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霏微 作者：慢慢走欣赏啊 文案 霏微，形容雾气，细雨等弥漫的样子，恰似本文男女主角之间朦胧模糊的爱情。 讲述了一个爱情失败的女**丝与不霸气总裁之间的爱恨纠葛。 有BL情节，但主体BG，介意慎入。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童馨、李嘉翳 ┃ 配角：米煜、路途 ┃ 其它：……………… 一句话简介：……………… ================== 第1章 楔子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去……” 晚高峰，童馨再次被堵在了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扰的她有些头疼。她无奈的打开收音机——熟悉的频率，听见了这首说不上陌生的歌。她笑了笑，随着调子轻轻地哼唱起来。说来也怪，故人的那张脸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依旧是眉眼精致的帅气模样，一如当年那般明艳动人，仿佛不曾被时光侵蚀…… 第2章 似是故人来 一大早，童馨就被凄厉的闹钟扯回了现实。 她睁开眼，环视四周，松了口气。整整一宿的梦都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翻来覆去，那个人的脸不停的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连那种味道都好像在鼻息间萦绕般真实；他和她居然还是当年的模样，重复着当年的点点滴滴——同桌、暗恋、暧昧、冷战、逃离…… 童馨下床，接了杯水，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尚未苏醒的城市。八年了，童馨已经忘了自己当初对这个城市有多么厌恶，只知道一刻不停的提醒自己：童馨，你必须在这个城市活着。 为什么必须是这个城市？童馨宁愿她不知道这个答案。可是她知道，是为了一个男人。 为了那个男人，她放弃了那个在晚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满天繁星的地方，义无反顾的留在了这个连蓝天都难得看到的地方。只因为，那个男人说，他一定会回来…… 眼见着楼下的路灯灭了，太阳也隐约露了头，童馨才想起时间不早了，她该上班了。 坐在梳妆台前，她看镜中的自己，全然不是当年的模样。余光扫到梳妆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心生厌恶，便有了不化妆的想法。抓起手提包就匆匆逃离了家。 她在害怕。她害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会不由自主的抓起那些制造虚假的东西，精心绘制出一张假面，然后躲在它的后面，继续浑浑噩噩…… 大概要感谢昨晚那个莫名的梦。 刚踏进办公室，人事部的李姐就紧张兮兮的凑过来：“诶，小童，你今天是怎么了？妆都没化就跑来了？要是被刘总看见，肯定得扣你的奖金！你赶紧去洗手间化个妆，我先帮你顶一会儿！快去！” 童馨笑着摆手：“由他去吧！我以后都不会再化那什么破职业妆了……” “你这孩子呀！”李姐点了点她的额头，问她：“小童，你看见那个借调过来的帅哥儿没？咱们公司的好多小姑娘都挤着去看他了，你不去凑凑热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同事，以后见面的机会还能少啊？” 李姐恨铁不成钢，点她的头：“不是我说你，多大的姑娘了还没个对象，不着急啊？我帮你留意着，你也主动些！听说家世背景都不错，你可别叫别人抢了先！你这孩子呀……” 童馨只是笑，并不说话。李姐看她并不动心，絮叨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没想到才安静了一会儿，童馨就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她没抬头，继续为手里的设计稿焦头烂额。 “请问，人事部的李主任在这儿么？我有急事找他。” “哦，她刚走，去刘总那里拿文件了，你去那儿找她就行了。” 那人不再说话，童馨忙着工作，以为那人已经走了。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中烦躁不已：“什么人啊？走了也不知道关门！” 童馨起身关门，却看到了他。梦里的他。 她愣住，手足无措。倒是那人镇定自若，对她伸出手：“童馨，好久不见了。” 童馨盯着那只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不知道自己该躲到哪里去，只知道离那人越远越好。“咣”的一声，她撞上了文件柜，柜角砸中脚踝，疼得她一下子跪在地上。那人匆忙跑过来，蹲在她面前：“没事吧？” “没事。”童馨决绝地推掉了那人扶在她肩头的手，忍着疼，笑着答道。 那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掏出纸巾递给她，起身离开，出门时沉声说道：“把眼泪擦一下吧。” 童馨看着他的背影，紧了紧手里的纸巾，觉得可笑极了：原来都是她给他纸巾，如今竟倒过来了。可就算再贵、再香、再软的纸巾又有什么用？怎么比得了那年他为她拭泪时的衣袖？可他还记得吗？ 初冬阳光最好的那天，童馨在校门口偶遇了那个她不敢面对的人。那人与他的可人儿手牵手，从她面前经过。那个曾经笑容温暖、白衣胜雪的他连一个余光都没施舍给她，可她却在他沙哑的歌声里哭得不能自已。 童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忘乎所以，形象全无……温热的触感突兀又轻柔抚上她的额头，她愤恨的抬头——是谁要如此残忍的目睹她的狼狈？目光相交，李嘉翳的眉头蹙在一起，似有无限怜惜。童馨惶急的偏过头，不想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被他看见。 柔软的衣袖轻轻覆她的脸上，她怔住。 “你别笑我，我又忘带纸了。” 声音和手中的动作一样，出奇的温柔。 童馨冷冷地推开他的手：“既然不能给我持久的温柔，又何必给予一时的温暖？” 童馨走向教室，背挺得笔直。 第3章 冤家路窄 半天才平复了心情。拿起笔，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完成。童馨烦躁万分，扔掉了桌上的图稿，打开Word，开始写辞职信。 不是一时冲动，她本就有辞职的意思，而他的出现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她无法面对他，像一个正常同事，她只能逃，远远地躲开…… 不到十分钟，童馨就站到了总经理的面前。 “刘总，我要辞职。” “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干了。” 那个花白了头发，目光犀利的男人抬头看她，笑了：“小童啊，你还年轻，做事不要那么轻率……” “我没有轻率！”童馨有些恼。 “听我说完！”那个男人也有些生气了，“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招你进来吗？” “看我好骗，想包养我？”童馨眨眼，不假思索。 “你这孩子……”刘总不气反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是把人往坏了想。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要不是你说你进凌致是为了你爱的人，我会让你进来？你知道，你的专业、学历、经验都与我们的招聘条件相差甚远。” “刘总，咱能不这么直白么？你说的我都知道……”童馨苦着脸。 “知道你还要走？”刘总挑了眉毛，“你来时的目的达到了吗？” “没有。”童馨低头，看自己的鞋子，灰扑扑的，明明是早上才清理过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那么多的尘土。一滴水滴在了鞋面上，滑落的过程中在尘土上划出一条蜿蜒的痕迹，扭曲又肮脏。 “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吧。” “好。” 童馨走出办公室，胡乱抹了抹眼泪，笑了。 目的？ 说起来只是个笑话罢了。 四年前，童馨还只是个大四的法学生。毕业在即，家乡小城的公务员虽然不是一份能让人有多少激情的工作，但对于童馨这样无甚志向的人来说倒也不赖。 等待离校的日子里，她看到了凌致的校园招聘会。招聘会的海报前，童馨站了好久，然后投了简历。 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一头扎进去。童馨想试着，做最后一次挣扎。 出乎意料，她挨到了面试。 面试那天，童馨有些忐忑。惴惴不安的走进去，看到了神情严肃的面试官，五位。 她站定，莞尔一笑。 “你的简历我们看过了，与我们的要求完全不符。我很想知道你投简历的原因是什么？”中间的面试官开了口，也就是当年的刘总。 “因为不服气。”童馨一语，笑了笑，“凌致在三年前抢走了我的男人，我要把他抢回来。” “祝你成功。”刘总看她，面无波澜，“下一位。” 童馨想大概是没戏了，道声谢谢，转身离开。 天意！ 第4章 江郎才尽 天意！ 童馨入职凌致西安分公司。服装设计师。 刘总把当年冬装设计的机会给了她：“童馨，在凌致，只有分公司的高级设计师才能去上海总公司工作。而这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相信我当初没有看错你。” 童馨目光如炬：“我明白了。” …… 真好笑！ 她是高级设计师又如何？她就算去了上海又如何？难道要她再像当初一样把脸踩在脚下，任他践踏？这些年下来，她再不会那样傻了。 童馨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出神。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童馨回神，接起电话：“喂，喆喆，有事儿吗？” 电话那边乱哄哄的，童馨皱眉：“喆喆，你又在哪儿呢？说话！” “小馨…我……我在酒吧呢……你…还有她们……你们都不陪我！你们……太坏了…太坏了……” “喆喆，你又喝醉了！你在那儿等着，我过来接你！” 刚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就看见故人挡在路中间。童馨有些生气，降下玻璃，探头问他：“有事吗？”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去哪儿？”他正色问道。 “我不记得你是我的上司，所以我没必要告诉你。让开！” “你不说，我不会让开。”他淡淡的回答。 “李嘉翳，你到底要怎么样？”童馨怒极，开门下车，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你的脾气，比原来差远了。” 童馨怔住，不知该如何反驳。那人却转了身子，扬长而去。 “贱人！”童馨愤恨开口。 …… 童馨见到喆喆时，突然很想哭。不单是为了此时烂醉如泥、神志不清的喆喆心疼，还为了她们宿舍这一帮历经波折，爱情多舛的姑娘感到可悲。 喆喆说没有人陪她，不是这些姑娘太冷漠，实在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且不说正在为离婚焦头烂额的老大、为工作发愁的老四，单说正在读研的老三，都在努力为自己和男友争一个未来。老二远嫁，生活不知如何，只是再见时，眼中没有了原来的光华。老五童馨，此刻独身一人，小六喆喆，又为一个男子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老天，太不眷恋这群姑娘了。 童馨把她扶到车上，送回了家。喆喆的妈妈看到女儿这样，又气又恨，抬手就打，童馨护着喆喆，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巴掌。 “阿姨，喆喆没错，您别恼她。我把她带回来了，您好好照顾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童馨开车回公司，她还没有下班。 回到办公室，桌上是被退了回来的稿子。童馨坐下，耳中轰鸣不已，扰的她有些恶心。冲到卫生间，干呕连连，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她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童馨回到办公桌前，烦躁不已，将退回的稿子撕得粉碎。 她江郎才尽了。 第5章 戒指 刘总特批了童馨的休假申请，归期由她自己定。 “刘总，要是我就此离开，再不回凌致呢？” “随你！反正那不是我的事儿了！” “嗯？”童馨好奇，“为什么？” “我要退休了。接班的人下个月就来了。”刘总微笑，心情大好。 童馨如临大敌：“别呀！刘总，你走了谁给我这么长的带薪假期啊？” “你这孩子！”刘总哭笑不得，“敢情我在凌致，就是专门给你批假的呀？” “当然不是！刘总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童馨没齿难忘！”童馨信誓旦旦的表忠心。 “得啦！你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没个正形儿！不是我说你，你多久没化妆啦？” “哎呀，刘总你这么关注我，是不是真的看上我了？我真的不介意你当我干爹的！”童馨逗他。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刘总佯怒。 “我不敢啦！”童馨吐舌头，觉得这个老头真是好玩。 “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化那什么职业妆的，你不化妆，挺好的！”他叹气，“唉，你这孩子，长得太像她了……” “谁？”童馨八卦，刨根问底。 “别问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刘总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童馨，“本来是要留给我儿子和女儿的，可他们都说太旧了，不要。索性给你，也算留个念想。” 童馨打开盒子，是一枚戒指，黄铜合金的那种，不是很贵重，但确实有些年头了。她取出来，食指、中指、小指，一一试过，太大、太小。 童馨把戒指放在手心，拢了手指，不忍再试，抬头问他：“婚戒？” 刘总不说话，只笑，笑中带泪。 第6章 他回来了 童馨是个识趣的好姑娘。 刘总批给她的长假，她只休了七天便回到了公司。不是她不想放松，而是现实太残忍，逼着她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她一直不以为意的耳鸣终于成了大祸——神经性耳鸣，会聋。 接到诊断书的时候，童馨有些晕眩。若不是魏医生扶着她，只怕她会站不住。 “魏泽，治愈的可能有多大？”童馨红了眼眶，颤抖着问他。 魏泽沉默半晌，把她抱在怀里：“小馨，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会来照顾你……” 童馨有些绝望，推开魏泽，跌跌撞撞的冲出诊室，再不想看见魏泽那副嘴脸——谁要你的怜悯！ 魏泽追出来，拽住她的手：“你不同意，我不会勉强。可你必须住院治疗！” 童馨摇头：“你让我想想。” 六一儿童节，新的地区总经理到任。 路总，路途。 童馨愕然，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心生疑惑：“是不是他？” 名字、相貌都是一样的，可神韵、气场却完全不同。尤其是眼睛，再看不到原来的温柔，只有波澜不惊的镇静和无时无刻的凌利，看透一切般，冰冷而恐怖。童馨只一眼，便再不敢看他的眼睛，寻了理由，从接风宴上逃了出来。 洗手间里，童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如纸，气色极差。她掏出口红，哆哆嗦嗦的探在唇上，涂得歪歪斜斜。她无奈，掏出湿巾，可手抖得连擦掉那抹诡异的色彩都变得很艰难。下一刻，童馨将口红狠狠地摔在地上，失声痛哭。 时光带回了他，却带走了她。 让她，怎么不悲伤？ 再回到席间，李姐便不由分说的递给她一杯酒，拉着她去敬酒。只是刚触到童馨的手，李姐便冷了笑容：“小童啊，这么大热的天，你手怎么这么凉？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童馨笑着，仿佛是真的。 “你这孩子……”李姐摇头，连推带拉，把她带到了他的面前：“路总，这是童馨，设计部的高级设计师，也是从法大毕业的。说起来，你们俩还是校友呢……” “我知道。”他笑着，打断了李姐兴致勃勃的介绍，“李主任，我想和童设计单独聊聊，你看……”他故意停下，一脸的难为情。 李姐知趣，找了个借口就走了。离开前还不忘朝童馨挤了挤眼，那意思，童馨自然知道，是让她把握机会。可童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童馨只得敛了眉眼，低头对他说：“路总，我敬您，以后还得多仰仗您的提携和栽培了。” “叮。”酒杯轻碰。 “童设计，我干了，你不喝吗？”语气嘲弄，暗含讥讽。 “自然不会。”童馨笑笑，仰头，一饮而尽，“路总满意了吗？” 不待他回答，童馨便径直离开了。 ……………………………………………………………… “喆喆，陪我去玩吧！”童馨把弄着手里的佛珠，懒懒的开口。 “去哪儿？” “儿童节刚过嘛……不如我们去游乐场吧！” “走！” 童馨把珠子戴在腕间，换衣服、出门。 六月的天气很热了，童馨翘了班，穿得凉凉快快的， 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和喆喆在游乐园厮混了一天。旋转木马、跳楼机、过山车……一样一样的玩下来，童馨几乎已经忘了那个令她不快的人了。 玩的倒是开心，但直接后果就是被太阳晒脱了一层皮。喆喆？喆喆没事，只有童馨这个笨蛋没有涂防晒霜就敢那么玩。 所以，童馨任性的在家呆了半个月。估摸着已经到了路途的好脾气也被她消磨光，一定会开除她的时候，她踩着凉鞋，开着车，准备到公司去收拾东西走人。可她一到公司，就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光，都变得怪怪的——有嫉妒、有厌恶、有讥诮…… 童馨不明就里，只想着直接去李姐那里取了开除的通知和档案就可以走了，谁知等她到了人事部，才看到了门上的升职公示，是关于她的。 童馨一把撕掉公示，冲到办公室，把那张纸拍到了桌子上：“路总，这是怎么回事？” 路途抬头看了看她，继而低头继续工作，只淡淡的开口：“不是你说让我提携你吗？”顿了顿，继续道：“童设计工作多年，连敲门都没有学会吗？” 童馨环视四周后，用手指点点桌面：“路总，我无故翘班多日了，不开除，如何立你的官威？”继而似笑非笑看着他，等他生气。 “翘班多日吗？”他起身，丢给她一份通知，“我批给你的休假还没有到期，你就已经来上班了。这样的好员工，凌致怎么舍得开除？” 童馨笑笑：“既然如此，我唯有认真工作，才能报答路总的知遇之恩了。”她从腕上褪下那串佛珠，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还未出门，路途便追上她，把珠子塞到她手里：“童助理，你的东西。” 童馨看了看手里的珠子，冷了脸色：“物归原主。” …… “人人都说童设计和新来的路总关系暧昧，果然不假。”那样挑衅的语气，听得童馨有些悲哀：这还是那个自己当初念念不忘的心仪之人吗？ 这悲哀，令童馨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消磨殆尽了。她不回头，继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她要换到助理的办公室了。 “为什么不敢看我？”说话之人恼羞成怒，恶狠狠的抓了她的手腕，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我？”童馨睁大眼睛，把心里的不屑和嘲弄狠狠地瞪到那人的心里去。 那人敛了眉眼，静静地松了手，走开了。 第7章 骗子 “童助理，下班后有安排吗？” “有。” “哦。” 童馨挂掉电话，心不在焉的给魏泽发了短信：“魏泽，待会儿我来医院复诊。”答曰：“好，我等你。” 魏泽检查了童馨的耳朵，眉头紧锁：“不是说了要按时吃药，保持心情愉快吗？为什么会恶化的这么快？” 童馨看了看空落落的手腕：“手串的主人回来了。” 魏泽小心翼翼：“那你……” “把你那些心思收了去！”童馨起身离开。 天色已暗，温度却未减。才走出医院大楼，路途就迎来上来：“这就是你的安排？” “和你有关系吗？”童馨看着他，满目讥诮：“想不到堂堂路总，竟然有跟踪员工的癖好，真是……” 童馨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却被他抓住了手。只觉得惊愕，童馨竟然忘了甩开他的手，任由他与自己十指紧扣。 “我不跟着你，如何有机会再牵你的手？”他温婉一笑，恍若当年，“我很想你。” 童馨心里一揪，疼出了眼泪，慢慢地抽出手来，嗓音黯哑：“‘想’这个字……” 不待说完，便匆匆逃离开来。 助理的工作着实比设计轻松得多。路途不是一个麻烦的人，有什么事也不会轻易去让童馨处理，实在是省事。童馨乐得清闲，呆在办公室里，吹吹空调、看看书、喝喝茶，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临近下班时，路途又打来了电话： “童助理，下班后和我去参加一个活动。” “不去。”童馨斩钉截铁。 “由不得你。” 童馨握着电话，一阵发愣：“丫的居然威胁我？老子就是不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想到这，童馨把手头的文件一丢，便从办公室溜了出来。 才走到车库，就看见路途倚在她的车上，挑着眉毛问她：“童助理这是要去哪儿？” 童馨垮了脸，知道逃不过去，索性扯出个笑脸问他：“路总，还不走吗？” 路上，童馨一直盯着窗外看。车停在了商场门前，童馨便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喜欢什么衣服？”正走着，他突然问。 “嗯？”童馨有些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却不理会她，只对着导购小姐窃窃的说了几句。接着，童馨就被导购拽着去试衣服。 试衣间里，童馨看看自己的职业装，心里了然：“这样子，带出去也是丢人。”怀着不忿，童馨恶狠狠的换上了那件连衣裙，走了出去。 他抬眼，看了看她：“不错。”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 童馨有些难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却懒懒的起身，拉着她的手就要走，童馨甩了手：“既然配不上，你又何必要我和你一起去？公司里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么多，你又何苦带我去丢人现眼？”他不说话，依然是一副没情绪的样子，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把她拽上了车。 在车上，他才缓缓开口：“今天，美人结婚。” 童馨低头：“走吧。” 美人？何许人也？简单来说，便是他苦追四年而不得女神——陈媛。至于为何称为美人？则源于一句诗：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还没走进酒店，路途握着童馨的手便有些颤抖。童馨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宴厅门口，站着眉眼如画的美人和她的新郎。童馨心叹：果真是极美。 原来也在他的毕业照片上略见过美人，两人姿势亲昵，笑容可掬，可美人绝没有此刻来得惊艳。现在想想，那些照片，都是同学起哄，迫不得已为之，怎么会好看？可那些照片，却被他视若珍宝，不轻易示人…… 思及此，童馨展颜，拉着他走到美人面前寒暄。他不说话，童馨和美人也不熟，几句之后，终是无话，只得拽着他，讪讪落座。 见他俩进来，桌上的人都笑开了：“这不是路途和小学妹嘛？这么些年了，你俩还单着呢？” 路途笑笑，不置一词，倒是难为童馨，红了脸装娇羞：“其实，他是我男朋友……” “学妹你就骗我们吧！谁不知道路途喜欢美人？”不待童馨说完，路途的同学就开始起哄了。路途有些尴尬，却无法否认，童馨有些不忍，朗声笑道：“学长们都够坏的，在我面前八卦他的旧情，是不是嫌我家路途的搓板没跪够啊？” 一句话逗笑了桌上的人，大家东拉西扯，总算把话题扯开了。危机过去后，他不时望向美人。童馨冷了心，暗自挣脱了被他攥的紧紧的手，安静坐着。 席间，路途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来者不拒，未到婚宴结束，便已烂醉如泥。童馨陪着笑脸，给美人道了抱歉，将他带回了家。 他醉了，吐得昏天黑地，连心都要呕出来，折腾了许久才昏然睡去。 夜深了，童馨呆坐在沙发上，毫无睡意——为什么要帮他？ 正想着，路途从卧室走到她面前：“这么晚了，不睡吗？”酒气依然很重。 童馨烦躁：“就一张床，我又不想睡沙发，你说我怎么办？” 路途坐下来：“今天，谢谢了。” “没什么，还要谢谢你的衣服。”童馨把衣服递给他：“若是酒醒了，就走吧，我也好睡觉。” “你这是要赶我走？”他挑眉，意味深长。 耳鸣骤然发作，尖锐又杂乱的声音回响在耳中。她有些恍惚，捂着耳朵、皱着眉头，厉声喝他：“你走！” “我不会再走了。”他扶住童馨，轻轻呢喃：“我后悔了，我想你……” “别碰我！”童馨嫌恶的推开他，“收起你那套！你有多想我？想到七年来都不肯主动给我打一通电话？想到七年来都不敢见我？想到七年才舍得从上海回来？想？你问问你自己的心，看它到底担不担得起这个字！若不是美人结婚，只怕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你走！” “小馨，我……” “滚！”破了音的，凌厉又悲戚。 路途无话可说，默然离开。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童馨的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纷纷滑落…… 后悔？想？都是假话！骗子！ 第8章 人生多艰 童馨的听力越来越差，不可逆转的，要走向耳聋的境地，魏泽再三嘱咐她要保持愉快心情、按时吃药。不得已，童馨去书店买了厚厚的经书回来陶冶情操，安稳性情。只是经书尚未翻过几页，她就挽起袖子和别人打架去了。 昔日的大姐夫被童馨踹倒在地，大姐死命的把她拽在一旁，不敢让她再打。 童馨抹抹嘴角的血：“大姐你别拦我！打死了算我的！这种人渣，留下来也是祸害！倒不如打死了清净！” “好小馨！别打了！他死没什么，你和喆喆的大好年华可不能毁在他手里！听大姐一句劝，别打了。”大姐几乎要给她跪下来了，童馨体谅大姐，只得停手。几步踏到那人面前，抬脚踢了踢：“没死就赶紧离婚！再让我知道你敢打我大姐，下次死的，绝对是你！”说罢，便拉了大姐、喆喆，扬长而去。 “大姐为什么不早早离婚？非要拖到现在？”车上，童馨埋怨，恨铁不成钢。 “他要远哲！”大姐激动，忍不住落泪。 “他要，你给他就是了，有什么好争的？”喆喆也有些无奈，“你说，我和小馨给你出了多少次头了？哪次不是这样？拖来拖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远哲交给他，我放心不下。你们没孩子，自然不懂……” “大姐你别哭了！协议不成就上法院吧！有什么难的？” “可是……”大姐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 “别可是了！你到底想不想要远哲？” “当然想！” 喆喆抬眼：“大姐，这事就交给我了！保证远哲归你！你就别揪心了，安心跟我回家。” “喆喆，你和大姐先回家，我下班再去找你俩。”童馨头疼，烦躁不已。 停车、上楼。电梯里，与李嘉翳不期而遇。 他嘲笑似的扯出一个笑容，递上一张纸巾：“嘴角有血，擦擦吧。” “不用，谢谢。”童馨微笑婉拒。 途径路途的办公室时，被里面陌生女人的声音吸引了——是美人？童馨好奇，却也没有兴趣打探，快步走回了办公室。 吃了药，童馨才感觉好些了。整理了桌上的文件，敲响了隔壁的门。 “请进。” 童馨推门进去，美人已经走了，可她的味道还在——香得有些过头了。童馨皱眉：“路总，这些文件需要签字。” “放那儿吧。”路途不抬头，却在童馨快要出门的时候问她：“你介意和美人一起工作吗？” 童馨愣住——这话怎么说的？好像她说介意路途就能打消念头？再说和美人一起工作，又岂是她能决定的？ “两位助理本就合理。这事，路总决定就好，不必顾忌我的想法。” “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无所谓。” 丢下这一句，童馨就离开了。她怕再待一会儿，脸上的伤就要被发现了。虽然他并不会在意她的脸上是否有伤，可童馨却不想再被人嘲笑一次。至于美人，她倒真是觉得无所谓——和谁共事不都一样？路途她都忍了，更何况区区一个美人？ 看看时间，离下班还早。童馨无聊，拿起经书，翻几页又丢下，坐立不安——明明不在意她，可一想到美人要和自己用一个办公室，童馨就觉得尴尬：一个办公室，总不能不说话吧？可说话，又该说什么呢？她俩的共同话题也就只有一个路途了，可路途，又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要说“陈学姐，你当年不要的路途被我当宝一样喜欢了这么多年？”，这气势明显上就输她一大截！到底怎么办才好呢……苦思冥想之际，路途推门进来，把童馨下了一跳：“你都不会敲门吗？” “我敲了，是你没听见。”他把珠子和药膏放在桌上：“我刚准备给你，你倒跑得挺快！” “谢了。你拿回去吧，我不要。”童馨冷冰冰的拒绝。 他也不生气，拿起桌上的经书翻看：“童助理喜欢这些？” “我喜欢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童馨劈手夺过来，冷言道：“路总，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欲言又止却终于什么都没说，走了。童馨舒了一口气，歪在椅子上，不多时便睡了。 醒来时，童馨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总以为是路途趁她睡着又来过了，便赌气般的把衣服丢进了垃圾桶。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隔天，童馨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几天后，在电梯里再次遇见李嘉翳。 童馨走进电梯，才看到了角落里的李嘉翳。本想装着没看到，却听到他在叫她：“童助理。” 童馨无奈，扯出一个笑脸，转头寒暄：“李主任，好巧啊，又碰到了。” “确实很巧。”他倒是淡淡的，看着她，低声问道：“上次借给童助理的外衣，还算有用吗？” 童馨的顿时头“嗡”的一声——竟然是他的？ 见她半天不答话，李嘉翳小声唤她：“童助理？” “哦！”童馨回神，笑容灿烂，“还没来得及谢谢李主任呢！衣服，我带回家了，明天再还给您，成吗？” “不急。童助理什么时候还都行。” “那就说好了，明天我给您送到办公室去。”童馨笑着，趁电梯门开，逃了出去。 出了电梯，童馨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怎么会是他的衣服呢？可衣服已经丢了，只能重新买一件了。想到这儿，童馨就更想拍死自己了。 下班后，童馨开着车，匆匆来到市中心的商场。一走进商场，她就傻了眼——男装店铺那么多，可那件衣服，到底是哪个牌子的？ 凭着仅存的一点印象，童馨开始挨家寻找。在她看来，店里的那些衣服都是大同小异，要找出和那件衣服完全一样的，实在是太难！再说她也不是一个善于逛商场的主儿，才走了两个小时，就不想再找了，索性闭着眼随便走进一家店，拎起一件颜色、大小、款式、材质都差不多的衣服就付钱走人。 出了商场，童馨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一件衣服，就花了她将近半个月的工资！都怪自己手贱！童馨又气又悔，却也毫无办法，只得暗自盘算这个月的日子该怎么过。 开车等红灯的时候，她不经意的瞥了眼路边，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咖啡馆里，美人与路途面对面坐着，似乎在谈论什么…… 第9章 不再爱你 一回到家，童馨就把那件衣服丢进了洗衣机，加足了洗衣液，洗涤时间一小时，不信遮不掉那股新衣服的味道！ 喆喆来电话，通知她明天去参加调解。 “不就是离婚案子必须走的过程嘛！你和大姐还应付不来？”童馨懒懒开口，语气揶揄。 “这不是大姐怕打官司对远哲影响不好嘛！非让我争取在调解的时候就把问题解决了。你也知道王庆那德行，我不是怕我一个人镇不住场子嘛！” “我就能镇得住？你就拿我当男人吧！怪不得我这么些年都没个男朋友，都是你害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明天十点，别忘了啊！” “行，我知道了！” 还衣服的时候，李嘉翳正好不在。童馨窃喜，放下衣服就赶紧溜了。 衣服的事还算顺利，倒是和路途请假，颇费了一番口舌。 “为什么不准？” “理由不充分。”他停了停，续道：“别人离婚，是别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雅珊是我宿舍大姐，王远哲是我外甥，赵喆是我宿舍小妹，当然有关系！” “我说了，这和你没关系。” “那美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童馨默然，丢下这句，离开。 调解还算顺利，喆喆揪住了王庆实施家庭暴力这一点，以王庆的行为会影响孩子的教育和心理健康为由，帮大姐拿到了远哲的抚养权。童馨欣慰，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路途——毕竟是自己为了一己私欲戳中了他的痛处，可若不是他的冷漠和自私，她是断然不会提及美人的……正想着，路途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儿？” “和你有关系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路总杀伐决断、运筹帷幄，何时错过？”童馨明知自己也有错，却借着他的低头愈发任性，毫不退让。 “一会儿和我去吃饭吧？” “我从不和男人单独吃饭！”童馨挂掉电话，开车回公司。 公司楼下，童馨被李嘉翳逮了个正着。 “童助理，下班后能否赏光一起吃个饭？”他笑着，依然是那张桃花泛滥的脸。 “不好意思，我下班有事。以后吧！” 说罢，匆匆逃开——此人太过妖孽，不是她童馨能应付得来的。 才进办公室，童馨就被桌上的玫瑰晃了眼睛。那样艳丽的颜色，她已经许久不敢碰了——岁月不饶人，她早已过了穿红戴绿的年纪。寻了花瓶将玫瑰插好，送到了隔壁。 “不喜欢吗？”路途诧异，问她。 她摇头，弯了唇角：“我很喜欢。”你对我如此，我很喜欢。 “那为什么……” “我心里总有些疙瘩解不开，看见它，就不由得会想起，反而徒增烦恼。”她把花摆好，“心意我领了，花还是放在你这儿吧。” 童馨离开，心绪微动。 美人终于还是来了。 同童馨一个办公室，美人自如得很，没有丝毫尴尬，时常笑眯眯的，温柔和蔼的模样。倒是难为童馨，明明不善与人交流，却还要装出一副熟络的样子，与美人唠叨家长里短。 至于工作。美人的到来才算弥补了童馨在助理这一职位的失职。童馨也第一次知道助理这工作，并不是她原来以为的那般轻松。也因为美人的到来，童馨愈发懒得去隔壁了——不管什么事，美人总会第一时间处理好，根本用不着她。如此一来，凌致西北区总经理助理职位上，就有了童馨这个吃闲饭的人。时间过得极快，在美人替路途出面谈拢了几个收购案后，公司里等着看童馨笑话的人越来越多。可童馨，依旧是往常的样子，不急也不恼，倒是磨了不少想看热闹的人的心情。 美人勤勉，下班后也时常留在公司加班。童馨比不得她，只按时上下班，安然度日。 下班后，童馨邀美人吃饭，美人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下次吧！” 童馨也笑：“那好吧。你也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好。”美人笑着摆手，同她告别。 童馨出门后，轻轻笑了笑：美人啊美人，也真难为路途对你的一片真心了。 秋初。公司破天荒的要求童馨负责凌致的冬装发布会。童馨要推辞，却被路途阻拦：“我不想让你在陈媛的阴影下活着！你得向他们证明！证明你的价值！” “不知是要向那群食古不化的高层证明，还是向你路总证明？”童馨丢下这句，便开始着手准备了。既然逃不过，就努力证明吧！ 好容易等到发布会结束，童馨正要回公司写报告，却接到了路途的一通电话。 “童馨，你现在在哪儿？” “回公司的路上。” “你先别回公司！”他有些激动。 “为什么？”童馨虽然问了，可心里已经猜出一二。 “我和陈助理刚接到消息，瑞达冬装发布会上展示服装和凌致的新品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瑞达的发布会比凌致的早了二十分钟。现在所有媒体都在公司门口等着见你，你先别回来！” “我当多大的事。”童馨笑了，“堂堂西北区的总经理，遇事慌成这个样子，免不了叫别人看轻了去。” “你不用顾虑我，我马上就回来。” “祸是我闯的，由我来承担。” 童馨刚走到公司门口，就被一大群记者围了上来。嘈杂中，童馨听到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对于凌致这次剽窃瑞达服装设计，你作为负责人，作何解释？” 童馨看着哄闹的人群，并不急于解释，只是静静地站着，保持微笑，待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众位所说的凌致剽窃瑞达的服装设计，是否有依据呢？” “凌致的发布会比瑞达的晚了二十分钟，而且服装极为相似，这不就是证据吗？” 童馨还是笑着：“那为什么没有可能是瑞达剽窃凌致呢？” 仿佛炸开了锅，人群再次沸腾。 “你是凌致的人，自然这么说！你说瑞达剽窃凌致，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呢？” 童馨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厚厚的手稿：“在助理之前，我曾是凌致设计部的设计师。为了这次的秋装，我和设计部的诸位同事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对设计稿进行了反复的推敲和修改。从原稿到终稿，所有的设计稿我都完整的保留着。现在我手里的这些，只是终稿的一部分。今晚七点，我会把所有的设计稿发布到凌致的官网上，让各位直观的看到凌致的每件服装的设计过程与凝聚的心血。所以，请各位耐心等待。有什么事，明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凌致自会澄清。” 虽有不甘，但人群也只得就此散去。 童馨上楼，开门。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进门，童馨便跌在地上，大口喘气。她自然知道谁是陷害她的真凶，不过是为了周全某人的面子，不点破而已。 好一会儿，童馨才平息下来。起身走到窗台边，把藏在花盆底下的优盘取了出来，又走到书柜前，取了一本书，放进包里，敲响了隔壁的门。 “请进。” 童馨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推门进去。不出意外的，美人也在。 “陈助理也在啊。”童馨微笑，“好巧！” 美人也笑，一如往常的温柔：“童助理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我总得尽快回来请示路总。也要劳烦陈助理帮我出出主意。”她低头，态度谦和。 不待路途开口，美人便笑道：“我能出了什么主意啊？还不是要靠路总处理？” “既然如此，那就请陈助理先出去吧！我和路总有事商量。”童馨正色道。 美人惊愕，没想到童馨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童馨不说话，只看着路途。路途沉声道：“陈助理你先去通知各部门经理参加待会儿的会议吧！我和童助理商量些事情，一会儿就到。” 见路途这么说，美人只得离开。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路途问她，语气冷然。 “连路总也认为，是我出卖凌致吗？”童馨低头，不忍心看他的表情。 沉默，说明了一切。 童馨抬头，眼中有泪：“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路途眉头紧锁，不置一词。 童馨突然就笑开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在凌致待下去的必要了。”童馨把优盘、书还有辞职信放在桌上，“优盘里，是这次冬装的所有设计稿，你在今天七点以前发布到官网上去。书，是我临走前送你的礼物。办公桌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随意丢了就行，只是窗台上的那几盆花，还得劳烦路总帮忙照看。” “留下这个烂摊子你就想走？不可能！” “优盘里的东西足以解凌致之围。若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只怕路总以后要多多留意陈助理了，免得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人辜负。”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够了，剩下的，就要靠路总自己领悟了。” 童馨大步离开。 看她毫无留恋的离开，路途的心里竟有些失落。拿过那本书，还未翻开，便已怔住： 《此后，不再爱你》 第10章 平淡 闲在家里的日子，漫长而慵懒。骤然从忙忙碌碌的生活跳转到无所事事的日子，这转变着实有些大了。童馨闲不住，回母校寻了一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 说实话，童馨觊觎这份工作已久。大学的时候，便喜欢整天泡在图书馆里，不拘看什么，只是喜欢那种安静悠闲的氛围。那时，便立志要做一名管理员，如今也算如愿了。 童馨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就省去了开车这项麻烦事——听力下降得厉害，每次开车都要提心吊胆的。每天早上，童馨收拾的干干净净，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舒服的衣服上班。工作也十分简单，无非就是打扫卫生、整理书架以及借书登记而已。因为是法大的图书馆，会来她管理的文学艺术综合阅览室借书的人也不多，所以闲暇的大把时间里，童馨更喜欢走到书架前，闭着眼睛随意选一本书，坐在阳光里细细品味。秋天的阳光，温暖而柔软，照在身上，再惬意不过了。 生活这么平静的过着，如果除了魏泽时时在她耳边念叨让她住院治疗，就堪称完美了！听力下降这样不可逆转的事，是住院治疗就能缓解的吗？耳聋早就是注定的事实，她又何必挣扎？或许聋了，便能少听一些让人劳心劳神的事，岂不是更好？ “你现在这样倒像是又成了学生！”喆喆揶揄她。 “像吗？和当年的我？” 喆喆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啦！不难为你了！不管怎样，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都回不去了。”喆喆不免伤怀。 童馨怕这样的感怀会让喆喆又想起那厮，便急急拽着喆喆去吃饭了。 “你辞职也就算了，户口、档案你都不管了吗？”路上，喆喆问她。 “处理这些就必须面对他，我宁可不要。” “那你最后那大半个月的工资呢？” “我走得急，什么也没要。” “你啊！好歹是法学生，为什么一点维权意识都没有？”喆喆训她，有些无奈。 “我现在只惦记我留下的花有没有人照顾，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多少年的情感都那么容易的丢了，还有什么是值得她争取的？ “可惜了你那么喜欢他。”喆喆黯然，讷讷道。 童馨笑她：“你又知道！” 只有自己知道。 平淡的日子溜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初冬天气，路边高大的法桐上还挂着没有被风带走的残叶。阳光很暖，但间或吹来的风还是凉飕飕的。 因为不忍看自己在空荡荡的家里形影相吊，童馨给喆喆打了电话，邀她和自己一起住。喆喆欢喜，拿了换洗衣服就匆忙来了。 晚饭后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喆喆嘴里嚼着苹果，含混不清的问她：“怎么以前你就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孤单呢？” 这一问，倒是把童馨问住了：是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孤单呢？ 大概是以前，心里总存着对路途的幻想吧。以前不论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爱他，可心里，总有他的一块位置，这位置，谁也替代不了。可现在，这块位置上的人已经不在了，留下的空缺就被孤单占据，蔓延全身。 童馨微笑：“大概是年纪大了，不像以前那样喜欢一个人的生活了吧？” “为什么不找一个男朋友呢？”喆喆看电视，漫不经心。 “如果是他对我说这句话，或许我会考虑。” 没由来的，她想起一句词：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明天学校检修暖气管道，下午我不用上班，你计划一下，看明天我们去干什么。” “和我去买衣服吧？律所光棍节有单身派对，我连衣服还没解决呢！” “要什么样的衣服？” “无所谓啦！也没什么明确目的，亮眼一点就行。”想起什么似的，喆喆突然激动不已：“小馨，单身派对啊！你和我一起去吧？” “不去。”童馨淡淡回绝，“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衣服的话，我原来做设计的时候做过一些样品，你看看有合适的没。”童馨从柜子里拽出一个大纸箱子，“随便挑！需要哪个拿哪个！” 喆喆闻言，鞋都没穿，就从沙发上跳到箱子边，兴致勃勃的翻找着，不时拽出来一件在身上比划：“小馨，这件怎么样？” …… 光棍节那天，喆喆早早的堵在图书馆门口，把她劫去了单身派对。 才进去没多久，喆喆就不见了踪影，童馨无奈，端着果汁，坐在角落里，给喆喆打电话。也不知怎么回事，喆喆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就在她心烦意乱几欲先走之时，竟有人过来搭讪。 童馨心烦，耳中也不安宁，便皱着眉头问那人：“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请你喝一杯吗？”那人轻笑，声音温软。 “不好意思，我不和陌生人喝酒，尤其是陌生男人。” 丢下这一句，童馨便离开了。 “有点意思。”那人轻轻笑了笑，便隐匿在斑驳的灯光里，不见了踪影。 第11章 与他的过去 “喂，李姐，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小童啊，你这都病了多久了？怎么还不来上班啊？” “我……” “自从你请假以后啊，路总就把你养的那几盆花送到我这来了，让我帮忙养着。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个细心人，这几天啊，我看见那几盆花都病恹恹的。你看你要是不忙，就来公司把花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救活；你要是忙的话，我给你送过来，行不行？” “李姐谢谢你了！我今天中午就去取，谢谢你。”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李姐她已经辞职了呢？请假？难道他还想把她留在凌致？他这么做又为了什么呢？抱着这些疑问，童馨趁中午下班的时间，打车去了凌致。 正是午间休息的时间，公司里的人不多。童馨熟门熟路的走到了李姐的办公室，敲门，没有人应声。想着李姐应该去吃饭了，她索性推门进去，把窗台上半死不活的花装到带来的大袋子里，留了张字条放在桌上，就要离开。毕竟她下午还要上班，时间容不得她多做逗留。刚打开门，就看见路途面色冷峻的站在她面前。童馨假装没看见他，侧了身要走，却被他擒住胳膊，拽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童馨倚着桌子边，他背靠门，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对峙着。 终是她没时间与他干耗着，开了口：“你有事吗？” “‘此后，不再爱你’是什么意思？”他正色，直直的看她。 “也没什么意思。”童馨轻笑，“大概就是感慨一下而已。” “你要听吗？”童馨走到他耳边，轻轻问他。 他不知所措的从门口走开，转了几圈似乎要解释什么，可终于什么都没说出口，任她开门溜走。 他绝对不敢听——童馨笃定，才得以借此脱身。 回学校的路上，童馨想起路途曾经在自己的不断骚扰下问过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句话问倒了她。她想要什么？ 赌气一般的，她只回他一个字：钱。 或许这个俗气的答案不像他所期待的那样美好。也就是这问题之后，他和她就再无好转的余地——一个赌气不再主动找他；一个愈发不想再理会她。 其实仔细想想，童馨想要的，不过是一份专心的爱情。可惜，她爱错了人，这个人，永远无法给她专一的爱——他的心中，永远有美人的位置。他说，童馨不是美人的影子，可童馨却固执的以为，若是作为美人的影子，那实在是她的荣幸——因为路途说过他不会对其他女子爱逾美人。童馨明明知道，却仍旧爱得深沉，是不是太傻了？ 路途，你怎么会懂我爱你，爱得多痛苦？ 路途与童馨，说起来，算是一段孽缘。 机缘巧合，童馨认识了年长她三年的学长，学长毕业在即，而她只是刚刚入校而已。说实话，那时的路途沉默寡言，相貌也不出众，埋在人群中就遍寻不着的一个人，偏偏吸引了童馨的目光。彼时的童馨，也没有什么光鲜的模样，唯有年轻而已。日渐熟悉中，童馨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笑起来温婉可爱的学长。可毕竟他就要走了，思前想后，童馨犹豫了整整一个学期，直到路途离校的前一晚，才怯生生的吻上了他的唇——她不想再留遗憾了。 两个人的嘴唇虽然贴在一起，却着实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感觉——童馨是初吻，只知道用嘴贴着他的唇，其余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贴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反应，童馨只得尴尬的离开，讷讷的解释道：“我看到，人家说，喜欢一个人，就去强吻他，如果他没有推开你，那就是也喜欢你；若是推开了，那也不要紧，反正也吻过了，好歹……” 话未说完，他就搂紧了她，狠狠的吻了上去。还未反应过来，他就伸了舌头。童馨愣了愣，沉下心来，闭着眼睛，在他的引导下生涩的吮吸，辗转…… 就这么一个吻，慰藉了童馨余下的七年时光——她没有再恋爱，死守着被他牵过的手，吻过的唇。七年时光，改变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两个人，都已面目全非，再回不到曾经。可这七年来，路途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夜半惊醒后的失声痛哭，又岂是他能感同身受的？他于她，是梦魇还是美梦？大概只取决于她对这份感情的绝望程度。 纵使绝望，也要对着他笑——大概这就是她与原来的不同之处。 让人失了悲欢喜怒的爱情，着实磨人。 第12章 又被骗了…… 童馨正上着班，手机突兀的震个不停。陌生的号码，童馨看了看，便挂断了。可那人也着实执着，直烦得童馨不得以的跑到卫生间接通电话，才算消停。 “喂，你好，你是？” “你猜我是谁？”声音温软，略微熟悉。 只当是骗子的惯用伎俩，童馨没好气的骂了声“骗子”，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脸苦笑的看着喆喆：“赵律师啊，你骗我，她哪里温柔了？” “那是你活该！”喆喆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挑明身份，好好的和她聊聊吗？不怪我家小馨挂你电话，就是我，也得这么做。” “高律师啊，你可长点心吧！”喆喆丢下这一句，转身走了，留下高选一个人苦苦思索——女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搞定？ 这边，童馨的手机里毫无征兆的收到了李嘉翳发来的短信：童馨，下周二七点半同学聚会，明珠酒店——李嘉翳”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童馨不会存他的号码，果断附上了名字。可同学聚会这事，童馨实在不太想去。不是她不顾念同学情谊，只是不想看到一些人，比如：李嘉翳和史玥。 李嘉翳这个人，童馨一点都不想招惹，连在凌致的见面也都是能躲就躲，尽量避免。谁让他是那时童馨人尽皆知的暗恋呢？大概就因为差距真的太大，童馨真的太癞**，所以那时的同学纷纷使坏，没有一刻放弃调戏他俩的。他倒是无所谓，依旧扬着那张招蜂引蝶的帅脸到处勾引女生，只是难为童馨，本来就脸皮薄，还要生生承受着各种闲话。童馨当然知道他俩的差距有多大，所以那份喜欢，她从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藏在心底，偷偷摸摸。本来若是他也不做表态，童馨的这段暗恋同桌的历史便会随着换座位或者毕业烟消云散，可偏偏，在同学的捉弄调戏中，他对她，居然产生了朦胧的暧昧…… 暧昧这种东西，不是童馨这样的人会玩的、能玩得起的。所以没多久，他俩就从暧昧进入了冷战。相比于美苏之间的冷战，他和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互相之间明明连实际意义上的距离都没有，却好像有一堵坚实的柏林墙，将两个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他的世界由史玥来填补，而童馨，只得与书本为伴。这样的两极分化持续没多久，就因为一场座位调整而导致崩溃。自此，相见成陌路。 晚上，童馨给喆喆说了同学聚会这事儿。喆喆一听，非要让童馨去，理由如下：“你再宅在家里，就要沤出毛了！”拗不过喆喆的软磨硬泡、义正词严、据理力争，童馨只得抚了额角，答应赴会：“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你不告诉我，我还不告诉你我从你眉眼间看出什么了呢？” “看出什么？”童馨白她，“装神弄鬼！” “施主，贫尼看你，好事将近啊！”喆喆神叨叨的，一脸的狡黠。 “什么好事？”童馨纳闷，问他。 “不告诉你！”喆喆嘻嘻的笑，就是不肯说。 “不说拉倒！”童馨丢下她，睡觉去了。 聚会那天，童馨特意化了个淡妆，遮了遮脸上的憔悴。 时间未到，童馨已经到了酒店。进门询问服务生，却说没有什么同学聚会。童馨疑惑：难道是李嘉翳故意戏弄她？ 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怎么可能有闲工夫逗她玩？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却有人揽了她的肩膀：“童馨，好久不见。” 不用回头，童馨就知道是他，瞬间僵硬了表情，逃出他的禁锢，仰头问他：“你干什么？” “老同学相见，连抱一下都不肯吗？”他坏笑，心情大好，俯身细细看她：“嗯？化妆了？” 可能是他俩之间的距离太近，也可能是酒店的暖气太足，童馨一下就红了脸。不待她开口，李嘉翳又续道：“脸红这点，这么多年倒是没变。” 童馨恼羞成怒：“李嘉翳，你……” “我？怎么啦？更帅了吗？”他笑，眉眼勾人。 “自恋！”童馨挤出这两个字，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走。 他先一步的挡在她面前：“开个玩笑，何必生气？” “我怎么敢生你的气？“童馨讥诮，“李公子？” 是了，当年，她便是唤他李公子的。 他顿了顿，继续笑的桃花泛滥：“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自然记得！”童馨也笑，“没带夫人来吗？史玥呢？” “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他低眉，支支吾吾。 童馨并不意外，却依旧想好好讽刺一番李公子，便装得夸张：“呀！你们两个居然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呀？”夸张的演绎让童馨都有种拍死自己的感觉了——怎么能这么幸灾乐祸？ “因为你呀！”他又桃花泛滥的凑到童馨面前，“因为我一直忘不了你呀，所以高考完，我们就分手了。” 童馨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李公子你够了，恶不恶心？” “恶心吗？我觉得还好啊！都是我的心里话嘛！”他一脸无辜。 童馨咬咬牙：“为什么骗我有同学聚会？” “不骗你，你舍得和我一起吃饭？”他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为什么总是躲我躲得远远的？”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 “哦？不过貌似，我们的交集还不少！同学、同桌、同事，还有一条……暗恋！”他故意说得缓慢，眼睛还不忘偷看童馨的表情。 童馨觉得头大，也不想与他争辩什么，只得假装一笑，说道：“李公子，旧事重提毫无意义。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她要走，李嘉翳敛了笑脸，伸手留她：“那就不说了，时间不早了，你肯定饿了。吃过饭我送你回去。” 童馨微叹，万分无奈：“你直接送我回去吧。我不和男人单独吃饭。” “为什么？”他诧异又八卦。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童馨大怒。 看她生气，李嘉翳窃喜不已——这么多年，他还是最喜欢童馨生气时的样子。说白了，丫就是一受虐狂。 走到车旁边，童馨又是一阵**裸的嫉妒：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车，她再奋斗十年都买不起！ 坐上车后，童馨告诉了他小区的位置，就专注的看着窗外，不再理会他。气氛很尴尬，但她也想不出能和他说什么，到底是他先开了口： “你和路途，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童馨淡淡的答道，依旧看着窗外的街道。 “恋人关系？” “算是。”童馨不否认，想看看他的态度。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了口：“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明明想笑的语气，却带了哭腔。 童馨转头看他强忍眼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李公子，你还真爱我！” 他一怔，红了眼扭头看她：“你骗我的？” “好好开车！”童馨提醒他，笑呵呵的续道：“你说的那种关系，是我一直期望却又没得到过的。” “他不爱你？” “我不知道。”她摇头，复又好心情的笑道：“但我知道他最爱陈助理。” “那就证明我还有机会？”他兴奋。 “没有。”童馨故意泼他冷水。 “为什么？”他委屈，“我这么爱你！” “你要是真爱我，就帮我好好盯着陈助理。” “凭什么！我爱你又不爱她！” “路途爱她，这就足够了。”童馨正色。 “那我呢？”他继续万分委屈。 童馨微笑，不置可否。 第13章 矛盾 小区楼下，李嘉翳嚷着不肯回去。 “不回去就在这呆着！冻死也没人管！”童馨微怒：都多大的人了，玩什么小孩脾气？丢下他，童馨就走进了楼道，上了电梯。 十五楼，都到了家门口，童馨又觉得不放心。下了楼，看他站在寒风中，脸上还带着一种“我就知道你会下来”的笑容。童馨尴尬，走到他面前：“你回去吧，天太冷了。” 他俯身，把脸凑到她面前：“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呼出的气息扑到童馨的脸上，让她有些恍惚，“是”字险些脱口而出，耳鸣的突然袭来却把她揪回了现实。看着他俊俏的脸，童馨摇了摇头：“不是。” “我真的没有一点点机会？”他轻声问。 “给我点时间，如果我想通了，我会告诉你。只是路途……” “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朝她挥挥手：“想通了，就告诉我。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再见” 看他开车绝尘而去，童馨心情复杂的上楼——耳聋这件事，他可能接受吗？ 喆喆看她魂不守舍的回来，连忙起身扶她坐下：“你怎么了？” “喆喆，帮我取下药。”她闭着眼，疲惫不堪。 喆喆看她这个样子，匆忙取来药，又端来一杯水，看她把药吃下去。 “小馨，你今天，不高兴吗？”喆喆小心翼翼的问她。 “没有啊，我很高兴。”童馨故作轻松，眉开眼笑。 “我都看出来了，你就别装了！”喆喆拍她的肩膀，大大咧咧，“是不是看见你曾经的暗恋和别人手拉手，心里难过了？没事，姐姐我给你介绍……” 话未说完，童馨白了她一眼：“刚好相反！我曾经的暗恋今天一直给我表白来着……” “所以……你答应了？”喆喆急忙问她。 “你这么着急干嘛？”童馨瞥她，“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喆喆不敢看她，躲闪了目光支支吾吾回答：“我哪有事能瞒你啊？疑神疑鬼的。”喆喆想要把高选介绍给她的小心思，自然不能现在说，只能先探探童馨的意思，“小馨，你不是心动了吧？” “有一点吧。”童馨纠结，“哎呀！我不知道！”吼完，就去卧室睡觉了。 喆喆八卦，躲到厕所给高选打电话： “高律师啊，你要是再不行动，我家小馨就被别人追走啦！” “不是说没人追她吗？那她答应了吗？” “暂时是没答应，不过看她纠结那样，估计也离答应不远啦！你抓紧点！” “行！赵律师，谢谢你！” “不谢！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喆喆就又尽心尽力的跑到卧室帮高选打探消息。 躺在床上，喆喆推了推童馨：“小馨，你睡着了？” “没有。”童馨睁着眼睛，却无法在黑暗中寻找到答案。 “那你……决定了吗？” “现在的我终将成为累赘，我不想拖累别人……” 谁会不嫌弃一个即将聋了的自己呢？童馨这样想，直到入眠。 第二天一早，拉开窗帘，童馨雀跃：“喆喆，快起来！下雪了！” 喆喆还在梦中，嘀嘀咕咕的埋怨她：“不就是下雪吗？又不是没见过……” “今年的初雪啊！你快起来！”童馨掀了喆喆的被子，揪她起床。 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喆喆也只能被迫起床，去卫生间洗了脸，才觉得清醒一些。坐在窗边，好心情的冲了燕麦，边喝边赏雪，惬意无比。 “喆喆，你的年终总结是不是还没写完？”童馨在卫生间洗脸，看她一副忘了工作的闲适模样，好心提醒她。喆喆瞬间垮了脸，带着哭腔走到童馨面前：“好小馨，你帮我写点呗，我实在是写不出来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童馨擦了擦脸上的水，斩钉截铁：“不管！自己写！” “童馨你个残忍的女人！我不爱你了！”喆喆撒娇。 “爱我的人那么多，不缺你一个！”童馨笑眯眯，捏了捏孩子的脸：“我上班了，你加油哦！” 也不管喆喆脸上的表情有多……苦不堪言，童馨就丢下她上班去了。今天是在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了，她可不能迟到。 才下楼，就看见李嘉翳候在小区门口。头顶和肩膀上落了不少雪，却依旧难掩帅气。见她下来，李公子摆出他勾人的笑脸，朝她招招手。 童馨心里一暖，默默的走了过去。还没有开口，李公子便戏谑的问她：“终于舍得去上班啦？” 童馨抬手，抚掉他肩头的雪：“我早就辞职了，哪来的上班？” 他惊讶：“可我没见过你的辞职通知啊？” “路途压着那份辞职信，只对外说我是病假，还想让我回去。” “那你……”他疑惑，“还想回去吗？” “我要是想回去，何必让你帮我盯着陈助理？” “我帮你，你怎么回报？”他笑，眼里全是狡诈。 “你想要什么回报？”童馨问他，面色平淡，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和我单独吃一顿饭。” “好啊。” 童馨微笑，欣然答应。 第14章 演技浮夸 夜深了，雪已经停了。 喆喆已经睡了，童馨还在电脑前忙碌——终究心太软，答应了帮喆喆写总结。桌上铺着这一年来喆喆接手的官司的资料，没什么疏漏，只是梳理起来颇为复杂，也难怪她拖了那么久都没有写完。 正感叹之际，手机上来了一条短消息，是路途的—— “学校已放假，明天来公司上班，参加重要会议。” 童馨笑了笑，回了一个“好”字。 有些事情，她想确认一下。 第二天一早，童馨就收拾利索，准备去公司了。下楼，看见李嘉翳等在小区门口。 “我听路途说今天你会来开会。”他笑嘻嘻的，打开车门，颇有绅士风度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还真体贴！”童馨也笑，不无嘲讽。 “那当然！” 地下车库里，他们和路途不期而遇。 童馨微微笑了笑，亲昵的挽着李嘉翳的胳膊：“路总，好久不见。” 他面色表情的“嗯”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李嘉翳咧嘴笑了：“变聪明了嘛！知道利用我刺激路途了……” “那当然！”童馨嬉皮笑脸，“李公子，该走了。” 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童馨不好跟着李嘉翳去他的办公室。于是，将信将疑的走到了原来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童馨犹豫：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门里面，可能没有一点点和自己相关的东西，人走茶凉的场面不是她想看到的；或许门里面，还是自己走时候的样子。可物是人非，又何尝不更催人心肝？思来想去，童馨在这扇门前停留了许久……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空气里也弥漫着美人的味道。童馨不想见她，索性推开隔壁的门，躲了进去，顺手把锁上了门。 看她突然进来，路途吃了一惊：“你……” “嘘！”童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美人来了，我不想见她！”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种想要看进一个人心里的目光让童馨不禁感觉寒毛倒竖。 “你看够了没有！”童馨无奈。 “怎么看你也不够。”他淡淡的，递给她一份文件，“看看你的策划案，开会时要用。” 童馨接过来，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她笑着问他：“如果我没猜错，这是陈助理提的案子吧？” “是她。”他理所当然，“有问题吗？” “她帮我提案，是你授意的？” “我不想在听见公司里关于你的闲言碎语……” “那你把我辞职的消息公布出去不就好了？何必让陈助理劳心劳神？”童馨打断他，毫不领情。 “你为什么总是对她有偏见？”他有些生气，“你知道她为这次的案子费了多大的心思？这案子我看过，没有问题。也难为她舍得把这个案子给你，你为什么总是怀疑她呢？难道就因为我曾经喜欢她？” 童馨哑口无言。 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下去，只会让路途觉得她悍妒无知、不可理喻。罢了，罢了。 沉默中，路途开了口：“你和李嘉翳，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 仿佛是对那句“如你所见”介怀得很，路途再没有问她任何问题，连开会都阴着脸色，搞得人心惶惶。 会上，童馨不可避免的和美人见了面。美人寒暄，童馨微笑着应付了过去。 美人发言时，童馨突然站起来，当着美人的面，把手里的文件撕得粉碎。美人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思议。 路途也生气了，厉声喝道：“童助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我的心血，我想撕就撕，路总何必干涉？” “你！出去！”路途怒不可遏。 虽然被赶出了会场，但童馨一点都不生气，毕竟美人的诡计已经被自己“粉碎”了！ 会议室里，路途沉着脸，美人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和蔼的笑容，只是尴尬的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样子。 散会后，李公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找到了她。看她心情不错，李公子趁热打铁：“你先四处转一会儿，下班后和我一起吃饭去！” 童馨乐呵呵的说好，李公子便回去工作了。可谁知才走几步，童馨被美人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童馨错愕：兴师问罪的人怎么成了她？ 不待她回答，美人媚然一笑，全然不是平时的温婉模样：“你既然这么干，就证明你知道那案子有问题。可就算有问题，你拦得了这一次，还能拦得了下一次？” “我拦得了几次并不重要，可若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而不择手段，那才是真的可怜！”童馨温婉一笑，续道：“上次的事我不和你计较，而且我也如你所愿离开了凌致。可惜，是路途不放我走。他瞒住了所有人，只为我还能回来，甚至为了我不受闲言碎语，还让你帮我写策划。你写的那个案子，看起来是不错，可是，你能骗过路途，却骗不了我。策划里建厂房的那块地，五年前曾经挖出过几具无名尸体，案子至今没破，纵然租金再便宜，那块地也无人问津，一直荒到了现在，连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在传那里闹鬼。你要以我的名义提出在那里建厂房，一旦得逞，凌致的罪人岂不是我？我已经背了一次黑锅了，难道还不够？” “不够！你一天不离开路途，我就不会罢休。” 童馨无奈：“这次，大概能遂你的心愿了！” 转身想走，却被美人拽住了手腕，一想到她陷害自己的行为，童馨打心眼里觉得厌恶，便用力甩开她，可谁知她竟顺势倒了地上，双眸含泪，楚楚动人。 “我见犹怜！”童馨想着她演够了自然会起来，就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谁知却被路途拦住了去路。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路途满目怜惜，扶起美人，“她帮你做策划，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推她，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人！” 他大概真的很失望吧？ 童馨不怒反笑：“我是哪种人路总不知道吗？昔年你被美人拒绝时这怎么没看出我是哪种人呢？” 闻言，美人顿时僵住了表情，连路途都有些尴尬。童馨见状，笑着从两人身边走过，没走几步，便落了泪。 我是哪种人？美人又是哪种人？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呢。 第15章 婚姻 童馨看着对面的李公子，尽管她已经饥肠辘辘，但也实在没有勇气抓起触手可及的刀叉，大快朵颐。 李公子皱眉：“你不喜欢吃这个？” 童馨摇头。她只是不习惯饭桌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 她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天不遂人愿，正在她浑身别扭、四处张望、期待早点离开时，却见路途和美人，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走了进来。 她苦笑，看着李公子玩味的笑容：“你故意的？” “是。” 他也不掩饰，坦诚答道。 “为什么？” “我总觉得你和他之间，总有一个人的心没死。” “你要一颗死了的心有什么用？”童馨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不禁有些生气了。 “那我要一颗时刻悬在别人身上的心又有什么用？” 他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童馨冷笑——他这是甩脸子给谁看？谁逼他收下那颗心了？ 沉默良久，她坐不住了：“我要回去了。” “问题解决了再走！” “你的目的？”童馨挑眉，“我记得你当年并不喜欢我，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怎么现在倒是一副掏心掏肺的追求者模样？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 “相互利用。”他淡淡的，脸上的微笑却透出隐隐的算计。 “利用？我？”童馨有些吃惊，她实在猜不透自己这样的家世背景，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 “小米和我，需要一个幌子。”他神色自若，一脸的理所当然，“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童馨如梦初醒。 万万没想到，令她几欲动心的男子，居然理直气壮的告诉她：“你是最适合做我和他的同妻的人选。” 为什么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童馨不想去揣测答案，只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了。 与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背后隐约传来了李公子的声音：“我等你着的回答！” 人行道上，尚未消融的残雪反射着灯光，看起来竟也是一派富丽的颜色。可灯光遮掩下的残雪，无一不是被千万人践踏过的，脏兮兮的模样。 李公子，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也像这些雪一样？剥去华丽的虚伪，便只剩下不堪入目的肮脏？ 回家后，童馨就病倒了。 说起来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感冒而已，却也折腾了整整一个月才见好。期间，李公子多次探病，却被她堵在了门外。她不想见他。 病好后，童馨站在了李嘉翳的面前。 他微笑：“病好了吗？” 童馨点头。 “对不起。”他敛了笑容，低着头。 “为什么道歉？”童馨微笑，言语温柔。 “我不该提那样过分的要求！”他急急地解释，“我知道你原来是真的喜欢我。可我却将你的喜欢……” “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童馨打断他，语气平和。 他一怔，继而笑开了——是那种从心里渗透出来的欢喜。 不待他说什么，童馨续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我答应！”怕她反悔似的，李公子的承诺脱口而出。 “我要钱。五十万。” 他的笑容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着眼，睨着她：“你还要什么，一起说了吧！” 童馨摇头：“没有了。” “你不后悔？” 童馨深呼了一口气，言之凿凿：“不后悔！” …… 腊月二十三，童馨和李公子举办了订婚宴，宾主尽欢。 宴席尚未结束时，她就有些醉了，伏在桌上，觉得心中那股火怎么都散不出去。索性就穿着单薄的礼服，悄悄地溜了出去。 漫天的大雪，正纷纷扬扬的飘落。她站在雪中，闭着眼，耳中一片清明，仿佛能听得见雪落的声音。 正专心为耳朵挽留这样安谧的声音时，听到了他的声音。 “小馨。” 她虽是闭着眼睛，却也能猜到他脸上的表情，大概是一副忧愁又后悔的样子吧？就像他在美人婚宴上那样。 童馨好笑，弯了嘴角，并未睁开眼睛：“路途。” 第16章 讽刺 轻轻地，他伸手揽她在怀里。 想着大概是这辈子最后的拥抱了，她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颈间。闻到他衣服淡淡的美人的味道，眼睛一涩，落了泪。 明明是喜庆的日子，为什么要哭？ 童馨期待的爱情，像雨后的彩虹。 她伸手想抓一把绚烂，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路途于她，就是抓不住的那抹色彩。 以前抓不住，今后，再也抓不了了。 她松了手，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抬起头，很努力的朝他笑，可是这笑里的苦涩他又能不能读懂？ “路途，我们这辈子，到此为止了。” 转身的一瞬间，心很痛，她咬牙忍着，背挺得笔直，留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泪眼模糊中，看见拿着的红色大衣的小米正向她跑过来。 他跑得很急，转眼就站在了她面前：“下这么大的雪，怎么连衣服都不穿就往外跑？”说着，就手脚麻利的把大衣披在她身上。 童馨木然伸手，抹了眼泪，哑声问他：“小米，你爱他吗？” 正忙着整理衣领的手顿住，就那么放在她肩上。小米低头，伏在她耳边，掷地有声：“我爱他，哪怕全世界都反对！” 童馨笑了笑，挽了他的手往里走：“那就一直爱下去吧。” 宴厅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十几个服务人员在收拾一片狼藉。看她回来，本来坐在椅子上的李嘉翳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擦了擦她头上雪化后的水滴，细心的将一缕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了耳朵后面。微醺的气息扫过脸颊，童馨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一想到一边的小米很有可能吃醋，于是就伸手想将他推开，却不料他抓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 童馨看向小米，却发现小米并没有注意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只是在一旁拿着李妈妈送给童馨的镯子仔细端详。想来是他喜欢这只镯子，童馨便一边挣扎甩开李公子的手，一边告诉小米：“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反正我不……” 话未说完，剩下的话被李公子堵在了口中。灵巧的舌头游走着，就要撬开她的牙齿。童馨想着小米还在一边，便有些生气，狠狠的推开他：“你闹够了没有？” 踉跄了几步，他站定，眼里全是嘲讽：“你能给他投怀送抱，为什么不能被我亲一下？别忘了，你是我花了五十万买来的！” 这是个事实，童馨否认不了。 她突然笑了，对着小米说了声“对不起”，便几步走到李嘉翳面前，踮起脚尖，将唇凑了上去。 凑上去的一瞬间，童馨很害怕。她怕他躲开、不屑一顾。 所幸，他没有。他只是在她顿在唇上不知所措时狠狠地抱紧她，轻撬探入，吻得更深。这个吻，甚至模糊了她的心智，让她以为，他是深爱自己的。 可事实，永远那么讽刺。 第17章 婚后还是很尴尬 除夕一大早，李妈妈就来了电话，催他俩回去过年。 童馨下楼，站在卧室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昨天，小米没有回去。 犹豫间，她听到了些许嬉闹的声音。 她不敢想象里面是什么光景，脑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大学时看过的一些重口味的电影，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她的食道猛的涌了上来。她转头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按下冲水按钮的时候，童馨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转头，就看见小米一脸诧异的盯着她，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然后戳了戳他旁边的李嘉翳：“你的速度这么快？” 李公子冷笑着看着她，并不回答。但那种目光却让她觉得芒刺在背，只得支支吾吾的告诉他要回家过年的事，就急匆匆的从两人之间挤过去，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李公子便上来敲门了：“你收拾好了吗？” “好了。”她应着，开了门。 李公子把她堵在门口，上下扫了一遍，挑着眉问她：“我妈给你那个镯子呢？” “哦，那个啊，我看小米好像喜欢，准备给他呢！对了，小米呢？”她说得淡然，全不顾李公子微微皱起的眉头。 “戴着！”他丢下这一句，就下楼了。 童馨摸不着头脑，却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寻出来戴上。 上车后，童馨系好安全带，问他：“小米喜欢这镯子，我不能给他吗？” “这是李家媳妇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镯子，你说呢？” “我又不是你家的媳妇！”她小声嘀咕，转头看着窗外。 只静了一会，就听他稳稳的问她：“你对同性恋，了解多少？” “一知半解。”童馨答道，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为早上自己伤人的行为道歉。 “那你觉得同性恋恶心吗？” 童馨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在脑中盘算一番，才讷讷说道：“虽然我了解的不多，却并不讨厌。” “那就好。”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大概是生气了吧？ “那个……早上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想歪了…并不是针对你们，你别生气。”支支吾吾，她总算给他了一个解释。可他却没听见似的，依旧专注开车。她无奈，只得闭上眼睛装睡。 说是除夕，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李家没有守岁的习俗，所以在童馨因为无聊的晚会打了一个哈欠时，李妈妈就心领神会的催她和李公子睡觉去了，而且还很不怀好意的把他俩推到了一个房间里，就笑眯眯的走了。 童馨扫了一眼房间，又看了看唯一的双人床，笑了笑，说了声“睡吧”，就径自占了右边的那一半，紧贴着床沿，和衣躺下。 李公子关了灯，在另一边躺下。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了童馨的腰上。她不动声色的把那只手放下去，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把衣服脱了吧。”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讨论天气。 童馨惊了一下，却也淡淡的问道：“脱几件？脱到什么程度？”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拒绝他的要求，除非她和他之间，没有那五十万拉开的距离。 “脱到你能舒服睡觉的程度。”他淡淡的，“最好还能脱到需要被子的程度。” 童馨坐起来，摸索着想要去开灯，却被他一把拽到了怀里：“你要去哪儿？” 童馨僵住，半晌，咬牙说道：“找睡衣啊！你不是想让我睡得舒服吗？” 他松了手，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要走。” 换好衣服后，童馨上床躺好，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正翻得起劲时，只听旁边的李公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再翻，床就塌了。” 她只得仰面躺好，盯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睡不着？” “嗯。” 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订婚宴过，他俩便领了证，住在了一起。这一周的时间里，楼上楼下，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彼此之间，似乎更陌生了，像今天这样平心静气的对话，实在少见。 “既然睡不着，就陪我说会话。” “好。” 虽然答应了陪他说话，可童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想起了前几天呆在家里无聊时翻过的一本小说，便淡淡的开了口：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童馨承认，这个明知故问的话题真的是烂爆了，可她在这种情况下想到的，也只能是这个狗血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他犹豫着，大概正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来狠狠地鄙视这个无聊的问题。 “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当年的她很漂亮，在我看她的时候会脸红，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然后就傻乎乎的笑。很笨，但很善良。” 童馨听着，把这些词往史玥身上对应：唔，确实很漂亮，不然怎么能吸引到李公子？脸红？这个她倒没怎么注意；笨？这个大概是情侣间的一些情趣吧？史玥可不笨！至于善良……大概是李公子没有看到史玥嘲笑她的情景，她才不善良！不过说不定在李公子面前，她一直都是一副良善的样子。想到这，童馨暗自鄙视了李公子独特的品味——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真的不假。 “那你呢？你爱过谁？路途？” 童馨微微怔了怔，翻身背对着他道：“大概是吧。我困了。” 李公子没说话，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声音低沉：“困了就睡吧。我不会动你，你放心。”童馨知道挣不脱，索性就不和他计较，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渐渐睡了。 天还未亮，童馨就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她哑着嗓子，迷迷糊糊的问他：“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李公子咬牙切齿。 童馨没睡醒，便也没听明白李公子语气中的气急败坏，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继续睡了。李公子气急，伸手想拍醒她。可看着她说不上淑女却十分沉静的睡姿，手落在她头上，那作弄的一拍却变成了轻柔地抚摸：“我知道你累，好好睡吧。” 早饭时，童馨埋头喝粥，一句话都不说。 李妈妈扯了扯李公子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他：“你欺负小馨啦？” “我哪有……”李公子抱屈却被李妈妈无情打断：“不然小馨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可能……” “妈，是我没睡醒，不怪嘉翳。”童馨弯了眉眼，笑得人畜无害：“他从来不欺负我的。”说着，眼神瞟向李公子，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我替你解围，你怎么谢我？ 李公子无动于衷，大大方方的迎上她的目光，瞪了回去：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李妈妈乐呵呵的看着小两口眉目传情，一边也不忘给李爸爸使个眼色：我说离抱孙子不远了吧？ 童馨看懂了李妈妈眼神里的意思，低下头，索性连喝粥的声音都没有了。 早饭过后，李公子拽着她去拜年。李家人多，直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才算是把这吉祥事儿办完了。李公子知道她在公婆家拘束，就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和她回了自己的房子。 才进门，童馨就瘫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一步。 “快起来，地上凉！”他伸手拽她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性子！” 童馨懒得和他费口舌，脱了高跟鞋，自己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赤着脚，僵着两条腿，摇摇晃晃的往二楼的卧室走。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李公子打横抱了起来。 “你……”童馨红了脸，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我什么？乖乖呆着，别想下去。不然小心我办了你！” 这句话的震慑效果着实好。童馨就这么提心吊胆的红着脸，僵着身子，被他抱回了卧室。 他放下她，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童馨咽了咽口水：“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刚才谢谢啦。” “赶我走？”李公子拔高了调门，“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说着，便一把推倒了坐在床边的童馨，顺势压了上去。 童馨侧了脸，不去看他的眼睛，强装淡定：“我自然不能把你如何。可是你这样做，真的不合适……” 李公子扳过她的脸，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那我该怎么做？” 童馨闭了眼，万分无奈的叹道：“为了五十万就卖了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亏本。”睁开眼睛，看着他紧蹙的眉头，诚挚无比：“你再压一会，我的大姨妈估计就要漏在床单上了。” 闻言，李公子起身，摔门而去。 童馨坐起来，傻乐了一会，下床去换睡衣。下床后扭头看了看，才发现大姨妈原来真的来了，而且也真的十分给面子的沾到了床单上…… 童馨抱着脏了的衣服床单，垮着脸到楼下去洗。在洗漱间与李公子撞个正着。李公子不想理她，侧着身子给她分了一半的水台。童馨拿盆子接了凉水，蹲在地上，把床单上的血迹浸在水里。“好凉！”童馨打了个寒战，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揉搓。 李公子抓着她的手，猛的拽她起来，瞪着他，模样有些可怕：“你疯了！” 童馨莫名其妙：“怎么啦？” “你现在不能沾凉水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可是现在不洗就洗不掉了，洗衣机洗不干净。我以前一直这样，没什么……” “你以前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是现在和以后，都不许这样了！” “那……洗不掉怎么办？” 李公子蹲下来，手伸进水里：“以后我给你洗。” “你别动！”童馨手忙脚乱的去拉他的手：“那个血脏得很，你别动。” “我不嫌弃。”他淡淡的道，洗得仔细。 童馨垂了手，转身上楼。 “好像也不算亏本。”关上门，她这样想。 一大早，楼下就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饶是卧室的隔音效果不错，也还是吵得童馨迷迷糊糊的去看个究竟。 厨房里，一片狼藉。李公子讪笑的看着站在门口还不是十分清醒的童馨：“下来的正好，我熬了粥……” “这么矫情的事，你跟谁学的？”童馨木着脸，淡淡的问他。 “我……” “我不是小米，你没必要对我太好，否则我会多想的。” 童馨转身上楼。 李公子暗暗握紧了拳头。 第18章 冤家？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白色情人节的婚礼过后，童馨就正式成为李太太。学校开学在即，李公子也要被李爸爸揪回家里的公司。离开凌致时，却接到了路途和陈媛婚礼的请柬。陈助理微笑着告诉李公子一定要带太太来参加。闻言，童馨笑了笑：“去就去呗！我还怕她不成？” 婚礼上，陈媛一如既往的漂亮。童馨想了想，离上次参加她婚礼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不足十个月。良禽择木而栖，真是一点都不错。 童馨坐在李公子旁边，不发一言。不是难过，只是感慨世事变幻无常。仅十个月，便可颠覆所有。李公子看她情绪不高，早早便带她离了场。牵了她的手，去河边的亭子里吹风。才坐定，李公子便神情幽怨的说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路途一个？我哪里比不上他？” 童馨笑了笑：“你哪里都比他强！” “那你为什么爱他不爱我？” “谁说我不爱你的？”童馨觉得有些好笑，堂堂的李家公子，竟会为了自己吃醋，“你不是吃醋了吧？” “笑话！我吃什么醋？”李公子红了脸，拔高了调门。 “好好好！李公子没有吃醋！不过刚才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我有点饿了，怎么办？” 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笑得春暖花开：“走！本公子带你吃好吃的去！” 童馨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感觉你笑的像青楼里的小倌？” “胡说！”他敲了敲童馨的头，“明明是公子世无双！” “自恋！”童馨暗自腹诽，却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世上真的不是只有他路途一个人。 傍晚，李公子又拉着童馨去河边看情侣秀恩爱。 “李公子，你要不要这么猥琐的盯着人家小情侣看啊？小心人家把你当变态抓起来！” “这个怪我吗？”李公子满肚子委屈，瘪着嘴嘀咕：“都结婚了，连抱一下都不行……” “今天早上我刚起来，你不就结结实实的给了个熊抱吗？”童馨咬牙。 大清早，李公子就开始敲门了，童馨以为他有事，就急急忙忙的开了门。门一开，李公子就扑上来抱住她：“老婆早安！” 童馨忍了忍，还是一脚踢了上去，在李公子抱着小腿满地打滚的时候摔上了门：“给老娘滚！” 李公子更委屈了：“那也算啊？我腿上现在还是青的……” “活该！”童馨丢下这句，就要去买东西。李公子拦住她：“你又饿了？” “饿你个大头鬼！”童馨瞪了他一眼：“家里住个变态实在太危险了！我要去买把锁！” 李公子干笑了两声，嬉皮笑脸的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 “我才不信！” “我用你的人品保证！”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 “我的人品保证不了这么严肃的事。” 童馨无奈：“行啦！不许再有下次了！” “好！” 眼见着李公子嬉笑着贴了过来，童馨只得远远地躲开……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转眼已到了五月。 虽然是劳动节，可图书馆并不放假，还是有稀稀落落的学生钻到童馨管理的那个阅览室里看小说，也正因为如此，李公子计划的出游也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一大早，李公子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吵着闹着要和她一起去上班，不然就不让她出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现在坐在阅览室里，她还是觉得隐隐有些头疼。 从还书处送上来的书堆得和山一样，童馨略坐了一会儿，便开始着手整理。刚把一本书按编号插进书架，旁边就有人递过来一本编号在附近的书，总以为是有学生帮忙，她也没甚注意，低低说了一声“谢谢”就把书放了进去，等她转身取其他书的时候，竟看见李公子笑意盈盈的站在书架旁。童馨愣了愣，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来了？你从哪儿进来的？”图书馆都是刷卡进馆的，鬼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帮你……”李公子把手里的书放到书架上，“我想进来还不简单么？和别的女生借了下卡，我就进来啦！” 女生！童馨有点无奈，淡淡的说：“李公子，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啊？” “明明是公子世无双。” 童馨懒得和他吵，再说这儿也不适合吵，所以拿了些其他架子上的书，远远的躲开了。谁知他竟跟了上来，嬉皮笑脸道：“李太太，看过岩井俊二的《情书》没？” “看过，怎么了？” 这个氛围不是很像书里的写的吗” 童馨手上不停，压低声音告诉他：“你现在，要么好好工作，要么给我滚！” “就不滚！”李公子扭来扭去，晃得她眼晕，只得递给他一本书：“坐那边乖乖看书去，中午带你去吃饭！” “好！”李公子笑的谄媚，但好歹是不再烦她了。没了他的打搅，童馨很快就整理好了那些书。而此时，借书处也排起了队，童馨顾不上洗手，就赶紧去忙着给学生们刷卡借书了。 好容易忙完，时间也不早了，阅览室里的学生都去吃饭了，童馨才叫了李公子，锁了门，带他去吃饭。 毕竟是放假，食堂的人远没有平时的多，李公子叫她坐着，自己去买饭。 看着桌上的饭菜，童馨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败家子！两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浪费可耻懂不懂” “好好吃饭！话多！” “嫌我话多你还来干什么？好不容易放假不是该和小米出去玩么？你俩很长时间不见了，闹矛盾啦？” 李公子瞪了她一眼：“我和他不知道多好！这不是怕你吃醋才来找你嘛！”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童馨摸摸鼻子，埋头在米饭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丫的光吃饭不吃菜啊！”李公子恶狠狠的夹了一筷子菜丢到她碗里：“不许剩下！” 童馨嘟着嘴，心里嘀咕：“我想吃肉啊，肉啊，肉，啊……” …… 晚上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李公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李太太，管理员虽然很高尚，但是实在是太无聊了，不介意的话，我缺一个助理……” “介意！” “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介意整天见你！看得人心烦！” 李公子突然很生气的抓着她的手：“你看见路途就不心烦？” “你吃的什么干醋？”童馨挣开他，“好歹我现在嫁给了你，又不是他。”起身去了厨房，“公子，吃苹果还是桃子？” “随便！” 又耍小孩子脾气！童馨无奈，却也认真的洗着他爱吃的桃子，放到盘子里，端到他面前：“公子赏脸吃一个呗？” “我还生气呢！”话说着，拿起一个桃子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然后，流了一手黏糊糊的桃汁…… “作不死你丫的！”童馨把湿巾甩给他，拿了个桃子上楼了。 第19章 和谐的H 感觉被子挺重的，可是前几天才换来薄被子啊！童馨迷迷糊糊的挣开眼，看见李公子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肚子上，瞬间就清醒了。她开了灯，拍拍李公子的脸：“醒醒！” 李公子睁眼：“咋了？” “你丫的回你房里睡！跑我这儿干嘛？” “我房里没你！哎呀困死了，李太太，睡觉吧！”便又闭上了眼睛。 “你不走我走！”反正房间多得是，童馨下床准备走，却一把被李公子拽到了床上，还没等她坐起身，李公子又顺势压了上来…… 童馨大囧：“公子，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我不起来！我就是吃醋了！”李公子瞪着眼睛，很严肃的说，这丫明明就不困！ “所以？”童馨试探着问。 “所以我忍不住了！”说着，便低下头，狠狠的在童馨的唇上咬了一口。唇上的痛意未减，他的舌头便已经滑了进去，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上下摸索。 童馨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坳不过他的力气，双手被放到了头顶，由他的手狠狠禁锢着，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而他的另一只手也已经开始解童馨睡衣上的扣子了，一颗，两颗…… 童馨的脑子一片空白，挣不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挣脱。 对啊，路途回来了，而且是美人的了，与她童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挣不挣脱又有什么用？ …………………………………… 第二天一早，童馨醒来时，浑身像被碾过一样疼，李公子却不在。她慌忙掀开被子，床单已经被换过了。就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正出神，李公子进来了，他坐在床边，没说话，伸手抚上她的脸，细细的摸索……时光凝滞在这一刻，阳光明媚，公子无双……他俯身过来，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唇，全然不似昨晚的狂风骤雨，羽毛似的，童馨连呼吸都放得轻缓，生怕吹走这片羽毛。 “就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童馨这样想着，把公子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分明、温润如玉，再也不舍得放开 漫长的一个吻结束，童馨红着脸，被李公子抱到了楼下的餐厅。 李公子递给童馨一杯豆浆，笑容温暖：“李太太，请多指教！” 第20章 重要么？ 经过那一晚，他俩的关系似乎有了很大的不一样，但到底有什么区别，童馨也说不清，却也觉得理所当然——夫妻大抵都是这个样子吧？ 现在，童馨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小米，毕竟是自己横在了他和李公子之间，这种行为和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自觉罪孽深重，这日午睡时，童馨便做了一个梦： 她是修行了百年刚刚可以化作人形的一只白狐，因在幼年为狐时对偶遇的李公子一见倾心，故而一化成人，就去找他。好容易寻到了，却因修为尚浅，不能变化一身素服白发的装束而被李公子拒之门外。沮丧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妩媚迷人的美人拦住了去路：“我可以让你变得很漂亮，让他喜欢上你，但是代价不小，你可愿意？”她忙不迭的点头，美人接着道：“我要你的毛皮。”她略犹豫，却还是答应了。美人食指一点，一身的素服就变成了妩媚的紫色华服，连及腰的白发也变得乌黑柔顺，松松的绾着一个髻，簪一只简约的白玉簪，虽然再无珠翠，却也有着说不出的媚态，相貌也比之前精致了许多。她千恩万谢，匆匆来到李公子的门前，抬手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似乎还有其他人。犹豫之时，门开了，李公子看着她，眼里的惊讶和爱慕连掩都掩不住。她正暗自高兴，却听见房内的男子道：“美则美矣，可公子，你真的喜欢她吗？不过是只狐狸精。”说着，就抬手撕下了她的毛皮…… 童馨惊醒，觉得这个梦大有深意，似是上天在暗示她不要坏人姻缘，做狐狸精，否则下场就是被人识破，夺去珍惜之物，饱受**。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决定从此要疏远公子。 所以，这天晚上，童馨很坚决的把公子赶出了自己的卧室，并扬言只要他敢进来，就永远不理他。 李公子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却也不敢再像原来那样死皮赖脸的溜进去，只得在楼下住了一晚。本以为第二天她便会消气，可谁知，这只是开始。 童馨不仅不和他共处一个房间，连起床时间都提前了一个小时，每天早早就离了家，中午也不再回来休息了，晚上一回来也是把自己锁在屋里，和他连句话都没有。整整一周，李公子觉得自己快疯了！趁着她下楼洗衣服时，终于把她堵在了卫生间。 “我错了。”李公子态度诚恳。 童馨不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瓷砖缝发呆。 “我真的错了。” 童馨继续不理他。 李公子没办法，重复道歉了很久，直到童馨被他烦得几近崩溃时朝他喊了“我不想做被剥皮的狐狸精”后，他才停止重复，开始了思考…… 李公子思考不出那几个词的深意，只得砸钱买礼物哄童馨开心。童馨看着卧室门口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有些无语，关了门不想理他，李公子却锲而不舍的守在卧室门口等她原谅，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啊！ 星期天中午，小米来了。隔着门听见小米的声音，童馨的脸就红了，这种被捉奸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听见他俩进了楼下的卧室，童馨悄悄的溜下去，隔着房门听奸情。 什么都听不见！童馨沮丧，知道不该打扰他俩，就悄悄的离开了。 离了家，却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只得呆坐在小区的亭子里等日落。以前从未发觉，半天的时光会这么难消磨，等啊等，等到她眼睁睁的瞧着草丛中的花蚊子在自己身上咬出一个又一个小红包，等到柱子下的蚂蚁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面包屑一点点搬回巢穴，等到太阳从当空滑落到远山之间，却还是不见小米出来。“大概他今天不会走了吧？”童馨起身，一步步往回走，每走一步，她都在想，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可就算现在后悔了，也无济于事是不是？ 悄悄的离开，悄悄的回来。他甚至不知道她整个中午都不在这房里。她回房，闭了门早早睡觉。今晚，他绝不会再来烦她了，可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睡到半夜，童馨起来找吃的。一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下楼，见李公子正一人喝闷酒，她坐在李公子身旁，拿起酒瓶，一饮而尽。 李公子拦不住她，只得看着她一口气将多半瓶烈酒喝尽。大概是喝得太猛，才喝完，她就已经晕晕乎乎了，迷着双眼，抓着李公子笑道：“人人都说我嫁得好，可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嫁得好，李公子，你说呢？” 公子不语，童馨红着脸继续问：“你说啊！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 公子还是不说话，将她抱回房里：“你醉了，睡吧。” 童馨紧紧抓住李公子的手：“你别走！” “我不走，不走。”李公子陪她躺在床上，握紧她的手。 “我问你，如果没有那五十万，你又会不会真心对我？”童馨翻身面对公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结婚快半年了，我的肚子还是没动静，他等不了了是不是？可是我一旦生了孩子，就必须走是不是？” 公子把她揽在怀里：“你醉了，睡吧。” 听着他稳稳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答案不重要了，毕竟现在，她在公子怀里。 第21章 回去 那次醉酒，两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再没有被提起。日子还是不咸不淡的过，她虽然不再疏远公子，但两人的关系也没再有实质性的进展，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 天气渐凉，国庆长假转眼就来了。童馨在外，已多年没回过家了，如今有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问了公子，他也想跟着去，便一起回了家。 路程不算短，李公子却坚持要开车回去，童馨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一路上，公子坚决不要童馨替他开车，丢给她一条毯子：“无聊就睡会，很快就到了。” 到家附近时，天已经黑了，童馨睡了很久，口吃不清的跟公子说：“公子，你把车开到那边那个酒店的停车场去，我家的巷子不大，车进不去。” 等公子停好了车，童馨下车，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不少：“你把东西拿着，跟我走！” 李公子很听话的从后备箱里提出大包小包，跟在童馨身后往家走。 “公子，咱俩是不是锦衣夜行？”童馨呵呵的笑着，“你第一次见我爸妈，不要太害羞哦！” “我是有点害怕！咱俩结婚他们也没来，是不是不想你嫁给我？” “当然不是！”童馨岔开话题，“你看路，小心绊倒！这里可不是豪华小区！” 童馨吸了吸鼻子：“李公子，闻到没？我爸最拿手的红烧肉！” “好香！” “快点走！我饿了！” 童馨紧跑几步，打开大门，朝公子招手：“快点！”李公子不慌不忙赶了上去。 才进家门，童馨的妈妈就迎来上来：“你个死丫头！舍得回来了？” “谁说我不想回来的？不是原来每次回来你都逼我结婚嘛！害的我都不敢回来了！”童馨把公子拉到母亲眼前：“妈，见见你女婿，李嘉翳！” 一看到女婿，童妈妈就把女儿丢到了一边，拉着李公子的手问长问短，童馨无奈，只得去厨房找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童馨开门进去，“想我没？” “回来啦？”童爸爸摸摸她的脸，然后赶她出去：“你先出去坐会儿，饭马上就好！” “爸爸爸爸爸爸……我才回来，你就赶我！偏不走！”童馨从碗柜里拿了双筷子：“我先尝尝红烧肉看熟了没……”筷子还没碰到肉，手就被爸爸拍了一下：“馋嘴！今天不许尝！先出去，上了桌再说！” 童馨嘟着嘴出了厨房，咬着筷子准备向老妈撒娇，可此刻，老妈的眼里只有一表人才的女婿，女儿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童馨委屈，弱弱的说了声：“妈，你也跟我说说话啊，我可是你女儿……” “没看我正忙么？烦你爸去！” …… 童馨悲愤：这是什么世道啊？女婿比女儿还亲！ 吃饭时，童馨还是被当成了空气——爸妈忙着给公子夹菜，唠叨家长里短，家里好像只多余了个她……童馨默默扒饭，准备把自己埋在碗里……公子终于良心发现，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你不是早就想吃这个么？怎么不吃？” 童馨瞟了他一眼：哼！假慈悲！ 李公子笑着，眼里满满都是骄傲：还是我比你讨爸妈喜欢吧？ 李公子和童爸爸童妈妈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才肯放他俩去休息。其实，漫长的谈话过程中，童馨还是被当做空气…… 才锁上卧室门，童馨就狠狠的对李公子说：“睡觉！下次才不带你回来！” 李公子揽她在怀：“我后悔没早些和你回来，睡吧。” …… 第二日，秋意虽浓，阳光却好。吃过早饭，童爸爸便嘱咐童馨带李公子去见见爷爷奶奶。童馨拿了些东西，便带着公子离了家。 “爷爷奶奶住哪儿？”公子问她，童馨笑答：“我开车带你去，你着什么急？” 眼见着离市区越来越远，公子问她：“你没走错吧？怎么往山上走？” “去过多少回了，怎么会走错？放心！”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终点。 童馨又带着李公子走了一段山路，才走到一座墓碑前。她打开手里的袋子，把里面的瓜果贡品摆在碑前，跪在地上，点燃手中的黄纸，引燃线香，插在土里。 “爷爷奶奶，小馨带孙女婿来看你们了。” 秋来天气干燥，两边的植物也失水严重，童馨怕引燃这一片几代人千辛万苦造出的林区，就没再烧纸。 李公子跪在她身侧，同她一起重重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起身后，童馨带他走到远处的一处草地坐下：“公子，看见前面那棵树没？” “不过是棵杨树，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童馨摇摇头：“你不懂！我原来一直想，等我死了，一定要埋在那棵树下。” “脑袋里想什么呢？年纪轻轻的！”李公子敲敲她的头。 “一山的松柏，我只见到这一棵杨树，可不是与众不同？而且每年春天，树下开着许多小花，特别好看！” “就这么一棵杨树，一丛野花，你就想以后长眠于此了？都说生同衾死同穴，你不想和我一起？” “不想！”童馨很坚决。 “为什么？” “你们有钱人哪会土葬？我如果和你一起，就得被烧成一把灰，和你一起被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多挤啊！哪有我一个人被埋在这里舒坦？”童馨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该走了！” 童馨回到碑前，用黄土掩灭了线香的火星儿，又细细的拂去了碑上的尘土，才下山离开。 下了山，童馨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厦：“公子，我曾经，一直梦想着在那里举办婚礼。” “你想过回来？” “我一直想回来，可惜啊，一不留神就留在了那里。” “为了他？” “是。”她笑着，“我为了他留在那里，你却彻底将我捆在了那里。”都是冤家！ 闻言，李公子似是很满意：“现在回家吗？” “去学校转转吧，多少年没回去过了。” “嗯。” 时光飞逝，可这所承载了许多人记忆的学校却没有变化，大概是不敢老去吧？教学楼里传来朗朗书声，高三的孩子还在备战高考，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 童馨牵着李公子来到原来的教室前，曾经的高三一班现如今是高一一班，放假的缘故，教室里空无一人。童馨知道，为了方便住校生上自习，教室的后门都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门，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李公子跟着进来，坐在她旁边，一如当年，可童馨却皱了眉：“不对不对，公子，坐到第三排去。” “为什么？” 童馨叹了口气：“座位换过后，我在倒数第三排，你在第三排，你忘了？” 李公子照做，坐到了第三排。 “公子，那年，我们中间，隔着八排的的距离。你从不会向后看，可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你。” “那年圣诞节，老班用多媒体给我们放电影，《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那天，所有人都在往前挤，只有你和史玥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她倚在你怀里，幸福的让人嫉妒。电影很感人，很多女生都哭了，我回头看了看你们，也跟着大家一起哭，我聪明吧？” “还有，夏天的时候你喜欢穿白T恤，每次放学，我都会站在窗前看你走出校门。可一放学，那么多人，那么多穿白T恤的男生，我总是害怕把你丢了。” “其实高二，咱俩同桌的第一天，当你捧着书站在我旁边时，我就喜欢上你了，那会年轻，也真的敢那么想。高考放假前的那场晚会，我没有到，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天，我爬在三四米高的废书堆上，一本一本的翻找，因为我弄丢了韩筱的同学录。天一点一点的暗了，我还在翻，还在找，废品站的老板嫌弄乱了那堆废书，就让我先回去，等他卖这些书的时候再来找。我从书堆山下来的时候，两只手上全是被划出来的小口子。等我再回到教室时，晚会已经结束了，班长拍了照片给我看，我看见你和史玥手拉着手在唱歌。班长说，你俩唱的是那首‘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的歌，班长还说，你和她唱的特别好听。你那么厉害，但你有没有发现我不在？” “后来，韩筱的同学录在她的家里被找到了，可我却失去了最后一次见你的机会。我以为，这是天意，老天都不想让我见你。我总以为，你和她会白头到老，可是没想到，你连她也辜负了。” “李公子，我总以为，同学们那样起哄作弄，你总该明白我的心意，可你却不知道，我没有明白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没有说出来是我的错，可如果爱都要说出来，那哑巴要怎么相爱？” 李公子俯身，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都是我的错。” 第22章 死别 假期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才从父母家回来，童馨便听说了美人离世的消息，大为震惊。 美人和路途旅行归来，快要到家时却突遭车祸。路途多处骨折，昏迷不醒，美人气息奄奄，送到医院后不久便没了呼吸，医生竭尽全力将美人八个月大的孩子救了回来，孩子早产，还呆在医院的保育箱里。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幸福美满的一家人便这样阴阳相隔，实在令人唏嘘。 他俩去看望路途时，他还没有醒来，难为了陪在床前的年迈的父母，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童馨不忍，低声问公子：“我想照顾他几天，你，不会生气吧？” 公子捏了捏她的手：“你照顾好自己，我帮你向学校请假。” 童馨展颜：“多谢公子。” 好容易将路途的父母劝去休息，李公子也回了公司，病床前只剩童馨一人。童馨坐在床边，看着伤痕累累的路途，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说过去美人为了路途给自己使了些绊子，可如今人都不在了，做过都无所谓了。可路途啊，你要是醒来，知道美人不在了，你还能不能撑得住？可你要是不醒来，她留给你的孩子又该怎么办？你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时间随着瓶里的药液一点点流进路途的身体，可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夜深了，童馨不敢睡，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不圆，可光辉却未减分毫，病房里一片空明，听着他稳稳的呼吸声，她总觉得下一秒，路途就会醒来，可一秒又一秒，等来的都失望。 第二天一早，路途的父母就来顶替童馨，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守了一天一夜，她确实有些累了，便也没推辞，说了声“我下午再来”，便离开了。 李公子还在公司，家里没有人。童馨吃了些面包，便倚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李公子肯定饿了吧？想着，便喊了几声“李公子”，没有人应，估计是去外面吃了。 童馨起身，准备去医院，才出门，就遇上了李公子。 “你吃了没？”童馨问他。 “吃过了。”李公子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给你带回来了。” “多谢，明天再吃吧。我先去医院。”童馨匆忙要走。 李公子拽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明明不觉得饿，可在车上，童馨还是吃光了公子带给她的晚饭。看她吃得凶残，公子问她：“李太太，中午吃的什么？” “就随便吃了点。” “你别为了他把自己搭进去，反正他也不会领情。” “我知道。” 他俩来到病房，见只有路途的父亲一人，便有些好奇，问他：“阿姨呢？” “她去看孩子了。前几天忙，也没顾上看。” “叔叔，我和他看着路途，您也去看看孙子吧。看完就和阿姨回去休息，我守着，您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也多亏你肯帮忙，不然我和你阿姨这两把老骨头也都得扔这儿！”大概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孙子，路爸爸道了谢就匆匆赶去看望孙子了。 童馨给李公子拉了把椅子：“公子，坐下吧！这一晚上可有得熬呢！” 李公子坐下，看着路途，问她：“如果我也变成这样，你会这样照顾我吗？” “说什么傻话！”童馨嗔他，帮路途掖了掖被角。 “其实我很羡慕他……”李公子叹道：“你看他的时候，眼里的温柔掩都掩不住。” “可惜他看不见。”童馨坐在对面，“他从来不知道我会温柔这项技能。在他眼里，我永远歇斯底里，恶毒善妒。” “不一样的眼睛看到不同的世界，他本事不小，眼睛却不大好……”李公子虽嘲笑路途，却还是关心他的，“他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不知道。”童馨摇摇头，“医生说，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 “如果他一直不醒呢？”李公子看着窗外，“你准备守他多久？” “我于他，早就是局外人了，能守多久，我也不知道。”童馨看了看李公子，“公子，月亮不圆，不大好看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亮也很懂人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回去的时候，李公子说想去看看陈媛留下的孩子，两人便一起去了。 孩子出生不久，又是早产，保险起见，自然不能抱着看，但隔着玻璃，看见那粉乎乎的一小团，童馨总想去抱一抱。孩子小小的手放在头的两边，捏成拳头，睡得正熟。孩子太小，看不出来像谁，但既然是他和美人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差的。 “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童馨笑了笑，“公子，我们走吧！” “不，再看一会儿！”李公子趴在玻璃上，看的异常仔细，目光都舍不得从孩子身上离开，由衷的赞道：“李太太，这孩子真漂亮！” “孩子才几天啊，你就能看出她漂亮？” “就是漂亮！”李公子兴致勃勃：“如果咱俩也有个孩子，一定比她还漂亮！” 童馨沉默了，她何尝没看出来李公子是真心喜欢孩子？可是…… 李公子又盯着孩子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带着童馨回了家。 一路上，李公子的心情都很好，絮絮叨叨的说着那孩子的好，可童馨，却一句话都不想说，静静的看着窗外。 “李太太？”李公子见他说了许久可她却一声都没吭，不由得有些疑惑：“你不舒服？” 童馨摇摇头：“我就是困了，睡会儿就好了。”说着，就闭上眼睛靠在了一边。 “你先睡会儿，到家我叫你。” 童馨闭着眼睛，心里却一片清明：公子那么喜欢孩子，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生一个有他血脉的孩子。 坚定了这个想法后，再去魏泽那里复诊时，童馨就直白的问他了： “魏泽，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一直吃药，还能生孩子吗？” 魏医生有些意外：“你怀孕了？” “你先告诉我！” 魏泽看了看童馨，避开她的目光：“你吃的药的副作用不小，我不建议你怀孕。” “如果我一定要呢？” “那你必须停药，而且停药后三年内不能怀孕，否则孩子畸形的可能性很大。”他顿了顿，“你的耳朵，全靠这些药维持着，一旦停药，听力下降的速度会变得很快，用不了三年，你可能就全聋了。” “你也说是可能，或许我命好，三年后也能听得见！” “你开什么玩笑？一旦聋了就没办法逆转了，你只能活在无声的世界里！”魏泽很激动。 “听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听了！这点代价，换一个孩子，我觉得挺值的。”童馨看他，“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为了他，连一己之身也不顾了吗？如果不是你选择了他，我不见得会比他差！起码我不会为了自己而伤害你！” “你曾经伤害我的，还少吗？”童馨盈盈的笑着，离开了。 看她离开，魏泽无力的垂下了头。 是啊，曾经…… 第23章 再也不想看见你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路途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虽说有童馨帮着照看，可他父母还是坚持要让路途出院，回家养病。童馨知道，医院的费用远远超出了两位老人的预算，他们负担不起了。可在医院里他都没有醒过来，一旦回了家，他还能醒来吗？ 童馨告诉老人，她可以继续负担路途的住院费用，可倔强的老人始终不同意，觉得童馨这段时间的劳心劳力已经很辛苦了，他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所以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带路途回家。 这天晚上，童馨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或许过了今晚，就再也见不到了。 “路途，我很生气！你怎么能睡这么久呢？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我稍微起迟一点，你就说我是猪。现在该我骂你了，你这头猪！快起来！” “你知道你睡的这段时间里，你女儿长大了多少吗？她现在已经不用呆在那个怪怪的箱子里了！我还抱过她呢！软软的，眼睛大大的，特别可爱！羡慕我吧？那就赶紧起来！” “你这头猪！再不醒，美人就不要你了！你那么费劲才追到的老婆就这么不管了？你个暴殄天物的大笨蛋！” ……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童馨疯子似的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童馨有些泄气，自顾自的说道：“你不醒来也好，省的知道美人不在了伤心。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妻子陈媛，她已经死了……” 手里轻微的颤动打断了童馨的话，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路途，还是原来的样子，想着大概是自己的幻觉，低下头接着叹道：“美人她是抢救无效死的，虽然她没少陷害我，可我还是挺敬佩她的。要不是她用手护着肚子，你的女儿只怕也保不住了。可惜，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把骨灰，再也不是那个让你见之不忘，思之如狂的美人了。” “你说完了么？” 猛听得见这么一句，童馨抬头，不可思议：“你，你醒了？” “我宁愿我没醒。”他闭上眼睛，“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童馨苦涩的笑了笑，起身离开：“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通知了值班医生和他的父母，童馨便离开医院。 他果然不会领情。 她离开医院时已经接近凌晨，马路上空荡荡的，偶尔有车开过。童馨在寒风中站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 想着李公子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锁好门，准备上楼睡觉。才走到楼梯口，李公子却从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是你？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他醒了，我就回来了。”童馨有点意外：“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睡觉啊！”李公子拖着没睡醒的声音问她：“不然还能干什么？” 童馨哦了一声，上楼：“你睡吧，我拿了睡衣就去隔壁，明天你不是还有会吗？” 童馨进了卧室，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却被李公子堵在了卧室。 “别闹！我累得很，想好好睡一觉！你也快睡，不然明天起不来。” 李公子捏了捏她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手这么凉！你睡这儿算了，不然被子半天又暖不了。” “也行，那你赶紧去你房里睡！不早了公子！”说着往外推他，他却推着她一块儿挤到了床上：“我走了谁帮你暖手？”说着，把她的凉手按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给她暖着。 “你会着凉的！”童馨想把手抽回来，奈何被公子死死地按着。 “没事的！你看，这会儿不就比刚才暖多了么？” 童馨用头碰了碰公子的肩膀：“你个笨蛋！”虽然这么说着，可脸还是随着逐渐暖和的手一起烧了起来。李公子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童馨圈在怀中，闷声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怕你再也不回来。” 童馨笑道：“笨蛋，我不是在这里吗？” “可我很怕你为了他再也不回来，我……” 看着李公子因为自己吻了他的脖子突然顿住，童馨便得寸进尺的把头埋到他的肩窝里，轻声道：“公子，我不会走，除非你不要我。” 李公子翻身把她ya zai shen xia，伏在她耳边：“我永远不会不要你。”语毕，便是从未有过的…… 第24章 特别俗！ 童馨醒来时，房里的晨光正好。 想到昨晚，她便红了脸。看了看床边李公子的白衬衫，轻轻的拿过来穿在身上，虽然确实落了俗套，但还是很想看看自己这样到底好不好看。卫生间的镜子再大，也看不到全身的样子，童馨索性赤着脚，走到了楼下的落地窗前—— 玻璃上的影子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可没由来的，她就是觉得这衣服好看！比她夏天穿的白裙子不知好看多少！转了几个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是不尽兴，疯了一样的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奔跑转圈，累了就躺在阳台的地板上，看着太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李公子起床，不见了衣服和李太太。才打开房门就看见她满脸泪水躺在地上，穿着他的衬衫，笑着…… 李公子几步跑下楼，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一大早的，不怕感冒？”难得她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地上朝他撒娇：“老公老公，能不能不起来？这儿的太阳特别好！” 李公子愣了下，转而眉开眼笑：“再叫几声老公，我就让你赖在这儿晒太阳！” “就不！”童馨站起来，红着脸摸了摸李公子胳膊上被抓出来的红印，悄悄问他：“疼不疼啊？” “你说呢？”李公子不看她，懒懒道：“不如我也抓你一下？” “上班啦！”童馨狠狠拍了他一掌，“还有！这件衬衣送我！” …… 晚上，李公子去学校接她回家。路上，李公子提出给她买辆车，就不用童馨老要等到他下班了，她去哪里也能方便些，可童馨就是不愿意，坚定地连李公子都有些意外：“我记得你最好说话啊？” “大概是老了，多少就有点难缠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才打开家门，童馨就闻到了一股新家具的味道。开了灯，就看见落地窗前多了一张米色的榻。顾不上换鞋就急急地冲了过去，细细的摸了一遍，满心欢喜的问他：“公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李公子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是说要赖在这晒太阳吗？中午的时候让助理去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没等他说完，童馨就开始疯狂点头：“喜欢喜欢！” “那就好！”李公子展开了笑脸，拉着她躺了上去：“感觉怎么样？” “软软的，很舒服啊……”童馨闭着眼，叹道，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坐了起来：“你说这个榻是你让助理去买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李公子挑着眉毛问她。 “要是让爸爸知道了，又要批评你不务正业了！”童馨很严肃的躺好，“以后不要让助理去干这种事了！” 公子笑了笑，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要吃助理的醋……” 童馨嘿嘿的笑：“你和助理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李公子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李太太，你这什么脑子啊……”然后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不急着吃饭，再躺一会罢……” 虽说是隆冬，却也不妨碍阳光毫不吝惜的洒在房中，已是年下，学校放了假，童馨闲在家中，每天躺在榻上晒晒太阳看看书，日子无比惬意，与她原来期待的生活并无不同，可为什么在落日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觉得有些寂寞呢？ 李公子不回家已经好久了，说是加班，打量她不知道吗？一对奸夫淫夫！ 天黑的早，不到六点房里就已经漆黑一片了，童馨把手里看了一半的小说放在榻上，打开了灯。灯亮了，童馨反而有些失落——不是说光能填满整间屋子吗？为什么屋子里的她心中还是一片荒凉？那么华丽耀眼的吊顶散射出的光，为什么一缕都没照进她心里？童馨叹了口气，关了灯，锁好门，摸索着上了楼，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屋里静悄悄的，她一个人有些害怕，就蒙着脑袋早早睡了。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时，她看了眼时间，刚到凌晨。带着一身寒冷气息回来的李公子一进门就冲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童馨隔着门听了许久，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心的回去睡了。 因为中途被吵醒，童馨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梦做得乱七八糟，可每次醒来后却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反反复复的，似乎没有尽头……等她被李公子叫醒时，已经快中午了。童馨看着坐在床边的李公子，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我就回来了！”他说的理所当然，童馨却是不信，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昨晚不太对，难道是小米怀孕了？” 其实，童馨看着李公子吃瘪的表情，心里还是很爽的！可惜没高兴多久，就被李公子狠狠威胁了：“看来，我这段时间真的太冷落你了。没事儿，从今晚开始都给你补回来。”李公子弯了一双桃花眼，笑的邪恶。童馨寒了寒，做小伏低：“李公子，我错……” “叫我什么？”李公子懒懒的问。 “公子……”看他脸色不对，童馨识相的改口：“老公？” 才起床，又被李公子威胁，童馨这声“老公”便不禁有些撒娇讨好的意思。果然，下一秒她就被李公子死死压在了床上……童馨很无语的问他：“不是说今晚么？” “佳人近在眼前，我怎么忍得了？”李公子在她耳边轻声道，“让老公好好疼疼你……”童馨一下子红了脸，连耳根都烧起来，却遭到了公子无情嘲笑：“你这是在害羞？” 童馨的脸更红了…… 第25章 霸道总裁……噗哈哈 放假么，就是要宅在家里吃吃睡睡！童馨和李公子的行为很好的贯彻落实了这个方针。午饭时分，李公子在厨房研究怎么把泡面煮的更好吃，而童馨，则团着被子坐在榻上看小说，最近的她疯狂迷恋总裁文。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总裁的小娇妻》、《总裁的替身情人》等一系列的总裁文看得她废寝忘食……这不，李公子端着面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她都没把头从iPad上抬起来。李公子无奈，放下面从她手里夺过iPad：“看什么呢？饭都不吃了？” 童馨正看到精彩处，被李公子这么一打扰，整个人都有些烦躁：“快给我！” 李公子翻了几页，有些不可思议憋着笑问她：“你居然看这个？” “怎么了？不行啊？”童馨白他一眼：“快给我！” 李公子把iPad扔到沙发上，把面放在童馨手里：“你都多大了？总裁文是初中的小姑娘……” 童馨瞪他：“我初中的时候没看，现在补上不行啊？” 李公子敲了敲她的头：“那你初中干嘛了？” 童馨转了转眼珠，理直气壮的说：“初中我暗恋我同学来着！没顾上看！”低头吃了几口面，然后抬头打量李公子，一脸嫌弃：“你看看你！虽然爸爸还没退休，你也算半个总裁了吧？怎么一点都没有人家书里写的那么邪魅狂狷呢？”顿了顿，又道：“还有！人家总裁和女主吃饭，动辄就是满汉全席那一类型的！你看看你，就给我吃碗方便面！还有！人家总裁都会带女主去那种穿晚礼服的高级酒会什么的，我见都没见过……” 在童馨的数落里，李公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颇为可爱的棉拖鞋以及软乎乎的法兰绒睡衣，觉得好像真是一点都不霸气！于是，李公子夺过了童馨手里的碗，拉着她的手，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真诚看着她，童馨把嘴里的面咽下去：“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不就说说么！连面都不给吃了，真小气！” 李公子真诚而深情道：“怪不得人家说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沟通，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有这么多的期待。放心，你既然想，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失望？” “你要干啥？”童馨警觉，总觉得这个笑有古怪。 “没什么！你去换衣服。”李公子起身，“半个小时后我叫你！” “不去！”童馨走过去拿来iPad，继续看书。 “去不去？”李公子笑着问她。 “不去！” “不去是吧？”李公子笑着，慢悠悠的解着睡衣的扣子，“既然你不去，那我们就做点有趣的事吧？” 童馨一震，把iPad往榻上一丢，风风火火的跑上了楼。 十分钟后，童馨下楼，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等李公子。眼瞧着李公子西装革履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童馨有些意外，小心翼翼的问他：“你穿这么正式干嘛？不就是出去吃饭么？” “话多！”他睨了童馨一眼，冷冷道：“走吧。” 尽管围着大围巾坐在车里，童馨还是觉得天儿真的好冷啊！ 不时瞅瞅李公子，却见他一脸严肃，只管专心开车。童馨看着窗外，暗自叹气——唉，不就是开个玩笑么？怎么又惹了他了？ 车停住的时候，李公子淡淡的说了句：“下车！”便自顾自的走了，童馨只得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商场。 临近过年，商场里人满为患。李公子目不斜视的带她走到女装区，推进了店里。 一进去，就是此起彼伏的“欢迎光临”……童馨默默的转了一圈，然后走了出去，身后又是此起彼伏的“谢谢惠顾”……每一家店，童馨都顶着莫大的压力进去转一圈，然后在店员鄙视的眼神中走了出来……李公子低头问她：“你在干嘛？” “没有一件喜欢的！”童馨气鼓鼓的，“我才不在店里买衣服！贵死了！” 李公子拉着她重新走进店里，轻声道：“知道不听话的下场么？” 童馨寒了寒，乖乖的开始挑选衣服。说是挑，实际上她只是把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拿起来，看一眼价签后又默默放回去……如此逛了一圈，童馨走到公子面前：“逛完了！走吧！” 李公子起身，把她刚才拿起来看过的衣服都取了过来，抱在怀里：“就这些？”还没等童馨说什么，续道：“去试。” “不去！”童馨摆手，“我的衣服够穿啊，看看就好了，试什么试！” “不试也行，直接包起来吧。”他说的轻松，就要往柜台走。童馨只得拽着他：“好了，我去试还不行么！” “去吧！“李公子招了招手，一个导购小姐过来，拥着这些衣服带童馨去了试衣间。 穿好一件，童馨就出来给李公子看看。可李公子一点表示都没有，大概都不好看吧？童馨特别高兴！这就代表这笔奢侈消费又省下了！ 等童馨都试过后，李公子依然淡淡的对导购说：“都不错，包起来！”就悠悠跟着导购去刷卡了……留下童馨在原地凌乱——他不是都不喜欢么？？？ 结完账，李公子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童馨继续在商场转悠，看着他又要带着自己买衣服，童馨立马拽住李公子：“我饿了！” “那就吃饭去吧。” “好好好！”童馨连忙点头，生怕李公子反悔。 然而……事情还是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西餐什么的，蜡烛什么的，玫瑰什么的，童馨都忍了……可是，小提琴伴奏加大钻戒什么的，她真的忍不了！ “那个……结婚戒指我没丢……就是不方便，我不常戴而已。”童馨看着美丽优雅的拉琴的妹子，再看看自己皱巴巴的大衣和起毛球的打底裤，顿时有尬尴——早知道就穿着刚买的衣服了！露怯了吧！ “我知道。” “那这个戒指……你是要跟人家姑娘求婚？”童馨压低声音，指了指那个拉琴妹子。 “我还没考虑重婚。”李公子把切好的牛排放在她面前，“多吃肉，少说话！吃完戒指就归你！” “哦。” 童馨一边吃，一边觉得他一定真生气了！脸冷的都能结冰了！同时又为自己担忧了一把——回去后不会要被打吧？大概不会吧？应该不会吧？一定不会吧？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啊…… 战战兢兢的吃完，小心翼翼的揣好大钻戒，童馨本以为李公子会带她回家狠狠抽她，结果，李公子带着她去了公司……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衡泰。 公司大楼挺高的，童馨仰着脖子熟了半天，也没数清到底是27层还是29层。李公子看她站了许久还没数完，过来牵了她的手往里走：“只有28层，不用再数了。” 其实衡泰内部和凌致的差不了多少，无外乎各种领导和各种职员，连脸上的表情都好像没什么分别，李公子牵着童馨径直上了电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门口干净清秀的小助理看见李公子，忙迎了上来：“您怎么来了？” 李公子冷冰冰的撇了他一眼：“在家无聊，带她来转转。” 小助理这才注意到童馨，赶紧朝她打招呼：“老板娘好！” 童馨一脸黑线的笑了笑……目前的老板娘，应该还是她的婆婆吧？ “小郑，送两杯茶进来。”李公子淡淡的吩咐着，拉着她进了办公室。 童馨坐在沙发上打量四周，觉得真的好空旷……除了简单的文件柜、办公桌、沙发、椅子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就算是办公室，也太朴素了些。 小助理端着茶进来，放下后又亲切的问童馨：“老板娘要零食不？我那里有紫薯干。” 童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还有，我不是老板娘！” “迟早啊！”小助理笑着，退了出去。 李公子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童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惹怒他，所以也不开口。气氛十分尴尬…… “那个……什么时候回去？”沉默许久，童馨终于忍不住开口。 李公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你想回去？” 童馨点头，挣开他的手，揉了揉下巴：“我知道你生气了！” “所以？”李公子挑眉，神色依然淡漠。 “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童馨眨眼，“不骗你！” 李公子挑了她的一缕头发捏在手里把玩，凑在她耳边吹气：“我还没有在办公室试过，沙发上应该也不错吧？” 童馨瞬间红了脸，起身准备跑，被李公子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咚”的一声，童馨的头磕到了木制的扶手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抱头看李公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都撞到头了，你还生气啊？” 李公子俯身帮她揉脑袋：“那是你笨。” 童馨一下没忍住，眼泪一下就飚出来了：“我就是大笨蛋才会喜欢你那么久！” 台词似曾相识……大概是因为她前两天重温了一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李公子憋不住笑了：“喂，不是你说要体验‘霸道总裁爱上我’么？” …… “这个，就是你今天欺负我的理由？”童馨看他，恨不能撕碎了解恨。 “你觉得，这是欺负？”李公子想了想，又笑道：“不是给你钻戒了么？” “不要！”童馨从兜里掏出戒指，扔到桌上：“消受不起！” “别闹！”李公子拿过盒子，取出戒指，单膝着地。 “我一直，欠你一次求婚。”他笑，温和明媚，一双滟滟的桃花眼专注而真挚的看着童馨：“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你是我的妻子，我在意！” 童馨看着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哑声道：“很久以前，我梦到过这个场景。我一直以为，它只会是个梦。” “那你愿意么？” 童馨叹气，“噌”的把手伸到李公子眼前：“都老夫老妻了，你说我愿意么？” 李公子弯了眉眼，轻柔而又郑重的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这个，你要天天戴着，不许摘下来！” 童馨频频点头：“放心！就算指头被剁了，我穿个绳也得天天挂在脖子上！” “笨蛋！”李公子揉了揉她的脸，继而笑道：“不过我就喜欢笨蛋……” 第26章 很愿意相信 又是一年除夕。 李妈妈照例催他俩回去过年，被李公子一口回绝：“妈你还想抱孙子不？” 李妈妈瞬间改口：“你们小两口一块儿过年挺好的！我和你爸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你俩就不用过来了！记得吃饺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生怕打扰她儿子的造人大业。 童馨揪着李公子的耳朵，气急败坏的训他：“脸呢？怎么这么没脸没皮？你让我以后怎么见妈？” “有什么不能见的？”李公子嬉皮笑脸：“你看，妈也是想抱孙子嘛！” 童馨松开手，笑了一下，说了声“我去看看饺子煮好没”就匆匆逃到了厨房。李公子看她神色不对，也敛了笑，若有所思。饺子端上桌，刚才的事似乎没有发生过，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吃过年夜饭后，挤在一起看总裁文…… 十二点的时候，窗外一直没断过的爆竹声达到了顶峰，无数烟花绽开时的巨大声响震得玻璃都在微微抖动。童馨捂着耳朵，可巨大的声响还是透过指缝传进耳朵里，呼应似的，耳道里炸开了锅，一阵阵尖锐刺激的声音在耳朵里回响，连带着半边头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童馨怕再忍下去会露馅，说了声“睡觉去了”就急匆匆的上楼，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李公子察觉出不对，上楼敲门：“小馨，你是不是害怕？” 童馨没有听到。她把头蒙在被子里，脑子里回旋的只有一个念头——不许吃药！ 魏泽给童馨开过一种药，是让她在忍不了的时候吃的，效果极其明显，往往两粒下去，不出一分钟就感觉不到头疼和烦躁，大脑里一片空白，很快就会睡着。童馨以前经常忘记按时吃药，发作时便吃这种药缓解。可现在，她不能吃，她不想让这几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童馨试着让自己睡着，但终究只是徒劳，记忆似是很喜欢这种折磨的感觉，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缠在一起，毫无头绪。 迷茫中，童馨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头疼也缓解了许多。童馨坐起身看了看窗外，太阳明晃晃的刺眼，揉了揉眼，自己竟睡了那么久。她坐在床边，晃着两只脚，使劲睁着眼睛找拖鞋，明明睡前还在的。最终还是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下了楼梯，童馨看见坐在榻上玩游戏的居然是路途，她皱着眉头想不出原因，迟疑着走过去：“你来干什么？” 看他不说话，童馨有些生气：“美人会吃醋的，赶紧走！”夺过他手里的iPad，拽着他往门口走。走到楼梯那里，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说：“你说让我不要出现在你眼前，是气我说美人的不好么？可她真的有你想得那么好？你知道……” “我知道。” 童馨愣神，扭头看他，却见他狞笑着，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美人的样子。童馨骇然，松了手，颤声问她：“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还是生前那副面孔，却僵硬了许多，像是笑，又透着森森寒意。 “我以为你多如意！还不是像狗一样缩在被子里疼得发抖？活着这么痛苦，不如和我来？”美人伸出手，只等着她把手放上去。 童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梦！她这么一想，立刻就从梦里脱身出来，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幽魅恐怖，再忆起刚才那个梦，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立即起身，冲到了楼下李公子的卧室里。关好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李公子打开台灯，走到她面前，替她抹掉了头上的汗：“做噩梦了？” 童馨抱着李公子，闷声道：“我可能要死了。” “又胡说！”李公子拍拍她的肩，柔声问她：“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美人来接我了。”她攥着李公子的衣服，带着哭腔：“可是我还不能死，我……呃！” 话未说完，李公子就狠狠的咬了咬童馨的脖子，寒着脸问她：“醒了吗？” 童馨怔住，讷讷道：“疼。” “不然的话你还准备说什么？说‘我死了以后你和其他人好好过’？童馨，你不要挑战我！别说你只是做了个梦，就算你真死了，你以为我会难过？我告诉你，我一滴眼泪都不会流！而且立马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童馨松开他，笑着：“嗯，这样挺好的。”可不是挺好？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李公子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童馨怔住——明知是假话，但她很愿意去相信。倚在李公子身上，说一声自己只是累了，便回到了楼上。 因为那个梦，童馨去了美人墓前。 替她拂去碑上的残雪，童馨单膝跪在墓前，一笔一划的抚摸碑上的字，冰冷粗粝的石碑磨疼了指尖，童馨停手，把带来的百合花放在碑前，叹了口气：“美人，我知道你恨我，但今天我来祭你，只是可怜你孤身一人，也是可怜我竟输给了你。不论生死，在路途眼里心里，永远都是你更重要，你却总是怀疑。他对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不过是可怜我喜欢错了他。你又何须介怀呢？” 童馨起身，立在冷风中，挑着眉笑了笑：“如果你还是怨愤难平，我很期待你再次入梦与我长谈。” 回到家，李公子揉了揉她被冻红的脸：“一大早就不见人，干什么去了？” “见了个故人。”童馨往楼上走，随口问了句：“你今天不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童馨站住，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李公子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你一向不大会说谎。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一定会知道。” 童馨主动伸手抱住公子，闭着眼靠在他胸前：“我不想说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不是说‘难得糊涂’么？” “可我觉得夫妻之间不该有隐瞒。” “我困了。” “你每次逃避问题时总说你困了。”李公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松开了胳膊，“去吧。” 漫长的一觉醒来，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童馨洗过澡，把毛巾搭在湿答答的头发上，下楼找东西吃。一开门，就看见李公子坐在榻上喝酒，不知哪来的小方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下酒菜，十分诱人。听到她开门，李公子更是端着酒盅朝她举了举：“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童馨笑了笑：“公子盛情，自当从命。” 在榻上盘腿坐好，李公子便递给她一个白瓷酒盅，酒是温过的，透过薄薄的酒盅熨帖着她冰冷的手。童馨闻了闻馥郁的酒香，低头抿了口，笑着问公子：“怎么今天有这样的雅兴？” “雅兴一直有，没想起来罢了！”李公子把筷子递给她，“今天在储藏室找到了这张桌子，觉得应该挺适合摆在榻上喝酒聊天的，就拿出来了，果然很适合！” 童馨一边夹菜吃，一边鄙视他：“就不能干点更高雅的事儿？喝茶、下棋、写字不都比喝酒有意境么？” 李公子给她把酒杯填满：“我倒没想到这层，你这个建议不错，还挺高雅。” 闻言，童馨被呛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么……我大学四年，看了不少古代高雅人士的传记诗词，耳濡目染罢了！” “你一说古人，我倒想起了行酒令，要不，我们也玩玩？” “两个人的酒令有什么好玩的？”童馨端起酒盅喝了一杯，“不然我们互相问问题吧？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喝酒，怎么样？” “你这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公子笑着，“先说好，不许翻脸。” “当然！” 第27章 我能生气吗？ 女士优先，童馨握着酒杯想了许久，才轻声道：“公子，你怎么看待欺骗？” “恨之入骨。” 童馨怔住，看着李公子淡漠的表情，不像是假话。她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轻声说了声“该你了”，就低下头思考该怎么回答李公子接下来的问题。 “上次你说你初中时候喜欢一个人，是谁？” 刚听到这个问题时，她甚至有些恍惚：对啊，我初中喜欢的是谁来着？她努力回想了片刻，有些尬尴的喝掉了杯中酒：“我记不得了。” 公子不信，一定要她给一个确切的答案，童馨握着酒杯，看着外面绵密的雪花，犹豫道：“大概是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吧？我想不到他的脸和名字，却想起了为他做过的傻事，实在是那时太年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做。其实，现在想来，也不算是喜欢吧？” “又是暗恋？” “暗恋怎么了？不许瞧不起暗恋！”童馨瞪他，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嘟囔：“我怎么总在喜欢别人？” 李公子看她有些懊丧，正准备宽慰几句，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会谁会来呢？李公子想着，下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冷风裹着雪花就挤了进来。童馨看着门口的小米，心一沉便匆忙往楼上跑，连拖鞋也没顾得上穿。 李公子看着风雪中的小米，听见童馨踢踢踏踏的上楼声，冷了脸色：“不是说好初五去找你么？” “可我想你了。”小米垂眸，“你总不来，我真的想你了。” 李公子张了张口，沉默着拥住他，吻着他，情迷不已，小米顺从而又激烈的回应着，一路从门口到床上。 似乎是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李公子扯开小米的衣服，笑着问他：“真的很想我？” “明知故问。”小米主动去吻公子的唇。公子扭头躲开，坏笑着摸摸他的脸：“我去锁门，你乖啊！东西都在床头柜里，你自己拿。” 起身关门，余光瞥见榻边的粉色拖鞋，怒气顿生，竟忘了锁门这档子事，拎了拖鞋就上了楼。开了门，就看见童馨背对他蜷缩在床上，他把鞋丢在床边：“再不穿鞋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童馨没说话，公子以为她睡着了，怒气消了不少，走过去准备为她盖上被子。离近了才发现，她并未睡着，只是盯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的可怕，公子从未见过她这样，忙问她怎么了。 童馨收回目光，看着公子：“疼。” “哪里疼？”公子急切的扶起她：“走，我带你去医院。” 童馨摇头，复又躺下，拉上被子：“我睡一觉就好了，小米还在等你，你出去吧。” 眼见问不出来什么，小米又在楼下等，公子只得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里，看见小米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童馨空洞的眼神，突然就没了兴致。吻了吻小米的唇，说了声“睡吧”就拥着小米睡着了。 小米自然睡不着，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同意让童馨做“幌子”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了，不禁握紧了拳头…… 童馨也睡不着，虽说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可看到小米和公子在一起，心真的很疼…… 雪下了一夜，映着晨光照进房里，刺眼得很。一宿未眠，天亮了，困意却席卷而来，童馨把被子罩在头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一疙瘩的破事，渐渐睡着了。 楼下，小米倚在门上朝公子撒娇：“嘉翳，我很想吃桃园路那家的糖炒栗子。” “很想吃？” 小米点头，乖巧安静的样子瞬间征服了公子，他捏捏小米的脸：“我这就去买，你先玩会游戏。” 小米微笑，才拿起榻上的iPad，却被公子伸手接了过去：“这个是小馨看小说的，你用茶几上的那个吧。” 小米顿了顿，笑着说自己不太想玩游戏，看会儿电视就好，李公子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出了门。 见他离开，小米丢掉遥控器，上了楼。 本来是想好好提醒下童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可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反应，索性直接拧开了门。童馨还在睡，小米的计划落了空，可还是走了进去，万一能抓住什么把柄呢？他轻手轻脚的翻找，在书桌翻找无果后，准备再看看衣柜。却听见童馨问他：“你在干什么？” 小米被吓了一跳，扯出个笑容：“我就是找一下你这里有没有嘉翳衬衣上的扣子。” 童馨看他身上穿的，正是公子常穿的格子衬衫，紧了紧手里的被子，有些无措道：“他的所有东西都在楼下，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小米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你还有什么事么？我还想睡会儿……”童馨知道他肯定不是来找东西的。 “哦，没了。”小米说着，离开了房间。 童馨松开手里的被子，下床打开窗户，站在风口中。风吹在脸上，感觉不到冷，可心里的风，一阵又一阵，刀子似的刮过，疼的能滴出血来…… 送走小米，天已经黑了。一天都没见童馨下楼，公子不放心，去卧室看她，才进去，就觉得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走过去关好窗，问她：“大冷天的，开窗户干什么？” “透气。”童馨从床上坐起，“这房里太闷了，我不想呆了。” “起来！我带你去吃晚饭，顺便散散步。”才碰到童馨的手，他就拧了眉，又伸进被里握了握她的脚，怒道：“你是不是又光脚在地上跑了？” 作对似的，童馨赤脚下床，去衣柜里找衣服，李公子怒极，抓了她的手质问：“我说话不管用是吧？” 她挑着嘴角一笑：“不过是手脚有些凉，值得你生气？” 李公子极少见她这样笑，心里有些不安：“你生气了？” “生气？”童馨觉得好笑，“小米上门，我要像被捉奸的小三一样躲起来，小米随便进出我的卧室，翻动我的东西，穿着你的衣服问我这里有没有你的扣子。我问你，我能生气吗？” 第28章 居然晕了！！ 李公子避开她的目光：“以后我会让他注意……” 童馨知道李公子会为小米开脱，也不等他说完，直接道：“这房子太大，我住不习惯，想搬出去。” “就为这个，你就要搬走？” “这个还不够吗？如果小米在我房里时你刚好进来，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如果小米说是我勾引他，你信我还是信他？就算他不说，你是不是也会怀疑我水性杨花？” 李公子被问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童馨再接再厉：“我搬走，你和他没有我打扰，会好很多，你考虑一下。” 说着，童馨就拿出柜子里的行李箱，准备收拾东西。李公子拦住她的手：“不准走！” 童馨甩开他的手：“凭什么不准 ！” “你是我的妻子。”一字一句，异常认真。 “妻子……”童馨笑着，“是那种生子工具的同妻吗？” 李公子重新握上她的手：“给我点时间，我想和你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 童馨摇头：“我无意拆散你和他，也不敢奢望和你一生一世，我只想活得轻松一些，不必畏畏缩缩，蝇营狗苟。” “以后不会了……” “以后以后！我怕这辈子太短，等不到你说的以后！” 连着两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又吹了许久的冷风，才吼了这一句，童馨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也亏着公子正抓着她的手，不然这一摔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公子心里一窒，顺势将她搂在怀中，在衣柜里随便取了件大衣给她穿好，就抱着她去医院了。 ********************************************* 看着病床上童馨，李公子下定了决心，拨通了郑助理的电话，告诉他新公司送往国外进修的人员名单里增加一个设计部的米煜。没等郑助理问为什么，李公子又接着吩咐他等收假后再通知米煜这个消息，然后就挂掉了电话。这下，小郑更好奇这个米煜的来头了，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劳动新公司的总裁亲自给他打电话？ 护士进来换药，看着李公子紧紧握着童馨的手，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禁开口劝慰：“她就是血糖低，又有些发烧，打完这些点滴就没事了，你别太担心了。”李公子胡乱的嗯了一声，其实他根本没注意听护士说什么，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罢了。护士看他心不在焉，换完药就出去了。 鬼使神差的，李公子伸手想帮她抹平皱起的眉头，伸到一半，突然发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是不久前他和小馨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的韩剧中的一个场景，他还记得当时小馨一脸鄙夷的吐槽这个动作就是骗小女生眼泪的。现在看来却未必只是演戏，如果真的很爱，怎会舍得让她为了自己神思忧郁，眉头紧蹙？ 点滴打完时，已是凌晨三点，雪又开始下了。寂寥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公子踩着雪，背着她往家走……萧瑟的寒风中，童馨趴在他背上，掐着他的胳膊：“我的鞋呢？” “走到太急，忘了。” “你的怎么没忘？” “穿拖鞋不方便，我就随便换了双。” “你有时间换鞋，就不想想我还是光脚吗？” “当时着急，忘了……” “我打点滴的时候你不能回家去取吗？” “我怕万一你醒来看不到我会难过。” 童馨松了手，换了只手又狠狠掐下去：“我现在更难过！要不是你逼我，你以为我愿意穿你的袜子啊！你说你……” “别吼了，再晕了怎么办？” 提到这个，童馨简直窘到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是要态度坚决的生气发火的，居然晕了！还被光着脚送到了医院里，太丢人了！童馨撤了手，直接一口咬住了李公子的肩头…… “腮帮子不疼啊？”他不挣扎，还一脸享受的样子让童馨一下没了兴趣，讪讪的松了口，“你睡着的时候，我仔细想了你的话。你说房子太大住不习惯，那我就多抽时间陪着你；你说想搬走，可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你走了给谁住？你说一辈子太短，等不到我说的以后，可我说的以后就是现在，你又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 童馨怔住，半晌不说话。 “哎你别哭啊！我知道这些话挺感人的，但行不行你好歹给句话啊？再哭，眼泪可就冻成冰了……” “你才哭了！”童馨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确实挺感人的，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现在在我手上，由不得你说不愿意！” 那你还问个屁！白了他一眼，童馨嚷嚷着要打的，可举目四望后，还是安安静静的趴在公子背上开始碎碎念：“好久没吃饭了啊，我想吃小馄饨、灌汤包、胡辣汤、云吞面、鸡汁羹、烤鸡腿……” 公子弯了眉眼：“好，都买！” 第29章 总裁的酒会 正月初七，公子的假期结束，该去上班了，临走时神神秘秘的，说晚上带她去玩，童馨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滚！” 傍晚，公子回家，带着一身礼服，催她赶紧换上。 “又整什么幺蛾子！”童馨抖落着那件衣服，“颜色质感都不错，可这会儿穿没袖子的礼服，想想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啊！” “人家都露这儿露那儿的，你就露个胳膊还嫌冷！”李公子低头捏她的脸，“你不是想参加总裁那种酒会么？今天正好有机会，不去看看？” “不早说！”童馨抱着衣服，欢欢喜喜的去换了。换好衣服后，推开门，“走吧！” 公子迎上去，牵住她的手：“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化妆、做造型简直就是漫长的折磨！童馨咬牙坚持着，发誓待会要好好把浪费的元气吃回来！ 一进场，童馨就被吓到了，有钱人的排场果然不同凡响！其他的她倒没怎么关注，就看摆放食物的桌子一字排开，看不到尽头……公子压低声音：“把口水收一收！待会儿才能吃。” “啊？那这会干嘛？”童馨失落万分。 “主人当然要说几句了！” 童馨想到从小到大一旦遇到“说几句”这几个字，就势必会有一篇又臭又长的演讲等着，不禁苦了脸：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公子看着他的表情，憋着笑，说了句“我有点事去处理下，你去桌子那边等我”就走了，童馨一边祈祷待会儿的演讲一定要短小精悍，一边穿过人群，往桌子那边挪。 讲话开始，掌声一片，童馨在人群中，看不见演讲的人，也懒得鼓掌，一门心思的想着离桌子近一点、再近一点…… “因为有个人最讨厌长篇大论，所以我也就长话短说了。嘉泰集团刚刚成立，我作为总裁，希望嘉泰能在每位员工的努力和在场各位的襄助下，蒸蒸日上！” 哗啦啦的掌声里，童馨看着台上李公子那张脸，有些反应不过来：嘉泰？总裁？搞什么？愣神间，公子来到她面前：“哎，别愣着啊！可以吃啦！” 童馨瞪他：“败家子！”说着，拿起桌上的蛋糕往嘴里塞，“先吃，回去给我解释解释！我脑子反应不过来！” 公子笑眯眯的说好，怎么看让人想到狐狸…… 不断有人凑到李公子身边敬酒说话，童馨看得眼晕，装作不认识他，重新找了个地方大吃特吃。蛋糕的味道不错，童馨吃得很开心，就是吃得太快有点噎着了，顺手从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杯香槟，一口灌下去，才觉得好点了，咂咂嘴，味道确实比红酒好多了，看来总裁文诚不欺我啊！放下杯子，准备去尝尝其他的东西，听见身后有人笑道：“童小姐酒量不错啊。” 声音温软。童馨回头，看着面前的男子：“你认识我？” “你说你不和陌生人喝酒，尤其是陌生男人。”他笑笑，“想起来了吗？” 童馨恍然大悟：“你是喆喆的同事啊，喆喆呢？” 男子笑：“赵律师在律所有其他工作，其实我也是经她推荐才能到嘉泰做法务。” “哦，你是法务啊！”童馨微笑，喆喆擅长离婚官司，确实不适合做公司的法务。 男子微笑：“不知童小姐在哪个部门？” “我不在这里工作。” “嗯？”高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又想到她也曾经参加过律师的派对，也就释然了，“那童小姐是陪谁来的吗？” 童馨点头，微笑着指了指那边的李公子：“我陪他来的！” 高选看着童馨的笑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在与人交谈的李嘉翳，早就听赵喆说她结婚了，没想到竟是嫁给了他。高选收回目光：“童小姐挑人的眼光极佳。” 童馨笑笑，准备告别，他却举了举酒杯：“如今可以和我喝一杯了吗？” “当然！”童馨取了杯酒，轻轻与他碰了碰杯，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道声“再见”，转身离开。 哪里都是人，闹哄哄的。童馨觉得总裁的酒会也就这样，没什么意思，也就是香槟还不错！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满场的帅哥美女发呆…… 公子拿了杯香槟在她眼前晃晃：“我看你喝了两杯，喜欢这个？” 童馨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比红酒好喝，你给家里也备点。” “好！”他笑着招招手，服务生过来，他又拿了一杯放在童馨旁边：“以你的酒量，最多喝这么多。” 童馨撇嘴，不以为然，在李公子离开后一杯又一杯的喝了不少……然后当然喝醉了…… 散场后，公子在窗帘后面找到了倚在窗台上睡觉的童馨……酒鬼！公子腹诽，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该回家了！” 童馨睁开眼睛瞄了眼公子，眯着眼笑笑，扑在公子怀里蹭了蹭嘴角的口水：“回家干什么？”说着抬头，吻上他的喉结，感觉到他吞咽的动作后，还伸出舌头恶作剧的舔了舔……李公子，僵直着身子，有心就地正法了她，又害怕惹她不高兴，不敢擅动。 童馨见他没有动作，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也就绝了这个想法，揉了揉鼻子，尴尬的松开了他：“回家。” 虽然她这么说，但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是被公子捕捉到了。他轻笑着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回家干什么？嗯？”童馨被他问的满脸通红，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带到了顶层的办公室里。 童馨看着宽大的办公桌，酒醒了一半：“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李公子锁好门，把钥匙扔到文件柜上面：“你看的总裁文里没写过吗？” “没有！”童馨装傻。 “那正好，我告诉你……”他凑到童馨耳边，“我还没有在办公室试过，桌上也不错吧？”本是霸气又诱惑的一句话，却让童馨瞬间跳戏——上次这么说的时候好像还撞到了头……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停不下来。 公子冷哼一声，吻住她的唇，狠狠辗转厮磨……看你还怎么笑！ 第30章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啊～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童馨在里间醒来，迷迷糊糊的抹了把脸，推门准备出去，却听见外面似乎有人正在和公子争执什么。听了会儿，明白了八九分，等那人走后，她出去的第一句话是：“你要把小米送走？因为我？” 他看了看她，摇头：“我总不能自私到辜负两个人。” 童馨笑笑，拢了拢大衣，笃定道：“你会后悔的。” “你晚上和我一块儿回去，这会儿先吃午饭。”他不回答，岔开话题。 “好。” 饭后，公子开会去了，她一个人站在窗前向下望，想着从这里跳下去会是怎样的感觉？正出神儿，郑助理推门进来。 “他开会去了。” “我知道啊。”他理所当然，“李总怕你无聊，让我带你四处转转。” “没什么好转的啊……”童馨尴尬，她的腰有点疼，不想走路，“聊天行不行？” 郑助理点头，坐在沙发上：“聊什么？八卦还是正事儿？” “聊嘉泰。”她疑惑，“怎么突然之间，李嘉翳就是嘉泰的总裁了呢？” “这个很正常啊！嘉泰是衡泰的子公司嘛。” “子公司啊……经营范围呢？衡泰不是房地产吗？嘉泰也是？” “不是。其实嘉泰和凌致差不多，主要是以服装制造为主的轻工业。”他笑，“说起来，李总去凌致挂职锻炼，找的还是凌致原来刘总的关系。” 童馨这才明白，怪不得会在凌致遇见他，原来竟是早就开始筹备嘉泰了，她还以为，公子是为了她去的凌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老板娘，你认识米煜吗？”郑助理好奇，“公司设计部的一个职员，被派到美国进修还不高兴，今早在这闹了一通，老板竟也没发火，大概是有什么背景吧？”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有背景的吗？”童馨不正面回答，反而笑着问他。 “肯定有啊！”小郑笃定，“没背景的话，嫁不进李家吧？” 她笑着：“我确实没什么背景，但我嫁进李家，全仰仗米煜，你觉得他的背景怎样？” 小郑很意外：“那为什么只是普通职位呢？” “凭背景进嘉泰，没有业绩但职位很高的话，怎么安稳度日呢？你们老板，连让他受一点点委屈都是舍不得的。你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小郑走时，连声道谢，童馨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31章 又见面了 正月十五，童馨躺在榻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寒假的最后一天啦，明天她也该去上班了。公司刚成立，公子整天忙得脚不点地，偌大的屋子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实在无聊。静默中，才起床不久的她又悄然陷入睡眠…… 公子到家时屋里一片黑暗，只大概瞧见童馨在榻上坐着。 “怎么不开灯？”他打开沙发后那一排暗一些的灯，怕刺激她的眼睛。 “忘了。”她用手捂着眼睛，“刚醒，就没做饭，去外面吃吧。” 隐约有些哽咽，公子的心沉了沉，把她的手从眼睛上拽下来，攥在手里：“怎么又哭了？” “我饿了。”她抽手避开，“我去换衣服。” 吃饭的时候，公子问她刚才怎么了，她顿了顿筷子：“我早上喝水的时候把被子打碎了。” “就为这个啊。”李公子点点头，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肉，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总以为单纯如她，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实际上，她不想说的事，他还真不能强行去了解，否则她会不高兴。她不高兴的时候倒也不会哭闹，只是静悄悄的，更加谨小慎微。可这样的多了，郁结进心肺，又好在哪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哭闹一番…… “待会儿去超市买点元宵吧，好歹应个节。” “嗯。”公子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夹着辣椒往嘴里送，忙用筷子把辣椒抢过来：“睡迷糊了？” “大概吧。”她放下筷子，“吃饱了。” 超市里过节的气氛热烈，童馨兴致不高，拎了元宵就要走，公子却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到了卖杯盘碗碟的地方：“被子不是碎了么？顺便买一个回去。” 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器具瞬间吸引了她的兴趣，她拿起一个淡绿色的厚胎茶杯问他：“这个怎么样？给你也买一个。” 公子接过来看了看：“拿着喝水倒是不烫手，就是颜色太素了。” “素色的逼格才高嘛！”她又挑了米色、黑色、褐色、淡紫色的放到篮子里——买五个凑成一套，不用的时候摆成花的样子倒扣着，也挺好看的呀。 公子看她高兴，又递过来一个青花的盖碗：“这个呢？” 她看了看，笑嘻嘻的：“买两个摆在那个小方桌上，刚好用来泡上次买的铁观音。” 公子把东西放进篮子里，捏了捏她的脸：“就知道傻笑！” 笑有什么不好的呢？无非看起来傻一点儿。至于其他的，在傻笑的掩藏下，不会有人去理会的。 回了家，洗干净刚买的杯子，童馨煮了一锅元宵。 芝麻馅的，童馨吃了三个，尝不出来甜味，搁下碗：“不好吃，味道太淡了。” 公子从她碗里捞了一个尝了尝，皱了眉——明明都甜得发腻了！ 开学没多久，学校里的小花园就是一派繁花似锦，春光无限的景象了。童馨隔着玻璃看着兴高采烈在树下拍照的学生们，心里有些痒痒，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也跑去凑了个热闹。 其实远看还好，一走近，就发现花香太浓郁，估计那些姑娘拍照的时候也是摒着呼吸吧？童馨受不住这味道，匆匆拍了几张就走了。路过湖边的时候，听见有人喊：“童馨！” 嗯？童馨猛然回头，险些扭到了脖子。看清是谁叫她后，撒开脚丫就开始狂奔！ 路途：“……” 跑得太快，手机摔到地上时声响把她吓了一跳，弯腰捡起手机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你跑什么？” 童馨看看被摔碎屏幕的手机，喘着气吼他：“你有病啊…呼…呼…” 不是他说的永远不想见她么？现在又巴巴地贴过来，不是有病是什么？害得她把手机都摔了！一想到还要去换屏，童馨就觉得有些肉疼！又得不少钱呢！ “我就是想见见你……” “别扯谎！”童馨抚了抚胸口顺气，“有事直说，我见不得拐弯抹角。” “我想借钱。”他倒是坦诚。 “借多少？”她挑了挑眉毛，“你居然和我借钱？” “三百万。” “……”童馨被噎住，没好气道：“我只有五万，爱借不借！” “我知道你没有，但李嘉翳肯定有。” “那你找他啊！我又不是他！”丢下这句，童馨要走，被他拦住：“求你帮帮我。” 看着眼前的男人，童馨觉得原来自己真的是太轻贱自己了！ “你说过不想再看见我，怎么只为了区区三百万，就能屈尊往我眼前凑呢？路途，你也不过如此啊！” 受此羞辱，他仍神色自若：“是我对不起你。” 童馨嗤笑一声：“哪里对不起？路总真是莫名其妙。”闪身走远，“下午六点半，他会在图书馆门口等我，你自己和他说。” 下班了，童馨磨磨蹭蹭，估摸着路途已经走了，才慢悠悠的往楼下走。 “来啦！”她嬉皮笑脸，主动握上他的手，“刚才整理东西呢，下来的迟了，走吧！” 见他不挪步，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不高兴？” 他哼了一声，捏着她的脸揉啊揉：“你倒是大方！一下就败出去三百万，不是你的钱你还真不心疼！” “呃……”她张了张口，从兜里摸出早上买早点时找的一块钱硬币，塞到他手里：“那你帮我把这一块钱投到嘉泰，让我赚个三五千万的，到时候你就是全败光了我也绝对不心疼，怎么样？” “你以为嘉泰是聚宝盆？一块钱赚几千万？”公子好气又好笑，帮她拨了拨耳边的头发，“不过你既然投资了，嘉泰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她笑着，晃着他的手，“我要吃火锅！” “走！” 第32章 真是个傻子 火锅好吃，但吃过后身上的味道也确实挺重的。一到家，他俩就洗了澡换了衣服，挤在地毯上看电视。节目很无聊，但是童馨看得很开心。公子几次暗示该睡觉了，她都浑然不知，仍笑得傻乎乎的。公子无奈，索性挑明了：“老婆，该办正事了。” “哦。”童馨应声，眼睛还死死盯着电视。 公子看她不动，直接关掉电视，把她压倒在地毯上…… 又是这样！童馨无语，挡住公子的嘴：“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啊？每次都这样！” “还不是你每次老挣扎个不停！”李公子也开始吐槽了，“都老夫老妻了，你挣扎个屁啊！别告诉我你还害羞！”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啊！”童馨咬牙切齿，“这种事不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啊？你就不能等我有个心理准备么？” “那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公子耐着性子问她。 “我怎么知道！”她瞥了眼窗外，“你看，今天的月亮弯弯的多好看！不如我现在去泡个茶，咱俩赏完月再……” 不等她说完，公子就开始解她的扣子了：“我觉得你已经准备好了……” 手机响了。 “接电话！”她把胸前的衣服拢好，踹他。 他不情不愿的拿起手机，看了眼，摁掉。 “谁的？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他答得轻松，却起身回了卧室，“早点睡吧。” 明明什么事儿都藏不住，还老装模作样的！童馨笃定，那电话一定是小米的！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似他这般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怕是要吃大亏的。 她拍门：“开门！” …… “你别装了！我知道是小米！” …… “他一个人在国外，给你打个电话罢了，你不用藏着掖着。” …… “喂！我真的不介意的！” 门开了，他倚在门边，似笑非笑：“你不介意？你若不介意，何必吵着要走？逼我送走他？现在又在装什么大度？” “我逼你送走他？”童馨发愣，低头喃喃，“是我啊……” 没来由的，她想起一句话——妻者，齐也，秦晋为匹；妾通买卖，等数相悬。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恃宠而骄，逼走正室的妾罢了。耳中轰鸣，她只做听不到，闷声问他：“孩子对你，是不是特别重要？” 他睨着她：“如果不重要，送走的就该是你。” 这句话传入耳中，异常清晰。童馨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中：“你失算了，我生不了孩子。” “生不了？”他诧异，“婚检的时候不是一切正常么？” “是不是很失望？”看他的样子，她居然有些痛快，“我说过你会后悔的。怎么样？现在赶我走还不算迟……” “我现在赶你，岂不是人财两空？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待着的！”说罢，他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到了一间客房里。 房门落锁的声音唤醒了迟滞的思维，黑暗中，她想起那些恩爱缱绻，眼睛痛的想落泪，可又不自觉地想笑——童馨，你真是个傻子！ 第33章 被困 从那以后，童馨便被困在那栋豪华气派的洋楼里。 不用上班，还有两个保姆轮班，时时伺候着，衣食无忧，童馨觉得，除了没有自由，世间真是没有比这更惬意的生活了！ 抿了口茶，童馨放下盖碗，看着窗外的太阳，问小陈：“外面挺热的吧？” “是挺热的，太阳特别毒，估计得有个三十六七度吧？” 小陈把买回来的菜放在冰箱里，“太太，晚饭吃什么？我买了肉馅，吃饺子行不行？” “我不想吃，你打电话问他吧。”她躺在榻上，眯上眼睛，“我睡一会儿，他回来之前叫我。” “是。太太。” 饭桌上，她看着面前的药碗，皱了皱眉：“小陈，不是一天一次么？中午我已经喝过了。” 她把装着果脯的小碟子放到她手边：“我给李总打电话的时候，他特意嘱咐我说今天开始要多加一次的。”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端起药碗，闻了闻又放下，随手拿起一颗梅子塞到嘴里，就着梅子的酸甜把药灌了下去。 压下反胃的感觉，童馨擦了擦嘴。正准备让小陈去泡点茶，却见她颠颠的跑到门口，眉开眼笑的着接过李公子手中的盒子：“您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洗了手坐到饭桌另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面前的药碗：“已经喝了啊？” 她点头，拨拉着碟里的果脯：“小陈，你不是说有事吗？你去吧，碗待会儿我会洗。” 小陈愣了愣，看见童馨勾着嘴角笑眯眯的看她，含含糊糊的应了个是，就匆匆走了。 看她走了，童馨起身把他带回来的盒子拿过来放在饭桌上：“让我看看，嘉翳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拆开盒子，“是蛋糕啊，正好我吃药吃得口苦。”她拿起叉子，挖掉写着“生日”二字所在的那部分的奶油，塞到嘴里。 “谁的生日？米煜的还是嘉翳的？”她笑着，用叉子拨乱蛋糕的表面，“你俩还真是一对儿，名字都那么像。” “是你的。”他也不怒，照样拿着蜡烛往一片狼藉的蛋糕里插。 “怎么今年想起我的生日了？”她笑，拔掉他插好的蜡烛，“我都快不记得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我给妈打电话了，妈告诉我的。”他把拔出来的蜡烛扔掉，“不要蜡烛也行，随你。” “真是模范女婿！跟你一比，我这做女儿的倒是不孝。”她起身，“小陈已经走了，不必惺惺作态了，看得人恶心。” “不吃了？你不是最讨厌浪费？” “丢了吧，不想吃了。”她端着盖碗喝了口冷掉的茶水，“你把钱打回去了吗？” “你去洗澡吧。”他淡淡的，一口接一口的把蛋糕往嘴里送。 汗微干，童馨裹紧薄被，缩在床的一侧，闭着眼睛细细喘气。他的手不轻不重，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肩膀：“你恨我。” “恨你给我的锦衣玉食？”她睁开眼睛，翻身盯着他的眼睛，“这样的好日子，别人求都求不来，我怎么会恨你？李嘉翳？” “我只问你，这次的钱是为了什么？”他扣紧她的手，“说实话！” “可是我不想说。”她挣开手，“我困了，你可以回你房里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童馨嘀咕：“凭什么现在告诉你啊？”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王姐一边给童馨盛饭，一边神神叨叨的嚼舌头：“太太，你要小心小陈呢！我看那姑娘心眼可多得很！” 童馨接过碗，吃了口米饭，漫不经心的问：“小陈今年才19，能有什么心眼？王姐你多心了。” “太太，我看你就是太老实！别的不说，单说她在东家面前那股殷勤劲儿，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我知道了。”童馨把碗放下，想起药还没喝，就让王姐把药端来。王姐见她的态度淡淡的，也没再多说，叹了口气就去厨房端药了。 童馨握着筷子，无奈的笑笑——自己大概和陈姓犯冲吧？去了个陈媛，又来了个小陈…… 晚饭的时候，李公子很体贴的帮童馨剥虾，可她看都没看剥好的那一碟虾肉，一口灌下那碗药后就端着盖碗回屋了。李公子慢条斯理的擦手，问王姐：“她中午吃了多少？” “没吃多少。”王姐叹气，“就吃了几口，连半碗都不到。” 李公子淡淡的嗯了一声，拿起筷子把那碟冷掉的虾吃完，进了厨房。 当他端着方便面进去的时候，童馨正在练字。自从不能出门后，她便用写字来消磨时光。大学的时候倒也练过一段时间，可一直都没练出韵味来，现在的大把闲暇，正好用来精进此道。公子看着她挺直的背，勾着嘴角轻笑了声，她吸了吸鼻子：“怎么不是红烧排骨味儿的？” “红烧牛肉和红烧排骨有区别么？”他把面放在桌上，“我放了番茄和鸡蛋，吃吧！” 她摇头，手上不停，李公子看着满纸的“静”字，不禁有些想笑：“什么时候开始追求这种境界了” 她放下笔，取了张干净的纸，铺好：“从那天开始。” 那天，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有说有笑的吃火锅、看电视……可就是因为米煜一通未接通的电话，一切就都变了——李公子，不，李嘉翳残忍的撕开一切美好的假象。童馨一直觉得，就算无爱，他对她，还是有一丁点的喜欢吧？可当那些事实摆在眼前时，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傻透了！不过是做戏，她竟也陷了进去……等她从那间屋子里被放出来时，工作已经被辞了，卧室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床头柜里的避孕药也拿走了，还多了两个伺候她的人。说是伺候，只怕还是监视的目的多些…… “所以这些天，你是在绝食？”他抿了抿唇，把碗往她那里推了推。 童馨看了眼碗中的面，隐隐有些反胃，偏过头：“我不饿。” “王姐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可能不饿？”他冷声问。 “死不了。”她淡淡答道，悬肘提腕，一气呵成，“这个字送你。” 李公子看着手中的那副字，叹了口气，出去了。 第34章 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啊啊啊 八月，李公子休年假。 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童馨盘腿坐在榻上剥核桃，她就是故意的！噼啪声中，他无奈的关了电视，走到榻前，伸手接过核桃钳：“我来吧。” 童馨勾着嘴角，拉了个靠垫枕着，看书。 “最近看什么呢？” 童馨撩了撩眼角，不吭声。 “还在看总裁文？”他把剥好的核桃塞到她嘴里。 童馨才准备说话，核桃就往喉咙里滑去，差点被呛住！她起身咳了几声，把小桌上的小碟子递给他：“剥好了放这里！” 他歉疚：“我刚才没注意你是仰面躺着的……” 童馨瞪了他一眼，继续躺好，懒懒道：“穿越文和重生复仇文。” “你信这个？” “不信。”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即便有，我这一世已经过的够糟了，如果再重来一遍，还不如死了清净。” 听见他明显的一顿，童馨乐不可支：“你还真是小言男主的标配啊！有钱又玻璃心，啧啧啧，我还以为你没心呢！” 他生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回了卧室。童馨坐起来，朝假装择菜却一直都在关注着这里的小陈招了招手。 “太太。”小陈忙不迭过来。 “你泡杯茶送进去，就说是我给他赔罪。”她淡淡的，端过装满核桃的小碟吃得津津有味，“就普洱吧，用盖碗泡。” “好。”小陈应了一声，喜滋滋的去泡茶了。童馨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她愿意殷勤，那就让她去吧。 没多久，就见小陈耷拉着脸从他房里出来了，童馨只作看不见，依旧看她的复仇文。 晚饭的时候，李妈妈突然到访！大概是李公子原来照应过吧？说起来，这还是婚后婆婆第一次来呢。彼时，童馨正面对着药碗出神儿，听见婆婆的声音，立马挤出个微笑，一脸惊讶：“妈来了啊？” 李公子乐得看她装乖巧，总比冷笑、讥笑要好！也有些惊讶——妈怎么突然来了？ 李妈妈温和的笑笑：“嘉翳不是说你身体不大好么？我就过来看看。” 童馨羞涩一笑，嗔了他一眼：“这点小病也值得你给妈说啊？”扭头，又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声道，“您别听他乱说！不过就是大夫说我身体有点虚，配了中药正调理着呢！” “嗯？”李妈妈疑惑，“怎么就体虚了呢？” 童馨拉了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悄声道：“之前一直没怀上，我和嘉翳就去检查了下，大夫说我那个不太规律，得好好调调呢。” 李妈妈点头：“我就说嘛！还以为是你们小年轻观念不一样，不想要孩子呢！” 李公子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妈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和小馨都可喜欢孩子了！” 李妈妈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儿！”扭头又关切的问童馨，“医生没说还得调多久？” “妈你别急嘛！养好了身体生出来的孩子才聪明嘛！”李公子插嘴，虚推了童馨一下，“去，把桌上的药喝了，这会儿肯定不烫了！” 童馨点头，起身喝药，听不清他们母子在嘀咕什么。 李妈妈走的时候，还拉着童馨的手絮叨了好一会儿，说她瘦了，童馨笑着搪塞了过去，看着李公子送她出去。 回头看看桌上的晚饭，还是不想吃，就回房去了。 第35章 怜悯？ 童馨瘦得很快。 公子皱眉，看着在床上沉睡的她，心中闷闷的，连痛都觉得有些迟钝。他躺下，揽住她的腰，却触到了嶙峋突兀的骨头，不禁紧了紧胳膊。 “嗯？”童馨睁眼，见是他，拨开他的胳膊，翻了个身背对他，“今天不行，我大姨妈来了。” “我不是为了那个。”他坐起来，抚了抚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又长长了，不似从前那般光滑柔顺，却干枯毛躁的像没有生命的野草。 “那是有事？”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高选要结婚了。” “哦。”童馨纳闷，和她有关系吗？ “新娘是赵喆。” “是喆喆啊……”她感慨，起身问他，“为什么告诉我？” “她联系不到你，托我转告。” 童馨刻意瞒着，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她当然联系不到她。 “告诉我有用吗？”她淡淡的笑了笑，“我又出不去。” “我会带你去。” 喆喆婚礼的那天，童馨起得很早，穿了一件浅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李公子推门进来的时候，童馨朝他笑笑：“这样穿可以吧？” 他沉默，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她好奇，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笑凝固在脸上。已经到了穿大衣的季节了，自己却准备穿着裙子出去……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她坐在床上，苍白着脸：“我不去了。”低下头，“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的一把骨头架子，去吊丧吗？这可是喆喆的婚礼呢……” 他的心似被攥了一把，固执的拉着她下楼。踏出房门的那一瞬，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掌中她的手在微微发颤。 ************************************* 喆喆很美。童馨嬉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舍得嫁人了？” “能像你嫁得一样好的话我早就嫁了！”她笑着摸了摸童馨的脸，“许久不见，李公子虐待你了？怎么瘦的这么可怜？” 童馨哈哈的笑：“当初你不是老说我胖吗？这会儿瘦了还不好啊？” 喆喆附在她耳边：“你这么瘦，李公子那个啥的时候不嫌硌得慌啊？” “猥琐！”童馨敲她的脑袋，“冷死了！我和他进去了啊！” 当喆喆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向高选时，童馨恍惚看到了曾经孤单的自己——那段路不算远，但她一个人握着花束走上台的时候，真的很孤单。 她在掌声中问他：“婚礼上看我孤零零的走向你，是什么感觉？” 他把热茶放到她手上：“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感觉” 童馨淡哂，喝了口茶：“怜悯？” “大概吧？”他轻笑，往她盘里放了一块蛋糕，“吃吧。” 厌恶的看了一眼，童馨推远了盘子，扶着桌子站起来：“我想回去了。” ************** 大概是因为今天多走了些路程，晚饭时，童馨出奇的吃光了那一小碗米饭。小陈收拾碗筷的时候都有些诧异，瞪圆了眼睛看着李公子：“太太今天居然吃完了？” 他嗯了一声，端着剥好的核桃上了楼。 童馨在洗澡，他坐在床上，翻看她搁在床头的书。童馨擦着头发出来，拿起个核桃塞到嘴里：“你今晚住这儿？” 他把书放下，端详着她：“你的头发长了……” 她挑着嘴角笑——自从结婚之后就没剪过的头发，如今已过腰际。 “要不剪了吧？”他问她，语气却肯定到不容置疑。 童馨心下悲凉：自己连头发都留不住呢。 她垂下眼：“那就剪了吧。” 第36章 很好 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就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的下楼，童馨打开电视，按到静音，专心“看电视”。 没看多久，李嘉翳睡眼惺忪的出来，问她：“大晚上的，看什么呢？” 童馨抬了抬下巴：“看电视购物啊。” 他扫了一眼，拿过遥控器：“去睡吧。” “我睡不着。”童馨从他手里又抢过来，抱在怀里：“我白天睡多了，看会儿电视也不行？又没吵你。” 他从卧室里取了被子放到她旁边：“那你看吧。累了睡这儿也行。” “哦。” 隔天下午，李嘉翳吃晚饭的时候，递给她一只镯子：“你不是想要羊脂玉镯子吗？电视购物上的不太可靠，这是我专程托人去买的，你看怎么样？” 童馨接过来戴到胳膊上：“挺好的。多谢。”低头吃了两口米饭，就端着茶离开了饭桌。 “如果我不再困着你，你是不是能好好吃饭？”隐约的怒气。 她站住：“本来我就不喜欢出去，可不喜欢和不允许还是不一样的。李嘉翳，你既然困我又何必作出这幅嘴脸？怕我饿死后影响嘉泰的股价吗？” 抬手想拨一拨头发，却发现长发已被剪去，只得尴尬的将手慢慢缩回来：“我闻得到饭菜的香味，却除了酸味和苦味尝不出其他的味道，又何必浪费粮食？” “你尝不到味道？”他惊讶，“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了，上次吃元宵的时候，她说过没味道的，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我……” “我不想看大夫，也不想治好，现在这样就很好。” 第37章 离婚 临近新年，童馨被检查出怀孕两月有余。 除了李妈妈比较激动以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此时嘉泰的运行也走上正轨，李嘉翳就不怎么出去了，整天陪童馨呆在家里。 童馨并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依旧我行我素，对吃饭没有兴趣。李嘉翳没办法，只得在家里的各个地方，都摆上了童馨爱吃的零食，嘱咐王姐和小陈，一天做好几顿饭，自己则监督她每顿都必须吃一点。刚开始，童馨以为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没想到一周了，天天如此，就忍不住摔了盘子：“没完了是不是？” “你怀着孩子，不吃饭不行！” “这个孩子生不出来！你不用白费功夫了！” “怎么就生不出来？”他也生气，“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童馨冷笑：“你的孩子？不管怎样你都会要他？” “是！” 童馨低头：“但愿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童馨离开饭桌，“我下午想吃糖醋排骨，你让小陈做一点吧。” 正常饮食三个月后，童馨面临终止妊娠。 多次孕检的结果均显示胎儿畸形，童馨坐在沙发上，问他：“李嘉翳，你不是说，你的孩子，不管怎样你都会要他？”顿了顿。又释然：“也对，李家怎么会要一个畸形的孩子？” “童馨！” “我怎么了？要孩子的是你，不要孩子的也是你。我不过是个同妻，有什么权利决定这些？” 终止妊娠的手术后，童馨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一天天消瘦下去，而且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里睡觉。 李嘉翳看着沉睡中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她在这里的生活得不快乐，但自己又不想放她走。 陪她躺在床上，却惊醒了她。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童馨摇头，苍白着一张脸：“李嘉翳，我们离婚吧。” 他握紧了拳头：“不。” “我知道你不愿意白白浪费那么多钱，我会努力挣钱还给你。” “不是因为钱。” “那还能因为什么呢？”她笑，“我真的很累了。” 他搂紧她：“我说过，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从来就没有当真过。”她挣脱他的胳膊，“我困了。” 第38章 ------- 城市下了接连一周的大雨。童馨裹着毛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只在树丛中瑟瑟发抖的猫，转头问正在看书的李嘉翳：“我想养只猫，行不行？” “医生说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任何增加细菌感染可能的东西都不能接触。” “哦。” 苏乐起身到厨房，从锅里捞出几块鱼肉：“小陈。” 小陈慢悠悠的踱进来：“太太。” “放到门口去。” 小陈端着鱼肉往外走，李嘉翳却叫住了她：“不许去。” 小陈站在原地，看看童馨，又看看李嘉翳。 “那就别去了。”童馨紧了紧毛毯，回了房间。 李嘉翳推门进去时，她正看着窗外发呆。 “外面的花都开了。”她喃喃，“去年还嫌花香太浓，今年却闻也闻不到了。” “雨停了我就带你出去转转。” “不用了。” 李嘉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却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轻微声音。捡起来看，原来是那枚戒指。 童馨笑了笑：“你看，我连戒指都戴不了了。多可怜！” 他却固执的把戒指重新戴到她手上。童馨看着他指节分明的手：“李嘉翳，我快30岁了，已经不是生孩子的最佳年龄了。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只是想要个孩子罢了，能有多难？” “我想要的是我们的孩子。” “没区别吧？” 外面的世界一天天的绚烂多彩，可这栋楼里，永远是挥之不去的苍白。 端坐镜前，童馨想的只有一句话：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死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自己如果死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又该由谁承担？ 童馨看着小陈——年轻真好啊。 “小陈，你喜欢李总。”童馨笃定。 被戳穿的小陈手足无措：“太太，我……” “不用解释，我都看见了。”她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你这模样，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太太我错了……” 错什么？童馨笑着：“我只问你想不想？” 小陈犹犹豫豫，嗫嚅道：“想。” “我帮你。” 谈妥了细节，童馨去了李嘉翳的卧室：“我想喝酒，你喝不喝？” 她这样提要求的机会实在太少！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她嚷着要喝白酒，李嘉翳只能把白酒换到自己这里，给她倒上了香槟。 真的是想喝酒！童馨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李嘉翳也陪着她一杯一杯的喝白酒。 心里揣着事，喝再多也还是清醒的。看他醉得迷迷糊糊的，童馨把他扶回卧室，柔声道：“你醉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出门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 她终究还是端着加了东西的水进去，看他喝完。也看着小陈进来。 关门时候，她安慰自己——我只是想离开。 天还未亮，但童馨知道床边站的是谁。 “你酒醒了？”她问，揉了揉眼睛。 “啪！” 倒也没什么感觉，已经麻木了。也是，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只怕更愤怒。 “我从来不知道，你竟有这样的好手段！为了离婚，你让她爬上我的床？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宠你纵你，不是为了让你算计我！”他压倒她，粗暴的进入。 应该是很疼的吧？可她却没有丝毫感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点，任由他发泄。 他离开的时候，丢下一张纸。 童馨默默的拿过来看了看，心像被人捏了一把，继而恢复平静——我终于把你推向了陌路。 那么好看的字，从第一天做同桌就令她羡慕的字，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离婚协议。可即便是离婚，他也不愿意委屈了她，这栋洋楼还有五百万的存款足够她余生无忧…… 既然要走，她又怎会要这些？重新写了一份协议，签好名字，放到桌上。摘下腕上的玉镯、手上的戒指，收拾了几件旧衣服，童馨下了楼。本想最后再看他一眼，可他却不知去哪儿了。 他一定再也不愿意见自己了吧？ 最后再看一眼这承载了诸多回忆的地方，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恩爱缱绻、嘲讽怨恨，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离了囚笼，却发现无处可去……她站在街头，茫然四顾。 第39章 在哪儿 李嘉翳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一直走到天都黑了，他才想起，今日当班的小陈已经被他辞退，她肯定饿了。在饭店打包了糖醋排骨，他匆匆往家走。 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了异样。他几步冲上楼，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有些喘不上气来。桌上有她写的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字。他写的那份上，搁着不久前才送她的玉镯子和那枚戒指。他拿起那枚戒指，脑中想的，是那日她泪眼带笑，信誓旦旦的样子——“放心，就算指头被剁了，穿个绳也得天天挂在脖子上”，拉开衣柜，看着他给她买的衣服排的整整齐齐，一件都不少，只是缺了那件他的白衬衣…… 李嘉翳坐在床上，看着她曾经生活的空间，茫然无措，她就这样走了？ 他拿起床头上的盖碗摔到墙上：“走了就别回来！”可看着满地的碎片，他又后悔了——这是她最喜欢的杯子，摔了她会不高兴…… ********************************************************** 童馨坐在椅子上：“我听说你老家的屋子荒着，我想租几年。” “就算离婚了，你何必跑到山沟里？回父母家不行么？” “我不想回去。” “小馨，我还是那句话，我来照顾你。” “我这人记仇得很，你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做过什么呢？不过是初中的时候，自小青梅竹马的魏泽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同学，信誓旦旦的证明是童馨偷了50块钱班费而已。现在看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对当时的童馨来说，不亚于在心上狠狠的捅了几刀。谁知道那些日子童馨是怎么顶着同学的嘲笑，老师的责骂默默的接受一切的？我被孤立躲在角落流泪的时候，你魏泽又是在做什么？再后来，就是童馨来看病时遇到他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久到童馨都不愿意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可看着他说会照顾自己时的嘴脸，还是忍不住用过往来戳一戳他的心窝子，也让他感受一下自己当年的痛苦…… “如果不是想瞒着其他人，你以为我会来找你？”童馨冷笑：“算了，还是不劳烦您了。” 他追过来，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起码你还愿意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第40章 猫、鸡、狗 打开生锈的铁门，看着院中齐腰高的荒草，童馨定了定神儿，自己以后就要生活在这里了。买了些日用品、粮食和农具后，童馨带的钱就所剩无几。打扫干净屋子，整理好院子后，她去了最近的镇上，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份儿宾馆服务员的工作，薪水低得可怜，但总好过没有。 那晚，童馨睡得很安稳。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童馨理好院子里的菜园，随手撒了把菜种子。毕竟种的太迟，所以也不抱什么希望，由得它自生自灭。 这天下班回家，童馨看着一只大黑猫叼着一只老鼠，怔怔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她，她朝那只猫笑笑，没想到，它竟丢下了嘴里的老鼠落荒而逃。童馨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无奈：我长得这么吓人么？ 房子久无人住，老鼠肆虐，所以那只黑猫经常过来抓老鼠吃。起先它还是很怕童馨的，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不怕了，心安理得的钻到屋里，吃墙角小碗里童馨放的剩饭。见它挺乖的，童馨晒了一大盆水，给它洗干净，想当成家猫来养。可才洗完，它就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土。 “坏猫！”童馨点了点它的脑袋。 猫自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亲昵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童馨的手指。童馨微笑着想：不过是想养只猫，能有多难？ 隔壁的孙奶奶给童馨送了两只白色的小鸡，她觉着可爱，也就和大黑一块儿养着了，可时常得皱着眉呵斥大黑：“大黑！再咬一白和二白，就不给你吃饭了！”大黑对童馨的呵斥很是不屑，不给饭吃就跑出去，玩的满身泥才跑回来，再往童馨的床上一趴……童馨每次洗床单的时候都在想，到底该怎么治大黑呢？ 好在魏泽再来的时候，给她带了条白毛的小狗。看着大黑被吓得站在院中的枣树上不敢下来，童馨笑着给他倒了杯水：“这个方法不错！得好好治治大黑。” “他好像在找你。” 童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低下头，喃喃：“有什么好找的呢？” “你真的不想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童馨抬头，笑眯眯的问他：“知道为什么让你坐在我左边吗？” “为什么？” “因为右耳已经听不到了。”她淡淡道：“自他的那一巴掌后，右耳就一直响，上礼拜终于听不到了，也落得清净。” “你……” “我没事！早就知道的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她看着枣树上挂着的青色的小枣：“你下次来的时候，枣就可以吃了。” “那你的钱够花吗？”魏泽从兜里掏出一摞钱：“你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打过来。” “不用不用！”童馨摇头，指着菜园：“种的太迟，我以为长不出来呢，没想到居然还不错。吃住基本不用什么钱，再说我还有工作呢！上周，孙奶奶还给我介绍了个叠纸元宝的活儿，一天也能挣不少呢！” “你就真的愿意这样过一辈子？” “有什么不好呢？”她把那只小狗叫过来，摸着它的头：“很多人都觉得我嫁给他是幸运，可过得怎么样，只有我知道。我既然选择了这样活着，就不会后悔。” “一生还很长……” “很长。不过我不是一个人。我怀孕了。” 他半晌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腹部。 “你也不用劝我打掉他。不管他出生后是什么样，都是我的孩子，我养他一辈子。” “你真的想好了？”他忧虑：“他很有可能不是个健全的孩子。” 她摇头：“我没想好。但我绝对不会放弃他。” 第41章 生子 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八个月的时候，宾馆老板辞退了童馨，于是原先折元宝的活儿就从兼职变成了主业。 折三个元宝才挣一毛钱，童馨从早折到晚也挣不了多少钱，可多攒一点算一点，等孩子出生了，花钱的地方才多呢！ 魏泽带着大包小包来看她，走得时候还不忘往她枕头下塞了两万块钱……童馨捏着钱，又看看桌上金灿灿的纸元宝，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土豪的人了！ 算了算时间，孩子出生大概要到三月间。所以过年的时候，童馨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和孙奶奶一起，给腹中的孩子准备衣裳。 童馨原来做设计师的时候，经常做针线活。孙奶奶看着她娴熟的手法，不禁啧啧称赞：“你们这个年岁的年轻人还能做一手的好针线活儿，实在难得！” 童馨微笑，手上不停。 孙奶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跑到我们这穷山沟里，图啥？你男人看着也不像个穷人，老是大包小包的来看你。” “那个呀，是我哥。”童馨笑眯眯的，“奶奶，你认错啦！” “是哥哥啊？”孙奶奶笑了笑，又郑重的问她，“童闺女，奶奶给你介绍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我带着个孩子，谁愿意要我啊？”童馨放下针线，起身去倒水。 “你这话说的！”孙奶奶锲而不舍的跟在她身后，“你来这儿的日子不短了，做人本分勤快心也善！带个孩子怎么了？咱们村没媳妇的好后生多着呢！昨个后山的狗蛋子还托我问问你的意思呢！” “奶奶！就算是另嫁，也得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不是？”童馨不想驳她的面子，所以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拖些时间罢了。 孙奶奶看童馨的意思，觉得有门儿，也笑眯眯的同意了，说是等孩子生了便撮合她俩见一面。 魏泽再来的时候，童馨便让他再帮忙找处安身之地。魏泽好奇，童馨笑着说了句“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便懂了。 “你再凑合几天！等快到预产期的时候，我一定来接你。” “麻烦你了。” 魏泽苦笑一声：“你跟我还客气？” 离预产期还有三天，魏泽便开车来接她去医院了。路上，魏泽犹犹豫豫：“童馨，估计你还得回这儿来。” “房子难找么？”童馨笑着，“回这儿也没什么，最多我小心点就行了。” “是他还在找你，除了这儿，只怕都不大安全。” 还在找？ “他大概是要追着我还钱呢！”童馨把车窗降下来，对着窗外大喊，“我得折多少元宝才能还完啊！！” 童馨躺在床上，看着周围其他被视若珍宝的孕妇，不是不心酸。她摸着肚子，小声的告诉宝宝：妈妈只有一个人，你出生的时候可要乖一点，别让妈妈太疼…… 生产的时候，童馨一边嘶吼，一边想：这小崽子挺能折腾啊！看妈妈以后怎么收拾你！ 浑身仿佛浸过水，湿淋淋的全是汗。足足三个小时，童馨才生产完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腿间却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医生……医生……”她竭力喊着，可哑掉的嗓子却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能感觉到那股暖流越来越多，自己也越来越困……直到一名护士发现了异常，她才被手忙脚乱的送进了手术室。 第42章 重逢 两个月后，童馨带着一个粉扑扑孩子，一条极长的伤疤和医院给的二十万的封口费回到了村里。 “没想到区区一个子宫居然值这么多钱。”童馨唏嘘着，将一碗粥递给魏泽，“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把这二十万给我妈打过去……” “童馨！” 童馨闻言抬头，淡定的笑了笑：“既然已经被摘了，你再生气也没用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通知我就擅自做了决定？你知不知道摘除子宫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 “那你还……” “我通知你做什么？你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要你承担这样重的责任？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这点决定还是做得的。” “好！好得很！”魏泽将碗狠狠墩到桌上，扭头走了。 童馨看着那碗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粥，叹了口气。 “石榴，吃饭啦！” “来了！” 白生生的一个小男孩搬了个小凳子，乖巧的坐到了矮桌前。 “妈妈，爸爸今天还不回来么？” 童馨顿了顿，微笑着转头问他：“石榴说什么？妈妈没听清。” 石榴眨眨眼：“我是说大黑怎的还不回来？” “大黑还用你操心啊？”童馨点了点他的头，“快吃吧！” 安静吃饭中，石榴突然给童馨夹了块排骨：“妈妈，我今年能去上学吗？” 童馨放下筷子，勉强笑了笑：“这个学期是不行了，怎么也得九月吧？” “现在才六月……”石榴开心的搁下筷子，掰着指头数数，“还有……还有……三个月。” 晚上，童馨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睁着眼睛挨了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 “石榴，妈妈今天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石榴甜甜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凑到我左耳边央求，“给爸爸带一瓶石榴酒吧？只有他没尝过呢。” 童馨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去吧，橱柜里有干净的玻璃瓶。” “我知道。”石榴很高兴，欢快的去盛酒了。 虽然很想告诉他酒带不上火车，可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又觉得不忍心，只得默默的将玻璃瓶塞到了提包的最里面。 过安检的时候，那瓶酒还是没能带上车。 石榴瘪着嘴，红着眼，一言不发的坐在童馨旁边，全不是刚才那看什么都新奇的模样。童馨把包中的苹果递给他：“石榴乖！等爸爸回家来喝不也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石榴不接苹果，气鼓鼓的转头看着窗外，“这可是我送给爸爸的礼物呀……” 童馨压下心中苦涩，闭眼倚靠在椅背上：“石榴，你想和妈一起住，还是和爸爸？” 石榴软乎乎的小手覆上了她的眼睛：“石榴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 出了火车站，童馨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嘉泰公司。” 司机觑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去那里可不便宜，最起码得五十……” 童馨将五十块钱递到他面前，笑眯眯的问他：“可以走了么？” 到了嘉泰，童馨看了看时间，正是十二点，估计他去吃饭了见不到，就带着石榴去了楼下的肯德基。 石榴满口都是汉堡，吃得十分满足，童馨吸着一杯可乐，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回来了。 挨到了下午的两点，童馨牵着石榴走进了嘉泰的大楼。 “哎哎！这位女士，你找谁啊？” 刚进门，童馨就被一个颇为壮硕的保安拦住了。 “我找李嘉翳。” 保安上上下下将童馨一通打量，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李总开会呢，顾不上见你。” 童馨了然，微微笑了笑，拉着石榴出去了：“那我到外面等。” “小郑！”李嘉翳将手里的文件摔到桌上，“这么明显的计算错误你都发现不了，公司养着你有什么用？” 小郑陪着笑脸贫嘴：“我也觉得我这眼神是越发不济了！不光是这个数没看清，刚才上来的时候，好像还在楼外看见了老板娘……” 李嘉翳一怔，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以为这么说就能蒙混过关！这个月的奖金别想了！” “如果我赶今天重新算好，李总能不能通融一下？您也知道我这最近谈了个女朋友，花销大的很……” 李嘉翳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零五了。 “那你就留下了慢慢算吧。”他拍了拍小郑的肩膀，微微一笑，“我该下班了。” 一个下午都没等来他。童馨看着有些沮丧的石榴，问他：“要不我们下次再来？” “不要！你说要带我见爸爸的！” 童馨头疼万分，这个死犟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那要不这样，妈先带石榴去吃饭，待会再来？” “我不！见不到爸爸，我就不回去！” “石榴！”童馨有些生气，低声喝他。 石榴颇识眼色，见妈妈生气便也不再坚持，乖乖的点了点头。 “走吧。”童馨叹了口气，牵着他往路边走，对石榴频频回头看着大楼的行为只当看不见。 “妈妈，有人叫你。”正走着，石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谁会叫我啊，你听错了。”童馨捏紧石榴的手，又走快了些。 “妈妈，真的有人叫你。” “没有！”童馨一声怒喝，拽着石榴跑了起来。 还没跑几步，童馨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袖子。 “童馨！” 她僵在原地，半晌不敢回头。 “你是我爸爸吗？”沉默间，石榴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所有的防线瞬间坍塌。童馨转过身，看着石榴的发顶，松开了他的小手，把他往那人身前推了推，“石榴叫爸爸……” “爸爸！” 那人恍若未闻，只盯着童馨颤声问道：“为什么不看我？” 童馨依言抬头，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复低下头：“看过了。” 他猛地出手攥住她的手腕：“这些年你到哪去了？” “何必问？”童馨看着远处的街道，淡然道：“你我本就不相熟。” 他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扭断才罢休。 “你……”童馨开口欲言，却被他一个使力扛到了肩上。 他扛着童馨，牵着石榴，一路走到了车旁。 将童馨扔到车里，他抱着石榴对司机说了句：“去丽景苑。” 丽景苑…… 童馨停止了挣扎，安静的看着窗外。 站在门口，童馨恍惚觉得这么多年都只是一场梦……房里的每一件东西，俱都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未变…… “穿上吧。”他将那双粉色的拖鞋放到她脚边。 中了魔咒一般，她竟乖乖的换了鞋子，同他走了进去。 “爸爸，这房子好大啊！能养好多卷卷和一白二白。” “卷卷是什么？一白二白又是什么？” “卷卷就是绵羊，一白二白就是会下蛋的咯咯哒。” 他笑着，将石榴抱在怀里：“石榴喜欢动物？” “石榴还喜欢隔壁赵成哥哥的变形金刚！可他老是不给我玩。” “石榴！”童馨皱眉，突然发现和她住在一起，石榴竟是委屈又可怜的。 石榴挣扎着从他怀里溜下来，走到我跟前低头认错：“石榴不该和赵成哥哥比这些的，石榴只是给爸爸说一下……” 童馨的心抽了抽，转身上了楼。 “下来吃饭吧，石榴等着呢。” 童馨如梦初醒，将手中的戒指放下，站起身来：“好。” 童馨端着碗看着石榴发呆，直到他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到她碗里才回神。 “石榴吃！”习惯似的，童馨将碗中的肉夹到石榴那里，夹了几块，才突然发现不对。赶忙回身坐直，夹了片青菜塞到嘴里咀嚼。 他握着筷子的拳头紧了紧，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童馨爱吃的水煮肉片往她面前换了下。 夜里，石榴睡着了。她揉了揉肩膀，下楼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 “我这次来，不是要钱。”童馨开口，想起过去自己总是向他要钱的行为，底气终究不足。 “我知道。” 童馨将手掌上的东西放到他眼前：“那个……石榴确实是你的儿子。你要是不信，可以拿他的头发做鉴定……” 他看着她手里的头发，笑得有些苦涩：“童馨，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 “或许用不着你动手吧？”她把那几根头发用纸包好，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难不成你是命不久矣才把石榴送过来的？” 她摇头：“我只是来办户口的。没户口本，石榴没法儿上幼儿园……” “我找了你四年……”他喃喃道。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喝道，“你不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 “你一声不吭了走了，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带，真他妈的有骨气！”他咬牙切齿，“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带走那件衬衣？” “我错了。”童馨低头，“我当时只是想留个念想。你既然不愿意，我回去之后给你寄……唔！” 他带着恨意的吻辗转在她唇上，明明那么亲密的动作，却也让她的心痛得恍若当年伤口裂开的情形…… 亲吻间，他的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裳，却在触碰到那一处伤疤时停下。他猛地松开她，撩起衣摆，看着那条蜿蜒丑陋的疤痕。 她回神，慌慌张张的捂着那里不愿意让他看见——本就被他认为是目的不纯，又何必让他以为自己装可怜而更加看轻自己？ “这是什么？” “是……是我生石榴时留下的。”她低着头，死死捂住疤痕。 “你以为我会信？”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说实话！” 她躲闪着，只道是生产时留下的。他也不傻，生孩子哪里用得着这么长的切口？便使力收紧了手指，厉声问道：“说！” “是……切除子宫的时候留下的……”童馨知道躲不过，便只能据实相告。 “什么？！” 童馨嗫嚅着：“生石榴的时候大出血，没办法就切掉了。” 他松手，掰开童馨捂着伤痕的手，用指尖细细描着那条疤痕，不多时，便有连绵不绝的泪水滴落在她的皮肤上。 “没事的！反正我已经有石榴了，以后……”见他哭了，童馨手足无措，只能出言宽慰，却不想惹得他越发伤心。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泣不成声…… 第43章 跟来 三天后，童馨一人回到村中的老屋。 窗前的地上有一块硕大的石头，周围还散落着无数碎玻璃。童鑫叹了口气，不过才三天没在家，就有人砸窗户了，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正准备收拾一下，却见李嘉翳牵着石榴推门进来。 “你……”童馨皱眉，“跟踪我？” 石榴几步跑到童馨跟前，眼泪汪汪的抱住了她：“妈妈你不要我和爸爸了么？” 童馨语塞，摸了摸石榴的头：“没有呀，妈妈只是回来收拾东西……” “那就快点收拾吧”李嘉翳接过话，“我帮你，收拾完我们回家。” 童馨愣在原地：“你不是……” 找了个由头支开了石榴，童馨将李嘉翳拽进了屋里：”离婚证已经办了，石榴也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放？” “你就是在这里躲了我四年？”李嘉翳环视屋内，语气淡漠，“魏泽的老家？” “和你有关系么？”童馨见他并不回答，也冷了脸色，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递给他，“待会儿带着石榴回去吧，卡里是我还你的钱。”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到这里来的？”他轻笑一声，“你不会觉得离婚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可是你带我回去后呢？”童馨低头，“我不想再做一个幌子了。” “是因为魏泽么？” 童馨摸不着头脑，“什么？” “你是因为喜欢魏泽所以才不愿意和我回去么？” 童馨皱眉：“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那就是因为路途？” “路途？“童馨彻底无语，”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住在这里我不放心”他看了看窗户上的破洞，“已经有人砸窗户了，你确定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童馨转身出去，不愿意和他再说。怎么几年未见，连沟通都变得困难了？ 夜里，童馨坐在院里，抱着大黑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这几年我在这里已经待习惯了，你那里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你不怕我给石榴找个对他不好的后妈么？” 童馨乐了：“你不是不喜欢女的么？怎么给他找后妈？” “也是“他摸了摸大黑的脑袋，语气陈恳，”可是我喜欢你。” “这话你猜我信不信？“恶作剧似的，童馨将大黑塞到了他怀里，”不要骗自己了。” 他手忙脚乱的抱好大黑，样子滑稽可笑。 “你和我生活一场，男的女的都没留住，是不是有些讽刺？”童馨起身“我去睡觉了，今晚可能不太平，你就守在院里吧。” 童馨上车离开前，最后一次看了看这个不起眼的农村院落。耳边，是镇上警察终于带走那个屡次夜晚砸门的老光棍的警笛声。 第44章 我能怎么办呢 搬回丽景苑，童馨只觉得恍如隔世。 每天等石榴睡着后，李嘉翳都会坐在童馨的身旁，抱着大黑和她说话。一开始，童馨极其抗拒这种奇怪的氛围，都离婚了，有什么好说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应声，任由他自说自话。可李嘉翳很坚持，他不管童馨应不应，总是固执的和她说很多，似乎是想把这几年未说的话全部补上。时间久了，童馨也就不那么排斥这个环节，偶尔也能同他说上几句。 “我走了这么久，你为什么没和米煜在一起？”童馨说到底还是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走不久，他就在国外和别人结婚了。”他弯了眉眼，“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女的？”童馨有些意外，“他不是很喜欢你么？” “其实仔细想想，我和他真的也就只是喜欢……“他将睡熟的大黑放在沙发上，起身给童馨倒了杯水，”只是少年时的喜欢而已，我和他骨子里其实都是只爱自己的人。原来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快乐，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实际上呢，不过才拉开了距离，就全都变了心，那根本不能算是爱，不过是一种相互的习惯罢了。” “你原来是想和他一辈子的吧？” “想过，但终究没有勇气。他也没有从没和我提过去国外注册，或许也是没下定决心吧……”他轻轻笑了笑，“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米煜和我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童馨愣了愣，继而低下头搓着衣角：“如果我对你也不是喜欢呢？” “不是就不是吧，我可能，不配被人喜欢……”他站起来，揉着眼睛，“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哦。” 半夜，童馨睡不着去客厅看电视，才下楼梯，就看见了李嘉翳坐在落地窗前发呆，她本想转身回房间，可李嘉翳却几步走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衣袖：“和我坐一会儿吧。” 童馨和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场面安静的可怕。 “你不说点什么么？”童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打破沉默。 “你的耳朵，我听魏泽说了，对不起……”他伸手摸了摸童馨的右耳，眼里全是愧疚。 “不全是因为你，你不用自责。”童馨拿掉她的手，恍然大悟，“怪不得离婚了你还坚持带我回来，是怕我用这件事讹你吗？你放心，我不会……” “你真的不用把我想成这样……”他额上青筋直跳，“我带你回来，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又不是第一天出走，有什么好担心的？”童馨乐，“我当初走了，你担心么？” “你希望我说什么？”他有些无奈。 “希望你说你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我的安危，想我想的茶不思饭不想，想我想的连我做的那件错事都愿意原谅，想我想的连几百万的生意都无心打理，想我想的……” 童馨絮絮叨叨，越说越心虚，她确实太没自知之明了，自己对他而言，从来都没那么重要。 “怎么不说了？” “我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回答的坦诚，却惹得李嘉翳忍俊不禁：“原来你真的以为我不会这样担心你，这样想你？” 事无巨细，李嘉翳说了很久，童馨越听越诧异，他真的有这么喜欢我？ “等等。”童馨打断他，“你说了这么多，不是蒙我吧？” “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童馨脑子里乱糟糟的，可她还是十分清醒的问他，“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怎么办？” 李嘉翳低下头，苦笑道：“我能怎么办呢？我知道你或许不爱我，却从没想到你对我连喜欢都没有了……” 第45章 好人卡 “我住在那里，不是因为魏泽，也不是为了其他人。”她盯着地板的一角，缓缓开了口，“只是因为我想过那样的生活，我原来给你说过，等老了以后要去山里找一个院子住下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养一些我喜欢的动物，种一些我喜欢的植物。那个院子你也看过了，这几年经营下来，每一处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原来一直和你要钱，是因为我妈病了，需要很多钱，可我掏空所有积蓄、卖了房子还是不够，所以我只能一再向你伸手。” “我不是不愿意生孩子，毕竟就算去做D孕母亲我也不可能拿到那么多钱，只是因为我吃了太多治疗耳朵的药，我怕生出来的孩子有问题，对不起你们一大家人。” “我一开始去那里，就是想呆一辈子的，可老天却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居然怀孕了！所幸石榴健健康康的出生了，老天也算对我不错。” “石榴出生后，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他给你，所以我就一直在攒钱想还给你，可我终究没什么本事，攒的钱还远远不够。” “你曾经说需要我做一个幌子，我做的不够称职，半路就跑了。” “我作为我妈的女儿，生病时不能在病床前照顾，连治病的钱都要一次次向你伸手。” “我作为石榴的母亲，也不能给他提供很好的生活条件。仔细想想，我这一生一直都很失败。” “你刚才讲了那么多，可我却只是诧异你真的那么喜欢我？真的喜欢的话，不会不知道我很早耳朵就出现问题了吧？真的喜欢的话，应该知道我很早就尝不出味道了吧？真的很喜欢的话，就算我有意隐瞒，以你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吧？这些事情，是我瞒得太好，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注意过？” 看着面色一点点僵硬的他，童馨知道自己说对了。 “或许你不是喜欢我，只是生气我能从你这里跑掉吧。”她起身，“我原来看的那些小说里，都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才导致矛盾越来越大的。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比较好。” 你装你的深情，我装什么都不知道。 始于交易的婚姻，哪里有那么多的感情呢？ 第二天，童馨收拾好自己，出去找工作、租房子。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是要好好生活下去。 招聘会上，童馨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深知自己今天不会有收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给每个她觉得可能会要自己的公司都留了简历。有的公司礼貌的收下她的简历让她回家等通知，还有些公司只是看了一眼她的简历就嗤笑着塞到了垃圾桶里。童馨眼睁睁的看着，却只能没脾气的笑了笑，谁让自己的确不够优秀呢？ 好在租房子这事还比较顺利，一个下午，她就看好了一套房子。虽说小区比较老旧，可屋内还算干净明亮。中介说这房子十分抢手，她也确实喜欢，就爽快的交了定金，计划着明天就搬过来。 才回到丽景苑，石榴就一脸委屈的扑上来抱住了她：“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妈妈只是去找工作了。” “为什么要找工作？石榴继续帮妈妈叠元宝不好么？” 童馨一怔，瞬间觉得自己亏欠石榴太多了。 “再过些日子，石榴就该去上学了，总不能一直帮我叠元宝吧？”她从包里掏出给石榴买的面包，“石榴尝尝这个，我看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吃的。” 石榴接住面包，掰下一块递给童馨后，抱着面包跑向卧室：“爸爸，妈妈给你买面包了……” 门缝里一直张望的那人迅速将门打开，抱起石榴：“妈妈真好！” 夜晚，童馨敲开了他的房门，冷声道：“你不要再给石榴灌输什么我不要他的想法了，他会当真的。你和我的事情昨天已经说清楚了，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 “你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我哪有什么资本给你下最后通牒？”童馨笑了笑，“我租了套房子，明天就搬出去。” “搬出去以后呢？你找到工作了么？” “李总，我们已经离婚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管得太多。 “是离婚了。”他苦笑一声，“可是石榴读书这事，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 “和他读书又有什么关系？”童馨有些烦躁，“你这样的条件，石榴去哪里读书都不难吧？” “我想送他去盛林读书。” 童馨叹气，盛林的确是这里最好的学校了，可正是因此，盛林也有诸多的规矩。除了考察学生本人，学生家长也在考察范围内。除了经济收入、文化水平、政治面貌、从事职业之外，盛林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学生不能来自单亲家庭。虽然这一条规定一直饱受诟病，但为了孩子，家长们也只能接受。 “我不想和你复婚。”童馨老老实实的回答，“虽然盛林很好，但是石榴也不是非去盛林不可，还有那么多的学校……” “我今天带石榴去盛林转了转，石榴很喜欢。”他打断她的话，“你也不想看石榴失望吧？” “无耻！”童馨咬牙，“你既然早就想好这样的手段，那前些天和我办离婚是为什么？哄我开心吗？” “你不是一直想离婚么？我只是想让你得偿所愿。” “那现在这一手又是为什么？专门逗我玩，看我笑话？”童馨恼怒，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看你，好好说着话，气什么呀？”他笑了笑，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童馨拿过来看了看，又递给他：“我不要！” 他也不伸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神经病！”童馨嘟囔一声，将盒子放到地上，转身上楼回房间。 一夜未眠。 天光大亮之际，童馨才觉得困意席卷而来，她闭上眼睛，脑中却还在想着他到底图谋自己什么。 梦中，童馨沿着一座破败的建筑物的楼梯不断向上攀爬，却一直没有尽头，停下喘息的瞬间，一脚踩空，落了下去…… 童馨瞬间惊醒，睁开眼睛，看见石榴正在旁边看书。她闭眼定了定神：“石榴，几点了？” “妈妈你醒了？”石榴笑眯眯的，“不到十点，因为爸爸说十点会来叫石榴的。” “叫你干什么？” “昨天去的地方有表演，爸爸说要带石榴去看。”石榴站起来，转了一圈，“妈妈你看，石榴今天穿的好不好看？” “好看。”童馨坐起来，“石榴很喜欢昨天那个地方吗？” “喜欢呀，里面可好看了！还有好多石榴没见过的……” 石榴兴致勃勃的说着昨天见到了新奇事物，可童馨却十分发愁。 “爸爸！” 童馨躺倒，用被子盖住头，不想见他。 “走吧石榴。”他似乎真的没看到她，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石榴将被子扒开一条缝，低声道：“妈妈我走啦！” 听着石榴关门的声音，童馨终于躺不住了。她迅速起身喊住石榴：“等等，我也去。” 出门的时候，童馨戴上了昨晚他给的助听器。 他盯着童馨的耳朵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了笑：“挺好的。” 路上，童馨盯着车窗外发呆，李嘉翳正在给石榴介绍路边的建筑。童馨内心烦闷，耳边又有人絮絮叨叨，便脱口道：“吵死了！” 李嘉翳瞬间闭嘴。 等她回过神儿才发现李嘉翳给石榴介绍的那栋建筑正是嘉泰的大楼。 “爸爸，我和妈妈来过这里。”石榴开口，“楼下的汉堡包很好吃。” “嗯，等了李总整整一下午呢。”童馨阴阳怪气。 前面的司机没憋住笑出声来，童馨才发现，开车的原来是小郑。 “我就说那天看见老板娘了，李总还不信，非说……” “吵死了！” 这回是李嘉翳。 进入盛林大门的时候，李嘉翳突然拉住她的手将一枚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童馨皱眉，立马要将戒指摘下来，李嘉翳却攥住了她的手：“为了石榴，你且忍一忍。” 这都是什么人生赢家啊！童馨一边看节目，一边在心中感叹，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是她能想象的。本来觉得按照李嘉翳的身家背景，石榴来这儿读书应该够格了，可是和台上的那些学生一比，简直惨不忍睹——当然，李嘉翳还是能打的，减分的项目都集中在她这里。童馨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加失败了！ 表演结束后，今年有意向报名的学生被老师带去参加科技馆了。童馨将李嘉翳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摘下戒指塞到李嘉翳的手里，低声道：“你还是给石榴找个优秀的后妈吧，不然他来这儿读书可能会被歧视的。” “我觉得你很好”他拿起戒指，“还记得这个么？” “不记得！”她总是能被他气到，“你不要打岔好不好？” “你走的时候留下的……” “我当然知道是我原来戴过的东西！我昨天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复婚。而且你也看到了，现在不是复不复婚事情，是我达不到这所学校的标准！” “那你为什么要说不记得呢？” 童馨抓狂！这都不在一个层面怎么沟通？ “我那天晚上给你说的那么多话你都当没听见是不是？” “我听见了，也记住了，更反思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是要用这种手段逼迫你，而是我只有这种手段留住你。过去我确实对你不好，现在我想尽力弥补你……” “很用不着！” 刚到丽景苑，童馨就去收拾东西了，她要尽快搬出去！再呆一块儿谁知他又要使什么手段！ 东西不多，童馨收拾完也没花多长时间，趁着天色还早，童馨叫了辆车，准备今天就搬走。司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童馨正往楼下搬东西，腾出手接电话的功夫，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李嘉翳和石榴去玩还没回来，童馨忍痛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劲，费力够到了手机，只能给李嘉翳拨通了电话。 左小腿骨折，不太严重的那种。可即便是这样，打石膏的时候还是叫的凄凄惨惨！ 李嘉翳头上全是汗，着急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停的问医生好了没有…… “回去静养，两个月以后来拆石膏就行。”病情不重，医生简单的嘱咐了两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童馨坐在轮椅上，情绪低迷——这下好了，更跑不了了。 “我不去丽景苑！” “那你想去哪？”李嘉翳瞥了一眼她腿上的石膏，“你这样还能去哪？” “不要你管！”腿虽然动不了，但嘴还是不饶人，“我自己有房子，我要回我自己家！” “就你租的那个？楼道太窄了，轮椅上不去。” “我拄拐总行吧？”童馨内心无比憋闷，“我这么穷，没钱买轮椅！” 嗯？不对呀，他怎么知道楼道窄的？ “你跟踪我？！”童馨后知后觉。 “别冤枉我！”李嘉翳启动车子，“小郑的女朋友就是那天带你看房的中介，小郑去接她的时候刚好看见你了。” “就算你要租房，也别租在那里啊，人员复杂，住着多不安全。” 何不食肉糜！童馨想：我要是有钱我就去买大别墅了！ “石榴我妈接走了，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操心了，把腿养好……” 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童馨快被他烦死了！他几时变得嘴这么碎的？ 借口这段时间上楼不便、同住一屋方便照应，李嘉翳把童馨的卧室安排在了他的卧室，童馨礼貌拒绝，表示自己睡客厅就可以，可他却置若罔闻，将童馨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那个……我……我睡觉打呼噜，容易影响你休息，要不你去隔壁……” “话真多！”一块热毛巾糊到脸上，替她擦脸，“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躺好，熄灯。 腿好疼啊…… “疼不疼？” 童馨不想理他，闭眼装睡。 “你真的只想逃开我么？” 对对对，童馨心里疯狂点头。 “我当时不该让你把头发剪掉，你还是长发好看。” 我这辈子都没好看过！童馨腹诽。 “石榴还是比较像你。” 有这么变相说自己儿子丑的么？ “我……很对不起你。” 钱货两讫的事情，无所谓谁对不起谁啦！说到底自己还欠他好多钱呐！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可以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 “我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 童馨憋笑——哪个霸道总裁会说这种话？难道不该是“女人，给你个机会，和我过完一生”这种么？看来李总还是小说看得少啊！ “你都笑出声来了！” “有吗？”童馨下意识的接话，却发现正中敌人圈套。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 “嗯”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额……好好还钱，争取用十年时间还清欠款！” “你对我，除了钱以外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很感谢你的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也感谢你让我过了一段时间有钱人的生活，感谢你不计前嫌，在离婚后还能送我去医院。总的来说，李总你是个好人。” 他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要给我发好人卡？” 第46章 我们复婚吧 往后的日子里，他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一个护工的角色。童馨也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渐渐康复…… “盛林招生已经开始了……” “我腿断了……”童馨可怜巴巴。 他无奈：“即便是为了石榴，你也不愿意？” 童馨郑重其事：“就算因为石榴，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怎么能老走回头路呢？ “我对你不好？” “这段时间你照顾得很好啊……”言下之意就是原来怎样你心里应该有个数。 “你……”他犹豫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后天去拆石膏？” 童馨点头，他微微笑了笑：“我重新给你租一套房子，拆掉石膏后，你就搬出去吧。” “好！” 拆掉石膏，受伤的部位还不能用力，于是李嘉翳很贴心的帮童馨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新租的房子里。 “我走了，你慢慢收拾……” “石榴快开学了，周末我会让他来你这里……” “你一个人要小心，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你的腿还没有好全，自己要注意……” “如果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 童馨越听越想笑，怎么话更多了呢？ “我今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三岁……”童馨心情很好，“你赶紧回去吧！” “那，我走了……” “拜拜！” 工作很难找，尤其是童馨这个年纪，想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堪比登天。连续跑了一周的招聘会，还是一无所获。无奈，童馨只能先去一家花店做学徒。 说是学徒，实际上还是打杂的。每天天不亮，童馨就要开车带着店主去城郊的鲜花市场进货。进货回来，就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了，拆包、去叶、打刺、醒花等一系列的操作下来，童馨总会累的直不起腰来。店主是个不会开车的年轻小姑娘，但是挑花、搭配、包装的水平确实没的说，所以即便很辛苦，童馨也愿意一直干下去。 今天的订单比较多，店主正在忙着插花，童馨专心在旁边看着，不时将技巧要点记在小本子上。门铃响了，童馨迎出来，却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你……买什么花？”童馨磕磕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百合。” “几枝？” “九枝。” “一百，现金还是扫码？” “你怎么在这里？” 童馨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上班啊！” “你不是……” “码在墙上。”童馨指了指墙上的二维码，打断了他的话，“你来挑一下包装纸吧。” “不用了，你们老板知道，我一直在这里买。” 童馨抿嘴：“那你等会儿。” 童馨把包好的花递给他：“慢走。” 他接过花，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走了。 这世界好小啊！童馨心里嘀咕。 下班了，童馨刚锁好门，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童馨！” “谁！”童馨一惊，扭头看清来人，瞬间放松，“你要吓死人啊？” “我们去聊聊吧。” “不去！”童馨上了一天班，此刻只想回家躺着。 “用不了多久，走吧。”那人扯着她的袖子，不由分说的将她拽进了对面的咖啡店里。 “喝什么？” “不喝！” 他无奈：“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老大，你说不想见我，又巴巴跑来找我，通过我向李嘉翳借钱，我不是对你有敌意，我只是搞不清你到底想干啥！”顿了顿，不等他开口，童馨想起什么，续道：“哦还有，路途，你借李嘉翳的钱还了没？” “我早就还了，他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干啥，又不是我的钱！童馨拉着脸，明显不耐烦，“说完了吧？我要回家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童馨被他真挚的神情气乐了：“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没有关系吧？”怎么现在随便冒出来个人就要问她过得好不好？ “我只是想关心你……” 童馨起身就走，这人真的是闲得慌！ “你的助听器，是李嘉翳给你的吧？” 童馨顿住，扭头看着路途：“你怎么知道？” 童馨躺在床上，心内万分纠结，想了又想，还是拿出手机给李嘉翳发了消息：助听器你是通过路途买的？十万？你疯了？ 李嘉翳秒回：是，不贵，没疯，你见路途了？ 童馨：偶遇。我会努力挣钱还你的！ 放下手机，童馨感觉自己的压力更重了…… 人到中年不如狗啊！ 童馨兢兢业业的上班挣钱半年，可卡里的余额依旧少的可怜。这周末石榴要来，童馨去超市买了些石榴喜欢吃的，结账的时候又在心里感叹了一遍。 石榴现而今也很忙，周内要上兴趣班，周末还要和上学认识的小朋友一块儿出游，假期还要学外语，能来她这里的机会寥寥无几，童馨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境况，所以接受得也很坦然。李嘉翳每次将石榴送到门口就走了，从不越线。只是这次，童馨开门后，他却牵着石榴一起进来了。 “你……” “外面太冷了，我进来暖一暖就走。” 他这样说，童馨也不好拒绝，只能让他进来了。 石榴认真洗了手，去厨房端来了碗筷摆好，坐在餐桌边等着吃饭。 童馨把鱼汤端出来，看着沙发上略显局促的李嘉翳，不禁开了口：“你要不要吃一点？” 他从善如流的迅速洗手，走到餐桌旁坐好，乖巧程度和石榴毫无差别。童馨只得再取了一套碗筷递给他：“吃吧。” 三个人的饭桌，气氛却十分尴尬，没有人说话……童馨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端着碗鱼汤慢慢喝。为了缓和气氛，她问：“菜咸不咸？” 两人齐齐摇头。 “鱼呢？” 还是摇头。 怎么了这是？ 童馨纳闷，喝完鱼汤就回房去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此刻却响个不停。童馨点开微信，看到小区群炸开了锅：刚刚发布了暴雪预警…… 不是小雪么？怎么突然就成暴雪了？她趴在窗边看了看，赶紧出去催他们俩：“别吃了，赶紧走，不然待会儿雪更大了！” “没吃饱……” “在喝汤……” 两双真挚的眼睛此刻显得十分无辜。 童馨瞬间就明白了：“你们刚刚上来的时候雪是不是已经很大了？” “没有，我们进来的时候还好，只不过等车停好后，雪就变大了。我一想这样的天气坚持回去还得给别人添麻烦，就只能带着石榴上来了。” 你倒是很会给我添麻烦！ “那就别开车了，石榴留下，你自己走回去！”童馨无比烦躁，只想让他赶紧走。 “很远的……” “那就出去住酒店！” “雪很大……” 僵持之际，石榴十分孝顺的说道：“那我和爸爸去酒店吧，爸爸一个人出去太冷了。” 童馨无奈，养了个儿子有屁用！关键时刻向着他爸！ 童馨躺在沙发上，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怎么又和他共处一室了呢？ “在想什么？”他坐在旁边，问她。 “石榴睡着了？” “嗯。” 童馨坐起来：“你不是不来我这里么？怎么这次为了留下还用上计谋了？” 他低头：“你……你想和路途在一起么？” 嗯？童馨满脸疑惑，这是什么问题？ “我见过你和他去咖啡店，也看见路途常去店里买花，你见他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不安的搓着手指，十分纠结，“是因为你喜欢他？” “额……搞半天你还在跟踪我？”童馨十分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想多了吧？他常来买花，难不成我要时时刻刻拉着脸？” “至于你说的我喜欢他这事，不是都过去好多年了么？”你怎么又想起来了？ “那你现在呢？想和他一起么？”他十分激动，抓着她的手。 “手松开！”童馨费力将手抽出来，“我都说了人要向前看，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那就是魏泽，你一定是在等着他……” 这人一定是疯了！ 童馨叹了口气：“是不是我这辈子就非得在你们这几个人里挑来挑去？人生还长着呢，说的好像除了你们几个就不会再有人喜欢我似的！”太伤人自尊了。 “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 童馨无语，你这重点完全抓错了啊！怎么真的沟通不了呢？ 她摘下助听器扔到茶几上：“你睡觉去吧，和你说话气得人头疼！” 他也不走，只是专注的盯着她看，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到底想说啥？！”童馨崩溃了，下午就不应该让他进来！冻死算了！ 他十分认真道：“我们复婚吧。” 第47章 终章 “有病吧你！”童馨没忍住骂了出来，“我给你说过很多遍我不愿意，怎么你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 “不是！”他急忙摇头，“是我太自私，不想一个人……。” “你有儿子、有父母、有事业，而且只要你愿意，女人也不会缺，你和我说你一个人？”童馨难以置信，明明自己才是最孤单的那个。 “可我只想要你！”语气真诚，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童馨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内不禁一阵唏嘘，可想想自己不在的那几年，对他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就知道这不过是演给她看的深情而已，做不得数。 “我记得你我刚结婚时，你和小米的感情还很深的时候，你就时常说一些让我陷入错误认识的话，我那时也是好骗，轻易就相信了，总觉得是自己介入了你们之间，没有好好履行身为同QI的义务才导致你们关系的破裂。其实现在想想，你对小米、对我从来都不是专一的，有他的时候要来招惹我，送他出国后又觉得对不起他……”童馨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因为你现在觉得小米已经不可挽回了，所以才要用尽手段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 “李嘉翳，你好好看看我，我三十多岁了，不年轻、没有美貌、聋了一只耳朵、失去味觉，也不能再生孩子了……”，童馨叹气，“我现在仅仅是活着都要拼尽全力，真的经不起再来一遭了。人生还很长，我不能总是回头看，我希望你也是。” 童馨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虽说生活在一座城市，可他却彻底消失在童馨的世界里。反而是因为童馨出走而断了联系的旧友们，却像是填补空缺一样，一个个相继出现，关系也逐渐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生活向前走，童馨也更忙，忙忙碌碌中，童馨偶尔也会疑惑——-这个人是否真实的她生命中出现过？只有每个月的还款回单真真切切的提醒着她——此人出现过，而且是自己最大的债主。 人生很长，但参与其中时，总会唏嘘时光流逝得太快。童馨自己的花店开业时，刚好是她五十岁的生日。 说是开业，实际上也只是童馨将覆盖在招牌上的红布取下，正式开门营业而已。今天的天气不好，飘着蒙蒙细雨，店里没有客人，来庆祝的旧友也逐渐离开，百无聊赖间，童馨拖了把椅子，坐在店门口，看着外面的雨丝发呆…… “恭喜啊！”有人推门进来，童馨赶忙站起身来，“你……” 好字卡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抱一下！”年轻人倒十分热情，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回来了！” 童馨忍住眼泪，使劲拍了拍他的背：“回来就好……” “啥时候回来的？”童馨递给他一杯水，“见过你爸了吗？” “今天早上刚回来。”石榴挠了挠头，“我爸……我倒是见过了，只是他最近不太好……” “他能有啥不好的！”童馨十分放心。 “他心脏不舒服，现在在医院呢。” “那你让他好好住院。”童馨回答的十分淡定，瞧不出一丝担忧。 石榴很无奈，他其实不知道他的父母究竟因为什么事情导致多年不见。起初，他觉得一定是父亲的问题，可与他生活多年，却从没见过父亲亲近任何女子。后来，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母亲另有他人？可这怀疑刚一出口，就被老爸狠狠踢了屁股。他那样生气的样子石榴只见过两回： 一回是奶奶逼父亲再婚，甚至将那位漂亮阿姨带到了家里。可父亲却当着那位阿姨同奶奶起了争执，母子关系一时岌岌可危。好在经过这么多年，关系总算有所缓和。 第二回便是这次，石榴只是疑惑父母感情淡漠是不是因为母亲喜欢别人，他爸便狠狠的踢了他的屁股，告诫他不该质疑自己的母亲。他说，你母亲很好，只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这段感情难以挽回…… “走吧，我去给你过个生日！”石榴笑嘻嘻的挽着她的手臂，“顺便恭喜你开业大吉！” 童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的筷子：“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后天就得走……”石榴沉醉在故国美食里，“回去还得考试呢！妈你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饭有多难吃……” 童馨看着侃侃而谈儿子，心突然就疼了——自己这么多年并未参与过他的成长，如今能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回去的路上，童馨看着手里的蛋糕，心念一动，告诉石榴要去趟医院。 石榴虽未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就向医院驶去。 “你爸住的这个医院倒是还不错！”童馨环视四周，由衷感叹，可脚下，却慢慢放缓了步伐。 石榴回头看着落后一大截的童馨，回身几步便来到她跟前：“走啊！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我……”童馨急急转身，顾不得石榴还在扯着她的衣袖便要离开，“我还是不去了！这么多年没见不也挺好的么？何必去见……” “你不愿意见我？” 仅仅听到他的声音，童馨便僵了身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我。”来人从背后抱住了她，“生日快乐……” 熟悉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童馨能感觉到那人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伸手，摸了摸那双不再年轻的手，眼泪瞬间滴落下来。 她转身紧紧抱住那人，将这么多年积攒的眼泪和鼻涕通通蹭到他的衣服上，好一阵子才抬头看着他：“你怎么老了还这么好看呢？” “你还没退休吧？”童馨看着门口的来人，“不去上班吗？成天往我这儿跑！” “来买花！”李嘉翳十分坦然。 “不要再买花送给我了……”童馨十分挠头，明明这店里的花都是她的，可他偏要买了以后送给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哦，那我送你点别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童馨接过盒子，还是那枚戒指。她抿了抿唇，还是压抑不住怒火将盒子扔给了他。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知道自己又惹她生气了，便赶紧将盒子塞回兜里：“刚才啥都没发生，我没送你什么……” “你他娘的也太抠了吧？”童馨拍着柜台，中气十足的骂他，“你是破产了么？一个戒指就想糊弄我一辈子？这个钻石也太小了吧？你要是实在想送我，好歹拿个大点的……” 在李嘉翳拿着十分巨大的钻戒来到童馨店里的时候，童馨看着那枚戒指，无端想到了一样东西——冰糖。 她咽了咽口水：好家伙！冰糖我都不敢买这么大的！ 想到这里，她又生气又有点开心，她接过戒指戴在手上：“败家玩意儿！” “这个你喜欢吗？” “我要说不喜欢呢？” “那我再去买，直到你喜欢为止！” 童馨叹气，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那枚巨大的戒指：“我们都老了啊……” “我们复婚吧。” 童馨和李嘉翳最终还是没有复婚。只是互相依靠，慢慢度过余生…… 临终前，童馨看着病床前的他，费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疼……让他们……把这些管子……都拿走吧……” “你怎么……还……还这么好看呢？” 语毕，童馨闭上了眼睛。 不过月余 ，李嘉翳也溘然长逝。 石榴依照父亲留下的线索，来到了山里的那棵树下，亲手将二人的骨灰盒埋在树旁的土地里。虽然父亲叮嘱过不要将二人的骨灰葬在一处，可石榴觉得，二人生前的分别已经够久了，想必母亲是愿意让父亲一直陪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