正发话让她留在这里,苏暖还是在皇后她们来之前,紧赶慢紧地回到了自己的钟粹宫。 一回到自己宫里,苏暖就迫不及待让人赶紧传膳。虽然刚才在养心殿的时候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胃,但是那点糕点对于现在她完全不够。 在吃了一些热汤热菜之后,苏暖总算有种“活了过来”的感觉。 看着苏暖又恢复了之前的胃口,荷香等人长舒一口气。 虽然刚才太医已经说了娘娘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但是这心里终究有些不放心,直到现在才真正石头落了地。 荷香打了一碗老鸭汤放在苏暖手边,一脸的心有余悸:“昨晚上和刚才娘娘的情景,都可真是吓坏奴婢们。娘娘,你以后有什么烦闷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面,要是再闷出什么病来,可怎么是好? 奴婢知道皇上翻别的小主的牌子娘娘您心里不痛快,但是那毕竟是皇上啊,娘娘你也还怀着身孕不能侍寝。退一万步说,就算娘娘您能侍寝,也总不能让皇上就守着娘娘您一人呀!娘娘可得看开些才是。 再说了,娘娘你还怀着小阿哥呢,就算是为了小阿哥,您也得保重身子了……” 听着荷香“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劝慰的话,苏暖头都大了。 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干嘛?多影响胃口呀! 苏暖硬着头皮道:“那个,荷香,我不是因为皇上翻牌子而郁结于心的……” 说到“郁结于心”四个字,苏暖自己都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太丢人了!她堂堂一个现代大龄剩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身世凄苦,但也一直像小强一般坚强地活着。没想到穿到古代后,她居然抑郁了?! 这要是被那些穿越同僚知道了,恐怕得笑话死! “也是老奴对娘娘平日不够上心,才没有发现娘娘的心思。”还没等苏暖解释清楚,田嬷嬷也在一旁感叹起来,看向苏暖的眼神满是自责。 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位舒嫔娘娘虽然小性,却也是个看得开的主。却忘了娘娘也是一个女人,很多事情再怎么看得开也放不下。抑郁的情绪更是被隐藏在娘娘那看似大大咧咧的外表的之下。 这样的情绪越多,娘娘心中的苦闷就越重。一旦受到了什么刺激,这积郁之气不就立马爆发出来了。 田嬷嬷朝苏暖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娘娘放心,从今往后,不管是娘娘的身体,还是娘娘的心情,奴婢定当面面俱到,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荷叶几个人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表忠心。 “是呀,娘娘以后有什么烦闷的说出来就是了,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荷叶姑娘说的是,娘娘说出来,没准奴才能帮娘娘您出出主意呢?” “娘娘,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闷着自己了!” “……” “……我不是……”好几次苏暖都想好好解释一下,她真的不是因为四四翻别人的牌子而自闭的。但是每次一开口,就被一双双“娘娘你又在强颜欢笑”的谴责眼神,和更加猛烈宽慰的话给击败了。 苏暖:“……” 算了,现在她就算是说真话,他们也不会信的,反而在认为她又在把什么憋在心里,耳朵又要不清静了,她还是闭嘴好了。只是…… 看着嘘寒问暖、关怀备注,殷勤地差点都要把饭喂到她嘴里的众人,苏暖脸都快绿了。 她虽然很享受被人服侍,但是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这种喂饭服务她还真是享受不来。 本来很享受吃饭这一过程的苏暖,头一次觉着吃饭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 “娘娘,奴婢给你盛了鸡汤,特别补身子,娘娘趁热喝了吧。”荷叶端着一碗鸡汤,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暖道。 “……荷香,你不觉着今天的汤有点多吗?”苏暖看着这一桌子又是鸭汤,又是银耳汤的,现在还来个人参鸡汤……这是打算把她给补死吗? “这汤可不一样。”荷叶端着汤,一脸认真地说道,“这可是人参鸡汤,可是奴婢特意找太医院要的药膳方子做的,娘娘喝了,这身子就好了。” 苏暖:“……” 她得的是心病,吃人参有什么用?再说了,她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健健康康的,吃什么药膳啊! 不过听荷叶提起太医院,苏暖忽然想起一事来。 “荷香,李答应昨天晚上被皇上罚跪了,现在怎么样了?”苏暖皱眉问道。 “娘娘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荷香奇怪地问道,“李答应被罚了之后,娘娘你也昏倒了,当时奴婢们整个心思都在娘娘身上,哪还管的上什么李答应赵答应的?” “这样啊!”苏暖食指叩着桌面,眉头紧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叹了一口气,对着荷香道:“既然如此,荷香,你等下去看看吧! 这天寒地冻的,李答应这么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跪两个时辰,肯定要病一场的,你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要是实在病的厉害,你就给请个太医吧!齐妃……怕是不会给她请太医的。” 就昨天李答应的所作所为,齐妃生吃了她的心可能都有,怎么可能帮她请太医? 再说了,她刚才也听小李子说了,因为她突然其来的“自闭”,除了留守太后那边的两个太医,雍正把所有值班的太医都留在的养心殿,李答应就算想叫太医也叫不到。 “娘娘,你管那个李答应做什么?”一听苏暖要给那个李答应请太医,荷叶顿时不干了。 两颊气鼓鼓的,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的荷叶撅着嘴道:“娘娘,那个李答应是咎由自取,有和咱们素未来往,娘娘干嘛要给她请什么太医?” “荷叶!没规矩!”荷香轻声呵斥一声,一脸的不满,“怎么和娘娘说话呢?” 这丫头被娘娘惯得越发的胆大了,现在就连娘娘的话都敢直接驳了。 “荷香姐姐,我以后不敢了。”被荷香这么一训斥,荷叶吐了吐舌头,却也没有多害怕,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看得荷香心里一阵无奈。 不过荷叶的话却也问出了她自己的困惑,荷香不解道:“娘娘,荷叶虽然冒失却也说的没错,咱们和这个答应又没有什么交情,贸然帮她请太医……这不太好吧!”说到这里,荷香一脸的为难之色。 “且不说李答应会不会领娘娘您这个情,说不得别的宫的娘娘小主还以为娘娘在做秀呢,反而误会了娘娘的好心呢!”荷香意味深长地说道。 荷香虽然不知道苏暖怎么突然关心起李答应来,但是现在的李答应摆明了招了皇上的厌恶了,谁粘上谁倒霉,就连齐妃估计都不愿搭理她了,她们娘娘何必摊那趟浑水? “作秀?”苏暖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道:“这后宫的人对我的闲言闲语还少吗?我理她们做什么?没事找气受吗?我要是在意她们的看法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整个后宫都没有一个点头之交了。” 荷香:“……” 荷叶:“……” 田嬷嬷:“……” ……看来娘娘自己也知道,她把自己作到这偌大的后宫都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人啊。 “至于李答应领不领我这个情……”苏暖喝了一口鸡汤,神色淡然。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领我这个情,甚至不仅不领情,更加恨我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娘娘……”荷香急道。 娘娘既然明知道李答应会恨她,那还帮她干嘛?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但是!”苏暖强硬地打断了荷香接下来的话,眉宇间尽是冷漠之色。 “我要的从来不是她的领情,我只是想把我自己身上的这份因给还掉罢了,求个心安罢了。” 虽然说她现在已经对算计李答应一事不再抱有愧疚,但是李答应如今这个地步她是有一定责任的。 如果李答应真的因此有个什么好歹,就算雍正再怎么宽慰,心里那道坎怕是过不去了。 她帮李茶儿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自己。只有了解了这段因果,她才能真正的问心无愧——虽然她还是打心底就不喜欢李茶儿。 荷香他们不明白这些,还以为苏暖在为之前阻挠皇上翻李答应的牌子而愧疚,怕苏暖又抑郁了,又开始轮番劝了起来。倒是田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长春宫西配殿 “多谢荷香姐姐,多谢荷香姐姐!”西配殿,李答应的床前,宫女棉儿对荷香感激滴零地连连躬身哈腰。 棉儿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激动地眼中泛着泪花,整个人都快语无伦次了。 “荷香姐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姐姐你叫太医来给我们小主瞧病,小主怕是,怕是……”棉儿瞧了一眼床上那因为发烧已经发到昏迷的小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说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来,棉儿到现在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昨天晚上的除夕夜宴上,小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上从宴席上拖了出去,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这要是平时,跪两个时辰也就跪了,反正小主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少被罚跪。可是现在可是寒冬大雪天啊,而且还是在室外,跪两个时辰,简直能要了小主的小命! 小主咬着牙跪了两个时辰,一回宫就倒下了。她急得要死,赶紧叫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却被告知舒嫔突发疾病,太医都去了养心殿,太医院已经没有当职的太医了。 她无法,自得赶紧熬了姜汤加上一些驱寒的药材给小主服下。 这一夜,她一直留心小主的情况,就怕小主会发烧。 一开始还好好的,直到卯时小主的体温都没有升上来,她还以为小主挺过去了。却没想到卯时一过,小主的体温开始急速上升,人也开始说胡话了,她终于意识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连忙禀告齐妃娘娘,想让齐妃请太医过来给小主诊治,毕竟这个时候,也只有齐妃娘娘有可能把太医从皇上的养心殿请过来。但是没想齐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大年初一请太医晦气? 她听到这里的时候,差点没气得哭出来。 她哪里不知道,齐妃是觉得自己现在又重新获得皇上眷顾、连三阿哥都封爵了,就用不着小主这个既得罪了舒嫔,又得罪了皇上、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的小主了,就想把小主一脚踢开,完全不在意小主的死活了。 想通这一点后,棉儿几乎绝望了,还以为小主这一次肯定是挺不过去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舒嫔身边的小宫女荷香居然带着太医过来了? 不管舒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刻的棉儿打心底感激她。 荷香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容,淡淡道:“你不用感谢我,要不是我们娘娘发话,我一个宫女也是不可能把太医请过来的。” “是是是,最应该感谢的自然是舒嫔娘娘。”棉儿连忙说道。 “要不是舒嫔娘娘开恩请了太医,我们小主今儿怕是危险了。没想到娘娘在病中还能记挂我们小主,实在是我们小主的荣幸,不知舒嫔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棉儿表示关切地问道。 昨晚舒嫔在除夕夜宴上昏迷一事可是闹出了好大的阵仗,她虽然不知道这舒嫔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她怎么也要问侯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可不是圣母,只是不想自己内心有亏罢了。 93、重生 听棉儿提到娘娘的病,荷香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不动声色道:“劳棉儿姑娘费心,我们娘娘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 只是太医说了,娘娘现在这情绪还不够稳定,暂时最好不要见外人,免得刺激了娘娘的病情。这不,本该初一拜年的日子,我们娘娘还在床上躺着呢!”说着荷香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似乎很是担忧。 她们娘娘现在这能吃能喝的样子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别人还以为她们娘娘是故意装病、连除夕夜都敢截皇后娘娘的胡呢! “这样啊!”听荷香这么一说,棉儿也没有怀疑,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我还想着舒嫔娘娘的身子若是好些的话,我好去给娘娘磕头谢恩呢,现在看来怕是去不成的了。”棉儿遗憾地说道。 “谢恩就不必了,娘娘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在心上。”荷香淡淡地说道。 “谢肯定是要谢的,不然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棉儿连忙惶恐地表示道。 “这样吧,要不等我们小主好些了,亲自去钟粹宫亲自向娘娘谢救命之恩,也更显得心诚些。”棉儿说的真诚,心里却在暗暗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不知道舒嫔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小主请太医,但是这无疑于是一个比较积极的信号,起码说明舒嫔以后应该不会再为难小主了。 若是小主再主动对舒嫔娘娘投诚服软,说不得还能搭上舒嫔这条大船。有舒嫔在,内务府的那些小人肯定不敢再苛扣小主的份例了,说不得皇上也会看在舒嫔的份上对小主的印象改观呢,到时候…… 棉儿自认为自己的算盘打得隐蔽,但是她那不断的闪现着精光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小心思,荷香本来就不怎么热情地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我看还是不用了吧!”荷香眯着眼睛俯视这还是太套近乎的荷香,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 “我们娘娘喜欢清静,不喜欢别人登门拜访你们也是知道,更何必现在又病了,正是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就更该见外人了。” 还真是东郭先生与狼,娘娘好心请太医救了她家主子,这丫头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心里却算计起娘娘来,简直是忘恩负义! “这,这样呀!”在荷香锐利的眼神下,棉儿觉得自己的一切算计好像都被看穿了一般,顿时脸一红,说话也讷讷起来。 “那、那有机会,再给舒嫔娘娘致谢吧!” “嗯。”荷香神情傲慢地点了点,“行了,我们娘娘也还病着呢,那里也离不得人,我也该走了。” “姐姐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如……”剑荷香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棉儿心里有些着急,但是见荷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得把挽留的话咽下下去,说道,“既然姐姐有事,那我就不强留了,姐姐慢走。” “嗯。”微微点了点头,荷香准备离去。只是刚转身,床边就传来了一阵朦胧模糊的呓语声。荷香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却是还在昏迷中的李答应。 李答应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头还不住摇晃着,嘴里还在无意识地说些什么。 “雍正、雍正,好狠、好狠!齐妃娘娘、齐妃娘娘,你快求求情,快求求情,他可是你的、你的儿……” 荷香:“……” 棉儿:“……” 听到小主在梦中还说皇上“狠心”,棉儿吓得魂都快飞走了,连忙赶上去捂住李答应的嘴,看着一脸探究之色的荷香慌忙解释:“荷香姐姐别误会,我们小主是发烧烧糊涂了,说的都是胡话。” 荷香:“……是吗?” 看来这李答应对皇上已经心存怨憎了呀!这都连“雍正”都喊出来了。 还让齐妃求情?李答应不会到现在还对这齐妃抱有什么幻想吧!只是李答应不应该说“我”吗?怎么说成“她”了? 荷香潜意识地以为李答应最后一句被棉儿按下去的说的是“我是你的侄女”了。 “真的真的。”似乎像是怕荷香不相信一般,棉儿拼命地点着头。 这时候,依然昏迷不醒的李答应又开始呓语起来。 “宝亲王……乾隆……” “小主,你真是烧糊涂了,这胡话说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眼见着小主连什么亲王,什么“钱隆”这听着就像男人的名字都说出来,棉儿是急得满头大汗,看向荷香的眼神时越发的不安。 “荷香姐姐,我们小主烧得太厉害了,我得赶紧给我们小主煎药了,就不能送姐姐了,姐姐慢走。” 荷香:“……” 看着棉儿一副“做贼心虚”、急着赶人的样子,自以为猜到什么的荷香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笑容。 荷香瞥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李答应、也不戳破,轻笑道:“既然如此,棉儿姑娘还是专心照顾你们小主了,我也不打搅了,告辞。” 说着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前,荷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答应,看得棉儿是胆战心惊,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暗暗祈祷,荷香不是个嘴碎的,这种话若传扬开来可不是可玩笑的。 只是棉儿心底还是有些疑惑,她家小主她是再了解不过的,绝对是不认识什么亲王啊,钱隆的,怎么只单单发了个烧,就突然说出这样要命的胡话来? 棉儿不知道的原因,但是若是苏暖在场的话,定然能马上知道答案。因为这样的桥段在后世那些小说中实在出现过太多太多次。 某位少年或是少女,因为某种突发事件:如落水、落崖、重伤等等原因使得自己一度濒临死亡,再度醒来后,他(她)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们了。 这些人可能会性情大变、也可能会收敛锋芒,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的人生会从苏醒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开启了一系列的逆袭、打脸之路,最终成为人生赢家,笑看人间。 人们通常把这样的人叫做穿越者和重生者! 可惜,苏暖不在场,自然也不知道这后宫又悄悄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不然她真的要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下留情、没有凭着自己的直觉在第一时间把潜在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的苏暖,还在高高兴兴地过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呢! 从长春宫一出来,荷香就紧赶慢赶了回去。 刚绕过甬道,荷香远远地就看见穿着青灰色棉袄的小李子在宫门口站岗,荷香皱了皱眉,连忙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荷香姐姐回来了?”本来站立在宫门下搓着手逇小李子,听到动静声抬起头来,见来人是荷香,小李子眼睛一亮,连忙上前相迎。 “荷香姐姐回来了?姐姐快进去吧,刚才娘娘问了好几遍了,说姐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呢!现在胡其他人现在可都在屋里陪娘娘说话解闷呢!” “嗯,在长春宫多耽搁了些。”荷香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问话,“对了,这只有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记得今天不是轮到你和小和子一起看门的吗?他人呢?” 这宫门一向都是由两个人看守的,今天怎么就只剩下小李子一个人? 小李子:“哦,小和子在里面陪娘娘说说话呢,所以人不在。” “这个小和子,又在偷奸耍滑了。”听小李子这么说,荷香眉头皱得更紧了,没好气地骂道。 “姐姐这次还真是错怪小和子了。”小李子笑着道,“是娘娘嫌人少不够热闹没有年味,就把小和子叫进去了。娘娘的性子,姐姐你还不知道吗?要不是这没人看门实在不像,我也要被娘娘给硬叫去呢!” “娘娘这性子……”荷香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而心中一动。 娘娘现在都有心思过年了,看来娘娘的心情应该好很多了吧! 也没心情站在这里,荷香和小李子说了两句,就急冲冲地往里面走去。 还没进正殿,荷香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连忙加快脚步。 一进去就看见除了几个当值的,几乎所有人都围在次间的暖炉旁,人人手上都抓着一把吃食,或瓜子、或花生、或点心,旁边的八仙桌上更是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瓜果蜜饯。 每个人脸上都喜笑颜开,就连一向端方冷肃的田嬷嬷此时也是眉眼含笑地站在一边。而苏暖则坐在炕榻之上,背后靠着软枕头,面前搭着貂皮做的毛毯手里捧着手炉,好不惬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屋里太暖和,还是又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苏暖笑着眼睛都弯起来了,脸上更是红扑扑的像是擦了胭脂一般,和早上的一脸惨白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到这里,荷香长舒一口气,看样子,娘娘真的是大好了。 只是看到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样子,荷香又忍不住皱起眉来,尤其是荷叶,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衣服上更是挂满了瓜子花生屑,显然刚才是没少吃。 看到这里,荷香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重重地咳了一声,声音调高了了两度:“娘娘,奴婢回来了。” 荷香的咳嗽声惊动了正在说笑的人,见是荷香,众人有些拘谨,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饰,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来,唯有荷叶,依然还是刚才的那副样子。 苏暖见到是荷香,顿时笑了起来,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零食:“你可回来了?等了半天了,快别行礼了,快吃花生,小厨房刚做的,可香了。” 荷叶也笑嘻嘻地上前挽住她的手,兴奋道:“荷香姐姐,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荷香起身狠狠地白了荷叶一眼,然后重重地拍着荷叶身上的碎屑,轻斥道,“我才刚走这么一会,你就这副德性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走出去还像钟粹宫的二等宫女的样子吗?” “荷香姐姐,你的劲太大了,拍疼我了。”荷叶也知道荷香也没有真的生气,所以并不惧怕,只是这帮她掸屑的劲有点大,当即疼得她龇牙咧嘴了起来。 “忍着!”荷香狠狠地瞪了回去,荷叶立刻不敢开口喊疼了。 “好了,荷香,别教训荷叶了,要是平时也就罢了,这大过年的,就让荷叶松快松快吧!”苏暖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无所谓地说道。 “娘娘!你又纵着荷叶这丫头了。”荷香看着完全不在意的苏暖,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无奈之色。 就是因为娘娘的纵容,荷叶这丫头是越来越懒散了,幸好没给她提成一等,不然这钟粹宫不知道要被她管成什么样子呢! “好了,荷香。”田嬷嬷这时也笑着开口劝道,“就像娘娘说的,今儿个是大初一,也没外人,就不必拘着这么多礼了。” “嬷嬷,连你也帮着她说话!”看到连田嬷嬷都帮着荷叶那丫头说话,荷香无奈了。 “好了好了,也就这几天,等过后荷叶还是这么着,不用你说,我就要训她了。”苏暖笑着打着圆场。 “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好要发压岁钱呢,荷香,你去把我之前准备好的红包端上来。” 一听要发钱了,所有人耳朵都竖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深意。 看到众人都这般高兴的样子,荷香虽然知道娘娘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只得,然后很快就从柜子里,把早已包好的红包端出来摆在苏暖手边的炕桌上。 随手拿起了一个红包,苏暖放在手里颠了颠,看着一脸期待的众人,露出一些坏笑:“来来来,排好队,你们娘娘要发钱了,不过嘛,这红包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能不能拿到,就看你们这个吉祥话说的好不好听了,要是谁说的不和本宫心意了,别说红包了,本宫立刻罚他去外面扫雪!” 苏暖说这话时,蛾眉倒蹙,倒有些不威自怒的架势,但是配上那红扑扑的脸蛋,反倒像是小孩子在生气一般,不仅不让人害怕,反而让人有种发笑的冲动。 面对苏暖的“威胁”,荷叶配合地露出了苦笑:“娘娘难得大方一次,还这么为难人,奴婢们笨嘴拙舌的、又没念过书,哪能有什么好话?娘娘,饶了我们吧!”说着露出了惨兮兮的表情,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李答应重生了! 94、阴差阳错 “一边去!没好话就没有红包拿!”苏暖完全“不为所动”,没好气地狠狠地瞪了一眼看着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的荷叶。 “来来来,给我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苏暖一声令下,众人开始依着品级的高低开始给苏暖磕头拜年。 自然了,就算他们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苏暖也不可能真的不给红包。大部分人说的都是“健康长寿、身体安泰”诸如此类的话,苏暖也笑呵呵地受了,每个一个,苏暖都一一地发了下去。 众人高高兴兴地领完红包,又说笑了一会,苏暖就开始打哈欠了。眼见着苏暖困了,众人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荷香一人服侍苏暖就寝。 “不用铺床了,我就在这暖炕上睡吧,我懒得起来了。”苏暖又打了一个哈欠,头一点一点得起来了。 自怀孕后,她本来就嗜睡,又经历了昨晚的“大悲”,就比平常困的更快了,连这几步路也不想走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娘娘,您就算要睡觉也得先脱了外裳再睡啊,不然等会起来可要冻着了。”眼看苏暖直接就要合衣睡下了,荷香连忙眼疾手快地上前把刚躺下的苏暖又重新扶了起来。 “哦,那你帮我脱吧!”苏暖整个人靠在荷香身上,已经睡眼惺忪了。 “娘娘您先别睡,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和您说一下了。”荷香帮苏暖脱着衣服,突然想起上午在长春宫发生的事,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苏暖说一下。 “什么事啊?”苏暖不感兴趣地回了一句。 “是这样的,今儿早上娘娘不是让奴婢请太医去给李答应瞧瞧吗?奴婢去了,果然如娘娘所料,李答应发烧了,而且烧得很是厉害,人都开始说胡话了。”荷香一边卸掉苏暖头上的首饰,一边和苏暖搭着话。 “是吗?”苏暖无意识地回了两个字。 “说胡话不奇怪,但是最奇怪的是,这李答应昏迷中连皇上都骂他狠心了,她居然还对齐妃还有指望,还让齐妃让给皇上求情,娘娘您说怪不怪?”说话间,苏暖头上的首饰已经全部被摘下放在一边了。 “是挺怪的。”此时的苏暖已经快听不清荷香说的是什么了,眼睛已经闭得只留一条缝了。 “更怪的还在后面呢!”荷香拽住拽下苏暖的一个袖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发现,这个李答应还真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得进宫前有什么相好的也说不定呢!” 若是以往,这样的宫闱隐秘之事定能激起苏暖的熊熊八卦之火,定然会抓着荷香问个底朝天。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太困了,就算听到如此劲爆的话题也没有什么反应。 相反的,原本还剩一丝缝的眼睛,在说完一个“哦”字之后,彻底闭上了,而苏暖的意识,也在此刻完全进入沉睡。 此时的苏暖完全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贪睡,让她错过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同时也让她以后后悔不已。 荷香没有发现苏暖已经睡着了,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着:“娘娘你知道吗?李答应在昏迷中居然还喊着什么宝亲王、什么钱隆?啧啧,你说她一个闺阁少女、又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哪认识这些男人的? 那个什么叫‘钱隆’的男人也就算了,但是亲王……李答应虽说出身官宦,但是也只是小官之家,应该不可能有机会接触亲王之类的人吧!还有这个‘宝亲王’,我们大清现有的这些亲王里面,没有这个封号啊?难道说是奴婢听岔了?娘娘、娘娘……” 荷香说了半天久听不到苏暖的回应,抬头一看,却发现苏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荷香:“……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也着实是伤风败俗,娘娘不知道的也好。”想了想,荷香还是觉得这事不要告诉娘娘比较好。 荷香本来就不是什么八卦之人,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才忍不住和苏暖说了。现在这劲头过了,她也冷静下来了。 再说了,这件事虽然是李答应自己说漏嘴的,但是她当时毕竟还在昏迷,说的未必就不是胡话,在事情未盖棺定论之前,随意非议别人非君子所为。 且此时事关重大,她们在这边说说是痛快嘴了,要是不小心被别人听到传扬出去,这李答应怕是小命不保了。 荷香虽然不喜欢这李答应,但是也没想到要逼死她。而且李答应就如此的处境来看,以后怕是也没指望了、也不会威胁到娘娘,她就没有理由针对她。 想到这里,荷香决定把这个秘密隐藏在心里。 就因为这对主仆的阴差阳错,李答应身上本来已经呼之欲出的“秘密”,又被重新给隐藏起来,等真相再度被揭开时,早已经物是人非。 这一觉,苏暖睡得格外的香,等苏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透了,只桌上边点了一盏灯而已,微弱的烛光只照亮了巴掌大的方寸之地。 而在这巴掌大小的方寸之地,有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灯下,就着微弱的烛火翻着书。 看到桌前的雍正,苏暖不由地心下一暖,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皇上来了怎么步叫醒臣妾?这样抹黑看书多伤眼睛啊!皇上怎么不多点几盏灯呢?” 听到苏暖的声音,正在看书打发时间的雍正立刻抬起头来,看着苏暖坐在炕榻上,正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眉眼当下就温和了下来。 “不碍事,朕只看了一会罢了。”合上书,雍正走到苏暖的榻边坐下,拍了拍苏暖的手。 “朕见你睡的正好,怕蜡烛晃了你的眼睛,就没叫他们点灯。你睡了一觉,现在觉着身体怎么样?” 听雍正这么说,苏暖的眼睛都弯了,按住心中的雀跃,苏暖笑着回道:“皇上你看我这般能睡就知道臣妾现在没事呀!况且臣妾本来就没什么事,之前也是一时想不开而已。现在想开了,自然是能吃能睡了。只是睡到现在,臣妾有些饿了。” “那就传膳。”听苏暖说饿了,雍正立刻就笑了起来。 “苏培盛,叫小厨房把饭菜端上来啊!” 雍正一声令下,早就已经侯在外间的宫女太监就齐刷刷地进了进来,点灯的点灯,传膳的传膳。 不一会功夫,整个钟粹宫就被蜡烛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而八仙桌上,也陆陆续续地上满了各色的精致菜肴。 而荷香等人也端着脸盘走了进来,帮苏暖洗脸的洗脸、穿衣的穿衣,也并不回避雍正——虽然一开始荷香还在担心这样做太失仪,但是随着这样的事越来越多,连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洗好脸、穿好衣服,稍稍梳笼了一下头发,苏暖就和雍正一起坐到桌子上用膳了。 苏暖有些好奇地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儿大初一,这会子皇上不是应该在养心殿和皇后她们一起筵席的吗?” 在养心殿的这场宴席也是家宴,不过规矩比除夕那天少多了,也就是后宫众人聚在一起一乐呵。 “本来是在该在那里的,但是朕心里惦记着你,就过来看看。”雍正一边帮苏暖布菜,一边说道。 雍正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一般,却让苏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过虽然心里高兴的很,苏暖却假装露出了一副忧愁的表情。 “昨天臣妾已经把一年一次的除夕家宴给搞砸了,今天皇上又为了臣妾把这一宫的姐妹给撇下,扰了众姐妹和皇上相处的机会,臣妾实在是罪过大了。”说着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自责。 “……那朕现在就回去?”雍正看在又戏精上身的苏暖,心里一阵无语。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丫头还会为自己给别人添的麻烦感到自责? “皇上来都来了,怎么能现在回去呢?”果然,听到雍正说要走,苏暖立刻不干了。 只见苏暖本来微睁的凤眼立刻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眉头紧锁,小脸气鼓鼓的,用像是看负心汉般谴责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雍正。 “皇上这一天都在陪着后宫的姐姐妹妹,难得抽空过来看臣妾,还没坐一会,这就要走了? “算了,算了,臣妾一个人怎么能比得上这一后宫的姐妹吗?皇上还是去吧!免得在臣妾这里时间呆长了,皇后还要担心皇上了。就让臣妾一个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孤孤单单地过这个节吧!”说着不等雍正回话,苏暖就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雍正:“……” 这丫头还真是会倒打一耙,明明是她自己要让他回去的,他不过是顺着她的说了一句,就立刻反过来指责他了? 看着趴在那里捂着脸、明显在假哭的苏暖,雍正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 还有,什么叫他这一整天都在后宫?他这一天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了。 昨晚因为担心这丫头,他可以说是一晚上都没睡,早上寅时就醒了,到各个地方进行祭拜行礼,又在太和殿进行了贺岁大典。 贺岁大典的时候接到这丫头醒来的消息后就匆匆赶了过去,好不容易把这丫头的心结解开,皇后就带着后宫众人过来朝贺了。 中午还要宴请蒙古使者和外来使者,晚上又是家宴。因为担心这丫头好不容易抽空过来,还要被这个臭丫头这要说?这臭丫头还真是没有良心! 此时的雍正真是恨得有些牙痒痒,真想狠狠地在这丫头的屁股上打两下,真是欠收拾! 只是看着苏暖哭得这么惨兮兮的样子,雍正虽然明知道她有九成九是在假哭,但是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揉着有些发疼的鬓角,雍正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哭了,说什么和孩子一起孤孤单单地过这个节?朕不是在这里吗?朕陪你就是了。” 这丫头是越来越娇气了,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他明明记得,这丫头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性子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雍正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太好了。”一听雍正不走了,苏暖也不“哭”了,笑得像朵花一般,殷勤地帮帮雍正夹着菜:“今儿怎么说也是初一,臣妾也不敢奢求皇上今晚能一直留在臣妾这里,但好歹陪臣妾吃过这顿饭再走吧!” 把雍正留下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昨晚的事已经狠狠地得罪皇后了,要是她今天再不识趣地把雍正留下来,那皇后估计真的会出手对付她了。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一个难缠的对手。 看着脸上干干的、连半滴眼泪都没有的苏暖,雍正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心口,久久不能消散。 他虽然料到这丫头在假哭,但是却没有想到连假哭也哭得这么敷衍,连眼泪也挤不出来两滴,还真是…… 算了,这丫头都有心思和他耍心眼了,可见是好了。 苏暖和雍正这边,正享受着温馨的两人世界,而长春宫那边,已经烧了一天的李答应终于清醒过来了。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床帐和屋内的陈设,李茶儿突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挣扎着爬起来,李茶儿看着自己依然白皙光洁、没有丝毫皴裂的双手,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又赶紧摸了摸自己脸,也没有记忆中的那般粗糙。 在怔愣片刻之后,她就像是发了个疯一般,猛地掀开被子跑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向梳妆台奔去。 就着微弱的烛火,李茶儿终于看清楚镜中的自己。 年轻、美丽、皮肤光滑细腻,脸色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显得有些过分红了,但是却更显媚态,更重要的是那一头秀发,依然乌黑亮丽,和梦中的那干枯地就像一团稻草的白发完全不一样。 颤颤巍巍地抚摸着自己依然年轻娇嫩的脸庞,此刻李茶儿心抖得异常的厉害。 回来了,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没日没夜的祷告,终于感动了上苍,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求,给了她重头来过的机会。她终于、她终于再也不用过那样地狱般的生活。 想到这里,李茶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和酸楚,趴在镜子前嚎啕大哭起来。 李茶儿哭得撕心裂肺,就像是要把自己这一生的委屈都要哭出来一般。 95、苏母 李茶儿的哭声惊动了晚间趴在桌上打盹的棉儿。见小主醒了,棉儿先是一喜,但是看到她哭的那般厉害,棉儿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去。 “小主,小主,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奴婢啊!”见李答应哭得伤心,棉儿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小主,奴婢知道你心里委屈,有委屈你就说出来,可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啊!”棉儿一边哭一边安慰道。 “委屈?我怎么会委屈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刚才还痛哭不已的李茶儿听到棉儿的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她抬起头,明亮的黑眸中闪着劫后余生般的光芒,神情亢奋且癫狂。 李茶儿死死地抓着棉儿的肩膀:“棉儿,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我没有死,我又活过来了!果然老天爷都是帮我的,老天爷都是帮我的!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疯狂的李答应,棉儿心里害怕极了。 她不明白不过是发了一次烧,她家小主醒来后就像是疯了一般?难道说是因为打击太大了、以至于精神失常了? 想到这里,棉儿哭得更厉害了。 小主已经被皇上厌弃了,现在又疯了,这以后可还怎么是好啊! “小主,你别吓奴婢啊,就算皇上不待见小主,小主也不要自暴自弃啊!这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要是有个什么,那奴婢也活不成了啊!” 听到棉儿的哭诉,一直处在亢奋中的李茶儿这才想起来,她现在的处境,不由地神情一滞,沸腾的血液总算稍稍冷静了下来。 皇上厌弃、后宫挤兑,就连她最大的靠山,齐妃——她上辈子的婆婆,也彻底放弃她了。可以说,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了。 想到现在的境况,李茶儿不禁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心里满是愤怒和惊惧。 怎么会这样?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不是让她改变自己的人生,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尽宠爱吗?难道说,她依然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吗? 想到上辈子的她的结局,李茶儿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眼中的恐惧几乎把她淹没。 不要,她不要,她绝对不要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想到这里,李茶儿的眼神发狠。 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可不是要让她走以前的老路的,她现在没有进儿子的后院而是进了老子的后宫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茶儿站起身,抬头站着养心殿的方向,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志在必得的光芒不断在眼中闪现着。 呵呵,她就不信了,既然上辈子她能把儿子迷得连福晋的门都不进,她重生了一回,比那一辈子更有经验,这个老子还能逃脱她的手心吗? “小、小主,你、你这是怎么了?”棉儿看着笑得如此阴恻的李茶儿,吓得又要哭了。 刚才小主又哭又笑的,像发了疯一样,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现在又阴森森的像是被孤魂野鬼附身了一般,小主不会真的得了失心疯了吧! “什么怎么了,我能怎么了?放心好了,你家小主现在非常好,没疯也没傻,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想开了罢了。”李茶儿看着一脸害怕的棉儿轻笑道。 “想开了?”棉儿不由地反问了一句,心里却不怎么信,但是看李答应的神色已不复刚才那般癫狂,棉儿的心总算稍稍放心了。 “小主能小主自然是好的。”棉儿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小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病,至于这以后……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棉儿自己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现在只能先这么想了。 “……你说的不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身子养好,没有一个好身体,我怎么能翻身呢?棉儿,扶我到床上躺着。”感受着身体的阵阵难受,李茶儿不由地皱了皱眉。 刚才因为太过激动了还没觉得怎么着,现在冷静下来,头昏脑涨、全身发冷等等不适的症状都涌现了,她现在就连站着都觉得快站不稳了,显然这烧还没有彻底退下来。 想要争宠,没个好身体可不行,磨刀不误砍柴工。 再说了,就目前皇上对她的厌弃态度,她就是上杆子去讨好,怕皇上也是对她不屑一顾的,看来,是得想个什么办法,扭曲皇上对她的印象才行。 还有现在最得宠的舒嫔,那个贱人,就是因为她嫉妒她的美貌,害得她到现在都没有侍寝过,不然她哪能到这个地步? 她非得让她失了皇上的宠爱才行,最好那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一起弄掉才好! 不过让李茶儿疑惑的是,她明明记得前一世,后宫是没有舒嫔这一号人物的,她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还有选秀,明明上辈子在雍正五年才有的选秀,怎么会提前那么早,在雍正元年就开始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得好好查一查,免得有什么变故…… 刚才因为刚重生的缘故,李茶儿只顾着高兴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细想。 现在喜悦退去、理智回笼,李茶儿瞬间发现了很多和前世不一样的地方,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心情也不复刚才那般轻松了。 看来,想要登临这后宫,还得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在这一瞬间,李茶儿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没过多时,李茶儿的大脑慢慢变得混沌起来,最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终于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只是现在的李茶儿就连睡着了,脸上还始终挂着一抹笑容,就好像是梦到了什么美梦一般。 …… 苏暖这边完全不知道李答应这边的发生的事,依然高高兴兴地过着这个春节。 而且拖她“病了”的福,苏暖可以不用去应付那些烦人的人和事,每天装病在自己宫里躲懒,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总之到正月十五前,苏暖的的这个春节过得还是相当的满意、舒服的。 直到正月十六这一天,闭门谢客很久的钟粹宫终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被荷香搀着从里间出来、在看到正厅中那坐在椅子上的,虽然穿着诰命、却打扮有些寒酸,神态更是拘谨的厉害的妇人时,苏暖的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茫然和陌生。 “母亲?”苏暖嘴巴张合了两下,试探地叫出了两声。 “臣妇苏徐氏参见舒嫔娘娘,娘娘万安。”看见已经成为嫔位的苏暖突然出现在自己,原本就坐立难安的苏母,就像是被电击到了一般,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向苏暖跪下,脸上满是惶恐敬畏之色。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母突然起来的“大礼”,吓得苏暖也差点没直接跳起来,连忙上前把人给拽起来。 要死了,这可是原身的亲娘啊!原身被她给占了身体也算倒霉了,要是知道连她亲娘都跪她这个鬼魂野鬼,还不气得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找她索命? “娘娘、娘娘!你别激动!”见苏暖一脸“不忍”的样子,荷香等人连忙劝道。 “娘娘,您现在已经是舒嫔了,身份不同以往,按照规定,夫人是该向你行礼的!”荷香一边拉着想要去搀扶的苏暖,一边暗暗地使着眼色。 “是啊是呀,娘娘,这是规矩,不好不遵的。”其他人也暗暗地劝道。 苏暖:“……” 苏暖自然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她们向她行礼是应该的,但是,她心虚啊! 只是现在这个况且,苏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在众人的“劝解”下,一脸“无奈”地接受了苏母的跪拜。 “母亲,这里没有外人,你无需这般拘谨,就当这在自己家好了。”在受完礼之后,苏暖坐到了正堂的最上面椅子上,含笑着看着坐在右手下手边椅子的苏母道。 苏暖自认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温和的了,但是就这样温和的表现,就好像是吓到了苏母一般,苏母反而越发的拘谨了。 苏暖的“亲娘”苏徐氏连忙站了起来,腰弯得低低的,就连语气也微微有些颤抖道:“不敢不敢,娘娘实在是太客气了,直呼臣妇苏徐氏即可。” 苏暖:“……”槽!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苏暖瞬间有种爆出口的冲动。 不过暴躁的同时,苏暖更多的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倒也还不错。 其实前几天,雍正问她要不要见见她母家人的时候,苏暖是很犹豫的。 她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因为是一年前才穿越过来的,完全没有和原身家人相处过,对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情感,见了也没什么话说。 但是不见吧,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锦衣不还乡,别人也怀疑。想来想去,苏暖还是决定见一面。 这几天,苏暖一直准备着苏家人进宫事宜。当然了,要说期待自然是没有的,苏暖只是有些烦恼。 她倒不是烦恼她可能会被原身的家人发现自己和原身的不同。毕竟这个身体还是原装的,虽然性子和以前比“变”了很多,但是原身12岁就进宫了,性子有变化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烦恼的是她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原身的家人。 激动地热泪盈眶、恨不得厥过去的那种?抱歉,她还真做不到。 亲近、热络的那种?唔,这倒是可以有,但是怎么个亲近法呢?唉,烦人!要不就客套一点,就当是贵宾一样接待吧!可是……谁家女儿见自己亲娘和见客人是一个态度? 总之这几天,苏暖是烦透了心,就连吃饭睡觉都想着这件事。 周围人还以为她在为即将见过自己的家人才这般激动的坐立难安,全都在安慰她,苏暖也不好说,只得笑着敷衍了事。 直到刚才,苏暖都在还在想着见到原身的母亲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该怎么关怀一下这所谓的娘家人,要不要回忆回忆往昔来拉近这对许久未见的母女情…… 但是现在被苏母这么诚惶诚恐地对待,苏暖突然不烦了。 她还在纠结亲情的时候,人家已经自觉地开始分尊卑,她在她眼中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高高在上的舒嫔娘娘、是需要她们仰望的存在了! 苏暖:“……” 虽然莫名有些别扭,但在她总算不用再纠结自己该用何种态度来对待她们了。 人家客气,她可客气好了,太亲近了,这对苏母也不自在不是? 想到这里,苏暖顿时心安理得了不少。 “母亲,你们坐吧!其实无需这般紧张,虽然本宫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但就算本宫的位份再高,也是娘的女儿不是?当女儿的唤自己母亲一声娘,谁还能挑出什么错来?咱们大清到底是以孝治天下呢!” 苏暖抚着肚子,看着矜持地看着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的苏母,笑得一脸的矜持。 此时苏暖的态度,已经算是相当客套疏离了,甚至连平常根本不用的“本宫”都说出来了,比之她对待身边伺候的人还要紧肃,高高在上的态度一览无遗。 要是一般人面对苏暖这样的态度,保不齐心里就不得劲了,但是原身的母亲显然不是普通人,反而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娘娘说的是,既然如此,臣妇就不拘泥了。” 说着苏徐氏又向苏暖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然后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却也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腰身挺得笔直,就好像背上打了钢板一样。 苏暖:“……” 这样坐,不累吗?反正她看着就觉得累得很。 没怀孕前的苏暖还顾着这后宫所谓的“规矩”,加上那时她还没有这般“跋扈”,坐姿也同苏母这般标准。 但是自怀孕后,苏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别说在自己宫里已经是彻底的“葛优躺”了,就连去皇后宫里请安,也随意了许多。这样受罪的坐姿,苏暖是再也没有尝试过了,她也不打算再尝试了。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有些跑远了,苏暖咳了一声,看向荷香道:“荷香,上茶吧。” “是。”荷香福身应声道,然后冲着外面大声喊了一句:“上茶!” 声音刚落,荷叶就带着一排宫女,如鱼龙般地走了进来,把早已就准备好的茶水和糕点端了上来,同时,苏暖则和苏母问着一些家常。 96、奇葩父母 苏暖:“今年天气冷了,父亲母亲的身体可好?家中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母:“托娘娘的福,臣妇的身体一向很好,就是你父亲前些日子偶遇风寒,不过现在已经大好了,只是还稍微有些咳嗽罢了。至于家中的生活,也比以前好多了,你封嫔后,家里也得了赏赐,手头也宽裕了许多,因为吃的好,你侄子最近都胖了不少。” 苏暖:“那就好,哥哥嫂嫂呢?他们怎么样?” 苏母:“谢娘娘记挂,你大哥大嫂都好,每月都有书信寄回家里,只是到底不在京城,臣妇心里也甚是惦记……” 拉着这些家常琐事,苏母紧张的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到后面已经能和苏暖正常说话了。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各色茶水和点心已经一样样的摆在苏母旁边的桌上。 苏暖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母亲远道而来,还是先喝些茶、润润喉咙,再陪本宫说话吧!” 苏母欠身:“娘娘实在客气了,臣妇不渴,能陪娘娘说话是臣妇的荣幸。” “夫人,你就别客气了。”荷叶人笑着劝道。 “这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是皇上专门赏给我们娘娘的,除了皇后那里,别的娘娘小主那里可都没有。娘娘知道夫人要来,特意吩咐奴婢们沏上的。 还有这些糕点,也是咱们宫里的小厨房做的。皇上知道咱们娘娘喜欢吃糕点,特意拨了御膳房里最好的点心师傅到咱们宫里,专门给娘娘做点心。皇上对娘娘,可真是宠爱有加呢!” 荷叶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桌上的这些茶点,有意无意地向苏母展示着苏暖现在的恩宠。 只是出乎荷叶意外的事,苏母听到自家女儿如此受宠之后,并没有多少高兴,反而露出了忧愁的神色。 苏母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精致的糕点、又按着上面的苏暖,眼神很是犹豫,半晌才道:“皇上宠爱娘娘,臣妇也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话,臣妇……” 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只是神情越发地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因为顾忌这苏暖现在的身份又不敢说什么似的。 看着苏母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苏暖眉头一皱。 她隐隐觉得,苏母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是她爱听的。 果然,下一秒,苏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直直地看着苏暖,鼓足勇气道:“臣妇知道等下说的话,娘娘可能不甚爱听,但是还请娘娘看在臣妇生你一场的份上,请耐心听臣妇一言,请娘娘勿怪。” 知道我不爱听那就别说了! 苏暖真想直接这么说,但是在最后关头,她还是硬生生地刹住了。 苏暖假意地笑道:“额娘这话说的,你我母女一场,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有什么话额娘不妨直说。” “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大胆直言了。” 松了一口气,苏母抬起头来看着苏暖正色道:“娘娘,近来臣妇听到有传闻,说皇上专宠于娘娘您一年,连后宫都甚少去了,就连娘娘怀孕了,也多歇在娘娘宫中,这事可真?” “这当然是真的喽!”还没等苏暖回答,荷叶就忍不住抢先回答道。 荷叶一脸兴奋地说道:“夫人,你可不知道,皇上可宠爱我们娘娘了,一个月有半月都歇在我们钟粹宫,每天更是日日来看望,这样的盛宠,就是以前的年贵妃都不曾有过呢!” 荷叶还以为自己刚才没说清楚,以至于苏母不清楚娘娘现在的恩宠。刚听苏母主动提起此事,荷叶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让娘娘的母亲知道娘娘现在有多受宠。 荷叶心眼少,是没有听出苏母话中的潜在含义,但是其他人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纷纷皱起眉来。 果然,听荷叶这么说,苏母不仅没有开心,眼里还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不赞同的神色。 苏母的嘴唇紧抿,看向苏暖的眼神满是谴责之色:“娘娘,身为人妇,当以大度,娘娘明知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伺候皇上,怎可还留皇上在自己宫里过夜?岂不是委屈了皇上?” 苏母此言一出,整个钟粹宫安静地连根针掉落到地面的声音都能听到,全都鸦雀无声、一脸震惊地看着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半分玩笑意思的苏母。 苏暖:“……” 荷香、荷叶:“……” 众人:“……” 要不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说脏话实在是太过崩人设,苏暖真想直接一个“卧槽!”蹦出口。 这是亲妈说的话吗?居然谴责自己女儿不应该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留丈夫过夜、应该把丈夫推到其他女人那里去? 后娘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来啊! 还有,她现在的身份本来就是一小妾,她都当小妾了,还大哪门子的度啊! 大度,那不是正妻应该干的事吗?小妾的本职工作就是争宠啊! 这苏母是不是女德和女训读多了,所以被洗脑的连脑子都洗僵掉了? 虽然说在原身的记忆里,这苏父苏母的确是有些刻板,但是……这也刻板了太多了吧! 忍着吐血的冲动,苏暖僵笑道:“母亲误会了,不是本宫要留皇上过夜,而是皇上他自己要留下来的,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呀!” 听苏暖这么说,苏母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眉头皱地更紧了:“皇上这般行事,娘娘就更应该劝着皇上才是。 皇上是天子,理应雨露均沾,繁衍后嗣,这样大清江山才能绵绵不断,后继有人啊,子孙昌茂,这才是社稷之福。娘娘虽是后宫妇人,也应当以江山为重啊!” “……” 看着这义正言辞、铿镪顿挫的苏母,苏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后继有人?这大清江山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不过把皇上留在自己宫里而已,怎么还能和江山社稷扯上关系?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吗? 再说了,雍正又不是没有儿子,好几个呢!而且继承人已经内定了渣渣龙,生那么多儿子干嘛?重复九子夺嫡的悲剧吗? 奇怪了,明明在记忆中,这原身的娘明明也就是一个一心帮扶丈夫、照顾一家老小的普通妇人而已,怎么突然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了? 苏暖眉头一皱,看着苏母的眼神不禁流露出一丝探究之意,试探地问道:“额娘,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谁告诉你的?” 不怪乎苏暖会多心,这番大道理,怎么听都不像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苏母能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有人专门教的一般。 苏母一愣,没想到苏暖突然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下,道:“是你父亲,在临行前你嘱咐我,要把这些话务必带给娘娘你的。” “……”听苏母这么说,苏暖顿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除了苏父那个读腐了书的,别人也想不出来这样奇葩的道理。同样,也至于苏母这种以夫为天的女人,才会把自己的丈夫的话奉为圣旨一般的执行。 只是有一点苏暖还不明白,苏父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完全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苏家人虽然可能知道她现在很受宠,但是也绝不可能连她怀孕期间皇上也来钟粹宫这样的的內闱隐秘之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他们是怎么知道? 想到这里,苏暖心里差不多有数了,面上却不显,反而附和着苏母在表演。 “原来是父亲的提点啊!”苏暖先是“恍然大悟”,然后紧接露脸上出了愧疚的表情。 “父亲不愧是进士出身,这见识就是跟我等深宫妇人不一样。我竟然没想到这里?真是失错了。” 说着苏暖捂着肚子,微微弯身,“虚心”道:“母亲说的是,后宫专宠的确是不正之气,等下次见了皇上,女儿定当好好劝诫皇上,让皇上雨露均沾、恩泽六宫,绵延我大清皇室血脉!” 苏暖说这话时,声音铿镪顿挫、一脸的正气,好似真的因为苏母的话醒悟了一般。 但是熟知苏暖个性的宫人却知道她们家娘娘说的这话有多么的口不应心,尤其是荷香,恨不得对天翻白眼。 就她家娘娘那个醋劲能把皇上劝到别人那边去?除了太阳打西边出来! 总之这一宫里的人,没有一个相信苏暖说的这番鬼话,除了苏母。 “看到娘娘这般明事理,臣妇也放心了,想必你父亲肯定也很高兴的。”看着苏暖这么懂事,苏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像是怕苏暖伤心一般,苏母安慰道:“臣妇自然也知道娘娘现在孕中多思,肯定是希望皇上能多陪在自己身边的。但是天子就是天子,总不能因为娘娘一个人而舍了整个后宫,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况且,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的妻妾,有孕之后也没有留人这一说,不然岂不是乱了规矩?” 苏暖:“……母亲说的是。” 苏暖僵着脸应了一句,心里真想呵呵了。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尝到妻妾争宠的苦,要不是苏父是个老古板,认定了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条,后院除了苏母连个通房都没有。不然就苏母这个性子,绝对会被后院那些妖精给生吞活剥了。 无语之后,苏暖是深深的无奈了。 她是看出来了,她和原身这一家人,还真是聊不到一块去,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算了,苏家人的生活她以后就多多照看一下就是了,至于见面叙叙亲情……还是算了吧!以后是能不见就不见吧!不然她早晚被噎死。 “对了,母亲,父亲最近在翰林院当差可还顺利?”端起茶,苏暖抿了一口气,咽下心中的郁气,像是随口聊天般、不经意地问道。 听到女人问起自己的丈夫,苏母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好几层。 苏母笑道:“拖娘娘的福,你父亲在翰林院的当差很是顺利。虽然起初与同僚们的关系并不是很熟络,但是这半年来却也相处的不错,经常有同僚来请教你父亲学问。尤其是这些天过年,同僚们经常拉着你父亲参加一些诗会、宴席,你父亲啊,这几日忙得是脚不沾地了。” “是吗?”听苏母这么说,苏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但是眼中的温度也越发的冰冷了。 “看来,父亲这官做的很好啊,这么多人都找上来了!” 完全没有听出苏暖话中的深意,苏母还以为苏暖是在单纯在夸赞,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苏母微微欠身道:“娘娘过誉了,你父亲也不过是恪尽职守、忠于本分而已,为皇上办事、为朝廷办事,自当竭尽全力,做的好是应当的。” 虽然嘴上说的谦虚的话,但是那眉宇间的自豪和喜悦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苏暖:“……” 真是见了鬼了,女儿成了宠妃不高兴,自己的丈夫还是一个从六品翰林院编撰就高兴成这样?什么逻辑? 还有,这苏家人难道就没怀疑这半年来,苏父人缘突然变好的原因吗? 苏暖虽然无语,但是已经基本能确定,苏母之前那番“雨露均沾”的大道理,的确是被有心人挑唆了。至于挑唆之人……八成和后宫里的那些人逃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苏暖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看来,是有人不甘自己失宠,又见皇上那边走不通,想用她娘家这边来压她啊!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苏暖也不再拐弯抹角地试探了,在又和苏母说了一些闲话后,苏暖就起身送客了。 临走前,苏暖把早就准备好要赏赐的首饰、衣料、玩器什么的端了上来,此外还从自己体己里添了2000两的银票。 苏暖虽然爱银子,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迫切了。这段时间,雍正赏了她不少银子,她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小富婆了,2000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大数目了。 再说了,她怎么说也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别的帮不了,银钱上照顾一二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是一番好意,别人未必领她这个好情。 苏母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苏暖:“……咱们苏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好要已经出了门子的外嫁女的银子?外人岂不是笑话? 娘娘的这些例行赏赐,臣妇已经是受之有愧,再多的,臣妇是万万不敢收的,还请娘娘把这些银子收回去。” 说着苏母深深地蹲了下来,大有“不收回银子不起来”的架势。 苏暖脸上的笑容瞬间裂了。 什么叫做好心当作驴肝肺,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重重地咳了两声,就像是要把这心中的郁闷可咳出来一般,苏暖暗暗地运了好几口气,才把自己表情调整好。 苏暖用力扯出一抹假笑,艰难地说道:“母亲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本宫就把银票收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雪天路滑,本宫就让下人们早点送母亲出宫吧!” 还是早点送出去吧!不然她怕自己会被气得动胎气。 送走了苏母,钟粹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苏暖更是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上。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说了半天话累着了?”荷香一脸担忧地问道。 “身上不累,心累。”苏暖捏了捏眉心,一脸虚脱的表情,“荷香,扶我进去躺会,我得缓口气。” 穿越到现在,她还没这么郁闷过呢,也算是见了鬼了。 97、告状 扶着荷香的手,苏暖在次间的炕榻上坐了下来,在连吃了三盘子点心之后,苏暖的心情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果然,甜食能治愈人的心情,这话说的果然不错,嗝~~ “娘娘,您也不要生气,夫人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不是老爷夫人的本意,想必是有心人挑唆的,才一时糊涂劝娘娘……”见苏暖的面色和缓了些,欲言又止的田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嬷嬷,你也用不着为我父亲母亲说话。”苏暖摆了摆手,止住了田嬷嬷后面劝说的话语。 “挑唆是真,但是恐怕他们自己也认为我这个女儿作为后妃,不够贤良淑德,有辱门楣吧!”苏暖灌下一杯茶,冷笑道。 “娘娘……”众人担心地看着苏暖。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苏暖神色一怔,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连忙摆了摆手。 其实苏家人什么态度,苏暖根本就不在意,她只是有些为原身感到不值而已。 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宫里做伺候人的活,受尽了打骂和委屈,家人也没见多关心两句。 后来被指给了四阿哥,和家人见面的次数却也也不多,尤其是在苏父中了进士之后,就更少来往了。原身怕是也知道,这苏父这个自诩为读书人,是看不上她妾室的身份呢! 所以原身的性子会那么闷,不受宠是一部分,家人的冷漠也逃不了干系。 “算了,不说他们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和苏家人有过多的牵扯,顶多物质上照顾一下就是了,她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而生气呢? 苏暖看着小李子,眼睛微眯:“小李子,你去一趟养心殿,让皇上批万奏折务必来我这儿一趟,就说本宫找他有事!” “是。奴才领命。”小李子也不问为什么,领了苏暖的吩咐直接就出去。 田嬷嬷看着苏暖,神色有些犹豫:“娘娘……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嬷嬷这话说的,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苏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众人:“……”娘娘这是又犯戏瘾了吗? 苏暖捏着帕子、斜躺在侧,继续“自伤自怜”道:“我一个后宫妇人,一切荣辱都系于皇上一身,受了委屈也自然只能找皇上为了为我做主喽!谁叫我这个人又没家世,又没有手段呢?出了事只能找能主事的人帮忙了,唉。” 说着苏暖又重重地叹了一声,看上去好不可怜。 “……是吗?”荷香等人只觉得脸颊有些抽搐。 没家世是真,说自己没手段?没手段的人把把皇上牢牢地拢在自己手上? 就在众人想着苏暖是用哪些手段笼络皇上的,突然发现,他们娘娘对皇上还真没使什么手段。相反的,他们娘娘还经常对皇上发脾气、使小性子,无理取闹更是家常便饭。 要是别的小主这样对皇上,早就被皇上厌弃了,但是换做他们娘娘,即使作成这样,皇上还偏偏就喜欢到娘娘这里来。不仅如此,还耐着性子哄着娘娘,就好像被迷住了一般。 娘娘不会给皇上下了什么降头吧! 只是在看到炕榻上吗依然做西施捧心状的人时,所有人心中越发的无语。 这娘娘这么的……二,也不像是会那种邪术的人。 还有娘娘,你的身体壮地像头牛,这样弱不禁风的姿态一点也不适合你! …… 批完奏折之后,雍正就带着苏培盛来到了钟粹宫。 一进宫门,雍正就看到所有宫女太监,包括田嬷嬷都在屋子外面站着,顿时眉头一拧,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怎么都站在这里不进去伺候?你们娘娘这个样子身边怎么不留人?”雍正看着为首的田嬷嬷等人,不满地问道。 “回皇上,不是奴婢们不想进去伺候,而是就在刚刚,娘娘把奴婢们都赶出来了,说她现在心情不好,要一个人静静。”面对雍正的怒斥,田嬷嬷不慌不忙地行礼道。 “心情不好?”雍正皱眉。 怎么好端端地又心情不好了吗?难道是今天见了那个“原来的苏氏”的母亲想到了自身,所以心情才不好的?可能那丫头不是孤儿吗?能有什么感触?不过…… “刚刚?”雍正敏感地抓住了这两个字,“你们说,舒嫔是刚刚才把你们遣出来的。” “回皇上,是。”荷香行礼回道,脸上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就在刚刚外面小太监通传皇上已经快到宫门口后,娘娘就说自己心情不好,把我们给撵出来了。”可是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呢! 雍正:“……” 听荷香这么一说,又看着所有人一副轻松的样子,雍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得,这丫头又要闹脾气了。 想到这里,雍正眼中露出了无奈之色。 “罢了,朕进去看看吧!你们在外面候着就是了。”雍正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又要好好哄一哄这个小祖宗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这个有小心眼又记仇的丫头。 怀着无奈、又宠溺的复杂心情,雍正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次间,雍正就看到了放了一桌子、已经吃了大半的点心,炕桌旁则是斜躺在炕榻上正背对着他、一副生气状的苏暖。 雍正:“……”胃口可真好。 “咳咳咳。”雍正重重地咳了两声,正色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又生气了?今天不是才见了你母亲吗?难道不高兴?” “原来是皇上啊,臣妾失仪,竟然没发现皇上来了,只是臣妾现在身子不便,就不下来给皇上行礼了,还请皇上恕罪。”像是才发现雍正来一般,苏暖终于侧过身坐直,但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态度可谓是敷衍至极。 在“行过礼”之后,苏暖立刻又换了一副愤怒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雍正质问道:“皇上问臣妾什么生气,原因皇上难道不知道吗?我的母亲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女儿,我能高兴地起来吗? 合着整个后宫就欺负我一个人,难道就是因为我好欺负吗?” 雍正:“……这又是哪跟哪?怎么又是你母亲的,又是后宫的,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还有,他怎么知道她生气的原因?她又没告诉他。这丫头作的厉害,生气的点也稀奇古怪的很,他怎么猜得到? “她们都欺负了!”苏暖抱着抱枕气哼哼地说道。 “后宫的那群女人见不得我好,就派人在我父母那边下了话,说我怀着孕还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去别的宫里,耽误了皇上繁衍后嗣。 我父母受到了奸人的蛊惑,也认定我不够贤良淑德,这次来看我,就是特特地让我以江山为重,劝皇上雨露均沾,不要再来我这无用的钟粹宫了!” 雍正:“……” 他总算知道这丫头为什么会气成这样了。 这丫头的性子本来就霸道的很,现在被劝大度,心里能不气吗? 本来若是旁人劝也就算了,但关键是这劝她大度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还不能怼回去,能不生气吗? 雍正自然知道,这苏家人不是苏暖的真正亲人,苏暖也和他们没什么感情。但是以苏暖现在的地位,家人却没进宫过一次着实有些不合常理,所以他这安排了这次苏母的见面。 只是现在看来,有些人想要利用苏家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啊!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坐下牵起苏暖的手拍了拍,一脸无所谓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朕当是什么大事呢,这样的话你就当耳旁风不就行了?听过就算了。再说了,朕也不喜欢去她们那里,朕就喜欢到你这里,舒心。” 听雍正这么说,苏暖的嘴角不由地露出了点点笑意,但是随后就意识到自己事被雍正转移重点了,顿时更生气。 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掌,苏暖用谴责的眼神瞪了雍正一眼,怒不可遏道:“皇上不要给我转移重点,我生气的是这个吗?旁人的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我生气的是,这后宫里的人在算计我,后宫里的女人!” 最后几个字,苏暖又重重地说了一遍,就像是怕雍正听不见一般,也可以说,是怕雍正故意听不见。 雍正:“……”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肯定你父母是受了别人的蛊惑?说不定是这就是你父母的真实想法也不一定。而且就算真的是被人别人挑唆的,也未必就是后宫里的人……”看到转移重点是行不通的了,雍正也只能哄了。 “皇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见皇上“袒护”那些“小贱人”们,苏暖立刻又怒了,声音立刻提高了至少八度。 “臣妾父母就算知道臣妾受宠,但是也不可能知道就连臣妾怀孕,皇上也多半宿在这里的这种宫闱秘事吧!不用想就是有人特意告诉他们的。 他们想要通过臣妾的父母向臣妾施压,想要臣妾把皇上让出去。而且除了后宫里的人,谁会在意皇上留不留在我宫里? 什么江山为重?什么雨露均沾,明显是有人深宫寂寞了,想要皇上陪了。” 想到苏母的那番话,苏暖现在都来气的很,她直直地看着雍正的眼睛,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皇上,你说,臣妾真的耽误皇上您延绵后嗣了吗?” 听着苏暖这阴森森的语气,雍正莫名地想起了那个“九千岁”的王八,顿时心一提、头皮一紧、就连后背冷汗都渗了出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本来打算和稀泥的心思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雍正也跟着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自然没有的事,朕的子嗣虽然比不上先帝多,但是也算不少了,也算得上是后继有人了。再说了,暖暖你肚子里不也有着朕的子嗣吗?” 说着雍正伸出手摸了摸苏暖的肚子,表情很是慈爱。 看到这,苏暖的怒气一滞,眼神瞬间柔和了起来。 苏暖叹了一口气,语气悠悠:“皇上,你也别认为是臣妾斤斤计较,实在是有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们想要皇上去她们宫里,就大大方方地去请好了,臣妾又没有拦着?何必使这样的下作手段?这真是让人心寒!” 雍正:“……暖暖你说的对。” 你是没拦着,但是每次朕翻了别人的牌子后,某人比平时更加折腾了也不假。 没有发现雍正一言难尽的表情,苏暖继续说道:“也许在皇上看来,这也不过只是后宫争宠的小事而已,无光紧要。但是臣妾想说,这并不是什么小事,相反的,这是很大的事,甚至与臣妾的性命息息相关。” “性命?”雍正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以为意,“说和你性命相关,这话也太过了吧!你要是实在生气,朕多敲打敲打她们也酒是了,何必说这么严重的话?” 在雍正看来,这不过是苏暖小性子又上来了,才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 “严重?皇上认为臣妾说的严重了?”苏暖虽然笑着,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尽是凌冽、严肃的冷光。 此时的苏暖和平时那任性又娇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整个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智慧光芒。 苏暖看着雍正,语气平静:“皇上,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重点已经不是争宠了,而是已经有人把手伸到了臣妾的母家。 今天,她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恩宠去唆使臣妾的父母来说服臣妾;那么明天,她们就有可能通过打击臣妾的母家来对付臣妾。 这并不是臣妾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说实话,通过唆使臣妾的父母来说服臣妾,这样的手段,在臣妾看来,她们已经算是相当客气的了。但是同样的,这也是她们对臣妾的试探。 如果臣妾退让,就说明臣妾有所顾忌,她们就更能拿臣妾的家人来牵制臣妾。 但如果臣妾不识抬举的话……呵呵,那可能在臣妾临盆之际,也许就能接到臣妾母家获罪入狱的消息也说不定了。 届时,臣妾轻则动胎气,严重一点,一尸两……” “暖暖!”雍正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苏暖接下来的话。 看着一脸铁青的雍正,苏暖神色一怔,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经意间说了忌讳的话,不禁神色微欠:“皇上恕罪,是臣妾说错话了。” 不,你没有说错。”雍正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是朕忘了人性的险恶。” 98、遗诏 后宫之人的那些小动作,他是知道的,但是苏暖一直以为都应付的游刃有余,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他却忘了,这丫头能对付这后宫里的人,却管不了外面。现在他们已经找上了苏暖的“父母”,那么,以苏家为由来攻击这丫头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他知道苏暖对苏家没有任何牵绊。但是在外人看来,苏暖和苏家就是一体的。如果不加以管制的话,迟早会给这丫头招来天大的祸事! “朕当了这么些年的皇上,反倒是没有你这个小丫头看得明白。”雍正摇头叹息,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 这段时间,这丫头骄纵的厉害,让他都快忘了,她还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智慧和觉悟。 苏暖:“……???皇上也只一时没想到这里罢了。” 苏暖心里有些嘀咕,什么当皇上很多年,您老不就只当了这一年的皇上吗? “好了。”雍正伸出手拍了拍苏暖的脑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事朕已经知道了,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有些人也该整治整治了。” 不止为了这丫头,也是为了他自己。 后宫里的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后宫的手伸到前朝,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看到雍正终于重视起来了,苏暖满意了。 其实打击不打击苏家,和苏暖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也不会因为苏家的繁荣或衰败,而高兴或难过。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是原身的母家,她就算不给予提携,起码也不能让苏家因为她的关系而遭受的打击。 …… 粘杆处的效率很高,苏暖告状后的第二天晚上,近半年和苏家人来往密切的名单已经摆在了雍正的御案之上,而苏培盛站在下面一一回禀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这些小主的族人,有部分,刻意挤兑苏大人,说他教女无方,养出的女儿毫无妇德,只知道后宫专宠。 有部分这半年刻意和舒嫔娘娘的父亲苏大人刻意交好,但是也是明里暗里劝苏大人应该管教自己的女儿,做一名贤妃。” “呵呵,一软一硬,这些人倒是会打配合。”雍正靠在龙椅上,手指从名单上的名字一一划过,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张常在、海常在、富察常在、马答应……呵呵,看来这些低位妃嫔都掺和进去了嘛!朕也是小看她们了,一个个位份不高,平时也看着善解人意的很,没想到这胆子却不小?私通外官……呵呵,这手伸的倒是挺长的。” 看到最后,雍正慢慢笑了,看上去一点都没有生气。但是熟知雍正的苏培盛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这位小主爷是最讨厌后宫人的手伸到前朝的,这些后宫的小主跟着皇上的时间太短了,不了解皇上的性子,怕是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苏培盛都有些怜悯那些小主了。 一个个也算是有家世、有容貌、有身段了,可皇上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结果走了弯路,做了不该做的的事。这以后,怕是更能获得皇上的欢心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舒嫔平日犯的皇上的忌讳也不少,不仅醋劲极大、又喜欢使小性子,有时连皇上都敢当面顶回去,皇上怎么就偏偏喜欢她呢? “苏培盛。”正当苏培盛想东想西的时候,雍正一声喊立刻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奴才在,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苏培盛躬身道。知道这位爷心情正不好,苏培盛的态度越发的恭谨了。 雍正点了点这份名单:“对苏家人出手的就这几个?宁贵人和谦贵人没有动手?” 苏培盛笑道:“回皇上,宁贵人虽然一开始做了错事,但怎么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做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再说了,还有皇后娘娘看着呢,皇后娘娘怎么会做皇上不喜之事? 至于谦贵人,皇上就更不用担心了,谦贵人自进宫后,就一直安心服侍太后,旁的是一概不掺和,也是难得了。”说到这,就连苏培盛这样见惯了各色小主的人也不由地感叹了一声。 在这后宫之中,真正能做到不争不抢、安分守己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那也是在失宠后、又被这后院磨平了性子才能做到这般。 像谦贵人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连做到这般通透的,也是实属难得了。 “谦贵人……的确不错。”想到那个人淡如菊的身影,雍正不由地眯起了双眼。 知进退、懂分寸,相貌又出色,这若是放到以前,的确是他所喜欢的类型,只是现在嘛…… 转念间,一个只有七分容貌,却有着十分气势、十二分脾气、一副骄纵至极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想到苏暖,雍正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 这个臭丫头! 好笑地摇了摇头,雍正收敛心绪继续问道:“除了这些低位妃嫔,就没有别人了?比如说,哪宫的娘娘什么的?” 最后一句,雍正的问话显得格外的意外深长,就好像是料定了什么一般。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苏培盛苦笑道,“除了这几位小主,奴才还发现齐妃母家的人也牵涉其中,不过不同于别家人的明里暗里地挤兑舒嫔父亲,李家人则是直接散布流言,说、说……”说到这里苏培盛不敢说了,表情很是难以启齿,连说话都犹犹豫豫了起来。 “就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雍正冷声道。 “是。”见雍正发话了,苏培盛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说道,“说舒嫔苏氏,祸乱后宫、迷惑皇上,连怀着身孕还勾引皇上到自己宫里去,简直是妲己褒姒转世……” “大胆!”苏培盛的话还没说完,雍正一拍桌子,“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皇上息怒!”苏培盛连忙跪了下来,一脸的惶恐。 “打击?褒姒?”雍正咬着牙冷笑道,“这李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他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舒嫔? 舒嫔是妲己褒姒,那是不是在这些人心中,朕就是那纣王、周幽王再世,这大清的江山迟早会亡在朕的手上?” “皇上!”苏培盛没想到皇上怎么会把话说的这般重,不由地一惊。 此时的雍正完全被心中的愤怒所支配,当即抄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下去。 就这样雍正还不觉得解恨,正当他准备把桌上的奏折给扶倒在地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李家……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么非议朕吗?”此时雍正的神色变幻莫测,一脸的阴郁。 齐妃所在的李家他是知道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也的确喜好享乐,这一年来凭着家里出了一个齐妃,比之以前的确有底气了不少。 说他们诋毁暖暖那丫头他是相信的,但是他们也绝对不敢说“妲己褒姒”这种连他也编排的话。 “看来,某些人是眼看着这皇位越来越没希望了,开始想从朕的后宫来证明朕这个皇帝德行有亏,不配做这个皇帝啊!”冷静下来的雍正,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面前的御案,目光森冷。 原本是想过段时间再处理那几个跳梁小丑的,现在看来,还是尽早处理的好,省得跳来跳去烦人地很。 “那……皇上,这是不是就说,对付苏家一事和齐妃娘娘无关呢?”见皇上终于冷静了下来,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白痴吗?”雍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苏培盛,鄙视道,“齐妃和李家人蠢,被人利用了不假,但是以齐妃那性子,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也是派人在舒嫔父亲跟前说了什么挤兑的话。” 苏培盛:“……是奴才愚笨了。” 这皇上和舒嫔娘娘呆久了,这骂人的话也是越发地犀利了。 “不过奴才不明白,别人家不是女儿越受宠越好吗?怎么到了舒嫔娘娘这里,这苏家人的反应反倒和别人不一样了?”苏培盛不解道。 “苏家……到底是书香世家啊!”雍正点了点桌面,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自知道苏暖是穿越来的以后,雍正就已经调查过这个苏家了。 苏家虽然包衣出生,但是祖上也是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傲气,和别的包衣之家很不相同。尤其在苏父中了进士摆脱了包衣的身份,更是自诩于书香世家了。 读书人的通病,就是爱惜羽毛,最见得名声受损。现在他的女儿专宠于后宫,以苏父的性子本来就认为此举“有违”后妃之德。 如果这个时候在有人在身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再稍一挤兑,他这个做父亲自然觉得羞愤难当。 雍正相信,就算没有此次他让苏母进宫,苏父也会找几乎往宫里面递话,以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满的。 这些人从苏父这里为突破口,也算是找对人了。要不是他这个女儿已经换了个火爆芯子,说不得还真让这些人给得逞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原来那个苏氏,他也不可能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冷落了那么久。 苏培盛:“……???” 这明明是句好话,但是他怎么听着皇上像是在嘲讽啊? 肯定是感觉错了,那可是舒嫔娘娘的母家啊,皇上怎么会嘲讽呢? “算了,不用管苏家了。”雍正摇了摇头,“除了齐妃还有谁吗?” 苏父这样的人就算中了进士也是庸才,就算有些学问他也是一万个也不会重用的。 见皇上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苏培盛也不敢追问,连忙回道,“除了齐妃母家李家的人,奴才还发现了耿家的人也在接触苏大人。” “耿家?裕嫔?”雍正诧异地皱了皱眉,“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怎么是裕嫔? 在雍正的心中,裕嫔这人一向豁达大气,也不怎么拈酸吃醋。更重要的是她识时务、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况且裕嫔有子、地位稳固,怎么会无端掺和到这种事来? “回皇上,奴才一开始也有些怀疑,但是根据下面的人来报,的确有一个耿家旁支的小官经常出入苏府,行迹很是可疑。”苏培盛躬身,一五一十地把调查出来的全都说了。 “是吗?”听着苏培盛的禀报,雍正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这倒是有意思了。” “行了,这事朕知道了,下去吧。”思索了一番,雍正点了点头,挥退了苏培盛。一时间整个养心殿只留雍正一人。 静坐了半晌之后,雍正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小柜子里停了下来,用钥匙打开上面的锁,然后从里面捧出一个小盒子来。 捧着盒子走到龙案前坐下,雍正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份明黄色的绢书出来,摊开绢书,上面赫然写着“遗诏”两个大字。 只是这份遗诏上面却是空白一片、并没有写任何字迹。 手指轻轻在“遗诏”两个大字上抚过,雍正的眼神很是复杂。 自梦回后世百年后,他就有了重新换皇储的打算,为此,他还违了对皇阿玛的孝道,皇阿玛仙去不到三年就重开了选秀,就是为了想要优中择优,培养出最有能力继承这大清江山的人的。 只是现在想想,他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弘时平庸无能,绝非大位之人选,福慧纵然聪慧,但是和他额娘一样,天生体弱,非久寿之人,也不是合适之人。只剩下弘历与弘昼了。 只是弘昼虽然聪慧不输弘历,但是却对政事无甚兴趣,即便继位怕将来也会疏于政事,只剩下弘历了。只是弘历……” 想到弘历,雍正脸色越发的复杂了。 这些日子,经过他的□□,弘历的表现越来越朝他心中的目标靠近。只是可惜,弘历虽然让他满意,他的母亲却不让他满意。 “熹妃……”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雍正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看来这些日子他的变化,让一向都沉得住的她都开始有些心急了,小动作甚是频频。 先前他都看到弘历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她连她从当格格起就相互扶持、帮助她甚多、处处为她考虑的裕嫔都开始算计了吗? 想到这里,雍正心中的杀意更甚,只是想到这大清江山,这杀意不由地凝滞起来。 “……哎,再看吧!”重重一声叹息,雍正重新合上这空白的诏书。 就在雍正收好遗诏、准备重新放回柜子里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一下,又把遗诏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雍正缓缓地打开遗诏,用毛笔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汁,凝神了半晌,提笔写道:“舒嫔苏氏,朕之挚爱……” …… 雍正二年,正月未过,正当所有人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的时候,朝堂之上却发生了一场惊天大地震。 雍正先是当朝训斥廉亲王允禩行为不端,并诏王大臣训饬廉亲王允禩,令其改行,并令王大臣察其善恶,据实以闻。 同月,雍正以敦郡王允托词拒护送前来谒见梓宫的泽卜尊丹巴胡图克图返喀尔喀,居张家口不行,并私行祝祷,称“雍正新君”,以犯大不敬之罪,对敦郡王允进行削爵拘禁。 至此,八爷党在朝中的势力大受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给暖暖留下的遗诏,现在不能告诉你们哦! 99、反目 与此同时,朝堂上大大小小数十位官员被雍正以“结党”“贪污”等罪名被雍正下狱,轻则贬官,重则抄家流放,甚至杀头的也有。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整肃活动越烧越旺,很快扩大到了整个大清,直到二月结束了,依然未有结束的趋势。 一时间,本来已经稍稍平静的前朝又风声鹤唳起来,人人自危,生怕这场整肃之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前朝水深火热的,后宫也不平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次风波牵扯到的这些官员,有不少和后宫里的娘娘小主母家有些关联。 虽说着前朝之事和后宫没什么关系,但是牵一发动全身,皇上显然是有些不满的。自查处那些官员之后,皇上这一两月来就没有翻过那些被牵连的小主们的牌子,包括齐妃和裕嫔。 至此,本来就因为家族族人被查处而尽心胆战的那些小主,这下更是寝食难安了,整个后宫都处于一片低气压的氛围之中。 …… 景仁宫次间,宁贵人正小心翼翼地端起宫女手上的托盘中茶杯,然后殷勤地放到皇后乌拉那拉氏手边的炕桌上,讨好地说道:“姐姐,请喝茶。” “嗯。”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宁贵人,应了一声,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掀开茶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了下来。 像是知道宁贵人的来意一般,乌拉那拉氏身子后躺,看着宁贵人、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不早不晚的,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到本宫这里来坐坐?” “倒也没有别的,只是想来表示一下妹妹的谢意。”也没有拐弯抹角,宁贵人行礼谢恩道。 “妹妹知道,进来皇上翻妹妹的牌子,还是姐姐进言的缘故,妹妹心里感激姐姐,却也知道姐姐什么都不缺,只能帮姐姐端端茶、倒倒水,聊表一下妹妹的感激。”宁贵人一脸真诚。 现在的宁贵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傲气满身的宁贵人了。 在后宫半年多,宁贵人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在她后面撑腰,她恐怕早就折在这深宫之中了。 尤其她之前做错了是触怒了皇上,若不是皇后向皇上进言,皇上恐怕也很难想起翻她的牌子。这段时间,除了神宠不衰的舒嫔,这后宫也就她和谦贵人被翻的牌子的次数最多,她简直如做梦一般。 所以宁贵人是真心感谢皇后的。 见宁贵人是真心感激,乌拉那拉氏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感慨道:“行了,起来,你到底是本宫的妹妹,提携你是应该的,无需这般客气。” 叫起了宁贵人,让她坐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乌拉那拉氏感慨道:“其实这段时间,你能被皇上翻牌子,倒也不全是本宫的进言。而是其他妃嫔的族人做了犯皇上忌讳的事,皇上冷落她们以示惩戒,你也自然跟着受益了。” “姐姐是说皇上整肃官场结党贪污一事?”宁贵人坐下,一脸诧异道。 “关于这个,妹妹这些天也有所耳闻了,后宫里是有不少妃嫔的族人被牵扯到这场风波之中,可是也都是一些远支旁系罢了,皇上应该不会就因此迁怒到后宫吧!” “若单单只是这样,皇上自然是不会因此迁怒她们,但是……谁让她们对他的心头肉出手了呢?一个舒嫔而已,皇上……”想起打听到的消息,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极为复杂。 呵呵,冲冠一怒为红颜,想不到皇上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一天为一个女人这般冲动。 果然,爱新觉罗家还真是出情种,太宗皇帝对宸妃海兰珠,世祖皇帝对董鄂妃,皆是如此。 好不容易圣祖皇上不是这样的痴情人,她本以为皇上和圣祖一样理智,没想到人到中年,皇上还找到了真爱?想想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虽然乌拉那拉氏也知道雍正清肃前朝、冷落后宫不完全是因为舒嫔的关系,但是皇上突然发难,舒嫔的的确确是□□。 每每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心里就极为不舒服。 “姐姐,你刚才说舒嫔……皇上突然对前朝动手……是因为舒嫔吗?这怎么可能?”皇后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了,让宁贵人一瞬间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是宠爱舒嫔不假,但是皇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动朝廷命官,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呵呵,本宫也不想相信,但是这事的确和舒嫔有些关系。”乌拉那拉氏讽刺道。 虽然除夕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皇上待舒嫔是不同的了,但是却也没想到,皇上待舒嫔居然如此不同,甚至连前朝之事都受了舒嫔的影响。 她真不知道这舒嫔有什么魔力,让皇上如此打破自己的准则? “皇上他……舒嫔……”宁贵人震惊地无以复加,“这舒嫔是妲己褒姒转世吗?皇上居然连前朝大事也……” “淑敏,慎言!”见宁贵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乌拉那拉氏立马出声警告,“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说了,让皇上听到了你怕是要和后宫那些人一样的下场了,前朝可已经有不少人因此下狱了。” “是,姐姐。”宁贵人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连忙讷讷地回道。 “只是姐姐,这舒嫔如此受宠,会不会威胁到姐姐的地位啊!”想到舒嫔如今的地位,宁贵人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还有,舒嫔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一旦这胎生下皇子的话……”她现在已经断了和舒嫔争宠的心思了,但是这后宫的地位、这大清的江山,一定要流着她们乌拉那拉氏的血才行。 “这个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乌拉那拉氏想了想道,“这舒嫔虽然看着跋扈了点,但是也知道看人下菜碟,对本宫倒也恭敬。” “皇上虽然宠爱舒嫔,但是对本宫一直很敬重。况且,本宫自认我这个皇后做的够格的了,皇上有什么理由对本宫不满?”说话间,乌拉那拉氏显出了强大的自信。 她十岁就嫁给了皇上成了他的福晋,相濡以沫了几十年从未做过违背皇上意愿的事。她不相信,这几十年的情分,皇上会因为一个舒嫔给全部抹没了? “至于舒嫔的身孕……也不是咱们该急的,该着急的多着呢!”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皇上对舒嫔的宠爱程度,让这后宫所有人都看着害怕,尤其舒嫔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经验的老嬷嬷都说,这极有可能是个男胎,就这样人更为担忧了。 就好比这次对舒嫔出手的那些人,可不只是那些常在、答应的,连齐妃她们也出手了。所以她压根用不着着急,有人会比她们更着急呢! 只是让乌拉那拉氏有些奇怪的是,齐妃出手她能理解,可为什么连裕嫔也对舒嫔出手了? 诚然,裕嫔的弘昼的确也有可能是大位的候选之人,但是看裕嫔平时的样子,也不像是眷恋皇位的人啊,难道是她看错裕嫔了? 还有熹妃,这次居然能忍着没对舒嫔出手?要知道,四阿哥弘历可是皇上目前最看重的皇子了,可以说大位有望。可一旦舒嫔生下皇子,爱屋及乌,皇上保不齐还真有可能弃长子、立幼子,熹妃能甘心? 乌拉那拉氏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场风波,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 承乾宫次间,穿着简单常服、头上只插了一支碧玉簪子、脂粉未施的裕嫔正斜躺在炕榻之上。 只见裕嫔左手拿着秀绷,右手捏着针线,神情专注而认真,似乎外面的纷纷扰扰丝毫和她无关一样。身边只有大宫女翠莫站在一旁伺候着,同样悄声不语。 这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梳着两把头、穿着墨绿坎肩的宫女急步走了进来,看见舒嫔连忙福身行礼道:“娘娘,熹妃娘娘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锐利的针尖就扎进了裕嫔的手指,鲜红的血珠立马沁了出来,裕嫔不由地皱起眉来。 “娘娘!”看到裕嫔把手扎破了,青梅惊呼一声,连忙上去查看。 “没事,不过扎了一下罢了,等下就好了。”甩了甩手,裕嫔把被扎到的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无所谓地说道。 “青杏,你出去和熹妃说一下,就说本宫这两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让熹妃先回去吧,免得过了病气就不好了。”重新拿起绣绷,裕嫔看都没看青杏一眼,淡淡地吩咐道。 “这……”青杏迟疑地看着裕嫔,有些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什么要撒谎?娘娘明明没有生病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青杏总觉得这些天娘娘对熹妃娘娘冷了许多。以前什么好事都想着熹妃娘娘,恨不得一天去一趟熹妃的永寿宫说话。现在不仅三五天没去了,就连平时也没见娘娘提起过熹妃娘娘一句。 今天熹妃娘娘特意来看娘娘,娘娘还给拒了,这以往也是没有的事。 这娘娘别是和熹妃娘娘闹了什么矛盾吧! 青杏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青梅,希望她能给点提示。 青梅叹了一口气,向青杏微微摇了摇头:“下去吧!” 青杏:“……是。” 青杏走后,整个屋子又只剩下裕嫔青梅主仆俩了,裕嫔还是继续绣自己的花样,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娘娘,也许这事和熹妃娘娘无关呢?说不定是我们误会她了。怎么说娘娘和熹妃娘娘也是姐妹多年,从潜邸过来就相互扶持,要是因为一些误会生了嫌隙,怕是得不偿失啊!”见裕嫔没有丝毫开口的欲望,青梅不得不先开口。 “误会?”听青梅这么说,裕嫔终于有反应了。只见裕嫔抬起头,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容。 “我多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啊,希望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那样,也不枉我这些年的真心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这些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熹妃……真是狠心啊!” 以她的名义,唆使她的族人对舒嫔的家人出手,这就是她的好姐妹? 难怪她怎么说皇上最近连她也冷落上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是吗? 要不是有人给她透了风,她还傻傻地蒙在鼓里、还在和陷害自己的人亲亲热热做着好姐妹呢! 裕嫔虽然一直知道熹妃的心思,也一直知道熹妃对皇上其他的皇子没什么好感,熹妃会对舒嫔出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万万都没想到,熹妃居然连她都防上了? 算计舒嫔的时候把她也算计上了,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本事啊! 想到这里,裕嫔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之色。 果然是天家无亲情吗?十几年的相互扶持,终是比不上那无上的的位置,她们也终于走到了那一步。 “娘娘……”看着心灰意冷的裕嫔,青梅忍不住心疼。 她跟着裕嫔多年,自然深知道自家娘娘有多么看重和熹妃的姐妹亲情。现在被人背叛,娘娘这心里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青梅咬牙道:“娘娘你也不要伤心了,既然熹妃如此无情、先对娘娘你出手了,娘娘你也不必顾忌什么往昔情分了,还不如到皇上那边狠狠地告她一状,出出气也好,也让皇上看到她的真面目!” “哪有那么容易?”裕嫔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之色。 “先不提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熹妃算计了舒嫔和我,以熹妃的性子,肯定会把一切证据都湮灭地一干二净,找皇上也无用。再者,我和熹妃之间,还有四阿哥啊…… 他虽然不是我生的,却也是我养大的,我若是和熹妃决裂,最难过的,怕是这个孩子了。”提到四阿哥,裕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更为复杂了。 当初在潜邸的时候,她和熹妃身份都很低微,没资格养自己的孩子,好在当时齐妃好自己的孩子,福晋也不稀罕养别人的孩子,她们才能取了个巧,才能抚养彼此的孩子。 可以说,弘历是她一手养大的,她在弘历身上花的心血,比之弘昼还要多,弘历也对她这个养母十分孝顺。要是让弘历知道她和熹妃闹到这个地步,那孩子怕是会伤心的。 “四阿哥……”听裕嫔提到四阿哥,青梅不禁沉默了。 她是跟着娘娘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娘娘对四阿哥有多上心。而且她也是看着四阿哥长大的人,也同样不想看到四阿哥夹在中间为难。 “哎,娘娘说的也在理,为难的到底是四阿哥。既然如此,那娘娘大不了以后不和她来往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青梅叹道。 “恐怕这也是不行的……这以后的日子,我怕是还是得和熹妃继续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了!”裕嫔看向手上的暖炉套子,神色怔怔。 这暖炉套子已经很旧,但是裕嫔却一直舍不得扔,无他,因为这是当年在潜邸时,熹妃亲手给她做的。 那年冬天,她们谁都没有告诉谁,都为彼此做了一个暖炉套子,而且都在同一天拿出了送给了对方。当看到彼此手中的暖炉套子的时候,她们俩笑了半天,但是暖炉套子,却成了她们友情的见证。 现在这暖炉套子已经旧了,只是没想到,她们的友情也跟着变质了。 变旧的暖炉套子她能扔,只是这变至的友情,却是想扔都扔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无姐妹,天家无亲情。 100、胸有成竹的熹妃 承乾宫外 “……熹妃娘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娘娘这几日偶遇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实在不能见娘娘了。不过娘娘说等她身子好些了,再亲自去熹妃娘娘那里、找您说话呢!” 承乾宫外,青杏一边弯着腰赔小心,一边用余光观察熹妃的反应,生怕熹妃生气。 “是吗?几日不来,我竟然不知道裕嫔姐姐病了?裕嫔姐姐可曾找到太医了?现服什么药?身子可好些了?” 听到裕嫔病了,熹妃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立刻询问着裕嫔的“病情”。 “劳熹妃娘娘惦记,我们娘娘已经找太医开过方子,现已经服下,好些了。”见熹妃对自家娘娘的病如此紧张,青杏这心里熨帖极了。 心里不禁感慨道:熹妃娘娘真是和他们娘娘情同姐妹,一听娘娘病了,就急成这样,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家娘娘最近对熹妃娘娘冷淡了许多,也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别扭。但是看熹妃娘娘还是这样关心她家娘娘,显然是娘娘单方面地闹脾气了,她回去还是再劝劝娘娘吧!熹妃娘娘人这么好,就算真的得罪了娘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扭两天也就过去了。 “这就好。”听到裕嫔好些了,熹妃长舒一口气,紧张的神色稍减。 “既然裕嫔姐姐病了,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等姐姐病好些了,我再来看姐姐吧!对了,这是我亲手做的桃花糕,你帮我带给姐姐吧!”从宫女手上接过一个食盒,熹妃真诚说道。 “谢熹妃娘娘惦记着我们娘娘最喜欢吃桃花糕,只是难为娘娘您亲手动手了,这桃花糕不容易做,娘娘又费事了。”看到这桃花糕,青杏更加感动了,连忙接了过来,真诚地感激道。 “不过是做个糕点而已,有什么费事不费事的?反正本宫平日闲着也是闲着。”熹妃抿嘴一笑,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行了,你把糕点拿进去吧!别耽误伺候姐姐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熹妃娘娘慢走。”青杏连忙行礼。 “嗯!”熹妃笑着点了点头,就扶着听琴离开了,但是在转身离去的瞬间,熹妃脸上的笑容立刻荡然无存,就如同三九寒冰一般,冷的让人刺骨。 看着这样的熹妃,听琴不由地打了寒颤,不敢再开,连忙低下头来。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从承乾宫到永寿宫这一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永寿宫,熹妃就把所有人遣下去了,只留听琴一人在身边伺候,却也没有说话。 熹妃只捧着一个茶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里的杯盖,眼神怔怔地看着中庭,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听琴以后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之后,熹妃突然开口了。 “听琴,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太过心狠了?” “怎、怎么会呢?娘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四阿哥,是娘娘的一片慈母之心,怎么能说心狠呢?再说,在这后宫之中,有谁不心狠?”听熹妃突然问话,听琴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回道。 熹妃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她直直地看着听琴,目光平静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听琴,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本宫的性子,旁人对本宫敷衍也就罢了,你也要敷衍本宫吗?” “奴婢不敢。”看着熹妃黝黑深沉的眼神,听琴连忙慌乱地低下了头。 “奴婢、奴婢只是有些不明白而已。”犹豫了一下,听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娘娘对舒嫔娘娘出手,奴婢可以理解,毕竟皇上太看重舒嫔了,一旦生下皇子,这个孩子肯定是娘娘、是四阿哥的心腹大患;且舒嫔跋扈非常,若真的有了皇子,也定会生出不好的心思。娘娘有备无患,是应该的。 只是娘娘为何连裕嫔娘娘也……裕嫔娘娘对那个位置一直没有心思娘娘是知道的,五阿哥也是不定性的性子,娘娘何必……” “裕嫔和五阿哥是没有这个心思,但是不代表皇上没有。最近,皇上对五阿哥的关注太多了!”熹妃冷漠地说道。 她当然知道裕嫔和五阿哥无心和她争那个位置,但是皇上有心啊! 裕嫔和五阿哥无心又有什么用?皇上,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 “皇上最近对弘昼太上心了,以前对于弘昼的学业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近却盯着格外的紧——比对弘历的学业看得还紧。看来,皇上是真的打算好好培养弘昼了。本宫,不得不防。”想到皇上最近的反常,熹妃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原本她以为自己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是齐妃的三阿哥,却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五阿哥也同样是皇上的孩子,而且不同于三阿哥的天资平庸,五阿哥……可是要聪慧地多! “……”感受到熹妃话语中浓浓的忌惮,听琴沉默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裕嫔和五阿哥被皇上看重,怕是最大的罪过了。 “娘娘……多虑了吧,皇上虽然最近是看重五阿哥了,但是对我们四阿哥也同样看重啊!再说了,四阿哥可是所有皇子中天资最为出色的,什么功课都能好好的完成,用不着皇上操心啊!”听琴还是试图劝道。 “退一步说,以后不管是哪位阿哥得了那个……一定都会好好孝顺娘娘您的,娘娘何苦……五阿哥虽说不是娘娘您生的,但是确也是娘娘您一手养大的啊,五阿哥对娘娘您的孝心,可比对裕嫔娘娘还多呢!娘娘何必……!” “可是养母就是养母,本宫终究不是五阿哥的亲娘。玉蝶上,五阿哥的生母的名字,姓耿,不姓钮祜禄。”熹妃打断了听琴的话、脸上满是漠然之色。 “若登上皇位的是五阿哥,你觉得,五阿哥会放着裕嫔而尊本宫为圣母皇太后吗?” 她已经卑躬屈膝了上半辈子,她不想下半辈子也过这样的生活! 看着一脸决绝的熹妃,听琴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自家娘娘了,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娘娘远见,倒是奴婢想的浅了。 可是娘娘,看裕嫔娘娘的样子,像是已经知道是娘娘以她的名义唆使她的族人去对付舒嫔的家人了,裕嫔若是报复我们的话,是我们很不利啊!” 一想到裕嫔会站在娘娘的对立面,听琴就忧心忡忡。 “放心,她不会的。”本来一脸漠色的熹妃,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朝着承乾宫的方向看去,神情莫测:“裕嫔不仅不会对付我们,相反的,等过几天她的‘风寒’好了,我们的关系又会恢复往昔了。” 最起码,她们表面上依然是人人称羡的好姐妹。 “为什么?”听琴愣住了,不禁脱口而出。 娘娘这样算计了裕嫔娘娘,裕嫔娘娘就算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报复娘娘,怎么可能好和娘娘和好如初?裕嫔娘娘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大度成这样吧! “因为啊,裕嫔是聪明人啊!”熹妃神秘一笑。 “本宫和裕嫔相互扶持这么多年,裕嫔若“毫无缘由”地报复本宫,只会引发皇上对裕嫔的不满,裕嫔那样的聪明人是不会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 再是,以裕嫔现在的势力,就算真的想报复本宫,怕也是无能无力的。”想到如今家族的盛况,就是以熹妃的心性也不禁有些自得。 虽然论家世的话,她和裕嫔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多少,但是耿家只是包衣旗,而她背后,却站着满洲八大姓钮祜禄一族。 虽然在皇上继位之前,她这一支只是钮祜禄氏的一个偏远旁支而已无足轻重。 但是现在皇上登基了,而她膝下还有着四阿哥弘历,那一切都不同了,钮祜禄氏是绝对不会坐视她和弘历的利益受损的,这个道理,裕嫔清楚的很。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弘历。”提到自己的儿子,熹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说弘历没有三阿哥那样长子的身份,但是就如你所说,弘历的天资是皇上所有阿哥中最好的,同时他还流着咱们满人的血,将来继承大位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这一点,裕嫔同样清楚,既然清楚,她怎么可能还敢和本宫撕破脸皮呢?” 她虽然忌惮其他皇子,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小看过她的弘历。 不知为什,她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的弘历,绝对会坐上那个位置,而她一定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圣母皇太后!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弘历扫除障碍! 听琴:“……娘娘英明。” 看着一脸自信的熹妃,听琴沉默了一下,低头恭维道。 虽然她也觉得娘娘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但是她总觉得,裕嫔不会和娘娘翻脸的理由不仅仅是这些,而是因为裕嫔对四阿哥是真心爱护的。 就算为了四阿哥,想必裕嫔娘娘还是会努力和娘娘维护表面上的平和的。娘娘……为什么连这个都想不到了呢? “听琴,裕嫔不是病了吗?你去库房把江宁织造送给本宫的那株百年人参,等会送去承乾宫、给裕嫔好好补补身子。再帮本宫带句话,就说本宫很是担心她的身体,让她务必好生将养,等她的身子好了,我们好好说话。”没有察觉这听琴的异样,熹妃胸有成竹地吩咐道。 “……是,娘娘,若娘娘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听琴行礼道。 “嗯,下去吧!把宋嬷嬷给本宫交上来,本宫又有事和她相商。”熹妃喝了口茶,不在意地说道。 “是。” 听琴走后,本来志得意满的熹妃脸色又冷了下来,面色阴沉的厉害。 宋嬷嬷进来后,就看到一脸阴沉的熹妃,却也不怎么惊讶。 行了一礼,宋嬷嬷平静道:“娘娘刚刚去承乾宫,是否见到了裕嫔娘娘?” “如嬷嬷所料,裕嫔‘病了’,并未见本宫。”看到来人,熹妃稍稍收敛情绪,只是脸色还是有些不好。 “果然吗?”宋嬷嬷叹了一声,“这几日裕嫔娘娘没来找娘娘说话,奴婢就猜到裕嫔娘娘可能知道了什么。 不过娘娘也不必过于忧心,以裕嫔娘娘的性子,应该不会和娘娘明面上撕破脸皮的,过个几天,娘娘找个机会和裕嫔娘娘解释解释,再赔个礼,这事就过去了。”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裕嫔这边无甚紧要。”熹妃坐直身子正色道。 “但是本宫不明白的是,件事本宫做的极为隐秘,裕嫔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她是从哪里收到的风声?”此时熹妃的声音里满是凌冽之意。 这件事她是交给心腹之人做的,她自信就是皇上也查不出来什么,那裕嫔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但是裕嫔偏偏知道了! 宋嬷嬷一愣,忙道:“娘娘,奴婢这边可以以全家性命担保,这事绝对不是奴婢这边走漏了风声,请娘娘……” 这事熹妃当时交给了她去办的,她当时也是谨慎又谨慎了,现在出了问题,她怎么也难辞其咎。 “嬷嬷不需自责,你的忠心,本宫自然知晓!本宫也自信不是我们这边走漏风声,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问责你。”熹妃止住她道。 “本宫只是想知道裕嫔是怎么知道是本宫算计了她的?难道裕嫔仅仅是靠猜测不成?” 虽然她知道裕嫔并不笨,皇上冷待了她也有一些日子了,裕嫔怎么也发现不对劲来。可裕嫔就算真的怀疑这事和她有关,也应该也是将信将疑的。 但是看裕嫔这个样子,显然是已经是认定了此事和她有关,不然也不会问都不问就把她拒之门外。 “这……”宋嬷嬷迟疑了一下,“难不成是有人看出了什么,想挑唆娘娘和裕嫔娘娘之间的关系,就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裕嫔娘娘?” “嬷嬷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听宋嬷嬷这么一说,熹妃的神情顿时一凝,狠狠地皱起眉来。 “此事行事周密不假,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什么的,无中都能生有,更何况只要看出了一点蛛丝马迹,那些人就能以此为突破口来离间本宫和裕嫔的关系。本宫,倒是失策了。”这也是她考虑不周了,看来她以后更谨慎行事了。 “娘娘说的错,的确如此。”宋嬷嬷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脸上又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离间娘娘和裕嫔娘娘的关系呢?” 熹妃低下头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是齐妃、还是皇后,又或者是年贵妃?再不就是舒嫔?”熹妃每念一个名字,神情就冷漠一分,到了最后,熹妃眼中已经结满了寒霜。 “齐妃倒是最有可能和娘娘您过不去,但是齐妃愚蠢又没什么心机,怕是连皇上冷待了裕嫔都没注意到吧!应该不是她。”宋嬷嬷想了想说道。 “的确不会是齐妃,她那个脑子也想不出来这样拐弯抹角的法子。”提起齐妃,熹妃一脸的嗤之以鼻,但是这不屑之中,又夹杂着不甘和妒忌。 这么一个无脑的蠢货,前十年靠脸蛋,后十年靠儿子,足足压了她半辈子,也真是讽刺! 勉强压下心中的恶气,熹妃继续说道:“年贵妃倒是有这个心计,但是她现在身子都坏成那样了,应该也没有精力再筹划其他了。” 想到年贵妃如今的模样,熹妃不由地眯起了眼睛,嘴角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101、熹妃的狠 说实话,年贵妃虽然得宠,但是素日和她没什么仇怨,也不像齐妃那样总是给她使绊子,她不必和她过不去的,但是……谁让她有子呢?还是皇上极为宠爱的皇子,这样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想到皇上对福慧阿哥的宠爱,熹妃眼中的杀意更甚。 若不是福慧阿哥年纪还小,身体也不甚健康,她都要忍不住对他出手了。 但体弱的福慧阿哥她能忍下来,但是她却不能忍年贵妃再生下&—zwnj;个健康的皇子,尤其这个皇子还是皇上登基后的第&—zwnj;子。 以年贵妃的家世和皇上的宠爱,这个皇上&—zwnj;旦生下,对她的弘历妨碍太大了! “年贵妃现在的情况,的确不是像是能筹谋此事的人。”宋嬷嬷点头道。 “既然不是年贵妃,那也应该不是舒嫔。舒嫔虽然看着风光无限,但是她得宠的日子太短了,手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况且她连自己的家族最近的情况都不知道,想来就知道舒嫔对前朝之事所知极为有限,想来舒嫔也想不到到此事能和娘娘有关。” “舒嫔……哼!”听宋嬷嬷提到舒嫔,&—zwnj;个嚣张跋扈的身影瞬间浮现在熹妃的脑海之中,熹妃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片刻的扭曲,&—zwnj;股强烈的戾气从心底升起,她忍不住重重地哼了&—zwnj;声。 舒嫔苏氏,在她以往的印象中,&—zwnj;向都是唯唯诺诺、安分守己之人,她也&—zwnj;直她会&—zwnj;直安分下去。 但是在去年元宵,苏氏受寒高烧不退、她去看她时,她突然发现苏氏似乎变了。 她也说不出来苏氏到底哪里变了,但她就是觉得苏氏和以前不&—zwnj;样了。 而且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苏氏,她的心里总是莫名地不舒服,甚至有种莫名地压迫感和恐惧感。她总觉得,这个苏氏,早晚会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 尤其是苏氏被郭络罗氏压迫地愤而自尽、却反常地引起皇上的关注后,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所以在年贵妃摔倒早产的那天晚上,她才把从苏氏房间里顺来的香囊仍在了事发地不远处,本来想让盛怒之际的皇上除掉苏氏,却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信任苏氏、问都不问就说此事和她无关,害得她的算计落空了。 而至此以后,苏氏就有如神助&—zwnj;般,平步青云,不仅独得皇上恩宠,这位份也时&—zwnj;升再升,皇上甚至为了她连新晋妃嫔全都冷落了。 这些她都忍了,毕竟到底不过是&—zwnj;个受过重伤、生育艰难的人,她何必要放在心上? 只是让她没想到到的是,苏氏居然在这个时候有孕了?! “本宫当初就应该在除夕之夜动手除掉舒嫔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也省得这么多麻烦!”想到现在越发得宠的舒嫔,熹妃恨恨地锤了&—zwnj;下桌子,&—zwnj;脸狰狞的表情和素日温婉的样子完全不&—zwnj;样。 “娘娘如果那天晚上真的动手了,怕是要出大麻烦了!现在想想,娘娘当时真的是冲动了。”宋嬷嬷摇头叹道,想到那天晚上发生在乾清宫的事,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虽然她&—zwnj;开始就不赞成娘娘在除夕夜对舒嫔动手,但是娘娘&—zwnj;意孤行,她也没有办法,再加上她的心里也存着&—zwnj;丝侥幸,也就没有过多劝阻。 但是还没等娘娘动手,舒嫔就昏倒了。但是更让她们没想到皇上对舒嫔昏倒的反应会这么大,当即封了乾清宫不说,如果不是后来太医诊断舒嫔不是因为中毒而昏倒,恐怕当时在乾清宫的人又&—zwnj;个算&—zwnj;个,谁也逃不了搜身的下场。 那时即便娘娘把那药藏得隐秘,怕也被搜出来的。 “……”听宋嬷嬷这么说,熹妃脸上的表情不由地&—zwnj;滞,接着紧紧地抿住了嘴唇,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却也没有反驳。 舒嫔太得宠了,而且有经验的老嬷嬷&—zwnj;眼就看着舒嫔这胎怀的是个男胎,她&—zwnj;直心急,就决定在除夕夜宴上铤而走险,只是出了变故,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想想,她万幸还没来得及动手,不然她恐怕真的要栽了。 但是至此,她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皇上对舒嫔的重视程度远超过她的想象,也更加坚定了她要除掉舒嫔的决心。 见熹妃提到舒嫔&—zwnj;脸的不愉,宋嬷嬷也知道她的担忧,劝道:“娘娘,奴婢也知道舒嫔现在的势头的确是风光无两,但是娘娘也不用过于担心了。 舒嫔嚣张且跋扈,怀着身孕还牢牢霸占着皇上,记恨着她的人多着呢,就像是这次对付苏家人,出手的可不止是&—zwnj;波人啊,这后宫有大半都有动手,没动手的,怕也是有这个心思的。” “但是现在被皇上这么&—zwnj;弄,以后谁还敢对付舒嫔?”听宋嬷嬷这么说,熹妃的脸色不仅没有舒缓,反而越加阴沉。 如刀&—zwnj;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zwnj;处,熹妃嘴角晚起&—zwnj;个诡异的弧度:“皇上还在很是偏爱舒嫔啊!为了&—zwnj;个包衣出身的贱人,这朝廷官员说抓就抓了、这满宫的妃嫔说冷落就冷落了? 嬷嬷,本宫真不明白,这后宫哪个不比那苏氏高贵?皇上怎么偏偏就喜欢她?” 宋嬷嬷:“……” 别说熹妃不知道,宋嬷嬷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喜欢舒嫔这么&—zwnj;个没家世、没容貌、没才艺、甚至连品行都不怎么样的人。 想了想,只得委婉地劝道:“皇上喜欢舒嫔,只不过这后宫的妃嫔都是温婉贤良的,皇上看腻了,突然出了这么&—zwnj;个跋扈飞扬的舒嫔,皇上&—zwnj;时新鲜就多喜欢几日罢了。等皇上腻了,也就扔到&—zwnj;边去了,娘娘何须介意呢? 至于娘娘说的后宫那些小主们不敢动舒嫔动手?呵,娘娘这就多虑了。”宋嬷嬷自信&—zwnj;笑。 “只要舒嫔霸占着皇上&—zwnj;日,这后宫的女人就永远不可能放过舒嫔,更何况经此&—zwnj;事之后,这些后宫的小主怕是更恨舒嫔了。 纵然现在蛰伏,也只不过是碍于皇上的威慑,但这阵风头过了,对舒嫔的报复怕是要更猛烈了。 舒嫔是长不了的,奴婢觉着,娘娘真正要上心的,应该是皇后娘娘!此次离间娘娘和裕嫔娘娘的人,说不得就是皇后从中作梗了。” “皇后?”听宋嬷嬷提到皇后,熹妃的&—zwnj;下子坐直了身子,脸色也严肃起来。 “嬷嬷认为是皇后给裕嫔通的消息?”但是说完之后熹妃又迟疑了起来。 “皇后……虽然有这个手腕和能力,但是皇后的为人……”想到皇后乌拉那拉氏,熹妃的眉头又皱深了&—zwnj;层。 在她的印象中,乌拉那拉氏行事&—zwnj;向光明磊落、有大妇风范,这样挑拨离间的事,她还是不屑于去做的。 “若是以前的皇后,行事的确公正,也没有理由挑拨娘娘和裕嫔娘娘之间的关系。但是娘娘,现在的皇后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后了。”宋嬷嬷看着熹妃意味深长地说道。 “以前的皇后无子,后宫的种种纷争和她无关,她也不会无故为难别妃嫔、破坏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但是现在可不同了,皇后让自己的堂妹宁贵人进宫侍奉圣驾,其目的不言而喻。有了私心的皇后,还会像以前那般公正吗?”宋嬷嬷的反问让熹妃沉默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熹妃微微抬头、重重地吐出&—zwnj;口气、神色又清明了起来。 “嬷嬷说的不错,是本宫着相了,这段时间本宫&—zwnj;直纠结于舒嫔之事,却险些忽略了最该重视的人。听说,宁贵人最近最近侍寝的次数不少啊!再这样下去,皇后怕是能&—zwnj;尝所愿,有个流着乌拉那拉氏血脉的皇子了。” 想到最近皇上但凡翻牌子,不是宁贵人就是谦贵人和安贵人,熹妃的心瞬间紧了起来。 谦贵人、安贵人也就罢了,谁都知道谦贵人进宫不过是为了缓和皇上和太后、乌雅氏的关系,她的后半生是注定的了;安贵人也完全不用担心,她是不可能有孕的。 但是宁贵人不同,她姓乌拉那拉,她若是有孕生下皇子,必然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zwnj;想到宁贵人现在可能已经有孕了,熹妃心里猛地&—zwnj;抽,瞳孔骤缩,手&—zwnj;抖,尖利的护甲划过坚硬的紫檀桌面上,发出“呲呲”的刺耳声。 “嬷嬷,你说要皇上再也不能生了……那该多好啊!”半晌,熹妃神色平复下来,悠悠地叹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宋嬷嬷脸色大变。 “娘娘!您千万不能错了主意,那可是皇上!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绝对会被查个底朝天,哪怕只要有&—zwnj;点点被怀疑到,就算没有证据,那也是宁可错杀也不放啊!娘娘!” 宋嬷嬷怎么也没想到熹妃居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惊骇地差点&—zwnj;口气没喘上来,连声调都变了,连忙劝阻。 谋害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别说娘娘只是钮祜禄氏的&—zwnj;个旁支,就是姓爱新觉罗也是&—zwnj;个死字! “嬷嬷。你想哪去了,本宫是本宫的依靠,本宫怎么可能会对皇上做什么?”看着惊骇欲绝的宋嬷嬷,熹妃先是眸色&—zwnj;暗,复而笑道。 “就算本宫想要那个位置,但是弘历现在还小,如果皇上出事,最为受益的反倒是齐妃那已经成年的三阿哥,本宫为什么要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本宫没有这么傻!” “是、是这样啊!是奴婢误会娘娘了,奴婢该死!”见自己误会了,宋嬷嬷脸色有些讪讪地,连忙下跪请罪,但是更多的是松了&—zwnj;口气。 刚才的确是把她吓倒了。 “起来吧!也是本宫刚才话没说清楚才让你误会了。”摇了摇头,熹妃温和得笑道。 “本宫刚才的意思,是想有什么法子,能让皇上就算临幸了后宫中妃嫔、也不能使其受孕,这样,本宫就少点烦心事了。” “原来娘娘是这个意思。”宋嬷嬷站了起来皱眉道。 “只是娘娘的想法虽好,只是皇上身边每天都有太医给皇上把平安脉,皇上的身子有&—zwnj;点异样,绝对逃不过太医的诊断的,娘娘这个想法怕是不易实现。” “是吗?那倒未必。”熹妃听了不仅没有忧愁,眉宇反而放松了下来。 只见熹妃站了起来,移步到自己的妆奁前,打开脂粉反倒是给自己施起粉来。 看着镜中眼角已经有些细微鱼尾纹的自己,熹妃却慢慢地笑开了,喃喃道:“皇上已经老了,不能让后宫有孕,不是很正常吗?” …… 养心殿西暖阁 “……熹妃娘娘在申时二刻(下午3点半)去看望裕嫔娘娘,但是裕嫔娘娘并未见熹妃娘娘,只说自己受了风寒,不便见客。 熹妃娘娘很是担心,关怀了两句、说改日再来看裕嫔娘娘,就把自己做的桃花糕交给了裕嫔娘娘的宫女,然后就带着宫女回去了,并没有什么异状。” &—zwnj;个穿着玄色粗布太监服、长相&—zwnj;点不起眼的小太监跪在雍正的的御案前,&—zwnj;五&—zwnj;十地禀告着自己的探查的消息。 “哦?是吗?裕嫔居然没见熹妃,这倒是少见了。”正在练字的雍正闻言停下笔,脸上浮现了&—zwnj;抹奇怪的笑容,眼神却&—zwnj;下子冷了下来。 本来他也不十分确定对付苏暖家人&—zwnj;事是否和熹妃有关,但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但是现在看裕嫔的反应,他可以完全确定,裕嫔是被熹妃算计了的。 真不愧是是未来孝圣宪皇后,这等手腕和心狠程度,的确非常人所能及,要不是他梦回了后世,加上苏暖那丫头的日志,就连他都要被她温婉贤良、不争不抢的表象给欺骗了! 钮祜禄氏!熹妃! 雍正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越发地冰冷。 感受雍正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威势,太监打扮的粘杆拜唐阿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生怕这把天子之怒烧到了他的身上。不敢再说&—zwnj;个字,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了。 太监总管苏培盛也同样如此。 他虽然平时在皇上面前比较有脸面,但是皇上这个样子,显然是动了真火了。他要是这个时候撞上去,那可真是自讨苦吃了。同时他心里也不禁怪上了熹妃。 也不知道这熹妃娘娘是怎么想的,平时看着挺安分的&—zwnj;个人,没想到居然也会对舒嫔娘娘出手? 这也就罢了,但是熹妃娘娘把这顶黑锅扣到裕嫔娘娘身上是怎么回事?熹妃娘娘不是和裕嫔娘娘很是交好吗?她也下得去手? “行了,这件事朕知道了,下去吧!”就在苏培盛东想西想的时候,就听到雍正那冷冰冰的声音对粘杆拜唐阿的吩咐。 “是,奴才这就先下去了。”这粘杆拜唐阿本来瑟瑟发抖,听了这话如蒙大赦&—zwnj;般,飞快地行礼退了出去,苏培盛:“……” 这下好了,就剩他&—zwnj;人面对皇上的怒火了。 &—zwnj;想到皇上发怒的样子,苏培盛只觉得头皮发麻,掌心出汗,心里不住叫苦: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是他当值啊! “苏培盛,你说,都到这个地步了,裕嫔为什么不和熹妃翻脸啊!”雍正拨弄着手里的翡翠珠子,眼睛却看着正前方,语气有些莫名。 “……?裕嫔娘娘……不是已经有所表示了吗?她都没让熹妃娘娘进屋。”苏培盛疑惑道。 难道他理解错了?裕嫔娘娘不是连宫门都没让熹妃娘娘进吗?这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裕嫔不让熹妃来进去,是因为裕嫔‘病了’,裕嫔这是怕过了病气给熹妃,这才婉拒了熹妃的探望啊!。”雍正在“病了”这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裕嫔甚至还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开了药,生怕别人误会了她和熹妃真的起了什么龃龉。想来过几天,裕嫔和熹妃的关系又恢复如初了,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雍正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道,但是眼中的狠厉之色,让苏培盛又深深打了个寒颤,刚刚抬起的头,瞬间又低下去了。 “也许、也许裕嫔娘娘心软吧!”苏培盛低着头干笑了&—zwnj;声,“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了,&—zwnj;时半刻也是难以割舍的,又或是……” “又或是,裕嫔根本就不敢和熹妃翻脸!”雍正接过苏培盛的话,直接了当地说道。 雍正冷笑道:“看来,裕嫔也认为,弘历是这大清未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所以不敢和未来的太后娘娘彻底决裂啊!” 听到这里,在&—zwnj;旁的苏培盛瞬间倒吸了&—zwnj;口凉气,&—zwnj;下子跪了下来,只叫了&—zwnj;声“皇上”,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大、太多、也太重要了,实在不是他&—zwnj;个太监该知道的,也不是他&—zwnj;个太监能置喙的。 雍正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冲动,不由地皱了皱眉,心中郁气越发的重了。 “罢了,随朕去看看舒嫔吧!” 后宫前朝没&—zwnj;个让他省心的,也只有在那丫头那里,他才松快些。 102、心热和心冷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旁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春日的下午,暖洋洋的,阳光撒在人的身上,给人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就是苏暖这样懒的人也不乐意呆在屋子里面了,叫人办了一把摇椅放在院中,捡了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唱歌,打发时间。 雍正一进钟粹宫的宫门,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雍正的脸瞬间黑了。 其实初听这些后世歌曲的时候,雍正倒是为其中的曲调颇为惊艳,只是等他发现这丫头来来复复只会唱这一句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当他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唱下去的时候,那丫头理所当然地给她来了一句“臣妾要是知道接下来的调子该怎么唱,就不会只唱这两句了”,差点没把他噎死。 “咳咳咳。”雍正重重地咳了两句,一下子就惊动了坐在院中摇椅上,正津津有味唱歌的苏暖。 “皇上,你来啦!”看见是雍正来了,苏暖的眉眼瞬间弯了起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下子从摇椅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差点没让身边的人一口气没喘上来。 “娘娘,慢点,慢点。” “娘娘,您可千万别跑,小心肚子!” “娘娘……” 看到面前那健步如飞、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孕妇的苏暖,雍正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把人按住。 “你不知道你是怀着身孕的人吗?这么跑也不怕早产?”雍正虎着脸厉声道。 但是面对雍正的冷脸,苏暖完全不放在心上。只见苏暖一脸得意道:“皇上放心好了,太医说了,臣妾的胎像好的很,绝对不会早产的。” 说着她还重重地拍了拍肚子,以示她的肚子真的没问题,却看得其他人那口那没平下去的气,又给提了上来。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的肚子好的很,别拍了。”立马捉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雍正只觉得自己头痛的很。 别人怀孕,是生怕自己磕了碰了,连多走几步路都怕动了胎气;这丫头倒好,像没事人一样不说,还时常“折腾”自己的肚子。 还这是仗着自己有着一副洗髓丹改造过的好身体、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啊! “今天又做什么了?”雍正一边牵着苏暖的手往殿中走,一边问着今天的的日常琐事。 “还能干什么?不过就是看看书罢了。臣妾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苏暖不禁撇了撇嘴。 现在她的月份越来越大了,田嬷嬷和荷香她们对她看管的就越严,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能做,她都快闷死了。 这也就罢了,但是最让她不能人忍受的是,现在的她连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连睡觉都有一个人守在一旁,害得她连日记都不敢写,这空间更是好长时间都没进去了。 要不是她强烈抗议,恐怕她连上厕所都有人在旁边看着了,那还要人活不活了? 雍正也知道这种“看护”对于上辈子习惯了一个人的苏暖来说无异于坐牢,只得安慰道:“田嬷嬷荷香她们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月份大了,做什么都不便,有人守在你的身边朕也安心些。索性再过两三个月你就生产,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皇上哄我了呢!”听雍正这么说,苏暖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嘴角翘得更高了。 “生完孩子后,臣妾就要做月子,月子里不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臣妾就更无聊了。” 还真当她是没见识小姑娘啊!她虽然没生过,但是看也看多了,就国人对月子的重视程度,那可是世界认第二就没有哪个国家敢认第一的。 现代社会都如此,更别说在更加迷信的古代了,而且是在皇家,肯定是越加的讲究了。 苏暖可以肯定,到时候别说什么隐私了,她连自由都没了。 雍正:“……” 这丫头虽然是越发的娇气了,但是这脑子却没有跟着降智了,精明地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好好做月子的话,以后老了,你可要受罪了。”他虽然知道就她的身体素质,这月子就是不做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也只好这么说了。 “……就臣妾现在在这后宫的处境,臣妾能平安活到老?”苏暖向天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感觉她再这样作下去,早晚不是被雍正厌弃后、被后宫的这群已经恨她恨得要死的女人弄死,就是没等雍正厌弃,她就被这群女人下暗手给弄死了? “怎么就活不到了老了?”听苏暖说这样的话,雍正的脸色这下是真的沉下来了。 此时雍正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却不是对着苏暖。 雍正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苏暖的眼睛,郑重道:“有朕在,这后宫里任何人敢为难你,也不会让她们伤害你,暖暖,你就大胆活你自己的。” 听到雍正的保证,苏暖一怔、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一刻,她真的想相信面前这个男人,想相信雍正真的会永远的庇护她,但是一想到自己自己雍正后宫的一员,苏暖的心又瞬间冷了下来。 君王无情! 强压下心中的心绪,苏暖笑靥如花道:“臣妾自然知道皇上是心疼臣妾的,不然这次皇上也不会出手帮臣妾扫除那些对臣妾家人出手的人,臣妾心里感激的很,在这里,臣妾再次谢过了。”说着苏暖深深地福身蹲下行礼,把刚才的话给岔开了。 “行了,你还怀着身子,这谢就免了,而且你这谢也谢早了。”见苏暖特意把话岔开,雍正眼神微闪,扶起苏暖安坐在次间的炕榻上漫不经心道。 “朕此次对前朝出手,而是为了肃清朝堂、料理那些不安分之人,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朕岂是那种公私不分夫的昏君? 朕处置那些对你家族出手的官员,不过是因为他们本身身上就有不少罪状,朕也不过是依法处置罢了。”雍正看着苏暖正色道。 苏暖:“……” 啧,现在说的还真一本正经,刚才不是说的还挺浪漫的吗? 苏暖幽幽道:“臣妾当然知道皇上对那些人动手当然是不为了臣妾,但是臣妾就怕这后宫的姐妹误会皇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皇上可不知道,这些天臣妾去皇后宫里请安,后宫姐妹们对臣妾的态度可冷淡了,一个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好像是臣妾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尤其是那一道道看臣妾的眼神,可恐怖了,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臣妾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每次臣妾去皇后宫里请安,这心里都害怕地紧。”说着苏暖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看得雍正是越发地无语。 雍正:“……” 这丫头会害怕?那除非天上下红雨了。 还有,后宫之人对这丫头冷淡疏离是真,但是绝没有一个敢对她挑鼻子挑眼的,就连皇后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齐妃也因为先前的事,也是怕了她了、对着这丫头是绕着走。 整个后宫都知道这丫头是个小心眼的、报复心又重的,谁还敢给她脸色?她倒是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但是这些话他还不能说明说出来,不然这丫头又要恼了。 雍正只好顺着她的话道:“既然你觉着怕,那就不要去请安了,反正你的月份大了,出行不便,免了请安也是不无不可。” “皇上说笑呢!”苏暖掩嘴一笑,“给皇后请安是身为妾妃的本分,何况臣妾也没到了不能走的地步,这个时候不去给皇后请安,先别说不合规矩,其他姐妹怕有要说臣妾恃宠而骄,连给皇后请安都不去,越发地憎恶臣妾了。” 说着,苏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宇的忧愁更重:“唉,也是臣妾之前不会做人,惹得后宫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对付臣妾,结果祸及家人,一想到这里,臣妾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 雍正:“……” 吃的比猪多、睡得比猪香,也敢说自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真是好大的脸。 当他不知道在得知算计她的那些人被自己清算后,这丫头高兴地足足吃了三大碗饭! 忍着吐槽的冲动,雍正板着脸道:“放心好了,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经此教训,后宫想来也该安分下来了。 “但愿吧!”苏暖依然“神色不展”,悠悠道,“只是臣妾还有些不明白,要说这些新来的姐妹不喜臣妾、认为是臣妾占了她们的恩宠,所以指使她们的家人来对付臣妾父母,这也不奇怪。 齐妃娘娘一向不喜臣妾,掺和进去也算正常。但是裕嫔娘娘却也在列……皇上,臣妾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裕嫔娘娘啊!”苏暖摸着下巴抬头向上看,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裕嫔,表情很是无辜。 “皇上,你说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又或是……”说到这里,苏暖语气一顿,无辜的表情瞬间一收,似笑非笑地看着雍正。 “裕嫔娘娘是被某些别有居心的人栽赃陷害了呢?” “……” 雍正一下子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看似在说笑、眼神寸步不让的苏暖,不由地顿了顿,垂下眼帘、不动声色道:“你想多了,如果裕嫔真的是被栽赃的,朕不可能查不出来的。再说了,你这丫头平时得罪人的地方太多了,裕嫔说不准就在什么被你得罪了。” 看到雍正避开了她的眼神,苏暖心中霎时一冷。 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对苏家出手的,并不是裕嫔。 而能让雍正宁愿冷待有子的裕嫔、也要维护的人,这后宫找不出来几个。 皇后、年贵妃,还有熹妃! 但是这事如果是皇后、年贵妃做的,雍正纵然会维护,但是裕嫔却未必会接这个锅。能让裕嫔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就安静认罪的,也只有她养子的生母——熹妃了。 想到这里,苏暖的心更冷了。 她不知道熹妃为什么突然盯上她了,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显然很不妙,尤其是雍正对熹妃还如此的维护! 看来雍正是真的很属意弘历做他的继任者啊,这么维护他的生母? 也是,美人哪比得上江山重要呢?看来自己将来怕是要晚景凄凉了。 突然间,苏暖就意兴阑珊起来,侧了侧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下,苏暖懒懒地说道:“皇上这样说就是这样吧,臣妾刚才也是瞎猜测罢了。只是皇上,臣妾有一事想求你,还希望皇上能应了臣妾。” “你说,只要是朕能帮你办到的,朕一定帮你办到。”看着苏暖这样一副有些心灰的样子,雍正心里不由一紧。 他也知道以这丫头的聪慧,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但是为了大清江山,他现在也只能暂时委屈这丫头。 “其实也没什么。”苏暖依然漫不经心道,“臣妾只是觉得,经过这事之后,臣妾发现自己对母家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苏家都快被外人钻成筛子了,臣妾还恍若未觉,实在是枉为人女。 但是真让臣妾照看的话,臣妾毕竟只是一个深宫妇人,想照看也照看不到,所以臣妾想求皇上暗地里照看一下苏家。” 这苏家夫妇虽然是个奇葩,但到底怎么说也是原身的父母,她怎么也要照看一下。再说苏家被被人盯上,怎么说也是她引来的,她总不能不管吧。 “这个你放心,苏家那边朕已经派人照看了,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了。”雍正道。 这也是他的疏忽,他可以这丫头和苏家几乎完全割裂开来,却忘了在世人眼中,他们是一体的,苏家若是出事,苏暖也会受影响。 雍正叹道:“刚好这次肃清朝堂,空了不少缺来,朕改日挑一个合适的,给你父亲升升官。”到底是他名义上的岳父,官位太低了,这丫头的面子也不好看。 “皇上可千万别!”雍正不说还好,一说吓得苏暖差点没蹦起来。 “呃~~”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苏暖的神情有些尴尬。 “那个、臣妾只是觉着,臣妾才进翰林院还没几年,资历尚浅,本是还该历练的时候。这个时候升官,别人又该以为是臣妾吹了什么枕头风让皇上提携臣妾的父亲了。臣妾可担不起这狐媚惑主的名声。”苏暖一脸真诚地看着雍正,表情特别诚恳。 就苏父那样的腐儒,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还给他升官?那不是祸害百姓吗? 苏暖觉着苏父一辈子在翰林院呆着挺好的,起码犯错被杀头的几率比较小。 “……”名声? 此时雍正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丫头还担心自己的名声?自她在宫中横行霸道开始,她还有名声可言吗? 不过雍正也知道苏暖不想给苏家人高官厚禄的真正原因,也就应了。 雍正点点头:“你说的也理,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父亲再在翰林院带两年历练历练,等历练出来了,朕再委以重任吧!”反正清闲又高位的虚职不少,到时候随便安排一个就是了。 “皇上定吧!”见劝住了雍正,苏暖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 雍正:“……你就没别的求的了吗?”见苏暖又这样恹恹的样子,雍正的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他知道苏暖是为刚才他维护熹妃的事不高兴了,心下很是无奈,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尽量补偿了。 “别的求的?”苏暖转过头,就看见雍正略带希冀的眼神,不觉心下一软。 苏暖也知道雍正是想补偿她,但是一想到自己被人算计了,她的男人居然不帮她出气,苏暖就生气! 103、久违的李茶儿 不就是人家生了一个好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这么维护他?这大清换了谁继承不都是一样的吗?反正都要被资本主义的洪流给冲没!她就觉得齐妃的三阿哥和裕嫔的五阿哥很好! 突然,苏暖心中一动,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蒙生出来。 “皇上既然这么问了,臣妾倒还真有一事想要求皇上了,还请皇上务必应了。”立刻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苏暖一脸恳求道。 雍正:“……你说说看。”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臣妾只是想为齐妃姐姐和裕嫔姐姐求求情罢了。虽然她们算计了臣妾,但是臣妾也没什么事不是? 再说了,到底是一个宫的姐妹,她们不容易,还是能多体谅就多体谅吧。”苏暖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善解人意。 雍正:“……你的意思是让朕不要再冷落齐妃裕嫔了、到她们宫里多走动走动?”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这丫头也会为算计了她的人求情?他没听错吧! “当然不是!”一听雍正要去别的宫里,苏暖的神情一下子凶狠起来,语速飞快。 “她们算计了我,我没狠狠抽她们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皇上还要去她们那里气我?” 雍正:“……那你就话的意思是……” 这一下就暴露本性了吗? “咳咳,臣妾的意思是,齐妃和裕嫔做错了事,皇上冷待她们是应当的,但是三阿哥、五阿哥却是无辜的嘛!”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有些崩人设了,苏暖连咳了两声,忙忙补救。 苏暖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地看着雍正:“此时他们肯定因为自己的母妃被皇上冷待而惴惴不安,皇上多关怀一下两位阿哥,定一定两位阿哥的心,也省得哪些不长眼的欺负起两位阿哥来不是? 雍正:“……多关心弘时和弘昼?”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是呀!”苏暖认真地说道,“怎么说三阿哥和五阿哥怎么也是皇上您的孩子,尤其是三阿哥,既是皇上您现在的长子,又是唯一已经成年、能为皇上您分忧的皇子,皇上也应该多多关心才是,不然别人还只当皇上只偏疼四阿哥呢!” “……”雍正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他想,他是知道这丫头是在打什么算盘了。 这哪里是是让他关心弘时和弘昼?这明明就是要戳熹妃的心! 以熹妃对的心思,看到他这般关心弘时和弘昼,还不要急得发疯? 这丫头这招,真真打到了熹妃的命门上了,不可谓毒辣。 这个小丫头……报复心还真是有够重的! “皇上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被臣妾说中了,皇上就只关心四阿哥,那三阿哥和五阿哥真是太可怜了。”见雍正没有说话,苏暖心中一凛,虽然还笑着,但是眼神却冷了起来。 这个老男人,还说什么有他在就没人为难她?不帮她教训熹妃也就算了,现在她就是想出口气,这也不愿意帮? “关心?朕怎么不关心三阿哥和五阿哥呢?”眼见苏暖又要生气了,雍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无奈道:“就如同你说的,都是朕的孩子,朕的确应该关心一下弘时和弘昼,不能厚此薄彼。” 算了,就应了这丫头好了。再者,熹妃也的确该好好警告一番了。 想到熹妃的所作所为,雍正的心更冷了。 如果不是为了弘历…… “就是嘛!”雍正答应了,苏暖立马开心起来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呵呵,算计了她还想全身而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想到熹妃在看到雍正开始关心三阿哥、五阿哥后,急得坐立难安的样子,苏暖心情就顺畅多了。 老娘现在是动不了你,但是吓也要吓死你! …… 长春宫 “啪!”又一个上好的青花缠枝茶杯,在齐妃盛怒之下成了一堆碎片。 而放眼看去,地上已经碎了大大小小十来个杯子,各个都价值不斐,随便拿出去一个卖了,就可供一个五口之家一年所需了。 要是苏暖看了,肯定会痛心疾首,恨不得那浆糊一个个粘起来才好,但是现在,它们也只是齐妃发泄怒火的工具而已。 又举起一个杯子,眼看齐妃又要砸了,张嬷嬷连忙上前劝道:“娘娘,可别砸了,再砸的话,咱们屋里可连娘娘喝水的被子都没有了。之前已经在内务府抱碎了一批了,要是再去的话,内务府怕是不给替换新的的了。” 听张嬷嬷这么一说,齐妃的表情忽然一滞,接着又扭曲了起来,一脸愤怒地狠狠地骂道:“这帮狗奴才也敢?” 只是虽然是放着狠话,但是想到最近皇上的态度,齐妃还是不甘不愿地放下了茶杯。 齐妃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道:“本宫不过只是派人在舒嫔那个小贱人的父母跟前说了几句挤兑的话吗?又没有干什么其他的事?皇上有必要就这般冷待本宫?这么多年的情分竟然一点都不顾了?” 想到皇上好不容易厚待她,这段时间又冷了下来,齐妃生气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去养心殿请罪了。 张嬷嬷也知道齐妃也只是嘴里厉害而已,实则心里慌的厉害,连忙安慰道:“娘娘多虑,娘娘也只是让人在舒嫔父亲跟前挤兑了几句,又没有干别的,皇上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冷待娘娘? 依奴婢说,应该是族中三老爷受贿一事,皇上生气了,这才有些迁怒娘娘。不过娘娘也无需太过担忧,三老爷虽然也是李家人,但是和咱们已经出了五服,关系早就远了,等皇上消了气,照样会厚待娘娘的。” 事到如今,张嬷嬷也只能捡一些好话来安抚齐妃了。 毕竟之前齐妃已经失宠过一次,要是这次再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再闹起来,皇上怕是真的要厌了齐妃了。 听到张嬷嬷这么说,齐妃的脸色不由地好点了,但还是有些不愉,不满道:“他们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皇上最恨贪官了,做事也不知道谨慎一点,要是连累了本宫和弘时,看本宫怎么收拾他们!” “娘娘放心好了,皇上虽然最近冷待了娘娘,也不过是迫于情势罢了,最近,皇上可是对三阿哥却格外优待呢!”见齐妃提到了三阿哥,张嬷嬷一下子笑了。 “奴婢可是听说了,皇上最近商议政事可都把三阿哥带在身边,可见皇上是要重用三阿哥了。” 听到张嬷嬷这么说,齐妃这下是彻底舒心了,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灿烂自得的笑容,嘴里却谦虚道:“弘时也是占了年长的光,皇上才这般厚待,要是换了别的阿哥,皇上怕也是这么着了。” “所以说,这就是命啊!谁让咱们三阿哥是长子呢?”张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熹妃的四阿哥就算再怎么聪慧,这年纪、长幼摆在这里。皇上,还是更看重我们三阿哥啊!娘娘,您的好日子还长着了!” 张嬷嬷的话,让本来就高兴的齐妃,更是兴奋地脸都红了,拉着张嬷嬷说了好些三阿哥小时候的话,张嬷嬷也顺着齐妃的心意又恭维了好些好话,齐妃的心情更加好了。 正高兴呢,就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说西配殿的李答应想要过来给娘娘请安。 听到李答应的名字,刚才还在笑着的齐妃瞬间把脸沉下来了,没好气道:“她来做什么?没得晦气。翡翠,叫李答应回去,让她好好回去养自己的病,没事不要出来晃悠,我这里,用不着她来请安。” 这里小贱人,除夕夜的时候居然害她丢了这么大的脸,果然是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女儿,还真是下贱胚子。 要不是后来看她病得快死了,她定要好好收拾她不可。 现在她的火气也过了,加上怎么也是自己的族人,苛待她怕在皇上那里留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印象,索性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是,娘娘。”翡翠笑嘻嘻地领了命,就出去打发人了。 而殿外,李茶儿正带着棉儿焦急地等候着,看见翡翠出来,顿时迎了上去。 “翡翠姑娘,娘娘可愿意见我了?”李茶儿着急地问道。 看着越发娇艳的李茶儿,翡翠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妒忌之色。 明明前段时间都病得瘦成一副骷髅架子了,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就养回来了,而且比之之前更加美艳了。 可是再好看有什么用?皇上厌弃了的人,注定老死在这深宫之中! 翡翠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 “翡翠姑娘?”被翡翠那充满恶意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李茶儿忍不住轻声开口提醒。 “娘娘正歇着呢,没空见小主你,娘娘说了,让小主好好回去养自己的病,用不着过来请安了。”回过神来的翡翠没好气地说道。 “……给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怎么好不来呢?岂不是失了规矩?”李茶儿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有绷住,强笑道,“姑娘再去通传一声吧!不给娘娘请安,我这心不安啊!” “呵,规矩?李答应也知道规矩呢?”翡翠冷笑一声,双臂抱胸,一脸的嘲讽之色。 “除夕之夜李答应就是因为太规矩了,才被皇上给在大雪地上跪了两个时辰。奴婢劝小主啊,还是好好回去歇着吧,你的规矩,我们娘娘可真不敢受。”说着不等李茶儿有什么反应就一甩脸进去了。 “……”看着那嚣张的背影,李茶儿脸色铁青,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如果不是为了见到皇上,她何须到齐妃哪里受气? 其实刚重生的那一个月,李茶儿并不急于见皇上。那是的她正病着,需要将养身子,再说她也要在这段时间好好布局、除掉舒嫔那个不稳定因素才行。 为此,她特意动用了宫外的人脉,联络李家的人,让他们散布舒嫔苏氏专宠后宫、在孕期还在勾引皇上的传闻,以引得那些清流的注意来弹劾苏氏。 只是没想到那些清流却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有一个敢出头,让她的计划落空。 想到这里,李茶儿就觉得有些奇怪,苏氏孕中还专宠于圣上后宫不满的人肯定也不少,怎么就没人去弹劾此事呢?害得只能她先出手。 李茶儿哪里知道,前朝的那些大臣素来都是人精,虽然知道苏暖专宠于后宫,但是却也知道皇上素来不喜前朝过问后宫之事,就如同不喜后宫过问前朝之事一样,他们怎么会犯这样的忌讳? 况且先帝才去世一年多,这个时候上书皇上多多临幸后宫,这不是上杆子找抽吗?本来就不是这个时候该做的事。 这也是那些小主的族人只敢对从苏家人出手、而不敢上书弹劾的原因。 也只有李茶儿这前世常居于后宅、只知道一些后院争宠的小把戏的人才这样没头没脑地撞上去,还害得雍正误会了这也是廉亲王一党对他不满才散步的流言、以至于提前开始肃清廉亲王一党,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李茶儿自然不知道这些,她见前朝无一人站出来弹劾舒嫔有些着急了,只是还没等她采取下一步行动,皇上下了重手整顿了前朝,不少官员纷纷落网,就连她的人也折在了里面,她就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了,生怕引火上身。 这次前朝的事影响甚大,就连后宫都受到了波及,不少妃嫔因为族人之过被皇上迁怒了,本来就不多的恩宠就更少了——除了舒嫔! 看到害得她变成如今这个地步的舒嫔越发的得宠,李茶儿的心里就越恨。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后宫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绝对和舒嫔这个有女人有很大的关系。 要知道在前世,她可从来没听过这后宫有什么舒嫔的。现在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还这样得宠,要说和舒嫔没有关系,她是打死也不信。 一想到这舒嫔可能和她有同样的际遇,浓浓的危机感让李茶儿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舒嫔本来就得宠,有得上苍眷顾,能知未来之事,如果发现她也是重生之人,她还有命在? 想到自己会再度步前世的后尘,李茶儿害怕的同时,一抹深深的杀意在开始她心中酝酿。 这个世界,只要一个重生者就够了,舒嫔……呵呵,享受了这么久的宠爱,也够了。 只是眼看着不能从前朝的势力除掉苏暖,李茶儿只能先想方设法把皇上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了。 所以等她身体一养好,李茶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获得皇上的欢心了。 只是想象虽然美好,但是真正实施起来,但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捧。 李茶儿发现她根本就见不到皇上! 皇上来后宫的次数不少,但是大都都是去东六宫的钟粹宫,她在西六宫,就想来个偶遇都没机会。现在能帮她的,也只有齐妃了。 齐妃虽然也在此次风波中也被皇上冷待了,但是三阿哥却莫名受到了皇上的优待。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看重了三阿哥,但是起码现在齐妃还不会倒下。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极力讨好齐妃,想要争取齐妃对她的改观。 但是看齐妃现在这态度,讨好显然是没有用了,齐妃是真的放弃她了。 想到这,李茶儿心里就恨,洁白的贝齿几乎被她咬碎。 上辈子,齐妃为了掌控自己的儿子把他送到了三阿哥的后院、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这辈子,她又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把她弄进宫、现在看她没用了就把她一脚踢开?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104、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主,既然齐妃娘娘不见,咱们回去吧!小主你都已经站了半天了,小主这身子才刚好,这天还有些冷,可别又病了。” 见李答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棉儿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劝道。 “回去?”李茶儿木然地转过头,眼神幽深,却缓缓地笑了起来,喃喃道,“是该回去了。”是该回去好好想想别的出路了。 “小、小主,你这是怎么了?”李茶儿那阴森森的眼神,把毫无准备的棉儿吓了一跳,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恐惧,棉儿这心里是越发的愁了。 自从两个月前小主发烧醒来之后,这行为举止就怪异的很,让她不得不怀疑小主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眼看着最近小主好不容易正常了一点,刚刚被翡翠一挤兑,小主就又变得不正常了。 小主本来就被皇上厌弃了,若是让人知道小主得了失心疯了,说不定小主被直接送到冷宫自生自灭也说不定。 每每想到这里,棉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拼命地向上天祈求。 老天爷,快让小主好了吧,哪怕一辈子不得宠也没关系,她可不想在冷宫那样的地方过一辈子! “什么怎么了?”完全不知道棉儿此时心中所想,李茶儿瞟了一脸惶恐的棉儿一眼,撇了撇嘴,面露嫌弃之色。 这棉儿也是个没用的,上辈子她刚进三阿哥后院没多久,就被福晋捏了错处给杖毙了。 还是穗儿好,又能干又懂事,可惜穗儿这个时候还在三阿哥府上当差了,想要过来都不能够。 算了,棉儿没用,却还算忠心,她现在手上人手太少了,暂且用着吧! “行了,别傻站着了,回去吧!”一甩头,李茶儿就怀着满腹地怨气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她就不信了,离了齐妃,她就遇不到皇上了?再说了,齐妃也不是什么好靠山,她还不稀地靠她呢! 她虽然不知道前世到死都没有受封过爵位的三阿哥怎么突然受封了贝子,但是做过那么多年枕边人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三阿哥的本事? 那样的草包,皇上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他?早晚还是和上辈子一样,被皇上贬为庶人、幽禁致死,而齐妃,就在悔恨痛苦中度过一辈子去吧! 只是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把皇上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李茶儿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用在三阿哥的那种秘药。 其实初进三阿哥后院的时候,因为她的身份,福晋忌惮她、其他女人嫉妒她,就连三阿哥也不觉得她是齐妃指过来监视他的、很是提防她,所以起初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直到她偶然得了一种秘药之后,她的生活完全不同了。 想到那药的功效,本李茶儿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潮红,整个身体都忍不住燥热起来,心中更是又是激动又是得意。 这秘药可是好东西,上辈子就是靠着它,让三阿哥牢牢对她死心塌地,连福晋的房间的都不进。 可以说她虽然只是个格格,但是在三阿哥的后院,说话比福晋栋鄂氏还要管用。 她相信只要有了这秘药,雍正绝对逃脱不了手心,什么年贵妃、舒嫔的绝对会被皇上抛到脑后。就算舒嫔也是重生的又如何?在这后宫之中,皇上才是真正的主人! 只是这秘药只有那个老嬷嬷有,她现在还在宫里不能出去…… 想到这里,李茶儿皱了皱眉,本来得意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尽早找到那秘药才行。 …… 三月的紫禁城,百花齐放,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但是这后宫却没有多少人出来走动享受这春日的风光。 长长的甬道里,除了负责打扫的奴才,也甚少见到有人路过,偶尔一两个,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而在去往钟粹宫的那条甬道上,小和子也快步地往钟粹宫的方向赶去,只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愁眉不展,小和子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似乎有什么喜事似的。 而此时在钟粹宫次间的炕榻上,苏暖正躺在靠枕上,一边吃着荷叶喂过来的橘子,一边看着书,悠闲自在地很。 这时候,小和子刚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见苏暖行了个礼,忙道:“娘娘,永寿宫又出新闻了。” “哦?什么新闻?还是和熹妃有关吗?”一听是永寿宫的事,苏暖立马直起身子来,书也不看了,一脸地兴致勃勃。 这些天,也只有永寿宫那位未来的太后娘娘倒霉的消息才能激发她的兴致了。 “娘娘!”正在给苏暖添茶的荷香一脸无奈地看着苏暖,怎么不明白娘娘突然对熹妃娘娘这么关心起来了?而且这关心也不是真的关心,而像是盼着对方倒霉一样。 别问她怎么知道,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别说话,让小和子先说,小和子,你说,熹妃又干什么了?”像是怕错过了什么重大消息一般,苏暖连连向荷香摆了摆手,一脸期待地看着小和子。 荷香:“……” “哎!”小和子连忙答应道,然后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是这样的,奴才听同住永寿宫张常在身边的太监小算子说,今天熹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落棋,在给熹妃娘娘布菜的时候,一时没有夹稳,这菜就落在了桌上,油渍就溅到了熹妃娘娘身上了。” “这算什么新闻?”正在剥桔子的荷叶撇了撇嘴道。 “不就是油渍溅到熹妃娘娘身上了吗?这有什么?我有时候给娘娘布菜的时候不小心,还不是照样溅到娘娘身上吗?” “……” 奴才把油渍溅到了主子身上,这有什么可自豪的吗?这一副理由当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可是熹妃娘娘动了大气,当即赏了落棋一巴掌不说,还让她在院里整整跪了两个时辰呢!”小和子嘴角抽了抽,看着一副没当回事的荷叶,认真地说道。 “落棋被熹妃罚了?”听到小和子这么说,不知荷叶吓了一跳,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唯独苏暖,眼中的精光不断闪现着。 “虽然把油渍溅到主子身子的确是失职,但这落棋不是熹妃身边仅此于听琴的大宫女吗?熹妃娘娘怎么罚的这般狠?”荷香诧异道。 要是普通的宫女也就罢了,这落棋可是从潜邸起就一直跟着熹妃的老人了,做事也一直勤勤恳恳,熹妃娘娘这点脸面都不给? “是罚的挺狠的。小和子感慨道,“奴才听小算子说,熹妃一巴掌下去后,落棋的脸当时就肿了。不仅如此,熹妃娘娘当时还带着护甲,落棋的脸都被划花了,可是熹妃也没叫太医,就让落棋这么跪着。这以后,怕是要破相了。”小和子啧啧道。 一听要破相,所有人都心中一凛,尤其是对于荷香荷叶这些宫女来说更是心有不忍。 虽然她们也不打算出宫嫁人了,但是容貌对于她们来说,依然是极为看重的。这要是真破相了,这对于她们无疑是重大打击。 尤其是荷叶,显然被吓住了,一反刚才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脸恐惧道:“把油渍溅到主子身子的罪过这么大吗?要被要打破相?” 众人:“……” 懒得理这个傻荷叶,荷香看着苏暖迟疑道:“娘娘,是不是落棋做了什么其他犯熹妃忌讳的事才被熹妃娘娘这般重罚?又或是,落棋做了什么对不起熹妃的事?” 苏暖看了一眼荷香,又闲适地躺了下来,慵懒道:“落棋跟了熹妃这么多年,熹妃的喜好习惯可以说是一清二楚,怎么还会做熹妃不喜的事呢? 而且我听说这个落棋的一家子都投到了熹妃母家的门下,可以说一家子生死都捏在了熹妃的手里,她就更不可能做对不起熹妃的事了。熹妃如此重责落棋,不过是迁怒罢了。” “迁怒?”荷香发出了疑问的转音,有些不信道,“不能吧!熹妃娘娘的脾气一向很好,连下人犯了错都极少责罚,怎么会迁怒他人呢?” “谁说没有,熹妃不刚才就把落棋打破相了吗?”荷叶还在耿耿于怀刚才破相一事,一脸不忿道。 “而且前两天,熹妃不是刚打自己宫里洒扫的小宫女给打发到慎刑司吗?这也叫脾气好?” 被荷叶一通抢白,荷香不由地语言一滞,忍不住道:“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柳叶被熹妃打发道慎刑司,是因为她做事不利落,打碎了皇上赏给熹妃的玉如意,熹妃这才动了大气,打发她进了慎刑司。 再说了,打碎御赐之物可是要掉脑袋的,柳叶只是被打发道慎刑司,已经是熹妃娘娘开恩了。” 柳叶,就是那个打碎玉如意的宫女。 “可是据我打听到的,这打碎玉如意的,可不是柳叶啊。”这是,苏暖慵懒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把正在争论的两人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不是柳叶?”荷香愣道,“不是柳叶还能是谁?” 算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正在深思的田嬷嬷,似笑非笑道:“嬷嬷,你和大家说说,这打碎玉如意的到底是谁?” 田嬷嬷一愣,没想到苏暖会突然问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是熹妃,这玉如意是熹妃自己摔碎的。” “熹妃自己摔了玉如意?为什么?我可是听说这玉如意熹妃很喜欢的一件,熹妃怎么就给摔了?”诧异之下,荷叶脱口问道。 荷香和小和子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田嬷嬷。 “这……”田嬷嬷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这该不该说。 “嬷嬷,说吧,也省得他们不知道的抓心挠肺地晚上睡不着觉。”苏暖平静地说道,但是仔细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苏暖此时的兴奋之色。 当她知道熹妃为什么愤怒地连皇上赐给她的玉如意都给砸了的时候,苏暖高兴地连干了三盘点心——还是不带喝水的那种。 “娘娘!”田嬷嬷无奈地看了苏暖一眼,最后在苏暖催促地眼神下,叹了一口气。 “熹妃之所以砸了玉如意,是因为皇上在三阿哥在吏部行走了。之前三阿哥虽然也入朝听政了,但是身上并无什么实权。但是现在,皇上显然是开始真的重用三阿哥了。” “不仅如此呢!”苏暖兴奋地接话道,“皇上让三阿哥去的还是最重要的吏部,这可是能接触百官的吏部啊,我不用想就知道熹妃会气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 苏暖一边笑一边捶着桌子,显然是乐到了极点。 “……”看着笑得连形象都不顾了的苏暖,众人心里无语极了。 三阿哥得了皇上的重用,膝下有着四阿哥的熹妃生气是正常的,毕竟皇位就那么一个,熹妃素日就是再平和,看到三阿哥越发被重用自然也平和不起来了。 但是他们娘娘在这里高兴什么劲? 娘娘和齐妃不是素有旧怨吗?怎么娘娘不仅不生气,反而就因为熹妃被起到了而幸灾乐祸起来了?什么时候娘娘这么讨厌熹妃了?连对齐妃的不满都放下了? 苏暖睁大那双八卦的眼睛,满是兴奋地看向田嬷嬷:“呐、呐,那今天又是什么触动了咱们的熹妃娘娘那敏感的神经?居然发这么大的火?” 前朝的事她不怎么打听,有些消息接收的慢,但是田嬷嬷肯定知道。 田嬷嬷:“……” 看着满眼写着“快说快说”两个字的苏暖,田嬷嬷不由地咽了口口水,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舒嫔娘娘实在是…… 眼看着她要是再不说就要急了的某人,田嬷嬷叹了一口气,道:“根据奴婢得来的消息,今天在乾清宫的时候,皇上问的一些政见三阿哥应答得当,皇上一高兴,就当着众大臣的面,把自己曾经用过的一块私章给了三阿哥。” “私章啊~~”苏暖把那个“啊”的拖得长长的,语气很是嘚瑟。 “那颗真是了不得的东西了,难怪我们的熹妃娘娘会气成这样啊!连跟了她这么多年的大宫女都打了。 唉,也是,皇上这些日子越发地看重三阿哥了,熹妃这心里怎么好受,要知道在这之前,可是四阿哥最得皇上的看重啊!”苏暖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怜悯,但是那幸灾乐祸地眼神,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真实心情。 “眼看着这煮熟的鸭子都要废了,熹妃这心情……啧啧!” 105、早晚要被气死的雍正 “咳咳!”见苏暖越说越露骨了,田嬷嬷重重地咳了两声,看着苏暖正色道。 “娘娘,有些事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看着一本正经的田嬷嬷,苏暖不禁撇了撇嘴。 切,有必要这么严肃吗?这里又没有外人,说两句又不怎么样,这些话就是当着雍正的面她都敢说。 但是为了耳根子清净,苏暖还是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啦,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小和子,再和我说说这些天宫外面有什么新闻吧!”不说就不说,反正她已经过瘾了。 今天的苏暖格外的高兴,晚膳又多吃了好几碗菜,等雍正来的时候,苏暖正因为吃的太多了、撑的难受,在那里直叫唤呢! “嗯~~好难受啊……嗯~~不舒服~~” “娘娘您别叫唤了,等下肚子就不难受了,暂且忍忍吧!”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啊!感觉这肚子就像是要炸了一样!” “娘娘别说不吉利的话,奴婢帮你揉揉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雍正还没进钟粹宫正殿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苏暖那满是“痛苦”的□□声,心里当时一紧,又听到有宫女居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怒了,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雍正就看到了躺在炕榻上、抚着肚子、眉头紧皱的苏暖,旁边还有宫女在帮她揉着肚子,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三步做两步就走到了苏暖的跟前,急切地问道。 “哪里难受?是肚子吗?怎么好端端地就难受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你们娘娘的?你们娘娘都难受成这样了还不叫太医?苏培盛,赶紧叫太医来!” 看着突然出现、怒气冲冲冲进来就是一通吼的雍正,苏暖和正在帮苏暖轻揉肚子的荷香惊呆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用、不用请太医,我、臣妾没事!”见雍正要请太医了,呆愣半天的苏暖终于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要死了,要是被人吃撑了去请太医,那得多丢人啊!她苏暖可丢不起这个脸。 “怎么没事?你都难受成这样了!”雍正怒道,“你放心,有太医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本来就没事啊!”苏暖几乎欲哭无泪了。 她只是吃撑了而已。 “皇、皇上……”刚才被雍正吼了、现在都还有些心惊的荷香,忍着心中的恐惧,低着头,战战兢兢道。 “皇上不必忧心,娘娘只是、只是有些吃撑着了,所以肚子才有些难受了,等消了食,就好了。” 雍正:“……吃撑了?” 如机械般,雍正一点点把目光转向苏暖,表情有些呆滞。 “……”苏暖把自己埋在靠枕里,一句话都不想说。 雍正:“……朕记得,这似乎不是你第一次吃撑了吧!” 此时雍正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被雍正这么说,本来还觉得有些丢脸的苏暖,突然蒙生出一股逆反之气来。 她梗着脖子看着雍正,没好气地说道:“臣妾怀着孕呢,自然吃的就多,加上高兴,一时吃撑了也是正常。” 雍正:“……” 这丫头是怎么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过…… “高兴?”雍正耳朵一动,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你这般高兴?” “啊,这……”苏暖一时语塞。 她要是说自己是因为知道熹妃倒霉而高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刻薄了一些、有损自己在雍正心中的形象啊! “……是因为熹妃?”看着苏暖这副犹犹豫豫地样子,一个念头在雍正脑子里闪过,不禁脱口而出道。 “……怎、怎么会呢?臣妾怎么会因为熹妃倒霉而生气呢?臣妾是那种会幸灾乐祸的人吗?”苏暖干笑一声,神情很不自然。 雍正:“……不是吗?” 这都不打自招了,还说不是? “不是!”苏暖一脸真诚且肯定地说道。 雍正:“……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算了,这丫头虽然脸皮厚,但是厚的还不自知,说多了,又该恼了。 “不过……”雍正深深地看了苏暖一眼,语气格外得意味深长,“熹妃生不生气,朕倒不是很清楚,不过齐妃这几日却格外高兴,甚至还大赏了长春宫上下的奴才。” 苏暖兴奋的脸庞一下子凝固了。 苏暖突然想起来,熹妃固然在暗地里算计了她,但是齐妃之前更是在明面上为难了她不少。 本来齐妃的气焰已经被她打压了不少,但是现在随着三阿哥被雍正重用,齐妃那边怕是又要得意了。 苏暖:“……” 她这算不算驱虎吞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皇上!”苏暖“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雍正,一脸严肃道。 “臣妾突然觉得,臣妾之前还是太任性了,皇上关心哪个皇子,是皇上的自由,臣妾实在不应该干涉。臣妾也知道皇上一向不喜三阿哥,皇上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关心三阿哥。” “嘶……”苏暖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看向苏暖的眼神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我的娘娘哎,皇上不喜三阿哥虽然是事实,但是你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啊!这本来就是人家父子的事,你明晃晃地说出来,皇上能高兴吗?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雍正,生怕他会暴怒起来。 雍正倒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生气,他只是觉得苏暖有点缺心眼。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和齐妃也不对付,是不是太迟了?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吗? 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雍正一言难尽的表情,苏暖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且三阿哥身份特殊,皇上要是过于关心,朝臣们会误会皇上属意立三阿哥为太子的,要是引起不必要的战队,那就不好了……” “噗通噗通……”这下好了,众人也不吸凉气了,全都噗通给跪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暖会说出这么要命的话来,身子抖得跟什么似的。 苏培盛更是一脸惊骇欲绝得看着苏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舒嫔娘娘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立太子”这种话都敢说,这是不要命了吗? “……”看着一本正经、眼神中没有丝毫敬畏之色的苏暖,雍正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只觉得自己的眉心跳的厉害,也也痒得很。 这个臭丫头,还真是口无遮拦,这样的话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他平日对他太纵容了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雍正转过身,看着已经跪了满地的人,语气冰冷彻骨。 “刚才你们什么都没听到,知道了吗?” “是,奴才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雍正话音刚落,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刚才他们真恨不得自己是聋子哑子,听见了娘娘如此“大放厥词”,现在皇上既然下了“封口”,他们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朕和你们娘娘单独说说话。苏培盛,看住这屋子,谁也不能靠近!” “是,”雍正一声令下,苏培盛当即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荷香他们心里纵然担心皇上会对苏暖发火,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他们留下也只会坏事,还不如出去了。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雍正和苏暖两个人。 雍正直直地看着苏暖,那黑沉沉的眼神看得苏暖不禁有些瑟缩、有种瞬间逃跑的冲动。 但是随即苏暖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怂了,压下心中的恐惧,挺了挺胸脯、昂起头,强作镇定道:“皇、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臣妾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哼,她就不信他会打她! 然后在苏暖还没有反应过来,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脑崩狠狠地弹在了她的头上,发出了“嘭”地一声脆响。 “好痛!”苏暖捂着脑门,满眼的眼泪花花。 “皇上,你弹地臣妾好痛!” 还真打?!这还是不是男人了? “痛的好!”雍正咬牙切齿道。 “立太子这样的话你都敢说,你还真是怕你现在在前朝后宫的名声太好了是不是?” 这个臭丫头,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名声? 前朝后宫已经对她颇为不满了,要不是他一直护着,加上她没什么家世、没什么威胁,又没有干涉前朝,早就弹劾她了。 但若是这种“立太子”说要是被传出去,不用想,明天他绝对会受到雪花一般的弹劾奏章了。 “臣妾的名声怎么就不好了?”苏暖揉着脑门、冲着雍正不服气地说道。 “臣妾一没对皇后娘娘不敬,二没迫害皇嗣,三没残害其他妃嫔,四没苛待宫人,像臣妾这么本分和善的后妃哪里去找,他们凭什么说臣妾名声不好!” 雍正:“……” 虽然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有立太子一事。”苏暖讽刺一笑,“臣妾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反正又没有外人,谁会传出去? 再说了,臣妾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皇上不是早就属意四阿哥为太子了吗?既如此,皇上还是早早说明白了、不要让大臣们误会的好,免得有些人又去赌什么从龙之功,白白送了性命,也少了一个大清的栋梁之才不是?” 苏暖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邪火了,这会子说出来的话语气极冲。 “苏暖,你僭越了!”雍正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眼神满是阴鸷之色。 “僭越?皇上现在才知道臣妾僭越了吗?臣妾平时僭越的还少吗?以前怎么不见皇上说臣妾僭越?还是,臣妾说中了皇上的心事,皇上恼羞成怒了?”苏暖毫不示弱,抱着胳膊回以一声冷笑。 她现在也不管雍正听了会不会发怒了,反正等熹妃的四阿哥登基,她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既然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死,那她还不如现在一了百了! 趁着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她还没那么心疼,索性一起带走算了。要是等十几年后再被钮祜禄氏清算,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她的孩子她怕是舍不得了。 只是虽然这么想,但是感受着从肚子传来的那血脉相连的羁绊,苏暖的心也随着宝宝的胎动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你这丫头,这性子就不能这么烈吗?”看着苏暖苏暖眼中的决绝,雍正心中刚升起来的怒气一下子就扑灭了,只剩下深深地无力感。 雍正自然知道苏暖在愤怒什么、不安什么。如果是别的事,他可以一百个一千个依着她,但是唯独这件事,不能! 他不能对不起这列祖列宗!不能对不起这黎民百姓! “臣妾的性子就是这般,改不了了,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看着脸上明显流露出疲惫之色的雍正,苏暖有些心疼,但还是冷着脸道。 “还有,皇上也不用骗臣妾了,臣妾深知道自己和大清江山比起来有多么微不足道,臣妾哪比得上未来天子的生母呢?大不了等皇上龙御归天之后,臣妾一根绳子随皇上去了,也省得某人亲自动手……” “暖暖!住口!”雍正心猛地一跳,想都没想就怒喝了起来。 这丫头长没长脑子,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雍正的一声怒喝,把正在说赌气话的苏暖吓了一跳。但是随后就是无尽的委屈。 撇了撇嘴,眼泪立刻在苏暖的眼眶中酝酿,苏暖的眼神一下子氤氲起来。 “你凶我!你凶我!”苏暖瞪着雍正,眼泪却吧嗒吧嗒落了下来,看得雍正又是心疼又是头疼。 “朕不是……哎,好了好了,怎么又哭了?要不是你说那样的话,朕怎么会凶你?”雍正头疼地哄着人。 “臣妾说什么了?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苏暖肿着眼睛毫不退让道。 “皇上又不是神仙,还能真活个千载万年不成?不过百年,都是要死的!皇上纵然现在护着臣妾,但是臣妾比皇上小这么多,也肯定在皇上后面死的。 与其将来成为太妃看人脸色、被人□□,那臣妾还不如随皇上去了,外人还能赞臣妾一句贞烈呢!” 雍正:“……” 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么个嘴欠的臭丫头?越不让说什么越说什么? 以前还收敛一点,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深深地吸一口气,雍正在心里默念一百遍自己不要和这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从2月开始,日六千!更新时间改成上午9点。 106、熹妃倒霉李答应的伎俩 见雍正久久没有说话,正准备心一横、把熹妃一事摊到明面上说的苏暖,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按到了雍正的怀里。 一个低沉、又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尽宠溺的声音在苏暖的头顶的响起。 “暖暖,朕曾经和你说过,有朕在,这后宫里任何人敢为难你,也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那么现在朕现在可以告诉你,最算朕不在了,你依然可以活得这么自在。 不止是这后宫,就是这大清,不会、也不可能有谁敢为难你的!” 听着雍正那不重、却格外温柔、坚定的保证,苏暖觉得自己的心动摇的厉害。 苏暖一直知道君王无情,也知道君王的恩爱有多短,但是此时,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保证,也许、可能、大概……也是可以相信的? 试探着回抱过去,当双手碰到那宽厚地肩膀时,苏暖突然觉得自己那颗一直不安、且躁动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苏暖抽了抽鼻子,凶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胆怯和怀疑,道:“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哦!就算皇上你死了,也不能有人为难我这个太妃。要是他们做不到的话,那臣妾可就要下阴曹地府去找皇上你算账哦!” 雍正:“……你这丫头,就不能盼朕点好吗?说不定你还活不过朕呢!” 还有,什么阴曹地府?他可是堂堂天子,就算死了也是去往极乐世界,去什么阴曹地府? 不过感受到苏暖话语中的决绝,雍正的心酸软地厉害。 他紧紧地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喃喃道:“放心好了,朕不会让你机会找朕算账的,朕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在他死前! 如果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既定的命运,那么至少,他希望怀里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大清好好地活下去。 …… 正殿外,荷香等人一脸焦急地盯着里面的动静,生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荷叶轻轻拽了拽荷香的袖子,语气有些颤抖:“荷香姐姐,刚才皇上的脸色看起来好恐怖,皇上不会对娘娘动手吧!” “别胡说,娘娘还怀着身孕呢,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娘娘动手啊!”荷香压低声音轻喝道。 “再说了,娘娘又不是第一天在皇上面前说话这么……随意了,以前也没见皇上生气啊!这次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荷香用力地点点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可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啊!娘娘居然妄议……”想起刚才娘娘说的话,荷叶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荷香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荷叶!”荷香厉声道,“这事皇上刚才已经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不记得了吗?” “是是是,我说错了。”荷叶连忙捂住嘴、不敢再问。 但是经过荷叶这么一问,荷香现在的心情越发的沉重。她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就在荷香等人担忧不已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荷香等人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其起来。 荷香本以为这次娘娘就算能过关,但怎么也要被皇上训斥一番、肯定会郁郁不乐。 但是看着眼前满脸春风的娘娘,和一脸宠溺之色的皇上时,荷香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娘娘的本事。 苏暖:“皇上,都这么晚了,咱们就在屋里呆着算了,太又冷,臣妾不想动。” 雍正:“你不是吃撑了,不走走怎么消化?” 苏暖:“可是臣妾现在身子重的很,走几步就累了。” 雍正:“你也知道你身子重了?你都快八个月的身子了,再不活动活动,你生产的时候可是要遭罪了。” 苏暖:“皇上~~” 雍正:“行了行了,你要是实在累,朕扶着你走走就是了。真是娇气……” …… 看着该高高在上、被人伺候的皇上,现在却如同普通人家的丈夫照看有孕的妻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娘娘,荷香的心情由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沉默,再到现在,已经完全木然了。 不知为什,荷香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她家娘娘,也许真的是妲己褒姒转世也说不定…… 钟粹宫这边是一片其乐融融,但是永寿宫却完全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紧绷着一张脸,仔细一看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忧色,所有人都埋头做事,听不到什么人声。整个钟粹宫的气氛压抑至极。 在永寿宫主殿的一个小佛堂里,熹妃独自一人静坐在那里,也不抄经也不念佛,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得看着某处,就好像在发呆一样。 不多时,宋嬷嬷走了进来,看着这样的熹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轻轻喊了一声“娘娘”,看熹妃的反应。 “嗯,你去看过落棋了?她可是还怨恨本宫这个主子责罚太重了?”熹妃应了一声,却也没抬头看她,神色依然是那般漠然。 “落棋做错了事被娘娘责罚,是理所应当的事,落棋怎么会怨恨娘娘呢?”听熹妃这么说,宋嬷嬷连忙弯着腰,谦卑地说道。 “落棋说了,以后伺候娘娘她定不会像今天这般懈怠,她定然好生服侍娘娘,请娘娘再给她一个机会。” “罢了,她的脸到底破了相了,本宫虽然是无碍的,但是若是让皇上看了,未免有碍观瞻,还是打发出宫,嫁人吧!” 熹妃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至极,丝毫没有伺候自己近十年亲近之人离开自己的不舍之意,凉薄地让人心惊。 宋嬷嬷心中一凛,腰反而弯得更低了。 “是。” 在这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宋嬷嬷想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熹妃突然站了起来,在宋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抓起追上的茶壶狠狠地向地上砸了下去。 上好的紫砂壶,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发出了“嘭”地一声响,然后碎的彻彻底底。 这还没有完,几乎在下一秒,桌上所有的茶杯都被突然暴起的熹妃一股脑地砸了下来。 不仅如此,佛堂里的古董花瓶、琉璃碗盏、笔洗砚台……全都被熹妃砸了个遍,就连熹妃平时宝贝的孤本经书,此时也变成了一张张碎屑。 整个打砸的过程,狂暴、却也悄无声息,自始至终,熹妃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却更让人觉得无端地心惊。 看着极度暴怒中,却又诡异平静的熹妃,宋嬷嬷整个人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知道熹妃为何如此暴躁,但是这种事不是她说劝就能劝好的,只站在原地,任由熹妃发泄着心中的怒吼。 终于,等熹妃平静下来,不再砸东西,宋嬷嬷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娘娘何必如此生气?不过是块赏玩的印章罢了,皇上赏给三阿哥也没什么。” “那不只是赏玩的印章,那可是皇上曾经用过的私章!”熹妃冷冷地说道。 “皇上近来待三阿哥,还真是好啊,年前封了贝子,前些天更是让三阿哥进了吏部,现在连私章都赏了。” 想到近来皇上对三阿哥的看重,熹妃的心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地要命。 “这……”宋嬷嬷有些为难,她也觉得皇上的心思难测,但还是尽量宽慰道。 “三阿哥毕竟是皇上的长子,皇上看重一些也是难免的。但是娘娘宽心,三阿哥的天资有限的很,皇上英明睿智,怎么可能放心把大清的江山叫到这样的人手上?”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三阿哥和他的母亲齐妃一样,愚蠢无能,怎么有资格坐上大位?”熹妃暴躁道。 “只是本宫真不明白,这三阿哥样样平庸的三阿哥,皇上怎么突然就突然另眼相待呢?之前不还总是训斥的吗?”说到这里,熹妃满眼的不甘心。 “等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熹妃眉头一皱,问道,“嬷嬷,皇上有多久没翻本宫的牌子了?” “这……大概有近三月了吧!”宋嬷嬷不明白熹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认真答道。 “三个月……吗?”熹妃悠悠地说道,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 三个月……倒是和三阿哥突然被皇上封为贝子的日子很近…… 宋嬷嬷没有注意到熹妃神色的变化,还以为熹妃在吃醋皇上这么长时间不翻她的牌子,还在劝道:“……娘娘其实也不必为此生气,自钟粹宫那位得宠以来,皇上就不怎么翻他人的牌子了,就算是新人,一个月就不见得翻一回。年后,皇上更是为了那个狐媚子,把一宫的人都冷落了……” “但是之前皇上就算不翻本宫的牌子,也常来本宫这里坐坐,但是现在,皇上连本宫这里也来的少了,近些日子,皇上更是没有踏足本宫的永寿宫!难道说……皇上是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皇上可能知道了她的那些“小动作”,熹妃的瞳孔骤缩,心陡然凉了一半。 这段时间,她只看到皇上齐妃、裕嫔的冷待,却没有看到,在不知不觉间,皇上对她的态度也冷了下来。 “娘娘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的动作那么隐蔽,皇上不可能会发现什么的,纵然发现了什么,皇上也没有证据。”宋嬷嬷安慰道。 “可那是皇上,皇上想要杀一个人,还需要什么证据吗?哪怕皇上只是有一点怀疑,他就可以定人生死!之前我们联络大臣、对舒嫔出手、栽赃裕嫔的事,皇上怕是已经怀疑上本宫了。 不管是皇上对本宫的冷待,还是对三阿哥突然的提携,都是对本宫的告诫!”熹妃咬着牙根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面目异常狰狞。 “娘娘也不要过于担心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听熹妃这么一分析,宋嬷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吓了一跳,但是她到底阅历的久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娘娘再怎么说也是四阿哥的生母,现在又贵为妃位,皇上最算真的怀疑了什么,也顶多对娘娘敲打一二而已。只是……” 说到这里,宋嬷嬷迟疑了起来:“只是娘娘,既然皇上已经起了怀疑,我们的部署是不是要停下来?毕竟皇上现在也只是敲打娘娘,要是……” 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知道自家娘娘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熹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眼中满是不甘,只见熹妃沙哑着声音道:“……停下来吧!本宫现在的处境极为危险,不能再让皇上不满了。” 虽然放弃这段时间的部署对她的损失很大,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毕竟,圣心,才是最重要的。 熹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一般,她捏了捏眉心,神情疲惫。 “现在想想,本宫近些日子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皇上这才登基一年多,本宫这就着急为弘历铺路,实在是有些着急了。如此之计,唯有继续蛰伏,才能挽回皇上对本宫的印象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天下就这么一个位置,在怎么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只是既然皇上已经有所察觉,咱们以后的行事也要格外谨慎了。”宋嬷嬷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娘娘,李答应那边……我们也要不要停下?” 听宋嬷嬷提到李答应,熹妃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什么李答应那边?我们又没有在李答应那边部署什么,那药可是她自己找去的。 至于她拿那药做什么,本宫又怎么知道呢?本宫还能强迫她做什么不成?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娘娘,那药的药效实在是太霸道了,奴婢怕皇上有个什么……要不咱们还是收手吧!”宋嬷嬷还是有些犹豫。 三阿哥也就罢了,那可是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了不得。 见宋嬷嬷一脸的犹豫,熹妃眼神微眯,接而淡笑道:“嬷嬷说什么呢?那药再霸道也不是毒,又伤不了皇上的身子?嬷嬷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这药已经到了李答应手上,本宫又能阻止什么呢?只能顺其自然了。” “可是……”宋嬷嬷还是有些顾虑。 “好了,嬷嬷,这事就不要再提了。”熹妃有些不耐烦了。 “嬷嬷还是把尾巴扫好,免得别人查到我们头上。” “……是,娘娘。”见熹妃神色不愉,宋嬷嬷心知是劝不动了,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娘娘行事没有那么简单。 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数才好…… 这两天,苏暖真是喜事连连,先是熹妃倒霉,再是雍正妥协,让苏暖的心情舒畅极了,如果不是怕太过惊世骇俗,她恨不得对天高歌一曲《狂狼》,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兴奋。 就在苏暖高高兴兴哼着歌的时候,守宫门的小李子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娘娘,李答应来了。” “李答应?”苏暖愣了一下,脱口问道:“她来干嘛?” 小李子:“她说想要给娘娘磕头谢恩,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我有救过她吗?”听小李子这么说,苏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茫然之色。 她救过李答应?她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她是这么伟大的人吗?救自己男人的小老婆? “娘娘,你不记得啦,去年除夕的时候,皇上罚李答应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当夜李答应就起了高烧。因为是皇上责罚,加之当时正值新春,没有一个太医肯去为李答应诊治,就连齐妃也不管她了,最后还是娘娘您心善,特意请了太医给李答应诊治。要不然,李答应早就因为高热没了。”见苏暖一时没想起来,荷叶忍不住提醒道。 当时她还劝娘娘不要管李答应的死活呢!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苏暖歪着头想了想,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当时为李答应请太医可不是什么心善,完全是不想让自己心里有所亏欠罢了,所以给李答应请了太医之后,她就没再关注这个人的死活了。 她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跑过来要给她磕头谢恩……有意思了…… 苏暖摸了摸下巴,表情异常得玩味。 没有注意到苏暖的异样,荷香感叹道:“没想到这李答应倒还知理,还晓得来给娘娘来谢恩,也算有心了……” “有心吗?唔,的确挺有心的,用的心还是足足的。”荷香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苏暖那意味深长的声音,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娘娘……这李答应有什么问题吗?”荷香虽然觉得李答应的举动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看着苏暖那耐人寻味的的表情,她想她可能忽略了什么。 “我问你,我是什么时候给李答应请的太医?”苏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荷香:“娘娘是年初一给李答应请的太医。” 苏暖:“那今天是几号?” 荷香:“今天三月十八……” 这下不用苏暖说,荷香他们都发现不对劲了,从苏暖给李答应请太医起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李答应这才想到来谢恩,未免太迟了吧! 见他们总算想明白了,苏暖抱着肚子往身后的靠枕一趟,冷笑道:“李答应这记性有够差的,从大年初一到现在,都足足两个多月都过去了,这才想到我的救命之恩?还真是不容易!” “娘娘是说……李答应是另有目的?”荷香皱眉道,“可是李答应能有什么目的呢?娘娘娘您和她可没什么交情。” 倒是荷叶脾气火爆,怒道:“管她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两个多月年不来谢恩,现在反倒巴巴地跑过来能有什么好事?娘娘别见了。” “呵呵,见我?你们真以为她是来见我的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让李答应冒着被齐妃责骂的风险来见我!李答应,可是专门来见皇上的。”苏暖冷笑道。 她是不了解李答应,但是她却了解这后宫的女人。 不管这些人做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恩宠而已。只要知道她们的最终目的,那她们的意图就好猜多了。 “见皇上?娘娘的意思是李答应想要在娘娘这里偶遇皇上?”荷香等人惊呼一声,瞬间明白了李答应的意图,纷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不然呢?”苏暖挑了挑眉道,“你见过谁谢恩选在大傍晚来的?这是什么规矩?这李答应怕是打听到皇上一般都是这个点来咱这里、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来的吧!啧啧,真不错,这李答应还真是挺会选时间啊!” 苏暖一番话,让本来就愤怒不已的众人更加怒不可遏了起来。 荷香清秀的脸庞立刻浮现了一抹薄红之色,眼神中满是怒火:“这李答应还真是好算计!我说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娘娘谢恩呢,原来是别有图谋啊!” 荷叶更是破口大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娘娘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还敢算计娘娘,早知道就让她活活烧死算了!小李子,把人给我打出去!” 而一向沉默寡言的小李子此时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听荷叶这么说,用力地点了点头,瓮声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把她给赶出去!”说着小李子要出去,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回来,好好的,赶人做什么?”但出乎众人的意料,小李子却被苏暖喊住了。 只见苏暖半躺在那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怎么说人家也是来谢恩的,我怎么能不领她这个情呢?她不是想要谢恩吗?小李子,去,好生把李答应给我请进来,我领她这个恩!” “娘娘!”众人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荷叶更是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娘娘明知道这李答应居心不良,怎么还把让她进来?不是正合了李答应的意了吗?” “合什么意?”苏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然地问道,“皇上又不在我这里,她就算想勾搭皇上那也得有人给她勾搭啊! 相反的,我若不是不见她、一直把撂在外面,那才真正中了她的套了!”说到后面,苏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杀意开始在眼中弥漫。 真是有够种的,算计到老娘头上了?她看上去是那么温和可亲的人吗?还是说,她给她请了一次太医就以为她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算计到老娘身上来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107、被疯狂打脸的李答应 “中套?中什么套?”荷叶愣了一下道,“娘娘不见她她还能算计到娘娘不成?” 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果娘娘真的不见李答应,那么李答应正好以等待娘娘的接见的理由留在钟粹宫外,偶遇来钟粹宫看望娘娘的皇上了。”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田嬷嬷突然出声道。 “……这个狐媚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还要不要脸了?” 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总算明白田嬷嬷话中含义的荷叶,气得连尊卑都忘了,直接“狐媚子”的骂了起来。 要是平时荷叶这么没规矩,荷香早就说她了,但是现在显然她的心情和荷叶是一样的,虽然没像荷叶那样骂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是脸色也很不好看。 田嬷嬷皱着眉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就算她今天见不到皇上,明天还可以同样以感谢娘娘的名头来钟粹宫。众所周知皇上来咱们钟粹宫来的勤,她总能有机会见到皇上的。” 听到这里,荷香终于忍不住了,恨恨地骂了一句:“厚颜无耻!” “是挺无耻的。”苏暖冷哼一声,“小李子,还不快去把李答应请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么无耻的人,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是。”这次小李子没有犹豫,直接就跑了出去。 钟粹宫外站着李茶儿主仆。 今天的李茶儿打扮地格外别致,身上是木兰青双绣缎子的旗装、手腕上带着的白玉雕绞丝纹镯子,头上虽然只别着一只金累丝镶宝石蝶恋花簪,但是随着步摇的晃动,这簪子着摇头起来,很是吸人眼球。而双耳挂着的绿翡翠滴珠耳环,更把整个人衬托着清新雅致。 此时李茶儿正安静地站在钟粹宫的宫门之外,似乎在等待着舒嫔的召见,但是奇怪的是,她的眼神并没有放在眼前的钟粹宫,反而不时地往甬道的尽头看去,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尤其在听到甬道一点异常的动静的时候,李茶儿回头的速度就更快了,只是在发现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人时,她的脸上又瞬间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倒是身后的侍女棉儿,一直盯着钟粹宫的的宫门,神情很是紧张。 见进去通传的人久久没有回来,棉儿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小主,你说舒嫔会不会不为难咱们,直接让我们进去啊!” “以舒嫔那跋扈自傲的性子,怎么可能见我们?”心完全不在这里的李茶儿,眼睛依然看向甬道尽头的方向,漫不经心道。 “自舒嫔得宠后,就不与宫中任何一个娘娘小主亲近。尤其是在有孕之后,闭门谢客不说,连好心来看她的各宫娘娘小主也一概不见,谁的面子都不卖。 当然了,这也说不得,谁让舒嫔得宠呢?旁人可万万没有舒嫔这样的福气和胆量的。”李茶儿说这话的语气满满都是羡慕和嫉妒。 在舒嫔得宠后,这偏远的钟粹宫就热闹起来了,后宫里有少人想要舒嫔这里偶遇皇上。 但是没想到舒嫔做的这么绝,不仅直接地拒绝了所有人的亲近,还直接放话说胎像不稳,要闭门谢客。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舒嫔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在看到一波波前去钟粹宫探望的人被拒之门外,就连熹妃、裕嫔一同前去她都没见后,所有人才发现这舒嫔是来真的。 这下,所有人只能死了通过舒嫔接近皇上的心了。 她来舒嫔这里,当然不是指望舒嫔能提携伺候皇上,舒嫔不见她正好,她正好可以多以感谢舒嫔救命之恩的名义多来钟粹宫几次。以皇上来钟粹宫的次数,她总能碰到皇上的,只要见到了皇上,那一切都好办了…… 想到这里,李茶儿的眼中闪过深深的精光。 她就不信了,凭着媚骨香的奇效,雍正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安心就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收起眼中的精光,李茶儿面色平静地说道。 “……这倒也是。”见李茶儿如此自信,棉儿的心也不禁跟着放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她们的心放一半,原本紧闭着的钟粹宫大门打开了,小李子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看到小李子的脸色如此“难看”,李茶儿先是心中一喜,但是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还没等小李子开口就先说起话来。 “怎么?公公,舒嫔娘娘不肯见嫔妾吗?这可……唉,要不,公公你再进去通传一声,嫔妾真的很想当面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李茶儿看着小李子,神情真挚而恳求。 “要不是娘娘即使给嫔妾请了太医,嫔妾恐怕就挨不过去了。娘娘对嫔妾的恩情,嫔妾没齿难忘,要是不当面给娘娘磕几个头,嫔妾这一辈子心里都不安!”说到动情之处,李茶儿还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似乎对苏暖真的非常感激。 看着一直自说自话、表现地感激滴零的李答应,小李子心里恶心坏了,要不是得了娘娘的吩咐,他真的想直接把人给打出去了。 长得难看也就罢了,没想到心肠也这么恶毒,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算计!难怪进宫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 话说回来,的确也只有她家娘娘这样人美心善的主子,才配让皇上放在心尖尖上。 小李子看了一眼李答应,又对比了一下自家娘娘,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要是让李茶儿知道小李子此时心中的想法,一定会破口大骂他眼睛瞎了。 且不论心思恶毒不恶毒,她哪里长得难看了了?就单论相貌而已,十个苏暖都不及她一个!也就是皇上像蒙了心一样,看不到罢了。 可惜李茶儿不知道小李子心中所想,她只觉得这个小太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让她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就在她想着舒嫔是不是指使这个小太监给她下马威的时候,就听到小李子冷冷得说道:“李答应,我们娘娘请你进去。” “我也知道娘娘自有孕后就劳累的很,但是我不会耽误娘娘太久时间的……什么,你说娘娘叫我进去?这怎么可能?” 还在那里言真意切地“表诚意”的李茶儿,在终于听明白小李子说了什么后,顿时惊讶地叫出声来,急忙反问道。 看着一下子就原形毕露的李答应,小李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嘲讽道:“……呵呵,小主怎么这么惊讶?小主不是专门来感激娘娘的吗?怎么听到娘娘叫您进去,小主你反而不太乐意似的?” “哈,公公说笑了,娘娘开恩能让我进去谢恩,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李茶儿连忙换了一张笑脸。 “只是我有些激动而已,娘娘闭门谢客多日,出了去皇后娘娘处请安,后宫的姐妹很少能见到娘娘,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个荣幸。” 看着言不由衷地李答应,小李子眼中的讽刺意味越浓,但脸上的表情越木然:“那小主就随奴才进去吧!我们娘娘还等着小主的谢恩呢!” 说着小李子不等李茶儿有什么反应,就径直进去了。 李茶儿:“……” “小、小主,这舒嫔娘娘怎么就让我们进去了呢?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外人来她的钟粹宫吗?”终于反应过来的棉儿,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李茶儿咬牙道。 她完全没想到舒嫔会真的召见她,就如同棉儿说的,舒嫔素来不见外人,怎么她第一次上门她就让她进去了呢? “小主,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棉儿担心地问道。 “……呵,这可是在紫禁城,舒嫔娘娘就算再得宠还能把我打杀了不成?顶多口头上为难我几句罢了。”李茶儿虽然心里也担忧,但是在棉儿面前,还是强装出镇定的样子。 但是更让李茶儿不甘心的是,今天舒嫔见了她,她往后怕是没有理由来这钟粹宫了。 要是今天皇上没来的话…… 想到这里,李茶儿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眼神又不由自主往甬道的尽头看去,再发现那里依然是空无一人后,李茶儿眼里瞬间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 “……进去吧!”深吸一口气,李茶儿带着棉儿走进了钟粹宫的大门。 但愿,皇上能在她离开前来钟粹宫吧…… 一进钟粹宫的正殿,李茶儿就看到了坐在正上方宝座上的苏暖。 此时的苏暖也并未着正装,依然是刚才的妆容、刚才的服饰,甚至因为在榻上坐的久了,衣服都褶皱了起来也为整理。 看见李茶儿进来,苏暖也并没有装作看不见,但是她那轻慢的眼神,却让李茶儿越发觉得难以忍受和愤怒。 不就是占了比她早重生的光、才迷惑了皇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她早一点重生,照样可以把皇上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上,神气个什么劲! 尤其在看到那富丽堂皇的装饰和满屋子的古董玩器后,李茶儿眼中的嫉妒都快溢出眼眶了。 这一切、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啊! 强忍着心中嫉妒和不甘,李茶儿低下头来、福下身来,轻声道:“嫔妾参见舒嫔娘娘,娘娘万安。” 说完这句话后,李茶儿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待这苏暖叫起。 但是在发现苏暖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李茶儿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心中对苏暖是越发的愤恨。 她想的果然没错,这个舒嫔叫她进来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这才刚进来就给她下马威,实在是太可恶了! 就在李茶儿想着该用什么办法破局的时候,苏暖的声音突然在她上方响了起来。 “李答应不是过来感谢本宫的救命之恩的吗?怎么?这就?” “啊?”李茶儿茫然地抬起了头,有些不明白苏暖这话的意思。 “娘娘这话……是何意?”李茶儿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 苏暖没有回答,但是她身边的荷叶这时却站了出来,高抬着下巴,满是嘲讽地看着李茶儿道:“李答应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李答应口口声声说是来谢娘娘的救命这恩的吗?就这么站着谢娘娘?” 荷叶上下打量了还般福着身子的李茶儿,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了,自然说出来的话也越发地刻薄了。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这样的大恩情?答应不说三拜九叩吧,起码也见了娘娘也要下跪磕个头吧!李答应倒好,站的还真是有够直的。” “荷叶,别忘了规矩,娘娘在呢,少说两句。”见荷叶说的有些过了,荷香不轻不重地训了荷叶一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着她这话没有任何责骂的意味。 只见荷香淡淡的看了李茶儿一句,扬起一抹假笑,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李答应不要介意,荷叶这丫头一向都是心直口快,她也没什么恶意的。” 李茶儿:“……” 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那就是说觉得她说的对、现在的她应该给舒嫔下跪磕头喽?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李茶儿的牙齿差点咬碎,恨不得一人一巴掌,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狗仗人势的死奴才。 “李答应的表情怎么这般难看?难怪说真的被荷叶说中了,李答应没有打算给娘娘磕头谢恩?” 这时小和子夸张地叫了起来,让本来沉浸在怒火中的李茶儿心中一惊,连忙收起自己的表情。 “不是,我没有……” 李茶儿本来想解释的,就又听到苏暖那幽怨的叹息声道:“小和子,别为难人家,本宫不过是一个嫔位罢了,哪里够得上让人家磕头的? 再说了,施恩不图报,本宫怎么能以此为理由来让李答应给本宫磕头呢?这不合适。而且本宫虽然当时请太医救了快要病死的李答应,但说来也不过是本宫的一厢情愿罢了,说不得李答应根本就没想要本宫去救呢?” 李茶儿:“……” 看着舒嫔那假惺惺的样子,李茶儿刚灭下去的怒火,又“噌”地一下升上来了! 好个舒嫔,嘴里说着施恩不图报,但是却句句不离恩情,一下又一下地打她的脸,差不多就直接骂她是忘恩负义了。 有那么一刻,李茶儿真的想直接走人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李茶儿顿时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语气急切:“娘娘这话,嫔妾怎么敢受?娘娘救了嫔妾的命,嫔妾若不真心感激,那还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吗? 嫔妾这次来当然是真心来给娘娘道谢的,磕头更是应该的……” “那就磕吧!” “……啊?”李茶儿张大嘴巴看着苏暖,似乎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苏暖挑了挑眉,眼神越发冷了,似笑非笑道:“不是李答应自己说给本宫磕头是应该的,这句话的吗?本宫应了啊?怎么,还是说,你这话的意思本宫理解错了?” 李茶儿:“……没错,娘娘怎么会理解错呢?” 看着周围那一张嘲讽的面孔,和舒嫔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李茶儿死死地咬住牙关,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让自己的大脑保持住最后那一丝清明。 深吸一口气,李茶儿先对苏暖拱手作揖,然后右膝着地,再是左膝也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然后重重地磕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三叩头过后,李茶儿站了起来,又作揖,然后又跪了下来再叩头。 这样的叩头重复三次,每次李茶儿的行礼都非常用力,以至于最后李茶儿磕头起身的时候,人都没站稳,要不是棉儿扶着,怕就要直接栽道地上去了。 真正的三叩九拜! 看到这里,整个钟粹宫鸦雀无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谁也没想到这李答应居然这么干脆,说磕头就磕头,而且还整整磕了九个,一次比一次用力。要不是这钟粹宫为了怕苏暖摔着全铺上了厚厚的地毯的话,这额头早就青了一大片了。 苏暖此时也收起了起初的漫不经心,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那被宫女扶着的李茶儿,慢慢地眯上了眼睛。 原本以为是个心机绿茶白莲花,却没想到还有这么狠的一面?看来……她之前还真是小看这个“绿茶儿”了…… 直直地盯着李答应看了一会,苏暖突然嗤笑一声,又恢复成刚才那般慵懒的样子,摆了摆手,一脸无趣道:“行了,这头也磕头,恩也了了,我们之间也就一笔勾销了,滚回你的长春宫吧!以后不要本宫的钟粹宫了。” 磕头磕头脑袋发花的李茶儿,还在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突然听到苏暖这么说,差点没真的栽地上去。 李茶儿扶着棉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暖:“娘娘叫我回去?” 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舒嫔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把她打发回去了? “不然呢?”苏暖瞟了李茶儿一眼冷哼一声:“难不成要本宫给你上杯茶,再来几碟点心,然后再说说话,等皇上来本宫这儿后你当着本宫的面去勾引皇上!” “嫔妾没有!”李茶儿完全没想到苏暖会说的这么直白,瞬间胀红了一张脸,失声否认道。 虽然她的确打的是这个主意,但是被人当众说出目的,还说的这么难听,李茶儿觉得难堪极了。 她抿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嫔妾此次前来是真心给娘娘谢恩的,娘娘为何如此冤枉嫔妾? 嫔妾自除夕见罪于皇上,嫔妾就已经知道皇上是不可能再得皇上怜惜了,已经是息了争宠之心了,这辈子,嫔妾能安安静静地了此残生就已经是上天……” “给本宫收起你的眼泪,本宫不是男人,可不吃你这套!”苏暖一句话直接让本来想打感情牌博取同情的李茶儿给噎住了。 看着这哭哭啼啼、一副某阿姨剧玛丽苏女主的做派,苏暖真是恶心坏了。 绿茶、海王、心机她都只是单纯的厌恶而已,唯独这小白花,她最恶心。加上李茶儿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异香,更让她莫名有种呕吐的冲动。 此时的苏暖的眼神冷的没有任何感情,她直直地看着李茶儿:“你选择在皇上平时常来本宫这儿的时间点,来本宫这里,其目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少给本宫揣着明白装糊涂!” 被苏暖这么一通呵斥,李茶儿心里窝火极了,但还是强忍着爆发的欲望,表现出又无辜有委屈的样子:“娘娘您真的误会了,嫔妾真的没有……” “看来你这小半年的教训不够了,看来,本宫还是和皇上说一下,这再接下来半年,都不要翻你的牌子了吧!” “半年?”李茶儿愣了一下,“什么半年?”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茶儿失声尖叫起来:“是你,是你,我自进宫后皇上一直没有翻我的牌子,果然是你在从中作梗!为什么,为什么后宫那么多人,你偏偏要针对我?” 虽然李茶儿对于自己进宫后一直没有侍寝早就怀疑是舒嫔在皇上那边下了什么话,但是真正证实后,李茶儿还是出离愤怒了。 这半年来受得委屈让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彻底爆发了。 李茶儿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宝座上的人,就好像在看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般,声音更是尖利地都要划破整个屋顶。 “妒妇,你这个妒妇!” “放肆!” “大胆!”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答应居然敢辱骂主嫔娘娘,简直是大逆不道!” …… 见李茶儿如此大不敬,荷香等人顿时怒了,纷纷怒斥起来,小李子那几个小太监甚至要去锁拿李答应,却被苏暖拦住了。 “怎么,那楚楚可怜的面具终于带不住了,露出真面目了?”苏暖嗤笑一声,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愤怒的李茶儿。 苏暖冷笑道:“你问本宫为什么针对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先不说你怂恿齐妃接近本宫、从而想获得本宫好感,进而达到让皇上另眼相看这件事,本宫就有理由去针对你。就是取暖重阳节上,端贵人无故为难本宫,也是你在从中挑拨的吧! 呵呵,明明是你先算计了本宫,你现在却问本宫为什么?你说,本宫到底是为什么?” 重阳节的端贵人无故为难她这一事,苏暖起初也只以为是端贵人不满她受宠,才故意找她茬。 直到后来皇后派人给她透了口风,她才知道端贵人之所以为难她,是受了这个“绿茶”的挑拨。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那就磕吧!真以为姐担不起? 108、一巴掌给扇懵了 当然了,皇后的话也未必能全信,宁贵人对她的为难起码有多半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但是这个李茶儿,也肯定不干净是了。 苏暖挺着高高的肚子,一脸蔑视地说道:“什么因种什么样的果,你当初算计本宫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听到这里,李茶儿终于知道为什么苏暖要针对她了,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恐慌。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一无所有的境地是拜谁所赐,这恐慌瞬间又化成了无尽的愤怒。 李茶儿毫不示弱地瞪着苏暖:“我是算计了你,但那又怎么样?若不是舒嫔你一直霸占着皇上,我至于出这样的下策吗?我只不过只是想争取我本该得到的那份恩宠罢了,这难道有什么错? 况且我就算算计你了,那不也没有成功吗?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恶毒,不仅不让皇上翻我的牌子,还唆使皇上在除夕夜让我在大雪天罚跪,害得我差点冻死!舒嫔,你简直是毒如蛇蝎!” “放屁!”听到这里,还没等众人谴责李答应,一向稳重的荷香却先爆了粗口。 荷香指着李茶儿怒道:“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算计了我们娘娘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还敢说是我们娘娘唆使皇上让你罚跪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这样的话的?除夕夜你自己干了什么李答应你自己不清楚吗? 明明就是你大庭广众下当众勾引皇上,才引得皇上暴怒、被罚跪于雪地的,你居然把这样的脏水也扣到我们娘娘头上来?你还要不要脸? 我们娘娘心善让人请了太医给你医治,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了,还敢这样污蔑我们娘娘?你的良心喂了狗了? 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活该一辈子得不了宠!” “……” 荷香的一番话,震得整个钟粹宫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苏暖在内,全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荷香。 谁完全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荷香会说出这样一番可以说是“以下犯上”的粗话来,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而被荷香痛骂的李茶儿,完全没想到现在连一个个小小的宫女都敢这么辱骂她了,气得脸都胀红了、身子发抖,因为太过愤怒,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贱、贱婢,你居然敢、居然敢这样骂我……” “我为什么不能骂你?你连我们娘娘都敢骂,还指望我对你客气?你哪来的脸?”荷香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被我说到痛处,心虚到结巴啦!” “……” “……”苏暖也没想到一向规矩的荷香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不过看着她这么维护她,苏暖惊讶的同时,心里更多的则是欣慰。 能让荷香“放屁”这样的粗话都说了出来,可见她是真的气狠了。 不过她也没想到荷香的战斗力还挺强的,怼得李答应连话都说出来了,荷叶那几个更是一脸的崇拜,不愧是她身边的大宫女。 不过嘛,对于李茶儿这种人,你就算骂地再厉害,她也是不会有半分羞愧之心的…… “咳咳咳,荷香,别骂了,李答应怎么说也是主子,你这样可是以下犯上哦。”重重地咳了两声,苏暖笑眯眯地止住了还是往死里怼人的荷香。 “娘娘?”正在骂得痛快的荷香听苏暖这么说,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娘娘让她别骂了?还说她是以下犯上?她没有听错吧?她们娘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苏暖没有解释,只是走下宝座,一步一步地想着李茶儿走去。 “你就算骂的再厉害,李答应也不会少块肉,这算什么惩罚?不痛不痒的。要罚的话,就干脆一点……”虽然话是对着荷香说的,但是苏暖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李茶儿,直把她看得瑟缩起来。 “你、你干嘛?”看着那双笑着、但是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笑脸,李茶儿心中一抖,大声道,可脚步不争气地连连后退了起来。 看着色厉内荏的李答应,苏暖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只见她轻声道:“要罚的话,自然是直接动手才痛快……” 说着,苏暖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抡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直接呼在了李茶儿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李茶儿一下子被扇倒在了地上。 “……” “娘娘!” “小主!” 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暖会这么爆,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也不含糊。 在惊了一秒钟之后,所有人立刻呼啦一下都围了上去,只有李答应自己的宫女棉儿一个人去关心被苏暖一巴掌呼到地上的小主。 “娘娘,你怎么能直接动手呢?还这么用力?”田嬷嬷一脸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苏暖。 “这要是闪了腰,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娘娘,你现在觉着怎么样?” 这李答应这么一个大活人都被娘娘给一下子给扇倒在地了,可见娘娘用了多大的力气,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肚子? “娘娘要是真想教训李答应的话,直接吩咐奴婢掌嘴就好了?何须娘娘亲自动手呢?”田嬷嬷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苏暖道。 苏暖:“……我没事,嬷嬷不用担心,就是有点疼而已。” 她还以为田嬷嬷在怪她不应该打这个李茶儿呢?四十米长的大刀差点没收回来。 “什么?疼?哪里疼?是肚子吗?”一听苏暖叫疼,所有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扶人的扶人,叫太医的叫太医,生怕苏暖的肚子出了什么差池。 “别忙了,我疼得又不是肚子。”见这些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苏暖心里一阵无语。 她抬起刚刚打了李茶儿的右手,放在嘴边吹了吹了:“我就是打的手有点疼,早知道就直接用板子好了,看,都给我打红了。” 说着苏暖一脸委屈地把那依然白皙如玉的右手递给众人看,看得所有人是一句话都说出来。 “……”所有人都默默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被苏暖一巴掌抽地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的李答应,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来,然后开始昧着良心安慰苏暖。 “那奴婢等会给娘娘煮个鸡蛋敷敷吧,要是手肿了可不好。”荷香沉默了一下,艰难地说道。 “那……奴婢准备好消肿的膏子吧,要是鸡蛋没用的话再搽些膏子就好了。”想了想,荷叶跟着说道。 其他人也同时跟着提了不少消肿的法子,务必让苏暖的手“消肿”。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明明被打的是我们的小主。”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消肿108法的时候,一个悲愤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暖他们抬头看过去,就看到棉儿正抱着肿着半边脸、一副晕晕乎乎样子、像是被苏暖一巴掌给扇懵了的李答应,一脸控诉地看着他们。 “良心?你说本宫没有良心?”苏暖眯着眼睛向棉儿看去,锐利的眼神让棉儿心中一凉,刚升起的那一丝为自家小主“伸张正义”的勇气,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推得一干二净。 尤其冷静下来的棉儿在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之后,脸色更是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眼中充满了恐惧。 “不是,舒嫔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棉儿本来想解释什么,但是在苏暖越来越冷的眼神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后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暖冷冷的看着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的棉儿,突然笑了。 她重新坐回宝座上,单手撑着抵着脑袋,挑眉道:“其实就本宫对你家小主的所作所为而言,你要说本宫没有良心倒也不错,不过嘛……” 苏暖放下手、直起身子看着李茶儿冷笑了一声,语气满是轻蔑:“本宫为什么要对一个对本宫不怀好意的人有良心?嗯?” 苏暖的一个“嗯”字,让本来就已经把头低到胸脯的棉儿,听了身子又是一抖。 只见她用像蚊子一般的声音,嗫嗫嚅嚅地道:“可、可是舒嫔娘娘、娘娘您之前、之前不是还在小主被皇上罚跪差点、差点冻死的时候,给小主请了、请了太医吗?为什么现在、现在反而、反而……” “她这样的人才不会因为真心救我!”这时,晕了半天的李茶儿终于回过神,一脸仇恨地盯着苏暖恶狠狠的尖叫道。 “她不过是看我本皇上厌弃了、没有威胁了,又想着向皇上展示自己那善良美好,才假惺惺地给我请太医了,你这个……” 刚准备骂苏暖“毒妇”的李茶儿,突然被对方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后背一凉,喉咙就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刚刚被挨了巴掌了左脸,在此刻又剧烈疼痛了起来,就像是在提她什么似的。 看着一脸恐惧的李茶儿,苏暖嗤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嘲弄的之意:“说啊,怎么不说了?本宫还等着你说完了好再赏你几巴掌好好教你做人呢!啧啧!” 说着苏暖“啧啧”摇了摇头,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看苏暖这个表现,本就恐惧的李茶儿越发惊恐了。 她知道舒嫔一向跋扈,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暴力,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也不心软! 这舒嫔真的和她一样是重生的吗?怎么行事举动完全不像一个后妃,倒是和那些市井泼妇差不多? 见李茶儿总算老实了,苏暖也收回了“笑脸”,冷声道:“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本宫当时给你请太医的确不是有心救你。本宫只不过觉着你会走到那个地步,的确是有一些本宫的原因,本宫不想在这事上问心有愧,才给你请了太医。” “果然,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要不是对我有愧,你怎么可能帮我请太医,因为那是你欠我的!”李茶儿死死地咬着牙齿、冲着苏暖怒吼道。 “对你有愧?”苏暖一挑眉,不紧不慢道,“本宫想你是误会了,本宫是有愧,但是只是对本宫自己有愧而已。 想到本宫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就脏了自己的手,本宫就深深感觉对不起自己。给你请了太医,救你一条命,我们就两清了。现在,本宫不欠你任何东西!” “你……”李茶儿被苏暖这一通“歪理”气得浑身发抖。 “两清?那你现在对我的羞辱算什么?这一巴掌、还有刚才的三叩九拜,你还敢说我们两清了?” 李茶儿感觉自己在这里的受得屈辱,都快比得上前世一辈子的委屈了,她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那是你活该!”苏暖冷声道。 “之前的旧账,本宫是和你是两清了,但是今天的账,我们可还没清!”想到李茶儿此行的目的,苏暖就反胃的想吐,眼神越发的冰冷。 “你想接近皇上本宫管不着,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踩着本宫的头上去达成你的目的!你既然都算计到本宫头上了,那就不要怪本宫不给你脸! 说真的,你真该庆幸本宫一向不喜欢带护甲,不然你的脸,就不只是肿这么简单了!”说到后面,苏暖的声音已经冷的能把人冻僵。 雍正自己去找别的女人她管不着,也不想管,眼不见为净! 但是如果谁也利用她来睡她男人,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李茶儿:“……” 听苏暖提到护甲,李茶儿瞳孔骤缩,连忙用手捂住左脸,似乎下一秒苏暖就要过来划花她的脸一样。 “娘娘何必和这样不知廉耻的人说这么多?简直是浪费唇舌,照奴婢说,直接打出去就是了。”荷叶看着李茶儿一脸蔑视地说道。 其他人此刻的表情也都如出一辙,全都用并鄙视又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打出去?”苏暖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一脸警惕的李茶儿,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这个主意不错,倒是对本宫的胃口。” 李茶儿:“……” 看到这一双双满是“恶意”的眼神,李茶儿突然觉得自己选择在钟粹宫偶遇皇上就是一个错误。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就在李茶儿的心越来越恐惧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什么?皇上来了?”听到雍正来了,苏暖和李茶儿全都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不同于苏暖只是淡淡的惊讶,李茶儿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让苏暖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她是知道李茶儿来她这个钟粹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偶遇雍正的,但是她不明白这李茶儿在高兴什么? 四四又不是什么色中恶徒,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见了她就看上了? 就算四四真的好美色,但是在她的“辣手摧花”之下、现在顶着的那半张猪头脸的李茶儿,哪还有半分能吸引四四的资本?更何况她已经明确被雍正厌弃的人了。 但是现在看李茶儿这个惊喜交加的样子,她怎么感觉她很自信自己会被雍正另眼相待似的? 这个李茶儿不会是刚才被她打糊涂了吧! 苏暖正疑惑着,雍正已经带着苏培盛进了钟粹宫的主殿。 雍正:“朕今日政务有些繁忙,来迟了一些,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好……这人是谁?” 雍正正想问苏暖今日近况,突然看到殿中站着一个脸肿着像猪头的人,不由地眉心一跳,忍不住脱口问道。 只是话刚问出口,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钻进了他的鼻子,让他的呼吸不由地一滞,整个人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 这香味和他以前闻过的所有香料的气味都不一样,初闻淡然、悠远,让人闻着很是舒心。 但是再闻,就能感觉这香味的热烈,就如同烈酒一般刺激着身体每一个毛孔,给人一个熏熏然陶醉的感觉,很是美妙。 有那么一瞬间,雍正他突然觉得眼前人那张“猪头脸”,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见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李茶儿心中一喜,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盈盈拜下,声音娇柔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嫔妾长春宫答应李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李答应?”雍正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这李答应是谁。 在脑子转了一圈之后,他才终于把这个名字和印象中的那张脸对上了。 当然了,在想起这个人的时候,雍正同时也想到了除夕夜发生的事,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雍正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刚准备训斥两句、让她没事不要出门,突然那股奇异的香味又飘进了鼻腔,雍正神色一怔,本来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个样,连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起来吧!你怎么来舒嫔这里了?” 见雍正态度温和,李茶儿心中喜色更浓,声音也越发的娇软:“嫔妾是来给舒嫔娘娘谢恩的。除夕之夜,嫔妾高热不退,幸得舒嫔娘娘及时帮嫔妾请了太医,嫔妾才救回一条命。现在嫔妾的身体好了,现在特来像舒嫔娘娘磕头谢恩。” “这样啊,知恩图报,你倒是有心人。”闻着那若有似无的香味,雍正有些恍惚,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 甚至在看到那红肿的脸庞时,心里闪过一丝丝莫名的心疼,刚想问问她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只是话还没有问出口,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皇上和李答应聊的真热闹啊!连臣妾这么一个大活人都给忘一边去了。” 听到这声音,雍正身形一僵,立刻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张满是怒气的脸。 雍正:“……” 糟了,他怎么把这丫头给忘了? 苏暖抱着胳膊冷笑一声:“既然皇上和李答应这么聊得来,臣妾也别不识趣了,要不臣妾就先出去,这里让给皇上、让皇上和李答应好好叙叙衷肠,顺便再好好看看李答应的绝世容光?” 本来听雍正一进来问她和孩子的情况,苏暖还是挺高兴的。只是还没等她高兴三秒钟,就看到这个臭男人盯着别人猛看,还聊得热络的很,完全把她撂在了一旁,顿时脸一沉,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妈的,要打情骂俏就给老娘出去,在她面前就勾勾搭搭的,真当她是死的啊!还有,这四四是什么口味,这样的一张脸也能看的上? “咳咳,这里是你的地方,哪有你出去的理?”想到自己犯了这丫头的忌讳,雍正不禁有些尴尬,咳了两声。 “朕不过是看李答应顶着一张肿着的脸,有些好奇,多问了几句罢了,也不知道谁打的这么用力……” “是臣妾打的,皇上有什么意见吗?”苏暖轻飘飘的一句,让本来想缓解尴尬的雍正一下子哑口无言起来。 雍正:“……你亲自打的?” 听到苏暖这么说,雍正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丫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孕妇吗? 雍正正准备好好训一下苏暖这一“冲动”的行为,突然一个娇弱、且略带着害怕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只见李茶儿泪水涟涟、媚眼如丝、颤抖着声音看着雍正道:“皇、皇上,你不要怪舒嫔娘娘,是嫔妾、是嫔妾不会说话,惹怒了舒嫔娘娘,才被娘娘……不过皇上不用担心,这巴掌虽然看着严重,但是搽几天药膏就能好了,皇上可千万不要怪罪舒嫔娘娘啊!” 说着又用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看了苏暖一眼,还配合着抖了一下身子,似乎很是惧怕。 雍正:“……” 这女人哪只眼睛看到他在怪暖暖? 苏暖:“……” 有种!在她面前勾引她男人,还真是没被打怕啊! 苏暖几乎被气笑了,她斜了雍正一眼,似笑非笑道:“皇上,臣妾一时没控制住脾气,打了对臣妾言语不敬的李答应,皇上不会怪臣妾吧!” 雍正皱眉,很是不满地看了苏暖一眼:“知道朕会生气你还动手?” “……啊?”苏暖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雍正这话雍正这话的意思。 四四这是在怪她打了这个绿茶味的小白花?这么说四四还真看上她了? 想到这,苏暖的脸都黑了。 不同于苏暖的黑脸,在听出雍正对苏暖语气的“不满”后,李茶儿眼睛都亮了,就连呼吸都摒住了。 皇上这是在为她问责舒嫔吗? 想到雍正会为了她降罪于舒嫔,李茶儿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只是还没等她的笑容笑开,下一刻雍正的一席话让她的心瞬间跌倒了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的暖暖可不是啥好人呐 109、有问题的桃花香 雍正看着苏暖不满道:“这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李氏没有规矩直接让小太监拖出去掌嘴就好了,没事你亲自动手做什么?不怕闪着自己吗?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 “……”李茶儿雀跃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雍正,完全皇上会这样说。 皇上之所以训舒嫔,仅仅是因为担心舒嫔打她的时候闪腰? 完全没注意到李茶儿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雍正还在那边板着脸继续训着苏暖。 “……就算没闪着腰,你自己动手打人,你自己的手不是照样痛吗?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还有,这李氏若是心怀鬼胎的,暴起伤人了怎么办?你身子不便躲都没地方躲!你身边伺候的人就这么由着你胡闹?田嬷嬷,朕让你来好好照看舒嫔,你就是给朕这么照看的……” 雍正这“霹雳吧啦”一通训,不仅李茶儿懵了,就连差点黑化的苏暖自己也懵了。 苏暖:“……” 搞了半天,四四不是因为她打那朵绿茶小白花而生气,而是因为她担心会伤到自己而不高兴啊! 想到这里,苏暖的气一下子就顺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李茶儿那一脸晴天霹雳的样子之后,她的心情就更加舒畅了。 “皇上,你不要怪田嬷嬷他们了,是臣妾突然动手动的太快了,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才没有拦住臣妾,臣妾下次不敢了。”苏暖微笑地请罪道。 雍正看着苏暖冷哼一声:“你这丫头的话,没一句准的,朕还是叮嘱田嬷嬷他们,还放心些。” 苏暖:“……”她的信誉有那么差吗? “皇上误会嫔妾了,嫔妾怎么会伤害娘娘呢?”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让两人不由地皱起眉来。 还没等雍正反应过来,只见李茶儿猛地向他跪下,声音凄厉地哭道:“纵然娘娘打了嫔妾,那也是嫔妾失了规矩,娘娘打嫔妾是应该的。 更何况的娘娘对嫔妾还有救命之恩,别说娘娘只是打了嫔妾一巴掌,就是把嫔妾的命拿去,嫔妾也绝无怨言!皇上说嫔妾心怀鬼胎、暴起伤人的话,嫔妾可万万不敢当。” 说着李茶儿以膝代脚,跪着向雍正的方面移动,仰着头,梨花带雨、一脸委屈地看着雍正,态度很是卑微。 苏暖:“……” 很好,还真是深得某奶奶的真传,真是一朵为了迎合男人,把自己卑微到骨子里的小白花啊! 一瞬间,苏暖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 尤其在闻到这小白花身上那奇怪的香料味后,苏暖心中是越发觉得暴躁了。 看着眼前这哭哭啼啼的人,雍正的心情变得和苏暖一样暴躁的,他突然有点理解这丫头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打人了——他也很想一巴掌打过去。 只是在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之后,雍正发现自己的心情诡异的平静下来,不仅如此。那种莫名的怜惜感又莫名而生,让他有种把李答应扶起来、好生安慰的冲动。 这香有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雍正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你用的什么香?” “什么?”还在努力靠近雍正的李茶儿听到雍正的问话,心里顿时漏了一拍,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嫔妾没有用什么香料,不过是用桃花花瓣熬出汁,浣洗衣服的时候加了进去,所以衣裳上就染上了桃花香。” “是吗?”雍正眯起了眼睛,一脸的高深莫测,“的确有一丝桃花的气味,不过却比普通桃花又香更为清新雅致,李答应倒是手巧的很。” “……皇上过誉了。”看着雍正的那探究的眼神,李茶儿的心一慌,连忙移开眼神、低下头来。 看着李答应一副心虚的样子,雍正心中的怀疑越重,眼神也越发冰冷。 看来,是要请太医好生查验一下这香了。 正当雍正准备让苏培盛去请太医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道强烈的杀气瞬间牢牢地锁住了他,然后雍正就听到苏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苏暖咬着牙看着雍正冷笑道:“皇上这么爱李答应身上的桃花香?看来改天臣妾也得让荷香给臣妾衣裳上熏些桃花香,不然皇上都看不到臣妾了。” 好得很,今天这是第几次四四把她撩在一边,和这朵小白花亲亲热热了? 想泡妞就去别的地,非要在她的地盘恶心她做什么? 雍正:“……” 雍正觉得他现在还是不要请太医来给李氏检查比较好,不然这丫头可能会被气死。 “好端端地熏那些香做什么?没得冲了鼻子。”雍正走过去拉起苏暖的手拍了拍,笑道,“孕妇忌香,朕不过是怕李答应用了什么不当的香料伤了你的胎气,就问的仔细些罢了,李答应。” 雍正转头看向李茶儿,眼神冰冷:“舒嫔孕中不喜见人,以后不要来了。苏培盛,送李答应出去。” “是,是,嫔妾、嫔妾就这回去。”被雍正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李茶儿总觉得自己的秘密被皇上发现了。 心中一凛,李茶儿再也不敢做多余的小动作,还没等苏培盛过来“请”,就匆匆行了一礼,连忙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看那匆忙慌乱的背景,就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苏暖:“……这人怎么走的这么快?” 刚才不是还死皮赖脸地非要留在她这里,不过被四四说了一句就这么快撤离了? “……可能是因为心虚吧!”雍正看着那慌乱的背影,眼睛眯得更深了。 “心虚?心虚什么?”苏暖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雍正收回目光,皱眉问道,“对了,这个李答应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是一向不喜外人来你这钟粹宫的吗?怎么就让她进来了?” “臣妾若现在不让她进来的话,那李答应怕是今后都会打着感谢臣妾救命之恩的旗号,每天来臣妾这钟粹宫来偶遇皇上了。”苏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这李答应还真以为天下人就她一个聪明人,世人皆是傻子不成?她病好了起码一个多月了吧,之前不过来谢恩,现在却眼巴巴地跑过来,摆明了就另有所图。 况且我还没见过谁谢恩还是空手来的呢!真是做戏都不知道做全套!她既然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那就不要怪臣妾狠狠地打她的脸了。”苏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骄纵。 “……然后你就打了她?”雍正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臣妾是这样暴力的人吗?”苏暖白了雍正一脸,一脸正气地说道,“要不是她骂了臣妾毒妇,臣妾怎么会气到动手打她?” “李答应这样骂你?”雍正眉毛一跳,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但是紧接着眼中闪过有一丝丝怀疑,“李答应有这个胆量?” 他倒不是怀疑苏暖说谎,他只是有些奇怪李答应就算不是真心来感谢她的,也会表现地感激滴零才是,更加不可能去骂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会是你说了什么,李答应才失控了吧!”雍正脱口问道。 “没什么啊!”苏暖一脸的无辜,“臣妾不过是把她一直没被皇上翻牌子是臣妾吹得枕头风这件事告诉了她,然后她就开始骂臣妾了。” 雍正:“……!” 雍正转头看向田嬷嬷,田嬷嬷微微颔首,雍正这才确定,这丫头还真这么干了! “……这李答应是不聪明,但是朕看你这丫头比她还笨!”雍正抚着额头,心里无力的很。 “……皇上你居然说臣妾笨?”听雍正说自己笨,还说自己比那朵绿茶小白花还要笨,苏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 “臣妾哪里笨了?” “你这不是笨是什么!”见苏暖倒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雍正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戳了一下苏暖的脑门。 “你这样说,李答应能不暴怒吗?难怪李答应会连尊卑都不顾了。 说实话,她没有在激愤之下和你拼命,朕都已经觉得万幸了。要是李答应真不管不顾起来,你大个肚子,朕看你怎么跑!” 对于后宫女人来说,恩宠就是全部。苏暖的所作所为在李答应看来,不啻于杀妻夺子之恨,难怪她会暴怒。 “皇上别戳了,臣妾疼。臣妾本来也没想说的,但是谁让李答应又算计臣妾来着?还在臣妾面前哭哭啼啼地惹臣妾厌烦。加上臣妾当时被她身上那股子香味熏得头昏脑胀,一直冲动就把话说出来了。”苏暖捂着脑门一脸委屈地说道。 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要不是那绿茶小白花身上的香味太过难闻,她也不至于脑袋一热就把这事说了。 “头昏脑涨?”听到苏暖提到李答应身上的香味,雍正动作一顿,脸色瞬间又不好起来,连忙吩咐道。 “苏培盛,舒嫔身体不适,给朕把张太医立刻请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苏培盛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皇上怎么就请太医了,但是见皇上神色不好,苏培盛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弯腰,就然后立刻向太医院的方向飞奔去了。 “那个,皇上,不用请太医了吧!臣妾只是刚才李答应在的时候,被她身上的香熏得有点有些反胃,但是她走了臣妾就不难受了就不用请太医多跑一趟了吧。”苏暖连忙地问道。 虽然李答应身上的香味让她有些作呕,但是看荷香他们一副很正常的样子,苏暖觉得这应该是她的心理作用。 “小心无大错,你到底怀身孕,多谨慎些也是应该的。”雍正拍着苏暖的手笑道,眼神却冷了下来。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若是的话…… 钟粹宫正殿次间,雍正和苏暖分坐在炕榻的两边,苏暖的右手搭在炕桌上,而张太医则跪在炕榻前,小心翼翼地为苏暖把着脉。 半晌,张太医站了起来,后退两步,弯腰向雍正拱手道:“回皇上,娘娘的身体很康健,没有任何问题,等月份一到,一定会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子。” “没问题?你确定?”雍正挑眉,有些怀疑。 “回皇上,微臣从医几十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微臣确定舒嫔娘娘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张太医肯定地说道,心里却有些嘀咕:怎么感觉皇上听到舒嫔娘娘身体康健反而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皇上,臣妾就说臣妾没事嘛,皇上非要请太医。”苏暖看着反复确认的雍正,心里有些无语。 她自己的身体她还能不知道吗? “朕也是担心你的身子罢了。”雍正淡笑道,“既然太医已经来了,那就也给朕把把脉吧,也省得朕再去请平安脉了。” 张太医:“……是,皇上。” 虽然皇上的是脉案一向不是自己负责,但是皇上都这样开口发话了,张太医只能从命了。 “皇上脉搏强劲、气血旺盛,身体康健不输少年,实乃我大清之幸。”给雍正把完脉,张太医的神情轻松不少,笑着恭维道。 “是吗?”听了张太医的话,雍正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低头沉思起来。 没有……任何问题……吗?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到现在,苏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雍正的不对劲了,不由地担忧地问道。 让太医给她把脉也就算了,怎么还给自己把起脉来?难不成她的饭票病了吗? “……无事,朕不过是这两□□政有些多,有些劳累,就让太医看看罢了。”雍正抬起头,若无其事笑道。 “不过既然太医说朕的身体无恙,朕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朕也饿了,摆膳吧!” 说着雍正就牵着苏暖的手向膳桌走去。 但愿……是他想多了! 刚出钟粹宫的大门,棉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哆哆嗦嗦道:“小主,皇上刚才那么说,是不是发……” “闭嘴,回去再说!”话还没说完,李茶儿狠狠地瞪了六神无主的棉儿,本来娇俏的脸庞因为把醒目的巴掌印,更显得狠厉至极。 被她这么一瞪,棉儿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低着头紧紧地跟在自家小主身后。 而放狠话的李茶儿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如果不是怕身后有人跟着、发现什么异样,她恨不得直接跑起来。 忍着心中的焦灼,终于回到自己宫室、关上大门的李茶儿,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一下子靠着门背瘫坐下来,像是虚脱了一般,一直喘着粗气。 “小主、小主,怎么办?皇上刚才的反应,像是已经怀疑上小主身上的香了,要是皇上找太医来查验的话,那我们……”一旁的棉儿更是吓得不轻,嘴唇都哆嗦起来了,满眼恐惧。 她能不害怕吗?对皇上私用媚药可是宫中大忌,打入冷宫都是轻的,就小主这样不得宠的,怕是直接处死都是寻常! 一想到要是小主的行径被皇上发现了,棉儿就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慌什么,那药是前朝秘药,就算是御医也很难查出什么。更何况这药又不会危害皇上的身体,就算查不来也没什么。”李茶儿硬声喝道。 上辈子她对三阿哥不知道用过多少回这药了,直到三阿哥死,这药都没有被人发现,她就不信这宫里的太医能有多厉害?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一想到皇上当时看她的眼神,李茶儿心中是越发的不安。 不安的同时心里也在懊恼:这皇上怎么这么警惕,她才第一次用这药,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端倪? 李茶儿也不想想,雍正本来就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她怜惜起来,雍正若再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那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小、小主,咱们收手吧!这太危险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就真的完了。”棉儿显然被刚才在钟粹宫的场景吓到了,哭着说道。 “其实想想,咱们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虽然清苦了点,齐妃娘娘脾气也不好。但是怎么说小主也是齐妃娘娘的侄女,就算是为了面子,齐妃娘娘也会照拂小主一二的。 听说皇上最近对三阿哥听看重的,他若是三阿哥登上皇位,以齐妃娘娘和小主的亲戚情分,小主少不得也是一个太嫔的身份……” “让我以后仰三阿哥的母子的鼻息,想都不要想!”一开始神情还算平静的李茶儿,听到棉儿提起三阿哥,突然暴怒起来。 “小主?”棉儿错愕地看着突然暴怒的李茶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李茶儿余怒未消:“就三阿哥那样的人,他也能登上皇位?他有什么本事?他配吗?那个草包!” 三阿哥要是能坐上皇位,那她算什么?她重生难道就是一个笑话吗? “小主,快别说了,这里可是长春宫,隔墙有耳啊!”听小主居然连三阿哥都骂上了,棉儿吓得半死。 这话要是被齐妃听了还得了?她们的日子本来就已经很难过了,要是连齐妃也不照拂她们了,她们怕是连活路都没有了。 “……”听棉儿提到长春宫,李茶儿神色一怔,理智总算回笼了些。 李茶儿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疲倦道:“不管是齐妃还是三阿哥,都是靠不住的。我只有诞下皇嗣,这后半生才有指望,不然一切都是虚的,只是想要有孕,就必须先得到皇上的宠幸!” 想到这里,李茶儿心里就极为不甘。 皇上在位的时间只剩了不到十二年了,她就算能生下皇子,她的孩子也坐不上那个位子,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个太妃。 而且一想到齐妃和未来皇上的生母熹妃娘娘关系一向不睦,说不得还会迁怒到她,李茶儿就更加头疼了。 “可是小主,太危险了,先不说皇上已经起疑了,就是咱们现在,也没有理由再去钟粹宫了啊!而且皇上已经发话不让小主再去钟粹宫,这见不到皇上,一切都是空的啊!” 棉儿当然也知道在这后宫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怕是小主还没等得宠,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皇上……”想到刚才在钟粹宫发生的事,李茶儿狠狠地咬住了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之色。 本以为只要有了秘药,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却没想到皇上的心智这般坚定、又这般绝情,媚骨香不仅没起作用,还差点发现了。 李茶儿咬了咬牙。 看来,她只能像上辈子一样,让皇上吃下媚骨香了! 只是,她现在连见皇上一面都难,能有什么办法把这媚骨香混进皇上的饮食里呢…… “嘭!”就在李茶儿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把媚骨香混进雍正的饮食能获得宠幸的时候,大门被人用吝开,门框砸在墙上,发出“哐当”的巨响,惊得她连手上的被子都砸了,棉儿更是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还没等她看清推门的是谁,一个得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奴婢就说吧,李答应已经从舒嫔哪里回来了,也不知道李答应得了舒嫔什么赏,这一回来就钻进自己屋里,也不给娘娘你去请安,难不成还怕娘娘你吞了舒嫔给她的赏赐不是?” 翡翠! 听到这熟悉到了极点的生硬地,李茶儿眼中闪过深深的厌恶之色。 如果说张嬷嬷是齐妃身边出谋划策的狼的话,那这翡翠就是她身边的狗,而且还是只只会欺软怕硬、煽风点火的狗,让人恶心至极。 只是厌恶的同时,则是深深的恐慌。 齐妃来了! 虽然李茶儿之前已经预料到齐妃对于她去找舒嫔可能会很生气,但是她没想到她居然会让人把她的门踹开、一点情面都不顾,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一想到等下会面对齐妃的雷霆之怒,就算李茶儿两世为人,也不由地有丝惧怕、有种瞬间逃离的冲动。 只是现在齐妃已经在她面前了,她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咬了咬牙,一掐大腿,李茶儿一个飞奔就扑到了齐妃的面前,抱着她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姑妈,你可要为侄女我做主啊!” 李茶儿一边哭一边露出了那还印着巴掌印的半张脸,显得很是凄惨。 本来怒气冲冲过来、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居然跑去她最厌恶的舒嫔那里献媚的侄女的齐妃,被李茶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自己本来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110、暴怒的齐妃 尤其在看到她那肿的跟什么似的左脸的时候,更是心里一惊,不禁脱口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打人不打脸,这个宫里默认的规矩,就算是宫里的宫女,也是动板子的多,也少有直接打脸的,更何况是宫里的小主?更是要脸面的。 那茶儿这脸上的巴掌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皇后娘娘罚人可不可能直接上手啊,顶多禁足、罚跪、抄经什么的,难道是皇上打的? “还能有谁?这宫里除了舒嫔,还有谁这般猖狂?舒嫔、舒嫔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如果说刚才的哭诉还有假装的成分,那李茶儿现在可是真的悲愤了。 “嫔妾真心诚意地去感谢舒嫔,没想到她不仅不领情,反而对嫔妾大肆嘲讽,嫔妾气不忿,小小的回了一句,她居然直接打了嫔妾一巴掌。”想到自己在钟粹宫的遭遇,李茶儿心里是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越发表现地悲戚。 “嫔妾自知自己位份低、又不得皇上宠爱,但是怎么说嫔妾也是娘娘您的亲侄女啊,不看僧面看佛面,舒嫔居然如此不给娘娘您面子,她眼中还有娘娘您吗?”李茶儿一边哭诉一边暗暗地煽风点火道。 “她居然如此张狂?你可是本宫宫里的人,她有什么权利打你?”果然,听她这么说,齐妃对苏暖的怒气瞬间高涨了起来。 她是不喜这个侄女不假,但是就像她说的,茶儿再怎么也是她齐妃的人,这是合宫都知道的事,可舒嫔居然直接打了她一巴掌,这不是摆明在打她的脸吗? “走,本宫倒要好好问问这个盛宠的舒嫔娘娘,她到底有什么权利打本宫宫里的人!”新仇加旧恨,齐妃连来此的目的都忘了,气得当下就找苏暖算账去,却被身边的张嬷嬷拦下了。 张嬷嬷拦住盛怒的齐妃,不紧不慢道:“娘娘稍安勿躁,咱们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就这么贸然上门,怕是不妥吧! 要是被舒嫔娘娘拿了话柄、反将一军就不好办了。还不如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问清楚的好。你说是吧,李答应?”说着张嬷嬷轻飘飘地看了李茶儿一眼。 李茶儿被张嬷嬷这眼看得眉心一跳,总感觉自己心里的那点算计被发现了,强笑道:“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嬷嬷实在怀疑嫔妾对娘娘撒谎了?” 说着李茶儿又拭起泪来,指着左脸的巴掌印,一副被怀疑的委屈的表情:“嬷嬷看我脸上的这巴掌印,还醒目着呢?难不成嬷嬷怀疑这是我自己打的不成?” “奴婢怎么敢这么想?”面对李茶儿的以退为进,张嬷嬷丝毫不为所动淡笑道,“奴婢只是觉得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这事情还是问清楚了好。还说,如果奴婢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小主说您去钟粹宫……是为了感谢舒嫔娘娘?” 张嬷嬷最后一句,直接让已经有些怀疑的齐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压着怒气,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去感谢舒嫔?舒嫔那个贱人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你去感谢她?” 看着一脸阴沉的齐妃,李茶儿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为了转移齐妃的怒火,说话没有多想,犯了齐妃的忌讳,不由地慌乱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辩解的话,齐妃身边的宫女翡翠就开始冷嘲热疯起来:“还能感谢什么?还不是舒嫔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给我们的李答应请了一回太医,李答应不就感激上了舒嫔吗? 只是奴婢不知道,李答应这般感激舒嫔,是不是还在怨恨娘娘没有给她请太医呢?” “娘娘,冤枉啊!”听翡翠这么说,李茶儿连忙趴伏在齐妃面前,一脸的惶恐之色。 “嫔妾怎么敢怨恨娘娘您呢?就是给嫔妾一百个胆,嫔妾也不敢有此心啊!当时的情况嫔妾又不是不知道,太医全在舒嫔那里,娘娘就是有些想要给我叫太医,太医也来不了啊!舒嫔不过是拿着现成的便利卖我人情罢了。 更何况嫔妾如今的窘境都是舒嫔造成的,嫔妾心里恨她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真心去感谢她?再说了,嫔妾若是想要真心感谢舒嫔,早在病好了之后就去钟粹宫谢恩了,何须等到现在?”李茶儿现在说的倒是真心话。 看着一脸真诚的李茶儿,齐妃的怒火稍消。 其实以他们如今和舒嫔之间的关系,她心里也清楚这个侄女是不可能真的会去感激舒嫔的,但是…… 齐妃皱着眉看着李茶儿,神色有些怀疑:“既然你原本没打算给感谢舒嫔,那你今天又突然跑去舒嫔那里谢哪门子的恩?还是说……你是想假借谢恩之名,实则是想在舒嫔那里偶遇皇上?” 想到这里,齐妃的脸色又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锐利的眼神直直的看向李茶儿,只把她看得慌乱起来。 “娘娘真是冤枉嫔妾了,嫔妾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李茶儿没想到一向直来直去的齐妃居然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打算,连忙失声否认道的同时,大脑中飞速地想着应对之策。 “嫔妾早已经见罪于皇上,贸然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对嫔妾别说怜惜了,说不定还会更惹得皇上厌恶。去年除夕夜,嫔妾已经是吃过一次亏了,怎么可能还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呢?嫔妾又不傻。”李茶儿抹着眼泪哭诉道。 齐妃沉吟了一声:“这倒是也有理。” 见齐妃信了,李茶儿心中一喜,但依然不敢表露出来,依然哭道:“嫔妾之所以去舒嫔宫里给舒嫔谢恩,实在是外面已经有人开始在议论嫔妾了,说嫔妾忘恩负义,得了舒嫔的恩惠却连声道谢都没有,实属白眼狼了。 嫔妾的本就被皇上厌弃,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嫔妾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难捱了,因此这钟粹宫,嫔妾是不得不去啊。 再者,嫔妾怎么说也是娘娘您的人,又是您的侄女,嫔妾若真的不去给舒嫔谢恩,这外人怕是会猜想是因为娘娘您与舒嫔素来不睦、是娘娘您的意思,才故意不让嫔妾去谢恩的。 这有损娘娘您的名声不说,若是连皇上都听信了这些小人的话、误会了娘娘您,那就是嫔妾的罪过了啊! 娘娘最近的处境,嫔妾也是知道的,皇上本来就听信了馋言,对娘娘有所冷落,要是再有这样的传闻,怕是更会加深皇上对娘娘的误会。 娘娘明鉴啊!嫔妾纵然有私心,但是也是为了娘娘的名声着想啊!”说着李茶儿深深的趴在地上长跪不起,态度很是真切。 李茶儿说的条理清楚,齐妃似乎也被李茶儿说服了,脸上露出了动容的表情,亲自把李茶儿拉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倒是难为你了,还想着本宫。也是本宫没想到这层,差点误会了你。 哎,也是,不管舒嫔到底是何居心给你请的太医,你到底是成了她的情,这个恩,你的确要还的。 只是,你去之前怎么也该和本宫说一声才是,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误会了。”说到后面,齐妃又不满了起来,把责任怪到了对方的头上。 “是是是,这事没有先禀告娘娘,是嫔妾的不是。”李茶儿诚惶诚恐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是话锋一转,又小心翼翼道。 “只是嫔妾这段时间一直见不到娘娘,每次嫔妾去给娘娘请安,翡翠姑娘就说娘娘在休息,不见人,所以嫔妾就……”说着李茶儿偷偷看了翡翠一眼、却又很快的收回了眼神,一副害怕的样子。 听李茶儿这么一说,齐妃立马想起了前段时间她看着这个侄女实在厌烦的,索性眼不见为净,就不让她到跟前来伺候了。现在听她这么说,齐妃不禁有些尴尬。 咳了两声,齐妃瞪着翡翠狠狠地骂道:“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李答应虽然只是答应的位份,但怎么说也是本宫的族人,能和别的小主一般对待吗?她来了你就该叫醒本宫才是,怎么能把李答应撂在外面呢?下次在这么放肆,本宫直接打发你去慎刑司!” “……娘娘恕罪,这是奴婢的失职,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被齐妃这么这么毫不留情的责骂,翡翠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但是她也知道齐妃丢过来的这个黑锅她只能担着。只得不甘不愿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心里却把这事的罪魁祸首李茶儿骂了个半死。 见翡翠这般识趣,齐妃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再看李茶儿那张印着巴掌的脸时,她又皱起眉来,问道:“既然你是去舒嫔那里谢恩的,那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舒嫔怎么好端端的就打了你呢?” “齐妃娘娘,你不知道,这舒嫔何止是打了我家小主,一进去就给了我们小主一个好大的下马威,迟迟不叫我们小主起来不说,我们小主腿都麻了。”棉儿这时也聪明了起来,见齐妃对李答应的态度好了起来,连忙打蛇上棍地开始告状。 “这也就罢了,谁不知道舒嫔跋扈骄纵呢?她会为难小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奴婢没想到,她居然让小主给她行三跪九叩给她行大礼!” 棉儿特意隐去这三跪九叩大礼不是苏暖要求的,而是李答应自己要行的这一事实。 “她让你三跪九叩?”果然,听了棉儿的话,齐妃瞬间倒吸一口气,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失声道,“她以为她是皇后吗?怎么敢?” 嫔位以下小主对嫔位以上,一般福身行礼即可,极少要对方下跪的,就算是面对皇后,也只在非常正式的场合才会行三跪九叩的大礼。难怪齐妃会如此震惊。 “舒嫔一向得皇上宠爱,她有什么不敢的?”棉儿愤愤道,接着露出委屈的表情。 “只是这舒嫔也太过分了吧,她是嫔位不假,但是我们小主又不是奴才,但是这三跪九叩……未免太欺辱我们小主了吧!” “棉儿,别说了,谁让我们身份低微呢?哪能和盛宠的舒嫔抗衡呢?”李茶儿也适时露出了认命、心灰意冷的表情,看得齐妃是越发的火大。 “舒嫔跋扈,你也是蠢的?”齐妃指着一脸唯唯诺诺样子的李茶儿大骂道。 “她让你跪你就跪?这种不和宫规的事你不会拒绝吗?简直把我们李家的脸都丢尽了。” 一想到她这个侄女跪了她最为厌恶、看不起的舒嫔,齐妃就气得肝疼,捂着胸口直喘气。 “嫔妾就算想不跪,但是当时的情形也容不得嫔妾不跪啊!”李茶儿一脸委屈地说道。 “当时嫔妾身处钟粹宫,整个宫里都是舒嫔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嫔妾,嫔妾敢不跪吗?” “可就算嫔妾跪了舒嫔,舒嫔还是对嫔妾大肆羞辱,说嫔妾是心怀鬼胎、为了偶遇皇上才到她的钟粹宫来的。 天地良心,嫔妾向来都知道舒嫔最厌的就是别人接她的名义接近皇上,嫔妾怎么还敢若真有此心?嫔妾这么久才去钟粹宫去谢恩也是因为有此顾虑。” “但舒嫔完全不听嫔妾的解释,还意洋洋的警告嫔妾,我若是再敢来她的钟粹宫,那以后的以后就像这前半年一样,一辈子孤独终老、晚景凄凉!”李茶儿添油加醋道“什么前半年?”齐妃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我们小主进宫半年一直没有侍寝,就是因为舒嫔在皇上跟前下了话、不让皇上翻小主的牌子,这是舒嫔亲口承认的。”这时棉儿抢着回答,一脸的义愤填膺。 “果然是她吗?”听棉儿这么说,齐妃怒了。 她就说以茶儿那样的姿色,皇上怎么可能放着不享用呢?虽然之前她也一直怀疑这事是舒嫔在从中作梗,但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证实,果然这事是舒嫔干的! “这样的妒妇,怎么配得到皇上的宠爱?”齐妃怒不可遏道。 “唉,其实这也罢了,舒嫔深受皇上宠爱,嫔妾自知无力与他抗衡,就算心里再不忿,也只能受着。不然就算舒嫔说的,嫔妾若是闹起来的只怕是晚景凄凉了。只是……” 李茶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愤怒了表情:“只是我也就罢了,舒嫔居然还说,连先前皇上下旨让娘娘为太后抄写佛经,也是她挑唆皇上干的,就是要打压娘娘您……” 其实李茶儿也并不清楚这事到底和苏暖有没有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把这盆脏水往苏暖头上泼——不过不得不说,也算歪打正着了。 果然,前面还犹可,听到这里,齐妃是真的暴怒了。 只见她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拍桌子,“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李茶儿,神色狰狞道:“舒嫔真的这么说的?你没有欺瞒本宫?” 被齐妃瞪着的李茶儿有些心虚,她也没想到齐妃居然会这样生气,但想到齐妃又不可能真的和舒嫔求证,又瞬间安心下来,镇定道:“嫔妾怎么敢骗娘娘您了,这话可是舒嫔亲口说的!” 见李茶儿斩钉截铁的样子,齐妃是越发的生气了,一下子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舒嫔那个小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一想到那段时间自己的惶惶不可终日都是舒嫔那个贱人造成的,齐妃心中的愤怒就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随时都处于爆炸的边缘。 愤怒的齐妃在屋子里跺来跺去,嘴里还在拼命地大骂这苏暖。其他人深知现在的齐妃正处于盛怒之际,谁也不敢上前劝慰,全都低着头,等齐妃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舒嫔这个狐媚子,本宫早晚要她好看!”齐妃恶狠狠地放下了狠话,又看着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的李茶儿,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骂道:“你难道是死人吗?舒嫔那个贱人如此对本宫,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嫔妾怎么可能不维护娘娘呢?”李茶儿大呼冤枉,“当时听舒嫔这么说的时候,也是气得要死,当时就不顾尊卑和舒嫔顶了起来,结果、结果……舒嫔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嫔妾一巴掌。” 李茶儿摸了摸自己的脸,眼泪又流了下来,显得很是委屈。 看着李茶儿脸上那巴掌印,齐妃终于“知道”这巴掌是怎么来的,心下是越发的恼火。 “不行,本宫绝不能容许舒嫔这个贱人这般猖狂。你随本宫去养心殿,本宫定要和皇上讨回这个公道。本宫就不相信了,这舒嫔还能只手遮天不成?”说着齐妃拉着李茶儿就要往养心殿去,却被李茶儿拦住了。 “娘娘,没用的,皇上是不会给我们做主的。”李茶儿凄凉一笑,神情显得很是悲伤。 “你没去怎就知道没用?”看着李茶儿一副丧气的样子,齐妃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就算再宠着舒嫔,但这事本来就是舒嫔没理,皇上总不可能枉顾事实站在舒嫔那里……” “皇上当时就在钟粹宫!”没等齐妃说完,李茶儿就低着头哭了起来。 “舒嫔打了嫔妾之后,皇上就来了。嫔妾本来是想向皇上说理的,但是舒嫔颠倒黑白,说是嫔妾对她出言不敬,才动手打了嫔妾。 皇上连问都没问,就直接信了舒嫔的话,还警告嫔妾以后不准再去钟粹宫! 娘娘,皇上偏心成这样,嫔妾还能说什么?嫔妾说什么都是错呀!” 想到自己在舒嫔处受到的屈辱,和皇上的绝情,李茶儿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只是掩着面哭得愈发厉害,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皇上当真这般偏心?”李茶儿的一席话,直接让齐妃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惨白的脸上满满都是不甘之色。 “娘娘,您没事吧!” “娘娘您当心身子。” 见齐妃脸色不好,张嬷嬷和翡翠连忙上前劝慰,却被齐妃一把给推开。 只见齐妃狠狠地地锤了一下桌面,愤怒中带着伤心:“舒嫔那个狐媚子到底给皇上施了什么迷魂药,皇上竟然这么偏心她?” 听到齐妃说到“药”,李茶儿眉心一跳,但还是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地叹道:“唉,娘娘也别气了,现在皇上被舒嫔蒙了,是不会听我们的。 其实皇上的态度早就已经明了,嫔妾也早就认命了,也不敢再去招惹舒嫔了。只是嫔妾有些可惜三阿哥罢了,以后怕是难了……” “三阿哥?三阿哥怎么了,这事有和三阿哥有什么关系?”听李茶儿提到自己的儿子,齐妃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紧张地问道。 “就是啊!”翡翠这边也立刻说道,“你自己不争气被皇上厌弃了,干嘛要扯上三阿哥,这事从头到尾和三阿哥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难道你以为拉扯上三阿哥,就能怂恿娘娘去给你和舒嫔打擂台?” 相较于齐妃的紧张、翡翠的不屑,张嬷嬷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李茶儿被荷香这么一通怼,不禁脸色有些发青,同时还有一些心思被拆穿的心虚。 她掩着面哭诉道:“翡翠姑娘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思呢?我是真心为三阿哥着想啊! 娘娘你想想,舒嫔现在可是怀着龙胎,这胎若是公主也就罢了,但是这胎若是皇子,以皇上对舒嫔的偏爱,这个孩子以后的前程还得了? 舒嫔的性子,娘娘您也是知道的,跋扈张扬,谁也不放在眼里。舒嫔本来就不是屈人之下的性子。若真得了皇子,这还了得?她必然会蛊惑皇上扶自己的儿子上位。届时,娘娘的三阿哥可怎么办?” “刺啦!”李茶儿显然说到齐妃最担心的点了,一下子让齐妃的心瞬间崩了起来,连手中的牌子都给护甲给划破了。 “少、少给本宫危言耸听!皇、皇上英明神勇,纵然平时多偏爱舒嫔一些,但是怎么可能在立储这样的大事也由着舒嫔胡闹?”齐妃厉声喝道,但是她眉眼间的慌乱之色,显然说明她现在的心情不是那么平静。 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齐妃重重地强调道:“自古立储立嫡立长,现在中宫无子,三阿哥就是皇上的长子,皇上怎么可能立幼子? 而且就算舒嫔生的孩子是皇子,那也比三阿哥小了二十岁,等舒嫔的孩子能入朝听政,那时候三阿哥怕是早就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还怕一个黄毛小子不成?” 111、齐妃和李答应的密谋 看着齐妃这般色厉内荏的样子,李茶儿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微笑,但是立刻又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惶恐之色,小声道:“可、可先帝的废太子也是在当时三十几年的太子后被先帝废掉了的呀!他还是元皇后的嫡子,三阿哥……” 李茶儿的声音虽轻,却成功让本就脸色不好的齐妃更加阴沉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娘娘别信李答应说的,近日来,、皇上可是很看重三阿哥的,接连赏赐不说,连吏部这样重要的部门皇上都让三阿哥去了。李答应现在这么说,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见齐妃脸色不好,翡翠自以为来了机会,一边贬损着李答应,一边说着齐妃平时爱听的话。 “再说了,三阿哥是三阿哥,废太子是废太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不过意外的,齐妃听了翡翠的恭维话不仅没有高兴,这脸色反而是越发的难看。 齐妃看着翡翠,皮笑肉不笑道:“的确是不能相提并论,当年的废太子,可是能代皇上监国呢!还不是照样被先帝说废就废?” “娘娘?”翡翠被齐妃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不明白娘娘怎么反而更生气了,但也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哪里说错了话刺激到了齐妃,顿时心里一慌,连忙低头讷讷不言。 齐妃也懒得理她,只用护甲一下一下地抠着手边的扶手,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喃喃道:“嬷嬷,你说,舒嫔要是没了这胎……” “娘娘!”张嬷嬷心里一惊,然后用眼睛往李答应主仆那里扫了两眼,低着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娘娘说笑呢,舒嫔娘娘怀胎已然八个月,这胎像早已稳固,哪能说没就没了。” 接到张嬷嬷暗示的齐妃先是神色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外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勉强笑道:“嬷嬷说的是啊,本宫都忘了舒嫔怀孕都已经八个月了,早过了头三个月容易小产的时候了,本宫真是多虑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齐妃眼中的不甘,却出卖了她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娘娘这话倒是说错了,俗话说的好,七活八不活,舒嫔这肚子看着稳固,但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有个什么万一,别说平安生产了,一尸两命也是寻常的事。年贵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看着神色趋于平静的齐妃,李茶儿心里一急,一咬牙,对着齐妃猛然跪下,一脸决绝道:“嫔妾愿当马前卒,帮娘娘了了心中所愿。”说着她重重的朝齐妃跪下,一副任君差遣得得意思。 李答应这一跪,别说齐妃等人给震住了,就是她自己的宫女也吓得不轻。 棉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主怎么突然犯起糊涂来?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要是齐妃娘娘真的让小主去除掉舒嫔的胎,小主难道还真去干不成? 先不提成功不成功,这么一个大的把柄握在齐妃娘娘手上,这可比小主的身世还要催命啊! “小主,你被气糊涂了,快别说气话了……”在震惊之后,棉儿连忙去扶李答应,却被也反应过来的齐妃给厉声呵斥了。 “什么气糊涂了?茶儿你这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齐妃狠狠地瞪了一脸着急的棉儿一样,然后笑容满面地把李茶儿亲自扶起来。 “茶儿啊茶儿,你要本宫说你什么好?本宫不过就这么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真是个实诚的孩子。”齐妃拍着李茶儿你的手,脸上的笑容笑得就像是盛放的菊花一般,极为灿烂。 “还有那什么马前卒不马前卒的,这话说的多难听?咱们可是亲姑侄,本宫怎么会这么待你呢?不过嘛……” 齐妃话锋一转,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你倒是可以说说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帮本宫了本宫心中所愿?” 齐妃的语气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和善的很,但是李茶儿却感觉现在的自己被野兽盯住了一般,冷汗一下流了下来,就连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顿时警铃大作。 这一刻,李茶儿意识到,她要是不给齐妃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她以后的日子,绝对会比现在凄惨十倍百倍! 深吸了一口气,李茶儿向着齐妃深深地福了一礼,神色恭谨且谦卑:“嫔妾既然能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万全之策的。只是嫔妾还希望娘娘能摈退一二…… 自然了,张嬷嬷和翡翠姑娘对娘娘的忠心嫔妾是信得过的,只是事事关重大,张嬷嬷为人老成,嫔妾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翡翠姑娘到底年轻,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走漏了什么风声传到皇上耳朵里就不好了,嫔妾怕……”说着李茶儿担忧地看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翡翠,看得翡翠是越发的火大。 翡翠不服气地反驳道:“李答应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跟了娘娘那么多年,怎么可能……” “行了,翡翠,怎么和李答应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再说了,李答应说的也没错,你平时行事是毛躁了些,她不放心也正常。”齐妃轻飘飘看了翡翠一眼,一句话把她的话全部卡在了嗓子眼了。 齐妃自然知道李茶儿这么说是故意针对翡翠。但现在李茶儿现在还有用,她的这点打击报复,她还是愿意成全她的。 “娘娘……”翡翠没想到齐妃居然站在了李答应那边,一脸的不可置信。 “行了,出去吧!帮本宫守着门,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不然拿你是问。”见翡翠这般不识趣,齐妃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道。 “……是,奴婢知道了,”见齐妃显然不耐烦了,翡翠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翡翠出去后,齐妃看着一旁缩着脑袋的棉儿,轻蔑道:“你这个宫女也出去吧!看着也不像个牢靠的!” “啊?”棉儿猝不及防被点名,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地把头转向李茶儿,想要征询她的意思。 “小主……” “下去吧!”李茶儿沉声道。 “是……”棉儿虽然担心自家小主,但是齐妃和小主都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出去守着了。 只是一颗心一直提着,就连也一同守在外面的翡翠的冷嘲热讽也顾不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只见齐妃扶着张嬷嬷的手走了出来,李茶儿跟在后面。 李茶儿屈膝福身恭送齐妃:“嫔妾恭送娘娘。” “嗯。”只见齐妃点了点头,神色莫名,“这几天,你先把你这烂脸好好养好吧,若到时候不成,那可就不是本宫的责任了。” 齐妃这话,似是关心,却也极为极为刻薄,听在耳朵里别扭极了。 但是李茶儿就像是一点没听出来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依然含笑道“娘娘说的是,嫔妾这几天一定会好好养伤,若是还是成不了,那也是嫔妾的命了,嫔妾答应娘娘的定然不会反悔。” “……”看着一脸谦卑的李答应,齐妃的心情不仅没好,反而更加郁闷了。 本想再敲打两句,但是想着接下来的计划还要靠她,只得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强行咽下去了。 板着脸,齐妃干干地说道:“行了,你再好好琢磨琢磨这事该怎么做吧,本宫先回去歇了!”说着不等李茶儿说什么,就一甩头,踩着花盆底,“噔噔噔”地走了。 “恭送娘娘!”李茶儿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齐妃进了主殿、看不见人影,她才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深深地朝主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回到屋内。 一进门,棉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主,您刚才和齐妃娘娘是不是说了什么?奴婢见齐妃娘娘好像不太高兴,不过……却也没发火?” 想到齐妃刚才的脸色,棉儿是一脸的疑惑。 奇怪了,齐妃娘娘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心里要是有火早就发了,怎么刚才却忍着? “呵呵。”此时李茶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悠悠道,“她现在还想靠着我去对付舒嫔呢?怎么好现在就对我甩脸子?就算想要卸磨杀驴,那也得先物尽其用吧!” “小主,您到底和齐妃娘娘保证什么啊!”听小主这么说,棉儿的心里是越发的紧张了。 “难不成你还真想对付舒嫔?小主,您别犯傻了,这舒嫔娘娘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本来就看小主您不顺眼,要是被她发现了什么,她可不把你往死里整? 就算舒嫔真的……那得利的也是齐妃娘娘啊,小主您不仅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落这么大一把柄在齐妃娘娘手上,以后小主的身家性命,怕都是要握在齐妃娘娘手上了,小主你可千万要三思啊!”棉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面对棉儿的劝说,李茶儿完全不以为意,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连这点都考虑不到呢?齐妃想要利用我……呵呵,也不知道谁是谁利用了谁呢!” 李茶儿此时的眼神极为明亮,她看着棉儿,笑得一脸诡异:“只要这事成了,别说舒嫔那个贱人还有没有那个命对付我了,就算是齐妃那个老妇,以后也得看我的脸色。 舒嫔、齐妃算什么?我早晚会凌驾在他们之上!哈哈哈……”想到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李茶儿高兴地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了。 看着一脸疯狂的小主,棉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家小主又疯了。 而齐妃这边,刚带着张嬷嬷回到自己宫里,就立马拉长了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见齐妃脸色不好,翡翠自以为肯定是李答应说了什么话惹她生气了,立马上前煽风点火道:“娘娘脸色不好,是不是李答应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依奴婢说,娘娘理她做什么? 李答应她自己进宫到现在连侍寝都没有,能出什么好主意?她又是被皇上厌弃的人,别时候帮不了娘娘,反而给娘娘招惹一堆麻烦……” “出去!”翡翠说的正痛快呢,就听到齐妃一声厉喝,瞬间让她心头一跳,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不由地脱口问道:“什么?” “本宫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难道还要本宫亲自来请?”看都翡翠这般傻愣愣的样子,齐妃心里是越发的烦躁,语气也是越发的冷厉起来。 “是,奴婢这就出去。”眼看齐妃真的要发怒了,翡翠就算心里再不委屈也不敢再留,立刻行礼退下了,心里却把西配殿的李答应骂了个半死。 在她看来,齐妃如此生气,肯定是李答应说了什么惹怒了娘娘,以至于娘娘迁怒于她。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翡翠出去后,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齐妃和张嬷嬷两人。 张嬷嬷见齐妃神色不愉,想了想,劝道:“娘娘何必要生气?如果娘娘真的心里不痛快,大可不必为难自己,这事就罢了。 依奴婢见,李答应出的这个主意未必没有私心。而且她说的那些今天在钟粹宫里舒嫔和她的那些对话,也全都是她自己说的,咱们也无从考证,事实未必如此……” “本宫自然知道她没有完全对本宫说实话,钟粹宫发生的事也肯定是添油加醋了说的。”齐妃一脸烦躁道,“但是舒嫔怂恿皇上让本宫抄经这件事肯定是跑不了的。” “且就像她说的,舒嫔现在越来越跋扈是不争的事实,她本来就对本宫有敌意,一旦生下皇子,那还了得? 弘时虽然现在得皇上看重,但是哪抵得上这枕头风的厉害?若是皇上真信了舒嫔那个贱人的话,废长立幼,那本宫还有什么盼头?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本宫彻底掐掉这个祸根,也省得本宫过得提心吊胆的。”齐妃说这话时,神色狰狞异常,眼里更是满满都是深深的杀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见齐妃这个样子,张嬷嬷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齐妃了,叹了口气道:“既然娘娘已经下定决心,奴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件事要计划周密,要是事后被皇上知道了,皇上那么怕是不好交代啊!” “嬷嬷放心好了。”听张嬷嬷这么说,齐妃自信一笑。 “本宫只是给李答应创造一个与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至于她怎么做,用什么手段,本宫都不会去插手。 就算事后皇上追责起来,那也是李答应擅作主张、利用了本宫而已,本宫又有什么错?顶多冷落本宫一段时日罢了,反正本宫被皇上冷落的日子已经够多了。 但若是能借此了了本宫的心腹大患,那也值了……”说到这里,齐妃的眼中露出了骇人的目光,脸上尽是心愿即将达成的激动之色。 倒是一旁的张嬷嬷,却没有齐妃想的那么乐观。 不知为何,张嬷嬷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像娘娘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甚至一个弄不好,还会出大事…… 自上次李茶儿顶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从钟粹宫出来之后,本来门可罗雀的钟粹宫,就更像是虎狼之地了,几乎一个人外人都没有了。偶尔一两个经过这里的,也都是行色匆匆。 自然了,苏暖本就“差”的名声,现在更传的跟个洪水猛兽似的。 别说那些宫女太监了,就连那些本来对苏暖不满的娘娘小主,以前还会对她甩甩脸子,现在也全都恭恭敬敬的了,就像是生怕苏暖一个不高兴,就以“不敬”的罪名给她们来个两巴掌了,那里外的脸面都丢尽了。 就像这天,苏暖刚进景仁宫的大门,本来热热闹闹的聊天声瞬间就没了,各个都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她,但是态度却极其和善。 位份比她低的全都立刻站起来给她行礼问安,位份比她高的,也都点头致意,就连同为嫔位的,裕嫔、懋嫔,也都先起身和她见礼。 对于这种情况,苏暖也见怪不怪了,也没有解释的欲望——关键是她就算解释也没人信,更何况,她的确是打了那朵绿茶小白花。 苏暖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依然空着的座位,撇了撇嘴。 这绿茶小白花还真是有够矫情的,她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吗?有那么严重吗?几天都不来?不过不来也好,省得看得心烦。 不知为何,苏暖对这朵绿茶小白花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感和厌恶感。就好像是同属性的两块磁石一般,这绿茶小白花一靠近了苏暖就不舒服的很。再加上她一直算计着她,就让苏暖对她的感官更差了。 只是苏暖还是有些奇怪,这后宫算计她的人不少,她怎么偏偏就对这个这绿茶小白花如此厌恶呢? 正想着自己这莫名的情绪是哪里来的时候,皇后乌拉那拉氏扶着宫人的手出来。苏暖只得停止思考,起身和众人一起想皇后请安。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平身,坐吧!” “谢皇后娘娘!” 众人重新就坐后,苏暖本以为今天还是和平常一样,说一些没营养的家常就散了,却没想到齐妃却先站了出来,对皇后行了一礼。 “齐妃,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乌拉那拉氏挑眉,含笑着问道。 “臣妾确是有一事有求于皇后娘娘,想讨皇后娘娘的意思。”齐妃屈膝笑道,神色恭敬。 “娘娘是这样的,这个月二十八是臣妾的生辰,臣妾臣妾想在御花园开几桌宴席,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允准。” “你的生辰?”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接而一抚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了,二十八的确是你的生辰,本宫竟然忘了。哎哟,瞧本宫这记性,这离二十八也没几天了,这寿宴也来不及大办了,这可怎么是好?”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眉头紧皱,似乎很是烦恼。 “……娘娘说笑了,臣妾这生辰又不是什么整生辰,哪要大办什么?臣妾只不过想着后宫姐妹们都闷了一个冬天了,就想借着臣妾的生辰,请各宫的姐妹一起聚聚,说说话,臣妾自己也能散散闷。 再说现在春光明媚,御花园里花开的正好,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是可惜了?人多了才热闹嘛!”齐妃僵着脸干笑道。 她才不信乌拉那拉氏不记得她的生辰呢!不过是想故意给她难堪罢了。要知道她早年得宠,她的生辰宴都是皇上亲自吩咐的! “你说的倒也不错,这段时间后宫姐妹们都闷地紧,是该好好散散心了。”乌拉那拉氏看了齐妃一眼,意有所指道,却也没有为难齐妃。 “行了,这事本宫允了,你怎么说也是妃位,即便寿宴不能大办,但是该有的体面是不能不顾的,若是缺什么尽管和内务府说就是了。” 她是皇后,是没有必要刻意去给齐妃一个妃子过生辰。但是她也不会故意在这事上卡着为难齐妃,失了皇后的气度。 “谢皇后娘娘允准。”见皇后同意了,齐妃脸上好看多了,笑着谢恩道。 齐妃转身,对着众人笑道:“二十八是我生辰,希望各位姐妹能来,就算不为了参加我这生辰宴,一起赏赏花、说说话也是好的。” “齐妃娘娘这话说的,娘娘的生辰,我们岂有不去的道理?”见齐妃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拒绝,纷纷表示要去。 见众人这么说,齐妃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只是在看到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话的苏暖后,齐妃的脸色不由的一沉,复又笑道:“舒嫔,不知你那天是否有空?若是得空的话,也来热闹热闹。” 苏暖:“……” 听到齐妃的话,苏暖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齐妃居然请她去她的生辰宴?有点意思。 苏暖也不起身,反而把整个身子往靠右手边的扶手边靠可靠,看着齐妃似笑非笑道:“臣妾一个闲人,怎么会没空呢?只是齐妃娘娘与臣妾的关系不是一向疏远的很吗?没想到居然也会邀请臣妾参加娘娘您的寿宴?倒真是让臣妾有些意外呢!” 齐妃:“……” 乌拉那拉氏:“……” 其他:“……”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苏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早就知道舒嫔这个人和常人很不一样,说话也噎人的很,但是每次依然还是不适应舒嫔这“语出惊人”。 而且不知为何,她们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诡异感——为什么说这话的人不尴尬,她们反而尴尬了起来? 112、莫名其妙的生辰宴 而当事人齐妃更是脸色铁青,真恨自己干嘛要顾及面子多客套地问这么—句,结果让舒嫔这个小贱人整得下不台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呵呵,舒嫔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见现场气氛如此僵,乌拉那拉氏干笑了—声,打着圆场。 “都是一宫相处了这么久的姐妹了,这关系就算再疏远还能疏远到哪里去?况且你们都是潜邸的老人,关系比别人更加亲近才是。二十八是齐妃的生辰,舒嫔你若无事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是呀!难得这几天天气好,又春色满园的,合该去瞧瞧的。”熹妃这时也笑着说道。 “我也知道舒嫔你—向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是总把自己闷在自己宫里也不是个事。孕妇本来就多思,出去走走也能开阔—下心情。 再说舒嫔你这月份也大了,去御花园多走走,生产的时候也能顺些。当年我和裕嫔姐姐生产前几个月,每天都要走好些时候,这生产的时候啊,就顺利多了,是不是啊,裕嫔姐姐诶?”熹妃转过头对着—旁的裕嫔笑着问道。 “嗯,是啊!”裕嫔的反应却有些奇怪,虽然也是笑着,但是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而且话也少得很,似乎心情有些不佳。 不过对此,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几个月后宫有几个心情好的呢?裕嫔这个反应也实属正常。 倒是苏暖,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不由地眼神微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破镜不能重圆,这两人就算尽力维持着表面的亲密,但也只是貌合神离罢了。 苏暖对着熹妃露出了矜持的笑容:“熹妃娘娘说的倒也有理,田嬷嬷也说过臣妾月份大了,的确要好好走走,生产的时候也便宜些。只是嘛……” 苏暖话锋—转,眼神在熹妃和齐妃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然后粲然一笑道:“只是这御花园实在是太危险了,臣妾着实有些不敢去啊!” 众人:“……???” 这又是哪根哪?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舒嫔的话啊! “这御花园危险什么?舒嫔,你不要危言耸听!”齐妃被苏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烦躁的很,忍不住出声质问起来。 “不危险吗?”苏暖歪着脑袋、—脸无辜道,“这御花园不—向都是失足落水、踩了青苔脚下打滑、赏花时人挤人的不知怎么就被绊了—跤、或者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野猫野狗给扑着了……等等—系列事件的高发地段吗?” 齐妃:“……” 熹妃:“……” 乌拉那拉氏:“……” 其他:“……” 在苏暖列举了—系列的“危险”事件后,整个景仁宫瞬间陷入了—片死寂。 这舒嫔还真敢说啊,本以为刚才她刚才的那些话已经够“直白”的了,没想到那也只是开胃菜吗。这样“只能意会不可口传”的话,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明面上来说? —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而“始作俑者”的苏暖,似乎还嫌自己的话不够“—鸣惊人”,继续“老实”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只见她一脸遗憾道:“要是臣妾没有怀孕,这摔了也就摔了,就算是落水了也不打紧,反正御花园湖里的水也不深,也淹不死人。就算被猫狗扑了,也顶多被咬一口、抓破脸而已…… 可是臣妾现在还有着身孕呢?要是真摔了—跤,就算不—尸两命,怎么着也是个早产的下场吧! 俗话说的好,七活八不活地,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说着苏暖像是“想到了”自己未来的“悲惨下场”了—般,居然还拭起泪来。 众人:“……” 如果这是在21世纪的话,现在这个场面绝对可以用“下巴掉了—地”来形容。 所有人全都嘴巴微张、眼神呆滞、—脸震惊地看着苏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连苏暖身边的伺候的人,也算是比较习惯她的那些“疯言疯语”,这下子也被震地不轻。 沉默了好半天,众人才反应过来、恢复说话的能力。 只是反应过来又怎么样呢?苏暖这话谁能接下来?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异常的尴尬。 尤其是刚才劝苏暖多去御花园走走的熹妃,更是尴尬地(气地)脸都扭曲了。 熹妃咬着牙、干笑—声:“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刚才还说孕妇多思,果然如此,舒嫔你这不就是明显想多了吗?这又不是话本子,哪有那么多意外?” “可是类似这样的意外在去年重阳节的赏菊宴就发生过啊!臣妾当时被—群人拦住了,起了好大的争执,连旧疾都发作了,最后都昏了过去啊!”苏暖眨着眼,—点也不客气地直接把去年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搬了出来给众人“举证”。 众人:“……” 听苏暖这么—说,本来就尴尬的众人,这下是更加尴尬了,但是这尴尬中,更多的却是愤怒。尤其是去年参与此事的新进宫嫔,气得脸都红了。 去年就因为这破事,皇上把她们全都禁足了,而昏过去的舒嫔不仅啥事都没有,还被查出了喜脉,被皇上直接封嫔了。 而她们好不容易等禁足解除了,却陡然发现,皇上对她们的态度冷淡的很,招幸甚少。 若不是如此,她们也不至于想着从苏暖的家人出手,结果又被皇上发现了,又冷了数月,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而去年赏菊宴的另一个主角宁贵人,被苏暖大庭广众之下又点出这桩旧事,更是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刚想顶回去,宁贵人就收到了皇后警告的眼神,不由地呼吸一滞,强行把胸口的那口郁气给咽了回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她们气得不轻,齐妃更是气得脸色都青了。 齐妃“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苏暖冷笑—声:“看来本宫这生辰宴在舒嫔看来倒像是鸿门宴了。 也是,舒嫔现在身怀皇嗣,金贵地很,要是真在本宫这生辰宴上出了什么事,本宫真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舒嫔不来也好,本宫也少提心吊胆些。” 说着不等苏暖说什么,就向皇后行了—礼:“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乌拉那拉氏:“……既然齐妃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好生休息吧!” 就舒嫔说的那话,就算人没病也能给气出病来。 “谢皇后娘娘。”齐妃起身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带着宫人—脸恼色的出了景仁宫,倒着实让苏暖有些意外了。 苏暖本以为齐妃莫名其妙地想要在御花园办这个生辰宴、还让她也去,肯定是别有目的的,没想到她没等她“委婉地拒绝”,齐妃就气得直接走人了。 而且看齐妃的神色,也不像是以退为进。难道是她猜错了? 齐妃走后,整个景仁宫的气氛有些尴尬,乌拉那拉氏也看出了众人的不自在,笑道:“时辰也不走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宫吧!” “臣妾(嫔妾)告退!”苏暖正思考着齐妃刚才的举动,就听到皇后这么说,就站了起来随众人一起行礼告退。 只是还没等苏暖转身,就又听到了皇后叫她,苏暖只得又停住了。 乌拉那拉氏:“对了,舒嫔,你这身孕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吧!” 苏暖:“……回皇后娘娘,是有八个月了。” 听到皇后的问话,苏暖瞬间有种无语的感觉。 她怀了几个月的身孕,这皇后难道还不清楚吗?还特意问一遍?而且她们刚刚不是也说了半天了吗? 不过苏暖也清楚,—般以这样毫无意义的问话开头的,—般都是抛砖引玉,后面的话才是皇后真正想说的。 果然听苏暖这么说,乌拉那拉氏状似感慨地叹了—句:“原来都已经八个月了,想来再过—两个月,你可就要生了。也是本宫疏忽了,你这么大的月份还要你到本宫这景仁宫请安,实在是辛苦你了。 这样吧!舒嫔,以后除了初—十五,你平时就不必来给本宫这里请安了。你就安心在自己宫里养胎,直到生产为止。” 不用来请安?皇后怎么突然想起来不要她来请安了?这打的什么主意? 苏暖心里有些疑惑,脸上却不露声色,还是像以前那样客套道:“皇后不要臣妾来请安,自是好意,但是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身为后妃的本分……” “舒嫔。”只能苏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后给打断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神色坚决:“规矩是规矩,但是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再者什么规矩能比得上皇嗣重要呢?你呀,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产下皇嗣,那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安慰了。”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脸的欣慰之色,看得苏暖不禁头皮一麻。 她才不信这是皇后的真心话呢! 不过看皇后的神情坚决,倒不像是之前那些客套话,倒是真的不想让她来请安了,这让苏暖困惑的同时,又有些不安,总觉得这里面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皇后都已经这么说了,苏暖也只得笑着谢恩退了出去。 不—会功夫,来景仁宫请安的妃嫔都离开了,只剩下宁贵人—人还留在这里。 见没有外人了,宁贵人终于忍不住向乌拉那拉氏抱怨道:“皇后娘娘,舒嫔这么嚣张跋扈,您干吗要免了她的请安啊!依我说,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打压—下她的气焰,让她知道这后宫到底是谁说了算!” “你知道什么?”乌拉那拉氏狠狠地白了宁贵人—眼,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妃嫔给皇后请安是规矩,但是也要看什么情况? 舒嫔怀孕已经八个月多月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免了请安也都是有先例。 况且皇上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暗示本宫免了舒嫔的请安了,本宫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拖下去,怕是皇上该对本宫不满了。” 她当然知道要压—压舒嫔的气焰,不然她也不会—直都现在都没有免了舒嫔的请安。但是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她要是再不识趣,怕真是要失了圣心了。 “是皇上发的话?”听皇后这么说,宁贵人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皇上还真是偏心舒嫔!” “皇上偏心舒嫔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相较于宁贵人的不甘心,皇后乌拉那拉氏算是看得相当开了。 “不过本宫今天临时免了舒嫔的请安,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皇上发话,也是因为齐妃。” “齐妃?”宁贵人愣了—下,脱口问道,“这和齐妃又什么关系?”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本宫也说不好,总觉得齐妃这生辰宴办得奇奇怪怪的。” “娘娘是说齐妃可能会在生辰宴上算计舒嫔?”像是想到了什么,宁贵人惊呼了—声,捂住了嘴巴,但随后脸上又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可是不对啊,齐妃应该知道,她和舒嫔的关系那么僵,舒嫔又那般目中无人,未必会卖她这个面子去啊!舒嫔不去,齐妃就算再有手段也没处使啊!况且嫔妾看齐妃当时的样子,像是也不怎么在乎舒嫔去不去。” “所以本宫才觉得奇怪。”听宁贵人这么说,乌拉那拉氏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若说齐妃真想对付舒嫔,也不太可能选在自己的生辰宴动手。齐妃虽然冲动愚蠢,却也不会蠢到这个份上。若是舒嫔真的在她的生辰宴上出了什么事,她绝对是第—个人被怀疑的对象。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难逃干系。 若是齐妃她没打算在生辰宴上对付舒嫔,那她莫名要在御花园办这个寿宴,又是为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额头,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不过不管齐妃到底想做什么,本宫都不想掺和进去。免了舒嫔的请安,也是省得她在来请安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到时候被牵连的可就是本宫了。 你也—样,这些天无事就不要出门了,齐妃的生辰宴你也别去了。谁也说不准当天会发生什么,若是牵扯到你就不好了,毕竟你这肚子……” 乌拉那拉氏朝宁贵人的小腹看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当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才好,万事要当心。” “……是,娘娘,嫔妾知道轻重,万事听嬷嬷的。”宁贵人顺着皇后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肚子,脸上瞬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羞赧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是没有舒嫔得宠,但是这以后的前程,却未必了。 …… 而现在的苏暖,完全不知道宁贵人已经有孕—事,不过对于齐妃这个莫名其妙的生辰宴,她的想法和皇后却差不多。 钟粹宫次间的炕榻上,苏暖半靠着靠枕、半眯着眼,右手搭在炕桌之上、—下—下地敲击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依奴婢说,娘娘何必如此烦恼,不管齐妃到底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她那个破生辰宴咱们不去就是了。”见苏暖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荷叶忍不住劝道。 “反正就像是娘娘您刚才在景仁宫说的,娘娘和齐妃的关系—向疏远的很,没必要卖齐妃这个面子。”荷叶说这话的时候—脸的不以为意。 “是啊!”荷香认同地点点头,“既然娘娘您在景仁宫的时候不是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吗?又有什么可忧愁的呢?娘娘您又怀着身孕,齐妃的这个生辰宴您就算真的不去也没什么。到时候咱们随意准备—份贺礼送去,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我自然不是为了去不去齐妃的生辰宴而烦恼。”被两人轮番劝慰,苏暖的心情没有丝毫好转,依然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我总觉得齐妃的这个生辰宴怪的很,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按理说,齐妃就算真想对付我,也不会蠢到选择在自己的生辰宴啊,这是在不确定我能不能去的情况下? 还是说,只是我单纯地想多了?其实齐妃就只是单纯地想过个生辰而已?”苏暖是真的有些费解了。 “嬷嬷,你怎么看?”苏暖看着—旁低头沉思的田嬷嬷,征询地问道。 田嬷嬷沉吟了—下,道:“奴婢也猜不透齐妃这次的举动,也许就像是娘娘说的,齐妃就是单纯地过个生辰罢了。 再加上因为年初的事,皇上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踏足长春宫了,齐妃这心里怕是也是有些着急了,所以想借着生辰的由头,让皇上来看她吧!” “嬷嬷说的倒也有理。”苏暖想了想点头道。 虽然说雍正最近“很是看重”三阿哥,但是齐妃她却因为自己的“作死”受到了雍正的冷待,齐妃自己心里估计也心焦着,就想着办个生辰宴把皇上引过去看她吧。 齐妃毕竟是的四四“看重”的三阿哥的生母,想必皇上会给她这个面子。 田嬷嬷:“虽然齐妃娘娘不太可能真的对娘娘做什么,但是不怕—万就怕万—,为了娘娘的安全起见,齐妃这生辰宴,娘娘不去也罢,送份贺礼过去也就算尽了礼数了。” 苏暖沉默了—下。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嬷嬷你说的办吧,你们帮我去库房挑—份贺礼。” “是,娘娘。” 苏暖抬头看向窗外纷飞的樱花,眼中闪过—丝忧虑。她总觉得齐妃这个生辰宴,会发生什么大事。 很快就到了三月二十八。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而齐妃手生辰宴在巳正两刻(上午10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在御花园的绛雪轩开了。整个后宫的娘娘小主,大部分都去了,包括苏暖。 看到苏暖出现的那一刻,本来热闹的宴席瞬间一静,所有人都露出了上惊讶的表情,尤其是齐妃,似乎完全没想到苏暖会来,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瞧齐妃娘娘这话说的,那天在皇后宫里,不是齐妃娘娘您亲自邀请妹妹我来您的这生辰宴的吗?这才几天的功夫,娘娘怎么就给忘了?”苏暖挑着眉反问道,神情很是自然。 “可、可那天你在皇后宫里,不是说御花园危险……”齐妃似乎还是没从苏暖来的“冲击”中缓过来,—脸愣愣的。 “危险是危险,但是今儿个可是娘娘您的生辰,别说是御花园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妹妹我也得来不是?不然岂不是不给娘娘您面子?”苏暖说这话时一脸的认真。 众人:“……”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御花园什么时候能和刀山火海相提并论了?而且这舒嫔什么时候给过齐妃面子?她不踩齐妃的面子就已经是好的了。 苏暖像是没看到齐妃等人奇怪的表情,接着说道:“再说了,妹妹我呀,也相信齐妃娘娘—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毕竟,这可是娘娘您办的生辰宴啊!我要真出了什么事,齐妃娘娘你也难逃其责不是?” 苏暖的最后一句,成功地让本来脸色就不好的齐妃,脸更黑了。 只是还没得齐妃发怒,苏暖就夸张地笑了起来,—脸无辜道:“哎呀!妹妹—时兴起和娘娘开了个玩笑,齐妃娘娘不介意吧!”说着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瞬间让齐妃的脸胀得更红了。 “……呵呵,既然舒嫔已经说是玩笑,我怎么会介意呢?”这—句话,几乎是齐妃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众人:“……” 看着被舒嫔气得要死,却有火不能发的齐妃,所有人脸上都不由地生出了—丝同情之色。 她们看出来了,舒嫔的确没有想过给齐妃面子,而且,还是逮到机会就狠狠地踩。 “咳咳。”眼看齐妃,皇后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重重地咳了两声,乌拉那拉氏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道:“舒嫔你怀着身孕,照顾你本就是应该的。既然来了,就就坐吧!夏蝉,去给舒嫔那个鹅羽软垫垫上,舒嫔坐着也能舒服些。” “谢皇后娘娘。”苏暖自然知道皇后这么说是在打圆场,不过既然她已经试探出她想要知道的了,也没有打算在“刺激”齐妃了,就顺势就坐了。 苏暖就坐后,整个宴席又重新热闹了起来,齐妃就像是想要报复苏暖—般,谁都笑脸盈盈的搭着话,却唯独单单略过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怼死人不偿命的苏暖 113、中招了! 这要是一般人被这么无视,早就气不顺起来了,但是苏暖是一般人吗?她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些虚伪的人虚与委蛇,更何况是她一向厌烦的齐妃? 没人理她更好,她反而乐得自在! “娘娘,礼也送了,咱们人也来了,坐一坐就回去吧!今儿这里人多,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就不好了。”荷香附在苏暖耳边,看着这人满为患的绛雪轩小声说道。 荷香也不知道自家娘娘怎么想的,本来都已经决定不来了,但是今早起床后娘娘又突然变卦说要来,他们拦都拦不住。 “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就当是散散心好了,反正我也好久没出来逛了。”苏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其实苏暖本来的确是没打算来的,但是今早起来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总觉得自己要是真是不来齐妃的这个生辰宴,自己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最后挣扎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来了。 端起面前的果饮,苏暖就要送到嘴边,却被一旁的荷香一把拦下。 只见荷香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因为怕被其他人听到,声音压得很低,却也充满了急切:“娘娘,您怎么能动这桌上的东西呢?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被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是伤了胎气怎么办?” 苏暖:“……我觉得,齐妃应该不会在我这饮食里面动手脚,刚才看齐妃的样子,她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会来。” 刚才她特意用言语刺激齐妃,就是为了观察齐妃的反应。出乎意料、又在意外料之中的,齐妃对于她的到来似乎真的很排斥。 “那也要小心防范啊,说不定齐妃是演的呢?”荷香依然不赞同地说道。 “就算齐妃是没这个打算,别的人也未必啊,她们若是浑水摸鱼的话,娘娘岂不是危险?” 见荷香说的一本正经,苏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无奈道:“人家的生辰宴,我要是一点不动不太好吧!况且等会肯定还有敬酒,我虽然可以不用喝酒,但是这茶也要喝的呀,不然齐妃还以为我故意来砸场子的呢……” “娘娘,您什么时候在乎别人的眼光的了?尤其还是齐妃?”苏暖话还没有说完,荷香就脱口问道,一脸的惊奇。 苏暖:“……”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这话实在有些冒犯,荷香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奴婢……总之,这桌上的茶水,膳食,娘娘您都不能动,若真的要动的话,娘娘就做做样子,然后吐掉就是了。” “我吐哪儿啊?”苏暖一愣,问道。 “这里!”这时田嬷嬷悄悄递了过来一个布袋塞到苏暖的袖中,小声道:“娘娘喝茶的时候,沾沾嘴唇就好了,别人也看不出来。至于这里的膳食,娘娘就算放进嘴里,也不能咽下去,擦嘴的时候吐袋子里就好了。” 苏暖:“……你这袋子是什么时候做的?”苏暖看着田嬷嬷递过来的袋子,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吐这袋子里,那她还不如直接转移到空间里面了,不仅无声无息,而且还没有味道逸散开来。 田嬷嬷:“……娘娘。”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见连田嬷嬷都开始念叨了,苏暖连忙打住。 “可是你们总不能不让我吃东西吧!这宴会少说要开一两个时辰,我可撑不住这么长时间。”苏暖撇了撇嘴道。 她现在容易饿得很,虽然来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但是等会就又要饿了。 “没事,娘娘,奴婢从宫里带了几块糕点来,保证不会饿着娘娘的。”说着荷香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一脸的得色。 苏暖:“……那我要是渴了呢?” “奴婢带了一壶热水,等下趁着没人就给娘娘你换上,娘娘不会渴着的。”田嬷嬷袖子微动,低头小声道。 苏暖:“……你们想的还真是周到啊!” 真是稀了奇了,她要来齐妃这生辰宴也是临时决定的,这两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地这般“周全”的? 简直是滴水不漏,完全在饮食上杜绝了一切出事的可能啊,比她这是真正的穿越女的想的还多。 收起心中那奇怪地荒谬感,苏暖转过头打量着宴会上的众人。 唔,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除了久病的年贵妃,基本上都来了。也是,毕竟是现在的皇上看中的三阿哥的生母,就连皇后都要卖她一个面子,更何况是其他人?不过……宁贵人呢? 看着本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宁贵人却不见踪迹,苏暖不禁皱了皱眉。 宁贵人虽然是皇后的堂妹,但是也只是个贵人,况且皇后一向八面玲珑,应该是不会让宁贵人缺席齐妃的生辰宴才是。 苏暖正想着这事,倒是有人先问出来了。 只见熹妃在给皇后祝完酒之后,像是无意地提起:“对了,皇后娘娘,怎么不见宁贵人呢?” 乌拉那拉氏端酒杯的手一顿,然后放在桌上,笑道:“宁贵人本来是要来的,但是前几日偶感风寒,虽然不严重,但是本宫想着自己这是齐妃的生辰宴,她一个抱恙之人过来也添晦气,因此本宫就没让她来。 不过这贺寿之礼,本宫却帮宁贵人带来了,等改日宁贵人身子好些,本宫再让她到你宫里拜寿。”说着皇后就示意身边的人,把预先准备的贺礼奉上。 齐妃连忙站了起来,让身边的人接了,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太客气,不过是个生辰而已,来不来有什么要紧的,再说宁贵人这心意本宫也已经收到了,宁贵人还是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不知宁贵人身子可好些了?” “劳齐妃关心,宁贵人已经好多了。”乌拉那拉氏点头笑道,似乎心情很不错。 …… 看着皇后这一脸和煦的样子,苏暖总觉得有些奇怪。 宁贵人病了?这么巧? “荷香,宁贵人真的病了吗?”苏暖招来荷香,小声问道。 “应该是病了,宁贵人的绿头牌都撤下来好些天了,要不是真病了,皇后娘娘也不会撤了宁贵人的绿头牌。”荷香半弯着腰,凑在苏暖耳边低声回道。 “绿头牌撤了?什么时候的事?”苏暖皱起眉来。 “就是娘娘最后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第二天,宁贵人的绿头牌就撤下来了。”荷香不明白娘娘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但是既然问了,荷香还是老实的答道。 最后一次请安?那不就是齐妃说要办寿宴的那天吗? 苏暖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看了依然言笑晏晏的皇后一眼。 看来皇后也认为齐妃这个寿宴办的大有问题啊,才特意让宁贵人先找个理由避开这个纷争。不过…… 为什非要宁贵人避开?齐妃就算真的想在自己的寿宴上做什么,那也是针对她吧!和宁贵人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齐妃还能栽赃到宁贵人身上不成? 苏暖想不通,总觉得皇后特意让自己堂妹避开今天齐妃的生辰宴这一行为有些怪异。 而且看着齐妃身边,一直为她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活脱脱就像是个丫鬟的李答应,苏暖心中的烦躁更甚了。 这朵绿茶小白花,不会是上次被她打怕了,所以现在才这般殷勤地巴结齐妃吧! 苏暖不由地嗤之以鼻。 只是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苏暖心里的烦躁却并未减少,反而是越来越烦躁。 因为太烦躁了,苏暖端起面前的果饮一饮而尽,又嫌这果饮太甜腻了,又把旁边茶碗里的茶全部给喝了,旁人想拦都来不及。 田嬷嬷:“……” 荷香:“!” 敢情她们刚才说了半天全白说了! 两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苏暖,一副她出现个什么反应就立刻叫太医的架势。 不过等了半天也没见苏暖有什么反应,她们总算稍稍安心,但是心里却更忧虑了。 内忧外患啊! 因为存着心事,苏暖的脸色并不好,其他妃嫔本来心里就怵她,见状就更不敢和她搭话了,因为这个宴席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这诡异的气氛,直到雍正来了才彻底消融。 听到外面的太监通传皇上来了,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来,眼中爆发出了惊喜的光芒,尤其是齐妃,激动地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动了。 不怪她们这般激动,因为年初的事情让皇上恼了她们,她们大部分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皇上,现在终于见到皇上了,这心里能不激动吗? 所有人连忙检查自己的仪容、装饰,务必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皇上看。 等雍正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水的美人齐刷刷的看着向他请安,各个面色潮红、眼含秋波。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声音更是软地能掐出水来。 雍正:“……咳咳,平身吧!” 许久没见这么多妃嫔了,有些不适应。 雍正咳了两声,就把人叫起了。刚想慰问一下齐妃,就看到人群中混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脱口而出:“舒嫔,你怎么也来了?” 这丫头昨天不是和他说了不去齐妃的生辰宴吗?今天怎么反而来了苏暖浅笑一下,矜持道:“原本是不来的,但是想着今儿怎么着都是齐妃娘娘的生辰,要是真不来实在是不太好,思来想去,就还是来了。” 雍正听闻皱了皱眉,脸上全是担心:“何必呢?不过是个生辰罢了,你现在行动不便,这御花园人多且杂,要是磕了碰了就不好了,坐坐就回去吧!别让朕担心。” “是。”听雍正这么一说,苏暖心中一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苏暖心中是暖了,其他人心里却寒得很,尤其是齐妃,脸色更是难看地很。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今儿个明明是她的生辰,结果皇上来了就和舒嫔那个小贱人聊上了,反而把她给撇到了一边?皇上过来就是为了专门打她的脸的吗? 还说什么“不过是个生辰”,皇上就这么不看重她的生辰的吗?明明以前在潜邸的时候,她的生辰他都陪着过的,现在却…… 想到这里,齐妃心梗地更加厉害,就连呼吸都开始费劲了。 皇后本来见皇上一来就和舒嫔说话、把她这个皇后撇在一边,挺不自在的,但是但是齐妃气得那个样子,皇后瞬间就平衡了。 本来还打算和苏暖再嘱咐两句的雍正,余光不由地扫到周围的人,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钟粹宫,而是齐妃的生辰宴,就算他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此时也不禁有些尴尬。 咳了两声后,雍正若无其事地说道:“行了,大家不要都站在这里了,都坐下吧!齐妃,你也坐。” 见皇上总算看到了自己,齐妃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连忙让人把膳食、美酒摆上雍正坐的主桌,其他人也相继就坐。这时,齐妃的这个生辰宴才算是正式开席。 但许是政务繁忙,雍正并没有久呆,在喝了几杯众人的敬酒之后,就推脱有奏折要批,就起身走了。 见皇上这么快就离开了,众人都失望不已,本来还算热闹的宴席,也一瞬间冷清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苏暖也不想继续留下来了。 她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给齐妃贺寿的,现在雍正走了,她就更不想留下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在雍正过来后安定的心,在雍正离开的那一刻,陡然又烦躁了起来,而且比之前还要烦躁,甚至又种立刻跟过去的冲动。 但这个时候出去,未免太招人眼了,再加上雍正走的急,她稍一犹豫就不见人了,苏暖只就作罢了,想着等会找个理由离开。 不过让苏暖意外的是,对于雍正的离去,其他人都闷闷不乐的,作为唯独齐妃,虽然也有些不高兴,但是更多的却是有些焦虑。而且苏暖注意到,自雍正走后,齐妃已经好几次看向门外了,就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齐妃在等什么? 苏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荷香,李答应呢?李答应怎么不在?”像是想到了什么,苏暖心中一凉,连忙问道。 “李答应?李答应不是就在……咦?李答应怎么不在了?奴婢明明记得刚才皇上来的时候,这李答应还是在的啊!” 荷香不知道苏暖怎么突然问起李答应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发现本该李答应的座位上却空无一人,顿时惊咦出声。 “嬷嬷,你有看到这李答应了吗?”荷香问道。 “……没有。”田嬷嬷想了想道,“不过今天李答应一直在为齐妃的生辰宴忙前忙后,可能是去催什么菜肴去了吧!” “……是吗?”苏暖的脸色沉了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好像不止李答应,奴婢瞧着怎么连齐妃身边的张嬷嬷也不见了,也是怪了。”荷香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听到荷香说的话,苏暖心中一惊,忍不住厉声喝道。 “没、没什么啊!”看着苏暖严肃地至极的表情,荷香不禁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就觉得今天怎么说也是齐妃的生辰,按道理说这么重要的场合,齐妃的心腹张嬷嬷应该在的啊!” 张嬷嬷不在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怎么娘娘的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娘娘,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倒是田嬷嬷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猜到。”苏暖摇了摇头,但是手心里的汗却冒了出来。 苏暖咬着牙,重重地强调道:“虽然我不知道要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娘娘,您不要吓奴婢。”荷香伺候苏暖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苏暖的脸色这般难看过,不由地心焦了起来。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宫吧,奴婢总觉得这外面不太安全。反正刚才就连皇上都发话了,让娘娘坐坐就回……” 皇上?对,就是皇上! 苏暖她终于知道这一直萦绕在自己心中的不安是从何而来的,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雍正。 想到雍正已经离开有一会了,苏暖脸色一白,“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正在和熹妃聊天的乌拉那拉氏,见舒嫔一脸惨白地站了起来,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连忙紧张地问道:“舒嫔,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齐妃还真的在舒嫔的饮食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苏暖心中焦急地很,也懒得在这里废话了,直接道:“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说着就匆匆行了一礼,然后也不等皇后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了降雪轩。 荷香和田嬷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苏暖走的那么快,也容不得她们思考这么多了,连忙跟了上去。 一时间,苏暖这行人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满脸错愕的众人。 半晌,这场生辰宴的主人齐妃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气急败坏道:“皇后,你看看,你看看,这个舒嫔都跋扈成什么样了?她不给臣妾面子也就罢了,现在连皇后您的面子都不给? 皇后您还没点头呢,她就自己起来带着人走了,她还把您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吗?” 乌拉那拉氏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也没想到舒嫔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面子,说走就走。 但是气愤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些疑惑。 舒嫔虽说跋扈、说话刺人,但是这规矩上面却并不含糊,尤其是对她,一向是礼数有加,从不逾矩,今天怎么这般反常?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刚才看到的舒嫔那苍白的脸色,乌拉那拉氏也坐不住了。 “行了,齐妃,本宫瞧着舒嫔刚才脸色很不好,倒像是真的身体不适……罢了,本宫还是去看看地为好,省得出了什么事,你们先自便吧!”说着不等齐妃有什么反应,也带着人出了绛雪轩。 齐妃:“……” 众人看着离开的皇后,又看着一脸铁青的齐妃,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该跟还是该留下。 齐妃咬了牙道:“罢了,皇后娘娘说的也理,若是舒嫔真的有个什么,皇上那里咱们也难交代,还是去看看吧!反正这宴席吃的也差不多了,就当是出去赏景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齐妃那一脸不甘不愿的表情,显然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而苏暖这边,则带着人飞快地在御花园奔走着。 “娘娘,您慢点,您还怀着身孕呢,这要是摔了可怎么是好?”见苏暖自己提着裙子健步如飞的样子,荷香等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少废话!”苏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快帮我找皇上,我要见皇上。” “娘娘这么着急见皇上做什么,刚才在绛雪轩的时候娘娘不是已经见着皇上了吗?”荷香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问。 “就算娘娘找皇上真有事,也不用这么急啊!” 田嬷嬷虽然也担心苏暖会摔倒,但是也知道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肯定是真的有事才这边着急。 田嬷嬷一边快速跟着苏暖身边防着她会跌倒,一边快速回道:“娘娘,这段时间皇上政务繁忙,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回到了养心殿批折子了。” “走,去养心殿!”苏暖沉着脸说道。 只是刚行至御花园中路,迎面就看到了齐妃身边的张嬷嬷从西边过来。只见她行色匆匆,脸色似有恼色。 在看到苏暖之后,张嬷嬷先是一惊,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这里一样,随后干笑了一声,行礼道:“舒嫔娘娘,你怎么在这里啊!” 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嬷嬷,苏暖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这话倒是本宫想问的呢,今天不是齐妃娘娘的生辰吗?你怎么不在她身边伺候着,怎么反而跑了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奴婢能有什么事?”张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干了,“不过是年纪大了,肠胃不舒服,出了趟恭罢了。” “哦?是吗?”苏暖的语气更加深长了,“可是本宫明明记得,绛雪轩就有如厕的地方啊,嬷嬷何必舍近求远,跑这么远的的路呢?” “这……”张嬷嬷一下被噎住了,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这,各位娘娘小主在绛雪轩用着膳呢?奴婢怎么好在那里如厕呢?自然是要去远一点的地方。” “……嬷嬷倒是想的周到,行了,嬷嬷还是去伺候齐妃娘娘吧,本宫还有事。”苏暖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更加肯定,张嬷嬷肯定瞒了什么,但是现在苏暖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只是刚准备离开,看着低眉顺眼的张嬷嬷,苏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对了,不知嬷嬷从西边过来,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皇上?” “皇上?奴婢怎么会……”张嬷嬷眉心一跳,刚准备否认,但当目光扫到苏暖那浑圆的肚子的时候,张嬷嬷眼珠子一转,接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奴婢自然是见着了的,只是为娘娘的身子着想,奴婢还是劝娘娘不要去找皇上了。” “为什么本宫不能见皇上,皇上在哪里?”听张嬷嬷这么说,苏暖的脸色一沉,忍不住质问道。 “皇上在……”张嬷嬷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但是眼睛却不住的往西边养性斋的方向看去,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看张嬷嬷这个样子,苏暖心中更沉了。 苏暖自然知道张嬷嬷这个表现是故意想引她去养性斋,但是这也说明,养性斋的确发生了什么,而且绝对是她不想看到的事。 114、下药 也懒得理这个张嬷嬷的拙劣的表演,苏暖迈开腿就要往西边去。 “娘娘,您真的不能去,您……啊!”张嬷嬷作势要拦,却被苏暖一掌给拍开,捂着脸尖叫了起来。 “滚开!”此时苏暖的表情极为狠厉。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这个张嬷嬷还敢跟她磨,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皇后等人刚跟过来,就看到苏暖给了张嬷嬷一巴掌,然后匆匆离去的场景。 “……”这是怎么了? 众人被这一幕给吓住了。 这舒嫔怎么越来越暴力了? “嬷嬷,嬷嬷,你没事吧!”齐妃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连忙跑了过去。 “奴婢没事。”张嬷嬷捂着道。 “怎么可能没事?”齐妃气得身子都开始抖了,“皇后娘娘,你看看,这舒嫔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打我的人了,皇后娘娘,您要是再不好好治治这个舒嫔啊!她就要上天了!” 乌拉那拉氏也对苏暖的举动给惊住了,但是惊异过后,更多的是疑惑。 舒嫔这人她也算了解,虽然跋扈,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啊!怎么好端端地打了齐妃的人?难道发生了什么才激怒了舒嫔? 乌拉那拉氏总觉得发生了什么,皱眉问道:“张嬷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舒嫔为何要对你动手?” “这……其实也没什么。”张嬷嬷捂着脸,支支吾吾的。 “嬷嬷你怕什么?皇后娘娘在这里呢,你尽管说出来,让皇后娘娘给你做主!”齐妃依然咄咄逼人道。 张嬷嬷的人她信得过,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舒嫔,所以肯定是舒嫔过错在先。 “真的没有什么,奴婢只是想拦住舒嫔娘娘,不让舒嫔娘娘去养性斋找皇上,许是舒嫔娘娘生气了,就打了奴婢。”张嬷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舒嫔找皇上你就让她找去就是了,好端端地你拦她做什么?”愣了一下,齐妃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解地问道。 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嬷嬷,有些不明白张嬷嬷干嘛非要拦舒嫔去找皇上?难道她是觉得今天是自己娘娘的生辰,所以才不想让舒嫔找到皇上? 乌拉那拉氏也有些不解,但是看到张嬷嬷的眼神不住像苏暖离去的方向跑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看着张嬷嬷厉声问道:“说,是不是皇上出事了?” 能让舒嫔如此紧张的只有皇上,肯定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了,舒嫔才这般生气的打了张嬷嬷。 张嬷嬷被皇后冷冽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凛,她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但是秉着能拖一时就是一时的想法,慢吞吞地说道:“皇上,其实也没出什么事,只是……只是现在各位娘娘小主去的话……怕是不大好,要是扰了皇上的雅兴,皇上若怪罪了起来,可就不好了。” “雅兴?什么雅兴?”齐妃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所谓的“雅兴”是什么,等反应过来后当即脸色大变,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划破云霄。 “是谁?是哪个贱蹄子敢在本宫的寿宴上行这样的龌龊之举?”齐妃恨得几乎已经快吧牙齿给咬断了。 本来在自己的生辰给西配殿那个小蹄子制造见皇上的机会已经很让她窝火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等等。 齐妃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道:“难不成是李答应和皇上在……这个不要脸的浪蹄子!” 一想到李茶儿在和皇上在翻云覆雨,齐妃气得瞬间火冒三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这小蹄子居然连她也算计了! 其他人也脸色难看地紧,暗地里对李答应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心里大骂狐媚子。 皇后乌拉那拉氏也同样如此,脸色青地厉害。 她是不在乎皇上临幸哪个妃嫔,但是皇上居然在御花园就、就……就不能注意着点吗?这要是传出去外人怎么议论。 只是还没得乌拉那拉氏想着怎么封锁消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起来,急道:“快、快,快去养性斋!”说着她连扶也不要扶,就冲着养性斋的方向快步走去。 “娘娘?”夏蝉不明白娘娘怎么皇后这么般着急赶过去做什么,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她们该去的时候,连忙道:“娘娘,奴婢知道这的确不和规矩,但这个时候可不能去。若是扰了皇上的兴致,皇上生气起来、迁怒娘娘可就不好了!” “本宫哪里是要拦皇上,本宫是要拦舒嫔!”乌拉那拉氏咬着牙道。 “舒嫔那个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要是真闹起来,那不仅是皇上难看了,皇家颜面又至于何地? 就算不闹,舒嫔现在可怀着身孕了,要是被气的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不管这两个发生哪一样,她这个皇后都难逃其责。 皇后真的庆幸没让宁贵人过来参加这生辰宴,宁贵人的气性可不比舒嫔好多少。她那肚子还不满三个月,更是不稳当的时候,要是见了这事,铁定会动了胎气的。 皇后是急了,但是其他人听到这里后,反而不急了,甚至还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动胎气?好啊!要是能气得早产的话那就更好了。俗话说的好,七活八不活,等舒嫔没了肚子里的那块肉,看她还有什么豪横的! 熹妃的眼中更是闪过丝丝精光,只是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的样子,就好像没听到这件事一样。 而齐妃则是又愣住了,愣住的同时更多的是深深的纠结。 她虽然很愤怒李茶儿居然在她的生辰宴勾引皇上行这样的下作事,但是若能把舒嫔气得早产……那她的目的不是也达到了吗? 等这行人还在磨磨蹭蹭地往养性斋赶去的时候,苏暖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养性斋。 远远地,苏暖就看到了守在养性斋门口、神色紧张、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的苏培盛,苏暖心里猛地一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唉,皇上怎么突然就看上这李答应了,这之前不是还厌弃地要死吗?这要是让舒嫔娘娘知道了……嘶~~咳咳!” 正苦着一张脸、自言自语抱怨的苏培盛,不经意地一个抬头,就看到了自己刚念叨的人正一脸阴沉地向他走了过来,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剧烈地咳了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这姑奶奶,她怎么就来了呢? 但是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让这个姑奶奶闹了起来,那就乐大发了。 苏培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挤出一个假笑迎了下去。 “哎呦喂,舒嫔娘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娘娘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绛雪轩吃席吗?怎么这么快就……” “少废话,皇上是不是在里面?”苏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苏培盛的话,一脸的残暴、眼神更是异常的凶狠。 苏培盛:“……” “原、原来娘娘是来找皇上的啊!”摸着被舒嫔吓得差点停掉的小心脏,苏培盛小心翼翼道,“皇上、皇上现在的确在里面,只不过皇上现在不见人,娘娘,您要不……” “不见人?”苏暖冷笑一声,“等本宫进去了,皇上自然就见了。”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苏培盛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拦在前面不让苏暖进去。 “娘娘,娘娘,您现在真的不能进去,皇上现在真的不想见外人。要不这样吧,娘娘先回去,等皇上什么时候得空了,奴才在禀告皇上,让皇上来看娘娘。” 苏培盛心里越发苦了。 舒嫔娘娘本来就是小性的人,要是看到里面的那场景,那不得气出个好歹?要是平时气气也就算了,这大个肚子怎么能受得住这气。真动了胎气的话,他有一百个脑地也不够砍的! “滚开!” “娘娘,你真的不能进去!” “本宫让你走开!” “娘娘,您真的不能进去啊!” …… 而这时田嬷嬷荷香等人也看出不对劲了,田嬷嬷连忙劝道:“娘娘,皇上不见人自有不见人的理由,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荷香:“就是啊,再说娘娘刚才不是已经见过皇上了吗?也没必要现在又……” “皇上和谁在里面?”苏暖冷不丁地问道。 “没谁!”苏培盛反射性地立刻回答道,但是随即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过迫切了,僵笑着道,“皇上自然是一个人在里面,还能和谁,娘娘想多了。” “呵呵!”苏暖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刚想讽刺两句,突然听到从屋子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喘息声。 苏暖不是没有经历过的无知少女,自然知道这房间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瞬间脸色一红——被气得。 而且是越来越红,到了后面这脸色就像是像涂了胭脂一样,红得充血一般,看得所有人心惊胆战,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娘、娘娘……” “呵呵呵……”荷香战战兢兢上前,刚想安慰两句,突然发现娘娘居然笑了,而且笑得异常的开心。 “……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听着这毛骨悚然的笑声,荷香只觉得后背直冒凉气,这让她又想到当初娘娘举刀自戕的场景,瞬间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一脸紧张地看着苏暖,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呵呵,这声音听着倒是挺耳熟的啊!本宫若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李答应吧!啧啧,的确是个美人,难怪皇上等不及晚上翻牌子现在就临幸了她呢!” 苏暖啧啧有声,一副评头论足的样子。若是忽略掉她愤怒的眼神的话,她就好像真的在单纯的八卦似的。 明明还不到四月天的,苏培盛却觉得这浑身热得很,不住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看着苏暖的脸色,陪笑着小心翼翼地回道:“皇、皇上也是兴致来了,才……不过也正是这李答应这位份低,皇上才这般随意。娘娘深得皇上,何必在意一个个小小的答应?” 苏培盛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本来打算直接回养心殿的,刚行至养性斋附近,这个李答应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吓得他差点没当刺客拿。 本来打发走也就算了,但是这皇上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两人当时就搂在了一起,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 他就留在外面提心吊胆地把风了,直到舒嫔娘娘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在意?”苏暖笑得更开心了,“本宫怎么会在意呢?再说本宫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皇上宠幸别的妃嫔呢?但是……” 苏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她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中满满都是冷色。 “皇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宠幸李答应,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她是恶心雍正睡别的女人,但是还没有自恋地认为雍正这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 只是,雍正可以去碰其他人,但是他却不能碰李茶儿!雍正答应过她半年不碰李茶儿的,他食言了! 一想到这里,巨大的愤怒瞬间填满胸口,苏暖感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本来就红的脸色因为愤怒更加红了。 “可、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进4月了,离半年也差不多了,皇上也不过是早了几日临幸李答应,也不要紧吧!”荷香弱弱地劝道。 荷香觉得自家娘娘是单纯的吃醋了,这才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不行,说好了半年就是半年,少一天都不行!”苏暖咬着牙道。 苏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在无理取闹,但是她若不这样,那难受的就是她。 既然她难受了,那她凭什么要别人好过? 而且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她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苏暖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苏暖想着这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时候,皇后等人也已经“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同样听到了这“欢好”之声,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虽然来之前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但是真正证实了,她们这心里还是异常的不舒服。 不过在看到一脸愤怒之色的舒嫔时,这点不舒服瞬间又被痛快所取代。 齐妃夸张地惊叫起来:“呦,舒嫔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难看呀?难道是因为皇上临幸了别人不高兴了?哎呀,这姐姐就要劝你几句了,皇上到底就是皇上,怎么能只守着你一人呢?这心胸要大度……” “齐妃!你说够了没?”乌拉那拉氏冷喝一声,狠狠地瞪了一脸得色的齐妃一脸,神情冷肃。 这个蠢货,她那点小心思她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如果舒嫔真的被气得动了胎气,她以为她能逃得了干系吗? “臣妾又没有说错……”齐妃被皇后这样警告,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是碍于皇后的威严,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懒得理齐妃这个蠢货,乌拉那拉氏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胀红的苏暖:“舒嫔,你没事吧!” 苏暖却没有回答,她转头看向齐妃,目光平静如水:“这是你安排的?” 听苏暖这么问,众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全都朝齐妃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是啊,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这皇上怎么好端端地就临幸了李答应呢?还是在御花园里? 明明去年除夕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厌弃了李答应的。若说没有人安排,这怎么也说不通吧! “什么我安排的?舒嫔,你少诬陷我!”见众人一脸怀疑的表情,齐妃心里一虚,但立刻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皇上要临幸李答应时皇上自己的主意,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做皇上的主?” 齐妃坚决不承认此时和自己有关系。 她只不过是给是茶儿提供了一个单独见皇上的机会罢了,谁知道这个小蹄子这么有本事,引得皇上直接在御花园就临幸了她,她自己也惊讶地很呢! 见众人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齐妃继续哭诉道:“再说了,今天可是我的生辰,我就是想举荐李答应,也不可能选在今天吧,这不是给我自己难堪吗?还是在这么个地……” 说到后面,齐妃自己也觉得羞耻万分。心里更把李答应给骂了半死,果然是女支女生下来的种,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都是下贱胚子! “是吗?”苏暖冷笑一声,只说了这两个字。 “怎么,舒嫔不相信?”齐妃挑衅地回道,同时暗暗地用眼神打量着她的肚子,心里暗暗可惜:怎么就没有气得早产呢? “信,我怎么不信?”苏暖咬着牙道。 这事要是和齐妃没有关系,她苏暖名字倒着写!但是……现在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听着里面越来越大的声音,苏暖心里翻江倒海恶心地厉害,就连她的肚子都隐隐作痛了起来。 “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深吸一口气,苏暖也懒得理那莫名其妙的不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的,强压下心中涌动的怒火,向皇后行礼道。 “啊、好,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乌拉那拉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干地说了一句。 “田嬷嬷,荷香,我们走!”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依然紧闭的门窗,苏暖咬了咬了牙,一转身,就带着宫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雍正,你这个王八蛋,等你爽完了,老娘和你算总账! 见苏暖这么痛快地就走了,还指望她闹一场的众人脸上,不由地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而且看她如此健步如飞、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们脸上的失望之色越发地浓了。 这舒嫔平时看着是个暴躁的,没想到还真是能忍啊,怎么就没气得动胎气呢? “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要是皇上、皇上出来后看到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可是要不高兴的。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回绛雪轩。”见苏暖已经走了,乌拉那拉氏皱着眉说道,心里只觉得糟心的很。 这都是什么事啊! 见皇后都已经发话,她们就算再不甘愿,也只得离开了。 一时间,养性斋外围着的人散了七七八八了。 “熹妃,你怎么还不走?”裕嫔刚走了没几步,却发现熹妃没跟过来,转过头却发现熹妃还留在原处,正嘴角含笑地看着不远处的养性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脱口问道:“熹妃,这事是不是和你……” “什么事?”熹妃转过头,面带笑容,但是眼中的冷意却让裕嫔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不,没什么。”抿了抿嘴,裕嫔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笑容,“我是想说,快些走吧,皇上要是出来见到我们可就不好了。” “的确是不好。”熹妃慢慢地走了过来,嘴角依然挂着那一如既往的淡笑。 “裕嫔姐姐,咱们还是回宴席上去吧!” 紫禁城的甬道上,一脸怒气的苏暖挺个肚子在前面疾走,荷香等人在后面紧张地跟着。 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劝道:“娘娘,你慢点,慢点……” 但是现在的苏暖整个人被巨大的愤怒所控制,完全听不进他们的劝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大骂雍正。 “雍正,好你个雍正,居然敢骗我?这就是你一个皇帝的信用?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越想越生气,苏暖走的越快,以至于到后面,苏暖整个人都快小跑起来了。 荷香他们见他们越劝,娘娘走的越快了,心里不由地暗暗叫苦。 娘娘这次怕真的气得不轻,他们现在说什么怕是都听不进去了,现在也只能小心跟着,等娘娘气消了,再好好劝劝。 眼看前面就是钟粹宫,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宫了就好,也不用担心娘娘走的太快磕了绊了的,等下赶紧让张太医过来一趟,娘娘气得很,也不知道有没有动了胎气,得好好把把脉…… 刚想着这些,突然发现前面的苏暖一个急刹车,粘住了,荷香等人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没撞上。 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荷香一脸的心有余悸道:“娘娘,怎么不走了?” “荷香,田嬷嬷,你们说,皇上是那种好色的人吗?”此时的苏暖一扫刚才的愤怒,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刚才她实在是气昏头了,才没有细想这件事。但是现在人冷静下来,才发现雍正突然宠幸李答应这件事充满了疑点。 “那个、许是皇上一时兴致吧!”荷香还以为苏暖还在为皇上宠幸李答应一事耿耿于怀,小心翼翼地回道。 “一时兴致?”苏暖的眉头皱地更紧了,反问道,“你觉得像皇上这样严以律己的人,会因为一时兴致,就不顾场合地就把人往床上拽呢?” “娘娘!”苏暖说的直白,让荷香不由地羞红了脸,完全没有听出苏暖话中的深意。 倒是一旁田嬷嬷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连忙问道:“娘娘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苏暖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摇了摇头:“皇上并不是什么那种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这李答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可能让皇上情不自禁地连规矩都忘了?” 那朵绿茶小白花如果真的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进宫半年都没有侍寝、被她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而且皇上之前是极厌李答应,就算李答应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对她改观,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除非……” “药!”苏暖和田嬷嬷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115、救雍正 “难怪、难怪!若不是下了药,皇上怎么会做这么反常的事?”苏暖终于知道她心中的不安从来而来的。 苏暖突然想到了上次李茶儿莫名其妙地跑到她宫里谢恩,雍正当时的反应同样也很反常,本来很厌恶李答应的他,却莫名其妙对她和善了起来。 只是后来雍正又恢复如常,她也没有想太多,就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想想,当时李答应就已经使了手段,她身上的那股异香,应该就有类似迷情的作用,才会让雍正如此反常。 想通这一切,苏暖再也不耽搁了,掉头就往养性斋的方向跑去。 “娘娘,你是打算做什么?”见苏暖这个样子,还沉浸在“李答应给皇上下药”这件事的荷香等人大惊失色,连忙阻拦道。 “就算李答应真的给皇上下了药,娘娘这个时候也不能过去啊!娘娘不如先禀告给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在……” “那个时候恐怕都来不及了!”苏暖咬牙道,“你认为这种连皇上心智都能改变的药,能是什么好东西?皇上怕是危险了。” 苏暖并不知道李答应到底对雍正用了什么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苏暖真恨自己刚才走的太快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赶紧去救人才是正经。 等苏暖挺着大肚子重新赶到养性斋的时候,苏培盛依然恪尽职守地守在门口,在看到去而复返、气喘吁吁的苏暖时,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舒嫔娘娘,您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跑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吗?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也来不及解释太多了,苏暖提脚就要往里闯,把一旁的苏培盛吓得半死。 “娘娘、娘娘,你现在可千万不能进去啊!这要是惊了皇上,你我都担待不起啊!”苏培盛完全没想到舒嫔娘娘去而复返就是来找皇上的、而且一言不合就要往里冲,吓得他脸色都变了,连忙阻拦。 这种时候真要让舒嫔娘娘冲进去了这还得了?皇上必然震怒,舒嫔娘娘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但是他的项上人头,怕是保不住了。 “起开,皇上有危险!”越靠近这里,苏暖心慌得越厉害,那种不安的感觉是越发的强烈。 “娘娘,您就别开玩笑了,皇上现在能有什么危险?”苏培盛只当苏暖是在开玩笑,一边阻拦,一边示意身边的人赶紧拦人。 “苏公公,皇上现在真的有危险,李答应怕是对皇上用药了。”田嬷嬷此时早已失了往日的淡定,一脸急色地说道。 “药?”听到这个敏感的词,苏培盛立刻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苏培盛愣神之际,苏暖已经越过人跑了进去。 一脚就踹开了紧闭的大门,苏暖一眼就看到里间榻上,几乎是赤身\\裸\\体的李茶儿,和被李茶儿挡住、只看到半个身子的雍正。 正在着急想要“献身”的李茶儿,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皇上行房的时候闯了进来,吓得她惊叫连连,连忙用被子裹住自己。 尤其是在看到闯进来的人之后,李茶儿心中是越发的惊恐了,但还是强撑着怒喝道:“舒嫔,你怎么能进来呢?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惊驾吗?” 这舒嫔居然如此地无法无天,居然在皇上行房的时候闯了进来,这天下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吗?怎么办?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这可怎么是好? “惊驾?那也总好过要命的好!”苏暖厉声道。 “要命?”看着苏暖那看破一切的眼神,李茶儿心里一慌,有种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一般。 李茶儿动了动,尽力遮住身后的雍正、色厉内荏道:“舒嫔,你少胡说八道,什么要命不要命的,你赶快离开这里……” 苏暖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朵黑心绿茶小白花身上了,她现在急得要死。 她们吵得的那么大声,雍正却像个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田嬷嬷,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拉下来!”苏暖厉声道。 “是,娘娘!” “舒嫔,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啊!”李茶儿想反抗的,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哪抵抗地了身强体健、习惯做粗活的田嬷嬷? 几乎毫无地抵抗力的,她就被田嬷嬷拖下了床,然后露出她身后上身赤\\裸,下半身也只剩下亵裤,但是却双眼紧闭、全身还在无意识颤抖着、地蜷缩在炕榻最里面的雍正。 看着雍正此刻的模样,虽然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苏暖,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好烫!”连自己的肚子都顾不上,苏暖就直接冲了上去,结果一上手,苏暖就被手心的温度给给烫得惊叫了起来。 苏暖这才发现,雍正现在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浑身犯了很不正常的红色、就像被水煮过一样,就连整张脸就像是充血了一般红胀起来,苏暖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炸开。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皇上、皇上,您可千万不要吓奴才啊!”慢一步跑进来的苏培盛看见这一幕,心理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的怀疑,瞬间消息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惶恐。 他虽然不是太医,但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雍正此刻的不对劲。 一想到皇上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培盛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废什么话,还不快把皇上抬回养心殿、再把太医叫来,你真的想让皇上出事吗?”强忍着心中的恐慌,苏暖恶狠狠地说道。 “对对对,叫太医、叫太医。”被苏暖这么一说,苏培盛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叫人。 “来人、快来人啊!” “田嬷嬷!”苏暖死死地盯着这次的罪魁祸首,语气阴森至极。 “给本宫把这个贱人关进慎刑司,记住,可千万别让她死了!” “是,娘娘。田嬷嬷此时的脸色也非常难看,看着李茶儿的眼神就像刀一样。 “不要、我不要去慎刑司!”一听到舒嫔要把自己关进慎刑司,李茶儿的眼中瞬间露出了惊恐之色,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却被田嬷嬷死死地压住了。因为叫得太厉害,直接被堵了嘴。 一时间整个养性斋乱做一团。 而此时,听闻苏暖去而复返的皇后等人也赶了过来。 起初在看到这乱作一团的养性斋时,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只是渐渐地,她们发现不对劲了。 尤其是看着那被抬着出来的皇上时,所有人都慌了。 “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不见一会就…… “舒嫔,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皇上做了什么?”齐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这个锅扣在苏暖头上——谁让她比她们先来呢?不扣到她头上扣谁头上? “我做了什么?你应该问问你的好侄女做了什么!”擦掉眼角的泪水,苏暖恶狠狠地说道。 而这时,被堵了嘴、衣服被胡乱套上、披头散发的李茶儿也被压了出来,看到齐妃,顿时发出了“呜呜”的求救声。 看到这里,所有人明白了,皇上这个样子怕是和李答应脱不了干系,全都用惊疑的眼光在李茶儿和齐妃之间来回打量。 齐妃也不是真的傻,在看到被押出来的李茶儿时,隐隐就觉得皇上昏迷应该和自己那个侄女脱不了干系,但是还是色厉内荏道:“这事和茶儿有什么关系?她好好地侍寝,舒嫔你为何要把她绑起来?” “皇后娘娘,快、快召太医。”苏暖现在懒得理一脸心虚样的齐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救雍正。雍正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赶紧得到救治。 “对,叫太医。”反应过来的乌拉那拉氏,立刻也明白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赶紧救皇上才是正经。 只是走之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准备也跟过来的齐妃,目光深沉。 “齐妃,人多手杂的,你就不必过来了,夏蝉,送齐妃娘娘回长春宫,让齐妃娘娘好好歇息一下吧!”说着就转身留下了一脸错愕的齐妃,匆匆走了。 而被要求回宫休息的齐妃,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皇后娘娘……这是在软禁她吗? 而同样愣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的还有熹妃。 她愣愣地看着那远去的一众人,震惊和疑惑在眼中交织。 不对、不对,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皇上怎么会昏迷?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刻的养心殿的西暖阁已经站满了人,尤其是太医,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倾巢出动了。 如果不是皇后嫌这里的人太多、不方便,把嫔位以下的妃嫔都撵了回去,这里的人怕是会更多。 所有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床上眼睛紧闭的雍正,整个人崩到了极点,整个养心殿的气氛压抑至极。 此时的雍正双面紧闭、双唇紧抿,头部还一直摇摆颤抖,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和四肢都呈现不同寻常的绛紫色,很是诡异,而上面那些银针,更是让人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胡太医,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等太医插完最后一针,乌拉那拉氏终于忍不住了,一脸焦急地问道。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胡太医收回手一脸沉重地说道。 “皇上应该是误食了某种催情的药物,却没有得到及时的纾解,以至于气血倒流,逆了经脉。现在皇上的脉象非常混乱、忽强忽弱,很是危险。” “催情的药物?”懋嫔惊叫一声,脸色一下子狰狞起来,“果然是李答应那个贱人吗?为了恩宠居然使这样的下作手段,这种人就应该五马分尸!” 她已经是不得宠了,全靠着一点往日的情分才堪堪保住现在的体面。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她这个无儿无女的,后半生怕是要苦了。 乌拉那拉氏此刻也把李答应恨得要死,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皇上。 她神色紧张地看着太医道:“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立刻给皇上安排一个妃嫔,皇上纾解了就好了?” “这个、怕是不行。”胡太医和几位太医对视了一眼,吞吞吐吐道。 “为什么不行?”乌拉那拉氏急道,“皇上既然是中了催情的药物,要只要纾解了就好了吧!为什么说不行?” “皇后娘娘,皇上中的不是普通的催情的药物,而是,而是媚骨香!”胡太医咬着牙道。 “媚骨香?”包括皇后在内,所有人神色一怔,似乎不明白这“媚骨香”是个什么东西,唯独熹妃,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闪了闪,但是很快又和众人一样露出了茫然之色。 而沉浸在思索中的苏暖丝毫没有发现熹妃的异样,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钟粹宫闻到的那股桃香,应该就是太医所说的媚骨香了。 “这媚骨香是个什么东西?就是那□□吗?”裕嫔性子急,忙问道。 胡太医:“其实说媚骨香是□□并不准确,媚骨香本身并没有催情的功效,它本身是一种香,但是此香能让对男人对使用者产生莫名的好感,很是神奇。” “难怪!难怪皇上那天那么不对劲。”苏暖喃喃道。 想到了上次在钟粹宫时,雍正见到李茶儿那反常的举动和自己闻到媚骨香之后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苏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明明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排斥的反应了,她为什么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呢?非得出事才后悔莫及。 “舒嫔,皇上之前有闻到过媚骨香?什么时候的事?”听出苏暖话中的言外之意,乌拉那拉氏眼神一凝,连忙追问道。 “就是上次李答应突然跑过我宫里说要谢恩那一天。”苏暖咬着牙道。 她原本只以为李茶儿只是单纯地在她宫里和皇上来个偶遇而已,没想到她是做了万全准备来她宫里的。 “当时皇上的反应就有些对劲,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我也没有多想太多,所以就……可是当时皇上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了,也叫了太医来查验了啊,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啊!张太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暖看着胡太后身后的张太医,厉声问道。 “娘娘,微臣冤枉啊!”见苏暖点到自己,张太医连忙大呼冤枉。 “微臣当时真的没有在皇上查到任何异样啊,微臣若是有半句谎言,微臣必遭天谴。”说着张太医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此事真的不是张太医之过。”胡太医连忙求情道。 “刚才微臣也说了,这媚骨香本身并不是药物,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香,把它当作香料使用,不管是对使用者、还是闻到它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危害,也不会在身体里留下什么痕迹。 况且这种奇香应该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被毁了,留下来的资料的也少之又少,张太医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微臣也是在一本古籍上才知道此香。”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既然当时没有问题,那现在为什么出现了问题?”苏暖一脸疾色,但像是想到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不对,你说李答应是用了媚骨香,但是刚才我闯进去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这怎么解释?” “这就是微臣现在要说的了。”胡太医叹道。 “媚骨香当做香料用的时候事无毒的,也不会伤害人的身体,但是一旦融于酒水却是无色无味,从口进入人的身体后它魅惑的功效更是会大增,同时也会产生强烈的催情效果。” 进入人的身体? 众人不由地想到了在齐妃生辰宴上,雍正喝下去的那几杯酒。难怪当时李答应一个妃嫔却像宫女一样地忙前忙后,就是为了给皇上下药吗? 但是还是有人发出了质疑之声。 裕嫔疑惑道:“可是皇上当时宴席上也没有什么反应吗?还好好的。难道说着药效发挥要等一段时间? 但是也不对啊,谁知道皇上会在齐妃的生辰宴上留多久,要是皇上一直留在宴席上呢?那李答应的计划不是就泡汤了吗?” “这就是媚骨香的可怕之处。”胡太医此刻的表情极为严肃。 “其实若只是皇上一人服用了这媚骨香,皇上也是不会有任何事,不然尝毒太监就先试出来了。 但是若是此时碰到了同样服用媚骨香的女人,就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阳就会屈从于阴,难以自拔,就好比子体会屈从于母体一般。” “什么阳就会屈从于阴?这是香料还是蛊吗?还子体母体的?”听到这里,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只觉得心里瘆得慌。 “确切的来说,它的确是前朝异人参照蛊的原理制作出来的一种奇香。虽然不像蛊那样完全服从,但是一旦阴阳结合,作为阳的男子,就会本能去依恋阴方的女子。”胡太医咬了咬牙道。 “相传前朝明宪宗如此痴情于大他十七岁的万贵妃,就是媚骨香的功效。” “嘶~~”众人心中的震惊更甚了。 难怪万贵妃比明宪宗大那么多,还能牢牢地把皇上控在手心,就是依靠的此香吗? “不过媚骨香这么强大的功效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男子在服用过媚骨香之后,除了会本能地依恋同服用了媚骨香的女子,并不会有损身体健康。 但是女子就不同了,一旦服用媚骨香,不仅会造成不孕的严重后果、很难有子即使有子也是早夭的命,还会极大的缩短女子的寿命,十分霸道。”胡太医接着说道。 “这么厉害?”众人心中一惊。 一开始众人听到媚骨香的功效的时候,还有些心动。但是在听到它这么严重的副作用时,所有人顿时心凉了半截,全都熄了心思。 这不是等于拿自己的后半生换一时的恩宠吗?她们想要恩宠目的不就是为了子嗣、为了后半生能过的好点吗?这媚骨香完全等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根本是得不偿失! 难怪万贵妃那样得宠,却连个子嗣都没有,还那么早就去了。看来,有得必有失啊! 众人心里都在暗暗嘀咕,唯独熹妃的神情有些奇怪,似是遗憾、又似是轻松,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对。”就在众人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冷厉的声音。 只见苏暖看着太医,一脸的冷色:“你说着媚骨香对男子来说是无毒的,那为什么皇上现在昏迷不醒?况且皇上也并没有临幸李答应,不更应该是好事吗?怎么反而情况越严重了呢?” 苏暖不关心什么明宪宗万贵妃的,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雍正现在昏迷不醒。 “就是因为没有临幸,反而更糟糕。”胡太医此刻的表情异常严肃。 “媚骨香一旦相遇,就必须结合,不然为阳的男子,就会因为得不到纾解而气血倒流,危及性命。就如同皇上这般,虽然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抵挡了媚骨香的功效,但是反而把自己置于的危险的境地。” “所以刚才不是说了吗?找个女人给皇上不就完了吗?你还罗里吧嗦地说这名一大堆?”苏暖几乎要暴走了。 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上,只会耽误时间! “娘娘,媚骨香不是普通欢好就能纾解的,它必须是服用者双方结合才有效,而且……”胡太医被苏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 看着面色狠厉的苏暖,又想起后宫的那些传闻,胡太医咽了咽唾沫,心一横,视死如归的道:“而且现在就算把李答应叫过来也无济于事了,媚骨香的功效极为迅猛,服用者两方必须在两刻中完成交合,皇上现在,已然迟了。 媚骨香因为功效没有得到发挥,淤积在皇上的经脉中,气血开始倒流。虽然微臣刚才已经用银针暂时封住了皇上的经脉,但是也延缓不了多长时间。一旦气血涌入皇上的脑袋,那皇上就……” “气血涌入皇上的脑袋会怎么样?”懋嫔的声音一下子尖利了起来,“你说皇上会……” “闭嘴!” 懋嫔的“死”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脸凶狠的苏暖狠狠地吓住了。那个字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116、放血 “你说了半天废话就想告诉本宫,皇上现在的危急万分,你们救治困难吗?少给我放屁!”苏暖厉声吼道。 雍正会死?雍正怎么可能会死?历史书上可是明确记载着呢?雍正在位的时间有十三年呢?现在才雍正二年,他怎么能死?他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孩子出世呢!他绝对不可以死! “本宫不管皇上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严重,本宫现在只想知道的,你们现在到底打算怎么救皇上?”苏暖的眼睛死死地都已经快把头低到胸脯的胡太医,语气极为阴沉。 其他太医被苏暖的怒气吓得不由地身体一抖,却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呵呵,不说吗?”像是意料到太医们的反应,苏暖冷笑一声,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一一在这群太医身上扫过。 “本宫知道,你们这些太医说话一向都是说三分,留七分。皇上虽然看着危险了点,但是本宫知道你们一定是有法子救皇上的,对不对?” 还没等太医们说什么,苏暖突然娇笑了起来:“别先急着否认,想想你们自身,想想你们的老父亲老母亲,想想你们的妻儿,再想想你们那还在襁褓中的孙儿孙女。要是因为你们的一念之差就见了黄泉,那可多冤啊!” 说着又“啧啧”了两声,像是在可惜似的,但语气中那浓烈到窒息的杀气,却让所有太医吓得魂飞魄散,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大呼“饶命”。 “饶命?”苏暖昂着头睥睨着跪在脚下的太医,眼中的杀意越发地浓烈。 “你觉得皇上若有个什么你们还有活路吗?少给本宫耍心眼! 要是救不了皇上,本宫绝对让你们求生不能、求生不得!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反正你们也知道本宫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大不了一起陪葬!” 苏暖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深深地砸在了每个人心里,本来就已经畏惧至极的太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他们也早知道这个舒嫔娘娘比一般人要来得疯,当年就是敢为了不顾母家死活、举刀自尽的狠人。但是现在看来,她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疯。 而乌拉那拉氏熹妃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暖,什么话都说出来,如果细看甚至能看到她们隐藏在眼中深处的畏惧之色。 “舒嫔娘娘,若是想要救皇上,也不是没有办法。”一咬牙,胡太医直起身来。 “但是此法有些冒险,也实在冒犯,微臣实不敢轻动,还请皇后娘娘下决断方可。” “什么法子,快说。”乌拉那拉氏这会总算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连忙问道。 “放血!”胡太医从牙缝中吐出这两个字。 “放血?”乌拉那拉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当即惊怒道,“胡太医,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说要放皇上的血?简直是……” “你确定放血能救皇上?”苏暖目光灼灼地看着胡太医,眼睛明亮地吓人。 “舒嫔,你疯了?难道你真的想给皇上放血吗?”见苏暖这么问,乌拉那拉氏吓得连心跳都慢了一拍,连忙阻止道。 “皇上乃是天子,龙体整可损伤?你这是……” “现在还是考虑这些虚头巴脑的时候吗?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龙体不龙体的?”皇后的话还没说了,苏暖就怒了。 “舒嫔,你……”乌拉那拉氏错愕的看着苏暖,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敢对如此顶撞自己。 苏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无意识中下了皇后的面子,隐隐有些后悔。 苏暖后悔的不是顶撞了皇后,而是现在这个屋子里,真正能做决定给雍正的放血的,也只有皇后乌拉那拉氏了。 勉强压住心中的暴躁,苏暖朝皇后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臣妾刚才莽撞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但是皇后娘娘,就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按照太医说的去做。 龙体损伤是小,如果皇上真有个什么万一,那才是大事啊!娘娘,还请允许太医给皇上放血!” “这……”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些犹豫。 她当然知道比起龙体损伤这点“小事”,救皇上的命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但是谁能担得起给皇上放血这样的“罪名”吗? “诸位太医,就没有其他方法可行了吗?”乌拉那拉氏不死心地问道。 “……这……” 其他太医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了一番,最后一个看起来的年长有资历的太医站了出来,道:“皇后娘娘,就像胡太医所说,皇上现在气血膨胀,唯有赶紧放血,才能救皇上。而且要快,皇上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皇后娘娘!还请快下决断!”听太医这么说,苏暖心中的紧迫感更甚。 她朝着皇后重重地跪下,趴伏下来:“皇后娘娘,若皇上醒来怪罪,臣妾愿一力承当罪责,就算皇上要臣妾的命,臣妾绝无半点怨言。” “舒嫔你……”乌拉那拉氏看着深深跪在她面前苏暖,眼中满是震惊。 她素来只知道舒嫔为人跋扈任性,却没想到她如此有此魄力,看来舒嫔是真心待皇上的。 “好,本宫知道了,胡太医,就依你……” “皇后娘娘,放血之事事关重大,要不要先通知太后啊!也稳妥些。” 看着一脸决绝的苏暖,乌拉那拉氏深呼一口气,刚准备下令让太医放血,突然听到熹妃如此说,瞬间又犹豫了。 的确,放血非同儿戏,这样的大事,是该请太后娘娘来的…… “熹妃,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吗?别把人当傻子!”眼看着皇后都同意放血了,这是熹妃突然横插一脚,苏暖顿时气炸了。 她站起来看着熹妃,眼中满是怒火:“皇上这个样子已经是拖不得了,你还让太后过来?先不说这一来二去的,得耽误多少时间,就算太后来了,能不能同意给皇上放血又是另一说了。 我看你请太后过来是假,想把皇上直接拖死才是真吧!” “放肆,舒嫔,你竟敢污蔑本宫!你好大的胆子!”听苏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熹妃立刻脸色大变,整个人气势变得凛冽无比,眼神像刀一样地看着苏暖。 “本宫何曾拖皇上的时间了?再说皇上真的有个什么万一,本宫能有什么好处?你少给本宫在那里信口雌黄!” 苏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冷笑道:“好处?好处不就是你的四阿哥吗?皇上一旦有个什么,大清必得选新主。 三阿哥纵然是长子,但是皇上出事却是被齐妃的族人李答应所害,齐妃可脱不了关系,三阿哥自然是无缘皇位。那仅次于三阿哥的四阿哥不就是离皇位最近的人了吗? 熹妃,你可想的真透、算的真远啊!” 苏暖一席话,震得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后妃,居然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尤其是那些太医们,一个个恨不得自己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全都战战兢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后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连话都不会说了,懋嫔更是惊得差点翻了白眼昏过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熹妃更是脸色青的厉害,整个人抖的就如同中风一般,脸上写满了惶恐。惶恐之后,熹妃“噗通”一声朝皇后跪下下来,声泪俱下。 “皇后娘娘明鉴啊,臣妾怎么可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臣妾刚才那么说绝对只是单纯为了皇上的龙体考虑啊!臣妾发誓,臣妾若是有此异心,必遭天打雷劈!”说着熹妃竖起右手手指向天起誓,一脸决然。 “发誓如果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些谋朝篡位的小人了!”此时的苏暖已经是撕破脸了,说起话来更是毫无顾忌。 “舒嫔,你……” “你们两个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吵吵闹闹?都给本宫闭嘴!”终于反应过来的乌拉那拉氏,大喝一声,脸色铁青。 “娘娘,臣妾真的没有……”熹妃还要解释什么,突然听着榻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喊之色=。 “暖、暖暖!” “皇上!” “皇上醒了?” “皇上你现在觉着怎么样?” 听到雍正的声音,所有人都大喜过望,一窝蜂地全都跑到了雍正的面前。尤其是苏暖,听到雍正叫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面,伏跪在雍正面前,语气急切。 “皇上,皇上,暖暖在这里,你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很难受?” “朕、无事,你不要、担心,暖暖!”雍正本想伸出手摸摸苏暖的脑袋,但是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试了几次都不行,最后只能给苏暖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暖暖,朕遵守了朕和你的约定,朕,没有碰她!” 听到这句话,一直撑到现在的苏暖,终于忍不住,泪落了下来:“我倒是宁愿你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好过你现在这个样子。” 苏暖没想到雍正之所以能抵抗媚骨香的药效居然是为了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心里顿时觉得五味杂陈,既高兴,也酸涩。 “小傻瓜,朕说过,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朕……啊!” 雍正话还未说完,整低声闷哼了一声,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表情极为扭曲,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皇上、皇上……” 看到雍正突然又痛苦起来,本来因为他醒来而高兴的众人,这下又慌了起来。 “皇后,朕撑不了多久了,就如太医所言,放——血!”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雍正又昏了过去。 众人又乱做一团。 不过因为了有了雍正这么一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时间,所有太医都动了起来,立刻着手放血事宜。 胡太医拱手:“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呆会放血过程实在有些血腥,微臣怕惊着各位娘娘,还请各位……” “我不走!”苏暖倔强着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雍正,狠狠地擦掉又溢出来的泪水擦掉,硬邦邦道,“我就要在这里看着皇上,哪里也不去!” 她的男人要动手术了,她要在旁边看着! “这……”胡太医很是为难。 放血不算什么难事,但是被放血的那个可是皇上。他们本就极为紧张,若是哪位娘娘太过害怕惊叫起来,太医若是被吓得手抖就出大事了。 况且舒嫔娘娘本来就怀着身孕,刚才的情绪本来就激动的很,要是等下再受什么刺激动了抬起,又是一桩麻烦事。 胡太医用求为难的眼神向皇后请示。 乌拉那拉氏自然也知道太医的顾虑,但是看着一脸坚决的苏暖,叹了一口气,道:“太医尽管动手吧,我们不会打扰太医行事的。” 说着转过身,对着熹妃裕嫔他们说道:“这里我们留下来就行了,你们出去吧!” 懋嫔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 今天她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这身体已然快受不住了,要是再看到什么刺激的,她怕她会直接昏过去。 倒是熹妃和裕嫔还是坚持要留下来。 “臣妾、臣妾也要留下来。”裕嫔咬了咬牙道。 虽然裕嫔现在心里慌得要死,但是出去等待只会让自己更慌,还不如留下来。 “臣妾也留下来。”熹妃看了一眼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的苏暖,然后飞速的低下头,下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中的痛恨之色。 熹妃闷声道:“不看到皇上脱离危险,臣妾不放心。” 乌拉那拉氏:“……随你们吧,但是呆会太医们动手,你们远远的站着看着就是了,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声。不然,若是惊着太医,就不要怪本宫不念旧情了。” 乌拉那拉氏这话虽然是对着她们两人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着熹妃,让本来脸色就不好的熹妃,此刻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真信了舒嫔刚才说的那些疯话? “皇后娘娘,臣妾……” “好了,太医要开始为皇上放血了,别出声了。”没等熹妃解释,接被乌拉那拉氏不耐烦的打断了。 熹妃只得一肚子的话憋在肚子里,心里对苏暖的恨意也越发深了。 锋利的柳叶刀划破了雍正的手腕,红得有些过分的鲜血瞬间破体而出,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早已准备好的瓷盆里。 看到鲜血流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揪了起来,但是看着雍正在放血过后原本狰狞的表情逐渐平缓,他们总算稍稍安心下来。 眼看着放出来的血的颜色慢慢趋于正常、雍正的神情也越来越安详,为皇上放血的胡太医不由地擦了擦,喘了一口气,有些轻松道:“等皇上的血变成正常的红色,皇上就能好了。” “是吗?那太好了了,佛祖保佑。”听胡太医这么说,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念了一声佛。 苏暖的此刻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只是还没等她把这颗悬着的心放进肚子了,雍正那边突生变故。 原本只是潺潺流出来的鲜血,如同大坝决堤一般,瞬间喷涌而出。不禁如此,本来已经快变成正常颜色的鲜血,又恢复了之前的暗红色,比,应该说比刚才的颜色还要黑紫,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所有人一下子被吓傻了。 “怎、怎么可能?”刚才为雍正划开手腕的太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茫然的眼神中满是惶恐,“我明明没有划到皇上的动脉啊……” “皇上!”苏暖一下子扑了过去,但是却不敢靠近,生怕因为自己的鲁莽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看在还在发愣的胡太医等人,苏暖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救皇上!” “快、快止血!”被苏暖这么一声怒吼,太医们总算反应过来,按压的按压,找纱布的找纱布,本来还秩序凌然的现场,一下子又乱了。 “胡太医,你快看,皇上流出来的这些血呈黑红色,好、好像有毒。”一个扯着纱布、年轻一点的太医,看着雍正现在流出来的鲜血,一脸震惊恐地说道。 “怎么可能?”胡太医一脸震惊,“媚骨香明明无毒啊,就算积聚在体内,也不应该会产生毒素啊,难道说,皇上体内的不是媚骨香吗?” 不过胡太医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震惊之后,连忙吩咐道:“不能按,皇上这血有毒,必须要吧血放出来才行了,不然让毒血运行到脑袋,就大事不好了。” “可是若不及时止血的话,皇上这身子受不住啊,怕是还没等这毒血放干净皇上就……”说这话的那位年长的太医一脸的绝望。 “皇上!”听到这里,裕嫔也受不住了,尖叫一声,直接瘫了下来,一旁的熹妃死死地扶住她。 乌拉那拉氏此时的表情也好不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本宫不管,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救活皇上,不然本宫诛你们九族!”茫然片刻之后,乌拉那拉氏的表情瞬间狠厉了起来,当即下了死命令。 皇上绝对不能死,起码,绝对不能现在死! 而此时的苏暖在听到太医的话后,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着床上,表情很是茫然。 雍正会死?太医说雍正会死? “娘娘、娘娘,您可不要吓奴婢,娘娘……”看着一副天塌下来表情的苏暖,荷香吓坏了。 刚想把苏暖扶起来,却被突然醒悟过来苏暖一把推开。 “起开!”苏暖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狰狞。 她还没死呢?他怎么可以死?有哪个穿越女会这么早丧偶的? 不就是中毒吗?不就是要补血吗?她身为穿越女又不是没有主角光环! 一把拿起放在一旁、刚才给雍正放过血的柳叶刀,苏暖狠狠地在自己左手手心来了一刀。 鲜血瞬间如柱一样喷了出来,洒落在地面。 “娘娘,你在干什么?” “舒嫔,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这,荷香吓得差点昏了过去,其他人也被苏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只瞪大眼睛看着她,神情呆滞。 苏暖充耳不闻,左手划完之后,苏暖忍着剧痛,然后在右手手心也狠狠地来了一刀,瞬间,苏暖的两只手都已经是“沾满鲜血了”。 “娘娘!” 荷香尖叫一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乌拉那拉氏看向苏暖的眼神更是惊惧不已。 舒嫔这个疯子,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见皇上不行了、想要殉情不成? 苏暖也不理会这些人,奔到雍正面前,一把推开还在帮雍正止血、正一脸呆愣看着她的太医,流血的右手直接覆盖了雍正的伤口之上,同时把还在流血的左手放在了雍正的嘴边。 看着无意识在吞咽自己鲜血的雍正,苏暖的眼神中满是癫狂之色,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话,苏暖喃喃道:“四四,不要紧的,你放心,有姐在,你不会有事的,我可是穿越光环的穿越女,怎么可能救不了你?只要喝了我的血,你一定会好起来、会好起来的……” 苏暖不知道这被洗髓丹改造过的身体的血有没有用,但是这已经是苏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乌拉那拉氏一脸震惊地看着在一边给皇上喂血、一边不知道神神叨叨在说着什么的苏暖,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舒嫔,不会真的疯了吧! “舒嫔,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把舒嫔给本宫拉下来!”在震惊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乌拉那拉氏连忙想要阻止。 只是还没等来靠近,就被苏暖全开的气势给吓住了。 “给老娘滚开!”苏暖狠狠地瞪着那些想要把她拉开的人,眼神凶恶地就像是护崽的母兽,对着靠近的人发出了阵阵威喝。 “你们谁敢阻止我救皇上,我就杀了谁!” 苏暖那满是疯狂和杀意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看得本就毛骨悚然的众人越发觉得胆寒,所有人齐刷刷地往后退,心脏跳得不行,胆小一点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满是畏惧地看着她。 这舒嫔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后妃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所有人被苏暖的气势所慑,全都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得鲜血滴落瓷盆的声音。 117、难产了! “娘、娘娘,我们就由着舒嫔这么胡闹吗?要是皇上有个什么……” 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稍稍平复,夏蝉压低声音对皇后小声询问着。不过夏蝉说这话是还时不时地看着苏暖,眼睛里满满都是畏惧,显然刚才她也是被吓怕了。 “……”乌拉那拉氏何尝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应该任由舒嫔胡闹,但是…… 乌拉那拉氏咬了咬牙道:“刚才的情景你也见了,看舒嫔那个架势,谁敢靠近,她怕是会真的要杀人了。 况且皇上现在就在她手上,我们要是做了什么刺激到她,谁知道舒嫔那个疯子会做什么?要是伤害了皇上怎么办?” 她现在也是怕了舒嫔这个疯子了!也知道这人怎么会这么疯! “可是,皇上怎么办?皇上现在的情况……”夏蝉自然知道皇后说的那些顾虑,可是,皇上怎么办? 乌拉那拉氏皱眉,转头看向一脸沉思的胡太医等人,不禁心里一动,走了过去,问道:“胡太医,舒嫔此法是否能救皇上?” “皇后娘娘。”见乌拉那拉氏询问,胡太医等人连忙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臣等觉得舒嫔娘娘此举虽然有些冒失,但也算是行之有效的办法。皇上现在气血两衰,的确是要及时输血恢复元气才好。”胡太医和宋太医张太医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们都是负责舒嫔的身体的太医,自然知道舒嫔的身体和正常人相比有多不同,健康的有些诡异。 反正皇上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不如舒嫔娘娘试试,说不定舒嫔娘娘的血能发挥什么奇效也不一定。 “是吗?”乌拉那拉氏不知道这些,皱眉道,“舒嫔为皇上喂自己的血也就罢了,但是她割破自己的手覆盖皇上的手腕上是为何?难不成舒嫔的血还能解毒不成?” “这……”三人对视一眼,低下头道,“如今这个情况,也只能让舒嫔娘娘试试,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他们都被皇上下过封口令,除非皇上驾崩,不然舒嫔的秘密,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 “……是吗?”看着面前三个头都快低到胸腹的太医,乌拉那拉氏不由地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这三人似乎瞒了她什么。 就在她想继续询问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惊喜地叫出声来。 “快、快看,皇上的血的颜色,好像恢复正常了,皇上体内的毒排干净了!” 什么? 听到有人这么说,心里的那点的违和感瞬间被乌拉那拉氏抛到九霄云外,她连忙看过去。 果然,本来黑红色的鲜血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而且血流的速度也明显小了下来。 不仅如此,雍正的四肢的潮红,也都退了下去,就连表情也不再狰狞、安详了许多,就算是不懂医术的人,也知道雍正现在的情况大好了。 “太医、太医,快给皇上把脉,看看皇上到了好了没!”乌拉那拉氏惊喜地叫出声来,连忙招呼太医去把脉。 胡太医等人也不敢耽搁,只是刚想上去把脉,就看到了横在皇上面前、一脸凶狠地看着他们的苏暖,又全部停住了。 “舒嫔娘娘,皇上看上去好像已经好了,娘娘可以停下来了。”胡太医小心说道。 “是呀,娘娘,你快下来吧,皇上已经好了,剩下的交给太医就好了,您伤成这样,得赶紧包扎止血。”荷香早就急得要死了,听太医这么说,连忙劝道。 “你又没有把脉,你怎么知道皇上好了?我不下来!”苏暖依然寸步不让,一脸凶狠地瞪着太医,语气很冲。 胡太医:“……那娘娘能先让让一让,让微臣给皇上把把脉吗?”这么一尊大佛杵在这里,他怎么给皇上把脉? “让什么让!你就不知道绕到另一边给皇上把脉吗?”苏暖的语气依然凶狠地很,说什么也不肯挪动一步。 众人:“……” 胡太医看着“护犊子”护地厉害地苏暖,只能无奈地绕到另一侧为雍正把脉。 “怎么样?皇上现在怎么样?皇上体内还有没有那什么破媚骨香了?皇上没有性命之忧了吧!”苏暖死死地盯着一脸严肃的胡太医,眼睛明亮地吓人。 胡太医:“……” 胡太医被苏暖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他觉得,如果他此刻若说一句皇上不好的话,他绝对会被暴怒的舒嫔给直接乱刀砍死。不过…… 胡太医收回手,一脸喜色地朝皇后跪下,神情激动异常:“回皇后娘娘,回舒嫔娘娘和各位娘娘,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真的?” “你确定?” “皇上真的没有危险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惊喜地表情,忙问道。 “微臣确定。”胡太医一脸肯定地说道,“皇上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危险了,只是有些失血过多,但也不打紧,只要好好补两天就能恢复了。” “太好了,太好了。”乌拉那拉氏喃喃两声,身子一歪、差点没倒下来,幸好有身边的宫女扶住了。 “娘娘、娘娘,您听到了没有,皇上已经没事了,你快把手收回来吧!”荷香和田嬷嬷立刻冲了过去,想拉又不敢拉,一脸着急。 “没事了?”苏暖愣愣地看着她们,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一切。 “真没事了,娘娘。”田嬷嬷肯定地点了点头,像哄小孩一样地轻声道,“来,娘娘,快把手拿开,奴婢给你包扎一下,你应该很疼吧,奴婢这就帮你止血……” 平时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居然在自己两双手上开了那么大一口气,肯定很疼吧! “太好了,四四没事了!”终于确定这不是梦,苏暖笑了。 像是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下来,苏暖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理智也逐渐回笼了。 但是与理智同时回笼的,还有自己的知觉。 突然间,苏暖觉得自己好痛,浑身都在痛,尤其是自己的肚子,简直就要裂开一般,让她不禁呻吟出声。 “好痛,荷香,我好痛。” “能不痛吗?娘娘你的伤口划得那么深,都快见骨了,怎么可能不痛?娘娘就算要救皇上,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荷香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暖的异样,还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帮她的手帮着纱布问道。 “不是,是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苏暖痛地虚汗都快冒出来了,但是最让她觉得恐惧地是,她明显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不那么活泼了。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出事,苏暖就觉得疼得更厉害了。 “肚子?”正在为苏暖包扎的两人愣了一下,然后齐齐朝着苏暖的肚子看去。 当看到苏暖大腿根部从里面印出来的鲜红色血迹时,田嬷嬷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啊!娘娘,你见红了,你要生了!” “什么?”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本来缓过一口气众人,瞬间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这些太医,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有起,今天是什么大凶日吗?怎么都是出这些要命的事? 虽然心里叫苦,但是谁也不敢怠慢,尤其是负责苏暖身孕的张太医,更是第一个冲了过去为苏暖把脉。 “太医,怎么样?我们娘娘是不是要生了?”扶着苏暖的荷香急得都快哭了。 这皇上才好,这娘娘怎么又出事了呢? “是要生了,但是娘娘刚才为救皇上失血过多,现在气血两虚,现在情况很是危险。”看着刚才还凶狠地和他们所有人对峙的舒嫔娘娘,不过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虚弱到要宫女搀扶的地步,张太医只觉得大事不好。 “舒嫔娘娘必须马上挪进产房生产,不然娘娘和龙嗣都可能保不住。” 荷香田嬷嬷当然知道就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必须要马上生产,但是这里是养心殿啊,哪有来的产房? 荷香跑到皇后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皇后娘娘,奴婢求求你,娘娘现在这个情况实在太危险了,根本就拖不到娘娘回钟粹宫,奴婢求皇后娘娘开恩,让我们娘娘在养心殿生产吧!奴婢求求你了,奴婢求求你……”说着荷香开始拼命地磕头,每磕一次就发出一声脆响,没两下头就磕青了。 “大胆,你居然想要舒嫔在养心殿……”夏蝉又惊又怒,刚想呵退她,就被乌拉那拉氏给打断了。 “够了,夏蝉,快把到偏殿把产房布置出来,把舒嫔挪过去。”乌拉那拉氏一脸铁青地吩咐道。 “娘娘,这不合规矩……”见皇后真的同意了,夏蝉大急,连忙劝阻。 “现在还考虑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快去!”乌拉那拉氏怒了,“春桃,你去把稳婆叫来,秋霜,你去准备热水……” 乌拉那拉氏自然知道这不合规矩,她也一万个不愿意舒嫔在养心殿产子。 但是舒嫔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宠的人,她若是执意把舒嫔挪回钟粹宫在生产的话,一旦皇上醒过来,她必定会遭受皇上的滔天怒火,那她这几十年在皇上心中树立的形象必然崩塌殆尽,远远不是她阻止了舒嫔所获得的那点好处能够弥补的。 况且,就目前舒嫔的这个情况,想要平安生下孩子,怕也是不能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靠在田嬷嬷肩上、浑身沾满鲜血、神情极为萎靡不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舒嫔,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舒嫔……怕是不行了…… 随着皇后的一声令下,整个养心殿又开始忙活起来,而苏暖被挪到了紧急布置好的产房里,四五个稳婆都围绕在她身侧,擦汗的擦汗,鼓劲的鼓劲。明明不是夏天,每个人都急出了一身汗。 而此刻的苏暖,觉得自己已经痛得快劈成两半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怕疼,但是也受得住疼,两辈子加起来身上受的伤更是不知凡几,有几次更是差点死掉,她也以为生孩子也过如此。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分娩的痛苦,远远不是其他疼痛能比得上的。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搅拌机,每隔几分钟启动一次,每次启动,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搅拌了一般,全身也被强行拉伸。而且这种疼痛的频率越来越快,几乎没有给她多少喘息的时间。 苏暖现在终于知道,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孕妇真正生产的时候是不会大喊大叫,因为她们当时的所有力气都已经用来对抗疼痛,连大叫一声都已经是奢侈了。 朦胧中,苏暖觉得,自己可能过不去这一关了。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雍正看着头顶上熟悉的床帐,有些愣神。 这里……是……养心殿? 他怎么在这里?对了!是李氏! 想到李答应,雍正瞬间清醒了过来,一股巨大的愤怒和羞辱感,让雍正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被羞辱过! 就算是他此生最痛恨的老八和老九,就算在后面阴他,也没有使过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没想到他居然差点栽到一个女人手上? 如果不是意志力强大,那他现在就已经被药物控制、成为一个只会发情的野兽。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这么算计,雍正就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也难消其恨。 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雍正呀呀切齿地怒吼道:“苏培盛,李答应那个贱人呢?她在哪里?” “皇上你醒了?”看见雍正突然坐了起来,苏培盛大喜过望,刚想上前关怀两句,就看到雍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凛,忙道:“皇上放心,李答应现在已经被关进了慎刑司,奴才已经派人专门把守了,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很好,给朕看牢了,可千万不要让这个贱人死了,不然朕要了你的脑袋!还有齐妃,也给朕关起来,好好审!”此刻雍正的表情极为阴森,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皇上这个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啊! 苏培盛心中越发地凛然了,但是表情越发地谦卑了,重重地说道:“奴才明白了,这些奴才会办好的。皇上,你现在身子还虚,但是躺下好好休息,让太医帮你把把脉吧!” 看着被纱布裹住的手腕,雍正皱了皱眉:“对了,太医最后是怎么救朕的,朕明明记得当时放血已经……” 虽然他当时已经处于半昏迷,但是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一开始放血的时候他的确好受了许多,但是很快那就灼心的痛苦又席卷而来,直到他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是暖暖! 雍正瞳孔骤缩,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苏培盛,指尖都在颤抖了。 “舒嫔、舒嫔呢?她怎么样了?”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那丫头可是吃过洗髓丹的人,当初自杀那么重的伤她都挺过来了,不过是流点血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雍正拼命地安慰着自己。 看着皇上那恐惧中又满含期待的目光,苏培盛不由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却不敢不回,只得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舒嫔娘娘因为受惊过度,加上为了救皇上放了不少血,以至于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 情况紧急,皇后娘娘当机立断在偏殿布置了产房舒嫔娘娘现在……” 像是配合苏培盛所说的话一样,这时门外传来了稳婆着急的呼喊声。 “快、快,热水,还有参汤,赶紧给舒嫔娘娘喝下去吊命……太医、太医……” 听到这里,雍正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奔了出去。 暖暖! “皇上、皇上,你才刚醒来,不能跑,皇上……”看见雍正说跑就跑,苏培盛大惊失色,连忙要拦,但是雍正充耳不闻,顺着声音,他来到了养心殿的一处偏殿。 此时屋外已经站满了人,皇后、熹妃、裕嫔等都在这里守着,稳婆、宫女进进出出的,所有人脸上都一副急色。 “太好了,皇上,你醒了?”看见雍正到来,众人先是一喜,连忙上前问候。但是看到他披头散发、还光着脚、一脸铁青的样子,顿时又心里一惊。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还有什么不适?”乌拉那拉氏连忙上前问道。 “朕无事,舒嫔呢?舒嫔现在怎么样?”雍正看都没有看她,眼睛只听着那扇大门,脸上写满了着急。 看着雍正如此着急舒嫔,乌拉那拉氏心里有些气闷,但还是强压住心底的那点不快,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摇了摇头:“舒嫔进去都已经四个时辰了,到现在产道才开了七指,太医说,怕是不大好呢!” “什么叫做不大好?”雍正怒了,指着那躬身站在产房门口的人大骂道,“你们这些太医院的人都是些废物吗?不过是个简单的妇人生产而已,有什么可难的? 朕告诉你们,舒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绝对让你们求生不能、求生不得!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 太医们:“……”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啊!对了,刚才舒嫔娘娘也是这样威胁他们来着! 虽然都在心里吐槽这两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说话都这么像,但是听到皇上这么说,太医们心里就更苦了。 其他太医还可以当缩头乌龟,但是负责苏暖胎的张太医却不能不站出来,子啊他苦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舒嫔娘娘受惊过度,加之失血过多,已经是伤了元气,再加上舒嫔娘娘现在怀孕还不满九个月就提前生产,怕是……” 怕什么来什么,话还没说完,一个稳婆满手鲜血地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不好了,娘娘开始血崩了!” “喝!”所有人脸色一变,齐刷刷地吸了一口凉气。 舒嫔本来就气血两亏,如果再血崩,还哪有活路? “暖暖!”雍正本来因为愤怒而潮红的脸,听到这里,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几乎想都没有想,就要往里冲,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皇上您不能进去啊,孕妇生产乃是污秽之事,要是冲撞了皇上您可怎么是好?” “滚开!” 雍正此刻的脸色异常狰狞,谁都拦不住,更何况面前的这位可是皇上,谁又敢真的拦呢?很快,就被雍正闯到了里间。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进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进去啊?”懋嫔六神无主地问道。 “我们进去做什么?招皇上的眼吗?没得让皇上以为我们进去是在幸灾乐祸呢!”乌拉那拉氏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道。 这皇上还真是疯魔了,居然为了一人进如此污秽之地,这还是她认识的皇上吗? “皇上也是太过伤心了,进去就进去吧,反正舒嫔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成了,就当是皇上进去送她最后一程吧!”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心累得很。 不过好在皇上没事她就阿弥陀佛了,至于舒嫔……能救皇上一命,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裕嫔和懋嫔都不禁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反驳,熹妃也同样如此,只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但是很快就消失无踪。 当看到那张大床上、那个脸色惨白、额间全是汗渍、眼神灰暗地没有一丝亮光的苏暖时,雍正几乎不能把她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总是一脸骄纵的人联想到一起。 “暖暖?”雍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这还是他那个傲娇、桀骜、又任性小气的小丫头吗? 看到雍正到来,苏暖本来死寂的目光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来,她扯了扯嘴角,想给雍正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在外人看来,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和强颜欢笑没有任何区别。 “皇上,你没事了?”明明从生产到现在都没有大喊大叫过,但是苏暖的嗓子却沙哑地如同刀刮般刺耳。 “朕没事。”跌跌撞撞地走到苏暖身边,雍正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却发现苏暖的两手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因为生产时太过用力,鲜血已经渗了出来,沁红了纱布。 看着这满是鲜血的双手,他觉得刺眼极了。 他的小丫头那么怕疼,居然为了救他在自己手上开了那么深的口子,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没事就好。”苏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怕是不行了,但是她爱的人若是能好好的,那也倒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春节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118、生了! 刚想摸摸雍正的脸,但是熟悉的阵痛袭来,让苏暖脸色一变,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起来。而本来就受伤的双手,因为太过疼痛又无意识地紧握了起来,纱布上的血色瞬间又深了几分。 “暖暖、暖暖,你怎么样了?”雍正顿时手足无措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痛苦过! “皇上,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那延伸到四肢百骸、深入骨髓的痛,让苏暖再也坚持不住。 她虽然知道生孩子是件很痛的事,但是却不知道这么痛,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每次阵痛来袭,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死了算了。只要她死了她就再也不用忍受这样非人的痛苦了! “你在胡说什么!”雍正怒道,“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怎么就要死要活了?对了,你不是一直觉得宫里太闷,想去圆明园吗?朕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地生下来,我们以后就一直住在圆明园,住到你腻了为止!”雍正说这话时,声音都在抖。 但是此时的苏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她体内的生机开始快速流逝,就连意识开始涣散,苏暖知道,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皇上,我活不了了,你把我的肚子剖开吧,也许,宝宝可以活下来。”苏暖气若游丝地喃喃道。 她是活不了了,但是,她希望至少他们的孩子能活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雍正紧紧地抱住苏暖的头,一直强压着的泪水终于下来了。 “你怎么能死?朕怎么可能让你死?你要是走了,朕怎么办?” 雍正现在终于知道世祖皇帝为什么会在孝献皇后去世后,短短数月也离开了人世。 当一个人支柱没了,那这个人也活不长了,哪怕这个人是帝王也同样如此。 感受着脸上的温热,苏暖的眼角也湿润了。 也许她是所有穿越女中最没用的一个吧,居然会死在了穿越女“最简单”的生孩子这一关。不过,能让一代帝王为她哭,她也算是没白穿越这么一回了。 “皇上……啊……”苏暖刚想说什么,但是熟悉的阵痛又向她袭来,刚刚凝聚的一点意思,瞬间又涣散开来。 “皇上,让我死吧!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好痛!我好痛……”双手被人抓住,苏暖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现在也只他能帮她了结这种痛苦了。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太医!太医!太医给朕滚进来!”雍正紧紧地抱住苏暖,不让她伤害自己。 外面的太医听到皇上这般怒吼,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连滚带爬进了产房。 “快,快,救舒嫔,舒嫔要是有个什么,朕诛你九族!”雍正此刻的表情极为狰狞,但是眼神深处,却充满了恐惧之色。 “皇、皇上,舒嫔、舒嫔娘娘脉息微弱,怕是,怕是……”摸着那已经若有似无的脉息,一摸脉细,张太医心中瞬间一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抖了。 “怕是什么?”雍正心中一凛,忙问道。 “怕是、怕是不成了!”一咬牙,张太医一脸地视死如归。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舒嫔怕是不大好了。 七活八不活的,舒嫔娘娘怀孕八个月就生产了,本来就危险的很。而且普通的妇人生产,就算不是惨叫连连,也都是哼个没完,但是舒嫔从进去后,都没听见舒嫔哼两声,可见舒嫔娘娘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现在看舒嫔的脉息,怕是真的不成了。 听太医这么说,本来就已经哭成泪人的荷香等人,眼泪又下来了,而雍正,此时已经怒发冲冠了。 他死死地盯着张太医,眼睛就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什么不成?舒嫔怎么可能不成?舒嫔的身子你就清楚,她连朕身上的毒都能解,她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他的小丫头可是吃过洗髓丹这样“仙药”的人,她怎么可能就因为生孩子这么点“小事”就会死? 张太医的身子伏地更低了。 他当然知道舒嫔娘娘的身体有多特殊,尤其是在刚才,舒嫔娘娘用自己的血救了皇上之后,他就更叫确信,舒嫔娘娘应该有些非常人能有的际遇。但是…… 张太医低头小声道:“皇上,若是在之前,舒嫔娘娘就算是在八个月早产,微臣也能担保娘娘能平安诞下皇嗣。但是因着皇上的事,娘娘受惊过度,已经是惊了腹中胎儿。但这也不是最紧要的,最关键的是……” 张太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心看了一眼雍正的脸色,道:“最关键的是,娘娘刚才为救皇上,用了大量自己的血。微臣不知道娘娘的血有何等能力,但是它的确非常厉害。 而且先前微臣给皇上把脉,发现皇上的身体不仅没有半点虚弱,反而比以前还更叫康健。想来,皇上是因为接收了娘娘的血,身体才会有此变化。但是正是因为娘娘把血输给皇上,娘娘自己却……” 张太医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但是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雍正此刻的脸色难看极了。 洗髓丹的药效转移了! 如果在一年前,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仰天长笑,感谢上苍待他不薄;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地厉害。 “你在糊弄朕吗?”雍正强压着心中的恶心,怒道,“不过是输了一点血而已,舒嫔怎么可能会有事?舒嫔身体这么特殊,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行了?” “可是皇上,舒嫔娘娘她血崩了啊!”张太医战战兢兢地回道,“舒嫔娘娘本来就因为输血亏了气血,现在又因为生产而血崩了,娘娘体内的元气流逝地非常厉害,以娘娘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无法让娘娘平安生产。” 舒嫔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想到了去年的年贵妃,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样子。最终年贵妃虽然诞下了皇上,但是皇子刚出生就没了,而年贵妃自己,也元气大伤,命不久矣。 只不过舒嫔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孩子,怕是想生都不下来了。 张太医咬牙道:“皇上,现在情况紧急,舒嫔娘娘现在根本无法自主生产,再这样下去只会是一尸两命。皇上若是想要保住龙子,只能剖腹取……” “放你娘的屁!”张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愤怒的雍正抄起的茶杯狠狠地砸了一脸。 “什么剖腹取子?朕告诉你,朕要舒嫔好好活着,朕只要舒嫔好好活着,别的朕一概都不要!朕命令你,就算是打掉舒嫔的胎,也要保住舒嫔的性命!” 他的暖暖要是没有了,那他还要一个暖暖的孩子做什么?睹物思人吗?他没那么闲! 就知道会这样! 鲜血混合和茶水从头上缓缓地流下,张太医轻轻擦了擦,不让它们流进自己的眼睛里。 张太医跪了下来,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皇上,娘娘现在已经开始血崩,除非在两刻钟之内产下龙子,不然就算把龙子打掉也无济于事。 娘娘现在才开了七指,就算是经产妇从七指到生产,起码也要一个时辰。两刻钟内,娘娘,根本几乎不可能诞下龙子。而且娘娘现在几乎没有求生意志,就更……皇上,还是尽早做决断吧!” 他伺候舒嫔脉象这么些日子来,自然看出来皇上是看重舒嫔,远胜于舒嫔腹中胎儿的。如果可以,他也会竭尽全力救治舒嫔的性命。 但是现在舒嫔的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给他选择的余地——剖腹取子,起码皇子还能活下来,如果继续拖下去,只会一尸两命。 但不管怎么样,舒嫔活下来的几率都微乎其微。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神色认命的张太医,雍正突然沉默了,也不发怒了。 他转过头看着刚经历过一场阵痛、双眼无神、满是死气的苏暖,对着一屋子人轻轻说了一句:“出去!” 啊? 众人看着雍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听错了。 舒嫔都现在这个样子了,皇上还让他们出去? “皇上……” “通通给朕滚出去!” 有人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突然暴起的雍正给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耽搁,全都退了出去。就连还想留下来的荷香,也都被田嬷嬷给拽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产房只剩下半死不活的苏暖,和脸色平静到令人害怕的雍正。 “苏暖!”雍正慢慢地走到了苏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你真的想死?” 苏暖没有说话,她太痛了,痛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是有些奇怪,怎么雍正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怎么感觉挺冷漠的?刚才不是还挺伤心的吗?还哭了,还是说她太痛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雍正似乎也没有让他回话的意思,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地近乎诡异:“唔,不能说想,你这个样子,就算不想死,怕是也活不下去。不过也倒好,反正洗髓丹的药效朕也得到了,你现在死不死的,对朕也无甚关系了。” 雍正说的轻描淡写,却让正在忍受阵痛的苏暖瞬间瞳孔骤缩。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雍正,因为太过震惊,都让她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你说什么?洗髓丹,你怎么知道洗髓丹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洗髓丹不是她空间里的吗?为什么雍正会知道? “很奇怪吗?”雍正挑了挑眉,就如同隔空取物一般,两本宝蓝色的册子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两样东西,朕想你应该不会不认得的吧!”雍正扬了扬,似笑非笑道。 “……《大玄经》和我的日志,为什么?你为什么能进入我的空间?”苏暖喃喃地说道,整个人都快懵了。 雍正怎么能进入她的空间?这是怎么回事?这空间不是穿越过来的福利吗? “你的空间?”雍正冷笑一声,“你就比朕早一个月获得这空间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你的空间? 就是这一个月,你这个孤魂野鬼居然就动了本该是朕的洗髓丹,苏暖,你好大的胆子!”雍正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似乎对极为痛恨。 “你恨我?”苏暖愣愣地问道,似乎还没有从这一连串的巨大信息中清醒过来。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的话,那你这一年来为什么这么宠我?事事都依着我?你为什不直接杀了我?”苏暖的喃喃地说道。 “杀了你?”雍正摇了摇头,语气轻蔑,“你以为朕不想杀你吗?如果不是你写的那些未来之事和后世之法还有点用,朕早就杀了你了!” “不过嘛,幸好朕当时没有杀你,不然朕怎么知道这洗髓丹的功效还能通过输血来转移? 虽然比不上完整的洗髓丹,但是也能让朕活得更久了,朕也就宽宏大量,不治你的罪了,就让你自生自灭好了。”雍正轻笑一声,脸上满满都是嘲弄之色,但是在他的眼底深处,却是一片焦虑。 “雍正,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苏暖没想看到雍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紧张。 怒火在她的脑海蔓延,几乎烧得她整个人毫无理智,连雍正话中明显的漏洞都没有听出来。 苏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她一直以为的她和雍正之间,就算不是真爱,那也是相濡以沫的陪伴。 她孤单了两辈子,本以为终于在这个异世找到了能陪自己一生的人,却没想到,这原来至始至终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自己在雍正眼里,不过是他恨之入骨、却不得不忍耐的仇人吗? 被欺骗的愤怒,反倒是让苏暖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来。 突然间,苏暖不想死了。 她为什么要死?该死的雍正这个王八蛋!她就算死,也要拉这个王八蛋垫背。 “杀朕?”雍正挑眉,语气轻慢,“那也得先过了生孩子这道鬼门关吧!”说着,雍正冷笑一声,不等苏暖说什么就径直走出了产房,后面则是苏暖一连串的大骂声。 “雍正,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你给老娘滚过来,老娘要宰了你!” “爱新觉罗胤秅,你这个卑鄙小人……” 自从雍正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连稳婆都没有留后,乌拉那拉氏就知道,她猜的不错,舒嫔是真的不行了。 虽然乌拉那拉氏对这个一直独占皇上恩宠,连有孕期间也一直霸占皇上的舒嫔很是不满。但是眼看人就要死了,就是再大的恩怨也消了。更何况舒嫔还救了皇上一命,也算是有功于社稷了。 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钟粹宫一干人等,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别哭了,这生孩子本来就是一道鬼门关,自古倒在这一关的妇人不知有多少,这也是你们娘娘的命数了,现在你们娘娘这情况……也只能听天命了。” “娘娘……”听了皇后的话,荷香等人哭得更厉害了。 “行了,你们也光顾着哭了,你们娘娘都这样了,你们也准备准备你们娘娘的后事吧!”熹妃这时候站了出来,一边拭泪,一边劝道。 “我们娘娘还没死呢,熹妃娘娘就这么急急地让奴婢们准备后事是安的什么心?熹妃娘娘就这么盼着我们娘娘死吗?”听熹妃如此诅咒自家娘娘,荷香再也忍不住了,对着熹妃怒目而视道。 “放肆,你居然敢如此顶撞本宫……”见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敢如此顶撞自己,熹妃脸色一变,立刻厉声呵斥了起来,只是刚开口就被皇后给打断了。 “好了,在养心殿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乌拉那拉氏看着一脸怒色的熹妃皱眉道。 “熹妃,你这话也的确欠妥当,舒嫔还没走呢!你这话要是被皇上听到了,皇上怕是要动怒的。” 看来刚才舒嫔的话真是戳了熹妃的肺管子了,一向滴水不漏的熹妃居然说出这般近乎诅咒的话。 “……是,是臣妾失仪了。”熹妃没想皇后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为了个奴才而警告了自己,顿时羞愤地整张脸都胀红了。 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荷香的眼神越发狠厉。 果然是舒嫔那个疯子身边的狗,和她那个主子一样没规矩。等她那个疯子主子死了,再来收拾这个贱婢! 就在熹妃想着在苏暖死后,怎么收拾荷香的时候,一道惊天怒吼之声从产房传了出来,惊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尤其在听清楚那骂的什么话的时候,所有人更是吓得脸色大变。 “雍正,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疯了、疯了!舒嫔真是疯了!”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害怕,乌拉那拉氏浑身直哆嗦,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现在一万分的肯定,舒嫔绝对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诛九族的话来? 而其他人更是心惊地连话都说不出,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之前他们已经见识了舒嫔这人有多疯,却还是低估了她疯的程度?连皇上都敢骂?她吃错药了吗? 就连刚才还在哭得不能自已的荷香等人,也吓得连泪珠子都收回去了。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骂起皇上来了?难道是回光返照以至精神失常? 就在所有人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时候,就见皇上在舒嫔的大骂声中,一脸轻蔑地走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以为皇上肯定恼了舒嫔之时,雍正突然脸色突然一变,冲着愣在那里的稳婆怒吼道:“还站着干什么?舒嫔现在有力气生产了,还不进去帮舒嫔生产?舒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诛你们九族!” “是,奴婢遵命!”被雍正这么一顿怒斥,所有人纷纷醒悟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舒嫔骂了皇上皇上还要救舒嫔,但是皇上既然下旨了,她们就得照做。 “还有你们这帮废物!”雍正如鹰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个太医,所有人都胆寒了,身子埋得更低了。 “给朕把舒嫔的血崩止住,如果止不住,朕就送你们九族到地下见你们!” “……微臣遵旨。”就目前舒嫔的情况,想要阻止舒嫔血崩之势,可谓是难如登天,但是看皇上这架势,如果他们真的救不了舒嫔,他们怕是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所有太医的心中都苦涩极了。 产房里的大骂声还在继续,虽然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但是皇上都没说什么,他们还能怎么样? 但是看着即使被舒嫔痛骂都丝毫不介意,还紧张地连汗都下来的皇上,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舒嫔,了不得! 如果舒嫔此次难产死了倒也罢了,一旦让她活了下来,即便不是妲己褒姒之流,怕也是下一个万贵妃了! 想到这里,那些宫人还犹可,虽然担心却并不怎么害怕。但是对于后宫的妃嫔来说,每个人心中瞬间压了一块大石头,重地让她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尤其是熹妃钮祜禄氏,脸色更是阴沉地可怕。 舒嫔,还是不要活下来为好! 而产房内的苏暖,虽然起初凭着一口气骂的很凶,但是很快地,剧烈的痛疼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去骂人了。 她现在整个心神都在自己的肚子上,只有生下孩子、养好身子,她才能找那个王八蛋算总账! 听着里面只剩下□□声、却不见骂声的雍正,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着:“怎么不骂了呢?难道又没有力气了?难道刚才刺激地还不够……” 苏培盛:“……” 他还是第一次见哪个皇帝嫌别人骂自己不够的,这皇上对舒嫔还真是偏爱,不,不能说是偏爱了,应该是说都快把舒嫔当祖宗供着呢。 听着产房内越来越低的□□声,雍正的心也越来越沉,就在雍正准备闯进去的时候,一道嘹亮的婴儿的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接着就是稳婆们惊喜的呼喊声。 “生了、生了,舒嫔娘娘生了。” 真的生了?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舒嫔的情况都坏成那样了,还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孩子生下来? 但是震惊过后,就是紧张了。 这一胎是男是女? 很快就有人告诉他们答案了。 哭声刚响起的下一刻,一个五十多岁的稳婆就一脸喜色地从产房冲了出来,朝着雍正噗通一声跪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舒嫔娘娘产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小阿哥虽然看着小了点,但是……” “舒嫔呢,朕问你舒嫔呢?舒嫔怎么样?”雍正死死地盯着稳婆,指尖在颤抖。 119、舒贵妃 “舒嫔娘娘?”这个稳婆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皇上居然不问皇子,反而问舒嫔?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稳婆支支吾吾地说道。 她刚才见舒嫔娘娘生了皇子,就急急忙忙出来跑出来报喜了,哪顾得上舒嫔怎么样? “废物!”见这人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雍正大急,一把把面前的人踹开,然后阔步走了进去,荷香等人也连忙跟了过去,只留下皇后等人,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 “皇后娘娘,舒嫔娘娘已经生产完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夏蝉看着皇后的脸色不好,小心问道。 “进去?我们进去做什么?”乌拉那拉氏讽刺一笑。 “舒嫔刚刚生产完,里面肯定乱成一团,我们这个时候进去,皇上指不定要误会我们进去是故意添乱呢!还是搁在这里等着吧!” 夏蝉:“……是,娘娘。” 虽然这话说的刺心,但是就皇上对舒嫔娘娘的爱重程度来看,还保不齐真的是这样。 乌拉那拉氏转过头,冷肃的眼睛在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只把地所有人都看得低下头。 “刚才舒嫔说了什么、骂了什么,你们都当做没有听到,这事皇上自有决断,若是你们不听本宫劝阻,在外面散播了什么让皇上知道,皇上生起气来,可就不要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了。” “……是。”不管舒嫔再如何的大逆不道、口出狂言,但就如同皇后说的,皇上都没说什么,他们要是擅作主张说了出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一进产房的雍正就看着躺在床上、一副萎靡不振、却又像是解脱了苏暖,立刻跑了过去。 “暖暖,你怎么样了,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雍正一脸着急地问道。 “雍、雍正,你这个、这个王八蛋!”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加上疼痛,苏暖现在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了。 看着一脸着急的雍正,苏暖只觉得雍正这个王八蛋又开始演戏骗她了,整个人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只想和这个王八蛋好好算算总账。 奈何身子不给力,现在的她别说坐起来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因为刚才这么一激动,苏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昏了。 只来得放了一句“你、你、你给我等着。”的狠话,苏暖就彻彻底底昏过去了。 看着苏暖就在自己的面前没了意识,雍正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暖暖,你醒醒,你醒醒!太医!太医!”雍正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厉害,只能本能地叫着太医。 而刚跟着进来的太医也被此情此景吓了一跳,还是舒嫔死了,心里更是凉的整个人都快僵了,连忙连贯带爬地跪倒床前给苏暖把脉。 只是在摸到苏暖的脉搏之后,张太医大舒一口气,一脸喜色道:“恭喜皇上,舒嫔娘娘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几个月,就能大好了。” “你说的真的?”雍正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舒嫔没有大碍?那她为什么会昏过去?” “微臣确信舒嫔娘娘没有性命之忧。”张太医肯定地点点头。 “娘娘之所以会昏过去,是因为身体力竭,加之失血过多,才昏了过去。” “失血?对了,舒嫔刚才不是血崩吗?现在怎么样了?”提到失血过多,雍正一下子又紧张了,连忙追问道。 “皇上放心,舒嫔娘娘的血崩之势已经止住了。”旁边的胡太医忙道,“微臣刚才问了接生的姑姑们,虽然舒嫔娘娘一开始血崩了,但是在骂了……呃,这之后,娘娘的血崩就渐渐自行止住了,如不然,娘娘也不能平安生下小阿哥。” 胡太医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古怪。 一开始舒嫔是怎么生也生不下来,就连求生意志都可以说是没有。没想到在痛骂了皇上一顿之后,反而有力气生了?就连血崩之势都止住了?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更让他惊异的事,舒嫔如此辱骂皇上,皇上不仅怪罪,反而一直关心舒嫔的身体。看来,皇上还真是宠爱舒嫔到了极点啊! “好、好、好!”雍正连说三个好字,一直虚浮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轻轻地抚摸着躺在床上一脸倦色、昏睡过去的苏暖,雍正心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之色。 他“两辈子”才等到的小丫头,怎么能让阎王爷夺走呢? 乌拉那拉氏等人焦急地在外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一方面,他们希望舒嫔就这么去了才好。皇上太看重舒嫔了,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她们的地位。 但是另一方面,她们又盼着舒嫔能够活下来。 不是因为她们怜悯舒嫔,而是皇上对舒嫔的用情,深到让她们害怕。让她们不由地想起来了当年的太宗皇帝皇太极之于宸妃海兰珠,圣祖皇帝顺治,之于孝献皇后董鄂氏,两人都算是雄主,却都在心爱之人死后没几月就都跟着去了。 一想到皇上可能也会同两位先祖一样,因舒嫔的死大受打击,而郁郁寡欢而亡,她们只觉得以后的人生一片灰暗。 在这样的纠结之中,产房的大门在一次被打开了,然后所有人就看到雍正一脸喜色的从产房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雍正的表情,每个人心下一沉的同时,都有些震惊。 难道舒嫔没事?不然皇上怎么会如此高兴? 这怎么可能?舒嫔当时情况那么严重,就算能侥活下来,那应该也同年贵妃一般,命不久矣了,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皇上,舒嫔怎么样了?”忍着心中的震惊,乌拉那拉氏连忙上前问道。 “皇后放心,舒嫔没事,只是有些力竭,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雍正一脸庆幸地说道。 “……是吗?那真是谢天谢地了,刚才臣妾在外面可是担心坏了,没事就好。”乌拉那拉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虽然已经猜到舒嫔的确可能没事了,但是真正从雍正嘴里说出来,乌拉那拉氏还是很不舒服。 “嗯。”此时的雍正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看到众人眼中的不乐。 雍正一脸喜色道:“舒嫔救驾有功,又兼诞下皇嗣,实乃有功于社稷,现晋封舒嫔为舒贵妃,以示嘉奖。” 舒贵妃!皇上要晋封舒嫔为贵妃? 听到皇上的这道圣旨,所有人身形一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皇上没有开玩笑吗?贵妃?这才多久?苏氏就从一个最末的答应晋封了仅此于皇后的贵妃?!这等晋封速度,就是大清开国以来都没有吧! 以前都说年贵妃得宠,现在看来,年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不是这苏氏的万一。这苏氏到底有什么魔力,让皇上如此着迷? 尤其是熹妃,在听到皇上封苏暖为贵妃的时候更是瞳孔骤缩,指甲掐进了掌心都恍若未觉。 一个有子、且深得皇上宠爱的贵妃娘娘,这后宫已经有一个了,难道还要再来一个吗? 况且,眼前的这对母子,看样子要比翊坤宫的那对要长寿地多了……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也很不好。 皇上疯了吗?要封苏氏为贵妃?这贵妃岂是什么人都能当得?就凭苏氏那样的家世?况且,她身为皇后,封贵妃这样的大事,皇上居然问都不问她,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 “皇上,有句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舒嫔是有功不假,但是封为贵妃,是不是有些过了? 毕竟舒嫔的晋升速度太快了,臣妾怕后宫的姐妹心有不平,惹得合宫抱怨就不好了。再者,臣妾也怕外人不明所以多有议论,也有损皇上的声誉。 皇上不如就先封舒嫔为舒妃,等舒嫔资历上去了,再封为贵妃,也未为不可啊,也不急于这一时啊!”乌拉那拉氏端着笑容,看似为大局着想地劝说道。 “是呀是呀!皇后娘娘说的实在有理。舒嫔伺候皇上的时间也不算长,这么快就封贵妃,的确很是不妥。”见皇后已经先开口了,懋嫔就迫不及待地也来劝阻。 想到皇上要封舒嫔为贵妃,深深的嫉妒几乎淹没懋嫔的整颗心。 她可以说是伺候皇上最久的妃嫔了,还曾经为皇上诞下过长女,论资历,这后宫没人能比得上她。凭什么她现在只是一个嫔位,而舒嫔才伺候皇上几年?这就要封贵妃了?她怎么能甘心? “不妥什么?舒嫔救了朕的性命还当不得一个贵妃之位?还是说在你的心中,朕的命这般的不值钱?”雍正看着懋嫔、眼神极为冰冷。 雍正一番话,吓得懋嫔是脸色大变,连忙跪了下来,瑟瑟发抖道:“皇上,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 “皇后,你还觉得过了吗?”理都没有理跪在地上的懋嫔,雍正看向皇后,平静的面容显得异常的冷漠。 “……自然是不过的。”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乌拉那拉氏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也是臣妾刚才想差了。舒嫔舍命救皇上,这是有恩于江山社稷、有恩于大清的大功。舒嫔又冒死为皇上诞下了皇嗣,一个贵妃,自然是当得的,旁人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了,臣妾这就去准备册封舒嫔为贵妃一事。” 看着谦卑恭敬的皇后,雍正微微点了点头:“皇后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不过舒贵妃正值月中,身子虚弱,这册封一事就等舒嫔身子好了再说吧。你先把这里的事禀告太后,让她老人家放心。” “是,臣妾遵旨。”乌拉那拉氏顺从地说道。 “对了,今天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朕不希望走漏一点风声,尤其舒贵妃是怎么救朕的,朕也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如不然的话,那就不能怪朕心狠手辣,嗯?”雍正说这话时,就像是随口一提一般、态度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人不由地一颤。 尤其雍正向众人扫射过去的眼神,更是如同看死人一般,让所有心中都不寒而栗起来。 所有人肯定,如果他们真的把今天养心殿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他们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人顿时讷讷连忙道“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见众人这个态度,雍正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道冷光。 他自然不信这里每个人都会如此听话地保守秘密,但是没关系,不听话的人,杀掉就可以了。 死人,会永远保守秘密的。 “皇后,李答应那个贱妇呢?”封完口,有些事情也该处理了。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李答应,雍正的眼中满满都是杀意。 如果不是这个贱人,他就不会着道,他的暖暖也不会因为救他差点连命都没了,他绝对要这个贱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感受到雍正强烈的杀意,乌拉那拉氏心中一凛,忙道:“皇上放心,李答应已经被关进慎刑司了,有专门人看守着。臣妾一定好好审问李答应,务必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不用。”雍正冷笑一声,“这件事皇后就不用插手了,朕会让粘杆处的人去审问的,免得有什么疏漏就不好了。” 粘杆处! 所有人心中瞬间一紧。 看来皇上这是打算彻查到底,宁愿杀错也不放过了! 没人看到处,熹妃那本来已经嵌进指甲的掌心,瞬间流出血来。 从养心殿回来的这一路上熹妃都神色如常,但是一回到了自己宫中,熹妃的脸色忽地一青,身子一晃,如果不是旁边的宋嬷嬷及时扶住了,怕是要一头栽下去。 “娘娘!”宋嬷嬷一脸着急。 “进去再说!”熹妃咬着牙说道。 关了大门,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熹妃和宋嬷嬷两人。熹妃再也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头、显得情异常疲倦。 见熹妃神色不好,宋嬷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咱们的首尾早就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就算皇上再怎么拷问李答应,都不会查到媚骨香是从咱们这里流出去的。” “你办事,本宫自然放心,只是有一点,本宫却有些忧心。”熹妃放下手,坐直身体皱眉道。 “这李答应是怎么知道媚骨香这种前朝秘药的?还这么精确地找上来门来求取?”熹妃说这话时一脸的冷色。 她们起初放出媚骨香的风声,本想是引起三阿哥后院里的女眷的注意的,却没想到还没等被三阿哥后院人注意到,这李答应却先找上来了。 她原本以为李答应是急于想要得宠,才到宫外去寻找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现在想想,这件事却透着莫名的诡异。 “难道说,李答应知道了什么?”想到李答应可能知道这药是来自于她们这里,熹妃瞳孔一缩,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窜,冷得她直打哆嗦。 “娘娘不要自己吓自己。”宋嬷嬷连忙安慰道,“奴婢想,李答应之所以能知道这媚骨香,应该是从她生母那里得知的。” “李答应的生母?”熹妃皱眉反问了一句。 “是,李答应的生母。”宋嬷嬷点了点头,,“据奴婢最新打探来的消息,虽然李答应名义上的母亲是李府一个早逝的姨娘,但是实际上她的生母却是一个扬州瘦马。李答应早年不被李家所接受,一直随着生母住在府外。直到她生母去世她才被接回了李府,所以李答应能知道媚骨香这种药也不稀奇。” “原来如此。”熹妃点头思索道。 难过她每次见这个李答应,就总觉得此人有一股子狐媚劲,原来是有那么一个娘?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个娼妓之女做了这么久的后宫姐妹,熹妃就忍不住恶心。 这样的人,也配入宫侍奉圣驾?要不是现在李答应已经被抓了,她一定要告齐妃一个欺君之罪,居然把这样的人弄进宫来? 宋嬷嬷继续安慰道:“而且咱们在那里部署的时间虽然短,但若是有心打听的话,李答应未必不知道,娘娘不用担心会泄露什么,我们的人行事很周密,李答应是绝对不会发现那个给她药的老嬷嬷是我们的人的。只是……” 说到这里宋嬷嬷顿了一下,用眼睛小心看了一眼熹妃,小声道:“娘娘,这媚骨香明明不是毒,就算因为得不到发泄而淤积在体内,但是只要及时放血就好了。但是……为什么先前在养心殿,皇上的身体里会放出毒血?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难道嬷嬷在怀疑本宫在媚骨香里做了什么手脚吗?”熹妃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嬷嬷,直把她冷汗都看出来,立刻跪了下来。 “娘娘恕罪,是奴婢想岔了,娘娘给李答应媚骨香,原不过是想打破舒嫔、舒贵妃独宠的局面罢了,怎么可能会对皇上做什么?皇上若是出事,娘娘也落不着好啊!”宋嬷嬷战战兢兢地请罪道。 “落不着好……吗?”熹妃没有叫起,只是眼睛看着前面,表情有些莫名。 她喃喃道:“可是就如同苏氏在养心殿说的,如果皇上真的就此死了,本宫的四阿哥,保不齐还真是最大的受益者啊!” “娘娘!”宋嬷嬷大惊,她万万没想到娘娘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嬷嬷不必惊慌,本宫不过是说笑罢了,本宫怎么可能真的盼皇上现在就死呢?皇上若现在走了对本宫又有什么好处?”见宋嬷嬷一脸惊慌的样子,熹妃淡淡一笑。 “要知道此事虽然牵扯到了齐妃,但是若皇上真的就此驾崩,得利最大的也只是三阿哥,而不是本宫的弘历。 谁让三阿哥是皇上唯一一个已经成年的阿哥呢?现在内忧外患了,为了稳固朝政,大臣们也会极力推举三阿哥坐上这个皇位。三阿哥虽然是齐妃的儿子,但是,他先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本宫可没有这么傻,把直接把三阿哥直接拱上皇位!”想到这里,熹妃的眼神幽深至极。 三阿哥,还真是碍眼的很呐…… “是,奴婢就说是奴婢想岔了,娘娘怎么可能会希望皇上出事呢?”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宋嬷嬷小心道。 “嬷嬷知道就好。”熹妃眼神微闪,“行了,你先下去吧,这几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省得被粘杆处的人发现了什么异样,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就不好了。” “是,奴婢这些都醒得。”宋嬷嬷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神情严肃道。 挥退了宋嬷嬷,一时间,整个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熹妃一人了。 只见熹妃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格外低沉:“皇上,你能活着,还真是太好了啊!” 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熹妃那似笑非笑、似怨似憎的脸上,宛如鬼魅般恐怖。 虽然皇上刚出事的时候,她的确有那么一丝的心动,想着皇上就此死了,她的弘历说不得就有机会上位了,她多年的夙愿,也能实现了。 但是在她的原计划中,的确没想过让皇上现在就死。 毕竟她的弘历还太小了,若再等个十年,弘历大了、有能力治理这江山了。那个时候皇上再功成升退了,那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只是可惜,她完美的计划遇到了变故。 她没想到皇上的意志居然这般的强大,生生的忍住了媚骨香的药效,反而出了大岔子,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苏氏居然用自己的血救了皇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舒嫔……舒贵妃……看来本宫的直觉一直都是对的,你还真是比齐妃还大的绊脚石啊!”熹妃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深处满满都是杀意。 …… 此时已经是子时初刻(晚上11点15),但是钟粹宫中却通火通明,只有里间苏暖的寝室只保留着一盏蜡烛,但是七八个宫女太监却守在周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躺在床上依然在昏睡的苏暖。 但是在这一群人中,雍正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苏暖以往住的西配殿中。 正上面的座椅上,雍正冷冷地看着从李答应处搜出来的药瓶,眼中满满都是杀意。而跪在他面前的胡太医一个字都不敢说,就连头上滴落的汗都不敢擦一下。 半晌,终于见雍正终于抬眼看了胡太医:“你说,这媚骨香里加了别的东西?” “是,皇上。”见雍正问话,胡太医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皇上,普通的媚骨香虽然迷情作用强大,但是对于男子来说却是无毒的。就算一时纾解不了媚骨香的药效,但及时放血,问题倒也不大。 但是在从李答应处搜出来的媚骨香,微臣却发现这里面的媚骨香是重新配置过的。男子服用这种媚骨香后一旦行过房,就会极大的损害男子的精气。 虽然外相看着好好的,但是过个三五年,人就慢慢的跨了,不出十年,必死无疑,比服用过媚骨香的女子还要短寿。 而且这改过配方的媚骨香调制的非常好,别说试毒太监吃不出来什么,就连用银针也不会有反应。所以才……” 见雍正脸色不好,胡太医连忙说道:“皇上放心,皇上体内已经没有丝毫余毒了,不会影响皇上的身体健康,还请皇上放心。” “呵呵!看来,是有人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朕啊!真是好好手笔,不仅连这样的前朝秘药都弄到手了,还精心又重新配置了一番。 不过废了这大的周折还是功亏一篑,有些人怕是要失望了。”听到胡太医这么说,雍正笑了,他看着眼前的药瓶,语气似乎很是愉悦。 听着这阴森森的笑声,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说。 120、狂怒的苏暖 雍正也没指望有人会回答什么,皱眉道:“不过你刚才说,这媚骨香起码三五年才会把人拖垮,为什么朕的爆发地如此快的爆发,来势如此凶猛?” 胡太医想了想,道:“这个,微臣猜想,可能是因为皇上抵住了媚骨香的药效,体内气血没有得到及时的纾解,使得体内媚骨香发生了异变,才极大毒素一下子爆发出来了。此毒来的迅猛,若不是舒贵妃及时……” 说到这里,胡太医惊觉自己说错了,连忙闭嘴看去,见皇上的表情果然一下子沉了下来,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补救道:“皇上放心,舒贵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而已,休养些时日,就能和恢复如常了。” “恢复如常?”雍正抬起手,看着那抱着纱布的伤口、感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活力,雍正的眼神越发幽深了。 “你觉得在此之后,舒贵妃的身体还能像往常一样吗?” “这……”胡太医一下子被问住了。 他看着雍正的脸色小心道:“皇上,舒贵妃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如以往那么康健,但是和正常人相比,也是好的太多了。只要平时再注意着些,长命百岁也是不在话下的。皇上不必忧心。况且……” 胡太医顿了一下,看着雍正明显少了不少皱眉的面容,神色越发地小心了:“况且皇上能重返年轻,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 只是胡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雍正那满是杀意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凉,就如同被人在大雪天剥了衣服、又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整个人冷得直打哆嗦。 只见雍正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胡太医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问道:“朕梦寐以求什么?嗯?你倒是说来听听?” 雍正的语气平静,似乎没有半点生气,却吓得胡太医面色如土,连连磕头。 “是微臣说错话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胡太医拼命地磕着头,直到脑门都磕青了,雍正才悠悠地说道:“行了,别磕了,以后再胡乱揣度圣意,朕就不会这般宽宏大量了。” “谢皇上恕罪,谢皇上恕罪。”听到雍正如此说,胡太医如蒙大赦,立刻磕头谢恩。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雍正挥了挥手道。 “是,微臣告退。”只是还没等胡太医退出去,就听到雍正又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对了,舒贵妃的体质,朕不想有人知道,告诉那些为舒贵妃把过脉的太医。若是外面走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风声,就休念朕不仁了。” 雍正森冷的声音,让本来已经送了一口气的胡太医,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忙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太医走后,雍正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苏培盛!” “奴才在。”听见皇上叫自己,苏培盛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站了出来。 雍正神色冷漠的问道:“李答应招了没?” 苏培盛答道:“回皇上,据粘杆处来报,我们的人还没有用两下刑,李答应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李答应说,她之所以对皇上下药,是因为皇上一直冷落于她、她进宫到现在都没有侍寝过,加上齐妃的无视,她在宫里的日子很是难挨。 就想着让皇上钟情于她,她这才千方百计的从宫外寻来这媚骨香。李答应第一次用这个媚骨香的时候,就是在钟粹宫,但是差点被皇上发现了。 李答应虽然当时吓破了胆,但是回来后还是不甘心,就和齐妃达成了交易,想借着齐妃生辰的机会,再试一次。这也是李答应能轻易把媚骨香混进皇上酒水里的缘故。” “交易?”雍正眼神一眯,“她和齐妃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苏培盛迟疑了一下道,“据李答应说,齐妃帮李答应制造皇上和她单独见面的,李答应就帮齐妃除掉、除掉……” “嗯?怎么不说了?除掉什么?”雍正眉毛一扬,眼神微冷。 “除掉……撤掉舒贵妃娘娘里的肚子,最好是一尸两命!”咬了咬牙,苏培盛一闭眼,直接把粘杆处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接皇上的怒火。 果然苏培盛话音刚落,上好的白玉杯一下子砸到了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苏培盛的心也跟着抖了抖。而且整个人都快缩起来了。 “呵呵,真不愧是姑侄,果然是一样的狠毒!”此时雍正的表情极为狠厉。 一想到自己会变成明宪宗那样傀儡,雍正就一阵后怕。尤其想到自己看到苏暖躺在产房里、因为剧烈疼痛而一心求死的样子,雍正就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千刀万剐。 “齐妃呢?齐妃那边怎么说。”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雍正尽量平静地问道。 “齐妃娘娘那边奴才也是派人询问了的,只是……齐妃娘娘拒不承认此事和她有任何干系。”见皇上问自己,张起麟连忙站了出来。 张起麟小心回道:“齐妃娘娘说,李答应说的那些她一概不知道,她不过是因为皇上这段日子又冷落了她,心里着急,才想出了生辰宴这个法子。想着这天皇上怎么都能过来,给她长长面子。” “你信吗?”雍正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张起麟:“……”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这事若是没有齐妃在里面牵桥搭线,李答应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皇上、怎么有机会在酒水里面下药、怎么有机会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单独“偶遇”皇上? 只是齐妃毕竟是三阿哥的生母,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明着说出来的。 “也许只是齐妃娘娘可怜李答应这个族人进宫这么久没有侍寝,但又担心皇上不喜,所以想着利用自己的生辰宴帮帮李答应。后面的事说不得都是李答应擅作主张、齐妃娘娘也是被李答应给蒙在鼓里了,也未可知啊。”苏培盛想了想说道。 “齐妃被蒙在鼓里?”雍正冷笑道,“朕看她不是被蒙在鼓里,也不只是想杀死舒贵妃母子,而是有弑君之心啊!” “弑君……“皇上是说齐妃娘娘有弑……这怎么可能?齐妃娘娘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张起麟和是苏培盛齐刷刷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如果说齐妃娘娘想要弄死舒贵妃母子,他们倒也相信,但是说齐妃想要弑君?这怎么可能? 别说齐妃娘娘有没有那个胆量,齐妃娘娘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没有理由吗?”雍正挑眉冷笑道,“朕这个位置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齐妃真是打得好算盘啊,给了李答应媚对女子的损害极大的媚骨香,李答应就算真的以后得宠,但是没有子嗣,一辈子也只能靠着齐妃。 而朕服了重新配置的媚骨香,不仅以后只会被这对姑侄所左右,怕是等弘时熟悉了朝政之事,朕这个皇上,也该去见先帝了吧!”想到自己差一点就中了这个毒妇的计谋,雍正的杀意就越发强烈。 “皇、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迟疑了一下,张起麟盯着雍正杀人般的目光站了出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呢?”雍正皱眉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齐妃娘娘就算真的有弑君之心,应该也没有弑君的胆量。且齐妃娘娘……也不像是能想的这么远的人……”张起麟想了想说道。 张起麟这话就差没明说齐妃蠢了。 雍正眉头皱地更深了,不由地沉思起来。 的确,若说齐妃有觊觎皇位之心,那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让齐妃弑君,她是万万没有这个胆量的。况且就齐妃那个脑子,也能想着这么一石数鸟、计谋深远的主意? 张起麟见皇上陷入了深思,接着说道:“而且皇上,如果齐妃娘娘早有媚骨香这样的奇香的话,以齐妃娘娘的性子,早就耐不住性子在第一时间让李答应用了,好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却拖到了现在……奴才实在是有些不理解。且奴才在询问齐妃的时候,齐妃娘娘似乎真的对这媚骨香不知情……” 听到这里,雍正神情一凝,眼神又立刻冷了下来,咬牙道:“苏培盛,务必把李答应的嘴给朕全部撬开,若再有一丝遗漏,朕拿你的人头是问!滚!” “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审!”听刚才说的那些,苏培盛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什么,顿时吓得脸色大变,领了命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至于你……”雍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起麟,“给朕好好审一审齐妃……齐妃身边的所有的人,朕要知道,这件事,她到底参与到什么程度。” 雍正本来说想要审齐妃的,突然想到三阿哥,话到嘴边就改了个口。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会让齐妃身边的人把一切都吐个干净。”听皇上这么说,张起麟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等苏培盛和张起麟都走了之后,雍正一人独坐桌前深思。 “皇上,天色不早了,皇上您也才大病初愈,还是歇歇吧!”苏培盛的徒弟小江子上前劝道。 “舒贵妃怎么样了?”捏了捏眉心,雍正神色有些疲倦地问道。 小江子:“皇上放心,贵妃娘娘还在睡着,奴才也问了张太医了,贵妃娘娘身子无恙。” “这就好。”雍正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随朕去看看贵妃吧!” 雍正带着人来到了苏暖所在寝室。 看着即使睡着也依然皱着个眉头的苏暖,雍正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睡个觉都皱个眉头?”雍正伸出手,刚想抚平苏暖眉间的皱痕,床上的人突然呓语起来。 “雍正、雍正……” “暖暖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身子也还好?”听到苏暖的声音,雍正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连连问道。 “雍正,你这个王八、王八蛋,老娘、老娘要杀了你,给、给老娘等着、等着……” 雍正:“……” 荷香等人:“……” “皇上恕罪啊,我们娘娘是刚生了孩子,一时脑子不清醒,才说出了这样的糊涂话,并不是真的敢辱骂皇上啊,皇上恕罪啊!”整个钟粹宫瞬间又跪了一地。 荷香等人吓得是瑟瑟发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昏死过去才好。 这娘娘还真是生个孩子生的连脑子都不清楚了?那可是皇上啊,居然敢对皇上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娘娘疯了吗? 雍正:“……行了,朕没有怪罪你们娘娘的意思,你们退下吧!” 摸了摸鼻子,雍正一脸的悻悻。 看来,这丫头现在是恨死他了,这在睡梦中都在骂他。若是等她醒了,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呢? 一想到苏暖醒来可能真的要和他拼命,雍正就觉得头疼的很。 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疯丫头? 看雍正没有发怒,荷香等人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还是担忧至极。但是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她们只得退下。 “慢着,你们怎么把他留下了?小孩子闹腾,要是吵了贵妃休息怎么办?”雍正指了指床边摇篮里、睡得正香甜的小崽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个这个小崽子,差点要了他娘的一条命!早知道还不如不要了! “这……皇上,刚出生的小阿哥很乖巧,不会吵到娘娘休息的。”田嬷嬷不明白皇上怎么看到小阿哥反而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心回道。 “而且奴婢觉得,娘娘若是醒来能见到小阿哥的话,肯定会高兴的,就把小阿哥留下了,皇上……是觉得是哪里不妥吗?” 雍正:“……没有,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雍正突然想起来,如果孩子他娘等下发疯的话,看到这个小崽子应该会收一收脾气……吧? 雍正不确定地想到。 苏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噩梦。 梦里她居然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到了都快变成筛子的雍正朝、成了雍正后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答应,最后还饿雍正谈起了一段超越时空的恋爱??? 开什么美国玩笑,她堂堂21世界有房有车有票子的新女性,放着那么多的小鲜肉、小狼狗不喜欢,会喜欢雍正那个年过四十、一脸褶子,还是个秃头的雍正? 苏暖想想都觉得可怕极了。 但是最让苏暖觉得可怕的是,梦里她堂堂一个穿越女,居然被雍正那个土著男给算计了? 不仅她写在日记上的一些发明法子和后世的历史走向,全部雍正那个王八蛋给剽窃了,就连她身体里的洗髓丹的药效,也被哄骗地渡进了这个小人的身体里。 而得到洗髓丹药效的雍正,此时也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毫不留情地把她踢开,就连她怀着身孕、正在生产都不管,就这么任她自生自灭。 苏暖:……???! 这是什么破梦?就算是那些穿越小说里,也没有这么悲催的穿越女啊! 丢心、丢命、连金手指都没了,这是要走古早虐文路线吗? 这如果这是本小说的话,苏暖能气得当场给手机砸了,甚至跑到这位太太文下刷负了。但是这是梦,而且还是她的梦,苏暖只盼着自己能尽快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在这个陆离光怪噩梦里挣扎了半天,苏暖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在看到头顶上那繁复的帐顶的时候,苏暖瞬间愣住了。 她的床什么时候装帐子呢?不一直都是光秃秃的吗?而且这帐顶看着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梦里见过似的? 正在苏暖努力回想是在哪里见过的,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苏暖一下子惨叫出声来。 “痛痛痛痛痛,痛死老娘了,我是出车祸了吗?好痛,好痛!”如果不是一动就更痛的话,苏暖恨不得直接打滚。 而正在床边打盹的雍正,被苏暖的呼痛声给惊醒了,看到床上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苏暖,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但是看到苏暖这般惨叫连连,心下一紧,连忙跑了过去。 “暖暖,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身体痛,那朕传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看着眼前这个嘘寒问暖、看着很紧张,却是和梦中那个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渣男雍正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时,苏暖瞬间懵圈了。 这不是梦吗?怎么跑到现实里来了?还是说,她还是在做梦? “你……啊!”刚说了一个字,那段痛苦的记忆就吐潮水般涌进了苏暖的大脑。 穿越、被苛扣份例、御膳房举刀自尽、晋位、受宠、封嫔、……一件一件的。 尤其最后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生子、而雍正却无情地离开的背景,更是让苏暖的心痛地滴血。 那不是梦,她是真的穿越了!而她,也真的被雍正这个王八蛋给算计了。 想到这里,愤怒瞬间盖过了心中的痛苦,现在的苏暖,只想找雍正拼命! 没有注意到苏暖神情的变化,在看到苏暖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的雍正,还以为她的伤情有什么变化,心里一凉,连忙喊太医。 “来人,快来人,太医,太……” 只是还等雍正叫来太医,就听到了熟悉的怒吼声。 “雍正,你这个王八蛋,我杀了你!我……啊!痛痛痛!”愤怒的苏暖本来想下床找雍正算总账的,只是还没等她坐起来,手上剧烈的疼痛又让她疼得差点没打滚,一下子就眼泪花花起来。 雍正:“……” 不出意料,这丫头果然炸了。 “好好的,非要起来坐什么?不知道你手上有伤吗?就算真要起来,喊一声就是了,朕扶你起来就是了。”说着雍正上前就要把苏暖扶坐起来。 “滚,别靠近老娘!”只是还没等雍正靠近,就被苏暖一声怒火,吓得心瞬间慢了一拍,也不敢靠近了。 苏暖靠着手肘撑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骂道:“老娘真的瞎了眼,居然救了你这种人渣?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你就算死一百次我都不会管你。”苏暖努力靠着手肘撑着自己搬看着这被裹成猪蹄的两只手,苏暖真是觉得自己当时脑子里真是进水了,居然为了救这么一个人渣把自己伤成这样?她是有多蠢? 荷香等人一进来,就是听到苏暖又在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是心脏都要停了。 本来因为苏暖醒来而雀跃的心,瞬间又拔凉拔凉起来,全都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皇上,娘娘生完孩子糊涂了,皇上你可千万不要和娘娘见识啊!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是皇上啊,您连皇上都不认识了吗?” 他们娘娘真是疯的不轻,难道是救皇上加上难产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不成? “谁糊涂了,我才没有糊涂,我骂的就是这个死渣男。雍正,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等我身子养好了,我再找你拼命。我们两个不死不休!” 即便身子不给力,但是苏暖的脸上却丝毫怯意,依然像个斗牛场上的——那头牛,狠狠地瞪着雍正,用凶狠的目光就像是要杀人一般,完全辜负了荷香的一片好意。 雍正:“……” 看来当时为了刺激她的求生欲说的那些话,真的把这丫头气得不轻,连不死不休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荷香:“……娘娘,您不用担心,宫中太医这么多,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呜呜呜!” 荷香这下是真的哭了。 他们娘娘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生了小阿哥、又成了贵妃,正是人生最为得意的时候,怎么好端端地就得了疯病了呢? 苏暖:“……” 苏暖脑门瞬间黑线了,荷香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疯了吗? “……我没疯!我就是在骂雍正这个王八蛋!”苏暖指着雍正恶狠狠地说道。 苏暖不说还好,一张口,跪在地上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疯子以外,还有谁敢这样骂皇上?更何况娘娘对皇上用情至深,还舍命救了皇上,怎么可能会想杀了皇上?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娘娘,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小、小阿哥还小,不能没有娘娘您啊!”荷叶更是哭得上起步接下气,连说话都打嗝了。 整个钟粹宫是一片愁云惨淡。 苏暖:“……我都说我没疯,你们哭什么哭?听不懂人话吗?” 苏暖暴躁了,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121、开诚布公 “没疯没疯,不是奴才们太担心娘娘您的身体了,有些难过罢了。”像是怕刺激到苏暖一样,小和子连忙顺着苏暖的话说道。 苏暖:“……出去,都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苏暖气疯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料定了她疯了? 所有人都没动,依然跪在地上哭。 娘娘都这个样子了,他们还敢出去吗?再说了,刚才娘娘吗皇上骂的这么厉害,虽然是因为娘娘“疯病”发作的缘故,但是皇上若真计较起来怎么办?他们得护着娘娘啊! 所有人一边哭,一边用余光小心看着皇上的反应,大有雍正一发怒,他们就立刻磕头请罪的架势。 雍正:“……行了,你们下去吧,朕和你们娘娘单独说说话。放心,朕不会怪罪你们娘娘的。”揉了揉眉心,雍正有些头疼地说道。 他得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不然还没等他解释清楚,这丫头就先炸了。 “既然皇上要和娘娘说话,那奴婢们留在这里不便,就先退下了。”见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们要是在留下来时,反而会惹怒皇上,田嬷嬷忙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人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雍正和苏暖两人,不对,还有一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睡得正香的小包子。 见这帮人走的这么痛快,苏暖的脸都气歪了。 这些人什么意思?她让他们滚没一个动的,雍正这个死王八蛋让他们走,这些人走的比兔子还快?她这个主子的话还没有一个“外人”好使? “你也给我滚!”越想越气,苏暖对着雍正怒吼道。 “你让朕滚?”雍正挑眉笑道,“你让朕滚到哪里去?这整个大清都是朕的天下,你总不能让朕滚到那些欧洲、美洲吧!那些现在可不是朕的江山。” 雍正的话让苏暖心中一冷,忍不住讥讽道:“虽然现在不是,但是想必不久的将来,这些地域将会臣服于皇上你的铁骑之下了吧! 皇上还真是好大的忍性,忍着憎恨和我这个孤魂野鬼演了大半年的戏,还真是委屈皇上您了。真不愧是九龙夺嫡的胜利者,就凭这份忍性,废太子、老八、老十四他们败在你手上可真是不冤。” 雍正似乎被说到了痛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是现在的苏暖已经完全不在乎雍正高不高兴了,只想自己心里痛快,继续嘲讽道。 “现在皇上已经在我这个孤魂野鬼里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我这个让皇上恶心的大半年的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了吧,皇上还留着我干什么? 哦,我知道了,难道皇上觉得我还有什么好东西没吐干净,想要让我继续说出来?呵呵?别说我肚子里的那点货已经全写在日记上了,就算我还有什么,我也一个字不会说,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看着苏暖那决绝的眼神,雍正心中的那点怒气瞬间泄了下来,叹气道:“你这丫头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句句带刺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丫头平时说话就能把人气死,现在完全撕破脸后,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张口比刀子还要锋利,简直是句句扎心。 “这件事有点复杂,也有点长,朕觉得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什么聊,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雍正,你给我滚出去!滚、滚、你给我滚。”雍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暴怒的苏暖给打断了。 她不要聊,也不想聊! 聊什么?聊她这一年多的穿越生涯是有多么失败吗? 苏暖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悲极了,好歹是一个穿越女,居然被雍正这个土著男算计的死死的,可笑的她还沉浸在对方编织的美梦之中。 直到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被对方一脚踢开才醒悟过来,这自始至终不过是对方的骗局罢了。 她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苏暖真恨自己现在这个破身体不争气,不然她一定起来和这个王八蛋拼命! 雍正:“……” 看着面前的歇斯底里、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的苏暖,雍正慢慢地从摇篮里,抱出还在熟睡的儿子,轻轻抚摸了下孩子的小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苏暖听似的:“这孩子可真能睡,这里吵成那样都没醒,真是和他娘一样心大啊!” 孩子?她的孩子! 看着雍正怀里的孩子,苏暖瞳孔骤缩,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就连全身都僵住了。 对了,她有孩子了,她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虽然苏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这孩子也雍正那个王八蛋的种,但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向那张小脸看去。 当看着那明显比正常孩子小的一圈的小脸,苏暖的心都揪起来了。 怎么这么小?果然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吗?这些小不影响以后发育吧!太医有没有看过…… 看着苏暖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孩子猛看的样子,雍正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抱着儿子就着苏暖对面坐了下来,雍正语气平静:“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了吗?” 看着雍正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苏暖又僵住了,怒道:“雍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拿他在威胁我吗?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人性!” 虽然苏暖这话依然很不客气,但是她的语气不由自主缓和下来,就连声音也低了好几度,就像是蛇被拿住了七寸一般。 “怎么会呢?朕怎么会拿我们的儿子来威胁你呢?你想多了。朕只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而已。” 看着色厉内荏的苏暖,雍正眼神微闪,脸上露出了“尽在掌握中”的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孩子。而苏暖的心也跟着雍正的手忽上忽下,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 “……你说!”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苏暖咬着牙道。 见苏暖同意了,雍正的心里不禁长舒一口气。 看样子,这步是走对了,不过,看苏暖的表情,怕是心里更恨他了。 只是,这件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只会让这丫头心中的刺越来越深,到时就算误会解除了,那造成的伤痕,恐怕也修复不了了。 雍正叹道:“朕想说的是,当时朕在产房说的那些话,并非朕的真心话。不过是为了激发你的求生欲才故意刺激你,并不是朕的本意。” “呵呵,是吗?”苏暖呵呵地冷笑了两声,雍正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雍正:“……好吧,也不能说朕说的那些话朕完全没有想过,起码……”雍正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语气中满是森冷的杀意。 “朕一开始的确是非常想杀了你的。” “……呵呵,皇上这么说不就结了吗?好歹也是一代帝王,敢作就要敢当。不管是随身空间,还是洗髓丹,都是难得的宝物,结果却都先被我这个孤魂野鬼也夺了,皇上有杀人之心,实在是太正常了。” 虽然已经知道雍正对自己是不怀好意的,但是亲耳听到雍正这么说,苏暖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她现在终于知道她一开始感觉到的雍正对她的厌恶,不是她的错觉了。不,不仅仅是厌恶,雍正是真的想杀了她! “就算为了我写在日记里的那些历史和一些配方发明,皇上不得不忍下我,但是以皇上的心性,怎么可能会让我好过? 当时郭络罗氏指使御膳房苛扣我的份例,想必有皇上的手笔在里面吧!不然以郭络罗氏一个刚得宠的常在,怎么可能指使的了御膳房这个庞然大物?皇上还真是为了让我不得安生费心了。”苏暖冷笑着问道。 有些事情在没有起怀疑之前是一头雾水,但是一旦起了怀疑,就能一下子明白其中的关窍了。 雍正没想到苏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一点,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郭络罗氏之所以能指使御膳房,的确是朕在暗中纵容,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吃点苦头。但是却并不是因为你服用了洗髓丹和这个空间。” “哦~~不是这两样,难道我还抢了别的什么原‘该属于皇上的金手指’吗?”苏暖嗤笑一声,完全不信雍正的话。 “……你难道不记得你自己在日记里写的那些话了吗?”雍正沉声道。 “话?”此时的苏暖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嘲讽道,“我的日记还能有惹怒皇上的东西?我还以为皇上得了我的日记若获至宝呢!” “糟老头子、秃顶、生性多疑、刻薄寡恩、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这些,都是你对朕的评价吧!对了,还有那个王八!”雍正黑着脸问道。 虽然这一年以来也算是习惯了这丫头的嘴欠,但是每回想一次,雍正就忍不住心塞一次。 苏暖的脸瞬间僵住了。 她突然记起来,那本日记里面,不仅仅记着历史的走向和发明,更多的是她对雍正的吐槽。可以说,在日记里,雍正是被她骂得体无完肤。 苏暖:“……” 她现在终于知道雍正堂堂一个皇上,为什么会玩那么小儿科的整人法子了,敢情是她先做的死? 一个皇上,哪怕是最窝囊的皇上,被一个女人这么骂,任谁都会勃然大怒,杀心四起的,更何况是雍正这个小心眼的皇帝? 苏暖现在突然觉得,雍正一直没砍了她的脑袋,还这是奇迹了。 苏暖不知道的是,一开始的时候,雍正真的无数次的想直接把她拖出去砍了的。 “我在日记本里面吐槽你怎么了?日记本本来就是写自己真心话的地方,我想骂谁就骂谁,谁也管不着。我一个好好的未婚青年穿成你后宫的一个小妾,就不允许我骂骂你发泄一下?”即便现在理亏,但是苏暖一点也不示弱,反而理智气壮地反驳道。 “再说不过是一些吐槽罢了,你自己气量狭小被气到了是你自己活该,你偷看我的日记我都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还报复我起来了,真是活久见了。” 雍正:“……” 虽然早就领教过这丫头无理狡辩三分的功夫,雍正还是被气得胸闷的很。 苏暖抱着胳膊冷笑道:“要不是我突然自杀打乱了你的计划,你怕是还会继续整我吧!呵呵,这次你倒是学精明了,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居然打起了感情牌? 我说之前那么无视我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对我恩宠起来,又是晋位又是陪玩,就连我发脾气、使小性子,挤兑别的妃嫔,你也都纵容着我。敢情是怕我死了,你就再也无法得不到后世的信息了吧! 真是委屈皇上你了,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这么委屈自己,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江山大业嘛!” 苏暖说的刻薄,雍正却垂下了眼睛,低声说了一句:“朕是怕你死,但是不是为了得到后世的信息。” “不是为了后世的信息,难道是为了我这个人?哈哈,皇上可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然我可真要笑死了。”说着苏暖冷笑了两声,讥讽意味无比强烈。 雍正沉默了一下,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朕,的确是为了你这个人。” 苏暖:“……哈哈哈哈哈,皇上还真是深情的面具带久了,带着带着就连自己也信了?为了我这个人,哈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哈哈哈……” 苏暖笑得厉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看着笑得疯狂的苏暖,雍正眼中闪过深深的无奈之色。 看来,这丫头也真的不相信他的话了。 慢慢的走到还在大笑的苏暖面前,雍正也不客气,狠狠地赏了她一个毛栗子,没好气地说道:“笑够了吗?笑够了就好好听朕说话!” 苏暖捂着脑门不可思议地看着雍正,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不是在向她解释、争取她的原谅的吗?怎么还敢“打”她?有这么解释的吗? 雍正深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丫头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你自尽的那个时候,已经快把你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掏干净了吧!那当时的你对朕还有什么用?朕若真的恨你何必如此费心救你? 如果你说朕怀疑你没有把后事的信息写全才留下你的命的话,这也有理,但是朕完全可以只册封你一个贵人,让你平平安安地在贵人的位份上终老就是了。 反正以你憋不住的性子,什么事都会往日志里面写,朕根本就不需要做其他多余的事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必要多此一举?” 苏暖:“……”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她大嘴巴? 但是仔细想想,雍正的确没有必要对她这么好,他完全可以在她被救回来之后处理了那些“欺负”她的人让她消气,再找个人看着不让她寻死就成了,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讨好她、顺着她…… 不行不行,苏暖,你千万不能被雍正这个老王八蛋给说服了,鬼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苏暖冷笑道:“皇上有大智慧,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呢?也许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我主动把洗髓丹的药效转移给你,这段时间才对我如此如此忍让,对不对?” 像是想通了一切一般,苏暖的脸上瞬间浮现了极度愤怒之色:“难怪在我把血输给你之后,你就对我弃之如履。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就不用与我虚以为蛇了……” “你这个丫头的脑子是生孩子的时候傻掉了了吗?”雍正额头的青筋都气得冒出来了,忍不住又一个毛栗子扣在了苏暖的头上。 “朕要是在就知道洗髓丹的药效可以通过血液来转移的话,朕早在第一时间杀了你取血了,还用等到你生产这一天? 朕在产房那么说完全是为了激发你的求生欲,谁让你当时要死要活的,一点都不想生。当时的你已经血崩了,太医说两刻钟内不完成生产的话,你和孩子只能一起去见阎王了。 朕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了这么个法子。 果然,朕这么一说,你这个又小心眼又记仇、气量还小的丫头当下急眼了、又有精力生孩子了。”雍正没好气地说道。 要不是当时这丫头情况实在危急,这个秘密他可能会瞒一辈子。 苏暖:“……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你肯定有别的目的的。” 摸着已经红了的脑门,苏暖的神情有些怔怔的,喃喃道。 “说不定,是这洗髓丹太特殊了,非要宿主自愿,这药效才能转移呢?所以你才对我这么我,就是想要我自愿输血给你。 对了,这次中毒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你想让我自愿输血给……好痛!” 话还没说完,苏暖的脑门又挨了一个脑瓜崩。 摸着疼得要死的脑门,苏暖觉得她应该更恨雍正的,但是看着雍正咬牙切齿的样子,她突然有种莫名流泪的冲动。 她真的误会了吗? 雍正的牙都快被咬碎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苏暖狞笑道:“宿主自愿?你是上辈子修真玄幻小说看多了吗? 还自导自演?如果你的血没有发挥药效的话,朕当时可能真的死在那里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认为朕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做赌这微乎其微的可能吗? 再说了,你这个丫头这么狠心,一直在日志里念着以后当寡妇,朕可没指望过你会主动放血救朕。”雍正没好气地说道。 这臭丫头一直在日志骂他渣男,还一直畅想着以后当寡妇后的美好养老生活,谁成想她会如此决绝的放血救他? 看着还是低头不语的苏暖,雍正叹了一口气,把怀中的儿子重新放到摇篮里,然后从腰间拿出一把刀匕首来。 匕首上寒光闪过苏暖的眼睛,让她不由地微眯起来,她抬起头看着雍正,冷笑一声:“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是让我好好在你身上来几刀,来证明你没有骗我?” 雍正:“……当年不是,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加上平时就疯的很,要是真不管不顾的在真朕的身上来几刀,刺中要害可不是开玩笑的。朕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可能还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这丫头上辈子还真是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看多了。来几刀?她怎么想得出来的? 苏暖:“……” 苏暖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僵了,她没想到雍正会拒绝地这么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让她愤怒的同时,也羞恼了起来。 这就是雍正哄人的态度?不,雍正这王八蛋压根就没想着哄她,刚才还弹了她好几个脑瓜崩呢,态度比平时还要恶劣。 果然,他们现在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这王八蛋就一改以往的深情模样,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了吧!真是伪君子! 就在苏暖在心里大骂雍正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雍正手里的刀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比划起来了,惊得苏暖一下子叫了起来。 “你果然想杀我!”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雍正肯定想一刀结果了她这个他忍了这么久、不知好歹“孤魂野鬼”了,反正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还留着过年吗? 苏暖看着雍正怒道:“你要杀就杀吧,你以为我怕?杀了我正好能穿回去,……” 她现在这个样子,打是肯定打不过这王八蛋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死的有骨气些,怎么也不能丢了现代人的面子…… 只是还没等她的狠话放完,就被愤怒的雍正一声怒吼给吓回去了。 “不准回去,你永生永世都属于这大清朝,你永远都回不去了。你就算死也要是死在我爱新觉罗家的祖坟里。”雍正表情极为狰狞,尤其此时还拿着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照射下显得更加恐怖,让苏暖不由地咽了咽口口水。 苏暖觉得,自己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 虽然她不惧死亡,但是她怕疼啊,满清十大酷刑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个什么凌迟、梳洗、贴加官……苏暖想想就不寒而栗。 要是真的激怒了这个王八蛋,他把这些刑法都在自己身上来一边,那她吃后悔药都来不及。 “那个,不回就不回,反正有两辈子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死哪边都是一样的,你下手利落点。”苏暖心一横,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雍正:“……” 刚才说了那么多真是白说了!这丫头怎么还认为他会杀她?难道真的是生孩子的时候把脑子给丢了? 122、哄老婆 苏暖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是等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疼痛。耳边传来的确是刀划开纱布的声音。 就在苏暖想着雍正好端端的划布做什么,自己那被包成粽子的右手上的纱布给割开了。 看着雍正一圈又一圈的拆开自己的纱布,苏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想让我血流干而死吗?” 雍正头也没抬,语气平静地回了一句:“送你一句你们那里的话,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只这一句,气得苏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满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没脑子?” 苏暖自己都可能没有察觉,自己说这话时已经不复刚才的冰冷,反而若有若无透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但是不代表别人没有发现。 听着那熟悉的抱怨声。雍正的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等纱布拆到最后一层、露出手上那刺眼的疤痕时,雍正的眼神一凌,狠狠地抿了抿嘴,站了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暖被雍正那严肃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惊,忍不住问道。 “忍着点。” “什么忍着点?”雍正没头没尾的一句让苏暖一愣,但是下一秒,苏暖就知道这所谓的忍着点是什么意思了。 “啊雍正,你这个王八蛋,你疯了?” 刚刚结了一层浅浅的痂的手心,被突然强力挤开,里面的鲜红的肉瞬间如被剖开的西瓜般绽烈开来,疼得苏暖的五官都扭在起来,差点就没在床上打滚。 痛死她了,痛死她了,一个手都这么疼,她当时是怎么有勇气在自己两个手上来这么两下的,简直是超过了她生孩子的痛。 “雍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算真的要杀我,也不用这么折磨我吧,好歹我也算对你有恩,就算我在日记里对你是骂得狠了点,但是功大于过,也抵得上那一点……” “闭嘴,你再激动的话,血就流的更多了。”雍正咬着牙道。 “我闭嘴可以,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痛死了痛死了……咦?什么东西?” 手心处传来的异样触感,让苏暖不由的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雍正那也绑着纱布的手腕不知何时也拆开了,露出了之前放血划开的伤口。 不过雍正身上的伤口此时却和苏暖一样,也裂开了,不过却裂地更深、正缓缓地流出鲜血,汇集到她的手心。 “你在干什么?”苏暖一惊,连忙要抽出手,却被雍正死死地按住。 “别动。”雍正皱眉,“血流出来洒的到处都是怎么办?” “什么别动,你给我松开!”苏暖怒道,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惶恐。 隐约的,她似乎猜到雍正要做什么了。 苏暖挣扎的厉害,雍正一只手根本控制不住她,只得解释道:“别动了,朕在把你给朕的血还给你,你这样动来动去的朕怎么还?” “谁要你还了?你给我把手拿开!”苏暖的鼻子陡地一酸,挣扎地越发激烈了,雍正怕苏暖伤到自己,只得放手。 雍正看着缩在一角、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就想好像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事的苏暖,无奈道:“你这丫头在干什么,朕在把血渡给你,你躲什么?” “谁要你渡了,老娘当时渡过你是心甘情愿的,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再说了,让你的血进入我的身体里面,我才不乐意呢!”忍着手上的剧痛和心中的悸动,苏暖一脸恶狠狠地说道。 雍正低头沉默了一下,叹道:“……那你想怎么样?朕也坦白了,解释也解释了,除了把你的血还给你,朕已经没有别的方法来重新获得你的信任了。” 雍正神色平静,但是言语中透露出的卑微,却让苏暖心酸的厉害。在这一刻,她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心,更是动荡的厉害。 “够了!”苏暖大吼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疲惫,“你先把我们的伤包起来,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雍正:“……好。” 默默地把拆开的纱布又重新裹上,期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你说……你是为了我这个人才一直对我这么好……那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优点。”苏暖看着重新被裹好的书,闷声问道。 “……的确没什么优点,缺点倒是有一箩筐,尤其是气人的本事,真是古今少有,朕好几次都想直接把你砍了。”雍正一边给自己裹着纱布,一边回道。 苏暖:“……” 看着恶狠狠瞪着他的苏暖,雍正无奈道:“好了,不逗你,你问朕为什么偏偏看上你其实朕也不清楚。只知道等朕发现自己对你的纵容已经接近无限大的时候,朕已经放不开你了。有时候朕真的觉得,上天给了朕再来一次的机会,可能就是为了让朕遇见你。”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上了就看上了。 而且他要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这个丫头,他肯定早就从根源处去控制自己了。 “嘭!” 苏暖的脸一下子爆红了。 王、王八蛋,老流氓、死渣男,居然说出这样犯规的话,这种话该是你这个皇上说出来的吗?太不符合你的气质了吧! 还有,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种霸道总裁都不会说的台词,羞不羞? 他不觉得羞耻,她还觉得呢! 苏暖真庆幸现在烛火昏暗,雍正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然她都要找个洞钻进去了。 苏暖在心里狠狠地把雍正骂了个遍,但是不可否认的,本来苦涩的心里,此时却滋生出一丝甜蜜的感觉。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上天给了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什么机会?”羞恼和甜蜜交织的苏暖,突然想起雍正刚才说的话,有些奇怪的问道。 重来一次的机会?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去年元宵的时候,原来的苏答应因为一场大雨染上了风寒,病重不治,你才穿过来的吧!”雍正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少转移话题。”苏暖撇了撇嘴道。 她日记里可写的清清楚楚呢! “朕也是那个时候。” “什么那个时候?”苏暖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但是随后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也是穿来的?”怎么可能。 “不是。”雍正摇了摇头。 “那就好。”苏暖舒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穿越者哪有那么多?穿到同一个朝代、同一年代的几率就更小了。 只是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听到雍正说:“朕不是穿越,用你们那里的话来说,朕应该是重生,并,准确地来说,是梦回,梦回后世两百年的历史。” 苏暖:“……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小说,女穿越,男重生? “朕没有必要和你开玩笑。”雍正正色道,“你没有发现朕处理政务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少吗?如果不是朕早已经熟知政务,怎么每天还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陪你用膳说话? 别说朕是看了你的日志的话,就你那点破历史水平,历史走向的大体方向你是知道的没错,但是那些具体事件和政策,你怕是早就还给你的历史老师了吧!” “……谁说我还给历史老师了,是我上学的时候课本上就没有你在位的具体大事年表。你的那些政策我都是在小说里看的。”苏暖不服气地说道。 雍正:“……” 幸好他有脑子,不然真按着那丫头写的那些去治理这个国家,早不知道被带到哪个沟里面去了。 苏暖喃喃道:“难怪我总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就像去年的选秀一样,我明明记得雍正元年是没有选秀的,我还以为是不是蝴蝶效应什么的,才导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选秀出来。原来是你自己的原因吗……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弄一个选秀出来,难道你觉得你知道了未来的历史,就能高枕无忧了,所以开始学着历史上那些昏君开始贪图享乐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暖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 果然是渣男,大业未成就开始泡妹妹了?他以为自己是起点男主吗? “朕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看着苏暖一脸鄙夷的神色,雍正的脸都黑了。 忍着怒气道:“朕只是想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罢了。 □□会发生这样的巨变,你清楚,朕也清楚。 朕在世的时候,能保证大清向朕制定的方向行驶,但是一旦朕死了,就未必了,弘历的才干虽然可以,但是他好大喜功,喜欢奢华;且受制于眼界,未必会把西方列强放在眼中。况且在朕的梦中,弘历对于朕的政令……” “废除了个七七八八吧!”苏暖接过话一脸嘲笑,“亏你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好儿子,前脚你一死,后脚就把你的新政给废了。哈哈哈,活该……” 雍正:“……” 看着笑得异常开心的苏暖,雍正的手又痒了。 这个臭丫头还真是欠揍! 笑够了,苏暖总算跟着附和了一句:“弘历的确不是最好的继承人人选,你重新换人倒也合理……不对啊,你骗我!”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暖又愤怒了起来,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雍正,怒目而视道:“你说你想重新选择继承人,那你怎么还一直培养弘历?他娘钮祜禄氏那样算计我你都包庇他,还敢说你想另选继承人?” 这个王八蛋,又想骗她? “朕培养弘历是因为……朕不知道自己的时间够不够啊!”雍正看了看漆黑的窗外,悠悠地叹道。 “你所在世界的历史,和朕的梦中,都清清楚楚的记载,朕在位的时间只有十三载。即便朕尽力调养身体,朕也不确定到底能活多久。 如果朕真的还是如历史一般走向既定的命运,那无疑只有弘历能肩负起这大清江山了,朕不得不未雨绸缪。” 雍正说的平静,却让苏暖的心猛然一揪起来,牙齿在嘴唇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都没有察觉。 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暖,雍正笑了,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头,眼神缱绻:“不过你放心,朕说过朕会护你周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的。自上次你被后宫妃嫔合围算计之后,朕就已经给你留下了遗诏,就放在正大光明匾后面,就算是朕死了,也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 正大光明匾! 苏暖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当看雍正眼中的那缱绻至极的深情时,苏暖突然相信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的。 “……哼,少给我打感情牌,我才不吃这一套。”强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苏暖一把拍掉头上的手掌,把头一扭,一副傲娇的模样。 “什么遗诏不遗诏的,你现在已经获得了洗髓丹的药效,说不定我死在你前头都说不定呢!” 果然是老流氓,哄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她都快真信了他的鬼话了。 “看来,这洗髓丹果然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阻碍啊!”雍正叹了一口气,“看来,朕还是得把它还给你,不然你这心里的疙瘩一直消不了。” 说着,雍正就把刚刚重新包扎好的伤口解开,一副要放血的架势。 “你疯了,给我包好,给我包好,我才不要你的血,你不怕痛我还怕痛呢!”想起刚才渡血时、手心裂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苏暖头上的冷汗都下来,连忙惊叫着阻止。 这个老王八蛋,疯起来比她还要疯! 看着自己两个手都裹成粽子,却还在帮他裹绷带、一脸着急的苏暖,雍正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丫头,果然还是心软啊…… 等废了好大的劲,苏暖终于凭着一双“残废”的手帮雍正把拆了的纱布又重新包好了。 看着面前虽然丑了点、但是包的严严实实的伤口,苏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还挺能干的嘛! 只是还没等她得意三秒钟,苏暖突然想起来她在给谁包扎,全身瞬间又僵住了。 她脑子抽了吗?她管这个王八蛋的死活干什么?这种人,她就该让他血流光才好! “走开走开,我不想看你,你当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就凭这三两句话就想让我原谅你?做梦!走开走开,别打扰我坐月子!”苏暖恼羞成怒道。 她真是不争气,居然被这王八蛋三言两语就哄住了,真是丢他们穿越者的脸! “还说什么看上我这个人……不对,你压根就不喜欢我……痛痛痛……”本来已经准备躺下休息的苏暖,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怒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过因为太过生气了导致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下\\身,剧烈的痛疼让苏暖的脸的扭曲了起来,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暖暖、怎么了,好端端地坐起来做什么,快躺下。”看着苏暖疼得这个样子,雍正一下子慌了,连忙去扶,却被愤怒的苏暖一下子给推开了。 此时的苏暖的双眼就像是被点燃的火把一把,里面满是愤怒的火焰:“好啊,雍正,你果然是在骗我,还说什么什么看上我,你看上我的方式就是一边和我谈情说爱,一边去宠幸别的妃嫔?你就是你说的看上我了? 如果你只是这大清朝的土著也就算了,但是你偏偏不是。而且你看过我的日记,也知道我是来自于21世纪,更知道我的真实性格,难道不知道我厌恶的就是另一半出轨吗?” 这个王八蛋,明知道她最讨厌共用黄瓜了,还敢犯她的忌讳,这就是他说的看上她了?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要糟! 看着愤怒地都快喷火的苏暖,雍正只觉得一阵头疼。 本来都已经哄得差不多了,结果又来这么一出,瞬间前功尽弃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么厌恶这种一夫多妻的制度,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就极为排斥侍寝。后来侍寝了更是了不得,尤其看不得他犯别人牌子,从他每次招人侍寝,这丫头骂的日志越发犀利就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痛恨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雍正揉着脑袋、一脸无奈道:“后宫和前朝相关,就算为了前朝,朕也能冷落了她们。而且……当时朕也不知道你在朕心中的位置这么重要。” 雍正心里也有些懊恼。 当时的他虽然在乎这个丫头,也清楚她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但是当时的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丫头到底是怀着怎么个想法。 知道他差点又要失去她时,他才发现,她早已经成了他绝无仅有的珍宝。 “不知道?”苏暖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打发了我吗? 还为了前朝,谁不知道你雍正皇帝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出手更是狠绝,不过是不翻后宫的牌子而已,前朝还有人敢为这点小事和你叫板的?你蒙谁呢?” 听了苏暖对他的评价,雍正的脸都黑了,这臭丫头就是这么看他的?他难道是暴君吗? 忍着心中的郁闷,雍正闷声道:“……朕继位才一年,还没有完全掌控朝政,前朝不服朕的异心之人还有很多,稍有疏忽就会被他人抓到把柄,朕自然要谨慎行事。 况且,去年进宫的秀女,有些都是朕要拉拢的大臣之女,按道理,是要多些恩宠的。但是朕为了你,已经极少翻她们的牌子了……” “这么说来还委屈了你不成了?”听雍正这么说,苏暖是越发的愤怒了。 “行,你也不要到我这钟粹宫来了,去找你的那些贵人常在吧!她们都是你治理国家的助力,来我这和没家世没背景、还缺点一箩筐的孤魂野鬼这里做什么?有多远滚多远,老娘不想看到你。” “你……”雍正真是被苏暖气得脸色发青。 这个臭丫头,生起气来一点都不顾及,专挑别人肺管子戳。孔夫子说的好,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说的就是她! “我什么我,我难道说错什么吗?”苏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没错,朕的暖暖怎么会错呢?”雍正咬着牙狞笑道。 这个丫头一向都是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要狡辩三分的主,更何况她还在气头上,让她认错?除了太阳打西边出来! 就在雍正头疼着怎么哄人的时候,突然心头一动,迟疑道:“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朕不去其他人那里……你就原谅朕了?” “怎么,难道你还会舍了这一后宫的人独宠我一人不成?”没有听出雍正话中的深意,苏暖继续讥讽道,“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呵呵,你舍得吗?雍正,你以为我是三岁……” “舍得。” “……宝宝,哄一哄就……你说什么?”苏暖愣愣地看着雍正,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像是想通了一般,雍正瞬间豁然开朗,他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苏暖,眼神彻底软了下来,温声道:“朕说,朕以后都不去其他人那里,以后只守着你一个人,宠着你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看着雍正那满是映着自己的眼睛,苏暖觉得有些慌乱。 这个老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知道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吗?还是说,他只想是单纯地哄她?等她安分下来,他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 虽然苏暖在心里拼命地diss着雍正,认为这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但是苏暖却知道,自己的心动摇了。 如果,这人人说的是真的呢?那…… “朕没有在胡说八道,朕是认真的,暖暖,朕知道错了,你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看着神色明显开始动摇的苏暖,雍正的眼中露出了星星笑意。 这丫头,果然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啊…… “暖暖,朕和你保证……”就在雍正准备再接再厉、务必把人哄得回心转意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旖旎的氛围。 “皇上,皇上,奴才有急事要禀!” “皇上,奴才能进来吗?” “皇上……” 雍正:“……” 苏暖:“……” 听到这急促的的声音,苏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苏培盛来的正巧,就刚才的氛围,她真的忍不住要答应下来了。 “哼!”苏暖冲着雍正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背对着雍正躺下,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雍正:“……进来!” 雍正真是咬牙切齿了。 眼看着这老婆就要哄回来了,谁知这该死的苏培盛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来?哪天一定要砍了这个不识趣奴才的脑袋。 123、果然是重生!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奴才刚刚审问了李答应……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苏培盛刚行完礼,起身抬头就发现雍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脸色很是难看,不由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这皇上脸色这般难看,别不是舒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吧!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徒弟小江子说,贵妃娘娘醒来又叫又闹的,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皇上别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 “朕没事,你有话就回!”听苏培盛这么说,雍正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没好气地说道。 “这……”苏培盛迟疑了一下,看了一下眼雍正身后躺着的苏暖,语带深意道,“皇上,还是移步一下吧!李答应这事……实在是有些古怪。” 果然是因为舒贵妃而心情欠佳吗?这么没耐心? “噗呲!”雍正还没说什么,背对她侧躺着的苏暖先笑出声来,很是不屑道,“皇上还是出去吧!我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有些事情岂是我这样的人能够去听的?” 雍正的脸黑了,冲着苏培盛怒道:“要你说就说,废什么话,这里又没有外人!” “是。”被雍正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再磨蹭了,连忙把审问的结果一股脑的说了。 “……李答应在确保皇上喝了掺了媚骨香下的酒水后,就悄悄离席了,然后在皇上回养心殿的毕竟之地等着皇上就行了。 之后的事……皇上想必也知道了。也是奴才们失察,还以为皇上是看上了李答应,却没想到皇上被媚骨香影响,所以奴才就……”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回道。 “就什么,就以为朕看上李答应了?苏培盛,你脖子上顶着的东西是夜壶吗?连朕当时的状态不对劲都看不出来了吗?”雍正怒道。 这就是他的大内总管,就这水平?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指望他能做什么? 苏培盛被雍正骂的脖子都快缩没了,心里委屈极了。 就皇上当时那个“春情荡漾”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是想要“春风一度”了,他哪里想的到是因为药物的关系? 不过面对盛怒的雍正,苏培盛不敢有半句辩解,拼命地磕头认罪。 雍正余怒未消,还要说什么,就被苏暖不耐烦地打断了。 “够了,没完没了不是?,吵死了,我的宝宝都快被你们吵醒了,再吵就滚出去!”苏暖看着摇篮中微动了两下的小包子,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雍正:“……” 刚才这丫头骂他的时候,这声音可比现在大多了,怎么那个时候她不嫌吵来着? 苏培盛更是一脸的惊恐。 舒贵妃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再怎么骄纵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啊!居然敢让皇上滚?果然是得了失心疯了? “好了,你的失职朕就先暂且按下。”忍着心中的郁闷,雍正沉声问道,“这么说,给朕下药,的确不是齐妃的主意?” “应该不是齐妃。”见皇上如此说,苏培盛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的震惊丝毫未减。 皇上被舒贵妃如此“恶语相向”,居然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这皇上还真是把舒贵妃宠到了天上。 强压心中的震惊,苏培盛正色道:“张起麟撬开了齐妃心腹张嬷嬷的嘴,据她说,他们只是答应了给李答应一个单独见皇上的机会,李答应能不能重获恩宠,他们一概不管。但是作为报答,李答应必须除掉舒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仅此而已。 张起麟问了三遍,用了三种手段,张嬷嬷应该不会还有胆量有所隐瞒的。而且她说的,也和李答应对的上。” 慎刑司的手段,可不是常人能够撑的下来了,别说三种了,就是一种,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真和齐妃没关系?”雍正皱了皱眉。 不可能啊,先不说李答应就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也顶多会使些争宠的小手段而已,哪来的这番给他下药的魄力和胆量?单单就这媚骨香,也不是她一个深宫女人能够接触到的? 雍正阴沉着脸问道:“如果不是齐妃,她是从哪里得到的媚骨香的?” 反正他是绝对不相信在这香是在宫外寻来的,这么稀奇的东西,整个太医院都没几个知道的,这李答应不仅知道,还如此容易就找到了? “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苏培盛深吸了一口去,一脸凝重,“李答应说,这媚骨香是她上辈子知道的。” 雍正:“……” 苏暖:“……” 雍正和苏暖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皱眉起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上辈子?有意思了,难不成李答应转世的时候没喝孟婆汤不成,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雍正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眼神中却满是凝重之色,就连苏暖也坐直了身体。 “这个,应该不是。”苏培盛小心用余光看了雍正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低身说道。 “用李答应的话说,她是重生了,是老天可怜她上辈子过的太苦,才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奇怪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皇上怎么不嗤之以鼻,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的? 果然是重生吗? 雍正的眼神越发的冷冽。 “重生?没想到朕的后宫居然出现了个这样的奇人?李答应说她是什么时候重生的吗?”雍正的眼神有些冷。 本来不过是查媚骨香的由来的,没想到居然问出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真是出乎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也并不知道,这个李答应到底重生了多久,知道些什么,做了什么…… “……李答应说,她是去年除夕夜,被皇上在大雪天罚跪后得了高热,差点死掉,然后就重生了,回想起上辈子的记忆了。”苏培盛觉得脸有点方。 皇上怎么问的这么一本正经的,难道真信了李答应的鬼话不成? “去年除夕夜?高热?”苏暖皱眉努力回想。 这种配置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等等,她记得她的穿越和雍正的梦回也是在重病了一场之后发生的…… 这什么情况,穿越总局出bug了吗?一个大清朝出了三个“非常规”人类,这不合常理啊!难道是群穿? 苏暖摸着下巴考虑着这种可能性。 雍正也没想到一场高热就让李答应重生,皱着眉继续问道:“既然李答应说她是重生的,那她重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又有着怎样的经历,她到底是为什么重生的?” 雍正一连串地发问道,眼神有些冷。 他可以一万分的确定,就算李答应真的是重生了,也绝对不是她后宫的一员。那么问题来了,她上辈子究竟是谁? “这个……”苏培盛没想到皇上居然对李答应这种荒诞的疯话这么感兴趣,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更多的事难以启齿。 “这个,据李答应自己说,她这辈子的轨迹和上辈子不一样,她上辈子这个时候并不是这后宫的哪位小主,她是,她是……”苏培盛吞吞吐吐道,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你倒是快说啊,李答应上辈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苏暖心急,看着苏培盛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急忙催促道。 “李答应上辈子是……”见皇上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苏培盛一咬牙,道,“李答应说她上辈子是三贝子的侍妾。” “什么三辈子?”苏暖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后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三贝子而不是三辈子。 “弘时?她说她上辈子是三阿哥弘时的侍妾?那岂不是说,李答应上辈子是……”苏暖顿时惊呼出声,连忙去看雍正。 不出所料,此时雍正的脸色可谓是极为难看,就像是踩了狗屎一样,臭的要命! 见皇上脸色如此难看,苏培盛连忙补救道:“皇上息怒,许是粘杆处对李答应用刑太过,以至于李答应受不住痛神志失常、才会说出这样的疯言疯语,皇上何必把李答应这样的疯话放在心上?” 他开始听到李答应的这些话时也吓得要死,但是拷问了好几遍,都是同样的回答。他也没辙,也不敢隐瞒,只得把李答应的这些“胡话”上报给皇上。 本以为皇上会动怒,怎么看皇上的样子……倒像是真信了似的? “……胡话,还样胡话还真是有够稀奇的。”听苏培盛这么说,雍正的脸色不仅没变好,反而更差了。 怎么可能会用刑太过?粘杆处下手都极有分寸,打断5根肋骨,绝对不会断6根,李答应就算被用刑,但是也绝不会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但是重生这种事雍正又不好告诉苏培盛知道,瞥了半天只憋出来这几个字,心里越发的憋闷了。 苏暖:“……”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你居然把三阿哥的侍妾给……哈哈哈,让我再笑会……” 而在沉默了三秒钟后,苏暖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实在了是太好笑了,李答应上辈子居然是是弘时的人?也就是说,雍正选秀居然把自己的“儿媳妇”给选进宫了? 以雍正那个古板的性子,此刻心里肯定呕地要死吧!哈哈哈…… “哈哈哈……痛痛痛……”只是乐极生悲是,因为起伏起伏太过激烈,又牵扯到那不可名状的伤口,苏暖又疼得差点满床打滚起来。 雍正:“……你这何苦呢?你不知道自己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有恢复吗?” 就为了嘲笑他,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傻不傻? “……滚一边去,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苏暖疼得缩成一团,有气无力地骂道。 现在也不敢在硬扛了,不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好好好,朕不说了,你先躺着好好歇歇吧!不要再激动了。”雍正帮苏暖调好位置,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培盛:“……” 苏培盛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做梦。 他知道皇上宠爱舒贵妃,但是却也没宠爱到这个份上啊!皇上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皇上?比那些“妻管严”要要顺着舒贵妃! 还是说,他在做梦?或者是,皇上在做梦? 苏培盛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有些茫然。 难道是天没亮,皇上脑子发昏了?不然怎么连李答应那样的胡话几乎都信了。 “苏培盛,继续说你的!” “是。”就在苏培盛发呆的时候,就听到雍正的声音,连忙醒过神,把自己拷问的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李答应说,她虽然是李家的庶女,但是她的生母并不是李家的哪个姨娘,而是青楼出生的外室,李答应在李家实在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上辈子就被齐妃在指给了三贝子做侍妾。 因为是齐妃指的人,三贝子起初对她很是防备,加之三福晋的忌惮,李答应在三贝子后院的日子很是难挨。 后来她偶尔从一个老嬷嬷身上得到了一种奇香,用了这种香之后,三阿哥就对她宠爱有加,就连三福晋也抛到了一边。 只是好景不长,在雍正四年的时候,三阿哥见罪于皇上,被皇上、被皇上……”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培盛不敢说了,小心翼翼地看着雍正的脸色。 “被朕怎么了?说下去!”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培盛,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被、被皇上过继给八爷允禩,雍正五年的时候更是被削除宗籍,同年八月就郁郁而终了。 李答应还说,她知道以后发生的一切,还说什么皇上在位的时间不会太长久,如果皇上能够饶她不死,她愿意把她上辈子知道的全都告诉皇上,利用她的‘先知’帮皇上更好地治理大清,更能帮皇上摆脱既定的命运。”苏培盛一咬牙,直接把拷问出来的说道。 说着苏培盛深深地跪了下来,一动都不敢动。 天知道他在听到李答应这些所谓的“上辈子”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惊恐。 自然了,他并不显新李答应说的这些“上辈子”是真的,他只是觉得,这李答应真是疯了,为了脱罪,这样的谎话都敢编? 果然是重生! 雍正的眼睛瞬间变得如同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她看了苏暖一眼,苏暖微微地向他点了点头,表情很是凝重。 “李答应还说什么了?”雍正沉声问道。 “别的李答应就不肯说了。”苏培盛摇摇头道,“李答应说,除非见到皇上,不然她就算死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奴才也用了不少手段,但是李答应这次咬死了不松口。奴才怕真的出手重了把人弄没了,只得作罢,就过来禀告皇上了。” 见雍正神色不好,苏培盛连忙劝慰道:“皇上,依奴才说,这不过是李答应想要活命而编出来的鬼话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重生和上辈子?皇上大可以不必理会。” “呵呵,的确是鬼话。”雍正冷笑一声。 李答应就算真的是重生了,那她上辈子也只是一个困于后宅的妇人,更是一个失败者而已。她有什么资格说帮他治理好大清?更别提说改变他在位的时间了! “不过,朕的确应该亲自见一见这位重生的李答应,毕竟有些事情,朕是要好好问问了。”雍正眯起眼睛问道,表情极度危险。 “皇上何必亲自去哪种地方?”见雍正要去慎刑司,苏培盛大惊连忙劝阻,却被雍正给止住了。 “够了,朕意已决,不必再说。去准备吧!”雍正一会袖子,一脸的冷漠。 “……是,奴才这就下去准备了。”见雍正这个样子,苏培盛就知道皇上心意已决,只得无奈地退了出去。 苏培盛前脚刚退出去后,苏暖就忍不住开嘲了:“幸好某人到现在还没有临幸过李答应,不然某人可得呕死了!” “是啊,幸好朕还没得及。”面对苏暖的嘲讽,雍正丝毫不以为意,淡笑道,“幸好某个小心眼的醋坛子一直不让朕翻这李答应的牌子,不然朕真的要后悔了。” “谁是醋坛子?我不让你翻她牌子是因为她算计我,我才给她一点教训的,我才没有吃醋,更不是小心眼!”苏暖怒目而视道。 苏暖现在真庆幸,她写的那些日记都是些骂这个王八蛋渣的话,一些比较隐秘的心事都是用拼音“加密”的,不然被这个王八蛋知道她的心事,那她可真要找个缝钻进去了。 “倒是你,你不是梦回过吗?怎么还把自己儿子的女人女人选进自己后宫,结果出了这么大纰漏!差点害得自己都挂了。”苏暖毫不示弱的反驳道。 “……朕在三天的时间内梦回了近两百年的历史,已经属于超负荷了,哪里记得这点微末小事?况且,这李茶儿还只是弘时后宫一个小小的格格,朕就更加不会记得了。”被苏暖这么一怼,雍正不由地摸了摸鼻子,脸上满是悻悻之色。 “不过有件事朕倒是确定了,若李答应真是重生的话,那媚骨香一事绝对个齐妃没有关系。”雍正沉声道。 虽然他一开始的确是怀疑齐妃是幕后主使,但是在得知李答应是重生的之后,他就彻底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齐妃绝对不会给李答应这样害自己儿子的腌臜东西! “齐妃又不是白痴,傻了才会把这种东西给李答应呢?让自己的儿子终身被一个女人控制好玩啊!”苏暖嗤笑了一声。 虽然齐妃这人又傻又蠢又冲动,心肠还恶毒,但是一片爱子之心确是真的,只要身为人母,怎么可能会想让自己的儿子落得如此地步? “不过我终于知道历史上的弘时为什么只有早年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子嗣。天天宠幸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有孩子?”苏暖想想也觉得有些讽刺。 也许齐妃把李答应给自己的初衷不过是想加深李家和自己母家的关系,却没想到引狼入室,反而害了自己的儿子。 “不仅仅是没有子嗣,朕甚至怀疑,弘时的死,也可能和这媚骨香脱不了干系!”说到这里,雍正的表情冷了下来。 在他的梦中,他虽然革了弘时的黄带子、圈禁了他,但是在物质上并未亏待弘时,但是弘时却在被圈禁当年就死了。 他之前没有怀疑过弘时的死因,只以为他是抑郁而终。现在想来,弘时的死,怕是和这加了料的媚骨香逃不了关系。 “不会吧!”苏暖诧异道,“胡太医不是说着媚骨香无毒吗?” 虽然雍正当时的症状挺像中毒的,但是若这媚骨香有毒的话,那时怎么能进入雍正口中的?也过不了试毒太监那一关啊。 “媚骨香本身无毒,但是李答应这媚骨香里却是重新配置过的,已经是毒了。”雍正冷笑道,把胡太医的检验结果告诉了苏暖。 “怪不得啊!原来这媚骨香加了料啊,难怪你的血里会有毒素。那上辈子那三阿哥的死,可能真的和这加了料的媚骨香脱不了关系。不过……”苏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李茶儿两世都被人利用地死死的都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步登天的法子呢?” 苏暖抬头看向雍正,眼神中满满都是戏谑之色:“看来上辈子盯上三阿哥的人,现在又盯上了皇上你了呢? 雍正,你说,到底是哪位神人,想让你们死,却又不想要你们这么快就死呢?” 从头到尾,苏暖都没有怀疑过这幕后之人会是李茶儿。 道理很简单,因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三阿哥和雍正都是她这样菟丝花的攀附对象,一旦他们出了什么事,她所期望的荣华富贵顷刻就没有了,她图什么? 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动机! 雍正心中一沉,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不管是理智还是感情,雍正还是不敢相信,硬声道:“熹妃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况且上辈子,朕虽说是秘密立储,但是朕属意弘历和下任天子的事前朝后宫皆知,熹妃没有理由杀弘时。 这一世,弘历现在还小,弘时现在又未失朕心,朕若出事,对熹妃没有半点好处,她就更没有理由对朕动手了。” 见雍正如此“维护”熹妃,苏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对熹妃没有好处?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被蒙了心了才看不到熹妃能获得的好处?我……算了,我提醒你干嘛?你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算计死了我才高兴呢!” 妈的,好心当驴肝肺,她吃饱了撑的管他做什么?就让这渣男贱女自己去斗吧,斗个你死我活她才开心呢! 124、领盒饭的李答应 “不、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见苏暖恼了,雍正不由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朕只是觉得,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定人罪名不太好,说不定……” 雍正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哎,罢了,这件事朕会好好审问的,果然的确如你说的那般,朕绝不会姑息的。”雍正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熹妃,但愿这件事和你无关,若真的是你做的话……那就不要怪朕了。 听雍正答应了,苏暖的嘴角不由地扬起了一抹微笑,但是很快就强压下去,不满道:“什么我说的,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自己说的,少冤枉我。” “行行行,是朕说错话了,是朕说的。”看着一脸傲娇的苏暖,雍正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行了,朕要去好好会一会这个重生的李答应了,你好好歇息,朕问完了就来看你。”说着雍正就想摸苏暖的头,却被苏暖一把拍开了。 “要走就走,动什么手?”苏暖瞪着雍正道,“你还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苏暖吗?” 雍正:“……” 就算是以前,这丫头也从来没有对他百依百顺过。 悻悻地收回手,雍正摸了摸鼻子,瓮声道:“那朕走了。” 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很是依依不舍。 只是就算雍正的不舍表现的如此明显了,苏暖依然是不为所动,依然冷着一张脸背对着他。 就在雍正死心,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个冷冷的声音,在昏暗处响起。 “问到什么回来告诉我,我现在坐月子闷得很,想听八卦。” 雍正的嘴角立刻弯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推门出去,留下了一句。 “行,朕一问完就回来告诉你,你先睡一觉,等醒来你就有八卦听了。” 苏暖:“……啊啊啊,我这是在干嘛,不是说好了要和他拼命的吗?怎么还和他聊起天来了?” 雍正一走,苏暖就双手抱头低吟起来,一脸的懊恼。 “苏暖苏暖,你可不可以有点骨气?这个男人这么骗你,你还信他?难道真信了那个老王八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吗?他可是皇帝啊!” 田嬷嬷和荷香荷叶三人一进来,就看到苏暖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顿时紧张了起来。 “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子有哪里不适吗?还是说,皇上对娘娘您动手了?”荷香紧张地问道。 刚才皇上和娘娘单独在屋子里面,说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听那时不时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就知道,里面的谈话并不愉快。 “动手?他敢和我动手我废了他!”苏暖一脸狠色。 田嬷嬷:“……” 荷香:“……” 荷叶:“……” 荷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因为太过伤心,连声音都打嗝了:“娘、娘娘,你可快些好吧,小阿哥还小,还指望着您来照料呢,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呜呜呜,这可怎么是好啊,娘娘这疯病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娘娘,你放心,宫中太医医术高明,你一定会好起来。”荷香哽咽了。 刚才看皇上出去一脸笑容的样子,她还以为娘娘已经好了,却没想到…… “娘娘,您……哎!”田嬷嬷更是忧心忡忡。 虽然现在皇上看着以往的情分对娘娘多有忍让,但是娘娘再这么疯下去,这点情分早晚都会耗光的,到时候娘娘可就…… 看着这三人的表情,苏暖哪里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脸色更难看了。 “我没疯!我好得很!”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非要把她按成疯子是什么意思? 见苏暖又生气了,荷香连忙安慰道:“没疯没疯,娘娘怎么会疯呢?娘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坐月子,好好养伤,等娘娘出了月子,一切都好了。娘娘如今诞下小阿哥,又被封了贵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荷叶也连忙擦干眼泪道:“是呀,娘娘你快躺下歇歇吧,可别再累坏了身子,要是加重了……娘娘还是先躺下吧!” 苏暖:“……” 这是料定她疯了吗?不过…… “什么贵妃?”苏暖愣愣地问道。 她没听错吧,她被封了贵妃?怎么可能?荷香多说了一个字吧! “就是娘娘您啊!”田嬷嬷恭敬地行了一礼,“娘娘在养心殿生下小阿哥之后,皇上就当着皇后、熹妃、裕嫔等人的面,晋封娘娘为贵妃。现在娘娘在这后宫的地位,也仅次于太后和皇后娘娘了,就连年贵妃因着没有封号,名义上也比娘娘您矮上一头呢!” 苏暖:“……” 在沉默了三秒钟后,呆滞的苏暖终于换了一张震惊的面孔,喃喃道:“好端端地……怎么就封我当贵妃了呢?这不和规矩吧!皇后就没有反对吗?” 这位份越往后越难升,苏暖本以为她就算生了孩子,也顶多就是个妃位,没想到居然是贵妃……吗? 这还是那个对后宫位份极为悭吝的雍正吗? “……皇后娘娘,起初自然是不赞同的。”田嬷嬷顿了一下,笑道,“但是娘娘为了皇家诞下皇嗣,是大功一件,又在危急关头救了皇上,皇上可是亲口说了,娘娘救驾有功,有恩于江山社稷,一个贵妃算得了什么!” 苏暖:“……” “是啊是啊,娘娘,皇上可关心你了。”荷香见苏暖神情缓和不少,荷香连忙帮着雍正说话。 “娘娘不知道,皇上在得知娘娘难产后,都急疯了,差点没把太医给砍了,还说太医要是救不娘娘,要诛太医九族呢!” 苏暖:“……” 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但是不可否认的,苏暖本来就动荡的心又剧烈摇摆起来。 雍正这个王八蛋一直对他隐瞒不假,但是当时在产房说的那些话,也许真的只是为了激发她的求生欲…… 就在苏暖深思不定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哭闹声响起,众人一惊,连忙看向摇篮。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小包子一惊醒了,此时正张着手在哭呢。 田嬷嬷连忙从摇篮里把哭闹的小包子抱了起来,拍了两下,皱眉道:“奇怪了,小阿哥刚喝了奶不到半个时辰,不应该这么快就饿了呀?” “许是便便了。”荷香摸了摸尿布,发现却也很干燥,奇怪道,“没有啊,那怎么好端端地哭了起来?” 三人连忙哄了起来,可是小包子的哭声不仅没小,反而大了起来,苏暖急了,也不管心中那点异样情绪了,忙道:“行了,把宝宝给我!”伸出手就要去接。 “可是,娘娘你的手……”荷香看着苏暖裹成粽子的手,一脸迟疑。 而且娘娘疯的那么厉害,不会伤着小阿哥吧! “我是在床上抱着他,又不下地,摔不了他,快给我。”眼见小包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了,苏暖这心里越发急了,一个劲地催促道。 “那……好吧!娘娘慢些。”见苏暖明显开始不耐烦了,众人也不敢拗着了,小心地把孩子放到了苏暖的怀里,只是眼睛一直盯着苏暖,大有她一发疯就立刻把小阿哥抱走的架势。 苏暖没有看到众人眼中的防备,她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小小的人身上。 当接触孩子的一刹那,苏暖的心瞬间颤了一下,尤其在看到那红红的小脸时,苏暖的心一下子软了。 “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呢,哦哦,我的小包子不哭了,妈妈在这里呢!”苏暖抱着孩子轻声哄着。 也没见她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又拍了两下,但是奇迹的,本来哭闹不止的小包子瞬间安静了下来,砸吧了两下嘴,又重新入睡了。 看到这里,众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荷香叹道:“果然是母子连心,小阿哥一到娘娘的怀里,就立马不哭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苏暖得意地回道,不过依然眼不眨一下地盯着怀中的孩子,不过当她看到那红红的小脸和皱巴巴的皮肤时,不由地皱起眉来。 “这孩子长得可真丑,肯定是他爹把不好的基因传给他了,真是个祸害!” “……” 虽然她们不知道这基因不基因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们知道,娘娘刚才又在骂皇上了。 “娘娘,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等过些天长开了就好了。而且小孩子生下来越红,长大了可就越白。”田嬷嬷解释道。 “真的吗?你没骗我?”苏暖一脸的怀疑。 她明明记得孤儿院的孩子可不是这样的,那些婴儿一个个都挺白嫩的。 苏暖她也不想想,那些进孤儿院的孩子,少说都起码一个月了,早就长开了,怎么能好和刚出生的孩子相比呢? “真的。”荷叶肯定道,“奴婢的弟弟生下来也是又红又丑,跟小猴子似的,等满月的时候就又胖又白了,像年画里的娃娃似的,可好看了。”荷叶肯定地说道。 “但愿吧!”苏暖勉强接受了这一解释,只是还是很不满。 苏暖抱着孩子,轻轻地用脸蹭了蹭那小小的脸颊,心疼道:“我可怜的宝宝,在妈妈肚子里呆了才八个多月就早产生下来了,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么小,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而且还和齐妃那个泼妇是同一个生辰,真是太委屈我们宝宝。都怪你那个王八蛋爹爹,早知道妈妈就不救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还连累了我的宝宝。” “……” 娘娘又在骂皇上了。 “哈哈。”田嬷嬷干笑了两声,“娘娘大可放心,小阿哥虽然是早产,但是也就比普通正常出生的孩子小了一点罢了,也碍事的。况且太医也诊断过了,说小阿哥的身体极为健康,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肯定能平安成长的。” 娘娘骂皇上的话,她们就当做听不见吧! “那就好。”听田嬷嬷这么说,苏暖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暖虽然这个孩子肯定也接受了部分洗髓丹的药性,但是毕竟是早产出生,她怎么也不放心,现在听太医这么说,她总算能稍稍安心了。 “娘娘,你现在身子还虚着呢,刚才又说了这么会子话,歇歇吧!小阿哥由我们照料就成了,娘娘放心就是。”苏暖又抱着孩子逗了一会,田嬷嬷见差不多了,上前说道。 “那……好吧!”苏暖的确感觉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就任由田嬷嬷把孩子抱了出去、在荷香她们的服侍下重新躺下了。 只是重新躺下后的苏暖,却没有多少睡意。 看着已经朦胧泛着亮的窗户,苏暖的心里很复杂。 她想了很多,但是努力去回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心里一团乱麻。 最后,她把被子往头上一盖。 顺其自然吧! …… 雍正在离开钟粹宫后,就带着人来到了慎刑司,却并未进入天牢,而是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子里。 房子不大,也就两间的样子,却被一道铁栅栏隔成了两半,一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烙铁、锁链、鞭子、夹棍等等,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另一半,则是牢房了,此时牢房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着,正是李茶儿。 不过李茶儿现在的处境可不怎么样,头发散乱,双脸肿胀,衣服倒是还算完整,看样子是没有受过什么鞭伤,但是从她那不自然的爬行就能看出来,怕是动了板子了。尤其那青紫的十根手指,更是说明她在不久前受到了夹棍之刑罚。 听到推门的响动,李茶儿艰难地抬起头来,当看到来人时,李茶儿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明亮的光。 “皇上、皇上,皇上饶命啊,嫔妾再也不敢了,皇上你饶了嫔妾吧!”李茶儿拼命地向雍正爬去,想去去拉雍正的袍摆,却被栏杆给挡住了,只是李茶儿还不死心,依然努力地去抓,就如同溺水的人想要去抓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去去去、把手拿开,皇上岂是你能碰的?”虽然雍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喜怒,但是苏培盛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并不开心。 很有眼色地一脚把李茶儿的手踢开,然后端了一把椅子,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殷勤道:“皇上,您坐下说话吧!” “嗯。”雍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就着李茶儿对面坐了下来,语气莫名。 “听说,你要见朕?” 被苏培盛这样对待,李茶儿也不气馁,她咬着牙抓着栏杆半坐起来,一脸希冀地看着雍正:“皇上,嫔妾知道自己所犯之事犯罪大恶极,但是请皇上念在嫔妾行事未遂,饶了嫔妾一命吧。 嫔妾、嫔妾愿意把嫔妾知道的所有未来之事全部告诉皇上,只求皇上能够开恩啊!”此时李茶儿的声音格外凄厉。 她不确定皇上到底相不相信她的话,但是现在,她只能赌了,毕竟这已经是她能不能活下来的唯一的希望了。 “苏培盛,出去守着门,朕要单独问问她。”雍正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奴才遵命。”犹豫了一下,苏培盛就带着人出去了。 虽然这李答应疯里疯气的,但是现在被关着,也伤不了皇上。再者,皇上等下要问李答应的话,显然是不愿意他们听到的,他可不能不识趣。 见雍正遣走了众人,李茶儿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地光芒:皇上这是相信她的话了吗? “皇上,你相信嫔妾的话了?嫔妾真的是重生而来的,我真的知道未来……” “你口中说的未来之事,朕不想知道,朕只是想知道,这媚骨香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雍正没有半点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啊?”李茶儿完全没想到皇上居然不对未来之事感兴趣,反而问起了媚骨香的由来。疑惑之余,还以为雍正不相信她的话,忙道,“皇上,嫔妾真的是重生之人……” “朕的耐心有限,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废什么话?你这媚骨香到底是怎么得来的?”雍正厉声问道,表情很是不耐烦。 “这个、这个嫔妾之前已经说过了,这媚骨香是嫔妾上辈子从一个老嬷嬷那里得来的偶然得到。嫔妾在重生后,就跟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这媚骨香,就在、在京城西郊三十的一座寺庙的山脚下。” 李茶儿虽然不明白皇上怎么对她重生一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追着媚骨香的由来不放,但是看雍正如此疾言厉色,心里不由地有些害怕,连忙回道。 “你可要想好了说,你所谓的那个寺庙朕已经派人去过了,你说的那个所谓的老嬷嬷根本就没有找到,朕的人也问了附近的人,也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朕劝你,老实把这媚骨香的由来交代出来,不然等下用了刑,你就是不想说,也得说了。”雍正语气阴森。 “没有?怎么可能?”李茶儿惊道,但随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道,“皇上,你要信嫔妾啊,我真的是在跟着上辈子的记忆,在那个老嬷嬷那里得到这媚骨香的。嫔妾若是敢有半点谎言,绝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李答应举手发誓,神情惶恐。 看着李答应赌咒发誓的样子,雍正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李答应说的是真的? 看着诚惶诚恐的李答应,雍正心中一动,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这媚骨香的,是从你生母那里知道的?” “不是,不是。”李答应连连摆手,“嫔妾姨娘没有告诉嫔妾这个东西,是嫔妾身边的一个侍女告诉嫔妾的。” “侍女?”雍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就是你现在身边这个侍女、叫棉儿的?” 媚骨香这种秘药,本来就极为罕见,在前朝的时候更是已经被毁殆尽了,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侍女能知道的? “不是棉儿,是上辈子嫔妾进了三阿哥府上后分到侍女,叫穗儿。上辈子嫔妾在三阿哥后院备受冷落,过得很艰难,这个穗儿就告诉嫔妾,说西郊有个老嬷嬷,她那里有一种秘药,可以把丈夫的心牢牢地栓在自己身上了。嫔妾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去了,结果就找到了媚骨香。” 问到现在,李茶儿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这媚骨香的由来有些蹊跷了。也不敢隐瞒,连忙把穗儿的长相、身世等信息,一股脑地说了。 说完之后,李茶儿声泪俱下道:“皇上,就是这个穗儿告诉嫔妾有媚骨香这种东西的,不然嫔妾一个闺阁千金小姐,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皇上,是有人要害嫔妾!” “害你?你还真是高估了你自己。”问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雍正也不和李茶儿废话了,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轻蔑。 “你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而且是那颗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被别人利用的棋子。不过不管你知不知道,也到此为止了。”说着雍正转身就要离去。 到此为止?什么到底为止? “皇上、皇上,你不能杀了嫔妾,你不能啊!”雍正的话让李茶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伸出手凄厉地叫道。 “皇上,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未来的事吗?你就不想知道你活了多久吗?不想知道大清未来的怎样吗?你放了我,我告你,我全都告诉你!” “告诉朕?”雍正停下了,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茶儿。 看到雍正笑了,李茶儿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连连点头,语气迫切道:“皇上,只要你肯放过嫔妾,未来发生的事我都可以告诉……” “告诉朕什么?是告诉朕弘时雍正5年就会死了,还是皇后会在雍正九年九月崩逝,还是朕在在位十三年后传位于皇四子弘历,是为乾隆皇帝?”雍正语气平静,就好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却让李茶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的啊,这明明不可能的……”李茶儿浑身都在颤抖。 她没想到,自己最大的依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道破,整个人如同天塌下来一般、一下子瘫坐下来。 “是舒嫔?对,是舒嫔,绝对是舒嫔。”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李茶儿猛地抬头,眼神明亮地看着雍正。 “皇上,这些都是舒嫔告诉你的吧!皇上,你千万不要相信舒嫔的话,她就是个孤魂野鬼,上一世,后宫里根本就没有舒嫔这个人,是她迷惑了皇上。 对,肯定是这样的,舒嫔肯定也对皇上下了类似媚骨香这样的秘药,所以皇上你才会格外宠爱她,皇上你可千万不要被舒嫔这个贱人迷惑啊,皇上!” 见李答应居然诋毁他的暖暖,雍正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朕本想再留你几天,现在看大可不必,苏培盛。” “奴才在。”听到皇上的叫唤,苏培盛立刻推门进来,躬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雍正轻轻看了一眼李茶儿,面无表情:“把她处理掉,朕烦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任凭李茶儿在身后如何凄厉的尖叫求饶。 出了慎刑司,雍正对着张起麟吩咐道:“张起麟,去三贝子府上查一个人,朕要知道她全部的底细。” 张起麟躬身:“还请问皇上,这人是谁?” 雍正眼中闪过一道厉芒:“穗儿!” 125、对熹妃的处置 雍正走后,苏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是在胡思乱想一通后,她就朦朦胧睡去了,而且睡得格外的香甜。 等再次醒来后,苏暖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起码头不痛了,就连双手,也明显感觉在愈合了。就是肚子饿得厉害。 “荷香,什么时辰了?”苏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扶住了,然后就是一通急切的问候声。 “暖暖,你可算醒了?你睡了有一天一夜了,身子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你先不要起来,朕给你找个枕头靠着……”雍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苏暖,脸上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苏暖:“……你不会一直都守在这里、一晚没睡吧?” 看着雍正此刻的模样,苏暖不由地狠狠地皱了皱眉。 满脸胡渣、眼下乌青、就连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休息,这个王八蛋当自己是铁打的吗?不用休息的吗?之前还中了毒,真当自己的身体被洗髓丹改造过就能为所欲为吗? 想到这里,苏暖的脸色就不好了起来,就连语气也冲了许多:“回你的养心殿,我这里用不着你!” 感受到苏暖那看似凶狠外表下的关心之意,雍正的眼角浮现了一抹柔意,轻声道:“暖暖,不用担心朕,朕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而且朕也不是没睡,有在你外间的榻上睡过。”虽然不多,但是一两个时辰够了。 “……谁担心你了,我才没有关心你,你少曲解我的意思,我是纯粹看着你心烦才让你回去的。”苏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她吃饱了撑的吗?管他睡不睡?熬夜猝死都不关她的事! “是是,是朕误解了。”看着苏暖那口是心非懊恼的表情,雍正脸上眼睛露出了星星笑意,但是为了不刺激这个现在一点就炸毛的小丫头,雍正觉得还是得顺毛撸地比较好。 “你睡了怎么久,饿了吧!朕让人上些滋补的细粥来给你补补吧!” “我不……”苏暖刚想唱反调,胃部传来的剧烈饥饿感,让她一下子把记下来的话咽了下去,变成,“知道我饿了还不快上来了,我快饿死了!” 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就拖拖拉拉的样子还想让她回心转意? “好,朕这就让人把膳食上来。”看着那熟悉的傲娇模样,雍正笑了。 看来,这老婆很快就能哄回来了。 雍正一声令下,整个钟粹宫就忙起来了。 宫女们抬着一张特质的木桌上进来直接架在了苏暖的床上,就跟后世的医院病房上的餐桌一样,这样苏暖就完全可以不用下床就能在床上吃饭了。 桌上放着四五种不同种类的细粥,和各色精致的小菜。虽然每碗的分量都不算很多,但是这么多加起来了,也足够一个成年人吃饱了。而且御膳房师傅的手艺精湛,光闻着味道,苏暖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了,只觉得本来就饿得厉害的胃,更是火烧火燎地厉害。 等一洗漱完,苏暖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小包子呢?”苏暖一边把一碗香菇肉丝粥往嘴里送,一边问道。 “包子?”荷香一愣,“娘娘这是要吃包子吗?太医说娘娘这几天暂且只能吃流质的食物,要是真想吃包子,暂且等娘娘身子好点了再吃吧!” 苏暖:“……”她吃她儿子?她是疯了吗? 苏暖瞬间满脸黑线。 “咳咳。”一旁的雍正重重地咳了两声,“你放心,咱们儿子刚才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你要是想见的话,等你们娘俩都吃完了再说吧!” “嗯。”苏暖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又继续吃饭了,很快,这桌上的粥菜就一扫而空了。 苏暖意犹未尽,准备叫人再来几碗的时候,却被一旁的雍正给一把摁住了。 “行了,别吃了,再吃你这肚子都就受不了了。”雍正一脸头疼道。 这丫头还真是好胃口,这么能吃,看来这身子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怎么就受不了了?”苏暖不服气道,“我才刚生了孩子,正是要补充体力的时候,你拦着不让我吃是什么意思?还说对我好,你就这么对我好的?我不过就想吃饭而已你都不让,你想饿死我吗?” 苏暖的语气很冲。 雍正:“……” 看着这强词夺理的苏暖,雍正真的头疼了。 这丫头摆明了是跟他反着干,他说一,她偏要说二,不和他唱反调心里就难受,和小孩子一样。 “行,你爱吃就吃吧,等下吃撑了,可别怪朕没提醒你。”雍正摆摆手道。 不识好人心的小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下受罪了就知道厉害了。 “哼,就不就结了吗?还要我发火?荷香,再把刚才的细粥全都上一份,我没吃饱。”见雍正妥协了,苏暖自以为自己打了胜仗,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只是再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暖就发现这碗里的粥不香了,肚子也隐隐胀得难受,但是看着雍正那一副幸灾乐祸(并没有)的面孔,苏暖又咬牙吃了三分之一。后来实在是吃不下,就让人撤了下去,然后躺在床上开始叫唤了。 “啊,我胃难受死了~~” “唔,想吐了~~” “不行,我要下来走走!” “行了,别动了,你还在坐月子呢,怎么能下床,朕帮你揉揉吧!”看着哼唧哼唧叫个没完的苏暖,雍正捏了捏眉心,把人按住,开始熟练地帮人揉肚子。 苏暖很想把肚子上的“咸猪手”给一巴掌打开,但是在这温热的手掌的按揉下,苏暖的肚子觉得好受了许多,她也不挣扎了,只是嘴上依然凶狠:“真是多事。” “好好好,是朕多事了,这样揉舒服了点吧!” “一般吧!左边一点,对就那里。” “右边,右边……你手往哪里揉,臭流氓,给我停下……这还差不多……” “好好揉,这手再不规矩,我直接剁了……” 苏暖享受这雍正的按摩服务,舒服地都要睡过去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顿时俏脸一红,一把把雍正的手拍开,眼神开始游离。 “别揉了,我好了。倒是你,那个李茶儿审出来什么名堂出来没?那媚骨香李答应到底是从何知道的?” 看苏暖这般生硬的转移问题,雍正心里不由地乐了,这是害羞了啊!但是为了避免某人恼羞成怒,他只能装作没发现。 不过听到苏暖提到李茶儿,雍正的眼中不由地闪过一道厉芒,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淡道:“有结果了,据李答应交代,这媚骨香是她前世在弘时府上时,自己身边的一个叫穗儿的侍女那里得知的。朕也派人在弘时府上查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苏暖挑眉,似笑非笑道:“所以呢?这穗儿到底是谁的人?” 反正打死她,她都不信媚骨香这种秘药是一个小丫鬟能够知道的,必然有人主使,而这幕后主使最后可能的就是…… 杀意在雍正的眼中凝聚,雍正坐直身子,从嘴唇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熹妃!” 虽然在查之前有所猜测,但是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呵呵,真不愧是能笑到最后的女人啊! 雍正的心里不住的发冷。 “……呵呵,你活该,我早就让你提防这个女人了,你完全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现在好了,吃大亏了吧!要不是我自带金手指,你早折进去了!”苏暖恨恨地骂道。 她说过多少次这熹妃是藏奸的了,这个王八蛋就是不听,还护着!现在好了,人家给他后面来了一刀,还要靠她来救,丢不丢人! “……朕怎么知道熹妃的胆子这么大,连朕也敢算计?”被苏暖这么一怼,雍正的表情不禁有些悻悻。 “在朕的那个梦中,熹妃自始至终都是谦卑恭顺,如果不是亲生经历,朕也不能相信她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雍正冷厉的表情浮现出一丝凝重:“上辈子,弘时挡了她的道,她就要除掉弘时;这辈子,是朕挡了她的道,她同样也要除掉朕,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朕无情了?” 如果他真的中了媚骨香的毒,一个怀疑的绝对会是齐妃,他盛怒之下绝对会杀了齐妃,而有这么一个毒害皇上生母的弘时自然就无缘大位了。 而且中了这新制的媚骨香,他的寿命也不多了,也没有时间去培养下一个继承人了,他能选择的,只有弘历。 好,好,真的是好的很。 一想到自己身边一直潜伏着这么一个蛇蝎之人,雍正的杀心越发重了。 “你要杀了熹妃?不怕弘历恨你了吗?”苏暖挑眉,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苏暖撇了撇嘴,嗤笑道:“况且媚骨香这件事,我猜你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吧!无凭无据就这么杀了未来乾隆皇帝的亲娘,就不怕你死了后他把你的尸骨拉出来鞭尸?” 这货这么重视弘历,能就这么杀了他的亲娘? 雍正:“……谁说朕要赐死熹妃了?” 这丫头,嘴巴越发毒了,一句话能把人气死。 “怎么,你不准备杀熹妃?”一听雍正真的没打算杀熹妃,苏暖一下子就怒了。 只见苏暖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伸出一个劲地戳着雍正的胸膛,一边戳还一边骂。 “雍正,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人家都想杀你了你你还留着她?你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洗髓丹改造过就百毒不侵了?要是这样,你立刻放血把我的洗髓丹还回来,省得糟蹋了我的洗髓丹……” 雍正龇着牙把苏暖的手握住,连忙哄了起来:“熹妃都要杀朕了,朕怎么还可能留着她,只是熹妃可以死,但是却不能是朕赐死。” 虽然这丫头的话听起来句句刻薄,但是雍正怎么听不出来那刻薄下的关切和紧张?心里瞬间流过一道暖流,熨帖极了——如果忽略掉胸口越来越大的力道外。 雍正顿了一下,叹道:“就如同你说的,朕不赐死熹妃是因为弘历,但并非朕属意弘历为这大清江山的继承人这个原因。而是弘历到底是朕的儿子,他如果知道朕赐死熹妃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母妃为了他登上帝位铺路而毒杀朕,他这一辈子,怕是都要毁了。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苏暖呼吸一滞,抿了抿嘴。 她当然明白雍正的意思。 自己老妈为了让自己继承老爸的位子想要杀了老爸,结果被老爸发现了,反而把老妈杀了……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别说弘历现在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啊,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会崩溃吧! 不管弘历以后多渣、多好大喜功,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这样的事,对他的确残忍了点。 苏暖抿了抿嘴,眼神复杂:“那你打算把熹妃怎么办?” 杀了不能杀,留也不能留,总不能打入冷宫吧! 雍正眯了眯眼睛:“熹妃,不是喜欢下毒吗?那就让她自己也尝尝那个滋味,等缠绵病榻个一两载,人没了,也是正常的。” 苏暖懂了。 这是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熹妃慢性中毒死亡啊! 这个做法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发放,只是苏暖心里还是有些忧虑。 苏暖嗤笑道:“熹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还敢留她两年?你就不怕她在这两年了再给你整个什么幺蛾子出来?” 熹妃那个人,只要不死,肯定还会再折腾的。 雍正自信一笑:“放心好了,朕既然这么做,自然已做好的准备,熹妃那边,朕已经安排了人去盯了,不会有事的。” “……哼,你爱留留吧,反正又不关我的事,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苏暖总觉得有些气闷,一扭头对着床里边,不再看他。 这当事人自己都不在乎,她在乎个毛线啊!死了更好,反正她现在儿子有了、票子也有了,正好带着儿子包袱款款地出宫当太妃去。 一时间,整个钟粹宫的氛围有些凝滞。 “暖暖。” “暖暖。” “暖暖。” 正生着闷气呢,苏暖就听到某人在唤自己。她本来是不想理的,但是那催命似的叫唤声,叫地她是一阵心烦意乱,而且她还发现自己的手又被那个王八蛋给握在了手心了。苏暖眉头一皱,想要抽,却没有抽出来。 “干什么?”转过头正准备凶某人,苏暖就看见雍正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顿时心一慌,骂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粗声喝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虽然苏暖此时的表情凶狠,但是手却没有再抽出来。 雍正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拍了拍苏暖的手,笑道:“朕只是想问你,圆明园那里正在修葺,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和要求的,说出来,朕好让工匠现在立刻改,不然等修好了再改就麻烦了。” “圆明园?”苏暖一愣,“你修圆明园问我干嘛?我又不是工匠。” “怎么不问你?”雍正挑眉道,“这可是咱们以后的家啊,自然要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住的不舒心了可怎么是好?” “家?”苏暖愣了。 “没错,家。”看到苏暖的反应,雍正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雍正摸了摸苏暖的脸颊,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生产的时候,朕不是答应过你让你住圆明园吗?朕自然不能食言。只是现在圆明园还没有修好,你现在住进去有很多不便,你能再等一等吗?” 被雍正这样的眼神看着苏暖心里不禁开始发烫,一把拍下雍正地手,羞恼道:“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的。还有,你这园子没修好我住进去干嘛,找罪受吗?” 又被苏暖拍了的雍正也不恼,只笑着看她:“你能这样想就好。对了,你不是一直很想骑马吗?朕已经和工部的人说了,在圆明园修一个马场,你到时候就可以学骑马了。没事你就跑两圈,也当活动一下筋骨。 还有你最喜欢的樱花,朕让人寻摸了很多不同品种的樱花,现在已经种在圆明园东南角。等樱花盛放的季节,那你可以尽情去看了。 另外你日志里写的那些抽水马桶、浴池什么的,朕也叫内务府加紧制作了,虽然不能达到你后世的要求,但是朕会尽量做到最好的。 还有……” 听着雍正描述着的这些美好蓝图,苏暖不禁有些心驰神往了,但还是忍不住泼冷水,讥讽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漂亮话等你什么时候把园子修好了再和我说吧!可别现在说的这么好听,到时候一个没有!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还有,别说住到圆明园就能自在的话我能住进去,你的那些大老婆小老婆什么的不还是照样能住进去,照样不清静。”苏暖撇了撇嘴道。 “没有别人,只有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雍正看着苏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什么?”苏暖怔怔地看着雍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雍正一笑,一脸轻松:“既然是我们的家,怎么能有外人住进去呢?朕答应过你,以后朕只有要你一个。君王有君王的承诺,朕一言九鼎。” 雍正的话不重,但是却让苏暖心神震动地厉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在眼眶中聚集。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苏暖强迫自己把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换上那副凶巴巴的面孔,强壮不耐烦道:“等你做到再说吧!我才不信那些空话呢!” 看到苏暖这个样子,雍正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在苏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按到了怀里。 “对,一切都实际为准,暖暖,放心,朕会用往后余生证明给你看的!” 躺在那熟悉的怀中,一抹安心的感觉瞬间袭来。本来想挣开的苏暖,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苏暖抿了抿嘴久久没有回话,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极为复杂。 就信这一次吧!这最后一次! …… 雍正中毒这件事,到底被雍正给压了下来。 这毕竟是皇家丑闻,现在又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想因为这事称为某些人攻讦的把柄。 最终,长春宫的答应李氏以“心思恶毒、谋害宫嫔、大不敬”等罪名赐死了,齐妃也因管束不严被褫夺封号、降为李嫔,并罚俸两年禁足半年。 外人不知道实情,只以为李答应的死和齐妃被罚,与在养心殿早产的舒贵妃有关。 毕竟谁都知道皇上甚是宠爱这位舒贵妃、甚至在年贵妃之上。 现在舒贵妃怀孕才八个月就好端端地早产了,听说还差点一尸两命,皇上盛怒之下处死这个胆大包天的李答应、罚了可能是幕后主使的齐妃也是正常。 不过,皇上到底是看着三阿哥的面上也齐嫔留足了脸面,不然以皇上对舒贵妃的宠爱,李嫔被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不过被这么一罚,本来有大好之势的三阿哥,怕是再也无缘那个位子。本来门庭若市的三阿哥府上,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一般,显得异常凄凉。 长春宫 送走了宣旨太监,齐妃,并,李嫔跄跄地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脸的失魂落魄。 “娘娘,您别难过,您虽说现在被降为了,但是好歹还是主位,况且娘娘还有三阿哥呢,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小宫女珠儿看着苏暖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 “机会?”李嫔惨笑一声,“再也没有机会了。” 谋害圣上,这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即便她不是有意,也算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那小贱人的帮凶。她只是被降位,已经是皇上看在三阿哥的面上从轻发落了。但是三阿哥的前程,也完了。 “怎么会呢?谋害舒贵妃这事到底是李答应自己干的,娘娘顶多担个失察的罪名罢了,等过个三两年,这事淡了,皇上自然就会想起娘娘的好了。” 珠儿说的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张嬷嬷和翡翠等齐妃的心腹都死在了慎刑司,这个珠儿是刚提上来的,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李嫔被降位和李答应谋害舒贵妃有关,天真地以为自己主子还能再度翻身呢! 李嫔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 她虽然不算聪明,却也知道,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步错,步步错,以后她,怕是只能老死宫中了。 她死不可惜,但是她的弘时,却被她害了! 126、起名字和宁贵人的身孕 与凄凄惨惨的长春宫相比,永寿宫可以说是春风和熙了。 尤其是正在插花的熹妃,更是满面春风,一脸的笑意。 “娘娘心情似乎很好?”宋嬷嬷笑着问道。 “一直压在本宫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地,本宫自然心情舒畅。”熹妃一边减着花枝一边说道。 宋嬷嬷见状,也笑了:“听人说,三阿哥在皇上的养心殿跪了一下午,求皇上宽恕李嫔,皇上却见都没见,后来更是直接派人把三阿哥押回自己府上,勒令三阿哥这些日子不用去吏部办差了,好生在家读书。” 听宋嬷嬷提到三阿哥,熹妃冷笑一声:“三阿哥和他那个娘一样,也是个拧不清的,这个时候不好好夹起尾巴做人,反而去求情,还真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不过也好,三阿哥自绝于后路,本宫只有高兴的份。只是齐妃和三阿哥虽然解决了,但是钟粹宫的那位……” 一想到苏暖,熹妃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睛更是像淬了毒一般狠厉。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氏那个贱人居然在那个情况下还能平安产子。 明明失了那么多的血,生产的时候都血崩了,连太医也说救不回来了,居然转危为安、让那个贱人在养心殿生下了皇子?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一想到自己被苏氏区区一个包衣出生的下贱之人骑到头上,熹妃心中的恨意就更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愤怒了,熹妃这时猛然咳嗽了起来,宋嬷嬷连忙上前。 “娘娘何苦为一个舒贵妃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宋嬷嬷一边帮熹妃拍背,一边连忙把茶杯递了过去。 “舒贵妃虽然得皇上宠爱,但是生这一胎已然是伤了元气,怕是以后也不得好呢。十阿哥不足月就生了下来,肯定是先天不足,就更加没有威胁了。就算十阿哥能平安长大,皇上怕也是等不到十阿哥长大了。”宋嬷嬷脱口说道。 只是刚说完,宋嬷嬷留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尤其在看到熹妃那平静无波却幽深至极的眼神时,宋嬷嬷瞬间打了个激灵,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连忙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娘娘恕罪。” 熹妃并没有立刻叫起,只左手托着茶杯,右手慢慢地用杯盖撇着上面的浮沫,慢悠悠得喝了一口后,才淡淡地说道:“本宫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嬷嬷,只是嬷嬷是这后宫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是不能说出来的,毕竟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可是这个道理,嗯?” 熹妃轻轻一个“嗯”字,让本来就冷汗直冒的宋嬷嬷心中更是凛然,忙道:“是,奴婢明白,这样的错误以后绝不再犯。” “嗯,知道就好,起来吧!” “谢娘娘。”宋嬷嬷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觉得两条腿抖得厉害。 看宋嬷嬷这般驯服的样子,熹妃满意地点点头。只是一想到舒贵妃,熹妃的心情瞬间又差了起来。 更让熹妃疑惑的是,舒贵妃到底是怎么把皇上从那个局面给救回来的?难道是真的嫔自己的血? 不过就算皇上被救回来了,但是到底中过毒,皇上年纪也大了,也熬不长了。等到弘历长大了,正好就能接皇上的位置了。 一想到弘历一旦继位,自己将会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太后,熹妃的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但也许是太多激动了,熹妃又咳了起来。 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熹妃不禁皱眉。 怎么都四月了,反而咳了起来了,难道是病了? …… 长春宫和永寿宫冰火两重天的时候,钟粹宫却是温馨一片。 苏暖正看着放在被子上的小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脸,只戳得小包子“咿呀咿呀”地叫起来。每次这样,那个当娘的像是占了什么便宜似的,戳得更是起劲了。 虽然小包子是早产生下的,但是经过这半个月的生长,已经和普通足月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这时的小包子已经不像刚生下来那般又皱又红,现在的小包子长得是又白又嫩,可爱极了。 因为太过可爱了,苏暖这个当娘的就戳得越发地起劲了。 “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起自己的儿子来了?”眼看着儿子再戳下去就要哭了,雍正只得上前阻拦。 “谁说我在欺负他,我在和他玩呢!”苏暖瞪了一眼雍正后,又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看着自己儿子,“对不对,小包子?” “呀咿呀咿呀咦!” “看,我儿子回应我了,他说对。”苏暖指着“回话”的小包子,一脸惊喜道。 雍正:“……他生下来才十来天,哪里能听懂你的话?”就算真的能听懂,他也绝不可能说对。 雍正看着那撇着嘴,挥舞着小手,一副要哭不哭的儿子,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苏暖,有些无力。 小十这个表情……分明就是要她这个当娘的滚粗的意思吧! “谁说小包子听不懂了,我的小包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听不懂?”苏暖抱起小包子,一脸的骄傲。 “况且母子连心,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呢?”说着苏暖抱着自己儿子亲了又亲,直把小包子亲地又“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 雍正:“……” 母子连心?这丫头也有脸说?若真母子连心的话,这丫头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儿子脸上的嫌弃和抗拒。 “咳咳,咱们儿子生下来有好些天,你有想过给他取什么名字吗?”咳了一声,雍正强行转移话题道。 一听到取名字,苏暖立刻来劲了。 “有啊有啊,我想了好几天,决定给小包子取名叫弘晴他是晴,我是暖,很配吧!”苏暖得意道。 这名字听着就像母子,而且晴的寓意也不错,大晴天,她可是想了好几天呢! 雍正:“……” 他就是这么一说,这丫头还真不客气,直接就自己给孩子取名了。在皇家,这皇子的名字可是该由他取得! “弘晴这个名字,你不能取。”雍正淡淡说道。 “凭什么?”苏暖眼睛一瞪,“你都说了让我自己给小包子取名了,难道你想反悔?” 雍正:“弘晴是朕三哥诚亲王的第一子,康熙三十五年生,母为嫡福晋董鄂氏,康熙四十年卒,年六岁而亡。” 苏暖:“……那我还是换个吧!反正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几个名字。” 苏暖摸了摸鼻子,一脸悻悻之色。 想了好几天的名字,怎么就和一个死人撞了呢?真是晦气。 “那就叫弘曦吧!曦,日光,这名字也挺好的。”苏暖想了想道。 雍正:“弘曦也是诚亲王的儿子,乃是他的第六子,康熙四十一年生,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苏暖的脸都绿了,没好气道:“怎么搞得,我好不容易想个好一点的名字,怎么还这全和你兄弟儿子的名字重了?” “你也知道这些名字好啊!那取名的时候自然就挑这些寓意好的名字取了。”雍正没好气地说道。 “话说你不是继承了这苏氏原来的记忆吗?应该知道这些的啊!” “原主那么多记忆,我怎么可能看的那么仔细?不记得很正常啊!”苏暖理直气壮道。 一个人的大脑要是强行塞两个人记忆,她不得早晚崩溃吗?若非必要,苏暖也会刻意去翻原身的记忆的。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烦死了,那就叫弘旺吧!希望他一直能旺旺的。”苏暖不咬牙道。 虽然这名字挺土的,但是就是因为土,应该不会再和谁的名字撞了吧! 这下轮到雍正的脸绿了。 雍正咬着牙道:“弘旺,是允秚的长子!” 这丫头,是在存心气他吗? 苏暖:“……这,这样啊,呵呵,那就不取这个名字了。” 看着一脸便秘色的雍正,苏暖干笑,心里有些发虚。 她怎么想道弘旺居然是四四的死对头、老八的儿子的名字呢? “要不,小包子的名字还是你来取吧!省得我又取错了。”苏暖道。 取名字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好的,却被一票给否了,真是劳心劳力还不讨好。 “那……”雍正摸了摸襁褓中婴儿的脸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就叫弘晔吧!” 晔,光明灿烂。 “弘……晔???怎么听起来和你皇阿玛康熙老爷子的名字有点像?”苏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你给小包子取这个名字,不是打着让小包子给你接班的主意吧!”苏暖一脸狐疑地看着雍正。 苏暖警惕道:“我可告诉你,我才不想让我儿子当什么皇帝呢!清朝的皇帝可是历史上最苦的皇帝。五更起三更睡,一年到头都休息不了几天,每天不是批奏折就是批奏折。 你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能活活把自己累死的皇帝,你还真是古今第一人呢!我才不想我儿子以后过这么苦的日子。” 雍正只觉得自己脸有点抽,硬声道:“……既然做到了这个位置,就理当应该为万民谋福祉。朕身上,可是肩负这整个大清江山和未来,自然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好了好了,别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又不是那些不经事的小姑娘。你们自己想要君主集权就强化,说得这么好听做什么?”苏暖撇了撇嘴,不可置否地摆摆手。 雍正:“……” 这个臭丫头! 苏暖懒洋洋地说道:“你给小包子取弘晔这个名字我不反对,但你要选继承人就选别人吧!你要是真的疼小包子,等小包子长大后就给他封个郡王亲王什么的,再给他一个能自由行走的权利,到处转转玩玩,省得只能在京城这一个地方闷死。” “真是慈母多败儿,你这个样子,弘晔怎么能成材?”雍正不满道。 “谁规定我儿子一定要成材的?”苏暖奇怪地看了雍正一眼,“他爹是当今皇帝,他娘是当朝贵妃,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生就是该享福的命,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有权有钱还不累的富二代不好吗?干嘛活得这么累?小包子,你说对不对?” 说着苏暖就抱着小包子又亲了两口,亲得两人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雍正:“……!” 听着苏暖这咸鱼的回答,雍正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忍不住沉下脸喝道:“胡闹,弘晔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理应为大清尽职尽忠,怎么可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那岂不让外人笑话?” “笑话什么?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一辈子平安喜乐罢了,你的那些鸿图霸业,交给你其他儿子吧!”见雍正又开始他那一套套的了,苏暖也不高兴起来。 “虽然弘时是没戏了,但弘历、弘昼还有福慧我看着都挺聪明,你随便挑一个吧!”苏暖无所谓地说道。 “胡闹!这种事岂是能随便的?”见苏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雍正越发的气闷,忍不住就要训人了。 只是还没等雍正拿出皇帝的架势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苏培盛的声音。 “皇上,奴才有事回禀。” “……说吧,到底什么事?”雍正知道苏培盛的性子,不是要紧的事,不会过来打扰的。只得没好气地叫人进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一进来,苏培盛就跪了下来,一脸的喜色。 “皇上,刚才皇后娘娘差人来禀,说延禧宫的宫人差人来禀报说,说宁贵人怀了龙嗣,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雍正:“……”这是哪门子喜事? 雍正的脸都青了。 他和暖暖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一些,就爆出来一个孩子,这下暖暖怎么看他?肯定又要和他甩脸子了,严重一点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冰点也都有可能。 现在雍正真的无比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选秀,给自己添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雍正:“……咳咳。” 此刻的雍正都不敢再看苏暖此时的表情了,重重地咳了两声,打断了还在巴拉巴拉在那里汇报着苏培盛。 “……太医说了,宁贵人有孕已经两个半月了,虽然有些孕吐,但是胎像稳固,想来年底的时候,皇上又要再添……” 苏培盛正说得起劲呢,忽听到皇上的咳嗽声,一抬头,就看见皇上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眼睛还不住地往后瞟。 后面? 苏培盛顺着雍正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床上的舒贵妃娘娘,心里一惊,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破了凉水一般,彻底凉了下来。 要死了,他怎么忘了这位主了? 这事对于皇上来说的确是喜事,但是对于舒贵妃而言就绝对不是了。 舒贵妃这人又小心眼又爱吃醋,还刚生下小皇子,正是得意的时候,他来禀告说宁贵人有孕了,不是打她的脸吗?说不得等下又要和皇上闹了。 以皇上对舒贵妃的宠爱,皇上铁定是不会生她的气的,那么倒霉的就只能是…… 想到这里,苏培盛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浑身冷汗都下来了。尤其感受到皇上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的凛冽,苏培盛心想死的冲动都有了。 但是当下却一个字不敢多说了,只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没来过一样。 “出去!”雍正咬着牙道。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时间,他真的要好好的教训这个没眼色的奴才了。 “是,奴才这就出去。”听到皇上让自己出去,苏培盛如蒙大赦,行了礼就立马退了出去,比兔子还要快。 “那个,暖暖,这件事你听朕解释,这件事……”雍正努力组织着语言。 这件事必须好好处理,不然这些天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只是心里越着急,雍正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尤其是看着苏暖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样子,雍正越发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解释?解释什么?”苏暖正想着事呢,抬头就看到雍正一脸着急的样子,甚至连汗都下来了,不禁恍然大悟。 “你不会以为我会为了宁贵人有孕而生气吧?那你就想多了。”苏暖嗤笑一声。 苏暖端坐身子,双手抱胸:“宁贵人怀孕都两个半月了,这显然是在你承诺我碰其他女人之前怀上的,我总不能为这个和你算账吧!毕竟那个时候咱们俩还没有摊牌呢!”苏暖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呢?”苏暖冷笑一声,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雍正,神情异常认真。 “要是你在承诺我是之后还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我们的约定,一笔勾销!” 之前的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往后,她的眼里可容不下一粒沙子! “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见这件事苏暖如此轻易揭过了,雍正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你沉默了那么久,朕还以为你又要闹脾气了呢!” “我像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苏暖狠狠地白了雍正一眼,“我刚才不说话,是因为我在想正事呢?” “什么正事?”雍正笑着道,脸上带着揶揄之色。 这丫头能有什么正事? “我在想……”苏暖摸着下巴,一脸的疑惑,“皇后娘娘为什么现在就把宁贵人有孕的消息放出来?这不符合套路啊!” 雍正愣了一下:“套路?什么套路?” “就是宫斗小说里的常规套路啊!”苏暖看着雍正认真地说道。 “按照正常套路,皇后娘娘应该在半个月后,而且是在小包子满月宴的时候把这件事公布出来。那个时候,宁贵人的胎就满三个月了,已经稳了,而且在满月宴的时候公布出来,正好能打我的脸、把我的风头给压下去。 再不济,也应该在我的生辰那天把这事广而告之,狠狠地扫了我的面子才对。这个时候才说,不早不晚的,也没啥杀伤力啊!”苏暖摸着下巴望天,一脸的不解。 “……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什么破套路?皇后又不是傻了,好端端地为什么非要打你的脸?”听了苏暖的这一通话,雍正的脸都黑了。 这丫头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先不说皇后对你有没有敌意、非要针对你,就算皇后真的对你不满,也不可能在弘晔的满月宴、或是在你生辰那天宣布宁贵人有孕之事。 这看似出了风头,却狠狠地得罪朕和你,这样的蠢事,也许宁贵人会做,但是以皇后的睿智,怎么可能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而且皇后若是执意等宁贵人满三个月、胎像稳固了的话再禀告朕的话,那就是刻意欺君了,这个罪名可不轻,皇后可不是那些不知道轻重的人。”雍正无语道。 “对于现在的皇后来说,让宁贵人诞下属于乌拉那拉氏血脉的皇子才是最紧要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为了逞一时之威风而不顾大局呢?” “……呃,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苏暖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以前宫斗小说看多了降智的反派皇后,陡然遇到一个思维敏捷、有大局观、一直智商在线的皇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的乌拉那拉氏,的确是不简单,难怪她在世的时候,熹妃钮祜禄氏一直被压得死死的。不过提到熹妃…… “喂,雍正,别怪我没提醒你,宁贵人这一胎,你还是仔细看着吧!”苏暖拍了拍怀里要睡不睡的小包子,一脸正色道。 “以熹妃的性格,怕是不会想要宁贵人生下这个孩子的。” 宁贵人虽然现在位份不高,但是她到底是皇后的亲堂妹,一旦真的生下皇子,这个孩子说不得就会抱到皇后膝下抚养,那么这个孩子就等同于半个嫡子,在立储上,绝对占据着是天然的优势。 这样的局面,是熹妃绝不能容忍的。 雍正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冷笑道:“这个朕自然知道,熹妃那边,朕已经安排了钉子进去,熹妃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而且你也别小看了皇后,她好不容易盼来宁贵人有孕,是绝不容忍她这一胎有任何闪失的,肯定会安排自己的心腹到宁贵人身边的,熹妃就算真的出手也未必能过的了皇后那关。” “那就好。”苏暖出了一口气。 看着苏暖一副“安心了”的样子,雍正心里极为怪异:“你不是不喜欢宁贵人吗?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她这胎来?” 127、宁嫔生了 “我当然关心啊!”苏暖撇了一眼雍正,理所当然道,“要是宁贵人能生下皇子,那你的继承人就多一个,就更没有理由强迫我的小包子成材啦!小包子,你开不开心?你终于能过上吃喝玩乐的咸鱼生活啦!” 而怀里的小包子似乎听懂了一般,本来已经困得都快闭眼的他,听了苏暖这话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如同在回应一般。 看着这一对没心没肺的母子,雍正的脸是彻底黑了。 不行,这孩子绝对不能让他娘带,不然绝对是废了! 雍正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弘晔能够进学了一定要严厉教导,绝不能有一天的松懈! 此时的小包子弘晔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亲娘的反作用力,他悲惨的未来已经在这个时候就注定了。 …… 延禧宫东配殿 抚着还算的平坦的小腹,宁贵人咬了咬嘴唇,看向皇后的眼神的满是不甘之色:“皇后娘娘,你怎么现在就把我有孕的事告诉皇上了呢?这一胎还不满三个月,要是被有心人下了黑手怎么办?” 看着躺在床上一脸不甘的宁贵人,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若是有人真的想对你的肚子出手,不管三个月还是两个月都是防不住的。早一点说出来还能打消皇上的不满。 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等满三个月再报上去,皇上不用想就知道本宫一直在隐瞒你有孕之事,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在皇上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吗? 若不是这半月发生了太多的事,皇上无暇、也没心思顾忌其他,本宫早在半个月前就得把此时禀告皇上了。” 这个堂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分不轻轻重。 宁贵人还是有些不满:“现在还不是一样?皇上照样无暇其他?皇上现在是一门心思都在钟粹宫那位身上。我怀孕这么大事,皇上居然来都不来,就只叫人送了点赏赐之物,皇上这是在打我的脸吗?” 想到舒贵妃怀孕时,皇上又是晋位又是赏赐,还整天陪着她,对比自己现在的“凄凄惨惨戚戚”,宁贵人心中越发的愤恨。 “我还不如等我这肚子满三个月、在那狐媚子儿子的满月宴上再把我怀孕的事爆出来,到时候看她这脸往哪搁!”宁贵人说这话时,脸上尽是愤恨之色。 “愚蠢!这就是纯粹找死!”听了这话,乌拉那拉氏顿时惊怒起来。 乌拉那拉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堂妹居然有这样愚蠢的想法,厉声怒斥道:“你若是在十阿哥满月宴这般打舒贵妃的脸,先不提舒贵妃会不会报复回来,就以皇上对舒贵妃的宠爱,岂有不恼的? 就算看在本宫的面子,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这孩子呢?他还有机会登上大宝吗?咱们乌拉那拉氏的希望就在你这肚子上面了,你难道是想为了一己之私,把整个家族的前程搭进去吗?” 乌拉那拉氏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狠厉,让宁贵人不禁瑟缩了起来,刚才心中的那些不满和怨恨,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又没真打算这么算。再说,我怀孕的事应报上去了,刚才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宁贵人嗫嚅道,表情惊慌。 “但愿你只是说说。”乌拉那拉氏余怒未消,脸色依然很冷。 “给本宫记着,舒贵妃是皇上的逆鳞,触之即死,千万不要去招惹她。” “我、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去招惹舒贵妃的。” 宁贵人虽然不信这个一个女人会是皇上的逆鳞,但是她也是第一件皇后如此严肃郑重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紧张,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知道就好。”看宁贵人一副害怕的样子,乌拉那拉氏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她自然知道宁贵人对于她的话是不相信的,但是只要怕了就好,怕了,就安分了。 其实若不是亲身经历,皇后自己也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的舒贵妃,会是皇上的逆鳞?!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想到舒贵妃难产时,皇上的悲伤和绝望,乌拉那拉氏心里讽刺极了。 爱新觉罗家真是出情种,本以为皇上会是个例外,没想到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乌拉那拉氏甚至觉得,若当时舒贵妃真的难产死了,皇上怕也会跟着去了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恶气,却不能吐出来,只能狠狠地咽了下去,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满是凛冽的杀意。 皇上,她不要了,但是舒贵妃要是想和她们乌拉那拉氏争这大清江山的话,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行了,你安心养胎吧,旁的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什么都不要去管。本宫会把春桃和秋霜留下来照顾你这胎。春桃稳重,秋霜机敏,有她们在,本宫也能放心些。”收起眼中的杀气,乌拉那拉氏又恢复了之前的古今无波,温和地说道。 “春桃和秋霜?”听到皇后把自己的贴身心腹给她,宁贵人心里有些不乐意。 春桃也就罢了,忠厚老实,也不是多事的,宁贵人倒也不怎么排斥。但是那个秋霜可不是省油的灯,在某些方面可是比夏蝉姑姑还要难缠。 宁贵人虽然也知道皇后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一想到自己身边有这么一尊大佛时时“监视”着她、给皇后打小报告,她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就在宁贵人想着拒绝的时候,宁贵人突然看到了皇后身后的冬雪,顿时眼珠子一转,笑道:“皇后娘娘,秋霜姑姑一向是娘娘您的左臂右膀,要是娘娘离了她,有些差事怕是不便。不如就把冬雪给我吧。” “冬雪?”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看着一脸喜色的冬雪,心下有些不喜。 “还是罢了吧,冬雪到底年轻,行事不稳重,还是把秋霜给你吧,本宫这边有夏蝉,不碍事的。” 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冬雪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就连宁贵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僵笑道:“皇后娘娘,还是冬雪吧,我平时去娘娘那里多半都是冬雪伺候的,她也了解我的喜好。况且论机敏,冬雪也不差,她又会说话,有她在,我平时也不闷了。” 听宁贵人为她说话,冬雪当即跪下下来,神色恭敬:“奴婢一定好好照料宁贵人和龙嗣,不敢出半点差池,皇后娘娘放心。” “行了,你想要的冬雪就要吧!”看着眼神明亮的宁贵人,乌拉那拉氏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不过是个宫女罢了,虽然这个冬雪有些小心思,但做事也算稳当,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宁贵人的这胎保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所闪失。 乌拉那拉氏有种强烈的预感,宁贵人这胎,怕是皇上最后一个孩子了。 …… 宁贵人有孕之事,在后宫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几乎所有人都向延禧宫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由不得她们不羡慕,实在是就目前这后宫的情势来看,能有一个孩子,已经是天赐的福音了,至于皇上的宠爱,已经是不敢想了,谁不知道皇上的整个心思都舒贵妃身上,心里还装的下别人? 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在舒贵妃还在做月子这段时间争取被皇上翻牌子,不然等舒贵妃出了月子,怕更是没有机会了。 一时间,敬事房的太监收银子真是收到了手软。 可是银子送出去了,但是众人却迟迟地没有等来侍寝的机会。 等到十阿哥的满月宴过了、苏暖出了月子后,后宫这些人陡然发现,除了初一十五皇上还会去皇后宫里歇两天外,皇上除了去钟粹宫就再也没有翻过其他人的牌子了。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皇上是在独宠舒贵妃,这一猜测让所有人惶恐至极,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纷纷涌入皇后的景仁宫、希望皇后能劝说皇上能雨露均沾。 皇后被众人哀求地没有办法,只得往养心殿去了几次,再发现依然不为所动之后,她也不再多劝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皇后而言,皇上临不临幸后宫,她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就是照看宁贵人的胎。 见皇后这个态度,后宫众人都绝望了。 就在她们孤注一掷,准备寻求家族的帮助,让家族在前朝给皇上施压的时候,陡然发现,皇上不仅没有翻她们的牌子,就算是去舒贵妃那里,敬事房也没有记档。 也就是说,皇上这几个月没有临幸任何人。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心中一惊,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每个人的心头——皇上不会是不能人道了吧! 不然皇上就算再清心寡欲,怎么可能几个月都没有宠幸任何人?就连在最宠爱的舒贵妃也都只是单纯的过夜?皇上又不是和尚? 而这时有刚好有“那个死去的李氏给皇上下了催情的药、致使皇上伤了身子”,这样的小道消息在后宫小范围的传播。联想到在三月发生的事,后宫所有妃嫔都沉默了。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沉默了,再也没有规劝皇上雨露均沾的话,这偌大的后宫安静地就像一个冷宫,唯独宝华殿例外——过来这里拜佛祈福的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后宫的众人的反应,全部在雍正的意外之中,付之一笑后就置之不理、开始专心料理朝堂之事了。 雍正二年五月,雍正惩处曾阿附允禩诸臣,降贝勒阿布兰为辅国公,贝子苏努削爵,削贝子弘春爵而且随着雍正严厉惩处曾阿附允禩诸臣及党羽,降贝勒阿布兰为辅国公、贝子苏努削爵,贝子弘春削爵。 六月,降贝子允祹为镇国公。 七月,制《朋党论》,颁示群臣,以示告诫。 十月,诏廷臣宣示允禟罪状,并及允禟允禩罪状,并削爵圈禁。 这一进程,比之雍正梦中快了不少,但因为熟知朝堂之事,加之在这之前已经把很多隐患都提前处理掉了,所以雍正推进起来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 尤其是在圈禁允禟允禩之后,雍正已经把大部分朝廷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朝堂之上对于雍正的反对声可以说越来越少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十一月。 雍正二年,十一月初八,永寿宫 “啪!” “拿走,本宫不要喝这苦汁子。” 伴随这汤碗落地的声音,是熹妃愤怒的咆哮声。只是可能因为太过愤怒了呛到了自己,熹妃又剧烈咳嗽了起来了。 “咳咳咳……” 熹妃趴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那架势,就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咳出来一样,看得极为吓人。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宋嬷嬷大惊,连忙上前。 “快拿水、拿水。还有药,把药重新端来一份。” 宋嬷嬷扶着还在咳嗽的熹妃又是拍又是抚的,好半天,熹妃才慢慢缓过来。 只是人虽然不那么剧烈咳嗽了,但是熹妃的精神依然萎靡不振。 头发干枯、脸红潮红,眼下乌青,一向保养不错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点点暗斑,显然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 “娘娘,奴婢把药端来了,娘娘趁热喝了!不然这病可就好不了呢!”宋嬷嬷吹着宫女刚端过来的药劝道。 想起熹妃的咳疾,宋嬷嬷就忧心不已。 从四月起,娘娘就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一开始情况并不重,她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吃两剂药也就不怎么咳了,但就是断不了根。换了好几个太医都没用,也没看出个什么。 本来上个月,这咳疾都已经好得差多了,不过是出去一趟吹了风,这咳疾又复发了,而且比之前咳得越来越厉害了,这两天甚至连床都起不来了。 “多喝一天少喝一天死不了,反正这药也没什么用,不喝也罢!”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熹妃的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尤其砸闻到那弥漫在空中那汤药特有的酸涩味后,熹妃更是有种要吐的冲动。 “延禧宫那边宁嫔(宁贵人晋位)到底怎么样了?还没有得手?” 听到熹妃问宁嫔,宋嬷嬷无奈道:“娘娘,皇后娘娘的手段你也知道,别说动手了,咱们的人压根就安插不进去。” 皇后娘娘看着宽厚大度,但是要是真小看了她绝对会吃大亏。有她护着宁嫔,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宁嫔把皇子生下来不成?”一想到宁嫔这个孩子会成为四阿哥最大的威胁,熹妃心中的火气就越发的旺盛,咳得越发厉害了。 “娘娘你别激动,太医说了,您这病不能动气,不然只会加重病情。”宋嬷嬷连忙放下药碗拍背。 “依奴婢说,娘娘也不必太过着急了,宁嫔这一胎也不一定是个男胎。上次奴婢见了宁嫔的肚子,怎么看那肚子都像是个公主。而且奴婢也听说了,自怀孕之后,宁嫔喜辣厌酸,俗话说的好,酸儿辣女,宁嫔这反应不就是坏了一个公主吗?” 听到宋嬷嬷这么说,熹妃眼珠子一动,表情微微松动。 宋嬷嬷见状,再接再厉道:“而且奴婢看着,这近两月本该是多去看望的日子,可皇后娘娘去延禧宫的次数反而少了,这宁嫔要不是怀了个公主,皇后会这么不上心吗?” 听到这里,熹妃的表情果然缓和许多,叹道:“但愿吧,不到生,谁也不知道宁嫔肚子里怀的是个什么。若是个公主也就罢了,若是个阿哥的话……就不能怪本宫心狠了。” 熹妃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看得人不寒而栗。 “娘娘能想明白就好了。”对于熹妃的反应,宋嬷嬷一点都不以为意,反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娘娘,把药喝了吧!” “拿来吧!” 熹妃端过宋嬷嬷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瞬间传遍口腔的每个味蕾,熹妃连吃了好几个蜜饯才把那苦涩的味道压了下去。 “弘历怎么样了?”喝完药,熹妃躺在床上问道。 宋嬷嬷:“娘娘放心,四阿哥甚好,功课也长进了,只是不能来给娘娘请安,心里惦记。” 熹妃叹了口气:“难得他有孝心,只是本宫现得了这个病,他就不要来了,要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还是等好了再见吧!” 自她得了咳疾以来,她怕过了病气给四阿哥,就让四阿哥少来了,因而她也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四阿哥了。 “娘娘真是慈母心肠!”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听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的慌张。 “娘娘,延禧宫宁嫔发动了。” “什么?”本来病恹恹的熹妃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发出骇人的光芒。 “生了吗?是公主还是阿哥,是公主对不对?一定是公主!” 听琴被熹妃此时的狰狞的模样吓地心中一惊,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来禀告的时候,宁嫔才刚刚发动,现在还没生,奴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再探!”熹妃此时的表情极为骇人,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是,奴婢这就去打探消息。”听琴吓得也不敢留下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熹妃死死地看着听琴的背影,像是神经质地一直念叨着:“是公主、是公主,一定是公主……” …… 宁嫔生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苏暖自然也知道了。 当知道宁嫔要生了的时候,苏暖正在和小包子坐在毯子上玩游戏,听到这个消息后诧异地抬起头来。 “怎么怎么快就要生了,不是才九个多月吗?离预产期应该还有一二十天吧!” 这皇宫怎么回事,她穿越过来连她在内三个孕妇都是早产。 “别是又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吧!”苏暖狐疑地问道。 “应该不是。”田嬷嬷想了想摇头道,“听说宁嫔发动的时候,正在和皇后娘娘一起在院子里散步,也没有旁人,应该不会有人能动得了手脚。不过龙胎已经九个月多月了,这时生产,想来也无恙。” “是吗?”苏暖摸着下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苏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哪里不对劲?”田嬷嬷好奇地问道。 苏暖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总感觉宁嫔不应该这么早生的。” “那……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田嬷嬷道,“想必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过去了。” “我才不乐意去呢!”苏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愿意。 “我和宁嫔素日又没什么交情,巴巴的跑去做什么?宁嫔又骤然早产,保不齐皇后娘娘还以为我是去看热闹的呢,没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再说了,这宁嫔才刚发动,还不知道要生几个时辰呢,难道我就在哪里干等着不成?我还嫌累得慌呢!随便派个人过去意思意思就得了。” “娘娘说的也有理。”田嬷嬷叹了一口气,“宁嫔要生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在那里呢!” “这是自然,若宁嫔这胎是个阿哥,妥妥的半个嫡子,能不盯着吗?尤其是永寿宫那位,怕是都望眼欲穿了,听说这些天急的都下不来床了。”苏暖冷笑道。 熹妃现在的身体状况纵然大部分是雍正造成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 眼看着宁嫔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却没有办法,能不着急病了吗? “嘛嘛嘛!”苏暖正幸灾乐祸呢,就听到毯子上的小家伙“嘛嘛”地叫声,低头一看,就看到小包子正愤怒着挥舞着双手,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哦哦,是妈妈分心了,是妈妈的错,我们的宝宝要看画画对不对?”苏暖也懒管宁嫔熹妃她们之间的那点破事了,连忙把各色颜色鲜亮的画板举了起来。 “这是葡萄、葡~萄~”苏暖举着画板上的画,耐心地教着。 “噗噗噗!” “哎呀,我们宝宝说的真好,看着葡萄好漂亮啊,对不对……” “娘娘还真是会带孩子,看,十阿哥多高兴。”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母子,田嬷嬷是一脸的欣慰。 她原本以为娘娘那么懒散的人、素日又娇气地很,突然有了孩子,肯定是手忙脚乱。但是却没想到,娘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会带孩子。 除了喂奶(早产没有奶水)外,凡是哄觉、洗澡、甚至换尿布都是亲力亲为,一点也不嫌脏累。现在更是连以往看话本的爱好都戒了,整天陪着孩子玩耍。等小阿哥睡了更是自己动手给她做辅食。 128、怪物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你们娘娘是谁。”苏暖得意道。 上辈子在孤儿院当了那么多年的童工奶妈,带孩子这事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都快形成本能了。 又和小包子玩了一会游戏,小包子到底年纪小,很快就困了,苏暖就带着儿子睡了——自出了月子之后,小包子几乎都是和苏暖一起睡的,虽然所有人都不赞同,但是耐不住苏暖一意孤行,只得妥协了。 苏暖带着小包子黑甜一觉,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宁嫔到底生了没?”苏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同样打着哈欠的小包子穿衣问道。 “刚才奴婢也打听了,好像还没有,不过头一胎总是久一点的,也正常,而且听说整个延禧宫都有条不紊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荷香把拧干的热毛巾递了过去。 “对了,娘娘,皇上也过去了。”荷香想了想道。 “也该过去了,毕竟这是皇后的堂妹,皇上要是再不过去岂不是打皇后的脸吗?而且,这怎么说也是皇上自己的孩子嘛!”苏暖不以为意道。 穿戴完毕,苏暖就抱着小包子去吃饭了。 没错,就是吃饭,确切的来说,是吃米糊。 虽然在古代,尤其是皇家,婴儿在三岁之前几乎都是喂奶的,不吃其他辅食。但是苏暖可不管这一套,小包子在满六个月之后,苏暖就给他添加辅食了。 米糊、南瓜泥、菠菜汤……换着法给小包子做。 一开始众人看着自家娘娘这么早就给小阿哥吃这些,所有人吓得脸色都变了,死活不让。尤其是伺候小包子的那些奶娘,差点都没把头给磕破了。 后来还是雍正发了话,这事才强硬的执行了下来。 可是就算这样,每次看到娘娘喂小阿哥米糊,所有人还是心惊胆战,可谓是眼都不眨地盯着,生怕小阿哥噎着了——就像现在。 看着周围一脸紧张的、看苏暖喂饭就像是在看医生动手术的众人,苏暖无语了。 不就是喂个米糊吗?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这些人怎么这么些天了还没适应?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苏暖稳稳当当地给小包子喂了一大碗用奶掺的米糊。 “哎呦,我的小包子真能吃,这么大碗都吃完了?”这倒不是苏暖的夸张之语,而是事实。 刚出生那个月,因为是早产的关系,小包子吃的还不算多。但是在满月之后,小包子的奶量就陡然大了很多。要喝两个奶娘的奶才够,足足比同龄的孩子多了一倍。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包子的奶量越大,这也是苏暖不顾反对也要给小包子添加辅食的缘故,就以小包子这饭量,奶娘的奶已经够不上小包子的营养。 也许是吃的多、睡得好的缘故,现在的小包子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早产儿。相反的,他的个头比同龄婴儿还大一些,也更强壮些,看得所有人啧啧称奇。 苏暖正在给刚吃完的小包子擦嘴呢,前去延禧宫打探的小和子跌跌冲冲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皇上马上就要来钟粹宫了!您快准备一下吧!”小和子一脸急色。 “来就来呗,急什么?”苏暖无所谓地说道。 但是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了,猛然转过头,一脸诧异道:“你说皇上来了?皇上现在不是应该在延禧宫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宁嫔已经生了吗? 也不对啊,就算宁嫔生了,那也不应该到我这里来啊!” 这什么情况? 苏暖的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宁嫔是生了,但是不知为何,皇上只进去看了一眼,就怒气冲冲地出来了,然后把在场所有人的娘娘小主都赶了回去,还叫人封了延禧宫。然后就摆驾娘娘这里了。 事发突然,奴才来不及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见皇上直奔娘娘这儿了,就急急过来报信了。 娘娘,奴才看着,皇上的脸色极为不好看,娘娘还是小心接驾吧!”小和子的语速急促。 “封宫,怎么突然就封宫起来了?”苏暖诧异道。 苏暖倒是不担心雍正敢给和她发火,她只是好奇,雍正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居然连宫都封了?难不成宁嫔的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宁嫔这胎是公主还是阿哥?”苏暖想了想问道。 “这……奴才也不清楚。”小李子有些为难。 “不清楚?”这下苏暖更奇了。 苏暖扬眉:“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公主就是公主,阿哥就是阿哥,难不成皇后娘娘还藏着掖着不成?”这也没什么好藏的啊! “皇上到!” 正好奇着呢,外面就出来了太监的通传声,然后就见雍正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果然如小和子说的那样,这脸黑的都快滴水了。 苏暖挑了挑眉,把小包子递给了一旁的田嬷嬷,吩咐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皇上单独说说话。” 田嬷嬷看了一眼满脸满脸怒色、却又一言不发的皇上,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小包子就下去了。 一时间,这个屋子只剩下雍正和苏暖两人了。 “什么事值得这么生气?先喝口茶降降火气吧!”苏暖到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好言好语道。 看着手边的茶杯,雍正猛地举起,就要狠狠地砸下去,却在这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上好的缠枝青花杯,在后世少说值几百万呢,你说,要是有人把我的几百万弄没了,我该不该找他算账呢?” 看着一脸笑眯眯、眼中尽是威胁之意的苏暖,雍正一噎,只得慢慢把手放下,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了吗?有火自己叫两声得了,拿杯子出什么气,多糟蹋好东西啊,要不要再来一杯?”苏暖举着茶壶笑眯眯地问道。 “不了,朕不渴。”雍正沉着脸,瓮声道。 “你不喝我自己喝了,上好的龙井呢!”苏暖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来慢慢地细品,丝毫没有问雍正生气生气的原因。 苏暖不问,雍正自己倒是先坐不住了。 看着还在那里悠悠品茶,丝毫没有开口意思的苏暖,雍正忍不住道:“你怎么都不问朕为什么生气?” “有什么好问的,你要是想说自己自然就会说的,我何必要问呢?”苏暖品着茶,惬意的回道。 雍正:“……”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眼看着雍正的脸都青了,苏暖也不故意撩他了。 苏暖放下茶杯,看着雍正的表情有些凝重:“宁嫔这一胎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襁褓中的婴儿,巨大的怒火就涌上了心头,怎么也浇熄不了。 “其实……胎儿在母体中发育不完全,也不算太过罕见的事,你也不用太过生气。”苏暖顿了一下,安慰道。 “你七弟和硕淳亲王胤祐不也是有先天足疾吗?只要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行了。” 这古代有没有超声波这些检查设备,生出畸形儿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不过这对于古代人来说,的确是丑事,对于皇家,这更是一件不小的丑闻,说不得有心人还会直接定性为皇帝失德的表现。 尤其现在,雍正才处置了他的那几个兄弟,更是会被有心人借机散布雍正“残害手足、残酷不仁触怒上天”,才受到了天罚,不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怪物”来呢? “如果这孩子只是手脚有残疾的话,朕就算不满也不会这般生气,但是……”此时雍正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怒。 “但是让外人知道朕生了一个非男非女的怪物,这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朕!那些阴沟里的小人绝对会借机跳出来以此攻讦于朕!” “非男非女?”苏暖愣了一下,惊呼道,“你说宁嫔的孩子身上有两套……” 这下苏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套生殖系统,双性人! 难怪小和子说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了,这的确是很不好定性。 这就算在现代,也得长大后看雌雄激素的多少、通过做手术才能彻底确定“他”的性别。当然了,这种手术在古代肯定是没有的。 不过,她也总算知道雍正为什么生气地连延禧宫都封了。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宁嫔生了一个双性人,绝对是一场八级大地震。 “也是稀了奇的,这宁嫔怎么好端端地就生出这么一个……你们爱新觉罗家也没这种畸形的基因啊!”苏暖摸着下巴想道。 苏暖也不认为太医院的太医能在生产前发现什么,毕竟这种雌雄同体的情况,就算在现代借助四维彩超,而且还不是能百分百进行排畸,更何况只是在意料条件落后的古代? “说不定是他们乌拉那拉氏的血脉有问题,才会生下这样的……哼!”难以启齿的雍正,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暖:“……” 这甩锅甩的,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 “别这么说人家,我还没听说过乌拉那拉氏家族有生过这样的双性人呢,说不定是宁嫔有孕的时候吃错了东西,才致使婴儿发生了变异。”苏暖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端起杯子喝自己的茶。 “你说什么?” “咳咳咳,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死了我了!”正在喝茶的苏暖,被雍正的一声怒吼吓得一下子呛住了,连咳了好几下,埋怨道。 “什么什么?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你刚才说,‘是宁嫔有孕的时候吃错了东西,才致使婴儿发生了变异’。”雍正盯着苏暖,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 苏暖:“……你不会当真了吧!” 看着雍正如此严肃的表情,苏暖知道雍正还真的当真了,惊奇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靠,她这摆明了是信口胡说的,这人还真信了?还是说,雍正接受不了自己而孩子会是双性人,所以才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 “未必!”雍正的表情有些冷。 “朕听闻,宁嫔怀孕期间的症状很像是怀了女胎,就连太医也说了,这一胎是公主的几率很大。说不得宁嫔为了生下皇子,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导致孩子发生异变,这种情况不一定没有。” “不会吧!”苏暖迟疑道,“虽然宁嫔之前的种种迹象都像是怀了公主,但是在没生之前,谁都不能确定这就胎是男是女,毕竟孕妇体质因而而异,有不同的症状也很正常。 再说了,就算宁嫔这一胎真是个公主又怎么样?大不了下一胎再……呃,好像也没有下一胎了?” 说到这里苏暖说不下去了。 雍正“不能人道”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后宫的人对雍正已经死心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始皈依佛门了。 宁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以说,宁嫔这一胎是她的最后一搏了。 “就算如此,就算宁嫔会做这么糊涂的事,皇后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任由宁嫔瞎胡闹呢?再说了,那些太医又不是吃干饭的,宁嫔要是真的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他们总该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吧!”苏暖还是有些不信。 “到底是不是,查了以后才知道。”雍正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 “朕先走了,就不能陪你和孩子了,今晚朕不一定能回来,你们不用等朕了!”说着不等苏暖说什么,雍正就阴沉着一张脸出去了。 “……这就走了?!”苏暖一脸错愕。 看来雍正真是气得不轻啊,非得把这事推到人为才罢休啊! “娘娘,皇上怎么这就走了呢?皇上刚才和娘娘说什么了?”等雍正走了,荷香等人忙进来问道。 “还能什么,不就是因为宁嫔的孩子的问题。”苏暖伸手接过田嬷嬷怀中的小包子回道。 “宁嫔这一胎果然出了问题吗?”田嬷嬷皱眉道。 田嬷嬷低身道:“刚才在外面和小江子打听,说皇上在延禧宫动了大气,所有伺候宁嫔的人都关了起来,就连那些稳婆也被堵了口锁了起来。” 苏暖抱着小包子的手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怕是活不得了。” 不管那些人无不无辜,这毕竟是皇家的丑闻,以四四的性子,是绝不会让这种事传出去的。 “这么严重?”正在给苏暖打汤的荷香心里一惊,眼神中有些不忍。 “就算宁嫔的孩子真有个什么先天不良,那也不用……况且这也不干那些稳婆们的事啊!” 苏暖摇了摇头:“这事你们就不要打听了,皇上有皇上自己的决断,咱们就当不知道。” 不是苏暖不信任她们,而是这事她们知道没好处,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荷叶,说不定哪天就说漏了嘴,给自己找来杀身之祸可不是开玩笑的。 “奴婢知道了。”见苏暖神情凝重,众人也意识到这里面的隐情可能不像她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们作为奴才,有些事的确是越少知道的越好。 “行了,添饭吧!我饿了。”刚才光顾着给小包子喂饭,她还没吃呢! 在苏暖心安理得地用着自己的晚饭的时候,雍正已经开始调齐粘杆处查人了。 古代不像现代有那些现代化的检验设备,无法对宁嫔和婴儿进行检查对比、分析成因。 但是在古代又一个“好处”,那就是不需要顾忌那所谓的人权。 一旦雍正认定了这件事有猫腻,他只要把宁嫔身边的人全都拷打一遍就是了。 不管多硬的嘴,在粘杆处那里不出一天都能撬开,他自然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真相了。 果然不到亥时(晚上9点),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放在了雍正的面前。 看着纸上的口供,雍正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宁嫔!” 雍正从牙齿缝中吐着这个名字,因为太过愤怒,就连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延禧宫主殿 “淑敏,你也别多想了,生了这么一个……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自责了。”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惊恐的宁嫔,乌拉那拉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刚得知宁嫔生了那么一个阴阳人的,乌拉那拉氏也是极为愤怒和惊恐的。但是事已至此,她就算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只能怨上天不公了。 更何况宁嫔在得知真相后就一副天塌了的一样,她也不好过多责备,只能是尽量安抚了,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姐、姐姐,你说,你说皇上会怎么对我,会不会、会不会杀了我?不会的,皇上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宁嫔紧紧地拽住乌拉那拉氏的手,语气急切,那表情,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怎么会认为皇上会杀你呢?你多心了?”看着这样的宁嫔,乌拉那拉氏突然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她怎么感觉宁嫔的反应,不像是伤心,倒像是……害怕? 诚然,生了这么一个“怪物”,宁嫔是应该害怕的,尤其是皇上在一怒之下还封了延禧宫,连富察常在都直接给挪到别宫去了,害怕也是正常。 但是宁嫔似乎也太过害怕了,还有,她怎么会认为皇上会杀她呢? 乌拉那拉氏只以为宁嫔是被吓到了,才有这个反应,安慰道:“安心便是,皇上纵然会生你的气,也顶多只会冷落你罢了。但是就后宫目前这情况,谁不被皇上冷落着呢?就连舒贵妃也是面上好看罢了!” 想到后宫这境况,乌拉那拉氏嘴角勾起了一丝极为苦涩的笑意。 皇上,怕是再也不会临幸他人了! “不,不对,皇上会杀了我的,皇上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听了皇后的安慰,宁嫔不禁没有丝毫放松,表情反而越发的惊恐起来,连声调都高了起来,神神叨叨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淑敏、淑敏,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的淑敏,乌拉那拉氏一阵错愕。 淑敏这个样子,让她想到之前的舒贵妃,在生产完过后也是变得这般疯疯癫癫…… 就在乌拉那拉氏猜测是不是宁嫔是不是打击过度、而精神失常了,大门“嘭”地一下被人重重地踹开,然后雍正那阴沉的脸庞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到雍正,本来就惊恐万分的宁嫔就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般,尖叫一声,然后迅速钻进了被子、瑟瑟发抖。 “皇上,您怎么这么晚过来……” 还没等乌拉那拉氏迎上去,就见雍正一把随手抄起的茶杯狠狠地把砸向了躺在床上的宁嫔,皇后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啊!”被子里传来一身尖叫,宁嫔抖得是越发的厉害了。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乌拉那拉氏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一脸的震惊。 皇上会动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但是她却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生气,进来后一句话没说就向宁嫔动手了? 眼看着皇上又要抄宁嫔砸杯子了,乌拉那拉氏也想不了许多了,连忙拦了下来。 “皇上息怒,臣妾知道皇上生气,但是发生此事也不能怪宁嫔啊!她也是不想的。”乌拉那拉氏着急地劝道。 “不怪她?朕恨不得把这个贱妇千刀万剐!”雍正死死地盯着瑟缩在床上、一脸惊恐的宁嫔,眼睛愤怒的火焰几乎化成了实质、即将冒出来一般。 “皇上何出此言?”乌拉那拉氏大惊。 皇上这话太重了! “何出此言?你自己好好看看,朕到底为什么何出此言!”雍正把手上的供词往地上一扔,然后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神色阴郁。 供词? 乌拉那拉氏眉心一跳,连忙从地上把那沓所谓的“供词”捡了起来,然后一一地看过去。 虽然看之前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是真正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恨不得直接昏过去,浑身更是抖得厉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看到最后,乌拉那拉氏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看着皇后这个样子,夏蝉吓了一跳。 她不明白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居然让一向冷静的娘娘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有理会一脸担忧的夏蝉,本来失魂落魄的乌拉那拉氏突然脸色一变,挣扎地站了起来,跑到宁嫔床前,一把把杯子掀开。然后不顾宁嫔的尖叫,把缩成一团的她拽了起来。 129、宁嫔的下场 乌拉那拉氏此刻的神色异常狰狞,眼神却带着一丝希冀:“你真这样做了?真的为了生下皇子,吃了外面那所谓的秘方?” “我不是成心的,我不是成心的。”宁嫔尖叫着挣脱了皇后的手,猛地缩到了床角,瑟瑟发抖。 “我只是想要儿子而已,我只是想要一个儿子,我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不知道!” 看着宁嫔的反应,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宁嫔刚才的反应那么奇怪了,好端端地居然一个劲地追问皇上会不会杀她? 她原本以为宁嫔只是受了打击,才情绪失常,却没想到她是干了这样作死的事才心虚至此! “你糊涂啊!自古生男是女都是天定,岂是人力能够挽回的,要是真的有那种奇药,这世上岂不是只有男儿没有女儿了?”乌拉那拉氏眼泪下来了。 “姐姐,我当时是糊涂了,我太想要一个儿子了,皇上已经不临幸后宫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宁嫔崩溃地大哭。 “对,是冬雪,是冬雪那个小贱人,是她蛊惑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宁嫔不顾虚弱地身子爬到乌拉那拉氏跟前,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摆使劲摇晃。 “姐姐,这药就是那个贱人给我的,她说这药吃了能生儿子,是她,是她骗了我,我才吃了那药,才生了这么个怪物。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冬雪?”乌拉那拉氏凄凉一笑,“她是心思狠毒,但是你有好到哪里去呢? 本宫真是高估了你,好歹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居然如此愚蠢,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奴才左右,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实在是让本宫太失望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宁嫔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地抱着皇后,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宁嫔,乌拉那拉氏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把腰间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乌拉那拉氏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雍正面前,然后朝雍正重重地跪下,额头贴地,双手放在额头两侧,姿态异常卑微。 乌拉那拉氏此时的声音沙哑至极:“皇上,臣妾有罪,没有管教好宁嫔,以至于宁嫔被小人蛊惑,酿成今日大祸,让皇家名誉受损。 但是念在臣妾和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臣妾恳求皇上饶了宁嫔的性命,臣妾……愿承担一切罪责!” “你要保她?”雍正的眼睛眯了起来。 雍正的声音平静地没有丝毫波动,却让乌拉那拉氏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了、身子也伏地更低了。 “请皇上降罪。” 看着自己的发妻如此卑微的样子,雍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不忍之后就是一种强烈的索然无味。 他淡淡地看着皇后,语气莫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也不会对宁嫔怎么样了。但是从之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一句,雍正就推门离开了,没有半分停留。 趴伏在地上的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猛地浑身一颤,本就沙哑的声音更是添了一丝苦涩的意味。 “臣妾……谢皇上隆恩。” “娘娘,快起来吧!皇上已经走了。”看着皇后依然长跪不起,夏蝉连忙扶着皇后站了起来。 只是看着那满脸沧桑、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皇后,夏蝉的心狂跳:“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就算宁嫔做错了事,但是皇上刚才不是已经看在娘娘的份上宽宥了宁嫔了吗?娘娘何必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你不明白。”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之意更浓。 皇上是宽恕了宁嫔的罪,但是她也永远失了皇上的信任和敬重了。 看着床上所在床角、一言不发,只知道埋头逃避的宁嫔,乌拉那拉氏突然好后悔。 如果当时没有为了那点念想把这个妹妹选进宫,那该有多好啊! …… 虽然白天出了那么一个大新闻,但是苏暖却毫不在意,依然和平时一样,抱着小包子早早地就睡了。 睡得正香呢,迷糊间,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寒气袭来,正当苏暖疑惑这屋子怎么突然变冷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腰肢,这下苏暖彻底醒了。 “来……” 只是没等她叫出声来,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嘴,苏暖更加惊恐了,一拳就挥了过去,然后苏暖就听到了一阵呼痛声。 这么容易就打中了?这个刺客武力值不高啊! 就在苏暖抽出空间里的刀准备砍人的时候,一个熟悉、急切、又带着一丝懊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臭丫头,你看清楚了,是朕!” “皇上?”苏暖迟疑地叫了一声。 难道是四四? 适应了黑暗的苏暖,在终于看清了床边那个捂着脸、瞪着她的人后,瞬间无语起来:“皇上,你这大半夜地跑到我这里做什么?来就来呗,还偷偷摸摸地,你就不能点盏灯吗?我差点当贼拿了。”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刺客呢! “朕不是怕蜡烛晃了你的眼吗?谁知道你到好,上来就是一拳。”雍正揉着被打中的地方,龇牙咧嘴道。 这个臭丫头,下手真狠,也不知道青了没? “谁让你捂我嘴来着,我还以为是刺客呢!当然要反抗!”苏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还真会想,这皇宫大内的,哪来的刺客?除了朕,谁能摸上你的床?朕捂你嘴那是怕你叫起来吵着弘晔才……”雍正没好气道。 只是在突然看到苏暖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刀,雍正“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就连声音都有些颤了。 “你、你拿刀做什么?” “刀?”苏暖顺着雍正的视线看到自己右上上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沉默了。 “哈哈,皇上你看错了,哪来的刀?”一挥手,匕首就回到了空间里面。 苏暖伸出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无辜道:“看,我就说没有刀吧!” 雍正:“……” 他看上起很像傻子或是瞎子吗?还有,这丫头是不是忘了这空间他也能用,那刀正好好在空间里放着呢! 雍正真庆幸自己刚才及时出声了,不然就以这丫头的狠劲,他就是不死也要丢下半条命,到时候这乐子可就大发了。 “行了,别贫了,陪朕说说话!”雍正捏了捏眉心,然后脱了鞋和外面的大氅就在床上坐下,脸上尽是倦色。 苏暖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把放在床头柜子上蜡烛点亮,再把小包子往里面移了移,然后就雍正旁边坐了下来。 “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宁嫔的胎……真的是她自己造成的?”苏暖拍了拍小包子,低声问道。 雍正点了点头:“是,宁嫔自怀孕之后,种种孕后反应都和怀女胎的反应很像,而且越到后期越明显。宁嫔不甘心生个公主,加之被身边的人蛊惑,就到宫外找了据说可以扭曲胎儿性别的秘药,妄图生下阿哥,结果……” 结果就悲剧了。 苏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这个宁嫔是脑子有坑吗?外面那种不明不白的药也敢吃?也不怕把自己毒死?还有负责宁嫔肚子的那些太医也是吃干饭的吗?宁嫔吃了药也没检查出来?”苏暖不解。 “宁嫔想要儿子想疯了,哪管得了其他?”雍正冷笑一声。 “自然了,她也是白痴,什么药都敢吃,起初先只试了一点,在发现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后才放心用了起来。 那时她正值孕晚期,就算脉象有异常,太医也只以为是怀孕后的正常反应,加之她用的很谨慎,本该一个月的药量,她三个月才吃完,太医一直没有发现宁嫔的异状。” “的确,太医就算医术再高明,但是毕竟不是现代医疗机器,加之孕妇孕期期间受制于激素的变化脉象很不相同,除非一些大的问题,不然检查不出来很正常。”苏暖叹了一口气。 别看是太医,就以为医术一定比现代医生好。要是太医的医术真的这么好的话,那么雍正早年的那几个孩子就不会保不住了。 不止是雍正,这历朝历代因为疾病死了的皇子、公主、妃嫔,乃至皇帝自己,还少吗? 受制于现下社会的医疗条件,在某些层面来说,这些太医的治病手段可能还比不上现代那些乡村医生。 “不过这宁嫔一个深宫妃嫔,是从哪弄的这所谓的生子秘药的?难道是宁嫔母家这边给她弄来的?”苏暖疑惑地问道。 “不是宁嫔母家这边,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冬雪的宫女给宁嫔找来的。”说到这里,雍正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皇后身边的?”苏暖惊了,“皇后身边有这么蠢的人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还是说这个冬雪是被某些人收买了?” 苏暖瞬间想到了某人。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此事的确和熹妃没什么关系。”雍正叹道,“是这个宫女,为了报复皇后和宁嫔,才蛊惑宁嫔用了这生子秘药。” “报复皇后和宁嫔?”苏暖不明白了,“皇后和宁嫔对她做了什么?才被她这样报复?” “……咳咳,到不是皇后和宁嫔对她做了什么才被她报复,而是她们没有做什么,这个宫女才……”雍正的表情有些微妙。 “没做什么?”苏暖一脸疑惑。 明明说的都是中文,她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雍正的话啊! 但是看雍正那尴尬的表情,苏暖一下豁然开朗,嗤笑道:“真是富贵动人心啊,你现在都不能‘人道’了,还有那么多的美女前赴后继地贴上来?” 看来这个冬雪是想上位当主子,结果皇后和宁嫔都没她这个机会,结果怀恨在心才借机报复。 雍正的脸都黑了:“朕不能‘人道’还不是为了你?不然这后宫哪来这种匪夷所思的谣言?” 现在后宫的那些流言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却不能站出来解释。毕竟比起不能人道,独宠只会让前朝后宫更加反弹。 “你要是不乐意就别忍着啊!我要没逼你!”苏暖理直气壮道,没有丝毫心虚。 “……算了,朕懒得和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讲理。”雍正一脸郁闷。 “你本来就没理,和我讲什么理?”见雍正“服软”了,苏暖像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洋洋。 雍正:“……”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丫头。 雍正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看在皇后的份上,也为了朝堂的稳固,朕不会对宁嫔怎么样,甚至可以保有她现在的尊贵,但是,朕不会再让她和外面联系了,她身边伺候的人,朕也会另行安排。” 雍正的这一决定,倒在苏暖的意料之中。 毕竟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又是皇后的妹妹,皇后肯定不会任由皇上杀了宁嫔的。 再者这种事只能死死瞒着、不能让外人知道,明面上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杀一个嫔位的妃嫔。所以雍正的这一处置是最合理不过的。 不过宁嫔虽然保住了性命,连位份都没有降,但是这往日余生,怕是连半点自由都没有了,等于变相地打入冷宫了。 “那……宁嫔的这个孩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苏暖犹豫了一下,问道。 在古代,普通家庭生下这样的孩子,肯定是溺死的命,在皇家……她就不知道了。 雍正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爱新觉罗家没有杀子的传统,朕不会杀他。 朕会给他皇子的身份,送到宫外的佛寺寄养,对外就说皇子生患恶疾,宫中养病不便,同时安排专门的人照料他的起居。 若是他在长成前夭折也就罢了,若是他能成功活到成年,朕会为他选一个家世低微的女子为福晋,让他安安分分地过完这一辈子也就算了。” 这是他身为一个父亲最后的仁慈了。 苏暖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就目前来看,也只有这么办了。” 虽然说牺牲掉一个无辜女孩的终生幸福有些残忍,但是在这个封建万全的社会,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 苏暖可不是那些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她可没能力改变这个社会,再说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行了,睡吧!朕累了!”雍正顺势躺了下来。 苏暖却没有动。 只见她双手抱胸,眼神微眯,看着已经躺进被窝里面、一副准备睡在这里的雍正,嗤笑一声:“皇上,你好像睡错地方了吧!那,才是你的床铺!” 苏暖指着外间的床榻,一脸的似笑非笑。 哼,刚才让你上床说说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和睡一起?做梦! 雍正闻言,瞬间僵住了。 半晌,雍正才悠悠叹了口气:“暖暖,朕今日心情不好,你就陪陪朕吧!” “不行哦!是皇上自己亲口答应我的,没住进圆明园前,不上我的床。”苏暖一脸笑眯眯,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威胁之意。 “怎么,皇上现在想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吗?那行啊,我也不介意,只要皇上以后可别说什么一家人的话,我可承受不起!” 真以为老娘是这么容易哄的?不拿点实际行动就想让她回心转意?还真当她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啊! “……罢了罢了,朕睡榻就是了。”感受到苏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雍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不让同房也就算了,本以为今天怎么能趁机抱着媳妇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警觉,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看来,也只能等他们住进圆明园、只有他两人之后,这丫头才会真正对他卸下心防。 看着雍正乖乖地“滚”回自己睡觉的地方,苏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嘛! 苏暖心满意足地躺了下来,把小包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准备睡觉。只是在熄灯之前,无意间看到那有些落寞的身影时,苏暖的心忍不住烦躁起来。 “行了,上来睡吧!” “你说什么?”已经准备躺下雍正一下子做了起来,错愕的看着苏暖,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你的意思是让朕上/床?” “不睡拉倒!”其实刚说完那一句,苏暖就后悔。 鬼知道她刚才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更可气的是,这人还反问了? “睡,自然是要睡的。”雍正笑着走了过来、吹熄了蜡烛。 还是不要刺激这丫头了,要是再恼了,他真连这点福利都没有了。 怀着喜悦的心,雍正掀开了被子,就在他享受他难得的福利的时候,一伸手,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子。 雍正:“……你把弘晔抱过来了?” “什么叫抱过来?弘晔本来就是一直和我睡的啊!”黑暗中,一个无辜却满是笑意的声音传到雍正的耳边,雍正瞬间沉默了。 得,他就知道没有那么多的好事。 “真有你的。”伸出手指,雍正不轻不重地弹了对面人一个脑崩,收获了一声惊呼,雍正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来日方长,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 宁嫔生产,可以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一桩大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是,在宁嫔产子后,皇上竟然处死延禧宫所有奴仆,封了延禧宫不说,还把刚出生的皇子送到了京郊的佛寺。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所有人错愕之余,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刚出生的皇子是否是身体有疾,才惹得皇上如此暴怒?但是就算刚出生的十一阿哥真的身体有疾的话,皇上也没必要发这样大的火啊,先帝七阿哥不是一出生也有足疾吗? 更让众人觉得的奇怪的还有皇后和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反应,似乎对于皇上的旨意没有丝毫不满,就像是认命了一般,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为宁嫔和十一阿哥说过。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恰恰说明这里面的内情远比众人想要的还要深。 人都是惜命的,虽然好奇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这态度,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好奇过后,众人也纷纷歇了探究下去的想法。 就这样,宁嫔产子一事,在议论过一阵后,很快就无声无息地平息了。 加之在十二月的时候,太后崩逝,更是没有人谈及此事了。 没错,仁寿太后乌雅氏,到底没有挨过这个冬天,在雍正二年十二月十七这天,崩逝了,前朝后宫尽皆哗然。 不过仁寿太后的死,对于苏暖来说,却是早在意料之中的。 毕竟历史上的仁寿太后在雍正初年就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雍正让太医尽力救治的结果了。 但是就算如此,仁寿太后的身体也早就坏了,加之年中的时候,雍正圈禁了曾和十四爷同为一党的允禩和允禟,更加刺激了她那敏感的神经,更是缠绵病榻了。 不过区区一场风寒,就直接摧垮了仁寿的太后的身体。 太后病重的最后几天,雍正停了朝政,每天在永寿宫的时间比在自己的养心殿还要长。 在仁寿太后去世前一天,雍正更是在永寿宫整整呆了一宿,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等雍正再出永寿宫时,雍正晋了谦贵人为谦嫔,享妃位份例。 而在谦嫔晋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仁寿太后就溘然长逝了。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是一片缟素,上至皇上皇后,下旨宫女太监,所有人都换上了素服,就连那哈巴,也都套了一件白纱布裁的衣裳。 古代葬礼比现代葬礼讲究多了,尤其这还是当朝太后的葬礼,更加地繁琐,所用时间更是远超平民百姓。 这里里外外的葬礼仪制,苏暖不懂,也没必要懂,她只要管束好钟粹宫的奴才,再是每天去永寿宫和后宫妃嫔和外命妇一起哭灵就行了。 苏暖现在真的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好身体,虽然这洗髓丹的药性失了一半,但是她的身体素质还是比当下人强多了。 不然就以后宫那些女人那柔弱的身子骨,这从早到尾、连续一个月的哭灵,简直是要人命。 苏暖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哭着哭着就倒了,然后被人抬下去歇息。 以为这就完了吗?等人醒了依然还要接着哭。 哭灵的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抬下去,然后菜着一张脸又被搀回来接着哭。 130、年贵妃的临终请求 每当这个时候,一脸红润、没有丝毫疲惫、每天都精神奕奕的苏暖就格外引人注目。 她们就不明白,同样每天哭灵,怎么她们辛苦地要死,这舒贵妃怎么像没事人一样呢?尤其这人还三月的时候还因为难产差点死在产房,怎么反而比她们还能抗?皇上也没因为宠爱她少让她哭灵啊! 倒是年贵妃,虽然一直病重的缘故,雍正特恩准她每天只要黄昏的时候来哭半个时辰就行。但即使是这样,这半个时辰对于年贵妃来说也是一场无比艰巨的任务。 往往哭到一半,这人就倒,最后一次甚至一度没呼吸,众人又是掐又是拍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以后,雍正也不敢让年贵妃再来哭灵,怕孝心没尽到,反而多一个苛待宫嫔的名声。 年贵妃“好运”被免哭灵,但是另一个生病的熹妃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熹妃得的是“咳疾”,本来就不如年贵妃病得那么重,自然没有得到雍正的恩准可以一天只哭半个时辰,还和是她们一样,老老实实地跪着哭一天,只有在规定时间才能休息、吃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熹妃还能挺得住,但是到后来,熹妃的“病”是越来越重,以至于到后来直接起不来床。 最后雍正念在熹妃病重,也免熹妃的哭灵。 一时间,不少人动心思,看能不能装个病,也可以免哭灵。 虽然这么想,但是谁也不敢真的这么做,这太医院的太医可不是吃素,要是被查出来装病,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皇上雷霆之怒之下,轻则贬斥,重则仗责,甚至丢命都有可能。 总之雍正三年这个年,谁都没有好好过,全都为太后服丧。 不过让苏暖有些意外的事,雍正居然让一直留守景陵的十四爷允禵回来给太后服丧。 苏暖不知道这是太后的临终遗言,还是雍正顾忌名声才把十四爷招回来,但是苏暖知道,一旦太后死,那十四爷最大的一把□□也没。 以雍正的性格,就算不会杀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那也会圈禁他,让他享受和八爷九爷一样的待遇。 果不其然,孝恭仁皇后(太后乌雅氏的谥号)的葬礼一过,雍正就降十四爷允禵郡王爵为贝子,并幽禁京中。 不过相比他那两个兄弟允禩允禟被革黄带子、终生幽禁宗人府而言,他这已经算是好的。 而且这一年,被雍正处置的不止有他的兄弟。 六月,年贵妃之兄,年羹尧在被弹劾数月之后,被削太保之职。 七月,雍正削隆科多太保,命往阿兰山修城。同月年羹尧被罢黜身上所有官职,下刑部狱。 年羹尧下狱的消息一传到宫中,本就是强如之末的年贵妃,终于倒下。 …… 钟粹宫 “咯咯咯、哈哈哈。” 钟粹宫的庭院中,一个看起来两岁左右的小孩正在院中奔跑着。 小孩一边跑,一边发出欢乐的笑声,让每个听到这笑声的人,脸上都不由露出会心的笑意——除在后面追着跑得荷香。 此时的荷香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尤其看到小主子跑得这么快,她一颗心更是忽上忽下,吓得都快要从口中蹦出来。 荷香就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但是那双小短腿就像是上发条一样,跑得快要能看到残影。更稀奇的是,小孩跑得这么快,却一次都没有摔倒,比五六岁的孩子还要稳当。 “慢点、慢点,小祖宗,你慢点,可别摔着,慢点……” 可惜的是,荷香追得越急,小孩越开心、跑得越快,也许在他那个小小的脑子看来,荷香是在和他玩游戏呢! “荷香,你别追,就让弘晔跑好,反正他也不会摔的,天这么热,过来吃个西瓜吧。”廊檐阴凉处下的苏暖,捧着一个半西瓜,正吃得有劲,半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摔着。 “娘娘,你赶紧把小主子叫过来歇歇吧,天这么热,要是中暑可怎么是好?”荷叶一边给苏暖打着扇,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两个你追我跑的人,一脸担忧。 “没事。”苏暖浑不在意地又挖一大勺西瓜放进嘴里,口齿不清道,“这都7月末,现在又已经是傍晚,哪有那么热?再说,小孩子要多动动才好吗?你看弘晔,多健康?” 荷叶:“……” 看着一脸不在意、还吃的开心的娘娘,荷叶现在终于体会荷香姐姐和田嬷嬷两人的无力。 荷叶就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娘娘也能放心? 苏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小孩子本来就是要多动动,总不能真像这宫里孩子,两三岁还要乳母抱着吧!这和三等残废有什么区别? 而且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可能小包子是她在被洗髓丹改造之后怀上的缘故,小包子的身体素质远超正常的孩子。 明明才一岁多一点,长得像个两三岁的孩子,身子骨更是比寻常五六岁的孩子还要结实。反正小包子从出生到现在,是一次病都没有得过,就连小感冒都没有。 况且,自小包子会走以来,整个钟粹宫尖锐的棱角都被用厚厚的棉布给包起来,小包子就算摔倒也伤不自己,苏暖就更加不担心。 这边,荷香还在和小包子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到底荷香技高一筹(主要是她是大人),终于抓住玩得意犹未尽的小包子。 “小主子,你可千万不要跑,你看看你这满头的汗。”荷香抱着还在自己怀里蹦跶、想要下来玩的弘晔,一脸的无奈。 她就不明白,娘娘那么懒散的主,怎么生出来的小阿哥这么的活泼? “弘晔,别玩,吃西瓜。”苏暖敲敲桌子,笑眯眯地说道。 一听有西瓜吃,弘晔也不蹦,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吃西瓜、吃西瓜。” 小包子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却发现迎接他的不是冰冰凉的西瓜,而是一杯西瓜汁,再摸摸,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温温的热意。 “不要这个,要西瓜、要西瓜!”小包子顿时不乐意,小脸一皱、挥舞着双手,以示自己的不满。 “乖,十阿哥,西瓜太冰,我们喝汁汁好不好,也甜甜的。”田嬷嬷好生哄道。 西瓜虽然水分大,但怎也是水果,小主子才一岁多,要是卡住可怎么是好?再者西瓜性凉,也不该是幼儿该吃的。 不过这些道理,你跟一个才一月多的小孩子是讲不通的。 小弘晔依然一脸愤怒地挥舞着双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苏暖手中的西瓜,嘴上的哈喇子都流出来。 “弘晔,你不乖哦!再不听话我可要告诉你皇阿玛哦!”苏暖笑眯眯地看着小包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本来愤怒的小包子瞬间安静下来。 “不告诉,不告诉!皇阿玛,凶!”小包子紧紧地抱着苏暖的膝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心都软成一滩水,苏暖自然也不例外。 苏暖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放下手中的西瓜,苏暖把沉甸甸的小包子抱进怀里,轻声道:“那让额娘不告诉你皇阿玛也可以,但是你要乖乖地把那个西瓜汁喝,好不好?” 苏暖现在终于知道这后宫的女人为什么拼命地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的也行。 孩子,的确是后宫女人她们在这漫长孤寂的后宫生涯中最大的慰藉。 “……好。”小包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下来。 虽然西瓜汁没有西瓜好吃,还是热的,但是总比没有强吧!而且要是不乖的话,皇阿玛就知道。 一想到皇阿玛,弘晔就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屁屁,眼中尽是怕怕的神色。 皇阿玛,坏! 看着不甘不愿喝着西瓜汁的小包子,苏暖的眼神瞬间染上暖暖的笑意。 她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最怕他老爸!每次不乖把四四搬出来,一吓一个准。 “荷香,给弘晔切一片西瓜,薄一点。”苏暖笑着吩咐道。 “额娘!” “娘娘!” 惊喜和惊讶声同时响起。 苏暖点点小包子的鼻子,笑盈盈道:“给你吃西瓜是奖励你刚才听话,但不能多吃,就一片,听到没?” “听到,额娘好,额娘西瓜。”小包子也不管多少,能吃到西瓜就行。苏暖刚同意就扯着她的衣服要西瓜。 “娘娘,小主子还小呢,吃这寒凉的……”荷香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 “切吧,就一点罢,少吃一点无碍的。”苏暖无所谓道。 就一片西瓜而已,有什么大不的? 看着苏暖如此坚决,荷香无法,只得给小包子切一片薄薄的西瓜。小包子高兴极,捧着西瓜就啃。 只是在开吃之前,小包子犹豫:“额娘,皇阿玛骂!” “呦,还知道你皇阿玛会骂呀!”苏暖揉揉小包子的小脑袋,笑道,“吃吧,你皇阿玛这几天怕是都不会来,开心吧!” “开心、开心!”一听皇阿玛不来,小包子立刻喜笑颜开,比吃西瓜还要高兴。 他最讨厌皇阿玛,每天都和他抢额娘! 看着开心的小包子,所有人都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田嬷嬷皱起眉来,低声问道:“娘娘,皇上这几天每天都在翊坤宫一呆就是一个时辰,年贵妃……是不是真的不行?” 苏暖给小包子擦嘴的动作一顿,坐直身子,吐出一口气:“八九不离十,前天皇上来我也问皇上,年贵妃差不多也就在这几天。” “这么快?”荷香一惊,“奴婢还以为年贵妃起码还能拖到年底呢!”没想到就这几天? 苏暖摇摇头:“年贵妃的身体本来就因为当年的小产坏,这几年几乎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去年年底的时候,年贵妃因为给太后哭灵,身子更加不好。 加之年贵妃的兄长年羹尧接连被贬,年贵妃忧心母家,这身子能好起来吗?前几天年羹尧被下狱,怕是压垮年贵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年贵妃本来就生机快断绝,又加上心病森重,大罗神仙都难救。听说内务府都已经开始准备年贵妃一应后世用的东西。 历史上,年贵妃的确是在雍正三年十一月去世的,但是现在,很多历史都已经发生偏移,年贵妃,怕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倒也是,这几天年家不好的消息满天飞,年贵妃能不心急如焚吗?”荷香叹一口气,迟疑道,“娘娘,您说,年贵妃会不会请求皇上宽宥年羹尧之罪?” “那自然是肯定的!”苏暖肯定地点点头。 年贵妃和年羹尧兄妹之间的关系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尤其是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为家族而活的? 现在年家正值生死存亡时刻,而年羹尧又是年家的顶梁柱,年贵妃怎么可能不救?只是…… “只怕,就算年贵妃开这个口,皇上也是不会饶年羹尧的。” “不至于吧!”一旁的荷叶有些不以为然。 “年贵妃怎么说也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又给皇上生三子一女,虽然活着的只有福惠阿哥,但是怎么说在也是得宠多年的人。年贵妃临终这小小的请求,皇上难道还不能答应?” 苏暖:“……这是小要求吗?年羹尧犯的事可不小!皇上怎么可能就单单因为年贵妃几句临终请求而枉顾国法、就饶年羹尧?你还真会想!” 苏暖真想翻白眼。 这话说的真跟嗑瓜子一样简单,那四四是什么人?冷心冷肺、刻薄寡恩。别说年贵妃现在已经不得宠,就算是得宠,和大清江山相比,一个女人算什么? 雍正是无论如何都会清除年羹尧这个不稳定因素的。 “如果年贵妃还活着,也许皇上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暂时不会杀年羹尧,但是就如你们看到的,年贵妃还能活几天呢?”苏暖呵呵两声。 这就跟雍正对待老十四允禵一样,太后在的时候,雍正并没有下明旨圈禁他,还给他郡王的头衔。太后一死,雍正立马把人贬为贝子,还幽禁京中。 苏暖绝对相信,太后死前肯定求雍正赦免自己的小儿子,但是就目前看到的结果来看,允禵的境况可不好。 年贵妃再怎么也比不上太后吧!而且不管允禵到底怎么样,他毕竟也是雍正的同胞亲弟弟,就这一点决定,雍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他的。 但是年羹尧不一样,充其量,他只是一个臣子罢。 虽然这个臣子很有能力、也曾经为大清的江山立过汗马功劳,但是不听话的棋子,雍正再怎么舍不得也都会舍弃。 …… 如苏暖所料,即使已经到弥留之际,年贵妃心里最为牵挂的,依然是自己的母家。 此时的翊坤宫,除蝉鸣的声音,安静地连声咳嗽都不闻,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哀戚之色,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主子怕是真的挨不过这一关。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在屋外站着,这偌大的宫殿之中,除雍正、苏培盛、年贵妃,和心腹宫女揽月,就没有旁人。 一张红木雕花的拔步床上,一个枯瘦如骨的女人躺在那里,正是盛宠一时的年贵妃。 现在的年贵妃已经和当初那个让苏暖一眼就惊艳的美人判若两人。疾病加重她的衰老,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好像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 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至极,两鬓更是华发丛生,皱纹也开始在她的脸上、手上显露出来,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年贵妃躺在床上,看着雍正的眼神满满都是哀伤之色。 “皇上,臣妾、臣妾无福,怕是不能再伺候皇上。” 看着以前那个明媚的少女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雍正的心里说不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只是这触动的时间太短,还没等这触动转换成悲痛,就已经消失无踪。 雍正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之前的平静无波。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把年贵妃的手握在手里,神色温和:“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不过是病罢,那就到那个田地?你只要好好吃药,放宽心,这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年贵妃摇摇头,一脸认命的苦笑道:“皇上,你就不要骗臣妾,臣妾的身子自己臣妾知道,臣妾怕是没有几天好活的,更不要提什么好的话。这一天,早就在臣妾预料之中,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会受不。” 许是说话太费劲,年贵妃歇一会才又说道:“只是人活一世,总会有所牵挂。臣妾这一走,最不放心的有三。其一,就是皇上您,等臣妾走,皇上要多多保重才是。” 只是看到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雍正时,年贵妃的脸色露出一丝苦笑:“自然,皇上贵为天子,得上天庇佑,加之身边有舒贵妃悉心照料,自然是不用臣妾操心的。” “……”雍正沉默不语。 雍正自然知道年贵妃这话中是有怨怼之意的,但是这也是事实,这几年他虽然也经常也看她,但是到底也亏欠她。 年贵妃也没有指望雍正会说什么,接着道:“其二臣妾不放心的,就是福惠。” 想到自己那才五岁的儿子,年贵妃的不舍之情都要溢出眼眶。 “福惠的身子不好,还要请皇上多多费心,等臣妾走,皇上就给福惠选一个养母吧!不管是什么身份,没有母亲的孩子,终究是可怜的。” 雍正默默地点点头,道:“福惠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可能不关心他?朕自然会照顾好她的,你安心便是。” “有皇上在,臣妾自然是放心的。”说完这一句,年贵妃似乎又累,闭眼歇好一会,半晌才缓过神来。 “其三臣妾放不下的,就是臣妾的母家。”年贵妃紧紧地拉着雍正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恳求之色。 “臣妾知道哥哥所犯之事不小,臣妾不敢、不敢祈求皇上赦免兄长的罪责。但、但臣妾求皇上,看在、看在哥哥这些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兄长一命,臣妾就是到地下也安心。” 看着那满是希冀的眼神,雍正回避。 “你哥哥为朕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是朕的恩人,朕怎么可能会轻易杀他?放心,只要他没有触犯朕的底线,朕怎么都会留他一命的。” 看到雍正回避的眼神,年贵妃的心顿时凉半截。 放心?她怎么可能放心! 哥哥这些年犯的事不可谓不大,大逆、欺罔、僭越罪、狂悖、残忍、贪婪等等,条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条条都踩到皇上的底线。 皇上这话……是不肯放过哥哥啊! 年贵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皇上,难道你就不能看在臣妾是个将死的人的份上,饶哥哥一命吗?皇上!皇上……” 年贵妃一口一个“皇上地唤着,字字凄厉,犹如杜鹃啼血,让人不忍耳闻。 雍正沉默一下,站起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年氏,你是书香之家出生,应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个道理。 朕念在年羹尧这些年的功劳份上,已经三番五次地饶过他。但是到如今这个地步,年羹尧已经是饶无可饶、恕无可恕。 年氏,你哥哥的事,你就不要管!你也累,先歇着吧,朕前朝还有事,先走。” 说着,雍正就转身离去,面对身后那一声声的呼喊却没有一丝停留之意。 只是在走到翊坤宫外的时候,雍正却停下,在宫门口的甬道上默默站良久。 “皇上,您在这里已经站半天,虽然太阳快下去,但是天还热着,皇上还是回吧,小心中暑气。”苏培盛见雍正久久没有离开的意思,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罢,回吧!”雍正捏捏眉心,然后坐上辇轿。 苏培盛:“皇上,咱们是回养心殿,还是……” “钟粹宫!”雍正毫无犹豫地说道。 “是,皇上。” “摆驾钟粹宫!” 等雍正来到钟粹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来。此时的苏暖正在和田嬷嬷等人在西配殿里给小包子洗澡。 131、年贵妃薨和福惠的归属 与其说是洗澡,到说是游泳比较合适。 雍正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小肉团子浮在澡盆里,四肢划来划去,开心地咯咯直笑。因为动作太大了,这水溅的到处都是,包括那几个帮洗澡的人。 还不止,在看到大人们被溅到水那惊恐的表情之后,小包子就更开心了、动作反而更大了。 雍正:“……” 这臭小子长大了也和他娘样,是个混世魔王。 重重地咳了声,众人的目光下子就被注意过来了,尤其是刚才还玩的开心的小包子,在看到雍正后,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立刻不动了。 雍正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没好气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什么表情,你皇阿玛有这么可怕吗?” 雍正不说话还好,说话,小包子更害怕了,紧紧地抱着苏暖不撒手:“额娘、额娘,皇阿玛凶,弘晔怕。” 苏暖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正着,湿漉漉的身子把苏暖的衣裳全部浸湿了。 苏暖抱着小包子无语地向雍正翻了个白眼:“我说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怎么来就吓你儿子?看把小包子吓得。” 雍正:“……朕什么时候吓……” “好了,你出去到正殿等着吧,我给小包子洗好了再去找你。”苏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又专心帮小包子开始洗澡了。 雍正:“……” 他早晚要把这个臭小子踢出去。 怀着肚子怨气来到正殿,也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是这些天事情太多太累了,坐在榻上的雍正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屋子里只对面的桌上点着盏蜡烛,苏暖就坐在蜡烛旁静静地翻着书,完全没有发现雍正的醒来。 难得看到苏暖如此娴静温婉的样子,雍正一下子看痴了,心中的那些烦闷和焦躁仿佛在此刻一扫而空,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瞬间涌上心头。 苏暖正在看着本游记,突然感觉有道视线一直盯着她,抬头看,就看到榻上本来睡着的雍正已经了醒了,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暖脸一红,把书一合,没好气道:“你醒了怎不叫我声?” “看你看书看得认真,就没叫你,弘晔呢?”雍正笑道。 “今天弘晔玩的太累了,洗完澡,玩了会就睡了,现在奶娘她们正看着他呢。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人做点吃的送进来?”说话间苏暖站起来点了几根蜡烛,整个屋子瞬间变得亮堂了起来。 “先不妨吃,你先过来,陪朕说说话吧!”雍正笑了笑,朝苏暖招了招手,然后在身边的位置拍了拍。 苏暖犹豫了,还是坐了过去。 看着雍正那深重的黑眼圈和脸倦色,苏暖皱眉:“最近朝政上很忙吗?” 以雍正现在身体素质居然都累成这样?可见是累狠了。 “还好,这些事朕也算是处理过了,也算是得心应手,就是几件事都加在一起,有点烦罢了,不必担心。”感受到苏暖话中的关心之意,雍正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心。 “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累得猝死了,我的小包子就没爹了。”苏暖习惯性地回怼道,手却没有抽开。 雍正:“……” 这个丫头,真是不怼人就过不了了。 苏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怼地有点过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问道:“对了,你今天去看年贵妃,她怎么样了?” 听苏暖提到年贵妃,雍正不由地又默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太医说,差不多也就这两天了。” “这么快?”苏暖心中一惊。 她还以为年贵妃起码还能撑个一个礼拜呢? 雍正:“她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又记挂着在狱中的年羹尧,这身体就坏的更厉害了。年家那些人,还真是为了救年羹尧什么都不顾了!”想到这里,雍正眼中闪过道狠厉之色。 年羹尧的消息他直都是封锁了不准往宫里递,就是怕加重年贵妃的病。但是就算他不想,年家人也会拼命把消息递进去的。 如果不是忧心母家的事,年贵妃的身子也不会坏的这么快! 苏暖摇了摇头:“就算年家人不往宫里递消息,但是年贵妃也不是傻子,总有办法知道的。尤其是这两年朝堂风云变幻,这后宫除了我这个没家世的,谁不关心前朝之事呢?” 这两年雍正的动作太大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紧张地看这前朝,也就苏暖这个无牵无挂(原身的母家在苏暖看来不算自己的牵挂),才对前朝的举一动无动于衷。 雍正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有闷闷道:“算了,不说她们了,朕饿了,上点吃的来吧!” “行,我给你弄吃,你先等着!”苏暖也知道雍正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怼他了,自己就出去了。 不会功夫,苏暖就端着盘子上来了。 盘子里的东西不多,碗雪菜肉丝面,碟辣椒酱。 雪菜肉丝面就是普通的雪菜肉丝,连个蛋都没加,许是酱油加多了缘故,汤的颜色有些深;辣椒酱就更普通了,就是早上吃稀饭的大酱,里面加了些碎花生和豆腐干。 看着苏暖端上来的伙食,雍正沉默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你刚才不是说肚子饿了吗?”苏暖拍了拍手奇怪地问道。 雍正抬起头看着苏暖,很是一言难尽:“是内务府苛刻了你的份例,还是朕这些天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就用这不成样的玩意打发朕?” 苏暖听,瞬间怒了,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不成样?好啊,既然我好心好意给你做的面你不领情,那就别吃了,我自己吃!” 说着就把雍正面前的面往自己面前划拉,拿起筷子就要吃。 “你做的?”听苏暖这么说,雍正一怔,然后立刻把面又夺了过来,护在手里,正色道:“既然是你做给朕的,怎么好又要回去呢?这面虽然简单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你的心意,朕自然是要吃的。” “这还差不多。”苏暖得意地抬了抬头,“吃吧!” “吃!”雍正微笑地点点了头,心里却有些忧愁。 这丫头做的东西……能吃吗? 认命的挑起一撮面放进口中,雍正不禁挑了挑眉。 这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你这面不错。”雍正意外道。 本以为苏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本着不被记恨吃的这面,却没想到她的手艺不错。虽然不能和御厨相比,但是却意外的开胃。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苏暖得意道,“我的厨艺可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宫里,我这身厨艺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上辈子她可是一个人过的,要是不会做饭可怎么行?难不成天天吃外卖吗? 雍正吃面的动作顿,深深地看了苏暖眼,笑了:“你想施展身手?放心,有的是机会,等圆明园建好了,朕就天天让你做饭给朕吃。” “你想的到美,做饭多累啊,我才不做。”苏暖脸警惕地雍正。 好不容易混到地主阶层能混吃等死了,她才不要又变成劳动人民呢! 雍正:“……朕也只是这么说而已。” 还真是一点都不能指望这个丫头。 “那还差不多。”苏暖安心了。 “对了,你刚才说圆明园,你的意思是圆明园快建好了吗?”苏暖脸兴奋地问道。 “嗯,快建好了,只剩下些扫尾的事了,想必不要半年的时间,圆明园就能住人了。” 雍正直直地看着苏暖,眼中满是深情:“暖暖,等圆明园建好了,朝政的事也了了,咱们就搬进去,好不好?” “……好。” 在双眼睛的注视下,苏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苏暖突然觉得,她以后的人生应该没有那么悲观。 之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在榻上坐着,个吃面,个看着他吃,谁也没有说话,但是一股温馨的氛围却在两人间弥散开来,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就在两人以为这温馨的氛围会直持续的时候,苏培盛突然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还没等雍正问缘由,就“噗通”声跪下,四肢朝地,语带悲意。 “皇上,翊坤宫的贵妃娘娘,薨了!” 苏暖瞬间瞪大眼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培盛。 “怎么可能?” 雍正不是才去看的年贵妃吗?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苏暖连忙转身去看雍正,发现雍正神色怔怔地坐在那里,手上的筷子却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 雍正三年八月十三 贵妃年氏薨于翊坤宫,谥号为敦肃皇贵妃。 雍正辍朝三日举行皇贵妃丧礼,遣七个近支王公为皇贵妃穿孝。 诚亲王、怡亲王允祥等诸兄弟亲王,及奉恩将军以上之宗室,民公侯伯以下四品以上之百官,皆被要求朝夕三次齐集举哀。可以说,雍正对敦肃皇贵妃不可谓不是厚葬了。 但是,在敦肃皇贵妃葬礼之后一个月,朝廷议政大臣就给皇贵妃的兄长年羹尧开列九十二款大罪,分别是:大逆罪五条,欺罔罪九条,僭越罪十六条,狂悖罪十三条,专擅罪六条,忌刻罪六条,残忍罪四条,贪婪罪十八条,侵蚀罪十五条。 其中应服极刑及立斩的就有三十多条,但念及年羹尧功勋卓著、加之皇贵妃溘逝未久,不忍加极刑,表示开恩,赐其狱中自裁。 其父年遐龄及兄年希尧夺官,免其罪;其子年富问斩;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极边。其亲信先后问斩、流放。 至此,叱咤一时的年大将军以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告终。 等年羹尧一事告段落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上旬。 此时天气已经转冷,甚至在几日前紫禁城已经下了场小雪,怕冷的苏暖早已窝在被窝里了,只有小包子还在院子里和宫人疯玩,点也都没有冻着的意思。 “娘娘,就这么让小主子在外面玩不要紧吗?要是冻着了怎么样?”荷香虽然虽然手上帮苏暖拨弄着炭火,但是眼睛却一直往门外看,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冻着呢?”苏暖眼睛依然盯着手上的书,头也不抬地回道,“弘晔的身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比牛还结实,怎么会冻着?” “可小主子到底还小,就算再结实也比不上大人。更可况这么玩,到时候肯定出一身汗,夏天就罢了,冬天出了汗再吹风可是会出问题的,要是……” 听着荷香巴拉巴拉说了大通,苏暖无奈地抬起头来:“荷香,你太操心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田嬷嬷和奶娘们在旁边跟着呢,肯定会照顾好弘晔的。你有这功夫就伺候好你主子我吧!给我倒杯茶吧!” 吃了半天点心,都快噎死她了。 “是,娘娘。”荷香心不在焉地拿起茶壶给苏暖倒茶,可是眼睛依然看着门外,完全没有注意到茶水已经溢出了杯子。 苏暖:“……” 苏暖放下书,悠悠地叹了口气:“荷香,你现在满眼都是那个臭小子,你都看不到你主子我了。” 明明以前荷香眼中心里只有她的,但是自从小包子出生之后,她的地位的直线下降,都快到了被无视的地步。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啊?”荷香不明所以,转头看,发现茶水都溢出来了,惊呼一声,连忙补救。 “娘娘恕罪,奴婢刚才走神了。”荷香立刻找来绢布清理桌上的茶水。 “我看得出来。”苏暖叹气道。 正收拾着呢,外面响起太监的通传声,雍正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苏暖诧异地问道,却也没起身。 “这两日没来,自然是想你了,你可还好?”雍正把外面的大氅递给苏培盛,笑着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怕冷罢了。”苏暖脸色微红,要不是现在有人在,她真想很想“呸”他两下——老不修!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朕和你们娘娘单独说话。”看着苏暖那薄红的脸,雍正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是。”听雍正这么说,被人还犹可,荷香的眼睛下子亮了。 快速收拾好桌子,然后急冲冲地退下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苏暖:“……” 果然,自从有了小的,她都成了鸡肋了。 以前她和雍正独处,这荷香是千担心万担心,总是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去,生怕自己失了规矩被雍正责罚。 现在倒好,只要小包子不在她这里,她的心思刻都不在她这里了。 “怎么了?”雍正刚坐下,就看到苏暖言难尽的表情,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伤罢了。”苏暖叹了口气,“对了,你从哪里来的?” 感伤? 雍正脸上有些怪异。 这丫头会感伤? 不过雍正也没有太在意,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朕是从阿哥所来的。” “阿哥所?”听到雍正提到阿哥所,苏暖的不由眉头皱了皱,“你去看了福惠,他的病可好些了?烧退了吗?” 年贵妃的儿子福惠,今年已经满五岁了,但是看着却不比才岁半的弘晔大多少。更让人忧心的是福惠身体孱弱,动不动就生病,刚进冬就病了两场,现在还烧着呢! 雍正摇了摇头,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脸色也不大好:“白天退了,晚上又烧起来了,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好在福惠的精神还好,也能吃得下东西。” “那还好。”苏暖松了口气,安慰道,“小孩子发烧是常事,但是只要精神好,问题就不算大,这烧总会慢慢退下来的。” 最怕的就是那种蔫蔫的情况,那才糟糕。尤其这是古代没有那什么抗生素之类的,想要急救都不行。 “嗯。”雍正点点头,迟疑了下问,“有件事,朕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苏暖递了块糕点给雍正。 “是这样的,皇贵妃死前,让朕给福惠找一个养母。但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朕也没有功夫顾到这个,加之直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人选,这事就耽搁了下来。”雍正自然地接过糕点道。 “所以你现在是想给福惠找一个养母喽?”苏暖问道。 “不错。”雍正叹道。 “虽然福惠有堆奶娘和宫女太监们照料,但是他们总归是奴才,有些事情眼界不够,也不够决断,遇到大事就慌了,给福惠重新找一个养母也是势在必行的。但是这个人选,就不太好定了。” 苏暖摸着下巴:“唔,有资格抚养福惠的,也就只有皇后、我、齐妃、熹妃、懋嫔、裕嫔、谦嫔、宁嫔这几个了。 皇后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去抚养福惠,我自然也不可能了;齐妃、熹妃、宁嫔这三人就更不可能去抚养了,就只剩下懋嫔、裕嫔和谦嫔了。” 三选,倒也不难。 “谦嫔……就算了吧!”雍正皱了皱眉道,“她的年纪太小了,又没有生养过,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能照顾的了福惠?看来只能从裕嫔和懋嫔之间选个了。” “这个我不同意哦!”苏暖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靠着。 “懋嫔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又经常三病两痛的,自己都顾不上,还照顾福惠?而且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懋嫔在雍正八年就去世了吧,难不成等懋嫔去世了,还重新给福惠再选个养母不成?” “朕倒是把这事忘了。”雍正一怔,有些懊恼。 “那裕嫔呢?” “裕嫔,原倒也不是不可以,历史上她就是有名的长寿之人。”苏暖敲着桌子,面露思索之色。 “只是裕嫔的膝下已经有了五阿哥,旦熹妃……那么裕嫔作为弘历的养母,必然要担起抚养四阿哥的重责,要是再加上个福惠的话……” “那算了,还是换别人吧!”没等苏暖说完,雍正就直接敲定了,神色有些冷。 虽然裕嫔现在看着还好,但是手上的皇子旦多了,难免就心大,若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就不好了。 “只是谦嫔……”雍正有些犹豫,“谦嫔到底还年轻,不如把安贵人的位份提上来,让她抚养吧!” “安贵人……”苏暖皱了皱眉,“你怎么想到了安贵人?” “怎么?安贵人有什么问题吗?”雍正有些疑惑,“安贵人向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且年纪也摆在那里,想来是能照顾好福惠的。” “就是太本分了。”苏暖皱眉道,“也不知道安贵人是不是天天拜佛拜傻了,我每次见了安贵人就好像见了尊雕像一样。年纪不大,却一点活气都没有,比懋嫔还不如。福惠要是跟着这样的人,就算是没病也早晚憋出病来了。还不如选谦嫔了。 谦嫔虽然年轻,但是行事向稳当,太后在世前就是她直服侍左右,很是稳妥,想来照顾福惠也没什么问题。” 安贵人整个人给苏暖的感觉非常奇怪,明明是很温柔的个人,却不知为何,她总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绝望,就好像生活完全没有希望了般。 要说母家,安贵人父母亲族俱在,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却有算是过得平安了。安贵人自己虽然没有孩子,但是这后宫没孩子的多呢,也没有谁像她这样啊!再者,皇后公正,安贵人就算不受宠也内务府也不敢苛扣她的份例,也算衣食无忧。 苏暖就纳闷了,生活明明没有那么糟糕,安贵人有什么可绝望的? 听苏暖这么说,雍正的脑海中浮现出安贵人的些模糊印象,这才发现安贵人还真如她说的那样,看似安静,实则死寂,这样的人,的确是不适合抚养福惠的。 雍正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样来看,安贵人的确是不适合抚养福惠,但是谦嫔……” 想到苏暖对谦嫔的评价,雍正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暖:“你似乎对谦嫔挺有好感的?居然帮她说话?” 他还是难得见丫头对这后宫的女人有这么正面的评价。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看谁都不顺眼似的?”苏暖不满地轻哼了声。 “谦嫔向安分守己、不骄不躁,对我的态度也始终表里如,不像其他妃嫔那样,当着我的面恭顺谦卑,背后却是阴阳怪气。既然谦嫔这么识趣,我自然乐得帮她说话。” 132、天花 关键是谦嫔看雍正的眼神和其他妃嫔不一样,不同于别人看雍正就好像猫看到鱼、狗看到肉骨头那样,谦嫔每次面对雍正时那发自内心的恐惧、和身体上那些抗拒的小动作,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苏暖不知道谦嫔为什么这么恐惧抗拒雍正,但是,一个对自己丈夫没有心思的女人,苏暖还是乐意帮她说两句好话的。 “而且谦嫔是真的喜欢孩子的,你不知道她每次看小包子的样子,眼睛都在放光。” 想到谦嫔每次看到小包子那就像是恶狗看到了肉包子的那红果果的眼神,苏暖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算了,还是给她一个孩子吧!不然她真的怕有一天谦嫔把她的小包子给扛了就跑。 雍正不知道苏暖的担忧,点了点头:“既然你帮她说话,那就让她抚养福惠吧!太后临终也嘱咐朕照料谦嫔一二,这也算给谦嫔一个恩典了,朕明天就下旨吧!” 端起面前的茶抿了抿,然后放下,像是想了什么,雍正随口说道:“对了,自进冬来,熹妃就病得比往常更厉害,这两天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等来年春天,就让熹妃走吧!” 雍正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但是却让苏暖的眉头直接扬了起来。 “你决定了?”虽然是疑问的话,但是苏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吃惊的意思。 “其实这事,今年就该了了的,只是十一月十三日是先帝的忌日,朕不想这两事凑到一个月上去。”雍正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脸色平静。 “若是等十二月,那这个年就过不好了,也晦气。索性就等到来年开春吧!” 一句“晦气”,昭示着雍正现在对熹妃仅有的态度。 苏暖倒也不觉得雍正有什么无情的,她又不是白莲花圣母,对方都处心积虑地想要自己死了,还对对方心存不忍? 雍正自然更不用说了,要不是有所顾忌,雍正早就把熹妃弄死了。 苏暖点了点,无所谓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这件事你小心办,别让四阿哥知道了,不然父子反目,我想你自己也不乐意看到。” “这个朕自然知道。”雍正沉声道。 …… 启祥宫 “苏公公,你没有弄错吧!皇上……让本宫抚养八阿哥?” 谦嫔乌雅氏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面前宣旨的苏培盛,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皇上让她抚养八阿哥的话? “谦嫔娘娘说笑了,这圣旨上明晃晃写着呢,奴才怎么敢开这种玩笑呢?”苏培盛笑道,“娘娘,接旨吧!” 接旨? 谦嫔的脑袋直到现在都有些懵,还是在锦瑟的催促下才迷迷糊糊地接了旨。 “苏公公莫怪,本宫刚才是一时高兴糊涂了,才一时失态。只是公公可知,皇上是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本宫抚养八阿哥的?”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谦嫔小心打探着问道。 对于能抚养八阿哥,谦嫔是真的高兴。 她这一生是没有指望了,本以为这以后的日子就是在这幽深的深宫慢慢老死,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只是高兴归高兴,有些事情还是要必须弄明白的。 她虽然自认自己是有能力抚养八阿哥的,但是在这后宫之中,她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又年轻,皇上对她也冷淡的很,怎么会想到让她去抚养八阿哥? “皇上的圣意,奴才怎么能揣测?只是……”苏培盛刻意压低了声音,“皇上在下这道圣旨前,去了一趟钟粹宫。” 钟粹宫?舒贵妃! 谦嫔心中一震,脸上却不显,笑着微微点头:“本宫知道了,多谢苏公公提点。”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锦瑟,锦瑟立刻会意,一个荷包递了上去。 “公公也别嫌少,拿去喝茶吧!” 苏培盛也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娘娘客气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谦嫔:“既然公公有事,那本宫就不留公公了,华年,送移送苏公公。” 送走了苏培盛,谦嫔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眉头紧皱。 “锦瑟,你说,舒贵妃怎么好端端地帮本宫在皇上面前进言起来?我们之间并无交情啊!”虽然说能抚养八阿哥是件好事,但是这件却是一向跋扈的舒贵妃从中促成的,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娘娘是担心舒贵妃另有目的?那奴婢倒觉得娘娘有些杞人忧天了。”锦瑟想了想道。 “怎么说?”谦嫔诧异地抬起头。 “娘娘想啊,这舒贵妃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皇上捧在心尖上的人,她要是什么皇上都只有依着的份,哪需要这费心思?况且舒贵妃的性子娘娘你也是知道的,最是直来直去。她要是想算计娘娘,直接向皇上吹枕头风都比这来的快,哪里需要这样拐弯抹角?” 锦瑟又道:“奴婢想啊,应该是舒贵妃不想让别的妃嫔抚养八阿哥,就让娘娘你抚养八阿哥的。 毕竟舒贵妃也不是傻子,这后宫里人人看她不顺眼,舒贵妃怎么可能让那些人占了这个便宜呢?也就只有娘娘,一直对舒贵妃恭敬有加,舒贵妃心里有数,自然也就乐得帮娘娘您一把了。” 不得不说,锦瑟的这番分析,的确把苏暖的心思猜到了大半。 谦嫔听了不禁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倒是本宫着相了,反倒是没有你通透了。” 真是深宫呆久了,什么都小心提防,深怕着了别人的道,却忘了自己和舒贵妃的地位根本就不相匹配。 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舒贵妃值得看上眼的地方。 想通这一切,谦嫔松了一口气。 “娘娘,舒贵妃帮了咱这么大一个忙,咱们是不是该去钟粹宫谢恩啊!”锦瑟提醒道。 谦嫔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还是不要去了,舒贵妃帮咱们这件事,苏公公也只是暗示没有明说,显然舒贵妃是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的。 况且舒贵妃这人你也是知道的,素来不喜欢别人去她的钟粹宫,去了反而惹得舒贵妃不满。要是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听谦嫔这么说,锦瑟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死了的李氏就借着谢恩的名号去钟粹宫偶遇皇上、结果被舒贵妃狠狠打了一巴掌一事,不由瑟缩了一下,表情也有些悻悻的。 “那、还是算了吧!要是咱们被舒贵妃误会了,那打了也是白打,还丢了脸面。” 虽然他们是真心谢恩,但舒贵妃可未必相信,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不好了。 谦嫔点点头:“就是了,还是等过段日子,我在找机会谢舒贵妃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八阿哥接到启祥宫来。” 想到八阿哥这两天还在生病,谦嫔心中一紧,也不耽搁了,立马带人去阿哥所接人去了。 …… 年贵妃死后,关于八阿哥的归属,一直是整个后宫最为关注的事。 虽然说八阿哥体弱,总是生病,看着不太康健,但是总归是个皇子啊!而且这个皇子年纪不大,母亲又去世了,关键是舅家也倒了,只要能抚养到自己膝下,那和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八阿哥身体不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孩子家的哪有不生病的?养养就好了,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是吃干饭的。 就现在这个情况,能有一个孩子就不错了,哪容得她们挑三拣四的。 所以这段时间,所以人暗暗动用家族的关系,想要拿下八阿哥的抚养权。只是最近朝政之事太多,她们也怕惹皇上心烦,也都只是旁敲侧击罢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还没等她们有什么大动作,启祥宫那位看似不争不抢的谦嫔,居然一举拿下了八阿哥的抚养权,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震惊之余,自然就是郁闷了,尤其是懋嫔,她自认为自己服侍皇上时间最久、资历最老,皇上怎么也该把这个孩子给她抚养,没想到居然给了谦嫔那个黄毛丫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就气病了。 雍正听到懋嫔的气病这事不仅没有丝毫地愧疚,反而越发觉得自己幸好没有把福惠给懋嫔抚养。 这么容易就病了,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怎么能顾得上福惠? 反正不管后宫怎么议论、怎么不甘,这事都是下了明旨的,她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甘心也只得憋在心里面。 …… 十一月十八这天,连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下雪的缘故,加之这几天合宫都忙着康熙的三周年忌,小包子这几天都是被勒令在屋子里不准出去。 现在雪停了、这拜祭之事也了了,这屋里他是再也呆不住了,死活都要出去御花园玩。 苏暖被闹得头疼,只得依他了。 被大雪覆盖的御花园有种别样的景色,就连苏暖这样不喜欢冬天的人,也难得有了兴致,饶有兴趣地看起雪景来,更别提一到了御花园就开始撒欢的小包子了。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都充满了小孩子欢乐的笑声。 “小主子,慢点,慢点。” “哈哈,追不到、追不到!” “慢点,小心摔着!” “哈哈……啊!” 看着后面追他的人这么着急,人来疯的小包子笑得更高兴了,这小腿也迈的越发快了,却没有注意到迎面竟走来一个人,一个留神就撞了上去。 自然了,小包子再怎么样也是小孩子,碰撞的结果自然是他被撞了脚朝天,对面之人毫发无损。 看到这,所有人吓得脑袋都懵了,就连一向心大的苏暖也不由地呼吸一滞,连忙上前。 而“被撞”的安贵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撞”到人,连忙把小包子抱了起来,一边用帕子擦小包子脸上的积雪,一边问有没有事,很是慌张。 “弘晔,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痛哪里?”这时苏暖也赶过来了,二话不说从安贵人的手上把小包子抱了过来。 只是看着一副没事人的小包子,苏暖松了一口气,点着他的额头训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走路的时候要看路,撞到人了吧!” “是嫔妾不好,走路的时候没有看到十阿哥,还请娘娘恕罪。” 就在苏暖训小家伙的时候,一道诚惶诚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苏暖抬头看着半蹲在面前、身形有些颤抖,似乎很是害怕的安贵人,心里不禁有些嘀咕。 她看上去是那么凶残的人吗?怕成这样?而且这事明显也不是安贵人的错,她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胡乱冤枉别人? 咳了两声,苏暖正色道:“咳咳,安贵人起来吧!这怎么能怪得到你了,明明是弘晔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你,反倒是你,没事吧!” 那个小炮弹虽然年纪小,这力道可不小。 “劳娘娘关怀,嫔妾无事。”见苏暖没有怪罪,安贵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说道。 “无事便好。”苏暖矜持地点了点头,“弘晔的衣服脏了,本宫要带弘晔回去换衣服了,贵人要是赏景请自便吧!本宫先走了。” 难得想来御花园逛逛,本以为今天天冷、又下雪没人来的,结果……算了,她还是回吧!她可不喜欢和后宫的女人同框出现。 “娘娘!”见苏暖要走,安贵人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苏暖回头,只见安贵人一脸急色,似乎有事要说。 “安贵人有什么事吗?”苏暖的脸色有些沉。 别又是特意来偶遇她有所求吧! 安贵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暖怀中的小包子,眼神中似有晦暗之色:“嫔妾是是想说,刚才十阿哥跌到雪地里了,以防万一,还请娘娘回去之后给十阿哥请个太医瞧瞧,要是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苏暖:“……?”就这? 这安贵人把她拦下来就是为了提醒她给小包子请太医? 一时间,苏暖满头的问号。 不过苏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多谢贵人提醒,本宫知道了。” 说着就带着人离去了, 苏暖等人走后,安贵人没有离开,却也没有继续赏景,而就是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视着苏暖一行人,就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一般。尤其是安贵人那满是死意的眼睛,更是看得人无端发寒。 “小主,舒贵妃已经走了,小主不用站这儿了,难得小主今天有兴致来御花园,奴婢就扶着小主好好逛逛吧!”见安贵人久久没有动,绿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绿竹实在是有些奇怪,小主一向不喜出门,除了偶尔去熹妃那里探望一下外都只窝在自己屋里,今天却突然想起来要来御花园逛逛。 而且来了御花园之后,小主也没有赏雪景的意思,走的很快,一副急冲冲的样子,反倒像是在找什么。 在发现舒贵妃一行人后,小主不仅不像以前那样回避,反而迎了上去,更一反常的行为越发地让绿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小主,这是打算做什么? “不了,天太冷了,回吧!”听到绿竹的声音,安贵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平静淡漠的表情之下满是死寂。 那人的吩咐,她已经做了,现在是生是死,只能是听天命了。 …… 苏暖这边在带着小包子回来后,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嬷嬷,你说这安贵人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御花园来?”苏暖抱着手炉皱眉问道。 田嬷嬷:“也许是安贵人见天气好,就出来赏雪吧!安贵人也是书香出生的大家闺秀,有些附庸风雅也是常事。” “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苏暖摇了摇头。 “这大冷天,有几个愿意出来受冻啊,要不是弘晔要出来我也不乐意出来。再说了,我的为人这后宫的人都是知道的,最讨厌别人接近我,她们也都不乐意对我卑躬屈膝的,对我一向都是能避则避,像安贵人这样巴巴地撞上来的,还真没有。”苏暖的眼睛眯了起来。 弘晔笑得那么大声,我可不信安贵人没听见。 “听娘娘这么一说,安贵人的确有些可疑。”听苏暖这么一分析,田嬷嬷的神情也不由地凝重了起来,可是还是有些疑惑。 “可是安贵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当时在御花园,她也没说什么,做什么啊!” “……”苏暖皱了走吗,不自觉地开始啃大拇指,“的确如此,安贵人当时也就给弘晔擦了擦积雪罢了……难道安贵人的目的是弘晔?” 想起刚才在御花园的场景,苏暖心中一紧,再也坐不住了,爬起来就要去找儿子。 “娘娘,别急啊!”田嬷嬷连忙拦住,快道,“娘娘忘记了吗?刚才是娘娘和奴婢一起给小主子换的衣服,小主子没事,精神好的很。” “我倒是忘记了。”苏暖这才想起里,她们一回来就检查了小包子的身体。 不过虽然这样,苏暖到底还是不放心,因为又叫人特意请了太医过来。 在太医检查后,确定小包子没事之后,苏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对于安贵人的怀疑也只归结于自己多心了。 …… 就在苏暖和安贵人在御花园偶遇又过了十天,这十天内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十天之后,也就是在十一月二十八这天,一个爆炸性的事件炸翻了整个紫禁城——咸福宫的安贵人染上天花了。 苏暖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笑话。但是在经过证实之后是真的之后,苏暖狠狠地吃了一惊。 这深宫内院的,安贵人一个后宫妃嫔,怎么好好的就得了天花了呢? 但是苏暖也仅仅只是吃惊罢了,毕竟她和安贵人也不熟,她得天花她也顶多感慨一下罢了,就是担心这天花会不会蔓延开来。 好在雍正处理的很是迅速,当即封了咸福宫不说,还把得了天花的安贵人挪到一偏僻的宫殿中治病,甚至连近日和咸福宫来往密切的宫人都找出来一一诊治,这让苏暖松了一口气。 可惜苏暖这口气松早了。 在安贵人被确诊得了天花之后的两天,她身边的荷香突然倒下了,高烧不退,经太医诊断,荷香也不幸染上了天花。 这一下,别说整个钟粹宫的人都慌了,就连苏暖自己心里都开始没底。 但是越是这样,越不能乱。 苏暖当即吩咐人把荷香挪到一个僻静的院落里,并安排两个得过天花的人嬷嬷照料荷香的起居。同时把荷香用过的东西统一销毁填埋。 同时再让太医给这钟粹宫所有人都诊断一下,看是否还有别人也得了天花。 万幸的是,钟粹宫除了荷香,其他人都没有感染天花的症状,这让苏暖不由地稍稍放心。 苏暖等人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刚刚才一岁多的小包子,却不明白一直照顾她的荷香姑姑为什会被额娘关到那么远的地方,还不让他去看望,顿时小嘴一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额娘,弘晔要荷香姑姑,弘晔要荷香姑姑。” 苏暖叹了一口气,抱起小包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强笑道:“弘晔乖,你荷香姑姑是病了,要好好养身体,不能去打搅,不然荷香姑姑的身体养不好就不能照顾弘晔了。” 幸好太医来诊过脉,说小包子没事,不然苏暖可真的想死了。 听苏暖这么一说,小包子犹豫了,他想要荷香姑姑,但荷香姑姑现在却病了。 “那、那荷香姑姑到底什么时候病好啊!弘晔想她了。” 苏暖:“……会好的,你荷香姑姑一定会好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苏暖的脸色却尽是忧色。 这天花在古代致死率极强,一旦感染上了,能不能活只能看天命了。 虽然她已经吩咐太医尽力救治荷香了,但是就以古代这个医疗条件…… “娘娘不要忧心了,有太医极力救治,荷香姐姐一定会没事。”荷叶红着眼睛安慰着苏暖,显然刚才是哭过了。 “但愿吧!”苏暖的心情还是不好,叹了口气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好好的,荷香就得了天花了呢?” “要说这天花传染,总归是要有一个源头,按时间来看,这后宫之中最先染上天花的应该是咸福宫的安贵人,也不知道安贵人是从哪染上的?”田嬷嬷抱着小包子,一脸的疑惑之色。 听田嬷嬷这么一说,苏暖心中一动,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但是待苏暖要去细想的时候,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就在苏暖仔细想那心中的怪异感源于什么地方的时候,院中的一阵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133、安贵人的恨 “暖暖,暖暖,你怎么样了……” “皇上、皇上,您真的不能来这里啊,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暖暖,暖暖,你快出来……” “皇上、皇上,您慢点,贵妃娘娘真的没有事……” “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朕滚开!” 听着那由远及近的急切的呼喊声,苏暖只觉得心中一暖,三步做两步就走到门前,看到那满脸都是急色的人时,苏暖脸上的笑容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你来啦!” 看着门口那熟悉的两人,雍正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了,大步上前一把就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尽管来之前,传信的太监已经肯定地告知苏暖没有事了,但是不见到人,雍正始终放心不下。 “我怎么可能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小小的天花怎么可能感染的了我?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有事的!” 雍正抱得很紧,紧到苏暖都感到了一丝疼痛,但是越是这样,苏暖越能感受到雍正此时心中的惧怕和恐慌,顿时心里一软,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嗯,你是不会有事的。”雍正此时的声音带着森重的鼻音,让苏暖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哭了,心里越发地柔软起来。 “别怕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一幕。 “皇阿玛和额娘羞羞,这么大了还抱在一起,羞羞!”说着还用手指刮了刮自己脸。 雍正:“……” 苏暖:“……” 小孩子童言无忌,却让两个实际年龄加起来过百的人直接羞红了脸。 “弘晔!” “臭小子!” 钟粹宫瞬间爆发了两道愤怒的怒吼声。 “皇上息怒,娘娘息怒,小阿哥童言无忌,刚才乃是无心之言,皇上、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饶是田嬷嬷大风大浪见的多了,此时也不由地窘迫了起来。 “奴婢、奴婢就这带小阿哥先下去了。” 为了避免小阿哥再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田嬷嬷还是觉得她们还是下去比较好——反正皇上和娘娘相处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有人在一旁伺候。 “嗯,下去吧,朕和你们娘娘单独说话。”咳了两声,雍正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雍正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不过虽然碍眼的电灯泡都没了,刚才的旖旎氛围也都没了,而且想到宫中突然爆发的天花,两人的心情不由地又沉重了起来。 “早知道朕就应该早点把天花种痘推广开来,也省得有今天这一祸事!”雍正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表情很是懊恼。 接种种痘这一法子,他早在苏暖的日记里面得到了。 这些年,他也让太医们一直在实验,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就是有些地方还不够完善,所以他准备开春后等诸事完备之后就进行推广。 只是还没等他把种痘法公布,紫禁城就先爆发出来了天花,瞬间让雍正有种被打脸的屈辱感。 苏暖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气了,还是先想着怎么阻止天花不要蔓延吧!要是传染开来,可了不得。” 这种痘法只能预防天花,又不能治疗天花。这个年代要是感染上天花,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朕知道,朕之前就把安贵人挪到一僻静的宫室了,并让苏培盛把这些天和咸福宫宫人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找出来,统一隔离。同时约束各宫,如非必要不准擅自在宫里走动。只是没想到才两天,你这里就……”说到这里,雍正这心里越发的郁闷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行动足够迅速,但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他最担心的钟粹宫就出事了,幸好不是这丫头,不然他真的要杀人了。 “这和你封不封延福宫没有关系,天花的潜伏期在7-14天,安贵人和荷香应该是之前就已经染上天花了,这两天才发病的。”苏暖皱眉道。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不管是荷香还是安贵人,都是久居深宫之人,极少和外界接触,那她们怎么好端端地就染上天花了,也太突然了吧!” “朕也觉得有些奇怪。”雍正此刻的脸色很不好。 “照理说,天花这种类型疾病,一向是先在民间爆发,但是近来,别说京城,就是连附近的外省都没有出现天花爆发的情况,那作为大清守备最为森严的紫禁城就更是不可能出现天花的。 但是现在,反倒是宫中之人先染上了天花,这就好像,紫禁城才是天花的源头一样……” 说完这句,两人都愣住了,苏暖更是失手打翻了茶杯。 “不会是有人要害安贵人,所以把天花病毒带进宫里,让安贵人染上天花吧!”雍正迟疑道。 “安贵人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无声无息地跟个隐形人似的,和谁都没有仇怨,谁会想她死?”此时苏暖脸色极为难看。 “我看,不是有人想要害安贵人,而是安贵人想要害人结果反而害到了自己!安贵人的目的,是弘晔!”电光火石间,苏暖终于明白刚才心中的怪异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弘晔?!什么意思,这事怎么又和弘晔扯上关系了?”雍正神色一凝,觉得事情不简单。 苏暖忍着怒火把之前发生在御花园的事说了。 苏暖冷笑道:“我就说,我难得带小包子出一趟门,怎么这么巧就和安贵人撞上了?原来是人家早就等着她呢! 安贵人主动撞上弘晔,就是为了能有机会把天花病毒直接接触到弘晔。所以安贵人才在我说要回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就,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她做的,只要静静等待弘晔身上的天花爆发就可以了。”想到这里,苏暖的心都在发冷。 苏暖自认对小包子的保护已经足够万全了,却没想到还是有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害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要不是小包子在娘胎的时候就被洗髓丹改造过,一个小小的天花还伤害不了他,不然就一个一岁多、还是早产的幼儿,绝对会被感染上天花病毒,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可虽然弘晔没有被天花传染到,但是和小包子接触最多的荷香却被传染上了天花,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 “安贵人,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弘晔还是个孩子啊,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小包子,苏暖气得浑身直抖。 “不要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现在弘晔没事,反倒是安贵人自己染上了天花,她的报应已经来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幕后的黑手给找出来!”雍正抱住愤怒的苏暖,神色也极冷。 想到到现在还有人敢对苏暖母子出手,雍正心中的愤怒就忍不住上涌。但是他到底比苏暖理智些,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时候。 他才不相信这事是区区一个小小的安贵人敢做的! “幕后黑手?你说安贵人是受别人指使的?”苏暖愣了一下,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就连声音也狠厉了起来。 “若不是有人指使,安贵人一个无子无宠的为什么要害弘晔?这根本就说不通!只是朕不明白,为什么安贵人那么通透的一个人,怎么甘愿被指使的?”雍正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困惑。 “为什么?直接问她本人不就行了?”这时苏暖也冷静了下来,眼神幽深。 本来都不打算理这些人,但是既然有人想要找死,那她只好送她们一程了。 …… 丑时初刻(凌晨1点15)紫禁城东南角,一个不知名宫殿中,得了天花的安贵人都被挪到了此处治疗。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整个宫殿除了躺在床上的高烧不退的安贵人,却不见一个宫女太监在殿中服侍,就连贵人自己的贴身宫女绿竹和朝露都不在跟前,就好像齐齐消失了一般。 “水、水,绿竹,水。”半梦半醒之间,安贵人有气无力地喊着,但是喊了半天却没见人过来,只得无奈地挣扎这坐了起来。 只是在看到那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却突然出现在正屋中的两人之后,安贵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异常苦涩的微笑。 “皇上和贵妃娘娘深夜到访,看来,是已经知道了呢!” “你的行事并不周密,稍一查证就能发现端倪。”雍正的眼神瞬间又冷了一分。 虽然来之前他们已经基本确定天花一事和安贵人脱不了关系,但是亲口听安贵人承认,雍正还是忍不住愤怒了。 “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弘晔出手?”虽然愤怒,但雍正也没有失去理智,沉声问道。 苏暖也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安贵人。 “为什么?这不是摆在眼前的吗?”安贵人惨笑一声,“当然是因为不甘心啊!” 安贵人看着苏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论资历来说,我伺候皇上已经有十年了,但是至今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没有宠爱不说,只能整日念经拜佛了,这咸福宫比这冷宫还要冷清孤寂。而舒贵妃娘娘你却享尽皇上的宠爱,伺候皇上不过几年的功夫就已经是一朝贵妃了、万人之下,我这心里怎么能够平衡? 还有子嗣,我原本也是能有一个孩子的,若是那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我也能享天伦之乐了。但是现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每每听到舒贵妃你孩子的欢声笑语,我就觉得刺耳极了,恨不得你们一起消失才好。 所以我才从宫外找来了人痘粉末,混在手帕上,找机会沾染到你孩子的身上。只是就现在看来,我似乎是失败了,真是可惜了,难得的机会呢。”安贵人虚弱一笑,捂住口鼻重重地咳了两声。 “你……” “皇上,你别动怒,你忘了我们来的目的了?”不同于雍正的愤怒,苏暖倒是冷静地多。 苏暖拦下了雍正,直直地盯着安贵人,淡然一笑:“安贵人何必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激怒我和皇上?还是说你以为皇上会在盛怒之下杀了你,那么你就不用说出幕后指使你的人了?” “什么指使?什么幕后之人,我不懂贵妃娘娘这话的意思。”安贵人眉心一跳,但是立刻平静下来,沉声道,“这件事是我一人做的,没有任何人指使。” “没有?”苏暖挑了挑眉,“贵人真当我好糊弄还是皇上好糊弄啊!” 苏暖抱着胳膊看着安贵人:“你说你不甘心、嫉妒我的恩宠,可是在我得宠之前,你自己避宠的心思就已经非常明显,甚至还放出自己不能生养的消息。就你这态度是想要恩宠的? 还有你说你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才想要除了弘晔,但是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你每次看到弘晔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在放光,这就是你厌恶他的表现?” 安贵人干笑着咳了两声:“娘娘真的太看得起嫔妾了,居然想出这么多理由为嫔妾开脱。但是让娘娘失望了,这事的确是我一人做的,没有任何人指使。如果我真的是被人指使的,我一定会说出来的争取宽大处理的,不是吗?” “不,你是被人指使的。”苏暖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单单就是天花痘痂这一样东西,就不是你能弄到的。” 苏暖一番话让安贵人哑口无言,只低着头不语。 雍正这时开口道:“朕查过了,这三个月,你,包括你的身边的人,都没有和宫外有过接触,而你平时一向都是深居简出,极少出门,唯一去的多一些的地方,就是……永寿宫!” “永寿宫”这三个字刚落地,本来安静的安贵人不自主地浑身一震,眼睛中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看来,还真的和熹妃有关系啊!”看到安贵人的反应,雍正心中的猜测瞬间证实了,心中的杀意大盛。 “不是熹妃娘娘,熹妃娘娘没有指使嫔妾,这天花痘痂是我三个月前就已经弄到手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听雍正这么说,安贵人大急,急忙辩驳道。 “你认为朕会信吗?”雍正冰冷的眼神,一下子把安贵人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 雍正嘲讽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说出来,朕或许还能保全你和你的家族的脸面,让你以得了天花不治之名上路,还能以贵人的仪制下葬。 但是你若执意要和朕死扛到底的话,那么你只能曝尸荒野,死后无棺椁下葬,清明中元也无人拜祭供奉,你……想这样?” 也许对于现代人来说,曝尸荒野、无人拜祭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迷信的古代人,尤其是常年烧香拜佛的安贵人来说,这不啻于晴天霹雳。 雍正每说一句话,安贵人的身子几抖一下,眼中的惧怕就深一分。 但是即使这样,安贵人也是咬死了:“这事和熹妃娘娘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嫔妾做的,皇上就算真的让嫔妾死无葬身之地,那也是嫔妾罪有应得。” 苏暖不禁奇怪了。 安贵人是被熹妃指使的这件事已经是很明显的了,为什么安贵人还是执意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揽? 把主谋供出来不好吗?自己能少遭点罪不说,自己的家族也能免于被雍正迁怒。 这安贵人到底是被熹妃拿住了什么把柄,到了这个地步都咬死了不承认这幕后之人是熹妃? “你到底是被熹妃拿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到了这个地步都不敢把熹妃供出来?”苏暖脱口问道。 “嫔妾不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嫔妾说过了,这事和熹妃娘娘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嫔妾自己的主意。”安贵人眼神微闪,咬牙道。 苏暖:“……” 这安贵人还真是难缠啊,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嘴这么硬。 雍正不耐烦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事和熹妃脱不了干系,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这里呆下去了。 雍正站了起来,冷笑道:“行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问熹妃也是一样的,想必她在临死前,也乐意拉一个垫背的。”说着一副要走的架势。 听了雍正的话,安贵人瞳孔骤缩,脱口而出:“皇上你要杀了熹妃?皇上怎么克能会……” 即便皇上猜到此事和熹妃有关,但又无凭据的,熹妃怎么说也是四阿哥的生母,皇上会为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熹妃? “为什么不能?你以为熹妃做的那些脏事朕真的不知道吗?”雍正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顾忌着弘历,朕早就直接杀了那个毒妇了!不然你以为一向身体康健的熹妃,为什么会缠绵病榻这么久?只是没想到朕就是太仁慈了、拖到了现在,反倒是给了她再害人的机会。” 一想到熹妃,雍正心中的恨意就深一分。 本以为熹妃病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能力最去害人了,没想到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把天花痘痂带进宫,差点害了暖暖和弘晔。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尽快了结这个毒妇! “……我说熹妃怎么病了这么久,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此时的安贵人就像是受到严重冲击一般,整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很快的,她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彻这个空间。 “哈哈哈!报应、报应!这个女人也有今天?真是上天开眼了!哈哈哈,枉她熹妃自以为才高世人,所有人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可她算计到头,依然是空一场,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安贵人一边拍打着床沿,一边放声大笑,笑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和平时那委婉柔顺的她完全不一样,显然是高兴到了极点。 这让苏暖不由的有些好奇,这熹妃到底是对安贵人做了什么,能让安贵人如此痛恨熹妃的情况下还要包庇熹妃? 安贵人一开始还在放声大笑,但是笑着笑着,她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安贵人一口一个孩子的唤着,声音凄厉至极,让人不忍耳闻。 听到安贵人提到孩子,苏暖心中一动,看着同样沉思的雍正,迟疑道:“我记得贵人你曾经在潜邸的时候也怀过一个孩子,但是未满三个月就不甚小产……” “小产?”安贵人的哭声一下子停了,满是泪痕的脸上满是狠厉之色。 “那不是小产,是我亲自打掉的,是熹妃那个毒妇逼这我亲手打掉的!”一想到自己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安贵人心里就痛得发疯,越发地痛恨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熹妃逼你打掉的?”苏暖震惊的同时,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你到底被熹妃拿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那可是你的孩子啊!熹妃就你打掉你就打掉?” 安贵人脸上露出了凄惨的笑容:“事已至此,我再瞒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反正就算我不说,熹妃也肯定会说的。与其到时候被熹妃倒打一耙,倒不如由我的嘴里说出来。 我之所以一直受熹妃的要挟,是因为她的手上有些一封我亲手写的书信!” “书信?”雍正皱眉,有些不相信,“就这么一封书信,你就能被熹妃要挟?” “这书信……”安贵人惨然笑道,“是我写给我表哥的一封书信。” 表哥?那不就是家书吗?这有什么能被要挟的? 一开始的时候,苏暖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雍正有些难看的脸色,苏暖瞬间顿悟了。 这所谓表哥,应该不止是单纯的亲戚那么简单! “咳咳。”苏暖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结婚前有个爱慕的对象,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就行了,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的。是不是啊,皇上。”说着苏暖用胳膊蹭了蹭脸色发青的雍正。 情书算什么?在现代,婚前直接本垒打的都比比皆是。 雍正:“……是。” 雍正瞥了苏暖一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入雍亲王府前我写给表哥的书信,熹妃拿到就拿到了也就拿到了,我就算惧怕,也不可能受她威胁,但是……”安贵人脸上的笑容异常苦涩,“熹妃拿到了我在入王府后、写给表哥要求见面的书信。” 雍正:“……” 苏暖:“……” 苏暖以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雍正的头顶,突然觉得上面有点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正文正式完结 134、大结局 “你在看什么?”雍正转过头看着苏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 “没什么!”被这平静的目光看得心顿时停了一拍,苏暖飞快地转过头,有些心虚。 没想到,这古代的女人也挺大胆的嘛! 雍正又转过头,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安贵人,语气莫名:“你们见面了?” “……是。”安贵人咬牙,神情凄苦,“我知道皇上可能不信,但是我和表哥见面,只不过想断了他的念想。我已入皇家,和他此生都没有可能,我不想他再为我郁郁伤怀,耽误了大好前程。” “你和你表哥单独见面……这事虽然看着是挺严重的,但是那也没必要为此一直被熹妃要挟吧,甚至打掉自己的孩子……安贵人你看着不像是这么软弱的人吧!”苏暖还是有些怀疑。 身正不怕影子歪,与其一直被要挟,大不了鱼死网破,雍正就算知道了也顶多是彻底冷落而已,反正安贵人一直都在避宠,不是一样的结果吗? 安贵人:“……我和表哥见面后一个月,我被查出了喜脉。” 喜脉? 雍正和苏暖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安贵人为什么甘愿被熹妃一直要挟了。 实在是安贵人和她表哥见面的时间太过微妙了,刚刚就在安贵人刚怀上孕的那个时间点。 安贵人凄凉一笑,看着雍正道:“皇上,以当时那个情景,如果熹妃拿出我和表哥的见面的书信这所谓“铁证”,来诬陷我和表哥哥通奸生子,皇上你还会相信我吗?” 雍正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看着安贵人没有说话。 安贵人像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一般,苦笑一声:“没错,以皇上你的性子,你是绝对不会信我的。我最好的结局就是一杯毒酒,和我的孩子一起见佛祖,甚至还会迁怒我的族人。 我当时唯一的选择,就是听从熹妃的话,乖乖地打掉腹中的孩子,做一个不争不抢的隐形人。” 当年,她为了家人、为了族人,只得含着血泪打掉了腹中的孩子,这些年她不敢侍寝、不敢有孕,就怕再蹈当年的覆辙。 “可是为什么,我已经这般认命了,熹妃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只是想要过安生日子罢了,为什么这点小小心愿都不能满足我,一直要逼我去死!呜呜呜!” 安贵人伏在床上哽咽痛哭,让本来还有些怨气的苏暖,也不由地叹了口气。 “皇上,走吧!”苏暖拽了拽雍正,摇了摇头。 安贵人,也是一个可怜人。 “走吧!”雍正看了一眼安贵人,收回了眼神。 安贵人纵然可怜,但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承担。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了。 雍正看向永寿宫的方向,眼中满满都是森森的杀意。 …… 自进冬以来,熹妃觉得自己这病是越发的重了。 吃了那么多的药,却总不见好,以前偶尔还能在屋子里走走,现在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着。 难得清醒一点,就是面对着无穷无尽的苦药,现在的她一听到喝药两个字,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打哆嗦。 在喝了一碗又苦又涩的药汁之后,熹妃把手中的药碗狠狠地砸向了奉药的小宫女。 小宫女是内务府前段时间才拨过来伺候的、年纪又小,完全没想到熹妃会这么暴躁,顿时吓得惊叫起来,连连躲开。 药碗直接砸到了砖地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熹妃完全没想这个小宫女会躲开,顿时暴怒不已。 “来人,把这个不懂事的贱婢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好好关她三天不给饭吃,让她好好地学学规矩。” 宋嬷嬷迟疑了一下:“这……” 小宫女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躲了一下就受到这样的惩罚,吓得立刻跪下来磕头求饶。 “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有心的,还请娘娘……” 小宫女的求饶不仅没有让熹妃心软,反而更加生气了。 她冲着宋嬷嬷怒吼道:“宋嬷嬷,还不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想气死本宫吗?” 见熹妃越发生气了,宋嬷嬷也不敢迟疑了,连忙使眼色把还哭着喊着的小宫女堵着嘴拖了出去。 “娘娘消消气,这个小宫女是内务府新拨来的,还不懂事,等□□个两天,也就好了。”把人打发出去,宋嬷嬷把蜜饯端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小宫女被拖出去后,熹妃依然怒气未消:“内务府那些踩高拜低的,是瞧着本宫病了、越发越糊弄本宫了,就给本宫找来这么一个玩意来我这里?” 看熹妃连内务府都骂上了,宋嬷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不是内务府糊弄,实在是字熹妃病了之后,这脾气是越发地大了,看谁都不顺眼,别说那些新来的小宫女了,就是伺候了几年的老人,都有挨打的。特别是今天……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熹妃问她:“钟粹宫那边什么消息?那个小畜生当真是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熹妃狠厉的眼神,宋嬷嬷心里一抖,连忙吧头低下,轻声道:“就目前来看,整个钟粹宫除了那个叫荷香的宫女,并没有其他人感染上天花,十阿哥也无恙……” “安贵人那个废物!难得让她做回事,却连一个早产的小孩子都搞不定?”一想到自己精心想出来的招却没有起到该起的效果,熹妃心里就恼火地厉害。 “亏本宫冒着危险从宫外把天花痘痂弄进宫,结果就只让一个小小的宫女中招了?她不会是没有对那个小畜生出手吧!”想到这个可能,熹妃不由地一惊,表情越发地狠厉。 宋嬷嬷连忙说道:“娘娘这是多心了,咱们手上握着安贵人的把柄,她怎么敢违背娘娘的命令呢?况且奴婢也是亲眼看见她把占了天花痘痂粉的帕子给十阿哥擦脸的,就连她自己也因此染上天花。” “那为什么把自己都搭进去了那个小畜生还一点事都没有?”熹妃不依不饶,追问宋嬷嬷问道。 “这……”宋嬷嬷一时语塞了,支支吾吾起来了,突然灵光一闪,忙道。 “也许是十阿哥已经染上了天花,但是却没有发作出来吧!娘娘也是知道的,这天花一向都是因人而异,十阿哥发作的晚也说不定,没道理一个宫女都染上了天花,而直接接触天花的十阿哥却没有得吧?娘娘且再等等,说不定再过几天,别说十阿哥了,就连舒贵妃也都要倒下。” “……你说的倒也有理。”听宋嬷嬷这么说,熹妃稍微冷静了些。 “罢了,再看三天吧!要是那个小畜生确实没有染上天花的话……”熹妃的眼神瞬间阴鸷了下来。 “那只能想别的办法把他弄死了!” 她的太后之路,容不得任何人阻拦! 看着熹妃那阴狠的眼神,宋嬷嬷的后背不由地冒出一丝冷汗,态度却更加殷勤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娘娘您才刚服了药,应该少操心才是,娘娘还是先睡会吧!” “罢了,本宫也着实累了,先歇了。”听宋嬷嬷也这门说,一股熟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熹妃也不在坚持,躺了下来,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熹妃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了起来,拽到了地上,熹妃一下子被摔得七荤八素,然后熹妃就看到苏培盛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苏培盛,你放肆,你竟敢……呜呜呜呜呜”熹妃大怒,完全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苏培盛竟然敢这样对自己,当即大声呵斥起来。 “堵上!”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嘴巴就被堵了起来。 苏培盛嘴角扯出一个假笑,但是看向熹妃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温度:“奴才知道娘娘现在肯定很生气,也很疑惑,但是依奴才说,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若不是皇上的旨意,奴才怎么敢这样对娘娘您呢?” 皇上? 熹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是皇上发现了什么? 熹妃想说什么,但是因为嘴巴被赌注了,发生的声音全是呜呜声。 “呵呵,解释的话,娘娘还是见了皇上再说了。把人弄昏,别让她弄出动静来。”苏培盛脸上的假笑一收,一挥手道。 熹妃想反抗,但是她就一介妇人,更是因为生病而虚弱不堪,怎么可能是那些身强力健太监们的对手,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熹妃被弄昏了过去。 熹妃再次醒来,是被一股奇异的恶臭给熏醒的,还没来的及观察周围的环境,熹妃就翻身干呕起来。 等她的胃稍稍平复,熹妃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太对。 不止空气中弥漫这恶心的味道,连地面到处都是不明形状的秽物,关键是眼前那一道道栏杆,更是刺痛了熹妃的眼睛。 这是一间牢房! 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熹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是皇上派苏培盛把她绑到这里的? 巨大的惊恐,加之那突然蹿到她脚下的老鼠,让熹妃一下子尖叫起来,冲动栏杆前拼命地摇晃着:“来人,来人,救命,救命啊!” 她不要呆在这里,她要离开! “哦,醒了?” 一道轻蔑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随即整个牢房的火把被全部点燃,然后熹妃就看到一脸漠色雍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眼前的雍正,熹妃瞳孔骤缩。 是皇上,果然是皇上!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苏培盛动手是皇上下的命令,但是心中到底还存有一分奢望。但是在看到皇上本人后,这分奢望彻底破灭了。 虽然如此,但是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让熹妃露出一副震惊至极的表情。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让皇上深夜把臣妾帮到这里?”熹妃的眼泪落了下来,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 雍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身子向后的椅子一靠:“熹妃,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没必要和朕演戏了吧!若朕只是怀疑,你认为朕会把你直接带到这里来吗?” 听到这里,熹妃只以为是指使安贵人利用天花痘痂谋害十阿哥一事发了。 心中不由地有些慌乱,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辩解也是无益,皇上必定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不然不可能这么对她。 想到这,熹妃不禁有些后悔。 熹妃不是后悔对十阿哥出手,而是把这事交给安贵人那个贱人。 果然是敢红杏出墙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反水了,还真不怕皇上诛她九族吗? 不过眼下熹妃也来不及想这些了,最重要的事过了当下这关。 熹妃也不辩解,当即跪了下来,语气平静:“看来,皇上是已经知道臣妾指使安贵人一事了。臣妾一时蒙了心,翻了这样的滔天大错,臣妾不敢奢求皇上原谅臣妾。 虽然十阿哥无恙,但是说到底,做了就是做了。皇上若真要杀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只是希望皇上在臣妾死后能多照拂一下四阿哥,那臣妾……别无遗憾了。”说着熹妃捂着嘴,眼泪流了下来,一副舍不得儿子的样子。 熹妃这一招不可谓高明,她深知在雍正掌控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她再怎么辩解也是无济于事的,只能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先是强调她虽然对十阿哥出手,但是并未得手,也算是“杀人未遂”了,雍正怎么着也该从轻处罚了;再把四阿哥提出来,雍正就更下不了重手了——常规情况下。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鼓掌声响起,雍正的脸上满满都是讥讽之色。 “以退为进,熹妃,你的确是聪明,这招若是放在以往,朕就算是为了四阿哥,也不得不留一命啊!”雍正状似感慨道。 雍正的话,让熹妃心中有些微沉。 什么叫做以?难道说皇上真的打算杀了她?这怎么可能?皇上难道就一点不顾及四阿哥吗? “熹妃,你就不想知道一向身体康健的你,为什么会缠绵病榻这么久吗?”还没等熹妃想明白这话中的含义时,就听到雍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熹妃抬起头,愕然发现此时的雍正正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看着这样的雍正,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下子出现在了熹妃的脑海,熹妃脱口而出:“臣妾的病和皇上有关?” 想到自己这一年头莫名其妙的生病、太医却查不出来所以然来,吃了那么多的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熹妃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是皇上?为什么,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臣妾?”熹妃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做错了什么?你居然问朕做错了什么?”雍正虽然笑着,但是眼中的温度几乎能把人冻结,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媚骨香!” 听到“媚骨香”三个字,熹妃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眼中全是深深的恐惧。 知道了!知道了!皇上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的弑君之事被皇上都知道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熹妃的整个内心,整个人就像是破旧的风箱,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在这之前,其实不管是她什么证据被查到了,熹妃心里却都不怎么恐慌。因为她知道,皇上就算再恨她,也肯定会看在四阿哥的面上留她一命——除了媚骨香! “怕了?你当初弑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怕?”雍正站起来一步步走的熹妃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在熹妃看来比魔鬼还要恐怖。 “不是、不是臣妾,臣妾没有在媚骨香里面加东西……” “朕有说媚骨香里面加了东西吗?” 雍正一句话,让本来就已经惨白的熹妃,更是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一般,一下子瘫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熹妃,雍正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眼中却尽是狠厉之色:“其实,朕本来打算在明年开春的时候让你走的,只是你居然把手伸到了钟粹宫,那就不怪朕提前送你一程了。 正好宫中爆发了天花,你身子一向不好,染上了天花重病不治,也是正常吧!” 听到雍正让她以天花的名头病死,熹妃像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般,跪在地上痛哭流。 “皇上、皇上,你饶了臣妾一命吧!臣妾也是一时蒙了心才干了这样的事啊!臣妾只是想给弘历一个好前程……” “弘历?你还敢提弘历?”本来平静的雍正,看熹妃到这个时候还敢把弘历拉出来,顿时怒不可遏。 也不知道随手抄起了什么就朝熹妃砸了过去。只听到熹妃一声尖叫后就捂着脸倒了下去,似乎很是痛苦。 “你是为了弘历?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太后梦你自己心里清楚!弘历有你这样恶毒的生母,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幸。”雍正怒气未消,死死地盯着熹妃,声音极冷。 “若不是为了弘历,朕早就杀了你了。但是现在,朕已经忍无可忍,熹妃,你该上路了!” 上路? 听到这两个字,熹妃身子猛地一震,就像是突然散架的零件一般,一下子瘫倒在了地面一动不动,整个人更是让丢了魂一般呆呆愣愣。 雍正也不理会她,只是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声轻笑让他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先只是一两声,但是到了后面笑声越来越大,很快就充斥着整个牢房。 “你在笑什么?”雍正平静地看着正在疯狂大笑、状若疯妇的熹妃问道。 “我笑什么?我在笑皇上你啊!”到了这个地步,熹妃已经无所畏惧了,看着雍正的熹妃大笑道。 “皇上这一两年忍得很辛苦吧!臣妾犯了弑君这样的大罪,皇上却不能立刻杀了臣妾?只能使那些小人手段折磨臣妾?真是可怜啊! 哦,对了,皇上就算杀了臣妾,但是为了皇家颜面和弘历的感受,至少会以妃位的仪制给我治丧、让我永享爱新觉罗家的供奉祭祀,这么想来,我也不算亏了。哈哈哈!” “看来,你真的对弘历一点慈爱之心都没有啊!”看着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大放厥词的熹妃,雍正笑了,眼神却是越发的冷了。 熹妃若是真的疼爱弘历,一定会乖乖地自我了断,不让弘历在他这里产生恶感。但是熹妃却为了一时痛快,选择激怒他,可以说丝毫没有考虑过弘历往后的人生了。 真真正正的蛇蝎心肠! “你说的不错,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弘历,朕会以贵妃的仪制为‘熹妃’治丧,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雍正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极为恶劣的表情。 “朕不会让你进地宫,更不会让你入土为安,你死后,朕会把你的遗体一把火烧了,把你的尸骨抛进大海,永远不能进入轮回!” “皇上,你不能这样对臣妾,你不能!”听到这里,熹妃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淡定,惊恐起来。 “弘历,对了,还有弘历,你这样对臣妾,你就不怕弘历知道了会恨……” “恨朕?放心,弘历不会恨朕的,一个天花病死的人,被烧了不是很正常吗?”雍正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出了大牢,只留下熹妃依然在那里疯狂的大叫着。 …… 雍正三年冬,一向太平无事的紫禁城突然爆发天花了。 先是咸福宫的安贵人,再是钟粹宫舒贵妃身边的一个侍女,接着就是一直缠绵病榻的熹妃。 虽然说熹妃是后来才染上天花的,但是也不知道身体太过孱弱的缘故,熹妃的病情反而是三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不过两天的时间,熹妃已经病得连意识都快没了。 而且熹妃的天花之症太过严重,还不幸的传染给了伺候她的宫人,不过几天的功夫,熹妃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全都染上了天花。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人心惶惶。 为了稳定人心,也为了阻止天花继续蔓延,雍正当即下令,把感染天花的人、包括熹妃和安贵人全部挪到京郊的一处皇庄隔离治疗。 可惜的是,天花实在是厉害了,即便有太医的尽心医治,在被送到皇庄的第三天上午,体质最弱的熹妃就咽气了,紧接着没过两天,安贵人也没了。 三天之内死了两位妃嫔,雍正心中大恸,连着罢朝三日,吩咐内务府分别以贵妃、嫔的仪制给两位娘娘治丧。 只是虽然如此,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所有丧事只能从简,熹妃和安贵人更是因为得的天花,在死后当天就被火化了。 据说四阿哥在得知熹妃遗体被烧的消息后,当场就昏了过去,醒来后也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好长时间都没有走出来。 因为天花的缘故,加之今年年贵妃、熹妃、安贵人几位妃嫔先后去世,雍正四年这个年和去年一样,还是过的凄凄惨惨,一直到来年开春,去年的阴霾才渐渐散去。 雍正四年二月十八日钟粹宫 “荷香,你也别忙活了,你刚回来,还是歇歇吧,这些事交给荷叶荷藕她们就成了。”苏暖看着又在那里忙活的荷香,连忙摆了摆手劝道。 “谢娘娘好意,只是奴婢已经歇了好长时间了,再不动动,奴婢可真的要发霉了。”荷香行礼着道。 荷叶也跟着笑道:“姐姐还是歇歇吧!姐姐这次可是遭罪了,合该好好养养才是!也是也是姐姐福大命大,那么多人得了天花被送去皇庄,结果只有姐姐一个回来了。” 听荷叶这么说,荷香自己也露出了庆幸的表情,唏嘘道:“的确,在皇庄的时候,我都做好死在那里的准备,毕竟连安贵人和熹妃都死了,却没想到我竟能活下来,真是佛祖庇佑了。”说着荷香又念了一声佛。 看着一脸庆幸的荷香,苏暖眼神微闪,却没有说话。 荷香当然能活下来了,因为除了她得到了太医的精心救治外,其他被送过去的都是注定要死的。 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外面的通传声,说雍正来了,还没等苏暖起身,雍正就闯了进来,一脸的喜色。 “皇上你怎么来了?”苏暖一脸地诧异问道。 早前的时候不是让人传消息过来说今□□政繁忙不过来的吗?还有这一脸兴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真是稀奇了,她很少在雍正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高兴的表情,难道是前朝有什么喜事吗? 只是还没等她的话问出口,就被雍正一把抱进怀里。 “暖暖,刚才工部来说,圆明园已经建好了,我们下个月就能住到我们的家了。” “圆明园,下个月?”听到这个消息,苏暖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一股巨大的欢喜却在心中迅速蔓延,几乎把她整个人淹没。 虽然雍正一直告诉她,今年他们就要搬去圆明园,但是因为圆明园一直没有建好,苏暖虽然向往,但是感觉却不是很强烈,就如同空中楼阁一样。 但是现在梦一下子真实了,让苏暖有种无与伦比的惊喜感觉。 “对,下个月。我们一家就一起生活在圆明园了。”雍正把苏暖板正,看着苏暖惊喜的眼神雍正的眼神越发柔和了。 雍正看着苏暖,眼神温柔却坚定:“往后余生,你、我,两人一起度过,好不好?” 一句“往后余生”,让苏暖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 “好。” 一个字,苏暖给了雍正最坚定的回答。 雍正四年春,雍正皇帝携贵妃苏氏,和皇十子弘晔前往圆明园定居。这也代表着,大清的权利中心,从紫禁城向圆明园转移。 而且自雍正四年之后,整个大清开始了飞速发展起来,各种新兴的事物从造办处出来、流向大清各个角落,给人民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雍正在现有制度上进行了很多大刀阔斧的改革,给即将开始腐朽的大清注入了新的活力。 一道道新的政令也从圆明园发出,整个大清的官场也在发生悄然、却影响深远的变化。 整治官场、训练军队、着重民生,尤其是强大的海上军队,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 雍正在位期间,大清的国力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他的继任者继承了他的意志,继续深化对大清的改革,使得大清一直处于高速发展的道路上。 雍正父子对大清的革命,让大清一跃成为世界最为强盛的国家,而且这种强盛,一直持续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谢谢各位小可爱长久以来的支持,还有几章番外。 135、番外一 雍正十三年七月二十三 不是自己的错觉,雍正发现自过了中元节之后,苏暖的行为举止特别的反常。 原本兴致来了才给他做一顿饭的人,这些天居然天天给他做饭,而且一日三餐都不带重样的? 一开始,对于暖暖如此的“贤惠”,雍正内心还挺感动的。毕竟这么多年下来,这丫头被他养得是越发骄纵了,难得如此体贴,让他不禁有种惊喜之感。 但是在连着给他做了七天的饭后,雍正这惊就大过喜了,甚至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尤其是昨天,他随口抱怨了一句,玉米羹过于甜腻之后,她当时就下厨房给他做了一碗清淡的银耳莲子汤来,差点没让他呛着。 他的暖暖怎么突然这般贤惠起来?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更让雍正觉得奇怪的是,一向不喜政事、甚少踏足勤政殿的暖暖,这些居然天天往勤政殿跑? 虽然都是以送糕点、送汤羹的名头,但是不能否认她往往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实。就算有时他忙着批奏折没有功夫和她说话也不愿离去,就在一边呆着,似乎只要看见他就心满意足了一般?! 晚上同寝的时候更是诡异了,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这丫头夜里起来,也不做什么,只坐在床头边地盯着他看。 记得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吓得差点没叫起来,实在是这丫头看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的暖暖不会是中元节的时候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雍正狠狠地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摇了出去,但是暖暖的反应…… 在再一次苏暖送完点心在养心殿逗留之后,雍正终于忍不住了。 雍正叹了口气,放下的毛笔,双手合拢,对着那边装作在看书、实则眼神一直在往他这里瞅的苏暖咳了两声:“暖暖,你是不是最近有想到什么花样玩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丫头如此“黏”他了。 “什么什么花样?”苏暖抬起头眨巴着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最近没想干什么啊!” “哦?真的?”雍正挑了挑眉,语调拉得老长,一脸的不信的。 “那你这几天又是做饭又是来陪朕的是做什么?别说你是突然良心发现知道关心朕了,朕可不信!说吧,到底又想到玩什么了?只要不是太过分,朕一律应你就是了。”雍正捏了捏眉心,一脸的无奈。 也是他对这丫头太过宠溺了,这么些年下来,这丫头不仅没有端庄起来了,反而是越发的小孩子心性了,这性子也越发的骄纵了。 自来了圆明园之后,这丫头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可能折腾了,总是想出各式的花样来玩。就如同现在民间很流行的扑克,就是这丫头打发时间做出来,然后传出去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真的没想什么花样啊!”苏暖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那种只想着玩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以往的你可只有在想到一些新花样、而这个花样大概率朕不会同意的情况下才这般殷勤的。”雍正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暖:“……” “你不会是想去游泳吧!”雍正怀疑地看着一脸郁闷的苏暖,脱口而出,“那你想都不要想了,这里虽然不是宫里,但是也不是你以前生活的21世纪,游泳是坚决不行的。” 堂堂贵妃在湖里游泳?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没想游泳。”苏暖皱了皱眉,更加郁闷了。 她在他心中的就这么不靠谱吗? “我……只是、只是……”苏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确有些反常,但是由不得她不反常——八月二十三,历史上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苏暖还是决定照实说。 苏暖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看着雍正,一脸严肃道:“我担心你会在八月二十三这天死掉。” 雍正:“……” 如果不是熟悉这个丫头的性子,他会以为她在诅咒他。 雍正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你为什么会认为朕会在八月二十三这天死掉呢?”还把日子说的这么准? “因为历史上这天,就是你的忌日啊!”苏暖皱着眉道,“你忘了?这日子还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呢!” 她虽然知道雍正是雍正十三年去世的,但是具体哪一天她还真不知道,这日子,还是在聊天的时候,雍正自己说的。 雍正:“……你要是不说,朕还真是忘了。” 经苏暖这么一提醒,雍正倒真的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在这天驾崩的,但是…… 雍正有些无语:“你自己不是常把蝴蝶效应挂在嘴边吗?怎么还是纠结于历史上的事?现在的大清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大清了,你怎么还会认为朕会走向既定的命运?” “虽然大清是有很多变化,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啊!”苏暖小声嘟囔道。 “皇后,懋嫔,都和历史上一样,分别在雍正八年、九年死了,我不是担心你也会像历史上那样……” 说着说着,苏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现在这个大清,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大清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尤其是雍正,在接受了她体内一半的洗髓丹药性之后,他的身体就变得极为健康。 十年了,连个感冒都几乎没有过,都快60的人了,但是光看外貌别人还以为他只有四十出头,怎么都不可能像历史那样会在雍正十三年就挂了的,应该能活得更加长久才是——苏暖也是一直这样坚信着。 但是不知怎么的,随着这天的越来越近,她反而变得焦虑起来。 一开始她还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件事,但是后来这种自我催眠越来越没用了。 现在的她只要不看到雍正,就会变得很焦虑,而且脑子里全是一些雍正横死的画面,有时候半夜都能吓醒。只有看到人,她才暂时放心,这也是她这些天天没事就往勤政殿跑的原因。 看着苏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雍正只觉得心中一暖,伸手就弹了苏暖一个脑瓜崩。 “你这个丫头!” “好痛!”苏暖顿时惊呼起来,本来忧虑的脸上瞬换上了气恼的神色。 她好心好意关心这家伙,不领情就算了,反而还挨脑瓜崩,这是什么道理? 只是还没等苏暖开始生气,她就被捞到了某人的怀里。 雍正抱着苏暖,然后用下颌靠了靠她的额头,宠溺中带着坚定:“放心好了,就算是为了你,为了弘晔,朕也不可能会走的那么早的。 朕啊,和你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相伴,怎么会这么早就分离呢?再说了,朕要是走了,你这丫头后半辈子可不是要以泪洗面了吗?” 感受着耳边那强有力的心跳,苏暖这些天突然焦虑一下子不见了,一股温暖的心安涌上心头,让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是呀!他们还有好长好长时间在一起,怎么可能才一起十余年就分离了呢?只是…… “什么叫以泪洗面?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像是这么脆弱的人吗?你要死了,我一定好吃好喝、像个没事人一样,活得好好的。”苏暖吸着鼻子不满地嘟囔道,脑袋却没有从雍正胸口移开。 “没事人?”雍正丝毫没有被怼的郁闷,反而轻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底黏着朕,就怕朕有事?” “胤禛!”苏暖恼羞成怒,就要从雍正身上起来。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 “哈哈哈,朕不说了,朕不说了。”眼见苏暖真的要生气了,连他的名字都叫出来了,雍正也不撩拨她了,把人紧紧地抱在怀中,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了。 他的小丫头,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么的爱炸毛。 就在两人抱着相互温存的时候,一阵喧闹的嘈杂声在门外响起,雍正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谁这么不识趣在勤政殿外喧哗?苏培盛那个死奴才是怎么当差的? 就在雍正在心里大骂苏培盛的时候,西暖阁的大门被“哗啦”一下推开了,吓得苏暖立刻从雍正怀里蹦了起来,雍正的脸更是青的厉害。 是谁这么不要命,居然敢不经通传就进来? 只是在看到那教导弘晔课业王师傅一脸铁青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雍正只觉得眉心一跳,心中的怒火瞬间转化成郁气,就连脑子都开始疼了。 每每王师傅这个表情出现在这里,那只代表了一件事。 雍正和苏暖两人对视一眼,一种不好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王师傅就朝雍正跪了下来,重重地刻了一个响头,声泪俱下。 “微臣能力有限,不能教导好七阿哥(此时众阿哥已经重新排序),有负皇上圣恩了,还请皇上能让微臣告老还乡,至于七阿哥的课业,只能请皇上另请高明了,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王师傅这话何意?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听王师傅连告老还乡的话都说出来了,雍正只觉得眉心跳的更厉害了。 虽然雍正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这次又做了什么,但是事情铁定不小,不然王师傅不可能气得连告老还乡的话都说出来了——明明以前都只是让他惩戒弘晔来着。 苏暖也是深知道她那个儿子的性子的,不由地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就是啊,王师傅,弘晔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只管教导就是,何必说告老还乡这么严重的话啊!” “贵妃娘娘抬举微臣了,有贵妃娘娘给七阿哥撑腰,微臣哪能管得了七阿哥?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苏暖不劝还好,这么一劝,王师傅反而更加生气了。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怼了回去。 王师傅本来也不想对这位贵妃娘娘这般不客气的,实在是这次着实气狠了。 其实当时被皇上任命为七阿哥的授业老师的时候,王师傅还是相当乐意的。 毕竟七阿哥生母舒贵妃深得皇上宠眷,满宫那么多妃嫔皇子,也就只有舒贵妃母子随皇上住在圆明园。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的心思在哪里——七阿哥的前程,绝对小不了。 他虽然不向往那从龙之功,但是若是能为天子之师,那也是他和他的家族无上的荣耀了。 所以当初,他也是怀着万分豪情去教导七阿哥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事情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倒不是说七阿哥天资愚钝、不堪大任,相反的,七阿哥的天资之聪颖在他所见之人中当属第一人。 不仅教的东西很快就能记住,且思维敏捷,虽然年纪甚小,但是常常有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且格局开阔远超寻常幼儿,有帝王之资。 按理说,能教导这么一个有资质的皇子,他应该万分高兴才是,但是事实上,除了开始教导七阿哥的那头一年比较舒心外,往后这七阿哥是一年比一年的难管。 课上总是各种折腾:把癞□□带进教室、趁人不注意把伴读的辫子绑到椅子上、在墨水里掺蜂蜜说要制造书香氛围……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气得直接去见孔圣人了。 而给七阿哥这般底气的,就是七阿哥的生母,舒贵妃! 每次七阿哥犯错他请求皇上责罚七阿哥的时候,这位盛宠多年的舒贵妃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护自己的儿子,有好几次皇上都已经动了真怒了,但是被这位舒贵妃一哭一闹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更加助长的七阿哥的气焰,行事越发的放肆无忌了。 现在的七阿哥这般任性、不服管束,舒贵妃这个生母要负大半的责任! 被王师傅这么一怼,苏暖不禁有些尴尬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她护犊子护的有些厉害了,王师傅对她的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没办法,当妈的都这样,天生就护自家的崽。再说了,她家弘晔的那些事也就是小孩子顽皮罢了,也没有实质地伤害到身边的人,口头教训两下也就是了,没必要动板子吧! 苏暖摸了摸鼻子,扯出一抹不失礼仪的微笑道:“王师傅,倒不是本宫可以袒护弘晔,只是王师傅也是知道的,弘晔到底是早产,身子骨一向比较弱,本宫也是担心七阿哥的身子,并不是存心袒护七阿哥的。” 对于小包子这个授业恩师,苏暖还是相当敬重的,学问好就不用说了,难得的是人不迂腐,教学不死板,懂得因材施教,最重要的是有够耐心,小包子那样皮的人,他也算是能少数弹压的住的人——如果她不在从中插手的话。 想到这里,苏暖突然有些心虚了,她好像是过于干涉王师傅的教学工作了。 “咳咳,王师傅,弘晔这次又翻了什么错了?惹得师傅你这般生气,若是真的是弘晔的错,本宫一定让他给你斟茶认错。”清了清嗓子,苏暖一脸真诚地说道。 王师傅:“……” 这话听着就不真诚,因为这认错的前提就是七阿哥有错! 可是事实上,哪次这位贵妃娘娘不是找了一堆理由给七阿哥开脱来着?反正迄今为止,他还真没成功狠狠责罚一会七阿哥过。 还有,七阿哥身子骨弱?娘娘你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到十二岁的七阿哥个子都快赶上娘娘您了,骑射功夫更是一流、不输大内侍卫,这还弱? 王师傅无力地摇了摇头。 当了七阿哥这么些年的老师,他对于这位贵妃娘娘的护犊子已经是深有体会了,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朝雍正和苏暖两人拱了拱手:“皇上,贵妃娘娘,七阿哥就在外面,这事你就让七阿哥自己说吧!至于是罚还是不罚,由皇上和娘娘抉择,微臣都不会有丝毫异议。”颇有些心灰意懒的意思。 看王师傅这个态度,雍正和苏暖不由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每次弘晔闯了祸,王师傅都是一副气急败坏、一副要严惩不贷的样子。但是这次却连“无异议”的话都说出来? 弘晔这次到底是闯了什么祸?惹得王师傅这般“心灰意懒”? “苏培盛,让那个臭小子进来!”强按下心中不好的预感,雍正沉着脸道。 “是。” 不一会,一个身穿华服、头发微湿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剑眉心目,容貌俊逸,身量挺拔,因为年纪尚小未长开的缘故,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稚气,但是不能否认的确是个翩翩少年郎。 这,就是雍正和苏暖的独子,七阿哥,爱新觉罗弘晔。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意气风发,弘晔耷拉着个脑袋,苦着一张脸,眼神闪烁,典型的一副犯了错的表情。 不过这副颓丧样子在看到苏暖之后,就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额娘,你也在这里?”七阿哥弘晔看苏暖的眼睛都在发光。 弘晔真是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本以为今天自己在皇阿玛这里怎么都过不去了,怎么最少都是一顿鞭子了,没想额娘居然在这里? 太好了,有额娘在,他不用挨打了。 还没等雍正问话,弘晔就蹦到了苏暖的身边,都快和苏暖差不多高的小伙子了,此时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抓住苏暖的手摇晃着一个劲的撒娇了起来。 “额娘,儿臣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逗一下四哥而已,没想到四哥居然会跳下来救儿臣……” “等等,四哥?弘历?”雍正眉头皱地死紧。 “你怎么会碰到你四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念书吗?你逃课了?”雍正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糟了,说漏嘴了! 弘晔连忙捂住嘴巴,但是这个时候显然已经迟了,他皇阿玛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让他有种立刻逃跑的冲动。 “咳咳,这事先放一边,先说一下你四哥的事吧!”眼见了雍正又要发火了,苏暖连忙硬着头皮站出来打圆场。 “什么叫你四哥跳下来救你?你掉洞里面去了?”话说这圆明园有山洞吗? “不是山洞,是湖里,儿臣当时在湖里游泳……唔~” 在自己说出“游泳”那两个字之后,某人的死亡射线越发的凌厉,弘晔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 他又说漏嘴了! 雍正死死地盯着都快躲在苏暖身后弘晔,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又偷偷一个人跑出去玩水了?”难怪这头发湿哒哒的! 看着这恐怖的笑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的七阿哥弘晔“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扯出一抹僵硬、讨好的笑容。 “那个,天气太热了,儿臣就去湖里游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在岸边的四哥……儿臣原本真的就只想逗一下四哥,没想到四哥以为我溺水了,真的跳湖救儿臣……害得四哥差点也溺水儿臣心里也愧疚地很……” 在雍正越来越凌厉的眼神下,弘晔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以至于到后来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弘晔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这次,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