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顶流助理是玄学大佬 作者：捌月下 文案 【表面高冷龟毛其实沙雕的流量男星×淡定会捉鬼小助理】 小道姑屈然大学毕业了。 也失业了。 一没钱二没工作三没对象，正当她准备拖着箱子回家种地的时候，一份工作找上了她。 工作内容就是给当红顶流当助理，钱多事少包吃住。 她赶紧高兴地拎包上岗。 后来她才发现，工资高是有原因的。无奈之下，屈然只好左手抓鬼，右手哄老板，准备混到合约完成就拍拍屁股走人。 在恐怖片片场，屈然以少胜多，手撕一众厉鬼。 和同门斗法，她轻飘飘祭出一张黄符，打的对手满地找牙。 面对□□组织，她临危不惧，一杆子捅翻了人家的大本营。 却没想到，某天晚上被自己的老板爬了床 第二天早上起来，顶流老板手里拿着她的工资卡，笑眯眯地要挟她负责 屈然：大意了 唐超凡，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当红顶流，唱功过关，演技在线。作为一只当红炸子鸡，他本该顺风顺水走花路，最近却霉运连连，频频见鬼。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凉了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抗下所有危险。 唐超凡：这个人肯定喜欢我！ 内容标签： 娱乐圈 女扮男装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屈然，唐超凡 ┃ 配角：孙梓，大黄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顶流今天被鬼骚扰了吗 立意：你以为你以为的爱豆就是你以为的吗 ☆、第 1 章 某不知名211工程大学校园内。 此时正值饭点，校园内人来人往，隐隐约约的饭香气在校园里弥漫，学生们来来往往，在校园里穿梭，好不热闹。 屈然从食堂出来，叹了一口气。 这可能是她在学校里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原因无他，今天是毕业生们能在学校里待的最后一天。想到自己还没有着落的工作和那三万多没能偿还的助学贷款，屈然就觉得有些难过。 以后可能都不会有这么便宜好吃的饭菜了。 她拎着从食堂里打包出来的香煎秋刀鱼走到一处草丛附近，打开袋子以后蹲在旁边等候。不一会，一只油光水滑，通体乌黑的猫慢慢悠悠的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它先是在屈然的腿上黏黏糊糊地蹭了两下，嗲嗲的“喵”了一声，然后才去享用它的午餐。 “大黄呀，咱们要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了。” 黑猫吃鱼的动作顿了一下，它抬起头，疑惑的喵了一声。 为什么？她们在这里待的挺好的，食堂做的饭也很好吃，两脚兽们也都很友善，怎么就要离开了？ “因为我要毕业了，学校里不能待了。” 大黄不太明白毕业是什么意思，它扔下秋刀鱼，哼哼两声，往屈然脚边一躺，开始耍赖。 铲屎的你要走就走吧，它大黄不走，只要记得每天回来给它送饭铲屎就行。 “想得美。”屈然邪魅一笑，拎起小猫咪命运的后脖颈和它剩下的大半袋秋刀鱼，回宿舍楼下拿行李。 回老家算命种地去。 屈然是个孤儿，因为先天阴阳眼被道观的师父看中，抱回观里当徒弟。小屈然跟着师父在道观里长到十八岁，学会了不少玄门道法，后来考上了大学，这才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到东都。 现在大学毕业又没找到工作，她准备回道观去给师父帮忙（啃老）。 站在校门口，屈然最后看了一眼学校，流下两行心酸的泪水。 再见了，我的母校。 大黄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正老老实实的在猫包里啃着它的鱼。 “走喽。” 出租车开动，带着一人一猫绝尘而去。 火车站到了，屈然把自己简陋的行李和大黄搬下车，正准备进站检票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屈然小姐吗？” “是的。” “我们这里是糖果工作室，您之前已经通过了笔试，请问什么时候有空能过来做一下面试呢？” 屈然的手有些颤抖，她的脸隐隐发烫。 “我刚毕业，最近都没什么事，”屈然咬了下嘴唇让自己保持冷静，“请问贵公司什么时候方便安排面试呢？” “那就今天下午吧，一点半至五点半之间您都可以来。” “好的，谢谢。” 屈然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不敢相信的再一次打开通话界面。 是真的，糖果娱乐公司给她打来了电话。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回家啃老真是太好了！ 她面无表情的把火车票退掉，重新叫了个出租车。扫了眼自己支付宝内所剩无几的存款，决定一会去找个地方把行李和大黄寄存起来，然后自己去糖果娱乐参加面试。 想来想去，屈然也没想到合适的寄存地方。 于是她又回了学校。 宿管阿姨看见是她，惊讶的不得了。 “小屈啊，你是不是落下东西啦？” “阿姨，是这样的，我一会要去参加个面试，您看我这行李能不能……” “哟，行啊。那阿姨先帮你看着，不过你可得早回来啊。” “那是当然的，阿姨我三点之前准回来，谢谢您啦。” 冲阿姨摆摆手，屈然转身离开。 阿姨真是个好人。 下了地铁，刚好一点二十，屈然去蹭了附近商场里的洗手间补妆，简单收拾好自己以后这才往公司走。 “抱歉，粉丝不能入内。” 啥？ 屈然有点纳闷。 前台女士就差直接把“不屑”两个字写到脸上了，“像你这种追星族我可是见多了，从哪来回哪去吧姑娘，你进不去的。” 屈然弱弱的开口：“可我是去面试的……” “别在这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了，小姑娘你赶紧回去上你的学，要是在这耽误了事我们也很难办的。” “不是，孙梓孙先生给我打电话，让我来这里面试的。您能和我说一下面试地点在哪吗？” 前台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她。 ……行吧，那就只能麻烦孙先生了。 屈然低头找手机，准备给孙梓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翻了半天，手机还没掏出来，却等来了正主。 “屈然女士？” 来人年纪不大，却有些发福加谢顶，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挂在他的眼下。但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他曾经是个大帅比。 前台和屈然同时站起来。 “孙先生？” “老板，这人一直在这纠缠着不走，非说自己是来面试的要进去。我猜是私生饭所以没让她进。” 孙梓扶额， “这个确实是来面试的，是我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他回头看向屈然，“屈然女士，请进吧。” 前台有些讪讪地坐了回去。 屈然跟在孙梓后面，往公司里面走。她紧紧抿着唇，握紧了背包的袋子，手心湿漉漉的。 用不用回去啃老就看这次了！ “请进。” 不小的会议室中只有他们两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超凡的经纪人，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兼糖果娱乐的创始人之一。是你本次面试的面试官，你可以叫我孙哥。”孙梓挤出一丝微笑，“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屈然老实的摇摇头。 “那我们就开始面试。” 在回答了一系列诸如自我介绍，对公司文化的了解，行业前景以及娱乐圈现状之类的问题以后，孙梓的提问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屈然，静默一会儿后重新开口。 “请问，您对唐超凡先生有什么了解吗？” 屈然觉得这是一个送命题，说不了解吧，显得不够关注公司，说了解，又好像自己是粉丝，专门为了偶像来这里应聘似的，好像不太专业。 她斟酌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 “为了得到贵公司给出的这份工作机会，我在了解糖果娱乐的同时顺便关注了一下唐先生，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艺人，德才兼备，演技与颜值俱佳，口碑一直非常优秀，代表作有……” “OK，可以了。” 孙梓似乎被屈然的话逗乐了，他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可以了，我们来谈谈入职的问题吧。” 耶！ 入职！！！ 然而接下来孙梓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屈然楞在原地。 “是这样的，屈女士。其实我们公司认为您并不适合营销文案编辑这个工作，所以，” “很抱歉。” 屈然觉得自己刚刚上涌的一腔热血瞬间被他这个“很抱歉”冻成了冰渣子。 都不合适了您刚刚还谈什么入职啊？ “不过，”孙梓平静的接着说，“我们有另一份工作或许很适合您。” 孙梓说的这另一份工作是——唐超凡的私人驱鬼师。 作为一只当红炸子鸡，唐超凡除了个人实力不错之外，运气也一直很好。但他最近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干什么什么不顺，甚至频繁的见鬼，找了好几个大师看也没好。因为被鬼骚扰这件事，他已经推掉好几个重要的通告了。 最近一个找到的大师看了唐超凡的情况之后，表示这种情况他一时半会也搞定不了，不过他却向孙梓推荐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屈然。 “别看这女娃娃年纪轻轻的，本事可是不小，她本人口风也紧，孙先生可以考虑长期雇佣她来为唐先生驱鬼。” 按这位大师的意思，唐超凡就像是块唐僧肉，特别容易招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前一直没事估计是有高人帮忙，把他这种体质给隐藏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之前的保护逐渐失效，不稳定的体质重新暴露，这才不得不找人来贴身保护。 屈然听了这话忍不住皱了下眉。 说实话，她可没把握自己能干的来这活。没工作事小，没命事大，万一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了可咋整？ 再说了，她本来应聘的也不是这个呀。 孙梓看屈然有些犹豫，把自己准备好的工作待遇表递给屈然。 “屈女士，您不妨先看看这个。” 屈然接过来，愣住了。 薄薄的纸上写满了这份工作所能享受的各种福利，再看看纸张下部标注近七位数底薪，以及高的令人发指的年终奖，屈然觉得自己又热血沸腾了。 现在的她只想拍着桌子跳起来，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大声的喊出那三个字： 我可以！ “我没有问题。”她把纸放下，平静的说。 “太好了，”孙梓搓搓手，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这位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痛快，“那我们准备签合同？” 把聘书和工作合同，以及保密协议递到屈然面前，孙梓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对了，屈女士，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屈然的目光从合同的工资那一栏移开，看向孙梓。 “您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希望您在担任驱鬼师的同时，以生活助理的名义跟在唐超凡身边，我们会为您再另付一份生活助理的工资，不过您并不用做太多助理的工作。” 听到还有钱拿，屈然立刻点头。 “没问题。” “另外，”孙梓苦笑了一下，“您可以以男性的身份跟在唐超凡身边吗？他的女友粉老婆粉什么的挺多的，而且他本人也没谈过恋爱，我怕您以现在的形象出现在他身边会引起误会。” 屈然一挑眉。 “我可以认为您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差不多吧。” “那我可以同意您的要求，不过我也没有男装，您看……” “我们会给您提供服装还有购置其他东西的费用的，另外您的月薪再加两千。” “可以。” 屈然满意的翘起唇角。 ☆、第 2 章 两人迅速签好了合同，孙梓亲自开车带屈然回宿舍拿东西，。 屈然从门口买了点水果带给阿姨，然后搬着她简陋的行李回到孙梓的车上。 看见猫包里的大黄，孙梓愣了一下。 “小屈啊，这是你养的猫？” 屈然乖巧的点头。 “是这样的，你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到唐超凡家里去，方便随时帮他驱鬼，那你这个猫……”孙梓抓抓头皮，有些无措。人家这还没入职，难不成要先让她把猫给扔了？ 屈然听了孙梓的话，抓着猫包的指节微微泛白。 “孙哥，这不是宠物，是我的工作伙伴。” “哦哦，那……”孙梓尴尬一笑，“我给超凡打个电话问问，他家里其实也养了一只美短，我问问他能不能让你把你这猫带过去。” “好的，麻烦了。” “害，没事。” 唐超凡今天没有工作，这会正快乐的在家里打游戏，突然接到经纪人的电话，他愣了一下，赶紧退出游戏界面把把电话接起来。 “咋了老孙？” “什么？那个会捉鬼的助理自己过来住就算了，还要带一只猫？” “行吧行吧，让他把猫带过来看看，要是和我家花花相处不好就把那个猫送到公司去。” 充作暖脚垫的大肥猫听见铲屎官好像说了什么“猫”，疑惑的从地上爬起来，跳上沙发，试图凑近手机。 唐超凡把它的脸推开，挂断电话继续打游戏。 花花看铲屎的居然敷衍它，有些生气，一顿喵喵拳就朝他脸上砸过来。 “哎哟！” 唐超凡赶紧放下手机去哄它，顺便开了个猫罐头。 “快吃吧祖宗。” 在去唐超凡家之前，孙梓先带着屈然去换造型，以及购买生活用品。 一男一女进了商场，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了。 其中，那个稍矮点的男孩子面容精致，身姿笔挺，怀中还抱了只黑猫，引得来来往往的女孩子频频注目。 “不错呀小屈，还挺像的。” “那当然了孙哥。” “男生”开口，竟是清冽的少年音，和之前的声音大不相同，把孙梓吓了一跳。 “哟！你这咋还……” 屈然恢复自己的本音，微微一笑。 “以前和我师父学了点口技，虽然技艺不精，但日常模仿异性的声音倒不是问题。” 孙梓咋舌。 这小姑娘还挺厉害的。 “挺好挺好，那你以后就用这个声音说话吧。” “得嘞，没问题。” 两人带着屈然的行李和刚买的东西去了唐超凡家里，孙梓刚刚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一道灰色的影子就直奔两人而来。 屈然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大肥猫。 大肥猫卧倒在屈然脚边，翻出白绒绒的肚皮，用水汪汪的大眼注视着她。 女人，还不快来撸朕！ 猫包里的大黄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收到了挑战，扒拉着猫包嗷嗷叫起来。 唐超凡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扔下手机走了出来。看见他们家花花居然冲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子撒娇，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伸手把地上的肥猫提溜起来，跟门外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进来吧。” 孙梓带着屈然换了拖鞋，把行李拿进房间。猫包里的大黄还在喵嗷嗷的叫唤，屈然头疼的拍了拍猫包。 “别叫了。” 唐超凡把花花放下，朝两人走过来。 “老孙，这就是你给我找的那个助理兼驱鬼师？”他认真的看着屈然，忽然咧嘴一笑，朝屈然伸出手，“看着怎么和个未成年似的，你以后叫我凡哥就行。” “凡哥。”屈然乖巧的喊人，她也在看唐超凡，发现他虽然面容干净清爽，眉宇间却缠绕了一股黑气。 看起来是被鬼神困扰了挺长时间了。 另外……这个家里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唐超凡围着屈然转了一圈，发现了她背在身后的猫包。 他兴致勃勃的去把扔在地上的逗猫棒捡起来，塞进猫包里去逗大黄，“这就是你的猫？” “是的。” 大黄看逗猫棒伸进来，慢吞吞的翻了个身。 …… 热脸贴了猫屁股，唐超凡有点不爽。他把逗猫棒扔回原处，转身去给花花开罐头去了。 “对了小屈，你那个猫先放在你自己房间里隔离三天。” “好。”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给两只猫铲屎。” “好。” 屈然有点想笑。 “对了凡哥，我能在房间里走走吗？” “可以，随便看。” 此时正值盛夏，房间里也没有开空调，但温度低的有些不正常。四面窗户大开着，却没有一丝热风灌进来。 这要没什么问题就怪了。 屈然打开洗手间的门，发现一道影子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再定睛看去，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退出去，把门关好，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天色渐暗，孙梓蹭了顿晚饭以后就离开了，留下唐超凡和屈然两人面面相觑。 “咳，”唐超凡率先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要不咱看个电影？” “可以。”屈然点头。 两人打开了一部喜剧电影，看到一半时屈然的余光瞥见一道半透明的人影从厕所的方向飘了过来，好奇的朝着荧幕探头探脑。 来人，哦不对，来鬼看起来是个少女，看了两眼电影以后便兴致缺缺的飘到了沙发这边，一边飘还一边小声嘟哝， “今天怎么又看这个……哎呀都看了八百遍了，那个男主角也不好看，”说着说着便来到两人身边，亲昵的摸上唐超凡的脸蹭了蹭，“还是我们哥哥最好看！嘻嘻嘻嘻嘻嘻……” 接着，她又注意到了旁边坐着的屈然。 “呀，这个小哥哥也好看！”说着，就绕着屈然飘了一圈，“不错不错，脸小腿长腰也细，就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怎么样。” 嘶，等等你说清楚是哪个地方？ 女鬼笑嘻嘻的就想把爪子往屈然的衣服里伸。 却不想，还没碰到少年的衣服，她自己的手先被抓住了。 女鬼不敢置信的顺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往上看——刚刚还在毫无防备的看电影的少年此刻正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直勾勾的顶着她。 这怎么可能！ “啊！！！！鬼呀！！！！！”被抓包的惊恐之下，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 屈然有些无语，难道该害怕的那个人不是她？ 唐超凡还在看着电影，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什么动静，诧异的转头去看屈然，发现他还在一脸专心的看着电影，又疑惑的把头转回去。 应该是他幻听了。 两人又看了一会，屈然忽然站起身来。 “凡哥，我去趟洗手间。” “嗯，快去快去。” 屈然手中拽着女鬼大步离开了放映室。 一进洗手间，屈然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符，bia唧就给女鬼贴脑门上了。 “我问你答。”说着，屈然掏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女鬼被贴了符，还有点懵着。见屈然松开了拽着她的手，转头就想溜出去。 结果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叫什么名字？” “张小云。”张小云本来不想说话，结果嘴巴却自动张开，完全不受主人的控制。 “什么时候死的？” “今年二月二十九号。” “为什么在这？” “因为要和哥哥在一起。” 屈然听到这个答案有点无语，不禁有些同情唐超凡。 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一般会被鬼给缠上的大多是和鬼有些过节，那些鬼才会为了报复他们而纠缠上，一旦被鬼纠缠，轻则日常倒霉，事业不顺，重则伤筋动骨，家破人亡。 虽然张小云对唐超凡没有恶意，但她带来的阴气无疑干扰到了他。 “把你的生辰八字报上来，我给你超度。” 张小云眼泪汪汪的报了个日期，屈然用手机记下，开始画符。 见屈然不再问什么问题，张小云试图开口博取她的同情。 “小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撵我走呀，我没有恶意的。” “你看你要是把我留下来说不定有很大用的。” “呜呜呜能不能不要超度人家……” 屈然手一抬，在空中比了个手势，自顾自说话的女鬼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 发生了啥？ 刚刚由于张小云的干扰，屈然的第一张往生符画歪了，她只好把那张撕掉，重新来过。 画好符以后，她把刚刚让张小云闭上的嘴巴解开，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小云眼泪啪嗒啪嗒的滴下来，消散在空气里。 “能不能不让我离开哥哥？” “不行，”屈然一脸冷漠，“你的阴气已经伤害到了他，再和他在一块待下去会让他出事的。” 张小云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在这！” 屈然的嘴角抽了抽，重新把她的嘴封上。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在微弱的金光中，张小云半透明的身子彻底消散不见，随之而去的还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一路走好。” 手机的录像自动结束，屏幕慢慢暗了下来。 女鬼走了以后，整个房间里的都温度升高了不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轻快的气氛代替了之前的阴冷。 屈然把水拍到脸上，对着镜子抹了一把然后走出厕所。 花花看见她出来，扭着肥肥的小屁股迎过去。 这个两脚兽的身上有股让它舒服的味道。 ☆、第 3 章 屈然抱着花花回了沙发上，唐超凡已经把电影暂停了，现在开了一把游戏正在玩。见她回来，他微微掀了下眼皮，手指依然飞快的在屏幕上按动。 “你是不是肠胃不太好？” 打完一局，唐超凡收起手机，认真的看着屈然道。 “便秘是病，得治。” 屈然的嘴角微微抽搐，试图把遥控器摸过来让电影继续。 “我一个朋友，就是一开始便秘，然后长了痔疮，再然后得了直肠癌……” “噗。”屈然终于停下了摸索遥控器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无奈的掏出手机解锁，调出刚刚录的视频递给唐超凡。 “凡哥，我刚刚其实不是去上厕所，你看看这个。” 唐超凡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懒洋洋的接过手机，看清视频里的背景后突然坐直了身体。 这不是他家吗？！ 仔细的看完视频，唐超凡的脸沉了下来。 他的后背有些发凉。 最近这几个月，他经常听见家里有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倒也没在意，没想到自己居然跟一个女鬼在一起住了几个月？ 就算是他的粉丝也不行！ 鬼知道她有没有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对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 他黑着脸把手机的屏幕关上，还给屈然，接着按下播放键，电影的声音重新从音响里传出来。 屈然见他没说话，有点懵。 这是什么意思？ 一看就知道他是不高兴了，但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他粉丝超度了才不高兴的吧？ 她也没敢说话，默默坐回去把电影看完。 当片尾的彩蛋结束以后，屏幕黑了下来，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谁也没说话，唐超凡愣愣的盯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若有所思。 一声甜甜的猫叫打破了这片尴尬的安静。 是大黄。 咦，等等。它是怎么溜出来的？ 屈然弯腰去抱它，却被大黄躲开。它无视了自家铲屎官的怀抱，径直跑到唐超凡的脚下，讨好的蹭了起来。 ？？？ 什么鬼？ 唐超凡显然也感受到了脚边暖呼呼毛茸茸的小东西，也不盯着屏幕发呆了。他动作轻柔地把大黄从地上捞到怀里，主动起身去开了灯。 他手里顺着大黄乌黑油亮的毛发，眼睛却看向了屈然。 “谢谢你。” 他的眼睛微弯，暖黄的灯光照进那双瑞凤眼里，折射出温柔的色彩。 屈然被他看的差点都脸红了。 “没……没事。”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唐超凡在谢什么，无措的挠了挠头才想起来可能是在谢她帮他捉了鬼。 “嗨呀，应该的，毕竟你们都给钱了嘛。” 唐超凡听到这话，严重笑意更深。 这小子……倒挺直白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些想和他倾诉一下以前被私生饭骚扰的烦恼。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把自己的懒人沙发拖的离屈然近了一点，开始他的吐槽。 他年少成名，粉丝自然数量庞大，在这其中，自然也有对他的私生活好奇的偏执粉丝。 他们当中有人跟踪尾随他，有人躲在他后台的更衣室里试图偷拍他，有人故意制造事故就为了拦住他……总而言之，他这几年被这帮人折腾的不轻。 屈然听到有人躲在他的更衣室里唱歌那段，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有点惨。 当明星也是挺不容易的。 “唉，都怪我太帅了太有才华了，让他们没能把持住自己做出这些事情。” 唐超凡说着把自己在大黄身上顺毛的手抬起来，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把手机掏出来，对着黑色的屏幕顾影自怜。 ……沙雕。 屈然决定收回自己刚刚那一丝丝的同情。 她觉得这个人和自己之前被同学科普的还有从微博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小屈啊。” 唐超凡照了一会镜子突然喊她。 “哎，咋了凡哥？” “你有镜子没？” “没有。” “好吧，那我就不照了。”唐超凡把手机收起来，遗憾的看着她，“不过你也太糙了，明天凡哥给你个镜子自己随身带好，方便整理易容。” “好的。” 我可谢谢您嘞。 见唐超凡没再心血来潮想整点什么事情给她做，屈然打了个呵欠。 该睡觉了。 今天东奔西跑了一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一松，困意便翻涌而来。 “凡哥，我先去睡觉啦？” “去吧去吧，要是有事你可以敲我门。” “晚安凡哥。” 夜深了，此时的屋子里万籁俱寂，就连两只猫都趴在窝里睡得正香。 忽然之间，洗手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响起，走路那人似乎刻意将步子放的很轻，不一会，声音又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整栋房屋又重新归于安静。 接下来一连几天，唐超凡都没有再遇上乱七八糟的事，又屈然随时陪在旁边，他的胆子也壮了不少，倒也没再被什么脏东西骚扰过。 大黄从那天晚上跑出来以后便成了他的新欢，这几天在家里耀武扬威，到处都是它的领地，俨然已经踩到了原住民花花的头上。 这天屈然陪唐超凡参加了一个活动，两人回到住处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屈然困得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帮着唐超凡把行李拿进屋，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唐超凡这会却精神了，晚上的活动其实也把他折腾的不清，奈何他这会肚子里空空的，忽然就很想吃小龙虾。 外卖很快送到，一股麻辣混合着蒜香的独特而鲜美的气息在房间里逸散开来，勾的唐超凡吞了吞口水。 屈然的房间门没关，他拎着外卖走进去，见这家伙衣服都没脱的摊在床上，便拍拍她把她弄醒。 “吃小龙虾不？” 刚从短暂的美梦中醒来的屈然迷迷瞪瞪的，她现在不想吃什么小龙虾，只想接着睡觉。 她勉强睁开眼，看向把自己弄醒的罪魁祸首。 “凡哥，你自己吃吧，我再睡会儿。” 见她实在是困得不行，唐超凡也就不再打扰——正好，他自己吃还可以吃的多一些。 帮屈然带上房门，他重新拎着自己的外卖出去，打开猫和老鼠动画片，一边吸着手指一边看了起来。 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唐超凡忍不住眯起眼睛 试问，还会有谁比现在的他更快乐的呢？ 差不多将东西吃完，已经快要两点了。唐超凡从沙发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睡觉。 他来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擦好面霜以后，像之前一样对着镜子自恋的摸摸脸。 “还是这么帅。” 镜子里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与以往并无区别。 唐超凡把自己的脸摸了一圈，接着懒洋洋的把手叉回兜里，眼皮也垂了下来，准备回房间去睡觉。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人的那一瞬间， 镜子里的人影突然撩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这一幕的唐超凡吓得楞在了原地，镜中的人影见他这个反应，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既然发现了……” “唐超凡”开口道，“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 那影子尾音落下的瞬间，唐超凡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镜子的方向传来，他本想大声喊屈然来救他，却发现自己完全张不开口。 忽然，一声软绵绵的猫叫打断了那股吸力。 “喵呜~” 大黄推开洗手间的门进来，用它黑溜溜的脑壳蹭着唐超凡的腿。 “大黄？” 危机的解除让唐超凡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弯腰把大黄抱起来冲出洗手间，一直跑到屈然门口这才停了下来。 好险。 “多亏你了。” 他把大黄抱得紧了点，伸手去敲屈然的门。 明天就给它开罐头，把花花那份也让给它。 唐超凡想。 他的手刚刚碰到门上，房门打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唐超凡手没能收得住，下一秒沙包大的拳头就落在了屈然的脸上，把她残余的几丝睡意彻底带走。 瞬间清醒。 她的脸扭曲了一秒，逐渐恢复正常。摸着自己本就不高的鼻梁，酸涩的眼泪从屈然的眼中夺眶而出。 那一秒，伏地魔的脸孔在屈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嘶——可怕。 确认过自己鼻子还在的屈然送了口气，她擦干眼泪看向唐超凡。 “凡哥，有什么事吗？” 唐超凡刚刚从洗手间里逃出来，慌乱之下自然也顾不得那会屈然正在睡觉，这边看见屈然被自己误伤，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愧疚感。 “你……没事吧？”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想道歉又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怎么了吗？” 详细的把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经过给屈然说了一遍，唐超凡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经历这种恐怖的事情以后再复述一遍的感觉显然不怎么好。 屈然听他讲完，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里让他找地方坐下，自己则是去行李箱里翻找起来。 唐超凡坐在屈然的床边上，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给他带来了一种安全的感觉。他干脆放松身体，向后一靠，躺在屈然的床上。 明明也是自己家的床和被褥，怎么这里的就比他房间的要舒服一些呢。 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屈然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小条雷击木。 约莫手指粗细的木条通体红的发乌，木头表面好像被人长年把玩过似的，泛着一层油亮。 她把木条站了些朱砂，在半空中画了几个唐超凡看不懂的符号，接着，屈然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将鲜红的朱砂怼到了房门上。 经过了一番涂抹后，房门上出现了一个…… 点。 唐超凡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的瞅着屈然跳大神。 这是在搞啥？ 别是在驴他吧？ 做完这一些后，屈然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用手把汗珠蹭掉，转头严肃的看向唐超凡。 “你今晚先和我睡一个房间。” ☆、第 4 章 “什么？” 唐超凡显然还沉浸在刚刚屈然的跳大神中没有反应过来。 “你今天晚上先和我睡一个房间，我在房间里画了结界，那东西进不来。”屈然坐到床边，喘了口气。 “那……我和你一起睡？” “你睡床，我打地铺。” 唐超凡还坐在床边发呆，屈然已经麻利的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了备用的被褥枕头床单，把它们扔到地上铺平以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睡吧。” 一夜无事。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没再说话。外面的东西也不作妖了，整栋房子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屈然偶尔发出的哼唧和梦话声。 黑暗中，唐超凡抓紧了被子。被牢牢吸住的那种感觉至今还在他的身边环绕，一想起来便觉得汗毛耸立，浑身发冷。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大黄……你别埋了……我不是你的……唔……” 屈然在一旁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听见她嘟囔，唐超凡莫名的安心了些。 这个小助理弄得那劳什子结界应该是好用的吧，再不济，这房间里有两个人呢，到时候万一真的有鬼进来也打不过他们……吧。 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没过一会，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两人是被砸门的声音给吵醒的。 今天唐超凡中午有个通告，这会孙梓来他家接人，站在门外打了半天电话，两个号码全都显示不在服务区，眼看着要到点了这才冲进来找人。 进了门，他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发现只有屈然的房间门是关着的。推也推不开，好像是从里面上了锁，他这才砰砰砰的砸门，把两人吵醒了。 屈然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抓了把零乱的短发，试图让它们稍微服帖一点。 “坏了，昨天晚上结界画的太好，连信号都屏蔽了。” 她走到门口甩了两下手，把结界撤了放孙梓进来。 唐超凡听的囧囧有神。 屏蔽信号？？？？ 他怀疑她在胡说八道，可他没有证据。 孙梓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两人衣冠不整的样子，吓得他手都哆嗦了。 “你……你们！” 屈然怕他下一句要说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把他拽出房间，带上门。 “孙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梓把手往兜里一插，沉默的盯着屈然，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 不知道为啥，明明什么也没做，但她被盯的莫名有些心虚。 了解前因后果以后，孙梓松了一口气。 不是这两个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就行。 “他没发现你……” “您放心，那当然没有。” “行。”孙梓拍了拍屈然的肩膀，“对了，你说的那个镜子里的东西……” “今天就能解决！” 把唐超凡撵回他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以后，三人出发前往拍摄场地。 今天他们要去拍一个时尚杂志的封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屈然他们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次拍摄的背景板是有大大小小各种不同形状的镜面组成的。 室内的光打的很强，无数细碎的镜面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 想起屈然早上说的事情，孙梓脸色有点不好看。 “这是突然变卦了？之前不是说好了以海为主题吗，今天弄这么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负责人陪着笑跟他解释，对方的姿态放得很低，但任凭孙梓把嘴皮子磨破人家也不同意换回之前的主题。 “大不了就……”不拍了。 “老孙。” 这时候，唐超凡突然出言打断他们。 “换就换吧，我拍。” “可是，” “没事，有小屈在。”他紧紧的闭上嘴，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 见他去意已决，孙梓也就没再说话，来到负责人准备好的地方坐下，静静等待拍摄的开始。 这大白天的，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 拍摄过程一切顺利，唐超凡的眼角被贴了几块碎钻，和身后的玻璃墙一起blingbling 。他熟练的摆出各种不同的动作，摄影师激动的在场地里跑来跑去，寻找最佳角度。 屈然站在不远处，一直紧紧的盯着唐超凡，不，唐超凡身后的影子。 不同平面里的倒影随着主人的动作而不停的变换，看起来无比的正常。 “OK，收工！” 拍摄用的大灯被关闭的那一瞬间，无数个镜面好像同时扭曲了一下，所有的影像突然不受控制的朝着正中心——唐超凡站的地方涌去。 其他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刻变故的发生。 熟悉的吸力从身后传来，唐超凡悚然一惊。 他再次张嘴想喊，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又张不开嘴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黄色从他眼角闪过，刺入身后正扯着他的那个东西里。 一声细微的尖叫过后，唐超凡得以解脱。 他连忙往前面的空地蹿了几步，跑到屈然身边，这才敢回头看。 一个和他十成相似的人正站在刚刚他站的地方，一动不动。那人的左眼处扎着张黄符，伤口处流下一行液体，接着，从他的左眼起，整个人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寸寸碎裂，一块块碎片逐渐回到那面布满的镜面的墙上。 只剩下一张黄符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屈然走过去，把符咒捡起来拿在手上。黄符无火自燃，在她的指尖化为了灰烬。 “刚刚那个是……” “镜灵，就是你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位，”屈然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放心，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那它是，死了吗？” 屈然没再说话。 唐超凡莫名有点心悸，按理来说，威胁他的东西消失是好事，可她这也……太平淡了吧？ 孙梓来领他们回去。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几个打听到他行程的粉丝，激动的喊着他的名字，唐超凡被孙梓戳了两下，这才有点勉强的冲她们露出一个微笑，抬起手挥了挥。 今天接下来没有别的行程了，孙梓把他们放到门口就开车回了公司。 “它是镜子里生出来的灵，如果不彻底消灭它，以后恐怕这东西会将你夺舍，然后取而代之。” 唐超凡正换着鞋，突然听见这冷不丁的一句。 这是在和他解释？ “啊，好……” 他对上屈然的眼神，语塞了。 “这次，呃，多谢你。” “没事。”屈然飞快的回答。 她突然有点后悔，多说这么一句会不会显得她有点……自作多情？ 说都说了，她换好鞋子拿起两人的东西回房间放下。 唐超凡这会彻底解除了危机，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问屈然， “小屈，那我今天晚上还和你睡一个房间不？” ☆、第 5 章 屈然从门里面弹出个脑袋。 “不用了凡哥，现在已经没有镜灵来吓你了，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睡。” 唐超凡僵硬了一下，他其实是想和屈然睡一个房间的，虽然两个人一间房不是很方便，但起码安全有保障啊。 毕竟他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先来。 “还和你睡一个房间啊，那行，我去把我的床上用品抱过来。” “凡哥，我说的是不用了……” 唐超凡充耳不闻，转身就回屋拿被子去了。 …… 行吧，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地铺还铺在地上没有收起来，大黄和花花在软乎乎的枕头和被子上跳来跳去，把搬着东西进来的唐超凡绊了个狗啃泥。 “嘶——你们这两个小东西，今天的零食没有了。” 两只猫咪停下了它们的快乐蹦迪，一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两脚兽搬东西。 无辜.jpg “喵~” “别喵，喵也没用。” 大黄极为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两脚兽可真是善变，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要给人家开罐头，今天就翻脸不认猫。 呵，人类。 屈然的房间不算太大，十□□平米的样子，住两个人稍微有点挤。不过在狭小的空间里更容易产生安全感，唐超凡也就满意的住了下来。 但屈然不是很满意。 她的床没有了。而且如果要和唐超凡一起睡的话岂不是一整天24小时都要装男人？ 她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背对着唐超凡，偷偷扯了扯自己的束胸。 啊，是窒息的感觉。 而且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往小裤裤里塞点什么东西？ 唐超凡躺在床上舒服的滚了两下，突然感觉背后凉凉的，转头看见屈然怨念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床躺的更舒服了呢(*￣︶￣)。 最后还是搬家公司过来把床换成了上下双人床。 不知道为什么，屈然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宿舍，上铺就睡着自己的姐妹。 莫名有些亲切。 找搬家公司的事自然惊动了孙梓，他发现是唐超凡主动要求和屈然睡一个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头发被他焦躁地薅下来不少。 他单独把唐超凡叫出来，深沉的凝视了他半天，最终叹了口气。 “唉。” 唐超凡被他瞅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凡啊，”孙梓语重心长地叮嘱他，“现在世道险恶，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什么鬼？ “有人要潜规则我？” “你不懂。” 孙梓忧伤的抬头望天。也不知道他兄弟的贞操还能不能保住。 屈然这会正在网购男士内裤。 顺便找一下假丁丁。 俗话说的好，没有丁丁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要做真男人，就要内外兼修。 看了看价格，她又默默关上了网购界面。 太贵了，还是找点东西缝进内裤里吧。 她不配当一个真男人。 把孙梓糊弄走，唐超凡回到他的新房间。刚刚打开门，他就被自己眼前这鬼畜的一幕吓呆了： 他的小助理兼驱鬼保镖，这会儿小脸通红，正翘着腿，两只手猥琐的在脐下三寸的地方动来动去。原本平坦的小腹处这会鼓鼓囊囊的，顶起一个大包。 这这这…… 小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他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愣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卧槽给憋回了肚子里，接着立刻转身，出去，关门。 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愣是让同样被吓到的屈然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唐超凡一脸淡定（呆滞）地走到客厅坐下，打开电视，两眼注视屏幕，内心却有成千上万只羊驼奔涌而过。 太尴尬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在某乎上看见的一个问题：你曾经见过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太棒了，现在就可以去强答一波了。 不过真别说，小屈他人看着小小的平时一副斯文的样子，还真是没想到……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屈然刚才逛完了淘宝，突然想起来自己从上任开始就没有机会穿的b r a，这会趁着唐超凡不在，正好可以把它们处理了。她把它们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看见里面鼓鼓的海绵垫，于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当她把这个大胆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哦她的老天鹅。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吗？ 偏偏还不太好解释。 她把手从裤子里拿出来，决定出去直面那惨淡的现实。 唐超凡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里放着新闻。他面色如常，通红的耳朵却泄露了主人的心情。 女主持甜美的声音从电视里传了出来，吸引了屈然的注意。 “近日，由小说《山中记》改编的电视剧即将开机，据知情人士透露，金猪奖获得者唐超凡也将参演该剧，让我们拭目以待。” 屈然蹭了过去，挨着唐超凡坐到沙发上。 “凡哥，你要进组了？” “嗯。”屈然温热的身体几乎要碰到唐超凡，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估计明天孙梓就会和你说具体的注意事项了。” 他转过头去，视线不自觉的扫过某个不该看的位置。 啊。 这么鼓的吗…… 前几天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唐超凡这会脑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红晕从他的耳根爬上脸颊。 “凡哥，你热吗？” 屈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明明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要进组了，怎么就脸红了？ 看来剧组有故事。 “要不我去把空调开得低一点？” “啊对，是有点热，”他赶忙岔开话题，“对了，我请你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等外卖的间隙，屈然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打算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 嚯，好家伙。 私信999+ 让她来看看到底是谁在找她。 至尊天师联盟： 荷塘月色：@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 屈小友，新找的工作怎么样？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谢谢何老友关心，工作挺轻松，福利待遇啥的也很好。 荷塘月色：那就好，我之前跟孙先生介绍你的时候还担心你会不会不适应来着。 荷塘月色：【强】【强】【强】【强】 离离原上草：【强】【强】【强】【强】 王霸之气：【强】【强】【强】【强】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o○) 谢谢家人们 至尊天师联盟这个群是屈然之前替人驱鬼的时候加的，那个任务有不少玄门中人参加，其中有个姓何的老先生特别热情，顺手就把她拉进了群里。 看来这个工作就是他给介绍的。 屈然暗中记下，准备回头找个机会还上这份人情。 她打开其他私信，发现都是来找她算命驱鬼的，干脆发了条微博，算是回复那些人。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最近在外工作，归期不定，想算命测字的微博私聊我，需要驱鬼辟邪的可以考虑入我新出的平安符，一枚八十八童叟无欺，但本人暂时无法到现场进行做法，还请各位谅解。 很快就有路人在下面评论。 脑袋里面空空：哪来的江湖骗子，搞封建迷信，举报了。 屈然没管那人，切回私信界面里一一看过去，挑了几个看起来最紧急的回复，收好客户们缴纳的定金，她从衣领子里拎出个铜板，美滋滋的摸索着。 叮—— 支付宝到账。 爽！ 确认了定金到账以后，屈然把客户给的资料一一记下，接着哒哒哒地跑回房间翻出个破破烂烂的龟壳，坐回沙发上念念有词。 唐超凡好奇的看过来。 这是在干啥呢？ 屈然迅速地占卜完第一卦，睁开眼睛正准备回复客户，忽然对上一双写满了求知欲的眼睛。 “凡哥？”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唐超凡好奇的眨眨眼睛，“算卦吗？” “对。”屈然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回复客户一边嘴上应付他，“有朋友托我给他算卦，你要不要也来一卦？” “可以吗？” “可以，不过要等我给别人也算完才能到你。” “哦。” 唐超凡乖乖靠回沙发上坐好，等着屈然给别人弄好轮到他。 下一个客户是最近生意上遇到了大麻烦，求屈然给他算一个解决的方法，再下一个是问考研能不能上岸的，再再下一个…… 屈然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嘴里也嘀嘀咕咕的不是在念咒语就是在叨叨客户的要求，唐超凡等了半天也没轮到他。 外卖来了。 麻辣鸭脖和两大碗米线被放在门外，屈然手里握着她的龟壳起身去拿。 美食当前，那点好奇心被唐超凡抛之脑后，快快乐乐地吃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关灯睡觉，屈然才忙完了她的生意，揉揉胀痛的脑袋，再看看支付宝里面的刷新的余额，她呼出一口浊气，嘴角疯狂上扬。 赚钱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 唐超凡已经换好了睡衣在下铺躺下，暖黄色的灯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平添几分柔和，刚刚洗过吹干的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都透着股奶香的气息。 屈然忽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盘腿在地毯上坐下，准备算她今天的最后一卦。 “凡哥，现在轮到你了，你想算什么？” 唐超凡闻言从床上坐起来，他都快忘了这个事了。 “算什么都行？要钱吗？” “不要钱，算啥都行。” “那就——”他想了想，“姻缘吧。” ☆、第 6 章 “那就——”唐超凡想了想，“姻缘吧。” “好嘞。” 问好了他的生辰八字，屈然把几个铜钱扔进龟壳，口中念诵咒语，闭上眼睛等着结果出现。 咦？ 看不见？ 不可能啊。 一般来说，什么结果都看不见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受卜者本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缘分，另一种是这个结果与卜卦者本人有直接关系。 出现第二种情况的几率显然更小些，所以…… 她猛地睁开眼，把正在好奇瞅着她的唐超凡吓了一跳。 “凡哥。” “怎……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从屈然那凉丝丝的口气里听出了同情的意味。 “你可能要单身一辈子了。” “！？” 果然，第二天孙梓就来找两人商量进组要注意的事。 唐超凡的新戏《山鬼》是由一本小说改编的，讲述了农家少年和山中精怪甜甜的爱情故事。单纯朴实的农家少年在山中迷路，遇见了山中美丽的少女，两人成为好友，共同度过不少难关，最终互生好感。 开机的日子很快到来，鉴于之前拍摄杂志时唐超凡差点被镜灵夺舍的经历，屈然这次带足了驱鬼护身的东西，这才踏上去往剧组的路。 他们要先去西南省某个不知名的大山沟里取景，把男女主山中相遇的那一段拍完，然后才能转移阵地，回到影视城进行另一部分的拍摄。 也许是因为这边植被覆盖面积比较大的原因，山里面的空气特别好，凉凉的，好像带着股甜味儿。屈然搬着两人的行李下了车，感觉自己一路的疲劳在这里一扫而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剧组在拍摄场地的附近包下了一间小旅馆，供剧组人员住。作为主演，唐超凡自己独占一间双人间，而屈然则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拼房间。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助理，屈然先把唐超凡的东西给他送到房间，在和他一起铺好床，查看房间里面有没有安装针孔摄像机，确认一切无误以后，这才转身离开。 结果，还没碰到门把手，她就被一坨高大的生物堵住了去路。 “凡哥？” 唐超凡若无其事的挡在门口，看上看下就是不看她。 屈然好脾气的笑了笑，“凡哥，没事了的话我就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某人这才开了口。 “小屈，你不和我睡一个房间会不会害怕？” 啥？ “不会的凡哥，不用担心我。” “你的新舍友也不知道人怎么样，要是和他相处不来凡哥可以勉强收留你一下。”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唐超凡继续锲而不舍的没话找话。 “你那个房间可能条件不太好，实在不行的话我房间还多了一张床,要不你……” 屈然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怕不是在暗示什么？ “凡哥，你不会是不敢自己睡吧？” 他听到这话，抗拒的抿紧嘴巴。 看他没有回答，屈然准备绕过他挤到门口去，她的东西还挺多的，两个行李箱现在都扔在房间里的地上没收拾呢。 “是，所以你能不能和我一个房间？” 啥？ 她努力去够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来，扶着墙回到原位站好，睁大眼睛看着他。 唐超凡说完刚刚那话不免觉得有点羞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鼓了下腮帮子，抬眼看着屈然，那眼神里竟然有点请求的味道。 屈然眨巴眨巴眼，痛快的答应他：“好啊。” 她看见唐超凡那张帅脸做出这种表情，还微微脸红了一下。再转念一想，确实一同拼房的新舍友不知道是什么性格，到时候恐怕会多有不便，而和唐超凡住一间就稍微省事一些，这人爱干净性格又不错，加上是自己的雇主，住在一起到时候如果遇上什么事情确实方便保护他。 听到屈然的回答，唐超凡的动作这才放松下来。 他让开堵住的门，慢慢悠悠的走回去，把自己摔在床上。今天跑了一天，确实有点累了。但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驱鬼大腿兼助理正鬼鬼祟祟的开门往出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小屈！你刚刚才答应我？” 屈然把已经伸到门外的脑袋重新探回来：“凡哥，我就是去拿个行李。” “哦哦那你快去，我在屋里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歧义。 跟同屋的人解释了一下自己要搬走的原因，对方乐呵呵的帮屈然把他的东西拿到唐超凡屋门口，挥挥手表示理解。 楼下这时传来一阵骚动，这边隔音不太好，他们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情况？” 屈然好奇的探头想去看，被帮忙的大哥把脑袋按回来。 “应该是女主角来了，听说这个小花性格不太好，你没事别瞎去凑热闹。” 大哥是化妆组的人，长得五大三粗内心却有点八卦，拉着屈然说了不少他之前在别的剧组里见到的明星刁难工作人员的事，其中的一个重要角色就是这个女主角。 听得她满脸黑线。 大哥说完以后，终于满意的揉揉腮帮子：“回头遇到事可以来找我啊，相逢即是缘嘛。” 唐超凡这会去洗澡去了，这边的旅馆没用玻璃做隔断，而是拿一堵厚厚的砖墙单独磊了个小小的洗浴间，避免了住客的尴尬。 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水声，屈然慢慢收拾着行李，她把自己的床用带来的床单铺好，正在犹豫要不要帮唐超凡也搞一下的时候，浴室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小屈，帮我拿一下内裤。” “好嘞。” 拿一下内裤，等等，拿一下啥？ 屈然有点呆滞，顺手从行李箱内层翻出一条还没开封的跑到浴室门口，敲敲门，然后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咦？” 唐超凡□□（误）的从浴室里出来，一只手拿毛巾擦着脑袋上的水，另一只手不断的拽着小裤裤。 “小屈，这个怎么这么小？” 听到这话，屈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的眼睛扫过眼前那幅精瘦的身体，停在了六块腹肌……下方的内裤商标上。 这个商标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一阵尴尬的沉默。 “不会是你的吧？”唐超凡挠挠头，“我那天看见你，呃，挺大的，怎么买的内裤这么小？” 来自灵魂的拷问。 当然是因为，她那不是原装的啊。 “没事，哥不嫌弃，不过这个确实有点小了，我还是得把自己的换回来。” 唐超凡一边说，一边扯着那块可怜的布料往下拉，吓得屈然赶紧低头看手机。 嘶—— 她的性别可得捂好了，要不然哪天暴露了可能得被杀人灭口。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轻柔的女声。 “唐老师在吗？我是江柔，想来找您对一下剧本。” 唐超凡提着新换的内裤从浴室里跑出来，快速的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对屈然挤眉弄眼比口型。 屈然盯着他瞅了一会才看明白他说的是“把她打发走”。 穿好衣服，唐超凡捞过手机给屈然发微信示意。 超级小凡凡：这女的馋我身子！她之前有部剧找我看夜光剧本不过被我拒绝了，后来不死心还想来找，小屈你快帮我把她打发走！ 今天暴富了没：凡哥，可我还没收拾好东西 超级小凡凡：【红包】 【你领取了超级小凡凡的红包】 今天暴富了没：好嘞没问题，我把她打发走了再回来收拾东西 今天暴富了没：凡哥我准备和她说你在上厕所，有点便秘，你去洗手间躲好 超级小凡凡：……Σ(-`Д-；) 目送着唐超凡一溜小跑躲进洗手间，屈然这才开了门。 “江老师，我们凡哥刚刚跟经纪人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江柔抬头一看，发现来开门的不是唐超凡，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下，又立刻挑起嘴角做出一个微笑。 “你是？” “我是唐老师的助理。”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乖巧的小男生，江柔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我也不知道啊，他们也没跟我说，要不您……” “我就是想对个剧本，这不明天就开机了嘛，我怕到时候紧张发挥不好，既然不在那就算了，等他回来再说。” 送走了江柔，屈然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把房门关好，坐回床上若有所思。 唐超凡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屈然一呆愣愣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烦。 “咋样，她长得挺好看？” “是挺好看的，不过，”她摸索下自己的下巴，“凡哥，我觉得她身上的气息不太对，你……离她远点比较好。” 听见屈然这么说，他那点不高兴完全烟消云散，紧张的环顾四周，然后一屁股坐到屈然床上，紧紧挨着屈然。 “她不是人？” “应该是吧，不过我老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要不赶紧跳个大神？或者在房间里贴个符啥的。” 屈然哭笑不得：“凡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没在她身上感觉到恶意。” ☆、第 7 章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屈然被一阵鞭炮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再去看旁边的床——唐超凡已经走了。 她匆忙在脸上拍了把冷水，就往楼下赶去。 导演等人已经上完香了，现在正好轮到男女主角，他们应该是在更早些的时候换好了戏服，本就盘靓条顺的两个人被晨间的雾气和袅袅青烟衬的仙气飘飘。 唐超凡虔诚的把香插进香炉里，退后两步为其他工作人员让位。走了两步，忽然撞到一具软乎乎的身体。 回头一看，这不是屈然嘛。 “起来啦？”他笑的揶揄，“早上喊了你好几次，愣是睡得死沉死沉的，别人都是助理叫明星起床，咋咱俩就反了呢？” 屈然“嗯”了一声，困倦的揉揉眼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就是睡得这么死，难道是因为这山里空气格外清新？ 在众人没看见的角落，一道白色的影子落在女主角江柔的头上，她在原地呆滞了几秒钟，神色恢复如初，重新融入人群中。 仪式很快就举行完了，男女主角被带到化妆间去补妆，准备开始第一场戏的拍摄。 屈然有点饿了，她的肚子咕咕直叫。正巧这会他们下榻的小旅馆准备好了早餐，油条和当地特色小菜的香气顺着窗户口飘了出来，馋的她吞了几下口水。 唐超凡也有些意动，从昨天晚上来了这边开始他就什么都没吃，过了一夜早就饿了，虽然对那种油腻腻的食物不是特别感冒，但不知道为啥看着别人想吃的样子他也想跟着吃点。 “快去快去，给咱俩弄点吃的来，”他拍拍屈然的肩膀，挤眉弄眼示意她，自己则跟随工作人员走向化妆间。 “得嘞，您就等着吧。” 剧组大多数人都认得她，直接给她拿了两人份的食物让她带走。 屈然嘴巴里叼着半根油条，手里拎着两袋子豆浆和一包小包子外加两个鸡蛋，慢慢悠悠的往化妆间走。 看着一间房门上贴了张“化妆间”的纸条，屈然想也没想就开门进去。 她一边拿屁股顶开门，一边还在努力地把油条往下咽，好不容易抱着东西挤进去，却差点被没咽完的那口油条噎到了。 他们凡哥呢？ 这一屋子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一个娃娃脸女生听见门响，放下手里的工作纳闷地抬头瞅着屈然，“你是唐老师的助理吗？他在隔壁，你走错房间了。” “好的好的，谢谢啊。” 屈然的脸涨得有点红，赶紧后退准备出去，却被江柔给叫住了。 “等等。” 等……等啥？她僵硬的扭过头，开始回忆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措辞有什么不当。 “过来过来，我有悄悄话给你说。”江柔冲她眨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更害怕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还在各做各的事情，但一股明显的八卦味道在小小的化妆间里弥漫开来，刚刚那个娃娃脸的视线假装不经意的往江柔这边撇，被她旁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按了头。 “江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江柔轻轻拍了下化妆师，示意她停下来，另一只手拉住屈然的胳膊：“你要不要来给我当助理？我比你那个唐老师好多了，又温柔又……” 她后面嘟哝了两个字，屈然没有听清。但她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冷。 不知道是不是江柔体寒，她的手软软的，也格外冷，那股寒意从她的手一直传到屈然的脊梁骨，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这是人类会拥有的体温吗？ 再仔细看看江柔，也许是因为上了妆，此时的她红唇雪肤，整个人都是淡淡的颜色，美归美，倒是少了几分人气，让她联想起大学时期看的《暮光之城》。 匆忙后退了两步挣脱那只手，屈然这才感觉身体稍稍回暖。 “江老师您说笑了，唐老师他人很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话毕，匆匆冲出了房间。 屈然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江柔是把目标从唐超凡那里转到了自己这儿，原本在她看来，这人的态度不太对，其中必有问题，要么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她想报复，要么就是盯上了他们凡哥，想通过她来搞事。 但仔细回忆一下江柔今天的状态，她……还是她自己吗？又或者说，她还是一个人吗？ 她，或者说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刚刚被握的那只手提的两袋子豆浆这会已经彻底冰了下来，另一只手拿的包子还是热气腾腾的，屈然怕江柔对唐超凡下手，不敢在外面多停，迅速找到他所在的房间冲了进去，反手把门锁上。 唐超凡这会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门响伴随着食物的味道涌入房间，刚刚半阖上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圆，目光殷切的迎接他的早餐。 “喏。” 屈然塞给他一带包子，自己把装豆浆的袋子找了个地方挂好，掏出双一次性筷子放到桌子上。 唐超凡一口就把一个小笼包咬到嘴里，鲜嫩烫口的肉汁溢了出来，肉馅肥瘦相间，香而不腻，饱满的肉粒爽口有嚼劲，吃的他一本满足。 好好吃！ 正当他准备去吃第二个包子的时候，抬眼发现屈然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是不是他也馋得慌？ 想了想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太好，唐超凡依依不舍的从早餐袋里分出一个小笼包，拿筷子插了递到屈然嘴边， “吃。” 屈然刚刚吃了半根油条，这会肚子里面有了底，并不太饿。她正在想江柔，唐超凡要拍戏就势必要与她接触，怎么才能防止她暗中下手呢？ 正想着呢，一颗包子就被递到了嘴巴边上，她张开嘴下意识的去咬，猝不及防对上唐超凡肉疼的表情。 莫名觉得有点罪恶。 把嘴里塞的东西三口两口咽下去，屈然决定和唐超凡说说江柔的事。 “凡哥，你最近小心点。” “咋？”唐超凡还沉迷在包子中无法自拔。 “那个江柔，她可能对你图谋不轨。” “哎呀我早就知道，”唐超凡不以为意，“这其实都怪我，长得太帅又有才华。” 他鼓着腮帮从包子里抬起头来照照化妆镜，“天哪，怎么会有像我这么完美的人。” …… “哥，你是认真的吗？” 屈然嘴角抽搐，“我的意思是，那个江柔可能有问题，大概就类似之前咱们见过的那个镜灵。” 唐超凡一愣。 镜灵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当时那种无力反抗和窒息的感觉，仿佛灵魂随时会和□□分离的触感依旧清晰，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这种事了。 “江柔她，也馋我身子？” 屈然挑了下眉毛，不知所以的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不清楚，我没有特别明显的从她身上感觉到恶意，”她低头捻捻手指，“但总得防着点，咱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不能直接揭发她？或者把她打走？” “恐怕不行，我猜对方是山中的精怪，贸然出手恐怕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行吧。”唐超凡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准备去喝豆浆，“那我能做什么吗？” 屈然从怀里掏出张黄纸和一小盒朱砂，用手指蘸着朱砂在纸上画出一道符，一气呵成，小股的灵气被注入其中。 她把那张新出炉的符折了折，塞到唐超凡手里。 “找个贴身的地方放好，一会拍戏别让江柔碰到这个。” “护身符？”唐超凡接过来，扒开戏服就往最里面塞进去。 “对，万一她想突然对你出手，这个就会形成一道屏障把她弹出去。”屈然一本正经的解释。 唐超凡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莫名喜感，刚刚的不安感也散去了些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众目睽睽之下，就算真想做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一会我拍戏的时候你可要一直看着我啊。”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屈然。 屈然豪气的一摆手：“放心，有我在你就出不了事。” 其实她的心里也没太有底，但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在雇主面前怂。开玩笑，她还想要工资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工作人员很快就位，男女主角上场。他们今天要拍的是两人相遇以后，山鬼随少年下山的部分。 摄像机开始运转，导演坐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唐超凡此时已经进入了角色，他的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中的兴奋和甜蜜之意压都压不下去。江柔满眼的天真，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卡！” 导演站起来鼓掌，“演的不错，尤其是小江，把山鬼的灵性表现的很好。” “这场过了，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个部分。” 屈然见这边停了下来，连忙拿着外套一路小跑冲到唐超凡身边。借着给他披外套的动作把人拉走，小声问他。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唐超凡也超小声回她，“没有啊。” “你不觉得她的手特别凉吗？” “没有啊，就是正常的温度。” 江柔见两人窃窃私语，微微勾起嘴角，朝他们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 ☆、第 8 章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屈然眨巴着大眼看唐超凡，她当时被江柔握住手臂的时候很确定，她的体温冰的吓人，到底怎么回事？ “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早上她……” 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看去。 来人正是江柔。 她微笑着靠着屈然坐下，像早上一样抓住她的手臂，“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想听嘛。” “是凡哥的工作，”屈然没有理会她的撒娇，一板一眼的回答，“涉及保密协议，抱歉不能告诉您。” “这样啊。”江柔嘟了下嘴唇，“那好吧。” 三人都没再说话。 一阵尴尬的沉默。 屈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耸然一惊：江柔不凉了！ 她现在不像稍早点时候的那样，冰冰凉凉的，脸色也白的过分。正相反，她现在的体温完全没有让屈然感觉到不适，脸颊上也带了点红晕，特地为山鬼角色而画上的妆容下是富有生机与温度的身体。 怎么回事？这还是早上的人吗？ 屈然又烦躁起来，这种没有把握的感觉让她不太舒服。 “演员准备！下一场开始。” 导演喊人了，唐超凡和江柔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回了拍摄场地。 屈然还在愣愣的看着自己刚刚被江柔握过的地方——那里毫无灵气或者任何气息的波动，甚至连印子都没有留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的出现。时间甚至长到屈然他们快要把这件事忘记了。 除了偶尔江柔会来找她或者唐超凡攀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有天早上导演宣布放假。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先休息两天吧。大后天再开始拍摄。”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只有其中的几人面色凝重。看着导演眼睛下挂着的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屈然本能的感觉事情可能不太对。 她悄默默挨近唐超凡，小声询问。 “凡哥，这怎么突然放假了？之前导演有说过什么吗？” 唐超凡也是一脸懵逼，“没有啊，要是有这种好消息我还能瞒着你？” 屈然抓抓头发，觉得他说的也对。自己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和他待在一块，两人就差拿根绳子绑上了，没道理他们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不知道。 “我知道。” 一个纹着花臂的壮汉靠过来，凑近两人，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 哟，这不是那个差点就和她成了舍友的大哥嘛。 “是什么？” 屈然很给面子的接茬。 “据说昨天晚上闹鬼了！见鬼的还是导演，所以今天才放假。” 唐超凡见有热闹看连忙凑过来，“见鬼？” 大哥眯起眼睛，用气音说：“我听我三侄子的同学说的，他是场务的助理，场务跟导演关系好。” “嗯嗯，然后？” “场务不是和导演关系好嘛，他俩住对门。”大哥眯起眼，用一种便秘般的腔调说到，“导演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他趴到猫眼上一看，哈！” “哈？”屈然继续捧哏。 “没人！只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哇！” 两人很给面子的做出震惊的表情。 大哥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努力压住嘴角得意的弧度，继续往下讲。 “导演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躺回床上接着睡，然后！敲门声又响了。这次他再去看，连个影子都没有，导演有点害怕，就给场务打电话，让他也用猫眼往外看。” “然后场务也看见东西了？”唐超凡接话。 “没错！还是那道白影子，接下来两个人都听见了敲门声。据说是闹鬼了。” “我猜啊，这两天停工可能是导演他们去请大师来做法了，等着这事过去以后咱才能再开工。” 屈然踮起脚尖四处看看，想寻找一下场务，发现他今天的状态果然不太好，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看来大哥的话可能有一定的真实性。 不管怎么说，放假确实是件好事。 他们在大山里待了一个月多了，大家都有点憋得慌。这地方正应了那句话，好山好水好无聊，所以唐超凡想趁这两天下山去转转。 屈然倒是没什么想法，无论是下山还是在房间里宅着打游戏她都没问题。 “那就出去玩吧。” 作为雇主，唐超凡痛快的做出决定。 “这边说不定会有什么特色的好玩的，到时候凡哥请你啊。” 屈然听到这个就打起了精神，朦胧的睡眼也睁开了，“好嘞，谢谢老板。” …… 剧组里的不少人都想下山去转转，那位大哥也不例外。他把剧组的商务车开走，捎上唐超凡屈然两人以及化妆组的两个小姑娘，顺着蜿蜒的盘山小路下了山。 到了山脚的镇子上，几人在入口处分开，约定下午三点在胡阿婆扯面的店门口集合。两个小姑娘想去看看当地有没有特产可买，大哥则是准备补充点生活物资，只剩下唐超凡和屈然两人无所事事的在街头闲逛。 小镇叫万家镇，与它的名字相反，这边的住户并不太多，倒是稀稀拉拉的有些游客。据说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虽然地理位置偏僻却更大程度上的把当地的民族风俗保留了下来，偶尔会有人好奇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和习俗，慕名前来游玩。 屈然看路边有卖烧烤的，被那股奇异的香气的味道勾走了心思，拉着唐超凡过去买肉串。 摊位前的人并不多，老板笑眯眯的挑了两串肉比较多的包好，递给两人。 “好香！”屈然打开油纸包咬了一口，那肉的外皮烤的焦香酥脆，内里却软嫩多汁，只是不知道是调料还是肉本身的缘故，尝不出来那具体是什么肉。 唐超凡见屈然吃，也犹豫着咬了两口，味道确实很好，于是三口两口就把肉串咬完。 路过的大娘瞧见两人的好胃口，热情地用方言搭话，“@#￥￥%！&*%￥” “啥？” 唐超凡听的一脸懵逼，只好尴尬的冲大娘露出自己的招牌营业笑容，倒是屈然身体一僵，把剩下的小半串肉从嘴边拿开，一手举着，不知如何是好。 大娘看见两人的反应，笑的更高兴了，摆摆手转身离开，徒留两人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刚刚那个阿姨说啥？” 屈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都呆呆的，杵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肉。 “她说……” “说？” “很少见过有外地人这么爱吃她们这的烤老鼠，”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把这串肉找个地方扔掉，“夸我们真不挑食。” “.…..” 大娘确定这不是在反讽他们？ 等等，什么肉？ “烤老鼠？” 唐超凡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脸色由红润转为翠绿，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让屈然彻底失去了胃口。 她找了块没人的地方刨了个坑，把手中那可怜的老鼠串安葬。 两人接下来再也没敢买任何食物，生怕里面有什么奇怪的成分。 离集合的时间还早，他们只好继续在街上闲逛。街上隐隐传来锣鼓的声音，过了没多久，一队人穿着彩色的衣服，唱着歌跳着宛如社会摇的舞步从前面行进过来。 为首的是个好看的小姑娘，所有人当中只有她自己穿着雪白的衣裙，在一大群花花绿绿中显得格外打眼。 一行人簇拥着她，唱着他们外地人听不懂的调子，热热闹闹的往前走。见屈然和唐超凡两人站在路边围观，队伍里冲出两个人，从他们随身携带的小竹篮里掏出两块小方块塞给他们，也不管他们要不要，重新回到队伍里，和其他人一起迈着动感的步伐往前走。 屈然打量着手中的方块，那东西做的很精致，白色的牌子上面刻了简单的花纹，正中间有一只白色的小兽蹲坐着。触手温润而光滑，一副很贵的样子。 但是，这玩意的气息为什么有点熟悉？ 唐超凡摸着他的那个爱不释手，他摩挲了几下，这会正把它放到鼻子前去闻它的味道，看的屈然一脸黑线。 这人……真是没啥警惕心。 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干脆拿着去问旁边小摊上的大姐。 “哟，这是山神牌，”大姐笑眯眯地打量着屈然，“弟啊，这是山神喜欢你，所以派我们这的信使给你了这么个东西护身呢。” 并不是很相信。 在大姐的小摊上买了两件饰品做报酬，屈然拿着那个山神牌若有所思。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唐超凡还在那里拿着牌子傻乐，也不知道是在高兴啥。屈然过去使劲一拍他，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迷茫的看着她，手还紧紧攥着，活像是生怕她把他的东西抢走似的。 “凡哥？” 屈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忙从怀里掏出朱砂，在他的额间一点，虚虚画了一道。霎时间，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傻愣愣的人大梦初醒一般，把那块山神牌扔下。 “我怎么回事？”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上面有点烫，却被屈然制止。她弯腰捡起唐超凡的那块，发现和自己的并无区别。 “你刚刚中邪了，现在你头上有一点朱砂，可以保你神志清明。” 唐超凡郁闷的点头，不再去看那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屈然想起了江柔。 开机仪式的那天早上，她在江柔的身上感觉到过和这个牌子一模一样的气息。 ☆、第 9 章 相同的气息，大哥口中白色的鬼影，同样奇怪的山神牌……江柔究竟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发生了这种事，两人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下去了，干脆提前返回集合点等着其他人。 途中，唐超凡被来当地旅游的粉丝偶遇，进行愉快的会晤以后，他乖乖留下一张合影和签名，哄得小粉丝心满意足。 一个多小时以后，一条微博出现在平台上。 小唐甜甜甜：啊啊啊啊偶遇哥哥，还和哥哥合了影好快落嘻嘻嘻嘻嘻嘻嘻。话说哥哥身边那位助理小哥哥也好好看！【舔屏】【舔屏】【舔屏】 无图无真相，这条微博迅速沉底。 回到集合点，两人惊讶地发现化妆组的小姑娘们已经在那等着了。原来她们早已逛完，不久之前返回这里等着其他人。 现在只剩下大哥还没回来，四人蹲在地上无所事事，宛如四个刚刚进城等待工作的农民工。屈然见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做，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召集大伙一起斗地主。 “你的扑克是什么时候拿的？”唐超凡有点纳闷，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随身空间的存在，而屈然是个修真者？ 屈然微微一笑，摆出一副高人之风。 下午三点，大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时出现。已经打了两个小时牌的四人组震惊了：这人是从哪买到的这么多东西，或许他是把人家小镇给搬空了？ 人已经到齐了，大家纷纷上车打道回府。 放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半天的游玩外加一点四天的快乐肥宅生活后，众人迎来了复工以及，一个道士。 天还没亮，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把闹钟拍掉，又缩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屈然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再看眼手机——好家伙，六点半了。 今天的拍摄时间是六点三十五。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好衣服，接着去把唐超凡拍醒，两人来不及洗漱便匆忙冲向拍摄地点。 已经六点四十了。 导演这会正对着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暂时还没有要开始拍摄的趋势，屈然赶紧拉着唐超凡去换衣服。 “张导放心，我一定把那妖物捉出来！” “哎，那可就麻烦您了，”张导擦擦额角的汗，“只要您能把那东西拿下，事成之后除了尾款，我们再给您追加一部分钱。” 中年男人满意地捋着山羊胡子点头，一副高人风范。 那边演员们画好了妆换好衣服，见导演还没开始便坐在一旁等待。屈然跟着唐超凡折腾了一会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她肚子有点饿，于是和唐超凡打了个招呼去给两人拿早餐。 到了餐厅，正准备获取她的能量源泉，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瘦高的个子，深深的法令纹刻在脸上，眉毛又细又淡，下巴上还留了一撮山羊胡。干净而簇新的道袍穿在身上，袖子上有云纹若隐若现——正是导演请来的那位道长。 “等等。” 他出声阻拦屈然。 “年轻人，你身上有妖气。” 屈然疑惑的看看自己身上：没有啊？ 她也是开了天眼的人，咋就自己没看见呢，难道真是学艺不精？ “道长，那您看是不是她？”跟在一旁的张导连忙询问。 “非也非也，他的妖气比较淡薄，应当是同那妖物接触过，向这样的情况你们剧组没有二十个也得有十五个。” ……那您拦我干嘛？ 道长应该只是想炫个技，说了两句就放屈然离开，自己则带着导演到处寻找“妖气”。 屈然带着两人份的早餐回去，和唐超凡对半分着吃完以后，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导演连同那位道长才施施然回来。 别人拍戏的时候，道长就搬着个小马扎坐在边上，一双眼睛在场上扫来扫去。 下一场是江柔和唐超凡的对手戏，就在这等待的功夫里，江柔坐到屈然身边，身体微微靠着她，手卷着剧本，一边饶有兴致的看那道士。 “小屈，这是谁呀？” 屈然摇摇头。 江柔见她不说，也就没再问，低头专心背诵自己的台词。 一道阴影覆盖住两人。 “这位女士，你是个什么东西？” ？？？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屈然诧异地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会说话。 一绺熟悉的山羊胡子在风中颤颤悠悠，随着主人的嘴巴上下左右地摆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唾沫星子从那个方向喷了出来。 “我看你周身妖气浓厚，恐怕是那妖怪变化而来，还不现出原形！” 道士用他的拂尘指着江柔的鼻子尖：“再不现原形，就有你好看的！”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江柔两眼里写满了懵逼，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整个人透着一股无辜的气质。屈然坐在她旁边也觉得无语的不行，说实话她也觉得江柔有问题，但这个道士搞这么一出，打草惊蛇不说，实在有点尴尬。 “这位道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过了好一会，江柔甜美的声音才打破沉默。 “我倒是看能有什么误会！” 道士激动的就差跳起来了，一张挂满了褶子的脸此时涨得通红，鼻孔翕动。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pia唧”，甩到江柔脸上。 过了半天，毫无反应。 “这符难道是受潮了？”道长表示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伸手就想去掏别的符纸。 江柔把纸从脸上摘下来，扔在地上，神色之中带了愤怒，“这位道长，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屈然悄悄把符捡起来——哟，这个她认识，这不是驱邪符嘛。 这玩意只对做过坏事的东西起反应，看来要么江柔是真无辜，要么就是个好妖。 排除了潜在的危机，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来暂时还不用担心唐超凡的人身安全问题。 懒洋洋的倚回靠背上，开始看戏。 那边的拍摄结束，导演过来正想过去招呼一下他请来的道长，结果没想到这位厉害的道长跟他的女主角对上了。 ！！！ 导演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在纠结了一会后，他放下自己劝架的想法，悄悄返回摄影机旁边。 但他没想到的是，道长拽着他的女主角来找他了。 害怕.jpg 一边是圈内有名的道长小白羊，一边是前途无量的小花兼电视剧女主，哪个也不好得罪。 “张导，我找着你们剧组的那个妖精了。”小白羊道长先发制人，率先向导演说明来意。 “导演，您看他这不是瞎扯呢？这都建国一百年了，咋还搞这种封建迷信呢。” 张导苦着一张脸，小声哔哔，“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什么误会！”两人异口同声。 现在正是休息时间，大半个剧组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人群中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这两位还在这喋喋不休吵个不停。张导觉得自己耳边仿佛有八百只鸭子在咕咕呱呱吵架，脑壳里头嗡嗡作响。 “我就觉得江老师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她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走……” 屈然在嘈杂的人声中捕捉到这么一句，抬头看去，围在那边的人太多，没找到是谁说的。 江柔为什么要走？ 这边的条件其实也还好吧。 最后两人也没对峙出什么结果，导演助理好声好气的把小白羊道长劝回去，这才安排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开始下一幕的拍摄。 唐超凡在这个杂乱的间隙里摸过来找屈然说话，比起来历不明的道士，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小跟班一点。 “江柔真有问题？那道士不是唬人的吧。” 屈然点点头。 “虽然她可能不是人，但她应该是个好妖。” 啥？ 唐超凡一头雾水，他看看东边升起不久的太阳，再摸摸屈然的脑门，“小屈啊，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不用一直在这等我。” 屈然拍开唐超凡的手，她说的是实话好吧。 唐超凡笑嘻嘻躲开，重新回到拍摄场地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道士的影响，江柔今天拍戏不太在状态，NG好几次，气的导演偷偷骂小白羊道长不靠谱。 当晚有夜戏，唐超凡下午被放了假回去休息，准备晚间的拍摄。 夜幕降临，大山里面树木丛生，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的枝条在树林中横纵交错，像是一只只手臂等待抓捕过路的旅人。 今晚要拍的，正是男主角遇袭，女主角舍身搭救的戏。 ☆、第 10 章 江柔在身上绑好威亚，一旁有人拉着把她慢慢拽离地面。 夜风凛凛，吹得她衣裙飘飘，与剧中主角更是相似了几分。 “3、2、1，Action！” 江柔做出跑动的动作，她被逐渐拉高，升上半空。摄影跟着她慢慢往树林深处而去。 忽然，变故突发。 一道黄光没入她的身体，江柔动作僵了一下，就在这瞬间，一条白色毛茸茸的尾巴从戏服里甩了出来，又迅速缩了回去。 正在一旁等待唐超凡的屈然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她有些惊讶地从地上跳起来，再仔细看：嚯，那条大尾巴又没了。 难不成江柔是只白狐狸？ “你也看见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屈然应声回头，发现小白羊道长这会正站在她旁边，和她一同望向江柔的方向。 “这是您做的？” “正是，我观她身上有妖气，所以趁她此时毫无防备出手试探。”他有些得意的捻捻胡子，“果然试探出来了。” “小伙子，你也是道门中人吧？” 屈然没说话，手指在衣角上轻轻抓着。 道士不在意她的态度，轻笑一声，“你还年轻，这事不要插手，那妖孽我收了有用。” 说罢，转头离开。 屈然站在原地，没动。 所以她还是没想明白这事和她年轻有什么关系？ 临近午夜，今天的戏份总算是拍完了。唐超凡换完衣服卸了妆，累得宛如一条死狗一样，把自己挂在屈然的身上。 “累死了累死了，咱们早回去早睡觉。”他舔舔干的起皮的嘴唇，“要是这边有外卖就好了。” 外卖当然是没有的。 这会屈然只觉得自己承受了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唐超凡一定是存心不良，看自己一晚上坐在那没拍戏就想把他的累分享给自己。 唉。 生活不易，社畜叹气。 “凡哥，你还是别吃外卖了。”屈然费力且嫌弃的搬动他，“减减肥，你现在就比我在老家扛得猪轻一点。” “哎你这小子，”唐超凡腾出一只手去□□屈然的头发，把柔顺的毛揉成鸟窝，“不许说我沉！要不然扣你工资。” 他揉乱之后又爱不释手地多模了两把，小屈他头发的手感……还不错，又软又滑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吃酸辣粉。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房间，作为一个精致的猪猪男孩，唐超凡即使累成了狗回去以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洗澡。 水雾在狭小的洗手间中升腾，温暖的水流包裹着疲倦的身体，他舒服得叹了口气。 “咚咚咚” 门被敲响。 “小屈在吗？我是江柔，能不能让我进去一下，有事情和你说。” 屈然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只是被江柔找的对象从唐超凡变成了她。 “凡哥？” “去吧去吧，我接着洗，你让她快点说完了快点走就成。” 门被打开，一道人影撞了进来——正是江柔。 她的脸色不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屈然把门关上，眼中带着祈求。 “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屈然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不太清楚。” “你晚上没看见？” “看见什么？” 江柔鼓了下腮帮子，坦白道：“我不是江柔，而是附在她身上的山神。来剧组的那天她向我许愿，让我帮她演戏，作为交换她把身体借给我用。” “为什么？”屈然囧囧有神，“你骗她了？” “不知道。”江柔耸肩，“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不是重点。” “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什么坏妖，来剧组替她演戏一是因为好奇你们人类是怎么拍戏的，二是为了给你们预警，并没有做过坏事。但现在外面那个牛鼻子老道要抓我，你能不能帮帮我？” “等等，你说什么预警。” “江柔”眼珠一转，嘴角上扬。两人身后的空气微微波动，一道咒轮在房中出现。 “这是契约，一会老道来了你要帮我，我就告诉你是什么。” 屈然仔细打量那凭空出现的东西，发现上面的符咒自己认识，确认它没有什么不好的作用以后便爽快地签了下来。 反正她也没规定具体怎么帮是不是？ 见她签下，“江柔”这才松了口气。 “说吧。” 在屈然开口的时候，敲门声同时响起。 “他走了再说。”江柔压低声音，做出防备的姿态。她向小动物般绷紧身体，弓着腰警惕地看向门边。 咒轮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逐渐消散，象征契约的签订成功。 洗手间内传来一道闷闷的声响，声音的主人此时心情似乎不太好。“小屈，又是谁？” 没人理他。 屈然虽未出声，但伸手拿过一道画好的符咒甩到门上。那黄色的纸片轻飘飘的，无声无息贴在了猫眼处。 门开了。 江柔不敢置信地瞥了眼屈然，这人就是这么帮她的？ “门不是我开的，”她触及江柔的目光，无奈道，“我那个符是用来防御的。” 门外站着的正是小白羊。 他这次带了不少东西，一手捻着他的小胡子另一只手握着拂尘，腰间挂把桃木剑。肩上还背了个布兜子，里面塞得鼓鼓囊囊。 准备的很充分嘛。 唐超凡还在浴室里，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便关了淋浴拿毛巾把自己擦干，穿好衣服偷偷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看。 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在原地跳起了踢踏舞。 …… “哎哟！” 完美的男高音。 门后的符咒发烫变黑，门口的小白羊浑身抽搐。 “你你你，你这个妖孽！对我做了什么！” 他一边抽抽，一边努力地瞪视着江柔。 “是我。” 屈然迈步上前，“不请而入是为盗，我只不过是在门上加了道保险而已，您要是正常进门就不用吃这种苦头了。” “你……你！” 屈然慢条斯理地把门关上，“您叫我也没用，这事可真不能怪我。” “竖子尔敢！” “啧。” 看着抽搐地开始跳起踢踏舞的老道，屈然乐了，这人挺有意思，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 佩服佩服。 江柔也放下防备，盘腿坐在地上，和屈然一起欣赏小白羊的舞姿。 五分钟后。 “让，让我停下来……” 小白羊道长的四肢已经彻底不听使唤了。他带来的那兜东西早被自己甩到地上，桃木剑堪堪横亘在腰腹之间，随着他的一跳一跳戳着他的肚子，拂尘也早已脱手而去。 此刻的他，除了桃木剑已经没有什么武器可以用了，偏偏桃木剑在腰上卡的死死的，完全拔不出来。 弱小，可怜，又无助。 “看来您是跳的还不累，”屈然似笑非笑道，“没事，咱不急，这才几分钟呢。长辈的事我们小辈可不好插手。” 老道额角的青筋直跳。 这是记恨他在片场说的话呢。 “你们想怎么样？” “简单，从哪来回哪去，还有吗？”她看向江柔，“哦对了，还有别找她麻烦，我现在是帮她的。” “那可是个妖孽！” 江柔听见这话也不笑了，她气鼓鼓地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反驳他。 “我是山神！” “是是是，我还半仙呢。” 屈然打断他俩的争吵，笑眯眯地问小白羊：“所以，您现在是道个歉走人，以后不来找事呢，还是继续在这跳下去？” 小白羊道长看着屈然那笑眯眯的样子，后背上就是一凉。 他觉得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知道是谁家教出来的弟子，竟然……竟然这样！ 害怕。 “我道歉，以后都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你快放了我吧。”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句，一张脸又红又紫，涨得难受。 江柔也冷静下来了，她像刚才一样，在空气中弄出来了个咒轮，挥手把它推到小白羊道长跟前：“立誓吧。” 可怜的老道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但迫于无奈，他还是发了誓。随后咒轮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他的身体里，让他为之一颤。 屈然也把她的小动作撤掉，老道终于得以停下他那动感的舞步，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唉……” 他坐着喘了口气，也暂时没了搞事的心思，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就想走。 “等等啊，前辈。” 小白羊一听屈然喊前辈就觉得事情不好，他今天晚上已经在这中过一次招了，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还留着什么后手等着报复他！ 他露出一个假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屈然。 “屈小友有事？” 屈然扬扬手里的东西，彬彬有礼（阴阳怪气），“前辈，刚刚您袋子里的朱砂飞出来了，我瞧着它掉到地上有点脏了，您是肯定瞧不上的，我就帮您处理一下吧。” 老道看着屈然手里满满一盒的朱砂，心痛的滴血：那是他花了高价买来的朱砂！不说是顶级那也差不多了，里面还添加了少量的天材异宝来辅助它发挥更大的功效，现在就被这么个小强盗拿走了！ 但这会也管不了这么多，能走就好。 “是是是，那就麻烦屈小友了。” 满意地点头把东西放好，两人一起把道士送出门外。 听着脚步渐行渐远，屈然收起营业假笑，正色面对江柔， “现在该说了吧？” ☆、第 11 章 “吱呀——” 一声门响打断了江柔正准备说出口的话。 唐超凡擦着头上的水珠从洗手间里出来，无辜地看向两人。可能是由于刚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只迷路的小狗。 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 接着仿佛被吓到一样突然跳起来：“哟，江老师，您怎么也在这呢！” 江柔无语地看着他，演，你接着演。 屈然原本正经又严肃的脸上略过一丝无奈，“凡哥。”别装了，当谁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似的。 江柔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屈然，示意她是不是该稍微让无关人员回避一下。 “没事，”屈然淡定地说，“凡哥是自己人。” “行吧，那我就开始说了。” 江柔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纠结而玄幻，走向奇特而狗血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小山头上，有两只小妖怪。它们天生地养，无父无母，自打有意识以来就在这个地方生活。 山头不大不小，两个小妖怪在这边没什么天敌，加上此处灵气充足，水土丰满，它们得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长大了以后呢？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生灵都是有繁衍需求的。所以，其中一个小妖怪就像另外一个小妖怪求了偶，毕竟，这么大地方就它们俩，也没啥别的选择。 “他拒绝了你？” 屈然好奇发问，打断“江柔”的自述。 “是我拒绝了他！” 唐超凡也积极提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物种不同，体型不匹配，是不能有好结果的！”她脸有点红，显然是对这段往事记忆深刻，“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那叫什么来着？” “生殖隔离。”屈然贴心的补充，“好了你继续说。” 由于生殖隔离，一个小妖怪拒绝了另一个小妖怪，气的那个小妖怪下山去寻找它的爱情了。这么一走，就是三百年的时间。 三百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呢？ 三百年的时间，山上的树木长得更加茂密，山下的王朝更迭了几次，原本光秃秃的山脚也有了零零星星的几个村落。 小妖怪自己一个留在山上，倒也不怎么觉得孤独。她每天修炼一下，再悄悄下山看看那帮两脚兽们在做什么，一天天的就过去了。 有天下了暴雨，附近的山区发生了泥石流，躺在家里看雨的小妖精回味着山下两脚兽们做的小零嘴，隐约听见他们的哭叫声。 她决定下山去帮他们。 毕竟，要是他们都死了以后就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也没有那种她叫不上名字来的好吃的可以吃了。 瓢泼大雨中，村民们眼睁睁地看着滚滚而下的泥水砂石，陷入绝望。他们无处可逃，那灾难来的太快又太近，对于那时候的他们而言毫无办法。 人们的眼睛被水迷住，一时之间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就在死亡逼近的时候，很多人看见一条白色的影子窜了出来，挡在村庄和大山之间，再仔细看的时候，泥泞的浊流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完整的避开村庄和他们并不大的耕地，朝其他地方滚滚奔腾而去。 而刚刚白色影子所在的地方，留下了几根白毛毛。 从此以后，小妖怪便成了这一方的山神。 每到逢年过节，都有感念她保护的村民在山脚处她曾经站过的地方奉上各式各样的贡品，他们开始信奉她，为她的修行提供信仰之力。小妖怪活的更滋润了。 “所以那天有人塞给我们的山神牌是供奉的你？”屈然了然，“难怪我觉得那个气息很熟悉。” 江柔点点头：“是我托梦给村民让他们给你们的，你身上有我觉得亲近的气息。” 屈然抬起袖子闻闻自己，平平无奇，啥味道也没有。 她悄悄附到唐超凡耳边问他：“凡哥，你闻着我身上有狐臭不？” 唐超凡还真的趴过来仔细闻了闻， “没有。” 江柔被眼前这一幕刺痛了，想她一个千年单身狗，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这两个两脚兽秀恩爱（？），她咳嗽两声，打断二人的窃窃私语和小动作。 两人连忙并排坐好，示意她继续讲。 小妖怪的生活越来越好，直到某一天，另一个小妖怪回来了。 但他变了，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而且，他还失忆了。 小妖怪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情伤，才变成这副鬼样子。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放他在那不管也不好。 于是两个小妖怪又过上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每天带着失忆的小伙伴修行，在山里溜达溜达，偶尔下山去看看两脚兽们有没有给她送吃的，一天一天也就过去了。 失忆的小伙伴在逐渐变好，他偶尔能够想起来他们的一些过往。 但是，小妖怪发现，山下的村子里开始丢人。 没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不见，有时候是小孩，有时候是大人。 直到有一天，她在小伙伴住的地方发现了人骨头。数量还不少，刚好能和山下失踪的人数对上。 她去质问小伙伴，他却狂性大发，出手伤了小妖怪。 小妖怪太菜了，根本打不过人家，但幸好，她的小伙伴还尚有意识，对她手下留情，她这才没死在那儿。 从那以后，小妖怪就不太敢到处去浪了，她得经常看着小伙伴，以免山下那群两脚兽遭殃。 真是太难了。 唐超凡听完她的故事，简单做了个总结：“这告诉我们，交友要慎重。” 屈然赞同的点头。 江柔悲愤地反对，“这交友又不是我想的，我也没办法呀。” “所以说，我是希望你们剧组快点拍完快点走，拍戏虽然很好玩但是也累，这几天我都没大有精力去看着他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她做了个鬼脸，“啊呜一口，把你们都吃掉。” 对面两人看着她的表演毫无反应。 …… 过了一会，屈然戳戳唐超凡，自己敷衍的拍拍手：“啊！好害怕呀。” 唐超凡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跟上，“哎呀，好害怕好害怕。” …… 好敷衍。 江柔无语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告辞离开，反正小白羊道长应该暂时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 送走了江柔，屈然和唐超凡各自上床关好灯躺下。 “小屈。” 唐超凡忽然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苏。 “怎么？” “要是那个吃人的妖怪真的来了，你能打得过它吗？” “不能。”屈然肯定地回答，开玩笑，那可是千年老妖怪，她才活了几年，就算是天纵英才也打不过啊。 不过，前提得是，那是真的千年老妖怪。 “？？？？”唐超凡有点害怕，屈然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那她怎么还那么淡定？ “放心，就算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她泰然自若地回答，“到时候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哦，也对。” 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唐超凡又放松下来。 反正他们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出事，那东西……应该不会来了吧？ 他安心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越来越缓的呼吸声在房中响起。 屈然倒是没睡着，她睁着眼睛，眼神放空，回忆着今天江柔说的话。 她总觉得她说的有点扯淡。 照她的意思，就是另一个妖怪吃人，但他喜欢她，所以为了她才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真的是这样吗？ 屈然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合在了一起，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夜色中，万籁俱寂。 一个人影从宾馆里出来，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确认身后无人，便迅速地略过门外的那片空地，朝着森林深处疾驰而去。 之后的几天，小白羊道长果然没再来找麻烦，他甚至对屈然表现的恭恭敬敬，让导演都对屈然另眼相待。 拍戏的时候，屈然坐在片场的一角摸鱼，她慢悠悠地刷着微博界面，忽然想起来自己加过的某个玄学群。 至尊天师联盟： 荷塘月色：进来各方妖鬼频出，各位道友要多加小心哪。 王霸之气：正是，我的几个徒弟最近去接单的时候都多少受了些伤，各位多注意安全，暂时先别派小辈们出去了。 张周周周：令徒现在怎样？@王霸之气 王霸之气：无甚大碍，不过被打的起不来床罢了。 张周周周：…… 屈然网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没发现什么太有用的东西，大多是些养生保健的消息，也就关上群聊。 不过群里说最近妖鬼很多？ 她抓抓头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信息。 所以是什么来着。 隐约觉得想到了点相关的东西，就差一点点就能完全想起来，却忽然被打断了思路。 “屈小友，你那个朱砂扔了吗？” 就差一点点！！！ 屈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有点烦气。 抬头看见是小白羊道长，她连营业假笑都懒得摆出来，不客气地回答他：“早扔厕所了。” 小白羊本来是想要回去点先用一下，看她着低气压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抖抖袍子径直离开。 屈然再去想，却发现自己宛如上了考场的考生，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底是什么啊？ ☆、第 12 章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 就在小白羊道长来问屈然要朱砂的第二天，他失踪了。 房间内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显然是有人睡过却没有整理。行李箱和他乱七八糟的法器一道摆在墙角，一切都完好无损，唯独主人不见了。 开始，大家还觉得他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走不了多远就回来了，也没当回事。 直到两天以后，他都没再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手机还放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导演都联系不上他。 “是不是……” 唐超凡抓着屈然的袖子，忍不住想起来江柔之前说的，她那位吃人的小伙伴。 不会真的被吃了吧？ 屈然抿着嘴，没出声。 她觉得……还挺有可能的。 江柔倒是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在片场拍戏，和屈然他们打了照面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没有想和他们交流小白羊失踪事件的意思。 显得越发可疑了。 这……想假装没事人？ 屈然决定一会等江柔拍完戏去堵她，看看能不能问出来关于小白羊道长的下落。 但她没能等到江柔。 不光她没等到，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导演和片场一干工作人员也没等到。 江柔，成了第二个失踪的人。 片场空前的安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默默做着自己手上的事。唐超凡拉住站在一旁的屈然小声哔哔：“江柔不会是被她那个小伙伴吃掉了吧？” 谁知道呢。 导演带着满身的低气压坐在监视器旁边，脸黑的能滴出血来。 导演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询问：“张导，那现在江老师不见了，你看咱这戏......”咋拍啊？ “还能咋拍！”导演一跺脚站起来，“这都失踪了两个人了，在下一个失踪的不得是我？！还不快去让人进山找！” “那，咱不报警？” 导演气哄哄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骂道：“报什么报，这事是警察能解决的吗？再说了，这么大事曝出去咱这戏还拍不拍？江柔的粉丝不得吃了我！” 助理听得有点心凉，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准备组织人进山。 导演还在原地转悠，他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办好呢，这，这该怎么办啊，”他一边转一边扒拉着稀疏的头发，“对，找大师！再找个大师来！”张导急急火火地从兜里面掏出手机，急切地翻着联系人列表。 导演助理组织了剧组里的青壮年男性，一共八九个人，自己带头领他们进山。 临行前，他带着几个人蹲在森林边缘犹豫叹气。作为一个技术人员，他遇上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难题：这哪是让他们去找人，这是明明想让他们去送死吧。 心里把无良上司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个遍，他还是站起身来，带领其他人走进森林。反正嘛，只要装作进去找过人的样子就好了，大家在森林外围转一转，再回来就是了。 今天又是停工休息的一天，但没人有心思趁这个机会下山去走走。所有人被导演明令必须待在这边，谁也不准走。 唐超凡得到了难得的休息，躺在房间的床上，带着屈然打游戏。两人一路收割了不少人头，过五关斩六将，冲入决赛圈拿到冠军。 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这已经是第三把吃鸡了。 这，就是高手的烦恼吗？打遍天下无敌手，他站在巅峰，却发现无人可与之一战。 “唉。”唐超凡叹了口气。 “凡哥，”屈然看唐超凡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你要是真想玩咱别用小号行不？青铜局虐菜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大号又吃不到鸡，”他放下发热的手机，把自己砸向柔软的大床上，“好无聊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看见金主情绪不佳应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哄他啊。 “凡哥，要不咱看个电影？” “不要。” “那，玩剧本杀？” “也不要。” “那......” “小屈，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们？”他语气凝重，“那天还活生生地和我们说话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们到底去哪了？” 傍晚时分，出去找人的队伍回来了，他们灰头土脸，原先拿着的菜刀等防身用品也全都消失不见。他们围坐在餐桌前，大口喘着粗气，眼中还带着惊恐。 到了吃完饭的时间，陆续有人下楼来到餐厅，见他们回来，众人便上前询问有没有在森林里找到了人。 导演助理脸色苍白，他苦笑着应对众人的提问， “找着江老师他们了吗？” “没有啊，不但没找着，还遇见了别的东西，”一同去的同伴接上话茬，“真是幸好我们跑的快，要不......\" 他们心有余悸地互相对视一眼，任由别人再怎么好奇地追问，也都不再回答。 张导从餐厅的大门口进来，从他进门以后，餐厅里便开始安静下来。他去自助取餐处随便拿了点吃的，端着餐盘来到今天进森林的小队这一桌。 “各位今天有找到那两位的线索吗？” 众人摇头。 张导叹了口气，“各位辛苦了，明天我再找别人进去看看。” 整个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说话，他这一句虽然音量不大，却被不少人听见。为了避免自己被找上，坐在附近的几个人安静的端起餐盘把食物打包，悄悄离开餐厅。 导演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这会也没心思阻止。 他找的另一位大师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复他，这都一天了。再这样下去...... 要是明天还没有解决办法，就报警吧。 他看了眼手机，把它放到桌子上，筷子夹起盘中的菜塞进嘴里。 索然无味。 这次其实剧组专门带了个厨师，他的做饭技术不错，可再好吃的饭菜在这种情况下都尝不出什么味道。 “嗡——” 手机振动一下，显示有新的消息。 张导连忙看过去，发现只是一条推送短信，又失望地放下手机。 “嗡——” 嗯，又是推送短信。 “嗡——” 他面带愠怒，一把抓过手机，试图屏蔽烦人的推送。再仔细看，却发现是大师给他回复了。 【何大师：张先生剧组的男主演是叫唐超凡吗？】 【导演张：正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何大师：没有，不过此人的助理身怀异才，我目前一时半会地还赶不过去，你可以去寻求她的帮助。】 【何大师：切记，不要再进山了。那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有事找屈小友，我三天以后到达。】 【导演张：大师，那我用不用先报警？】 【何大师：不用，莫要轻举妄动。等我来。】 张导心里松了口气，感觉悬着的石头稍微落了地。他环顾餐厅四周，没有发现唐超凡和他的助理。 平时倒是没看出来那个小助理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长得清秀，在剧组人缘也不错。失踪的那两位都和他关系好。 他放下碗筷，拉开椅子大步走出餐厅。 现在，立刻，马上，他要去拜访这位神奇的助理。 打了一上午游戏，又睡了大半个下午，屈然和唐超凡都有些饿了。两人都不想动，干脆通过石头剪刀布的方法来决定谁下去拿饭。 第一局：屈然布，唐超凡布 第二局：屈然布，唐超凡石头 “凡哥，你输了。”屈然得意地躺回床上，“你去拿饭。” 唐超凡眯起眼耍赖，“刚才不算，应该三局两胜。再来一次。” 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屈然慢悠悠地爬起来，伸出手。 第三局：屈然剪刀，唐超凡布。 “你又输了。” 她扬扬眉毛，示意他出门。 唐超凡咬牙，“我是老板我说了算，五局三胜。” “行吧。” 第n局：唐超凡，败。 “好吧好吧。”他认命地站起来脱下睡衣换上休闲装。“我去就我去。” 屈然连忙背过身去，“凡哥，我去上个厕所，你一会换好衣服快去啊。“ 唐超凡回过头，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觉得这人也太纯了点，“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不，你是不会懂得。 过了一会，屈然洗手出来，发现唐超凡还坐在床上，俨然一副在等她的样子。 “......凡哥，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怎么可能，”唐超凡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就是怕我自己下去，会被妖精抓走，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你陪我一块去。” 这就是想耍赖吧？ 屈然无奈，随手从桌子上抓起她的那打劫来的朱砂新鲜画出来的符，揣了两张在唐超凡口袋里，剩下的自己拿好，换鞋跟他一块出门觅食。 屈然刚刚迈出大门，就和急匆匆冲过来的导演撞了个正着。 牛顿第一定律告诉我们，质量越大，惯性越大，而牛顿第三定律告诉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屈然瘦小的身躯和一个庞大宽厚且速度不慢的身体撞在一起，感觉无比的酸爽。 要不是唐超凡在后面推了一把，她都觉得自己要飞出去了。 嘶—— ☆、第 13 章 “嘶——” 屈然倒吸一口凉气，她摸摸自己可怜的脑门，发现没有破皮之后，定睛看向来人。 让她瞅瞅是谁在撞她！ 哦，是张导。 那没事了。 唐超凡稳住屈然的身体，从她后面走出来。 “呃，小唐啊，那啥，你......” 唐超凡有点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很暴躁。 “张导，您撞了我的助理，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呢？” 导演这才回过神来，他被唐超凡说的老脸一红，又想到何大师跟他说的话，忙不迭地后退一步，给屈然鞠了个躬。 “抱歉了，这次是我不好，走路没看路，您能原谅我吗？” 屈然有些惊讶，这可不像你啊导演，要知道平时他在剧组一直威风地很，哪还这么给人道歉过。 鞠过躬，导演立正站好，用他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屈然。 “行吧，没关系，下次注意看路。”屈然被他看的瘆得慌，迅速接受了他的道歉，拉着唐超凡就想走。 没想到导演见两人要走，顺势就跟上来和他们搭话。 “这位小先生，您姓什么呀？” “免贵姓屈。” 唐超凡在一边听着导演的搭话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总觉得他今天不太正常。他抓住屈然的胳膊，想让她离这个怪大叔远一点，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两位吃了吗？” “没呢。”唐超凡迅速抢话，“不过导演您应该吃了吧？我带着我助理去餐厅随便吃点，您忙您的就可以了。” “哎呀，那不正好吗不是，”导演一拍手，“我也没吃，一会请你们吃点好吃的啊。” 能有什么好的，不都一样是餐厅的菜，唐超凡心中暗暗吐槽，面上却是不显。 三个人走不像平时唐超凡和屈然在一块走，没人接导演的话，气氛尴尬无比。唐超凡这会只希望张导能自己走开，然后然后和屈然去餐厅随便拿点东西回房间，吃完继续打游戏。 屈然也觉得不太自在，三人进了餐厅，这会人已经不多了。导演自己跑到后厨，交代厨师单独炒两个菜，屈然和唐超凡两人则是拿了餐盘去找吃的，只想打上饭迅速离开。 天不遂人愿，两人正拎着塑料袋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黑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两位别急着走啊，我刚刚交代厨房做两个好菜，大家一块吃啊！”他热情地冲上来，一手一个揽住两人的肩膀，哥仨好似的把人按到附近的位子上，“马上就上来了。” 屈然尴尬地坐在位子上，导演坐在正中间，她和屈然分列两侧，连想偷偷和唐超凡吐槽都不太方便。为了掩饰尴尬，她假装拿起手机看消息，却发现真的有人找她。 【至尊天师联盟】 荷塘月色：屈小友，听说你们剧组出事了？你没事吧？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没事，多谢老友关心，我这边一切都好。 荷塘月色：那就好，屈小友能不能稍微关照一下，暂时保护剧组里的其他人？老友我接了个单子，三天以后就去你们那解决这个事。 荷塘月色：【红包】 王霸之气：老何，你给的这钱也太少了点吧？ 荷塘月色：我这只是给屈小友发点零钱讨个彩头，大头可以找导演要，我跟他说了。 屈然点开红包，发现里面有八十八块钱。虽然钱不多，但也确定是能图个吉利。 先不着急，等着一会导演提这个事再说。 没过多久，厨师果然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浓郁的烟火香气钻进屈然的鼻子里，激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来来来，都吃都吃。”导演招呼两人，自己率先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唐超凡看了一眼屈然，发现她已经淡定地举起筷子夹菜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不管导演有什么阴谋阳谋，先把这顿吃了再说。 单独做的菜确实要比大锅菜好吃，三人将盘子清空之后，两人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二位稍等，我有事情商量。” 啊，果然。 屈然坐回原位，想先听听导演要怎么说。 唐超凡也跟着坐下，他这次挤到屈然和导演中间，以免导演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好即使阻止屈然。 “二位应该都知道剧组最近的事吧？先是闹鬼，请了那位道长来，现在闹鬼是解决了，那位道长失踪了。这还不说，现在就连女一号都失踪了，这剧可怎么拍下去啊。” 导演愁眉苦脸地点起一根烟，又给唐超凡和屈然一人递了一根。 唐超凡把导演的手推开，低低咳嗽两声，看的导演嘴角一抽，连忙把刚刚点着的烟掐灭。他把刚刚递烟的手收回来，苦笑一下， “今天我请了另一位大师来，让他帮忙处理这事，但他说自己一时半会来不了，这边先让小屈先生顶一下。”导演看向屈然，目光中带了丝祈求的意味，“就顶三天，三天以后他就来了，价格也好说，只要不算太过分就随您提。” 屈然听到价格随她提，立刻就精神起来了。她戳戳唐超凡，小声问他， “凡哥，你拍这个剧片酬多少啊？” 唐超凡给她比了个“三”的手势，接着又瞪她一眼，“你可别乱接活啊，这事弄不好是要命的。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大致了解了剧组的经济状况，屈然眯起眼睛。 “导演，按您的意思，您觉得给多少合适呢？”她没理唐超凡的警告，径直去问导演。 导演搓搓手，“您觉得二十万，可以吗？” “是这样的，我做这个事事需要工具的，所以这个材料费......” “二十五万！” “之前失踪的小白羊道长您也看到了吧？他道行不低，连他都失踪了，说明这事难度比较大。我呢，又学艺不精，您看？” “五十五！” 导演脸有点红，要知道，之前的小白羊道长才要了四十五万，这小子可真敢要啊。 可这也实在是没办法，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可以。”屈然点点头，“今晚九点之前先打三十万到我卡上，一会我把卡号发给您。直到另一位大师来之前，我保全剧组所有人平安。” 看着导演肉痛的样子，她忍不住想笑。拉着唐超凡站起来，两人起身告辞。 “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回到房间，唐超凡对屈然怒目而视，就为了这么几个钱，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屈然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家当从行李箱里翻出来，掏出一把黄纸坐到床边，对唐超凡安抚性地笑了笑，开始画符。 “这次的事，无论收不收导演的钱我都得上，”她笑眯眯地拿起毛笔蘸了些朱砂，“除了我，也没人能干这个事。” “更何况，凡哥，你还在这呢。就算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也得去啊。” 唐超凡听到心里有点暖，正准备跟孙梓说一声让他给屈然涨年终奖，谁料她忽然补了一句， “谁让你给我发工资呢？再说了，上班时间还能赚外快多快乐。” 唐超凡默默删掉正准备发给孙梓的话，收起手机。 呵。 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屈然还在美滋滋地画着符，她准备画上一堆，然后一会把它们挨个贴出去。 简单粗暴，如果到时候真有妖怪闯进来抓人的话，估计会和那天晚上的小白羊道长一样狂跳霹雳舞。 把唐超凡放在房间里，屈然趁着夜色摸出去贴符。 确认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被贴了一圈以后，她这才回去。这会还不到九点，往常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没睡，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在加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各个房间都早早地熄了灯。唐超凡也不例外，回到房间以后她发现这人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小呼噜。 ...... 睡得可真香。 屈然拿出手机，调暗亮度，开始给何大师汇报今日收益。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何老友！你猜我接这个单赚了多少钱？就是顶你三天那个。 【荷塘月色】：屈小友赚了多少？说出来给我参照一下，到时候我好报价。 屈然顺手把收到的转账短信截了个图给和大师看。 【荷塘月色】：嚯，这么多！(°Д°)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是的，不过这只是定金，还有二十万的尾款没付。 【荷塘月色】：！！！贫道酸了，等我来你们剧组贫道也要收这么多钱。 屈然得到了老伙伴的羡慕，美滋滋的收起手机，拿出充电器。她摸黑把充电器插到床头的插座上，躺回去闭上眼睛。 忽然，一阵呼吸喷到她的侧脸上。 黑暗中，屈然有些看不清东西，只觉得一个人伏在她身上，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口处。 想都没想，屈然抬腿就踹。 只听身上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地栽下去。他的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熟悉的声音听着屈然眼皮一跳。 是唐超凡。 他好像梦游了？ 她把唐超凡扛回到他的床上，俯身去听他在说什么。 “小屈，你好软......\" \"......\" 可怕。 这是在耍流氓吧？听得屈然想过去给他补上两脚。 ☆、第 14 章 “小屈，你好软......" ......什么鬼。 她戳戳唐超凡，又拿了根小棉棒去挠他的鼻孔，见他毫无反应，这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那他这算什么？梦中吐真言？ 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要真是的话那可太可怕了，她得回头找个机会换房间。 应该不会。屈然迅速否定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看他平时的表现，也不像是会知道的样子。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过露馅的情况，她决定以后要再小心点。 估计，要是真的发现了，会被他打死吧？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躺回床上，开始想象自己要是被揭发的后果。 忽然，隔壁房间传来“咚”地一声，像是有谁重重地砸了下门。紧接着，她旁边的床上也有了动静，唐超凡像是抽风了一般又梦游起来，他宛如一只刚出土的僵尸，“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直挺挺地坐在那，也不说梦话了，看起来呆呆地。 越来越多的声响从外面传来，仿佛所有人都被同时叫醒了要出门一样，“咚咚咚”的吵得屈然也睡不下去了。 不对，这种情况本来就不该睡觉，她可是收了人钱的。 隔壁的那位还在撞门，撞了半天也没找到出门的法子。 森林里起了浓雾，那雾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森林中一路蔓延到旅馆内，淡淡的白色还带了一丝清香，熏得屈然有些睁不开眼。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醒神符“啪叽”贴到自己脑门上，又摸到旁边的床上给唐超凡贴了一张，等待他慢慢转醒过来。 这会已经有人出了房间，朝楼下走去。 夜色与雾气之中，密集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格外的渗人。 唐超凡陷入了一个幻境。 他记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但又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好像是在森林里，一个小小的湖泊泛着粼粼波光，湖边盖着栋两层的小木屋，屋前种了许多花花草草。 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边特别舒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从森林里走出来，向着湖泊的方向过去，发现那里有个少女坐在湖边玩水。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长而浓密的棕色卷发一直几乎盖住了她的大半个背部，湖水打湿了她的小腿。她背对着唐超凡，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唐超凡像是着了魔似的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少女，轻轻亲吻她的长发。少女的手感很好，软乎乎的，长长的头发拂在他的身上，有点痒痒的。 少女转过脸来，她的皮肤细腻，鼻子小巧而挺翘，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眼尾染上淡淡的红色，像是惊讶又像是害羞。 那是屈然。 唐超凡来不及想为什么他的助理兼捉鬼大腿变成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他轻轻搂着她，听她小声地在自己耳边喊凡哥。 “小屈，你好软......" 少女的脸瞬间红了，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想着小木屋奔去。 唐超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诚实地说了一句主观感受人就跑了，他站起身来就追了上去。 然后，跑了没两步，发现自己走了反方向，“扑通”一下掉进水里。 冰凉的感觉刺激的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一条腿准备迈下床去。 等等，他刚刚梦见了什么？！ 他还能清晰地记起梦里的情景和少女柔软温暖的触感，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凉，嗯，还有点湿湿的。 “啪嗒”，一滴鲜红的鼻血滴到白色被套上。 更可怕的是，梦里的人是屈然？ 他偷偷捂住通红的脸朝旁边的床看去——他的助理这会正穿着见老头衫，下身套个宽松的大裤衩，一坨不明物体在宽大的裤子下微微鼓起，象征了对方的性别。他一只手扒拉着自己额头上贴的黄符，另一只手抠着脚趾头。 ......梦里果然都是假的。 唐超凡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在看见屈然抠脚的瞬间就下去了，真特么差距过大，让他难以接受。 “哟，凡哥，”屈然用扣完脚的手跟唐超凡挥了下，那动作傻乎乎的，居然有点可爱，“醒了？” “嗯。你额头上贴了个什么玩意，怎么看着和僵尸似的。“ 屈然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你摸摸你自己的头。” 唐超凡听话的伸手摸去，发现自己头上也有东西粘在那扯都扯不下来。 两个僵尸对坐着面面相觑。 “哈。”屈然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 唐超凡莫名地在这个笑声里感觉到了嘲讽，他抓抓头发，试图改变话题。 楼上不断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那个啥，你有没有听见有什么声音？” 屈然收起笑，点了点头。 此时，房间里的浓雾已经散去，屈然拉着唐超凡走到窗边，示意他朝楼下看。 一个接一个的人从宾馆里出来，他们行动迟缓，四肢僵硬，身上大多都穿着睡衣，少数的一两个□□。 其中一个宽肩厚背，背上纹的那条胖龙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朝他身后的人挤眉弄眼。 是本来要和屈然一个房间的大哥。 这些宛如行尸走肉的人都是剧组的。 慢慢的，四周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小，黑夜又重新归于寂静。 “怎么回事？” 唐超凡抓住屈然的胳膊，小声询问。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面色苍白，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他们中了幻境。”屈然也同样小声回应，她指指两人头上贴的符，“要不是这个，你现在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那他们......”不会有事吧？ “放心，”屈然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有我在呢。” 楼上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夜色逐渐归于宁静。 “差不多了，”屈然轻轻拽了下唐超凡的袖子，“走，下去干活去。” “好。” 两人走出房间。晚间的旅馆把灯光调的很暗，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个灯坏了，有段路明明灭灭的，昏黄的光照在棕红的地毯上，无端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平添一分恐怖。 唐超凡佯装镇定，但他颤抖的双腿暴露了他的心情。屈然看的不觉有些好笑，她主动伸手去抓住了唐超凡的胳膊，立刻得到了回应，唐超凡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拉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夜晚的空气有些冷，两人穿的都不太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屈然的手热乎乎的，温度通过交握的手传到他的身上，让他稍微舒服了些。 他忽然想起来梦里，不对，是环境里的那个屈然，同样的温暖，也同样......软。 慢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脑子，他的紧张也逐渐散去。 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两人从门口出去，瞬间被门外的浓雾包围。 “小屈，”唐超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雾太大，我看不见东西了。” 屈然咬破手指，一滴血珠渗了出来。她把唐超凡的脖子勾住让他的脑袋稍微低一点，自己把血抹到他的眼皮上。 “现在能看见了吧？” 他点点头。 “这个雾是......” “是媒介，拿东西就是用这个来操控你们进入环境的。” 两人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在森林的边缘挤着一大群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在那里围坐一团，四肢抽搐着僵硬地跳着社会摇。 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屈然冷笑一声，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所以早早在这边设好了结界。 就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拿着导演给她的演职人员名单，两人一一对过，发现人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屈然打了个响指：“现在，送他们回房间吧。” 一堆人挤在原地没有动。 唐超凡好奇的询问：“你刚刚打那个响指是干什么的？” “没啥用，”屈然一甩头发，“就是比较帅。” “......” 行吧。 “好了，干正事了。” 她口中念动咒语，手上比比划划，宛如一个乡村神婆，众人的舞步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停止下来，他们一个个纷纷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地方回去。 送走了所有工作人员，屈然打了个哈欠。 忙活了大半夜，该回去睡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浓雾逐渐散去，两人回到房间在床上躺好。 “小屈，”唐超凡这会精神头上来了，“你弄得是什么，能不能也教教我？” “不行。” “我可以给你钱。”他把头凑过来，试图打断屈然的睡意。 “凡哥，学我们这个是要拜师的，”屈然强行撑开眼睛，她抬手抹掉刚刚打哈欠流出的眼泪，“只有儿徒才能学这个，光有钱还不行。就是你要是非得跟我学，那就得叫我爸爸。” “好吧好吧。”唐超凡老实地躺回自己床上，过了没多久，隔壁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又迅速压了下去。 ☆、第 15 章 第二天众人起床复工，没有了女主演，他们准备先把其他人的戏份提到前面先进行拍摄。 屈然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被唐超凡拽起来去餐厅吃饭，又打着哈欠去了片场。 化妆间里，两人偶遇了隔壁的花臂大哥，唐超凡看见他就想起来他背上纹着的那条冲他们挤眼睛的小胖龙，忍不住想地笑。 大哥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倒是瞅见了屈然的黑眼圈。 “你也没睡好吧？”他关心的问，“我也是，真是奇了怪了，今天好多人起床以后都觉得腰酸背痛的，副导今天起来还发现自己崴着脚了。” 屈然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以示自己对他的赞成。 那可不嘛，昨天晚上光着身子跳了半天的社会摇，能休息的好才怪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唐超凡，“凡哥，昨晚上你拍照了没？” “没啊，”他一脸懵逼，“拍啥？” “唉，昨天晚上那其实属于突发意外，本来应该拍照留着找导演加钱的。”她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算了，等下次再说。” 这还有下次？ “当然没有最好。” 花臂大哥没听懂这俩人到底在说什么，手脚麻利地帮唐超凡处理好妆发就出去了，他听着两人的话越想越不对劲：晚上，两个人，拍照，能干什么？ 难道？！ 大哥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听见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决定把这事压在心里，谁也不说。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是他的好基友大壮。 大壮也是一个化妆师，两人原先在同一个进修班一起进修过，两人臭味相投，相见恨晚，自打进修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基友。 【大壮】：龙哥，你在那边咋样？ 【胖龙龙】：哥在这好得很，三天两头的放假，我们这边剧组还专门雇了个大厨，做饭贼好吃，简直爽歪歪。 【大壮】：卧槽！真假！你们剧组还缺人不？听得我都想跳槽了 【胖龙龙】：想得美，早招满人了，下次再有咱俩一块去 【胖龙龙】：不过我觉得我们剧组有点邪门，昨天晚上睡一觉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不舒服，特别奇怪 【大壮】：那不很正常吗，这么高的工作强度，能休息好才怪 【胖龙龙】：可我们昨天刚刚休了一整天假 【大壮】：吐血.jpg 【大壮】：过分了龙哥 【大壮】：话说我发现我们这剧组夫妻还挺多，那个李花花和宋草草他俩好像有一腿 【胖龙龙】：害，那不很正常吗？我们这男一号和他助理今天早上还 【大壮】：还什么？八卦.jpg 【胖龙龙】：不清楚，他俩说什么照片的，他助理还睡得很不好，那两个大黑眼圈啧啧啧 大壮捧着手机，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 庞龙这次去的剧组是......《山鬼》！他记得男一号之前官宣过，不是唐超凡吗？ 咦~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居然对他助理下手。 在片场老老实实演戏工作的两个人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被传了什么奇怪的八卦，自从那晚上环境出现之后，连着好两天剧组都没出过事。 所有人都想尽力加快速度，争取早点把需要在这个山里取景的部分拍完。 山里空气的确不错，可这边也有点太邪门了，走丢了的那两个人到现在也没再出现，导演也压着不让报警。 终于到了第三天，屈然原本逐渐松懈下来的心情忽然又紧张了起来，这两天什么事也没出，未免太顺利了点。 没准人家在暗处鳖大招呢。 这会没有唐超凡的戏，他搬了个小板凳蹲在屈然旁边骚扰她。 “小屈，你想打游戏不？” “不想，凡哥你自己玩吧，我看会微博。” “你说这两天都没出事，是不是那个妖怪在憋大招啊？” “有可能。” “你好敷衍。” 屈然无奈的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挪到唐超凡脸上：“凡哥，我没有。” “那成吧。”他见屈然终于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这里，稍微满意了点，“不过说真的，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心。” “正常啊，你那天经历了那种事，觉得不安是正常的，”屈然抓抓头发，“PTSD？” “不是，”唐超凡皱着眉毛，一本正经地思索起来，“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他仔细地回忆着失踪的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们......都和他跟屈然又比较密切的接触，还有，都不是一般人。 等等，不是一般人？ “小屈！”他激动地跳起来，“山神牌！江柔是山神！”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旁边的工作人员对他侧目，唐超凡被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又红着脸坐下去。 屈然也耸然一惊，她确实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 她并不相信江柔那种说是看他们觉得亲近所以派信徒给他们牌子的说法，想法，她觉得这牌子应该有什么奇怪的功效。 比如，定位，偷拍啥的。 她居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处理掉。这次幸亏唐超凡提醒，要不说不准会酿成大祸。 前面的演员重新开始拍摄，工作人员们都安静下来，看着片场，准备随时待命。 屈然悄悄拉着唐超凡站起来，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 “凡哥，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妖怪在憋大招。” 唐超凡眨巴眨巴眼睛，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我说的肯定是对的嘛。” “所以，我要给你加个保险。” 屈然说着话，一手抬起他的胳膊，咬破指尖。 “你干什么？”唐超凡看屈然又咬指头，不知道这是又怎么了。 他不疼吗？ “你也把手咬破。”屈然莫得感情的看着他，“或者我帮你。” “别啊，有话好好说——嘶！” 屈然已经下嘴了。 她的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尖，尖的唐超凡还没怎么感觉到痛就已经出血了，她把两人破了的指尖对在一起，让两颗血珠相融。 时间好像忽然静止了一瞬，一个小小的□□在二人指尖出现。 好像只是一小会，又好像过了挺长时间，□□发出微弱的红光消失不见，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不远处传来演员们念台词的声音，枝头的鸟和草里的虫子开始窸窸窣窣地叫起来。 “刚刚那是什么？”唐超凡好奇地看向两人的手，他手指上的那道小口子已经愈合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他又抓起屈然的手，想仔细看个清楚，却被她一把拍掉爪子。 “血契，”屈然回答他，“为了避免你遭遇不测，我在咱俩之间建立了联系，只要你那边有异常我都能赶过去救你。” “有点中二。”唐超凡小声哔哔，在触及到屈然危险的眼神之后迅速改口，“但特别帅！” 这还差不多。 屈然满意地点头，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这个可以取消，等到这个事过去我就把它解开。” “好。”唐超凡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两人回了片场，继续围观别人演戏。 【至尊天师联盟】 荷塘月色:屈小友，你再撑一天，明天我就去了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何老友你快点来，我总觉得这边可能要出事。 荷塘月色:屈小友莫方，老何我尽快赶到。到时候你我强强联手，共同降妖除魔 王霸之气：【鼓掌】【鼓掌】【鼓掌】 离离原上草:两位真是我正道之光！【撒花】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 满脸黑线的放下手机，屈然有点怀疑人生。 究竟是什么让她产生了觉得群友们靠谱的错觉？ 后面的半天依然一切顺利，但第二天何大师没来。 准确的说，他直到天黑都没有来剧组。 难道他要咕咕咕了？ 屈然有点纳闷，她在群里艾特荷塘月色，却发现依然联系不上他。 导演可怜巴巴地用他的小眼睛瞄着屈然，指望她能继续顶上一会。 “可以，加钱。” “……好。” 唐超凡蹲在一边，心里偷偷感叹这钱真好赚。两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五十万就到手了。不对，现在是六十万。 羡慕.jpg 他也想这样。 事实证明，该来的总会来的。 天黑之后，一天的拍摄工作结束，众人收拾工具回到住所，却在旅馆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失踪了好几天的人。 是江柔。 她头发凌乱，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划痕与灰尘，一些伤口还渗出了细小的血丝。她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江老师！” 有工作人员注意到她，连忙召集人手来把她抬进旅馆的房间，这边的随行医生带了个急救箱简单地帮她处理了下伤口，便挥退众人，只留下一个小助理在房间里照顾她。 屈然他们早早回了房间，倒是不知道江柔回来了，两人懒洋洋地瘫在床上，看着电视里面播放的电视剧。 电视里面正演到反派偷袭主角，主角为了逃命仓皇之间从楼顶跳下，引得楼下的围观群众们一片惊呼。 “啊——” 一阵尖叫声从房间外传来，刚好与电影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第 16 章 “啊——”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把正在看电视的屈然和唐超凡吓了一跳。 屈然迅速地从床上坐直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怎么回事？” 唐超凡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脸迷茫。 “不知道啊。”尖叫声消失，屈然又重新放松地躺回床上，“可能有人看见蟑螂了吧？” 唐超凡听了她的话，认同地点点头。南方蟑螂的威力确实不可小觑，要真是在这边遇见那这个反应倒挺正常。 他慢悠悠地爬下床去，从墙角的小收纳柜里面翻出两包薯片，一包自己拿着撕开，另一包扔给屈然。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小屈先生在吗？”一阵拍门声响起，来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小屈先生，出事了！” 屈然回头看了眼唐超凡，确认他衣着整洁状态良好，得到他的授意后这才扔下吃了几口的薯片，过去开门。 来人是张导。 他看起来像是急匆匆地跑上来的，头发略显零乱，微胖的脸此时涨得通红，大口地喘着粗气。 走廊里这会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不少工作人员向着他们这边侧目。 屈然把张导让进房间关上门，给他拉了把椅子，自己也坐到床边。 导演一屁股摊在那里，仰起头深呼吸几下，终于把气喘匀。 “江柔，出事了。” 唐超凡听见这话，把眼睛从电视屏幕上摘下来，好奇地询问：“她死了？” 导演刚刚捋顺的气差点又背过去，屈然见状连忙安抚他，“不好意思啊导演，我们凡哥不是那个意思。” 她戳戳唐超凡，“凡哥，应该问江老师是不是过世了，直接说死了不礼貌。” “不是！” 导演终于平复好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 “我说的出事不是那个意思！江柔她今天回来了！” “什么？” 屈然瞪大眼睛，有些意外，“她怎么回来的？” “不清楚。”导演靠回椅子上摇摇头，“今天的戏份结束之后我们收工回来，刚到旅馆门口就看见她躺在那，然后大家就把她抬回她房间里去了。” “没送医院？” “没有，让随行医生给她看了，说是疲劳过度所以晕过去了，没什么大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失踪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旅馆门口，他们就这么毫无防备心地给弄进来了，弄进来也不好好看着，就找了随行医师给看了一下。先不说江柔本人的身份有没有问题，至少也应该把她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那您......”是什么意思？ “她刚刚醒了，”导演疲惫地抹了把脸，“你应该也听见刚刚那个尖叫声了。她虽然醒了，不过看起来状态不太对，你能去看看她吗？” 屈然还在犹豫，后背就被人戳了戳。她回过头去，发现唐超凡满脸写着跃跃欲试，那样子兴奋的好像不是要去看一个有问题的人，而是要去坐过山车。 “去呗，”他眨巴着眼睛，手里抓着屈然的衣角，“我也想去看看。” “行吧。” 唐超凡得到肯定的回答，拍拍手上的薯片渣子站起来，一行三人出了房间，向着走廊尽头走去。来往的剧组人员见了他们纷纷点头致意，导演挥挥手让他们先回去自的房间暂时不要出来。 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安静。 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低沉而压抑的抽泣声，一行三人放慢了脚步，最后停在251号房门前。 唐超凡这会已经有点怂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撺掇屈然出来趟这趟浑水：在房间里看看剧睡个觉它不香吗？哪怕是和他对个台词准备明天的工作也比在这强啊。 有女人的低吟从紧闭的房门内传出，屈然将唐超凡推到身后，率先敲了敲门。 哭声顿了一下，紧接着是有些沙哑的女声：“进来。” “吱呀——” 房门打开，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 是留在房间里照顾江柔的那个小助理。 “江柔姐让你们进来。”圆脸小姑娘压低声音，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房间内的灯光调的很暗，像是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准备睡觉了一样，靠近窗户的单人床上一团黑影蜷缩在那里，仔细看能看见那一团东西随着抽泣的声音发出而微微地颤动。 窗帘大开着，巨大而惨白的月亮挂在窗外，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进室内，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唐超凡捏紧了口袋里的护身符，那是屈然临从房间出来前塞给他的，这会那张薄薄的纸片已经有些被他手心出的汗浸湿了。他把它捏在手心，稍微有了丝安全感。 “江柔。” 屈然轻声喊道，她的声音不带感情，听起来冷冰冰的。激得床上的人打了个哆嗦，缓缓抬起头来。 此时的江柔和她之前温婉柔美的样子大不相同，她白皙的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得一道一道的，唇色惨白，两只大眼睛下面坠着巨大的黑眼圈。看见来人，她小声地尖叫一声，又重新将头埋进被子里。 “滚开！”她的声音闷闷的，“你们都给我滚开！” 屈然见状挑了挑眉毛，这个江柔——难道就是原本的她？毕竟之前自称山神的那位见到她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试探着上前，轻轻将手搭在裹着江柔的被子上，放缓声音：“江小姐，你......” “啊——” 连人带被子那一团肉眼可见地从屈然手底下弹开，“你给我滚开！” “这这这......”导演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小江她之前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 屈然顺从地退开，站的离她稍微远一点，“导演，先让江小姐自己安静一会吧。我给她个安神符，先让人休息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哎，好，好。” 导演连连答应，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屈然从口袋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由朱砂画出的红色纹路由于长时间的磨损已经稍微有些模糊。 看着就像一张普通的废纸。 她把这张破破烂烂的符贴在江柔的床头，看到江柔随着她的靠近而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唇角笑容更深了些。符纸靠到床边自动贴了上去，模糊不清的表面闪过一道微弱地不起眼的白光，预示着它的生效。 贴好以后，屈然轻轻拍了拍手，像是拍掉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她和导演打了个招呼，转身拉着唐超凡离开房间。 屈然离开以后，江柔的抖动幅度明显小了下来，她从被子里钻出来，面色阴沉地看着房中剩下的两人：“张导，田圆，你们也都出去吧。” “好的，江柔姐。”圆圆脸小姑娘像是如蒙大赦似的快速退出房间，江柔打从回到旅馆之后就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似的，整个人都有点奇怪，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帮江柔把门带上。 随着房门的阖上，屋内的声音彻底被隔绝，夜晚的旅馆重新归于宁静。 屈然一回到房间，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唐超凡重新打开电视，刚才的电视剧还没放完，他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干脆趴在床上，看看屈然想干什么。 屈然这会已经翻遍了行李箱，旅馆的小衣橱和柜子还有桌子上的储物盒，甚至撅着屁股去看了床底下，愣是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郁闷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却对上了唐超凡戏谑的目光。 “......” “小屈，你到底在找什么？” “那天咱去镇上别人送的山神牌，凡哥你见过吗？” 唐超凡摇摇头，他早不知道把自己的那块扔哪去了。也有可能是和屈然的放在一起，反正他都不记得在哪就是了。 他抓起被子和枕头抖了抖，准备睡觉。 “咦？” 被拿开的枕头下面，赫然躺着一枚山神牌。 “小屈，你看！”他把枕头抱着，招呼屈然来看，“这东西怎么在这？” 屈然也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抓起自己的枕头，果然也发现了一枚。 它们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的？ ☆、第 17 章 两人面面相觑，唐超凡率先开口：“不是我放的。” 屈然点点头，她当然知道。 她把唐超凡枕头下面的那枚拿过来，和自己的一起找了个饼干盒子放进去，又用从小白羊那边坑来的朱砂在上边画了两道，这才放心地收起东西躺回床上。 “这个不是用来保佑咱们的吗？”唐超凡纳闷地看她操作，提出质疑。 “咱不用它保佑，”屈然伸了个懒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会保佑你的。” 她钻进柔软的被窝里，一只手伸出来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意外瞥见唐超凡呆呆地坐在床上，耳朵有点红红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觉得凡哥好像老是在发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边的妖怪影响到了，看来还是得尽快解决麻烦才行。 屈然打开手机，发现何大师给她发了消息。 【荷塘月色】：屈小友，实在对不住，我在这边吃坏了肚子，今天可能过不去了。估计明天中午才能到，你再撑上一阵，回头老友我请你吃饭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老友注意身体，不必太着急 屈然摁灭屏幕，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收到这种消息她一点都不意外呢:) 指望何大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她还是自力更生吧。 ·251号房间 房门彻底关上，无关紧要的人终于走了个干净。确认自己没有再听到脚步声，江柔一把踹掉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了眼屈然贴在床头的安神符，发出一声冷笑。 “就这点小伎俩，”她一把将那张黄纸拽了下来，“也想困住我？真是好笑。” 如果这个时候小助理田圆还在房间里的话，一定会震惊地发现，江柔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不见了。现在的她看起来神采奕奕，除了皮肤白的有些过分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江柔撕下符纸，随意地把它揉成一团扔在桌子上。她看着窗外硕大而惨白的月亮，脚步轻快地走到床边，口中轻轻地哼着当地小调。 “月亮升起来，山儿静悄悄，沉睡的人啊，让我来瞧瞧......” “瞧瞧你做了什么美梦呐，瞧瞧你的心在哪......” “你的愿望呐，只有我知晓......” 窗外好像起了白色的浓雾，慢慢将月亮巨大的形状掩盖住。 “你的愿望呐，只有我知晓......” 轻柔的女声似乎渗入了雾气，越发地空灵，引着睡着的人们进入更美好的梦境。那里有他们最渴望的东西，金钱，名声，美色...... 江柔哼完歌曲，心情颇好地拿出一块长方形的白色物体，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它，仿佛那里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让我看看你的愿望是什么。” 山神牌轻轻颤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画面出现在江柔的眼前。 葱茏绿意之间的小木屋，碧蓝的湖水，身姿窈窕的少女...... 那是谁呢？ 她把牌子凑近眼前，想要看个清楚。 “咔嚓”一下，山神牌出现一道裂痕，画面晃了一下，但还在继续。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江柔猛地抬头看向四周，“谁？” 见四下无人，她又拿起山神牌。 就在她的手指碰到牌子的一瞬间，轻微的爆裂声响起，光洁而坚硬的山神牌碎成两半，画面也消失在虚空中。房中金光大剩，有股无形的力量困住了江柔的手脚，令她动弹不得。 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江柔背后。 “我就说那天晚上的幻境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搞的鬼。”来人语气凉凉道，“用了一次不成功，还来整第二次？不愧是你，山神女士。” 江柔惊惶地挣扎起来，却被来人拍上一道符纸给彻底定住。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她试图出声为自己辩解，不料又被封了口。 屈然见江柔这会终于老实了，回身把房门关上，自己则坐在江柔的床上打了个哈欠。她拿出手机来定了个闹钟，然后拉过床上的枕头，躺了下来。 “山神女士，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面壁思过，十五分钟后希望能从你口中听到让我满意的回答。” 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屈然睡着了。 江柔见状连忙挣扎起来，她在心中默念相关的破解咒语，却发现完全没用，想要召唤一个附近的人进来破掉阵法，但意识好像被屏蔽了似的，完全连接不到别人的脑电波（？）。 什么鬼？ 她绝望地翻了个白眼，开始思考该编出什么话才能骗过屈然。 这个可怕的人类！ “支付宝到账——三点五亿元！支付宝到账——”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动感而鬼畜的铃声就已经肆无忌惮地唱了起来。屈然被闹钟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坐在床上目视虚空，进入了贤者时间。 她要干什么来着？ 哦对。 她把目光投向江柔，定定地看着她。 江柔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后心一凉。 “这位女士，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身上一轻，江柔嘴上的封禁被撤掉，手脚也勉强可以动弹，她连忙大声为自己伸冤。 “我什么都没做！那个幻境是我无意之中释放出来的，但它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哦？” 看屈然明显是不信的样子，江柔委屈地憋了下嘴。 “我要是想对他们做点什么这帮人早就不在了！还用得着被你这么逼问嘛！”她眼泪汪汪地小声反驳。 屈然挠挠头，疑惑提问，“难道不是因为我实力太强所以你才做不了什么？” 江柔抗拒地扭过头，不想和这个讨厌的人类继续说这个话题。 “看来你是不想说真话了，”屈然站起来，走到江柔身边轻轻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 她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小袋朱砂，用指尖蘸了一点抹在她的额头上，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图形。 接着，将灵力灌注其中。那鲜红的图形亮了一下，江柔的眼神也随之而变得呆滞。 见吐真印生效，屈然立马开始她的提问。 这玩意的时效只有四分钟，要是碰见自身意识强大或者修为高的，连四分钟都不用对方就能从其中挣脱出来，她得赶紧用。 “你是谁？” “我是西南山主。” “小白羊道长呢？” “呵，那个蠢货，他自己走到我的幻境里不想出来了。我干脆就把他留在我那陪我。” “为什么要设置幻境来迷惑剧组的人？” “为了获得祭品。” 祭品？屈然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这倒是让她意外。为什么是剧组这些人作为祭品？她想做什么？ “你要祭品做什么？” ☆、第 18 章 “你要祭品做什么？” 江柔停顿了一下，机械地张开嘴。 “得到祭品可以增进修为......” “唐超凡，十世善人的灵魂，要是被我得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吞了吞口水，原本呆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屈然无语地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江柔小心翼翼地瑟缩了下，老实了。 十世善人？这个设定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的耳熟？ 屈然忽然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唐僧肉，再看看可怜兮兮坐在那咽口水的江柔——那可不就是现代版的唐僧本僧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幸好她来的即时，要不然现在凡哥恐怕就已经在某些妖怪肚子里了。 冷风和湿漉漉的雾气顺着大开的窗户涌入室内，冻得屈然打了个喷嚏。山里的晚上也太冷了，她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裸露的胳膊上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来。 “小白羊道长他在哪？” 江柔眨了眨眼睛，她穿的同样也很单薄，但此时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在......”她顺从地开口，正要吐露自己的老巢，却忽然停下了话头。 一片微黄的树叶从窗口飘入室内，轻轻落在江柔身上。 随着树叶的掉落，江柔眼中恢复了清明。她闭紧了嘴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 狡猾的人类！差点害的她把家底都说了！ 要不是忽然飘进来的叶子让她提前清醒过来，这会怕不是已经被连妖带窝地一锅端掉。 屈然眼见自己的吐真印失效，也就不再尝试询问。今天她已经对江柔用了，再用恐怕它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还不如先省点力气。 她环顾房间一周，确定房间内的结界完好无损，江柔就是再厉害也没法从里面逃走。 这么厉害的结界是哪个天才设下的？ 哦，是她这个小天才。 屈然安心地rua了把江柔的脑袋，打了个哈欠。 “你给我变个原形看看？” 生理性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片场江柔那一闪而过的大尾巴。 有点想摸。 江柔瞪圆了一双好看的杏核眼，“给你看你能放我走？” “如果很可爱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屈然笑眯眯道。 “那你先把我放开，”她眼珠一转，抗议道，“这么定着我我动不了。” “哦，”屈然拍拍屁股站起来，转身准备出门，“那还是算了。” 她大半夜的爬起来，就为了来收拾这件事。这个点本来是她的睡眠时间，这会已经困得不行了，得赶紧回去睡会。 房门被轻声阖上，江柔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嗒、嗒、嗒......” 直到彻底消失。 她动了动刚刚站到僵硬的双腿，一把将头上的符撕了下来，好像刚才被定了半天的人不是她似的。 “哈。”她拿着那张黄色的纸片，看着上面的鬼画符冷笑，“就这么个东西还想定住我？真是好笑。” “你可别这么说。”窗外一道黑色的人影一跃而入，“就这种小破纸，可是让你老实了一晚上。” 来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他摘下遮住面孔的帷帽，露出一张和江柔八成相似的，男版的脸。 江柔看见来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两个人呢？”她翻了个白眼，走过去靠在男人身上。 “都在家里好好地待着呢。”男版江柔一把捞过江柔的手腕，将她往窗口处带，“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从窗口处一跃而下，在他们身后，遍布整个房间的结界闪烁了两下，微弱的光芒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象征着结界的打破。 夜风送来清脆的女声。 “那个小孩还真以为这就能困住我呢。” 紧接着是低沉的男声。 “要不是我，还真能困住你。” 两人，哦不，两妖的身影彻底没入森林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房间里发生的异动。 原本破损的结界上方凭空出现一道印记，那印记又一分为二，一个留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另一个则追随着山林中的身影，绝尘而去。 第二天早上，唐超凡又有戏份要拍。昨晚一夜好眠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可怜的助理究竟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瞪瞪地被闹钟叫起来。等他洗完脸刷了牙，回头一看，发现某人还在床上睡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七擒孟获，八拜为交，九九归一（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屈然平时几乎都能和他同步起床，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人去干什么去了，今天居然都没被闹钟吵起来。 不过嘛...... 唐超凡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把湿漉漉的手塞到屈然的领子里，豆大的水珠凉丝丝地顺着手滑到屈然身上，冻得她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 “凡哥。” 屈然满脸黑线，不爽地看向始作俑者。 啧。 男人，你很过分。 她抄起身后的枕头砸向唐超凡，却被对方灵敏地躲过并且顺走了被子。 房间内原本的温度并不算低，但对于一个刚刚离开被窝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爆炸性的伤害。 这下是彻底睡不成了。 她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唐超凡，开始琢磨该对他采取什么报复。 在脑补了对他使用诸如痒痒诅咒，拉肚子符水，还有吃鼻涕虫等乱七八糟奇怪的手段后，屈然终于冷静下来，逐渐开始清醒。 还是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给钱的都是爸爸，合格的打工人都拥有钢铁般的意志，要容忍爸爸的无理取闹。 “小屈，我先走啦。”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被疯狂打击报复了的唐超凡这会已经换好了衣服，满脸写着小人得志的快乐下楼吃饭去了。 屈然也麻利地换下睡衣，匆忙朝脸上拍了把水，拿着房卡带上房门出去。 淡淡的饭香在整个旅馆里飘荡，屈然无视了自己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径直向着251号房间走过去。 让她来看看江女士这一晚上过的怎么样。 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在神奇的玄学之力下被轻易地推开，露出房间的全貌——整个房间除了损坏的阵法和本该老实待在这里的人外，完好无损。 屈然大步迈进房间，脸上的不爽几乎要化为实质，和身后的怨气一道直冲九霄。 她摸了摸窗台，发现手上沾了点干掉的红土。 再看窗台外面那半个脚印，毫无疑问这个在她看来坚不可摧的阵法是被外界的闯入者给打破了，这才顺利带走了房间里的目标。 “哼。”屈然轻轻用鼻子哼了声，“我也猜你不会老实待着，果然......”幸好她早有准备，又多留了一手。 门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花臂大哥的大嗓门响起，又逐渐远去。 屈然碾着指尖的红土，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我考完试回来啦(*￣▽￣*)V ☆、第 19 章 等花臂大哥的声音彻底消失后，屈然闪身出门，没事人似的关好房门下楼去了。 今天早上旅馆提供的早餐是豆角酱肉包和青菜粥，大块的肉粒被柔软的面皮包裹，一口咬到嘴里汁水四溢，鲜的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屈然领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在餐厅里环视一周，确定唐超凡已经离开了这里，便也咬着包子前往片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柔的关系，灰白色的浓雾一直笼罩着他们拍摄所在区域，迟迟没有要散去的意思，甚至看起来越来越浓。早上起床的时候还隐约能看见楼下的人，现在则是伸手不见五指。 本来稍微有点五是好事，但现在雾气太重，完全无法进行拍摄，气的导演在场地里守着摄像机破口大骂。 多亏了之前和唐超凡建立了血契，屈然这会顺利地穿过雾气找到了他。 他站地离摄像机不远，老老实实地拿着本子背台词，等待拍摄开始。不知道是他过于专心还是这个雾气在作祟，屈然站到他身边他都毫无反应。 那边导演骂完了，终于挥挥手给众人放假，一众社畜们小声地欢呼，各自拿起东西打道回府。 唐超凡这会却像是屏蔽了外界似的，还在拿着台词本子念念有词。 “凡哥，回去了。” 屈然伸手在唐超凡眼前挥了挥，见他眨了两下眼睛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心知不对，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回带。 这会四周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两个人顺着坑坑洼洼的山路往回走。 屈然拖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人，加上体力原本就不太好，这会累得气喘吁吁。雾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化为白色的胶装物粘住艰难前行的二人。 在第三次路过一颗光秃秃的树桩后，屈然暴躁了。 要知道，平时从旅馆到片场这条路只需要走三五分钟，但他俩已经在这边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边设了鬼打墙！ 屈然从怀中掏出不要钱的朱砂，怒火上头的她这会顾不上这东西的价格，抓起一小把“哗啦”往前一撒。伴随着咒语的念动，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惨叫，浓的过分的雾气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凡哥？你还好吗？” 她握住唐超凡的手腕，继续赶路。 没走两步，旅馆的形态就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但依然看不太清楚。 两人紧走几步，终于进了门。 “呼——” 不同于室外的潮湿，旅馆内的空气温暖而干燥。走廊上是刚刚收工回来休息的众人，吵吵嚷嚷地喧闹着，让屈然的焦躁被迅速抚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再看身后的唐超凡，他这会还是一副呆呆的状态，但显然已经比早上刚开工那会好了点。看样子是被这个雾气迷惑了心神，一会给他喝个符水破掉就好了。 偶尔有几个人过来打招呼，屈然对他们笑笑，一边拖着唐超凡进了房间。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没有用过的符纸，在上面画了个祛晦的符文，把它扔进水里。 黄符遇水而化，短短几秒后，整杯水清澈如初。 “凡哥，你过来。” 屈然冲唐超凡挥挥手，对方听话地走过来，睁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喝。” “咕嘟咕嘟”乖巧喝掉。 杯子很快见了底，屈然把马克杯从唐超凡手中拿走，以免一会被他摔在地上，坐到床上静静等他清醒过来。 “唔~” 面前的男生不知道刚才是被什么样的东西迷惑了心神，口中溢出一声细碎的喘息，眼中恢复了清明。 他转头看向屈然，一张俊脸瞬间通红。为了掩饰尴尬，唐超凡轻声咳嗽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询问：“小屈，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走？” “......凡哥，咱这是回来了。” “哦，对对，我刚刚走的早，先去片场了。”他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了然，“雾太大了，暂时拍不了了？” “是的。”屈然点头，“导演让咱回来了。你刚刚被那个雾气迷晕了，我把你拖回来的。” 唐超凡的脸忽然更红了。 “所以凡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屈然好奇地盯着他，她盲猜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不该看的东西，要不然此时也不会这个反应？ “没，没什么。” 唐超凡吞吞吐吐地嘟哝了声，爬上床撩起被子把脸盖住，“我有点困，补个觉。” “你不脱衣服？”屈然提醒他，这人平时不是不换睡衣睡不着的吗？ 被子下的身形僵硬了一瞬，开始动作起来，过了会，一件外套被扔了出来。 “支x宝到账——三点五亿元！！” 嚣张而鬼畜的铃声响了起来，打破房间内的安静。 “喂？” 屈然走进洗手间去接电话，唐超凡终于松了口气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幸好这电话来的即时。 他捂住眼睛，刚才的幻像再一次在他眼前浮现——纤细的少女，却长了一张小助理的脸。两只雪白的小脚在湖水中晃来晃去，看的他心痒痒。 所谓事不过三，他已经是第三次看见这个场景了！ 原来他是变态吗？一直幻想屈然穿女装？ 他这会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胸腔处传来一阵悸动，让他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大学期间为了逃过体侧的一千米跑而捏造的病因——窦性心律不齐。 还是说，他寂寞的时间太长了？开始□□到荤素不忌？ “老何，你到底靠不靠谱！我已经在这帮你多顶了好几天了！”屈然这会也懒得想刚才唐超凡究竟看到什么了，她只想让何大师赶紧过来，和她联手把麻烦解决，然后拿钱走人。 唐超凡他们在这边剩余的戏份不多了，要是能把江柔他们解决掉救出小白羊，估计再有不到一周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披萨！奶茶！肯爷爷！她回来了！ “嗨呀，别急别急，”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悠闲无比，“这不是起雾了嘛，山路又不好走，我估计吃晚饭之前就能到了。” “你到哪了？” “万家镇，我瞅着这边的特色餐馆不错，吃点东西再过去。” 屈然的额角直抽，万家镇离他们剧组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这会是早上八点，老何居然要晚饭前才能来！这是要吃满汉全席吗？ “行吧，”屈然眼睛微眯，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他们那烤串不错，你可以尝尝。” “好啊，给你带两串过去？” “不用，你自己吃好喝好就行。” 何大师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转头挂了电话找烤串去了。 ☆、第 20 章 又是快乐而又无所事事的一天。 雾气迟迟未能散去，屈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一边捧着手机看着小说，一边听着不知道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导演怒骂。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小说更好看了呢。 唐超凡终于放弃了跟自己过不去，把他可怜的脑袋从被子里解放出来，一脸忧郁地盯着天花板，摆出45度仰角的姿势斜靠在床头。 屈然向他投去质疑的目光。 ......不会是刚刚在被子里被憋得缺氧然后傻掉了吧？ 一直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一辆小车破开雾气缓缓而来。黄色的车灯在雾气中照出两道光柱，停在了旅馆门前。 一个整整齐齐穿着汤姆福特三件套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头发被打理的油光水滑，向后梳成了背头露出健康的发际线。 他跟坐在车里的司机挥了挥手，自己则大步迈入旅馆。 来人正是老何。 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这个人——穿的这么齐整，也不知道这人是跑这个山旮旯里头干什么来的？ 何大师在前台办好了入住手续，两手空空地拿着房卡上楼。 多亏了屈然的建议，他现在满嘴的老鼠肉串味道，漱了两遍口依然没有任何用处。那个神奇的味道一阵阵地在他的鼻腔和脑海中盘旋，提醒着他刚才吃过了什么。 忽然，迎面一具宽大的身躯朝他奔来。 “何大师！您可来了！”导演的面庞涨得通红，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会更是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缝，“刚刚小屈先生跟我说您差不多要来了，我就一直在这等。那不刚好么，没等两分钟您就上来了！” 何大师对导演露出一个商业假笑：“张导亲自来接，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哪里哪里，应该的。”张导摆摆手，“我知道何大师肯定心系众生安危，不如咱们先去和小屈先生聊聊现在的情况？” “其实我......”想先回房间休息。 “何大师别客气，我给您带路。” 行吧，反正他也没带什么行李。 导演半拖半请地把人带到唐超凡房间门口，主动抬手敲响了门。 “来了！” 门内传出清脆的少年音，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片刻后，房门打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的脸。 刚刚站在张导身后没精打采的何大师忽然精神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瞳孔疯狂颤抖。 这人谁？ 怎么长的这么像屈然？ 难道是屈然来工作还顺便带了个双胞胎哥哥？ 先去把摊在床上的唐超凡拍起来，然后将门外两人让进房间。看见何大师那表情，她忽然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有没有跟他说女扮男装的事来着？ “屈先生，请问你......” 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的屈然，听见他的话一个激灵，迅速窜到何大师的身边，试图捂住他的嘴巴。 “唔，？？？” 屈然一手拉着何大师，另一只手迅速拧开洗手间的大门把人往里带。 “嘭”地一声，门口将两人与张导和唐超凡隔绝开来。 “你干嘛？！” 屈然刚一松手，何大师就气的跳起来。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把他拖到这来说？ 等等，他不会是对自己图谋不轨？ 一边这么想着，何大师一边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屈然看着他的反应，一时之间无语凝噎，也不知道他究竟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老何，”她换了种声线，压低声音，“我是屈然。” “！！！？？？” 何大师震惊了。 “所以你现在这是？” “女扮男装，经纪人觉得我女装跟在他身边不方便。” “他们都不知道你是女生？”何大师几乎要失去他对表情的管理，“你还和一个男生一直住一个房间？” 屈然老实地点头。 “主要是他们工资给的太高了，”她有些心虚地看着地面，“而且，而且......” “而且这个男生长得不错？” “......我是那种人吗？”底气不足。 “你就是。”何大师冷笑一声，“算了，我也不管你，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嗨呀，那没问题，谁能伤的到我啊。”屈然笑眯眯地应下，拉开了门。 一出门，发现张导和唐超凡都看着他俩，屈然尴尬地笑笑，迅速切回她的少年音，“玄门的事，不太方便大庭广众下说。” 张导和唐超凡配合地点点头，假装一副相信了的样子。 “现在我们来说说这边的事情吧，顺便，谈一下报酬。” 何大师自来熟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认真地看向屈然。 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以后，何大师了然地点头：“既然如此，难怪你自己对付不了那妖怪。” 屈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不爽地跳起来，大声反驳他：“我不是对付不了，只是之前没想到她有同伙，所以才放松了警惕！而且，两个人一起处理这件事更保险，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何大师笑眯眯地应付她。 再看旁边的导演，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平时红润宽厚的脸这会惨白惨白的，白中又透了点绿，看起来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 哦，不对，女主角是妖怪这件事对他而言确实是个打击。 何大师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温声劝到：“张导，别想这事了，想想别的。这事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好了。” 导演闻言，感动地抬起头看向他。 “比起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您不如想想给我们多少钱比较合适。”何大师微笑着补上一句。 导演：......淦，白感动了。 屈然也出声安慰可怜的导演：“没事，在这边演戏的也不是江柔本人，她和那个妖怪达成了替身协议，压根就没来这边，现在应该平安的很。” 导演：感觉又被捅了一刀。 几人迅速而快乐地敲定了给何大师和屈然的报酬，导演起身告辞，留下剩余几人在房间里商量明天出去捉妖的事宜。 ☆、第 21 章 “所以，你这次过来什么都没带？” 屈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对啊，我以为这边会给提供的，结果他们竟然没有。” “可你也没说让他们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啊？” 老何无辜地眨眨眼睛，“忘了啊，所以只好来蹭点你的。” “可以，”屈然冷笑一声，“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蹭了，这样吧，你直接把我买材料的钱转我就行。” 看着何大师一脸肉疼地给她转钱，唐超凡好奇地凑过来看：“这才两千，够吗？” “唉，那也没办法，谁让这人抠呢。”屈然故作失望的摇摇头，叹息道。 “！！！” 作为一名绅士，何大师不允许别人说他抠。 于是一气之下又给屈然转了两千。 听着手机响起清脆而美妙的硬币碰撞声，屈然满意地按灭屏幕：“凡哥，多出来的钱回头咱俩买吃的。” 于是老何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休整了一晚后，第二天剧组照常开机拍摄，屈然则抛下唐超凡，和老何一道前往大山深处。 得益于西南这边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加上受地形作用而形成的准静止锋的影响，这个大山里的树木从未缺乏过降水和适宜生长的温度，一棵棵树木长得枝繁叶茂，树干粗大，不仅如此，还有乱七八糟的气生根从树干处伸出来，时不时地将两个外地人绊得七荤八素。 屈然从兜里掏出罗盘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多亏了那天晚上江柔他们没注意到那个追踪符，她的同伴又来破开了阵法救走了她，要不然人家躲到这么个原始森林里他们两个还真是没地找去。 身后何大师已经累得不行了。 他原本裁剪合身的定制西装这会已经有些凌乱，出门时还锃亮的皮鞋这会也溅上了点点污泥。他扶着一棵粗大的不知名的树的树干，勉强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 “小屈，那地方还有多远？”他也顾不上形象问题，用手背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将本就不太干净的脸抹得更花了，“不行，跑这趟得让你们导演给我加钱。” “你准备让他加多少？” “也不坑他，就加个三五万的吧。” 屈然听得直咋舌，她默默算了下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准备等着如果何大师能成功地让导演给他加钱，自己也去蹭点。 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视线豁然开朗。 如果唐超凡在这里的话估计会大吃一惊：这地方和他曾经在梦里看见过无数次。开阔的草地上盖了栋两层的小木屋，木屋旁边有个不算大的小湖，或者说水坑更恰当些，蓝盈盈的湖水在阳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花小草长了一地。 罗盘停止了转动。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不一会，茂密的树林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一时间四周安静地有些异常。唧唧喳喳的虫声，鸟鸣全都消失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依然。 太阳有点大，照的屈然眼前发黑。她自从跟着唐超凡来了这边就没见过这种艳阳天了，这么被骤然一晒，有点不适应。 两人绕着小屋转了一圈，毫无收获——这边不光没有妖怪的影子，连个陷阱都没有。 老何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休息了会，顺手从屈然背的登山包里掏出水来，灌了一大口。 “果然渴了喝水就是甜。”他抹了把嘴，擦去水渍，“这种又热又渴的时候要是能再来杯冰可乐就好了。” “干完这单回去，你想喝多少冰可乐就喝多少。”屈然掏出另一瓶水，自己也喝了起来。 “噗——” 屈然诧异地回头，对上何大师惊恐的眼神：“怎么了？” “这个水，刚刚忽然变凉了，还有股可乐味。”他晃了晃瓶子，变色的泡沫从瓶口喷出，“你看吧！” 屈然抓着水从台阶上跳起来：“幻境！” 老何也反应过来：他们这估计是被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幻境，自己都没发现。 “既然是幻境，破了就是。”他稳定一批，又灌了口肥宅快乐水，“咱先找找阵眼。” 两人站起来开始四处巡视，屈然记得之前江柔提到过，她的环境可以看见别人的欲望，刚刚老何提了句冰可乐矿泉水也变成了可乐，说不定就和这个有关。 “要不咱进木屋去看看？”老何大胆提议。 “好。” 木屋的门锁着，屈然不知道从哪找出一根铁丝来，插进锁孔里转来转去。 “咔哒”一声脆响，铁丝断了。 “不可能啊？”她诧异地挠挠头，行走江湖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她屈大侠打不开的锁，“这屋子肯定有蹊跷！” “用你说？”老何拉着她袖子把人带到一个窗户前，“虽然门锁着，不过窗户是开的，咱俩从这进。” “......好的。” 老何一马当先，轻甩西装的衣摆跳入屋内，确认没什么异样后招手让屈然也进来。 木屋从外面看挺小，内里倒是别有洞天。 进门就是客厅，两把老式雕花木椅放在靠墙的位置，椅子中间一只雕花小几，上面摆了壶茶叶，袅袅的茶香气和水雾自打开的壶盖处蒸腾而出。 “这还是热的？”老何试探地碰了下壶身，被烫的缩回了手。 旁边的餐厅里放着张圆形餐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像是准备了十几个人的菜量。 围绕着圆桌放了一圈椅子，每个椅子上的雕花各不相同，细细看去，可以分辨出来那约莫是什么兽类。 “这个雕工不错，”老何赞叹道，“我看他们这个屋子里的摆件还有家具，应该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屈然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摸索着一把椅子上的花纹，皱着眉头。 何大师注意到她的动作，也靠过来打量那把椅子，“发现了什么？” “一般人家镇宅或者哪怕是做装饰，也会选择瑞兽，”她让开一点地方给老何看椅子上的纹路，“我还是第一次见家具上刻九尾狐的。” “不光这个，别的也是。”她的手指轻点在椅背上，“这些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瑞兽。” 老何听了她的话，顿时精神起来，“这这这，阵眼？” ☆、第 22 章 “不一定，咱可以先去其他房间看看。” 两人迅速在房子里看了一圈，发现除了餐厅椅子上雕刻的兽类外，整栋房子还充斥着各种大大小小叫不出名字的动物。 最神奇的是，她看见书房里挂着一张画，画上画了个羊身人面的丑东西踩着条龙，伸出手对前方比了个V字的手势 是她看错了吧？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现在妖怪都这么......沙雕的吗？ 等等，人首羊身？ 不知道为什么屈然觉得这个外貌设定有点眼熟，到底在哪见过来着...... · 《山海经·北山经》中曾对此有过记载：“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后人注释：此处“狍鸮”即饕餮。 饕餮！ 饕餮一直是贪欲与欲望的象征。 估计这个幻境的阵眼和饕餮有关。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何，经过一番商讨后，两人一致认为——阵眼，就在楼下的餐桌那里。 既然是破阵，一般就是要把阵眼破坏掉，阵眼毁掉了自然阵型也就不复存在，幻境就消失了。 “既然确定突破口是这里，咱们该怎么做？”老何把刚刚在树林里就接下来的领带重新打好，理了理领口，“你有什么想法没？” 屈然摇头，“我在这方面学艺不精，还是你来吧。” 何大师得意一笑：“那就看我的。” 他拿着从屈然那打劫来的东西，捣鼓了好一通，再次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脏兮兮地，眼前的桌子纹丝不动。 屈然：...... 看他那架势还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青铜。 她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两个面包还有几根火腿肠。把其中一个面包扔给老何，自己则咬开另一袋吃了起来。 “别折腾了，吃点东西冷静一下。”她大口咬着食物，顺手把火腿肠放在餐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火腿肠的重力缘故，整只餐桌摇晃了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地板裂开了条巨大的口子，将毫无防备还在吃着东西的两人吞了进去。 屈然：那两根火腿肠真的有那么重吗？ 两人眼前短暂的黑暗了几秒，很快又重现光明。他们现在正置身于一座像是寺院似的建筑物门前，迎面就是尊方方正正的香炉，袅袅青烟从香炉中冒出。 “这是哪？难不成在地心？”屈然还没有从刚刚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她迅速吞下口中的面包询问老何。 “当然不是，”何大师的脸色有些复杂，“刚刚你破阵了。” “！！！” 原来是这样的吗。 破阵并没有带来太多喜悦，相反，那只是一个开始。屈然迅速将余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大口吞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攻击用的符纸捏在手里。 罗盘又一次开始转动，两人跟着罗盘的指向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香炉，进入大雄宝殿内。 原本该放着佛像的地方被摆了一尊巨大的九尾狐塑像，九条雪白的尾巴蜷在莲花座上，每一根狐毛都纤毫毕现。 远远看去，竟然好像是活的一样。 塑像前的供桌被放了满满当当的食物，一小块白色的牌子悬浮在供桌之上——正是山神牌。 罗盘指引着两人继续往里走，在绕过白色狐狸像后两人停在一尊黑色塑像前。 “就这里？”老何探头过来，伸手扒拉了下指针，却发现罗盘纹丝不动，“可这边好像什么都没有？” 正说着话，一阵粗重的呼吸声自他身后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尊狐狸像竟从莲花宝座上跳了下来，这会正蹲在他们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 屈然的视线对上它冰冷的眼睛，吓得差点头发都炸起来了。她轻轻戳戳何大师，示意他往后看。 难怪她刚刚觉得这塑像雕的跟真的似的，原来根本也是真的。 狐狸低头嗅了嗅这两个小东西，像是被熏到了似的打了个喷嚏。 “阿——啾！” 还没等何大师回头看清楚，他就被一阵八级大风吹走了。 青石地板又凉又硬，何大师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 “小屈，”一个陌生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回头去看，发现是个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身姿纤细婀娜。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的像是瓷器，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江柔。”屈然从地上爬起来，挡在她和何大师中间，“小白羊道长呢？” 女人抬手掩嘴，轻笑一声。 “别叫我江柔了，那本来也不是我的名字。”她冲屈然眨眨眼，“叫我山神大人就好。” “至于你说的小白羊道长，他在后院好好地待着呢。别急，你俩一会就可以去陪他了。” 屈然绷紧身体，骤然间冲到女人面前，向着她的腹部刺出一剑。 一击未中。 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女人闪身躲开，眉眼之间依然带着笑意。 屈然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桃木剑攥紧，再次出招。 自称为山神的女人轻巧地后退一步，神色中满是戏谑。 紧接着，她的五官扭曲起来。 就在她刚刚退后，躲开这个看似毫无威力的小木剑的时候，短短的剑身骤然伸长，刺入她的腹中。屈然得手后，并未立刻将剑拔出，而是掏出一张符纸“bia唧”一下贴在女人的脑门上。 好熟悉的场景。 山神被定在原地，僵硬地站着。 屈然这才从她身上把桃木剑拔了下来，剑身离体的瞬间，女人的身形忽然缩小，一只白色的狐狸拖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从衣服堆里爬了出来。它头上还顶了张黄符，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屈然。 “卖萌也没用。”屈然把狐狸提起来，塞到何大师怀里，“你那个同伴呢？” 白色的大狐狸一脸单纯地看着她，摇摇头。 “算了，反正他一会也会出来的。”屈然在狐狸尾巴上rua了一把，看见它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下，收回了手。 ☆、第 23 章 雪白的大狐狸被两人拿捏在手中，也不敢造次，战战兢兢地给他们指路。 她先前说的确实没错，小白羊道长就被关在后花园内，屈然两人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跟一个黑衣男子对弈。 “嗷呜——” 那边下棋正下的专心，狐狸伸长脖子嚎了一声，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黑衣男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隽的脸孔。 看着像是男版江柔。 他看起来很疑惑，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子中，黑衣男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狐狸身上。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不太高兴似的皱起眉毛，“你领的路？” “嗷——”疯狂摇头。 “是的，就是她给领的路。”何大师迅速开口，试图打断狐狸的叫声。 坐在一旁的小白羊道长似乎对他们这里的动静毫无所觉，依然专注地盯着棋盘。捏着棋子的手高高抬起，似乎在纠结下一步该怎么走。 黑衣男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近前，冲何大师伸出双手想把狐狸抱过来。 吓得老何连忙后退一步，挤到屈然身后：“小屈，你跟他说。” 屈然无奈地走上前，挡在狐狸和黑衣男人中间。 没能抱回同伴，男人不爽地瞪了屈然一眼，却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目光，又哑了火。 “你们有什么条件？” “放小白羊道长跟我们走，还有，”屈然捏紧桃木剑，手心出了一层汗，面上却稳得一批，“你们以后不能再去打扰剧组拍摄，也不要再打唐超凡的主意。” “可能，不太行。”男人慢吞吞地回答，“那个唐超凡是她看上的猎物，我没法阻止她。” “没事，我们会阻止她的。”屈然好脾气地说，“你只要不去帮她做坏事就好了。” “可能，也不太行，”男人继续慢吞吞，“我是她分化出来的心魔，什么事都得听她的。” 黑衣男的话让屈然和何大师都是耸然一惊。 心魔？！ “那你有自己的意识吧？”老何从屈然身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有，要不我怎么跟你们说话的。”黑衣男翻了个白眼，无语地回答。 神庙的后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时不时地有微风拂过。 场面有些僵住了。 狐狸趴在老何的怀里伸了个懒腰，吭哧吭哧地哼唧两声，眯起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坏笑。 没办法了吧？ “既然这样，看起来是暂时没有办法了，”屈然把狐狸从老何怀里捞过来，压低声音道，“老何快上，让他知道一下人心的险恶。” 黑衣男见两人变换了位置，立时警惕起来，他后退两步，眼前金光一闪，竟是躲过了何大师的攻击。 何大师且战且进，单手抡着一条金黄色的绳索，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顺便掏出口袋中的符纸，“嗖”的一下向着黑衣男子甩去。 男人眼见着有东西直冲他面门而来，倒也不慌不乱，微微后仰躲过了这一招。他疾走两步，闯到何大师身前，正准备近身对付他，却不料后心一热，整个人直挺挺地后仰躺了下去。 “狡猾的人类......”他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瞪向刚刚偷袭他的屈然，“敢不敢，正大光明地和我......” “不敢。”屈然摸着狐狸的毛，眉眼弯弯，“人类就是这么狡猾。” 看着黑衣男的身形逐渐缩小，最终化为一个黑色的大毛团以后，屈然从包里掏出张皱巴巴地纸，在上面写些字，接着用朱砂按了个指引。她拎着狐狸和黑团子一个一个过来把爪印按上去，然后将纸烧掉。 当整张纸都化为灰烬的时候，狐狸和黑色团子都颤动了一下。刚刚似乎有什么东西没入了他们的身体中，束缚着他们。 狐狸愤怒地睁大眼睛，口吐人言：“你刚刚让我们签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个小契约而已。”屈然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无非就是你们两周内都不能再骚扰剧组，以后都不能再对唐超凡有什么坏心思，放走小白羊道长之类的。” “违背契约的话，会被做成皮草哦。”她冲狐狸眨了下眼睛，转身去把还坐在那的小白羊道长拉起来。“再见了二位。” 三人离开了神庙，一黑一白两只还留在原地瑟瑟发抖。 回去的路并不好走，更何况还带着个一百四五十斤的人。一行人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回到了剧组所在地，找导演结了尾款之后，屈然就冲回房间，开始洗澡。 热水流过身体，舒缓了疲惫的肌肉。她这才放松下来，换好睡衣钻进被窝里，屈然打开手机看着支x宝里的余额，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她！是一个！有钱人了！ 带着幸福的傻笑，她慢慢阖上了眼睛。 在睡过去的前一秒，屈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想了。 反正钱都到手了。 此刻，在森林的深处，两只可怜的小动物趴在冷硬的青石板上默默地流泪。 “那两个可恶的人类！他们的贴在我们身上的符到底什么时候才失效啊！”拥有九条尾巴的白色狐狸哀嚎一声，两只耳朵都耸拉下来。 “也许，明天吧。”黑色团子幽幽道。 这边主要问题解决了，导演当晚就给人在R城的江柔小花打电话，通知她立刻赶来剧组。得知自己惹了大麻烦的小花连夜上山，主角到齐后，剧组的拍摄进度加快，不到一周时间，这边的戏份就拍完了。 一行人终于离开待了一个多月的大山，回到熟悉的城市。 下飞机后，孙梓便派保姆车来接机，一行人赶往影视基地。 今天没有粉丝来接机，机场里人来人往，倒也没有太多注意到他们的人。 谭超凡直接无视孙梓的通知，拽着屈然直奔肯x基，扑面而来的高热量油炸食品的味道对于在大山沟里待了一个多月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上头。 两人点了两个全家桶，打包拎走。 在车上，唐超凡看着手机，突然刷到了一条奇怪的八卦。 ☆、第 24 章 娱乐八卦说V： 据最近开拍的某剧组知情人士所说，某T姓顶流男星与他的助理有不可言说的关系，该助理被男星@#￥%$！后第二天依然要拖着疲惫的身躯伺候男星，实在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而这其中究竟是有更深的内幕还是…… 不知道为什么，唐超凡怎么看这个娱乐八卦说爆的料怎么觉得像是在说自己，他放下手中的炸鸡，转头看了眼一旁傻吃傻乐的屈然，翻了个白眼。 真是无稽之谈，他们之间清白的很。 反手一个举报送给他。 屈然坐在旁边吃着东西，沉浸在油炸食品带来的快乐当中，完全不知道那边唐超凡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啃完一块鸡翅，把骨头放进垃圾袋里。这会天色已经不早，外面的路灯一行行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入车内，衬的里面坐着的人面孔柔和而深邃。 屈然闭上眼睛。 做了几个小时的飞机，饶是唐超凡破例给她升了头等舱也不免有些疲惫。他们今晚先回市里的住处稍作休整，明天还有个采访，等唐超凡接受完采访后才去影视城。 困意袭来，黑暗逐渐淹没了意识，屈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她身上盖了东西，原本有些冷的手臂被柔软的布料包裹，温暖的感觉让她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咚” “咚咚” 一阵敲击窗户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屈然。 发生了什么？ 她睁大双眼，环顾四周。 一整车的人，包括司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身旁的车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血糊淋剌的手印，看着有点瘆得慌。 汽车依然在平稳地行驶着。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挡风玻璃前，这会正趴了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正用他的手部狠狠地拍打着玻璃。 “咚咚咚”的敲击声还在不断传来，那并不算太坚固的挡风玻璃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并且随着那东西的动作，裂痕不断扩大。 屈然呆愣了两秒，从座位上站起来。 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趴在车前盖上的鬼。 她探出身子，越过挡在身前的车座，伸手去够雨刷器。 雨刷摆动起来，啪嗒一下，给了趴在前面敲玻璃的鬼一个大嘴巴子。 见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再敲击那块无辜的玻璃，屈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装着朱砂的袋子，心疼地捻出一小撮朝前面撒去。 红色的颗粒在半空中扬起，在接触到前方障碍物的一刹那间烧了起来，那细小的火苗似乎穿透了玻璃，烧在鬼的身上。 “嗷呜”一声惨叫穿破天际，还没等屈然做出下一步动作，他已经化作一道黑烟逃走了。 只留下一摊脏乎乎的液体，很快被雨刷器扫干净。 汽车在鬼离开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屈然使劲拍拍司机把他叫醒。 “卧槽，我咋睡着了？”司机大哥被大力拍醒，环顾四周心有余悸。 幸好这条路上没什么车，要不这会人还在不在都两说了。再一看，一车子的人除了屈然都还在睡着，莫名觉得后心发凉，当即点火开车，加快速度朝着目的地赶去。 “大哥，疲劳驾驶要不得啊。” 汽车开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地方。司机大哥把两人放在门口，正准备离开，却被屈然拦住，塞了个护身符。 帮他们把行李搬下车，大哥顺手把护身符揣进兜里，一骑绝尘而去。 唐超凡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点不清醒。恍惚间却好像看见车窗上有什么东西，再想仔细看的时候汽车却已经开走了。 他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抓着屈然想问，却被屈然的一个哈欠憋了回去。 刚刚车上的那个鬼虽然被朱砂驱走了，两个手印却还在那放着。虽然后来也被屈然擦干净了，但难免有些晦气，恐怕会对车和开车的人有些影响。 她擦擦刚刚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 不过刚刚那个护身符，也足够帮司机大哥应付那些了。 现在她只想回到床上去躺着，和阔别已久的被窝来个深入交流。 · 老陈是一个司机。 一个有着十几年车龄的老司机。 自打他十八岁那年拿到了驾照，他就开始开着车东奔西跑，跑了十几年从未出过岔子。 可是今晚，他却翻车了。 大晚上的开着车，拉了一车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大明星，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开着开着睡着了。 现在想想，还是直冒冷汗。老陈有些后怕，一边庆幸着今晚没出大乱子，一边希望雇主不要追究，那个小助理也别跟领导告状。这份工作着实得来不易，又不算太累，每个月还有稳定的工资，可千万别把他给开除了啊。 他东想西想着，开着车往家走。 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这会时间不算早了，路上也没什么人。老陈看见街对面一排低矮的瓦房，影影绰绰，忍不住又开始回想今晚被那个小助理叫醒时的感觉。 后怕又恐惧。 前面大片大片的黑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过往的行人。 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又出现了，老陈一脚油门踩下去，想快点过了这个路口。 在他身后，一缕灰黑色的烟气悄然飘起，在车内逸散开来。 “刺啦——”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老陈忽然觉得大腿外侧一阵刺痛，紧接着金光一闪，整辆车不受控制的朝左边开去。他连忙握住方向盘往回打，却发现汽车车头依然朝向左边。 保姆车迅速向左开去，老陈用力地踩下刹车，却发现这玩意也不好使了。 汽车迅速驶离路口，在行驶了几百米后缓缓停下来。 “轰隆” 爆炸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老陈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一辆着火的大货车。那辆车整个地朝□□斜，熊熊烈火迅速地吞噬了车身。 那辆车侧翻的位置，正好是刚才老陈准备走的地方。 如果不是方向盘和刹车短暂的失灵了，朝左边开去，这会他恐怕已经被大车压住，葬身火海了。 老陈想起刚才临走前那个小助理塞给他的护身符，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一手的灰烬。 ☆、第 25 章 屈然终于见到了她亲爱的小床。 被褥柔软而干燥，枕头上有一点香香的味道而不是霉菌味。 感人。 她迅速的发挥了一个助理该有的用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行李箱打开，该拿出来的东西统统归位，该换洗的衣物扔进洗衣机里，最后把自己收拾干净，爬到床上去。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雨声隔绝了外界的噪音，让屋内更加宁静。 屈然抱着手机缩在被窝里，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架，没一会，它们就握手言和，彻底地黏在了一起。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一颗黑黝黝圆滚滚的毛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两只大眼睛瞪着床上睡着的人。 又胖了一圈的黑猫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迈着优雅的猫步来到床前。 铲屎的这是睡着了？ 大黄有点不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害的猫天天在家担心她，结果回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撸它，而是睡觉？ 这就很让猫不爽了。 大黄甩了甩尾巴，纵身一跃跳到床上，一屁股蹲在睡梦中的两脚兽脸上。 噗呲——释放毒气。 干完了坏事以后，大黄在屈然胸前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了下来，等着看铲屎官的反应。 · 屈然是被一股臭气给熏醒的。 她梦见在山里拍戏的时候，唐超凡被妖怪抓走了，她只身一人去救他。 到了地方，和妖精大战三百回合，总算把人救了出来。她带着他往回走，路上唐超凡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脱下鞋子袜子放到她脸上。 那味道，那个酸爽。 直接让她原地升天。 屈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压迫感，泰山压顶般的沉重让她动弹不得。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对视。 “喵~” 大黄嗲嗲地叫了一声，从两脚兽的胸口处走到脸上，尾巴轻轻在对方的鼻子处晃了晃。 屈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呕——” 这不就是梦里唐超凡的脚臭味吗？ 她愤怒地坐起身来，把黑猫抓进怀里，疯狂rua它。 “喵嗷！！” 大黄被铲屎官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了，连忙甩甩尾巴跳出她的怀抱。 一溜烟冲出房间。 出了门，迎面就是花花和它的铲屎官。 花花正在被温柔地顺着毛，整只猫摊在地上，喉咙里不住地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大黄愤怒了。 看看别人家的铲屎官！再看看自己家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它抽抽鼻子，主动凑上去，也想得到一份马杀鸡服务。 修长的手指在细软的绒毛间穿梭，大黄翘起尾巴，讨好地蹭了蹭那只手。 这技术真不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觉得这只两脚兽身上有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任由唐超凡按了一会，大黄就推开他的手，撅起屁股对着他——释放毒气。 发现让猫不舒服的味道彻底被自己的生化武器掩盖，大黄满意地抖抖毛，甩着巡视自己的领地去了。 唐超凡这会一脸懵逼。 他刚刚洗完澡，好好地撸着猫却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臭气。 是他唐技师的手艺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 很快就到了回影视城的时间。 到H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气很好，漫天的彩霞映衬着江景，无端给人一种凄怆壮美的感觉。 屈然和唐超凡下了车，一人一个大箱子往剧组下榻的酒店走。 酒店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衣袂飘飘，道袍的袖子随着微风摆动，黑色的山羊胡子也被阳光照得泛着金光。 那人直直地朝他们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见两人越走越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满口的大白牙差点没晃花了屈然的眼。 那人正是小白羊道长。 “两位下午好啊。” 他拍拍手，两排穿着道袍的年轻人从他身后的酒店里鱼贯而出，一个个手上都端着红漆盒子，整整齐齐地走到小白羊道长身边。 屈然眨巴眨巴眼睛，愣在原地。 这是要干什么？ 小白羊道长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之前屈小友对老夫的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 他直起身来，手一指身后，一个个盒子被打开，露出里面放的东西，“这些是老夫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屈小友收下。” 屈然尴尬地抓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呃......道长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些东西就……”算了吧。 “来人，给屈小友抬到房间去！”小白羊没等屈然把话说完，迅速高喊，指挥着一众徒弟抬着东西上楼，自己也抢过屈然手上的行李，引着两人进了酒店。 这场面，把屈然看的一愣一愣的。 “走吧，先进去再说。”唐超凡从后面走过来，仗着身高优势，在屈然脑袋上□□两下，拉着人往前走。 小白羊道长指挥着徒弟们把东西放好，麻溜的就带着人走了，留下屋里的两人对着满地的礼物傻了眼。 “滴滴” 屈然的手机响了两声，发现是小白羊道长发来了消息。 小白羊：屈小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把东西收好，老夫以后要是遇上麻烦还要厚着脸皮来找你帮忙的。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您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小白羊：那必是不可能的，我这边没地放。 哭笑不得。 算了，那就先收着吧。 屈然和唐超凡一起把盒子搬到墙角，堆成一座小山，等有空的时候寄回家里去。 影视城内的拍摄照常进行，小白羊道长留在这边友情给张导当玄学顾问。第二天拍摄的时候，他在片场摆了个摇椅，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 大老远地看见屈然过来，他脸上的褶子笑的堆成了菊花。 那边唐超凡去了化妆间，屈然正准备跟过去，却被小白羊拦住了去路。 “屈小友早啊。” “早。”屈然只想绕过他，赶紧跟上唐超凡。 小白羊道长抓住屈然的衣角，“是这样的屈小友，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 “……”她就知道。 ☆、第 26 章 事情是这样的。 小白羊道长他一直在娱乐圈混的不错，帮人算算卦，看个风水，偶尔解决一点小麻烦，就能拿到很高的报酬，简直不要太快乐。 但这次，他遇到了麻烦。 “那天，天色灰蒙蒙的，厚重的雾霾一如既往地笼罩着P市。”他苦笑一下，以四十五度角的姿态仰视天空，“早上，我和徒弟做完了早课，正准备去吃早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让我的大徒弟杨黑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李天王，就是那位，唱《梦乔》的李天王。”小白羊道长把目光从天空移到屈然脸上，试图和她互动，“你听过他的歌吧？” 屈然听他前面乱七八糟的介绍听的有点不耐烦，她敷衍地点点头，示意小白羊接着往下讲。 “他说，他最近诸事不顺，还频频见鬼，怕是被人阴了。”小白羊顿了顿，眉头蹙起，“所以一大早的，特地求我来帮忙。” “我看他可怜，所以就答应了。” 屈然眨眨眼，“难道不是因为给的钱多？” “好吧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耸耸肩，老实承认到，“然后我接下来这个活，发现自己干不了。” “……”屈然无语，她猜也是这样。 她觉得这事不靠谱的很，还是留给小白羊道长自己来解决比较好。这一看就是摊浑水，真的趟进去估计得弄得自己一身腥。 屈然把衣角从小白羊手里拽出来，转身就走。 唐超凡这会已经化好妆出来了，屈然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里。 拍摄很快开始，屈然目送着唐超凡上场，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场边。她手中捏着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被主人摁灭。 小白羊正在疯狂地用微信轰炸她。 拍摄期间，除了演员念台词的声音，几乎没人说话。 小白羊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屈然这里，他的摇椅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收起来了，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紧紧地盯着屈然。 屈然觉得他在卖萌。 看着他蹲在地上挤眉弄眼，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小朋友卖萌可爱，小白羊卖萌就……很可怕。 屈然被他盯得受不了，撇撇嘴，转过来用口型示意他一会拍摄结束了再说。 “卡！” 那边张导终于喊了停，唐超凡表现不错，一次就过了。他远远地看见小白羊在骚扰自己的助理，又想到在山里拍戏那会屈然冒着生命危险去妖精的老巢救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是不是又在给小助理找事？ 他甩着袖子就要冲过去分开两人，却被导演拦住，准备趁热打铁开拍下一条。 那边拍摄停止，场上重新热闹起来。刚刚大气不敢出的工作人员们纷纷活动起来，小白羊则趁着这个机会开口，试图说服屈然。 “别想了，我不会去的。”屈然一脸冷漠，点出手机关机，开始清理缓存。都怪小白羊，刚刚发了那么一大堆消息，现在手机都有点变卡了。 “两百万！” “多少？”屈然猛地抬头。 小白羊磨磨后槽牙，重新开口：“只要你去，我就给你两百万的报酬。” “李天王给了你多少钱？”屈然重新低下头，掩下眼中的兴奋，手指不自觉的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四百万。” “真的？” “好吧，五百万。”他对上屈然怀疑的目光，大声辩驳，“真的就给了五百万，你再问也没有更多了！” “那我要三百万。”屈然微微眯起眼睛，“不行就算了。” “行。”小白羊道长痛快地答应下来，“那我把李天王的具体情况还有相关资料发给你，等你有空的时候看看。” 屈然点点头，“什么时候把定金给我？” “嘶——” “放心，给你发资料的时候会把钱一块打给你的。” “嗯。”这会手机已经清理好了垃圾，屈然低下头，打开微博界面。她打开今天的热搜，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没发现唐超凡的名字，这才放心地点开一个沙雕吐槽视频。 今日份快乐开始。 那边开始了下一次拍摄，屈然戴上耳机。 下一秒，她莫名感觉自己身边传来一道幽怨的目光。 “你怎么还不走？”看见小白羊还蹲在那，屈然有些诧异。 “这就走！”小白羊被屈然这反应气得不轻，他们难道除了钱就没有别的可说的吗？至少也要象征性地挽留他一下才对啊。 他们难道不是共同出生入死过的好朋友了吗！ 当天上午临近收工的时候，小白羊道长就把资料发到了屈然的邮箱里。上午的拍摄很顺利，中午给剧组众人定的盒饭里一人多加了个鸡腿，唐超凡还穿着戏服，自己搬了个马扎蹲到屈然身边。 “上午你跟那个道士说什么了？”他用筷子拨拉着鸡腿上的皮，试图把它和肉分开。 屈然见他弄得费劲，顺手把自己去了皮的两个鸡腿夹到他饭盒里，又偷走了他的两个。 “他想找我寻求场外援助。”她塞了一大口饭到嘴里，鲜咸的肉汁混着米饭香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抚平了饥饿，简直幸福感爆棚。 唐超凡看着碗里的鸡腿呆了一下，他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干脆不再说话，闷声往嘴里扒饭。 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唐超凡拿出了剧本，满脸认真地就着盒饭翻看起来。旁边屈然见他用功，也就不再说话打扰他，打开一部剧默默看了起来。 是最近挺火的一部耽美剧，讲的是两个男孩子相爱相杀的故事。剧情的设置充满笑点，看的屈然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差点把饭喷出来。 唐超凡好奇的从剧本后面探出头去，他看过这个剧的剪辑，不过，没想到小屈居然也喜欢看这种题材的吗？ 他抿了下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今天的拍摄正式结束后，众人纷纷回到住处。屈然打开行李箱，把笔记本电脑翻出来，连上酒店的网络开始查看今天小白羊道长发给她的资料。 ☆、第 27 章 小白羊道长给屈然发了个三百多兆的压缩包。 也不知道里面都塞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 屈然蹭了酒店的网，把它下载下来解压缩一看——嚯！ 十几个文档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视频和图片，还没点开看她就已经觉得困意上头了。 忽然就想到了几个月前写毕业论文的场景。 屈然躺在床上打了个滚，想想那个时候，现在真是无比的快乐。 是什么让她这么快乐？当然是金钱的力量！ 想到刚刚小白羊道长打到她手机里的定金，屈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阅读资料。 屈然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据资料中所说，李天王是一年前开始倒霉的。那时候他正在出专辑，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歌也录好了MV也拍完了，就等着专辑预热发行了。 但是，就在他们工作室准备把专辑上架的前三天，另一个明星也发了专辑。这本来跟李天王没什么关系的，大家各发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但坏就坏在，早发的那位被曝出来抄袭。这个影响可就不太好了，一时之间，郭嘉下令整顿歌坛，李天王团队做的专辑虽然没抄谁的，但也害怕被那位明星波及到，干脆就先把发专辑的事情按下来，等过段时间再发。 过了两个月，这件事情总算过去，李天王的圈内塑料好友又被曝出吸毒。不仅如此，对方还隐晦的暗示公众李天王和他关系密切，试图把李天王也拉下水。 就很冤枉。 于是李天王又被暂时停掉了工作，进入观察期。 就在这个时候，李天王发现自己能看见鬼了。 一开始倒也还好，只是能看见，人鬼两不相干。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那些鬼魂开始骚扰他，再到后来，甚至开始攻击他。 不仅如此，由于“圈内好友”吸毒，他也被人们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在恢复了工作以后人气也是一落千丈。后来经纪人给他接了个电影里的小角色，让他转换一下工作方式，放松一下。 真的就是个小角色——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里出场不到三十秒台词一句话的那种。 结果又被人骂演技拉胯，说他一个人毁了整部电影。 后面还有种种倒霉的事件，简直不一而足。 李天王本人越想这个事越觉得不对劲，怀疑自己是被人阴了。要不前几年顺风顺水地，红遍了大半个地球，怎么就突然这么倒霉了呢。 干脆就找到了小白羊道长这里，求他帮自己解决这件事。 屈然看完了资料，忽然觉得这位李天王的倒霉经历有点眼熟。 浴室那边水声渐停，门被推开，唐超凡裹着浴巾及拉着走拖鞋出来。热水蒸的他白皙的皮肤泛着层淡淡的粉色，为了角色需要，他最近稍微清减了些，但该有的胸肌腹肌还是一块不少。 看的屈然有一点点脸红。 九月末，天气还不算太冷。唐超凡晃悠着来到屈然的床前，伸着脑袋去看屈然的电脑。 然后，看见了李天王。 他忽然觉得一阵危机感冲上脑门：小屈为什么要看别人？！ “你要跳槽吗？！”他惊恐地看向屈然，表情脱离管理，“你要是跳槽了我怎么办!!!∑(Дノ)ノ” “……”屈然的嘴角及不可见地抽动一下，“凡哥，我没准备跳槽。” “那就好。”危机解除，唐超凡裹紧自己的小浴巾，慢吞吞地爬到床上。 屈然看着唐超凡的动作，耸然一惊。 她知道为什么李天王的情况这么眼熟了——因为唐超凡也有过相似的经历。 从诸事不顺到能看见鬼怪再到被骚扰，两人同样都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红遍半边天的实力派新星。 这是巧合吗？ 她望着旁边的床发呆。 “小屈，”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的屁股看？” “……”她不是她没有可别瞎说啊。 那边小白羊道长又发过来微信，询问屈然什么时候有空，他们可以去当面见一见李天王。 等过段时间吧。 屈然回复他。作为唐超凡的随身驱鬼师兼小助理，她其实不该接下这个活的。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当时真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回复完小白羊道长，屈然抬头去看唐超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现在穿的整整齐齐的，双手托腮，斜趴在自己的床上瞅着她。发现屈然回看过来，他咧嘴笑了一下。 “……”被他那口大白牙一晃，屈然差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凡哥，”她放下手机，“你是从小就能看见鬼的吗？” 唐超凡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从小就能看见鬼了。但他有印象的是，在出道前，曾经有位算命先生预言他未来会大红大紫，可能顺便提了句他以后有个坎，但会得到贵人相助云云。 当时他还没出道，也就没把人家说的话当回事，现在想想，觉得还挺神奇的。 “小屈，我觉得他说的贵人就是你。” 屈然胡乱点点头，没太在意他这句话。“所以凡哥，你能记起来的第一次见鬼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万圣节那会吧。” 那和李天王见鬼的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对上了。 按照唐超凡刚刚和她说的，他不太记得自己在那之前有没有见过鬼了，算命先生也没有提过相关的事情，那老何之前为什么要说唐超凡有吸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特殊体质？ 就很奇怪。 唐超凡把撑着脸的手放下来，开始做睡前拉伸运动。他的脚心相对，上半身前倾，感觉腿有点酸酸的。 心里也有点酸酸的。 小屈刚刚是没听到他的那句话吗？ 啧，烦气。 他数着秒数，换了个动作。这次是一条腿伸直，胳膊向着那个方向伸开，整个人朝着左边倒去。 随着他的动作，睡衣被掀开了一点点，好看结实的腹部肌肉线条露了出来。 唐超凡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身体被完全地舒展开来。他又偷偷瞄了眼屈然，发现这家伙又在偷看。 看着屈然纤细的手臂，他默默把衣服撩的高了一点点，露出更多的腹肌。 等回头有空了，可以带着这小子一块去健身，也省的他这么羡慕自己。 “凡哥，你的生辰八字能给我一下吗？” ☆、第 28 章 屈然没有注意到唐超凡的小动作，她还在拿着他刚到手的出身年月日细细推算着。 他的八字比较重，是不太常见的大富大贵之相。 正应了小时候师父教她的那句命理口诀： “一世荣华事事通，不须劳碌自亨通。名扬威震人争羡，福禄丰盈万事全” 但奇怪的是，他现在的样子，却和命格上显示的有些出入。再看他面相，似乎有股象征着“这人要倒霉了”的暗沉之气萦绕于他端正的五官之上。 好奇怪复杂。 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屈然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打了个哈欠重新打开文档，准备在睡觉前把剩下那点资料看完。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屈然收起电脑，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侧卧在床上。 她打开手机上的绿江APP，想在睡觉前最后看一会小说，让疲惫的思绪放松一下。 随手点开首页上自动推荐的一本名叫《师父说他爱的不是我》的小说，屈然调暗亮度，点开第一章看了起来。 原本应该是千金大小姐的女主一出生就王府上的女仆抱走，而女仆那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儿则取而代之，享受着王府众人的宠爱。后来女仆的所作所为败露，女主这才被接回府中，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屈然打了个哈欠，退出界面。 她已经可以猜到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了。 像狸猫换太子，追妻火葬场，挖心挖肺的替身梗这些狗血情节设定在可真是……长盛不衰。 等等，替身？ 屈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子里，有个神婆就专长给人找替身。所谓的找替身就是把某人未来会遇到的不顺利和倒霉事转移到别的东西身上，从而保证某人的平安和顺利。 一般来说，当替身的都是些鬼神。找替身的人会用祭品香烛等作为交换，一旦鬼神享用了那人奉上的祭祀，交易就成立了。 唐超凡……会不会是被别人拿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运道，才变成现在这种复杂的情况？ 还有李天王…… 旁边的床上传来轻微的呢喃声。屈然转头去看，发现唐超凡在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梦话，一边说还一边砸吧着嘴。 感觉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躺回床上，刚刚绷紧了的身体放松下来，嘴角扬起一个自己都没发现的弧度。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睡觉吧。 · 屈然没想到，李天王居然来剧组了。 前两天她还在微信上跟小白羊道长说过暂时没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关系。 她摸摸自己的脸，又觉得不太可能。 李天王这次过来是要在《山鬼》这部剧里面客串一个角色，他的经纪人是个胖乎乎的大姐姐，满脸写着高兴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远远的走过来，屈然隐隐约约地听见那位经纪人在念叨李天王。 “我说老弟，你之前你客串了一个角色就被全网黑的事还记得吗？这次又巴巴地跑过来是不是生怕那些黑子找不到你的黑点啊，就为了这个你居然还把那个综艺给推了！” 李天王走在前面手里拖着两个行李箱，听见经纪人的话他敷衍地点点头。 耳朵上甚至挂着两只耳机。 屈然怀疑他压根就没听见自己经纪人在说什么。 这会剧组正值中午休息的时间，唐超凡吃完了午饭，正和屈然蹲在一起，两个人在对台词。 当他念着台词，试图将自己带入男主角当时的处境的时候，一团巨大的黑影铺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bro！” “……”吓得他一个激灵，从剧本中抽离出来。 李天王的经纪人匆匆赶来，手里还拖着刚刚被扔下的行李箱。她快走几步，把黏在别人身上的自家艺人撕下来，冲唐超凡和屈然微微笑了笑，拽着李天王见张导去了。 “凡哥，你和李天王关系不错？”屈然目送两人离开，好奇地询问。 “以前有过合作。”唐超凡点点头，“他……是个好人。” 屈然有点好奇，他们两个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唐超凡对李天王有这么个评价。 下午的拍摄开始之前，小白羊道长又来找了一次屈然。 “李天王来了，咱们找个时间去给他看看。” “不用，”唐超凡插话，“他今天晚上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可以喊你过来。” “我走了。”他拍拍衣服，冲屈然眨了下眼睛，转身上场。 小白羊道长见他走远了，自己坐到唐超凡的小马扎上，小声询问：“他们关系很好吗？” “好像还不错，”屈然若有所思，“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的情况有点像。” ☆、第 29 章 当天晚上，四个人约好在唐超凡和屈然的豪华亲子套房里碰头。 李天王仔细打量着整个房间，啧啧两下，表示赞叹：“你这个男主角的待遇是真的不错。” 唐超凡没理他，从冰箱里抱出半个西瓜塞给屈然，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等待小白羊道长的到来。 他打开电视调到榴莲台，这会正好在放李天王推掉的那个综艺《兄弟们的冒险》。电视里的嘉宾们被空投到一个小山村里，这会正播到他们在一处大树下集合，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位嘉宾试图向路过的老乡问路。 屈然拿着小勺子一边看一边把西瓜瓤完成小圆球，挖好的放到玻璃碗里，方便一会冻到冰箱里做冰激凌。 一只罪恶之手带着牙签悄悄伸向碗边，快速插上一个小球后迅速溜走。 李天王也坐了过来，他看见唐超凡的偷吃行径，轻轻嗤笑一声，表示不屑。 节目里面设置的NPC出场给嘉宾们派发任务，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水稻田出发，去帮村子里的居民插秧。 一群人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地在地里干活。 正当有人累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一条肥肥的水蛭爬到了一位嘉宾腿上，把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吓得涕泗横流。 “幸好我没去参加这个综艺。”李天王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满脸庆幸。 唐超凡耸耸肩，又从屈然手边的西瓜碗里偷了一个小球。 在西瓜球被偷吃干净前，小白羊道长姗姗来迟。 他穿着干净簇新的道袍，手中拿着个拂尘。忽略他略显猥琐的山羊胡子，看起来倒是一派仙风道骨。 见他来了，几人关掉电视开始说正事。 李天王当着几人的面，简要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屈然仔细倾听，发现他所描述的和小白羊道长给的资料中所显示的大差不差。 “正如李先生您自己所说，您被人阴了。依老夫所及，您的症状像是诅咒，但老夫道行粗浅，暂时还不太确定破解的方法。” “可能不是诅咒。”屈然听完小白羊的话，开口道。 她看了眼存量不太可观的西瓜球，拍掉唐超凡伸向碗边的手，正色看向李天王。 “李先生方便提供一下生辰八字吗？” 李天王随手从桌子上拽了张便签纸，写写画画几下，递给屈然。 屈然接过小纸片，反复推演几次，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位的情况和唐超凡差不多，都是大富大贵之命，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竟是有一丝被篡改过的痕迹。再观他面相，原本官禄宫与福德宫的紫气被晦气掩盖，命宫之处隐隐发黑，不仅与八字中所显示的不同，反而有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嗯，看起来是个比唐超凡还要倒霉的倒霉蛋。 “李先生和凡哥一样，本来都是衣食无亏，一生富贵之命。但现在观你们面相，和八字上所显示的出入很大。”她顿了顿，“看起来像是被人篡改了命数。” “在我老家，有种办法可以使人躲过命中的劫难，”屈然把半个瓜塞进唐超凡手中，“想要躲过灾祸的人可以给自己找个替身，只需要支付一定报酬，灾难自然就会从他自己头上转移到旁人那里。” “你是说……”小白羊睁大了眼睛，“老夫倒也听说过，但一般人所找的替身都是鬼神一类的旁生，倒是没见过找大活人的。” 屈然抓抓头发：“emm……也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沉默。 先不说屈然靠不靠谱，她说出的这个结果和他们自己猜测的可太不一样了。至于唐超凡，原本还在吃瓜看戏，猝不及防的一口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就，不知所措。 “那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李天王举手发问。 “应该是要找到那个拿走了你们气运的人，把他给你们的东西还给他。”小白羊道长接话，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一只手轻轻地扯着自己的山羊胡子。 “这就行了？” “当然不是，后面应该还有一些步骤需要做。”小白羊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门口走，“诸位先聊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老夫有事先回去了。” …… 不知道为什么，屈然看他离开的背影里，总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该不会是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事情所以逃跑了吧？ 见人都走了，唐超凡从冰箱里拿出来剩下的半个西瓜，把它平均切成几份分给剩下两个人，把电视打开继续看综艺。 凉丝丝的果汁顺着喉咙滑下，让人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借走你俩运气的可能是同一个人，”屈然含着满嘴的果肉，含含糊糊地开口，“凡哥，你和李先生去年的这个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电视里的声音开得很大，但唐超凡把屈然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两个坐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凉气吹在自己的脖子上。 有过吗？ 他开始回忆，过去的影像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飞速略过，定格在一张带着香味的信纸上。 啊，还真的有。 ☆、第 30 章 九月份，是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 那会唐超凡已经毕业了一年多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开学季的热情。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对开学的小粉丝们发几条好好学习的微博以示关心。 去年也不例外。 在他发完微博以后，一个叫“唐唐的小糖糖”的粉丝给他发私信留言，说是有话想对他说，问能不能给他寄封信。 平时唐超凡是不怎么回私信的，但那天不知道是出于宠粉的心理还是什么，鬼使神差地给她回了个“好”。 几天后，那封带有香气的信就寄到了他手中。 · 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你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黑暗的生活中。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一直都很不顺利。 如果可以，你愿意把你的好运气分享给我一份吗？ · 信的前半部分写了很长，唐超凡那会也没仔细看，只是大约记得信的结尾。 现在想想，感觉这个信里的话写的有点不对劲。 而且，他当时看到说要分享他的好运气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居然下意识地想了愿意。 “你也有这种情况吗？” 电视里的场景不断变换着，明明灭灭的灯光照在李天王的脸上。他眼睫低垂，好一会没说话。 在经过一番回忆之后，他开了口。 “有个很类似的情况，不过给我寄信的那个人叫李子的小栗子。”他脸上有些迟疑，“而且，她还随信附赠了一盒巧克力，那是个外国牌子，我记得挺贵的。” 啊这。 屈然的内心疯狂吐槽，这就是一个人干的吧？很明显就是同一个人在作案的吧？ 连名字都起得差不多，真不走心。 “所以你把巧克力都吃了？” “对啊，”李天王睁大眼睛，一脸无辜，“那个牌子的巧克力很好吃啊，而且一般送到我这边的快递里面的食物都是被检查过安全的，有问题吗？” “当然有啊，那个人提出想分享你的运气，这是在向你做交易，而那个巧克力就是换走你运气的报酬，你吃了它就代表着交易完成。”屈然有些头疼地捂住脸。 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乱吃，这是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道理。 “你没吃吧？”她抬起头来，目光危险地看向唐超凡。 “我……吃了一部分。” “？” “当时有部戏要求减肥，但我馋得慌就偷偷吃了两块，剩下的被孙梓没收了。” 难怪。 李天王这会看起来就是一副气数已尽的样子，原本通畅的前路被生生断开。不仅如此，还有短命的征兆。而唐超凡相比起他来却好了太多，虽然事业上遇到了重重障碍，生活又频繁地被鬼怪打扰，但到底没有性命安危的问题。 原来是一个交易完成了，另一个交易了一半。 “刚刚小白羊道长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吧？要把人家给你们的东西还回去。” 被狠狠阴了一把的两人面面相觑。 这可不是他们不想还，只是一年前吃进肚子里的糖果现在肯定是吐不出来了，当初那人估计也是为了防止他们找回来还才送到吃的。 真是其心可诛。 “那有谁知道你们的生辰八字吗？” “很多人都知道，我在网上公布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作为一个实诚又宠粉的人，李天王不忍心瞒着自己的粉丝。他在圈内一直是出了名的宠粉，只要不涉及到隐私或者什么很过分的东西，对于粉丝他几乎是有问必答。 没想到，他的宠粉行为居然有一天会坑了他自己。 “目前看来是没办法了，”屈然摊手做无奈状，“那就先把当时给你们寄信的人查出来，找到了他以后我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的运气换回来。” 她咚咚咚地跑到行李架那边，翻出一小包黄纸，又咚咚咚地跑回来，随手写写画画起来。 “凡哥这边有我保护，他的生命安全暂时没有太大问题，”屈然的手飞速地动着，眼睛盯着笔尖，“倒是李先生你，最近要多小心一点。” 电视里的节目趋近于尾声，那一沓纸也被屈然写好，一个个叠成小小的三角形。 她把这一堆的纸片推到李天王跟前：“最近你可能会有生命安全，把这些平安符带好，它们可以帮你挡灾。” “不……不用这么多吧？” 接到屈然肯定的眼神，他默默闭上嘴巴。 也许，他的倒霉，超乎自己的想象。 ☆、第 31 章 暂时的安危问题解决了，不用担心当□□手因为飞来横祸而暴毙当场，几人暂时送了一口气。 接下来，找人的工作就交给两位祖宗的经纪人去头疼，而小白羊则回去寻找有关的破解之法。 在唐超凡连着打了五个哈欠以后，李天王终于看懂了他的暗示，主动起身告辞。 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他安心地伸了个懒腰，几步爬到床上，彻底放松下来。 这会时间其实还早，但也许是社交耗尽了他的能量，唐超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困了。 有点奇怪，为什么跟屈然相处就不这样？ 明明李天王也是自己的朋友。 他在床上转了个圈，让头朝向茶几那边。 屈然这会正在收拾桌子，他们几个人今天晚上吃了西瓜，虽然不至于弄得到处都是，但桌子上还是残余了几滴果汁，看的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从沙发旁边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弯下腰去擦拭着木质的桌面。 唐超凡趴在床上，偷偷地瞅着她。 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他用两只手比了比，那小腰细的跟路边的小树苗似的，一看就没怎么锻炼。 也有可能是吃的不太够？ 他把手的手滑向肚皮，摸到自己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一种奇妙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 没有了超自然生物们的骚扰，这段时间在影视城的拍摄格外的顺利。 除了偶尔状态不太在线的小花江柔，也许是因为缺席了前半段拍摄的原因，她有时候会忘记台词或是NG，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进度。 不到十一月，唐超凡的戏份就拍摄完成了。 杀青宴过后，孙梓给了忙碌了几个月的唐超凡三天假，高兴地他当晚多吃了两碗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有不少人喝得上了头，开始胡吹海侃。唐超凡有些坐不住了，他懒得在这和这帮人插科打诨，浓重的烟味弥漫在房间里，闻的他心烦意乱，这会只想拉着屈然回去收拾东西。 两人出了包厢，一路向着楼下走去。 他已经开始计划这三天要干什么了。 可以找个人少的时候和屈然一起去逛一下小吃街，不过要好好打扮一下，让别人看不出来他是谁。然后再…… “凡哥~” 娇娇柔柔的声音把正在沉思的唐超凡吓了一大跳。 他的身体反应比大脑还要快一步，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条件反射地向后窜了一下。 “江老师。”屈然露出一个营业假笑，拉住试图独自逃跑的唐超凡，冲着来人点点头。 原来是江柔。 她也是刚从包间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热的，江柔两颊泛红，双眼莹莹的闪着水光。长风衣随意地搭在手上，单薄修身的裙子勾勒出美好的身体线条。 她这会身上还沾了一点烟酒的气味，混着C牌的香水——嗯，有点上头。 唐超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的江柔脸一黑。 他摸摸鼻头，尴尬地对江柔点点头，一只手握住屈然的胳膊快步绕过她，直奔电梯口而去。 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影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柔气的在原地跺跺脚，翻了个白眼。她的身后，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打开刚刚虚掩着的门，从1207号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手上拿着相机，面带懊恼之色。 “拍到了吗？” “江小姐，拍到了，但是……” “拍到了就好。”她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一会发到微博上，稍微运作一下。” “但是……” “没有但是，你发上去就行。” “是。” 那边兴冲冲回房间打包行李的两人对江柔的计划毫不知情，屈然给两人定了第二天中午的机票，他们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回家。 “听说咱小区附近开了个星空艺术展，小屈你要不要去？” 唐超凡这次动作很快，他的东西已经归纳收拾好了，还没等屈然帮他，他就把箱子锁上立在了墙根处。 “不去。” 屈然懒洋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把手机连接上充电插口。 “你想不想去逛夜市？”唐超凡抓着手机，一双大眼睛blingbling的，“我都好久没去过了。” “好好好，想去。” “我还有点想逛街……” “不你不想。” 屈然觉得唐超凡好像有点缺乏身为一个明星的自觉，她忽然想起来大学有个舍友很喜欢这家伙，也不知道如果舍友知道他私底下的样子，还会不会抱着他的人形立牌嗷嗷叫。 所以唐超凡给外界的人设是什么来着？ 她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想不起来了，不过他现在这样还挺可爱的。 ☆、第 32 章 回去以后，唐超凡如愿在夜市逛了一圈。 屈然友情贡献出来自己买的黑长直假发，手脚麻利地给他画了个浓妆，再带上口罩。 很棒，就算是他亲妈来了估计都看不出来这是谁。 但为了防止意外出现，他们还是迅速买了两样东西就打道回府了。 两人捧着热乎乎的各色小吃刚一进门，唐超凡就收到了孙梓的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免提，叉起一颗鱼蛋就吃了起来。 “唐超凡！！！” 手机里面传来的男高音把他吓得一抖，那颗鱼蛋应声落地，心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才一会没看住你你就又出岔子了！你说说你！！大庭广众的和人家江柔牵手是不是傻！！” “？” 屈然一听，觉得事情不太对，赶紧掏出手机来打开围脖。 嗯，很棒，热搜第一条就是这个。 #江柔唐超凡# 第二条是：#影帝和当红小花的神仙爱情# 点进去看，一大批营销号在带节奏。 其中几个还放了图，那图挺糊的，隐约能看出来唐超凡和谁的手好像拉在一起，一截卡其色的衣料出现在照片的后半部分，后面附了张江柔半抬着胳膊的图，她抱着同色的风衣。 两张照片的背景是一样的，下面评论区一大群水军在带节奏。 屈然黑人问号脸：不是吧？就这？ 她接过手机简单地跟孙梓解释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况，试图替唐超凡证明他的清白。 孙梓在听了屈然的解释，原本过热的脑子也慢慢冷静下来。这事确实不是唐超凡的锅，甚至是场无妄之灾。估计是江柔那边在作幺蛾子，想借此和他炒炒绯闻。 “好吧，你这两天先看着他把微博卸了，别上网。”孙梓简单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找人控评去了。 唐超凡可怜巴巴地望着屈然挂断了电话，熟练地把自己手机上的围脖卸载掉，忽然觉得嘴里的鱼蛋都不香了。 糖果工作室的动作很快，屈然再去看围脖热搜的时候这个话题已经被撤下来了。她饶有兴趣地点进唐超凡的主页，发现孙梓已经帮他发了澄清声明，一大群糖粉和江柔的粉丝在下面评论区里撕逼，撕得热火朝天。 一颗小奶糖：江女士怎么又来碰瓷我们哥哥了，有这个空多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不好吗，现在看见宁那张面瘫脸就觉得难受 年糕：开玩笑，我们姐姐还用碰瓷你家？谁想贴谁还两说呢 糖果子：江女士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真是笑死，天天地碰这个碰那个也没见人气上去过 唐超凡的正宫：球球J姓八线女星放过我们家哥哥吧，就贴这么个假的不行的图还扯什么 屈然默默给那位正宫点了个赞，然后关掉界面。她蹲在沙发上，一手撸着大黄抬起头来，发现唐超凡还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 “小屈，他们怎么说我的……”他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 “……你粉丝说相信你，”屈然安慰他，“孙哥已经去调酒店监控了，估计一会江柔要凉。” · “监控处理好了吗？”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裹着浴巾坐在床上，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滑落，“啪嗒”一下砸在干净的床单上，洇出一朵小花。房间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显得格外阴暗。 “都处理干净了。” 手机里传出低沉的男声，屏幕发出微弱的光，照的女人的眼睛格外亮。 江柔满意地挂断电话，看着自己和唐超凡微博下的粉丝骂战，微微勾起嘴唇。 那边孙梓急的焦头烂额，他去找酒店要监控，结果发现那一片的摄像头坏了，正在抢修。他苦恼地抓抓头皮，一边心疼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头发，一边努力思考解决办法。 这该咋整？难道就这么算了？ 等等，既然江柔那边可以玩阴的，那他们也可以。孙梓忽然间想起屈然来，她既然会那些玄学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远程操控一下江柔？ 太棒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喂，小屈，”他打电话给屈然，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 “当然不可以。”屈然果断拒绝了他天马行空的要求，还远程操控，当江柔是无人机吗？“不过我可以试试看有没有别的方法。” 她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小龟壳和五帝钱，在两猫一人的围观下开始做法。 大黄好奇地凑上来嗅嗅那堆东西，看着铲屎官把几枚圆滚滚的小铁片扔起来又接住，最后咕咕弄弄地不知道哼唧了句什么，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孙哥，你去东南角看看，那里可能有东西。” 孙梓站在走廊里，抗拒地看着屈然指的方向。那边是一个垃圾桶，看起来有点脏，垃圾桶的顶部还堆了一小堆烟头。 “那里只有一个垃圾桶，也要去吗？” “去。”屈然肯定地回答他。 孙梓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把袖子挽到手肘的地方，开始在垃圾桶里摸了起来。 他嫌弃地皱起鼻子，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幸好这会不是饭点，这附近几乎没有人，偶尔远处会路过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没看见他似的。 孙梓在桶里摸到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有瓶子，疑似用过的卫生纸，有不知名的粘着黏糊糊液体的塑料袋，还有枯萎掉的花花草草。他不敢细想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好加快了动作继续往下找。 一个坚硬的，四方形物体碰到了他的手指。 孙梓的精神为之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夹住那东西，把胳膊从垃圾桶里抽出来。 那是一片——相机的存储卡。 ☆、第 33 章 视频很快被传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摄像机录像不比监控视频，高清的画面把江柔倾身上前的动作和唐超凡脸上的嫌弃拍的清清楚楚。 江柔关掉了自己微博的评论区，之前带节奏说唐超凡江柔好事将近的营销号们也都闭了麦。吃瓜网友们纷纷上线，隔空嘲笑江柔倒贴不成反打脸。 屈然和唐超凡也没再出门，两人愉快地窝在家里上网冲浪。 三天的假期好像眨了下眼睛就过去了，唐超凡又被安排了一大堆的通告，被迫出门营业。 他要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 这个综艺正是之前李天王因为拍戏而推掉的《兄弟们的冒险》，唐超凡和另一个小鲜肉作为飞行嘉宾，加入节目。他们这一期的录制要在位于小东洋的一座海岛上进行，原本这个节目录制期间是不让嘉宾带助理的，但孙梓把愣是屈然塞进了节目的录制团队里，让她随行保护唐超凡的安全。 这倒是在屈然的意料之中。 早上天蒙蒙亮，屈然就被孙梓叫醒，单独带去和综艺导演他们会合。 节目采取直播的形式，屈然跟在导演后面，偷偷摸出手机进入唐超凡的直播间。 看着唐超凡被节目组的恶作剧吓醒，并露出了他不为人知的海绵宝宝睡裤，她忍不住同情地笑出了声。 参加节目的嘉宾们在机场汇合。 唐超凡早上醒过来没见到自己的小助理，再加上一点点起床气，心情格外暴躁，而这种不爽在到达机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看见了自己的对家——柯普。 柯普比他更早到达机场，这会正靠在自己的超大号行李箱上把玩着墨镜的眼镜腿，他穿着件大红色的衬衫，颇具设计感的裁剪衬的他长身玉立并且格外喜庆。 唐超凡拖着自己的小箱子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偷偷翻了个白眼。 呵，骚包。 “哟，唐影帝，”柯普主动迎上前，一手搭住他的肩膀，扬起一个虚假的笑容，“来这么晚，还是您的牌面大。不像我这种十八线小明星，生怕让别人等，早早就过来了。” “对啊，谁让你十八线呢？” 柯普被噎了一下，收回搭在他身上的手，黑着脸没再说话。 其他嘉宾不知道是不是先去了，但很快，导演宣布人已经到齐，安排他们上了直升飞机。 在看见直升飞机的那一刻，唐超凡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捏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屈然塞进口袋里的平安符，再看一眼在旁边靠着超大号行李箱傻乐的柯普，忍不住轻嗤一声。 “哇，导演组这么豪的吗？”柯普夸张地惊叫一声，拖着大箱子就跑了过去。 · 两个小时后，导演宣布目的地到达。 “请两位嘉宾做好跳伞准备。” ？？？ “那我们的行李怎么办？”柯普瞪大了眼睛，手上紧紧抓住行李箱拉杆。 “当然是留在飞机上了，等你们录制结束回家的时候再还给你们。”导演一脸坦然。 几个跳伞教练从前面的隔间里走出来，对两个瑟瑟发抖的男嘉宾核善地笑了笑。 唐超凡觉得自己更不好了。 他紧紧抿着嘴唇，动作里满是抗拒的意味。 这时候，前面隔间里又探出一个脑袋，那人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身摄制组的工作服，偷偷朝着唐超凡这边眨了下眼睛。 ！！！ 唐超凡定睛一看，认出那人，连忙疯狂地眨眼睛回应。 他把箱子放到旁边的座位上，被跳伞教练虚虚揽着肩膀往前推，一旁的工作人员帮他把装备穿戴整齐，往机舱门口走。 他的手心直冒冷汗，腿也有些发软。 路过屈然的时候，他耳边飘来一句呢喃似的话， “凡哥，会没事的。” 唐超凡莫名地感觉到安心了些，他用力攥了下拳头，稳稳心神，跟着教练继续前进。 教练简单地教了他几个基本跳伞动作，还没等他彻底做好心理准备，就推着他从机舱门口迈了出去。 咧咧冷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唐超凡和教练绑在一起，他隐隐约约听见教练试图用简单的英文来安慰调动他的状态，但他现在僵硬的像一截木头一样，身体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面无表情.jpg 旁边的柯普已经开始欢呼了。 像是不想被比下去一样，唐超凡艰难地正开护目镜后面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显得高兴一点。 教练已经打开了降落伞，下落速度终于减缓，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碧蓝的海水闪着波光和大片大片的金色沙滩连在一起，沙滩的旁边就是茂密的森林，金黄色，蓝色和绿色巧妙地连接在一起，平日里看不见的漂亮景色正向他扑面而来。 唐超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美景。 刚刚从上千米高空一跃而下的恐惧已经被兴奋所替代，他忽然发现，跳伞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至少风景是真不错。 “很漂亮，对吗？”教练操着一口不太流畅的塑料普通话问唐超凡。 他用力点点头，学着柯普的样子欢呼了一声。 几人很快落了地，不，落海。 落入海水的一瞬间，唐超凡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围，教练把连接两人的安全背带解开，自己在水里扑腾起来。 水并不算太深，但也绝对不浅。 海水很清澈，往下看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从他们脚底游过的鱼群。 但这并没有让人高兴到哪去，因为，他不会游泳。 唐超凡费力地挣扎起来，他感觉海水逐渐摸过了他的腰腹，然后是胸口，再然后…… 咦？ ☆、第 34 章 一道温暖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让他的上半身露出水面。 唐超凡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许多，确定自己不会再沉下去以后，他干脆放弃了折腾，浮在水面上静等节目组的救援。 在第三条小鱼来好奇地啃他的鞋的时候，一艘蓝白色的小渔船施施然开了过来。 船上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戴着顶草帽，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他朝着唐超凡的方向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上了船。 上船之后，唐超凡发现那人正是节目的常驻嘉宾之一，已经退役的冰球运动员李翔。 上船之后两人互相打过招呼，有工作人员给唐超凡和跳伞教练拿过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拿进船舱里去换掉。 小船继续往前开，去接上同样降落在海水里的柯普，他大红色的衬衫在碧蓝澄澈的海水里格外显眼，仿佛一朵红艳艳的地瓜花。 唐超凡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口袋里的平安符，伸手去兜里一摸，什么也没摸出来。 再联想一下刚刚无端地被托起到海面上，应该就是它发挥了作用。 柯普也被拉上了船，他先是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接着精致走到唐超凡跟前，再次把胳膊搭在他身上，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小声对他耳语。 “唐老师，您别是有什么后台吧？刚刚跳伞的时候表现那么差，他们还第一个来接你，”他稍微拉远了一点距离，啧啧两声，“希望你接下来可别拖大家后腿。” 唐超凡黑着脸把他湿漉漉的胳膊拿开，他刚刚换上的干衣服又被这人弄湿了，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见唐超凡没理他，柯普的脸僵了僵，又恢复成那幅阳光开朗的样子。他轻轻在唐超凡胸口上捶了一拳，拿着干衣服转身走开。 小船载着一行人很快抵达岸边。 这座小岛的建设并不算太完善，全岛只有一个酒店供偶尔赶不上回程的船的游客住宿，基础设施更是寥寥无几。 李翔带着两个飞行嘉宾步行前往他们的集合点，其他几个嘉宾已经在那边等着他们了。 这个节目名叫《兄弟们的冒险》，以让嘉宾们进行不同的挑战和他们真实的反应为卖点，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嘉宾们都是亲身上阵体验各个项目，偶尔还要被迫接受节目组的整蛊。 他们录制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在海岛上的热带雨林里寻找某种名叫树葡萄的植物，并把它的果实带回来。嘉宾们两人一组同时进入热带雨林，采摘树葡萄的果实，最后获得果实最多的获得第一名。 每个环节的第一名记八分，第二名记四分，第三名记二分，最后一名不得分。当天的节目完成后，总分高的可以获得优先选择住房的权利。 游戏开始前，没人被分到了一个小背包，背包里面装着铲子，小刀，通讯器还有一瓶水。 唐超凡被分到了和李翔一组，而柯普则和另一位嘉宾一组，导演那边一声令下三组人同时进入森林。 柯普拉着跟他同组的那位常驻嘉宾的手腕，一马当先冲进原始森林里，另一组由两名常驻嘉宾组成的队伍也随之跟了进去。 “走吧。”李翔和唐超凡对视一眼，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两名摄像紧随其后。 “咱们组的摄像老师怎么多了一个？”李翔回头看去，觉得有点奇怪。 两名摄像都扛着仪器，他们穿着节目组统一发的黑色长衣长裤，其中一人还带着墨镜。 摄像老师可以戴墨镜吗？他挠挠腮帮子，见他们导演组没有说什么也就不再多问。 唐超凡一开始是在整理着包里的东西，听见李翔的话他也跟着回头去看。 咦？！ 戴墨镜的那人把墨镜稍微拉下来一点，冲他挤挤眼睛，做了个鬼脸。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低下头去，把背包的拉链拉上，心里却有些止不住的雀跃。 一行人继续前进。 李翔和唐超凡一边走一边在沿途的树上做下几号，以防迷路。原始森林中植被茂盛，树木分布密集，上面一丛丛的树冠几乎将整片天空掩盖住，各式各样的低矮植株和树木的根须在地面上肆意生长，让前行的道路变得困难重重。 他们走了很远才见到一株“树葡萄”。 颗颗粒粒黑的发亮的圆形果实紧贴着树皮密密麻麻的长在树上，让身为密集恐惧症患者的李翔忍不住后退两步。 唐超凡走到果树跟前，轻轻跳起来摘下一颗，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一股像是奶油和山竹混合般的香甜气息钻入鼻腔。 他用袖子擦了擦，尝试着咬了一小口。 清甜里带着些许甘酸的果汁顺着被咬破的果皮溢了出来，唐超凡眼睛一亮，把整颗果子塞进嘴里。 他又去摘了几颗，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瓶，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水把几个树葡萄洗干净，依次分给屈然和李翔他们。 “摄像老师也尝尝吧，大热天的扛着仪器工作也不容易，”他看着屈然的方向笑了一下，“我已经弄干净了，这个味道还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树葡萄：嘉实果，又名树葡萄，长相酷似葡萄但体积比葡萄大很多。汁水多，营养价值高，有人说它的口感像释迦，也有人说像山竹） PS：咕咕没吃过这个，不过看网上的介绍写的挺诱人的 ☆、第 35 章 李翔努力克制住自己对长得密密麻麻的黑色果实的不适，主动上前来帮助唐超凡把这些果实摘下来，分成两份装进背包里。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屈然这会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她原本也不是专业的摄像，这会身上却扛了个几十斤的仪器，还要小心不能磕着碰着。她白皙的脸颊热的通红，黑色的长衣长袖也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 回去一定要让孙梓给她加薪。 不知道什么时候，摄像机的镜头下面出现了一瓶水。 “？” 她伸手接过，对着嘴巴灌了一大口。 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他们继续往前走，又见到了两棵长着树葡萄的树，不过这两次树上的果实远没有之前的多。时间差不多了，李翔和唐超凡一商量，干脆决定打道回府。 顺着来时的标记，他们很快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隐约可见嘉宾们的集合点。 “啊——” 就在马上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屈然隐约听见好像有人有人在叫。 她再侧耳去听时，那声音已经消失了。 其他人看起来像是对此毫无所觉似的，已经走出了森林。 屈然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见那声音没再响起，也就不再多想，小跑两步追上众人。 他们是最早出来的一组，唐超凡和李翔卸下自己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等待别的小组回来结算各自找到的果实数量。 第二个出来的是由两位常驻嘉宾组成的小组，他们两人看起来累得够呛，包里的果实看起来倒是没多少。两人一到集合的地点就把包扔在地上，嚷嚷着口渴到处找水喝。 屈然忽然想起来唐超凡递给自己的水，有一点点心虚。 当她看见他起皮干裂的嘴唇的时候，这种心虚感更重了。 她小跑两步上前，四处看了看，确定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没人拍，便蹲下身去放倒瓶身，往前推了一把。 瓶子里的水还剩的不少，借着惯性滴溜溜地滚向前去，刚好停在唐超凡跟前。 唐超凡这会嘴巴里面干的厉害，他甚至想把包里装的树葡萄拿几个出来，吃了解解渴。他从坐上飞机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喝水，折腾了一上午，加上刚刚走了很长的路，出了一身汗，现在感觉仿佛全身的水分都被排出去了。 刚刚应该多喝两口水然后再把那瓶水给小屈的。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从喉咙深处传来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第二个回来的那组已经开始吃摘回来的树葡萄了。唐超凡面露纠结之色，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拿两个出来吃。 正在这时候，一瓶水滚到了他眼前。 他顺着水滚来的方向抬眼看去，看见一个有些过分纤细的身影匆匆离开。 他的嘴角忍不住带上了点笑意，把地上的水瓶捡起来拧开。 有一点点甜。 没过多久，柯普和另一位嘉宾从森林里走出来。 这一组看起来有些怪异，和柯普搭档的常驻嘉宾和其他人一样累得气喘吁吁，沉重的包裹压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压弯了腰。而柯普满脸轻松地走着，他的背包看起比同伴的还要满一些，整个人却看着清爽干净，丝毫没有负担似的。 好奇怪，明明是体型差不多的两个人，难道柯普体质特殊天生神力？ 屈然暗暗腹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忽然想起来刚刚在森林出口处听见的那声，轻的让她以为是错觉的尖叫，微微皱了下眉毛，快步回到导演组那边。 接下来的环节是海钓，稍作休息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海边走去。 唐超凡发现柯普莫名老实了很多，不仅没再偷偷找机会出演挑衅，做任务的时候甚至会主动配合他。 就，有一点点不习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阳渐渐西沉，今天的录制总算是结束了。在阳光下被暴晒了一天的嘉宾们在当地唯一的酒店门口集合，开始统计自己一天的得分。 第一名是柯普，他在第一轮找到的果实最多，后面的节目也很放得开，不光能超额完成自己的任务，还主动对别人施以援手，因此，导演组给他加了不少协作分。 唐超凡排在第四，一个不高但也不算太低的名次。 他其实对自己的游戏名次并不太在意，是不是被对家给赶超了也不在他的担心范围内，但他——有点想知道今晚的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导演那边拿着几张的房卡和它们对应的房间照片来给嘉宾们看。 一共六张卡，从豪华套间到双人标间再到架子床多人间都有，众人按照名次一一上前挑选自己的住处。 到了唐超凡的时候，只剩下了架子床和胶囊小隔间，他正纠结着要选哪个，却有人出言打断了他的选择。 “唐超凡，你跟我住一间呗，正好我那个房间里有两张床。” 是柯普。 什么鬼？他又在搞什么？唐超凡不太能理解他的操作。 见他开口，刚刚拿了房卡的另外两位嘉宾也跟着邀请拿到最后两名的人去他们房间凑合一晚。被邀请的两位忙不迭地答应了他们的邀请——他们的房间里有空调有淋浴，简直不要比后三名的条件好太多。而且还有利于节目效果，简直不去不是花国人。 这么一来，唐超凡也无法再拒绝柯普的邀请。 他们的行李都被导演组拿走了，暂时只能使用这边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物品。其他几人拿到了房卡，勾肩搭背地往酒店大堂里面走去。 柯普对楞在原地的唐超凡伸出了手：“走吧，咱们回房间。” 这次唐超凡没有拒绝他。 ☆、第 36 章 但他实在搞不懂柯普的意图。 是想跟他炒CP？ 一脸迷惑的唐超凡被柯普揽着，半推半搡进了房间。 不愧是第一名的豪华套房，这里的条件确实不错，整个房间干净整洁，也没有因为高温多雨气候原因而带来的那种潮湿感。 柯普先进了浴室洗漱去了，唐超凡平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万一这人真的对自己有想法怎么办？ 一辆豪华跑车从他的脑海里呼啸而过，吓得他赶紧止住自己可怕的联想。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房间门。 唐超凡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去看。 是屈然。 莫名其妙地，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见到屈然的时候突然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助理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成了像定心丸一样的存在。 唐超凡打开门，放屈然进来。 “怎么了？” “凡哥，那个柯普有问题。”屈然紧紧抿着嘴，但她的声音却神奇的出现在唐超凡的大脑中，“我怀疑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邀请你和他住一个房间就是为了方便对你下手。” “？？！！！” 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屈然看他一眼，推着唐超凡走到门边，摄像机拍不太到的地方。她从兜里拿出一沓符纸塞进他的睡衣口袋里。确认东西被放好以后，她轻轻拍拍唐超凡的口袋，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导演让我来给你们送明天的任务卡，请两位嘉宾注意查收。明天记得按时去集合点集合，不要迟到。” “今晚请务必好好休息。”她眨了两下眼睛。 说完了节目组交代她的话，屈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多亏了孙梓帮她走了个后门，她被安排了一个单人标间，简直不要太快乐。 唐超凡还没从刚刚屈然那一手脑内传音术当中反应过来，大门就已经被关上了。 门关上没过几秒，屈然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凡哥，我给你那些符都是傻瓜版的，要是柯普要对你图谋不轨你就照着他身上扔就行，保准不会让你出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害怕柯普出问题。 他一只手攥着刚刚屈然拿给他的任务卡，另一只手搭在睡裤口袋上，开始脑补柯普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会不会不太好？这还在节目直播呢。 那边浴室的门被打开，柯普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他先对着唐超凡笑了一下，接着拿了两条毛巾把摄像机盖上，开始……换衣服。 浴巾顺着他修长的腿滑落，某种辣眼睛的东西出现在唐超凡的视野中，吓得他连忙窜进了浴室。 小屈说柯普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莫非是个色鬼？ 感觉更可怕了呢。 他在浴室多磨蹭了一会，仔细地穿好衣服，把睡衣扣子工工整整地扣到最上面，再摸摸口袋里面的符纸。确认无误以后，终于慢悠悠地打开门出去。 外面的摄像机上面还盖着毛巾，柯普看见唐超凡已经把衣服换好，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也没多说什么，走过去把房间里面的灯关上，然后躺到床上。 唐超凡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旁边传来的呼吸声。 过了很长时间，在他几乎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柯普终于动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身旁那张床上的被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掀开，带起微弱的气流。一股难言的压迫感慢慢朝他逼近，唐超凡捏紧了睡裤口袋里的东西，眼皮悄悄抬起一点露出一条缝。 高大的黑影向他迫近。 柯普原本阳光地略带傻气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一丝古怪与邪气，他嘴角微挑，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唐超凡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脸上。 他再也躺不住了，从口袋里胡乱抽出一张不知道干什么的符，掀开被子，照着柯普越贴越近的大脸“啪”地一下打了上去。 柯普像是被他打蒙了似的，顶着脸上的符纸滚下了床。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倒退两步。 怪异的表情像是被撕掉一般，从他的脸上褪去。他的两眼开始失去焦距，过了没一会，柯普就像是被剪掉了提线的木偶一样，歪倒在地上。 被唐超凡拍在他脸上的符在柯普倒地后，像是被水溶解一样消散开来。 ！！！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他这一巴掌把人拍晕过去了？还是小屈的符太厉害，把附体的那东西赶跑了顺便还赶跑了柯普本人？ 唐超凡撩起被子下了床，他确认了一下摄像机上面的毛巾依然还在，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蹲过去查看柯普的情况。 他试探着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慢慢摸索着寻找大动脉的位置。 很好，目前来看身体还是热的，皮肤下的血管也在轻微的跳动。这人应该没被他给拍死。 唐超凡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鼻息。 有些微弱。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开始纠结是先给他做个人工呼吸还是先打120。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第 37 章 “卧槽！” 就在唐超凡纠结地不行，准备扒开柯普的嘴巴往里面吹气的时候，他醒了。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国骂，他生龙活虎地从地上蹦跶起来，一把推开唐超凡。 “嘘！” 柯普的嘴巴被捂住，他抗拒地挣扎了一下，却看见了旁边还在运作当中的摄像机。 好的，懂了。是不是唐超凡这小子想把摄像机盖住，趁着节目还在拍摄对他图谋不轨？ 柯普觉得自己真相了，于是他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一把挥开那只钳制着他的手，狠狠地瞪向唐超凡……凡…… 等等，那是什么？ 唐超凡背后，一个半透明的鬼满脸是血，恶狠狠地狞笑着从他的身侧扑了过来，直直地冲向自己的面门。 柯普感觉自己血都凉了。 这玩意，不是他上午落单的时候碰见的吗？ 怎么跟到了这里？ 等等，白天？那自己白天到现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柯普感觉自己有很多小问号，但那股冰冷的，腥臭的气息已经快要碰到自己了，容不得他再过多的思考。 呜呜呜呜再见了亲爱的妈妈。 柯普闭上了眼睛。 “啊——” 不似人声的惨叫在密闭的空间里响起，明明是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却似乎完全没有传出去影响到其他人。 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来厉鬼的柯普：(⊙_⊙) 他睁开眼睛，发现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挡在他的前面，拦住了那厉鬼的攻势。 十几秒钟以前，还在张牙舞爪的厉鬼正发出凄惨的叫声，它的身体在唐超凡的手下抖来抖去，最后拧成一股麻花。那股恶心的气息已经消失了，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这个可怜鬼的身体上，持续发散着金光，尽职地为两个人类驱散最后一抹邪气。 “闭嘴。”唐超凡皱了下眉毛，这东西着实聒噪的很，他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厉鬼还在嚎叫。 他见鬼听不进人话，干脆从口袋里再掏出一张符纸，“bia唧”拍到对方身上。 这下终于安静了。 在柯普震惊的目光中，那个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的，青面獠牙的可怕的东西，在黑暗中随着贴在它身上的两张符纸，彻底烟消云散。 “该睡觉了。” 唐超凡淡定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掉头走向床边，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呜呜呜呜唐超凡！我谢谢你！” 猝不及防地，他被柯普紧紧搂住，对方还肆无忌惮地把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抹到他的身上。 唐超凡忍不住想要对他的迷惑行为发出一点小小的疑问：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骂自己还是在感谢自己？那句“我谢谢你”是不是和“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我谢谢你全家”之类的话有什么异曲同工之妙呢？ 柯普的鼻涕眼泪透过了睡衣的布料，渗透到皮肤上，黏糊糊湿哒哒的实在让人不爽。 他试着动了动，企图挣脱对方的怀抱，却被搂的更紧。 唐超凡：无助，委屈。只想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感叹男人的喜怒无常。 柯普扒着他哭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下来，坐回自己的床上。他今天连连见鬼，还被那个来历不清的脏东西占了身体，这会已经是筋疲力竭。要不是恐惧支撑着他，恐怕在厉鬼被符咒驱出身体的第一时间就倒下了。 他仰面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处，意识朦胧地想要再一次对唐超凡表达自己诚挚的感谢。 “唐超凡今天多亏了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叫哥们……呼……嘶……” …… 听着他的小呼噜声，唐超凡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把刚刚湿掉的睡衣上衣脱下来扔在地上，钻进被窝里。 明天看看能不能让小屈给他看看吧，别是今天被那两张符打傻了。 第二天的拍摄环节比第一天还要刺激，兄弟团连同两位临时嘉宾上午攀岩下午潜水，各个的都累得够呛。 今天的柯普莫名狗腿，什么是都唯唐超凡马首是瞻，弄得他格外不适应，开始忍不住想念之前和自己处处作对的柯普来。 经过了两天的忙碌和刺激，这个磨人的综艺录制总算是结束了。 节目组将嘉宾们来时带的行李全部物归原主，并把他们送到了离这里比较近的H机场。 等到坐上了飞机，终于离开了节目组的录制范围，唐超凡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对屈然大倒苦水。 “太累了这个节目！我的天，就这么两天，我学会了平时十年都学不会的东西！”他把座椅放到最低，摊在上面，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张生无可恋的大饼，“天哪，居然还大半夜赤手空拳打走了一只不怀好意的色鬼！解救我的对家于水火之中！” “而且都把我晒黑了！明天的热搜要是‘唐超凡美黑’孙梓肯定要来打我了！”他抓起桌子上空姐刚刚倒的一杯可乐，狠狠灌了一口，“要是再在那边待两天我就要和这个可乐一样黑了！” 屈然在他旁边的的位置上满脸严肃的点点头，随口敷衍他：“是的是的，凡哥说的对。” 唐超凡哀怨地瞪她一眼，转而看着前面的屏幕不说话了。 就知道敷衍他！ 哼！ ☆、第 38 章 在节目录制结束后的第五天，唐超凡接到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节目组打来的，对他在录制过程中的表现进行了极大的褒奖，并邀请他做下一季的常驻嘉宾。 唐超凡对节目组随便敷衍了两句，对他们的好意表示感谢并果断拒绝了他们的他们的邀请。 另一个电话则是李天王打来的，给他们寄出那封信件的人被查出来了。 他的经纪人和孙梓亲自去联系快递公司查找了发件记录，终于在今天有了消息。 那封信和随信附带的东西并不是从当时包裹上显示的E市寄来的，准确来说，E市只是一个中转站。而真正的初始寄件地址，在S省的一个小县城。 屈然听到李天王打来的电话，莫名有些心慌。 他所说的那个S省的小县城屈然小时候曾经跟着师父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因为当时年纪还小，对于那个地方的具体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提到那里的时候，她就觉得后背发凉，一种毫无由来的不适感笼罩着她。 这种情况此前从来没在她的身上发生过。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关于那里的事。 对，可以问问师父。 屈然随手从餐桌上的抽了一张餐巾纸，叠了两下，阖眼默念咒语，最后对纸巾吹出一口气。 白色柔软的纸巾轻飘飘地从她的指尖飞起，像是蝴蝶似的扇动几下小翅膀，向着窗口飞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唐超凡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手机看的一愣一愣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折纸为桥，撒豆成兵？ 他眼睁睁地看着纸巾飞走，伸手想去抓却被餐巾纸灵敏地躲了过去。 屈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正好这会是在等师父的消息，左右也没什么事。她又抽出一张纸，随手折了折念动咒语让它活过来。 纸巾再次从她的手上飞起来，不过这次没有飞向窗边，而是绕着唐超凡打转转。 唐超凡几次伸手抓它，它也没躲，甚至还主动停在他手上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大黄和花花看到这个小东西，也兴奋地跑过来，想加入他们的玩耍。很快，一人两猫还有一张纸巾就闹做一团。 只剩下屈然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等待着师父的回信。 过了一小会，纸做的蝴蝶原封不动地重新出现在半空中，呼扇了两下翅膀然后无力地坠落在桌面上，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白纸。 屈然不爽地戳了戳这张纸。 倒是不出她所料，师父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联系不上人。 她闭了闭眼睛，试图想起有关那个地方的回忆。大黄他们的嬉闹声逐渐远去，脑海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与阴影。屈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种奇怪的，冰冷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喵~” 脚边传来温暖而毛茸茸的触感，把她从恐惧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屈然睁开眼，发现大黄正盘一个卷状趴在她的脚边，甩着尾巴看她。唐超凡和花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那只纸做的蝴蝶还在飞来飞去逗弄着花花，而唐超凡则放弃了和卫生纸的玩耍，坐在她旁边满脸担心。 “小屈，你没事吧？” 他看着屈然苍白的脸色，摸摸屈然的额头。 凉冰冰的。 嗯……难道是冻着了？ 唐超凡打开空调的暖风，接着抓过花花放在屈然手上。 “抱着暖和暖和。”他触上她迷茫的眼神，解释道。 纸巾飞过来，停留在花花的鼻尖上，痒的它打了个喷嚏，挣脱两个铲屎的跳了下去。 屈然看着他们的互动，哭笑不得。 她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空调暖风一阵阵吹来，让本就不太热的她脸蛋泛红。 唐超凡看见她面上的苍白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健康的粉色，莫名就觉得嗓子里面有点干。他轻轻戳了戳屈然肉嘟嘟的脸颊，忽然想起来奶奶家里种的水蜜桃。 薄薄的果皮下包裹着甜的像糖一样的汁水，小时候他和玩伴们直接拿着吸管戳进桃子里吸着吃。拿水蜜桃的时候要轻拿轻放，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要蹭破那层皮，流出果汁来。 “小屈，”他想着想着，吞了吞口水，“你喜欢水蜜桃吗？” “？？？” 怎么跳到这个话题了？老板的思路真让人搞不懂。 “凡哥，李天王说的那个地方我觉得有点奇怪。”屈然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对那里的奇怪的感觉，“我小时候好像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却完全回忆不起来那里具体的情况，而且还莫名有种恐惧感。” 唐超凡瞪大眼睛，从思绪中抽出身来。 就算屈然不这么说，他也知道那地方应该是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究竟是什么会让她觉得害怕？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阵铃声响起。 ☆、第 39 章 电话是孙梓打来的，他告诉唐超凡和屈然他们，自己会亲自去一趟丰县。 丰县就是那个寄出奇怪的信件的小城的名字。 “不行。”屈然凑到电话旁边，打断了孙梓的话，“那个地方有问题，你最好不要去。” “我意已决。”孙梓坚定地回答，“这事关唐超凡的事业，你要负责保护他，所以还是我去。你俩留在家里好好工作给我赚钱，后面的行程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被屈然挤到后面去的唐超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喷一波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孙哥，这真不行，”屈然继续劝说，“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就算去把事情解决了，命没了那还花什么钱？”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刺激到了孙梓，他的眼神更坚定了几分，竟然透出一股决绝的架势。 “那也值了！” 他擦擦眼角溢出的泪花，“凡啊，我的好儿子，你可一定要对的起爸爸的付出啊！以后……要是我走了……” “不行，要去就一起去。”唐超凡把脑袋挤过来，认真地盯着屏幕，“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能独活！” 屈然莫名在这两个人慷慨激昂的对话里感觉到了浓郁的沙雕气息。 他们真的是认真的吧？ “那就一起去吧。”她出言打断这两人的执手机相看泪眼，“还有小白羊道长和李天王，孙哥你这两天安排一下凡哥的工作，咱们到时候一起去。” “就这么定了。”唐超凡跟着补充了一句，挂断电话。 手机那边，坐在办公桌前孙梓看着自动退出了通话界面的屏幕，露出一个苦笑。他打开电脑，桌面上显示出唐超凡最近的日程。 “喂您好，请问是王导吗？是这样的……” “您好赵经理，我是唐超凡的经纪人……” “李先生，我是孙梓……” “哎哎哎好嘞，等这边完事了，我们再有空挡肯定第一个给您！” “哟，喝酒没问题啊，我请您！” · 三天后，一行几人上路了。 他们计划先搭乘飞机到达距离丰县最近的机场，接着换汽车，延公路前往丰县。 机场所在的城市是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尤其以美食闻名。下飞机以后，除了孙梓之外的几人跃跃欲试地想在市区里面转转，就连平时架子端的最高的小白羊也对此表示支持。 “行叭，那就去逛一会。” 孙梓无奈地耸耸肩，少数服从多数，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整天的时间，众人在市区里悠闲地溜达外加吃吃喝喝。 在第五次唐超凡和李天王被路过的粉丝认出来并疯狂追赶之后，孙梓爆发了。 “老子不干了！” 他愤怒地跳脚，头顶上几根可怜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岌岌可危地颤了颤。随着这一声怒吼，路过的吃瓜群众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唐超凡上前捂住孙梓的嘴，却没想到他这么一动，围观人群也跟着躁动起来。 “这个小哥哥好帅啊……即使脸没露出来也好帅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是不是有点像……” 屈然听见这话，虎躯一震。 她绷紧了身体，开始寻找突破口，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包围圈开始缩小，好奇的粉丝们围了上来。 “各位施主，依贫道所见，此地不宜久留啊。”小白羊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开始怀疑之前想跟来市区的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天可怜见，他前半辈子跑的步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几个小时的多！ 眼看着，一位过分激动的姑娘冲上来，想要掀掉唐超凡的帽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七座商务车开了过来。 在响亮的鸣笛声过后，人群分开了些许，让出一条道路。 其余几人不明就里，还楞在原地。倒是小白羊，招呼着让大家上车。 原来是他的徒弟来接他们了。 车上的座位刚好够他们坐的。开车的那位年纪不大，穿了一身小白羊同款道袍。他还没等众人坐稳关好车门，就加快速度调转车头，驶离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人群彻底消失不见，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师父，现在咱们去哪？” “去丰县。” 一路上，孙梓的脸都黑的像锅底似的，他无声地盯着手机，手指飞速跳动着，在工作群里和公关部的负责小妹商量危机公关的对策。 唐超凡坐在他后面的位置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第 40 章 这种尴尬的氛围一直在车厢内持续到天黑。 丰县距离他们下飞机的城市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商务车载着满车的人高速公路转水泥大路，水泥大路转黄土路，最后，开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上。 太阳裹着晚霞，彻底落入地平线以下，正片天空的色调也逐渐转向暗红。 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 “咕噜~” 唐超凡的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叫声，引起了坐在前面的孙梓的注意。他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轧糖扔给他。 “谢谢孙哥。”唐超凡讨好地凑上去笑了笑，得到孙梓的一个白眼。 “可别了，您是我哥。”他拿出从唐超凡那里收来的零食袋子，给众人分了一圈，“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路上都辛苦了。” 见他这样，唐超凡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就算过去了。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前面没有路了，是条河。” 开车的小哥搓了搓手，他在纸巾上蹭掉手心里的汗水，点开导航：“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桥。” 【前方直行二百米】 机械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这个定位是不是错了？”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试图退出地图再重新启动导航程序，却发现手机毫无反应。 【前方直行二百米】 他戳戳屏幕上的报错按钮，导航界面依旧纹丝不动。 李天王从后座探出头：“是不是你手机坏了？” 【前方直行二百米】 “可能是用了一下午，卡住了。”小哥脑门上冒出两颗汗珠，有些急了，“这个破手机怎么突然就坏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河的对面一片黑暗，影影绰绰地好像有几栋房屋的影子，却没开灯，大片墨色的方块藏在似有似无的雾气中。 “手机没坏。”屈然插话，“可能是这个地方的问题。”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同样的界面。 “我一打开，它就自动进去了，怎么弄也退不出来。” 【前方直行二百米】 她长按关机键，手机屏幕依然坚挺地亮着，固执地停留在原先的位置。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手机，有人一解锁屏幕就进入了地图界面，有的却发现手机开不了机了。 “这地方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吗？” 唐超凡不耐烦地按动着开机键，数次尝试未果，他郁闷地把它塞回了口袋里。 【前方直行二百米】 冰冷而机械的声音从一部部手机里传出来，在车厢里回荡。 “现在怎么办？”开车的小哥把手刹放下，有些犹豫地抓着方向盘，“要不我先倒回去，今天晚上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 “可能不大行，”小白羊道长降下车窗，弹出头来朝后方看去，“咱们来的时候的路已经没有了。”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了雾，刚刚来时路过的那几户人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河。 隐隐约约的，有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屈然手脚冰凉，她掏出自己的小罗盘，平放在手心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现在往哪走是安全的？ 指针飞快转动起来，嗖嗖的转了一会，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屈然睁开眼睛，等了几十秒，发现它依然转的飞快，于是重新闭上眼睛：往哪边走最可能活下来？ 指针慢慢停了下来，指向东南方向——也就是现在汽车的左侧。 “往左走。”她淡淡地出声，“大家提高警惕。” 汽车应声掉头，向左侧开去。一路向东，水声从车窗外传来，越来越清晰。 唐超凡打了个哈欠。 坐车使人疲惫，现在还不到七点，他已经有些困了。他揉揉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他们现在比刚刚离河流更近了一点。 众人接二连三的打起了哈欠。 屈然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起了架，她勉强撑开眼皮，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唐超凡从山里出来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在车上大家莫名地都开始犯困。 她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刺痛瞬间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大脑，让她半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些。 开车的小哥这会也在强撑着精神，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却缓慢的，缓慢的从操纵杆上滑了下来。载满了人的汽车眼看就要开始自由奔跑，屈然见势不好，顾不上别的，向前探身一巴掌拍向小哥。 一声脆响过后，小哥这才清醒了点，重新拿回汽车的掌控权，让它回归正路。 水声越来越近。 【前方直行二百米】 屈然又困了。一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包裹着她，她仿佛回到了妈妈的子宫里，水流在她身边环绕，安心而又安全。 清新的，潮湿的空气顺着车窗打开的缝隙进入车内。 这种感觉太不对劲了，但她却下意识地想沉迷其中。 水流……水…… 水有问题！ 或者说，水声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内容提要的时候在听一首叫Lost Rivers的歌，感觉和这章的氛围还挺搭配，emmm……好奇的小可爱可以听一下（不建议耳机食用以及 心脏不好的话不要听哈） ☆、第 41 章 她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提神醒脑用的符咒，糊在脑门上，这才感觉自己从那种睡意中脱离了出来。 刚刚听起来柔和舒缓的水声此刻显得无比恼人，让屈然烦躁地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逃离这个地方。她关上车窗，声音这才小了些，却依然还在。 也许，他们需要几副耳塞。 可惜这次来她并没有带这东西。 屈然有些懊恼，下次出门前一定要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符咒她倒是带了不少，但——这东西比较贵，用一张少一张且画起来麻烦，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看着又要睡过去的开车小哥，掏出另一张提神醒脑的符咒贴过去，忽然瞥见驾驶座前面的车载音乐。 ……好像有办法了。 一分钟后。 “一想到你~我就~哦~哦哦~~哦哦哦~~~” “你眼中烟波滴一滴墨~~喔喔喔~~” 车载音响的声音被开到最大，魔性而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完全压过了外面的水声。 小白羊道长打了个哈欠，率先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自己的四肢。 “徒儿，你这放的是什么东西？”小白羊侧耳细听，被哦哦啊啊的歌词吓了一跳，眉毛皱成了一个疙瘩，不满地看向正在开车的徒弟，“成何体统？！还不快关掉！” “可别了，”屈然打断他的发作，“关了就该出事了，先忍忍吧道长。” 她伸手一指窗外：“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小白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外看去，瞳孔骤然放大——刚刚还离他们很远的河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们脚下。 路越来越窄，水面越来越宽。 没过多久，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清醒过来。但与此同时，河水已经没过了小半个车轮，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开车的小哥脸色苍白，将油门踩到底，想让车跑的快一点。 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找到高一点的地方，恐怕这一车人就要做好跳车游泳的准备了。 但是，鬼知道这河里都有什么东西。 就在一群人缩在车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的身旁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喇叭声。 那声音好像不算太远，却也不太近，在涛涛水声中显得格外模糊。 “喂——” “你们快过来——那边要被淹了——” “喂——” 开车小哥忍不住探头看去，想调转车头朝那个方向开，却被小白羊道长一拂尘敲了回去。 “师父，那边有人说……” “他说你就信啊？小心开车，速度快点！” 小白羊凶巴巴地一甩拂尘，让可怜的小徒弟吃了一嘴毛，老老实实继续赶路。 屈然看着自己手中罗盘上转的比陀螺还快的指针，赞同地点头：“这么大的雾，到处都是水，那声音是有□□就是忽悠像咱这种赶路的人上钩的。” 没走多远，水已经淹没了轮胎。 “师父，要不跳车吧？” 开车的小哥哆哆嗦嗦地把车门锁解开，“再不下去一会可就下不去了。” “莫方，接着走。”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屈然的胳膊，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唐超凡的眼睛红红的，车内温度明明并不算低，他的手摸起来却像是块新鲜出炉的冰雕。 透心凉，心飞扬？ “没事的。”屈然回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我们会安全出去。” 孙梓递过来两个超大号塑料袋，示意他们挥舞几下袋子，在里面装满空气。 发动机这时候已经自动熄火了，众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没人说话。 终于，水进入了车内。 车顶最后的灯光熄灭了。 唐超凡解开了安全带，趴到旁边的座位上抱住屈然。 “小屈，我真的……” 真的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内车外的环境就陡然一变，明亮起来。 刚刚已经没过了膝盖的水彻底消失不见，东方有一枚黄澄澄的、鸭蛋黄似的太阳冉冉升起，一切都温暖而干燥。 唐超凡的脸还贴在她的胸前，刚刚说到一半的话被吞进了肚子，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他恋恋不舍地蹭了蹭，这才抬起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刚刚孙梓弄得那两大袋空气也还在，汽车依然在平稳地向东南方向行驶。 “凡哥，你刚刚想说什么？”屈然好奇地瞅着他，发现他的脸好像……有点红？ 这人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更好奇了。 唐超凡试图岔开话题：“咱们现在是怎么回事？外面好亮啊。” 话音未落，身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呼啸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汽车被水淹后要迅速打开车窗，当水位高过排气管时，熄灭发动机后不要再打火，下车寻找安全地区等待拖车救援。（有能力的话可以将车推到浅水区） ☆、第 42 章 “徒儿，跟上去。”小白羊面沉似水，“让我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在搞咱们。” 小哥点点头，加快速度。 这条路上似乎没有别的车，坑坑洼洼的土路格外不好走。一群人坐在车上，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估计这回都要被颠得在车上蹦起迪来了。 两辆车之间的速度越来越近。 “这这这……这车？！”开车的小哥看清楚前面的车牌号，被惊的叫了出来。 两辆车从车标，颜色外观，再到车牌号，全都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另我？ 他再一次提速，冲到前面和那辆车齐头并进。 屈然坐在后面被颠得脸都白了，喉头一甜，险些吐出来。她低头捡起地上刚刚孙梓弄好的袋子，把里面的空气放掉，张开口子放在胸前。 就，时刻准备着。 两辆车的车窗上都贴了黑色的防窥膜，小白羊道长悄悄把自己那边的车窗降下来一点，看看隔壁小车有没有反应。 “嗖——” 凛冽而刺骨的风从那窄小的缝隙里钻入车内，带着一丝刺鼻的腥味，吓得他赶紧关掉窗户。 “yue——” 被腥味波及到的屈然终于忍不住了，埋头吐了起来。 就这么窗户一上一下的功夫，旁边的车，消失了。 小白羊道长的手还放在车窗的开关按钮上，他愣了一下，连忙用手去搓自己的眼睛。 真没了？他看向后视镜，又抻着脖子朝前看了看。 确实没了。 后座的屈然正低着头，无声地呕吐着，旁边唐超凡正轻轻地给她拍着背。 似乎没人发现道路上的异常。 他请清嗓子，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咳咳，刚刚旁边那个车怎么不见了？” “师父，它不是拐弯上了另一条路吗？”开车小哥疑惑地接过话茬，“我刚刚想跟上去，一眨眼的功夫路和车就消失了。” 小白羊道长捻起一绺胡子，放在指尖摩挲。他眉头紧皱，刚刚不知道是自己被风迷了眼睛，还是走神了，确实没看见那车是怎么消失的。 导航的声音这时再一次响起。 【前方直行二百米】 失去了目标，小哥放慢车速，犹豫地看向他师父。 屈然这会稍微好了点，但胃里还是在若有若无地翻涌，她从唐超凡手里接过一瓶水，漱了漱口这才勉强压下那恶心的感觉。 “好点了？” 唐超凡的手臂从屈然的后背移到脖子上，暖洋洋的温度让她下意识地就想去蹭一蹭。他的手指轻轻按磨着手下光洁微凉的皮肤，力道不大，却足够让人舒服。 屈然怀疑这人是不是学过按摩，手法好像专业的很。 她掏出自己的小罗盘，集中注意力，看着指针迅速转起来又慢慢停下。 “听导航的，继续走。”她把水瓶的盖子拧好，放进座位旁边的格子里，“至于那个车怎么不见的，我们先不管它。” 路越来越宽，两旁逐渐出现了大片的田野，绿油油的草木随风摆动。 前方不远处，一座石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个看起来歪七扭八的字刻在上面。灰色的石头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青苔，几乎把两个字完全盖住。 车停了下来。 “我下去看看。”小白羊一撩袍袖，打开车门。 其他人坐在原地没动。 屈然看着小白羊的动作没有阻止，她手中捏紧符纸，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随着车门的打开，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与刚刚的冰冷的腥风不同，这一次的带着点湿润的青草香气，让疲惫的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小白羊走到石碑近前，想拿纸巾抹去石碑上的青苔，最后还是没动手，只是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 “这就是丰县了。” 他甩着手回到车上，“咱们进去？” 汽车绕过石碑，顺着大路向里面走去。 这地方与其说是丰县，不如说更像一个村子。稀疏低矮的瓦房分列在道路两侧，道路依然是难走的土路，大片大片的农田出现在视线里，却很少能见到人。 不，准确来说，从他们过了石碑到现在，一个人都没看见。 人都去哪了？ “孙哥，你知道那个发件人的具体住址和信息吗？”屈然把窗户打开，懒洋洋地靠在上面打了个哈欠。 孙梓含糊地答应一声，从后面拖出自己带来的包，翻找了一通后递过来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知道的都在上面了，你看看能用不？” 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几行字，有姓名和地址，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唐超凡好奇地探过头来看，温热的呼吸拂在屈然的脸上：“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打电话？” “当然是因为打不通，”孙梓用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一眼他，“就算打得通咱也得来一趟。” 唐超凡灰溜溜地缩回座位上，不出声了。 屈然有点脸热，她轻轻用大拇指蹭蹭脸颊，感觉热度稍微退下去了点，这才拿着纸张仔细看了起来。 ☆、第 43 章 “姓名：王大强 地址：丰县肖泉街18号大河院内7号房 电话号码：11633782514” 屈然摩挲着纸张，觉得这个地址好像有点熟悉。 嗯……她小时候和师父住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屈然懊恼地抓抓头发，把纸张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柔软的纸张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顺手掏出来一看，是自己的手机。 看这个界面的样子，是能用了？ 她在屏幕上左右滑了两下，发现自己现在可以退出导航系统了，就是这边的信号好像不太好，手机用起来卡卡的。屈然又戳戳app的小图标重新点进去，发现地图换成了蓝色红相间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界面上显示出他们正在走的路，小小的红色箭头朝向上方，慢腾腾地挪动着。 “凡哥，”屈然顺手戳了戳坐在旁边装蘑菇的唐超凡，“手机能用了。” 她嘴上说着话，指节跳动间把肖泉街大河院输入搜索框内，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荧光绿色的路线，正是去大河院的路。 【亲爱的家人您好，当前距离目的地6.8公里，预计通行时间40分钟】 【请您做好身份验证准备】 不同于他们来时导航莫得感情的机械音，这次的提示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像是在掐着嗓子说话，听得屈然有点想打人。她又戳戳界面，试图换个导航提示音，却发现好像只有这一种选项。 那行吧，凑合着听呗。 “我的手机没反应。”唐超凡疑惑地看着自己依然是黑屏的手机，“这还看脸的吗？明明大家都是一个牌子，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我的手机也不行。”李天王接茬，他看起来有些不安，手指不住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应该是只有屈小友的可以，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导航声音说家人？” “是的，”屈然点点头，“不过现在不是很多小视频里都叫粉丝家人吗，应该是差不多那个意思。” “非也非也，估计是小友你，与众不同。”小白羊捋着胡子，从后视镜里向后看，“应该是和此处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闲话之间，汽车行驶到一处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好像是道路尽头了，众人纷纷走下车，各自活动了下自己因为坐车而僵硬麻木的四肢，向前方看去。 一座八角亭立于他们眼前，雕梁画栋，看起来格外精致小巧。亭子后面是个吊桥，桥下万丈深渊，隐约能听见水流击打山石的声音传出来。 【请做好身份认定准备】 手机微微振动起来，轻微的酥麻感顺着手机传到屈然的手臂处，震得她差点把它摔下来。 大大的绿色剪头出现在屏幕上，几乎盖住了大半个地图，指向亭子的方向。 “看样子是要过去。” 屈然有些犹豫，她回头看着其他人，发现大家也在看她，“要过去吗？” “走吧。” 柔和的女声响起，李天王的经纪人做出干劲十足的样子挽起衣袖，露出肉乎乎的手臂。 “过去自然是要过去的，但应该提前做好防范措施。”小白羊道长迎风而立，他不长不短的胡子随风而动，糊了他一脸。 “不如这样，”小白羊道长装逼失败，认命地转过来，背对着亭子的方向，“屈小友，你可以……” 话音未落，他的头发从背后飘了过来，一股脑地怼进嘴里。 “咳咳！” 开车小哥见师父尴尬，连忙乖巧地跑上去帮他师父拍背理衣服。 小白羊道长咳了一会，终于缓过劲来，他把自己的头发胡子捋了捋，重新开口：“屈小友，你可以把多余的符咒拿出来给大家用，这样我们面对危险也能有一点自保之力。” 他见屈然看过来，有点心虚。正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她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来掏去。 最后，递出一大把黄符。 “给，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小白羊从一堆纸里面挑出有攻击性能直接用的，依次发给众人，剩下的部分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现在走吧。” 众人依次走进亭子里，屈然断后。 手机微微发烫，在屈然走进亭子的时候闪了一下，接着，那个鬼畜的导航音响起。 【认定成功，欢迎回家】 随着声音的落下，悬崖峭壁上弹出两块钢板，向中间的部位延伸，最终连接在一起。 “快点跑。” 随着众人的脚步，吊桥轻轻地晃动起来，脚下的万丈深渊仿佛张开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着吞噬掉毫无防备的路人。 还没等他们跑到尽头，桥动了。 ☆、第 44 章 钢板慢慢地朝崖壁收缩，眼看就要到达众人脚下。 跑在前面的几人已经踩上了地面，而最后面的屈然堪堪单脚悬空。 她脸色苍白，一手抓住旁边的绳索作为支撑，勉强稳住身形。山风吹得绳索晃动起来，她咬着下唇，一点点向前挪去。 山风很冷，吹得她指尖冰凉。 其他人加快速度，迅速冲上对岸，只剩下她半边身子悬在空中，缓慢地向前走着。 在某一个瞬间，屈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放空了，白茫茫一片，眼前只剩下绳索，和脚下的万丈深渊。 以前还真没发现，她原来这么怕高。 屈然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 先停一下再接着走，免得今天把小命交代在这了。 “小屈！” “屈然！” 来人急迫的呼声被风冲散，直到熟悉的气息覆盖在屈然的鼻尖，她才意识到有人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唐超凡握着绳索站在自己旁边。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第一个到对面的。 屈然张张嘴想问，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竟然没发出声来。她索性闭上嘴，注视着唐超凡，想看看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稍等，”只见他迈出一大步，一手脱离绳索胳膊向前摆动，最后落在屈然身体另一侧的位置，“跟着我的动作。” 他现在整个人把屈然罩住，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一堵人墙，生生挡住崖底吹上来的冷风。 两人像是在玩两人三足一样，慢慢移动到了绳索的末端，踩上坚实的土地。 到了对岸屈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全是冷汗，小腿软的像两根煮熟的面条，差点就在地上长跪不起。 “上来，我背你走一段。” 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屈然使劲揉揉眼睛，试图让自己因为过度恐惧而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聚焦。她慢吞吞地靠过去，鼻尖出现熟悉的气味，清新而绵长。 “哟，那怎么好意思。”她快手快脚地爬了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的脸贴过去蹭蹭，安心地闭上眼睛。 唐超凡感受到背上的重量，伸手扒拉两下屈然环过自己脖子的胳膊，确定她坐稳以后，一手托住她的屁股站起来。 嗯，还挺轻的。 明明看起来也不是很瘦，摸起来也软乎乎的，倒是意外的轻。 他托着屈然屁股的手动了一下，忽然发觉手感颇好。他又忍不住还想再动的时候，内心位数不多的理智克制住了他这过分的想法。 还是算了，他怕等到屈然好了反应过来以后，自己被她暴打。 屈然趴在唐超凡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她的手机被唐超凡拿着，导航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之前被嫌弃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没能吵醒她。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达了丰县的边界地区，正坐在草地上休息。 不远处，人影攒动，一栋栋小洋房排列整齐，柏油马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 与他们之前走的那段路上所见的景色全然不同。 屈然打了个哈欠，从唐超凡背上爬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感觉自己舒服多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腿也不软了胳膊也不酸了，可以立刻下地跑个五公里。 “屈小友醒了，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小白羊道长笑眯眯地甩着袖子，被徒弟搀着站起来。 一行人进了县城，这边看起来和外面几乎没什么区别：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道路两旁的店铺开的齐齐整整，时不时还有几个买菜阿姨经过。 肖泉街大河院在丰县的西北角，而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位于丰县的西南侧，需要穿过小半个城区才能到达目的地。 导航的音量被调低，但依然在尽职尽责地引路。 【前方红绿灯路口直行，预计步行时间二百五十分钟】 “不是吧？” 孙梓听见导航的播报眼前一阵发黑，“这路是有多长？” 【路线测量距离十四千米】 屈然听着也觉得腿软，一想到要走这么长的路就想原地放弃，她不停地放大缩小地图，想看看有没有近路可以走。或者，能有个公交可以坐？ 并无。 她看着唐超凡的后背，那上面有一小块地方比别的地方颜色都深，是她刚刚睡着的时候流了一点口水在上面留下来的。屈然暗戳戳地想着要不要装个晕，干脆让他再背自己走得了。 最后还是良心发现，没这么干。 一群人顺着马路走，声势浩大，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目。 没走多远，一辆小卡车停在他们眼前。 车头那里的窗户打开，露出一颗圆滚滚的头来。 “这不是小屈然吗，带朋友回老家来看啦？”那人一张圆乎乎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几道深深的鱼尾纹嵌在眼角，搭配斑白的头发看起来格外慈祥，“要不要李叔捎你们一程？” 屈然微微挑了下眉毛，在自己的记忆里翻寻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位“李叔”究竟是哪号人物。 “屈小友，这你熟人？” 小白羊道长在她身后跃跃欲试，眼看着就想冲过去替屈然答应下来。他这么一把老胳膊老腿的，要真走十几公里的路，那还不得断在这边。 除了他，其他人也有些犹豫。 毕竟是真挺远的，但这位李叔究竟是敌是友暂时还看不清楚，但总归是有点什么问题的。 见屈然半天没接茬，李叔嘴角的笑容便没之前那么热情了，面上闪过一丝冷意。 这点微小的变化被唐超凡看在眼里，他轻轻拽了拽屈然的袖子，正想小声提醒她，却没想到屈然先开了口。 “那就麻烦李叔了。”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女主恐高 ☆、第 45 章 屈然笑的乖巧，全然是一副乖巧晚辈的样子。 李叔见她答应下来，打开车门跳下来，帮他们打开后面车厢上的隔板，方便众人爬上去。 毕竟是货车，主要还是拉货用的。因此四面的隔板并不高，也没什么安全措施，一群人坐在上面瑟瑟发抖。 李叔很快把车发动起来，屈然坐在上面，隐约感觉到自己屁股上的肉在振动。 她忽然想起来几年前曾经大热过的减肥仪，号称能把脂肪震碎再排出体外。 好家伙，她的屁股要变瘦了吗？ “然然，你们是回之前的家对吧？”李叔坐在前面的驾驶座，大声向后喊话。 “不，我们先去一趟三北街。”屈然同样大声地喊道。小货车跑的飞快，后面的车厢几乎没什么遮挡，风几乎要把她的脸吹到变形。她回头向车头那边看了一眼，从后视镜里发现李叔的面色不太好看。 车头调转，向北面驶去。 即使有了车，从这边到三北街也有半个小时的路要走。在被风吹了一段时间以后，屈然逐渐开始适应起来，她把脑袋靠在车头那里，开始看沿途的风景。 丰县的绿化做的特别好。 一路走过来，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长得郁郁葱葱，茂盛的叶子几乎盖住了马路上方的半边天。沿途还路过了几处假山和湖泊，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浓郁的生机和灵气。 比起喧嚣而贫瘠的都市，这里太让人舒服了。 闭目养神了一会，屈然拿出手机开始研究接下来的路线。 导航还在开着，但已经切换到了驾车模式，一个小小的箭头在马路的位置移动着，而目的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咦？ 屈然把地图缩小一点，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她再次放大缩小地图，确认自己的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这里的城市布局，是按照阵法排列的。 像是聚灵阵加四象镇的组合。 加强聚灵？ 难怪这边的绿化这么好，空气中的灵气这么丰富。 屈然把手机递给小白羊道长，示意他仔细看看地图。 “八卦阵？” 小白羊小小声地惊呼，那声音迅速被风吹散，几乎没人听见。 屈然看出他的口型，又仔细看了一遍地图——确实有个八卦的形状，但并不太明显。 敢情这是在套娃呢？一个叠一个，套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套？ 但是，聚了这么多的灵气和生机，又是要做什么呢？或者说，给谁用？ 丰县的疑点又增加了。 李叔把他们送到地方，还想再在那里等等他们，却被屈然笑着推辞掉了。见他们实在不同意，李叔无奈摇头，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他们。 “办完事想回家一定要找我啊。” 他再三叮嘱，徘徊一阵后最终还是离开了。 “这人有问题。”唐超凡见李叔走远了，趴在屈然耳边小小声地说。 “看出来了。”屈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实际上，我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那你还？” “这么远的路，靠走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咱们还人不生地不熟的，”她摩挲着下巴，“就算他想图谋不轨，我也自有办法。” 小白羊见他俩说话，不怎么识相地凑过来接上话茬：“屈小友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那当然。” 从三北街走到大河院大约只需要十几分钟，众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地方。 站在院门口，一行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好像只要进去了，找到了人，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唐超凡抿抿嘴唇，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屈然的胳膊。 到时候，等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小屈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他要是想走，自己又该拿什么留住他呢？眼看着自己的生活很快就能恢复平静，唐超凡忽然有点犹豫了。 也许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他低头看着地面，脚轻轻踢着路上的石子。一只温暖的，不算太大的手忽然覆盖在唐超凡的手上，温暖的感觉伴随着清新的气息，传到他耳边。 “凡哥别怕，一切有我。” 唐超凡抬起头，发现屈然正在冲自己挤眉弄眼，面上带着笑意。他忍不住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之前担心的那些全都不是问题，以后的事还是要等以后再说。 “嗯。”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太笨了，应该再说点什么的。唐超凡有点懊恼，两道剑眉皱在一起，郁闷地攥紧了一点握着屈然胳膊的手。 “丰县肖泉街18号大河院内7号房……”一行人走进大门，屈然手中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小纸，比对着纸上的信息寻找着，“7号……这哪里有七号呀？” 大河院说是个院子，其实更像是小型别墅区，打眼看过去这里面总共就六栋小楼，上面标的序号从一到六，清清楚楚。 孙梓和李天王的经纪人也有点纳闷，他们费劲功夫查来的地址，难道是个假的？ 屈然低头看了眼手机，悲伤地发现地图上也没有显示。她又掏出自己的万能小罗盘，让它指出七号房的所在，却见指针嗖嗖地转动起来，就像他们还在丰县外面那会似的，完全无法指出正确的方向。 小白羊道长同样束手无策。 “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李天王举起自己的小手，提议道，“反正干站在这应该也找不出来那地方，不如先去填饱肚子。” 他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大家原路返回，走出大河院。 随着他们的离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从一栋别墅后面冒了出来。他眼看着众人离开，面上显露出一点放松的神色，整个人又迅速缩回阴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祝正在看文的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 ☆、第 46 章 大河院门口有个小小的便利店，里面有泡面关东煮和供人暂时休息的长桌。 众人进去胡乱买了点，付过款后坐下吃了起来。 “这边居然也有支付宝。”唐超凡偷偷跟屈然嘀咕，“我还以为他们会让我们拿东西来换呢，比如灵石什么的。” “凡哥，”屈然眨眨眼睛，“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毕竟这不是外面嘛……”他小声嘟哝一句，埋头吃面。 是的，这里毕竟不是外面。 屈然捧着自己那份老坛酸菜牛肉面，一边嗦着面条，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边的便利店看起来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但实则内里有很多在外面的超市压根就不会见到的东西。 比如放在冷柜里面，颜色暗红的石头，比如放在清洁用品处的铜制小风铃和红色不明液体，比如放在文具柜上表情僵硬的木偶小人和不明生物的骨架。 所以，丰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连便利店里都有卖这些凶煞之物？ 她还瞥见这边有卖朱砂的，想想自己库存不多的朱砂，干脆在临走之前顺手拿了一点。 “对了老板，”屈然付钱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你知道大河院有个七号房吗？” 老板收钱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砂一百八，加上你问的这个消息，”他把刚刚录入的收款金额删去，重新输了一个数字，“两千块，谢谢惠顾。” 屈然犹豫了一下，利索地掏出手机付钱。 “有。”老板把朱砂递给她，“至于怎么去，再加两千我就告诉你。” 屈然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但她还是掏出手机，露出自己的付款码，眼睁睁地看着老板扫走自己的钱。 “支付宝到账——两千元！” 超大声的收款提示音仿佛是在嘲笑她。 屈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存款下去一大截，眼前发黑，老板的面目变得格外狰狞。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嗤，”老板欣赏了一会她崩溃的表情，这才开了金口，“你外面来的吧？” 他一指刚刚众人吃面坐的地方：“坐。” “不，我是本地人，就是好久没回来了，”屈然摸摸鼻子，身体不自然地绷紧，“这不是想回来看看嘛，然后听见人说大河院七号房……” “我说你们怎么进来的呢，”老板了然地点点头，“你也别扯淡了，演技烂成这样回去再练练吧。” 众人听见这话，坐立不安起来。 屈然感觉从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压力，她回头看去，发现是唐超凡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皱着眉，嘴唇抿得紧紧的，搭在肩膀上的手骨节发白，隐约可见有青筋微微凸起。 “从你们一进来我就发现了，别紧张嘛，”老板又笑了一下，厚实的皮肉上出现几道深深的笑纹，眼睛里却没多少温度，“既然收了钱，我就不会这么快把你们举报出去。” “至于大河院的七号房，它在大河院的正中间，你们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 “可我们之前……”小白羊道长开口想反驳，被老板的一记眼刀给吓了回去。 “之前没看见是因为你们没有令牌。”老板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本来想一个令牌八百八卖给你们的，不过看在你们已经交了四千的份上，免费送你们一个。” 他从钥匙扣上取下一个小铁片，扔进屈然怀里，然后站起身来打开超市的大门：“慢走不送。” 走在街上，众人挨个看了一遍那个铁片，完全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来。薄薄的一小块看起来就像是块没有印花的硬币，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表面布满杂乱的划痕。 他们看着地图找到大河院的最中心，依老板所言走过去。 铁片，不，令牌被屈然拿着，在她站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小小的铁片散发出一阵灼热的温度，随之地面微微震动，原本在他们面前的中央水池被不知名的力量拉长，最终形成一座房子的形状。 而水池上那个喷水的鲤鱼雕像，在它的腹部出现了一个门牌，看起来与其他房子上挂的牌子没什么区别。那上面刻着几个不太清晰的大字：大河院7号房。 整栋房子被青苔和藤蔓环绕，看上去有些阴森。 屈然和小白羊道长各自拿好防身的法器，率先上去查看。 正门上面挂了一把锁，锁身锈迹斑斑，看起来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一样。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两人试探着推了推，随着他们的动作，那扇布满斑痕和青苔的门发出让人蛋疼的“滋啦”声响。就好像指甲划过黑板，金属的勺子挂过碗壁，听的两人打了个哆嗦。 “道长，你到旁边去一点。” 屈然后退两步，朝着门的方向冲了过去，接着——飞起一脚。 大门应声打开。 那把大锁也“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房子的设定有点类似于哈利波特第五部里面的格里莫广场12号 ☆、第 47 章 门被打开了。 与想象中的不同，门后的房间里看起来异常干净，既没有可疑的血渍也没有带着甜味的腐朽气息。 屈然往门里扔了个小石子，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没什么陷阱。”小白羊道长探过头来，端详着房子里面。 其他几人听见了他的话，跃跃欲试地想要进去，却被屈然拦了下来。 “不一定，”她看着小白羊道长，“道长，劳烦你打个卦看看。” “行吧行吧。” 他有点讪讪地摸了几枚铜钱出来，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掐着手势迅速结印。过了一会，只见他摊开双手，把铜钱收了起来。 “里面没有危险，”小白羊道长有些犹豫地张口，“不过，可能也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那也进去看看吧，就当参观了，”李天王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毕竟花了四千呢。” 他的经纪人张了张嘴，想要出言阻止，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行，那就进去看看吧。”屈然赞同地点点头，“里面应该会有线索。” 没有谁再提出异议，众人从敞开的大门鱼贯而入。 房子内部并不想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狭小，正相反，它看起来宽敞的很。地面上铺着花样别致的瓷砖，阳光透过不大的窗户进入室内，窗台上还放着一盆吊兰。 绿油油的叶子向四面摊开，显得生机勃勃。 如果它不是大河院7号房，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这里就是一处普通人家的普通住所。 “这里还有个地下室？”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众人都被吸引过来。 那是一楼的书房，高大的书架上放了满满当当的书，就在书架与书桌之间，有一扇小门。门的颜色与墙面浑然一体，如果不是它被推开了，压根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个门。 是的，它现在已经被推得大开，露出门后面幽深而阴暗的隧道。 “下去看看？”李天王探着头，跃跃欲试，“说不定下面会有宝藏，堆积如山的黄金什么的。” “也有可能是陷阱。” 唐超凡站在一旁给他泼冷水：“说不定什么都还没拿到人就挂了。” “……” “你们在上面等着吧，我去看看。”屈然拨开两人，终止他们无厘头的猜测，走了进去。 过了没几分钟，她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下面有什么东西吗？”众人好奇地围住她，开始夺命连环问，“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没有陷阱吗？”“有黄金吗？”“王大强在里面吗？”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个普通的空荡荡的地下室，”屈然挠挠头，“看起来好像是曾经有过布置阵法和腌白菜的痕迹，我把那个阵法抄下来了。” “是个跟剥夺气运有关的阵法。” 再三确认房间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以后，众人离开了大河院。他们沿着路往外走，却意外地发现刚刚还在开业的便利店关门了。 “店主外出，归期未定？” 一个大大的木牌子挂在玻璃门上，昭示着主人的离开。众人疑惑地瞥了一眼继续赶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屈然觉得哪里好像有点问题，好像漏过了哪个点似的。 等等。 他们刚刚在便利店有没有看见腌好的大白菜？那些明显是手工腌制的泡菜和酸菜，正好和地下室里的味道对上，以及，老板有那里的钥匙，那个地方显然不是大多数人都能知道的…… 还有放在超市柜台上的茶杯，和7号房餐厅里面摆放的某套茶具刚巧款式一样…… 如此明显的线索，他们为什么没注意到？王大强先生甚至还光明正大地坑走了他们四千块钱！ 她要窒息了。 真想回到一小时前，把愚蠢的自己打醒。 但此刻显然已经悔之晚矣，她只好拿出自己的小罗盘，喊上小白羊道长，两人尝试着看看能否找出王大强先生的下落。 啊，果然失败了。 咦，等等？ 扑朔迷离的卦象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逐渐显示出了一个方向——东南，也就是他们的正前方。 “就在前面？” “就在前面，而且，还不远。” 话音未落，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圆圆的身子随着手臂用力而前后摆动，和他的箱子一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圆滚滚的男人哼着小调，腰间的钥匙串也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正是超市的老板——王大强先生。 他见到众人，眼睛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试图换一条路绕过众人。 跑是不可能让他跑掉的，一行人迅速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按住这个坑了他们的气运还骗了钱的男人，让他感受了一下人心的险恶和大地母亲怀抱的温暖。 “等等！”趴在地上的男人大声喊叫，众人以为他还试图暴起，迅速将他镇压下去。 “不是，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有办法！”他艰难地抬起头来，“你们放我起来！” “哈。” 按着他的男人轻笑一声，加大了力道，“废话，把你带回去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王大强圆滚滚的脸盘逐渐涨得通红，并且，还有越来越圆的趋势？ 不对！ “放开他！” 屈然边喊边把离她最近的唐超凡拉开，还没来得及分散其他人，趴在地上的男人就忽然无声地炸开，奇怪的液体和碎片溅了围着她的人一身一脸。 没人受什么伤，但把自己的黏糊糊血糊淋剌的总归是又恶心又不舒服，加之王大强突然的消失，实在让人反应不过来。 “这，这人自爆了？” 孙梓动作僵硬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摸了一手的黏腻，望着自己满手的鲜红，他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3 17:49:39~2021-01-05 17:5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nnnnnn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8 章 “不，他逃走了。” 小白羊道长凝视着地上的那一滩，过了好久才开口，“真是大意了。” “还能找到他吗？” 刚刚差点晕倒的孙梓听了这话，瞬间就不晕了，一个激灵挣脱开搀着他的那位小哥，从地上跳起来。 “不能了，他刚刚来这么一下，自己估计也去了半条命，”屈然摇摇头，“虽然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办法，但也把他的气息留在了这边。” “他自己身上的气息也就随之减弱，无论我们再怎么找，也只能找到这一摊。” 孙梓听了她这话，眼睛又要往上翻，这次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唐超凡给一把扶住。眼看暂时没有办法了，众人只得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没有李叔的车可以做，一行人只好徒步行走。 这可比做敞篷的货车车厢还要难受。他们跟着导航的指引，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将近五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来时的那个入口。 又是一番千辛万苦，众人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各自家中。 因为之前孙梓把近半个月的通告都推掉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能回来，唐超凡凭空得到了一周多的假期，相比之下，李天王就没他那么幸运了。 他一回去，就被经纪人大姐姐拎去打工赚钱。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天王觉得自己最近没那么倒霉了，甚至成为了一档对嘉宾很友好，国民度也很高的综艺的常驻嘉宾。 以及，回来之后就没看见过鬼了，稍微有点不习惯。 他打电话给唐超凡和屈然，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因为王大强那次自爆脱身，元气大伤，他对骗来的气运掌控力也就减弱很多，你暂时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说完正事，李天王开始大吐苦水，控诉两人在家休假的偷懒行径，最终被唐超凡无情地掐掉了电话。 “说起来，凡哥，”屈然看着唐超凡重新把电视的音量调大，出声打断他的动作，“你暂时没什么危险了，要不咱俩分房睡？” “？？！！！” 屈然其实早就想和唐超凡分开睡了，天晓得无论春夏秋冬，天天都要裹着束胸的感觉有多难受。再加上晚上睡觉要顾及身边人的存在，她都不能放肆地打嗝放屁洛睡了。 “别吧，”唐超凡眨巴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瞅着屈然，试图用目光感化她，“小屈，万一晚上有鬼来袭击我怎么办？” “不可能的，你现在已经不是招鬼体质了，而且我在房子周围布置了驱邪的结界，鬼就是去找小白羊也不会来找你的。” “那……” “那就愉快的决定了。” 反对无效的唐超凡当天晚上，郁闷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被屈然扫地出门。 白天的时候，阿姨已经把他自己原来的房间给收拾出来了，床单上布满了阳光的温暖气息。他把被子枕头扔上去，自己也跟着跳进去。 软绵绵的布料温柔地包裹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唐超凡蹭了蹭被子，感觉到一丝失落。 其实他也知道两个人住一起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小屈提出让他回自己房间住，估计也是觉得做某些事不方便。 而不是嫌弃他……吧？ 他打了个哈欠，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 假期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在一周的吃喝玩乐之后，唐超凡终于复工，早上八点钟，孙梓就准时地出现在他家——还带着一个体重秤。 今天早上屈然坐了三明治，夹着烤的脆脆的培根和糖心的鸡蛋。面包的最上面撒上一层马苏里拉芝士，放进烤箱里烤十分钟，烤的芝士金黄中带着一丝焦香，隔壁小孩都要被这种热量炸弹馋哭了。 唐超凡闻到食物的香气，兴致勃勃地从房间里冲出来，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并熟练地给自己那份早餐挤上番茄酱。 在他把酱料抹匀后，一只大手无情地端走了他的餐盘。 并在他怀里塞入一只体重秤。 “先去过称，”孙梓无情地把他那份早餐塞进自己嘴里，“要是超过一百五十斤就把你拉到屠宰场去卖掉。” 唐超凡眼看着自己的三明治一点点消失在了孙梓嘴里，悲愤地站了上去，看着鲜红的数字一路飙高，终于，在七十二点八停了下来。 好险。 他从称上跳下来，准备去抢走孙梓手里的三明治，却对上他被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腮帮。 “嗝~” 孙梓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低头看了眼体重秤上的数字。 “很好，你成功逃过了被沙掉按斤卖出去的命运。”他满意地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白煮蛋和一根小黄瓜递给他，“不过还是有点超重，所以你吃这个吧。” “……” 在解决掉早饭后，他们驱车来到公司，还没进大门，孙梓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孙梓走的时候眉头紧皱，面色发青，明显一副出了事的样子。 他摆摆手，示意司机带他们两个去工作地点，自己则冲到车库去开走了另一辆车，一溜烟没影了。 唐超凡好奇地想要跟上去，却被屈然拽住了衣服的领子，拖上了保姆车。车门被迅速关上，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后面，一张写满求知欲的脸蛋贴在上面，又被车里的另一个人按下。 一天的工作完成的很顺利，两人被司机接回了家。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通常会在睡前收到孙梓的电话，询问唐超凡当日的工作情况，以及有没有遇见特殊的状况，但今天—— 孙梓没打电话，甚至连个微信也没发。 “孩子大了，出门去浪也不记得告诉爸爸妈妈一声。”唐超凡咬着酸奶盖，眼睛粘在电视上，有些漫不经心，“不过也正常，估计是忙昏头了。” 屈然附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为了王大强的事，他们之前鸽掉了一大堆通告，孙梓这段时间忙一些，忘了他们这边也很正常。 不过，第二天孙梓也没来。 第二天晚上，屈然倒是等来了孙梓的电话。 那时候两个人正坐在客厅，懒洋洋地看着动漫，屈然手里抱着袋薯片，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一边提防某人随时可能伸过来偷薯片的手。 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屈然倾身去拿，露出一丝破绽，怀中的薯片被忽然出现的手偷走。她一手拿着手机，回头想去抢，不料零食袋被唐超凡举过头顶，并挑衅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屈然抬手去够，无果。 她放弃了那袋薯片，接通电话。 “你~怎么~这么~矮~” 唐超凡用气音在屈然耳边小声说，湿热的气流扑在敏感的耳朵上，刺激地她打了个哆嗦。 可恶！ “喂，小屈，刚刚我说的你听清了吗？”孙梓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出来，“唐超凡在你身边不？” “在。” 屈然清了清嗓子，摸着耳垂把音量调大。 “哦好，那你让他滚蛋，我要跟你说正事了。”无视唐超凡好奇的眼神，屈然一把抄起手机，关上免提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捧着半空了的零食袋子看着电视发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要背着自己说什么。 唐超凡把薯片放回桌子上，不再碰它们。他没再放动漫，而是撑着手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卡通人物发呆。 想着想着，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耳朵，轻轻地在上面揉了揉。 白皙的耳朵被摸的微微泛红，还有点热，不过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唐超凡想起来刚刚屈然那个反应，被吹了口气就蹦跶的三尺高，嘴角疯狂上扬。 像只受了惊的猫似的。 那边屈然在跟孙梓鬼鬼祟祟地打电话。 ☆、第 49 章 “孙哥，啥事儿啊？”屈然压低声音，小声询问。最近唐超凡安全了，也不知道孙梓是不是准备卸磨杀驴，趁这个机会把自己开掉，节省下一大笔经费。 并不是。 电话那头，孙梓苦恼地摸着自己的头皮，向屈然说明整个事情的经过。 在去年年初，糖果娱乐公司签了一小批新人，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叫时阮。和她同期的几个人，有的小红了一把，有的人不温不火，只有她，在签约后的第一个月就被某名导看中，第一部电影就是大制作女二号，再往后更是一飞冲天。 今年二月，她却忽然宣布要暂时休息一个月，停止一切活动。休息一段时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圈内的工作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这背后往往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期望。 时阮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去了趟隔壁T国。 四月份回国以后，她就性情大变。原先有些跳脱的性格忽然变得沉静下来，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念诵不知来源的经文。 带她的经纪人小刘差点以为孩子在国外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无论怎么问，时阮都不说。一开始，她还稍微敷衍回应两句，再后来，干脆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因为不影响工作，小刘也就没再问过。 直到昨天早上，她像以往一样去时阮家敲门，准备接她去公司。小刘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她干脆直接拿着钥匙开门进去，却不料看见时阮面容扭曲，四肢着地，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 她的脸呈现出青紫色，眼睛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吓得小刘差点当场去世。 小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了那扇门的。厚重的大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关上，她跑到小区门口，隐约感觉到，自己的鼻腔里面充满了血腥味。 孙梓收到了小刘的电话，连忙赶过去。再次打开时阮家的大门，他们却发现时阮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体发凉，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没死。 他们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请了几位口风严的家庭医生来给时阮治疗。 医生们给时阮做了全身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时阮除了血糖偏低以外，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这身体状况，比我还好呢。”其中一个医生有些疑惑，“看她这样子，应该是睡过去了。” “……” 两天过去了，时阮依然没醒过来。 屈然听了孙梓的描述，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了然地点点头：“孙哥，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她看看？” “嗯。” 孙梓沉吟片刻，“明天白天我会让小李跟着唐超凡，早上我把他送到公司，你跟我去时阮家。” “找过别人来看了吗？” “小刘介绍了一个人，他来了之后什么都没看出来。”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屈然给手机连上充电器，正准备去洗漱，却发现一个脑袋从门缝里面鬼鬼祟祟地探进来。 …… “所以，你明天不和我一起工作了？”唐超凡扒着门，歪头看她，“要去那个时阮家？” “嗯。”屈然点点头，干脆把门打开放他进来，“明天白天小李跟着你，我应该会晚上回来。” “哦。”唐超凡垂下眼皮，手指抠着屈然的被角。那样子活像是个爸爸明天就要进城务工，把他自己丢在家里的留守儿童，“那你去吧，反正我也不会遇到危险的。” “反正就算遇到危险我也死不了。” “……我会尽快回来。”屈然莫名地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大的愧疚感包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唐超凡细软的头发，“不会遇到危险，我走之前会给你留东西防身的。” “而且，咱俩结了血契还记得不？你要是出了问题我会第一时间感觉到。” “行吧，”唐超凡眼皮稍微抬了点，偷偷看着她，“那你回来的时候从南五街上哪家虾兵蟹将带一盒大份的蒜蓉小龙虾回来。” 总算是把老板哄好了，屈然第二天如约跟随孙梓前往时阮家。 时阮住在公司分给她的一栋公寓里。 两人打开了她家的大门，进入室内。 这间公寓并不算是很大，一百多平方的样子，但胜在干净整洁。巨大的落地窗前摆了二十几盆绿植，在阳光下显得郁郁葱葱，格外好看。 屈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面虽然看起来干净，但却弥漫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像是淡淡的百合香气混杂着腐烂的血腥味，实在是让人上头又恶心。 “孙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臭味？” “没有啊。”孙梓使劲吸了一口气，只闻到了百合味的淡香气，“挺香的啊。” 两人进入时阮所在的房间。 时阮暂时躺在侧卧，纤细白皙的身体看起来毫无血色，甚至有点发青。经纪人小刘守在她身边，各式仪器在房间里摆了一地，实时监测着她的身体状况，时不时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屈然轻轻翻动她的眼皮，又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时阮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她应该不是睡着了，这症状更像是魂魄离体。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刚刚一进门的那股腐烂的血腥气味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百合香味。这间侧卧位于房子的阳面，墙纸用的是粉白色，看起来温暖而干净。 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与它相对的，是公寓里其他地方笼罩着的，灰扑扑的感觉。 侧卧就在主卧的旁边，与这边不同的是，主卧室的大门紧闭。暗红色的实木大门上刻着繁复的雕花，一个密码锁装在本该是把手的地方，银色的金属块泛着让人后背发凉的白光。 “小屈，你看出什么来了？”孙梓见屈然目光飘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有什么问题吗？” 屈然摇摇头，把视线重新转回到躺着的时阮身上。她把刚刚贴上去的符咒撕下来，黄纸在离开皮肤的瞬间变得发黑，最后变成细细的碎末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不把时小姐的身体放到主卧室？”她没有回答孙梓，而是询问小刘：“她平时睡的不是这个房间吧？” 小刘想了想，肯定她的猜想：“确实不是的，但主卧室用的是密码锁，用指纹或者磁卡都打不开，而密码只有阮阮她自己知道。” “等等，您说她的，身体？” 小刘忽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床上好像陷入了沉睡的人。房间里的仪器依然在滴滴哒哒的响着，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她刚刚还放在时阮被子上的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差点把椅子带翻。 “你的意思是，她死了？”小刘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向前伸去。她好像想要抓住屈然的袖子，却被对方利落地躲开。 “暂时还没。” 屈然有点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她后退一小步，从胸前的斜挎包里取出一只透明的小罐子，里面盛了满满的红色粉末。 孙梓眼尖地认出来，那是从王大强店里买的天价朱砂。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瓶口，用指尖蘸出一点点，在时阮的眉心处画了个小小的图案。朱红色的粉末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像是着了火似的，随着屈然的念念有词，竟然流动起来。 旁边的两个麻瓜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他们两个正想凑近些的时候，一道红色的细线忽然从时阮的眉心处钻出，一路蔓延到屋外。 ☆、第 50 章 屈然见状连忙顺着细线所指的方向跟过去，却惊异地发现，红线在出了房门没多远，就凭空被斩断了。 就好像是有人硬生生将它砍断的一样。 有点奇怪。 不对，是超级奇怪。 孙梓和小刘明显也看见了这根红线，他们跟着屈然走出来，却发现她停下了脚步。 “线断了。” 小刘站在屈然身后，小声说。她用食指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条红线，发现它毫无反应。 红线断在走廊的正中间，让人难以判定它原本的走向。 “那边的房间是做什么的？”屈然头疼地摸着鼻子，打量着红线断开的位置，“就是那间门上挂着镜子的房间。” “是书房，阮阮经常会在里面看剧本什么的，她说在里面注意力会比较集中。” “这样。” 屈然听了小刘的描述，微微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而是冲着主卧紧闭的房门走去。 腥臭的气味在这扇门前变得更浓了一些。屈然忽然想来了自己高中的厕所，常年得不到有效的清理，各式各样让人作呕的污秽物体堆在某个角落，持续地散发出恶心的味道。 那是门都挡不住的味道。 她揉了揉鼻子，忍着恶心去推那扇紧锁着的房门，毫不意外地，没有推动。 “alohomora？”孙梓站在屈然身后，用食指指着密码锁，大声念咒。 “滴——错误。” 门锁上面闪过一道红光，像是对孙梓的嘲笑。 屈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孙哥，这里是东方玄学世界，西方魔法在这边不管用的。” 她嘴上说笑，手中动作不停，很快门上就出现一个不大的咒轮，正好落在门锁旁边。 “看我的。”屈然比了个口型，接着小声嘟哝了几句什么，孙梓好奇地低下头去听，发现她念的是：“无量天尊玉皇大帝，请助俺老屈一臂之力！” 门应声而开。 “……” 欺负他老孙没文化啊。 屈然把门推到底，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间大的有点过分的——佛堂？ 说是佛堂也不对，这里面没有供奉任何一尊佛像，而是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黄铜塑像。层次分明的供台上摆满鲜花瓜果，最下面摆了一排白色小蜡烛，蓝绿色的火苗跳动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供台的最中间，放了一只长方形的盒子。 那股腐烂的血腥气，就是从这个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此时明明是白天，房间里面却拉着厚厚的黑紫色窗帘，几乎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光亮。 跟在屈然身后的孙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像有一股不明源头的凉气自他的后背蔓延而上，几乎让他汗毛倒立，想要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吱呀——” 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吓得孙梓差点原地窜起一丈三尺高。他惊惶地冲回门口，不停的按动门把手，试图从里面把房门打开，却发现这样做毫无意义。 “没事的孙哥，等一会我把里面的这个解决了咱们再出去。”屈然淡定地拍拍孙梓的肩膀，扶他在门口坐下，自己则反身走向供台前。 她垫垫脚把正中间那个盒子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盒子很重，上面刻着精致的云纹和松柏图案，盒盖上写着一行泰语。屈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翻译软件扫了一下那行字，“唔，镇，安宁？” 估计是做这个东西的人写给自己的心里安慰罢了。 屈然打开盒盖，发现盒子里面躺了一只大头娃娃，看样子是个女娃娃，棕色的卷发散在盒子里面，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皮肤呈现深深的灰色。 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被人挖空了，粘了两颗红宝石。 看着就挺吓人的。 屈然闭上眼睛，将手指探入盒中，放到娃娃的脑壳上。一阵刺痛和麻感从她的指尖处传来，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时阮的灵魂不在这个小鬼这儿。 不过，这小鬼就这么放着也是个麻烦。 捏着手指的那只小手好像动了，接着，盒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此同时，坐在门口的孙梓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屈！！！！那个东西动了！！！！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屈然睁开眼睛，发现盒子里的娃娃坐了起来，用她那红色透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真是没有礼貌，我还没做什么呢。”小娃娃松开握着屈然的手，提起自己的裙摆从盒子里面走出来，“你们也是来求我的？” “那么，付出点代价吧。” 稚嫩的童声夹杂着让人惊惧的情绪，被小娃娃说出来。她抬起自己灰色的小手，红色的液体从她的眼眶处流出，沾到了白色的蓬蓬裙上，也滴在屈然的手上。 “咦？” 小娃娃奇怪地歪了下脑袋，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颤动着，“那我就先去收他的吧。” 哒哒哒。 小小的皮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吓得一百八十多斤的男人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让你走了吗？” 小娃娃的动作被来人拦下，她不耐烦地踢踢地面，想要绕过这个愚蠢的人类——却被提着咯吱窝拎起来。 “大胆！” 她挣扎着晃动身子，却无计可施。一切的攻击手段，在这个人类面前都好似泥牛入海，没有发挥它们该有的一点作用。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屈然笑眯眯地拎着娃娃，因为嫌弃她的味道还把她举得离自己远了一点，“乖啊，姐姐这就送你去投胎。” 小娃娃挣扎的更厉害了。 “不行！那个人许给我的东西还没拿到！我走不了！” “不，你可以。” 屈然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口中却念动咒语。她把小娃娃放回那只大盒子里，让她平躺在里面。 “我……”草，一种植物。 没过多久，一个半透明的小姑娘从盒子里面像个气球似的飘起来，圆滚滚白乎乎的，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两三岁小朋友。她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原地转了个圈，这才稳住自己的身形，气鼓鼓地看向那边好整以暇念咒的人。 “那个女人，她还没给我东西！@#￥！%#&%#……” 小姑娘跳着脚，试图阻止屈然，却被可恶的大人一把拨开。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念完最后一句，小姑娘的身体闪过一道金光，隐没在半空中。 “拜拜了您嘞，现在赶快点应该还能投个好点的人家。” 唉—— 少年老成似的叹气声若有若无的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好像是小鬼没能说完的话，又好像是某种遗憾的情绪的回响。 危机解除，孙梓拍拍屁股上的灰，从角落里站起来。 “走了？” 他还有点哆嗦，说出来的话末尾都带了一小截颤音。 屈然把装着娃娃的盒子阖上，抱在怀里朝门口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孙梓：“如你所见，走了。” “那时阮……” “刚刚那个小孩儿不是说了吗？时阮的东西不在她那儿，”屈然掏出两张符纸，把它们交叠在一起按到木门上，“那估计是被别人截胡了，我看那个小刘就挺有作案嫌疑的。” “不可能啊……小刘她……”孙梓有些不敢置信，他张嘴想要反驳屈然，却被她打断了话头。 “孙哥，站远点。” 说着，她自己后退几步，站到房间中央。孙梓看见屈然动了，自己也连忙跟着跑起来，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口处就传来巨大了爆破声。 “？？！！” ☆、第 51 章 那扇孙梓尝试了数次的门，被两张黄表纸给轰开了。他忽然想到刚刚屈然淡定地说一会干完就能出去的淡定的样子，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就，挺刚的。 原本坚固的实木大门被炸的七零八落，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却发现时阮的经纪人小刘已经不见了踪影。 “咦，人呢？” 孙梓还有点迷糊，刚刚亲身经历了一系列不符合科学的超自然事件后，他脑子里还嗡嗡的。此时再面对自己身边疑似出现了个叛徒大反派，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当然是跑了。” 屈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对着时阮家里的穿衣镜蹭掉自己脸上刚刚因为爆破而蹭上的黑灰，顺便递给孙梓一张。 “孙哥，擦擦不？” 孙梓看她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莫名感觉到一阵安心。于是也接过纸巾，开始整理自己的仪表。 等到两人收拾完毕，屈然去侧卧看了一眼时阮：她的身体依然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三魂七魄依然不知所踪。刚刚画在眉心的图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抹掉了，现在只留下淡淡的一抹红痕。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们也用不着那个了。 “走了孙哥。” “诶？去哪啊？” “找时阮的那位好经纪人，小刘女士去。” 话音将落，一只小小的白色纸蝴蝶从两人的眼前飞过，像是在示意两人跟上似的，它摇摇晃晃地飞在两人眼前转了一圈，这才朝门口飞去。 小蝴蝶飞过的路线正是刚刚小刘走过的。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接着走小路绕过绿化带，又经过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孙梓顺便开走了早上停在这边的车，由蝴蝶带路，两人开着车追着这个小东西一路向东边驶去。 在走过三条胡同，穿过一片老街，拐过两个监控摄像坏掉的路口后，他们终于在一片繁华的街区停了下来。 蝴蝶“啪叽”一下撞上汽车玻璃，撞上以后，它又退回去一点，拍拍翅膀重新撞过去，示意让车内坐着的两人打开车门。 如它所愿，门开了。 屈然和孙梓从车里下来，被蝴蝶带着走了一段路，最后进了一栋写字楼。 呃。 这不是公司吗？ 蝴蝶还在往里飞，带着两人一路进入了一间空着的舞蹈教室。 孙梓大胆提出质疑：“小屈，你这个大蛾子是不是坏了？” “……没坏，那位刘女士应该就在这里，”屈然无语地耸了下肩膀，“大概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她伸出手，触到镜面墙上。 指尖和倒影毫无距离地碰在了一起，屈然看着自己镜子里面的影子，眨了下眼睛。 镜子里的她也跟着眨眨眼。 “这后面还有个房间吗？”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掉了，屈然没再管镜子，而是转过身来询问孙梓。 孙梓肯定地点点头：“是有个小房间，不过一般都没大有人用的。” 他打开房门，带着屈然从走廊绕到刚才那个房间的另一侧，这里有个隐蔽的小门。 “一般要进那个镜子后面的房间的，都从这里进去。” 小门被打开，房间的全貌被展示在两人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纤细修长的黑影。 “这，这是？！” · 小房间里面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空间并不算大。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就可以将对面舞蹈教室的全貌尽收眼底。 长桌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张白纸，现在，它们却全都被某个魂体坐在屁股底下。 而刚刚两人看见的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经纪人小刘。 她背对着透明的墙面站着，身影被微弱的日光照的纤细而修长。正因为背着光，她的脸部被蒙上了大片的阴影，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阴鸷。 “来的很快嘛。” 她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向上翻起，直勾勾地盯着进入室内的两人：“来都来了，那就别走了吧。” “我不太喜欢这句话，”屈然扬着下巴，两手插兜，“所以把这句话送还给你。” “来都来了，你就留在这吧。” 对方轻嗤一声，没再接她的话，而是迅速翻动手掌——十几道泛着蓝光的银色细线朝着屈然的面门迅速飞来，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极淡的花香。 百合的香味。 也是时阮家里的味道。 屈然一手拽着孙梓，带他迅速闪避到桌子后面，按住他的头让他蹲下，一边还不忘出言嘲笑：“大清都亡了五百年了，居然还有人用暗器和毒雾这玩意。敢问这位大姐，您这是从哪个封建王朝穿越过来的啊？” 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小刘女士的哪个点，让她更加激动起来。各种乱七八糟的，能让人不死也丢半条命的东西，不要钱似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砸了过来。 屈然带着孙梓左躲右闪，成功躲掉了敌方的大多数袭击，只是脸颊被一块细小的碎片给划了一道口子。而孙梓，作为发工资的大老板被护在身后，毫发无损。 咦？ “怎么了？”孙梓看见屈然的脚步顿了一下，还以为她受伤了，“你还好吗？” 屈然摇摇头，她刚刚好像发现——小刘的攻击似乎都避开了桌子上的时阮，好像是在顾忌什么。 她眨眨眼睛，略定了下心神，准备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孙哥，咱们到桌子那边去。”屈然拖着孙梓跑过去，把他推到时阮身后，让算大的魂体遮住他的上半身，自己则站在旁边，随时观察小刘的反应。 果不其然，对方攻击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看样子是有用的。 “孙哥，你把时阮当挡箭牌就行，在这躲好。”屈然随□□代了一句，便从二人藏身的地方冲出，目标是小刘的后方。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没东西可扔了，又或许是被她的动作给惊了一下。就是在她愣神的一刹那，屈然已经欺身而上，同时顺手扔出一条绳子。 那条麻绳看起来好像活了似的，顺着惯性甩到小刘的身上，接着迅速扭动起来，把她的双手捆在了一起，并且自行打了个死结。 “你！” 小刘愤怒地跳起来，胳膊用力，试图挣断这根该死的绳子。她的脸涨得有些发紫，没能弄开绳子却被屈然一脚踹翻在地上。 还给她的脑门上糊了张符纸。 屈然把定身符贴好以后，在她脑门上拍了拍：“您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这下她彻底动不了了，僵硬地躺在地上，嘴唇紧抿，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该死！ 孙梓从无知无觉坐在桌子上放空的时阮身后走出来，轻轻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刘。发现对方对自己无计可施以后，他蹲下身子，做势要去掐她的脖子。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会也不害怕了，而是转为愤怒，额角隐约可见一跳一跳的青筋。 “是公司给你的待遇不够好吗？还是你是对家公司派来的卧底！” 屈然从桌子后面搬了两把椅子出来，一把放在孙梓的屁股后面，另一把自己坐下：“孙哥，坐着问。” 小刘没理他们，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算了，你来问吧。”孙梓发现自己被无视了，更加憋屈，干脆一屁股坐下，把小刘扔给屈然。 “嗯，行。”屈然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这才放低了点视线去看地上的俘虏，“那我可问了哈。” “时阮去T国是不是你教唆的？” ☆、第 52 章 小刘依然躺在那不说话。 她这会倒是没再翻白眼了，而是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那个小鬼是你给她的？” “……” “那，我换个和时阮没关系的问题，你认识王大强吗？” 小刘的眼睛忽然睁大，直勾勾地盯着屈然，似乎是想判断她说话的意图。过了几秒，她才缓慢地张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倒是不复先前的阴冷。 “世界上那么多王大强，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屈然一边的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道嘲讽的弧度，又迅速放平。坐在她身边的孙梓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差点跳起来。 “她……”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按回了座椅上。 “当然是开便利店的那个王大强。”屈然眼睛弯的像个小月牙，目光中却泛着冷意，“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小刘这下看起来急切了不少，她的声音都带了点颤音：“怎么了？” “不告诉你。”屈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放大了不少，“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时阮下手。” 小刘用力闭了闭眼：“行，我说。” 她是在前年年末入职公司的，只比时阮早三个月。 她原来是学编剧的，但奈何写的剧本大都投不出去，而小刘本身对这方面也不是太感兴趣，干脆就考了经纪人资格证，转职做了经纪人。 身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没什么人脉经验也不足。进了公司以后，也没几个艺人愿意跟她，原先分配给她的两个人都以各种借口让公司给他们换了经纪人。就在她准备辞职，开始考虑要不要再换一种工作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被分到了她手下。 那个姑娘就是时阮。 同为新人的她刚出学校不久，面对花花世界差点被迷晕了眼睛。但幸好，有小刘陪着她，时刻的提醒和鼓励让她认清自己并不断努力，终于，她接到了一个不错的剧本，小小的红了一把。 再后来，路越走越顺，各种各样的合作源源不断地找上来。 时阮的名气越来越大，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而小刘也用从拿到的分成买了房子。 这本来是好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刘的心里却滋生了奇怪的想法：凭什么时阮可以赚这么多钱？我却只能拿到那一点分成？ 如果时阮挣得钱可以直接分自己一半该多好？或者，哪怕送自己一套房子？ 小刘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她想到时阮之前送自己的那些包和化妆品，又不觉得那个想法过分了。 要知道，她们两个的感情这么好，也许不是不可能。她后来也跟时阮提了几次修改分成的事，都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 直到某天，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问她想不想拿到自己应得的报酬。 王大强对她说，要想拿到钱就必须先信个教。他还说，时阮现在得到的很多本该是她的，成为教徒以后，自然会有真神帮她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份抢回来。 小刘一开始也是半信半疑，但后来王大强所说的真神现了身，真的帮她拿到了不少好处。 于是她也成为了一名“虔诚”的教徒，开始听从教会和王大强的命令办事。 “让她去泰国请婴灵回家的是我，那个婴灵帮我和王大强偷走时阮的气运，一部分用来供养真神，另一部分她自己拿去转换成现实的金钱给我。作为交换，我把时阮的灵魂许诺给那个小鬼让它成仙。” 屈然和孙梓听得三观都要碎了。 好家伙，这个人以前是过的有多辛苦，才能干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并且居然还信了那个什么神的鬼话，难道她长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吗？ “你还对别人下过手吗？” 小刘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啧啧啧，你听听这毫无悔改之意的口气，这说的是人话吗。孙梓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当初他们是怎么把这么一个人给招进公司来的？ “除了王大强之外，向你一样的还有别人吗？” 小刘躺在地上继续摇头：“没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个痛快的吧。” 孙梓终于挣开了屈然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跳下椅子狠狠踹了小刘两脚。他们公司，一共也没几个艺人，最掐尖的几个都给这帮□□徒祸害了！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踢得小刘五官扭曲，小声哀嚎着求饶。孙梓置若罔闻，一下又一下地继续踹上去。 等他发泄够了，屈然这才继续询问小刘：“被拿走的气运该怎么取回来？” “没办法的……咳咳……咳……”她用力地咳嗽着，一边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除非真神愿意主动赐回，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办法。” 她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斜着眼瞥向两人，见他们流露出的震惊与愤怒，她声音嘶哑地大笑起来。 “你！” 孙梓这下也不踹人了，他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颤声道：“我要报警。” “孙哥，等等，”屈然附到孙梓耳边，小声说到，“让她走，留着她还有用。” “可……” “没事，我有办法。” ·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小刘面色正常地走出公司大门。 她面带微笑，沿途还跟相熟的几个同事打了招呼，接着在路边叫了个快车，直奔机场而去。 在小刘身后，孙梓和屈然也跟着出了公司。两人合力抬着一个不算大的长方形木盒，把东西放入车内，开着车绝尘而去。 “时阮在这里面没事吧？”孙梓开着车，有点不太放心，频频朝后座看，“别放里面磕碎了。” “放心，就是我磕碎了她也磕不碎。” 屈然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歪着头朝车窗外面看。他们这次走的不是来的时候那条曲里拐弯的小路，车开的顺畅了不少，街头行人熙熙攘攘，看起来很热闹。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但今天的阳光不错，暖洋洋地穿过车窗照入车内，打破大片的阴影。 原来小鬼用的那句洋娃娃身体被屈然拿来盛放时阮的魂魄，她把装着时阮的娃娃放进那只木匣子里，准备带回去帮她还魂。 很快就到了地方，屈然轻手轻脚地把娃娃抱出来，放在时阮的身体旁边。 没过一会，一阵白色的雾气从娃娃的七窍冒了出来，在半空中汇聚，凝成一个人形。 “回去吧。” 引魂符的符咒被放到静静地平躺在床上的身体的下方，作阿飘状的时阮呆滞了一下，接着缓缓向自己的身体飘去。 几分钟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呜呜呜呜呜呜吓死我了！”时阮抓着屈然的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个小鬼想把我拖走吃掉！呜呜呜呜呜亏我供了她那么久……”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力在屈然的衣服上蹭了蹭，留下大片不明液体。 屈然的胳膊抖了抖，差点当场把时阮拍开。 算了，看在她刚醒过来还很脆弱的份上，忍忍吧。 过了好一会，时阮这才平静下来。她抽出放在床边的纸巾擦了擦脸，迷迷瞪瞪地问：“对了，刘姐怎么样了？” “那天那个小孩扑过来的时候，刘姐好像刚进门，”她抱着膝盖，把自己蜷起来，“我隐约听见她叫我的名字来着，然后就眼前一黑，没有意识了。” “她没事，不过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暂时回家了。”孙梓温和地蹲下来，平视着时阮，“你先好好休息两天，别想那些了，之后会有新的经纪人来带你。” “哦……好吧。” 她把目光转回屈然这边：“新经纪人是你吗？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还有，弄脏了你的衣服真的很对不起……要不你把衣服脱了等我洗完再还给你吧？” ☆、第 53 章 孙梓看着时阮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泛起可疑红晕的小脸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他想的那样吗？不是吧不是吧？ 难道这篇文要走上百合路线了吗？ 他开始怀疑刚才时阮用屈然的袖子擦眼泪鼻涕的动作是不是故意的。 在孙梓的脑袋里面闪过一群小问号的时候，屈然微笑着把胳膊抽出来：“不用了，多谢时小姐，我拿回去用洗衣机洗就可以。” 开玩笑，她今天就穿了这一件卫衣，脱了难道要光着膀子，不是，穿着束胸出去吗？ “还有，我不是你的新经纪人。” 时阮的表情变得有点委屈：“那……加个……”微信？ 屈然飞速地退出房间，声音远远地飘过来：“稍等，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时阮对自己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屈然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好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蹲在时阮家门口，抱着手机给唐超凡发微信。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凡哥QAQ 糖不粘：咋？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好像有小姐姐看上我了 糖不粘：！！？卧槽！ 糖不粘：那肯定是你的错觉，不会有人这么想不开的 糖不粘：快醒醒吧兄弟，这还大白天的呢，回家再睡成不？ 算命打卦测姻缘看风水驱鬼降妖一律九十九：……行吧，其实我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糖不粘：儿子乖.jpg 唐超凡收到屈然的消息的时候正好刚刚结束上午的工作。他面无表情，紧紧地攥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身旁的其他人都在说说笑笑，见他突然不说话了，还以为是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一时之间众人停下了话题，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一位前辈见他盯着手机，露出了然的微笑。 他朝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过了一会，其他人纷纷散去，只留下唐超凡和那位年纪不小的前辈。 “刚刚是小姑娘吧？” 此时四下无人，他的声音不大，却把唐超凡吓了一跳，从手机里把头□□。 “不是，是男助理。”他加重了在“男”字上的读音，脸却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没事，我懂。”前辈挤了挤眼睛，“干咱们这行的，就是小心点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你不懂。 不远处，临时上岗的助理拿着东西跑过来：“唐哥，辛苦了。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咱们要不……” “走吧。” 回到家的时候，唐超凡在客厅里闻见一股浓郁的奶油爆米花的味道。他摸摸鼻子，抱开趴在他脚底下的大黄，换鞋进了房间。 电视里正播放着道雾社的相声节目，音量被调的很大，却依然盖不住某人放肆的大笑声。 屈然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另一只肥猫，两只脚敲在沙发外面一晃一晃的。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进来，眼睛直盯着电视，偶尔从桌子上的爆米花桶里抓出一大把塞进嘴里。 唐超凡郁闷地掏出手机，翻看自己和屈然的聊天记录。 自打最后他发了个儿子乖的表情包以后，屈然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他还以为是她有事在忙着，没空回，没想到这人居然已经回家了，还摊在沙发上看相声？！ 过分！ 这会电视里捧哏的那个小胖子正好说到一个带颜色的不允许在晋江出现的段子，屈然听的耳朵有点发红，爆米花也不吃了，两眼亮晶晶地坐直，开始认真倾听。 仿佛是期末乖巧听老师划重点的学生。 唐超凡感觉自己更不好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沙发后面绕过去，想吓屈然一跳然后嘲笑她。 唐超凡刚刚蹲好，正准备把头凑上去，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屈，时阮那边还有点事，咱们下午再去一趟！” “好……嗷！” 嘭。 她可怜的，本就不高的鼻梁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脑壳，差点当场从丘变盆地。 屈然感觉自己脑袋懵懵的，鼻子酸的好像有人掐着她的脸往鼻孔里面灌了两瓶八二年的老醋，眼前金星乱转，仿佛有十几只鸽子在跳探戈。 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从眼框里喷涌而出。 旁边唐超凡也没好到哪去，他捂着自己的额头趴在沙发的靠背上，从侧面看就好像他趴在屈然的肩膀上似的。 孙梓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神奇的画面，电视里放着欢快的相声，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抱头痛哭。联想到最近的各种危机和倒霉事儿，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思考危机公关的策略。 “你俩，谁出事了？” “没出事，就是刚刚撞上了。”屈然捂着鼻子，泪眼朦胧地接话。 孙梓黑着脸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两人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唐超凡那张价值连村的好脸依旧完好，不耽误他挣钱，这才松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 那就可以说正事了。 “你，下午自己出去干活，别再整这些个幺蛾子了啊，”他用力拍打着唐超凡的后背，接着把目光转向屈然，“你，下午跟我再去一趟，那边还有点事需要你去看看。” 孙梓看了眼表：“下午两点半我来接你俩，现在还有两个小时，你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我走了啊。” 他摸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朝大门走，出了门又重新进来：“唐超凡你中午少吃点啊，再吃就没法看了。” 还没等他回应，孙梓就把门关上，开车走人了。 留下两人在客厅里各自捂着脸，面面相觑。 唐超凡决定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撞我？！” “要不是你鬼鬼祟祟地蹲在那，我能撞到你？”屈然放下揉捏鼻梁的手，大声反驳，“我知道你看我鼻子长得好看所以嫉妒我，但也用不着这样吧！” “我没有！” “你就有！” “我真没有！” “你真就有！” 在长达五分钟的幼儿园式骂战结束后，唐超凡终于主动认输：“好吧好吧是我的错。” “哈。”屈然得意地发出一声嘲笑，“那接下来一周的外卖都你点。” “不对，你要减肥所以不能吃来着，”她快乐地眨眨眼睛，“那就你帮我点外卖，然后看着我吃。” 屈然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正准备收回自己的话，却发现唐超凡正看着她发呆。 “行，没问题。” 他一口答应下来，倒是把屈然给说愣了。 唐超凡忽地一下站起来，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屈然：“自己点，我先去睡一会。” ·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一道微弱的光芒从被子透出来。 唐超凡在被子里面缩成一团，抱着平板刷着某乎。他的指尖不住地在屏幕上滑动，心跳快的吓人，在点开一条有一条的回答后，他郁闷地捂住脸，把平板电脑扔到一边。 “唔……”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就会看见平板上显示出来的主人的搜索记录。 怎样判断自己是不是弯的？ 同性恋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你是在哪一刻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的？ 作为男生，在哪些瞬间会发现到自己喜欢男生？ 怎样追求一个男生？ …… 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的人自暴自弃了一会，终于放弃挣扎，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咬着嘴唇，紧张兮兮地点开搜索记录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何追喜欢的小受？ ☆、第 54 章 唐超凡点开点赞数最多的回答，瞪大眼睛仔细地看了起来。 噜啦啦咸鱼超人：谢邀。首先，你要先确定你想追的人是不是直男，以及他愿不愿意接受你的追求。 嗯嗯，直男，愿不愿意接受追求。 铅笔在纸张上扫过，发出唰唰的声响。 噜啦啦咸鱼超人：如果以上两点都没有问题，那就直接问他“你希望我怎么追你？”然后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就是了。对了，准备好□□油，以备不时之需。 记笔记的手停了下来，唐超凡往下划了划，发现没有了。 就这？就这？ 他点开评论区，想看看其他人的意见和反馈，却发现下面一片哈哈哈，一个正经的都没有。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吓得唐超凡啪的一下按灭屏幕，把记着笔记的小本子塞到枕头下面，接着快速躺平。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装出睡着了的样子，门就被打开了。 屈然拎着一盒减脂餐走进来：“少盐无油的，给你放桌子上了啊。” 少盐无油……无油……油…… 她瞥见被子里的人脸色有点奇怪，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吃，于是蹲到床边，好言安慰他：“等你体重再降下来一点就能吃好吃的了，先凑合几天啊，到时候我请你吃烧烤。” 唐超凡胡乱点点头，把被子拉到头顶，直到听见屈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悄悄跳下床，去吃他的午饭。 下午两点半，孙梓准时出现在大门口。 让他意外的是，唐超凡已经收拾好自己站在门口等着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又搞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孙梓说，他就主动出了门，在后排找了个地方坐好。又过了一会，屈然也出了门，她像平时一样坐在唐超凡旁边，却发现这人往另一边缩了缩，像是生怕碰到自己似的。 不至于吧，不就让他点一周的外卖？而且他还是自己答应的？ 屈然觉得有点迷惑，但见唐超凡好像不太想搭理自己，她也就没往上凑。 等到唐超凡到了地方，目送着他由另一位助理陪同着走远，孙梓这才小声跟屈然哔哔：“你有没有觉得老唐有点不对劲？” 屈然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把中午发生的事对孙梓复述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估计是心疼外卖钱了？” “有可能。”孙梓摩挲着下巴，“也有可能是看你吃了他想吃却不能吃的东西，恼羞成怒了。” “啧啧啧，之前没发现老唐这么小气。”孙梓愉快地眯起眼睛，像是在为抓住了唐超凡的小辫子而高兴，“你不知道，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 正在演播室里辛苦赚钱的唐超凡不知道，这边孙梓已经跟屈然把自己的老底给兜了个干净。 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屈然就知道了唐超凡以前的各种黑历史，包括但不仅限于上厕所忘记带纸导致上课迟到，冬天舔操场上的双杠舌头被冻住，骚扰学校里的猫被挠…… “对了对了，我跟你说，”孙梓直到下车都还在喋喋不休，“他以前还偷偷买过小裙子和光腿神器，不过穿了一次卡裆之后就再也没穿过了。” 听着他的描述，屈然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了这个美丽的画面，然后痛苦捂脸，发出憋笑失败的声音。 不过，也像他会干出来的事。 · 孙梓让屈然下午再来一趟，一方面是想让她给时阮的家里布个像唐超凡家一样的驱邪阵，另一方面，是有人要找她。 他们先去给时阮家布阵。 自从小刘和小鬼走了之后，房子里面原本那股让人不适的味道就逐渐散去，空气种原本的百合与血液交错的味道逐渐被温暖的甜香取代。 时阮休息了一中午，状态看起来稍微好了点。在屈然布阵的时候，她穿着条厚实的珊瑚绒睡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眼巴巴地瞅着她。 普通的驱邪阵需要的材料并不多，步骤也简单。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屈然就彻底完工，拍拍屁股随时准备找机会遁走。 在漂亮小姐姐的注目礼之下，她成（毫无愧疚感）功地出了门。 孙梓在微信里告诉她，有人在楼下等她。 屈然大步迈出单元门，微凉的秋风铺面而来，让她提起了几分精神。她环顾四周，除了一个遛狗的阿姨和两个散步的老大爷之外，没看见任何人。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这个阿姨在找自己，还是那两个大爷？ 或者，是那只巨型贵妇犬？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上去搭话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屈女士。” 这声音并不算难听，还隐隐带着点威严的气势，却莫名地让屈然联想起自己高中的教导主任。她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却没看见人。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无奈：“你别低着头在地上找，稍微往上看一点。” “对，我在这。” “你，是一只猫？” 对她说话的是一只明显体重超标的大橘猫，它通体覆盖着橘色的花纹，嘴巴周围确长了一圈白毛。整只猫趴在单元门上方的小平台上，懒洋洋地瞅着下方的两脚兽，嘴巴一张一合。 “我当然不是猫，只是暂时用猫的身体跟你说话而已，”大橘一边说话，一边艰难地抬起后腿，试图给自己挠个痒痒，“我这边堵车了，所以晚一会过来。” 在屈然愉快地蹲在楼下打了一把游戏，刷了两个小视频，又撸了几分钟不再说话的肥猫，帮它挠了痒痒后，一辆黑色的特警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 看着警车里走下来两个穿着特警制服的人，屈然蒙了。 她，曾经的入党积极分子，社会主义的接班人，遵纪守法爱国爱党，立志服务社会的这么一个好公民，什么时候做出过违法乱纪的行为吗？ 两位特警端着枪，径直走到屈然面前：“女士，请您上车。” 她眨眨眼睛，没有动。 “来吧，我在车里，这边说话不安全，”窝在她脚边的肥猫开了口，伸出一只爪子去扒拉她的裤腿，“年轻人不要磨磨唧唧的，动作快点。” 行吧。 屈然老老实实地拉开车门，爬上去在后座坐好。 “屈女士，”这次那个声音近在咫尺，“冒昧打扰了，不过，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第 55 章 说话的人是个同样穿着特警制服的中年男人，他体态均匀，没有戴帽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如果不看他的穿着而单看长相，估计十个人里面会有八个人把他错认成一位学者。 警车在路面上平稳地行驶着，车内没人说话，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屈然的回答。 “那你要先说说看，你们是因为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屈然抿嘴微微笑了一下，“以及准备付出多少代价来请我帮你们这个忙。” 话音落下，狭窄的空间里氛围陡然紧张起来，屈然甚至听见了从前座处传来的清脆的“咔哒”声。 过了几秒，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那我就先简单和你说说。” 男人介绍自己姓李，京城人士，目前在特别事务行动组担任组长。据他所说，这个特别事务行动组直属国安局，负责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一般国家暴力机关处理不了的超自然类刑事案件，而这次他们找上屈然，则是因为王大强那件事。 “最近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发现遭遇飞来横祸的人数是去年同一时间的两倍，”他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面色严肃，“地下的兄弟机关那边给的反馈是，很多人原有的命运被改动了。” “他们当中有的人本该今年暴富，有的人本该考试上岸，却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得到他们本该得到的东西。不仅如此，整片花东地区的生机都在快速流失，就好像有什么人把它们给抽走了，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特别事务行动组顺着零星的线索找到了事件的源头，一个三流不知名□□组织。他们派出教徒在各处寻找身负好运的人，使用手段把他们的气运偷走并带回教内，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整个花东地区设下机关，引走各地的灵气，导致生态环境和气候被破坏，让本该蓬勃发展的经济一蹶不振。 这就很麻烦了，事关上亿人的命运，这个搞事情的□□组织必须立刻铲除掉。 他们查到，这个□□组织的大本营位于C省的丰县，于是带足人手连夜赶去，却连丰县的边都没摸着。这地方邪门的很，明明在地图上可以查的到，实地去找却只能看见一大片废弃的荒地，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县城的影子。 特别事务行动组拿着探测器在荒地上一寸寸地搜过去，却什么也没找到，无功而返。在走之前，这位李组长留了个心眼，在荒地附近的公路上设下仪器，一旦监控到这里有异常的波动就可以及时知晓。 几天前，他们发现一辆商务车出现在了那里。 “我们调查了你们那辆车里的人，两位艺人都是被夺去气运的人，另外两位是他们的经纪人，剩下的三个人，包括屈女士你，都是玄门中人。” “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是你把这些人带进了丰县。” 屈然的手指在口袋里面收紧，捏住一张符咒，面上却保持着镇静：“所以你们怀疑我是□□的人？” “当然不是，”中年男人似乎被她的说法逗笑了，面色都柔和了些许，“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你，自然知道你不是。不过，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带他们进去又把他们带出来的，以及你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孙梓没跟你们说？”他的微笑并没有让屈然放松警惕，反而更加防备，“你应该早就查到了才对。” “是，但是有一些细节，我希望屈女士可以再仔细地说一遍。” 透明的镜片上闪过一道白光，衬出戴眼镜的人冰冷的眼神。屈然和他对视片刻，从口袋里把手抽出来，放在膝盖上。 然后，老老实实地把在丰县经历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李组长听得频频点头，确实和孙梓说的没有太大差别。但无论是孙梓还是屈然，都没有仔细说他们进去丰县的方法。 “这可能和我以前的经历有关，”屈然说的有些犹豫，“小时候跟师父一起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然后这次再去的时候，入口就自动对我开放了。” 汽车停了下来。 李组长拉开车门，绅士地请她下车：“稍等，一会我们进去慢慢说。” 这是一处僻静的院落，正前方的办公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爬山虎爬满了褐色的外墙。办公楼旁边是一处操场，一小队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排的整整齐齐地从跑道上跑过。 屈然被夹在两个特警中间，进了大门。 楼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开了暖风，意外的很温暖，他们顺着走廊一直向前走，最终在一面银色的金属墙前停了下来。 李组长把手按在墙面上，接着，天花板上方传来一道机械女声。 【口令】 “河清海晏。” 【口令正确】 沉闷的隆隆声在金属墙面内部响起，银色光洁的墙上出现一条规整的缝隙，它变得越来越宽，最终墙面分列两侧露出其中的全貌。 “请吧。”李组长侧开身子，“女士优先。” 房间里是和门口如出一辙的银色，看起来空荡荡的，除了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屈然和李组长面对面地在桌子前坐下，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屈然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我所有知道的都说完了，”她叹了口气，“你想再听一遍吗？” 李组长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三下，然后收拢在一起：“不必了，不过你能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就是住在丰县的时候的事。” “我没有印象了，但隐约记得小时候不太喜欢那里，哦不对，应该是害怕那里。” 她没有说谎。 李组长的眉间出现一道深深的痕迹，这说明屈然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不知道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大的麻烦，或是线索？ 他松开握在一起的手指，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食指点在屈然的额头处：“冒犯了。” 一缕神识探入，却立刻被什么东西弹了出来。 李组长脸色一白，收回手指，坐回位子上。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的脑海中存在着一重禁制，其力量之强，竟然把自己强行弹了出来。 屈然靠在椅背上，没有动。 她从前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还有个东西，刚刚被李组长这么一碰，这才发现。看来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并不是忘记了，而是那段记忆被人可以地封存起来。 估计是她师父干的好事，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组长坐在椅子上稍稍缓了缓，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点。他重新打起精神，想要说服屈然帮助他们，带特别事务行动组的人进入丰县。 “可以，”屈然的嘴角微微挑起，“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准备付出多少代价来雇我做这个向导？” “这……为了郭嘉的安危……” “我当然很乐意服务国家和人民，但是我也是要吃饭的呀，”她真诚地眨眨眼睛，“所以？” 李组长头疼地抓抓脑袋：“行吧，你想要多少？” · 半小时后，屈然笑眯眯地坐上来时的那辆漆着“特警”字样的SUV，被送回了唐超凡所住社区的大门口。 她！以后！也是捧上铁饭碗的人了！ 屈然刚才对李组长提出的要求是：一个在特别事务行动组的编制。 她协助特别事务行动组把□□这件事办好，而那边会在行动期间按照他们组员的待遇给她发津贴，任务结束以后，只要她想过去工作，特别事务行动组会给她准备好编制，随时对她敞开大门。 李组长听到她这个要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没想到，就这？想到自己查到的屈然的能力，再加上他们这边本来就缺人，四舍五入之下她这个要求可真是贴心到不能更贴心了。他生怕这人反悔，赶紧答应下她的要求甚至录了音，这才把她原样送了回去。 屈然当然没有开玩笑，她只是觉得在唐超凡这边做助理不是长久之计，而特别事务行动组那边工资待遇高，帮交五险一金还有房补车补，加上专业对口，对她而言就成了一个不错的出路。 最重要的是，她爱铁饭碗。 屈然脚下生风，步子轻快地冲回家里，抱起蹲在门口欢迎她的大黄和花花狠吸一口，接着快乐地蹦跶进自己的房间。 芜湖！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好像暂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过她其实也考虑到了任务的危险性，但做任务这件事不是她能拒绝的，于是她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在合理合法的范围为自己获取一点好处。 （深夜码字脑袋可能有点点不太清晰，如果有bug欢迎小天使指出） ☆、第 56 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唐超凡今天提早结束了工作，回到家里。他正想去厨房里找点吃的，却听见一阵魔性的歌声从屈然的房间传来。 他侧耳倾听，发现这人整首歌好像就会唱那一句，就这么一句七个字还没有一个字在调子上的。 “噗。” 唐超凡没憋住笑，被脱脂酸奶呛了一下，他用力咳嗽几下，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屈然在房间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匆匆套了件衣服冲出来查看，见用卫生纸捂着鼻子嘴巴的人是唐超凡，这才放下心来。 “凡哥，你没事吧？”她凑过去，轻轻帮他拍了拍后背。在收到肯定的回答后这才重新折返回房间，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 “……” 被搀扶到沙发上的人抽出一张新的纸巾捂住脸，一抹红色从他的脖子蔓延到耳际。 不知道刚刚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唐超凡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胳膊。不同于平时正常的肢体接触，也不像是脸蛋的触感，更像是某些在晋江不可描述的东西。 自己一定是傻了。 像屈然那种，比自己还糙的纯爷们，怎么可能会长那玩意。 不过没关系，他不会因为小屈没长那东西就嫌弃他的。 唐超凡摸出手机，打开某乎，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几下。他眯着眼睛，做贼似的瞥了眼自己之前收藏的几个话题和回答，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慌乱地关上APP。 然后，打开外卖软件，在饱了么上面下单一份马卡龙。 · 三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屈然踩着拖鞋去开门。 是外卖小哥。 以及站在外卖小哥身后小脸通黑的孙梓。 他手上拎着个本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小哥手里捧着的透明外卖盒子，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美味的甜点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辛苦了。”孙梓露出一个假笑，从小哥手里拿走甜点，重重把门关上。 “小屈——是不是我外卖到啦——” 屈然正想开口答应，却被孙梓警告的一眼瞪得闭了嘴。他本人则大步迈进房间，边走边拆外卖盒子，然后在唐超凡面前把甜点扔在桌子上。 “凡啊，这是什么？”一个核善的微笑在他的脸上绽放，孙梓五指做兰花指状，伸进打开的盒子里拈出一只马卡龙。 唐超凡默默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呃，这个是给你和小屈买的。” 他瞥了眼日历，极具求生欲地补充：“再过三天就是立冬，这一年你们都辛苦了，这不，就买点甜食给你们补补。” “哦，这样啊，”孙梓笑眯眯地点头，顺手将盒子里的另一块马卡龙递给屈然，“小屈快吃，一会咱俩把这盒分分，你拿一半我带走一半，别给他剩下了。” 倒也不必。 屈然接过来，小口咬下去。最外面的外壳薄而酥脆，只是甜的有些过分，但内里的馅料带着少许甘酸的口感，则中和了过高的甜度，咀嚼起来绵密而有嚼劲。她手上拿的这颗是柠檬味的，淡黄色的外观配上小小的裙边看起来格外可爱。 吃完一颗，她觉得口感尚可，正准备去拿第二枚，却发现唐超凡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馋成这样了吗。 趁着孙梓不注意，她悄悄后退两步，手机上打出几个字，亮给他看。 “我留半个，等孙梓走了以后给你吃。” 超大号的字体在屏幕上滚动，并且不断变换颜色，屈然举了一会后觉得手酸，这才退出界面收起手机。她又去桌子前摸了两个，一个塞进嘴里，另一个则拿了旁边备用的零食盒放进去，偷偷塞进茶几下面。 这次她吃的是香草馅的，一整个全部塞进嘴里，瞬间甜味在口腔里爆开，齁的她只想赶紧冲到厕所吐掉。 这是把买糖的打死了吗？真是大意了。 旁边是孙梓没有注意到屈然这边的小动作，他把外卖盒封好口，三下五除二塞进自己的包里。接着掏出刚刚进门时拿的本子，扔在唐超凡面前。 “喏，这个综艺邀请你去，”他示意唐超凡翻开剧本，“这是个推理类的综艺，最近挺火的。他们邀请你去的那期的主题是校园命案，我看了下觉得应该不怎么吓人，你要是没问题咱就接了。” “能带着小屈不？” 唐超凡粗略地看了看，觉得可以接受，于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可以啊，反正这个综艺录制时间就一天，这次还没有住宿问题。和上次一样，让她在场外等着你就行了。”孙梓丝毫不觉得意外，“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小屈不也说了没什么事了吗。” “哦。”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句，用手指轻轻在本子的封皮上摸来摸去，“@#￥%” 他声音太小了，孙梓没听清楚，正当他想问问他刚刚说了什么的时候，唐超凡忽然站起来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晚上开车不安全，慢走不送。” 太阳还挂在天上，暂时没有要落山的迹象。孙梓张了张嘴巴想要表达自己的疑问，却被大力地推出门去。 拜拜了您嘞。 那边屈然见孙梓走了，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藏好的小点心，自己掰下一半，另一边递给唐超凡。 这枚是粉色的，依旧是打翻了糖罐子似的甜度，屈然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她左顾右盼想溜到垃圾桶旁边把它扔掉，不料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那半块被她咬过的马卡龙。 “草莓味的。”唐超凡半眯着眼睛，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注视着她。他的神态看起来懒洋洋的，精巧的下颚角在午后的阳光的照射下，好像是一件艺术家精心打磨过的白玉雕塑。 伴随着他咀嚼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耸动，看得屈然……很想掐一下试试。 这么好看的脖子，捏上去要哭很久吧。 她吞了吞口水，强行压下自己邪恶的冲动，艰难地开口：“凡哥，这个热量很高的。” “所以，晚饭我准备做个炸酱面，你就别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在掉马的边缘疯狂试探 ☆、第 57 章 特别事务行动组最近没怎么来找屈然，她也就乐得清静。不过前两天那边似乎取得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李组长曾经在群里发通知，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他们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发了。 寒潮来临后的某个早上，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屈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接着，一双凉的活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手捂在了她的脸上。 她攥紧被角，回味着自己在梦里中了八千万彩票头奖的快乐，然后，对罪魁祸首投去杀人般凶狠的目光。 美好的一天，从美梦破灭开始:)。 唐超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他还在兴奋地蹦跶着，似乎自己做了件什么好事一样：“小屈！下雪了！！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屈然莫名就联想到在小破站上看到的视频：二哈在熟睡的主人身上疯狂蹦迪，以此来叫醒主人，好让对方来陪自己玩。 她抬头看了眼快乐的唐超凡，觉得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凡哥，现在几点了？”她哑着嗓子，艰难地开口，“今天不是还要去参加那个综艺‘试胆吧，大侦探’吗？” 唐超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大的笑容在脸上消失。他低头看着缩在被窝里的屈然，眉间出现了一个小疙瘩：“小屈，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屈然愣了愣，“不是，我早上起来都会这……” 话音未落，唐超凡已经风一般地刮了出去，接着迅速提着小药箱和装着温水的保温杯回来：“小屈，吃药。” “不，我真的没事……” 在老母亲般慈爱的目光中，屈然默默干掉了那将近五百毫升的温水，并服下两片感冒药。而唐超凡，这会也不提出去玩雪的事了，而是乖巧地坐在她的床位摆弄着手机，想要从各大品牌中挑选出一款靠谱的加湿器。 最后，是屈然主动拉着他出门玩雪，这才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过加湿器还是下单了，预计明天就能到。 九点整，孙梓迎着大雪，从雪地里把两个滚的湿漉漉的人揪出来，催他们赶紧换好衣服然后赶去节目录制的现场。 今天要录的节目就是之前孙梓提过的那个，推理类的综艺。除了推理，它还带有一丝冒险的性质，虽然提前给了嘉宾台本，但里面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和场景提示，具体的一些互动和地图开发还是要看录制现场的嘉宾们的发挥。 这次的录制地点是一所废弃的学校。 雪花不断地在飘落着，大片大片的白色覆盖在大地上，平日里喧嚣的嘈杂的市里因此安静了不少。这所学校地处老城区，明明离市中心不远，周边却鲜有居住的市民。 写有“怀仁实验高中”字样的石碑被枯黄的藤蔓覆盖，一扇看起来不太结实的大铁门立在碑旁，摇摇欲坠。 一行三人推开大门进去。 门口的传达室里坐着位老大爷，他面前摆了只大号的搪瓷水杯，上面画的花鸟图已经褪了色，白色的雾气自杯口处升起。 屈然他们进来的时候推动铁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这位老大爷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眼睛也不抬一下，只是盯着自己的水杯愣神。 “大爷，您知道导演组他们在哪不？”孙梓大着嗓门凑上去搭话，他微微弯下腰，面上带笑地看着老人，“就一群人，扛着各种仪器的，您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不？” 老人没说话，依旧盯着自己的杯子。 孙梓以为他没听见，于是用更大的嗓门又问了一遍：“大爷，您看见……” “孙哥，”屈然拉住孙梓，示意他，“人家也未必知道，别问了。” 三个人朝着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楼走去，在白皑皑的雪地里留下一行行脚印。 在他们走后，刚才好像听不懂话的老人将目光从水杯上移开，落在那三道背影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来。 “都进去了……这下人就齐了……” 苍老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传达室里回响，很快又随着老人的身影消散。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大概会惊奇的发现，刚刚看起来还完好地立在门口的传达室，此时已经变成一堆废墟。老人，桌椅全都不见，只有半只破碎的搪瓷水杯躺在乱石碎瓦之上。 三人进了那栋看起来可能是教学楼的建筑，冰冷的寒气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吹来，冻得几人紧了紧衣服的领子。这栋楼采光不太好，加上原本今天就没有出太阳，更是衬的走廊上格外阴冷。 “阿——嚏！” 屈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太久没人清理了还是室内空气质量不好，她总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一张带着香气的纸巾出现在她的鼻子下方。 “喏。”递纸巾的那人把手中的纸巾向前递了点，眼中似乎浮现着点点笑意。 叮咚。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那边的孙梓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他掏出手机，大声讲信息内容读给两人：“请各位嘉宾来荟英楼二楼集合，工作人员在三楼301室集合。” “走吧。”他率先迈步踏上楼梯，“这次我跟着一起，你俩也快着点啊，别让人抓了把柄。” 刚刚还安静的楼内响起了若有若无的交流声，七零八落的脚步声也从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处传来。屈然本能地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她皱了下眉，顺手把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塞进唐超凡外套夹层处的口袋里，又掏了几张放进他的其他口袋。 她小声嘱咐：“和以前一样，还是傻瓜版符纸。我觉得这里好像不太对，要是有谁想攻击你你就拿这个扔他。” “万一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及时找到你的。” 她轻轻拍了拍唐超凡的肩膀，转身去追孙梓。刚走没两步，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他眼睛亮亮的，认真地看着她：“万一你……” 屈然顺着他的力道向下走了两步，站在第一级台阶上平视着他，唇角微弯，扬起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不可能的。” “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第 58 章 唐超凡的手放在口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符纸的边缘。 用黄表纸画的符表面有些许粗糙的颗粒感，摸起来并不太舒服，此时却给他带来莫名的安全感。 随着唐超凡一步步地迈上台阶，那嘈杂的声音也就越大。众人说话，嬉笑打闹的声音，仪器运行的声音，还有他弄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的滴滴哒哒声，都像是潮水一样扑面而来。 他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大的过头了。 “哟，唐老师您来啦？”一个从楼梯口经过的人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他手上拿着些刻了字的木板和书本，像是刚从三楼跑下来，脸有点红。 “就等您了，这下咱们人可到齐了。”他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朝身后指了指，“就那个小平台，大家在那集合，您也快去吧。” 唐超凡点点头，谢过他的指路，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他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次录制，不用化妆了吗？ 不过想到那名工作人员说的，大家都到齐了，都在等他的话。估计节目组有安排吧，他也不再想那么多，加大步伐快速朝平台处走。 果然，嘉宾们都站在那边，互相之间在说着话。看见唐超凡，有几个有过合作的率先同他打招呼，其他人也热情地围上来。 这地方位于二楼的西北角，半开放式的平台被一块低矮的砖墙环绕，用来防止行人掉下去，却防不住冬日里的寒风。刺骨的冷风从这里吹过，时不时的还有几片雪花被风带过围栏，落在地上迅速化为一滩雪水。 “拍摄开始——” 导演简单地对嘉宾们说了下节目的规则，组织他们随机分组，两人一起进入这栋教学楼的不同房间，寻找线索。 广播里传来一阵令人不适的电流声，紧接着莫得感情的背景介绍音从喇叭中传来。 “三十年前，这所学校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一夜废弃。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全校所有师生连夜搬离学校，巨大的铁门从此紧紧关闭，这里再也没有人烟，只剩下枉死的灵魂迟迟在校园内徘徊不去。” “三十年过去，一切的线索都被封存在厚厚的灰尘下，和这所学校一起隐藏于此。” “但在某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驱使之下，一只大手拂开了真相表面的尘土，露出了当年发生的神秘事件的一角，也惊动了沉寂的亡灵。前来此处探险的年轻人们啊，找出掩埋于浮土下的线索，还原当年的真相吧！只有这样，才能让悲伤的灵魂安息。” “游戏现在开始。不过请注意，他们会一直注视着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男生干笑两声，和自己搭档说：“这音响做的还挺吓人的，幸好只是录节目，要那广播说的真是真的可就刺激了。” 他的搭档是个小姑娘，最近人气还不错的小花，听他说了这话后却脸色发白。她轻轻抓了下同伴的衣服，颤着声音：“不……你有没有觉得后脖颈有点发凉，就好像有东西在吹气一样……” 男生听了她这话似乎也被吓到了，上下牙嗑碰了两下硬是没有说出话来。他僵硬地扭过脖子，朝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没事。”他强撑着笑容安慰女生，“都是刚刚广播的暗示，你产生幻觉了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迅速从他身后略过，钻入了一个空房间内。女生显然是看见了它，吓得尖叫起来。 她一喊，男生也彻底被吓破了胆子，两人共同演奏起人生高音二重奏来。 嘹亮的嚎叫声似乎没有惊动其他人，除了跟随他们的摄像，没有任何嘉宾或是工作人员前来查看他们的状况。 · 三层的屈然和孙梓一起坐在监控器前，看着楼下的画面。 她单手托腮，眼睛盯着屏幕和屏幕前的几个工作人员。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像是强迫症看见了折歪的纸张，修车摊师傅看见了嵌在自行车轮胎里的钉子，环卫阿姨看见马路上黏着的口香糖—— 浑身难受。 等等……折歪了的纸张……纸？ 屈然瞪大眼睛，看向自己正前方坐在木凳子上的那名工作人员，他的影子为什么看起来有点薄？ 不是单薄，是字面意义上的薄，像纸张一样的薄。 她不动声色地歪了下头，换了个角度。果然，看起来变得更薄了，这人明明是个壮硕的体型，这个角度看去，投射出来的倒影却比旁边那位明显比他瘦弱不少的人要薄一些。 屈然有些纳闷，她借口去洗手间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发现只有这一个人是这个情况。 见她起身，有人提议道：“要不要陪你去？” “多谢，不用了。” 雪下得更大了，越来越多的雪花飘进走廊，让本就由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滑的有些过分。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冷的沾手的栏杆，一点点向前移动着。节目录制已经开始了，为了方便拍摄和嘉宾们的行动，加上天气寒冷，工作人员大都各自待在房间里，没事就不出门。 这倒是方便了屈然。 她掏出自己的祖传小罗盘，试图探测一下这个地方有没有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没等东西拿出来，眼尾的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 好像是个穿着秋季校服的男生。 蓝白的配色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他站在一楼枯萎的花坛中间，仰着头向上看。 这是个NPC吧？穿的这么少他不冷吗？ 屈然眨眨眼睛，低头看着他。就在这会，一组嘉宾从花坛旁走过。两人手里捧着木牌说说笑笑地穿过花坛中间的小路，似乎是在为自己找到的线索而高兴。 完全无视了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 怎么回事？是看不见他吗？ 就在屈然迷惑不解的时候，男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把目光转向她所在的方向，然后，咧开嘴。 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在他微黑的脸上闪闪发光。 屈然试探着向他挥挥手，男生笑地更灿烂了。 一阵冷风从她抬起的袖口里灌入衣服，冻得她打了个喷嚏。等屈然再睁开眼去看的时候，男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家伙，这居然是个真的鬼。 屈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职业素养来，她刚刚第一眼居然没认出来。大概是因为这鬼看起来太干净了，衣服仪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身边没有环绕杂七杂八的气息，神态平静，以及，他是脚踏实地站在地上的。 她拍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雪，朝走廊深处走去。 前方大片的阴影很快将她的影子吞噬进去。 ☆、第 59 章 滴答。 滴答。 洗手间的方向一直有水声传出，手中罗盘的指针不停旋转，一会朝向北方，一会朝向东方。 屈然开始怀疑这个罗盘是不是坏掉了，毕竟最近这几次用它基本都会出现这种晕头转向，一直转个不停的情况。 也许是时候该换一个罗盘了。 被她捏在手心的罗盘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想法，不满地颤了颤，却被无情地塞回口袋里。屈然彻底放弃了利用道具来找到捷径的方法，开始自行摸索方向。 她朝着水声的来源——洗手间走去。 还没等她到达目的地，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蓝白色的身影。那人，哦不，那鬼站在洗手间的进门处，低垂着脑袋。与刚刚站在花坛中的那个看起来挺阳光的男生不同，他浑身都散发着阴郁与怨恨的气息，蓝白色的校服似乎是被弄湿了，颜色看起来很深，浅色的布料上还晕有大片不明痕迹。 屈然意外地微微瞪大眼睛，一步步靠近他，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一股明显的异味也钻入她的鼻腔。 带有厕所独有的刺鼻臭味混杂着洗拖把水的味道。 “你也是来收拾我的吗？”凉凉的声音从男生腹内传出，与此同时，他也抬起了低下的头。 鲜血从他的额角和嘴角流下，有的滴在衣服上染脏了蓝色的校服，呈现出棕褐色。他睁大眼睛，盯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咧开嘴巴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粉色的牙龈突破嘴唇的包裹露了出来，先前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七零八落，有的还挂在牙床上，有的已经失去了踪影。 屈然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大门牙，难怪刚刚声音是从他的腹部传出来的。 “不是，”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来超度你的。” “……” 高中生鬼先是惊讶地沉默了一会，接着发出“嗬嗬”的猖狂大笑。他笑得整只鬼都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伤口，血流的更欢了。 屈然默默念动往生咒，灼热的温度短暂地将对方环绕起来，但还没等她念完两句，对方竟冲出了咒力所及的范围，直奔着自己的面部冲来。 一张防御符咒被疾速扔至半空，与此同时，一阵浓雾般的黑暗在她眼前铺开。 等屈然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厕所隔间内。薄薄的门板外面不断传来男生们的嘲笑声，有人在用力踹着门，挡在门内的拖把杆被踢得一颤一颤的。 这……又是幻境？ 屈然想掏出口袋里的五雷轰顶符扔到外面，让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尝尝社会的毒打，然后她就发现——为什么手臂不能动了？ 不，是全身都不能动了。 所以这其实是那个高中生鬼的回忆吧。虽然动不了，但触感无比真实，并不算厚的秋季校服被污水打湿，又冷又粘的贴在身上。这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被门外的人吓的。 “宁永言！你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收拾你了啊！” 视线转向上方，门与天花板之间的空隙并不算大，应该是爬不进来人的。门外那群人叫嚣了一阵子，没过多久上课铃打响，他们似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里。 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宁永言打开厕所门出来。他脱下湿透了的校服外套，向洗手间的门口走去。 却被一股大力踹倒在地。 是刚刚那群人！他们压根就没走！ 嘴唇磕在布满水渍的地面上，火烧似的疼痛蔓延到整个面部，舌尖充满了鲜血的味道。宁永言勉强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身，又被一只脚给踩回了地面上。 他闭上眼睛，拳脚不断施加在躯干上，最初的那种尖锐的疼痛逐渐变为麻木。舌尖轻轻抵在刚刚磕在地面上的门牙上，一颗牙齿被舔的晃了下，然后掉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可太蠢了，居然都想不到我们会在外面埋伏他。” 一个踩着他脑袋的人笑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他们打累了，也可能是他们发现宁永言不再反抗，找不到乐子，一群人这才停止殴打，纷纷离开。 宁永言艰难地爬起来，他呆呆地注视着地上那一小滩血，和那颗掉落的牙齿，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似的，抖着手把牙捡起来塞进校服裤的口袋里。 视线再次变黑。 这一次，屈然发现自己身处楼顶，而宁永言站在她身边。 他恢复了最开始屈然看见的那副样子，面容干净，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往下看。” 少年独有的变声期声音响起，算不上难听。屈然顺着他的话朝楼下看去——一个人面部朝下，四肢扭曲地趴在那里，他的身边炸开大片的血花，他的周围围了一大群人。 少年的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解脱，和报复的快感：“那是我，如他们所愿我终于死了。” · 屈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洗手间门口。 宁永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洗手间的大门敞开，她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想进去看看。 与他的记忆中不同，这里现在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异味或是水渍，但整体布局看起来没什么出入。这里的磁场和气息看起来和别的地方似乎没什么不同，大约是宁永言已经走远了的缘故。 熟悉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一轮搜证已经结束，部分剧情解锁成功。”广播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校园重新归于寂静。屈然走出洗手间，迎面遇上了几个神色着急的工作人员。 “怎么回事？是谁放的广播！这里应该是大家碰头交流线索才对，怎么直接说了剧情解锁成功了？” “不知道是谁放的广播，现在他们那边联系不上。” 是谁放的？当然是宁永言。 屈然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她半阖上眼睛试图通过血契去感应唐超凡。 嗯，目前来看似乎他还是安全的。 她刚刚松了口气，一声凄厉的尖叫自楼上传来。 “出事了？！” 更多杂乱的脚步声和工作人员的怒骂声在门外响起，屈然放轻脚步往门外走去，她刚刚出门就见几个人手拿对讲机，脚步匆匆地从洗手间门口跑过。 “艹！”其中一个人焦急地爆出一句粗口，“嘉宾们和摄像人员也联系不上！怎么回事啊这次？” 好吧，可能再放任他单独在校园里待下去可能就不安全了。她想了想，把食指凑到嘴边用力咬破，鲜红的血液一颗颗冒出来，然后汇聚在一起凝成一道红色的细线。 ☆、第 60 章 屈然找到唐超凡的时候，他正和自己的临时搭档抱在一起，缩在某个教室的储物间瑟瑟发抖。 “吱呀——” “哐！” 废弃了几十年的门发出一声□□，然后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层灰尘。与此同时，这间窄小的房间里响起一道尖叫，刺耳的男高音几乎要把这本就不结实的废弃教学楼给震出一个窟窿。 “嘭！” 这次是唐超凡扔出的符纸在地面炸开的声音。 屈然头疼地擦了把脸上的黑灰，趁着第二张符纸还没飞出来，大步迈入房间内，将吓得面色煞白的两人拎出来。见她进来，那位搭档喊的更大声了，然后被唐超凡一把捂住了嘴。 “小屈，你没事吧？是被那群幽灵袭击了么？ ” 不，是被你袭击了。 自从她出现以后，唐超凡就抛弃了自己的搭档，宛如一只大号树袋熊一样缠了过来。如果不是两人的身高不允许，他这会应该已经在屈然身上挂好了。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孙梓所在的那间监控室。 与刚才离开时的井然有序不同，这会房间里面乱成一团，一群工作人员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似的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墙面上，所有屏幕上的画面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大片黑白的雪花。 孙梓正和一个工作人员挤在窗边打电话，为了抢到一个信号更好的位置（也许），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撕起来。 “孙哥。” 听见熟悉的语调喊他，孙梓猛地回过头来，看见唐超凡和屈然正好好的地站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他终于停止了和旁边那人争地盘的行为，主动从窗边走开，将站在门口的三人拉进房间关好门。 确认他们没有人受伤后，孙梓从桌子旁边搬了几把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们说话，窗外就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光线的消失。 “这特么又是怎么了！？”刚刚站在窗边的另一个人后退两步，挨到离自己最近的孙梓身边。他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恐，一直攥着的手机也脱手而出掉在地上，发出明显的碰撞声。 “传闻是真的！这地方真会闹鬼！” 一位身材瘦削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地靠着墙，他的同伴则神情焦躁，双手来回摆动个不停。 偏瘦的那人将目光放在房间中央这群人的身上，试图得到一点安慰或者解决办法：“现在怎，怎么办？” 唐超凡和孙梓不约而同地看向屈然。 屈然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冷静地回视他们：“先等，看看究竟是想要我们做什么。” 室内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确定这人说的是不是靠谱的。万一，原地等待迎来的只是死亡呢？ 墙边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其中那个瘦子看起来像是准备听从屈然的建议，准备原地坐下来，而另一个人则明显不准备这么做。他甩来瘦子抓着他胳膊的手，大步冲向门外。 “老赵！” “你们想在这等死老子可不奉陪，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人，“有人和我一起走的吗？” 没有人动。 门重重地甩上，又被弹开。 屈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她推开椅子走过去，把门轻轻关好。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旁的桌子下面：那边有几张被撕碎的纸片。 如果没记错的话，纸屑上方对应的，正是那位身材略胖却有着和他身材不符的倒影的工作人员的位置。 压下自己的猜测，她把手塞进外套的口袋里，紧紧攥住那里面的东西。 室内越来越暗了，门外也逐渐安静下来，喊叫声，脚步声全部都隐没于寂静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前几次的机械声，这次是清脆的上课铃。 窗外黑沉的景象也变得朦胧灰暗，看起来就像是笼罩着了雾霾的下午，灰色的烟气将窗外窗内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Polo衫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干什么呢！还不快去上课！” 嗯？ 见众人不动，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拽住离他最近的汤蓝，也就是唐超凡的临时搭档的衣领，疯狂输出：“你们这些学生真是没救了，没看见老师进来吗！上课铃打了多久了还不回去上课，磨磨唧唧地在这里是想等死吗？啊？！爸妈国家培养你们跟养一窝蛀虫有什么区别！！@#￥%^&*……” 他对着汤蓝喷了个痛快，这才放开这个可怜的男孩子，甩着腰上的那一串钥匙丁零当啷地走开了。 “……”汤蓝把脸在衣袖上使劲蹭了蹭，这才感觉脸上的唾沫星子少了点。他放下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卧槽我衣服怎么换了！”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一样，不管原来穿的什么衣服，现在统统都变成了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 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刚刚离去的老师去而复返：“还不走！” 众人就这么被撵出了房间。 校服的左前胸挂着校牌，上面写着众人的姓名，班级和学号。屈然默默扒开唐超凡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解放出一边的胳膊去掏口袋，她的手指转了转，毫不意外地发现之前放在这里的符纸和朱砂全都消失了，只剩一下一个纸团。 她把纸掏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平。 上面什么都没写，就像是一张普通的打印纸——如果不是它是一个小人的形状的话。 纸人？ 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纸张在屈然的注视下裂开了一道口子，像是忽然长了张嘴出来似的，接着，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从这个裂口里传出来。 “加油吧，努力活下来找我哟~” 话音落下，纸人颤颤巍巍地从柔软的手心飘落地面，碎成一堆纸屑。 ……这个嘚瑟的口气就很烦。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屈然抬起脚，从那堆可回收垃圾上碾了过去。 ☆、第 61 章 众人按照胸牌上写的内容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这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教室里面坐满了人，他们从后门悄悄地摸进去，各自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老师瞥了一眼他们，像是习以为常似的继续讲着自己的课。 教室里异常安静，除了任课老师平缓的声音外，完全没有任何杂音。屈然坐在倒数第三排，她的同桌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 “哎。”她伸出胳膊，轻轻碰了碰同桌，“你荧光笔能借我用用吗？” 马尾辫女生仿佛没听见似的，目光直视前方，完全没有搭理屈然的意思。 屈然不死心，再次去骚扰她：“刚刚我回来之前老师讲了什么呀，你一会下课能给我说说吗？” 同桌依旧纹丝不动。 行吧。 屈然扭过头去，目光在整个教室里看了一圈，发现似乎所有人，除了他们后来进入教室的几个人，全都老老实实地端坐着，动作整齐地盯着黑板。她了然地收回视线，摆出和其他人一样端正的小学生坐姿。 很快，下课铃响了，老师收拾好课本离开教室。 有几个坐在后排的学生站起来，他们一改上课时的僵硬而端正的姿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前排走去。 为首那人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袖子挽起，斜着眼睛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粗声道：“你，给我滚出来。” 还没等男生动，站在一边的一个小弟就快速靠过去，拎着男生的领口把他从椅子拉起来，一行人半拖半带地推搡着他出了教室。以为领口被抓住的缘故，男生的脸涨得通红，脚下踉踉跄跄的走着，却也不敢出声求饶。 他被拖出门口前求救地看着班里其他人，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大家都好像没看见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就好像按下了开关似的，从那个男生被拖走后，整个班级才活了起来。 同桌端着杯子，侧身出去接水。收到屈然打量的视线，她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要不要帮你带水？” “好啊，麻烦了。” 等对方走远后，屈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后排的唐超凡：“凡哥，咱们出去走走。” · 刚才拖走男生的那群人还没走远，两人快步过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人和之前遇见的宁永言明显不是一个人，但那个小团体却和宁永言记忆里的霸凌者重叠了。屈然握着唐超凡的胳膊，心思却不在这边。 不知道现在宁永言在哪？得赶紧找到他才行。 前方一行人拐进了厕所，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屈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下唐超凡快速冲过去把门打开。这些人连地方都不换一下，霸凌同学还要往洗手间里带，真是小学生行为。 里面那人似乎正准备锁门，被骤然打开的大门拍了一头一脸。见到进来的人，他眼睛微眯，嘴角下撇：“滚！没看这边正在用吗？” 来人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而是一巴掌把他拍到旁边，那股力道意外的大，打的他踉跄了一下，面部再次受到冲击——磕到了粘着不明污渍的墙上。 这位站在门后的同学此时已经出离了愤怒：这人绝对是来砸场子的！要知道他作为校霸团的一员，行走校园多年，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被这么对过！平时在班上，哪怕是老师也大都敬他三分的！ 刚刚那一下不光让他的脸部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进行了亲密对接，还导致他不小心绊倒了自己，这会左脚的脚踝处正传来一阵尖利的刺痛，似乎是崴着了。他用力撑着墙站起来，握紧拳头，一瘸一拐地朝着屈然的后背袭去。 “咚。” 后进来的唐超凡以同样的大力推开厕所大门，拖着伤腿的校霸之一没能成功躲过门板的攻击范围，被再次击中了受伤的脚部，倒在了布满水渍的地面上。 屈然被身后这两声给吸引了注意，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扑倒在地的同学，嘴角一抽：“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拳风从背后袭来，与此同时腥湿的水汽也顺势而来。 “啧。” 屈然嘴角微挑，伸手掏向自己的口袋，却没能摸到熟悉的东西——糟糕，忘了这会身上没有黄符了。 她本想让这些祖国的食人花们尝尝来自玄学力量的毒打，却不料缺少了关键道具。屈然匆忙地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些人乱七八糟的攻击，却还是被几滴污水溅到了身上。 装逼失败。 唐超凡大步越过地上的那位同学，抓过屈然的手臂，试图挡在她前面。他睁大眼睛，怒瞪着校霸团，看起来活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随时准备冲上去和他们打起来。 之前被他们带出来的男生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发现这两组人的注意力好像都不在自己这以后，麻利地站起来，一溜烟贴着墙跑了。 男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洗手间内陷入寂静。 唐超凡和为首那人互相对视着，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率先动作。 那个带头的学生似乎是短暂地被他的目光给吓到，但又很反应过来。他晃了晃僵直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再次出拳：“上！” 没有人动。 “没听见我话吗？”他愤怒地看向站的距离自己最近的朋友，“揍死他们！” 依然没有人动，一股尴尬的沉默蔓延在这个洗手间内。 “噗。”屈然慢悠悠地从唐超凡身后晃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丝没能憋住的笑意。她脸上白皙的皮肤有些泛红，微微扬起下巴，“你就没发现他们动不了了吗？” 男生难以置信地去碰自己的朋友，却一不小心把他推倒在地，眼看着同伴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他的愤怒与尴尬就瞬间转为恐惧—— “你！？” “我？一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人，”屈然微笑着接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是对方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校霸同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身后的同伴们此刻显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他没再多做思考，用力撞开唐超凡，冲出了洗手间的门口。 ☆、第 62 章 恰巧，在屈然和唐超凡迈出洗手间大门的时候，上课铃打响了。 “走吧。” 唐超凡还沉浸在刚刚屈然手撕校霸的英姿中，有点没回过神来：“去哪？” 当然是去——打探敌情。 两人无视了响个不停的铃声，以及路上的老师，一路走到校门处。这里和他们来时大不相同，原本爬上了藤蔓，生了锈的大铁门现在看起来新了起码有八成。黑色的油漆包裹着它的表面，加之繁复镂空的花纹，无端给人以一种森冷之感。 小小的保安亭完好的矗立在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坐在里面，透过窗户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两个貌似是试图逃学的学生。 两人往校门外看去，外面弥漫着浓浓的灰白色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而站在校内，不能说是天气有多好，但至少没有那么浓的雾。 似乎是以校门为分界，将着门里门外分成了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屈然试探着将手穿过铁门的缝隙，却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瞬间抽回了胳膊。她皱着眉，就近捡了一颗石子，向外面扔去—— 石子成功地飞跃铁门，落到了外面，并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 唐超凡的注意却不在这里，他微微低着头，皱眉看向屈然的手：“你没事吧？”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没事，刚刚只是被弹回来了，没受什么伤。” 屈然笑眯眯地摆了摆刚刚那只手，示意自己毫发无损，唐超凡纠结成一团的眉毛这才疏解开来。果然大门是出不去的，两人打道回府。 “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哪了。”对上屈然的眼睛，唐超凡挠挠头发，“之前和咱们待在一个房间的，那个说要出去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像他这种情况肯定不少。” 屈然的眼皮微微敛下：“不知道啊，可能被集中在某个地方了吧。” 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两人循声抬头看去，发现是三个学生正拼命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由于雾气遮罩着的关系，他们的脸看不太清。 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屈然认出了跑在最后的那个女生，正是这次综艺录制的嘉宾之一。她嘴巴大张着，做出呼救的口型，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发出声音。 这群人迅速地经过他们，消失在了浓雾中。 屈然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他们的动作，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但实际上，在他们身后并没有任何东西。 她和唐超凡对视一眼，两人加快步伐，回到教学楼内。 孙梓还在里面。 教室内，老师和学生们还是像上一节课那样，机械地进行着上课这个活动，除了和他们同来的嘉宾和工作人员，所有人都一板一眼的，动作整齐地好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不，有一个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是唐超凡在节目录制时的搭档——汤蓝。 他动作僵硬，眼神呆滞，似乎在短短一个课间的时间内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这节课上的是语文，屈然和唐超凡大摇大摆地进了教室，老师瞥都没瞥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的课。坐在后排的孙梓看两人回来，连忙向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他俩干脆把自己的凳子搬过去，三个人围在一张不算大的课桌上，压低声音说话。 “你俩刚刚怎么出去了？”他皱紧眉头，“这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下课就跑出去还这么晚回来，真是太冒险了！” 屈然张张嘴想说话，却被孙梓一个眼刀甩过去，自觉地闭上嘴巴。 孙梓把书立起来，半挡住自己的脸，示意两人朝坐的位置看：“他也是下课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 屈然定睛朝那边看了一会，嘴唇不自觉地抿紧：“孙哥，除了我们三个，一起来的还有别人出去了吗？” “没有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似的，大大咧咧就敢往外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间好像过的更快了。一篇文言文阅读还没讲到一半，下课铃声就再次响起，满教室的学生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起来。 之前要帮屈然带水的女生四处张望了下，见她换了个位置，就捧着接满了水的被子来找她。 “喏，你的水。” 上节课课间接的水这时候还很烫，袅袅的水汽从杯口逸散而出，远远看过去就能大致感受到水的温度。还没等她走近，一个体型敦实的男生救从后面猛地冲过来，撞得女生一个踉跄，滚烫的热水从她手中的被子里倾洒而出。 过高的温度烫地她拿不稳杯子，杯身从指间滑落，余下的热水也被浇到了她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泛起大片的红色，她一手捂住自己被烫伤的部位，眼中泛起眼泪。 男生见自己撞到的女生被热水烫到，不仅没有道歉，反而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学生们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向他们投来八卦的目光。 教室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些，没人说话，只余下女生低低的啜泣和男生刺耳的笑声。 “啧。” 屈然踢开椅子站起来，走过去一把将男生推开。她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杯，把杯盖拧好。 唐超凡见过去了，也腾地一下站起身，却被孙梓拽住，按回座位上。 “你就别动了，在这待着吧。” 他在自己的桌洞里翻了翻，找出一小包没开封的纸巾，示意屈然递给女生。那位敦实的同学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喜剧效果，不禁愣了下神，继而感受到一阵被无视的愤怒。他挥起拳头，带起的劲风直冲屈然和她旁边的女生而去。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场景为什么这么熟悉？ 屈然动作熟练地往旁边一让，顺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只笔，拔开笔帽，对着这位勇士的方向就甩了过去。 蓝色的水笔在半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墨汁顺着笔尖喷出，在男生的后背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啪嗒。 嘭。 塑料水笔落在地上，与此同时，男生似乎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狠狠一推，摔倒在地面上。 “去医务室拿个烫伤膏吧？”女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脸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这才回过神来。 屈然对她眨眨眼睛：“擦擦脸，不然一会容易皴。” 作者有话要说：给再看的小天使拜个晚年吧，祝你新的一年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ヾ(★^O^★)/ ☆、第 63 章 “翁心怡，你给我出来。” 屈然还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个带着眼镜，头发紧紧盘在脑后的中年女人就出现在教室后门，随着她的发话，教室内的嘈杂被瞬间冲散，所有人都跑回自己的位子上端正做好。 女生刚刚平复好的心态看起来瞬间崩塌，她用力攥紧拳头，听话地走了出去。 “就叫她一个出去？这边还有一个呢？”唐超凡故意拖长声调，大声提出质疑。还坐在地上的敦实男生恶狠狠地瞪来一眼，被他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班主任的动作僵了一下，她调转方向，进入教室里：“你俩也出来。” · 看着面前的这五个人，班主任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本来只是想挑其中一个人教训的，好让他们以后别再惹事，没想到这一拎就拎了一串出来。她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里现在已经纠结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线团。 “说说吧，怎么回事。”班主任眼看着几个刺头有张口的趋势，连忙接上下句，“翁心怡你先说。” 翁心怡这会看起来比刚刚被叫出去的时候有了些底气，她擦擦眼睛，简单说明了自己被人撞倒泼热水，然后又得到帮助的过程，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瞟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众人，语速也越来越快。 “你的意思是，他欺负你？” “既然这样，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他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天井里的雾气更浓了些，带着腥味的水汽几乎要将人的衣服打湿，无端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翁心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低下头，沉默地捻着自己的校服衣角。 一时间，没人说话。 班主任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还没等她调转话头对向其他几人，就感觉自己的肩头被重重拍了一下。她抬眼去看，却发现一个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自己身后，他修长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懒洋洋地靠着自己。 “老师，那你说为什么别人不欺负她就他欺负她？” 远处的走廊内隐隐可见一个灰色的人形轮廓。 “那，那当然是因为她们之间有矛盾？谁知道是不是她先做错了事惹到了人家！”班主任心虚地回答，她的眼神慌乱了一下，又迅速坚定起来，“对，肯定是这样！” “哦……那请问这位同学，翁心怡是怎么得罪你了？” 尴尬的沉默再次笼罩着几人，闷闷的，让被质问的那人喘不过气来。 啪。 清脆的响声。 班主任捂着自己火辣辣的侧脸，震惊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生：“你敢打我？” 屈然后退一步，摊了摊手：“我可没有，老师不要凭空污蔑好人。” 她嘴角稍稍抬起，伸手指向后方：“不是我，应该是这位同学吧？” 几秒前还在远处的，看不太清晰形状的灰色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班主任的身后，那是一个低着头的男生，他的校服看起来格外脏，上面布满了污渍，裸露出来的皮肤部分呈现出吓人的惨白色。 他慢慢抬起头，简单的动作在他做起来似乎格外困难，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是被人控制的，关节滞涩的木偶，男生对上班主任惊疑愤怒的视线，眨眨眼睛：“确实是我。” “老师，你说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只打你呢？” 班主任在他直勾勾的注视下，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入心底的恐惧——就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那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老师，你说呀？” 屈然已经退到了两步开外的地方，她的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指尖粘着些白色的纸屑。她把场地交给这两个人，自己做出一副看戏的模样。 唐超凡见小伙伴跑到一边了，连忙凑过去：“小屈，这人……” “嘘。”屈然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凡哥，小点声，安心吃瓜。” 宁永言一步步向前，逼近班主任，随着他的动作，那张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伤口，看起来像是稍不小心就要碎掉。血色逐渐渗透了他的衣服，在屈然眼里，这人，不，这鬼的周身都被黑红相间的阴气和戾气缠绕着，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 “你说呀？！” 他的情绪越发激动，声声质问听起来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尖叫一般。 唐超凡紧紧抓着屈然的手臂：“难，难道，这这位就是BOSS？” “嗯。” “小屈，咱要不快跑吧？” 他拽了拽屈然，试图把她从这个宛如恐怖片拍摄现场的地方带走，却被对方反手拽了回来，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被迫做出小鸟依人状贴在她身上。 “莫怕，山人自有妙计。” BOSS宁永言的大招已经酝酿好了，正准备发功却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他动不了了？ 裂开的面孔开始恢复正常，被红色浸染的校服也变回正常的蓝白色。一个散发着白光的圆圈在他脚下亮起，宛如游戏里的伤害技能范围。 异样的暖意把他包围起来，宁永言发功未遂的双手被这阵温暖的白光包裹，也放松下来。 “等等……我还没……” 他的身体一点点化为光点，缓慢地散去，与此同时，崭新的教学楼开始变得破败陈旧，身后教室内的同学们和老师也化为一个个虚像，透明消散。 熟悉的吟唱声响起，往生咒的愿力带走了宁永言的最后一丝戾气。他脏污的校服变得洁净如新，惨白的吓人的脸颊漫上一丝血色。 “你的愁早就报完了，现在是时候该走了。” 屈然低声道：“放过你自己吧。” 这个清秀纤细的男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如果……” 他的声音轻的像一阵风，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就归于沉寂。 浓雾散去，露出蓝的仿佛水洗过的天空，一阵风吹过，大片的光点飞出走廊，与金色的阳光融为一体。 ☆、第 64 章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出了这么大一个事，节目组的嘉宾和工作人员直接少了三分之一，录制只能先暂停下来。 众人从破败的教学楼内走了出来，外面新鲜的空气与刺骨的寒风让他们确认了自己还是活着的，纷纷庆幸欢呼。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特警车朝着怀仁实验高中的方向疾驶而来。 车辆在大铁门外停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那人身量修长，站在那里挺拔的像棵槐杨树。看见屈然几人走出来，他迅速甩上车门，大步向他们走来。 准确来说，是向屈然走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的眉毛几乎要脱离主人的控制，拧成一个疙瘩，“这么大的雪还到处乱跑，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就算有点能耐也不能这样！” 屈然耸耸肩：“这不录节目呢，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其实一开始没什么事的，”她有些心虚，“后来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 李组长透过金丝眼镜剜了她一眼：“上车等着，我们进去收个尾。” “其实我已经……”屈然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小手，又在李组长的瞪视中放了下去。 车内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跳下了车，有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哥把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以示同情。屈然三人默默从打开的车门那里钻了进去，各自找了位置做好。 三人四处张望，没在车里发现其他人，开始放心说起话来。 唐超凡轻轻碰了下屈然的胳膊：“那人谁啊？” 屈然想了想，斟酌着措辞：“嗯……政府负责这方面事项的公务人员。” “你们很熟？” 还没等屈然接话，最前方的座椅上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 “噗。”他探出头来，摆摆手，“你们继续。” ……这倒是怎么继续下去啊。 后座再次恢复宁静，那位前方的同志见他们不说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其实你们也不用太在意，刚刚李组长就是有点紧张。我们在那边观测到这边的指数严重超标了，一般人留在这里几乎就只有一种可能。” “遇难。” 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就算是你，在这种地方没有帮手或者搭档的支持，也很难全身而退。” 屈然从善如流点头道：“我错了。” 那位同志自觉解说已经达到了效果，满意地点点头，缩回前座。没过几秒，他又再次探出了头：“打游戏吗？” · 李组长半小时后带着一众队员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他新拉来的预备队员和他的留在车里的老队员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游戏，旁边那个小明星和他的经纪人正蹲在他们身边，大爆粗口？ 出于职业素养，他压下了自己想要掏手机的蠢蠢欲动的双手，以免一时没能克制住把这个美丽的画面录下来发到网上。 他大声咳嗽了一下：“咳。” 车内没人理他。 “咳咳。” 老队员终于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抠出来，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敷衍地询问：“组长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李组长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还不错，小屈这次干的很好，里面处理的很干净。” 老队员的手机里传出一声惨叫，角色小人倒在地上变成一个盒子，盒子上一股绿烟冉冉升起。 “卧槽！” 他感叹一声，悲伤地收起手机，让开车门放队友们进来。 模拟的子弹声继续噼里啪啦地从屈然的手机里传出来，最后一声吃鸡的提示音响起，屈然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冲他们摆摆手：“过奖过奖。” …… 李组长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老了。 要不为什么一看见屈然就觉得这么烦躁呢？难道是他真的无法融入年轻人了？ 他把这三个人拉去队里做了个口供，在了解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后，李组长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再次绷紧。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可能和那个组织有关？” “肯定点，就是和那个组织有关。”屈然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小坨纸屑放在李组长的桌子上，“喏。” 李组长额角的青筋剧烈地跳动起来：“好好说话，别把垃圾扔在我这！” 屈然慢条斯理地把那坨纸分开：“不，这是证据。” 破碎的纸屑在她的手下逐渐拼成三个半纸人的形状，并排躺在桌面上。 “你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这上面的气息和那里的非常相似，”她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三个纸人之前都是以工作人员的形态混在剧组里面的。” 李组长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桌子上的小东西：“这次参加录制的人没有伤亡可真是幸运，看来还要再去一趟怀仁中学那里。” 他朝屈然点了下头：“其他人我已经做了妥当的安置，你那两个朋友我没管，你回去自行给他们做心理疏导。今天就先这样，回去吧，有事再通知你。” 保姆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三人顶着寒风快速跑到车上，打道回府。 今天只安排了录制综艺这一个通告，现在刚到下午两点，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事了。 经过众人的一致讨论，他们决定聚在唐超凡家吃个火锅，缓解一下今天受到的刺激。 室外寒风大作，靠近房子的树木疯狂摆动，干枯的枝条抽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唐超凡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默默吞了口口水。 一片白菜叶落入他的碗里。 孙梓笑眯眯地端起可乐杯：“吃吧。” 唐超凡可怜兮兮地望向屈然，对方却完全无视了他，低着头试图把一根宽粉从锅里夹出来。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来，她依依不舍地放下那根即将被捞出的宽粉，从兜里翻出手机。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沙哑男声，屈然的手指不安地在桌子上敲动起来。她坐直了身体，嘴角微微下撇。 果然，就知道这事情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7 14:16:32~2021-02-20 10:5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94921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5 章 李组长来的时候众人还没吃完火锅。 最后几片豆腐和牛肉在红汤里翻滚，屈然和孙梓摸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摊在座位上，争吵着由谁来收这个尾把剩下的食物都解决掉，唐超凡搬着个小凳子可怜巴巴地蹲在一边看着他们。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和谐的画面。 “组长来啦？”屈然很没诚意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这还有火锅，一起吃点不？” “不了，谢谢。”他站在门口，拍打着身上的雪片。室内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太多了，堆在衣服的雪花上很快化成了水，大片的布料被雪水浸湿，呈现出深黑色。 · 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锅里剩下的食物，捂着肚子坐到沙发上，和李组长面面相觑。 唐超凡晃悠着挤进两人中间，把自己贴到屈然身上。 “这次我来，其实是有事找屈然的，”李组长扫了眼正襟危坐的孙梓和摊成一团的唐超凡，“当然，你们要听也可以，但请务必不要说出去。” 特别事务行动组在送走他们以后，又去了一趟案发现场。 他们根据屈然提供的物证仔仔细细地把整个校园摸了一遍，还真发现了不少不得了的东西。除了某教组织成员的活动痕迹之外，竟然还有了不得了的收获——二十一根锈迹斑斑的大铁钉。 它们被分别钉在校园内七栋建筑的顶楼天花板的四角处，被厚厚的墙灰覆盖着，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这些并不是普通的钉子，而是用来定棺材的镇棺钉，常年被封存在地下，与尸骨为伴，上面沾染了厚厚的阴气与邪气。把它们镶嵌在建筑里，就能轻易改变当地的风水，把好好的风水宝地变成阴煞的大凶之地。 李组长从包里掏出一个物证袋，又摸出几张黄表纸垫在下面，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包东西放在茶几上。 屈然凑上前仔细观看，这些钉子确实是有些年头了，说是锈迹斑斑简直是太客气了，不如说那是铁锈上长了几根钉子。她打开袋子，用纸包住其中一根拿出来看。 “咦！” 众人被她叫的吓了一跳，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这上面有符号。”她有从一旁扯过一张餐巾纸，使劲在上面磨蹭起来，“好像是……” 李组长：“是？” “是个鬼画符。”屈然用纸巾扫着掉在桌子上的铁锈渣，把它们拢进证物袋里，和那堆钉子待在一起，“估计是时间太长，被腐蚀的看不出来原貌了。” 唐超凡把脑袋伸过来，看见那上面的东西开口道：“不，那是光。” “那一天他变成了光？”屈然顺嘴接茬，“迪迦奥特曼吗？” “不是，这应该是光这个字的甲骨文。”他没理会对方的调笑，摸出手机来搜索起来，试图证明自己，“看吧。” 李组长也好奇地凑过来：“你还认识这个？” 唐超凡矜持而谦虚地笑了下：“之前拍戏的时候特意学过一段时间。” 袋子里的一根根铁钉被倒出来，众人一一辨认后，发现有好几根上面都有类似的刻痕。只是大多数都已经被侵蚀的很厉害，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屈然摩挲着自己的头发，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她忽然瞪大眼睛：“养尸地！” 棺材钉定在不同的地方是可以改变风水的，一般来说，能建学校的地方人气旺盛，风水也不会太差。但怀仁实验高中建校没几年的时间，学校里就频频出事，一方面是熊孩子门酿造的恶果，另一方面显然是风水被改动造成后果。 在学校倒闭之前，那里已经留下了不少年轻人的生命，他们的灵魂也被禁锢在那个小小的校园里，难以超生。 但节目组去的时候，怀仁实验高中里只有宁永言一个厉鬼。 那么，其他人的灵魂呢？那些人为什么要陷害节目组，非要把他们永远的留在那里是有什么好处吗？ 大概，只有养尸地一种可能了。校内七处的钉子构成一个极为阴邪的阵法，大量的死魂用于供给地下的邪灵，节目组被坑过去就是给那地下的东西送菜的！ “不可能，我们去的时候那里很干净。” “十有八九是被他们的人给带走了。”屈然的手指轻轻抠着铺在桌面上的黄表纸，“当时节目组混进来了不少。” 众人陷入沉默。 如果屈然说的是真的，那么像怀仁实验高中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呢？他们是短暂地把这个地方给解决了，但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不知道还有多少。 那些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呢？又有多少人遭了他们的毒手？ 屈然站起来，给李组长倒了杯水:“你们那边应该还有类似的案件记录吧？” 李组长接过水去抿了一口，干巴巴地回答她的问题:“确实有不少记录，主要集中分布在最近这几年。” “你要看的话我一会回去整理一下给你，你看完了记得立即销毁。” 他又灌了一口水，沉默半晌放下杯子站起来：“最近可能会不太太平，你们最好少在外面乱跑，我走了。” 当天晚上，屈然收到了一个来自李组长的包裹。 里面快递袋里面只放着一张光盘，没有别的东西。说实话，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光盘了，一时之间拿到手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唐超凡友情把自己淘汰已久的在地下室放了将近五年的台式机贡献出来，两人一起把那台宽厚的机器抬进屈然的房间，等他帮忙给电脑连上电源打开开关以后，就被无情地撵出门外。 “卧槽！无情！” 房间的隔音不错，他的哀嚎并没能够全部传入房间里。屈然两眼盯着屏幕，看着那里面放映出来的一幕幕画面。 音量已经被可以调低了，但视频中偶尔传出的低声惨叫还是令人毛骨悚然。她按下暂停键，找了张废纸对着电脑随意涂画起来。 一小时后，视频结束，光盘内的资料自动销毁。 ☆、第 66 章 屈然揉着胀痛的眼睛走出房间，想去客厅找点水喝。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这个点正好是新闻联播的时间。大灯没开，唐超凡正缩在沙发里玩着手机，明明灭灭的光打在他身上。 “今日下午15点46分，S省西南部发生七点五级强烈地震，波及周边市区共计12个，目前仍有8个区县仍被强烈的余震波及，中央已派出救援部队赶往灾区……” 电视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放大的S省地图，标注震区的红色的圆圈在上面看起来格外显眼。 屈然端着水杯，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定定地注视着电视屏幕。他们之前去的丰县就在这个红色大圆圈的范围内，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如果……这次地震可以直接震塌那边的邪/*教组织的老巢，让他们全军覆没就好了。 这个离谱的想法很快消失在她的脑海中，很快，地图消失，无人机拍摄的灾区影响被投放在电视上。 屈然垂下眼皮，抱着杯子坐到沙发上。 她闭上眼睛，让大脑放空，但光盘里面的一幕幕和刚才电视里放出的山河破碎的画面盘绕在眼前迟迟不去。 忽然她的手心一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进了她的怀里。 并且，使劲在她的睡衣上蹭了蹭。 …… 屈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水杯被好端端地放在茶几上，而唐超凡正把他的大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眼睛微微眯着，手机都不玩了。 一副躺的很舒服的样子。 唐超凡没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他用手撑着沙发翻了个身，把脸冲向屈然的小腹。然后，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 ……屈然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唐超凡之前也靠过她的大腿，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他温热的呼吸几乎要穿透薄薄的睡衣，喷在小肚子的皮肤上。 热度几乎要顺着那里爬到脸上，刚刚烦躁和焦虑的情绪已经被完全挤出大脑，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一种莫名的情绪。 莫名的激动。 “小屈，你有赘肉啊。” 热度迅速褪下，屈然抬起手，重重把一个爆栗敲在对方那个饱满的额头上。 “凡哥，你几天没洗头了？我睡衣上都被你的油头蹭上油花了。” “嗯……比你洗得勤。” 屈然再次抬起手，想要让唐超凡尝尝来自社会主义的暴击，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猛烈震动起来。 准确来说，不是她的手机，是李组长临走前塞给她的手机。 这是一只体积偏小的黑色手机，大约是曾经流行的老式诺基亚手机的一半大小，但比起那个更耐摔也更耐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接收到信号的新型手机，特别事务行动组技术部人员的最新科技成果。 那东西的振动特别强，加上唐超凡压在上面的脑袋，简直是双倍的效果。 屈然忍不住闷哼一声，用力去推唐超凡的头。 “！！！” 不用她推，这家伙自动就从屈然腿上弹起来了，并且满脸震惊地瞪着她。 “卧槽你……”大片的红色从唐超凡的脖子蔓延至头顶，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我我我先回房间了！你你……你……” 他后半段话没能说下去，落荒而逃。 ？ 屈然有点莫名其妙，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接听电话。 “看新闻了吗？” “您指的是？” “S省地震。” “看了。” 李组长那沙哑的独特声线加上他此时的口气，听起来格外沧桑：“那不是地震，是那边行动了。” 屈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自脚底泛起，直冲天灵盖。刚才电视上播放的航拍场景快速从眼前略过，那一瞬间，她觉得有些荒唐。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六点出发。” “是。” 这时候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别的节目了，屈然站起身来，把电视关上。 · 唐超凡此时正呆呆地坐在桌子前。 所以，小屈他原来……这么…… 他默默抽出一张新的纸巾，堵住鼻子。 刚刚那轻微且高频的振动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就那个大小，那个震感，简直跟传说中的只有大人才会玩的玩具一模一样啊！所以小屈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要是有需求的话其实…… 唐超凡努力把那辆风驰电掣的小破车赶出自己的脑子，用力摇摇头。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他神情恍惚地站起来，去把门拉开。 屈然站在门外，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凡哥，是这样……” “没事你放心我绝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屈然迷惑地眨眨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他语速超快地接话，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红晕再次回到脸上，“所以你想说什么来着？” 重点被掰了回来，屈然不再纠结唐超凡奇怪的反应，把自己要跟李组长他们一起去丰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了她的叙述，唐超凡脸上的热度褪去。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很危险吧？” “对。” “那我不让你去的话你会不去吗？” 屈然纠结地皱起眉头，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沉默几秒后出声：“抱歉。” 她低下头，盯着地上的影子看，这次是自己违约在先，就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她用力闭了闭眼睛，那种无力和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 答应的太草率了，如果这次走那些人趁机对唐超凡下手怎么办？但是不答应……不可能不答应的，即使自己没有加入特别事务行动组也会跟着他们去的。 地上的黑影动了，黑色修长的手臂向上抬了起来，又落下去—— “我知道了。”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唐超凡把手搭在屈然的脑袋上，用力按了按：“别紧张，又不是不让你去，我给你批个假就得了。”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他微微笑着，眼中流光闪动，“我可等着咱们屈大师回来呢。” ☆、第 67 章 唐超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孙梓，第二天一早，他开着保姆车和唐超凡一起把屈然送到了特别事务行动组的大院门口。 “平安回来。” 屈然跳下车对他们摆了摆手，转身走进大门。两人目送着她远去，正准备原路返回，却发现屈然急匆匆地从大门里跑出来。 唐超凡眨眨眼睛：“你不去了？” “当然不是。”屈然气喘吁吁地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只木匣子，塞进他手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是我昨天晚上赶出来的，你留着应急用。还有，我交代老何来照应一下你，要是有事你找他就行。” 她拍拍对方的胳膊：“这次是真走了。” 寒风凛冽，特别事务行动组门口种的几棵大树被风刮得簌簌作响，东方的天空隐隐从黑暗中透出一丝亮光。 孙梓打了个哈欠：“走吧，回去还能再睡会。” · 屈然到集合点的时候众人还没来，只有李组长板正地坐在椅子上读着资料。 她揉了揉眼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打盹。陆陆续续地有更多人推开门进来，没过多久等人到齐，李组长就招呼大家上车直奔机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导致众人紧张。总之这一路异常安静的，几乎没有人说话，也得益于此，屈然几乎睡了一路。 她是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惊醒的。 原本平稳飞行的飞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剧烈地颠簸起来，宛如万米高空版的碰碰车，推着小车分发物品的空姐被颠得摔倒在地，手推车一路滑了出去，半歪着卡在两个座位之间。 惊疑的交谈声在机舱里响起。 嘭。 像是从机尾处传来的撞击声，飞机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 屈然打开遮光板，往外面看了一眼，刚才仅剩的那点困意被惊的无影无踪。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整张脸几乎要贴到那个小小的窗口处。 一道青绿色的残影从舷窗外略过。 那是什么东西？ 机舱内更加骚乱起来，机组工作人员尽可能地安抚着受惊的乘客，好让他们冷静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公告广播向乘客们说明情况。 屈然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旁边正襟危坐还在看资料的李组长，示意他看外面：“外面好像有东西。” 话音未落，青绿色的影子再次划过。这次它的速度慢了点，距离也比上次远了不少，隐约能让人看清它的形状。 那是一个绿的发蓝的长条，在阳光照射下似乎还有点反光。 就像是婚礼庆典上常用的那种彩带。 “地龙。”李组长收起手中的资料，目光微冷，“估计是昨天地震，它跑出来了。” 屈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之前也听说过龙这个神奇的物种，但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它在这……飞机怎么办？” “没事，估计是它在下面睡太久了飞上来活动筋骨，一会就走了，”李组长嘴上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绷紧，“这种神物最在乎自己的功德，绝不会随意伤人。等它……” 嘭。 一只硕大的，绿里透白，白里透黑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打了过来。 好大一个flag。 飞机周身骤然爆起一层金光，把那只大爪子给弹了回去，机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绝不会随意伤人？”屈然戏谑地看着组长，“最在乎功德？” 李组长抹了把脸：“没事……即使它试图伤人我在这个飞机上布的结界也足以……” 屈然抄起桌子上的小点心塞给他：“您可多吃点东西吧。” 金光逐渐黯淡下去，与舷窗外耀眼的阳光融为一体。地龙似乎是被这不知名的东西吓到，飞的离他们这里远远的，而飞机也逐渐平稳下来。 这一切都没有被舱内的普通乘客们看见。 李组长撕开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接着不客气地把屈然那包海苔花生打开，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放。 看样子是没事了。 迟来的广播终于响起，安抚着惊惶的乘客们。屈然把眼罩拉下来，放低座椅，想要重新进入梦乡。 李组长那边不断发出的咔嚓咔嚓咀嚼声，后方乘客带的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某位男士喋喋不休的抱怨和空姐刻意压低的解释声音，这一切都在刺激着屈然可怜的耳膜。 再也睡不着了。 她郁闷地把眼罩摘下来，拉开遮光板试图看会窗外的云景打发一下时间。 然后，她就和一双硕大的眼睛四目相对了。 屈然重重地把遮光板拉了下来，过了几秒钟又重新把它拉开。 哦淦，它还眨眼了！ 地龙见自己似乎吓到了对方，忽然高兴起来。它向后方退了几十米，好让机舱内的两脚兽看清它龙头的全貌。 接着张大嘴巴：“哈——噗！” 一大块半透明液体被喷了过来，糊在本就不算太干净的舷窗上。 李组长听到动静，把最后一颗海苔花生吃掉，笑眯眯地看着那坨糊在窗户上的龙口水，不，龙涎：“真是条热情的地龙。” 半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 李组长两手捧着一个装满了白色半透明不明液体的矿泉水瓶，满意地下了飞机。他刚刚和屈然交换了座位，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把黏在机体上的那层龙涎弄进来了不少，装在这个塑料水瓶里。 如果这时候有人拧开这个瓶子的瓶盖，大概会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可是真正的龙涎香！”李组长微微扬起下巴，把瓶子放到屈然眼前，“和那种抹香鲸肠子里的提取物可不一样！” 说实话，屈然并不觉得这两个东西哪个比哪个更高贵一点。无非是一个从嘴里出来，另一个从哔——里出来的区别而已。 但为了生计和人身安全着想，她还是敷衍地附和了对方的话，并和其他队员一起对那瓶液体和李组长投去羡慕与敬佩的目光。 大约是屈然的表演太过用力，李组长看起来似乎非常想把这瓶龙口水分给她一点。 就在他第三次试图把她随身带的保温杯拿出来盛这个的时候，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人从侧边冲出，拦在他们的队伍前。 “等等！” ☆、第 68 章 老道士拦住众人，目光在人群之中锁定一点，激动地冲了过去。 “徒儿！” 屈然刚刚还在发呆，就被一双手牢牢地攥住了胳膊。她抬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自己师父，立时又惊又喜。 “师父！您咋在这呢？”她反手拽住老道的袖子，“您是特意来迎接我的吗？” 师父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收回抓着屈然的手，老脸一红：“你可真是太自作多情了，为师此次前来是有正事要办的。” 屈然轻笑一声，也不再追问。 “徒儿，你们可是为无上教而来？”师父的神情严肃起来，“你们这里领头的是谁，我有话跟他说。” 李组长向前迈了一步，站到老道士面前：“是我。” 他低头打量着这道士，他看起来年纪似乎已经不小了，满头白发白的特纯粹，连一根黑的都没有。身上的道袍也显然有些年头了，在某些地方还有缝补的痕迹，他微微扬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先打开话题的时候，对方开口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走。” 李组长犹豫了一下，这人虽然自称是屈然的师父，但其具体身份不明，是否与那无上教有所关联还有待考察。他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思索着该怎么做。 老道走了两步，发现众人没跟上来，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怎么，怕了？” 没人搭茬，就连屈然也尴尬地摸着脸颊，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说话。 “喏。”一块黑色的牌子被扔在李组长手里，“现在敢跟我走了吗？” 牌子触手温润，正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正中间几个金色的繁体字闪闪发光。李组长定睛一看，立刻睁大了眼睛：“您就是……” 众人见他这样反应，也纷纷好奇地探头凑过来看，还没看清楚什么东西，黑玉牌就被一只苍老的手给夺了过去，“好了，走吧。” 他们被引到一处低矮的平房里，这地方小的可怜，还没有外面一个公共厕所大，几乎塞不下他们一起来的十几个人。 “随便坐。”老道从墙根处拖出一堆脏兮兮的蒲团，分给众人。屈然和李组长率先拿过来坐了上去，其他队员犹豫地拍了拍垫子上的灰土，也跟着坐下。 “来之前都查过资料了吧？” 老道简单地给他们讲解了无上教的来历。这个教派早在几百年前还有封建王朝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当时天下大乱，战火四起。民众们被灾荒和战乱逼迫的背井离乡，四处奔逃。在走投无路之际，有人想到了造反，有人则祈求神灵的保佑。 大多数人的祈祷没能得到回应，但有一小部分的幸运儿，他们被神明注意到，并被保护下来。 这些人在神的指引下，来到了西部大山深处，建立起一个小小的村庄，从此远离战火，过上了男耕女主自给自足的平静生活。 他们逃亡时受到神灵指引，安居后又祈求神灵保佑，保佑他们丰收，保佑他们家庭和乐，无病无灾。 大多数的要求都被满足了。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这个小村庄的人们发现，自己的祈祷得到的回应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神灵彻底消失了。 田地里的庄稼长势不再如从前一般喜人，生病的人们不能再迅速痊愈，邻里间的争吵时常在村中发生。他们似乎被放弃了。 村民们怨声载道，直到一个年长的巫师站了出来，她告诉人们：神已经陨落了。 · “然后呢？”屈然好奇地等着师父的下文，“神死了，然后呢？” “然后这些人就想复活神，在他们眼中神是万能的，只要祂能复活，就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好，甚至满足他们的一些离谱要求，”老道士翻了个白眼，“愚蠢。” 李组长赞同地点点头：“前辈说的对。所以他们现在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复活这个神？” 老道士站起身来，把刚刚坐过的蒲团扔回角落里：“估计是吧。好了好了，故事讲完了咱们就准备上路。” “那咱们怎么走？” “怎么怎么走，当然是坐车走了！”师父在屈然脑壳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读大学读傻了吧。” 本该在机场门口接他们的专车拐了个大弯来这里接上众人，向着丰县的方向前进。 屈然坐在车上有些昏昏欲睡，这次与上次不同，同行的都是些能打且靠谱的，不需要她提心吊胆地警惕四周，保护其他人。车内没什么噪音，几乎没人讲话。 她无聊地看了会风景，想要去找师父聊天醒困，回头却发现师父正在专心地做着功课，明显一副闲人勿扰的表情，于是默默将想要说话的心按回了肚子里。 就在她准备带上眼镜睡觉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外放的铃声充斥在整个车厢里，引来众人的注视。屈然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接了起来，却发现没人说话，相反的，一阵阵刺耳的杂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估计是骚扰电话了。 “喂？”她皱皱眉，“没事我挂了啊？” “等……等等！”一个焦急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屈然莫名觉得那音色有些熟悉，没等她多想，那人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唐超凡被绑架了！他被那个人带走了！” 这次屈然终于从那嘶哑的嗓音里听出来那是谁了：“孙哥？老何没和你们在一块吗？” “何道长被他们打伤了，唐超凡把你给的符咒都用上还是被抓走了，”对方的声音逐渐带上了鼻音，“要是你在就好了……是丰县那个人！那个叫王大强的便利店老板！” “他们……他们要来了……”孙梓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惊恐，没等他再说什么，电话里又传出一阵杂音，紧接着通话就被掐断了。 忙音响起，屈然再打过去的时候只能听到“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她攥紧拳头，大腿微微颤抖着。如果自己没来的话……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第 69 章 李组长发现了屈然的不对劲，主动询问她。 他大致了解了情况，脸色也不太好看。思索片刻后，他把同车坐在后排的另一个队员喊醒：“小吴，起来干活。” 他们根据孙梓刚刚打来电话的号码迅速定位，并让留守的同事们赶紧过去救人。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那边的同事打来电话：“那些人跑了，我们没抓住。除了唐超凡另外两个人都救回来了，一个现在还晕着，另一个胳膊断了，刚刚被医生带去打石膏了。” “嗯，辛苦了。”李组长挂断电话，眼帘微垂着，没看屈然。刚刚他开的通话外放，显然这一车的人都能听见。 汽车速度加快，车内一时没人说话。 老道士停下了手里的功课，抬起头来，缓声道：“暂时不用太担心，他们抓这位是要带回去祭祀，一时半会还不会杀他。” 屈然闷闷地应了一声，拉过放在一边的外套盖在自己头上。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从车窗外照了进来。汽车仍在平稳地行进着，只是速度比先前明显要慢了不少，屈然把玻璃摇下来一点，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这边似乎不如别的地方冷，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充斥着大量的灵气。 “咱们这是……进来了？”她低声询问，“怎么进来的？” 师父嗤笑一声：“自然是我把他们带进来的，为师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黑色的商务车朝着丰县深处开去。 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街头有不少行人，道路两边楼房林立绿植生长茂盛，整个丰县看起来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的普通市区样子。这一次他们到达的时间是丰县的夜晚，整个县城内几乎看不见什么人，道路两旁的灯光昏黄，加之影影绰绰的树影，简直就是一现成的恐怖片拍摄现场。 他们的目的地是丰县正中间的无上神庙。 说是神庙，不如说是宫殿更恰当些。高大的建筑矗立在夜色中，外墙上闪烁着点点星光，那些亮光拼合在一起组成复杂的形状，隐约能看出来是“无上”二字的变体。 在他们前方，一行人正朝着庙门的方向走去。 他们身着白色的长袍，头部被大块的布料包住，看不清具体模样。 “换上这个，”老道士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裹，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些衣物递给众人，“动作快点，一会那群人进去咱们就跟过去。” 老道士拿给众人的正是与那些人同款的白色长袍，他指挥着众人穿戴整齐，把脸蒙住后指着人群中最矮的那个：“徒儿，你跟我一起走前面。” 庙门大开着，门后站着两个穿着同款衣袍的守卫。 “来者何人？” 两把锋利的长刀从那两坨白布中伸了出来，挡住众人的去路。走在最前面的老道士见状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推开差点就要擦到他裹着白布的鼻子的武器。 “我。”他慢条斯理地把搀着脸的白布解了下来，同时用食指一抹额头冷声道，“看清楚了吗？” 长刀归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众人就这么被放了进去。 狭长的回廊两侧画着繁复而色彩艳丽的壁画，一颗颗珠子被镶嵌在上面，发出幽幽的亮光。 屈然他们无心观赏这漂亮的艺术品，他们加快脚步一路前行，最终跟上了先前的队伍，进入一处房间内。 房间面积很大，与外面一样，这里的墙上也画着壁画。一大群穿着白色长袍的蒙面人聚集在这里，他们的目光全都朝向一个方向，似乎在看着什么。 叮。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像是铜铃摇晃发出的声音，这似乎是一个信号，房间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低声吟唱起来。 众人匆忙进入房间，汇入人群中。 屈然侧耳仔细听着他们的吟唱，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那似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言写成的歌谣，意味不明，但优美的旋律中隐约透出一丝玄之又玄的感觉。 咔嚓。 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硬物破碎的声音还在持续的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屈然觉得地面似乎在轻轻地颤动着。 咔嚓咔嚓。 那声音还在持续地响着，并且越来越大声。 人群从汇聚的状态分开，他们口中的歌声不停，有秩序地分列到房间的四角。 这会屈然他们才看清楚他们之前注视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房间正中央的一只黑色的六角形大盒子，随着歌声的音调起伏，它黑色的外壳也随之振动。 · 唐超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试图伸出手摸索一下四周，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的手背卡住了。不仅如此，似乎整个身体都被卡住了。他呼出的鼻息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湿热的气体在遇到阻碍后吹回了自己脸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个，棺材？ 还是竖着放的那种。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歌声，像是一群人的合唱，就在他侧耳细听想要辨认他们唱的是什么的时候，歌声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静。 唐超凡感觉似乎有点不太妙，从脚部开始，一股刺骨的寒意渗透进来，盘旋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的身体一点点失去了知觉。 “救……” 他顾不上太多，用尽全力想要呼救，心脏处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 白袍人结束吟唱，依次退出了房间。 屈然他们也跟着退了出去，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没有原路返回离开神庙，而是远远地缀在最后，趁着别人不注意上了另一条路。 老道士带着他们进了另一个房间，这座无上神庙里似乎所有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是一样的，大片的彩色壁画和点缀在墙上的珠宝，以及同样的不放置家具。 屈然拿下捂在脸上的白布，让自己透了口气。 忽然间，一阵眩晕感袭来，与此同时，一股暖流包裹着她的意识，似乎想要将她拖入梦境。屈然用手肘撑住那片花花绿绿的墙壁，艰难地靠着它坐下，屁股才刚刚挨到地上，黑暗就席卷了整个视野。 ☆、第 70 章 屈然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浑身都暖洋洋的，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涌入她的身体。 她的视线里一片漆黑，但她处在这陌生的黑暗里，似乎完全不觉的害怕，反而生出了想要在这里留下来的奇异感觉。 屈然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着。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那点微光影影绰绰的，看起来像是要随时熄灭似的。但在这看不到头的黑暗里，也足以吸引人了。 光点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朝着屈然的方向飘来，而屈然也在朝着光的方向走。 随着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光点的体积也越来越大，从最开始萤火虫尾巴的大小到篮球大小，最后竟有一人多高。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碰那团光，温暖的感觉顺着屈然的指尖流淌到全身各处。 温柔的光芒笼罩着她的全身，再以她为圆心向着四处发散。 直到整片黑暗都变成了光明。 这时候屈然才发现，那个光球正中间站了一个人。一个挺帅挺眼熟的人。 “凡哥？”她惊呼出声，刚刚那微醺的飘忽感立时散去了一半，“你怎么在这？” 唐超凡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脸色苍白，血色尽失，看起来像是被抽干了血似的，与此同时，环绕着他周身光球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凡哥？” 屈然有点急了，她轻轻抓住对方的肩膀不敢用力，就在两人身体相触的那一瞬间，一丝寒意自她的手指处传来。 刚刚汇入身体的暖流像是被抽了出来，吸入唐超凡的身体。 他惨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 相对的，屈然却觉得越来越难受。就像是在进行八百米的体测，最开始还勉强能撑住，越往后越是觉得四肢无力眼前发黑，只想甩甩手躺下喘口气。 终于，终于的终于，唐超凡睁开了眼睛。 屈然这才放心的抽回手，倒退了两步。 “小屈？我们这是在哪？”他没睡醒一样眨着眼睛，“我记得我好像……” 好像被关进了某个不知名的盒子里，不对，不如说是棺材要更恰当一点。 “你把我救出来了？” “并没有。”屈然皱了下鼻子，“我也不知道咱们在哪。” “哦……咦？” 唐超凡忽然瞪大眼睛，差点跳起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身上某个不可名状的部位：“小屈你你你你你……” “长胸了！”他猛地掐了自己一把，“我就知道这是在做梦，不过这次梦见的怎么比之前几次还大呢——嘶！嗷！！” …… 屈然无语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瞥了眼疼的跳脚的唐超凡：“不是做梦。” “我本来就是女生。” 唐超凡跳脚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僵硬地楞在原地，两眼发直：“哦。” 他注视着她，发现对方似乎逐渐变的透明起来，而他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 屈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被满目的鲜艳色彩给晃了一下，差点再次晕过去。 特别事务行动组众人见她醒了，哗啦啦围上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在确定她确实什么毛病也没有，身体倍儿棒，可以现在就冲出去跑个五公里越野跑以后，他们才放心的散开。 “刚刚你发光了。”李组长还蹲在原地，“看着就跟成仙了似的，你师父不让我们动你，说一会就好。” “幸好你醒了，那再休息五分钟，我们就出去解救那些被绑架来当祭品的倒霉蛋。” 屈然郁闷地点点头，拍拍屁股站起来。 他们放轻脚步，打开房门出去。一行人沿着走廊，摸回最初那个房间。 神庙内部的光线暗了下来，吊顶的水晶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只留下墙壁上的几颗珠子散发着莹莹微光。这倒是方便了他们，在黑暗中行动总是要比光明下要方便些的。 那个房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白袍人，就像神庙门口的那两人一样，一左一右分立在门两侧。 老道士挥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张餐巾纸，把瓶子里的东西在纸上撒了点，随手往前一扔—— 纸巾扑楞着飞起来，飘飘悠悠往前飞过去。 它在两个守卫头顶盘旋几圈后，停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紧接着那人晃了晃，应势扑倒。 他弄出来的动静惊到了他的同伴，另一个守卫环顾四周，还没找到那个偷袭同伴的人，他就中了招，也晕晕乎乎地趴在了地上。 “可以走了。” 不得不说，这个无上神庙的防御实在弱的一批，他们在进来前就已经探测过，整栋建筑里连一个摄像头或是机关都没有，唯一能起保卫作用的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守卫。 这大概要得益于丰县本地人对这里的敬畏，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还有外地人能混进来。 众人顺利地进了房间。 没了聚集在里面的大批白衣人，这个房间简直大的有些空旷，除了墙壁上的彩色壁画外，整个室内唯一的东西大概就是摆在房间正中的黑色六边形大盒子。 特别事务行动组的技术人员上前来探查，这东西似乎是用木头做的，但异常坚硬，强行打开恐怕会伤到被封在里面的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屈然试探性地靠近了盒子：“我来试试吧。”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刚刚昏迷的时候在梦境中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又回到了她体内，它们在身体各处流窜着，最终汇集到一点。 屈然屈起食指，轻轻叩击在黑色的木材上。 咔嚓。 咔嚓。 随着手指一次次的轻巧落下，坚硬而光滑的平面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并扩展的越来越大。 咔嚓。 被敲击的那面彻底碎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人。 唐超凡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蜷缩在里面，似乎是屈然弄出来的动静惊醒了他，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对屈然露出一个傻笑：“小屈……” 他的声音很小，屈然低下头去凑近他：“什么？” “我梦见……你变成……女生了。” ☆、第 71 章 除了唐超凡之外，那个盒子里里还困了五个人。 他们被一一解救出来后，特别事务行动组发现，这些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身份颇高的公众人物。 李组长同情地叹了口气：“也是挺不容易的。” 除了关这几个人的地方，盒子最中间还有一个格子。那里面没有任何生命体存在的迹象，估计是放了什么东西。 屈然正想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看看是现在就把它弄开还是想办法先把它弄回组里，一回头却发现她师父正以一种慈祥而微妙的目光看着她。 ？？？ “徒儿啊，此处应当是无上教的核心所在，能否一次性将它摧毁从而击败无上教可就看你的了。” 李组长同样向她点头，示意她把那盒子弄开。 屈然微微眯起眼睛，把手靠过去——这次还没等她做什么，那东西就自动打开了。 那里面放着的，是一颗珠子。 还没等众人看清它的全貌，它就寸寸碎裂开，变成一堆灰渣子。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屈然，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才会让中间这个看起来似乎是最重要的东西变成这么一堆灰。 “我也不知道啊，”屈然耸耸肩，“不过看这样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还没等别人应声，老道士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不好！快走！” 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却见老道士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也微微晃动起来。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地底传了出来。 像是地下传出了雷鸣，带着天地将崩的预示。 老道士大概是已经把路开好了，又或者是守卫们意识到了不对劲早早跑了出去，总之他们出去的这一路异常顺利，来时那几辆商务车正停在神庙门口，等待着他们。 一行人匆忙上了车，一骑绝尘而去。 回去的时候人多了不少，原本还有些富余空间的车厢被塞得满满当当。 车速被飙到了最高，身后不断有隆隆的声音传来，隐约夹杂着人们的惊呼声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车内却异常安静。 屈然和唐超凡挤在一个座位上，两个人腿贴着腿，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没事了。”唐超凡瞥见屈然苍白的脸色，伸手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她转过头来，眼睛亮的惊人，低声应道：“是啊。” “说起来，我在那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唐超凡轻轻地笑了笑，似乎是为自己荒谬的梦境而不好意思，“我梦见你变成了一个女生……” 他还没说完，就发现屈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 “凡哥，”屈然叹了口气，“那是真的，我都跟你说了不是梦了。” · 今天是他们回去的第二天。 唐超凡缩在沙发里，抱着一只抱枕和日渐沉重的大黄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屈然和她师父去特别事务行动组开会去了，他们两个在这次事件里立下了大功，领导点名表扬了他们，要给他们颁发奖章，顺便请他们去给其他同事们做个经验分享。 估计一时半会的回不来了。 孙梓这会还在家里养伤，他的伤势并不算重，但多年没有休假，他干脆趁这个机会把攒下的各种年假休了，顺便也给唐超凡放了个短假让他调整状态。 所以，现在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自从那天屈然突如起来的掉马后，她就没再掩饰过自己，干脆把从前的女装也翻出来穿上，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违和感，但实在是给了唐超凡一个巨大的冲击。 这，这不科学啊？ 他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 但是，为什么他们之前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没发现呢？ 唐超凡回忆着之前的各种蛛丝马迹，以前那些并不起眼的小细节现在统统浮上水面，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比如某些被称之为糖果粉红色小棒棒，再比如说屈然从来没在他面前换过衣服，再再比如说某件一闪而过的疑似紧身背心的布料，再再再比如说她拒绝了自己的共同搓澡申请…… 好像就没有更多了。 这么想的话，似乎并不是自己没有观察力，而是对方隐藏的太好。 那么现在新的问题来了，他到底是弯的，还是直的？ 还没等他捋清楚这个问题，玄关处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唐超凡抱着怀里的大肥猫，也不管电视节目和自己到底是弯是直了，一路蹬蹬蹬的大步迈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这么做了。到了门口，看清楚站在那的人，他搂着大黄的手一时没稳住，这只将近十五斤的大肥猫“啪”的一下被摔到地上，它不满地嘟哝了两声，给了两脚兽的拖鞋一爪子，甩着尾巴走了。 它是走了，唐超凡还在对着玄关的那人愣神。 过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美女你谁？” 那位留着一头羊毛卷长发，妆容精致的姑娘头也不抬地换着鞋：“你爹。” 好了确认了，还是那个小屈。 屈然懒洋洋地把八百年没穿过的高跟鞋脱下来，塞进鞋柜里，接着单手拆着假发，另一只手示意唐超凡去拿放在她后面柜子上的零食：“虎皮鸡爪，你先吃着，我去把衣服脱了。” “！！？？” 联想到了某些奇怪东西的唐超凡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凉凉的，衣服脱了……脱……了…… 几分钟后，某人穿着宽松的套头大T恤，及拉着拖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从房间里出来：“我好了，凡哥你给我留了几个爪子？” “一个没吃。”唐超凡从纸抽里面一张张的往外抽着纸巾，试图堵住自己的鼻子。 屈然见自己的鸡爪们一个没少，扬了扬眉毛，快乐地踹掉拖鞋爬到沙发上去啃鸡爪。 电视里的节目忽然切换到了娱乐新闻，主持人那极富特色的声音从喇叭里放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张看起来不怎么清楚的照片也被贴到了大屏幕上。 “今日，一位美艳女子频繁出入某当红明星家中，据报道，两人似乎……热恋……” ？？？ 屈然戳了戳唐超凡：“凡哥？” 唐超凡不怎么在意地瞥了眼电视，没有说话，而是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就完结啦！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下本再见啦~ 顺便祝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