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定情戒指》作者:唐浣纱 内容简介: 看着站在断崖旁,和他一样朝山谷丢下百合花的女子, 盛惟翔心头一寒,经过证实后,果然, 她就是之前和大哥殉情的女人的妹妹──罗婉菁, 也就是害他们盛家在一夕之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仇家! 既然老天让他遇到她,那他绝对不会让她那么好过! 明知道她很认真,他却动用关系不让她申请贷款创业; 明知道她很自爱,他却讽刺她不要为了钱出卖身体; 明知道她其实很好,他却故意处处刁难她、找她麻烦。 不过,当他不意在医院碰到因盲肠炎而送进医院的她, 看着她脸色煞白地躺在走道的病床上时,他顿感不悦, 当下,他留下来陪她,并请来最好的医师为她开刀。 真是怪了,他应该要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不理她啊! 可现在怎么有一缕复杂的情愫滑过他冷硬的心房呢? 难不成……自己已对她心动了?不,全世界就她不行! 只因,她是他仇人的妹妹,他绝不允许自己爱上她…… 【楔子】 台湾 桃园国际机场 正在候机的旅客好奇地指着前方的停机坪,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眼前那一架引人注目的飞机。 “你看!那一架飞机好特殊、好漂亮喔!机翼有火焰图案,机尾居然还有栩栩如生的皇冠和令牌耶!整架飞机看起来又酷又炫,而且线条好流畅,散发出一股尊贵的气势,真的好美喔!快点,我要拍照!”一名旅客拿起相机对着那架飞机猛拍照。 他的同伴也兴致勃勃地说道:“对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飞机耶!这一定是有钱人的私人飞机吧?唉,当好野人真棒啊!” 越来越多的旅客发现这一架漂亮又独特的飞机,纷纷拿起相机拍照留念,并讨论着它究竟是哪一个财团拥有的? 相较于机场候机楼的纷乱,那架私人飞机上则是一片安静,因为,扣除服务的机组人员外,整架飞机里就只有两名乘客。 樊东伦坐在宽敞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悠闲地喝着顶级香槟,语气淡淡地道:“起飞时间快到了,黑川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啊?” 正说着,一身笔挺西装的黑川骏介已经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登上飞机,樊东伦觑了他一眼,故意取笑道:“说人人到!喂,你很大牌耶,明明说好三点起飞,你却迟了半小时,害我们大家只能乖乖在这儿等你,难道就只有你是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我们几个是闲得发慌的小喽啰吗?” 黑川骏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跟王董的会议早就该结束了,他却硬是拖着我说了一大堆无聊的话,所以耽搁了。” “什么无聊的话?”坐在一旁喝着香槟的盛惟翔很感兴趣地问道:“我来猜猜,一定是王董要把他的宝贝女儿介绍给你认识对吧?嘿,王董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耶,不仅是跟你有生意上的往来,要赚你的钱,现在还打算把女儿嫁给你啊!” 要知道,“黑川保全”可是全日本规模最大的保全公司,股票上市后也一路狂飙,只要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黑川骏介的身价非凡,倘若王董能攀上他这个女婿,呵呵,那他下半辈子真的是躺着赚,数钱数到手抽筋喽! 樊东伦洒脱地笑了笑。“不过,不管王董如何费尽心思都只是白搭啊,他不知道黑川骏介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浅丘琉璃子吗?他——” 樊东伦的话还没说完,黑川骏介就锁起剑眉打断他。“够了,你的话太多了吧?” 樊东伦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哼,明明就喜欢琉璃子还嘴硬,我看你可以嘴硬到何时喔!” 这三个男人同样高大挺拔、器宇轩昂,也都拥有非常成功的事业,名下的资产都以百亿为单位。 樊东伦是这架私人喷射机的主人,也是新加坡“英泰集团”的全球总裁,两年前他将新加坡的业务全交给亲弟弟负责,自己则到台湾来拓展事业版图,这两年下来成果丰硕,不但打败了难缠的劲敌,还坐稳了计算机王国的龙头老大。 简单的Ferragamo西装很适合樊东伦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大结实的好身材,他很随兴的不搭配衬衫和领带,反而内搭白裙和牛仔裤,穿出帅气潇洒的个人特质,轮廓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更是桀骜不驯,充满蓬勃生气。 穿着GiorgioArmani三件式正式西装的是盛惟翔,他的背景也十分显赫,拥有的“元盛金控集团”旗下包含金控、证券、期货、投资顾问等,是台湾最具规模的金控集团,影响力之庞大,连政府也要礼遇三分。 至于黑川骏介则是穿着非常正式的AlfredDunhill黑色窄版西装,手腕配戴着要价惊人的黑色AP表,让他整个人流露出浓浓的英国绅士风,也显露出一股毫不妥协的倨傲特质。他在日本白手起家,打拚多年后,现在已经拥有一家全日本规模最大的“黑川保全公司”。 这三个男人虽然一个在台湾、一个来自新加坡、一个来自日本,不过,因为多年前在一次英国举行的菁英聚会中一见如故,遂变成莫逆之交,每年总会排除万难地见个面。 这一次,他们是要搭樊东伦的私人喷射机到希腊去度假。 盛惟翔慵懒地吃着鱼子酱。“这次的度假我只能待七天,七天后,我一定要回到台湾。” 樊东伦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急啊?该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那就带你的女朋友一起来度假啊!”反正飞机上多得是座位,私人度假村也有数不尽的顶级套房。 盛惟翔冷嗤了声。“我哪有什么美国时间交女朋友?七天后,我要回到台湾中部的山区……”他俊挺的脸瞬间笼罩着一抹深深的哀愁。“那天是我大哥的忌日。” 樊东伦和黑川骏介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瞬间会意。毕竟身为盛惟翔最要好的朋友,他们当然知道发生在盛家的那个悲剧,也知道他大哥的轻生带给盛惟翔多大的伤害。 察觉到气氛变凝重了,盛惟翔淡淡一笑,率先举杯。“先别说这些了,难得要去度假,就让咱们抛开一切的烦恼,尽情玩乐吧!干杯,祝我们这趟旅行非常顺利、美好!” 樊东伦豪爽地跟着喊道:“对啦,喝啦喝啦!来,干杯!让我们尽情地畅饮美酒、享受人生!” 三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撞击了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飞机缓缓起飞,冲向蓝天白云,预告着这将会是一场很棒的旅行…… 【第一章】 台湾 中部山区 轰隆、轰隆~~打雷声响起,乌云笼罩天空,冰冷的雨珠缓缓地从天上坠落,眼看着将要下大雨了。 盛惟翔站在断崖边,凛冽的山风吹乱了他的黑发,越来越大的雨珠落在他浓密的眉睫上,雨水也打湿了他的衣衫,但却无法浇熄他阒黑锐眸里的熊熊怒火。 五年了,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 在另一个国度里,你真的幸福吗?为什么要任性地抛下一切?笨蛋,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盛惟翔狠狠地握紧双拳,厉声咆哮着。“混蛋!盛晔修,你是最自私、最愚蠢的超级大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不、原、谅——”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吼到喉咙发痛,嗓音都沙哑了,才静静地将手上的百合花扔下断崖。 纯白的花瓣在猛烈的寒风中飞舞、翻转,最后无助地往下坠…… 痛苦瞬间弥漫他的眼、他的胸膛,他仿佛可以看到五年前大哥盛晔修和那个女人就是这样驾着车,笔直地冲下断崖,巨大的撞击力让座车解体、四分五裂,盛晔修和那个女人都被抛出车外,当场毙命。 “混蛋……”盛惟翔的心好痛好痛,五年了,他还是无法接受大哥自杀的事实,也无法理解大哥为何舍得抛下年迈的父母、抛下光明灿烂的前途、抛下所有爱他的亲友,跟一个女人驾车冲下断崖殉情。 大哥的死让父母伤心欲绝,父亲悲恸到一夜白发,母亲更是哭到肝肠寸断、数度昏厥,原本欢乐的盛家,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中。 巨大的哀伤吞噬了每一个人的笑容,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身体迅速地衰弱苍老;母亲则是无法接受心爱的大儿子已经逝去的事实,日日以泪洗面,最后甚至精神分裂,被送入疗养院。 这五年来,盛惟翔独自撑起摇摇欲坠的家,并接下父亲一手创立的“元盛集团”,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复杂的集团运作,以实力让众人心服口服。 他默默扛下巨大的压力,发誓要好好守护年迈的双亲,不让他们再承受任何椎心之痛,可是,其实他心底很清楚,不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让盛家拾回原本的欢笑,也无法抚平双亲心底那道最深、最痛的伤痕。 他永远不会原谅大哥,更不会原谅那个该死的女人——倘若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事亲至孝的大哥绝对不会丢下年迈的双亲去寻死! 资质聪颖、出类拔萃的盛晔修一直是盛氏夫妇最大的骄傲,在耶鲁大学修完企管和财经双硕士之后,便风风光光地回到台湾,接受亲朋好友的道贺,也进入“元盛金控集团”,跟在父亲的身边积极地学习。 就在父亲打算把集团重担交给大哥的同时,他却认识了那个女人,然后,一切都变了…… 坦白说,对于儿子的婚事,父母并没有所谓门当户对的观念,只要儿子喜欢的对象身家清白,他们都可以接受,所以,当他们得知大哥疯狂迷恋的女人不但离过婚,还曾经任职过特种行业时,简直要气炸了! 再怎么样,家大业大的盛家都丢不起这个脸,迎娶一个出身风尘的女人当儿媳妇! 父母严禁大哥跟那个女人继续交往,但,从小就优秀且温文儒雅的大哥在遇到罗婉苹那个女人之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还多次与父母亲发生非常激烈的言语冲突,甚至扬言就算抛下一切也要跟罗婉苹厮守终身。 他种种不孝的行径让父母伤透了心,父亲甚至气到高血压发作,短短一个星期内就挂了两次急诊。 而不管母亲如何哭求,好说歹说地试图唤醒大哥,但大哥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般,完全不理会任何人的建议和苦劝,最后竟还离家出走,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让双亲和他这个弟弟根本找不到他的行踪。 最后一次再见到大哥时,他已成了一具尸体。 警方根据坠崖者身上的资料找上盛家,告诉他们,大哥跟着罗婉苹驾车冲下山崖,当场死亡了。 噩耗把殷殷期盼儿子回头的父母完全击溃了,父亲哀痛逾恒,痛到不能自已;母亲赶到山区亲眼指认儿子的尸体后,发出凄厉的哭吼,完全崩溃。 无视越来越大的风雨,盛惟翔站在断崖边,眸光冷厉地注视着脚下的噬人黑洞。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山谷管理处在断崖旁加装了一道铁栏杆,就是为了防止这类的悲剧再次发生。只不过,再多的防范措施对盛家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父母亲就是在这里失去了心爱的大儿子,而他也失去了最敬重的大哥。 盛惟翔的眼底满是冰寒的神色。 曾经,这里对他们一家人而言是非常美丽的山谷,盛家在这附近有一栋别墅,偶尔全家人会一起来这个山区度假,享受天伦之乐。 但,自从出事后,父母不曾再踏上这片伤心的土地,就连他自己也鲜少上山,因为他不想看到这片夺去大哥性命的山谷,更不想回忆起那段令他心痛的往事。不过,今天是大哥的忌日,几经考虑后,他还是决定独自驾车上山,以一束鲜花遥祭大哥的魂魄。 轰隆、轰隆~~ 雷雨交加,虽然才下午三点,但天色已渐昏暗,雨势也更加滂沱了。站在遮雨亭下的盛惟翔拉起风衣的领子,欲转身上车。虽然家中的别墅就在附近,但他不打算到那过夜,他要驾车返回台北。 刚转过身,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接着看到一个穿着深色雨衣的娇小女孩,气喘吁吁地抓着登山步道旁的栏杆爬了上来。因为雨势很大,她手里还撑着一把伞,不过那把伞似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湿答答地贴在颈后,整个人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 “呼呼、呼呼……”女孩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想喘一口气,却突地刮来一阵更猛烈的强风,几乎要卷走她手里的雨伞。她紧张地抓住伞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完全无法承受强劲的风势。 “啊——”她尖叫了声,紧握住手中开花的雨伞,狼狈地在原地转圈圈。 又一道劲风扑过来,女孩的雨伞被山风卷下断崖,纤细的她不敌强风,身躯几乎要撞向铁栏杆。 眼看女孩有难,盛惟翔不假思索地出手相救,强健的手臂紧紧扣住她,把她拉入遮雨亭下。 “呼、呼……谢……谢谢你……”得知自己安全了,女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两个背包却在此时从肩头上滑落下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男人的脚。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窘到整张脸通红。“天啊!我真的是笨手笨脚的……先生,我没砸痛你吧?” “没事。”盛惟翔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包包递还给她。 她从他手中接过包包,胀红着脸,慌乱地向他道谢。“呃,不好意思,谢谢你……” 盛惟翔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眼前这女孩的头发全湿了,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她的眉睫、她的脸上,凌乱的发丝披散在两颊,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过,她拥有一张嫩白如荷瓣的细致脸蛋,盈盈秋水般的美丽黑眸闪耀着暖暖的光芒,让人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盛惟翔的眼底闪过一缕惊艳的光芒,但是下一秒就被他冷硬地压下了。不管这女孩长得如何、气质怎样,这个山谷绝对不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想要忽视一旁的女孩,可是豆大的雨珠却不断地从她的发梢和鬓角处坠下,已经湿透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凄惨,他忍不住开口道:“你的头发一直在滴水……” 事实上,他并不是这么热心的人,这五年来,除了面对双亲及好友之外,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严峻态度,毫无兴致干涉与他无关的事物,大概是这个女孩的模样实在太狼狈了,所以他才会出口提醒她吧? “啊?喔,我、我有带小毛巾……”女孩慌乱地脱下轻便的雨衣,匆忙地翻找外套的口袋。 奇怪,都没有……不会吧?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塞了一条毛巾进去的啊,到底放到哪里去了? 噢,该死的!豆大的雨水不断地落在她脸上,害她眼前的视线又是一阵模糊。 真糟糕,平常她不会这么迷糊的,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冷睇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盛惟翔干脆好人做到底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语气淡淡地道:“拿去用吧。”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小脸染上瑰丽的红晕,被动地接过手帕。“谢谢你,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她苦恼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他的联络方式,好让她之后将手帕还给他?但是问这种问题很容易让人误解耶,好像她居心不良,故意制造两人重逢的机会似的,可是又不能白白收下人家的手帕…… “不用了。”盛惟翔依旧神色冷峻地望着远方。“反正只是一条手帕罢了,用完就扔了吧。” “喔,好。”女孩讷讷地揪紧手帕,不安地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又望向滂沱的雨势。唉,这场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啊?待会儿下山又有苦头吃了。 她穿着七分牛仔裤,盛惟翔注意到她的脚踝有明显的伤痕,还有半干涸的血迹,原本他想选择视而不见的,可话却已脱口而出。“你的脚受伤了?” “喔,不小心的,这段山路很难爬,我没注意到地上有个大窟窿,摔了一跤,刚好撞到一块大石头。” 盛惟翔浓眉深锁,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真奇怪,倘若她是个这么笨手笨脚的登山客,为何要一个人上山?而且,还是选在气候如此恶劣的状况下。 “对了,我的包包里有防水胶带,我把它找出来……”女孩又慌乱地打开了背包,但一阵盲目的翻找后,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吼~~今天真是超级不顺的!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手表,旋即惊呼出声。“天啊,已经三点了?!快快快,我的动作得快一点才行,要不然一定赶不上三点四十分那班下山的末班公车!” 她又打开另一个大背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让原本打算迳自上车的盛惟翔顿时停下脚步,气息也变得紧绷。 一束百合花,纯白无瑕的百合花。 无视狂风暴雨,女孩捧着百合花走出遮雨亭,仰头望着昏暗的天际,口中念念有词,眼眶慢慢泛红,温暖的眼神也变得好哀伤,而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亲吻了下花瓣后,便把花束抛下断崖,静静地望着它坠向谷底。 她这一连串不寻常的举动,让盛惟翔的眉头越蹙越紧。太巧了!这女孩为什么选在这一天上山?而且,她为何要朝谷底抛下那束花?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劈进他的脑中,他的锐眸阴狠地眯起,眉宇之间酝酿着风暴,缓缓地走向她,冷厉的气流回荡在他们之间。“那束花是?” “是献给我姊姊的。”罗婉菁沉溺在悲伤中,喃喃回道:“五年前,她跟一个男人驾车冲下了山谷。老实说,我真的无法原谅她愚蠢的行为,可是……我好想念她、真的好想她……” 男人的身躯狠狠一震,轮廓分明的脸庞染上一抹肃杀气焰。该死的,这女孩居然真的是罗家的人,而且还是那个狐狸精的妹妹! 他咬牙切齿地再作确认。“你姓罗?” “你怎么知道?”婉菁一愣,同时间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放射出来的强烈恨意,下一秒,她突然懂了,整个人错愕地望着他。“你……难道你是……” 盛惟翔阴狠地勾起嘴角,眼底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盛惟翔,盛晔修的亲弟弟!” “不——”婉菁倒抽了一口气,小脸也迅速转为苍白。 老天爷!她怎么会这么倒霉,一年才来这个山谷一次,居然会遇到盛家的人!如果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那些姓盛的,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害死姊姊的凶手! “原来你是盛家的人!”她的小脸盛满愤怒和悲伤。“如果我姊没有遇到盛晔修,她就不会做那么多傻事,甚至是愚蠢地去寻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闻言,盛惟翔眼中的怒火狂喷,像是恨不得扭断对方的脖子似的。“你的意思是说,遇见我哥是你姊姊倒霉吗?是我哥害死了你姊姊吗?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倘若不是罗婉苹不知羞耻、死缠烂打地纠缠着我哥,我哥也不会愚蠢到自我毁灭!”盛惟翔顿了顿,愤怒又痛心地继续说道:“他原本有光明灿烂的前途,原本有最完美的人生,但却被罗婉苹残忍地毁掉了一切!我哥根本没有寻死的理由,所以全都是罗婉苹那妖孽害的!” “你闭嘴!”婉菁愤恨地吼道:“你根本就是颠倒是非!开车的人是盛晔修,是他夺去我姊姊的性命,她是受害者!” “受害者?”盛惟翔冷笑,黑眸迸出浓烈的恨意。“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罗家的人果然都是妖孽,最大的本事就是颠倒是非!五年前的悲剧,最大的受害者是我的父母!自从罗婉苹认识我哥之后,就把一连串的厄运带给了他!谁不知道罗婉苹是因为想嫁入豪门,所以故意煽动我哥跟我爸妈反目成仇?” 婉菁闻言,简直快气疯了,她握紧双拳,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盛惟翔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是我姊在纠缠你哥?对,也许你们盛家非常了不起,富可敌国,但有钱人就可以目空一切、可以狗眼看人低吗?是盛晔修一直死命追求我姊,不论她如何拒绝都不肯放弃的!盛晔修的出现把我姊的人生搞得一团乱,不但害她丢了工作,还让她承受众人的非议,最后甚至开车带着我姊冲下断崖,夺走她的性命!” 当年盛晔修如何千辛万苦地追求姊姊,婉菁全看在眼底,就算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但是她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觉得姊姊好傻好傻,为了一段不受祝福的恋情,居然赔上自己的生命。 逝者已矣,发生悲剧后,她的泪水已经流光了,她不想追究谁对谁错,但是,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姊姊被人扭曲,被说成是一个爱慕虚荣、不择手段想嫁入豪门的坏女人! 盛惟翔冷哼了声,脸上的笑容更加轻蔑。“真是可笑!凭我哥的条件,需要死皮赖脸地去纠缠你姊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他当然知道离婚不是什么罪过,他也不歧视失婚者,会这么说,纯粹是太过愤怒而口不择言。对于罗婉苹这个女人,他永远无法原谅!倘若不是她,盛家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大的悲剧! “对,我姊是离过婚,那又怎么样?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欺骗盛晔修任何事!喔……真是够了,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对牛弹琴?你滚吧,看到你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姊在天之灵肯定也无法安息的!” 他的厉眸冷厉,叱道:“该滚的是你!你没有资格站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罗家的人更没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 婉菁气到浑身发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悲剧发生后,她忙着处理姊姊的后事,在一团混乱中,她根本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盛家的人,所以她真的料想不到,盛晔修居然会有一个这么蛮横无礼的弟弟!她真想扑上去,狠狠地赏他一巴掌,厉声警告他不准再胡乱诬蔑姊姊! 但,她命令自己要冷静,这片土地是姊姊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一片美丽的净土,她不想在这边争吵,破坏了这份宁静。 算了,就当自己倒霉,遇到一个粗鄙蛮横的疯子好了!快走吧,不要再继续和他浪费唇舌了。 她愤恨地说道:“好,我走!我才不屑跟你这个混蛋站在同一块土地上!”她迅速背起背包,顾不得雨势滂沱,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山。 往前冲没两步,一个念头便闪入婉菁的脑海中—— 糟了,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姊姊的遗愿。 天啊,她真的不想做这件事,她现在只想直接冲下山,远离这个可憎的男人啊! 但,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盛家的人,倘若她不能帮姊姊拿回那枚戒指,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上帝啊,为什么要给她这么残酷的考验? 婉菁深深地叹了口气,命令自己停下步伐,表情僵硬地转过头,唤住那个已经打开吉普车车门的男人。“等、等一下!” 盛惟翔冷峻地转过身子,眼神满是嘲讽。“罗小姐,请问还有什么指教?” 可恶!她真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傲慢自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开口。“听着,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可能很荒谬,不过,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想请你让我去你们家位于这附近的别墅……” 盛惟翔浓眉斜挑,嘲弄地道:“是我听错了吗?刚才好像有人义愤填膺地说不屑跟我这种混蛋站在同一块土地上,怎么现在竟然又要求要进入我家的别墅呢?”他轻蔑地打量她。 “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承受着他讥讽的眼神,婉菁必须耗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动怒,继续把话说完。“我姊姊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你们家的别墅里,五年前,她曾经留了一封遗书给我,要我在她死后去把那个东西拿回来。” “很烂的借口,也许你需要多一点创意。”他毫不留情地撇唇冷笑。 “我是说真的!”婉菁急切地道:“那样物品对我姊姊的意义非凡,如果你不相信,我甚至可以拿她写的遗书给你看!我真的只是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完成她的心愿而已!” “办不到!”盛惟翔严厉地拒绝。“五年前,我的父亲就命令佣人彻底清扫过那栋别墅,该扔掉的东西全扔了,我们盛家不会有罗婉苹留下的任何物品。何况,我也不会让你踏进那间房子一步。”谁知道罗家的女人还想耍什么诡计?他可不会上当。 婉菁又气又怒。“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那个物品是我姊姊的,我并不是故意要进去你家,也不会去窃取府上的金银财宝,我只是想让一切都回归原点,尘归尘、土归土,两家不再有任何纠葛。毕竟,你也不想再看到罗家的人,不是吗?” 他的冰眸迸射出寒冽的冷光。“我的确不想再看到罗家的任何一张脸,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进去我家的别墅!” 倨傲地说完后,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登上吉普车,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你!喂,你给我站住!” “你这该死的王八蛋!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吗?你以为我真的希罕你们盛家的金山银山吗?混蛋!自以为是的大混蛋!我真的只是想拿回那枚戒指——”婉菁一个人站在倾盆大雨中,忿恨地怒吼着。 盛惟翔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眼前这女孩的头发全湿了,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她的眉睫、她的脸上,凌乱的发丝披散在两颊,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过,她拥有一张嫩白如荷瓣的细致脸蛋,盈盈秋水般的美丽黑眸闪耀着暖暖的光芒,让人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盛惟翔的眼底闪过一缕惊艳的光芒,但是下一秒就被他冷硬地压下了。不管这女孩长得如何、气质怎样,这个山谷绝对不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想要忽视一旁的女孩,可是豆大的雨珠却不断地从她的发梢和鬓角处坠下,已经湿透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凄惨,他忍不住开口道:“你的头发一直在滴水……” 事实上,他并不是这么热心的人,这五年来,除了面对双亲及好友之外,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严峻态度,毫无兴致干涉与他无关的事物,大概是这个女孩的模样实在太狼狈了,所以他才会出口提醒她吧? “啊?喔,我、我有带小毛巾……”女孩慌乱地脱下轻便的雨衣,匆忙地翻找外套的口袋。 奇怪,都没有……不会吧?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塞了一条毛巾进去的啊,到底放到哪里去了? 唤,该死的!豆大的雨水不断地落在她脸上,害她眼前的视线又是一阵模糊。 真糟糕,平常她不会这么迷糊的,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冷睇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盛惟翔干脆好人做到底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语气淡淡地道:“拿去用吧。”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小脸染上瑰丽的红晕,被动地接过手帕。“谢谢你,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她苦恼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他的联络方式,好让她之后将手帕还给他? 但是问这种问题很容易让人误解耶,好像她居心不良,故意制造两人重逢的机会似的,可是又不能白白收下人家的手帕…… “不用了。”盛惟翔依旧神色冷峻地望着远方。“反正只是一条手帕罢了,用完就扔了吧。” “喔,好。”女孩讷讷地揪紧手帕,不安地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又望向滂沱的雨势。唉,这场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啊?待会儿下山又有苦头吃了。 她穿着七分牛仔裤,盛惟翔注意到她的脚踝有明显的伤痕,还有半干涸的血迹,原本他想选择视而不见的,可话却已脱口而出。“你的脚受伤了?” “喔,不小心的,这段山路很难爬,我没注意到地上有个大窟窿,摔了一跤,刚好撞到一块大石头。” 盛惟翔浓眉深锁,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真奇怪,倘若她是个这么笨手笨脚的登山客,为何要一个人上山?而且,还是选在气候如此恶劣的状况下。 “对了,我的包包里有防水胶带,我把它找出来……”女孩又慌乱地打开了背包,但一阵盲目的翻找后,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吼——今天真是超级不顺的!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手表,旋即惊呼出声。“天啊,已经三点了?!快快快,我的动作得快一点才行,要不然一定赶不上三点四十分那班下山的末班公交车!” 她又打开另一个大背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让原本打算迳自上车的盛惟翔顿时停下脚步,气息也变得紧绷。 一束百合花,纯白无瑕的百合花。 无视狂风暴雨,女孩捧着百合花走出遮雨亭,仰头望着昏暗的天际,口中念念有词,眼眶慢慢泛红,温暖的眼神也变得好哀伤,而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亲吻了下花瓣后,便把花束抛下断崖,静静地望着它坠向谷底。 她这一连串不寻常的举动,让盛惟翔的眉头越蹙越紧。太巧了!这女孩为什么选在这一天上山?而且,她为何要朝谷底抛下那束花?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劈进他的脑中,他的锐眸阴狠地眯起,眉宇之间酝酿着风暴,缓缓地走向她,冷厉的气流回荡在他们之间。“那束花是?” “是献给我姊姊的。”罗婉菁沉溺在悲伤中,喃喃回道:“五年前,她跟一个男人驾车冲下了山谷。老实说,我真的无法原谅她愚蠢的行为,可是……我好想念她、真的好想她……” 男人的身躯狠狠一震,轮廓分明的脸庞染上一抹肃杀气焰。该死的,这女孩居然真的是罗家的人,而且还是那个狐狸精的妹妹! 他咬牙切齿地再作确认。“你姓罗?” “你怎么知道?”婉菁一愣,同时间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放射出来的强烈恨意,下一秒,她突然懂了,整个人错愕地望着他。“你……难道你是……” 盛惟翔阴狠地勾起嘴角,眼底的杀气令人不寒而僳。“盛惟翔,盛晔修的亲弟弟!” “不——”婉菁倒抽了一口气,小脸也迅速转为苍白。 老天爷!她怎么会这么倒霉,一年才来这个山谷一次,居然会遇到盛家的人!如果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那些姓盛的,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害死姊姊的凶手! “原来你是盛家的人!”她的小脸盛满愤怒和悲伤。“如果我姊没有遇到盛晔修,她就不会做那么多傻事,甚至是愚蠢地去寻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闻言,盛惟翔眼中的怒火狂啧,像是恨不得扭断对方的脖子似的。 “你的意思是说,遇见我哥是你姊姊倒霉吗?是我哥害死了你姊姊吗?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倘若不是罗婉苹不知羞耻、死缠烂打地纠缠着我哥,我哥也不会愚蠢到自我毁减!” 盛惟翔顿了顿,愤怒又痛心地继续说道:“他原本有光明灿烂的前途,原本有最完美的人生,但却被罗婉苹残忍地毁掉了一切!我哥根本没有寻死的理由,所以全都是罗婉苹那妖孽害的!” “你闭嘴!”婉养愤恨地吼道:“你根本就是类倒是非!开车的人是盛晔修,是他夺去我姊姊的性命,她是受害者!” “受害者?”盛惟翔冷笑,黑眸迸出浓烈的恨意。“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罗家的人果然都是妖孽,最大的本事就是颠倒是非!五年前的悲剧,最大的受害者是我的父母!自从罗婉苹认识我哥之后,就把一连串的厄运带给了他!谁不知道罗婉苹是因为想嫁入豪门,所以故意煽动我哥跟我爸妈反目成仇?” 婉菁闻言,简直快气疯了,她握紧双拳,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盛惟翔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是我姊在纠缠你哥?对,也许你们盛家非常了不起,富可敌国,但有钱人就可以目空一切、可以狗眼看人低吗? 是盛晔修一直死命追求我姊,不论她如何拒绝都不肯放弃的!盛晔修的出现把我姊的人生搞得一团乱,不但害她丢了工作,还让她承受众人的非议,最后甚至开车带着我姊冲下断崖,夺走她的性命!” 当年盛晔修如何千辛万苦地追求姊姊,婉菁全看在眼底,就算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但是她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觉得姊姊好傻好傻,为了一段不受祝福的恋情,居然赔上自己的生命。 逝者已矣,发生悲剧后,她的泪水已经流光了,她不想追究谁对谁错,但是,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姊姊被人扭曲,被说成是一个爱慕虚荣、不择手段想嫁入豪门的坏女人! 盛惟翔冷哼了声,脸上的笑容更加轻蔑。“真是可笑!凭我哥的条件,需要死皮赖脸地去纠缠你姊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他当然知道离婚不是什么罪过,他也不歧视失婚者,会这么说,纯粹是太过愤怒而口不择言。对于罗婉苹这个女人,他永远无法原谅!倘若不是她,盛家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大的悲剧! “对,我姊是离过婚,那又怎么样?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欺骗盛晔修任何事!喔……真是够了,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对牛弹琴?你滚吧,看到你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姊在天之灵肯定也无法安息的!” 他的厉眸冷厉,叱道:“该滚的是你!你没有资格站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罗家的人更没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 婉菁气到浑身发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悲剧发生后,她忙着处理姊姊的后事,在一团混乱中,她根本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盛家的人,所以她真的料想不到,盛晔修居然会有一个这么蛮横无礼的弟弟! 她真想扑上去,狠狠地赏他一巴掌,厉声警告他不准再胡乱诬蔑姊姊! 但,她命令自己要冷静,这片土地是姊姊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一片美丽的净土,她不想在这边争吵,破坏了这份宁静。 算了,就当自己倒霉,遇到一个粗鄙蛮横的疯子好了!快走吧,不要再继续和他浪费唇舌了。 她愤恨地说道:“好,我走!我才不屑跟你这个混蛋站在同一块土地上!”她迅速背起背包,顾不得雨势滂沱,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山。 往前冲没两步,一个念头便闪入婉菁的脑海中—— 糟了,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姊姊的遗愿。 天啊,她真的不想做这件事,她现在只想直接冲下山,远离这个可憎的男人啊! 但,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盛家的人,倘若她不能帮姊姊拿回那枚戒指,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上帝啊,为什么要给她这么残酷的考验? 婉菁深深地叹了口气,命令自己停下步伐,表情僵硬地转过头,唤住那个已经打开吉普车车门的男人。“等、等一下!” 盛惟翔冷峻地转过身子,眼神满是嘲讽。“罗小姐,请问还有什么指教?” 可恶!她真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傲慢自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开口。“听着,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可能很荒谬,不过,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想请你让我去你们家位于这附近的别墅……” 盛惟翔浓眉斜挑,嘲弄地道:“是我听错了吗?刚才好像有人义愤填膺地说不屑跟我这种混蛋站在同一块土地上,怎么现在竟然又要求要进入我家的别墅呢?”他轻蔑地打量她。 “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承受着他讥讽的眼神,婉菁必须耗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动怒,继续把话说完。 “我姊姊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你们家的别墅里,五年前,她曾经留了一封遗书给我,要我在她死后去把那个东西拿回来。” “很烂的借口,也许你需要多一点创意。”他毫不留情地撇唇冷笑。 “我是说真的!”婉菁急切地道:“那样物品对我姊姊的意义非凡,如果你不相信,我甚至可以拿她写的遗书给你看!我真的只是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完成她的心愿而已!” “办不到!”盛惟翔严厉地拒绝。“五年前,我的父亲就命令佣人彻底清扫过那栋别墅,该扔掉的东西全扔了,我们盛家不会有罗婉苹留下的任何物品。何况,我也不会让你踏进那间房子一步。” 谁知道罗家的女人还想耍什么诡计?他可不会上当。 婉菁又气又怒。“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那个物品是我姊姊的,我并不是故意要进去你家,也不会去窃取府上的金银财宝,我只是想让一切都回归原点,尘归尘、土归土,两家不再有任何纠葛。毕竟,你也不想再看到罗家的人,不是吗?” 他的冰眸迸射出寒冽的冷光。“我的确不想再看到罗家的任何一张脸,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进去我家的别墅!倨傲地说完后,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登上吉普车,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你!喂,你给我站住!” “你这该死的王八蛋!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吗?你以为我真的希罕你们盛家的金山银山吗?混蛋!自以为是的大混蛋!我真的只是想拿回那枚戒指——”婉菁一个人站在倾盆大雨中,忿恨地怒吼着。 【第二章】 数日后。 穿着深蓝色的英国手工西服、贵气逼人的盛惟翔步出会议室,沉稳地问道:“接下来我有什么行程?” 一旁的游秘书立刻道:“总裁,待会儿您要到信义分行开会、中午十二点跟黄院长在玉馐楼聚餐、下午两点要接见英商集团派来的代表、晚上七点要搭飞机前往香港。对了,方才‘大圣开发’的叶董来电,他说想要跟您约个时间谈谈上次提过的投资案,问您何时方便?” 盛惟翔想了两秒后,果决地说道:“就今天吧,替我约他吃晚餐。” 因为还要赶飞机到香港,所以今晚这顿饭的时间势必不会太长,不过无妨,自从他接下集团总裁这个位置后,已经很习惯天天加班了,中餐和晚餐也几乎都是应酬配饭。 “元盛金控集团”是由盛惟翔的曾祖父一手创立,因为经商手腕高超,四代以来已经累积出非常惊人的丰厚资产,在台湾省的金融市场具有呼风唤雨的龙头地位。“元盛”包括金控、证券、期货、投资顾问等部门,势力之大,连当权政府都要礼遇三分。 五年前,父亲受不了失去长子的打击,重病入院后,盛惟翔在临危受命的状况下接了总裁这个重担,当时他只有二十五岁,刚上任时,很多老臣都不相信一个嘴上无毛、毫无经验的小伙子可以胜任这么艰困的任务,纷纷等着看他笑话。 不过,凭着绝顶聪明的金头脑和过人的毅力,每天像块海绵般贪婪地吸收专业知识,他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 刚上任那一年,他平均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整个人疯狂地投入工作中,很快地,他以实力证明自己是个天生的领导人才,他的一双利眼宛如猎鹰,投资眼光精准独到,总是可以在激烈残酷的商业战场中杀出一条血路,而且百战百胜。 他上任的第二年,“元盛”的总营收就呈倍数成长,所有跟他交手过的人,都震慑于他那敢冲敢拚的魄力,并佩服他卓越精准的投资眼光。 现在,“元盛金控”不但坐稳了台湾省的金融龙头宝座,旗下股票更是一路飙涨。 虽然他每天都很忙,但他总是有办法保持冷静理智的判断力,并有条不紊地处理多如牛毛的公事。他要以实力向世人证明,不管发生任何事,“元盛集团”都不会垮,也没有人可以击溃盛家的人。 事实上,他最近刚完成一项很大的并购案——甩开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成功吃下另外一家银行“兆扬金控”。 “元盛金控”正式并吞全台有一百五十家分行的“兆扬金控”,他现在脚下踩的就是“兆扬金控”的板桥分行。 不过,这项消息尚未正式对外发布,他的秘书已经在安排记者招待会了,近日就会正式宣布。 盛惟翔步履沉稳地往手扶梯走去,这时,一个男人从经理办公室冲出来,紧张地开口问他话。 “惟翔,关于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鸿远建设’的投资案,你考虑得怎么样?应该没问题吧?今天我就过去跟‘鸿远’的吴董签约喽?” 盛惟翔望着自己的姊夫,尽力压抑眼底的不耐。“合约呢?” “在这里。”蔡博豪赶紧奉上合约。 盛惟翔冷峻地扫了合约一眼后,利眸冰寒地道:“不行!” 蔡博豪闻言,很不服气地皱起眉,反驳道:“为什么不行?这份合约我已经看过好几百遍了,每一个数字也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只要跟‘鸿远建设’合作,一定可以替我们‘元盛集团’赚入优渥的利润。你也知道,‘鸿远建设’的吴董向来精明厉害,这些佣金比例我可是费了好多唇舌,跟吴董斗尽心机才让他乖乖答应的呢!” 明明就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生意啊,为什么不行? 哼!虽然他娶的是“元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不过,他这位姑爷在集团内部老是被忽略,还常常被外界嘲笑是扶不起的阿斗,更惨的是,回家还要忍受那个母夜叉妻子的恐怖脾气,如此含辛茹苦地忍辱偷生,却只混到一个小小的板桥分行的经理,真是气死人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元盛集团”的女婿,身份矜贵耶,至少要让他进集团总部当个总经理或协理之类的才对啊! 所以,只要一逮到机会,他就会力求表现。他觉得自己只是时运不济罢了,就像千里马遇不到伯乐一般,并不是能力不足。 望着一天到晚只会出纰漏,三不五时就惹麻烦的姊夫,盛惟翔在心底无言地叹息了声。 唉,倘若不是要卖姊姊一个面子,他早就把这么猪头猪脑的笨蛋给轰出去了,省得一天到晚得替他收拾善后。 话说回来,像这种昏庸无能、办事不牢又喜欢在外拈花惹草的烂男人,他真不明白姊姊当初为何要嫁给他?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万宝龙钢笔,迅速地圈起合约上的一些条款,然后神情严肃地道:“这份合约至少有七个陷阱,吴董挖好了坑等着你跳下去,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 “啊?”七个陷阱?蔡博豪不敢置信地拿回合约猛瞪,整个脸色都变了。不会吧?这份合约他研究了好几天,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陷阱?而且还多达七个?! 瞥见一旁低头闷笑的游秘书和邱副总,蔡博豪更是恼羞成怒。他妈的!原本以为这次可以风风光光地立下大功,没想到又出糗了!Shit!真是流年不利! 盛惟翔懒得再看阿斗姊夫一眼,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以后有这种投资案,你先把投资书呈给分行总经理过目。”意思就是说——以后不要再拿这种垃圾浪费他的宝贵时间!话说完后,他便继续迈步离开。 “我、我……”蔡博豪整张脸胀成猪肝红,很不甘心地想追上去力挽狂澜,证明自己的投资眼光还是很精准的,不过,眼前的状况好像对他很不利,为了避免闹出更大的笑话,他还是摸摸鼻子,先回办公室好了。 盛惟翔正准备搭手扶梯下楼,倏地,有一抹身影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 不可能吧? 他停下脚步,站在二楼手扶梯的顶端,锐眸阴狠地眯起,宛如盯上猎物的猛兽般,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在一楼柜台前的女人。 没错,真的是那个女人——罗婉苹的妹妹! 她来做什么? 他的眼底染上杀气,怒火往脑门狂飙,很想直接冲到那个女人面前,狠狠地把她轰出去,不准她踏入任何属于盛家的领域,因为罗家的女人都是妖孽,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剑眉紧锁,他冷峻地开口喊道:“邱副总。” 突然被主子点名,随侍在侧的邱副总诚惶诚恐地走向前。“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虽然主子年纪轻轻,不过,待在他身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巨大压迫感,令人不敢掉以轻心。 “那个女人……”盛惟翔眼神冰冷,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就是站在六号柜台前,穿着白色洋装、拿着咖啡色手提包、现在正准备离开的那个女人。我要知道她的姓名,还有她来这里做什么?你把承办人员叫上来。” 语毕,盛惟翔脚步一旋,步入了会议室。 邱副总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也丝毫不敢怠慢。“是,我知道了。” 奇怪,那个女人是谁啊?原本准备要离开的蔡博豪也好奇地多看了那个女人几眼。盛惟翔是很精明厉害的角色,平时几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为何刚刚一看到那名女子,整个人就变得杀气腾腾的? 他曾经听一位商场老狐狸说过,论起奸诈狡猾,他们这些老江湖都不是盛惟翔的对手,那小子够沉稳冷静,而且莫测高深,就像只狡猾的九尾狐狸,没有人可以摸透他的心思和思考逻辑,也逮不到他的弱点。 然而,现在盛惟翔却对那个女人这么在意……嗯,事有蹊跷,他得暗中了解一下才行。 一分钟后,在邱副总的带领下,负责承办的柜台行员战战棘棘地步入会议室。 不知道总裁为何突然召见,年轻行员吓得脸色发青、冷汗直冒,胆怯地偷瞄了眼坐在位子上不怒而威的男人。 听说盛总裁作风非常强焊,而且冷酷无情,突然叫他上来,该不会是想要开除他吧? 盛惟翔看着柜台行员呈上来的资料,上面清楚地写着那女人的姓名——罗婉菁,一旁还附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贷款申请书和相关文件。 罗婉菁?他冷嗤了声,原来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哼,既然她自己愚蠢地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无情! 盛惟翔翻着文件,发现原来她是想要跟“兆扬金控”的板桥分行申请一百万的青年创业贷款。 他头也没抬地问道:“你们已经通过她的贷款申请了吗?” “呃……”眼看年轻行员已经吓到手脚发软,邱副总赶紧回答。“报告总裁,因为这位客户所提出的抵押品都符合申请条件,所以,程序上我们应该会核发贷款,不知总裁是否有什么指示?” “撤销这份贷款,告诉她,她的抵押品不符合申请资格。” “呃?……是、是。”邱副总虽然一头雾水,不明白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为何会注意到这桩只有区区一百万的青年创业贷款,不过,老板说的话就是圣旨,他只要乖乖地听令就行了。 “就这样。游秘书,走吧。”盛惟翔不再多看文件一眼,起身,倨傲地走出会议室,凛凛的幽眸闪烁着残酷的激光。 罗婉菁,你等着瞧! 五年前,我忙着处理大哥的后事,没空修理你们罗家的人,那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们了。今天,既然你亲自送上门来了,那就好好享用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柯渝婷坐在计算机前,笑咪咪地道:“婉菁,太棒了,我们最近的生意超好!情人对戒和对炼的销售一路长红,至于个性订作区虽然价位较高,但网络订单也一直有在增加,而且我还发现老顾客的回购率非常高耶!这代表我们的质量真的是有口皆碑,信用一级棒啦——” 正在专心工作的婉菁开心地抬起头,嫣然一笑。“真是太好了,感谢这些顾客的捧场和支持。” 柯渝婷更加兴奋,一张嘴完全停不下来,讲个不停。“照这样下去,我们的业绩一定可以突飞猛进,再创新高!对了,你跟‘兆扬银行’申请的创业贷款没问题吧?” 婉菁微笑道:“应该是没有问题,贷款申请书我早在一个月前就送出去了,昨天还特地跑到‘兆扬银行’的板桥分行询问此事,行员跟我说,总行的审查小组正在做最后的申请,我想应该是可以贷款成功。况且,我提交的证件非常齐全,现在只要等审核通过,我们就可以拿到那笔钱了。” “万岁!”柯渝婷大声欢呼。“只要贷款下来,我们就有钱去买那台梦寐以求的专业机器,有了机器以后,我们的作业速度会更快,届时再也不用熬夜拚命赶工,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交货了!当然,还可以放心地接下更多的订单,并把交货日期提前,提升服务的质量!” 婉菁的眼底满是憧憬。“是啊,我也好期待贷款能赶快通过,只要买了专业的机器,我们就可以大幅减少作业的时间,你也可以多花一点时间跟孩子相处。渝婷,这一阵子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为了帮我的忙,跟儿子相处的时间都变少了……” 渝婷轻皱起眉,猛摇头。“我才不辛苦呢!其实我能帮的忙有限,只能处理一些网络上的订单,或制作一些比较简单的产品,其它那些精密的手工雕刻大部分都是你一个人负责的啊!” 婉菁和好友柯渝婷在网络上成立虚拟商店——“清平调银饰工坊”,专门贩卖手工制作的银饰,产品包括情人对戒、对链、纯银项链、耳环、手炼、手机吊饰,以及独一无二的个性订作饰品。 网络上的竞争其实很激烈,不过,婉菁很懂得塑造商品的独特性,她针对M型社会尖端的人设计出质感一流、价位也比较高的纯银饰品,并跑遍了许多婚纱公司,拜托婚纱公司让她把“清平调”的产品展示在店内,增加其曝光度。 婉菁和渝婷原本就是工业设计系毕业的,拥有深厚的专业底子,总能激发出天马行空、充满创意的设计灵感,并提供一流的服务水平,包括:申请0800免付费电话,让每一个有问题的买家都可以直接跟她们反应,并在第一时间得到解答;每个月设有特价商品区,让老顾客上网寻宝;老顾客生日时,婉菁会寄送亲手制作的小礼物,让顾客觉得非常窝心等等。因此,“清平调”很快地就在激烈的网络商店竞争中脱颖而出,业绩蒸蒸日上。 不过,随着订单一直增加,她们两个人开始有点忙不过来,常常需要熬夜才能应付庞大的订单,所以她们急需一台专业的机器来代替某些不需要纯手工的制作过程。在认真考虑过后,婉菁决定斥资购买一台自己梦寐以求的专业机器,这样才能让业绩继续往上冲。 可是,那台专业机器要价上百万,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四处打听后,知道“兆扬银行”有推出一个专门鼓励青年创业的项目,只要提出抵押品和创业说明书、贷款申请书、扣缴凭单等财力证明,最高金额可以贷到一百万,所以她们决定去申请看看这个贷款项目。 当然,“兆扬银行”要求一定要有担保品,例如:拿不动产当抵押品。倘若名下没有不动产,就必须提出扣缴凭单证明自己拥有正常的收入,有定期还款的能力,还必须找一个保人,而且,若是没有不动产可以当抵押品的话,贷款利率相对的也会比较高一些,所负担的利息也会比较沉重。 虽然非常渴望能贷到那一百万的创业基金,但这笔钱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她名下根本没有不动产可以抵押,所以要送出贷款申请书时非常犹豫,甚至想打消这个念头,幸好渝婷一直鼓励她,告诉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倘若她想迅速扩展业务,一定要斥资买下这台机器,毕竟这台机器可以替她们带来更多的利益,这点投资是非常必要的,渝婷甚至表示愿意当她的保人。 经过一番努力后,她终于完成了贷款申请作业,并亲自写了一份内容详尽的创业计划书、还款说明书,并附上年度扣缴凭单证明自己的网络工作室拥有稳定的收入,绝对可以定期还款,照理说贷款事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递出申请书已经快一个月了,承办的银行行员说倘若没问题,总行这几天就会通过审查,眼看她们的美梦即将往前迈进一大步,这几天两人都更辛勤地赶工,也接下大量的订单。 换句话说,她们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千盼万盼的就是那一百万的创业贷款。有了那笔钱,买了机器后,她们的营业额绝对会急遽成长的。 等营业额往上成长后,接下来,她还打算租个小小的店面,把自己的作品賨际摆设出来,让顾客可以当场选购,不再只局限于网络上贩卖。 事实上,当初在递出申请书之后,她还遇到一个大难题——那台专业机器因要价百万,去订货时,老板要求她先付二十万的订金。 三十万块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很轻松平常,但是对她而言可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呢!虽然平时为了把钱拿去买更好的制作材料,她都省吃俭用的,几乎餐餐吃泡面,但名下的存款也不过才二十几万而已。 渝婷看在眼底非常心疼,不忍她独自承担这么大的压力,遂回家请求父母帮忙,东凑西凑地凑了十万给她,硬要她收下。 对于渝婷的行为,她真的觉得非常感动,因为她知道身为单亲妈妈的渝婷经济压力其实也很大,这笔钱一定是她千辛万苦筹来的。因此,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更拚命地工作,绝对不能辜负了好友的心意才行。 渝婷好奇地问道:“对了,婉菁,当初你怎么会想跟‘兆扬银行’提出贷款申请啊?‘兆扬银行’虽然不错,不过,我们住家附近还有一间很大的银行——‘元盛金控’的中和分行啊,你为何要刻意跑到板桥去?”“元盛金控”可是全台规模最大的银行呢! 闻言,婉菁神色一僵,停下手边的工作,叹了口气。“我也清楚‘元盛金控’的规模比较庞大,不过,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踏入‘元盛金控’的,因为,那是盛家的产业,我不想跟盛家有任何瓜葛。” “盛家?不会吧?”渝婷惊愕地低呼道:“你是说……那个盛家?” “没错。”婉菁沉重地点点头。“就是我最痛恨的盛家!” 身为婉菁最要好的麻吉,渝婷当然知道发生在婉菁姊姊身上的悲剧。五年前,罗婉苹跟盛家的大少爷盛晔修爱得轰轰烈烈,纵使没有人看好这对身份地位悬殊的情侣,但,他们还是爱得坚贞不移。 只不过,罗婉苹为了这段恋情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她被盛家人当众羞辱,说她下贱、不知羞耻,最后甚至还丢了工作,结束了只有二十三岁、芳华正盛的年轻生命。 失去唯一的亲姊姊,世界上仅有的至亲后,婉菁有多悲痛,她是亲眼看到的。才二十岁的婉菁,原本还是个稚嫩的小女生,可却被迫一夕之间长大,心中的苦绝对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渝婷非常佩服婉菁的勇敢与坚强,在她眼底,婉菁就像是一朵压不扁的玫瑰,就算饱受打击,还是无法击垮她的斗志,她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怨天尤人,反而坚强地在网络上创业,日以继夜地赶工。 由于自己本身遭遇了丈夫外遇的问题,离婚后还要独自负起扶养儿子的责任,所以对于婉菁所面对的艰苦,她特别能感同身受。 渝婷感叹道:“原来是那个盛家!唉,我懂了,换作是我,死也不会再跟盛家的人有任何纠葛的。当初婉苹姊真的受了很多委屈,明明就是盛晔修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她的百般拒绝,仍然坚定地发动猛烈的攻势,除了每天送花、送礼物外,还上演苦肉计来感动婉苹姊的。 那时候的婉苹姊虽然因为遇人不淑刚离婚,但也才二十二岁,是个秀外慧中、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追求者多到数不清,最后是因为盛晔修不屈不挠的诚意,才终于感动了她。” 婉菁不发一语,听着渝好提起这段往事,她的心仍隐隐作痛。 看着婉菁黯淡的神情,渝婷叹了口气,感伤地继续说道:“可是,上苍对婉苹姊真的很不公平,其实她是个很单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女孩,会跟丈夫离婚也是因为婆婆一直不满意她这个没有嫁妆的媳妇,从中作梗,唆使儿子把她给休了。 原本我们都以为盛晔修可以为婉苹姊带来她渴望已久的幸福,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却爱得好辛苦,婉苹姊为了盛晔修,不但被盛家那个蛮横骄纵的千金小姐当众打耳光、辱骂、丢了工作,最后甚至还赔上性命!” 渝婷越讲越气愤,整个人也激动了起来。“盛家那位大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她口口声声说婉苹姊是看上盛家的家财万贯,所以才使出下三滥的手段缠上盛晔修,甚至还造谣说婉苹姊在酒店上过班,是风尘女郎,真是气死人了! 有钱就了不起、就可以这样乱造谣,诬蔑别人的清白吗?更何况,感情的事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不管如何,她都没有资格跑来骂婉苹姊,甚至动粗,真是没教养到了极点!” 婉菁冷冷地道:“恶劣的不只是那位盛家千金,前几天,我到出事的断崖去凭吊姊姊,没想到居然遇到盛晔修的弟弟,而且他竟然叫我滚,说我没有资格站在那个地方!” 渝婷闻言,惊讶得差点跳起来。“什么?你遇到盛惟翔?” “盛惟翔?”婉菁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盛惟翔是谁?拜托!他可是全台湾省最热门的黄金单身汉耶!他不仅长得年轻又英俊,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甚至还有很多女明星公开承认欣赏他,希望能跟他做朋友呢!对了,我有他的相片,你等等!” 渝婷赶紧起身,走到书架旁抽了几本财经杂志,随便翻了翻后,指着其中一页的某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男人?” 婉菁瞥了相片一眼,淡漠地道:“没错,就是他。”奇怪,他这么受欢迎吗?周刊居然做了“台湾省十大黄金单身汉”的专题报导,而且这个叫盛惟翔的男人竟然还以压倒性的票数高居榜首,成为全台女性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她皱了皱眉。“什么白马王子?什么‘台湾省版的威廉王子’?笑死人了!外界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吗?他是一个傲慢自大又野蛮粗鄙的大混帐,眼睛长在头顶上,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抢夺他们盛家的财产。” 渝婷猛摇头。“不会吧?他这么差劲啊?不瞒你说,其实我之前还很崇拜他呢,毕竟他长得很英俊,在国外受过高等教育,而且年纪轻轻就接下‘元盛集团’全球总裁一职,原本外界都不看好年仅二十五岁的他,但他以实力向外界证明自己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不但带领集团度过难关,还让集团的版图迅速扩大,股票一路狂飙呢!说真的,他真的是个天生的领导人才,但我没想到他私底下个性会这么差……”她皱了皱眉,一脸自己识人不清的懊恼表情。 婉菁不感兴趣地道:“算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与我无关,我只祈祷以后不要再见到他。” 不希望婉菁又因为想起姊姊而陷入悲伤中,渝婷很贴心地改变话题。“也对啦,这么开心的日子,的确没必要再谈论这些不相关的人了!这一阵子我们两个都辛苦地拚命赶工,真的好累喔!来,为了庆祝贷款成功,我们应该好好喝一杯!”她打开冰箱,拿出两瓶冰可乐,拉开拉环。“你跟我都不喝酒,家里也没有酒,不过没关系,用可乐一样可以庆祝!” 感染到她的好心情,婉菁笑着接过可乐。“干杯!” 渝婷豪气地喊着。“干杯!祝我们的‘清平调’工作室财源滚滚、生意兴隆、订单多到爆,数钱数到手抽筋!哈哈哈哈——” 窗外阳光如此耀眼,美好的未来似乎就在眼前…… 【第三章】 为了赶着交货给客户,婉菁一整晚没睡,她拚命工作到凌晨六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洗澡睡觉,可是睡不到三个小时,她又自动醒了过来。 她跳下床,冲入浴室里刷牙洗脸后,精神抖擞地取出一套外出服换上,眼底全是笑意。 呵呵,对她而言,今天是个值得大肆庆祝的好日子,因为前几天“兆扬银行”的行员跟她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笔贷款应该今天就会核拨下来了。 坦白说,她目前非常需要赶快拿到那笔贷款,然后去把那台专业机器带回家。有了雷射机器后,她就可以更迅速地交件、可以累积越来越多的好评、可以接到更多订单,也可以改善目前的生活环境,去租间舒适点的房子,让渝婷母子拥有更好的生活。 望着相框中自己和姊姊的合照,婉菁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快,已经五年了。说实话,这五年来,她真的很累很累,也历经了很多外人无法想像的艰困。 因为从小就父母双亡,她跟姊姊的感情非常亲密,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所以当她得知姊姊殉情后,几乎悲痛到无法承受,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一直痛哭,她必须处理好姊姊的后事,让姊姊可以安心地前往另一个世界。 她到处打工,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完成了大学学业,并尝试在网络上创业,而好友渝婷的丈夫却在此时发生了外遇,甚至为了外遇对像屡次对渝婷动粗,最后还很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毫不考虑地放弃儿子的监护权,摆明了他只要外面那个女人,压根儿不管渝婷母子的死活。 心死之余,渝婷办妥了离婚手续,带着三岁的儿子融融来投靠她,两人一起合租一间两房一厅的房子,并成了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她们把客厅当成工作室,摆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并在网络上架设了网站来接订单,把必要的支出全压缩到最低限度。 所以,婉菁知道自己肩头上的责任很重大,“清平调”不但是她收入的来源,也是渝婷母子唯一的经济依靠。 “婉菁,你起床了是不是?”渝婷敲了敲门后,走进去,笑咪咪地说道:“我也很早起耶,因为一想到今天就可以拿到贷款,昨晚我根本兴奋到睡不着呢!你现在就要去银行了吗?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婉菁拿起包包,顺便把一组完成的作品装入礼盒中,放到大包包里。“我要先去送货给一个老客户,然后再去‘兆扬银行’拿贷款。融融应该快醒了,你去照顾他吧,有好消息我一定马上打电话给你。” 闻言,渝婷笑得更加灿烂。“好,我知道了,等你的好消息喔!” 台北这几天老是下雨,天际灰濛濛的,整座城市仿佛失去了光亮。 不过,婉菁此刻的心情却无比雀跃。把成品交给客户后,她充满期待地步入“兆扬银行”,对着已经熟识的柜台行员笑了笑。 “汤先生,早安,我来问问贷款的事情,今天应该就可以汇钱进来了吧?” 原本笑容可掬的承办行员一看到她,顿时变了脸色,低声跟一旁的同事说了几句之后,绕出柜台,脸色不安地道:“呢……是这样的……罗小姐,请先到会客室。” 怎么了?望着对方古怪的表情,婉菁突然觉得背脊发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被动地跟着行员进入小型会客室后,急忙问道:“汤先生,关于贷款的事……” “罗小姐,你先请坐。”行员也坐了下来,不安地搓着双手,眼神东瞟西瞟的,就是不敢直视她。“很遗憾,原本我也以为这笔贷款应该没问题,不过昨天下班前,总行的审查小组打电话来,说因为一些文件不是非常齐全,他们觉得这笔贷款有风险,所以决定撤回。” 什么?婉菁觉得眼前一片黑。 来银行的路上,她想了好多好多的事,第一件事当然是赶快去把那台专业机器领回来,然后,她还计划要抽空约渝婷带着融融去动物园好好玩一天,因为常常要赶工,渝婷几乎没有时间带融融出去玩。 再来,她也打算要花点钱去上更专业的进修课程,好提升自己的专业技术,大幅拉开自己跟同行竞争者的距离。 可是,她作梦也没想到,在银行等着她的居然是这么残酷的答案! 贷款申请被打回了,她无法拿到那一百万、无法买机器,所有的美丽远景都将成为泡影…… 婉菁深吸一口气,试图镇定自己的情绪。“那……请问我附上的文件有哪里不齐全的?你们尽管说,我都可以马上补齐。” 她写了好详细的创业计划书、贷款申请书,甚至还有完整的还款计划书,为何还会发生这种事? “这……”行员明知这是上头施压,而不是申请者条件不符的问题,可是他又不能明说,只能支支吾吾地道:“既然总行已经下了这个决定,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罗小姐,关于这笔贷款,我们感到很抱歉,也许你可以考虑去别家银行试试看。” 望着罗婉菁惨白的脸色,他的眼底漾满同情。唉,只要是总裁决定要封杀的人,就等于是直接判了那个人死刑,因为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同业耳里,没有一家银行胆敢冒犯金融界的龙头老大,私自贷款给这个年轻女孩的,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碰壁。 唉,只能怪她倒霉,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总裁大人,如今才会惨遭封杀。 “不行!”婉菁慌了,双手还微微颤抖。“汤先生,你不明白这笔贷款对我有多重要,这几乎是我的救命钱,也是未来的指望啊!我为了买一台很贵重的专业机器,已经先预付了三十万的订金,如果贷款不下来,那三十万块的订金也拿不回来了……不!我没日没夜地辛苦赚钱,真的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损失!我之前来询问时,你们都说了文件没有问题啊,为何现在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到底是哪份文件有问题?你说,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文件补给你,请你说清楚啊!” 面对她的逼问,行员的神情显得更加慌乱,他心底很清楚,这件事是“兆扬银行”的错,他们对不起客户,明明说好一切OK的,贷款却突然临时喊卡,若严重的话,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可是,他也很无奈啊!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银行职员,万万不敢得罪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啊! 行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罗小姐,很抱歉,这一切都是上头的决定,我无法干预。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宝贵的时间,还是建议你再去别家银行试试看吧。”说完,他匆促地站起,转过身,拔腿而逃。 “请等一下,汤先生!”婉菁也跟者起身,欲追出去。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悠闲地踱了进来。“罗小姐,你就别为难他了,他只是领人家薪水的小职员,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啊!” 婉菁望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喔,这是我的名片。”蔡博豪递了张名片给她,得意洋洋地道:“我是板桥分行的经理,事实上,我也是‘元盛集团’总裁的家人,身份算很特殊啦!” 他最喜欢让外界知道他跟盛惟翔有亲戚关系,借此暗示对方快点来拍马屁,可是呢,也不能直接说出自己是盛家的女婿,要是那样的话,他就没行情把妹了。 “元盛集团”?婉菁仿佛坠入五里雾中,越听越迷糊。“可是……这里是‘兆扬银行’啊,我不懂……” “喔,也对啦,外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事实上,‘元盛集团’已经拿下兆扬银行的经营权了,过两天就会召开记者会,正式对外宣布,也就是说,‘兆扬银行’全省一百五十家分行,现在全都变成‘元盛金控’旗下的版图了。” “什么?!”婉菁大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脑门瞬间发出嗡嗡嗡嗡的声音。老天爷,怎么会这样? “元盛集团”并吞了“兆扬银行”?! 不——天知道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盛家的人,也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跟盛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但偏偏造化弄人,她刻意挑选的银行居然已经被“元盛集团”给并吞了! 可恶!她又气又怒,瞬间明白自己的贷款申请为何会被驳回了! 她的双眸充满怒火,忿忿地道:“一定是盛惟翔搞的鬼!他故意驳回我的贷款申请,对不对?可恶,他真是丧尽天良的败类!一百万对他这位大少爷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月的零用钱,但是对我而言却是攸关性命的救命钱,他为什么要这样整我?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他真是禽兽不如的大混蛋!” 哇哇!这个乍看之下娇滴滴的大美女其实很有个性嘛,是朵带刺的玫瑰呢!蔡博豪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义愤填膺地怒骂盛惟翔,眼底的邪念越来越浓。 嘿嘿,打从上一次盛惟翔要人报告这女人的身份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遂暗中调来了关于罗婉菁的贷款申请,并从她附上的身份证上得知,她应该是罗婉苹的亲妹妹,毕竟两人的名字如此相像,她长得和罗婉苹也有些神似,所以九成九是亲姊妹! 身为盛家的女婿,他当然知道罗家跟盛家的血海深仇,毕竟五年前他还跟着抓狂的老婆大人跑去辱骂过罗婉苹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呢! 坦白说,他那时就对美丽出众、宛如空谷幽兰的罗婉苹印象深刻,也很能了解盛晔修为何只爱美人,不要江山。 只不过,他没想到罗婉苹的亲妹妹居然长得比罗婉苹还要娇艳动人!眼前这个女人,身段苗条、黑发如缎、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粉嫩的双唇宛如花瓣般诱人,虽然眉宇间堆满了怒火,不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而且还是很有个性的大美人呢! 嘿嘿嘿……倘若能够得到这么清艳妩媚的大美女,该有多好? 女人嘛,反正都一个样,闹来闹去还不是为了钱,只要给她们钱,再骄傲的女人都会乖得像只小绵羊。 他贪婪地望着罗婉菁精致绝美的五官,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好想抚摸她那白皙的娇艳脸颊…… 他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地道:“罗小姐,你别急,关于贷款的事,我想我可以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帮你再争取看看。不过这种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不如晚上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聊聊,你再把你的贷款申请书拿过来给我看看。”这当然只是幌子,他的目的其实是想跟罗婉菁独处,藉机占她便宜啊! 啊?婉菁一瞬间还无法反应过来。“贷款申请书?可是,既然你是分行的经理,应该早就看过我呈上的申请书了吧?” “呵呵呵,看是看过啦!”他笑得更暧昧了。“不过你也知道的,有一些事情若需要旁人的帮助,就必须有所付出,倘若你了解的话……”说着,一双大手摸上她的雪白柔荑。 “你、你做什么?”婉菁吓得立刻推开他,倒退了好几步。“请你自重!”老天,这个人不是说自己是分行经理吗?但现在居然在会客室里对客户上下其手?这实在太离谱了! “小声点,这又没什么,你别大惊小怪的。”玩遍了很多小明星的蔡博豪淫笑着。近距离看这美人,才发现她的肌肤真是粉嫩细致、白里透红,娇艳得宛如三月桃李,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嘿嘿,他才舍不得放弃快到嘴边的肉咧! 见她退了好几步,他大步一迈,走到她面前,以蛮力搂住她的肩膀,半哄半威胁地说道:“不要大叫!你也知道,我可是经理,若闹出事情,公司一定会保我,不会保你的,这对你没好处。乖,像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晚上我们先约个地方吃吃饭,若吃得高兴的话,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看房子。” 金屋藏娇是他最常使用的伎俩,以往他都专门找一些爱钱的女人来玩,等到腻了、想分手了,再给对方一笔分手费就成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个罗婉菁不像那些爱钱的小明星,可能没有之前的情妇那么好摆平,不过她是个根本没啥背景的小人物,亲人也只有那个死去的姊姊而已。再说了,女人嘛,哪一个不爱钱呢?只要他多下点功夫、多送点名贵的礼物、多说些甜言蜜语哄她,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摘下这朵带刺的玫瑰! “放开我,快放手——”婉菁气到全身发抖。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一间正派经营的银行里被性骚扰! “你敢再动我一根汗毛你试试看!我——” “你怎么样啊?”蔡博豪邪笑,低下头想强吻她。“唉哟,你这张美丽的小嘴还真呛耶,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调调的,又辣又呛,玩起来才过瘾啊!哈哈哈!” “别碰我!”眼看他的咸猪手又伸过来想摸她的脸,婉菁用尽全力推开他,并狠狠地赏了他两巴掌。像这种不知检点又只会欺负女人的烂人,人人得而扁之! “啊!”蔡博豪发出惨叫,恼羞成怒地咆哮着。“你居然敢打我?你这该死的臭女人!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婉菁想往外冲,可是目露凶光的蔡博豪却挡在门口,她正想尖叫求救时,门口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够了没?你还想闹出更大的笑话吗?”那道嗓音很轻,却极有震撼力。 闻言,原本打算一逞兽欲的蔡博豪顿时脸色丕变,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待看清来人后,吓得差点没跪下。 “总、总、总裁,您……您怎么来了?啊,刚才的事纯粹是一场误会,我可以解释的,是……”蔡博豪顿了下,伸手指向罗婉菁。“是这个女人为了申请贷款,所以厚颜无耻地纠缠着我,甚至还打算色诱我,我正想请警卫过来把她赶出去呢!” “呼呼……”胸口因愤怒而急速起伏的罗婉菁喘息未歇,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他在胡说什么? 明明就是他对她性骚扰,还出言不逊,可他现在居然颠倒黑白,说是她想色诱他?太荒谬了! “总裁,我说的话全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原本盛气凌人的蔡博豪吓得只差没跪下了。 “我真的没有对不起碧瑶,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碧瑶……”不然,呜……不然他会死得很惨啊!盛碧瑶是个标准的母夜叉,脾气非常火爆,他在家里完全没有地位,三不五时就被太座大人骂得狗血淋头,有时做错事情还要跪算盘赔罪呢! 盛惟翔面无表情地望着蔡博豪脸上明显的手印,心底已经有谱了,毕竟,这个姊夫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冷漠地道:“你出去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我姊,不过,要是再有下次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还有,你身为分行经理,居然有脸在公司里搞出这种事?这事关员工的操守,更关系到集团的名誉,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蔡博豪吓得快尿裤子了。“不!不!总裁,这真的是误会,我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是她想陷害我啊!” 盛惟翔会如何责罚他啊?该不会不让他再当分行经理了?不要啊!少了盛家的光环加持,外面的狐群狗党还会卖他面子吗,他以后又要如何四处把妹啊? “总裁……” 见蔡博豪还想再啰唆,盛惟翔不悦地沉下了脸。“滚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是、是……”眼见盛惟翔真的发怒了,蔡博豪吓得赶紧夹着尾巴逃窜。 他妈的,真是有够倒霉!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占到罗家小美女的便宜,没想到出师不利,不但挨了两巴掌,还被盛惟翔当场撞见!他毁了,一切都毁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盛惟翔虚掩上门扉,莫测高深地望着罗婉菁,缓缓地道:“又见面了,不过,我想你很不喜欢看到我,就如同我有多厌恶见到罗家的人一样。” 罗婉菁毫不畏惧地瞪着他,晶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愤恨地道:“倘若我事先知道‘兆扬银行’跟‘元盛集团’的关系,就算我穷死了、饿死了,也不会踏进这个鬼地方一步!” 她好呕,谁知道“兆扬银行”居然已经被“元盛集团”并吞了,真是倒霉透顶! “哈,说得倒很有骨气嘛!”盛惟翔毫不留情地冷笑,眼神充满着讥讽。“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少了那笔一百万的贷款,你接下来的事业要怎么继续经营下去?‘清平调’最近接了不少订单吧?在网络上求生存,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一旦延期交货,不但会有损信誉,客户也会迅速流失。而且,没有那一百万,不但买不到机器,三十万的订金你也要不回来,不是吗?” “你——”罗婉菁的小脸一片惨白,死命地咬着下唇。“很好,你已经调查过我了,知道那一百万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也知道那三十万的订金是我和朋友辛苦筹出来的血汗钱……所以,你是来看笑话的? 看我被逼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惨状,你就会觉得很开心、很得意,是吗?盛惟翔,我看不起你!你无耻又变态,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哈哈哈,骂得很精彩嘛!”他没有被她激怒,反而笑得更加嚣张,宛如猎人正在欣赏着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不过,说我无耻变态,那倒真的是抬举我了,论起无耻手段,没有人可以跟你那卑鄙的姊姊相提并论!”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批评我姊!”婉菁气得抓起包包准备离开,她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今天就算是我倒大霉,踩到你家的地盘,好,有钱是老大,有钱人可以狗眼看人低,这一切我全都认了!那我现在离开总可以吧?” 衰死了,居然又遇到姓盛的!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冲去寺庙拜拜,祈求上苍祛除她身上的厄运才是! “等一下,等我把话说完你就可以滚了。”盛惟翔面罩阴霾地挡在门前,冰眸里射出锋利的光芒。“蔡博豪是我的姊夫,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想从他身上下手,更不要以为搭上他就可以捞到很多好处。” 坦白说,他心底很清楚,方才的状况完全是那个迷恋女色的姊夫想要侵犯她,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罗婉菁会不会在走投无路之下顺势接受姊夫开出来的条件呢?罗家的女人都是城府深沉的妖魔鬼怪,他可不想看到唯一的姊姊闹婚变,所以任何可能都要事先防堵。 “你!”他轻蔑的言语令婉菁心底的怒火像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够了!她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这个混蛋的羞辱? “你这该死的混蛋!”急怒攻心的她挥手就想赏他巴掌,这是他欠她的,他不该羞辱死去的姊姊又羞辱她,还恶意地将贷款案驳回! 他眸光一闪,轻易地扣住她的手腕,冷笑道:“想打我?我建议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惹火我,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代价?婉菁真想放声狂笑,拜这恶棍所赐,她的经济很快就会出现巨大的问题,反正她现在已经处在炼狱中了,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充满仇恨的水眸与他阴森的冰眸狠狠地对峙着,两人都渴望以凌厉的眼神砍死对方,把对方五马分尸! 气氛最紧绷的时刻,盛惟翔的秘书突然出现在门后,低声说道:“很抱歉,总裁,我必须提醒您,开会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闻言,盛惟翔手劲略微松动,罗婉菁乘机挣脱,推开他之后夺门而出! “啊!”游秘书被突然窜出的女人吓得倒退一步,不安地看着主子。“总裁,您没事吧?” 盛惟翔摇摇头,举步走向一旁的电梯。“没事,现在就去开会。” 他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兴,但薄唇却抿得过分紧了些。 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他会让罗家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四章】 “什么?” 原本在家里满心期待着好消息的渝婷听完婉菁的说明后,整个人傻在那儿,好半晌才有办法发出声音。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兆扬银行’居然已经被‘元盛集团’并吞,而我们的贷款案也被驳回了……怎么办?也就是说,我们没有钱去把机器领回来,那三十万的订金就这样被没收了,再加上一大堆恐怕无法如期交货的订单……天啊,我们损失惨重啊……” 渝婷脸色发白,几乎快要昏倒了。 “对不起。”婉菁愧疚地道:“这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有料到‘兆扬银行’跟盛家也有关系,都是我拖累了你……” 渝婷猛地回神,不赞同地拉住她的手。“婉菁,你在胡说什么啊?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唉,我只是太伤心了,毕竟为了这桩贷款案,你不眠不休地一边赶工、一边写创业计划和贷款申请书,简直是蜡烛两头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有多辛苦。” 想到婉菁这阵子所受的苦,渝婷忍不住忿忿不平地骂道:“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该死的盛惟翔!没想到他真的是一个这么蛮横无理又傲慢自大的混蛋!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在他们眼底,只有盛家的人才是人,别人的性命都宛如蝼蚁般,可以任意践踏吗? 原本说完全没有问题的贷款却临时撤销,在这么不景气的状况下,他都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逼出人命吗?缺心少肺的大混蛋,要是让我遇见他,我一定要狠狠打他一顿!” 婉菁沉默不语,茫然地望着网站上不断增加的订单。倘若是以前,看到这些一直增加的订单会让她无比雀跃、充满斗志,就算熬夜赶工也不觉得苦。可是现在,她看着订单,却觉得既悲哀、又痛苦…… 每一张订单都提醒着她——她完了!没有机器,单凭她和渝婷的双手,就算做到死,很多订单也绝对无法如期交货的!届时问题会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她的信誉会严重受损,客户会因为她信誉不佳而气愤地给她恶评, 她的网络工作室将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倒闭。 一切都毁了,她辛辛苦苦创立的工作室即将成为泡影,她不但会一无所有,还会拖累到渝婷母子。 茫然地闭上双眼,感受那蚀骨的冰寒毫不留情地侵袭全身。罗婉菁觉得好无奈,她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完全没有休闲的时间,每天都咬紧牙根、力求上进,活得比谁都认真啊! 可是,造化弄人,一切都完了…… “婉菁,你不要难过。”看到她脸上的绝望表情,渝婷好心疼。“我们可以赶快想办法啊!有些订单可能无法如期交货,不过,我会亲自打电话去跟客户道歉,诚恳地说明我们遇到的困境,请求客户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婉菁难过地说道:“很多订单的交货日期都要被迫延后,这其中有很多是一直信赖我们的老客户,还有老客户介绍而来的新客人,不管我们有任何苦衷,毕竟是辜负了客户的信任,还是会引起客人的不悦……” 眼看辛辛苦苦建立的工作室被人无情地击垮,她宛如被万箭穿心般,真的觉得好痛、好痛…… “婉菁……” 两人泪眼相对,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叫嚣声。 “就是这里吗?罗婉菁那个贱女人就住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了?她们狐疑地互望了一眼,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一票娘子军,个个来势汹汹,为首的女人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罗婉菁,你给我滚出来!死不要脸的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老公?” 渝婷打开大门,挺身而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滚开,我要找的是罗婉菁!”盛碧瑶粗鲁地推开渝婷,怒气冲冲地冲进屋内。 “罗婉菁,你这女人跟你姊姊一样下贱、不知羞耻!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你要来勾引我老公?”哼,若不是她安排在银行的眼线打电话跟她说,她还不晓得这件事呢! 婉菁脸色发青地瞪着眼前的疯女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 五年前,盛碧瑶曾带着大批人马去辱骂姊姊,没想到五年后,她又像个疯婆子似地出现在她面前大吼大叫!唉,老天爷,她真的很讨厌看到盛家的人! 盛碧瑶面孔扭曲地大骂道:“你还有脸叫我滚?你为何不扪心问问做了什么好事?你们罗家的女人都一样贱,看到有钱的男人,骨头就酥了,巴不得整个人都黏上去!怎么,一看到我老公是板桥分行的经理,你就使出浑身解数想勾引他啊?” 婉菁的眼底燃起怒火,凛然斥道:“盛碧瑶,我不懂你为何还有脸来我家闹事,但你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的丈夫是哪种人!我可以接受你们盛家财大气粗,临时撤销我的贷款案,不过,我无法忍受你丈夫运用职权对我性骚扰!”这对夫妻真是绝配,一样没水平、没修养。 “你说什么?性骚扰?” 盛碧瑶闻言,尖着嗓门吼道:“你这贱女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老公可是‘元盛集团’的女婿,是堂堂的分行经理耶!他有权有势,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这个穷酸下贱的臭丫头!我都还没告你妨碍家庭,你居然敢说我老公对你性骚扰?来人啊,给我砸,把这里的东西全都砸烂,给这女人好看!” 她一下令,平日仰赖她吃喝玩乐的娘子军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铝制球棒,开始疯狂地破坏,她们把窗户和落地窗全打破,电视也砸烂,只要是任何可以破坏的家具和物品,她们都不放过。 顿时,尖叫声和辱骂声充斥着整个屋子,小小的客厅俨然成了战场。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眼看家具都被砸烂,制作银饰的工具和素材也被破坏了,渝婷气愤地吼着。“你们太过分了!再不住手,我就要报警了!”她抓起手机想报警求救,只可惜手机不小心被其中一人抢走。 “住手!”眼看盛碧瑶不但破坏了她的工作台,还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准备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砸烂,婉菁立即一个箭步奔上去。抽屉里面有她辛苦完成的作品,待会儿就要包装出货的,她绝对不能任这女人胡作非为! “你放手,不要碰我的东西!”罗婉菁按住她的手,气愤地说道。 “你给我滚开!”双目赤红、浑身杀气腾腾的盛碧瑶怒吼着。“你们罗家的女人都是最下贱的妖孽,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五年前,罗婉苹害死我哥,五年后,你居然又恬不知耻地勾引我老公!你以为我盛碧瑶是好欺负的吗?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地跟你算个总帐!”她用力甩开罗婉菁的手。 锵—— 一大批银饰素材被盛碧瑶用力丢出窗外。 “不要!”婉菁紧紧扣住盛碧瑶的双手,痛彻心肺地狂吼着。真是够了!她罗婉菁到底亏欠盛家什么啊?都快要倾家荡产了,还要被盛家的人害到什么地步? 手腕虽被罗婉菁箝制住,盛碧瑶仍是盛气凌人地骂着。“贱女人,你给我滚开!” 盛碧瑶用力甩开罗婉菁,她整个人被推出去,重心不稳地往前一摔,额头不偏不倚地撞到铁柜的锐角处,顿时血流如注,身躯软软地倒下,失去了知觉。 “婉菁?婉菁?”渝婷惊骇地冲了过去,抱起满脸是血的罗婉菁哭吼着。“你醒醒啊,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原本凶悍的娘子军眼看居然搞出流血事件,弄不好还会出人命,立即吓得放下武器,一哄而散。 盛碧瑶原本也想趁乱溜走的,幸好住在楼下的房东夫妇及时赶上来,一把抓住盛碧瑶。 接到姊姊打来的求救电话后,盛惟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还没赶到急诊室,他就看到站在走廊上、脸色灰败的盛碧瑶。 盛碧瑶一看到盛惟翔,马上拉住他的手,焦急地说道:“惟翔,救我!” “发生什么事?”他拧眉问道。 不敢迎视他严峻的目光,盛碧瑶慌乱地移开眼神。“我……我也是气不过啊,罗婉菁那女人因为贷款不成就想要勾引我老公、想要骗我们盛家的钱,所以我才会带人去她家……” 盛惟翔听到这儿就懂了,他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居然带人去她家闹事,还把人打伤进医院?你疯了吗?”他知道自己的姊姊素来骄纵,但,他真的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蛮横。 盛碧瑶一心一意想撇开责任。“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给那个女人一个教训,所以才带人去砸烂她家的东西,我没有想要伤她,只是不小心推倒她而已,谁知道她会去撞到铁柜啊?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啦,谁叫她要勾引博豪,破坏我的家庭!” 盛惟翔目光森寒地看着姊姊,她缺乏反省能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没有勾引姊夫,今天早上我也在板桥分行,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是姊夫想轻薄罗婉菁、占她便宜,她奋力抗拒,而且还赏了姊夫两巴掌。其实,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应该很清楚姊夫的行径才是。” 一席话堵得盛碧瑶哑口无言。没错,她不是不知道丈夫好色的行径,也知道丈夫常常在外面玩女人,甚至是金屋藏娇,只不过,明明知道蔡博豪不是个好东西,但她却又常常被他那些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逗得心花朵朵开,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并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外面那些狐狸精的错,不是博豪的错,不管他再怎么玩,他还是爱这个家,还是最爱她这个老婆。 盛碧瑶摆出低姿态,央求弟弟。“惟翔,我是你唯一的姊姊,你一定要救我,不能让她们报警告我,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上警察局啊!况且,倘若这种事上报了,搞不好爸爸会气到心脏病发呢!” 盛惟翔抚着发痛的太阳穴,无言地叹息。他当然不认同姊姊这种野蛮的行径,但他也知道姊姊说的没错,爸爸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真的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以免年迈的他心脏病发作。 这时,手臂缠着纱布的柯渝婷从急诊室里走出来,一看到盛碧瑶就怒焰冲天地骂道:“你这疯女人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还不快滚!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因为你竟然把婉菁伤成那样,我一定要告告告告告——狠狠地告死你!我现在就报警,请警察过来处理!” 看到婉菁血流如注,甚至因失血过多而昏迷时,渝婷真的恨死盛碧瑶了。 方才急着送婉菁来医院急救,场面非常混乱,她没心思报警。但,现在婉菁已经交给医护人员急救了,她没办法留在急诊室帮忙,至少可以报警,替好姊妹讨回公道! “等一下!”盛惟翔赶紧说道:“对不起,我知道家姊的行径很野蛮,我郑重地向你们道歉,请你不要报警,好吗?” 柯渝婷还是怒气难消。“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婉菁被伤成什么样子?她流了很多血,倘若不是紧急输血,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渝婷一把抓住盛碧瑶,皆目欲裂地暴吼着。“盛碧瑶,你是禽兽吗?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婉菁到底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你居然推她去撞铁柜?你真是超级大混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我……”盛碧瑶被她的怒气吓坏了,嗫嚅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盛惟翔的表情更加凝重,一把拉过姊姊,诚恳地向渝婷道歉。“我知道这是我们的错,真的非常抱歉。我希望能跟你们好好谈谈,当然,有关罗小姐的医药费用以及你们家里所有被破坏的物品的赔偿金额,我们一定会全部负责的,请你不要报警。” 望着他恳切的脸庞,渝婷有些迟疑,此时,一名护士走过来,问道:“罗婉菁的家属在哪里?她必须办住院手续。” 在盛惟翔的安排下,婉菁住进了头等病房,而且,他还希望能跟她们达成协议一一只要她们不报警控告盛碧瑶,那么,那一百万的贷款就会立刻核拨下来,汇入她们的户头。 头等病房内,柯渝婷一边帮婉菁削苹果皮,一边怒气冲冲地说道:“气死我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过分,提出如此离谱的条件,要我们放弃对盛碧瑶的控告,那一百万贷款才要核拨下来!” 渝婷越说越生气。“这算什么?在他们眼底,我们这些穷人就这么廉价、这么没有尊严吗?难道有钱就可以搞定一切吗?不,那该死的盛碧瑶把你伤成这样,我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一定要狠狠地告死她,让她身败名裂,为自己所做的蠢事付出代价!” 渝婷义愤填膺,婉菁却显得很平静,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头上还缠着纱布,不过至少已经没有大碍了,医生说观察两天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可以出院。 “婉菁,你说说话啊!你一定很恨那个死八婆对不对?”看到她沉静又若有所思的眼眸,渝婷忽地一愣,忙说道:“你……你不要告诉我,你愿意接受他们的和解条件。” “有何不可?”婉菁眼底闪过淡淡的愁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的工作室还是要继续营运下去,毕竟我们都要生活,而且你还要养孩子,我们真的很需要那一百万。” 渝妓急着想反驳。“可是——” 婉菁不让渝婷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沉稳地继续往下说。“而且,倘若不接受和解,难道我们要跟盛家打官司、对簿公堂吗?渝婷,你以为真的打起官司,我们会是财大势大的盛家的对手吗?我们会有任何胜算吗?单是律师费,就足以压垮我们了。”她心知肚明,跟盛家打官司,绝对是不智之举。 渝婷气得嘟起了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那个盛碧瑶像疯婆子一样地砸毁了我们的工作室,还把你伤成这样,难不成真的要这样放过她吗?吼——真是不甘心耶!” 婉菁幽幽地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倘若要一一计较,人生要怎么过下去?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是我们的工作室。一百万的贷款一定要拿到手,我们才能去买回机器,才可以继续往前冲,创造出更好的业绩。” “这些考虑我通通都知道,我也明白事情的轻重,但,婉菁,就这样放过盛碧瑶,我觉得太委屈你了!”渝婷心疼地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楚。 “我并不委屈。”婉菁摇摇头。“事实上,你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是吗?那十万的订金是你跟你母亲借来的,虽然你绝口不提,但我知道这几天你常常接到伯母打来的电话,催促你快点还钱。毕竟,那是伯母赖以维生的老本,老人家看不到钱,心里当然会很慌乱,这是人之常情。渝婷,对不起,为了我,我知道你也受了很多委屈……” “不要这么说。”渝婷的眼眶泛泪,用力地摇着头。“唉,虽然工作室是我们两个一起经营的,可是,所有事情都是你负担得比较多,像这次的贷款案,所有的申请文件都是你准备的,订金三十万,我也只有凑到十万,我能帮的,真的很有限…… “其实,婚变的时候要不是你一直挺我,我一个人带着融融,还真不知该何去何从?你也知道,我父母亲的观念非常保守,他们认为离婚是很大的耻辱,所以自我离婚后,他们就不希望我常常带着小孩回娘家,就是怕邻居会指指点点的……” 婉菁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所以,既然我们两个都有很大的经济压力,就更应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冲刺,努力地赚钱啊!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拿到那一百万,去把那台机器买回来,这样我们之后才能拓展业绩呀!” 说实话,因为这种交换条件而拿到贷款,她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也更加厌恶盛家的人。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更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网站上的订单一直增加,她现在只希望能快点出院,好好赶工出货! “嗯,我知道了,我们一定要努力工作!”感受到婉菁对工作的热情,渝婷也露出笑容,立即打开自己带来医院的笔记型计算机。 “我现在就上网看看新增的订单,可以处理的我会先交货。医生说你没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把机器领回来,回家拚命赶工、赚大钱!” 两人的眼底满是期待,她们不怕辛苦、不怕熬夜工作,只求能靠自己的力量好好地活下去,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只不过,更严苛的挑战,却在前方等待她们…… 婉菁万万没有想到,出院回到家之后,她都还来不及坐下来喘口气,房东就找上门了,而且,还开口要她们立刻搬走! “为什么要我们搬家?”渝婷非常错愕。“房东先生,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们每个月都准时缴交房租,不曾拖延过啊!” “不是房租的问题……”七十好几的房东先生为难地说道:“罗小姐、柯小姐,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安分守已的好女孩,可是,前几天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有那么多人来闹事,其它的住户知道后一直在跟我抗议,说你们两个一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才会引起纠纷。 他们说你们再继续住在这里,会让他们很没安全感,怕哪一天又有人来闹事,万一下次有人来放火烧房子那怎么办?这可是会波及无辜的!” “这……”渝婷气得脸都发白了。“房东先生,你明明知道那件事只是误会一场,是那个女人搞不清楚状况才来找我们麻烦的。不过,现在误会已经厘清,那个女人也绝对不会再出现了。这件事情我跟婉菁都是受害者,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叫我们搬家啊!” 房东一脸无奈。“我知道,可是……其它的住户联名来跟我抗议,说希望你们在一个星期之内搬走,我实在也没有办法啊!来,这是你们当初抵押的两个月租金,我退还给你们,还有,这一个月的租金我也不跟你们收了。不好意思啊,突然要你们搬走我也很不忍心,但情势已经演变至此,我只能请你们去找下一个住处了。”说完,房东便匆匆下楼。 渝婷脚步一远,还想追过去。“等一下,房东先生!” “渝婷,算了。”一直沉默的婉菁拉着她进屋,叹了口气。“他连押金都退还给我们,可见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你追过去也只是浪费唇舌、浪费时间而已。” 渝婷仍是气得牙痒痒的。“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把我们赶走啊!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这实在太过分、太离谱了!” 婉菁幽幽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既然其它住户觉得很不安全,还联合起来给房东压力,房东肯定也是很无奈。算了,既然这个地方容不下我们,我们就赶快去找下一个落脚处吧。” “婉菁,你怎么能够这么平静地接受这一连串不公平的事呢?”渝婷气得快要抓狂,她觉得这一阵子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贷款被驳回,紧接着盛碧瑶那疯女人来砸店,然后是婉菁受伤,好不容易出院后,现在居然又被房东扫地出门!吼——真是够了! 婉菁苦笑,眼底有着浓浓的忧伤。“你知道我很小就失去父母,打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半工半读,已经看过太多人情冷暖,也遇到太多不公平的事了。过往的人生经验告诉我,倘若前方有一个大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地跳过去,因为留在原地自怨自艾,根本于事无补。” 她拍拍渝婷的手。“我们待会儿就出门找房子,找到房子后就可以去把机器领回来了。开心点,至少,我们已经拿到那一百万的贷款了呀!尽管有些波折,但还是有好事发生的,对不对?” 水眸里的忧伤一扫而空,重新漾满了憧憬,唇畔也扬起充满活力的笑容。 望着她清澈如湖水的眼眸,渝婷觉得好心疼,却又感到好钦佩,她觉得婉菁好坚强,看似娇柔,却蕴藏着令人惊讶的生命力,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摧毁她。 “嗯,你说得没错,一定会有更多的好事发生的,我们不能被这一点挫折打败!走,现在就出门找房子!”渝婷激昂地说完后,充满斗志地拉着婉菁往外走。 找房子的事并没有她们想像中来得顺利,因为她们预算不高,但又希望能找到生活机能良好、坪数适中、地点也不要太偏僻的住处。 总之,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好不容易,她们终于找到一间还不错的房子。 付了租金,搬了家后,两人先去把机器领回来,然后便马不停蹄地熬夜赶工,应付网络上的订单,深怕延迟交货而毁了良好的信誉。 不过,因为她之前受伤住院的突发状况,有一些订单势必要延迟交货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向买家解释,希望对方能谅解。 有一些客户能体谅,但有些客户却很不谅解,不但直接给她恶评,还取消订单。 凌晨三点,婉菁和渝婷还坐在工作室里挑灯夜战。这几天为了拚命赶工,她们平均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吃饭更是匆匆扒个几口而已,两个人的气色都很差,累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坐在椅子上直接睡着了,仅能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来抵挡浓浓的睡意,拚命地赶工。 “咳咳、咳咳……”渝婷一直咳嗽,喝了一大口温水后,情况还是不见好转,反而咳得更厉害。 婉菁不忍地道:“你先去睡吧,这边的工作我来完成就可以了。” “不行。”渝婷摇了摇头。 “去睡觉!”婉菁按住她的手,认真地道:“你已经咳了好几天了,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睡晚一点,不要急着早起,然后再去看医生。你要知道,万一你病倒了,谁来照顾融融?” 说起来,融融真是个贴心的乖孩子,她们搬家后,就在附近找了个保母带融融。 融融现在都在保母家洗过澡、吃完晚餐后,渝婷才去接他回来,这孩子非常懂事,知道妈咪好忙,总是安静地在一旁玩玩具,从来不乱吵乱闹,只有五岁的他,乖巧到令人心疼。 “哎哟,我没事啦,刚才已经吃过一包感冒药了,没事的。”渝婷还想逞强。 婉菁完全不认同,她语气严肃地说道:“你这次感冒已经拖了快两个礼拜都还没好,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乖乖吃药,而是你太累了,要赶工作室的东西,又要照顾融融,蜡烛两头烧,身体当然会抗议啊!” 婉菁一把抢过渝婷手上的项链。“剩下的抛光工作我来做就好,这个对我而言很简单,你快去睡觉啦!” “可是……” “别可是啦!”婉菁笑道:“小姐,你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好不好?你眼睛下面的两个黑轮已经大到快要吓死人了,还不赶快去补眠?我答应你,做完这两件成品,我也会乖乖去睡觉,而且一直睡到明天中午才会起床。我们两个都要好好休息,才有办法继续往前冲啊!” 渝婷知道婉菁说的也有道理,而且,这几天她们拚命赶工,再加上专业机器的帮忙,大部分的订单都赶出来了,明天开始应该就不用再熬夜了。 “咳咳、咳咳咳……”忍不住又咳嗽的渝婷终于投降。“好啦,那我先去睡了。婉菁,你做完那两件作品后,真的要去睡觉喔!我不能倒,你当然也不能累倒,知道吗?” “我知道。” “好,那我先进去了。”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后,渝婷走进她跟融融共享的小房间。 婉菁聚精会神地把项链和戒指的抛光部分完成,虽然订单很急,但她还是坚持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要慢慢来,要求做到尽善尽美,这样,才对得起每一个顾客。 明天应该可以轻松多了,毕竟,大部分的订单都赶出来了,其余的订单还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完成,不会太赶。 不过,最令婉菁窝心的是,有很多老顾客知道她们最近搬家,琐事缠身,还主动写媚儿来说不用急着交货,过几天再交也没关系。 所以,她真的好喜欢这个工作,更珍惜这些给予她工作机会的贵人。 婉菁拿出特别订做的纸盒,把完成的作品小心翼翼地包装好,打算明天就寄出去。 突地,她眉头一皱,感觉腹部右下方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其实,这阵痛楚打从今天中午就开始了,不过当时她埋头赶工,根本没时间看医生,只是不以为意地随便吃了个胃药,没想到,疼痛的感觉却越来越猛烈。 好痛……婉菁身躯发颤地站了起来,想再去找胃片吃,可才走没几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毫不留情地袭击她,她狼狈地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腹部,痛到频频深呼吸,额头也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怎么会这样……”婉菁喘着气,尝试站起来,但一动,腹部的痛楚就更加剧烈,好像有人拿铁锤朝她的腹部狠狠敲击般,她痛到连往前迈开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不行!婉菁知道状况非同小可,她最好赶快去医院,不然,再过几分钟,她搞不好真的会痛到晕过去! 匆匆地拿起外出包包,确定健保卡、钱包和手机都带了后,婉菁马上打电话叫无线出租车在楼下等,然后加了件外套,咬着牙,吸了口气慢慢地往前走,缓缓打开铁门,步入电梯。 上了出租车之后,她直奔医院。 【第五章】 因为一位长辈生病住院,除了送上昂贵的进口水果篮外,盛惟翔还亲自到医院探视。出了病房后,他和秘书搭电梯到一楼,才刚步出电梯,旁边的一阵骚动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喔伊喔伊—— 连续两、三辆救护车疾驶到急诊处入口,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狂奔,嘴里急喊着。“快!连环车祸,快call所有的医生回来帮忙!” 此等阵仗让盛惟翔好奇地朝急诊处瞥了一眼,岂料,却看到一张让他非常错愕的脸,他往前走了几步,确定自已并没有认错人—— 没错,躺在急诊室走廊病床上的人,真的是罗婉菁! 她整张脸比床单还惨白,双眸紧闭,似乎昏了过去。 她为何会在这里?是生了什么病吗?怎么身边连一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看起来好孤单…… 盛惟翔黝黑的眼眸紧紧地凝着她那巴掌大的苍白脸庞,一缕复杂的情愫缓缓滑过他冷硬的心房。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管罗婉菁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只因他最讨厌罗家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双脚却无法控制地走向那个女人,还抓了一个在急诊处值班的护士问道:“请问她生了什么病?”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盛惟翔迟疑了几秒后才答道:“是朋友。”哼,这一辈子,他才不会跟罗家的人做朋友,会这样回答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他只是想知道罗家的坏女人得了什么病。对,只是这样而已。 护士看了眼挂在床头的病历表。“喔,她得了急性盲肠炎,在等待开刀。” 等开刀?他轻皱起眉,疑惑地又问:“那她是什么时候来求诊的?” “病历表上面是写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闻言,盛惟翔只觉得有一把怒火在胸口狂烧,语气瞬间变得严厉。“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也就是说,病人来挂急诊,医生也判断她要开刀,却丢她一个人躺在这儿不闻不问,还让她痛着等了整整十一个小时?这种效率算哪门子的急诊?如果是急症的话,早就出人命了!” “呃……”护士被他冷峻骇人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我们并不是没有处理,凌晨时有先帮她打针了,但因为急诊的病患非常多,有车祸的、跳楼自杀未遂的,还有脑中风的,所有的医生都忙着开刀,我们打算排定时间后,就把这位小姐送入开刀房的。” 盛惟翔努力压抑着狂飙的怒焰,可是语气却更加锋利如刃。“她都已经痛到呈现昏迷状态了,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是护士,应该不用我提醒你盲肠炎的严重性吧?要是没有及时开刀,很可能会演变成腹膜炎或败血症,你们就这样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我、我……”护士被他那凌厉的眼神吓到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知……知道、道了,我马上去找医生,尽快排定开刀时间!”语毕,她抓起病历表,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看着护士匆忙离去的背影,盛惟翔心中的怒火还是熊熊燃烧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愤怒?照理说,这一切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应该掉头就走,回公司去主持重要会议才是。但,看到她脸色煞白地躺在病床上,那副孤立无援的样子,一股好怪异的感觉突然莫名地紧紧揪住他的心弦…… 觑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疑惑的秘书,盛惟翔知道自己的行为真的很怪异、很反常、很不像自己! 唉——烦躁地摇摇头。算了,他懒得逼问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也不想厘清弥漫在胸口那股复杂的情愫是什么。 上次盛碧瑶殴打她的事,幸好她没提出告诉,虽然说那是以一百万的贷款当作交换条件,不过,万一罗婉菁当时坚持提告,还是会给盛家带来不小的麻烦,而且要是消息上了报,老爸的心脏病搞不好又要发作了。 所以,事后他狠狠地训了姊姊一顿,并限制她在金钱上的使用额度,省得她又吆喝那群娘子军到处惹事。 现在,就当再还罗婉菁一个人情吧!把这份人情还掉后,他跟罗婉菁就毫无瓜葛了。对,就是这样,如此而已! 他对游秘书说道:“打电话帮她找这家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亲自为她开刀,还有,安排她住进头等病房。”送佛送到西天,这通电话拨出去后,他相信不出三十分钟,罗婉菁就会被送入开刀房了。 “是。”游秘书看得一头雾水,奇怪,老板不是最讨厌罗家的人吗?但现在为何为了罗婉菁的事而大动肝火,不但骂护士,还要动用私人关系请最好的医生帮她开刀?虽然心里存有很多个问号,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了。 游秘书联络完后,盛惟翔看了看手表,问道:“待会儿我是不是应该回公司主持财务会议?” “是的。” 盛惟翔想了想后,决定道:“会议延期,后天再开会,你跟司机先回去吧,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啊?”这下子,游秘书的嘴巴张得快比拳头还大了。他的耳朵没问题吧?大老板的意思是……他要留下来照顾罗婉菁吗?可是,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情势怎么变得这么诡异?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他怎么都看不懂啊! “就是这样,你回去吧。” “是、是……”游秘书赶紧闭上嘴巴,朝大门口走去,边走还不忘边回头偷看。怪怪,现在天气很热耶,大老板该不会是热到中暑,烧坏脑子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呢? 这时,躺在床上,已经痛到昏迷的婉菁痛苦地轻轻扭动身子,发出呓语。“好痛、好痛……” 她的小脸全揪成一团,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冷汗,看得出来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有股强烈的力量拉扯着盛惟翔的心弦,他迟疑了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地坐在床畔,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盛惟翔这才惊讶地发现到她的手好小、好冰冷!事实上,她整个人瘦得好像纸片人,脸比他的手掌还小,双手手腕更是细得不像话,仿佛他略一使劲,就可以把它折断。 他皱了皱眉,奇怪,她不是已经领到那一百万的贷款了吗?经济情况应该改善很多了啊,为何还会把自己搞得像是非洲难民? 碰触到他温暖的手掌,昏迷又全身发冷的婉菁好像找到了热源,情不自禁地靠过去,以自己的小脸贴住他的大手磨蹭,啊——好温暖、好舒服…… 她的动作让盛惟翔的身躯更加僵硬,有一瞬间几乎想抽回自己的双手,毕竟,她可是罗婉菁,是他最恨的罗家人!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却让他动弹不得—— 昏迷的罗婉菁哀哀切切地说道:“不要走,爸、妈,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和姊姊……妈,求求你睁开眼睛,我是婉菁、是你的女儿啊……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这么狠心,不要……” 悲泣声更加凄伤,晶莹的泪珠也沿着她紧闭的眼眶缓缓坠下,每一滴泪都是最深沉的哀痛。爸爸已经走了,她不能再失去妈妈,不能! 她似乎把他的手当成了母亲温暖的手,抓得好紧好紧。 盛惟翔深深地叹了口气,打消想抽回手的念头,深邃的眼眸里涌上更浓烈也更复杂的情愫。他知道她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唯一的姊姊相依为命,父母离世时,她好像才五、六岁左右,正是最需要至亲呵护的年纪,但,残酷的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她和姊姊辗转在亲戚家流浪,被丢来丢去,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热泪不断坠下,罗婉菁哽咽地哭喊着:“不要打我……叔叔、婶婶,我真的很乖,我会做所有的家事,我会一放学就立刻回来煮饭和洗衣服,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拜托你们不要再打我了……不要——” 盛惟翔的眼底闪过一丝怒火,辗转在亲戚家流浪的她,似乎过得很不好,不过,他没想到挨打对她而言竟然已是家常便饭?这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糟! 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几乎冲动到想摇醒昏迷的罗婉菁,痛骂她:你怎么这么笨?就这样白白任人打吗?你就不会反击、不会逃走吗? 可是下一秒,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多不知民间疾苦。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没有谋生的能力,只能看着亲戚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她凭什么反击?逃走后又要靠什么过日子?难不成要这样饿死在马路边吗? 他深深地凝视着罗婉菁,眼底多了一些不同的情愫。因为大哥的关系,他一直把罗婉菁定义成“罗家的坏女人”,虽然以前曾命令手下调查过她,也知道她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过当时他看着报告,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那是另一个星球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而今,望着荏弱又苍白憔悴的罗婉菁,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对她一直都存着很深很深的成见。 只因她是罗婉苹的亲妹妹,他就先入为主地认定她是工于心计的坏女人,可事实上,罗婉菁真的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坏吗? 盛惟翔的脑中蓦地浮现在板桥分行撞见她和姊夫在会客室的那一幕,倘若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么,当时她大可跟那个好色的姊夫来一段婚外情,各取所需,而不是狠狠地甩姊夫两巴掌。 他甚至回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那时候,她捧着一束百合花,冒着狂风暴雨,到出事的断崖去凭吊,遥望山谷时,她的眼神是那么的伤痛而脆弱,毕竟,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亲姊姊,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在那场悲剧中,虽然他也失去了大哥,但至少他还有父母和姊姊相陪。 可,罗婉菁却真正变成了孤儿,茫茫人海里,连一个血亲都没有,她当时的心情一定很慌乱、很心痛,觉得脚下的世界完全粉碎了吧? 有种陌生的感觉啮咬着他素来坚固的心房,好像一群小蚂蚁在他的胸臆间胡作非为、啃咬着他的心弦般。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只知道望着她眼角不断坠下的泪,他的心好沉重、好闷,胸口甚至有些发疼。 这时,昏迷的婉菁突然露出更痛苦的表情,把脸往旁一转,发出干呕声。“呕……” 盛惟翔焦急地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你想吐吗?” 昏迷的婉菁无法回答他,但,她的脸色又是一变,眼看她就要吐在自己的枕头上,盛惟翔火速拿起自己摆在一旁的公文包,迅速取出iPhone和笔记型计算机后,毫不犹豫地把公文包撑开,一手扶抱起她的身子,另一手则将公文包凑到她的嘴边,让她大吐特吐。 重要的东西他都拿出来了,至于其它文件,秘书那边都有备份,需要时再叫秘书准备就可以了。 吐完后,婉菁似乎觉得舒服多了,乏力地又倒回枕头上。 盛惟翔把公文包放到脚边,走向一旁的盥洗室,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拧湿后,回到婉菁身边,很仔细地为她拭净唇角和额上的汗珠。 刚将婉菁清理干净后,两名护士跑了过来。 护士很恭敬地说道:“盛先生,开刀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要把罗小姐推到电梯去,送至楼上的开刀房进行开刀。” 高层打电话下来,她们才知道原来这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居然是“元盛金控集团”的大总裁!天啊,他可是衔着钻石汤匙出生的黄金单身汉呢! 其中一个护士发现地上有个污秽的公文包,迟疑地问道:“盛先生,这是你的公文包吗?” “没错。”他回答。“方才病人不舒服,所以吐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公文包扔了?” 他也想自己处理,但又不确定是否可以直接把公文包扔在男用厕所里,所以干脆请护士小姐帮他解决这件事情。 “好好好,没问题。”护士拿起公文包,差点没尖叫出声。天啊,这是LV的,要价好几万呢!这个男人居然毫不在乎地把LV的公文包当成垃圾桶,让罗小姐呕吐,可见这个罗小姐一定是他很心爱的女朋友,所以他的眼神和动作才会这么温柔,而且刚刚还拿手帕细心地为她擦干净呢,好羡慕喔—— 护士把婉菁的推床移入电梯,盛惟翔也很自然地跟进去。他想,反正都已经陪她等这么久了,那么,就干脆等她手术结束,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再走吧! 手术比盛惟翔想像的还顺利,大约一个小时后,护士就出来跟他说,手术已经顺利成功了,病人现在在恢复室里等待,待会儿就可以转往头等病房。 盛惟翔很认真地问道:“她还好吧?一切都没问题吗?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他不懂医学,所以凡事还是谨慎为上。 护士给了他一抹微笑。“病人非常好,请不用担心。”这人很关心他的宝贝女友呢,真是又帅、又专情的好男人啊。 听到她的回答,盛惟翔松了一大口气,但下一瞬间竟然感到有点失落。既然她一切安好,那就表示,他现在也该走了,是不是? 当然该走,否则罗婉菁清醒后看到他,两人岂不是很尴尬? 举步往前走,心头弥漫的失落感却越来越浓。 够了!他真的该离开了,今天已经够反常了,而且她在医院里很安全,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会有医生和护士来处理的。 深深地望了恢复室一眼后,盛惟翔恢复一贯的冷峻表情,举步进入电梯,不再回头。 数日后。 门铃响了,婉菁站起来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清了站在外头的男人后,赶紧跑到渝婷的身边低声道:“喂,你去应门,说我还在睡觉。” 渝婷挑了挑眉。“又是痴心的张耀钧喔?你自己去啦,不要老是叫我说谎话。” “婷——拜托你啦!快,快去应门!”说完后,婉菁立即闪进自己的卧房。 “厚——真拿你没办法!”渝婷只好去应门,门一开,就看到张耀钧露出斯文的笑容。“渝婷,午安!我这个时间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 “不会啊,张大哥。”渝婷露出抱歉的笑容。“不过婉菁还在睡耶,因为她昨天工作到比较晚……” “没关系,既然婉菁还在睡,那千万不要吵醒她。”张耀钧将手上的大纸盒递给渝婷,笑容满面地说道:“这里面有两杯咖啡,还有我们店里新开发的综合三明治和草莓慕斯,都是新口味,请你们品尝之后,再告诉我要改进的地方喔!” “张大哥,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渝婷想推辞。 “不要这么说,因为这些都是新口味,你们就当作是路上发的试吃品吧,不要想太多。”张耀钧温文地道:“那我先回店里了。对了,帮我跟婉菁说一声,叫她不要工作到那么晚,身体比较重要。” “好,我会提醒她的。张大哥,谢谢你喔,慢走。” “再见,有空来店里坐坐啊!” 关上门后,渝婷叹了一口气,拿着纸直接进入婉菁的房里。“响,这是张大哥拿来孝敬你的!每次都说有新口味,要我们帮忙鉴定,其实,谁不知道他是想追你,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见你一面!” 渝婷打开纸盒,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赞叹道:“哇,好香喔!他煮的咖啡真是一级棒,三明治看起来也很丰盛、很好吃耶!喂,婉菁,说真的,张大哥人不错,年轻有为,还经营了一间生意兴隆的咖啡馆,为人也很诚恳正直,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啊?” 婉菁淡淡地道:“张大哥的确非常优秀,但……我对他真的没有特殊的感觉,既然如此,那就不该给他希望,耽误他的时间。” 搬到这里后,婉菁和渝婷有一天到前面巷子口的咖啡馆去买咖啡,一进店里,赫然发现店的老板张耀钧竟是渝婷以前的邻居。他很开心地跟她们聊天,还招待她们吃了一顿简餐,事后,他找上渝婷,表示自己非常欣赏清灵典雅、秀外慧中的婉菁,希望渝妇能帮他制造机会。 而且,张耀钧还常常拿一些咖啡跟点心过来找她们,老是说因为研发出新产品,要请她们帮忙试吃,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会这样做,就是希望能见上婉菁一面。 渝婷喝着咖啡。“也对啦,感情的事真的要看缘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给张大哥一个机会,像他这种诚恳又上进的好男人,真的不多见啦!”她已经尽力帮张大哥美言了。 “我知道……”婉菁漫应着,怔怔地握着咖啡杯,双眼却无意识地飘到放在一旁的公文包。 渝婷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你要一直对着那个公文包发呆到什么时候?” “啊?”婉菁身躯一震,呆呆地望着渝婷,彤云飞上脸颊。“你、你在说什么啊?” 渝婷机伶地笑着。“你啊,这几天一直望着那个公文包发呆,要是想见盛惟翔就赶快去啊,干么这么犹豫?” “我才没有想见他!”虽然否定得很急,但婉菁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然烫红。“我只是……” “好啦,我知道你只是想把公文包还给他,顺便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如此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对不对?” 渝婷慧黠地看着她笑了笑。 感受到好友语气里的揶揄,婉菁更是羞到手足无措,娇嗔道:“你是不是太闲了,所以开始乱讲话?这件作品你帮我抛光,我、我去煮饭……” 不敢迎视好友洞悉一切的眼神,婉菁放下工作,闪入小厨房里准备晚餐。 她在水槽中淘洗白米,整个思绪却飞得老远,怔怔地回想着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 当婉菁从恢复室里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打开已关机的手机,拨个电话给渝婷。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渝婷差点哭出来的声音。 “婉菁!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快疯了,差点就要去报警了!” 婉菩虚弱地回答道:“对不起,渝婷,我……我现在人在医院。” “什么?”渝婷惊讶地拔高声音,语气里充满着浓浓的担忧。“你为什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啦……”她试图安抚渝婷。“只是急性盲肠炎而已,已经动完手术了。” “天啊!你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动手术?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去?快,快告诉我,你在哪一家医院?”挂上电话后,偷妓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 没多久,护士来帮婉菁换药时,顺口问了一句。“咦,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婉菁疑惑地看着护士。“我没有男朋友啊!” 护士掩嘴而笑。“罗小姐,你在害羞啊?明明就有那么帅的男朋友,干么不承认啊?说实在的,我们护理站里的护士都好羡慕你呢!男朋友不但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且对你好体贴喔! 你还没动手术前曾经呕吐过,你那个男朋友居然把LV的高级公文包拉开,充当垃圾桶让你吐耶!而且,后来还拧了条手帕过来帮你擦嘴、擦脸的,这种又帅、又体贴的超级好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真的好幸福喔——” 什么?婉菁听得一头雾水。“你是说,有一个男人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我?” 听到她这样回答,护士也很惊讶。“咦?他真的不是你的男朋友吗?可是,他对你呵护备至耶!你刚到医院时,因为一直有重症伤员送进来,所以我们必须优先处理那些伤员,不得不延误你开刀的时间,结果你男友知道后大发雷霆,当场发飙骂人呢!” 忆起盛惟翔那天的发火画面,护士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他骂人的样子很可怕,不过,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我真的很羡慕你,因为这代表他真的很爱你,把你看得很重要,才会气到发飙。” 虽然罗婉菁仍是一脸疑惑、不发一语,护士还是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你动手术的时候,他一直守在外面,一步都没有离开,焦急之情全写在脸上呢!后来,我出来通知他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他还很不放心地问我,你是不是一切都安好?会不会有并发症?”护士笑了笑。 “一开始我只觉得他好帅,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元盛金控’的大总裁盛惟翔。你男朋友既英俊、又多金,你真的好幸运耶!” 什么?婉菁听得目瞪口呆,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那时候痛到昏迷时,好像有一双很温暖的大手一直轻抚着她的额头,并柔声地安慰她,她也大约记得自己好像有呕吐过,而那双大手则是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 可是那些记忆好模糊,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痛昏了,才会产生幻觉。因为她是一个人到医院的,根本没有人陪伴啊,怎么可能会有人照顾她?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把那双大手的主人跟盛惟翔联想在一起,她一直认定是护士说错了。 后来,得知此事的渝婷无法压抑心中的好奇,回家找出曾拿给她看过的那本商业杂志,带到医院后,指着盛惟翔的相片问那名护士,护士一口说道“就是他啊!”,婉菁才不得不相信,那个男人真的是盛惟翔! 为什么?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何突然对她那么好,还细心地照料昏迷的她?婉菁真的无法理解,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由于护士说她弄脏了他的公文包,这一点让她觉得很不安,所以住院三天获准出院后,她马上就直奔皮件店选了一个质感颇高级、价钱也不太便宜的公文包,打算拿去还给盛惟翔。 只是……好多天过去了,她一直提不起勇气去见他。这样贸然地去找他,他会不会觉得很怪?而且,他搞不好会以为她别有居心,是藉机想见他咧!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那冷峻又嘲讽的眼神了。 “婉菁!”渝婷跟着步入小厨房。“你在发什么呆啊?” 渝婷把她洗好的米接过来放入电饭锅里,推了她一把。“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你快去啦,去把公文包拿给他。” “不要。”婉菁闷闷地道:“我买的东西在他眼底只是便宜货,搞不好他根本不屑一顾呢!”人家他用的可是LV的公文包呢,那么贵的东西,她的确买不起。 渝婷笑了笑,轻轻地敲了下她的头。“唉哟,重要的不是品牌,是心意!既然你已经买了,难不成要一直把那个公文包供在家里啊?还不如快点拿去交给他!” 眼看婉菁露出犹豫的神情,渝婷继续游说着。“你这样一直拖延下去,等于是在欠他人情耶!还不如赶快把这件事办一办,从此了无瓜葛。” 从护士的描述中,渝婷感觉得出存在于婉菁和盛惟翔之间的,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火药味了,似乎还掺入了一股很复杂的情愫。呵呵,倘若盛惟翔真的对婉菁动了心,她也很乐观其成啦,毕竟她左看右看,都觉得他们实在很登对,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婉约可人,真是一对璧人。 说实在的,他们两个人早就应该抛开先入为主的成见了。而且,这次真的多亏了盛惟翔的帮忙,否则婉菁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开刀呢,也因此,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分数已经止跌回升了。 欠人情?被渝婷这么一激,婉菁果然不再犹豫了。对,她的确不想一直积欠这份人情,所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处理完。 “好吧!”她毅然道:“我现在就去找他,把公文包还给他!” 看着婉菁进入房间换衣服,渝婷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呵呵,希望这对欢喜冤家最后可以有好的结果! 【第六章】 婉菁来到“元盛集团”位于台北市信义区的总部,望着气派非凡的商业大楼,她一直在外头踌躇不决,完全提不起勇气踏进去。 她应该进入一楼的服务台,跟接待小姐说“我想见你们的总裁”,可是,婉菁想也知道,像这种超级大财团的繁文缛节一定很多,接待小姐一定会问她“有没有事先预约?”、“代表哪一个企业?”,说不定还会用雷达般的眼神严厉地扫过她全身,并在心底暗自嘲笑着“像你这种穿着寒酸的女人,也敢要求见我们盛总裁?真是笑话!以为总裁是阿猫阿狗都可以见的喔?”等等。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婉菁挫败地想掉头离去,可下一秒又觉得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至少,她也应该进去里面,请接待小姐帮忙将这个公文包转交给盛惟翔才是。 但……这样贸然地前来找他好吗?婉菁左右为难,在红砖道上晃来晃去,怎样都拿不定主意。看看手表,都晚上七点了,唉,她居然在这里浪费了快一个小时! “罗婉菁,你真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么一点小事也可以浪费一个小时还没做出结论,你真是无可救药耶!” 她皱起眉,轻声地责骂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啊!她想破了头,还是无法理解盛惟翔为何要帮她?不但帮她请来最好的医生为她开刀,甚至还一直照顾昏迷的她。 要不是渝婷拿着商业杂志的相片给护士指认,婉菁绝对不敢相信那个一直照顾她的男人真的是盛惟翔。到底为什么?他不是很恨她吗?他们第一次在断崖相见时,他那仇恨的眼神比刀刃还锋利,似乎恨不得当场用眼神把她杀死呢! 后来,他还故意刁难她的贷款案,想害她走投无路。虽然贷款最后还是核拨下来了,但,那也是为了要保住他姊姊,不得已才提出的交换条件。所以,她一直认为盛惟翔还是很讨厌她,绝对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才是。 “天啊,我快烦死了!”烦躁地瞪着自己的双脚,婉菁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决定赌一把。“好吧,就丢铜板决定好了!如果是人头,那我就鼓起勇气踏入大楼,请柜台小姐帮我把公文包转交给盛惟翔;如果出现数字,那我就立刻打道回府,这个公文包……就用邮寄的寄来办公大楼好了!” 潜意识里,婉菁根本一步都不想踏进盛家所拥有的商业大楼,一方面是因为盛家这阵子带给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惟翔…… 她把铜板往上一抛,让它在半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形后,又回到她的手心,打开一看,她立刻笑逐颜开。“哈哈!是数字耶!老天爷果然也支持我的决定,告诉我不要太勉强,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用邮寄的就可以喽!” 开心地收好铜板,她举步正要离开时,却看到一抹有点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元盛”的商业大楼走出来,而且,还笔直地走向她! 天啊!天啊!婉菁当场像雕像般呆在原地,无法动弹。这不是真的吧?盛惟翔……他居然出现了?! 看着她脸上的茫然和震惊,盛惟翔原本严厉的俊脸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见他吗?为何看到他后,她居然惊恐得像是看到鬼一样? 其实,不只婉菁一个人在红砖道上天人交战,他也一样。十分钟前,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无意间往外一瞥时,就看到她一个人在楼下晃来晃去。 他知道罗婉菁肯定是来找他的,她手上的那个大纸袋……里面装的应该是要给他的公文包吧?他没有通天眼,只不过,他觉得以她的脾气和个性,倘若知道她那时在医院里弄脏了他的公文包,就一定会去买一个新的还给他。 那么,他要下楼吗? 盛惟翔知道训练有素的柜台小姐绝对不会随便让罗婉菁上楼的,因此,倘若他不想见她,大可不必担心她会突然闯入办公室。 可是,看着她时而顿足、时而来回的身影,他突然……突然觉得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非常令人烦躁! 犹豫了十分钟后,他站起身,吩咐秘书取消原订在晚上七点半和纽约分公司举行的视讯会议,因为他要下班了! 不理会秘书目瞪口呆的表情,盛惟翔随手关了计算机后,迳自离开豪华的办公室。 搭电梯下楼时,他一直问着自己—— 盛惟翔,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你明明很讨厌那个罗婉菁,很讨厌所有罗家的人啊!那,你现在为何要去见她?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打从上次见到她在医院昏迷时那荏弱无助的模样后,他的心就被一股很怪异的情愫强硬地入侵了。 他奋力抵挡过那股怪异的感情,也努力地把有关她的一切驱逐出心房,可他越是抵抗,那股情愫就越是来势汹汹,她雪白清灵的小脸不时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几天,他发现自己常常无法专心办公,开会开到一半,他会想到她,不知她盲肠炎痊愈了没?出院了吗?跟客户在高级餐厅用餐时,他也会想到她,不知那个笨女人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她已经够瘦了,可不要再把自己搞得活像是衣索比亚的难民…… 老实说,盛惟翔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不管罗婉菁过得好不好、是胖还是瘦,都不关他的事啊!可,为何他就是无法忘记她在医院时,那伤心地哭喊着亲人的模样、无法忘记她那比床单还苍白的脸蛋,更无法忘记她那一滴滴晶莹的泪? ……算了,他决定今天放自己一马,不要再想这些烦死人的事了! 扑通、扑通、扑通……眼看盛惟翔一步步地接近自己,婉菁虽然拚命深呼吸,却仍是无法控制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跳。他、他……他为什么要朝她走过来啊?而且,穿着三件式正式西装的他,看起来真是该死的……该死的帅! 质感一流的手工西装衬托出他高大且精壮结实的身材,利落的剪裁让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添尊贵气势,举手投足之间净是菁英领袖的气息,阆黑的眼眸宛如深不可测的黑潭,里头闪烁着她无法分辨、教她芳心乱颤的光芒。 罗婉菁望着盛惟翔的同时,他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连身洋装,裙摆有米白色的蕾丝,看起来很女性化,非常适合她,再搭配上中分的长发、米色系的低跟鞋,让弱不禁风的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整个人宛如静静盛开的白荷般清纯典雅。 她的气色似乎好一点了,白嫩的脸蛋上有着淡淡的绯红,乌黑秀发柔顺地垂在脑后,衬得一双美目更加晶灿生辉,只不过,她的眼神很茫然,盈盈眼波里盛满了无助,好像迷路的小鹿斑比,那怯生生的眼神更加牵动了盛惟翔的心。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婉菁面前,一开口就教婉菁傻眼。 “你还没吃晚餐吧?” “啊?”她呆呆地眨了眨浓密的睫毛,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陪我去吃饭吧,我也还没吃晚餐。”他神色自若地说道,仿佛他们两个常常相约去用餐,这没什么稀奇的。 婉菁赶紧拒绝。“不,我不饿——”话都还没说完,肚子却在这时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噢——婉菁挫败地低下头,窘得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罗婉菁,你真的好丢脸啊,居然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喔——她不想活了啦! “哈哈哈!”盛惟翔开怀大笑。“不要告诉我你在减肥,你已经比纸片人还瘦了。走吧,快陪我去吃饭。” 其实他还不饿,不过,看到她又羞又窘的可爱模样,却让他心情大好、胃口大开! 望着他灿烂的笑脸,婉菁居然有几秒的目眩神迷。笑容软化了他脸部严厉的线条,让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看起来神采飞扬、英气逼人,黑瞳也放射出万千电力…… “走吧!”盛惟翔转身弯入一条小巷子,熟门熟路地往前走。 “等等,你的公文包——”婉菁抱着公文包,迟疑了两秒后,只好认命地追上去。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公文包交到他的手上! 如果不是盛惟翔的带领,婉菁压根儿不知道在这充满商业气息的信义区内,居然会有一间这么独特且幽静的小馆子,隐藏在栉比鳞次的商业大楼之间。 服务生一看到盛惟翔就很亲切地跟他打招呼。“盛先生,您来啦!还是一样,老位子吧?”说着,已经引领他们走向一处僻静的角落。 看到这家店的第一眼,婉菁就已经喜欢上它了。这是间韩式料理店,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烤肉香,令人食指大动,店里播放着慵懒的音乐,整家店没有复杂的装潢,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令人放松的气氛。 服务生送上一壶柠檬水和菜单后,便有礼地躬身离开。 盛惟翔已经入座了,婉菁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他对面,见他不发一语,她立刻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期期艾艾地开口说道:“这个……是赔偿你被我弄脏的公文包……嗯,不过我先声明,这不是什么名牌,也不是你惯用的LV,倘若你觉得质量很糟,大可把它扔掉!” 盛惟翔从纸袋中取出深咖啡色的公文包,目光流露出一抹赞许。“设计很简单,是我喜欢的款式。” 听到他这么说,婉菁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差点就脱口而出地说“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她马上控制住自己喜悦的情绪,只是淡淡地道:“你不用勉强,不喜欢真的可以丢掉。还有,谢谢你在医院对我的照顾,我要走了。” 当着他的面,说出自己对他的感谢后,婉菁羞得连耳根都烫红了,一说完就想起身闪人。 “如果真的想谢谢我,就陪我吃顿饭吧。我……不喜欢一个人用餐。” 他的回话让她瞬间顿住动作,僵在座位上无法动弹。 虽然盛惟翔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婉菁还是听得出来话中那抹淡淡的寂寞,她错愕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是她听错了吗?这个足以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居然会有寂寞的时候?不会吧?像他这种英俊多金的男人,应该有很多人抢着要陪他吃饭啊! 她还在发愣,盛惟翔已经气定神闲地打开菜单了。“你想吃什么?这里的铜盘烤肉和海鲜煎饼都做得十分地道。” 原本他是想吃附近另一间店的泰国菜,不过,考虑到她前一阵子肠胃不适,泰国菜又酸又辣的,还是韩国料理比较适合她。 婉菁赶紧拿起菜单,掩饰脸上的红晕,并在心底暗骂着自己——罗婉菁,你像话一点!不要再像个花痴似地盯着人家看了,这真的很丢脸! 喔——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反常,居然……居然会觉得这个男人很帅、很有魅力,而且还觉得他那神秘难测的黑阵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天啊,她一定是疯了! “如果你不想吃得太油,可以试试他们的海鲜煎饼,非常酥脆,不油不腻。另外,他们的烧肉生菜也很受客人的欢迎,肉片事先用水果、白葡萄酒和蜂蜜等材料腌制了一天,很入味,包上生菜吃非常可口。然后,我们可以再点盅人参鸡汤、铜盘烤肉和酱烧肋排,你觉得如何?”盛惟翔语气轻松地问道。 “好啊,我都可以。不过我的食量不大,点这样会不会太多了?” “没关系。”他露出帅气逼人的笑容。“吃不完就算了,别紧张。对了,你的身体都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不管他的关怀是不是发自内心,婉菁都觉得很窝心。 服务生先送上几盘店家招待的小菜,两人边吃边聊,原本婉菁觉得跟盛惟翔一起吃饭会很尴尬,但,他却出乎意料的风趣健谈。他聊到自己前一阵子到印度出差时,因为风俗不同而引发的诸多趣事,逗得婉菁哈哈大笑,几乎都忘了他是盛家的人…… 用完餐后,虽然婉菁说自己可以搭捷运回去,但,盛惟翔还是坚持要开车送她回家。 才刚上车,婉菁就发现天空飘起雨了,而且雨势还有变大的趋势,唉,她今天没带伞出门,真倒霉。 婉菁的住处在巷子里,巷弄满窄的,车子不好开进去,因此,她请盛惟翔把车停在巷子口。 把车停妥后,盛惟翔道:“这雨不小,你等一下,我去后车厢拿把伞出来。” “不用了,我家就在巷子里,走几步就到了,真的不用麻烦。”婉菁赶紧拒绝他的好意,不想太麻烦他。 “等我。”丢下这一句话后,他就迳自推门下车。 真是个独断独行的大男人……婉菁叹了口气。可,不知为何,她却很喜欢他这种霸道中带着体贴的行为。 喜欢?这两个字把她吓坏了,赶紧甩了甩头,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是盛家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罗家,他们两个,永远是不同世界的人!对,千万不能忘! 从后视镜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婉菁咬着下唇,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股很微妙、而且她还不敢承认的情愫。但,这是错误的,她永远无法忘记发生在姊姊身上的悲剧…… 盛惟翔很快地取来一把大伞,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下车吧,我送你到家门口。” 知道拗不过他,婉菁只好下车,伸手指了指巷弄。“我家就在里面,其实很近,我一个人走过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到家。”他还是很坚持。 正说着,一辆机车突然从巷弄内冲出来,因为视线不佳,眼看就要撞上他们两个—— “啊!” 在婉菁的惊叫声中,盛惟翔已经反应迅速地把她搂入怀里,一同移到商店前的骑楼下。雨伞掉落在地,可幸运地,他们都毫发无伤。 两人身躯一震,清楚地感觉到火热的情愫正强烈地在心中流窜。 她如兰的馨香完全迷惑了他的理智,一股更深沉的情感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他的深邃黑眸里跳跃着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焚烧…… 此时,一道嗓音却很杀风景地响起—— “婉菁!”张耀钧从自己经营的咖啡馆里冲出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又看着她身边的男人,眼底满是嫉妒。 “你怎么会站在这里?”咖啡馆已经打烊了,他正准备关门时,突然看到婉菁和一个男人深情款款地站在骑楼下互望着,因此急忙跑出来。 婉菁赶紧深呼吸,唤回自己的理智。“呃……我……” 张耀钧咄咄逼人地问道:“这个男人是谁?”他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尖锐,可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要嫉妒! 奇怪,张大哥的语气怎么这么没礼貌?他平时不是这么无礼的人啊!婉菁秀眉微蹙,却仍是和善地回答他。 “这位是我的朋友,他送我回来。” 张耀钧充满敌意地看着盛惟翔,接着又把目光移到婉菁脸上。“下雨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等我一下,我很快!” “不——”婉菁还来不及阻止,张耀钧已转身跑开。 张耀钧赶紧冲进店里,取了一把伞后,又快速地冲了出来,大手环住婉菁的肩头。“好了,我们走吧!” 婉菁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张大哥,不用了。”她不讨厌张耀钧,但,她也不喜欢他随便碰触她的身体。 盛惟翔眸光深沉地开口。“既然是我约你出去的,就有义务要把你平安送到家,走吧!” 看也不看张耀钧一眼,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伞,很自然地牵起婉菁的手,往前迈步。 “婉菁?!”张耀钧气翻了!她不愿意让他碰触她的肩膀,却任这个男人牵着她的手?这……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婉菁回过头,匆促地说道:“张大哥,这位盛先生会把我平安送到家的,真的不用麻烦你了,晚安!” 两人共撑一把伞,并肩走入巷子里,留下一脸错愕的张耀钧。 盛惟翔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柔荑,婉菁粉脸躁热,明知道自己应该抽回手,可是……好奇怪,被他这样牵着,她居然觉得好温暖、好有安全感,跟方才被张大哥碰触时的不悦感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她居然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手掌…… 伞下的气氛是这么宁静,濛濛雨丝好像把他们两人跟这个世界完全隔绝了,婉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分钟,就让她忘了彼此的身份吧!忘了他是盛惟翔、忘了两人之间的仇恨、忘了许多她不想面对的事实……只要一分钟就好,一分钟就好,让她逃避吧! 望着不断坠下的雨丝,盛惟翔的眼底满是茫然,他……居然希望这一条巷子永远没有尽头,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手牵手,并肩前行,像是一对最亲密的恋人…… 恋人?这两个字像小虫一样啮咬着他的心。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忘记发生在大哥身上的悲剧,更不会忘记她是罗家的人,是罗婉苹的亲妹妹! 但,为什么越接近罗婉菁,他就越无法恨她,甚至……还该死地一直被她吸引?打从在医院遇到她后,他的心好像就背离了理智,一直往她的身上飘过去…… 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是这么美好、这么愉快。 事实上,这几年来他过得并不快乐,每天拚命工作,想以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想以卓越的成就来安慰双亲,让他们觉得至少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可以依靠。他几乎是为了“元盛集团”而活,从来没有替自己想过。 然而,今天晚上,他的笑容比过去那几年加起来还多。不知为何,看着她,他就觉得很轻松、很愉快,整个人毫无压力,可以很自然地谈笑风生。 他喜欢看着她那单纯又闪亮的眼睛、喜欢她微笑时,唇边勾起的可爱小酒窝、喜欢她全身上下那股宁静清新的气息、喜欢看她喝一点水果酒后,脸上泛起的绯红…… 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看着她! 想到方才那个冒冒失失的男人,一股醋意倏地冲上脑门,他下意识地脱口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想追你?” “啊?”婉菁红了脸,响呐地道:“应该……应该没有吧?他只是我的邻居,在前面开了间咖啡馆,我跟渝婷最近才搬过来,张大哥很照顾我们,还帮我们跟房东杀价,减轻经济上的压力。” 盛惟翔又问:“你以前好像不是住在这条路上,为何会搬来这里?”他当时看过她的贷款资料,记得她并不是住在这一区。 婉菁眼神一黯,迟疑了几秒后才回答。“以前的房东希望我们搬家,他说邻居都很排斥我们,很怕又有人上门来闹事,殃及无辜。” 她回答得很含蓄,可聪颖的盛惟翔马上听懂了。原来是因为姊姊上次到她家闹事的关系,不但害她受伤,还被房东赶了出来。 浓浓的愧疚感包围了他,此刻,他非常认真地思索起过去的事。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是罗家人的错吗? 因为深爱大哥,他一直不想面对真相,但,他也知道,大哥早就是成年人了,倘若他不愿意殉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是他自己决定殉情、是他自己开车冲下断崖的,若因此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罗婉苹身上,似乎……说不过去。 而且,姊姊对罗婉菁真的太过分了,不但害她受伤,还害她被邻居嫌弃,不得不搬家。盛惟翔决定了,一定要找时间跟姊姊谈一谈,请她正视自己老公的花心行径,不要再拿无辜的人出气。 他诚心地说道:“对不起,我姊真的很过分,我代她向你道歉。” 婉菁一愣,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开口道歉,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弥漫在胸臆之间。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是个很负责、很不错的男人…… 她摇摇头,说:“算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家到了。” 两人站在她的住处楼下,盛惟翔深邃的黑眸充满浓浓的情愫。“今天谢谢你陪我吃晚餐,我真的很愉快。” “不用客气。”迎视他灼热的视线,婉菁的心跳差点漏跳一拍。“我……我也很愉快。”好丢脸!她干么结巴啊?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傻妹似的! 暧昧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逃避地低下了头。“那我先进去了,你开车小心,晚安!”一口气说完后,她赶紧打开铁门,迅速冲进去,关上门。 望着紧闭的铁门,盛惟翔的眼神更加复杂。或许,他们之后就没有什么机会碰面了……这项认知竟令他心头烦闷,好像有一颗大石狠狠地压在胸口上似的,而且一想到那个姓张的男人,他更觉得不舒服。 可是,就算那个男人真的想追求她,他又有什么资格感觉愤怒?他甚至还突生一股想把她藏在自己身边,断绝其它男人对她觊觎的念头!老天,他疯了吗?天底下有这么多女人,为何他一定要招惹罗婉苹的妹妹?他是想把年迈的父母气到病发吗? 算了,回去吧!他咬紧牙,命令自己转过身,毅然开车离去。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一直躲在铁门后面的婉菁浑身一松,可下一秒,巨大的惆怅感却蓦地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这么失落,她甚至有股冲动想拉开铁门奔出去追他…… 不行!绝对不可以! 深怕自己一时失心疯,真的开门奔向他,婉菁紧紧抓住皮包,命令自己快点上楼。这时,一楼住户的大时钟传来“嘻嘻嘻嘻”的声音,她看看手表——十二点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灰姑娘辛迪瑞拉,历经了很奇妙、很美好、也很幸福的一夜,但,午夜十二点一到,魔法就消失了。 南瓜马车不见了、王子也离去了。 ……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 她,也该回到现实生活了…… 【第七章】 “渝婷,我真的不想去!” 柯渝婷无奈地看着婉菁。“我知道你不想出席,可是,张大哥都亲自过来邀请你好几次了,还一直强调说今天是他三十岁的生日,意义重大,非常希望我们能够出席他的生日派对。” 渝婷顿了顿,继续说道:“张大哥毕竟是很照顾我们的邻居,你就去一下吧,送个礼物、吃块生日蛋糕后就可以闪人了。” 见婉菁还是一脸苦恼的样子,渝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此保证道:“放心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果他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我一定会马上跳出来替你解围!” 婉菁叹了口气。“我一定要去吗?可不可以请你帮我送礼物过去就好?” 她的话才刚刚说完,室内电话就响了。 渝婷吓得往旁边一跳,立刻说:“一定又是张大哥打来的!他今天已经打过很多通电话来了,我都说你不在家,这通你一定要自己接,不要再叫我说谎了!” “渝婷——”婉菁可怜兮兮地道:“不要这样啦,帮我接电话嘛!就说……就说我在上厕所啦!” “不行不行,我今天已经说太多谎了,好怕将来会下地狱!”渝婷猛摇头。“你自己跟他讲啦!婉菁,你总是要面对的啊!” 唉——看来是逃不过了。抱着迟早要面对的心情,婉菁只好接起电话。“喂?”她打算跟张耀钧说非常抱歉,她临时身体很不舒服,真的没办法出席他的生日派对。 电话那一头的人,果然是张耀钧。他语气热烈地道:“婉菁,你们要过来了吗?我已经准备好非常丰盛的晚餐了,还有你最爱吃的提拉米苏蛋糕喔!” “……”听到他这么兴奋的语气,婉菁原本想说的话全卡在喉头,只好硬生生地吐了句话。“嗯……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张耀钧闻言,开心不已。“太好了!那我等你们来喔,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婉菁挂上电话后,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真没用,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渝婷在一旁见了,安慰她道:“张大哥毕竟是常常会碰到面的邻居,你一直躲他也不是办法。我觉得你可以过几天再找机会告诉他你的想法,像是他很好,但你对他真的没有意思,或是请他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等等,反正就是直接赏他一张好人卡啦!这不是残忍,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方式。” 婉菁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毕竟今天是张大哥的生日,她实在不好在今天要他死心,这么缺德的事她做不出来。 “那我们走吧。” “等一下!”要出门前,婉菁还是不放心地叮咛了句。“渝婷,待会儿吃完生日蛋糕后,你要去接融融的时候,一定要带我一起走,不可以把我丢在那边喔!” “好啦,安啦!不过你干么这么紧张?是叫你去吃饭耶,又不是推你上断头台。走吧!”渝婷笑着糗她。 为了庆祝三十岁的生日,张耀钧的咖啡馆今天暂停营业,他以鲜花和气球把场地布置得非常漂亮,并邀请亲朋好友来店里聚餐。 婉菁和渝婷到达餐厅后,先是送上礼物,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幸好张耀钧邀请满多人的,大伙儿兴高采烈地围着寿星聊天,焦点并没有集中在婉菁身上,所以她不会感到坐立难安。 吃完主菜后,婉菁去了趟化妆室,打算待会儿吃完生日蛋糕后就要赶快闪人。 她刚走进女用化妆室,手机就响了,一接听,便传来一道低沉又饱含磁性的嗓音—— “你在忙吗?” 是盛惟翔! 她好惊喜,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但,这不是重点,重贴是她好高兴他打电话来! 她赶紧回道:“没,我没有在忙。你在公司吗?” 盛惟翔沉稳地道:“我不是在公司,我快到你家了,可以出来陪我吃个晚餐吗?”因为婉菁提出的贷款申请书一直被他收在抽屉里,所以他早就把她的电话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了。 什么?他快到了?可是她…… “对不起,我现在在张大哥的咖啡馆里,今天他生日,邀请我和渝婷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察觉到彼端的沉默,她急忙说道:“我等等吃完生日蛋糕就要离开了,应该再过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可以了!”感觉自己的语调很急,像是迫不及待想见他似的,她的脸瞬间胀红。喔,好丢脸! 盛惟翔原本紧绷的俊脸放松了,微笑道:“没关系,我把车停在咖啡馆附近,你一出来就可以看到我的车。” “好,我知道了。” 收线后,婉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着,下一秒又轻打了下自己的脸颊。“我在傻笑什么啊?看起来好像呆瓜! 此时,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她的脑中——盛惟翔为何要来找她吃饭? 婉菁不笨,她感觉得出有股情愫存在于两人之间,而且越来越无法掩饰了。他火热的眼神总是可以让她芳心乱颤,她知道自己很在乎他,非常在乎! 可是……这样对吗? 不管他们之间的吸引力有多强,都还是要面对那个残酷的事实——他是盛家的人,而她是罗婉菁!她相信不管经过几年,“罗婉苹”这三个字在盛家绝对还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也会是他父母心头上永远的恨。 她实在不敢想像,万一盛家的人知道她跟盛惟翔在一起后,会引起多大的风暴? ……她真的想太多了,搞不好盛惟翔根本没那个意思。 婉菁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唉,我少自作多情了,他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想找我吃个饭罢了,像他那种见多识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种小家碧玉呢?不要乱想了。” 其实,她大可直接拒绝盛惟翔,或是现在打个电话告诉他,说她不想跟他吃饭,顺便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她,说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们两个最好少碰面,这样就OK了。 可是……瞪着手机,婉菁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这些话。 啊,好烦喔!愁绪笼罩了她的眉梢,越想头越痛,婉菁洗洗手,决定把这些烦人的事先抛在脑后。 她走出化妆室,都还没坐回原位,张耀钧的母亲和大姊就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一左一右地包围她。 张母笑咪咪地拉起婉菁的手说道:“婉菁啊,真高兴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一直听耀钧提起你,他直夸你不但长得漂亮,气质更好,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呢!呵呵,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儿子的眼光真好啊!” 张大姊笑盈盈地接口。“妈,耀钧的眼光当然好啊,不然那么多人想介绍女朋友给他,他为何都看不上眼?原来是因为自己早就看上秀外慧中的婉菁啦!哈哈!” 天啊,她们在说些什么啊?婉菁维持尴尬的笑容,以眼光向渝婷求救,只可惜她被两个邻居缠住了,一时无法脱身。 看来,她只好自力救济了。“伯母、张大姊,不好意思,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不——” 张大姊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便拉高嗓门开心地道:“耀钧啊,你的女朋友这么漂亮,你还不赶快把人家娶进门啊?我们所有的兄弟姊妹都结婚了,老妈最担心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了!我看就年底吧,我负责去帮你订餐厅办酒席,你只要当个开心的新郎倌就好!” “好啊好啊!”眼看老妈和大姊已经发动攻势,张家大哥也热络地接口。“耀钧,迎娶的六辆奔驰礼车就交给我负责,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还有啊,我是做装潢的,你们小两口的新房就交给我一手包办吧!” 张家二姊一听,也兴奋地道:“好好好,我在婚纱公司上班,那你们两个的婚纱照就由我买单啦!我一定会帮婉菁找件最漂亮、最梦幻的新娘礼服,让你们拥有最美的回忆!” 亲朋好友闻言,纷纷围着张耀钧起哄。“恭喜恭喜!耀钧啊,恭喜你娶到这么温柔大方又漂亮的好老婆,你真好命喔!” “就是啊,婉菁可是我们这一区出了名的大美人,你一定要好好疼人家喔!要去哪里度蜜月啊?□里岛不错啊,还是要去欧洲?巴黎很浪漫喔——” 张耀钧笑得好开心,深情款款地望着婉菁,也不做任何解释。 渝婷见状急了,正想帮婉菁解围,不料一旁却有人更大声地闹道:“择期不如撞日,既然郎有情、妹有意,那就现在下跪求婚啦!” 亲朋好友听到这个提议后都超high,纷纷伸手压着张耀钧的肩膀,要他当场下跪。 “对对对,快点下跪求婚!还要爱的亲亲喔,我们要看到喇舌——” 一伙人立即兴奋地在一旁拍着手,大喊道:“喇舌、喇舌、喇舌——” 什么?婉菁吓得脸都发白了,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她根本不是张耀钧的女朋友,现在居然要跟他合演下跪求婚的戏码?这实在太荒谬了! 现场气氛超热烈的,张家的人全笑嘻嘻地看着她,仿佛已经当她是未来的张家媳妇了,张耀钧也笑容满面地走向她,害她惊恐地直往后退。 完蛋了!真的不能怪她不给他面子,是他先让她下不了台的,她只好选择夺门而出了! 这时,一道沉稳的嗓音解救了她—— “不好意思,我想大家误会了,婉菁是我的女朋友。” 这声音是……盛惟翔! 婉菁紧紧地盯着站在门边的盛惟翔,心脏跳得好快,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感觉到底是紧张还是喜悦?看着他深邃如海的黑眸,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了,她知道,盛惟翔绝对会好好地保护她的! 所有的人都错愕地回过头,就见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向婉菁。 盛惟翔轻轻搂住婉菁的纤腰,环视全场,淡淡地微笑道:“听说今天是张老板的生日,那么,我跟婉菁一起祝福张老板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不过,因为我们等等还有事,所以得先走一步了,请各位慢用。” 语毕,他拉着婉菁的手,不疾不徐地往外走,犀利精锐的眼眸扫过咖啡馆里的每一张脸,尊贵沉稳的气势仿佛是正在巡视领土的国王。 张家的人全都傻了,纷纷低头窃窃私语。“什么?他是婉菁的男朋友?可是,婉菁不是我们家耀钧的女朋友吗?耀钧明明说他跟婉菁在交往的啊!唉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虽然一肚子疑惑,可是盛惟翔那凛然尊贵的表情却轻易地震慑全场,没人敢大声讲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婉菁拉出去。 “等一下!”傻眼的张耀钧这时才回过神来,他赶紧追到骑楼,气急败坏地吼着。“盛惟翔!你这是什么意思?婉菁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准你把她带走!” 上回他的出现让张耀钧觉得备受威胁,赶紧研究了一下此人的背景,结果赫然发现他居然是堂堂“元盛集团”的年轻总裁! 盛惟翔停下脚步,大手还是牢牢地握住婉菁的柔荑,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耀钧。“你说婉菁是你的女朋友,是吗?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消息’吗?” 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嘲讽,张耀钧气得脸红脖子粗。“婉菁,你跟他说清楚!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很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天啊——婉菁在心底深深叹息。张大哥为何一定要这样?为何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无意让他难堪,但,今天晚上张耀钧的行为却一直令她感到不舒服,甚至差点在众人面前上演求婚戏码,完全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根本一点儿也不尊重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把话说清楚。“张大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根本不是一对恋人。这一阵子,你一定也有感觉到我一直在闪避你的电话吧?说真的,你很好、很优秀,但我不适合你,也绝对不是你的女朋友。” 够了,不要再发好人卡给他了,他不要听这些鬼话!张耀钧火气更炽,逼问道:“婉菁,你根本还没跟我认真交往过,就这样直接宣布我出局,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难道这个男人就适合你吗?我不相信你是这么爱慕虚荣的女人!你看上的,是他所代表的‘元盛集团’吧?因为他是‘元盛集团’的大总裁,所以你就被他骗得团团转?婉菁,你别傻了,像他这种男人,对你不会是真心的!他只是想玩一玩罢了,我才是真心地爱你!” “闭上你的嘴!”盛惟翔冷峻地说着,高大的身驱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关于我跟婉菁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也没有你置喙的余地。”他眯起锐眸,危险的激光在眼里闪烁着。“我再次严厉地警告你,离我女朋友远一点,不要再来招惹她,否则,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说完,他不再看张耀钧一眼,拉着婉菁走向自己的跑车。 “站住!盛惟翔,你这个横刀夺爱的人渣、王八蛋——”不甘佳人被抢,恼羞成怒的张耀钧发狂地冲上前,打算扑打盛惟翔。 “小心!”往后看的婉菁吓得惊叫了声。 盛惟翔仅是冷冷一笑,转过身,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扣住了张耀钧挥过来的狠拳,鹰眸闪着戾猛的光芒。“今天,看在你是寿星的分上,我不会还手,但记住,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盛惟翔往前一推,说话的语气很轻,却散发着更浓烈的威胁感。 “啊!”张耀钧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地,一张脸迅速变得惨白,天啊,他的肩膀好像脱臼了! 可恶!自己的尊严受到最大的侮辱,张耀钧恨得想杀人,但技不如人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惟翔带着婉菁上车,发动引擎后扬长而去。 跑车平稳地往前行驶,但车里的气氛却非常凝重,婉菁不安地望着盛惟翔,他的脸色严峻,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麻烦你把车子停在前面,我自己走路回家就可以了。” 既然他心情不好,那她就识相一点地闪人吧! 闻言,盛惟翔的浓眉皱得更紧了,他突然一个大转弯,把跑车停在小区公园的停车格内,熄火后,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见鬼的生日派对?张耀钧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他过不过生日关你什么事?” “我……我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处理得很差,虽然他是我的邻居,但既然我有心躲开他,就应该彻彻底底地避开……反正,以后我不会再答应他的邀约了。”说完,婉菁不禁暗骂自己,她干么对他解释这些啊?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盛惟翔还是怒火狂飙,继续逼问着。“那你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暴露?” 她穿着暴露?!婉菁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 她穿了一件很简单的水蓝色衬衫,搭配白色及膝裙,规规矩矩的,哪里暴露了?渝婷以前还取笑过她的穿着,说现在每个年轻女孩都喜欢穿超短迷你裙或热裤,就只有她一个人穿得活像是保守的老太婆耶! 婉菁疑惑地反驳道:“我不觉得自己穿得很暴露啊!”今天连张大姊的裙子都比她短,而且,还有其它女客人穿了露背装及低胸紧身洋装耶!要是按照盛惟翔的标准来看,那些女人岂不是衣不蔽体? 盛惟翔的脸色更加铁青,冷寒的气流回旋在车内。 没错,罗婉菁是穿得很保守,上衣的钮扣甚至扣到最上面一颗,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柔弱气息反而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更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吗? 而且,那条裙子虽然及膝,但还是露出一双匀称修长的小腿,那双露趾凉鞋也可以看到她干净白嫩的脚丫子,她的脚趾头好可爱,像是一颗颗雪白的珍珠…… 不!他不准别的男人看见她的脚趾头!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越来越暴躁,活像个吃醋的老公。“你为什么要喝酒?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怎么可以在其它男人面前喝酒?” 婉菁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不禁气愤地解释道:“我也不想喝酒啊,可是今晚只供应酒精浓度很低的水果酒,根本看不到白开水,所以我只好喝了几口来解渴,而且我已经很节制了,根本没有喝醉!” 盛惟翔怒焰滔天地咆哮道:“这不是有没有喝醉的问题,我就是不准你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酒!” 被他这么一吼,婉菁更觉得委屈了。“我要在谁的面前喝酒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我?” 闻言,盛惟翔俊脸一沉,冷厉的眼神直盯着她,声音沙哑地宣告着。“就、凭、这、个!” 狂嚣气焰扑向她,婉菁下意识想逃,但却来不及了。她的背刚抵住车门,他已宛如野兽般扑过来,在她的惊叫中捧起她的脸蛋,封住她所有的呐喊,也封住她的气息。 这个吻非常激烈,他的双唇强悍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霸道地长驱直入。 不顾她的抗议,他吻得恣意又无比嚣张,贪婪地吸吮着她香甜的舌,又酥又痒的感觉盈满她的檀口,两人的血液仿佛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他好喜欢她嘴里的味道,甜甜的,带了点柠檬的芬芳,还掺着一股纯净的感觉,更激起他的欲望。他疯狂地吞噬她的清甜,要她跟他一样全身燥热,双双坠入爱的漩涡中…… 良久,当他终于肯放开她微肿的樱唇时,两人早已气喘吁吁、心脏狂跳。 他是放过她的小嘴了,但他的大手还是牢牢地抱住她,滚烫的唇沿着她耳下的颈动脉缓缓地吻着,非常轻柔而爱恋地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他深情地吮吻并感受着她脉搏的剧烈跳动,感受着她姣美的娇躯正频频颤抖着。他好喜欢她清新淡雅的女性芳香,更迷恋她这股含羞带怯的可爱模样,她明明没有对他放电,却把他迷得晕头转向了。 被他这么煽情地吻着,婉菁只觉得浑身发烫,胸臆间好像有火在焚烧,他干爽好闻的男性气息带着淡淡的烟味,充斥在她的檀口,熨贴着她的肌肤…… “唔……”她晕眩了,好喜欢这股辛辣又刺激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发出柔媚的娇吟。 ……不行!最后一丝理智唤回她,她推开盛惟翔,仓促地整理衣衫,幽幽地问:“你……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是罗婉菁吗?”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他好心疼,像是有人朝他的胸口开了一枪似的,僵了好几秒后才有办法开口。“我知道你是罗婉菁,我也知道我是盛惟翔,但是……” 他狠狠地在方向盘上击下一拳,低吼着。“该死的!我就是无法忘记你、就是很想来见你!当我听到你在参加那个姓张的家伙举办的生日派对时,我嫉妒到几乎要抓狂了!” 他扳过她的肩头,黑眸灼灼地直视她的眼底,大方地承认道:“对!我在嫉妒!我在吃醋!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不准别人看到你喝醉酒的样子,你微醺时的可爱模样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独享!” 他……他是在向她告白吗?婉菁既意外又感动,可却只能拚命摇头,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毕竟她姓罗、他姓盛啊!“你、你不要乱开玩笑!” 他认真地盯着婉菁。“面对感情,我从来不乱开玩笑,更不玩无聊的爱情游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罗婉菁,我承认自己很喜欢你,我承认自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原来要说出这些话一点儿也不难,相反地,畅所欲言后让他如释重负,心头宛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是的,他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罗婉菁这个女人了,从今以后,他会尽全力保护她的。 彤云蓦地飞上婉菁的脸颊,老天爷,他真的向她告白了?他真的喜欢她?她整个人兴奋到几乎要飞起来了,甜蜜的泡泡不停地撞击着她的胸口! 可是……浓浓的哀伤又在下一秒袭击她的脑门,她悲凄地道:“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我是谁的妹妹,如果我们真的交往了,你的家人……我根本不敢去想像他们的反应!” 盛惟翔深情地捧着她的脸蛋,又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飞到云端的热吻,直到她被吻得娇喘连连后才放开她。 “傻女孩,不要再担心这些问题了,把所有的烦恼都交给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说这番话时,他眼底的真情坚若盘石。 他的鹰眸炯炯发亮,更坚定地道:“关于我的家人,我有自信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虽然说可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我会让他们了解的。况且,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真心相待,根本无须对任何人解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我们。” 盛惟翔温柔地吻着她的手指,黑眸晶灿生辉,闪烁着令她融化的真情。“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罗婉菁,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我是一个很专情的男人,但是,我很霸道,非常霸道!倘若你真的跟我交往,我绝对不允许其它男人太接近你。首先,我不准你再单独见那个不怀好意的张耀钧!” MyGod!她觉得好幸福、好幸福——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花朵朵开,开心到几乎想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原来他真的喜欢她,她不是在单相思、不是在自作多情!喔,她开心到几乎要晕眩了! 他的黑眸跳跃着更炽热的火焰,紧紧锁住她的娇颜,低沉沙哑地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愿意吗?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这么紧张、这么患得患失,一颗心全提到胸口。 唉,他认了,他就是无法自拔地喜欢她,就是轻易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婉菁害羞地低下头,轻声道:“嗯,我愿意。” 闻言,盛惟翔的俊脸扬起了最灿烂的笑容,好像在瞬间拥有了世间珍宝般,用力地搂她入怀。“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回答!” 噙着喜悦的笑容,婉菁温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么幸福的感觉会是一场梦吗?她好怕这个男人不是真心的……不! 用力将不安感驱逐出心房,她告诉自己,要完全信任他,她愿意将自己的心完完整整地交给他,她不会让他孤军奋斗的,她要变得更坚强,为两人的感情努力! 他爱恋地吻着她的秀发,汲取她的淡淡馨香,良久后才道:“我欠你一句道歉。第一次在断崖那儿见面时,我不该拒绝让你进去我家那栋别墅的。” 他一直记得自己说过一句很过分的话——你会污染我的房子! 婉菁错愕地抬起头。“你还记得那件事?”他居然牢牢地记住她说过的话,她好感动! “当然记得。”一直到现在,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被大雨淋湿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记得她抱着百合花束时,脸上那迷濛悲伤的表情。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对这个纤细的女人动心了。 他灵机一动,突然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栋别墅吧!你不是说,你姊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那儿吗?” 婉菁诧异地问:“可是,之前你不是说过,你父亲命令佣人彻底清扫过别墅,已经扔掉了所有属于我姊姊的东西了吗?” “我父亲的确这样下令过,不过,仆佣也很可能会有遗漏掉的东西,或是不确定那物品是不是你姊姊的,所以暂时保留下来没有扔。总之,我觉得我们应该亲自去别墅仔细找找看,也许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我们亲自过去找看看!”婉菁一脸期待。她还怀抱着一丝希望,总觉得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一定会把那枚充满纪念意义的戒指留下来给她。 见她嘴角漾开一朵漂亮的笑花,盛惟翔忍不住问道:“不过,你说的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枚戒指。”婉菁的眼神染上一抹哀伤。“事实上,那是我父母的定情戒指,我母亲临终前交给了我姊姊,是母亲留给我们最重要的纪念品,我们姊妹俩都很珍惜它,因为看到那枚戒指就会想起我们的父母,想起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幸福的家……”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婉菁好惊讶,低头看了看手表。“可是,现在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耶!”姊姊他们殉情的地点位于中部的山区,现在赶过去那边恐怕都已经半夜了。 盛惟翔说道:“我明天可以不进公司,用电话交代秘书一些事情就可以了。你呢?明天有没有很重要的事?” 婉菁想了想,其实她也没啥顶重要的事,目前网络上的订单都很稳定,拜那台专业机器所赐,她们现在的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她今天还一口气完成了五件作品,所以就算一、两天没工作,也不会延误到接下来的订单。 而且,她真的很想赶快去把那枚重要的戒指找回来,然后拿着戒指到姊姊的骨灰坛前去祭拜她,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担心,她已经把父母亲的戒指找回来了,请姊姊放心地到另一个世界去。 “我也没有。”她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那我先打电话去别墅告知一声。”盛惟翔以手机联络别墅的仆佣。“陈嫂吗?我是少爷,我现在要过去,对,现在。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三楼的主卧室和客房,我要带朋友一起去,你们不用等我,先睡吧。” 打完电话后,盛惟翔先开车送婉菁回家,让她准备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因为时序入冬了,别墅又在山上,晚上容易受寒,所以他不忘提醒她记得要带件外套。 婉菁收拾行李时想到了姊姊的遗书,她从化妆台的最下层找出那封信,考虑再三后,还是把它放入行李袋内。 拿着行李走出房间时,正好遇到帮儿子洗好澡、步出浴室的渝婷母子。“咦?婉菁,你要出门啊?为什么提着行李?” “我……”婉菁害羞地道:“我现在要跟盛惟翔到中部去,他答应让我进入他们家位在山区的那栋别墅,让我去找那枚戒指。” 身为婉菁最要好的麻吉,渝婷当然知道有关那枚戒指的来龙去脉。 “真的?”渝婷听了好开心。“天啊!你跟盛惟翔?呵呵——你们进展得还真快啊!从互看不爽,到现在越看越对眼了,对不对?” 她笑咪咪地吩咐着儿子。“融融乖,你先进去房间,准备睡觉觉喽!妈咪待会儿就进去陪你睡觉,来,先跟菁菁阿姨说晚安!” 融融很乖巧地亲亲婉菁的脸。“菁菁阿姨,晚安!” “小可爱,晚安!”婉菁也笑着在他粉嫩的可爱脸颊上亲了好几下。 融融进入房间后,渝婷赶紧拉住婉菁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道:“嘿嘿,从实招来,你跟盛惟翔到底是何时开始看对眼的?你刚才都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你的脸好红喔——”她贼兮兮地盯着婉菁的樱唇笑着,不但脸红,连小嘴都红肿了,可见刚刚战况很激烈呢!盛惟翔手脚还真快啊,嘻嘻! “你别闹了啦!”婉菁羞得面红耳赤,不安地问道:“渝婷,你不觉得我跟他在一起很不妥当吗?毕竟,我跟他的家世是如此的悬殊……” 渝婷很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声。“你啊,少杞人忧天了!爱情最重要的就是两情相悦,最难能可贵的,也是两情相悦!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门当户对并不是爱情的绝对保证啊! 想当初,我跟我前夫也是标准的门当户对,我跟他是大学的班对,彼此的父母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论是学历或家世都非常匹配,我出嫁时我妈还很开心,一直以为我的婚姻绝对不会有问题,从今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呢!” 她淡淡一笑。“结果呢?当年人人羡慕的班对,结婚不到几年就因男方搞外遇而闹得满城风雨,以离婚收场。” 婉菁握住她的手,想借此给她力量。“渝婷,别说了……”她不愿渝婷因为她的关系又想起那桩充满痛苦的婚姻。 “没关系!”渝婷爽朗地笑了笑。“反正都过去了,我也早就放下过去那些仇恨啦!现在我只想好好地把融融抚养长大,不会再浪费时间去怨恨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渝婷正色地对婉菁说道:“门当户对绝对不是幸福的保证,只有你们珍惜彼此、包容彼此,才能携手一直走下去。我知道你很担心盛家会因为你姊姊的事而不接纳你,但,婉菁,不要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你只是很单纯地想对盛惟翔好,只是希望他快乐、希望自己能给他幸福而已,对不对?” 渝婷的每一句话都直直地打中婉菁的心坎,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是啊!她只是很单纯地希望他快乐,希望他的笑容多一点、烦恼少一点,希望在他感到寂寞的时候,她可以陪伴他吃顿温暖的晚餐,守在他身边,如此而已。 渝婷继续鼓励她。“勇敢去追求你的爱情吧,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最重要的是把握当下,善待自己,也善待心爱的人,那就够了。” 婉菁感动地道:“谢谢你,渝婷,你真的让我豁然开朗!”是啊,不管这段感情会如何收场,她都不再害怕了。 她只想对他好、只想让他快乐,只要自己真心付出,就没有遗憾了! 渝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在楼下等是不是?快出门啦,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婉菁微微一笑,正欲转身离去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对了,我离开之后,张大哥他们还好吧?” 渝婷叹了口气。“他喔,真是神经病!你根本没和他交往,他却故意把气氛搞成那样,还纵容他的家人连手逼问你。唉,感情这事本来就不能强求的啊!别担心啦,你离开之后,他的家人很识相地说,以张耀钧的条件,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都有,他大姊还说要介绍对像给他,所以气氛还算OK。” “那就好。”婉菁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虽然是张耀钧的错,但毕竟大家还是邻居,她不希望他在生日当天很难堪、下不了台。 “别担心别人了,快出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掰掰!” “掰掰,玩得开心点啊!”望着婉菁羞涩的笑容,渝婷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有着满满的感动。 【第八章】 抵达山区的别墅时已经午夜十二点了,虽然盛惟翔交代仆佣不用等他,但是陈嫂还是忠心地替他守门。 “少爷,您来了。”陈嫂为他开门,并轻声地问道:“您饿不饿?我做了简单的宵夜。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吧?她的房间也收拾好——” 蓦地,陈嫂脸色骤变,傻愣了好几秒,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罗婉苹!天啊,这位小姐怎么长得跟那个罗婉苹那么像啊? “我不饿,陈嫂,你快去睡吧,我自己来就好。” “是。”陈嫂点了下头,一双眼睛仍偷偷地觑着罗婉菁。 “那我们先上楼了。”盛惟翔帮婉菁提着行李步上二楼。 陈嫂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回神。“老天爷,我还以为自己看到鬼了!好恐怖!不行,我要打个电话给大小姐,跟她报告这件不寻常的事才行!” 大小姐曾经交代过,家里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特殊状况,都要马上通知她,所以陈嫂立即拿起电话拨给大小姐。 此时,盛惟翔和婉菁已经到了二楼,看着她一脸的倦容,他贴心地问道:“你会不会很累?要不要先去睡觉?还是你要先进去房间找戒指?” “我不累。”婉菁猛摇头。 盛惟翔淡淡一笑,知道她就算真的很累也不会说出口,因为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找回那枚传家戒指。“跟我来吧,以前我哥和你姊姊来这边住的时候,都住在二楼的主卧室。” 他推开二楼走廊底的一扇木门,打开灯后,牵着婉菁走进去。 婉菁一踏进房里,心头一酸,眼眶便红了,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这里是姊姊生前最后待的地方,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房间里仿佛还隐约可以嗔到一丝属于姊姊的气息…… 她好想念姊姊,真的好想好想!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年,她还是没办法停止对姊姊的思念。 盛惟翔将她的脆弱全看在眼底,心疼地搂住她的肩头。“你还好吗?” “还好……”婉菁频频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滑下来。 “你姊姊有说她把戒指收在哪里吗?” “有,她说收在梳妆台最左边的抽屉里,用一个米白色的盒子装着。” 盛惟翔立刻拉开抽屉,拿出几件杂物后,果然发现一只陈旧的米白色盒子。“是这个吗?” 他打开盒盖,看到里面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银戒。 他记得大哥殉情后,爸爸曾命令佣人清扫这个房间,把属于罗婉苹的衣物全部丢掉,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盒子太陈旧,以至于佣人当时没注意到,戒指才侥幸地被保存了下来。 “没错,就是这个!”一看到戒指,婉菁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全身颤抖地拿起它。 “这就是我母亲的遗物,她在临终前把戒指交给了姊姊,没想到、没想到……戒指还在,但,爸爸、妈妈呢?姊姊呢?为何他们都离开我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悲恸到泣不成声。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留在人世,为什么? 她的脆弱让盛惟翔心如刀割,不舍地紧紧抱住她。“别哭,我在这里,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你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绝对不是。” 他的柔声抚慰慢慢温暖了婉菁的心,她拭去泪水,哀伤地道:“……对了,有一封信,我想让你看一下。” 她从背包里拿出姊姊的遗书,交给他。 盛惟翔打开已经略微泛黄的信纸,看到了信下的署名时,就大概猜到信里的内容了。 亲爱的婉菁: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样做非常任性又自私,而且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可是,我真的别无选择了。我与他深深相爱,真的不能没有彼此,而且只要失去对方,都无法独活,所以,我们打算一起走。 婉菁,我深爱晔修,也知道他长年饱受忧郁症的折磨,他一直有厌世倾向,再加上为了我,他屡次跟家人发生非常重大的冲突,内心充满痛苦,常常在深夜里痛哭…… 他所受的苦,我全都看在眼里,也痛在心底! 因此,当晔修提出殉情的念头时,我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我爱他,我的呼吸只为了他,他是我人生中的重心,也是我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 这辈子,我是不可能进他家的门,成为他的妻子。但,相守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他,绝不让他感到孤单。 我是心甘情愿陪着他殉情的。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好快乐,他给了我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真爱,而且,我觉得可以跟最心爱的男人死生相许,永远厮守在一起、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分开,真的好幸福,所以请你不要替我觉得不值,也不要怨晔修。 婉菁,从小我就是一个很失职也很差劲的姊姊,爸妈离开后,只剩我们姊妹俩相依为命,但我几乎不曾照顾过你,反而是小我两岁的你一直照顾我,而今,我甚至狠心地跟晔修跑去殉情,留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对不起,就算讲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我都知道自己不值得原谅。 姊姊真的很差劲、很糟糕!可是,婉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饱受命运折磨的我有多么渴望得到一份真爱、寻觅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从此不必再陷入孤孤单单的黑暗地狱,对不对? 婉菁,你还记得我们姊妹俩变成孤儿的那一年吗?那时候我只有八岁,而你才六岁,可我们却被迫在一夕间长大,开始面对最残酷也最冰冷的现实社会,辗转流浪在一个又一个的亲戚家,看尽许多人的脸色、忍受别人的闲言闲语。 有好几个夜晚,我们两个都是哭着相拥而眠的,你还记得吗? 可是,婉菁,姊姊没有你勇敢、没有你坚强,我真的好渴望有个人来守护我。 当我和前夫结婚时,真的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结婚后他居然时常殴打我,还以最不堪的言语来羞辱我,让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不得不走上离婚这条路。 离婚后,原本我以为自己会永远活在黑暗中,这一世都不懂何谓真爱,可是,晔修他出现了!他以最深的柔情来撼动我,也让我明白自己是一个值得被好好珍惜的女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爱我,把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下,我就决定这辈子跟定他了! 所以姊姊选择和他一起走,并且幸福、快乐地厮守着。虽然我明白你不会原谅我的行为,但,婉菁,你懂得的,你懂我有多么深爱晔修,也懂我和他爱得有多么痛苦、多么挣扎,却又多么坚定。 最后,我这个最糟糕的姊姊还想求你一件事,我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盛家位于山谷中的别墅,那是母亲车祸弥留时,用颤抖的手亲自取下来的戒指。 虽然那一年我才八岁,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妈那张缠满纱布的脸庞,还有满脸的泪,她说她要走了,唯一能留给我们姊妹俩的,就是那枚戒指,那是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也是她最心爱的宝物。 看到那枚戒指,就好像看到我们的父母亲一样,它可以带我回到八岁以前那段最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所以我一直好珍惜它,并用项链串起来,贴身配戴着。 可是,迷糊的我居然把它遗落在盛家的别墅里了!老天,我真是无法原谅自己! 婉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明白那枚戒指对母亲、还有对我的重要性。我把它放在盛家别墅二楼主卧室化妆台最左边的抽屉里,用一个米白色的盒子装起来,请你去把它拿回来,因为那枚戒指是属于我们罗家的,是我们罗家的传家之宝! 母亲把它交给我,现在我要走了,我想把戒指交给你。 姊姊没有任东西可以留给你,只希望这枚戒指可以带给你一点温暖、一点力量,让你知道姊姊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深爱着你! 婉菁,你懂我的,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真的要搁笔了,你放心,姊姊走得好快乐,没有一丝遗憾。我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但,请你祝福我吧!我是跟着最心爱的男人一起远赴另一个世界,那是最美好善良的国度,没有名利世俗的顾忌、没有猜疑、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数不尽的烦恼,只有最单纯的爱与信任,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我和晔修分开了。 永别了,我最亲爱的妹妹,希望来世能再续姊妹情缘…… 姊姊绝笔 盛惟翔看完信后,俊逸的脸庞笼罩着浓浓的哀伤。 婉菁幽幽地问道:“你……还恨我姊姊吗?” 他摇了摇头,万千愁绪涌上。“其实……我知道大哥一直都有很严重的忧郁症和厌世倾向,因为我曾偷看过他从医院拿回来的处方笺,知道他一直在服用抗忧郁的药物。只是,发生悲剧的时候,我们家的人都太震惊、太伤心了,悲痛逾恒之下无法接受事实,也不肯相信大哥会自杀,所以才会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罗婉苹身上,说她是带来厄运的妖孽,是她迷惑大哥的理智,他才会鬼迷心窍地驾车冲下山谷。” 他的嗓音更撕哑了,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其实,我大哥也留了一封类似的遗书在家里,大意就是说他饱受忧郁症的折磨,他活得好痛苦,决定离开这个世界,跟最心爱的女人永远厮守,不要再承受任何非议…… 出事之后,我们全家人都看过那封遗书,但,我们还是抗拒接受事实,一直坚称是你姊姊煽动他、迷惑他,才会让他赴上黄泉之路……或许是认为活在谎言中,我们的心才不会那么痛、那么苦吧……” 婉菁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想借此给他力量,没想到他却紧紧地搂住她。“对不起,我们全家人都欠你姊姊、也欠你一句道歉。我永远不认同大哥殉情的举动,但是,我不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姊姊身上,更不该因为悲伤就迁怒于你。我第一次在山谷遇到你的时候,不但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还辱骂你们罗家的人都是妖孽,之后甚至在你提出贷款案时,对你百般刁难,前阵子你还因为我大姊的关系而受伤、搬家……菁,真的很对不起!” 他的大手温柔地轻抚她细致的脸庞,深邃如海的黑眸满是怜惜。“你唯一的姊姊离开人世后,你一定过得很痛苦、很寂寞,也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她是这么的荏弱纤细,可却被迫面对如此残酷的命运,不知道这段时间她默默地吞下了多少辛酸艰苦、流下了多少眼泪呢?他只恨自己当时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无法早点保护她。 “不,我不苦……”婉菁哽咽地回握住他的手,豆大的泪珠却滚滚坠下。 老实说,这几年来她确实过得好苦、好苦,巨大的绝望孤单总是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狠狠地吞噬她,把她推向更黑暗、更冰冷的地狱,仿佛她的人生永远看不到任何光亮。 但,他温柔的黑眸却在此时给了她莫大的力量,让她觉得过去的痛苦仿佛都被一一抚平了,每一道伤口都因他的万千柔情而结痂、痊愈。只要在他身边,她的内心就充满力量,并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被他温柔地呵护着。 可是,她还是感到很不安,好怕这一刻的幸福只是一场梦,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梦醒后她的心会更支离破碎、会更悲恸…… 面对无情的厄运,她真的怕了,也悲观地认为命运绝对不会善待她,因此声音颤抖地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我根本不敢想像你家人的反应,尤其是你的父母,也许,我会为你带来很多的烦恼跟痛苦……”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男人了,她爱他的霸道、他的阳刚,更爱他温柔如海的深情!可是,正因为爱他,她不希望自己带给他的是麻烦、是痛苦,她只希望他快乐。 “小傻瓜,不要想得这么负面。”盛惟翔心疼地以指腹拭去她纷落的泪珠。“我的家人的确要花一些时间去沟通,也可以想像得到我们会遭遇到很多阻碍,但,不要担心,菁,把所有的烦恼都交给我,我会妥善处理的。 不要哭了,乖。” 她的泪水总是可以轻易地牵动他的心,他心口一紧,对自己郑重发誓——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婉菁,绝对不让她伤心、不让她哭泣。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着她说:“我会尽全力扞卫我们的爱情,相信我,我爱你!” 婉菁鼻头更加发酸,凄楚地道:“再说一次,说你爱我。”作梦都想不到她可以听到心爱的男人对她讲这句话,老天爷,这是梦吗?是幻觉吗?她幸福到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傻瓜,你爱听几次都可以。”盛惟翔深情地微笑,黑眸明亮如赤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罗婉菁,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他充满期待地望着她。“我说了这么多句爱你,现在换你了,快说!” 婉菁羞涩地把脸蛋埋入他的胸口,娇艳的脸蛋宛如三月桃花,明艳动人,她轻声而坚定地道:“我爱你……” “谢谢!”他脸上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并把她的手执到唇边亲吻着。“菁,答应我,未来不管遇到任何阻碍,你都不准退缩,也不要害怕,我绝对会克服所有的困难。” “嗯,我答应你。”她的水眸盈满坚定。“我会紧紧地跟着你,和你一起面对挑战。”爱情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勇敢,她会努力扞卫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 两人滚烫的唇再度相遇,他的辣舌像是一簇火焰般,长驱直入地窜入她的嘴里,烧灼她的咽喉、她细致的肌肤,还有她评评乱跳的芳心。 这个吻让两人的身体急遽发烫,他的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内,爱抚着她滑如凝脂的肌肤,并抚过她那高耸丰满的酥胸,爱怜地轻触上头的蓓蕾,恣意地调戏、拨弄,让它变得更加肿胀嫣红。 “不,不要这样……”婉菁羞得无地自容,想推开他,盛惟翔却将她推倒在大床上,霸道地反制住她的双手,让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形成一个更诱人的姿态。 他迅速脱掉两人身上的衣物,辣舌迫不及待地亲吻那娇媚嫣红的花蕾,细细搔弄,一寸又一寸地亲吻着,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甜点。 他以舌尖湿濡她的乳蕾,很有耐性地由左而右,再由右至左地一再舔戏,动作非常煽情、非常缓慢,满意地听到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她那醺然若醉的娇憨神情完全蛊惑了他,他知道,自己真的爱惨这个娇媚的小女人了。 “嗯嗯……啊……不要了,好热、好热……”婉菁吐气如兰,痛苦地扭动身躯。不知怎的,她觉得全身上下都好热,更令人害羞的是,在他的频频拨弄下,她的乳蕾居然肿胀到发痛!喔,好丢脸…… 盛惟翔露出撒旦般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既娇媚又无助的可爱模样。“放轻松,把自己交给我,我的菁,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将她的丝质底裤慢慢往下褪,屏气凝神地欣赏着渐渐暴露在他眼前的绝艳风光,黑眸变得更加炽热,身躯也往下沉,唇舌热烈地亲吻着她的大腿内侧,缓缓往上移,攻向那神秘又美丽的女性花园…… 山区多雨,窗外又传来潇潇雨声,只不过,此刻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密意回荡在春意盎然的斗室里。 晕黄的灯光柔柔地照射在床头柜上的古老银戒,让戒指散发出温暖的光晕…… 激情让两人彻夜未眠,一直到天色濛濛亮时,他们才紧紧地相拥入睡。 可是,没想到还不到中午,盛碧瑶就出现了! 早上不到十点,她就叫司机驾车从台北直奔到中部山区的别墅,一路上大雨滂沱,待她抵达别墅的大门口时,陈嫂连忙撑着伞,走到她身边,接她下车。 “大小姐,您来了。” 盛碧瑶对陈嫂点了下头,一进屋就尖声询问道:“那个女人呢?你不是说惟翔带了一个长得很像罗婉苹的女人来别墅吗?真的有长得那么像吗?你有没有看错啊?” 陈嫂赶紧保证道:“大小姐,我真的没有看错!有关罗婉苹的事何等重大,我绝对不敢乱讲。昨晚看到那个女人时,我还以为自己看到鬼了,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呢!好像,她们真的长得太像了!” “我明白了!”盛碧瑶愤怒地咬着牙。“那该死的贱货一定是罗婉菁!死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勾引惟翔?我一定要找她算帐!她现在人在哪里?” “呃……”陈嫂红着一张脸,不敢说。 盛碧瑶见陈嫂的神情诡异,立即逼问道:“你快说啊!” “那、那个女人跟着少爷一起进入二楼的主卧室了,可是,从昨晚进去后,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陈嫂支支吾吾地回答。 什么?盛碧瑶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也就是说,惟翔跟那个贱女人过了一夜?可恶!可恶!罗家的女人真是下贱,果然一看到男人就死不要脸地扑上来! 沉下脸,她气势逼人地上了二楼。 陈嫂不安地跟在后面,悄声问道:“大小姐,你要直接这样闯进去吗?这不太好吧?还是让我先去敲门叫醒少爷好了……”虽然她很惧怕坏脾气的大小姐,但她也很怕不怒而威的少爷啊!万一惹毛少爷,搞不好她还会因此而丢了差事。 “你滚开,别挡着我!”盛碧瑶用力推开陈嫂,狂奔到主卧室前,用力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看了更是怒火狂飙! 大床上有一对男女非常亲昵地抱在一起睡觉,两人光裸的肩膀还露在棉被外! 那女人……真的是罗婉菁! 她冲进去,拔高声音尖叫道:“罗婉菁!你这死不要脸的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惟翔!你真是够下贱、够无耻的!” 突来的声响惊醒了沉睡中的两人,他们同时睁开眼睛,坐起身子。 婉菁一看到来者是盛碧瑶,一张小脸迅速变得惨白。 盛惟翔一看到婉菁害怕的反应后,不悦地对盛碧瑶叱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准你对婉菁大吼大叫的,还有,你一点礼貌都不懂吗?为何不先敲门?” “敲什么门啊?她这发骚的贱货竟然——” “闭嘴!”盛惟翔沉声大喝,眼神锋利如刃。“我不是已经叫你不准再侮辱婉菁了吗?出去!” “我——”盛碧瑶很不甘心,她真的好想扑到罗婉菁面前,狠狠地赏她几个巴掌! “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盛惟翔的表情更加不悦。 畏惧弟弟的气势,盛碧瑶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罗婉菁一眼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她一出去,盛惟翔立刻抱住婉菁。“对不起,我姊真的很没礼貌,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婉菁的双手紧抓着棉被,眼底的泪终究遗是无法克制地滑落下来。 “别怕、别担心,我会处理,我绝对不会让她再进来骚扰你的。”他柔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然后下床,拾起地毯上的衣物穿上后,转身又给婉菁一记深情的吻,爱恋地道:“在这里等我。” “好。”婉菁温驯地点了点头,可一颗心却慢慢地往下坠。 她知道盛家的人本来就恨透她了,单是盛碧瑶的反应就这么大了,她真的不敢想像,要是盛惟翔的父母知道了他们交往的事,会引爆多大的风波? 盛惟翔走出卧室后带上门,拧起眉,对着站在走廊上的盛碧瑶说道:“是陈嫂通知你的?” 盛碧瑶怒吼。“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惟翔,你是不是疯了?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罗婉菁?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妹妹吗?她的姊姊害死了晔修啊!” “不要再说了,当年的事你并非不知实情,你明明也知道大哥有很严重的忧郁症和厌世倾向,是大哥自己选择走上绝路的,不能全然怪在罗婉苹身上。” 闻言,盛碧瑶的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你居然在替罗家的女人说话?你……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真的被那个贱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一定是她千方百计地勾引你,对不对?她一定在你面前扮柔弱、装可怜吧?哼,罗家的女人就是擅长使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正好相反!”盛惟翔面色严峻地道:“我的确被婉菁迷得神魂颠倒了,但,是我主动接近她的,是我千方百计想赢得她的芳心。” “你!你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盛惟翔,你真的疯了……”盛碧瑶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逼问道:“我不管那贱货是怎么勾引你的,但,盛惟翔,我只问你一句,你考虑过爸妈的心情吗?倘若他们知道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你晓得吗?老爸甚至会气到心脏病发啊!你真的忍心看到这种情形吗?” 看到盛惟翔脸色一变,盛碧瑶不放过他,继续说:“你要这么残酷地对待生你、养育你的父母亲吗?罗家的妖孽已经害死他们一个儿子了,现在,居然连你也不放过?” “够了!”盛惟翔怒声斥喝。“我不准你再侮辱婉菁,你最好学会尊重她,因为,我跟她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盛碧瑶狂笑,浓妆艳抹的脸庞充满了不肩。“哈哈哈……真心?太可笑了!惟翔,你真的疯了、傻了!罗家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她们都是蛇蝎心肠,只想从男人的身上捞到好处啊!她的姊姊就是那副德行,贪婪又不知羞耻!当年罗婉苹就是因为看上我们家的钱,所以才会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晔修,甚至还害死了他!” 她真的非常痛恨这对姊妹,因为她们都是不知羞耻的狐狸精!当年,她带着丈夫及一群人去打罗婉苹的时候,曾看到丈夫盯着对方直瞧,一看见他那副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的蠢模样,她就知道他迷上了罗婉苹。 这一回,蔡博豪在银行办公室对罗婉菁毛手毛脚的事,也有人向她打小报告。她并不是不知道丈夫的风流花心,但,她总认为这一切都是罗家姊妹的错,肯定是她们先对老公频送秋波,蔡博豪才会有所响应的,这不完全是她老公的责任。 房内已经穿好衣服的婉菁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受地推门冲出去。“请你不要侮辱我姊姊!你可以讨厌我,但我姊已经走了,你能不能留点口德,不要再诬蔑她了?” 看到罗婉菁,盛碧瑶的脸孔更加扭曲,她厉吼道:“我就是要骂罗婉苹,怎么样?她在我眼里既下贱又放浪,不过你也不遑多让,你们姊妹俩全是一个德行,一个比一个浪,只要看到男人,骨头就酥了!”语毕,她想扑过去对婉菁动粗。 “姊,你太过分了!”盛惟翔伸出大手拦住姊姊,铁青着一张脸命令道:“向婉菁道歉!” “绝不!”一想到罗婉苹害死晔修,这个罗婉菁还勾引过她的丈夫,仇恨就像熊熊烈火般在盛碧瑶心底狂烧。 “我不但不道歉,还要狠狠地打她!” 眼看她又试图扑上前,盛惟翔紧紧护着婉菁,大手反射性地推开失去理智的姊姊。 盛碧瑶被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摔到了地上。 顿时,她的脸色发白,捧着肚子直哀嚎。“好痛!我的肚子……” “姊,你怎么了?” “好痛!”盛碧瑶痛到眼泪都飙出来了。“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可能动了胎气,快送我去医院,快点,我要救我的孩子!” 她边哭边指着婉菁痛骂。“如果我失去了这个孩子,那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超级扫把星,任何人碰到你们姊妹俩都没好事,你们罗家的女人只会给别人带来厄运!你姊姊已经害死晔修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唯一的弟弟吗?” “姊,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情况紧急,盛惟翔立刻下令。“陈嫂,叫司机马上把车开到门口。” “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陈嫂赶紧奔下楼。完了,万一大小姐肚子里的宝宝出了什么问题,那她这个打电话叫她来的人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盛惟翔急促地对婉菁说道:“我马上送我姊到医院,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好,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快带她去医院……”婉菁忧虑地望着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的盛碧瑶。虽然她不喜欢盛碧瑶,但她肚子里的宝宝是无辜的,她真的不希望她出事,祈求母子都能均安。 盛惟翔迅速抱起猛喊痛的姊姊,在司机和佣人的协助下抱她下楼上车,狂飙至医院。 【第九章】 陈嫂和司机都跟着盛惟翔送盛碧瑶去医院了,婉菁守在大门口,满脸愁容地望着滂沱的雨势,下意识地抚着挂在颈间的项链,轻轻摩挲着那枚银戒,低声祈祷着。“老天爷,求求大发慈悲,保佑盛碧瑶肚子里的宝宝平安无事,求求、求求……” 突地,盛碧瑶尖锐的声音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脑门,在她的耳畔回旋不去—— 盛惟翔,我只问你一句,你考虑过爸妈的心情吗?倘若他们知道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你晓得吗?老爸甚至会气到心赃病发啊!你真的忍心看到这种情形吗? 如果我失去了这个孩子,那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超级扫把星,任何人碰到你们姊妹俩都没好事,你们罗家的女人只会给别人带来厄运!你姊姊已经害死晔修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唯一的弟弟吗? 她真的是扫把星吗?真的只会带给别人厄运吗? 不!婉菁痛苦地闭上眼睛,面白如蜡,浑身颤抖。盛碧瑶会没事的,医生一定会帮她安胎的,她绝对可以顺利保住孩子…… “对,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盛碧瑶那尖锐的声音却仍停留在婉菁的脑中,宛如魔咒般挥之不去—— 你这个超级扫把星…… 你姊姊已经害死晔修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唯一的弟弟吗? 婉菁慌乱地猛摇头,迭声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好害怕,怕自己真的会招来厄运,害了惟翔。她不要惟翔出任何问题,她只要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如果他出事的话…… 不,她无法承受!绝对无法承受的! 你这个扫把星、扫把星…… 脑中不停传来的声音快把她逼疯了,婉菁不顾外面仍下着滂沱大雨,突然疯狂地往外冲。她觉得脑袋好像快爆炸了,她必须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 冒着倾盆大雨,婉菁如箭矢般冲了出去,直奔向别墅后方的那片森林。 “罗小姐?罗小姐?” 奉命看家的园丁从树丛后面走出来,诧异地喃道:“这么大的雨,罗小姐要去哪里啊?她冲进森林里做什么呢?森林深处有狩猎区,不熟悉地形的她很可能会因误踩陷阱而受伤啊……不行,我得打个电话跟少爷报告一声……” 偌大的雨珠不断地打在婉菁的脸颊上、发上和身上,很快地,她全身已经淋得像只落汤鸡了,但她不觉得冷,只是一直疯狂地往前狂奔,伤心地喊着。“我不是扫把星、不是!我只是想爱他,想好好地爱着他……” 倘若这场爱情注定是一个诅咒,她真的会伤害到惟翔,或是带给他家人厄运……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的身边? 她哭到泪如雨下,绝望地问自己。“我真的这么糟糕吗?真的只会带给他厄运,真的不能够给他幸福吗?” 五年前的悲剧和盛碧瑶那愤怒扭曲的脸庞重迭在一起,令她整颗心揪得好紧。 万一……万一她真的是扫把星,会伤害到惟翔,那该怎么办? 你姊姊已经害死晔修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唯一的弟弟吗? 盛碧瑶的声音又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宛如一把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 不!她泪流满面地猛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我不想害他,我真的好爱他啊……” 难道老天爷就是故意不让她跟惟翔在一起吗?难道她罗婉菁注定没有这个福气承受他的爱,只因她是个与幸福绝缘的人,这辈子只能孤孤单单地度过残生吗? 轰隆、轰隆——远方的天际又开始打雷了,滂沱雨势让天色更显昏暗,宛如黑夜提早来临般。泪眼模糊的婉菁一直往前冲,疯狂地跑了好久,直到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她整个人往前一扑,摔倒在草地上,痛得大叫。 “好痛……” 撕裂般的痛楚蔓延而来,她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腿居然被地上的捕兽夹给夹住了!婉菁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她猛然想起自己刚冲入树林时,好像有看到警告的标志,不过那时她太伤心了,根本没有仔细看。 现在想想,那个牌子应该是在提醒大家,说森林深处有狩猎区,有猎人在草丛里安置捕兽夹吧? 捕兽夹的锐利锯齿深深地嵌入她的肌肤,鲜血直流,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伤口一直扩大,鲜血宛如泉涌般流出。 大量失血的她只觉得眼前的黑雾越来越浓重,她知道自己快昏迷了,绝望地对着阴暗的天际说道:“惟翔、惟翔……你在哪里?惟翔……” 她的鲜血把草地染红了,很快地,她的双眼无助地闭上,整个人湿漉漉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把大姊送到医院,确定医生已经为她安好胎后,盛惟翔接到园丁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罗婉菁奔入森林里了! 老天,婉菁为何要跑进那片森林里?一股不祥的预感突地爬上他的背脊。他知道那片森林是狩猎区,里面设有很多要捕抓野兽的陷阱,但,婉菁根本不知道啊!她就这样贸贸然地闯进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他立刻吩咐司机开车载他回家。 抵达别墅后,盛惟翔和司机、园丁兵分三路,进入森林里寻找婉菁。 轰隆、轰隆、轰隆——打雷声不断响起,乌云笼罩大地,虽然才下午两点,但整个天际已经黑成一片,他们必须拿着手电筒,才有办法进入森林。 盛惟翔套上特殊的安全靴子,心急如焚地往前冲,极目四望。“婉菁?婉菁?你在哪里,快回答我!” 他疯狂地寻找着,突然,他看到前方的草丛好像躺着一个人,他立即狂奔过去,果真看到脸色惨白、小腿流满鲜血的婉菁! “婉菁!”他痛彻心肺地大吼。“胡司机,快过来帮忙,快——”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婉菁送到医院急救,但因为婉菁失血过多,同血型的盛惟翔还输了好多血给她。 动手术后,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婉菁终于慢慢苏醒。还没睁开眼睛,她就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好浓的药水味。 虚弱地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吊着点滴,惟翔则坐在病床旁打吨,脸色看起来非常疲惫。 她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小腿被缠了好大一块纱布,昏倒前的回忆慢慢地涌入她脑子里,她轻微地叹了口气,盛惟翔立刻惊醒,睁开眼睛。“婉菁,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吗?”她心疼地轻抚他的脸庞。“你的气色很差,昨晚应该都没睡吧?你放心,我在医院有护士会照顾我的,你还是先回去别墅好好睡个觉吧。” “不,我绝不离开你!”惟翔怜惜地握住她的手。“脚还痛吗?” “还好。”虽然医生已经处理妥当,但其实还是很痛,可婉菁不愿让惟翔替他操心。“都是我的错,莽莽撞撞地冲入森林里,才会被捕兽夹夹到。” 盛惟翔温柔地为她拨开垂至额间的头发。“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更不该让我姊对你说那么多过分的话……” 她忧虑地道:“也许你姊姊真的没有说错,我为你带来的,确实只有麻烦和厄运——” “不要胡说!”盛惟翔打断她,坚定地道:“我姊是被仇恨冲昏了头,难道连你也昏了吗?你带给我的是幸福,是梦寐以求的幸福。你给了我一个家的感觉,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光是你姊知道后的反应就这么大,我真不敢想像,若你父母亲知道后……” “不要担心。”盛惟翔胸有成竹地道:“我父母亲那边一开始一定会极力反对,而且还会想尽办法要拆散我们。 但,只要我们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对彼此的真心,他们总有一天会谅解的。” 他亲吻她的纤纤小手,眼底充满了不可撼动的深情。“我会让我的爸妈知道,这辈子除了罗婉菁,我不可能娶别人为妻,只有你才能给我完整的幸福。接下的路也许会很辛苦,要忍受很多冷言冷语,但,菁,相信我,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再受到任何委屈的。” “我相信!”她感动地点点头,泪水纷纷坠落。“我相信……” “傻女孩,怎么又哭了呢?”盛惟翔温柔地为她拭泪,黑眸里充满浓浓的爱恋。 “婉菁,我打算先和你订婚,等过一阵子再结婚!菁,我们的订婚派对不会很热闹,因为我只打算邀请我最好的朋友参加,你不会觉得失望吧?”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他要好好保护她,给她最幸福的生活。 至于订婚派对,他只会邀请樊东伦、黑川骏介,以及大学时代很要好的同学来参加。人数少没有关系,但,他相信每个受邀的宾客都会为他们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婉菁一听,泪水却越掉越多…… “别哭了。”他怜惜地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热泪。“怎么了?是不是听到订婚派对邀请的人很少,让你很失望?如果你想要一个盛大的订婚派对,我也可以想想办法,只要你开心,一切都好。”他才舍不得让她哭。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婉菁动容地抱住他。“我好感动,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向我提到婚事……” 他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老是迷迷糊糊的,一会儿伤到这儿、一会儿伤到那儿,只有把你娶回家,我才能安心啊!你啊,就准备当盛太太吧!”两人亲密地拥抱,交换最深情的热吻。 那枚当成项链挂在衣衫里的戒指轻轻地摩挲着婉菁的肌肤,她的笑容灿烂如花,在心里甜蜜地说道—— 爸、妈、姊姊,感谢你们在天国一直守护我,我现在好幸福,真的好幸福!这个男人是我的最爱,更是我永恒的归宿! 五年后 银灰色的休旅车刚停下来,盛夫人就笑容满面地亲自走到大门口迎接,雀跃地喊道:“你们回来啦?小宇、甜甜,快来给奶奶抱抱!” 罗婉菁下车,嫣然一笑。“妈,外面太阳很大呢!你还是先进屋子里吧,待会儿我就把小孩抱进去。” 盛夫人还是笑咪咪地说道:“这么一点太阳有什么关系?我啊,巴不得早一分、早一秒抱到我的心肝宝贝呢!” 她拉开车门,解开儿童安全座椅,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到她身上,娇嗲嗲地唤着。 “奶奶、奶奶!我好想您喔——” 盛夫人左手抱着四岁的小宇,右手抱着三岁的甜甜,笑逐颜开。“呵呵——奶奶也好想好想你们啊!来,小宇乖,快亲奶奶一下!” 英挺俊秀的小宇很给面子,赶紧捧着奶奶的脸蛋亲了好几下。 “呵呵呵——”盛夫人心花朵朵开,笑到合不拢嘴。“甜甜乖,换你亲奶奶了,我们家甜甜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公主喔!你看自己这小脸多白嫩、多可爱啊,简直跟白雪公主一模一样耶!” 三岁的甜甜一听到自己像个公主,便开心地捧着奶奶的脸猛亲,把老人家逗得心花怒放,抱着两个孙子往屋里走。“快!我们快去吃点心,奶奶有买你们最喜欢吃的草莓慕斯和黑森林蛋糕喔!” 一老两少雀跃地奔入餐厅准备大快朵颐,餐厅里响起阵阵欢笑声,连一旁的佣人都感染到欢愉的气氛。果然,只要小少爷和小小姐回来看老夫人,老夫人的心情就会非常high! 婉菁拿着简单的行李跟着丈夫一起进入屋里,担忧地问:“妈一个人抱了小宇和甜甜耶,会不会太累啊?” “才不累!”盛惟翔笑容笃定。“你没看我妈刚刚一看到她的宝贝孙子就笑得合不拢嘴,精神全来了。” 婉菁脸上浮现一抹感激的笑容,她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幸福地回到盛家,不但跟婆婆有说有笑,她生下的宝宝还受到婆婆的疼爱! 五年前她和惟翔结婚时,盛氏夫妻的确非常震怒,甚至扬言不准盛惟翔带她回家,不过,婉菁仍不畏惧公婆的冷言冷语,定期回家探视公婆,嘘寒问暖,完全做到一个媳妇该尽的责任。 后来,等她生下小宇和甜甜之后,情况慢慢有了改变。盛夫人原本就非常喜爱小孩,况且这还是盛家的后代,再加上小宇和甜甜不但长得可爱,嘴巴又甜,叫她如何不爱呢? 因此,她开始期待每次盛惟翔带着婉菁和两个宝贝蛋回家,而她的一颗心也早已被两个又嗲、又可爱的孙子给收服了! 婉菁从包包里拿出几件质料非常好的薄毛衣和披肩,微笑地对婆婆道:“妈,这是我上次去日本买的毛衣和披肩,又轻又保暖。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这颜色只在日本有上市喔!你看看喜不喜欢?” 盛夫人接过来一看,眼睛立即一亮。“唉哟!你陪惟翔去日本也是为了谈公事啊,何必浪费时间帮我买衣服呢?不过,这牌子的毛衣确实最好,穿起来又保暖、又不笨重!” “对啊!”婉菁笑了。“还有,这两盒温泉馒头是我特别买给你吃的喔!”她知道婆婆最喜欢吃温泉馒头了。 “好,放着就好。”盛夫人笑得很开心,这个儿媳妇总是很细心地注意到她喜欢的服饰品牌,每次出国也一定会帮她带回适合她的服装,连她喜欢的温泉馒头口味也从来没有弄错过,再加上媳妇常常提醒儿子要带两个宝贝蛋回来陪他们两老,这么体贴的儿媳妇,叫她如何不疼爱?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过去的事她也慢慢释怀了。既然惟翔跟婉菁是真心相爱的,两人结婚后也一直过得非常幸福,还生下一双可爱的儿女,更让惟翔原本严峻的脸上多了不少笑容,那么,他们当父母的,又何苦一直反对呢? 而且,她也知道女儿碧瑶当年撂人去砸毁婉菁的工作室,害得婉菁不但遭受重大损失、受伤,还被迫搬家,差点就流落街头一事。唉,再怎么说,都是婉菁受了委屈,就算她再怎么护短,也很难说那不是碧瑶的错。 至于对罗婉苹的误会,惟翔也都一一向他们澄清过了。惟翔说,罗婉苹那时候只是为了节省房租,所以住在一间出入分子比较复杂的便宜公寓,虽然公寓楼下有在经营特种行业,但罗婉苹绝对不是风尘女子,她非常洁身自爱,之所以会有婉苹是风尘女郎的谣言,全都是碧瑶捕风捉影乱捏造的。 既然许多误会都解开了,他们两老也没什么话好说,况且,婉菁这个媳妇真的很孝顺,总会定期回家看看他们,如果看到市面上有什么好的养生食品或药品,也一定会买来孝敬他们两个老人家。 上回她生病住院时,还是婉菁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地在医院照料她,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连护士都以为婉菁是她的女儿呢!坦白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婉菁来得孝顺,她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所以终于被婉菁感动了,并敞开心胸接纳她。 而且,越了解婉菁,他们就越发现她真是一个单纯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惟翔能娶到她这个好老婆,真是他的福气! 盛夫人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对于现在的生活,她真的感到很满足、很幸福。她向两个小娃娃招招手,准备叫他们洗手。“小宇、甜甜,快点去洗洗手,要吃饭喽!” 她一手牵一个宝贝孙子,笑着说:“走,我们去书房找爷爷,叫爷爷出来吃晚餐。” “好啊!好啊!”活泼大方的小宇很开心地跳来跳去。“我要告诉爷爷,我这次游泳比赛得第一名喔!还有、还有,美语演讲比赛,我也是得第一名!” 甜甜一听,也不甘示弱地道:“甜甜也很棒啊,芭蕾舞比赛甜甜得了冠军喔!奶奶,我厉不厉害?” 盛夫人笑得好满足。“太棒了,小宇和甜甜都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们盛家的子孙!走,我们快去叫爷爷,让爷爷知道他有这么厉害的孙子和孙女喔!” 一老两少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步向书房。 婉菁动容地望着这一幕,偎着丈夫说:“惟翔,我好感谢妈喔!妈好疼我,也好疼爱小宇和甜甜!” “那是因为你生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女儿都很漂亮又乖巧,所以人见人爱啊!”盛惟翔轻抚老婆娇嫩的脸蛋。 婉菁道:“只要爸妈同意,我们这一次就多住几天吧?你可以多陪陪爸去爬山,我也可以多陪陪妈上瑜伽,然后大伙儿再一起开车出去玩,到郊外踏踏青。老公,你说好不好?”她希望能多陪陪公婆,尽量承欢膝下。 “当然好,老婆最大,老婆说了算!” 盛惟翔亲昵地搂着老婆,在她白嫩的脸上亲了好几下,有了她,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而且,两个可爱的儿女出生后,也修补了他和父母亲的生疏关系,一家人每天都生活在笑声中! 好幸福,他真的觉得好幸福。 紧紧牵住老婆的手,他知道,他们会让这份甜甜蜜蜜的幸福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后记 唐浣纱】 纱纱写这篇后记的时候是八月底,这一阵子,让我疯狂迷恋的连续剧当然就是—— 当当当当,韩剧“妻子的诱惑”! 纱纱本来就非常喜欢张瑞希,她主演的“背叛爱情”当年也是轰动全台喔,而且电视台还回放了N次呢!在我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甜美漂亮的雅梨莹(张瑞希在“背叛爱情”那部戏里的名字)啦! 所以,得知电视台要播出“妻子的诱惑”时,纱纱就好兴奋喔,一看之下果然成为忠实粉丝!每天时间一到,就黏着电视机不肯离开,谁敢跟我抢电视我就跟谁翻脸,连广告时间都不准家人转台!哈哈,可见我有多爱这部戏剧了吧! 这部戏虽然是以复仇为主调,不过,纱纱个人很喜欢看剧中那个坏婆婆,她虽然尖酸刻薄,但常常讲出一些超爆笑的台词,让纱纱笑到肚子痛! 像是坏婆婆的丈夫不肯承认儿子新娶的媳妇,一直想要把新媳妇赶出去,坏婆婆看到了,就在一旁冷冷地说:“唉哟,跟你儿子住在一起就是儿媳妇了,难道还要通过国家考试,取得执照才能当你的儿媳妇啊?”纱纱当场笑倒在沙发上。 还有一次,坏婆婆对已经跟她儿子离婚的前妻说:“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就算我要拿电线杆剔牙,都不关你的事!” 天啊——怎么会有人想要拿电线杆当牙签剔牙啊?纱纱再度在电视机前狂笑,全家人也笑得东倒西歪—— 而且,剧中女主角的造型也很漂亮,尤其是张瑞希戴的耳环,真是漂亮又特殊,听说只要张瑞希穿戴过的衣服和配件,在南韩都会被抢购一空,而且还出现山寨版耶,真是太猛啦—— 至于演张瑞希丈夫的那个男人,欸……抱歉喔,他的长相纱纱实在不敢恭维,而且他在剧中真是又恶劣、又窝囊。 不过,我觉得演她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闵健佑长得好帅喔,眼神超深情、超会放电的!健佑先生,加油加油,小纱纱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喔—— 至于剧中的坏女人申艾莉,坦白说,她在剧中真是坏透了,对女主角做出各种丧尽天良的事,让纱纱看得牙痒痒的,也好想揍她一顿!不过,这也代表她的演技真的粉赞啦!演到最后,纱纱觉得她在讲台词时,眼神都会自然地射出一股诡异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呢! 除了这部戏剧,纱纱最近也很喜欢演出韩国版“流星花园”女主角的具惠善,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皮肤好到发亮,超萌、超口爱捏!纱纱真的好想问她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为什么皮肤这么白、这么嫩啊?让我好想捏一把喔!”哈哈,我真的好像变态大色魔呵呵,顺便和大家分享一个纱纱前一阵子看到的新闻:国内某家五星级饭店因为把早餐时间延长至十一点半,造成业绩大幅成长。 听到这个消息后,纱纱真的太开心了,觉得这个决策真的好棒、好贴心喔!纱纱每次去度假时,都觉得早餐时间只供应到十点真的很赶,因为,贪吃的我要九点多就进入餐厅,才可以吃到饱。可是出去度假不就是要疯狂地玩,玩到很晚才睡觉吗?既然晚睡,那谁都想要隔天睡饱一点,不要早起嘛! 因此,早餐只供应到十点,对习惯晚起的纱纱来说真的挺痛苦的,要是拉长时间到十一点半,纱纱就可以睡到十点再起床,然后悠悠哉哉地洗脸、刷牙,换上漂亮的衣服后再从容地去用餐了,真是超赞的! 真希望所有的饭店都可以跟进,以后早餐时间都延长到十一点半。我个人觉得这比什么豪华的硬件设施更能吸引消费者的心,尤其是纱纱最喜欢的垦丁,拜托每个饭店通通都把早餐时间延长吧! 至于这次的新系列《爱情童话》,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呢? 这三本书的书名:《雨夜里的定情戒指》、《沙滩上的结婚蛋糕》、《铁塔下的梦幻婚礼》,纱纱个人可是很爱喔! 呵呵~^^一看到这些书名纱纱就好开心,觉得超浪漫的,写起稿子也特别兴奋,希望大家都会喜欢这个系列喔,感恩—— 接下来,纱纱要提一件比较严肃的事。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自己的后记只聊快乐的事,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读者,不过,这次的水患真的太严重了,台湾省好多地区都惨遭浩劫,严重受创,很多人在一夕之间失去至亲,流离失所…… 只要一翻开报纸、打开电视看到新闻,纱纱的眼泪就会无法控制地狂流…… 纱纱能做的不多,只能在第一时间捐点钱,略尽棉薄之力。 然后,纱纱也要郑重地向所有的救难英雄致敬,感谢你们!也祈祷天佑台湾省,不要再发生这么可怕的灾难了! 实际的救援行动快一点、多一点! 前几天我看到于美人小姐所主持的一个节目,她在节目中访问到有参与这次88水灾的救难英雄,于美人小姐很感慨地表示:希望台湾省能有逃生训练、灾难训练,并请政府聘请专家到每个乡缜教导大家遇到灾难时,正确的自救方式,像是不幸遇到土石流时,该怎么办? (请不要以为这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周遭喔,毕竟,全球的天气越来越奇怪了!)还有,也要教导大家正确的急救知识,比方说当旁边有人受伤时,自己该如何帮助他等等。 纱纱觉得这个观念真的非常非常好,与其花了一大堆纳税人的血汗钱去盖一些华而不实的活动中心,然后放着没人管,变成“蚊子馆”,倒不如把那些钱拿来用在全民急救训练上头吧! 就算要自掏腰包付学费,纱纱也很愿意付费参加,但,请告诉我哪里可以学到最专业的知识? 最后,希望每个人都健康平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