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霸王不如霸我》作者：闲人二三【完结】
    文案：
    一中小霸王楚衍纵横南城十六余载，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一朝看上转校生虞瑾言，软萌可口，甚喜。
    楚霸王：我的了: ）
    都说动心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楚霸王不信邪，坚持三项基本原则：对她好，对她好，对她好。
    三餐要喂好：包子油条配豆浆，米线粉丝蘸海椒。
    能力得体现：打架斗殴要观众，课后辅导需掌声。
    一个月后，虞瑾言心力交瘁，暴瘦十斤。
    （伪）校霸（真）学霸中二病x（真）软萌（真）学渣小仙女
    青梅竹马小甜文，主校园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瑾言 ┃ 配角：楚衍 ┃ 其它：
    ☆、转校生
    九月的天，秋高气爽，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了凉。
    虞瑾言跟在班主任吴红舒的身后走进高二三班的教室，内心忐忑地，攥紧了身上的雪纺纱裙。
    裙子是贡立诚给她买的，男人的眼光总是很奇特，麻袋似的直筒连衣裙，也觉得好看。
    还好，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对吃穿用度一概不挑。
    虞瑾言站在讲台旁，走神地想了下心事，听到班主任介绍她的名字时回过神来，迎着班里同学好奇的目光，努力抿出一个轻柔的笑容来。
    高二已经开学快一个月，这个时候突然转学过来，也确实有些奇怪。
    "虞瑾言，跟同学们打个招呼啊，你们以后可就要一起学习了。"吴红舒看出了虞瑾言的紧张，善意地提醒她。
    虞瑾言又攥了攥裙子，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才细声细气开了口："大家好，我叫虞瑾言。"
    声音软软糯糯，是南方特有的吴侬软语。
    话一出口，虞瑾言还没觉出不对，底下坐着的人呆了一呆，哄笑起来。
    "这可是南城，不兴讲方言，你说的是什么，我们可听不懂。"
    虞瑾言本来就紧张，被这一起哄，脸也红了一大片。可是越紧张，话越说的不囫囵。
    "我，我叫，叫，虞，虞瑾言。"嘴上说着名字，手下也比划着。
    可爱的一比。
    底下继续起哄。
    "还是没听懂，再说一遍呗。"
    虞瑾言绞着手指，不说话了。
    吴红舒自是看出来这帮小混账只是看虞瑾言紧张的样子好玩才逗她，赶紧出来镇场子，"闹什么闹，还要不要上课了？喻年，徐明亮，就你俩闹得最凶，我倒要看看一会默单词，是不是也你俩写的最快。"
    刚刚还闹腾着让虞瑾言再说一遍的两人瞬间消了声。
    吴红舒很满意，满教室看了一遍，指着倒数第二排靠门边的空位置对虞瑾言说："虞瑾言，你就先坐那边那个空位吧，等下次换座位了再给你调。喻年，赶紧把楚衍推醒，上着课呢还睡觉，像什么样子？顺便把桌子往后拽拽，都坐最后一排了还要占那么大位置，叫前面人怎么坐？"
    虞瑾言听了话，小跑着走向自己的位置。那麻袋似的雪纺纱裙，在一色的蓝白校服里，倒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倒数第二排，靠走道位置，虞瑾言站定。
    里座，是刚刚起哄的两个男生里的一个，叫徐明亮，长得白白胖胖的，看虞瑾言看向他，还憨厚地笑了，一点也不像刚刚才逗弄过她的模样。
    虞瑾言脸上露出一个软萌的微笑，内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长得憨厚的胖子，未必就真的是个憨厚的胖子。
    视线往后移，喻年一张清秀白净的小脸蛋，单纯无公害地对着虞瑾言笑。
    虞瑾言继续软萌回了他一个微笑，视线再往右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红的鸡冠头。
    虞瑾言几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
    她自小在水乡小镇长大，与各种小动物都相处愉快，唯独对鸡，尤其是顶着火红鸡冠的公鸡，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毕竟，在还不知道忧愁是何物的年岁里，家里养的大公鸡，就用自己火红的鸡冠，给虞瑾言好好地上了一堂名为"我是霸王我最□□"的心理教育课。
    虞瑾言不仅不敢靠近公鸡，她连煮熟装盘的鸡肉都不敢吃。
    而眼前这个鸡冠头...
    虞瑾言迟疑着伸出手，指了指他，小小声道："他..."
    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叫醒这个看着就有点可怕的男生。
    喻年兴致盎然地凑过来跟虞瑾言套近乎，"这是衍哥，昨晚为了争地盘打了一夜的架，累了，现在在补觉。你好啊言妹妹，我叫喻年，你可以喊我喻哥哥，也可以喊我年哥哥。"
    喻年长了张标标准准的小白脸长相，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酒窝，很是讨喜的模样。
    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讨喜。
    虞瑾言吓了一跳，脖子往后缩了缩。
    还是个混社会的鸡冠头？！
    她抿了抿唇，不让自己去纠结为什么在这个号称校风严谨的一中里，会存在一个混社会的鸡冠头大佬，也不去纠结喻哥哥年哥哥这种听起来像情哥哥一般丝毫不做作的称呼，尝试着在不打扰大佬睡觉的情况下坐到位置上，可才刚伸进去一条腿，就卡住了。
    虞瑾言生的白净娇小，面粉团子一般，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甜美可爱，却并不算瘦。
    更何况大佬座位还戳前了许多。
    她费了好大劲拔出自己那条卡在桌椅之间的腿，犹豫了下，看向喻年，尽量让自己的普通话里不带上口音，一字一句地问："可，不，可，以，麻，烦，你，把，他，桌，子，往，后，挪，挪？"
    虞瑾言话音一落，喻年还没来得及反应，红色的鸡冠头动了动，脑袋还没抬起声音先露了出来。
    "哪来的小结巴，说话一顿一顿的？不过声音还怪好听的。"倒也是清越的少年音。
    火红的鸡冠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风景线，脑袋的主人终于抬起了那颗连班主任都喊不起来的高傲头颅。叫虞瑾言意外的，是这个鸡冠头的主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社会大哥大的长相，相反地，五官周正，一双眼又黑又亮，嘴角天生上扬，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如果撇开那鸡冠头，和眼睛底下那像是纵欲过度的乌青乌青的黑眼圈，倒是个很符合虞瑾言审美的少年郎。
    社会的鸡冠头大佬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靠，像招呼自家丫鬟一样招呼虞瑾言，"哟，新来的，老吴把你塞这边来的？别光站着啊，坐，我们几个都不吃人的。"
    虞瑾言垂下眼睛，一来说话不囫囵，二来记恨那句小结巴，并不是很想跟这个鸡冠头大佬说话。
    喻年见虞瑾言不说话，凑过去说道："衍哥，你桌子太戳前了，人家不够坐。"
    鸡冠头大佬抬眼瞟了瞟前面的位置，又看了看隔壁徐明亮占的坑，好像是太小了点，于是两手拽住桌面，往后刷拉一拽，空出了很大一块地方来。他身子前倾拉开凳子，又抬起头裂开嘴，血盆大口冲着虞瑾言，笑得很像个二百五。
    "这下够大了，小结巴你坐。"
    讲台上吴红舒早就在等着他们这边安排好位置上课了，虞瑾言不敢耽误，赶紧坐了下来。她趁着吴红舒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侧过身子，小小声咬牙切齿地给自己正名，"我，不，是，结，巴。"
    她只是普通话不好，尤其一紧张，说的就更乱，只能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讲，才能说得清。
    "你自己听听看，你这样还不叫结巴？"
    虞瑾言深知自己是讲不通了，嘴角往下耷了耷，默默转回身准备听课了。
    三班学生大多都是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就算有些个不认识的，厮混了一年也摸清了性子。虞瑾言今天刚转学过来，又是楚衍从没见过的软软糯糯的那一挂，楚衍觉得有趣，觉也不补了，撑着下巴盯着虞瑾言背影看。
    他看了一会，拿手指戳了戳她，音量丝毫没收，"小结巴，我叫楚衍，你叫什么？"
    吴红舒的目光往这边递了递，虞瑾言自小就是个被人夸赞的乖乖女，又是刚来一中的第一天，不想给老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赶紧往前挪了挪，坐直了身子，想继续听课。
    楚衍戳了一遍，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不满意，又戳了一遍。
    "你叫什么啊？"
    喻年又一次凑过来，热心肠地替楚衍解答，"衍哥，叫虞瑾言，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个虞，哪个瑾，哪个言。"
    楚衍踹了他一脚，很是不满，"问你了么，问你了么？你多什么嘴？"
    又凑上前去，孜孜不倦地问："小结巴，你到底叫什么啊？"
    虞瑾言被骚扰的不行，吴红舒警告的眼神又时不时递过来，只得撕了张纸，快速写上自己的名字，手往后一伸递给了他。楚衍满意地接过来，看到字条上的字，又是一声笑，"哟，虞瑾言，还是小结巴更好听。字倒是不错，挺好看的。"
    他又凑上去，还想再戳第四遍，吴红舒忍无可忍，一支粉笔直冲他的脑门而来，怒气冲冲道："楚衍喻年，你们两个听不听课？不听课外面站着去，不要打扰别的同学听课！"
    楚衍是自作孽，喻年却是有点被连带。不过他们俩都是门口的常客了，听到吴红舒这样说，一点也不反抗，干干脆脆地推开凳子，出去罚站去了。
    吴红舒吸了两口气，沉淀了下心情，正准备继续讲课，后面第二排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手的主人颤颤巍巍地说："老师，我也不想听课，我能不能一起出去罚站？"
    吴红舒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又是一根粉笔砸出去，恨声道："滚滚滚，快滚！"
    "哎！"刚刚还颤颤巍巍的声音瞬间洪亮起来，徐明亮用跟他的身材十分不相符的好身手，挤开后排两张桌子，欢快地奔着门外两个兄弟去了。
    虞瑾言眨了眨眼，觉得贡叔叔说的那句校风严谨，大概真的是在骗她。
    ————————————————
    上午两节课过后，有个大课间。早上才刚下了一场雨，操场上湿漉漉的，做不了课间操，班长蔚锦便利用这个时间，带着虞瑾言去后勤处领校服和这学期要用的课本。
    一中校园很大，光教学楼就建了三栋，高中三个年级各一栋，再往里有一栋单独的小楼，叫德馨楼，艺体课教室和实验室都在这边。
    后勤处就在德馨楼一楼，吴红舒提前跟管后勤的老师打过招呼了，她们俩一过来，很快就领到了课本和校服。
    一中的校服土气的很，白蓝相间，夏季校服也不过是多了件白色T恤，衣领上是蓝色的包边。
    丑的一比，却强制性要求必须要穿。
    "虽然规定要穿，但是除了做课间操时候，也没人会查。你可以把裤子塞课桌里，做课间操之前去厕所换上，做完再换回来。我们都这样的。"
    两人往回走时，蔚锦看虞瑾言一直看着手里的校服，了然微笑，如是说道。
    虞瑾言只是第一次拿到校服，很新鲜，才多看了几眼。不过解释起来很麻烦，她话又说不清，所以弯起嘴角，乖巧地点了点头。
    蔚锦没有兄弟姐妹，虞瑾言又实在太过乖巧，她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忍了忍，实在没忍住，"虞瑾言，我能不能捏一下你的脸啊？"
    "啊。"虞瑾言懵了懵，着实没想到蔚锦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一双猫眼眨了又眨，看着她一脸渴望的表情，犹豫了下，同意了。
    "那你轻一点啊。"
    依旧是软软糯糯的江南语调。
    蔚锦满足地捏了捏虞瑾言的脸，没有用力，却依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手指印，吓得她赶紧缩回了手。
    "你皮肤怎么这么敏感啊？"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虞瑾言糯糯地道着歉，又垂下头去，委委屈屈地，"我真的不知道啊。"
    蔚锦又被戳了一下，真怕自己继续跟她呆几秒，性向都要变了。她快走几步，看虞瑾言没有跟上来，又转回头招呼她。
    "快点啊，要迟到了呢。"
    虞瑾言小跑着追上来。待她走近了，蔚锦又继续说道。
    "你旁边那三个，楚衍喻年徐明亮，都不是什么好鸟，你平时离他们远点。要是他们逗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揍他们。"
    说着还举了下胳膊，给虞瑾言看自己不存在的肌肉。
    虞瑾言被她逗笑了，不住地点着头。
    "不过，他们仨中二是中二了点，人倒是也不坏。尤其是楚衍，你别看他一副中二病晚期没救了的德行，他其实是我们班学霸。"
    虞瑾言倒吸口冷气。
    鸡冠头大佬还是个学霸？！
    蔚锦继续说八卦。
    "据说是以前太乖只爱学习，结果学坏了脑子，物极必反，就在叛逆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哎说起来，虞瑾言你不是南城人，怎么会突然转学来一中？"
    "是贡叔叔给我挑的学校。"
    一中是南城最好的高中，教学质量极好，能进一中的，要么成绩极优，要么家世极优。蔚锦看虞瑾言穿着也不像特别有钱的，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你成绩应该很好了。"
    虞瑾言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贡叔叔说她成绩太差如果放在一般学校里那就更糟了，搁在一中跟着学霸们后面拖拖后腿，也许就能拖好了，所以才找关系把她塞进了一中。
    可是眼看着三班教室就在眼前了，虞瑾言又默默闭上了嘴。
    没关系，月考过后，蔚锦看到她的成绩单，自然就会知道自己误会了。
    眼看着教室近在眼前了，蔚锦又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吩咐，"对了，吴老师说你普通话说的太差了，叫我帮帮你。这样吧，你以后每天早半个小时来教室，我陪你练习练习。"
    虞瑾言在水乡小镇说惯了方言，来到南城后普通话确实是个大难题。她听到蔚锦这般为她考虑，很是感动，"谢谢你。"
    "都是同学，那么客气做什么。"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教室门口，正准备抬脚进去，一条腿横空出世，横跨了门框，拦住了去路。
    "喻年，你做什么，缩回去。"
    蔚锦是个暴脾气，最见不惯同学被欺负，很是生气，呵斥了拦路的喻年两句，抬脚就要踹上去。
    "别别别，班长饶命，小的只是听衍哥吩咐，拦一下言妹妹而已。言妹妹，我们衍哥有话跟你讲。"
    虞瑾言抱紧怀中的课本，带着敬畏觑着楚衍。
    只见楚衍靠在课桌上，抱着臂，摆了个自以为无比帅气的造型，扬起鸡冠头，对着虞瑾言宣告，"小结巴，以后在一中，你，我楚衍，罩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作者：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先聊聊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吧。
    蔚锦：可爱。
    喻年：可爱。
    徐明亮：可爱。
    楚衍：太他妈可爱了好想撩，不过衍哥是矜持人，那就矜持地让她知道衍哥是个多么牛逼哄哄的人物吧！
    虞瑾言：妈的智障，好丢人，想回家。
    楚衍：...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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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结巴
    贡立诚接到虞瑾言时，明显感觉到自家的小公主眼睛嘴巴都耷拉了下来，丧气满满的模样，和一大早送过来时候又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看着虞瑾言爬进后座，端端正正地坐好，乖巧地叫了声"贡叔叔"，又将自己缩成一团，继续丧。
    敲了敲方向盘，贡立诚也不急着开车，转过头去跟虞瑾言聊天。
    "第一天上学，还适应么？"
    虞瑾言乖巧点头。
    "挺好的，老师很好，班长也很好，带我去领课本和校服，还要教我练习讲普通话。"
    那不错啊，没什么问题。贡立诚没听出不对，又继续问。
    "课程呢，跟得上么？"
    "文科还好，理科听起来有些吃力。"
    "那没事，你哥今天回来，我让他给你辅导。"
    虞瑾言来了南城一个星期，还没见过自家那个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情绪高昂了点，用力点了点头。
    贡立诚笑了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班上的同学，都还友善么？"
    一句话，让虞瑾言刚刚高昂起来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同学开始其实还算友善的，毕竟也不熟，除了喻年徐明亮调戏了下她，楚衍又喊了两声小结巴，也没什么别的。可是大课间她跟蔚锦领校服课本回来，被中二病发作的楚衍如此这般宣告了一通后，班里同学对她瞬间热情起来了。
    虞瑾言想起那一声接着一声带着调笑的"虞嫂子"，咬碎了一口小米牙。
    虞什么嫂，楚衍又不是楚霸王，她更不是虞美人，这些人，也不知道瞎起哄个什么劲。
    贡立诚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皱了皱眉，"我一会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给你换个班级。"
    虞瑾言一愣，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贡叔叔，同学们其实挺好的，就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来，苦恼地皱了皱脸。
    "反正我不需要换班级的。"
    为了这点小事，转学第一天就兴师动众地调班级，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虞瑾言想，她躲着点，不理会他们的逗弄，日子久了，楚衍觉得无趣，自然就会放过她的。
    贡立诚想了想，觉得刚去学校第一天就闹着换班级，也确实不像样。
    "那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讲，别委屈了自己。"
    虞瑾言忙不迭地直点头。
    贡立诚发动车子，虞瑾言闲来无事，就降下车窗玻璃，拄着下巴看着外面。夕阳洒下金色余辉，半沉不沉地挂在地平线上。虞瑾言看着道路尽头那个边缘泛着红光的大圆盘，想起了水乡小镇里，阿婆自己腌的咸鸭蛋。
    她看了半天，舔了舔下唇，馋了，忍不住小声问："贡叔叔，晚上能吃咸鸭蛋么？流黄的那种。"
    贡立诚一愣，哈哈大笑。
    "没问题没问题，吃多少都管够。"
    虞瑾言在他的笑声里红了脸，又舔了舔唇，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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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分为城东和城西两大块，城西是老城区，街道宽阔，小巷子林立，南城市政府及大部分小学中学都汇集于此。城东是新城，以住宅区为主，大学城也在此处。
    贡家的别墅坐落在城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车子开进院子里时，正值华灯初上，昏黄的路灯投印下，繁茂的疏影错落交叠。虞瑾言拎着自己的书包，乖巧地跟在贡立诚身后。白色小楼前，姜芮妆容精致，披着淡紫色披肩，正静静等着他们。她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卫衣，底下一条同色的运动裤，双手插兜，吊儿郎当。
    虞瑾言又多看了几眼。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懒散地瞟了过来，目光不算锐利，却也不算和善。虞瑾言瑟缩了下，赶紧垂下眼，收回了自己注视的目光。
    大概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
    "怎么都站在门口？这天早晚凉的很，在这吹什么风。"
    贡立诚说着话，摸了摸姜芮的手，一片冰凉，心疼地裹进自己的掌中，携着她往屋里走。
    那吊儿郎当的男人懒洋洋地跟着往回走，"小妈要去门口迎你，我这做儿子的许久没回，自然也要学着长辈，出去迎迎，以表对一家之主的尊敬啊。"
    "你不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这尊敬我可不敢受着。"
    姜芮神色一冷，口气不冷不热地，"你要不一回来就在屋里挑三拣四的，我会跑门口去吹风等你爸回来？"
    男人"哟呵"了一声，"我这大半年没回来住，房间落了多厚一层灰，我叨叨几句都不行了？小妈你这状告的，水平有点下降了啊。"
    "你！"姜芮横眉冷对，一时没想出来该怎么反驳他，落了下风。
    贡立诚一看这两人刚见面就杠起来了，赶紧从中安抚。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这点小事也值得急眼？贡旭虽然搬出去住了，但是偶尔也会回来，房间还是该叫张姐按时打扫的。贡旭你也是的，不就是房间脏了点么，家里那么多房间你换一间住不就行了？这第一次见你妹妹就闹出这么大笑话，你以后还怎么在妹妹面前做表率？"
    不偏不倚，各打一棒子。
    虞瑾言本来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贡立诚提她，条件反射看向贡旭，贡旭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一个眼里藏了冷，一个眸中隐了慧。
    虞瑾言首先移开目光，小小声唤了句："哥哥好。"
    依旧是半普不普，磕磕绊绊的普通话。
    贡旭懒懒散散打量了她半晌，嗤笑出声，话却不是对着她说，反而是看向了贡立诚，"我这才半年没回来，你从哪给我整出来个妹妹？"他又转过头去，看着虞瑾言，恶劣地一勾嘴角，"还是个结巴。"
    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说结巴，饶是虞瑾言是个随遇而安的脾性，也不禁在内心深处，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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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贡立诚果然叫人准备了一盘咸鸭蛋，每一个都是流黄的。虞瑾言眼睛弯成两片月牙，吃的很是开心。
    贡旭倒是很快吃完了饭，捧着一杯茶，斜着眼打量虞瑾言。
    半碗米饭刨了半小时了还剩一半，小鸡啄食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长得那么胖。捧着一盘流黄咸鸭蛋吃得眼睛弯弯嘴角弯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不过，刚刚门口对视那一眼，全无心机，被他嘲讽了句"小结巴"，也只是委屈地撇了撇嘴。贡旭啜了一口茶，摸了摸下巴。
    倒是跟她那个矫情又娇气的妈不太一样。
    他又斜了虞瑾言一眼。
    姜芮是那种美得尖锐的长相，妆容和打扮都无可挑剔，混迹在一帮富家太太里，是最最出挑的那一个。反观虞瑾言，面团子一般，五官依稀能看出姜芮的痕迹，但是那份尖锐被软化许多，除了好看，更多的是可爱。
    贡旭又喝了口茶。
    或许，真的跟她那个妈不是同类？
    吃完饭，虞瑾言拎着书包去楼上写作业，贡旭陪贡立诚说了一会话，也上了楼。他本来准备回自己房间，途经虞瑾言的房间，脚步顿了顿，自然地转了个弯，敲了敲虞瑾言的门。
    "请进。"
    隔着门，虞瑾言声音听不明晰，但是那份磕巴却清晰地传了出来。
    贡旭又想起她被唤作小结巴时候脸上隐忍的表情，笑意染上了嘴角。他转动门把手拧开门，虞瑾言端坐在书桌前，侧过身子看着门口，见到是他，认认真真说了声"哥哥好"，重又转过头去，写作业了。
    贡旭背着手进来，打量了一圈这间装饰的无比少女心，一看就费了心思的房间，牙疼一般啧了声，视线最后落在了书桌上摆着的相框上。
    相框里，虞瑾言看起来比现在要小一些，趴在一个老人的背上，一老一少双双看着镜头，笑弯了眼。
    笑容比他今天看到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加真挚。
    贡旭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慢悠悠走过去，看到虞瑾言面前摆着个搪瓷杯。
    他视线钉在搪瓷杯上，挪不开眼。
    "你从哪淘来的老古董？"
    虞瑾言桌上的搪瓷杯，是虞家阿婆以往的旧物，有些年代了，却擦洗得锃白亮静。阿婆一生勤俭，没有什么遗物，虞瑾言离开水乡小镇时，除了相框和搪瓷杯，也只带出了几个络子。
    阿婆手巧，络子打的极好，红红绿绿姹紫嫣红，无论是做房间装饰还是做饰品佩戴在身上，都好看的紧。还在水乡小镇的时候，虞瑾言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放学后回到家，窝在阿婆身边，看她打络子。
    虞瑾言摩挲着手上的杯子，神色温柔虔诚，"是我阿婆的。"
    "借我玩两天。"
    虞瑾言迅速背过身，将搪瓷杯揽在身后，戒备地看着贡旭。
    "是我阿婆留给我的，不能给你。"
    她确实想跟这个哥哥和谐有爱地相处，但是抢她阿婆留给她的东西，绝对不行。
    贡旭原本就是随口一说，看见虞瑾言一脸怕他强抢的模样，防备地盯着他看，一声嗤笑，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行了吧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是逗逗你，我这么大人了，还能抢你个小屁孩的东西？"
    虞瑾言又盯了他几秒，看他神色不似作伪，松了口气，将搪瓷杯端端正正摆好，才重新看向做了一半的作业本。
    "那哥哥你回房间休息吧，我要写作业了。"
    是明着撵人了。
    "你写你的，我看看你水平。"
    刚刚在楼下贡立诚旁敲侧击提了好几回，想让他给虞瑾言补习功课。他本来不想理，此刻觉得这姑娘还有几分意思，索性靠在书桌上，看虞瑾言写作业。
    看了几题，贡旭敲了敲她的桌面。
    "小结巴，你这道文字运用题，选错了。"
    虞瑾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贡旭继续道。
    "这题明显该选C啊，你怎么能选B？踌躇满志：形容对自己的现状或取得的成就非常满意，在这句话里用没有问题。观之另一个，姑妄言之：姑且随便说说，不一定有什么道理，多用作自谦的，这里用来说他人，并不恰当。"
    虞瑾言翻了翻词典，果然跟贡旭说的一样，小脸一红，赶紧改了答案。
    贡旭又是一声轻啧。
    "老头还说你文科挺不错的，就是理科差了点。这水平叫挺不错的，那理科水平得磕碜成什么样啊？"
    虞瑾言被他说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将他连推带扯，赶出了房间。
    贡旭站在门口，忍不住笑了开来。可笑着笑着又收起了笑意，淡漠地瞥了眼楼梯口，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楼梯口，姜芮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停顿了几秒，转过身，施施然又下了楼去。
    不多久，张姨端了两盘水果上来，给虞瑾言和贡旭，各送了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贡旭：跟我读：姑妄言之。
    虞瑾言：姑，姑，姑
    言言的设定里是普通话说得不好，就像刚学说话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激动紧张时候还会结巴，但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又很麻烦，所以就默认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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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美人
    虞瑾言第二天早上到学校，先跟蔚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了会普通话，才回了教室准备上早自习。刚走到位置旁边，被铺满一课桌的早点震了一震。
    她先是瞥了眼后座，没看到楚衍的身影，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桌的早点往徐明亮那边推了推，小小声道："徐明亮，你早餐都摆我桌上来了，我没法上早读课了。"
    徐明亮头枕着书桌，打游戏打的正尽兴，很随意地摆了摆手，"不是我买的，是衍哥给你买的。他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各种都买了点，叫你看着吃，吃不完可以分给别人。"
    虞瑾言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去。
    "我在家吃过早饭了，我不要。"
    "哦，那不然你放衍哥桌上呗，他把早饭拎过来就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话间打完了一局游戏，自己动手扒拉了下那包早餐。
    "豆浆包子，油条鸡蛋饼，煎饼豆腐脑，靠居然还有肠粉。衍哥这是把学校附近的早餐店都扫荡了一遍吧。"
    徐明亮拧开豆浆袋，又拿出一个包子，边吃边招呼虞瑾言，"别客气啊虞嫂子，衍哥有的是钱，不用替他省，想吃什么随便吃。"
    虞瑾言抿着唇，拎起那一大包早餐，往楚衍桌子上一丢，又掏出纸巾将桌面细细擦拭了一遍，才拿出英语书，想静下心来好好背单词。
    可空气里满满地充斥着包子油条豆腐脑的味道，虞瑾言勉强自己背了几个单词，还是丢开了英语课本，苦恼地，埋下了头。
    她有点想念阿婆。
    ————————————————
    直到早读课下课，楚衍才和喻年打打闹闹着进了教室。看到桌子上那堆早餐，他脸色沉了沉。
    "你干嘛不吃我买的早餐？"
    虞瑾言背了一早上的单词，只记住了几个，被楚衍戳了一下，刚刚在背的那个也忘记了。她有点恼，回过头去，认认真真地说："我吃过早饭了，我不饿。"
    "可我都买了啊，你意思意思尝一点也要尝一点啊。"
    虞瑾言很固执，"我吃过早饭了，很饱，不想再吃一顿。而且我也没叫你给我买早饭。"
    她自认为话说的够清楚了，转回身去，拿起英语课本，又重新背了遍刚刚那个单词。
    后座上，楚衍一根手指拎起那袋早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边擦手指边嘀咕，"早餐吃过了午餐总不能又吃过吧？老子早点翻墙出去买午饭，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拒绝。"
    那嘀咕声比平日里说话声也小不了多少，虞瑾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上午第四节课是音乐课，第三节课一下课，班主任吴红舒好似刚想起来。
    "你们陈老师生病请假了，下节课改成自习课，班长维持下秩序。"
    底下一片哀嚎。
    "不是吧？开学第一节音乐课就改自习课，还有没有人性了？"
    "嚎什么嚎，一天天的就想着玩玩玩。你们以为高中有多少日子啊，满打满算，离你们高考也就还剩六百来天。"吴红舒眼一瞪，训了几句，抱着教案离开了。
    有人小声哔哔，"卧槽高二才刚开学就开始扯高考了，果然一进入高二就是一脚踏进了地狱。"
    吴红舒一走，楚衍喻年徐明亮三个人也一起没了踪迹。虞瑾言眉头一松肩一垮，总算能暂时舒一口气。
    早上她拒绝了那一袋子早餐后，楚衍虽然没再说什么，却盯了她一上午。那视线让她如芒在背，虽然勉强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身上，却还是时不时会走神。
    课听的不走心，习题就做不上来。
    虞瑾言戳着草稿纸盯着习题册，很是苦恼。
    蔚锦抱着作业本悄无声息窜到后排，推了推虞瑾言。
    "虞美人，往里挪挪，我们一起写作业呗！"
    虞瑾言瞪大眼睛控诉，"你也笑话我！"
    却依言往里挪了个位置。
    "嘿嘿，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虞美人这个称呼很好听，很称你。"
    虞瑾言不为所动，又默默瞅了蔚锦一眼。蔚锦脸皮厚，装作看不见。
    僵持了几秒，虞瑾言败下阵来，低下头去，郁闷地继续看习题。
    不会做。
    手下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乱画。
    蔚锦做完一页习题，偏过头去看虞瑾言，她素白着一张小脸，侧面看过去睫毛很长，耳朵旁几缕碎发卷曲着垂下来。
    确实当的起虞美人的称呼。
    蔚锦看了一会，觉得不对劲，抽出虞瑾言的习题册看了眼，十几分钟过去了，还停留在第一页第一题。再抽出她的草稿纸一看，满页的简笔画，哪有一点解题公式？
    蔚锦啼笑皆非。
    "虞美人，下午数学课老师要讲题的，你不写作业还有心思画简笔画？"
    "我不会写。"她小声嘟囔着。
    蔚锦没听清。
    "什么？"
    虞瑾言拿回自己的习题册和草稿纸，声音大了些。
    "我不会做呀。"
    蔚锦瞠目结舌。
    "不是，你不是学霸么？"
    声音有些大，尤其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尤为刺耳。旁边座位的同学递过来不满的凝视，蔚锦作为班长带头破坏纪律，有些撑不住，默默埋下了头。
    虞瑾言也跟着埋下了头。
    "我不是啊，我昨天想说的，可是解释起来好麻烦啊，我就想着也快月考了，考完你就知道了。"
    "小骗子，没想到你也这么精怪，呜呜呜你一点也不治愈了。"
    "我没有。"虞瑾言吸了吸鼻子，委屈。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蔚锦给她讲了讲题，下课铃响了，班上的同学都迅速收拾好东西，去吃饭。
    蔚锦将课本放回自己课桌上，又来到后排招呼虞瑾言。
    "虞美人我们出去吃吧，门口有家米线店挺好吃的，我请客。"
    虞瑾言收拾完东西，正要点头，左手边靠过来一个人影，一大袋打包盒从天而降。她条件反射抬起头，正对上楚衍看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楚衍得意洋洋地挑着眉，火红色的鸡冠头惹眼的很。
    "时间刚好。小结巴，这下你总还没吃饭了吧！"
    虞瑾言：...
    这人有毛病吧？
    ————————————————
    直到虞瑾言和蔚锦走远了，楚衍还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思考。
    喻年徐明亮早就饿死了，眼看虞瑾言压根不给面子不吃楚衍买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分说去扒拉打包袋。
    小巷口的米线粉丝在一中可是响当当叫的上名号的，要不是翘了自习课出去买，这会子去排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海椒加了一勺，不够味，喻年又加了一勺，还不忘招呼楚衍。
    "衍哥快来吃，再不吃就泡涨了不好吃了。"
    "吸溜吸溜"声伴着阵阵飘出来的香味，楚衍咽了咽口水，坐回位置上，拿出一个打包盒，又往桌上一墩，想不明白。
    "老子还是不懂，早饭说吃过了不想吃第二顿，这午饭又没吃过为什么也不吃？"他将打包盒端起来，与眼睛持平，"难道是她不喜欢吃米线？可老子进门时候还听见班长喊她中午吃米线呢！"
    喻年端起打包盒喝了口汤，觉得还是不够味，又加了勺海椒，问楚衍，"阿衍你还真看上那个小结巴了啊？你以前不是说谈恋爱什么不好玩，还没学习有意思么？"
    "我没想谈恋爱啊，就是觉得她可爱，想对她好啊。"
    喻年搅了搅红通通一片的米线，搁下筷子，"可爱的东西那么多，你要无聊，我给你弄只猫或者弄只狗搁家里养着，没事还能给咱爷咱奶解解闷。"
    楚衍琢磨了下，觉得不行。
    "猫狗什么的没什么意思，不会瞪眼也不会磕磕巴巴说话。还是小结巴好玩。"
    喻年盯着楚衍看了会，没看出来哪里不对，转过头去，踢了踢徐明亮。
    "胖子，早上小结巴到底为什么不吃阿衍买的早饭啊？"
    徐明亮埋着头吃的正欢，被喻年踹了一脚，又赶紧吸溜了一口，才抬起头来。
    "也没什么啊，就说自己吃过了不饿。哎呦你们是不知道，虞嫂子早上嗲嗲地说徐明亮你早饭放我桌上来了的时候，苏死我了。我当时打着游戏呢，手一抖，就死了。"
    楚衍：...
    喻年：...
    楚衍把他碗里筷子拎出来，打包盒盖子一盖，端起盒子往后一抛，正正命中垃圾桶，汤汁一滴也没洒出来。
    徐明亮懵逼，"衍哥你干嘛，我还没吃完！"
    "你太胖了，吃半碗就够了。"
    楚衍拆开一次性筷子，给自己加了勺海椒，埋头大吃起来。喻年笑了下，也低下头去继续吃自己的。
    徐明亮半碗米线根本不够吃，看他俩吃的香，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拿另一碗。
    楚衍头都没抬，一只手按住。
    "我的。"
    徐明亮撒泼打滚，假哭。
    "老子正在长身体，吃不饱穿不暖长不到一米八，以后娶不到媳妇，你负责么！"
    喻年嗤笑，"胖子没事，你长度虽然未必够一米八，可是你努努力，宽度还是可以够的。"他给徐明亮使了个眼色，"你说早上虞嫂子说话，怎么着？"
    徐明亮也不是蠢人，瞬间顿悟，"哦，哦哦哦，嗨呀瞧我，语文学得不好总是瞎用词。我是说啊，虞嫂子今天普通话就比昨天说得好了，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聪明，学什么都快。"
    楚衍按在打包盒上的手松开了，徐明亮喜滋滋地拖过来打开。
    "别喊她虞嫂子，也让旁人别喊。"
    徐明亮打开打包盒的手一停，懵逼。
    "那喊啥？"
    楚衍吃饱喝足，舔舔牙，翘起二郎腿。
    "班长不是说了么？叫虞美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楚衍：楚是楚霸王的楚，虞是虞美人的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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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口
    虞瑾言拖着蔚锦走到了校门口，才悄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抚着心口，松了口气。
    蔚锦看的很是好笑。
    "你那么怕楚衍啊？"
    虞瑾言又四处看了看，才小小声道："喻年说他混社会的呀，他给我买早饭又给我买午饭，我都没吃。我这么不给他面子，万一他恼羞成怒让手下小弟打我一顿怎么办？"
    说话间还是不放心，又拉着蔚锦跑远了些。
    蔚锦由着她拉着自己越跑越远，憋着笑，"喻年说他混社会，你就信啊？"
    "为什么不信啊？小斧头说南城是大都市，大都市的学校里都有校霸的。"
    她小时候在小斧头家看碟片，碟片里的大哥大，就留着楚衍那种鸡冠头。而且喻年说他打架抢地盘，那必然是那种不得了的校霸。
    就是校霸居然还是个学霸这个设定让她十分摸不着头脑。
    蔚锦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天真又可爱的人，她又没忍住捏了一把虞瑾言的脸，嘻嘻笑："是啊是啊你说的一点没错，楚衍就是个校霸，你要离他远一点。"
    而后牵着虞瑾言的手，去了小巷口。
    小巷口的生意日常火爆，屋子里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蔚锦许久没吃到他们家米线，嘴馋的很，也不嫌人多，拉着虞瑾言一起，耐心排着队。
    临近十月，早晚虽然凉爽宜人，中午却还是很热的。虞瑾言穿着校服外套，长袖弯起到手肘，鼻尖还是冒了汗。
    蔚锦拿着张面纸给自己扇风，又给虞瑾言递了张。
    "好热啊这个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凉快下来。"蔚锦抱怨了两句，伸着脑袋看了看屋里，不像有人吃完要走的样子，有些犹豫，"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她虽然挺想吃小巷口的米线的，可是这么热的天硬拉着虞瑾言陪她一起排队，好像有点过分了。
    更何况她也不像是想吃米线的。
    虞瑾言站的离门口更近些，吸了吸鼻子闻了闻，眼睛晶晶亮看向蔚锦，"班长，米线是不是特别好吃啊？闻起来好香啊。"
    "你叫我锦锦吧，叫班长好生疏啊。虞美人你以前没有吃过米线？"
    虞瑾言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镇上没有这种东西。"
    "那你们那边有什么小吃啊？"蔚锦很好奇。
    "小吃...绿豆粉算么？以前我阿婆夏天总给我做绿豆粉，可好吃了。"
    "绿豆粉啥样啊？"
    "就细细长长，透明的，拌上酱油醋，撒上葱花，我一顿可以吃两碗。"
    蔚锦了然，"跟我们这的凉粉有点像。"
    两人说着话，屋里出来两个人，蔚锦拉着虞瑾言，侧身走了进去。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吹散了屋外带进来的热气。蔚锦长长地舒了口气，两人在空位坐下来。
    "虞美人你能吃辣不？"蔚锦侧头问。
    "一点点。"虞瑾言大拇指捏着食指，很认真地比了半个指甲盖那么大。
    蔚锦失笑，冲着厨房方向喊，"老板，两碗酸辣米线，少醋少辣。"
    "好嘞！"
    等米线的空隙，蔚锦继续跟虞瑾言闲聊。
    "虞美人，你为什么来南城啊？"和昨天同样的问题，换了种问法。
    虞瑾言想起伤心事，怅惘地叹了口气。
    "我阿婆去世了，贡叔叔就把我接到南城来了。"
    "啊不好意思啊虞美人，我不知道你阿婆去世了，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不过，昨天就听你说贡叔叔，他是你什么人啊？"
    虞瑾言眨眨眼，"是我妈妈现在的老公，对我可好了。"
    "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啊..."虞瑾言眉心一蹙，鼓了鼓脸，"我没见过我爸爸，阿婆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蔚锦一连踩了两个雷，瞪大眼，"车祸？"
    提起意外，她第一反应就是车祸。
    "不是。"虞瑾言有些扭捏，想了想，还是据实相告，"阿婆说，是和妈妈结婚当晚，喝多了酒，就...没了。"
    "酒精过敏？"
    虞瑾言点点头，"是啊，阿婆也不知道爸爸是这样的体质，就没拦。"
    阿婆说都是她的错，才让妈妈年纪轻轻守了寡，才让她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所以妈妈后来一个人回了自己家，又改了嫁，阿婆都没有一句怨言。
    虞瑾言抠了抠校服外套上的拉链。
    她也不曾怨怼过妈妈。只不过偶尔看到邻居家的小蝶赖在她妈妈的怀里撒娇时会很羡慕，家长会时看到阿婆夹杂在一堆年轻的父母中间时会很失落。
    虞瑾言吸吸鼻子，对着蔚锦笑了笑。
    蔚锦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能带出来虞瑾言这么多隐私，很是懊恼。所幸店面里声音嘈杂，她跟虞瑾言挨得近说话又小声，除了她，也没第二个人听见。
    米线很快端上来，虞瑾言掰了双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筷子米线，小心翼翼吹凉了，才送进嘴里。
    才刚吃了一口，就瞪大眼，对着蔚锦夸赞，"好吃！"
    蔚锦一直看着虞瑾言，此刻得到她的夸赞，才松了口气，拿了双筷子，一边挑起米线，一边得意洋洋，"那是，我挑的店，口味怎么会差！"
    吃过米线，虞瑾言掏腰包，回请蔚锦吃冰淇淋。两人一个一个可爱多，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正巧蔚锦电话响了，她接起来，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她握着手机，问虞瑾言，"虞美人，我们加个微信吧。"
    虞瑾言啃着蛋筒，呆呆地。
    "我没有手机呀。"
    "现在哪还有人会没有手机的？"蔚锦不相信，"你不是说你后爸对你挺好的么，他连手机都不给你买？"
    "是对我很好啊，我昨天穿的裙子就是贡叔叔给我买的。"
    蔚锦回想了一下虞瑾言昨天穿的那条麻袋一样的雪纺纱裙，艰难地想，虞瑾言说的好，大概是在骂她后爸。
    下午四节课无惊无险地结束了，虞瑾言战战兢兢，深怕楚衍找她麻烦。还好，他从午休时候开始睡觉，一下午头都没抬过。
    虞瑾言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瞄后座。
    睡那么久，各科老师都没有管，楚衍在一中的势力，肯定很大吧？
    她小小地发了一会愁，眼看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赶紧收拾了书包，往校门口跑去。
    明天是周末，贡旭说了今天他来接她，要去底下县里玩两天。虞瑾言不想去，她缺了大半个月的课要补，根本没心思出去玩。可是贡旭说要劳逸结合，出去玩的同时可以给她补补课。贡立诚也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虞瑾言又想起了昨天被嘲笑学习水平菜的抠脚，还是有点记恨，抱紧怀里的书包，侧着脸朝外。她靠着座椅看了会路上的景色，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阖上了眼皮，睡了过去。
    小小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汽车空间里一起一伏，贡旭抽空看了虞瑾言一眼，将车载音乐关掉，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路过服务区，贡旭下车去放了水，靠在厕所外墙壁上，点了支烟。
    出游计划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和学校里几个玩的要好的朋友。本来没什么，都是玩惯了的朋友，别说只是在外面住两宿，就是玩一个月，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临出发前，于思梁偷偷告诉他，温泠也要去。
    温泠那个人，胸大腿长腰细屁股翘，性子又冷，是南大出了名的冰美人，向来不屑于参加这种人多嘴杂的集体活动，这次突然临时加进来，除了知道内情的于思梁，其他人都很是摸不着头脑。
    内情，有什么内情？贡旭将烟掐灭，又洗了个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冷笑。
    温泠是够美没有错，可他贡旭既然说了分手，就再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坐回车里，看了看旁边睡的无知无觉，口水都要流下来的便宜妹妹，突然一阵烦躁，粗鲁地推醒了她。
    虞瑾言睡得并不踏实，才刚阖上眼，就做起了梦。大概是今天跟蔚锦说到了阿婆的缘故，梦里她看到了故去的阿婆。
    _
    虞瑾言自小生的就白净可爱，很招镇上的大人们喜欢。她小小年纪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大人们喜欢她的同时，又带上了些怜惜。
    梦里是她六岁那年夏天，小蝶妈妈给小蝶新买了橡皮泥，两人在门口捏泥人玩。
    小蝶手巧，一会就捏好一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虞瑾言手笨的很，捏了半天，总是四不像。还好她耐性足，捏坏了就揉掉，重新捏。
    两人安安静静玩了一下午，直到小蝶妈妈来喊她吃晚饭，虞瑾言茫然地抬头，才发现暮色西沉，晚霞渐染。
    她慌张爬起来，帮着小蝶收拾橡皮泥。
    小蝶妈妈摸了摸虞瑾言的脑袋，温柔问她，"小言喜欢玩橡皮泥？"
    虞瑾言点着头，认真回："喜欢。"
    她以前没有见过，第一次玩，很新鲜。
    "那阿姨把这盒橡皮泥送给你，你拿回家去玩吧。"
    虞瑾言怔怔地，"这是小蝶的呀。"
    "小蝶家里还有一盒呢，阿姨买多了，也用不着，送你一盒。"
    小蝶妈妈之前吃的做的多了也会给虞家阿婆送一点，虞瑾言没有想太多，谢过小蝶妈妈后，拿起那盒橡皮泥，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走得远了，依稀听到后面小蝶在闹。
    "妈妈你骗人，家里哪有多的一盒橡皮泥？"
    "不是有之前你哥哥玩旧的嘛，反正都一样玩。"
    "那你为什么不把那盒给她，这盒我才玩第一次呢！"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虞瑾言没有父母那么可怜，你不能多点同情心啊？行了别说了，东西已经给了，赶紧回家吃饭。你看你这手脏的，好好洗干净再上桌。"
    虞瑾言在夕阳的余光里缓缓转过身，面露困惑。
    说她可怜，是什么意思啊？
    回到家时，阿婆已经煮好了晚饭，玉米稀饭里面掺着一块块煮的软糯香甜的红薯，虞瑾言吸了吸鼻子，将橡皮泥放在桌子上，欢快地跑去洗手。
    阿婆盛好饭端上桌，看到橡皮泥，愣了下，"囡囡，你哪里来的橡皮泥？"
    "小蝶妈妈给的。"虞瑾言洗完手跑出来，爬上凳子坐稳，一双猫眼笑弯成了月牙。
    阿婆拿着筷子怔了怔。一盒橡皮泥，对小蝶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她一个老人带着虞瑾言，平日里省吃俭用，也只能勉强凑个温饱，这些小玩意，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更何况再过几个月，虞瑾言要读书了，学费又是一大笔开销。
    "阿婆，囡囡饿了。"虞瑾言等了会，没等到筷子，软软地唤了声。
    阿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筷子递了过去。虞瑾言扒着碗边，吃的很认真。
    吃完饭，阿婆拿出彩绳打络子，虞瑾言窝在她旁边，撑着下巴看。一只手里还拿着蒲扇，吃力地给阿婆扇着风。
    阿婆打完一个络子，举起来给虞瑾言看。
    "囡囡，好看么？"
    小巧玲珑的一个中国结，下面串了一排打磨成动物形状的碧绿色石头，可爱的很。
    "好看！"
    阿婆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蒲扇，给她扇着风。
    "你喜欢，等你上学了，阿婆给你缝个布包，挂在上面做饰品。"
    "好啊。"虞瑾言软软地应着，想起下午听到的，仰起头问阿婆，"阿婆，可怜是什么意思啊？"
    阿婆扇扇子的手一顿。
    "谁说你可怜的？"
    "小蝶妈妈啊，她给了我橡皮泥，小蝶不开心，她就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可怜什么的。阿婆，到底什么是可怜啊？"
    阿婆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辨，是那个时候的虞瑾言看不懂的。阿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气恨恨地，"我们囡囡是个有福气的人，只不过这份福气藏的深了些，须得先经历些磨难，方才能够圆满。才不需要她们那些劳什子的同情！"
    -
    虞瑾言缓缓睁开眼，一双眸子水光潋滟，还带着丝没有缓过神的懵懂。
    梦境后面发生的事情，她还有些印象，阿婆第二天做了一食盒的吃食，配着一条繁复的梅花络，给小蝶家做了回礼。
    那之后，那盒橡皮泥被束之高阁，她也再没有接受过别人的任何馈赠。
    小小年纪的她并不知道阿婆那番话的意思，只是阿婆那个时候的神色，让她觉得，阿婆就快要哭出来了。
    她并不想阿婆哭。
    "想什么呢，一脸凝重的。"贡旭胳膊肘抵在车窗上，打量了虞瑾言一阵，抵了抵她。
    虞瑾言回神。
    "怎么了，到地方了？"
    她张望了一番，好像是个服务区。
    "没，就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下。"
    "嗯？"
    "那什么，"贡旭手握拳抵在唇边，不自然地咳嗽了下，"一会到地方，别人要是问你是谁，你能不能假装下是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虞美人（迟疑）：楚衍你是个好人...
    楚霸王（感动）：喻年你听见没小结巴在夸我~
    蔚班长（冷笑）：傻逼，她在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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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假村
    大抵是个傻子吧。
    虞瑾言沉默了五分钟后，如是想到。
    小斧头之前跟她讲，大城市的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就总爱做些叫人不能理解的事儿，还沾沾自喜觉得与众不同。她以前并不是很赞同小斧头说的话，可是就这两天的经历来说，她觉得小斧头说的不无道理。
    "哥哥，我是你的妹妹。"虞瑾言瞪着眼，认真说道。
    "我知道啊。"贡旭撑着脑袋，漫不经心。
    "而且我今年十六岁，上高二。"
    "..."
    "我还没有成年，我不早恋。"
    "..."
    贡旭噗嗤笑了出来，推了下虞瑾言的脑袋。
    "想什么呢你，谁要你早恋了？你就是想当我女朋友，我也不会找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啊！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操..."
    贡旭话说一半，接触到虞瑾言困惑的目光，猛然意识到虞瑾言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是平日里跟他混迹在一起可以随意说荤话的那帮人，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总之你到时候听我的，别反驳我就行了。"
    虞瑾言张了张口，贡旭又赶紧补充了句。
    "反正你说话结巴，说句囫囵话不容易，索性闭嘴，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吧，省得说话磕磕巴巴的，被人笑话。"
    虞瑾言默了默，伸手去解安全带。
    "干嘛呢你？"
    "我去路边等车，回家。"
    "..."
    最终贡旭为自己的嘴贱道了歉，并承诺晚上一定给虞瑾言补习功课，才哄的虞瑾言重又上了车。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别说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就是真让她回了家，贡旭想，两天后等他回去，估计贡立诚能亲自拿着扫帚，把他扫地出门。
    才不能便宜了姜芮那个女人呢！
    又往前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地儿。
    南城有个县叫黔州县，黔州县有座山叫北山，是南城比较出名的一个景点。北山山峰很高，山顶常年云遮雾绕，旭日初升时，云雾散开，像极了人间仙境。
    贡旭他们一帮富二代，闲得无聊，准备明天一早去爬山。
    北山脚下有个度假村，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贡旭停好车，还没到度假村门口，于思梁就笑着迎了上来。
    "旭哥你可算来了，我们几个打牌都打腻了。"视线一转移到乖巧地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虞瑾言身上，明显愣住了，"这什么情况？你从哪骗来的初中生？"
    贡旭不耐烦，"你他妈瞎吧，没上过高中？这明明是高中校服，什么初中生？"
    他想到一进大门就会看到的那个女人，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不是，"于思梁有点没搞懂情况，"先不说这到底是初中校服还是高中校服，这妹妹，是你什么人啊？怎么称呼？"
    他看着虞瑾言，贡旭也看着虞瑾言，等她自己回答。
    虞瑾言抿了下唇，"我叫虞瑾言。"又看了眼贡旭，嘀咕了句，"反正不是他女朋友。"
    贡旭嘴角扬了扬，又使劲按捺了下去。
    不错，虽然没听他的说是女朋友，好歹也没打他脸。只要不说是妹妹，后面这关系怎么发展，还不是随他说？
    小结巴话都说不囫囵，磕磕巴巴的，等解释清楚，看戏的观众都该散了。
    三人往度假村里走，于思梁凑过来，问贡旭，"旭哥，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妹妹，真是你路上随便捡的？"
    "怎么可能，你去路上捡一个我看看？"他跟于思梁从初中就认识，情分不同别人，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小妈，在跟我爸结婚之前生的闺女，以前都在她前夫老家养着。上个月老人家去世了，去世前给我们家打了个电话。我爸不是一直都把那女人当宝一样宠着么，这下知道还有个跟宝长一样的小的，屁颠颠就去接回来了。"
    于思梁咋舌，"你那小妈，看着不大啊，撑死也就三十出头吧？这姑娘现在上高中，那起码得十五了吧？卧槽，那不是十几岁就生孩子了？牛逼啊！"
    "嗯，今年三十二好像，虞瑾言十六。"
    于思梁偷偷转头，看了眼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安安静静走着的少女，单纯漂亮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怜惜，再跟贡旭说话时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哎，小姑娘看着挺单纯的，跟你小妈不是一个路子应该，你跟你小妈斗法时克制点，别殃及了人家。"
    贡旭嗤笑，"怎么，才第一次见就看上我这妹妹了？得了吧你，人家可是好孩子，刚说了不早恋。"
    "屁，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就是看人小姑娘挺不容易的，省得被你这恶霸欺压而已。不过旭哥，我还是不懂，你带小姑娘出来是要干嘛啊？"
    贡旭抬了抬眸，目光晦涩难辨，"叫某些人知难而退，别再存不该有的心思。"
    前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着走远了，虞瑾言抬抬眼，又很快垂下头去。
    她自小听力就比旁人好些，贡旭和于思梁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她也分毫不差地听了个完整。
    所幸，议论的话她打小听惯了，虽觉得惫怠，倒也不至于难受。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伸手推门。
    北山的度假村占地面积不大，但是一应设施倒是齐全。贡旭他们原本只准备四五个人出来玩，没准备包场，后来不知怎么人越来越多，索性将整个度假村包圆了。
    还好，目前不是旅游旺季，于思梁又提前跟这边负责人打了招呼，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虞瑾言走近了，首先看到的是坐在一堆人中间的女生，长发披肩，神色淡淡，柳叶眉，鹅蛋脸，不声不语，却生生让旁的人都成了陪衬。
    她看到虞瑾言过来，眸光里闪过一丝诧异，不露声色地往贡旭身上瞟了瞟。
    贡旭和于思梁单独站在一边，嘴里咬着烟，见虞瑾言过来了，招了招手。
    虞瑾言犹豫了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讨厌烟味么？"贡旭叼着烟问虞瑾言。
    虞瑾言默了默，摇了摇头。
    贡旭盯着她看了几眼，将烟掐了，又看了眼于思梁，他赶紧也跟着掐了烟。
    三人站的离前台很近，贡旭想了想，敲了敲前台桌子，"有套房没？给我开个套房。"
    于思梁不解，"旭哥你开套房做什么？你不是向来都习惯一个人住么？"
    贡旭抬了抬下巴，"小结巴跟我住。"
    虞瑾言捏着书包带，抿紧了唇，"我想单独住。"
    "你单独住我怎么给你辅导功课？"
    "我自己也可以做作业，不需要你教。"
    贡旭嘲讽："你自己做？靠你连公式都背不全的数学，还是词组都理解不透的语文？"
    虞瑾言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她脚尖碾着地，嘴角耷拉下去。
    很明显不开心了。
    于思梁赶紧出来打哈哈："哎呀旭哥你干嘛，虞妹妹这才刚开学状态还没调整好而已，等过一截调整好状态，突飞猛进，保管要打你的脸。虞妹妹你可千万别生气，旭哥就是嘴贱了点，没什么坏心的。"
    贡旭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此刻于思梁铺好了台阶给他下他也就顺势下来了，"嗯，我浑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贡旭这般说，虞瑾言也不好真的生气，否则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虞瑾言刚想说我没生气，并妥协了晚上跟贡旭住一间房，右肩上搭上来一只手。
    虞瑾言条件反射看过去。
    虞瑾言个子不高，穿上鞋也就勉强够到一米六的边。但她就是再不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女生搭肩的。
    是刚刚坐在众人中间，最最拔尖的那个女生。
    虞瑾言仰着脸，羡慕地看着她。
    好高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每天坚持喝牛奶，还能不能在停止发育前，身高再窜一回。
    虞瑾言分神间，女生开口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跟小姑娘睡一间屋子？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传出去了，她之后还怎么做人？"
    女生的声音和人一般清淡，如珠如玉，自有一股自在随心的味道。
    她垂下头看着虞瑾言，做自我介绍："我叫温泠，不介意的话，你晚上跟我一起住吧？"
    如果可以，虞瑾言自是不想跟贡旭住的。不过她还要在贡家住很久，并不想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惹恼贡旭。
    她迟疑着，看向贡旭。
    温泠也顺着虞瑾言的目光看向贡旭。
    贡旭自从温泠走过来，目光就一直定在她身上，直到温泠转过头来的前一秒，才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他撇过头，薄唇轻启，"随你。"
    虞瑾言松了口气。
    -
    入了夜，温度也降了好几个度。
    楚衍叼着根香烟糖蹲在度假村大门口，抖着腿等喻年打完电话。
    北山度假村有完善的安保体系，保安早早就被关照过，这几天度假村被人包场了，不许外人进来。楚衍睡眠不好，下午难得睡了个好觉，喻年不想打扰他，就拒绝了于思梁去接他。
    结果于思梁一转头，也忘了关照负责人，还有两个人没到。
    于思梁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不着调的表弟喻年也喊出来，一方面是想介绍喻年给一帮朋友认识下，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贡旭帮忙提点提点他。
    贡旭虽然看着不着四六，实际上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喻年正值青春期，叛逆的很，不好好学习，于思梁姨妈整天给他妈打电话哭诉，他妈被哭诉的烦了，就来烦于思梁。
    于思梁虽说擦着边考上了南大，高中时候也是顶顶叛逆的。他自己劝说喻年一点说服力没有，才想着曲线救国，让贡旭来劝。
    喻年很快打完电话，过来跟楚衍排排蹲。
    "不好意思啊衍哥，我也不知道我表哥居然这么不靠谱。"
    楚衍下午趴着睡觉好像着凉了，嗓子疼，不想说话，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香烟糖递过去。
    喻年拿出来一根，叼在嘴里，两人步调一致，一脸沧桑地抬着头仰望夜空。
    于思梁一出来就看到两个半大小子蹲在一起，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仰头看星空的场景。
    他歪着头，也跟着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走过去踢了踢两人。
    "看什么呢你们？"目光从楚衍脑袋上掠过，调笑，"哟，小哥这发型挺别致啊，搁哪个理发店剪的？"
    "六中后门斜对面有个巷子，巷子尽头那家。"
    于思梁：...
    他只是想打趣一下，没想到楚衍还真认认真真给他报了个地方。于思梁尴尬地笑了笑，领着两人进了度假村。
    虞瑾言跟着温泠一起泡完温泉出来，刚走到前厅，跟正要进门的楚衍撞了个对面。
    虞瑾言脚下一踉跄，差点平地摔个跟头。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孽缘，才会隔着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也能跟这位学霸型校霸，来个偶遇？
    作者有话要说：贡旭：叫某些人知难而退，别再存不该有的心思
    不久后。
    贡旭：已经乖乖躺平啦，请正面上我：）
    呜呜呜发现老狗逼写起来真的好带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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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两架
    虞瑾言面无表情地坐在度假村门口，对着铺天雨幕背完了一篇课文。
    贡旭挠着鸡窝头站在她旁边，打着哈哈："那什么，没想到今天会下雨啊，不能爬山了。"
    楚衍冷笑："组织爬山活动之前都不知道先查下天气预报？人头猪脑，长那么高个子有什么用？"
    贡旭眉峰一抬，撸袖子，"还想打架是吧？"
    楚衍跟着撸袖子，"打就打，谁怕谁？"
    两人勾肩搭背找个没人的地方约架去了，虞瑾言放下手中的课本，老成地叹了口气。
    -
    昨晚在前厅碰到楚衍，虞瑾言条件反射就想溜。倒也不是害怕或者心虚，只是本能觉得，还是远离他比较好。
    脚步才刚迈开，就被提溜着后颈拎了回来。
    "小结巴你怎么在这？！"楚衍瞪圆了眼，不敢置信。
    虞瑾言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跟这群人格格不入。
    虞瑾言无处可躲，只能乖乖站好。
    "出来玩。"
    她细声细气，避重就轻。
    楚衍横了她一眼。
    "我自然知道你是出来玩，问题是你是跟谁出来玩？"
    虞瑾言不懂这个刚认识两天的同学为什么管的这么宽，下意识瞟了瞟温泠。
    温泠本身话就不多，虞瑾言又基本等同于哑巴，两人中间还隔着个搅屎棍一样的贡旭，从决定一起住到现在，也不过说过三两句话。
    可虞瑾言就是觉得她很靠得住。
    楚衍自然也注意到了虞瑾言的目光，紧绷的身子松了松。他双手往兜里一插，吸了吸鼻子。
    "跟你姐出来玩的？"
    温泠没有否认，虞瑾言刚想点头，横空冒出来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往里一带，虞瑾言懵逼着脸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贡旭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头顶炸了开来。
    "跟我出来玩的。你谁？找我女朋友有事么？"
    后来的事情就偏离了控制。
    几乎是贡旭那句话出口的同时，楚衍的拳头就递到了他的嘴边。贡旭刚泡完澡，穿着度假村特供的浴袍和拖鞋，动作自然是没有往日里灵活。他虽极力侧过头去，依旧是被楚衍的拳风擦到了脸。
    前厅一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贡旭摸了摸自己的脸，怒极反笑，拖鞋一踢就要反揍回去，被刚反应过来的温泠扑了个满怀。
    于思梁和喻年也反应过来了，赶忙扑过来，一左一右拉住楚衍，警惕他再次动手。
    一时间，前厅左右两边互相拉扯，剩下虞瑾言一个人站在中间，异常突兀。
    楚衍和贡旭一时都动不了手，隔着一堆人打嘴炮。
    "小结巴才十六，你他妈看起来怎么也得是她叔叔辈了，啃嫩草，你哪来的脸？"楚衍气坏了，口不择言。
    贡旭冷笑。
    "谈恋爱你情我愿的，别说我只大她四岁，就是我大她四十岁，关你什么事？怎么，我女朋友看不上你，你就拿年龄说事儿？"
    楚衍憋红了脸。
    "狗屁，她那么乖那么萌，一看就是要考清华北大的。我楚衍行的端坐的正，才不会做那种毁人前途的事！"
    贡旭打着嘴炮呢，猛地被喂了口鸡汤，也不知道戳到了哪个点，突然就不生气了，相反还很想笑。他憋着笑问："考清华北大？你真知道她..."
    虞瑾言无端被卷入两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里，本就觉得很莫名，眼看着贡旭这个人渣又要普及一下她的学渣史，下意识往前窜了两步，正正挡在了幼稚地打嘴炮的两个人中间。
    她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气昏了头脑，什么都不想顾忌了，睁大一双猫眼，一左一右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楚衍和贡旭同一时间，觉得自己被萌到了。
    虞瑾言深深吸了口气，谁也不看，眼睛盯着地面。
    左手一指，简单介绍，"我同学，楚衍。"
    右手一伸，咬牙切齿，"我哥哥，贡旭。"
    她想了想，不是太放心，又补充了句，"一个户口本上的哥哥。"
    她刚来南城，贡立诚就把她的户口迁到了贡家。
    静默了两秒，全场哗然。
    -
    贡旭和楚衍离开众人视线，倒没真的再打一架。两人找了个空旷的地儿蹲着，肩挨着肩。贡旭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烟，往楚衍面前递了递，"来一根？"
    楚衍觑了他一眼，懒得理，往旁边位置挪了挪，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摸出香烟糖，抽出来一根，叼进嘴里。
    他感冒好像加重了，恹恹的，并不是很提得起精神。
    贡旭咬着烟，看着他动作，眉峰一扬，没忍住，低笑，忍不住嘟囔，"到底还是小孩子。"
    他想了想，又往楚衍那边挪了挪，"嘿，味道怎么样，给我尝一根吧。"
    楚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手中的糖盒递了过去。贡旭拿下嘴里叼着的没点燃的烟，道了谢，接过来。
    "薄荷味的，还真是糖啊！"
    楚衍总算正视了他，白了他一眼，"你可以不吃，我又没求着你吃。"
    贡旭嗤笑。
    安静了一会，他又蹭蹭楚衍。
    "哎，你是不是真喜欢我那个傻妹妹啊？"
    "放屁！"楚衍想都没想就否定了，"我只是想宠她，想给她当哥哥！"
    贡旭"哟呵"一声。
    "那可巧，我想给她当爸爸。乖儿子，要不你先喊声爸爸来听听？"
    -
    回程的路上，虞瑾言全程闭着眼装睡，贡旭几次尝试跟她搭话，虞瑾言都装作没听见。贡旭无奈地笑了下，剩下的路程里，也安静下来。
    黔州县大雨滂沱，南城倒是艳阳高照。虞瑾言到家就拎着书包上楼了，贡旭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略一耸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贡立诚和姜芮都不在家，张姨看着他俩之间诡异的气氛，不安地问贡旭："这是怎么了？先生不是说你带言言出去玩，要明天晚上才回来？"
    "黔州下雨了，没什么可玩的，就回了。大概是坐了那么久的车结果白跑一趟，不高兴了吧，不用管她。"
    贡旭不欲多说，随口胡扯打发张姨。
    张姨忧心忡忡，"这天气变化无常的，谁也说不准，言言也不像那种不讲理的人啊。"
    "好了张姨，我有点饿，麻烦你给我做点吃的吧。"
    "哎，好。"张姨答应着，去了厨房，这事儿被一打岔，也就过去了。
    贡旭往沙发上一靠，翘着腿，懒洋洋地拿着遥控换台。
    不高兴是正常的，这事儿搁他身上，可能也会不高兴。
    -
    贡旭上午那句话一出，楚衍就扑了过来，又想揍他。贡旭今天着装整齐，又是结结实实锻炼过的，跟楚衍这个中二少年自然不是一个档次。
    更何况楚衍还生着病。
    楚衍奋力反抗，也只让贡旭脸上又挂了点小彩，就被他全面压制着按在了地上。
    喻年跟于思梁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衍被贡旭压在地上的场景。喻年脸色一变，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三人打成一团，于思梁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都说不过去，只能又回去前厅，把虞瑾言喊了来。
    虞瑾言作为一个佛系的学渣少女，只想安安静静在家里补补课，结果卷进这么一场场幼稚又智障的，连狗血剧都算不上的闹剧里，气的脸色都白了。
    她袖手旁观，并不是很想管。
    最终，还是冷美人温泠镇住了场，跟前台借了个盆，装了满满一盆水，快步走过来，冲着三人兜头泼了下去。
    楚衍肾上素飙升，正觉得自己能拳打南山，脚踢北海，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泼过来，愣了下，手下动作一缓，被贡旭挣脱开来。
    贡旭和喻年也停了手。
    温泠看着冷静下来的三个人，冷笑："冷静下来了没？还不够冷静外面下着雨呢，出去站一会好好冷静冷静。两个大老爷们让个小姑娘这么难做，也不嫌丢人？"
    她右手拎着盆，左手扯了虞瑾言一把，"咱们走，让他们慢慢打。"
    虞瑾言乖乖跟着走了。
    喻年本就是看楚衍被欺负一时冲昏了头脑才扑上来的，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被温泠的气势折服，一脸惊艳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卧槽这个姐姐好帅，我一会去跟她要个微信，不知道她会不会给啊？"
    楚衍一松懈，感冒的症状又出现了。他精神不佳，敷衍地嗯了声。
    贡旭揉了揉手腕，嘲讽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贡旭：不当人的感觉真好
    嗷嗷嗷嗷嗷dbq咸鱼作者暗戳戳地想站邪教（突然想起来自己是bg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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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梨水
    虞瑾言有点心不在焉。
    上午已经上完两节课，后座依旧空荡荡的。一二节课是连着的两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很严肃认真的中年女教师，本就晦涩冗长的课文被她一板一眼地读出来，后面几排人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捱到大课间，做完操，班里同学吵吵闹闹地要去小卖部买吃的，虞瑾言不饿，顺着人流回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三两个学生，刚刚被虞瑾言惦记着的楚衍也在，正翘着腿玩手机。
    虞瑾言在门口站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走进去。经过楚衍位置的时候，又犹豫了几秒，停住了。
    "那个，对不起。"周末的事情虽然虞瑾言觉得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贡旭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两人打起来又是因为她，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歉她都是应该道的。
    楚衍很迷茫地抬起头，"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虞瑾言一哽，默不作声回了座。
    楚衍是真没懂虞瑾言道的什么歉，挠挠头，刚要问，嗓子里一阵痒，他低低咳了好一阵，又灌下去大半杯水，才勉强压下去。
    等缓过劲来，又不知道怎么问了。
    虞瑾言听着楚衍压着声的咳，下意识摸了摸书包。
    包里装了个保温杯，保温杯里是她昨天炖了一下午的冰糖雪梨，止咳化痰很管用。
    贡旭回家当晚就感冒了，有点发烧，吃了药睡了一觉，第二天反倒是咳了起来。
    贡立诚出差了，姜芮也不在家，张姨劝不动贡旭去医院，急得团团转。虞瑾言在屋里看了会书，静不下心来，拿着钥匙去超市买了梨和冰糖回来，洗好切块，小火慢慢炖着。
    早上吃过早饭出门前，虞瑾言鬼使神差地，装了一保温杯的糖水带来了学校。
    虞瑾言想，她并不是关心楚衍，只不过打人本来就是贡旭不对，她作为贡旭的妹妹，理应给不靠谱的哥哥善后。
    楚衍又咳过一阵，抽了两张纸巾擤鼻涕。他体质不太好，一受凉就容易感冒。那天被泼了冷水后，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更严重了。
    眼前横空冒出来一个浅蓝色的保温杯，楚衍仰起头，虞瑾言目光躲闪着，将保温杯放在楚衍桌子上。
    "里面是冰糖雪梨水，止咳用的，你喝一点，会舒服很多。"她低声解释着。
    虞瑾言吐出一口气，继续说："周末在北山度假村，你虽然做的不对，但是我哥哥也有错。所以，对不起。"
    楚衍"啊"了声。
    原来道的是那个歉。
    "我没生你气，过分的是那个狗东西。"楚衍说完想起来那个狗东西其实是虞瑾言的哥哥，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改了口，"你哥哥，跟你真不像。"
    "啊，像可能才比较奇怪吧。"虞瑾言说的小声，楚衍没听见。
    楚衍打开保温杯，一股清新的梨子味扑面而来。他端起来喝了口，甜甜的，浸过嗓子，润润的，嗓子里那股撕拉感都压下去不少。
    楚衍第一次喝这玩意儿，很感兴趣，又喝了好几口才放下来。
    "你自己煮的？"他好奇地问。
    虞瑾言站在一边看着楚衍喝冰糖雪梨水，闻言点了点头："很简单的，就是要用小火炖，时间久一点。我以前一感冒就咳嗽，阿婆就炖给我吃。"
    她想了想，又继续道："我明天给你带点炖烂的梨吧，也很好吃，而且比糖水效果更好些。"
    再过几天就要月考了，蔚锦说楚衍是学霸，虞瑾言心里愧疚，怕感冒影响他考试成绩。
    楚衍吃人嘴软，更觉得虞瑾言可爱了。他低低咳嗽了声，含糊嗯了声，随口问道，"你哥哥看起来挺有钱的，是南城本地人吧，怎么你会在水乡小镇长大？"
    虞瑾言呆呆地，"就，贡叔叔娶了我妈妈，又把我接了过来。"
    楚衍虽然中二了点，但是并不傻，瞬间了然。他点点头，没有再问。
    虞瑾言等了等，没等到楚衍继续问，松了口气。
    她不会撒谎，所以别人问什么她基本都会回答，实在为难的，也只能选择沉默。她虽然不怕别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但能不说，她也并不是很想说。
    教室里人渐渐多起来，虞瑾言解决掉一件困扰她的事，坐回位置，翻开课本预习下节课要学的内容。
    楚衍看着虞瑾言的背影出了会神，身子猛地往后一仰。
    怎么办，更想对她好了。
    -
    虞瑾言又连着给楚衍带了两天的冰糖雪梨水，楚衍的感冒好了大半。
    而月考的日子也到了。
    虞瑾言很紧张，喻年也很紧张。
    作为三班倒数第一名的常客，喻年本来是不紧张的。可问题是，他的成绩可能给母上大人带来了太大的压力，母上大人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越绷越紧，紧到最后，突然麻木了。
    麻木的母上大人说，如果他继续保持这个成绩不进步，喻家将会出现门禁这种不人性化的规定。
    作为一中扛把子最忠诚的小弟，要是争地盘打架的时候突然来一个电话，警告他快九点了必须马上回家，那也太跌份了点。
    喻年丢不起这个人。
    他决定抱一下虞瑾言的大腿。
    一中考场是按成绩分的，虞瑾言才刚转学来，没有上一次成绩做参照，分考场的时候，自然而然把她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与喻年的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
    喻年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虞瑾言。
    虞瑾言很纠结。
    "我成绩很差啊。"
    喻年笑笑："虞美人你可别逗了，你们学霸说我考得不好，那不用想了，没拿到满分。你们学霸说我成绩一般啊，也不用想了，没拿到第一。你们学霸说我成绩很差啊，那更不用想了，绝逼是谦虚。你放心我不让你为难，到时候答题卡往旁边放放，给我抄抄选择题就行。"
    虞瑾言看着喻年，喻年也看着虞瑾言，僵持了一会，虞瑾言又一次败下阵来。
    "那好吧，要是考得不好，你千万别怪我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喻年笑嘻嘻的。
    一中月考考两天，半天两门，考完刚好放国庆假，放假回来出成绩，调座位。
    贡立诚出完差没回来，直接跟姜芮出国旅游去了。贡旭感冒好了不少，上次出行没玩成，趁着国庆假期也出去了。
    虞瑾言对着空荡荡的别墅，感觉很安心。
    她每天七点准时起床，背一会单词，练习会普通话，吃完早饭陪张姨闲聊一会，回房间继续做题。
    七天假期，过得自律又满足。
    周一一上学，拿到各科月考试卷，虞瑾言羞愧地埋下头，半天不敢抬起脸。
    后座上，喻年举着试卷来回翻了好几遍，不敢置信，"卧槽我一门都没及格，我觉得我这次可能不仅仅是班级倒数第一了，我可能是年级倒数第一！"
    虞瑾言满脸通红，怯生生地转过头去，讷讷，"对不起啊，是我耽误你了。"
    喻年赶紧放下试卷打哈哈："没有没有，我本来成绩就差，让我自己做说不准考的更差。"
    随即在虞瑾言看不到的角度里苦了脸。
    谁能想到，长了张学霸脸的虞瑾言，居然真不是个学霸。
    关键人家很认真地告诉他了她成绩很差，是他自己不相信。
    能怪谁？
    楚衍趴在课桌上，吭哧吭哧笑。
    虞瑾言脸更红了。
    喻年不服气，拽过楚衍的试卷看，被那一排90+100+的成绩刺激了，嘀咕了句"变态"，又挠着头去研究自己的试卷了。
    楚衍笑了一会，心情很好地戳了下虞瑾言，"小结巴，你把试卷给我看看。"
    虞瑾言捂着试卷趴在桌子上，装死。
    蔚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嘴里不住念叨着："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还退步一名了呢，我才刚哄着我妈带我去泰国浪一圈，回来就让她听到我退步的噩耗，我过年还怎么让她带我去韩国。"
    路过虞瑾言座位，看到她死死埋着头，楚衍又一下下戳着她肩膀，怒，"楚衍你有完没完，欺负人还欺负上瘾了？"
    楚衍自认自己是个狂炫酷霸拽的校霸，不屑搭理班长大人的污蔑，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戳虞瑾言的肩。
    官方代言人喻年自觉自发给老大正名。
    "班长你误会了，虞美人月考没考好难受呢，我们衍哥在安慰她。"
    蔚锦怀疑地看了他俩一眼，把徐明亮挤走，在虞瑾言旁边坐了下来。
    "虞美人你试卷呢，拿来我看看。"
    虞瑾言扭捏了半天，还是顺从地把试卷递了出来。
    楚衍不高不低地哼了声。
    蔚锦不理他，一张一张翻看，眼睛越睁越大。
    "不是吧虞美人，你地理考36物理考64？语文英语成绩倒是凑合，但是也不出彩。嘶，这数学化学也堪堪卡在及格线边缘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学理科啊？"
    蔚锦说一句，虞瑾言的头就往下垂一分。她话一说完，虞瑾言脑袋又埋回去了。
    "我文科也不好啊，背书总记不住，做题又理解不透。"虞瑾言咬咬唇，想哭，"我想着，理科多刷题，总能有点经验么。"
    蔚锦叹息着摇头。
    "我现在算是相信你贡叔叔是真的对你很好了。啧啧啧，这成绩，把你塞进一中来，想必是花了不少钱的。"
    虞瑾言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
    楚衍长这么大，还真第一次见到比喻年学习还差的学渣，更何况这个学渣平日里乖巧听话，上课坐的端正笔直，比好学生还要好学生。
    楚衍手伸进课桌里摸摸，摸出来包瓜子，跟喻年分着吃，把前一排的学习交流当相声看。
    真学霸摸了摸萎顿的假学霸的脑袋，温声安慰："没事的，离高考还有那么久呢，多补补会提升的。"
    假学霸眼泪汪汪："真的么？可我基础本来就差，还缺了半个多月的课程，老师现在讲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真学霸想了想，沉思："这样吧，一会调座位，我跟你做同桌。"
    三班调座位向来按照成绩选座，优生带差生，成绩好的学生有权利选择座位，也有权利选择同桌。
    虞瑾言又汪了一泡泪，还没来得及感动，楚衍手中瓜子一丢，挑着眉问道："谁说你可以比我先选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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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哥哥
    楚衍虽然中二病严重了些，却是个实打实的学霸。要是搁平时蔚锦可能还有点拿不准，不过她刚去办公室看了成绩，并不怯他。
    "我这次退了一名，考了年级第四。"蔚锦得意洋洋，"前三名里可没有你。"
    所以，她还是班级第一，可以优先选座位选同桌。
    "有什么好得意的。"楚衍很不屑，"老子的人设是校霸又不是学霸，要成绩那么好做什么！"
    "切，死鸭子嘴硬。没事少看点中二漫画吧，也不小了，别总像个智障一样。"
    楚衍抬了抬眼，凳子一转背靠着桌子，明显是不想理了。
    -
    一天课上下来，各科老师都被虞瑾言的成绩震了一震。不过她的基础摆在那，还比别人少上了大半个月课，吴红舒又提前打了招呼，倒是都没过多纠结。
    在一中，成绩第一金钱第二，如果二者共存，就会有很多特权。
    楚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下午第四节课是自习课，吴红舒坐镇，催着他们快点换座位。
    蔚锦作为第一名，拉着虞瑾言第一个挑座位，选了第三排靠窗的座位，听课方便讲悄悄话也方便。
    楚衍紧随其后，跟喻年一起，晃悠着走进来，满教室看了一圈，坐在了她们后面一排。
    后面排队等选座位的同学们敢怒不敢言。
    楚衍人高马大的，喻年虽然白净，却并不瘦弱。两人以前都是坐最后一排，现在往前面一堵，后排基本上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还好他们坐在旁边，没选中间位置。
    一堆人窃窃私语。
    "可调位置一学期就这一次，后面就每个月轮换了啊。楚衍他们总会坐到中间的。"
    "那跟吴老师说让她去跟楚衍聊聊？"
    "得了吧这换位置的规则就是老吴想出来的，她哪会主动去破坏？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去。"
    "那怎么办就这么坐？哎你排多少名啊什么时候到你选座？咱俩坐呗。"
    "再看吧，也许老吴一会看不下去了就让楚衍坐后面去了呢！"
    "说起来楚衍也真的太多特权了吧，又是染发又是上课睡觉的，班长成绩比他还好啊，年级里比他成绩好的也还有好几个，也没谁有这种特殊待遇啊。"
    "还有虞瑾言才刚转学来，他就特别□□地说什么以后我罩了这种话，居然都没有人反驳他。可真笑死个人了，都上高二了还那么幼稚玩中二那套，还校霸。他这话也就搁一中说说吧，真去了六中那种混混特别多的学校，早被揍得哇哇哭了吧。"
    "行了吧，说是看成绩，其实说到底还不是看家世？你们初中不在一中读可能不知道，楚衍他以前..."
    吴红舒就站在对伍后面，几人的窃窃私语她听了个大概，也不生气，见他们越说越不像样才开了口，平静公正地说："楚衍爱坐哪坐哪，他就是坐讲台正中间第一排我也没意见。你们要是心里不服气就更努力学习超过他。总羡慕他有那么多特殊待遇，怎么不多想想同样在一个教室上课，为什么人家能考班级第二年级前十，你们就不行？！"
    刚刚还喋喋不休个没完的几人对视一眼，瞬间都噤了声。
    -
    虞瑾言他们座位就在窗户边，外面说的话她一句不漏地都听到了。她在水乡小镇的时候也不是没听过人嚼舌根子，但那都是在背地里，还是一群中年妇女闲来无事唠嗑。
    这样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还真是第一次见。
    虞瑾言以为依照楚衍的脾气肯定要炸，她悄悄转过头去，看到楚衍倚在墙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着笔。
    好像外面那些话说的并不是他一样。
    倒是旁边的喻年气的不轻，摔了几下书包，随后摸出耳机戴上，装聋作瞎，隔绝外界一切的声音。
    似乎感觉到了虞瑾言的注视，楚衍抬眸看过来，虞瑾言心一虚，下意识地闪躲。
    楚衍轻声笑。
    "做什么，同情我，还是以为我要出去打一架？"
    虞瑾言被说中心事，脸红了红。
    她觉得很奇怪。以前在水乡小镇，被别人表示同情的时候，她总觉得这种情绪来的很无缘由，可是刚刚听着外面的话，这种情绪自然而然滋生了。
    就像这是种埋在骨子里的情绪，产生与否，全看有无契机。
    蔚锦之前一直在埋头做习题，听到楚衍的话，嘲讽一笑，转过身来。
    "虞美人你可别善心没处用了去同情他。他们话虽然说的难听了点，可也没一句说错了。"蔚锦弯了弯唇，"有时间同情他不如同情同情你那36分的地理吧，离小高考可没几个月了。"
    虞瑾言被蔚锦一提醒，短促地"啊"了声，也没空管楚衍了，就要转回身子去看题目。
    一只手横空出现，拦了下虞瑾言。
    "小结巴，"楚衍声音里带着笑，调戏她，"我其实心情真的挺不好的，也可能会致郁，也可能会出去揍人。"
    楚衍缩回手，撑着脑袋，"所以，你要不喊声哥哥来听听，安慰安慰我？"
    客观来说，如果不是楚衍那鸡冠头太惹眼，完全掩盖了他清隽秀气的五官，单凭楚衍的长相是虞瑾言的菜，听到这番话，她也是要面红耳赤一下的。
    然而此时此刻，虞瑾言内心全无波动，她甚至没有再多匀一个眼神给楚衍，就转回了头。
    虞瑾言想，这人看似不着调，其实内心强大着呢，才不需要她多操心。
    她想起早上出门时横七竖八倒在走廊里的那几个大箱子，吸了吸鼻子。
    魔王又归家了，该被同情的，其实是她才对。
    -
    虞瑾言一放学就匆忙跑出来，贡家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陈晨笑着跟她打招呼。
    "言言下午好。"
    虞瑾言平复了下呼吸，清清嗓子，"晨哥下午好。"
    贡立诚工作忙，经常世界各地飞，并没有空天天接送虞瑾言。贡旭最近这段日子心血来潮回家住，但是在家的时间只有十之一二，更不会好心到每天早早爬起来送她上学，晚上再赶着时间把她接回来。
    贡立诚出门前想了下，把陈晨留下了。
    陈晨看着不大，却是贡立诚最信得过的得力助手。他经常往来贡家，跟贡旭关系也不错。
    虞瑾言尝试过拒绝，也考虑过住校事宜。无奈贡家别墅所在的地段并没有设公交站，一中也没有宿舍，只得作罢。
    虞瑾言不善言辞，陈晨又最是会察言观色，他除了在虞瑾言刚上车的时候跟她打了个招呼，又给她递了杯刚买的奶茶，一路上，体贴地没有找她搭话。
    他将虞瑾言送到家，礼貌地道了别，就又驱车离开了。
    虞瑾言在夜色里站了好一会，直到感觉到凉意顺着脚底袭上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才揉着鼻子按门铃。
    饭桌之上，虞瑾言一颗一颗数米粒，与贡旭相对无言。
    贡旭很快吃完了饭，抽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没有点燃，漫不经心地问蔚锦言："你刚刚到家不进来，站门口做什么？"
    虞瑾言手一抖，刚夹起来的一筷子菜掉回了碗里。
    虞瑾言结结巴巴地，"没，没做什么啊..."
    她只是不太想跟贡旭共处一室，所以能多磨蹭一会是一会。
    却不知怎么就被看到了。
    贡旭其实只是回房间拿东西时候看到房间窗户开着，顺手关窗户时候看到了陈晨送虞瑾言回来，而后她就站在门外看着陈晨离去的方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贡旭觉得有趣，就多看了一会，没想到虞瑾言却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好长时间，才跺着脚进门。
    贡旭摸了摸下巴。
    "你该不会看上陈晨了吧？唔，他那张脸看着人畜无害，温和的很，是挺招小姑娘的。不过，小结巴啊，他今年29了，都可以当你叔叔了。"
    虞瑾言很想摔筷子回屋写作业，可她还没吃饱，只能沉默着刨饭，忍受着贡旭的言语骚扰。
    贡旭没得到回应，也不尴尬，摸着下巴继续说。
    "不过这年头，十三岁年龄差倒也不算差太多，你妈不也比老头小十六岁？就是你还太小，老头最近喜欢你又喜欢的紧，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哎这样说起来，陈晨29了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我一会打个电话问问好了。"
    虞瑾言刨饭速度又快了点。
    "不过那天那个小男生又是怎么回事，是喜欢你的吧？现在的小孩是有趣，喜欢就直说喜欢啊，还扯什么想给你当哥哥。真是一点也不实诚。"
    贡旭话音刚落，虞瑾言正好刨完了碗里的饭。她艰难地咽下去，水都没喝一口，"蹭"地站了起来。
    "我吃完了先回房间写作业了哥哥再见！"她语速飞快含含糊糊地打完招呼，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就窜上了二楼。
    贡旭摸出打火机点燃烟，悠闲地吐了个烟圈。
    "跑那么快做什么啊？我又不吃人。不就是想当回知心哥哥，跟妹妹聊聊感情问题么，至于吓成这样？"
    贡旭自言自语了好一会，觉得有些落寞，拎出手机看了看，拨了个号码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楚衍：我只想给小结巴当哥哥，我做梦都想要个这么乖的妹妹！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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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篮球
    楚衍电话响的时候，他正跟喻年蹲在他们家书房里，皱着眉头研究月考试卷。
    喻年这次考试考了个历史之最，喻年他妈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打又不忍心打，只能真的把门禁这一规定提上日程，勒令他以后下午一放学必须回家。
    喻年虽然打小不服管，可是他妈身体不好，他也不敢气她，只得乖乖听话，一放学就回了家。
    楚衍向来是跟喻年厮混在一起的，喻年不能出去浪，他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喻家。
    顺便给喻年补习补习功课。
    楚衍心是好的，可是试卷一展开，两道题目一讲，他就想打人。
    喻年是个本本分分的学渣，稍微走点捷径的解题技巧他一概看不懂。
    楚衍却又不是个正正经经的学霸，他做的每一题都在走捷径，用的是最简便的解法。
    楚衍不会展开来细讲，喻年懵逼着一张脸，一个字也听不懂。
    两人深情对望，眼看就要动起手来，手机铃声斜插进来，打断了他们。
    楚衍看了眼号码，不认识，顺手就按了。
    他拿起试卷继续研究，手机又响，还是那个号码，忍着不耐烦接起来。
    才听了一句，就挂断了，顺手把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喻年很好奇，"谁的电话啊衍哥？"
    怎么一个电话接完，脸色都变差了。
    "推销保险的。"
    他继续看试卷，看着看着琢磨出不对来，目光凌厉地看向喻年。
    "是你把我电话给那狗东西的？"
    喻年呆了一呆，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离开度假村之前，他好像也许大概可能确实是用楚衍的手机号，跟楚衍换来了温泠的微信号。
    贡旭电话被挂断并不生气，又接着重拨了过去，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向来有耐心。
    电话这次接通了，贡旭兴致勃勃地打招呼："抽香烟糖的小兄弟..."
    他话还没讲完，笑容僵在了脸上。
    电话被掐断了。
    -
    清晨六点二十，虞瑾言带着未苏醒的困倦，呆滞地坐在座位上发呆。
    昨晚贡旭不知道发什么疯，大半夜的突然把于思梁喊到家里来，两个人在楼下打游戏打到了凌晨。
    虞瑾言睡眠浅，听力又好，睁着眼到了三点，等贡旭疯累了回房睡觉，才渐渐入了眠。
    闹铃响的时候，甚至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正发着呆，左边脸颊上贴上来一样东西，温温热热的，正舒服。
    虞瑾言呆呆地转过头去。
    楚衍趴在窗户上，看着她笑。
    "大清早的，发什么呆呢？"
    虞瑾言困得很了，脑子转的有点慢。
    "不是还没上早自习呢么？"
    一中早自习从六点四十开始，虞瑾言看了下手表，还有十分钟。
    "谁问你上没上课了？"楚衍无语，笑了笑，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给你。"
    虞瑾言下意识地摇头拒绝。
    "我奶一大早特意热的，你别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
    虞瑾言努力转动自己浆糊一样的脑袋，"你奶奶，给我热的？"
    楚衍憋着笑，"是啊，给你热的。"
    哦。
    老人家的心意，虞瑾言不忍心拒绝，乖乖地接了过来。
    可还是不明白，"你奶奶，为什么给我热牛奶啊？"
    "因为我说你喊我哥哥，她疼孙女儿啊。"
    蔚锦刚好进来，听见这番对话，一脸惨不忍睹地摇了摇头。
    虞瑾言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楚衍又在调戏她了，作势要打他，楚衍不躲不闪，由着虞瑾言打。
    虞瑾言反倒是下不去手了。
    她将牛奶递过去，"不是给我的，我不能要。"
    楚衍从前门绕进来，"一瓶牛奶，什么能要不能要的。"
    "多喝点牛奶，长个儿还补脑，我不需要了，你可正缺呢。"
    说话间早自习铃声打响了，虞瑾言迟疑了下，收下了，轻声道了谢。
    楚衍低着头看着书，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并没有回应。
    嘴角却不自觉弯了起来。
    -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午休结束，三班的人睡眼朦胧，陆陆续续向操场走去。
    虞瑾言中午睡了一觉，精神了不少，脑子也没那么钝了。蔚锦要去给女生领体育课用的器材，提前了一会拽着虞瑾言去了器材室。
    两人抱着器材往操场走的时候，篮球架下已经集结了一群人。
    今天三班和九班一起上体育课，一中的体育课管的不严，男生三五成群凑几场篮球赛，女生跳跳绳打打羽毛球，或者翻翻单杠。
    楚衍球打的好，身形又高挑，在球场上左冲右突，挥汗如雨，一个球接着一个球的进。
    尤其一头火红的鸡冠头，格外惹眼。
    虞瑾言一边走一边扭着头看篮球场，脚下一绊，差点摔跤。
    蔚锦扶了她一把，"看什么呢？走路心不在焉的。"
    虞瑾言眼睛亮晶晶的，"想看他们打篮球。"
    蔚锦顺着虞瑾言的目光看过去，咋舌，"楚衍啊，他篮球是打得不错。不过你什么时候对他那么关注了啊？"
    虞瑾言摇头，"想看球，不是想看谁。"
    小斧头除了古惑仔，还喜欢看灌篮高手。虞瑾言从小跟在小斧头后面混，小斧头看什么她也就看什么。古惑仔雁过不留痕，灌篮高手却是她的心头好。
    只不过小镇上读书的孩子不多，篮球场也又破又小，虞瑾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篮球赛。
    虽然这篮球赛只是同学间玩闹，不正规。
    蔚锦想起来上一次带虞瑾言吃米线的时候，虞瑾言也是这般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大概是确实很喜欢了。
    蔚锦笑了下，接过虞瑾言手里的器材。
    虞瑾言疑惑地看着蔚锦。
    "你去看他们打篮球吧，器材我一个人拿过去就好。"
    虞瑾言又看了几眼篮球场，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吧，等会再去看也来得及的。"
    蔚锦莞尔，由着她。
    _
    送完器材再来到篮球场，三班跟九班刚打完半场，中场休息。
    楚衍把篮球当凳子坐，猛灌下大半瓶矿泉水，撩起篮球服下摆擦汗。
    球场外的女生们捂着眼尖叫。
    楚衍身材其实算不得好，没有六块腹肌，没有人鱼线。不过青春期的女孩子最容易对长得好学习好篮球打得好的男生产生好感，楚衍中二归中二，三项全占，迷妹也是不少的。
    三班跟九班学生经常一起玩，互相之间熟稔的很。
    程聪调笑，"不愧是衍哥，人气就是旺。"
    楚衍喘着气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喻年就蹲在楚衍旁边，无聊地四处乱看，突然眼神一定，兴奋地抵抵楚衍，"哎哎，衍哥，你看那边，是虞美人哎。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楚衍定睛一瞧，乐了。
    可不就是虞瑾言？
    一中虽然明确规定学生在校期间要穿校服，可一来校服实在是难看，二来一帮青春期的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基本上都把这个规定当放屁。
    一中在这种不影响升学率的问题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苛责，除了某些特殊时期，不穿校服也成了一中不公开的惯例。
    所以整整齐齐穿着校服的虞瑾言就分外惹眼。
    程聪也看到了，笑的坐不稳，"这妹子你们班的？可真乖。老子小学毕业以后，就没见过这么认真穿校服的妹子了。"
    虞瑾言穿着一整套校服，拉链拉到了锁骨处，长得又娇小，远远看着，跟小学生也就差了条红领巾了。
    程聪摸了摸下巴，"倒也挺特别的。哎衍哥，这妹子有对象没？"
    楚衍眉骨一扬，收了笑，阴森森地支着一口小白牙，"我的。"
    我妹妹。
    程聪恍然，瞬间领悟。
    衍哥的马子。
    程聪从地上爬起来，招呼九班男生，"我们衍哥不容易，万年老处男第一次动心，一会要在心上人面前秀一下球技。你们等会打球时候让着点，别碍着我们衍哥装逼哈！"
    喻年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掉了半条命。
    _
    体育课下课铃响起，虞瑾言跟蔚锦往回走，还是很不解。
    "楚衍球打的那么好么，九班没一个拦得住他？"
    可她看了半天，该往左位移拦球的时候，九班的男生偏偏往右让了，该往右位移拦球的时候，九班的男生又往左让了。而且篮下投球时候，不该奋力阻拦么？怎么九班的人都站着不动，任由楚衍投篮呢？
    虞瑾言挠挠头，不理解。
    也许现实打篮球的规则，跟动漫里的就是不一样的？
    蔚锦不动声色，轻飘飘地回了句："谁知道呢？"
    她背着手，看着虞瑾言纠结的样子，憋了半天，还是撑着腰笑岔了气。
    那群傻逼，以为虞瑾言看不懂篮球，就可劲儿地想让楚衍进球耍帅。殊不知，虞瑾言丝毫没注意到楚衍的"英姿"，满脑子纠结的都是，原来现实打球，是这么无聊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一中两大风景线：楚霸王的鸡冠头，虞美人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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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微信
    调座位后，虞瑾言的转学生活逐渐步上正轨。
    虞瑾言乖巧话少，从来不与人争辩，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听的认真，是个特别好的倾听者。三班的同学都特别喜欢跟她玩儿。
    虞瑾言很喜欢目前班里的气氛，除了后座某个越来越阴沉的校霸大佬。
    楚衍很郁闷，楚衍很不开心。
    照理说，他那次体育课如此这般秀了一通球技后，虞瑾言应该会很崇拜他对他很热情才对啊，再不济也该爱上他矫健的身姿，但凡他打球的时候，必要围在球场外观望才对啊。
    楚衍想不通，怎么虞瑾言对他态度丝毫不变，连他打球都不再看了呢？
    楚衍不高兴，他看着前座和蔚锦相谈甚欢，笑魇如花的虞瑾言，更不高兴了。
    更不高兴的楚霸王再次使出一指戳，戳上虞美人的肩膀，成功引起虞美人的注意。
    虞瑾言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楚衍这么烦的人。早上刚到教室戳一下她跟她讲早上好，放学了戳一下她跟她讲明天见。吃饭之前戳一下她问她想吃什么，吃完饭戳一下她告诉她中午吃了什么。睡醒了戳一下她告诉她我睡醒了，睡不着再戳一下跟她讲我睡不着。
    一天在校时间十二个小时，楚衍戳她不下十二遍。
    虞瑾言压着火气回过头去。
    很好，家里一个贡旭天天试探她的忍耐力底线，班里还有个楚衍天天打磨她的好脾气。
    "你又有什么事？"
    是橡皮没带还是铅笔没带又或者其实是脑子没带？
    楚衍扁扁嘴，委屈巴巴地，"你不关注我。"
    "哈？"虞瑾言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位大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楚衍继续扁着嘴，委屈，"蔚锦说你喜欢看人打篮球，我最近天天去打篮球，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蔚锦竖着耳朵听了几句，趴桌子上笑。
    虞瑾言茫然，"我喜欢灌篮高手里面那种打法啊，上次看过一次你们打球，原来现实打篮球跟动漫里面不一样啊。"
    虞瑾言挠挠头，"这种我不是很喜欢，就没再看过了。"
    楚衍...
    程聪我日你大爷！
    他低着头给程聪发信息骂他，打完以后把手机丢桌子上，突然想起来，又戳了戳虞瑾言。
    "小结巴，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好友。"
    "我没有微信啊，而且我现在说话不结巴了，你别这么喊我了。"
    楚衍嗤笑，"那么厉害的？那你说个绕口令给我听听？"
    虞瑾言：...
    她的普通话水平只能让她现在说话不磕巴了，绕口令什么的，不存在的。
    蔚锦收拾完书包准备走，突然想起来关照了声虞瑾言："虞美人我先走了，你晚上做题目有不会的直接拍下来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虞瑾言乖巧说好。
    楚衍磨着牙，咬牙切齿："你不是没有微信？"
    虞瑾言心里一咯噔，赶紧拎起书包，跟在蔚锦身后跑走了。
    楚衍踹了一脚墙。
    嗨呀好气啊！
    _
    虞瑾言回到家，惯例先观察了下贡旭在不在，没看到他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贡立诚今天不忙，早早回了家，正坐在客厅看文件，注意到虞瑾言的动作，摇了摇头，笑了笑："言言你怎么那么怕贡旭？他又欺负你了？"
    贡旭虽然混，但是做事有分寸，也不会真的欺负了虞瑾言。而且虞瑾言现在比刚来的时候活泼了很多，贡立诚看在眼里，并不会真的因为这点小打小闹去训斥小辈。
    他只是想跟虞瑾言多说说话。
    虞瑾言在贡立诚旁边坐了下来，违心地说："没有，我跟哥哥相处挺好的，哥哥很照顾我。"
    照顾到她一个月里有半个月睡不好，剩下的半个月里每天被言语骚扰问她到底喜欢陈晨还是喜欢楚衍。
    说完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贡叔叔，哥哥他今天，去哪了？"
    这点小心思贡立诚怎么会看不出？他又笑了下，手里文件翻了个页，"回学校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他要跟着导师外出调研，预计一个月。"
    虞瑾言松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都欢快不少。
    "那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贡叔叔。"
    "好的，饭好了我让张姐叫你。"
    _
    虞瑾言做了半小时题，被一道力学题目卡住了。她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做，拿出手机开机，想拍给蔚锦问问。
    微信一打开，通讯录里有个1，虞瑾言点进去看，新朋友里有个楚霸王，头像用的樱木花道，留言里还有句"敢不加我我明天哭一天"。
    虞瑾言被这个智障留言逗笑了，点了同意。
    她把题目拍了发给蔚锦，正好张姨上来喊她吃饭，虞瑾言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就下楼了。
    _
    楚衍今天一放学就来了爷爷奶奶家，楚家奶奶很开心。她关照厨房做了一大桌子楚衍喜欢吃的菜，坐在楚衍身边关怀地询问他的近况。
    楚衍时不时看一下手机，答得心不在焉。
    他刚发了信息跟蔚锦要虞瑾言的微信，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
    楚奶奶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楚衍都嗯嗯啊啊应付了，神情有点落寞。
    楚爷爷看在眼里，拐杖敲了敲地板，重重咳嗽了一声。
    "楚衍，你奶奶在问你话，好好回答。"
    正巧这个时候微信响了，楚衍赶紧点进去看，随口又敷衍道："马上马上，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楚爷爷冷哼："你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跟喻年那小子商量着怎么惹事！"
    "怎么会呢爷爷，我在跟我们班长讨论题目呢！"
    楚衍不说还好，一说起学习楚爷爷就生气，拐杖抬起来就要敲他，被楚奶奶瞪了一眼，才悻悻然收了回去。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不能身体摧残就要嘴上骂几句。
    "我们楚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在教育界也是说得上话的。你爸虽然不算个东西，好歹也是混出点名堂，没丢了我们楚家脸的。你倒好，你看看你现如今这幅模样，这以后要是连大学都考不上，我看我老头子也不需要在这个世上活了。别的吧我也不管你了，我就想问你一件事。"
    楚爷爷端正了下坐姿。
    "你真不打算换个发型？"
    楚衍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去刷点题。
    自打他剪了这个发型，楚老爷子隔三差五就要说一遍这番话，楚衍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他依着自己2.0的视力看来，老爷子不仅没有一点想不开的迹象，反而一顿比一顿吃的多。
    他忙着跟蔚锦谈条件，没心情看老头耍宝。
    【小锦锦：两张lcc的演唱会门票，要前排的。】
    lcc是什么玩意儿？楚衍不懂，截图发给喻年。
    【楚霸王：可以，没问题。】
    蔚锦很怀疑。
    【小锦锦：你确定？lcc的门票很难抢的，尤其是前排的座。】
    楚衍不耐烦。
    【楚霸王：我说没问题就肯定会给你的。】
    【小锦锦：好哦，那就感谢校霸同学大放血了。】
    下面跟了个名片推送。
    楚衍很满意地笑了。
    点击添加好友前，楚衍想起来放学前虞瑾言说的，想了下，把头像换成了樱木花道，才点击添加好友。
    发送验证时，楚衍又犹豫了下，飞快打了一句话，点击发送。
    想起刚刚打的那句话，楚衍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脸皮，有点羞耻。
    楚奶奶一直看着楚衍，看到他一会傻笑一会脸红，一会又脸红着傻笑，不禁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宝儿啊，你该不会是学习压力太大，学傻了吧？"
    楚爷爷听着这句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_
    楚衍蹲在阳台上，双手握着手机，盯着打开的界面看。
    五分钟过去了，微信界面还是空空如也。他左看看又看看，沉思了下，把wifi关掉，又等了五分钟，还是安静如鸡。
    楚霸王不太高兴，将手机扔在地上，隔了一会又拖过来，那一根手指戳键盘。
    【楚霸王：小结巴，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又等了五分钟，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楚衍挑着眉发脾气，把手机又摔了出去。隔了一会卸了气，拖回来，继续打字。
    【楚霸王：好吧我是楚衍，我跟蔚锦要的你的微信号。】
    【楚霸王：你不是喜欢灌篮高手么？我还特意换了樱木花道的头像呢，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又隔了一会。
    【楚霸王：你总是不理我。我不就是想当你哥哥么，我就是想对你好，我又没做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大概是屋子里太空荡太寂静，夜风又有点凉，楚衍难得地生出点矫情的情绪来。
    【楚霸王：反正我就是不讨喜，我又幼稚又中二，调座位那天那些人说的都对。我爷爷是前任校长，我爸爸是教育局局长，所以我再胡作非为，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楚霸王：可是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又不是我可以选择的，我就是我啊。我只是想让别人晓得我叫楚衍，而不是楚政航的儿子，或者楚修的孙子。】
    楚衍自暴自弃一般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出去，想着虞瑾言大概会更烦他，更不想理他了。
    不曾想刚打完，微信响了。楚衍怔了下，才犹豫着点开微信。
    信息来自虞美人。
    【樱木花道，你乖一点哦。】
    楚衍弓着身子，盯着这条文字信息看了好几分钟，猛地丢开手机，红了眼又红了脸。
    刚刚还暴躁不安滚烫沸腾的内心，竟神奇地被这一句话九个字，熨帖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霸王：反正我就是不讨喜，幼稚又中二
    虞美人：你乖一点
    楚霸王：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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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题目
    虞瑾言做题做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她刚刚下楼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微信界面被刷了屏。她吓了一跳，等耐着性子一条条看完，却又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说到底楚衍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就算家世好成绩好，骨子里却还是自卑感作祟。
    所以妄图通过叛逆，引起家里人和外人的重视。
    虞瑾言愁眉不展，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
    某种程度上，楚某人跟樱木花道，真的谜之相似啊…
    虞瑾言犹豫了下，学着赤木晴子的口气，发了条信息过去。
    【樱木花道，你乖一点哦。】
    _
    虞瑾言心不在焉，物理题目连着错了好几道。她勉强做完作业，对了答案，被那正确率打击得焉嗒嗒的。
    虞瑾言心烦意乱，将试卷收收装起来，拿着睡衣去洗澡，洗完后平躺在床上发呆。
    她原本以为，楚衍家世优渥成绩优异头脑好使，作风如此发人深省全是性格使然，却不想还有这般内幕在。
    虞瑾言翻了个身侧卧，拿手指戳了戳床边摆着的小兔子玩偶。
    原来不管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都会有苦恼啊。
    她突然想起来洗完澡还没看手机，不知道楚衍后来还有没有回信息。虞瑾言又爬起来，赤着脚跑到书桌前，拿起手机。
    半小时前还真有条信息。
    虞瑾言莫名有点紧张，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伸出手指，点开微信。
    点开微信前，虞瑾言想着，如果楚衍还是情绪那般低落跟她倾诉的话，那她勉强喊声哥哥哄哄他，也不是不可以。
    点开微信。
    【楚霸王：我很乖的话，晴子你什么时候喊我一声哥哥啊？】
    虞瑾言面无表情地按了关机键。
    这个人，果然压根不需要同情。
    _
    楚衍第二天心情出奇的好，早读课的时候还很认真地背了半小时语文课文。
    喻年被吓到了，蔚锦也吓得不轻。
    喻年问的小心翼翼："衍哥，你昨晚干什么了？"
    蔚锦问的直截了当："这是哪位大仙上了我们楚霸王的身啊？"
    楚衍直翻白眼。
    "你们懂什么？一会上课老师要提人背诵的，我提前复习一下等会好表现表现。"
    楚衍搓了搓手。
    "学霸的世界里不存在偏科，我决不允许语文成为拖累我成为年级第一的短板。"
    蔚锦使劲翻白眼。
    "你不是说你的人设是校霸不是学霸，不需要学习成绩有多好么？"
    "那不一样。"楚衍得意洋洋，"昨晚某个人说，我只要乖一点，就会喊我哥哥。我琢磨着，乖一点，就是要好好学习吧。"
    喻年和蔚锦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虞瑾言。
    虞瑾言面红耳赤，半张躲在英语课本里。
    "我没有说要喊他哥哥，我只是说..."
    虞瑾言颓然地解释着，发现自己说的那句话，比喊哥哥更容易让人想歪。
    虞瑾言憋了半天，解释不上来，脸更红了。她又往英语课本里躲了躲，只露出半个额头来。
    楚衍得意洋洋，蔚锦不敢置信。
    她将虞瑾言从课本里扒拉出来，"你真的要喊他哥哥？"
    "我没有..."虞瑾言无力地解释着。
    蔚锦盯着虞瑾言看了半晌，又把课本给她立了起来。
    "罢了。"
    儿大不由娘，这要真就被个傻子拐走了，她这个当娘的，能怎么办？
    _
    下午第四节照旧是自习课。
    数学老师发了张试卷做课后习题，虞瑾言被第二道大题卡住了，挠着头听蔚锦给她讲解。
    "你看这里，D和E分别是中点，把DE连起来，可以看出来DE∥AC。又因为AC∥AC，所以DC∥平面ACF。你把这一步先求证好，再来看第二小问，是不是就简单了许多？"
    虞瑾言恍然。
    "原来是这样！呜呜呜锦锦你真的好厉害啊，我就想不到可以这样来做。"
    蔚锦被夸的飘飘然，笑的眉眼弯弯的，"哎呀这都是小问题啦，你多做些题目找找感觉，以后就不会一头雾水了。你看这几道题跟刚刚那题题型都是一样的，你照着我刚刚跟你讲的做做看，巩固一下。"
    "嗯嗯嗯。"虞瑾言应着，抽出草稿纸来就要画辅助线。
    肩膀又被戳了戳，虞瑾言扭过头去。
    早上还春风得意的人此刻又耷拉下来嘴角，一脸伐开心地盯着虞瑾言，"我也想教你做题目。"
    "诶？"虞瑾言眨眨眼，"可是锦锦讲得很好，我听的很明白，不需要你再讲一遍啊。"
    楚衍充耳不闻，继续说道："我也想你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眼睛晶晶亮地说衍哥哥你好棒你真的好厉害啊！"
    虞瑾言...
    她并没有用这么恶心的表情说这么羞耻的话，谢谢。
    临下课前十分钟，班主任吴红舒进了教室。
    她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同学们，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有几句话要说。"
    "下周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每个班原则上报名的项目不得少于十个。但是，"吴红舒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滑过，"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踊跃报名。班长做下登记，每个人都至少报名一个项目。"
    正好放学铃声响起来，吴红舒看了眼时间。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不耽误你们放学回家了。除了值日生留下来，其他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吴红舒一走，班级里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卧槽，每个人至少报名一个项目，这是要我们老命吧？"
    "可不是？这要是一个年级十六个班每个班都这样要求，三天压根连项目都比不完吧？"
    "这应该不是强制性的吧？除了老吴，应该没有第二个班级会做这种要求吧？"
    "谁知道呢，一中的变态老师又不是我们班独一份。"
    ......
    蔚锦对这些讨论充耳不闻，很快就写好了自己准备报的项目。她转过头去问虞瑾言。
    "虞美人，你准备报什么？"
    虞瑾言皱着张小脸发愁。
    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体育项目，唯独体力好力气也比较大。
    虞瑾言犹豫不决，最后试探着问："要不，我报名扔铁饼和五千米长跑吧？"
    蔚锦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线。
    _
    虞瑾言今天难得题目做的特别顺，对答案正确率也比之前高不少。她把试卷翻来覆去地看，咬着嘴唇笑。
    她拿过手机想拍张照片跟蔚锦说说，才刚拿起手机，手机响了。虞瑾言眨眨眼，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会，又默默放下去了。
    手机响过一轮停下了，虞瑾言刚松了口气，下一轮又开始了。虞瑾言拖了两本书过来把手机压住，很快世界又归于平静。
    虞瑾言嘴角上扬，拽了张英语试卷继续做，还没做几题，卧室门被"砰"一声撞开了，张姨慌慌张张地站在门口，喘着粗气，"言言你没事吧？小旭打电话给我说你在房间晕倒了，可着急了。"
    张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看到好好坐在书桌前的虞瑾言。她愣了下，"言言，小旭不是说你晕倒了？"
    虞瑾言木着张脸，假笑："没有，我没事的张姨。"
    张姨还有点懵，"啊，那，那没事就好。言言你要是没事给小旭回个电话啊，我听他声音可着急了。"
    虞瑾言发自灵魂深处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张姨。"
    -
    虞瑾言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贡旭正翘着腿坐在走廊上，安静吸着烟。
    贡旭瞥了眼手机，吐了个烟圈，慢吞吞地按了接听。
    "哥哥晚上好。"电话那头的少女乖巧问好，反正隔着手机，贡旭也看不见她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
    贡旭哼了声："小结巴，你是不是在骂我？"
    正鼓着嘴在纸上画乌龟的虞瑾言手一顿，息声一秒："没有，怎么会，不可能。"
    说完还尴尬地"呵呵呵"笑了几声。
    贡旭嗤笑，不过他今天心情不好，并不想捉弄虞瑾言。他舒展了下身体，脑袋往廊柱上一靠，"小结巴，给我讲个笑话吧。"
    虞瑾言默了默，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贡旭学她刚刚的口气，"没有，怎么会，不可能。"
    "可是，"虞瑾言开了免提，撑着脑袋翻朋友圈，"温姐姐发了你们调研组的合照，就缺个你。"
    还是那种特别明显的，故意把某个人P掉的痕迹。
    贡旭被提到烦心事，一堵。
    "你什么时候加的她微信，我怎么不知道？"
    虞瑾言好无辜，"那次在度假村，温姐姐给的，说我之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
    温泠的原话其实是：如果贡旭那个人渣再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虞瑾言不敢说。
    贡旭又是一堵，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将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
    "挂了。"
    他站起身手插口袋往回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拿出面纸将烟头包了，走到垃圾桶旁边，丢了进去。
    虞瑾言郁闷地挠挠头。
    所以贡旭今晚折腾这一出，到底是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言言：我曾经考虑过要不要认下这个哥哥，后来发现，我还是丢不起这个人
    衍哥：然后你就做了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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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
    一中秉持着德智体美劳同步发展的教学理念，每年秋季都会举办运动会，运动会持续三天，高一高二同期举行。
    蔚锦被虞瑾言的五千米长跑和扔铁饼吓到了，连哄带骗才没真让她报这两个项目，改成了不那么吓人的跳远和一千五。
    虞瑾言没什么意见，蔚锦说什么就是什么，报名项目就这样敲定下来。
    至于楚衍，他拿着那张报名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许久，在篮球赛后面打了个勾，又在最后一页最下排添了个游泳。
    蔚锦忍着怒气。
    "楚衍，没有游泳这个项目。"
    "现在加上去，就有了。"楚衍觉得问题不大。
    蔚锦摔桌子，"加上去？都他妈说了没有这个项目了，你告诉我怎么加上去？"
    楚衍挑了挑眉，眼看脾气也要上来了，虞瑾言跟喻年赶紧切换状态，隐身变在线，各自安抚同桌。
    喻年："衍哥不气不气，你要是想游泳我们改天去游泳馆，也不是非得在运动会上游不是。"
    "运动会上不表现，小结巴怎么能看清我矫健的身姿。"
    虞瑾言："...我耳背看不清，您别表现了。"
    虞瑾言又回过头安抚蔚锦："锦锦别生气，楚衍可能只是没仔细看报名表，肯定不是故意的。"
    又随手一指单子上的某项项目，对着楚衍说道："我觉得，这项目也挺好的，我特别喜欢看。"
    三人六只眼睛顺着虞瑾言的手指看过去，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弭。
    喻年表情扭曲，"看不出来啊虞美人，你口味挺重啊。"
    虞瑾言刚刚只是为了缓解气氛，压根没看自己指的是什么。听到喻年如此一说，也有些好奇，顺着自己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虞瑾言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只见她手指指住的地方，赫然写着三个黑色宋体字：健美操。
    健美操是不错，体型优美的女孩子做起来，赏心又悦目。
    可问题是楚衍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生。
    脸红缩手指，转身，埋脸，一系列鹌鹑动作虞瑾言做的娴熟又迅捷，三秒内把自己缩成一团。
    蔚锦憋着笑安慰她："没事的虞美人，人各有爱好，不就是喜欢看男人跳健美操么，小问题小问题。"
    楚衍头枕着手臂，戳戳虞瑾言："小结巴，你想看我怎么跳？"
    穿衣还是不穿衣，短裤还是紧身裤？
    虞瑾言死死埋着头，直到上课铃响，老师抱着教材来了教室，她才松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这群人真的是，太坏了！
    -
    运动会当天，上午开幕式，所有学生老老实实穿了全套校服，按学校划分的区域站好方阵，举行开幕式。
    先是学生代表讲话，接着年级主任，最后校长。
    十一月的天气不热，微风和煦，吹的人昏昏欲睡。虞瑾言掩着嘴小小地打了几个哈欠，正脑袋昏昏时，被蔚锦扯了一把，瞬间醒了神。
    "啊怎么了，结束了么？"她不敢转动幅度太大，脑袋小小地侧了侧。
    蔚锦跟她排排站，往虞瑾言方向挪了挪，"虞美人你快看看台上，站在校长身后的那个男生，好帅呀 ！"
    虞瑾言有点近视，上课时候还好，离黑板不远，这般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有阳光晃眼，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只依稀看得清一个轮廓。
    倒像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
    "锦锦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你说帅，想必确实是很帅的。"
    "虞美人你真乖。"
    蔚锦手有点痒，很想捏一下虞瑾言的脸。奈何此刻正在站方阵，不方便，所以只能口头上调戏下。
    虞瑾言抿着唇，笑弯了眉眼。
    "那个男生，锦锦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应该是高一的学弟吧。每年运动会都得有一批可怜的新生站在上面，像猩猩一样被众人围观。"蔚锦抑扬顿挫，叹息着窃喜，"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大好青年啊。"
    虞瑾言声音里带着笑，"那锦锦你去年，也被人围观过么？"
    曾经的蔚猩猩瞬间息了声，半晌清了清嗓子，特别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我们还是继续听领导讲话吧！"
    -
    虞瑾言跟蔚锦的项目都在第二天，两人闲来无事，携着手四处观光。
    看台上的小帅哥报名了跳高，蔚锦拉着虞瑾言围观，虞瑾言得以细看他的样貌。
    男生个子是真的很高，在一众男生里出类拔萃，尤为突出。他剪了特别清爽的小平头，五官不算特别出众，脸上总是带着笑，青春洋溢，是这个年纪最出彩的明媚阳光。
    午后有些炎热，男生刚刚跑了一圈出了汗，卷起袖子随意抹了下脸，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蔚锦脑袋一歪靠在虞瑾言身上，小声哔哔："啊我死了我死了，虞美人，我觉得我恋爱了。"
    "诶？"虞瑾言比蔚锦矮一些，怕蔚锦靠的不舒服，连忙站直了身子，"你恋谁啊锦锦？"
    "自然是那个看台上的小帅哥了，虞美人你是真傻啊？"
    "我不是我没有。"虞瑾言委屈巴巴，又看了眼那个男生，"锦锦你要跟他谈恋爱？万一被老师知道了，会告家长，还会通报批评的吧？"
    蔚锦笑死在虞瑾言肩膀上。
    "虞美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哈哈哈。我一天恋爱好多回，我不仅喜欢这个学弟，还喜欢跟我们一个年级的袁柯，还喜欢高三的容简学长。难不成我要跟他们都恋爱一下？"
    虞瑾言有点转不过来弯，"那你说你恋爱..."
    "说说而已，就跟你喜欢米线，喜欢篮球是一个道理。"蔚锦站直身子，故作高深地给虞瑾言做恋爱观普及，"我们这一辈子啊会喜欢很多人，很多东西，但是真正会放进骨子里去爱的，可能终此一生都不会遇到。所以以后遇到了，一定要珍惜哟。"
    "当然lcc不一样，他永远是我大老公。"
    虞瑾言正琢磨着蔚锦说的话，还没品出个所以然，她又接了句。虞瑾言满脸黑线，正好跳高项目结束，她赶紧拉着蔚锦走远了。
    蔚锦脚下不停，嘴也不停："虞美人我还没跟你讲过我老公呢！我老公个高腿长性格好，唱歌跳舞说段子样样在行，等他十二月开演唱会，我带你去近距离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吧。"
    虞瑾言敷衍着，"好的好的。"
    过耳即忘，并没有放在心上。
    蔚锦却盘算着，不知道之前楚衍答应买的票，买到了没有？
    -
    楚衍和喻年两个人捆绑销售，对着操场最角落的那根长绳沉思。
    一中操场很大，两个隔开的塑胶跑道，中间围起来一个篮球场一个网球场。除了某些特别的项目安排在体育馆里，其他的都放在户外。
    楚衍的游泳项目被否决了，为了不让虞瑾言脸红到死，健美操也被楚衍主动遗忘了。剩下那些项目，楚衍拿着项目表左思右想了半天，慎重地在跳长绳上面画了个勾。
    喻年紧随其后，也在跳长绳上面画了个勾。
    该项目唯二的两个报名者，沿着一中校园绕了个大圈，才终于在操场的最边缘，找到了这个项目的比赛点。
    楚衍和喻年围住这条长绳，沉思。
    悠绳子吧，没法跳，跳绳子吧，又没有人悠。
    楚衍盯着远处热闹非凡的足球场发了十分钟呆，觉得这是对他人生的一次考验，不能随随便便放弃。
    他将手里的绳子往地上一扔，对喻年道："走，我们去足球场那边拽两个人过来帮忙悠绳子。"
    喻年苦着脸："衍哥，跳绳子这种项目都是女生玩的，咱们学校的女生比爷们都还爷们，都不屑报这种项目。你当时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可能连玩都玩不起来。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咱们不需要跳就赢了。"
    还有句吐槽喻年没说。两个大老爷们跳长绳，实在是有点丢一中小霸王的脸啊！
    楚衍很坚决，"不行，老子既然报了名，就一定要好好完成。你不去我自己去找。"
    喻年没有办法，叹着气跟在楚衍身后往足球场走去。
    蔚锦跟虞瑾言两人沿着操场各个比赛点逛了一圈，正好与楚衍喻年撞了个对面。
    "你们比完了？"蔚锦好奇地问。
    她记得跳绳也是今天下午。
    "管你什么事？"楚衍抱着臂斜睨了蔚锦一眼，目光转向虞瑾言时候又瞬间笑开了颜。
    蔚锦嘀咕了句智障，懒得跟他计较，又看向喻年。
    喻年发自内心深沉地叹了口气："我从未想过，一中世态炎凉到这般地步。除了打分的学生会的人，我们连给我们悠绳子的人都找不到。"
    蔚锦吭哧吭哧笑。
    "不是跟你们讲了，这个项目不会有人的。你们去年运动会没参加？"
    "去年老吴也没硬性规定必须报名项目啊，我跟衍哥去网吧打了三天游戏。"
    "啧，也有脸提。"
    虞瑾言被楚衍戳了几下，又听他说了几句不知所谓的话，忍不住拉了拉蔚锦的袖子。
    "锦锦，要不我们去给他们悠绳子，让他们早点结束吧！"
    蔚锦被虞瑾言这个主意感动了。
    "虞美人，你真棒。"
    最后，楚衍和喻年在蔚锦的笑声和虞瑾言无辜的表情里，黑着脸，不情不愿地，慢悠悠地结束了跳长绳项目，并分别取得了第一名第二名的好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楚霸王：老子的倒三角好身材居然没有机会秀一下，真是可惜了。
    蔚班长：快醒醒，你连腹肌都没有！而且虞美人不是你妹妹么，你秀什么秀？
    贡旭：（冷笑）那么想当哥哥，让给你啊？
    虞美人：...温姐姐，你来帮我看看这道题吧。
    某些不符合校运动会规则的地方，全是为了剧情需要，请勿过分考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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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哥哥
    前两日的运动会项目无惊无险地结束了，虞瑾言意外又不意外地在女子一千五项目中拿了第一名。至于跳远，因着身高这个不可抗拒的因素影响，勉强拿到了属于她这个身高范围内的好成绩。
    相比较而言，蔚锦就有些惨。
    她不爱运动，是个能坐绝不站着的人。她对运动会的项目很熟悉，几乎考虑都未曾考虑，报了自己十拿九稳的排球。
    结果第一局就被涮下来了。
    蔚锦独自生了会闷气，也想开了，继续去给班里其他同学加油。
    第三日，万众期待的两个项目，网球赛和篮球赛总决赛，上线了。
    蔚锦搓着手，很纠结。
    "怎么办？网球赛有我的心上人袁柯，情感上我特别想去观摩下他运动过后的新鲜肉体，毕竟错过这一回还指不定有没有下一回。可是篮球赛有我们班的同学，我作为班长，于情于理都该去呐喊助威下。嘤嘤嘤这个时候好想来个影分/身啊！"
    虞瑾言：...
    "要不，我去给楚衍他们加油，你去看网球赛吧。"
    "那不行，我不能给楚衍那个狗比留下把柄，不然他以后更不服我管了。"
    蔚锦捏着下巴思索，原地转了会圈，突然停住脚步，左手握拳往右手掌心一敲，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了，篮球场和网球场中间就隔了条走道，我费点事，两边跑不就行了。"
    虞瑾言无言以对，默默地走向了篮球场。
    楚衍喻年今天和九班的程聪组了队，另外两个队友一个是八班的，另一个是十六班的，不算太熟悉，但是一个球场里打过球，技术是过关的。
    他们一路过关斩将，以大比分领先，轻松打进总决赛。
    和他们打总决赛的那一队整个是七班的，平日里同一个教室上课同一个篮球架下打篮球，彼此之间无论是了解程度还是默契程度，都不是楚衍他们这个临时组成的队伍可比的。
    可就是因为这样，胜负难料，这场球赛才更有意思。
    虞瑾言因为那场楚衍个人球技的表演秀，对现实版灌篮高手一直保持着怀疑态度，并没有看他们前两天的球赛。
    今天是总决赛，虽然她内心还是觉得他们这个球打的极没意思，但是事关集体荣誉，还是难得严肃着一张小脸，混迹在拉拉队人群里，准备给他们加油。
    比赛前，楚衍换好篮球服抱着篮球，将虞瑾言从人群中提溜出来。
    "小结巴，上次那场球赛不算数，今天让你真真正正见识下你哥我的球技。"
    万众瞩目下，虞瑾言也不敢下楚衍面子，胡乱地点着头。
    楚衍手有点痒，拍了拍虞瑾言的头，打商量，"那什么，小结巴你喊我声哥哥，给我鼓鼓劲加加油呗？"
    虞瑾言身子一僵，不吭声，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楚衍眼神一暗，瞬间又恢复常态。他一把拽住虞瑾言的衣领把她拽回来，咬了咬牙，继续，"那这样，如果篮球赛我们拿了第一，你喊我声哥哥，总行了吧？"
    几百双眼睛盯住了虞瑾言。
    虞瑾言身子又是一僵，良久，机械地，点了两下脑袋。
    楚衍开心了，放她躲回人群里，春风得意地往球场中央走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别说一场球赛，连着打到一百场都不成问题。
    虞瑾言混迹在人群里，悄悄摸了摸自己红掉了的耳朵。
    她安慰自己，这次妥协全是为了班级的集体荣誉，才不是因为刚刚楚衍的眼睛太过明亮，表情太过渴望，失望时候的表情又太过让人揪心，她一时心软才答应...的呢！
    篮球场上，楚衍自信昂扬，与喻年配合默契，篮球架下又有山一样壮实的程聪在。球但凡传到他们的手里，左冲右突，无一球失手的。
    七班虽然配合默契，技术也过硬，终究是一次次被楚衍几人打破防线，进了一球又一球。
    虞瑾言眼神不错地盯在楚衍身上，心跳随着呼吸时快时慢，第一次淡化了他那火红鸡冠头的存在感，注意到了他那出众恣意的五官。
    好像这个人第一次在她的意识里，有了性别，有了五官。
    清隽舒朗，翩翩少年郎，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
    虞瑾言不知怎么想到了开幕式那天蔚锦对她说的话，不了遏制地，红了脸。
    -
    篮球赛毫无悬念地赢了，楚衍灌下一大瓶矿泉水，缓过劲，蹦跶到虞瑾言面前，双手撑着膝盖，一脸期待地盯着她。
    虞瑾言脸又红了下，往后小小地退了半步，避开楚衍的注视。
    她双手背在身后，两只手手指不断绞来绞去，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目光下垂，虞瑾言顾左右而言他，"你鞋带松了。"
    楚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四周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切"声。
    楚衍赛前关于"赢了你就喊我哥哥"的宣言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都是十六七岁春心萌动的年龄，大家了然，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不过就是当事人一句话的事儿。
    一中对待早恋问题上管的极严，背地里谈恋爱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调情的举动，大家没见过，很新鲜。
    所以即便是比赛结束了，也没有谁有要走的意思，全部围在篮球场周围，等着听女主角喊哥哥。
    却不想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你鞋带松了。
    观众不满意，观众很失望。
    蔚锦是个泼辣性子，当即跳出来。
    "行了行了，篮球赛都结束了，你们还围在这干嘛呢？天都要黑了，该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围观的同学很是不满，但眼看着男女主都没有继续下去的表现了，蔚锦说的也是实话，都十分不尽兴地散开了。
    不多时，篮球场上只剩下喻年程聪几人。
    楚衍看出虞瑾言皮薄，所以蔚锦撵人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这么放过虞瑾言了。
    楚衍保持着双手撑膝的姿势，继续期待地盯着虞瑾言。
    虞瑾言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别扭了一阵，还是妥协地喊了声："衍哥哥。"
    声音轻若蚊蝇，却瞬间点亮了楚衍的眼。
    夕阳的光晕里，楚衍半个身子被包裹在金色光芒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丝毫不逊色于背后的光芒。
    虞瑾言右手掐左手，把又不受控制爬上脸颊的红晕掐下去，竭力保持镇定。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想当我哥哥，但是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楚衍直起身子，笑意仍旧蔓延在眼角眉梢。他歪了歪头，等着虞瑾言的下文。
    "名义上，贡旭也是我哥哥，还是被盖了章，受法律保护的那种。"
    楚衍笑意僵了僵。
    "贡旭那个人，自我又烦人，我是不怎么想当他妹妹的。观你之前跟他的相处，还有打的那两场莫名其妙的架，我觉得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他。"
    楚衍笑意更淡了。
    虞瑾言学着楚衍的样子歪了歪头，表情里是实实在在的困惑与不解。
    "你想当我哥哥，那你也是要喊贡旭哥哥的。我是真的不明白，贡旭哪点入了你的眼，你上赶着要给他当弟弟啊？"
    虞美人的暴击三连问对楚霸王造成了致郁伤害，楚衍强咽下翻涌而上的血，沉默而又悲伤地，走远了。
    手下忙不停却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蔚锦喻年和聪三人，捶地大笑。
    -
    虞瑾言今天活动量不小，加之心情也十分美妙，晚饭时候多吃了半碗饭。
    贡立诚很是欣慰。
    虞瑾言刚来贡家的那一个月，不知道是还没从虞家阿婆去世的悲痛里走出来，还是刚换了个新的环境不适应，饭吃的很少，一个月下来瘦了许多，肉肉的娃娃脸都削尖成了瓜子脸。
    姜芮表面没说什么，但是贡立诚每次早回家，总能看到她人在厨房，炖各种各样的补品。
    贡立诚知道，姜芮面冷心热，其实喜欢虞瑾言喜欢的紧，否则也不会一接到虞家阿婆的电话，就着急地打电话让他去水乡小镇接回虞瑾言。
    只不过她当母亲当的太早，又缺席了虞瑾言的成长长达十六年，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当一个妈妈。
    贡立诚靠着椅背，等虞瑾言吃好饭，才闲话家常般开了口。
    "言言，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功课跟不跟得上？"
    虞瑾言吃完饭擦了嘴，刚想跟贡立诚和姜芮打招呼回房间写作业，听到贡立诚的问话，又安静坐了下来。
    "跟得上的，我们班长最近一直在给我做辅导，把之前欠下来的课程都补上了。前阵子期中考试，我各科成绩都有提升，老师还夸我了呢。"
    "那就好。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适当多放松放松。我前几天起夜，看到你房间灯还亮着。学习固然重要，但是你现在还在长身体，睡眠和营养都很重要。别到时候成绩上去了，反倒把身体搞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虞瑾言点点头，乖巧听训。
    贡立诚话音一转。
    "刚巧，前阵子我们公司发福利，发了游乐园的门票，人事不知道怎么给我也送了几张。期中考试刚结束，你的同学们也帮了你很多忙，周末请他们去游乐园玩吧。刚巧你妈有空，让她陪你们一起。"
    说话间递过来一叠门票。
    姜芮喝汤的手一顿，虞瑾言也呆呆地"啊"了一声。
    和妈妈去游乐园玩，喊蔚锦就罢了，还要叫上楚衍跟喻年？
    贡叔叔他，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贡旭：（搓手手）抽香烟糖的小哥啊，听说你上赶着想给我当弟弟？哥哥我是不介意...
    楚衍：（冷漠脸）傻逼，滚
    作者（老实巴交的）：我们衍哥终于有性别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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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情期
    虞瑾言还没从呆滞里回过神来，姜芮手中汤匙往碗里一搁，瓷器碰撞间发出轻微的细响。
    "要去你自己去，那种小孩子才喜欢去的地方，你让我去，像什么样子？而且我周末约了秀芝做SPA，我没空。"
    话音一落，姜芮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回了房。
    气氛凝滞了几秒，贡立诚回过神来，试图补救。
    "那什么，你妈她不是不想带你出去玩，她就是...哎呀，反正你别多想，她不去，叔叔陪你们去。"
    虞瑾言坐在椅子上，表情丝毫未变，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和姜芮离开前一模一样。
    "我没有多想贡叔叔。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我先回房了。"
    虞瑾言拎着书包回了房，直到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牵起的嘴脸才放了下来，眼神暗了暗。
    她自然不会多想，因为对于母爱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美好，她从不曾抱有过期待。
    -
    楚衍敏锐地察觉到虞瑾言的情绪有点不对，虽然她的表情动作都没有一丝变化。
    楚衍琢磨了一节课，从背包里摸出个小猪造型的馒头，戳了下虞瑾言，递了过去。
    "我奶包的，凉了不能吃了，给你玩儿。"明明是学校门口包子铺一块五一个买的，楚衍睁着眼睛说瞎话。
    楚衍打着楚奶奶的名义，现在每天早上都给虞瑾言带一瓶牛奶。虞瑾言自从第一次收下牛奶，之后再收他的好意就简单多了。
    虞瑾言明知楚衍在骗他，还是被那个精致的小猪馒头吸睛了。她道了谢，想从楚衍手中拿过馒头。
    楚衍却往后一缩，收回了手。
    "称呼呢，你该叫我什么？"
    他昨晚回家后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虞瑾言喊他哥哥，跟他要喊贡旭哥哥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所以这个哥哥他还是要当的。
    虞瑾言难得起了点坏心思，她弯起嘴角，眼珠灵动地转了转："叫你啊，当然是该叫你。"
    她顿了顿，冷不防一伸手，从楚衍手心叼走了馒头，手指轻轻滑过楚衍的掌心，带起阵阵酥麻，"叫你贡旭的弟弟。"
    虞瑾言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开来。
    楚衍右手虚虚握拳，摸了摸被虞瑾言手指触碰过的地方，有些晃神，没听清虞瑾言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应和。
    "嗯，你说的对。"
    喻年一脸惨不忍睹地摇摇头，将课本翻过来往头上一卡，装睡去了。
    虞瑾言笑意不减，从昨晚开始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一丝阴霾，也逐渐消弭。
    有些事，未必需要想的太过通透，伤己伤人。
    -
    运动会过后，又投入了更紧张的学习中。吴红舒耳提面命，告诉他们离小高考只有不到150天的时间了，各科老师也跟疯了一般布置了更多更重的作业。
    每天都是刷不完的题，每天都是做不完的试卷。
    虞瑾言觉得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又明显地觉得，她在面对楚衍时，偶尔会不自觉使一点小性子，而楚衍微笑着，全盘接收。
    楚衍不翘课了，上课也不睡觉了，他为了能够好好给虞瑾言讲题目，甚至开始用以往最不屑的复杂步骤来做题了。
    十一月份的月考，楚衍成绩甚至超过蔚锦，窜进了年级前三。
    蔚锦被刺激得不行，学习愈发刻苦，十二月份的月考重又夺回自己班级第一的宝座，并破天荒考了年级第一。
    班主任吴红舒很激动，蔚锦也很激动。
    虞瑾言的成绩虽然没有蔚锦和楚衍那么耀眼，却也在稳步提升。她九月第一次月考，各科成绩堪堪卡在及格线边缘，地理甚至只考了三十六分。
    可就近一次月考，虞瑾言地理考了七十二分，物理差一点迈进九十分大门。
    虞瑾言对自己的进步也很满意。
    元旦放假前几天，蔚锦问虞瑾言。
    "虞美人你跨年夜有安排么？"
    冬天到了，南城温度急剧下降。一中只有薄款春季校服，天气一冷，即便是虞瑾言这样的好学生也穿不住了。
    虞瑾言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仍旧是贡立诚的眼光，却意外地衬她的好皮肤。
    虞瑾言眨眨眼，"没有哎，准备在家看看书做做题，离期末考试也不远了。"
    蔚锦羞愧了一秒，"啊，看书做题啊。那什么，学习那么辛苦，偶尔也要适当地放松放松的嘛。"
    这个言论虞瑾言经常听贡立诚讲，异常耳熟。她笑了下，歪了歪头。
    "锦锦要约我出去玩儿么？"
    蔚锦嘿嘿笑，"是的没错，就是这个样子。我之前不是跟你讲我老公要开演唱会嘛，我想办法弄到了两张门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楚衍哼了声。
    蔚锦转过头，敲了敲他的桌子。
    "你哼什么，我给了钱的。"
    又没有占他便宜，抢票的辛苦压根不算是占便宜。
    楚衍也没真的要跟蔚锦计较，左不过是抢了两张票，出力的还不是他。
    只不过。
    楚衍身子一歪，左手撑着头，目光灼灼，"我也要去。"
    "只有两张票，我跟虞美人一人一张，没你的份。"蔚锦完全不需要考虑，直接否决。
    "票的问题我跟喻年自己想办法，不要你操心。"楚衍脑袋转了个方向，灼灼目光盯住虞瑾言，"小结巴，一起跨年吧。"
    虞瑾言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跨年演唱会嘛，跟锦锦看是看，多了楚衍和喻年也是看，反正买票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他们两个。
    就是...
    虞瑾言箍箍嘴，又挠了挠头，"你们三个人都想去看演唱会，一起跨年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带上我啊？演唱会是不是耗时挺久的？我还想多做几张卷子。"
    蔚锦翻着白眼收拾东西，往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弯着腰凑近虞瑾言："虞美人，你知道这世上哪种女生最可恶么？"
    虞瑾言眨眨眼："哪种啊？"
    蔚锦掐掐她的脸，"你这种啊。"
    顶着一张天然无公害看起来就特别好撩的脸，却比钢铁直男还要直男。
    有直男癌的直女，简直是女娲造人计划里的败笔。
    楚衍冷哼："明明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生才最可恶。"
    蔚锦把楚衍的反驳当放屁，又对着虞瑾言笑了笑："好啦我回家啦，虞美人明天见。"
    "明天见。"
    虞瑾言收拾完东西也正准备走，帽子被楚衍一把拽住了。
    "...你又要干嘛？"虞瑾言直觉这人没有什么好话。
    "你跨年夜，是跟我跨年，还是跟蔚锦？"
    虞瑾言懵逼脸，"不都一起的么？跟你还是跟锦锦，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楚衍觉得这个差别老大了，"跟我，算是兄妹之约，跟她，只能是同学结伴，怎么能一样？"
    虞瑾言被这个神逻辑打败了，求助地看向喻年。喻年憋着笑，赞同道："衍哥说的很对。"
    虞瑾言毫无意外地认识到向这个人求助压根靠不住。
    她半抬起头看着教室屋顶，试图蒙混过关，"大家都是同学..."
    楚衍瞬间不高兴地蹦跶了起来，位置太小磕到了膝盖，那声音响的虞瑾言眉头都跳了几跳。
    "不是说好了喊我哥哥的？你篮球赛时候也喊了的啊！"楚衍嘶嘶几声，一边揉着腿一边还不忘给自己正名。
    虞瑾言无奈，偷偷瞄了好几次手表，安抚楚衍："好的好的，是跟你约。"
    已经耽误了很久，虞瑾言怕她再不出去，陈晨就等的着急了。
    楚衍眉头皱了几皱，还是松了手，"算了，你走吧。"
    口气里是很明显的不高兴了。
    虞瑾言背着书包出了教室，走了几步又拐回窗口，看着一脸不高兴地揉着膝盖的楚衍，抿着唇笑了笑，"陈哥来接我了，我不能让人家等我太久。张姨老家给她送了红薯，我明天给你带两个，给你尝尝，好不好？"
    最后那句好不好，软了声轻了调，细细挠过楚衍的心间，又让他想起了那次指尖拂过手心的酥麻感。
    楚衍脸红了红，隐匿在红发里，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看不明晰。
    虞瑾言没得到回应，"嗯？"了声。
    楚衍一撸头发，带着不耐烦赶她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虞瑾言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实在不能再耽误了，答应着，继续走。
    刚走两步，又被楚衍喊住了。
    楚衍扭捏了下，傲娇地撇过脸去，"那个红薯，你明天别忘了带。"
    虞瑾言笑着应下了。
    楚衍赶紧又补充了句，"说好的，两个，不许只带一个。"
    虞瑾言点着头，继续说好。
    直到虞瑾言走远了，楚衍才挠着头，踹了踹喻年凳子。
    "大年，你觉不觉得老子这个状态，不怎么正常啊？"
    正常人在面对自己妹妹时候，也会脸红心跳的么？
    喻年在他们两人调情的时间里都快要睡着了，被楚衍踹了脚凳子，醒了醒神。
    他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正常啊，怎么不正常了？"
    就像公孔雀发情期时候遇到了心动的母孔雀那般，时不时想搔首弄姿地发下骚，哪里不正常了？
    正常的很正常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o( =∩ω∩= )m，先补上16号没有更的更新，今天也许大概可能会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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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跨年夜，突降了一场雪。
    虞瑾言的生物钟向来准时，周末的早上七点准点醒来。
    冬日的凌晨天亮的晚，她昨晚睡觉时候窗帘没拉紧，此时缝隙漏进来的光亮，犹如白昼。
    虞瑾言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醒太晚起迟了。她这两天有些感冒，鼻子不太通畅。她揉了揉鼻子，走下床，慢慢走到窗户边。
    拉开窗帘，屋外苍茫一片，院子里光秃的枝丫上，沉沉地压着片片雪白，欲坠不坠地挂在枝头。虞瑾言盯着看了好几秒，才恍然，这是下雪了啊！
    她自小生长在南方的水乡小镇，见过雪的次数寥寥可数。南方本就少雪，偶尔几次落雪，也大多是在睡梦之中。等虞瑾言早上睡醒了开门看到，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像保鲜膜一样，轻轻覆盖在道路两旁的松针上。
    儿时，虞瑾言对雪的认知只是，白白的，软软的，凉凉的，以及书上说，是六角形的。
    虞瑾言呆呆地在窗边看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打开门，欢快地往楼下跑。
    还没来得及打开大门跑出去，后领被人拎住。虞瑾言小脸一皱，不是很高兴地回过头去。
    贡旭穿着件特别骚气的橙色毛衣，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拎着虞瑾言后领，挑着眉问她："你干嘛去？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嫌自己感冒不够重？"
    贡旭向来不到中午不会起床，也不知道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起的这么早。虞瑾言又吸了下鼻子，贡旭一脸嫌弃地皱着眉，拎着她回了客厅，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鼻涕。
    虞瑾言乖乖地接过来。
    "你还没说呢，刚刚急着往外跑，干嘛的？拿快递？"
    虞瑾言摇了摇头，"不是，外面不是在下雪么，我想去看看。哥哥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贡旭翘着腿，懒洋洋地回道："我不是一直起这么早？"又十分不理解的问："雪每年都下，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想起来虞瑾言是南方人，确实没怎么看过雪，激动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他放下腿，凑的离虞瑾言近了点，八卦地问："听说你们南方人很少看到雪，一旦下雪了，整个朋友圈都在很激动地哇哇乱叫，是不是真的啊？"
    虞瑾言因着他的不要脸默了默，随即自动无视了第一句话，只针对性回答了第二句："哥哥，我以前没见过雪。"
    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以前也没有手机。"
    手机都没有，哪来的朋友圈？
    "这样啊。"贡旭重又靠回沙发上，翘起腿，"那你先回房去换件衣服，哥哥带你去打雪仗。"
    他得意洋洋地，"带你见见世面，别以后看到个雪都瞎激动半天。说起来我都多少年没打过雪仗了。"
    虞瑾言无语地听着他唠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
    贡旭自顾自嘀咕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看向虞瑾言："小结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虞瑾言被贡旭的神情吓了一跳，也跟着紧张起来，"怎，怎么了？哥哥你问。"
    贡旭继续严肃着脸，认真地问："你除了想打雪仗，还想不想堆个雪人滑个雪什么的？没关系，跟哥讲，哥今天心情好，你想见什么世面哥都满足。"
    虞瑾言沉默着在原地站了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虞瑾言突然觉得，雪这种东西，她也不是很好奇了。
    -
    中午吃完饭，虞瑾言换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扎了个丸子头，背着书包准备出门。
    又一次手还没搭上门锁，就被扯着后领拎了回来。
    虞瑾言叹气，觉得个子矮真的是可怜，谁想扯她后领都能轻轻松松地扯回来。
    "干嘛去？老子作为这个屋子里除了张姨外唯一一个喘气的活人，你出门都不跟我打招呼的？"贡旭磨牙。
    虞瑾言也很想磨牙，不知道这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哥，为什么今天如此有闲情逸致，不出门也不打游戏，处处挑她的刺。
    "哥哥下午好，哥哥再见。"虞瑾言掰开贡旭的手，转过身面对他，顺从地打完招呼，又继续往外走。
    没走两步，又被拎回来。
    "你还没说干嘛去呢！"
    虞瑾言内心叹了口气，重又转过身来。
    她认真地看着贡旭，道："哥哥，昨晚吃饭时候我跟贡叔叔说了，我今天要跟同学去看演唱会顺便跨年，会晚一点回来。"
    "是么？"贡旭望天，毫无愧疚感，理直气壮道："我忘了。"
    虞瑾言也没指望这人能突然长出良心这种难得的东西来，说完该说的话，继续往外走。
    却又一次被拎着后领扯了回来。
    虞瑾言磨了磨牙，很想咬人。
    "哥哥你还有什么事么？"
    她跟蔚锦约的下午一点半，眼看着都快一点了，她还没出门，表面神色不露，实则暗暗着急着。
    贡旭今天确实很无聊，无所事事又懒得去跟那帮狐朋狗友混。他不自在地顶了下腮帮，舔舔唇，"你跟谁出去跨年？抽香烟糖那小哥？"
    虞瑾言："...哥哥你能不这么称呼人家么？"
    贡旭面瘫脸状，"哦，不能。"他来了兴趣，又瞬间恢复了八卦脸，"所以还真是跟他去？可以啊妹妹，你早恋，我要跟老贡告状。"
    虞瑾言生无可恋地学贡旭面瘫脸，"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我是跟我们班长去的。"
    至于楚衍为什么也会去，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单纯的有直男癌的女高中生，她什么都不知道。
    贡旭怀疑地盯着她，"真的？女同学？"
    虞瑾言麻木着一张脸，肯定道："真的。"
    贡旭挑不出毛病，又不能真臭不要脸地赖着个小姑娘，只得松了手，随意一挥，"那你去吧。"
    虞瑾言如蒙大赦，连虚伪的客套话都懒得讲，麻溜地换了鞋，一溜烟跑走了。
    剩下贡旭瘫在沙发上，一脸无聊地盯着天花板看。
    小结巴走了，他该找谁来打发剩下的时间呢？
    -
    虞瑾言赶到两人约好的地方，时间堪堪卡在一点半。蔚锦还没到，虞瑾言闲来无事，踩路边还没化的雪玩。
    昨夜那场雪下的挺大，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松松软软的。虞瑾言蹦来蹦去，踩得很是开心。
    容简从便利店买水出来，看到马路对面的路牙上站了个小姑娘，来来回回蹦跶着，一趟又一趟，一个人玩的很是开心。他觉得有趣，就站在原地看着，直到朋友找过来，他才回过神，低低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看着个小姑娘踩雪看出了神。
    友人问他在看什么，容简又笑了下，避而不谈，"没什么，看到只很有趣的猫咪。"
    他只当这是场并不会有深交的偶遇，虽然在他脑海里多停留了一阵，也并未曾激起什么浪花。
    -
    蔚锦出门的时候，也被家里弟弟绊住了脚。
    弟弟蔚星洲今年十岁，正是难缠的年纪。他看到蔚锦要出门，缠着她要一起出来玩。蔚锦费了好大的劲，又答应回来一定给他带吃的，才总算摆脱了蔚星洲。
    等赶到约好的地方，已经快到两点。
    蔚锦双手合十，给虞瑾言道歉，"抱歉抱歉，虞美人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家弟弟太难缠了。你等着急了吧？我请你喝奶茶，当做赔礼。"
    虞瑾言一个人玩了好一阵雪，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中午温度有点升高，她又蹦跶了会，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虞瑾言摇摇头，摸出纸巾擦汗，又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感冒了？"蔚锦关切地问。
    "嗯，前两天就有点征兆，今天一早爬起来，鼻子就不通了。"
    "严重么？吃药没？"
    "不严重，吃了。"
    几句问答间，前面点单的人点完单，队伍排到了她们。
    这家奶茶店蔚锦常来，压根不需要看菜单。她微微侧身，让虞瑾言好好看菜单，一边问她："虞美人你喜欢喝什么？"
    虞瑾言专心致志看了会菜单，拿不定主意，反过来问蔚锦："锦锦你喜欢喝什么？"
    "悟空黑钻加珍珠。"蔚锦不假思索。
    "唔..."虞瑾言沉思了下，"那我也一样吧。"
    蔚锦付了两个人的奶茶钱，虞瑾言没跟她抢。等她付完，又点了两个小蛋糕，蔚锦笑了笑，也很自然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两人吃完蛋糕，拎着奶茶出了店门，沿着主街道慢吞吞逛着。
    虞瑾言来了南城后很少出门，一来学业忙并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二来她对陌生的地方有那么一丢丢抵触，并没有那么想熟悉这里。
    她没有戴手套，走了几步手指被冻得有些僵硬，举到嘴边哈了几口气，将奶茶抱在掌心，暖着手。
    演唱会晚上七点半才进场，也就是说她们还需要消磨至少五个小时。
    虞瑾言抠了抠包装袋，计算着五个小时她可以写几份试卷。
    她无知无觉地跟着蔚锦往前走，并没有注意蔚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脚步，只是潜意识里自动也跟着停了下来。
    蔚锦接了个电话，很快说完挂断，看到虞瑾言呆呆地站在一边，笑着拉了她一下。
    "虞美人，有人约我们唱歌，去不去？"
    蔚锦神神秘秘地笑，"有帅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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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个年
    虞瑾言没来过KTV，只小的时候跟着镇上的大人去过卡拉OK。卡拉OK店里一般只有老板一个人，偶尔家里人会来帮忙。房间里设备陈旧，顶上一个五颜六色转来转去的彩球，一个电视机，一个点唱机，再有一条沿着墙壁铺陈着的长沙发。
    每次去卡拉OK，都是大人们轮流着点歌唱，虞瑾言作为观众，在底下热烈鼓掌。
    极偶尔的情况下，她可以拿到话筒，唱一首她最喜欢的情书。
    虞瑾言以为KTV跟卡拉OK大体上相同，然而一进门看到富丽堂皇的大厅，就知道自己又见识浅薄了。
    引路的小姐姐穿着合体剪裁的小西装，训练有素，笑容得体。一个个独立的小包厢，隔音效果极好，站在走廊里一点声音听不到，直到打开包厢门，才听到里面振奋人心的鬼哭狼嚎。
    小姐姐果然训练有素，听到如此非人类的嚎叫，表情丝毫未变，将虞瑾言和蔚锦引进屋内，保持着笑容又关上了门。
    虞瑾言进屋后缓了会，才从刚才那振奋人心的嚎叫里回过神来。蔚锦刚进来就被相熟的朋友拉走了，虞瑾言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楚衍和喻年两张熟面孔，默默往他们那边靠了靠。
    楚衍看到虞瑾言主动靠过来，笑容瞬间洋溢满脸。他将喻年踹走，给虞瑾言空出来位置。
    虞瑾言也没矫情，乖乖地坐了过去。
    楚衍殷勤地给她递水果递果汁递零食。
    "要唱歌不？想唱什么随便唱。"
    虞瑾言端着杯果汁小口小口喝着，闻言摇了摇头，"我不会唱歌。"
    楚衍搓搓手，"那哥上去表演下，给你好好露一手。"
    虞瑾言惊讶地抬了抬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旁边一个男生扑上来，一把抱住楚衍的腰，"衍哥衍哥，求你了，小的上有老下没有小，还没娶妻生子，不想英年早亡啊。"
    话音一落，又扑上来一个，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继续哭诉，"衍哥您老上次一曲高歌完毕，小的愣是三天没睡好觉。嘤嘤嘤衍哥求你让小的好好睡个觉吧！"
    "滚你妈的！"搁平日里楚衍也就随他们闹了，可今天虞瑾言在，他不自觉面皮微红，被这样一闹，神色渐恼，抬脚就要踹。
    那两男生嬉闹着让开了。
    楚衍抬眼去看虞瑾言，却发现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边，正认真地听着蔚锦唱歌，高潮时候还笑着鼓掌。
    楚衍松了口气，又有些被无视了的别扭。
    楚衍挠挠头，再次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劲。
    -
    喻年被楚衍踹走后，坐去了容简身边。
    虞瑾言一进门容简就注意到了她，是下午见到的踩雪的小姑娘。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无处安放的凝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眼看着虞瑾言走向了楚衍，眼看着楚衍对她殷勤体贴，垂着眼喝了口手中的酒。
    "那姑娘是谁？"容简抬了抬下巴，问喻年。
    喻年顺着容简目光看过去，瞬间了然。
    又是个对虞瑾言好奇的主。
    "我们班同学，虞瑾言，衍哥要死要活地想当人家哥哥。"
    容简眉尖一挑，"阿衍这幅德行，只是想当人家哥哥？"
    喻年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稍显猥琐的笑，"亲妹妹还是情妹妹，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么？我们衍哥还小，暂时分不清区别，又不是一直分不清。"
    容简屈指弹了下杯壁，也跟着笑了，"倒也是。"
    后来半场，容简目光再未曾往那边递过。
    _
    这场KTV唱到下午六点，虞瑾言基本上没听到几个唱歌不跑调的。倒是其中一个长得斯文俊秀的男生唱起情歌来深情的很，虞瑾言对他印象很深。
    当然印象深刻的缘故还可能是因为蔚锦在她旁边尖叫着容简学长好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楚衍也逮着机会抢到次话筒，上去唱了首纤夫的爱。虞瑾言直到K歌结束，也没能从那振聋发聩的歌声里回过神来。
    难怪楚衍一说唱歌，大家都瞬间变了脸色。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如此这般，将一首完全没有调的歌，唱出另一种别样的调来。
    虞瑾言精神恍惚着被蔚锦拉着去吃了饭，又精神恍惚着被她拉去了体育馆。
    还没到进场时间，体育馆门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大多是相携而来的朋友，看起来年岁都不大，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女孩子。
    楚衍和喻年混迹其中，或多或少有点特别，楚衍还顶着一头特别醒目的火红鸡冠头。
    虞瑾言被四周若有似无扫射过来的目光弄的不是很自在，默默从蔚锦和楚衍中间的位置，挪去了蔚锦旁边。
    她小小地松了口气，拿出耳机戴起来，准备听一会单词。
    又一次被人提着后颈拽了过去。
    "你站的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体育馆声音嘈杂，楚衍怕虞瑾言听不见，特意拽下她的耳机，在她耳边大声问。
    虞瑾言被楚衍的大嗓门震了几震，不说话，默默瞅了他一眼。
    楚衍被那眼神看的没来由心虚起来，再质问时气势都弱了不少，"不是，你站我旁边站的好好的，突然离那么远干嘛？"
    "你太惹眼了。"虞瑾言小声嘀咕。
    楚衍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虞瑾言双手在嘴边合成一个圆，做喇叭状，垫着脚尖凑近楚衍，抬高声音道："你太惹眼了！"
    楚衍不防虞瑾言突然凑近，懵了下，鼻尖飘过一阵淡淡的橙子香，是她刚喝过的橙汁味。
    楚衍脑袋放空两秒，才结结巴巴地说："惹，惹眼有什么不，不对，要，要做就要做人群中最靓的仔啊！"
    虞瑾言呆滞几秒，敬畏地瞅了楚衍几眼，默默地又往蔚锦旁边挪了几步。
    听说智障会传染，她本来就不聪明，不能再被传染了。
    蔚锦和喻年听了半天，看到虞瑾言的动作和神情，没憋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真的是，时时刻刻不忘表现下自己的沙雕啊！
    -
    演唱会全程虞瑾言是懵逼着度过的。虽然在此之前，蔚锦不止一次地给她普及了关于lcc的常识，她也利用闲暇时间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lcc的资料。
    但是，或许是代入感不深刻，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在蔚锦呐喊尖叫的时候鼓掌，蔚锦跟着合唱时候鼓掌，蔚锦激动落泪的时候继续...鼓掌。
    楚衍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连纤夫的爱都能唱跑调的，更不可能对一个二次元歌手有共鸣。他跟着来也不是为了演唱会，而是为了之后的跨年。
    喻年比他俩好点，虽然不热衷，但他好歹对二次元有点了解。起码，台上唱歌的人的名字，他还是叫得出来的。
    散场的时候时间刚过十点，离跨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蔚锦激动地喊了一个多小时，嗓子哑了，肚子也饿了。四人商量了会，就近找了个烧烤店，点了些吃的。
    虞瑾言胃量小，吃了几串就放下了。她生物钟准时，这个点本该睡觉了，又吃了感冒药，有点犯困，时不时瞟一下时间。
    她觉得，跨年什么的，她也并不是非得要参加。
    正想提议说既然演唱会已经看完了要不大家吃完东西就散了各自回家洗洗睡吧，楚衍提前否决了她："不可以。"
    虞瑾言张了张嘴，"我还什么都没说。"
    "然而我已经知道了你要说什么。"楚衍斜着眼看虞瑾言，难得的强硬，"不可以。"
    虞瑾言有些失望，但也不算难接受，揉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
    楚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又不自觉心疼地软了口气，"我不是要勉强你让你不高兴，只是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再有一会就到十二点了。"
    他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了点委屈，"我就是想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虞瑾言呆了又呆，"我，我也没说不去啊，你做什么，做什么这样..."
    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纠结地挠挠头。
    蔚锦吃饱喝足，适时补充，"恶意卖萌，恶心。"
    "啊对，卖萌。"虞瑾言赞同地直点头。
    不过，她并不觉得恶心，倒觉得有点可爱。
    虞瑾言又挠挠头，对自己的品味产生了点怀疑。
    离午夜十二点还差2分钟，天空之上火树银花，一朵朵烟花在头顶绽放。周围的情侣或者好朋友窃窃私语，各个脸上都带着丝难以名状的激动。
    虞瑾言被气氛感染，也跟着紧张起来。
    十秒倒计时开始，现场的人都默契地跟着倒数起来。虞瑾言左手被蔚锦紧紧攥住，右手不自觉地攀上了楚衍的衣袖。
    十秒倒数完毕，钟声敲响，楚衍笑意染上眼角眉梢，嗓音喑哑，带着自己都不自知的蛊惑，"新年快乐啊虞瑾言。"
    虞瑾言轻易被蛊惑，乱了心跳红了脸，喃喃："新年快乐啊，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人生总有无数次的不期而遇，有人擦肩而过，有人一见如故。
    所幸，每一次的相遇，都值得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指教啊
    楚衍：我唱歌贼6
    虞瑾言：是啊是啊是啊改编技术贼6
    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有绝对音感的柯南唱歌时候辣耳朵的场景，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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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好
    跨年过后，虞瑾言就投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之中，偶尔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怦然心动，都归结于气氛太好，一时情动。
    毕竟嘛，大家都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遇到个长相合乎自己喜好的男孩子，又在那样一个四周都是情侣拥吻的环境下，心跳乱一下不是很正常？
    也不知是事实就是这般，还是虞瑾言给自己洗脑太成功，几次三番下来，果真又恢复了平静。
    期末考试之后，寒假接踵而至。
    一中的寒假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放，正月初九开学。
    虞瑾言期末考的不错，班级排名进了前二十，年级排名进了前一百。作为对这几个月认真学习的奖励，她寒假给自己好好放了几天假。
    贡家很重视春节，扫尘过后，开始置办年货。
    虞瑾言第一次这么正经过年，有点兴奋。
    往年在水乡小镇，家里只有她跟阿婆两个人，向来一切从简。年三十跟阿婆打扫卫生贴门对，晚上吃完年夜饭，阿婆给她包个红包，除夕就算过完了。
    阿婆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往往春节晚会才开始，她就犯了困。虞瑾言总是一个人守着电视看完春晚，然后小小声对自己说"过年好"。
    大概也是因为过年心情好，贡旭难得做了回人，主动领着虞瑾言去置办年货，烟花爆竹之类的买了不少。
    虞瑾言很纠结，"哥哥，这个不给放的吧？"
    贡旭漫不经心，"过年时候解禁，可以放的。"
    虞瑾言哦了声，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去挑了自己喜欢的仙女棒。
    贡旭嘲笑她，"几岁了你，怎么还那么幼稚呢？你旁边那个，对就是你左手边那个礼炮，放起来好看，拿几个。"
    虞瑾言瞥了一眼，假装没听见，身子一转换了排货架继续挑。
    贡旭无法，嘀咕了句"死小孩"，自己动手挑了几个大件的礼炮。
    挑完礼炮，两人去商业街闲逛。路过一家珠宝店，贡旭脚步一拐进了去，虞瑾言困惑着跟了进去，好奇问他。
    "哥哥你来珠宝店做什么？"又恍然，"给温姐姐买新年礼物？"
    贡旭很不屑，"我为什么要给她买礼物？她是我的谁？"
    傲娇的一逼。
    虞瑾言点点头，拿出手机默默打字。贡旭伸着脖子看了眼，立马眼疾手快抽走她的手机。
    将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个删完，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后，贡旭将手机还给虞瑾言，手握拳捶了一下她的脑袋。
    虞瑾言嘶声喊疼。
    "疼死你活该。"贡旭气的心肝疼，"你是我妹还是温泠她妹？居然通敌叛国，卖起你哥的情报来丝毫不手软。白疼你了！"
    痛心疾首。
    虞瑾言默默瞅了贡旭一眼，心想也没见你多疼我啊。
    刚巧导购员送来了贡旭要的东西，虞瑾言看了眼，好奇，"哥哥你买链子干嘛？"
    贡旭冷哼，"半夜谋财害命，勒死你啊。"
    说完突然想起来似的，"哦不对，你也没有财，我顶多落个杀人罪名。"
    这下换虞瑾言气的肝疼了。
    两人各赢一局，互相伤害了一把，余下时间里安静如鸡，相处愉快，极其默契地表现了一把兄友妹恭。
    _
    除夕夜，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年夜饭，姜芮也难得多了点笑脸。
    吃完饭，虞瑾言给贡立诚和姜芮拜年，得了两个大红包，开开心心地窝在客厅沙发上等着看春晚。
    等待的间隙，虞瑾言偷偷打开红包看了眼，被里面厚厚的毛爷爷吓得坐直了身子。她僵了半天，将红包往口袋里面又塞了塞，才抚着心口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以往给阿婆拜年，阿婆都是意思意思包个两百块的红包，图个喜庆而已。哪像贡立诚这般实在，一下子包了两千。
    还一收收了俩。
    虞瑾言有点扭捏，又有点欢喜。她一会想笑，一会想皱眉，最后维持在了一个扭曲的弧度里。
    贡旭就坐在虞瑾言的旁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想笑，又使劲憋住，"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收了两红包嘛，面部表情都不会管理了。"
    虞瑾言哼哼唧唧，"哥哥你还没给我红包呢！"
    她刚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那双猫瞳愈发明亮。都说酒壮怂人胆，虞瑾言脑袋晕晕乎乎的，对待贡旭的态度也比以往放肆不少。
    虞瑾言跪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手心朝上面对着贡旭，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像一只求摸摸的猫咪。
    贡旭不自然地咳了下，转过目光，"红包要别人主动给才有意义，自己要来的算什么。"
    他左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物什，放进虞瑾言掌心，"别误会啊，不是特意给你买的，就是之前跟温泠逛街看到，顺手买的。"
    满满的欲盖弥的味道。
    虞瑾言的目光被掌心的物什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玉石雕刻的小猫造型的吊坠，薄薄的，玲珑剔透。小猫抱着一个更小巧的球，懒洋洋地趴着，一双猫眼尤为出彩。
    玉是好玉，触手温润，想必价格不菲。而链子，显然是那天置办年货时，贡旭买的那条。
    虞瑾言犹豫了下，还是扯了扯贡旭的袖子，待他看过来，将吊坠递了回去，"哥哥，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其实喜欢这个吊坠喜欢的紧，可是再喜欢，也无法忽略它的价格。
    贡旭没有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下遥控器不停换着台，"那你丢了吧，买都买了，还给我也没有用。"
    平平淡淡的口气，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
    贡旭什么意思虞瑾言自然听得出来。本就是给她买的礼物，送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至于她要怎么处置，便随她开心了。
    虞瑾言咬了咬唇，半晌，低声细语，"谢谢哥哥。"
    她将小猫吊坠装起来，妥善地放进兜里。
    贡旭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嘴角上扬，伸出手胡乱揉了揉虞瑾言的头，"乖。"
    单纯因为自己挑的礼物受妹妹喜欢，而产生的好心情。
    虞瑾言低着头，由着他揉，内心深处那扇叫做亲人的大门悄然打开一条缝，将贡旭这个人，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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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四十，微信独有的信息提示音响起，虞瑾言一边吃水果一边看春晚，听到动静又插了块苹果放进嘴里，随手点开来看，噗嗤笑了出来。
    短信来自楚霸王，虽然跟贡立诚批量收到的一毛钱一条群发的短信没什么两样，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是用心修改过的。
    【我怕给你送祝福的人太多，你会看不到我的问候。我怕春节联欢晚会太过精彩，你会错过的祝福。我怕自动的网络太过辣鸡，你会看不到我的微信。所以，我选择现在给你送来新年祝福，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家庭美满，幸福快乐。】
    贡旭斜着眼看过来，"谁的短信笑的那么开心？香烟糖？"
    虞瑾言一把抓起手机塞屁股底下坐着，"不是，是别的同学，给我发了个笑话。"
    贡旭挑眉，"既然是笑话，我看看怎么了，你至于塞那么严实？"
    虞瑾言："...哥哥，温姐姐刚刚给我发了条新年祝福短信，你要不看看手机，是不是也收到了？"
    贡旭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果然有条微信信息，顿时没空八卦虞瑾言，去找温泠聊天去了。
    虞瑾言松了口气，这才得空回信息。
    楚衍吃完年夜饭，就蹲在沙发上编辑祝福信息。他找了好几个模板，修修改改写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满意地点了发送。
    发送完，就对着微信界面，眼神不错地等着回信。
    楚奶奶端着糕点水果来客厅，看到楚衍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随口问："宝儿你怎么了，大过年的表情那么严肃。心情不好？"
    "没，我等信息呢。"
    楚爷爷拄着拐杖，嘀咕："知道的说你等信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手机是个炸弹呢。"
    楚奶奶回头瞪了一眼，楚爷爷瞬间息了声，吹着口哨继续看春晚。
    等了好一会，虞瑾言信息回过来，只有规规矩矩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楚衍不太满意，但是也在意料之中，算不上失望。他想了下，继续发信息。
    【你在干嘛？】
    对面这次回的快了点。
    【看春晚呢，刚刚那个小品好好笑。】
    压根不知道刚刚春晚演了什么的楚衍违心复合。
    【是啊我也在看，真好笑。】
    发完，又接着发了一句。
    【你最喜欢谁？】
    最喜欢谁？
    虞瑾言对着这条信息眨眨眼。她有点拿不准，楚衍问的是春晚还是什么。
    虞瑾言想了想，觉得楚衍应该是在跟她讨论春晚节目。正巧这个时候吴彦祖出场唱歌，她随手回复。
    【吴彦祖吧。】
    信息刚发出去对面的回复就过来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就不需要思考了，简单明了。
    【浓眉大眼小平头，是我喜欢的类型。】
    楚衍盯着这条信息足足看了有十分钟。
    眉毛他挺浓的，眼睛他也挺大的，就是这个小平头...
    楚衍摸了摸自己的火红鸡冠头，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楚衍：（沉思）浓眉大眼小平头，说的不就是我？
    蔚锦：（暴力）快醒醒！看看你那中二破天际的鸡冠头再说话！
    内什么，关于吴彦祖上没上过春晚啥时候上的春晚，全是咸鱼作者自己脑补的，与事实无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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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动了
    新学期伊始，各人凑到一起，除了忙着抄寒假作业，就是互相嬉闹着，嘲笑对方明显月半了的脸颊。
    虞瑾言这个假期过得安逸舒心，心情好饭量也涨了不少，面颊也恢复了刚来南城时候的圆润。她昨晚临睡前悄悄量了身高体重，虽然胖了些，但是身高也长了些，两相对比，她觉得还是开心要多点。
    她寒假后半段有认真做作业，此刻不必为作业发愁，带着一脸笑意听蔚锦说话。
    背对着窗户，肩背被戳了下。
    虞瑾言想楚衍这个小动作做了一个学期了怎么还没腻，身子没动，转过头去看。
    窗户外面站了个男生，瘦高个，浓眉大眼小平头，嘴角天生上扬，是她最最喜欢的那款长相。
    不过，不认识。
    虞瑾言觉得这个帅哥想必是走错班级戳错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又默默转过头来。
    蔚锦止了话头，一声不吭盯着她看。
    虞瑾言以为蔚锦是好奇刚刚窗外的男生是谁，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应该是走错班级认错人了。奇怪了，校服是我们学校校服啊，怎么还会走错？"
    蔚锦神色诡异地挑了下眉，"你不认识他？"
    虞瑾言眨眨眼，"我该认识么？"
    她挠了挠头，"是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蔚锦憋着笑。
    想了一会，虞瑾言着实想不起来，果断放弃了。
    后背又被戳了下。
    虞瑾言再次回过头去。
    还是刚刚那个男生。
    男生站在窗外，戳完虞瑾言，就趴在窗台上，冲着虞瑾言笑，也不说话。
    两人眼对眼对视了一会，虞瑾言先败下阵来。
    "你是迷路了么？"
    虽然她依旧不能理解在校园里怎么会迷路，但是仍旧善解人意地准备给对方指个路。
    "小结巴，"楚衍扒着窗台，实在是憋不住了，歪过头去嗤笑了一声，才转过头来，"我就是换了个发型，你就不认识我了？"
    虞瑾言瞠目结舌，半张着嘴，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是楚衍？
    "还是说，你其实脸盲？"楚衍换了个站姿，双腿交叠。
    被人戳到死穴，虞瑾言耳朵尖红了下，默默扭过头去。
    她确实是不认脸，全凭外貌上的特点来记人。而楚衍之前那头火红的鸡冠头，又太过显眼了些。
    虞瑾言尴尬了一阵，才想起来问。
    "你怎么突然换发型了？"
    楚衍摸了摸发顶。他习惯了长发，突然剪的这么短，其实还挺不习惯的。
    不过。
    "不是你说喜欢小平头的男生？"
    虞瑾言眨眨眼，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楚衍也懵了，"你没说过？"
    虞瑾言想了想，十分确定，"我真的没说过啊。"
    两人大眼对小眼瞪了一会，虞瑾言自然而来地转开目光，"快上课了，你别站在外面了。"
    楚衍惯性想抓抓头发，手一伸却摸了空。他摸着脑袋往教室走，还是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错。
    除夕夜，他明明是在跟虞瑾言发信息，确实是手机那端的人说喜欢浓眉大眼小平头的男生啊！
    难道？楚衍想到一种不想承认的可能性，瞬间黑了脸。
    贡旭那个狗日的！
    教室里，虞瑾言忙忙碌碌地将课本拿出来架在面前，眼睛盯着课本，思绪却早已飘飞。
    她耳根已经红的不像样，心跳也乱了方寸。
    楚衍迎着光对着她笑的那一瞬间，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虞瑾言脑袋又往书本里埋了埋。
    她想起假期看到的那句特别矫情的话。
    暧昧上头的那几秒，像极了爱情。
    刚刚，她脑海里特别自然地，浮现了这句话。
    -
    高二下，就意味着小高考即将来临。
    一开学，各科老师就跟疯了一样，疯狂布置作业，平均一天下来至少要写八张试卷。
    所有课程全都停了，一切都以小高考为主，就连晚自习，都被提上了日程。
    虞瑾言神经紧绷，成绩忽上忽下，状态极其不对，连楚衍都似有所感，老实不少，不再逗弄她。
    高二下的第一次模拟考，虞瑾言考了个历史之最，成绩退步极大，小高考的四门课程，除了历史，没有一门及格。
    班主任吴红舒炸了。
    虞瑾言不是优等生，但一直跟优等生蔚锦坐在一起，虽然有个刺头楚衍摆在那里，成绩稳步提升，还是有目共睹的。
    关于楚衍在追求虞瑾言的谣言她也不是没听到过，可是一来两人没有耽误学习，二来楚衍身份特殊，最近又老实了许多，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了。
    谁知才刚放下心来，虞瑾言成绩就来了个大跳水。
    吴红舒越想越生气，手中教案往桌子上一怼，虞瑾言不自觉瑟缩了下。
    "说说吧，你最近怎么回事？这都要考试了，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分心，成绩大跳水？"
    吴红舒抬眼看了下手指紧攥，神情紧张的虞瑾言，又看了下四下无人的办公室，压低声音，语气软了些。
    "老师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容易被情感左右，乱了方寸。你跟楚衍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之前没影响学习，我以为你们自己可以处理好，所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但看你现在这样子，分不清轻重主次，我也不能再放任了。"
    虞瑾言也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对，影响了学习，一直低着头认真听训，并做好了被通知带家长的准备，冷不防听到了楚衍的名字，她茫然抬起头来。
    "我跟楚衍，有什么事？"
    吴红舒勉力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冒了上来。
    "你们什么事？你们两个人早恋的事！"
    虞瑾言半张着嘴，一时没回过神来。待她反应过来吴红舒说的是什么，一瞬间啼笑皆非，又掺杂着一丝心虚。
    "老师您误会了，我没有早恋，我跟楚衍就是普通的同学，他就是，就是，就是喜欢逗我玩。"
    虞瑾言就是了半天，满脑子都是楚衍理直气壮"我想当她哥哥"的骚操作，卡了好一阵壳，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吴红舒狐疑地盯着虞瑾言看。
    虞瑾言生的白净可爱，性子又是一等一的绵软，确实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喜欢逗弄的类型。而且她眉目清明，直视吴红舒，不闪不避，是没有心虚的表现。
    吴红舒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松了口气。
    却也更加不理解。
    "那你是为什么事烦心，成绩跳度那么大？"
    虞瑾言小脸一白，眼中痛意一闪而过。
    "是家里的一些事，老师您可不可以不要问？"虞瑾言眼带祈求，看着吴红舒。
    她不想撒谎骗老师，却也实实在在不想说。
    吴红舒犹豫了下。
    "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想给你太大压力。总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话不多说，你尽快把状态调整好。"
    吴红舒语重心长，"离小高考只剩40天不到了，你再不调整好状态，考砸了，就算之后后悔想补救，也没那么容易了。"
    虞瑾言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吴老师。"
    _
    冬去春来，绿枝抽出新芽，一中校园里一片勃勃生机。
    虞瑾言心情烦闷，难得起了点不想上课的叛逆心思，从办公室出来后，找了个僻静处窝着，兀自发着呆。
    一株藤蔓爬上侧脸，虞瑾言没当回事，伸手拂了开去，继续发呆。
    又一株藤蔓爬上侧脸，虞瑾言刚要再次拂开，发觉不对，转头去看。
    容简靠着廊柱，一手插兜，一手握着一株藤蔓。看虞瑾言总算注意到他，微微弯下身子靠近，笑容舒朗，是一个既不显得疏远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的距离 。
    "容简学长，你怎么会在这？！"
    虞瑾言是脸盲，可容简五官出彩，气质卓然，让人过目难忘，又有蔚锦"心上人"这个身份加持，即便两人只短暂有过一次交集，也足够虞瑾言记住他了。
    容简又是一笑，单手撑着椅背，帅气一跃，稳稳落在虞瑾言旁边。
    "刚刚下楼，正要去上体育课，看你走了神，无意识地走向了这僻静地方，不太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容简解释着，稍稍往旁边挪了挪，贴心地与虞瑾言间空出半臂距离。
    其实何止是无意识，容简看在眼里，甚至觉得这姑娘生无可恋不想活了。他那两次简短的偶遇，对虞瑾言印象不错，加之她是楚衍的心上人，自是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容简用词委婉，虞瑾言羞愧地垂下了头。
    "谢谢，让学长担心了。"
    这人果然跟她听说的一样，温柔，有礼，有分寸。
    容简的目光在虞瑾言低垂下的嫩白脖颈上停顿一秒，又很快挪了开来。
    "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虞瑾言神色茫然，"有些事情想不通。"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容简谨慎措辞，"有些事情自己闷着想，容易钻牛角尖，不如让旁观者客观分析下。"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替人保守秘密这点小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虞瑾言垂着头，半晌，缓缓点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楚衍（激动）：小结巴你快看，我剪了你最喜欢的小平头
    虞瑾言（懵逼脸）：我没有说过，你记错了
    贡旭：呵
    今天没有哥哥的戏份，让哥哥出来露个脸
    PS：暧昧上头的那几秒，像极了爱情，出自网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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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结
    虞瑾言从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来到贡家这半年，贡立诚和贡旭慢慢将她当做亲人，吃穿用度从来不曾短过她，要说还有什么不满，也太过白眼狼了些。
    虞瑾言对贡立诚和贡旭，除了感谢，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不满。
    问题是，不知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还是清明将至的缘故，虞瑾言频繁梦到阿婆。
    梦里，阿婆总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悲伤地看着她。虞瑾言每次试图走近，阿婆就会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虞瑾言身心俱疲。
    在连续三天都做了同一个梦后，虞瑾言翻看阿婆旧物，猛地想起，再过几日，便是阿爸的祭日。
    阿爸的祭日，就在清明前一个星期。
    以往在水乡小镇时，每到阿爸祭日前，阿婆总会拿出阿爸的旧物，一件一件，细细缅怀。
    阿爸的旧物中，最重要的，被阿婆仔细保管的，是一本日记本。日记本里，写了他与姜芮相识后的点点滴滴，还夹着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合照里，姜芮靠在阿爸怀里，背景是南城的汽车站，车来人往间，两个人的笑颜，是最绚烂的色彩。
    也是这个笑脸，让虞瑾言十几年来，总也无法讨厌姜芮。
    虞瑾言想，姜芮只是太喜欢阿爸了，所以在骤然失去他后，不愿再面对与阿爸有关的一切。
    包括水乡小镇，包括阿婆，包括...她。
    姜芮离开后，再没有回过水乡小镇。阿婆虽然不说，可虞瑾言知道，阿婆盼着她能再回去看一眼，哪怕只有一次。
    姜芮最近对虞瑾言态度松快了许多，偶尔的时候，甚至会带着满满的少女心，带虞瑾言出去，给她买各种各样好看的小裙子。
    模拟考前一周的周末，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那一天，姜芮难得的好心情，贡立诚也不忙，两人商量着，带虞瑾言出去远足。
    说是远足，其实也不过是在城外，挑了座不远不近不高不低的山峰，意思意思爬了一阵。
    之后就在山脚架起了烧烤架，自助烧烤。
    贡立诚养尊处优几十年，娶了矫情又娇气的姜芮，别的水平一般，锻炼出一手做菜的高水准。
    虞瑾言是第一次尝到贡立诚的手艺，惊艳之余，吃了个满嘴冒油。
    吃饱喝足，又懒洋洋地看了会别人放风筝，准备回程之时，虞瑾言犹豫着，和姜芮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希望阿爸的祭日，姜芮能抽出时间来，和她一起回水乡小镇，祭拜下。
    姜芮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又变回虞瑾言刚来贡家时候的模样，直接了当拒绝，"不去。"
    虞瑾言着急，试图再劝一下，"不需要很久，只需要你空出来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阿婆生前一直希望您能在阿爸祭日回去看看他，所以..."
    姜芮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说不去，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虞瑾言抿唇闭嘴，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她与阿爸与水乡小镇，或许是姜芮这辈子最希望抹杀的过去。
    别说缅怀，就是提一下，都是禁忌。
    回程途中，气氛凝固到可怕。贡立诚有心说点什么缓和下，可惜两个人都不配合，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下她。
    到家后，一个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一个回二楼卧室看书做题，两人互相视对方为空气。
    贡立诚知道，虞瑾言这次是实实在在被姜芮伤到了心，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去劝谁，就是在为难谁。
    贡立诚在夹缝中艰难生存，比虞瑾言还煎熬。
    _
    离那天过去已经快一个星期，虞瑾言提起，情绪还特别激动，言语错乱，逻辑混乱。
    容简特别耐心地听虞瑾言说完，还体贴地递过去张手帕纸，才发现她并没有哭。
    他将手帕纸收回来，慢吞吞叠好，看虞瑾言继续说了，才开口问道。
    "你试过跟你妈妈心平气和地谈谈么？"
    虞瑾言一怔，"我很冷静..."
    容简看过来，目光平淡无奇，却让虞瑾言闭上了嘴。
    容简笑了下，"我的目光，是不是跟你看你妈妈时候，是一样的？"
    虞瑾言垂下眼，没有说话。
    "家人跟朋友，跟陌生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在你刚刚的那段话语里，听不到一点你对亲人的依赖感。我们对外总会包容，对亲近的人才会使小性子。我说让你心平气和谈一谈，不是让你平静地谈一谈。"
    虞瑾言的目光落在回廊外的一片空地上，那里有一颗嫩绿的小草，正挣扎着破土而出。她似是出了神，目光却又十分空洞。
    "我不会啊。"她茫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亲近，不知道女儿和妈妈怎么相处，不知道..."
    不知道有妈妈疼爱的女儿，该怎么去撒娇。
    所以她只能带着忐忑不安，去请求姜芮陪她回老家祭拜。
    容简想起自家那个吵吵闹闹，稍有不满就撒泼打闹的妹妹，下意识想拍拍虞瑾言的头。手伸到半空又突然想起，虞瑾言不是他那个可以随便揍的妹妹，他们并没有熟到可以随意打闹的地步。
    有些惋惜地捻了捻手指，容简切换状态，继续做一个体贴的知心哥哥。
    "你妈妈也许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妈妈才..."容简话说一半，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她会不会，也在等你撒娇？"
    虞瑾言睁大眼，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容简。
    想念了许多年的女儿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抱，却总是用一种对待陌生人的恭敬态度对她。所以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沟通，只能用更加冷硬的态度来掩盖真实的心情。
    这是哪门子狗血剧里的桥段来着？
    容简摸了摸下巴，愈发觉得自己脑洞这般大，不去写小说实在可惜了。
    他五指微动，还是没忍住拍了拍虞瑾言的脑袋，"我说的，你不妨仔细想想有没有道理。父母很多时候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理智，更多时候，他们幼稚可笑，甚至需要孩子，多点包容。"
    虞瑾言若有所思。
    容简看了下时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突然话题一转，"既然已经逃课了，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虞瑾言"诶"了一声："我是可以，但是学长你无故翘课，这样好么？"
    虞瑾言想起容简高三了，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宝贵，不好意思起来，"而且我都耽误学长你这么久了，不能再继续浪费你时间了。"
    "无妨，我们高考生也是需要时间放松放松的。"容简舒展双臂，惬意地申了个懒腰，对着虞瑾言神秘地眨眨眼，"而且，我不在教室，老师会自动认为我是找个僻静地方背书去了的。"
    虞瑾言也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_
    德馨楼前面有一片湖，下午的阳光照映在其上，波光粼粼。
    再往前，是个小山坡，不算高也不算陡峭，杂芜的很，虞瑾言从来没有来过。
    拐过小坡，有条岔路口，顺着岔路口走过去，有间独立的小屋。
    虞瑾言很是惊讶。
    "这是哪？"
    "是一中建校前就在的，后来不知怎么也被扩进了学校范围里了。我高一跟朋友闲来无事逛校园的时候发现的。"容简细细解释，想到了以前发生的好玩事情，又是一笑，"这边离教学楼远，又没出校园，是个躲懒的好地方。"
    虞瑾言好奇地打量这个小木屋。
    屋子是真的小，最多不超过十平，四周除了门，挂上了各种各样的水彩画。有实物，有风景，也有真人。
    而真人，都是同一人。或静坐，或走动，或跳跃，有一张，甚至还露了一半腹肌。
    虞瑾言默默瞅了容简一眼。
    容简尴尬地咳了一声，"和我一起发现这个小木屋的朋友是学美术的，她将这里当做大本营，没事的时候会来这边作画。我偶尔会给她做下模特。"
    他说到朋友两字的时候声音很轻，仿佛是将这两个字特意剔出来，放在舌尖轻轻碾磨，语气缱绻，无端显得色气感十足。
    虞瑾言不自在地退了几步，容简也有些尴尬。他长腿一跨，几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又回过头来，示意虞瑾言过去看。
    虞瑾言乖乖地挪了过去。
    窗外十分空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株爬墙虎缠绕住小木屋，使得这间老旧的小木屋，更显年龄。
    "学长是让我看什么？"
    虞瑾言不知怎么想起，据说学校大多是建在坟地上的，一来坟地价格便宜，二来学生阳气重，压的住。
    如此一想，脑后似乎也冒出了丝丝寒气，虞瑾言打了个寒颤，后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中有个传言，学校里藏着一个许愿屋，只要对着许愿屋外面的那片空地，大声对说出自己的心愿，就会实现哦。"
    "...你才刚说过，这是你无意中发现的，除了你跟你朋友，没旁人知道。"
    她看起来是多智障，容简才会觉得这种骗小孩的话她也会信？
    "哎呀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更何况，大声说出来，不比憋在心里舒服么？"谎言被拆穿，容简也不尴尬，眼睛看着窗外，嘴角含着笑。
    虞瑾言被这歪理说动，迟疑了下，又往窗口走了几步。
    容简自觉给她挪位置。
    "放心，这个地方僻静的很，我敢打赌，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
    虞瑾言吸了几口气，双手圈成喇叭状，大喊，"我希望妈妈能陪我回老家祭拜。"
    "声音太小了，许愿神听不清。"
    虞瑾言又吸了口气，再张口时，卡了一秒，然后不管不顾地，喊出了藏在心中十六年的心愿，"我希望，妈妈能抱抱我，说她也想我了。"
    像不小心掉落在田间的种子，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虞瑾言来到贡家半年，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愿意正视，她并不能真的一切随缘，她想要像小蝶一样，赖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而妈妈虽然无奈，却又温柔而包容地对待她。
    虞瑾言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瞎几把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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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事（1）
    虞瑾言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刚过八点。
    她下午一通发泄后，心情舒畅了不少，容简送佛送到西，又带她溜出学校吃了顿好吃的，吃饱喝足，精神也恢复了。
    精神恢复，理智就回来了。
    虞瑾言站在马路牙子上，煞白了一张脸。
    长到十七岁，她第一次逃课，还是跟一个只见过一面完全不熟悉的男生一起。
    虞瑾言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容简看了下时间，"七点半了，也没必要回去上课了，我送你回家吧。"
    虞瑾言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学长了。"
    容简也不勉强，"那成，加个微信吧，你到家了发个信息给我报平安。"
    说着打开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虞瑾言摸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半是庆幸半是遗憾地晃了晃，"没电了加不了。"
    容简点点头，双肩一耸，两手一摊，"那算了，你回家充上电以后，给楚衍发个信息吧。他大概也急坏了。"
    "啊？"虞瑾言是真愣住了，"他怎么知道..."
    容简噗嗤一笑，舔了舔唇，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憋不住，又是无奈一笑，"我跟你不过一面之缘，你放心跟着我到处跑，我可不放心就这样带着你跑。"
    他双手往兜里一插，"带你去小木屋前，我就给楚衍发了信息，让他帮你请假了。放心吧，不会让你这个乖学生无故逃课的。"
    虞瑾言内心一暖，道谢说的真心实意，"谢谢你，容简学长。"
    "客气什么！"容简大大方方拍了拍虞瑾言的脑袋，"快回家吧。"
    "好。"
    _
    楚衍一下午心不在焉，抓耳挠腮。
    下午刚上课，虞瑾言就被吴红舒喊走了，后来一直没有回来。隔了半小时容简突然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找个理由，给虞瑾言请半天假。
    楚霸王很懵逼，楚霸王很暴躁。
    他不知道这两个毫无瓜葛的人怎么会扯到一起，内心升腾起一种自己要被绿了强烈危机感。
    随即又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个是自家好兄弟，一个是一家亲妹妹，这种被绿了感觉，肯定是错觉。
    又免不了胡思乱想。
    他胡思乱想了十分钟，还是先戳了戳蔚锦，让她给虞瑾言请假，毕竟他特别有自知之明，班长的可信度比他不知高了多少。
    解决完虞瑾言的请假事宜，他给容简回了条信息。
    【你为什么会跟小结巴在一起？？】
    目不转睛等了五分钟，微信毫无动静。
    楚衍不死心，又给虞瑾言发信息。
    【老师说你无故旷课，再不回来要你带家长，快回来别跟容简那个混账瞎混了！】
    口气凶巴巴的，内心拧巴巴的。
    就是嘛，想翘课出去玩儿找他呀，找容简干嘛？那混账一没他体贴二没他帅三没他会逗人开心，跟他出去干什么？
    楚衍酸溜溜地想。
    又等了五分钟，微信依旧安静如鸡。
    草！楚衍摔了手机。
    这破玩意，肯定是坏了！
    _
    贡立诚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半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门口一有动静他就抬头看一眼，看到不是虞瑾言回来，又失望地低下头去。
    下午他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三班的班主任给他打了个电话，先是跟他讲了下虞瑾言最近的学习情况，又跟他讲了虞瑾言下午没去上课的事情。临了尾，还特意关照他，孩子最近压力大，情绪反复，让他一定多注意，尽力给孩子开解。
    压力大在哪，他自然清楚的很。
    贡立诚思绪不定，干脆把所有事务延期，早早回了家，相等虞瑾言回来，跟她好好聊聊。
    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八点多。
    虞瑾言也没想到贡立诚这个时候在家，翘了课被抓了个正着，内心一阵忐忑。她磨磨蹭蹭走到客厅，低声打招呼，"贡叔叔晚上好。"
    随即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准备挨训。
    贡立诚坐了一下午，饭也没吃，是又累又饿，见到虞瑾言回来，顿时松了口气，饥饿感席卷而来。他草草回应了虞瑾言一句，抓起车钥匙，"言言回来的正好，叔叔刚要出去吃饭，正发愁一个人吃饭孤单呢，陪叔叔去吃点？"
    虞瑾言又是一愣。
    "贡叔叔我..."
    "好了好了。"贡立诚揽住虞瑾言的肩，将她往外带，"不管饿不饿，权当是陪我吃的，好不好？"
    虞瑾言乖乖听话。
    _
    虞瑾言以为贡立诚要带她去某个高档餐厅，没想到他开车去了老城区，停好车后带着虞瑾言，沿着道路七拐八拐，弯进了一片老居民楼，在一个街边小吃摊坐了下来。
    他对这边似乎很熟悉，坐下后哟呵一声，"老张，来两碗牛肉面，一碗加辣一碗不加辣，再随便炒两小菜。"
    "好嘞。"一个洪亮的声音应了声，抬头看到贡立诚，笑了，"贡总可有阵子没来了，最近忙？"
    "是啊，天南地北的飞，忙死了。老张有什么做好的么，先上点，我快饿死了。"
    "花生米吃么，刚炒的。"
    "吃吃吃，什么都吃。"
    "瞧你急的，哪还有点大老板的样？"
    老张笑骂了句，让媳妇给他们端了盘花生米，很快煮好面条，又随意炒了两个家常菜，擦擦手，亲自端了上来。
    看到虞瑾言，着实意外了下。
    "哟，你从哪找来个这么俊的大闺女？我记得你家就一个小子啊！"
    "是我闺女，之前一直养在老家，刚来南城没多久。"贡立诚示意老张坐，又对着虞瑾言道："言言，你叫他张叔就行。"
    虞瑾言礼貌唤人："张叔叔好。"
    "哎哎哎，言言你好。"
    张叔笑的见牙不见眼，在桌边坐了下来。
    两个大人随意聊着天，虞瑾言乖乖听着，慢慢吃着面。面条是手工面，十分筋道好吃，虞瑾言虽然不饿，也吃了一小半。
    "对了老张，姜芮最近来过这里没有？"
    虞瑾言乍然听到姜芮的名字，身子一僵，搁下了筷子。
    老张没注意到她的反应，顾自说道："来啊，怎么不来，而且最近来的还勤快了不少。也是奇怪，她前两年已经很少来了，最近是怎么了？"
    他八卦兮兮地问："怎么，你们吵架了？不是我说你，姜芮跟你比起来，那就是小姑娘，你都那么大年纪了，人小姑娘能看上你，是你多大福气，你就别拿着端着了，有事情多让着她。"
    "没有，我怎么会跟她吵架？"贡立诚笑笑，"是因为别的事情。"
    老张不以为意，"还能有什么事情，总不能是因为虞朝吧？他都死了多少年了？"
    "还真是。"
    老张一愣，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卧槽，贡总你可以啊，老婆经常来缅怀前夫，你一点都不吃醋？"
    贡立诚看了他一眼，老张也发觉自己这话说的过了，不自然地闭了嘴。
    互相安静挑着花生吃了一会，老张琢磨出不对来，"所以你今天不是凑巧路过，是有事过来的吧？"
    "不容易，总算是琢磨出来了。"贡立诚看了看虞瑾言，温和一笑，"我怕我说的不够清楚，所以想请你，好好给言言说说，姜芮跟虞朝的事情。"
    贡立诚叹息着，"毕竟，你这小摊点，算的上是他们的定情之地了。"
    老张又是一阵恍神，猛地反应过来，指着虞瑾言，看向贡立诚，结结巴巴道："言言，言言她，她是..."
    贡立诚点了点头。
    良久，老张叹了口气。
    _
    其实深究起来，虞朝跟姜芮间，也不是什么感天动地发人深省的爱情故事，只不过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在附近的工地上干活，一个在附近的高中读书，在老张这个迎来送往的摊位前，无所顾忌的肆意笑闹，那份青春气息，才让每日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来，两个人突然不来了，老张出于好奇，还问过认识他俩的人。得知姜芮怀孕了两个人回了虞朝老家结婚去了，也只是感慨了下现在的孩子真是任性，也就丢了开去。
    再后来，是隔了好几年的时间，老张又一次见到了姜芮。他那个时候其实已经不记得姜芮了。
    老张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天风很大，扬起的尘土很是迷眼。
    姜芮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形销骨立，却有种动人心魄的美艳感。她就站在他的摊位旁边，看着他空地上摆放的桌椅。
    不远处停放着一辆豪车，驾驶座的车窗半开，隐隐约约露出来半张男人的脸。
    老张后来知道，车里坐的人，是贡立诚。
    当时，他手下忙忙碌碌个不停，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呆呆站立着的姜芮。
    他摆摊的地方不算偏僻，迎来送往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旁边工地上的打工仔，或者学校里的学生们。
    这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大家小姐，他不懂怎么会来这里。
    老张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姜芮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迈开步子走向老张。
    老张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姜芮站定，似乎是太久没说过，嗓音涩涩的沙哑。她问老张："老板，五年前有一对小情侣，年龄不大，经常来你这里吃面条，男的叫虞朝，女的叫姜芮，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老张努力想了好一会，猛地瞪大眼："你是姜芮？"
    姜芮缓缓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依旧是瞎几把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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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事（2）
    无怪乎老张认不出来姜芮了，实在是她的气质变化太大了。
    老张还记得，当初虞朝和姜芮一起，经常来他这吃面的那阵子，两个人都爱笑，所以常来的食客才特别喜欢逗他们。尤其是姜芮，长得漂亮，带着点婴儿肥，又没有架子，和谁都能聊到一起。
    这是姜芮？老张迷惑了。
    光看外表其实都不怎么认的出来，姜芮五官长开了许多，更何况她的气质变化太大。
    可既然她说是，那应该就是了。
    "我许久没出门，人或物，都不认识了。"姜芮抿着唇，笑了下，老张依稀看到了些她过去的影子，"出门时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你这个摊位。所以过来看看。"
    姜芮不断将头发挽到耳后，有几分神经质的紧张。
    老张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憋了句，"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吧？"
    姜芮一愣，笑意漾了开来，"那麻烦你了张哥。"
    后来，姜芮经常来。几乎每次，那辆黑色的高级轿车都会停在那个位置，车上的男人偶尔会陪她一起过来。
    次数一多，老张就知道了，男人叫贡立诚，是姜芮的未婚夫。
    未婚夫？老张表情很奇怪，"那，虞朝呢？"
    "虞朝？"贡立诚指尖夹了支烟，笑了笑，"要是还活着，看到姜芮变成这样，你不心寒？"
    老张表情更奇怪了，"你看着自己未婚妻这样一次次的来缅怀前夫，你还陪着，就不难受？"
    贡立诚又是一笑，"得了吧，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还玩吃醋那一套。"
    他将烟灭在烟灰缸里，出了会神，"老张啊，我要是再长几岁，她都可以喊我爸爸了。"
    "不过，我做不了她爸爸，但是把她当女儿宠，还是可以的。"
    贡立诚拍了拍老张的肩，"我们男人嘛，这点胸怀气度还是有的。"
    老张也笑了，"得，你看得开就行。"
    _
    老张抽完一支烟，讲完他知道的，就又去忙了。
    碗里的面条早就没有热气了，软趴趴坨成一坨。虞瑾言拿筷子戳了下，又放了下去。
    她不明白贡立诚带她来是想要做什么，只觉得怪累的。
    "不开心，不想听这个？"贡立诚语气温和，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虞瑾言低眉垂眼，表情全部收敛在眼底。
    "我不是要逼你跟你妈低头，也不是要给你妈开解什么。"贡立诚叹了口气，"我是看着姜芮长大的，不算多熟稔，也不算太陌生。我们俩后来会结婚，也算是商业联姻。我从你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
    虞瑾言抬起头来。
    "不相信？姜芮刚跟我结婚那阵子，整日整日的不说话，我为了逗她说话，总是想方设法的找话题。每次只有聊到你，她脸上才会有笑容。"贡立诚神情里有着怀念，"她跟我讲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跟我讲你满月的时候什么样，跟我讲你第一次对她笑时候什么样。一遍一遍的讲，不厌其烦。"
    虞瑾言心神震撼，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嘴唇微颤，"可是她对我，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那是因为她太久没有陪在你身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你。"贡立诚目露悲伤，"姜芮当时跟着虞朝回水乡小镇，是偷偷摸摸离家出走的。姜家是书香门第，将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姜芮离家出走后，他们将这件事瞒的是严严实实。后来姜芮回去，试图说服姜老，将你也接回来。姜老不肯，还将姜芮关在了家里，一关，就关了五年。"
    虞瑾言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
    "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吧？姜芮松了口妥协了，跟我订了婚，才被姜老从家中放了出来。她不是不想亲近你，她是太想亲近你了，所以才患得患失。"
    所以面对虞瑾言的不亲近，才会那么的别扭，宁愿先表现出冷漠，假装自己不在乎。
    虞瑾言听懂了贡立诚话里的意思，眨眨眼，内心酸酸的。
    贡立诚拍了拍虞瑾言的脑袋，"大概因为你太懂事了吧，所以反衬的，你妈妈更像个傲娇的小孩子。"
    "所以啊，我们不要跟小孩子生气，对她宽容点，好不好？"
    虞瑾言噗嗤笑了出来。她眉眼弯弯，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复而又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听到姜芮很忐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时，虞瑾言反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妈妈只是跟她一样新手上路，手足无措，而不是，不喜欢她。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了的缘故，回程的路上，虞瑾言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夜色，再一次笑弯了眼睛。
    _
    姜芮绕着客厅转了不下五十圈，每转一圈看一下时间，堪堪才过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前，贡立诚给她发了条信息，说带虞瑾言出去吃宵夜去了，晚一点回来，让她不用等他们，早点睡。
    可怎么睡得着？
    姜芮绕着客厅又转了一圈。
    吃什么夜宵要吃那么久？姜芮怨念很深。
    大门那边传来开门声，姜芮背脊一僵，绕圈的动作一停，火速坐回沙发上，整理了下乱了的衣角。
    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假装正在看，余光却一直注视着门扉，观察动静。
    眼看着虞瑾言跟贡立诚说说笑笑进了门，眼看着贡立诚拍了拍虞瑾言的脑袋，眼看着虞瑾言一如往常一样喊了她一声妈妈，姜芮将杂志往上又移了几公分，不高不低地哼了一声。
    虞瑾言看起来好像是恢复正常了，不生气了，可是姜芮却更加不开心了。
    也许再冷战两天她就先认输顺势答应回去了呢？也许言言稍微服下软她也就下了台阶顺势答应回去了呢？
    杂志后面，姜芮懊恼地撇了撇嘴，捏着杂志边缘的手指紧了又紧。
    接下来言言就该回房写作业了，今天又是没能跟女儿亲近的一天。
    姜芮正思绪飘飞着，旁边位置却往下陷了陷。她还沉静在自己的亲闺女对后爸比自己这个亲妈还亲的情绪里，以为坐下来的是贡立诚，一个白眼丢了过去，丢到一半发现是虞瑾言，又强迫自己收了回来。
    她低低咳嗽了声，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姜芮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话关心一下虞瑾言，毕竟她刚刚跟自己问好了。可张了几次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牙尖嘴利的刻薄话明明张口就来，关心人的话却每每堵在嗓子眼里。
    真的是，丧气的不行。
    虞瑾言其实有些紧张，视线在电视柜旁边的花瓶上落了几落，手指捏了又捏，心跳才沉了下去。她舔了舔唇，温糯糯地又唤了次姜芮："妈妈。"
    姜芮的视线移了过来。
    虞瑾言又舔了舔唇，视线往左瞟了下，接触到贡立诚的目光，他鼓励地笑了笑。她收回目光，上齿轻轻咬了下唇，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做好了心理建设。
    "我前几天态度不好，惹妈妈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哦，那事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
    虞瑾言鼓了下嘴，心想幸亏贡立诚提前给她说过姜芮死鸭子嘴硬，总是口不对心，否则此时此刻，她肯定就顺势起身，回房写作业去了。
    "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抽空陪我回水乡小镇拜祭下阿婆和阿爸，不是因为阿婆，也不是因为阿爸，是因为我想妈妈跟我一起回去。"虞瑾言手指僵硬地抬起来，扯了扯姜芮的衣袖，回忆着小蝶跟她妈妈撒娇时的样子，语气僵硬地娇嗔，"好不好嘛妈妈？"
    姜芮硬是被这波撒娇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撒娇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做的来的，虞瑾言这倒霉孩子，大概天生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姜芮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眼睛在虞瑾言扯住自己衣袖的手上停了停，假意变换坐姿，将胳膊又往她怀里送了送，才满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脖颈微扬，十足十像足了一只高贵的白天鹅，"说话就说话，乱撒什么娇。好吧好吧，我跟你回去一趟，省的你为了这事总是分神，摸底考考的那什么辣眼睛的分数。"
    语气中满是嫌弃，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虞瑾言高兴地快要蹦起来，又往姜芮身边凑了凑，感谢的话说的真心实意，"谢谢妈妈！"
    "嗯。"姜芮平静地嗯了声，杂志后面的眼睛却也弯了起来。
    "那我先回房写作业了，还有几张试卷没写完。妈妈您早点休息，天色也不早了。"
    "嗯，你也别太晚。虽然说小高考也很重要，但是身体最重要，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再把身体搞垮了，得不偿失的。"
    "嗯嗯，我做一会就睡觉。"
    贡立诚靠着门框，看着屋子里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亲亲蜜蜜地靠在一起，互相说着关心的话，嘴角扬起的笑意久久不散。
    人活百年，所图的无非就是妻贤子孝，儿女双全，家庭和睦，事业折桂。
    而他，已经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瞎几把写了两章后，为了圆回来，秃噜了脑门（挠头：我貌似把小高考时间记错了，啊问题不大问题不大不要深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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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恋爱
    南城四月的天气神鬼莫测，前一天还艳阳高照，仿佛要晒脱人一层皮，后一天那灰扑扑的天幕就阴沉地像是要压下来，冷风阵阵，暴雨如注。
    小高考才刚结束，高考也没有迫在眉睫，大课间的教室里难得的其乐融融，相熟的朋友凑在一起闲话家常。
    虞瑾言考完试偷偷摸摸对了答案，考的还不错，最近又跟姜芮相处和谐，还没有贡旭那个烦人精时不时找她茬，日子是安心又顺意，人也活泼了不少。
    蔚锦拿着手机，点开昨天朋友圈刷屏的图片给虞瑾言看，笑得前仰后合。
    "春笋吃了，桃花看了，短袖穿过了，秋裤又套上了，今天羽绒服也穿上了，是不是快过年了？妈的总有一天我要笑死在微信微博贴吧里。"
    虞瑾言也忍俊不禁。
    "网上这些人，真的很有才。"
    "是吧？"蔚锦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生理眼泪，继续跟虞瑾言聊八卦，"我最近加了个QQ群，叫大家一起来水群，里面那些人快笑死我了，都是话痨，隔几分钟就99+。我跟你讲，尤其是里面有个男女不分的叫狗十三，真的是戏精本精，又傻又蠢又萌又可爱，真的是群里的开心果。每次一出现就被群怼，又可怜又好笑。"
    "啊？"虞瑾言瞪了瞪眼，"你们总这样欺负他，他不会生气的么？"
    "不是真的欺负他，就是大家闹着玩儿。都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生气。"
    "那就好。"
    闲聊没几句，虞瑾言就被后面如芒在背的视线盯的浑身难受。她转过头去看，楚衍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看，待她看过来，又傲娇地哼了声，扭过头去面向喻年，不看她了。
    虞瑾言沉默了下，转回身去。隔了一会，那灼热的视线又盯了过来。
    她打从心底里感到绝望。
    楚衍这个状态持续很久了，只不过之前虞瑾言忙着刷题准备小高考，没空管，被她直接无视掉了。现在想想，楚衍这个状态，好像是从上个月，她跟容简一起翘课了的那天开始？
    虞瑾言一手扶住额，闭了闭眼，很是无言。
    她再次转过身去，背后的目光又缩了回去。喻年对她做了个讨好的表情，指了指脑袋，让她不要跟傻子生气。
    虞瑾言倒是真的没生气，只是又无奈，又好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过转念一想，家里还有个更傲娇更幼稚的孩子，又释然了。
    哄一个是哄，哄两个也是哄。
    虞瑾言扣了扣楚衍的桌面，道："你不高兴了或者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直接说好不好？我不擅长猜别人的心思，你如果不说，自己生闷气，我也不知道的。"
    课桌上的脑袋拱了拱，抬起来一点点，停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又缩了回去。
    还往双臂间又挤了挤。
    虞瑾言目瞪口呆，蔚锦火气却上来了。
    她蹭地窜了起来，站到喻年桌子旁边，撸了撸袖子，弯着腰去拽楚衍的后颈。
    "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娘们兮兮的，你想干嘛，你要干嘛？有话说有屁放，要是我们虞美人做的不对，让她给你道歉。要是你他妈又无理取闹，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你干嘛？"楚衍皱着眉挣扎，奈何蔚锦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一个女孩子手劲居然那么大，他挣了半天也没能挣脱开来。
    "班长你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衍哥。"喻年跳出来拉架，可是蔚锦半个身子横在他的桌子上，他又顾忌着男女之别，僵了半晌，才挤出一只手来，拉开了蔚锦。
    蔚锦顺势松了手，抱臂站在一边，冷眼斜了楚衍一眼，哼了声，扭过头去。
    楚衍头发长长了，一直没去剪，刚刚被扯到了头发，疼的龇牙咧嘴。
    "你还是个女人么，跟男人动手动脚的，活该被人喊母老虎。"
    "哦？"蔚锦回过头来，眉梢一挑，"谁喊我母老虎的，你说名字来，我就不揍你了。"
    楚衍一哽，不想跟她扯皮了，捂着后脑勺嘶嘶了几声，撇到虞瑾言一脸震撼的模样，忍着痛缩回手，假装自己并不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上课预备铃响了，刚刚还吵杂的教室渐渐息了声，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蔚锦也走回座位坐了下来。
    窗外风声雨声交杂，参天的古树在风雨中摇曳。虞瑾言飞快地说了句话，又飞快地转回身去，低垂的脖颈下，肤色染上一层绯红。
    楚衍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突地笑了起来。
    刚刚，虞瑾言说："我跟容简学长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连他的微信都没加。"
    这样才对嘛，哥哥这种一听起来就让人心情好的称呼，除了某个无法甩掉的老狗比，有他一个就够了。
    _
    下午时分，如注的暴雨转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晚饭时候，突然又放了晴。水珠欲滴不滴地坠在树梢，给翠绿的枝叶润了色。
    楚衍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虞瑾言给了他好颜色，他的心情也像这天色一般放了晴。虞瑾言本来打算跟蔚锦去食堂吃饭，被他撒泼打滚装可怜的，拖去了外面吃米线。
    不过多日不吃，她也怪想念的。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六点刚过，晚霞将天际染成金黄色，照在身上，暖暖的。虞瑾言刚吃了碗米线，和蔚锦两个人一人一个蛋卷吃着，走在鹅卵石铺就的校园小径上，心情很是美妙。
    楚衍和喻年落后几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
    不时遇到几个熟人，或是跟蔚锦打招呼，或是跟楚衍喻年打招呼，目光总会从虞瑾言身上飘过。楚衍不爽地拧了眉，蔚锦干脆拉过虞瑾言，自己走在了外圈。虞瑾言咬着蛋卷，一双猫眼笑成了月牙。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四个人停住了脚步。场上有几个高一的男生，一点也不怕冷，一点也不怕湿，脱了厚重的外套，穿着单薄的篮球服，打球打的热火朝天。
    其中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孩子还对着这边开心地挥了挥手，蔚锦摇着手中的蛋卷，很是敷衍地回应了他。
    虞瑾言眯着眼盯了半晌，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狐疑地看着蔚锦。
    "咳，"蔚锦虚伪地清了清嗓子，脸上泛起一丝丝薄红，凑近了虞瑾言，小声说："就是去年运动会时候，看台上面那只猩猩。"
    虞瑾言失忆中，"看台上的猩猩？"
    "哎呀，就是跳高时候那个最高最帅的男生啦。"
    蔚锦娇嗔地捶了虞瑾言一下，动静有些大，篮球场上的男生看了过来。蔚锦赶紧恢复淑女状，低头咬蛋卷。
    虞瑾言被这一下捶的恢复了记忆，她短促地啊了声，"那你们是在谈恋爱？"
    蔚锦赶紧一把捂住虞瑾言的嘴，比了个嘘的动作。
    虞瑾言噤了声，自觉给嘴巴拉上拉链，蔚锦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楚衍本来在认真看他们打球，时不时还跟喻年讨论下那个瘦高个男生的球技，闻言一分神，牙齿狠狠咬上了舌头，疼得捂住嘴，斯哈斯哈地喘着气。
    "衍哥你没事吧？"喻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跳了一大步，又猛地觉得自己这个反应不大对，在楚衍吃人的目光里，又蹦了回来。
    虞瑾言觉得自己舌尖也是一痛，走到楚衍的身边，关切地问："楚衍你没事吧？"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拎了袋棒冰，想了想递过去，"要不你吃块冰，看看会不会好点？"
    蔚锦一脸惨不忍睹地敲了下虞瑾言的脑壳，"舌头有伤口本来就疼，吃冰再刺激下，不是更疼？"
    "啊锦锦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还是别吃了吧。"
    虞瑾言刚想收回来，发现楚衍已经自顾自拆开包装袋，塞了一块冰进嘴里，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而后面无表情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虞瑾言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比楚衍自己还紧张。
    "怎，怎么样？疼的更厉害了还是好些了？"虞瑾言紧张地问。
    楚衍拧着眉，盯着棒冰袋看了好一会，又抬起手来，塞了块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点着头，"这冰棒没吃过，还怪好吃的，我得去买点放家里，慢慢吃。"
    虞瑾言紧张了半晌，听见这话，一口气憋在嗓子里，脸都憋红了。
    "你这人简直有毒，就不能同情你。"蔚锦刚刚也担心的很，此刻松了口气，憋不住骂了句。
    楚衍又一次把蔚锦的话当放屁，继续咔嚓咔嚓嚼着棒冰。直到一袋棒冰吃完，他慢悠悠地走到垃圾桶旁边，将袋子扔进去，又慢悠悠地走回来，卷起舌尖舔了舔伤口。
    他才像刚想起来一般，微微侧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问蔚锦："刚刚小结巴说，你谈恋爱了，跟篮球场那根竹竿？"
    蔚锦心跳骤停，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一瞬间她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是干脆承认还是含糊带过？
    最终，她稳住呼吸，直视楚衍，"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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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心动
    是又怎样？楚衍将这句话在齿间研磨了一阵，舔舔唇，嗤笑出声。
    班长这人真是想太多，她又不是他的谁，她谈恋爱，跟谁谈，关他什么事？
    蔚锦却被这一声嗤笑气红了脸。
    她跟楚衍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学习好又听话的好学生，楚衍却是个不惹事就浑身不舒服的刺头青。大概真的是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天生互相看不顺眼，两人从初中同学到高中，就压根没看对方顺眼过。
    直到出现虞瑾言这个润滑剂，关系才有所改善。
    蔚锦小人之心，想着如果是自己抓到死对头的弱点，会做什么呢？是去老师那边打小报告，还是以此做要挟，踩在对方的脸上呢？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蔚锦期望看到的。
    她咬咬牙，仰头看着楚衍，不让自己露怯，"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才能不去告诉老师？"
    这个剧情发展超出了虞瑾言的理解范围，但是乖学生觉得告老师真的是件特别严重的事情，赶紧插进他们中间，隔绝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硬着头皮劝楚衍道："我虽然没太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楚衍，你不要告老师。"
    表情很是认真。
    楚衍神色微妙，"我为什么要去告老师？"
    虞瑾言被他问住了，喏喏半晌，答不出来，又回过头去，做了传声筒，用眼神询问蔚锦。
    蔚锦梗着脖子道："为了挣回平日里被我欺负时候掉的面子。"
    楚衍又是一声嗤笑。
    "我需要用这种事情来挣面子？不过我确实有个疑问要问你。"
    楚衍摸了摸后脑勺，咬了咬唇，纠结半晌，还是问出了从刚刚就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
    "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他的啊？"
    _
    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他？
    这个问题一出，蔚锦呆滞了几秒。
    喜欢一个人要怎么确定？无非就是看到这个人就会欢喜，想到这个人就会开心，只要跟这个人相关的事情，都会想要去了解，他的优点或是缺点，都是别样的可爱。
    蔚锦掀起眼皮，瞟了瞟楚衍，又瞟了瞟虞瑾言，古怪一笑。
    虞瑾言本来听得云里雾里的，被蔚锦这一瞟一笑，不知怎么，竟凭空生出些心虚的感觉来，耳朵尖也泛起一阵绯红。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说谈恋爱没意思么？"
    说这话的时候，蔚锦的眼睛瞟着虞瑾言。虞瑾言被她看的愈发不自在，脚步挪了挪，从他们两个中间挪开了。
    楚衍舌尖抵了抵腮帮，也有几分不自在，但仍旧嘴硬道："谁说老子要谈恋爱的？老子只是好奇，好奇不行么？"
    蔚锦嗤笑，"母胎单身狗，有什么可好奇的。有时间好奇不如去医院看看脑子。"
    省得连到底是想当人家男朋友还是想当人家哥哥都拎不清。
    楚衍反驳，"人形花痴病，还是早点治治吧，见一个爱一个，早晚要被甩。"
    蔚锦眼神凶残，楚衍当仁不让，两个人又像斗鸡一般瞪视起来。
    虞瑾言脸都绿了，慌忙又插进两个人之间，一左一右努力安抚。心力交瘁的同时不禁想，早知道还不如去吃食堂，好歹能安安生生地挨到晚自习上课。
    _
    晚自习下了课，楚衍特别顺路地跟着喻年回了他家。喻年时不时瞟一眼楚衍，表情很是纠结。
    在他瞟第十五次的时候，楚衍终于不耐烦，一巴掌拍开他又转过来的脑袋，恶声恶气道："别再看老子了，再看把你头扭掉。"
    喻年后颈一凉，缩了缩脖子。
    "衍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不当讲你就能不讲了？"
    喻年想了想，诚实回答，"不能。"
    "那你问个屁哦。"
    喻年又缩了缩脖子，觉得今天的楚衍着实有点暴躁。
    "衍哥啊，你知道的，这条道是去我家的。"
    "然后呢？"
    "你家走另一条道，不顺路。"
    "然后呢？"
    "...你今晚要住我家么？"
    楚衍对喻年的识时务很满意，点了点头，顺势答应，"我本来只是因为晚上吃多了想绕绕圈多走一会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成吧，今晚老子就勉为其难住你家。"
    喻年...
    神他妈诚心诚意，神他妈勉为其难。
    喻年跟楚衍打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混在一起，以前楚衍学习好他就跟在楚衍身后当个学霸身后的学渣小跟班，楚衍中二病了他就跟在楚衍身后，当个中二病的小跟班。
    喻年觉得他的衍哥哪哪都好，做什么都对，除了有一点，他十分不理解。
    楚衍打小衣食无忧，生活富足，养出来一点公子哥的臭毛病，不管天冷天热，每天都要洗澡，洗了澡就要换衣服。
    喻年虽然觉得男人大丈夫嘛还是有点汗味比较man，但是爱干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还是可以理解的。
    可问题是，楚衍穿衣服只穿自己的衣服，别人的哪怕的喻年新买的还没拆封的，只要不是自己看上的，也都不穿。
    喻年十分肯定，楚衍要来他家住是临时起意，绝不可能带了换洗衣物。
    何苦呢，何必呢？这是要给谁找不痛快呢？
    喻年挠着头，将楚衍让进了家里，还是很费解。
    他今天应该没做什么惹衍哥不痛快的事情吧？
    _
    楚衍一进门，跟喻年父母打了招呼后，就跟喻年回了房间。喻家父母虽然奇怪这不节不休的楚衍怎么过来他们家住了，但是两个孩子关系好，兴许有什么事情要讨论，叮嘱了几句，也就没管了。
    楚衍在屋里转了几圈，左挑剔又嫌弃，喻年的表情从崩溃到死寂，无缝衔接。
    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可能还真要以为楚衍这是第一次来他房间，且是个十分挑剔的洁癖者。
    "衍哥。"喻年死寂了一会后，神情木然地喊楚衍。
    楚衍当时正挑剔到喻年的地板上居然有指甲那么一大块的灰，被喻年一打断，脑袋放空了一秒，就着蹲着的姿势转过头去，询问地"嗯？"了一声。
    "我今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么？"
    "没有。"
    "那我昨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么？"
    "也没有。"
    "那我最近，在上次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明确被你揍过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么？"
    "也没啊，你问这个干嘛？"
    喻年几近崩溃，"那你今晚这出到底是要干嘛，我真的超级困啊都他妈十一点了我想洗洗睡了啊！"
    "十一点了啊！"楚衍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确实快十一点了。
    他总算是放弃了挑刺，直起身子，往喻年的书桌上一靠，摸了摸后脑勺。
    "大年啊。"楚衍喊了声，又息了声。
    喻年神色木然，不悲不喜。楚衍被他这目光一看，难得生出来点良心不安的错觉来。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喻年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么句话。
    楚衍又摸了摸后脑勺。
    "我就是想问问你吧，你觉得我对小结巴，到底是想当她哥哥，还是像班长那样，是喜欢啊？"
    -
    楚衍这个问题，在喻年脑海里转了好几转，他才顿悟了这货今晚这一系列神经行为，是因为什么。
    一瞬间，喻年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不是这人真的是个傻子吧？而是...
    妈的家里养的这只猪，历经半年时间，总算知道自己是只想拱白菜的猪，而不是看某颗白菜长势好，特别想去呵护那颗白菜的白菜同类了。
    喻年心情复杂难辨，足足沉默了十分钟。这一沉默，叫楚衍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本来吧，他没有兄弟姐妹，看到虞瑾言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她，他觉得这就是暖暖的兄妹之情，因为对方长得乖性格也乖，所以总想对她好。
    这个感觉一直到今天下午，他都没有觉得不对。
    可是晚自习之前那一出，蔚锦没有明确告诉他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他总觉得百爪挠心一般难受，晚自习的时候，就去百度搜了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把各种回答总结了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感觉每一条都符合他看到小结巴时候的心态？
    楚衍摸下巴，抓心挠肺了一晚上。想跟喻年聊聊吧，虞瑾言就在前面坐着，后面动静稍大一点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能问。好不容易拖到放了学，跟着喻年回了家，楚衍发现，这个问题，还真不是那么容易问出口的。
    憋了半晌，好不容易问出来了，喻年却沉默了。
    楚衍又摸了摸后脑勺，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这到底是他这问题震撼住了喻年，还是说他想太多了所以喻年无法回答？
    喻年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看到楚衍表情难看，吓了一跳。
    "衍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该是春心萌动后，娇羞不已么？
    "我觉得，我可能想太多了。"
    喻年啼笑皆非。得，今晚这个知心大哥哥，看来是必须得做一做了。
    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直奔主题道："衍哥，你面对虞美人，会心跳加速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衍哥，是真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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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好
    心跳加速？
    楚衍手指捻动，很想抬起来摸摸自己的心跳，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娘了，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他又没忍住，摸了摸后脑勺。
    心跳加速，是有的吧？毕竟虞瑾言笑起来那么好看，楚衍觉得不只是自己，班上，不全校大半的男孩子，但凡看见她笑，都会心跳加速下吧？
    喻年冷漠脸否决他，"不，我就不会。"
    "不会么？"楚衍不解，"小结巴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会心跳加速？"
    喻年又想崩溃了，"哥，亲哥，咱们现在在讨论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你问我为什么不对人家动心，您动用下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情感类脑细胞想想，合适么？"
    "好像是不那么合适。"
    "何止是不那么，简直是人神共愤的不合适。"喻年小小声吐槽了句，又赶在楚衍辩驳之前扯回之前的话题，"那既然会心跳加速，你喜欢虞美人这件事，十有八九稳了。"
    "这么草率？"楚衍不太相信。
    ...好吧，喻年也觉得自己这样下结论有点草率。他挠了挠头，想着还有什么问题具有参考性。
    问他看到虞瑾言跟别的男人亲亲密密的，他会不会吃醋？
    跟虞瑾言有关，楚衍又认识的男人，一个是贡旭，一个是容简。
    贡旭，那是实打实的兄妹，做不得例子，不然这个情商低下的家伙可能又会自以为是的把这感情归结为暖暖的兄妹之情。
    可是容简？容简跟虞瑾言，单单也只有那么一两次交集啊。
    喻年又挠了挠头，试探着问："衍哥，我就是打个比方啊。假如，我是说假如，现在容简跟你讲，他觉得虞美人挺不错的，想追她，你怎么看？"
    楚衍裂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腿给他打断。"
    说完觉得不过瘾，又补了一句，"三条腿。"
    喻年觉得腿间一疼，不自觉夹了下腿。
    "所以你看，你就是喜欢人家。"
    楚衍还是觉得不对，"那我把她当妹妹，不想自己妹妹被外面的坏男人拐走，有什么不对？"
    "可是容简是坏男人么？"
    楚衍哼了声，勉勉强强的口气道："就，还挺好的吧。"
    "那如果你现在有个亲妹妹，容简看上了你妹妹，想跟她谈恋爱，你会反应这么大么？"
    楚衍理所当然道："我又没有妹妹，你这个比方不成立。"
    喻年一哽，"那你的堂妹或者表妹，跟容简谈恋爱，你会反对么？"
    楚衍表情更奇怪了，"我爸是独生子，我妈是独生女，哪来的堂妹或者表妹，你又不是不知道。"
    喻年又是一哽，干脆破罐子破摔了，"那如果是我跟容简谈恋爱..."
    这话一出，他自己先说不下去了。
    这他妈什么破比方！
    楚衍拍手称赞，"可以，很棒，我全力支持你们。"
    喻年很想让楚衍快点滚，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总之，你看所有人跟容简谈恋爱你都不反对，除了虞美人。你就是喜欢人家。"
    楚衍还想再辩解几句，喻年却实在是困的没力气了。
    "真的是这样，衍哥你别再想方设法找借口辩驳我了。"他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都十二点了衍哥，我实在熬不住了，我要睡了。你要是真不准备回去睡，就自己去洗澡吧。柜子里有新的衣服，你自己找。"
    说着往床上一倒，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呼来。
    楚衍还靠在桌子上，皱着眉思考喻年的话。想了半晌，没想出所以然来，还是决定先去洗澡睡觉。
    他勉强从喻年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翻出一件自己还看的过去衣服，拎着去洗了澡，又把睡着了的喻年踹醒，逼着他去洗澡，才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
    他盯住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好几分钟，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所以他对虞瑾言，真的是喜欢，而不是把她当妹妹看？
    -
    清晨，天色才刚褪了黑，整个小区还处于万籁俱寂中，只听得到虫叫鸟鸣，楚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仍旧套上自己前一天的脏衣服，离开了喻年家。
    他一夜没睡着，一闭上眼，喻年的话就跟念咒一样在他耳边不断响起，不住地对他讲"你喜欢虞瑾言你喜欢虞瑾言你不是把她当妹妹看"，说的他心跳如雷，根本睡不着。
    楚衍回了自己家，又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喜欢虞瑾言，好像确实挺让他觉得开心的。
    楚衍脑子里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转了几转，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上面去，脸红了红，赶紧灌下去一大口凉水，压下心里那股燥热。
    他舔舔唇，盯着床头柜上摆着的，去年跨年时候和虞瑾言一块买的小猪存钱罐，又是一通傻笑。
    原来那时候他就那么有远见，跟小结巴买了同款，那这也算是情侣款了哦？
    楚衍心情很好地丢了几个硬币进去，换了衣服出了门。快到校门口时候，又临时起意，拐了弯，绕去了各大早点铺。
    -
    虞瑾言对着一桌的早点发呆，她打开看了两眼，包子豆浆鸡蛋饼煎饼手抓饼样样俱全，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眼熟。
    蔚锦风风火火冲进教室，看到虞瑾言这一桌的早点，惊呼了声，伸手扒拉开看了眼，"虞美人你今天咋了，买那么多早点，你吃得完么？"
    "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买的？"
    虞瑾言目光呆滞地侧过身子，往后面转了转。
    她早上正背着英语单词呢，桌子上突然出现一大袋早点，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楚衍就坐到了后面的位置，往桌子上一趴，还摆了摆手，一副别跟我说话的模样，把虞瑾言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紧接着蔚锦就也来了。
    "这人无事献什么殷勤，怪吓人的。"蔚锦嘀咕了句，又扒拉了下装早点的袋子，一根手指勾出来一个煎饼，问虞瑾言道："我没来得及吃早饭，吃个煎饼可以么？"
    "啊，你吃吧。"虞瑾言忙不迭地点头，又关切地问："一个煎饼够吃么？还有这么多呢，你随便吃。"
    "够了够了，我吃不了多少。"蔚锦拿走煎饼，还笑嘻嘻地摸了把虞瑾言的脸。
    喻年最后到，几乎是踩着早读课的铃声进来的。他一坐下来，先是翻了下自己的抽屉，没找到吃的，又吸了吸鼻子，戳了戳前面蔚锦，嬉皮笑脸道："班长，你早点有买多的么，分我点呗。昨晚睡得晚起迟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快饿死了。"
    蔚锦还没来得及答话，虞瑾言直点头，"有的有的有的，有很多。"
    说着从课桌底下拎出那袋早点，递给了喻年。
    喻年摸下巴，眼睛盯在那袋早点袋子上，没接。
    "虞美人，这袋早点，你自己买的？"
    虞瑾言又瞟了瞟趴着睡得无知无觉的楚某人。
    "衍哥？"
    "嗯。"
    蔚锦插话问喻年，"他又发什么神经，买这么多早点给虞美人，当喂猪呢啊？"
    喻年摸下巴，猥琐地笑了。
    衍哥自然不是要喂猪，只不过是菜猪盯住了好白菜，准备拱了而已。
    -
    虞瑾言最近觉得很奇怪，怪的地方一个是在学校里，楚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起来，大到三餐吃什么课程跟不跟得上题目有没有不会做的，小到削铅笔给墨水笔换芯。
    虞瑾言虽然不能理解他到底是在干嘛，但是楚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对她来说也就是更加奇怪了些，倒也不是特别值得困惑的事情。
    怪的第二个地方，是贡旭。
    贡旭自从过完年就搬回了自己的公寓去住了，一来好像这学期课程有些紧，频繁两边跑有些疲惫。二来是他自打脸，跟温泠又复合了。
    谈恋爱嘛，自然还是在自己的公寓里比较方便。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贡旭又开始天天回家了，而且整天笑眯眯地，尤其是看到虞瑾言的时候，那笑容春风拂面，却总是让虞瑾言不自觉地打寒颤。
    太不正常了。
    虞瑾言咬着筷子，看到贡旭又那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慈祥地盯着她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低下头去，吭哧吭哧刨饭。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再噎着。"贡旭维持着笑眯眯的慈祥表情，给虞瑾言夹了个鸡腿，关切地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难题，跟哥哥讲，哥哥给你做辅导。"
    "没有的，不会的在学校都有人解答了。"虞瑾言吭哧吭哧啃完那根鸡腿，摇了摇头。
    贡旭又给她夹了个鸡腿，"怎么会呢，肯定还有的，你再想想。"
    "真没有。"
    "哦是么？"
    贡旭筷子又伸向了鸡腿，准备给她夹第三个。虞瑾言瞪大眼，赶紧否决自己刚刚说的话。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课堂上老师布置了一道特别难的化学题，哥哥你给我讲讲吧！"
    贡旭这才满意，收回筷子，"好的，哥哥一会就去你房间给你讲题。"
    直到两个人下了饭桌上了楼，贡立诚才好奇地问姜芮，"我记得言言学的物生吧，化学不是该小高考时候考完了么，怎么还有题目要问？"
    姜芮嗤笑，"你跟过去问问？"
    贡立诚唔了声，"那还是算了吧。"
    小孩子有小孩子自己的秘密，他们这些当父母的，还是开明些，别去打探了吧。
    只不过，真想当一个能和闺女无秘密的贴心好爸爸啊。
    贡立诚酸酸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想到我们衍哥要追言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瘆得慌。顺便好像好久没见到哥哥了，放出来溜溜好了（哥哥：提起我40米的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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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了心跳
    虞瑾言才刚踏入卧室，贡旭就随手关上了门。她心里一咯噔，总觉得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她才刚在书桌前坐定，贡旭就抄着手晃了过来。
    修长白皙的食指点在了她的桌面上。
    "你最近一次假期是什么时候？"贡旭嗓音温淡，虞瑾言晃了下神，不知怎么就听岔了。
    她憋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这人可以这么淡定地问她例假是什么时候？
    贡旭啼笑皆非，"我不就问你什么时候放假么，你脸红什么？"
    "放，放假？"虞瑾言这才发现自己听岔了，想到自己刚刚想的，脸更红了。
    贡旭收回手指，侧过身依靠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虞瑾言道："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啊。"虞瑾言强装镇定，翻开物理书，红着耳廓不看贡旭，"哥哥你不是要给我讲题目么，我确实有几道题目不会做，你帮我看看吧。"
    "不讲。"贡旭轻哼一声，手指一翻将虞瑾言手上的书合上，又问了一遍，"你最近的假期是什么时候？"
    "暑假？"
    "不行太久了，我等不到那个时间。"贡旭直接否决了，想了下，"周末？啧不行，你们现在双周休一次，我要是再带你出去，老贡得弄死我。"
    虞瑾言好奇地问："哥哥你要带我去干嘛？"
    "自然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贡旭又想了想，问虞瑾言，"你们五一放假么？"
    "还不知道，老师没有说。"
    "那就当你是有假期了。"贡旭一语敲定，又问她，"你手机呢？"
    虞瑾言懵逼状，将手机递了过去。
    贡旭接过来，在手机上面戳戳点点，不多时将手机转了个方向，屏幕对着虞瑾言。
    "虽然你蠢了点笨了点傻了点，但是之后要做什么，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虞瑾言继续懵逼着脸看向手机屏幕，只见打开的微信界面，是她和温泠的聊天记录。
    最新一条，发送时间是刚刚。
    【温姐姐，哥哥最近心情好像很不好，我特别担心他，想等五一的时候约他出去散散心，你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后来还跟了个特别楚楚可怜特别委屈巴巴的小表情。
    虞瑾言眼前一黑，很想倒退回五分钟前，在贡旭问她要手机的时候果断说自己忘在教室了。
    所以这货跟温姐姐吵架，为什么要拿她当和事佬？
    现在的妹生都如此艰辛的么？
    虞瑾言脑海里吐槽的弹幕还没刷完，手机暗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来。她定睛看去，刚刚那条信息下面有了新的回复。
    简简单单，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好。】
    -
    虞瑾言看着眼前这眼熟的景色发呆。
    景是旧景，地是故地，连同来的人，都是熟人。
    虞瑾言的视线从神色温淡的温泠转到咧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的楚衍身上，默默往后挪了两步，挪到了贡旭身后。想想又觉得不对，重又挪了出来，挡在了两个人中间，努力挺直身子，隔绝两个人的视线。
    虽然楚衍最近不正常的让她害怕，但更叫她害怕的，是这俩再一言不合打起来。
    毕竟，这也算旧地重游了吧？
    毕竟，这两人也算是有旧怨的吧？
    毕竟，好像那个旧怨，也是跟她有关的...吧？
    虞瑾言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脊背挺的越来越直。
    贡旭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温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有一道特别炙热的视线盯在自己的身上，余光撇过去，果然看到楚衍直勾勾盯着自己，准确地说，是盯着自己揽住虞瑾言肩膀的手。
    贡旭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笑，索性手臂一用力，带着虞瑾言走的更远了些，脱离了楚衍的视线范围内。
    虞瑾言没有注意到贡旭跟楚衍之间的角力，顺着贡旭的力道跟着他走到了大厅的拐角处，隔绝了众人视线后，他才松了手。
    "小结巴，商量个事情呗？"贡旭咬了根烟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双手往兜里一插，玩世不恭地口气说道。
    "怎么了？"
    "一会分房间的时候，你跟温泠一起住。"
    "我肯定跟温姐姐住啊，其他人我也不认识的。"虞瑾言伸着脑袋往人堆里看了一眼，确定除了温泠，她谁也不认识。
    "嗯，我知道。"贡旭笑了下，"我意思是，你跟温泠住，然后晚上把房间让给我，你去我屋里睡。"
    说完怕虞瑾言误会什么，又补充了句，"我一个人住一间。"
    虞瑾言张着嘴，被这猪狗不如的要求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她她还是个连初恋都没有的未成年女高中生，这人是怎么能够那么淡定地跟她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的？！
    虞瑾言咬唇扭头，无比抗拒，"我不答应！"
    尤其这样做，分明是在出卖温姐姐。温姐姐平日里对她那么好，虞瑾言做不到。
    "哎你这死孩子，怎么那么不开窍？"贡旭五指弯曲，敲了下虞瑾言的脑袋，力道用的有些大，虞瑾言吃痛，揉着脑袋瞪了他一眼。
    贡旭左手一抬，作势还要敲。
    楚衍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将虞瑾言往身后一护，脖子一梗脑袋一扬，迎着贡旭手扬起的弧度，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还高声叫嚷着："要打打我，有事冲我来，别欺负言言！"
    气势磅礴，声势浩荡，惊天地泣鬼神。
    贡旭默了默，虞瑾言也默了默，连不远处本来吵吵嚷嚷的大厅，也默了默。
    喻年关切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了过来，"怎么了衍哥，需不需要我..."
    后半截明显被人捂了回去，只剩下一阵"呜呜呜"不知所言的声音。
    虞瑾言耳朵尖，依稀听到点小声嘀咕，好像是贡旭那个朋友，叫于思梁的，在训斥喻年。
    "你脑子坏了，这热闹也去凑。"
    "不是，刚刚是我衍哥在说话，明显有人要皮肤他呢，我不能放任不管。"喻年很是义气。
    "我告诉你，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贡旭拉着他妹妹过去那边，然后你那哥们鬼鬼祟祟也跟过去的。你不是说你那哥们喜欢人姑娘么？人家家里人怎么闹都没事，你一个外人瞎掺和啥？"
    "卧槽不能吧？你是说衍哥告白了然后惹怒了大舅哥，大舅哥发火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听墙角了是怎么回事？"
    "听什么听这也是你能听的？快走吧！"
    ……
    虞瑾言突然有点恨自己的好耳力。
    她的目光略过前方楚衍挺括的背脊上，随即像被烫到一般赶紧移了开来，耳廓染上一层绯色，心跳也乱了节奏。
    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被丢进了颗细小的石子，波纹一圈圈晕染开来。
    有点意料之外，又有点情理之中。
    虞瑾言甩甩脑袋，将这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部甩出脑海。
    只不过是听到了喻年和于思梁的对话而已，又不是楚衍真的说了喜欢她，有什么可紧张的。
    可是楚衍刚刚喊她言言，往日里都是喊她小结巴的。
    虞瑾言思绪飘飞间，贡旭已然回了神。他先是嗤笑一声，干脆退了几步往墙上一靠，薄薄的眼皮轻轻一抬，刻薄话随口就来："冲你？你是她的谁，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下巴微抬，对着虞瑾言的方向，刻薄又傲慢。
    楚衍挺括的背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了。
    卧槽这个问题超纲了，不在他的预想范围啊！
    _
    楚衍冲出来是个意外，说出那样的话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虽然确定了自己确实喜欢虞瑾言，但是要不要追虞瑾言，追要怎么追，他没有心得，也暂时不准备施行。一来他觉得现阶段还是学习重要，虽然他自己压根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但是他觉得虞瑾言觉得重要。二来，他也不知道虞瑾言怎么想他。
    楚衍抓耳挠腮，拖着喻年一起分析了好些天，觉得维持原样，是目前最好的状态。
    但是维持原态不影响他想对虞瑾言更好，也不影响他想随时随地见到虞瑾言。
    所以五一放假，喻年一说于思梁喊他去黔山度假村玩，虞瑾言也会来，楚衍一点没犹豫，也跟着一起来了。
    所以一看到虞瑾言，他就自动忽略了她身边那个碍事又碍眼的贡旭，直奔着她的方向来了。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么一个不尴不尬让人蛋疼的局面。
    他是虞瑾言的谁，用什么立场来说冲来来这个话？
    楚衍僵着身子琢磨着。
    喜欢她这种话是不能说的，死也不能说。
    那他该以什么立场来护呢？
    他背脊僵了一分多钟，突然又挺直了身子，背影里都能看到隐约的兴奋感。
    虞瑾言直觉不太妙。
    悄摸摸又摸回来听壁脚的喻年也觉得不太妙。
    果然，那个挺直的背影抬头挺胸，以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自信满满道："言言曾经喊过我哥哥，一日为哥终生为哥，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义不容辞！"
    贡旭沉默半秒，爆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衍哥：又立了个等待打脸(￢口￢)ノ的fla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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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忽悠
    贡旭爆笑出声，虞瑾言连同躲在角落里听墙角的喻年同时翻了个白眼。
    虞瑾言虽然并没有早恋的打算，也不觉得自己对楚衍有什么超出同学情谊之外的感情，但她作为一个青春期少女，还是期待收到男孩子的告白的。
    尤其楚衍的长相还那么符合她的审美。
    尤其哥哥什么的着实是有点辣耳朵。
    虞瑾言对着楚衍的背影做了个小小的鬼脸，由于心情实在是微妙，也懒得管这两人的死活了，身子一转脚步一迈，就奔着人群找温泠去了。
    虞瑾言不在，说话就要方便多了。
    楚衍跟贡旭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又互看不顺眼一样各自撇了对方一眼。
    对楚衍来说，对面这人占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哥哥这么个身份，再打一架是不可能打的。可是第一印象又实在是太差了，笑脸相迎的话难度也太大了些。
    而对贡旭来说，他一直觉得楚衍挺有意思的，楚衍越是对他不耐烦，他越是想逗弄逗弄他。
    大概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犯贱。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楚衍猛地反应过来虞瑾言既然已经走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再面对贡旭了啊！他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自己脑门，长腿一迈就要去找虞瑾言。
    电光火石之间，贡旭手一伸，拉住了楚衍。
    事后，据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偷窥的喻年说，当时那个场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有晚霞的浮光从落地窗外映射过来，给楚衍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宛如神兵天降，战神附体。
    虞瑾言对这段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形容词不置可否，只记得那天仿佛是个阴天，而他们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楚衍的目光死死盯在贡旭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上，很想将那几根爪子剁下来喂狗，而贡旭一触即分，拦下楚衍后，就又退回了原位。
    他其实只是有几句话要说，可看楚衍的神情并不是想好好跟他有话说的模样，于是长话短说，点到即止。
    "我知道你喜欢我妹。"男人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有时候打直球效果才好。
    楚衍眉头一皱，贡旭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那傻子要么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要么就是连自己都还没发现，你要是跟她来你猜我喜不喜欢你这种戏码，我估计等她孙子出生了她都未必知道你喜欢她。"
    贡旭这个比喻说的楚衍眉头皱的更紧，他直觉反驳道："我没有要她猜，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表白。"
    "哦？"贡旭眉峰一挑，"那你果然是喜欢我妹的。"
    楚衍这才发觉自己上了当说漏了嘴，更加恼火，脚步一拐又要离开，贡旭下一句就把他钉在了原地。
    "不过我不反对，我觉得你还不错，配得上我的傻妹妹。"
    楚衍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表情奇特地看向贡旭，"你觉得我不错？"
    贡旭下巴微抬，表示他没有听错。
    楚衍扯扯嘴角，想笑笑不出，想骂也骂不出。
    一个只见过他两次，跟他打过架，给他打过骚扰电话的人，说觉得他不错。
    不知道是他的耳朵出问题幻听了，还是对方脑袋出问题说错话了。
    楚衍怎么想怎么觉得玄幻。
    所以他决定留下来，继续听听贡旭准备怎么掰扯。
    贡旭看出楚衍表情的松动，舌尖舔了舔腮帮，没忍住，呵笑出声。他将嘴里叼着一直没点燃的烟吐了出来，指尖一弹丢进垃圾箱，下巴对着酒吧方向抬了抬，征求意见一般道："去喝两杯，慢慢聊？"
    楚衍细细打量了下贡旭的表情，傲娇地，点了下头。
    -
    黔山度假村占地面积很大，设施也很齐全。贡旭这次约出来，一来是跟温泠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矛盾，双方都拉不下脸来复合，需要个润滑剂中和下；二来是之前说好带虞瑾言爬山却赶上大雨没爬成，所以这次约在黔山，也算是弥补下之前的遗憾。
    因为有目的，人数也没之前那么多，贡旭并没有包场，度假村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其他的人。
    酒吧昏黄的灯光下，人群三三两两聚集着，有的小声说着话，有的安静喝着酒，环境不算嘈杂。
    是个适合说话的地儿。
    贡旭给自己点了杯威士忌，偏头向楚衍做了个点单的示意。
    楚衍盯着菜单看了半天，手指点在了其中一项上。
    贡旭偏头看过去，又是一声呵笑。
    柠檬苏打水。
    果然还是个孩子。
    "你笑什么？"楚衍恼羞成怒，"砰"地一声合上菜单。
    "没怎么，就是想到，据说你是个校霸？抽香烟糖，喝苏打水的校霸？"话语里满满的调笑意味。
    "关你屁事！"楚衍脸上泛起阵阵潮红，暴躁咆哮。
    贡旭摊手耸肩，咧嘴一笑，"不关我事啊，我嘴贱多管闲事行不行？"
    楚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到底是不如贡旭那般老狗逼，什么也说不出来。
    又一次调戏的楚衍说不出来话，贡旭终于捡回自己一丢丢的同情心，轻抿了口杯中的酒，扯回正题。
    "其实刚刚的话也不全是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承认我跟你有过小摩擦，但是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也不会因为那点小事情斤斤计较，小心眼的一直惦记着，你说是吧？"
    他说着看向楚衍，一副等着他回应的模样。
    从事发到如今斤斤计较着惦记了半年多的男子汉大丈夫僵硬着身子，缓缓点了下头。
    贡旭表示对楚衍的上道很满意。
    他又抿了口酒，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啊，我这个哥哥虽然不算小结巴亲哥，但是我们家老贡却实打实把自己当人家亲爹的。你想想啊，一个把闺女当心肝宝贝疼的爹，发现自己细心呵护精心养大的上好白菜，还没长成型呢，就被一只长得一般性格中二脑子也不是太好的菜猪给拱了，你设身处地感受下，这个爹会怎么想？"
    大概是贡旭描述得太形象生动的缘故，楚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形容词上面，完全忽略了那只长得一般性格中二脑子也不太好的菜猪，说的是他自己。
    也就难得的没有炸毛。
    楚衍捏着下巴，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
    要是他自己有了女儿，女儿跟虞瑾言一样，长得白净可爱，面团子一般，某天被他见都没见过的男人一口叼走了，他也许会提刀去砍人？
    楚衍这般设身处地想了下后，摸了摸自己还安稳呆在脖子上的脑袋，突然觉得自己没一时冲动去找小结巴告白，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他对贡旭的见义勇为行径很满意，再看他的时候就顺眼的不少。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总是惦记旧事，斤斤计较嘛。
    楚衍没发现自己在几句话之间就被贡旭洗脑成功了，还主动向贡旭请教道："那依着旭哥你来看，我现在该怎么办？"
    贡旭低下头，啜饮了口威士忌，明知故问，"什么怎么办？"
    楚衍急了，"就是我喜欢言言，可是我又不能表白，我该怎么办啊！"
    贡旭不慌不忙，好像突然眼瞎心盲，看不到楚衍着急的状态一般，又小小啜饮了一口，看的楚衍非常想把他脑袋拧下来把酒倒进去，再给他安上。
    就在楚衍耐不住快要动手的时候，贡旭才又开了口："第一次谈恋爱？"
    "废话！"楚衍咬牙切齿。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纯情的小男生就是麻烦，做得少想得多，问题一茬接一茬，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晚上楚衍多少也有点摸清了贡旭的野路子，耐住心底的火气，灌下一大口冰水，受下这波污蔑，扯着嘴角僵硬的假笑，继续问："所以呢，你叨逼叨了那么久，到底能不能给个有用的建议？"
    贡旭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堆起同样虚伪的假笑，回答的简洁明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能。"
    下一秒，楚衍手里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
    虞瑾言回到温泠旁边，两人打完招呼，随便聊了几句近况，就没话说了。她不是健谈的性子，温泠也不是话多的人，气氛静谧中透着一丝丝的尴尬。
    虞瑾言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喝着，时不时抬眼看一眼温泠。
    听贡旭的意思，他好像是跟温姐姐吵架了，还想她从中调和，做个和事佬。
    这个事情吧她问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不问的话又显得不近人情。
    虞瑾言牙齿磕了下杯壁，陷入沉思。
    她到底该不该问呢？
    虞瑾言目光放空，还未想出来个所以然，温泠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虞瑾言回过神来，对上温泠平淡又带着丝温柔的目光。
    "有心事？"
    "啊也不算是心事。"虞瑾言收回散乱的思绪，抿了下唇，犹豫了下，还是准备问问她跟贡旭的情况。
    才刚张开口，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喻年大呼小叫着奔了过来，直冲到虞瑾言面前，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好了虞美人！"喻年一边喘着气一边道："衍哥跟你哥哥，又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衍哥：别拦着我老子今天要打死这个老狗逼！
    贡旭：哦？
    这是补昨天的，晚点还有一更（来自鸽子信誓旦旦的我不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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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友
    虞瑾言在崩溃的边缘还分神想了下，觉得喻年这个"又"字用的准确又到位。
    黔山大概跟她八字有冲突，才会来一次发生一次事故，事故的两位主角，还总是那两个人。
    虞瑾言打从心底里抗拒去看这两个人为什么又起了冲突，但是喻年都来告诉她了，不去看看好像又实在说不过去。
    虞瑾言陷入了纠结之中，温泠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她撩了下头发站起身子，又转过头去问虞瑾言，"我有些饿了想去吃点东西，言言你陪我一起吧。"
    是陈述句，并不是询问。
    虞瑾言糟心的心情却瞬间明亮起来。
    "好，刚好我也饿了。"
    两人携手离开了，徒留喻年一脸懵逼地还站在原处。
    "就，就不管啦？让他们打？"
    喻年脑袋转来转去，周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并没有人搭理他。他站了几秒钟，挠挠头，也灰溜溜地走掉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衍哥跟虞家哥哥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虞美人这个当事人都不管，他这个外人不多事，也是说的过去的...吧？
    -
    说是饿了想吃东西，温泠拉着虞瑾言去了餐厅，还真特别认真地挑起了食物，不多时就装了满满一盘子。
    虞瑾言端了一碗稀饭一份咸菜一屉小笼包，表情呆滞地跟在温泠身后。
    她之前从没跟温泠一起吃过饭，没想到温泠看起来那么瘦，饭量却如此惊人。
    两人挑好吃的往座位上走，路过甜品区，脚步缓了缓，歪着脑袋看过去。
    虞瑾言憋了憋，没憋住，委婉提醒道："温姐姐，晚上吃的太多不好消化，容易积食。"
    温泠浅淡的目光看过来，虞瑾言端着餐盘的手指紧了紧，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惹得温泠不高兴了，温泠突然绽出一朵笑容来，梨涡若隐若现，笑容温软，"好，听言言的，少吃点。"
    话音里带着哄孩子的俏，好似长辈面对着晚辈突如其来善意的关怀，虽然有些讶异，却还是心情特别好的接受了。
    虞瑾言挠挠脸，因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脑补，略有些羞赧。
    时间有些晚了，餐厅用餐的人并不多。温泠跟虞瑾言随意挑了个位置，两人各自吃着东西，偶尔闲聊几句。
    吃完饭，也不急着离开。
    温泠捡回之前在大厅没说完的话题，重新问虞瑾言，"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一说。"
    "也不算有心事，就是稍稍有点在意，又怕问了不合适。"虞瑾言稍稍顿了下，"就是，你跟我哥哥，是吵架了么？"
    温泠双手交叉立在桌面上，身子前倾，下巴柱在手上，歪着脑袋打量虞瑾言。
    虞瑾言被她看的不太自在，动了动身子，"那个，温姐姐你要是不想说，不说也没事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温泠歪着头，噗嗤笑了出来。
    "你跟他真的很不像。"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虞瑾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贡旭，嗫嚅着赞同道："我们也不是亲兄妹，不像是正常的。"
    "可是某些时候你又真的很像他。"
    虞瑾言眨了眨眼，"某些时候？"
    她回忆了下来到南城后与贡旭接触的所有细节，实在想不出有哪个时候，她跟贡旭有相似的地方。
    "只是一点点很微妙的感觉，没法用几句简单的话说清楚的。"
    虞瑾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又沉默着相对坐了一会，虞瑾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几个问答间，温泠其实什么都没说。
    她其实才是真的跟贡旭很像，一样忽悠起人来不偿命。
    虞瑾言泄气地鼓了下嘴。
    正巧温泠的目光递了过来，看到虞瑾言懊恼的模样，有些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虞瑾言真的是个单纯到连小心思都藏不住的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浮现什么。她跟贡旭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她也不想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来烦虞瑾言。
    可是什么都不说，虞瑾言好像又确实挺烦恼。而温泠很喜欢虞瑾言，并不想看她那张面团子一般的脸上出现苦恼神色。
    温泠想了想，换了个方式来问她。
    "言言你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啊。"虞瑾言下意识地说道，说完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楚衍那张眉目清朗笑意盎然的脸，呼吸一窒，飞快地眨了眨眼。
    温泠一直看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表情里细微的变化。她了然一笑，也眨了眨眼。
    "心理学家说，人在极度心虚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眨眼睛。"
    "啊？"虞瑾言呆呆的看着温泠，很是茫然，"哪个心理学家说过这个话？"
    "你哥哥，贡旭啊。"
    心理学家？贡旭？这两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虞瑾言更茫然了。
    直到温泠憋不住笑出声，虞瑾言才反应过来温泠在忽悠她，眼睛止不住的又眨了眨，耳廓也渐渐透出绯红色来。
    温泠笑她也确实是应该的，这么显而易见的骗人的话，也亏得她居然会相信。
    果然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温泠笑够了，隔着餐桌摸了摸虞瑾言的脑袋，温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笑的，而且人在紧张的时候真的会眨眼睛，因人而异而已，也不全是骗你。"
    "而且说真的，能在最单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碰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是一件特别美妙特别幸福的事情。"温泠弯起唇角，"我很羡慕。"
    "诶？"虞瑾言觉得今晚温泠说的每句话都让她很费解，"你跟哥哥不就是这样么？"
    "我跟贡旭啊，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是哪样？"
    "哪样？"温泠突然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如果一定要给我们的关系下个定位的话，我觉得，战友吧。"
    "战友？"
    "对，战友。"
    温泠一直觉得她跟贡旭之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相爱，只是现代都市男女寂寞时排遣孤独的相伴，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习惯。
    无法彻底敞开心扉，却也无法轻易拆散。
    爱憎不由人，分合，亦不由人。
    _
    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虞瑾言和温泠就爬了起来，两人安静洗漱完毕，去餐厅吃早饭。
    一进餐厅，就碰上了贡旭楚衍四人，四人坐了一桌，贡旭和楚衍脸上都多少带了点伤，气氛倒是还算和谐，两个人神色平静，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感觉。
    虞瑾言情绪不高，随便拿了碗粥，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默默喝着。
    昨晚和温泠的一番谈话，她并不是听得很懂，但是温泠的悲伤她看的一清二楚，也就不忍心继续问下去，但多少能猜到是跟贡旭有关。
    联系贡旭往日张扬的行事作风，再结合自己看的偶像言情剧的狗血剧情，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就显而易见了。
    渣男。
    可惜了温泠那么好的女生，连带着虞瑾言刚刚冒头的那一丢丢对楚衍的好感，也重新缩了回去。
    所以心动啊喜欢啊谈恋爱啊这些情绪，压根都是多余的，还是学习比较重要吧。
    虞瑾言搅着粥碗，分神想着。
    吃完早饭，几人相继出了门，去爬黔山。
    虞瑾言心情不太好，温泠也是惯常不多话，楚衍和贡旭昨晚那一架打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奇妙的心理，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气氛一度安静得诡异，徒留不知情人士喻年和于思梁两个人，左看看又看看，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黔山风景很好，层峦叠嶂，绿树成荫，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如果不是前面几人气氛实在是诡异，喻年本来是很想撒丫子跑在最前面的。
    兄弟俩爬着爬着落后了几步，远离了前面四个人，说悄悄话。
    "你昨晚不是偷偷跟着去听墙角了，咋肥四鸭介四个人？"于思梁压着声音问喻年。
    喻年也压着声音回他，"不知道啊，我离得远听得不清楚，只看到他俩突然打起来了，我也不好去拦，就去找虞美人了。结果虞美人漠不关心压根不管他们，我本来也想放他们打得了，后来实在不放心，又拐了回去看情况。"
    喻年声音压的更低了，"然后居然看到这两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场面，我一度以为自己眼睛不好使了。"
    喻年表情扭曲起来，"妈的你能信？上一秒还打成一团的人，突然间和谐有爱起来，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玄幻还是我见识太浅薄了。"
    于思梁咂咂嘴，很想评价两句，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合适，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放弃了。
    "那另外两个呢，又发生了什么玄幻的事情？"
    喻年也砸了咂嘴。
    他原地站定，目视远方，看着阳光穿越层层绿叶，跳跃着在丛林里旋转。
    于思梁看着他，等着下文。
    喻年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一分钟，觉得逼装的差不多了，才扭过头去，勾起两边嘴角，深沉道。
    "那两个发生了什么，人家也不是很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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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上人
    于思梁照着自家表弟的屁股就是一脚，而后任凭他脸朝地屁股朝上趴在那里，快步往前走，去追赶贡旭他们了。
    他也是天真，居然还认真地以为喻年那货会正经的说点什么。
    虞瑾言独自一个人爬在最前面，背影里都透着股生人勿扰熟人勿找的气息，楚衍爬一会就看她几眼，几度想追上去和她一起，最后都迟疑了。
    昨晚被贡旭撩拨的，两个人又打了一架，打完后贡旭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样，推心置腹地跟他说了些道理。
    比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比如是你的始终跑不掉，比如他虽然不反对早恋但是也不建议高中时候谈恋爱，再比如谈恋爱这种事情真的会耽误学习，贡旭还特意补充说明，耽误的不是他楚衍，而是虞瑾言。
    也正是最后这句话，让楚衍最近活络的心思又归拢了。
    也许真的不是好的时机吧。
    楚衍摸着后脑勺，进退维谷，更加烦躁了。
    爬到山顶时候天刚放晴，云雾散开，清风拂面，连带着内心的浊气都被吹散了不少。虞瑾言举目跳望，浓雾环绕间的丛林若隐若现，联想起杜甫写的"一览众山小"，觉得倒也应景。
    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
    虞瑾言笑了，楚衍也跟着笑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
    楚衍长腿一迈，与虞瑾言并肩而立，虞瑾言侧眸看了他一眼，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就这一步，把楚衍刚生出来的好心情给挪没了。
    他也跟着往左边挪了一步，虞瑾言抿了下唇，没说话，又挪了一步，楚衍嘴角下撇，继续挪。
    几个来回间，左边的位置越来越小。
    虞瑾言不动了，楚衍挺直背脊，也不动了。
    虞瑾言深吸一口气，唤他："楚衍。"
    楚衍侧了下脑袋，从鼻孔里嗯了声。
    "你右边位置很大，你挪挪。"
    楚衍傲娇，"我不，我就喜欢这个位置。"
    虞瑾言顿了下，后退一步，就要从楚衍身后走过，楚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
    "你去哪里？"
    虞瑾言视线在自己被拉住的手腕上停了一秒，又很快垂下了眼睑。
    "你不是喜欢这个位置么，我让给你啊，我去那边。"
    楚衍一阵心绞痛，简直被万剑扎心。他自从被点醒发现自己喜欢虞瑾言，本就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犹豫这个纠结那个，贡旭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又说的他裹足不前，但最怕的，其实是虞瑾言不喜欢他。
    虞瑾言不喜欢他，那他的喜欢就是种困扰，虞瑾言就会躲着他。
    那比虞瑾言不喜欢他这件事本身更让他难受。
    "那，你过去吧。"
    楚衍迟疑着放开了手，又恢复了早上那焉搭搭死气沉沉的状态，耷拉着眉眼像个丧气的大犬。
    虞瑾言心头一颤，下意识就反思自己是不是态度太过分了。
    心软间，脚步又不自觉挪了回来。
    "我不去了。"虞瑾言小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楚衍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就是不想过去了。"
    楚衍没再多问什么，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两个人沐浴在晨光里，天高地阔，心境也变得舒朗起来。
    就在虞瑾言以为她们会这样并肩看日出看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楚衍又开口了。
    "言言，你讨厌我么？"
    虞瑾言拿不准他要问什么，犹豫着回道："不讨厌..吧？"
    "吧是什么意思？"
    "唔，表示不确定的意思？"虞瑾言更加犹豫道。
    楚衍觉得自己心绞痛怕是好不了了。
    两人又是静默着站了一会，虞瑾言觉得有些晒，正想找个阴凉地儿呆一会，楚衍又一次喊住了她。
    "言言，跟你商量个事情行么？"
    虞瑾言歪了下头，眼神里带着询问。
    "如果有一天我说了什么让你为难，更甚者让你讨厌的话，你能不能只拒绝，不要躲着我？"
    虞瑾言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良久，轻声说："好。"
    下山时候气氛明显不像上山时候那般诡异了。
    在山顶的时候，贡旭和温泠离开了众人视线二十分钟，再出现时候两人间的别扭劲消失了，虽然还是不像别的情侣那般手挽着手亲亲密密的，但即便是站在一起不说话，也透着和谐。
    二十分钟，能做什么？
    于思梁摸下巴，猥琐地笑。
    -
    贡旭这个狗东西将过河拆桥这个成语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约出来玩的本意就是为了跟温泠和好，才会带出来这么多个灯泡，选择黔山也是因为图省事。现如今两个人和好了，自然要过二人世界的，那这些个电灯泡就明显多余了。
    楚衍处理起电灯泡来的手段简单粗暴，就是一个不剩全部撵走。
    包括跟自己一个户口本上面的异姓妹妹。
    虞瑾言眼看着那个毫无兄妹情的辣鸡哥哥开车载着温泠绝尘而去，几乎忍不住想要冷笑。
    下一次！下一次！这人再找她，无论任何事，她都不会有空的！
    最后还是于思梁开车将虞瑾言送回了家。
    临进门之前，楚衍叫住了她。
    楚衍耳廓透着红，表情僵硬，努力了几次，才憋出句话来："你要是遇到不会做的题目，随时都可以发信息问我。"
    说完就赶紧催促着于思梁开车走人。
    于思梁和喻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最后无法，还是顺着他，开车离开了。
    徒留虞瑾言站在原地，默默红了脸。
    刚刚的某个瞬间，她居然以为楚衍要跟她表白。
    -
    五一过后不久就是期末考，紧接着暑假过后，平和又让人紧张地，升入了高三。
    都说高三苦，虞瑾言以前只是听说，等自己进了高三才发现，苦，只是小问题。
    可怕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以及反复跳跃仿佛坐了过山车的成绩。
    虞瑾言叹着气，将试卷折叠好放回去，拿出一张新的英语试卷，写着写着便走了神。
    她觉得自己跟楚衍的关系有了变化，可是细细一想，又没有什么变化。
    好像那段时间突如其来的不同，突如其来的脸红心跳，突如其来的欲言又止，都是她睡梦里做的梦。
    没有实质，虚无缥缈，醒来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变化。
    笔下无意识的画着，等回过神来看过去，又焦急地拿着橡皮擦去，直到纸张上面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后，才松了口气，耷拉下脑袋，枕在了胳膊上。
    虞瑾言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笑，明明直到高考迫在眉睫，应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却总是忍不住分神，像个思春期的少女，笔下画着心上人的名字。
    心上人三个字，让虞瑾言心尖一颤。
    好像是否认不了了，那种酸酸甜甜，反复无常的心情。
    可是又实实在在不是告白的好时机。
    虞瑾言努力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心呢？明明一直一直觉得这个人好麻烦，明明一直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同学的。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中二病晚期地说着以后他罩着她的时候，也许是篮球赛他恣意挥洒，自信昂扬的时候，也许是他智障一样对着贡旭宣告他想当她哥哥的时候，也许是他局促不安，焉哒哒地说着你不要躲着我的时候。
    虞瑾言将脸往臂膀间又埋了埋。
    原来不知不觉间，关于楚衍的记忆，已经这般的多了。
    所以那个楚大傻子，到底是跟她一样在忐忑，觉得不是告白的好时机，还是确确实实真的缺心眼，一门心思想当她哥哥？
    虞瑾言笔尖戳着草稿纸，更加没心思做卷子了。
    虞瑾言正烦闷着，手机响了起来。她抓过来一看，是蔚锦打过来的，有些好奇地接了起来。
    依稀记得蔚锦说过，今晚要跟她男朋友一起去唱歌。
    "喂锦锦？"
    "虞美人，江湖救急。"对面的声音轻而低，语速却是飞快，"能不能让你哥哥假装下我哥哥，来把我们领回去？"
    "我在警察局。"
    作者有话要说：贡旭（面目狰狞）：我他妈就20分钟？！
    胆小怕事人又怂的咸鱼作者（弱弱地指着旁边的背锅侠）：于思梁说的，不是我。
    于思梁：...弱小可怜又无助，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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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合
    贡旭被虞瑾言掐着脖子连闯三个红灯，愣是把二十分钟的车程缩减到了十五分钟。
    到达警局时，临近十二点。
    蔚锦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只说自己在派出所，让她带着贡旭来领人，虞瑾言又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六神无主，只得敲了贡旭的门，将他拖着往外走。
    还好明天是周末，贡旭回了家。
    蔚锦和她的小男朋友辛野正并排坐在值班室的长椅上，对面坐了几个同样年岁不大的少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很是紧张。
    脸上还都多多少少带了点伤，尤其以辛野伤的最重。
    贡旭只瞟了一眼，就对眼下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小情侣出去玩，碰到了小流氓。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端着茶杯从休息室溜达出来，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同时收了气。
    "来领人？领谁？"中年警官问贡旭。
    贡旭脸上带着笑，温和谦逊，"领我妹妹，和她男朋友。不知道警官怎么称呼？"
    "鄙人姓许，你喊我许警官就行。"
    "许警官好。"
    许警官点点头，对谦逊有礼的贡旭还算满意，忍不住多教育了几句。
    "你妹妹看着年纪不大，还在读高中吧？小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别整些有的没的耽误学习，你回去要好好管管知道么？哎你们家大人呢？"
    "许警官教训的是，我回家一定多管管她。我们父母忙，经常出差，这不本来该让我爸妈来领人的么，可他们都在外地，实在赶不过来，我这当哥哥的没办法，才来领人的。"
    言辞恳切，表情真挚，许警官也挑不出来错，又教训了几句，让贡旭在记录本上签字。
    贡旭看到记录本上面写着虞瑾言的名字，挑了挑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许警官拿过记录本看，发现不对，"不对啊，你们是兄妹，怎么一个姓虞一个姓贡？"
    贡旭面不改色地撒谎。
    "因为我跟爸爸姓妹妹跟着妈妈姓的。"他甚至还作势要掏口袋，"就怕您不相信，我户口本都带出来了，您要看么？"
    "啊不了不了，看户口本就不必了。"许警官摆着手，乐呵呵的像个笑面佛，还不忘又叮嘱两句，"不过你真的要对妹妹多些关心啊，别让她跟着男孩子瞎混。这还好是没出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跟父母交代？"
    贡旭谦逊地点头答应，"我知道了，多谢许警官关心。"
    接连道了好几次谢，才算把人领出来。
    辛野和蔚锦不住地给贡旭道谢，贡旭觉得这个谢自己受的理所应当，坦然接受了他们的道谢。
    他先是开车送了辛野回家，又调转了个方向，准备送蔚锦回家。
    蔚锦迟疑着，"虞美人，我今晚可以住你家么？现在太晚了，如果回家去，我妈起疑了不好解释。"
    贡旭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虞瑾言，她却毫无知觉，很干脆地答应了。
    "可以啊，刚好今天贡叔叔和妈妈也不在家。"
    贡旭眉心一蹙，有些不悦。但是虞瑾言已经答应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启动车，往家里驶去。
    直到这个时候，蔚锦才有机会好好跟虞瑾言说话。
    "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虞美人，我也是没办法才会请你帮忙的，如果让我妈知道了我谈恋爱，还闹到了派出所去，她非得打死我不可。"
    "没事的，反正哥哥也刚巧有时间。不过锦锦，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到派出所去啊？"虞瑾言关切地问。
    蔚锦迟疑着，看了眼驾驶座的贡旭。
    正巧是红灯，贡旭缓缓降下车窗，没听到后面继续说话，侧眸看过去，对视上蔚锦明显迟疑的目光，哂然一笑。
    "放心，你们小姑娘那一目了然的情感纠葛，我早八百年不玩了，听到也不会说出去的。"
    蔚锦被说中羞耻心事，脸颊红了红。她犹豫了下，还是对着虞瑾言说了实话。
    "本来我今天出来，就是骗了家里说是去同学家一起复习功课的，晚上不回去。"
    贡旭嘴角一弯。跟个男孩子约出来，还骗家里说不回去，是要做什么，简直不需要动脑子想。
    虞瑾言也瞬间悟出了其中的弯道，她惊诧地看了眼蔚锦，但是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她就算跟蔚锦关系还算不错，也不方便多嘴，便沉默着等着蔚锦的下文。
    既然开了口，再继续说下去就容易多了。
    "本来我跟辛野约好，先去KTV唱会歌，然后去嗯那儿，"蔚锦说不出口，随便糊弄过去，"可是唱完歌出来，辛野说他饿了，刚巧我们唱歌的地方离六中挺近的，他说那边有家宵夜挺好吃的，我们就过去了。"
    结果一进门，就碰上了那帮小混混。那帮小混混跟辛野初中是同学，之前还有点罅隙，一打面互相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彼此都是正热血冲动的年龄，轻易上了头，动起了手。
    一瞬间鸡飞狗跳，老板一看场面不对，赶紧打了110报了警。
    于是就全部被带进了派出所。
    后面的事情虞瑾言和贡旭就都知道了。
    回到家后，虞瑾言给蔚锦拿了换洗衣物，推着她先去洗澡，准备回房再抓紧时间做几道题。
    贡旭一把抵住了她的房门。
    "怎么了？"虞瑾言很疑惑。
    贡旭神色很是莫辨，"傻子，你知道你那个朋友，在派出所做笔录时候，报的你名字么？"
    。"我的名字？。"虞瑾言摸了摸后脑勺，"那可能是她怕你领人的时候一秃噜嘴喊成我的名字，所以干脆登记时候就写了我名字吧。"
    贡旭定定看了她两眼，一伸手揉乱了她脑袋。
    虞瑾言烦闷地拍开了他的贱手。
    "你就蠢着吧，早晚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别怪我小人之心，你一会最好问问她，为什么要写你名字。"
    "为什么？"虞瑾言歪歪头，好奇地反问贡旭。
    "没有为什么，你不问我问。"
    说着就作势要推门进去，虞瑾言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
    "问问问，我问，你快回去睡觉吧，别吓着锦锦再。"
    贡旭嗤笑，又揉了把虞瑾言的脑袋，才在她要吃人的目光里，慢吞吞回了自己房间。
    虞瑾言立在门口半晌，才缓缓地，关上了门。
    为什么写她的名字，么？
    -
    周一一到教室，虞瑾言被一脸严肃的吴红舒喊去了办公室。她以为是因为她这次模拟考又考的不好的缘故，有些忐忑地跟在吴红舒身后去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还早，离早读课都还有二十分钟，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虞瑾言和吴红舒两个人。
    吴红舒锐利的目光盯在虞瑾言身上，直看的她越来越忐忑越来越不安，她才收起身上的气势，语气平淡地问道："说说看吧，你早恋对象是谁？"
    虞瑾言瞠目结舌，"早恋？老师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啊，我没有早恋。"
    "你还要瞒我？！"吴红舒用力拍了下桌子，"都闹进派出所了，你还准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瞒到校长先知道，还是瞒到你父母先知道？"
    虞瑾言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解释那个进派出所的人不是她，而是，为什么老师会知道这件事？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虞瑾言她们那天在派出所见到的许警官，碰巧是吴红舒的老公。他那天值完夜班回家，正好吴红舒刚刚起床在做早饭，他就把这件事当个教育案例，讲给了吴红舒听。
    吴红舒开始并没有在意，一来南城的中学那么多，学生更是多到数也数不清，许警官管的片区又是在六中附近，跟一中隔了好几个片区，她压根没有想到这打架的人里会有自己的学生。
    而且她潜意识里认为，又是早恋又是打架的，肯定是六中那种校园风气一直很差的普高。
    问名字也只是顺口，只是为了捧自家老公的场。
    却不曾想，许警官一边吸溜着粥，一边啃着包子，还能口齿清晰地说道："名字啊，我还真记得。这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姓氏也比较少见，姓虞，叫虞瑾言。后来来接她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年龄大点，说是她哥哥，女的看起来挺小的，我没问，估计是她妹妹吧。"
    吴红舒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炸的一慌神，手中的粥碗落了地。
    吴红舒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惊慌地打翻了粥碗的情景，太阳还穴隐隐作痛。
    "我也不是非得要多管闲事，可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高中生就要以学习为重，别有事没事想些有的没的。是没错，你们这个年龄很容易被表象所迷惑，轻易就陷入虚妄的感情幻想中。可是真想谈恋爱的话，到了大学多的是机会，干嘛非得挑这种关键时候呢？你看看你最近这个成绩，上下浮动那么大，明显就是被这种事情影响到了，这要是到时候高考的时候发挥时长成绩也来个大跳水，你准备找谁说理去？"
    吴红舒大道理讲了一大通，口干舌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做最后总结性发言，"所以跟你谈恋爱的那个男生是谁？你要是现在就跟我保证，和他断了联系，之后好好学习，那老师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
    虞瑾言平日里乖巧听话，吴红舒虽然不知道她这次怎么会魔怔了犯这种错误，但是还是觉得可惜，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难以收场。
    虞瑾言捏着手指，不发一言。
    吴红舒皱着眉，隐约不快。
    "这个事情你想瞒也瞒不住的，等事情真的闹大了，成了笑话，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了？就退一万步说，你不介意事情闹大，但是这种遇到事情没有担当，让你一个女孩子扛的男生，你真觉得适合自己？"
    虞瑾言依旧一言不发。
    吴红舒耐性告罄，正准备发火的时候，办公室门被猛地撞了开来。楚衍一头细汗，喘着粗气站在门口。
    他沉声道："报告老师，那个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衍哥：我这次是不是超级无敌螺旋式狂霸酷炫拽？
    咸鱼作者：是的是的是的你最蠢你说什么都对
    呜呜呜呜呜今天翘班去看了妇联4，超级无敌螺旋式想剧透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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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家长
    "报告老师，那个人，是我。"
    虞瑾言困惑地眨了眨眼，连吴红舒都疑惑地挑了挑眉。
    倒不是说她对楚衍有意见，可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实在是不怎么搭。虞瑾言老实温吞，楚衍看着不着调实际上也确实不怎么着调，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是有分寸的。
    虞瑾言的困惑很简单，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乌龙事件，哪有什么那个人。
    所以楚衍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楚衍被虞瑾言和吴红舒同时看过来的困惑目光搅得头皮一麻，十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刚刚一到教室，随口问了句言言还没来么？喻年就凑过来，一脸八卦地说虞瑾言一到教室就被老吴叫走了，而且老吴一脸严肃，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衍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结果才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吴红舒最后那段话。
    于是还没过脑，就先接了话茬。
    接完了话茬，他才有时间去回想刚刚听到的话。嗯，言言跟人谈恋爱了，还被老师知道了，言言还不愿意供出来那个男的是谁。
    嗯？谈恋爱？
    楚衍眉峰一挑，头皮也不发麻了内心也不忐忑了，长腿一迈，几个大跨步就走到了虞瑾言面前。他沉着脸盯着虞瑾言看了两秒，直看的她心虚地后退了半步，才转过身去面对着吴红舒。
    "对不起老师，你误会了，虞瑾言没跟我谈恋爱，是我单方面暗恋她而已，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跟她没关系。"
    虞瑾言被楚衍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了，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他这番话，又是不自觉眨了眨眼，而后，啼笑皆非。
    这傻子，搞什么呢？
    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虞瑾言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地拉了下楚衍的袖子，才踏步上前，解释道："吴老师，您别听楚衍瞎说。我那天确实去了派出所，但是我是去接人的，不是自己犯了错。"
    "哦？那为什么登记表上写的你的名字？"
    虞瑾言抿了抿唇，又卡了壳。
    吴红舒本来就来气，被这两人的态度一搞，更是烦躁，她挥了挥手，"我不跟你们说，你们俩去一边站着先，我找你们家长谈谈。"
    虞瑾言内心一紧，手指绞了又绞，"贡叔叔出差了，没在家。"
    楚衍眉毛一挑，大咧咧毫不在意，"老楚压根不管我，老师你还是别费那个事了吧，我能给自己做主的。"
    "我需要你们给我指手画脚？"吴红舒指着墙角，"去那边呆着去，别在这碍眼。"
    虞瑾言无法，只得默默走去了墙角，楚衍随即跟了过去。
    两人站定，楚衍还生着吴红舒说的谈恋爱的气，别别扭扭地，不看虞瑾言。
    虞瑾言先是观察了下，吴红舒的注意力确实不在这边了，才悄悄挪了挪位置，靠的楚衍近了些，小小声道："你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凑一凑啊？这种事情我一个人还好说，吴老师凶我几句也就算了，你现在扯进来，她铁定以为我真的早恋了。"
    虞瑾言本来只是紧张，随口说说想缓解下心情，但是楚衍此刻敏感着呢，听着这话就像是虞瑾言再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知道是自尊还是自卑作祟，开口说出的话也夹枪带棒。
    "都因为早恋闹进派出所了都不愿意供出来，可见你喜欢那个男的喜欢的紧哈。怎么，怕我中途横插一脚让他误会啊？"
    虞瑾言瞠目结舌，"我刚刚就说了我没有早恋。"她说完，觉得很难过，倦意席卷而来，突然就不想解释了，"算了，你爱信不信吧。"
    兴许是虞瑾言的神态太过疲倦，也兴许是楚衍认识到自己那话太伤人。他犹豫了下，往虞瑾言身边挪了挪。虞瑾言烦得很，也往旁边挪了挪。
    "你要说话就站在那边说，我听得见，你别靠过来，一会老师看到再误会，我男朋友也会误会的。"
    负气满满，楚衍却噗嗤笑了出来。虞瑾言烦闷地瞪过去，楚衍赶紧收了声。
    "对不起啦，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虞瑾言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可那股疲倦的难受感却消散了不少。
    真是不争气，她暗暗唾弃自己，嘴角却弯了弯。
    楚衍本来就不是笨人，刚刚只是因为被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所以思维受限。现在看看虞瑾言的态度，再联想下她的朋友圈，很容易就想通了整件事。
    "进派出所的是蔚锦和辛野？"
    虞瑾言吓了一跳，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又赶紧去看吴红舒，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办公室，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瞪了眼楚衍。
    都不需要再确认，楚衍眉头紧紧皱起。
    "她跟男朋友闹进派出所，却叫你背黑锅？"
    "不是啦，当时是我跟贡旭去领他们出来的，她在登记表上填我名字，大概也是怕贡旭一时不小心，说错名字惹警官怀疑吧。"
    "她这么跟你讲的？"
    虞瑾言垂了眸，不说话了。
    那天晚上她答应了贡旭要问，可是自己在卧室坐了一会，等蔚锦洗完澡出来，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要怎么问？直接问锦锦，你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还是拐弯抹角问，你登记时候是怎么想的？
    可是不管怎么个问法，都会伤了朋友间的感情。
    虞瑾言愿意去相信蔚锦，所以她不想去问。
    "锦锦也只是怕家里人知道。"她低声解释着，底气明显不足。
    "傻吧你？"楚衍气的很，推了下虞瑾言的脑袋，"她怕家里人知道你就不怕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当时她真的是抱着这个心思填了你的名字，那现在真的出事了，这明明是她的事情，她为什么自己不来承认，反倒还要你背锅？"
    "她..."
    "她什么？"
    虞瑾言却找不出来借口了，只能把脑袋垂的更低。
    楚衍看她这个样子，不忍心再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这样，一会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缠着你，你害怕，所以报警的。"
    虞瑾言猛地抬起头来，简直被楚衍的智商折服了，"这种话你觉得吴老师会信？"
    "管她信不信，反正咱就一口咬定，这就是事实，她能拿咱怎么办？"
    楚衍昂着头，一副老子就这样你拿我咋滴的自傲表情，虞瑾言憋了憋，没憋住，笑了出来。
    内心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门突然被砰地大力踹开，虞瑾言吓了一跳，赶紧往门口望去。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很正式的铁灰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怒气，吴红舒站在旁边，正在努力劝着他。
    隔着些距离，虞瑾言看不清男人长相，但是想必跟楚衍是有几分相似的。
    贡立诚也在，带着无框金丝眼镜，冷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虞瑾言的心又吊了起来。
    没，没听说贡叔叔今天会回来啊。
    虞瑾言正忐忑着，身边的楚衍整个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
    门口的男人最终还是甩开了吴红舒，大步走进来，在楚衍和虞瑾言面前站定，他看了虞瑾言一眼，那张脸上的五官果然跟楚衍十分相似，而后突然抬起脚，照着楚衍胸口就是一脚。
    楚衍吃痛，摔倒在地，虞瑾言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楚，楚叔叔您好，我是楚衍的同班同学，我叫虞瑾言。"虞瑾言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挺直腰背，努力将楚衍护在身后，"这个，这个事情是我的错，跟楚衍没什么关系的。您，您有话好好说，能，能别动手么？"
    身后，楚衍抿着唇，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楚季同，而后，缓缓勾起唇角，嘲讽一笑。
    哟，要不是他这事丢了他楚大局长的脸，大忙人楚局长，才不会屈尊过来吧？
    "小姑娘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让开。"
    虞瑾言一动不动，重复道："是我的错，真的跟楚衍没关系，您别打他。"
    楚季同沉下一口气，又不能跟个小姑娘计较，他冷哼一声，对着虞瑾言身后的楚衍道："怎么，我楚季同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东西，遇到事情没胆子认，只会躲在个小姑娘后面认怂？"
    楚衍一听这话就炸了，也顾不上胸口的疼了，呲溜就站了起来。
    "你教我？你教我什么了？你从我十三岁跟我妈离婚，你自己算算你一年回过几次家，你又见过我几回？你不想要我也不想管我，我也不乐意叫你管我。怎么，早恋被叫家长这种事情丢你面子了是吧？你又想管我了是吧？不好意思您嘞，老子不稀罕你管你快走吧！"
    "你！"楚季同又想动手，肩上搭上来一只手，是从进门就一直没说话的贡立诚。
    "老楚。"贡立诚声音温和，压在楚季同肩上的力度却一点也不温柔，"教育孩子这种事情，得多点耐心，暴力解决不了什么事情的。"
    两人是多年老友，刚好在机场碰到，闲聊了几句，楚季同接到电话赶来学校，没想到贡立诚也跟了过来。
    可是再好的朋友他也不想自己的家务事被人旁观。
    楚季同挣脱开他的手，不耐烦，"我的家务事，怎么老贡你也要插一脚？"
    "不巧，这也是我的家事。"
    楚季同挑了挑眉。
    贡立诚对着虞瑾言的方向示意了下，"忘了给你介绍，那边跟你儿子闹绯闻的小姑娘，是我闺女。"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咸鱼作者不是故意断更这么久的（是存心的）
    我发四我这次真的恢复更新不断更了（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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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
    虞瑾言在贡立诚调笑的介绍下羞愧地垂下了头。她明明是个跟贡立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贡立诚又对她那么好，她不仅没有给他省心，还因为这样的事情让他丢了面子。
    虞瑾言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好孩子。
    楚季同怀疑地盯着贡立诚，道："你闺女？你什么时候有的闺女，我怎么不知道？"
    "你儿子我也第一次见，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大概是贡立诚说的太理所当然了，楚季同犹豫了几秒，还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一旦从"儿子跟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早恋还闹到被喊家长"这个想想就会高血压的圈子里跳出来，再听说这个早恋的小姑娘还是自己老朋友的女儿，楚季同发现接受度似乎突然就高了起来。
    再仔细看看，小姑娘五官娟秀，目露忐忑，明显是被他吓到了。加上她刚刚明明很害怕却努力护着楚衍的行为，让楚季同对虞瑾言的好感更是蹭蹭往上涨。
    楚衍这货虽然担当差了点让他很嫌弃，但是找女朋友的眼光倒是让他很满意。
    这般一想，神态软了下来，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不少。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画风变得太快，不仅虞瑾言，连楚衍都懵了。虞瑾言下意识看了眼贡立诚，贡立诚含笑看着她，眼中是无限的包容与鼓励。虞瑾言忐忑不安的心逐渐沉稳下来。
    "楚叔叔好，我叫虞瑾言。"
    "嗯，言言好。"楚季同温和地跟虞瑾言打了个招呼，而后转过头去问贡立诚，"咱们刚刚聊一半被打断了，怎么，去我办公室继续聊？"
    贡立诚笑意从容，"成啊。"
    "那走？"
    "走吧。"
    几个交谈间，两人达成共识，一起往外面走去。
    一时间，不光是虞瑾言和楚衍，连吴红舒都被整懵了。
    应该说，从楚季同进门一脚踹向楚衍开始，她就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里。虽然说体罚是被禁止的，可是一来这也算是人家的家务事，二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吴红舒左右为难，结果还没想好整懵劝阻，人家已经收手准备走了。
    "楚局长，那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啊？"眼看着楚季同真的要走，吴红舒急了。
    "吴老师，我觉得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小事，咱们做老师做家长的，就不要去掺和了，你说是吧？"
    楚季同神态温和，话语里也是商量的口吻，可吴红舒听着却总觉得不是那种意思。她讪讪一笑，楚季同满意点头。
    吴红舒又看看一脸呆滞站在原地的虞瑾言和楚衍，也确实是自己管不了了的。她索性挥挥手道："行了行了，耽误了一上午，你们现在是紧要关头，一分一秒都很重要。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了。好了快点回教室去上课吧。"
    说着将他们两个人撵出了办公室。
    虞瑾言和楚衍站在办公室门口，面面相觑，突然不约而同笑了开来。
    这一早上，心情跌宕起伏，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消了声。
    "那我先说吧。"楚衍挠挠脸，难得有点小羞涩。
    "我刚刚说的话其实是真的，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可他们总跟我说时机不对不能说，会耽误你学习。哦当然我现在说这个话也不是要逼你什么，我就是觉得，"楚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应该让你知道。"
    虞瑾言脸红似火烧，慌乱地转移话题，"快要上课了，我们先回教室吧。"
    说着就转过身去往教室的方向。
    楚衍一急，伸手拉住了她。
    "言言我真的不是要逼你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今天这个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我说了就是说了，我也不想总是憋着叫自己胡思乱想。"楚衍空着的那只手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躲我？如果这个话让你为难了，你就当，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不好？"
    楚衍胡言乱语中，虞瑾言心跳如雷。
    说什么把他的话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天知道虞瑾言等着这句告白等了多久。
    可是时机真的不对，地点也很是尴尬。
    要是贡叔叔和楚叔叔突然回来，或者吴老师突然出来看到该怎么办？光天化日拉拉扯扯的，又像什么模样？
    虞瑾言内心疯狂刷着吐槽的弹幕，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看楚衍，背对着楚衍的那张脸上，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不过开心却也是真的开心。
    她勉力收回散乱的思绪，手上使了力，拖着楚衍走远些，直到离教师办公室有了一段距离，才甩甩手臂，示意楚衍松开手。
    楚衍也听话地放开了手，却仍旧眼巴巴地盯着虞瑾言。
    虞瑾言被他盯的更加不好意思，半扭过身子去，想了想，又转了回来。
    "我高中不准备谈恋爱，尤其现在快高考了，我也不能再分心了。"虞瑾言认真地说着自己目前的想法，楚衍期待的眼神暗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手指揪着校服下摆，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不过大学，我倒是不介意跟你考同一所的。"
    楚衍一怔，刚刚暗下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求证，"你的意思是，虽然我说了让你讨厌的话，但你并不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说你说的话让我讨厌了？"
    "可是你说你不准备谈恋爱，那我..."楚衍那生了锈的脑袋难得转过次弯来，他猛地停住话头，神情从怔愣变成恍然，然后转为狂喜。
    "我懂了我懂了。"楚衍挠着脑袋，不停地碎碎念着懂了，还是觉得心情激动冷静不下来，原地转了几个圈，又看着虞瑾言，确认道："那我们说好了，大学考一个学校。"
    说完还觉得不放心，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你好烦啊。"虞瑾言不理解这人怎么能这么烦，一下子推开他掉头就往楼下跑，跑得远远的还又说了句："你真的太烦了！"
    被嫌弃了的楚衍站在原地，笑成了个二傻子。
    -
    楚衍咧着嘴傻笑着往教室走去，离得远远的，就看到教室外面站了两个人，一个虞瑾言，一个蔚锦。两人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并不似平日里那般亲密。
    此刻正值第二节课大课间，大部分学生都下楼去做课间操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躲懒并没有下去，整座楼都显得空旷又静谧。
    楚衍在原地站了一会，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走过去合适不合适。
    他觉得自己该过去给虞瑾言撑腰，毕竟人一多底气就足了起来。可是喻年不止一次对他耳提面命过，女生说私房体己话的时候千万不能听。
    虽然此刻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像在说私房话。
    楚衍挠着脑袋，最终公德心还是战胜了好奇心，他脚步一拐，在虞瑾言看到他之前，拐进了厕所。
    却不免抓耳挠腮顿足扼腕。
    好想知道她们聊了什么啊！
    _
    同一时刻，虞瑾言终于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你在派出所时候填我的名字，是故意的么？"
    蔚锦眼睫一颤，摇了摇头，半晌，又缓缓点了点头。
    蔚锦最开始填了虞瑾言的名字，确实是像虞瑾言想的那样，怕贡旭一时不小心叫错了名字。毕竟她跟贡旭是初见，两人本质上是陌生人，被叫错名字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可是后来，她看到贡旭对虞瑾言那般亲密与信任的姿态，那股无意，就慢慢转变成了有意。
    蔚锦父母对她的要求特别的高，从小到大，她步步小心，从来不敢做超出父母期待的事情，生怕行差就错，惹的父母不快。
    然而少女情怀总是诗，哪个少女又不怀春呢？她躲过了容简躲过了袁柯，却栽在了辛野手里。
    出了派出所的那一刻，蔚锦突然想，既然已经填了虞瑾言的名字，那不如，就当做犯了错的就是她吧。反正虞瑾言有父兄宠着，即便事情暴露了，也总会有人护着她。
    她抱着一丝期望，这件事或许会这样无声无息的就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她进过派出所，也就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却原来，但凡人心有了黑暗面，那黑暗的延伸，就会无限快。
    蔚锦沉默半晌，最终能说出口的只剩一句。
    "抱歉。"
    抱歉，我一时行差踏错，让我们的友情出现了裂痕。
    抱歉，我在某一刻，因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理，对你产生了嫉妒，从而伤害了你。
    抱歉，我不够有勇气，站出来将自己的过错揽回来，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公道。
    抱歉，我让你失去了一个你倾心相待的朋友。
    蔚锦发现，她想说的话那么那么多，可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在狡辩。
    远处，人声突然鼎沸，是做完课间操的学生们散了场，陆陆续续回了教学楼。
    近处，虞瑾言弯起嘴角，笑容澄澈明净，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亲密。
    "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作为同学，我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却永远无法站在朋友的角度，选择原谅。
    青春里总会有诸多遇见，有的人相携着走下去，就会有的人最终散场。
    好在，有舍必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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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
    酷热六月，虞瑾言迎来了自己的高考。
    相比较她这个当事人，虞瑾言觉得，家里其他人比她要更紧张。高考前那几天，贡立诚公司不管了，姜芮也不出门了，连神出鬼没的贡旭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给虞瑾言加油打气。
    愣是把本来不紧张的虞瑾言弄的紧张了起来。好在高考迫在眉睫，她也并不能分出多少心思来陪着家里人一起紧张。
    高考那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贡立诚和姜芮来说有些度日如年，可对虞瑾言来说，又转瞬即逝。
    高考结束后，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狂欢。虞瑾言在班里人缘不错，楚衍跟全校男生关系都不错，等两个人从一场场狂欢里脱身而出，离高考都过去了一个星期。
    等终于有时间约对方的时候，楚衍又忐忑起来，好像从说好一起上大学开始的害羞情绪，在卸下名为高考的这个重担后，终于一次性爆发出来。
    一起上大学，好像就是在一起的另一种说法呢。楚衍陷入无休止的脑补里，荡漾无比，等终于荡漾完冷静下来，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楚衍在狗头军师喻年的指导下，订了餐厅订了玫瑰花甚至还特意买了套西装，万事俱备后，给虞瑾言打电话约她出来，准备正正经经告个白。
    结果接电话的不是虞瑾言，而是贡旭那个狗东西。
    狗东西贡旭说，虞瑾言刚放假和同学聚完餐，就跟着姜芮出国度假去了，预计在填志愿前不会回来。手机是不小心落在了家里没带走，贡旭问过她要不要给她邮寄过去时，虞瑾言表示没什么重要的人要联系，不带也没事。贡旭说完还特别贴心特别善解人意的表示，如果楚衍这个不重要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可以代为转达，绝对绝对不是想探听什么。
    楚衍信了他的邪，愤然挂了电话。
    却又忍不住捧住自己被贡旭打击到的少男心。
    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此刻肯定是要上演一出西子落泪的。
    -
    虞瑾言最近过得有些安逸，没有做不完的试卷，没有悬在头顶的高考倒计时的压力，每天睡到自然醒，吹吹海风看看海景，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转转，即便不是很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却也是种别样的体验。
    手机是故意没有带出来的，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了半晌，虞瑾言还是没有带上。
    高考完都一个星期了，楚衍要是想联系她，恐怕早就联系了。那次带家长事件之后，蔚锦借口自己视力不好看不太清黑板，主动跟吴红舒申请调换了座位去了前排，楚衍也顺势搬来和她做了同桌，他们日常相处间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虞瑾言以为，就算不明说，高考之后，两人也会继续心照不宣，自动在一起。
    谁知等来的却是一个星期的杳无音信。
    也不是不可以主动联系，但她到底是脸皮薄，又习惯了被动接受，让她去主动，无疑是在为难她。
    虞瑾言左思右想，干脆在出国旅游的时候不带手机，还可以安慰自己不是楚衍不联系她，只是联系不上。
    虞瑾言陪姜芮逛了一天的街，回到酒店时，整个人累得不行。姜芮去洗澡了，她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眼睛就眯缝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见手机响，有些烦闷地翻了个身，拿起抱枕捂住耳朵。
    铃声响了一阵停了，隔了一会又响了起来。虞瑾言无法，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拿起手机，眯瞪着眼去了卫生间，敲了下门，小猫似的叫姜芮。
    "妈妈，你有电话。"还控制不住地掩嘴打了个哈欠。
    姜芮懒洋洋地躺在浴缸里，脸往浴室门方向侧了侧，"谁的电话？"
    虞瑾言这才想起来看一眼屏幕。来电名字显示"好多余"，虞瑾言不认识，就又隔着门说给姜芮。
    "叫好多余，我也不知道是谁。"
    姜芮噗嗤笑了出来，她懒洋洋地动了动身子，"你接吧，找你的。"
    "找我？可我不认识啊。"
    "是贡旭。"
    虞瑾言目瞪口呆，接起电话的同时还在想，这个备注怎么也不能给贡旭看到，不然又是一场世纪大战。
    "小结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电话一接通，贡旭带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虞瑾言还处于迷瞪状态里，回答全是下意识的，"还不知道呢，看妈妈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吧。"
    贡旭轻嗤，"多大人了，还一口一个妈妈说了算，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立场？你以为她带你出国是带你散心去的？不，她只是带你去给她拎包的，快醒醒吧傻姑娘。"
    虞瑾言又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姜芮正名，"妈妈没有叫我给她拎包，而且这几天我确实过的挺安逸的。"
    "哦？"贡旭咂咂嘴，话锋一转，"那不如我们聊点让你不安逸的话题？"
    虞瑾言重新躺回沙发上，鼻子有点痒，揉了揉，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又烦躁地爬了起来。
    "什么叫我不安逸的话题啊？我没有什么不安逸啊！"
    "就比如，那个让你故意把手机落在家里的男孩子？"
    虞瑾言伸向纸巾盒的手顿了下。
    "啧，他今天打电话来约你，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荡漾的气息。你说他是找你干嘛，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虞瑾言没吭声。
    贡旭也不怕冷场，顾自继续说了下去，"这孩子除了中二病重了点，长得丑了点，脾气差了点，其他还是可以的，配你这么个少年老成撒娇都不会的性子，刚好互补一下，挺好。"
    随即又带上一副八卦的口吻问道："哎说真的，他跟你告白，你是会直接答应呢，还是矜持害羞下再答应？"
    "哥哥。"虞瑾言软软糯糯地喊贡旭。
    "干嘛，要撒娇给我看？"
    "你知道妈妈给你的备注是什么么？"
    贡旭防备心起，拒绝，"我不想知道。"
    虞瑾言继续软软糯糯的口气，学着他刚刚那样，顾自说下去，"妈妈给你的备注是，好多余啊。"
    "...草，恶毒的女人，明明她才是那个多余的，还敢说老子多余。"
    虞瑾言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啪叽一下挂了电话。
    却忍不住地想，楚衍今天找她，真的是要表白么？
    _
    姜芮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还没走到客厅就听见自家那个平时像个木楞子一样娇都不会撒的傻姑娘，在嘻嘻嘻地傻笑。
    她觉得有趣，放轻了步伐，悄悄走到客厅去，想看她在干嘛。
    结果看到她侧躺在沙发上，看个综艺节目笑成了个傻子。
    问题是那节目说的还不是中文，并且并没有配中文字幕。
    姜芮站在沙发靠背后面，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虞瑾言那张脸跟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姜芮还真不想承认这傻孩子是自己生的。
    真蠢，太蠢了。
    她摇着头，还没感慨完毕，看综艺的傻子发现了她，哧溜爬起来，扒着沙发靠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姜芮被她眼中的光亮晃花了眼，神情都温软了不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虞瑾言柔软的头发。
    "这个节目那么好看？看你刚刚笑的好开心。"
    "妈妈你是说这个综艺么？"虞瑾言笑弯了眼睛，"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那你笑什么？"
    "不知道啊，看他们嘉宾笑，我也就跟着笑了。"
    姜芮憋不住，扭过脸去笑，"傻孩子。"
    虞瑾言继续傻笑。
    笑了一阵，她扒拉下姜芮放在她发顶的手握在手心，满眼期待地问她："妈妈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啊？"
    "怎么，这边不好玩儿？"
    "没有啊我很喜欢这里。"
    "那你急着回去做什么？你们成绩都还没出，离填志愿还早着呢。"
    "可是我..."虞瑾言苦恼地皱了皱眉。
    她自从接了贡旭的电话就很想快点回去啊，她怕楚衍是真的要跟她告白，万一她迟迟不回去，他再改主意了呢？
    虞瑾言心里一急，握着姜芮的手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哀求，"我们先回去，等填完志愿拿到通知书了，我可以再陪妈妈你出来啊。"
    她睁着一双水光粼粼的眼，提议道："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玩啊，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会腻，我们回国去，刚好调整一阵子，再去别的地方啊。"
    说完觉得不够，还加了句，"好不好嘛妈妈？"
    姜芮被她这娇撒的心早就软了，却依旧严肃着表情，冷着口气道："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腻，在南城呆着就不嫌腻？那儿是有什么东西这般吸引着你，让你觉得比陪妈妈还重要？"
    虞瑾言垂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姜芮冷哼，"不说就算了，总归我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跟我亲也是正常的。"
    说完还作势要抽回自己的手。
    虞瑾言被这样一顶大帽子吓到了，慌张地重新抓住姜芮的手，良久，才期期艾艾地说。
    "我，我喜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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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情绪
    也不知道是突然听闻女儿有了心上人被震住了，还是回想起了曾经年少的自己也是这般，羞红着脸对着父母说"我有了喜欢的人"，姜芮晃了晃神，脱口而出的话就有点不过脑。
    "男的女的？"
    虞瑾言懵了，张了张嘴，姜芮突然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都被你传染上傻气了，你喜欢的当然是男的。"
    姜芮对女儿有了心上人这件事很感兴趣，绕过沙发，拉着虞瑾言在沙发上坐好，兴致盎然地问她，"什么样的男孩子，怎么认识的，跟你表白了么？"
    虞瑾言一听到最后那个问题就免不了丧气，"我们高考完，就没联系过了。不过他之前有说过喜欢我，但是我怕影响学习没有答应。不过我有说我们一起考大学，考同一个大学，就是说毕业了就可以在一起啊。"说着说着更加消沉了，"以为这个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谁知道高考完，他就不联系我了。"
    姜芮恨铁不成钢地掐了把她的脸颊，"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啊？人家都跟你表白了你还怂什么？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表白必须男孩子主动那套呢？去，大大方方联系他，问他之前说喜欢你那话还做不做数。"
    虞瑾言小声嘀咕，"我听说别人家的父母都反对孩子早恋的。"
    姜芮眉一挑，"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应该搞清楚两件事情。第一，你七月份过完生日就满十八岁了，不算未成年了就不算早恋了。第二，我如果不早恋，哪来的你？"
    这第二件事简直太有道理了，虞瑾言无言以对，却还是想找个理由说明自己"只是女孩子都有的矜持而不是怂"。
    "哥哥喜欢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面，都是男孩子主动表白的，而且哥哥说，女孩子不能太主动，会掉价，他从来都不会让女孩子为难，遇到喜欢的女生就会主动表白。再者说了，现在才六月呢，我还没过生日，还是未成年。"
    姜芮看傻子一样看着虞瑾言，呵呵一通嘲笑，"你居然相信贡旭跟你说的话？这些年闹到我面前的女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而且每一次，都是女方主动的。怎么，他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这么快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虞瑾言目瞪口呆。
    "再者，你要是非得纠结这个早恋不早恋的问题，那我也不劝你，你等你七月满十八周岁了，再去跟你那个小男朋友处对象吧。"
    姜芮施施然站起身，还又弯下身去，刮了下神情呆滞的虞瑾言的脸颊，"不过既然你不急着跟你那小男朋友处对象，那也不需要提前回去了吧？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等你填志愿的时候再回去吧。"
    说完就直起身，作势要走。
    虞瑾言猛地回过神来，生怕姜芮真的一言敲定，什么也顾不上了，嗷呜一声往前一扑，抱住姜芮的腰，涕泪横流。
    "妈妈我错了，我们回去吧！"
    _
    飞机在南城机场降落，虞瑾言晕晕乎乎跟着姜芮下了飞机，接机人群里，居然一眼看到了贡旭的身影。
    虞瑾言惊悚地转过头去看向姜芮，顿时头也不晕了。
    姜芮也看到了贡旭，她淡然地回看向虞瑾言，"看我做什么？你亲爱的哥哥来接你回家了，开心么？"
    虞瑾言满脑子都是贡旭那晚说的"明明她才是多余的那个，还敢嫌老子多余"，刚刚消弭的晕陶感又回来了，她虚弱一笑。
    "开心的很，特别开心。"
    一边灰溜溜地走到贡旭旁边站定。贡旭瞥了眼夹着尾巴怂的一逼的虞某人，嗤笑一声，双手往兜里一插，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虞瑾言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姜芮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虞瑾言这伏低做小的姿态，确实是心虚的很的。
    不过她才懒得管这两孩子之间的事情，尤其这其中一个，还是跟她十分不对盘的贡旭。
    到了停车场，虞瑾言自觉自发地去开后座的车门，才刚打开一半，头顶冒出一只手来，一把按住了车门。
    她顺着那只臂膀看上去，正对上贡旭似笑非笑的双眼，又十分怂地垂下了头，
    贡旭这次是真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
    "行了，"他推了一把虞瑾言的脑袋，明明没使劲，虞瑾言的头却顺着他的力度晃了晃，"逗你玩呢，我跟你妈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能因为一个备注跟你计较？"
    "你小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虞瑾言小声嘀咕。
    "你说啥？"贡旭没听清。
    虞瑾言赶紧挺直腰杆道："没有，我在夸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贡旭怀疑地看着她，虞瑾言紧张的直冒汗，却□□地假装自己就是嘀咕了这句。
    "你知不知道，"贡旭看了眼逐渐走近的姜芮，慢条斯理地说："不常说谎的人，一说谎话五官就会变得不协调。"
    "哪里不协调？"
    "这里啊。"
    贡旭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虞瑾言的鼻梁上，虞瑾言自然地看向那根手指。
    贡旭笑："不信我拍给你看看，你斗鸡眼了。"
    虞瑾言这才明白自己又被戏弄了，恨恨地拍下贡旭的手指，一把推开他，坐进了后座。
    贡旭一声轻笑，看也不看走近了的姜芮，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姜芮也不生气，慢慢吞吞坐到虞瑾言的身边。
    一路上，三个人不发一言。
    _
    一回到家，虞瑾言就丢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跑回卧室，很快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哥哥，你看到我手机了么？"
    贡旭又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他的现代爱情狗血剧，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知道，大概是被某只溜进来的多余的老鼠叼走了吧。"
    虞瑾言无言以对，刚刚在机场还说自己不小气的某人，不过是经过了机场到家这么远的距离，居然又变回了斤斤计较的模样。
    虞瑾言鼓了鼓嘴。和贡旭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性子也摸了个大概，这个时候如果顺着他的话语说下去，很可能最后被他绕的晕头转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得说给他听。
    可如果不顺着他说，和他比定力，最后憋不住投降的还是会是自己。
    怎么想都觉得好绝望。
    虞瑾言脑海里思绪纷飞，手不自觉地摸向了电视遥控器，很顺手地换了个台。
    贡旭嘶了声："说话就说话，你动我电视干嘛？换回去。"
    虞瑾言闻言，瞥了眼电视机，把台又换了回去。
    电视机里放的是前段时间特别火的一部言情偶像剧，绕是虞瑾言这种被高考困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三狗，也曾经耳闻。
    那时候虞瑾言跟蔚锦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互不联系的关系，蔚锦学习娱乐两不误，课余时间会跟虞瑾言讲这个电视的内容。
    好像是一个特别甜蜜的恋爱故事？
    兴许是最近恋爱这个问题在困扰着她，虞瑾言难得对这部电视剧提起了兴趣，找手机的问题也决定暂时先放一放。
    结果这一看就看上了瘾。
    虞瑾言抱着一包薯片坐在沙发上，沉迷地看电视，直到张姨过来喊她吃饭，虞瑾言看了眼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虞瑾言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心虚，她依稀记得，自己最开始是过来找贡旭要手机联系楚衍的，结果手机没找回，倒是看了那么久的电视。
    四处张望了下，没有贡旭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姜芮。
    虞瑾言放下薯片穿好鞋，一边往餐厅走一边问张姨，"妈妈和哥哥呢？"
    "都出去了，晚上不在家吃，好像都约了人。"张姨给虞瑾言盛了饭坐下来，突然想起来，"对了，贡旭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虞瑾言。
    是虞瑾言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的，自己的手机。
    "就说是被他收起来了，还不承认。"虞瑾言嘀咕了句，对着张姨弯起眼睛，"谢谢张姨。"
    "哎呀谢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刚刚贡旭就坐你旁边，怎么不自己递给你？"
    虞瑾言默了默，憋屈道："可能是我看电视太入迷了，哥哥他不忍心打扰我吧。"
    "原来是这样。"张姨恍然。
    吃完饭，虞瑾言借口还要收拾行李，婉拒了张姨还想跟她唠一唠的想法，回了房。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按开机键，点进微信，点开楚衍的聊天框，刚想打字告诉他她回来了，却被最下面的对话框吸了睛。
    消息来自楚霸王：【狗比你还是原地爆炸螺旋升天吧！】
    虞瑾言手一抖，差点握不稳手机。
    她心颤颤地往上翻，都是那天她跟贡旭通电话后的聊天记录。
    最上面绿油油一片，都是她这边发出去的消息。
    【小结巴让我转告你，她不会看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中二病晚期就算了，长得又丑性格还差，还想谈恋爱，啧，长得不美想的真美。】
    【她说她不会回来了，以后都不见你了。】
    【我觉得小结巴说的在理。】
    【毕竟你是个一点都不重要的人不是？】
    【还有什么来着？】
    【哦对，上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骗你的：）】
    然后就是楚衍那句咆哮。
    虞瑾言手又是一抖，这次手机是真的摔下去了。
    贡旭这个狗东西，是真的狗啊...
    作者有话要说：姜芮：我闺女喜欢的当然是男孩子
    咸鱼作者：不，只是因为这是本bg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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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侣机
    查成绩当天，虞瑾言坐立难安，楼上楼下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甚至神经质地把家里卫生都打扫了一遍，还是姜芮实在看不下去把她赶出了门，她才消停了。
    虞瑾言在家门口站了一会，不知道该去哪里，想起来自己那天被贡旭的骚操作震撼住后，不小心把手机屏幕给摔碎了，贡旭一直催促着她赶紧去买个新的，刚好今天有空，索性去买个新手机。
    别墅区到小区门口有段距离，出了小区门，往右拐经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就是个大商场。虞瑾言陪姜芮去过几次，依稀记得商场附近有个手机大卖场，她不赶时间，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六月底的天，微风送来阵阵暖意，有点闷热，又还可以接受。街边有个凉亭在卖雪糕，虞瑾言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还剩60多秒的红绿灯，又看了看有点晒的太阳，两厢权衡，决定还是先去买根雪糕吃。
    反正本来就是消磨时间的，吃完雪糕再继续走也不迟。
    挑了根自己喜欢吃的雪糕，店家还贴心的给她递了个小马扎。虞瑾言笑着接过来，在店家旁边坐了下来。
    不时有路过的行人停下来买根雪糕，看到坐在一旁的虞瑾言，还会笑眯眯地打趣说"怎么你闺女放暑假了来陪你一起卖雪糕啊"，店家也笑眯眯的回一句"我哪里生的出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虞瑾言弯着眼睛，也送上一个暖糯的微笑。
    她觉得这样也挺惬意的，颇有岁月静好的味道。
    一根雪糕嗦完，虞瑾言将小马扎还给店家，道了谢，刚要走，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叫她。
    下意识回过头去，楚衍站在不远处的街口，摸着后脑勺对着她笑。
    半个多月没见，楚衍头发剪短了，是最最利索的板寸，人也黑了许多。但是笑的时候依旧喜欢咧着嘴，有些傻气，又特别灿烂。
    虞瑾言也不自觉跟着笑了开来。
    红绿灯路口，两人一左一右，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往前走，一个看向左一个看向右，互相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流转着暧昧的气息，但并不算尴尬。
    "国外玩的还开心么？"两人静默着走了一段路，楚衍先开了口。
    "还不错，风景很好看，东西也很好吃，就是他们说的话不怎么听得懂。"
    "我开始去美国那边也是，一句话都听不懂，全靠做手势跟他们比划，慢慢就听得懂了，现在再过去，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虞瑾言歪了歪头，"你经常去美国？"
    "嗯，我妈跟老楚离婚后，去了美国，我每年暑假会过去，在那边待一阵子。"
    "今年也去么？"
    "前段时间不是高考么，她不放心回来了趟，所以今年就不过去了。"
    虞瑾言"哦"了声，不住地点着头。
    气氛有一瞬间冷场，两人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近，楚衍迟疑了一会，犹豫着问她。
    "之前我给你打电话，贡旭说你手机忘在家里了，没带出去。"
    "嗯，不小心忘带了。"虞瑾言眼神飘飞，心虚着撒谎。
    "那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看到了么？"
    虞瑾言这才反应过来这次碰面不是偶遇，是楚衍特意过来找她的。
    "手机前两天摔坏了，一直没时间出来买新的，所以没看到。"
    潜台词是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
    "啊这样啊，我就说你不会故意不理我的嘛，都是喻年那狗东西瞎说，我怎么能还没谈恋爱就被甩了呢，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想也不可能。"楚衍又摸着脑袋傻笑，自言自语地瞎嘀咕。
    虞瑾言默默瞅了他一眼，表白都还没有呢，想什么呢，谁跟他谈恋爱。
    刚刚停下来的脚步又继续往前迈进。
    楚衍傻笑了一阵，又追了上来，说话语气都比之前欢快了许多。
    "今晚可以查成绩了，不知道考的怎样，不过应该也不会差。言言你想去哪边读大学？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
    "还不知道呢，你别提成绩啊，我就是太紧张了才被妈妈赶出来的。不过听妈妈和贡叔叔的意思，是不想我去外地上学，所以我应该就报南城本地的学校吧。"虞瑾言一想到要查成绩了就觉得心肌梗塞，她抹了把额头冒出来的虚汗，虚弱地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上南城大学吧。"
    "那我们说好，一起报南大吧。"楚衍一锤子敲定。
    虞瑾言又默默瞅了他一眼。
    楚衍被她这一眼看的莫名心虚，语气也变得怂了起来，"我，又哪里说错话了么？"
    这几天他跟喻年讨论了许多，喻年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管住嘴，不能提的不要提，不该说的不要说，能不开口的时候就尽量不开口。楚衍反思了下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楚衍眼中的困惑实在是太明显了，虞瑾言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楚衍道："你昨晚给我发信息，是问我什么？"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想跟你讲今天可以查成绩了，顺便约你一起回校填志愿啊。"
    虞瑾言一哽，"那你之前给我打电话又是要说什么？"
    楚衍面皮红了红，又摸了摸后颈，"就是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顺便表个白。
    虞瑾言也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生气，一只手拉住背包袋子，往旁边走了几步，负气道："那刚巧，饭我不想跟你吃，志愿也不想跟你一起填，错过的太对了。"
    楚衍偷偷摸摸伸出去想牵虞瑾言的手被这话一吓，火速收了回来。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刚刚是看你手臂上有只虫子想给你捉了，不不不不是想牵你的手。"
    驴唇不对马嘴，欲盖弥彰味道太过浓厚，虞瑾言心里拱着火，没有听出来。她继续往前走，楚衍隔着几步的距离，眼巴巴跟着她。
    八百米的路，两人拉锯战一样，走了半个小时。
    一走进商场，外面蒸腾的暑热消散不少，连带着憋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虞瑾言不管身后像个尾巴一样跟着她的楚衍，按照自己最初决定好的，先去地下一楼吃了惦记许久的芋圆，又去楼上取了姜芮提前定好的衣服，才去了隔壁手机大卖场，挑选自己的新手机。
    贡旭不知是心虚还是怎样，给虞瑾言转了一大笔资金，让她随便挑自己喜欢的手机。虞瑾言对手机并不在行，前两天勉强做了些功课，等真的进了手机卖场，还是一头雾水。
    苹果手机一直很畅销，虞瑾言用了两年的那个贡旭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就是苹果的。说是淘汰，也不过就是出了新机型，喜新厌旧的贡某人，光速换了新的手机，旧款不想用了，就顺手丢给了连手机都没有的虞瑾言。
    虞瑾言没有异议，那时候贡立诚却对贡旭的行为很不满意，想给虞瑾言买新的，她婉拒了贡立诚的好意。
    新的旧的都是一样用啊，更何况她又不挑这个。
    虞瑾言思考了一会，还是走向了苹果专柜，尾巴楚衍默不作声跟了过去。
    销售小姐一看这组合就知道这是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热情地迎了上去，并主动忽视了跟在后面的楚衍，"小妹妹要买手机？有看好的款么？"
    虞瑾言犹豫了下，"没有。"
    "那之前有用过我们家的手机么？"
    "嗯。"
    "那既然用过，我就不需要多介绍手机的功能了。你看看这款，是我们家新出的，无论是款式还是功能都是最优的，你试试看？"销售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把虞瑾言引到了手机展示台前。
    虞瑾言拿过手机，滑了几下菜单，也看不出好坏来，目光一转落在标签上，顿时睁大了眼，"这款手机1万2千多？"
    怪不得贡旭一转给她转了两万，她还以为是手滑多输了个0，还准备找个时间还回去。
    "这是我们家的新款。小妹妹你用过我们家的手机自然知道，我们家手机无论是功能还是外观，都是现下最流行的。"
    巴拉巴拉，销售小姐怕虞瑾言被吓跑，抓紧时间背书一样说着手机的优点。虞瑾言招架不住，眼看着再被销售小姐洗脑下去，这一万二就要保不住了，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楚衍。
    楚衍一直在注意着虞瑾言这边的动静，眼看着虞瑾言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足够他喜极而泣的了。他连忙上前，将虞瑾言从销售小姐的手下拯救出来。
    "我们都是穷学生，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手机？"楚衍睁眼说瞎话，眼看着销售小姐还要再说什么，眉头一拧眼睛一瞪，成功把她要说的话瞪了回去，"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你之前不是说国产手机也不错么？刚好那边就有店，我们去看看？"
    说着也不等虞瑾言点头，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十指相扣，并且越握越紧，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架势。
    虞瑾言心脏砰砰跳。
    楚衍其实紧张的很，他虽然假意是拉着虞瑾言离开那家店，但是十指相扣却着实是自己的私心。他怕虞瑾言抗拒，不敢回头看她，拉着她风风火火往外走，直到走到卖场门口，才一个急刹车。
    妈的，差点忘了手机还没买。
    楚衍一个急刹车，虞瑾言不防，一头撞了上去，结实有力的臂膀撞得她鼻子发酸。
    "你想买..."楚衍想问问虞瑾言想买多少价位的手机，好给意见给她参考下，结果一转头，对上了虞瑾言水雾朦胧的眼睛，想问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虞瑾言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鼻子，又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生理性眼泪，问楚衍，"你说什么？"
    "我说，"楚衍恍惚着神色，不自觉说出了心理话，"言言你真好看，我好想你当我女朋友啊。"
    话一出口猛地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挑的这时间地点真的大错特错，果然喻年说的少说话是真理，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又没过脑。他懊恼的一皱眉，准备否决掉自己刚刚说的话。
    虞瑾言是见识过这人上一秒撩了人下一秒就否决掉自己的场景的，生怕这人嘴一张出"我刚刚走神了胡说八道言言你别介意啊"这种狗屁的话，赶紧举起了自己被他十指相扣的手。
    "你牵了我的手你还说了想我当你女朋友，你不可以反悔了！"
    虞瑾言脸颊粉扑扑，眼睛晶晶亮，心跳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却强迫自己说下去，"那我现在给你答复，我答应了。"
    卖场里人来人往，还有些年轻的顾客感兴趣地停下来观望。虞瑾言到底脸皮薄，那两句话说完，迅速甩开楚衍的手，飞快地跑离了卖场。
    直到躲回隔壁商场的人群里，她才捂住自己的心跳，害羞又甜蜜地笑了。
    居然真的鼓起勇气，说了呢！
    而另一边，楚衍站在卖场门口，回不过神来，压根不明白刚刚那一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自己不小心表了白，然后言言又不小心答应了，接着言言就害羞地跑掉了？
    楚衍觉得自己心跳快得要炸裂了，他十分想追出去，却牢牢记住喻年说过女孩子都很害羞，表白后不可死缠烂打，勉力记起虞瑾言是要买手机的，而经过这么一出，她手机也没买，于是僵硬着步伐，走进最近一家店，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款情侣机，又僵硬着步伐，走出了卖场。
    并私聊贡狗逼，让他将其中的一部，带给虞瑾言。
    至此，既某个不知所谓的情侣储钱罐后，楚傻子在脱单的第一天，get了第二件情侣物件：情侣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当妹妹变成心上人，楚霸王：我叫楚怂怂。
    纠结害羞敏感别扭期终于憋完了，下面就要开始谈甜甜甜的恋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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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
    大学生活对虞瑾言来说，真的新奇又充满期待。
    因为她长到18岁，第一次尝试住校生活。
    贡旭毕业后和几个朋友跑去了外地，说是要脱离父母的管控，掌握自己的人生。虞瑾言私下里吐槽贡旭这是把自己读书时候没用上的中二之魂彻底排上了用场，贡立诚虽然对贡旭那套掌控自己人生的说辞不屑一顾，但是年轻人想要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只要不是好高骛远，他都是坚持的，也就随他去了。
    贡旭在南大附近有套房，是他报考了南大后，贡立诚在那边给他买的。现如今贡旭走了，房子自然空了出来，贡立诚的意思是让虞瑾言住那边去，每个月张姨抽个空过去一趟，给她打扫打扫卫生。
    虞瑾言知道贡立诚的好意，但是她还是拒绝了。
    她还是挺想尝试下集体生活的。
    开学那天，姜芮特意推了所有约会，专门送虞瑾言上学。
    南大的环境很不错，小桥流水，绿树氤氲，一栋栋灰白的教学楼错落有致，图书馆也修建得气势恢宏。宿舍楼男生女生分在不同地方，全部学生打乱，按照姓氏随机分的宿舍。
    据说是为了让各个系的同学互相都熟悉下，省的四年书读下来，只认得自己班级的几个同学。
    姜芮陪着虞瑾言领了宿舍号牌和钥匙，根据道路指示牌，七拐八绕，找到了梅轩。
    南大的宿舍也很有意思，一共有五栋，分别叫梅轩，兰轩，竹轩，菊轩，多出来的那一栋，不知道是为了恶搞还是怎么，叫陋室。
    虞瑾言在指示牌上看到那栋宿舍名字时，忍不住笑了。
    虞瑾言住七楼，姜芮站在楼下，看着那一节节的楼梯，陷入天人交战中。
    让她爬上爬下爬七层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个时候丢下闺女走好像又显得太过薄情了点。姜芮冷静思考两秒，得出结论。
    "你现在打电话给你那个小男朋友，说你在宿舍楼下，行李太多，叫他来给你搬。"
    虞瑾言跟楚衍在长辈明晰并默许的情境下有条不紊地谈着恋爱，姜芮没见过楚衍，现阶段对见他也没有兴趣，只对着虞瑾言耳提面命，说她现在还年轻，并没有那么着急做外婆。
    目前跟楚衍的关系只进行到拉小手地步的虞瑾言红着脸使劲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也是今天来报道，应该也蛮折腾的，就不找他了吧。要不妈妈你在楼下坐着等等，我多跑两趟就搬完了。"
    说着就去提行李箱，被姜芮一把按住了。
    "既然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都不开窍，那我今天给你上一节课。小姑娘交男朋友，一来是因为自己喜欢，二来是因为有个男孩子在身边，脏活累活有人包揽。"
    "可是我自己能做啊！"
    "能做是一回事，不需要自己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此时此刻，楚衍在另一个城市，赶不来你身边，那我也不可能说让他来给你搬宿舍这种话。可是现在他就在你身边，隔着可能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女朋友搬宿舍，他却心安理得窝在宿舍睡大头觉，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这个男朋友，不要也罢。"
    许是被姜芮的话触动了，虞瑾言没再说什么，掏出手机，翻到楚衍的电话，拨了过去。
    -
    楚衍一大早就爬起来，自己拎着行李箱来学校，办完了一系列入学手续，领了宿舍钥匙，然后躺在木板床上，盯着房顶发呆。
    他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存在感太低了。虞瑾言话少他很理解，虞瑾言不爱撒娇他也可以接受，可是就连入学报道搬行李这种苦力活，虞瑾言都拒绝了他的帮忙，这就有点太伤他男子汉的自尊心了。
    楚霸王觉得委屈，但是楚霸王不说，只是委委屈屈地翻个身，将自己缩成一团球。
    虞瑾言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楚衍恹恹地拿过来，一看到虞瑾言的名字，顿时精神抖擞，直接蹦了起来。
    南城的宿舍是统一的上下铺，上铺是床铺下铺是桌椅，这就导致上铺的高度其实不算高，对女孩子来说基本是够的，但是对男生，尤其是楚衍这种人高马大类型的，就难免撞到了头。
    但是楚衍此刻无暇顾及，一边揉着被撞得嗡嗡响的脑袋，一边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
    "喂，言言，你到学校了么？"
    "到了。"虞瑾言的声音透过听筒，显得更是细声细气，"我现在在宿舍楼下，行李有点多，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搬一下啊？"
    "没有空不来也没关系的。"
    "有空有空特别有空，你站在那别动，等我去给你搬。"楚衍哪能让这么好的表现自己男友力的机会白白溜走，火急火燎地往床下扑腾，却因为着急一脚踏空，还好手脚灵活，一把拉住了床栏，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
    却也弄出了蛮大的动静。
    虞瑾言在那边担心地问，"你那边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楚衍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还不忘安慰电话那边的虞瑾言，"你就乖乖站在原地别动，别的男的要是献殷勤给你搬行李，你绝对不可以答应，知道么？"
    "好。"虞瑾言乖乖应好。
    楚衍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拎起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套。
    刚伸进去一只胳膊，整个人都静默了。
    言言她，住在哪栋楼来着？
    -
    等楚衍终于赶到梅轩的时候，姜芮已经走掉了。他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显然是急速跑过来的，额角也有块挺明显的红印。
    虞瑾言担心地问："你额头怎么了？"
    楚衍出来的急，没照镜子，并不知道额头也撞伤了，一脸懵逼，"哪里？怎么了？"
    "这里。"虞瑾言指着自己的额角，"有块红印。"
    "哦没事，刚刚不小心撞了下。"楚衍无所谓地说到，低下头四处看了看，"你行李都在这么？"
    "嗯，两个行李箱一个手提包。"
    "住几楼？"
    "七楼。"
    "成。"楚衍二话不说，将手提包挂在手臂上，一手拎起一个行李箱，就往楼上走去。
    虞瑾言小跑跟上，哎了两声，"我来拎一个行李箱吧，我塞了好多东西进去，挺沉的。"
    "不沉，我拎得动，而且我人都来了，哪还有让女朋友拎箱子的道理。"
    楚衍说的自然又理直气壮，虞瑾言想起姜芮的叮嘱，抿了下唇，不再跟他争，尽量迈大步，跟上他的速度。
    爬上七层，逞汉子的楚衍累成狗，小跑着爬楼的虞瑾言气息都不带乱一下，她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心机地补刀。
    "我说箱子沉你还不相信，爬七楼累的够呛吧？我拎得动的，我力气挺大的。"
    楚衍坐在行李箱上，一边喘气一边摆手，示意虞瑾言开门，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就不解风情这件事情上跟她多作探讨。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装修是一样的，上铺是床铺下铺是桌椅，阳台外面是洗手池和隔开的卫生间。不过，女生宿舍的环境比男生宿舍干净许多。
    每个床铺上都贴了名字，虞瑾言递给楚衍一瓶水，让他坐着歇一会，就撸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认真地给每张床铺都扫了灰尘，桌面也都擦了一遍，虞瑾言抹了下额头的汗，去看楚衍。
    他从进到宿舍来到现在，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楚衍，你在干嘛？"虞瑾言从上铺探下头去。
    她刚刚已经将带过来的杂物摆好，楚衍正坐在她的桌子前面，一脸认真的看着架子上摆着的照片。
    那张她和阿婆的合照。
    "第一次见奶奶，想跟她打声招呼。"楚衍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
    虞瑾言在床上坐下来，表情很温柔。
    "打过了么？你跟阿婆说了什么？"
    "我告诉阿婆，我是言言的男朋友，是她的孙女婿。"
    "臭不要脸，阿婆才不认你。"
    "没关系啊，我认阿婆。"
    虞瑾言不说话了，楚衍扒着床边的围栏看着她。
    "当着阿婆的面，虞瑾言同学，作为你男朋友，我有几句话要严肃认真的告诉你。"
    虞瑾言呆呆的，"怎么了？"
    楚衍表情很严肃，"你傻你笨你蠢你憨我都可以接受毕竟是我自己挑的你。"
    虞瑾言作势要打他，被楚衍一把抓住了手。
    "但是吧，我希望你有点为人女朋友的自觉，多依赖一点我，可以么？"
    ☆、室友
    门外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把正在深情告白的楚衍吓了一跳。
    虚掩的宿舍门被敲了两下，随即推了开来。
    一个身形高挑的长发美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更不是故意笑的。"
    她手指指了指屋内，"我住这间宿舍。"
    又指了指自己，"我现在方便进去么？"
    "方便方便，特别方便。"虞瑾言说着话，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还顺势推走了楚衍，"我室友来了，你在这里不方便，你先回去吧，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约。"
    楚衍很不满，"什么叫有空了再约？我告诉你啊虞瑾言，你别把我刚才的话当耳旁风，你好好学学该怎么当人女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虞瑾言嘴上敷衍着，把楚衍推出门外，又帮着门口的女生把行李搬进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郑烨，成州人，你可以叫我叶子。"郑烨伸出手，首先递出友谊的橄榄枝。
    "虞瑾言，南城本地人，叫我言言就好了。"虞瑾言学着她的样子做自我介绍。
    郑烨感叹，"你跟个洋娃娃一样，好可爱啊。"
    虞瑾言羡慕，"你好高啊，我也想有这么高的个儿。"
    两人同时说完，又同时笑了起来。
    虞瑾言觉得很奇怪，她从来都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可是见到郑烨第一面就觉得特别亲切，很想跟她做朋友。
    其他两个室友也相继来了，互相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又各自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最后到的毕巧提议，一起去吃个晚饭，算是庆贺。
    虞瑾言和郑烨都没什么意见，薄舒云坐在凳子上，揉着腰说，"哎呀叫外卖不好么，干嘛非得要出去啊？收拾了一下午东西，我好累啊。"
    虞瑾言跟郑烨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毕巧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胳膊哄道："咱们山南海北的，第一次见面，总该要正式一点嘛。你看这宿舍还乱着呢，桌子也没有，咱们叫外卖的话，总不能各吃各的吧？哎呀云云，你就辛苦一下，就到校门口，也不是很远的。"
    薄舒云被毕巧这么一说，再看虞瑾言和郑烨并不反对的模样，只得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那说好，这是我给你面子，你欠我一回哦。"
    "行行行，算我欠你的。"毕巧是东北人，没什么心眼，一看薄舒云愿意跟着一起出去就开心，压根不在意她说的什么。
    两个人在前面走着，虞瑾言和郑烨落后了几步。
    "得，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宿舍别想安宁了。"郑烨小声跟虞瑾言咬耳朵。
    虞瑾言也小声回她，"也不一定吧，也许舒云只是有点小姐脾气，未必真的有坏心眼。"
    郑烨顺手摸了摸虞瑾言的脑袋，"好天真的言言，我可得在你男朋友不在的时候，把你护的好好的。"
    通常人多又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火锅都是最好的选择。南大后门外有一家火锅店，价格不贵菜品还好，贡旭跟虞瑾言提过，所以宿舍几个人纠结着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虞瑾言提议道。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虞瑾言解释，"我哥之前在南大读书，他告诉我的。"
    "哇哦，果然学霸的哥哥也是学霸。"毕巧感叹。
    "这有什么，我哥还是北大的高材生呢！"薄舒云得意洋洋地抢话。
    "嗯，我学习挺差的，考上南大都是运气好，不是学霸。"虞瑾言笑着，不软不硬地接下了话茬。
    薄舒云高考考的不太理想，吊车尾进的南大，被调剂到了最差的一个专业里，被虞瑾言无心的一句话堵到了，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虞瑾言很是无辜地眨眨眼。
    "行了，还吃不吃饭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听言言的，去吃火锅吧。"
    郑烨说完，拉着虞瑾言就往前走去，剩薄舒云在后面，不开心地跺了跺脚。
    "谢谢你啊叶子。"虞瑾言小小声道谢。
    "客气什么？啧，我就说这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吧，什么事都想压人一头。"
    虞瑾言笑了笑，性格使然不想说人坏话，没有接话茬。
    晚饭吃的不算安逸，明明只有四个人，吃的又是最热闹最容易活跃气氛的火锅，饭桌上说话却夹枪带棒，绵里藏针。
    虞瑾言偷偷在桌子底下给楚衍发消息。
    【yan：好累哦。】
    楚衍消息回的特别快。
    【楚霸王：需要衍哥给你送爱的抱抱么？】
    虞瑾言忍不住笑。
    【yan：还要亲亲和举高高。】
    【楚霸王：没问题，包你满意。】
    和楚衍插科打诨一会，虞瑾言抬眸看了下，其他几人吃得差不多了，便又给楚衍发信息。
    【yan：你吃饭了没？】
    【楚霸王：没呢，空虚寂寞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吃不下饭。】
    【yan：你室友呢？】
    【楚霸王：都是非人类，游戏就是娘，从我回来到现在，就抬头打了个招呼，屁股都没挪过窝。】
    有点惨。
    虞瑾言嘴角笑意愈深。
    【yan：那我一会买点吃的给你送过去吧。】
    【楚霸王：不吃剩菜，量都管够。】
    【yan：管管管，猪吃多少我就买多少。你住哪里？】
    【楚霸王：你才猪╭(╯^╰)╮最特立独行的那栋楼。】
    特立独行？陋室？
    虞瑾言满脸黑线。
    "言言你在给谁发信息呢？"毕巧神经大条，一顿饭吃完了都没有看出来薄舒云和郑烨之间的刀光剑影，吃饱喝足后一抬眼，就看到虞瑾言低着头玩手机，脸上甜蜜的笑容一直没收过。
    "给男朋友，他还没吃饭，一会咱们吃完饭后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回去了，给他送点吃的。"
    薄舒云神色一变，瞬间凑过来插话，"看不出来啊虞瑾言，长着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居然早恋。"
    虞瑾言正色道："没有早恋，是高考以后才在一起的。"
    "那也是高中时候就有苗头了，不然怎么一毕业就在一起了？"
    这个倒是事实，虽然薄舒云的神色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是这个话却也没错，虞瑾言抿抿唇，没有反驳。
    薄舒云兴致更高昂，又凑近了些，八卦兮兮地问："哎你男朋友长得怎么样，帅不帅？哪个学校的？"
    虞瑾言含糊道："就，还行吧，一般人，也是我们学校的。"
    薄舒云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转瞬又恢复过来，"哦，也是我们学校的啊？那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都是朋友，你喊出来见见我们这些娘家人呗？"
    虞瑾言垂了下眼睛，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
    "不必了，他不太会说话，省的不小心说错话，再惹你不高兴。"
    薄舒云撇撇嘴，还想再说点什么，郑烨轻巧地把话题接了过去。
    "干嘛干嘛，都是一个宿舍的，你们不能偏心眼只关心言言，也得关心关心我啊。"
    薄舒云一个白眼丢过去，"关心你什么？难不成你也有个男朋友，刚好也在南大读书？"
    郑烨弯起嘴角，颊边酒窝若隐若现，"可巧，我还真有，我男朋友长得帅，还会说话，最重要的是啊他还不怕惹人不高兴。怎么样，你要见见不？"
    薄舒云的表情彻彻底底难看起来。
    虞瑾言抿着唇，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
    -
    和其他三人道别后，虞瑾言随便打包了些吃的，给楚衍打了电话，站在陋室楼下的槐树底下数着数等他。
    宿舍楼前的灯光平铺过来，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男生，虞瑾言的长相又是最受男孩子喜欢的萌系那挂，不少人走过时，都会不住地瞟过来目光。
    虞瑾言被看的不太自在，默默地背过身去。
    楚衍速度很快，虞瑾言电话打过去他就奔下楼来，虞瑾言的数才数过6,7还没来得急开头，楚衍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他抬手就去接虞瑾言手中的打包盒。
    "我对这边也不太熟悉，不知道哪家店好吃，就在我们吃火锅的那家店旁边打包了几个炒菜，和几份米饭，你们凑合填填肚子吧。"
    "几份？"楚衍抬了抬眉。
    "对啊。"虞瑾言表情很认真，"你几个室友打了一下午游戏，想必也是没有时间去吃饭的。反正带一个人的饭是带，带四个人的饭也是带嘛。"
    楚衍不乐意地撇撇嘴，"切，女朋友太贴心，便宜那几个单身狗了。"
    虞瑾言刮了下头发，不太好意思。
    "这样吧，天色也还早，你要不去我们宿舍坐一会呗？顺便跟我那几个室友认识下。"
    "欸？不好吧？这是男生寝室哎。"
    "怕什么，有我带着你，谁敢拦你？而且这两天是报道日，好多人都还没来呢，放心吧。"楚衍抓住虞瑾言的手，一使劲，就把她带出了树下。
    "可是..."
    楚衍扭过头去看她，一双狗狗眼，"你都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么？"
    虞瑾言很想说宿舍的结构都一样我看完我的闭着眼都知道你们宿舍是什么样了，但是面对楚衍可怜兮兮的表情，最终还是心软了。
    "那好吧，我呆一会就走。"
    楚衍瞬间开心起来。
    ☆、军训
    真实体验过后，虞瑾言才发现，男生跟女生之间是真的不一样的。
    就比如她们宿舍，四个人四种性格，薄舒云见面第一天就争强好胜，处处想压人一头。
    楚衍宿舍却不一样，四个同样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对着她时候矜持地喊"虞嫂子"，转过头互相说话的时候，瞬间变成了"叫爸爸"。
    画风转变得太快，却又无缝衔接，丝毫不觉得突兀。
    虞瑾言捧着楚衍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想到刚刚那一声声的"虞嫂子"，不禁回想起来，她转学到一中的第一天，也是被班里男生起哄，喊她做"虞嫂子"。
    那时候觉得羞愤，觉得这些人特别的烦，甚至还曾动过换个班级的念头。没想到两年时间一过，这句"虞嫂子"，却实实在在成了真。
    "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回应。"楚衍手指曲起，轻轻敲了下虞瑾言的头。
    虞瑾言回过神来，像个狐猛一样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刚刚走神了，没听见你们说什么。"
    又呆又可爱。
    靠虞瑾言位置最近的叫张齐的男生没忍住，笑了开来，"没事，虞嫂子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这不是后天就要军训了么，我们琢磨着，想说明天出去逛逛。衍哥不是本地人么，刚好可以做个向导。所以问问虞嫂子，我们方便借用下衍哥么？"
    这段话说的合情合理，动情动理。虞瑾言眨眨眼，不解，"楚衍自己愿意跟你们去就行了啊，为什么要问我借？他又不是我的东西，我说借不借的，也不算数啊。"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楚衍。楚衍一个一个脑袋拍过去，"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还吃饭不？不吃赶紧收拾了，我刚好带下去扔了。"
    三个饿得眼冒绿光的网瘾少年，瞬间一哄而散，争相抢食去了。
    而虞瑾言直到快到宿舍门口，想起来楚衍下午让她好好反思下怎么当别人女朋友的话，突然灵光一现，恍然。
    原来张齐那个话，是在让她，宣告主权呐！
    -
    大学入门第一堂课，就是军训。
    以前在水乡小镇，一个学校也没多少学生，并不足兴军训这种费时费力的活动，所以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参加军训。
    虞瑾言觉得挺有意思的，一大早穿好军训服就要出门，被郑烨逮住，给她从头到脚喷了遍防晒。
    "这种天气里，你不好好做好防晒工作，站在外面晒几天，你这白白净净的包子脸，就要变成干瘪又黑不溜秋的硬馒头了。"郑烨一边喷一边吓唬她。
    虞瑾言由着郑烨动作，配合地抬手抬脸，一双猫眼笑成月牙，"没事的，我不怕晒，就算夏天晒黑了，冬天养养也能白回来。"
    "啧，这话可真能拉仇恨。"郑烨喷完最后一下，拍了下她的脑袋，"去吧，中午等你一起吃午饭？"
    "不用了，楚衍说中午找我一起吃饭。"
    "切，谁还没有男朋友呢，拒绝吃狗粮。"郑烨作怪地鼓起脸，冲着虞瑾言哼了声。
    虞瑾言垫着脚尖，学着郑烨拍了下她的脑袋，"叶子乖，什么时候叫上你男朋友，咱们一起吃个饭认识下，好不好？"
    "好，等军训结束吧。"
    -
    军训，除了无休无止的站军姿踢正步，还有军装笔挺的教官小哥哥可以看，以及晚上休息时，一个营的男生女生凑到一起，一边起哄着唱军歌，一边心照不宣地讨论着各自的教官。
    虞瑾言她们的教官是个半大的小伙子，比他们还要小上两岁，训练时候板着脸十分严肃，私底下脸皮薄耳根子软，女生一撒娇，脸就红了大片。
    二排的女生休息时候，大多都喜欢聊他。
    "你们听说没有，教官老家有个女朋友，他把女朋友的照片随身携带着，就放在上衣的兜里，贴着心口，超浪漫哎。"
    "哇塞，长得帅就算了，还痴情，教官还真是个世纪好男人。"
    "不过我觉得连长更好看哎，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禁欲气息，言情男主的标配啊有没有？"
    "切，你怎么不说营长呢，那更是个硬汉啊。"
    "那不行，硬汉不是我的菜，而且营长太老了。"
    一堆人笑作一团，虞瑾言未免自己不合群，也跟着笑。
    后腰被戳了下，虞瑾言正傻笑着呢，被戳到痒痒肉，猛地扭了下身子，回过头去看，郑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身后，袖子撸到胳膊肘，胳膊撑在膝盖上，拄着下巴看着她。
    "傻孩子，你傻笑什么呢？"
    虞瑾言坐在最后一排，她四处左右看了几眼，没有人注意到她，才小心地往郑烨旁边挪了挪，更加小声地跟她咬耳朵，"我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可我要是不跟着一起笑，我怕他们说我不合群。"
    "那你笑完就合群了？"
    虞瑾言沉默了下，摇了摇头。
    "那你笑个屁。"
    虞瑾言嘟着嘴，委屈地看着郑烨。
    "行了行了，别卖萌了。我一会还得回我们方阵去，不能呆太久。结束了去吃雪糕不？"
    "可以啊。"
    "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带你们认识下我男朋友。"
    "欸？不是说等军训完？"
    "本来是这样准备的，可是我跟他聊天时候聊到了你俩，他特别感兴趣，说要见见你们。说真的，我也不懂他的兴趣点在哪，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早见晚见，都要见的嘛！"
    虞瑾言想想也是，乖乖点头。郑烨又跟她说了一会话，猫着腰回了自己的方阵。
    解散后，虞瑾言顺着人群去往小卖部，艰辛地在一堆迷彩服里，找寻郑烨和楚衍的身影。
    忍不住在想，郑烨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
    正想着心事，肩膀被人轻碰了下，虞瑾言以为人太多被挤到了，没当回事，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到肩膀又被碰了下，她这才觉得不对，转过头去看。
    容简就站在两步之外，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容简学长！"虞瑾言惊喜。
    她跟容简交集不算多，但是那不多的交集里，容简帮了她不小的忙，虞瑾言打从心底里感激他。
    "怎么样，军训还适应么？"容简像个温柔又体贴的邻家哥哥，温和地关心着虞瑾言的近况。
    "挺好的，强度不算大，我可以适应的。"
    "那就好。"容简看了眼四周的人群，向虞瑾言发出邀约，"我们去那边吧，这边人太多了。"
    "可是..."虞瑾言又看了一眼四周，仍旧没有看到楚衍和郑烨的身影，略有些迟疑。
    "没事，我们不走远，就往外围站一站，你朋友找你也方便些。"
    虞瑾言想了下，这才跟着容简往外走。
    "听说，你跟楚衍正式在一起了？"
    虞瑾言自动将这个听说归结为听楚衍说，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嗯，高考后在一起的。"
    "挺好的，阿衍虽然性子冒进了些，但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我也没觉得楚衍的性格有什么不好。"虞瑾言拨了拨帽子，歪着头问容简，"我那时候听说，学长你准备考Q大，怎么会在..."
    容简看了她一眼，"没事，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话题，我报考南大也不是因为高考失利。"
    容简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笑了下，"只不过我算来算去，某人就算有艺术加分，也只够得到南大的分数线。"
    "某人？"虞瑾言困惑地眨了眨眼。
    "就是..."
    容简正想解释，凭空冒出来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愣是把他带的身子歪了一歪。
    "哟，小容子你可以啊，趁我不在你都学会泡别的妞了啊？"
    是郑烨，声音里带着调笑。
    虞瑾言又眨了眨眼。
    "是啊，妞长得好看，想领回去给你做姐妹，开心不？"容简笑意愈发温存，就着这个不算太舒服的姿势，和郑烨说话。
    "开心开心特别开心，你要是能给我生个这么可爱的闺女，我就更开心了。"
    "这一项难度系数有点高，不如换你来生？"
    郑烨冷哼，"想得美！"
    手下放开容简，昏暗的灯光下都看得出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楚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突然从容简背后冒出来，眼冒绿光，面目狰狞地掐他脖子，"你他妈要领谁回家？再给你次机会好好说话，你要领谁回家？"
    容简被掐的直想翻白眼，某个没良心的女人还站在一边笑得开怀，他只能自救。
    "不领不领，谁也不领，那是你的虞美人，谁也抢不走。"
    楚衍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就是嘛，他的虞美人，这些无知又愚蠢的人类，居然妄想跟他抢人！
    虞瑾言满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脑子里一片混乱。
    "所以，叶子你的男朋友，是容简学长？"
    良久，她才从一片混乱中理出头绪，茫然地喃喃自语。
    "恭喜你啊虞美人，你猜对啦！"郑烨掐着虞瑾言白嫩的脸颊，愉悦微笑。
    ☆、情人坡
    不知道到底是这个世界太混乱，还是自己见识太浅薄。
    照理说大家都是第一次知道互相的关系，但是虞瑾言纵观全程，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十分平静，就自己像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一样惊愕咋呼。于是经过最开始那一两分钟的混乱后，她也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新晋室友，碰巧是高中学长的女朋友，这都是小问题，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虞瑾言试着安慰了自己几句，还是忍不住想掀桌子。
    正常操作个屁啊！
    "所以有人想跟我解释下整个事情的经过么？"她平心静气地问。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以前也在一中读过书，比你高一级，刚好跟小容子同学，然后就，嗯，看对眼了，互相勾搭了下。但是我户籍在成州，高考的话必须得回成州那边去，所以高三我就又回成州读啦。本来约好一起考南大的，但是我高考没考好，就复读了一年。"郑烨三两句话解释了下事情经过，还将手中的冰淇淋往虞瑾言面前递了递，"这个口味挺好吃的，言言你尝尝？"
    虞瑾言听话地尝了口，味道确实不错。
    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照理说，你跟楚衍也认识才对啊，为什么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互相都跟不认识对方一样？"
    "这个真不能怪我，我对他的印象一直是冲天的，红色的鸡冠头。"郑烨手比划了一下虞瑾言刚认识楚衍时候他的发型，遭到楚衍白眼一枚，"所以谁能想到，曾经那个中二病的少年，居然也长成了如今这副大好青年的模样了？"
    "那名字呢？"
    "小容子一直喊他阿衍，我还真不知道他全名是什么。"
    有理有据，虞瑾言没听出来不对，下意识又去看楚衍。
    楚衍又翻了个白眼，"我跟她又不熟，哪会记得她长什么样？女的不都长得一个样么？"
    容简似笑非笑地"哦"了声，楚衍又面不改色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家言言跟她们不一样。"
    虞瑾言没忍住，也翻了个白眼。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吃完手上的雪糕，容简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继续军训，早点回去休息吧，等军训完我请你们吃饭。"
    楚衍继续翻着大白眼，"我没有钱么？还要你请我吃饭？"
    "行了啊你！"容简揽了下他的肩，"就当给我这个做哥哥的一个面子，赏脸吃顿饭，总行了吧？"
    楚衍勉勉强强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虞瑾言看着他小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开来。
    -
    女生之间关系处得好不容易，混熟却又轻而易举。
    站完军姿休息的时候，大家都累得不想动，虞瑾言去拿水喝，顺便给二排的几个女生都带了一瓶，瞬间博得了女生们的好感，称呼也从"同学"升级成为亲热的"言言"。
    虞瑾言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好笑。
    晚上休息时唱军歌，二排几个女生拉着虞瑾言，凑在一起商量着一会唱《军中绿花》的时候，对着教官起哄，虞瑾言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架不住其他人坚持，只得跟着一起起哄。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年纪的教官，在她们"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的调笑声里，红了脸，落荒而逃。
    她突然觉得有时候这样闹一闹，也挺有意思的。
    军训最后一天晚上，一营和二营席地而坐，面对面隔着一条道对唱。
    郑烨又伺机摸了过来，跟虞瑾言排排坐。
    开始的时候还算正常，两边都不熟悉放不开，一营二营轮流唱军歌，你一首我一首。慢慢的气氛被炒热了，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打成一团，对唱就渐渐变了味。
    虞瑾言是个音痴，郑烨又是个美术生，两个人唱歌不算难听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听，压根不可能去凑热闹，躲在人群后面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直到她看到对面二营的阵营里，冒出个特别眼熟的面孔来。
    眼熟的面孔姓楚名衍，唱歌没有别的什么缺点，就是挺要命的。
    虞瑾言默默拉紧袖子，捂住了耳朵。
    "干嘛干嘛，你男朋友要唱歌，你居然去捂耳朵！过分了哈！"如果不了解性格，单看外貌的话，楚衍还是很吸睛的，一营二营很多女生都很激动，郑烨也跟在她们后面瞎起哄。
    "不是我过分，你要是停了他唱歌，就会发现是他过分了。"
    "怎么，很难听？"
    "出乎你意料之外的难听。"
    郑烨犹豫了下，没想出来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难听是怎么个难听法，还是决定听一下。
    大不了就辣一下耳朵，然后去找小容子求安慰嘛，郑烨如是想到。
    "大家好我是汽修学院的楚衍，我想趁这个机会送一首歌给一营一连二排，经贸学院的虞瑾言。"
    起哄和尖叫声更大了。
    "谁啊谁啊，虞瑾言是谁啊？"
    "不知道哎，说是二排的，那不就应该在那边么？"
    "卧槽为什么帅哥都是有主的啊，允悲。"
    "呜呜呜人在军训里，狗粮从天降。宝宝好可怜，在线卑微。"
    ...
    "哇哦，言言你快别捂耳朵了，你们家衍哥在跟你表白呢！"郑烨很是激动，晃着虞瑾言，暴力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掰下来。
    虞瑾言眨巴着眼睛，双手又捂上了耳朵，却悄默默地漏开了一条缝。
    咳，虽然唱歌时候要捂上耳朵不能被误伤，表白什么的，还是可以听听的。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三个年头了，我幼稚又冲动，在刚认识的那段日子里，闹过不少笑话，做过很多让你为难的事情，你一定很苦恼吧？"
    其实也还好，被逼着喊哥哥的时候，其实羞大过恼。如果真的要说苦恼的话，还得算是他跟贡旭莫名其妙动手的那两次。
    "我现在往回想，也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幼稚可笑。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那般冲动，惹你不快。我跟你说过好几回喜欢你，但是无论是场合还是话术，都不算认真，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对你说一句：虞瑾言，我很喜欢你，很感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虞瑾言很感动，连带着他后面唱的那首一个字都不在调上的《告白气球》，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她泪汪汪地转过头去，跟郑烨说："说来你可能不信，这是第一次，楚衍他那么认真又条理清晰地跟我表白。"
    郑烨表情晦涩难辨，很是复杂。
    "你是想多沉浸在这感动里一会，还是我现在就打破你这份美好的感动？"
    "啥意思？"虞瑾言不解。
    "楚衍刚刚那份发言，咳，表白书，应该是容简的手笔。"
    虞瑾言：...
    郑烨掩面，"他当初跟我表白时候也说过这么段话，除了某些中心词汇改掉了，连句式都没有丁点变化。"
    虞瑾言：...
    呵呵。
    狗东西。
    -
    军训过后，大学生活步入正轨。714宿舍的关系还是很诡异，薄舒云因为楚衍军训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表白，对虞瑾言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就是嫉妒。"趁着薄舒云有课不在的某个下午，郑烨一边嗑瓜子一边跟虞瑾言闲聊。
    连神经大条的毕巧都感觉到不对，"我开始以为她就那样的性格，可云云针对言言的味道也太强了点。哎言言，你们之前认识么？还是说之前就发生过什么过节？"
    "应该不认识吧？我高二才转学来南城，平时一般都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不怎么出门的。"
    毕巧继续猜想，"那会不会是什么时候有过小摩擦，只是你不记得了？云云不也是南城人么？"
    虞瑾言更苦恼了，"我……脸盲。"
    此话一出，毕巧跟郑烨同时默了。
    得，就是真的有过摩擦又能怎么办？这姑娘眨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无辜地说着我脸盲，就把所有能猜想的可能性都堵死了。
    更何况就是真的有过摩擦，现在再去探寻，也没什么意思了。
    "没事儿，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阴阳怪气就由着她，要真想找茬，咱也不怯！"郑烨做最后拍板。
    随后拍干净手上的瓜子屑，站起身，撑住虞瑾言的椅背靠近她，男友力爆棚地轻挑了下她的下巴，"美人儿，你容简学长晚上请吃饭，你快收拾收拾，跟姐姐我接客去吧！"
    毕巧一个不查，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郑烨半扭过身去，摆出一个妖娆勾人的姿态，对着毕巧眨了下右眼，"怎么，这位妹妹也有兴趣，跟姐姐一块儿去？"
    "不了不了不了我晚上还有课，我先去吃晚饭了。"说着随手抓起钥匙和饭卡就狂奔出门，门合上的瞬间虞瑾言还听见她嘀咕了句，"我到底是住了个什么宿舍啊，一群妖精。"
    虞瑾言没忍住，爆笑出声。
    _
    晚饭特别接地气地吃烤串，就在校门口一家十几平米的烧烤店里，跟虞瑾言以为的四星高级餐厅相差甚远。
    她默默瞅了眼自己特意洗的头发特别挑的及膝群，又默默瞅了眼郑烨的白T热裤丸子头，自动自发将这个新晋室友从亲热的闺中密友转移到了塑料姐妹的范畴里。
    跟着肉串一起上桌的还有三杯扎啤和一听雪碧，雪碧被老板特别贴心地插上了吸管，放在了虞瑾言的面前。
    老板还很贴心道："小姑娘跟着哥哥姐姐出来玩归玩，但你还小不能喝酒，这个饮料是叔叔免费送你的，你喝这个哈。"
    虞瑾言：...
    其他几人，包括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的楚某人，同时扭过头去，十分默契地吭哧吭哧笑。
    虞瑾言垂下头去，恶狠狠地撕咬着烤翅。
    被人说成初中生她其实已经习惯了，毕竟自己长相身高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但是被几个没有同情心的朋友嘲笑，虽然算不上生气，但是没面子，总归是有几分的。
    虞瑾言吃完一串不过瘾，又伸手去拿下一串，却被笑够了的楚衍中途拦了下手。
    她抬了抬眼皮。
    "吃的一手油，一会再滴衣服上去，不好洗。"楚衍拿起一串鸡翅，筷子从两端夹起，手上一使劲，撸下来一个，再去撸下一个。
    不多时，装了一盘子，给虞瑾言递过去。
    郑烨咂咂嘴，很是感慨，被容简塞了串素鸡堵住了嘴，"行了，安静吃你的吧，再把人笑毛了，你去哄么？"
    眼睛往乖巧吃着鸡翅的虞瑾言身上递了递。
    郑烨吃着素鸡，挤了挤脸，还不忘嘀咕道："我哄就我哄，我跟言言百合去，让你们跟自己的右手大兄弟过去。"
    容简咳嗽了声，警告地瞥了郑烨一眼，郑烨撇撇嘴，不甘不愿地，却还是闭上了嘴。
    也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图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个爹，什么都要被管，真是种，甜蜜的折磨啊。
    -
    酒足饭饱，四人两两分头行动。
    南大有片出了名的情人坡，就在第一教学楼的北边，背靠荷塘，是情侣们约会的圣地。
    楚衍虽然不知道这个坡到底出名在哪，但是冲着这个名字，从听说后开始，就一直蠢蠢欲动，想跟虞瑾言来一次。刚巧今天喝了点酒，趁着酒意，绕过曲折十八弯的荷塘，拐到了情人坡上。
    今晚月色正浓，情人坡旁没有路灯，但是月色的映照下，坡上的人在做什么，还是能看得清的。虞瑾言的目光乍一接触到某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就吓得赶紧背过了身去。她紧张地拉了一把楚衍的衣摆，"我我我们回去吧，这里有人了，我们别打扰别人。"
    楚衍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几乎是瞬间顿悟了情人坡的寓意。搁平时他可能也就顺着虞瑾言的意走掉了，可今天不知怎么，心里升腾起一股别样的冲动，叫他裹足不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言言，你想不想..."他试探着问道。
    "什么？"虞瑾言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随口回他。
    楚衍却好似被什么鼓动一般，握住虞瑾言的手腕，稍一使劲，将她带入怀中。
    她刚想问楚衍怎么了，下一秒，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睁大了双眼。
    是，他的唇。
    ☆、亲吻
    真的只是贴着，唇瓣碰着唇瓣，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四周静谧无声，连蝉鸣声都好似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彼此的心跳声，相互交叠。
    黑暗里，两双同样黑亮的眸子，摇曳生辉。
    虞瑾言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尝试着，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楚衍的唇瓣。
    男人在□□上似乎真的生来就有天分，虞瑾言只是稍微给了点反应，楚衍就立刻反客为主，掌控了主导权。他先是轻轻咬了下虞瑾言的舌尖，虞瑾言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楚衍也不心急，只顺着她的唇畔缓缓舔舐。虞瑾言呼吸困难，全身酥麻，不自觉地张开嘴，企图汲取点空气，缓解内心无端的焦灼感。
    楚衍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手揽住虞瑾言的腰腹，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舌尖从贝齿上一刷而过，游蛇一般串进她的口中，勾着她舌，一起共舞。
    虞瑾言身子变得更加酥软，想往后靠找一个支撑点，却又被身前的人强硬地拖回怀中，前进不得，后退无路。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明明整个人都被另一个人掌控，好似身心都不能任由自己使用，却又甘愿被他驱使，自此沉沦。
    虞瑾言不由自主地溢出声声低吟，黑暗中那人攀附在她耳侧，发生一声轻笑，似得意，又似满足。虞瑾言被这声轻笑惹恼，张口欲咬，楚衍笑着躲了下，因着身高差距，牙齿咬在了喉结处，留下了一排细密的齿痕。虞瑾言撒过气又觉得不舍，伸出软舌，安抚的舔舐着。
    楚衍发出声似痛苦似欢愉的闷哼。
    不远处有人站起身，鞋底踩在青青草地上，发出一丝轻微的细响，虞瑾言分神想了下这个响动的来源，脑袋向后侧了侧。
    楚衍低着头看她，借着微瑕的月光，虞瑾言看到那双本该清亮的眸子里，沾满了情/欲的味道。
    那响动离他们越来越近，似乎是一男一女，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似乎是在讨论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
    夜宵么？她倒是刚刚吃完晚饭。虞瑾言意识逐渐归拢，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而刚刚，她和楚衍，又做了什么事。
    攀附在楚衍肩膀上的手臂慢慢缩回，深陷在他怀抱里的躯体也渐渐后退。
    楚衍从酒精的冲动里找回了意识，又刚刚才尝到了美味，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餍足感。他由着虞瑾言退出自己的怀抱，却不忘得意洋洋地调戏虞瑾言。
    "我刚刚表现的好不好？"
    虞瑾言并不想搭理这个智障，此刻从刚刚被蛊惑的状态里抽身而出，凭借着自己的好耳力，听着远远近近的，或轻言细语，或呢哝软语，或低吟浅语，她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情人坡的含义。
    难怪这地方被称为情侣圣地，难怪楚衍猥猥琐琐地，绕着九曲十八弯的路非得带她过来，难怪一到这个地方，楚衍就化身为狼，亲了上来。
    虞瑾言脸颊红似火，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大道上去。
    她脚下步伐越走越快，楚衍察觉不对，一把拖住她。
    "言言你怎么了？"
    虞瑾言目光落在自己方圆一寸之内，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景，小声又急切地说："我们不要在这说，先回去吧。"
    她反手扣住楚衍的手腕，拉着他迈下情人坡，直到走到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前，听到过往学生或嬉笑怒骂，或步履匆匆，才算有了真实感，整个人放松到平时的状态里。
    他们沿着校园主道慢慢走着，直到快走到梅轩楼下，虞瑾言才察觉出不对来。
    楚衍太安静了，从问过她怎么了之后，整个人就好似变成了空气一般。
    虞瑾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生最艰难的大概就是，嘴笨不会哄人的女孩子，偏偏交了个比自己玻璃心比自己小公举的男朋友吧。
    她转过身去的同时还不忘在心里吐槽，刚刚被强吻了的人，好像是她，而不是此刻耷拉着脑袋，丧气满满的这个大男孩吧？
    "楚霸王，回神啦！"她垫着脚尖，勉力抬起手，摸了摸楚衍的小平头。
    有点刺，手感却还不错。
    楚衍抬起头来，还卖萌地"汪"了声。
    "你不生气啦？"
    虞瑾言歪着头，"我生什么气？"
    "那你不生气走那么快做什么？"楚衍小声嘀咕。
    虞瑾言很无奈，"那种地方，四周都是情侣，你不觉得呆着不自在么？"
    "不觉得啊！"
    "...那我觉得不自在行不行？"
    楚衍挠了挠头，不解，"为什么啊？别的人是情侣，我们也是情侣啊，他们呆着不会不自在，你为什么要不自在？"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别人不会不自在，可我会啊。"
    楚衍"哦"了声，虽然并不是很赞同，但他还是决定尊重虞瑾言的想法。
    只不过，他舔了舔唇，很是惋惜。好不容易才亲到一次，早知道没有下一次了，就该亲的久一点。
    "下次你要是还想，嗯，亲我，"后面两个字说的轻又低，楚衍还是听清了，"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要去那种都是人的地方。"
    "还有下次？"楚衍眼睛晶晶亮，又确认了一遍。
    "...没有也行。"
    "有有有，这个必须有。"
    虞瑾言别过头去，状似不经意道："还有，我找了份兼职，下周开始，每周要去20个小时。"
    楚衍刚刚还笑成一朵菊花的脸冷了下来。
    _
    楚衍一生下来就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衣食无忧，即便后来父母感情不合离异，也从未在金钱上面苛待过他。相反，可能因为感情上不能给予他最好的，楚父和楚母在金钱上面，给予了他最宽容的使用权。
    而就他所知，贡家家产丰厚，贡立诚和贡旭也是把虞瑾言当做亲闺女亲妹妹对待的，也不可能在金钱上面亏待她。
    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要去打工？一周20个小时听起来好像并不长，但是他们大一课本来就多，能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再刨去20个小时的打工时间，能留给他的时间基本没有了。
    楚衍虽然中二了点，但是并不傻，这之间的利益冲突他很快算清楚了，开口就是否决。
    "不行我不同意。"
    虞瑾言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不急不缓地安抚他，"其实并不久，一天可能也就两个小时左右，最多周末时间长一点。"
    楚衍才不听这种鬼话，"你们经贸的课程不算少，我们汽修的课更是多到怀疑人生，本来一天能见面的时间就很少，你还要挪出两个小时去做什么鬼兼职！"
    "可我已经跟别人谈好了。"
    "可你也没提前告诉我，而且你要是缺钱你可以跟我讲啊，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虞瑾言抿着唇，表情隐忍，"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钱么？"楚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别跟我扯什么那是我爸的钱，别人家的情侣也不是都花自己赚的钱啊！"
    虞瑾言不说话了。
    "还是说，你压根不觉得我们是情侣？"
    虞瑾言猛然抬起头来，"我没有！"
    "难怪，难怪你刚刚那么乖，还主动说下次还可以亲你，原来是这样。"楚衍自嘲一笑，"还好只是接个吻，不是上了床，不然此刻，我是不是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虞瑾言嘴唇蠕动，很想说不是的，可几次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
    兼职工作是温泠介绍的，她前阵子和温泠电话闲聊，问起温泠近况。
    温泠跟贡旭两个人在一起几年，分分合合闹了很多回，谁也不愿意为了对方低头服软，所以毕业后贡旭去了外地自己创业，温泠留在本地，与人合伙开了家影楼。
    温泠大学主修摄影，碰巧另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学的美容，两人一拍即合，对外主打就是美女摄影师和美女化妆师，生意还算不错。
    "就是招来的前台妹子并不愿意加班，有时候我们出外景晚了，或者是周末时候，有客人来店里总是锁着门，挺麻烦的。"
    "那再招一个人呢？"
    "也就偶尔几个晚上，再加上周末，时间并不长。我准备从附近大学城找个机灵点的女学生过来，做个兼职。"
    虞瑾言灵机一动，"温姐姐，那不如招我吧，我有时间。"
    "你？"温泠哂然一笑，"你缺钱么？我可听贡旭说了，你那个绯闻小男友转正了，你要是来我这做兼职，可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了。"
    "没事的，楚衍他会理解的。"
    "那行，你要是想帮忙我乐意至极，熟人的话我更放心些。"温泠很干脆，"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提前跟你那小男友商量下，听听他的意见，省得为这种小事闹不愉快。"
    "我会的。"
    这一会，就会到了今晚。
    虞瑾言曾经几次三番想跟楚衍提起，但每次话到嘴边，听到楚衍说着下次周末要带她去哪里哪里玩，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总想着还有时间改天再说，一拖再拖，就成了现下这个状况。
    "虞瑾言，"楚衍连名带姓地叫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失望，"你真的该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女朋友。"
    他说完转身就走，虞瑾言手伸出去想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虞瑾言怅然若失，觉得内心空空的。
    ☆、贡旭
    兼职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但虞瑾言和楚衍的冷战也就此拉开。
    楚衍觉得虞瑾言不把自己当回事，并没有当人女朋友的自觉，虞瑾言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不明白楚衍生的是哪门子气。
    两个人都觉得责任在对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谁都不愿意先道歉。
    温泠和郑烨听完后，双双陷入了沉思。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们两个算不上清官，这两的家务事，更是难以插嘴。
    郑烨嗑完半包瓜子，也没给出个中肯的建议来。虞瑾言深知这人的不靠谱性，自动忽略她，寄希望在年龄更成熟阅历更丰富的温泠身上。
    温泠在虞瑾言热忱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她也想默不作声地嗑完半包瓜子，然后在虞瑾言嫌弃的目光里，把自己当成隐形人。
    她略感无奈地又摸了摸鼻子。
    "其实说真的，我觉得你该主动道个歉。"
    "为什么？"这是虞瑾言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她只是谈恋爱又不是卖身，难不成连自主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利都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郑烨又给自己抓了把瓜子，"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性格不同总会有摩擦和争吵，这个很正常。但是同时也该有包容和理解，这样才能走的更远。"
    虞瑾言若有所思。
    温泠接过话茬，"就拿你们这次的事情来说，你有自主选择自己要做什么的权利，但同时，楚衍作为你男朋友，有参与到你人生中来的权利。他态度过激说法不当，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做的不对。不过如果你换位思考，现在是他突然单方面通知你，他要去做一件你压根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你会不会很生气？"
    "唔，得看事情的严重程度吧。"
    "你瞒着他找兼职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很严重的大事。"
    "可这明明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啊！"虞瑾言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大小有什么误解了。
    郑烨哥两好地一把揽住虞瑾言的肩，"嘛，他们男人就喜欢大惊小怪，屁大点事就大男子主义爆发，把它当成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我们作为新时期的大女人，肚量放大点，别跟那些幼稚鬼一般计较。"
    虞瑾言歪头看向郑烨，"容简学长也会这样？"
    郑烨耸耸肩，"有过之而无不及。"
    虞瑾言又抬头，"我哥哥也会？"
    温泠无奈一笑，摇着头叹了口气。
    虞瑾言陷入沉思。
    -
    冷战开始的莫名其妙，和好也迅速得出乎意料。几乎是虞瑾言给了个台阶的同时，楚衍就低头认了错，两人重归就好，兼职的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最主要的是楚衍终于认识到影楼的妙用。比如在大家都不在的时候，躲过摄像头的死角，可以做很多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趣事。
    而楚衍不再闹腾，即便是每天被拉着做一些亲密的事情，虞瑾言觉得，那也可以算作是情侣间的乐趣，总比冷战要来得强的多。
    秋去冬来，寒来暑往，虞瑾言以为大学这几年就要这么无风无浪平静地结束时，平地起了个惊雷，将躲藏在平静生活下的暗涌全部炸了开来。
    这暗涌不是来自学校，是来自贡家。
    那是虞瑾言来到南城四年多，第一次看到贡立诚发火，还是倾天大火。
    贡旭毕业后离家两年，除了偶尔打回来的问候电话，再无一点消息。贡立诚担心之余也找人打探过贡旭的境况，得到的消息无非都是"很好"，"不错"，"小伙子很上进"，"真是虎父无犬子"之类夸赞的话。
    贡立诚欣慰同时，却也好奇贡旭到底都在做什么。
    腊月二十六那天，贡立诚给贡旭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过年，他很干脆地说明天就回来。
    贡立诚惊讶的同时却也很高兴，让张嫂第二天多买些贡旭爱吃的菜。
    姜芮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忍不住泼凉水，"你这么心心念念惦记着，可别到时候给你带回来个大惊喜。"
    贡立诚乐呵呵的，"能有什么惊喜？总不能给我带回来个大胖孙子吧。"
    原本是玩笑的话语，却不曾想，一语成箴。
    第二天天没亮，外面便开始飘飘洒洒地下着雪，等天色放亮虞瑾言起床的时候，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她洗漱完下楼吃早饭的时候，还跟姜芮开玩笑，"天气这么差，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回得来。"
    "回就回不回就不回，谁稀罕看见他。"
    虞瑾言习惯了姜芮和贡旭之间刀子嘴豆腐心的相处模式，笑了笑，没说话。
    中午时分，门铃终于响了，难得不镇定，在屋里转悠了一上午的贡立诚立马跳起来，搓着手过去开了门。
    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了笑脸。
    贡旭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女人。是个女人倒也罢了，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当着外人的面，贡立诚也不好说什么，把人迎进来后，沉默地吃了顿午饭。谁知道才刚吃完饭，贡旭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他准备结婚了。
    结婚对象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虞瑾言的目光直勾勾地钉在女人的肚子上，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照理说，哥哥有了归宿，做妹妹的应该替他感到高兴，可是这个归宿不是温泠，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贡立诚直接摔了筷子，冷着脸道："贡旭，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贡旭不以为意，给虞瑾言做了个表情，示意她好好照顾孕妇，就跟着贡立诚去了书房。虞瑾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插话插不了，整个人焦躁不安。
    姜芮倒是淡定的很，一来她相信贡立诚会处理好整件事情，二来她身份立场尴尬，也确实不好插手，只吩咐张嫂给孕妇准备些合适的吃食，就款款上楼去了。
    女子看着他们的反应，很是不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让你们不高兴了？"
    "没事的，你安心待着，跟你没有关系。"虞瑾言安抚她，扶着她去沙发上坐下来，"对了我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几个月了？"
    "我叫徐月。"徐月摸着肚子，神情温柔，"孩子八个月了。"
    八个月了？虞瑾言更是忧愁。就算是一夜情怀的孩子，那徐月跟贡旭的感情也得有八个月了，温泠那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贡旭瞒的严实，还是两人确实没有联系过。
    "那你跟我哥，也认识蛮久了吧？"虞瑾言试探着问。
    "不算久，也没几个月。"徐月很是感激，"贡旭他是个好人。"
    认识没几个月，还给贡旭发了好人卡，虞瑾言心里更没底了。该不会贡旭喜欢这姑娘到了这种地步，喜当爹了吧？
    虞瑾言不动声色又打量了下徐月。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清秀，不施粉黛，确实算个小美人，可是跟温泠比起来，差的又不是一星半点。虞瑾言咬咬唇，悄悄给楚衍发信息。
    【yan：贡旭今天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女孩子，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也可能比我大点。重点是，她怀孕了，贡旭还说要结婚了！！！】
    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诉说着她内心的震撼。
    楚衍信息回的挺快的。
    【楚霸王：那么刺激？那叔叔什么反应？】
    【yan：贡叔叔挺生气的，吃完饭就把贡旭叫去书房了。他这两年不回家，温姐姐有空就会过来看贡叔叔和妈妈，说实在的，别说贡叔叔了，我看得出来，连我妈妈都挺喜欢温姐姐的，估计就等着贡旭娶她进门呢。】
    【楚霸王：我也觉得温泠挺好的，不过感情这个事情很难说，咱们觉得好也没用，贡旭真要跟这个女人结婚，你能怎么办，拦着不给结？】
    虞瑾言苦着脸。
    【yan：拦不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她第一眼都吓死了，八个月了，那个肚子，可大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温姐姐啊？】
    【楚霸王：都行吧，早点让她知道，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她啥时候回来？】
    【yan：之前说得年后，但是一旦知道了贡旭要结婚这个事情，估计也待不住了。】
    【yan：哎不说了，我去给温姐姐打个电话。】
    虞瑾言发完信息抬起头，正对上徐月看过来的目光。她尴尬地笑了下，摇了摇手中的手机，"你先坐会，无聊的话看看电视，我去打个电话，一会就回来。"
    徐月善解人意地微笑，"没事，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待着就行的。"
    虞瑾言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刚走到二楼拐角处，和从书房出来的贡立诚和贡旭撞了个正面。贡旭神色很平静，贡立诚脸上也看不出来上楼时候的怒气了，不知道两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虞瑾言有些不安，刚想去问问他们都聊了什么，贡立诚的目光先转向了她。
    "言言过来。"他招招手，虞瑾言听话地走了过去。
    "贡叔叔。"
    "你给温泠打个电话告诉她，"贡立诚平心静气，还看了眼漫不经心的贡旭，才接着道："就说贡旭要结婚了，让她这两天抽空过来趟。"
    虞瑾言僵立在原地。
    ☆、剖心
    大年三十，温泠拎着行李，风尘仆仆赶到了贡家。
    她最近接了个生活实拍的单子，一对老夫妇明年金婚纪念，儿女想给老人以后留个纪念，听说了温泠的名气，找到了她。说实在的，生活记录并不算有趣，但是老人间相互扶持，有摩擦有吵闹，但更多的是相爱的真实生活，却也让温泠感动。
    那是她羡慕，又期盼的生活。
    接到虞瑾言电话的时候，她刚结束拍摄，和老人一起吃午饭。她原本是要一直工作到节后，将过年期间老人和家里儿女相处的时光也拍摄进去的。可是就在前一天，老人跟她说，这样就足够了，快过年了，让温泠也快回家去，和亲人一起过年。
    老人说，既然记录的是自己夫妻两之间的日常，过年这种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就不需要了。孩子孝不孝顺，儿女贴不贴心，他们自己心里都懂，拍出来，反倒显得刻意了。
    温泠知道老人的好意，没有推辞，接受了。
    虞瑾言话说的很委婉，生怕某一句刺激到温泠。可是虞瑾言不知道，这个场景在温泠的脑海里曾演练过无数次，如今只不过是成为了事实，所以她平静地说"知道了"。
    -
    年三十本该是个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日子，可是贡家并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虞瑾言早早就爬起来了，像那天等着贡旭回家的贡立诚一样坐立难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听到门铃响，火速冲过去打开门，拉着温泠的手，火急火燎地带着她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生怕在外面多待一秒，会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贡旭或者徐月，撞了个对面。
    "干嘛这么紧张？"温泠并没有虞瑾言以为的那般憔悴，甚至还因为她的过度紧张，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虞瑾言在客厅转完圈，回到房间继续转，"我就不明白了，哥哥为什么那么突然就要结婚，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奉子成婚，不是挺正常的？"温泠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不以为意
    "可关键是，那孩子好像不是哥哥的啊！"
    这倒是出乎温泠的意料，她挑了下眉。
    "你怎么知道的？"
    虞瑾言靠在书桌上，凑近温泠，还压低了声音，生怕被谁经过听见似的，"那天我问徐月，她跟哥哥认识多久了，她说没多久，也就几个月，还说哥哥是个好人。"
    "那也可能刚认识就怀孕了啊。"
    虞瑾言挠挠头，还是觉得不可能，"可是徐月都怀孕八个月了啊，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别猜了，既然他要结婚，那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都不重要。"
    "温姐姐你就一点也不想再争取下？"
    温泠垂下眼睫，淡淡一笑，"如果他确定要结婚，我就是以死相逼，又能有什么用？"
    -
    酒过三巡，本该是气氛正酣的时候，饭桌上却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盘碟相碰发出些声音，其他时候，各自埋着头吃饭。
    贡立诚让虞瑾言打电话喊温泠过来，虞瑾言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贡立诚只是很平淡地问她对贡旭结婚事情的看法，温泠也同样平淡地说挺好的，别的就再无对话。
    贡旭冷冷笑了两声。
    虞瑾言觉得自己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谁都想去问两句，又谁都不想搭理她。
    下午两点，门外风雪骤停，贡立诚喊贡旭一起去门外贴对联，虞瑾言拉着温泠去了花园房，还顺手拿了两罐啤酒。
    贡家别墅有个花园房，就在主宅后面，是姜芮养花的地方。虞瑾言平时很少来，但是此刻，这里倒是最适合谈心的地方。
    温泠中午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晕，平时可以控制住的一些情绪此刻免不了显露出来。她坐在椅子里，头枕着手臂，整个人恹恹的。
    虞瑾言再接再厉，又给她递了一罐啤酒，誓要挖出她的心里话。
    "温姐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跟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呢！"
    温泠开了啤酒，喝了一口，头更晕了，"怎么认识的？大一联谊会，玩真心话，大冒险，被同学捉弄，要在桌上挑一个男生接吻。他长得最帅，我就挑了他。"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这个开端不是挺好的么，典型的言情电视剧开头。
    温泠静默一瞬，"不是，我那时候有个喜欢的人，我爱了他八年。"
    虞瑾言瞬间瞪大眼。
    温泠歪着头对着虞瑾言笑，"很难相信吧？我那时候才十八岁，却有个爱了八年的男人。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很难相信。"
    温泠又喝了酒，不等虞瑾言发问，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难得有机会说出来，索性说个痛快。
    "我经历跟你挺像的，小时候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外婆相依为命。不同的是，你阿婆身体康健对你细心呵护，你的妈妈又并不是真的不在了，而我的外婆身体不好，不仅不能呵护我，还需要我费心去照顾她。"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了一个资助人，我甚至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我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拥有了一大笔钱，一千块，是我和外婆三个月的生活费。后来，资助人每个月都会寄钱过来，每个月一千块，过年和新学期都会多一些，和钱一起寄过来的，有时候是张卡片，有时候是张信纸，话语寥寥，却都是对我的鼓励。"
    "大概是真的卑微到了骨子里吧，别人给的一点温暖，就总也舍不得撒手。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真心和一副还算好看的皮囊，就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一颗心捧了出去。我骗校长说要给资助人写感谢信，要了他的地址，每周都会给他写信，哪怕他从来没有回过，也乐此不疲。后来高考，我填报了他所在的城市，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他。"
    "那，那他..."虞瑾言不敢去想，一个功成名就的成年男人，和一个青春靓丽，一心喜欢他的女学生，会发生点什么。
    温泠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含着笑，"他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温文儒雅，风度翩翩，面对我这样一个无缘无故缠着他的女人，既没有被人投怀送抱的欣喜得意，也没有避之唯恐不及的厌恶不屑。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我绝望。"
    虞瑾言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我那时候很绝望，也很不能理解，就像是要证明自己的魅力一样，我去酒吧买醉，借着酒意和别人上了床，后来各取所需，成了长期炮友。"
    "说来也巧，我有次跟他出去吃饭，碰巧碰到了那个人带着妻子也在那家餐厅吃饭，我才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虞瑾言错愕难言，那个温泠爱了八年的资助人，居然是贡立诚？
    "其实爱上贡旭之后我才发现，我对贡叔叔，与其说是爱慕，倒不如说是孺慕之情。可是那时候的我不懂啊，我甚至恶毒地想过要利用贡旭，来报复贡叔叔，报复那个一直鼓励我，资助我的恩人。"
    温泠还在笑，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有段时间，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是贡旭找到我，狠狠骂醒了我。所以后来，我就留在了他的身边，我还是只有这一个人，他要我就都给他，他不要我就默默走开。"
    "哥哥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么？"
    温泠埋下头去，"我的感情，重要么？"
    虞瑾言抿着唇，心里闷闷的，"可我觉得你误会了，哥哥也许一直都知道，可他想让你自己说出来。"
    "说什么？说我很喜欢他，说我不能没有他，让他不要结婚么？这个时候了，我说这些，又能怎么样？"
    "你说这些，也许新娘就是你了？"贡旭的声音倏然插了进来，低低的哑哑的，似乎在隐忍什么，又似乎终于舒了口气。
    温泠头埋得更低了。
    贡立诚在外面招着手，虞瑾言小跑着出了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俩，和贡立诚姜芮一起听壁脚。
    姜芮抱着臂，冷笑，"搞了半天，原来还是你的一段旧情啊，难怪每次人家姑娘来，你那张老脸都笑成了朵菊花。"
    贡立诚很无辜，"这锅我可不背，更何况你要是因为这个吃醋跟我闹，那可就没理了啊。"
    "我怎么没理了？"
    "咱们结婚当初，你可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前夫，我可有一句抱怨？而且温泠算我什么旧情，我那时候出差刚好在她所在的城市，他们校长跟我又是老熟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起来，他们学校有几个学生，家里挺困难的。你说人家给孩子拉资助都拉到我跟前了，我还能当没听见？就跟他要了几个孩子的地址，让秘书每个月按时汇了钱过去，也就没管了。"
    姜芮又是一声冷哼，施施然走远了，贡立诚赶紧追了过去，低声哄着老婆。
    虞瑾言站在花房门口止不住的笑，想了想还是走开了，贡旭和温泠留了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争吵
    "想听你说句真话怎么那么难？"贡旭无奈叹气。
    "你对我又什么时候有过真话？"温泠反驳。
    "我骗过你什么？"
    "你骗过..."
    温泠一怔。是啊，贡旭其实从来没有骗过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吝啬说情话，每次吵架闹分手说的狠绝话，也是出自真心，只是她从来不曾相信过而已。
    "你看，你自己也明白我想听的是什么，可你从来不说。"
    "我没有..."
    "我一直挺不喜欢姜芮的，以前是觉得她凭什么能替代我妈成了这个家新的女主人，后来因为你我总想，老贡那个没眼光的，我喜欢的女孩子这么好，他居然看不上，非得喜欢姜芮那个老女人。与其说我是看姜芮不顺眼，倒不如说，我的脾气是冲着老贡去的。"
    温泠听得一怔一怔的。
    "其实你后来那么听话地待在我身边，我挺开心的，可我又老觉得你是不是因为老贡。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可就是在床上，你迷乱的时候也不曾说过，我就很恨，很想跟你闹。我每次都跟自己说，再跟你和好我就是孙子，可你稍微服个软，我就又忍不住想喊你奶奶。"
    温泠憋不住想笑。
    "你看，我后妈你是当不成了，但我老婆的位置还空着，给你三秒时间考虑下，要不要凑合下？"
    温泠攥紧拳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可是徐月她都..."
    贡旭轻嗤，"我说我要结婚，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徐月结婚了？"
    "那她..."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贡旭对着外面抬了下下巴，"正主来了。"
    温泠又是一怔，走到了门口。
    花房的门正对着主宅客厅，站在门口，前面发生了什么一览无遗。
    于思梁站在客厅里，跟贡立诚正说着什么，徐月就站在他的旁边，小媳妇一样拉着他的手臂，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温泠先是怔然，随即便是恍然。
    徐月怀孕是真的，贡旭想结婚也是真的。只不过徐月怀的不是贡旭的孩子，贡旭要结婚的对象也不是徐月。他只是故意将两件事混在一起，混淆视听，逼着她承认爱他罢了。
    温泠想明白一切，冷笑，"贡先生好深的心机。"
    "多谢夸奖。"贡旭微微一笑，淡然受下，"那么温小姐，婚礼已经在准备，宾客名单和请柬也在印刷之中。请问，新娘做好准备了么？"
    温泠轻抬眉眼，秋波流转，皆是风情，"随时on-line。"
    -
    八月，贡旭和温泠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那是虞瑾言第一次看到温泠笑的那般开怀，抛开过往所有的阴霾后，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虞瑾言很是为她开心。
    婚礼前夕，虞瑾言陪床，温泠突然问起她和楚衍的事情。
    "我们俩？我们俩挺好的啊。楚衍现在不像之前那样爱使性子，成熟了不少。说实在的温姐姐，我有时候都觉得跟他不像情侣，更像是亲人。"
    温泠侧过身来，"那不是挺好的？"
    虞瑾言也跟着侧过身来，"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经常听别人说，谈恋爱怎么难忘，怎么记忆尤深。可我回想的时候发现，我跟楚衍一路都很平顺，好像除了心动到在一起那段时间，有过些特别，其他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温姐姐，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温泠细细看着虞瑾言。她此刻眉头轻皱，眼神中带着困惑不解，是确确实实在苦恼着，忍不住莞尔一笑。
    "一帆风顺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虞瑾言继续苦恼着，"就是总觉得是积攒着，万一哪天爆发了，就成了场小灾难了。"
    "唔，那不如你想什么都跟他讲，两个人之间不要有秘密，那就不会积攒矛盾了啊。"
    "可我没什么要跟他讲的啊！"
    温泠拧了下眉，"言言，你还记不记得你们第一次冷战的时候？"
    "嗯，就是我要来你店里做兼职的时候，记得啊。"这件事虞瑾言倒是记忆尤深。
    "那时候郑烨说的话，你有认真考虑过么？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性格不同总会有许多矛盾，有些能忍，有些不能忍，只有互相迁就才能走的长远。可能是跟成长环境有关系，你太冷静了，事事都想自己拿主意，而楚衍又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总想你多依赖些他。"
    虞瑾言若有所思。
    "所以啊，你遇到事情的时候多跟他商量下，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吧。"
    多商量下么？
    虞瑾言搜索到楚衍的身影，抿了下唇。他一整天为了贡旭的婚礼忙前忙后，脸上笑意也从未消退过，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与虞瑾言目光相接，笑容更加灿烂。
    "楚衍，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楚衍下意识接了话，再看到虞瑾言的神情，表情一僵，直觉不想听下去。
    他们那次吵架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明明上一秒还高兴得不行，下一秒虞瑾言就用一种通知的口气告诉他，她找了份兼职，能匀出来分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就像个主人娇养着的小宠物，主人心情好的时候惯着宠着哄着，主人有事忙的时候，就随手把他丢在一边让他自己玩去。
    一切都显得他并没有那么重要，也或许，他本身于她，就是无关紧要。
    楚衍脸色煞白，紧抿着唇，负气问到："你又要去哪？"
    虞瑾言神思不在这，一方面还沉浸在贡旭和温泠终于修成正果的喜悦之中，另一方面想着温泠的话，并没有注意到楚衍的不对劲，顾自说了下去。
    "我课程上的差不多了，跟学校申请了提前毕业，明年答辩之后我就不在学校了。"
    楚衍瞪大眼，不可置信。
    虞瑾言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下去，"导师跟我说，他那边有实习名额，公司在外地，也是业内排的上名次的公司，如果我愿意，可以推荐我过去，如果做得好的话，一年后可以申请调回南城分公司来。我仔细想了下，我提前一年毕业，去那边待上一年后调回来，正好你毕业了，一举两得。"
    楚衍冷笑，"所以你又是做好打算了，来提前告诉我一声？"
    "不是啊。"虞瑾言很莫名，不知道楚衍突然生的哪门子气，"我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觉得不好，那我..."
    那我可以回绝导师，在本市找个工作。
    虞瑾言话未说完，楚衍已经打断了他。
    "我觉得不好，所以你去跟校方说，你不提前毕业。"
    虞瑾言看着楚衍，突然觉得很疲累。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们之间并不是平静成一潭死水，而是暗涌都汇集在平静表象之下，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平静地走下去，那份暗涌或许也能自己平缓下去。
    可是她不是个附属品，她有自己的人生打算。
    好像从高二认识开始到现在，整整四年时间，楚衍看起来一直在改变，又似乎一直是这个模样，我行我素，依着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她。兼职那次是唯一一次妥协，却也让他记恨到了至今。
    温泠说情侣之间还是应该好好沟通，贡旭用自身行动证明有时候心里懂没用，话还是该摆开来说。所以当导师告诉她给她留着实习名额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没有当时回复，只说还要再考虑下。所以昨晚和温泠聊完，她今天才尝试着，想好好跟楚衍说说自己的计划。
    却原来他连听都不想去听。
    "楚衍，我不是菟丝草，能让你豢养在温室里，不经风霜，不遇风雪，只安安稳稳地待在你身边，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
    "那你做规划的时候，我又被放在哪里呢？"楚衍自嘲而笑，"喻年以前总说我幼稚又冲动，平时一起出去玩，你也更喜欢跟容简聊天。我知道，容简特别优秀，女生喜欢他很正常，所以我就学着改变自己，起码不要老像个小孩子，只会惹麻烦。可你还是更喜欢容简。"
    虞瑾言瞪大眼，不可置信，"你以为我..."
    她捏着拳头，鼻子发酸，话都说不下去。
    楚衍扭过头去，吸了下鼻子。其实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可是喻年总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敏感，一点小事都想那么多，像个娘们。
    "既然话说到这了，那我也不介意说完。"外面人来人往，可他们所在的这一块地方，却像是被隔绝开来一样，"你大学之前明明只跟容简见过两回，可是大学再见到之后，你对他的态度很亲切。你们单独出去那次发生了什么，我后来问过他，他不说，问你，你也没告诉我。"
    虞瑾言脑袋昏昏的，有点站不住，扶着椅子坐了下来，苍白，无力地解释，"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些事情，我跟他碰巧遇上，他安慰了我。"
    "既然不是大事，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那时候楚衍于她只是个高中同学，顶多算关系还不错的同学，这种私事，为什么要说？
    虞瑾言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笑了笑，"好，虽然时间地点不对，但也不重要了。我们一次性，把话说开了吧。"
    楚衍看着她，突然觉得心脏疼了起来。
    ☆、戳心
    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信任危机？大概还是要从兼职那件事说起。
    楚衍知道自己过分敏感了，也知道这个状态不对劲。他努力想去改，却怎么也改不了。他习惯了虞瑾言对他言听计从，习惯了只要他提出要求，就算是勉强，虞瑾言也会答应。
    兼职那件事让他突然发现，虞瑾言不是事事顺着他，只不过那些事对她来说无所谓，所以由着他。而但凡是她在意的事情，即便他撒泼，那也不会改变。
    再后来他发现，比起他来，虞瑾言会更听从容简的意见。同一件事，他跟容简同时给出了意见，如果相佐，虞瑾言仔细思考后，选择的永远是容简那一个。
    可除此之外，她跟容简似乎又没有其他什么更深的交集。
    这让楚衍一方面放了心，另一方面又无比焦灼。
    楚衍沉浸在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焦灼中，一方面和虞瑾言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方面内心积攒着猜疑，所以但凡有一点火星落入，就瞬间燎原。
    不是不想好好说，不是非得说伤人的话，只是心口堵着的那口气不吐不快，可是吐完看到虞瑾言那般的模样，又止不住的心疼。
    楚衍深吸一口气，妥协，"我没有怀疑你跟容简，我只是刚刚气糊涂了瞎说话。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不阻止你提前毕业，但是你也不要去外地了，你就留在南城。工作的事情，我可以拜托爷爷帮帮忙。"
    虞瑾言放下盖住眼睛的手臂，看着他，良久，勾唇一笑。楚衍看到她笑了，放下心来，也跟着笑了。
    "不必了，我决定答应导师的建议，等这个学期课程全部学完，就过去。"
    楚衍刚刚展开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你什么意思？"
    虞瑾言垂下眼睫，表情淡到了极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楚衍急了，一把拉住虞瑾言，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我说错什么话了么？哦我知道了，我不该说叫爷爷帮忙找工作的话，你自己可以找到的。"
    "不是工作的问题。楚衍你想过没有，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什么问题？"楚衍不明白。
    "你不信任我，也正如你所说的，我从来没认认真真思考过，怎么做好一个女朋友。"
    楚衍怔愣出神，手下松了力道，被虞瑾言轻易挣脱开来。她依旧垂着眼不去看楚衍，仿佛这样就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可以说出那些深埋在心底许久的话。
    "温姐姐跟我说过，叶子也曾经提到过。她们说，我们遇事总是习惯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来没想过真正去解决，总以为过去了就没事了。我以前总想着，那些都是小事，你天性使然爱耍些小脾气，我让着点不跟你较真，慢慢就好了。而你大概也习惯这般，你说什么要求什么，我就算百般不乐意，最后也会顺从。所以但凡我有一点坚持，你就觉得我不好，需要改。"
    楚衍嘴唇蠕动，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闭口不言。虞瑾言维持住那个姿势继续说了下去。
    "昨晚温姐姐问我，我跟你现在如何？我想了许久，嘴上说着挺好的，内心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叶子和容简学长两个人吵吵闹闹，经常闹不开心，可是他们每次和好，感情都会愈发的深。我不懂她们的是常态，还是我跟你这样，才是正确的。"
    "温姐姐说让我遇事多跟你商量商量，不自己拿主意。我想着上一次我自己拿了主意惹你不愉快了，那我这次好好跟你说，我们一起商量下，也许会好一些。可你依旧不开心了。"
    楚衍别过头去，嗓音沙哑，"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
    只是不想与你分开。
    他们在一起四年，从没有分开过，甚至让他产生错觉，这辈子也不会分开。却原来，分别这种事情，只要某一方开了口，就变得这般轻易。
    虞瑾言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深深地看着楚衍。其实她心里很难受，有万千言语想要诉说，想告诉楚衍她并不是想与他分手，只是觉得给各自一点空间，认识新的人，接触新的环境，各自成长一番后再在一起，会更加知道怎么相处。
    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楚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明明没有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楚衍依旧站在那里，合体裁剪的西装原本让他显得挺括，可现在，背脊却弯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站了许久，透过玻璃墙看向窗外，却觉得阳光都不曾发生过一点变化。
    良久，他缓缓勾起唇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好。"
    -
    与楚衍分开后一个月，虞瑾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南大校园出乎她意料的大。明明两个人处在同一个校园之内，只是刻意避开与对方相见，就可以一个月不曾打过一个照面。
    她偶尔也会听到关于楚衍的消息，或是与容简和郑烨闲聊时候，或是在喻年的朋友圈里。楚衍变了很多，好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迅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犹豫成熟的男人。虞瑾言每次刷到跟他有关的消息，都会默默停住，一点点细细研读，而后，又默默关掉。
    分开的话是她提出来的，若是再矫情地诉说思念，那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这一年的校园生活结束的异常的快，新年钟声的敲响也来的异常的早。
    除夕夜，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了顿团圆饭，贡立诚给温泠和虞瑾言各包了个大红包，就去书房处理公务去了。姜芮陪着她们一起看了会春晚，让张嫂炖了补品，亲自给贡立诚送上去，也就再没有下来。
    贡旭吃了两个橘子，又吐槽了几个小品，突然侧了侧头，问虞瑾言和温泠，"要不要去放烟花？"
    "不去。"温泠蜷在沙发上面，身上盖着个毛毯，腹部明显隆起。她躺了会，翻了个身，愈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看一会电视就上去睡觉了，你带言言去吧。"
    "成，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喊张姨。"贡旭也不勉强，倾身在温泠额头落下一吻，又对着虞瑾言偏了偏头，"咱们走吧。"
    虞瑾言对放烟花这种事情可有可无，不过既然贡旭有这个心情，她倒也不必驳了他兴致，于是点点头起身，跟他一起去了院子里。
    冬夜里的小区本来很是静谧，又才刚下过一场大雪，不过因着新年，家家户户才刚放过鞭炮，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加上远处天空时不时绽开的烟花，倒显得这料峭的寒夜，也不那么清冷。
    虞瑾言手里拿着仙女棒，一边走一边让它自己燃着，心思并不在烟花上。她出来之前收到了楚衍的拜年短信，克己又疏远的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新年快乐。】，明显的群发信息，却让她编辑了好几回的回复信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想起来前几年过年时候，楚衍总是绞尽脑汁给她拜年短信，她每次收到总是会心一笑，回复的时候也是快而简单。想到往事，虞瑾言唇边不自觉绽出一抹微笑来。
    "你跟楚衍那小子，真的掰了？"冷不防贡旭突然提起楚衍，虞瑾言怔了一秒，才点了点头。
    "嗯，分开了。"
    "不准备复合了？"
    "暂时不准备，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准。"
    贡旭轻啧，"以前我总觉得楚衍幼稚又无聊，跟他在一起，你免不得要多包容多点耐性。可就这次事情来说，我感觉那个被包容的，其实是你才对。"
    虞瑾言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停了下来。她手中的仙女棒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了，只剩下一点根部被攥在手里，她也无知无觉，只是目光执拗地盯着贡旭。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贡旭在离虞瑾言不远的地方驻足，双手插在大衣外兜里，看着虞瑾言的目光冷静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轻嘲，"我想，从你自己拿主意要分开后，你身边的朋友都劝过你三思吧？可你是不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被宠坏，总是不够理解对方的那个人是楚衍，觉得累觉得委屈的那个人是你，却所有人都来劝你？"
    虞瑾言瞳孔一缩，默然无语。
    最初的那段时间，她确实这样想过。
    "可你想过没有？把楚衍宠坏了，让他觉得你会永远听他的话，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是你。你觉得他太孩子气，总让你觉得累，可你给过他机会，让他慢慢成长么？你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的也是那个骄傲自负，有点傻有点中二的他。结果某一天，你需要他冷静沉着地面对你提出的人生规划，他却达不到你的预期，你变得失望，开始想为什么他永远是这样永远长不大。虞瑾言，你认真想过没有，其实自私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虞瑾言在贡旭字字戳心的反问里，苍白了脸色。
    ☆、消瘦
    三月，万物复苏，绿意盎然，虞瑾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一个人去了杭城。
    工作的事情导师早已经帮她敲定好，面试就等于是走个过场，很快就办理好了入职手续。给她办理入职手续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比虞瑾言大不了几岁，一边指导虞瑾言填写入职资料，一边还跟她闲聊。
    "你住的地方找好了没有？这个地方可以不填。"
    虞瑾言听着她的指导，跳过那一个空，继续填写下一项，"找好了，就在公司附近。"
    "那挺好的，不然每天转地铁，都能累死。不过咱们公司这个地段，附近的公寓都可贵了，你们实习工资并不高，要都用来交房租了，你吃什么喝什么？啊这儿要签名的，你别看漏了。"
    虞瑾言抿了下唇，"不碍事的。"
    小姑娘简单聊了几句，看虞瑾言兴致不高，也就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
    办完入职手续，虞瑾言走出大厦，被正午的阳光晃了眼。她站在陌生城市的街头，看着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看着过往行人脚步匆匆，看着街边马路上车水马龙，终于生出一丝独在他乡的寂寥感。
    她想起除夕夜贡旭戛然而止的质问，想起楚衍那句平淡疏远的新年问候，想起她说"我们分开吧"时候楚衍的哽咽，突然忍不住自嘲而笑。只是笑意还未染上嘴角，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只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容不得后悔。
    杭城的生活忙碌中带着平静，虞瑾言捱过最初那阵子的寂寥感后，日子逐渐步入正轨。
    瑞丰作为业界知名企业，工作强度也是业内知名的。虞瑾言的上司是个工作狂，她来这边，一来是为了学习，二来是为了积累工作经验，三来只有积极投入工作才能不胡思乱想，所以跟着上司后面学习尤为起劲。
    上司看在眼里，教的也愈发用心。
    因为有了寄托，时间的流逝也便不那么缓慢。只是偶尔不加班的日子里，她早早躺在床上，梦里，都是楚衍的影子。
    醒来后，梦里的内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只是每一次睡醒，眼睛都干涩的紧。
    -
    虞瑾言的不对劲，还是当初人事部那个带她办理入职手续的小姑娘时蓝第一个发现的。
    时蓝大学毕业刚一年，跟虞瑾言年龄相当，性格也活泼，两个人经常一起吃午饭，不加班的日子里，她偶尔也会去虞瑾言的公寓里蹭饭。虞瑾言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无所事事，所以有时蓝陪着，也挺高兴的。
    虞瑾言饭量不大，来到杭城后吃的更少。时蓝原本以为虞瑾言在减肥，也没有多想，可是两个人一起吃了半个月的饭，发现虞瑾言一天比一天吃的更少的时候，终于发觉不对劲了，"你是不是有些厌食啊？"
    虞瑾言一碗米饭吃了十来分钟了也不见少，闻言笑了下，那笑容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没有，我一直吃的就不多。"
    她其实最近频繁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实在没有精神的时候就吃一颗安定，强迫自己入睡。只是虽说能入眠，但是总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睡不了多久就会惊醒过来。
    睡眠不好，工作强度又大，胃口自然好不了。
    时蓝叹了口气，还是有些担心，"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我觉得你脸色真的不太好，明明化了妆，却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说着话，还伸出手去捏了下虞瑾言的脸，"你瞧瞧，都瘦脱型了，脸上的肉捏都捏不起来。"
    "那不是刚好？平时想减肥时候都减不到这种效果呢。"
    "我还是觉得不太正常。"
    虞瑾言又勉强自己吃了几口饭，实在是塞不进去了，索性放下了筷子，"我还有几个文件要准备，我先回办公室了？"
    时蓝埋头苦吃，随意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去吧。"
    晚上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虞瑾言想起来时蓝的话，站在浴室镜子前，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好像是瘦了许多，以前圆润的脸庞都消瘦了下去，卸了妆后的眼睛下面乌青一片，倒是特别适合去拍鬼片。她捏着自己腮帮，两边同时往上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个极其丑的鬼脸来。
    也不知道现在这副鬼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
    五月中旬，虞瑾言请假回南城准备毕业答辩。
    来接她的是贡旭，他在前几日刚刚荣升奶爸一职，整个人气质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只不过面对虞瑾言的时候，还是改不掉一贯吊儿郎当的狗比气质。
    "这知道的说你是去杭城上班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杭城拾荒了呢。怎么，杭城饭菜那么不合胃口？才去了俩月，愣是把自己搞成了难民啊。"贡旭扶着车门，眼看着虞瑾言走近，笑着调侃她。
    虞瑾言昨晚又失眠了，一大早又爬起来赶飞机，脑袋疼的爆炸，并不想跟贡旭瞎扯。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打开后座躺上去，直接拿毯子盖住了头脸。
    贡旭极少看到虞瑾言发脾气，觉得新鲜，也不急着走，坐在驾驶座上，背过身去继续闹她说话，"嘿姑娘，给你侄女儿买礼物了没？"
    虞瑾言蒙住脑袋的毯子往下降了几分，"后备箱里，自己去翻。"
    "老子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么，稀罕去翻你箱子。"贡旭轻嗤一声，舔了舔腮帮子，还是觉得该给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说道说道，"你侄女儿前两天出生时候，你前男友来看她了。"
    刚刚降落下来的毯子又重新盖了回去，声音从毛毯后面传了出来，闷闷的，"我没有前男友，我们没有分手。"
    "既然不是前男友，也没有分手，那你这样半死不活地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做什么？"
    "我没有折腾。"虞瑾言拉下毯子，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我就是没什么胃口。"
    她沉默一下，又补充一句，"也不怎么睡得着觉。"
    明明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贡旭却能感觉到满满的丧气。到底是自家妹妹，比不得外人，贡旭难免心软了，"成吧，回去让张姨多做点好吃的，你跟你嫂子一起，多补补。"
    他回过身去，才要发动汽车回家，虞瑾言又开口道："你刚刚突然提到楚衍，他怎么了？"
    "你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管他？"
    "哥哥！"虞瑾言软着声音唤了声，贡旭又是心一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来看宝宝，我们就一起吃了顿饭。"
    -
    吃饭的地方并不高档，就是医院门口的小饭店，吃的东西也很简单，几样家常小炒。饭店很小，接待的大多是医院病人的亲属，压力大，就会忍不住想抽烟，所以小饭店并不禁烟。
    菜还没上桌，两人对坐着，并没有什么话，就安静地抽着烟。贡旭记得以前楚衍并不抽烟，但现在看起来，烟瘾并不小。
    不过是等菜的十几分钟里，烟灰缸里就落满了烟蒂。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贡旭虽然心里有数，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没多久，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抽一根。"楚衍垂着眼，又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云遮雾绕间，看不清眉眼。
    他最近状态并不算差，该吃吃该喝喝，课程一节不落，别人邀约也从来不推。只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缺了点什么，整个人倦倦的，并不想说话。
    "跟我那个没良心的妹妹，就这么散了？"贡旭问他，"你舍得？"
    "舍得舍不得，我说了算？"楚衍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突然扬眉笑了下，眉眼清晰如昨，却更加深邃，"你之前不也憋着一股劲，愣是两年没跟温姐联系？"
    "你和言言的情况，跟我和温泠，能一样？"
    "有什么一样不一样，她想分开，我也就由着她。"贡旭重又磕出一根烟叼进嘴里，却没有点燃，"权当是，谈了场没有联系的异地恋呗。总归最后人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贡旭也是一声笑，"那么有把握？"
    楚衍又是一扬眉，"为什么没有？"
    那神态那作风，恍然可见曾经那一中小霸王的中二风姿。
    贡旭又是一声轻笑，右手伸进裤兜里，摸出手机来，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半天，给楚衍递了过去，"你知道的，我那个没良心的妹妹，向来没多少愁绪，也没多少想不通的时候。天知道这个镜头，我是多难得才捕捉到。"
    楚衍垂眼看去。那是一张照片，背景就在贡家的小区里，应该是除夕那天拍的。背景是一片雪白，背后有绚烂的烟花盛开绽放。虞瑾言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仰着头看着天空，眼睛里似乎还闪着泪光。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楚衍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点点划过，眼神逐渐柔软下来，"她什么时候回来？"
    正巧店家端着菜送了上来，贡旭掰开一次性筷子，满意地笑了起来，"后天。"
    -
    贡旭从回忆里抽身而出，虞瑾言还在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往车背上一靠，盯着车顶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声，"没什么，就是吃饭的时候，顺便做了件好事。"
    台阶已经铺好，就等着那个傻子走过来了。妹妹虽然没良心了些，但到底也是自己家的。
    能怎么办？宠着呗。
    作者有话要说：嘤，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写写删删，憋了一晚上才憋出来，但是预计是要完结惹
    ☆、逆光
    一回到贡家，姜芮和张嫂看到脸色蜡黄身材干瘦的虞瑾言，齐齐吓了一跳，"你这是去工作了还是去拾荒了？"
    姜芮问出了跟贡旭同样的问题。虞瑾言可以对着贡旭翻白眼不理他，却不能这样对姜芮，只得含糊糊弄她，"工作忙，没什么时间收拾自己。"
    姜芮才不信她这通鬼话，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没时间收拾自己，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就是忙起来经常忘了吃饭的事。"虞瑾言温软地笑着，姜芮倒也不好再发脾气，"对了，我侄女儿在哪？"
    "楼上呢。"
    "那我上去看看。"虞瑾言丢下行李箱就想上楼，又被姜芮拦住了。
    "你先去洗个澡，瞧你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温泠坐月子，情绪不是很好，你刚好回来，没事也可以多陪陪她。"
    虞瑾言嗅了嗅自己，果然一股汗臭味，便点点头，先回房间去冲了个澡。
    婴儿床就摆在大床旁边，温泠侧身躺在床上，小花生在小婴儿床上，挥舞着小手小脚，吐泡泡吐的正欢。虞瑾言先跟温泠打了个招呼，又想去握婴儿的小手，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啊，她不让我摸。"虞瑾言轻呼，温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试试。"
    虞瑾言想了下，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红包，在小花生眼前晃了晃，搁到了她的左手边，小花生的眼神跟着红包摇摆，最后定格在了左手边的红包上。虞瑾言抿着嘴笑了，再去尝试摸小花生的小手，没想到这次她居然主动张开小手，包裹住了虞瑾言的食指。
    "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个小财迷。"虞瑾言轻刮了下小花生的小脸蛋，笑意浸染上眼角眉梢。
    "小小年纪，居然就这般爱财，长大了可不得了。"温泠跟着调笑了一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呆到答辩结束吧。"虞瑾言捏着小花生白嫩的小手指，越看越觉得喜欢。
    温泠看着虞瑾言尖尖的下巴，和青黑的眼圈，很是心疼。大概是因为当了母亲的缘故，目光愈发柔软，"这个话说多了怕你烦，可是不说吧又总怕你自己钻牛角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跟楚衍又都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呢？"
    "我也不知道。"跟温泠说话轻松许多，虞瑾言也不瞒着她心里的想法，"我在杭城的时候，一放松下来，就总想他。有时候想他想的很了，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说来也奇怪，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少想他，老是觉得吧两个人在一起太平淡了，并不像谈恋爱的样子，甚至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现在呢？"
    "现在啊，我确定了自己确实喜欢他喜欢的紧，却又因为自己放了手，也怪不得谁。"
    "可也许你回过头去看一眼就会发现，他还停留在原地，只等着你回头呢。"
    "也许他已经走远了，或者喜欢别的人了呢？"虞瑾言低眉浅笑，"没事的嫂子。"
    温泠也不好在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着虞瑾言刚回来那天的状态把姜芮吓了一大跳，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必须要出门的情况下姜芮放了人，其他时候都把虞瑾言关在家里，强行给她增肥。虞瑾言知道姜芮的心情，也不忍心反抗，虽然吃不下，也强迫自己往肚子里塞。
    连着吃了三天，体重一两没重，倒是把胃塞坏了，大半夜进了次医院，只能靠流食为主。好在是，不知道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回来后睡眠质量好了许多，不像在杭城那般要么失眠，要么噩梦惊醒，脸色要比之前好看很多。
    期间，她跟楚衍有过一次短暂的碰面，她躲在二楼廊柱后，楚衍在一楼客厅，隔着廊柱，楚衍看不见她，她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
    楚衍也清瘦了许多，却不像她这般脱了形，反倒像一株挺拔的松柏，经过霜雪洗礼，更加坚韧。他头发也长了些，大概是一直没抽出时间去剪，有些遮住了眉眼，却也给他添了些忧郁气质。
    楚衍只呆了很短的时间，似乎是给温泠送些补品过来，临走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二楼，吓得虞瑾言整个人僵在廊柱后，不敢动弹。
    直到贡旭上来二楼，将她从廊柱后面拉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到痉挛。
    "何苦呢？想见他就下去见，谁还能吃了你不成？"贡旭背靠廊柱，舔了舔腮帮，语气里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不想见，只是屋里太闷了，出来走走。"虞瑾言动了动站久了僵直的双腿，假意在走廊上走了两圈，又回了屋子里。
    贡旭咬咬后槽牙，挺想吃人的。
    -
    毕业答辩和拍毕业照是同一天，虞瑾言答辩一结束，就被班长塞了件劣质的学士服和学士帽，喊去了一教门口拍集体照。
    毕业季，对虞瑾言来说，与其说是别离，更多的，是告别。
    她提前一年毕业，等于是跳了一级，和班上同学并不相熟，也就没有相拥而泣依依不舍这些场景的发生。她像个局外人一般，拍完合照后，站在一旁观摩了一会小集体合照，就一个人走开，慢慢观赏校园去了。
    南大校园的景色是真的很美，一条河流贯穿整个校园。石板铺就的走道，两边是分流的瀑布。水声哗啦间，隔觉开暑热。
    虞瑾言从一教楼前经过，穿过镜湖，在凉亭坐了下来。这个凉亭地处僻静，与情人坡隔山而建，平时很少有人路过。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自己的心事。
    就是在旁边这个小山坡上，她和他第一次接吻，还没品出什么味道来，就被满山坡的情侣吓到了，继而就有了第一次的争吵。
    也是这旁边的林荫小道上，她与他一次次经过，有时候他会耍赖不想走，那么高个的一个男孩子，非得压在她身上，让她拖着他一步步往前挪。
    还是这条石板铺就的小道上，她跟他打闹着，被他威胁要推她入水，却每每将她紧紧拦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真的掉了下去。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旁边的林荫小道上有学生经过，似乎是在讨论一会午餐去哪里吃。
    虞瑾言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皮，突然觉得饥肠辘辘。
    她已经有小半年没有饿的感觉了。
    可是她不想去吃东西。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似乎是有人在这里驻足。虞瑾言仰头向上望去，炫目的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只能依稀看到短而薄的发，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怀抱里那红艳艳的色彩。
    她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不知道是被阳光刺到了眼睛，还是看到眼前这个人，本能地就想哭。
    "虞瑾言。"眼前那个人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很低，带着缠绵的意味。
    我在。
    我一直都在。
    虞瑾言维持着仰着头落泪的样子，很想这样回答他，声音裹在嗓子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又是一阵清风吹过，那人怀中的艳红跟着微风轻轻晃动，飘出来一股好闻的玫瑰花的味道。
    真是艳俗的物什，真是艳俗的味道。
    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将虞瑾言遮挡在阴影里，逆着光，虞瑾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真的瘦了，轮廓愈发分明，瞳孔黑亮，那长年弯着的嘴角现在抿成了一条直线，围绕着他的中二气息早已消失殆尽，现在的他，清隽又矜贵。
    "虞瑾言。"他又叫了声，依旧轻而低，似是用他的灵魂，呼唤着她的灵魂。
    虞瑾言终于承受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一手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拉的低下了头，嘴唇就直直印了上去。
    "楚衍，"泪水沾湿了两人触碰在一起的唇，虞瑾言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漂泊无依的船舶，终于靠上了岸，"你为什么才来找我？"
    ☆、好心情
    怀中的女子扯着他的衣领，一边哭一边亲吻着他，还不忘倒打一耙地怪他拖太久才来找她。楚衍很想笑，却又觉得心疼的紧。
    她向来冷静自持，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撒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遑论这般蛮不讲理，生动活泼的状态？太难得了，难得到楚衍连都凶舍不得凶她一下。
    虞瑾言知道自己此刻很失态，倘若放到半年之前，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是这半年来她压抑了太久，无数次梦中惊醒，残留的画面都是她抱着楚衍，哭着说自己很想他。
    而楚衍决绝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掉。
    于是她惊醒，再也睡不着觉。
    又想起梦中场景，虞瑾言心口一痛，脸颊埋在楚衍的脖颈处，手也自觉攀上了他的脖子。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楚衍却由着她靠着。楚衍知道她是什么样性格的人，所以对于她此番的举动，十分包容。两人维持着这个奇怪诡异的姿势过了许久，直到虞瑾言缓过劲来送开了手，楚衍半边身子都麻透了。
    "真该把你刚才的表情拍下来给你看看。"楚衍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虞瑾言的脸颊，很是心疼，"怎么瘦成这样了？"
    "是不是很丑？"虞瑾言担心地问。
    这句话很多人对她说过了，她并不觉得怎样，瘦了就瘦了，丑了就丑了，也无所谓。可是如果楚衍在意，她便也跟着在意起来。
    虞瑾言很懊恼，"我应该努力多吃点的。"
    像个苦恼自己身高的小孩子，不喜欢某样蔬菜，可大人说多吃会长个，就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多吃一些。
    "不丑，很好看，只是没有以前好看。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养回来。"楚衍笑意一直没有消退过，他将手里的花递给虞瑾言，"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林荫小道上又有学生经过，说着学校门口新开了家店，口味很不错，一会要去尝尝。刚刚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重又回来了，可这一次，虞瑾言很想吃东西。
    她仰着头看楚衍，"我好饿。"
    餐风露宿的孤独旅者，只有回到了家中，才会放任自己被饥饿感侵袭。
    楚衍正揉着手臂，闻言心里又是一软，"想吃什么？"
    "都好。"
    "那我们就在学校门口，先随便吃点，好么？"
    虞瑾言扯着楚衍的衣摆，湿亮的眼睛里藏着脆弱，"想跟你单独在一起。"
    短短的时间里，楚衍接受了太多暴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合适了。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没出息的哭出来，想了想，征询虞瑾言的意见，"那我叫外卖，去我那吃，好么？"
    "好。"虞瑾言软软糯糯地应着，仍旧扯着楚衍的衣摆，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楚衍恍然觉得，如果那段让人丧气满满的分别，是为了这一刻让人感动的重逢，那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
    回到楚衍在校外的公寓里，虞瑾言彻底成了楚衍的小尾巴。
    楚衍去洗水果，虞瑾言乖乖站在旁边看着；楚衍打扫卫生，她拿着抹布蹲在旁边，楚衍擦哪她跟着擦哪；楚衍将外卖端上桌，她挤在他的旁边，自己吃一块给楚衍夹一块；楚衍去洗澡，她眼巴巴地守在卫生间门口，愣是差点把楚衍吓出心肌梗塞来。
    直到把虞瑾言推进卫生间让她好好泡个澡，楚衍待在阳台上，慢慢抽完一根烟，他的心里依旧还蠢蠢欲动着。
    他觉得一会似乎要发生点什么，可是两个人才刚刚和好，这样做了，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
    楚衍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很想给谁发个信息取取经。
    给贡旭？依着那个老狗比的性格，他现在敢睡了虞瑾言，晚上贡旭就能过来把他三条腿打折了。
    给喻年？那个一时脑残学了高级护理的智障，他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打扰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估摸着喻年能直接请假杀回来，当面骂他个狗血淋头。
    那给谁，给容简？
    想起容简，楚衍舔了舔后槽牙，有点心虚。
    他跟虞瑾言的矛盾由来已久，爆发的突然又无处着手，憋了满满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就撒在了容简的身上。
    还是用的最不爷们的冷暴力方式。
    不过老爷们之间，应该不至于小气到一直记着仇吧？
    楚衍想了一大圈，实在找不到比容简更合适的人选了，于是安慰完自己，还是给他发了个信息。
    【楚霸王：气氛正酣，美人在怀，怎么做才最合适？】
    对面回的挺快的，楚衍不过是握着手机走了下神，便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下。
    他心情很好地点开来看。
    【当机立断，提枪上阵。】
    楚衍的心情更加好了。
    正好卫生间里虞瑾言软糯糯地喊他，楚衍丢开手机，窜了过去。
    "怎么了言言？"
    浴室里水声停了，接着是一阵轻微的响动。楚衍这个时候满脑子的黄色思想，已经自动脑补完浴室门后的美妙风光，忍不住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
    浴室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虞瑾言探出一双眼睛来，纯真无辜，"你没给我找睡衣。"
    楚衍舔舔唇，眼睛隔着门缝乱瞟，企图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无奈虞瑾言堵的结实，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
    "楚衍？"虞瑾言没有得到回应，又喊了他一声。
    "哦，你刚刚说什么，睡衣？"楚衍这才回过神来，"我去给你找。"
    他走了两步，还是不甘心，又转过头来，正巧跟还没收回眼睛的虞瑾言对了个正着。楚衍摸摸脑袋，有点尴尬地咳了声，随意叮嘱道，"你快把门关上，小心着凉了。"
    然后火速奔回卧室找睡衣去了。
    徒留不清楚他满脑子黄色思想的虞瑾言隔着卫生间的门，摸不着头脑。
    近三十度的天，她要怎么着凉？
    _
    两个人以前是独处惯了的，但因为太久没联系，楚衍又很是躁动，两居室的格局显得特别逼仄狭小。虞瑾言洗完澡后套了楚衍的家居服，T恤太长，楚衍又不是外人，她索性就没穿长裤，光着两腿嫩白的腿就出来了。
    愣是把本就躁动不安的楚衍看的更是气血翻涌，偏偏她还不自知，光着腿窜进卧室呆了一会，然后跳上沙发，窝在了楚衍的怀里。
    "你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楚衍压根不知道电视里放的是什么。
    "那我们看电影吧，有部电影评价不错。"虞瑾言小声嘀咕着，拿过遥控器点播，眼神躲躲闪闪的。
    楚衍鼻尖飘来阵阵柚子香味，是他卫生间里面沐浴乳的味道，而且虞瑾言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楚衍心头拱着火，不该硬的地方，硬了。
    他觉得很尴尬。
    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虞瑾言此刻安静窝在他怀里看电影，乖巧可爱的模样，他却满脑子黄色思想，甚至有了反应。
    真的挺不算东西的。
    楚衍将虞瑾言从怀里推开一些，正想去卫生间解决下，慢半拍地听到了点不该出现的声音。楚衍以为自己幻听了，僵着脖子去看声音的源头，却又从电视屏幕上，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
    这他妈是所谓的评价不错的电影？
    楚衍再次血气上涌，也顾不上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思了，低头去看虞瑾言，正想跟她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好好探讨一下，结果对上她亮晶晶的眼和红扑扑的脸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两个人都在不安着，都想去确认对方的存在，都在为之前的幼稚而自责。
    所以躁动不安。
    所以忐忑闪躲。
    楚衍展开双臂，将虞瑾言紧紧搂进怀里，滚烫的唇从她的额头掠过，轻轻印在眼睛上，而后滑过鼻梁，落在唇间。呼吸相闻，水乳交融，两人都有些情动。
    虞瑾言的手掌隔着衬衫贴在楚衍的心口，难耐间总觉得不够，慢慢下滑，从楚衍的衣摆处伸了进去，直到与他肌肤相贴，才算满意了。
    楚衍由着她动作，憋着笑，逗她，"你这是干什么？"
    虞瑾言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虽说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但到底皮薄，说不出口，只能瞪了楚衍一眼，"明知故问。"
    那一眼毫无威慑力，更像是在勾引。
    楚衍此刻难受的紧，但是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免得虞瑾言一时冲动，事后后悔。
    他弯下身去，用鼻尖蹭了蹭虞瑾言的鼻尖，虞瑾言主动抬起头索吻，却被他避了开去。
    "谁教你这么做的？"
    虞瑾言哼哼唧唧不理他。
    "嗯？"楚衍执意。
    虞瑾言小声嘀咕了句，楚衍没听清，"什么？"
    他耳朵又凑的近了些，虞瑾言着恼，一口咬了上去，楚衍吃痛，咬在耳朵上的齿却又换成了唇舌，细细舔舐着刚刚咬出来的伤口。
    "电视上教的，"虞瑾言含糊不清地说道，又小声补充了句，"顺便请教了叶子。"
    两人不约而同，咨询了那对情侣。
    楚衍又是忍不住想笑，被气恼的虞瑾言踹了下小腿。话已至此，如果他再扣扣搜搜的，怕不是真的要被笑话一辈子。
    楚衍与虞瑾言十指相握，倾身再次吻上虞瑾言的唇。
    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
    只是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虞瑾言累极睡了过去，楚衍将她抱进卧室放她安睡，再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时，看到半个小时前，容简又给他回了条信息。
    【当然如果你说的是虞美人的话，上面那句话并不适用，因为我已经截图抄送了贡旭：）都是兄弟，不用谢我。】
    后面还跟了个拍肩的好似哥俩好的表情。
    楚衍的笑意僵在脸上，脑子里只剩下两个想法。
    老爷们果然比娘们还记仇。
    都是狗东西。
    ☆、终章
    入了夜，虞瑾言和楚衍手拉着手，送她回家。
    南城白天和夜晚温差很大，中午高温的时候逼近30°，甚至更高，等夜晚凉风习习，最多只有20°。
    贡家所在的别墅区离南大其实算不上特别远，却也是隔了一个区的。楚衍自然不可能用走的把她送回去，可是难得的独处时光，下午又刚有了亲密接触，他舍不得就这样放她回去。
    虞瑾言也舍不得。
    所以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忽略了还有汽车这种代步工具。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说着各自发生的开心的事情。楚衍说喻年那个傻子从大一忙到大三，每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去上课的路上。上次难得回来，喻傻子约他喝酒，最后抱着酒瓶子，委委屈屈地说："你知道么？我们一整个专业，113个人，只有7个男的，7个！老子从来不敢翘课，因为教授从来不点名，他们每次上课都是先数数有几个空位，再数数有几个男的，呜呜呜。"
    虞瑾言听得直想笑。
    虞瑾言也跟楚衍说时蓝，说时蓝是多活泼，工作上面帮了她许多，因为时蓝挑嘴，她学了好多好多的菜式，又说都是因为有时蓝的陪伴，她才觉得杭城的日子不那么煎熬。
    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楚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握着她的手，一遍遍重复，"以后不会了。"
    却奇迹般地让虞瑾言平静下来。
    行过半程，虞瑾言终于累的走不动了，两个人打了车，回到贡家。
    临近午夜，小区里很是静谧，只有虫鸣声还在不知疲倦地作响。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忽远忽近，前一盏路灯拉得长了，后一盏路灯又变回原样。
    贡家的别墅近在咫尺，虞瑾言脚步越来越缓。
    她想要表个态。
    而她已经想了一路了。
    "楚衍，我不想去杭城了，我准备辞职。"
    她以为楚衍会高兴，可楚衍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而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必了，你好好工作，争取明年调回来。"
    虞瑾言一急，"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
    楚衍笑，"我们没有分开啊，我们一直在一起。言言，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其实你说的很对，是我太幼稚了，很多时候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虞瑾言，"我也是一时心急，乱说话的，是我不好。"
    "你听我说完。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改变不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杭城那份工作确实难得，你现在如果放弃，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我不希望你将来会后悔。况且，南城和杭城离得又不远，我可以经常过去找你啊。"
    虞瑾言还是很失落，"可是你马上也要找工作了，我工作又很忙，没有那么多见面时间的。"
    "那不如，我延毕一年，去杭城陪你上班？"
    虞瑾言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这种话传出去，铁定要被人笑话死的。"
    楚衍皱着眉，假意苦恼，"那你说怎么办？"
    虞瑾言思考半天，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只能泄了气，"那你每天都要跟我视频，好不好？"
    放弃杭城那份工作，她也着实舍不得。
    "好，脱光了给你看。"
    虞瑾言作势要打他。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二十分钟。可走得再慢，总会有终点。
    虞瑾言依依不舍，"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点。"
    楚衍点头，"好。"
    虞瑾言："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楚衍继续点头，"好。"
    虞瑾言："我走的时候你一定要来送我。"
    楚衍："好。"
    虞瑾言："视频不能少，你也要经常去看我。"
    楚衍依旧点头，"好。"
    还是贡旭看不过去，开了门把虞瑾言提溜回去，才终于结束了家门口这场近乎一个小时的缠绵。
    -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虞瑾言平日里温和有礼，跟楚衍在一起时候更像个小女人，可工作上完全继承了上司杀伐决断的果敢，短短时间里，业务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
    工作做的好，上司很满意。
    楚衍升入大四也明显闲了下来，一来课程少了闲暇时间变多了，二来他专业课成绩过硬，又有楚季同这份关系在，找工作的事情压根不需要他去多费神。
    空闲时间一多，跑杭城的次数也就愈发的频繁了。
    容简本来没觉得不对，毕竟男人嘛，又刚开了荤，粘人一点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当他一个月约楚衍五回，回回被拒绝，回回被告知人在杭城的时候，容简觉得有必要就这件事情，好好说道说道了。
    于是他给虞瑾言拨了个电话。
    "弟妹，你帮我转告一下楚姓的某人，"容简慢条斯理，声音轻和，"虽说男人一旦吃到肉，就容易咬着不撒口。但是年龄大了牙口老化，肉吃多了，也塞牙的很。他要是三天内不滚回南城来，我保管能让他以后，再也吃不了肉了。"
    容简自从工作后，整个人的状态愈发向衣冠禽兽倾斜，郑烨不止一次跟虞瑾言打电话时候吐槽过，她现在都不敢随意放肆，生怕一时得意忘了形，造成惨痛后果。
    虞瑾言讷讷说好，挂了电话一转身，将最近窝在她家里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还睡她的，让她愈发看不顺眼的楚某人胖揍一顿后，连同行李打包好，扔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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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春佳节，虞瑾言第一次上门拜访了两位老人。
    她跟楚衍认识已久，甚至在两个人还不算相熟的时候就每天喝着楚奶奶给楚衍热的牛奶，虽然那牛奶并没有起到她期待的效果，但是和老人见面，还是第一次。
    虞瑾言从坐上车就开始紧张。
    "你爷爷奶奶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楚衍想到曾经几次落在他腿上的拐杖，睁眼说瞎话，"不会，他们都很温和。"
    "那他们都喜欢吃什么啊？我给买的补品会不会不喜欢？"
    楚衍想到惯常挑食的老爷子，继续睁眼说瞎话，"不会，他们不挑食，什么都吃。"
    "那，那我选的礼物，他们会喜欢么？"
    虞瑾言托贡旭帮忙给楚奶奶选了一对品质极好的玉镯，想到楚爷爷一中老校长的身份，特意拜托贡立诚帮忙，找来了某文学大家的手稿，又精挑细选，买了一套质地上乘的象棋。
    楚衍回想起拿着家里棋盘下五子棋的老爷子，咬咬牙，再次睁眼说瞎话，"会的，我爷爷最喜欢象棋了。"
    虞瑾言虽说不太相信楚衍的话，可眼看着老人居住的院子已经近在眼前，已经容不得虞瑾言反悔了。
    楚家两个老人恋旧，居住的还是旧式的居民区，一家一户一个院子，闲暇时候还可以种点菜养点家禽。楚衍停车的时候虞瑾言还有些忐忑，但是真的箭在弦上了，她倒是平静了下来。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双方亲切地打完招呼后，虞瑾言将自己买的礼物递给两个老人，十分忐忑地观察着两位老人，尤其是楚爷爷的反应。
    她总觉得刚刚在车上，楚衍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曾想，楚爷爷当着她的面拆开了礼物，而后一脸惊喜地对着楚奶奶说："小言真是贴心，我才刚嫌家里的象棋用久了手感不好了想换套新的，她就给我买了套。"
    楚奶奶表情温和，笑容深刻，"既然喜欢，那一会就给孩子包个大点的红包，也不枉费孩子的一片孝心。"
    虞瑾言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用了奶奶，我现在工作了自己赚钱了，不缺钱的。"她扶着老人的手臂，温声劝慰。
    哪只刚刚还神情温和的老人，拍了拍她的手，假意瞪了眼，"你这孩子，第一次上我们家门，哪有不收红包的道理？必须要收，还要收大大的。"
    虞瑾言笑意温存，受下老人的好意，"好，收下，收大大的。"
    楚衍在背后，对着楚爷爷竖起了大拇指。楚爷爷傲娇地扬起头，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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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夏六月，楚衍毕业。
    虞瑾言在一个月前申请了调任去南城，她的上司虽然百般不舍，但到底尊重她的意愿，并主动帮她协调，使得她在最快的时间里拿到了调任通知。
    调任时间刚好和楚衍毕业时间卡在一起。
    虞瑾言忙完工作交接，和公司里的同事聚餐送别，一嗨嗨到了凌晨两点，感觉才刚睡下闹铃就响了，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被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眼圈深重的鬼样子吓得瞌睡都跑没了。
    一通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按照预期时间赶回南城，只来得及把行李送回家，又匆匆赶去了楚衍的学校。
    楚衍之前撒泼耍赖，百般要求她必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虞瑾言虽然不明觉厉，但是男朋友这点小小的要求，她还是会尽量满足的。
    却没想到事情都撞到了一块，差点忙到去世。
    南大的环境一如既往的好看，她到的有些晚，典礼已经结束了，各个班级在分批拍照。虞瑾言路过凉亭时，想起来上一年她毕业时候的场景，不禁抿着唇，笑了起来。
    那时候觉得杭城的时间真的好难熬，却没想到今年这一年，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完了。
    原来难熬的不是时间，而是心境。
    她又想起去年楚衍买的那束丑到爆的玫瑰花，想了下，还是转过身，去了校外。
    楚衍跟她情况不一样，他的同班同学都是从大一一起升的大四，关系很亲密，估计拍照也要拍一阵子。她记得学校附近有家花店，晚几分钟应该也没什么。
    南大的图书馆是新建的，与一教比邻而居，就在虞瑾言毕业这一年里完工的。虞瑾言买花的时候询问了楚衍的位置，付完钱后抱着花，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门可罗雀，并没有看见楚衍的身影。
    正怀疑是不是跑错了地方，准备再发个信息问一下的时候，图书馆的门突然打开了，一堆人吵吵嚷嚷地走了出来。虞瑾言下意识想让开路，却在人群后面看到了楚衍。他并没有穿学士服，而是穿着一套挺括的西装，怀里仍旧抱着一束艳俗的红玫瑰。
    虞瑾言耳朵一热，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人群在她周围散开围成圈，仍旧吵吵闹闹地起着哄，虞瑾言整副身心，都聚集在楚衍身上。
    他大步走到虞瑾言面前，单膝跪地，全程丝毫没有犹豫。
    "你知道的，我嘴笨，说不来什么动听的话语，尤其是紧张的时候，更容易忘词。"楚衍一手抱着花，一手摸着后脑勺，在周围旁观同学的起哄声里，笑得很是傻气，"我中二病特别夸张的时候，幻想当个霸王，让世界都匍匐在我脚下。但是我认识你以后才发现，与其当个霸王，不如霸在你身边，来的快乐。"
    他似乎确实很紧张，明明该是感人的表白词，愣是被说的像是读课文，"所以虞瑾言，你愿意嫁给楚衍，让他一辈子霸在你身边么？"
    虞瑾言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从来也做不出来什么浪漫的事情，也从未期盼过会有什么浪漫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以前看那些当场求婚的视频，更多的时候都在想，那么多人看着，不尴尬么？
    而这事情当真发生在了她身上她才发现，不尴尬，因为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人，哪里还能分心去想别的什么？
    她上前几步，将手里一直抱着的花束塞在楚衍的怀里，趁他怔愣时，又接过了他怀里的花束，并凑到鼻尖闻了闻。
    虽然同样是花，楚衍的这一束，还如此艳俗，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束，要更好闻些。
    虞瑾言看着仍旧没反应过来的楚衍，歪头一笑。
    "虞瑾言说：我愿意啊。"
    这世界宏大万千，所遇何止千万，相知又有几何？我不在意历经磨难，更不在乎曾有隔阂。
    只要最后留在身边的那个人仍旧是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