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作者:门徒同学 文案 一个男伎院里的故事。 格老板经营着一家娱乐会所,名为雨雾会所,专门接待着这个国家的达官显贵,曾经夜夜歌舞升平。 然而一场政变让这片地区陷入了动乱,格老板和手下男伎不得不忍受着新上任者的暴政。 雨雾会所也沦为新上任者肆意享用的后花园。 预警:有接客,强/暴,屠杀等,高尺度剧情。 主配对:岩文x格老板 辅配对:丁森x邓医生,痕肖x魏哲,老青x修礼,松默x浩凌。 第1章 瞭望街的雨雾会所比这个城市的名字还响亮。 它是一栋十五层的高楼,所谓会所,提供的除了餐饮和娱乐,住宿以外,还有着更多的服务。 有人说它是一家妓院,毕竟去里面的人大多目的不单纯。而且里面的人陪吃饭,陪喝酒,陪唱歌,陪洗澡。陪不陪更多的东西不知道,因为它是没有公开的性服务的,哪怕在这个地方,卖淫是合法的。 有人说它是一个情报所,因为很多会议在里面召开。不过没有人承认过这一点,他们能承认的只是消费和放松。公事?不,在里面不谈公事。 还有人说它只是拿来洗钱的,不过这说法自动就消失了。因为它是政府指定营业点之一,而他的管理者——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商人,和政府没有任何关系。你要不信可以把他档案翻出来看,他几十年一官半职都没有过。 所以我们就相信它是一家综合性质的会所。 底下三层是酒楼,节假日肯定爆满,偶尔想要举办个大型的宴会或者婚礼,不提前几个月还定不到场。 往上四层到七层是休闲场,夹杂着一些会议厅,算是一些商务交接顺带娱乐的地方。 八楼是酒吧,九楼估摸着为了隔音而放个按摩水疗或洗脚根浴,再往上十到十四层,就全部都是住房了。 而十五层是办公室,此刻管理这家酒店的——我们称之为老板——格先生,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的电脑可以看清自地下一层员工宿舍到十五层的全部监控画面,他喜欢看着这些监控,点一根烟,再稍微喝点酒,放松片刻。 早上是最清闲的时候,所以他只有早上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在晚上十点之前,他需要操心的基本上只有食客们的满意度。 但到了十点,十一点之后,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甚至是五点左右,他就忙得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那才是雨雾会所真正的业务所在——接待各种达官显贵。 格先生在这一家会所已经二十多年了,从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在里面端茶水。 等到二十二岁时,他不再混迹于底下三层,往上走到娱乐会所里待了五六年,差不多三十的时候他又继续往上,跟着那个不常在这家会所露面的西装,走到了顶层。 他在顶层十年。 人人都叫他一声格老板,不过他知道自己可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只是一个可以抛头露面的人,所以老板让他坐在台前。 真正的老板是他的东家。他是给这人第一次开垦后花园的,不过这人能开垦的次数有限,毕竟那羸弱的身子骨估计努力走几十米都受不了,何况是做这种体力活。 但当那个人把手往格先生小腹处摸去时,他笑了。 那小腹往下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令人厌恶的玩意。于是格先生在他的眼里变得干净,整洁,和外面的男人不一样,皮肤更细腻了,模样也更好看了。 他十分喜欢格先生,也喜欢格先生这被阉割过的身份。 是的,格先生是个阉人。不过这件事除了真正的老板之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那些格先生从小被卖到声/色/场/所,打着雌性激素,穿上女装赚钱谋生时认识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消失在往昔的洪流里。 格先生是在二十七岁才干脆切掉的,长期的雌性激素也让那一处没有太多功能。他切掉也无所谓,还免得每次出台前都得粘粘贴贴,折腾好久。 手法处理得干净整洁,也让格先生变成了格老板。 ———————————————————— 第2章 在格老板才喝完半杯酒时,视频通话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名字,摁了接受键。 在视频接通之前,他就知道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漂亮男人。果不其然,那一边的男人又在擦着眼泪。 这男人叫魏哲,来这里已经两年了。他哪哪都好,就是太喜欢哭。打不得骂不得,要是客人说了几句重话,也是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水一个劲地掉。 他家庭不是太好,但嗓子好。 之前是跑场唱歌的,结识了个不知道哪来的小王八蛋,几年下来把他骗得人财两空。人跑了不算,借了一堆的债务,他也还不起。可找不着那小王八蛋了,就只能找他。 他啥都没有,就一副嗓子和一张脸蛋,身板子看着也好,估摸之前走在台上也是有那么个意思的。高利贷的琢磨一下,打电话给格老板的下下线。 下下线看了,又一通电话,给格老板的下属看,下属看了,再一个电话打给了格老板。 格老板接通了视频,那边就是这么个哭哭啼啼的模样。尽管给人打肿了,还挂着血痕,但这模样如何,格老板心里也有数。 挂了视频,下属说,唱得不错,模样不错,三块砖,我们要不要。 格老板说要,给吧。 于是这小年轻就这么来了,一辆车先带去处理了伤,又带到十五楼见格老板的面,衣服换了身干净的,听闻扒拉他衣服换洗时还贞洁烈女般抵抗。 他哭得是稀里哗啦,他说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做,我什么都不做。 格老板听了想笑,他说我叫你做啥了,你在哪唱不是唱,在我这唱就侮辱你了?我也不是嫌弃你,但在我这里,你想卖屁股还不一定有人买。 听了不用卖屁股,小年轻总算将信将疑地止住了哭。 格老板拿了纸巾给他,说留着嗓子吧,别哭哑了,到时候给人唱几句,把人哄高兴了,你要多少小王八蛋都有。 安顿几天,格老板给了他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那小王八蛋和另一个跑场唱歌的,搂搂抱抱,甚是亲密。 格老板说,你看,你把人家当唯一,人家把你当事业。在你公司挪用公款跑路了,转个背就有地方要。这业务能力也是不错的,你得学学。 魏哲看了又是哭,格老板赶紧把他抱住,他说哎呀你哭什么,你这是生气也哭,难过也哭,就算有人喜欢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眼泪也得省着点花。你就说吧,你怎么样才能开心笑一个?你要不说,我就随便去办了。 魏哲不知道,他就是个失恋的小可怜。 没事,那格老板替他做决定。 又过了几日,格老板再给了他一个信封。小王八蛋和那小男友都解决了,附带着还有一点钞票。 格老板说,他能留给你的就那么多,还不如你在这里一个月挣的数。我也不利滚利,你若是伺候人伺候得好,不出半年能把我帮你还的债填上。但你若真不愿意留在这,没事,我派人送你走。 魏哲拿着照片,这回没有哭。 他留下了,他不想再去面对那些红油漆和西瓜刀。他害怕被人扒了衣服,又摁在桌面上。他不愿意被人摸屁股,也不想把钱给新的小王八蛋。 于是,他站在了雨雾会所的台上。 格老板也确实没逼他,对付魏哲这类人不能靠强逼,若是他逼得急了,说不定还真从他大楼跳下去。 所以只需要跟他讲道理,而魏哲听得懂道理。 于是他会从台上走到台下,过几个月,他也开始和人坐在一起,再做几个月,他也懂得带着人往七八楼去。而过了一年,他第一次上了九层以上。 他的债早就还清了,但他没有走。 魏哲喜欢这个地方,不管这里是不是妓院,但他觉着在这里,他比在外面享有更多的选择权。 ———————————————————————————————————— 第3章 “又怎么了。”格老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哭得红红的眼睛。 其实魏哲哭不哭都很好看,哭的话是一种狼狈的美,不哭的话是一种可怜兮兮的美。尤其当晚上他站在晦暗的灯光之下,眼里好像总有着水雾。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强烈的刺激,毕竟当水雾欲出不出的时候,有的人会想通过把他泪水逼出来,达到一种征服的感觉。 “我……我能上去吗?”魏哲说。 格老板无奈,他说行,上来吧。说完他关闭了视频对话,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正如他看到魏哲打给自己就知道对方又哭了一样,他也清楚魏哲进来了会说些什么。 自从两个月前魏哲接待了一个军火商之后,他的泪水就变多了。 这有格老板的责任,因为以他对魏哲的了解,这小逼崽子就喜欢那种看起来精力充沛却又有点小流氓模样的家伙。当时他不应该让魏哲接待那个军火商,这就没那么多屁事了。 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其实男人和女人没太多本质上的差别。 这份坏体现在那个军火商会说挑/逗的话,会牵动魏哲的心,会若即若离让他没有安全感,却又在魏哲彻底放弃之前给出几句甜言蜜语。 军火商人,和多少人打过交道。魏哲就是想不明白,这人能对他说的话,也能转个背对所有人说。所以在这个地方工作最无奈的不是受了客人的欺辱,毕竟这里的规矩还是很严明的。怕就是怕自己的员工爱上某个客人,这些客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爱得了的。 魏哲进来了,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格老板给他满了水,又给他把一包卷筒纸拿过去。这小年轻要卷筒纸才行,一般的盒装纸禁不住他哭的量。 格老板说怎么了,昨晚他来了吗,他又说什么了。 格老板是明知故问,他知道昨晚那个军火商来过了,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这个军火商得回国避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不可能再与魏哲见面。 军火商是邻国的,叫痕肖,他们国家涉嫌违反军火贸易协定,他必须回去接受调查。说得不好听,很有可能替国家顶罪就进去了。即便没有进去,至少一年都不能再跑海外线。 魏哲说他讲要走了,很长时间不能见我了。我不愿意,他说那就分开吧。他是不是有了新的人,格老板你帮我查查,他是不是有了新的人。 格老板哭笑不得。 他说你喜欢上他,我没责罚你就不错了。人家是做什么生意的,也给你交了底。你说他要是你街上随便找的人,我帮你把他绑过来逼他喂饱你都行啊,可他是我们的客人,你不要太不分轻重。 魏哲心里当然知道格老板绝对不会透露更多客人的信息,而他也不是真的要格老板帮忙,他就是情绪化,不哭出来不好受。 格老板说,这样,你回去收拾一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我晚上再给你介绍好的,你别不信我,不出几天,你就把痕肖忘得一干二净。 魏哲说不要不要,我谁都不要。 可是魏哲还是会要的,格老板知道。 说到底在这个痕肖之前,魏哲也说过两次这样的话。 ———————————————————————————————— 第4章 把魏哲送走,格老板回到了办公桌前。他又满上了一杯,这一次一饮而尽。 当电话再响起来的时候,大概就要到中午了。这表明他必须把酒瓶收起来,毕竟晚上还有很多很多的酒要喝。 招待到凌晨两点,大部分人都上正轨了,他也会回到办公室。他的卧室在隔间里面,如果东家不找他,他就住在这里。 他喜欢住在这里,因为这是他握得住的东西。 雨雾会所矗立在瞭望街的中间,它灯火辉煌。照亮了整个瞭望街,让这里没有黑夜。 这就是格老板一天的生活,早上起来视察一下的员工,喝几杯,中午等着人端餐点进来,吃了之后就去巡视一下酒楼。到了晚上七点,他会洗一个澡,打上摩丝,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等着晚上或许牌不同,但一定会驶来的轿车。 这时候他就能见到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当然不是每一天,但那个人经常来。 是,不是只有魏哲才会有惦念的人。 格老板也有,只是那个人——格老板几乎不与他多接触。他可不希望让东家知道了,那个人莫名其妙就被调走了。 那是他们所在这个区的分区副司令,叫岩文。 岩文经常来这里,但上十楼的次数不多,屈指可数,基本都是陪着司令上去的。 招待他的都是修礼,第一次让修礼招待岩文时,格老板是觉着岩文不爱说话,而修礼活跃,那容易让岩文放松下来,做那事也轻松。 然而修礼陪了岩文一夜,下来就跑格老板办公室抱怨。他说岩文像块石头一样,我不是说他硬得像石头,我修礼出马,还没有人不硬的道理。他可好,让我洗洗跟他睡了。我手一摸,软绵绵的。他还不给我碰,哎哟那个严肃的。 “那这不是睡了吗?”格老板问。 修礼扬眉,表示这么纯洁的睡,你睡过几个。 格老板又问,钱给了吗? 修礼说给了,“这不都记账上了吗,他签字了的。” 格老板让财务拿单子看,还真是大大的岩文签在上面。 格老板懂了,估摸着岩文不喜欢那么骚浪贱的。于是下一次岩文再来,格老板就打算把魏哲推出去。 格老板是琢磨着怎么说都是个当兵出身的,保护欲应该挺多,魏哲这哭哭啼啼的样,看着就想让人折腾几回,再抱怀里哄了。 然而还没等格老板开口,岩文就说,上次那个呢,我要上次那个。 这话一出,修礼和格老板都有些惊讶。不过修礼当然乐意,然后又乖乖地陪着岩文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再跑格老板办公室。 格老板还没起床,睡眼朦胧听着他说这岩文看着精壮,咋地就不搞我呢,不搞为啥还要点我呢,他是不是想要女人啊。 格老板说你管他要男人要女人,反正钱给了也没提意见,就当伺候好了。 修礼说也是,这钱好赚,以后他来我还要陪他。他跟我聊天可尴尬,还问你是什么来路。这话题我都没法接,哎哟我/操,真是石头一样。 格老板听罢只是笑笑,然而这却让他上了心。 格老板对客人是敏锐的,自那之后他就不得不多看岩文几眼。而必须得说,岩文确实也在看他。 只是格老板若对他笑一笑,岩文就把目光错开。 —————————————————————————————— 第5章 然而注意多了几次,格老板对岩文是越看他越喜欢。必须得说格老板很久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东家丰沛了他的腰包,也让他把性的需求转成了对钱的贪婪。 这么多年过去,倘若没有岩文的出现,格老板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对那方面已经没有需求。 岩文却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年轻。 每当岩文喝了酒,和那几个军需处的男人坐在一起,就算隔着老远的距离,格老板似乎都能闻到对方身上荷尔蒙的味道。 格老板也派人打听过他,以为这岩文是不是有什么家室。 结果还真是,岩文有个老婆,没孩子。听闻这老婆也是上面压给他的,估计是谁家的情/妇不好处理。和岩文山远水远,一年不见一次面。 那格老板就清楚了,岩文这是憋着想找人,却又不敢轻易找人。想要个老婆吧,这位置又给人占了。 但格老板也不知道岩文为什么老看他,所以找了个机会,在岩文去做按摩的时候,他也进去躺在旁边的椅子上。 岩文闭目养神,任由按摩师揉着精油。裸露的胸口上是漂亮的肌肉线条,看得格老板是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格老板问了声好,岩文就睁开眼。见着格老板的脸,也只是点点头算是问候。 他仍然话不多,问候完了又继续闭目养神。 格老板使了个眼色让按摩师出去,躺了一会,对岩文说话。 他说岩先生,我听修礼说你两次都没有碰他。你知道这小年轻嘴巴贱得很,也爱对我说谎。他是不是哪里做不得体,您跟我说。 岩文说没有,他挺好的。 格老板笑了,他说哎呀岩先生是怕我为难他,真是个好人,我不为难他的。但岩先生喜欢什么样的,您告诉我了,往后我也好给您换,您说是不是。 岩文瞥了他一眼,也笑了笑。他说没有,他真挺好的。那几天我出差回来挺累的,所以没做什么。别多想,他人挺开朗体贴的。 说完还找了一下按摩师,说按摩师呢,这就完事了吗。 格老板心说真他妈是块石头啊,你要说喜欢我这样的,我立马锁了门给你个口活。但你他妈啥都不说,这是想干啥。 不过格老板也不愿意就此打住,尤其当他看着岩文嘴角上的胡茬,和鬓角出现的一点点白发,以及胸口上被精油涂抹过的肌肉时,内心的瘙痒实在是难以按捺得住。 他压住了岩文的手,轻柔地抚摸着。 他说岩先生,你这是不帮我们会所进步啊。 岩文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往回收了一点手。不过又没有彻底挣脱开,让格老板继续摸着。 于是格老板抓住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他说岩先生,我们会所得多劳烦你们照顾。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不要跟我们客气。都是自己人,你说是不是。 格老板是能看到浴巾底下有隆起的小帐篷,而岩先生也抓了一下他的手指。 可惜这样的接触还没有进一步,岩文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说了几句,打着电话就从房间出去了。 自那之后格老板也没再找到机会和他亲密地接触,不过这不影响格老板想着他,期待着某一辆车上的岩文走下来,再抬头与他对视一眼。 ———————————————————————— 第6章 不过这几天晚上格老板得忙,岩文来了应该也见不着人。而更有可能,岩文不会来。 在雨雾会所是有规矩的,官商不在一个时间来。官,就是像岩文这类人。他们是权力的象征,所以他们很在乎自己的名声。 而商,就是类似痕肖的军火商,银行家,以及——接连几天雨雾会所需要招待的大客户,国外走毒的商人,用一个通俗的说法,就是外来的毒枭。 其实这是格老板最不喜欢招待的客人。 像岩文这类官,有一些确实玩得挺过分,也有横行霸道的,但再怎么霸道,或许也因为看在雨雾真正老板的份上,不会越过某条底线。 说白了就是不会一言不合就开干,也不会随便把枪掏出来。 商,本地商,像一些大财团的公子们,那都是只要伺候得好,钱就大把大把往外甩的阔主。他们不求别的,就求一个干净和舒坦。 所以对付这两类人,只要别太把自尊心当回事,相互心里头都知道分寸,不会有什么大矛盾。 但外来的毒枭素质就参差不齐了,或者说他们在自己国家也不这样,但到了别个国家,就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屁股一拍回国去,你们也管不着。 雨雾会所屹立在此少说也有三十余年,再往前追溯还是改朝换代之前的酒楼,也是个红顶商人在管,所谓砸场子的事好歹得看老板的面子。 可是那些外来毒枭不是这样,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就是为挑衅而挑衅。好似砸了隔壁政府的场,就表示自己更有实力一样。 格老板不喜欢这样办事情,其实政府管与不管,毒枭都不能和政府叫板。人家不管你,是因为还没闲出来的手。当上面要管的时候,除非干完直接跑路,以后也别想靠近这里,否则一个都漏不了。 格老板经历过两次洗劫,一次是他刚上位时,几辆车来到门前,机关枪一架,对着雨雾会所就是一轮无差别的扫射。 格老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自己也慌了。还是他东家马上赶来,顺便还带来了部队。没错,他东家带来的可不是警察,而直接就是部队的军车。 那是雨雾会所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严重的挑衅,没过多久那一伙外来的毒枭就配合着邻国扫毒,连根拔起,在境内的所有厨房一个不差地端了。 以为这样就能让毒枭们引以为鉴,岂料这事情过去七八年,又一伙人吃饱了撑的。 当时本国政府下令限制毒品进出口种类,似乎也是为了反抗和示威,又是来了一例的车子,不过这回格老板有了经验,还没等机关枪全部架好,自己的内保就掏枪冲了出去。 员工和客人肯定有流血,但相比第一次好得太多了。 即便如此,每次雨雾会所收到某个毒枭办会议的申请,格老板都十分纠结。他们确实不会再把车子和机关枪架在门口了,但人腰包一鼓起来,就没有底线。 上一次接待外来毒枭的宴会,格老板一再表示他不是每一个员工都可以带上十楼,这需要商量,需要对方的同意,却还是有喝多了被拖拽着上去,甚至直接用枪抵着他的小男伎,逼着他们当场脱衣服。把糖和枪口塞他们屁股里,折腾得好几个小年轻哭着求饶。 格老板是服气的,为了不让他们扣下扳机,这些小男伎也很配合。可有时候配合也会让他们受伤,特别会讨好人的修礼都给人扇了几个耳光,差点就让他把碎杯子吃下去。 他们国家和隔壁国家不同,黄赌毒行业在自己国内一定范围内是允许的。所以即便是这些灰色产业,也有明文规定的条款。 可是邻国没有,这就造成了那些人过来,也觉着这里是没有的,肆意妄为。 格老板是得要开个会,哪怕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要学会保护自己,他还是要再叮嘱一遍——不要为了一点钱就和他们进房间,房间没有摄像头,在大厅里我可以看着你们,可以保护你们。 除此之外,大家就辛苦几天。 格老板说完,大家也回应着鞠了个躬。 ———————————————————————————— 第7章 散了会,修礼就跟了几步。他说老板老板,你帮我介绍好不好,我就不自己挑了,每次我都挨打。 格老板说,那你请假吧。 修礼说这怎么行,那些人粗暴是粗暴了点,钱给得是真的多。你就帮我介绍一下嘛,上一次你不都帮魏哲介绍了。 格老板有点不耐烦,边走边说,这就是你挨打的原因。 修礼还是不服气,他说我真的需要钱,我这不想着买房子了嘛。我是想走的了,你让我多赚点,不也是为自己多赚点。你还指着那个老家伙能把财产给你呀?哎哟这个不可能的。 格老板站住了,他笑了一下,“你讲谁老家伙?” 修礼说没有没有,我没说的。 格老板继续往前走。修礼这个人的缺点和魏哲一样明显,嘴多,嘴贱。他算是这里的老员工了,至少来了有十年。所以其他的男伎都忌惮他,更不用说底下那些普通的员工。 他是见过那大老板开了车接格先生的,不止一次,而根据他套人话的本事,很快就打听到那大老板才是真正的老板。 但在这个会所里,那个大老板的名字是和谐词。更不用说像修礼这样,用老家伙去称呼对方。 格老板很忠诚,至少在修礼看来是忠诚的。所以他也喜欢和格老板嚼舌根,尤其喜欢挤兑他常年喂不饱和结了蜘蛛网的后花园。 格老板在一定程度上是讨厌修礼的,只是修礼是真的能帮他赚钱,而且修礼很懂得揣摩人的喜好,有点什么琦珍玉石了,也知道隔三差五往格老板的办公室送。 于是这讨厌也就淡化一些,不,淡化很多,大部分时候都选择不跟他计较。 格老板停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微笑看着修礼。 修礼知道这是不让他进去,也只是拽了一下格老板的袖子,他说格老板,你不舍得我挨打的。 格老板没说话,仍然笑着看他。 修礼也知道这话没得谈了,只好跟着人民群众一起往楼下去。 格老板总算冷下了脸,刚想进门,另一边传来了声音,隔壁茶水间弹出个脑袋,轻轻叫了一声——“格老板,有没有时间?” 格老板心说好了,真的是一分钟都不让我休息。他无奈地招招手,让那个挺拔的小哥跟他进办公室。 这小哥叫丁森,算是比较让格老板放心的男伎了。其实说他是男伎不合适,他刚来的时候顶多算个鸭子。后庭花不好用,但前面的是一柱擎天坚持整夜都能不懈。 原先他是在另一个场子卖身的,但这人本事口口相传,很快就给格老板知道,花了大价钱买下。 格老板手底下的人基本都是两用的,但说白了像修礼这种骚/货和魏哲这哭哭啼啼的小家伙是没什么人会让他们用前面的,所以他很注重补充另外一方面的人才。 不少有钱人喜欢丁森这样的精壮小伙子,而格老板惜才,来了都没让他住地下室,好吃好喝招待着。 原先自己也犹豫过,会不会太重视他,以至于让他恃宠而骄。但丁森这人贵有自知之明,还从来没有什么骄傲的意思。唯一的骄傲就是他有一次喝多了,拿着酒瓶就进格老板办公室,酒瓶一拍,说哥,你不尝尝我吗?买了我不用,多可惜。 格老板觉着这家伙还有点萌,好歹把他扶回了宿舍。第二天酒醒之后丁森那是一个悔不当初哇,几乎就要给格老板跪下了。格老板还没开口,他就一个劲地我错了,哥你罚我吧,你咋罚我都行,咋都行。 格老板忍笑说行行行,你有这心就好,以后喝多了备点醒酒药,你跟我说错话没事,别在客人面前得意忘形就好。 之前丁森没有参加会议,因为他最近接了一个大客户。 这个客户是邻国部队的,来的时候格老板的东家专门打电话给格老板,告诉他这个人要好生伺候,找个能干的,模样硬朗的。 东家已经很多年不指挥格老板做事了,格老板也明白其重要性。于是毫不犹豫就推了丁森出去,顺便再备了几个候选,如果对方玩腻了,马上就有得替换。 谁知道丁森伺候得好,这小住都有几天,也没见着对方换的意思。 只不过这人几天都没出门了,也不知道丁森是不是被榨干了。不过这会见到,好像精神还不错,看来丁森是库存不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 第8章 丁森跟进房后连忙把门关上再锁好,又自觉地去给格老板满酒。 格老板说怎么样,和那个客人处得还行吧。 丁森说行,他对我蛮好的,但有的事……我想单独和您说一下。 丁森把酒放在了桌面上,规规矩矩坐在对面。然后他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有些认真。 这让格老板有点好奇,丁森是从来没抱怨过客户的。 之前格老板有过疏忽,让丁森去陪一个脾性不佳的官员,这人玩的不是新奇,而是猎奇。小丁森给箍着都差点废了,若不是送走了客户后丁森要请假,格老板还不知道。 当然后来这人进了黑名单,以后是不能再来雨雾会所的。毕竟手底下每个男伎都是格老板的好崽崽,玩坏了他得让对方掉块肉。 格老板是护犊的,这也是为什么雨雾会所基本上来了就不太有人愿意走。毕竟在哪里出卖身体和能力都是出卖,那不如选一个会最大程度上呵护他们的老板。 丁森没马上说重点,而是又强调一遍——格老板,这……通讯设备和摄像头能先关了吗? 格老板说我这没摄像头,就门口走廊边上有一个。什么事你说吧,只有我听你们的份,没你们窃听我的份。 即便如此,丁森把椅子拉近了一些,声音压到不能再低,然后说道——“我……我那个客户,他们边防的,您知道吧?” 知道,邻国边防分区之一,几乎就是贴着他们所在这个城市旁。所以往来是比较密切的,雨雾会所也不止接待过一次邻国边防的军官。 “不要打听他们的事,”格老板说,“这会给你惹麻烦。” 有的客户身份敏感,来到这里若是这些小服务员们多问了几句,问者无心听者有意,要泄露了什么消息之后怪罪下来,那可就是灭口的结果。 丁森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不是我问的,是……他昨晚嗨大了,自己说的。 “嗨大了?”格老板扬眉,“他带了料来?” 丁森点点头。他说那料可比我们的厉害多了,他玩了,我没玩,我不敢。结果他自己玩大了,一个劲地说。 格老板皱眉,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客人自己带料来,“说了什么你当没听到就行,否则他们要知道自己说了,后悔得要杀你。” 丁森说这我清楚的,但……但他说的事情有点奇怪。 格老板问,怎么奇怪了。 “他说……他说我们都是他的,”丁森的眉头也皱紧了,看得到他的牙关咬了一下,“他说等打下来了,整个雨雾都是他们的。” 打下来了。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觉着还是告诉您一声好。您放心,我转个背就当没听过这件事。”丁森说着,松开了眉心。 格老板愣了。 而后他反问,“说这话时还有谁在场?” “没有了。”丁森说,“这话……什么意思?最近边界有战争吗?” 没有。 “还说了什么?” 丁森努力回忆着,他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说我们都是他的,到时候他们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就别跟他摆什么架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用他带来的料,激怒他了。” “还有呢?” 丁森摇了摇头,他说就这些了。而后一拍大腿,补充,“哦,对了,还说了几个名字,就是新闻上经常听到的,不过您也知道,我就认得出我们总统的名,别的……我也不知道。” 格老板听完沉默了片刻,而后说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丁森鞠了个躬,临走前格老板又嘱咐一句——“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也不要再和那个军官提起。” 丁森说,规矩我都懂,“我压根就没来找过您。” 等到丁森出去后,格老板拿起了手机。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打过这个电话了,客人酒后满嘴乱讲也是常事。可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件事必须通报一下。 他摁亮了屏幕,打给了自己的东家。 ———————————————————————————————— 第9章 无人接听电话。 格老板打的是专用号码,直接连通到对方私人手机上。这是东家和他以及另外几个亲信使用的线路,即便东家没有接,他的大儿子也会接。 这个幕后大老板叫岚叔,底下两个儿子,岚会,岚锦。 两个儿子格老板都有见过,大儿子岚会和他有过交流,而岚锦不待见他。所以他有岚会的号码,偶尔岚会也会代替岚叔把格老板接到宅子里服侍。 不过主动打岚叔电话的机会都已经很少了,更不要说打岚会的手机。 格老板打算等一等,晚一些再打。估摸着是参加什么宴会,那不接他的电话也情有可原。 岚叔对格老板很信任,这份信任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对格先生身体的喜欢。 岚叔经常当着属下的面夸格先生,他说你们都该学学他,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你们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那别人就故意不把你当一回事。 其实这话格老板听着别扭,都不知道算是夸还是损。不过岚叔脾性就是这样,猜测他也是早年好色,掏空了身子,上了年纪以后,想干事情又干不起来。 早些年格先生伺候他时,要是勃/起不了,他就大发脾气。 他会打格先生,那打是拿着瓶子就甩在格先生的身上,用烟头烫在他的胳膊。甚至用刀子划开他的皮肤,让格先生一边哭泣,一边亲吻着他的脚趾。 格先生身后和胳膊有几道疤都是那时候挨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就算是大夏天也绝对不穿太暴露的衣服。 但岚叔给格先生很多的权力和金钱,那是格先生凭借自己奋斗要不到的东西。可谁又能说趴在地上就不是奋斗的一种,至少格先生觉着职业无贵贱高低。 而岚叔妒意很强,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岩文不敢靠近格老板。哪怕远远看一眼,他也提醒着自己避嫌。或许岩文知道这幕后老板是谁,他不想哪天就销声匿迹了。 格老板的模样是很漂亮的,就算随年岁的增长也添了一些皱纹,但看得出年轻时候他五官的精致和身板的修长。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尽管格先生自己没觉着有啥——但岚叔经常说,格先生的这双眼睛有着壮阳的能力。 格先生心里很不赞同,因为这不能解释为什么对方难以勃/起,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不勃/起他就挨打。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图亲近过格先生,尤其当他刚掌管雨雾会所的时候。他的阉人身份让他体内的雄性激素很少,以至于比别人更阴柔妖媚。 有那么一些不知轻重的人会对他示好,那花是送到眼皮底下,礼物也堆在他的门口,更有甚者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就是不愿意走。 他们觉着格先生只是岚叔器重的一个男伎,却不知道这男伎实实在在跟了岚叔。所以认为他是可攻略的对象之一,至少手是可以放到他身上的。 可实际上当然不行。 这些人大部分都被警告过,没有人表明格先生的身份,但总会有人告诉他们,格先生碰不得。 有的人听了,有的人没听。听的人算是之前不知者无过,而不听的——格先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好像有的人被远调了,有的人被下放了,还有的不懂去了哪里,总之再没有出现过。 格老板知道这是在宣告对他的所有权,于是慢慢地,没有人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即便有,格老板也不知道。 像岩文这样多看几眼的——老实说,若不是修礼说到,格老板也压根不会往那方面思考。 在那么长时间的统治下,格老板也认为是东家的附属品了。 所以不要问格先生爱不爱他的东家,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是离开了东家,格先生还剩什么的问题。 然而这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到了晚上,那些外来的商人已经陆陆续续入住安顿了,格老板又继续拨那个号码,还是无人接听。翻看一下通话记录,他已经打了不下十个。 他握着手机权衡了很久,最终还是打给了岚会。 但令格老板十分不解,岚会的手机也无人接听。 这一下,格老板必须上心了。按理来说他也算是岚叔身边的亲信,岚叔有什么事都会通知他一声。毕竟这雨雾会所是很重要的地方,岚叔不可能彻底放手不管。 于是格老板马上又打了几个电话,然而平日里围绕岚叔身边转的三四个人,一个都不接。 他赶紧让自己的副手上来,让对方马上去一趟岚家。就说给格老板回一个电话,谁回都可以。 副手离开了会所,格老板也摁亮了那个军官房间门口的监视器。 他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蹙眉盯着房间的大门。 那一刻他还不知道,雨雾会所之外不再是雾雨绵绵,而是厚重的乌云凝聚着,闷雷已在云层上滚动。 —————————————————————————————— 第10章 然而雨雾会所的生意还得一切照旧,尤其是他们为迎接那几个外来的毒枭,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格老板手下有二十多个男伎,不包括单纯的鸭子,其能歌善舞,亦能喝酒吃茶,算是整个城市红灯区数一数二的头牌都给他拉来了。所以来雨雾会所设宴,有时候不仅是因为享受里面的服务,更多的是身份的象征。 就像赚了钱得买豪车别墅一样,去雨雾会所做个常客,便意味着这位置牢靠了,在里面有个顶级的会员,那就是十年之内沾在位置上的人了。 所以邻国的生意人也是类似,邻国没有他们国家富饶,所以包个专机到瞭望街的雨雾会所摆上一席,则是非常重要的程序。 这天晚上要来雨雾会所的两个主要人物,格老板都听说过。他们是邻国毒品行业的新起之秀,佩罗和昆卡。这两个人这几年起色很快,据说涉猎了人贩子的行当,走卖奴隶,搞了个大市场。 刚听说这两人的时候格老板还有些好奇,这奴隶是什么奴隶,要是长得特别顺眼,那格老板也不介意去走一趟。指不定挑到几个好货,也算是给他们补充血液。 但这计划还没具体成型,查了一下那些奴隶的照片,他就放弃了。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奴隶,说白了就是私人武装。 邻国就是这样,禁毒禁黄,偏偏私人武装屡禁不止。然而格老板所在的地方正好相反,私人武装要敢有,那是抓到一个就拉出一条线,谁都别想跑。 格老板自认没那么大野心,还是好好做他的小铺子就好。 这两人来的时候是七八辆车,下来了将近二十号人。不过没关系,隔壁走毒的来了,本国的官就自动避让。雨雾楼空出来就是给他们腾地方的,格老板就不信这几十号男伎伺候不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了。 一般遇到这种分量级的人物,格老板都会亲自下去迎接。 按照格老板的眼力见,从车上下来的两位大哥都挺好说话的样子。格老板把他们带到了房间,又介绍了娱乐室,顺便再绕到餐厅走一圈,最后安置在十一层的两个套房。 这两人也奇怪,说两个套房就算了,改成一个就好。 格老板看了一眼佩罗,又看了一眼昆卡,马上明白了,他说这没问题,但名单上还是两间的好。您放心,这不会多收费,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两个人真是很通情达理,甚至都没多问。格老板又赶紧确定了一下会议地点和准备晚宴的时间,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马上让修礼带队来,给他们挑人。 而后格老板又回到了办公室,再摁亮那个军官门口的摄像。 格老板可不希望军官这时候出来了,和那几个响彻他们国家的毒枭碰个正着。毕竟隔壁国家的政府和毒枭不共戴天,尽管大家都知道要惹事别在雨雾会所,但谁知道这些人喝多了又会干点什么。 不过还好,看起来丁森是真的耐玩。这军官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看记录只是让餐点送进房里。 格老板舒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舒完,他的电话就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猜到是副手已经到岚家,而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别人,是岚会。 格老板马上把电话接起来。 岚会那边简明扼要,直接问格老板——“有事吗?” 格老板愣了一下,但听得对方故意压低声音,恐怕是忙着手上的事情,问了方不方便讲话而得到应允后,格老板也长话短说,把丁森告诉他的事复述了一遍。 说完,电话那头停了好长一会,而后岚会问——“名字。” 格老板觉着奇怪,心说这不是岚叔打过电话来说要好好照顾的吗,怎么你连名字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马上翻开记事本,道了一个名。 岚会那边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接着匆忙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等格老板问一问为什么岚叔没有回话。 ———————————————————————————————————————— 第11章 两位商人的宴会安排在晚上十点,人都到齐之后就开始。 看得出这几个后起之秀比之前的老家伙们要守规矩,没带料来,也没有玩得很过火,之前等其他人到场时,也都安分地待在酒吧或者房间里,看起来这是一场很严肃的会议,大家都没有心情玩别的。 然而就在格老板确定餐点都备好,酒也醒了,桌布布置干净之际,内保摁响了格老板的电话。视频一接通,就看得几个车里走下人。 格老板赶紧又坐着电梯往下,接应后续来的会议成员。 但格老板刚出了电梯,见着来者的面,他便讶异极了——这是邻国的几名军火商和军官。 格老板大惑不解,毕竟这些人如果来,那一定是事先就通报的,绝对不可能等到露面了才让他们招待。而里面的毒枭——格老板有点紧张,你说要丁森房里就那个军官还好办,这要来了那么多个,他还真不好掩护。 然而保安队长见着格老板,马上跟上前来。他低声对格老板说了一句更加费解的话——“他们是来找那两个人的。” “找,怎么找?”格老板一快步迎上去,一边低声询问。 队长说——“参加他们的聚会。” 格老板提高了警惕。邻国这是出了什么乱子,军火商连同官员以及毒枭在他的这个地方聚会。 老实说,他这里虽然安保系统好,但也绝对不是密不透风的。要是给人看了去,那就算是在他们国家的地方碰面,消息也一定会传回邻国。 但无论之间有多少理不通的脉络,格老板还是马上露出了笑容。 他连忙鞠躬,问候,再引领着往主餐厅的方向走着。 而也就在这时,格老板的手机嗡鸣了一路。他当然不敢管,直到把这乌龙的一群人都安排到餐厅里了,他才马上出来,看了一眼手机。 是丁森打来的,这时,格老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用丁森告诉他,他也能猜到——那个邻国的军官从卧室出来了,他也是要参加这场会议的人。之所以提前到达差不多一周,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踩点。 格老板握着手机思考了片刻之后,没有给丁森回电话,相反,他让安保全部都就位。 在这里混迹了多年的格老板很清楚,当毒枭,军官,火药商全部摒弃前嫌坐在一起时,这绝对不是和平的象征。这是什么,这是钱,人,武器,全部到位了。 连同他打不通岚家的电话,岚叔没有音讯,以及丁森所言的“打下来”之言,格老板不敢乱猜,但即便如此——他看向那一间富丽堂皇,且越来越多人和手下被引领进去的主餐厅门缓缓地关上——有的事,他不得不做好心理准备了。 是的,常年与这些人打交道,格老板能感觉到一些异样。 比如国家内部整顿之前,本国来客就会特别少。因为大家都要避人耳目和口舌,就怕惹上了什么是非,给人看到和谁有过接触,那配合调查就是脱层皮。 比如邻国动乱,或政策紧缩,外国的高官和灰色地带的商人就会特别多。大家有了风吹草动就已经有了准备,只要第一枪打响,卷铺盖就往格老板所在的地方跑。 而这雨雾会所位于的瞭望街可不只是虚名,它就像一个瞭望塔一样,可以看到对面的景象,却又处在安全的地界。 再比如当邻国和本国的客人一样多,那就是太平盛世了,大家都有着闲钱,也有着功夫去规划一下人际关系。 可格老板既没有听闻国内整顿,也没有听闻隔壁战乱,然而所有的本国人都退开,好似默契地让这里被大部分邻国的人占领,大摇大摆地进来设宴——格老板捏紧了手机。 这时,他的副手回来了。那个人跑下了车,看得出是急忙赶回来与格老板见面的。 “岚家戒严,”副手说,“他们……被部队围住了。” “那岚会怎么——” “岚会公子拦下了我的车,”副手抓住了格老板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大哥,我们得换个地方谈。” ———————————————————————— 第12章 等回了办公室之后,副手一关上门就拽着格老板的手。他紧张极了,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说大哥,部队控制了岚家,我问了岚公子,他什么也不肯说,“我觉得是要出乱子,我现在给您定机票吧。” 格老板听了忍不住笑,他说我定什么机票,邻国出乱子是他们的事,岚家出乱子也是他们的事,雨雾会所又不单指着岚家一个,那么多官员哪个不在我们这里有包房。 副手急了,他说不是不是,和您想的不一样。他放开格老板的手,又去摸手机,摸了半天,他摁亮了相册,给了格老板——“那些部队不是我们的车。” 格老板说你小子还知道拍照,然而当他也看到上面的照片时,他的内心咯噔一下——照片里看得出都是军车,只是这些军车遮住了车牌。 军变。 格老板马上删除了相片。 其实格老板到了这一刻也还是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了解人,但他不了解政治也不了解军队。在他生活的这四十年里,他看了很多达官显贵的斗争和淫靡的私生活,可是对他来说战争是很遥远的。最近的战争,也和他们隔着一条国境线。 所以他不能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把手机还给了对方,说了句——行,那……那就定吧。 然后他走回了办公桌前,电脑上仍然显示着这些摄像头的画面。 所以他在下一秒又改了主意——“不,不用,等我招待完了这一轮再说。完事了,我们就歇业。” 格老板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不知道这政变就是一朝一夕的事,不知道有的人悄无声息地控制所有的消息渠道,也不知道这一场战争可以是看似公平的选举,也可以是血流成河。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算他所在的地方要政变,他也得把雨雾会所的这些小男伎们照顾好了。 这是一句废话,毕竟把他们留在这里,暂且不说战火会不会牵连到这会所边上,但让他直接一个人买了票先跑再说——不,这不是他这几十年来做人的方式。 格老板没有什么亲人,这些小崽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副手还想劝,然而格老板让他出去。盯着岚家,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就到了这会格老板还相信,就算没有了岚家,也总会有人接手这雨雾会所。那么好一个会所,难道还给他炸了不成。何况服侍谁不是服侍,他能伺候好岚叔,他也不怕再伺候个更难搞的人。 可惜,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当他准备按兵不动,照常营业,抱着反正我就是个清白生意人,你们也不能拿我这阉人怎么样时,雨雾会所来了一个最不该这时候来的人——岩文。 也就是岩文的到来,让格老板意识到,这战火不仅会烧到他的会所,甚至就从他的会所燃起。 岩文独自前来,内保将他挡在了外面不让进,毕竟这里给毒枭承包了几天,之前那几个军官进来还必须通知里面一声,如果里面的不同意,他们也一样要挡在外边。 可是岩文执意要进。 岩文也算是熟悉面孔了,大家都认识的。怕得罪了人,安保队长只能向格老板请示。 格老板那是一个纠结啊,他心说你啥时候来不行,这时候来,要给人认出来了根本说不清楚。 可当他从视频里面看到岩文几次试图硬闯时,他答应了——“让他上我的办公室,你们陪他上来,走员工通道。” 但岂料岩文根本不等他人陪同,当他被带到员工通道时,他直接徒步跑十五楼,把其余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接着他一把推开了格老板的办公室,门都没关好,就对格老板说——“你赶紧走,趁还来得及,马上定机票,马上就走。” 可惜来不及了。 因为那一记枪声响了起来。 窗外也下起了滂沱大雨。 ———————————————————————————————————— 第13章 那枪声让岩文十分敏感,他马上跑到门口把锁扣上,让格老板摁亮监视器。 听得出那枪声应该是从餐厅的位置传来,然而餐厅的监视器已经被蒙上,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岩文又马上跑到窗口,拉开一条缝隙,果不其然,更多的车辆包围了雨雾会所。 估摸着也是有了前车之鉴,知道单纯从外部不太方便掌控这家会所,于是内外夹击,内保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岩文抓住格老板的手,说你这里有隔间吧,你进隔间,不要出来。 格老板瞥了一眼监视器,他看到丁森从房间里出来,他双手举起,被枪抵着,跟着他出来的便是那个军官。 格老板不藏,如果这些人要挟持这家会所,那格老板藏起来也无济于事。 何况——第二声枪响了,那就在格老板的门口。 而后再接连几声,门口的摄像头可看到他的副手被上来的几个人干脆地毙掉。 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了起来,从内部安保射出去的,以及从外面射进来的,还有内部朝窗外开枪,要所有人都蹲下趴好的。 格老板必须要赶紧找到机会联系岚家,哪怕岚家——“岚久已经死了。” 还没等格老板说完,岩文抢话。他说快,打开隔间。 说着他也从腰间摸出了枪,看似就要退到门边。 与此同时,枪击和踹门的声音也在加大。 外面的人嚷着让格老板出来,而格老板也立马从柜子里拿出了手枪,摁开了隔间。 但他没有进去。 既然是军变,那他一个生意人藏起来的意义不大。 还是那样的想法,他不认为这群人会拿生意人如何。他们想要掌握这家会所,没问题,那让他们掌握,只要不伤他的人就行。他们已经干掉岚叔,没关系,他既不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也没有什么政治立场,让他以后把账换个老板给,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岩文就不一样了。 岩文是分区司令,格老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但无论如何,让别人看到他的话绝对没有好下场。 隔间的门开了,格老板上前几步,对岩文说——“司令,你进去。” 岩文说你开玩笑,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是要被—— “你进去,”格老板举起了枪,他没想要挟岩文,但他必须要对方明白自己的态度——“你是司令,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但你的办法总比我多。” 岩文咬了咬牙关,又看了一眼那几乎要被炸开的门,也只能垂下枪,迅速地闪进了隔间里。 格老板则又按下隔间的摁键,让岩文被与墙面贴在一起的木板挡住。 他检查了一下子弹,开了保险栓。 门锁被撞开,木屑甚至飞到了他的脚边。 他的防盗门抵不住这样的火力,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和那群人干。他扭头再看了一眼监视器,丁森,修礼和魏哲以及一群小男伎,与几十号服务员已经跪在了大堂。 依照屋外那近似于扫射般的交火声响,可以猜到他们的安保迅速被击溃。 然而在会所内部,这群人还没打算开始大开杀戒,换句话说到底要不要大开杀戒,还得看格老板的态度如何。 格老板没有态度,只要保命。 他把枪插回了腰间,而大门猛然被撞开。 格老板举起双手,被五个闯进来的人迅速压在了地上。 ———————————————————————————————— 第14章 格老板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摸走了他身上的枪。然后让他直起身子跪着,让他们看清脸。 这几个不是毒枭,至少不是他刚才接待的那两个。但从他们胳膊上的纹路可以明白,他们之中有四人是毒枭的奴隶,也就是配合这场军变的私人武装。 联合敌国进行军变,格老板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罪名。 但无论如何,那枪是握在他们的手里。 其中一个人没有纹身,格老板认得这个人的脸。 他是隔壁国家的一名军火商,痕肖之前带他来过这里。此人姓冷,大家都叫他冷老爷子。尽管他年纪不大,应该也就五十岁左右。 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慢悠悠地踱着步,顺便点了一根烟。 他的枪握在手里,走到格老板的面前时,用枪口左右抵了一下格老板的脸,笑着喷出一口雾气。 格老板赶紧说,冷先生,您是来过我们这里的。这里的人没有立场,还希望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格老板尽可能冷静地说话,但他的声线还是不稳。他到底没有直面过那么近的枪口,以至于手心和后背也在出汗。 冷爷说是,我来过这里。依山傍水,上通下达。这是一块好地方,是一座瞭望塔。 说着他走到格老板的沙发上坐下,摁亮了他的显示器。另外两个有着纹身的奴隶则一直在搜着房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找文件,找钱,找照片,还是找那个隔间的开关。 格老板挪了一下膝盖,想要面对冷爷,然而他的后脑勺又被枪口抵了一下,警告他不要乱动。 格老板说外面的事情我们不懂,您也知道,我们是老实的生意人,“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肯定会极力配合。” 这话一出,冷爷十分认可。他说是啊,你们当然要极力配合。所以劳烦格老板,向大家说明一下情况,我们怎么说都是客人,说话不比老板的响亮。也省了不小心伤到你们的人,是不是。 说着冷爷朝着显示器扬了扬下巴,又看向跪着的格老板。 格老板左右看看,感觉到后脑勺上的枪口稍微挪远了一些,才谨慎缓慢地站起来。他不敢把手放下,只是一点一点挪到办公桌前,然后尽量放慢动作,拉过了话筒。 在这里他可以向所有的人发号施令,而都不用他想,对方就掏出一张纸,让他照着上面写好的念。 格老板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一番话,会把雨雾会所推向火海。 他摁亮了麦克风,告诉大家——不要抵抗,所有人不要抵抗。安保放下武器,所有安保放下武器。从此时开始,雨雾会所由冰鹫军和松建临时政府联合管理。请大家……配合,请大家配合。 格老板松开了按钮,看向冷爷。 监视器内没有人质站起来,只有那两个毒枭走出。他们掏出几个包裹分发下去,拿到了包裹的人便往窗户走。 冷爷也朝其中一人示意,那奴隶掏出一个相同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面旗子。 那旗子黑底蓝纹,绘制着一只秃鹫。 套上旗杆之后,有人打开了窗户。窗户外是雷鸣大作,风雨交加。寒冷的雨水卷进了办公室,只消片刻又关在了防弹玻璃外。 旗子插在了他的窗台上,那秃鹫似是展翅搏击。 —————————————————————————— 第15章 关上窗户,冷爷说话了。 他说之前我就听闻岚久很喜欢你,上次来这里也只是远远一瞥。他那老家伙喜欢藏宝贝,把你藏得是严严实实,可远观不可亵玩。 格老板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让他表现一点诚意。 他说岚叔对我有恩,当年赏了一口饭,又不嫌弃我的愚钝,才让我帮忙打理着这块地方。我哪里是什么可远观不可亵玩,只是把我摆出去,比不过年轻漂亮的小伙子,怕丢了岚叔的面子而已。 说着他又慢慢地跪下来,不再敢看对方。 这话冷爷爱听,他招手让格老板靠近。 格老板挪着膝盖,爬到了对方脚边。 冷爷这回放下了枪,然后跨过格老板,分开了双腿。他说好看是挺好看的,就不知道本事如何。 话说到这里,格老板也知道该怎么做。他抬起头就对着冷爷的胯间,而伸手就能够到皮带的环扣。但他犹豫了一会,又趴下去。 他说冷爷金贵,我这被人玩烂了的身子怕是不好伺候冷爷,何况我年纪也大了,我—— 话都没等格老板说完,冷爷便一脚踹在对方的肩膀上,把格老板踹到地面,而后喷出个鼻音,道,你干啥,你这是跟我装矜持是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放不开?那行,留下两个,另外两个出去。 言毕看守格老板的两个奴隶一声不吭地往门外退,甚至还把那炸开了的门板扶起来合上。 冷爷说,把衣服脱了。 格老板从地上爬起来,再慢慢地直起膝盖。 他脱了外衣,再脱掉衬衫。 他的动作很慢,因为他知道每一个动作都在被隔间里的岩文一览无余。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做过了,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适应了岚叔的羞辱,却也忘了当年是如何在舞台上搔首弄姿。 记得上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做,还是岚会在场,而岚叔让他过去做一场口/交。 格老板做了,他努力地忽略着岚会在场的事实,专心地舔弄那疲软的玩意,只可惜对方还是勃/起不了。岚叔对他是又踢又打,格老板只能蜷成一团。 而就在岚久要操起桌上的瓶子,向格老板砸去时,岚会抢先一步,抓住了岚叔的手。 他说就是个阉人,和他发什么脾气。 岚久骂骂咧咧,最后多踢了格老板几脚,便让他滚了出去。 那一晚格老板在给自己处理伤口时,岚会进到了他的卧房。 岚久没有勃/起,但岚会硬了。 岚会将他摁在床上,格老板拼命地挣扎。 但岚会无比强硬,掐着他的伤口,狠狠地进入了他,之后丢下了一沓钱,让格老板去医院处理伤口就行。顺便警告格老板——如果他敢对老爷子提一个字,那捅进去的就不是阴/茎了。 岚会敲了一下立在旁边的钢管,朝格老板笑了一下。 所以要说岚会还会派人来救这家会所的人,格老板是不信的。如果岩文说的是实话,那他以及楼下所有的人到底会如何,就看这旗子想让他们怎么做了。 冷爷说,裤子也脱了。 格老板做不到了。 他可以脱掉衣服,可以过去做一场口/交。也可以进到一个没有多余人的地方,然后任由对方看着他被割掉的地方大肆嘲笑。 可是岩文不知道他是个阉人。 这是他仅剩的羞耻心。 格老板不动,冷爷又指示了一次。 但格老板还是不动,只是光着膀子站在他的面前。 冷爷挥手,让另外的奴隶停止搜查,道——“把他裤子脱了。” 格老板用力地拉着自己的皮带,于是他被踹在地上,他的裤子被拽了下来,先是外裤,再是内裤。 当他被扶起来,暴露出下/身之际,冷爷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着。他从格老板的桌面摸到一根烟点了,接着站起。 格老板捏紧了拳头,盯着地上的缝隙。他强逼着自己的眼眶不要红起来,但岩文的目光似乎能穿过隔板,再打到他的身上。 “怪不得那么细皮嫩肉的,原来是个阉货,”冷爷上下打量着格老板,接着拍了拍格老板的面颊,凑到他的耳边,挑衅地说——“别怕,你好好打理会所,我就替你这婊/子保守秘密。” 说完让奴隶放开了格老板,甚至捡起一条裤子,递给了对方。他要的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而阉人不合他的胃口。 格老板抱紧了他的裤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第16章 当岩文被格老板放出来的时候,冷爷已经带人下厅堂了。 格老板也穿上了裤子,尽可能躲避着岩文的目光。他把门扶好,又掏出一张地图,他指着上面的一条通道。 他说,你等会从这里下去,那是我们传垃圾的地方,口子很大,通向后院的垃圾箱里,你看好了周围没人,就可以从地道的另一个门离开。 他又说,这个门是之前部分客人紧急疏散时设立的,从地道一直走可以通到瞭望街外的下水道。同样是车库,五号楼车库里面出来,他们查不到。 他还说,你得带人来把我们弄出去,我没法把那么多人都从垃圾道传送走。我能应付得了他们一段时间,但你出去了千万不要把我们就丢在—— 岩文抓住格老板的手腕,没让他说下去。 他看着格老板,道——“我做不到,你必须跟我走。我不是司令了,只要他们认出了我,马上就能把我击毙。你跟我走吧,你也看到了留在这里是什么下场,至少我还能——” 格老板挣脱开了他的手。 他没有再和岩文解释,他不管岩文还是不是司令,但如果岩文想帮,就不是只帮他一个。 确定门口外的人都走了之后,他招手让岩文过来。 在走廊的尽头踢开暗门,格老板向岩文使了个眼色。门下是黑魆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岩文看了看通道,又看了看格老板。最后对格老板强调一遍——“我很难再回来。” 而后,他钻进了通道口。 听到往下滑动的声音之际,格老板把通道口关闭。他收拾了一下表情,朝楼下走去。 他何尝不知道岩文很难帮更多的人,冒着生命危险闯入雨雾会所和他通风报信就已经是极大的牺牲,他和岩文不熟,甚至都没和对方上过床。 可是他更知道只要他还在,那群小年轻的支柱就还在。 哪怕他也自身难保。 格老板不会忘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当唱片机响起来的时候,好似雨雾会所的通宵晚会。厅堂的灯照耀着,黑色的旗子在风雨大作的屋外飘扬。 门窗都关紧了,放大的音乐盖过了那嘹亮的雷鸣炸响和雨打玻璃。 舞台和大厅挤满了人,而他的小男伎们就掺杂在人群的中央。 忽略掉走廊上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尸体和桌布染红的鲜血,那他可以将之当成接客的寻常。他们喝酒,唱歌,跳舞,把衣服脱下来,再骑在对方的身上或者趴下。 他们的声音是传递不出去的,因为音乐,还是因为音乐。 所以格老板也巡视着,就像必须维持纪律的查岗一样。他绕着大厅走过去,随意地往里面一瞥。 走过卡座的时候格老板看到丁森在里边,他一丝/不挂,双手反绑在身后,一群人轮番地玩弄和讨论着他天赋异禀的地方。枪口抵着那硕大的囊袋举起,又嬉笑着将之放下。接着有人脱掉了裤子,而丁森知道他必须勃/起。 格老板踢掉了地上的几个弹壳和一些碎玻璃,他让一个不停哭泣的服务员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这里的,那里的。他说多叫几个人来,你看这满地的垃圾,让客人怎么走路。 然后格老板再往前,他看到修礼跪在桌面上。 他的嘴里含着一个人的阴/茎,后/穴插着一个满酒的瓶子。周围几个握着枪的人都把枪放下了,而另外的枪却举了起来。那枪射出的子弹打在修礼的身上,让他被白色的血液浸染。 格老板走到旁边,他说我们这里好货色多,你们别顾着折腾一个。是他们不愿意接待还是不会接待?你们告诉我,告诉我了,给各位介绍好点的。 他说着把酒瓶子取下来,随手丢在地上。后/穴流淌出酒精,而修礼流淌出眼泪。 于是有人的枪口往上移了,格老板举起了双手。他后退了几步,随手抓过了一个捡着酒瓶的服务员,他说服务员也是可以的,但我的人不太懂得一个对一群,让他们一个一个服侍好不好?一个对一个,也好竭尽全力做事情。 服务员被推过去一个,抓着另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年轻人又丢进去了一个。格老板往后扫了一眼,五六个人围着,那就丢进去五六个才行。 总算让人手一个了,格老板才把修礼从台上放下。修礼站不稳,一下子跪在格老板的脚边。于是格老板赶紧顺手擦掉了他面颊上的泪珠,再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修礼不能哭,格老板也不会安慰。 他继续往前走着,那唱片敲打着沉重的鼓点。 格老板走过了两个内保的尸体,又捡起了几块染血的布料。他看向舞台的方向,光线打过时能见着上面挤满了人。 舞台上有魏哲,但是不止魏哲一个。 那是瞭望街令人瞩目的地方,只是多了些咸涩的泪水,和很多很多的精/液。 他看到冷爷在二楼喝着酒,俯瞰着四方。 冷爷也看到了格老板,而在镂空的栅栏下,他拉开了裤链,好似挑衅一般,让小男伎跪在了他的面前,前后动作着。 音乐改变了曲子,不再是震耳欲聋的鼓点和没有歌词的旋律。相反,格老板听清了词汇。 它欢快地唱着,那温柔的声音让整个雨雾会所都变得寒冷。 每次见到你都犹如春天。 可总有新的人在你身边。 每次离开你都似是冬季。 雪花飘落在红色裙摆间。 枪声响起,鲜血飞溅在舞台上。 射了精的人掏出了手枪,二楼的人依然睥睨着格老板。 ———————————————————————————————— 第17章 那歌声顺着垃圾通道出去,在岩文的身后消失不见。 岩文不停地往前跑,他捏着枪柄的手心都出了汗。当他总算从瞭望街的另一边出来时,一列车队从他的面前驶过。 烟尘让岩文马上把井盖放下,片刻之后再抬起。 他已经错过了飞走的航班,错过了三次。所以他不奇怪街上有越来越多穿着和他们不一样制服的人,也就是短短的一天时间,这个城市就变了个模样。 这次军变的事他不会说自己一无所知,毕竟前一天上面就要他们撤退。什么都别带走,只有一张机票和一本护照。护照上是他的照片,但不是他的姓名。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该问,这是总部下达的命令。 但他还是问了——“我不能走,能不能不走?” “这不是强制性的,但没人能留下来。”对方回复。之后拍了一下岩文的肩膀,自己也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用无数个箱子装着,再让秘书大批地运去销毁。 岩文从司令部离开,回到家中。他也把文件烧毁,可当那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付之一炬后,他看向了那本护照,他把机票夹在里面,然后收在大衣里。 他检查了手枪,而后徒步去了安全屋。 安全屋里有两个同僚,一个是隔壁分区的通讯员,还有一个脸熟但叫不上名字,他们都是雨雾会所的常客。 他们同样在安全屋找着东西,把所有写了字的都烧掉,把所有钞票都拿出来。 他们看到岩文时愣了一下,说你还没走呢,你们分区都走了。 岩文说我不走,我们都撤退了,那不就是把这里拱手让人。这里可是边界啊,让出去了谁还让我们收回来。 那两人笑了,他们说这上面的意思,你什么时候那么正义了,你和上面说去——哦,不,上面应该也撤了。 岩文说不可能,“岚久呢,岚久他们绝对不会同意撤退。” “岚久死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对方说,“不然你以为上面为啥让我们撤,你没老婆没孩子,还不赶紧的。” 也就是这会,岩文才知道岚久的消息——“什么时候的事?” 其中一人百忙之中看了眼手表,回答十二个小时左右。 “那雨雾会所怎么办?那里面可不是一无所知的民众,也不是士兵,那些人知道很多消息,如果给掌握了,他们可就——” “一群男妓而已,问得出什么。” 他们没再理会岩文,掏空了安全屋的所有钞票后,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走出了门。 岩文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安全屋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岩文只不过是一个分区的司令,他能知道的消息不多。但即便如此,关于岚久的消息还是让岩文意识到——驻守这边界的最大势力被拿下了。 但岩文还是没有走。 岩文走出安全屋,走到了街上。那时候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去找雨雾会所找格老板,他总觉着就算岚久被端,这边界也不是说让出就让出的。 可他错了。 不是对战争了解的人就能知道政权更替的微妙,当他看着那些车辆隆隆驶过,往大街小巷沉默地入侵,甚至不费一颗子弹就从车上下来,挨家挨户地进入楼里挂上旗子时,才明白这乌云已经厚重到无可承载。 岩文马上往回走去,他把护照收了起来,关掉了安全屋里所有的灯,再把门拉上。 他快步走在黑夜之中,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上面默许了边界发生这样的事,那他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但无论如何,他或许还能带走一个人。 那个人和他没有太多的交集,可他还是要试一试。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在往雨雾会所去的过程中,他第三次错过了离开的机会,而这个城市也在几个小时之内,迅速地被占领和封锁了。 岩文拉高了衣领,遮住半边脸。 他确实不能以司令的身份出现,手上的兵权也定然被拿走了。但正如格老板所言,他在副司令位置上少说也有四五年了,他的办法是比格老板要多。 他绕到了外城,外城是贫民区。这里的武装明显少了很多,而再往人迹罕至的方向走了一段,他拦下了一辆货车。 他可以看到货车司机警惕的表情,或许刚从内城回来的他也被里面一堆的武装弄得又怕又好奇。岩文掏出了枪,但也掏出了护照。他坐上了车,让对方带他往外城的五区走。 那里有一个边界的军备地,这个军备地是中央直属,不归地方管辖,在明面上也没有报备。他认识管理这军备地的几个人,而他不相信连这个军备地的人也撤退了。 ———————————————————————— 第18章 雨在第二天早上停下。 格老板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看着外面被洗刷一新的瞭望街。 从雨雾会所看出去,很少有那么好的可见度。 如它的名称一样,这个地方常年阴雨绵绵。在这个潮湿的城市,冬季加上雨水便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但雨雾会所就是一个暖炉,走进来就能驱散所有的冷意。 格老板看到了无数的黑旗,那旗子好似也因为一夜的欢愉而疲倦地耷拉着。它们插在民众的窗外,商铺的窗外,好像一根一根的枪管,整齐地排列。 在雨雾会所外,是一例的军车。 让他觉得好笑的是,他甚至看到了一辆坦克停在不远处。 瞭望街何德何能,让这装甲机器都挤进了这个小地方。 在军车之间有一些穿着大衣的人,他们看到了格老板打开窗户的举动,但枪举了又放下,或许也是觉着这样一个人没有什么威胁,如果有,那反而更好。这就给了他们更多施暴的理由,尽管——格老板把窗关起来,扭头看向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厅室——他们施暴不需要理由。 其实在很多年前格老板就不会流泪了,那些泪水是在他未谙世事,第一次被迫给老鸨塞进岚久的房间时,才丰沛过。 他到现在都不太清楚那天晚上捅进他身体的到底是岚久的东西,还是别的东西。他的双手被捆在床头,跪在松软的床褥,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繁复的女装,让他觉着把腿岔开都难。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对方用匕首挑开了他的绑带,撕裂他的长袜,露出他的下身。于是,那疼痛好像把他撕成了两半。他不觉得难过,只是害怕得想哭。 所以他哭了,伴随着那个疼痛,哭了一晚上。对方从始至终没有把他的双手松开,他也没有任何机会回头去看一眼。 在雨雾会所顶层的包房里,还是格先生的他听着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和哭泣混在了一起。 等到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时,他才看清床褥上的血迹。那么多血迹,好似白床单上盛开的花。 岚久已经睡着了,而他侧着头看向窗外。 那之后他还换过很多衣服,偶尔也会被捆在床边,或者随便什么地方,然后对方把穿上的衣服毁掉。岚久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活动,那种把美好的东西摔碎的快感能给他高潮。 不过格老板的眼泪则越来越少,他总觉得血液是水分,眼泪也是水分,所以他流了血,大概就不太有眼泪了。 哪怕到了这天,格老板的眼眶也只是红了一下。 那两个毒枭是在天亮没多久离开的,同时带走的还有他们那些满是纹身的私人武装。 他们杀了很多的人,却无一人玩弄他们的男伎。所以他们的衣服如此整齐,好似他们才是这里干净的客人。 格老板把躲藏在厨房的服务员们找到,让他们出去把大厅打扫一下。不用叫醒那些熟睡的军官,但把我们的人都扶到宿舍去。 服务员们不敢动,或许他们也看到格老板已经失去了管理这里的地位,他们想要活下去,他们不再听命令。 格老板不介意,他说你们可以不出去,那我去让他们进来。看来相比清理那些尸体和污秽,你们更乐意脱掉裤子。 服务员们动了,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钻出厨房,格老板才踢了一脚厨房下的柜子,里面的人不动,格老板又踢了几脚。 于是那门开了,几个小男伎完好无损地藏在里面。 第19章 格老板知道这是谁的主意,无非就是带头的那个男伎。 这男伎叫浩凌,和修礼不对付。格老板认识他俩多少年,就知道他俩积怨了多少年。 浩凌来这里时间很长,和修礼一样算是个老人。只不过他和修礼不一样,修礼是嘴巴贱,但城府不是很深,有什么话憋不住,想到啥就已经说出口了。 浩凌相反,他嘴巴很严实,但心机很重。最开始拉帮结派抵制格老板上位的就有他,只不过他从来不会自己去做,而是让手底下的人到处说格老板的不是。按照他的理解,格先生和他们一样不过就是个男伎,凭什么就让他去到大老板的办公室,坐上那个位置。 当然这话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他浩凌比格老板年轻漂亮会伺候人,要从男伎里面挑管理者,也应该是他浩凌。 所以格老板对付这个浩凌也花了一点时间,一是那时他刚上位,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找到姿态。二是他确实不知道岚叔的意思,因为岚叔也让浩凌去过他的宅子。 但当格老板的位置定下来之后,这个浩凌一扫之前的挤兑,马上跑到格老板的办公室示好,非但如此,他还指出当时是哪些人在随便散播格老板的坏话,包括传播格老板是个阉人的事,以及格老板是为讨了岚久的喜欢,才忍痛阉掉自己等,都和自己没关系。 说完这些不忘加上一句——我也没别的意思,但您知道,修礼这人嘴巴不严实,在会所的时间又长,我没有污蔑人的意思,只是觉着,能让大伙乱说的人没几个吧。 这浩凌是不知道,就在他进门之前,修礼才来过他的办公室。为了不让这两人见面尴尬,格老板让修礼藏进了隔间。浩凌的话是给修礼听得一清二楚,等到浩凌走后修礼是气到要拿刀杀人。 格老板说你别杀人,你杀了人我就是损失了两个招牌。 修礼还是气,他说我讲什么你不信的,你跟着大老板你就以为你厉害了,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那个婊/子在这里一天,你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刀捅你。你不听我的,你不听我的就吃亏,真的,我不骗你的,操,操!…… 等到气撒完了,格老板也知道修礼不会真拿刀去杀人。 但格老板对浩凌这人多留了个心眼,他知道这人唯利是图,但他也是识时务的。所谓识时务,就是在格老板坐稳了这位置之后,浩凌也确实没背叛过格老板。不像修礼有一天打算离开雨雾会所,浩凌是真正想扎根在雨雾会所里的。 所以无论他想要离间格老板和上下的关系,还是挤兑和栽赃修礼,他的目的都是要往这办公室的位置走,而在走不到的时候,他确实努力地在为雨雾会所捞钱。因为他无比地相信,只要他的功劳过多,那就总会被上面看到,总会把不配的人踢下去,换他上来。 格老板是见着他参加会议的,伺候毒枭这种事浩凌也一点不怕。他根本不担心自己被打,因为越困难的工作,越能证明他的实力。 只是在枪响之后,他就没有了影子。不仅没有他,连同与他要好的几个人都不见了。 格老板没有当即去找,但他知道浩凌在想什么——他又一次选择了保全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与同僚共担。因为同僚可以换掉,雨雾会所却始终屹立。何况若是正好修礼被杀了,最好格老板也被杀了,那这地方还能轮到谁管?不就只有浩凌一个。 格老板压抑着怒火让他们出来,把所有人都赶出厨房之后,一把抓住了跟在最后,以为可以就这么糊弄过去的浩凌。 “你不出去替他们分担,我能理解。但我告诉你,浩凌,”格老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如果修礼被他们折腾死了,你也别想活下去。” 浩凌说我没有,我……我就是害怕。 “谁都是,”格老板说,“但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扫荡。” 雨雾会所里的所有人,都别想独善其身。 “别再让我发现你做这种事,”格老板警告,他的眼睛往下看去,又抬起来,“否则,我会叫他们让你去伺候一车的人。” ———————————————————————————————————————— 第20章 回到宿舍后,格老板让所有人都去洗个澡。然后打电话给几个熟识的医师,让他们过来帮忙。 大部分医师不接电话,格老板也猜到这时候要跑的跑,不跑的也和他们划清了关系。军车靠近都得逃,何况还是让他们主动靠近这些军车。 格老板叹了一口气。说是职业没有高低贵贱,然而到了这一会,没有人把他们当成人。 在这个城市除了雨雾会所之外,还有很多男女妓院,而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有拯救的价值,甚至为了让这些敌人不要伤害民众,尽可能保证敌人都在这些场所享受。 只有一个医生接了电话,格老板叫不全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邓医生。他是丁森之前去医院认识的,当时对方仅为拿个本子在旁边学习的学生而已。 丁森和他熟悉是因为后来他开了一个诊所,丁森在外面的朋友因为火拼受了伤,去到一家地下医院才知道,邓医生没留在大医院工作,而是转到了地下。按照邓医生的说法,那些市面上不敢接收的人多了去了,他这财路不会少。 但丁森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邓医生的哥哥在火拼中受了枪伤。由于是黑帮火拼,他不能去正规医院。之后耽误了时间,失血过多。 丁森把邓医生介绍到雨雾会所,格老板也觉着靠谱。这些年底下的人有点什么红肿热痛,也多是找几个熟悉的面孔。 邓医生没少在他们这里赚钱,格老板也有意让他在会所办个卡,算是回馈,只是邓医生一直不要。他说自己没多余的精力可挥洒了,每天忙着赚钱小伙伴都不稀得硬。 格老板是没报希望打给他的,毕竟一旦有战争,医生就是稀缺人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反正穿着一件白大褂就得收到口袋里用。 然而邓医生接了,他说他这就去,让格老板打个招呼,他看着雨雾会所里三层外三层,担心不给通行。 不得已,格老板主动去找冷爷。 看来冷爷玩得很尽兴,不愿意起床,格老板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守卫才让他进去。 那房间是格老板的另外一间卧室,装潢繁复。他不喜欢用,这是为老板岚久准备的,偶尔他两个儿子过来,也住这里。 冷爷穿着皮鞋靠在床上,裤链都没有拉好。手边几个空酒瓶,还有一个男伎没穿衣服跪在旁边。 见着格老板进来,冷爷也无所谓。他让格老板说,一边说一边让小男伎捧起双手去接弹下的烟灰。 格老板说,冷先生,等会有个我们的医师过来,希望能让冷先生帮帮忙,让他进来。 “医生,要什么医生。”冷爷喷出一口雾气,坐起。 格老板说,昨晚大家酒喝多了,让医生来给他们清理一下,晚上才能更好地伺候冷先生,不然乌烟瘴气的,不干净。 冷爷说,哦,这样,“你说我们不干净,还是你们不干净。” 格老板说当然是我们不干净,所以这就是要处理干净了,才—— “好。”冷爷没听完,挥手让一个人下去。他似乎就喜欢看格老板辩解的样子,把烟灭人手心里,站了起来,“就一个吧?等会出示证件,让他进来。” 格老板赶紧道谢,转身就想走。 冷爷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发力,就把格老板拽回来。他带着格老板的手放在自己松开的裤带上,格老板连忙帮他把裤子拉好,再扣上皮带。 一边扣,冷爷一边笑着对旁边的几个士兵说,他怎么样,你们想用吗?我看着挺好,你们谁想用。 格老板没抬头,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回应冷爷的话。他只知道冷爷的笑声让他后脊都出了一层汗,好不容易把他皮带扣好了,冷爷的手一用力,胯部顶着格老板。 格老板用手抵着对方的胸口,却也不敢推开,只说冷爷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很多活动。 冷爷的手在他的腰上抚摸着,又摸到了他的臀/部。他玩味地打量着格老板,还抓住他的手,在他脖子上亲了几下,然后悄声说——对了,之前忘了问你,你被操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你没有了那地方,是不是只能靠后面舒服了? 格老板还是推了冷爷一下。 冷爷把手松开了。 但这话似乎房间的几个人都听懂了,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 第21章 岩文在军备处外的一个路口下了车,然后拉开了领子。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阳光却不愿意穿透云层。 冷风一直灌进他的袖口,他的手心却还在出汗。 其实他和这里的人只是熟悉,却算不上交好。他刚上来的时候这个基地刚刚建立,所以他们一起请过饭,之后也有几次地方和中央的交涉,让他这个副职传递消息。 这个军备处有三个指挥官,一正二副。 如果地方不来到门口请,他们也不主动与岩文等人交涉。据岩文的了解,这三个人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他们时刻守护着那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甚至没有去过雨雾会所。 之前岩文的领导多次相邀,暂且不说他们喜不喜欢里边的活动,好不好男色,但来了赏个脸,不仅是对雨雾的肯定,也是对他们地方招待的认可。 然而没有人响应。 手底下兵员有没有去过不知道,但这三个是正式拒绝的。他们说家里有老有小,这些玩乐的机会就留给年轻人去做好了。然而岩文搜寻到的资料可不是这样,无论这三个人是不是单身,他们都没有家眷。来之前是在另一个边界驻守,这一驻守就是十年,拉过来后继续驻守,一蹲又是四年。 和岩文私底下见过面的是一个叫柳军的人,也是其中一个副职。之所以和他交好也是个巧合,他们来这地方后不久,柳军刚好带着一批人出去买日用品,岩文在超市见着了对方。 虽然穿着便装,但岩文一看这些人就知道是当兵的,更不用说在人群中见了柳军的面,那他无论如何都得请对方吃一顿。 柳军年纪比他小,喝了几杯便叫着岩哥。一餐饭下来没说什么有用的,大抵是抱怨这地方天气潮湿,大伙从干燥的地方过来,多不适应。身上起了疹子,列个队都忍不住挠。 岩文说咋地,你们没申报一下。 柳军就笑,也没说什么。 岩文觉着不对,回头跟领导请示,领导就一句话——“哦,这事,好,我看看。” 这看看拖了两周,一点动静都没有。 岩文又问,领导却还是那句话——“哦,行啊,我看看。” 岩文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这回也不等了,打了个电话给柳军,第二天自掏腰包送了一批膏药过去。送完膏药没几天,这柳军又打电话给岩文。他说这除湿器你们有没有啊,之前配给的感觉没啥用啊。 岩文明白,隔几日又是几辆卡车,最好的除湿器给他们每间房一台,还是自掏腰包。不仅如此,什么除湿粉啊,随身贴啊,防潮隔板啊,全给他们武装上。 这一来一回了好几趟,总算和柳军搭上了线。 所以在温饱没解决的时候,是思不了淫/欲的。也别管他们是不是中直的集团,很多困难到了地方才知道具体有什么,这些都得靠地方挨个给他们解决,或者说只有地方才解决得好。 岩文也觉着奇怪,他不相信这军备处来了那么段时间,地方没人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但不知为何就是不给他们及时配上。 为这事岩文还和领导说了好几次,最后领导不耐烦了,道了句——“这事不由我们说,岚家不同意,我们有什么办法。” 哦,岩文懂了,这是地方和中央在较劲。 这还都是小事,更大的事,岩文没猜到,他也没有问。 之后柳军和他的熟络就更进一步了,偶尔请吃饭,柳军也愿意赏脸。 岩文多次希望柳军也带另外一个副职和正职过来一下,但柳军始终都推辞。 到了最后,实在拗不过岩文了,柳军才借着酒意,道了句——“岩哥,我实话和你说,我们不好和你们交集,这会让上面怀疑我们的忠诚。” 说完拍了把岩文的后背,没再解释。 不过岩文算是听明白了几许,这个军备处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协助地方。很有可能他们是为了铲除某个地方势力——那地方势力还有谁?自然只有在这称王称霸的岚家了。 —————————————————————————— 第22章 岚家扎根在这边界少说也有四代人。 第一代人是驻守边界的军队,这没得说,那是一个拔刀为国,血洒沙场的时代。战乱年代不谈造反的事,大家都为着一个目的开枪。 第二代人也不用说,那是坐天下的时代。内外战争结束后,国内百废待兴。搞基建,搞经济,国境线是得到重视的,上面也会派大量的人手稳固这片领土。 所以岚家也是给喂得足,就算不足,那时候也没人有别的想法,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打仗的力气。 到了第三代人,基本建设搞好了,就算是给他们带上正途了,之后他们自力更生,而国家的主要精力就放回了中部。 也就是这时候,边界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有路就是财,这地方比邻着隔壁国家,自己国家里是水土丰沛,国力强盛,隔壁国家却是土地贫瘠,什么都缺。于是岚家借着地理优势和政策优势,在隔壁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不仅如此,隔壁的军火贸易如此丰沛,也让吃饱了之后的人有了新的想法。 这第三代人与当年打天下的时代隔得远了些,你要让他们还抱着为忠诚抛头颅洒热血的情绪,那就有点勉强了。何况自己的腰包那么鼓,看着隔壁又那么一大堆的火力。是当个臣子好,还是当个国王好,就成了这代人考虑的问题。 于是到了第四代人,也就是岚久这一代,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更加动摇了。 地图上尽管还写着是国家的一部分,但这里民众的安居乐业全是自己一手操办。与邻国停战的协议都是岚家自个签订的,那这事情——似乎是有点微妙了。 即便岩文所在的军区说是国家部队,但他心里头清楚得很,他是一次都没有见过中直下来的领导,而且说到底,不要说他们是国家的军队了,其实就是一群放着看又没点用的栅栏。岚家都不稀得用他们,也懒得去琢磨怎么用得动,完全对他们这群人放置处理,这就是岚家傲慢的地方,因为岚家自己就有人和势力,他们也没想着如何策反这群栅栏。 于是归根结底,就算岚家不动手去策反这没啥屁用的栅栏们,岩文的领导们都很自觉,岚家说个什么事,那可是当即就办绝不怠慢。在岚家这里混饭吃给的可都是高级香米,没有不吃的道理。 所以柳军这么一说,岩文再琢磨琢磨,他就知道这个中直的军备处,到底是拿来干啥的了。无非就是上面也知道岚家想自立为王,那就放个摄像头过来。你要是真敢动,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当然这道理岩文所在的军区也应该是知道的,甚至岚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你不动我不动,大家就这么耗着,一耗就是两三年。 这也是为什么岩文认定军变不会让军备处的人撤退,因为这可是收割的大好机会,他们凭什么撤退,他们应该进攻才是。 但岩文没有看到进攻,当他通过审查进入军区的铁门时,他看到所有人都和往常一样,该练兵练兵,该吃饭吃饭,该巡逻巡逻,好似军变发生在隔壁国家,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岩文是来找柳军的,但柳军在开会。 岩文坐在办公楼里面等,等到食堂的人吃完了,穿着军服的都回宿舍,营地变得一片悄寂时,柳军才从楼上下来。 岩文马上站起,但柳军使了个眼色。跟着他下来的还有几个军官,包括另一个副职和正职。他们都看到了岩文,但都假装不认识。 等到大伙都下了楼,有的上车离开了,柳军才再跑上来,让岩文跟他进办公室。 而进了房间,柳军当即就说——“你咋还不走,我以为你走了。” 这话一下子让岩文不知道如何接,他犹豫了一会,只能问一个笼统,却又是他想知道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军笑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又抛给岩文,说还能什么事,岚家仇人多,都不等我们动手,枪都上膛了。 岩文没要烟,他大惑不解,追问——“那你们怎么还不行动?你知道冷鹫的兵就在我们街道上吧?你出去看看,都插上旗了。” 柳军知道,他当然知道,不是不出这个军区的门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他更知道的是——“是啊,所以让他们折腾一会,弄掉更多岚家的人,那我们就少折腾一会。” “什么叫让他们折腾一会?”岩文问完,他就后悔了。 对方不会回答他,而他也不需要回答。 —————————————————————————————————————— 第23章 “这是上面的意思。”柳军补充。 “上面不会让你们把这片土地拱手让人。”岩文肯定。 “他们没有,”柳军说,“有些东西不方便让你懂。” 协议,都是协议。 联合邻国铲除岚家,岚家的财产便是冷鹫的战利品。除此之外冷鹫军保证不伤害民众,前提是民众配合。等到搜刮完毕,退出本国。中间还有什么条件——岩文不知道,他们也不会让岩文知道。 岩文确实做不了什么。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尽快走吧,下午我们还有一趟飞机,你可以跟另外几个区的人一起——” “我还有要带走的人。”岩文打断了他,抬眼看向柳军。 这点柳军没有拒绝,他拉开柜子,说行,叫什么,我让他们去领。 岩文说,雨雾会所,我要三十个名额。 收回之前的话,柳军没有下笔。他把钢笔放下,笑开了。 他说,雨雾会所的不行,那是岚家的财产。不管是里面的钱,还是里面的人。 岩文说,那里面是生意人。 “是男妓。”柳军说。 “他们不是岚久的人,他们和所有迫不得已向岚久进贡的人一样。你们能保护那些民众,也一样可以保护他们。”岩文强调。 柳军站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绕过书桌,靠在边沿上,盘起双手,煞有趣味地打量着岩文,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回应。 然后说——“岩哥,我叫你一声哥,我也不绕弯子了。你扪心自问,他们是普通的民众吗?你是普通的民众吗?如果是,你就不会来这里求助于我。” 无论是你,你们军区的领导者,还是整个雨雾会所,那都是岚家的财产。我们要动摇岚家的根基,冷鹫要清扫岚家的脉络。你和他们一样,按理说一个都不该被放走。 之所以我们让部分人走,是因为这些人曾经配合过我们,包括你,你也配合过我们。所以材料上我们可以说你没有同流合污,但你要这全国都知道的雨雾会所和岚家划清界限——别想了,这不可能。 这是其一,其二,“岩哥,你有妻子和孩子吗?” 如果没有,你也可以试想一下。一边是你的妻子和孩子,一边是一群卖身子的男妓。你是更愿意保护你的妻儿,不让他们被拖走,还是更愿意把自己的家眷送出去,换给玩烂了的男妓们出来啊。 “冷鹫的人进来,是要有点东西犒劳将士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保证大部分无辜民众的安全,而雨雾会所——他们不无辜。” 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男妓哪里都有,我们国家那么大,总有更能让你开心的家伙。 “这也是说好的?”岩文问。 柳军不语。 岩文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是,无论他们是否无辜,都已经被认定为该被牺牲。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拧开了。 门外是正职,看到岩文的面,点了点头,回身把门关上。 他说怎么了还有工夫跑过来啊,是想问消息呢,还是想再带走谁。 柳军和岩文对视了一眼,之后把岩文的要求复述了一遍,正职听了也笑起来。 正职也点了烟坐下,他说岩文啊,我们不是不把那些男妓当人,这件事,我们也是在按照规矩办。而且小柳也说了,我们是在权衡牺牲的大小。 “放下雨雾会所里面有没有无辜不谈,若是我们插手干涉雨雾会所,和冷鹫他们搞坏关系,那何不让牺牲都局限在岚家和雨雾里。毕竟我们是在借他们的力量铲除岚家,人家也明白这个道理。” 岩文无话可说了。 “而且你想,说好了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外面是这么个局面,其实每一步我们和冷鹫都等着对方犯错。谁要先犯规了,那纠正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岩文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岩文。烟雾缭绕下,岩文不得不屈服。 但他还有一个要求——“给我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你不是有护照了吗,你——” “证明我是你们的人,让我能光明正大地进雨雾。”岩文说。 这话一出,柳军就急了,他说岩文,你成天陪着你们司令进去,谁不知道你是军区的—— “给他。”正职抢话,柳军闭嘴。 柳军只好再次打开文件夹,在上面签了个字,再盖上几个章,而后给了正职。正职再签字,之后交给岩文。 但在岩文接过之前,正职把手收回了一些,告诫——“去领一身我们的衣服,不然他们看清你的时候,就会开枪把你毙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在里面和冷鹫军对着干,那我们绝对不会保你,这是你的……个人行为。” 说完把手伸出去,岩文拿过了证明。 老实说,即便正职不这么说,岩文也知道他要到的只是一张通行证,而不是免死的令牌。但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帮助雨雾会所,那他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 第24章 邓医生来的时候披着一件奇怪的衣服,格老板是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来到面前他才看清,这衣服似是军服却与他们平常所见的款式略有不同。 为了防止被误伤,邓医生还戴了个十字章。 格老板把他带进来的时候,士兵对他进行了严格的搜身,还让他解释了半天医药包的手术刀和注射器。不过既然冷爷有话在先,下面的人也只有为难他们的权力,却没有把邓医生赶走的本事。 格老板带着他往地下室的宿舍走,格老板想说些什么的,可走廊时不时就能见到那些冷鹫的士兵,以至于他什么都不敢说。 所以是邓医生开口问的,他说丁森呢,丁先生怎么样。 格老板说他没事,身上有点伤口而已,等会有劳帮忙处理一下。皮带打的,我看了,不深。 邓医生点头,没再多话。等到推开宿舍门的时候,一股怪味还是扑面而来。 格老板把几个伤得比较重的小男伎都集中到了一间房,为了方便照看。 邓医生在门口停了一会,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眉心皱了起来,但下一秒马上把医药箱放下,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 他们身上的伤口多集中在后/穴和嘴,也有一些双手被烫烂或者身上有口子的情况。有些人因为被灌了太多的酒,胃粘膜出血,还有少部分一看就是料的劲还没过,血压和心率很高,但却什么药都不敢随便用。 邓医生多是带了一点抗生素,其余的也只能给他们处理一下外伤。修礼的情况比较严重,他的下/体因为被异物塞入,撑开的红肿和血口不堪入目。而且发着高烧,抱着枕头不愿意动。格老板哄了好一会,他才转了一个身子,背对着邓医生。 邓医生让他岔开双腿,把扩张器用在肛/门,拿着电筒往里面照的时候,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格老板听着心疼,带上门出去。 来到隔壁,丁森站了起来。他照顾着魏哲,而魏哲窝在角落里吃一碗稀糊糊的粥。 格老板说你们也过去给看一下,小哲你有没有伤,伤哪了。 魏哲只是摇头,长头发也不扎起来,没搭话。格老板看向丁森,丁森说小哲牙给弄掉了。 格老板俯下/身子,魏哲一个劲地躲开。格老板硬是把他头发拨开,见着他脸上一块淤青以及血痕。看着像是给瓶子砸面颊上了,格老板捏着他的嘴,逼着他张开,几颗大牙的位置都是红红的肉。 格老板咬了咬牙关,硬是把魏哲拉起来。魏哲的粥都给碰掉了,格老板也不给他捡,强行把他塞进邓医生的房间里,再把门关上。 其余几个小男伎也排在门口坐下,丁森则坐在床上,双手搓着脸。 格老板说你怎么样,有没有伤。 丁森说我没事的。 他的眼球都是血丝,这会他是连个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格老板在他的旁边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给他。丁森点上,又走去把房间的门掩了,再回到格老板身边坐下,低声问,哥,到底咋回事啊。 格老板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丁森又问,那我们的人呢?为什么没人来帮忙。 格老板张了张嘴,又摇摇头沉默。他怎么可能告诉丁森,大老板死了,这地方给人占了,自己被自己人抛弃了,大概是没有人会来帮他们了。 所以他只能告诉丁森——“忍一忍,我会想办法。” —————————————————————————————— 第25章 格老板对岩文回来的期望不太多,一是他和岩文没有那么深的交集,对方能过来通知他们已经是难能可贵。二是他相信岩文的话,出去了再回来就很难。 格老板看得出这群人突入进来是为了泄愤,他也知道一点点岚家和邻国的恩怨。冷鹫是邻国很大的实力集团,而岚家一直想把冷鹫铲除干净,扶一个岚家信任的人上来,这样邻国的商路就更畅通。 但以冷爷为首的冷鹫军顽强抵抗,岚家放过去的兵马不知道杀了冷爷多少人,都始终没法把冷爷弄下去,这样的积怨让冷鹫一旦有了机会反击那是要把岚家连根拔起才心满意足。 依照冷爷对他们的态度,格老板慢慢明白他没有办法和冷爷说清他们只是个生意人的道理。毕竟雨雾会所几乎就是岚家的指定娱乐场所,那冷爷定然要把这里揉烂了,才能证明他真的把岚家搞垮了。 而冷鹫之所以有这个能力暗杀岚家,无非也是本国默许的。格老板不知道其中的程序和进程,但就现在来看,本国已经决定把他们这群人抛弃。 所以留在这里即便把冷鹫军伺候得再好,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必须出去。 但怎么出,出到哪里才能被保护,以及谁有能力保护他们,这些问题格老板都没有答案。 邓医生过到隔壁房间的时候,丁森马上跑过去抱住了对方。 邓医生捋着对方的后背,说没事没事,不担心了,都看过了,看过了。 格老板问他们的情况。 邓医生说这群人今晚就不要接客了,如果还有人手,换一批去。他们至少得休养几天,不然很快都报废了。有两个人的手掌毁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穿。有三个不行了,其中一个下面感染得厉害,这里没有设备,我没法给他处理。另外两个则是灌进去的料太多,洗胃才行,但估计不会允许你们送出去。 其余的人都给了消炎药和止痛药,外伤上了膏也都包好了,不过我这包里也没有太多东西,明天给你们拿更多才行。 修礼一会应该退烧,我给他处理了一下。小哲那个牙齿没了,不过没什么大事。丁森应该还好吧?没什么就行,浩凌呢?没见着浩凌。 格老板说不用管他,他今晚接客。 还是不包括服务员,格老板手下男伎和鸭子总共三十人,不到二十四小时被杀了七个,还得加邓医生判死刑的几人。 三个人沉默一会,丁森说,“你怎么没走呢,我以为你走了。” 邓医生苦笑了一下,他说我能走去哪啊,小市民一个,而且边界封锁了,出也出不去,“何况我要走了,你们打谁电话呢。” 丁森也笑了笑,邓医生抓了一把丁森的手,起来和格老板道别。他说我不久留了,这会功夫我跑几个药房,我还认识点人,明天早点把能带来的都带了。 格老板说,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邓医生说不用不用,都是老熟人了说这些话。 格老板把他送到门口,他又整了整那身有些奇怪的军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格老板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只有在邓医生眼中,他们这群卖笑的才算是人。 ———————————————————————————— 第26章 施暴者是不会疲倦的,冷爷的人没有给格老板太多的休息时间,过了中午就又精力充沛,玩起各种匪夷所思的花样。 配餐桌上是一例被反绑双手的男妓,嘴都被封上了,压在台面上,下/身裸露着。以供任何人想的时候脱了裤子就能使用,再方便不过。不仅如此,这群人还在骰子上写字。那刑罚一个比一个诡异,甚至三个人享用着两个洞。 浩凌则趴在一张餐桌上,他们把剥了皮的蛋塞进去,再让他一个一个生出来。有的蛋很小,塞进去是怎么也没法弄出。甚至把别的东西都憋出来了,那玩意却还扒拉着肠壁。 那些叫嚷和求饶延绵不绝,让格老板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恨意大过了恐惧。他不喜欢老鸨这个称呼,他也认为自己不是。 他照顾着这些小年轻,让他们用美色和技巧换取温饱。他会因为某些人做不好而惩罚,罚他们不能吃饭,或者扣掉很多很多的钱,罚他们关在厨房和杂物间,抑或是帮着服务生扫上一周的浴室。 甚至罚他们多接受几个客人,前提是他能确保这些客人都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 他会打他们,那是怒不可遏时的几个耳光,是气到火冒三丈时,砸在地上的瓶子和酒杯。 可他不会虐待他们。 他自己就是从这条路走上来的,他知道岚久把他叫进房里时的那份无助。他不希望这些人感觉到无助,所以一直扮演着他们的羽翼。那些经常发生在妓院里面的传染病也好,残杀和轮/奸也好,强/暴和殴打也好,几乎都不会在雨雾会所出现。 如果非得说他们是妓院,那他们就是福利好,保障全,员工满意度高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安安心心地为他效劳。 可是现在他没有做到。 冷爷这时候也睡醒了,走到二楼的台子上。 他看到楼下的格老板后,喊了一声,道——“你们这里有球台吗?玩个桌球吧。” 而这一会,格老板知道,冷爷又有新想法了。 格老板马上跑上二楼,他知道冷爷要做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玩法,相反,那是邻国经常用的虐待手段,因为他见过。 那一场拷问就发生在他的雨雾会所,是一个毒枭抓了对方的人。他们用球棍把又冷又硬的球一个一个从下面塞进去,最后再把球棍于嘴里捅下去。 格老板当时没有允许任何男伎进去,服务员也不允许敲门。他一个人陪着那毒枭和几个手下,等到他们拷问结束,他才拉过一块布把尸体盖好,再打电话叫人来清理。 他绝对不能够让他们的人被当众如此地虐杀,否则所有人都会失去信念,而只要信念垮了,他们就一分钟都熬不过去了。 他说冷爷,冷爷我知道您的想法,但我的人身子比较弱,实在是玩不起这个。您换一种吧,换什么都好说。 冷爷哦了一声,他说这是勇者的游戏啊,我是想说玩得过五个球的就让他们离开,你这是不想让他们走了。 格老板着急了,他噗通就给冷爷跪下了,他说冷爷真的不行,不要说五个球了,无论几个球,最后一竿子下来谁都没活路啊。我求求冷爷了,让我们活着吧。 格老板是真的无计可施,他也不管底下的人是不是看着他跪在脚边。 冷爷思索了一会,收起了他惯用的揶揄语气。他冷下声音,说道——“格老板,我不是为难你。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舔的那根鸡/巴杀了我太多兄弟。你们是走不了的,我最大的仁慈就是给你们少部分人一个干脆,其余的,我得让兄弟们玩痛快了。你去选人吧,我给你去选人。” 格老板不同意,他怎么样都不同意。他直起身子抱住了冷爷的大腿,他说冷爷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岚家对我们有绝对的指挥权,我们没有能力做任何反抗。但我们是无辜的,求求你了,我们是无辜的。 冷爷冷冷地看着格老板,而后竟然弯下腰,抓住格老板的胳膊,让他站起。 他左右看看身边人的表情,接着放开了格老板。他没有再看向对方,只望着底下淫乱的一片。然后说,那这样你看如何,要不你去,你也算是岚久身边众所周知的人了,你去让我们的将士开心一下,我就放过他们。 格老板捏紧了拳。 他微微后退了几步,又扫视了一圈站在冷爷身边的人。他也看向了一楼,看着那些始终清理不干净的污秽,与不可能调小音量的叫嚷。 几秒种后,他问,“您……如何放过。” 冷也说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让他们收敛一点。毕竟你怎么说也算是他一个……男宠了,或许用你去安抚我的人,比用你手下的男伎要好得多。毕竟你都愿为我们洗去疲倦了,我们又怎么好意思拿枪对着你啊。 格老板咽了一口唾沫。 他知道了。 ———————————————————————————————————————————————— 第27章 这座城市的冬天冷得刺骨,当岩文换了一身军服出来时,他的双手都冻僵了。他举起手来看,皮肤没有什么血色。他哈了一口白气,钻进了车里。 司机说我们不能靠近瞭望街,有规定的。只能送你到路口附近,你得走进去。 岩文说也行,总不能让我徒步从你们军区横穿这座城市。 司机又说,岩司令,不知道你为啥一定要回瞭望街。咱们也算是见过几面了,我人微言轻,但还是想提醒一句,这段时间不太平,你能走的就赶紧走吧。 岩文透过镜子看了看司机的面孔,认出来了。这几年他把生活用品和一些设备送到军区时,基本都是这个人在接手。他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大家叫他老青或者青哥。 岩文没接话,这老青又说,岩司令,有的事你得放宽心。你怎么说都是分区堂堂的副司令,也不好说这地方乱多久。但如果之后把你们调回来了,到时候人们会说你的。 岩文问,说我什么。 老青支支吾吾半天,委婉地道,雨雾会所都是男妓,当个消遣的地方还可以,但为了里面的人去搏命,不合适啊。 岩文嗯了一声,又不接话了。 他知道这不值当,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和其他人一样拍屁股走人容易,但走去什么地方之后,难不成他就能得个舒坦。 岩文这辈子没为什么拼搏过,当年不过是个通信兵,说得难听点,不是娶了别人的小三给人打掩护,他还不可能往这位置走。 他是二十多年前来到这座城市的,那时候雨雾会所都已经名声嘹亮。他作为一批官员过来,自然也被当时的地方招待过。 这话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但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还是格先生的格老板。 不过说是认识也有点勉强了,毕竟只是他看到了人家,人家往台下一望,那是黑压压的一片,谁知道之后出了个分区司令。 格先生漂亮,一群跳舞的就他一个特别抢眼。 当然这话可不是岩文自己说,跟着他一起来的人也注意到格先生。 那时候他也是个小年轻,少不了猜测那台上的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等到格先生下来陪酒了,岩文的眼睛也一点没法从他身上挪开。 然而当他也拿着酒打算让这格先生过来时,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了他。他们说别搞错了,你肩膀上几个配重呢,你还指望这人能陪你。而且人家不卖身的,你看你裤子都紧了。 是,也就是那会,岩文知道格先生陪伴的客户都不是自己这个档次的,卖艺不卖身。 岩文也不是一个开放的人,只觉得自己要再耗一段时间,大概也能要得到格先生陪自己的资格,那他再等一等都无妨。 所以那些年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再等着自己胸口和肩膀上的分量增多。 可惜等到他真能有资格让格先生陪伴时,格先生又换了身份。 他成了格老板,也彻底成了阉人。 岩文清晰地记得那时大概有半年时间没见到格先生,他到处打听,人们只说他请了假,好像给大老板带走了。直到半年后格先生再出现时,那消息才走漏了出来。 他不是小伙子了,尽管他仍然如此耀眼。他不再坐在人们的大腿上,因为他需要卖的对象只有一个。 —————————————————————————————— 第28章 岩文那天喝了很多的酒,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他找个房间让人拉上帘子,他也很清楚格老板只是一个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虚幻,于是努力从别的男妓身上找到快乐,可不知为何,他想着的仍然是那一张脸和那一个笑容。 格老板身材修长,站起来几乎和他一样高。他的眼睛扫过厅室的人群,在岩文眼里就总带着笑。他的西装服帖得体,头发和皮鞋都擦得锃亮。哪怕是格老板走过去的香水味,岩文都记得一清二楚。 岩文喜欢格老板,他从不承认。 因为那格老板是他老板的老板的人,他说出来怕是连位置都保不住了。 但话说回来,岩文也年轻过。他承认自己有一段时间极其得厌恶着岚久,这个掌控着边界的家伙让他们所有人都低头哈腰。每当他看到那一辆他能认得出的车子来到雨雾山庄,再看着格老板钻进去时,他那恨意就到达了极致。 岩文不忠诚。至少在这个人人应该忠于岚家的地方,他没做好这样的觉悟。 然而这样的想法产生了几年,却又慢慢淡化了。 因为他爬上了副司令的位置,他真正和格老板说上了话。 他们分区的司令喜欢雨雾会所,而他甚至能得到格老板最器重的男伎的陪伴。 修礼有格老板年轻时候的影子,容貌艳丽,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总带着撩拨人的笑。所以岩文也是尝试过把他当成格老板的,只是修礼的性格和格老板相差太远了。在岩文面前,修礼每一个引诱卖弄的举动似乎都在提醒对方——他不是格老板,他只是长得像而已。 有时候岩文也觉着好笑,还是那句话,不过是一介男妓而已,他有什么必要那么执着。可似乎喜欢就是喜欢了,他根本说不清楚。 他仍然记得那天格老板把手放在他手上摩挲时的感觉,出去之后他有一万个自责。可是当他听着司令不耐烦地抱怨着岚家又提了上供的金额时,岩文只能苦笑。 他不可能有动作,明知故犯在岚家人眼里,是不可饶恕的。何况他又如何知道格老板是否为习惯性地这么做,如何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很享受和岚久相处的这些年,如何知道如此的抚摸是否如标签一样,打在男妓们的身上,而岩文如果回应——那他不过是自讨没趣。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奇怪的是当岩文得知岚久被杀的那一刻,盈满心中的不是喜悦那么简单,而是下意识地就想到格老板不会好过。他知道这个时候要享用格老板已变得很容易,但——他捏紧了那本证件——岩文想要的不单纯是享用对方而已。 军备处的车把他送到了瞭望街,他走下来检查一遍那本证书,朝司机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他往雨雾会所走去。 不愿意穿透云层的阳光躲得更远了,阴云再一次聚拢了起来。雨雾会所外是一例的军车,那飘扬的黑色旗帜好似在期待着又一场大雨。 他紧了紧军服,但其中一个冷鹫军的队长仍然认出了他的身份。枪杆子马上举了起来,逼着他不能再靠近。 岩文举起了双手,右手拿着那本证件。证件上是本国的正规军军徽,让那队长愣了一下,但对方没有让人把枪收起来,只是使个眼色,叫一个兵崽子靠近。 兵崽子粗暴地把他的证件拿下来,翻看后不得不还给了岩文。他小跑到队长面前报告了情况,那队长便将信将疑,把手枪放下,慢慢地走近了岩文。 岩文的资料不是假的,这个队长看得出来。只是他仍然进去汇报了一下,之后才狠狠地把证件压回岩文的胸口。 他们搜掉了岩文身上的枪,最终很不乐意地把他放进了进去。 实话说,岩文必须感谢他们拿走了自己的枪。否则当他走进雨雾会所,看清那个舞台上的一群人时,他敢保证他已经把枪掏出来,不计后果地把二楼的军官毙了。 —————————————————————————————— 第29章 格老板在众人停下动作时,从桌上滚了下来。 地毯是红色的,以至于他看不到染红的印记。他的下/身几乎没有了感觉,站不起来。然而到了这一刻他还得感谢冷爷的宽容,让他只需要承受阴/茎的突入,而不是另外的东西。 那根球杆就摆在他的面前,每一下撞击都让他碰到球杆的边缘。好似在提醒着他如果稍有反抗,那这球杆就能与他合二为一。 其实当他在众人面前被迫扒光时,羞耻心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他看得到大家脸上的表情,知道手下得知自己是个阉人时该有多好奇。他的下/身清除得很干净,连囊袋都没有剩下。冷鹫军的人喧哗了起来,他们笑着,起哄着,但格老板手下没有一个人出声。 他们只是沉默地望着格老板,而后错开了目光。 包括浩凌。 浩凌的下渗一片狼藉,但他知道如果格老板不走上去,那还有更多的游戏和惩罚等着他们,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格老板一语不发,就在这样的喧哗声中,自己拉过了配餐桌,让所有男妓都下去,留他一个人在舞台。 而后他趴下,岔开了双腿。 他从始至终没有求饶,只是闭着眼睛,等着他们轮番走过去。 他没有数过进入的数量,也没计算过每一个人花费的时间。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第一个进入时撑开的剧痛,让那很久没有被岚叔碰过的地方流淌出鲜血。 然后疼痛如火烧,再慢慢地变得麻木,他抓住了配餐桌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溢出的眼泪濡湿桌布的一小块。 他不需要知道身后进入他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他也不记恨任何确切的人,因为他记恨全部。 他恨每一个把阴/茎塞进来的家伙,恨每一滴释放在他体内的精/液,恨每一只揉/捏着皮肤的手掌,也恨每一个,每一个明知他们无辜,却要虐待着他们的敌人。 他恨岚家。恨岚家在把他们当成后宫享乐后弃之于不顾,恨所有的逃走都和他们无关,恨他们是最后知道真相的人,恨他们的每一次笑,和每一次赞美。 那份恨意让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哭泣。 桌球杆被他撞到了地上,晃动的桌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地下的酒瓶不知道被谁踢到了,哗啦啦地滚成一片。 格老板任由那疼痛从下/身蔓延,把所有的力量都交给桌子和后面的人,而他的大腿被冷风吹过,他能感觉到流淌在大腿根部的液体,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红色还是白色。 他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告诉别人忍一忍就过去了。告诉所有人不要担心,他有办法。你们都会没事,都会安全地离开。 但他没有办法。 当喧嚣的声音停下,身后的人退开时,他直接坐在了地上,但强烈的疼痛让他坐不好,又趴下了。他没有抬起头来,哪怕听得到冷爷在上面和门口的人对话。 冷爷说,稀客,啥时候换了服装,和我认识的不一样,看来你是根针啊。 对方说,他是我的人。 “行啊,我们刚用完,你用吧。”冷爷大方。 然后是冷爷的笑声,他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厅室里,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拍打在这富丽堂皇的墙纸上,再随着寒风卷到了雨雾里。 那个人走上了舞台,把军服给格老板披好,将之抱了起来。格老板卖身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怀抱。那怀抱很紧,似乎在告诉他——对方在乎。 格老板仍然没有看他,只是搂紧了他的脖子。 岩文抬起头,再次看向了冷爷。 冷爷也看着他。 —————————————————————————————————————————— 第30章 岩文下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看来就算这些人不在厅室,也听说了厅室的事。 岩文看着这些精致却又狼狈的面孔,微微低下头。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好似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审判他们。 修礼也从床上爬起来,他很紧张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才开口,他说岩司令,怎、怎么样…… 岩文说如果你问的是格老板,他没事,我把他安顿在办公室里了,他让我下来看看你们。 沉默在修礼的提问中被打碎,所有人都说话了。 他们涌上前,把岩文团团围住,甚至揪着他的胳膊,铺天盖地的问题和求饶袭来。他们说我们怎么出去,岩司令你帮帮我们,岩司令我们是无辜的啊,求求你了岩司令,岩司令…… 岩文把手举起来,让他们全部安静。 出去是肯定要出去,但需要时间。而在此之前,他要向他们下达格老板的三个命令。 第一,所有人今晚都不要去厅室,如果那些兵闯进来,他可以在监视器看得到,他会下来帮助大伙。但大家尽量不要和冷鹫军起冲突,因为一本证件的威慑力到底有多大,他也说不准。 第二,把死去的三个人尸体包起来,抬到二楼,放在仓库里面,把门关起来。在不能出去的情况下,尸体无法处理,一旦发臭腐烂,整个宿舍都会被污染。 而第三——岩文顿了顿,微微皱起了眉,他说格老板很快会下来,我知道他是你们的定心丸,他会没事的,我照顾好他。 说完岩文让修礼和丁森跟他出来到隔壁。 丁森说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我要不要去找枪,如果他们闯进来,那我们—— 岩文说有枪就拿上,但不要乱开枪。他们刺探我身后到底有多少那边的支持,是需要时间的,而如果开枪了,那就是激化矛盾。 “格老板已经交代我了,明天早上邓医生会过来,给你们发阻断剂和抗生素,如果他没有办法下来接邓医生,丁森你去。” 丁森点点头。岩文示意丁森可以离开,留下了修礼。 修礼见着丁森一走,马上又想给岩文跪下。岩文赶紧抓住他,他则揪着岩文那件中直的军服,不住地说,岩司令,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千万要帮我们,你可不要丢下我们啊,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岩文说你不要急,你和浩凌——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和浩凌得沉住气,如果你们垮了,下面的人没有办法坚持。你和浩凌会说话,如果他们真的想闯进来,你和浩凌拖延一下时间,此外—— 岩文看向了卧室门口,走过去把门锁上后,走回来压低声音,对修礼道——“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比你想的要艰难,但……我会想办法换你们出去的,前提是你要绝对听我指挥。” 修礼连忙说是是是,我肯定听您的指挥,我不听您的还能听谁的呀,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岩文看着修礼通红的眼睛,思索了片刻,道——“如果,只是如果,你出去了,你可以保证出去之后做一个接应,而不是立即逃走吗?我没有任何强制力逼你兑现诺言,但我仍然需要你的一个答复。” 修礼听罢腿又软了。 他说岩司令啊,我什么保证都不起效。你看得出我害怕的,怕得不得了啊。但我现在能告诉您的,就是我不会逃走,这里还有格老板,还有魏哲,还有丁森,还有那么多我共事十几年的朋友和家人,您也为我想想吧,您告诉我我能不能做得到啊…… 岩文把他拽起来抱住,用力地捋了捋他的后背。 他说行,我知道了,“出去把浩凌叫进来,我要单独和他谈。” 修礼犹豫着放开了岩文,岩文在房间里点燃一根烟。不到一根烟的功夫,浩凌跟着修礼进来了。而修礼出去后,岩文打量着身上都是污渍的浩凌。 他琢磨着格老板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人做这件事,而不是选择修礼或丁森,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浩凌更识时务,也更干脆和果决。 岩文把烟丢了后踩了一脚,问——“杀过人吗?” 浩凌一愣,抬眼看着岩文。 片刻后,浩凌道——“回司令,没有,但……我可以试一试。” —————————————————————————————————————————— 第31章 回到顶楼的办公室时,格老板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岩文推门进去,看着格老板努力地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老实说岩文有点佩服格老板,之前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在雨雾会所里的漂亮管理者而已,因为懂得与人交流和容貌精致,所以岚久喜欢他,把这人揣在兜里玩弄那么久。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岚家之所以敢把雨雾会所交给这个阉人,有器重的成分。 之前把格老板抱上楼放进浴缸里时,格老板的情绪很不好。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路,就算进了浴缸也不愿意松开岩文。 然而当他赤裸的身体接触到热水时,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的下/身是一片污秽,随着水流冲刷出红色和白色的污浊。他沉默地清理着自己的伤口,只能对岩文说一声谢谢。 岩文想要帮他,格老板也不拒绝。他任由岩文的手指涂抹过他的身体,甚至把目光停留在没了阴/茎的位置。岩文的手指插进他的穴/口,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皱紧了眉。 是岩文自己收手的。他看得出格老板是为了讨好他,所以才对他所有的举动不做反抗。比起这个时候对这个残破的人燃起占有欲,岩文感受到更多的是心痛。 于是在岩文收手之后,格老板自己清理。 浴室的雾气蒸腾,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等到格老板抓住岩文的手腕时,岩文便知道,格老板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他请求岩文下去帮忙传达这几个命令,之后抬起眼睛,透过雾气看向岩文——“岩司令,你回来是想帮我们的,是吧?” 岩文说是。 格老板说好,谢谢岩司令,“那岩司令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让我手下二十多个人都出去。” 岩文思考了一会,有些愧疚地道,“办法有是有,但我……我不能把你们当成士兵去看。” 格老板笑了,他说如果作为士兵能活下去,那谁都会努力去做,“您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 这办法是岩文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只可惜有十足的危险,也算不上缜密。 二十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起出去是不可能的,而军备处的人给出的态度,模棱两可。 他们或许也是想要救这些人的,或者说他们可以救这些人,但是缺少一个台阶,也没有机会。毕竟让中直的人和冷鹫军正面交涉,这不合规矩。 然而正职和柳军的话也提醒了他——岩文必须要搭建这个台阶,让冷鹫军犯错在先,这样军备处才有理由插手雨雾。 搭建台阶的过程,便是将一部分男伎转移。一个接一个,在冷鹫军发现之前完成。 “如何转移?” “换上他们的军服,出去三四趟是可以的。你转移我的方法,再出去几个也是可以的。而剩余的人,只能等。” 杀掉他们十个以下的士兵,在两三天之内不容易被发现。毕竟这地方少说也有百多号冷鹫军,大多数还烂醉如泥,那换上军服浑水摸鱼,至少能搞出去七八个。再加上下水道送走的,四五个也能做到。也就是说剩下的人,只有一半。 “这一半和服务员们怎么办?”格老板问。 岩文没有回答。 格老板知道了,还是牺牲。而且留下的人必然是冷爷的熟面孔,否则他们所做的事会迅速被发现。但好就好在他被折腾了这么一轮,至少可以保证冷爷的人不会轻易扣下扳机。 岩文继续说,等到这十几个人出去后,就放消息让冷鹫军知道,他们定然派人清扫我们的转移点。转移点只要被冷鹫军入侵,那冷鹫军就是坏了规矩。 因为转移点可不是雨雾会所,甚至都不在瞭望街。只要冷鹫军突入民宅抓人,军备处就有理由驱赶和提前让他们撤兵。 只要开始了驱赶,事情就有了解法。 格老板听完思索了很久,而后问——“你确定那个军备处的人会帮忙吗?” 岩文又没法回答了。 在当下的情况里,很多事情没法保证。如果中直的人不帮忙,或者表示冷鹫军可以带走这些被偷偷运出来的男妓,那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要杀人。”格老板喃喃地说,“要……要杀人的,我们没有杀过人。” 岩文没有否认。这件事单纯凭借岩文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他们要的军服也好,要的接应也好,必须要这群男妓们绝对的支持和配合。说白了,就是要帮着他杀人。 其实就算是格老板拒绝,岩文也不奇怪。还是那句话,他不会把这些人当成士兵去看。他们在风月场所混迹了一辈子,摸到的枪可都是肉做的。所以他们会害怕,会下不了手。这和恨意没有关系,而是心里没有动手杀人的概念。 但格老板看到的是,如果他们不是士兵,那岩文也就不是司令了。倘若只有这么做才能出去,那格老板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格老板比岩文想的要利索,他看向了对方,坚定地道——“就按你说的办。” 把路走了,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通。 ———————————————————————————————————————————— 第32章 所有事情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所有的杀戮和逃走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岩文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计划太过大胆,然而不这么走,他估计只能把雨雾给炸了。 十五层的楼,九楼以上才有丢垃圾的通道。 所以要从丢垃圾通道走的人,最好能把一些当兵的也带上去,在房间解决之后,自己从垃圾管道逃走,顺便能留下他们的军服给另外走法的男妓们。 军服也全部丢下管道,由清洁工从垃圾通道收回来,再派发给从大门或侧门出去的人。岩文自己也可以带一两个出去,借与中直沟通的借口,他可以在这两天里多次往返。 只不过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中直,所有人要去的是地方军区的安全屋而已。 一趟大概四十分钟,唯一的问题是岩文最多亲自带出去一两个,否则很快就会被发现带出去的士兵没有再跟回来,所以其余的男妓得自己穿着军服出去。 “他们能做到吗?”岩文问。 格老板说不知道,但可以先派能做到的出去。一些善于沟通的,却又不是熟悉面孔的。他们可以糊弄过守在门口一圈的冷鹫军,然而像修礼这类熟悉的面孔,只能让他们从管道走。 如果计划成功,那么剩在雨雾会所的大部分就是服务员了。服务员比男妓自由,毕竟他们有一部分是可以进出雨雾去清理垃圾,以及搬运食材的。 “我留最后,”格老板说,“等到男妓们出去了,我会告诉服务员,让他们自己找机会跑。” “你不能留最后,”岩文一听急了,他这趟回来就是为了带走格老板,不可能把这么危险的滞留放给格老板,何况——“如果你还没走,冷鹫军就找到了蛛丝马迹,你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格老板说是,我知道,“但如果我留下,至少能让冷鹫军放松警惕,尤其是冷爷。我已经是所有人熟悉的面孔了,把我留到最后,性价比很高了。” 说完格老板朝岩文笑了一下,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岩文走上前,压住了他握着酒杯的手。 岩文还是不敢,他真的不敢把格老板留下。那计划能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而若是出了差池他可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格老板以为自己看得出岩文的担忧,他抓着岩文的手放在腰上。 他说岩司令,不知道是不是还后会有期,所以如果你想用,你随时都可以用我。之前苦于岚家,我没有办法对你说这句话。但现在,只要你不嫌弃,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出口岩文就急了,他把手收了回来,压低声音,斥责——“我顶着那么大危险回来,你认为我只是想享用你?你是觉得我憋坏了枪林弹雨都他妈要打一炮,还是高估了你自己的能力?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说你的觉悟可配不上我的牺牲!” 见着岩文生气,格老板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道歉,他说不是这样的,司令,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我未必能够出去了,钱财也已经给冷鹫清扫一空。我只是……我、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报答你。” 岩文看着格老板抓住自己的手再握紧,窜起的怒气又降下少许。他能感觉得到对方传来的脆弱,格老板是脆弱的,他脆弱到好像随时都能够被吹散。可他目光里的恳切也是真实的,那是岩文不能理解的无助和卑微。 “你报答不了我,所以你得努力出去,”岩文说,“然后,我们再谈报答的事。” 岩文抓住了格老板的手指,再把手收了回来。 —————————————————————————————————————————————— 第33章 行动开始之前,浩凌耗掉了半包烟和一瓶酒。 雨雾会所进入了夜晚,外面安静了下去,里面却喧哗了起来。 施暴者醒了,他们已经准备好再一轮的欢饮。 浩凌了解这种人,他和格老板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十四五岁就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十八岁就做了鸭子。他伺候过很多人,他太清楚这些人为了下面舒服能做出什么事。 当他一个场子换到另一个场子,有时下/身甚至没有知觉的时候,他就明白,如果他不试图为自己努力,那没有人会对他网开一面。 包括格老板。 失去了东家的妓不过是一块烂布,这也是为什么他宁可牺牲别人也不会牺牲自己。他与人的情感牵连不多,像魏哲这时不时动感情的,他十足瞧不起。所以他更知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做事情不应该犹豫。 他没有思考过杀人与不杀人的区别,他思考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杀。 他很多年没有和修礼配合过,他也不屑于和这个婊/子配合。但当岩文把修礼带到他面前时,他也只是默许地抬了下巴,在岩文走后对害怕得连火机都擦不着的修礼吝啬地丢了句——“孬种。” 修礼不是孬种,他生起气来。 但浩凌没有理他,而是等他骂骂咧咧地把一根烟也消完,才拍下了瓶子,打开门走出去。 浩凌什么都没有和修礼商量,他觉得不需要商量。杀人的事情就算商量,那小孬种也不会记得安排好的过程。 何况他也是第一次杀人,没有什么可参考的经验。 他直奔着早上让他下蛋的军官去,修礼则跟在他身后。修礼很努力地露出笑容,可是当那军官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往浩凌身后闪躲了一下。 浩凌反而很淡定,如果把这当成一个必须拿下的客户,那浩凌放得下/身段。 他很大方地坐在了对方的腿上,搂过脖子说了几句话,修礼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知道说完后军官哈哈大笑,又指了指站在他面前有些无助的修礼。 军官和旁边的几个兵说,要不要去看看。 几个兵只是笑着不敢说话,军官又转向浩凌,他说咋地你吃得下那么多东西?行,你给我表演一下,我要满意了,以后你俩专门伺候我们这几个。 浩凌的手已经解开了士兵的扣子,伸进衬衣里揉/捏着。他说吃不吃得下还不是您一句话,您跟我上去,九楼是按摩水疗,舒服了,下来给他们推荐一下。 修礼在心里把浩凌骂了几百遍,他这回知道浩凌说的是什么了。按摩水疗,无论是池子里的东西还是根浴的杆子,都是他修礼吃不下去的。看来浩凌把生蛋升级了一下,直接产出了。 那军官笑出一脸的快乐,他说行啊,那我跟你上去。说着捏了一把浩凌的屁股,也让他跟修礼和他们一起。岂料浩凌说不行,修礼上去什么呀,他留下来陪着几个人,不然只您一个快活,您战友可被冷落。 修礼心说好你个浩凌,呵呵,还怕我看你做了啥,笑话你啊。行吧行吧,老子留下来,你上去吃海产品吧。 说到底浩凌也没有吃过,他也不打算对刚伺候过的人下手。但骗这人上楼容易,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让他生了十几个蛋妈了个逼的,估摸着这人的爱好就这逼/样。 浩凌扭着屁股和那军官离开,修礼则坐到了几个士兵之间。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修礼刚帮两个人出了手活,正帮着另外两个热身,浩凌就下来了。 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看得出那些海产品挺折腾人的。不过好就好在那军官脸上是相当的满足,还没来到跟前,就跟那几个年轻士兵说好,你们上去玩一下,他妈的,上面是世外桃源啊,操。 修礼还抓着一根阴/茎套弄,那人直接就把修礼推开,迫不及待地提起了裤子。 浩凌朝修礼使了个眼色,这回总算让他跟着去了。 ———————————————————————————————————————— 第34章 跟上来的士兵有四个,另外两个被从房间里出来的魏哲挡住了。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魏哲和另外的小男伎马上把多余的人搀住,魏哲已经把头发扎了起来,脸上的肿也消了不少。他堆起了笑容,和同伴把两个士兵又推搡回了大厅里, 坐着电梯上去的过程中,两个士兵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 浩凌不得不隔着裤子帮他们捋了几下后,才等到电梯门打开。 九楼绕过服务员所在的位置,便是一例的按摩椅和水缸。修礼注意到有两缸水已经泛红了,看来之前浩凌费了不少功夫。 没有人上到九楼,这些邻国的兵崽子根本不知道雨雾会所真正的使用方法。所以偌大的厅室只有他们几个,每一丝响动都荡出回音。 浩凌把他们安顿在角落的两张椅子上,目光扫过他们腰间的枪。 浩凌不会开枪,也怕自己连保险栓都不会打开,何况枪声太大,容易让人注意到。所以他用的是更原始的方法——在修礼跪下来把水盆挪好时,他摸到按摩椅旁边的一块硬物。他强逼着自己没有抬头,但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匕首。 修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做到。 两个士兵很着急,踢了一下水缸让里面的海产品翻腾。浩凌马上把其中一人的裤链拉开,他说哎呀不要让它们那么兴奋,不然进去了我就不好受了。 士兵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那你可就舒服了,你们这逼人能塞多少东西,我看你们是连桌球都能玩。 浩凌也不反驳,拉过了椅子,放在水缸面前。他把裤子脱掉,跪上椅子扒拉开大腿。他说给您看看嘛,你看看能装多少东西。 他侧过头瞪了修礼一眼。修礼知道了,他是在给自己稳住情绪的时间。 浩凌的后/穴松弛且有伤口,带着鲜血和之前水液的湿润。看着有点阴/道的模样,那让这些太久了没见过女人的士兵挪不开眼神,乃至伸出手指,扒拉着那柔软的肠穴。 浩凌黏腻地呻吟着,收缩着穴/口的肌肉吞吃他们的手指。 修礼握住了匕首,只需要轻轻一掰,那匕首便被取下。他连忙在两张椅子之间挪过去,将匕首有粘胶的一面贴在靠背上。 修礼和浩凌必须一起行动,否则只要其中一人动作快了些,那另外的士兵就有反击的时间,肯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枪把他们干掉。 于是浩凌也抓住对方的手,让他们退出来。转过身含住手指舔弄了几下,从椅子上下来跪下。在两人听了指示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之后,他一边拉开对方的裤链,一边手则摸到了自己靠近的那椅子下的匕首。 此刻他与修礼是面对面的,修礼解着对方的衣扣,也紧张地盯着浩凌。 他看到浩凌笑了一下,看到他抹了一下嘴,看到他猛然站了起来,再看到他迅速地把他所服侍的那名士兵嘴捂住,而那匕首抓在他的手里,下一秒就猛然扎进对方的脖子。 浩凌的力气太过,直接把整张椅子掀翻,但他的手一点也不敢松,死死地捂着对方的嘴。他的匕首拔起再扎入,之后用力地转动着。对方是想要摸枪的,只是还没有摸到,或者说还没从皮套拔出来,那从下巴顶入的匕首就要了他全部的力气。 修礼也同时行动,他抠掉匕首,抓住了对方的嘴,那匕首划拉开喉管娇嫩的皮肤,不仅如此,或许也是因为紧张,他又立即打转了刀尖,再扎进喉管。 那士兵拼命地挣扎,让修礼几乎没法捂紧。不仅如此,士兵的手还有力气往腰上去。浩凌见状,赶紧抓住了对方的手,抢先一步自己把枪拿了,紧接着爬起来握住修礼冰凉的手指,狠狠地拉开对方喉管。 鲜血浸没了整张按摩椅,顺着边缘流淌进水缸。 浩凌把匕首拔出来,丢在地上。接着拍了一把修礼,道——“还不快脱他们衣服,废物,服务员洗还要时间呢。” 修礼哦哦地应着。也就在这会,几个被浩凌安排好的人从杂物间里钻出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两个士兵的衣服脱干净,再掏出身份证明,用一块塑料布裹上尸体,再全部搬进了杂物间。 之后浩凌把脏衣服卷成一团,塞到修礼怀里。 他说快撤,抱着衣服从管道出去。 修礼慌慌张张地跑了几步,又扭头,问立即着手去收拾染血水缸的浩凌——“那、那你呢?你不跟我出去?” “岩司令说了,你先出去,”浩凌没看他,手上的活做得麻利,“我还能再搞两个。” 修礼抱紧了衣服,跑出水疗的房间。 —————————————————————————————————— 第35章 夜晚由于大家都没有什么规矩,行动起来反而顺利。 格老板能从监视器中看到他们的进程,他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办公桌。 他没有看错浩凌,这人的果敢和麻利确实让事情办得干净。他送走了两个人,杀了四个人。除了修礼动手的那个他只是帮忙外,其余三个几乎都是他亲手做。 魏哲是做不来这种事的,当他看着浩凌杀人时,他站都站不起来。浩凌不得不过去拽着他的后衣襟,把他塞进通道,否则魏哲怕是出不去。 而等到浩凌再下来的时候,他还绕去了洗衣房。 在他确定四件军服全部整理妥当后,他对着摄像头看了一眼。他知道格老板在那边的屏幕外,接着他也迅速地钻进了通道。 岩文再把之前交代修礼的地点思考了一遍,如果修礼顺利到达安全屋,会用安全屋隔板下面藏着的备用手机给他信息。修礼迟到了,估摸着也是路上碰见了冷鹫军的车,不敢从下水道出来,不过还好,迟到了一个小时后,那条只有标点符号的简讯打响了格老板的手机。 “修礼没事。”岩文摁灭手机,给回格老板。 接下来格老板要自己等待剩余的两条信息,那是魏哲和浩凌到达后的安全信号。 岩文则下到了地下室,从洗衣通道里拿了干净的军服,让四个男妓穿上。他会带出去一个,剩余的三个必须在交接班时自己混出去。 有岩文的带领,便几乎没有什么繁琐的询问,那几个男妓也不算是熟悉面孔,加之外面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就想把里面享受了一天的战友换出来,所以也不怎么上心检查。 岩文的理由是回中直汇报,他身边小男伎的军服本来就隶属于一个司机,以至于他甚至还开走了一辆冷鹫军的车,让他堂而皇之地出了瞭望街。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车开到安全屋,路口停下后见着左右没人,小男伎便换了衣服,从车上下来。 岩文独自把车开回去,想了一万个说清楚为什么对方没跟着回来的理由。不过或许也是酒精和性太过迷人,他把车停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去问他。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最他妈安全,等他再进入格老板的办公室,格老板也已经收到了另外两条信息。 “明天邓医生过来,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丁森。”格老板说。 他盘算了一下,如果晚上这几个小时进展顺利,那在第二天,冷鹫军第一次早上换班之后,到第二次中午换班之前,就是最后一批能带出去的男妓走。 十几个,不多。亲信都走了,足以激怒冷鹫军。格老板不太敢去考虑剩余的人,因为只要考虑,他就没有把计划坚持到底的信心。 而当最后一批走完,格老板才离开。 岩文的意思是让他跟着邓医生走,丁森从通道走。 因为邓医生是可以把格老板带出去的,毕竟格老板清楚这些小男妓的伤,也就能更好地配合医生。理由冠冕堂皇,不容易出岔子。 但格老板没同意,他说邓医生带走丁森时可能还能多带一个年轻人,但如果带我出去,就不方便再多带一个别的人了,他们会为难的。 到了这份上岩文也不劝了,格老板顽固得像石头。 于是岩文问,这个邓医生你们熟悉吗?信得过的吧? 格老板说信得过,说着从柜子里翻找,总算找出了当时为了让邓医生做雨雾会所的生意,丁森提交的那份档案。 然而一看这档案上的照片,岩文笑了。 他说邓医生,邓宇涵,这假名吧? 格老板说不知道,应该是假名,帮这里做事的人很多不用真名的。 “是,”岩文把档案合起来,丢回桌面,“说过有什么家人没有?” “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哥哥,哥哥在火拼时没了,母亲和他住在东区三街。怎么了,你……认识他?” 岩文轻笑一下,不过也是,邓医生又如何可能把另一个人也说出来。否则别说做个医生了,估摸着在边界都待不下去。 “他还有个姐姐,给岚家下面的一个人占了,他们家为了找这个女儿,才跑到边界的,”岩文说,“不过他们不知道,那女孩当个鸟给关笼子里,之前在边界,后来运到海边造了个别墅养着,两个孩子。” 格老板讶异,“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邓秋,”岩文说,“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谁的吗?” 格老板不知。 “岚会的,”岩文说,“她是岚会的其中一个女人。” —————————————————————————————————————————— 第36章 岩文说,岚会这人,和他父亲是如出一辙。 无论是年轻时到处搜刮这类战利品,还是行事作风的心狠手辣,野心不可餍足。如果这次不是上面配合外面,若是等到这岚会要上了位,还就延续了岚久称王称霸的征程。 邓秋十六岁就给占了身子,按照国家的法律,那可是要坐牢的。岚家纵然势力大,但这势力停留在边界。于是把女孩往边界送去,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一年之后女孩抱着个娃娃,在边界分区的军属宿舍住着。 岩文当时给指派关照那个女孩,说是关照,其实就是派人看着她不让乱跑。 吃穿确实都还过得去,孩子生下来那些医院的照顾也得当。 档案上谎报了年龄,但——“那不是个该生孩子的模样,至少在我们这,没个二十四五不会有孩子,她一看就是学生妹模样,猜都不用。” 在这个宿舍里偶尔会来这样的女孩,但那么小的,还不多见。 岩文试着问过那女孩一些事情,然而女孩就一个劲摇头。大概也是被威胁和警告过,除了能给她塞个纸巾,就算是司令,岩文也问不出究竟。 女孩给过岩文一个号码,那是在女孩生下孩子之后不久。 女孩让岩文打过去,但具体说什么,她也没交代,眼泪哗啦啦地流,害怕给人看见。 岩文心软,打了,不过电话不通。想来也是那时候女孩家里已经搬迁,到处找这孩子。毕竟距离这女孩离开也有两年了,不可能总幻想着她还会回来。 听到岩文转述时,女孩没有露出太多的失望。或许她也知道她没有办法回去了,至少在她彻底安分下来之前,不可能逃脱岚家的掌心。 然而安分下来之后,那还会走吗?她不知道。 她怀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宿舍区没有一个人多嘴。孩子也没有起名字,就小东西小东西地叫着。 这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和每个月定期给岚家送纸包和皮箱一回事。 后来女孩就给送走了,岩文记得不是岚会去接的。但确实是岚家的车,因为是他带着女孩从楼上下来。他认识岚家的车牌,那几个眼熟的时,常停在雨雾会所门口,还接走过格老板。 岩文到了那个时候都不知道女孩的名字,直到几年后,他的上级找到了他。 上级说,有这么个事情,你看看合不合适。 一般说出这样的话,不合适也得合适。岩文说您讲吧,我尽量办。 上级就说你看那么多年,你也没个对象。我这边有个合适的,算是帮别人解决麻烦。你也不用尽什么义务,人家有钱打过来。就是台面上给个身份,方便你我他。 岩文一听就知道了,这是给他安排法定结婚对象了。他们地方有过几个人都这样,而解决的女人不用说,基本都是岚家或岚家旗下的人。 这就是老板的老板放了个宠物在你家里,每月给你账上打钱。人家开心了就来玩一下,不过来时你也得好生照料。打不得,骂不了,更莫说碰了。 岩文也没拒绝的理由,他总不可能说我他妈喜欢岚久那妓。而且这事情办好了,上级说——“这不,到时候你也算是立过功了。” 于是就这样,岩文再次见到了这女孩。 在他们领证拍照的过程中,岩文和那女孩没有一句交流。身边跟着岚久的人,走完所有的程序,一辆车把女孩送回了海边的别墅。 “那时候她已经怀着第二个孩子。”岩文说。 岩文所能做的也就是隔两年回去看一下,那女孩再没提起联系家里的事,或许也是疑问得了解答,安分下来之后,就不会走了。 ————————————————————————————————————————————————— 第37章 而岩文和这邓医生认识还有一个过程,这过程说来搞笑。 邓医生家人为了那女儿,找了是十来年,打听到的时候,岩文已经和那女孩领了证。 这小年轻也算是沉得住气,几年了在岩文身边搜集信息。还考取了个医学院,读完之后觉着好像该报仇了,或者是听说了那两个崽子的事,以为岩文就是抢占民女的那个。也不知道从哪里买了枪,居然要跑到岩文住的地方要刺杀岩文。 结果人门口都没进,就给士兵逮住了。 押到岩文面前时,看着这小年轻恨成这样,岩文让人松了绑,单独和邓医生谈谈。 也就是这么开诚布公了一下,邓医生是哭得稀里哗啦。 岩文说你别哭,你哭了我就成告密者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这枪我给你收了。我只能告诉你找错人了,不过老实说,你要真找机会杀了我,那我也不无辜。 因为岩文见过他的姐姐,而他没有出手帮助。 不过邓医生没这么做,之后岩文也没再见过他的面。估摸着这人是有了别的想法,那岩文也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说白了想一想也能清楚,整个边界都在岚家的掌握之下,他一个小小的分区司令,又能如何是好。 所以如果没有出这件冷鹫军的事,岩文也不知道这邓医生和雨雾会所搭上了线。看样子这邓医生是没有放弃过把他姐姐带回来,而雨雾会所更靠近岚家,他便往雨雾会所的方向去。 岩文说完,看向了格老板。 他说我也和你交底了,我是有个妻子的。 格老板苦笑一下,他说我知道。多看你几眼那会,我都派人查过你的底细。 “不过你这话放这说不合适,难不成我还没见过有了妻子就出来寻欢作乐的人。何况那算是你的妻子吗,那是岚会的傀儡。” 说到了岚会时,格老板的拳头紧了一下。他忘不了岚会强/暴他的事,看来岚会做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从这个角度说,是和岚久很像了。 岩文看出了格老板的表情,但他没有追问。被迫为岚家效劳,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岩文顿了顿,压住了格老板的手,把他的拳头松开。他说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我们都还是岚家的奴隶。你以为只有肉/体能被阉割吗?不是这样的。 岩文抓住他的手,压在对方的胸口。 别的地方也会。 那是让他们养成下跪的习惯。 然而次日邓医生来的时候,还是让岩文有些讶异。因为他看到了邓医生身上穿着的军服,那和他从中直拿来的一样。 他指着屏幕里面的监控问格老板,他说这小子咋回事,他怎么会有中直的服装。 格老板说这是中直的军服吗?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我以为……我以为那是别的地方军。 岩文马上让格老板呼叫丁森,让丁森把邓医生带到房间里。与此同时他立即往楼下去,总算在员工宿舍和邓医生见上了面。 邓医生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岩文,但岩文不敢耽搁,关上门便指着军服问——“从哪里来的,你偷的?” 邓医生哭笑不得。 “我在你眼里就是到处偷蒙抢骗的了,是吧?”邓医生说,“但这不是偷的,是……是柳先生给的。” “柳军?”岩文讶异,就是那个连个名单都不愿意的中直副官柳军?不可能。 邓医生笑了,“岩司令,想帮助他们的不止你一个。” ———————————————————————————— 第38章 他们不敢多聊,至少在中午之前不行。 丁森已经准备好了,他穿着普通的衣服,而另一个男妓则换上了军服。岩文朝他们点点头,自己也得走出了宿舍。 他还要带出去两个人,然后不再回返雨雾。 格老板则需要自己离开,在他把手上的另外一员送入通道之后。 岩文再次看了一眼摄像头,算是告别。 而后领着两个人走向厨房的侧门,这是外面那群人换班的薄弱点。 在他离去时,两个男妓都太紧张了,以至于头也不敢抬。岩文很怕有谁叫住他们,依照这两个男妓的情绪,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相当容易。 格老板在监视器后面也很忐忑,他看着丁森和邓医生和另一个人出去大门走远后,又马上切了放大厨房的摄像。看得到岩文被人拦下了,但或许身为司令就是有这种底气,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以自己绝对权威的语气说话,呼喝几句后,那拦住他的人只能放行。 格老板放松了一些,紧接着他转进了自己的卧室,将摄像头的转录设备拆下来。 之前冷爷没有控制这个办公室,是冷爷的疏忽。或许也是对男妓的轻视,让他根本不相信他们能运筹帷幄做出什么事情。 可是一旦他们出逃的消息放回去,冷爷定然牢牢监视着整个雨雾。 格老板在橱柜处烧了水,将这小小的机器放进去煮着。然后再次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喝完再出来,那设备已经彻底报废。他关了橱柜,深吸一口气。 然后绕着走廊下去,也来到了宿舍。 所有人见到他总算露面,都有太多的话要说。然而他没有时间给这些人说了,他立即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他要带走其中一个人,除此之外,剩余的人在他走之后,找机会自行逃走。但如果选用垃圾通道,那两个进入管道的人间隔必须超过半个小时。而且一旦你们决定多人撤退,那冷鹫军定然大开杀戒。 “我出去之后没有人再帮你们把握节奏,你们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等我带人来救你们。” 这话说出所有人都喧哗起来,所有人都想逃命,可也知道不是全部能安然逃走。这时候说记恨格老板已经于事无补,有的人甚至嚎啕大哭。 第二件事——格老板举起手,让所有人再次安静——服务员是可以找机会走的,他们运送的配餐车尽管不算大,每次出去装一两个人不是做不到。用尽一切办法吧,而为此——“没有人追究你们对冷鹫军到底做了什么。”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它无异于在告诉众人——你们可以杀人,只要下得去手就行。 格老板也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放自己走的,毕竟这种分批次逃走的策略无论如何都无法保全众人。 然而如果他出不去,他定然就成为要挟岩文的人质。他不会牺牲更多的人保全自己,但他很清楚,如果非得让岩文选择,他会放弃那些男妓,而让格老板活下去。 不过还好,没有人阻拦格老板,甚至没有人主动要求格老板带自己离开,或许他们还没有忘记格老板爬上舞台的那一幕。从那个层面说大家似乎都能看到,格老板已经为他们牺牲过一次。 但是就在格老板出了宿舍,带着一个男伎进入十楼,电梯门刚打开,门外便站着冷爷和一个士兵。 冷爷看到格老板也笑了一下,他说那么巧啊,这十楼还有住客吗?我以为没有了。 格老板只能从电梯里出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没有住客也是需要巡视的,这是雨雾每天的规矩。 冷爷哦了一声,侧身进入。他盯着格老板,直到电梯的门关上。 等到格老板往走廊去时,他的心则凉了下来。因为有两个士兵已经站在了垃圾通道的入口,看来是已经找到他们逃走的方法了。 格老板只能强行地一间一间检查空房,身边的小男伎也怕得不行。等到查到尽头的那一间时,两个士兵也没说什么,不过是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点根烟开窗透气。 格老板稳住情绪,对小男伎说,行了,到十一楼去看看吧。 说完他马上往电梯的方向折返,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电梯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时,门打开,里面依然站着冷爷,而不同的是那个士兵手上握了枪。 格老板还是颔首,打算侧身进去,但冷爷拦住了他。 “格老板想去哪里。”冷爷问。 “十一楼,查房。”格老板说,他咽下唾沫,手心出汗。 “哦,那还要从这里上啊,”冷爷说,“我以为格老板更喜欢从垃圾通道上下。” 说完抬起了胳膊,格老板被推回楼里。 —————————————————————————————————————————————— 第39章 不等冷爷有所回应,随身的那个小男伎拔腿就跑,跟着冷爷的那个士兵也没有犹豫,干脆地举起手枪扣下扳机,直接把那个小男伎崩了。 那鲜血顺着走廊,溅在地毯和墙面上。 格老板吓了一跳,双腿一软。他甚至连求饶都来不及说,便在冷爷的指示下,被那个士兵生拉硬拽地往走廊尽头拖去。他被摁在了那个垃圾通道前,而冷爷到这时才说话。 “放出去了多少人。”冷爷问。 格老板说我不知道,这……这是垃圾通道,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冷爷一枪托扫在格老板脸上,揪着他的头发对着通道的入口再问一遍——“放出去了多少人。” 格老板的眼泪都出不来,他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垃圾通道,我、我不知道啊…… 于是他的头发被松开了,冷爷的枪抵在他的后脑勺。 “我再问你一次,”冷爷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放出去了,多少人。” 这一会,格老板的眼泪流出来了。他看着黑漆漆的通道,眼泪不停地流。他的双手抓着通道的边缘,恨不得就这样钻进去。 他已经没有心情在乎冷爷如何能查出这些,他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很多人都出去了,有很多人都出去了。如果冷爷杀了他,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岩文。 只是看来格老板是没有办法和岩文商量报答的事了,还好之前就未曾幻想过和岩文能有什么如果,否则他一定像那个小男伎一样马上就跑,结局也定然是一枚子弹的事。 可当下如此,好似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冷爷的枪响。 他不打算回答冷爷的问题了,毕竟无论他说多少,冷爷都不会相信。冷爷想要的不是一个答案,从刚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只是泄愤,那折磨格老板再杀了他——挺满足的。 然而枪没有响。 就在冷爷又准备说话时,有人从走廊跑过来。他低声对冷爷说了什么,而后格老板的后衣襟一紧,听得冷爷呼喝了一句“带走”,便又被连拖带拽地推进了电梯里。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得到冷爷那要杀人的目光。格老板也很快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气到如此的地步了,就在他走出客厅时,他看到没有逃走的人都被赶到了厅堂里。 不用说,定然是有人按捺不住,不等格老板指示的“等我离开半个小时之后再走”的命令,选择了逃跑。而只要有人开了先河,那就像开闸泄洪一样,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后地往雨雾会所外去。于是给冷爷的人逮到了,全部赶在了一起。 那里面有服务生,也有男伎。站成一排的的士兵分成三组,全部持枪,长枪短枪都有,却没有一个人再醉醺醺地窝在座位上。 冷爷把格老板带到了二楼,后面的人扫了一脚在格老板的膝盖,让格老板噗通一声跪下,从二楼透过栏杆看着手下的人。 “你挺厉害的啊,”冷爷一边说,一边检查着手里的枪,“到了这个份上,还想着帮大家逃跑。你是觉着我们都瞎了,还是以为你总能被人网开一面啊?” 冷爷不让他跪着,而是让他趴下。他加了一脚在了格老板的肩膀,正如他刚来雨雾会所时一样。接着坚硬的靴子踩住了格老板的后背,告诉对方——我本来都把枪放下了,是你让我又把枪举起来。 说完冷爷转向了楼下,对着其中一个小圈的下令——“开始吧。” 于是其中一排士兵举起了枪。 号令之下,枪声响起。 黑色的旗帜飘扬在外,红色的浪花于厅堂里拍荡。 —————————————————————————————————————————————— 第40章 之后格老板问过岩文,他说你认为我做对了吗?可是我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这件事我还能如何处理。我或许不应该让一批人先走,正如我不让浩凌他们躲起来不与同僚分担一样。可是如果不让他们走,难道就能减少伤亡。 其实不仅是后来,在做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中,格老板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岩文告诉他,你做了能做的所有。 在那一批人被枪决的时候,格老板不敢看。等到他睁开眼睛时,他那漂亮的雨雾会所已经换了壁纸的色彩。胡乱堆砌的尸体躺在厅堂的地面,小下去的枪声回音被旁边的哭声取代。 格老板请求冷爷杀了他。 到了这一步,只能这么做了。他不知道冷爷有没有想过把他当成人质,如果还没有,那就要在冷爷知道还有这条路之前做到。 然而冷爷拒绝了。 他说格老板,你知道我如何才能感觉到快乐吗?你知道如何,我才能平息当年我手足被岚家残杀时的怒火吗?那就是看着你们和他们一样,看着你,看着那所谓的岩司令,看着你们这些漂亮的、讨好岚家的小嘴和小/穴被撕烂,然后我再把你们堆在他们的门口,让到了现在还没有被杀干净的岚家人从新闻和报纸上看看。 让他们要不选择恨得走出来,死得像条汉子。要不远远地躲开,以岚家为耻。 你明白吗,格老板?你明白吗?不,你不明白。你们怎么可能明白。所以我喜欢虐杀你们,你们不需要什么面子,所以会哭着求饶,什么都愿意做。这样的卑微是有教育含义的,让岚会,岚锦,还有他们妻儿都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批士兵又在号令下举起了枪,格老板这次没有闭眼。 所有的求饶都没有作用,所有的讨好都是空想。 格老板想起了自己很多年前去过一次另一个大陆的港口,他没有上岸,只是远远地看着。 那港口阴沉,乌云和海面犹如快要煮沸的粥。它们搅动着,闷吼着。然后雨水噼噼啪啪地打下来,好似吞没了世界。 那地方是世界毒品的输出口岸之一,即便是如此的大雨,也让空气闷热难耐,港口上的人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或是打着赤膊。他们好似无所谓这倾盆的雨水,仍然装货卸货。 他在船舱的舷窗里向外看着,好奇这个地方的人如何生活。恶劣的天气,荒蛮的习俗。好似与文明相对一般,是另一片天地。 但现在,他仿佛就置身于那样的海浪中。 那浪花是红色的,也是黑色的。乌云没有随着雨水的宣泄而减弱,它总是浓密又阴沉地凝视着海洋。 它要吞噬那个国家。 它要吞噬雨雾会所。 所以在第二次枪响逐渐弱了下去,格老板看着遍地的尸体时,他根本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他看到的还是军服,他害怕的军服。因为它就像黑夜一样,肃杀森冷。它的上面绘制着隔壁国家的标志,好似一群乌鸦遇到了另一群乌鸦。 那个人不是独自前来,而是有一批的人跟着。 格老板只觉得他有点面熟,但他认不出来。只听得到他喊了两声,让所有人也都举起了枪。 他说——“冷爷,不要把好处都占完。你杀光了,我们还用什么。” 这声音也十足耳熟,可格老板是如何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对方的目光转到了格老板脸上,又移到了冷爷的身上。 他不等冷爷说话,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格先生和魏先生我要带走,我要的不多,冷哥,行个方便了。” 魏先生。 魏哲。 格老板想起来了。 眼前的不是别人,就是魏哲魂牵梦萦的军火商——痕肖。 ————————————————————————————————————————— 第41章 有的时候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而有时候一个人就决定了一群人的活路。 格老板必须承认,他从来没有上心过痕肖。因为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军火商,还属于国家不方便接的军火生意,外包给私人的那类商贩。 他也没有看好过痕肖和魏哲的感情,还是一开始的那句话,军火商,走南闯北,能对魏哲说的好听话,转个背就能对别人说。所以他抛弃魏哲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邻国召回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但不知道邻国政治局势的格老板,也不知道痕肖是真的紧急被要求回了邻国。只是他效命的政党和冷爷不一样,而让冷爷独自吃下岚家这一块蛋糕,那反对党可不会允许。 哪怕,他们必须穿着一样的服装。 痕肖在冷爷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已经过来了,同样也是通过本国中直军区的许可。每个国家,甚至每个势力都在相互制约,而这,就给身处旋涡的人活动和选择做法的机会。 痕肖知道冷鹫军占领了雨雾会所。可是没有接到上级的指令,他们一直按兵不动。 他是担心过魏哲的,但这份担心容不得他去释放。他只能派出眼线,而眼线在不久之后告诉他,有雨雾会所的人逃离。 这样的消息对痕肖而言是莫大的喜悦,在追查之下,他们抓捕了一个男伎。正如岩文要求的那样,等到这日中午之后,所有人不需要闭嘴。他们就是要让冷鹫军知道有人逃了出去,激怒冷鹫军去安全屋扫场才行。 岩文等人没有料到格老板无法按时出去,但他们也没有料到这消息还没传回雨雾会所,就被痕肖的人收到了。 痕肖是有点着急了,毕竟听那小男伎说,里面的可是伤亡惨痛。尽管没有收到上级指令,痕肖不能和冷鹫军内斗。不过他过去要走魏哲,他觉着冷爷不会与他过不去。 前提是,魏哲还活着的话。 多加了一个格老板,也只是因为从男伎嘴里问不出到底有谁在安全屋。那无论如何把格老板拿走了,他能说出的信息肯定比男伎的多。 就因着这份考虑,他才喊出了这两个名字。 只是他不知道,冷爷大发雷霆。 痕肖觉着有点好笑,他是不知道之前雨雾会所发生什么事的,也不清楚里面玩得有多夸张,更不知道冷爷才刚知道他们逃走的秘密,气得不行。他所看到的只是冷爷骂了几乎三分钟的粗话,把他痕肖从头到脚数落了几遍,再顺便熟络他往上三级的领导。 不过痕肖不在乎啊,这种话他也不算听得少了。这和魏哲生气起来给他一巴掌有什么区别,魏哲又不可能掏出枪把他杀了。 而冷爷,更不可能。 他如果敢,那可就是他们俩在他国分赃不均了。这节骨眼上若是闹不和,还不给所处的国家定义为侵略战争,让一锅端了不算,冷爷和自己回去都别想混了。 不过当然,没有人找得到魏哲。 这回不仅是冷爷气炸,痕肖也皱起眉。 所以当格老板下来的时候,痕肖的眼神变得森冷。 格老板马上垂下目光,低声道了句——他……好的。 哦,那好的就好的。 痕肖立即转怒为喜,对冷爷的谩骂抱以无数个谢谢。他抓住格老板的胳膊把他带出了雨雾会所,顺便叮嘱——“他最好是真的好啊,格老板。” 格老板没有回应,只是努力地感受着雨雾外潮湿的空气。 这是格老板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走出雨雾会所。 他钻进了车里,没有回望。 ————————————————————————————————————————— 第42章 痕肖不是善茬,格老板感觉得到。尽管他没有明说,但夹着格老板坐的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只要他们没有去到安全屋,或者没有见到魏哲的面,那把格老板杀了,他痕肖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然而格老板知道的另一个讯息则更明确,剩余在雨雾会所的人由于痕肖的激怒,都别想活了。 格老板逼着自己不去想,直到他们的车停在安全屋的门口。 安全屋有防卫,人没有靠近,见着是敌国的军服,枪杆子马上架起来。 周围则一个男伎都见不到,只有围墙上爬满了沥青。 格老板从车上下来,痕肖则押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枪没有收起,里面的人勒令其不要再靠近。 也就在这时,门打开了。岩文独自走了出来,可还没格老板说话的机会,门里又窜出了一个身影,魏哲见着痕肖赶紧跑出去,然而跑了几步,见着双方的枪,赶紧退回去一些。 不过痕肖把枪放下了,他也让另外两个人把枪放下。然后他朝魏哲张开胳膊,魏哲才看看格老板,又回身看了看岩文,最后迈开步子跑过去抱住痕肖。 魏哲哇一下哭起来。 痕肖说干啥干啥,你这是投敌了好吗。 而格老板也算松了一口气,朝岩文走去。 岩文没有让这些人都进,原因还是在于他们的服装。那些出来的男伎受够了这些服装威胁和折磨,要让他们团坐在这好不容易给了少许安全感的地方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没有阻止痕肖,尽管在看着痕肖的一瞬间,岩文就觉着这不是自己人。 进到房里,格老板没有回答岩文那些关于他为什么超过了时间,又如何搞得身上那么多伤,里面还遭遇了什么情况等问题。他让岩文带着走一圈,看一看这里的环境。 安全屋到底是地方军区用来暂时安置重要人员的地方,衣服被子什么的都有,三层楼,像个微型的宿舍,只有十间房,但每间房安排多几个,他们也能勉强住下。 由于安顿得比较急切,小男伎们基本上都窝在一半的房间里。有的打着地铺,有的则挤在床上。格老板发现有一半的人是生面孔,估摸着不是邓医生的人,就是岩文所说中直的人。 岩文说这两者是有重合的。 说到底,岩文也是来到安全屋才知道这些。修礼顺着线路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人了。不是别人,就是中直的柳军。这也是为什么修礼耽误了发消息的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这里面的是敌是友。 但柳军是友,因为跟着柳军顺藤摸瓜来到这里的,还有修礼面熟的邓医生。 和岩文理解的一样,中直军区需要一个理由去撕毁协议。所以柳军是不可以明面上帮他们的,正如当时岩文也不能直接和岚家对抗,让地方给中直满足要求一样。 而且柳军不知道岩文会把这件事情办到什么程度,所以他联系了另外一个人——邓医生。 邓医生和柳军认识,是因为他的地下医院。老实说,医院设备的购买都是通过柳军才能实现。因为柳军可以拨款,却不能去地方买东西。邓医生没有钱,但他可以在地方买卖而不被岚家怀疑。 试想一下,在这什么都得听岚家的地方,如果士兵们有什么需要医疗的地方,能帮助中直的只有这些不上台面的医院。何况邓医生是替雨雾会所干活的,在调查过他的背景后,柳军的人就和邓医生搭上了线。 这也是为什么在邓医生找过岩文后,他再也没有与岩文碰面。因为他确实有了更重要的消息渠道,而这渠道——岩文猜到了一半,那就是雨雾会所。但他猜不到另一半,就是中直的军备处。 在邓医生的身后,当然不是空荡荡的。否则他也不敢在军变后独自留在边界,更不可能凭着一腔热血就能为雨雾会所干活。而在中直的调查和牵线下,像邓医生这样是既不愿意臣服于岚家,又无计可施的边界本地人不少,他们自愿地为军备处干活。 包括司机老青。 —————————————————————————————————————————————— 第43章 岩文让格老板和他住一起,把格老板带到房间后,让格老板去洗个澡,这里环境不好,勉强一下。 格老板说还讲什么勉强,能出来就不错了。 岩文说老青,柳军,还有之前的正职与邓医生他都见过了。外面那个邻国军服的可不可信,是什么人。 格老板说痕肖,听说过吗? 岩文想了想,说做军火的是吗? 格老板说是。 那岩文知道了。还是基于私人武装的宽容,邻国的权力斗争多体现在军火的占有上。冷爷和这个痕肖分数两个党派,可不可信任不知道,但至少痕肖不是冷爷的人。 “可痕肖也就是个军火商贩,我不知道他的官职,手上的兵不会太多,很多事情得听上面的。你知道这种情况,很难说他会不会接到一个命令就调转枪口对我们。” 格老板明白,这个事情他也会和魏哲说的。他不会阻挠魏哲和这个人在一起,但痕肖不可以留在他们的安全屋。 不过这一点不仅是岩文和格老板,痕肖也看得到。所以他好不容易挣脱了魏哲的怀抱,就对他说——“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魏哲还沉湎在见到痕肖的喜悦中,根本没想明白事情。他说去哪里,你不留下吗? 痕肖笑了,他说我留下什么,这是你们国家的安全屋啊。我就是来接你的,怎么,难不成留在这里还比跟我走要好。 痕肖觉得魏哲肯定会跟他走,甚至应该跳起来吧唧吧唧在脸上亲几口表示喜悦。 然而魏哲却怔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他脸上的肿总算消散下去,只是掉了的几颗大牙还没机会镶上。他还是没听明白痕肖的话,于是再问——“可是……可我能去哪里?这里是安全的。”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安全的,你这是随军了,只是随我们的军而已。” 说着痕肖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在魏哲的头上。魏哲瑟缩一下,他实在是有点怕这身军服。 他没有把帽子拿开,纠结片刻后又问——“那……那他们呢?” 这话问得痕肖哭笑不得。痕肖抓住魏哲的手,在指节上亲了亲,看着对方。他说我是来带走你的,这话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吗?我喜欢你,你不也喜欢我吗?你去我的营地住着,比在这里要安全太多了。 这下魏哲明白了。痕肖只是带走他而已,或者说能惦记着还有魏哲这小子,已是痕肖对他动感情并且为之付出的证明,那其他的人——关痕肖屁事。 魏哲把头低下去了,这有点为难他。他当然想走,但这里的人是顶着巨大的危险把他送出去的。他不说别人,格老板和浩凌是直接插手把他推向外界。而痕肖,痕肖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出过一分力。 这个要求无非是让他抛下所有把他捞出来的人,一走了之。追随一个把他的同伴杀了,甚至拔掉他的牙齿,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军服们——魏哲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站起来,低声说——“我……我要问格老板。” 痕肖看着魏哲从他的双手中挣开,表情再次冷了下来。他说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去想一个从你身上榨干油水的老鸨如何安置,你是傻啊,还是习惯了卖屁股的生活啊。 痕肖不是不知道,“卖屁股的”是魏哲最讨厌的称呼。和大部分国家培养妓和伎分开不同,在这里,能直接变成伎的人不算多,而大部分是从男妓做起,慢慢地才有权力选择自己是否拒绝卖身。 魏哲则是这群人中极少的男伎,他也很努力地在保护着这样的名声。他讨厌卖屁股,更从不承认自己卖屁股。对他来说,只有那些他动了感情的,他才会往楼上带,否则他甚至不愿意从舞台上下来。 所以他很生气地转过身,瞪着痕肖,“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你知道我不是那样。” 痕肖没有反驳。他只是冷冷地看向了魏哲,然后站起来,走到对方面前。 他摘掉了魏哲的帽子,拍了怕对方的脸。收拢了那副冰冷的表情,挤出一个笑容。 “去吧,你想问就问吧。”痕肖说,“只是如果他拒绝你离开,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了。” ———————————————————————————————————————— 第44章 但格老板没有拒绝这要求。 他听完魏哲断断续续的转述,期间还抹了一下眼泪。他憋着不敢哭,等格老板让岩文先出去后,魏哲的眼泪才掉下来。 他说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对,可是我又喜欢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都有岩司令和柳副官的保护是不是…… 格老板说哎哟不哭了不哭了,你这哭得好像我要把你送到监狱里似的。 格老板抱了抱魏哲,魏哲更是埋在他怀里鼻涕眼泪一个劲地擦。 把魏哲带走,那之后无论痕肖接到上面什么命令,哪怕是不情愿地联合冷鹫对安全屋的人们下手,也方便得多。但也同样是把魏哲带走了,至少魏哲算是安全的。 但退伍一万步来说,无论魏哲走不走,痕肖若是真接到了指令,他们始终都会动手。 只是这些话,格老板不会对魏哲说。 魏哲这小子一辈子都在追逐爱情,现在够到爱情的边角了,至少有个人愿意保他了,那如果格老板拒绝,也就太不人性了。尽管这时候,人性已经不剩多少了。 格老板让魏哲什么都别带了,只穿着便服。如果是去到他们国境线那边,多找机会问痕肖要点钱。倘若痕肖对他不好,那魏哲跑了也有机会活下去。 “有钱好办事,何况你知道说他们的话。” 格老板擦干了魏哲的眼泪,再把魏哲带到痕肖面前,痕肖点了点头。 格老板说他跟着你好好照顾一下,他胆子小,往后放。 痕肖说那是,我带走了就是我的人,我和冷鹫军不一样。 格老板不做评论,一不一样,不是痕肖一个人说了算。 临走前痕肖对格老板说,“既然从雨雾会所出来,那你也应该想办法走,这地方还得乱一段时间。” 格老板说,我已经走了很远。 看着魏哲钻进痕肖的车,再看着车辆启动后驶离,岩文走到格老板旁边,他说痕肖是对的,这地方还得乱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冷鹫军什么时候会清扫到我们这里,也不确定中直如何给我们回复。如果中直决定要造成伤亡才好反击,那你很难保住所有的人。”岩文道。 格老板说我都没有保住所有人,但能保一个算一个。如果当时他直接和岩文走,那不用说,他不需要遭受任何的威胁与亵玩。而整个雨雾会所也会瞬间沦陷,里面所有人都走不脱。 所以此刻魏哲,修礼,浩凌,丁森,还有手下将近十个男妓都安然无恙,已经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这几个他培养了几年的人,对环境的适应力还挺强。尤其是修礼,按照岩文的说法,他果然是很擅长在安全环境下沟通的。 来了这才两天,邓医生带来的人也好,柳军和正职也好,他都混得可熟。房间都是他琢磨着分配的,粮食供给也轮上了班,派不同的小男妓出去采购。 岩文把士兵的名单给他,他也立即给安排上了轮番站岗。 他表示总是士兵站岗肯定不行的,人手穿插着做。眼睛谁都有,教我们用枪,我们不一定会开枪杀人,但拿个枪站着,看起来差得了多远。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让人们得到休息,之后的安排也会做得更好。 丁森则每天跟着邓医生去跑几个医院,他也穿上了白大褂。打着的都是找药品的名,但实际上不过是看看这类自由武装还有多少留在边界,能联系上的,尽可能都互通有无。 浩凌便和司机老青一起,往返于中直军区和安全屋。 浩凌会开车,有时候能替换老青。而且他对边界这城市大街小巷都很懂,老青不方便传递的消息,浩凌能指路,也能替老青做。 不过浩凌似乎永远都和修礼不对付,只要事态稍微缓和下来,他们就开始闹矛盾。 格老板才来到安全屋的当天晚上,大家吃饭时还没寒暄两句,浩凌又和修礼吵了起来,在餐桌上都要动手了。 修礼说自己本来是跟车的,这屋子里的事处理得好,他也能跟着老青跑,何况他对这里就不熟悉了吗?说得好像就浩凌一个人在这长大似的,就不信这边界还有谁没盯着他修礼看过。 浩凌说你得了吧个臭婊/子,你当着格老板说这话好像什么都是为了大伙,你咋不说你就是看上老青了,你来这里第一天你干啥了,你说你干啥了。你跟老青出去,我看你们是啥事都不用办了。格老板你不信啊,你不信你问老青,你问老青。 修礼一拍桌子,他说咋地了,我原来就是跟着老青跑,把你们一个一个开车送安全屋。我办什么事了,你说我办什么事了啊。 浩凌也站起来指着修礼,他说对啊,房子没分配好就在松将军那房间干上了,你好棒哦,你他妈下面是大坝决堤啊,堵都堵不上。不见你杀冷鹫乌鸦时候那么干脆呢,没脱裤子你不熟练是吧。 修礼说你没脱呀,你偷偷脱又不是一两次了,老青干你了吗?他干了吗?呵呵。人家是看不上你,看不上,知道为啥不?你那么大个水管,你还好意思了。 浩凌气得桌子都要掀了,说我是排水管啊?晚上那声音呼呼的,我以为是你那回音呢。 说着还不解气,盘子都摔到修礼身上,直接踩了椅子就往修礼身上扑,搞得几个小男妓赶紧拉住了他。 两个人吵得是天崩地裂稀里哗啦,老青也在桌子旁那是一脸的尴尬。格老板扶额,他真的是搞不定这两个人,只能说行行行少说几句吧,我澡都没洗呢,修礼收拾餐桌去,去厨房,去。 赶走了一个,另一个才算是嘟嘟囔囔消了气。 岩文觉着好笑,给格老板分了一根烟,道了句——你在雨雾会所那么多年,真他妈不容易。 —————————————————————————— 第45章 于这天晚上,格老板总算洗了个澡。 岩文没有打扰他,在他问自己该住哪里时,岩文说能不能睡他的房。现在就正职,也就是那个松将军是单独的房间,而他自己的房间之所以还没人,是大家以为格老板过来会住。 格老板心头一热,他说你愿意的话我肯定和你睡。 岩文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回到房间关了门就摁着格老板一个劲地亲。格老板也想,只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污渍,仍是坚持要把澡洗了。 格老板仔细清洁了下面,伤口没有好,但无论如何都不像之前那么疼了。他会好好伺候岩文,出于本来就对岩文的喜欢以及岩文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他也猜到或许这类人总是有点别的花样,玩得过分一些。不过他不介意,他伺候岚久那么久,什么都受过。 但出乎格老板的预料,当他只裹着下/身出来,让岩文跟着他进浴室时,岩文还有些放不开。 浴室温度高一些,安全屋没有暖气,在外面冷得是手脚都冰的,但在洗澡房里的雾气舒服多了,也方便格老板不穿衣服。 他让岩文坐下,自己就跪在了对方面前。他说我就不解开浴巾了,那地方和你们不一样。 他着手拉开岩文的裤链,鼻子磨蹭着已经硬起的一块。等到扯下内裤时,这被格老板幻想过无数次的地方总算彻底暴露出来。 格老板握住阴/茎,一边亲吻着,一边低声说话。 他说岩司令,你不知道我想着这一刻多少次了。 他另一边手摸索着解开岩文的衣扣,抚摸到他肌肉饱胀的胸口。那一刻格老板只觉得无比空虚,他甚至想跳过口/交的阶段,直接把对方吃进去。 岩文听罢笑了,他说我不知道,我还怕你勉强。你这是对谁都这么说吧,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 格老板听了难受。他说我只对岚久说过,因为我不想挨打。我也只和他一个做过,如果还要再问,我……被岚会侵犯过。 他抬起眼睛看向岩文,岩文的眉心皱了皱。 格老板说我不勉强,说句老实话,你是那么多年来,我唯一不觉得伺候你勉强的人。只是每次你都不愿意和我说话,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晚上回到房间了,想着你的样子,用别的东西塞进去。 格老板没有说谎,当他留意到岩文看向自己时,就对岩文有过幻想,只是他从来不会把这种幻想和喜欢联系在一起。因为岩文是他的客户,他必须要剔除个人感情去给客户适合的待遇。所以他在判断之后便把修礼推进去,而他不能因此感到难过。 但这不妨碍格老板在有所需求的时候想到岩文,不妨碍他在浴缸里做那个事情时,会幻想是岩文的阴/茎填满了他的后/穴。不妨碍在他被迫要送去岚家时,他闭起眼睛,他告诉自己抚摸在他身上的手是岩文的,而他也可以放松下来,让另外的感觉生起。 这样的幻象肮脏龌龊,连他自己在满足之后都不愿意回味。可是当他再看到岩文,或者再次有了生理需求时,他的眼帘里出现的还是这个人,也就是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才让按摩师关上了门,试图给岩文做一次口/交。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这所有都和肉/体的欲/望有关。 可是当岩文抓住他的手,因为想要救出他,而着急的目光传到他的眼睛里时,格老板心跳加速了。 他相信这样的情绪,和爱情有关系。 他含住了岩文的阴/茎,那一刻他第一次尝到,原来和喜欢的人做/爱,是这样的感觉。 —————————————————————————— 第46章 岩文靠在椅子上享受着。 格老板的舔弄认真且顺服,偶尔抬起眼睛看他,那目光和他魂牵梦萦时所差无几,他不知道每次自己走进雨雾会所时格老板垂下视线,是不是也和他此刻一样的感受。 之前说过,岩文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他也和大部分人类似,在来到边界之前,受到的传统教育告诉他应该去找一个妻子,或许是他的同学,或许是他的战友,或许是工作之后遇到的同事。 相亲也好,日久生情也行。他们必定有着类似的背景,从暗生情愫到跨入婚姻和家庭。 然后他们或许会有一个孩子,房子不大,塞进两个孩子就显得勉强。但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好似在这孤独的世界里有那么温暖的角落,让他疲倦之后会想回去。 只是那个人的模样始终不清晰。 他不是没有性幻想的家伙,不过那种幻想会在一两次射/精之后又变化模样。 他的家里也不是没有着急过,可惜这份着急在他被派往边界后减淡了太多。更不用说之后他和邓秋的结合,他甚至没有机会让家里看上一眼这个有名无实的媳妇。 之后,连淡化的催促都不在了,他也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直到他看到了格老板,那一刻他觉得所有幻想都变得清晰,这样明确的心之所向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性别,然而在多番的尝试之后他发现,不是错了性别,而是错了人。 他渴望格老板,他会猜测和这个人朝夕相处是什么感觉。他会试图在心中描摹出自己追求和拥有的漫长过程,偶尔放纵想法,他甚至会琢磨手揽在对方的腰上,亲吻这个人的嘴唇是如何美好。 在这个过于拖延的暗恋里,他找了对方无数的缺点,渴望能够打消自己的想法。比如男妓的工作,比如阉人的身份,比如被大老板承包的肮脏,还有那浑身散发的铜臭味和轻佻的举动以及流连在达官显贵之间的身影。 只是这一切在格老板真正抱住他,看向他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岩文的喜欢和爱幼稚如孩童,或者换句话说,那是孩童才有的纯粹与不顾一切。 他唯一叙说过这份情感的对象是邓秋,那一个他法律上的妻子。 尽管说的内容仍然隐晦至极。 是邓秋先开的口,她说请你不要顾及我的感受,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感情。 岩文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按照规定得回去看看这个妻子。他和邓秋不在一个房间睡,而在那个海边的别墅里,他喜欢彻夜在二楼的厅堂饮酒,等到探视的时间过了,他便起身作别。 那晚邓秋没有睡,她安顿了两个孩子,出来坐在岩文的旁边,陪着他喝。 她很少和岩文说话,因为别墅外面总有着太多的安保。但他们坐在玻璃窗前,外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但可以看到没有做什么引人猜忌的暧昧事。 岩文离开前一天,他又看见岚家的车去接格老板了。而他只来得及远远地和格老板对视一眼,格老板便消失在道路的远处。 岩文说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很多年了,是个男人。 邓秋说,他结婚了? 岩文摇头。 邓秋又问,他不喜欢男人? 岩文还是摇头。 那邓秋猜到了几许,她说,那不是你能碰的人。 岩文把酒杯清空,想了想,又说——“可能我认识他,比我认识你的时间还要长,我总看着他,没有机会和他接触。这话如果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告诉你,或许还靠谱点。但是你看我头发都要白了还跟你说这些,你觉得滑稽吧。” 说完岩文自己笑了,但邓秋没有笑。 ———————————————————————————————— 第47章 邓秋没有评论任何事,她听岩文说了短短的几句话,然后陪着他喝完了一瓶。 那天晚上岩文喝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邓秋说多了。只是事后邓秋没有提及那晚上他说的任何话,仅仅在他作别的时候,邓秋叫住了他。 邓秋说,岩司令啊,能喜欢一个人很长的时间,或许是你比我更有才能的地方。 “人的情感是会枯竭的,你还没有枯竭,这不可笑,也不说什么不可能。” 岩文或许永远都不会理解邓秋这类关在笼子里的鸟的想法,但他能知道什么叫枯竭。 他能感觉得到随着时间过去以及年岁的增长,他对格老板越来越不抱有期望。人们总是活得越来越淡漠,而这份淡漠让他们不再如年轻一般去触碰爱情。 那些幻想在这样的消磨中变成碎片,再于阳光下蒸发不见。 他知道如果没有这次军变,他或许慢慢地就不再爱格老板了。他可能有一天被调回中部,然后继续往上走。而格老板也会留在他的雨雾,直到年老色衰被岚家换掉,或者是岚会上位,扶起另一个格老板。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还得感谢军变。它就像一个催化剂,强行地把他俩推在了一起。然后他可以看到格老板和他一样日渐枯竭的爱和激情,再两个人拾掇拾掇,让它燃烧起来。 他释放在了格老板的嘴里,格老板细心地吞食干净。然后他站起身来,由于长时间跪着,膝盖还有点不稳。他用清水洗干净了自己的唇,才又底下/身子去亲吻岩文。 而岩文抓住了他包裹下/身的浴巾,一用力,把其扯开。 这一下格老板马上后退,用手遮住了那个地方。但岩文动作更快,赶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格老板说别这样,我……我有别的地方让你享受,而这地方若是看了,你可能就……不感兴趣了。 岩文笑了,他说我知道你的时候就听说你是个阉人,我喜欢了你那么久,难不成还指望你能再长出来。 格老板愣了一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岩文不得不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最终扯开手,让对方完整地暴露在眼前。 格老板闭起了眼睛,眉头皱紧。由于岚久喜欢他这个样子,那么多年来他也可以尽可能不去在乎别人对他不是男人的嘲笑。哪怕他把身体暴露给所有的下属看,暴露给冷爷看,暴露给任何人看,他都可以在抗拒之后,再将这样的消极心情摒除。 可是对岩文,他做不到。他多么害怕岩文不喜欢他,这就是爱情带来的劣势。他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在乎一切,变得胆怯懦弱,也不再刀枪不入。 岩文拉近了他,亲吻了他的小腹。 在格老板睁开眼睛之前,岩文起身把对方抱起。他把格老板放在了床上,再吻住了格老板的嘴。 那一个吻绵长粘稠,吞吃着他的唾液,再把灼热的温度喷洒在他的皮肤。这样的吻能把人融化,于是格老板什么都不敢做,到他也上手搂住岩文,回应着这个亲吻,寻找彼此的气味。 他们用力地拥抱着,好似要把对方揉碎了再嚼烂。 而后岩文支起自己,看着对方。 他说别笑话我,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48章 这天晚上岩文算是彻底占有了格老板。 有点尴尬的是他们第一次没有润滑剂,折腾的时候两个人都痛得很。岩文以为格老板被开垦得很好,谁知道进去都费劲。不得已他还得跑出去厚着脸皮找百宝箱修礼要,还被修礼追着调侃了一路。 不过第二次和第三次算是好了不少,有了润滑,两个人都觉得这路算是畅通了。 格老板不愿意松开岩文,也不愿意转过去背对着对方,就是搂紧岩文的身体,拼命地啜吻这对方溢出的汗水。他不住地叫着岩司令,这样的称呼也让岩文恨不得把对方凿穿了。 在那样的情绪之下就算疼痛,格老板也不在乎。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高/潮了,当他敏感的地方在接连的撞击下,让他几乎失去力气的时候,那种绵软且漫长的快感让他总算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感受到高/潮的。 他的伤口还是裂开了,被子上都是血迹,只是他不愿意让岩文停下,直到岩文开垦完了才注意到不堪的褥子。 格老板没让他去管,拉着被子仍然抱着岩文。他说你抱着我睡一会吧,我就不觉得有多疼了。 岩文必须得说,这天晚上消耗了不少弹药。他都不记得上一次一晚上干三回是什么时候,他都想用老当益壮形容自己。 他打算干了一炮就休息的,但当格老板依偎在他的怀中,由着他的抚摸,又轻微地呻吟和喘气时,岩文又坚持不住,翻过身再压着干了一炮。 这一炮他没允许格老板再抱着他,而是把对方跪在床褥上,自己从后面进去。他箍进了格老板,每一下都送到底。格老板也再不想克制,喊出声音。强烈的征服欲叫岩文忍不住射在了对方的身体里,而格老板也不想去管第二天修礼该如何调侃他。 完事之后两人根本没力气聊天,等到天亮时才说了话。 格老板又爬上了岩文的身子,他啜吻着岩文的脖子和喉结,又抬起眼睛打量,严肃地说,岩司令你真好看啊,你的眼睛好看,鼻子好看,你皱纹都好看。被你弄坏了我都愿意,你怎么……那么好看。 岩文嗤笑,他说弹药库给你掏空了,也弄不坏你。你可被岚家锻炼了那么久,哪会经不起折腾。 格老板听罢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把脑袋压在岩文的胸口,趴下来。他说这不是怕你以后不喜欢我了,趁着还喜欢,能多要几次,就多要几次。 岩文捋着他赤裸的后背,摸到了那些疤痕。他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抚摸。另一边手去摸烟,装作没留意到一样。 然而格老板知道对方感觉到了那些伤疤,在岩文点了烟之际,他把烟摘了,自己含上,放开了岩文。 他说岩司令,我不该提要求的,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我和岚家了,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格老板呼出一口浓烈的烟雾,叹气。 他说我知道自己身子脏,所以我也没想过独占你,如果你看上了哪个,你要去弄,我是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和你生气的。我不是小哲,就是……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你心里知道,你就算像岚家这样对我,我也没有怨言。 岩文连忙搂住格老板,他说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觉得你脏,真不觉得。 格老板把烟塞回岩文的嘴里,把脑袋埋进岩文的颈窝。格老板不住地叹气,想用这样的方法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但岩文仍然觉得颈窝有一点湿润。 天空的亮光从窗帘外透进来,照着屋内飞舞的尘埃。此刻他们看不到黑色的旗帜,只能看到墙边攀爬的藤蔓,和随着寒风飘落的叶片。 那一刻岩文觉着,这大概很接近他幻想过的,关于“美好”的景象。 如果把窗帘彻底拉开时看不到站岗的士兵和手中的枪管,如果他和格老板能走出安全屋,走到外面的街上,如果他能脱掉军装,如果没有冷鹫军地黑旗,也没有岚家布在边界的雨雾。 ———————————————————————————————— 第49章 岩文起床后便让老青去和柳军通报一声,前一天晚上没有通报,也是担心痕肖在场,闹起来情况不好看。毕竟岩文不确定冷鹫军到底什么时候来清扫,尽早做准备也好些。 修礼闹着要去,浩凌也要去,两人眼见着又要吵起来,格老板说修礼去,去了之后在雨雾绕一圈,看看情况,也免得你俩在车里打起来。 修礼高兴极了,就差没拍一把浩凌的屁股。 等到修礼出门后,浩凌叫住了格老板。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格老板单独谈话,不要叫岩文。格老板会意,吃了早餐之后就找了个借口,跟浩凌到小院外。 格老板说我让修礼去不是拆你的台,别生气,“他这性子你也不是不懂,我要再不给他去几回,他还得跟你闹腾。” 浩凌说不是这事,我看得出他和老青眉来眼去的,老青什么货色,我看不上,我是有别的事和你说。 说着浩凌还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那些士兵或者小男伎在了,才掏出烟给格老板,压低了声音。 他说这几天我跑中直,听到点消息。我不知道岩司令有没有和你讲过,但我看你和岩司令那么好,怕是他讲了你也不上心。或者岩文他压根不懂,毕竟岩文是地方的,中直的人有什么消息,也未必让岩文知道清楚。 格老板点上烟,他说没事,你讲吧。 浩凌说中直是有三个领导留守吧,柳军,松汉,还有一个,霞友生。是一正二副,松将军是正,另外两个副职,你知道的。 格老板点头,他说那个姓霞的我没听过名字,但知道有这么个人。 浩凌说对,就是这个。柳军和松将军,他们是来过安全屋的,我也看得到他们着手在办雨雾会所和冷鹫军的事。这不还给松将军和柳副官留了房间嘛,而且听你说还是这松将军给岩司令去雨雾的身份。 “他们两个应该算是自己人,但那个霞……我不确定。”浩凌回答。 “啥叫不确定?”格老板问。 浩凌弹了弹烟灰,思索片刻,道——“之前松将军在我们这住了一晚,我了解了一下。初步判断,这个霞,好像是最反对他们插手雨雾的。” “他不是一个副职吗?” “说是这么说,但情况很复杂。”浩凌说。 说是副职,这人背景却很宽。好像他是在中直派人过来驻兵时硬给塞进军区的,和岚家有点关系,估摸着是过来看着中直,要有点什么情况,也好和岚家报信。 格老板说怎么可能,还敢往中央的队里塞人,这岚家是野心太大了吧,不端他们端谁啊。 浩凌说对啊,问题就在这里。 “这个霞,如果是岚家的一张底牌,那这次行动他肯定知道是上面要搞岚家了,岚家是可以全部消灭,也是可以还留有一线生机的。这生机就看他们怎么表现,是戴罪立功,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而戴罪立功,不用说,雨雾会所完蛋是肯定的。明面上的势力可都得铲除了,换句话说就是岚久的老将都得给剿了。同时,这岚家必须认错,自我惩罚,然后上面才会留着他一线生机。而生机是谁,就是岚家剩下的人。 “岚会。”格老板道。 浩凌轻笑,接着说,“岚久的二儿子是常年在外面的,老婆孩子都在外面,上面也动不到他们。留在这里的就是岚会,而岚会,听松将军说,和邻国的往来比他老爸还密切。他和老家伙是不对付的,而且和痕肖他们好像有点……瓜葛,和这个霞更是来往多年了。” 格老板讶异——“你的意思是说,搞掉老家伙,岚会是知道的?” “我不确定,但如果他知道,或者是他上面还有别的人,那无论是雨雾,是您,或者岩文——到时候可都跑不掉。帽子扣下来,就全是岚家的党羽。当然我也不敢下定论,只是我担心如果冷鹫来清扫,而这个霞和别的人施压,逼着柳军和松将军不敢营救,那情况就麻烦了。” 格老板明白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要把岚会和岚久分开考虑,而痕肖那句“还会乱一段时间”的劝告,也有了更多的含义。 “这事还有谁知道?”格老板问。 浩凌说没有,就是个猜测。而且我和松将军接触不多,如果他再来,我找机会问更多就是。 听到这话,格老板纠结了一会,道,“你也别勉强自己,都从雨雾出来了,你乐不乐意做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浩凌笑了,他说我不勉强。我才能不多的,这还算勉强能过关,“而且您把小哲送走了,也最好别再把他当自己人。他不在这船上了,那小子给个面包就跟着跑的……谁知道会为了爱情做出什么事。” 格老板嗯了一声,苦笑一下。 “我不是挑拨离间,只是让您多考虑些。”浩凌也把烟踩了,解释。 格老板不认为他是在挑拨,尽管浩凌是喜欢这么做,但到了这个份上,他相信浩凌。 安全屋到底安不安全,看来还没个定数。 —————————————————————————— 第50章 老青和修礼没有按时回来,这让岩文等人都很着急。他们不敢派出更多的人去找,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在客厅里烟雾缭绕地等。 当外面响起车辆的声音时,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然而每一次都让人失望,那车灯从安全屋前面过,然后消失不见。 安全屋地处偏僻,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人经过这里。谁也不敢确定外面走过的车是不是冷鹫军的,屋里屋外的人都很紧张。 等到快要十二点时,浩凌起身进房。他表示自己不需要再渲染这份焦虑了,反正有了响动或者什么消息,他们也不会错过通知自己。格老板觉得是,让邓医生和丁森也离开,只留他和岩文等。 差不多一点时,老青总算回来了。修礼的表情很难看,一句话也没说。 格老板问怎么回事,修礼说问老青吧,便自个钻进了房间里洗澡。 老青身上有血迹,岩文说这咋回事,被人抓到了。 老青说遇到有埋伏的路段,不过还好,这不是自己的血,是修礼近距离开枪,对方的血溅到身上。 但这话却不能给人安慰,格老板马上警惕起来——“你们……和冷鹫军动手了?” 老青坐下来,拿过烟又喝了几口酒,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是,杀了两个人。没办法,他们堵了我们的车。 格老板那是一个后悔啊,他就不应该叫去雨雾会所附近打探消息。他们这才从雨雾会所出来多久,冷鹫军更是严防把守才是。 但老青说不是,他们不是在雨雾会所附近遇到冷鹫军的,而是——“在军备处的路上。” 早上出去的时候,老青换了线路。之前接送从雨雾会所出来的男妓时,他有印象其中一班岗是在这个时候换的,所以他先去了雨雾会所,打算看过情况后再往中直军区去。 当他们来到瞭望街口时,却进不去了。冷鹫军封路了,所以只能徒步。 老青是中直的人,修礼又会开车,所以老青让修礼留在车上,自己想办法靠近雨雾会所。 他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尽管有很多的冷鹫军在瞭望街晃悠,但老青不是熟悉面孔,穿着便服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从修礼指示的巷子爬进去,很快就混进了人群中。 然而当他来到雨雾会所附近时,就不敢靠近了。包围圈已经散去,大部分士兵都在外面挖坑和焚烧。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些成堆的尸体是什么人,那是雨雾会所被清空了,冷爷率领着人手毁尸灭迹。 老青看到了冷爷,但他看到的不止冷爷。还有另一个人也和冷爷站在一起,这个人还好老青见过一面,所以认得出来——“痕肖。” 老青马上折返回来,上车和修礼也没明说。不过修礼猜得到,一路上没问,跟着他往中直去。 他们打算立即和中直的人说明情况,让中直做好准备。估摸着冷爷搞完了雨雾会所的尸体,回头就得过来清扫安全屋了。 可是中直军区的栅栏门紧锁着,还绕上了几圈的链条。 —————————————————————————————— 第51章 “有人把守,我也下去问了,还给他们看了证件,但他们说不让进。”老青道。 按理说老青在中直都有几年了,又是负责运输的,不会有人不认识老青,甚至守在门口的都和老青喝过酒。但就是不给老青进,连个理由都不给,暗示也没有。 老青无奈,带着修礼在军区附近饶了一圈,只能按照原路折返,又往安全屋走。 可是没走几步,才算是离开了军区守卫的监视范围,也是去的那条路上,他们就被堵住了。而且奇怪的是对方甚至不稀得换一辆普通的车,而是就开着冷鹫军的车,上面还插着黑色的小旗子。 车子本来是远远照面的,但快要靠近时对方直接打横,拦住了老青。不仅如此,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每个人都拿着枪。 老青一看就慌了,这中直一旦进不去,就不知道那几个领导还在不在里面。何况冷鹫军的车那么大胆,插着旗拿着枪,大概根本不在乎老青是什么身份。 他们呼喝着老青摇下车窗来,老青琢磨着行吧,我看糊弄不糊弄得过去。就说是个跑运输的,到处送货,不知为啥这地方锁了门。 然而他也示意修礼把枪在车垫底下握着,遇到什么情况,就动手。 还好修礼来了没多久就缠着老青教他开枪,这会可派上了用场。 老青按照自己想着的和对方说了几句话,但对方不相信,这时候证件什么的在底层是不算数的,他们拽着老青出来,让他把车后箱开了。 修礼不下车,他假装喝多了拿个杂志盖着半边脸。那几个人也没太上心他,让老青扶着车顶站好了,派人去搜后备箱。 也就是这会功夫,修礼从后视镜看到其中一个士兵直接对着老青举了枪。他们压根不是要搜这辆车,或者说搜不搜以及查出什么还是次要的,反正就是不相信他们,而且不怕干掉这俩人。 这事如果修礼想了,那他肯定紧张得连枪都握不紧。不顾修礼根本来不及想,就推开门出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枪了。 老青也立即踢翻了还在找他后备箱的那个人,修礼跑过来又加了几枪。 这时留在车附近的第三个人不开枪了,他钻上车就要回去通风报信。老青和修礼也连忙启动了车,后备箱都来不及关上,踩了油门就怼上那辆还没调头的冷鹫人。 老青也懒得从车上下来了,车里还有一个霰弹枪,对着人家的侧玻璃就扣下扳机。所以说上下车要记得关车窗,军车的窗子多数是防弹的,只是收在卡槽里,那就是一点防护作用都没有。 完事了老青也不敢耽搁,和修礼开了车就跑。 他们当然不敢直接回安全屋,这闹出那么大动静了,若是周围还有冷鹫的人看到,肯定一路追击干脆就去扫安全屋。 所以他俩是绕着边界好远的路,觉着差不多磨掉脚底沙子了,还换了一辆车,才回到安全屋。 老青说对不起被我们征用车子的那人了,就当为国做贡献吧。 “不过岩司令,中直的人得赶紧联系,我怕是他们反悔了,指不定连夜就撤退了,”老青说着,后半句话他不太敢讲的,琢磨了半天才出口——“说不定……说不定都已经走了。” 格老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结合之前浩凌给他的提醒,他也觉着中直的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态度,他抓了一下岩文的手,说司令,还有别的安全屋吗?要不我们转移吧。 然而岩文听完却陷入了沉思。 他把一根烟耗完,问——“老青,你们是在进中直那条路杀的人,是吧?” 老青说是啊,这不进去就两条路,一条往隔壁城市走,之前早锁了。还有一条就是往外面,平时我接送你的走法。 岩文知道了,那就是冷鹫军死在这条唯一进出中直军区的路上了。 “没有别的安全屋可转移,”岩文笑了一下,道,“不过没关系,这回中直想不动都难了。” 不管事实如何,这表面上看来可不是他们这群自由军和冷鹫军的械斗。相反,是中直军区和冷鹫军的流血冲突。 如此敌国和本国的纷争放在眼前,他们不动,邻国也会动。而邻国一动,那就算本国总统府里的有的人再不情愿,也必须回应了。 ———————————————————————————————————————— 第52章 这天晚上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邓医生的手机响了。 格老板和一群小男妓都没有再使用手机,他们把手机煮了都处理掉,以防泄露更多的信息。只有岩文和邓医生还在用,方便和中直的联系。之前修礼用来通风报信的那个手机则配给了老青,毕竟老青也要随时和大伙保持联络。 而邓医生的手机响后,他拿来给格老板,说是找格老板的。 格老板接起了电话,那边的声音让他差点把手机都丢了——不是别人,而是岚会。 岚会没有和格老板寒暄,听到声音后便道,“我有事情让你办。” “我不是你的人。”格老板站起来,离开了有岩文在的厅室,压低声音。他的声音是颤抖的,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有脸还打电话过来说这话。 岚会笑了,他说对,你是老家伙的人,但你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 格老板说闭嘴吧,你怎么没给他们一起杀了! 岚会笑得更厉害了,他说你这是翅膀硬了,怎么,你以为你安全了,有个分区小司令庇佑着,所向无敌了。 格老板咬紧牙关,恨不能把手机捏爆。 岚会不笑了,他说我们讲正事吧,没时间和你耗。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我们也算熟悉。我知道你从雨雾会所跑出去了,也以为自己安全了。但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要安全下去,有个事情你得帮我。我保证,如果你帮了我,等这会过去之后,雨雾会所还是你的,而我和你……可以重新认识。 格老板强忍着不挂断电话,牙缝里挤出问句——“什么。” “我知道冷爷放了你,但是你分量多重啊,我们得换两个人,”岚会说,“岩文和柳军,你认识吧?他们可不是你的保护伞,但换了,我能保证你和你现在房间里那二十来个人安然无恙。” “否则你能如何。” “岩文和柳军这两个是上面要牺牲的,他们做得太过了,你保也保不住。而且闹得不愉快,二十几个人也要一起不愉快。估摸着这两人鸡/巴你也尝过了,所以我给你指一条能走的道。我会派人去领,到时候你——” 格老板没有听完,挂断了电话。 他气得双手都冰凉了,久久才想起这电话是邓医生的,他不能摔烂。 岩文开门走了进来,他问了几句谁的电话,又拿起手机看,再丢桌面上,从背后抱住格老板,压住了他的手。 格老板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说岚会的,你当心点,他们好像要动你和柳军。条件是把雨雾还给我,再保证这群小男伎的安全。 岩文听罢,用力地抓了一下格老板的手指。他说我知道,这挺好,说明就几个小时,上面的人就知道冷鹫军车在中直的路上被干掉了。 牺牲掉我和柳军,不过是想说我和柳军是和他们起冲突的人,顺便收了柳军的指挥权,交给另一个副职。这一压下来,上面就可以继续不动作了。 “别紧张,这反而说明中直的人确实没走,只是内部在较劲而已。”岩文亲吻格老板的脖子。 格老板叹了一口气,想把手从岩文的手中拿开。但岩文不让,他更用力地抓住格老板的手,另一边胳膊箍进了对方的腰。 “我不许你再和岚会他们接触,我只要想到他的手在你身上游走过,我就恨得想杀人,若是以后再打电话来,不可以躲开,当着我的面讲。” 岩文在格老板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了,你就算动摇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格老板说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动摇。等事情过去,是想打个笼子把我关起来,还是栓条链子让我在门前遛一遛,都是你说了算。 岩文笑了,他说那就行了,你相信我的判断。 —————————————————————————————————— 第53章 浩凌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也坐了起来。从房间出去时见到刚洗完澡的修礼,拦住了对方。 修礼说你不和我吵架,我难过。 浩凌也少见地不去多问,放过了修礼。 等到第二天晚上时,正如岩文猜测,松将军来了。不仅是松将军,柳军也来了。他们是单独来的,身边一个士兵都没有带。 他俩的表情很严肃,来的时候甚至是后半夜,好似在躲避着什么人。 松将军让另外两人跟他进来,也不说话,就坐下点烟。 浩凌原想跟进房里,但松将军不让,让他在门外等着,只叫岩文进来。 于是岩文,松将军和柳军就这样沉默着,等到岩文按捺不住了,道——“您说吧,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松将军没有说话,柳军回答——“我们也不知道。” 岩文又看向松将军。 其实岩文拿不准松将军的态度,因为他是不可动的一部分。 这个松将军背景没有人说得清楚,有人说他是从隔壁国家过来的,早些年两个国家来往密切时是坚不可摧的盟友关系。这盟友不是简单的合作,而是连军队都统一管理。 那时候松将军家里就是两国拿着军权的人之一,之后两国闹翻了,松家才彻底退出隔壁,驻扎本国。 也有人说这松将军虽然有个松字,但和隔壁军火旧贵松家没有关系。他们是国内维稳的,上数几代创立本国情报网络。但十几年前的改革削弱了他们家的势力,上面也越来越把这家的人往外推。 还有人说松其实没什么来路,他就一光杆司令摸爬滚打。 早些年援兵时候在别个国家打了几场胜仗,立了不少功劳,后来又因为跟对了人,扶摇直上。于是走到中央,但也就差不多这样了,所以又给人放下来,丢到边界。 当然也有可能三者都属实,那松将军想要帮他们也理所当然。毕竟借着这一次军变,他可以再把实权拿回来。 不过无论怎么样,有一条大家都能猜到,就是这个松将军是不会有人动的,所以无论岚会势力有多大,他能动的只有岩文和柳军。 “我们的线路被切断了,不知道上面什么意思。”松将军总算说话了。 岩文说这……这如何理解,是说冷鹫军就算坏了规矩,中直也不打算动了是吗? 柳军看了一眼松将军,补充——“不知道动不动,但我们请求指示的消息发过去,没人回应。” 我们往最好的方面去猜测,那就是逼不逼冷鹫撤军的决议投票还没出来。但是这到底是真没出来,还是结果没投到某些人想要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用说,这样的拖延看上去逼退冷鹫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对边界的民众伤害程度,可就完全不同。 “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冷鹫军还没有来,所以我们也没有证据逼着上面下令,你能理解吧。上面是不会轻易给出什么承诺的,这不是什么‘如果……就……’的事情。”柳军说。 “但倘若冷鹫动作了,上面觉得影响力还不够大,或者时机还不对,让你们按兵不动,那我们岂不是就得——”岩文没说完,不过看柳军和松将军的表情,料想他们也明白这就是关键所在。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结果显而易见,就是牺牲掉柳军和岩文等人,把他们的所有行动归结为地方行为,等到矛盾闹得更大了,上面觉得合适之际,再出兵逼退。 “那岚会就赢了。”岩文说。 看似岚家被清扫了,实则只是把王位让给了他的儿子。他儿子是个忠臣,那他就还是地方王。他儿子若不是忠臣——那再说。 两人不置可否。 上面的人在较劲,下面的人也在较劲。这输赢不是在最后是否逼退冷鹫军,而是在什么时候逼退。以及损失的大小,和被定罪的势力是哪一方。 岩文感到失望,但在短暂的失望后,他似乎明白了这两人的意思。他又点了一根烟,思索片刻,笑了。 “您不是打算认输的,”岩文说,“不然两位也不会再过这小屋子来了。” 松将军抬眼看向了岩文,点了点头,“对,耗得一天,某些人就多精力充沛一些,与其让他们准备好了再收盘,不如……” “我们先动手。”岩文斗胆猜测。 松将军盯着岩文,而后简单地应了一声。 看来不止是岩文,大家都不想再等了。若是这浓雾还不退去,他们就只有自己点灯了。 ———————————————————————————————————————————————— 第54章 他们杀了冷鹫一车人,冷鹫的做法不是干脆地武力反击,而是借这个名义让他们交出柳军和岩文等人,那如果交出去了,事情就会再次平息。如果不交,他们又按兵不动,中直方面也是理亏,上面岚会的人定然抓住这个把柄不放,影响着决策。 “松将军肯定在我俩被拿走之后又给调回去,”柳军说,“那之后,可就是霞友生一个人说话了。” 既然都已经打算牺牲他们两个,那不如在被交出去之前,多做点事情,把这矛盾推到不可调和的地步,逼着上面马上行动后,冷鹫退军不算,还能让反对岚家的势力尽快地掌控话语权。 当然这是成功的、理想的结果,而相反,如果上面较劲不过,柳军和岩文肯定就是叛国。 柳军揶揄,“那新闻我都能看到,我勾结地方势力,想要和你们坐地称王,岚会为国清扫了我们,他论功行赏。” 说完柳军哈哈大笑,岩文也陪着苦笑几声。 是,单纯他们下面的人动手不行,还得看上面的己方势力能否也同样动手。可偏偏这两者隔着太厚重的雾气,谁也不敢保证灯点起来了,是降下一场雨,还是拨云见日。 格老板不同意,当岩文把两者的意思转述之后,格老板问了三个问题。 第一,是不是要他们带人去清扫冷鹫。 岩文说是。 格老板说冷鹫那么多兵在这里,我不知道那个松将军手上有多少人,但你看到了冷鹫军的武器有多精良,人手有多充沛。何况如果只有冷爷还好说,可还有痕肖在旁边支援。我一点也不相信痕肖会看在魏哲的面子上给我们通风报信,我一点也不信。 第二,是不是清扫了也动不到岚会。 岩文说有可能。 格老板说动不到岚会,那么就算取胜了,之后岩文也不可能在国内好过。是,这个地方或许会不再被岚家管辖,可是岚会不是岚久,岚会在上面有很多人,都是现在说话的人。若是岩文被定了叛国,那就算没在这次战乱中牺牲,之后也是牢底坐穿,或者一枪子的事。 第三,是不是松将军能保柳军和岩文。 岩文说松将军肯定保柳军,因为柳军是他的人,但我不是。我和他们没关系,我是地方的。其实动不动得到岚会,这个也不好说。上面可是千丝万缕的联系,松将军如果取胜了,他确实可以掌握很大的话语权,他那一方也会想办法网开一面。 但这事,谁都无法给个准数。 格老板说不行,不行不行。你要杀谁,我……我替你去。反正我都是岚久的人,谁都知道我跟了岚久那么长时间,我是洗不干净了,还不如我去做。事后他们要定罪,我也可以拖岚会下水。 岩文说我没别的意思,但你就是他们家的男宠啊。你的分量不够,就算你去,我还是脱不了干系。何况你想怎么做,你枪都不会使,你做啥,是不是。 格老板抱住岩文,他说反正就是不行,我不给你去,你不能去。 他用力地把脑袋压在岩文怀里,弄得岩文有些哭笑不得。他搂住格老板,捋了捋他的后背。他说你不用怕,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这就是解决的方法。 “而且松将军的背景我实在不懂,很有可能他真就扳回一局。如果他的那边彻底赢了,哪有什么吃枪子,说不定能把岚家连根拔起,那我还是个功臣。老实说,如果这一局他得到的战利品没有那么丰沛,他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又如何会跟着我们背水一战啊,对吧。” 格老板知道岩文是在安慰他。 但他也知道,他改变不了岩文的决定。 ———————————————————————————————————— 第55章 晚上松将军没有走,他留在安全屋过夜。 浩凌照例进他的房间,听着隔壁闹腾起来,他也习惯性地解开松将军的皮带和衣服纽扣。不过在他有进一步行动时,松将军抓住他的手。他说今晚就算了,陪我睡一会。 浩凌知趣,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靠着松将军的胸口,等着对方一根又一根地吸烟。 等到天快要亮了,松将军说,我没有去过雨雾会所,不然早认识你了。 浩凌刚有点睡意,一时还没听明白对方在说啥,只是抬眼看着松将军,而后才笑起来。他说没什么差别,安全屋还是个包房。 松将军也笑,摸了摸浩凌的脑袋。他说你挺聪明的,模样也好,怎么做了这一行。 浩凌说,穷。 松将军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隔了好一会,又问,那你家里呢。 浩凌说,也穷。 松将军说,你在雨雾干了那么多年,他们应该不穷了吧。 浩凌说,那是我不穷。 其实浩凌不知道家里还穷不穷,这一点他和格老板相似,很早就从家里离开了。格老板是给卖去打雌性激素做表演,他则是随便找一家就出了手。他不太清楚家里是什么情况,那么多年也没试着联系过。 他的每一分钱是靠自己卖身赚来的,当初家里把他卖了就已经是划清了界线,他没必要再回去。 浩凌经常被问及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也已经十分熟练。他知道那不过是对方爽了之后徒增的一点没用的惋惜和怜悯,感慨一下他们怎么没遇到一个和他一样却身子干净的自己。 所以浩凌讨厌这样的问题,他会用最简单的方式结束话题。 但松将军喜欢和他聊天,以此他判断这人大概老婆和他关系不好,和子女也疏远。到了这个年纪总想找个出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于是问一些有的没的事,就是少讲自己的东西。 不过浩凌还是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就是这松将军叫松默。 这是在上一次他们做/爱的时候浩凌从他文案上的签名辨认出的,之前去中直军区时他在办公室帮松将军口/交。 浩凌为和这个松将军打好关系是做了一些主动,包括第一次在这地方见到松将军时,他就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辨识出对自己的兴趣,那兴趣是上下打量了他几次。 于是浩凌顺水推舟,第二天晚上再来时他就进了房间。 松将军一开始是拒绝的,这份抗拒和岩文不同。岩文是喜欢格老板太久以至于不敢动手,而松将军似乎从未碰过男色。但性/欲这玩意就是这样,有了欲/望干了再说,干完之后才会有愧疚,但这不影响下一次再干。 事后松将军的话也证实了浩凌的猜想,他说我不知道和男人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 浩凌觉着好笑,他说这是发现新世界了,看来以后回不到旧时代了。 松默没回答,只是看着对方。然后让浩凌靠过来,躺在他的胸口。 浩凌挺喜欢躺在对方胸口睡的,或许是之前几乎没有这样的待遇,那种温柔的抚摸和低沉的语气让他感到一种非常陌生的安全感,当然也有可能是距离感。 他们做过几次,都是浩凌主动。浩凌知道对方提防着他,而显然之前与柳军和岩文关在房间里谈及的事情极其重要,他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关键的东西。 不过松将军还是说话了,他说,这乱结束之后,你打算去哪。你说你不穷,这会又穷了吧。 浩凌给他的声音弄得彻底醒了,他说是啊,那就重新再来。我还能去哪,这个雨雾不在了,总有下一个雨雾,您觉得我会缺生意吗? 松将军说那肯定不会。 这话总是一半,还有一半又不说完。两人就这样躺着,直到松将军再开口。他说其实到哪都一样吧,到哪都一样。 浩凌说怎么,您这是在边界扎根了啊,边界也好,这里的女人都泼辣能干,只是粗野一些,和中部可能不一样。您在中部有妻子吗?有的话也没事,在边界买个房子,大多数都会接受的。当个度假村,是吧。 松将军没接茬,换了个话题,“你有去别的城市走走吗?” 浩凌说没有,还是穷。不过您要是大方,那我就不穷了。 松将军让浩凌起来,自己也借着光线换上了衣服。等到衣服穿好了,他才走到床边。 浩凌跪在床上握着他的腰,抬头看他。他以为松将军会说点什么,然而对方只是掏出钱包,和之前每一次那样,把一摞票子塞进浩凌手里。 “如果不够告诉我,你都不给我报价,我也不知道给多少。”松将军说。 浩凌当然想要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要这个钱。他想要听松将军说话,只是,想听的也不是这个话。 等到离开后,浩凌拉开窗帘,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他不会有太多的幻想,所以对方的身影和问话只在他的心里停留了一小会,之后便消失不见。 和格老板不习惯哭泣一样,他也已经不太懂什么叫喜欢。 —————————————————————————————————————— 第56章 第二天早上出来时,格老板看到餐桌上有一束花。那花实在不太好看,像是从别人阳台摘的。 他是和岩文一起出来的,看到这花时格老板还有点尴尬。他琢磨了半天这会还会有谁给他送花,又有点纠结地看向岩文。 岩文说没事,我知道经常有人给你送花,我不介意这个,我—— 岂料他话还没说完,修礼就出来了。他一看到花就兴奋了,到处去找矿泉水瓶,要剪开个口子,把花放了。 他边折腾那矿泉水瓶边说,哎呀这个时候还有人给你送花,岩司令送的啊,都这成色了还不如换钱,不过给花就是个心意,你这个直男心意看起来不咋地,但格老板可高兴了,是吧格老板。 这一说让尴尬气氛又加了几分,岩文刚想说这花不是我送的,丁森也出来了。 修礼看到丁森又说,你看格老板这份上还能收到花呀,你说你长那条有什么用,谁给你送过呀,哎哟都不知道能放几天,还不如买把菜花,岩司令你以后买菜花啊,还能煮着吃呢。 格老板说修礼这不是—— 然而这吵吵嚷嚷的也没人听到格老板说什么,几个小男伎和浩凌也跟着出来了。他们一看这快要蔫了的花,也炸开了。 修礼逮到个机会马上挤兑浩凌,说你看你看,这叫蓬荜生辉,这叫雪中送炭,这叫—— 浩凌没听完,他说这他妈送给格老板又不是送给你的,这得意个啥,没什么文化少用词,你离花远点,你能照顾个仙人掌就不错了,那娇贵玩意还是别碰了。 修礼说那我还有仙人掌养呀,不像你,逢年过节你收到个啥了,上次送来那两箱水果还有坏的,谁送的来着,谁送的。 本来气氛够尴尬了,两个人一吵起来陈年旧账又得翻,格老板赶紧说你们差不多得了,每天早上就听着你们两只叽叽喳喳的,而且这花不是岩司令送的。 话一出,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岩文这是尴尬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清了清嗓子,说没事,这……这又不是什么事。大家开玩笑的,开玩笑。 也就在这会,邓医生和老青把食材弄好了从厨房走出来。 老青一看到修礼拿着个旧矿泉水瓶插着几朵花就笑开了,他搓了搓手,说这我还没拿给你看呢,你就弄上了,你喜欢就好,喜、喜欢就好。 话音落下,没人接话。 气温降至冰点以下。 此刻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小小的厅室里,照亮了那实在毫无美感的花,还把塑料瓶上的污渍打得清楚。 老青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看看大伙,又看看仿佛置身冰窖的修礼。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来错了时候,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怎、怎么,不是你说门口那几枝花好看,我就给你摘回来了,这不是……” 浩凌反应过来了,忍笑着道,哦,是长在下水管旁边的花啊,我以为是什么呀。 老青还一个傻劲地在那说是啊是啊,这不之前他说好看吗,反正出去买菜就顺手了。 修礼气得都冒烟了,他也反应过来了,把瓶子往桌上一拍,骂了一句“傻/逼,操”便钻进了房间。 留下一群尴尬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老青才说咋回事啊,咋地,他咋不高兴了。 格老板说没事没事,他……可能没吃早饭,脾气不太好。你别哄他,你哄他能给你骂出来,坐下吃饭,吃饭。 说着瞪了浩凌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笑起来。 ————————————————————————————————————— 第57章 修礼直到吃完早饭了才出来,还好大家给他留了点吃的。 在格老板友好的警告下,大家总算没再提这花的事。 不过浩凌坚持要把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按照他的话说,这叫歌颂爱情。 修礼看着那花气得吃不下东西,又把它放在桌子底下。 格老板说你别这样,老青看了得伤心。 修礼说他伤不伤心关我什么事,他搞我都没给过钱,我还没问他要,他想干什么,拿这花给我还能抵嫖资啊?而且恶心不恶心,哎哟还摘回来给我,干什么,这人讨厌,讨厌至极。岩司令你给他换一个房间,我不和他睡,他不给钱。 格老板没反驳,他看得到好的一面,那就是修礼又能骂人了,说明用枪杀人的阴影很快就过去。小男伎们的适应性是格老板最欣慰的地方,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能照进屋子里的阳光了。 然而这样的气氛没过多久,就被屋外嘹亮的喇叭声打散了。 这是他们来到安全屋之后,第一次听到那么响亮的喇叭。 那喇叭声响了几下,而在几秒之内,所有人都从屋子里跑到客厅。 岩文也马上钻了出来,外面站岗的人进来汇报,说是一辆车停在了门口,冷鹫军的。但没有人从车上下来,也没见有人从窗户里伸出枪管。 这让大伙都感到十分奇怪,如果冷鹫军的人要来清扫,不会只来一辆车,更不会停在门口。 他们计划要清扫冷鹫的时间还没到,而且既然是柳军和松将军做的决定,按理说也不会走漏消息。毕竟他们准备人手了枪械还需要几天,同时必须等邓医生那边的自由军也集合。 就算退一万步而言,冷鹫军知道他们要动手,也定然是做好防御,再等他们动手。毕竟只有他们先动手了,冷鹫军才算占尽了理。 岩文说我去问问,说着就拔出了腰间的枪。 格老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说你别去,等着,既然他们不开枪,肯定是有人要出来说话。 于是他们站在窗边掩护着自己,让所有人能拿枪的都备上,静静地等着那车上的人下来。 果不其然,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了。然而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已经跟痕肖离开的魏哲。 魏哲身上没有伤,也没有穿着军服。相反,他披了一件新的棉衣,看起来还比离开的时候胖了一些,他慢慢地朝安全屋走近,其中一个站岗的男妓走过去,魏哲低声说了什么,便站在门口不进屋了。 小男妓听了他说的话,又进屋汇报。他说魏哲要见岩司令,说是痕肖有话带给他。 修礼说,让他进来讲,难道他还怕我们干掉他不成。 小男妓说我叫了,他说他已经是冷鹫军的人,不方便进来。 格老板和岩文对视了一眼。 浩凌说不,就让他进来,他又没穿着军服,干什么不进来。 小男妓来回跑了几次,但魏哲就是不进去。 岩文说行,那我出去。 格老板干脆拦住了岩文,他说不,你别出去。你和柳军现在是敏感人物,如果他们使诈呢,“我出去,我出去见见他,这样也合理。” 岩文不乐意,但大家都表示格老板出去安全系数比较高。 当格老板开了门,走出去再看清魏哲的表情时,他知道自己走进了包围圈。 格老板看到了魏哲红肿的眼睛,他没有被打,没有受虐待,却哭红了眼。那只有一个原因——魏哲被逼无奈,要伤害格老板了。 ———————————————————————————————— 第58章 痕肖还是和冷爷合作了,他们要干掉岩文和柳军。如果可以不清扫安全屋最好,那他们就占据绝对有利的地位。但如果魏哲不愿意配合,那清扫也无所谓。 魏哲没有想到是格老板出来,他后退了半步。 格老板却没有后退,他走到了魏哲面前,抱住了魏哲。 不等魏哲说话,格老板便在对方耳边道——“我不会让他出来的,对不起。” 是的,格老板不会让岩文出来的。 痕肖不在车上,却已经在远处架好枪。他瞄着魏哲的位置,瞄着魏哲拥抱的人。 魏哲很喜欢痕肖。哪怕在痕肖抱着他,让他去做这件事时,他还是喜欢痕肖。 痕肖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你是我们的人了,你是我的人了。之后我会带你回国,你什么都不用想。而且我要杀的是岩文,是柳军。和你没关系,对不对,和你没有关系。 魏哲哭了一个晚上,他拒绝了。 于是痕肖又抱着他,继续说。 他说你已经自由了,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之后我和冷爷肯定是要和他们开战的,干掉一个岩文,是最小的损失。难道你想让我去上战场吗?你舍得吗?小哲,你愿意这样是吗。 魏哲又是哭,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他想跑,可是军营外面都是人,他根本跑不了。 所以痕肖再游说,他说没了我,谁又去保护你。何况你以为我不杀岩文就没有人动手了吗?不,那会把整个安全屋都缴了。还有这街道上的,这边界里的,你认识的,你不认识的,都得卷入这场战争。 魏哲不哭了,他不哭了。 他去。 哪怕他知道,不管他去不去,结果都没有区别。 魏哲的眼泪因这一个拥抱涌出,他也举起手,抱住了格老板。 但只是一瞬,他便猛然推开了对方。 痕肖远远地看着他,他多么希望魏哲能把这件事做成。其实他叫不出岩文也无所谓,叫出格老板,那痕肖杀了格老板,岩文也会跑出来。 只是痕肖不会说给魏哲听,因为若是让他去叫格老板,魏哲是不会答应的。 但魏哲的这一推,毁了他自己。 痕肖叹息,他说可惜了。 可惜魏哲不懂事啊,可惜魏哲太不乖了。 痕肖不知道魏哲为何就想不明白,他如果保护了格老板,那他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说到底让他去安全屋,那冷鹫军的企图就已经暴露了。若是失败,魏哲就是通风报信之人,痕肖不会承担这次任务失败的责任,而是魏哲去背锅,其结果是痕肖必须将其杀死,以防自己有通敌的嫌疑。 不仅如此,之后冷鹫军也再不可能让岩文出来,还会促使岩文等人加大防卫,甚至掌握了主动权,指责冷鹫军撕毁合约。 可如果魏哲成功了,他不仅是冷鹫军的功臣,洗净他的身份,还能够与痕肖在一起。 这不就是魏哲想要的事,这不就是魏哲渴望的爱情。 为什么呢。 魏哲为什么就不听话。 痕肖扣下了扳机。 那一枪穿透了魏哲,在白色的棉衣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花。 —————————————————————————————————— 第59章 枪声响了几次,直到那身体跪下。当守卫们迅速地把格老板拖到矮墙后面时,岩文对那辆车进行了射击。然而车辆没有停,看着格老板和岩文都不打算出来,它调转了方向,伴着弹孔离开。 格老板抱着魏哲的身体,那胸口的花朵绽放得越来越艳丽。它染红了白色的棉服,但它永远也不会变成黑色。因为黑色是魏哲脚踩着的舞台,它把魏哲抬了起来。 白色的聚光灯照耀着魏哲,魏哲站在台上绽放着。 那是魏哲在雨雾会所唱的第一首歌,他紧张地握着话筒,却看不清舞台的人们。但他还是开口了,他的声音紧张得有些不稳,于是旋律响起来时,他便闭上了眼睛。 他唱着—— 每次见到你都犹如春天。 可总有新的人在你身边。 每次拥抱你都是在夏天。 花瓣与阳光缠绵的季节。 格老板抓紧了魏哲的身体,他的眼泪不停地流淌。他抱着魏哲在守卫的掩护下往安全屋撤退,他关上门把身体放在了地上。 人们围了上来,却没有人说话。魏哲的长头发披散着,他好像从离开的那一天就不再扎起。他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他总是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从格老板见到时的第一面起,就没有改变过。 那些喧嚣的声音在旋律下消失,舞台上只剩下魏哲一个人。所以他能继续唱,专心唱。他说这样能够心无旁骛,而他的心里装着的只有爱情。 修礼说爱情还能让你记着歌词啊,你这是来错了地方。 魏哲说是呀,我来错了地方。可是你听他们有给我鼓掌,那我的爱情也算是有了价码。 那价码是掌声,是酒精的腥膻,是不知道为谁却仍然爆发出的喧嚣,是舞台上的冷清和舞台下的热闹。雨雾会所里总是那么热闹,于是魏哲不觉得孤单。他走过了很多的地方,他写下了那么多拙劣的词句。他张开嘴合着没有润泽的旋律,然后他的灵魂便飘荡了起来。 他不要钞票,不要豪车,不要站在更大的舞台,不要走出去。 浩凌说你爱什么呀,你唱什么呀,他们盯着你的身子,他们想要脱你的衣服和裤子。 魏哲说是呀,不过我站在台上。我唱高兴了就走下去,我开心了,我就脱个干净。 于是有人听到了,便走到了台前。他低下头去,那人便抬起头来。那些人会换了面具,一张又一张。他从来不去深究对方真实的想法,因为他知道答案总不会让他满意。可是只要他们愿意停下来听他唱完,他便收获了他的爱情。 爱情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多么快乐。 他认为这样的做/爱是有内涵的,他认为这样的付出也是值得的。正如那些拙劣的歌词和音符,他用力地抓住每一个小节,抓住每一份爱情的尾巴。 丁森说好听,好听,小哥你唱,我就喜欢听你唱。你若是唱了我给你录下来,我要做成唱片,我让格老板在雨雾会所里播放,所有人都会听,所有人。 于是魏哲笑了,他的笑容比聚光灯灿烂。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爱情的话。 这是他最后一次没有听爱情的话。 ———————————————————————————————————————— 第60章 岩文打响了松默的电话,邓医生打响了另外的电话。他们的车来到了安全屋的门前,岩文和老青离开,他们要抓住此刻的机会,不会再给冷鹫军从长计议的时间和余地。 车辙压过魏哲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刺目且冰凉。 他们在中直军区门前集合,再在那一条路上分成两路。一路往雨雾会所去,一路往痕肖驻扎的街道去。军车没有遮掩,却也不放旗帜。车上是满载的愤怒和悲伤,驶过满是黑旗的街巷。 街上没有一个在边界居住的人,他们关紧了房门,锁上了门面,只留下旗帜注视着这条街,以及街头巷尾堆砌着的灰烬。所有的规矩都只是规矩,所有的条例都在沉默之中看似遵守。 于是魏哲们便在这些灰烬中燃烧,他们没有姓名,没有相貌,没有分量,于是也没有数据。 火苗带不来一丝的热度,在边界的人坠入彻骨的冰寒。那星火是那么遥远,它穿不透雨雾,照不亮眼帘,它们顺着下水道流淌,再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冷爷才刚躺下,他收到了痕肖的信息,知道这畜生不知道是有意放了人,还是又做不好事情。他厌恶所有的失败,而在他看来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理由。 他的手机还捏在掌心,雨雾门前的轰炸便让他从床上坐起。下一秒无数的玻璃窗随着扫射碎裂,他和房里的士兵赶紧趴下来躲避。 他不应该贪恋岚久这二楼的房间,而应该再上高一些。高一些总是安全不少,这样他就能看到下面到底是谁在闹腾。 无差别的扫射和过快的进攻让士兵们应接不暇,岩文所带的队伍没有停留。他们从天窗架起的机枪迸射着子弹,那烟雾和焚烧尸体飘散起来的很像。 弹带空了一条又一条,烟雾缭绕之中几辆军车加足了马力驶远。整个过程中冷爷的人来不及反击,蒸腾的烟气很快又被绵延的雨雾压了下去。 冷爷打开窗户往下看,看到了把守在雨雾外一群的士兵。他们躺在地上,子弹和碎片到处都是,而唱片机还在咿咿呀呀播放。 每次亲吻你都是在深秋。 你的身影消失在落叶后。 每次离开你都似是冬季。 雪花飘落在红色裙摆间。 痕肖一把掀翻了桌子当成挡板,在接连喷射的火力下看到了柳军的脸。他连忙拔出枪点射,却距离太远。他不停地让士兵往前再往前,拉响手雷引爆雷管,我要掩护,我要掩护。 可是炸裂的雾气让可见度更低,他每一步往前似乎都要看清柳军,可却总摸不清柳军的路线。他们就那么几辆车,可那子弹却如此充足。他不得不佩服这背水一战的勇气,至少他痕肖可不打算就这样湮灭。 他抱起一个士兵的尸体,挡着子弹再冒险地推进。他一定要干掉柳军,至少他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他不打算和冷鹫军一起背责任,那至少抓一个战功,他就能全身而退。 然而那压制般的袭击让他根本无法从掩体处探出视线,而那军车依然没有停留,和岩文干脆地扫射雨雾的情况一样,打空了弹夹便扬长而去。 他看得清中直的军车,他看得到天窗上钻回去的人,他看得见他们的人手有七八辆车,不会超过三十个人。 他追着那车往前跑着,他说追,追!…… 可是追不上了,他们干脆地离开,就像他几个小时前做的一样。 血迹在地面流淌,雨雾下了雪。 ——————————————————————————————————————————————— 第61章 那歌词有三段,第三段格老板为魏哲唱。 他说所有人都拿上枪,所有子弹都请上满。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只要见到冷鹫的车,只要看见他们的人,只要那旗帜飘进你们的视线,不用等我的指令,开枪。 开枪,开枪。 你说彼岸在雨雾的那边。 爱情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穿过雨雾是不是会相见。 穿过雨雾也不会再相见。 剩余的士兵保护着他们,他们也在保护着士兵。在这个时候没有男妓,没有民众,没有无辜,只有朋友和敌人。 格老板没有做好准备加入战争,那些书上的字句和新闻的描述仍然距离他那么遥远。可是他已经在战争里,当第一辆冷鹫军的车往安全屋驶来时,他扣下了扳机——原来,这就是战争。他闻到了火药的味道,闻到了鲜血的味道,闻到了铁锈的味道,还有那枪声如此嘹亮,就在他的耳边响着。 他抓住了修礼的手,让他握紧了不要害怕。于是修礼趴在墙边,他哆哆嗦嗦地也能替换弹夹。他拉回了浩凌的身子,让他不要被愤怒冲昏了自己,让墙壁遮住他,这样子弹便擦着他过。他捆紧了丁森的手臂,让中枪的地方暂时止住流血。他说邓医生很快就会回来,在这之前你们是士兵,你们也是医生。 他的手因为扣下扳机而疼痛,他的掌心因为扛起发烫的枪口换位置而皮开肉绽,他跟着留守的士兵在周围拉上雷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可他做到了。 后来的他经常回想起这一天,那零星的射击到接连的扫射,他感觉不到一丝的害怕,那溅起墙面碎片的子弹划伤了他的身体,可他的血液是沸腾的,心脏是跳动的。 没有人知道边界的人处在什么样的境遇,但边界人自己清楚。所以他们会打到最后一枚子弹都不停手,因为边界里没有任何人应该被牺牲。 不知道过了过久,他总算从烟雾中看到熟悉的车辆开进来。 他没有机会和岩文说哪怕一句话,也没有机会问过柳军的情况,没有闲暇顾及什么时候松将军才会带着援军到达,好像所有的人在这时都明白他们的身份,哪怕连最胆小的修礼,都没有机会抱一抱中枪了的老青。 他不知道老青受了伤。 当松将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上了军车。安全屋已经不再安全了,但松将军愿意把他们全部接到军备区里。 显然松将军没有通知霞副官,他们的车进入军区之后,霞副官从楼里跑出来。他看着这辆车鲜血淋漓的人以及不知来路的士兵,气愤地说我们不能接收这些人,你这是在违抗军令,你要担责。 松将军说我没有违抗军令,信不信由你。你打个电话去问,我和你去问。 对方骂了几句粗话,拉过松将军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士兵们的枪口指着这些人,而片刻之后办公室传来了枪响。接着,一个身躯从楼上被丢了下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士兵们看清了丢出去的人,他们的枪口放下了,松将军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说,霞副官畏罪自杀。 没有人提问,没有人质疑,没有人追究到底上面下的是什么令,甚至是不是真的有下令。 他们是那么安静,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无论功过,这一枚信号弹都再也遮不住。 边界都做完该做的事了。 ———————————————————————————————————— 第62章 这或许是他们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比较舒服的几天了。 至少对格老板来说,在他被安顿了宿舍,再等着岩文于天亮时走进来告诉他——已经通报上去了,我能确定通报上去了——之际,格老板才感觉到无比的疲倦。 他们睡了很长时间,岩文没有进来陪他。岩文,柳军,老青和邓医生等人,他们还不能休息。 格老板能听到外面来去的脚步声,他们或激动或低声地交谈着,武器碰撞着,电话响起来又扣下,偶尔掺杂着几句骂声。 这些声音走进了格老板的梦里,可他却困倦得没有力气问个清楚了。 老青和邓医生都受伤了,他们的手臂和小腿都缠着绷带。岩文只是擦了点皮,脸上的血口无暇顾及。而小男妓有两个在转移的时候失血过多,不得已只能放在了军区外。 格老板的胳膊也有伤,军区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时,他却觉得没那么疼。 与之前那些炮火无法相提并论,这点伤实在无足挂齿了。 他们不知道住了几天,那些日子没有人再去计数。男妓们的交谈少得可怜,好像谁都不愿意提及之前经历过的混战。 这些人挤在一间大房子里,而格老板又是什么都做不了。 浩凌出去过几次,他想要找松默问消息。但他连松默的面都见不着,每一次都只能回来等待。 落过薄雪之后的边界静谧极了,从窗口看出去,只能见到来回跑动的士兵,那些房屋沉默在铁栅栏之后,传递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公共历3075年的冬季,格老板记得清楚。 因为就是这一年的冬天,他第一次看着本国的军车从眼前驶过,看到那么多的军人从车上下来,他们集结在一起,又喊着口令。他看着岩文,柳军在队列面前训话,而松将军站在台上,就像冷爷一样睥睨着人群。 然后更多的军车过来了,那些士兵穿着和松将军一样的服装。有更多的岩文和柳军走了下来,也有更多的军服们列队整理。 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个颜色,雪地上是墨绿和蓝。他们的吼声似乎能扯掉那些黑旗,至少格老板是这么相信的。 修礼凑到了窗边,他是这是怎么了,这是上面来人了吗。 修礼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和厚厚的军棉袄,可他还是觉得冷。他几乎不愿意从床上下来,可这声音让所有人都起了床。 格老板说是的,这不是地方的军服。应该是援军来了,总算是下令了。 修礼缩了缩身子,他说岩司令没和你说吗,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我们之后要被送到哪里去。 格老板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也没有和岩司令说过话。他们距离太远了,他们是一群被救下来的男妓,而岩司令穿着笔挺的服装,威风得和他隔着一片白皑的雪地。 浩凌也走到了窗边,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坐回了床上。他说的话很少很少,只是每天都会消耗很多的烟。格老板知道他在看谁,也知道他努力不去看谁。 修礼跑到浩凌身边,他说你知道吗,你问过松将军了吗?我们要去哪里,是不是可以回到雨雾。 浩凌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服侍过松将军,他凭什么告诉我。你去问老青,他知道的。 这话让修礼有些难过,他看得到老青缠着绷带到处走,可是他觉得老青不会理他了。尽管老青送过花给他,尽管老青好像喜欢他。 可是那是老青啊,你看看,他站在他们之中,他是他们的人。 军服们上了车,再消失在道路的远处。 丁森说好了,这乱是要结束了。 但很多的事情,也要结束了。 —————————————————————————————————————————— 第63章 往后的三天,雪一直在下。 等到雪停的时候,岩文等人都回来了。 先回来的是邓医生,他带着柳军开着非军区的车回来。柳军负伤一直没有好,下来的时候腿上还是有绷带,拄着拐杖。 一群人在楼上看到他们,都紧张地跑下去。邓医生赶紧说没事没事,不要担心,他休养几个月腿就没事了的,岩文他们很快也会到。 柳军被安置在军区里的单人房,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邓医生给他换了药出来,一群人又把邓医生围住。 邓医生说你们不信我说的话啊?那你们去问别个医生和护士,他们跟我回来的。或者调一下收音机的频道,听广播。 然而谁也不想听广播,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邓医生已经很疲倦了,看得出这几天一点没睡。他手上也有伤,甚至没缠上绷带。他有些不耐烦,从人群中挤过去。可是人们不让他走,还是丁森吼了几句,说你们能不能安分一些,再硬是把邓医生拽走。 丁森陪邓医生在医护人员的房间里,邓医生找了一张床躺下。 丁森也不问他们的战况,就是帮他解开衣服,听着邓医生的话,再拿酒精和棉布过来。丁森说怎么不让护士给你包扎,你袖子的血都干了。 邓医生说我没告诉他们,大家都忙,说了他们还紧张。没事,我们过去就是接应一下上面来的援军,这小伤,你帮我擦一下抱起来就好。 丁森捣鼓他伤口的时候,邓医生还小眯了一下。等到他醒来时,他见着丁森还没走。他在床边趴着,邓医生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便直起身子,说怎么了,要不要喝水,要不要让护士进来。 邓医生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这不需要,你弄得挺规范。 说完,他坐了起来。 他让丁森给他点了根烟,缓了一会,才说——“你真的不用担心,他们都活着。只要上面的人愿意出手,冷鹫军他们是不得不退的。死伤不多,也就两个雨雾会所的人。” 丁森听了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抓着邓医生的手,半晌也没有接话。按照数量来说确实不多,可这类比让他明白其中不仅是数字的问题。 邓医生说我不懂政治,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上面是不会允许这里的乱再加剧了。我也是在那边听他们说的,只要冷鹫军一撤退,接下来岚会也不会敢再有什么动作了——“只不过雨雾会所怕是得大翻修了,这钱我可不知道由谁出。不过这也无所谓,没有这个雨雾,还有下一个。” 丁森说,雨雾会所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这我知道。但肯定不会叫雨雾了,这是岚家的标志。 两人沉默了一会,丁森才又问,“你……你呢?你这回可以去正规医院了吧,你肯定能得到中直的岗位。” 丁森说你讲得好像我原来不能一样,我又不是学习差才去的地下医院。不过——邓医生顿了顿,垂下目光——“我要离开边界了,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姐姐,但我没告诉你,她是岩司令的妻子。之前给岚家占着,这回应该……可以离开了。” 丁森说那是好事啊,那是好事。 邓医生也跟着说是啊,好事。 然后他们又沉默了。 他们还有没问出口的话,只是这话题谁也不敢说。 因为他们都不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 第64章 松将军是和岩文与老青是一起回来的,只不过他们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进军区。 这等待可把格老板急坏了,大家都睡了他也睡不着。见了那军车浩浩汤汤过来,他谁也没叫醒就跑了下去。浩凌也没睡,听到响动也一骨碌爬起来,不过他还是找了一件军大衣,努力放慢脚步,显得没有那么急切。 修礼也翻坐起来,但他一起来大家都醒了。他跑到窗边看,没见着老青,又追着浩凌问。他说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老青也回来了,是不是呀。 浩凌压根不理他,修礼只能也捡了个不知道谁的军服裹了,踉踉跄跄跑出楼道,再跟着跑进雪地。 格老板还算顾及了一下礼仪,在岩文和松将军列队说话时没扑上去。岩文看到了格老板,他的脸上乌漆嘛黑的,不过格老板高兴,因为他没有绷带。 等到队伍散去时,岩文走过来把衣服脱了给格老板裹上,他说你跑下来怎么也不加件衣服,多冷啊。 可是格老板不冷,他一点都不冷。他哆哆嗦嗦地抱住岩文,再用力箍紧。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那么害怕。这几天他反复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若他没有跟岩文走,使得岩文必须加入这场战争却牺牲了,那格老板也活不下去了。 私人的情感在这一刻总算放到无限大,可是他哭不出来,这天寒地冻的,眼泪都成了冰。 岩文说好了好了,大家都看着呢。你跟我回房间,回房间我们再抱好不好。 但回到了房间,格老板又赶紧把岩文抱住。岩文要脱掉军服,格老板也不乐意。就这样硬是紧紧地抱着岩文,抱得岩文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格老板说你不要离开我了,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了。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如果你要再清扫冷鹫,我也跟你一辆车。我真受不了在这里等你,太受不了。 我都想好了,如果我没有见到你回来,我就拿枪去和冷鹫拼了,不活了。你早就应该坐飞机走的,你就不该为我留下的。 这是岩文第一次看到格老板像个孩子一样说话,这让他又心疼又感动。 他好不容易扯开了格老板的手,坐在床上,格老板又跟着挤过去,小小一张单人床硬是塞着两个长条。 岩文说咋地,我都在这了你还说那些。我是早就可以离开的,可我选择回雨雾找你,不也是我自愿的。 其实岩文对这事还真没什么抱怨,他这前半生过得太窝囊了,所有的抱负似乎都在岁月和官场中磨平,当他被放到边界再给配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之后,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岚家的抵抗。 是的,如果没有这次军变,他甚至不知道他还有拿起枪的勇气,不知道自己还有去爱和保护的力气。那种长时间被岚家左右的心理阉割,让他已经不配称为一个军人。 可当他拿起了枪,他看到身后的这个人,看到路边堆砌的灰烬,看到那一面面黑色的旗帜耀武扬威地插在边界上时,他知道心里有的东西还没有湮灭。 在随同松将军登上军车时,他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松将军确实是没有把握就不会出兵,甚至没有胜算,就不会杀掉那个副官,但到底会不会牺牲掉他这个地方的分区司令,他不知道。 硝烟不仅仅是在战场上,还在战场的后方。 这也是他没有和格老板告别的原因,他不想告别。 但还好,他不需要告别。他不知道自己是论功行赏还是酌情轻判,不知道他是又给调回中部还是放在边界,不知道之后是真正的自由,还是换一个牢房。 他知道的只是他做的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是正确的,然后他做完了,他成功了。 如果可能——“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 —————————————————————————————————————————————— 第65章 浩凌见到了他牵挂的人,那个人朝他走来。 浩凌安静地跟着松将军走,已经没有闲暇再理会于雪地里转来转去,却没找到老青的修礼。 进到房间,浩凌帮松将军脱了衣服。松将军打了几个电话,这一回没有避开浩凌。 从电话中浩凌可以猜到,邻国撤兵了,岚会现在被控制着,洗牌需要一段时间,但稽查组已经出去,看来这棋是将军赢了。 松将军很淡定,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但看得出他是高兴的,这高兴不仅仅是逼退冷鹫那么简单,还有更多的,浩凌猜不到也不会去猜。 松将军洗了澡,抱着浩凌睡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才翻身亲吻着浩凌。 浩凌问,是不是结束了。 松默说,是。 浩凌又问,那雨雾呢。 松默说,改个名,等安排。会有人空降来管理边界,不是岚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浩凌再问,那……我们这些人…… 松默不亲吻了,他放开了浩凌躺好,又是去摸床头的烟。过了几分钟,他说,这需要一点时间,整顿这里的管理层,还有被冷鹫毁掉的东西。不过都会整理好的,你们的生活也会平静下来。 浩凌不问了,他知道这话题让松默不高兴。于是他趴下来,扯开了对方的裤子。他低头含下去,或许这对他和松默来说,才是最好的交流。 松默释放在他的嘴里,而后浩凌又岔开了双腿。他知道松将军一般来两次,一次口/交,第二次能操到他喊疼为止。他熟悉人的身子和脾性,能很快掌握对方的喜好。在做/爱中有的人喜欢污言秽语,有的人喜欢被反抗再屈服,而有的人,他们沉默着,看着他的表演。 正如他和格老板说的那样,自己的才能不多。也正如他对魏哲说的那样,他们哪里是喜欢你的声音,他们只是想脱你的衣服和裤子,在那之前,他们不介意多施舍一点耐心而已。 但松将军没有做第二次,他托着浩凌的下巴,让他抬起眼睛。 浩凌的眼眶有一点红,他认为这是还没有睡醒。 打量了一会后,松将军笑了,他说我没那么多现金了,这几次都给你榨得差不多,就不做第二次了。 说着他翻身起床,把行李掏了掏,又是拿出一些钞票放在床上,而后道——“这段日子和你相处得很愉快,之后你开个账户吧,柳军应该会留在这里,到时候你跟柳军报一下,我补贴一些给你,也好等到你找到工作为止。” 浩凌拿过了床上的票子,数了数。他说这段日子您大方,不用什么补贴了。反正我们这些留下的人也没处去,找到地方住一阵子,很快就会有工作的。 松将军说那行,你看着办,我也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 这话若是普通嫖/客说出来,浩凌会觉着这人还不错。至少是礼貌和尊重的,他也乐意再接待对方。可当它从松默嘴里说出来时,浩凌的眼眶更红了。他觉着这话冰冷得好像外面的雪花,让他冷得还站在屋外一般。 松将军又开始换衣服了,他还要有一些后续的事情处理。 浩凌点了根烟等他,他认为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认得清现实。从他挑拨格老板和修礼的关系,到他散布着格老板为岚久阉掉自己的谣言,从他躲在橱柜里不出来和大家并肩作战,到他有意接近松将军。 他的一切都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因为他知道,人与人之间最牢靠的不是感情,而是利害关系。 可是他还是没有忍住,他问了——“您什么时候离开?” “这几天吧,”松默已经扣好了衣服,答,“这地方已经交了,那就不由得我说了算了。” 浩凌说我知道了,“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这话一出,松将军的手停了一下。他背对着浩凌,所以浩凌不知道他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外面的光线把挺拔的身影打出一个轮廓,那轮廓让他不舍得。 他是多么不熟悉这样的感情啊,以至于到了这一刻,他紧张到捏着钞票的手都出了汗。他真的不记得上一次对另一个人流露出这样的情感是什么时候了,而他讨厌这样的情绪。 松将军的沉默对他来说是一份酷刑。 只是这酷刑过后,松将军转过身,由于背光,浩凌依然不能明确地看清对方的表情,但他能听到松默的话。 松默说,怎么了,问这个事。 浩凌不答。 松默走近了一点,叹了一口气。他说你还想见我,我也不能给你什么。 浩凌还是不答。 松默走到床边坐下来,犹豫了很久,才接上了问句。 他说——“有的话我不该说的,毕竟你在这里长大。你熟悉这里的一切,也习惯了这一切。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愿意出去吗?” 松默看向了浩凌。 “就走出去看看,你要是不喜欢,再回来也行。我保证,我不会为难你。” 浩凌喜欢钱,但那一刻他觉得,这句话能抵过太多的钱了。 ———————————————————————————————————————————— 第66章 但缺钱的不止松默,还有老青。 岩文万万没有想到,老青居然跑来问自己借钱。所以敲响他房门的时候,他还问了好几遍。直到他确定老青说的是——“真的,你还有多少现金,给我一下,我把账结了,不然小礼都不理我。” 这话听得岩文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把钱包都给了老青。 老青掏出来数了数,说你咋就这么点啊,你现金呢,你现金也花完了。 格老板给吵起来,他说啥事,我这还有一点,你要多少。 老青那是苦逼得一塌糊涂,他说我不知道你们定价是多少啊,小礼给我报了个六位数,又不给我刷卡,我说事后给他补,他也不同意。 格老板一听,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让老青把钱包收了,自己去找修礼。还他妈六位数,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等到格老板进了房间,见着修礼一个人裹着被子成个茧。不得已格老板把他掰过来,他说你咋回事,你还六位数,你这定价比我还高呢。你欺负老青老实人啊,你伺候了他几次。 “而且这是你自愿的,他们给我们挡枪子了,你还跟人家要钱,你做个什么事啊。” 但是等到修礼转过来时,格老板知道这小子不是真要钱。他哭得眼睛都肿了,听到这话就开始骂了。 他说我就是要钱怎么了,这是枪林弹雨我也没怠慢他。他就给了我几百块,我之前没找他要,是见着事情还没过去不算账。而且他回来也不跟我见面,我还以为他…… 格老板说那你生气就气一会,老青现在就缠着个绷带一个一个战友去借钱,你这过分了啊,人家喜欢你才这样纵容你。 这话一出,修礼又哇地哭了。他说那又怎么样,喜欢值几个钱,他要走不还是走,他算个什么东西,玩完了就拍屁股撤退!…… 格老板说难不成你还让人家不撤,这几十年不都是完事了拍屁股撤—— 但这话说到一半,格老板可算明白了。修礼这是太喜欢老青了,而估摸着老青没打算带着他走。 格老板无奈,他说你问了没有,人家啥时候撤啊。 修礼抱着被子又转过去,他说我不问!这有什么好问的,关我屁事。不要脸,搞了不给钱。 格老板无语。 他理解修礼想要走的心情,之前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场军变不知道又得给他重新存钱多久。修礼不信任银行,多是现金。那雨雾会所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估摸着他房间底下那几个保险箱早给炸了掏干净。 “你确定他要走?”格老板问。 “不走干什么,行李都收拾好了,着急啊,人家嫌这地方恶心呢。”修礼说。 “那人家都要走了,你怎么说都好好对他讲句话,送一下,总是行吧。”格老板再劝。 “和他说什么话,他把钱付了我就给他说话,我还给他搞。”修礼就是不转过来。 见着修礼这道理是说不通了,格老板硬着头皮去找老青。 老青见着格老板马上站起来,他说咋样,他同意刷卡了吗。 格老板说你先坐下,我问你几个事情。 老青还真是老实,格老板是怎么都不相信他会说出伤害修礼的话,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你跟修礼说你嫌弃他恶心啊,嫌弃这地方恶心啊?” 老青愣了一下,哀嚎,他说格老板,冤枉我啊,我哪敢啊。只有他说我恶心的份,我哪里能说他。格老板,我不瞒你说,咱们也相处一段时间了,你是了解我的,你看着我有半点把你们当那啥看待的态度没有,我—— 格老板打断了他,说行行行,我知道你没有,这不好好问你吗,“那你是行李收拾好了,啥时候走啊?” 老青说这两天吧,岩司令他不也走吗,这统一收拾的。而且我抢答一下,他说我之前回来没见他,这真不是我的错,回来之后我屁股都没沾椅子,就给松将军通知那些自由军安排车了,安排完了不就马上见他了吗,行李都不是我收拾的,他们帮我打包。 那格老板猜到了几分,可能是人还没见着,就看到把行李打包了,修礼才难过。不过这小子难过的表现大多数时候是撒泼,而老青是不了解的。 格老板清了清嗓子,又问——“那这样,钱我给你付了,我让他和你说话,你看行不行。之后你走了也不用打账过来,别听修礼那小子瞎说,你们这是流血流汗了,我们不会跟你算这个。” 然而老青听了这话,却有些失落。 他低下头好一会,说了句谢谢。 格老板说你讲这个我真是受不起啊,你收拾一下情绪,我怎么着都会让他去送你上车的。 说完格老板起身想走,但老青叫住了他。 老青实在是不太懂说话,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道——“您……您帮我问他一下,他……他是真的不愿意和我走了,是吗?” 格老板一听真是无话可说,连旁边一直没吱声的岩文都笑了。他说老青啊,你这问题是没问过人家吧,你把这话去问修礼,你现在就去。 老青说咋地,我不敢问啊,司令,他都不让我进门,他—— 岩文说你去问吧,问了你这账就清了。你这么多年没对象也没存款,你得找找原因。 说着岩文走过去拍了一把老青,把自己钱包拿了回来。 —————————————————————————————————————————————— 第67章 公共历3076年的一天,格老板登上了军车。 之后他回过边界,只是他没有再见过雨雾会所。这个名字与这一场军变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曾经富可敌国的岚家。 很多去边界旅游的人都会说,那里有着一条繁华的瞭望街。瞭望街与邻国相对,这压着国境线的位置是城市的眼睛。它看着那一边的荒凉,也看着这一边的繁荣。 岚会是在他们离开的第一个月被公布出去,同样也是畏罪自杀。 据说就在他被审查的过程中,他还有着能力指挥,那一辆要把他接走的车就停在门口,只要他钻进去花几个小时,就不再叫岚会了。 但他没有做到,因为他其中一个情/妇出卖了他。 他是安顿过这些受宠的情/妇的,但那个女人得的钱不是很多,至少与“受宠”沾不上边,所以得做点什么,表达她的愤怒。 那车被拦下了,不过岚会可没有坐牢。因为他的本领意味着这牢也坐不太久,而且还有很多的人不打算与他共担风险。所以那一声枪响和那名副官一样,没有人听到。 邓医生带走了丁森,他们在岩文的安排下,见到了他寻找多年的姐姐。 岩文没有留着那套房子,本来这房子是他的名下,他就动不了它也动不了房子里的人,于是干脆把它过给了邓秋,毕竟邓秋没有工作,还带着两个孩子。岚会没有在临走前给她打钱,说白了她已经不在“受宠”的名单里。 丁森是打算离开的,他觉着自己的身份不光彩。邓医生可以有好的前途,他不想让对方饱受非议。 但是邓医生没有同意。他说不要让我在姐姐和你之间做选择,求求你留下来吧,不要让我再花很多年的时间,去寻找另一个人。 于是丁森留下了,格老板听闻他在海边的码头开了家餐馆。做的还是服侍人的行业,不过这次服侍人应该就不需要脱裤子和衣服了。 相反,他会把围裙穿上。 浩凌和松默回了中部,这点让格老板有些惊讶。浩凌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柳军驻守边界,往上升了,浩凌应该接手管理新雨雾才是,而格老板也不会再留下来挡在他前面,他可以成为真正的瞭望街主人。 但浩凌却没有。 不是看不到这一点,而是他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不是严司令也随同松默回到中部的城市,或许格老板就不会再听到浩凌的消息了。 但岩司令和松默来往比较多,他后来还和松默吃过几次饭。虽然两人不在一个地方也在谈不上职场关系,但大家都知道岩文和松默熟悉,松默下来巡视,基本都会腾出时间去和岩文喝个酒。 也就是这会,格老板也才知道松默是个什么家庭情况。 其实松默是有妻子的,不过那妻子在他被下放到边界的时候分开了。 这妻子来头不小,是邻国松家的人,那才是正统的松家,而松默——只是姓氏相同。 当年是因为家族合作才结合为夫妻,后来因为上面的争斗,松默不想受制于邻国松家,才和妻子闹翻了。之后两人分开,妻子回了邻国。而他也因为仕途受阻,被放了下来。 他喜欢浩凌,但觉着自己没什么喜欢的资本。一个是他年纪不小,大浩凌十几岁。一个是他其实没什么钱,也没法带浩凌出去招摇。说到底他不是商人,他能给浩凌的就是一栋小别墅。他说如果浩凌年轻,如果和他腻了,浩凌要走,他也没什么话说。 但格老板不是这么觉得的,浩凌可没有什么耐心,要说腻了,那一年足够他离开。 浩凌没有走,而这两三年的时间,足以说明浩凌是动了感情的,能爱多久,谁也不知道。但爱了,这就是事实。 —————————————————————————————————————— 第68章 修礼这对也离开了瞭望街,不过他们没安分在一处,反而是跑了很多地方,最后又回到了岩文和格老板所在的城市。 这事情说来还有点搞笑,修礼骂骂咧咧也跟着老青上了车,一路上老青搂着他,听着他随便骂,偶尔还嘿嘿傻笑。 格老板觉着老青是真喜欢修礼,这喜欢让他拽住了就不想松手。 临走前格老板告诫修礼,他说老青是老实人,你不要总为难他,愿意护着你这么蛮横的没几个人,你得知道珍惜。 老实说修礼到底有没有珍惜,格老板不知道,但好在他们也没分开,有时候吵架了修礼打电话给格老板就是骂,但格老板知道骂完了,回头又会钻到老青的怀里。 他们原来被安排在军需处,老青还是做的司机。他是个外编,也没有讨要功劳,目的是为了之后能做点小生意。干了几年,老青就从军需处退出来,听说是跑货越来越多,之后自己开了个货运公司。 边界那里好进出口,老青这人能吃苦,而且也熟悉边界,还和柳军那么多年交情,于是就在边界搞了线路,做得多大不知道,反正就格老板见到修礼的几次,那修礼连自己的私人游艇都买了。 老青忙,本来想把修礼安顿下来,自己跑的。听闻修礼不放心,怕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给蜜蜂带跑了,不管他去哪都跟着。 修礼这人嘴皮子行,偶尔也能帮上老青。 不过修礼到底还是爱热闹,后来在岩司令和格老板所在的地方买了房,也是为了偶尔聚一聚,他是忘不了那段时光,也忘不了雨雾会所。 但忘不了不等于他还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不,他不想,他可以理解魏哲了,魏哲所追求的爱,填满的不仅是肉/体,还有一直被他忽视的心灵。 话到这里,说回岩司令。 岩文是做好了蹲几年大牢的准备,松默的势力掌握话语权,他不至于吃枪子,但有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岩文跟着松默回去接受调查之前,把银行卡给了格老板。他说我所有积蓄都在这里,你拿着钱安顿下来,请几个保镖。我在里面顾不到你,如果岚会的党羽要敢动你,也有防备。 之后如果你想走,我也不怪你。但如果我进去了,你不要来探监。 格老板拿了卡,内心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会等岩文,不管多久都会。他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知道的东西太多,所以他顾好自己,就是对岩文最大的保护。 岩文确实进去了,调查了半年,之后被放了出来。其中的过程还是松默等人的较劲,但那些较劲,不是这个故事要说的内容了。 松默必须尽可能保下这些人,这样他才能把这些可以信得过的自己人放在关键的位置。这是一个巩固位置的过程,而岩文等人在此过程没有申辩的权力。 岩文出来的那天,格老板去接了他。 那是一个雨雾延绵的午后,阴沉的天空和冰冷的温度钻进了车窗里。 等到门打开的时候,格老板走了出去。 他们隔着雨雾看着对方,好似回到了瞭望街的那一天。 松默除掉了岩文之前的功勋,让岩文变回了普通的民众。这是岩文作为地方势力,就算有功也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好就好在松默还可以把他放在另一个地方,那和军队无关,和政府无关,只和这条街的生意有关,和一个街区的油水多少有关。 格老板说,你可是成了另一个岚久,我却还是那个格先生。 岩文说我不会是岚久,也不会是岚会,不过如果你把我当成你的东家,我不介意。 —————————————————————————————————————————— 第69章 尾章 格老板用岩文的钱置办了两套房产,一套在中心城区,一套在市郊。 格老板说我不知道你出来是什么身份,但我会住在市郊那里。你认为合适的时候,你来市郊找我。你认为我身份还不好和你有关系,那你就住在另一套房。当然如果你要把我赶出去,我也没有怨言。 岩文笑了。他把窗户摇下去,让雨雾飘进来。 他说你是打了一个笼子,然后自己钻进去锁好。你有自觉啊,哪个东家会不满意。 “满不满意还是你说了算,我说过,我不想再离开你。如果那笼子是你的,你就算开着锁,我也不会走出去。” 岩文沉默了,他看着外面掠过的景色,许久,才把窗关上。 他是想说一点好听的话的,可似乎所有的话在此刻,都比不上两个人坐在一起。 他们从雨雾里穿过去。 之后的事,和原来的事一样。之后的事,也和原来的事不一样。 在那个时代的人看过新闻,知道边界有过一次动乱。然而那新闻也和所有新闻一样,过了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人谈。 有时候格老板想起来,还能记得雨雾会所的富丽堂皇。他们歌舞升平,没有黑夜。寒冷的冬天在外面肆虐,里面却温暖如夏季一般。寂静的夜晚在瞭望街落下,而雨雾会所永远灯火通明。 然后有一天,雨雾会所的门口停下了一辆车。有一个副官陪同司令走了进来,他健硕,英俊,眼睛里有着对这繁芜的向往和艳羡,也有着年轻人的青涩和拘谨。 他打量着这厅堂,然后看到了二楼的那个人。 格老板也站在楼上看着他,贪婪地不愿意收回目光。 好像有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在他们的心里,悄寂无声,却又让他们感到温暖。 那一刻,他们不知道这叫爱情。 那一刻,他们站在了爱情里。 正文部分完结 第70章 番外:渊格(1)过去 格老板和岩文住在一起之后,岩文一直都没有问过他过去。 所以这话题是格老板自己提起来的,他想知道岩文的过去,那他就必须交代自己的。他认为这是两个人建立关系的一个渠道,让彼此不只是停留在肉/体的欢愉层面。 但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实际上是他做不到的——那就是他吃醋了。 是的,当岩文出来之后没多久,尤其在松默见过他以后,他的身边倏忽之间多了很多人。 没有人再叫他司令了,也没有人再不把他当一回事。在松默给他放的这个油水岗位上,很多夜场能不能在这个城市开起来,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不要误会,那些黑帮管理的范畴岩文是不会参与的,但是放在台面上的公章,却搁在他的柜子里。 所以取而代之的是“岩哥”之类更加亲昵的称呼,而开起来的夜场里,把他请到场了,也少不了那些伺候和讨好。 这些格老板都能理解,他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也相信岩文不会对那些人多上心,他这个雨雾会所的老板都放在房间里了,他就不信自己模样没有那些莺莺燕燕好看,手法没有那些蜜蜂蝴蝶娴熟老练。 而且格老板自知不好多参与岩文的事,也都挺老实和岩文保持距离。可是当岩文好几天都和同一个人去场子里时,格老板上心了。 他问过岩文那个是谁,岩文说是一个老乡拜托的关系。之前和那个老乡挺熟络,所以关照一下。 格老板说,什么老乡。 岩文说就是去边界以前,我老家那地的。我和他一块上学,那老板也是我们那地方的,算下来还是一个高中,住隔壁街。 岩文也大方,格老板问了,他都答。格老板要求了,那晚上他就带着格老板一起去。 那夜总会装修得漂亮,岩文也没让对方出来接,来过好几次了,轻车熟路就给到包房里。 刚进去那一屋子的人就安静下来,而不用多介绍,率先亲热地喊了一句“岩哥”的,就是那老板。 和格老板差不多年纪,模样却很是精致。看得出保养得很好,没吃过格老板年轻时的苦。他马上把岩文带到隔壁包房里,过不了几分钟就进来陪。 这一晚上下来格老板也知道岩文是什么态度,不过是让格老板见个面,证明彼此没啥暧昧,格老板放心就行。 但格老板哪里放心,这话题一句一句都是岩文家乡的事,过去的事,酒也一杯一杯地敬,岩文也不好拒绝,开心了那就是对着瓶子都喝。 而格老板是连岩文家乡在哪都不知道,压根插不上话。他也看得出对方的意思,这不摆明了就是跟他示威。 岩文看不出究竟,他从这风月场混上来的,可是明白得很。但无论如何,他还得高高兴兴陪着岩文,再在别人的笑容里敢怒不敢言地钻进车子里,完事了人家还把他们送回家,礼物都给后车厢备着。 没得挑,格老板自己都觉着没得挑。 回到家里岩文喝多了,抱着格老板就亲。床都不想上,就给把衣服扣子解了。 格老板说你别亲我,你和我聊聊天。 岩文不住手,他说聊,我不天天陪你聊。 说着又去拉格老板的裤子,总算给格老板抓住了手腕不许动。 岩文说怎么了,你不高兴啊?你不高兴以后我不去了,我和他真没啥。 格老板说我知道,但你怎么和他说那么多你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说。 岩文说,我讲什么事了,不小时候上学那会吗,这有啥。 格老板说,那你都不和我讲,我也想知道。 岩文松手了,他坐起来看着格老板,想了想,解释——“我这不是怕你不想谈吗,谈到了我,就会谈到你,我不想你总记着以前的事。” 格老板也坐起来,他说我不在乎,你想知道我什么,我都告诉你听。 “我不能让别人占了这好事,我……我也要争取一下。” 岩文笑了,搂着格老板亲一口。他是不理解格老板这不安全感从哪里来,因为他对格老板是喜欢到啥都不在乎的地步。 可是格老板不这么想,岩文现在可是正当年,身份好,口袋也鼓,官位看着没有那分区司令大,实权却流淌着油水,就算他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都不知道多少人往他身上蹭,何况他还长得俊朗。 格老板说,你想知道什么。 岩文思索片刻,道——“全部。” ———————————————————— 第71章 番外:渊格(2)雨蓬院 格老板不姓格,很多年前,他叫渊格。 他没有姓氏,至少在被卖到雨雾会所旗下的一家娼馆时,他就叫这个名字。 其实格老板对那时候的记忆不太深,只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那一天他家那扇门被敲响了,于是他的母亲把门打开,将他从两个哥哥的旁边拉走。 是的,他有两个哥哥。或许也是这两个哥哥,让他变得多余。 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印象,而那些印象伴着浓烈的酒精味。他却记得他的母亲,那是一个身上总裹着旧袍子,遮住伤痕的老女人。 在门外是几个男人,还有一辆他见过却没有机会靠近的漂亮汽车。 他们简单交谈了几句,便给了他的母亲一个袋子。袋子里有碰撞的声音,他们大概很需要这些玩意。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子,他捏着格老板的脸左右打量,然后说,还行,还行。 他知道这是在衡量他的价值,那价值决定了袋子有多大。 临走之前女人抓了一下他的胳膊,力量不大,却因为瘦而咯得他生疼。他大概多大年纪?不记得了,七八岁吧。反正他很轻易地就挤在后座的两个男人之间,随着那一辆车走远。 他看着车窗外的雪花飘着,觉得自己走进了雪花球里。他看过孩子捧着的雪花球,他也曾经想过从集市上偷走一个。不过他不敢,他很胆小。 车辆行驶了很久,再把他塞进了火车,火车再开了一天一夜,他又坐上了飞机。后来他想,那大概是他出生的小地方没有飞机场,所以他得换到大城市去,这样,他才能到繁华的瞭望街。 但他没有到瞭望街,至少来到那个城市的前几年,都没有去过那地方。 他被送进了一家类似福利院的机构,也就是在里面,他学会了读书写字,学会了和人交流,也学会了简单的音乐和绘画。如果他不需要注射那些针管里的雌性激素,他会认为那是非常好的地方。因为吃得饱也穿得暖,他们的衣服厚实漂亮,而和他一起的,有无数个孤独又精致的小伙伴。 没有一个孩子在里面过得不快乐,或许也是为了保证他们健康且美丽,无论是管理他们的老师和教工,还是定期给他们评估身体激素的医生和护士,似乎都汇集了所有的温柔。 但他还是没有名字,他有的是一个编号,挂在他的衣服前面。大人们会用编号称呼他们,他们则用外号称呼着彼此。 他在里面,被叫做小公子。 或许也是因为他乖巧又斯文,学习成绩也好,长得又白嫩高挑,他对这个没有概念,只知道这个称呼让大家对他更加友好,老师们也常以他教导其他人要向他看齐。 这段时光大概是他对“美好生活”最贴切的解释了。 他在里面生活了三年还是四年,就像是圈养在豪华的后花园一般。他们可以扒拉着窗口看外面的街道,只不过那个福利院建在边界的城郊,能看到的是绿草茵茵和成片的树林。 车辆也有,不过车辆是给厨房送吃的,是给他们带衣服,是下来检查他们功课的,诸如此类。 他们活动的范围也是在在这一片地方,有调皮的孩子一路往深处跑。不过从森林往深处,他们可以摸到很大很高的铁丝网,而从道路往远处,他们会被驻守的安保拦下来。 他们不能出去,这是一群温室里的花朵。他们美丽地成长着,单纯得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直到无数辆车又来了,把他们再塞了进去,浩浩汤汤,运到了更大的建筑里。 那一年,格老板大概十二岁。 “那是一个把穷孩子买了,做初步栽培的福利院,你应该知道吧。”格老板看向岩文。 岩文说知道,叫“雨蓬院”,之前地方最大开支就在那里,我还去过几次,“老实说,那环境是真的好,青山绿水的,我们地方的军区宿舍都没那么好的环境。配给那里的医生也都是好的私立医院请去,只是那些孩子——” 格老板点点头。 他说我也回去过,不过你也别觉得那些孩子有多可怜,有时候我回想,如果我不被卖到那里,可能我已经饿死了。而且比浩凌和修礼小时候好,我至少还在里面学了读书写字,他们那个年纪——我不知道,或许在市场上偷东西吃吧。 “我回去的时候,是岚久说把我的档案销毁一下,弄得干净一些。”格老板说,“我见着那地方占地比原来更大了,不知道柳军现在接手后,那里还会不会是这样。” 岩文问,那你是多少岁卖到娼妓馆。 格老板说,大概十六岁,卖到娼妓馆时我就在台上穿女装表演了。 “那之间还有四年。”岩文好奇。 格老板说是,不过那四年他们就不是在雨蓬院了,而是在——“瞭望庄。” 岩文听到这个名字,酒醒了。他说瞭望庄,你们给送去了瞭望庄。 格老板笑了,他说对啊,从世外桃源出来,直接就丢进了流放之地。 ———————————————————————————————————— 第72章 番外:渊格(3)瞭望庄 对格老板来说,他认为自己会在瞭望庄过完后半生。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服侍岚久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连再服侍岚会。这一行里总有太多的新人排在后面,当他年老色衰或者被玩腻了,又没有娼妓馆愿意收留时,但凡在雨雾会所奉献了十五年以上的人,都会被送到瞭望庄。 这算是岚家给这群后花园里的人最大的安置手法了,这也是为什么修礼一定要攒钱离开。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浩凌和修礼,甚至丁森一样,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他们开始真正感情的东家。而大部分人,大部分从雨雾会所淘汰出来的花朵,都在这个更加偏僻的地方凋谢。 在这里他可以看到他们这群人的结局,周身的性病,古怪刻薄的性格,骄横的脾气,以及相互之间即便已经没有了竞争关系,却改不了的排挤与挑衅。 这一群小年轻服侍着这些人,为他们洗身,做饭,听着他们讲当年风华正茂时的韵事,再受着他们压抑之下暴躁的脾气。 格老板记得他服侍过两个人,他们住在隔壁房间。这段经历给他后来的生活很大的帮助,他也从他们身上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其中一个人脾气很糟糕,他叫阿澜,看得出年轻时候很受宠,养成了他娇生惯养的脾性。他已经在瞭望庄住了二十年,格老板送过来时他头发都白了。 但他的嗓门特别大,每次格老板进去都是战战兢兢的。不要说他犯了什么错误了,就算没错误,那人也能挑出个事来。格老板不知道多少次在他的床边收拾被他砸碎的东西,而就算是他在收拾,那些东西在下一秒,又能丢到地上。 格老板很讨厌他,但更多的是委屈。他经常躲着哭,年纪轻轻的他对这一切都很不适应。而他的哭却会引来对方更多的折磨和笑声,让他的眼泪愈加往外涌着。 相反,另外一个房间的人叫卓叔,脾气则是特别好。 每次格老板在隔壁受了委屈,就会跑到卓叔的跟前抱怨。 于是卓叔就会摸着他的脑袋,说那个人就这样,别理会他,别把他当一回事。甚至教格老板偷偷地换掉他吃的东西,或把他的药换成安慰剂。 格老板当然不敢换,尽管阿澜基本上不会从房间出来,无论是拿药还是吃饭,都是格老板送进去。 那时候格老板觉着他受到的大多数惩罚都是阿澜打的小报告,所以他老被罚去扫厕所或者推着个垃圾车去荒山野岭卸货。 他担心阿澜发现了他做的事,会给他更多惩罚,于是每次卓叔这么说,他也只是是是是地应着,却不会真的动手。 于是后来阿澜走了,格老板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总算不要成天挨骂和收拾房间了,也不用被屎盆子推到身上,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可是律师来的时候找到了格老板,他交给格老板一个箱子。他说这是阿澜最后的东西,而阿澜打算把这些留给格老板。 律师让格老板把箱子藏好,因为他的年龄还小,这些东西必须让别人去收,而一旦落到别人手里,那格老板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格老板抱着箱子回到自己房间,偷偷地打开。 那里面是一箱子的钱,也是格老板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尽管现在看来也就是十几万的事,但那时候的他却感动得哭了起来。 也就在差不多的时间,卓叔却被人带走了。 同样也是律师协同警署来的,他们以谋杀的罪名逮捕了卓叔。证据是有几个小男孩说受到了卓叔的指使把料加到别的人盘子里,他们到底年幼,问多几次,就说出了真话。 听闻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卓叔还坚持否认,说是那些小孩子自己动的手,他劝了很多次,但孩子不听,他有什么办法。 其中被栽赃的,也有格老板。 卓叔离开的时候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好像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他依然是伸出手安慰地拍拍他们的后背,里面尽是温柔。 这两件事让格老板明白,有的人看起来很好,但他们掏出刀子时是不会犹豫的。而有一些人好似浑身都是坚硬的铠甲,所以他们的柔软也躲在里面,没有人看得到,除非把他们扒光,再放进土里。 “你认为是他杀了阿澜吗?”岩文问。 格老板说我不知道,但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也没有必要追究答案。 “我只知道他们认识很多年,当年就争抢过很多的东西。我努力平衡着浩凌和修礼,也是希望他们不要变成阿澜和卓叔。”格老板说。 所以当浩凌为修礼杀人的时候,格老板明白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浩凌不会成为卓叔的,至少在他握着刀子的那一刻,他就是真的要把修礼安全地送出去。 “我在那里四年,之后,我们就要谈到雨雾会所了,”格老板说,“至少,我得提到雨雾会所旗下的那家娼妓馆。” 而格老板也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岚久和岚会。 —————————————————————————————————————— 第73章 番外:渊格(4)绿荫小屋 那家娼妓馆现在已经没有了,格老板在那里只工作了大概三年。 三年之后,不仅是格老板离开,那家娼妓馆也被雨雾会所收回。推平再建,如今成了边界为数不多的博物馆之一。 “绿荫小屋。”岩文说,“是叫这个名字吧?” 格老板说是,他也是在那里,有了自己的名字——渊格。 窗外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光线,看来这一夜格老板和岩文都没有睡意了。 格老板被送去的时候,那是绿荫小屋最繁荣的阶段。它是一所很大的娼妓馆,就在瞭望街的入口。这样优越的地理位置让那里的生意非常火爆,但达不到雨雾会所的管理模式,只能称为条件比较好的妓院。 格老板被选去那里,也是因为外型和言谈举止比较好。他们招收像格老板这样打雌性激素的不多,很多年轻人为了挤进去,已经做过了第一期的手术。那手术让他们拥有更加丰满的胸/部,更加艳丽的容貌,只有下/身还留着那玩意,让他们成了一种模棱两可的性别。 当绿荫小屋派人来瞭望庄选那一群年轻的小崽子时,管理者一眼就看上了格老板。他叫格老板跟自己进屋去,让格老板把衣服脱了,在他面前转个几圈,方便检查。 格老板照做了。 那人问,你怎么是个飞机场。 格老板抱着衣服,怯生生地说,我……没有手术。 那人又问他,几岁了。 格老板说,十六岁。 那人轻笑,十六岁,看着比这早熟,那就是还没到年龄,赚不了什么钱。 格老板不说话。 于是那人让格老板出去,等到念名单时,格老板以为自己落榜了。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那名单的最后一位。 当他上了那辆车,跟着他们第一次走向瞭望街时,他就知道——他的人生在这里有了第一个分水岭。因为他可以进入瞭望街了,而这就代表着这一类人的成就。 尽管因为年龄不够,格老板能作为“第三类人”被收进绿荫小屋,但却不能如其他已经做过手术的第三类人那样陪客。毕竟他的肉/体还没有完善,连他胸口的肉都是假的。所以他只能戴着那些沉重的玩意,站在远远的舞台上。 这样,客人们就只能看到他造假出来的美好,却不能上手摸和检查。 那段日子格老板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它没有雨蓬院舒适,在雨蓬院里是每天都在玩耍,说话做事也无限地自由,除了不能出那小小方圆之外什么禁锢都没有。它也没有瞭望庄艰苦,在瞭望庄是每天干活还被骂和责罚,什么话都不敢问,也不敢随便交朋友。 然而在绿荫小屋,他能够见到人们对他的渴望。那种贪婪的目光扫在他的身上,给这类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学会引诱人的年轻人一种莫可名状的虚荣满足。 他记得他们这些年龄不够的住在走廊的前后两端,房间最小,设施也最简陋,而他们夹着的有无数间房,那些房间是给男妓们接客的。 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能见到暧昧的灯光总也不敞亮。但每当们没关好的时候,他也能从缝隙里听到一点点淫靡的声音,看到少许他以后也要做的事情。 偶尔客人走出来碰到他,也会在他的皮肤上捏一把,或者摸一摸他的脸,不过也就只能到这个份上,因为紧接着出来的男妓会抓住客人的手,告诉他们——这个果子还没有熟,你们得回去攒点钱,到时候想摘果子,也有竞标的资本。 男妓们对格老板这类人态度不冷不热,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偶尔给几颗糖,也会偶尔背地里嘲笑他们。彼此之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哪怕他们蹚着的是同样的浑水。 不过格老板没有竞标过,因为就在他十八岁那一年,雨雾会所来人了。 他们要选择有发展潜力的年轻人,雨雾出钱给他们做手术,而他们,往后也将为雨雾效劳。 那是一个姹紫嫣红的夜晚,所有人都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因为这回雨雾会所来的可不是什么副手,而是雨雾的大老板和公子。 这要是给他们看上了,那可是摇身一变,从此之后只需要伺候一个东家,便能衣食无忧了。 ———————————————————————————————————————— 第74章 番外:渊格(5)雨雾会所 “你就是在那时候被选了吗?”岩文问。 格老板说是,不过我和岚久和岚会都没有说上话。 岚久和岚会是在一群安保的簇拥下,坐在靠近舞台的位置。他们先选择的是男妓,这些人是持证上岗的,去了雨雾就可以赚钱。 而他们这群小年轻则躲在台后,作为替补,偶尔在老鸨的催促下去换茶或端酒,但也仅此而已。 “后来好像是人数不够,我们才被叫上台。”格老板说。 其实格老板看不清楚台下的人,上去之后也只是跟着大家搔首弄姿。他从来没想过会被大老板看上,哪怕在他已经多次被暗示发展前景可观的日子里,他也从不做这样的假设。 他有自知之明,这和浩凌一开始就想着攀上高枝不同,他所追求的一切都是吃饱穿暖,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时候岚久已经有现在的松默那么大年纪,但岚会还年轻。 岚会先站起来的,格老板记得他那双眼睛。他不得不承认岚会在那个时候就看到了他,因为岚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后便与旁边的人交流,朝他示意。这即便格老板自欺欺人,他也知道那是在指着自己。 “那你和岚会认识很——” “我和岚会不认识,”格老板急切地申辩,他抓住岩文的手放在腰上,看着对方,“每一年他们都会这样去选人,至少在我去雨雾会所,被老家伙看上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起我是从哪里来的。” 格老板心中有担忧,岩文介意他和岚会发生过的事情。这和介意岚久不一样,岚久是老板的老板,大家都知道他号令之下,无人能够拒绝。而且岩文距离岚久很远,那远到几乎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然而岚会,他操干过的女人塞给岩文做了妻子——这样的欺凌是实实在在的。 格老板说,那之后的事情你就懂了,我进了雨雾会所,做一个服务生,偶尔兼职也表演。 不过做手术是一直没轮到我,因为在娼妓馆,我可能是长得比较好看的一个年轻人,但到了雨雾会所里——“那是整个边界最好看的花朵都聚集的地方,说白了,我根本排不上。” 格老板一直在舞台上和酒席间,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他必须承认他的荷包是鼓了起来,当初阿澜给他的十万块也在这个过程中贬了值。他没有动过里面一分钱,直到给冷鹫清扫了去。 所以他认为,他最初是喜欢雨雾会所的。 因为在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即便是个普通的职员,那收入可和瞭望街一些半红的男妓差不多。而且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权力——选择权。 在娼妓馆,他所有的事情都得听老鸨的安排。什么时候把他卖出去,什么价格竞出他的初/夜,什么客人需要他接待,以及他到底愿意做什么花样——这些都不由得他自己说。 但雨雾会所可以,只要不是岚家人亲自要求,这群人是为伎还是为妓,自己决定。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格老板一直努力保护着这样的传统,这是雨雾会所和别的娼妓馆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当冷鹫突入进来之前,他们还能抓住的一点点自尊。 所以格老板一直没有走下去,也没有走上楼。 其实不是他比别人有更多的自尊心,而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是别人始终不知道,格老板也一直没有说过的事情。 没错,那个人就是被调往边界,第一次来到雨雾会所的年轻副官。 —————————————————————————————————————————————————————— 第75章 番外:渊格(6)老板 格老板不知道这个副官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只是站在二楼为上台做准备时,看到他和另外的年轻人被带进了门。 他从二楼看下去,而这个副官也抬起了头。他们的视线只相接了片刻,格老板就赶紧抱起衣服,跑进了化妆间。 是的,那个人就是岩文。 格老板不知道这叫做喜欢,只知道他心跳加速,因为对方英俊的容貌和挺括的身板,自己手心都紧张得出了汗。 他换了衣服缩在台后,又偷偷地往外看。 然而那会他就找不到人了。 自那之后,格老板似乎就特别喜欢上台。不仅上台,当表演完了,底下的人起哄他去陪酒时,格老板也会走下去,坐在别人的腿上,让别人往他的身子摸。 而他的目光就在全场搜寻着,如果他能看到那人,就会小小地高兴一下。如果看不到,那喝过几杯,他就找借口离开。 爱情是多么卑微的一件事,只要有一眼的遥望就能让人想上好几天。但这也成了格老板唯一的期待,好似抓住了这一分密不可闻的快乐,他就有了全世界。 可惜他们这类人最不应该奢求的就是爱情。 格老板二十二岁了,在这个年龄,如果没有艳压群芳的才能,那就只能陪人做更多的事情。当时的管理者是一个叫凡泽的人,他找格老板谈过很多次话。从他十九岁那年开始,几乎每一年都找他聊。 第一年,他告诉格老板,名额你是排不上了,我看你也没什么才华,你的裤腰带不要那么紧了,看上了哪个,好好把握,别浪费了大好青春,你可漂亮不了几年。 格老板知道,但他只是嘴上知道。十九岁正是什么都欣欣向荣的年纪,他可没见着别的同龄男伎有什么愁苦。何况别人塞给他的小费那么多,他自己都花不完。 所以他不卖,他最大的乐趣是和小男伎们出去逛逛。穿上更昂贵的衣服烘托着自己的天生丽质,硬是不愿意把这皮囊扒拉下来。 第二年,凡泽又找。他说小格,你这是有点飘。你是觉着他们会对你感兴趣那么久,所以每次都钓着人不放。别说我没提醒你,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再过几年试试,再过几年,没人再把目光放你身上。我是为你好,你考虑清楚了。 格老板还是应着,但他仍然什么都不做。反正进了雨雾就相当于有铁饭碗,不犯错误就没人开除得了他。何况这有什么不好的,他可是听说那些卖了初/夜的人哭喊一晚上,他怕疼,他不要。 而到了第四年,凡泽的态度变了。或许是听闻这小渊格喜欢上了什么人,把他叫进办公室里,直接就给了小格几耳光。 渊格被这几耳光一下子就打蒙了,他满眼委屈地看着凡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要知道,他来雨雾几年,还从来没被这样训斥过。他是有点飘,但分内的事可一点没落下。 凡泽看着他一会,说话了,他说我听闻你经常看个当兵的,你动的什么心思,你给我老实交代。 格老板说我没有,我哪里动的什么心思,什么当兵的,我不知道呀。 凡泽冷哼一声,他说小格,我给你明说了。我一直纵容着你,觉着你聪明漂亮,也知道挑人。所以我同意你不出手,毕竟你这身子是能卖个好东家的。但是——“我错了,这事不由得你了,我去安排。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你这初/夜我可不愿意吃亏本的账。” 小格一听就急了,他说我没有啊,我没有看,我什么都没做的,我、我不是您想的那样。 凡泽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小格不知道凡泽做的什么打算,但等到那辆车来了,见着几年前的岚久和岚会又从车上走下,而凡泽让小格准备准备,洗干净身子时,小格总算知道了他的安排。 那一年格老板二十二岁。 他被选去给岚久和岚会过目了。 —————————————————————————————————————————— 第76章 番外:渊格(7)宏平 话说到这里,岩文的手机响了。 尽管岩文摁了静音,但亮起来的刹那格老板还是注意到了光线。他没有把话题接下去,而是让岩文拿手机看。 看完岩文把手机灭了,又丢在一旁。 格老板瞥了一眼窗外,这甚至还没到上班的时候,那么早就来信息,还不打电话,不用岩文说明,他也知道是谁。 但格老板明知故问——“哪个给你的。” 岩文说,就那个老板。 格老板笑了一下,把手松开不抱岩文了,弄得岩文赶紧转过去把他搂住,说我这不没回吗。 格老板问道,他是不是说自己到家了,店里多的酒给你存着。 岩文一愣,他说你咋知道。 格老板咋知道,这套路他妈都是他当年教手下用过的。说点有的没的,反正让别人惦记着,那就给人留了印象。酒给他们存着,也算是为以后铺了路。 说白了这信息也没什么大不了,人家还盯着是起床了的时候才打的手机,怪只怪岩文和格老板没睡而已,格老板要是计较了,那就是自己狭隘。 这会格老板算是知道了,那个人就算见了他的面,岩文介绍了“这是我朋友”也不打算放弃,可是要和格老板争一下。 格老板抓住岩文的手捋了捋,他说那人叫什么来着,我都给忘了。 岩文说宏平,查过了,不是假名。之前地方官的小儿子,就我老家那里,来这边算是开拓市场,我这都和你老实交代了。 格老板说,上面是什么关系。 岩文说这我不清楚,之前让我关照的老乡是那地方官的女婿,这不老婆家让办的事嘛,我也不好不办。 格老板说行,那我知道了,就是上面没什么关系,至少不是动不得的关系。 岩文说怎么了,你别和他怄气,我都说了,你不乐意我就不去,这事情—— “我不能不让你去,”格老板打断了他,道,“人家现在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不去了,人家会猜。我估摸那人也是有点人脉的,把我家底翻出去说道一遍,到时候就有人议论你。” 岩文说,那你跟我去,你看着。 格老板说我不能总陪着你去,不然成个什么样,人家会说你这公章不在柜子里,在我裤裆里。 “你就照例去你的,我喜欢你,所以吃点小醋,你别介意。他模样好看,我也见过了,你多看几眼,我还不至于和你吵架。”格老板道,“你就办着他的事,和他来往吧,这人野心放太宽,你让他跳一会,肯定会欺负到我头上的,到时候我会再跟你去,也能有底气。” 岩文应着。 格老板这事想得是明白的,这路上莺莺燕燕那么多,让岩文一点都不看,那不太可能。但看了要不要伸手去摘,就是岩文自己的事。他还是相信岩文不会动这个手的,但有些蜜蜂和蝴蝶不愿意就此停下,就会贴得更近一些。 这是在和岚久相处的过程中,于别人身上看到的道理。 格老板还来不及说,但他觉着之后再说,也不迟。 —————————————————————————————————————— 第77章 番外:渊格(8)岚久 岩文起床了,他说到时候在办公室眯一会吧,他不去也不合适。 格老板自觉选错了时间和他聊天,等到他离开后,自己也小睡一觉。等到醒来时他再打岩文电话,对方就没有接听了。他把手机放下,回忆着前一天和岩文说的话。 其实在那里打断了也好,因为他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岩文说那段往昔。 在他被送到那个房间的时候,房间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好几个,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都还没有开苞。很多是他平日里都会聊天玩耍的伙伴,还有一些和他在瞭望庄就认识。 但那一刻,他们在竞争同一个岗位。 岚会让他们跪下,所有人就都跪下了。岚会,岚久,还有另外或许也是岚家人,但因为光线晦暗而看不清面孔的人坐在不同的椅子上。 他们叫这些年轻人过来,然后解开了裤带。 后来格老板知道,他是这群人中最不会口/交的一个,原因在于他没有和别人解决过这方面的需求,而他似乎也从来不去好奇这件事。 所以他完成得很差。 他的第一个对象不是岚久,而是在他舔弄一会后,对方摁住他的肩膀扯开,捏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对旁边的岚久笑骂——“雨雾不行啊,这啥都不会。” 他顺着目光去看岚久,而岚久也睁开眼睛看他。岚久的身前还有一个卖力工作的人,但岚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渊格,似乎要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 岚久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只是自己再享受一会后,让身下跪着的停了,招手让渊格过去。 格老板不敢起来,只是挪着膝盖来到对方的面前。他看到那阴/茎湿漉漉的,但却还是软绵绵的。 岚久说你试试。 格老板犹豫了一下,而后握着阴/茎,送进了嘴里。 他也没有做到,这是当然了,岚久勃/起是很难的,这在后来他有了更多的论据。他就这样舔弄到别人都出来了,岚久也是半软不硬地塞在他嘴里。 但岚久没有放过他,因为这个人释放了另外的东西。 所以格老板必须得说,从他和岚久正式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厌恶着这个人,厌恶到他都找不到形容的词汇,厌恶到他想起来就要去用消毒水把自己擦干净。 他一直趴在地上,等到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提了裤腰走出房间,他还是没有抬起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泣,只知道他的脖子和肩膀被掐着疼。 他是反抗了的,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做这种事。可是他没有成功,在岚家的阴影下,所有的反抗都不会成功。 等到凡泽送走了客人,回身却还见这小格不愿意起来时,他过去拽小格。他说你怎么还哭了,又没怎么样,你赶紧擦干眼泪,别给他们看到了。 说着他用干净的西装袖子给格老板擦着,擦了他的眼泪,还擦了别的污秽。 格老板闭着嘴,他不想说话。他的身体很脏很脏,他觉得自己是洗多少次都洗不干净。他只是皱紧了眉,把头压在凡泽的身上。 可是凡泽推开了他。 凡泽说,你不要不知好歹,先前老爷子都说你还不错了,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是个什么态度,老爷子很少夸人的,你还敢嫌脏啊。 说完再推了他一下,让他赶紧收拾了回宿舍。 格老板永远不会在魏哲哭泣的时候推开他,他不希望魏哲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冷漠。也不会让魏哲知道,他在那一刻知道的道理——他不能嫌脏,他什么都不是。 ———————————————————————————————————————————— 第78章 番外:渊格(9)岚家 岩文没有接他的电话,下午时才回复了一个给他。说是在办公室睡着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格老板让他回来,出去就不必了,家里还有点食材,他能做。 在岩文从监狱出来后的这两年,格老板经常做饭,尽管岩文不怎么回来吃。 最开始半年是格老板不太会做,还好几次打电话给修礼。修礼在本地还好,可以过来教着他,但修礼不在,格老板就只能摸索。 虽然修礼现在的生活比格老板还要优渥,但或许也得益于他当初在底层摸爬滚打很久,没什么机构看好他,也没有什么大老板亲临举荐,所以他好几年是自己租了个小屋子,一日三餐也没得食堂吃。这让他手艺挺好的,尽管那老青从来舍不得他下厨。 等到格老板能做上几顿饭了,松默又来见了岩文,把岩文推到了位置上,那格老板就不让岩文经常过来了。新官上任,要避嫌。 于是只有周末,岩文能去格老板那里,不过岩文会带做好了的东西去,也不需要格老板动手,反正才两个人,怎么吃都差不多,好解决。 所以到了当下,格老板的厨艺也没有什么长进。而且岩文的注意力总不在他的饭菜上,只会盯着格老板忙里忙外的身影,然后从后面搂住他,告诉他以后在家不穿衣服也可以。 但格老板会穿衣服,而且还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之前说过,他身上有伤疤,他不喜欢这些伤疤被岩文看到,那是岚久留给他的不堪入目。 其实岚久不止他一个男宠,最开始的时候,他和几个男宠是轮流服侍岚家人的。岚家人不包括岚锦,他向来讨厌男色,以至于每次有类似的活动,那些叔叔伯伯来了,他就会找借口出去。 格老板不了解岚锦,甚至很少听岚家提及他。偶尔他们会说“那个小子”他便也知道,那就是在称呼常年在海外的岚锦。 听闻早年也是想让岚锦参与家里生意的,尤其是跑隔壁国家的松家线。但在他们口中岚锦啥也不会,好不容易搭上线了,也给他清高的脾性整没了,干脆让他出国开个户,有资产需要往外走时让他转就行。 除此之外,岚家的几个老一辈,格老板都接触过。 说白了那时候格老板就应该明白,谁是最得宠的一个,谁就去管理雨雾会所。因为在他于那次口/交之后,得到岚久的认可,随同几个小男妓一起再送往岚家时,就是凡泽在带领了。 凡泽跟的岚久,格老板不知道他跟了多久,但知道他们会单独进一间房,或者他会站在旁边,在小男妓服侍岚家时监督着。 凡泽和格老板有两个不一样的地方,第一,他不是阉人。第二,他善妒。 格老板往岚家老宅送去过几次,每一次岚家都只是做口活而已。偶尔让他们脱了衣服射在别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开苞。这是有规矩的,岚叔没有开过的人,别个人没允许,就不能开。但让岚叔硬起来——难。所以这事是一拖再拖,甚至拖到格老板认识了浩凌。 不得不承认,是这个浩凌搞垮了凡泽。 浩凌比格老板来得晚,但他技巧好。他也不是阉人,可他听话又知道献媚。 岚久一开始是很喜欢他的,以至于尝过一次之后,总让浩凌跟着格老板他们一起来,就算他不碰,也让大伙享受。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浩凌一度很反感格老板,因为他比格老板还先单独进入岚久的房间,凭什么格老板上去了,他却要被对方管理。 第79章 番外:渊格(10)凡泽 格老板记得,那一天岚久点名让浩凌陪进房间时,凡泽的表情有多难看。 他们一群小男妓在外面做着口活,浩凌就和岚久在房里折腾。而那门还没有关紧,浩凌那故意放大的浪叫就这样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凡泽依然微笑着看着他们做事,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站在旁边,但凡有谁需要点啥,他便马上凑到跟前。 但格老板看得到他捏紧的拳头,和他冷下来的眼神。 那时候格老板不理解,明明是凡泽让他们去伺候岚久,伺候好了,为啥凡泽还不高兴。 后来他明白了,因为伺候岚久是凡泽分内的事,而伺候得太好,那就侵犯了凡泽的权威。 所以伺候得不好,凡泽会责罚他们。而被岚久真正看上了,那凡泽就得想办法挤兑他们了。 事实也是如此,等到把这群小男伎送回雨雾会所之后的那一个月,什么脏活累活都落到了浩凌的身上。浩凌不是省油的灯,他也精明得很。对凡泽的挑刺他是一点没怨言,一副吃苦耐劳的模样。 凡泽得意,觉着你这小家伙还有点眼力见,知道老子才是管着你的人,那我也放心多了。 可浩凌真是任劳任怨吗?没有,他是吃了这些苦,可这些苦不是就这么过去了的。反正岚久还得再叫他们去,而岚久还得点名让浩凌进房。 于是浩凌就有了倾诉的地方,那倾诉是哭红的眼睛,欲言又止的抱怨,是对凡泽的害怕,和自己无限的无辜和委屈。 格老板不知道他到底说过什么,浩凌也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但之后格老板和浩凌的相处,也让格老板能猜到少许。 反正浩凌又跟着他们去了好几次,凡泽就被叫进了房里。 那天浩凌在门外,而凡泽在屋内。 格老板很确定岚久可不是玩腻了浩凌,让凡泽去解馋的,因为那争吵的声音透过了墙壁传出来,尽管听不清楚也知道吵得厉害。 格老板佩服凡泽,至少在他服侍岚久的那些日子里,无论岚久怎么对他,无论怎么夸他,无论当着他的面招揽多少别的服侍,他可是从来不敢和岚久争吵。因为他明白他所得的权力都是岚久给的,而岚久只要不高兴,下一秒就能全数收回。 当然,他也乐得别人去服侍岚久。他没想过坐上雨雾会所老板的位置,他对此几乎没有野心。 浩凌假装没听到似的站在一边,岚家没人让他跪下,也没人叫他干活,大家都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只有岚会在完事的时候,提着皮带走过去,对着浩凌轻笑——“你可得意了。” 浩凌是得意了,因为纵然岚久给了凡泽机会,回来后凡泽也把浩凌放置处理,不敢再为难,可浩凌不会就此停手。他得宠了,那他就得有得宠的表现——比如,把凡泽换掉。 凡泽是在半年之后被换掉的,那半年这些小男伎过得可太辛苦了。凡泽一肚子怨气撒不出去,就拿这些小男妓折腾。尤其是之前像格老板这种多看了几眼没什么来路的客人,哪怕格老板再也不敢多往观众席上瞥一眼,甚至都不记得那兵崽子长什么样,这茬也给凡泽拿出来责罚了好几轮,逼得格老板是连舞台都不敢上。 后来几次再送去岚家,凡泽就再没被叫进房间过。浩凌被叫去了几次,那是一次比一次得意。位置还没坐上,架子就放了出来。 而也就是那段时间,凡泽似乎搜刮一般地压榨着男妓们的收入。无论他们如何卖力地干活,都根本填不满凡泽的胃口。 格老板也就是那会决定彻底卖身,他用积蓄在凡泽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地下医院,彻底地把那个位置弄掉了。完事后他休养了好长时间,也正好躲过了凡泽最变态的时期。 凡泽是消失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岚家把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所以格老板最后一次见到凡泽,是凡泽告诉他——“过几天大老板他们来视察,你收拾一下,下面差不多了,就该接客了。” ———————————————————————————————————————————————— 第80章 番外:渊格(11)岚会 “这就是你半年没出来表演的原因。”岩文放下了餐具,他已经尽可能吃多了,他不想让格老板失望。 但格老板不是失望,而是惊讶——“你知道我……半年没表演?” 岩文笑了,点起一根饭后烟。他说我知道的事情多了。 格老板想了想,道,“你别想说当年我看上的那个小副官,就是你。” 岩文不置可否。他说那么多年了,你又怎么会记得看上过哪个小副官。反正按照你说的时间,我是差不多那时候到边界的。 格老板叹了一口气,责备,“如果你早点当上副司令多好啊,那说不定都是你给我开苞了。” 但没有如果。 格老板还是跳过了开苞这回事,他不想去回忆他是如何被塞进那个房间,如何痛苦地流淌着鲜血。他不愿意回忆岚久对他做的任何事,包括当着岚会的面赞赏他的身体。 岩文握住了他的手,格老板手指冰凉。 岚久和岚会来的那天没有叫浩凌,而叫了格老板。这是让格老板不解的,不过事后他想得明白,岚叔是什么人,他岂会看不穿浩凌的伎俩。不过是想借着浩凌的事,把善妒的凡泽给弄掉而已。 “事后我问过凡泽去了哪里,就在……就在我被岚久带走了,到他们的其中一座宅子住了几天之后,我问了岚久。” 岚久一边收拾着那些带血的用具,一边笑言,“你就是凡泽了,你还找什么凡泽。” 格老板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追问——“那浩凌呢,不是让浩凌——” “浩凌,什么浩凌。”岚久回应。 那一年格老板二十七岁,他卖了个好价钱。 他接替了凡泽的位置,学习该如何管理着这群小男伎。 岚会那时候是派到雨雾来的,算是定期来检查他的工作。是岚会告诉他账本应该怎么看,话应该怎么说,他有什么权力去张罗事情,又有什么需要请示和汇报。 格老板带了一个小男伎上来,那就是后来成为他副手的人。岚会说这个人你得信,你信了,我才能让他去管安保。 格老板说信,于是那副手也和格老板一样,不再需要在舞台上或者人群中,而是坐在了监视器后面,绕着雨雾会所走。 不过格老板在这个过程中替换了好几个副手,他逐渐明白了什么叫“信”,那不仅仅是对这个人忠诚度的肯定,还有对他维护雨雾会所秩序的欣赏。 除此之外,格老板就是定期被接去岚家,服侍着一根不会硬起来的玩意,再因为对方的暴躁而被鞭打和踢踹。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身子是一个空皮囊,他从性中享受不到任何的快感。 岚会一直没有碰格老板,哪怕格老板知道岚会想这么做。所以当那一天老爷子又是气急败坏地要揍格老板,几乎和老爷子没有区别,甚至更加狠厉的岚会出手挡住时,格老板知道他要对自己下手了。 他反抗岚会不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抓住那一点点的自尊。他始终不想承认自己是岚家的男宠,可似乎当老家伙玩过之后,又让儿子去玩时——他没有办法再固执己见了。 他就是个男宠,是个精致的装饰品,是岚家人用完就可以随手丢弃的东西,是他们可以把身上所有的污秽排泄到他身上,他都必须感恩的容器。 格老板叹了一口气,他说这不合适,岩司令……这不合适,是我做错了事。 “在我嘴里说出来的尽是肮脏的东西,我却要你仍然喜欢这样的我,”格老板搓了搓眉,“我怎么会和你做这么愚蠢的交易,我如何能把这些过去告诉你。” 岩文赶紧抱住了他,可是他还没有说话,那电话又响了起来。 还是宏平。 连岩文自己都觉得尴尬了。 —————————————————————————————————————————————— 第81章 番外:渊格(12)追求 岩文接起了电话,应了几声,听起来像推脱不过,挂了电话后有些为难地看向对方。 格老板点了一根烟,问,宏平说来什么客人了。 岩文说,就我那个老乡来了。 格老板笑,好理由啊,这样你就不能不去了。 岩文不说话。 格老板说你去吧,没事,这里我收拾就行。 岩文还想说什么,格老板也不让,把他推走了。 岩文确实不好做,他觉得宏平这事是太不好办了。之前不是没有人跟他往这方面暗示,但因为不是什么密切的关系,只要不表态,又给了别的放行,那人家也能明白是咋回事。 但宏平不一样,这人是真的看上了岩文。 岩文有没告诉格老板的事,那就是宏平跟他明说过。 那是他带格老板去见宏平的前一天,他和宏平往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岩文尽可能公事公办,但他也没直男到看不出宏平往他身上蹭。 那天晚上岩文见喝得差不多了,该见的人也都见过,面子给了,就借口想走。 但宏平借着酒劲,拉着他不让走。 两人拉扯着,岩文看在还有那么多人的份上,也不好意思僵持下去,只能坐下来继续喝。 宏平看似岩文不撤了,干脆揽住了岩文的胳膊。包房里几个都是宏平的人,也跟着起哄了。 其实岩文虽然是过到了这位置上,但他一点不想把格老板藏着掖着。 他不嫌弃格老板服侍过谁,年轻时候大家都没说话的份,都是无奈。就像他计较不了别人说他戴了那么多年绿帽子,岚会给的情/妇当老婆,让岩文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所以如果有人问起,岩文也会说家里有一个好友。这话不用明说,打听一下都知道是谁。 也就是因为这样,大家伙都知道岩文喜欢了个男人。于是宏平接近他,也有了底气。 宏平那算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抢。他敢说自己不知道格老板在岩文兜里?连岩文老乡都知道,他岂能不知道。 大家起哄也是有目的,都是宏平的人,宏平要吃了大蛋糕,他们也能分到油水。见着宏平都主动了,他们赶紧你一言我一语,什么岩哥你这是眼角高,看不上我们小宏。什么我们这声哥,都想叫得更亲切些。什么宏平就惦记着你,你也得给个意思。 诸如此类,岩文听了也就那么回事。 宏平自己也说,他说岩哥,我也不和你扯,咱们都直接点。你是看不上我哪里,你这都没试过,你咋知道我就不好呢。 岩文是实在没办法,就算胳膊搂得紧,他也得推开,然后赶紧拿酒。 他说小宏,你这话说得就过了,你说我岩文哪件事没给你搞好,你说出来,你说了我给你赔罪。 岂料这小宏可比格老板当年直接,干脆就道——“你没办我啊。” 哎哟这话岩文没法接,他心说当时格老板还把那按摩的支出去了,大家说话都不尴尬。而你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让我没台阶下啊。 于是他只能一个劲地喝酒,再喝酒,好不容易在起哄中把这茬过了,怎么说都要离场。 等到宏平把他送到门口,岩文也算表了态。他说小宏,我就和你明说了,我家里有人了,你这样……大家不合适。 这宏平是比格老板年轻,那劲头让岩文想起了修礼和浩凌。只不过宏平还更尖锐一些,估摸着也背景比他们当年硬,敢说。 他笑了一下,道——“岩哥,我不是为了你那公章。老实说,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是那路为了点权和财就脱衣服的人,我是真看上你了,你给我个机会。” 这话说得岩文不爱听,什么叫他不是这种会脱衣服的人,那暗指着格老板就是那路人。 但岩文也不方便好反驳,大家都喝多了,把这事过去就算。 只不过岩文算了,宏平可不算了。 ———————————————————————————————————————————— 第82章 番外:渊格(13)老乡 宏平这人来路是什么样,岩文也找老乡问了个清楚。 他在家乡那块确实是个财团公子哥,来到岩文这地也是个大商户。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那老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岩文是不打算再折腾下去,可回头又不好和老乡交代。 这是第一点,而第二点,则是这个宏平和当地的帮派有往来。 岩文是空降过来的,松默给了他这地方,只是表明松默的态度,但具体怎么管还是岩文去着手办。他不想和当地帮派搞坏关系,这就和当年柳军找到岩文才能在地方做事一样。 思前想后,岩文也只能叫上格老板,估摸着见了格老板的人,那宏平也该明白自己拒绝的态度坚决。 岂料宏平非但不明白,反而像下了战书似的,更带劲了。 这回把老乡都叫来,怕是逼着岩文抉择。 事实如岩文所料,这老乡来了见到面,又是在宏平的地盘上。大家的话题没往这方面过,那是酒还没喝足。等到酒过三巡,大家都敢讲话了,借着宏平出去卫生间的空当,老乡就开口了。 他说小文,我听说你不给小宏面子啊。 岩文一听,恨不得直接把包厢锁了就和这老乡坦白。他说我哪里是不给他面子,我能做的全做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小宏是一个劲……我也不知道咋说,就是和我……哎呀。 老乡听了笑,他说我知道,他看上你了。 岩文喝酒,看来这老乡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站在宏平那一边。 老乡想了想,说,小文,这事我是这么想的啊,我也就站在旁人的角度,有道理你就听一听,没道理你就当我胡说。 岩文说,你讲吧,我还有啥没听过的。 老乡说,首先,我是不对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有看法的,这都什么时代了,对吧,各有所好。但是你窝里那个,我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你在这位置上,你不怕人说啊。 岩文说你这话,当年我在边界就有个战友指出来,我怕人说,我怕人说还不顾一切把他带出去啊。 老乡笑着给岩文点烟,又道,是,你们真爱可贵啊,爱情无价,我理解,我理解的。 “但你也要想一想。他到底是个男妓,你给他一个房子,偶尔去看一看,我觉着他就该满足了。这小宏是真喜欢你,你不如也给他一个位置,好不好,处了才知道。” 毕竟这其次,小宏背后可是有很多能帮你的线啊。你在台面上管着事,他在后台帮着你,你们这叫相互成全,一加一大于二。 岩文有些不耐烦了,但他还没反驳,对方举起手,让他听完第三点。 老乡说这第三点你可能就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一句,“你若是拒绝了宏平……我就问你怎么拒绝,人家都追得那么紧了,你要闹翻了,之后人家会怎么说,说你为了一个男妓,得罪一票的人。你不好做,你家里那个的也不好做。” 所以这事,我看你不如就都拿了。都送门口了,你要和人家好一段时间再分开,也少话柄。 岩文把烟灭了。 他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不过这道理字字都在把格老板放在最低贱的位置上。他不喜欢别人称呼格老板为男妓,也不愿意让格老板受这个委屈。 不过老乡说得对,给出的路也敞亮。他确实可以都拿了,他相信格老板不会因此离开他,那宏平也实在模样不错,既然不用排除一个答案,他可以双选。 岩文看着老乡,没有再接话。 老乡说你好好想想,说着宏平便回来了。 而岩文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因为这不仅仅是要收个爱意那么简单,尽管满嘴说的都是喜欢。但对岩文来说更是一份宣战,告诉岩文和格老板——这地方,岩文一个人说了不算。 岩文可不会允许这样的想法产生。 松默给他的蛋糕,他是一点也不会让。 ——————————————————————————————————————————————————— 第83章 番外:渊格(14)战书 这或许就是宏平不了解的地方了——他是拆不散岩文的,因为岩文看着格老板走过,看着他委身在大老板侧旁,看着他受尽了凌辱,而他没有为此动摇过任何一分的感情。 所以宏平不会知道这样的游说非但不会动摇岩文,反是让岩文回去,把整个事情和格老板说了。 格老板听罢也笑了,他说可以啊,他不知道你当年为差点自立为王的岚家做过事啊,以为你就是操腻了家里的,随便出去寻欢的家伙。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你啊。 岩文说你明白了就行,如果他没让我老乡把话说到这份上,我或许还会护着他,觉着他只是看上我了,那拒绝了就完事,“看来不是那么简单,他的野心可不是只有我裤裆里的玩意。” 宏平可是想通过拿下岩文来确立自己的地位,而之后这蛋糕就要切掉一半。 格老板说行,我知道了。还是那句话,你和他处着,我找机会再去。 岩文说,那你不吃醋。 说着又爬到格老板身边,低头啜吻对方。 格老板拍了岩文一巴掌,他说你亲了别人的嘴,可别拿来亲我。我也嫌脏,我洁癖。 岩文说我哪亲他了,什么时候亲了。 格老板说,那我可不知道,不过你应该高兴我不是修礼,否则房子都给你拆了。 岩文不管,他就是要亲。格老板的身子像水一样,他是怎么摸都摸不够的。 那天晚上岩文也是第一次开着灯把格老板弄了,他看清楚了对方背后的疤痕。那一道道的伤疤触目惊心,难以想象格老板是如何熬过了那样的岁月。 格老板在他的耳边喘息着,呻吟着,把身子埋进被子里,再埋进岩文的怀抱中。 他需要岩文抱着他,那怀抱让他觉着岩文不会离开他。他会带着岩文的手再抚摸着自己,直到岩文硬起来,翻过身再释放一次。 那一份体温是格老板怎么索取都不满足的,他允许别人惦记着,向往着,但谁也不可以从他身边抢走。 之后宏平又约了几次,岩文也都去。对方还是一样的套路,一样有事没事就找借口让岩文出来。这天是哪个部门的人请,那天又想岩文引荐什么人。 同时礼物不停地往岩文那里送,都送到了格老板面前。 人家也不避嫌,觉着我这是把面子给你做足了,你个小男妓,该知道分寸。 而每次岩文去,都表明态度,甚至都告诉对方——“你在我这得不到什么,你别这样了。” 可宏平就是不听,他是铁了心要收了岩文,以至于他都不介意开始放出话来,说岩文就跟他过一晚上,过完这晚上岩文还想不想,那岩文说了算。 这话即便是岩文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无非是干了一次还想着再干,干多几次身边人总会吵架,一吵架,宏平就收网。 岩文说别开玩笑了。 宏平竟回复——“你把我的话告诉你家里的那个,他会放你出来的。” 得了这句话那岩文心里有数了,他干脆地把手机拿给格老板看,格老板说行了,我可以跟你去了。不过你得找个借口,让我能和他单独聊一会。时间不用长,五分钟就可以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 ———————————————————————————————————————— 第84章 番外:渊格(15)格老板 格老板没怎么打扮,穿得和平常差不多。也看得出他没有宏平光彩照人,不过这无所谓。 宏平假装没认出格老板,岩文就再介绍了一次。 席间还是和初次见面一样,宏平拽着岩文是一个劲地聊。但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回人家不拐弯抹角了,告白就当着正主的面,喝了几瓶酒,干脆地就拉着岩文的手,对格老板说——“格先生,你得劝劝岩哥,你说他这么好的条件,放着不用岂不是浪费。” 岩文说,我浪费给谁了。 宏平刚想接话,格老板就打断了他,也没再给岩文说话的份,道——“是啊,我也觉得浪费,你有什么好的介绍,我也想听一听。” 说着看了岩文一眼,好了,岩文这是要避开了,以免当着岩文的面,格老板不好说话。 宏平以为岩文是尴尬,找个借口出去,等到门关上,他也就放开胆了。 他给格老板满了酒,自己举起来喝了才开口,他说格先生,这次我们见,应该是岩哥犟不过你了,其实有的话我不想说得太伤人,但你看着也是喜欢岩哥的,他就这么给你霸占着,你这是耽误他。 格老板听了也不生气,他也喝酒。然后想了想,说,“你和他,就不耽误。” “我也不客气了,那是,”宏平说,“过去的事谁也不想提,但你走过那一段是很大的话端,你应该为岩哥想一想,你可是岚家用旧的东西,尽管岩哥表面上不说,那是他厚道,但他能舒坦吗,对不对。” 格老板没有收起笑意,不过他不打算接茬了。他确实是男妓出身,确实做了别人很长时间的男宠,确实给人玩脏了身子,也确实,他抹不掉也洗不干净这段往昔。 所以他也不洗了。 “那是我自私,我不考虑他的名声,但我就这么自私了,你改不了我。所以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如果岩文跟了你。”格老板没有用酒杯,给对方和自己挪了一个酒瓶。 宏平犹豫了一下,拿起瓶子,见着格老板喝了几口,自己也只能跟。 格老板把酒瓶放下,道——“我知道宏先生是新起之秀,前途无量啊。背后有着您祖辈的家业,这边又有着那么多人脉。岩文是你能放在台面上说话的文件,你们要在一块,那是强强联合。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知道如果你和他好了,我会怎么做吗?” 宏平说,你讲。 格老板说,当然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折腾你俩了。 “我渊格什么都没有,没钱没人没势力,但我有两样东西,一是岩文不会对我下狠手,二是,我有很多的时间。” 我和岩文走过了那段日子,岩文就算厌恶我了,也不会把我铲除掉。你就算厌恶我了,你也没法干掉我。因为只要你动我,岩文就会恨你。而他恨了你,就算不回头找我,也不会再跟你过。 你说的对,有的事情走过了就是走过了。所以你无法取代我和他共度那一段战争岁月,你无法改变我在他心中曾经的地位。 而且,宏先生,你家大业大,如果我一个岚家的男妓成天给你找麻烦,成天和别人说我和你的岩司令如何如何,岩司令在雨雾会所如何如何,损失的是你和岩文,不是我啊,因为我就是一个男妓,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名声。 还有啊,你想想,岩文什么都帮着你做好,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看在他老乡的面子上。这是最好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太过付出,也不用担心我这个人搞什么名堂折腾你们,你就能在这里好好扎根,茁壮成长了,你又何苦把岩文揣兜里——“他放在你兜里,可不如放在我兜里安全啊。” 所以,宏先生,“我就算你是真的喜欢他,但我也认为,你有更喜欢的东西。比如你铺好的路,比如你可以开拓的市场。为了岩文,而让你的路上多了我这个不要脸的婊/子捣乱,何必呢。不要太好强了,往后有的是你好强的地方。” 宏平听了,轻笑,他说那你觉着,我就不会因爱生恨,给你俩找不痛快。 格老板说你有这能力,不过没必要,“你看岩哥多喜欢你,你要做啥,他第一时间给你行方便。你要毁了你和他的关系,岩文下来了换一个新的人上去,你还不是重新再来,你又如何能保证新上来那个,就能那么喜欢你。” 格老板把瓶子里的酒喝完,再和对方碰了一下。 宏先生盯着格老板,那眼神和冷爷的很像。但格老板不在乎,因为宏平不是冷爷,格老板连冷爷都能不在乎,又岂会介意一个宏平。 何况,宏平还没有枪。 岩文进来了,他说聊什么呢。 宏平露出了笑容,他举起瓶子也喝光。 格老板说我讲了个笑话,把宏先生逗乐了 —————————————————————————————— 第85章 番外:渊格(尾章) 格老板先从夜总会出来,擦了一根烟,他看着外面街道的繁荣景象,有些感慨。多年前雨雾会所也和这里很像,只是比这里更大,更华丽。 宏平拉着岩文说了几句话,岩文便走到格老板的身边。他习惯性地把衣服脱下,给格老板披上。格老板回头和宏平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撤了。 也算是示意,他该说的说完了。 岩文把司机支走,和格老板小走一段。 “你对宏平说什么了。”走了好一会,岩文才问。 格老板说,我没讲什么,就我自私,不顾你的名声,但我这脾性,他能拿我咋样,“怎么,担心我伤到他?” 岩文说你还能伤到他,我是怕他说了些不好听的,让你不高兴。 格老板说他唯一能拿来挤兑我的就是个男妓的身份,但也没见在你有多在意这称呼。 其实格老板估量过,如果宏平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就是喜欢岩文,格老板还不好处理。毕竟人家也啥都没有,就一干净的身子和满腔热情。但宏平不是,宏平看起来也差不多四十岁的人,那就有了太多需要顾及和感兴趣的东西,把这些条件摆出来,对方也明白哪个比较重要。 之后的那段日子,宏平确实没有再找过岩文。 公事当然会联络,但除此之外,他不再有暧昧的信息来。 格老板说,岩司令,如果你对我这吃醋有什么意见,你得提出来,当初和你说过的那句话,你别忘了。 岩文说,什么话。 格老板笑了,他说——“帮我们会所进步啊。” 岩文也跟着笑,他当然记得。 那时候格老板第一次摸到了自己的手,目光好似都能滴出水来。那是岩文下定决心不放弃喜欢格老板的一天,因为他知道无论过了多少年,当这个人靠近他的时候,渴望的感觉是一点也没有变。 哪怕岩文知道了他的全部,包括连格老板都不愿意提及的往昔。 格老板表示之后还是要给松默一个电话,宏平到底什么来路,查清楚。格老板自己被如何评价无所谓,但还是别影响到岩文的名声。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让岩文去和宏平谈,而是他自己谈。 但岩文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他换了话题——“你住过来吧,我不想和你分居两地,我想要看到你。” 不想让别人说我只是给了个房子养着男妓,不想让你像伺候岚久和岚会有那种身份,不想再遮遮掩掩——“我岩文只爱过一个人,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真正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该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人,你是我的配偶。” 这一回,格老板没有拒绝。 或许饭菜是不那么可口,或许家务事做得不那么老练,或许市区的房子没有那么大,或许每次岩文协同格老板出去,都会有人多看几眼,再交头接耳地议论。 可是那又如何,岩文连冷鹫的子弹都无所畏惧。 岩文打开了车门,让格老板坐进去。他搂过格老板,让他躺在自己的肩膀。 他对司机说,回自己住的那一套房子,然后打开了车窗。 窗外的景色如此绚烂。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彩蛋 尽管岩文不在乎宏平之后要做什么,但格老板做事要做全,他还是在几天后打了一个电话给浩凌,顺便和他说一下这事。 他不方便直接找松默,但如果这宏平给岩文找麻烦了,他也得想好解决的方法。 浩凌也很奇怪格老板会打电话给他,不过听完格老板的叙述,他笑了起来。他说格老板,事情都办到了这份上,还需要我吗。 格老板说这不是想多了解一点,而且谁知道人家听不听我的。 浩凌说行,我跟老松问一下,刚好我和他也要过你们那边出差,我也很多年没和你聊聊了。 挂了浩凌的电话,格老板还想了想,而后有些奇怪地问岩文——“浩凌他说要和松将军过来出差,他们出什么差,浩凌出什么差,度蜜月吗?” 岩文和格老板做的螃蟹搏斗,好不容易放下了钳子才答——“不是,浩凌不是松默的秘书吗,可能办公事吧,之前浩凌都陪着来。” “秘书?”格老板慨叹,这浩凌还真敢做,“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对啊,秘书,你又没问,我说啥,”岩文回答,“人家干得可带劲了,估计……老松也好这口吧。” 格老板能想象得到。 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文完 第86章 番外:浩凌(1)秘书 格老板很久没有见过浩凌了,这都是岩文的错。 不过见到的那一刻还是很高兴的——尽管他有点认不出浩凌。 因为浩凌换了一身衣服,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不仅不再用那种挑/逗的眼神和语气和人交流,甚至——“他真是像个秘书。” 在格老板跟着岩文去接松默时,远远看去,都认不出浩凌,以为是松默带了个新的人来。 浩凌提着一个公文包,旁边还跟着几个陪松默来的随从。接松默的车停在机场外面,岩文拉下了车窗,浩凌便走过去和司机交代一下,其余的人上了车,松默和浩凌则来到岩文车子的旁边。 格老板点头给浩凌让了个位置,浩凌也笑了一下。 这笑容和原来的浩凌重合在一起,看来这是真浩凌,而不是一比一高仿。 一路上格老板没怎么敢说话,尽听得松默和岩文在聊。 感觉得出浩凌是真的问过松默关于宏平的事,松默一进车里就说,咋地,小岩,你这是给人追到走投无路了啊。 岩文听了有苦难言,他也知道松默指的是谁了,坦白回应——“可不是,我都不知道那宏平到底什么来路,不敢得罪。” 松默哈哈大笑,他说开车吧,车上和你们说。他朝浩凌使了个眼色,浩凌把提着的东西亮出来,替松默说——“带了点好酒,松哥说晚上好好聚一聚。” 格老板扬眉,他心说你还真是个秘书了,你们这清清白白的样子,比放进消毒水里刷还干净。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出口,只听得松默讲。 松默说宏平是宏家的第三个孩子,我记得和你说过。我和宏平不认识,只是知道这么个人。还跟前妻在一块的时候,宏家和我前妻家有蛮多往来的。那我前妻不是回国了吗,估摸着现在宏家也是少了一份支援,急着开拓市场,有点莽了。 岩文说,听我老乡讲他和当地帮派深交啊。 松默说是啊,他们和岚家不一样,朝中无人,之前是想要提拔他哥上去的,但不是又涉及隔壁国家走卖奴隶的事,就又给拽下来了。 这么说岩文就放心了,他就是怕老松也给他来一句“关照”那他可就是不好做人了。 松默说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放心,如果是动不得的人,我提前跟你打招呼。 好的,格老板舒坦了。 也就到了这会,浩凌才拿格老板打趣。他说你管雨雾那么多年,一个小婊/子搞不定啊,看你紧张个劲。 格老板说,我这不是怕动错了人,岩司令过来才多久,很多情况都不熟悉。 浩凌说那你给他做个司机啊,把他身边熟悉一圈,也顺便除虫,“你说是岩司令不熟悉情况,是你怕他给小年轻带跑了吧。” 格老板笑着不接话。 等到了市郊的别墅,岩文和松默在客厅点了根烟,聊一聊这趟松默过来办的事情时,格老板才把浩凌叫开,他可是一万个好奇浩凌是如何敢跟着松默到处跑的。 然而浩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格老板补充了除了办公室恋情之外更多的画面——“有什么不敢的,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他大侄子,放在他身边当秘书,照顾一下有何不可。” 格老板服气,“你和老松这是……很多设定一起玩啊。” —————————————————————————————————————————————————————— 第87章 番外:浩凌(2)娱乐室 浩凌点了一根烟坐下,他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那样的,但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老松喜不喜欢我这么搞。 格老板问,怎么回事,搞什么。 “就是当他的秘书,”浩凌说,“这事上手以来,我比老松还忙。” 浩凌叹了一口气,他说这次过来我也是想和你聊一聊,“因为只有你看得到我的野心,也可能只有你才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 和外人看到他们的恩爱不太一样,浩凌和老松的感情走上正轨很不容易。 浩凌跟着老松的第一年,和格老板类似,他被老松藏起来了,放在一个偏远的别墅里。与岩文有事没事就往格老板那跑不同,老松极少过去。 松默对他管理不严,几乎都没当成情人。连同别墅一起给他的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的数额还真是像修礼当年闹腾老青般是个明晃晃的六位数。 他告诉浩凌,想去哪里,拿着这钱就去。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要是钱不够,再给他打电话,“要哪天想离开我了,你也说话。” 如果放在很久之前,浩凌可高兴。他贪钱啊,这算是傍对了人。可是也和当年跟松默走之前一样的心情,他希望的是松默陪他去,而不是他自己去。 浩凌能够理解松默刚拿回话语权时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但浩凌是感到很失落的。然而他不会抱怨,这种事情抱怨出来,惹东家不高兴。 “你说这么好的东家去哪里找,当年我们在那些娼妓馆也好,在雨雾会所也好,有哪个像松默这样,给了钱还不碰我,支持我去追求爱情的。” 浩凌苦笑了几声。 浩凌不想追求什么爱情,他回顾自己的人生,除了和别人争抢着服侍那些有权势的客人以外,他还真没有什么追求。 当年在岚久面前陷害凡泽也是,那眼泪是他酝酿了好久才流得出来。可你要说他真享受和岚久在一起的时光?算了吧,他恨不得怼到自己身体里的那根棍子,戳穿岚久的胃。 更不用说后来岚久看上了格老板,浩凌又去接近岚会的时光。 “你还接近过岚会,我怎么不知道。”格老板惊讶。 “你当然不知道,那会岚久看上你了,我总得找点方法让自己上位,”浩凌说,“何止是岚会,我他妈就差没爬上岚锦的床了。” 格老板大骇,他说你厉害啊,我连岚锦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得说说,你必须告诉我这段。 浩凌又多点了一根烟,皱起眉,他说这有什么好讲的,我是见过岚锦几次,不过前提是,你得受得住岚会的折磨。 不比格老板伺候岚久要舒服,在浩凌试图跟岚会交好的那段日子里,他甚至肋骨都给打折去了医院。 岚会这个人脾性很糟糕,具体来说就是,岚久的喜怒无常写在脸上,你可以根据他的一句“垃圾”和“孬种”就能判断得出他是不是暴跳如雷和怒火中烧,然后抱住自己,接受他的拳打脚踢。 但岚会——“他以折磨我们这些妓为乐。” 岚会有很多的女人,也有很多的男人。但这些人消耗得很快,因为他下手太狠。 “当初你跟我说如果我不出去和同僚分担,就让我去伺候一车的人,其实我是不怕的,”浩凌说,“因为岚会就这么对我做过。” 浩凌永远都记得,岚会的那一间娱乐室。和老家伙一样,岚会也会做一些集会。那些集会不招待叔叔伯伯,却招待岚会的朋友们。 那些朋友们大多是生活在父母的阴影之下,他们心中有无限的愤怒要宣泄。他们渴望彰显自己的权力,可是父母手中的话语权和地位又让他们只能成为听话的孩子。所以,他们就找这类妓去折腾,以此来显示他们的力量,以此找回尊严。 浩凌表示,那是暗无天日的交媾。 他不知道一个晚上会伺候多少人,也不知道谁开心了会喂他喝酒,或者给他耳光。他不知道自己的膝盖磨出了多少老茧,也不知道那些精/液是不是让他长时间不会感觉饥饿的食物。 他是亲眼看到有男孩和女孩被折腾致死的,当他们被掏空再被填满时,那一具皮囊就真的只是皮囊,他也在那里看过现场的阉割,而甚至有人要和着血水,吃下一些不可辨析的肉块。 “我多厌恶你啊,那时候,”浩凌笑了,“我当时就觉得如果不是你,我就不需要接近岚会,也不至于做那些事。我可以应付岚久一个人,但我喂不饱那么多的豺狼。” 格老板不知道这一段,但他能回忆起有段时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用不动浩凌。相反,浩凌不停地给他找麻烦,甚至到处抹黑格老板,好似就要把格老板拉下位,哪怕格老板根本没有为难过浩凌。 不过也是那段时光,让浩凌在雨雾会所被劫持时,淡定且老辣。他也想明白了,是他太过急功近利,才会把自己丢到岚会的身边,而岚会的一句话却让他认清了事实——“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那一次岚会刚在他的后/穴释放了别的东西,他的头发被岚会扯掉了几许。岚会让他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脸。他说你真好看,你真浪。 然后压下了他的身体,踩在他的后背上。他喝着酒,而浩凌只是一个脚踏。 他的面颊压在那些从后/穴流淌出的淡黄色液体里,那一刻他就知道,岚会是不可讨好的,因为他比岚久更不是人。 “你如何离开得了他,我是说……你如何从陪伴他的旋涡中解脱出来。”格老板问。 这话问对了,浩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桌面,他说就那个人的弟弟帮了我啊,就那个——“岚锦。” ————————————————————————————————————————————————— 第88章 番外:浩凌(3)岚锦 浩凌说,岚锦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在那件事上,他确实帮了忙。 那时候岚锦回过国,但也像格老板了解的那样,岚锦不受岚家待见,因为他做事软弱,大家都觉得他不能接班。 他来到了这间娱乐室,当时是为了叫他哥哥出去谈事情。 但当他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他掀翻了娱乐室的桌子,砸毁了他们的酒瓶,把大门打开将这些男人女人踹出去,再揪着他哥哥的衣领骂。 “可能也是憋久了吧,他把所有愤怒都宣泄出来了。”浩凌说,“他都拿刀子抵着他哥的脖子了,不过软弱啊,他不敢。你说如果那一狠劲用了,难不成岚久还能杀了他,肯定就让他接班了,是吧。” 但还是给他哥拿下来了,就这么轻轻一拨,刃就离开了,哪怕岚会喝得醉醺醺的,不知道用了多少料。 于是这群男女又给拽了回来,而浩凌也抓住机会,在岚锦无奈离开时,抱住了岚锦的裤腿。那时候浩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腿上给玻璃渣子磨得都是鲜血。 这一抱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岚锦把他推开,那岚会可得玩死他。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松手,而还好,或许真是用的料太多了,岚会没留意他,岚锦也没有推开他,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出了房间。 “岚锦把我安置在岚家的一个佣人房里,他唯一的胆量也就仅限于此了。”浩凌淡淡地说。 每天给他一点水喝,给他面包吃,然后给了药,让他处理一下伤口。 “我在那里过了有一周多吧,我好像……事后和你请过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浩凌问。 格老板记得,但因为说的是岚会带走了他,那格老板不会问具体的内容,小男伎会撒谎,但在岚家的事情上,不敢轻易找借口。 休息了一周多,岚锦就说他要走了,得把浩凌送回雨雾会所。 于是一辆车到了门口,浩凌独自下去。 那之后很长时间浩凌都没有见过岚锦,直到又一次大型的晚宴,岚锦必须回国,而岚会再次借这个机会请他的朋友们娱乐。 “我学聪明了啊,见到岚锦在,我都不去娱乐房,找个去厕所的空当就赶紧溜到岚锦身边,他又给我带到那家仆的房里熬了几天,再把我送雨雾。” 浩凌觉着岚锦对他好,他就是想着报答的。何况岚锦也是岚家的孩子,那要是能傍上岚锦,好像也是挺好的选择。 所以就在他再一次见到岚锦,用同样的方法给岚锦庇护下来后,他没有同意岚锦把他送回雨雾会所,而是在岚锦面前脱了衣服。 “岚锦真的是窝囊,我能看得出他想干的,我也看得出他想救里面那些人,”浩凌弹了弹烟灰,说,“但他不敢。他不敢忤逆岚久也就算了,他也不敢忤逆他哥。” 这样的善良没有用处,何况岚锦也算不上善良。 “你知道我脱了衣服之后,他对我说什么吗?”浩凌问。 格老板不知道。 “他说——你也配。” 浩凌笑起来,他说哎呀这个问题,你说我如何回答。我当然知道不配,但还用得着他亲自告诉我吗?你说岚锦,哈。 后来浩凌没有再见过他,或许也是雨雾会所不配让他光临。 但也多亏这几次躲避,岚会几乎忘了浩凌。所以浩凌离开了,哪怕他还在雨雾里。 —————————————————————————————————————— 第89章 番外:浩凌(4)爱情 格老板不问更多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伤痕,只是他们这类人习惯假装没有伤痕,以至于总是笑着把故事讲完。 可是当格老板试图抓住浩凌的手时,浩凌马上把胳膊收回来。他说你别这样,每次你这样我都可讨厌你了。 说着眼眶却红了,不得不又点了一根烟。 于是那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掉。浩凌不得不掐着眉心,骂着格老板。 格老板没有见过浩凌哭泣,他所有的脆弱都被毕露的锋芒遮住了,就算面对硝烟和炮火的时候都不显露,所以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自私的花瓶。 但格老板知道浩凌不是,而他的泪水只能说明一件事——“松将军的好,让你觉得不真实。” 浩凌点了点头。 松默是知道他这些事的,松默喜欢问他的过去,所以浩凌也会坦白。自从浩凌决定跟了松默的那一天起,他就不会再搪塞松默的任何问题。 然而松默听完也只是应了一声,让浩凌睡在他的肩膀,然后捋着他的后背。 松默从来不发表看法,但这样的举动却让浩凌止不住眼泪。 他说我很爱他,我他妈怎么那么爱他。你说为什么他会对我那么好,我总觉着……他其实不是喜欢我,只是新鲜感,只是、只是没玩过这款而已,我……我……可没有新鲜感了,又该怎么办。 “我一点也不配。” 格老板这回抓住了他的手。 “其实他在最初那一年就说过让我走,我知道他应该是对我没兴趣了,”浩凌说,“可我就是狠不下这个心。我舍不得他,他妈的,我为什么就舍不得他。” 屋外的松默听到了屋里的哭声,连忙灭了烟站起来。 岩文赶紧一把抓住他,说你干什么呢,人家聊天。 松默说你没听到啊,这、这他们是聊了啥啊,那么久都不出来。 岩文硬是把他拉着坐下,他说你管他们聊啥呢,人家认识可比你还久,怎么的,还不允许别人久别重逢,情感宣泄一下。 松默听了,只是叹气。 岩文看得出他有想说的话,但更多的是觉着有点滑稽。松默也有一定岁数了,这着急的劲像个孩子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护着他的小伴侣,还是护着他的大侄子。 “和你的格老板不一样啊,浩凌那小子……”松默又是摇摇头,“他心思太细,我总觉着他是对我有意见了,但我问他,他也不乐意说。” 岩文说,咋回事,你和他不挺好的。 松默说你看着挺好,大家看着都挺好,“但他在疏远我。” 其实这次出差如果不是松默要求,浩凌是不打算让松默一起来的。 “你说他是我的秘书不假,但我怎么会真当他是个秘书。当时我给他这份工做,也是为了让他有点活干。最初那一年他闷在家里,我让他去旅旅游,他也不去。让他去结识点新朋友,他也不干。我就琢磨着他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了,所以我也和他说了。” “说什么了。”岩文问。 松默犹豫一下,道——“我说,要不你走吧。” ———————————————————————————————— 第90章 番外:浩凌(5)争吵 岩文不解,他说你怎么能这样和他说,你是真腻了他。 松默说哪可能啊,我喜欢都来不及,可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该怎么对付格老板吗,反正我是不知道。 岩文说不用怎么对付,小格对我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要求。这几年就吃了那个宏平的醋,别的还没得挑。 松默说是啊,但就是这样,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好。 这一点岩文能理解松默,他们都是常年缺乏感情生活的人。有时候除了给钱以外,不知道如何表达。而比岩文夸张的是,当年松默和前妻相处,由于借了前妻家的人脉,闹不愉快的时候前妻就总拿钱的事和松默说。 所以那几年僵持,松默就是一个劲地用钱补偿。 松默之所以没有太多的存款也是因为如此,他差不多用所有的钱去买回了他的自尊。 而不用说,松默也是这样对浩凌的。 给他钱,给他房子,给他自己拥有的一切,就希望浩凌能开心一些。 松默没有坏心思,有时候自己没带啥礼物,都不好意思去找浩凌,“说是跟了我,但小岩,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处理过情人的事,反正我是真不懂如何把握这个度。” 每次去了浩凌那里,浩凌是前准备后准备,连下面都清理干净了,松默一来,就服服帖帖地伺候。自觉到什么程度,自觉到和松默看个片子,要看到一些虐待的情节若是硬了,下一次浩凌能把该有的道具全买上。松默要是看个杂志说这模样挺好看的,下一次浩凌就能把这款的小男孩都给叫来。 有一回松默是喝多了,有点那方面的想法,没提前打电话就去了,浩凌都睡下了。但松默没忍住,就这么把事办了。第二天才知道性情上来时下手有点狠,床单上都是鲜血。 而浩凌真的是一点怨言没有。 “那之后我就不太敢去了,浩凌不会抱怨的,但我看得出他不开心。可能我的方式不对吧,但我特别不想他受委屈。” “之后你就让他走了。”岩文问。 松默说是,感觉他留在我身边也是煎熬,趁着年轻,能找个喜欢的也不浪费。 岩文说那他走了吗。 松默说没有。 说完那话浩凌也就应了一下,回身就去厨房准备吃的。 还是一样一样备好,开了松默喜欢的酒。吃饱喝足还干了一次,完事了松默都以为这话题就算过去。 谁知道浩凌蜷他怀里就哭了,哭得是稀里哗啦,乱七八糟。哭着揪他的衣服,又不给松默抱。 “修礼他们老说浩凌脾气不好,但他对我脾气是真的好,我没见过他撒泼的,但那天晚上他是生气了。” 那气是在松默试图哄他的时候推开了松默,捡着衣服就要走。松默和老婆多是冷战,哪里见过这架势。赶紧上前就拉,不让浩凌收拾东西。 “然后我给了他一耳光。”浩凌说。 格老板听罢,笑了。 浩凌的所有淡定与老辣,都被这名为爱情的东西扫荡一空。 —————————————————————————————————————— 第91章 番外:浩凌(6)分歧 “我和他冷战了很长的时间。”松默说。 那一耳光之后,松默不觉得疼和生气,可他心里疼。他不知道浩凌为什么会那么难过,硬是抱紧浩凌。但他们没再说话,之后的一个多月,都没再说话。 “再之后,是浩凌打电话给我的,问我……能不能给他安排个工作。”松默说。 松默想着事情也是简单,他觉着肯定要一个轻松的,收入也高的。 他还有权势,那就赶紧给浩凌安排了。原先是给浩凌做财务那块,送去培训了个把月,来到单位上班时,上手也快。 “你还别说,之前我就觉着他做那一行可惜,他学东西很快,做事也勤。我跟他们说这是我大侄子,他融入得很好。”松默说。 松默的出发点是让浩凌有点事情做,这样可能心情会好一些。自己存下一点钱,以后就算离开他了,浩凌也有生存的资本和技能。 但浩凌不是这么想,他那可不是象征性地做点事,是但凡有活就去干,加班冲在最前面,来得比谁都早,走得比谁都晚。搞得松默还以为是部门里的人欺负他了,回头还给下面的人叮嘱了一遍。 因为他不知道浩凌的想法——“我想做出点成绩。” 可以说是野心,也可以说不是。 浩凌希望他能够配得上,至少不想在松默想起他的时候,他只有那些性/爱上的功夫和价值,“我很清楚这样的我只是一个玩偶,我是岚会的玩偶,是岚久的玩偶,我不想做松将军的玩偶,你能明白吗?” 格老板明白。 这是岩文和松默不会理解的东西,那就是身为男妓的他们获得爱情时的奋不顾身,是一种渴望被对方更是被自己瞧得起的欲求,是害怕对方的爱与失望的诚惶诚恐,是他们奉献爱的时候,恨不得把身心剖开来给对方看的赤诚。 那些洗不干净的往昔让他们把钢刷和消毒水都用在自己身上,哪怕脱一层皮也在所不惜。 然而这一切,在对方的疼惜和不理解中就变了味道——“我干了一年多,松将军让我去做他的秘书了。” “我不想看到他太辛苦,有时候累得澡都没洗就睡了,做了单位的活不算,还出去接私活。我就不说这合不合规矩了,但有必要吗,小岩,你说我到了这个位置,他要啥没有,有必要吗。”松默问。 有必要,也没有必要。 在来到松默办公室的第一天,浩凌就把门关上锁了,然后问松默——“我做的所有事情,在你看来都是在玩闹,是吗?” “你想去哪个公司,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做哪个位置,我送你去培训了,尽量把你往那个部门放。”松默回答。 “不,我不是想要这一些,”浩凌道,“我就是想说,我取得的所有成绩,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是吗?” 松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乐意说谎。然而当浩凌必须要个答案的时候,他也只能实话了——“是,他们是看我的脸色做事,而你去做兵崽子做的活,你想干什么,你——” 松默没有说完,因为浩凌干脆地解了皮带,再把裤子脱了。 他说,那就做你认为我应该做的事吧。 —————————————————————————————————————————————————— 第92章 番外:浩凌(7)下属 松默拍了一下桌子,低声怒吼——“你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浩凌不依,他把裤子脱完就去解衣服,松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浩凌又是挣扎着。不过他是挣扎着把松默的手放在他的屁股上,再去亲吻着对方。他说你不就喜欢这样吗,我之前不就是这样对你吗,“在雨雾那会你不可开心的,不然我还舔不到你。” 这样的话激怒了松默,他骂道——“你不要再跟我提雨雾!如果你想回去,我马上叫个车把你送走。你就适合那里是不是,你根本不想走是不是。” 浩凌不回答了,能回答的就是泛红的眼眶和那毫无章法的亲吻。 松默不敢对他用劲,这几个小男伎看着长得挺高,身子是瘦瘦弱弱的几乎没什么肉,每次松默都怕自己力大了就能给他搞折。 好不容易最后他只能抓住浩凌的两边手,又强行抱住了对方。 那是他和浩凌最大的一次争吵,而之后他当然没有在办公室做任何事,只是让浩凌穿上了衣服,乖乖地坐在侧间的房里。 那是秘书的房,浩凌之后的一年多,都在那个房间度过。 “每次来见你,包括这次见格老板,浩凌才会和我说几句话,我是伤到他了。”松默无奈,“平日里我们私底下话很少,我甚至……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局面。” 松默对岩文说。 他也是和浩凌说过对不起的,说过很多次。可是浩凌一副佯装不知的模样反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这话又让松默哑口无言。 他们好像真就成了上司和秘书的关系,每天秘书帮他整理会议,安排宴会,联系外界,然后再收发材料和报纸。而松默也只能认了这茬,每天下班让司机送了自己再送浩凌,有时候浩凌拒绝而要自己开车,那松默也不勉强。 周末松默还是会去,给钱或者带点下属送来的东西,浩凌偶尔会给他准备晚餐,但他们——“很少做那个事了,他应该……有别人了。” 浩凌对格老板说。 “可是我不敢问,不像你,你见着有人靠近岩文了,还敢刨根问底。”浩凌笑,擦了一下眼角,“我不敢……我不想知道答案。” 我不想离开他。 我有钱了,可我不知道离开他了会怎么样。 也正因如此,浩凌和松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距离宽到有一天浩凌给松默倒茶,松默自然而然接过时,不小心握了一下浩凌的手,浩凌竟紧张得把茶都弄洒了。 当时还有别的人在场,都是来松默办公室谈公务的,看到了大家都尴尬,松默也只能找个理由,让浩凌回去休息半天。 “我把事情办砸了,”浩凌说,“这样的好太不真实了。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他那里工作,如果我没去,可能我也不用每天面对他,不用看着他……就真像看着自己的下属。” 有时候浩凌也觉着无奈,当初他总想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这样他做什么都轻松。现在是找到了,可他才发现,他是做什么都轻松了,但也无论做什么,在对方眼里都不重要。 证明自己是很难的,他所有的努力在那已经走了很远的人看来,不过是孩子般的游戏,他得不到肯定。 格老板认为这其中有误会,但他也不好断言松默到底有没有别人。 他说那除了不怎么去你那里和公事公办,你还是要问清楚的,“至少应该刺探一下,不然就这么耗着,你和他都不舒坦。” 和格老板与岩文什么事都开诚布公不同,浩凌和松默是什么都埋在心里。 浩凌说有,我刺探过。 “就是你们打电话给浩凌的前几天,”松默说,“我们聚餐,他替我挡酒喝多了,在车上就……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 —————————————————————————————————————————————— 第93章 番外:浩凌(8)告别 浩凌模样漂亮又会和人说话,在酒场上是吃得开的。 每次和松默出去,如果他们真是上下级关系,那松默是极有面子。 松默是上面的,所以有自己的架子。而浩凌善于把握尺度,知道松默要办一件事或不办一件事时该交代到什么程度,话说得滴水不漏。 所以大家都说松默这大侄子前途无量,眼睛也多往他身上瞟。 偶尔跟松默平级的聚餐,那浩凌是主动地把所有人都招待得到位。他就相当于一个进化版的宏平,从派车接送到酒席间话题,从转场娱乐到开车送走,哪怕后备箱里面的小礼物都投其所好,没有人挑得了松默的不是。 那一场也会也是如此,是一个高松默半级的和几个松默平级的一起吃饭,这是搞关系的好机会,也看得出高半级的那个人特别喜欢浩凌,赞不绝口不说,喝到后半场,手也放在浩凌的腰上。 浩凌灵醒,知道这是给了他路再往上走。但他也知道这是不给松默面子,所以手又被他握着放在桌上,再给对方塞了个酒杯。反正是给你喝爽了,我谁的面子也不抹。 松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听得懂对方那句“这样的秘书可遇不可求,你这大侄子如果愿意,到我那里去给办公室的培训一下也好啊,老松,真的,他前途无量”是什么个意思。 所以送走了这个人,回到车上时松默一语不发。浩凌喝得太多,靠着车窗想睡。松默把他拉过来枕在肩膀上,让司机往浩凌住的地方开。 过了好一会浩凌又迷迷糊糊醒了,把身子坐直了一些。他知道这司机不懂他们的关系,这样给人看着也不合适。 然而松默会错了意,他有些失落地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思前想后,问浩凌——“你想去吗?” 浩凌说,去哪里。 松默说,去那个人那里,他看着很喜欢你,到时候可能……把你再往上放一些,“他是有资源的,至少比我能说话的地方多。” 这话彻底击溃了浩凌。 他努力地撑着头看向外面的景物,可是酒劲却散了一半。 他陪了松默差不多三年了,这三年里他浩凌反思没有一件事不努力顺着松默。他很后悔自己两次和松默较劲,可是那两次有了点脾气他也忍住了,松默能不能宽容一点,能不能原谅他。 似乎和松默在一起之后,他的泪腺变得如此丰沛。 于是那些景物变得模糊,好像是车里下起了雨。 浩凌不想再忍了,他转过去抱住松默的腰。他不在乎司机看到了什么,也不介意他们的关系被谁知道。他拼命地解着对方的裤带,眼泪濡湿西装的布料。 他说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而他唯一没有说的,是“你别不要我”。 松默不允许他在车里乱来,狠狠地牵制着他。可那些话听着却像是要离开之前的内疚,于是松默摁住了他,告诉浩凌——你没什么对不起我。 但浩凌不听,他要做完所有的努力留住松默。 松默无法拒绝。 他拉上了车的隔板,在后座上总算允许浩凌拉开了裤链。他狠狠地进入了浩凌,把这当成他们的告别。 他们没有一次性/爱像这回那么歇斯底里,那阴/茎被浩凌的身体啜吸着,每一下都好似要将对方凿穿。他们用力地接吻着,撕咬的唇瓣溢出了铁锈的腥膻。然后嘴角便含到了苦涩,泪水顺着面颊流淌。 浩凌没有出声,只是在事后抱紧了他的腰。 不得已,松默只能给着他下车,在对方的住所里,度过了沉默的又一夜。 “但他没有走。”岩文说。 “对,”松默搓了一把眼睛,回答,“可能是我给他太多了,让他心里愧疚吧。” 岩文摇了摇头。 “浩凌不是这种人。”岩文说,“至少我从小格嘴里听到的,可不是你猜的那样。” 话到此,浩凌和格老板打开门出来了。浩凌看着桌上的烟灰缸,笑开,他说岩司令和松将军还没开酒啊,那我去开。 ——————————————————————————————————— 第94章 番外:浩凌(9)分离 浩凌收拾了情绪,那是一点之前的泪水都看不出来。松默也换了话题,好似之前和岩文讨论的都是公事,顶多加个拿茶壶遛鸟看人下棋的趣闻,再无人提及彼此的矛盾。 他们都太习惯这样的伪装,以至于除了格老板做的菜被浩凌一番挑剔后浩凌开始喝很多酒,松默也跟着岩文一杯一杯地灌以外,还真看不出他们的隔阂。 也就到了这会格老板才知道,他们晚上是要赶第二场的。就是之前提及的那个官员在这里有个场子,想让浩凌过去看一下,如果浩凌乐意,之后沟通的线路让他去跑。 松默是把浩凌送到了别人的门前。 格老板压住浩凌的手,他说你别喝多了,今晚和人家场子里的管理见面,说错话就不好了。 浩凌说没事,喝了酒才好说话。你见我什么时候说错话,当年挤兑你的时候都不是说错话。 格老板不同意,拿过他的杯子自己喝。 松默却说你让他喝,他说错不了话,说错了别人也喜欢。 岩文和格老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着这是杠上了。 浩凌是屈服了,反正他就是一个精致的花瓶而已,松默要把他包装好了当个礼品,他也没办法。反正他就这才能——是了,他和格老板说的话没错,他才能真的不多。而爱情,不是他拿手的东西。 但他是不打算继续做这个花瓶了,这算是浩凌心里认定的,最对不起松默的一件事。 为了阻止浩凌和松默在去见人之前就把自己灌醉,岩文打电话给了松默的司机。 松默为此还有点不高兴,他说我来你这才坐一会,你他妈就想着赶走我走,你哪个意思,我还把你当兄弟。 岩文不理他,好歹等到司机来了,把浩凌先塞进车里后,格老板才拉住了松默。 是的,浩凌不打算做花瓶了。他向格老板坦白,如果松默打算把他送给别人,那他就会离开。他不会和松默纠缠,也不会让松默看着碍眼。他去哪里都行,这段就算结束了。 格老板说,如果松默真的这么打算,那你回来。来我这里,去丁森那里,哪怕去修礼那里,我告诉你,不会有人把你赶出去。 但格老板相信松默不会这样,而他也相信松默不知道浩凌的决心。 松默也有点醉了,他说格老板你别拉着我,你拉着我,小岩看着像什么样。 岩文把车门关上了,以防浩凌又钻出来。 格老板说,松将军,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要抛弃浩凌了,“放心,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们是什么身份,大家都很清楚。我就想要个答案,之后我好给浩凌准备住的地方。” 松默听完愣了一下。 格老板说,我知道你给了他房子,那房子之后我会替他处理掉。他爱你太深太久,你总不能让他回到那房子难过,“而且你付的钱也不少了,他会过得很优渥。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走出去。” 松默反应了好半天,才无奈地笑笑,他说格老板你不懂,他这是攀上更高的枝了,他—— “他跟你走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是男妓了,”格老板打断了他,“他不会再回头做个男妓的,如果你不爱他了,他会开始新的生活,但不是任何人的宠。这是你给他的钱和资本,我替他谢谢你。” 松默的眼里有不解和惊讶,还有一点点的血丝。 格老板说是要他给个答复,但其实他不需要松默的回答。 他看得到这个男人的不舍和依恋,看得到他的爱和不懂表达,看得到他鬓角的银丝和皱纹,岁月的磨蚀让他们懂得很多道理,却不再懂如何动感情。 而如果他和岩文再僵持得久一点,或许也会如此,那一簇柴火太久没有燃烧,所以他们都忘了爱情的热度和模样。 格老板松开了对方的胳膊,打开车门。 松默钻了进去。 —————————————————————————————————————————— 第95章 番外:浩凌(10)拒绝 车辆行驶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夜总会,大家的话却是没完。 浩凌还是会帮松默把事情办完,人是要见的,程序是要走的,不亏欠松默对他好了那么多年,这最后的告别他不打算和对方闹脾气。 在他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松默找了个理由撤退。毕竟是要把浩凌送到那人的宾馆里,大家都知道这时间不能搞得太晚。 在车上两人又恢复了沉默,浩凌在等着松默打那个电话。他都知道松默会在电话里说什么,告诉那个人,浩凌现在过去汇报,几个主管见过了,如果不嫌弃,那就请以后多多关照一下浩凌。 浩凌苦笑,这些话真好听,好听得自己就是个大侄子。 浩凌跟了自己很久,接触的环境不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要有劳多多教育。浩凌这孩子没啥优点,但还是很勤快的。是吧,浩凌,是吧。您住的地址我都收到了,出来了,带他过去呢。 我让浩凌拿几瓶好酒过去,这次还多亏了你的帮助。浩凌以后就麻烦了,跟着你多学点了。很快就到了,找着地址了,司机懂。 松默拿出了手机,余光下,浩凌可以看到他摁亮屏幕,再翻找对方的号码。 都是这些话,总是这些话。 从雨蓬院到瞭望庄,从瞭望庄到绿荫小屋,从绿荫小屋到雨雾会所。从岚久,到岚会,到岚锦,再到松将军。 浩凌该怎么说这句话呢,该说我走了,我也不是很想去那个人的地方。你不总说让我出去走走吗,那我觉得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到处去玩一玩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是不想继续往上走。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那么大,我辞职不干了。 这段日子松将军对我好,我会记得的。这次对不住松将军了,谢谢松将军。 不,这些说不出来。浩凌大概会什么都不说,去就去吧,去完之后就走。啥也不用说,谁都不需要交代了,不然这话还没出半句,眼泪就又得下来。他可不再想于松默面前哭泣了,他太软弱了。 电话接通了,松默说话。他说都见过了,感谢感谢。这招待太让人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带小凌去看一下,你们这样,我们都有点尴尬。 他又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承蒙关照,给小凌那么好的机会。他什么都不懂,这几年跟着我,自家人讲了也不爱听,任性得很,就您看着他有前途了,他可高兴。 这些话浩凌听了几十年,他已经滚瓜烂熟。可是为什么从松默嘴里说出来时还是那么尖锐,好像有一只手抓挠着他的胸口。 他等着松默说出那句话,松默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但浩凌知道,他也在对自己说——给你送去了,给你送去。 然而这句话没有出口,相反,松默说——“不过,小凌在我身边惯了,这大老远的,他可能不习惯。” 浩凌以为自己听错了,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松默又说——“是啊是啊……不不,这和钱有什么关系,不是一回事。就是距离家太远,他又不乐意老是出差。而且他喝多了,这么晚了,我就不带他给您汇报,等我们回去了,我跟您那派过去的副职说一下,您觉得如何。” 浩凌讶异,他坐直了身子看向松默。 松默再说——“那行那行,真是不好意思了,是啊,我们老一辈也没办法,年轻人有自己想法,不好意思了,下次有机会,请客给您赔罪,不跟我客气了,还是谢谢了,谢谢了。那行,那我们撤了,好的,好的。” 浩凌看着松默微笑着挂了电话,而后冷下了脸。 浩凌半天说不出话来,松默则把手机朝浩凌丢去,道——“怎么了,我不想你去,你要想去,你自己联系。” 说完敲了敲司机的位置,道——“调头,去我定的那家宾馆。” ——————————————————————————————————————— 第96章 番外:浩凌(11)嫉妒 浩凌跟着松默上了宾馆,而门一关上他就从后面抱住了松默。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说我想要,你不让我去伺候别人,那你让我好好伺候你行不行。 松默掰开了他的手,扭过头来亲吻他。他把浩凌推到了床上,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用了狠劲,却不想留情。 浩凌的衣服被扯开了,他的胸口被松默啃咬着。印象中松默似乎从来不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可是似乎所有的疼痛都让他感觉快乐。 那是松默再不想掩饰的占有欲。 他们好像第一次做/爱一样慌乱地解开对方的衣物,而浩凌再被刺入之前也没有机会扩张。那疼痛让他的眼角溢出泪水,他咬紧牙关用力地抱住松默。 他说松将军不要丢开我,不要抛弃我,我什么都为你做,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阴/茎挤入肌环送进内里,每一下撞击都让穴/口撕裂出伤痕。可是浩凌收缩着后/穴的肌肉,他要让这份疼痛也和快感一样被牢记,打在肉/体上,打在灵魂上。 松默说我不要你走,我不想你走,我不想你看上别人,我承认每一次看到你要飞上高枝,我都恨不得折断你的翅膀。 他握住浩凌的大腿让对方夹着自己的腰,搂紧了他的脖颈让浩凌更容易地抱着自己。他在对方的脖颈留下牙齿的痕迹,被压在彼此之间的阴/茎随着捅撞的摩擦而硬起。 酒精在他们的血管里奔涌着,带动红色的液体沸腾不已。而那干涩的阴/茎努力地张着嘴再啜吸,几乎每一下进出都要把内壁也拖拽出去。 他爱着浩凌,他太爱了。爱到就怕给浩凌那么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保持着太远的距离,所以克制着所有的嫉妒。但他讨厌浩凌出去抛头露面,讨厌那些人贪婪的目光落在浩凌的身上,讨厌浩凌被人觊觎,讨厌那些人对松默说——他前途无量,他好啊。 好什么,没有人有资格说浩凌好,只有他松默有资格。因为浩凌是松默的,从松默带走浩凌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把他拴在裤腰上。 他凭什么让别人以为这是个普通的秘书,凭什么要用叔侄的关系撇清彼此,凭什么要给浩凌那么多的资源,让他想走就能走——不,松默不再允许了。 他是把他送到了门口,可是在对方的手碰到浩凌之前,他就恨不得掏出枪来,把那手掌打穿。 他不管浩凌是不是男妓,不管他服侍过什么人,那一切松默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浩凌的目光,如果浩凌要看向别处,他几乎有把浩凌弄瞎的冲动。 他知道这是错的。 可是,在爱情里又有什么是对的。 他将浩凌翻过去压在床上,揪着对方的头发。 阴/茎带出了穴/口的鲜血,快感却朝着射/精的方向去。他的手指掠过浩凌后背的皮肤,那每一寸皮肤都被他亲吻过,每一个指节都被他舔弄过,浩凌的身体里都是他的气味,浩凌怎么洗,浩凌想怎么洗。 松默俯下/身来贴着对方,让阴/茎只是短短地拔出又顶到最里。他甚至不舍得把阴/茎从对方的身体里拔出来更多,他不想留给浩凌任何余地。 浩凌疼痛地叫唤了起来,可他的呻吟永远如此粘稠而诱人。他带着哭腔讨饶,却又在松默握住他的阴/茎时,把讨饶变成了求欢,变成了索取。 浩凌说填满我吧,松将军,填满我吧,不要放我走,求求你不要让我走。 松默抓住了浩凌的手指,在浩凌射出精/液之后更快速地撞击着。或许是因为嫉恨,或许是因为愤怒,那挡住快感的东西让他坚/挺着,就算浩凌释放了他也没有射/精。 直到浩凌在过于敏感的高/潮之后失去力量,软绵绵地趴在床上,再被松默抱起来跪着,撞击到再一次阳/具略微抬起头,甚至又一次溢出略微稀薄的白浊时,才在他的后/穴里高/潮。 松默久久没有滑脱出来,而是等到精/液全部灌入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才松开手,放了浩凌的肩膀和头发。 他圈住了浩凌,不可餍足地亲吻着对方额头和脖颈的汗水。而后将他放在怀里,再顺手抹掉浩凌脸上那些干了又湿的水痕。 浩凌却是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枕在对方的胸口上。他低声呢喃着,一遍又一遍。 他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第97章 番外:浩凌(12)尾章 浩凌和松默返程时,松默没有回他住的地方,而是把浩凌送到了家,然后对他说了这段日子以来最多的话。 松默说,我没有别人,也不想有别人。我和前妻闹成那样都没找别人,找了你,我是真的动了感情。我怕我年纪大了耽误你的青春,所以努力让自己显得宽容,不计较。 浩凌应了一声。 松默又说,你可以继续做我的秘书,也可以去找你的路。你离开我,我会恨你。你应该可以理解,正如我离开你,你也会恨我一样。你所做的一切努力我都看得到,但或许也是我在位久了,不知道如何肯定你们这些小年轻,所以是我不对,对不起。 浩凌说没事,我能理解。 松默再说,但如果你要跟着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会让所有人都往该猜的方向猜,我会让他们知道你就是我的东西,他们动不得,也谁都别想动。在这种情况下你别想攀高枝了,除非你换一个地方,不在我的旗下。 浩凌咽了一口唾沫,说我知道。 松默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他说好了,我的狭隘都被你看完了。本来还想在你面前像个长者一样成熟一些,这可好,我真成了以权谋私,逼着你留在我身边的家伙了。 浩凌听了,笑起来。他说这话不对,早在当年你于中直领导身份过来,让我靠近你的时候,你就是这种混蛋了。 只是这混蛋还会给钱,给的钱不少。只是这混蛋不怎么下狠手,还时常让浩凌躺在胸口上聊天。只是这混蛋总是很温柔,他看着浩凌的眼睛时好似能把浩凌的身心都带走。 松默确实不知道如何哄另一半,但他觉着他应该对浩凌做些什么。这事情很庸俗,很老套,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去计较,然而他还是计较了。 他从浩凌的别墅离开了,浩凌也收拾一下自己。他没有问松默什么时候再来,也无所谓他是不是再来。他还是会去松默的办公室上班,做他一个秘书应该做的事。他也会在松默需要的时候成为情人,而他无法去奢望更多。 但松默出去了几个小时又回来了,让浩凌有些奇怪。 浩凌刚洗完澡,也不知道松默是不是又要弄他,只好说你等我一会,你等我拿点油,你这来之前还是给我打个招呼,不然都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在忙。 松默说忙什么,还怕我捉奸不成。 说着拉过浩凌的手,给他塞了一个盒子。 松默说我之前结婚,所有东西都是准备好的,那些都有下属去办,都有她家和我家去办。那就像是一场会议,我和她就是走个流程。所以我什么也不会,我也……我看你和我体型差不多,买了两个男款,一样的。 “买得匆忙,你不喜欢就换,不是几个钱,你知道的。”说完,松默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浩凌一眼,然后又去摸烟,把目光移开。 浩凌真的很讨厌松默,因为松默总是让他无从伪装。他咬着牙让眼泪不要流下来,然后抓住了那个小盒子,把头压在松默的颈窝。 他嚎啕大哭。 他们没有婚姻,没有契约,没有纯净的往昔,没有光明正大的名分。 但他和松默,不是情人关系。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或许松默也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这样的情绪,或许没有人再给得了。 全文完 ———————————————————————————————————— 至此,《雨雾》的正文及番外已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