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雾里看花(快穿) 作者:酒青 文案: 以情为名的囚禁,他的爱像是雾里看花…… 为了摆脱他,阿绾甘愿赴轮回,收集七缕元魂。 避雷:女主美苏浪,男主不是男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绾 ┃ 配角:若干 ┃ 其它: 第1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苏相府 清雨袅袅,浅淡雾气氤氲,绕细柳借三点翠,隔水花分一脉香。 九回长廊下,身着杏黄纱裙的丫鬟们手捧着红木雕花托盘,步履匆匆,直朝着北面的院落而去。 扶云苑 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 屋内富丽堂皇,极致奢靡,一帘素锦纱隔开内间和外室。旁边有一溜四张椅上,搭着从浓到淡的八间色墨云意锦软枕。 两面靠墙的黄梨木架子上摆满了书,纸帛竹简,分门别类地按次序放好在架子上,打眼看过去全是话本子和志怪传说。 雕花叶刻竹木案上摆着青绿古铜狻猊镂空小鼎,内里的安神香还留有一股子余韵,未全散去。 一个杏眼桃腮的丫鬟轻撩起帘子,从外间走了进来。 “小姐,时辰到了,须得起了。” 绿枝走到床边,打起层叠的纱幔,低声唤道。 玉锦软帐,冉冉香气 罗床上的女子轻轻叮咛一声,呼吸平稳,胸前的丰盈跟着起起落落,异常绮丽。 一只素白的手搭在床边,腕上系了一颗通体圆润的碧玉珠子,乌压压的黑发散落一床,唇瓣嫣红,肤色如雪,面若桃花。 阿绾缓缓睁开双眸,睡眼迷离,眼角泛着红晕,娇媚欲滴。 女子声音软绵:“外头可是下着雨呢?” 绿枝微蹙眉:“正是呢,小姐,也不知为何偏偏赶这今个儿下雨。” 阿绾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笑了笑,任它再大的雨也妨不了今个儿的宫宴。 美人罗床,勾魂摄魄 绿枝看的脸红心跳,连忙避开眼,向着外间轻唤一声。 穿着杏黄纱裙的丫鬟们端着红木雕花托盘,鱼贯而入,侍候阿绾梳洗。 美人腰肢纤细,步履聘婷,走到雕花镂空铜镜前,像是四月的杨柳,摆得人心神荡漾。 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眉如远黛,唇瓣嫣红,眼角一颗红痣,是艳丽到极致的美。 柔情绰态,媚于言语。 阿绾瞥了一眼手腕上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难耐的欣喜。 绳是离念绳,珠是断情珠。 只要能集齐青离的七缕元魂,她就自由了。 再也没有人,能以情爱之名困住她。 半晌,妆成。 因着是春日宴,阿绾挑了身湖绿色的丝绸抹胸裙,胸前的丰盈半遮半掩,腰肢纤细,淡淡的绿色映衬着如雪的肌肤,柔桡轻曼,妩媚纤弱。 额心点了一朵金色花钿,极尽艳丽,美艳不可方物。 绿枝边为阿绾整理裙角,边说道:“依我说,小姐今个儿定会艳压群芳。” 阿绾笑了笑,不以为意,却也没做声,这幅皮囊还不及她原本美貌的十分之一。 自她进到这幅身子以来,就是绿枝这丫头服侍在身侧,殷勤小心,性子又活泼,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 “夫人遣奴婢来问,小姐可好了?” 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是在夫人身边侍候的宋嬷嬷。 阿绾应道:“嬷嬷莫急,这便好了。” 宋嬷嬷连忙回道:“小姐慢着来,时辰还来的及。” 语罢,便静静地候在门外。 谁人不知,相府的末矜小姐身份贵重,便是比上那金枝玉叶也是不遑多让,那些个世家小姐等上个一时半会儿的又有何妨。 阿绾出来时,天色放晴,马车早已备好。 “矜儿,怎得这般晚。” 苏夫人佯怒道,轻点了点阿绾的额头,眼底却没半分责怪的意味,她这女儿最是娇宠。 “娘亲,晚上一会儿无碍的,就算今个儿我不去,这婚事儿照旧得落在我头上。” 阿绾挽上苏夫人的手臂,没皮没脸地说道。 苏夫人拍了拍阿绾的头,没好气儿道:“不知羞。” 阿绾依旧笑嘻嘻的,娇媚灵动。 苏夫人嘱咐道:“矜儿,呆会儿入了宫,可不得再像这般骄纵。” 阿绾不以为然,敷衍道:“知道了,我的好娘亲,莫要再念了。” 既得了这幅身子,这般家世,便就该骄纵的活着。 苏家的马车刚到宫门,皇后便得了信儿,派了两顶软轿和身边侍候的嬷嬷,直接把人接到了凤仪宫。 殿内富丽堂皇,云顶檀木作梁,雕花镂空的花梨木软榻通身以黑色乌木雕刻如意祥云纹路,上面铺着玄色金丝闪缎连珠翠竹暗纹大坐褥,软榻上放着两个月光织锦暗绣云纹的绵软引枕,青碧藤萝碧绿织暗花竹叶图样的素锦靠背。 软榻旁边还有一个乌木如意祥云小几,上面放着小鸟衔瑞花穿花龙凤的式样雕漆盒,里面有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 阿绾一搭眼就知道,是她最爱的七巧点心,每次来凤仪宫,姑姑都会着人给她备上。 苏夫人福身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阿绾也跟着问安:“姑姑近日可安好?” 苏皇后身着一袭绯色银纹绣百蝶宫装,头带金色镂空步摇,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插在飞天髻的鬓边,画着妍丽的妆容,圆润的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豆蔻,端的是贵气天成。 闻言,她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先给苏夫人赐座,然后朝阿绾招了招手。 “矜儿许久不来,姑姑好生无聊。” 阿绾附在苏皇后耳边,悄声说道:“姑姑,等矜儿和君枳成了婚,便天天进宫来陪您。” 君枳是皇上的幺子,因着生母早逝,便一直养在苏皇后身边,感情深厚。 苏皇后早已习惯了阿绾这没皮没脸的性子,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个不知羞的。” 一时间,凤仪宫欢声笑语。 “娘娘,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苏皇后身侧的嬷嬷低眉顺眼,恭敬地提醒道。 “矜儿,走吧。” 阿绾跟在苏皇后身侧,朝着云清池的方向走去。 她一向惫懒,疲于应付那些世家小姐之间的勾心斗角,所以每次宴会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出现。 看不惯的自然大有人在,但那又能如何,只得忍着。 一路上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便是云清池了。 世家小姐们争奇斗艳,竟是比这满园的姹紫嫣红还娇嫩上几分。 “皇后娘娘到” 侍候在侧的太监轻甩拂尘,声音尖细。 苏夫人早已落座,阿绾站在苏皇后身侧服侍,以示荣宠。 下方落座的美人们,艳羡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名为春日宴,实则是为六皇子君枳选妃。 功高盖主,前朝苏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宫苏皇后把持大权,圣上年迈,疑心渐重,为了固权,不得不开始牵制。 由此苏末矜的婚事便由不得她做主,六皇子君枳看似尊贵,但生母早逝,没有外家扶持,即便是打小养在苏皇后身边,可当间儿还有个太子,饶是感情再深厚,也终归是隔了层肚皮。 可圣上却不成想,他倒是误打误撞,送给了阿绾一桩好亲事。 站在苏皇后身侧的美人,轻抬皓腕,摩挲了一下断情珠,美目微敛,平添几分勾人媚态。 君枳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惟有他的指尖血才能唤醒断情珠,收集青离元魂。 阿绾回过神来,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眸望去。 是尚书府的嫡长女秦玉摇,京都第一美人。 若说苏末矜是人间富贵花,娇媚欲滴。那秦玉摇便是瑶池水中仙,清丽绝俗。 秦玉摇今个儿的装束比起往日的清冷倒是多了几分柔婉,一袭软银轻罗百合裙,衬得她身姿窈窕,腰如束素。 雪肌玉肤,额心坠了颗莹润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不过她眼底那抹晦暗却没能逃过阿绾的眼睛。 有意思,今日怕是有好戏瞧了,阿绾有了一丝兴致。 秦玉摇恨恨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连指甲扎进手心儿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凭什么? 都是金尊玉贵的,为何偏生她活得如此骄纵肆意,而自己却只得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一举一动都不容差错,生来就是一颗为了家族荣宠牺牲的棋子,步步惊心。 除了一张勾人的脸,她还有什么,明明处处都不如自己。 苏末矜,你到底凭什么? 看着阿绾额心上金色的花钿,秦玉摇眼底癫狂更甚。 是了,花钿人人可点,可金色的,却是苏末矜独一份的荣宠。 只因花朝节上,陛下一句夸赞。 末矜一笑芙蓉开,额心花钿衬香腮。 自此便无人再敢自取其辱,东施效颦。 她也曾艳羡过,偷偷在额心上描了一抹金色花钿,不成想却被父亲撞见,罚跪祠堂三天三夜。 她不甘心,明明她才是这京都的第一美人。 第2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陛下驾到” 为首的是崇安帝,明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气势威严,英明神武。 身后跟着风光霁月的皇子们,行走间衣襟扬起,是上位者的从容。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敛息屏气,跪下问安。 崇安帝走上高位,沉声说道:“ 平身。” “谢陛下。” 圣上威严,世家小姐们有些拘束,一时间气氛倒是冷了下来。 “莫要拘束,平白扫了兴致。” 崇安帝随口安抚两句,便开了宴。 阿绾抬眸便对上了君枳的视线,眼底波光流转,染了一抹娇羞。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今日穿了一身鸦青色袍子,白皙如玉,气质温和,腰间只坠了一块水苍玉,是阿绾送他的生辰礼,知道的人极少。 君枳温和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疯了般的欣喜,如枝蔓藤芽紧紧缠绕。 今日之后,他们便会绑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 他爱她,爱到想要把她融入骨血。 一阵鼓声响起,司乐坊的舞姬们鱼贯而入,身穿轻薄白撒花桃红底子的宽衫水袖。 个个姿容俏丽,身段妖娆,婀娜风流姿态尽显。 “矜儿可是好些日子没进宫了。” 饮了几杯酒之后,崇安帝神色稍显温和。 阿绾娇软道,带着三分女儿家的嗔怪:“不日便是圣上的生辰,矜儿忙着备贺礼呢。” 崇安帝笑了笑,眼底带了几分真心的宠溺。 这般鲜活的样子,也只有她了。 “既是如此,朕可就等着了。” 阿绾笑盈盈地应了。 苏皇后道:“圣上,您可莫要再骄纵着她了,近日府学的李夫子还和臣妾说矜儿愈发惫懒了。” 崇安帝板了板脸:“可有此事?” 阿绾却是不怕的,微微仰头:“圣上,您知道矜儿是最吃不得苦的,李夫子却偏偏又要我做领舞,再者说秦府小姐跳得比我好多了。” 秦玉摇眼底闪过一丝怨怼,为了领舞的位置,她苦练了一个月,一双玉足伤痕累累。 她殷切企盼的,人家却弃之如敝屐。 纵是心里恨不得把苏末矜活剐了,秦玉摇面上却是不显,站起身来,声音清冷:“李夫子曾夸赞,苏小姐天赋异禀,玉摇不及。” 女儿家的明争暗斗,崇安帝还未放在眼里:“ 不必妄自菲薄。” 坐在一旁的锦妃连忙附和:“圣上说的是,玉摇虽愚钝了些,才情却也是不差的,前些日子还在琴艺比试中得了第一呢。” 秦玉摇微低头,白玉般的脸蛋儿染上一抹绯红,是真心的欢喜。 琴艺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秦家有女,才情过人,既是如此,便奏上一曲。” 若不想苏相一人独大,便须得有人与他分庭抗礼,而秦尚书便是这筏子。 明眼人都看的出,圣上这是借秦玉摇抬秦府脸面。 锦妃喜形于色,愈发光彩照人。 母家尊崇,于她而言自然是好的。 这朝堂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诺,陛下。” 秦玉摇微屈膝,恭敬地应道。 很快便有宫人备好了琴,是一把名贵的焦尾。 琴面透亮,可照美人头。 秦玉摇拨弄了两下琴弦,未成曲调,却也可辨琴音清匀净透。 她奏的是一曲平沙雁,微微颔首,露出雪白颈项,清冷如画中仙。 一开始琴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而后则是清丽泛音之感,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言,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阿绾却恼极了这琴音,被囚禁的那上千年,青离便是这样日日对着她抚琴,凭生地惹人心烦。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好!好!好!” 龙颜大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来人啊,赏。” 是一套金碎玉的头面和百两黄金,御赐之物便是天家荣宠。 阿绾站在高位,倒是把底下这群人的嘴脸看个分明。 大多世家小姐十分艳羡,有的眼底则泄露了几分恶毒心思。 真真儿是有趣,崇渊阁的上千年,太过孤寂,她爱惨了这人间的烟火气。 就在这时,苏皇后突然开口问道:“这猫儿是打哪儿来的?” 众人顺着苏皇后的目光望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娇憨可爱的女子,怀里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 许是落在女子身上的视线太多,她红着脸低下头,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猫儿。 阿绾缓缓开口,语气不耐,颇为骄纵:“娘娘问话,为何不回?” 自秦玉摇抚琴之后,她心里便窝了把火,愈发烦躁。 女子慌乱地站起身来,颊边漫着霞色,嗫嚅道:“回娘娘,这是臣女兄长从西域带回来的波斯猫,想着要献给皇后娘娘的。” “你是哪家的姑娘?” 许是女子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惹得圣上不快,语气颇为威严。 女子忙跪下:“臣女是户部侍郎沈书之女。” 苏皇后软了语气:“可是沈盈?” 是个可怜的孩子,生母早逝,被继室养成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 女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正是臣女。” 苏皇后吩咐:“把猫儿抱上来,给本宫看看。” 秦玉摇转过身子,坐得端正,扶了扶鬓上的步摇,眼底晦暗不明。 “诺” 沈盈站起身来,抱起猫儿,往高台上走。 猫儿两只爪子搭在女子的月白锦袖上,眼圈微微泛红,玲珑可爱,看起来乖巧极了。 沈盈抱着猫儿迈上高台,走到苏皇后身边。 阿绾微微侧过身子给她让路,裙上熏染的茶芜香,带起丝丝甜气。 不成想原本乖顺的猫儿却突然发狂,从沈盈的怀里窜了出来,怒目圆瞪,挥出利爪,直奔苏皇后而去。 阿绾眼疾手快,挡了一下,素白的手上留下两道血痕,颇为骇人。 苏皇后抓过阿绾的手,满脸担忧,声音尖细:“ 快来人,传御医。” 侍卫连忙活捉了猫儿,压制在一旁。 横生变故,沈盈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瘫软在地上。 崇安帝面色阴沉:“大胆沈氏女,竟敢谋害皇后。” 沈盈清泪涟涟,哭喊着:“陛下,臣女冤枉!” 苏皇后凤目微眯,怒气汹涌。 她倒是要看看,是谁把手伸这么长。 御医很快就到了,为阿绾包扎。 美人红着眼眶,楚楚可怜,似被雨水打过的芙蓉,七分艳丽,三分娇柔,更是动人。 君枳看得心肝儿疼,恨不得替她遭了这罪。 圣上眼风犀利:“如何?” 御医恭敬道:“禀陛下,末矜小姐伤势并无大碍,只需按时敷药便可。” “好端端的,这猫儿如何会兀的发狂?” 苏皇后沉着声音问道。 “这……微臣还需察看一下那只猫儿。” 崇安帝点了点头。 御医走到一旁,细细察看,抬起猫儿的爪子嗅闻了几下之后,猛然变了神色。 “微臣斗胆,敢问末矜小姐可是熏的茶芜香?” 阿绾点了点头:“正是,可有什么问题?” “这猫儿的爪子上被人涂了一种叫做芜罗的药,时辰长了,便会消散,幸而此刻还留有一丝余味,微臣这才得以辨别。” 崇安帝沉声问:“这与矜儿熏的香又有何干?” 御医如实回道:“禀陛下,芜罗和茶芜本是同生,香气却相克,致使猫儿发狂。” 苏皇后冷声问:“矜儿独爱茶芜香,无人不知,沈盈,你可认罪?” 沈盈痛哭流涕:“不是臣女,臣女冤枉啊。” 阿绾问:“除了你,可还有谁接触过这只猫儿。” 沈盈缓缓摇头:“并未。” 崇安帝大怒,阴沉道:“来人啊,拖下去。” 苏皇后站起身来:“陛下莫急,除了她,必是还有一人接触过这猫儿。” 阿绾挑了挑眉,红唇轻启:“沈安。” 崇安帝眉头紧锁:“来人,传沈安。” 第3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沈安是个浪荡子,散游天下,放荡不羁。 皮相倒是不错,唇红齿白,身着玄色袍子,头发用碧玉冠簪起,像是玉做的小郎君。 圣上威严:“沈安,这只猫儿你可识得?” 沈安面上有些忐忑:“这是臣子从西域带回来的波斯猫,通体雪白,性情温顺,极为珍贵。” 苏皇后怒道:“你可知这猫儿的爪子上被涂了药,还差点伤了本宫,若不是矜儿挡了一下,今日伤的就是本宫这张脸。” 沈安跪下,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呈上之物,微臣必是万分小心。” 龙颜大怒,声音阴沉,压的人喘不上来气儿:“如实招来,饶你们兄妹二人不死。” 沈安不准痕迹地望了秦玉摇一眼,咬了咬牙,说道:“臣不知。” 崇安帝冷笑了声:“来人,把沈盈拖下去,杖毙。” 圣上威严,不容质噱。 沈盈爬到沈安的脚边,攥住他的袍角,撕心裂肺地哭喊:“兄长,救我。” 两个侍卫直接把她拖了下去,宫殿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沈安跪在地上,双目微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 殿外声音渐弱,气息奄奄。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臣说。” 沈安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 “是秦府的玉摇小姐,前些日子,她找到臣,说有种香膏,香气独特,若是涂于猫爪之上,娘娘必然更为欣喜。” 沈安一字一句地说道。 秦玉摇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忙跪下:“臣女冤枉,臣女根本就不认识沈公子,更遑论给他什么香膏。” 沈安从锦囊里拿出一个镂空圆盒:“香膏在此。” 崇安帝面色阴沉:“刚才为何不说?” 沈安红了眼眶:“因为臣爱慕秦小姐。” 阿绾嗤笑道:“沈盈何其无辜。” 苏皇后侧头吩咐道:“传御医,把沈小姐带到凤仪宫医治。” 身旁女官领命,下去安排。 御医查验,圆盒内确是芜罗。 崇安帝似是乏了,神色沧桑,摆了摆手:“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这指的就是秦玉摇和沈安了。 秦玉摇没了往日的清冷,语无伦次,眼眶通红,跪地求饶:“圣上,臣女冤枉啊。” 崇安帝摆了摆手,不想再听,心底冷笑,牺牲一个嫡女,换来举家荣宠,相信秦家是乐意的。 侍卫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两人拖了下去行刑。 三十大板纵是死不了,也是要去了半条命的,更何况秦玉摇这么个娇弱女子。 圣上神色温和了几分:“矜儿护驾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阿绾摇了摇头,神情真挚:“矜儿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圣上和姑姑好好的就成。” 崇安帝点了点头 偌大的皇宫,只有她含着几分真心了。 “矜儿这般性子,怕是只有朕能护着你了。既是如此,朕就自作主张,赐矜儿一桩好婚事。” “矜儿全凭圣上安排。” 美人娇羞,白里透红。 “来人,宣旨。” 崇安帝身侧的太监,轻甩拂尘,从后头取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苏平之女苏末矜,娴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六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苏末矜待字闺中,与皇六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叩谢圣上。” 阿绾与君枳跪下接旨。 苏皇后吩咐:“阿绾今个儿受了伤,便留在凤仪宫,明日再回。” 阿绾笑盈盈:“诺。” 君枳白玉似的面庞也透出一丝红晕。 他有好多话想说给矜儿听。 凤仪宫,夜凉如水 侍候的宫女都已退下,阿绾好生无趣,提了坛三生醉,溜到了西北角的桃花林。 几口酒下肚,浑身燥热。 阿绾褪下披风,舞了起来。 莲步挪转,直旋的地上桃花飞舞,娇若惊鸿,翩如兰苕。 身段玲珑,明艳非凡,曼妙不可方物。 许是酒有些上头,阿绾重心不稳,瘫软在地,裙裾铺开,散落一地。 沉稳的脚步声渐近 “矜儿” 君枳席地而坐,把阿绾揽进怀里,轻声唤道。 怀里的女子,乌压压的黑发垂落,眼神迷离,小嘴嫣红。 阿绾有些醉了,带着哭腔:“君枳,亲亲我,疼。” 君枳抬起女子纤手,把唇瓣覆了上去,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阿绾咯咯地笑:“不要了,痒。” 君枳宠溺一笑,不再动作。 阿绾半醉半醒,拿着一截桃花枝儿,戳了戳君枳的胸膛:“娶我,你可欢喜?” 君枳眼底痴迷:“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阿绾嫣然一笑,明艳动人。 一晃,半月有余。 香茗居,甲字间 美人挽袖,茶香氤氲 阿绾细眉轻蹙:“外边怎地如此吵闹?” 绿枝回道:“ 禀小姐,今儿个大将军回京,百姓夹道相迎。” 阿绾点了点头,舒展细眉,继续品茶。 既是如此,也情有可原。 大将军镇守边疆,守四方和平,深受百姓爱戴。 阿绾拿红木勺舀了撮茶叶放进盖碗,再用旁边青泥砂中烧开的水淋过,沸水反复相沏,茶香袅袅上升。 绿枝站在窗边,兴高采烈:“小姐,大将军来了。” 阿绾踱步到窗边,往外看。 大将军骑在骏马之上,身着玄色铁甲,面色冷硬,威风凛凛,一身煞气。 后面跟了顶黑色檀木轿,风吹开窗布的一角,不经意露出男子精致的下颌,如最上好的白玉一般莹润。 男子双眸隐在窗布之后,光只看见那潋滟的红唇,便让人有种想吻上去的靡乱之感。 阿绾喃喃:“是他。” 绿枝惊讶道:“小姐,世子也回来了。” 阿绾倒是未成想,南墨竟然也回来了。 将军府这么腌臜的地方,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即是小可怜儿回来了,她也该去将军府瞧上一眼。 谁让她心肠软,最是见不得俊美男子受苦。 将军府 大将军背过身子,冷声吩咐:“送世子回去。” 身旁侍卫领命抱拳:“诺” 南墨冷嗤一声,他父亲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还真是令人作呕。 栖霞院 身着杏粉色纱裙的侍女走上前来,低眉敛目:“长公主,将军回府了。” 对镜梳妆的女子顿时冷了神色,气氛凝滞。 女子声音阴冷:“来人,剐了。” 侍女慌忙跪下,叩首求饶:“长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很快便有两个嬷嬷上前,堵住女子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书房 “将军,末矜小姐来了。” 南尘冷硬的神色柔和了三分:“快请。” 侍女在前面领路,阿绾漫不经心地四处瞧着。 将军府景致怡人,绿柳周垂,三间雕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团锦簇。 一路上,到处都有穿着杏色罗裙的丫鬟,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 看见贵人,丫鬟齐齐曲膝问安,福了一福。 “南世伯。” 未见人便闻三声笑,这丫头还是这般鲜活娇俏。 阿绾推门进来,只见大将军正端坐在梨花木桌前,擦拭宝剑。 南尘敛去一身煞气:“矜儿来了,许久未见,倒是长开了,愈发标致。” 阿绾眉眼盈盈:“南世伯凯旋,矜儿给您备了份礼。” 美人素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捧到南尘眼前。 大将军爽朗一笑,打开盒子,是一把吹毛可断的匕首,极其锋利,不可多得。 “矜儿这礼,南世伯甚是中意。” 阿绾仰头,眸子水透透:“那矜儿便欢喜了。” 南尘问道:“今个儿便留在这儿用晚膳吧” 阿绾笑着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第4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从书房出来之后,阿绾直奔西北角的一座院落。 院子里杂草丛生,颇为破败,带着颓凉之感。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带起丝丝灰尘。 不同于外边的破落凄凉,屋子里倒是带着几分红鸾帐暖的意味。 阿绾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南墨。 美人轻敛衣角,往紫檀木桌上的镂空小鼎里捻了点香粉,然后走到纱帘后面,躲进柜子里,留了点儿缝隙,可以看到外面。 半晌,传来响动,一对交缠着的男女走了进来,倒向红罗软榻,发出暧昧的声音。 女子正是长公主,而男子却不是南尘。 紧接着,南墨被拖了进来,两个侍卫把他绑在一旁,便带上了门。 阿绾冷嗤,长公主这逼迫南墨看她与野男人交欢的癖好,果然一点儿都没变,纵是南墨去边疆磨练了七年,依然受她牵制,不敢反抗。 南墨一张脸唇红齿白,形如孤雪红梅,姿蕴冷月清辉,就像是经年不遇的水墨画卷,水墨无声而绽放出无尽的画意。 只可惜眼底猩红的恨意,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软榻之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愈发地疯狂,倒像是陷入了无人之境。 阿绾知道,是药效发作了。 她推开柜门,走到南墨身后,捂住他的双眸,轻轻道:“莫要再看了。” 南墨觉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猩红的血雾。 覆在双眸上那微凉柔腻的触感,愈发明显。 南墨仰头,狠狠地咬住女子的皓腕,带出丝丝血迹。 阿绾笑了笑,还是这般狼心狗肺。 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南墨转过头。 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她肤色雪白,身着淡粉色锦缎裹胸纱裙,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鬓边插了支碎金芙蓉簪,似是逆光而来。 “你是谁?” 南墨声音阴沉,浑身带刺。 阿绾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原来你不记得我了,真是无趣。” 南墨盯着女子的背影,神色晦暗。 阿绾拎起桌子上的茶壶,走到床边,冲着两人浇了下去。 凉透的茶水浇在不着寸缕的两人身上,顿时清醒了大半。 男子惶恐,不敢抬头。 长公主不慌不忙地披上衣服,旁若无人。 “苏末矜,你可知罪?” 荣宠不在,架势倒是摆了个十足。 阿绾冷笑:“君绫,在我面前,便莫要装了,毕竟七年前,就知根知底了,不是么。” 长公主鲜红的豆蔻掐进手心,恨的牙痒痒。 偏偏苏末矜,她动不得。 长公主冷嗤一声,带着三分嘲讽:“这么个杂碎,也值得末矜小姐费心。” 阿绾柔柔地问:“你无力反抗,便把恨发泄在他身上么?” “你若真是这般恨他,何不一刀杀了,给他个痛快。” 长公主目眦欲裂:“你以为我不想么。” 阿绾红唇轻启:“好,那今日我便成全你。” 美人把插在鬓间的碎金芙蓉簪拿了下来,轻启一端,露出锋利的尖刃。 阿绾嗓音带毒,似是蛊惑:“杀了他,你就解脱了,你不是恨不得他死么。” 她攥着长公主的手,把簪子插进南墨的心间,血顺着指缝渗出,鲜红刺目。 “不!不!” 长公主面色惊慌,一把推开阿绾,披头散发地向外跑去,丝毫不见往日的雍容华贵。 阿绾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锦帕,扔在南墨身前:“莫怕,离要害还有两寸,死不了。” 南墨声音阴沉:“何不直接杀了我?” 阿绾拍了拍他的头:“这世间有意思的事儿多了,早死可不值当。” “长公主不爱你,你又何必摇尾乞怜。” 南墨眼底晦暗,长公主的爱么,他早都不稀罕了。 只不过是看她可怜又可悲,陪她玩玩罢了。 眼前这女子为何看起来一副与自己很熟稔的样子。 南墨一用劲儿,草麻拧的绳子应声而碎,神情阴鸷。 阿绾怔了怔,然后兀自笑了。 看来,小可怜儿早已有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南墨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阿绾一眼,眼底是吞噬一切的疯狂。 暮色沉沉,将军府灯火通明。 正院,只有阿绾和大将军两人用膳。 侍女伺候着阿绾用清茶漱口,然后拿起热帕子为她净手。 战场上杀戮太多,孽业深重,所以大将军茹素。 晚膳虽是以素菜为主,却色香味俱全。 阿绾先是用了一口藕带,只觉莫名的爽口清脆,酸酸辣辣甚是开胃。 布菜的丫鬟,甚有眼色,阿绾连着用了三筷。 南尘见状,笑了笑:“矜儿,试试这汤。” 阿绾笑着应好,在侍女的服侍下用了一蛊汤,确实鲜美。 南尘问道:“如何?” 阿绾嫣然一笑:“清润可口,回味无穷。” 南尘神色凝重:“若是喜欢,呆会儿把方子带回去,这将军府便莫要常来了。” 阿绾怔了怔,而后点头,她确实没有再来的理由了。 用过晚膳后,南尘便着人送阿绾回府。 大将军身边的侍卫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一身的血腥气,甚是煞人。 阿绾有些乏了,一路静默。 苏府,正院 苏夫人搁下手里的茶盅,嗔怪道:“可算是回来了” 阿绾轻提裙角,莲步挪转:“爹爹,娘亲” 苏丞相佯怒道:“怎地这般晚?” 阿绾软了声调:“爹爹,南世伯凯旋,您不方便前去庆贺,只得矜儿代劳了。” 苏夫人用锦帕掩着唇角笑了笑,她这女儿真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苏丞相神色凝重:“日后莫要再去将军府了,那腌臜之地也不怕脏了你。” 阿绾敛了笑意:“矜儿省的了。” 将军府,听风阁 “主子,可需我拿那药过来,缓解一下。” 身着黑色玄衣的男子跪在地上,语气担忧。 南墨蜷缩在地上,疼得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却依然冷嗤一声。 这解药只能缓他一时之痛,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君绫一起下地狱。 一阵蚀骨钻心的疼痛袭来,南墨狠狠地咬住牙,青筋暴起,瞥见怀里月白锦帕的一角,他竟有些神情恍惚。 苏末矜么,她好像是从一片血雾中走来,把手覆在他的双眸之上,微凉软腻。 这样想着,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 相府 扶云阁,天刚透出一丝亮 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开始为阿绾梳洗打扮。 绿枝看着镜子里未施脂粉却依旧明艳动人的女子问道:“小姐,可还是照着往常去府学的样式梳?” 阿绾睡眼迷离,轻轻点了点头。 绿枝从首饰匣里挑出一条珍珠流苏编进乌压压的黑发里,俏生生的,艳丽极了。 半晌,妆成。 衣裳是府学统一发的,碧色襦裙,裙腰以雪白色缎带高系胸下,身姿窈窕。 发间编着珍珠流苏,几颗小珠垂坠,跟白玉似的面庞交相辉,朱唇不点而红,娇媚艳丽, 打点好之后,阿绾便出发了。 绿枝提了个红木雕花食盒,里面是阿绾最爱的七巧点心。 马车早已备好,外表奢华,是掐金丝的娟纱,阿绾惯会享受。 往城东走上一段路,便是府学了。 马车停了下来,小厮摆好木凳,绿枝挑起门帘,小心翼翼地扶着阿绾下车。 阳光明媚,照得少女身上的衣裙波光流转,发间珍珠流苏熠熠生辉,折射出去的光芒直晃人眼。 “矜儿” 一道清朗的声音,阿绾带着笑意,抬眸望去,果然是君枳。 “君枳,可是在等我?” 阿绾唇边带笑,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自然,我有东西拿给你。” 君枳冲着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 是一卷竹简,绿枝双手接过。 阿绾懊恼道:“我竟是把夫子交代的课业给忘的一干二净。” 君枳星眉朗目:“我便知你会忘,早已仿着你的笔迹,替你做了一份。” 阿绾漾了笑意,偷偷勾了勾他的手指:“好君枳,待会儿请你吃糕点。” 君枳眼底满是宠溺,似是快要溢出来一般。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府学而去。 第5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正红色的大门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因着时辰尚早,大多世家公子小姐还未前来。 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 到了甬路,两人分道而行。 第一堂便是佛礼课,夫子在沐休之时留了课业,默经书两卷阿绾却忘的一干二净。 好在君枳替她想着了,她的字是君枳教的,有八成像,夫子老眼昏花,自是蒙混过关。 一堂课下来,阿绾浑身酸软,连忙让绿枝帮着按了按身子,要不然接下来的舞艺课怕是要受不住。 舞艺课是司乐坊出身的李夫子授课,要求甚是严格。 圣上龙诞,拟于安陵秋猎。 李夫子从世家女中挑选了四位,排练绿腰舞,贺圣上诞辰。 秦玉摇去了半条命,自是不可能再来府学,李夫子只得临时挑人补上,之前排好的一切又要重新来过。 阿绾是领舞,须得比旁人多用上几分心。 “矜儿,脚腕用力。” 李夫子拿着戒尺,点了阿绾一下。 戒尺冰凉,阿绾颤了一下:“夫子,可否歇息一下?” 美人身着雪白罗纱裙,香汗淋漓,唇瓣嫣红,肤如凝脂,发间珍珠流苏熠熠生辉。 饶是在宫里见惯了美人的李夫子,也是心肝一颤:“歇歇吧。” 阿绾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薄汗,便缓步而出。 府学上不乏贵人,景致怡人。 亭台楼榭环绕,花木掩映,池中鱼儿悠游。 走过亭榭回廊,阿绾直奔西北角而去。 穿过密林,尽头只见一棵盘旋着向上的粗壮古树,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 葱茏劲秀的古树,昂首云天,巍峨挺拔,树冠相叠,枝柯交错。 阿绾常来这儿,幽静安宁,耳根子清静。 美人熟门熟路地爬上了树,半倚靠着树干歇息。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阿绾此刻只觉得昏昏欲睡,可是明晃晃的阳光却有些刺眼。 美人把挽在手臂间的白色细纹薄纱抽出来,蒙在碧水盈盈的桃花眸上,遮住明媚的阳光,纤纤玉手交叉叠放在小腹上,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藏书阁的二楼 南墨站在窗后,定定地看了许久。 肤如凝脂的佳人背倚粗壮树干,雪白罗纱裙层层叠叠宛如在少女身下绽放的梨花,发间的珍珠流苏熠熠生辉,红唇潋滟,轻盈的长发被微风扬起,宛若落入凡间的仙子。 水云袖半挽着,露出半截如藕的玉臂,腕上还有浅浅的牙印,是他留下的。 南墨久违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越来越用力。 半晌,阿绾醒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转头时,撞进一双幽暗不见底的眸子。 是他,小可怜儿。 阿绾冲着他嫣然一笑,然后就从树上爬下来,跑走了。 李夫子怕是又要罚她了。 午休,凉亭中 娇软美人托腮抱怨道:“君枳,李夫子好生讨厌。” 温润如玉的男子正攥着女子素白的指尖,给她红肿的地方涂药。 君枳抬眸一笑,如朗朗清风:“矜儿,可要我与母妃说?你因着偷懒,被罚戒尺。” 阿绾连忙摇了摇头,羞红了脸:“我就是与你抱怨抱怨。” 君枳宠溺一笑,他知道李夫子是没有恶意的。 阿绾眸子清透透的:“君枳,我今个儿看到南墨了,他为何会在这儿?” 君枳朗声:“他日后也要到府学来,今个儿是第一天。” 阿绾恍然大悟:“既是如此,你便多照看照看他。” 君枳点头应道:“这是自然,不过我看着他倒是像不认识我了一般。” 阿绾垂眸:“是了,他似乎是忘了一些事情。” 君枳问:“听说那日你去将军府了,他可还好?” 阿绾凑近君枳耳边,低声道:“长公主还是那般,不过他似是有了自己的势力。” 君枳手上的动作一僵:“我们也不便多管,只得尽力而为。” 阿绾眉眼盈盈,君枳生母早逝,苏皇后用了心思教养,他性行温良,心思单纯,没有一丝天家人的骄纵之气。 这点十分难得,最是珍贵。 阿绾打开红木雕花食盒,捻了块糕点,喂到君枳嘴边:“尝尝,可有宫里的好吃?” 君枳就着阿绾的手尝了一块,软糯香甜,回味无穷。 “还是阿绾喂的好吃。” 君枳心满意足地笑了。 方子是宫里的,拿回苏府之后,小厨房往里添了味香料,着实更加美味。 阿绾又甜腻腻地给君枳喂了两块,自己才吃了起来。 大齐民风开化,两人又是圣上赐婚,所以并不用担心有人会说三道四。 假山之后,南墨神色晦暗。 女子娇软艳丽,男子温润如玉,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到底忘了什么。 棋艺课 南墨与君枳对战 君枳棋风如人,先礼后兵,温润如玉。 南墨杀伐果断,阴鸷狠辣。 两人不相上下,君枳暗自惊叹,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未成想,南墨竟有这般棋艺。 衣袖抬起之间,南墨嗅到了一缕熟悉的香味,似曾相识。 他身上有她的味道,浅浅的清甜。 气血翻涌,南墨只觉得心中有股郁气横冲直撞。 南墨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熏得是何香?” 第6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君枳不解,却依然老实答了:“茶芜香,可有什么不妥?” 原来不是她的味道沾染在他的身上,而是他二人本就熏得同一种香。 南墨眼底一片猩红,衣袖一挥,棋子洒了满地。 君枳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恼,默默收拾残局。 傍晚,暮色沉沉,府学门口 “君枳,父亲邀你过府用晚膳。” 两人并肩而行,阿绾侧头娇软道。 “如此正好,我也有样东西想要送给苏相。” 君枳朗声道。 二人如天上皎月,匹配无双,其他人只有艳羡的份儿。 绿枝和君枳的小厮坐在马车外边,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暧昧的两人。 阿绾有些动情,她最是欢喜这般俊美的男子。 千年来对着青离那张脸,她早就腻烦了。 君枳看向身侧的女子,只见阿绾正如眉眼盈盈地望着他,清透透的。 阿绾问:“君枳,下午的时候,我听陈翎说,你和南墨起了争执。” 君枳淡淡开口:“并未,只是他情绪有些不稳。” 阿绾柔柔道:“如此便好,他性情阴沉暴戾,你便多担待着些。” “这是自然,我与他感同身受,却比他要幸运地多。” 君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恍然间却有一阵清流扫过。 女子淡淡的馨香恍若丝缕沁意,在他的鼻间弥漫开来。 阿绾凝脂般的纤手抚上了君枳的眉梢,抹平了他浅浅的褶痕,柔柔地注视着他。 “君枳,都过去了。” 阿绾看着君枳认真地说道。 “对了,阿绾,你看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 君枳说着从胸前的锦袍里掏出一个平安符,还带着些许的温度。 黄符朱砂,是清音寺求来的。 “清音寺的平安符最是难求,我这好端端的,你何苦去受那个罪?” 阿绾捏着平安符,蹙眉问道。 “图个心安罢了,我会护矜儿一世的,可要比这平安符管用的多。” 君枳拍了拍阿绾的手,缓缓道。 阿绾把娇软的身体偎进君枳怀里,紧紧环住他有力的腰身。 “矜儿,莫……” 君枳的话还未说完,阿绾便用红润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她就知道他又要说教。 柔软的唇带着幽香,若即若离。 君枳的腮上略略带霞,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阿绾刚要退开,不防腰间一紧,身子被君枳揽了过去。 她一惊,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颈。 君枳低头吻上女子娇嫩红润的唇瓣,唇舌交缠,暧昧旖旎。 一吻将离,阿绾不禁有些微喘,君枳也是心跳如雷。 阿绾倚在君枳的胸口,一双眸子碧水盈盈,红唇微肿。 君枳看着怀中娇艳的女子的,低眸便是香腮冰洁,云鬓漆浸,杏眼略略蕴阖,娇媚动人,引人沉沦。 他一颗心早已软成了一滩水。 马车走在青苔石板路上发出踏踏的清脆声,车内一片旖旎。 回府之后,君枳先去拜见苏相,阿绾回了扶云阁梳洗。 一天下来,一层薄汗,身上倒是黏腻的紧,阿绾吩咐绿枝准备沐浴。 侍女鱼贯而入,拉上层层的纱幔,展开雕刻着片片桃花的屏风,往一个偌大的木桶添着热气腾腾的水。 绿枝用指尖试了试温度,然后伺候阿绾更衣。 美人脱了衣衫,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一身雪肤如云朵一样绵白,修长的玉颈连着精致的锁骨,只想让人跪倒在她的面前,俯首称臣。 阿绾轻抬纤细的玉腿迈进了偌大的木桶中,指尖轻轻撩拨着水。 绿枝在一旁撒上鲜嫩花瓣,然后点上了凝神静气的檀香,便退了出去。 阖着眼,阿绾昏昏欲睡。 突然一道细碎的声响,阿绾也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珠,拿起搭在屏风上准备换洗的素色外衫裹上。 美人悄声走过屏风,刚要拉开纱幔,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攥住了皓腕。 “苏末矜……” 男子阴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虚弱。 阿绾瞬间平静下来,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冷汗涟涟,冰的惊人。 美人神色淡淡:“南墨,这是最后一次了。” 南墨身子发颤,冷的直打哆嗦,薄唇泛着青色。 阿绾知道,是长公主在他身上下的毒发作了。 想来他是为了摆脱长公主的牵制,硬生生地挺着。 南墨眼底闪过一丝脆弱:“我们之前可识得?” 阿绾红唇轻启:“世间事皆有因果,即是忘了,也莫要强求。” 南墨掩下不甘神色:“你不想说便罢了。” “你先去榻上坐下。” 美人莲步挪转,从外间的角落里拎了坛三生醉回来。 这酒入口回甘,易醉人。 阿绾哪来的什么解药,不过是想着,喝醉了,便感受不到疼痛了,挺过去就好了。 七年前,她便用的这招,只是不知如今可还好用。 阿绾把酒塞进南墨怀里:“喝了它,躺下睡一觉,便都好了。” 南墨十分乖顺地照做,不见往日那般阴鸷狠戾。 阿绾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南墨,勾唇笑了笑。 这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还真是赏心悦目。 青天白日的,他倒是胆子大,竟直接来了苏府。 美人坐在红木桌旁,望着坛子里剩下的酒,有些嘴馋。 本想着只喝几口,毕竟君枳还在前院等着呢,却未成想,这一喝上,便停不下来了。 阿绾醉了,美人脸颊绯红,肌肤如雪,眼神迷离,娇媚欲滴。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床边,使劲拍了拍南墨的脸颊:“君枳,醒醒。” 南墨缓缓睁开双眼,晦暗不明。 阿绾褪下衣衫,娇笑道:“好君枳,我可美?” 南墨薄唇轻启,眸色深了深:“美” “那你亲亲我可好?” 阿绾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美人无声地邀约,南墨气血翻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她醉了,可他还清醒着。 便是错认又如何,南墨缓缓低头,印上女子嫣红的唇。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叫嚣,他想死在这一刻。 夜凉如水,暮色沉沉 阿绾醒来,已是夜半,南墨早已离开。 “绿枝,我这是怎么了?” 美人轻揉额角,头痛欲裂。 “小姐许是沐浴之后,偷喝了酒,奴婢进来时,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绿枝立在一旁说道。 “原来如此。” 看样子,南墨走的悄无声息,并未惊动他人。 阿绾蹙眉:“君枳是何时走的?” 绿枝一字一句:“相爷留六皇子在府上用了晚膳,小姐睡下了,便未唤小姐。” 阿绾轻点头。 绿枝问:“小姐,现下可要用膳?” 阿绾温声道:“吩咐小厨房熬盅雪梨汤便可。” 绿枝应诺,便退下去了。 苏府书房 苏平背手站在窗前,玄色袍子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头上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一身书卷气。 “相爷,南世子今日……” 暗卫在一旁禀报。 “不必在意,矜儿想来也是可怜他的。” 苏平回身,摆了摆手,淡淡道。 暗卫恭敬地退下。 苏平缓步走到桌边,看到上面摆开的碧玉镇纸,眼底浮上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是君枳今日过府送来的礼,前朝古物,极其难寻。 性情温润,孝顺清雅,是个良人。 他勾心斗角了半辈子,唯愿矜儿一生顺遂,活的骄纵肆意。 府学的日子,枯燥无味,幸得有君枳相伴,阿绾才过的舒坦些。 这一日,艳阳高悬,热得厉害。 凉亭 阿绾蹙着眉问:“君枳,可是热得厉害?” 只见男子的面皮被晒得通红一片。 君枳笑了笑:“矜儿,不碍事的。” 阿绾娇软地抱怨:“今个儿这么热的天,夫子怎地还让你们练习骑射。” 君枳耐心解释:“男子汉大丈夫便该顶天立地,这点苦如何吃不得。” 阿绾这才有了些笑模样。 在她看来,这般俊美的男子就该娇惯着。 女子微微仰头,眉目盈盈地看着身旁男子,给他打着扇子。 男子一脸缱绻笑意,一阵风吹过,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缠缠绵绵。 南墨隐在树后,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隐忍不发。 转眼便到了府学一年一度的蹴鞠比赛,热闹极了。 君枳参赛,阿绾自是希望他能拔得头筹。 日头有些烈,世家小姐们都打起了油纸伞。 阿绾身着一袭百褶如意罗裙,杏花纹绣的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身旁的丫鬟举着油纸伞,只露出了女子精致的下颌,潋滟红唇勾得人心痒痒。 比赛开始,场上战况激烈,南墨和君枳各领一队,不相上下。 阿绾神色淡淡,她对蹴鞠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站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君枳罢了。 南墨嫉妒地发疯,她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君枳。 温柔缱绻,似乎君枳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而他只能活在肮脏的泥里,在黑暗的缝隙里窥伺他们,想要从她身上汲取那么一点温暖。 南墨怔住,良久没有动作。 君枳临门一脚,便胜了。 南墨回过神儿来,勾唇笑了,眼底猩红一片。 因果么,他不惧。 第7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天儿凉了,安陵秋猎快到了,适逢圣上龙诞,官员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因着要准备的东西着实太多,就连苏平也好久没有在府上用过膳了。 秋猎为期十天,世家贵族先行,到达安陵安排好一切后,圣上才会亲临,以免有何不妥。 每年的秋猎可以说是世家贵族最为期待的活动。 场面十分宏大,一般选在每年旧历八月举行,扈从秋猎的包括圣上钦点的王公,大臣,官员,军兵以及皇子,皇孙,后妃,侍卫等。 每次都不少于两三万人,队伍庞大,人欢马嘶,旌旗蔽日,热闹非凡。 很快便到了出发这一日,秋高气爽。 当苏家马车到的时候,很多世家公子和小姐已经到了。 马车停下后,众人只见从马车上麻利地下来了一个杏眼桃腮的丫鬟,掀开帘子,扶着一名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美人肩若削成,腰如束素,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发间簪着一支海棠珠花。 一袭雪纱衬底的逶迤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一圈儿的海棠花,娇艳欲滴,格外引人注目。 侍女引路,带阿绾前去安置。 歇息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十分华丽,红檀木的实心桌上摆放着应季的水果。 此次安陵秋猎,除了绿枝,阿绾还带了四个丫鬟。 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沐浴。” 紫苏低眉敛目地说道。 阿绾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替我更衣。” 这边红裳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为阿绾更衣。 宽褪罗衣,只见女子玉骨冰肌,饱满的曲线凹凸有致,诱惑至极。 那边绿枝和青苓将热水缓缓倒入浴桶之中,又添了些海棠花。 帐篷里静谧无声,幽香阵阵。 白梨端着红檀木托盘站在一旁,上面放了布巾和皂角。 阿绾抬步迈进浴桶之中,全身都浸泡了进去,绿枝和紫苏在一旁为阿绾擦拭手臂。 美人皮肤娇嫩,擦拭过的地方呈现出一种娇艳的绯红。 白梨在一旁时不时地添上一些热水,以防浴桶中的水温度不够。 阿绾温声吩咐:“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诺” 几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福身退下。 阿绾指尖轻轻撩过水面,静静地出神,仿佛在想着什么。 ………… 阿绾轻轻唤道:“来人” 紫苏走了进来,用洁净柔软的布巾为阿绾擦干了身体,为她裹上一件素色罗衫。 “小姐,刚才夫人遣人来说一会儿有马赛,让小姐换上骑装。” 阿绾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不一会儿,绿枝面带喜色地走了进来,俯身对阿绾耳语了几句,只见阿绾唇角也绽开了一抹妍丽的笑意。 阿绾眉眼盈盈:“更衣” 美人换完衣服后没去马场,而是直接朝着后山走去。 ………… 看着空旷草地上背对着自己的男子,阿绾眼里漾起笑意。 男子浑身沐浴在阳光之上,金色的光辉在他的肩上跳跃。 男子回过头来正是君枳,身着一袭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巨蟒,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当真是眉目含春,面如冠玉,通身的气派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君枳看到阿绾,眸子波光潋滟,满满都是笑意。 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女子,额心一抹金色花钿,七分娇艳,三分媚气。 身着白色窄袖骑装,袖口处绣着几支艳丽的桃花,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一头乌黑的发丝翩跹飞扬,恍若九天玄女下凡尘,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阿绾嫣然一笑:“好君枳,许久不见,你可想我?” 君枳迈步向前,直接把阿绾揽进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阿绾才微微退开身子。 看着眉目含春的君枳,阿绾俯身,轻轻落下一吻。 只是点到即止的一吻,君枳却整个人都绷紧了,浑身都僵住了,心里一阵麻酥酥的,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阿绾轻轻捧住君枳的脸,加深了这个吻,窄袖滚边上绣的桃花此刻仿佛更加艳丽了。 这滋味还真是美妙,她已有上千年不曾这般快活过了。 君枳一只手环紧阿绾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把她摁向自己,舌头急切地往她的嘴唇里探寻,激烈的索取着,只觉得女子的唇十分清甜,怎么都吮吸不够。 阿绾都被君枳亲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才微微退开身子,轻轻地抚摸着阿绾莹润的青丝,唇边逸出一声似欢愉,似痛苦的呢喃,乌沉木般的眸子半眯着,双颊染上淡淡的绯色。 君枳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他感觉整个人欢愉到了极致,一种异样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胸口。 半晌,两人相偕朝着马场走去。 暗处,南墨神情阴冷。 再忍忍,她便就只属于他一人了。 马场上,鲜衣怒马,肆意飞扬。 阿绾挑了匹温顺的马驹,陪着君枳骑了两圈,便回去歇息了。 晌午之时,众人齐聚猎场,恭迎圣上。 精兵林立,百里仪仗,文武百官前来迎接。 长长的队伍自远方而来,纹金绣龙的黄色华辇在太阳下熠熠发光。 文武百官和世家子弟皆是跪下恭迎圣驾。 华辇在正中央停了下来,锦色罗裙的婢女忙上前将华辇上头珠帘掀开,身姿挺拔的君王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瞥了众人一眼。 只一眼,便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威压。 尊贵的华辇后面还紧紧跟着一顶富丽堂皇的轿子,一只芊芊玉手伸了出来,左侧的丫鬟将整个帘子打开,里面的人弯腰走了下来,眼角眉梢透露着尊贵荣宠,一身大红的鎏金散花云锦宫装,臂间轻挽碧罗轻纱,正是苏皇后。 众人跪下问安:“参见圣上,娘娘。” 崇安帝吩咐:“毋须多礼” 众人道:“ 诺” 圣上亲临,便是狩猎之前的仪式。 仪式由清音寺的浮生大师主持,整个过程安静肃穆。 待将繁琐的仪式进行完之后,狩猎便正式开始了。 猎场上旌旗蔽天,鼓声阵阵。 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都换上了各自的骑装,双腿夹紧身下的骏马,分成几列,整装待发,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崇安帝穿着一身绣着九爪龙纹的明黄色骑装,身下骑着一匹骏马,身处队伍的最前方。 秋色宜人,天朗气清,盈盈秋水,让人的心情十分阔达。 浮生大师强有力的声音仿佛划破虚空而来:“吾皇身强体壮,乃天佑福泽,盛世昌隆!” 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高呼:“天佑福泽,盛世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安帝仰天一笑,高声说道:“众卿平身!” 语罢,崇安帝率先出发了,身后的皇子和世家公子们也紧紧地跟随。 阿绾远远地看到南墨朝着自己笑了一下,是意味不明的笑。 第8章 三千浮华随梦境 队伍出发后,世家小姐们聚在一处闲聊。 阿绾伴在苏皇后身边侍候,插科打诨。 一场飞花令,酣畅淋漓。 阿绾得了赏,便散了。 世家小姐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歇息沐浴一番,等待晚上的篝火晚会。 就在阿绾沐浴过后躺在软榻上歇息时,绿枝匆忙走进来,神色焦急:“小姐,不好了,皇上围猎时遇刺,六皇子救驾受伤。” 阿绾问:“可是严重?” 绿枝低眉敛目:“这还未从得知。” “更衣” 阿绾换好衣服,打点妥当,走出帐篷。 只见众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在远处的一个帐篷前,众人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六皇子怎么会受伤?” “当时我们在树林里围猎,结果突然冲出一群黑衣人,圣上狩猎时不喜侍卫跟随,是以那刺客竟差点得手,不过还好六皇子在附近,救驾及时,不过那刺客武功高强,六皇子一时不察,才受了伤。” “听说六皇子现在还未苏醒。” 阿绾神色不明,走进帐篷。 “圣上,君枳可还好?” 美人神色担忧,蹙着眉头问。 崇安帝脸色阴沉:“性命无碍,并未伤到心肺,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阿绾屈膝:“这里有矜儿照看,今日受惊,还望圣上保重龙体。” 崇安帝松了口气:“辛苦矜儿了” 圣上走后,阿绾吩咐侍女退下,帐篷里只剩她和君枳两人。 美人拔下鬓间步摇,攥着君枳的指尖,用力扎了一下。 血滴碧玉,红光微闪,断情玉被唤醒。 阿绾眼底癫狂,这是她自由的开端。 ………… 君枳有些发热,阿绾去寻御医,走到半路,忽感后颈被人拍了一掌,浑身袭来一阵无力感,直接晕了过去。 南墨稳稳地把女子接到自己的怀里,避开耳目,把人带走了。 密室,红罗软帐 南墨轻柔地把阿绾安置在软榻上,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一般。 美人毫无意识,双眸紧闭,红唇潋滟,诱惑至极。 南墨的手指不停地在女子娇媚的脸蛋儿上游移,软绵细腻的触感让他浑身颤粟。 南墨此刻只想把阿绾揉进自己骨血里,让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再也看不见君枳。 只能对着他展开笑颜,只能爱他一个人。 南墨缓缓地低下头,清甜的茶芜香充斥在南墨的鼻息间。 男子呼吸变得灼热,一双黑眸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 他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轻轻舔了女子的红唇,看到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直接印上了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南墨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不禁想要更多,得寸进尺地含住了女子的唇瓣。 南墨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她了,如果阿绾不爱她的话,他真的会死。 突然女子叮咛一声,似乎马上要醒来。 可南墨还是不想离开她的唇,那暗沉的目光里似乎有着阴鸷的疯狂,又有着丝丝缕缕的柔情缱绻。 阿绾浓密的眼帘轻颤了一下,睁开了双眸。 只见南墨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庞上,双唇相触,不禁愣住了。 南墨看到女子眼中闪过的迷茫,不禁挑衅一笑,更加得寸进尺地含住她的唇瓣。 阿绾手上用力想要推开南墨,南墨却猛然咬住女子的唇,吮吸着溢出的鲜血,仿佛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阿绾吃痛,抬脚狠狠地踢向南墨,怒斥:“南墨,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看到你对着君枳笑,我就疯了。” 南墨半跪在软榻前,双手紧紧地箍住阿绾的肩膀,怒声说道。 阿绾冷笑:“为何?” “我爱你。” 南墨偏执阴鸷,此刻却不知不觉地淌了泪。 美人抬手,轻轻为南墨拭去滚烫的泪珠,然后一字一句,直直地插进男子心窝:“就算你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阿绾是真的怒了,她最恨的便是囚禁。 南墨面色突变,把头埋进女子脖颈,狠狠地说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阿绾未置一词,只有鬓间插着的镂空步摇泠泠作响。 “矜儿,以后你便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 南墨眼底是吞噬一切的疯狂。 “七年前,你去将军府作客,不小心撞见君绫与人交欢,顺手救了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之后,你带我入宫,君枳生母早逝,被人欺侮,你我二人一起照看他。” “君绫恨不得我死,在我身上下了毒,把我推进湖里,被救上来之后,烧了一天一夜,醒来,我便失了那段记忆。” “本就是我先遇见你的,凭什么,现在你眼里心里却都是他。” “这辈子你哪都别想去,只能呆在我身边。” 南墨一字一句,阴鸷狠戾。 语罢,便离开了密室。 阿绾冷嗤一声,她已经知道南墨是谁了。 他便是青离的一抹元魂。 ………… 虽是被囚禁,阿绾却淡然处之,不哭不喊。 南墨为了藏匿阿绾也是费了一番心神,许久无人找来。 ………… 阿绾眉眼盈盈:“南墨,我们成婚吧,就在这密室之中,如何?” 即使知道是假的,南墨也心甘情愿:“好” 阿绾语气骄纵:“我要凤冠霞帔。” 南墨愿意把命都给她。 密室之中,分不清白天黑夜。 阿绾穿了一身凤冠霞帔,额心一抹金色花钿,娇媚欲滴。 南墨面如冠玉,眉目含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之时,阿绾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簪子,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窝,血止不住地淌,美艳不可方物。 南墨一下子怔住了,眼眶通红,伸出手,却不敢碰她,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南墨,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爱你。” 阿绾死得凄美,血染凤冠霞帔,死在了南墨面前。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被青离囚禁的时候,她是求死都不得。 皓腕上的珠子又变回了碧色,青离的一缕元魂已然归位。 第9章 待我长发及腰 清晨的公交车上人并不是很多,车窗大都半开着,安静又凉爽,吹过的风仿佛都带了抹凉凉的薄荷香。 靠窗坐着的少女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只露出半张侧颜。 黑发雪肤,莹润红唇,清纯至极,甜得像软绵的糖。 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跳跃着金色的光晕,静谧而又美好,让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 隔着两步远处站着一个男生,白白瘦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双肩包乖巧地背在身后,单手扶着把手,视线时不时地瞥到她身上。 阳光从车窗打进来,照在少女身上,仿佛给她裹上了一层蜜糖色的光泽,甚至可以看见她脸颊上细腻的绒毛。 许是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少女轻轻蹙了眉,男生犹豫了一瞬,缓缓伸出手,调整了一下位置,给她挡住了阳光。 投下一片阴影,少女叮咛一声,眉头松开,又平稳地靠着窗睡着了。 男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儿,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唇边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意。 路边突然窜出一只野猫,司机师傅为了避开,来了个急刹车。 少女身形一晃,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前面的座椅,男生迅速低下身子,伸出空着的手,想要护住她,谁成想脸颊却被印上了一抹微凉柔软的触感。 他怔楞了一瞬,满脸通红,僵硬地直起身子,轻抚上脸颊,呆呆地望了少女一眼。 回过神儿来,羞涩又慌乱,趁着公交车停靠的功夫,连忙跑下了车。 少女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眸,眼底满是戏谑的笑意。 “阿绾,你对着不相干的人发什么骚?” 断情玉从手腕上飘了出来,一脸不忿地说道。 自上个世界,青离的第一缕元魂归位后,断情玉便被唤醒。 “我是招摇山修为最高的狐狸,一日不发骚就难受,你又不是不知。” 阿绾媚笑,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倒是你,堂堂上仙,嘴巴怎么这么贱啊!” 断情玉冷笑:“阿绾,上千年不见,你还真是依旧令人生厌啊!” 阿绾抬起绵软的手腕,上面系着红绳玉珠,温润无暇。 阿绾轻抚了一下玉珠,媚眼如丝:“正好,我也不喜欢你!不过,提醒你一句,入乡随俗,请说普通话,把你的古文收一收。” 断情玉一脸正色:“虽然我极厌恶你,但青离太子于我有恩,又奉昭音娘娘之命,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从中作梗。” 阿绾却像没听到似的,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这幅身子明明是纯的不能再纯的长相,却让她晕出极致惑人的风情。 断情玉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初青离太子只为了她一句戏言,便折了忘川河那唯一一株三生花,捧到她面前。 大概只是为了博她一笑吧。 那时,阿绾已经被青离太子囚禁了千年,许久不曾笑过了。 可青离太子为她担受的一切,她又可曾知道,不过仗着青离太子爱她罢了。 断情玉回过神来,没好气儿:“还是快些找到气运之子吧。” 阿绾微微点头,轻声呢喃,声音仿佛划破虚空而来:“你要知道我比谁都想快些收集到青离的七缕元魂,重渊阁太冷,我再也不想被困住了。” 断情玉飘回了手腕上,临了留下一句话:“太子醒来之时,便是你自由之日,阿绾,你真的没有心!” 是了,她就是没有心,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阿绾回过神儿来,嘲讽般地笑了笑。 只见一个高瘦的少年从快要关上的车门里硬挤了进来。 他穿着一中的校服,水蓝边儿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眉眼是十分具有攻击性的精致,黑发凌乱,颇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 少年两三步走到她前面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搭在椅背上,头枕在手臂上,双目轻阖。 阿绾眉眼盈盈,弯了唇瓣,轻声道:“找到了,气运之子,还真是快呢!” 昨夜,陆安和一群狐朋狗友赛车,被他家老爷子发现了,打了一顿之后,被扔了出来,他无处可去,随便找了个网吧窝了一夜。 早上什么都没吃,现下公交车一晃,他竟然觉得十分恶心,胃里还拧着劲儿似的疼。 不行了,实在忍不住了。 只见少年紧紧地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往这儿吐吧!” 少女的声音轻轻细细,像是带着糖,而且是那种会融化的砂糖。 入眼的是一双小白鞋,百褶的棉袜边露在外面,衬得脚踝愈发纤细,散发着浓郁的少女感。 陆安捂着嘴抬眸,只见陌生的少女扯着一个塑料袋,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也穿着一件水蓝边儿白色短袖,胸口处印着一中的校徽。 她很白,像张妈每天早上递到他手边的牛奶一样白,漾起笑意时,唇边还有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陆安接过塑料袋,干呕起来,阿绾柔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少女的手微凉,一下一下,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他的背上。 他干呕了半天,却也没吐出什么来,反倒是鼻涕眼泪糊成了一团。 陆安暗骂。 操!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过人! 因为没有纸,他也不好意思抬头,只能继续低着头干呕。 “需要纸吗?” 阿绾的询问恰到好处,善解人意。 陆安脸埋在塑料袋里,点了点头。 阿绾把纸巾递到他的手心儿里,指腹似是不经意轻轻从上面划过。 陆安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收回手,慌乱地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这才直起身子。 阿绾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侧过头抿唇偷笑。 陆安长腿一伸,轻轻踢了踢阿绾的小白鞋,装作恶狠狠的模样:“笑什么!” 阿绾把黑发别到耳后,笑盈盈:“没什么,喝点儿水暖暖胃吧!” 陆安低头看了一眼少女递到眼前的保温杯,小猪佩奇。 他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社会,社会! 陆安接过保温杯拧开,发现更社会的还在后面,竟然是枸杞泡水。 他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甜甜的。 好像还挺好喝…… 陆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似的,一口气儿喝了好几口,直到胃里暖融融的,才意识到,他已经把少女的水喝了大半。 “还给你,这水太难喝了,你一定也不喜欢吧,我帮你喝了一大半,不用太感谢我。” 陆安一本正经地满嘴跑火车。 阿绾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塞进他怀里,细声细语:“喝点儿牛奶吧,胃应该会舒服些,这保温杯你留着吧,不用还我了。” “怎么?嫌老子喝过的水脏?” 陆安凑过身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仿佛只要她敢点头,就会露出森森獠牙,咬上少女纤细的脖颈。 阿绾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确实有点儿,而且你刚才都没漱口。” 陆安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暗暗咬牙,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嫌他脏。 阿绾看着他阴沉沉的脸色,拉上书包拉链背好,眼看着离学校没有多远了,连忙按铃下了车。 被关在重渊阁上千年,天天对着青离那个上万岁的老男人,她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鲜嫩多汁的男人。 陆安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狠狠地灌了两口枸杞泡水。 让你嫌老子脏,全给你喝了! 喝到见底之后,陆安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小心翼翼地拧好盖子,捧在怀里,盯着少女给他的那盒牛奶发呆。 …… 看见门侧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青城一中,阿绾勾唇一笑,婊里婊气地把百褶裙往上提了提,愈发衬得双腿纤长。 断情玉阴阳怪气:“阿绾,昭音娘娘对你着实不错,一边可以泡野男人,一边还可以摆脱青离太子,倒是个美差事。” 阿绾不解:“你是在和青离搞基吗?为什么这么像恶毒男配的台词?” 断情玉气急败坏:“青离太子自灵海把我带回重渊阁已有三千年,他为你做的,我一一看在眼里,不过替他不值罢了。” 阿绾卷着头发,柔柔地笑:“那你可知他为何去灵海?” 断情玉怔住:“为何?” 阿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等我心情好了,就告诉你。” 第10章 待我长发及腰 当大佬陆安一手捧着粉色小猪佩奇的保温杯,一手拿着草莓牛奶,从后门走进来的时候,程古和贺亮惊掉了下巴。 贺亮推开椅子,走到陆安身旁,搭上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问:“安子,你怎么从社会主义人变成社会人了?” 程古把手机放进课桌里,侧过头朝着两人看去,一脸打趣:“呦!安子,这么粉嫩,是不是哪个小姑娘送给你的啊?” 陆安走到课桌旁,踢开椅子,坐了下来:“是小姑娘送的没错。” 贺亮挪了一把椅子,凑到他身边,八卦地问:“什么情况?你怎么破天荒的收了小姑娘东西?” 陆安把吸管插了进去,喝了一口草莓牛奶:“昨天和武子他们赛车,被我们家老爷子发现了,打了我一顿之后,把我扔出去了,在网吧呆了一夜,兜里没钱,早上只能坐公交,车晃悠悠的,我一反胃就吐了,小姑娘看我可怜给我的。” 程古拍着大腿笑:“安子,你太丢人了吧。不过,你都吐了,人家小姑娘也没嫌你脏,还真是心地善良啊!” 好友的话又一次提醒了陆安,少女嫌他脏的这个事实,原本因为甜甜的草莓牛奶而上扬的唇角,一下子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阴沉。 贺亮捶了一下程古胸口,示意他有点儿眼力价儿。 惹到这位太子爷,可没好果子吃。 青城一中的学生大都背景雄厚,有权有势,而陆安则是其中的佼佼者,陆家老爷子是军区的,一家从政,可以说陆家跺跺脚,青城抖三抖。 陆安前途已定,无论怎么作,只要不杀人放火,就没人敢拦他。 贺亮和程古跟他一起长大,陆安的性子,他们俩最了解了,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心里有数。 “小姑娘长得怎么样?” 贺亮一脸好奇地问。 陆安吸着草莓牛奶,挑了挑眉梢:“白,甜,软” 程古长叹一声:“唉!我怎么就碰不到这么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呢!” 陆安用力踹一下程古的椅子,咬着吸管,冷冷道:“别打她主意。” 程古举起双手,就差跪下表衷心了:“冤枉啊,我连人家小姑娘面都没见着,怎么打她主意啊!” 陆安挑眉:“我就是提前警告你一声,见到了也不许打她主意。” 贺亮把程古推到一边儿,脸凑过去,兴奋地问:“怎么说,小姑娘是咱们学校的?” 陆安伸长了手,一个抛物线把空了的草莓牛奶盒,扔进了前面的垃圾桶里,点了点头:“估计是新来咱们班的转校生,叫乐绵。” 贺亮一脸激动:“你怎么知道的?你问了?” 陆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没作声。 程古一巴掌拍在了贺亮的头上:“傻啊你,指定是名牌上写的啊!” 就在三人吵闹的时候,班主任老李夹着本书走了进来,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静。 陆安翘着二郎腿,视线时不时地瞥向门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老李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转校生,大家欢迎一下。” 陆安带头鼓起了掌,贺亮跟程古在下面吹口哨起哄。 老李冲着门外招了招手:“进来吧!” 阿绾背着双肩包从门外走了进来,行走间纯白的百褶裙漾出美好的弧度,她在讲台前站定,落落大方,开口清甜:“大家好,我是乐绵,以后会和大家一起学习,很高兴认识大家。” 陆安带头,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阿绾遥遥地望了一眼陆安,两人的视线碰上,她低下头,露出雪白的颈项,看似害羞,实则不然。 老李指了指陆安身旁的座位:“乐绵,你就坐在陆安旁边吧,你性子安静,看着点儿他,别总让他胡闹。” 阿绾乖巧地点了点头,背着书包朝座位走去,位置靠着后门,倒是凉爽。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因为还没来得及去取书,所以阿绾的桌面上空空如也。 老李注意到之后,添了句:“乐绵,你这节课先和陆安看一本书,下课让他带你去取书。” 阿绾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上了岁数的老师总是格外青睐乖巧听话的学生,老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都安静吧,正式开始上课了,这节课的内容是……” 陆安从书桌里掏出一本数学教材扔到了少女的桌子上,吊儿郎当:“你自己看吧,反正我也听不懂。” 阿绾甜甜地笑:“谢谢你,陆安!” 同样的两个字,为什么从她嘴里喊出来,就格外的软,格外的甜,格外的缠绵呢! 陆安凑过身子,跟她咬耳朵,恶狠狠道:“别想蒙混过关,早上你嫌我脏的事儿,我可还记着呢!” 阿绾故意转头,他微凉的唇瓣擦过少女的脸颊,像是着了火一般。 陆安一下子就愣住了,红了耳尖,不知如何是好。 阿绾一脸嫌弃,拿手背擦了擦脸颊,也没再看他,从笔袋里掏出一只笔开始写起了笔记。 断情玉冷哼:“真是狐狸精,净会勾人。” 阿绾眼波流转,勾魂摄魄:“狐狸精勾人是本性,上仙可要小心,千万别被我勾了魂儿,毕竟你可没有青离的那个本事,把我困住。” 断情玉气极反笑:“阿绾,放心,谁爱上你,我都不会爱上你的,我太了解你的本性,你根本没有心。” 陆安望着少女的侧颜,想到刚才微凉柔软的触感,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一句。 操,陆安,你个没出息的,她嫌你脏,你竟然还在这边回味。 一声震动从书桌里传来,陆安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是贺亮发来的微信:“安子,我都看见了,你被嫌弃了。” 陆安看了一眼坐得端正的少女,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咬牙,打字跟贺亮抱怨。 “操,你看见她擦脸了吧。” “她竟然嫌老子脏!” “她到底知不知道,想被我亲的女生可以绕咱们学校三圈。” 贺亮看到最后一条,差点儿没笑喷,还好及时收住了,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老李,只见他没注意这边,快速地回复了陆安。 “安子,夸张了啊!没到那程度,顶多绕你课桌一圈,你这类型的,现在都不流行了。” 陆安直接发了个二百块钱的红包过去,问:“现在流行什么类型?” 贺亮麻利地领了红包:“现在流行小奶狗。” 第二个二百块钱的红包:“什么叫小奶狗?” 贺亮嘿嘿地低声笑,收了红包:“就是哼哼唧唧求宠溺的类型。” 第三个二百块钱的红包:“那我是什么类型啊?” 贺亮一脸为难,因为是兄弟他不想说的那么直白,可是毕竟收了钱,还是实话实说吧:“你这个类型叫老狗逼。” 陆安脸沉得像锅底,发了个呵呵哒的表情过去,紧接着添了句:“敲你妈,下课别走,给我等着。” 贺亮感觉背后冒起了阵阵冷风,皮这一下确实很开心,但他怕没命,连忙补救:“安子,晚上去酒吧,我请!” 陆安把椅子往后靠,看向贺亮,勾了勾唇角,这还差不多。 没有书,又没事做,陆安的视线四处飘,当看到桌子旁摆着的保温杯时,他灵光一闪,连忙打开淘宝,麻利地下了单。 客服惊呆了,发来信息请他确认,陆安回复:“没错,请快点儿帮我发货,急!” 弄好之后,陆安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双手交叠在脑后,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活脱脱一位大爷。 叮…… 下课铃声响了,陆安推开椅子,迈开大长腿,去找贺亮算账,早都把老李让他带乐绵去取书的话抛在了脑后。 阿绾看了他一眼,轻咬唇瓣,欲言又止,前桌的男生见状,殷勤道:“乐绵,我带你去取书吧。” 那边勒着贺亮脖子的陆安,听到这话连忙竖起了耳朵。 “好啊,谢谢你。” 少女笑着应道,眉眼盈盈,像是羽毛轻划过心扉,让人酥酥麻麻。 看到阿绾点头,陆安一下子就炸了,松开勒着贺亮的手,两三步走到少女身边,一把扯过她绵软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我带你去!” 贺亮和程古在后面起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陆安大佬怕是要栽了! 错过了一个可以和转校生独处的机会,前桌的男生默默转回身子,黯然神伤。 走廊里,陆安扯着阿绾的手腕一直没松开,年级大佬和貌美转校生的组合,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 阿绾乐得享受别人眼中的惊艳,温柔可人地笑。 第11章 待我长发及腰 断情玉幽幽地飘了出来,冷冰冰道:“阿绾,别搔首弄姿了,尽快拿到他的!” 阿绾冷了神色:“上仙,昭音娘娘派你来,不是让你对我指手画脚,做好你的本分。” 断情玉怔了怔,未置一词,缩回了手腕。 在教务处取了书之后,两人并肩往回走,陆安怀里捧着一摞书,阿绾则两手空空。 陆安皱眉,超凶:“喂,转校生,我帮你搬书,你要怎么报答我?” 阿绾转过脸,柔声问:“你想要什么?” 我都会满足你的! 如果是春风一度就更好了,这么年轻又美好的身体,她已经很久没有享用过了。 陆安心中早有了思量,却还装作苦恼的模样:“嗯……这样吧,我起得晚,以后你每天早上都给我带牛奶吧!” 阿绾梨涡浅笑:“好,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陆安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就今天早晨的那种。” 草莓味道,像你一样甜的那种。 回到教室之后,贺亮和程古冲着陆安挤眉弄眼。 陆安撇过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把怀里捧着的书放在阿绾的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只见他白皙的胳膊上被书边压出了道道红痕,看起来颇有种凌虐的美感。 阿绾眸子水盈盈,惊讶道:“呀,陆安,你的胳膊,没事吧?” 陆安低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没事儿。” 阿绾弯了眉眼,声音轻轻细细:“没事就好,不过,你真的好白啊!” 陆安咬牙切齿,低声道:“闭嘴!老子最烦别人说我白!” 阿绾肤色嫣红透白,眼底满是不解:“为什么啊?我觉得皮肤白皙的男生很好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陆安看着少女的唇瓣,一张一合,坏心思地想这张小嘴说话怎么这么甜啊,听得他浑身舒畅,不知道吻上去是不是也这么甜。 阿绾看他发呆,不再说话,转过头去,把新取回来的书整整齐齐地摆进了书桌里。 …… 放学后,阿绾慢吞吞地走出校门,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 司机坐在前面,笑呵呵地问:“小姐,第一天转学,还好吗?” 阿绾点头,柔声道:“嗯,同学们都很友好,但我怕……” 司机连忙止住了她的话头,温声安抚:“小姐不要担心,那件事已经被压了下去,新学校不会有人知道的。” 阿绾纤眉舒展,甜甜地笑:“好,我知道了,回家吧,宋叔。” 那边陆安他们下了课直奔酒吧,最高级的VIP,待遇也是一流。 昏暗的包厢里 程古扯着嗓子鬼哭狼嚎,陆安笑着扔过去个桔子,砸在他头上:“别唱了,贼鸡儿难听。” 贺亮倒了杯酒,坐到陆安身边:“你和乐绵到底什么情况啊?说,是不是喜欢人家?” 陆安掰了瓣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是有点儿好感,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程古放下麦克风,笑着捶了陆安一拳:“别扯淡了,还也不是非人家不可,这么些年你可是头一次对一个小姑娘有好感。” 贺亮一脸正色:“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今天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向她献殷勤,那可是一群狼在盯着呢,你要不早点儿下手,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陆安低垂着眸子,敛去了眼底的情绪,也不知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喝一口不?” 程古往玻璃杯里倒了一半酒,递到陆安手边。 陆安看着酒杯里起着泡沫的酒,突然想起了早上的枸杞泡水。 她好像在养生,要不,他也试试? 陆安冷不丁来了一句:“有没有枸杞?” 贺亮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大哥,这是酒吧,哪来的枸杞?” 陆安拿膝盖碰了碰贺亮,示意他别磨叽。 贺亮无奈,站起身子,走出包厢,去给陆安大佬找枸杞。 没成想,还真让他找着了,一个服务员包里带的枸杞,还剩大半,贺亮拿了张百元大钞换的。 陆安接过枸杞倒进了啤酒杯里,一饮而尽,论养生他不能输,他还要再浪五百年。 “这什么味儿啊?” 喝下去之后,陆安紧皱着眉头。 程古笑得直拍大腿:“安子,你这是朋克养生啊!” 贺亮强忍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第二天上学,一向多一步都懒得走的陆大少爷竟然破天荒地改了性子,不让司机送他,要自己坐公交上学。 “少爷,牛奶。” 张妈系着围裙,端了杯热牛奶,急急忙忙地追到门口。 陆安看了一眼玻璃杯里纯白的牛奶,笑着说:“张妈,以后早上不用给我准备牛奶了。” 张妈笑着应了。 …… 陆安紧赶慢赶,掐着昨天的时间,上了公交车,寻摸了一圈,却没看到少女的身影,皱紧了眉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此刻的阿绾正舒适地坐在私家车里,听着柔缓的音乐,专心致志地背英语单词。 昨天坐公交上学,不过是因为宋叔的小孙子生病了,请了一上午假罢了。 断情玉嘲讽道:“阿绾,从前你最是顽劣,如今竟也能耐住性子看书。” 阿绾自嘲般地笑了笑:“重渊阁什么都不多,唯有书多,最初是消磨时间,后来看进去了,竟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儿。” 阿绾进教室的时候,是自习时间,因为没有老师在,所以十分散漫吵闹。 她走到座位上,只见陆安两条长腿搭在一起,伸到了前桌的椅子底下,一张俊脸上写满了不悦。 “陆安,牛奶。” 阿绾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把吸管插好,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陆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咬着吸管喝了一口,不着痕迹地问:“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坐公交车啊?” 阿绾温言软语:“啊,昨天因为司机有事请假,我才坐公交车的。” 陆安暗暗摇头,她坐不坐公交,关你什么事儿,你在这儿遗憾个什么劲儿啊! 第二节 下课,有一个大课间,贺亮手里转着篮球,笑嘻嘻:“安子,走啊,打篮球去!” 陆安点了点头,站起身子,走到教室后面的储物柜,从自己的那一格里掏出一双篮球鞋换上。 他冷不丁一瞥,发现全班的柜子,只有他和乐绵的没有上锁。 他的储物柜里装的是球鞋,懒得锁。 可她一个小姑娘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吧,陆安记在心里,打算一会儿回来再提醒她。 程古十分上道,热情地邀请:“乐绵,要不要去看我们打篮球?” 阿绾摇了摇头,细声细语,听得人心痒痒:“我还要背单词。” 陆安没好气儿:“别管她,走了!” 操场上,烈日炎炎 陆安把短袖挽到肩膀上,露出精壮的肌肉,一个跨步,将球送进篮筐。 他撩起衣襟擦了把汗,没好气儿地问:“我难道还没有英语单词好看吗?” 程古努了努嘴,示意他看一眼周围红着脸看他打篮球的少女们。 贺亮抱着球追上来,揽上陆安的肩膀。 陆安皱眉,耸了耸肩膀:“热!” 贺亮把手拿下来,看了他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一脸激动:“安子,你好像黑了。” 程古闻言,也细细地看了一眼,一脸认同:“好像真的黑了。” 陆安看起来却并不高兴,眉头紧皱,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贺亮用手肘捅了捅陆安,疑惑地问:“安子,你不是一直想变黑点儿么,说这样看起来爷们,怎么不高兴啊?” 可她喜欢皮肤白皙的男生啊! 陆安恨恨地咬了一下唇瓣。 操,怎么早不变黑,晚不变黑,偏偏这个时候变黑。 陆安抬眸,别扭地问:“我突然不想变黑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白回来?” 贺亮和程古面面相觑,大佬这是在搞哪出啊,他们竟然有点儿看不懂了。 …… 三个大男生一边往超市走,一边讨论着好用的美白方法,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女生听到,纷纷投去奇怪的目光。 这仨人,怎么gay里gay气的。 超市里…… 三人站在摆满了面膜的货架前,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陆安拿起两盒面膜,皱着眉头问贺亮:“一个是芦荟补水,一个是柠檬美白,哪个效果好啊?” 贺亮避之不及,连忙摇头:“我一个糙老爷们哪懂这些啊!” 程古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指了指陆安右手拿着的面膜:“我觉得这个吧,之前好像看我妹妹敷过。” 陆安点了点头,把绿色包装的面膜放回了货架上,大摇大摆地走去结账,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视线,害羞是贺亮和程古的份儿。 第12章 待我长发及腰 陆安回到教室时,阿绾还在背单词,坐得端正,黑发别在耳后,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发音软糯。 他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把她桌子上的英语书给扣了过去。 阿绾也不恼,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他。 少女白白的,整个人好像都泛着甜甜的牛奶味。 陆安被看的嗓子发紧,轻咳了一声,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把密码锁扔到了阿绾的桌子上,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把你柜子锁上。” 阿绾嫣然一笑,把密码锁推了回去:“没必要,里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安凑过身子,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 阿绾淡淡道:“情书。” 陆安一惊:“什么?情书?” 阿绾眼波盈盈:“嗯。” 她这才转来几天啊,就有人给她送情书了? 陆安半信半疑,推开椅子,三两步走到储物柜前,打开阿绾的那一格,只见里面堆满了小礼物,还有好多小卡片和信封。 一看见这骚粉色,就知道是情书了。 操,挖老子墙角。 这是陆安的第一反应,回过神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只是阿绾的同桌,仅此而已。 危机感像潮水般涌来,不断翻腾,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防。 陆安皱着眉,拿出几封,读了起来。 “乐绵同学,青山绿水多可爱,漂亮女生人人爱,为了祖国下一代,必须和你谈恋爱。” “我以爱为梭,以情为线,织成一张爱情之网。编网的是我,拉网的是我,真希望入网的是你。你以爱为弓,以情为弦,射出一支丘比特之箭。拉弓的是你,射箭的是你,真希望射中的人是我。” “乐绵,遇上你,是我心动的开始。” 越读陆安的表情越难看,阴沉沉的,像雷雨天密布的乌云,浓的化不开。 恕他直言,能写出这种情书的都是辣鸡。 陆安把柜子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一股脑儿地扔进了垃圾桶,还给阿绾的储物柜上了锁。 阿绾细声细语:“陆安,没必要锁的。” 陆安暗暗咬牙:“还是锁上吧,安全。” 省着你被那些狼叼走。 阿绾看着他笑,不做声。 陆安没好气儿:“看着我傻笑什么?还不快点儿背单词,这么点儿单词,现在还没背完,笨死了。” 阿绾挑了挑眉:“陆安,我们打赌吧,就比下次月考的英语成绩,看看到底是谁更笨一些。” 陆安动了心思:“赌什么?” 阿绾心中有思量:“你说。” 陆安不动声色,诱哄道:“如果我赢了的话,下个月的篮球赛,你来为我加油!” 阿绾弯了眉眼,毫不扭捏,直截了当:“好啊,如果你输了,就给我念一个月的英语单词。” 陆安欣喜若狂,努力压下唇角的翘起的弧度:“成交。” …… 下午的时候,门卫大爷抱着一个大快递箱子到高二一班,找陆安。 陆安接过箱子,眉开眼笑:“谢谢您了。” 大爷摆了摆手,豪爽道:“没事儿。” 大爷走后,陆安抱着箱子回了教室,同学们一脸好奇。 陆安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淡定地拆开快递。 同学们抻长了脖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堆保温杯,而且是小猪佩奇的,搭眼看过去,一水儿粉色。 阿绾不解:“这是什么?” 陆安凑到她耳朵边儿,拉长了语调:“赔你的,你不是嫌我脏么。” 阿绾忍俊不禁:“好,那我收下了。” 陆安可能没想到她这么淡定,反倒愣了愣。 阿绾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声音娇软:“同学们,一人一个。” 陆安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喂,你怎么拿我的东西送人情啊?” 阿绾挑眉:“你不是已经送我了吗?难道要反悔?” 陆安没做声,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出了教室,到外面放风。 贺亮和程古看着陆安大佬沧桑的背影,强忍着笑。 他们大佬这是遇到克星了啊! 陆安没想到的是,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了一个小猪佩奇的保温杯。 不光扎眼,还扎心。 …… 乐绵肤白貌美,性子又软,很快就融入了高二一班这个大集体,只不过陆安在的时候,大家都十分识趣地不和她搭话。 这两周,一向随心所欲的陆安大佬像转了性似的,正课一节不逃,自习一节不落,着了魔似的捧着英语教材,天天在那儿看。 英语老师都被他给感动了,还主动提出要帮他补课。 同学们来询问阿绾,她也只是摇摇头,嫣然一笑。 断情玉阴阳怪气:“阿绾,看到他这幅模样,你很得意吧……” 阿绾媚笑:“那是自然,我最喜欢的就是践踏别人的真心,那滋味儿,妙不可言。” 断情玉怒不可遏:“阿绾,你真是无药可救。” 阿绾一下子冷了神色:“上仙,等我践踏了你的真心,再来指责我也不迟。” 体育课 同学们拿着运动服,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教室,贺亮和程古勾肩搭背走到陆安的位置,疑惑地问:“安子,你不去上体育课啊?” 陆安摇了摇头:“不去,我要在教室里背单词。” 贺亮和程古面面相觑:“安子,你真是魔怔了。” 陆安把手里的英语书扔到了贺亮怀里,没好气儿道:“你们懂什么,我和乐绵打赌了,这要是输了,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贺亮一脸兴奋,也不着急上体育课了,直接陆安旁边坐了下来,八卦地问:“赌的什么?” 程古也一脸好奇。 陆安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比下次月考的英语成绩,我赢了,篮球赛她来给我加油。我输了,给她念一个月英语单词。” 贺亮捶了陆安肩膀一下,十分激动:“行啊,安子,没想到你套路玩得这么溜,要是乐绵看到你打篮球的样子,那还不得被迷的七荤八素。” 程古眉开眼笑:“安子,兄弟在精神上支持你,好好学!我们俩可就先玩去了。” 陆安淡淡道:“往哪儿走,先帮我把面膜敷上。” 刚站起身来的贺亮石化了,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安子,你说啥?现在敷面膜?” 陆安淡定地点了点头:“你有疑问?” 程古和贺亮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收到来自大佬冷漠的吩咐之后,贺亮和程古头抵着头,认真地研读起了面膜包装背面的说明。 半晌,陆安已经背完了一页的单词,他合了书,瞥了两人一眼,不耐道:“你们俩到底行不行啊?还没弄明白啊?” 贺亮抬起头,狗腿地笑,自信满满:“弄明白了,弄明白了。” 陆安轻挑眉梢:“怎么做?” 贺亮:“这上面说第一步是清洁面部,洗脸来不及了,用湿巾擦擦得了。” 陆安点了点头。 程古从裤兜里掏出一片湿巾,撕开之后,在陆安的脸上一顿摩擦。 陆安重重地拍开他的手:“操,疼!” 程古撇了撇嘴:“安子,你以前可比这糙多了,现在怎么这么矫情?” 陆安暗道,他这张脸可金贵着呢! 乐绵说过,他凭着这张脸可以为所欲为。 陆安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要是他想对她为所欲为,就得好好保护这张脸。 贺亮一边撕开面膜,一边说道:“第二步就是把面膜敷在脸上,然后用双手摩擦出的热度,促进精华的吸收。” 陆安闭着眼睛,任由贺亮在他脸上捅咕。 凉凉的,滑滑的,黏黏的。 陆安大佬第一次敷面膜get! 贺亮把面膜包装的残骸收拾收拾,交代了两句,就扯着程古离开了。 陆安怀揣着敷完面膜就能白五个度的美好愿景,接着看起了英语书。 阿绾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吊诡的场景。 好一个精致的猪精男孩! 第13章 待我长发及腰 陆安听到声音,漫不经心地抬眸,只见娇软的少女在班长的搀扶下,正一瘸一拐地往座位这边走,黑色的运动裤上沾染着脏污的灰迹,像是摔倒了。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刺眼。 陆安心里直发赌,扯下面膜,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乐绵面前,一把挤开班长,攥住她绵软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座位上走。 转身时,陆安还冷冷地瞥了班长一眼,阴沉狠戾,却又不屑一顾,像是露出森森獠牙的野狼。 乐绵若有所感,回头冲着班长安抚地一笑,唇边是清甜的梨涡,眼角是勾人的媚意,好似彼岸花开在了阳光下。 班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红着脸走出了教室,纯情的不得了。 回到座位上,陆安面上不显,依旧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却有点儿发焦:“不是在上体育课吗?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阿绾嘟着嘴,可怜巴巴:“玩躲避球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断情玉幽幽道:“阿绾,你编起瞎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阿绾媚笑:“是了,不过是我看那班长模样清俊,想要他抱抱我,这才故意崴了脚。” 断情玉冷声劝诫:“莫要误了正事。” 阿绾依旧散漫:“你知道的,狐狸精见了模样俊俏的男人,总是想着要春风一度的,我这已是收敛了许多。” 这边陆安闻言,用食指重重地戳了一下少女的额头,恶狠狠道:“真是没用!” 阿绾一双眸子水盈盈的,有些委屈:“陆安,你怎么这么凶啊!” 陆安嘴上说着狠话,身体却很诚实。 他轻咳一声,在少女面前半蹲下来,轻轻挽起她黑色运动裤的裤脚,只见原本纤细白皙的脚腕此刻十分红肿,看起来有些骇人。 真是娇里娇气。 这朵娇花,大概也只有他能够养得好了。 陆安仰头,刚想说些什么,少女却突然低头凑近,近得他能感受到她清甜温热的呼吸。 阿绾咯咯地笑,眉眼弯弯:“陆安,你怎么突然敷起了面膜啊?” 陆安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管那么宽做什么,我想敷就敷咯!” 阿绾嫣然道:“你这样敷面膜是不对的,脸上的精华都浪费了,我帮你吧。” 少女肤色嫣红透白,红润的唇瓣在陆安的眼前一张一合,仿佛只要他微微贴近,就可以吻上去,辗转品尝。 陆安的脑袋已经完全空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阿绾双手搓揉了一下,直至手心儿有了微微的热度,才捧着陆安的脸轻轻拍打,让精华吸收进去。 第一次见时,她帮他拍背,素白的手微凉。 现在,她帮他敷面膜,纤柔的手微热。 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是她,他的心里就都是暖的。 “弄好了,不过你还得洗一下脸。” 阿绾直起身子,笑着说道。 陆安回过神儿来,直起身子,却发现蹲了半天的腿已经麻了,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别扭地开口道:“洗脸不着急,我问你,顾清怎么没送你去医务室啊?” 阿绾双唇微嘟:“一开始没这么严重,而且班长一会儿还要去体育室送器材,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陆安伸出手,声音微冷:“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阿绾软糯糯地应了声好,把手搭在了陆安的手心里,冲他盈盈一笑。 陆安手上用力,缓缓收紧。 笑得这么甜,太犯规了。 陆安搀着阿绾,一瘸一拐地去了医务室,推开门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白花花一片,让人心生烦闷。 校医不在,估计是去吃饭了。 阿绾在床边坐下,陆安走到一旁,把窗户打开,微风拂面,吹散了刺鼻的味道,清爽不少。 少年这儿看看,那儿翻翻,还真让他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瓶药酒。 陆安在她脚边蹲下,仰头问:“我帮你?” 阿绾软软地笑,轻轻点头。 他像得了公主命令的骑士,面上不显,却心生欢喜。 陆安往手心儿里倒了点药酒,搓揉了一下,才把手缓缓地放在了少女纤细的脚踝上,然后用力地揉着红肿的地方。 阿绾贝齿轻轻咬住嘴唇,溢出一声痛哼:“陆安,疼!” 陆安皱眉,不敢抬头看她,怕自己心软:“忍着,这药酒必须要揉进去才有效果。” 揉完之后,陆安才敢抬头,冷不防撞进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明静清澈,让人心甘情愿溺死在里面。 他轻咳一声:“好了,我们回去吧。” 阿绾乖顺地点了点头。 …… 他们回到教室时,已经上课了,陆安扶着阿绾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座位上的同学们齐刷刷地朝着门口望来,眼底满是打趣。 老李站在讲台上,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两人回到座位后,老李敲了敲黑板,声音低沉:“都把头转过来吧,别看了,继续上课。” 程古用手肘捅咕贺亮,挤眉弄眼:“亮子,这俩人有情况。” 贺亮瞄了眼陆安,只见他们大佬唇角微微扬起,明晃晃的柔情蜜意。 贺亮点了点头,和程古相视猥琐一笑。 快要到下课的时候,老李拍了拍手,语重心长:“同学们,马上就要月考了,我希望大家都能用点儿心,我不求你们把程阳挤下去,只要是能在年级前十里看到咱班同学,我就谢天谢地了。” 底下一片哀嚎…… “又要月考了?我为什么觉得上次月考就在眼前。” “程阳可是大神中的战斗机,怎么可能从神坛上下来。” “老李注定要失望了,咱们班怎么会有年级前十。” 阿绾听着好奇,侧过头柔柔地问:“程阳是谁?” 一个只会学习的小白脸。 陆安唇瓣动了动,还没等说出口,就被人截胡了。 旁边桌的女生侧过身子,一脸兴奋:“乐绵,你刚转过来不知道,程阳可是我们青城一中的传奇,自入学以来,无论大考小考,他就从来没考过第二,牢牢占据着第一的位置。” 阿绾眉眼盈盈,惊讶地附和道:“这么厉害!” 女生一幅与有荣焉的模样:“那是!青城少女的梦可不是白叫的。” 陆安心里不爽,恨恨地剜了那个女生一眼。 呸,还青城少女的梦,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他恨! 收获大佬白眼一枚的女生,连忙收了话匣子,转回身子。 这种人设,模样一定也很俊俏,阿绾有些心痒痒。 因为马上就要月考了,一向散漫的一班也难得有了学习的氛围。 晚课 教室里十分安静,偶尔能听见几道翻书的声音。 阿绾正专心致志地写着英语卷子,遇到困惑的地方,托腮凝眸,黑色的签字笔在少女素白的手里翻出绚烂的花。 一旁的陆安则捧着脸看她。 时光定格,倒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清放轻了脚步,走到阿绾的课桌旁,食指微扣,敲了敲。 阿绾抬眸,疑惑地望他。 顾清压低了声音:“乐绵,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阿绾放下手中的笔,轻声道:“谢谢班长,我知道了。” 顾清怕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点了点头,就连忙回了座位。 坐在一旁的陆安心气儿不顺,这顾清怎么像条哈巴狗似的,天天往乐绵跟前儿凑。 阿绾出了教室,慢吞吞地往英语老师办公室走,她都已经猜到英语老师叫她去的原因了。 扣扣扣 阿绾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程阳回过头,只见站在门边的少女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红唇微扬,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他的眸子闪了闪。 是她! 公交车上的那个少女! 第14章 待我长发及腰 “乐绵啊,进来吧。” 埋在办公桌前的英语老师抬起头,冲她招了招手。 阿绾缓步走到程阳的身旁站定,少女身上香气清甜,丝丝缕缕地充斥在他的鼻息间。 英语老师从一打卷子里,翻出乐绵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自己看看吧!” 卷子上的红叉格外刺目,分数更是扎心。 阿绾眼眸低垂,态度端正,细声细气:“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英语老师语重心长:“老师知道你用心了,但可能你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所以英语成绩才一直上不来。” 认真聆听的少女肤色如雪,脸上还有一丝未褪去的婴儿肥,清纯可爱的让人没办法对她说重话。 英语老师接着说:“乐绵,你其他科的成绩都十分不错,所以一定要尽快把英语成绩提上来,不要让这一科拖了你的后腿。” 阿绾认真地点了点头,眼底满是真挚。 程阳把鼻梁上架的金丝镜框往上推了推,轻咳一声。 英语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得意门生还在这儿等着她的吩咐呢。 “程阳,这是你们班的卷子,你拿回去发一下,然后把正确答案写在黑板上,让同学们改正。” 英语老师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卷子,交给程阳,柔声嘱咐道。 程阳接过卷子,点了点头,声音清俊:“好的,老师,那我先走了。” “哎,等一下,程阳,老师还有个任务交给你……你有时间的话,帮乐绵补习一下英语吧。” 英语老师喊住了程阳,商量着说道。 乐绵这孩子乖巧又上进,她实在是喜欢,才开了这个口,只不过程阳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实则很倔,他不想做的事儿,也没人能勉强他,所以英语老师还是有些忐忑的,怕他在人前不给她面子。 没成想,程阳却直接应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英语老师满意地笑了。 擦身而过时,程阳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阿绾,只见她微微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项,红唇紧抿。 他会帮她的,就当做那一吻的回礼。 程阳走后,英语老师又给阿绾分析了一下试卷,划了重点,才放她离开。 断情玉冷声嘲讽:“阿绾,想不到你也有乖乖聆训的一天。” 阿绾媚笑,眼底波光流转:“青离让我极致欢愉之时,我也会乖乖地听话。” 断情玉听得面红耳赤:“阿绾,你好生不要脸。” 阿绾咯咯地笑,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少女拿着卷子出了办公室,掩上门后转身,却发现程阳还站在走廊,并没有离开。 阿绾冲他轻轻颔首,抬步便要离开,没成想却被一股力量扯住了手腕。 程阳在少女清澈的目光下,溃不成军,微红了脸,缓缓松开手,轻声道:“英语老师不是说让我帮你补课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眼前的少年身形修长,白净英俊,金丝镜框为他添了抹斯文气质。 不愧是青城少女的梦! 阿绾红唇微张,惊喜地问:“你真的会帮我补课吗?我还以为你刚刚只是为了敷衍英语老师。” 程阳一脸真挚:“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帮你补习的。” 阿绾一下子笑开了,像一朵姿态鲜妍的花:“谢谢你,程阳,你真好。” 程阳看着少女弯弯的眉眼,黑眸深了深。 不用谢,就当做那一吻的回礼。 两人约定好,每天晚课的时候在图书馆见。 其实比起补习英语,阿绾更想和程阳探讨一下那能让她极致欢愉的事情。 阿绾拿着卷子回了教室,并未遮掩,鲜红刺目的分数就这样暴露在了陆安的面前。 少年凑过身子,拿起卷子弹了弹,洋洋得意:“乐绵,我看你是输定了,要不直接认输算了。” 阿绾眉开眼笑,神神秘秘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哦。” 陆安心中奇怪,打这点儿分,怎么也不见她垂头丧气,反倒神采奕奕的。 …… 很快陆安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自从那天之后,原本晚课时坐在他身旁娇娇地念着英语单词的少女突然抓不着人影儿了。 更诡异的是,她近几次英语小测的成绩竟然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陆安坐不住了,这一天晚课的时候,他叫上程古和贺亮,偷偷跟在了阿绾的身后。 程古疑惑地问:“安子,我们为什么跟着乐绵啊?像做贼似的。” 贺亮捶了他一下,恶狠狠道:“安子说让跟就跟着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一看这阵仗就知道,一定是乐绵出轨了,大佬带着他们捉/奸来了,头顶一片大草原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有义务,有责任保护好大佬作为男人所剩不多的尊严。 陆安皱眉,冷声道:“操,你们俩小点儿声。” 程古和贺亮顿时熄了火,不再吱声。 只见阿绾拿着一杯饮料,慢吞吞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时,一下子笑开了花,步子都变得轻快了,小跑过去和他并肩走进了图书馆。 一个肤白貌美,一个清俊修长,般配至极。 站在树后面的陆安眼底泛红,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微微颤抖。 程古和贺亮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吱声。 他们大佬真被绿了。 …… 补习结束后,阿绾算着时间回了教室,特意没让程阳送她,因为她知道陆安一定会在教室堵她。 晚课结束,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里的灯也关了,一片漆黑。 阿绾刚推开门,就被一股力量扯着压在了墙壁上。 青春期的少年腰身精壮,下面也很有料,阿绾有些心痒难耐。 她假意挣扎了两下,柔软的身体蹭来蹭去,肌肤相贴,带起一抹热度。 陆安压低了声音,隐忍地说道:“别动!” 阿绾惊呼:“陆安,是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松开,你攥得我手腕好痛。” “不松,谁知道松开之后,你会不会去找别的男生!” 陆安恶狠狠地说道,却可以从中听出一丝细微的委屈。 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在故意装凶。 阿绾似是不解:“你在说什么啊?” 陆安皱眉,气势汹汹:“你说!你最近晚课都做什么去了!” 阿绾细声细语:“程阳在图书馆帮我补习英语。” 乐绵没骗他! 这个认知让陆安心里舒服不少。 少年软了声音,却依然气鼓鼓的:“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他竟然这么好心地帮你补课。” 阿绾耐心地解释,还顺便吐槽了一波:“是英语老师让他帮我补习的,要不然你以为年级第一像你这么闲啊!” 陆安重重地戳了一下少女的额头,威胁道:“不许再去了,这样对我不公平!” 阿绾看着他明明是嫉妒,却还非要扯出一个理由遮掩的模样,简直是可爱极了。 少女眼风柔软,笑了笑:“好,不去了。” 陆安的脸色缓和了些,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不妥。 他偷偷瞥了阿绾一眼,清浅的月光在少女的眼角鼻翼投下了淡淡的影,她漂亮的好像在发光。 不知是谁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操,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陆安在心里暗骂! 少年清了清嗓子,慌乱地退开,红了耳尖,却依然不容置疑:“走,我送你回家。” 阿绾尾音缠绵:“好。” 夜幕沉沉,校园小径 阿绾慢吞吞地走在前面,陆安扯着她的书包带走在后面,唇角偷偷扬起,原本桀骜不驯的少年,褪去锋芒,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少女愁眉苦脸,娇软地抱怨:“陆安,你能不能自己走,别拽我书包,很沉!” 陆安爱极了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痞笑着说:“谁让你惹我生气的,别忘了,明天赶紧去找程阳说清楚。” 阿绾放弃了挣扎,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这句话你已经说好多遍了。” 陆安满意地笑了笑,戳了一下少女细软的脸蛋儿。 第15章 待我长发及腰 走出校门,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正停在路边,车灯亮起,晃人眼,细细的灰尘也看得分明。 “回去吧,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阿绾上车前,陆安附在她耳旁恶狠狠地说道。 少年笑得肆意,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阿绾摇下车窗,双眸似是落了漫天星辰,语气软糯:“再见,陆安。” 黑色的奔驰车渐渐远去,只余一个影子,陆安还站在原地傻笑。 再见,陆安! 字字软糯,入了他的耳,萦绕在他的心畔。 “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驾驶座上的宋叔笑着问。 阿绾笑着点头:“是我在学校交的第一个朋友。” 闻言,李叔欣慰地笑了:“我们家小姐,真的长大了。” 阿绾缓缓道:“李叔,以前的我是不是真的很讨厌……” 宋叔怔了怔,温声安抚:“小姐,那些都过去了,人都会犯错的,不要再想了。” 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心总是偏的。 阿绾的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莹润白皙,勾魂摄魄。 原主还真是给她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啊! 乐绵家在青城出了名的富人区,锦苑。 附近都是独栋的别墅,设施绿化一流,安保一流,所以大多富商权贵都会在这里置办房产。 阿绾回家时,方蕴正在厨房忙活,王妈打下手,乐建国则背着手站在一旁,眼底满是温柔。 这样温馨的一幕,却是原主求而不得的。 “妈,我回来了。” 阿绾换了鞋,往厨房走去,笑盈盈地喊道。 “绵绵回来了,快来,尝尝妈妈熬的汤怎么样。” 方蕴舀了一勺排骨冬瓜汤,吹了吹,从厨房走出来。 阿绾红唇微张,抿了一小口,弯了眉眼:“好喝。” 乐建国点了点头:“这可是你妈熬了三个小时的成果,好喝一会儿就多喝点儿。” 阿绾笑着应了,然后上楼换衣服。 方蕴又回了厨房,乐建国踱步到沙发边坐下,宋叔则站在一旁。 “老宋,最近绵绵怎么样?” 乐建国沉下声音问道,人到中年,却依然清俊。 宋叔欣慰地说道:“小姐真的长大了,性子软了不少,在新学校还交了朋友,先生带着我们回到本家这边儿,是正确的决定。” 乐建国仿佛想到了什么,也颇为感慨:“以前我和方蕴一心扑在生意上,忽略了绵绵太多,要不是那件事儿,我可能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现在回了本家,轻松不少,也可以多陪陪她们。” 李叔点头,动了动嘴唇:“小姐对那件事儿还是有些忧心,她怕新学校有人知道。” 乐建国沉了脸,声音冷冽:“绵绵已经知道错了,谁若是再翻出这件事儿,我定要他脱层皮。” 李叔这才松了一口气儿,有先生这话,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只要小姐好,他就安心了。 阿绾冲了个澡,换上一身白棉布裙,清清甜甜,明眸皓齿。 她下来的时候,乐建国和方蕴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阿绾拉开椅子坐下,笑着夸赞:“妈,您可真厉害,做了这么多菜。” 方蕴虽然是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过的人,可却从骨子里透着温柔优雅。 她嗔怪地笑了笑:“你这鬼灵精,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乐建国附和道:“绵绵嘴甜,随我。” 一家人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边说边聊,简单温馨。 饭后…… “建国,你听说了吗?司家最近好像闹得挺厉害。” 方蕴切了水果,摆到茶几上,好奇地问道。 “听说了,凭空多出一个私生子来,罗晴怎么可能接受。” 乐建国漫不经心地说道。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儿,权当个笑话看了。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母亲早都死了,一直被司钧养在外边,现在让罗晴知道了,帝都怕是不能呆了。” 方蕴感慨地说道,眼底是一抹怜悯。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却总是要背负大人带来的苦果。 “你想的太简单了,罗晴的肚子这么多年也没个动静,罗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司老爷子一定会把这个孩子接回本家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乐建国喝了一口茶,细细地解释道。 方蕴眉头轻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司老爷子未必不忌惮。” 一旁的阿绾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摆弄着粉嫩的指甲,眉目绮丽,肤色如雪。 方蕴看乐绵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温声道:“绵绵,你早些上楼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学么。” “好,那我先上去了。” 阿绾放下怀里的抱枕起身,软软地说道。 方蕴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阿绾房门关上的声音,乐建国欣慰地开口:“回到青城,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方蕴眼眶微红:“是啊,咱们忽略了绵绵太多。” 房间里 阿绾坐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捧着本日记,细细地读着。 6月7日晴 她自杀了…… 网上出了报道,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同学们都知道说的是我。 现在无论我走到哪儿,都有人对着我议论纷纷,大家都说是我害死她的。 6月8日 阴 课桌里是死老鼠和被撕碎的书本…… 下课的时候,我被锁在洗手间里,有人从上面泼下一盆冷水。 曾经我对她做过的一切,现在一一报应在了我的身上。 6月11日 我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有被原谅的权利么! 以死赎罪,够吗? …… 字迹凌乱,语无伦次,可以感受到原主备受煎熬。 合上日记,阿绾忍俊不禁。 世上哪有这般好事,伤害了别人,还想着要别人不计前嫌,伟大地原谅你,以换自己的心安理得。 真真儿是恬不知耻。 第二日 阿绾刚到教室,还没等坐下,就被陆安攥着手腕扯走了。 贺亮和程古纷纷捂住眼睛,不敢看。 大佬,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女人啊! 阿绾被扯着走,也不恼,反倒十分乖巧地跟着走。 陆安拧着眉,走在前头。 “到了,去说吧。” 陆安把阿绾往前一推,别扭地说道。 阿绾抬头一看,高二七班。 是程阳的班级。 不经事的少年连吃醋都这么可爱,比那世故的青离不知好了多少。 阿绾心里欢喜,面上越发清甜,随手扯住了一个从教室里出来的男生,细声细语:“你好,请帮我找一下程阳。” “啊,啊,好。” 男生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应道。 他转身,冲着教室里喊道:“程阳,有人找你。” 阿绾眉眼盈盈:“谢谢你。” 陆安看得心烦,把乐绵扯到自己的身后,挡得严实,冷冰冰地瞥了那个男生一眼。 接收到危险的信号,男生慌乱地跑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再偷瞄阿绾一眼。 程阳出来时,只见一个白皙俊美的少年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他认识,是陆安。 虽然不曾有过交集,可陆安的大名怕是整个青城一中都知道。 程阳望向陆安,有些不解:“请问是你找我吗?” 陆安斜睨了他一眼,没做声。 气氛有些凝滞 这时,娇美的少女从陆安身后走出来,笑盈盈:“不是他,是我。” 程阳眸底闪过惊喜:“乐绵!你怎么来了?” 陆安大佬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他一看程阳这模样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有贼心。 阿绾一脸真挚:“程阳,马上就要月考了,我就不再耽误你的复习时间啦,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补习,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 闻言,程阳的神色暗了暗,眼神晦涩,却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陆安扯过阿绾的手,一脸不耐:“吃什么饭,吃饭!” 阿绾回过头冲着程阳歉意地一笑,梨涡甜蜜,晃人眼。 程阳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陆安和她是什么关系…… 解决了一桩大事的陆安大佬,神清气爽,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回到教室后,阿绾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插好吸管,递到陆安的手边儿。 少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柔柔笑意,接过牛奶,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程古和贺亮看得迷糊,这俩人什么情况。 出去的时候剑拔弩张,回来的时候温柔小意。 真是让人头大! 第16章 待我长发及腰 转眼间就到了月考这一天,一共六科,分两天考。 和被考试摧残地十分憔悴的同学们不同,阿绾依旧神采奕奕,嫣红透白。 最后一科考英语,考题大多是程阳讲过的类型,阿绾十分顺畅地答完,检查一遍,就交了卷子,背上双肩包走出考场。 少女背影聘婷,勾得人心神荡漾,陆安看着心急,可最后一题还没有答。 输就输吧! 陆安想,为了乐绵,面子根本算不了什么。 输给她,他心甘情愿。 只见少年麻利地起身,背上书包,交卷,一气呵成。 接过卷子的老师,瞄了一眼,大吃一惊。 他监考过陆安很多次,还是头一次看他把卷子写地满满当当。 这边阿绾打了把黑胶伞,正慢吞吞地往校门外走,陆安很快就追了上来,抢过她手里的伞,为少女遮阳。 陆安气喘吁吁,额头上有微微的薄汗:“你怎么走这么快。” 阿绾抬眸:“怎么了?” 陆安笑得一脸神秘:“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游乐园 阿绾仰头:“陆安,你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游乐场?” 陆安揉了揉阿绾的黑发,邀功般:“怎么样,听说女生都喜欢。” 阿绾漾了笑意,未做声,抬步走在前面。 陆安暗恼,她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虽然是工作日,但是天气明媚,所以游乐园里的人也不少。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荫凉处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粉色的棉花糖蓬松柔软,看起来就甜蜜。 阿绾扯了扯陆安的衣角:“陆安,我想吃棉花糖。” 陆安嘴角上扬,拍了拍阿绾的头:“在这儿等着。” 半晌 黑发,白球鞋,粉色的棉花糖。 少年一步一步朝阿绾走来,唇边嗜着笑意。 “喏,给你。” 陆安把棉花糖塞进了阿绾的手里。 味道香甜诱人,阿绾把脸埋进了棉花糖里,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甜,甜的发腻。 她突然有点儿想吃招摇山的青萝果了。 阿绾只吃了一口,便把棉花糖递给了陆安:“太甜了,你吃吧。” 陆安看了一眼手里的棉花糖,又看了一眼阿绾,眸子闪了闪,猛地低头,把唇印在了阿绾的嘴角,轻轻地吻了吻。 阿绾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我吃这个就够了。” 半晌,陆安抬头,痞里痞气地说道。 阿绾直勾勾地望着他:“陆安,你刚才是亲了我吗?” 少女的眸子太过清澈,陆安一下子慌了神儿,攥了攥衣角,故作镇定:“对啊,亲了又怎样,你刚转过来的那天不是也亲了我么,现在我们扯平了。” 阿绾抿唇笑:“好,扯平了。” 语罢,少女就抬步往前走去。 陆安一脸懊恼,暗骂了一句。 在阿绾面前,他从来就没掌握过主动权。 激流勇进 阿绾扶着白色的栏杆,一脸兴奋:“陆安,我们去坐这个吧。” 陆安心里没底,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能怂。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阿绾抬头,只见一艘小船从滑梯顶上疾驰而下,她怕身上被溅到水,连忙跑开了。 退到安全距离之后,却发现陆安还在站在那里,阿绾动了动嘴唇,刚要喊他。 小船疾驰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 陆安一脸淡定地撑开刚才给阿绾遮阳用的黑胶伞,把四溅的水花全都挡住了,身上愣是一点儿都没湿。 举止端庄,丝毫不慌。 阿绾的眼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排了好长的队,才轮到两人,陆安用雨衣把阿绾裹得严严实实,小船启动后,慢悠悠地爬上陡峭的滑梯,到了顶点之后,猛地向下俯冲,陆安扯着阿绾的手一下子攥紧,阿绾侧过头看他,只见少年紧紧地闭着双眸,面色有些苍白。 冲到底之后,霎时间溅起巨大的水花,即使穿了雨衣也难以幸免。 阿绾耳畔边的头发都被淋湿了,湿嗒嗒地滴着水,白嫩的脸庞上也挂着水滴,嫣红娇艳。 陆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一颗心,看到阿绾没心没肺的笑容时,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荫凉处的长椅上 陆安把阿绾圈在了怀里,拿着从休息区买来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衣服明明都是湿的,陆安却觉得浑身滚烫,少女软的好像没有骨头。 香香的,甜甜的,软软的。 阿绾的唇角高高扬起:“陆安,刚才忘了问,你今天英语考的怎么样?” 陆安一脸真挚地给她擦着头发,随口应了一句:“还行吧。” 阿绾侧过头,自信满满:“我倒是觉得你输定了,准备好给我念一个月的英语单词吧。” 陆安知道自己多半会输,所以也没反驳,只是撇了撇嘴。 看了夜场的烟火表演之后,陆安才把阿绾送回家。 锦苑 “乐绵……” 陆安看着少女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开口。 阿绾回头,眼底是淡淡的疑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陆安轻咳一声,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想说明天别忘了给我带牛奶。” 阿绾嫣然一笑,梨涡清浅:“好,不会忘的。” 她的眼底好像落了漫天星辰。 陆安,你不能再看了,已经丢了一颗心,难道还想把命搭给她不成。 少年心里暗道。 陆安慌乱地转身,连忙跑走了。 他怕有一天,她要他的命,他也会心甘情愿地把刀递到她的手边。 一周后 老李站在讲台上,一脸喜色:“这次月考,咱班的成绩非常不错,在这里,我尤其要表扬一下乐绵同学。” 闻言,同学们纷纷回过头看阿绾。 阿绾微微低头,腼腆一笑。 老李眉开眼笑:“这次月考,乐绵同学考了年级第二。” 闻言,底下的同学们发出一阵惊叹声,然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这可是他们班头一次有人考进年级前十。 老李开玩笑似的说道:“感谢乐绵同学,让我这个老头子终于也扬眉吐气了一把。” 阿绾浅笑,梨涡甜甜。 结果已明,陆安输了。 虽然遗憾,可看着少女唇边的笑意,陆安也打心底儿替她开心。 成绩公布之后,乐绵再一次引起了轰动。 第一次,是因为她的美貌。 这一次,则是因为她的好成绩。 人美,成绩好,性子又娇娇软软。 哪个少年不怀春,大家都蠢蠢欲动。 晚课课间…… 顾清刚进到教室,便听见后门传来一阵嬉笑声。 他抬眸望去,只见娇美的少女众星捧月似地被围在中间,垂眸浅笑,看起来清清甜甜。 顾清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冰奶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这帮臭小子,趁陆安不在,一溜烟地都围在了乐绵的身边。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清觉得自己确实比不上陆安,所以只要能这样偷偷地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轻咳一声,抬步朝着后门走去。 突破重重包围,顾清成功地把冰奶茶送到了阿绾手边儿。 顾清温声道:“乐绵,祝贺你,这次考的这么好。” 阿绾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眉眼弯弯,甜笑道:“谢谢班长。” 笑意晃人眼,顾清的耳尖渐渐漫上一抹红色,眸子闪了闪:“不用谢。” 叮叮叮 预备铃响了……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陆安好像快要回来了。” 少年们像是受惊了的鸟,一下子就散开了。 陆安大佬,他们还是害怕的。 说来也巧,就在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之后,陆安捧着篮球,大汗淋漓地回来了,程古和贺亮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陆安回到位置坐好,十分自然地接过阿绾递到他手边的纸巾,擦了擦汗。 其他男生看到这一幕,羡慕嫉妒地咬碎了一口牙。 陆安随意一瞥,看到桌子上冒着凉气儿的奶茶,还以为是阿绾给他准备的,心里美滋滋,歪头问:“给我准备的?” 说完,拿起吸管插了进去,就要喝。 阿绾连忙阻止:“这个你不能喝。” 陆安挑了挑眉:“难道不是给我准备的?” 阿绾摇了摇头,笑吟吟:“这是班长买给我的。” 陆安突然梗了一口气儿,不上不下,烦躁地厉害。 不让他喝,他还偏要喝。 这回他也不用吸管了,直接把盖子打开,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半,然后还挑衅地瞪了阿绾一眼。 可是此刻的陆安大佬真的毫无杀伤力。 嘴里满满的珍珠,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怎么看都是可爱本人。 阿绾无奈地笑,眉目绮丽,抬手轻戳了下陆安的脸颊。 陆安似是僵住了,缓缓侧过头,撞进一双融了雪水的眼眸,清澈纯净。 阿绾开口:“陆安,你真可爱。” 少女的话软得要命,陆安无力招架,梗在心里的那口气儿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唇角微扬,含在嘴里的珍珠都愈发甜蜜。 第17章 待我长发及腰 天气明媚,阳光细碎 甜品店 金晃晃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地,少男少女相对而坐,岁月静好。 阿绾穿了身浅色碎花裙,黑发披肩,清凌凌的。 对面坐的是程阳,镜框下的双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程阳,你喜欢喝什么?” 阿绾抬头,软绵绵地问。 程阳抿了抿唇:“黑咖啡就好。” 阿绾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不怕苦。” 少女合上菜单,笑眯眯的:“一杯黑咖啡,一杯橙汁。” 服务生年岁不大,看到阿绾冲他甜甜地笑,十分羞涩。 趁着阿绾点单的时候,程阳细细地看着对面的少女。 这些日子他一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现在的程阳不禁有些贪婪。 肤色如雪,眉眼盈盈。 平日里穿着校服都无法遮掩的好曲线,此刻更是被勾勒地异常美好。 程阳的眸子深了深,这样的乐绵有种让人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程阳,程阳……想什么呢?” 阿绾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程阳回过神来,笑了笑:“啊,没什么……对了,忘了恭喜你,这次考的很棒。” 阿绾顾盼生辉,嗔怪着道:“程阳,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还这么打趣我,要不是你帮我补习,我怎么可能进步地这么快。” 程阳眼底满是笑意:“乐绵,大家都在猜,下次你会不会把我从第一的位置上挤下去呢。” 阿绾摆了摆手,娇软道:“饶了我吧,大神。” 程阳不动声色地问:“今天陆安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阿绾似是不理解,反问道:“我请你吃饭,为什么要带着他呀?” 程阳心底浮上一丝隐秘的期盼:“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阿绾嫣然一笑:“没……” 还没等阿绾说完,就被一道清朗却含着怒气的声音打断:“马上就要谈了。” 阿绾转过头看,只见陆安正沉着脸往这边儿走。 少年穿着球衣,左手拿着杯冰可乐,看样子是刚在附近打完球。 陆安挤在阿绾身旁坐下,直勾勾地盯着程阳,示威般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马上就要谈了。” 程阳嘴角微扬,不屑地笑了笑。 看到陆安这幅迫不及待宣誓主权的模样,他就知道了,他们都在一个起点。 陆安看出来程阳在挑衅,压着火,侧过头问阿绾:“你怎么和他在这儿?” 阿绾从包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拭去陆安额头上的薄汗,柔声道:“这次考得这么好,多亏程阳帮我补习,感谢一下总是应该的。” 少女的手搭在他额头上的那一刻,陆安哪还记得起来生气,整个人都像泡在了蜜里,甜得不行。 陆安问:“那现在喝完了吗?” 阿绾指着面前的橙汁,摇了摇头:“还没。” 陆安端起桌子上的橙汁,一饮而尽:“这回喝完了!我们走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程阳生出了危机感:“乐绵,你不是还说要请我看电影么?” 阿绾愣了愣:“下次吧,程阳。” 陆安扬起嘴角,满是得意,示威明显。 看着两人的背影,程阳眸色深了深。 “陆安,我们谈恋爱吧。” 阿绾走在少年身后,轻飘飘地说。 陆安一下子僵住了,血液凝滞,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意思” 阿绾走到他面前,笑盈盈:“你刚才不是说我们马上就要谈恋爱了么” 陆安咽了咽口水:“你是认真的吗?” 阿绾笑着点头 陆安激动地手都在微微颤抖,生怕这是一场黄粱美梦。 阿绾踮起脚尖,仰头在他额心印下一吻:“你好,我的男朋友。” …… 转眼,阿绾和陆安已经在一起一个月了。 一个是肤白貌美的清纯校花,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年级大佬,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了全校最受瞩目的情侣。 最让人嫉妒的,便是阿绾对陆安的宠爱了。 这一天,高二一班来了一位转校生。 “大家好,我叫司辰。” 台上的转学生,清清冷冷,五官精致,话不是很多。 断情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是青离太子的元魂。” 阿绾抬头看了一眼,便垂了眸,看似毫无波动,笔尖却用力划破了雪白的纸张。 许是新来的转校生,模样极盛,这一节课大家上得都不是很安稳。 下课铃一响,纷纷回过头,偷偷地看转学生。 阿绾浑然不在意,戳了戳旁边睡着的陆安。 大佬迷迷糊糊地伸出右手,把手腕上的皮绳解下来,递给阿绾。 阿绾接过,系上头发,有两缕头发垂落在雪白颈项,莹润的晃人眼。 “陆安,别睡了,下节体育课不是还要和三班打篮球赛么。” 阿绾柔声唤道。 陆安这才坐起身子,揉了揉眼角,清醒了些。 阿绾拍了拍少年的右腿,陆安心领神会,抬起右腿,搭在阿绾的膝盖上。 “比赛前,鞋带要系好呀,要不然会受伤的。” 阿绾拍了拍陆安的头,无奈地说道。 陆安看着阿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又来了,其他同学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司辰看到这一幕,冷嗤一声。 凭什么,同样都是污泥,她却可以笑的这么肆意。 篮球赛 一班,三班一向不对付,赛事异常激烈。 三班的人,使了小动作,差点伤了陆安,不过一班依然碾压。 陆安下场,阿绾踮起脚尖,给他擦汗,然后递上矿泉水。 阿绾皱着眉问:“脚腕还好吗?” 陆安安抚地笑了笑:“当然没事儿了,他们那点小伎俩还伤不着我。” 篮球赛结束,两人并肩往回走。 恰巧碰到使小动作的那人,阿绾二话没说,从陆安怀里,拿起篮球,冲着那人后脑勺便砸了过去。 陆安噗嗤笑出了声。 不愧是他女朋友。 那人咒骂着回头,一看是阿绾和陆安,顿时有些讪讪。 陆安揽着阿绾走到那人面前:“本来还想着找你算账,不过我女朋友已经替我出气了,这事儿就算了。不过奉劝你一句,以后打篮球,干净点儿。” 两人走后,坐在树荫下的司辰,摘下耳机,勾了勾唇,轻声呢喃:“没想到她倒是变了许多。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食堂 “说真的,乐绵,你刚才可太帅了。” 贺亮一脸激动 阿绾抿唇笑了笑。 陆安在一旁一脸宠溺。 程古:“吃饭吧,然后赶快回去歇歇,” 阿绾把饭菜里的胡萝卜全都挑了出来,然后和陆安交换了餐盘。 程古和贺亮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大佬不爱吃胡萝卜,每次饭菜里有胡萝卜,乐绵都会帮他挑出来。 坐在隔壁桌的司辰看到这一幕,手里的筷子僵了僵。 一年过去,阿绾的恋爱游戏玩腻了,她开始准备收集青离元魂。 前阵子阴雨连绵,学校里排水系统坏了,到处都是水洼。 阿绾穿了双小白鞋,不耐脏。 陆安便背着她走,阿绾贴在少年的背上,笑的肆意又美好。 司辰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去的两人,目光阴沉。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周四有雨。 周四 阿绾站在正楼门口,等陆安。 司辰打了把伞,露出下颌:“别等了,他被校长叫去谈话了。” 阿绾未做声。 懒得理他,这个神经病。 司辰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阿绾转头看向别处。 “乐绵,你难道不想知道苏琪怎么样了吗?” 司辰的声音有些冷,就像曾经泼到原主身上的水。 阿绾轻声道:“锦苑” 司辰抿唇笑了,那刹花开。 撑起伞,两人并肩离开。 急匆匆跑出来的陆安,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司辰缓缓道:“苏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进了少管所。” 阿绾凉凉地说:“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做,却被她推出来当替罪羊。” 司辰诱惑道:“是呀,只有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所以我们才是一路人。” 阿绾冷笑:“是我自己看错了人,不怪任何人。” 司辰有些漠漠:“南宁会安息的。” “事情既然已经结束。我们也该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就送到这儿吧。” 阿绾冒着雨,头也不回的离开。 司辰攥紧了伞把,指节泛着青白,面色阴沉。 乐绵,他就那么好吗? 好到你眼里心里完全容不下其他人。 第二日 陆安从早上开始,便好似生着闷气,一句话也没和阿绾说。 直到他晕倒,阿绾才知他发高烧了。 医务室 陆安面色通红,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 阿绾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一次性的注射器,在他的指尖上轻轻地扎了一下,然后把血滴在了断情玉上。 阿绾抚了抚陆安的轮廓,还真是有些不舍,这俊朗的模样。 天台 阿绾冷冷道:“司辰,我知道的,南宁跳楼的时候,你就在天台,你明明可以救她的。” 司辰脸色漠然:“与我何干” 阿绾轻声冷嗤:“那如果是我从这儿跳下去呢?” 司辰面上闪过一丝慌张,手指蜷了蜷。 阿绾抬腿,站上天台,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司辰彻底慌了:“乐绵,快下来。” 阿绾清灵道:“无论是霸凌者,还是旁观者,都不是什么好人。” 司辰扯下最后一层冷硬的面具,瘫倒在地,痛哭流涕。 他后悔了。 他早都后悔了。 如果他能勇敢一点儿。不被私生子的身份所缚,站出来制止霸凌,也许南宁就不会死。 阿绾从上面下来,与他擦肩而过:“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 手腕上的红色珠子,变成碧色,青离的第二缕元魂归位。 第18章 南风未起,念你成疾 南城一中 十月的校园,天有些凉了,金色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那是谁?”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看着远处的一点,捧着篮球问道,还微微带着点儿鼻音。 被问到的男生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清冷的女生正推着轮椅往教学楼走,轮椅上坐着的少年面色苍白,皮肤是不正常的白皙。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倒是颇为亲昵。 男生嗤笑一声:“蒋逸,你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也正常。” “那是林兮,林家的私生女,被她爸卖给江家了。” 蒋逸吸了吸鼻子,感冒难受得要死:“江家肯要?” “江绍瘸了腿,又有心脏病,他爸不早点儿打算能行么!” 机关大院分两派,一派以江家为首,一派以蒋家为首,一向不对付。 “现成的女朋友倒是有了,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做了。” 蒋逸捶了他一拳:“赵献,你说话能不这么脏么!” 男生揉了揉胸口,依旧嬉皮笑脸:“快回去吧,本来就感冒,别再严重了。” 蒋逸笑了笑,两人勾肩搭背地回了教室。 午休过后,开始上课 蒋逸刚转过来,还没有书,只能和赵献看一本。 许是刚才打球出了汗,被风一吹又严重了,他现在难受的厉害,索性也不看了,侧着头趴在桌子上往外看。 他班的后门和邻班后门相对,就只隔了条走廊。 林兮和江绍在那个班。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兮正在给江绍试体温,模样依然清冷,眼底却温柔地好似能滴出水来。 许是烧糊涂了,蒋逸突然有个念头,他也想让他爸给他买个女朋友,像林兮这样的。 三班 老师在上面讲的热火朝天,却是不关阿绾的事儿,横竖她只要把江绍照顾好了,江家亏待不了她的。 少女的语气带了三分嗔怪:“阿绍,都说了让你多穿些,你总是不听。” 江绍抿唇笑了笑,未做声。 他爱极了她这幅为他担忧的模样,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得以喘息。 “喏,发烧了。” 少女叹了口气,校服袖子挽着,露出纤细的手腕,手里捏着支温度计。 江绍轻咳了声:“下次不会了。” 阿绾无奈,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倒热水给他喝,还好只是受凉,吃了药,出场汗便好了。 算了,谁让她心肠软,看着这张脸,实在说不出重话。 阿绾笑盈盈地拍了拍江绍的头:“先喝点儿热水,然后把药吃了,乖。” 江绍乖顺地点了点头:“好。” 阿绾看着少年吃了药,给他披上衣服,这才能休息一下。 老妈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林兮他爸这个渣爹,还算做了件好事,亲手把她送到了气运之子的身边。 想到这儿,阿绾便十分欢喜。 少女嫣然一笑,跟江绍咬耳朵:“要我帮你退烧吗?” 江绍一下子红了脸,苍白的脸上多了抹绯红,显得更加俊美。 这种事儿,他们常做,不过以往都是在家里。 少年小声嗫嚅:“这样好吗?” 阿绾软了声调:“走嘛……” 江绍只好红着脸点头,他其实很喜欢。 阿绾举手请假:“老师,江绍有些发烧,我送他去医务室。” 老师连声应道,这位少爷,就差把他供起来了:“好的,快点儿去吧,别耽误了。” 阿绾推着江绍从教室的后门出来,冷不丁一回头,发现隔壁教室的后排趴着一个男生,正目光迷离,眼神涣散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阿绾随意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其他人与她无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阿绾惊呼一声,然后连忙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 阿绾蹲在轮椅前,仰着头:“把这个给忘了。” 少女肤色雪白,侧颜精致,透过金色的阳光还能看见脸颊上细细的绒毛。 蒋逸想,原来她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甜的要命。 阿绾把监测心跳的手环给江绍带上,便推着他去了医务室。 空荡荡的走廊,一袋退烧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是从少女口袋里掉出来的。 蒋逸直勾勾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半蹲着出去捡了回来。 吃了可以退烧吗? 少年烧得嘴唇红艳艳的,颇为诱人。 医务室 白花花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校医被阿绾支走了。 她把江绍扶上床,然后拉上雪白的隔帘,也躺了上去。 少女嫣然一笑,江绍有些害羞,抿了抿嘴唇。 阿绾拉起被子,蒙过头顶,把两人盖住。 唇瓣相贴,气温升高,暧昧的气息无孔不入。 两人亲了半晌,实在是透不过气了,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阿绾香汗淋漓,江绍也出了一身的汗,看起来精神多了。 “嘀嘀嘀” 监测心跳的手环发出了提示,两人相视一笑。 每次阿绾亲江绍的时候,他总是会心率过快,不过却也不碍事。 “退烧了。” 阿绾摸了摸他的额头,弯了眉眼。 一对梨涡里盛着清甜的笑意。 江绍眼底闪过一丝痴迷,心脏跳的越来越用力。 林兮长相清冷,笑起来却甜得要命。 还好,她只对他一个人笑。 ………… 蒋逸已经烧的迷迷糊糊了,赵献才发现不对,连忙搀着他,去了医务室。 他们进来时,阿绾正在给江绍穿衣服。 蒋逸难受的直哼哼,两人却依旧旁若无人,毫不在意。 少女蹲在轮椅前,帮江绍拉好校服拉链,然后在他额心落下一吻。 赵献在心里想,真不要脸。 他把蒋逸扶上床,盖上被子,接着便犯起了难。 校医也不在,怎么退烧啊。 赵献只得拉下脸面,态度蛮横:“喂,校医呢?” 阿绾像是没听到,推着江绍就要往外走。 赵献跨步上前,一把攥住阿绾的手腕:“你聋啊,我和你说话呢!” 少女手腕绵软纤细,赵献的心抖了一下。 阿绾面色冷淡,往手腕处瞥了一眼,男生像触电般,连忙收回了手。 阿绾推着江绍走出了医务室。 赵献挠了挠头,咒骂了一句:“真他妈的见鬼。” 那柔软的感觉,却仿佛印在了记忆里,挥之不去。 好在林兮和江绍前脚刚走,校医后脚就回来了。 蒋逸烧的厉害,退烧药已经不管用了,校医连忙给他挂上点滴,然后拿出冰袋,让赵献帮他冰敷降温。 折腾了好半晌,烧才退下去。 …………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地往外走。 因着江绍今日有些着凉,便不上晚自修了。 林兮推着他往校门口走,黑色奥迪车早已等候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连忙从驾驶座下来,把江绍扶上了车,然后收好轮椅放进后备箱。 阿绾软软道:“宋叔辛苦了。” 司机神情恭敬:“小姐客气。” 江绍有些乏了,把头枕在阿绾的腿上,闭目养神。 阿绾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力度适中。 窗外的风景疾驰而过,车内岁月静好。 “阿绍,到家了。” 阿绾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柔声唤道。 江绍睡眼惺忪,眼角泛了红晕,迷糊的可爱。 阿绾没忍住,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宋叔把江绍从车上扶下来,安置在轮椅上,阿绾推着他进了屋。 第19章 南风未起,念你成疾 江家从政,底蕴深厚,从装修风格中便可窥见一二。 一水儿的红实木家具,简约低调,却价值不菲,厅中璀璨的水晶灯,耀眼夺目。 “少爷,小姐回来啦。” 张妈立在一旁,接过阿绾的书包,和蔼地笑。 阿绾柔柔地问:“张妈,江伯父晚上回来用饭吗?” 江修德最近政事缠身,忙的不可开交,很少回来吃饭。 张妈回道:“先生下午的时候打过电话,说晚上回来用饭。” 阿绾一下子漾了笑意:“那晚上便由我来做饭吧,江伯父最爱吃我做的番茄鸡蛋面了。” 张妈十分欣喜,小姐做的番茄鸡蛋面可是一绝,她也有口福了。 江绍仰着头看阿绾,眼底满是宠溺。 自从她来了,这个家才有了人气儿,才开始真正地像个家。 阿绾微低头,嫣然一笑:“阿绍,我推你回房吧。” 江绍点头。 因着腿脚不便,所以江绍的房间在一楼,阿绾来了江家之后,随他一起住。 江绍的房间以灰色调为主,简约大方,很符合他的性格。 阿绾扶他上床,用被子盖上,轻声道:“阿绍,你先休息会儿,马上就可以吃我做的面了。” 江绍扯了扯阿绾的衣角,有些别扭地说道:“我要少蛋多番茄。” 他不爱吃鸡蛋,可又怕林兮嫌他挑剔。 阿绾咯咯地笑,然后在他额心落下一吻:“知道啦,我的少爷。” 江绍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 厨房 阿绾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儿会做什么饭啊,这番茄鸡蛋面自然是原主的记忆。 番茄下锅,炒至浓香,加金黄的嫩鸡蛋,不断翻炒,然后下入面条。 这面必须是手擀面,才够劲道儿。 最后洒些小葱,色香味俱全。 “先生回来了。” 阿绾在厨房就听见了张妈欢喜的声音,连忙盖上锅盖,走了出来。 “江伯父” 阿绾站在厨房门口,笑盈盈地唤道。 “兮兮做了番茄鸡蛋面?” 江修德笑着问,眼底是真心的疼爱。 若不是她,自己这儿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振作起来。 阿绾柔声说:“知道江伯父晚上回来用饭,特意做的。” 江修德爽朗地笑:“好孩子,招呼阿绍吃饭吧。” 餐桌上其乐融融,阿绾惯会插科打诨,逗得江家父子合不拢嘴。 江绍白天因着发烧,没吃多少东西,此刻胃口大开,连着吃了两碗面。 江修德擦了擦嘴,朗声道:“兮兮,你做的番茄鸡蛋面真是一绝。” 阿绾腼腆一笑。 …… 用完饭后,江修德回了二楼书房办公,阿绾推着江绍回房。 “阿绾,我给你放洗澡水,你先洗。” 阿绾说着走进了浴室。 江绍轻点头,看起来有些害羞。 阿绾手脚麻利,放水,准备换洗衣物,一气呵成。 阿绾将江绍推到浴室里头,然后给他脱去衣服。 少年的身体瘦弱白皙,十分美好。 阿绾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刹那间,江绍微垂的眼快速一深,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的身体,阿绾不知看了多少遍,可是少年依然会红了脸。 阿绾把他扶进浴缸,摆好毛巾就出去了。 江绍洗好后,轮到阿绾洗。 少年坐在床上,被阿绾裹成一团,白皙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个大糯米团子。 江绍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热得发烫。 水声停了,江绍抬头,少女肤色如雪,发丝湿嗒嗒地垂在肩上,清冷禁欲。 惊艳了记忆,惊艳了时光,他仿佛都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 “阿绍” 阿绾看江绍愣神,拿着吹风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绍愣愣地接过吹风机,按下开关,先对着自己的手试了一下温度,才轻柔地给阿绾吹起了头发。 她的发丝柔软,他怕扯疼了她,所以格外地小心,眼底满是专注。 江家对面的别墅只有二楼的一个房间亮着,站在窗边的是蒋逸。 他看的一清二楚。 暖黄的灯光下,少年眉眼温柔,吹起头发十分细致小心,少女肤色如雪,唇边挂着笑。 这一幕还真是刺眼。 蒋逸狠狠地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烟。 江绍那个废物凭什么 他有人照顾,有人爱 而自己呢,根本没人在乎。 第20章 南风未起,念你成疾 月考来临,人人自危。 阿绾虽是得过且过,但却逃不了江绍的监督。 午休,阳光细碎,金晃晃的温暖洒在地上。 树荫处 阿绾半趴在江绍腿上,嘟着嘴,哀声怨道:“阿绍,饶了我吧,这单词我实在是背不来。” 江绍温柔地抚了抚阿绾的黑发,缓缓开口:“林兮,静下心来。” 他也不想逼她学习,可是他怕。 他怕将来他们不在一所学校,他怕林兮不在他目光所及之处。 他更怕她眼里有了别人。 阿绾有些恼了:“江绍,你不喜欢我了,之前你从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儿。” 江绍呼吸一滞,而后涌上的是巨大的恐慌。 他捏住阿绾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慌乱道:“林兮,别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阿绾看江绍嘴唇泛青,也知道此刻不宜再刺激他,便软了声调:“阿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不对,你莫生气。” 江绍不怕林兮耍小性子,只怕她不爱他。 两人和好如初,阿绾敛了性子,认真记起了单词。 凉风拂过,天气正好 阿绾背着背着,便半趴在江绍的腿上睡了过去。 江绍把少女垂落的两缕黑发别到耳后,眼底是温柔缱绻。 我是爱你呀,林兮 你像是把黑暗撕裂,硬生生地挤进来的一道光。 我只能拼命抓住,舍不得放手 若是把你拖进无底深渊,就算罪大恶极,也是值得。 远处的篮球场上 赵献撞了蒋逸一下:“蒋逸,愣什么神啊?” 蒋逸捧着篮球,盯着一处,眉头紧蹙 赵献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林兮半趴在江绍的腿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宽大的校服,肤色如雪,清清冷冷。 他心底有点儿不舒服,却想不通为什么,平白带起一股怒气:“也不知江绍那个废物哪点儿好,值得她这样。” 蒋逸垂了眸,揽紧了怀里的篮球。 赵献说的对,江绍那个废物根本就不配。 她的眼里不该只有江绍一个人。 转眼间,冬天来了 阿绾须得更细致地照顾江绍 江家在权斗之争中,略显颓势。 蒋家春风得意,溜须拍马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蒋逸也愈发嚣张,处处与阿绾和江绍过不去。 这一日,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白茫茫一片,晃得人眼睛疼。 同学们熙熙攘攘,打起了雪仗。 江绍虽然与这种游戏无缘,却也想出去走走。 阿绾给他系上红色围巾,裹得严严实实。 外面空气虽冷冽,但却十分清爽。 两人穿得厚实,阿绾推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 蒋逸这边儿虽然在打雪仗,心神却都落在阿绾身上。 林兮捂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盛了笑意的眸子。 又是这样,她只对江绍笑,甜的要命。 蒋逸嫉妒得发狂。 第21章 南风未起,念你成疾 蒋逸失了心智,他混着石子儿,揉了个雪团儿,朝江绍砸去。 江绍躲闪不及,额角被石子儿划伤。 阿绾恼了,眼神冰冷:“蒋逸,你他妈有病吧!” 蒋逸冷嗤一声,心底酸涩。 看,只有事关江绍,她才会看自己一眼,才舍得施舍自己一个眼神。 “是,我是疯了。” 蒋逸抬眸,盯着阿绾,一字一句。 赵献看得分明,蒋逸这是喜欢上林兮了。 可是他心底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呢。 “蒋逸,别以为蒋家得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阿绾撂下一句话,便推着江绍走了。 蒋逸红着眼眶,不肯低头,死死地盯着两人背影。 林兮,你就不能看我一眼么。 一眼就好,不敢奢求。 医院 江绍每月都要定时检查身体,以往都是江修德陪着他来。 这次比较特殊,阿绾打算拿到江绍的指尖血,便陪着来了。 阿绾在送血样的时候,动了点儿手脚,往断情玉上滴了一滴。 红光微闪,阿绾翘了嘴角,心生欢喜。 ………… 时光荏苒,阿绾与江绍订婚了。 原来不是江修德手段不够狠辣,而且他在憋着大招,一击致命,把蒋家连根拔起。 树倒猢狲散,曾经春风得意的蒋家,如今人人避之不及。 蒋逸更是从飞扬跋扈的太子爷,到如今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只有赵献还肯帮他一把。 蒋逸恨极了江家,他觉得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江绍。 订婚宴 阿绾穿了身雪白抹胸婚纱,肤白如雪,两颊染了抹绯红,美得惊人。 江绍虽坐在轮椅上,却也是俊朗如歌,白皙如玉。 两人从校服到婚纱,荏苒青春。 一声枪响 血染婚纱,阿绾倒在江绍的怀里,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阿绍,带我的心脏活下去。” 角落里,蒋逸拿着枪的手不住地颤抖:“啊……啊……”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她可以为江绍死,到死,她的眼里都只有江绍一个人。 何其悲哀。 蒋逸仰天大笑,吞枪自尽。 林兮,你别想摆脱我。 断情珠变为碧色,青离的第三缕元魂已然归位。 第22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蜀山,道云峰 肤如凝脂的佳人背倚树干,玉色百褶锦仙裙层层叠叠宛如在少女身下绽放的杏花, 水云袖半挽着,露出半截如藕的玉臂,额头上的玛瑙流苏熠熠生辉。 红唇潋滟,如月如霜。 轻盈的长发被微风扬起,散起一片桃花冷香。 云昱呼吸一窒,目光再也难以移开半寸。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古树上的女子,生怕亵渎。 太阳透过繁茂绿叶间洒下的光辉仿佛为女子罩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阿绾开了神识,自是知道云昱在。 她却懒得睁眼,因为他便是青离的一缕元魂。 云昱朝树上喊了一声:“碧罗师姐” 阿绾本不想理,奈何他叫个不停。 美人叹气,睁开双眸。 只见清俊少年站在树下,身着白色蜀山弟子服。 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阿绾飞身而下,玉色百褶锦仙裙层层叠叠,宛若繁复绽放的花朵。 青丝翩跹,裙摆飞舞,不知惊艳了谁的眼。 阿绾冷冷地瞥了云昱一眼,眼底满是不耐。 云昱面色潮红,耳尖漫上霞色。 阿绾红唇轻启:“何事?” 云昱骤时惊醒,眉头紧蹙:“碧罗师姐,山下出事儿了。” 阿绾未置一词,踏在梨若剑上,朝着主峰飞去。 云昱紧随其后。 两人飞到主峰后,快步走进了三清殿。 蜀山弟子身穿白色弟子服,身背御剑,整整齐齐地站在大殿之下。 掌门和长老们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沉重,眉头紧锁,气氛十分沉重。 弟子们工工整整地喊了一句碧罗师姐,云昱师兄。 “人都到齐了。” 掌门苍清看了真武长老一眼,沉声说道。 真武长老看了一眼大殿下站的整整齐齐的弟子们,缓缓开口。 “近日蜀山西边的天石镇发生了怪事,村中接连有怀孕的女子难产而死,腹中却并无死胎。” “镇上百姓请了几个茅山道士做法,可仍有生产的女子惨死。” “天石镇人心惶惶,这才向咱们蜀山求助,可派去的弟子全都有去无回,怕是凶多吉少。” 真武长老语罢,大殿之下的弟子们全都面色凝重。 掌门沉声问:“今日召大家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可有人愿主动前往?” 蜀山大弟子叶韶向前一步,面色凝重,沉声道:“蜀山弟子勤修仙术,入世降妖,为的就是庇佑人间不受妖孽滋扰,以维护人界的人妖间秩序为大任,弟子愿意前往。” 叶韶身穿蜀山白色窄袖弟子服,薄唇轻抿,剑眉入鬓,脊背挺直,一身凛然正气,不愧是修仙界新一辈中的佼佼者。 断情玉飘了出来:“阿绾,你随之前去,便可遇见气运之子。” “师父,碧罗愿同叶韶师兄前往!” 阿绾迈出一步,与叶韶并肩而立。 真武长老:“既是如此,此事便交由你二人。” 阿绾点头,神色凝重。 自己这位师父,以守护天下大道为己任,为蜀山派耗尽心血。 叶韶神色冷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出发。” 阿绾也不恼,点头应了。 云昱面带忧色:“碧罗师姐,你和叶韶师兄此番前去,定要小心。” 叶韶挑了挑眉,冷声道:“管好你自己便是。” 翌日 叶韶与阿绾早早地便出发了。 天石镇就在蜀山西边的不远处,两人御剑飞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天石镇。 青天白日,大街上却看不到人影,没有一点儿热闹的景象,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蜀山,三清殿 早课 内门弟子早已到齐,云昱抚了抚衣袖,迈步踏进正殿。 两侧已经落座的弟子便接次起身向他行礼,语气尊重而崇敬唤道:“云昱师兄。” 云昱颔首示意,一边走向正殿的首座。 先读蜀山古籍,再读门戒十规,最后敲响鸣钟,便算是正式开始早课。 云昱拿起手中的古卷,却丝毫看不进去。 众弟子看似认真研习,但视线都凝在云昱的身上,看着云昱兀自出神地模样,便不免响起窃窃私语。 前排的弟子问道:“云昱师兄怎么了?” 后排的弟子把头向前凑了凑:“定是在想碧罗师姐。” 前排的弟子仿佛不敢相信一般:“云昱师兄喜欢碧罗师姐?” 后排弟子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你日日苦修又怎会知道。” 云昱回过神来,听到大殿之中的窃窃私语,轻咳了咳,众人便不敢再交谈。 天石镇这边,叶韶与阿绾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便想着去镇上李员外家里看看。 阿绾从木楼梯上下来的时候,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姑娘。 十六七岁的样貌,双眸漆黑,面如白玉,嘴唇殷红,青丝如瀑,身穿一身似血红衣,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怕。 阿绾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古怪之感。 姑娘可能感受到了阿绾的目光,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阿绾垂了眸,出门时,往那姑娘身体里打了道符。 第23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两人直奔李员外家,李员外的儿媳妇慧心怀胎已经近十月了,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两日生产了。 一家人忧心忡忡,生怕那妖物又出来作怪,落得个一尸两命的结果。 李员外府上没有一点儿添丁进口的喜庆劲儿,反而十分诡异阴沉。 四处都挂蜀山弟子用灵气画的黄色符篆。 朱砂似血,触目惊心。 李员外看到叶韶衣袂飘飘,仙气十足,身背御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迎了上来。 “仙人!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媳慧心,救救我那未出世的乖孙啊!” 李员外面色凝重,几近哀求。 叶韶冷声道:“蜀山仙剑派一向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定会抓住这妖物的,员外请放心。” 李员外听到叶韶的话,仿佛略微安心了些,连忙拉着二人去主屋用膳。 阿绾清冷道:“用膳先不急,我们可否先看一下令儿媳。” 李员外面带难色:“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慧心现下情绪有些不稳。” 西北角的院落 女子面色青白,神色紧张,双手紧紧地捂着她的肚子,嘴里哆哆嗦嗦:“别过来!你们都想害我的孩子!别过来!” 慧心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抵触,大家只好先从屋子里出去。 阿绾自言自语:“着实奇怪” 叶韶神色凝重:“无论如何,那妖物定会再来的。” 三日后 阿绾和叶韶隐在府外,只见一个婆子急匆匆地奔着东头的医馆去了。 定是慧心要生了。 两人冲进李府,屋子里传出凄厉的叫声。 救人要紧,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叶韶一脚踹开了屋门,只见慧心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已经晕了过去,面色青白。 一个婆子瑟缩地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 地上躺着一个女子,双目怒瞠,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白色罗裙上有一大块灰色印记。 围绕着她的尸气越发的浓重,味道十分难闻,女子的身上也不断地开始出现尸斑。 阿绾心下一惊,这不正是那日在客栈见到的女子么! 果然有古怪! 阿绾抽出梨若剑,剑风凌厉,在上面施了个法诀,朝着那妖物的背后刺去。 那妖物正与叶韶缠斗,背后不设防,被阿绾刺了个正着。 叶韶抽剑而上,却只见一道黑影飞奔而来,挡在了那妖物的前面。 是人! 叶韶猛地收剑,剑势已出,此刻强行收回,喷出一口鲜血。 阿绾飞转手腕,念了个法诀,一股气力把男子打到了一旁,在他周遭形成了一个透明波动的光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把男子困住后,那妖物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眼角渗血,尸斑遍布全身,浑身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阿绾淡淡道:“师兄!速战速决!” 这气味着实难闻。 叶韶御剑化作金色绳索,把那妖物紧紧缠住。 只见那妖物被绳索缠住的部分,似有火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妖物痛苦的嘶喊着,绳索越缠越紧,那妖物生生被绞成了碎块,落地化成血水,散发着一股湿润的腥臭味。 阿绾不准痕迹地走出了屋子。 半晌,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阿绾知道,这是慧心生了。 婆子自屋里快步走出,面色虽然苍白,但眼角眉梢皆是喜意:“老爷,是个小公子。” 叶韶拎着刚才那男子出来,眉目冷淡。 李员外抱着怀中的襁褓,慌忙走上前来问:“仙人,我儿这是怎么了?” 叶韶冷冷道:“你这儿子被迷了心智。” 原来这妖物生前乃是一个青楼女子,把所有家当都给了相好的,用作他上京赶考的盘缠。 不久后身怀有孕,于是上京寻他。 却发现他金榜题名,早已另娶娇妻了。 悲伤之下,一碗藏红花想要落了肚子里的胎儿,没想到却一尸两命。 怨气冲天,心怀怨恨。 这妖物在黄泉之外游荡了两百年,偶然听到了一个法子,说是以七七四十九个胎儿为引,就可回溯时光。 她要杀了那负心人,不死不休。 这慧心的胎儿乃是第四十九个,只要吃了这一胎,她就能回到两百年前。 可是李府上下挂满了蜀山弟子用灵气所画的符篆。 这妖物根本无法接近慧心,于是她只能从李员外的儿子李沉下手。 以鬼魅之身,勾引李沉,迷了他的心智,在慧心生产这一夜,附在了他的身上进了李府。 第24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翌日,叶韶准备启程返回蜀山。 不仅李员外一家亲自送别,连天石镇的百姓也都自发前来,夹道相送。 来时压抑凝重的小镇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百姓们心生向往,想一睹仙人的风采。 阿绾则直奔九域山而去,去寻气运之子。 这九域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距离九域之门只有两里地远。 漫天纵荡妖气,迷雾重叠,十分凶险。 九域山周围妖气弥漫,不可御剑,只得收敛灵气,徒步行走。 没有可以正常行走的路,荆棘满布,上面都是倒钩刺儿,湿滑的青苔,走起来得万分小心,要不然一个不注意就会摔倒。 这时,阿绾身后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脚步凌乱。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少年紧捂着胸口,双手的缝隙间满是鲜血,他越跑越近。 阿绾的视线往他脸上一扫,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行诗。 翠枝点春意,悄然越墙去,探手采绿枝,眉目清且秀。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精致,清秀平和。 如果他没有把身后的妖兽往她这边引的话,想来阿绾会更欣喜的。 九域之门附近不能随意使用灵力,否则会引发妖界和人界动荡。 阿绾抬头看了眼身旁耸入天际的古树,趁着少年没发现她之前,飞身而上,一双玉足垂下来晃荡着。 那妖兽追着少年从阿绾藏身的古树旁一闪而过,阿绾撇了撇嘴:“自求多福吧。” 断情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那是气运之子,妖界少主连翼。” 竟是这般轻易,就遇见了气运之子。 阿绾眉眼弯弯,似月如霜 美人提着裙小心翼翼地走,生怕带着妖气的荆棘刮破了她的连锦裙。 灌木丛后面传来微弱的喘息声,阿绾轻轻地拨开草丛。 只见连翼满身是血的躺在草地上,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右手手臂被那妖兽狠狠地咬下去一块肉,一条腿也是鲜血淋漓,露出森然白骨。 连翼的警惕性很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一听到脚步声便立马强打起精神,眸子里满是戒备,像一只呲牙咧嘴的小兽,但是却毫无杀伤力。 阿绾嫣然一笑。 连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一下子愣住了。 美人身着白色连锦裙,裙角处缀满了流苏。 一双桃花眸笑吟吟地望着他,如初夏枝头最娇艳的花儿。 眼角一颗红痣,薄汗浸湿了耳畔的碎发。 悄然含露,和露凝香。 连翼挣扎着想起身,可是血肉模糊的双腿早已失去了力气,最后颓然地躺在了草地上。 “今日碰见我算你运气好,竟是伤的这般重。” 阿绾在他身旁蹲了下来,轻地刮了一下连翼的鼻子。 连翼感受到鼻尖儿传来的那细腻的触感,不禁有一丝迷惑,这九域山竟有这般好颜色的妖。 少年喑哑着声音问:“你是什么妖?” 听到连翼这么问,阿绾有一刻的怔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自己收敛了灵气,又凭空出现在了这九域山之内,也不怪连翼会把她错认为妖! “你猜我是什么妖?” 阿绾一下子凑近连翼,近的几乎可以看见少年根根分明的睫毛,笑眯眯地问道。 连翼红着脸,低声道:“你胸大腰细,又粉嫩得能掐出水似的,我猜你是桃子精。” 看到连翼这娇羞的小模样儿,阿绾来了兴致。 “有眼光!我确实是桃子精。” 阿绾眉眼弯弯地说道。 阿绾故意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贴着他问:“你不害怕我么?” 只见连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颊微红。 “我可是妖界少主!怎么会怕你一个小小的桃子精!” 他一脸骄傲。 “你伤的这么重,我先带你去附近的村子找个大夫包扎一下。” 阿绾怕他身上的血腥气再引来妖兽,笑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 “你不相信吗?我真的是妖界少主,你救了我,到时候我带你回妖界,保准天天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的少主,如果你真的感激我,到时候以身相许怎么样!” 阿绾轻轻地把连翼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把他背了起来,雪白的连锦裙染上了连翼的血,似点点红梅盛开在傲雪之中。 第25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连翼把头埋在阿绾的颈间,嘀嘀咕咕:“你个桃子精胃口还不小,竟然直接想着做妖界的少主夫人!” 阿绾一脸无所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这桃子精!” 连翼一下子直起身子,有些慌乱。 打小,他父君就教导他,要知恩图报。 阿绾笑盈盈:“我开玩笑的,做桃子精挺好的,自由自在的,我才不要做什么妖界的少主夫人呢!” “可是我当真了。” 连翼垂下身子,软糯糯地说道。 阿绾没在意。 连翼把脸埋在阿绾的颈间,一股清幽的桃花冷香弥漫在他的鼻息间,好闻极了。 桃子精都像她这么香么! “你身上为什么没有妖气啊?” 连翼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不动声色地问。 美人随口瞎扯:“可能是因为我刚刚化形为人还没有多久吧。” 阿绾背着他不知走了多久,才远远地看到了烟火气儿。 沿着这条小溪走到下游,估计就能看见村落了。 夕阳把它的光芒射向水面,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 连翼看着阿绾光洁如玉的侧颜,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一刻自己还是妖界威风凛凛的少主,现下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他只记得自己和青泽受父君之命,固守九域之门。 再醒来就被妖兽追赶,妖力尽失,一路逃到这九域山。 自己怎么会出了九域之门,他却丝毫不记得,好像遗失了那一段记忆。 这个桃子精又为什么救自己? 她难道不担心自己是坏人么? 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桃子精!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小溪的下游,前面就有一个村落,连翼怕别人看到他这落魄的样子,挣扎着想要从阿绾的背上下来。 他在阿绾的背上不住地扭动着,阿绾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血渗进自己的连锦裙里。 她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连翼的屁股,低声呵斥道:“别乱动!” 连翼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一哆嗦,顿时不再挣扎了。 这个桃子精竟然打他屁股,他父君和母后都没有打过他的屁股。 他决定不让她做他的新娘了! 阿绾背着连翼走进了村落,村民们淳朴善良,看到连翼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忙帮二人找了一个闲置的院落,安顿好了他们之后,就急匆匆跑到村东头给他们找大夫去了。 蜀山,三清殿 掌门苍清端坐在高位上,面目清和,眉眼中满是赞赏的神色。 “韶儿,你这次做的很好,身为大师兄为其他弟子做了很好的榜样。” 苍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云昱站在苍清的下首,视线所及,并未看到碧罗。心下一慌,生怕她是受了伤。 “怎么不见碧罗?” 苍清捋着白色的胡子,疑惑地问道。 叶韶冷声:“弟子不知,不过碧罗传音,无须担忧。” “这丫头!”苍清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 平南村的一个小院落 连翼侧坐在床边,换了一身素面锦袍,伤处已经包扎好了。 墨发如玉,星眉朗目。 若不是阿绾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妖气,恐怕真的不会把他和妖界少主联系到一起。 “姑娘,你相公的伤势十分严重,定要静养些时日,按时敷药。” 身着灰衣的大夫背着药匣子,站在门口叮嘱。 “好的,谢谢您!” 阿绾轻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 语罢,那大夫便缓缓走出了院落。 阿绾转过身子,回头看了连翼一眼,恰巧和连翼的视线对上,见他腮边略带霞,眼角不禁染上一抹笑意。 “相公,可要喝水?” 阿绾顺着那郎中的话,笑眯眯地问。 “谁是你相公!你这桃子精怎地这般不矜持!” 连翼红着脸,偏过头说道。 因着那一声软糯的相公,心尖儿一阵酥麻。 这桃子精怎能生得如此貌美,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以后他们成了亲,生出来的小桃子会不会也这么水嫩! 可是自己的元身是麒麟兽,如果生不出来小桃子可怎么办。 就阿绾给他倒杯水的功夫,连翼却思考了一系列问题。 阿绾把倒了温水的茶杯递给了连翼,示意他喝点儿水。 连翼接过去,乖巧地喝了下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望着阿绾的双眸。 阿绾道:“自是因为你长得俊美” “俊美么!” 连翼伸出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喃喃道。 “我的好相公,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 阿绾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儿,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听到阿绾掩住木门的声音,连翼这才睁开双眸,目光灼灼,一下子咬住身上盖的被子,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连翼并不知道这愉悦到极致的感觉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想把这个嫩出水儿的桃子精带回妖界,天天让她这样照顾自己。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十分昏暗,阿绾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换好衣衫,跑到厨房忙活起来。 不多时,温暖的太阳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辉笼罩了干净的院落。 连翼早已醒来,听到厨房忙碌的声音,藏在被子里偷笑,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阿绾也端着一个瓷碗,用脚轻轻地踢开掩着的木门,走进了屋子。 连翼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只见白色的瓷碗里是软糯的米粥,上面撒着切碎的罗梗,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热粥滚烫,连翼吃得还急,光洁的额头上已经附了一层薄汗。 阿绾拿起帕子轻轻地给他擦了一下汗,连翼这才看到她白嫩的手背上通红一片,一看就是刚才在厨房烫的,心下不由得一紧。 真是一个娇嫩的桃子精,一会儿照顾不到,她就受伤了。 连翼捧起美人受伤的那只纤手,放到嘴边,轻柔地吹着气儿。 他决定了回到妖界之后,换他来照顾她,她这么娇嫩,须得好好呵护着。 “痒!” 阿绾把手抽了回来,娇娇软软。 美人眨了一下眼,浓密的睫毛就好像重重叠叠的绢绡轻盈浮漾,在连翼的心湖里面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禁让他晃了神。 连翼白玉般的履薄耳垂一时泛起了淡淡红晕,只见女子的目光如缕缕丝棉,柔暖的缠在他身上,让他生出一股满足之感,仿佛她本该就这么瞧着他。 “相公可是心疼了?” 阿绾轻笑着问道,眼里满是戏谑。 “你这桃子精好不知羞!” 连翼高声嚷嚷着,仿佛为了掩盖他腮边漫生的霞色。 看到连翼这幅样子,阿绾忍不住漾了笑意。 当真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令人挪不开眼, 眉梢眼角都绽了灼灼光彩,靥笑春桃,霞映澄塘。 第26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连翼手臂的包扎处又渗出了斑斑血迹,阿绾索性坐在了他的床边。 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了他的嘴边,连翼笑眯眯地把粥吞了下去。 阿绾微扬着下巴:“好吃吗?” 连翼放下手中的瓷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着实一般。” 阿绾轻弹了一下连翼的额心,摇了摇头,拿起没剩一粒米的瓷碗走了出去了。 阿绾走出屋子之后,连翼注意到青石地上孤零零落着的素锦帕子。 是阿绾刚才用来给他擦汗的那条帕子,他把身子向着床边挪了挪,左手垂了下来,使劲地往帕子的方向够去。 就差一点儿了! 连翼把身子又往床边上挪了挪,半边身子都从床上探了出来,左手使劲儿地够着地上的素锦帕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滑稽。 阿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听到阿绾进来的声音,连翼一惊,没把握好平衡,一下子从木床上摔了下来。 像某种长寿动物一样,四脚朝天,露出肚皮,躺在青石地上。 阿绾低下头看他,连翼仰着头望她,两个人的视线恰巧碰上了。 气氛有些凝滞,阿绾忍着笑,捡起地上的素锦帕子,轻轻拍落了上面的灰尘,塞在了连翼的怀里,然后跑了出去。 连翼面色通红,把头埋进被子里,羞臊得不得了。 怎么办! 刚才那副样子都被那桃子精看去了,堂堂的妖界少主,这回面子里子全没了。 在被子里捂得喘不上来气儿的连翼,偷偷掀开一条缝,瞥了一眼,发现阿绾确实不在,这才探出了头。 掏出怀里的素锦帕子,只见素白的帕子边角处绣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娇娇嫩嫩的,就像那桃子精一样。 他把帕子拿到鼻子下面,狠狠嗅了一下,是一股清甜的桃花香,就像她身上的味道。 鼻息间充斥着清甜的冷香,连翼眼底满是痴迷。 一晃儿,半个月过去了。 连翼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了。 这全归功于阿绾每日都在连翼的吃食里加入一些有助于他恢复的灵草。 “溪边的桃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阿绾趴在连翼的床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连翼没好气儿地说道:“你不就是桃子精么!有什么好看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昨日村西头那教书先生送了她一个桃花枝儿衔的花环。 这桃子精笑得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一会儿没顾看到她,就有一堆狂蜂浪蝶往她身上扑。 她是他一个人的桃子精,只能看他一个人。 再说了,那教书先生纤弱的不得了,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有什么好的,长得也没他俊美。 而且他年轻体壮,器大活好。 虽然没试过,可是他们麒麟兽一族夫妻生活一向很和谐,他也不会差的。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个娇嫩的桃子精能不能受得住了。 想到这儿,连翼一下子红了脸。 阿绾一直注视着连翼,只见他从嘴要撅到天上去,到低头红着脸娇羞一笑,简直无缝衔接。 “不去算了!” 阿绾佯怒道,站起身来,水袖一甩,直接就走了出去。 连翼这才回过神来,心下不禁有一丝细微的委屈。 这就生气了! 也不知道哄哄他! 谁稀罕看那个破桃花啊! 都怪那个教书先生,一定是他! 连翼眼底猩红,身上一下子迸发出强烈的妖气。 站在门外的阿绾头皮发麻,不愧是妖界少主。 阿绾又在他门口蹲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了进去,连翼听到她的脚步声,耳朵动了动,却也没有理她,装作望着窗外的样子。 “到底要不要去。” 阿绾摇着连翼的手臂问。 “恩!” 连翼像蚊子一样说道。 见好就收才是好少主。 “我换身儿衣服,咱们就出门。” 阿绾笑眯眯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连翼看着阿绾脸上的笑容,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桃子精,就原谅你这一次。 下一次不许再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了,我会吃醋的。 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们。 半晌,两人收拾好之后,阿绾就扶着连翼出了屋子。 身为美人,自然时刻不能懈怠。 阿绾换了身雪白绫绡纱衣,桃花纹绣滚边,发髻间插了一支桃花簪,眉心细细地描绘了一朵盛放的桃花,连花蕊都十分细致。 白嫩莹润的脸庞,眉目含烟,素齿朱唇,就犹如黎明的桃花,清新脱俗。 连翼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星眉朗目,面若含春。 在村子里的百姓看来,两人就像仙人一般,一路上不少人热情地上前来搭话。 一个大娘挎着篮子,迎面走来 :“姑娘,应该多带你相公出来走走,有利于他身子恢复。” 阿绾笑吟吟:“日后我多带他出来走走。” 连翼在一旁看着又不高兴了。 这桃子精怎么对谁都笑眯眯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碰到了许多村子里的百姓上前问候,临走时还要夸几句两人十分般配。 阿绾侧头看了一眼连翼,只见他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到了溪边,果然有一片盛放的桃花林,一阵清风吹过,一阵阵桃花雨飘落下来。 真真儿是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一地娇嫩的桃花,像是九天玄女把撕碎的绸缎撒向人间。 如此美景,连翼眼里心里却小的只能容进一个人,双眸紧紧地盯着身侧美人。 只见她纤瘦的肩上落着几瓣儿桃花,花不比人娇嫩。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 第27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月余,连翼的伤养好了,阿绾也取了他的指尖血。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两人和村里的百姓告辞后,就踏上了前往九域之门的路途。 九域之门弥漫着猩红的雾气,在一片血红迷雾之下却又隐隐萦绕着丝丝黑气。 那是九域之门独有的妖气,集合了所有怨灵的恨意,不甘,嗜血。 一层波动的结界闪着金色的光晕矗立在两人的面前。 “阿绾和我一起回妖界吧!” 连翼站在阿绾的前面,伸出来的手有些颤抖。 “连翼,我不能和你走。” 阿绾望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清清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做我的少主夫人吗?” 连翼不敢置信地望着阿绾,喑哑着声音问道。 双眸猩红一片,眼底有着吞噬一切的疯狂。 他的桃子精一定是在说笑。 “因为她是蜀山弟子?怎会和你同流合污!” 一道清俊的声音传来,掷地有声,仿佛在连翼的心上砸出了几个大窟窿。 她是蜀山弟子? 不! 不可能。 她是妖。 是他一个人的桃子精。 阿绾回头看去,眉头紧蹙。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蜀山弟子服的男子御剑飞来,身姿挺拔,星眉朗目,不是云昱又是谁。 连翼身上一下子爆发出强烈的妖气,被黑色的迷雾层层叠叠地围绕起来。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连翼一掌拍向云昱,云昱抽出御剑,磅礴的灵气带着万千色泽,犹如实质般挥洒开来 ,气势恢弘。 阿绾想要阻止云昱,却已经来不及了。 连接妖界和人界之间的空间一阵震荡。 九域之门一下子变成了漩涡状,开始猛烈地旋转,一下子就把连翼吸了进去。 云昱遭到反噬,喷出一大口鲜血。 连翼透过闪着金色光晕的结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阿绾扶着云昱走远。 气血翻涌,眼眶通红 没了。 他的新娘没了。 他弄丢了他的桃子精。 被妖兽没日没夜地追赶时,他最想的就是回到妖界,恢复妖力,把这些低等妖兽全部杀光,继续做他威风凛凛的妖界少主。 现在他回来了,却一点儿都不开心。 那颗会跳动的心好像被人挖走了。 他后悔了,就算她不是桃子精也没事儿。 他原谅她。 原谅她骗了他。 不管她是桃子精,还是蜀山弟子,他都会娶她做他的新娘,唯一的少主夫人。 连翼的身子靠着结界缓缓滑落,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他心中升起剧痛,压抑的几乎无法喘息,仿佛生命在一瞬间灼烧。 桃子精,你回来好不好。 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我会乖乖的,我会乖乖的。 第28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离开了九域山的地界儿,阿绾御剑飞回蜀山。 路过主峰时,一脚把云昱踢了下去。 云昱落到地上,站稳身子,脸色落寞。 她终究是怨了自己,因为九域之门的那个男子。 未等阿绾快活几天,山下就又出事儿了。 蜀山东边有个村落,村子里面大都是女子。 靠海吃海,所有人靠打渔为生。 近日却发生了怪事儿 前去打渔的女子半月未归,村里的百姓急得不得了,每日都去海边搜寻。 两日前,数具尸体在岸边被发现,生前好好的女子,现下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肿胀青白,心脏被挖空。 这次阿绾,叶韶,云昱三人全部前往。 笼罩在烟雨中,朦胧的村落静谧美好。 莹润如玉的纤手举着一柄白色红梅的纸伞,从绣着一圈杏花的锦袖里露出一截羊脂美玉般的手腕,伞下露出谪仙般的侧颜。 美人身穿轻薄白撒花桃红底子的宽衫水袖,姿容俏丽,身段妖娆,婀娜风流姿态尽显。 女子回头看见快步走来的叶韶,笑盈盈:“师兄,可调查到什么线索?” “未曾有什么发现。” 叶韶眉头紧锁地说道。 他们已来了三日,却毫无头绪,村子里有几个胆大的女子,不听劝阻坚持出海打渔,结果都被挖了心脏,身体青白肿胀,被海水冲回了岸边。 两个人回到落脚的地方,发现云昱已经回来了,却也没调查到什么线索。 “既然找不到线索,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吧,我以身作饵,引那妖物现身。” 阿绾摇了摇叶韶的手臂,大义凌然地说道。 阿绾语罢,云昱突然抬头,脸色大变。 “师姐,我们怎能让你一人陷入险境。” 云昱高声说道。 叶韶紧皱着眉头,现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和云昱会暗中保护。” 云昱知道,叶韶师兄一下决断,自己再怎么劝,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风平浪静的海上,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青丝未绾,只在发间插了一只桃花簪,坐在船边,纤纤素手轻轻撩动着海水。 船越往海的深处行驶,阿绾感受到的妖气越强烈。 突然风云突变,天色一下子昏暗起来,小船左右猛烈地晃动着,一个巨浪卷起,阿绾被掀下了船,她双手用力地划着水,可是无论她怎么动,却没有一点移动地迹象,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拖着她的腿向下去。 她念了个法诀,双手转动画了个符篆,却发现自己能动用的灵力只有一点儿,其他的灵力好像被禁锢住了。 她掉进海里已经这么久了,叶韶和云昱还没来救她,怕是已经被那妖物缠住了。 阿绾只能用那点儿灵力维持着体力,在水里游荡着,露了个后脑勺,海藻般的长发在水里幽幽拂动,仿佛随着水波蔓蔓而生的水草。 就这样阿绾被困在水里已经两天有余了,要不是还有点灵力护体,她怕是早就全身肿胀,面色青白了,还怎么维持她的花容月貌。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那妖物还没有现身,云昱和叶韶也没个影子,阿绾只能自己找点乐子,她现在能动用的灵力已经比前些日子多了,海水对她的禁锢也渐渐在松动,她甚至可以游到离岸边很近的地方。 此刻已是午夜了,月色清冷,银辉粼粼,因着万籁俱寂,海浪砸落在岩石块上的声音显得十分孤寂。 “咕嘟!咕嘟!” 阿绾正在水面下吐泡泡数着玩,却听到一声细微响动。 她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水底,只见一道颀长精壮的身影笔直的伫立着,借着月色,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人肌肉优美流畅的线条,紧实,优雅,包含着难以言喻的爆发力,肩膀宽阔,双臂正掬着水往身上泼,鸦青长发干净利落的束了起来。 她好像知道那些女子是怎么死的了,绝对是被他迷了心智,然后被掏了心脏。 这妖物的皮囊也太诱人了吧! 那妖物直起身子,恰好撞入了一双桃花儿似的眼眸,面色苍白,顾盼生辉。 “公子,我家姐姐前日出海打渔,至今未归,我出海寻她,未成想突然遇到暴风雨,掉落海里,如今体力不支,可否请公子搭救?” 阿绾面色苍白,哀求地问道。 那妖物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快的让人抓不住。 又有食物送到嘴边了。 男子双唇轻启,刚要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一对冰凉滑腻的藕臂幽幽的缠了上来,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几绺墨黑的长发微微鬈曲,滴着透明的水珠,垂落在他的肩上。 他低头一看,女子已经晕了过去。 面上索性也不再掩饰,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好清甜的女子,她的心脏一定很甜。 男子双手一挥,一个透明的光球罩住两人,他抱着阿绾朝海底深处游去。 阿绾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罗软床上,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一抬头便个一双阴鸷的双眸对上,只见那妖物凑近阿绾,在她细嫩的脖颈间狠狠地嗅了一口。 甜! 真甜! 男子的视线向下,只见女子的小脚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指甲圆润粉嫩,细腻的令人想放在手中把玩。 阿绾凑在他的耳边咯咯的笑:“公子救了我,可要我以身相许?” 男子凑近阿绾,贴近她的鼻尖,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梨若剑自阿绾的水袖中而出,扑哧一声插进了那妖物的心脏。 男子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叫声,一口血喷在阿绾胸前的衣襟上,喘着粗气,紧紧地掐住阿绾细嫩的脖颈,她连忙用灵力断开绑在手脚上的绳索,腕上一用力,抽出梨若剑,又刺了进去,然后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只见那妖物周围顿生血红色的迷雾,想要逃遁,可却被阿绾一个法诀困在了光罩里。 阿绾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虚空中画了个符篆,直接收了这妖物。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阿绾也不想多呆,抬步就要离开。 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放轻步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一个大柱子后面用捆仙绳绑着两个男子,身穿白色蜀山弟子服,不是叶韶和云昱又是谁。 她用梨若剑劈开了绳索,把他们两个人救了下来。 叶韶略有些忧色:“如何?” “放心吧,师兄,那妖物已经被我收服了。” 阿绾宽慰他说道。 “我和云昱本是在暗中保护你,没成想被这妖物禁锢住了灵力,醒来时就被他用捆仙绳绑在了这里,还好你无事。” 叶韶松了一口气, 两人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晕了过去的云昱,无奈地笑了。 云昱醒过来之后,几人连忙赶回了蜀山,因为凌云宗的无幽秘境马上就要开了。 西崇岭 凌云宗 凌云宗的内门弟子刚上完早课,正成群结队地往外走,掌门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些弟子们,颇为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将视线停在了最后走出来的男子身上,低声喊道: “羽儿,你随我过来。” 只见陆羽轻轻颔首,便越过众弟子朝着掌门而去。 看着掌门和陆羽的背影,弟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无幽秘境马上就要开了!” “你说掌门叫少主过去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应该是。” “不知道这次我有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 “你想去的话还是再修炼个一百年吧。” “也是!这无幽秘境里除了奇珍异宝与机缘,还有数不尽的危险与死劫,我这个实力去了也是送死。” 连心桥上 “羽儿,我希望你能在这次无幽秘境的试炼中拔得头筹,为我凌云宗争光。” 掌门一脸期望地对他说道。 陆羽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期待的神色。 她也会来吧!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叶韶实力强劲,到时羽儿你要小心,凌云宗的未来就系在你的身上了。” 掌门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掌门满意地点了点头,陆羽便向他行礼,想要告退。 掌门却想起另一件事,对陆羽说道:“这次青绫也会和你一同前往秘境,你护着点儿她。” 陆羽脚步一下子顿住,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没有精力照顾她。” 蜀山,仙剑派 “不愧是我蜀山最出色的弟子们!你们三人这次做的很好。” 苍清捋着白色的胡子,高兴地说道。 “这次能顺利除去妖物,全都是师妹的功劳,她不顾自身安危,以身作饵,弟子不敢居功。” 叶韶朗声道。 “碧罗,你这次做的很好。” 苍清轻轻拍了拍阿绾的头。 “还有一事,无幽秘境的试炼,点到为止,重要的是平安出来。” 苍清温和道。 二人齐声:“是,师父。” 凌云宗立于西崇岭之上。 西崇岭往上十里便是凌云宗的大殿,承安殿。 蜀山派修剑,而凌云宗修的是无情道,求的是摒弃七情六欲。 凌云宗的无幽秘境一百年一开,每次都是修仙界的盛事。 西崇岭 承安殿 今日是蜀山仙剑派将至的日子,凌云宗掌门命陆羽去半山腰迎接贵客。 陆羽领了命,便带了几个弟子下山去迎。 几个年轻弟子跟在陆羽的身后,面色羞红,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显得异常激动。 “听说这次碧罗仙子也会来。” “真的吗?” “当然了,听说各大宗派仙门的弟子都想一睹芳容。” “碧罗仙子真的有这么美吗?” “之前我下山试炼的时候,曾有幸见过碧罗仙子一面。” “如何?” “容貌倾城,似月如霜。” “也不知何人能配上阿绾仙子这般美人!” “那蓬莱阁的玄辰少主不错,心性单纯,实力强劲。” “没错,没错!” 陆羽侧耳听去,心下顿生一股无名火,暗暗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没有他! 难道他就配不上么? 如果被身后的弟子知道他们少主心中的想法,他们一定会说上一句。 少主,你难道忘了我们凌云宗修的是无情道么! 还未等陆羽等人走到半山腰,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阴沉沉的。 一会儿,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珠打在马车上发出阵阵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味。 阿绾轻轻撩起马车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串的掉在雨水汇成的水洼里。 春雨纷纷,染绿了山,染绿了水,染绿了通往西崇岭的青石小路。 只见马车内十分宽敞,翡绿绣金边际织云锦铺陈开来,上面放了竹纹绣引枕,旁边还设了矮几,糕点茶具一应俱全。 这些可都是阿绾缠着苍清求来的,她可不想在下雨天御剑。 坏事做多了,她怕被雷劈。 半晌,蜀山一行人便驾着马车到了西崇岭的山脚下,却未看到凌云宗弟子前来迎接的身影。 好一会儿,阿绾才听到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陆羽发梢滴着水,薄唇微抿,虽有些狼狈,但是额间一抹桃花胎记衬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凌云宗的弟子立于他的身后,眉眼发间都积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顺着发梢滑落。 陆羽抬头望去只见蜀山派为首的青年执着伞,清隽俊雅,像是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 “凌云宗陆羽前来迎接蜀山仙剑派弟子。” 陆羽微微颔首,低沉着声音说道。 “劳烦陆兄带路了。” 叶韶朝着陆羽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语罢,叶韶迈开步子,先行一步。 陆羽这才看到了站在叶韶身后的女子。 一只莹润如玉的纤手举着一柄白色油墨的纸伞,轻轻抬起纸伞,这才露出她倾城的容貌。 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杏花流云仙裙,发间插了朵白玉芙蓉花珠花,与一头柔顺青丝相得益彰,额间戴着珍珠流苏,几颗小珠垂坠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跟白玉珠花辉映,清新雅致,衬得女子天生雅致,如那画中仙。 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女子生的极白,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唇越红,似天边早上最红的红霞,眼眸漆黑,光华流转间竟如春日一般妩媚,待认真去瞧时,却又觉得那上扬的眼角似乎含了一丝冰冷的讽意。 青螺眉黛长,旖旎透骨香 凌云宗弟子不禁倒吸一口气,竟想不出该用何种语言来描绘眼前女子的美。 云昱看到凌云宗弟子呆愣的模样,神色一暗,侧过身子走在阿绾身旁,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阿绾也迈开步子,跟在叶韶的身后。 “真是狼狈!” 她和陆羽擦身而过时,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话,却并未看他一眼。 陆羽低着头,身侧紧握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看样子,她不记得自己了。 怎么会不记得了。 他日日夜夜都不敢忘! 陆羽转过身子,跟在阿绾的后面。 只见走在前面的女子,莲步挪转,直旋得三月杏花的裙裾如花芬芳吐蕊,飞扬如水,让人目眩神迷只看的见那裙上的杏花疏影,好似落花无影回雪从风,一头青丝如飞瀑一般随裙摆旋转飘扬,浑然天成。 “师兄,为什么不和碧罗姑娘说你是怕她被雨淋湿,返回山上去取纸伞,才弄得这般狼狈。” 一个气质温和的男子走上前来,和他并肩而立,疑惑地问道。 “说了又有何用,她根本都不在意。” 陆羽攥紧了手里玉白色的纸伞,冰丝玉穗低低地垂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陆羽在前面引路,阿绾眸色渐深。 这个世界有三缕青离的元魂。 云昱为其一,其二便是陆羽。 阿绾刚到这幅身子时,偶然救了陆羽一命。 西崇岭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承安殿 恢宏的大殿在氤氲烟雨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陆羽领着众人参观了一番后,就给他们安排了歇脚的院落。 “碧罗姑娘今日就住在这里吧。” 陆羽低声说道,不敢看她。 阿绾抬眼看去,只见门上方写着丝萝院而陆羽的住所则就在旁边,只有一墙之隔。 陆羽见她提起罗裙,就要往屋子里走,终究还是没忍住,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碧罗姑娘,可还记得我?” 阿绾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莲步轻移,直接走进了屋子。 她还记得自己。 他看到了,刚才她的食指蜷缩了一下。 折腾了一天,阿绾叫了两个外门弟子帮她烧了点热水,她今天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阿绾先点上了淡雅的檀香,然后拉开层层叠叠的纱幔,展开雕刻着片片桃花的屏风,往一个偌大的木桶添着热气腾腾的水,用指尖试了试温度,这才脱了衣衫。 只见女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身雪肤如云朵一样绵白,修长的玉颈连着精致的锁骨,只想让人跪倒在她的面前,俯首称臣。 她轻抬纤细的玉腿迈进了偌大的木桶中,指尖轻轻的撩拨着热气腾腾的水,还撒上一些鲜嫩的花。 阖着眼,闻着淡雅的檀香,阿绾只觉得昏昏欲睡,突然一声细碎的声响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直接从木桶中起身,也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珠,拿起搭在屏风上准备换洗的素色外衫,裹上之后,悄声地走过屏风,刚要拉开纱幔,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捂住了红润娇嫩的嘴唇,腰间被一把剑抵住。 阿绾一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她气沉丹田,运转灵力,一个后踢,狠狠地踢在了身后男子的裆部。 “陆羽,你疯了?” 阿绾冷笑着说道。 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男子,他有灵力护身,阿绾的这一脚对他已经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只见微暗的烛光下,男子肤质白皙,面容绝艳到令人叹为观止,他的脸庞仿似经过精雕细琢般,每一寸每一个弧度都完美无瑕,剑眉斜长,眼似点漆,鼻梁高挺,唇若涂脂,额间一抹桃花胎记,贵气浑然天成。 “你记得我?” 陆羽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心中已有答案,可还是想从她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夜闯香闺有意思吗?” 阿绾瞥了他一眼说道。 陆羽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艳绝的娇媚,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弯眉一笑胜星华。 肩若削成,腰如束素,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灼若芙蕖出渌波。 比他日日幻想中的还要美。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她是修仙界趋之若鹜的清冷仙子,而他修的是无情道,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在她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根本不值一提。 青离,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阿绾一步步逼近陆羽,而陆羽根本不敢直视阿绾的眼睛,只能不断地后退,突然他的双腿被软榻床沿挡了一下,直直地摔在了阿绾的床上,清幽的桃花冷香充斥在他的鼻息间。 阿绾欺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身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陆羽浓重的喘息声。 他有些心猿意马,又有些不知所措,女子那纤细如柳的腰身真是让他欲罢不能,零距离的接触更是让从未接触过女子的陆羽气血上涌。 阿绾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舔了一下陆羽的耳垂,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半边,尾椎上一股快感一直窜到脑门,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知不觉到了她的腰上,在她腰上来回抚摸,她的腰细的不可思议,软的不可思议。 陆羽忍不住看向阿绾,她眼尾沾染上绯红的颜色,嘴角微微上扬,双眸像是蕴着一池春水,在暧昧的烛光下动人的荡漾着,嘴唇红润,裹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他鬼使神差般地想要吻上去,慢慢地贴近阿绾。 就在这时他却顿感腹部一痛,低下头只见一把闪着清浅光晕的灵剑从他的腹部狠戾地插入,血迹斑驳而落,滴在白色的锦被上显得十分妖异。 陆羽抬头望向阿绾,只见她眼角微挑,讽刺地望着自己,哪还有刚才那般娇媚似春水的模样。 “你的命本是我救的,如今刺你一剑,从此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阿绾抽回梨若剑,清清淡淡地说道。 陆羽双眸一暗,那一剑不是刺进了他的腹部,而是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他努力地忽视自己那如窒息般的感受,忍着心中那阵阵的疼痛,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支撑起身体,从软榻上起身,和阿绾擦身而过,也未再看她一眼,缓缓走出了屋子。 第二日无幽秘境大开,众人纷纷前往。 凌云宗弟子是最先进入秘境的,而后就是蜀山一行人。 陆羽暗暗攥紧了拳头,抑制住自己想回头望一眼的欲望,他知道昨天晚上那一剑注定了他们没有一丝可能。 第29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只见阿绾双颊粉嫩,艳丽异常,显得双眼更勾人心魄,黛眉翘鼻,朱唇轻启,露出雪白的贝齿。 饱满光洁的额头上细细地描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嫩桃花,衬得美人的双眸更是碧水盈盈,水光潋滟。 这无幽秘境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可能是难得的机遇,但是对于阿绾来说不过是消遣罢了。 她百无聊赖地在树林里走着,时不时地踢开一个小石子儿,突然听到一声吱吱的叫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只胖似球,毛绒绒的白团子趴在树上,一双晶亮的黑眸子快要被挤得看不见了。 它怏怏地叫着,听起来倒是让人颇为怜惜。 避火兽,无趣 阿绾淡淡地瞥了它一眼之后,抬步就要离开。 那白团子一跃而下,直接爬到了阿绾的身上,小爪子勾住阿绾的衣服。 阿绾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粉色的灵石扔了出去,只见刚才还趴在阿绾肩上的白团子一下窜了出去,跑到灵石旁嗅了嗅,然后叼起晶莹剔透的灵石,嘎吱嘎吱地就嚼了起来。 那边白团子吃完灵石之后,又够着阿绾的裙角爬了上来,吃饱喝足之后竟然还哼哼唧唧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风卷云涌,突然场景一转,阿绾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站在一块白玉石上,身旁都是滚烫赤红的熔浆,缓缓地流淌着,咕嘟咕嘟地声音,听的阿绾头皮发麻。 这要是掉下去了,别说活下来了,整个人都得被烫熟了。 阿绾双手合拢转动,红唇轻启,念出法诀,只见一股灵气顺着手掌的方向流入避火兽的身体里。 只见避火兽的小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阿绾给它渡完灵气之后,发现它还一脸享受的表情,一巴掌拍在了它的头上。 它浑身一激灵,抖了抖身子,一双小短腿迈出了万兽之王的气势。 只听它一声尖利嚎叫,赤红滚烫的熔浆却分成了两股流向,中间留出一条平坦的小道。 阿绾聘婷袅袅,顺着小道走到了尽头,只见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仙剑插立在尽头,剑意逼人,刃如霜雪。 阿绾对自己的梨若剑很满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拿走这把剑。 拿走这把仙剑之后,阿绾就出了无幽秘境,没想到叶韶和云昱出来的比她还早。 因着蜀山弟子秉承着点到为止的理念,所以每人只取了一样宝物,这头筹自然是被凌云宗拔走了。 虽然他们拔得了头筹,但是听说陆羽为了救一个师妹受伤了,那女子好像叫什么青绫。 至此,陆羽元魂归位。 无幽秘境试炼结束后,阿绾等人就返回了蜀山。 平淡的日子在这一天被打破。 阿绾和叶韶从山下回来,只见大殿之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猩红的血花溅满了玉石地。 只见连翼带着妖兵站在一边,苍清率众长老及蜀山弟子和他们对峙。 她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来的这么快。 阿绾和叶韶飞身而上,站到了苍清的身旁。 阿绾看向连翼,他一身玄衣,挺鼻薄唇,修眉入鬓,却没了当初清雅如竹的温情,那如血的眸子里泛着幽沉的光芒,带着满身的煞气,甚至让阿绾觉得害怕。 他见阿绾看向自己,轻抬唇角,对她嘲讽一笑,沉声说道:“蜀山弟子不过尔尔。” 连翼彻底入魔了。 一股妖力直接向他们袭来,苍清反手一掌挡住了他的攻势,两人僵持不下。 叶韶高喝一声,抽出回霜剑加入了战局,阿绾率领众蜀山弟子摆开法阵,默念法诀,在虚空中画着符篆。 没想到连翼身边弥漫起浓浓黑雾,使了个夺魂隐。 蜀山众人遭到攻击,齐齐喷了口鲜血,沾染在白色的弟子服上显得异常妖异。 那边苍清掌门也要坚持不住,连忙用千里传音召唤阿绾,让她为他护法,他要牺牲半魂固守锁妖塔。 阿绾心下一紧。 狂风急骤,只见一团浓黑的魔气环绕着一个男子飞身而来。 魔气散去,只见他肤色雪白,剑眉平阔秀长,眼角一颗红痣。 是青离的第三缕元魂,魔尊连城。 连城忽然扬了扬嘴角:“连翼,你终于来了。” 连城的出现让连翼怒火中烧,一瞬间失去了理智,索性直接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连城,拿命来!” 他大喝一声,从大殿的高阶之上急速冲下,强烈的妖力爆发出巨大的威压,掀起一阵狂风,没有灵力的阿绾此刻生生喷出一口血。 那边的连城却安之若素,面色冷淡,他长身而立,姿态优雅,唯独眼底迸发出一抹兴奋的光芒。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阴沉地说道,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一股更加磅礴的魔气陡然暴起,与砰然妖力相撞,爆发出耀眼之极的绚丽光芒。 “这五百年来你长进的太慢了。” 连城淡漠地说道。 语罢,他悬在半空,墨发与长袍飞舞,在一股强悍到惊天动地的魔气之后,他的身后有无数黑色迷雾升腾,化作利剑狠狠地刺入连翼的身体,他悲鸣一声,便从高空坠落,死在了大殿之外白玉阶之上。 “苍清,今日我救了你蜀山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不如和我比试一番吧。” 连城勾了勾嘴角,精致的容颜上显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 “我和你打。” 阿绾安抚了一下苍清,直起身子,缓缓说道。 气运之子死了,阿绾便承了这气运。 阿绾语罢,水袖一甩,双手合拢转动,爆发出了让人惊恐的巨大灵力。 那边的连城看着阿绾鼻尖儿上的一颗红痣兀自出神,而后讽刺地看着她出手,眼底满是轻视。 却不想那灵力的气势他根本抵挡不住,生生挨了一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迅速蔓延而来,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连城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他想他找到了。 连城身形一晃,就到了阿绾身后。 连城直接掐住阿绾纤细的脖颈,把她夹在怀里,飞身而去。 刺骨的风朝着阿绾的脸上噼里啪啦的砸来,阿绾心里有一百句妈卖批想讲。 也不知道连城到底飞了多久,阿绾觉得她耳朵嗡嗡地响,脑袋昏昏沉沉的。 终于连城停了下来,阿绾一个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看着连城能夹死苍蝇一般紧皱的眉头,她不知死活地笑出了声。 连城一掌把她拍了出去。 只见连城轻瞥了躺在地上的阿绾一眼,然后抬步走进了一个极其奢侈华丽的宫殿,只见那厚重的宫门高耸入云,强大的煞气凝成了一团团黑色的雾气,缭绕在整个宫殿的四周,岩浆如河水般沿着外围流淌,映着阴红的光芒。 阿绾惯会见风使舵。 “魔尊有何指教?” 阿绾跟在他的身后,狗腿地问道。 “再和我打一架。” 连城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仿佛和他打一架是阿绾的荣幸一般。 “这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刚大战了一场,这体力耗费了太多,想必魔尊您也想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吧。” 阿绾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大爷似的说道。 “好,来人,带她下去安置。” 连城冷冷地说道。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输了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来人!下去准备间屋子。” 连城沉声吩咐道。 两个婢女领命而去,偌大的大殿之上只剩他们两个。 连城直直地盯着她鼻尖儿上的红痣看,把阿绾看的直发毛,生怕他认出自己来。 还好在阿绾破功之前,她的屋子就被收拾出来了,两个婢女把她引了下去。 没想到这幽冥殿外面看起来阴沉沉的,里面却挺漂亮的。 两个婢女引着阿绾走到了她休息的院落。 院子里竟然还有几株桃树,引人注目,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粉白色的桃花明媚地张扬在枝头,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 走进房间里,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方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一张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奶白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奢华而又不失典雅。 “你们先下去吧!” 阿绾淡淡地吩咐道。 阿绾语罢,两个婢女低眉敛目地退下了。 蜀山大战,云昱重伤,加上阿绾被掳走,早已道灭魂归。 现下就只剩最后一缕元魂了,便是连城。 一起死吧! 阿绾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竟然开始挑起了衣服。 傍晚的时候有婢女来引阿绾去主殿用膳。 阿绾走进大殿,只见连城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了。 “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好好恢复体力,然后我们再比试一次。” 连城一板一眼地说道,仿佛在发布命令一般。 他抬头看了一眼女子,只见她肌肤如雪,朱唇不点而红,鼻尖儿一颗红痣,莹润的青丝绾了个飞仙髻,发间插着一支金碎玉镂空步摇,熠熠生光,晶莹剔透,额前带着碎玉眉心坠,衬得她眉眼如玉,水光潋滟。 看着她鼻尖儿那一抹红痣,连城心头涌上一阵熟悉感! 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精致吃食,阿绾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糖蒸酥酪,如意金糕,合欢汤。 阿绾用了一块如意金糕,只见那糕点色泽红润且透着丝丝金黄,口感爽滑细腻、滋味酸甜可口,十分开胃。 身旁的婢女拿起公筷为她布菜,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被放进了她的碗里,十分精致,让人看了便心生喜爱,于是轻启红唇,用雪白的贝齿咬下一口虾饺,只觉得鲜香四溢,汤汁醇正浓郁、入口油而不腻,虾仁十分饱满,芹香清爽,满口好滋味。 这顿饭是阿绾这五百年来用的最舒心的一顿了。 接下来阿绾就被连城当成大爷供了起来,每日好吃的好喝的流水一般往她院子里送,就是为了和她决一死战。 但是无论连城怎么缠着她,她就是不松口。 笑话! 这么舒服的日子,怎么着也得享受两天再死啊! 幻情谷 桃花树下 遥目所望,尽是桃林,婀娜生姿,落英缤纷。 阿绾倚靠在粗壮的枝干上,细白的玉足垂落下来不住地晃荡着。 “今日可能打?” 连城站在树下,仰着头冷冰冰地问道,一袭玄衣上沾满了娇嫩的桃花。 “今日我没吃饱,打不了。”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透下来,在阿绾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光点,睫毛上盛满的阳光,衬得她肤白如玉。 阿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大言不惭地说道。 幽冥殿 五莲桥上 “今日可能打?” 连城站在她身后,阴沉沉地问道。 “今日我得喂鱼,打不了。” 湖里金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清透的湖水波光粼粼,阳光折射在阿绾的眉心坠上,熠熠生光。 她素手轻捻,往湖里撒着鱼食,漫不经心地说道。 连城看了一眼湖里争抢着鱼食的锦鲤,袖子一甩就绷着脸离开了。 一群蠢鱼! 芙瑶院 竹秋千上 “今日可能打?” 连城手上用力给她推着秋千,在她荡回来时,在她耳边阴沉沉地问道。 “今日我得荡秋千,打不了。” 画架双裁翠络偏,佳人春戏小楼前,飘扬血色裙拖地,断送玉容人上天。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阿绾笑得清新而又肆意,一时间不知迷了谁的眼。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阴冷潮湿的水牢里,阿绾湿漉漉地被困在水里,两只胳膊被铁链紧紧地吊了起来,这倒是不打紧,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这水里有虫子。 “今日可能打?” 连城站在高阶上,阴沉沉地问道。 “我都这样了,还打个屁!” 阿绾侧过头,小声嘀咕道。 连城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子,心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似是怜惜。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怜惜她! 只不过是因为许久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他觉得有趣罢了! 只要她输了,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只要不松口,苦难的日子也是短暂的。 阿绾很快就被连城从水牢里接了出去,他拿阿绾这油盐不进的性子也是没招了。 只好使出了必杀技,美男计! 阿绾眼角抽搐地看向了躺在她身侧的连城,只见他侧着身子,眉眼弯弯,眼角一颗红痣,墨发如玉,衣衫半褪,露出精壮的胸膛,目光里满是引诱。 她被困在这幽冥殿已经一年有余了,也没有人来救她,阿绾知道这一架早晚都得打,她早晚也得死。 阿绾翻身而上,女子玲珑的曲线紧紧贴合着连城,他心下一紧,本能地想要推开她,却没想到阿绾用力缠上了他的腰,向前一贴,潋滟的红唇直接含住了他的喉结。 算了! 反正一开始打算用美男计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献身了,听说女子在床笫之间要是快活了,什么都会答应。 只要自己让她快活了,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和他比试。 话是这么说,但是逐渐紊乱的呼吸泄露了他此时的心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温香软玉在怀,二人贴合的着实是紧,阿绾细细地吻着他的耳垂,身上清幽的桃花冷香充斥在他的鼻息之间,他只觉得自己耳尖发烫。 红罗软帐,旖旎风光 犹如狂风暴雨中的小舟,她的一头如瀑青丝披散在床上,细薄如贝的小巧肩胛在软榻上不住的滑动,细圆的蜂腰被摇得像要断了似的。 “碧罗,明日可能打?” 连城意乱情迷地问道。 “可以。” 语罢,阿绾细碎地吻上了他的眼眸。 翌日 浮幽谷 “你可准备好了?” 连城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心里乱乱的。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早上醒来时,看到蜷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竟然觉得心脏涨涨的,暖暖的。 “准备好了,来吧!” 阿绾笑吟吟地说道。 今日之后,她便自由了。 青离,再也不见。 看到女子面上清浅的微笑,连城暗暗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大不了让让她,假装输给她就好了。 虽然有点没面子,但是如果是输给她的话,他觉得可以接受。 连城运功提气,一抹卷杂着黑色迷雾的气力朝着阿绾狠狠地拍了过来。 这一掌打出来的时候,连城只用了三成力,他以为凭阿绾的实力一定可以接住这一掌。 但是他不知道阿绾此刻已经和一个普通人无异,经脉之间的灵气十分滞涩,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那股气力打在她的身上,阿绾一下子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摔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碎了。 看到这一幕,连城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不明白阿绾这是怎么了,面上闪过几丝迷惑和不知所措。 他快步跑到阿绾的身旁,蹲了下来,抚上她的经脉,发现她体内并无一丝灵气。 连城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杀了她!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不住地盘旋。 不! 他没想杀她! 他只是想挑战她,然后打败她! 然后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体内为什么没有灵气?” 连城扯过她的身体,抱在怀里,眼底一片猩红,眼眶微红,怒吼着问道。 阿绾此刻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一颗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连城的手背上。 “碧罗,你说话啊!” 连城摇晃着阿绾的身子。 “连城,你凑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阿绾喑哑着声音说道。 连城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手都在颤抖。 “青离,我永远都不会爱你的,哪怕你囚禁我上千年。” 阿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耳边说道。 至此,青离的七缕元魂归位。 九重天上,太子醒来,记忆尽失。 情消缘散 阿绾回了招摇山,自在又快活。 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com下载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