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后辈藏不住狐耳朵》作者:狄与 文案: [假渣苏真纯情狐狸受x高冷腹黑茶味攻] 以独特的渣苏风出圈,男团R136的门面时野,是只耳廓狐。 原形拥有蓬松柔软比脸大的耳朵,浑圆粉嫩的小肚子,毛绒绒的大尾巴。 某天,他在同公司的前辈身上闻到一股味道。 像一束琥珀玫瑰,清幽温甜,闯进了时野的梦中。 单身十九年的小狐狸瞬间惊醒,面红耳赤,瞬间开窍。 时野发现自己失控了。 收不住耳朵,藏不了尾巴,还时不时变回原形 * 糊团队长段池砚,发现同公司的顶流最近有点黏他。 给他看宠物萌照,送小狐狸毛毡,还跑过来照顾生病的他。 一日收工,段池砚在更衣室里捡到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大耳朵收成飞机耳,绒尾巴乱摇,还露出柔软的肚皮。 啾啾吱吱地哼叫,蹭着段池砚不肯走。 当晚,小狐狸卧在琥珀玫瑰花丛间,嗅了个爽。 * 时野谨慎小心地实行吸玫瑰大计。 约前辈吃饭,换外套穿,还蹭一张床。 正当他沾沾自喜把玫瑰占为己有,没想到耳朵露出来被前辈当场逮住。 段池砚指尖绕着他的尾巴:“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时野哆嗦闭眼:“……我喜欢你。” 段池砚眉眼微扬。 “……的味道。” 段池砚:“。” * 段池砚内心热搜: #顶流后辈偷偷暗恋我# #假的,他只是想吸我# #不能上耳朵跟尾巴的当# #……就范# #骗都骗了,只好秋后算账了:)# 【 立意:只要积极努力,热爱与梦想就能兼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娱乐圈,甜文,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野、段池砚|配角:《Omega总想标记我》求预收~|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能上尾巴跟耳朵的当 第1章 “宿舍别墅哪里不满意?还是和队友相处不好?”巡星娱乐的老总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桌前站着的少年。 十九岁的少年站在跟前,带绒的外套簇着脸,修长的睫毛拢着眼尾的浅红,星点困倦落在轮廓上都沾染了少爷似的矜娇。 老总叹气:“你买房的事情被媒体知道了,都在编你交女朋友,时野,你是咱公司最红的艺人,这种时候是最不能……” “没谈女朋友。”时野似终于回神,微哑的嗓音轻答,“我是偶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清楚。” 倦意不断,时野用虎牙咬住了舌尖,为了让自己显得精神,还稍稍睁圆了眼睛。 老总被他这一抬眼看得有些愣,不自觉放软了语调:“你知道就好,去外面住也行,但 R136现在是预备登顶的团,你是大门面,又是唯一稳住‘渣苏’人设的爱豆,那些记者营销号都盯着你,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时野舌尖发疼,努力克制着面部表情:“好。” 老总以为是他对长时间的谈话不愉,转移话题:“还有那个综艺,经纪人跟你提过了吧?” 时野安静地沉默。 他忘了。 “你最近刚开完巡演,是不是太累了?”老总替他找台阶,重新说了一遍。 图星视频跟巡星联合打造的综艺OneDayDay,一档轻松休闲向的旅游娱乐综艺,将请圈内五个知名团的成员作为固定主持,后续可能还会请飞行嘉宾。 OD2的策划深谙流量密码,不仅给五位成员设定了贴合自身的人设,还要定CP,动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公司定的人选是当红男演员沈翘,还有现Cluster队长段池砚。公司希望你着重考虑前者。” 时野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经纪人宋月来接人的时候,老总跟时野已经聊完了,坐在位置上淡淡地瞥她一眼:“怎么那么慢?” 宋月略带歉意地点头:“还有一点交接工作。” 宋月是新调过来的经纪人,最近才接手时野跟他所在的团。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老总说。 宋月连声应好,带着时野出办公室。 “抱歉,久等了,整理资料花了点时间。”宋月拿着文件尴尬地笑笑。 时野垂眼,没什么脾气:“小月姐辛苦了。” “我把文件送去三楼就送你回去……”宋月话音刚落,脸色微僵。 “嗯?”时野轻声问,一双漂亮的眼睛安然地看着她。 宋月尴尬:“车钥匙跟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宋月很紧张,圈内咖位不高但脾气不小的艺人太多了,助理漏个东西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更何况自己接手的艺人还是时野。 当红男团R136的门面,顶流偶像时野。 她连连道歉:“很抱歉,我现在上楼拿,最多十分……” “文件我帮您送。”时野弯眸,“我们在三楼电梯见。” 时野温声安抚,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宋月鼻尖一酸,连忙点点头。 时野走进电梯,关门时眉眼才沾上点倦容。 如果他没记错,老总提的男团Cluster,就是两年前出道的前辈。但后来爆出队内不和、队员攀金主等负面新闻之后,Cluster一落千丈,而当初退团单飞的沈翘,算是当前发展最好的。 时野刚走到三楼门口,就听见一把凛厉的男音。 “人家楼盘开业请你们是去暖场的,不是开演唱会!老板喜欢听的是通俗流行的口水歌,你们就非要唱那几句英文是吧?” 男经纪人粗砺的嗓音带着试探的愠怒,低声斥责跟前的人。 “没有,没有。”站在跟前的男生哆哆嗦嗦的,视线偷偷往后,似乎在打量椅子上的人,“是我没跟队长沟通好……” “程沅,累不累啊?”经纪人打断了男生的话,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人,“当艺人,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之前是宋月哄你们宠你们,现在,你还要……” 咔。 椅子靠在墙上的声音脆然,段池砚悠然站了起来。 他个子高,配上一双瞳色偏浅的眸,搭上视线时压迫感迎面而来。 经纪人吞咽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段池砚闲散淡然:“不是训我话?坐着不太合适。” 乍听起来是没问题,但怎么品都不像一个十八线对上司的态度。 要是真的心生畏惧,怎么会从进门到方才都闲散地坐着?他哪是来挨训的,分明是让人住嘴的。 经纪人心里有火,但却不自然地放低了语气:“我,我这次给你们安排工作是为你们好,现在哪还有糊了的十八线能去商演,晚上还有几个直播,你们可别搞砸了……” 叩叩—— 不重的敲门声,打破僵局。 经纪人察觉段池砚的视线挪开,猛地松了一口气。 时野进门时,先看到桌前的男艺人。 段池砚瞳色较浅,办公室的灯在眼瞳溶了薄薄的光,大约是长睫习惯性地轻拢着,情绪难以附着在虹膜上。 没有表情,却格外疏冷漠然。 但他身后的程沅却满眼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宝物,丝毫没有刚刚被训斥的怯弱。 时野将视线兜落到经纪人跟前,礼貌假笑:“这是小月姐整理的文件,她有点事,我帮她拿过来。” 经纪人微顿:“啊,是时野啊,不好意思,麻烦你送过来……” “没事,我先走了。”时野琥珀色的眼眸微敛,很轻地颔首。 他本来只想留下个礼貌的初印象,但踏出房间的一瞬,忽然闻到一阵香。 清冽的冷香似一根线,追袭攀上时野的指端,迅速地绞绕攀附而上,随后短短的一瞬侵占鼻端,舌尖似乎都化开了诡谲的甜。 很奇妙的通感,源于段池砚。 时野回望,但可惜,段池砚回身走到了椅子前,只留给他一双交叠落座的长腿。 时野略一挑眉,漫然收回视线。 * 深夜11点。 “时野,到了。”车停在门口,宋月下车抖开黑色的外套。 方才在假寐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睫,双眼带着一丝松怔。 外套拢在他的肩膀上,时野低着头:“谢谢小月姐。” 宋月跟他走到电梯口,按下层数:“你……要在这边呆到多久?” 时野凝着跳动的数字,宋月还以为他在发呆没听见,想再问才听见他微哑的嗓音回答:“明天早上。” 虽哑,但不沉,透着少年的质感。 “好,那明天早上新助理来接你。”宋月回神时才发现电梯已经关了一半,留在嘴边的问题又没出口。 “恋爱”的事情是谣言,时野只是买了新房,并没有跟其他异性走近……可奇怪的是时野前段时间定了个跑轮。 就是养仓鼠那种跑轮的放大版,大概有成人半身高。 可能是养宠物了吧?宋月轻轻摇头,赶回车内。 电梯的数字跳到22楼停下,时野把肩膀上的外套抱在手中。 细长白皙的指节轻翻着口袋,略微急躁的动作折出了三分符合年纪的呆萌,时野顿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密码锁。 他抿着被自己舔得水光湿润的唇,走道温和的灯光将他的眉眼映得旖旎灿烂。 今晚的自己很奇怪,他都察觉到了。 输入完密码,他进门打开暖气,薄唇轻启,喘出一声薄叹,随后站玄关一米八的高个瞬时倒了下来。 准确来说不是倒,是塌。 裤子折落在地,身上的外套毛衣堆叠成一座小山,时野的身躯凭空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竖在领口,被一个SY银吊坠勾缠的大耳朵。 粉橘色的耳廓内有两团雪白的绒毛,纹路清晰的血管分布在耳尖,像是奶油泡沫塑成的软耳朵稍折两下,一颗黑色的小鼻子从留有余温的衣堆中钻了出来。 连打了两个螺旋喷嚏之后,小狐狸一跳蹦出了衣服堆。 身形只有家猫一般大,黄白的毛光滑蓬松,看上去手感极佳,细腿长尾巴欢快地蹦跶着,比脸还大的耳朵轻甩,跃动时像头在冰面上蹦跶的小鹿。 它两下跳进沙发前的玩偶堆里,咬住一个猪猪玩偶狂甩头,大耳朵啪嗒作响。 当红偶像男团门面时野,本体是一只耳廓狐,响当当的二级保护动物。 作为一只混迹在人类社会并被粉丝的目光凝视着成长的小狐狸,他本来一个月能二十八天维持人形,只需要一两个晚上变回原型释放天性。可最近不知怎么,他只要不活动就浑身难受,白天精力难以集中。 尤其是从Cluster经纪人的办公室出来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害得他差点没忍到回家就变回原型。 “啾——” 时野在浅灰色羊毛地毯上打了个滚,粉圆的小肚子伏在软绒上随着呼吸轻动,又跳到定制跑轮上撒欢地跑了三四分钟,最后气喘吁吁地趴在自己的毯子上。 歇会儿,喝口水,我还能继续疯。 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是不一样,不用害怕变回原型被发现,不用担心每天晚上精力充沛睡不着,不用担心满屋子娃娃玩不过来。 我爱我家! 撒欢够了,时野回到卧室从衣橱里叼出一条内裤,两只小脚踩进去,幻化回人形时迅速地把四角裤拉起来。 走到镜子跟前,他仔细眯着眼睛数了数里面自己的腹肌。很好,八块,今天的健身任务也达标了。 把脏衣服分类洗好,时野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给经纪人回信息。 [野:准备休息了,小月姐晚安。] 宋月很快给他回复: [月:综艺的事儿,我还是希望你仔细考虑下人选] [月:晚安] 时野侧过身,把自己身后的尾巴揪出来,甩着透气。 当红男演员沈翘和Cluster的队长段池砚曾经是一个团的队友,归宋月带。宋月能力强,肯拉下脸为艺人争资源,而且有人情味,即便是升职加薪也没忘早就糊掉的Cluster,硬是为段池砚拉倒这么个机会。 时野手机轻抵下巴,想到什么……Cluster的成员在搞直播? 带着好奇,他摸出手机,输入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Cluster成员的带货直播间。 直播间热度都没破万,弹幕少得可怜。 晚上跟段池砚一块挨骂的小男生在夸张的滤镜前推销一款皮鞋,七嘴八舌地吹材质实用性。 此时,直播间里走入一道人影,是晚上见过的段池砚。 前辈大概是去洗了个脸,下颌线还有水光闪烁,他薄唇抿着一条黑色橡皮筋,双手在脑后轻拢前额偏长的刘海。 节骨分明的指尖取下了皮筋,顺着把刘海压绑在头上,露出完美的五官。 然后,面向镜头,面无表情——摇花手。 “咳——”时野呛了一下。 真摇啊? [哥哥别摇太辛苦,我睡了,晚安~] [妈妈走了,早点休息~] 三三两两的弹幕滑过,最后连询价的都没几个。 段池砚垂下手,确定粉丝走得差不多了,淡声:“切歌。” 带货的队员连忙点头,给他递去一部手机,小声提醒:“你记得我们经纪人说要播的类型吧?” 段池砚指尖轻抬。 随后,时野就发现直播间的中年单身慢摇情歌瞬间切换成午夜DJ,炸耳的前奏瞬间将他送走。 “皮皮皮皮,皮革厂倒闭啦,王王王王,王八蛋老板跑路啦——”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带着新崽崽来啦~ 第2章 本来准备酝酿睡意的时野骤然被BGM吓清醒。 [你们这个直播间到底是干什么的?] [憋了一晚上,怨气都快比伽椰子还浓了,那么不情愿别带货啊] [这都什么玩意儿,直播间的策划跟楼下广场舞大妈的策划是一个办公室的?] 好歹是曾经红过的男团,混得不好被经纪人挨骂,晚上被勒令摇花手跳土味DJ,舞台还是带货直播间……确实憋屈。 但时野没想到段池砚叛逆且糊作非为。 敢“按规矩”撒野的艺人,他是第一个。 段池砚靠坐在椅子上,细长的五指拿了瓶水,散漫地拧开然后灌了一口。 非常肆意,看起来不像被经纪人刁难营业的糊团队长,倒像某个地下乐队的吉他手。 他神情自若,隔壁的程沅倒吓成一只小白兔,话都说不出只顾着抖。 ……这个直播间,在土味DJ里别有一番风味。 时野舌尖微微疼了一下,他回神时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对着段池砚的腿看了许久。 嘶,我这是怎么…… 还没相处个结果,直播突然中断,只剩下满屏幕问号。 当代内鱼十八线男团的艰难生存日常……时野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 早晨,吵醒时野的是微信接连不断的提示音。 他皱眉顶着鸡窝头,睡眼朦胧地摸出手机,讨论99+的正是R136的群——“请独立行走,勿CP捆绑”。 R136前段时间刚结束巡演正在休息,闲着没事就爱在群里发无聊小游戏跟各种神奇的自拍,时野往上翻了翻。 [七暗:来自@内鱼搞笑男团bot的微博] [薄:Cluster前段时间好像被老总约谈了,说今年再没水花就要解散了。] [小幸运:为了热度也太拼了,这么……的外号都要营销的吗……] [小幸运:段池砚,不是公司给小野定的综艺CP人选之一吗?Cluster的前辈] [白-卓:@七暗,你的情敌预备役] [七暗:哦哦.jpg] [七暗:真好,一觉醒来CP离我而去(点赞)] 时野没看后面的小学生拌嘴,把最上面的连接打开。 @内鱼搞笑男团bot:#人间伽椰子#第一怨系男团[有]。 附带视频居然是昨天晚上Cluster的直播片段。 [xswl,这是哪个糊团的阴间营业?卖鞋BGM是皮革厂倒闭,带货鬼才哈哈哈!] [人间伽椰子] [草,人间伽椰子真是贴切的妈给贴切开门,贴切到家] [这么帅的脸居然走咒怨风,可以,巡星娱乐的门槛果然很高] [R团跟C团同上热搜!两代粉狂喜(不] [谁能想到我的本命团是靠这种阴间直播出圈……各位如果有兴趣来了解下我们Cluster吧(苦涩)] 今日热搜榜上,排行第三的是时野的新代言,而下一条就是#人间伽椰子#。 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出圈方式,Cluster的官方微博还转发了:[生活不易,小段卖艺~] 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却创今年Cluster官微评论的新高。 [我靠这个男团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摇花手,午夜DJ,人间伽椰子,你们这个团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不是,昨晚直播间的滤镜也太阴间了吧?团员颜值那么能打,在热搜视频里像个鬼。] [下次直播什么时候?能看见人间伽椰子吗?还有土味DJ吗?] 时野刚想吐槽“人间伽椰子”是什么阴间爱称,个人助理的电话就打来了,提醒他去学校上课。 时野十九岁,影大大二生。因为优渥的家庭背景跟绝佳的天赋,他是少有能兼顾学业与工作的爱豆。 收拾好下楼,助理已经在楼下,开车到学校前交代了傍晚还有拍摄任务,让时野下课就立刻给他打电话。 时野应好,下车拽着书包就往学校里赶。 影大里的艺人前辈多着,出于基本的礼貌,时野这种当红小生不会被无故拦路,他在上课前压线赶到教室。 时野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已经变成蔫头耷耳吐舌头的小狐狸,一边喘气一边大喊我没吃早饭我好饿。 刚想要不待会下课再去学校餐厅跑一趟,身后有人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一个三明治递了上来,随后是一张脸笑容弧度都雕饰得精巧的脸。 正是沈翘。 “早上好。我还以为你最近休假,不会来学校呢。”沈翘提起书包靠到他隔壁:“介意一块儿?” 时野摇头,捏着三明治的一角,余光扫见里面有一块浇汁鸡排。 ……那么大一块肉吗! 教授进来,时野把三明治先放包里,翻开书。 “综艺的事儿,公司跟你说了没?”沈翘往后微仰,装作不经意般跟时野搭话。 “嗯。”时野凝着大屏幕,心不在焉,生怕自己一岔神就想到那块鸡肉。 “我吧,快毕业了,最近又有几个新戏,本来这档综艺确实不太合我的档期,”沈翘故作轻松,但眼神却随着时野的一举一动,“但我们毕竟是同公司的,我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你。” 他虽然是知名演员,但人气比时野低了不少,最近事业陷入瓶颈期,走演员因为演技受限难以出头,出歌不太现实,最快的圈粉方式是接综艺。 而只要跟时野捆绑,后续进组拍摄时期的宣传就不愁了。 “段池砚呢,我之前跟他是队友,他这个人的脾气跟性格,唉……”沈翘恰到好处地掐过重点,“我知道宋月很关注他,但这只能证明宋月是个负责人的经纪人,不代表段池砚值得合作。” 沈翘本来以为时野会对当年Cluster的八卦感兴趣,能趁机往段池砚脸色抹黑两笔,但没想到时野一直爱答不理。 “前辈既然快毕业了,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比较好,别重修。”下课,时野收好书包,“早餐就谢谢了,拜拜。” 时野挽唇淡笑,拽上口罩的一瞬专门用以社交的笑容殆尽,没有留机会让沈翘挽留。 其实综艺的人选,时野斟酌过。 于公时野应该选沈翘,毕竟流量话题都在那,但沈翘这人,出道一年就从组合单飞,并且顺利转行大红大紫,说白了一定不是纯良那一挂的。 更何况时野不怎么喜欢随便戳别人后背的人。 他在学校的食堂里重新买了个三明治,把这份夹带私货的早饭给了助理。 “沈翘送的,你饿了就吃吧。” “哦,好。”助理接过三明治,仔细给他讲述日程,“这回拍摄主要是你跟小谙,主题是夏末,拍摄的地点定在海边。” 助理说完工作流程,又提:“恰巧Cluster也要在海边工作,但公司没给他们租场地,所以跟我们一块儿…… “Cluster?”时野推了下墨镜,心说好巧,这一个两个的。 “对。”助理叹气,“早上看热搜了吗?他们团好像因为搞笑出圈了,公司临时给他们加的工作。” 时野又问:“在海边?” “嗯,因为合作方是卖泳衣跟游泳圈的。” “……” 到化妆室,时野刚进门就看到角落里异常夺目的两人。 这个天气已经有点凉了,段池砚穿着品牌赞助的花裤衩和老头衫,带着一身俗到没边的夏威夷风情跟另一位队友坐在沙发上,跟化妆师对话。 明明是看着就让人自动响起“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BGM的装扮,却因为段池砚偏白的皮肤跟优越的五官,往那儿一杵有点名牌杂志封面的味道。 “这边艺人得先化完妆才轮到你们。”化妆师略带歉意,“对了你们的助理呢?” 程沅连连点头:“没来,您先忙。” 两人仿佛早就习惯这种“明明先到却还是会被置后”的糊人规矩,拖出隔壁的行李箱。 时野看着那人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条同款沙滩裤,外套、泳帽,和一个鸭子游泳圈。 一股奇妙的怜悯缓缓绕着时野的心岛涨潮。 下一秒,偏冷的男音擦过耳廓:“时野。” 戚谙凑到耳边顺着时野的视线看往Cluster的两人,落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发现没,前辈长得有点像仓鼠。” 时野早就习惯戚谙的神出鬼,没有讶于他从哪钻出来。 戚谙越过他走到两人跟前,笑容满面:“段前辈,程前辈,下午好。” 没有了皮筋束缚刘海,时野发现段池砚的视线有点难以对上。 前辈的眼仁色泽偏浅,眼尾微垂,看人时候总是薄薄一眼,跟时野习以为常的笑眼略有反差。 凭着家世跟好皮囊,时野在圈里人缘很好,每到新环境都会有人主动攀谈。 而段池砚大约是习惯了十八线的冷遇跟怠慢,永远游离在热闹之外。 但时野却知道,段池砚并不是因为糊才懒于交际,他骨子本就充盈着浑然天成的傲慢懒散。 大少爷都不屑趋炎附势。 可时野刚坐到段池砚隔壁,一股很淡的香味忽然从鼻尖浮现,像是凭空浮现的勾子一瞬穿过时野的魂。 时野身子稍往后一倾,手撑在身后的沙发上,一团毛茸茸瞬间陷入他的指缝…… 嗯?我尾巴怎么漏出来了?! 第3章 尾巴意外泄露,时野迅速地往后缩到沙发角落,并拢双腿,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只可惜苦了尾巴,被他胡乱地塞到角落压着,尾巴尖儿压得疼。 “前辈们今天也在海边工作吗?”戚谙看向干扁的鸭子游泳圈。 程沅看到两人,眼底仿佛落了灯,亮晶晶的。 这是一种时野很熟悉的,近乎狂热的喜爱。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局促地把游泳圈拽到身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跟前的两个人:“嗯,我跟队长在这边工作……” 程沅不好意思是有理由的,因为时野跟戚谙,是R136团内的大势CP“十七”。 也是程沅的本命CP。 这事儿说来挺蹊跷,程沅一开始只是有危机感,想探一探这个师弟团到底是什么实力,所以悄悄去了R136的首场演唱会。 两个多小时的演唱会,给程沅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一头栽到后辈的坑里跑都跑不出来。 后来Cluster的公寓里就莫名出现R136的海报、专辑、应援周边……程沅后来在拷问下承认了自己Cluster小叛徒的身份,并企图带着队员一起磕。 今天有新工作是喜事,在新工作上遇到磕的CP更是天大的喜事,程沅激动得心里尖叫几回了,却还要强行维持前辈的体面。 戚谙趴在沙发靠背上,笑眯眯:“是直播吗?” 时野觉得戚谙很像在会所里为了业绩对客人纠缠不休的男公关,而且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点眼力见的那种。 程沅刚想回答,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他略带歉意地说了声不好意思,接通电话。 “队长……陈哥说开播时间提前了,让我们别化妆了。”电话结束,程沅局促地看向段池砚。 段池砚点头:“走吧。” 两位前辈要工作,时野迅速装出一副让路的样子,把两条腿收到一边。 桌子跟沙发之间露出一条康庄大道,时野觉得自己这路让得非常敬业。 但饶是他准备得再充足,也没料到段池砚侧身靠近。 他一手撑在沙发的边上,几乎是瞬间跟时野拉进了距离。那件自带bgm的短袖凑近时,时野闻到了期间很淡的味道,像是尾调绵长的鸢尾,轻轻地扫过鼻尖。 四目相接,段池砚声音很轻:“让让?” 时野看着他眼睫微拢的眼尾,有一瞬不自知地入了迷,听到声音才茫然地“嗯?”了一声。 段池砚的手随之落到他的身后,轻轻一扯。 时野感觉自己压藏的尾巴动了一下。 所有不合时宜的遐念骤然破碎,一股寒流窜入后脊。 噫……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脑海里的热搜词条瞬间出现#当红顶流原形毕露,袭击前辈#等能被法律制裁的字眼。 后辈一瞬紧绷的细节落入段池砚眼底。 他落到时野身后的手放缓了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后辈的尺骨茎突。 只是两下,礼貌的叩问。 时野垂下视线,这才发现段池砚是从他身后拿一件印着海滩椰子树的黑色花衬衫。 “吓到你了?”段池砚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抱歉。” 过近的距离让他的音色更加清晰。 耳廓酥得有点发痒,好像变脆了。 时野失了阵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凝落在段池砚的唇峰上。 很薄,色泽很浅,看着像从樱桃上轻片下来的果肉。 这下不仅是耳朵变脆了,舌头也变脆了。 时野连忙低头:“不,不好意思,是我没看到。” 段池砚扫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尖,随意地把花衬衫收在手臂上:“没事。” 前辈离开之后,戚谙看戏似地撩他一眼:“干嘛,被段池砚迷住了?” 时野蹙眉。 “不愧是巡星当初最受欢迎的男爱豆,连我们时大门面都遭不住。”戚谙偏头,“你说,怎么偏偏就糊了?” “我哪……”时野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回头时看到身后的落了一沙发的毛。 不过是尾巴短暂地露出来而已! 我怎么那么能掉毛!! 助理请两人去化妆准备拍摄,时野转过身悄咪咪地伸手把毛毛揪下来,迅速清理案发现场。 R136的拍摄进行得很顺畅,半个小时就能收工。两人在回化妆室时看到了在海边小棚里手忙脚乱一个人直播的程沅。 “我发现陈毅挺不是人的。”戚谙倏然开口。 时野看着摄影棚:“怎么?” “作为经纪人,海边这么大风不给前辈安排助理,还在直播的时候训人。” 时野稍稍蹙眉:“训人?” “嗯。段前辈的外套,就那件黑色的花衬衫,不知在哪沾了点毛,”戚谙说,“然后他就把人拎出来,刚刚好多工作人员都看到了。” 时野脚步僵硬,仿佛被提住了后颈肉。 他的毛……害段池砚挨训了? 直播小棚里,本来需要两个人分工的直播由程沅一个人应付着,他不仅要回答弹幕问题,还要去拿商品展示,手忙脚乱。 “伽椰……我队长他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对对,这个游泳圈是加厚的!男女都能用。”程沅揉揉眼睛,“怎么都要看伽椰子,看主播不好吗,主播也能说会道!” 他刚想方下游泳圈开始推沙滩裤,身后的摄影灯倏然被海风吹落。 砰的一声,程沅吓得迅速用游泳圈挡住头。 但意料之中的痛没有传来,他战战兢兢地睁眼,发现戚谙扛住了灯,时野拽住了棚。 工作人员这才赶过来,七手八脚地把被吹倒的其他设备弄好。 出这么大的直播事故,直播被迫暂停。 工作人员帮程沅处理进了沙子的眼睛,戚谙则是守在隔壁帮忙递湿巾之类的。 时野蹙眉站在一旁,虽然一直知道前辈们的团不火,但这Cluster的经纪人也太不负责任。 陈毅闻讯赶来,一脸焦躁:“这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在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程沅一直笑着摆手:“没事,幸好时野跟戚谙帮忙了,没受伤。” 陈毅又问:“你们刚刚没搭好棚吗?吓着观众了怎么办?” 周边来往的工作人员安静下来,气氛瞬间紧绷。 这是谁的疏忽啊,怎么他敢先发制人? “不至于。” 折叠椅啪地倒在了脚边,刚想发作的陈毅回头,被段池砚的眼神看得心惊。 “糊了的二十八线确实没话语权,”段池砚眸色乌沉,“但一直这么小题大做,有意思么?” Cluster糊了之后,段池砚一直游离在退圈边缘,连宋月都摸不准他是否想继续当爱豆。毕竟这一行向来是年轻人吃香,而段池砚已经二十二岁了。 所以,陈毅接手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只是个因为跟家里闹掰了,进圈玩玩消磨时间的大少爷。 “没有名气的艺人在你眼里好像不算什么东西,”匿在段池砚轮廓中的压迫感随着眼神浮现,“陈经纪,你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陈毅瞬间哑火,脸色唰地白了。他在底层混了那么久,一直带不出几个能火的艺人,走了好多层关系才来巡星,结果还是接手糊团,内心刻薄成瘾,就以拿捏少爷为乐。 陈毅是忘了,段池砚只要跟家里低个头,他就能被赶出圈的。 时野也跟声:“确实不太合适吧,前辈都是凡人,也没三头六臂。安排了在户外直播又不配助理,万一传出去人家说是陈经纪诚心刁难的,那多坏我们巡星的口碑啊?” 陈毅垂在身侧的双手发抖,瞬间被四周的眼神看得恐慌。 “我,我先去联系合作方,今天工作结束了。”说完仓皇地离开人堆。 身边立刻有工作人员围了上来,递水问伤,显然也是被段池砚威慑到,想将功补过。 段池砚轻描淡写:“没必要,不麻烦了。” 时野往前跟了一步:“前辈,抱歉。” 段池砚回头看着他。 可还没等时野找好措辞,程沅跟声:“是你们帮了忙,我们才该道歉。” 他像一只抱着松子的小仓鼠,双眼亮晶晶的:“刚刚真的谢谢了。” 他的CP居然联手救他了,他的CP天下第一好! 时野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下,嗓音变轻:“我说道歉,是那个衬衣的事情。我家养了只……宠物。最近在换毛,可能弄到你衣服上了。” 时野自知给人带来多大麻烦,低着头紧张了好一会儿。 “是么?”段池砚侧过身,思忖片刻,给予评价,“毛色挺特殊。” 时野:“。” 程沅瞅着气氛正好,顺着接下话题:“R136能养宠物吗?我能去看看吗?” 时野这才想起Cluster跟R136的别墅都在一个小区,不过Cluster住的是层,R136是栋。 “来我们公寓可以呀~”戚谙挑了个最合适的时机搭话,一手靠在时野的肩膀上,“不过时野搬去跟女朋友住了,你可能见不到他。” 沉浸在磕CP,因为现场发糖而嗷嗷直叫的程沅脸色瞬间僵住……嗯?嗯?!! 时野甩开戚谙的手:“就你会造谣,你比营销号还能叭叭。” 程沅这才反应过来“跟女朋友住”是开玩笑,瞬间松了口气。 CP还是真的,还是真的。 戚谙把程沅的反应尽收眼底,忍着笑:“你们经纪人也太不负责了,不配助手,直播环境还那么差。这是什么人啊。” 时野:“还不是你们R136抢了人家的经纪人。” 程沅被时野冷不丁的讽刺逗得噗嗤一声。 戚谙呵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沙排砸向时野的腰:“成,我现在就开除你R136的团籍。” 段池砚漫无目的的视线被排球吸引,顺着落到时野的腰上。 R136爆红的舞台有个动作,大概是成员之间错身的wave,程沅磕CP上头跟他安利的时候,天天说后辈们各个都是腰精。 段池砚重新抬起眼。 大概是有点疼,时野压了压自己被砸的地方,一向带笑的眼睛露出了不爽。 沙排落到段池砚身前,时野显然打算报复,刚刚抚腰的手往段池砚一招:“前辈,扔给我,我们团准备决裂一下。” 段池砚支在桌面的手微动,最后还是捡起了排球,抛给对面的人。 球抛得有些高,时野往后退了两步稳稳接住了球,然后冲段池砚笑了下。 R136的舞台,大部分KillingPart都是由时野负责的,因为他的颜是一顶一的绝,单纯一个Wink都让粉丝为之疯狂。 段池砚知道这是爱豆的必备技能,是经多次训练找到的最佳角度。但时野他天生漂亮,眉眼的弧度几乎看不出机械训练的痕迹,只是随兴一笑都能稳狙心脏。 这届后辈真了不得。 戚谙想往程沅身后躲,但小仓鼠老早跑到时野身边,排球顺利击在他身上。 戚谙不高兴了,追着程沅说他偏心。程沅应付不来,跑到自家队长身后。 还提心吊胆的工作人员看着四个人玩成一团,这才松下一口气。 这两天接触不多,但段池砚依旧感觉到时野的温和,一种疏离有度的温和。 却没想到十九岁的少年会在沙滩上不顾形象地打滚追球,甚至扑到他脚边。 戚谙跟程沅都没想到时野玩个排球能那么疯,还是段池砚在时野扑过来时伸手用掌心垫了一下桌沿,防止他出撞头意外。 时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耳廓狐打滚的本能夺舍,尴尬地抱着排球坐在段池砚脚边。 他不敢抬头,拼命想借口解释自己的诡异行为。 段池砚轻轻抽回手,在刚刚被他磕过的掌骨上揉了下。 “怕生吗?”他问。 时野带着三分茫然抬头。 段池砚轻拢的眼尾留下阴影,似乎沾了点笑意。 “总觉得你很容易脸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2 23:28:36~2021-11-04 00:3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冷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刀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玦、冷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时野,你在马桶里游泳呢?还不出来?”戚谙倚在洗手间门边,百无聊赖道。 虽然顶流在沙滩上打滚很好笑,但也不用躲在洗手间里不出来吧? “你再催!”时野回敬一句,“帮我拿个帽子过来。” 就是羞耻到不敢见人。 “惯的。”戚谙轻哂,回头去化妆室帮他找帽子。 时野通过洗手间的镜子确认了一件事。 他闻到了段池砚的味道。 像是土地被烈火灼烧褪去杂质,经细雨沥洗晨露晕染,在深夜绽放的一朵琥珀玫瑰。 幽甜清香。 时野只要靠近段池砚,就会被这股香味诱得失控。 所幸他反应快,在狐耳朵冒出来之前躲了起来。 ……也是变相坐实了段池砚说的“怕生”。 可恶,他的身体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戚谙给他找了顶渔夫帽,又宽又大,戴上像个斗笠。 “走吧,老爷。” 时野做贼似地上了车,戴上耳机抄起手假寐。把戚谙送回别墅后,时野靠着车窗,缓缓睡了过去。 一程车路,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焦土上,一根带刺的藤蔓顺着脚踝勾住了他的腿,琥珀色剔透温凉的玫瑰顺着他血管的纹路生根绽放,但没有痛感,反而是皮肤被纤软薄凉的花瓣柔得浑身颤栗…… 时野猛地醒来,发现新助理正在车门徘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迅速往下扯了衣摆。 我草,出事了。 “时野,你醒了?”小助理如释重负。 时野从另一边推门下车:“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早点回家。” 他强装镇定,表面上从容闲散,实际上狂摁关门。 回到家,他瞬间变成狐狸,被硕大的渔夫帽盖在原地。 他挣扎着滚了两圈,从帽子里钻出一个脑袋,看向了往日被他叼着狂甩的猪猪……不,我在想什么呢?! 时野最后还是变回人,光屁股握着手机冲进浴室,冲了一个半小时的澡。 结束后狼狈地趴在床上,浑身都被热水蒸软了,连脚指头都透着粉。 盯着天花板反应了几秒,时野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羞耻爆棚地闷叫。 这是时野第一次榨小狐狸汁,今天晚上太奇怪了。 耳朵直到现在都没收回去,他猛抓了一下,把自己弄疼了。 唔,刚刚在浴室里也因为不知轻重把自己揪疼了。 时野犹豫再三,还是跟经纪人发了信息请假,第二天全副武装去找自己的小姨。 他小姨叫白湖,刚过三十已经将大大小小的影后拿完了,近两年只在一些慈善活动上出现。 白湖孤傲高冷,圈内追她的人从导演到富豪品种齐全,但她无动于衷,很多媒体营销号都在猜测她是不是隐婚多年,但最后挖到的也就一个侄子时野。 时野到的时候,白湖正在修剪自己悉心栽培的栀子花。 时野摘下帽子,可怜兮兮地竖着两只耳朵趴在栀子花隔壁:“姨,我耳朵收不回去了。” 白湖长捷轻垂,抬手抚过他的发顶,然后揉住了毛绒绒的耳朵,张开剪刀:“我说了多少次别在你姨跟前炫耀这耳朵?” 时野吓得瞬间变回小狐狸啾啾直叫。 白湖提着狐狸时野的脖子,把他散落一地的衣服让它四爪并用地抱着,阔步走回大厅。 被扔到地毯上的小狐狸无奈地用前爪刨了一会儿地毯,随后硕大的耳朵弹动了一下。 一只绕着丝巾,浑身雪白气质高昂的白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吱。” 小狐狸迅速地跑到白狐跟前趴下,两只大耳朵变成飞机耳,哼哼唧唧地叫着,还用有软毛的肉爪爪去扒拉她脚边的地毯。 白狐不耐烦了,一爪子摁在小狐狸的脑门,啾啾两声。 小狐狸瞬间把两只前爪并拢在下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硕大的尾巴摇得飞起。 白狐跳上沙发,在桌面上的小茶杯上舔了一口,懒懒地掀起眼皮。 小狐狸也学着她的动作舔了一口茶杯,但显然不习惯用这个样子附庸风雅,水珠顺着他的胡子零星落了一桌。 竟是两只狐狸在喝下午茶。 对着啾啾吱吱了半天,白狐一爪撇开沙发上垫脚的枕头,回到卧室。 小狐狸在原地苦兮兮地打转一会儿,变回原型穿上衣服。 “也就是说,你现在尾巴耳朵失控,还做春梦?”重新挽好头发的白湖走出来,端起桌面的茶杯浅酌一口。 时野乖巧点头:“嗯。” “不是什么大事儿,发情期到了。” “……什么期?”时野仿佛没听清,往前倾了下身子,“再说一遍?” 白湖一脸看傻子:“发情期啊,懂吗?你该□□了。” 渣苏风顶流,芳心收割机,被各种剪刀手誉为风流金瓜的R136门面,在听到“□□”两个字之后瞬间涨红了脸。 大耳朵啪嗒地往后压在头发上。 完完完完了,我小姨要给我物色母狐狸了! 白湖心道一句没骨气,就这还走渣苏风呢,估计实打实亲个嘴儿他都得因为窒息憋过去。 “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很简单,谈恋爱就行。”白湖想了想,“至于你尾巴失控什么的,可能是跟气味有关。” 时野茫然。 “人类身上都有味道,只不过他们察觉不了,但能吸引我们。”白湖抬手抚着脸,“狐狸成熟之后都能闻到。” x经历越少的人,身上的味道越纯粹,对于狐狸来说就越可口。 这种可口不是吃人,通俗点像某些恶俗小说里的采补之术,是特殊时期时必须要得到的。 “如果人类的味道特别吸引你,那大概能证明那个人非常单纯。”白湖笑着说,“像你这种小处狐,一开始很难抵挡这种诱惑的,如果不及时缓解,你的反应会越来越明显,甚至是看到他的脸都会有欲望。” 更何况,在这个时期动物想□□的本能时常发作,即便跟喜欢关系不大,但只要吸引力足够,就会发生反应。 想到侄子是偶像,白湖又一脸可怜:“你就多去运动一下吧,毕竟年轻人发泄的方式多得很。” 时野被他姨满怀深意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抓着帽子就要走。 白湖抓住他:“你下周去上课吧。” 时野瞥她一眼:“又找周教授?” 白湖挑眉:“把这封信给他带去。” “行。”时野也不吐槽现代人为什么要写信,老实接受了自己传信飞狐的身份。 回到家他找了一部专门讲狐狸的纪录片来看,咂摸了发情期的部分,却发现自己对小母狐一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他大着胆子,给戚谙发了个消息。 戚谙分得清轻重缓急,立刻彰显好兄弟本色,给他找了几部艾薇,还扬言不用有负担,这是全团上供给他的。 时野这才意识到戚谙这狗反手把他买了,草。 可一堆片看完,时野发现自己居然心如止水。 就这就这? 时野看着家里的跑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保持人形再去发泄精力。 耗在浴室里太羞耻了,时野到练舞室投屏上张专辑的舞蹈,准备练舞。 但不知道是谁动过他的文件夹,第一个视频居然是Cluster当年出道的演唱会。 第一个镜头是段池砚在火圈围绕的水舞台中,随着极具冲击力的音乐一脚踏上水面,推进的镜头瞬间被水花落满,潺潺水珠褪去之后,镜头推上,描摹了一遍段池砚桀骜不驯的下颌线。 时野默默吞咽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耳朵又冒出来了。 慌张地删掉视频后,他练了一个小时的舞,又在跑轮里跑了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在浴室看了两个小时段池砚的演唱会个人Cut,才把事情解决。 果然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还要食髓知味。 主导大脑的本能退散,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时野抬手捂住了脸。 完了……我真的被琥珀玫瑰捆住了! 发泄之后耳朵果然就收回去了,时野在这几天内找到了平衡点,日子过得略好了些。 调整好状态,他戴着帽子,精神奕奕地回到学校。 周教授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文学系教授,而且很多已经出道的前辈都回来听课,各种因素加持,他课上的座位简直跟R136的演唱会门票有的一拼。 时野提早了半个小时,座位还是被占光了。 他正打算交完信件就扑棱棱地飞回去,周教授却笑着说:“白小姐说你一直想听我的课,我让我的学生帮你占了座位,第三排最角落哪儿,过去吧。” 时野连连点头,悄悄把信推放到桌上:“谢谢教授。” 周教授颔首。 帮忙占位子的事情在大学里太常见了,时野跨过两排桌子,走到第三排角落:“同学,谢谢你帮我占位。” 跟前的人摘下一边耳机,修长的指尖轻转笔尖:“不客气。” 时野笑容微僵,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从脊椎攀上脑顶。 这声音,昨天他在浴室里听了两个小时。 跟前的人没有行动,段池砚轻薄的眼褶微抬:“要进来?” 大教室的桌椅都是一整排的,时野要过去要么绕一大圈从墙边的小走道进去,要么从段池砚身前跨过去。 昨天晚上的一帧帧画面迅速在脑海激荡,神经中枢迅速做出反应。 时野吞咽了一下,很小声:“你……你让一让。” 段池砚往后稍靠,虽然没挤出多大空间,但以时野腿的长度来算跨过去不是难事。 时野憋了口气,成功跨过去第一步,但后续抬脚的时候膝盖却跟段池砚的腿蹭了一下。 时野身体失衡,双手撑在了段池砚的椅子两边。 所幸段池砚的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对突如其来的椅咚没有察觉端倪,甚至在紧急关头,抬手轻扶了一下时野的腰。 他只是以为时野没站稳,想帮个忙,但没想到时野被他这么一触,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段池砚:“……” 第5章 时野像是屁股被火燎了似的,迅速蹿到隔壁的位置上趴着,手忙脚乱发出好一阵响动。 左右的同学回首探望,两个人各自低头没有表情。 段池砚细长的睫毛轻敛,不动声色地抬手虚支着半张脸,藏下唇角浅淡的弧度。 时野尴尬了半天,才坐直身子,低头摸出手机:“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站稳。” “嗯。”段池砚细长的指尖轻轻卷着页脚,顿了片刻,补上一句,“小心。” 时野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快。 他尴尬地坐在隔壁的位置上,羞愤欲死地想用手机转移注意力。 屏幕响动,有信息发来。 [欠:[链接][池野]小狗的视线是不允许离开主人的#B/*/*/M] [欠:好文共享,内鱼绝世金瓜终成花(可爱)。] 时野粗略一翻。 [野:你好?为什么这个人写段池砚打我?] 戚谙是8G冲浪专家,爱看队友八卦,还喜欢舞到正主面前。 [欠:你不知道那四个字母是什么意思吗?] [野:必读书目?] [欠:嗯,这篇同人文好像爆了,确实是磕你俩CP的必读书目。] 微博的评论区很热闹。 [斯哈,冰山女王S太带感辣!有没有仙女告诉我段池砚真人是什么性格挖?] [C团老粉前来科普!我们队长小段究极慢热,原文某种程度挺贴的!不熟的时候是高岭之花,熟了感觉能温柔得把人溺死!] [想磕C团跟R136为啥要靠段池砚……姐姐要不看看野翘CP!] [野翘女孩集合!新晋顶流狼崽后辈时野x被渣队友拖累单飞美强惨沈翘!] 评论到后面,沈翘跟段池砚的粉丝掐了起来,但沈翘的粉丝说话更脏,评论区隐约朝乌烟瘴气的方向发展。 “时野?怎么来听大四的课了?” 突如其来的男音打断时野观摩评论区,他抬头,正好看到“评论区事故”的另一位主人公,沈翘。 沈翘跟两人间隔了一排,确认是时野时眼底还亮了下,可看到段池砚之后神色又阴沉下来。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坐在一起? 时野退出了微博,心不在焉:“下个学期想选周教授的课,过来上一下。” 沈翘看向段池砚,语调折了三分客气:“也是,周教授的课都是大热门,学弟来听听也是应该的,但某些没工作的大四学长,怎么也来抢座位?” 沈翘非常看中OD2的机会,谁来跟他抢,他都不会给面子。 可为什么偏偏是段池砚? 段家的大少爷,想红不是轻而易举? 一直端着宁折不屈的清高活在象牙塔里不好,还俗跟他这些庸人抢资源算什么? 段池砚一眼略过沈翘对他的嫉恶,云淡风轻的忽视让后者更加扭曲。 但顶流哪里直面过这种阴阳怪气,他不清楚段池砚跟沈翘有什么矛盾,但沈翘说的话确实很可笑。 段池砚抢座位?笑话。 周教授是影大最有权威的年轻教授之一,他的阅历人脉都不简单,这也是他的课热门抢手的原因之一。 时野在听到周教授说“我的学生”帮忙替他占了个座位时,就知道段池砚跟周教授关系匪浅。 沈翘什么都不清楚就上来阴阳怪气,真的很丢人。 “上个课,也有那么多规矩吗?” 时野真诚提问。 即便他的语气并没有沾上丝毫攻击性,但段池砚却能听出期间的暗讽。 后辈在替他说话。 沈翘被突如其来的反问弄的一愣,这才发现时野的眉眼少了往日惯有的温和。 时野现在确实有点很不耐烦,因为帽子底下,耳朵好像又冒出来了。 这不会成什么条件反射吧?一遇到段池砚就自动露馅儿? 他心里焦躁,原本上扬的眼尾带了点薄削的冷淡,很显傲慢:“沈前辈可能有点误会了,是段学长帮我占的座位。” 沈翘错愕,他盯着段池砚,似乎是生怕从这个人脸上看到得意,可段池砚却只是清清冷冷地看着书。 全然没把沈翘放在眼里。 时野顺着自己的台阶:“学长,能把教材借我看一下吗?” 段池砚还没抬手,身侧的人已经很自然地凑了过来。 “这就是大四的教材啊……”时野装得对文字感兴趣,实际上凑过来猛吸两口,一边故作深沉一边确认段池砚身上的味道就是好闻。 沈翘座位上蜷握成拳的指节都白了,嫉妒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段池砚。 可本来淡漠平静的人却倏然勾出一个笑。 沈翘微怔,看着段池砚略微低头,似是熟络地跟时野说:“你下午还有课吗?” “嗯?”时野抬头,因为帽檐压得低,所以他得费劲地睁大眼睛才能跟段池砚对上视线。 落在沈翘眼里,时野仿佛在乖顺地仰视。 段池砚放柔嗓音:“一起吃个午饭?” 时野一时也没回味过来哪里不对,点点头。 沈翘随后看到段池砚漫然回敬自己一眼。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一瞬被铺天盖地的羞怒淹没。 ……他在挑衅我? 沈翘强颜欢笑:“午饭吗?我知道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餐厅,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啊。” 段池砚又轻飘飘地抬回视线,时野察觉他好像在看自己,刚有些不自在,就听见他放低嗓音,略带深意。 “介意。” 赤裸裸的拒绝。 被琥珀玫瑰香迷得七荤八素的时野终于回味过来,想笑,又克制地绷紧了嘴角。 名品龙井泡开了,茶香阵阵。 但时野向来眼神不错,十分贴心:“既然前辈介意,那就下次吧。” 好茶跟品茶人打了个配合,沈翘左右脸像分别被甩了耳光,绷紧了表情回头,唯恐附近的人知道他在这场战争里成了落败方。 十点下课,学生零零散散离开教室。 时野给戚谙发了条消息。 [野:你知道Cluster那个团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然是同公司,但Cluster出事那年时野还在国外学习,对沈翘退团的事情只是略有耳闻,也没八卦过这些事。 [欠:知道啊,段池砚刚火的那段时间被个金主的女儿看上,但他拒绝潜规则,金主觉得跌面儿,给造了点麻烦。] [欠:那位千金读国外名牌大学,年纪轻轻投资创业,人也漂亮,跟段家门当户对。] 这种条件商业联姻都算捡了大便宜,但段池砚就是拒绝了。 [欠:千金也不怕得罪人,拜托她爸把人往绝路上逼。那时候段池砚跟段家好像掰了?不太清楚,反正让沈翘钻了空子,上赶着舔人家大小姐。] [野:那后来沈翘成功了?] [欠:嗯,他攀上了千金他爸。] 时野倏然有点反胃。 [欠:老男人经常把人玩进医院,沈翘心里不平衡,又怂恿金主去包段池砚,没想到被千金警告了。这人恼羞成怒,后上节目就倒打一耙,卖惨暗示队友背后有金主消极怠工,现在你去呱组搜还有一大堆Cluster的黑帖。] 随后,戚谙就给时野发了个截图。 “问,当年出道小火了一把的cluster怎么突然销声匿迹了?” 谢邀,你家哥哥各个背后有金猪,都去伺候人家啦,哪有时间给你唱歌跳舞。唯一一个稍微有梦想点的沈翘早就退团了,劝妹妹们不要真情实感了。 [欠:喏,随手一翻还有黑通稿呢。] 时野想骂脏字儿,跟前的段池砚停下脚步。 段池砚问:“吃火锅吗?” 刚刚郁结在喉间的恶气猝不及防吞了回去,时野因为沈翘而来的恶心被段池砚轻飘飘地打散。 时野还没去过火锅店。 小姨说狐狸吃火锅会后悔,但戚谙时不时就跟队友在宿舍架锅,时野又刚好每次都错过,久而久之吃火锅就成了执念。 段池砚在等后文,却察觉外套的衣摆缓缓压了下。 时野双眼映着光,想是讨好长辈的小孩,不自觉地攥着他的拉链:“吃。” 火锅店人不是很多,时野很谨慎地去洗手间里摘了帽子,确认自己这耳朵一时半会收不回去了,这才蔫耷耷地到包间。 段池砚把点菜权交给时野:“上次的事情谢谢,小沅想问你要个联系方式。” 时野见他没有对自己的帽子有什么意见,把微信名片放了出来。 也不知哪根神经突然分叉,时野问:“我们不加一下吗?” 说完他瞬间后悔,尴尬地掐了一些自己的指腹。 二维码都给了,人要加就是迟早的事,他在这催什么…… 话音刚落,时野就收到了段池砚的好友申请,然后再是程沅的。 段池砚的头像是一只柯基,大概是被抱着看向镜头,还有一点呆萌的茫然。 时野压下唇角,低头用指尖戳戳屏幕,通过了申请。 服务员上了红油锅,还有各种各样的肉。 从锅中缭绕而起的烟雾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远了些,段池砚的眉眼晕在雾色之间,像是重新回到初入娱乐圈时高岭之花的模样。 段池砚也是Cluster门面这个事实,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时野出道的时候,表情训练的范本都是段池砚的各种cut,但当时的老师跟他说,段池砚眼尾略垂,鼻梁高嘴唇薄,生看着就厌世薄情,高岭之花这种人设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别人学不来。 所以时野作为二代团的门面,走了“渣苏”这条截然不同的路。 时野倏然笑了下。 果然人设就是人设。 要是真高冷,段池砚今天也不会三言两语就把沈翘气得头顶冒烟。 像是因为共同做了一件坏事儿达成了某种交集,时野主动跟段池砚聊天。 因为直播的事,陈毅被开除了,换了个新的经纪人来接手Cluster。直播事故掀起的舆论公司也让公关摆平了,陆续有新的资源安排,最近的工作计划都在重新调整。 锅太辣了,时野轻轻呼气,脸被蒸得热热的:“前辈们都会好起来的。” 段池砚停筷,细长的指尖放下可乐,薄唇沾着水光:“谢谢。” 时野被他闲散的抬眸撩得心惊。 段池砚很白,像一方映着光的霜白羊脂玉,透着薄薄的冷感,很诱人去触一触,对视的时候这种诱惑力更是成倍翻涨。 时野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说他像伽椰子。 结账走人,时野刚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胃燎着热。 他伸手按了按,心说不是吧。 “怎么了?”段池砚见他扶着椅子,问道。 燎热变成绞痛,时野低低地抽气。 段池砚想看他情况,时野却踉跄一步扑到他跟前。 香味顺着落到呼吸道,时野有一瞬感觉自己的痛觉都缓解了些,不由自主地攥住了段池砚的衣摆。 “前辈……”时野轻之又轻,“我疼。” 第6章 时野在床上抱着猪猪清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小姨为什么说吃火锅会后悔。 因为狐狸不能吃辣锅,太刺激肠胃了。 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时野发现段池砚的大衣盖在自己身上。 他尚未清醒,行动被本能支配,抓起外套深嗅了一口,终于捕捉到除了火锅味儿以外残存的琥珀玫瑰香。 他把脸埋在衣服里蹭了蹭,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很像某些变态痴汉,立刻把段池砚的衣服整齐地叠好。 起身时,时野冷不丁地看到阳台的人影。 他吓了一大跳,后撤时连踩了三个娃娃,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狐狸魂差点吓没了。 段池砚披着夕阳的余晖回头,五官像拢在薄纱里看得不太清晰。 时野不自在地抬手压了下小腹,惊魂不定道:“……前辈还没走啊?” 段池砚点头:“嗯,留下来观察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时野疼得浑身冒汗,横竖又不愿意去医院,要了个地址之后只好送他回来。 人吃了药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天叫不醒,段池砚斟酌了下眼前的情况,决定还是留下来观察一会儿。 对视两秒,段池砚看着刚睡醒还有些懵懂的后辈一下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冲进浴室,蹬得那只猪猪滚了两圈停在他的脚边。 时野空白的大脑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才重新运作,耳朵已经收回去了。 没、没露馅儿。 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拽着段池砚的外套,还因为拖在地上沾了点水。 时野犹豫片刻,还是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偷偷打开卫生间的门往客厅瞄了一圈。 段池砚还站在阳台门口跟猪猪对视。 “前辈,你,你的外套被我不小心弄脏了……我帮你洗干净。” “没关系。”段池砚回头。 时野强自镇定地从洗手间里出来,桌面手机在闪,是经纪人的电话。 “可算接电话了,身体怎么样,有去医院吗?”宋月问得急切。 “没事,让您担心了。”时野坐在沙发上,含糊道,“中午吃坏肚子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宋月松了一口气,“对了,OD2的嘉宾定下来了,是你跟段池砚。” “嗯?” 宋月的声音阴沉下来:“沈翘跟金主出入酒店被拍,公司花重金压下来了,老总很生气。” 报应来得就是这么快,早上沈翘还费尽心思攀关系,下午他就跟综艺无缘。 这件事儿一出,沈翘当即从综艺嘉宾备选里除名,还被老总提到公司臭骂了一顿。 电话挂断,时野看见段池砚把猪猪放在沙发上,还帮它把身前翻折的小围裙理好。 他问:“你宠物的玩具?” 一想到自己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变回原形狂啃猪猪,时野脸上发热:“嗯。” 甩锅,赶紧甩。 段池砚的视线又落到他家的跑轮上。 时野猜到他在想什么:“我养了只小狐狸,不过最近工作忙,交给朋友照顾了。” “又给前辈惹麻烦了,”他又话题拐回正轨,“你的外套我帮你洗干净再拿给你吧,今天谢谢。” 段池砚垂着眼睫,似乎在剖析时野刚刚的话。 时野总觉得他像有话要说,但最后段池砚只是拢了下围巾:“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从时野公寓出来的时候,段池砚的手机一直在响,被拒接了四次的号码依旧不依不饶。 浅淡的情绪晕在色泽稍浅的眼瞳里,段池砚随意将拉链推至尽头,轮廓覆落暗色。 随后,他接起电话。 “小砚,是我。”娴静温婉的女声从电话传来。 段池砚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备注——爸。 他当即挂断。 上车后,手机又响了,同一个号码。 临近夜晚,路灯一盏盏亮起,薄薄的橙色溶在段池砚的眼底,占了瞳孔的一小块地方,衬得他的眸色跟轮廓都很冷。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旋即接通。 “怎么每一次都挂你后妈的电话。”段月澄的嗓音沉郁,带着三分哑。 段池砚很淡地笑了下,听不出情绪:“有事?” “她看到你上热搜了,担心你的近况。啧,前两年还是高岭之花大众男神,今年就跌下神坛变伽椰子了?”段月澄的讽刺不加掩饰,“听说你们公司有个综艺企划,你还得为了一个名额去讨好十九岁的毛头小子?” 段池砚看着窗外的霓虹,神色淡然。 “段池砚,我能让你当无人问津的十八线,也能让你变回众星捧月的顶流。回来跟小棉道个歉,我娶了她,不管你承不承认她都是你半个妈,别没大没小。” “既然您这么执着,”段池砚说,“把电话给她。” 他的语气过于冷淡,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命令谁。 段月澄被他激怒了些许,但身旁有人便没有发作。 电话那边有窸窣的响动,之后是姜棉笑盈盈:“小砚?你爸说的话重,你别放在心上。你们那个不负责任的经纪人已经被换掉了,那个综艺也……” “姜棉,你是不是很享受这样的悖德感?”段池砚语调懒散,说的话却很刻薄,“表面端着小妈的款,半夜又骚扰我这个继子,段月澄知道你玩的这么刺激吗?” 电话那端一片死寂。 “我母亲看不上你的这份遗愿,我会好好继承的。”段池砚敛眸,像在哄人,“别担心。” 掐断电话,段池砚的眸光漫无目的地落在窗外,细长的指尖轻轻挑起外套的袖子。 在袖口边缘,又沾着一缕绒毛。 他捻在指尖,忽然有些好奇,时野养了只什么花色的小狐狸? * OD2的大名单定下来后,时野隔了两周才在拍摄现场见到段池砚。 因为活动行程已经排满了,时野跟段池砚的海报必须是最早拍摄的,节目组也知道顶流的通告很满,尽心尽力帮他把时间排到最合理。 时野完成个人拍摄之后,收到Cluster新经纪人送过来的咖啡。 宋月感慨:“新来的经纪人好像是从小公司高价挖过来的,工作能力比陈毅好太多了,这几天把Cluster的行程打理得井井有条。” 时野抱着咖啡心不在焉。 幸好最近活动很多,时装周跟代言跑完已经没有闲暇时间了,但他还是坚持去练舞室。每天把自己耗得沾床就睡,让身体没有多一丝精力去作妖,也不再去想段池砚。 但是绷得越紧,效果就越不尽人意,早上知道要见段池砚之后,他就躁动难安。 仿佛是对琥珀玫瑰的香味有了瘾。 “宋姐,这边准备换装拍双人海报啦。”工作人员抱着需要更换的衣服到两人跟前,“之后还有个采访录制,拍完就可以下班啦~” 时野轻轻晃了晃脑袋,想把有的没的甩到天边去,可刚定神又扫见换好衣服的段池砚。 他一身西式校服,大概是为了跟时野的造型形成对比,左半边的刘海耙梳到脑后,露出半个美人尖。 即便做好心理建设,时野还是不由被这冷系巅峰的颜撞得心魂荡漾。 ……怎么就突然换发型了! 段池砚本来想打个招呼,没想到跟前的人只是匆忙地叫了声“前辈好”,随后低头钻进了更衣室。 段池砚回头看了眼时野的背影。 时野进了更衣室之后就把脑门抵在墙上面壁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可刚套上毛衣,他却莫名觉得那股琥珀玫瑰香仿佛成了细密的网,把他整个人包在里面…… 裹得他呼吸急促,耳尖发红。 不会只是见了一面,应激反应就那么大吧? 想到接下来的拍摄,时野立刻开门阔步走到棚前。 “我换好了赶紧拍吧!”速战速决! 宋月还有些纳闷他怎么突然打鸡血了,走到镜头前才发现时野整个人都像被僵化的机器。 “换了套衣服怎么手脚都不协调了……”宋月微微眯了下眼睛,“那件毛衣是不是有点大?” 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闻言回头,脸色唰地白了:“这,完了,我好像拿错了……时野现在穿的应该是刚刚段池砚换下来的那件!” 宋月蹙眉:“是穿错衣服了吗?” “不,两件是同款,但码数不一样,段池砚的比时野大一码。” 大一码小一码不碍事儿,宋月随声安慰工作人员不要紧。 时野后半程的拍摄跟采访浑浑噩噩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到自己的耳朵跟尾巴上,生怕自己只要一松懈就会露出马脚。 段池砚不说话,但存在感却很强,盈晕在身边的味道让时野应付不及。 采访结束,时野立刻想往更衣室赶,却被段池砚叫住了名字。 “时野。” “啊?”他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不敢看段池砚的眼睛。 “胃还没好?”段池砚看着他鬓角的汗,问道。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时野自觉再这样下去就要路出马脚,仓皇道,“我先去换衣服,前辈收工了早点回去。” 他的背影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段池砚蹙了蹙眉。 卸妆换好衣服,段池砚在门口遇到宋月。 “月姐。”段池砚礼貌地叫了声,“回去了?” 宋月露出笑容:“嗯,刚刚在等时野,没想到这小子才跟我发信息说有急事先走了,让我别等他。” 这顶流偶尔就会那么任性。 “对了,这是他之前借你的外套。”宋月把时野准备的袋子交给他,叹了口气:“我这边还有工作,先走了。” 段池砚拎着袋子,看向陆续离开的工作人员,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时野看起来状况不太对,又跟经纪人分开……出事了? 段池砚眸色微沉,重新回到更衣室,时野更衣室的房门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好像真的走了。 但段池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试探地敲了敲门,果不其然听到了一阵窸窣声,像什么东西从桌椅上掉落爬行。 他皱着眉,黄昏的光下更衣室显得尤为逼仄,时野刚刚穿过的衣服七零八落仍在一地。 时野不像是毛手毛脚给人添麻烦的艺人,段池砚把衣服一件件收起来,最后在角落的小沙发边看到一团绒毛。 尖端坠着栗色的毛团子。 他以为是配饰,伸手一模。 吱—— 一双大耳朵突然从缝隙抽出,大概是想逃又没站稳,啪叽摔到在地上,四条腿缩在跟前微微地打着抖,露出被白绒毛覆盖的粉嫩小肚子。 段池砚微怔。 “……狐狸?” *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狐被捕!看文的小仙女球球点个收藏呀~这真的很重要QAQ 第7章 小狐狸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太狼狈,迅速地缩成一团贴近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跟前的人。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有点奇妙,段池砚缓缓蹲下身。 小狐狸的两只大耳朵往后收压,匍匐往前靠近了些,鼻尖轻动着往段池砚的指尖靠去,蹭了他的食指一下就往后退回墙边,然后大尾巴贴着墙面摇了两下。 警惕的示好。 段池砚用指腹轻轻压住了被小东西碰凉的地方,像是跟它交谈:“时野的宠物?” 小狐狸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名字,抬起前爪轻轻地扒拉了段池砚一下,小小地叫了一声。 段池砚觉得自己心口有点酥,却没有轻易去触碰小狐狸,怕惊动了这可爱的小东西。 怎么把宠物带来工作?段池砚神色稍松,伸手才发现手机在经纪人那儿。 他俯下身,对小狐狸放轻了声音:“你先跟我出来,我晚点联系你的主人。” 小狐狸啾一声,蹲了会儿才慢慢爬进段池砚的怀里,四只爪子有点凉,瑟瑟发抖地蜷成团。 段池砚把袋子里的外套取出来,裹着小狐狸。 时野察觉到自己是被裹得只剩个鼻尖在外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刚还的外套又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都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失控变回原型了,半天只能在更衣室里打转,几经艰难才用两只爪子给宋月编造好假信息。 他本来想给小姨发个消息,结果段池砚去而复返,吓得他把手机一脚踹到沙发底下。 段池砚上车之后给时野打电话,不通,留言之后又给宋月打了个电话。 “月姐,你在哪?” “我这边要跟戚谙他们飞一趟魔都,那边有个品牌活动。”宋月周遭十分吵杂,“开车呢了不说了,忙完再回你。” 电话挂断,小狐狸无家可归。 新经纪人坐在前面开车,随声问:“出什么事了吗?又找时野又找月姐的。” “捡到个小东西。” 段池砚说。 经纪人在交通灯时回头,吓了一跳:“卧槽,耳廓狐?” “嗯。”段池砚刚查出了小狐狸的原型。 世界上最小的犬科动物,生活在沙漠一带。 “嘶,这是保护动物吧?要养肯定要办手续的。”经纪人看了一眼那双毛茸茸的大耳朵,心口痒痒,“这随便养岂不是牢底坐穿狐?” 时野往段池砚的衣服里钻了一步,整个毛茸茸的小身子蜷成一团。 他能不知道耳廓狐是二级保护动物?小姨早就帮他办齐手续了,是合法公狐好伐。 小东西的心跳跟体温传到跟前,段池砚手心被小肚子上的软毛撩发痒。 眼下时野联系不上,宋月要飞国外,这小狐狸或许真的得由他照顾一晚。 段池砚在宿舍群里发了个消息。 [黎焰:队长!你明知我对猫狗毛过敏!(大哭)] [楚明意:……确实有点太突然。] [黎焰:抗议,抗议,抗议] [程沅:什么宠物!猫咪还是狗勾!] 接纳度最高的程沅赶通告飞出去了,剩下两个在家抚足的男艺人都对宠物有些抗拒。 时野从段池砚的表情里揣摩出当下的困境,大约知道自己又双叒给他带来麻烦了…… 难道真的就憋越久问题越大?他非得对段池砚……不可? 小狐狸耳朵都耷下来,爪子气愤地往前伸了伸。扒住外套,慢慢往后划了一下。 不解气,又伸爪往前慢慢一扒。 段池砚本来还在查耳廓狐的喂养方法,突然被小狐狸刨了一顿,抬手松开外套的一角。 “啾!” 刚刚沉浸在刨棉的小狐狸倏然伏低,漆黑的眼睛溜圆。 段池砚有些无奈,安抚似地摸他的脑袋,“刨吧,换一件就是了。” 小狐狸看了一会儿,慢慢收了爪子。这件外套不便宜,不是十八线能随随便便就换的。 时野慢慢地用鼻尖拱开一个口子。 段池砚垂眸跟小家伙对视,支着下巴散漫地看着他,像在好奇它能再犯什么罪。 时野慢慢地伸出小爪子,轻轻踏在段池砚的手臂上。 小东西爪子底下的软肉被绒毛包裹着,踩在人身上时像一团发热的小棉球,还颇有经验地先踩一只jio稳住身体,才迈出另一步。 段池砚静静地感受着小狐狸爬在自己的怀里,抬手兜住它的后背。 他看着以为是小狐狸好奇心发作,实际上却是时野想通了。 既然是狐狸,既然段池砚不知道,这么好的机会,不嗅白不嗅! 小狐狸冰凉的鼻尖倏然蹭到侧脸,段池砚被微微冷到,眉眼松落漾开一丝无奈。 时野悄悄伸出小舌头,沿着他的下颌线舔了一口。 刚刚凉凉的地方又被温热覆盖,段池砚终于没忍住勾起唇。 “那么亲人啊。”他说。 时野悻悻地爬回去,一副点到为止的模样,但却在嘴里疯狂回味刚刚那一口。 好舔,怎么那么好舔!还想舔! 车停,经纪人说:“如果今晚实在联系不上时野,我给你介绍两个宠物中心吧。” 段池砚点头:“那我就先带它上去了。” 他本来还以为跟前的小东西会挣扎反抗,没想一路安静,温顺地躺在怀里一动不动。 门铃按响之后,来开门的人是楚明意。 作为一手包揽Cluster厨房的副主唱,楚明意穿着花边围裙,拿着锅铲:“砚哥,那小东西呢?” 段池砚微微抬手,楚明意扫到那团白,以为是猫,看起来又像狗。 他眯眸认真看:“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楚明意就看见两只硕大的耳朵突然立了起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慢慢抬上,小心翼翼地跟他对上视线。 小狐狸好奇地歪了一下脑袋,楚明意瞬间捂着胸口连退两步。 “这,这!”楚明意握着锅铲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厨房传来焦糊味,楚明意瞬间从被击中的状态回神,手忙脚乱地跑回厨房。 段池砚抱着小狐狸回身,看到躲在房间用一条缝隙偷看的黎焰。 就这样,谁敢信这哥们儿是台上极具攻击性,动不动就撞到镜头跟前仿佛要跟粉丝battle的rapper。 黎焰隔着门缝,看不太清楚:“卧槽,小砚,你带了只大黄耗子回来啊?” 大黄耗子时野:…… 刚想生气,一只手落下拢住了小狐狸的耳朵。 小狐狸可听不得这种话,段池砚悠声反驳:“是狐狸。” 黎焰哈了一声:“确实,没见过那么大耳朵的耗子。” 可看着段池砚的动作,他又回味片刻:“咋了,你还要替它捂耳朵,它是能听懂不成?” 段池砚刚想说话,怀里的小狐狸倏然扑跳落地,扬着尾巴就要往黎焰的方向去。 黎焰吓得立刻关紧了门,却没想到这小家伙跑到门缝边就是一顿刨。 “卧槽!”黎焰吓得不轻,“走开,不然我报警了!我让消防队抓你!” 时野登时刨得更欢。 报复心十分重。 黎焰快哭了:“拿走!别让我看到它!” 段池砚抬手顺着小狐狸的肚子把它轻轻捞起来。 腹部的绒毛又软又细,粉嫩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落在手里温度比手心高一些,手感很好。 方才还气急败坏的小狐狸也像被段池砚抓住了命门,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段池砚摸了摸他的耳朵:“别管他,没品位。” 小狐狸耳朵弹动一下。 “啾。” 黎焰:“……” 段池砚把它带进了自己的卧室,肉球刚着地,时野登时感觉一股电流从头蹿到尾巴尖儿,瞬间软趴趴的成了毛团子。 这里都是段池砚的味道! 段池砚开了暖气,徐徐慢慢把外套脱下,换了件卫衣。 套头卫衣把他稍长的头发弄得微乱,段池砚刚换完,小家伙居然已经扒在床边,嗅他换落的衣服。 他去洗手间摸了张幼儿湿巾,帮小狐狸擦了擦四只爪子把它放在床上。 “待会再给你主人打两个电话,如果都打不通,你今晚就要待在这了。” 踩在软垫上的小狐狸慢慢趴下了身子,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疯狂地甩起了尾巴。 沉浸式当狐狸的时野还没尝到甜头,段池砚的房门被敲响。 楚明意在门边:“小狐狸吃啥?市心那边有家宠物店,我待会儿过去买两个罐头?” “肉食动物,”段池砚用手机给他发了两篇百科,“宠物罐头应该也行,待会你问问店主。” “成,那你先下来吃饭?”楚明意看着小狐狸端端正正坐在床上,被它萌得有些荡漾,“我待会把老焰一块捞出去。” 黎焰怕小动物,段池砚便把小狐狸留在卧室。 “草,早知道还有这种状况,我就不把通告让给小沅了。”黎焰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团在沙发上,戒备得有些滑稽。 作为糊团的一员,黎焰早就放下了Rapper的心高气傲,这几年跑通告上综艺,艰难地在各地方卫视的家里长短调解类节目出谋划策,维持生计。 最近有档非常离谱的探险节目,是山谷里找野人,玉米地找怪圈等等的揭秘伪科普类型,黎焰好不容易才在大爷大妈心中建立起自己暖心小火汁人设,不想就此塌房。 没想到程沅倒是兴致勃勃,一口气就答应,昨天就起飞。 楚明意瞥他一眼:“没下来,瞧你那怂样。” 黎焰紧绷的身子缓了下来,慢慢把脚挪到地上:“那快,我要饿死了,今天的菜贼丰富……” 说到一半,黎焰神色微变。 楚明意瞪他,转移话题:“来来来,上桌上桌。” 自从团糊了之后,桌上三菜一汤都算丰盛,今天菜叠堆满整桌,食材更是超市里一般买不到的。 段池砚垂着眼眸色不清,淡声问:“她来过?” 楚明意啊了声:“嗯,姜……阿姨早上来的,说最近见小沅都瘦了,让我们吃点好。” 段池砚没有回答。 就在楚明意跟黎焰刚松下一口气,他轻道:“你们吃,我上去看看。” 尚好的气氛被八个字凝结,楚明意跟黎焰对上视线,皆低下头。 第8章 时野正在楼上乱窜,一会儿炮弹似地冲到枕头上,一会儿棉花糖似地滚到被褥中间。 正沉浸在段池砚的味道里撒泼打滚,猝不及防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迅速解除疯癫状态乖巧趴下。 段池砚本来以为小家伙会溜到那个犄角旮旯里躲着,没想到一点也不怕生地卧在床上,见到他还试探性地摇摇尾巴。 小狐狸犹豫了片刻要不要起身打招呼,门外却传来脚步声。 “快点进去!”楚明意一把推开门。 时野吓了一跳,跳下床蹿进床底。 黎焰跟楚明意先后进了房间,两个人互瞪了一眼,看向段池砚。 楚明意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道歉:“砚哥,我错了。” 黎焰抓了抓头发:“这不换经纪人么,又赶上发工资……上半年几个合同还卡在陈毅那儿,也不知道那傻逼是不是诚心的,交接工作拖了半天,钱耽搁了几天。” 这对其他艺人来说不算事儿,但对Cluster相当重要。 “这个月小沅家给他打电话好几次了,都是弟弟妹妹的事情,我挪了点餐费给他家打过去了。”楚明意叹气,“我本来打算工资发了就补上的,结果赶上换经纪人。” 餐费是大家一同上缴的,根据工作情况按比例交钱,由最勤俭持家的楚明意捏着,负责日常开支和一日三餐。 段池砚薄薄的眼褶微掀:“怎么没跟我说?” “怎么敢跟你说,”楚明意小声,“你上次卖歌的钱都偷偷给小沅垫着,他看着你把心血卖出去内疚得要命……你看他现在拿没拿自己当偶像,去山谷找野人的综艺也抢着接。” 楚明意出道的时候有个外号叫楚美人,因为头发偏长,眼下有痣,又是芭蕾出身,集结了一切柔美的元素,被粉丝使劲儿泥塑。 他骨相阴柔,垂着眼小声说话时的确让人难生气。 黎焰最见不得的就是楚明意这副表情:“主要是这几天确实吃得太磕碜,我们也不想让程沅知道,就……” “没生气。”段池砚侧身看向书架,随意地抽落一本书,“下去吃饭吧,我不饿。” 好歹当了两年队友,楚明意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他扫了一圈,揣摩着又问:“那小东西呢?” 自从知道是时野的宠物,楚明意虽然不怎么会养小动物,但也不得不上心。 毕竟OD2的嘉宾刚定下来,时野跟段池砚就上了热搜前十。 ……虽然评论区都是骂人的,大部分时野的唯粉在质问公司是不是专门把他家宝贝供出来给吸血的。 托沈翘的福,不少“路人粉”坚信Cluster的四个没有上进心,只在圈里靠抱金主大腿淫靡颓废地混日子。 时野又是正当红的流量,一大堆妈粉姐粉女友粉听到他要跟段池砚上同一个节目,已经朝官博发了不少小作文来“提醒”段池砚,还有一大票粉丝准备抵制段池砚,想把固定嘉宾换成沈翘。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节奏满天飞。 楚明意知道段池砚向来不会去这些地方找不痛快,但他还是希望队长能平平安安跟时野录节目。 段池砚取出书签,薄薄的纸片在他的指尖轻绕,浅浅弯曲。 “它躲起来了。” 楚明意点点头:“那我们先下去了,待会给小狐狸带吃的。” 时野听着房间安静下来,这才意识到Cluster的处境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 当年在台上被粉丝追着喊美人的舞担楚明意,现在成了专职龙套,T台角落常驻嘉宾。 不可一世的Rapper黎焰,在各地方卫视到处跑,勇当大姨大妈鸡毛蒜皮事儿调解员。 当年妈粉一片的忙内程沅跟高冷冰山队长段池砚,被追着骂人间俊雄和人间伽椰子。 多亏了沈翘啊,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一直耷拉的两只大耳朵倏然听到响动,段池砚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边,长腿一伸一曲。 小狐狸觉得他现在心情应该不怎么美丽,至少刚刚两位队友也有点哄着他的意思,自己无论再可爱也不该现在去触霉头。 可在床底下蹲了半天,感觉爪子的肉球都凉了,段池砚还是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时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光有点刺眼,它半眯眼睛,这才发现段池砚在看书。 好像……并没有生气? 小东西窸窸窣窣的动作映在段池砚的余光里,他好耐心地没有动。 直到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小狐狸一点一点地靠近,然后从段池砚半曲的腿弯里绕了进来,跳过他伸直的另一条腿。 时野绕到段池砚跟前看了一眼书名——《穿裘皮大衣的维纳斯》。 没听过。 但段池砚看着也不是心情不好,时野垂落的尾巴缓缓抬起来。 前辈难道是在等我出来? 这个念头相当新奇,以至于时野不由自主地对段池砚产生了些好感。 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活泼,结果一眨眼又躲在床底下,段池砚或许……在担心他的状况?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动物交流,所以只能用干等这种笨办法。 时野很小声地啾了一下。 段池砚细长的指尖稍抬,曲在指缝里的书签便弹成原状。 他伸开手,姿态坦然地看着小狐狸。 时野身法轻盈,一下跳到段池砚的怀里,用黑豆豆眼看他。 小爪子踏在书面,正好踩住了男女主人公的对话,段池砚本来就虚飘的注意力登时散了个彻底。 小狐狸慢慢扬起小下巴,趴在段池砚胸口。 段池砚用掌心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嗓音柔和:“怎么了?” 他看了不少国外饲养这种狐狸的视频,最大的印象就是精力十足,叫起来没完没了。 但从到家以来,除了在黎焰的门口狂了那么一阵,这小东西基本是安安静静的。 时野花了多少心思把它□□得那么乖巧? 段池砚以前只养过一条狗,从小就不亲他,最后跑丢了。 母亲总说家里没一个会照顾小生命的,跑了兴许才是解脱。 后来,他也就记得自己跑丢了一条心爱的小狗。 时野见他从楼下端了一碗水上来,很给面子地舔了两口。段池砚把小狐狸放到被褥上,进了浴室。 刚才还乖乖巧巧的小东西瞬间又开始乱滚。 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不比艾薇来得刺激多了。 浴室里的水声消停,时野迅速趴好。 段池砚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雾出来,暖湿的气流扑面而来,琥珀玫瑰香掺在雾气里,跟平时的若隐若现比起来多了三分冲击力。 时野觉得有股电流从天灵盖游走到尾巴尖。 段池砚垂落的眼睫沾着细碎的水珠,眼眶还有浅红,可能是打了个呵欠。 总之看着有点恹,轮廓都又恢复到平日不太近人的冷淡里。 他躺在床上,随后伸手抚了一遍床褥,大约意思就是:随便你睡哪。 时野尾巴缓缓垂下,觉得段池砚或许真的很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 换做别的小东西,没洗过澡不确定身上有没有跳蚤就往床上放,第二天起来不浑身难受算他幸运。 时野四只爪子在被窝上踩呀踩,然后团成一团。 他察觉到段池砚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也从容地等他入睡。 期间门外有人敲门,但没听到响动,把什么东西放在门口之后就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房间彻底安静。 时野慢吞吞地从黑暗里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在被褥上踩出些声响。 他在试探段池砚睡得浅不浅,如果浅,那这点动静足够吵醒他了。 但段池砚没有醒来。 时野往他的方向凑近,走到枕边,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下颌线又舔了一口。 这件事儿,他想了一整个晚上了。 得偿所愿,小狐狸高兴得找不着北,一条尾巴快甩成蒲扇。 一口不过瘾,他又回去补了两口,喜滋滋地沉浸在当狐狸的快乐中,一只手倏然拢住了他的后脑勺。 时野微僵。 段池砚有些勉强地睁开眼,看到在自己脸庞的一团毛茸茸。 时野做坏事被揭穿,恨不得当场跳下去找跑轮来个十几二十圈,但这里不是他家,他没有退路。 但段池砚似乎是还有一半灵魂没有醒,只是懒洋洋地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随后就这么用手拢着他的小脑袋又睡了过去。 时野被迫趴在他的跟前,喘了半天,心说幸好。 之后,他悄悄跳上桌子,摸到段池砚的手机,又艰难地叼到他手边用指纹解锁。 时野这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事情,就是背下了小姨的电话号码。 他废了好大劲儿才把手机拖到床底下啾了两声,小姨冷不丁地一声嗤笑,挂断了电话,气得小狐狸直刨地。 极度的欢喜跟极度的惊吓冲撞之后,时野发现自己也有点倦,他把通话记录删除,手机拖回原位,然后蹦跶到床上。 在家的时候哪怕是小狐狸也要溜到小窝里盖小被子的,时野倒腾了两秒段池砚的手,把右手拱进了被窝里。 十分自然地团成毛团睡在了段池砚隔壁。 这是他半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第二天睡醒,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舒张五指,拉伸后背…… 等等。 时野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根根分明的指尖。 我怎么又变回人形了?! 还没回神,一只手倏然落到他的腰上,偏高的体温烫得时野一颤,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隔壁还有个人! 段池砚似乎也被异样的触感惊动,细长的指尖轻抬,触过犹如丝绸般顺滑的皮肤。 第9章 段池砚睁开眼,被子倏然塌下去一片。 他掀开被子,看到的却是被困在被子下乱窜的小狐狸,而自己的手正安然躺在床面,并没有触摸到什么光滑的东西。 指尖残存的错觉被误解为梦境残存余韵,段池砚抬手将小家伙捞到跟前。 小狐狸大耳朵顺在身后,四肢缩在肚子跟前,也不知道做了场什么噩梦,浑身都在发抖。 段池砚将他轻放到锁骨处,慢慢用下巴蹭了下:“不怕。” 听到他的安抚,时野这才从刚刚的惊悚中回神。 他刚刚差点就被发现了!! 昨天晚上睡太香了,似乎有点得意忘形! 可恶,吓死自己了! 毛团子暖融融的,段池砚想抱着它再睡场回笼觉。 敲门声传来,门外楚明意嗓音沙哑:“砚哥,醒了没?沈翘来了。” 段池砚缓缓睁开眼睛,小狐狸已经坐了起来,竖起两只大耳朵在听门外的响动。 段池砚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脸阴沉坐在客厅的黎焰。 黎焰今天早上有个直播,昨天晚上他研究了一晚上摄像头和弹幕,纠结衣服弄到凌晨三点,没想到刚开播不到五分钟,门外来了位扫把星。 “干你的活,别出来和稀泥。”楚明意推着黎焰的肩膀让他不要管,跟段池砚前后到门口。 黎焰又脸色阴沉的回头喊了一句:“有事叫我。” 两人走到门外,楚明意脸色变冷:“你来干嘛?” “明意,好久不见啊。”沈翘站在门口,扯出笑容,“队长也是。” 段池砚轻抚着小狐狸的耳尖,没有应答。 沈翘知道少爷看不起自己,他今天端着叙旧的模样,其实是项庄舞剑,怀里的手机正跟经纪人打着电话,谁说什么都听的一清二楚。 OD2的机会他丢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当个卫视综艺的飞行嘉宾。 要眼睁睁地看着段池砚得到翻红的机会,比剜沈翘的肉还痛苦。 这让他怎么可能甘心! 楚明意听他一副熟稔的口吻,直接气笑:“沈翘,你还能更不要脸点吗,当初是你自己退队跟我们划清界限的,现在又假惺惺的来叙哪门子旧?” “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有假惺惺吗……”沈翘语调拿捏的足够可怜,“我没想过会给你们带来那么多困扰的。” “我他……”楚明意死死的咬着牙,脸都气的涨红。 当初他是真的把沈翘当朋友,可但沈翘后来干的那些事,简直是癞□□爬脚背,毒不死人恶心死人。 沈翘看他胸膛剧烈起伏的模样,轻叹一口气:“明意,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今天是真的有事。” 这人还好意思装无奈,楚明意上前一步挡住:“你说不提就不提,你说有事我们就得恭迎你的大驾,沈翘,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红了就能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了?!” 当年那个被粉丝追着喊美人的楚明意都被气的张口就骂,看来人设是崩定了。 经纪人在电话那头录音,随时能让手里养的营销号发出去。 沈翘眼圈倏地红了,他喉咙一阵颤抖,把委曲求全演到了极致。 “我怎么可能那样想,我红了……”他顿了顿,像是不想在刺激前队友的情绪,“不管我现在是什么样,我还是想跟你们道个歉,对不起。” 楚明意简直被他今天的厚颜无耻气得发抖,同时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沈翘这么不要脸竟然会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知道,你们还在埋怨我退队。”沈翘垂着眼,只说经过不说原因,“但你以为演员这条路就好走吗?我跟你们付出的努力是一样的。” 楚明意极为讽刺地“哈”了一声,整个人恶心的都要吐了。 如果沈翘的心血是去勾搭有变态嗜好的老男人,是在酒肉场所怂恿金主包养队友,是恶意营销拉踩装无辜,那确实得付出不少。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沈翘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没有段哥的家境,没有你跟黎哥的才能,也没有程沅那么好的粉丝缘,偶像可能真的不适合我,我才另谋出路的。” 楚明意被血涌上脑,刚才那些话已经是他能骂出的全部,只咬着牙:“是啊,所以滚回去当你的最佳男配角啊!Cluster不欢迎你!” 沈翘轻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目的达成,他不打算再跟楚明意纠缠,直接抬眸看向隔壁的人。 此时段池砚抱着小狐狸,眸色懒散。 明明没有调动起什么情绪,沈翘却莫名心惊。 从入团开始沈翘就对段池砚又敬又畏,因为这个人无论在外表还是硬实力上都碾压他,但段池砚常年端着冰冷漠然的姿态,没人能随便入他的眼,更没有什么能轻易调动他的情绪。 沈翘曾经拼了命地想得到这位队长的认可,但即便他努力练舞下不了床,却依然还不如程沅那个呆子摔一跤得到的关心多。 他嫉妒段池砚,也恨段池砚,可发现自己光鲜亮丽一飞冲天,段池砚被狗屁义气捆绑陷入泥潭时,却依旧不会给他一个眼神时,沈翘就释然了。 可能这就是大少爷骨子里的傲慢吧,沈翘费尽心思察言观色才能换到的资源,段池砚凭着一张皮,一个低头就能换来。 但越是云泥之别,沈翘就越想把段池砚从不可触及的高台上拽下来。 时野卧在段池砚怀里,黑豆眼落在远处电梯口,捕捉一道窈窕的身影。 也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小狐狸倏然开始啾啾地叫。 段池砚以为它是不安,却发现小东西只是叫,但依旧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 “段池砚,我是来找你的。”沈翘本来就有点火气,这狗不狗猫不猫的东西一叫他就更加烦躁,“OD2这档综艺,你就非得跟我抢是吗?” 段池砚眸色冷冰冰的:“你想暗指什么?” “倒不用说暗指,我们毕竟当过一年队友,有些事情彼此都清楚。”沈翘抄着手,“你现在想翻红,盛小姐能捧着大把资源任你挑,明明有那么多综艺可以选,你却偏要抢我的,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针对我?” “你有病吧你!”黎焰的砰的一声摔了门,大步走了出来,“真不怕我们把你活埋了?” 楚明意被他脸上的暴戾吓了一跳,赶紧拦住:“黎焰你冷静。” “我冷静个屁!”黎焰气得想动手,“我能由他在外面讽刺你们,然后自己顾自己?那我跟他有什么区别?” 沈翘眯眸,黎焰越生气,他越高兴。 这人性子暴躁,要是对他动手了,Cluster一辈子也别想翻红。 “你想打就打吧,”沈翘一副任凭揉捏的样子,“以前我也不是没挨过。” “你什么意思,谁以前打过你……”黎焰气得揪起他的领口,刚要动手,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楚明意连忙把人拽回来:“有人,你别动手。” 黎焰手指节捏的咯嘣响,但最后还是垂下了手。 沈翘还想激怒黎焰,最好再多个人证,证明这家伙对自己动手。 但一阵风吹来,后颈一凉。 随后,他看到的是楚明意跟黎焰同时从惊愕转变成呆滞的脸:“白,白……” 白湖抬手掩唇,笑容无奈:“我刚来,就要跟我说拜拜,不太好吧?” 笑容精致明艳生光,楚明意吓得立刻侧出一条路,愣是想不到白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新型观察类节目吗?大明星下到素人……哦不,十八线后辈家,观察reaction? 那为什么后面没有摄影团队? 白湖轻挽耳侧的落发,缓步走到段池砚跟前,看着他怀里那只泪眼汪汪的小狐狸。 啧,这不被滋养得挺好的嘛,都敢不穿衣服窝在别人怀里了。 沈翘先从错愕的状态回神,站了起来,一副激动的样子:“白前辈,中午好,您怎么来了?” 白湖虽然是半退圈状态,但名气跟圈内地位都在这儿,沈翘从来没机会跟她这种咖位的前辈搭话。 白湖却仿佛没听见,含笑看向段池砚:“我侄儿出工作抽不开空,拜托我来带小宠物走。今天恰好路过,也没跟你们说一声,有打扰到你们吗?” “没有。”段池砚礼貌欠身,把小东西抱给白湖。 昨晚他没打通时野电话,给他留了个消息。 他以为时野会让助理之类的过来,却没想到是白湖本人。 虽然很突然,但也合理,毕竟白湖是时野的小姨。 沈翘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他本以为段池砚跟时野仅限于走得近,但没想是近得能让白湖前辈过来他家领宠物的近! 都跟人家亲戚交好了?段池砚到底私下做了多少?他跟时野又走到哪一步了? 刚刚啾啾直叫的小狐狸伏在白湖的胸口,耷拉着耳朵。 白湖抱着小狐狸,表面上是跟它亲之又亲,实际上在听时野告状。 “啾啾。” 沈翘阴险,沈翘过来恶心人,沈翘是垃圾。 白湖早在十分钟前就到电梯前了,不过当时门口的三个人似乎沉迷于拌嘴,没人发现她。 沈翘的话,她多少听了一点,加之自家小侄儿那么着急忙慌地告状,她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在圈子里浸了那么多年,她讨厌攻于心计的艺人,更讨厌又蠢又坏的恶人。 她抬手轻轻抚过时野的后颈,微微侧过脸。 沈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白湖接上,随后心神微漾。 女人一双眼睛细长漂亮,带着一抹妖艳的味道,凝久了仿佛能掠夺心魄。 沈翘心魂微怔,像是意识被掏空了一瞬,旋即又恢复正常。 楚明意跟黎焰紧张得说不出话,没有发现沈翘短暂的诡变。 大前辈突然光临他们小宿舍已经是天大的惊吓,更别说现在还对着他们笑,他们现在除了“白前辈中午好”以外啥也不会说。 白湖重新抬起视线,笑容温婉地看向段池砚:“小家伙估计没吃什么东西,我先带他回去了。” “好。”段池砚略过还呆滞在原地的沈翘,嗓音柔和,“我送您。” 他回头扫了一眼,楚明意跟黎焰瞬间意识到什么,紧盯着沈翘怕他打扰白前辈。 可沈翘只是站在原地,视线有些涣散,似乎在……放空? 走到楼下时,白湖看着怀里一个劲往她胳膊肘钻的小狐狸,忽然有些好笑。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第10章 “麻烦你送我下来了,应该跟你们提前打个招呼的。”白湖说,“不过时间有点赶,我也不知道你的电话。” 白湖其实知道,只是怕自己打过来,会让段池砚注意到通话记录之类的。 谁知道她的傻侄子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没关系。”段池砚答。 “对了,这小家伙还挺亲你的。”白湖优哉游哉地续道,“时野那小子多忙你是知道的,以后我要是抽不出空,也得拜托你帮忙照顾他一下。” 刚刚还羞愤欲死的小狐狸突然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姨。 我亲姨,您在说什么话呢! 白湖含着笑意继续问:“实话实说,其实我们家小野也经常在我这儿提起你,你跟他关系好吗?” 她对段池砚印象挺好的,脸好看,腿长,性格也不错,侄子跟他一块儿不吃亏。 段池砚刚想回答,跟前的小狐狸突然啾啾啾地大叫起来。 白湖伸手圈住了他的小嘴,然后小狐狸就只能吱吱呜呜。 “别管他,你说。” 段池砚:…… “别看我家小野对谁都笑,那孩子其实不怎么擅长应对人际关系,什么渣苏风都是人设。他刚出道的时候天天往我这儿跑,哭着说混不下去了。”白湖持续卖崽。 小狐狸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 段池砚知道前辈这种心态,就像为孩子操碎了心的长辈,费尽心思想打听上小学的孩子有没有好好交到朋友。 “嗯。”段池砚轻声说,“还好,他挺可爱的。” 白湖没忍住笑出声,松开了圈在小狐狸嘴上的手指。 “嗯,那就好。” 回到车里,白湖松开手。 小狐狸麻溜地窜到后座,迅速地扯过一张毯子。 车刚开动,用毯子裹好身子的时野崩溃地爬到驾驶座上:“姨,你到底在对段池砚说什么,啊——” 白湖伸手轻拍了他的脑门一下。 “别咋咋呼呼的,坐回去。” 时野正要委屈巴巴,却见白湖慢悠悠地摸出手机,半天没开车。 “我亲爱的姨,请你注意到,你的顶流侄子,在气温只有几度的冬天,没衣服穿。”他把毯子围成了古希腊式的披挂缠绕风。 “衣服在底下的袋子里!”白湖瞥他一眼,把手机扔到后座,“看看微博吧,顶流侄子。” 时野换好衣服,摸过手机,这才发现Cluster又上热搜了。 上次程沅的海边直播事故本来以意外结尾,但有心人翻出录像,说明明当天安排的是段池砚跟程沅一块直播,为什么到最后只有一个人在忙活。 之后便有所谓“内部人员”,放出Cluster的经纪人离职的消息,明里暗里指出跟段池砚关系不小。 紧跟着营销号下场,说是段池砚疑似欺负队友,苦活累活让队友一个人干,自己只在开播时露面然后消极怠工。 这个说法相当片面,但在之前的深夜直播里,正因为段池砚一脸不情愿地当背景板,才成为“人间伽椰子”,并且出圈。 段池砚态度不端,连累队友的事有案可查,后面又引出经纪人被公司辞退,瞬间就给不明真相的路人塑造了一位横行霸道的巡星太子爷形象。 热搜底下的评论里,愤怒的路人不少。 [欺压队友,开除经纪人,吸血后辈?这得多恶劣?还是个糊到没边的十八线?巡星是不是要完蛋了?] [纯路人,感觉这段音频挺奇怪的,还是别断章取义吧?] [哪来的黄泉引路人在这装?就你有正义感?沈翘当了七年练习生最后还是单飞,这不够证明段太子的狂?] [都几几年了?还有人不知道Cluster全员背后有金主吗?开个经纪人简简单单啦。] 毕竟时野现在是一线爱豆,前几天传言要跟段池砚合作综艺时,粉丝们就已经恼火被“吸血虫”黏上了,巡星那么大个公司,艺人从一线到一百零八线都有,奶谁不好奶人间伽椰子? 粉丝还没脱敏,营销号和反串黑就花式带节奏,这下在他们眼里,仿佛巡星把自家儿子打晕了蒙上眼,捆绑手脚强行塞进大花轿里,敲锣打鼓地往恶人府上送。 乖崽小野早上被恶人欺压,晚上被剥皮拆骨! “草。”时野迅速翻了一遍,被这些离谱的谣言震惊了,“这里面的段池砚跟我认识的段池砚是一个人吗?” “不是呢。”白湖说,“热搜里的是巡星亲儿子,只手遮天霸道横行的少爷,你认识的只是个连澄清的机会都渺茫的糊团队长。” 时野憋着闷火被小姨送到家。 “崽,鉴于那位段队长是你第一个那么关心的人,”白湖留下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姨帮了点小忙,不用客气。” 时野一头雾水,还没明白他姨为什么热衷当谜语人,随性恣意的女明星已经开着豪车扬尘而去。 但时野没时间琢磨,他坐电梯回家找出备用机,头条又刷新了。 “圈内人士”最新发布了录音,石锤Cluster的队员背后有金主。 时野点开音频,瞬间觉得熟悉—— “段池砚,我是来找你的。OD2这档综艺,你就非得跟我抢是吗?” “你想暗指什么?” “倒不用说暗指,我们毕竟当过一年队友,有些事情彼此都清楚。你现在想翻红,你爸和盛小姐能捧着大把资源任你挑,明明有那么多综艺可以选,你却偏要抢我的,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针对我?” “你有病吧你!真不怕我们把你活埋了?” 这是半个小时前,沈翘在Cluster公寓里说过的话,他的团队把录音剪辑好放出来了。 [不是沈翘粉,但如果这种事情是真的,我还是希望能严肃处理,不要败坏公司的名声。] [早就听说Cluster这个团各个抱金主,沈翘洁身自好单飞那么久了,居然还能被这种十八线抢资源……Cluster就真的全员恶人?] 时野刚想给段池砚发信息,经纪人宋月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终于接电话了,怎么一直在关机?” “手机丢了。”时野舔了舔嘴唇,扯谎,“好像落在昨天拍摄的地方了,刚翻的备用机。” “那我让助理帮你去找回来。”宋月叹了口气,“上微博没?” “嗯。” “你说这都怎么回事儿……”宋月听着很是遗憾,“陈毅那个傻逼,被开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时野清楚,这不仅仅是倒打一耙那么简单,都是有预谋的。 “这Cluster那么多事,公司那边几个部门已经开会了,如果情况严重,可能Cluster解散的日期要提前,段池砚也会从综艺嘉宾上除名。你不要关注了。” 时野现在毕竟是巡星的招牌,这些时候肯定不能共沉沦。 电话挂断,时野看着正在发酵的舆论,眸色稍沉。 这事儿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会麻烦一点。 但电话还没拨出去,戚谙却先给他发消息。 [欠:Cluster这波年度打脸,把我看爽了。] 时野以为他在落井下石,点开微博才发现不是。 热搜是一段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直播录像。 录像开头是黎焰在镜头前跟粉丝互动,但在直播期间他多次走到房门口,最后一脸气愤地说有事要下播了。 但虽然说这要下播,黎焰却胡乱地点着屏幕。 他不熟悉操作,没有成功关播,直播间黑了几分钟之后,又出现了画面。 这是平台的机制,在主播没有二次确认关播之后还是会切回直播状态。 而这个角度正正好通过门口,能看得清Cluster的公寓。 刚清晰的画面里,黎焰猛地推开房门:“你有病吧!真不怕我们把你活埋了?” 正好对上了营销号放的录音里,黎焰的最后一句话。 紧跟着,都是反转。 白湖出现,段池砚送人离开之后,画面里只剩下三个人。 楚明意、黎焰和沈翘。 沈翘整个人跟之前装模作样的白莲表情截然不同,他面容阴狠,甚至有些扭曲地盯着两人,“我再问你们一遍,段池砚跟时野是什么关系!” 楚明意跟黎焰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白沈翘这又唱的什么戏。 “有什么关系?不就前后辈,你突然……”楚明意张口刚说了两个字,沈翘像发了疯一样狠推了他一把。 黎焰赶紧扶住他的胳膊,还没等楚明意站直,沈翘就闯进了Cluster的宿舍。 随后,一向被粉丝夸赞亲切近人的沈翘出现在直播镜头里,冲着门外的两个人:“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可怎么样?我红了,而他段池砚?写首歌还要为了补贴队友!” “段池砚装孤高演清傲,但他现在就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还有你们。”沈翘目眦尽裂的指着楚明意和黎焰,“你们不是一个个不愿低头吗,陪个酒就像剥你们的皮似的,要不是我把人伺候的好,Cluster能出道就爆火!” “你们躺在我的功劳簿上还要朝我身上吐唾沫,你们配吗?!” “我现在当演员多风光?你们抱着所谓狗屁梦想坚持当偶像,是啊,好感人啊,现在呢?就你们这种粉丝没几个的糊咖,还要跟我抢资源?” 沈翘嘴上骂着,手边顺到什么东西砸什么东西。 “操!”黎焰骂了一句,立刻上前阻止,“你发疯滚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但沈翘这会发了疯,根本不受控制,力气也大的惊人。 他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们活该被公司被经纪人瞧不起,永远只配苟延残喘的挤在这夹缝里,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固定更新在早上9点哟~我在9点等我的宝们~ 第11章 世界上很多事情变换的速度是让人想不到的,时野没想到自己刚泡的热奶会倒在地毯上,沈翘也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的算计会在当天被打脸。 沈翘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Cluster的公寓撒泼,只记得在看到白湖跟段池砚说话的时候,他的理智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嫉妒侵蚀。 自己费尽心思摸爬滚打了那么久,都没结识到白湖那个地位的前辈,段池砚明明只能搞些破烂直播,却能跟时野走得那么近! 平日里一向能忍耐的自己好像在那短短的瞬间爆发了,闯进Cluster的宿舍里大疯特疯。 疯完之后确实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但他全当是发泄,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Cluster的几个糊比也不敢找他麻烦。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不动脑子脾气暴躁的黎焰居然开着直播! 沈翘前脚以为自己的录音足够让他们四个永远翻不了身,后脚经纪人的电话跟热搜就来了。 那段直播录像让他遍体生寒,像是脊椎被人一棍子打断,血液都流不到四肢! 之后是各种电话,营销号、品牌方、老总……沈翘不敢接,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动,只能缩在卧室的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微博,妄图从噩梦中惊醒。 但是没有。 [我草,年度反转!亏我之前还义愤填膺地为沈翘发声!呸!原来他才是恶臭的始作俑者!] [当偶像就是狗屁梦想啊,那沈翘之前用“七年练习生努力追梦”营销那么久?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恶不恶心?] [沈翘像精神病……听录音还觉得前队友说话太重,后来看视频才意识到,楚明意简直是天使,要遇到这么个疯子闯进我家,我都要拿刀了。] [“功德簿”?邀功担当?我看沈翘陪得还挺光荣啊,要不要给你刻个碑立在坟头?] [@巡星娱乐,出来,干活。] 因为不断有电话打来,所以沈翘看评论都是断断续续的,但每次挂断电话,都有更多的评论涌入。 然后,他的手机不响了。 下午三点整,一个私人微博发出声明,确认自己是巡星前工作人员陈毅。 陈毅在个人微博上说明自己是因为自己工作失职被开除,并且解释程沅当天直播的真实情况,最后向段池砚道歉。 紧接着,是巡星的官方微博。 巡星娱乐: 严正声明 网络上散布关于我司艺人段池砚先生“消极怠工”、“背后有金主”等不实言论……公司已委托律师事务所,对网络中捏造事实,传播谣言的相关媒体及用户追责到底,造谣必究。 声明后半部分的内容沈翘没有看,但他知道公司发声明,基本上是为这件事定性了。 随后,沈翘收到了经纪人发给他的信息。 [李哥:致歉声明。我是沈翘,对今天中午因情绪过激在前队友宿舍口不择言一事,向各位网友诚恳道歉……] [李哥:公司文件下来了,这事儿没法公关了。道歉信拟好了,你发微博吧。] 沈翘绝望地闭上眼睛。 * 时野在家吃了一下午的瓜,还是不得不感慨巡星的效率还有网友的才华。 善意发声的网友很多,但保持理智的网友同样不少。自视频发出来之后,不少人也意识到了早上几个营销号言语的片面跟漏洞。 更有网友根据时间点的巧合,营销号的性质,还有沈翘音频里的发言,迅速还原了Cluster的“爱恨情仇”。 [沈翘是真的挺阴险的,录音里每句话都在暗锤Cluster有金主,舆论诱导玩得六得一批。Cluster家粉也是真的惨,团刚出道的黄金时间就被个傻逼耗了两年。不过现在孽力回馈了,沈翘基本要凉。] [怜爱椰子哥哥了,求近期再开两场直播,要阳间滤镜的!] [MD果然有反转!我就知道!] 时野看得津津有味,戚谙发来一条截图,是当初沈翘的知名大粉。 这位粉丝两年前真情实感追过Cluster,后来成为沈翘唯粉,在一年前沈翘退队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沈翘,火吧! 而现在,这位大粉所有微博都删了,只剩下一条:@沈翘,火化吧。 R136两位成员对着手机爆笑。 沈翘的两面三刀太颠覆粉丝印象,在大规模脱粉的同时,Cluster也受到关注。 时野潜入Cluster的粉丝超话,新粉和路人纷纷聚集在这里。 刚入坑的新粉嗷嗷大叫:[黎焰!!当年那个在舞台上惊艳我的rapper!我终于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 随后就会有老粉在底下回复:[当年22,在出道演唱会舞台,很狂,发誓要用rap涤荡粉丝的灵魂。现在24,在地方台调解节目,很佛,劝叛逆少年不要辍学搞说唱。] 新粉:[麻麻楚明意是仙女!这颗泪痣长在我心上了,啊啊啊!] 老粉:[谢邀,我是泪痣。当年为了跑某网剧的龙套扮演恶人,我获得了十三颗大小相同的亲兄弟,并且更名麻子。] 新粉:[程沅好像小仓鼠,嘿嘿,我妈半夜看直播带货的时候老说有个小孩儿好看,我还不信,原来是程沅!] 老粉:[小仓鼠进山谷找野人啦,回来就将进化成小煤球。] 新粉:[段池砚,我命中注定的队长!多亏了沈翘才让我知道高岭之花原来是真正存在的。] 老粉:[高岭之花x 人间伽椰子√] 新粉们还在忿忿不平,觉得公司刻薄了Cluster,还被沈翘这个人渣欺负了那么久,非常心疼四个队员。 老粉却早就练就一身宠辱不惊的本领,甚至还从黎焰的直播间里截出新鲜的表情包开始分享。 新粉:……你们Cluster的粉丝,是不是都有点毒? Cluster的老粉并没有着急用当年的出道舞台或者是什么美照吸引新粉,反倒是坦然地开诚布公,坦然接受自己的偶像已经从当初那些华而不实的人设中脱离的事实。 能陪Cluster走过这两年的,几乎都是淌过低谷的理智忠粉,毕竟久病成良医,与其肖想一夜翻红,勇攀巅峰,倒不如安安静静地陪着Cluster到解散,他们都已经看开了。 时野瞅着这群波澜不惊的老粉,忽然觉得Cluster这个团真的很有意思。 四名团员坚守梦想,保持初心,粉丝们默默支持,不离不弃。 这也是另类的双向奔赴吧。 戚谙有拍摄的工作,但休息的间隙还在抓着时野吃瓜。 巡星对艺人的处理跟维护都是教科书级别的,现在挂在热搜上挨夸,大概是为了乘这波流量的巨轮,公司还安排段池砚发博。 [欠:毕竟以现在Cluster的处境,正是圈粉的好时候。只要说两句委屈,不仅能固粉,说不定还能小爆一波。] 虽然卖惨听起来不太光鲜,但这是圈内的常规操作了,相反在这个时候不发点什么才显得不把握机会。 时野看着戚谙头头是道的分析,却不由自主地分神。 段池砚会发什么? 感谢粉丝这么多年的支持,今后会继续努力。还是,转发公司声明,劝黑粉谨慎? 时野漫无目的地戳着手机桌面,却觉得无论段池砚发什么……他都会觉得不符合那个人的性格。 毕竟,那是高岭之花嘛。 发呆之际,手机微微震了下,是微博的特别关注。 时野不用猜都知道是段池砚。 段前辈还是发微博了,不过这也是应该的,Cluster现在本身就很需要流量。 时野像在开导自己,点开了特别关注。 Cluster-段池砚:。 时野看着这个句号一愣。 像是及其轻柔的耳音细细地传入耳廓,顺着时野后颈最敏感的地方抚了一把,啪地断开了他此前所有的焦虑难安,像是骤然松了一口气,又仿佛被极大程度地安抚。 段池砚为一团糟的过往画上了休止符。 句号与其说是他对沈翘一系列恶行的控诉,倒不如说是段池砚的态度。 他不在乎。 时野眼眸微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很开心。 好酷啊,段前辈。 下面的转赞评很快从0破百,破千,近万。 在超话里仿佛已经入定的老粉纷纷在句号下面破防大哭,而新粉还在层出不穷地猜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段池砚太难琢磨了,他上一条微博发的还是半年前,微博vip会员升级。 时野笑着戳了戳段池砚的微博头像:“你们Cluster可真难粉。” 一直在吃瓜的R136粉丝忽然发现今天露面的不仅仅是Cluster的几位。 时野也发了一条日常博,配图是在夜晚的海边。 时野拿着排球跟戚谙拿着在闹,段池砚跟程沅闲散漫然地在一旁笑看。 灰蓝色的天空,涉入夜色的海平面,海风卷过图中四人的刘海发梢,色调的晕染跟构图仿出老照片独有的韵味。 这不是精修过的营业照,倒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偶尔在海边一聚,充满了肆意张扬的少年感还有生活气息。 R136-时野:那天晚上玩得很开心。@Cluster-段池砚@Cluster-程沅 三分钟后,Cluster-段池砚点赞了这条微博。 第12章 十一月的尾声,雨从凌晨开始,细细碎碎地扰醒了时野的睡眠。 时野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艰难地将精力集中在宋月的电话上。 “是知名大刊,三月的开季封邀请的是你跟戚谙,你们是第一个被邀请的!”宋月很兴奋,这个封面谈下来,R136的时尚资源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这边给了几个主题,下午你跟小谙来公司一趟。” “行。”时野嗓音黏连地应道,慢吞吞地想侧过身发呆。 没一会儿,他又摸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 三天前发的那条@Cluster两位前辈的微博到现在也只有一个程沅在评论区回了他,段池砚只是点了个赞,但评论杳无踪影。 虽然他是一时脑热决定要发这么个日常博,但经纪人没意见,也帮公司辟谣了“艺人不和”等传闻,本质上是双赢的做法。 但段池砚只是一个赞,时野却莫名有点不满足。他沉迷于段池砚的味道,自然也想亲近这个人,也愿意去主动示好。 这个赞意义不够明确,看不出段池砚对他这种没有询问当事人意见就在微博这么大的平台发合照的看法。 以至于时野这几天的情绪莫名低沉,耳朵跟尾巴都不出现了。 我真矫情。 时野慢吞吞地把桌面上的一团毛毡拿起来,用针戳了一会儿。 他把自己掉的毛都收集梳理起来,被黑粉惹毛或者是工作不顺的时候,就会用戳戳乐发泄。 现在戳的是一只小狐狸,钥匙扣都装好了,只剩下两只大耳朵还要修饰。 时野把它揣到兜里,随意地套了件卫衣就出门。 飘着雨的风吹到脸上,今天特别凉。 助理连忙找出一条毛毯盖到时野肩膀上:“崽,今天只有十几度,怎么穿那么单薄?” 时野裹紧毯子:“走吧,早去早回。” 到公司的时候戚谙已经在会议室里。 时野刚坐下,戚谙就凑过来:“哟,这谁,看着那么眼生?” 时野懒得理他。 戚谙眯眼,放轻嗓音:“今天Cluster的前辈也在公司。” 刚想掏出毛毡的手艺人时野回神:“什么?” “前辈们最近几个热搜,老板看到了他们翻红的预兆,开始搞团综策划回归了。”戚谙说,“现在好像是搞直播吧,但因为沈翘那傻逼让他们宿舍地址暴露了,最近在换住址,所以现在直播地点在公司。” 也算是为公司营销一波。 时野把毛毡的最后一点戳完,这才慢慢悠悠地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戚谙被他莫名的冷淡弄得有些不找点,抽回手没有说话。 杂志的负责人到了,进门时笑容灿烂:“哎哟,不愧是巡星最火的两个人,穿着私服都那么养眼。” 时野跟戚谙站起来,礼貌地打招呼。 负责人将准备的方案放到两人跟前,将主题的思路跟风格慢慢向两人介绍。 到最后,她满眼期待:“因为是春夏开季,所以我们这边给的主题分是‘野性’、‘肆意’、‘生机勃勃。’我觉得两位富有朝气的年轻人都很适合,你们比较中意哪一个?” 两人仔细翻阅。 时野:“肆意。” 戚谙:“野性。” 会议室里出现片刻寂静。 大热CP的两位没有丝毫默契,在主题上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戚谙败下阵,敲定了“肆意”。 “合作的品牌方也特别喜欢这个主题,到时候我们会把设计的套装提前发给两位,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再讨论,我们很期待这次的合作。” 负责人分别跟两人握手,随后由工作人员送出门。 戚谙的力气在刚刚跟时野争论的时候已经花完了,靠在沙发上。 “CP对象,跟你通知个事儿。” 时野欣赏着自己完工的小狐狸:“说。” 戚谙看着灯:“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谈恋爱?”时野蹙眉,但又很快松开,“那退团吧。” 冷酷无情,非常有偶像自觉。 戚谙哂了一声:“安心吧,刚开始的暗恋,人没把我放眼里。” 换做R136的其他队员,早就围着戚谙问个不停,但作为粉丝狂磕的CP对象,时野却是波澜不惊。 “恭喜。”时野丝毫不好奇对象是谁。 戚谙:…… 我怀疑这人脑子里缺了根与恋爱有关的弦。 起刚出道的时候,时野颜值实力背景都是一绝,圈内圈追他的人可不要太多。尤其公司给他的人设还是渣苏风,不少人也想被他“渣一渣”。 但离开舞台的时野,心像是铁做的,即便高温把他烤溶了,里面也只有练歌、练舞,没有丝毫杂质。白瞎这么好看一张脸。 但时野越是不为所动,戚谙就越好奇这人以后谈恋爱会是什么样。 工作结束,两人从电梯下楼。 戚谙脚步微顿,用肩膀撞了下时野:“看。” 巡星老总是个浪漫人,当初建公司大楼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员工福利,在一楼用玻璃隔了半层来建咖啡厅。 时野隔着玻璃,最靠近门口的方桌上,Cluster的四个人正在直播。 段池砚在正对面,恰到好处地漫然一抬眼,两人视线相接。 这几天各种别扭的情绪像是突然蔓生的藤,裹住了时野的脚。 他还是很在意段池砚为什么没回他的微博。 咖啡厅里,在做最后粉丝问答的程沅忽然发现本来还匀速有序的弹幕倏然如一阵浪潮,一片啊啊啊盖过了不少弹幕。 “什么?怎么了?”程沅茫然地看着弹幕。 黎焰跟楚明意对视一眼,听到段池砚轻声:“R136的成员在门外。” 程沅抬头,戚谙已经拽着时野走到玻璃外,冲他招手。 时野稍低着头在他身后,走到跟前时才露出笑容,乖巧地说前辈好。 程沅连忙落地走到门口:“你们今天也回来了呀?” 戚谙好久没见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随着程沅:“回来开个会。” 程沅轻轻抓了下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在直播,那个……刚刚不小心把你们录进来了,不介意吧?” “介意。”戚谙神情微肃。 程沅啊了一声,怔怔地看着他。 “不过你要请我喝咖啡,我就不介意。”戚谙又笑。 时野登时明白刚刚戚谙说的暗恋对象是谁,在心底悄悄翻白眼。 小仓鼠啊,长点心吧,他在套路你! 但程沅全然无觉,还傻呵呵地在笑。 他前几天在山沟沟里录节目,手机信号时好时坏,但程沅也不关注娱乐消息,干脆就把手机放在酒店里。 结果没想到刚出山,就发现他的团在热搜上坐了回过山车。 回来了解完起因经过,又看到时野发的微博,程沅当下就感动得泪眼汪汪,觉得必须请后辈吃顿饭。 戚谙既然提了,他连忙就把R136的后辈邀请进来。 在Cluster直播间的粉丝忽然看到R136的两位进来,登时疯得更彻底。 这是什么梦幻联动!看糊团前辈送当红男团吗! [我的老公跟我的儿子站在一起了,四舍五入算上我全家福] [草不愧是巡星娱乐,帅哥站一排太赏心悦目了] [呜呜野崽私服看着好酷诶!跟戚谙靠过来的时候大长腿太夺目了!] [是我看错了咩,段哥看到后辈的眼神好像变了耶] 小方桌上,直播手机在一边,楚明意跟黎焰坐在西侧,因为程沅要看镜头,所以他之前是单独坐在南侧,段池砚则坐在东侧。 戚谙早就恬不知耻地坐在程沅身边,剩下的就只有段池砚隔壁。 时野强装自然地坐下。 或许是琥珀玫瑰的香味对他的安抚实在太过有效,心里那点小矛盾顿时消了大半。 那点没有来由的燥郁难安退散之后,熟悉的渴望又有点蠢蠢欲动。 他换了另一种别扭,又开始闹小情绪。 楚明意跟黎焰对视了一眼,想跟时野打招呼,却又发现这位后辈似乎有点高冷,除了打招呼的时候跟他们点了点头,之后就只看着戚谙了。 ……之前经过白湖的事情,他们还以为段池砚跟时野很熟呢。 戚谙是R136的外交大使,两三句话就跟前辈熟络起来,还帮着程沅一块互动,本来直播已经到了尾声,掀起的小高潮又让热度上了一个档次。 虽然粉丝很热情,但直播时间到了,Cluster准时下班。 “走走走,今天人齐,我们请你俩吃饭!”打工人程沅下班,兴奋得脸颊都红扑扑的,“我刚拿到工资,我是有钱人!” 楚明意看着他笑:“有钱人,今天搬新家,不是说好回家打火锅吗?” 程沅如梦初醒,顿时更加不好意思:“可是,可是我还想请时野跟戚谙吃顿饭。” 楚明意也觉得应该,毕竟之前海边跟微博的事儿,他们都欠后辈人情。更何况段池砚还要跟时野合作综艺,要是一直像现在这种气氛可不行。 程沅试探:“你们,要是不嫌弃,来我们新家吃顿饭?” “没问题呀。”戚谙一口答应,“我们还愁没饭吃呢!” 程沅招呼队友一块出门,时野坐在原地有些纠结,戚谙又自作主张了。 “怎么了?”耳侧传来带着一点温度的低音,跟记忆中的段池砚有些出入,但还是让时野一怔。 他抬起头,才发现段池砚在看着自己。 心里莫名紧张了些,时野把手往卫衣的袖口里藏了半截。 “没,在想事情。” 段池砚没有回应,似乎信了,又有点存疑。 “走吧。”他说。 时野低低地哦,但脑子在想事情,没注意到自己的椅子跟段池砚其实靠得很近,站起来时两个人的脚便过界地步入对方的领地。 时野觉得自己的踝骨好像磕到了段池砚的腿,失去重心往后趔趄,踢倒了椅子,却被段池砚轻挽住了手臂。 半露在袖口外的指尖瞬间攥紧段池砚的袖子,时野愕然地站在原地,这才发现自己的腿紧挨着段池砚的腿。 前辈绅士地往后退,抬步时不知是无心还是距离实在太近,又微乎其微地碰了时野踝骨一下。 段池砚撤出距离:“小心。” 时野终于知道他的嗓音为什么跟印象中不太一样,他在吃糖。 甜丝丝的奶香味,跟段池砚向来冷清的形象有点出入,但却让时野舌尖发痒。 前辈居然喜欢吃奶糖?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跟段池砚是不是朋友,但自己却总在他面前出洋相。 一刻不停地添麻烦,永远在无意识地过界放肆……还要没经过同意就在微博上发合照! “那条微博我看到了。” 刚在自我谴责的时野蓦地呆住。 段池砚轻拢外套:“照片拍得很好,谢谢。” 大约是因为习惯了面无表情,所以他连笑意都显得很浅淡。 但时野却觉得的指尖在回温,刚刚磕碰到的踝骨也在微微发热。 居然,居然是线下评论!可恶,好狡猾! “前辈,”时野眼睛澄澈,嗓音稍高,“把手伸出来。” 段池砚看着他多了暖色的脸,配合地放出掌心。 时野看着他白皙细长的指节,迅速地把小狐狸毛毡放到上面,红着脸:“礼物,庆祝你们乔迁之喜。”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购物清单:奶糖*10 - 感谢在2021-11-13 01:01:28~2021-11-14 00:2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该用户很懒Lqy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Cluster的新住址搬离了原来的小区,跟时野住的地方很近。 巡星正在经营正面形象,甚是大手笔地给Cluster换了一套复式公寓,多了三个空房间,写词作曲的环境立刻变好。 刚到家,程沅就带戚谙去参观环境,活像搬新家的小学生。 黎焰在厨房里帮楚明意打下手,端着新的碗筷碟盘忙进忙出。 刚准备开煮的时候段池砚跟时野到了,手里还提着新的鸳鸯电火锅。 “不是有锅了吗?”楚明意拌着调料,刚想让黎焰把电磁炉插上。 时野看着忙碌的前辈,小声说:“我不太能吃辣。” 黎焰没听清,随身俯到时野跟前:“什么?” 段池砚把锅递给黎焰,轻轻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没什么,最近想吃清淡的。” 黎焰向来捉摸不准段池砚的口味,只把锅拎去洗了。 戚谙从程沅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厨房正在商量清淡的锅该下什么汤。 时野坐在沙发上,挂着一边耳机,在屏幕上戳着,看起来挺闲散,但实际上拘谨得很。 戚谙坐到他旁边,大马金刀地占了一大半位置。 R136的门面极其不爽:“你有病,沙发那么长非得跟我挤?” 戚谙挑眉:“别那么孤啊,都来前辈家里了。” 时野挂起耳机又想继续孤,戚谙揪住他的耳机绳:“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帮我想个解决办法。” 时野纡尊降贵抬了一眼,示意他说。 “刚刚程沅带我上楼的时候,没让我进他房间,我瞥了一眼。”戚谙神色冷峻,“床头有张海报,是粉丝P的我跟你。” “不是很正常吗?” “亲密接触,尺度还挺大。” “……” 戚谙十指交错,搁在唇前:“得想个办法让他对我跟你死心。” 程沅虽然在忙进忙出,但只要经过两人跟前,眼睛就不断往沙发上瞟,眼里明显藏着兴奋跟喜悦。 “你们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没有镜头也没有粉丝,别担心。”程沅给两人端橙汁,视线不停地往他俩的手上落。 话虽然客气,但眼神里藏得深意显然是让他们现场一人上一人下交叠睡一块。 时野跟戚谙默默对视一眼,纷纷往两个方向挪开。 手机震动,时野点开聊天框,正是挪到另一边沙发角的队友在疯狂给他发小人扔炸弹的表情包。 ……提问,戚谙到底读小学几年级? 他刚要回敬时,有人走到跟前。 室内的光线偏暗,段池砚瞳孔的色泽比以往要深些,却比之前有温度些。 “没准备清汤锅底的材料,刚下单了外卖。我做了个炒饭,”段池砚询问道,“还是你想吃其他?这边离市中心很近,很快就送过来。” “不用了,来蹭饭已经很添麻烦了。”时野不太适应别人对自己的特殊照顾,坐直双腿并拢,一副乖乖仔的模样。 戚谙在隔壁添油加醋:“还是在前辈面前乖啊,在我们队里,不吃胡萝卜、青菜、姜、蒜,巴不得抱着肉啃。”说完又颇有心计地表示自己是杂食动物完全不挑。 时野:“……”我今晚回去一定跟你打一架。 段池砚嗯了一声。 时野不想他当真,手忙脚乱下轻拽住了他的衣摆:“……前辈,你别管他,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虽然时野尽力挽尊了,但段池砚的炒饭端上桌的时候,还是换来程沅的惊奇。 “队长居然下厨了?”他诧异道,“今天没加萝卜粒啊?” 黎焰也瞟了一眼:“对诶,队长不是最要求膳食均衡,只要做饭就恨不得给我们弄萝卜泥吗?” 楚明意把两人赶回位置上:“注意一下身材管理吧男爱豆!你们要有时野那么瘦也得多吃肉。” 段池砚把炒饭放到时野跟前。 碗边侧搁的勺子上,勺子的柄端是银色的小狐狸。 戚谙同样也看到程沅碗里的勺子:“诶,程前辈的勺子上有只猫呀?” “嗯,前两天买的,我们各自挑的。”程沅耐心跟他数道,“焰哥是鱼,意哥是猫咪,队长是小狐狸。” 时野心尖微微发痒,段池砚挑了狐狸……是因为他喜欢小狐狸吗? 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多想,他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前辈。 段池砚正好垂着眼在看手机,错过了跟他的视线相接。 时野却没觉得低落,回拢的视线染上了一丝笑意。 菜都上齐了,程沅怕后辈放不开,帮忙照顾着下菜。 戚谙抓准前辈心理,一个劲地往程沅隔壁蹭,仿佛智商退化到幼儿园水平,心安理得地索要照顾。 时野握着小狐狸勺,心骂这人厚颜无耻。 程沅公平得像人间天秤,浑身都是CP粉不可能厚此薄彼的道德枷锁:“时野,别光吃炒饭,吃点肉!戚谙你也是!” 时野乖巧点头。 段池砚的厨艺比他想象中要惊喜,米饭香软可口,咸味不重,跟肉香恰到好处地拌在一起,很有食欲。 段池砚在清汤锅给他下了肉,放在跟前的小碟子上:“凉一会儿就能吃了。” 时野舔掉唇角的饭,黑瞳亮晶晶的。 “谢谢。” 段池砚刚想放下公筷的手微顿,又给他夹了两片肉。 戚谙瞧着气氛不错,摸出手机:“程前辈,我们微博好像都还没互关呢。” 程沅啊了声,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的营业账号都在经纪人手上。” 因为糊得早,他们的微博并没有好好经营,到事业最难期都有点自暴自弃,尤其程沅,微博都是“我在星野TV房间xxxx等你哦~”这种动态,活像个主播。 而黎焰更是有一次误点沈翘的黑帖,被粉丝屠了好久私信。 “那天沈翘的事情出来之后,经纪人怕我们老关注热搜或者其他评论,让队长发了个微博就收走了。” 更重要的是紧急筛查,生怕Cluster的各位在糊的时候乱点或者在私信里回复了什么。 毕竟会有一大波人顺着顶流时野的微博来巡查一下Cluster各位的号,万一有什么黑历史,给时野造成不良影响就是罪大恶极。 时野拿碗的手微顿。 程沅:“我那天跑通告不在家,所以我微博收得也晚。” 正好在收手机之前看到了时野发的照片,程沅连忙点赞评论,生怕怠慢了顶流。 戚谙靠在桌边,看了一会儿:“时野,你笑什么?” 时野的指尖摩挲着碗边,侧眸挑衅似地瞪了戚谙一眼:“前辈厨艺很好,好吃,你能不能学学?” 程沅一脸姨母笑,“哎呀你们关系真好。” 时野、戚谙:“……” 黎焰抬手往程沅下巴轻轻一拍:“好了,够了,收一下你的口水。” 楚明意看着两个后辈一脸见鬼的表情,没忍住笑,心说这还真是CP粉的狂欢。 晚饭结束,戚谙轻拍了时野一下。 时野:“干嘛?” “出去商量点事。”戚谙指了下阳台。 Cluster的新公寓环境比之前好太多,阳台外是一片漂亮的园景。 段池砚是第一个离开饭桌的,因为手机在响。 “段先生?”电话那头的制作人很客气。 段池砚垂着眸:“嗯,您说。” “明天蓝珈姐的新EP就上线了,《雾》虽然不是主打,但她很喜欢,以后希望继续合作。”制作人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段池砚还是知道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 《雾》是这去年段池砚写的歌,但公司没有拨预算,程沅出事急需用钱,他只能投出去。 作为没有写歌经历的焦糊十八线,段池砚名气全然比不上其他前辈,很多人光听他的名字就拒了,连试听都不听。 直到今年年初,前经纪人宋月帮忙拉到蓝珈的线。 《雾》一开始被退了,三周后蓝珈又亲自联系他,给了个不高但能接受的价格。 歌卖之后,段池砚便没再关注过动态,专辑制作人也只是简单跟他提了下上线日期。 不过最近Cluster来了一波热度,那些省略了的客套功夫就得补上。 “像你这种年轻有才的艺人,迟早是会发光的。”制作人笑着道。 换做其他艺人,听到有继续合作的意向还被夸“有才”都会飘起来。 可没想到段池砚却只是极轻地嗯了声,并没有因他的夸赞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电话潦草收尾,段池砚站在窗台跟前。 他的卧室采光最好,跟楼下阳台是一个方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楼下阳台的戚谙跟时野。 刚刚还在餐桌上和和气气的两位后辈变了脸,尤其时野。 在饭桌上明明是温顺听话的后辈,但对着戚谙的时候就有种臭屁小学生的傲然。 戚谙:“你知道吗,我很难受。” 时野:“有病治病。” “我一想到我跟你赤身裸体抱在一起,贴在程沅的床头,我就心绞痛。”戚谙煞有其事地喘了口气,又说,“虽然只是头被p了上去,身体不是我们的。但我还是觉得我有一半的灵魂被禁锢在那张照片里。” 时野:“说人话。” 戚谙:“我想把那张辣眼睛的同人图撕掉。” 时野给他比了国际友好手势,然后被戚谙掰着指头拖到楼梯口。 戚谙小声:“就这,我上去速战速决,你,放风。” 时野真的很想告诉戚谙这是个不礼貌的行为,但戚谙脑子里好像有根线断了,满脑子只有“我不能让我的暗恋对象误会自己有情敌”一个念头。 有空得带空巢队友去看看心理医生,真的。 时野刚开始放风,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他还以为戚谙动作那么快,刚抬头就看到段池砚缓步下楼。 “怎么在这儿?”前辈神情松散,问道。 时野瞬间紧张起来,双手负在背后乱绞,结巴道:“吃、吃太饱了,站一站。” 段池砚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是很不会撒谎的类型啊。 “小狐狸还好吗?”知晓一切的前辈好心帮忙岔开话题。 大概是觉得作为包庇的共犯会挺有趣,段池砚只是想缓解时野当下的紧张,可没想到跟前的人却倏地一愣,呆呆地看着自己。 像是被踩到更加不得了的秘密。 “啊,好,很好。”时野连忙应道,感觉自己都快控制不住嘴。 心跳加速,耳尖发红,他非常非常紧张。 段池砚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眉眼松然:“它很可爱。” 时野尾椎有点麻,那股想要掩藏的窘态越发难以收住。 “谢谢。” 时野不自觉往他的方向跟了一步,像是为刚刚的窘态找补:“前辈,以后……我能再把小狐狸放在你这里吗?” 第14章 戚谙最后在程沅房门口回魂了,想明白人家喜欢什么是人家的自由,程沅又没有按着他的头让他跟时野打啵儿,这事儿还管就有点过了。 正主请勿干涉粉丝喜好! 时野回去的时候还打趣,问他不是对跟自己组CP的事情耿耿于怀么? 戚谙恹恹地趴在窗口:“老子又不是太平洋警察,管那么宽干嘛?圈地自萌,懂?” 时野送他下车的时候,煞有其事:“恋爱真的很掉智商,幸好我们不一样。” 戚谙一脸狐疑地,眼神上下打量时野:“你确定?” “我有什么不确定?”时野反问。 戚谙翻了个白眼回头:“我懒得跟你扯,傻子无药可救。” 十二月中,时野拿下蓝血品牌Villian的代言,成为V家在亚洲市场的首位代言人。 在官宣的同时,Villian最新款香水广告也登上外网热搜第一。 香水的主题是新生的爱欲,恰好跟时野渣苏的人设契合,他跟Villian的品牌代言人,欧美知名Diva在多瑙河谷完成邂逅。 时野的名声骤起,在国外收割一大片新粉。 “这款香水的味道是真不错,”下机的时候,宋月还沉浸在香水的味道里,“馥奇香,感觉会是爆款。” 时野嗅了下自己的手腕:“还好,工作人员有送我,你要喜欢拿一瓶?” 宋月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时野伸了个懒腰,看着宋月在接耳机。 “有电话?” 宋月摇头:“蓝珈新歌上了,我去听下。” 蓝珈当年也是知名创作歌手,但这些年能拿得出手的歌确实不多,去年更是沉寂一年,几乎没有什么动态,突然出新歌了确实挺意外。 时野打开微博。 #雾#在热搜第四。 点进去才发现是蓝珈发新EP,单曲《雾》在AS新歌榜排7,直逼第六T团前辈的solo单曲。 作为歌手的回归专辑来说,这个成绩相当斐然,但令时野更加意外的是,《雾》居然还不是主打。 主打歌《所有》才在六十多名,而《雾》在G区跟X区新歌榜甚至已经冲入前三。 [这首歌真的很好听!甩开主打歌一大截的那种!开头的钢琴一出来就勾住耳朵了,中间是不是有段管风琴和弦乐器?那段音色太绝了!] [“闯入蓬松的梦,虚踏镂空阶梯,坠入沉雾之中”呜呜呜这词真的很梦境啊!] [听起来就像在阴暗雨天的角落,窗台雾景缭绕,雨敲在檐,人却沉沦在失重的梦世界!蓝姐这个风格超绝啊!《雾》为什么不是主打QAQ!] [……我靠真的很惊喜!这个作词作曲我惊了,段哥为什么不自己出专辑啊!Cluster上次出歌都在两年前了!] 段哥? 时野微怔,点开歌词才发现《雾》的词曲栏,都是段池砚的名字! “小月姐。”他回头,“蓝珈跟前辈邀歌了?” “那段时间缺钱,卖的。”宋月摇头,“这首歌的曲子真的不错……段池砚不愧是世界一流钢琴家的儿子,基因里就带着音乐天赋。只可惜这首歌卖了,如果是段池砚自己做的话一定更好。” 旋律非常高级,而且很有记忆感,比市场上几个调翻来覆去唱的歌好太多了。 但没办法,谁让Cluster那时候糊。 时野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触过段池砚的名字。 “不过也不用担心,毕竟时来运转了,”宋月唇角微勾,“《雾》爆了证明段池砚的实力在这里,他迟早有一天会大放光彩的。” 时野嗯了一声,刚想锁下手机,段池砚发了微博。 毕竟是《雾》上线,段池砚也该帮蓝珈宣传一下。 虽然这个听起来合理,但时野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不乐意。 这首歌,明明是段池砚的,但他却要发微博为别人的人气添砖加瓦。 时野忽然跟自己的事业粉感同身受,原来自家爱豆资源不好的时候是这种心情! 时野打开段池砚的主页,却发现前辈最新发表的微博不是转发,而是营业自拍。 Cluster-段池砚:天气很好。 配图是午后仰拍,人在右下角只占了照片的四分之一,帽檐压低只露出半只眼睛,但外套的领口上有个沾着点橘的白团。 [啊啊啊xN宝藏哥哥你来了!呜呜呜今年能有新歌吗!] [挠心挠肺等了那么久只有一只眼睛,谁懂!谁懂!] [领口是藏了什么东西吗!好小!求一位放大镜!] [像毛毡之类的?是什么啊?求哥哥发大图顺便配八张自拍凑九宫格!] 时野指尖细微地颤抖了一瞬,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小狐狸毛毡。 他不自觉地把帽檐压低了些,藏住了唇角的笑。 宋月还在翻手机里的文件,没有察觉到时野细微的表情变动。 “马上拍综艺了,这次定的城市还挺分散的,欧洲、北美都有。你的手气可一定要好,别抽到最远的签。” OD2是旅行综艺,六位固定成员跟两位飞行成员,分成四组,每一期要去的地方都是四个城市,分了简、中、微难、难四个等级。 听说首期的难会去到接近北极圈的冰之国,全员的签证都办好了,哪个倒霉组抽中立刻就飞。 “我运气应该没那么差。”时野收敛好自己的小情绪,“相信你的艺人。” * OD2正式开拍时,已经完全步入冬季。时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被宋月缠多了一条围巾。 虽然OD2的固定嘉宾有八人,但基本只在第一期聚在一起,后面都是分组拍摄。 时野到化妆室时,几位前辈已经到了。 “R136的时野还没来吗?”进门之前,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我妹老喜欢他了,让我带专辑来签名呢。”唐宣说。 不得不说OD2的策划真的深知观众喜欢看什么,居然能把国内的一代女团跟二代女团的两位队长请过来。当年两队可谓是神仙打架,粉丝上到贴吧下到微博,都是腥风血雨。 一代团队长唐宣,容貌艳丽身材绝佳,团解散之后进军影视圈,前两年拿下了最佳女主角,转型很成功。 另一位叫季榛榛,依旧是当□□手,前几年还在国外深造,帮国外大电影都唱过主题曲,影响力也很广。 虽然五年前两代团都解散了,但两位依然是不少粉丝心里的白月光。 她们能同台,还同组……时野都能想到粉丝该怎么疯了。 后面两组分别是三年前出道的男团成员两名,飞行嘉宾是邻国团的华国艺人,还有跟时野同期但热度远不及他的男歌手。 “宣姐好。”时野进门礼貌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去年的音乐圣典上他跟唐宣见过,坐在一块聊了小半个小时。 唐宣笑着迎向他:“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前辈进来,对时野都很热情,交换联系方式聊近况。 段池砚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前辈围在沙发中间的时野。 后辈的眼型圆润,眼尾微扬,薄薄的眼褶沁着淡淡的笑意,像是被鲜花和灯光簇拥的少爷,矜贵又从容。 段池砚眼眸略抬,跟时野对上视线。 “前辈。” 所有人的注意力随着这声前辈落到门口,段池砚略微颔首,礼貌地跟在场的人打招呼。 时野听到有工作人员小声地说好帅。 是夸段池砚的。 时野微敛了下睫,从兜里摸到什么东西,蹭到段池砚隔壁。 难怪有人夸段池砚帅,他坐在化妆镜前光打在轮廓上,皮肤又白五官又英俊。 时野走神仔细观摩一会儿,跟镜子里的前辈接上视线。 段池砚眼瞳的色泽稍浅,凝视的时候会让人感受到他的专注。 时野慌乱了一秒,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看不太礼貌。 “味道好像不一样了。”段池砚淡声道。 时野眨眨眼,有些意外:“嗯,换香水了,很明显吗?” 段池砚细长的眼睫上下交错,微微地垂着,似乎在仔细辨别。 良久,他轻声:“很适合你。” 他的回答意外地很认真,时野有种被夸了的感觉,他在心理悄悄给新代言点了个赞。 之后,他把拳头伸到段池砚跟前,把奶糖放在他手心。 “前辈,这期拍摄多多关照啦。” 第15章 嘉宾集结到场,OD2的摄像机已经开始运作,大家到录制地点挨个登场。 段池砚刚别上麦克风做好准备,季榛榛靠了过来。 “好久不见。”看着段池砚一晃而过的思索,季榛榛轻笑,“当年出道的时候我跟你上过《星偶》,你忘啦?” 段池砚眉宇微展:“没有。” “真没想到你会单独参加真人综艺呢。”季榛榛说。 当年在《星偶》的时候,季榛榛对段池砚印象很深,Cluster这位队长话很少,不cue到他基本不会挣镜头。 后来知道是段家的少爷,这种需要抢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当时甚至好几位艺人私底下悄悄联系段池砚,想跟他打好关系。 但段池砚后来消失在粉丝的视野里,她是没想到的。 可即便从巅峰到谷底,再到现在人气回暖,段池砚跟当初比起来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英俊得让人心驰神往,也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季榛榛其实还挺吃这一挂的。 她说:“接下来的旅行可能挺艰苦的……” “嗯。”段池砚慢声应道,想了想,“谢谢提醒,我会照顾好小师弟的。” 季榛榛没来得及拿出手机二维码,段池砚已经回头。 时野就在不远处。 录制开始,第一期节目设计了个抽搭档环节,是节目组刻意为“巧合”做铺垫,把八个人分成四组。 时野毫无意外地跟段池砚站在一起,从导演组手中领到蔷薇胸针。 其他组的队徽分别是玫瑰、牡丹和梅花。 金边勾了的蔷薇,坠着链饰,有种雍容的贵气。 时野别胸针的时候没注意距离,扎了一下手指头,极轻地嘶了一声。 “出血了?”段池砚停下了动作,回头轻托着他的指尖,“让我看看?” “没事。”时野没想到段池砚那么快就发现了,他轻捻着指尖,并没有出血。 “我刚没注意,让前辈……” 话还没说完,段池砚已经接手了他的胸针,轻轻扣在他的外套上。 淡香味扑面而来,时野心跳骤然加速,扣完才倏然庆幸段池砚的手没碰到他。 不然就暴露了。 等节目组准备接下来的抽任务环节时,唐宣笑着靠到他隔壁:“刚刚扎到啦?” “嗯?”时野有些意外,“您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由搭档帮忙佩戴的呀。”唐宣轻笑。 时野耳尖发烫,故作镇定:“咳,节目,节目效果。” 唐宣意味深长地越过时野看向段池砚,笑而不语。 接下来,就是抽任务难度的环节了。 之前都是有剧本的,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旅行地点装在一个玻璃盒子里,四个金色小球安然躺在地面。 在录制之前导演组已经联系过所有艺人,大致将“难”的旅程说了一遍,任务其实不会很刁钻,但问题就出在目的地。 那座城市在北极圈内,因为现在是冬季,日照时间很短。 时野跟段池砚对视了一眼,在短短的瞬间get到了对方眼里潜藏的情绪。 时野先发制人:“我是R136里最倒霉那个,摇骰子必最小,石头剪刀布一定输,凡是跟运气扯上关系的总没好事,所以,前辈,靠你了。” 段池砚顺着他卖萌祈怜的眼尾看,眸光略微错开:“靠我?” 时野乖巧地点头,像只任人rua弄的小狗。 段池砚看着时野微亮的黑瞳,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是我自己选择相信你的。”时野想了想,悄声靠到他身侧,“就算最后真的抽到一起去看极光,我也认了。” 两人以为自己的商量十分隐秘,殊不知跟组的镜头早就对准他们。 巡星最近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一度担心两位同框的互动会不会尴尬,现在看来倒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但导演组诚心做坏:“抽签的人一定要慎重,毕竟这趟旅行到底是度假还是求生,全在他的手中。” 存心煽动组内情绪。 果不其然,时野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录综艺的导演最喜欢的就是时野这类型的艺人,天生带梗,综艺感强,而且会主动跟搭档互动。 段池砚回落视线,看着时野一脸生怕他会后悔的样子没忍住笑。 他说:“那就交给我了?” 时野眼神笃定,嗯嗯两声。 像个小孩。 段池砚压下了想揉他发顶的念头,回身准备抽签。 另外三组齐齐观望,毕竟首签是好是坏还是很重要的。 段池砚走到玻璃缸前,随手从里面取了一个金球。 身后,时野满眼期待。 “第一个抽签的蔷薇组,目的地——冰之国。” 时野、段池砚:“……” 就真踏马那么倒霉!? 在抽签结束之后,时野跟段池砚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节目播出时,后期帮忙加了一朵乌云拢在两个人头上,偶尔还霹雳啪啦地落两声雷。 在其他组可怜又庆幸的目光下,两个人默默把收好的行李清点了一遍,踏上了飞往北极圈的飞机。 节目组很贴心地安排两个人坐在一起,方便拍摄也希望他们能在这段听着就刺骨的旅途里得到一丝来自对方的温暖。 到座位上,段池砚发现时野在低头捏着围巾的衣角。 像是很恍然不安,迷茫地自己找发泄口。 段池砚俯身,指尖落到座位的扶手上,很轻地敲了一下。 时野回头,看到的就是前辈诚然的双眼。 段池砚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垂下眼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抱歉,没抽到好签。” 时野第一次清晰地从前辈身上读到情绪。 失落。 像一条犯了错低头不敢蹭他的大型犬, 围巾的穗绕住了时野的指尖,他啊了一声:“没有!我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从抽签结束到分组录制,时野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特别怕冷,飞去北极确实是一个挑战。 但他没想到前辈真的会因为这个而内疚。 不就是旅游吗!不就是北极吗! 时野往后面看了一眼,镜头没有跟过来,他趁着这个时候轻轻把手搭在段池砚的指尖。 像是小动物小心翼翼用爪子回应。 他想了想:“那你要负责照顾好我。” 手背上落了暖暖的一点,段池砚感觉自己一路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 他抬手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轻放到时野手心,说:“没有其他图案了。” 时野低头,段池砚伸手时带来浅淡的琥珀玫瑰香存落在跟前,而视线中出现的新东西,是一包印着小草莓的创可贴。 前辈还记得他的指头。 “别担心,会照顾好你的。”段池砚轻声说。 时野忍住小,把小草莓收在手心,浑身都暖。 飞机起飞,时野看着窗外晃过的景,回头:“前辈,我听了《雾》。” 段池砚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毯子,轻遮住了膝盖:“嗯?” 应答之后才意识到时野说了什么,指尖沿着毯子的边缘往上收拢,抵在掌心。 “感觉怎么样?” “很好听。”时野倏然想到什么,睫毛浓郁的眼尾微折上扬,不着调地回答,“听完想追兔子了。” 他认真的答案有点离奇,段池砚没忍住微微掩唇。 时野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不,我的意思是很好听,粉丝说有梦游仙境的感觉,我就这么想了……” 看着《雾》的播放量一天天增高,时野其实有点替段池砚不平。 这是段池砚的歌,却因为各种理由而变成其他人EP的装点。 他甚至代入了一下自己,耗费心血写出来的东西被处处瞧不上,最后爆火也只是为别人的名声添了把火……这事儿在平常生活都够让人心塞了,更别说在娱乐圈里。 谁都知道,火的机会本来就弥足珍贵。 段池砚支着下巴,似乎是在认真思索,才得出答案。 “时野,你怎么那么可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5 20:43:26~2021-11-16 20: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困灰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我觉得挺贴切的。”段池砚接下他的话,眉眼散漫,“那首歌好像也是睡醒的时候写的吧,是个阴天。” 他的口吻随意,好像有点怀念,又好像并不在意。 “你的想法很可爱。” 相较于歌,段池砚更注重他的感受。 意识到这点,时野不由得心跳加速,低头时更加确定了一个想法——段池砚跟其他人不一样。 明明处境跟选择都是身不由己的,但他总是很淡然从容,但又不是随遇而安……随遇而安的人不会在直播间里放炸耳DJ摇花手。 段池砚只是毫不在意,寻常人的喜悲都落不到他的眉梢,又或者应该说……他的情绪本来就比普通人疏浅很多。 所以才会有人觉得段池砚冷啊。 但前辈夸他可爱了。 时野的手不由自主落到口袋上,前辈还给他送小草莓创口贴。 段池砚看着地上的景色逐渐变得渺小,心绪微飘。 因为《雾》的爆火,公司已经开始策划让Cluster出单曲了。 不过这事还没定下来,他便也没让时野空期待。 飞行时间很长,商务舱很安静,时野很快就睡着了。 作为一只耳廓狐,其实他从小都在国内长大,但有些东西是刻在DNA里的,他偶尔做梦也会梦到自己在一片沙漠里打滚的情景。 今天也是,他梦见自己愉快地在沙漠上追小蜥蜴,结果跑着跑着突然掉进一潭冰水里,身上的毛发瞬间结冰变得沉重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狸缓缓沉到水底…… 时野猛地睁开眼睛,手抓紧了飞机座位上的扶手,聚焦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天上而不是水里。 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他失神地看着跟前。 “怎么了?”身后有人轻声问。 时野抬头,才发现段池砚从盥洗室回来。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自觉也有点好笑:“梦见我掉进北冰洋里了。” 段池砚沉默片刻,问:“是不是我给你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不不不,”时野说,“是我让你抽的签,我也有一半责任。我只是没去过那么冷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给前辈带来压力,时野连忙:“因为我从小生长的地方都没下过雪,还是这两年工作才偶尔见过几次,但我还是很期待这次旅行的。” 大概是他睡眼惺忪却强行回答的样子太过可爱,段池砚在他身后多站了一会儿。 他说:“那我也可以期待了。” 时野揉了揉眼睛,段池砚好像把自己的期待上了条件。 好像他高兴前辈才会接受这个结果。 时野其实很乐意跟段池砚做朋友,因为这个人身上有自己喜欢的味道,而且深藏温柔。 不温柔的人怎么会坐在床边等一只小狐狸出来呢? 到了用餐时间,两个人回到座位上。 时野吃饱了就挑了一部电影,看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长时间的飞行结束,还要转机,落地的时候时野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幸好制作组准备齐全,立刻给时野跟段池砚人手一件大外套,裹得严严实实。 时野本来穿的就不少,这么一裹甚至有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老觉得走路都摇摇晃晃。 可他回头看段池砚,却发现自己的前辈身形修长利落,那么俗气的外套勾在他身上也显得潇洒。 像是从雪原走来的模特,浑然天成的凛冽。 “不是冷?”段池砚抬手替他挡住了眼前的风,也有半分催他回神的意思。 时野点点头,神情恍惚还不忘比起大拇指:“前辈真帅。” 段池砚看着他的脸,略微蹙眉:“进去吧。” 中间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他们坐上了转乘的飞机,又是几个小时才落地。 时野感觉自己的时间观念全乱了,上机的时候是晚上,下机的时候还是晚上。 但助理告诉他这里因为纬度高,日照时间已经结束了。 导演组安排得很尽心,有车接送,从机场出来就直达酒店。 上车前时野回头扫了一眼,段池砚就在身后,推着行李箱跟在身后,状态比他好很多。 段池砚想问他的状态,但工作人员都在催促着赶车,让他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时野走在路上都还有种不踏实的飘感,跟助理到酒店,一头栽进床上。 再醒来的时候工作人员提醒他要开始录制了,时野这才发现自己穿着那身丑大衣躺在床上睡了近四个小时。 工作人员贴心地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时野只当自己刚刚睡醒有些迷糊,摇了摇头。 他一向以为自己有点矫情,在家的时候被子不捋平了都睡不着,但现在看来只是不够累。 出门的时候他飘了两步,时野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 时野努力吸了一口气……鼻塞了。 段池砚刚到,艺统组迅速开始收拾艺人的妆容。 “你还好吗?”段池砚侧脸,但化妆师动作微顿,轻挪他的脸转向镜子。 “还好,前辈你先化妆。”时野乖巧地坐在另一处,任化妆师打理他的脸跟发型。 两人底子都好,简单上妆气色就很好,看起来明艳生光。 拍摄的场地在酒店的餐厅,人手一份早餐。 段池砚是热咖啡,牛角面包和培根片,而时野是很贴心的中式早餐。 这是节目组特意问了他喜欢吃什么准备的。 段池砚帮他把热咖啡换成热牛奶,“时野,待会吃两片感冒药。” “啊?”时野刚喝了一口粥,舔舔嘴唇,“为什么?” “你感冒了。” 从刚见时野的时候段池砚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懒洋洋,有鼻音,反应还有些慢。 时野抱着热牛奶感觉好很多,点点头:“那我待会问跟组医生拿。” 虽然是这么说,但时野却没这个打算,因为他不爱吃药。 录制正式开始,这顿早饭在镜头里还算惬意,导演简单采访了一下飞行历程。 “还行,睡得很香。”时野说,“只是有点分不清时间。” 段池砚放下杯子:“确实容易搞混时间。” “先辛苦两位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到达冰之国,”导演熟络地cue接下来的流程,“在这里,两位将完成三天两夜的冒险任务。在两位享用完早餐之后,将达到第一个任务地点。” 时野揉揉鼻子,因为鼻塞嗓音有点黏连:“应该不会很难吧?” 后期给了导演侧影一个镜头,配了一行字:“你猜。” 然后分别给时野和段池砚头上点了六个点。 “第一个任务,造冰屋。在规定时间内建造一个能让两人共同躺平的冰屋,并且质量过关,则算成功。” “如若成功,两位将拥有一间房。失败了,今晚就住冰屋。你们只能抱着靠对方的体温取暖过夜了。” 时野跟段池砚对视一眼,纷纷沉默。 后期相当欠且自知地在两人之间P了一行字——讲个笑话,OD2是旅行节目。 第17章 开车到了任务地点,是一片广阔平坦的雪原,远处有山拢在雪夜下,凛冬肃杀。 时野裹着外套的帽子,因为有绒边,一张脸更显小。 氤氲的白雾从浅桃色红润的唇间溢出,他像小孩一样眯着眼,看自己的温度散在冷风里。 听说时野感冒了,几个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又是测温又是打热水,生怕顶流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真的不碍事。”时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除了鼻音有点重,“不耽误拍摄,晚上休息的时候吃点药就好。” 他拒绝了去医院,工作人员再三确定情况,得到跟组医生的允许才敢开始录制。 有专业人员带两个人造冰屋,分别给两人工具:“如果是两人躺的话要稍微大一点,这根木棍为中心,量个半径。” 时野看着地面半晌,轻轻揉了揉鼻尖:“段哥,你觉得这个半径,大概有多长?” 正在以眼测量范围的段池砚微顿,对突如其来称呼的变更有点没反应过来。 时野抬头,鼻尖红红的,帽子的绒边落在他的脸上:“我想,毕竟是在录综艺,一直叫前辈不太好?” 他费力地说清楚每一个字,但因为感冒了,落在段池砚耳边却是黏连含糊的字音,带着点让人耳酥的娇气。 段池砚倏然想起宿舍里的程沅。 程沅刚开始磕时野跟戚谙的CP时,一口一个崽,白天担心他们吃不好,晚上牵挂他们睡不好,仿佛他们是最娇贵的瓷娃娃,一点风吹都不行。 他先前有些不理解。 但当时野脸颊冻得发红,一口一个段哥跟在身后时,段池砚也觉得心脏发酥,有把后辈拎到床上并盖好被子,督促他好好休息的冲动。 他在地上划出范围:“这么大就行了。” 时野点点头,连忙拿着自己的小铲子去划雪砖的大小。 积雪的密度正好,锯子下去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声,听起来很带感。 段池砚把一块雪砖裁好,搬出来,抬手时才发现时野平摊着一双手在底下接着,见他抬起来往回走时还有点茫然。 段池砚嗓音温和:“你去帮忙切第二块吧,我来搬。” 时野看着飘到手套上的雪花,点点头,拿起锯子学着段池砚刚刚的动作分割雪块。 第一层的雪块很快垒在圆圈上,时野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刚插入雪地里的锯子卡住了。 段池砚回就看到后辈跪坐在雪地上,一边忧心坏了雪块的形状,一边又着急锯子拔不出来。 时野鼻尖通红,段池砚略微蹙眉,低头覆上他握着锯柄的手。 “我来吧。” 锯子抽出来了,雪砖也是完整的。 大概是过低的气温让人忽略了身体的感受,时野现在比他想象中还要虚弱。 可后辈一脸认真,显然是不想耽误四周这圈工作人员的拍摄进度。 在极寒的气温下录像设备容易罢工,工作人员光是调设镜头都已经花了很大功夫。时野要是现在离开镜头外,补拍也要花不少时间。 段池砚从雪地上拿起一把小铲子跟小锯子:“时野,刚刚搬好的雪块还没对齐,大小也有点不对,你去完善一下?” 雪块的大小需要统一,雪砖间的缝隙也需要填充。 这个工作要轻松得多,前辈显然在照顾他,时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着小铲子去打基础。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看着进度和谐的两人,有些诧异。 毕竟第一期的嘉宾们有的去夏威夷,有的留在国内,光是环境都比这里好太多。一开始看到段池砚抽到这么个“幸运签”时,他们还担心顶流会发脾气。 毕竟人家录节目是度假,他来这里只能干苦力。 但没想到时野还挺乐在其中的,抓着小铲子拍拍雪块,捏一捧雪塞进缝隙,做得有模有样。 而段池砚更是展现出可靠的一面,切割、搬运冰砖这种重活也做得井井有条。 “小段看着冷,但挺细心的。”导演看着镜头低声。 前期时野是忙活了一阵,但从切雪砖开始重活基本上让段池砚揽去了。 冰屋砌到一半的时候,时野因为长时间跪立在雪堆上有些重心不稳,磕到了一块刚垒上去不久的雪砖。 “小心!”身后的PD惊呼一声。 时野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搂进怀里,带连着往后仰躺在地面。 他仰靠在地上,看着雪夜下繁星连绵的苍穹愣神,低头才看到那块雪砖落在他的两腿之间,碎成几大块。 时野惶然了半秒,发现身后是气息微喘的段池砚。 他刚刚搬起一块雪砖,还没来得及垒上就看到时野晃悠的背影,当即扔掉了手里的活过来护住他。 两个人跌坐在雪地里,砸出了人形的坑。 面对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时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没事没事,我没想到离雪砖那么近。” 段池砚很轻地应了一声,抬手把人扶抱到怀里,轻轻拍落他身后的雪。 他温和地商量道:“休息一会,好吗?” 即便两个人穿得都很厚,时野还是捕捉到细微的香味,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力气卸了半分,在段池砚怀里汲取了点慰藉,点点头。 段池砚先把时野扶出来,检查他身上的暖宝宝还暖不暖。 时野坐在小椅子上,大概是因为穿太厚了,坐下都有点费力。 镜头里,段池砚少言的关切颇有威慑力,为了赶进度的时野终于有点反省的自觉。 “我没事,雪都很软。”他扑腾了下自己的手脚,还向段池砚挥挥手,“前辈把我抱得严严实实的,真的没受伤……” 段池砚轻轻抬手,把他眼睫上沾着的雪轻轻碰掉。 “你很轻,我知道。”他说,“但你还是感冒了。” 时野吸了吸鼻子,低下头。 两人颇有一副倒霉孩子早当家的感觉。 换暖宝宝,递热水,检查身体……一众工作人员把时野围得密不透风,时野最后还是吃了两颗感冒药,又喝了一大杯热水,静坐量了体温,确认还没发烧。 跟组医生观察了一阵,确定他手脚灵活一点才容许他动身回去继续录制。 但刚刚还是半成品的冰屋现在已经垒得差不多了,段池砚在里面做最后的收尾,加上他的摄像,里面再塞进第三个人会有点碍手碍脚。 一旁继续录制的工作人员也有点意外,一般双人合作的嘉宾出事了之后,都会暂停手上的工作,等修整结束再一起忙活。 但段池砚非但没有停工,还加快了速度,后半程几乎是一个人完成的。 时野站在小屋门外,默默地把手抱在跟前。 在他还想着能帮什么忙时,段池砚出来了。 他把工具放到冰屋之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碎雪,带着点邀请:“都弄好了,要进去坐坐吗?” 时野轻咬了下嘴唇,乖巧道:“那我不客气啦。” 摄像提了一盏灯,带着镜头跟上两人。 时野踩在地上,伸手指了一个范围:“我们刚刚是不是就摔在这里?” 段池砚俯身,带着手套的掌心贴落在那块地面,“嗯,我把掉下来的雪砖敲碎,补在这里了。” 时野眨眨眼。 段池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杀鸡儆猴,给其他雪砖一个警告。” 冰屋里只有两盏灯,两人的五官轮廓在阴影之间错落不清。 门口的摄像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层用以,噗嗤一下笑出声。 时野也跟着笑了,脸上的红晕在不显眼的灯光溶成一缕昳丽,坠在眼尾。 段池砚微抿着唇,往日的冷淡消散大半,只留下微红的眼尾。 察觉镜头想跟,他转过脸。 Cluster刚出道的时候程沅在练舞室经常摔跤,摔完就会在原地踩两脚,说这样地板就会知道错了。 ……都怪程沅,潜移默化。 镜头外负责段池砚的工作人员被他的反应戳到了,小声拉着隔壁的人讨论。 “段池砚也太暖了,”她说,“犯了错也能被宠,什么好哥哥人设。” “救命,这反差,”隔壁的人也没忍住,“要是我男朋友这么‘记仇’,我得萌好几天。” 镜头里,时野笑着咳嗽了两声,坐在冰屋里:“诶,这里真的暖很多。” “嗯,冰屋里热量不易流失。”段池砚也跟着坐到他身侧,顺手又补了一团雪在冰砖细小的缝隙上。 时野正飘神发呆的时候,段池砚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走吧,冰屋质量过关,马上就能回酒店了。” 时野点头,慢吞吞地攥着他的手爬起来,费劲走出冰屋之后眯了下眼睛。 不知是不是在雪地里滞留太久,段池砚迟缓地感觉到自己被攥紧的右手慢慢回温,指尖有隐约的痒。 冰屋的质量过关,甚至是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两位嘉宾得到了今晚豪华酒店的套间。 晚上换好衣服还需要录制,时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到套间时,段池砚已经在里面。 他的行李简单地放在箱子里,那件在雪地里滚过的外套挂在衣架间,他坐在椅子上,房间暖气很足。 时野看着他闲散的姿态,倏然一愣。 两个人一间房,但这里怎么只有一张床? 第18章 出道前当训练生的时候,时野没少跟戚谙他们躺在一块,有的时候练舞到深夜,五个人干脆往地上随便一趟,阖两个小时睁开眼,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或者腿掰开又继续练。 纵观自己的出道经历,跟同性睡一个屋真的不难。 时野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看到那张床时,脑子却猛地嗡了一声。 他是经常跟戚谙拼床,但不代表他会对着戚谙的脸或者身体做什么事,更没有被他的味道诱过…… 脑子里警铃大作,他忽然彻底明白,现在跟以前,不是一种情况! 早上他跟段池砚之间那种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像是被冰封,室内暖气让人手脚发软,也让这段旅程里被冻住的绮念复苏。 时野都以为自己那个特殊时期已经被熬过去了,可现在居然还……还蠢蠢欲动! 段池砚本来在给程沅发信息,但后辈一直杵在门口没动,他抬头落了一眼。 放下手机,段池砚看着面颊泛红的时野:“我们来之前节目组已经拍好房间了。” 节目组承诺保护艺人的隐私,所以在明天换下个地点之前都不会再来拍摄。 时野顿了片刻,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还在纠结进退。 “这里暖气很足,”段池砚的指尖落在桌面上,“你如果觉得累可以先休息,我晚上打地铺。” 时野黑亮剔透的眼瞳漾过惊异,连忙道:“不,不用!” 这里不是国内,不是睡一晚上地板能打发的。 时野素来觉得自己身体素质过硬,在R136里都很少生病,但下飞机之后还是莫名其妙感冒了。 段池砚同样是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今天还处处照顾自己,时野晚上如果还跟他抢床,那就真的有点不是人。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睡相不太好……” 时野不好意思地轻抓头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只是纠结这点,还连忙蹭到床边拍拍,“哇,这床好软,感觉今晚能好好休息呢。” 段池砚视线随着时野的轮廓,视线顺着他的眼尾落到后脑勺,又看到那一截细白的颈。 他错开视线,看了一会儿暖橘色的床头灯。 随后,折中地问:“这里有两床被褥,我们一人一边?” 时野迅速捏捏被褥的厚度:“嗯嗯,可以的!” 距离拍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两人决定先洗个澡。 下飞机后两人只是匆忙地睡了一觉,身体压根没有得到放松跟缓解,急需一个热水澡。 时野放下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之后麻溜地从收拾整齐的衣物里拿出换洗的衣服。 “那前辈,我先洗澡啦。” 段池砚略一点头,人走进浴室之后才抬眸看向他的行李箱。 半身箱子就那么放在衣柜边,收拾整齐的大包小包彰显着主人的坦荡。 段池砚犹豫了一会儿,打开自己的箱子。 被压抑已久的羽绒外套带头反抗,撑开箱子之后横七竖八的衣服搭落在地面,活像一个战场。 他挑挑拣拣把要换的衣服找出来,然后对那件羽绒武力镇压,把乱七八糟的衣服塞回去,一脚踩着行李箱扣上锁。 完事。 Cluster的队长在这一刻落下决心,绝不接受行李箱对外展览。 时野十来分钟就出来,穿着自己的衣服,头上搭着明黄色的浴巾。 暖气将他白皙的皮肤蒸出一层淡粉,眼瞳受潮显得水雾迷蒙,少了在舞台上星光璀璨的锐光,多了三分纯然懵懂的韵味。 段池砚错开眸光,心说这是十九岁。 不得了的十九岁。 “很暖,前辈去洗吧。”时野觉得脑袋有点晕晕的,抬手用搭在脖子上的浴巾轻揩眼尾的湿雾。 如果说早上只是偶尔有点使不上劲跟鼻塞,那时野现在是真的觉得晕了。 脑袋沉沉的,嗓子也干,明明知道该去吹头发却有点打盹。 微凉的玻璃贴到脸侧,温热的水温徐徐传到脸颊,时野茫然地抬起眼。 段池砚俯身在他跟前:“不舒服?” 后辈的瞳孔徐徐聚焦,随后摇头,色泽粉红的唇沿着杯口小喝了一口水:“有点晕,我缓一会儿就好,谢谢前辈。” “嗯。”段池砚又说,“我马上洗好,如果还不舒服我带你去找跟组医生,先吹头发,不要睡。” 时野倏然笑了下:“我真的没事,哥你快去洗澡。” 后辈迷迷糊糊的状态不让人放心,更何况段池砚还应了人一声哥。 他很快洗好,出来的时候时野倒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吹头发。 蒸腾的热气散了之后,脑袋也清醒不少。 时野一边吹头一边看着窗外,天幕沉暗,但却拥有一整片星海。 难怪那么多人说这个国家是地球最后的净土,没有光污染的天空真的浪漫得像童话。 直到玫瑰琥珀香沁着同款沐浴乳传来,时野才发现玻璃上还有段池砚的倒影。 他摁下吹风:“前辈洗好了?” 大概是吹的时候太狂放不羁,时野偏长的头发凌乱地搭在跟前,跟那张白嫩的脸蛋衬起来就显得很好揉。 段池砚接过他递来的吹风,顺手帮时野把后脑勺还湿着的两缕头发拨了下。 R136的五名成员私底下是全员小学生,基本上从早闹到晚,不闹必是出问题的那种。要是戚谙自告奋勇要帮时野吹头,他首先会怀疑那人是不是在搞什么整蛊挑战。 但段池砚的掌心落到后脑勺时,时野却很自然地低下头,不挣扎不反馈,有种小动物被人轻摸后颈毛的温顺。 后辈在他跟前总是很乖。 简单收拾之后,段池砚把自己的头发也吹干了,拔插头的时候才发现时野还在看自己的吹风。 “还没吹干吗?”他问。 时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段池砚的手,连忙打散脑子里腾飞的画面,扯开话题:“啊,不,就想起我家的小狐狸。” “小家伙脱毛挺严重吧?”段池砚也想到那只毛团子。 那一身毛那么蓬松软乎,时野应该费了不少心思照顾。 时野蓦地脸红,立刻反驳:“只是最近在换毛,其他时候还好。” “它很乖。”段池砚换上毛衣,细长白皙的指节将翻折的衣摆顺平,露出连他都没察觉的笑意,“也很黏人。” 一说到黏人,时野就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的偷舔。 他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观察段池砚的表情,生怕前辈有什么反感的言论。 但段池砚提起小狐狸时,眉眼总是晕着柔意,像是很喜欢。 时野此刻状态松散,脑子也不太灵光,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前辈喜欢小狐狸吗?” 段池砚也没品出这话旁支的试探:“很可爱,所以喜欢。” “啊。”时野应了声。 段池砚回头,看到的就是后辈一副想明白什么事儿的表情往后一仰,躺在宽大的床上。 但下一秒,时野又腾地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为自己正名:“其实他还蛮高冷的,我很少见他亲近除我以外的人。” 时野只是在为自己之后再去段池砚家蹭味道做好铺垫。 这是自己的长期“精神饭票”,所以要让段池砚意识到他对小狐狸是特别的。 别到时候把自己托给其他队友照顾,时野可没在别人跟前装宠物的爱好。 预防针打好了,时野刚想趁机小睡一会儿,节目组来电。 晚上他们要到当地的一个小酒馆录节目。 OD2毕竟是旅游节目,核心还是为了展现世界各地的文化风貌,后半程录制的地点是当地特别有名的酒馆,能看到北极圈内的好风景。 地点在当地的西海岸,正好是个晴朗的夜晚。 因为积雪,车只能停在固定的地点不能前行,一众工作人员跟时野两人缓步踏在雪层上。 建筑的疏浅灯光被笼罩在苍穹之下,水面的倒影跟天际的辉光像是漾在世界尽头的涟漪,恍惚一瞬会让人倏然遗忘到底那边才是天。 人类仿佛只是一簇小小的流火,明灭一瞬,或散在漫无边际的星河上,或沉入神秘庄严的冰洋中。 或许是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时野跟段池砚不由自主回神,两人对视了三秒。 “这趟值了。”时野伸出自己的手,比了个大拇指。 段池砚垂眼,轻轻抬过他的指尖:“走吧,进酒馆。” 时野嗯了一声,陪着工作人员走向酒馆。 段池砚抬步时,身后的雪地却倏然穿过窸窣的动静,工作人员也顺着落下灯光跟镜头。 因为路上的灯光不多,时野全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跟工作人员收拾好进酒馆之后才发现段池砚还没跟上来。 “好像是有人摔了一跤?没啥事儿,这雪那么厚,摔了也不疼。”工作人员说。 话音刚落,穿着黑色大衣的段池砚走进酒馆。 本来还处于闲散状态的时野猛地站直了,一股气倏然从尾椎攀上后颈,大脑里仿佛炸开近似愤怒的情绪。 段池砚手里抱着一只北极狐! 第19章 “哎呀,这是北极狐吗?”率先被吸引注意力的是女工作人员,分别围到毛绒绒的北极狐跟前。 “这只是这边人工养殖的,不是野生的。”导演组跟酒馆的老板交涉完成,“他们说在不伤害它的前提下,可以拍摄。” 得到允许,工作人员纷纷围着段池砚想看清小家伙的样子。 但或许是陌生人太多,北极狐左避右闪一个劲地往段池砚怀里钻,还轻轻地发抖。 段池砚作为唯一被依赖的对象,温和轻柔地伸手抚过狐狸的后颈,驱散它皮毛上的寒意,也缓解了它的紧张。 而愣在人群之外,还没反映过来眼前真实性的时野只冒出两个字。 我草。 段池砚居然抱了别的狐狸? 时野从来不羡慕被人围着的感觉,因为从出道开始他就在光环之内,从来都是焦点。 但被狐狸抢了风头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 ……我是失宠了吗?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连时野都吓了一跳。 他全然明白自己无所谓别人的目光,在意的只是段池砚抱了其他狐狸这件事! 我这是怎么回事? 恍惚地自我怀疑之际,段池砚已经抱着狐狸来到了跟前。 “它很温顺,你要摸一摸吗?”段池砚微微抬起胳膊,让狐狸的脑袋微微往上抬起。 但后辈却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拉出一段细微但不容易让别人察觉的距离。 “不用了。”时野露出笑容,这才给自己的拒绝找到台阶,“它挺可爱的。” 段池砚动作微顿,悄无声息地收回那丝情愫。 刚刚后辈的话里藏着一丝不高兴,他听出来了。 但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怀里那只主动往外嗅闻,并且对时野展现出兴趣的狐狸被段池砚轻拢回身,只能用一双深棕色的眼睛仔细地盯着时野。 围观结束,录制继续,导演相当欢迎这只小动物中途加入,还了个好几个特写。 一旁的工作人员纷纷对着相机在讨论这只突然出现的小动物有多可爱。 段池砚此刻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喜爱蔓生出来,他愿意去抱这只小东西过来也只是想让时野瞧瞧,但他并没有露出多少欢喜,自己那点兴趣也就可有可无了。 但导演组却觉得顶流跟这只狐狸的同台是能让观众,尤其粉丝沸腾的画面,连忙道:“要不时野你摸摸?可能是它有点怕生。” 时野犹豫一会儿,便侧过身:“前辈,把它给我吧。” 段池砚想问他是不是不愿意。 “抱它吗?这小动物可怕生了,刚刚在外面就是不让摄像抱,还差点把人扑倒了,这小家伙好像只亲段哥。”负责段池砚的工作人员轻声道。 时野眼尾微垂:“嗯。” 但后辈都答应了,段池砚的话便吞了回去,只将狐狸抱递过去。 “小心。” 也不知是让他小心还是让狐狸小心。 “嗯。”时野低声。 他勾了一下狐狸的下巴,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镜头对准,时野懒洋洋地靠在酒馆的暖色灯光下,狐狸静卧在他的怀里,衬着欧洲建筑晃眼一看,有种中世纪那些名门的贵气。 工作人员悄悄议论:“我们刚刚摸它的时候都躲呢,这下就老实窝在时野腿上,肯定是喜欢。” “啧,现在的狐狸都亲帅哥了是吗?” 不知是谁的目光落到段池砚身上:“羡慕狐狸,我也想被两位抱。” 导演把镜头给足了,便重新拉环节。 本来今天晚上是让两位在这里享用一顿夜宵,然后就着极光度过一个轻松的晚上,展示美景也展示美食。 但因为时野感冒了,只能从喝酒变成喝热牛奶。 两个人做了一场小游戏,从工作人员那里换到了优质奶,段池砚帮忙加热后端到时野跟前。 时野刚想接过,但身前的狐狸找准空隙,迅速跳到吧台上,伸出舌头嗒吧嗒吧地舔着段池砚递过来的牛奶。 时野、段池砚:…… 时野的错愕和段池砚的茫然莫名应景,随身摄像先没绷住笑出声,随后所有人都跟着笑。 连店主都有些意外,重新给时野端热奶的时候,抬手搭住段池砚的肩膀。 翻译:“店主说,他的狐狸好像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可能是因为很喜欢你们。” 失去一杯热奶的时野笑了下,垂眼看着狐狸:“哦,原来是这样啊。” 刚刚还在舔杯的北极狐微顿,悄悄踏出前爪。 狐狸猝不及防反抗,跑离的时候掀翻了那杯牛奶。 “小心!”工作人员惊声提醒。 尽管段池砚反应很快,但牛奶还是倒了大半杯,工作人员连忙上来帮时野处理衣服。 段池砚帮忙轻托起时野跟前的外套,拿着纸巾小心地沾取上面的热奶。 “有没有烫到?” 慌乱之中,时野故作无措的手想去摸身上的热奶,被段池砚轻轻扣住手腕拦了下来。 段池砚像是叮嘱小孩:“不碰,脏。” 时野的手腕微微发烫,清晰地感受到段池砚的提问从自己手腕蔓延。 前辈眼底的关切成了最好的安抚,时野心里郁结的那点情绪消退。 他小声说:“我没事,那只小狐狸……” “不抱它了。”段池砚像是劝慰小孩,用毛巾帮他仔细擦拭着,“它不怎么听话。” 跟那只耳廓狐比起来差多了。 时野抿唇压下笑意,自己外套的奶渍已经被段池砚擦拭得差不多,余光里那只蔫耷耷的狐狸已经被店主抱在怀里。 店主表示十分抱歉,把狐狸带离录制现场。 看着被强制“离场”的狐狸,时野禁不住得意。 哪有我听话。 段池砚看着擦不干净的奶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时野。 “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那只狐狸带进来拍摄。”段池砚说,“你感冒了,而且我这个位置靠着吧台,能挡住这一块白渍。” 时野想说不介意,但看着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忙着找其他外套时又犹豫了。 最后两个人还是换了外套,时野确定段池砚能穿而且不会很违和,便继续后面的录制。 告别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走之前时野还是跟店主申请了能不能再看北极狐。 店主把他带到圈养地,刚刚还畏手畏脚的狐狸现在正在雪地里撒欢,一会儿在碗盆里干饭,一会儿刨两爪雪地。 但在察觉到时野时,狐狸又伸头缩脑地安静下来。 时野微微招手,狐狸便垂着尾巴跑到跟前,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 时野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把它的脑袋。 北极狐安然地蹭了蹭它的掌心,像是闻到什么,小声地哼哼。 北极狐舔了舔他的指尖,时野抽回手:“我给店家留了钱,他答应把你养得肥肥胖胖了,拜拜。” 人影走远,坐在雪地里的北极狐哼了哼,走回窝里。 因为过短的日照,时间观念被冲淡,两位回到酒店时才从身体的疲倦中意识到已经挺晚了。 时野今夜起伏的情绪早就在穿过外套之后散得差不多了,毕竟前辈的味道是最有效的迷魂香。 告别工作人员,时野伸了个懒腰刚打算好好睡一觉,靠在房门上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我的尾巴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段池砚的外套比他大一码,下摆垂到膝盖的位置,加上今天都穿得厚,外衣很好地掩藏了时野的身形。 让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尾巴居然露了一路! 难道,今天晚上他要露着这条毛绒绒的尾巴,跟段池砚同床共枕吗! 第20章 正惊恐时,段池砚从浴室出来:“水温正好,你要先洗漱吗?” “要。”时野后背贴着墙,像只螃蟹似地横着从段池砚跟前走过,迅速钻进浴室。 段池砚微怔,看着已经关上的磨砂门略微垂眼。 时野洗漱好之后,出来便让前辈快进去。 趁着这个时间差,他立刻把外套脱掉,只剩短袖长裤迅速攥紧被窝里。 今天晚上我就不出来了! 段池砚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用棉被裹成一条春卷,包得严严实实的时野。 时野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台阶:“前辈,裹好了睡好暖哦。” 段池砚眉眼稍松,走到灯边:“那我关灯了?” 时小学生小鸡啄米:“嗯嗯。” 灯关了,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下来,时野在被子里轻轻摸着自己的大尾巴,感受床另一边缓缓塌陷下去。 今晚一定要好好约束自己,不能乱滚,不能乱爬,只能睡这一亩三分地。 要是被段池砚发现他身后这条狐狸尾巴,他就完蛋了。 下定决心后,正当时野纠结要不要找个话题聊聊,或者是直接安静装睡时,身侧的人微微挪动了下枕头。 “今天那只北极狐让你不开心了?”是段池砚先抛出话题。 时野用嗯的第二声回应:“有吗?” 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今晚的反应,他这才意识到段池砚为什么会抱北极狐给他看。 就像养狗的人,在外面看到其他狗狗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善意,段池砚大概是以为时野也会很喜欢狐狸。 其实时野是喜欢的,只是看着段池砚抱着其他狐狸,有种微妙的不爽。 段池砚似乎也循迹找到了真正的问题,他沉默片刻:“还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前辈会这么问,是时野没想到的。 他知道自己在晚上录像的时候确实莫名有点脾气,但收敛得很好,连最会观察艺人情绪的摄像都没有察觉到什么。 段池砚一直都知道? 再瞒下去会让关系变僵,时野想出个借口:“啊,主要是我家那只小狐狸吧,脾气比较大。” 段池砚没想到他的答案是这样,探寻地侧过脸。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能看到后辈是侧躺着面向自己。 即便有段距离,但跟时野同床这个念头却瞬间清晰起来。 不足半臂的距离,时野用黏连的字音:“它对气味比较敏感,如果我抱了其他小狐狸,回去它会生气不理我的。” 反正段池砚不知道小狐狸就是自己,捏造一只醋精狐狸的狐设太简单了。 段池砚想了想,也侧过身:“那我呢?” 即便是两张被子,但段池砚的味道近在咫尺,他只要翻身一动时野都能感觉自己沉入了淡香里。 他们在黑暗中面对面。 被藏在身后的尾巴略带愉悦地轻轻滑动着。 时野没想明白:“什么?” “我抱了其他狐狸,它会生气吗?” 段池砚问得认真,时野沉默了片刻,倏然觉得脸有点热。 前辈怎么这么想…… “咳,这个,应该不要紧吧?如果前辈喜欢狐狸的话,它能原谅你的。” 黑暗中,段池砚隐约察觉到跟前的人微微拉了下被子,像是把半张脸藏在里面。 这话听着没什么底气,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好像在埋怨段池砚只是单纯喜欢狐狸。 段池砚又想起,那只小狐狸还挺高冷的,不会随意亲人。 他想了想:“那我下次注意,不会再抱其他小狐狸了。” 藏在被子里的时野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帮我告诉那只小家伙,我只喜欢它。” 深夜,直至身侧的人呼吸平稳下来,时野还是没能安然入睡。 只要在大脑里复播段池砚那句话,他就会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脸颊发红,呼吸频率变快,身后的尾巴还疯狂地想摇起来。 我草。 我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当初在练舞室对着段池砚演唱会个人cut的冲动又突然上头,时野无法自控地开始回味自己当小狐狸时舔段池砚的那两口。 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就隔着两床被子! “前辈……”时野隔着被子,小心用气音试探。 段池砚没有回应。 睡着了。 这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好时候吗! 意识到这一点,时野脑子里仿佛有个长着狐耳朵狐尾巴的小人,疯狂蹦迪,并且对他的理智拳打脚踢! 最后,床边的人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悄悄地探过了两床被褥。 * 段池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腹部跟腿有点沉重。 他睡眼惺忪地回过头,先看到的是一头毛绒绒。 顿了片刻,段池砚微微曲了一下自己微微发麻的右手,这才发现时野压在上面。 两床被子不知是什么时候交叠堆积,跟时野一块压在身上,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沉重。 段池砚看着窗外依旧是漆暗的天空,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他到底睡没睡醒? 贴靠在他肩膀上沉睡的后辈薄唇微张,像是含糊地说着梦语,唇面轻擦过他的锁骨。 段池砚这下彻底醒了。 虽然Cluster成团两年,经历过长时间低谷,但段池砚并没有跟队员同睡过的经历。 应该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跟别人同床的经历,父亲冷淡,母亲漠然,使得他早就习惯孤身一人,他认为自己会不喜欢跟别人凑在一个被窝里。 而且在清楚自己的取向之后,他更会刻意避讳。 但现在这一刻,他却很微妙地没有反感,大约是时野的睡眼赏心悦目。 时野的睡眠情况似乎并不好,他的梦话断断续续,呼吸也有些急促。 段池砚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这才发现时野的体温不太正常。 “时野。”他轻轻拍着后辈的脸颊,“醒醒。” 时野有些艰难地从梦里睁开眼,恍惚地应了一声,手还挂在段池砚的肩膀上。 段池砚坐了起来,发麻的右手轻搀着他的后备,掌心贴到他的额头,再探了一遍体温。 时野被迫也跟着坐起来,感受着两床被子从自己跟前折落,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干嘛! 他真的钻到段池砚被窝里了! 时野手忙脚乱地推开跟前的杯子,想要从这种尴尬状态起身,但段池砚却轻轻把他压回身侧。 “先别动,你好像发烧了。” 时野说不动我就不只是发烧,我还能自燃! “没事没事,抱歉前辈,我没想到……” “没关系。”段池砚抽回手,确定他体温偏高,“昨晚是不是发冷?” 时野懵了半秒,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好借口。 “对。”他一口应下,“昨天晚上我睡着睡着浑身发冷,我就,我就找东西抱……” “我马上找医生。”段池砚伸手要去摸桌面的手机。 时野想起什么,悄悄伸手向后,却猝不及防攥住了段池砚护在后腰上的手。 两个人突如其来整了个十指相扣,皆是一愣。 时野强装镇定地把他的手挪到跟前,随后悄悄把尾巴蹭到自己腿间。 “那个,我是不是压很久了……给你揉揉。”他像模像样地开始捏段池砚发红的手臂,一边偷摸地想把尾巴藏好。 但时野错估了两个人此刻的距离,他每一次动腿,就是往段池砚的腿上贴着磨蹭。 段池砚早晨本来就隐约有些反映,后辈还没睡醒就给他揉手又蹭腿的一波攻势,直接给半醒不醒的身体打了一针药剂。 这回轮到段池砚不自然了。 时野还在悄悄行事,突然察觉段池砚支起一条腿,冷风钻进被窝里,吓得他尾巴尖都发颤。 他猛地松开手往后仰,企图把身上的被子再堆到腿上堵住风口,却没想到失了重心。 被子下刚刚被唤醒的突处倏然被按压,段池砚身体瞬间僵住。 时野惊疑不定,还没反映过来,只觉得自己的手心…… 空气中漾开诡异的沉默。 时野:“……没关系的,都是男人,我理解。” 段池砚:“……谢谢。” 一度尴尬到空气结冰的气氛突然被化解,时野迅速再接一个速战速决:“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猛地掀开被子翻下床,打算去洗手间里把自己的尾巴解决。 但他注意力全在怎么掀被子才能做到遮住段池砚的视线而掉在地上,全然没发现自己转身下床的时候,毛绒绒的尾巴扫了一遍段池砚的手背。 洗手间的门先打开,然后才开灯,昏暗的房间里终于有了光源。 段池砚的大部分感官都落在生理反应的某处,但依旧还是在刚刚那个极快的瞬间捕捉到手背上的感受。 他缓神先平息某些突生的绮念,然后打开了床头的小灯。 一片雪白的床褥上,沾了些缕浅黄的白色长毛。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1 01:22:04~2021-11-22 10:2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缘呀、zoz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玉你媳妇跟我跑了 19瓶;自习听觉、啦啦啦卡布奇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在浴室里洗漱好指挥,时野假模假样地等了片刻。 那根毛茸茸的尾巴藏回去了,他仔细地清理了自己睡裤上的毛发,出来的时候段池砚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好像没有被发现什么。 他轻咳一声:“哥,快去洗漱吧,马上就开始录制了。” 段池砚的指尖在屏幕上轻划,屏幕由明转暗落到桌面。 擦肩而过时,时野从段池砚微抬的眼眸里品出了丝缕沉暗,但只是一晃而过,时野眨眨眼他就恢复原来的表情。 时野愣在原地,有两秒的错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被后辈撞破生理反应是比较尴尬。 自己一大早上都叠前辈身上了,没被掀下去就不错。 进浴室之前,段池砚轻声:“工作人员马上就到了,带你去医院,先换衣服吧。” 时野浑身轻松地应了声好,去行李箱里找衣服。 最后一天的录制在早上10点开始,时野大概是汲取足够了段池砚的味道,身体没有其他异样。 但他确实有点低烧,从医院出来之后导演组非常体谅艺人的身体,经过时野的同意才继续录制。 “今天是最后一个环节,”导演看了一眼行程,“两位在早饭结束后乘坐雪橇到达城市中心,参加当地的雪夜派对。” 段池砚站在镜头前,因为还是夜晚,光源并不充足的录制环节足够让他藏住表情跟眼神。 此刻,他没在口袋的指尖,还捻着一缕早上从床褥间收集来的绒毛。 段池砚确定不是昨天晚上那只北极狐的,他知道在哪见过毛发的主人。 但他似乎想不明白,这缕毛发应该从哪来。 “我们坐雪橇去参加雪夜派对!” 余光里,扰乱段池砚思绪的罪魁祸首突然凑近。 段池砚抬眼回神,时野已经凑到自己身侧。 大概是因为睡得很足,那点病态的疲倦已经散了大半,后辈脸色尚好,认真地提问:“我还没坐过雪橇呢,是真的由驯鹿拉吗?” 时野完全没发现段池砚的不对劲,在这两天的录制里他已经养成了跟段池砚说悄悄话的习惯。 一般段池砚都会应他,即便只是短短的一个嗯也能让时野知道他俩想法一致。 可现在时野却没有听到前辈的声音。 他抬眸,猝不及防跟段池砚对上视线。 距离过近,那双深棕色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缩影,时野倏然好像触了下电,无故漾开惶恐。 段池砚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当地的驯鹿吧。”段池砚说。 时野错开视线,本能地低头看了下自己外套的衣摆。 刚刚,应该是错觉吧? 他为什么感觉段池砚像……看透了什么? 最后一天的录制任务较为轻松,毕竟这里天寒地冻,日照时间还短,普通人真的吃不消。 镜头一路跟着两人游览过当地大大小小的商店,后期沿途给时野加了不少特效,买东西就加卖萌兔耳朵,跟路边的小孩打招呼被忽视就加委屈泪水滴,花式记录两人的冰之国旅程。 等天彻底亮时,雪橇活动开始。 “这边的驯鹿都是经过训练的,非常温顺。而且因为今天天气很好,所以会跑二十分钟左右。”导演说,“狗狗都经过专业训练,个顶个的强壮且精力十足,你们小心点。” 节目组包了场地,几只深棕色皮毛的驯鹿威风凛凛地站在雪地里。 导演简单地讲了一遍流程:“二十分钟后将到达一个村庄,那里是当地最大的驯鹿场,运气好点能看到雪橇犬。” 段池砚坐在雪橇右侧,让出位置。 时野坐上雪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感觉有点紧张。 他刚坐稳,前面的队伍就出发,温顺的驯鹿抬步雪橇就开始滑动。 时野晃了一下,下意识想找东西。 段池砚就这样被他拽住了袖子。 后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有没有卡住。 段池砚不动声色地把他用力的指尖轻抬,带到雪橇的扶栏上。 “抓稳。” 时野乖乖点头:“喔。” 段池砚在过往的预想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一望无垠的雪原,灰色飘着碎雪的天空,跟前的驯鹿,还有一个兴奋的后辈。 风划过脸,飞扬的碎雪稍微阻碍了一点视线,但在旷野之间这么纯粹地感受寒冬,是人生罕见的风景。 段池砚刚出神,手背被轻碰了下。 他抬头,看到时野的笑脸。 距离有些近,两个人的呼吸还带着丝缕暖意,落在脸颊上会有种化开薄霜的错觉。 “怎么了?”段池砚的大半声音散在风里,时野费劲地分辨一会儿才读出唇形。 时野哈哈笑出声,戴着手套的左手轻轻落到他的眉尾:“段哥!你怎么白了眉!” 今天飘着细雪,在雪上滑行必不可免地会沾上雪花。 段池砚微怔,抬手想摸又发现自己手套太厚,眼下没有镜子,只能观察时野的眉眼来反推自己的状态。 他这才发现时野细长浓郁的眼睫毛上也落了细碎的雪霜,不多,只是一点。 幸亏两个人都老实带着面貌跟外套的兜帽,否则真的就一不注意都白了头。 时野也察觉到自己视线中的小白团,笑起来时跟前的景象都仿佛隔了霜。 镜头里,两个团各自的门面都染上了雪光,因为过于优越的五官,晶莹的雪粒结在眉眼上也不会有一种沧桑的老气,反而是精巧得像两位雪中精灵。 段池砚温雅,时野灵气,谁也没有输。 二十分钟,到达下一个目的地,远处一队雪橇犬已经立在林间。 下来的时候时野首先就把雪橇上的GoPro拿下来,凑到段池砚隔壁记录自己跟他的造型。 但大概是还没停稳,跟前的驯鹿突然前进一步,时野重心不稳撞落在段池砚怀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2 10:21:58~2021-11-22 23:1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狐狸努力学习码字 10瓶;啦啦啦卡布奇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两个人穿得都厚,疼倒是不疼,就是姿势暧昧了点。 从工作人员的视角出发,就像段池砚搂住了时野。 身边的人立刻赶来:“哎呀,没事吧?” 换做是平时,时野一定会爬起来笑着安抚说没事,还能有心情开个玩笑问段池砚有没有被自己撞疼。 可当自己在这瞬间彻底落入段池砚的怀里时,某些被他忽略、遗忘……或者说以同为男性的借口敷衍过去的细节骤然清晰。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引诱时野的味道,昨晚跟他同床,早上跟他近距离接触,而现在还撞进他怀里。 时野猛地爬起来,眉眼上的碎雪被他随手拨弄落下,仓皇地说了句:“我去那边看看狗。”然后逃离现场。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连忙回头问段池砚有没有事。 而素来冷清的前辈只是垂着眼,看着自己刚刚在雪橇上,被时野碰过的手套。 工作人员刚想问是不是手受伤了,随后就听到一声狗吠,她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十只雪橇犬一齐围扑住了时野!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有人控制不住捂着唇差点尖叫。 怎么回事?被攻击了? 段池砚瞬间从雪橇上下来,看着飞腾的狗没有丝毫犹豫,疾跑着赶到时,才发现时野一把从狗群里坐了起来。 他一愣,站在原地。 “哎呀,哎呀,别舔啦!”时野脑门上的针织帽都快被狗舌头薅下来,“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你们怎么那么热情啊!” 所有人这才发现十只狗都处于一种友善的打招呼状态,而不是袭击时野。 导演组看着那只扒着时野猛舔的头犬这才松下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背上都是冷汗。 雪橇场的负责人脸色还是白的,控制好十条狗后立刻把时野扶起来,问他有没有受伤。 时野摇头:“没有受伤,招惹了一脸口水。” 顶流爱豆,被狗淹没,不知所措。 时野都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受欢迎,说完还冲导演组笑笑:“真的,他们可乖了,建议今晚加餐!” 段池砚抬手帮他把胡乱套上的帽子重新戴好:“是,加餐,都听你的。” 像尽心尽责的长辈,生怕小孩儿冻着冷着。 时野摸了摸鼻尖,讪然垂下眼。 日照时间结束,到了最后雪夜派对的环节,两人来到市中心。 商城的灯光点亮雪夜,穿着雪怪套装的工作人员在街上派发雪花状的棒棒糖。 镜头跟着时野和段池砚走过一路的灯火辉煌,两位闲适慵懒,仿佛只是最普通的游客,而非会被人围堵的明星。 时野还沉浸在早上那点将散未散的尴尬里,段池砚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 他抬眸,首先看到了橱窗里的头饰。是雪怪棉帽,正好是一大一小。 “突然觉得,很适合你。”段池砚说。 时野看着那毛卷卷的奇怪棉帽,茫然地看着段池砚。 可前辈却像被他的表情逗乐,短促地笑了声。 时野愣神,他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段池砚笑。 前辈皮肤本来就白,是那种天生优越的特点,在雪间都毫不逊色。只可惜他的眉眼透着薄情,没表情时很冷傲,确是是高岭之花。 谁也没想到,他坦然笑起来的时候也能化开霜寒,璀璨得天际的星海都像陪衬。 “要买吗?”段池砚抬了抬下巴,眼尾稍扬,“买的话,就一起戴怎么样?” 明明只是个没有恶意的小挑衅,但时野却错觉一脚踩空,落入了与他达成协议的网中。 糟了,时野心想。 我要被毛卷卷奇怪棉帽换走灵魂了。 身后的工作人员一脸期待,时野才意识到自己发呆太久,连忙转头。 “好,反正前辈好看,戴什么都行。”说完就跑进去买帽子。 段池砚站在原地,似乎也被时野影响到了。 呼出的雾气蒸过眼尾,也晕出了一点红。 段池砚小时候听过的夸奖多了去,毕竟母亲是明星,父亲是钢琴演奏家,所有人都说他继承了双方的优点。 可在刚刚时野那句话里,他才意识到,在离开那个家庭之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直白地说他好看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后辈进店买下卷毛帽子,戴了一个,另一个要给他戴上。 段池砚在Cluster里是从来不会这样迁就程沅的,但面对时野,他却会退一步略微低头,让他把帽子好好戴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戴上滑稽的帽子时,段池砚也开始反思自己无底线的纵容。 为什么总会不经意对时野处处退让? 时野对着店里的镜子傻乐半天:“前辈,我们两个真的好傻。” “嗯,”段池砚抬手把帽子的位置扶正,“好傻。” 傻是真傻,但两位不仅带了雪怪的帽子,还跟发糖的大雪怪合了影。 时野忘记带手机,段池砚留了照片,回去的路上时野攥着那袋糖:“前辈,可以提出要求吗?” 段池砚看着他缀着光点的一双黑瞳,不由自主地将他跟脑海里身影联系起来。 他点头:“提。” “合照。”时野求人的时候会略微俯身,以仰视的角度看他,“发给我。”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即便他不提段池砚也会发。 可是后辈请求的表情有点软。 跟早上刚睡醒的时候很像。 “拿东西来交换?”段池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话已经放出去了。 时野没想到前辈向来温柔,也兴这么刁难人。 他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把手里的那袋糖伸过来。 “给。”时野舔舔嘴唇,试探道,“要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最近短小了点,是因为快入V了,在拼命存稿啦!希望宝贝们能谅解!!V后我会好好做人的!!QAQ 第23章 在冰之国旅行结束的路上,段池砚如愿换到了半袋糖。 回到国内,助理都已经在机场等着。 因为身体原因,时野下机就直接去医院复查,匆忙跟段池砚告别。 段池砚提着行李,出航站楼的时候才看到有一群粉丝举着Cluster的牌,他这才反应过来是粉丝接机。 “段哥!段池砚!好帅啊队长!” “啊啊啊老公……段哥出来了!” “段哥辛苦了!是不是瘦了呀?吃多点呀!” 这两年里,段池砚几乎没见过那么大阵仗的接机。 新配的助理似乎也没料到粉丝比想象中要多,警惕地跟在段池砚身后,蓄势待发地准备挡着热情如火的粉丝。 但没想到Cluster的粉丝比想象中的要有素质,大家都只是举着手机往前凑近,但到达距离后便纷纷停住。 助理愣了一秒,这才发现跟前是有个妹妹在拦着身后的人。 这个妹妹是Cluster后援会的管理员,段池砚在机场见过几次,便笑着低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还有个端相机的妹妹在猛拍,一边拍一边小声,“我靠,真人也太帅了吧……” “哈哈,她是新来的站姐,刚入坑。”妹妹给段池砚递来一个纸袋子,“工作辛苦啦!这是后援会给Cluster准备的礼物!是几条围巾,听你的话没花多少钱!是几个大粉接力织的!” 艺人跟粉丝的距离不宜过近,助理赶紧上前帮忙接过礼物。 段池砚礼貌地道谢,让粉丝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上车时,助理看着守在车屁股后面的粉丝,这才松了一口气:“我都没料到……早知道叫多几个保安。” 回到宿舍,队员都在,黎焰跟程沅还煞有其事的准备了小礼炮。 “庆祝我们队长第一期拍摄完美结束!” 段池砚进门就落了一头喷花,站在门口没有动。 楚明意很识大体地拿出扫帚垃圾铲:“没关系,你跟他们进去,我来扫!” “怎么样!听说你去了冰之国?飞过去就一天多?”程沅相当好奇,“跟我小野在那么远的地方过夜了吧?” 黎焰瘫在沙发上:“你都不知道,程沅这几天都在查,听说你们那儿是北极就担心得不行。” “我这不是怕我崽……跟队长适应不了嘛!”程沅立刻折入主题,“快说,时崽私底下是怎么样的?睡觉是不是很喜欢踢被子?队粉都说他睡相很差喜欢踹人,是真的吗?” 刚脱下外套的段池砚蓦地想起录制最后那个充满意外的清晨,还有时野跟戚谙悄悄话的场景。 程沅凑过来时看到了桌面放着的一袋糖。 “这是什么,巧克力还是……”话没说完,他就看到正在脱外套的段池砚回头。 “给我。” “啊?”程沅没反应过来。 段池砚的指尖绕过袋子的丝带:“这袋不是手信。” 程沅一脸茫然地看着段池砚把糖收走,在原地回想……队长以前喜欢吃糖吗? “对了,经纪人让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楚明意从厨房里取出围巾,“你还没吃饭吧?刚好程沅跟黎焰说想吃夜宵,我煮你一份?” “嗯。”段池砚轻声应道,随后提着行李箱上楼。 整理好行李之后,他给经纪人余尚打了个电话。 “小段?到宿舍啦?”余尚带着笑意,“我等你电话半小时了。” “刚到,飞的时间比较久。怎么了?” “《雾》的销量很好,你一首歌几乎带了蓝珈一张EP!”余尚兴奋得不行,“就这几天,已经有两个大前辈想找你邀歌了!而且公司已经决定让Cluster出歌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构思作曲了!” 这真的是一己之力Carry整个团了,余尚喋喋不休地跟段池砚讲最近新到手的资源。 “你还记得Cluster直播元旦跨年的事吧?”余尚说,“就之前商量好,你们直播卖他家面膜,后续好商量代言那事儿。” 段池砚隐约有些记忆,是外国的一个著名美妆品牌跟国内的护肤品联名做了个面膜,有考虑Cluster做代言的事。 “幸好明意当时说还要考虑,现在有个地方台来问你的档期!想请你跟蓝珈姐同台在元旦晚会上合唱《雾》!R136他们也在这个台上,你还能跟小野间接同台!” 元旦晚会的艺人一般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定好的,临时该节目名单,无非是因为《雾》的大火,还有段池砚近期逐步攀升的话题跟热度。 蓝珈也够聪明,知道现在应该抱着段池砚制造话题,也在力邀他同台。 地方台的晚会虽然时间短,但曝光度比直播翻了好几倍,对于当下的Cluster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机会,哪怕是临时加的也足够。 “怎么分?我们四个人跟蓝珈一起唱?” “啊,”余尚的语气平缓下来,“不是四个,是你一个。” 元旦晚会,只邀请了段池砚一个人。 “唉,Cluster现在的状态也只是平反骂名,但水花其实不大。热度最高的其实……只有你。” 翻红哪有那么简单。 “你往好处想呀,现在团里流量最好的就是你,你上晚会了大家就顺带能看到其他队员了呀!”余尚连忙道,“而且你人气积累到了,到时候单飞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我没想过单飞。”段池砚倏然道。 余尚愣了愣:“但你就算不单飞,明年年底Cluster也到期解散了,你总得为你的后路着想吧?” 事实证明,只有红的人才有话语权。 直播那边要求Cluster全员出席,缺段池砚他们也不赞助,电视台只要一个队长,哪怕是伴舞也不需要剩下三个。 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段池砚下楼的时候,程沅正跟黎焰埋头在商量:“G家的眼影销量真的好高,我们如果能代言下来,是不是以后也能出现在包装盒上?” “你傻啊,”黎焰说,“那是肯定的,到时候那些顾客都能看到我们的脸,总有几个好奇咱是谁的。” 楚明意把面端到桌上:“你们要是那么期待,那我们就接这个活儿了,元旦那天程沅你可别哭说看不到晚会直播啊!” “我才不会,晚会都有录播的好吧!”程沅立刻表明态度,表示自己要努力工作才有钱养崽,之后又回头招手,“队长,快下来吃面!” 黎焰凑到段池砚隔壁:“小砚,我写了两首歌,感觉明年我们有机会出新歌了,你有空跟我讨论一下?” “嗯。”段池砚看着面前香味四溢的葱花面,“元旦的直播,我们接了吧。” 第24章 时野在医院里挂了瓶水,回到家又睡了个天昏地暗。 恢复期过了之后才重新工作,摸出手机开始处理信息。 先在R136的群里冒了个泡,换来一堆虚情假意的关怀跟问候,然后再开始回经纪人的信息。 时野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趴了会儿,随后翻身变回小狐狸,费劲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到跑轮上放飞自我。 飞完之后,小狐狸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拱开窗帘,懒洋洋地把粉嫩的肚皮敞在阳光下。 一双比脸还大的耳朵顺到后脑勺,四只腿随意地岔开摆放,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来又扫回去。 啊,冬天日光浴真舒服。 晒饱太阳,小狐狸伸了个懒腰,又慢悠悠地踱步回床上。 时野趴在床上,戳开段池砚的微信,给他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野:打了吊针,睡了一天,终于好了。] 其实昨天回来的时候助理就已经帮忙报平安了,但时野还是觉得应该亲自跟前辈说一句。 信息刚发出去,段池砚秒回。 时野愣了一秒,低头的时候眼瞳略微放大。 段池砚给他回的,是一个小猫咪蜷缩在被窝里,两条蓝色的眼泪垂落,大写“委屈”的表情包。 [野:???] 这个委屈让时野看得有些愣,追发了三个问号过去,但又杳无音信。 ……怎么回事,一向话少的前辈居然给他发表情了!还是可爱系的! 时野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发两个问号,戚谙的电话中断他的思绪。 “希望你不要忘记,从下午开始我们就得练舞了。”戚谙提醒,“别在元旦晚会让你的迷妹心碎,好吗哥哥?” 时野呸他一口:“谁上次差点走位走错,然后被录下来黑了半个月?” 戚谙厚颜无耻:“不知道,可能是幸厌吧,他不经常被黑划水吗?” 时野还没骂他,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声怒喝:“呔,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在电话那端收拾戚谙的,正是R136的主唱,幸厌。 幸厌嗓音独特,被粉丝追捧为妖嗓,音域广且嗓音独特,出道前的翻唱都红过几次。 但唯一有个缺点就是躯干不太好控制,节奏一块就容易手脚打结,而且这种情况并非是幸厌不努力造成的,而是他无意识出问题,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跳错了。 后来就被黑粉说是R136划艇小王子,说他小脑发育不正常。 幸厌揍完戚谙就拿过手机:“野啊,你说当初搬出去的为什么不是戚谙,我好想你!” 还假模假样地哭起来。 时野也很给面子地搭戏:“不要哭,矜贵的小王子,你那片水域已经够深了,翻艇可怎么办!” 幸厌瞬间挂断了电话。 时野看着挂断的电话笑了下,又切回微信,看着头像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等前辈回复。 虽然R136的日常是互怼,但态度还是有的,时野准点到达练舞室。 他们的节目在晚会中后段,两首歌,都是出过圈的舞台,绝对不能出意外。 时野刚到,跟队友打了个招呼便开始练舞。 下午五点,来探班的宋月给五位递水,之后才欣慰道:“唉,好像好久都没看见你们五个同时出现了。” 幸厌这才过来跟时野算昨天晚上的账:“是啊,还不是因为某人搬出去住了!” 戚谙见状,也跟着上来戳时野的后背:“就是就是,今天要给叛徒一个教训!” R136一共五人,但粉丝却将他们划分为两组。 一组就是幸厌、时野、戚谙,被称为小学生组,负责打打闹闹。 而另一组的两名成员,叫白卓、薄怀疏,是主舞跟队长,也叫家长组,负责理智。 家长组往往承担协调跟维护作用,譬如现在,薄怀疏就一本正经:“你们两个揍他别打脸,不然给化妆师添麻烦。” 幸厌:“收到!” 而白卓则是从化妆间的角落找了根扫帚,递给幸厌:“用工具,别伤手。” 时野:“……家长组干的是家长事儿吗!” 打打闹闹结束,时野靠在沙发上:“真是,好不容易病好了,被你们折腾一身汗。” 戚谙掏出一张湿巾放在时野脸上:“那擦擦。” 时野打了个冷颤:“真贴心,谢谢你。” 幸厌站在时野身后,一手摸他的下巴,一手揉他的脑袋,两手齐动:“辛苦我们忙内了,大冬天去北极拍综艺。” 时野不高兴地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脑袋金贵,不让他摸。 幸厌切了声,又问:“说起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吧,蓝珈本来想邀请段池砚跟他同台,估计是嗅到了流量跟热度,本来想借此机会跟段池砚炒个话题之类的。” 身后的人话音刚落,时野的眉便蹙了起来。 戚谙灌了一口水:“蓝珈毕竟刚复出,带两个话题也应该。” 是挺正常,但时野就是莫名有种不爽。 像是本来自己有一只谋算已久的猎物,他还在等猎物肥肥胖胖,却先有敌人下手。 幸厌察觉到跟前的人情绪骤变,刚想问时野怎么了,却微微眯眸。 他抬起手,从时野外套后轻轻一捻。 “哇,小野,你家那只宠物掉毛也太厉害了。”说完,他就把那缕沾着栗色的绒毛递到他跟前,“都弄到衣服上了,多难打理啊。” 时野愣了三秒,把毛收在手心:“很多吗?” “那就看你怎么定义多了,”幸厌挑挑拣拣,“换毛的季节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在掉。” 时野蓦地想起自己跟段池砚同床的那个夜晚,心跳骤然加速。 他那天有掉毛吗?床上沾着吗?段池砚发现了吗? 队友没有察觉到时野的状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刚刚的话题上。 戚谙:“那也就是Cluster要跟我们同台了?” 幸厌摇头:“不,请的只是段池砚一个,本来就是临时加人,肯定挑流量最高的,况且明年十二月他们就解散了。” 戚谙顿时失了兴趣:“那挺没意思的。” 工作结束,时野才发现段池砚回了微信。 [琥珀玫瑰:刚刚在休息,程沅拿着我的手机。] [琥珀玫瑰:表情包他发的。] 前辈的回复一如既往言简意赅,时野盯着半天,越发不安。 他不是能藏得住事的性格,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经泄露身份了,他便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跟段池砚聊天。 他想知道段池砚发现没有,又担心本来段池砚没发现,是自己自乱阵脚。 [野:前辈还在休息呀,下午五点了呀?] 时野手心有汗,他在自己的衣角上蹭了蹭,心如火烧。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琥珀玫瑰:发烧了。] 第25章 时野摸着手机愣了一秒,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难怪段池砚会把手机交给程沅,难怪他会收到可怜喵喵头。 时野还在犹豫说什么,戚谙倏然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兄弟,待会去市心那家泰国餐厅吃饭吗?Cluster他们也在。” “Cluster?” “程沅说跑了个快闪活动,要庆祝,”戚谙的心思昭然若揭,“想去偶遇。” 时野全然不理会戚谙的计划,回头给段池砚发信息。 [野:哥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吗?] 聊天框上的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野耐心地等了一会,看着这行字出现又消失。 [琥珀玫瑰:嗯。] 意料之中。 时野不由地十指微微握拳,在掌心里摩挲一会儿,还是没问出那句“是不是我传染的”。 他知道段池砚也一定不会承认。 可是他又放不下让前辈一个人在宿舍,生病这事儿或大或小,更何况在录综艺的时候他照顾了自己一路。 时野收回手机,拍了一把还在查泰国餐厅地点的戚谙。 “我今晚没空,先走了。” 时野买了感冒药跟水果到Cluster的宿舍,在门口纠结了半分钟是直接放下就走还是再打个招呼时,门倏然开了。 随意披着外套,戴着帽子跟口罩的段池砚推开门,猝不及防跟时野撞在一块。 两人皆是微微一愣,但时野却先反映过来。 “哥……你口罩戴反了。” 段池砚眼底晃过一瞬茫然,他低下头,这才发现医用口罩确实被他搞错了正反面。 他微微蹙眉把口罩摘下,下一秒时野微凉的手就贴上他的额头。 时野清楚地看到段池砚微垂的睫毛颤了一下。 “很烫。”时野扶住了他,“有没有量体温?去医院了没?” 段池砚稍顿,仿佛还因刚刚落到脸上的手而意外,反应了许久才轻轻摇头。 中午的时候程沅就想带他去医院,但段池砚为了不耽误活动就答应自己去,程沅给他调了好几个闹钟,就是怕他睡太久忘记去医院。 但他没想到自己刚出门时野就在。 后辈迅速地帮他拉上外套的拉链,随后扣着他的手腕:“走,去医院。” 段池砚想说自己去就可以,但看着紧扣在自己袖口上的手时,却没有开口。 时野把人拎到医院量体温,都快烧到三十九度了。 领药的时候段池砚一言不发,一副知道自己做错在检讨的模样。 上车之后,段池砚老实坐在副驾驶,等了一会儿时野才从便利店回来。 “什么?”他嗓音沙哑地问。 “水和退热贴。”时野帮他拧开瓶盖,递过去。 段池砚刚喝了一口,随后就感觉一只手捋开他的刘海,随后冰凉凉的退热贴就敷到他的头上。 时野贴好,再摸出手机。 弄好,他又吩咐:“先别吃药,给你点个粥的外卖,我们到家就差不多能吃上了。” 说完又把水拧回去,还检查了一遍安全带。 段池砚低着头,敛着的眼尾带上朦胧的笑意,看上去很有亲和力:“我没烧糊涂。” 时野很轻地喔了声,开车把人送回家。 因为外卖刚好到了,段池砚先到门口领了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门口靠着。 时野停好车回来还钥匙,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段池砚的指尖轻轻捏着外卖的袋子:“等你。” 时野卡在喉间的话说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生病的段池砚意外的……很孩子气。 不是任性耍脾气,而是很乖巧柔和,仿佛害怕惹别人不高兴的孩子气。 前辈以前生病的时候,在门口守等的人,是谁? 时野像是心脏被轻轻揉了一下。 “进去吧,外面冷。” “你进来吗?”段池砚问了之后,又意识到什么,低着头,“还是算了,你要回去的。” 明明是再普通得不行的陈述,时野却品出了一种不舍。 仿佛在自我告诫,不要得寸进尺。 明明生病了就很需要人陪伴,却故作周全地骗自己,时野是要回去的。 时野觉得这样的段池砚很陌生,也很新鲜。 “我能留下来吗?”他想了想,找到个合适的借口,“监督你吃药。” 段池砚一直垂着眼,像是十分困倦,嗓音沙哑:“……我会吃药的。” 还在试探,时野是否真心想留下来。 “我知道,但我就想进去坐坐。”时野说,“可以吗。” 段池砚垂在身侧的手舒展开,侧脸却滴水不漏:“……可以。” 宿舍已经比新搬来时温馨许多,段池砚在喝粥的时候,时野就帮他把药分好,还端来热水。 段池砚喝了半碗粥,把药吃下去之后就坐在沙发上,默默把毯子盖在身上,缓缓躺下。 这套流程相当熟稔,给了时野一种错觉……好像段池砚从小就是这么照顾自己,不用其他人操心。 时野倏然想起,段池砚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父亲段月澄在同年十二月另娶新人。 二十二岁的段池砚没人照顾,那六岁的段池砚呢?有谁留意他吃药之前有没有吃东西? 时野俯身:“前辈,回房间。” 段池砚的脸是朝着沙发的,但时野还是看见他轻搭在毯子上的指尖泛白。 像是悄悄抓住了什么。 随后段池砚便掀开被子,先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 时野不由上前搀他,却被段池砚轻搂住了腰。 时野这下意识到了,生病的前辈很粘人。 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 “我其实想你……”段池砚又把手松下来,低头靠回沙发上,“留下来。” 时野站在跟前,感觉后腰被他碰过的地方,有点麻。 或许是因为体温过热,被凛冬削减的琥珀玫瑰香此刻升了温,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且极具诱惑力。 时野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等段池砚愿意动了才扶着他上二楼。 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比他想象中要艰难。 段池砚的手,段池砚的腰,段池砚的呼吸……都是酷刑。 时野把人扶到房间,心说得快点出去,远离这位不得了的人。 可他刚把段池砚扶到床边,他微烫的掌心却扣住了时野的手腕。 一拉一拽,两人的距离骤然贴近,段池砚另一只手轻轻覆落到时野的后脑勺。 两道呼吸交织,唇与唇的距离不过一指。 时野还没来得及在这种旖旎的氛围里抉择,后脊倏然一麻。 段池砚的手,轻轻捏着他发间不知何时露出原型的毛绒绒耳尖。 段池砚轻叹了一口气,嗓音沙哑又平静:“时野,耳朵露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ps:今天作话小啰嗦,不想看可以右上角隐藏~ 追文到这里的小仙女们,首先我先感谢你们的追文+评论+营养液,呜呜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评论更重要的了,每天看完能开心转圈圈~ 其次就是,明天入V啦~更一万~实话实说jj千字3分,一万字真不贵!真的!订阅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不仅仅是我的写文热情,还有很多方面的东西都很重要!希望小仙女真的支持一下~而且当天在评论区我也会发红包感谢留言,不亏的555! 最后就是,我之前一直是写校园轻松类型的,娱乐圈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挑战,很多情节基本要磨很久555我知道是因为我菜,我同时也谢谢你们愿意发现我,陪伴我! 总之!!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喜爱的! 追文的宝贝儿们!我把野崽尾巴给你们薅!(小段警惕.jpg) - 第26章 砰。 时野的后背直撞到身后的衣柜上, 毛绒绒的耳尖浪似地抖了抖。 段池砚垂着眼,抽回自己的手,抬到跟前轻轻捻了一下指肚。 “时野。”嗓音带着病态的喑哑,段池砚刚想叫他, 跟前的人倏然扭头, 唰地一下打开身后衣橱的门, 迅速地进去再关上。 ……躲起来了。 段池砚后知后觉才反映过来时野是完全傻了,慌不择路。 他清咳嗽了一下, 慢慢地从床上走下来, 在衣柜的跟前站了一会儿。 里面有响动, 大概是时野在躲, 但是衣物给他增加了阻碍。 段池砚回头, 将床边的书抽过来, 带上毯子安静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 出乎意料的, 段池砚异常冷静,就好像他早就发现了各种问题的端倪,而现在只不过是把答案的最后一张纱网掀开。 也可能是因为发烧模糊了理智,综上, 他并不觉得恐惧。 反倒是想安慰一下那只……小狐狸。 想起刚刚时野的反映,段池砚不自觉地握拳轻置在唇前,低低地吹了一口气。 后辈脸怎么那么红。 大约有十五分钟, 或许是时野彻底冷静下来了, 意识到逃避是没有用的,缓缓将衣橱推开了一条缝隙。 纯色带着点怯怕的黑瞳跟段池砚对上。 前辈坐在床边安静地看书, 没有寻踪觅迹地盯着衣柜。 时野却依旧明白, 他在等着。一如那天晚上在等怕怕生的小狐狸。 时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柜门。 “哥。”他的字音细听有些颤, 像极了小孩犯错在领罪。 段池砚仍是没有抬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你……不害怕吗?”时野低声问,又把衣柜推得更开。 两只耳朵并没有隐藏起来,他臊眉耷眼地走出来。 指节划过书页的声音脆然,段池砚哑声问:“怕什么?” 时野纠结了片刻,推开门走了出来,直接跪坐在段池砚跟前:“对不起。” 他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就等段池砚数落他的罪行。 段池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为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衣柜里的衣服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本来就不算整洁的地方被时野搅得更乱。 后辈羞愧地低下头。 刚刚那句对不起,为的是这个。 段池砚唇角浮出一缕笑意,却被他佯装咳嗽掩盖过去:“是我没收拾,它本来就是乱的。” 时野局促地扣紧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池砚知道他暂时不会开口,便问:“那天我带回家的也是你吗。” “嗯。” 想起那天晚上跟小狐狸的所有互动,段池砚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脸热。 他不自在地碰了下鼻尖:“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我姨。” 时野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干了很不得了的错事,正被人一桩桩一件件地数清楚。 先前仗着自己人狐分离对段池砚的轻薄此刻全部变成羞愧懊恼,恨不得小心翼翼地供着跟前的人,只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别把自己的秘密抖出去。 “上次拍海报的时候为什么变回原形了?” 正默默决定有问必答的后辈一顿,脸上浮出诡异的红。 段池砚精神状态并不好,有些许艰难才看出时野的颈到耳根正被血色浸染。 “因为,你,我,”原因就在嘴边,时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你对我来说比较特别。”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3 12:57:15~2021-11-28 00: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清、该用户很懒Lq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 30瓶;李玉你媳妇跟我跑了 20瓶;阿玦、47376881、晏七肆、yaomiaooo 10瓶;土拨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段池砚压着页面的指稍松, 被开折的书页便迅速归位。 时野撒了个谎,不敢看段池砚,也不明白当下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忐忑了很久,他才听到跟前的人轻声:“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 “可以, 可以。”时野自知理亏, 别说摸耳朵了, 变回本体都行。 后辈乖巧地低着头,段池砚抬手揉了一下, 顺着耳尖轻轻揉到耳根, 轻拨弄了一下这团毛绒绒。 轻柔, 温软, 触感一如想象中的极佳。 这就是狐狸耳朵啊, 段池砚不着调地想。 时野浑身紧绷, 在心里默念:是我□□熏心,是我鬼迷心窍, 我错了,我不该只馋你的身体。 念着念着又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琥珀玫瑰香还是那么浓烈,他只要一靠近仿佛就被密不透风的包围! ……酷刑, 一定是酷刑! 正在自我谴责,耳朵忽然轻疼。 “唔啊……” 两个人具是一愣。 时野顿时整张脸红得能冒蒸汽,手忙脚乱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愧涩地看着跟前的人。 段池砚垂下手, 错开视线:“很抱歉,我没想到……” “没, 没关系。”时野换了个别扭的坐姿, 不敢看跟前的人。 寂静之中, 段池砚看着绒绒的耳朵,思绪越发遥远。 因为处于生病中,有很多细节变得模糊不清,但段池砚还是摸到了所有相处片段里时野的反常。 时野说“小狐狸”很少亲近其他人,是不是能理解成……他只亲近自己? 是因为喜欢吗? 段池砚指尖的动作微顿,恰到好处地低头跟眼前的人对上视线。 时野在气味的熏染下脸瞬间涨红,惶恐地拉开距离,几乎又钻进衣柜里。 时野仓皇地想把自己当下的状态藏起来,没有留意跟前的人看他的眼神多了三分深意。 段池砚的味道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无论是耳朵还是其他深藏在血液里的欲望。 段池砚看尽他的羞恼。 ……这是石锤了。 段池砚叹了口气:“抱歉,我一直没注意。”没发现后辈的感情。 时野:“不不不,是我抱歉,是我擅自主张。”馋前辈身子太过分了。 气氛一下因双方的争相道歉而僵持住。 段池砚轻咳:“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时野瞬间抬头,几乎要热泪盈眶。 被闻了身子、舔了身子、白占那么多便宜的前辈,到现在却没有挟恩自重,还在为他着想。 时野一双星眸湛澈明亮,长久看人最容易让人面红心跳。 段池砚错开视线:“那我先休息了。” 时野连忙点头,但不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伸手抓住自己的耳尖,慢慢往下耷拉。 “那个,前辈……”时野声音都小了三度,坠着自暴自弃的泣音,“我的耳朵收不回去了。” 段池砚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烧糊涂了,明明时野正处于一种羞愤可怜的状态里,但他却不可控地对还是人形态的时野产生了一种十分混账的心情的心情。 想再用过分一些的方式,去揉弄那双耳朵。 段池砚阖眸,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发烧太影响他的判断了。 他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顶帽子,轻轻放到时野头上:“先戴着。” 时野老老实实地摁住了帽子,处于一种又气又馋的状态,气自己一天到晚老给人家添麻烦,到现在居然还馋段池砚的味道。 反、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再顺着从碎片里拿颗糖吧。 他索性抬手抱了段池砚一下:“前辈,谢谢你。” 抱完火速抽开距离,时野低头用帽子当着半张脸:“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段池砚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回神顿了片刻,躺在床上。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心跳咚咚地响个不停。 是因为时野还是因为小狐狸?段池砚过于困倦想不明白,打算潦草睡一觉。 十五分钟后,房间的门把却传来轻轻转动的声音。 段池砚游离的意识逐渐清晰,随后一只微冷的手覆落到额头。 很轻地贴放了两秒,似乎是在确定他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又悄悄地抽回手。 段池砚悄然扩开视线,时野正好关上门。 躺在床上的前辈抬手压在额头上,倏然感觉耳尖有点烫。 现在明白了,心跳声……好像是因为时野。 * “时野,还练啊。”舞蹈训练室里,幸厌披上外套。 戚谙刚停,靠着镜子缓缓坐下:“这几天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练舞跟不要命似的。” 幸厌爬到戚谙隔壁,跟他依偎着坐在一起,仰慕般看着时野:“不愧是我们命定的ACE。” 戚谙抬手,用一根手指挑起幸厌的下巴,很gay地拉近距离:“希望某位划艇王子也学习一下。” 幸厌眯着眼睛笑,低头猛地咬了一口。 “草,松嘴!” 时野感觉今天的力气已经被泄光了,这才喘着气完成最后的动作,靠到镜子跟前。 “水。” 幸厌连忙托在手心:“嗻。” 戚谙甩了甩手,干脆侧躺到地上,一副懒相:“说啊时大ACE,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 时野低头轻轻摩挲瓶口,鬓角的汗滑了下来,他随手揩去。 “作为偶像,练舞不是应该的吗?” “没说不应该啊,”戚谙反驳,“但我看你这几天好像没把自己当人,饭都不吃搁这儿练,真就仗着年轻肆意挥霍是吧?” 时野说是啊。 那天晚上离开Cluster的宿舍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像勾了瘾,以前是偶尔有个晚上特别想段池砚,但最近是每天每夜…… 只要他打开跟段池砚有关的个人剪辑,总能被精准狙击。 他再不找个地方发泄,可能换来的结局是纵欲过度。 他已经没有办法像之前那么堂而皇之地跟段池砚一块儿,更不能再去闻他的味道。 ……也不知道段池砚的病好了没。 跟前的人又擅自沉默,戚谙跟幸厌对了一眼,分别起来勾住时野的脖子。 “悄悄说,是不是失恋了?”幸厌问。 “神经病。”时野抬手挡开,“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 “不是吗?”幸厌咂摸,“情绪异常,魂不守舍,只要不工作就盯着手机,我一偷看你就迅速切回桌面,居然不是谈恋爱?” “你很闲。”时野认真回答。 “那就没意思了。”戚谙一手推开,“没有八卦,你毫无价值。” 时野:…… 两个想听八卦的落了空,百无聊赖地靠着镜子前。 正在摸手机的幸厌又提了句:“最新消息,段池砚拒绝了蓝珈,他不上元旦晚会了。” 猝不及防听到段池砚的名字,时野恍惚一瞬错觉自己被读了心:“什么?” 戚谙随口一句:“段池砚估计是避嫌吧。” “什么嫌?”时野却猛地回头,“为什么避嫌?跟我们同台有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避Cluster队内不和,成员单飞的嫌。” 看着戚谙一脸无语,时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 可恶,他最近走神也太严重了。 但一想到以后可能都闻不到琥珀玫瑰的香味,他的就像心脏被挖了一勺那么难受。 等等,香味? 如果问题是出在味道上呢?他能找替代品吗? 心窍一动,时野拎着外套出门,打电话给白湖。 “诶,就又抛下我们两个陪练啦?”幸厌苦兮兮地留在原地。 戚谙拍拍他的狗头:“走吧,他看起来没什么事了。” 停车场里,时野上车之后就简单跟白湖说了一下想法,电话那端的女人慵懒地嗯了一声。 “行啊,那你回来,我给你安排七八个小伙子,你挨个闻闻看看能不能找替代品呗。” 虽然很简单粗暴,但如果有用也是一个解决方法。 时野支吾两句,白湖听出他是害羞又想尝试,便干脆替他做下决定。 元旦晚会当天。 R136全在休息室,刚化好妆就陆续有其他艺人过来探班打招呼。 R136的摄像寸步不离地跟着几人,正在拍Vlog的素材,还有艺人的妆造。 今夜R136一如既往走的华丽贵公子路线,打歌服统一是黑金配色,风格统一,细节多变。 时野的头发又染成了浅桃,眼妆也趁着肤色坠了红,像桃花碾碎后洇在了长捷末端,唇是贴近原生的红,点缀着水光,将那股天生优越的慵懒感修饰得淋漓尽致。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在低头玩手机,造型师在身后在帮他把胸前的Harness扣上。 胸前两上一下排列的三个菱形拼在一起,两条皮质细带勾住了肩膀,下延的腰封束出他精瘦窄细的腰,衬着水色潋滟的五官,明明衣服一处不露肉,但却处处充斥着荷尔蒙,性感得灼人。 幸厌给时野递来黑金外套,蹭到他隔壁:“怎么又在玩手机,嗯?跟白姐聊天吗?” 时野迅速锁下屏幕,没让幸厌看清楚自己跟小姨在聊什么。 再迟点他小姨就要给自己发候选人的照片了,幸厌看到了就等于R136全员都看到了。 时野面不改色地岔开话题:“你先穿好外套。” “不是,时野为什么我感觉你……”幸厌话没说完,敲门声打断。 叩叩—— 戚谙推开门,带着一位前辈跟队友打招呼。 “对,这边是我们的休息室,都在呢。”戚谙进来就朝门边的薄怀疏略微挑眉,“蓝珈前辈来了。” 蓝珈其实对偶像团体并不抱有好感,她看过不少活在镜头里的氛围感帅哥或者美女,而且实力参差不齐,只能圈一些肤浅的颜粉。 但跨进R136休息室时还是不免为五个人的颜值感到一惊。 五个人的相貌都是顶绝,而且没有重复感,蓝珈言辞匮乏,准备好打招呼用的开场白失去影踪,僵在门口。 幸厌嘴甜:“蓝珈姐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呢!” 戚谙靠到沙发边,察觉自家忙内微微皱眉。 他不动声色地戳了一下时野的手心。 时野握拳,显然是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异端。 他为什么看到蓝珈,会不高兴呢? “新歌很好听!姐姐不愧是实力派歌手!”幸厌这一口一个姐姐让蓝珈笑得合不拢嘴。 坐在门边的薄怀疏笑着:“蓝姐新年快乐!” 蓝珈跟几个队员有说有笑,但眼神却一直往沙发的角落瞟。 R136的忙内跟舞台上那副要迷死所有人的姿态截然不同,即便也说了新年祝福,但一直是冷冷淡淡,拒人之外的状态。 “你们也新年快乐,舞台我很期待。”蓝珈没多想,笑着离开。 她刚走,工作人员就来敲门通知:“可以到现场准备了!” 因为是大台的跨年晚会,R136作为节目单上的顶流,节目列在第十二名,正好是晚会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R136的粉丝也在观众席的C区域占据相当大的一片位置,霁青色的小应援灯坠在期间,漂亮璀璨。 R136的节目就是爆红单曲《R136a》,也是他们的粉丝名。 到达舞台的时候,粉丝声嘶力竭的应援叫声掀起一片浪潮,就连室外的温度好像也因为她们的欢呼而高了两度。 时野朝着属于他们的那片深蓝招手。 《R136a》这首歌当年一爆再爆,不仅仅是因为这铺设了R136这个团的概念,更是因为这是给粉丝的告白曲。 在宇宙里的星团R136中,最初的核心就是R136a。 “到这边,马上准备上台了!”工作人员连忙把五人带到舞台中区升降台下,工作人员忙碌地把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推到道具车台上准备换场。 “接下来,就该轮到万众瞩目的星团浮现了!”台上的主持人笑着看向直播镜头,观众席瞬间漾开一大片呼声。 薄怀疏、白卓、幸厌、戚谙。 还有呼声最大的时野。 男主持人接道:“他们是谁呢?” 所有名字统一变成组合名,高声回应。 “接下来就有请R136!” 舞台的灯光骤然暗下来,星点坠落在中区大屏幕上,一泓光飞流而来,落在五人衣服的金边上。 飞落的流光纤细,只给到每位成员的一处五官作为镜头,虽然实际距离过远,但直播镜头跟身后的大屏幕却能细致地让观众看到那一抹俏皮的光。 白卓的耳朵,薄怀疏的眉毛,幸厌的眼睛,戚谙的鼻子,时野的嘴唇。 音乐响起,妃红的薄唇勾出笑意—— “Hey.” “To my core.” 钢琴曲瞬间覆落全场,呼叫热烈澎湃,所有人都为他们神魂激荡。 舞台上的时野是最认真专注的,他知道作为爱豆,就不能辜负每一份热爱。 R136a的曲是HOUSE跟Trap的融合,非常抓耳,R136的每一个动作都准确踩在节奏上,舞蹈跟音乐相得益彰。 戚谙的Rap攻击力十足,但有幸厌清绝的高音垫着,让粉丝仿佛灵魂被捋过一遍,chorus部分时野跟薄怀疏配适度极高,白卓卡拍一绝,整场表演将晚会的气氛到高潮! 最后的光像是被舞台后方已经暗下的大屏幕席卷而去,收尾部分呼应开局,光影翩跹而归,顺着时野上抬的指尖归落成一束,killing part是时野指尖的噤声。 他又笑了,用气音收尾—— “With my core.” * [#R136给A的告白#话题断层第一了!不愧是内鱼顶流呜呜呜!幸懢轋厌宝贝绝美高音呜呜!] [救命,野崽这个唇妆也太……!这不是直勾勾地暗示着“姐姐,吻花它”!] [白卓是什么仙鹤下凡吗?薄怀疏抓紧你LP别让他上天了555!] [欠欠!你的年下老公又在勾引我了呜呜呜!] 升降台落下,R136到后台的直播采访席,跟观众打招呼。 粉丝还在叫他们的名字,即便隔了很远的距离还是能听见。 [我好恨我不在现场,不如我一定发出最嘹亮的鸡叫。] [这五个人瓷做的吧!完全不花妆啊!] R136各位脸上都沾了点汗,但妆容依旧完美无缺。 时野是第一个接麦克风说新年祝福语:“新的一年希望粉丝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R136会一直陪着你们。” 说完很给面子地双手比了个桃心,弹幕又是一片啊啊啊。 麦克风交给了身侧的队友,时野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镜头。 看起来像给队友让位置,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马上就到OD2的第二次录制了,他要怎么面对段池砚呢? 这段时间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关注段池砚的消息,好好保持前后辈的距离。 明明是这么想的,但他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走向。 “干嘛呢。”薄怀疏在戚谙跟白卓回答问题的时候稍稍后退,“正在直播,全国的粉丝都在看你。” 时野以前也会在这个时候走神,但他一般都是面无表情地处于营业状态,很少像今天这样闷闷不乐。 时野刚想说没事,又反应过来薄怀疏说了什么。 这是直播,喜欢R136的粉丝都能看得见。 程沅那么喜欢他们,会在看吗?会跟段池砚一起看吗? “今天看各位的妆容都很有特点啊,好像都带了一个跟动物相关的饰品?”主持人继续cue手卡上的问题。 “对。”戚谙抬起手,在右手食指上是黑色的蛇形黑戒,“我是蛇。” 白卓是衬衣右袖有一只白鹤刺绣,薄怀疏别着孔雀翡翠胸针,幸厌颈间挂着钻石海豚吊坠。 “那么时野呢?”主持人笑着给他递麦克风。 时野最后还是没有猜到段池砚会不会在看,轻轻撩开外套,把胸口的菱形图案露出来。 他眼睛看着直播镜头,仿佛要透过镜头对谁说什么。 “我的狐狸。” [知道了知道了,快把你的腰收回去!妈妈不允许你这样!] [妈妈——他对我撩外套,他暗示我!] R136四人看着一片离谱弹幕纷纷憋笑——开始了,她们又开始了。 这是时野的被动技能,总能无意触发粉丝的奇怪按钮。 “哇哦,都是很可爱的小动物呢,”女主持人再花式夸了一遍R136的舞台。 采访结束,五人到特定观众席。 “饿了!跨年夜结束我们要不要去吃夜宵!”幸厌已经开始跟白卓制定后半夜的计划。 时野刚想摸自己的手机,戚谙已经在看直播了。 他本来以为是普通的带货跨年直播,但没想到成功进入直播间后,看到的是四个敷着金童玉女面膜的人围坐在一起。 时野看了一眼,低头摸手机,反应两秒又带着一脸狐疑再看一眼。 确实是金童玉女,就是大过年在门上一个拿“恭贺新禧”,另一个拿“富贵吉祥”的那种门贴。 ……这什么新型直播方式。 看一眼,好怪,再看一眼。 戚谙察觉他的探头探脑,抬手将屏幕递到他跟前。 “看不,Cluster团队直播,听说待会要打麻将。” Cluster宿舍,四个人在镜头前表情相当克制地玩着团队游戏,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金主爸爸的两块面膜片从脸上滑下来。 [师弟团靠舞台血洗微博话题榜,师兄团靠搞笑占据明星直播区,真有你的巡星娱乐。] [前有伽椰子俊雄带货直播,后有金童玉女齐齐团年,你们还有什么沙雕是我想不到的?] [可恶,他们是真的在搞笑,可我也真的觉得好帅!就喜欢这种脑子不太正常的帅哥!] “新的一年祝大家财源广进,心想事成呀!”掐准时间,程沅对着镜头飞吻,“我去上个洗手间,待会儿回来。” 然后迅速地把黎焰拱到镜头前,火速飞奔到浴室拿出手机看R136的舞台。 虽然错过了直播,但每个节目都会有单独的微博,更何况R136那么火,饭拍机位也有不少。 舞台跟想象中一样华美惊艳,程沅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要换做平时他早就放声尖叫并且在地上打滚。 段池砚进来洗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劲地在掐自己大腿。 “呜呜,太绝了哥,他们实在是太绝了。”程沅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 舞台的灯光如绸,落在时野的轮廓上相当惊艳。 歌曲前奏刚响,镜头便推到时野的嘴唇上,段池砚不自觉地呼吸放浅,视线顺着唇线游移。 然后,他看到了圈在时野颈间的那段Harness。 黑色的皮革,还有一小节金属扣,跟那段白色的颈形成强烈对比。 那么瘦白一截。 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不行,我要再看十遍!”程沅以为他分神了,也不勉强,自己抓着手机继续呜呜呜。 段池砚简单揭了面膜洗脸,走出浴室之后,用手机打开微博。 因为个人号被经纪人捏着,程沅帮他申了个小号,平时本来只是为了看看消息,但今天他却搜了时野的个人cut。 其实也不用搜,因为R136的节目就挂在热搜上。 热度最高的,是一个叫“一池野”的用户,她发了饭拍cut。 [野野穿这个,怕不是回家要被某位前辈x到晕^^] 段池砚微愣,明明提的是某位前辈,他却在此刻精准无误地对号入座。 病好之后,段池砚重新审视了自己跟后辈的关系,情绪是晦暗不清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对小狐狸的喜爱一定是真的。 饭拍视频跟直播比起来不够清晰,但却徒添了一种贴近朦胧的诱惑感。 “一池野”似乎对时野的脖子情有独钟,镜头几乎是完全跟随他的下颌线。 段池砚看到一半,锁下了屏幕。 ……十九岁,真不得了。 * 工作结束,时野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他发现在直播间的段池砚,总会让他意想不到的样子。 第一次是伽椰子,第二次是海边老头衫,而现在是脸颊贴着一对儿喜庆的金童玉女。 “好像是给品牌带货吧。”戚谙支着下巴,一副慈祥地看着直播截图里的程沅,“果然可爱的人脸怎么弄都可爱。” “我发现,”时野打量他一眼,“你真的很喜欢程沅啊。” 戚谙头也不抬:“很奇怪么?我看你也跟我差不多。” 时野莫名其妙:“什么差不多。” “对段池砚啊,”说完,戚谙意识到什么不对,抬头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啊。” 戚谙眼睛微眯,看着时野。 认得那么快,一定没分清楚他问的是哪种喜欢。 “干嘛这么突然地看着我?”时野支着下巴,随性松散丝毫没有坦然承认心事的模样。 戚谙抽回视线,想了想:“其实我从很早就觉得……” “什么啊。”时野最讨厌这种说话拖一半,“你今天这么奇奇怪怪的。” “大概是因为我恋爱脑吧。”戚谙抬手推开他,“算了,别妨碍我,一边去。” 时野轻哼了声,手机有新信息。 [五千年第一狐狸精:相亲对象上飞机了,明天中午就到我家,你不来我把你尾巴毛全剃了。] [野:……?] [五千年第一狐狸精:处于发情期的狐狸,要是不得到纾解,这个症状会一直困扰你的,隔三差五你就会失控,万一有一天你节目露到一半耳朵跑出来了,是不是想进研究院?] [野:狐狐大哭.jpg] 他姨这么说话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时野只能认命。 第二天一早,时野摸了件纯黑色的卫衣,戴着口罩就出门了。 到白湖家里时,一辆黑色的卡宴已经停在车库里,时野叹了口气,有人在大门等着他。 站在门口的人看起来二十七八,保养打理妥当,额发后梳戴着金边眼镜,看到时野时便露出笑容。 “小野。” 时野挽起唇角,将训练有素的笑容露给他看:“您就是贺先生?” “嗯,贺晚。”他莞然,随后略一低头,露出黑色勾边的狐耳朵,“是你的同类。” 白湖当年夺得影后的那部电影,贺晚就是投资方。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贺晚妥妥的年轻有为高富帅,想与他有交集的人前仆后继。 但贺晚认为与其费尽心思去找一个味道吸引自己的人类,然后再用各式各样的借口隐瞒、欺骗对方,不如找到同类。 反正目的都是一样,何不找个方便稳定的解决对象呢? 贺晚在回国之前搜了一下时野的资料,这小孩无论是从品种、外貌还是气质来说都很对他的胃口,更何况他也有几个月没找伴侣,便迅速回国了。 贺晚坦坦荡荡,时野便也露出一双耳朵。 “果然是比我们的大不少。” 贺晚抬手想去碰,时野却侧身躲开。 心高气傲的小明星微微仰着下巴:“抱歉,我不是很喜欢别人碰我耳朵。” 贺晚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只是轻笑:“也就是说,这里很敏感?” 时野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把那点情绪敛下之后,又听见贺晚说:“听白小姐说,你被一个人类迷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很意外吗?”时野反问,“味道好闻的人又不少,难道你就没被迷过?” “但人类太麻烦了。我们天生对感情需求不高,只要身体契合就万事大吉。”贺晚抬手搭着时野的肩膀,“你现在还小,又被当偶像限制住了,所以你没留意到也是正常。” 时野是不知道最近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找他聊感情话题。 客厅里,白湖刚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见贺晚把时野接过来了,连忙招呼着两人入座。 时野听着两人对吹了一波彩虹屁,话题就落到时野身上。 贺晚喝了口汤:“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情况只有失控和做春梦?” 时野:“……” 贺晚另有深意:“年轻气盛,理解。” 白湖笑吟吟:“那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俩就在我这儿留一晚上?” “等等。”时野说,“有问题,很有问题。” 贺晚支着下巴:“嗯,尽管提出异议,我们来解决。” 时野:“我不接受,我要回家。” 什么找其他人闻气味,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白湖刚想劝他别那么古板,桌边的手机倏然响起。 她低头道歉,转身去阳台接电话:“哪个医院?好,我马上过来。” 贺晚也知晓察言观色,见一个电话就让白湖神情大变,立刻拿出车钥匙。 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教授已经在检查了。 时野跟在身后:“没事,人只伤了腿,到医院的时候是清醒的,也不用动手术。” 白湖紧紧地抓着时野的手,这才松下一口气:“只是伤了腿。” 逢时,段池砚从电梯出来。 他拿着医疗单据,在打电话,眉眼温垂,迎面遇到时野时才晃过一瞬意外。 白湖靠近,再问了一下情况。段池砚说得耐心,把她的焦虑捋得一干二净。 “小事故,司机没逃逸。”段池砚说,“车那些我已经处理好了,检查之后要打个石膏,观察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就能回家了。” 贺晚安静地站在走道上,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发现意外之喜。 跟前这位二十出头,姓段的男人,气味相当特殊。 贺晚早就在各种人之间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本事,也对人类的味道尤其敏感。 但他确信,自己是第一次闻到那么纯粹的薄香,像是溶进了剔透的日光,松香淡雅,期间又藏着某种……更加神秘的,诱人追随味道。 贺晚的目光本来只是像在欣赏一块可口的点心,但视线落到时野跟前时,略一挑眉。 不久前连头发丝都渗着冷淡冰丝的小狐狸,现在居然一眨不眨地直直望着段池砚。 分明是清醒的被蛊惑的模样。 贺晚轻舔齿尖,回头再看两人时便夹带了莫名的笑意。 段池砚察觉到了时野的目光,回过头与他接上视线。 这是生病之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眼神里分明都藏了东西,但却是一触即退。 “吃午饭没?”白湖轻轻帮段池砚收了下外套,“先去吃点东西吧,马上结束了,我在这儿守着。” 说着,又回头看向时野:“你呢?要一块去吃点东西还是先回去?” 时野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段池砚,本能想跑,但又不敢当着他的面开口。 恰巧跟前的人也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肩头,那点香又有意无意地挑染着时野身边的空气。 味道…… “走吧,我带他们吃饭。”贺晚却笑眯眯地开口,“正好我知道附近有家粤菜馆很好吃。” 白湖不让小辈饿着肚子干等,把人赶去吃饭。 贺晚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人,时野跟段池砚各守着一扇窗,默契地保持沉默。 贺晚感觉有些好笑,想知道是谁先按捺不住。 “最近在工作吗?”车程过半,段池砚先开口。 时野像是思绪游移的小宠物突然得到命令,连忙正坐点头:“嗯,今天刚好休息。” 段池砚点头:“老师是左腿轻微骨折,没什么大碍,让你们担心了。” “意外都比较突然,担心是应该的。” 时野说完都快把指尖抓紧手心里了,这是什么话题尬聊,不就露个馅儿,不就几天没见吗,至于尴尬成这样? 车到了,贺晚把订的包间告诉两人让他们先上去,自己去附近找找车位。 段池砚跟时野戴上口罩进了电梯。 “时野。”段池砚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你在躲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的订阅!抓住留评小仙女猛亲! 第28章 金色的电梯门上, 时野不清晰的轮廓稍稍晃动了一下。 本来跟段池砚处在同一个密闭空间他的压力就不小,这样突如其来叫他的名字比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还刺激。 “没,没有的。”时野磕巴得像个小学生。 前辈会问什么?他要怎么回答?他们之间会生疏吗…… 没等时野想明白,段池砚轻声道:“我那天没有烧糊涂吧。” 这个提问很巧妙, 时野稍稍反应了一会儿。 段池砚那天分明什么都看到了, 什么都知道了, 可他依然愿意等待时间重新跟时野确认。 如果时野现在含糊地说不知道不清楚,那段池砚就会把那天当做自己生病的一场梦, 不会再提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 在后辈手忙脚乱的时候, 段池砚总是从容且温柔的。 “没有。”时野低声承认, “你都发现了。” 后辈小声嘟哝, 可怜又可爱。 段池砚眉眼松然:“我没有恶意。” “嗯。”时野揪着自己的袖口, 浅粉色的头发被压在帽檐下, 发丝跟耳尖颜色的粉色相近,“是我最近太紧张了……没有人知道那件事。”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段池砚想了想, 还是补出那一句,“你也不用躲着我。” 时野那些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小心思早就在别人眼里暴露无遗,他红着脸点点头,局促又紧张。 进包间后, 气氛已经正常不少。 时野缓过了那股劲儿,先前被压抑的所有思绪重新攀附。 他似解放般推落卫衣的帽子,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露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那股名为琥珀玫瑰的瘾又跃上心头, 他扭捏一会儿悄无声息地坐到段池砚身侧, 把菜单翻给他。 他小小声:“那我请你吃饭。” 段池砚回首,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 微顿:“不用, 我……” 后辈又往他的方向蹭了些, 话里捎着可怜兮兮的讨好:“当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段池砚这才发现,时野认真说话的时候,那双纯色的眼睛是带着点星的。 耳朵也会略微往后收起来,就跟那天晚上的小狐狸一样。 他长睫微颤,很轻地嗯了一声。 时野心里的事儿解决了,乖巧地坐在段池砚旁边,偷偷地索取前辈独特的味道。 从看到贺晚开始,他大概就有个结论——自己对其他人真的一点念想都没有,只要段池砚就够了。 贺晚停车回来,推门而入:“停车位有点难找,久等。” 时野看到跟前的人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向段池砚介绍。 这得怎么捏造?舅舅?叔叔?陌生人? 时野一心纠结称呼,全然没发现段池砚跟贺晚的脸色皆是一变。 沉浸在味道里的小狐狸,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又冒出来了。 贺晚想把搭在肩上的外套甩过去,可段池砚却先一步抬手把时野的后脑勺轻轻摁住。 时野猝不及防地段池砚摁在怀里,那只宽大带着略微凉意的手摁住了自己的耳尖。 好痒,心跳好快。 室内的三人纷纷沉默。 贺晚本来想帮自己的同类掩饰,可没想到段池砚反映比他还快。 倒在段池砚怀里的时野瞬间脸红,手忙脚乱地揪起卫衣的帽子,拉开距离。 “没、没事。”时野压下了段池砚的手,急切地想逃离,“我去上洗手间!” 一阵风从怀里撩过,段池砚还没来得及看清时野的表情,便随着那抹仓皇的背影抬到门口。 随后,跟贺晚接上视线。 贺晚蹙着眉:“你知道?” 段池砚薄唇微抿,没有回答。 贺晚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重新整理自己的外套:“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时野的相亲对象。” 段池砚眼眸微抬,情绪削薄了三分。 这种感情近乎本能,似乎是当某位跟时野可能有亲密关系的人出现时,他就会不愉。 贺晚很欣赏这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准确来说也不是相亲吧,”他想了个稍微合适的措辞,低笑道,“白湖让我来给小狐狸开个荤。” * 时野并不是因为耳朵露出来才跑的,他是因为生理问题。 猝不及防的肢体接触,还有隐忍多日的烈性念想,在坠入段池砚怀里的一瞬溃不成军。 他明明只是想保持距离,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可现在为什么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我到底要干嘛…… 正发愁,隔间的门上传来敲门声,时野浑身一僵。 “是我。”段池砚轻声,“洗手间里没有人,能出来吗?” 时野抓了抓头发,苦恼万分:“……暂时不能。” 段池砚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他就站在门边:“特殊时期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时野瞬间抿紧了嘴唇,前辈怎么知道他是特殊时期? “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时野安静了一会儿,很小声:“好,你等等。” 大约过了五分钟,隔间缓缓打开,时野揪着衣袖走了出来。 小狐狸耳朵还是没收进去,蔫耷耷地藏在帽子里,神情恹恹的:“谁跟你说,我特殊时期的。” “贺晚。”段池砚垂眸,看着他发红的眼尾。 贺晚说,每只小狐狸在成年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个时期,急需对象解决。 否则,小狐狸持续失控,陷入严重不稳定的状态。 味道、原形还有最近的种种异常,段池砚总结下来只要一个答案:时野不仅暗恋他,而且需要他,但却一直在压抑自己。 但为什么时野独对他这样,段池砚暂时还没有答案。 时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段池砚的表情,又问:“你……不介意吗?” 平白无故被后辈嗅这件事情,时野换位思考了一下,他其实不太能接受。 “你的身体更重要。”段池砚斟酌片刻,又缓了口气,似乎有点为难,“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野舌尖微微漾开酥麻的感觉,段池砚的应允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晃而过的流光。 他有种错觉,如果此时不抓住这个机会,他马上就会错失这个机会。 下一秒,他扣住段池砚的手:“跟我回家。” 似乎是因为突然的肢体接触导致心跳过速,段池砚低垂的眼睫微颤,发现时野掌心的温度稍微高些。 后辈在……邀请他?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响起。 周教授结束观察了。 午饭潦草收尾,时野跟段池砚马上要回去,贺晚刚把人送到医院,一份公司加急文件又传了过来。 时野毫无良心:“没关系,你走吧,路上小心。” 贺晚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你们的工具人?” 时野着急回头想跟上段池砚,贺晚又叫住了他的名字。 “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可能跟段池砚说了点不太合适的话。”贺晚说,“你记得跟他解释一下,让他别误会。” 虽然说法是“开荤”,但贺晚其实也并不是抱着一定要做这件事才回国的。只不过他作为一只向来喜欢直来直往的情场老手,看不习惯年轻人迂回兜转,想帮他们搭条捷径罢了。 时野迟疑:“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贺晚勾唇,“我是来帮你开荤的。” “……” 时野拢紧了卫衣的帽子,后知后觉自己跟段池砚说“跟我回家”时他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了。 完了,前辈不会以为自己是那个意思吧? 走到电梯口,时野才发现段池砚在等他。 他站直了身子,强行把贺晚留下的羞臊跟不自在摆脱,故作镇定。 “那个,贺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进电梯后,他小声试探。 段池砚触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微顿,随后不自在地滑动两下:“你本来……” “我没有。”时野秒答,“我对他不是,对你也……不是。” 段池砚后知后觉从他刚刚的话里挑出几个关键字,慢声反问:“对我不是?” “……不完全是。” 光是挤出这四个字,时野的耳根都红透了。 段池砚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表情收在眼底,点到即止地结束这个带着暗示意味的哑谜。 不完全是,又带他回家? 病房,周教授坐在轮椅上,右脚打了石膏,白湖正在照顾他。 看到两个后辈,他露出笑容:“让你们担心了。” “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可能得修养一段时间不能乱动了。”白湖顺势俯身,“今晚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周教授干咳了一声,抬头看向段池砚:“小段今晚……” “时野。”白湖立刻扬起笑容,但眼里却是警告的杀意。 谁敢跟她抢这个做饭的机会? 时野立刻在身后揪了揪段池砚的衣摆,也跟着咳:“前辈,那个,我们……还有工作,对吧?” 段池砚感受着背后拽着衣角的手,看向周教授。 周教授无奈地笑着:“行,既然小段有事,今晚就麻烦你了。” 白湖立刻推着轮椅:“我助理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那我们就先回去,我好好给你看菜谱补补身子。” 她走得又稳又快,仿佛在身后背了个告示牌,上面写着:不准跟过来。 之后,两个人站在原地,寂静的气氛倏然尴尬了起来。 时野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重新解释贺晚留下的误会,跟前的人轻轻拉了一些他卫衣的松紧带。 段池砚嗓音温和,像是在用糖蛊惑小孩:“那你呢,还要带我回家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8 01:09:09~2021-11-29 00:3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落下片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下片、九歌、该用户很懒Lq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歌 2个;墨缘呀、zozo、刀、54270962、HealMe、该用户很懒Lq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傻逼 20瓶;暴富预备役 16瓶;一叶知微、书俞 10瓶;54270962 2瓶;今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时野愣神的片刻, 段池砚已经轻靠到他身后了,似乎是在等待后辈的回答,他微微偏头凑近了些。 时野能看到他等候回答时微垂的眼睫。 那么近,就在跟前。 “要的。”后辈的脸彻底红了, 嗓音微微颤抖, 异常认真, “要带的。” 最后是打车回到时野的公寓,在进电梯之前, 段池砚才跟Cluster打电话。 说辞很正经, 有点私事在外面住一晚。 电梯的空间逼仄, 时野发现逐渐升高的不仅仅是楼层, 还有自己的体温。 到了门口, 他手忙脚乱地找了一圈钥匙, 又想起了是指纹解锁,摁完又补了句:“之后, 之后会改个密码,您请。” 尊称突如其来,段池砚漫然收回自己想跨进门的步子。 期待又紧张的时野看着收回的步子,茫然抬头, 头顶冒了个问号泡泡。 段池砚垂着视线看着门口的棉拖:“重新说?” “前辈您请?” “……” 其实段池砚对自己追到洗手间盘问后辈的举动,也后知后觉有点出乎意料。 大约是被贺晚那句“开荤”冲昏了头。 但段池砚并没有要拿捏时野的意思,小狐狸一口一个您, 倒让他不那么自在。 他坦然地站在门口, 安静地跟时野僵持着。 时野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揪紧外套的松紧带。 “抱歉, 段哥请进。” 他的后知后觉跟反应太可爱, 段池砚绷了一路还是失笑出声。 “我是来帮你的。”他说, “你这样,我也会紧张。” 时野连连点头,开了暖气,又把茶几上的娃娃扫落到地上,才回身去给他倒了满杯热水。 “那个,有点乱,你别介意。” 段池砚低头,跟前跌落一只小猪娃娃。他俯身捡起来时想起第一次来时野公寓的情景。 跟后辈第一次吃火锅,时野辣的满脸通红,回来的路上就不对劲了,痛得迷迷糊糊地走不动路,是他背着人上来的。 刚回家后辈就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这只猪猪昏睡过去了。 时野看着段池砚手里拿着的布偶,顿时浑身不自在。 他之前最喜欢就是咬着这只猪狂甩头,玩累了就直接把下巴靠在上面睡觉,妥妥工具猪猪。 幸亏自己前几天才清洗消毒了这堆玩偶,不然肯定会有口水粘在上面。 段池砚把猪猪放在茶几上,落座时时野也小学生似地跟着挺直腰板。 “那今晚就打扰了。”段池砚说。 “不会不会,我一个人住。”时野连连招手。 说完现场又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安静,段池砚察觉到他的局促,重新找话题。 “贺……先生,他为什么知道你的事?” 段池砚下意识地替时野遮掩,是因为时野跟他说过,除了自己跟白湖,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但贺晚显然也是知情人,并且对时野的了解要比自己多更多。 段池砚不认为时野隐瞒了自己,但他想知道原因。 时野也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踟蹰地捏着自己的指头,含糊:“他,他……” 段池砚顺着他的犹豫:“因为贺晚也是狐狸?” 这是别人的秘密,时野不可能回答。 段池砚点到即止。 时野偷偷看他一眼,又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耽误工作,我姨她就找了贺晚回来,本来是想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法……” 段池砚续问:“其他方法,指的是开荤?” 时野瞬间抬头,憋了一会儿脸红到脖子,又慢慢地弓下身子,羞臊无比:“嗯。” 段池砚眼眸微垂,似乎是将外露的情绪一瞬收敛,嗓音都沉了半个调:“那你有这个打算吗?” “没有。”时野秒答,“我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狐狸。”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野猛地低下头,却听到跟前的人很轻地笑了出声。 段池砚是真的没忍住,他也说不出来笑点在哪,只觉得刚刚那一瞬的时野很可爱。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莫名松了口气。 室温升高,他轻轻顺开跟前的外套,清嗓子问:“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时野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后颈和耳根,站了起来含糊道:“稍等。” 后辈走进房间,迅速地掩上了门。 段池砚稍微轻松一些,看着公寓的装修。 从元旦晚会之后,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微博小号看跟时野相关的帖子。 粉丝都猜测时野虽然走的是渣苏风,但生活里一定是个自制禁欲的小孩,居住环境也应该是冷淡风的。 但事实并不如此,时野的公寓色调是暖橙色,虽然乱,但不脏,毛绒绒的地毯跟玩具,反而处处是十九岁独特的可爱。 段池砚还在斟酌可爱这个词能不能形容时,房门轻轻开了。 一小条缝隙拓开之后,还没看到门后的人影,门又徐徐关上了。 哒哒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一只穿着小蜜蜂绒衣的小狐狸在桌面露出脑袋。 “啾。” 段池砚怔住了。 他心心念念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耳朵小狐狸突然出现在眼前,还礼貌地摇了摇尾巴。 “……时野?”段池砚仍有些不敢相信。 小狐狸大耳朵收在身后,乖巧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就是。 时野仔细斟酌了一些段池砚跟自己的关系,认为现阶段最好还是以这个样子接触两个人会不尴尬。 他特地把自己新买的小蜜蜂睡衣穿上了,就是为了让段池砚最大程度地感受到自己本体的可爱。 小狐狸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这样就能大摇大摆地去蹭段池砚,但没想到自己还没迈腿,已经被段池砚轻抱到怀里。 段池砚微凉的指尖落到时野的下巴上,轻轻替他顺毛。因为爱干净,小狐狸的毛都是蓬松柔软,带着一点点奶味的香,两只耳朵又大又软,暖烘烘的,手感相当好。 暖融融的一只毛团子,还穿着小蜜蜂,身后尾椎的地方还有一根小绵刺。 ……段池砚莫名感觉自己体会了一把纣王的快乐。 时野没想到段池砚那么上手,干脆老老实实地当个宠物任他摆布,一会儿给看软软的脚心肉球,一会儿翘起尾巴让他摸摸尾尖,一会儿把耳朵竖起来让他拍照。 呃,前辈吸狐的时候好像不太矜持。 直到段池砚的手意外摸到时野的肚子,小狐狸当即啾出声,跳落到地上。 段池砚这才想起,这不仅仅是小狐狸,还是时野。 宠物的衣服,一般为了方便都只到肚子处,再下一点可就…… 小狐狸也意识到差点被袭击,迅速躲到身后的娃娃堆里,一溜烟地不见踪影。 段池砚轻咳,认真检讨自我,并且得出结论——喜欢毛绒绒的小狐狸。 很喜欢。 时野大概是害羞,段池砚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堆玩偶温声:“时野?” 最左边的小兔子动了一下,时野就藏在那后面。 “抱歉,你穿小蜜蜂太可爱了。”段池砚歉声说,“弄伤你了吗?” 回应是小兔子的缝隙里钻出一只大耳朵。 段池砚抿唇,猜测小狐狸喜欢听夸奖,所以偷偷地竖起耳朵。 “我不太会养宠物……不是说你是宠物,”段池砚靠到手腕上,有短暂的懊恼,“我可能不太能分得清出,陪你玩跟逗你玩的区别,如果弄疼你了很抱歉。” 另一只耳朵又钻了出来。 小白兔滑稽地长了一双大狐狸耳朵。 段池砚的手微微撑靠在桌面,倾身去望的时候,才发现时野早就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小兔子的脑门上了,只不过两只耳朵太大,挪出来有些艰难,这才一会儿蹦一只形成特别萌的视觉冲击。 小狐狸反映迅速,察觉到有人在偷看自己,又立刻钻回娃娃堆里,但结果这次他的娃娃城堡分崩离析,堆叠摆放的玩偶接连掉落砸在脑袋上。 时野猝不及防被玩偶反击,狐懵在沙发底下好几秒,直到段池砚轻俯身到跟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没砸晕吧?” 小狐狸啾了一声,似乎是砸疼了,顺着段池砚的手往他怀里扒拉。 眨眼就爬到段池砚的胸口,微凉的鼻尖往他颈间凑。 段池砚轻托着他,温柔地安抚小狐狸的脑袋,帮他把玩偶一个个捡回来。 吸与被吸,一瞬间局势扭转。 等时野心满意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段池砚坐在地上玩手机,为了方便小狐狸休息,他是靠着沙发的。 时野从他肩膀上爬下来,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回头时才发现段池砚轻轻捏了下肩膀。 都靠了快两个小时了,这忍耐程度堪比猫爬架。 小狐狸这才意识到自己多把前辈当工具人,连忙蹿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框上。 段池砚看着已经变回人形,满眼知错的时野,轻轻笑了下。 “我需要做的就是这些吗?” 时野换了一套居家服,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蹭出来,手上还拿着另一套。 “前辈,要不先去洗个澡?我马上去煮面条!”是他邀请别人留宿,结果八点还没吃上晚饭算什么事儿。 段池砚接过衣服,跟着时野来到客房卧室。 进去之前,他还是交代:“不着急,我不是很饿。” 时野点点头:“那我慢慢煮面。” 情况紧急,请人吃外卖不太礼貌,时野不擅长做饭,只好让人尝尝自己唯一拿手的面条。 时野琥珀玫瑰元素获取满点,整个人跟睡饱一天一样精神,做饭的时候心情愉悦,都哼上了歌。 段池砚出来的时候,时野正把冒着热气的碗端到小茶几上,然后规规矩矩地把筷子放上去。 犹豫了一会儿,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牛奶放到桌面上。 时野还在纠结段池砚会不会不喜欢喝甜奶,犹豫着要不要下楼买点其他饮料时,回头就看到段池砚站在房间门口。 段池砚穿的这套新睡衣是之前品牌方送的,但是因为尺码不对时野一直放着,没想到在段池砚身上正合适。 段池砚安静地站在房门口,对上视线时微微一笑:“辛苦了。” 时野连忙侧身:“段哥,快来,面刚好。” 为了缓解两人共同用餐的尴尬,时野打开了那台自己买回来却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电视,随意放了个频道。 刚好正在播程沅之前去拍那个野人综艺,时野就没换台,坐在茶几隔壁的小垫子上:“前辈喝这个吗?还是想喝其他?” 段池砚俯身入座,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被时野家的沐浴香波晕化了些,但却依然对小狐狸有强烈的吸引力。 时野几乎是一瞬间就冒出了贴到他身上去嗅的念头。 段池砚的味道跟自己常用的沐浴香波混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 时野正出神,就看到段池砚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到桌面。 他微愣,这才看清是那只狐狸毛毡钥匙扣。 段池砚发现他的视线,后知后觉:“不知道放哪里,所以随身带着了。” 时野拿着筷子,有点不太自在:“手艺……不是特别好,咳,前辈不嫌弃就行。” 听到他这么说,一只小狐狸在沙发上打滚,高兴的玩完之后自己慢慢收集绒毛,然后按照自己的样子扎了一只小狐狸的画面突然映在段池砚的眼前。 他轻笑:“很可爱。” 时野耳尖一热,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心里狂念:是夸毛毡的,是夸毛毡的。 电视里程沅一改元气满满的爱豆形象,穿上下水裤就进稻田里,一会儿捉泥鳅一会儿插秧。 国外有麦田怪圈,国内有稻田怪圈,程沅带着镜头“走近科学之越走越离谱”,找到了几个低劣的水坑。 最后经过一系列故弄玄虚的推理,得知这个水坑是山里的野猪刨的。 虽惨,但好笑。 “程前辈……接的综艺都是这种?”放片尾曲了,时野终于按捺不住。 段池砚沉默,然后点头。 时野沉思:“前辈,如果之后的综艺录制有什么不高兴,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真的很担心段池砚之后要是资源不好也去找野猪。 段池砚长指一拢,把筷子轻放到碗上:“你想帮我吗?” 时野自然点头:“你们之前只是被沈翘连累了,现在……” 察觉到段池砚唇角的笑意,时野才明白自己想多了,急急把话题拐回去:“不过公司也不是瞎,总不会现在还为难你们。” 这是实话,巡星的资源向来不差,重新捧Cluster是迟早的事。 晚饭结束,段池砚打开了时野给他准备的甜奶,轻声问道:“我需要做的,只是陪着你吗?” 时野舔了舔嘴唇,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暂时可以。” 段池砚轻晃了一下甜奶,沿着桌面轻放:“意思是以后只是陪着,可能不够,对吗?” 贺晚虽然说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向段池砚传达了唯一的解题思路。 在开荤之前,时野都处于一个只能短时间缓解的地步。 时野放下碗,小心翼翼地点头:“之后,之后可能……可能会需要现在这种形态的……其他接触。” 他说得含糊,完全不敢提具体的亲密动作。 好像段池砚是薄且脆的玻璃,他要是随意乱触碰,就会跌倒摔碎。 段池砚似不懂,一手之置在桌面,略微倾身:“其他接触,具体是什么呢?” 是触碰、拥抱、亲吻、还是更深入的其他呢? 时野想告诉他,都有可能。 “不可以的,”时野垂着眸光,不知不觉地心跳加速,“不可以的,前辈你别太……纵我。” 他怎么能对前辈有非分之想呢! 段池砚恰好地在这个间隙停顿了片刻,却让时野的心弦迅速地紧绷起来。 他真的想克制自己吗? 还是在以退为进,试探前辈对他容忍的程度呢? “那如果我说,也许可以试试呢?”但续接而来的,是段池砚的反问。 时野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跟段池砚视线相接时,心跳持续加速。 段池砚的手轻轻撑落在时野身侧,像是深知他的胆小,所以主动地缩短空间。 段池砚不介意小狐狸对他做什么,因为他很喜欢那只毛团子,也不打算把毛团子让给贺晚。 他看着后辈紧张得发颤的眼睫,却率先失落:“我其实以为,你很需要我。” 时野像是被这双深棕色的眼睛蛊住了,如他所愿地给予答案:“是需要的,很需要。” “那你为什么不靠近呢?”段池砚看着他纯白无瑕的脸,觉得像泛着冷光的冰瓷,想用掌心去试一试温度。 其实他还想问时野为什么会找其他人,但贺晚又是他的同类,这个问题细细揣摩起来……有些过界。 “时野,你没有需要顾忌的人,可以随时找我。”段池砚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一晃而过的念头。 就在他自以为这句话说得足够体贴,能打消后辈所有顾虑时,他对着时野这张脸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没想过的话。 “但我有条件,在我面前露出耳朵怎么样?” 像是等价交换,但段池砚清楚,这只是为了让时野能够坦然地接受建议罢了。 小狐狸好像挺自来熟,又比什么都胆小。 时野似乎很认可这个交换,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那我去给前辈收拾一下。” 前辈留宿在客卧。 段池砚躺在床上,枕着全新的枕头跟被褥,身体的感觉是乏的,但思绪却很精神。 小狐狸的触感好像依然存留在指尖,松松软软的,带着无边的痒。 失神之际,一条信息突然传入手机。 是程沅给他转发的七十CP同人文。 自从他跟时野开始录节目,程沅就开始坚持不懈地给他喂粮,企图让他也掉进坑里,然后帮他深挖更多时野和戚谙的糖。 今天这篇CP文是根据元旦晚会的舞台写的,说时野跟戚谙的动物首饰。 七十一生一念: …… 我的戒指是蛇,你胸口藏着狐狸,我们是危机四伏的丛林间,针锋相对的宿敌。 …… 紧接着程沅就把R136后台采访cut发给他,方便他更加理解同人文里的糖点。 视频里,时野眼瞳如星夜,黑且明亮。 段池砚有一种透过屏幕,跟他视线对接的错觉。 时野轻撩开外套,露出说黑色的皮革腰带,被黑色束缚的腰身在屏幕跟前显露无疑。 后辈认真:“我的狐狸。” [圆圆:七十磕死我了,这个视频队长你一定要看。] [水也:不看。] [圆圆:?] [圆圆:???] [水也:我,唯粉。] [圆圆:目瞪狗呆.JPG] 程沅还没明白自己跟队长怎么就突然谈崩了,刚想刨根问底,就看到屏幕上赫然两个大字。 [水也:睡了。] [圆圆:好的哥。] 段池砚切回桌面,指尖摸上小狐狸钥匙扣,很轻地拨弄了一下毛毡细软的尾巴。 今天开始,当后辈唯粉了。 隔壁的房间里。 时野在地毯上滚了三圈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客厅里跟段池砚达成了什么协议。 前辈说只要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能够随传随到,但条件是独处的时候自己要露出耳朵……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兽控吗! 时野爬起来的时候一头桃粉乱糟糟的,他连忙在床上摸出手机。 “furry控会非常期望把毛团子抱起来,吸、揉、rua、甚至是埋脸……”时野跟着检索结果轻念,看到某个关键词时,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 居然要、要埋在这里吗! 嘶,他以为自己吸前辈已经够占便宜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回报的方式! 时野连忙揪起自己的衬衣,顺着平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 幸好,还有腹肌。 他盘腿坐在床上,苦思冥想地挣扎了半天,随后落下一个结论。 既然是各取所需,那么从前辈身上得到东西之后,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偿还一点。 时野列出了一份备忘录: 吸三次前辈之后,变回原形让他摸前脚。 吸五次前辈之后,解锁后腿。 …… 吸十次之后,解锁肚皮。 循序渐进,没有问题。 时小狐狸列好奖品,兴奋得在床上追了八圈尾巴。 以后他就能理直气壮地吸前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9 00:37:40~2021-12-01 17:4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袋卫龙不要辣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容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玦 20瓶;磕磕磕~~~ 10瓶;火炎土圭 7瓶;别rua我的大尾巴! 5瓶;荼御 3瓶;从余 2瓶;手残星人、直球选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二天清晨, OD2第二期节目的录制通知下来了。 OD2在三月初首播,所以这是年前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在二月份微博会正式开始运营,放一些花絮采访之类的。 顺便定了第三期的嘉宾,分别是R136跟Cluster的成员。 偶像都需要持续曝光, R136档期适合, 而Cluster正好近期人气回温, 制作组便策划搞一波大的。 时野随手点开看了一些OD2的官博,迄今为止只有一条微博, 是阵容官宣。 但这条微博当天在热搜榜一挂了一上午, 评论里居高位的都是时野的粉丝。 他依稀记得刚官宣的时候, 还有不少沈翘粉在下面人身攻击段池砚, 一边骂一边给沈翘鸣不平。 但时野的粉丝是出了名的爱屋及乌, 不仅给自家扛排面, 还要负责棒打沈翘NC粉——你哥哥就是品行不端糊了,少在这里散播脑残粒子污染环境。 时野放下手机, 出门时对面的门也正好打开。 段池砚有点懒,睡眼惺忪发型蓬乱,那件跟时野款式相近的睡衣衣领翻折,露出一段漂亮的锁骨。 Cluster的队长向来以沉稳安静的人设示人, 但现在那种拒人之外的冷感跟慵慢似乎跟他的眼睫一块半睁半垂着,露出了一种让时野会心跳加速的不设防状态。 “段哥早。”时野收好自己的小心思,“有想吃什么早餐吗?” 段池砚慢慢把精神聚拢, 落到时野跟前:“要做早餐吗?” 半晌, 时野憋出一句:“打算出去买。” 段池砚回身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时野稀里糊涂地就带段池砚出门,他还贴心地给前辈递去口罩跟帽子, 尽心尽职得像生活助理。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段池砚轻勾着口罩, 顺在耳后。 时野眨眨眼:“段哥, 你要……做饭吗?” 段池砚抬手轻搭在自己的颈侧,习以为常:“今天不是轮到我吗?” Cluster里做饭的人每天都是轮流的,早中晚三顿饭,只要在家休息都得帮忙。 但说完段池砚才愣了下,这是时野,不是Cluster。 时野以为是自己的沉默让人下不来台了,连忙道:“我想吃三明治,还想喝橙汁。” 段池砚顺着他的台阶:“最近在控制饮食吗?” “没有,前段时间为了筹备演唱会瘦太多了,月姐还让我长点肉。” 段池砚轻声说好,走到电梯口时回头:“小狐狸是不能吃辣,对吗?” 时野反映了两秒,耳根发烫:“嗯,小狐狸不能吃辣。” 因为缀在段池砚的身边,寸步不离地受到气味的照拂,时野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像普通人一样休息,逛超市。 时野推着车:“以前在R136的宿舍里,我就得偷偷摸摸躲在被子里,一躺一个晚上。” 自己每月一度尾巴失控的时候,只能等队友都睡着了才能半夜爬起来去洗手间。 戚谙的睡眠时间,他永远摸不透。 段池砚看着商品的保质日期:“你跟他一个宿舍?” “嗯!戚谙像藏在黑暗里,你猜不到他躲哪。”时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无法理解,怎么有人能在黑暗里来无影去无踪的。 段池砚安静地陪在身侧,听时野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在宿舍的事情,像是在空中风过的罅隙里,看到了当初那个还没成为粉丝中心的小孩。 时野一如既往,没有被粉丝宠坏。 两人买好东西,段池砚提着食材,时野抱着一袋橙子。 因为路途不远他们都没开车,散步回家也当休闲运动。 “小砚?”直至一辆车停在跟前。 时野眼尖,看到那个华贵的车标,瞬间意识到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车窗缓落,驾驶座上的女人讶然:“真的是你。” 女人涂着蔻丹的手摘下墨镜,露出姣好的面庞。 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莫名给时野留下一种尖锐的印象。 她看段池砚的眼神不太对。 “来潼潼,跟你哥打个招呼。”女人使唤道。 时野这才发现副驾驶坐着一个小女孩,六七岁,绑着双马尾。 跟女人的轮廓很像,一看就是母女。 小女孩刚要靠到窗边,段池砚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不必,有事先走了。” 简短且冷淡的态度,是时野从来没见过的。 女人显然还想继续叫他。 段池砚敛眸落下一个眼神。 姜棉的声音熄在喉间,又一次从这位让她感觉遥不可及的继子这儿讨得了冷冰冰的警告。 就连副驾驶的女儿也吓得缩了缩。 段池砚教养很好,即便对自己最厌恶的人,皱眉的时候也不会让人察觉半分。 在被段月澄扫地出门的这些年里,姜棉尝试过很多去接近,甚至是讨好他的做法,无一例外都被段池砚用另类的方式砸了个稀碎。 教养很好的少爷不会让人看到半分难堪,但手腕一点也不软弱。 姜棉极快地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人,猜测他有朋友在场,应该是不会翻脸。 她追道:“小砚,马上就过年了,眼看就二月份了,你什么时候放假?” 跟前的人步伐略微停顿。 姜棉以为他要回应,稍稍提了口气。 可段池砚只是回头面向时野,嗓音温和:“走了。” “喔。”时野抱住了橙子,跟上他的步伐。 姜绵脸色发青,没有想到段池砚真的会把她当透明人,攥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又松下。 她安抚身侧害怕的女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时野偷偷地抬眼追着段池砚的背影,视线无端落到前辈的后颈上。 天冷,他没有戴围巾,白净的后颈线条利落,但看起来有种冷瓷般的脆弱感。 时野不由地握了下拳,觉得自己掌心温度尚好,想贴上去帮他暖一暖。 直到公寓门口,段池砚的手机先响。 时野看着他把音量键逐渐摁到静音,放进外套的袋子里,回头:“嗯?” 时野反映过来,开了门,当着段池砚的面把密码改了。 “以后前辈直接开门就可以了。”他摸了摸耳垂,“我待会再把密码发你一次。” 段池砚的心情似乎没受影响,顺着说:“我权限那么高啊。” 时野站在原地认真地思考:“因为你拿捏着我最大的秘密。” 大概是后辈的回答过于认真,段池砚很轻地笑了下,他垂着眼把食材拿进厨房:“嗯,那我得慢慢拿捏着。” 时野想起上次吃过的炒饭,不由舔舔嘴唇,悄悄站到厨房门口偷看。 “我做饭也不怎么样。”段池砚注意到了门口的人影,大方地给他看自己手上的工序,“不要抱有期待感。” “但是你之前的炒饭很好吃。”时野瞅台上的食材,“我念念不忘呢。” 段池砚切番茄的手微顿,问道:“那我现在换?” “不不不,这个就好了。”时野连忙摇头。 段池砚在为他的胃口思考着,这个念头让时野的心脏像是被热乎乎的毛巾包裹一般,松松软软的暖。 以至于刚刚的事情,他的好奇心确实被吊起来了,但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不是愉快的话题。 卖相极好的三明治刚上桌,段池砚的电话又响了。 前面的两个未接电话来自段月澄,而现在是Cluster经纪人打来的。 段池砚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表情落了层霜:“抱歉,这份我带走吧。” 时野嗯了声,去厨房拿了个小饭盒,不好意思道:“这个可以吗?” 小饭盒应该是定制的,贴着各种小狐狸贴纸。 时野承认自己是有些自恋,在私人用品上印了自己的照片或者Q版形象,但这些都只是私底下悄悄用。 段池砚垂着眸:“这么可爱,可以借给我吗?” 时野小声:“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不嫌弃。” 段池砚笑着接过,临走时时野还给他在袋子里放了一罐甜奶。 电梯门关之前,时野还是没忍住:“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说完急切地想看段池砚的眼睛,想知道他是否会因为这句话而心情更好一点。 但段池砚却只是静淡地垂着眸,很轻地嗯了一声。 电梯门关上了,时野的期望落空。 他沿着走廊,安静地思考。 段家的财力,段月澄的名声,无论是哪一点都够段池砚在圈里当个被人捧宠的少爷,可现在哪怕沈翘自爆,他的资源也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迅速好转。 为什么呢? 段池砚不告诉他。 之后几天,时野再没有段池砚的消息。 练舞之后,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戚谙Cluster最近的通告,听说是都休假准备过春节,只有程沅还偶尔直播一下。 时野躺在床上,看着第二天的行程。 OD2第二期的录制,段池砚不会缺席吧? 这么想着,大耳朵就耷拉下来,垂在头发上跟没有打理的一头桃粉耷在一起,看起来蔫蔫的。 小狐狸几天没嗅到味道已经开始想段池砚了。 可情绪低落,他也只是想想,便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第二遍闹铃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起来洗脸刷牙,换上昨天晚上搭好的衣服,时野下楼的时候助理刚好到。 OD2每一次都是分组旅行,所以除了第一期他都不会再遇到其他组的成员。 “这边小野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对吗?”导演前来问道。 时野点头:“对,按照上次去冰岛的量准备的。”他跟段哥手都黑,抽到什么都不奇怪。 也不知道这次段哥带的衣服多不多,这次他备了常用药,不担心会有什么身体不适了。 总得成长一些,不能老让前辈照顾自己。 时野正兴致勃勃,导演走了过来。 “那个,是这样的,小砚那边好像有点事情耽搁了。”导演解释道,“所以小野你先正常录制,然后抽签,抽到地点我们同步给段池砚。” 时野微愣:“段哥没来?” 导演:“他现在人在G城。” 其实录旅行综艺出现这种状况不少见,只要不耽误后续录制完全没什么问题。 但导演没想到时野会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找小砚吗?” “没事,那我开始录制吧。”时野把袖口往指尖处拉了一下,别开视线,“挺冷的,速战速决吧。” 时大门面心情不好的时候,手气倒是出奇的好,抽到了这次最好的签。 在路上时野来回看了几遍手机,跟段池砚的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上一次告别。 他把家里的新密码告诉了前辈,前辈回了个好的。 不能碰面,为什么不发个信息呢。 时野心不在焉,等行李时脸色有点沉郁,在机场的站姐举着相机都不太敢拍。 几个年纪小的粉丝没忍住去问时野的助理,助理小声试探。 时野一扫自己的失落,露出营业笑容面对镜头。 两个小时之后。 段池砚走出廊桥,落地先借了个充电宝把电量耗尽的手机唤醒。 “段哥,节目组联系我了,位置大概在这边。”助理把手机递给他看。 段池砚说好。 助理脸色都变了:“段哥,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段池砚以拳抵唇,轻咳:“很哑?” 助理连忙点头,看着段池砚眼底的红血丝,忧心道:“段哥,你是不是跟家里闹了,回去两天居然都没睡……” “帮我去买瓶咖啡。”段池砚淡声打断,“我去趟洗手间,在这里等就好。” 助理犹豫半晌,点点头。 卖完咖啡回来的时候,段池砚刚从洗手间出来,应该是洗过脸,刘海凝了一缕,脸上的倦色稍退。 他接过咖啡,提神之余润了润嗓子:“现在去找节目组吧。” 助理还想劝他休息,但人已经拖着行李走了,他便匆匆跟上。 没过多久,段池砚就在候机厅的一家饭店前看到时野。 后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外套簇着时野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百无聊赖望着窗外的眼睛,神情很淡,带着一丝丝低落。 小孩儿在这儿等了很久。 “抱歉,来迟了。”段池砚落座的第一句话。 不自在地摆弄手机的时野微顿,连忙站了起来。 “没关系,并没有等很久,前辈才辛苦了吧?”礼貌又客套。 节目组的后期在时野的头上加了好几个乖宝宝的词条,就是为了刻画后辈有多乖巧温顺。 只有段池砚从那句生疏的“前辈”里听出,时野有点情绪。 时野不会在工作状态展露自己的情绪,即便再低落也藏得严严实实,只要有镜头上来,他就会露出笑容。 节目组简单地录制好碰头的画面,转移地点。 因为晚上下雨,艺人先去酒店休息。 一路上时野自己提着行李箱,安静地跟在段池砚身后,工作人员来搭话他就应两句,其余时间都只低头应付手机。 段池砚以为他忙着回消息,或者是有什么新工作,在楼梯拐角时才意外发现后辈只是在玩游戏。 一个类似猫狗饲养的,画风可爱的养成游戏。 两人进了电梯,助理没再跟上来。 时野的心思完全不在游戏上,他想问段池砚的行程,想问段池砚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一大堆想问的事情在嘴边,却发现不能轻易问出口。 已经有人告诉他段池砚去了G城,已经有人告诉他段池砚有事耽搁,他还想问什么呢? 时野机械地给自己手机里的虚拟小狗喂骨头,丝毫没发现今天的量已经超标。 在电梯门即将开时,段池砚率先打破寂静,用沾着笑意的沙哑嗓音问:“还需要味道吗?” 没有客套的话题,单刀直入地提出询问。 时野刚刚还在自我僵持,可现在却好像被他的声音捕获,在电梯里小小地往侧边迈了一步,贴上段池砚的肩膀。 他确实被前辈紧紧拿捏着。 “要的。”时野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那收拾好东西过来,我给你留门。”段池砚的手落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待会儿见。” 时野放好行李,洗完澡之后,偷偷摸摸地到了隔壁段池砚的房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总之就是有点心虚,仿佛他跟段池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门留着一条缝,没有关严实,时野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湿发坐在床边的人。 段池砚手里拿着行李,察觉他来,略带歉意地蹙眉:“抱歉,还没收拾好。” 时野看着他搭在颈间已经湿了一部分的毛巾。 “前辈还没吹头发啊?” 段池砚轻道:“嗯,本来想先找衣服。” “这样对身体不好的,”时野看了一眼暖气的温度,去柜子取下吹风,“如果前辈不介意,我帮你吹?” 段池砚犹豫片刻:“麻烦你了。” 吹风机的声音搅乱了寂静,即便没有说话也不觉得尴尬。时野仔细地在把控吹风的温度角度,认真得仿佛私人Tony在吹造型。 段池砚坐在床边,安静地低着头,露出白皙的颈。 时野的视线顺着他的后颈落到浴衣的边缘,半遮半掩地往里看,又欲盖弥彰地挪开。 可恶,这算什么! 不回信息的补偿福利吗! 挣扎着把头发吹完,时野放下吹风,这才察觉自己腹部微重……前辈靠着他睡着了。 段池砚的眼下有一抹很淡的青灰,是此前没有的,大概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时野预谋好的一肚子疑问又没了突破口,只能先将人搀到枕头上。 但他没想到着力点不对,不慎只抓了一片袖口,拉扯之间段池砚的浴衣落了大半。 从肩膀到手腕露出一片皮肤,时野吓得耳尖通红,可没等他慌慌张张地挑开,先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段池砚右手靠近臂弯的地方,有一道刺目的青紫。 时野还没来得及看清段池砚的手臂,跟前的人已经醒了,段池砚不紧不慢地把半边袖子拉起,系好系带,重新遮盖那条蜿蜒的淤青。 段池砚半撑着床,缓缓开口:“没想到睡着了,谢谢。” 全然没打算追究自己的袖子为什么会掉落。 同时也想潦草盖过某些事。 时野却没给他敷衍了事的机会。 “抱歉,我刚刚想把你移到床边的,没想到拽着袖子了……段哥,你受伤了吗。”语气听起来挺严肃的,非常上心这道伤。 段池砚想了想,转过身在前辈面前坐直了身子:“说起来。” 时野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这道淤青是怎么来的。” 时野:……? 段池砚又轻轻撩开了袖口,指尖顺着青紫的皮肤轻扫,像是观察般新奇地触摸着这道伤口。 时野蹙着眉,视线再一次略过那道伤口,这么大面积的淤青不像是无意擦碰留下的。 “是不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都成紫了,弄伤的时候应该有印象?”时野转到另一侧,轻托着他的手,“看着就好疼。” 段池砚沉默半晌,轻轻地从他指尖抽出自己的手,把袖口放下。 他回过头:“确实不太记得了。” 时野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拳:“我给你找毛巾热敷一下,然后上点药?” “不用。”段池砚的身子微微后倾,靠在床头,“你不是还要我的气味吗?” 时野沉默下来。 段池砚总是这样,给他一种可以交换秘密的错觉,却从不在时野跟前有任何破绽。 生病了不会跟他说,有事耽误不能一起坐飞机不会跟他说,受伤了也不会跟他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只是被气味的供需维系着,在这个过程中段池砚尽职尽责,但总给时野一种感觉……像是哪天段池砚意识到自己不再被需要,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时野倏然有点泄气。 好像自己玩了无数把游戏,boss的进度条也只停留在不冷不热的一小节,一关卡了一次又一次。 时野抿着唇:“我先回去了。” 门启又关,一切恢复安静,段池砚伸出左手,在时野刚刚触碰过的地方重新摩挲。 门外,时野低头靠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脚步声时,敛着的眸光暗淡三分。 他并没有想发脾气,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沮丧”引起段池砚的注意。 但这么看下来,段池砚只是把他当后辈照顾,没想过把他当朋友对待。但时野却因为两人的近距离接触而不停沾沾自喜。 但他却忘了,作为单纯的后辈,自己本就没资格问长问短。 第31章 拍摄从第二天早上八点开始。 因为要拍摄第二站的物料, 两位艺人到场就开始化妆换衣服。 为了融入当地,这期准备的是西装式制服,白衬衣黑外套,加上黑色的领带。 段池砚换好出来时, 几个女工作人员纷纷哗然。 他是属于可塑性非常强的男艺人, 单是制服在身上, 都不用化妆,清爽的少年感迎面而来。 “小砚我记得你念的是S城第三高中的对吧?”化妆师笑着问。 听到母校的名字, 段池砚略一点头。 “我跟你是校友哦!”化妆师小声说, “我比你大三年, 刚毕业就听说学校来了个特别帅的新生, 姓段。” 这可不是假话, 十六岁的段池砚入学时是掀起了好大的风浪。 所有人都知道, 新学期开学典礼第一天,巡星跟TU两家娱乐公司的星探都在门口堵人。 那时候还有人传是哪个富家子弟开学作秀, 结果当天就被打脸。 因为那位富家子弟以入学第一名的成绩,作为代表在讲台上发言。 那段演讲视频火了足足三年。 时野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化妆师说当年毕业的学姐也悄悄给他递情书。 他的视线透过镜子落在段池砚身上。先看到的是前辈颈肩略微凸起的喉结。 利落的线条,白皙的皮肤, 下面系着黑色领带。 确实是上学的时候满桌肚都是情书零食的类型。 镜中的人缓缓抬眸,时野收敛了情绪别开眼,沉默走到隔壁的椅子上。 作为公认的顶流, 时野一直非常有亲和力, 大部分工作时间都能跟工作人员打成一片,所以当他不再跟身边的助理说话时, 当红艺人的压迫感骤现。 所有人都知道, 时野不高兴了。 身后一直跟段池砚叙旧的化妆师也安静下来, 小心翼翼地往时野身上瞥,似乎是想找话题搭两句。 但莫名的,他不敢。 身后的工作人员沉默且井然有序,探究的目光划过时野,落在段池砚身上。 段池砚侧过身:“时野?” 身侧的人指尖点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嗯。” 段池砚看着他侧脸利落的线条,不禁略一蹙眉:“吃早饭没?” 时野刚想回答吃了,他的助理就匆匆忙忙跑进了。 “小野,这边的蛋挞很好吃,我专门排队买的!”助理给工作人员分了几盒,又往段池砚的方向递,“小砚你也试试,这个在当地很有名。” 段池砚在出发前助理就替他买好了粥,但是后辈的礼物,他便收了下来。 蛋挞鲜甜,大概是很符合时野的口味,他尝第一口时显然眼睛亮了一下。 段池砚默默地透过镜子观察,小狐狸吃东西的时候是小口小口的,偶尔会伸出舌头舔掉唇尾的甜,很斯文可爱。 当吃播也赏心悦目,只可惜吃得少。 就吃了三个他就拿湿巾擦手。 “不多吃点?” 时野抿唇:“控制体重。” 简洁又冷淡,非常有爱豆自觉。 时野虽然没有抬头,但余光一直偷偷看着段池砚的西装外套。 想着如果前辈再多问一句,他就不端着了,顺势把昨天憋在肚子的疑问开口。 可他等来的只是拍摄的催促,两人错过了第三个问答,匆忙开始了工作。 第二站拍摄不用舟车劳顿,为了介绍美食、体会当地文化,时野跟段池砚被安排在一家中式面馆打工。这家面馆是两位华裔夫妻经营的,叫晁味。 拍预告片的地点,在店的后花园。 时野听着摄像的指挥落位,刚面向镜头时,站在一旁的段池砚略微抬手。 他略一蹙眉,刚想开口,前辈就走了过来。 细长的指尖顺着领带的末端挑起,段池砚的指节扣住了他贴近领口的前段:“没系好。” 时野愣了两秒,先前的故作高冷骤然因两人过近的距离而崩塌,他慌乱地错开视线:“喔,没注意。” 这是他自己戴的,秉持着不松就行的理念随便乱系的。 他的助理本来想提醒,但察觉顶流心情好像不是很美丽,畏手畏脚没有开口。 段池砚看着松散笨拙的结,似乎瞧见了后辈臭着脸随意折腾的样子,唇角稍弯。 时野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全程都是扭着头在看手机,丝毫没发现前辈的笑意。 “你不胖,”段池砚轻声,“下次多吃点。” “……哦。” 摄像本来还在等段池砚的帮忙重新系好,结果被身后的宣传组的工作人员拍了拍:“快录啊!这么精彩的花絮!” 段池砚主动靠过去的时候,她们近距离磕糖的都快疯了,要不是怕剧透,她都忍不住上微博嚎了。 向来平易近人的顶流变得傲娇,沉默寡言的前辈主动示好,加上独居青春气息的制服……双校草不要太好嗑! 短暂的插曲之后,拍摄正式开始。 晁味开店十年,店面两层楼,位置虽然远离了当地的商业区,但酒香不怕巷子深,不少当地的美食节目跟各种媒体都报道推广过,生意非常红火。店主夫妻俩五十有余,没有儿女。 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作为孩子与夫妻俩共同庆祝晁味十周年。 “所以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你们是兄弟。”导演笑眯眯地说完,带出了店主。 店主姓赵,根据设定两位艺人对其的称呼是“赵爸”和“赵妈”。 “欢迎你们。”赵爸五十出头,身材高大,面相温雅,“这几天拍摄辛苦了。” 赵妈跟丈夫差了两岁,头发疏得一丝不苟,看着两人也只是礼貌笑笑。 时野的情绪是绝对不会干扰到营业状态,乖巧道:“赵爸,赵妈。” “这两天的拍摄多多关照。”段池砚低头,温和道。 晁味每天只供应两百份面。两位艺人需要做的,就是普通服务生的工作。 “可能会有点辛苦,累了要及时说。”赵爸笑着给两人递来印着店标的围裙。 时野系好围裙,露出笑容:“没关系的,这比盖冰屋轻松多了。” 他回头看到的就是脱下外套的段池砚。 前辈大概是想放开手脚,把黑色的制服外套搭在椅子靠背,围裙的系带被他收在后腰。 因为是衬衣西裤,那双逆天的长腿赫然就在眼前。 时野猛地回过头。 犯规,犯规!他还生气,不要被腿所诱惑! 赵妈是个干练的女人,等两人换好之后就安排工作,时野在前厅,段池砚在后厨。 到后厨需要戴帽子跟透明口罩,换上之后赵爸就带着段池砚到一桌食材前。 晁味最出名的就是海鲜面,在开店之前要花费四个小时处理食材准备汤底。 “小砚经常做饭吧?”赵爸没想到段池砚那么快掌握处理食材的要领,“有功底的呀。” “偶尔会做饭。”段池砚刚把骨头处理好,时野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男孩子会做饭可是加分项。”赵爸笑着看向时野,“小野呢?会做饭吗?” 时野摸摸耳垂,不太自然:“不会。” “那可以跟你哥学学,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给他做饭啊。” 节目组定好了身份,赵爸也下意识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往兄弟上落。 他说得自然,却没察觉时野跟段池砚的表情不同程度地变了些。 赵爸回头:“多教教你弟弟,别让他在感情上吃亏了。” 段池砚抬眼,“弟弟”抿了下唇角,面无表情地走回前厅。 他很轻地笑了笑:“嗯,知道。” 饭点,晁味人声鼎沸,来往的客人都排出了两条队。 镜头分别记录着艺人忙碌的模样,两位新晋端盘小哥业务能力尚不熟练。 有国外的粉丝认出时野,且正好是R136的忠粉,几乎要尖叫出声。 粉丝脸红扑扑地跟他要合照,节目组沟通了一下,答应不在录制期间发社交软件便可以拍。 因为语言不通,她只能潦草地用手势和不熟练的英文表达爱意。 察觉到隔壁顾客一晃而过的不满,段池砚收起托盘靠近,在粉丝跃跃欲试想碰时野之前,轻轻搭住了他的手腕。 面对一脸愕然的女生,段池砚露出礼貌且有距离的笑容,柔声用英文:“抱歉,我弟弟还要忙。” 没等女生反应过来,他已经牵着时野的手腕把人带到后厨。 时野松了口气,又反应过来刚刚段池砚说了什么。 弟弟……谁是你弟弟。 看着自己手腕上轻环着的指节,他又不争气地渗出一点笑意。 段池砚把他带到后厨,顺势把托盘放下:“继续忙了,有事再叫你哥。” 时野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强装冷淡:“哦。” 饭点最忙的时候应付了过去,时野进后厨的时候看到段池砚端面的手在转身时往桌角磕了一下。 前辈短促地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想去碰手臂,但还是抬手去接托盘。 时野略微蹙眉,想起那正好是昨晚淤青的地方。 段池砚忍着痛在工作。 “怎么了?”赵妈从身边经过,“这时候客人很多,如果想休息要去休息室哦。” 时野轻轻拉住了赵妈的袖子:“赵妈,那个……我哥的手好像受伤了,你看看能不能帮他处理一下。” 他举起手,大概指了个位置。 赵妈脸色一变:“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是拿刀不小心弄到了还是烫伤?” “不不不,来之前弄到的,淤青。” 赵妈了然:“我现在去看看。” 时野又抿了下唇:“您……别说是我说的。” 赵妈稍顿,看着小孩别扭的模样,轻笑:“好,我知道了。” 时野点点头,继续在前厅忙活。 “小砚。”赵妈走进后厨,“过来一下。” 段池砚愣了下。 “去吧去吧,暂时不忙了。”赵爸把人赶去休息室,“快去快回就好了。” 段池砚薄唇微抿,点点头, 赵妈在休息室里准备好了药膏等他,段池砚看到东西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受伤这种事情,对于段池砚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身体哪里多了一处伤,解决的方法都是放着不管,等时间疗愈。 虽然会痛,但习惯就好。 所以当时野握着他的手,问他淤青是怎么弄出来的时候,段池砚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时野表现出善意时,段池砚本能就是回避。 那天在时野家里他就察觉到了后辈的欲言又止,而昨天下飞机看到时野低落的神情更是让段池砚心生惶然,所以昨晚时野出门时,他没有选择追出去。 不是故意沉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挽留了第一次关心,就会有第二次,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 自己会不断地受伤,但不能让时野不断地担心。 可是后辈太可爱了时野绕了一大个弯,伪装得冷漠,不跟他有眼神接触,却拜托了一个又一个中间人来帮他处理伤口。 段池砚的回避已经到了尽头,可时野的关心还是追了过来,以一种笨拙又别扭的方式。 “这么大一块。”赵妈看着他手臂上的青紫略一皱眉,“这不是磕出来的吧?” 段池砚很轻地点头。 “怎么,跟人打架?”赵妈把药膏轻轻涂在手臂上,“疼不疼?” 段池砚摇头没有回答,赵妈也不多问,只吩咐他别抬重物,又让他把药膏拿上晚上再擦一遍。 弄好之后,段池砚把袖子重新放下:“谢谢您。” “保护好手哦。”赵妈收拾东西,“明天还要跟我去采购呢。” 段池砚轻声说好。 赵妈是什么时候帮段池砚处理伤口的时野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时,段池砚的身上已经带了淡淡的药膏味儿。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间隙的休息,时野靠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很累?”身后的门又被打开,段池砚一边松开围裙一边走过来。 时野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余光又克制不住地往那段腰上瞟。 段池砚把围裙叠收在手心,倚在门边,安静地看他。 时野恰了一下食指指肚:“嗯,有一点。” 他不习惯跟段池砚对峙沉默,他知道前辈玩冷战一定比他熟练。 段池砚看着他无所适从的侧脸,抬步靠近,顺着把握成拳的手递到他跟前。 时野愣了一下,看着他的手从拳变掌,玩魔法似地摊出两颗奶糖。 段池砚放了一颗给他,之后拽着包装纸的末端,碰杯似地撞了一下后辈的糖:“陪我吃一颗?” 是两颗大白兔。 不是薄荷味、水果味,而是奶糖。 跟段池砚毫不相关的味道,此刻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地出现在他身上。 “你像个小孩子。”时野垂眼嘟哝,又想起什么,“还叫我弟弟。” “嗯?”段池砚低头,明明没有丝毫斥责,口吻却故作严肃,“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时野偷偷地皱了下鼻尖,压下唇角的笑。 好狡猾,现在倒用辈分压他。 拨开糖纸,时野轻咬软糖含着那口甜。 看他吃了,段池砚的手轻压在椅子的靠背上,哄似地低头:“现在不生气了?” 后辈转过头,哼了一声。 笑的时候,有甜丝丝的奶糖味儿蔓延在两人之间。 真奇妙,僵持两天的所谓矛盾,一颗奶糖就搞定了。 他也真好哄。 “小野小砚。”赵妈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准备出来吃饭啦。” 晁味每天都会供应员工餐,在收工之后赵爸特意端了两碗浓香的面招待两位。 赵爸把面端上来:“今天这两碗面是小砚熬的汤底,如果不喜欢就怪他。” 段池砚没想到赵爸卖他卖得毫不犹豫,回头的时候看着时野强压的嘴唇。 赵妈也给工作人员端来了面,大家尝过纷纷为晁味竖大拇指。气氛被鲜香的浓汤化解,就连镜头仿佛也蒙了一层温馨的滤镜。 拍摄结束,时野跟段池砚暂住在赵妈赵爸家。 时野洗完澡之后便仰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伸四肢。 与此同时,手机轻响。 [琥珀玫瑰:戳戳.JPG] 时野看着屏幕上的表情包,侧身用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回信息。 [野:狐狐疑惑.JPG] 发的是小狐狸自拍,而且是那种恶意卖萌制成的高可爱度表情包。 专门用来钓某些喜欢吸小狐狸的前辈。 [琥珀玫瑰:洗漱好了没,来书房录制。] [野:狐狐点头.JPG] 外面偏冷,时野随意裹了一件外套就钻到书房,工作人员跟段池砚都在里面。 “来了,快坐这儿边。”摄像连忙道。 段池砚隔壁的空椅子是留给他的,时野坐下的时候闻到了前辈身上的味道。 琥珀玫瑰染上了薄荷香,变得清透微凉。 他们两个所住的房间里,沐浴液的味道不一样。 导演把两份资料放到他们跟前:“晁味这家店,对赵爸赵妈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这个地方每年冬天都有烟火大会,赵妈十六岁时跟母亲来看过一次。 但因为赵妈在烟火大会上弄丢了发簪,母女还吵了一架,留下了不美好的印象。 在晁味刚开店的第一年,赵妈想弥补遗憾,邀请她再来看烟火大会,但没多久她的母亲就病逝了。 “这是赵妈的心结,”导演说,“但这次十周年,是她主动提出来要去看烟火大会,并且还接了我们节目,大概是弥补当初的遗憾。” 他把两个信封推到时野跟段池砚跟前:“而他们两位呢,都想为对方准备惊喜,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协助他们。” 时野大致了解了情况,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段池砚颔首:“你先。” “喔。”时野犹豫了一会儿,摸过一张信封。 时野抽到赵爸,段池砚是赵妈。 时野正在脑子里默默计划什么时候找赵爸谈谈心,段池砚的腿轻轻碰到他的脚踝。 毕竟接近休息时间,他是穿着睡裤过来的,坐下的时候裤子便往上抽了一小节。 微冷的皮肤猝不及防跟段池砚相触,两人皆是一愣。 段池砚刚打算抽回退向安全距离,时野的脚不轻不重地便压了下来。 贴住了他袜子跟裤脚缝隙的一截皮肤,不同的体温瞬间交融。 时野的温度稍低一些,让段池砚有一瞬的错觉,他是想取暖才靠过来的。 他略微抬眸,后辈却专注地凝着那个信封。 段池砚不动声色地挽了下唇,坐直了身子。 后辈却突然用后脚跟轻碰了一下他的脚背。 突如其来的桌底游戏。 段池砚顺着他的意思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后脚踝,时野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 像是埋伏在沙漠中捕猎的小狐狸,他又抬脚回应了一下。 这一下却过了玩闹的尺度,两人的脚微微想错,摩挲过那一截袜子,再慢慢落到皮肤上。 时野坐姿不端,本来就散漫地翘着脚,被他这么一带那只天蓝色的棉拖鞋停在足尖,摇摇欲坠。 这股不安全感让时野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没有工作人员跟镜头在身后,谁也没发现桌子底下两个人的小动作。 跟前的导演听到声音抬头:“怎么了,有哪里有困难吗?” “没。”镜头里,半身端坐的时野微微后仰,想调整姿势却发现自己的裤腿被撩得更上,“没什么。” 段池砚右手撑在桌面,轻托着下巴的长指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小狐狸比他想象中更有胜负欲。 最后的录制结束,工作人员低声说好好休息便陆续离场。 时野那只棉拖鞋终于啪嗒地落在地上,他绷直的足尖终于放松。 他回头,故作凶狠地瞪了段池砚一眼。 身后的人却一脸无辜地把信封收好:“怎么?” 时野只觉得自己一眼瞪在了棉花上:“……没。” 都对自己桌底下的小动作装聋作哑。 段池砚垂着眼,方向对着信封,余光却看着后辈那只脚轻轻踏入棉拖里。 后辈的脚大约比他小个两码。 时野努了努嘴:“你有想法吗?” “他们应该都有为对方准备礼物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段池砚说,“你那边会不会有点困难?” 时野将信封在指尖转了一圈,刚刚被勾起的气又泛了起来:“困难?要不要比比谁先完成?” 段池砚是第一次见后辈露出胜负欲的模样,比想象中还多三分稚气。 “打赌?” 时野收起信封,站起来时胜券在握:“嗯,我赢定了。” 他想从前辈这儿讨点和好的代价,打赌不过只是个借口。 撂下狠话,小狐狸故作镇定地离开书房。 回到房间,他才低头看着那只蓝色的棉拖……脚腕好痒。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回到房间因为太害羞疯狂跺jio 老母亲慈笑:段哥,你好钓。 这本大约是没什么波折的纯甜文惹,如你们所见小矛盾也只是一章就过,信我!(眼神坚定.JPG) 所以球球不要屯文了QAQ,这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小狐狸每天晚上准时9点更!!不更你骂我!!! - 感谢在2021-12-02 01:40:33~2021-12-03 18:3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hoenix、爱意随风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顺流而下、哆啦神奇小呗 20瓶;琴遥望月 5瓶;师明霁 4瓶;陆言卿、无所谓雪、littlebear、啦啦啦卡布奇诺、爱意随风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二天下午, 两人分别执行任务。 段池砚跟赵妈出去采购食材,时野继续留在店里帮忙。 临近打烊,时野凑到赵爸跟前:“赵爸,您给咱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店里不忙, 赵妈又不在, 时野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 赵爸擦桌子的手微顿, 轻笑了下:“小野,你会做手工活吗?” 赵爸把人带到前厅, 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小箱子, 放到桌上扣开。 时野这才发现里面放着一支蔷薇发簪, 只不过上了年岁, 流苏还断开了。 赵爸拿起来的时候, 时野才发现上面的蔷薇中间蔓延着裂缝。 “这是……” 赵爸微叹:“赵妈十六岁的时候丢过一支发簪。” 时野稍愣, 他当然记得这支关键的发簪,赵妈就是因为这个跟母亲吵架的, 而在烟火大会留下遗憾的。 他莫名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但转念一下又觉得不对,便问:“您……买的?” “不是。”赵爸有些腼腆,不自然地轻咳, “我当年其实跟她都在烟花大会上。”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我当时在烟火大会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她,可惜人太多。”赵爸拿着发簪, 像在怀念什么, “后来散会的时候,我就在地上捡到这个, 但已经坏掉了。” 那支丢失的发簪, 被他捡回去珍藏。 但赵爸没想到, 时隔一年,他会重新遇到发簪的主人,并将她娶为妻子。 时野觉得好奇妙:“那赵妈知道吗?您收藏着这只发簪。” 赵爸摇头:“发簪坏了,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饰。而且她并不愿意提当年的事情。” 首先是怕睹物思人,其次,他也想还一个完整的发簪给夫人。 否则看着破碎的发簪,就不是解开心结,而是触及旧伤。 时野小心地端详着发簪的款式,忽然想起什么:“如果,如果您不介意,我能用另一种材料修补吗?” 赵爸好奇地嗯了一声。 时野问工作人员要回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象征小组的蔷薇胸针。 这上面正好有链条,而且坠着小朵的粉色花蕊。 赵爸看到胸针时,眼睛显然亮了一下。 胸针链条坠着的花蕊,跟当初他惊鸿一瞥的发簪,很像。 时野轻轻晃了晃胸针:“发簪有救了。” 制作组怎么都没想到,时野对胸针就这样痛下毒手。 赵爸年纪大,眼神不太好,时野一手揽下了修复发簪的工作,为了不伤害发簪本身,他把胸针的链条完整取下来,扣在发簪本身的断链上。只要赵妈不喜欢,还可以拆下来。 赵爸很早就有修复的想法,巷子里工具齐全,时野小心翼翼地把破碎的蔷薇修补回去。 “涂uv胶的时候要很小心,如果挤太多了花瓣就会不好看。”时野也是闲着就给自己戳羊毛毡的主,手工活儿很精细。 赵爸不太好意思:“我手笨,害怕修不好还弄坏了,一直尝试还原一个来着。” 时野看着箱子里面还有几支形状清奇的发簪,像是看到了这些年,在妻子察觉不到的间隙里偷偷努力的丈夫。 愿意为一个人弥补过去,一定是因为深爱着这个人吧。 他说:“我也不是很懂,但我做过手工,勉强能帮得上忙。” 帮得上忙就好了。 与此同时,赵妈跟段池砚刚从海鲜市场到家。 采购非常顺利,段池砚在大型海鲜市场开了眼界。 回城的路上,赵妈心情肉眼可见地很好:“感觉你好乖,是不是在家也经常跟爸妈出去买东西?” 段池砚收拢情绪,握着方向盘很轻地嗯了一声。 “唉,有孩子就是好,不然老夫老妻的……”赵妈又笑,像是感慨,“是啊,我都跟老赵结婚三十年了。” 岁月匆匆,聊起来才发现时间已经走了那么久。 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她早就习惯在日常留意赵爸需要的东西,一时之间准备惊喜什么的,太难了。 毕竟重要的不是金额,是心意。 “能给我些参考意见么?”赵妈说,“你的妈妈,结婚纪念日会准备什么礼物?” 红灯转绿,段池砚的掌心轻贴着方向盘。 他的母亲宋矜荷是当年当红的女演员,段月澄是满世界跑的钢琴家,在三岁以前,他都是由保姆带大的。 宋矜荷在他四岁的时候隐退,也在第四个结婚纪念日撞破了段月澄偷腥。 当天晚上,他那位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母亲,买了满屋子玫瑰砸在段月澄送她的雕塑上。 段池砚那时候模糊地听家庭医生说,因为段月澄,宋矜荷在两年前已经出现精神问题了。 她不是为了孩子隐退的,她是为了养病。 五岁,姜棉堂而皇之地挽着他父亲的手出现在宋矜荷面前,宋矜荷的病便彻底养不好了。 “也不会刻意准备。”段池砚漠然,“玫瑰、红酒,烛光晚餐之类的。” 赵妈微愣,明明是尚算浪漫的筹备,她却能感觉到段池砚说得阴沉。 “要不聊聊您跟赵爸是怎么认识的吧?”段池砚轻挽唇角,收敛情绪,“一起在国外生活,要克服不少困难吧?” 提起这个,赵妈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跟赵爸是十八岁认识,中间确实经历了一段时间异国苦恋。 “异地恋太累了,我们那时候都是穷学生,老赵每个月省吃俭用就攒着钱来看我。”赵妈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那时候穷浪漫,就把所有车票叠成玫瑰、纸鹤送我。” 毫不值钱的“伴手礼”,赵妈却偷偷保存着,甚至在每一次约会结束,都在车票、机票上写下自己当天的心情。 段池砚微顿:“那赵爸看过吗?” “什么?” “您写在千纸鹤上的爱语。”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赵妈错开视线,她本来就不是坦然直率的性格,这些事又怎么可能告诉赵爸呢? 段池砚看着窗前的道路:“这么好的礼物,不送也太可惜了。” 赵妈不太好意思:“这……当周年礼物,合适吗?” 车停,段池砚解开安全带:“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了。” 一份爱延绵三十年,还不够珍贵吗? 赵妈将收藏好的车票拿出来的时候,段池砚罕见地从她身上看到当初热恋少女的倩影。 真正的爱情本就该如此,而不是像满地枯败的玫瑰。 赵爸跟时野还没回来,赵妈把收藏着车票的笔记本拿出来,段池砚帮她一张一张收入粉色的信封里。 因为上了年份,有些车票已经出现缺口。 赵妈看着段池砚的小心翼翼,垂着眼:“你比我想象中要细腻浪漫。” 段池砚轻笑,把车票捋好:“毕竟是您最珍贵的回忆。” “也难怪小野那么喜欢你。” 段池砚稍顿,抬起头。 赵妈笑着,悄声说:“你没发现吗?你受伤,他很心疼。” 段池砚指尖顺着信封外沿轻压,很浅地笑:“嗯,他是好孩子。” 第二天的工作结束,时野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段池砚的房间。 镜头跟着他,时野狡黠地笑:“我跟段哥打了赌,我先帮赵爸准备好礼物,我赢了。” 今晚零点一过,就是两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 时野不仅仅是过来要赌注,他还有个想法。 段池砚开门的时候,时野就迫不及待:“快,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输了!” 眼神亮晶晶的,像捕到猎物的小狐狸。 前辈略一挑眉,侧身让他跟摄像进来:“那么巧,我也完成了。” 时野分别看了一眼两人的PD,经过时间对比,时野以一个小时的优势胜出。 “一个小时!”时野眼底跃动兴奋的光,“我赢了!” 段池砚偏着头,觉得自己像在看考了满分索要奖励的小孩儿。 “说吧,你想要什么?” 时野刚要开口,意识到正对着自己的镜头,收敛了多余的表情:“那个,你高中时候的照片。” 这个奖励出乎意外。 段池砚这才意识到后辈对那天他跟化妆师的闲聊很在意。 他问:“就这个?” 时野点头:“就这个。” 段池砚摸出手机,翻了一圈相册。 百来张照片,大多都是风景照,在日期靠前的照片里翻到一张证件照。 他递给时野:“应该是弄学生证的时候拍的,这个行吗?” 后辈大约是被好奇心彻底笼罩,没有接手机,而是直接凑到跟前。 时野眼眸稍弯,映着屏幕的光:“看起来好小哦。” 还真是校草那一挂的,一寸蓝底证件照都那么好看。 给镜头展示完,时野在递给段池砚时,背着镜头点了相册的分享按钮。 段池砚看着后辈无声把好友列表递给他,一脸期待,也很默契地点了排在前三的聊天窗口。 在镜头察觉不到的间隙,时野的手机微微亮了一下。 小狐狸心满意足,把第二件正事儿端出来:“我也想给赵爸赵妈送个礼物。” “嗯。”段池砚耐心听他说。 时野哼了一段旋律:“歌,我们可以合作写首歌给他们吗?” 这段旋律意外清新入耳,只是一遍段池砚就记住了:“你想的?” “嗯,下午的时候。”时野有点紧张,“好听吗?” “不错。”段池砚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是个不错的礼物,但时间很短。” “但我有你。”时野轻咬了下嘴唇,“我们能合作。” 第三天是晁味十周年店庆,休班的工作人员都来帮忙,生意非常红火。 午间休息的间隙,段池砚跟时野借用了一台节目组的车。 摄像坐在副驾驶,镜头对准两人。 “这是什么?”摄像问道。 “半首歌。”段池砚把歌词拿出来,“因为是临时想的,所以可能不是特别好,主要靠时野的嗓子。” 因为是两人的临时起意,时野跟段池砚一直忙到今天早上五点。 段池砚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原创旋律。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摄像满脸诧异:“段哥,小野,你们用一晚上作了一首曲子?” “曲主要是时野想的,昨天晚上改了一点。”段池砚说,“词是我们现想的。” “非常好听。”时野真情实感,“段哥写曲子太牛了。” 他昨天晚上只是哼了一小段,段池砚能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谱成半首曲,这已经让他非常震撼。 而且这半首还很好听。 半首词是时野跟段池砚一起想的。 今天是赵爸赵妈结婚三十周年庆,同时也是赵爸一见钟情三十四年。 他们当初因蔷薇发簪生情,如今又因为蔷薇跟他们结缘。 没有什么比巧合更浪漫。 摄像不太精通音乐方面,但曲子非常好听,都能达到出歌的水平线了。 质量这么高的曲子,换其他歌手都会留着自己出歌,段池砚就作为礼物送给一对认识三天的夫妇了? 他立刻联系了导演,在试听过后,导演请求把这半首歌作为本期综艺蔷薇组part的专属BGM。 “既然是准备给晁味的礼物,那我们后期也多用点心。”导演笑着道。 “既然要准备礼物,总要拿点诚意。”段池砚按着时野手上的词哼唱了一遍,“就是这个调,词背熟没有?” “嗯!”时野点头,“出发准备惊喜了。” 晁味的店庆活动结束,他们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打烊。 关门的时候正好赶上晚上的烟火晚会。 赵爸赵妈在镜头下交换了礼物,携手三十年的夫妻看着对方的眼里都映着泪光。 “小野跟小砚还为两位准备了礼物。”工作人员把一张手绘的邀请函放到他们跟前。 左上角是时野亲手画的一只大狐狸脑袋,右下角是段池砚临摹几遍才画出来的蔷薇。 ——[OD2首场双人演唱会] 出发前,赵妈平日静淡素雅的着装,穿了一套粉白花色的浴衣,头上戴着那支蔷薇发簪。 赵爸在镜头之外揉了揉眼,笑意温柔。 车程结束,两个人到达的地点是距离烟火大会稍偏远的河边。 两盏手电打出了一个舞台,段池砚背着吉他,跟时野站在光里。 这里远离热闹之外,但烟花升空绽放时,河边粼粼的倒映却如星海。 段池砚拨弄琴弦,时野的嗓子在唱歌前吃了颗奶糖,嗓音稍带黏连,却很有质感。 四周路过去看烟火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用新奇的目光看着下面面容清隽的两个男生。 时野用之前废旧的邀请函画稿卷成手麦,伴着前辈的吉他:“我的蔷薇花期是34年。长路铸成的爱意归流成圆。” 跟练习无数遍之后滚瓜烂熟的完美成品相比,更有感觉。 正如一见钟情的爱意,饱含感情的表白不需要练习。 段池砚微微侧脸,续着歌词:“转瞬成星的烟火都会知道。” 砰——烟花升空,天际绽出彩光。 “时光不杀浪漫,我永远爱你。” 灯色烟影,两人温柔的唱曲,构成了第二期最完美的收尾。 所有工作人员跟围观群众情不自禁为他们鼓掌。 他们把浪漫发挥到极致。 因为第二期任务完美完成,节目组如约给予两人奖励。 “如果说这附近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地方,那么我觉得是绕林温泉吧!”赵妈推荐道。 绕林温泉历史悠久,而且纯天然含多种有益矿物质,一直是当地有名的旅游景点。而温泉旅馆的主人跟赵妈是朋友,如果想去可以帮忙联系。 节目组协商之后,成功订到一间室内温泉。 这次跟OD2的合作让她非常愉快,在结束之前,赵妈还很不舍,挨个抱了两个小孩。 时野乖巧地由她摸头:“赵妈,这三天谢谢照顾!” 赵妈轻笑,悄悄告诉贴到耳边:“介绍你们去绕林温泉还有一个原因,去那的人感情会变好,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时野微愣。 “希望你们的关系也能变好呀。”赵妈摸摸他的后脑勺,回头的时候蔷薇发簪上沁着街灯的流光,非常漂亮。 绕林温泉离这里有一段路,节目组给两人制定的出行方式是坐车跟走路,但坐车则需要车票。 车票需要通过游戏获得。两个人把车票藏在自己身上,对方有三次机会猜藏的位置,猜中只能徒步去温泉,而猜不中的人才能坐车。如果两个人都在三次内猜到,谁用的次数少谁失败。 分开藏车票时,时野看着那张小车票:“我发现你们很狡猾,居然猜不中的才能坐车。” 这是个反常规游戏,也就是说要反向揣摩对方的心理,把车票藏在他会猜的地方才能获胜。艺人在这个游戏的“勾心斗角”能让节目效果拉满。 导演摆摆手:“斗智斗勇嘛。” 时野看着车票许久,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让段池砚赢,那就得让段池砚猜不到自己放哪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灵光一闪。 两位就绪,石头剪刀布段池砚胜出,他获得先猜车票的机会。 段池砚看着时野,轻道:“裤子口袋?” 导演笑盈盈抬手:“请亲自去找。” 时野、段池砚:……? 两位艺人都没想到这个游戏是这么玩的,相当尴尬地把视线落到时野腰跨的牛仔裤兜上。 “不好吧,”时野耳廓都红了,“我,这……贴身的。” 两个人面对面尴尬的僵持逗笑了工作人员,导演也体谅让步:“行,那时野的裤兜由他自己翻。” 时野便连忙把自己的兜翻出来,示意空空如也。 段池砚蹙着眉,端详着时野的脸,而后辈则是一脸无辜。 “腰?” 时野抬起手,段池砚俯身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顺着腰线摸了一圈。 为了让后辈赢,段池砚不能放过丝毫细节,必须得把车票找出来。 他的目的单纯,时野觉得痒,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没忍住笑:“哥,不在腰上,你怎么猜的呀?” 段池砚触在他骶棘肌上的手微微泄力,眯了眯眼:“这么想让我赢?” 他用了两次机会,要是再没猜中,就要获胜了。 时野轻垂的手轻轻捏着袖子,在镜头前仿佛很忐忑,实际上势在必得。 段池砚盯着他的手,随后开口:“袖子。” 时野诶了一声,立刻问:“只能猜一边是吧?” “右边。” 时野没想到他反映那么快,还没来得及掩藏,右手被段池砚轻轻托起,藏在袖口里的车票就翻了出来。 “可惜,”段池砚捏着那张纸票,浅浅地笑道,“我输了。” 轮到时野,他眯着眼睛像侦察机似地观察了一遍段池砚的身子。 “外套的口袋!” 说着立刻绕到段池砚的身前开始翻找。 工作人员看着时野不找出车票不罢休的样子略微一惊。 “这个游戏其他组也做过,艺人都是猜对手最不可能藏的地方,哪有这么迫切地想找到车票的?” “时野没明白游戏规则吗?” “我都没想到这个游戏还有这种效果。这两个就是太明白了,”看透一切的导演轻笑,“你们没发现么,他们都想只是想让对方赢。” 时野几乎是把段池砚的整件外套翻遍了,依旧没看到车票的影子。他纠结片刻,低头:“鞋子里?” 段池砚被他的认真逗笑了,任时野检查,而结果依旧是不在。 时野目光危险地往段池砚裤子上落下。 “诶诶,不在不在。”导演连忙制止了时野危险的眼神。 时野没办法,最后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袖子也检查了。 一无所获,时野获胜。 段池砚悠然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把藏在最简单位置的车票拿出来,笑眯眯:“恭喜。” 时野上车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又被段池砚照顾了一次,时野只能先去温泉,而段池砚则以步行的方式,把沿途的夜市也录入镜头里。 温泉内是不允许拍摄,时野换上浴衣留了两个镜头。 夜色,雪景,穿着浴衣的时野。 潦草的四个关键词就足够让粉丝沸腾,时野只是匆匆露了个相,随后就回到房间。 露天温泉都有客人,节目组只包了一个室内的池子给两位放松,也不会进来拍摄。 时野冲了个澡,入池的时候身子暖暖的,护栏外就是夜色下的远山与海,非常惬意舒服。 趴在池边发呆没多久,时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随后,穿着浴衣的段池砚轻轻地敲了敲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3 18:32:35~2021-12-04 20:4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eaf叶渡、鹤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归 7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时野手忙脚乱地坐直了身子, 第一反应是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围着……可围什么!都是男人,都在池里!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嗯,哥你来了?” 磨砂门推开, 段池砚额发是湿的, 大概是已经冲过澡。 四目相对时, 安静就容易造就尴尬,时野乖巧地坐在角落:“挺暖的, 前辈……要下来吗?” 段池砚垂眼, 细长的指尖落到浴衣的绑带上。 时野意识到他要松开, 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眼珠子游荡半天不知道放哪里。 前辈脱个浴衣……为什么动作那么慢! 看、看风景吧! 时野扭过头, 感受着一圈一圈涟漪缓缓荡到跟前。 水被破开的声音, 渺渺的水雾,还有模糊又清晰的夜景。 时野刚刚被滋养得懈怠散漫的心骤然开始加速, 跟段池砚在一个池子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不聊天吗?” 段池砚开口时,时野才骤然发现他们的距离很近。 段池砚就在他一臂之外的地方,跟他以同样的方向在看景。 “……聊。”时野是这么答应的,可支支吾吾半天, 说不出一个字。 前辈想聊什么?他在看什么?我回头的话算偷窥他人隐私吗? 段池砚把毛巾叠好,也跟时野一眼放在头上,带着丝缕笑意:“我能问个问题吗?” 时野谨慎紧绷, 认真地点头。 “你是小狐狸还是小刺猬, 怎么那么扎人呢。” 时野反应了两秒,狐疑地回头:“……什么刺猬。” 段池砚的瞳色被水雾晕染的有些朦胧, 放慢嗓音:“团成一团不让别人靠近的小刺猬。” “?” 录制结束, 没有外人打扰, 段池砚终于能清算他们之间的旧账。 段池砚的手轻轻靠在桌面,微支着下巴:“我来录节目之前去了一趟G城,回了一趟……勉强算是家的地方。” 时野这才意识到前辈跟他报告行踪。 “本来想赶回来跟你一起录制的,但航班被取消了。”段池砚回答,“我只能订到这里最早的飞机,但还是让你等了两个小时。” 时野慢慢地没进池子里,想让池水的温度平衡一下他逐渐发热的脸。 “我没有带充电线,手机交给助理充电,但他忘记了,下机之后才找到的电宝。”段池砚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些意识到自己的过分,手轻轻叠在池边,把脸侧靠过去。 他半张脸沾上了雾气,带着点讨好的柔软:“不是刻意不给你发信息的。” 温泉对身体真好,居然只是泡那么一会儿,时野就觉得血液加速循环,心跳声变重变响。 砰砰、砰砰。 都快让他误以为是小鹿乱撞。 “手上的伤,是被花瓶砸的。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没告诉你。” 池子的水荡漾着,顺着脸部的线条涨垂到段池砚的眼睫,他眨眼的时候水濛濛的。 “谢谢你发现我受伤了。” 时野恍惚地低头,余光发现自己不仅是脖子,锁骨都红了。 这……好像不是温泉的功效。 他有点晕乎乎的,开口发现自己半张脸还浸在水里,笨拙地呛了一口。 段池砚以为他要滑倒,瞬间把人搀起来。 时野蒙了,脑门上的毛巾跟段池砚的毛巾一同坠入池中,漾开的水花分别溅在两人脸上。 他下意识攀着段池砚的肩膀,稳定重心之后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半掌。 贴、贴得很近。 段池砚发现他的耳朵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没,没事。”小狐狸连忙站直。 段池砚低头去捞毛巾时,微不可查地顿了片刻,随后极快地把两条毛巾拧干,重新放到时野跟前。 时野接过,顺着气:“谢谢。” 段池砚错开视线,藏下了那抹可疑的红。 时野没在雾中发现他的表情,只是想问:“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一直是。” 小狐狸又凑到跟前:“是能够私底下发信息的朋友吗?” “嗯。” “是不高兴了会相互倾诉的朋友吗?” 段池砚整理好情绪,点头。 时野像个得到了夸奖跟糖果的小孩,一下没忍住轻笑出声。 温泉水有感染力,段池砚也轻轻挽唇。 所以,这么一点小事,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开呢? 时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赵爸的面是真的好香啊,回国就吃不到了,好可惜。” “他教了我。”段池砚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工序,“不过他们家的汤底有秘密配方,可能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时野深感遗憾,又问:“节目组真的让你走路过来啊?” “嗯,简单逛了一圈夜市,其实主要是为了拍摄这附近的特色景点,距离没多远。”段池砚回答。 时野倏然又觉得自己坐车过来有些遗憾,没看到夜市的风景。 两个人泡了小十分钟,时野先觉得有点晕乎乎的,想出池子。 可一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又觉得尴尬。 怎、怎么出去啊…… “温泉不能泡太久。”段池砚展开浴巾,“该出去了。” “喔,对。” 时野尴尬地在水下搓搓手,刚想一鼓作气站起来,段池砚的手轻落在他的肩膀。 “我先出去吧。”段池砚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时野这才发现段池砚穿着泳裤! 他仿佛遭到了背叛:“你,为什么……” 段池砚敛眸:“节目组说联系过了,这里可以穿,我就换上了。” 时野:“。” “当然,不穿也挺舒服的。”段池砚自觉有点忍不住笑了,起身,“你也别泡太久,我在外面等你。” 时野:啊啊啊! 分别镇静了十来分钟,直到工作人员上来催了,时野才磨磨蹭蹭地换上衣服出来。 段池砚很绅士的在门口等着,一言不发。 但时野已经发现他变红的耳垂跟压不住的唇角! 丢人。 丢大人。 时野现在不是小狐狸,也不是小刺猬,是一只崩溃土拨鼠,在心底啊啊地叫。 节目组分别采访了一下两人泡完温泉的感受,之后便出发回酒店,结束第二期的拍摄。 分明做好了大家都是男人,看一看就看一看的准备,但时野跟段池砚独处时还是很尴尬。幸好这次电梯里还有其他客人,避免了独处。 满满当当十个人头,两人明明是一块进来的,但最后段池砚被挤到右下角,时野则站在右上角。 时野带着帽子跟口罩,还是本能地垂下头避免跟其他人视线相接。在电梯门关之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摸出来。 [琥珀玫瑰:戳戳.JPG] 时野悄悄侧脸,偷看站在最里面的段池砚。 前辈仿佛早就料到他的反映,眸光静淡地抬了一下,随后又散漫地垂着眼。端的是生人勿近得高冷,但挑的都是卖萌耍赖的幼稚表情包。 时野把唇角压成一条线,手指从袖子里伸出来。 因为电梯内信号微弱,两个人的信息交流只能在电梯开门时的短暂片刻进行。 [野:发怒.JPG] [琥珀玫瑰:认错.JPG] [野:不接受。] [琥珀玫瑰:那作为补偿,待会给我留个门?] 段池砚发现一直低着头装小蘑菇的后辈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飞快地碰了一些耳尖,顺着摸到后颈,僵硬地顿了两下又抽回去。 时野似乎端着手机敲敲删删,段池砚有耐心地等他发送,跟电梯的下一层停靠。 到达楼层,信号回流,他们隐秘又短暂的悄悄话得以延续。 [野:……你要过来?] [琥珀玫瑰:嗯。] 段池砚回完消息,时野已经刷卡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连背影都没给他留。 他无奈轻笑,回到房间放下东西,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给时野发了条信息。 [琥珀玫瑰:现在?] 时野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深呼吸自我调节三次,才回了个嗯。 他坐直坐正,忐忑地站在门口候着。 明明以前也有单独见面,为什么现在那么紧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叩叩。 敲门声传来,时野瞬间一激灵,随后起身去开门。 段池砚微微垂首,微哑的嗓音听很性感。 “晚上好。” “晚、晚上好。” 时野侧开身子,让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明明他的行李收拾整齐,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他却总是觉得自己臊得慌。 “时野,你打耳洞了吗?”段池砚忽然问道。 “打了。”时野点头,抬手摸到自己左耳上。 因为怕疼,他只在左耳打了一个耳洞。 段池砚最近在他的个超看许多直拍或者个人cut的时候发现的。 “在夜市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礼物,觉得挺适合你的。”段池砚轻轻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段池砚表情平静,但实际上是忐忑的。 这份礼物没有精心筹备,送的日期也不特殊,完全是他的突如其来的决定。 他没有把握会不会被喜欢。 但得到的回应,是时野透着亮光的眼睛。 后辈像个收获意外之喜的小孩,接之前还紧张地把手放在衣摆轻轻擦了一下。 “谢谢。” 段池砚以前也准备过礼物,但像这样的惊喜通常都会在看到礼物的真实价格时才会出现。 “你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他不由问道。 时野摇头,喜悦很纯粹:“礼物不都是惊喜吗?” 段池砚被他直白的眼神弄得耳根有些烫,错开视线:“你打开吧。” 时野拆开丝带,发现里面放着的是耳钉! 一边是小型的狐狸面具,而一边是两个纯色的小铃铛! 他迫不及待地取下小狐狸:“我能戴吗?” 段池砚点头。 时野攥着耳钉,在房间里没找到镜子,便跑到浴室里。 段池砚刚想趁他不在缓一口气,后辈又兴冲冲地跑到跟前:“好看吗!” 段池砚只看见他盈满笑意的眼睛,本能道:“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时野轻拨了下自己的耳垂,“感觉下次舞台能戴,特别适合。” “……一般舞台不是都有固定的首饰吗?” “没有赞助的时候就会戴自己的呀。”时野说,“小狐狸,可爱。” 段池砚发现时野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喜爱。 天然又直接的可爱。 时野把两个耳钉轮流试戴了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犯什么蠢,连忙收敛了情绪稳住。 “谢谢前辈。” “喜欢就好。”段池砚从座位上起身,看了一眼时野,没有说话。 时野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熟悉的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我,我没准备回礼,下次……” “不用。”段池砚失笑,“我准备礼物也不是打算让你回我。” 时野低低了喔了一声,试探不成,便换了沉默盯着前辈的策略。 段池砚低叹:“时野,你还记得你之前借我的小便当盒吗?” 时野点点头。 “我这次忘记带过来,你这期节目录制结束之后……还有什么工作吗?” “后面就是晚会彩排了,马上过年,月姐给我们申请了假期。”时野回答。 R136从预备出道到今年大火,他们已经有三年春节没放过假了。但虽然新年有小七天的假期,但来年的工作会很满。 代言、活动、新专和各种资源应接不暇。 “嗯,”段池砚点头,温然一笑:“那工作加油。” 时野点点头,看着他出门,却依旧觉得前辈刚刚是欲言又止。 问他工作安排,只是想跟他说加油? 他把耳钉放回盒子里,仔仔细细地绑好,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寻求场外帮助。 [野:睡没。] [欠:凌晨一点了,你又在哪个岛上当野人?] [野:问你,如果程沅前辈突然送你礼物,然后问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什么意思?] [欠:他想泡我。] [野:?] [欠:哦,错了,他想上我。] [野:?] 如果恋爱脑是病,戚谙应该已经能入土了。 时野想坐时空机穿越到五分钟前,给那个想找戚谙帮忙的自己一耳光。 但戚谙坚持不懈地想发挥自己恋爱专家的作用。 [欠:谢谢你,半夜给我提供跟程前辈聊天的借口。] 时野默默把点开他的个人主页,指尖落到“加入黑名单”的选项上。 [欠:程前辈说了,他们之后没有工作安排,过年各回各家。] [欠:我结合了历史发展,当代潮流,以及各大八卦帮你分析了一些,你钟爱的段前辈估计无家可归。] 时野把他拉黑了。 他躺在床上,不自觉地用手捏着耳垂……这里还烫着呢。 返程,时野跟段池砚是早上十点的飞机。 因为昨天晚上的“路演”遇上了不少粉丝,时野跟段池砚在国外的社交软件上火了一把,今天还在搜索榜的前三。 两人经过时,几个国外粉丝激动得热泪盈眶,还学了笨拙的中文让他工作加油。 镜头追随着他,快门的声音接连不断。 段池砚克制有礼地保持距离,让粉丝拍到最好的图片。 平安登机。 起飞前,时野拿出手机,用肩膀轻轻蹭了一些段池砚。 段池砚回头,就看到时野正以一个新奇的角度自拍,镜头里是他的左半脸,露出的耳朵上已经带上了耳环,其余的空处则是段池砚。 后辈要拍合照,段池砚想了一会儿,比了个剪刀手。 时野留下照片才笑:“哥你怎么也比剪刀手。” 段池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这个简单。” “这个能发吗?”时野又问。 段池砚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除了一双眼睛,其他能遮都遮了,应该认不出来,便点点头。 时野嗯了一声,随后轻捏了下自己的指腹,小小声:“记得点赞哦。” “好。”段池砚答应。 后辈眼里亮了一瞬,随后强忍着笑意回头。 段池砚只觉得掌心略微有些酥痒,一瞬有种像揉揉时野后颈的冲动。 飞机落地,为了不影响秩序,两位艺人是要分开出机场的,公司配了两辆车来接人。 段池砚的助理先到,时野便爽快地说了byebye。 两个助理还在取行李,时野趁着休息的间隙编辑了一条微博。 配图就是在飞机上跟前辈的合照,配字是:安全降落。 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他余光忽然扫到一缕人影。 他的五感比普通人要更加敏锐,除了人影之外,他还捕捉到一缕让他本能就厌恶的味道。 时野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更加清晰地捕捉到味道的痕迹。 是随着段池砚的。 他骤了下眉,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把口罩拉到最上。 段池砚侯在洗手间里,车堵在半路上。 助理买咖啡的时候不慎打翻,正好倒在他的毛衣上,助理去帮他找换洗的,他来洗手间处理咖啡渍。 刚脱下毛衣,洗手间里走进一个男人。 一般的艺人去洗手间都会先清场,但段池砚只是换衣服,助理抽不开身,他便也没提要求。 男人压低了帽檐,跟镜子里的段池砚对上视线后匆忙地扭开,拎着一个行李袋折入隔间。 段池砚刚用湿巾沾去上面的咖啡渍,手边的电话响起。 他低头找电话时,男人走到隔壁,把行李袋放在洗手台上。 助理给他发了几张毛衣的照片,问他要哪一件。 段池砚没想到助理会细致到这个地步,低头会信息。 男人趁他低头,手缓缓落到洗手台的外套上,趁着人低头,缓缓拿走了衣服。 他疾步走出洗手间,随后把偷到手边的外套拿起来吸了一口。 男人脸上露出了痴迷,他翻看了一眼外套:“居然还是J家的定制……十八线居然这么有钱啊?” 穿定制就算了,还随手放……不愧是少爷。 “喂。”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 “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时野靠到跟前,皱了皱眉,“你闻了?” 男人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时野,骇然了一瞬,下意识把外套收到身后:“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是我哥的外套。”时野抄着手,“上次的教训没吃够是吧?” 这男人他印象很深,上一次R136出活动的时候他就跟机了。 非但跟机,还要把座位刻意改到他们身边,后来还在白卓去洗手间的时候偷了他的手帕。 令人作呕的私生。 当时经纪人的处理是把他移交警局,没想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 男人察觉时野的眼神逐渐变得森暗,却还是不认:“这是我的……” 时野提住了他的领口:“我问,你是不是还闻了?” 一股极强的压迫力在咫尺间通过眼神落到肩头,男人被他吓在原地,任由他取回了外套。 “你怎么敢?”时野冷笑了一声,情绪的突然失控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你配?” “时野。” 宽大的手落到他的肩膀,时野被拽了回来。 段池砚的手顺着肩膀落到他的后颈,虎口安抚似地轻揉了一下他的后颈。 时野回头才发现前辈皱着眉,他下意识松开手,跟前的男人迅速跑了。 时野方才的凶狠瞬间软化,他下意识解释:“我刚刚是……” “我知道,谢谢。”段池砚的手顺着他后背落下,轻拽住了外套的衣摆。 时野松开手,可又皱眉:“别穿了,刚刚那个变态……” 他说不下去,只攥着拳头:“反正,别穿了。” 可说完又觉得自己强人所难,这外套那么贵,就因为被人闻了闻就不穿了是什么道理? 但段池砚却点头:“好,不穿了,你别生气。” 时野像是才回神:“我没生气。” 段池砚嗯了一声。 他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时野几乎要挥拳而上。 “你,你现在火了,得留心一下。”时野看着他身上只有单薄一件,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不是所有想接近你的人……都是怀揣善意的粉丝。” 这时候稳重得不像个后辈。 段池砚认真听训,靠在隔壁的墙上,认错似地低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让你担心。” 时野的心情莫名就被他突然的温顺逗乐了,他忍着笑意:“回去了给我发消息。” “好的。” 时野刚想走,段池砚突然抬手轻轻勾住了他的尾指。 本是想握手腕,但错估了他转身的时间,只勾住了尾指。 莫名变得暧昧黏连。 时野连最后那点气都被他这一勾消完了。 他觉得段池砚在某些方面真的很不得了。 “怎、怎么。”时野感受着尾指那点热感,下意识想躲,又被段池砚拿捏住了。 “其实昨天晚上,想问你春假有没有空。”段池砚像讨好他似地轻轻捏紧了他的尾指,“我可以去你家吗?” 第34章 时野几乎是瞬间感受到心跳加速, 下意识地躲开段池砚的眼睛:“可以。” 助理的电话追来了,段池砚笑了下,松开后辈的尾指:“那到时候见。” 时野看着他的背影,确定人不会回头了, 小幅度地摆摆手。 “小野!”取好行李的助理喘着气跑过来, 惊魂不定,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吓死我了!” “没。”时野把手机打开, 放出一张照片, “这个私生, 又跟过来了, 处理一下。” 助理立刻点头:“我马上联系月姐!” 时野刚收敛表情, 手机便响了一下。 [贺晚:(苦涩)] 时野顿了一秒, 这还是贺晚加了他之后第一次找他聊天。 [贺晚:问你个问题,你跟段池砚做了之后, 耳朵还会收不回去吗?] 你跟段池砚做了之后。 做了之后。 时野差点要把这四个大字瞪穿。 回消息时,他居然心虚地瞥了一眼左右,才故作镇定。 [野:不会。] [贺晚:……我好像遇到麻烦了。] [野:?] * 段池砚刚上车,就收到了手机特别关注的提示推送。 时野发微博了, 配图是刚刚在飞机上跟他的照片。 他笑着用大号点赞,再切小号看评。 [崽崽平平安安!回家要吃饱饱哦!] [隔壁的是谁!眼睛好亮哦!] [肯定是段前辈啊(期待)录节目辛苦啦~期待OD2!] 段池砚顺着翻,一条评论坠入眼底。 [崽, 你最近狐狸元素是不是有点超标?] 他点开这条评论的回复, 发现非常眼熟的ID:一池野。 [一池野:最近狐狸元素超标的……不仅仅是崽……] 段池砚微微蹙眉,心里暂时没想到还有哪个艺人跟狐狸挂钩, 但点开一池野的微博他就懂了。 [一池野:某对小情侣的营业自拍, 真的, 太好品了,不是我想上头……] 配图是很久之前自己营业的自拍,还有时野新发的。 两张照片里都出现了狐狸,一只是钥匙扣,一只是耳钉。 [你懂什么,之前是单亲爹地带崽,现在是一家三口合照。] [他俩真的,好爱狐狸,之前元旦直播,时野还撩开衣服说胸口有狐狸!] [池野得真的很野,不仅光速隐婚,儿子都是跨物种的。] ……段池砚没想到会被这样解读。 CP粉有点超速,他正视自己唯粉的身份,退出了超话。 回到宿舍的时候,程沅跟黎焰正在计划回家的时间。 “欢迎队长——”程沅抱着自己的棉袄跑到门口,“哥,今年放假还是跟我一起回老家吗?我妹说好想你来着!” 这两年春节程沅都承担起了收留段池砚的义务,理所当然的也准备今年把他带回去。 “今年,不用了。”段池砚摸出手机靠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打开了聊天框,思考着给时野发什么信息。 程沅嗯地跟在身侧:“哥你要回家?” “不。”段池砚轻声,沾了点笑意,“有新的托管所了。” [琥珀玫瑰:到家了。戳戳.JPG] [野:狐狐点头.JPG] [野:图片] 段池砚点开图,这才发现是新鲜刚出炉的狐狸崽子。 小狐狸穿了新的兔耳朵睡衣,乖巧地趴在镜头跟前。 段池砚点了保存,换了新的屏保。 年底Cluster被老总召回,就来年的工作开了个会。 PPT中跟数据相关的页面占了一大部分,都显示着段池砚的热度明显好转,各大品牌还有节目组的嗅觉可比网络舆论还要灵敏,甚至已经有品牌公关在接触Cluster。 所以让Cluste拿下资源,还差一条正面热搜。但不能是段池砚跟时野的OD2,于是企划书上提到了新歌跟专辑的可能性。Cluster唯一面临的挑战是,时间。 “你们已经等了两年了,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因为出道之后的长时间沉寂,Cluster的解散日期早就定在了来年十一月。 老总轻点上面的日期:“未来是各自安好还是以团为核心继续发展,我想,可以通过这首歌来决定。” 回忆结束之后,四个人坐在位置上谁都没有先动。 “这个事情,之前余哥跟我说过。”先开声的是黎焰,毕竟在出道专里,他跟段池砚参与了全程制作,“公司的意思是偏向跟专业团队合作,由专业的编曲老师负责,但我认为有点难度。” 一个新人团想塑造一张新专辑的概念不要太简单,但偏偏他们是出道已久,甚至在沈翘凉之前还背负了不少“负面话题”的旧团。 诸如向阳新生等概念用起来未免有些俗套跟虚伪。 程沅跟楚明意其实都不擅长这方面,讨论半天还是将最后希望的目光落到段池砚身上。 段池砚颔首:“这几天我试试。” 其实Cluster并不是不会找概念,在刚出道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们总能围绕一个名词讨论半天,但被现实的残酷一次又一次破灭希望之后,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段池砚出公司的时候,收到了时野的信息。 自从第二期录制结束,他跟时野的聊天显然频繁了起来。 [野:前辈放假了咩。狐狐期待.JPG] 段池砚轻笑,回了个嗯。 [野:狐狐准备好了.JPG] 时野是那种不会掩藏期待的类型,溢出屏幕的邀请让段池砚无法克制地心情变好。 段池砚回宿舍简单收拾行李,开车到时野家的时候,后辈正在准备午饭。 与其说是准备,不如说是摆放,这些都是时野托助理买回来的。 “欢迎!”时野把准备好的拖鞋放到脚边,“马上就吃中午饭了,前辈快进来!” 段池砚站在门口,把准备好的一袋零食递给他。 “这个假期就麻烦你了。” 时野抱着零食放到桌子上,桌面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贺晚:我要崩溃了。] 在段池砚看到之前,时野迅速地把手机拿起来:“段哥你随意,房间已经收拾好啦,午饭马上好!” 段池砚轻轻颔首。 看着前辈折入客卧,他才蹙眉回贺晚的消息。 [贺晚:我对他实在招架不住。] [贺晚:为了让他死心,我说我跟你在秘密交往。] [野:你礼貌吗?] 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往日那位风流倜傥潇洒肆意的贺总摇身一变,成了每天抓他微信聊天的姑娘。 原因无他,贺晚是抱着想艳遇的心情回来的,但没对时野这只即将有主的小狐狸出手。后来朋友组局,他闲着没事去喝了两杯,朋友往他怀里推了个看起来挺乖的小孩。 一问也是十九,刚出道的小模特,秀都没走几场,为了蹭饭糊里糊涂地就来酒局了。 长得乖,说话温声细语,抱起来哪儿都是软的,贺晚虽然是玩咖,但也将你情我愿,小孩儿同意就带走了。 ……贺晚想给那么听话的小孩一个绝佳的夜,而没想到自己成了被摁在床上那个。 而且重点不止这一个,还有……因为那个小孩儿,他耳朵收不回去了。 驰骋商场八面玲珑的贺总,被一个十九岁搞得筋疲力尽。 [贺晚:真的,到时候你就过来帮个忙,让他死心就行。] [贺晚: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时野啧了一声,放下手机。 段池砚先把自己的行李箱推近客卧,里面的整洁出乎意料。 之前随意套着的白色床单被单全都换成小狐狸印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很清淡的香薰味。 时野把午饭放在桌面,“我请阿姨打扫过,如果香薰的味道你不喜欢可以换。” 后辈就像极力邀请好朋友,费尽心思收拾打扮自己家的小孩。 段池砚的拘谨被后辈热烈的眼神融化,他轻咳:“不用那么……我挺好养活的。” 时野啊了一声,这才反映过来自己热情过头了,连忙收敛一点。 段池砚拉开椅子,动筷之前试探道:“小沅是你的粉丝,他听说你要做午饭,让我拍个照。” “啊,好。”时野坐得端端正正,“请。” 程沅并没有交代这件事,只不过是段池砚第一次被朋友这么对待,他想留作纪念。 幌子罢了。 时野想了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做顿饭也确实该拍个照,顺势就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野:兼职星级餐厅厨师已上线。] 他本来还想看看评论,但戚谙总冲在八卦最前线。 [欠:在哪吃饭,跟谁吃饭,吃完没?为什么发朋友圈不发微博?不营业了吗哥哥?] [野:?] [欠:看桌子像是家里的,莲藕丸子、山药芙蓉汤、蒜香鸡翅,绝对不是你一个人吃的。] [欠:说,哪个野男人在你家?] [野:没有。] [欠:那我来当蹭饭的野男人。] [野:段前辈在,你不准来。] 时野以为戚谙消停了,但没想到这人放弃了文字批评,发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时野本来想转文字,结果长按时间不够,一下语音成了外放。 “你这儿包养段前辈呢,不过以你那手艺,别到时候害人进医院……” 时野手忙脚乱地锁屏。 段池砚支着筷子,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用饭。 时野尴尬地扯出笑容:“前辈,戚谙嘴欠,开玩笑呢,您别,别放心上。” 因为沈翘的缘故,Cluster的成员很反感包养之类的字眼,即便是开玩笑,那两个字这也是让他们背负了两年的骂名。 时野在心理默默把暗杀队友的任务提上日程。 “没关系。”段池砚放下碗筷,喝水的时候错开视线,“你不在意就好。” 他在意…… 在意什么?包养? 也就是说他不在意,就可以包养? 包养段池砚! 时野的思绪向来是跳跃又刺激的,光是这么几个关键词错落搭配在一起,他脑子里瞬间就涌现了各种画面。 “咳。”时野掩唇,“咳咳咳。” 后辈的耳尖开始染上血色,一路蔓延到脖子,段池砚放下被子垂眼微敛,藏好了笑意。 一月底时野要飞到帝都进行春晚的彩排,日程排得紧密,休息时间很碎。 为了防止自己出现耳朵失控的情况,时野才提前把休假的前辈请到家里,也确确实实打着共躺一张床的念头。 这件事在他跟段池砚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本来已经变得挺简单正常且单纯,但戚谙嘴欠的那句“包养”出来之后,“同床”这件事仿佛在时野跟前竖了一道高槛。 勾得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进行某些场面的幻想和换头代入。 可恶! 时野站在段池砚的房门口,始终敲不下手,昨天晚上打好的腹稿现在也没办法说出口。 正在纠结,面前的门忽然打开,拿着杯子的段池砚稍稍一顿。 “啊,前辈要喝水吗?”时野先发制人,“我,我帮你!” 玻璃杯被取走,段池砚看着时野慌慌张张的背影,短促无声地笑了下。 哪有包养人的金主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时野把倒满温水的杯子跟玻璃水壶拿过来时,他主动邀请:“要进来吗?我之前谱了两段曲子,想让你帮我听听。” 时野眼神一亮:“好啊。” 段池砚写歌作曲的状态是很零散的,大概是因为先前两年足够糊,他的进度一直是不疾不徐。 以至于开完会之后他回去翻了一遍自己之前的曲,发现大部分都是残缺品。 时野踏进门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佛手柑柑橘的香味散得很淡,丛生的琥珀玫瑰占据每一寸空间。 在此之前,他向来不觉得段池砚的味道那么有入侵性。 像是脚下发软,时野找到椅子坐下,强行端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学生模样等着段池砚。 段池砚拿出手机,把里面几个曲的片段调处来。 Chill Trap风格的旋律,铺着一层钢琴,跟《雾》的奇幻截然不同,像在讲温柔的白日童话,徐徐流进一缕风,风铃尾缀的羽毛飘得有些失真。每一步都陷在松软旋律,清醒地随着乐曲的编配跃进云层。 “这个风格很好听,”时野不是创作型的歌手,R136里作曲天赋最高的是薄怀疏。 “Intro一下就抓住我的耳朵了,鼓组也非常温柔。”时野一双眼睛澄澈认真:“这段曲比《雾》更加让我心动。” 后辈过于认真的肯定让段池砚忍不住笑意,他错开眸光短促地笑了一下:“谢谢。” “我没有!没有阿谀奉承!”时野脑温开始升高,用词也有些错乱,“我是真的觉得好听,而且没有那种,那种……” 这首歌就是非常有段池砚的味道。 时野还想找补,段池砚轻轻后仰伸出手:“所以,为了感谢你的高度评价,我是不是该做什么?” 时野禁不住一瞬的面红心跳,像是被段池砚的掌心蛊住了一般。 又似被段池砚无声提醒,时野害羞地用外套的帽子兜住了头。 段池砚没想到他的反映那么可爱,刚开始反省自己的提议是不是不够循序渐进,跟前的人慢慢把帽子拢了回去。 一双毛绒绒的耳朵垂在松软浓密的发间,时野脸颊到眼尾都氤着桃粉。 “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段池砚应声。 时野慢慢的,先用一根指头戳住了段池砚的手心,像是在为体温交换而做试验,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手心贴合,感受前辈的掌纹。 作为艺人,段池砚虽然过得挺苦,但他的手上向来没有什么茧,光滑柔软,时野像着了迷,贴合又退抚,用指腹走过他的生命线。 有点细微的痒,但却不及时野的表情更有吸引力。 后辈在看他的手心,段池砚在看时野的表情。 他之前对时野“渴望味道”还没有概念,现在正是个揣测的好时机。 时野眼睫很细微地交织,像停落的蝴蝶在风过时细微的颤动,澈然的眼底像是朦了一层雾,像是失焦却又没有。 呼吸是正常的,但却不经意地抿过薄唇,再复原时唇的内侧已经涂过了一层水光。 段池砚看着那层碎光,很奇妙地产生了一种,水份不能缓解的渴。 很难说清楚,是谁入了迷。 “前辈……”时野开口,抬起视线时看到的是段池砚侧脸压低视线。 莫名的,时野觉得前辈好像乱了一秒,尽管那瞬间的慌乱短暂得像错觉。 存在口中的询问失了目的,时野的掌心顺着段池砚的掌指关节轻转,随后交错扣向他的五指指尖。 合掌了,异样暧昧的潮热在两人的缝隙间流窜,时野施加力气,段池砚放任自流。 气氛脱轨,但谁也没有先一步去掌控局面。 短暂的旋律在尾声之后便停了,段池砚却被迫滞留在初次指尖相错的经历中,沉淀了几重情愫的眼上台,对上时野好奇探寻的目光。 相较于害羞,后辈好像更沉迷于看他的reaction,专注中带有一点恶劣的坏,甚至在视线相触时还用拇指轻轻摩挲段池砚的虎口,想诱出段池砚更多的反映。 但这场博弈里,段池砚只在开始君心不定,之后便顺着他的力气拢回他的手。 时野像是终于被灼,慌张地抽回手,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害羞是会转移的,段池砚这时却成了从容的一方。 “这样就够了?”他抬起手,带着获胜方的笑意。 时野被他眼底的光迷了眼,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速:“嗯,我先,先去洗澡了。” 语毕,不等段池砚回应,逃似地回到自己房间。 ……我在干什么! 时野捂着脸,整个后背贴着门,似力气被逐点抽离般缓缓沿着门坐下。 刚刚,他闪过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念头——如果段池砚再害羞闪躲一点,就亲上去。 啊啊啊! 羞臊成怒的时野一把抄起电话,拨通了戚谙的号码。 “干嘛,几天不见……” “戚谙,你个淫丨魔!” “???” 闷吼了一句,时野愤怒挂断电话,把手机砸在被褥中间。 戚谙到底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就被时野套上“□□”的名头。 偏偏见面之后时野还瞪他,让他半天也没摸出什么念头。 难道是当初那部艾薇? 那时野这反射弧也太漫长了,这都隔了几个月了。 一月底春晚彩排结束,从电视总台里出来的时候,R136每个人都裹了黑色的羽绒长外套。 戚谙神情恹恹的,一副在彩排时花光精力的模样,打着呵欠:“时大门面,是时候告诉我你为什么冤枉我了吧?” 时野丝毫不想搭理他。 那天晚上其实也并没做什么,只是非常正常地牵了个手,但他还是能预想到之后会跟段池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尴尬里 所幸他还有工作,这一周多飞了出来,避免了面对面尴尬。 之前他还担心段池砚一个人留在他家会不会不太好,现在才觉得有这么段缓解尴尬的时间不要太合适。 戚谙算是明白这场交涉可能是无果,放弃地打了个呵欠。 “不是我说,”幸厌凑到跟前撞了下戚谙的腰,“你最近怎么回事,冬眠啊,天天睡不醒。” 戚谙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伸手:“还有暖宝宝吗?给我一个。” 时野啧了一声,从外套里撕了一个正发烫的塞到他手里,抽离时碰到戚谙的指尖。 “……怎么那么冰。”时野这才皱眉,数了一眼发现戚谙穿的还是最多的。 “你管我。”戚谙嘟哝着把暖宝宝贴肚子上,“体制问题。” 上了保姆车,戚谙习惯性地缩到最后一排裹着。 时野跟白卓坐在一派,隔壁是幸厌跟薄怀疏。 “你定了春节早上八点的机票?”白卓靠在窗边,冲外面举着相机的媒体招了招手,拉上窗帘。 “嗯。”时野挂着耳机,“想早点回去。” “以前你不是最不想家的吗?”幸厌支着下巴,饶有兴趣,“怎么现在是第一个要赶回去的。” 别问,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原因。 时野摸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段池砚的头像又返回。 “我小姨让我早点回去。” “春晚、元宵晚会、盛典之夜……”幸厌掰着手指头数今年的行程,“我靠,年后这一个月我们要在飞机上休息啊?” “是的顶流。”薄怀疏慈爱地拍拍他的脑顶,“所以春晚之后的小假期,建议每天睡满二十小时。” 白卓懒散地把车窗拉上:“元宵晚会之前,还要去录OD2.” “靠,我都忘了,时野你第三期抽签可千万别倒霉。”幸厌连忙搓搓他的手。 时野留了一耳朵给队友,但没想到保姆车启动的时候略颠了一下。 愣了一秒,他再看手机时才发现多了一行字。 [我拍了拍“琥珀玫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5 20:58:07~2021-12-06 20:1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桃桃 5瓶;天使星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时野吓得立刻撤回, 但已经迟了。 [“琥珀玫瑰”拍了拍我然后丢失一块钱] [琥珀玫瑰:。] [琥珀玫瑰:【红包】] 段池砚大概是想回他的拍一拍,但没想到时野撤回了。 本来还因为失误骚扰到别人而尴尬的时野登时噗嗤一下笑出声。 原来真的有人会听“拍一拍”的话呀。 [你领取了琥珀玫瑰的红包] 红包里不是一块钱,而是两百。 [野:老板大气。] [琥珀玫瑰:那你再拍一拍。] [琥珀玫瑰:这次不要撤回了。] [我拍了拍“琥珀玫瑰”并得到了两百块] 时野失笑出声。 “看什么沙雕视频呢?”隔壁的薄怀疏靠过来,却发现时野眼疾手快地切到手机桌面。 “没有。”时野轻咳。 “……真可疑。”薄怀疏摇头。 时野低头插上耳机, 把围巾遮盖半张脸, 这才放任自己的唇角勾起弧度。 春节还有两天, 时野留意了近两个月白湖的朋友圈。当他的笑意从前段时间的深夜emo变成了每天阳光向上热爱生活,时野就知道她跟周教授好事将近。 也不知道这个春节会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很期待。 除夕夜眨眼就到, 段池砚接到了周教授的电话, 他已经到白湖家了, 问段池砚要不要过去吃饭。 因为要上晚会舞台的缘故, 时野能订到最早的机票是大年初一早上八点, 飞行时间两个小时多。 段池砚打算去接机,明天再跟时野一块去白湖家拜年。 “我没想到你跟小野关系不错。”周教授轻声笑, “你最近好像一直心情很好。” 周教授对段池砚视如己出,虽然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周教授一直很关注他在圈里的动向。 除了Cluster的成员,时野算是段池砚交往最深的朋友了。 段池砚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的是时野最喜欢的那个猪猪玩具。 他忽然有些好奇,小狐狸叼着小玩具乱甩头是什么样子。 但段池砚不知道的是,因为有了琥珀玫瑰, 小狐狸很久没有再咬这群布偶娃娃。 段池砚把猪猪放在怀里, 像是把他当成小狐狸的替身:“嗯,他性格好。” “我当时多担心你交不到朋友。”周教授感慨了两句, “如果你母亲看到, 应该会很开心。” 段池砚垂着眼睫没有回答。 周教授适度地问了一下最近的工作进程, 只是了解情况,并没有过度询问后辈的私事。 挂断电话,程沅的信息就来了。 [圆圆:我的儿子们要跟傅芙她们唱歌!] 高兴得一直在给他发表情包。 段池砚去微博上看了一眼节目单,R136跟两位前辈艺人合作节目《喜乐常在》。 歌还是经典的祈福拜年曲,但因为是由当红偶像团体演唱,期待值也很高。 程沅又给他发了好几张照片,都是时野春晚的造型,一身暗红色的西装内敛贵气,镜头恰到好处地捕捉到时野一晃而过的茫然,显得很可爱。 紧接着,程沅又给他发了戚谙的造型。 [圆圆:崽崽好看!] 段池砚抬指删除了一张图片的聊天记录。 [水也:好看。] 程沅浑然不知自家队长偷偷拆他CP,怕他在朋友家过得不好,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陪段池砚同看春晚节目。 R136的舞台风格就是酷飒,但这次因为是跟其他艺人同台演出,不免增加了不少互动。 “小野也太抗拒跟别人互动了。”程沅一眼就看出来,“这傅芙只是搭一下他的手,他这僵硬的都吞动作了。” 段池砚这才发现时野跟傅芙互动的part他都没有什么眼神接触。 “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公司为什么要给他立什么渣苏人设,他其实不怎么会跟别人互动。”程沅嘿嘿地笑,“当然,戚谙除外。” “啊,一想到年后OD2第三期我们也能一起录制,就好开心呀!” 段池砚微顿,回想录OD2的时候,时野跟他的互动倒是挺自然的。 只是因为味道吗? 程沅一边分析时野的肢体语言还有眼神方向,一边暗搓搓地跟段池砚科普时野跟戚谙的舞台动作。 “就这个,他们初舞台有个距离更近的版本,真的,那眼神绝了。” 段池砚沉默。 “呜呜那个同人图和同人文都是我每天睡前的精神良方,太好嗑了。”程沅说完,才试探性地问,“队长,你还在吗?” “在。”段池砚顿了一秒,“刚刚卡了,你说什么?” 程沅又来了兴趣:“就是这个舞台……” 段池砚:“等会,好像又卡了。” 程沅:“……你去哪个朋友家借住了,这网也太差了。” 段池砚点头:“嗯,我让他换一个。” 因为是贺年节目,R136的舞台除了红火就是精神。结束之后程沅还提现他去看微博,时野已经发了拜年视频。 段池砚用小号点赞,赞完评论:崽崽可爱。 然后划走了跟有戚谙的双人推送。 唯粉都是这么冷酷无情。 春晚圆满结束,时野赶到机场时已经六点半。 R136的跨年晚会,他也只是潦草地吃了点东西,为了不耽误时间立刻出发了。 两个小时后,时野顺利跟段池砚会面。 “前辈新年好!”过年的喜气冲散了两人一周没见面的丝丝违和。 段池砚挽唇,先给他递去一个红包:“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时野有些惊喜,接过红包接连道谢,甚至开始愁自己没有多余的红包回。 “不用,你是后辈,拿着吧。”段池砚说,“系好安全带。” 因为工作原因,这顿团圆饭被白湖挪到今天晚上六点,让段池砚接到人就直接去她家。 段池砚专注开车,期间等交通灯时看了一眼,后座里时野抱着刚脱下来的外套昏昏欲睡。 为了赶早班车,时野只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 他安静地开车,给后辈提供一个平稳的休息环境。 下车的时候,时野已经靠在窗边睡着了。 两人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还没到晚饭时间,白湖却已经在忙着准备今天的晚饭。 “食材不够,周教授出去买了。”白湖把两个带行李过来的小孩领到房间里,“你俩今晚睡一块儿,没问题吧?” 本来还有点困倦的时野登时清醒了三分,下意识地回头看段池砚,再扭头看向小姨。 “就,就没其他房间了吗?” “朋友们寄了太多拜年礼物,都放着呢,房间实在是不够。” 白湖故作为难,她别墅里自然不是只有一间客房,但她就是别有用意。 时野抿着唇有些进退两难,段池砚拉动他的行李箱:“没关系,我们就挤挤吧。” 白湖含笑把两个小孩送进一间房。 开了暖气,时野轻拽了一下自己跟前的围巾,看着正中央那张大床莫名还是有些紧张。 他靠在门边,把围巾收得不能再折起来,才小声:“前辈,委屈你跟我睡一块了。” 段池砚倒没有什么表情变动,出门时抬手轻揉了下他的发顶:“回来坐那么久飞机辛苦了,先睡一会儿吧。” 时野点点头,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家居服。 洗澡的时候,时野泡在浴缸里,看着浮在水面崭新的小鸭子。 他以前一放假就会来小姨这里住,这里并不是客房,而是他的房间。 这种段池砚走进他的私人领域这点,还是让时野不由心跳加速。 随着季节的更替,他对琥珀玫瑰的需求好像不是简单吸一次就能解决。 他比之前更需要段池砚了。 所以在小姨说让他们睡在一块儿,他脑子里警铃大作。 他会不会晚上控制不住,冒犯前辈? 这个澡越洗越清醒,时野出门的时候几乎没什么睡意。 他靠到床边摸出吹风,胡乱地把自己的头发扒拉干之后,听到了敲门声。 “进。” 白湖慢慢地推开一条缝隙,像是窥探什么般慢慢推开门,看到里面只有一个时野,细微地切了一声。 时野皱眉:“你为什么突然失望?” “这不以为你跟你的前辈在偷偷酿酿酱酱吗?”白湖轻把门关上,“来,跟我说说,你跟小砚发展到哪儿了?” 时野的头发刚洗干净,乖巧地落在眼上,露出三分少年人的羞怯:“……牵了个手。” 白湖等了半天,这才确认他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没有后文。 “你跟小砚认识三个月,综艺都一起录两次了,应该也睡一块儿好几次了?只是牵个手?” 她亟待小孩儿反驳自己,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时野通红的耳根,和羞怯的嗯。 “……你给你姨丢脸。”白湖恨铁不成钢。 时野眨眨眼。 “别说我了,你看贺晚,看到喜欢的小模特不也是说上就上?”白湖看着他一脸羞臊,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宝儿,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本来就需要小砚知道吗?” 狐狸跟人不一样,他们每个时期都需要人帮他们缓解。 “你是真不担心哪天工作着就变回原型啊?”白湖摸着他的脑袋,“还是你……讨厌段池砚?” 白湖之前担心过时野会不会找了个圈内玩咖,但当侄子告诉她是周教授的孩子时,白湖是无条件放心的。 她了解周教授,自然也信段池砚的人品。 但如果味道契合,但时野却不喜欢,那确实有点麻烦。 “不,”时野这次的回答却很干脆,“我不讨厌前辈。” 白湖看着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心说还没开窍的小孩儿就是麻烦。 “既然不讨厌,那感情这方面我就不掺和。”她抬手从口袋里翻出什么,顺着放到时野的手心,“但你现在的事情,就是解决发情期。” 时野皱眉,感受到手心是个方形的小包装,中间有个圈…… 他仿佛被烫伤般迅速抽开手,看着落在床面的**用品。 “这,这……” 只一秒脸就通红。 白湖哭笑不得:“又不是给你下毒,只是让你注意安全。” “哦、哦。”时野依旧瞪着床上的东西。 白湖笑着出门,顺便折入隔壁书房,把一本相册拿出来。 段池砚刚从阳台回来,白湖便笑着把相册递给他。 “帮小野个忙?” 白湖有个习惯,每年都要收集整理出今年最好看的生活照片放进家族相册里。 “这里都有照片,你拿进去让时野挑吧。”白湖交代完就摸出手机给周教授打电话。 段池砚抱着相册,轻轻敲了敲门。 先是一阵手忙脚乱,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时野已经拉开了门。 “回,回来了?” 段池砚嗯了一声,把相册递起来:“白姐让你挑照片。” “哦,好。”时野心虚地把东西攥在身后,摸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裤子是没有口袋的。 这玩意儿真烫手。 为了转移注意力,时野把一袋照片都倒在床上。 跟微博营业的照片或者杂志封面都不一样,这些都是他的生活照,并没有刻意摆拍的痕迹。 有早上刚睡醒一头乱发冲着阳光盖脸的照片,也有夜半三更睡不着趴在窗口吹冷风的照片。 段池砚没忍住笑。 所有照片角度稀奇古怪,穿衣风格随性洒脱,也就凭着一张脸好,能随意折腾。要是让粉丝看见了得因为崽的自拍角度嚎半个小时。 奇怪,却很新鲜,这是没人见过的时野。 时野心思全在藏东西上,便支开前辈:“哥,你帮我挑二十张吧,我,我去洗个手。” 段池砚显然被他的照片吸引注意力,没察觉他的小偷小摸:“嗯。” 他挑了二十张,逐张放进厚实的相册里,总结好今年的才掀页。 他在床褥中间,翻开时野的过去。 段池砚眼底的笑意逐点盈满,有好几张照片他都想用手机拍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段池砚自觉唯粉的纯度越高。 直到五岁那年,段池砚一愣。 这一年的二十张照片,小时野都留着长发穿裙子。 小时野在过生日,大蛋糕上插着个5的蜡烛,他绑着两个丸子双手合十在许愿。 段池砚看着小女孩才有印象。 当年最著名几个造谣白湖隐婚生子的照片里,她抱的就是他。 原来是时野啊。 浴室里传来东西碰掉的声音,段池砚抬头这才发现时野还没出来。 后辈那点奇怪的行为终于变得显眼。 他刚想敲门,却发现浴室的门没关上,时野一脸慌张地扭过头。 “前、前辈?” “不是洗手么?怎么那么久。”段池砚瞬间就察觉到他不自然收在后背的手。 “啊,对。”时野点头,“马上就洗好。” 段池砚抿着嘴唇,散漫地嗯了微长的一声:“藏着什么?” “没。”时野都不自觉站直了。 段池砚很少见他这么心虚慌张的样子,倒来了点逗他的心思:“偷偷做坏事?” 后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段池砚靠近,从容淡然:“让我看看。” “真没有。”时野声如蚊呐。 段池砚轻轻伸出手,带着笑意嗯了一声:“那把手给我。” 时野犹豫了很久,看着段池砚没有收手的意思,闭着眼睛一脸认命地把东西放到他手心。 东西被他攥得有些变形,在段池砚手心里才慢慢舒张开。 果味情趣,适量润滑。 时野还没等上面的大字彻底清晰,便发现段池砚瞬间攥紧。 两人盯着一个拳头沉默。 “咳。”段池砚先回神,慢慢把东西放到洗手台上,“为什么在玩……” “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了。”时野率先回答。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时野一个箭步冲出浴室:“我出去弄相册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前辈倒是淡定得多,记住了味道,把东西放到桌面的小杯子里。 时野在被窝里缓了好久,等平静些段池砚才出来。 他捏着挑选剩下的照片,小声道:“谢谢前辈帮我收拾相册。” 段池砚看着头发吹得一团蓬乱的时野,唇角稍挽:“不客气。” 他靠坐在床边,趁着时野还在害羞,问道:“小时候为什么穿裙子?” 时野眨眨眼:“因为我姨小时候想要女儿。” 有了话题气氛慢慢轻松下来,段池砚问得耐心,但时野说的都是他跟白湖。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跟这个小姨住在一起了,他对亲生父母的了解也只有一句:“已经去世了。” “抱歉。”段池砚垂下眼,他没想过是这个结果。 时野摇摇头,顺着把那张“小女孩”推到段池砚跟前:“可爱吧?” 段池砚微敛的眼跟他接上视线,认真地带着笑:“可爱。” 时野终于轻笑,抱着相册出去找她姨。 因为除夕夜没有团内,白湖正在厨房处理饺子皮跟馅儿。 “来,过来帮忙包幸运饺子。”两个后辈来了,她就使劲差遣。 时野搬了两张凳子,跟段池砚前后洗好手面对面坐着。 “前辈包过饺子吗?”时野准备大展身手,“我们每年都包,玉米猪肉馅儿,还有韭菜猪肉,然后会包一个纯玉米的,当幸运饺子。” 段池砚只听过包硬币的说法:“纯玉米?” “因为我跟我姨都喜欢吃。”时野轻抖开一块面皮,“今年的幸运饺子,就交给前辈来包了!” 正在煲汤的白湖瞥了他一眼:“是,免得他每年都包混沌,然后一眼就认出幸运饺子。” 段池砚拿面皮的手微顿,这才发现时野刚包好的就是一个团子。 后辈哼了一声,刚想包第二个团子,这才发现段池砚手里包了个特别俊俏的饺子。 “你是在星级酒店干过吗,居然能包出那么完美的饺子!”时野难以置信。 段池砚把饺子放到跟前,白湖也好奇回头。 “别说,包得是真不错。” “是吧!”时野端详了一会儿,“要不每年包饺子就交给前辈吧!” 段池砚微愣,抬头的时候才发现白湖凑近。 “可以吗?” 段池砚这才意识到,只要自己答应了,像这样暖和温和的春节,就不会是唯一。 他又拿了一张面皮,低着头:“嗯,当然。” 饺子包完,白湖让两个后辈去客厅坐着休息。 周教授正好回来,白湖脸上显然多了两分笑意,对着两个后辈:“坐好等吃饭,厨房不用你俩帮忙,别给我添乱啊。” 谁也想不到,在荧幕中以端庄大气著名的女演员,会不让其他人干扰她跟对象独处的时间。 看着小姨转进厨房,时野偷偷靠近段池砚,一副八卦的口吻:“感觉我姨和周教授好事将近啊。” 段池砚轻笑,也认真回答:“那我们得准备份子钱了。” 两人在客厅坐着,刚好能调昨天晚上春晚来重看。 “真的,我们的节目那叫一个红红火火,”时野切到舞台的时候都有有些晃眼,“我们真像五个福娃。” 段池砚承着他的话题:“昨天晚上我跟程沅连视频看了,他说你们的造型都好看。” “程前辈那是粉丝滤镜。”时野不好意思道,忽然想起程沅不仅仅是R136的粉丝。 还是十七CP粉。 想起戚谙这段时间半死不活沾床就躺的样子,时野觉得这时候给他来个跟程沅有关的消息说不定能刺激他一下。 “那个,程前辈还……有说什么吗?”时野问道。 段池砚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看着时野:“说你跟戚谙,好配。” 时野:“……” 我想打听的好像不是这个。 “那程前辈有夸戚谙吗?”时野继续问道。 “有。”段池砚垂眼,“说他这次的造型很好,一看就很像你的命中注定。” “……没有跟他个人相关的吗?” “你很在乎别人怎么看戚谙?” “也,也不是。”时野有点头疼,自己就这么说是帮戚谙本人问的,会不会有点随随便便说别人秘密的感觉? “就是,其实,我跟戚谙……”时野在纠结的时候就会轻咬唇角,留下一个淡淡的齿印之后才抬头,“我就是想知道其他人这么看戚谙的。” “那我说,”段池砚偏过头,很认真地注视他,“我觉得戚谙跟你不搭,你会不高兴吗?” 第36章 时野顿了一秒, 这才发现段池砚藏在字节末端的情绪。 不高兴的人是谁呢? “不会,”时野有点想笑,“我只会说,骂得好啊前辈。” 两个人像秘密地达成统一, 不约而同地笑了出声。 “笑什么呢, 来吃晚饭了。”白湖过来招呼两人。 时野到桌前先把刚刚在门口的祝福词换了个顺序跟周教授说, 周教授哭笑不得地给他红包。 “明年二十了,就不用给了。”白湖掀了他一眼。 时野一本正经:“没事, 明年我交份子钱。” 周教授轻咳一声, 白湖装没听懂。 时野在内心啧啧摇头, 趁着吃饭的间隙给段池砚发了个表情包。 [野:狐狐已经看穿一切.JPG] 段池砚掩唇轻笑, 把表情包收藏。 托后辈的福, 他的表情包列表翻了好几倍, 全是可爱的小狐狸。 晚饭结束,周教授带着段池砚帮白湖收拾餐桌。 段池砚本来要自己洗, 被周教授拦住了。 他把腕表摘下,袖子上折露出清瘦的手腕:“总得让我也表现一下。” 段池砚轻笑。 “自从你跟小野认识之后,好像开朗了点。”周教授用水冲刷着盘子。 “嗯。” “小白她说,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 “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 你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周教授轻声,“小野也是好孩子。” “嗯。” “不过,要是真的喜欢。”周教授手上的动作微顿, “三月到了, 也跟你妈说说。” 段池砚没有回答。 “你已经两年没去看她了。”周教授关水,“如果你都不去, 还有谁会给她扫墓呢。” “我知道。”段池砚说, “工作结束就去。” 段池砚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周教授轻叹:“没剩多少了,去客厅吧。” “好,辛苦您了。”段池砚把桌子擦干净,出来的时候正撞上时野。 时野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这是给前辈准备的,看看合适吗?” 段池砚接过全新的衣服,洗澡之后换上,正好合适。 他洗完澡出来,时野把吹风和崭新的洗漱用具都放好,人在客厅跟白湖聊天,有说有笑。 段池砚是第一次体会到热闹。 之前在程沅家借住的时候,他弟弟妹妹多,父母也得照顾上门拜年的客人,他处处显得格格不入。 他也想过留在宿舍就好,但程沅始终放心不下。 桌面的电话响起,是黎焰。 “哥,有空吗?我对新曲有想法!”黎焰的嗓音带着三分跃跃欲试的激动。 “好。”段池砚披上外套,走到阳台。 时野进来的时候段池砚就在打电话,坐在外面的小桌子上,支着笔在写东西。 他想了会儿,悄声抱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段池砚身后。 感受到有东西落在肩膀,段池砚回头的时候看到时野用口型:“辛苦啦。” “谢谢。”他说,“你先睡,我在跟黎焰讨论曲子。” “好,那晚安。”时野挥了挥手,转步走进房间。 “声音有点熟。”电话那端,黎焰顿了几秒,“时野?你在时野家?” “嗯,继续,刚刚那段rap你想怎么编?” 黎焰的注意力容易分散,段池砚提了一句便急忙转回道上。 一首歌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段池砚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十点了。 指尖冻得有些僵,幸好身上盖着毯子,不然有可能要感冒。 他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卧室内已经安静了,他放轻动作,时野果然已经躺在床上。 看来今天是累坏了,段池砚走到床边,想帮他掖被子。 迷糊的后辈却闻到他的味道,顺着往他的方向轻蹭,甚至低头用下巴靠着他的指节。 “唔……”碰到了,就伸手抓住,像在梦里捕捉猎物。 段池砚发现,只要温声细语,字节黏连地撒娇,他就对时野没有任何办法。 段池砚顺着轻掂了一下时野的手腕。 他把后辈的手轻放回被子里,然后躺在他的身侧。 还以为今晚多少会发生点什么,看来是他想多了。 小狐狸这几天属实累着了。 关掉床边的小灯,段池砚在黑暗中细细地描了一遍后辈的轮廓。 晚安,小狐狸。 * 第二天清晨,白湖起得早,把昨天晚上包的饺子煮好。 叫小孩儿吃饭的时候,她敲了敲门。 段池砚应了声好,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时野大概是习惯了赖床,即便听到他小姨的声音,也只是默默把脑袋往段池砚怀里埋了三分,继续睡。 段池砚轻轻抬手,掌心落到时野的后脑勺,很轻地揉了一下。 “睡醒没?” 小狐狸抿着唇哼唧两声,往他颈窝里靠。 时野睡得很沉,第一是因为前几天确实累到了,第二是因为味道。 即便听到了声音,但他的灵魂也像被拘在了甜梦中。 只要意识不抽离,他就能拥有这片独属于他的味道。 这是甜蜜的沉沦。 意识到后辈睡着了还在撒娇,段池砚微微侧身,把他拢在怀里。 时野睫毛很长,垂落在眼前好一片阴影。 段池砚眼睫微颤,另一只手轻绕他的腰,把人拢抱在怀里。 心机刻意地营造出是后辈主动钻进来的假象。 顺着发丝的淡香,他垂下合上眼睛。 时野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就是那截漂亮的喉结。 思绪从朦胧变清晰,他发现自己又滚到段池砚的怀里了。 但这次跟录综艺的时候不同,那时候是他自己缠着段池砚,现在是段池砚搂着他。 手落在腰上,因为时野睡相狂放,他的睡衣已经被自己蹭掀起一小块,只要他再往前一点段池砚的手腕就会碰到皮肤。 他茫然地看着那一截撑架起来的区域,忽然觉得腰有点酸软。 明明连接触都没有,他却开始不自觉地脑补…… 不行,大早上的! 时野默念上一首专辑的歌,打算把脑子里不正经的念头洗出去,但刚想起开头第一句,身后的人却往他脊椎靠了些。 段池砚像是把他当成了等身大玩偶,收回了距离低靠在他的后辈,手也瞬间落到时野腰间。 “!” 时野闷哼了一声,这种前一秒幻想后一秒视线的刺激太大,他甚是猝不及防。 等身玩偶挣扎了一下,段池砚睁开眼,看到的是跟前的被子突然坍塌。 段池砚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看到的是团成团缩在睡衣里的小狐狸。 “啾。”小狐狸从领口钻出一只小鼻子,很轻地叫了声。 段池砚轻笑,抬手拨了下他的胡子:“早上好。” “啾。” 小狐狸还是坚持只露鼻子,慢慢地从坐到趴,立着的大耳朵慢慢后捋,然后很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指节。 段池砚微怔。 他抽回指尖,轻声:“我去洗漱,你先换衣服。” 他起身下床,听到了小狐狸甩头时大耳朵啪嗒作响。 洗漱之后,段池砚从镜子里看到浴室的房门慢慢地打开了。 已经换好衣服的时野透过门缝,仿佛做错事了一般在偷看着他。 段池砚轻笑:“怎么了?” “……段哥,谢谢。”时野抓着越过指节的袖子,眼尾还有刚睡醒打呵欠的水晕。 “没什么,我昨天晚上睡得不错。” 新年清晨的第一顿饭在上午十点,时野跟段池砚前后到饭桌上时,先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白湖。 周教授端着饺子出来,把一个小碗放到她跟前。 “蘸酱。”他轻声说,“小心烫。” 时野盯着小碗略一皱眉,他姨以前吃饺子喜欢蘸酱吗? 刚准备动筷,门铃忽然响起。 白湖愣了一下,今天的团年饭就预订了四个人,还有谁来敲门? “我去开个门。”她略带歉意地跟周教授说了声。 门口站着个男人,看起来近四十岁,手里提着一瓶酒:“Hi,我来拜年了小湖。” 白湖呵地笑了声,接过酒:“哎哟,我们关导大年初三来给我拜年呀,受宠若惊了呢。” 关冕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唉,行吧,我来蹭饭的,可以不?你都请了老周了,多我一个又如何。” 白湖接过酒:“没说不请您,这不惊喜么。” 关冕进门的时候先朝周教授走去:“哟,脚好了啊,那应该是能喝酒了。” 周教授笑着:“行,您都带酒来了,怎么能不陪您喝。” 关冕进来又摸了一把时野的脑袋,然后看向段池砚。 “哎哟!”关冕眼睛一亮,“Cluster的队长!” 段池砚跟时野站了起来,同前辈打招呼:“关导好。” 他认识关冕,那部在国际上屡次获奖的文艺片《落日长河》就是他的作品。 “叫什么关导,叫冕哥就行。” 关冕一点架子没有,大马金刀地坐在周教授旁,“快,我中午就没吃饭,赶紧让我蹭一顿。” 白湖给他拿了新的碗筷:“又跟谁置气了?” 虽然名气不大,但关冕家境优渥,即便什么都不干也不至于吃不起饭。偏偏这人脾气坏,一跟人闹起来就吃什么都没胃口,必须去找朋友蹭饭。 关冕哼了一声:“还有谁,不就是姓王那个老东西呗。” 关冕去年准备转型接了一部商业片,但带资进组的女演员非要瞎改剧本把所有剧情都改成围绕她一个人转的无逻辑爽剧,关冕一气之下跟演员吵了一架,第二天就被资本换了。 “姓王的老东西”就是女演员背后的金主,大概是爱死了那位小花,硬是要关冕道歉,搞得大半个电影圈都知道关冕跟他有过节。 白湖给周教授端汤:“那个什么王总还盯着你不放啊?” “是的,老东西被人迷了心智。”关冕骂骂咧咧。 虽然说只是无伤大雅的“过节”,但大家都清楚,这风口谁跟关冕走得近就是跟王总过不去。 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关冕又说起最近:“写了个新剧本,在选角,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唉,难道就没几个不为资本屈服,出淤泥而不染且有天赋的小伙子看看我吗?” 因为姓王的在暗中使绊子,他年前试镜的演员一个比一个不行。 “这个本是真的不错,我用我后半辈子来担保,只要找到合适的演员,必火。” 时野听这话很多次了,刚开始关冕还兴致勃勃地说时野皮囊很好,给他推荐角色。 “小野,我本里有个纯白无瑕,天真烂漫,只靠颜就能撑起来的小皇子,你要来吗?” 时野:“又是死得早的?” 关冕:“你怎么那么聪明!” 时野微笑。 关冕千方百计地想哄他去演一尊花瓶,倒不是想利用时野的热度之类的,他是真的觉得时野适合。 时野目前暂时没有进军演艺圈的打算,委婉地拒绝了关冕的请求。 关冕遗憾地叹了一声,视线落到隔壁的段池砚身上,似是一下扫见了什么稀世珍宝,盯着看了片刻。 段池砚正把一碗汤端到时野跟前,帮他把勺子放在碗边,小声跟他说汤还烫着,注意。 关冕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没说话。 吃完饭两个小辈就准备回家了,白湖把人送出门,又略带幽怨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关冕。 关冕挑眉:“咋,我妨碍你跟老周二人世界了?” 周教授轻咳一声,走到阳台抽烟。 白湖靠坐在沙发上,压低声音:“知道了你还不快走?” “重色轻友啊,”关冕叹了一口气,起身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小段他最近……” “怎么了?”白湖端着手机,半天没等到他的后文,“嗯?” “没。”关冕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说,“再看看吧,再看看。” 周教授从阳台回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安静了,白湖趴在沙发上似乎在想什么。 “关导走了?” “嗯。”白湖看着跟前的人,轻轻牵上他的手,略有深意地摩挲,“关冕好像看上小砚了。” 周教授指节被她攥得有些木,轻轻蜷着,像闪躲又像欲退形进。 “我记得小砚念的也是表演系吧?”白湖轻靠,娇娇地问。 周教授垂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白湖想了想,又说:“算了,我还是不帮忙搅混水了,关冕虽然不被资方看好,但他选人还是有本事的。” 关冕所有电影的选角基本都是极度贴合剧本人设,他有自己一套标准,只要是合格的都不会出岔子。 如果他真的看上段池砚了,他会自己调查,现在帮忙牵线搭桥反而添乱。 周教授看着她微垂的眼尾,手轻抬顺着她的侧脸抚摸,指肚压着她的眼尾。 “在想谁?” 纵是白湖这种段位高深,在圈内赞誉无数的女演员,也被情人这一声低唤蛊住。 “不想了,”白湖轻环他的颈肩,“要摸耳朵吗?” * 时野跟段池砚到家的时候接近傍晚五点。 段池砚的手机略微一响,经纪人告诉他OD2第一期在晚上八点上线。 他最近上网都是用小号,这才发现OD2从前几天开始已经陆续放花絮跟采访预热。 时野也看到了,满脸期待:“哥,我们一起看第一期吧!” 这期拍摄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第一期的内容时野记不太清,所以也很期待剪辑之后是什么效果。 段池砚点点头。 时野把行李放好,收拾完已经七点五十了。 两个人刚坐下,段池砚就收到了程沅的表情包攻击。 [圆圆:我崽跟我队长的综艺要播辣!] [圆圆:撒花.JPG] 因为是网综,实时弹幕密密麻麻。 虽然当初嘉宾阵容官宣的时候OD2的官博就已经上过热搜,但现在看到这套阵容是粉丝还是相当震撼。 OD2的一期长达120分钟,每一组的镜头都在20分钟左右,时野跟段池砚是第一part。 为了更贴近观众的反映,时野是开了实时弹幕的。 [R136第一酷哥,绝技徒手劈砖的时崽,居然被一枚胸针刁难] [时崽从出道到现在,眼睛是怎么做到一直亮晶晶的!呜呜被扎了吹手手好可爱!] [草草草我拿显微镜看了,段池砚拿了一包草莓创口贴给时野!awsl] [段池砚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集神秘、温柔、有趣于一身的??] [前面的姐妹,别告诉我你觉得他神秘是因为伽椰子hhh] 时野刚想伸手去关,段池砚轻靠在沙发上:“没关系,不用关。” 无论是什么评价都需要照单全收,这就是做偶像的代价。 时野其实有些不太高兴,没有舞台跟镜头,段池砚真实的一面就没有人了解,被人记住的偏偏只有那些“笑点”。 段池砚立在流言蜚语之中,除了一小撮真心粉丝,没人愿意轻易了解他。 [从创可贴到上飞机,然后现在主动揽活切冰砖,段池砚是什么牌子的好男人] [伽椰子也有情,伽椰子也有爱。决定了,我要当椰丝。] [椰丝不好听,我想叫椰蓉可以吗?] [哈哈哈椰丝椰蓉是什么鬼啦姐妹,人家段哥粉丝叫小砚台!] 谁都没有想到,在OD2开播当天,唯而两条因为粉丝讨论而上热搜榜的词条是: #时野被雪砖攻击# #段池砚椰丝跟椰蓉# 前者高居前三,后者在20+,但都是实打实的讨论热度。 时野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黑粉恶评这才放下手机:“段哥,我发现你总有……奇怪热搜的体质。” 好歹自己跟综艺内容相关,段哥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条? 段池砚轻笑,视频里他们的冰屋已经造完,到晚上去酒馆。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圆圆:野宝也太漂亮了,蔷薇美人呜呜呜] [圆圆:很难想象一个男艺人那么适合雪景,他是什么精灵吗?] [圆圆:xswl被胸针扎被雪砖攻击,我们宝真·美强惨] 程沅就是实时弹幕,能做到一边看综艺,一边刷微博,顺带跟他队长吐槽。 但因为切屏太频繁,他错手点进了一个超话里。 [一池野:全新磕点,狐狸夫夫。] [一池野:入股不亏。] 隔了半个小时,段池砚才收到程沅的信息。 [圆圆:……完了,我发现队长你跟小野好像……有点好磕……] 第一集 的上半部分,就停在了段池砚抱神秘生物进酒馆之前,程沅都快要打语音电话听他哥剧透。 时野察觉段池砚一直在看手机,好奇地侧偏:“前辈,你在跟谁聊天呢?” 段池砚坦然把手机给他看,时野看着程沅对他的一顿夸,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我其实想问,那时候看到我抱着北极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段池砚回过头,支着下巴,“拍摄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你情绪好像不对。” “也没有,”时野低着头,心理发虚,“一点,就一点点。” 段池砚看着时野发红的耳尖:“以后一点也好,都可以跟我说。” 时野红着脸点点头。 热搜发酵了一晚上,所有花钱买的词条沉降下去之后,唯独一条在逆流而上。时野睡前看时,词条甚至攀到了前10。 #时野段池砚蔷薇胸针# #段池砚椰丝跟椰蓉# 两个词条分别在第七跟第八,时野默默截图,放入收藏夹。 OD2首播大受好评,日均总收视时长断层第一登顶平台热播榜,日到达率2.10%,话题度呈激增趋势,影响力远超同类型其他网综,预定成为现象级网综,全网热度居高不下。 这得益于OD2的用心,而且节目内容跟观众预期的不一样,组合玩得花,粉丝嗷嗷直磕,热搜不断。时野跟段池砚的组是最有看点的,但不是唯一有看点的,每一组成员都在完成属于他们的别有意义的旅途。 在个人讨论热度中,时野领跑,段池砚位居第三。 如果说CP话题是节目组刻意制造的,那段池砚的个人热搜还只能是异军突起。 临近饭点,时野闲散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正在看跟段池砚有关的词条时,一条微博跃于眼帘。 [DOUXCKAE:@Cluster-段池砚小哥哥在吗?(羞嗒嗒)DOUX有一款新的椰丝小方糕想请你尝尝~#段池砚椰丝跟椰蓉#] [我草?甜品世家DOUX?@Cluster-段池砚哥哥快来接商务!] [妈呀DOUX!他家不是甜品界的高定吗?啊啊啊看中椰子哥哥了!] [椰子哥哥快来啊啊啊——] “啊!”时野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带着激动看向身侧的人,“哥,DOUX找你!” DOUX是欧洲著名甜品品牌,在过去的近一个世纪里是各种顶尖糕点师都希望去学习的地方,而随着名声的发展,DOUX还跟时尚界打通了联系,跟国际知名大牌都有合作。 两年前DOUX第一家店落座魔都时,还掀起了一波甜品热。 他的前辈好像要火了。 第37章 段池砚右手收在背后, 抬指轻勾就把系带拽落,轻声:“过来吃饭,我没订甜点。” 时野抬头的时候,就看着那截带子从前辈的跨端滑落, 衣服褶皱贴着窄腰。 他心虚地错开目光, 靠近时鞋都忘了穿:“不是, 应该是商务。” “鞋。”段池砚轻接过他的手机,并没有第一反应去看屏幕上的内容, 而是皱着眉, “天气那么冷, 会着凉的。” 时野喔了一声, 回头的时候察觉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在响。 经纪人余尚给段池砚的电话, 语气激动无比:“天哪!小砚, 出息了小砚——” DOUX确实来合作了,即便只是个推广也能扩开段池砚之后的商务资源。 他们在节目里稀缺的运气, 在录制外补足了! DOUX之前就有合作的倾向,但一直在观望,今天这个热搜词条巧之又巧,刚好对上他家推出的新产品, DOUX的公关便马不停蹄地联系余尚。 结束了对话,段池砚回客厅时先看到的就是在哼歌的时野。 “那么高兴?”段池砚回到时野身侧,缓身坐下。 时野连忙收敛自己的小表情, 故作严肃:“前辈, 我发现你可能有锦鲤体质,让我贴贴。” 段池砚看着他一脸期待, 低笑着轻揉他的发顶:“我跟你同台才有的代言, 你才是锦鲤。” “不, ”时野低头,一双毛绒绒的耳朵凭空浮现,软软地立在跟前,“充其量是只锦狐。” 段池砚失笑出声,轻轻地用指肚压揉他的耳尖:“谢谢,我很高兴。” 时野还没来得及回话,段池砚手机又响了,还是余尚。 “我刚刚都激动忘了,小砚,你说这人一火啊,真的就挡不住,陈导那部古装电视剧又要上了,他有首插曲无论如何都不满意,听了你的《雾》之后立刻又找过来了。”余尚说,“他想找你作插曲,你现在还在宿舍吗,我们见一面?” 余尚兴奋时说话的声音很大,时野听到了内容。 “没关系的,快去吧!”时野满眼期待。 时野比谁都想看到段池砚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余尚叫得急,段池砚换了一件外套便出门打车,进电梯时才发现后辈还跟着。 “抱歉,我会尽快回来的。”段池砚帮他把外套的拉链带上,“先回去,外面冷。” 时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出来,踟蹰地站在原地:“嗯,路上小心。” 电梯门关上,时野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在响:“月姐?” “打你几次电话了,为什么没接?”月姐叹气,OD2首播有热度的不仅仅是段池砚,时野这边也有好几个代言邀约。 时野抓着外套冲回电梯门口,却发现段池砚电梯已经到1楼了。 余尚这边接上段池砚,马上赶往跟陈导约定的餐厅。 等双方见了面,余尚马上介绍:“小段,这位是陈导,这位是负责后期制作的赵哥。” 段池砚分别跟两人握了手,四人坐下后,陈导也没浪费时间寒暄,开门见山:“小段,你那首《雾》我觉得挺有特色,你平时作曲的曲风也大多是这种风格吗?” 面对这种摆在面前的机会,段池砚没有夸夸其谈,也没有过分谦虚,而是拿出专业的态度聊专业的事。 陈导原本就有意,这下也越聊越心热,还把之前做好的插曲拿给了段池砚:“副歌部分主要是在剧情碰撞或者感情递转的时候插入,所以对我们这部剧很重要,但原本这首我觉得旋律不够……” 这一聊就聊到了晚上六点多,陈导站起身,再次跟段池砚握了手:“小段,那我就等着你的Demo了。” 段池砚礼貌点头:“谢谢陈导给我这次机会。” 顺利谈成,余尚出来的时候是控制不住的高兴:“我先送陈导回去,小段你路上小心。” 段池砚下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想给后辈发一条消息。 指尖正在挑表情包,身后忽然传来了跑动的脚步声:“前辈。” 段池砚回头,看到了跟小兔子似地蹦到跟前的时野。 春天的气温回暖,时野只披了一件简单的外套,因为没有化妆,眉眼五官看起来比舞台上魅力四溢的顶流要小很多。 像十六七岁放学回家的小孩。 段池砚不由自主勾唇。 时野扫见他的对话框,眼底藏下雀跃:“怎么样怎么样,你跟导演他们谈好了吗?” 段池砚点头,轻声:“去哪了?” “新年的代言合同续约。”时野说,“运气好。” 要让宋月听见,人气稳居顶流的当红偶像说自己翻倍的商务资源只是因为“运气好”,估计要气得直揍人。 两人并肩走上楼,出电梯时,先听到一阵争吵。 时野还没反映过来,段池砚先伸手把他拦在身后,压低嗓音:“你的家庭住址暴露了吗?” 时野愣了愣:“没有……” 但当他看到贺晚时,他却忽然明白跟前是怎么回事了。 一向穿着讲究的男人此时衣着凌乱,头上带着帽子,眼下泛着很淡的乌青。 身后,有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跟了出来,拽着他的手腕:“贺叔叔,既然你这么笃定地说我是时野的替身,我今天不看到人是不会走的。” 话音刚落,走廊里的四个人面面厮觑。 所幸这一层只有时野一个人住,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人围观了。 看见时野,男生眼神迅速地沉了下来。 他的眼神里藏着恶意跟凶光,段池砚下意识侧身把时野挡在身后。 贺晚也没想到是两个人,但情况紧急,只能肃下脸:“现在看到了,能走了?” 男生沉着脸一步步靠近,目光先是打量地扫过段池砚,再看着时野。 “贺叔叔,你不远千里从国外回来,真的是为了他?”话里的情绪任谁听都不对劲。 “为了我,有什么问题?”时野微微扬着下巴,跟前的人稍微比他高些,让他很不爽。 但他答应过贺晚会帮忙,所以不能露出破绽。 “喔。”男生施施然抬眸,看向段池砚,“贺叔叔追的大明星,也会在私底下随便带人回家啊?” 时野本来还打算心平气和地用大明星光环打退这个人,可随便这个字眼正戳到他的点:“我跟贺……叔叔的事情轮得到插手?” 段池砚站在一侧,微不可察地蹙眉。 ……叔叔? “够了。”贺晚上前,推开了男生,抬手搭住时野的肩膀,“林岁欢,你不该跟他这么说话。” “这样真的可以吗,贺叔叔。”林岁欢敛下眼,看贺晚的眼神里渗着一丝难过,“他明明跟你在一起,却还跟其他人勾搭不清,甚至带回家。” 时野微怔,这才意识到跟前的男生不仅是在挑衅自己,还在诋毁前辈。 他下意识地想回头,贺晚的手却压得很紧。 段池砚安然无声地站在闹剧之外,目光冷淡地看着时野被握着的手腕。 后辈也没有立刻甩开。 “我说了,”贺晚一把揪起林岁欢的领子,“我是为时野才回来的,他愿意跟谁玩我纵着,但我跟你不过是情场的寻欢作乐,别玩不起。” 贺晚说话狠绝,眸光阴冷,林岁欢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有些艰涩:“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贺晚带着讽笑:“床上的话你也信?” 林岁欢攥紧的拳头骤然松懈,像是终于意识到贺晚那天晚上对他露出的所有笑容,背后都藏着轻浮跟虚情假意。 “好。”他从意中人眼底撷取苦涩,随后阴沉地看着时野:“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们两个,现在接吻。” 这个条件让场面微僵。 段池砚眉心蹙起。 “当着那个玩伴跟我的面,”林岁欢咬牙,“亲了,我马上走。” 时野刚想拒绝,可贺晚的手已经控上了他的脸:“好啊。” 叮—— 在贺晚靠近的一瞬,时野听到了身后电梯门开的声音。 段池砚走进了电梯。 林岁欢一把分开了两人,眼睛变得猩红:“好,我知道了。” 贺晚被他一把推开,踉跄了几步。 林岁欢下意识想上去搀,却被那人警告的目光画地为牢,只能伤心至极地看他一眼:“我走。” 贺晚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弄得那么难看。 明明之前在国外,他都能对伴侣温柔有加,好聚好散,结果偏偏磕在这毛头小子身上…… 很快,空旷的长廊上只剩下两个人。 贺晚先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刚刚又没亲到,你懵个什么劲儿。” 时野才惶然回神,回头猛地按电梯:“你招惹了一个什么疯狗?” 什么叫没亲到? 这是亲不亲的事情吗? 贺晚咳嗽了一声,喘着气:“不过你带段池砚回家我是没想到的,你没跟他说清楚吗?” 时野指尖微顿:“我……” 顿完,他又茫然。 因为他不觉得被贺晚用来“帮个忙”是一件什么大事,但前辈为什么会走呢?是因为……看到自己跟贺晚“接吻”? 电梯迟迟不来,他低声骂了一句。 “打电话。”贺晚坐在地上,十分虚弱,“赶紧跟人澄清啊。” 时野才回神,翻通讯录的时候蹙着眉:“你来之前为什么不提前给我通个信啊?” 虽然一早就答应了要帮忙,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把段池砚卷进来。 贺晚摇头,他是真的没想过来打扰时野跟段池砚的,但林岁欢太穷追不舍了,而且…… 他轻拽下头上的帽子,红色坠着黑边的狐耳朵蔫耷耷地落在发间:“在骂我之前,能让我喝杯水吗?” 时野这才发现贺晚的脸色不太正常,他抬手一摸,很烫! 而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接通的。 时野手忙脚乱,一边把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一边接电话:“前辈,刚刚是误会,我跟贺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段池砚的回答很轻,“他被那个男生纠缠着。” 那么突发诡异的情况,即便一开始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但安静下来也能盘出原因。 但前辈的平静,让时野前所未有地赶到惶然。 时野小心翼翼:“那你……” “总得装得真一点。”段池砚回答,“毕竟我是你的‘玩伴’,在刚刚那种局面一动不动,才显得可疑。” 前辈仍在体贴地为他补全漏洞,甚至是给自己找清楚了退场的理由,但时野却总觉得自己像在一直踏空。 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对。 他想问说林岁欢已经走了,还能共进晚饭吗?却听到段池砚慢声续上:“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喔。”时野把贺晚扶到沙发上,低落:“那你……” “嗯。”段池砚用一个字节打断了他的话。 时野忽然就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他有点后知后觉,在格外安静的电话里,前辈的声音显得很冷淡。 “没什么事的话,”段池砚说,“就先挂了。” “好……拜拜。”时野顿了片刻,方向手机时屏幕上显示的是:通话已结束。 他解释清楚了吗?不知道。但段池砚好像已经接受了答案。 时野放下手机,这才发现给贺晚倒的水他没喝,这人还高烧着! 这件事更加危急,时野立刻联系他的助理,摸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赶到医院,他把所有东西安顿好之后已经晚上八点,神经松下来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午饭跟晚饭他都没吃。 回到家,中午段池砚给他准备的菜全都凉了,他靠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房子很静。 明明当初从宿舍里搬出来时,心情完全不是这样。 小猪猪端坐在沙发一侧,大概是段池砚怕它寂寞,还在隔壁放了一只小兔子。 时野抬手把小兔子拎起来,看了许久,又放了回去。 他静坐了两秒,忽然一手把兔子扒开。 ……猪都有人陪!他没有! 看着滚在地上的兔子,又想起这是前辈放的,灰溜溜地跑过去把它捡回来。 时野觉得自己矛盾得可笑。 洗了个冷静的热水澡,他躺在客卧,枕着残留的气味在被堆的黑暗中看着手机。 屏幕里是跟段池砚的聊天窗口,他的话来来去去编辑,却不知从何开口。 明明在回来的时候,前辈还打算给他发信息的,为什么现在却无话可说? 他抱着枕头,用小动物的本能蹭了蹭……如果只是关心一下他也没有安全到家呢? 时野刚给自己找到最完美的聊天借口,手机却响了。 [琥珀玫瑰:到家了,晚安。] 之后再没有其他信息。 段池砚明明三个小时之前就走了,为什么现在才发消息。又为什么,只是说晚安。 时野看着短短的消息,忽然失去了跟他聊天的冲动。 他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但就跟傍晚那个电话一样。 手机屏幕长时间没有触碰,由光变暗到自动息屏。 时野慢慢放下手机,弓身藏进了被窝里。 小狐狸收紧了尾巴团成一团,在月色铺落的玫瑰荒原里拥自取暖。 * 假期一结束,工作接踵而至。 时野跟戚谙应邀来拍摄《Enigma》的开季封,因为主题是肆意,两位的造型都在一定程度上有突破。 走的是年下贵公子风,时野染回了黑发,而戚谙很妖地戴了一双蓝色的美瞳。 戚谙五官立体,向来很适合异域妆容,但时野认为这双美瞳的色号还是大胆了点。 色彩明艳就算了,凑近看感觉还有点浑浊,但却很诡异地给戚谙增添了一种朦胧感。 R136的成员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合作,拍摄非常顺利,造型师跟摄影师都很满意拍摄的氛围。 结束后,时野跟戚谙接受了一段花絮采访。因为都是当红炸子鸡,类似的问题两个人已经回答过不少次了,很快就结束了工作。 “这个美瞳的色号真的很特殊……”造型师跟化妆师正在看成片,皱眉,“我们好像没买过这个色号吧?” 戚谙垂下眼疾步走出摄影棚,时野正好在更衣室发呆。 “干嘛闷闷不乐的,跟我拍封面很难为你?”戚谙伸了个懒腰,尽力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骨骼,刚刚几个pose摆太久,他得活动一下。 时野坐在沙发上,把掉在地面的靠枕捡起来:“嗯。” “……你倒是反驳一下。”戚谙支着下巴,“我是真的会伤心的。” 时野依旧不冷不淡:“喔。” “话说,”戚谙凑到时野跟前,“我好像收到一点消息。” 时野施施然抬头:“嗯?” 大约是想营造神秘感,戚谙抬手要勾住他的肩膀,时野却生生看着这个人在跟前挥空了手臂。 ……? 戚谙微顿。 “不是,你换了个蓝色美瞳,你看不清东西?”时野匪夷所思,“还是你在这儿耍猴戏?” 戚谙故作镇定地轻咳:“开玩笑的,逗你一下。” “你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逗我。”时野断然。 有时候,忙内的直觉格外敏锐。 戚谙连忙转移话题:“我听说你跟一个霸总的还有一个小男模搞三角恋?” 时野瞬间噤声。那天不是就四个人吗?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那个小男模不想活了在圈内传他的事儿?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听回来的,”戚谙摁了摁眉心,“说小男模正在追一个海外富商,自愿给他当玩伴,结果后面富商只喜欢当红顶流。” 时野回味过来,这才发现戚谙在给他下套。 听回来的消息,一个名字都没提,戚谙全凭他的反应在猜测自己是不是谣言里的当红顶流。 “看来是真的了。”戚谙懒散地靠在墙上,抱着手臂。 时野抬眼:“假的,别乱吃瓜。” “你还挺奇怪的,”戚谙说,“我一直以为你对段前辈一心一意,结果还能闹这么一出花边。” 时野轻哼:“我可是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 “但让喜欢的人误会自己这种事情,并不有趣。”戚谙笑着说,“我绝对不会让程沅听到这种消息。” “当然,你要是为了炒CP故意跟段池砚营业,就当我没说。不过以名气来看,故意跟段池砚捆绑炒CP的操作太蠢了,你不会是在吊着他玩吧?”戚谙见他沉默,慢声带笑,“你就不怕会被段池砚讨厌吗。” ……吊着他玩? 时野的表情迅速冷淡下来,阴沉道:“少来训我。” 戚谙收手,一副认输的模样:“好的,你红你有话语权。” 工作结束,戚谙还有其他行程,跟时野分了两辆车。 在队友面前绷着冷酷的顶流门面,坐在车后座,越想眼眶越红。 生活助理还在定午饭的餐厅,回头的时候发现时野抿着嘴唇,一副憋着气的模样。 “怎、怎么了!”助理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野崽?哪里不高兴了?” 时野嘴唇抿紧,摇头。 助理从来没见过时野这个样子,手忙脚乱:“你,你别哭,我,我马上给月姐打电话!” “不用。”时野深呼吸,错开视线,“我不是在哭。” 怎么可能被戚谙气哭,他说话算个屁! 助理看时野的情绪渐渐缓缓下来,试探:“明天就开学,今天也没其他行程了,要不先回家休息?” “去……Cluster的公寓。”时野低着头,平静下来之后很强烈地想见段池砚,“我,有东西落在前辈那儿了。” 他知道,如果只是戚谙随口那么一说自己压根不会有这种情绪。 戚谙说到点上了。 段池砚好像真的因为那件事生气了,而自己还没有去跟他面对面解释。 他为什么就信了前辈那句“我知道”呢? 很快,车停在Cluster的公寓楼下。 时野刚想推门下车,却在Cluster公寓大楼的一楼看到一席人影。 毫无理由毫无依据,他就是一眼认出那是段池砚。 而除了段池砚,还有一个人在隔壁。 是个男生,比段池砚矮一点,仰头看着段池砚时满眼都是笑……不是Cluster的成员。 时野迅速地把手从车门上了回去。 段池砚跟小男生说了句什么,随后小男生点点头,高兴地朝他挥手。 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转入,段池砚目送他上车。 时野回头看着驾驶座,回过神时才发现手心因为攥得太紧而隐隐作痛。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你们那么早猜到戚谙不是人我是没想到的…… 第38章 年后大学开学典礼结束, 时野问助理要了半个小时,想赶在品牌活动开始之前去找一下段池砚,他想见他,想解释, 也想问那天晚上站在楼下的人是谁。 大四的课刚结束, 时野守在教学楼的楼梯口, 听到动静了才动身想去班级。 但刚到窗边,他就看到坐在教室里被人围着的前辈。 OD2的大火让段池砚收获了一大波人气, 他坐在人群之中, 穿着墨绿色的外套,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时野站在人群之外, 忽然不敢前进。 前辈戴眼镜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 正是因为这一瞬的犹豫, 找段池砚的时机就这样错过。 有人敲了敲班级的后门, 随后带着笑容:“段前辈在吗?” 时野眯眸,认出来这人是谁。 最近靠网剧演了个深情奶狗男二一炮而红的艺人, 许初冉。大约是因为开学典礼的缘故,许初冉还上了淡妆。 脑海里昨天的映象一晃而过,时野这才发现昨天在Cluster宿舍楼下的人也是他。 许初冉提了个袋子,看起来精致漂亮, 绝对是礼物。说话的时候跟段池砚靠得极近,双眼亮晶晶的。 “学长待会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呀。”许初冉问。 隔壁有几人羡慕:“真好,我也想跟段同学一起吃饭!” 许初冉笑着:“那一起呀, 我请客。” 好几个人都凑过来要名额, 许初冉回头,段池砚颔首。 ……这他妈是什么刚在一起的小情侣被人起哄? 时野有一瞬的冲动进去问:“那我呢, 我也去可以吗?”但这个念头刚浮现, 他就被自己恶劣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这种质问的想法是什么意思? 戚谙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时野一个人靠在走廊边上不动的样子, 他还摘下墨镜仔细端详了许久,这才确认跟前的人是时大门面。 “哟。”戚谙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在路上发呆,不像你啊。” 要是平时,时野面肯定要嘲讽两句,但现在他却只是微抿着嘴唇:“下午的品牌活动在几点?” “七点。”戚谙抬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才发现走道最后的班级,段池砚被人围着从后门出来。 他正好也看了过来,戚谙笑着轻压墨镜招手,刚想打招呼,时野却拽着他的手扭头就走。 “嗯?”戚谙猝不及防,挥到一半的手被迫收了回去,回头再看段池砚时,却发现那人也没什么表情。 好像全然没把时野使劲闹别扭的样子看在眼里。 ……这俩在干嘛? 路上时野一声不吭,由助理带着他跟戚谙一起赶到活动现场和其他队员集合。 晚上七点,R136全体出席了当下最火的手游线下活动。 活动结束,时野刚上车幸厌就蹭到他隔壁,一头灰毛搭在他的肩膀上。 窗外还有粉丝,因幸厌把时野怼在椅子上纷纷啊啊啊地叫。 时野皱眉,悄然把保姆车的窗帘落下来。 幸厌慢慢扣住他的手腕,时野仰起头用眼神警告他。 幸厌舔舔嘴唇,故作着迷:“你臭脸的样子,真的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走到后座的白卓微顿,侧脸无声地露出鄙夷的表情。 薄怀疏轻拍白卓的肩膀,示意他往前,随后顺手勾住幸厌的领子:“开车了,坐好。” 幸厌“略”地吐出舌头:“我现在就要拉开窗帘告诉我的粉丝,我的队友暴力我。” 戚谙揉了一把他香气扑鼻的狗头:“行了,去跟月姐坐好,别抢我的位置。” “哦。”幸厌转身,“我不就想问问时少又哪里不高兴了嘛,一个个的。” 白卓轻靠在椅子上,给他眼神:“来把游戏?” “行。” 车开动,另外三个人也在游戏里组队,戚谙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到时野身侧:“你真被段池砚讨厌了?” “嗯?”时野大脑里正在想的事情猝不及防被人点破,他稍微慌了一秒,下意识否认。 “啧,你这样,OD2第三期怎么录制啊。” 自从第一站两期节目播出之后,粉丝非常期待R136跟Cluster的梦幻同台。 戚谙也挺期待,毕竟R136也是需要定期上综艺维持曝光,这种旅游能能跟程沅一块儿更好。 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阻碍。 “不会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吧?”戚谙想了想,眨巴眼睛,“我胡说八道的,踩你尾巴了?” “不会说话可以趁早投胎,”时野幽幽回头,“下辈子好好学。” 戚谙挑眉,觉得这个时候不火上浇油对不起他下半辈子提前预支的学费。 “往好处想啊,说不定不是你传言翻车,是段池砚始乱终弃啊。” “……” 时野想找根皮带把这位好队友吊起来抽一顿。 “真的,也不是不可能啊。”戚谙掐指头,决心在雷区蹦迪,“你看段池砚笑着火了,个人资源很好,电视剧插曲、广告还有代言不断,而且Cluster也在筹备回归单曲,顺利一点下半年公司还要给他们筹备演唱会。” “男人有钱就变坏,更别说他现在还有名气,可能早就跟其他……”戚谙说到一半,察觉到身侧的人已经凝着他了。 想鲨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戚谙比了个ok,回头:“幸宝,下把拉我四排。” 幸厌头也不抬:“你太独了,不适合团队合作,单排吧。” 戚谙:“……” 车至半途,看着身侧越发阴沉的忙内,戚谙叹了口气:“我错了,我刚刚乱讲的,跟你交换个秘密,你别跟我计较?” 时野施施然抬起眼皮,抬出了三分圣上开恩的感觉。 戚谙忍了:“你知道段池砚生日马上要到了吧?” “知道,”时野垂着眼睛,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三月三。” 这个日子正好在第三次OD2的录制过程中,节目组已经秘密策划了给段池砚过生的环节,而且跟R136的成员说了,如果想送礼物也可以准备。 “那是百科上的,他真正的生日不在这时候。”戚谙调出自己跟程沅的聊天记录,“在三月七。” [小仓鼠:百科上的日期修改过,实际上是三月七日。] “为什么?”时野皱眉。 艺人向来都是把生日延后的,第一次见生日提前的。 “不知道,”戚谙心说我也不感兴趣,“不过给你透露一下风声,OD2录制的时候肯定会给他过生日的,你要是想送些什么特别的,就另做准备吧。” 时野抿着唇:“我的礼物又不是不能见光。” 刚说完,他就想到今天许初冉的举动……他也给段池砚送了礼物。 “喔,”戚谙若有所思,随后露出一缕另有深意的笑,“那可能是我这些专一的跟你们海王不一样吧。” 时野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戚谙。” “诶,臣在。”身边的人好耐心地哄着。 “你认识许初冉?”时野问。 “啊?认识。”戚谙回想,“他曾经是巡星的练习生吧?联系时期大概跟Cluster差不多?比他们晚一点,比我们早一点。” 许初冉曾经跟他们是同公司的……时野没想到。 “嘶,你来得晚,正好在他离开公司后一个月被签的。”戚谙数着,“他那时候好像说要继续读书,去留学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跟他只是见过几面。” 时野的指尖顺着手机的home键转了个圈,压低嗓音:“人怎么样?” “没接触过……”戚谙忽然想起什么,“哦,他好像跟段池砚是一个学校?初中高中都一个学校吧,听人说那时候他很黏段池砚。” 当时部分练习生还说闲话,这个许初冉可懂抱大腿,黏着段家的公子就不放手。 然而后面许初冉的离开和Cluster糊了能证明,闲话就是闲话。 戚谙随口提了两句,程沅给他发信息了,他一颗心就飞出去,把时野忽略。 时野支着下巴,目光森冷地看着窗外。 ……他怎么不知道,除自己之外,还有人曾经很黏段池砚。 难怪那么会哄后辈,原来是有经验。 OD2的第三次旅行正式开始,因为上一期录制的结尾,按照各组任务完成的顺序获得了下个旅行目的地点。 段池砚跟时野组正好在中间,抽到的是国内游。 因为本期录制R136跟Cluster共同参与,所以两队成员分开录制,早上十点在机场集合。 时野在早上五点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R136宿舍,带着镜头挨个给亲爱的队友来了个叫醒环节。 他有专业素养,面对镜头时会把自己的所有情绪收拾得一干二净。 白卓作息规律,时野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跟他同一个寝室的薄怀疏也没有起床气,喊两句就爬起来了。 幸厌是单人房,大概是有先见之明,早就锁上了。 时野抖落外套的清寒,带着镜头走向自己曾经跟戚谙的宿舍。 他有备用钥匙,戚谙即便锁门了他也可以进去。昏暗的房间里,戚谙果然还没醒。 时野走到床边,因为不确定戚谙有没有穿着衣服,所以镜头留在门外。 他伸手敲了敲床:“起了。” 戚谙一无所动。 时野很小声:“程沅谈恋爱公开了。” 戚谙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哪个小逼崽……” 四目相对,看清床边还站着个人时,戚谙猛地一僵。 时野动态视力不错,在察觉戚谙表情变化的同时也注意到他床上的被子似乎有些不对。 从鼓起来的程度看,不像是一个人盖被子。 “你这被子怎么回事,你不是瞒着我们带人回来吧?”时野知道这不可能,半讽半笑地要掀开他的被子。 但戚谙眼疾手快,瞬间扣住了他的手腕。 两个人均是一愣。 戚谙松开时野的手,换上笑脸:“草,大清早的你干嘛?” 时野皱眉,还没说话,戚谙却自己掀开了被子。 刚刚鼓起的杯子下出来他的腿,空荡荡的一片。 戚谙穿着短裤睡觉,坐起来时两条腿闲散地放着:“还不走,想趁我换衣服偷看我的六块腹肌?” “说得跟谁没有似的。”时野嗤了声,回头走出房间。 房门缓缓关上,戚谙的手搭在床边,看着床面,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他梳洗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幸厌正在对着镜头收拾自己的行李,而薄怀疏、白卓和时野都收好了,在一旁看戏。 “你们知道吗,我勤劳整洁的人设就要在OD2碎完了。”幸厌苦着脸。 戚谙挑眉,把自己昨天晚上关上的行李箱拖到幸厌隔壁:“哥来陪你一起收。” 幸厌仿佛看到希望:“戚哥,难道你也……” 砰—— 箱子的密码锁刚打开,另一半就弹落在地上,一大堆衣服跟炸开花似地落了一地。 在场四人:“……” 戚谙:“我收了,但是它们不配合。” 幸厌一脸嫌弃地把他装着袜子的袋子拎过去:“你但凡折两件都不至于这样。” “虽然乱,但是干净。”戚谙把袋子放过去,“里面还有象征着我们队伍友谊的五彩袜。” 听着象征友谊,摄像靠近。 戚谙刚想把袋子打开,被白卓一手摁住放回箱子里:“放回去,不准拿出来。” 关于五彩袜,R136还有一段佳话。 这袜子是幸厌某次去海岛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当地特产,他给每人都带了一双。彩色竖条的,丑但保暖。 R136有一次出户外舞台,当天天气很冷,幸厌鼓动队友穿了五彩袜,说是路上保暖,反正到了场地还能换,结果那天化妆室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单色的袜子。 后来R136五个人穿着统一的冷艳系黑西装,每人脚踩一双五彩袜,造就了一段时尚男团靠土出圈的佳话。 从此白卓对这双袜子厌之入骨。 收拾好行李,R136到机场的时候,Cluster的四位前辈已经到了。 他们正坐在一家店里吃东西,程沅看到后辈时高兴得跑到门口迎接。 时野瞬间通过窗户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段池砚,他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是侧身躲开,但却靠在了身后人的身上。 薄怀疏以为他没站稳,轻轻拢了一些他的肩膀:“怎么了?” 时野轻咳:“没。” 薄怀疏皱眉,抬手帮他把发顶的帽子正了下:“进去了。” 两个团一共九个人,他们换了一张更大的桌子围坐在一起。 戚谙跟程沅混熟了,幸厌也是个外向的性子,带着两个队互动一下便聊了起来。 段池砚靠坐在最里端,在镜头跟前噙着浅笑,视线却顺着咖啡杯上的小勺子柄端落到对面的时野身上。 后辈似乎刚才也在偷偷看他,视线迅速错开时的慌张被他捕捉到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时野回过头跟薄怀疏搭话。 程沅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又回头悄悄瞥了他哥,慢慢地拢着茶杯。 登记前的录制完成,一行人走VIP通道上了飞机,此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国内的一个牧场,体验当地的民风民俗。 时野的位子本来跟戚谙一排,但这个傻逼一早就跟段池砚换了票,就想跟程沅坐在一起。 时野得知消息的时候表情微僵,狠瞪了那个白眼狼之后,开始愁自己要怎么坐。 他还没做好跟段池砚面对面的准备,也不想在拍摄前期就弄得很尴尬。 “小野。”薄怀疏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卓他想靠窗边,跟你换个位置?” “哦。”时野忽然想起白卓跟薄怀疏都晕机,这次应该是助理疏忽才排错的位置,“行。” 交换位置很顺利,时野跟薄怀疏坐在了程沅跟戚谙前面。 大约是心虚作祟,时野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位置,段池砚已经坐在白卓旁边。 没有交流,也没有回头。 似乎毫不在乎隔壁坐的人是谁。 “怎么?”薄怀疏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你今天不在状态,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吧。”时野挂起耳机,“准备睡一会儿。” 平安起飞,程沅看着窗外的景,心情正好时隔壁有人稍稍靠了过来。 他刚低头就看到戚谙的一双笑眼:“我忘记带靠枕了,前辈借我靠靠?” 程沅脸颊微红,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开始他加戚谙为好友是为了近距离磕糖,去挖粉丝们所吃不到的甜,但没想到他的本命CP却越行越远。 程沅即便再迟钝,也能从每天的早安晚安里品出戚谙夹带的那点感情。 ……戚谙总喜欢跟他撒娇,而队长和他的野崽越看越有CP感。 但因为出道时就战战兢兢,后来糊了又饱受冷眼,程沅的感情史一直是空白的,戚谙的持之以恒对他来说冲击感巨大。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要受自拆CP的罪责和逆花瓜的痛苦。 对不起了野崽,我会好好对你的花的,但我队长是绝世好瓜,希望能给你补偿…… 程沅默默许愿到一半,这才发现前面跟队长坐在一起的,是白卓。 “诶……”他回头轻轻蹭了下戚谙,“你不是说,小野跟队长一起坐吗?” 戚谙懒散地抬起眼,皱了皱眉:“嗯。” 程沅还想问,身前座位的缝隙里传来薄怀疏的声音:“换了,小卓想坐窗边。” 薄怀疏提起时野的袖子晃了晃:“人在我隔壁呢。” 时野慢吞吞地哼了一声以作应答。 程沅哦了一声,低着头。 ……总感觉小野跟他家队长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飞机四个小时平安落地,薄怀疏有些不舒服,过廊桥的时候时野跟幸厌搀着他。 戚谙个没良心的早就盘着程沅走在最前面,跟楚明意和黎焰一块儿竞速。 “你没吃药吗?”时野皱眉。 “想挑战极限来着。”薄怀疏整个身子的力气卸在他伸手,相当虚弱,“没想到不太行。” 时野刚想把手里的外套让他披上,白卓缓步靠近,轻飘飘地落了一眼:“真菜。” 薄怀疏挑眉:“不是,你跟我半斤八两,你……” “我菜,但我知道吃药。”白卓轻轻耸肩,“总不能一路上都给人添麻烦。” 幸厌皱鼻子,像生气的小狗:“白大舞担,我跟你说太嘚瑟是会遭到报应的。” 话音刚落,白卓就因为太过得意绊了一下。 “小心。”段池砚及时出手轻扶了白卓的肩膀。 白卓低声骂了句,下意识揪住了段池砚的外套:“谢谢前辈。” 那个带着敬意的称呼从队友的嘴里说出来时,时野下意识地感觉到心口一扎。 他迅速地抬头,看到的是白卓落在段池砚手臂上的手。 ……前辈会照顾每一个后辈,他不过是其中之一。 薄怀疏刚想跟幸厌幸灾乐祸,就感觉身侧的人轻抵了一下自己的腰。 “嗯?”薄怀疏回头。 时野压了下帽子:“我去上个洗手间,你让幸厌扶着。” 薄怀疏还没反应过来,身侧就空了,他只能皱眉搂着幸厌:“……也看不出来是很急的样子啊。” 段池砚掀起眼皮,看到的是小狐狸攥紧在身侧的拳头,还有迈得极快的步子。 “是我的错觉吗?”幸厌歪头,小声说,“从上飞机之前我就觉得时野好像心情不太好?” 白卓伸了一下自己的脚,察觉没事了才松开段池砚的手:“嗯,是有点。” 之后,他又抬头看向隔壁的段池砚:“前辈,他每次录综艺之前都这个状态吗?” 段池砚把手没回口袋,没什么表情:“也不是。” 到目前为止就录了三期,小狐狸就闹了两次别扭而已。 助理已经提前帮九个人取好行李,期间还检查了白卓的脚,跟薄怀疏的状况,确定人没崴到才开始录制。 因为第一期反响极佳,所以新一期的录制多了不少合作方,OD2在艺人下机之后就准备了专车接送。 第三期的录制在当地的一个牧场,靠着雪山,OD2包了一整家特色民宿,一共三层,拥有整面落地窗和露台,能看到的风景非常好。 只要抬眼就是草原和绵延的山脉。 时野下车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深呼吸。 郁结在胸口的情绪被广阔的草原抚平,这里空气都比魔都清晰。 好想变回原型在草原里撒丫子狂奔! 这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有已经回温的气候,让他的本能跃跃欲试。 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伸了个懒腰,手却忽然搭到了身后的人。 “啊,抱歉……”他回头,跟段池砚对上视线。 段池砚还没说话,小狐狸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然后狠狠地扭过脑袋。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啦~R136里只有时野跟戚谙不是人啦~ 然后暗搓搓放个预收,有兴趣的小仙女去康康呀~ 《男妈妈保护协会》(暂定名) 文案: 江喻19岁,是巡星TV里的小主播,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却木讷迟钝,一直不温不火。 某天,他突然多了个财大气粗的榜一。 火箭星光一次不落,江喻突然成了最火的台柱子,也开启了三年金丝雀生涯。 三年的宠爱让江喻晕头转向,当他以为爱情要修成正果时,榜一把他扫地出门。 23岁的江喻失魂落魄,在雨天收养了四个孤儿。 十年后,江喻因病离世,四个孩子泣不成声。 江喻离世同年,四个孩子绑定系统,在不同世界叱咤风云。 大崽是商业巨擘,二崽是快穿大佬 三崽是末世战神,四崽是无限流BOSS 四只崽狂刷副本,为的是凑积分换取系统最高的奖励:时空穿越。 * 19岁,江喻刚当主播的第二天,排行榜空降一名叫“男妈妈保护协会”的大佬。 豪掷重金,只为见他一面。 在平台的要求下,江喻含泪把自己洗干净,摁响了酒店的门铃。 里面走出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你好。 江喻脸色惨白:“……三、三个?” 少年们:“本来是四个,还有一个堵车了。” 四崽下个月才满十八,被时空警察扣住了。 看着没有转圜的余地,江喻抽噎:“……要、要加钱。” * 江喻成了所有主播艳羡的对象。 却没人知道,三个少年拉着他搓了一晚上的麻将。 他把打赏总额+这两个月的工资全赔进去了。 深夜,江喻泪流满面:……险恶的成年人。 三只崽凄苦点烟:我们喂了一晚上的牌,他还一直乱输,谁懂? * 为了保护江喻,崽们入住他家,绞尽脑汁驱赶所有不怀好意的人。 平安渡过19岁,崽刚松下一口气,江喻家门口却站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 霍松辞:“我是江喻的追求者。” 四崽:? 霍松辞认真:“我很喜欢他,所以……我想帮他照顾你们。” 四崽:?? 你前世包一个就蒜了,你现在还想包一窝? 第39章 小狐狸迅速地给他摆了脸色, 然后一步跨到离他最近的薄怀疏身边,找掩体似地藏到他手边。 薄怀疏满头雾水:“以前去团建也没见你那么黏我啊,咋了,这是你的专属高反?” 后辈整个身子都藏在薄怀疏身后, 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段池砚。 他轻缓地抽回目光, 没有听时野的回答。 车上的行李逐一卸下, 每个艺人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哇,从这里看, 你们第二期的任务完成得倒是很圆满啊!”幸厌伸了个懒腰, “嘿, 我还以为我也要去爬山呢。” 楚明意轻笑:“你没看行程吗?我们明天确实要去爬山。” 戚谙点头:“还是雪山呢。” 幸厌瞬间苦下一张脸。 “好, 一路舟车劳顿, 辛苦大家了, 欢迎来到牧场,”拍摄正式开始, 导演合掌,“那么首先呢,非常欢迎R136跟Cluster两个团……” 循规蹈矩的自我介绍,R136轻车熟路, 但Cluster四位就显得有些拘谨。 毕竟这是时隔两年,第一次上这么正经的综艺。 介绍完之后,要进行游戏比拼, 因为民宿只有三层, 而第一层是小院子和厨房,能住人的只有一个房间。 他们需要通过游戏来决定第二层跟第三层房间的分配。 第一天的分组就是简单粗暴的R136vsCluster。 “四对五会不会很不公平啊?”戚谙对着镜头比了个暂停, “这边申请调一名选手过去呢。” 黎焰啊了一声:“这样啊, 要不你跟我们小沅换一下?你们那来一个, 我们总得过去一个才公平吧。” 幸厌一脸认真:“真的吗,真的可以吗?那我能再用一个薄怀疏换一位楚哥吗?” “爱我的时候就叫我薄哥哥,”薄怀疏眯着眼,“现在就是一个薄怀疏。” 工作人员忍不住笑,果然是同公司的艺人,互动说来就来。他们一开始还担心大家慢热,考虑了几个破冰游戏呢。 时野虽然在生闷气,但听到还是不由抬头,刚想跟着大家一起笑,却发现段池砚一直在看他。 ……看什么看!这一排都是后辈你单看我干嘛! 但刚想把情绪浮上脸,跟前的人却淡然转过了视线。 时野舌尖往上颚一抵,在心里狠狠地哼了一声。 最终戚谙的提议被驳回,两队成员维持不变。 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有一位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老师提着乐器上来,演奏了一段曲子。 第一个任务来了,刚才还在打闹的九人纷纷安静下来,肃穆端庄地看着老师。 老师说的是当地的语言:“这是我们的传统乐器 ‘札木聂’,也叫六弦琴。” 镜头推进,把整个木琴完整地录入镜头,弦轴琴杆等做工非常精细,简直像艺术品。老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琴的各个部分,并且把演奏方式也一一教给现场的九个人。 教完,老师又弹了一遍。就当九个男生沉浸在优美的弹拨之中,音乐收尾。 随后,节目组露出了狡猾的真面目:“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半个小时内学习这个曲子,谁弹得最完整最贴近原曲,谁就能先选房间。” 尚未被OD2阴险狡诈毒打过的程沅:“不是,我刚知道这琴怎么弹,曲就听了两遍,现在要重复一次?” 幸厌也凑了过来,礼貌伸手:“Hi,你们有事吗?” 导演祥和一笑,点头确定。 第一次来被算计的七人:…… 白卓一脸凝重,跟Cluster商量:“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不如我们石头剪刀布私了?” 黎焰随声附和:“我觉得没问题。” 导演善意提醒:“如果你们不完成任务,那么一楼那个偏僻的小房间,就是你们今晚的住所哦。” 七人:…… 前两期段池砚跟时野真的没有就这样撂挑子走人? 时野跟段池砚早就被节目组弄得条件反射,在介绍琴的时候已经猜到了最后目的。 节目组分别给两个团各抬了札木聂:“每一组都只有三次机会,在三次中完成度最高的人获胜。” 戚谙转身去刷地打开了一楼的房间,然后心如死灰地回来:“那间房只有榻榻米,床都没有,别想了。” OD2,真·好事做绝。 既然反抗无效,只能硬着头皮回来练,毕竟半个小时眨眼就过去。 R136几人轮流试弹,但幸厌这个脑子不记事的在摸琴前就放弃。 “这么贵重的乐器,我这种笨手笨脚的还是不弹了。”他小偷小摸,“我去前辈他们那边偷师,给你们摸点情报。” 剩下几人轮流尝试,时野是其中悟性最快的,在隔壁黎焰还没分清左右时,他已经把带子跨在肩上,左手轻按琴弦,用拨子弹琴。 琴音悦耳清透,很有苍穹之下嘹远悠扬的浑厚感。 “可以啊时崽!”薄怀疏看着他的架势,突然松了一口气,“你有天赋的呀。” 时野皱着眉,他脑海里留有刚刚老师弹琴的画面。 手指的动作,他依稀记得。 “可以,来尝试吧。”他说。 三次录制,他都是靠脑子里的记忆残片,纯背谱把老师刚刚的旋律弹出来。 其他四个队友仿佛二傻子似的等他弹完,纷纷海豹拍手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时野放下琴,回头看到的就是段池砚。 段池砚申请用老师刚刚用过的那把琴。 “段哥跟黎焰真的牛逼。”刺探敌情的幸厌悄声说,“他们居然记得旋律,刚刚我去偷听的时候,他们居然在研究音弦的组成。” 时野皱眉,他可是见识过段池砚对旋律的敏感度。 在第二期录制的时候,自己想了一个开头的旋律,单哼了一遍段池砚就记住了。 ……如果说自己是靠死记硬背跟运气,那么段池砚就是纯天赋流靠理解。 “因为每把琴的螺旋钮都有不同,可能会导致调音上也有细微的差别。”段池砚背上老师的琴,很轻地先试听了音调。 随后,三次尝试开始。 时野安静听完,心中忐忑,因为他知道自己背下来的部分……段池砚几乎也没错。 段池砚刚弹完,老师站起来鼓掌。 “因为是测试,所以曲谱很简单,但是对刚接触的新人来说一定是一道门槛。”帮忙翻译的小姐姐笑着,“老师说,时野还原了40%,他已经很惊喜了,没想到段池砚能弹出60%,你们两个都很有天赋!” 老师笑着给年轻人予以鼓励。 “牛啊,难怪你俩能在那么刁钻的节目里合作!”幸厌笑着拍了一把时野的肩膀,“一个比一个强。” 黎焰兴奋地跟放下琴的段池砚击掌,楚明意跟程沅也庆祝欢呼。 白卓摇头:“心服口服。” 薄怀疏安慰时野:“没关系,本来前辈们就是唱作出道,要怪就怪幸厌。” 幸厌:“你礼貌吗?我好歹是学声乐的,你为什么不怪那个唱辣普的?” 幸厌容易嘴瓢,之前在采访时说rap说成辣普,被粉丝嘲讽了好久。 “是是,辣普来背锅了。”戚谙无所谓,“既然前辈赢了,那我们就遵守规则,让前辈们先挑吧!” 上楼之前,程沅过来偷偷摸时野:“没关系的,只是高度问题,如果剩下的房间太差,你可以找我拼房!” 时野刚想说谢谢,就发现段池砚在楼梯边等程沅。 像是赌气,他义正言辞:“谢谢,不用了。” 程沅愣了一下,但戚谙却一脸委屈:“为什么跟时野说不跟我说?” 路过的黎焰抬手,轻搭着戚谙的肩膀:“你可以跟我拼。” 戚谙:“……好,是,谢谢哥。” 跟您就不必了。 段池砚跟程沅先上楼,拐角的时候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一楼那袭身影上。 小狐狸气鼓鼓地扭过头,走到薄怀疏隔壁,像是在说什么,眉毛蹙着。 薄怀疏听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行了,有我在呢,我照顾你。” 段池砚抽回目光,跟队友一起上楼选房间。 “当然,败者并不是落后选房间那么简单。”人走之后,导演组又开始为难R136,“今天的晚饭,也是你们负责。” 白卓眨眨眼:“我们,做九个人的晚饭?” “对的,食材跟厨房用具都准备好了,在独立厨房那边,辛苦了~” 时野缓缓站了起来,忽然发现其他几个队员纷纷站在一块,以一种很离奇的目光看着他。 时野:“干嘛?我做饭有问题吗?” R136四人:你那个厨艺,你自己不清楚? 时大门面,做饭不难吃,只是容易闹肚子。 就特么离谱。 “不识好歹,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时野撸起袖子去厨房时,R136四人召开紧急大会。 薄怀疏:“怎么办,平时他谋害我们就算了,现在在录节目,还有前辈。” 白卓:“出事故了会不会有黑粉跟营销号闹事啊?” 幸厌:“重点是他看起来信心满满不是吗?” 戚谙:“建议找一个倒霉蛋,他做一份吃一份。” 四人石头剪刀布,戚谙是输三家的倒霉蛋。 戚谙:“卧槽。” 另外三家分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戚谙:“你们就顾着录节目跟前辈,不管我死活吗?” 幸厌:“毕竟你是他官配,总不能担着名头不做事。” 白卓:“对,这是你的福报。” 戚谙:“这福报给你要不要?” 薄怀疏:“不要吵架了,都是一个队的,想想明天戚谙住院买什么果篮吧。” 幸厌:“送花圈吧,送什么果篮。” 戚谙:…… 段池砚跟程沅选好房间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后辈们井然有序地在厨房。 料理食材、准备餐具和蒸米饭,二一二的分配,配合得非常默契。 但安静得有些诡异。 程沅眨了眨眼睛,像巡查似地把手背在身后,罕见地端着前辈的架子:“做饭呐,让我看看?” 薄怀疏侧过身,把切好的青椒呈到跟前:“关于厨艺,我还是挺有自信的。” 程沅自然是知道,他当R136粉一年多,对每个人的擅长跟弱点了如指掌。 正想夸夸后辈,戚谙一只手横伸过来:“诶,别只看他呀,我也很努力地在摘菜呢。” 他把一朵菜花放到程沅跟前,大猫似地趴下:“沅哥,夸我?” 程沅把菜花放在手心,轻咳:“好,真棒真棒。” “跟个猫一样。”薄怀疏笑了,看向程沅,“小沅,你别嫌弃他,他就这样。” 看着薄怀疏的笑容,程沅微怔,再揉了一把戚谙的脑袋,回头拽着队长离开。 人走之后,戚谙把摘好的菜叶子扔到篮子里,回头靠近时野:“喂。” 时野头也不抬:“放。” “你这个别扭,还要闹多久?” “……”时野抖盐的小勺子微顿,“没闹别扭。” 戚谙皱眉,趁着脱了外套没别麦克风,低声:“那你跟段池砚一副情侣性生活不和谐的样子?” 时野本能地抬头找摄像机,这才发现摄像拍完厨房去拍楼上了。 “谨言慎行。”时野说。 “别谨言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小仓鼠忙来忙去,都顾不上跟我独处了?” “……你俩在一起了?” “没有。” 时野把勺子扔回盐盒里:“那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啧。”戚谙不由一哂,“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性格真的很麻烦。” 时野顿了一秒,慢悠悠:“海王,都这样。” “海个屁。”戚谙拿过盐盒,又往碗里加了一勺盐,“就你这种性格,别人白送上门你都能看不懂心意,处起关系来还有谁比你笨?” 他那天说话是为了刺激时野,不是让时野破罐子破摔。 这人怎么那么拧呢? 时野:“……” 戚谙:“别闹了,我看着都急,要不你就承认……” “戚谙,过来把这筐菜摘了。”幸厌在门口提声吩咐。 话被打断,镜头也走了下来,戚谙只能摆了摆手:“行。” 时野在灶前微愣,回头用视线追时,戚谙已经走到镜头跟前摘菜了。 所以,承认什么? 他下辈子一定要遇到一个说话能说完整的队友! 镜头都在民宿内忙活,段池砚跟程沅走到牧场,因为临近夜色,这里已经没有羊群了。 “我本来还挺紧张了,没想到R136各位都好Nice呀。”程沅轻拢自己的外套,吹着风。 段池砚嗯了声,闲散地低头玩着手机。 程沅后靠在围栏上,不着边际:“突然觉得,薄怀疏好像有点像队长呢。” 虽然Cluster是R136的前辈,但从年龄上,薄怀疏反而比程沅大一岁。 程沅观察了一路,发现薄怀疏在R136里确实是承担家长一般的责任,负责调节、照顾,像粘合剂一般。 段池砚微微蹙眉,想到的却是飞机上换走位置的时野:“什么像?” “挺多的,”程沅掰起手指,“很温柔,团队主心骨,也很会照顾人……” 因为薄怀疏跟他像,所以,时野才粘着他? 段池砚指尖的动作慢了下来,连屏幕缓缓变暗熄灭,他也没有触碰。 “程沅。”他说。 “嗯?”程沅停下了自己的话,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段池砚目色淡然,也不知是什么心情,“我的单恋好像落空了。” “这样啊,不过是……”程沅的安慰说到一半熄灭在喉间。 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儿? 单恋!落空!这从段池砚口中说出来,堪比天崩地裂! 大脑迅速地处理这个问题,程沅调整情绪,压下语气:“哥你真的……喜欢小野?” 段池砚的手半撑在阳台上,轻掩着嘴唇,在程沅将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时,才很低地应了一声。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记不清了,但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想养小狐狸,还想把时野留在身边时,段池砚已经觉得不妙了。 程沅当CP粉久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CP可能是真的,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他先唤醒了内心的土拨鼠咆哮一番,强压激动,再问:“那你表白了?” “没。” “你都没表白,怎么知道自己单恋落空了!” 怎么知道自己单恋落空了? 凭他看到时野帮贺晚逢场作戏时心如火烧,又凭自己故意跟其他人靠近,后辈的反应漠然无比。 他喜欢小狐狸,小狐狸对他只是占有欲。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如果他跟其他人走近了,你难道就没有质问的冲动吗?”段池砚问。 “啊?” 段池砚垂着眼。 他昨天分明看到时野在教室外的走廊,但他跟许初冉靠得再近,小狐狸也没有反应。 或许,时野只是单纯地感到不爽吧……自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之类的。所以时野不会像喜欢一样,一边吃醋一边质问他。 程沅对段池砚的反应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清楚队长是不是实践了什么,可还没等到回答,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啊——见血了!” 有人受伤了! 程沅还没反应过来,跟前的队长已经先一步折进了别墅。 一楼厨房门口,时野被围在中间,手里捏着的纸巾边角见红。几个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地询问状况,他皱着眉断断续续地回答。 “怎么了?”段池砚走到他跟前,蹙眉看着他的手,“切到手了?” 时野被他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摊开手心,双手安然。 “不是我,是白卓,这是他换下来的纸巾。” 他刚刚只是帮忙换止血的纸巾而已。 白卓刚切到手就被薄怀疏带上楼了,他负责留在厨房收拾残局。 段池砚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度紧张了,他松开手:“我有碘伏和酒精,白卓呢?” 时野只觉得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在发烫,连同耳尖一起:“……他被跟组医生带走了。” 楼上的白卓又啊了一声,工作人员的目光都被夺了上去,时野跟段池砚反倒变得不那么起眼。 程沅看透气氛,连忙支开工作人员:“哎呀,赶紧去看看,万一伤的深了还要打破伤风针呢……” 时野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个团和工作人员都挤到楼上,现在上去显然不太合适。 他捏了捏手里的纸,强装镇定地去外面找垃圾桶。 时野现在迫切地需要时间一个人静一静,先捋一捋段池砚为什么会进来,再顺一顺他为什么着急,最后让自己恢复冷静。 前辈听到叫声就跑进了,是因为担心他?哪种担心?出于只是照顾后辈还是…… “时野。”身后的人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 时野站在原地。 落日的余晖散得差不多了,视野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两个人需要靠得极近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段池砚看着他:“马上准备吃晚饭了,还去哪里?” 时野心绪正乱,又气又想躲,下意识:“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脱口而出,时野觉得后悔,却又爽快。 不是担心后辈么?不是照顾白卓么?他受伤了啊,在楼上,去看啊。 追出来干什么。 段池砚蹙眉:“这边晚上没灯,天马上就黑了,你要是受伤……” “我没那么容易受伤。”时野找到了门外的分类垃圾桶,把纸巾扔了进去,齿关轻咬:“别以为每个人都需要你照顾。” 后辈话里语气相当不对,段池砚抬手:“你生气了?” “没有。”时野知道节目组在民宿里都放了摄像头,他也不想跟段池砚吵架。 “你在生气。”段池砚却轻飘飘地落下结论。 时野一直忍着的情绪却还是猝不及防被他这句陈述点着了。 是,在生气,怎么了?他是正常人,有感情的,为什么不能生气? “我就是乱发脾气怎么了,没你那个……” 时野话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迁怒,差点咬到舌头,冷淡道:“总之谢谢你的担心,我回去了。” 这口气从失落到愤怒,时野憋了几天,但话出口之后却并没觉得舒服了多少。 ……明明之前录节目的时候都那么开心来着。 小狐狸绷着脸,一步迈进客厅。 段池砚的背影溶在夜色里,等身后彻底安静了,他才抬起手,轻碰了下鼻尖。 第40章 白卓的手伤得不深, 跟组医生替他好好消毒包扎之后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R136各个都是大宝贝,任谁受伤了节目组都会被粉丝问候,工作人员绝不敢懈怠。 厨房的收尾工作由他们帮忙,很快便收拾好便上餐桌了。 落座时, 戚谙悄然走到程沅隔壁, 通风报信般压低嗓音:“青椒肉丝不要吃。” “啊?”程沅茫然地看着他。 戚谙:“那个菜有毒。” 楚明意跟黎焰分坐在桌前, 看着后辈们忙活把饭菜端上来。 虽然导演说了获胜者就应该享受,但楚明意坐了一会儿还是不自在, 起身去厨房帮忙端碗。 “诶, 不劳前辈费心了。”薄怀疏把碗筷拿过来, 顺带也把还想乱跑的白卓也摁到座位上, “意哥你坐着吧, 我们马上就好了。” R136人均做了两道菜, 端出来时也算色香味俱全。 菜陆陆续续上桌,时野带着他的青椒肉丝走到最后, 坐在戚谙隔壁,程沅和段池砚对面。 “如果觉得不好吃,不要硬撑。”白卓提醒了一句,觉得不够,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摄像拉了个镜头,之后便可以用餐了。 黎焰先动筷,一脸惊喜:“不错啊, 都是会做饭的。” 这不是夸赞, 前几道菜确实有卖相也有味道,绝对不是天天吃外卖的人能做出来的。 白卓竖起自己包扎严实的食指:“我可是用尽心血。” 幸厌笑着:“本来很感动的, 你把手指伸出来就有点渗人。” 话题轻松跳跃, 从新歌到风景什么都聊, 餐桌上的气氛便热络起来。 时野默默端着碗,心里烦闷,一边悔恨刚刚自己乱发脾气,一边又等着谁往自己的青椒肉丝里伸第一筷。 戚谙想夹茄子,幸厌笑吟吟:“你不是说饿吗,多吃肉呀。” 戚谙看着自己跟前唯一一盘青椒肉丝:“哈哈,突然想吃素的。” 收到风声的Cluster众人看着R136饭桌上的尔虞我诈,突然也对那盘看起来挺有食欲的青椒肉丝敬而远之。 时野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刚伸出筷子,段池砚先动了。 前辈夹了一筷子他的青椒肉丝。 耳朵耷拉一晚上的小狐狸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就像是守摊的小可怜迎来他第一个客人,无论是谁时野的第一反应也是期待。 R136的四位诡异地安静下来,纷纷观察段池砚的表情。 “还不错,”段池砚点头,简易评价,“就是有点咸。” 时野很轻地转了下筷子,是高兴时下意识的表现:“嗯,我刚刚刻意调酱来着。” 餐桌上的众人纷纷对视,有人试毒了,表情居然很正常! 戚谙松了口气:“饿死了,赶紧吃一口。” 他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刚送进嘴里的时候差点没呛死。 像一颗盐弹投掷到他的嘴巴上,咸得发苦!段池砚年纪轻轻就丧失了味觉吗? 隔壁幸厌看着他僵住,好奇:“怎么了?” “好吃。”戚谙强忍苦涩点头,“时野有进步啊。” 幸厌拥有一颗顶级好奇心,在段池砚跟戚谙的鼓励下,起身勇敢迈出那一步:“让我看看时野的厨艺进步到什么程度。” 吃了一筷子,幸厌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薄哥,好吃,你尝尝。” “……”薄怀疏早已洞悉一切,低头扒饭。 时野看着幸厌跟薄怀疏的暗里battle,抬筷子夹了一片肉,刚放进嘴里他就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戚谙还在偷偷喝水:“怎么了?” 时野把自己的菜端起了:“太咸了,不吃。” 他走到厨房,不高兴地抿着唇,苦大仇深地看着那盒盐……他加的明明不多啊,为什么味道那么重。 浪费食材又危害健康。 段池砚跟镜头一起走进来的时候,时野正在犹豫要不要亲手处理自己的厨余垃圾。 段池砚轻挽袖子,轻声:“不用倒。” 时野别开视线:“这么咸,不倒也没人吃。” “不介意的话,我们尝试救一下?”他从用剩的食材里挑出两颗土豆。 幸厌跟楚明意凑进来的时候,段池砚已经把土豆料理好了,带着那盘盐度过量的青椒肉丝重新翻炒。 笨拙的时小厨子专心致志地在一边看着,极度渴望这盘菜能起死回生。 幸厌嗅了嗅:“好香啊。” 楚明意轻笑:“段哥可是我们当中厨艺最好的。” “那么巧,”幸厌眨巴眼睛,“时野是我们当中厨艺最差的。” 时野夹了一筷子肉片:“来,啊。” 幸厌还没来得及躲,被时野霸王硬上弓塞进嘴里。 他刚准备痛苦面具,但嚼了两下:“诶,还不错,妙手回春啊段前辈!” 段池砚让时野装盘,回头收拾料理台:“小野只是稍微放多了点盐,味道还是不错的。” 见不需要帮忙,楚明意跟幸厌重新回到客厅。 时野端着菜,出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很小声:“……谢谢。” 段池砚洗手的时候微顿,轻轻挽唇。 因为后辈们做了饭,所以Cluster各位自动揽下了收拾碗筷的活儿。 趁镜头分开,制作组偷偷给R136提了个醒。 “因为今晚要提前给段池砚过生日,所以待会在任务进行的时候我们会准备一个惊喜,会暂时断电,不要惊慌。” R136各位纷纷表示ok,戚谙回头时才发现时野脸上晃过一丝茫然。 “你不会忘了吧?戚谙难以置信。 时野沉默。 自从戚谙跟他说段池砚的生日不是百科上的日期,他就下意识的记住了三月七。 怎么就是明天了? 戚谙安静片刻:“那你有带礼物吗?” “带了。”节目组特备吩咐如果准备了记得上交,所以他才忘记具体时间的。 “带了不就得了。”戚谙松一口气,“还以为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时野怨的不是这个,而是今晚零点一过段池砚就要“过生”了,可是自己还冲他发了脾气……生日快乐在这种前提下,能说得顺利圆满吗? 饭后艺人休息了一个小时,九点下来录今天的最后一个环节。 明天的任务分成两组,一组要上山采菌,另一组要留在平原放牧,今晚的环节就是决定两组的任务。 一楼分了两张沙发,中间由长桌隔着,用来比拼的游戏很简单,就是在介绍完九种可食用的野生菌后,每个人认领一个名字,然后开始报数,喊道相同数字的人先叫出对方的菌名获胜,输的人则要出来随机一段音乐跳舞。 玩了两轮,决出了第一位游戏黑洞:白卓。 他仿佛大脑里只有牛肝菌,只要报数站起来了就会喊这个名字,但两圈下来没一个对的。 倒霉蛋摇到了双人舞曲,只能再决一轮把另一个倒霉蛋也拎出来。 导演喊了开始,程沅立即:“一!” 楚明意随后:“二。” 餐桌上忽然陷入了寂静,本来跃跃欲试的戚谙半张的嘴微顿。 时野跟段池砚异口同声:“三!” 也不知谁先起哄,长桌上忽然传起了“哦~”的声音。 时野被这么一打岔,刚刚有序记住的名字忽然乱作一团。 段池砚看着他慌乱小心的表情,微顿:“松茸?” “恭喜时野,荣获与白卓共舞的机会!”戚谙笑着把队友推出去。 程沅眼睛都亮了,下意识面对段池砚,压低嗓音:“我崽要跳舞啦!啊啊啊!” 这还是除了演唱会之外,程沅第一次近距离看时野跳舞呢! 段池砚很轻地嗯了一声,目光稍抬,视线穿过白卓看着时野后脑勺微翘起的一缕头发。 时野皱着眉,他看向白卓:“抽到什么了?” 白卓默默举起平板——《TouchYes》。 这首歌是欧美那边流行起来的,后来被本国的专业舞者编了一段特别火辣性感的双人舞,随后又因为这色气的曲风作词被广泛应用于粉丝们剪CP的车戏。 戚谙挑眉:“OD2玩这么大?” 看着导演面含深意地点头,段池砚略一蹙眉。 ……时野要跟别人跳双人舞。 但身边的程沅却是跟他截然不同的状态。程沅的手紧握成拳,那种憋不住的兴奋藏在眼尾。他在磕自己儿子跟各种CP的时候,每次背景的bgm都是这首歌。 现在能看到现场版的热舞……程沅现在感觉自己已经超脱凡俗准备飞升了,更别说播出之后的粉丝。 音乐响起,时野跟白卓纷纷对视了一眼,摆出了相同的姿势。 众人:……? 幸厌目瞪口呆:“不是,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要跳男舞者的动作啊?” “有问题吗?”时野回头,“你们也没说必须配合啊,只是要跳舞。” 薄怀疏:“谁要看这玩意儿啊?” 程沅:“谁要看这玩意儿啊?” 在场人员都在抗议不满,没人发现段池砚安静地坐在原地,眉眼稍松。 时野施施然看向导演组,制定规则的工作人员面面厮觑:“要不,你俩石头剪刀布?” 因为规则确实没制定,在时野铁了心耍赖的情况下,白卓忍不住先让步了。 “我来跳女舞者的部分,你配合好。”白大舞担皱着眉,抬手搭在了时野的肩膀上。 时野也配合,在幸厌的起哄下抬手搂住了白卓的腰。 程沅:啊啊啊! 看着两个后辈挑下巴,贴身环抱,还有几个暧昧的错身和摸脸,他简直兴奋得血液沸腾。 “队长,队长,快啊啊啊!”他用气音悄悄躲着镜头呐喊,却发现身边的人无动于衷。 段池砚一敛而过的眼底晃着暗色,像是极不高兴,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跟前的惩罚。 程沅的兴奋瞬间被冷水浇灭……对了,队长今天说他失恋来着,对象是时野。 在磕糖路上奔腾脱缰的人连忙闭嘴噤声,瞬间安分守己。 由于白卓实在对女舞者的动作不太熟练,最后部分两个人跳得有些乱,本应该搂腰靠头的动作时野还被他绊了一下。 白卓吓了一跳:“啊!” 地上的毯子有点滑,时野被绊得突然,猝不及防往后倒。他依稀记得身后是桌子,下意识抬手想捂住后脑勺,却没想到落进一个带着清香的怀里。 像是掉进了琥珀玫瑰丛中,那丝丝甜香瞬间勾住他的鼻端。 时野眼前天旋地转,最后视野落定清晰,近在咫尺的是段池砚的下颌线。随后,他跟段池砚对上视线。 小狐狸漂亮圆润的眼睛沾饱错愕,睁大了一瞬,薄红从耳垂开始蔓延。 后脑勺被宽大的掌心护着,带有一丝暖意,段池砚轻声:“没事吧?” 时野顿了一秒,只一瞬便腾地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没事。” 白卓的道歉随后,时野这才回过神,其他队友都在笑,幸厌还说段池砚接得好。 他抓了抓头发:“没事。” 戚谙抬声:“该回去练舞啦,白卓!” 刚刚那段舞蹈被两个人这么一折腾,暧昧氛围为0,节目效果倒是不错,就连摄像都被逗笑了。 现场的气氛都很欢乐,没有人发现时野一晃而过的慌张。 他刚松了口气,抬指摸起跟前的玻璃杯,却发现坐在对面的段池砚轻支着下巴,正在看他。 也不知道注视了多久,或许看尽了他的慌乱、紧张、还有……一晃而过的怦然。 时野咬牙,垂下视线。 但时野没想到,跟前由粉色印花桌布盖着的桌子底下,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脚踝。 像在第二期录制时刚和好的娱乐一样,只是碰了碰。 被碰到的地方一下漾开烫感,时野能感觉到段池砚还在看他。 段池砚镜头下的表情很正常,甚至像在参与游戏,但余光里却只有时野的一举一动。 那只还在生气,刻意回避的小狐狸细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挪开了脚。 段池砚虚握的手心微紧,垂着眼慢慢把自己的脚挪回来。 但失落刚浮现,他退回来的脚踝却又被碰了一下。 段池砚抬起眼,时野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桌底下两只脚轻触着,谁也没有退开。 段池砚压下唇角,听到隔壁程沅在问:“完了,小谙要跟焰哥跳舞,两个rapper怎么……” 程沅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沉寂低落了一晚上的队长眼尾沾着点笑。 他愣了愣:“哥,看rapper跳舞,你那么高兴啊?” 嗓音不高,只有坐在这边的几个人能听到。 恰巧戚谙起身出去挑歌了,除了程沅以外,他是唯一的“窃听者”。 “嗯。”段池砚很轻地应道,“我很高兴。” 时野故作镇定地用手支着脸,实际上是挡着自己不太自然的脸颊。 ……脸好烫。一定是因为刚刚跟白卓跳舞太激烈了。 两位rapper虽然抽到双人舞,但跟先前的痴缠暧昧不一样,他俩抽到的是《武》……关于武术的一首歌,甚至需要用到双节棍。 两个人毫不害怕丢脸,甚至呵呵哈嘿来了那么一段,逗得全场前仰后合。 时野也没忍住,等戚谙喘着气回来时,不冷不热:“好呆。” “哟。”戚谙挑眉,“终于肯骂我了?看来心情好点了啊。” 时野愣了下,慢慢敛下眸:“要你管。” 玩了一圈,终于到段池砚输了,他被薄怀疏抢先叫8,最后绝杀。 愿赌服输,段池砚站起来接过平板,刚打算挑歌的时候,别墅倏然啪地一下,全暗了。 段池砚略一蹙眉,刚想问是不是停电了,忽然一辆装着蛋糕的小推车从厨房出来,所有成员的礼物都在上面。 烛火摇曳,23两个字烁着光芒。 程沅领头唱生日歌,随后大家都开始打着节拍。 段池砚确实有些意外。 黑暗中,因为距离最近,工作人员给时野递了生日帽,他便站起来:“我帮你戴上?” 段池砚犹豫了片刻,低下头:“麻烦了。” 生日帽很简单,时野很快就帮他系上。 镜头随之落到被楚明意跟黎焰抬起的蛋糕上,这是定制的蛋糕,三层,最顶端还有一个为段池砚设计的Q版小人。 在一片漆黑里,段池砚往身侧靠了一步。 他紧贴着时野,然后轻轻地握了一下刚刚帮他系生日帽的指尖。 时野微顿,也不知在吹蜡烛前的生日歌里想了什么,悄悄地也抓了他一下。 发生在毫秒之间,在所有镜头画面外,两个吵架的人不断地窃窃私语。 “谢谢。”生日歌停,段池砚郑重道谢。 “哎呀,是节目组的小小心意啦,许个愿许个愿!”黎焰催促,“要吹蜡烛哦!” 段池砚垂下眼眸,愿望只花了三秒,吹灭蜡烛。 灯光重新亮起,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粉丝准备的VCR,都是这一路上的心路历程,OD2收到时就觉得很有意义,欣然答应在这个时候播放。 时野坐回原位,悄悄地捻了一下刚刚被他攥过的指肚。 他抬头,段池砚正看着大屏幕里的粉丝寄语,眼底映着光。 看来是很在意粉丝的留言,粉这样的偶像真让人感动。 “非常感谢节目组和大家给我准备的一切,很感动。”段池砚回过神,眼带笑意地看着上面的Q版娃娃,“真的很感谢。” “哎呀,不要煽情!”薄怀疏笑着把赞助商的饮料饮料打开,“过生日最重要的是开心!” 成员轮流给段池砚送上祝福,轮到时野,他端着杯子,有点犹豫:“生日快乐,祝心想事成。” 段池砚轻笑,抬手跟他轻轻碰杯:“谢谢。” 带着色彩的饮料晃悠了一下,漾出一小片气泡,时野像小松鼠抱榛果一样端着杯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祝福顺利说出口了,也好像不生气了。 ……那他们算和好了吗? 今天的录制已经结束,分食蛋糕,送上礼物,队员们帮忙收拾了餐桌,就可以开始休息了。 程沅帮段池砚一块儿把礼物都放进房间,确定里面的摄像机已经关掉了,才笑:“队长,你是不是跟小野和好了呀?从晚上开始就感觉你的心情好了不少。” “是吗?”段池砚手里捧着个礼物,指尖轻绕着丝带,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沅一眼就看出这是时野准备的,因为外包装纸上印着好多小狐狸。 程沅犹豫了一会儿:“今天早上的事儿……” “我还是决定告白。”段池砚轻声,“有没有失败,应该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程沅眨眨眼,笑着出门:“那就祝你好运啦。” 段池砚放下了手里的礼物,听到楼梯的脚步声时轻轻开门,迎上时野跟戚谙。 刚想开口,却发现时野跟戚谙靠得过近。 他略一蹙眉,刚想开口,戚谙转了过来。 “啊,我刚想着要不要找你。”戚谙连忙抽回扶着时野腰上的手,“来,他说头晕,前辈你快帮帮他。” 本来手脚有点乏的时野被他推得一踉跄,皱着眉:“戚谙你有病,说了我没力气……” 后半句骂还没说完,他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又是琥珀玫瑰,时野瞬间浑身都卸了力气。 “他酒量,极差。”戚谙抱着手臂,看戏似的,“他不知道赞助商那个饮料里有酒精,喝了好几杯,晕了。” 坐着的时候还没看出来,刚帮忙收拾时脚步就打飘,最重要的是这人自己还意识不到。 戚谙心想我也是好人做到底了:“总之,让他在你这儿醒个酒吧,我跟他一个房,不想他半夜吐我床上。” “你乱说!”时野软绵绵地冲着戚谙的脸挥了一个右勾拳,“我从来不乱吐。” 戚谙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上楼。 段池砚察觉时野像个软趴趴的娃娃,浑身只靠着他,确实跟平时不太一样。 犹豫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你要先坐一会儿吗?” 时野刚挥起的右勾拳慢慢落下,仰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瞳是清澈的。 似醉非醉。 段池砚轻叹,今晚又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可还没等他想出接下来该怎么做,跟前的人忽然来劲儿,回头推了他一把。 段池砚后退了一步,随后被跟前的人拽着袖子,猛地拉近了房间。 时野憋着力气,一把把他推到床上。 段池砚略微蹙眉,刚想说话,跟前的人吻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今天更新迟了对不起!!!!!! 第41章 热果冻的口感, 在唇面反复碾过,稍稍压住呼吸的时候段池砚的眼尾会微微上敛。 是白桃味的气泡酒,酒精的味道很淡,带着时野独有的温度。 段池砚在刚刚餐桌上喝的酒跟时野是一个味道, 却觉得现在比刚刚还要甜不少。 他的领子被时野攥着, 右手被摁在床头, 左手还要照顾着后辈的腰。 时野是醒是醉实在是迷,段池砚只能护着, 生怕他一个不稳又摔了下去。 段池砚耐心地等着, 显然跟前的人更不经喘, 很快就用控着他手腕的手支起了身子。 即便抽开距离了, 段池砚发现时野的视线依旧没离开自己刚刚征伐过的地方。 小狐狸喘了口气, 雾蒙蒙的视线落在跟前的人脸上。 大约是很不习惯亲吻, 段池砚的唇面润着薄薄的水光,像是桃粉晕染开的红, 在极白的皮肤上有一种特殊的诱感。 ……前辈居然不会换气。 时野很轻地笑了一下,在跟前的人即将开口的时候又重复压了回去。 最后的结局是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段池砚妥协了,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和耳垂。 他哑着嗓音:“够了吗?” 时野咽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眼神却还是很倔强地不看他。 段池砚的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慢慢地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凑近他的脸:“要是不够再亲会儿?” 时野后知后觉才开始害羞,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声音含糊:“想靠这个敷衍我……” 像个讨了糖还记仇的小孩,段池砚抬手, 把他眼边沾着的一根棉絮带起来:“让你亲了还是敷衍?” 他不说还好, 一说起来, 时野闷了一晚上的劲儿就涌上来了。 他坐在床褥之间,像朵被雨水打蔫的蒲公英:“给点甜头,然后又故意冷落,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段池砚的动作顿在原地。 时野的声音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委屈跟低落。 好像他真的做了很多的错事,一桩桩一件件通通在时野心底成了刺,而自己还全然不觉。 段池砚觉得心口涨得发酸。 “我有吗?” 时野是典型的难过时越哄越委屈的类型,听到他轻声细语地问了,就忍不住嗓子发紧。 “有啊。”他说。 “一开始变现得喜欢小狐狸,后来随便看到其他狐狸就抱起来。” “后来让我误会我们关系很好,有什么事也不给我发信息。” “本来说好要跟我一起吃饭的……隔天又跟其他学弟腻在一起。” 话音刚落,时野倏然觉得自己像个喋喋不休的怨妇,说着眼睛还要发涩。 可恶,酒精是真的上头,狐狸怎么什么都不能乱吃啊? 自己的状态很不对,他缓缓站了起来,打算回房间冷静一下。但刚要起身,跟前的人忽然抱住了他。 段池砚轻搂着他的腰,把人的脑袋压在怀里。 时野的耳朵贴着胸腔,他说对不起的时候颤动穿过外套,弄得他的耳朵痒痒的。 “很抱歉让你误会了,”段池砚的手顺着他的后脑勺轻抚,带着温声细语的轻哄,“我的错。” 段池砚感觉时野僵了一秒,然后用了劲儿地往他怀里埋。 “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生气的样子怎么那么可爱。 段池砚轻轻握起时野无措摆放的手,顺着手背十指相扣,放到唇前亲了亲他的指尖。 “是我的错,我们野崽又乖又可爱,除了我还有谁忍心让他那么生气呢?” 后脑勺被摸得好舒服,手背也好热。 时野象征性地别扭了一下,想抽开,却被段池砚握得更紧。 前辈带着他开始发烫的指尖轻抚自己的侧脸:“我太过分了,算什么前辈呢?” 时野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悄然吸了吸鼻子。 段池砚抱着他,贴着耳尖:“建议时小朋友狠狠教训一顿,让他彻底认识错误,下次不再犯。” 耳朵被热气浸染的地方发痒,时野没忍住笑了一声,用额头很轻地撞了他一下。 “不知错,怎么教训都没用。” “有用的。”段池砚轻垂眼睫,像是跟他说悄悄话,“只要是你说的,就有用。” 时野有些受不了,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你别……” “我喜欢你。” 所有的反抗跟挣扎在此刻都停了下来,这一瞬间快得让时野错觉自己是不是幻听。 他终于肯抬起头,跟段池砚对视。 “……啊。” 段池砚看着他一脸茫然,带着点笑低头,跟他碰了下额头:“你觉得我跟薄怀疏很像吗?” 酒精跟刚刚一晃而过的四个字让时野的思维有些僵化,他的反射弧像绕出了平时的轨道:“啊?” 段池砚觉得他很可爱,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眼尾。 后辈脸蛋热热的。 时野身体的反应又敏捷了,他啪地一下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迅速地捂住刚刚被亲过的地方。 一双眼睛瞪圆了,看着段池砚。 ……搞偷袭? 但跟前的人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歉意,反倒是又问:“还是你只喜欢依赖年长的人,喜欢对他们撒娇吗?” “哈?”时野皱着眉,这下不怪他的反射弧,是他真的没听懂。 段池砚怎么像在质问他? “你在说……” “我在说,”段池砚把距离缩短,跟前的小狐狸似警惕他又一次的亲吻偷袭,迅速地拽了个枕头放到跟前。 可这道壁垒太薄弱了,段池砚只需要抬手一压就轰然坍塌。 小狐狸又被亲了一下,是嘴角。 段池砚亲完,手顺着抚上时野的侧脸,食指轻绕他一截偏长的头发:“如果我喜欢你,小狐狸可以只属于我吗?” 时野右眼眯了一下。 ……如果我喜欢你。 如果我喜欢你。 他瞬间抬手,扣住段池砚的手腕:“你说喜欢我?是哪种?前辈对后辈,或者是对饲养小狐狸……还是你对我?” “对你。”段池砚像打了场败仗,在最后无奈地供出自己所有情感,“不完全是后辈,不完全是小狐狸,但完全是因为你,我喜欢时野。” 或许这个答案一早就有了,只不过被他一直刻意回避,遗忘着。 段池砚并不是一个对爱有信心的人。 就像之前,如果不是时野把他逼得退无可退,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受了伤。 时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段池砚彻底招供。 “先说好,我可能跟你想象中的前辈不太一样。” 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段池砚看着时野还是处于呆滞的状态,往前一扑。 入房门时扑别人的小狐狸,现在被扑倒在松软的床面。 时野轻轻地啊了一声,才发现段池砚压着那个抱枕。 前辈像一只大猫一样趴在他的腰上。 “我不擅长收拾、家里也很乱,其实有点起床气,不想告诉其他人,口味偏甜但不喜欢奶油。”奇怪的小毛病,跟平日里一向沉稳漠然的前辈截然不同。 时野觉得好可爱。 想揉他的脑袋。 “而且我其实很小气。”段池砚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因为吃醋,所以故意跟别人走近,想让你为我生气。” 用其他人去佐证感情这件事,是错误的,段池砚知道。 但如果他有把握的话,也不会选择用这种事情去挑起矛盾。 Cluster跟R136,在半年前还是天差地别。即便是同公司时野跟段池砚也很难会有交集。 R136会一直红下去,成为这代粉丝永远铭记的白月光,偶像时代的里程碑。 而Cluster会在默默无闻中解散,分道扬镳。 他们有交集,只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地撞破了时野的秘密。 贺晚当时说,狐狸在特殊时期会需要味道来安抚自己,保持健康,维持形态。但段池砚不知道,这段特殊时期会到什么时候结束,又或者会不会有其他味道来取代自己。 他没有把握,时野是需要他还是喜欢他。 所以段池砚保持距离,却予取予求,但他却一次次因为自己的克制而一直让时野处于一个矛盾不安的状态。 他们不停地闹矛盾,又从来没有把话说开。 “但我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你。”段池砚也学着他刚刚的动作,把脸藏进他的怀里,“你说,怎么办呢。” 时野轻咳了一下,从刚刚的措手不及中调整状态,轻轻地用手心放在他的发顶,揉了揉。 然后他就看到段池砚错愕地抬起眼。 时野眼睫微弯:“我也喜欢你不就好了。” 不就是表白而已,之前怎么没发现是那么简单呢? 时野轻轻把他们之间的抱枕抽开:“段池砚。”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叫前辈的名字。 “亲了你就是我男朋友哦。”他轻轻靠近,“不能后悔的。” 段池砚很轻地笑了下,抬头轻贴上他的唇角。 “那你教我换气。” * 戚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衣衫不整站在门口的时野。 时大门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半夜狂奔了八百米,身前的衣服歪七八糟,脸还红得要毛蒸汽。 戚谙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眯着眼睛:“哟,看来刚刚休息得很激烈啊。” 时野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后脊贴着门,慢慢地滑坐了下来。 戚谙拉了张椅子坐下,准备吹头发:“我还以为你今晚一定不回来了。” “干嘛不回来?”时野抬起眼,“我们现在在工作。” “哦~是。”戚谙赞同,“工作结束了就可以腻在一起了。” “……” 时野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摸出衣服想要去洗澡。 戚谙拦了他一下:“你走路还是飘的,明天早上起来再洗吧。” 时野哦了一声,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准备翻睡衣。 戚谙吹完头发,回头的时候发现他还蹲在地上,双手撑着里面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劲地傻乐。 “……”所以段池砚到底给他喂了什么傻瓜水。 戚谙清了清嗓音,把自己桌面的手机摸过来,打开了视频录制。 “时野,你在干嘛?” 随着镜头推近,时野抱着行李箱,像是乐呵般:“我在……游泳。” 戚谙强忍笑声:“你现在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呀?” “醉了吧。”时野找到了自己的睡衣,拿起来就想套,“醉了。” 戚谙帮他把衣服拉过来:“你别往袖口里套啊,这儿,诶,你先把外套脱了再套啊。” 跟前的醉鬼忙活半天,气急败坏地抱着睡衣出门。 戚谙乐得不行,转手把录像发给段池砚。 过了没多久,他就看着已经换好睡衣的时野跑了回来,进门就一枕头挥他身上。 “你把视频删了!” 戚谙看着他气急败坏,乐得不行:“不,这是我以后威胁你的证据!” 时野连砸两个枕头:“我男朋友吃醋了你快删了!” 戚谙:“……你们在一起了?” 时野抢过他的手机,把视频删掉之后一头栽到床上。 虽然是自己打了不少助攻,但真正意识到时野脱单了之后,戚谙倒不爽了:“我靠,我是让你们解决矛盾,没让你们抢跑啊!” 他只是想让这俩的别扭赶紧闹完,然后程沅就可以不分心专注跟他录节目了。 下一秒,时野盖上单人床的被子:“今天晚上,你上洗手间不准走过我床边。” 戚谙:“别告诉我,我凑近你男朋友也会吃醋?” 安静了一会儿,他从时野的被子里听到了一串清脆的笑声。 是真他妈的清脆的笑声。 然后那团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戚谙:“……”累了,傻瓜情侣毁灭吧。 收拾好之后,他本来还想提拉时野去洗漱,但这人进被窝里就没了响动,还有一道名为“男朋友”的禁令,戚谙最后还是决定不找这个倒霉。 熄灯,跨上床时,戚谙抬手折起了自己的袖子。 右手的皮肤上鳞片的形状若隐若现,他抬手去拨的时候,这层半透明薄膜微微从新生的皮肤上脱落。 戚谙是条蛇,以人的身份出道许久,R136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回事。而他最近正在蜕皮,倒是给工作带来不少麻烦。 他今天故意把时野扔给段池砚,也是为了早一步回来洗漱,以免露出马脚。 戚谙安心躺下,刚把床头的小灯关上,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响。 闪电如白昼,随后他听到浴室传来很轻的一声啪,徐徐阵雨敲落在窗边。 ……这个季节还会下暴雨啊。 戚谙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 时野从被窝里突然睁眼,只觉得头闷闷地痛。 有点像宿醉之后的恶心反胃,他掀开被窝,慢吞吞地下了床。 嗓子又干又渴,身上还有一点酒味,他皱着眉去浴室洗漱。 时野在黑暗里视力不差,为了不吵醒队友,他没有打开双人间浴室的灯。 但洗手台上没有热水,倒挺离奇。 时野摸了一会儿,按下开关,这才发现是停电了。 窗外狂风呼啸,暴雨不停,时野用冷水洗漱之后摸回被窝,手机就在床边,他解锁查看才发现导演组说因为暴雨,民宿停电了。 大约在早上八点才会来电,只要艺人不熬夜,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 时野头疼地摁着额头,想洗澡。 昨天晚上喝了酒,记忆零零碎碎的,只记得自己被戚谙塞进了段池砚的房间。 回忆刚到这里,隔壁的床忽然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挲声。 不像是人的翻身,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在卷着什么。 时野一个警惕坐了起来,皱着眉。 他来之前就听薄怀疏他们说了,这边靠近牧场山林,附近的民宿里隔三差五会有小动物窜来窜去。 不会是因为大雨,有什么野生生物跑进来了吧? 时野皱眉嗅了嗅,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作为在栖息在沙漠地带的狐狸,对食物或者是宿敌的感知是刻在基因里的,时野轻手轻脚下地,踩在冰冷的瓷砖上,一点一点捕捉空气中残存的味道。 ……找到了,在戚谙床上。 戚谙是猪吧?有东西爬上他的床都不知道? 时野全神贯注,走到床边摸上了床褥的一角,唰地掀开被子。 “嘶——” * 段池砚是在四点钟被刨门的声音吵醒的。 是刨门,像是家里养的小狗半夜睡不着,在敲主人的房门。 他披了件外套下床,开灯时才发现停电了,只能打开手机的电筒。 门外,大耳朵小狐狸叼着一条黑色的蛇,正在朝他伸爪子。 段池砚:“……?” 换做是普通人大概要被吓个半死,但段池砚认得时野。 那点残存的瞌睡被彻底驱散赶紧,他连忙后退,让小狐狸进来。 “时野?你怎么……” 小狐狸一甩头把蛇扔到地上,然后抖了一边浑身软软的毛,之后走到段池砚脚边用小爪子扒拉他的裤腿。 “啾,啾。” 段池砚俯下身轻摸他的后脑勺,手电筒的光一瞬不瞬地照着那条看似死掉的蛇。 “怎么了,你变不回去了?” 时野被他搂进怀里,蹭着脖子嗅了好几口,跳到他的床上。 随后,段池砚就发现时野卷着他的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刚刚跟它打了一架,有点失控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只好带上蛇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段池砚连忙翻了一套衣服:“你先穿上,别着凉。” 时野艰难地在被窝里换了衣服,然后跪坐在床边:“你知道它是谁吗?” 段池砚看着他一脸凝重地指着地上那条蛇:“我不太能看清这是什么品种……” 时野:“他是戚谙。” 卧室安静了几秒。 段池砚倏然站起身把虚掩的门关紧。 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他重新走到时野跟前:“他是谁?” “虽然很匪夷所思,他确实是戚谙。”时野冷静环胸。 他不认为段池砚受到的冲击很大。 没有什么比他刚刚掀开被子看到一条尾巴套着袜子还带个睡帽睡觉的蛇来的冲击大。 本能使然,时野在发现敌人的瞬间一下变回原型咬住了蛇的七寸。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用舌尖舔了舔牙齿。 还是当人太久了,他的牙都不尖了。 不然戚谙很可能就死在他的牙齿之下了。 “也就是说你一口咬向了他的心脏?”段池砚立刻下床,但看到那条翻着肚子的蛇却下不了手。 ……同样是小动物,戚谙确实没段池砚可爱。 “也没有。”时野摇头,“因为停电加上太突然,我可能对距离估算错误。” 应该偏了一点,咬到他的肺了。 段池砚沉默半晌:“叫兽医有用吗?” 时野摇头:“如果是这样他估计要被送到研究院。” 段池砚:“……那要怎么急救。” 时野坐正了方向,对着地上的黑色双手合十:“祝你早登极乐。” 大概是神仙显灵,时野刚说完地上的蛇就一翻。 两个人便看着那条蛇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突然崩得笔直,然后蜷成一团。 时野:“前辈快看,他在痉挛耶。” 段池砚:“……” 戚谙没想到自己只是趁着队友喝醉,像变回原型放松一下,会在美梦中被这样袭击。 他在地上蜷缩了一会儿,慢慢地挪动爬行,然后靠着桌角缓缓蹭动。 时野跟段池砚在凌晨四点,观看了“蛇蜕现场.avi”。 褪完之后,那条黑蛇用尾巴卷起了自己换下来的皮,然后慢慢地挪出了门。 “要回去是吧。”时野上去,一把抓住蛇头,“我带你回去,” 戚谙:“……嘶嘶。” 或许是隐藏在沙漠狐基因里的本能,时野对动物向来是不怕的。 段池砚忽然觉得戚谙很可怜。 戚谙被拎回房间,放进被子里时,也跟时野钻进段池砚被子里的状况一样。 他变回人之后,用被子卷着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时野,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半夜掀开我被窝?” 时野:“……我担心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钻被窝了,谁知道你蛇模蛇样躺在那儿睡觉。” 他工作的时候都不敢变回原型,戚谙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时野摸了摸鼻子,错开眼心虚道。 毕竟他也是狐狸,相互都有把柄。 “行,”戚谙沉默了片刻,抬起的眼睛里缓缓浮现暗意,“那知道我身份的人,就得解决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野崽:顶你个肺(不) 蛇蛇戚谙:?????? 第42章 戚谙话音刚落, 时野拎住了他的领子:“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干嘛?” 他的语气里透着森森冷意,像是只要戚谙说出了什么令他不高兴的话,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 戚谙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时野那种跃跃欲试的挑衅从何而来。 ……原来因为他们基因里潜藏的敌对意识! “不是那个解决。”戚谙叹气, “我去求你男朋友别暴露我的身份可以吗?” 时野顿了三秒。 “你, 你说什么?”他脸颊微微发红, “男朋友!?” 戚谙沉默半晌:“你不是喝了两杯气泡饮料,把自己做的事情全忘了吧?” 段池砚刚上楼的时候, 就在门边听到这句话。 停电的空间里, 雨声回荡显得格外寂静。 段池砚回头下楼, 迷糊醒来的程沅就打着手机的光从他房间里出来:“诶, 队长你怎么在楼上?” “……停电了, 上去看一下有没有事。” “喔。”程沅点点头, “我说刚刚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过来看看, 结果你人不在。”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就来电了。”段池砚轻声道。 民宿是早上六点四十五分恢复供电,而段池砚的手机正好在四十六分耗尽了最后百分之一的电。 他接上充电器,起床洗漱。 工作人员在七点十分来调整设备, 看到段池砚坐在客厅中间有些意外:“小砚你起那么早?” “嗯。”段池砚轻轻搅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要喝咖啡吗?” “哇,可以啊!闻起来好香。” “我帮你拿一杯。”段池砚起身。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速溶咖啡, 冲泡起来不难。 时野打着呵欠下楼的时候, 咖啡的香味很浓郁。 戚谙也闻到了:“是哪位勤劳的小蜜蜂一大早上泡咖啡。”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看着段池砚端着咖啡从厨房里出来。 前辈若无其事:“早。” 一狐一蛇:“……早。” 戚谙的视线从段池砚的侧脸转落到时野跟前, 忽然觉得这俩真有意思。明明好不容易心意相通, 但成也醉酒, 败也醉酒。 换成他被程沅强势表白,第二天睡醒又忘得一干二净,估计他得冬眠一年才能缓过来。 时野轻轻抓了抓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沙发最里侧的人。 段池砚在看手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悄悄地往沙发后面靠近,身后助理叫住了他。 “小野早,这是你的早餐,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工作人员根据九位艺人不同口味分别准备的,突出的就是一个周全。 时野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到另一张餐桌上。 “今天拍摄的任务可能得改了。”导演跨进来的时候衣服跟裤子都是湿漉漉的,“因为昨天晚上的暴雨,专家建议我们还是不要饢纷去爬山了。” 在雨水连夜的冲击下,山林里的泥土滑落,北边的山还听说发生了山体滑坡。 “啊?”迷迷瞪瞪在吃早餐的幸厌抬起头,“那我们今天录啥?” “把明天的内容提前。”导演笑着说,“这边离光星希望小学很近。” 光星希望小学,是由R136跟粉丝捐赠建设的。 R136的所有演唱会收益都按比例抽取了一部分跟粉丝一起做公益,而光星希望小学则是跟当地的公益机构一起合作建设的。 时野这才想起来,R136跟粉丝当初捐了一栋教学楼,从建设完成到现在正好一周年。 “我们便跟小学那边联系了一下,得知他们正好在办校庆,就打算过去看看孩子们。” 导演说完,便让艺人们收拾东西准备坐车过去,学校里这边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时野留了两个蛋挞,出发前偷偷地放到助理的包里。 节目组准备的车是四座的,除开司机只能三个人坐一辆。 幸厌向来跟白卓和薄怀疏坐一起,而戚谙则主动选择了跟程沅黎焰一起坐一辆车。 时野下楼的时候,在门口等着的只有楚明意跟段池砚。 “来了呀,我们三个一辆车。”楚明意笑着招手,“你晕车吗?” 时野摇摇头,又瞥了一眼段池砚,却发现段池砚正在看他。视线像一早就布好的网,等的就是他不经意间栽进去。 时野故作镇定:“走吧。” 楚明意坐在副驾上,时野跟段池砚坐在后座,为了不冷场,楚明意一直在找话题。 “今天凌晨的时候二楼好像有声音诶,你们听到了吗?” 凌晨的时候除了大雨,就是时野跟戚谙两个人瞎折腾。小狐狸心虚地摇摇头:“没有,我只知道雨下好大。” “睡得怎么样?”身侧的人轻声问。 昨天晚上从三楼下来之后,段池砚一直没睡着,在一条条跟时野有关的微博里,他看到了雨停天亮。 可身侧的人却全然没有这种烦恼:“还好。” 段池砚轻靠在窗外,视线顺着飞速往后离去的景色而飘远。 车里实在是没有聊天的氛围,楚明意便开了舒缓的音乐,打算借此来缓解这一个多小时山路的寂寞。 车刚开十分钟,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到段池砚低靠在了时野身上。 时野也有些意外,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才发现段池砚是真的睡着了。 “应该是今天起太早了。”楚明意轻声说,“队长以前很少在车上睡觉,除非累得不行。” “他起很早吗?”时野小声问。 楚明意点头:“我听工作人员说,他们来的时候队长已经醒了。” “估计是昨天晚上下雨又停电吧。”楚明意也把怀里的小靠枕放到侧边,“我也有点困了,先睡会儿,司机大哥您注意安全。” 段池砚真正没休息好的原因,时野比谁都清楚。 就是因为他大半夜要琥珀玫瑰的味道,所以才扰了人家的清梦。 而且……明明他跟段池砚的身份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时野从隔壁的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小心翼翼地拢到段池砚身上,之后坐直了身子,想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但时野没想到,自己刚挺直腰,外套之下段池砚握住了他的右手。 他收下视线,悄悄看了一眼,段池砚依然没醒,可是在衣服下面握着时野的手却一点也没松。 前辈在装睡。 意识到这点,时野立刻看向车前面的gropo。 镜头里,三位艺人安静无声地坐在一起,后座的人虽然靠得很近,但也不过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暂时休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人知道段池砚的指腹顺着时野手心的纹路,走了一遍又一遍。 小狐狸故作镇定,佯装无视。 一程车路结束,司机停车的时候时野还想装作叫醒身侧的人,但没想到段池砚的演技比他精湛。 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还小声地跟时野说了声谢谢。 小狐狸轻揉了下自己的胳膊:“没事,外面有点冷,你把外套披上吧。” 段池砚很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一个小时的车程确实太长了,在到达小学之后节目组让艺人们先去洗手间。 时野偷偷看了一眼,段池砚大概是想去洗脸,他便把东西交给助理。 “我去洗个手。”说完,他就跟上段池砚的背影。 为了不耽误小朋友们的正常上课时间,艺人们是直接到艺术楼进行拍摄的,这里今天正好没有任何在使用的课室。 时野跟着段池砚上二楼,看着他拐角也跟着转身,却没想到下一瞬就被段池砚拦住。 身后的教室没锁门,段池砚一把就将人拉了进去。 时野愣了一秒,被段池砚轻压在墙边,随后就听到了他拨上门栓的声音。 不上课的教室都拉着窗帘,课室里的光线有点暗,两个人贴在门边,只听到还有脚步声从隔壁的楼梯上来。 “诶,队长他们怎么走那么快?”程沅在门外,大概是在找人。 “我刚刚问过啦,二楼是女生洗手间,男洗手间在三楼。”戚谙懒洋洋地带走了在二楼晃悠的程沅,“估计上去了吧。” R136第一主攻手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敲了一下隔壁教室的门。 程沅看着他的动作,皱着眉:“怎么了?” “没。”戚谙笑眯眯,“我看到这种门我就想起以前我在上学的时候,班主任都会这么敲一下,提醒学生不要迟到。” 程沅似懂非懂。 戚谙带他上楼:“我也就突然想到。” 课室里两个预迟到的坏学生:…… 在走廊安静下来之后,时野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声正常了不少:“那个,怎么了?” 从今天早上睡醒,时野其实就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 也不知是昨天晚上发生太多,还是单纯睡眠质量差。 段池砚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嗓音又轻又慢:“你忘了?” 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后辈的脸上,寸寸不漏地捕捉他的微表情变化。 没有预想中的惊惶和意外,后辈只是悄然错开视线,然后含糊地地嗯了一句。 是个让人失望的答案。 但段池砚却笑了,伸手用指尖轻抬他的下巴:“没关系,我学了点新东西。” 他顺着时野的唇边压下,然后恶劣地用温热的吻慢慢地勾绘他的唇线。 清醒的亲吻让时野一瞬间神经紧绷,柔软的发间冒出两只软趴趴的大耳朵,像挨教训似地顺在而后。 “唔,我……”他想承认错误,却被段池砚换了个角度继续征伐。 时野紧紧地攥着段池砚外套的衣角,一点一点地从反抗变成顺从。 但当他摊牌承认时,跟前的人却抽开了距离。 段池砚抬起手,用指肚轻轻压过他泛着水光的唇面。 “怎么样,我老师教得还不错吧?”他敛着笑意,轻声说。 时野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换气。 自己昨天晚上光是教这个,就跟他纠缠了半个小时。 昨天晚上戚谙问他的时候,他正处于刚睡醒并且撞破惊天大秘密的状态,有些事情确实一瞬间没想起来。 但后半夜睡觉的时候,喝醉酒之后的所有画面一点比一点清晰。 他强吻了段池砚,被表白了,然后还跟他开了半个小时小灶。 怎么可能忘呢。 见时野没反应,段池砚很轻地蹭了下他的鼻尖:“还不说话,我就再复习一下。” “不用了,你……你天赋异禀。”时野把刚刚抓在手心的衣角揉了一下,提醒道,“待会还要录制。” 但跟前的人却不懂他做出来的细节,轻轻地贴着他的唇角:“所以我今天上妆的时候没涂口红啊。” 时野眨巴眨巴眼睛,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不、不好吧。” 明明说的是拒绝的话,但手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段池砚忽然意识到,小狐狸很有可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类型。 “我想亲。”他像哄小孩儿,抬手轻轻摸过他发间的耳朵,轻捻到耳尖时时野很明显地抖了一下,“至少要帮你把耳朵收回去吧。” “也,也是哦。”时野像是找到了理由,慢慢地仰起头,“那就再亲个十秒。” 最后到底有没有十秒,两个人谁也不清楚。 因为他们是听到回荡在校园里的下课铃才分开的。 时野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偷偷往左右看了两眼,随后整理自己的外套领口,越走越有种偷情的感觉。 他像是吃饱餍足从情人家里偷偷离开。 为了不让制作组起疑,两个人还是先后下的楼梯。 但时野自以为天衣无缝,回到镜头跟前时对上了戚谙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人啧啧摇头:“差点就迟到了。” 路过的幸厌以为他们在说小学的事情:“没有哦,刚刚那个是下课铃。” “我知道啊。”戚谙笑眯眯,“但还是迟到了。” 时野:“咳咳咳。” 幸厌:“……有病病。” “好了,艺人都来这边!”工作人员抬手,“准备开始录制了!” 为了准备小学的一周内庆,光星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负责即将到来的文艺节目。 一二班准备的是歌曲串烧,三四班准备的是舞蹈表演。 而九位艺人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跟分成两组,和四个班一块儿准备明天的文艺汇演。 节目是之前已经敲定排练好的,节目组不会为了让艺人展示舞台而刻意要求孩子们临时变更任务,与其说是艺人们跟孩子一块儿表演,倒不如说艺人才是背景板。 毕竟这是孩子们的学校,而不是什么文艺晚会的舞台。 但为了趣味性,两个班级的小孩可以通过游戏来慢慢挑人。 四个班加起来一百多个孩子,在老师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带着小板凳走进一楼小礼堂。 “马上就到我们学校一周年庆了是不是?而今天老师给大家请来了节目组的特约嘉宾哦~” 十一二岁的孩子跟着鼓掌,都在好奇是谁。 R136跟Cluster先后从舞台的红幕后面登场,远在山边的孩子们认不出来他们都是谁,只知道都是好看的大哥哥。 都是在舞台上受尽欢呼跟呐喊的明星,R136上台之后看着台下的茫然感受相当新鲜。 “他们的眼睛都好亮哦。”幸厌小声地凑到时野隔壁,“嘿,被我们闪到了吧?” “幼不幼稚?”时野失笑,“人家那是不认识你。” “啊!”一班里有个胖胖的小男孩突然站了起来,“我认识你们!” 时野循声望去,小男孩的脸蛋红扑扑的:“你们是捐艺术楼的大哥哥们!” 艺术楼的楼梯背后,有这栋楼的简单介绍,上面正好有R136五个人的合照。 “捐艺术楼的大哥哥。”薄怀疏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真不错。” 小胖子认出来之后,陆陆续续也有学生认出来了,R136逐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时野,也是捐艺术楼的大哥哥之一。今天是过来跟你们一块儿准备校庆的!”时野笑着招手。 “诶,他们的介绍还挺简单的。”导演组欣慰点头。 虽然说艺人做公益很常见,但他也碰到过那种捐了点钱就希望孩子们一定要记住的艺人。那种打心底就不是本着慈善来的,更像是为了营销“善良”人设在作秀。 但R136从上台到介绍都没有提过自己的职业,他们不享受盲目的崇拜,也知道孩子们需要的不是明星偶像。 而之后Cluster的介绍也如出一辙的简洁,甚至颇有亲和力地跟孩子们互动在一起。 在介绍完之后,孩子们终于发现了跟随的镜头,纷纷兴奋得不行。 导演组分派了几个任务,让两个队的成员分贝挑出四个孩子,四名成员跟四个孩子组成一条小队伍,玩信息传递的游戏。 因为R136多了一个人,所以白卓负责当裁判,以保证公平。 R136很快从前两个班里挑出四个小孩,轮到Cluster的时候孩子们便更加踊跃了起来。 四个人,每个人从一个班级里挑两个正好。 段池砚从四班的队伍里往后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 非常漂亮的黑色眼珠子,有点像某只他很喜欢的小狐狸。 他轻俯下身,摊平手心:“小朋友,你想跟我们一起做游戏吗?” 幸厌看着这样的画面,扭过头冲着时野八卦:“我跟你说,段前辈绝对是蛊王,就这个邀请的姿态,让粉丝看到要疯个彻底。” 时野:“……是吗?” “绝对。”幸厌啧啧摇头,“我要向他学习。” 这次游戏不只是关乎分组,节目组知道六年级的孩子马上就要面临升初中考试,特意准备了一批学习用品作为奖励,赢得游戏的同学还能为自己班级的其他同学挣奖品。 很快艺人跟小孩就间隔着排坐在一起,白卓负责用平板电脑出题,在不出声的情况下要用肢体语言传达信息。 结果果不其然是很离谱的,从第一个“航空母舰”传递到“金鸡独立”,这个过程惹得全场哄堂大笑。 第一组在限定的五分钟里只猜对了一个词语,轮到Cluster的时候黎焰还带着放了一波狠话。 “我们肯定能赢的。”他比了个手势,“奖品非我们莫属。” 这五分钟里Cluster的队伍猜对了一个词语,而在传递最后一个词语的时候,因为时间带来的压迫感太强,段池砚和他挑的小女生还在最后的比划。 小女孩大概是迫于时间的压力,有些着急了,挥着手半天没把上一个人的动作还原,几乎要急哭了。 在偏远的山村,一支笔一个本子,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随意更换的。 他们正是因为渴望学习,所以才那么认真地想分出输赢。 “别急。”段池砚轻取出一张纸巾,顺着她眼睫轻轻擦拭,“我们好好想想,刚刚是什么动作好不好?” 女孩子吸吸鼻子点头,在段池砚的鼓励下慢慢把动作还原。 “闻鸡起舞?”段池砚轻声道。 “答对了!”白卓虽然很欣慰,但还是秉公办事,“但可惜超时了。” 小女孩眼眶慢慢又红了,但段池砚在身边,她又攥着纸巾忍了回去。 “没关系,我们让他们赢了。”时野跟前的小男生突然开口,“反正我们下一轮还能赢回来的,这一轮就让他们了!” “哟,你还是小男子汉呢。”时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白卓看着R136的队伍都表示没问题:“好,那就三四班先下一城,一二班要继续加油!” 除了传递信息,节目组还准备了好几个互动小游戏,每个班都得到了同等的奖品。 “也算是一种公平的黑箱吧。”全程当裁判,熟知节目组操作的白卓轻笑,“这碗水,是端得稳稳当当。” 最后R136跟一二班准备唱歌,Cluster准备跳舞。 录制结束,艺人准备离场的时候,时野被一位小妹妹攥住了衣角。 他低头,发现正是段池砚早上邀请一起做游戏的那位。 小妹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到他的手心。 “时哥哥好,今天小段老师请我做游戏,我很开心,所以我想给他礼物。”她的脸红扑扑的,“我给了两颗糖,想请他跟他的好朋友吃。” “他说最喜欢你,让我请你吃另一颗糖。” 第43章 回到民宿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幸厌跟薄怀疏一路上都在背明天需要唱的歌词,还企图跟Cluster的几位联动。 “今天辛苦大家,”导演站在民宿的门口,“晚上给各位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大家就不用担心做饭的事了。” “你们节目组终于做个人了。”戚谙回头看向时野, “我不是很舒服, 待会吃饭叫我,我上去趴会儿。” 自从知道戚谙是蛇之后, 无论他有多诡异的行为时野都不觉得奇怪。 “行。” 进门的时候, 时野视线绕了一圈, 才发现段池砚还没进来。 刚刚他们还在同一辆车上, 前辈去哪了? “找人吗?”楚明意轻声, “小砚他好像不太舒服, 去问跟组医生拿胃药了。” “胃药?”时野愣了一下,“今天的午饭……” “应该不是。”楚明意摇头, “今天的午饭大家吃的都一样,不是这个问题。他好像昨天晚上胃就不太舒服。” 昨天晚上? 时野僵在原地,一下意识到前辈胃痛的原因。 昨天晚上只有他跟戚谙吃了自己做的黑暗料理,而戚谙刚刚也因为不舒服上楼了。 ……真就百试百灵, 无一幸免? 他刚出门,就看到拎着药回来的段池砚,前辈脸色稍白, 但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挽唇露出笑意。 段池砚轻轻抬手帮他把翘起来的头发顺下来:“要去哪?” 时野看着他手上的药:“……你不舒服吗?” 段池砚本来想说没有, 可感受到时野关切的目光,他向来习惯搪塞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他的小男朋友要求自己要多撒娇。 他余光扫了眼远处的镜头, 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胃不太舒服, 给你留个门, 你待会偷偷来找我?” 时野点点头,侧过身让人上楼。 晚上八点才吃晚饭,还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时野回到房间看了一下戚谙。 大概是掉马了肆无忌惮,他沾到床就变成蛇,还要盘成一团睡觉。 时野看着他这样子就牙痒痒,本能地想咬他。 “戚谙,你是不是胃疼?我有药。”他从行李箱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自从第一期录制之后,他就习惯了随身带药。 时野走到床边,这才发现戚谙不是普通的黑蛇,是乍一眼看过去浑身漆黑,但有光淌过会有不同的颜色变动。 就是甲方要求的那种五彩斑斓的黑。 时野没忍住:“你还挺漂亮。” “嘶。”戚谙有气无力地哈了他一下。 别以为我变回原型就听不懂你的嘲讽。 时野顿了一秒,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是来给你胃药的,好兄弟,别不识好歹。” 换成人形态的戚谙,时野也不会那么冲动,但看到是蛇他就忍不住。总觉得跟他打一架才算正常。 戚谙有气无力地被他掰开嘴,然后塞了两颗药。 时野压着他的嘴巴:“吞下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戚谙翻了个肚子,吐着分叉的蛇信装死。 时野下楼的时候锁上门,以免其他人进来被戚谙吓死。 他摸清楚了三楼跟二楼几个摄像机的位置,然后从沿着墙从死角过去,避开镜头走到段池砚的房间。 但很遗憾,在二楼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门,他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正当时野犹豫的时候,黎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时野手里拿着盒药犹豫不前的模样,他下意识抬手轻带开了摄像头的位置。 时野愣了一下,低头道谢,然后溜进了段池砚的房间。 ……怎么Cluster全团都像在给他跟前辈打助攻。 时野进房间的时候,段池砚正趴在枕头上,轻阖着眼,右手悬在床沿。 时野低头时,才发现他倒的水跟药都放在小桌子上,完全没有拆过的痕迹。 他在上一次段池砚发烧的时候就意识到,前辈只要生病就会很孩子气。 拿了药又耍赖似的不吃,要休息又不好好躺着。 时野俯身靠到床边,刚想轻轻地在他耳边试探他有没有睡着,但他刚靠近跟前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时野一个没站稳,手撑在段池砚的隔壁来了个床咚。 段池砚很轻地挽唇一笑,慢慢正过身子抬手靠着他:“怎么老把我往床上扑?” 时野本来还有些害羞,被他这么一说,干脆就不动了。 “因为我发现有些前辈口是心非,想要什么从来不会直接表达,只会像个小孩一样不敢开口。”他把药拿出来,“明明不舒服自己去拿了药,又不老老实实吃。” 训人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段池砚轻敛着笑眼:“嗯,毕竟有男朋友了,在等他过来哄我吃。”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时野瞬间熄了声音,不自觉地错开眼。 ……段池砚之前有这么黏人吗? 段池砚抬手,用掌心贴住了时野撑在枕头旁边的手臂,猫似地蹭了一下。 “还没被人哄过吃药,你可以当第一个吗?” 时野耳根渐渐泛起了红色,但却很诚实地给他取药端水:“嗯。” 吃了药,段池砚靠在床边,微蹙着眉。 “还是很难受吗?”时野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稍有沮丧地低头,“你其实不应该吃我的做的饭,他们都说我的厨艺挺害人的。” “没尝试过。”段池砚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侧身轻靠。 “嗯?” “想要膝枕。”段池砚轻靠上他的肩膀,蹭了一下,“上来吗?” 时野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看看他吃完药之后怎么样,但没想到在进房间五分钟之后,他就坐在段池砚的床上,并且让他睡在自己的腿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药苦吗?” 段池砚的手轻绕着时野卫衣的带子:“有点。” “那给你。”他放下手,把奶糖递到跟前。 段池砚轻笑:“刻意留给你的,怎么没吃?” “本来想回来偷偷吃的。”时野转开包装纸,“但哄男朋友,总得做点牺牲。” 段池砚接过了他的奶糖,轻咬:“嗯,那我回去还你。” 时野看着段池砚的眼睫,不自觉地又落到他的唇线上。 自从尝过了接吻的味道,小狐狸发现自己动不动就经常往得寸进尺的方向展开联想。 段池砚睁开眼的时候,时野正看得入神,连耳朵垂下来了都没发现。 段池砚坐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奶糖的味道。 他抬手轻捻时野的耳尖:“在想什么?耳朵都露出来了。” 时野顿了片刻,偏过头用力地咳嗽了一下。 段池砚就看着他一边心虚一边把毛茸茸的耳朵揉了回去。 时野不想撒谎,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在男朋友跟前扭扭捏捏。 段池砚轻笑:“小野,七号有空吗?” 时野抬头:“这期拍摄结束要去赶一个活动,在七号凌晨应该能回来,有空的。” “要来我家吗?”段池砚轻轻顺着他的指尖交扣,像是请求,“我的二十三岁生日,想跟你一起过。” 心跳加速的瞬间,时野怔然看着跟前的人。 这是他跟段池砚认识了那么久,第一次听到他说“家”。 “当然可以。”时野点头,“那我工作结束之后,直接去吧,虽然时间会有点早。” 段池砚轻轻地捏着他的指尖,嗓音很轻:“只要你来就好。” 话里夹杂的情绪一晃而过,时野没来得及捕捉,仍在回味上一句。 “小野,我想提个要求,”段池砚轻靠在他的肩膀,像是猫咪般轻轻地问,“可以吗?” 时野的颈侧被他的呼吸染得有点痒,点点头:“你说。” “在你清醒的现在,能说一句喜欢我吗?” 时野思绪在这瞬间回拢。 他这才发现,在这段关系里,段池砚迁就,请求,低声下气。 从昨天到现在,他看起来很沉稳冷静,但实际上比时野还要缺乏安全感。 他好像仍旧不肯相信,哪怕接吻、拥抱、甚至是现在靠在一起,也不完全是亲密关系。 “我喜欢你。”时野抱着他,眼神笃定认真,“这不是需要询问的要求,只要你想听,我会一直跟你说。” 段池砚顿了一秒,似乎没有想到时野会那么严肃。 “我不太清楚你是不是又把自己放到什么位置上了。”时野凑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的喜欢,就是感情上的喜欢。” “因为你是段池砚,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让你知道我的秘密,陪你过生日。”时野很快地皱了下眉,“要是你还抱着那种‘万一有一天时野想分手了也没关系’的心态跟我一块儿,你就完蛋了。” 后半句警告刚说出口,时野就发现段池砚眼底晃过一丝意外。 这回轮到他生气了:“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 小狐狸要炸毛了,段池砚轻笑着抬手,给了他一个奶糖味认错的吻。 “一秒前还是吧。”他仰头看着时野,带着笑,“现在不是了。” 小狐狸抄着手,眉头轻扭:“幸好我察觉得早。” 段池砚微顿,轻握着时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抱歉。”段池砚抬起手轻吻他的手背,“我以后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时野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摸透了他的性格,所以在有些事露出端倪之前就能察觉。 看小狐狸还是气鼓鼓的,段池砚轻轻哄他:“我昨天拆了你的礼物。” 时野回头,才发现其他人准备的礼物被段池砚原封不动地放在房间里,只有自己的礼物被拆开,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还垫着一块毛巾,看起来很珍视了。 “……哦。” “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只拆你的?”段池砚继续揉着他的指节,“因为只要跟你有关,我都迫不及待。” 时野给他准备的是一个雪夜水晶球,但里面放着的是一只叼着蔷薇花的小狐狸。 这是前两期节目录制后时野得出的灵感,订做的。 时野哼了一声,略微傲娇地别开眼:“你喜欢就好。” “我会好好保存的。”段池砚有点不知道怎么哄小狐狸,“七号那天,我很期待。” 节目还要继续录制,时野没有久留,出门的时候发现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已经换到另一个方向。 时野安静地回味着刚才的话,走到二楼跟三楼的台阶上却猛地回头。 段池砚刚睡下,门口突然被推开。 时野气势汹汹:“我跟你说,水晶球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七号那天还有神秘礼物。” 他掩着门走到床边,俯身迅速地亲了一口段池砚。 “我很喜欢你哦,男朋友,所以你可以尽情期待。” 说完,又气势汹汹地离开。 段池砚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轻掩嘴唇。 尚算平静的心跳开始加速,脸颊发热。 ……真是不得了的后辈。 * 最后一天的录制十分顺利,R136跟Cluster都在希望小学的礼堂完成了一次极有意义的舞台。 录制结束回机场时,R136要出席时尚盛典,航线跟Cluster不同。 时间稍赶,时野只能仓促地跟段池砚挥手,便上了飞机。 “真遗憾。”入座时,戚谙摇头,“没能偷摸跟男朋友来个浪漫吻别。” 时野戴着一边耳机,面无表情:“要威胁呢,就说大声点,最好让月姐听见。” “嘿,你个违规的比我横啊。”戚谙眯着眼睛,“当初是谁说谈恋爱就得退团的?” 正在挑歌的时野突然一怔:“……” 戚谙支着下巴:“嗯?刚刚不是还牙尖嘴利的,怎么不还嘴了?” “你们在说什么?”坐在后座的薄怀疏轻点椅背,“小野,他威胁你?” 有人打岔,时野委屈地点头:“嗯,他骂我。” 薄怀疏摇头:“戚谙,你老找我们忙内麻烦干什么呢?有这时间不如多想想新歌的事儿。” 戚谙:“……?”狐狸精牛逼。 行程很近,R136落地就赶往盛典现场,之后便是化妆走红毯。 R136营业的时候丝毫不懈怠,按照之前的流程没有丝毫错误。 工作结束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宋月带着他们到酒店休息。 时野刚开手机想给段池砚发消息,却先看到了微博热搜。 #Cluster 表里不一# 显然是黑热搜,排在热搜第七。 圈小鱼: #Cluster 程沅#之前还觉得Cluster这个团挺惨的,但没想到也是营销出来的……这位哥哥一边卖惨说自己接单跑综艺,其实都在抢队友的资源吧? 是个营销号,发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配了一段视频。 时野点开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带货直播,而里面的人正是之前被巡星解约的沈翘。 “怎么都在问啊,该说的不都说完了吗?”没有了专业团队的妆造,拉得过分的美颜跟滤镜让时野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这是谁。 “啊,既然你们那么好奇,我就说说呗。”沈翘直播带的产品放到镜头跟前,“但你们别光听啊,记得点点链接……行行行,就是前几年比较糊的那几个男艺人里有一个特别表里不一,他当初跟我关系还不错,其实他也不是善茬……就跟我现在干一样的活儿的,后来跑去接综艺那个……忙内?不知道,诶你们别乱带节奏啊,我就跟你们吃吃瓜……” 视频只有短短的两分钟,沈翘那股狗皮膏药的感觉迎面而来。 自从解约之后,沈翘的商业价值一落千丈,前段时间还听说他为了几个网剧的配角攀了不少关系,但最后好像还是没人搭理他。 时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恶心人的手段蹭热度。 这段八卦的范围不大不小,要不知道他那些劣迹的路人还真猜不出来是谁,但只要了解Cluster的粉丝一下就能听出来他说的是程沅。 这种“八卦爆料”不好处理,因为他没有指名道姓,即便公司告他也不一定告得赢。更何况沈翘敢这么做就代表他为了吃口流量完全不要脸了,折腾起来他还能再蹿两天。 时野切到R136的群里,戚谙已经发飙好几回了。 [欠:这傻逼是不是有病?不带Cluster下一秒就要窒息了是吧?] [白:听月姐说公司已经处理了,刚爆出来的时候在热搜第二,现在已经压到十八了。] [小幸运:他挺惨的,那个打脸录播被弄出来之后沈翘的几个大腿都把他踹了,而且还有个大佬被他恶心到了要整他,他好不容易签了直播就一直挨骂。]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挨骂也能挣钱,沈翘就彻底不要脸了。 时野感觉那股火气也冲到自己脑顶了。 他气得不行,直接打电话给段池砚。 “嗯,尚哥一早就收到消息,已经委托律师了。”段池砚温声安抚,“不要紧张,小沅情绪很稳定,工作也没受影响。” 沈翘就是典型的又蠢又坏,以为自己能打个擦边让巡星无可奈何,但他忘了之前多少次他的公关危机是公司解决的。 当年公司保护他的方案,很快就会用来对付他了。 小狐狸的气慢慢消了,段池砚这才让他好好休息。 程沅并不是玻璃心的新人,当初糊的两年什么都磨练出来了,这个热搜他看到的时候都只是想笑。但要是程沅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事影响了R136整个团,他才会不安到睡不着。 段池砚能从电话里听到时野嗓音的微哑。 “很累了吧?早点休息,过两天就见面了。” “好,前辈晚安。”时野挂断电话之后,又在微信里发了个狐狐比爱心.JPG。 段池砚笑着点了收藏。 刚把表情包放进收藏夹,又有新的消息提示。 [关导:明天晚上八点,宋氏公馆,具体地址我发给你。] 自从春节在白湖家跟关导见了一面,他就通过经纪人要到了段池砚的联系方式。 他手里有个筹备很久的权谋电影,有个角色相中了段池砚。 关导是非他不可,不仅仅从余尚下手,还找了周教授。 周教授看过剧本,确实被角色跟关冕说服了,便让段池砚考虑一下,他本身读的也是表演系,他的母亲以前也是演员,周教授觉得这种尝试不是不可。 段池砚看完剧本之后,本来想跟关冕再深入聊一下,随后关冕就让他来参加宋氏公馆的晚会。 这种私底下的聚会里有不少制片人跟导演,没有受邀是不能凭关系入场的,关冕为此下了不少功夫。 段池砚的指尖在聊天框上轻点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水也:好,我会按时到的。] 所有人都认为段池砚签约巡星和后来出道都跟段家脱不了关系,毕竟是豪门,父亲跟母亲又是圈内人。 但只有段池砚知道,他这一路走来,是起是落都跟段月澄没有半点关系。 年纪小的时候抗拒父亲的一切,觉得他参加各种晚会,跟不同的人虚与委蛇是令人作呕的行为,所以他拒绝一切捷径,默不作声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但这两年沉浸了之后他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自己逃避抗拒就能改变的。 在化完妆换好衣服之后,段池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才意识到可笑。 余尚亲自开车送他到宋氏公馆,关冕亲自在门口迎接。 “哎呀关导晚上好,”余尚连忙上前打招呼,“谢谢您照顾我们小砚,十分荣幸能参加这次聚会。” 关冕笑笑,抬手迎向段池砚:“走吧小砚,有几位导演也想见见你。” 段池砚是有邀请函的,跟那几个被老总作为金丝雀带着的小艺人不一样。 关冕等他也不是想引荐他给谁,而是真的有人看中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段池砚跟着关冕,刚走进一楼大厅,却有人端着酒杯含笑而来。 “好久不见。”贺晚穿着一身墨色西装,看起来风流倜傥。他是这场聚会的焦点之一,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新贵。 贺晚主动跟段池砚打招呼,引得不少人侧目。 即便是当红二线演员看到贺晚都得激动万分,毕竟这人只要一点头,男主演女主演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没想到段池砚只是简单地抬了下杯,神情淡然,没有丝毫震撼和激动。 ……这架子简直比某些一线还大。 第44章 几个想来跟段池砚交流的制片导演在看到贺晚时稍稍怯步, 转而只能将目光转落到关冕身上。 关冕也意外段池砚居然跟贺晚认识,一时之间略显兴奋:“可以啊小砚,你居然跟贺总关系不错。” 段池砚略一蹙眉,在他碰杯的时候轻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酒, 没有多说什么。 关冕正在给自己的电影拉投资, 自然是知道贺晚的身份地位, 他可比那个被小花迷了眼的王总有权有势得多。 本来这次他请段池砚来晚会,是想靠着新晋偶像的名气多少吸引些合作对象, 没想到刚来就钓到了最大这条鱼, 关冕高兴得直跟贺晚聊天。 贺晚八面玲珑, 游刃有余, 一场酒局下来交谈甚欢。但在应付跟前几个导时, 他的目光还是随着段池砚。 那天的事情之后, 无论自己给时野发什么,心高气傲的小明星就是不理他, 显然是冲他泄愤呢。 他是真不想掺和进这双小情侣里,便在推杯换盏间落到段池砚身侧。 “段先生,喝一杯?”贺晚倾着酒杯问道。 段池砚不动声色地轻碰了一下。 “诶,我发现你跟时野还真是, 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啊?”对于商业上的话题,贺晚显然是更喜欢这种聊天,“那天我在时野门口的事儿, 让你误会了。” “时野解释清楚了。” 贺晚略一挑眉, 从这句开始,段池砚的语气柔和下来。 看来已经是和好了, 他轻笑了下:“行, 就当是我还你们一个人情, 待会请你吃顿饭?” “不必了。”段池砚的拒绝干脆利落,显然是不想跟他独处。 关冕举着酒杯从身后经过,刚想听听他们聊的是什么,没想到赶上的是贺晚被拒。 ……这段池砚不是跟段家没有关系么?怎么胆儿那么大,大资本请客都能拒? 他担惊受怕地抬眸,却发现贺晚一点被拂了面子的羞恼都没有,倒是商量似地:“唉就吃个饭,又不干别的。” 毕竟小狐狸也有因为段池砚耳朵收不回去的经历,他想从这人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 自从那天跟林岁欢闹掰了之后,他可是缓了好几天才让自己恢复正常。这事儿有点脱离他的控制,贺晚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关冕看着段池砚还不回答,这下急了,连忙开口:“诶小砚,今晚我们不是还要聊剧本么,既然你不忙,我们待会顺便一块儿吃个饭?” 关冕开口,饭局就定了。 晚会办了两个多小时,段池砚并没有怎么走动,倒被不少人要了联系方式。 最后是贺晚坐不住了,跟各方打了个招呼,跟关冕走了。 关冕随在段池砚身侧,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吃饭的地方是该问段池砚还是贺晚,这俩好像谁都应该考虑。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宋氏公馆的车库,会看到沈翘。 即便关冕不太留意偶像的事儿,但沈翘毕竟昨天才上过热搜,他还是对这个人留有印象的。 沈翘正拦在一楼豪车跟前,大概是在苦苦哀求什么,但跟前的人显然不领情。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明星?”豪车的主人一脸厌恶,“滚远点,这种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沈翘还想说话,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段池砚,所有哀求跟情绪瞬间停滞了片刻。 跟前的人趁他松手,关上门就开车走了。 贺晚看着沈翘,又回头瞥了一眼段池砚,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朋友?” 沈翘一眼就认出来贺晚跟关冕,一个老板一个导演,跟段池砚站在一起。 不是说他举世独清,不会应酬也不会配人吗?怎么现在有点名气了就跟人吃饭了? 关冕不打算搭理他,帮段池砚拉开车门,但没想到那人估计是自尊心彻底崩坏了,居然敢上来拦住段池砚。 段池砚神色冷淡地侧眸,看着那只摁在车门上的手。 沈翘沉着脸色:“关导,打扰一下,我跟他说两句话。”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昨天晚上的热搜招来的只是数不清的骂名,就连直播的饭碗也因为跟巡星有法律纠纷,被他自己砸了。 看着跟前双眼猩红的人,贺晚饶有兴趣地靠在驾驶座上等着。 沈翘见段池砚没有跟他单独谈的意思,发狠地看着他:“段池砚,我现在这个下场,你很高兴?” 虽然当队员的时间不长,但沈翘自诩还是相当了解段池砚的性格的。 这位队长骨子里有教养,不会在公众场合跟人撕破脸。横竖自己已经糊了,在圈子里已经混不下去了,他打算好好把气撒出来。 “你以为……” “沈翘。”段池砚慢声打断跟前的人,大约是嫌他吵,露出了沈翘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漠然,傲慢,还有轻蔑。 “我跟你应该恩怨不小?现在红的是我,糊的是你,看你笑话还得经过你同意?”段池砚垂着眼,“把手拿开。” 沈翘愣住了,急切地想上前:“你说什么?” “不是,沈翘。”关冕好笑地抬开沈翘的手,轻哂着反问,“沈先生,我发现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啊?谁家作妖的前队友花式碰瓷,还能讨得着好脸色?” 要换做关冕,昨天他就跟沈翘撕破脸了,他现在还想蹬鼻子上脸?太把自己看成什么东西了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处境,Cluster四个人随便是谁你都得罪不起?” 关冕这句话像是激荡在沈翘大脑里的警钟,他的四肢瞬间就僵硬了下来。 关冕冷笑着关上车门,扬尘而去。 时野刚收工,上飞机之前收到的就是贺晚给他发的消息。 [贺晚:你男朋友现在红了,了不得。] 这句话莫名其妙,时野没回,却在朋友圈里看到关冕发的聚餐合照。 他在照片的右上角看到了坐在桌子之外,勉强入镜的段池砚。 前辈居然去参加晚会了? “时野,起飞了。”隔壁的宋月轻声提醒,“手机。” “好。”时野关上手机,问起了Cluster最近的行程。 “挺好的,黎焰参加了一档说唱综艺,段池砚给陈导那部古装剧写的主题曲过几天应该就会发,程沅跟楚明意……” 后续的活动都挺多的,宋月记得不全:“而且他们新歌应该也快发了,我那天看已经进入后期制作了。” 时野知道,段池砚还给他听过demo。 “能看着手底下的艺人重新起来,真的很有成就感。”宋月感慨,“余尚也是个负责的经纪人,Cluster也算苦尽甘来。” 时野靠着窗,唇角藏着笑意。 的确是苦尽甘来。 “对了,你下机之后打算自己回去?”宋月担心地问,“真的不用我跟着吗?” 时野愣了一秒,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段池砚家,所以才跟经纪人说他坐助理的车走。 “没事,有小叙跟着我,他开车很稳。” “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宋月看了眼腕表,她得赶回去休息,毕竟马上又要带其他艺人出活动。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落地时已经凌晨一点。 时野因为在飞机上不方便,所以给段池砚发的生日祝福是定时的,正好在零点过后。 [野:宝贝男朋友二十三岁生日快乐——来自飞机上的小狐狸爱的定时。] [琥珀玫瑰:谢谢男朋友。] [琥珀玫瑰:下机了跟我说,我开车去接你。] 当然时野是不会跟段池砚说的,因为他要准备惊喜。 助理小叙先开车,带他回家楼下,取了一个小盒子,之后便按照段池砚给的地址开车到他的别墅。 这是时野第一次来这里,这个地段寸土寸金,而且私密性很好,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小叙一开始走错了,绕了两圈才找到别墅的位置,期间段池砚还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真的马上就到了。”时野哭笑不得,“不让你来接就是想给个惊喜呀。” 停车的时候,小叙连连道歉,时野摇头:“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凌晨了要小心。” 小叙连连点头:“那你走的时候记得给我电话。” 走进门口,时野理了理自己的领子,稍有紧张地抱着盒子。 他刚摁了一下门铃,就看到别墅的门忽然开了。 段池砚似乎等了很久,打开了花园的门,在时野进来的时候就把他轻压在门上。 “前辈,生日……” 后半句还没说完,热络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时野眯了下眼睛,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但男朋友的吻却带着薄荷的清甜,没有什么味道。 段池砚的指肚沿着他的下颌线轻走,哑着嗓音:“刚吃饭回来,喝了点酒。” 时野红着脸点点头,又小声说:“……好像没尝到。” “怕你嫌弃,洗漱过了。”段池砚哑着嗓音,“谢谢你来,我很高兴。” 时野本来还留恋刚刚的吻,但听他这么一说,轻轻推开:“我有礼物给你,你先拆礼物?” 段池砚低声说好,侧身退了一步。 时野低着头:“你,你等一下,洗手间在哪?” 段池砚把人带到二楼,随后靠在门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着急,吓到后辈了。 随后,他就听到洗手间的门被轻轻刨了一下。 一只脖子跟尾巴都系着蝴蝶结的小狐狸慢慢走了出来。 “啾。” 这是时野准备的生日礼物。 第45章 段池砚的呼吸稍滞, 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洗手间门口的小狐狸。 时野为了营造惊喜,还自己铺了一小张红毯子在脚下,然后带着一丝犹豫试探,小心翼翼地冲段池砚摇了摇尾巴。 段池砚彻底没了办法。 他走过去, 怜爱地抱起跟前的小狐狸, 喜欢极了地放到脸侧蹭了蹭, 感受他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儿,毛是绒绒的, 随着呼吸软软的小肚子还在起伏, 尾巴根系的蝴蝶结随着他小幅度地摇尾巴, 轻轻擦过段池砚的手。 “谢谢, ”段池砚认真地亲了一下小狐狸的侧脸, “我很喜欢。” 小狐狸高兴地抬起两只前爪, 哼唧似地啾啾两声,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段池砚的侧脸。 段池砚对这份生日礼物简直爱不释手, 除了Cluster的成员,他基本没有收到过特别准备的礼物,即便有也只是为了应和生日,单纯地送些值钱的东西。 时野的第一份礼物对他来说已经非常有意义了, 但他没想到小狐狸还会准备超越那份礼物的惊喜。 段池砚躺在床上,爱惜的轻蹭着小狐狸,酒意的劲儿酿在脑海里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 仿佛过的不是二十三岁生日, 而是十三岁。 时野从来没见过前辈笑得那么纯真灿然。 段池砚紧紧地抱着时野:“我有小狐狸了。” 他说一句,时野就回应似地“啾”一声。 段池砚侧躺, 小狐狸端庄地坐在他跟前, 漆黑的眼瞳认真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里, 还有一只小家伙眼里只有他。 段池砚眼眸轻垂,放低了嗓音像跟他说悄悄话:“时野,在遇到你之前,这个世界爱我的人好像总是很少。” 小狐狸的耳尖轻轻抖动了一下,像是安抚他一般慢慢趴下,露出乖巧的模样。 段池砚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的是酒意上头了,居然对一个后辈开始抱怨。 他缓缓抬起手,大约是想牵那朵蝴蝶结又怕拽着时野,最后便只是慢慢地捻住了尾巴上小蝴蝶结的一角。 这一角的尺寸,只要时野想走随时都能甩开,但却是段池砚二十二年以来,第一次情绪外露的请求。 他慢慢在时野面前变得不像前辈。 段池砚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在遇到你之后,所有人好像都开始变得友善了。” 小狐狸轻摇了下尾巴,犹豫了片刻,钻到段池砚的被子里。 随后,他就发现时野变回了人形,从卷起的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 时野双眼亮晶晶的,大概是因为自己当礼物这个大胆又羞恼的想法,他脸颊到现在还是红的。 他说:“会有越来越多人喜欢你,但全世界只有我最喜欢你。” 话音刚落,时野就看见段池砚侧开了视线。 他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种话很像那些年轻情人之间夸夸而谈的情话,一下着急了起来:“我认真的,我没有乱说。” 他往前一倾,段池砚才发现他脖子上勾着礼物的丝带。 时野从狐狸变成人的时候,是穿不上衣服的,身上的衣料是共通的。 这段束带系得不紧,却落在时野白皙漂亮的那截颈上,显得格外夺目。 小狐狸着急表明心意,把他轻带到枕前:“真的,我都……准备好了。” 二十三岁的段池砚,可以拥有一只完整的,专属于他的小狐狸。 段池砚轻笑,抬起他的手让时野的掌心贴在心口。 他说:“小野,这里跳得太快,有些疼。” 小狐狸紧张地抿着唇,慢慢把五指贴落,解开了他身上衬衣的口子。 “那我亲亲,就不疼了。” ** 小狐狸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是窝在段池砚怀里的。 大概是因为睡得太舒服了,他耳朵跟尾巴都没有收进去,睡醒偷偷伸懒腰的时候,发现尾巴尖痒得有点发颤。 ……他发现了段池砚的癖好,就是揉他的尾巴尖。 他依稀记得自己为了保住尾巴,是带着哭腔求饶才逃过一劫的。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画面,小狐狸乱糟糟的脑袋快要冒蒸汽了。 在他心里,段池砚一直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不谈恋爱的、正直的前辈形象。 昨天晚上告白的时候颠覆了一次,告白完之后又颠覆了一次。 果然不能先入为主,以貌取人。 时野下意识地抬手摸自己的侧颈,他特意说了之后还有拍摄的工作和各种活动,段池砚才……留了情。 咳,得趁前辈还没醒赶紧去穿件衣服。 时野憋了口气,打算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下床,但他没想到自己刚动,手腕就被轻轻握住。 段池砚趴在枕头上,惺忪的睡眼映着晨光,嗓音微哑:“起床了?” 手腕像个开关,段池砚轻贴上来的时候,时野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颤了一下,木讷地点点头。 段池砚随之蹭了过来,猫似地搂着他的腰。 “不多睡会儿?现在才八点。” “……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地方吗?”小狐狸看着他后辈上的伤痕,反省似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指甲修剪得挺好的,怎么就…… 段池砚慢慢睁开了眼睛:“嗯,带你去见见我妈妈。” 时野接触圈子的时间比较晚,而且当时他姨风头正盛,但凡提到女演员,白大女明星只让时野夸她一个。 所以除了两部电影,他全然不知道宋矜荷这位前辈的消息。 后来他问过白湖,白湖说那位算是她的前辈,当年在圈子里也是炙手可热,跟段月澄结婚的时候媒体还赞誉这是倾城之婚。 但谁也没想到,那场盛大璀璨的婚礼通向的,是宋矜荷的坟墓。 作为圈内代表的女演员,还有人评白湖跟宋矜荷没有合作出演过同一部电影是遗憾。 “我母亲并没有外面评价得那么光鲜。”段池砚坐在驾驶座上,把一束白玫瑰放在时野怀里。 宋矜荷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白玫瑰,甚至跟段池砚说过,如果以后自己不在人世,来看他只能带这种花。 粉丝知道宋矜荷喜爱玫瑰,但却不知道她对花到了挑剔的程度。 她能做出为了挑一朵满意的做干花,浪费上千朵白玫瑰。 当时段月澄爱她宠她,自然愿意为她花钱,而后来这也成了段月澄恶意报复她的手段。 他在结婚纪念日里挑了一房子瑕疵玫瑰给宋矜荷,用花喻人,告诉她自己已经移情别恋。 时野皱着眉,他知道豪门里总有这种事,但他没想到段月澄那么过分。 段池砚提起母亲的时候感情并不浓烈,提起当年的事情更像一个局外人。 时野微怔,宋矜荷对花那么挑剔,自然对丈夫的忠心也尤为重视。前辈在那样的环境里……是不是无论被哪一方都视为累赘? 时野猜可能是的。 否则宋矜荷的忌日为什么会在段池砚生日的后一天。 否则昨天晚上段池砚为什么会对他说,爱他的人好像总是很少。 时野好像发现了段池砚总是回避别人感情的理由。 下车的时候,时野轻抱着玫瑰,主动握着段池砚的手。 “段池砚,”他垂着眼,认真道,“你曾经没有的,我都会补给你。” 段池砚轻笑,长指微微回扣着他的手背:“对我这么好,我会很离不开你的。” 时野知道这句不是笑话。 没有被宠爱过的人,对爱的依赖跟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小狐狸轻轻靠过来蹭他:“明明是我更离不开你。” 墓园出入严格,段池砚登记了之后带着时野进去。 宋矜荷的墓碑临着海,这是按照她遗书的要求找到的位置,她拒绝段月澄料理他的后世。 两人刚到的时候,墓碑跟前还放着一束百合花。 今天早上有人来过,但周教授给段池砚发了信息,说他今天有点事儿要忙,会晚点才来。 而且宋矜荷很讨厌百合花。 时野俯下身,墓碑的照片上,宋矜荷非常端庄漂亮。 他把玫瑰放在百合花隔壁,很小声说:“阿姨好,我叫时野,是您儿子的男朋友。” 段池砚愣了下,身侧时野拘谨又谨慎的自我介绍,让他心口酸软得有些疼。 他其实不在意是否要跟母亲说自己的事,因为不重要。 段池砚小时候不讨宋矜荷欢心,长大了感情也稀薄,他早就习惯了没有归属的日子。 以前来扫墓,他很少跟母亲说话。若不是因为有血缘关系维持,他跟宋矜荷其实并不相熟。 结婚后,宋矜荷放不下事业,仓促生子后又重新回到圈子里,生病了休息时,又一刻不停地在跟丈夫争吵、埋怨。 比起孩子,宋矜荷更爱她自己。 宋矜荷去世前对段池砚说的那句话,依然是他所有噩梦的源头—— “段池砚,有的时候我发现你跟你爸真像。” 他那么讨厌父亲,母亲却说这一双父子很像。 时野在认真地跟长辈说话,没有察觉段池砚情绪的几经变化。 他绞尽脑汁地把自己介绍完毕,然后忐忑地回头。 “哥,你说,阿姨会喜欢我吧?” 痛感漾过掌心,段池砚右手轻轻舒张,落在时野的发端揉了揉。 “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21-12-16 20:53:47~2021-12-17 19:3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人身下受、一只读者 10瓶;49063905、连溪绿暗晚藏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学长?” 墓园外, 清脆的少年声传来。 段池砚在回头之前,发现时野下意识地蹙了下眉,但很快又把表情敛了回去。 小狐狸不高兴,但是忍住了。 许初冉兴奋地跑到跟前, 看到蹲在墓碑前的人是时野时微微一愣:“时野?你怎么也在?” 段池砚刚想开口, 时野便站了起来:“陪前辈过来一趟, 好巧。” 许初冉的目光稍转。 在墓园碰面,怎么可能巧?他专门找过来只为了见段池砚一面的, 时野现在说巧, 那意思就是不让他继续问下去。 他抬头, 却发现段池砚的视线一直随着时野。 时野说完就安静地靠在段池砚身后, 没有想跟许初冉什么或者阻碍两人聊天的意思。 明明之前在学校见到他们两个聊天还生闷气来着, 现在倒是不闹别扭了。 段池砚抽回目光, 许初冉还满眼期待。 “百合是你带来的?”他问。 许初冉连连点头:“特意挑的,这束开得最好。” “有心。”段池砚低头, 将花束轻轻拿起放到许初冉跟前,“但我母亲不喜欢百合,带回去吧。” 这下不仅是许初冉,连时野都有些意外。 送给别人的东西被退回去总归是不好的, 更何况这还是在墓园。 许初冉脸色已经尴尬了起来,但他还是伸手接住了花束,垂下眼愧疚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 “这个日子来墓园, 还带着百合。”段池砚慢声,“有人带你来的吧。” 时野发现许初冉抱着花的手紧了片刻。 “嗯, 姜阿姨说会在这里碰见你。” 许初冉是段池砚的学弟, 自然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程沅说你早上去宿舍找过我, 我不在,所以去我家了?”段池砚用手机轻触着屏幕,听不出情绪,“带你来这里的人呢?” 许初冉紧张起来,但还是回答:“……在停车场等着。” “嗯。”段池砚把手机放下,“回去吧。” 许初冉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了,慌乱地抬起视线看着他:“学长,很抱歉,我……我真的不知道阿姨不喜欢百合。” “没关系,她离开那么久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段池砚轻笑,低头看着时野,“我们也走吧。” 许初冉攥紧了拳头:“前辈,你们还要去哪?今天是你生日,我有东西准备给你的。” 段池砚侧身:“你的礼物,之前不是已经给了?” 许初冉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在学校那次?那个只是……” “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跟我说生日快乐,那你地点没抓对。如果是来给我母亲扫墓,时间没抓对。”段池砚神情淡然,“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时野安静地由段池砚牵着自己的手离开墓园,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 许初冉是刻意来这里等段池砚的,但前辈没有领情。 ……原来他对这位小学弟是这种态度啊,所以当时他为什么会那么慌,还觉得段池砚会照顾这位学弟呢? 上车系好安全带,离开墓园之前时野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 许初冉跟另一个女人站在车前,似乎在吵架,他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那个女人就是姜棉,他慢慢回头。 “抱歉,让你不开心了。”过红绿灯的时候,段池砚低声道。 时野慢吞吞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车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我没有不开心。” 段池砚看着他:“是吗?你一直没说话。” 后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没有,我心情挺好的。”时野轻摁下车窗,让风灌进来些,“刚刚你当着许初冉的面牵着我的手,是不是在宣示身份啊?” 段池砚轻笑点头。 “所以我知道,我是不一样的。”小狐狸高兴得想摇尾巴。 宋矜荷对段池砚来说,是相当沉重的过去,他能带自己来见母亲,这证明了段池砚是想让时野走进他的世界的。 许初冉这种不请自来,还另有目的的行为,就很惹人讨厌。 段池砚含笑看着身侧的时野可爱的反应。 “今晚第四期综艺要上了,回去一起看?” “好。”时野点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今天为了留了一整天时间。” 墓园外,姜棉脸色阴沉。 “你不是说段池砚跟他母亲关系不好,所以即便来也只是一个人吗?”许初冉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他今天心情那么好,还带着另一个人?我凑上去是不是像个小丑?” 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就会不分对象地暴怒泄愤,许初冉在屏幕前那种乖巧温顺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看着身侧的人:“你是故意的,你就为了……” 但话还没说完,姜棉冷冰冰的一眼落到跟前,他便止住了所有声音。 “许初冉,现在的你像不像当初刚进巡星,一个劲讨好段池砚的时候?”她漠然地问。 许初冉脸色瞬白。 “你当初为了让自己能顺利出道,一个劲地讨好他,但后来发现他跟段月澄断绝关系,便跑到国外去找机遇。”姜棉冷讽,“现在他火了,又回来巴结,谁看不出来你的心思?” 姜棉本来也看不喜欢他,但要不是许初冉找上门,段月澄下了命令让她带人过来,她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这次来墓园,她还是有收获的。 上次她碰见时野跟段池砚时,她就怀疑这两个人的关系,而现在这束白玫瑰就是证据。 她施施然抬起眼,审视般看着许初冉:“无论是从名气还是外貌,你以为你哪里比得上时野?” 许初冉脸色涨红,愤恨地看了一眼姜棉,随后扭头离开。 姜棉脸色阴沉地靠近墓地,走到坟墓前。 她轻支着下巴,淡然地看着坟墓上的照片,表情愈发深沉。 姜棉带许初冉去了墓园的事,段池砚在回到别墅时就收到了周教授的电话。 “应该是许初冉专门去找她的,这小子一天到晚净想着这种事。”周教授轻叹,“但他想的也比较简单,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段池砚靠坐在沙发上,时野一回来就变成了小狐狸,穿上小兔子睡衣在他怀里翻滚着撒娇。 段池砚在墓园里的阴郁情绪被这双毛茸茸的耳朵治愈了不少。 “段月澄最近好像在筹备他的独奏会。”周教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他,“应该是他告别这个圈子的最后一场。” 段池砚很轻地哼笑了一声:“他还真是对自己的名誉依依不舍。” 姜棉虽然在私底下搞小动作,但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不敢当着段月澄的面提自己的母亲,今天她会带着许初冉去墓园,多半是受了段月澄的指示。 段月澄见过许初冉几次,话里话外挺喜欢这个小孩儿。 他以为自己跟许初冉有关系,所以帮忙让他来见自己。 段月澄在向他示好。 意识到这点,段池砚目光愈深,一直抚摸小狐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时野自己主动蹭了蹭他的指腹,发现他想事情出神,一时之间恶从胆边生。 小狐狸蹭开了段池砚的外套,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衣服里。 腰间一痒,段池砚意外地垂下眼,小色狐狸已经大半个身子都钻到衣服里。 所有的烦闷烟消云散,段池砚挂断了周教授的电话,强忍笑意轻轻把小毛团子拎了出来。 小狐狸被拎出来才觉得害羞,扒拉着自己的大耳朵挡脸。 段池砚轻抬他的小爪子,绅士地一吻:“宝贝儿,变回来再蹭。” 时野发现他跟段池砚这个年纪都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昨天晚上闹到凌晨三点,他们现在居然还有精力。 他趴在床边,抛着一个毛绒球球。 不小心落到床边时,时野才发现昨天晚上自己当礼物的两根丝带都被段池砚收在小盒子里。 规规整整的,很珍视的样子。 ……谁能想到昨天晚上他被这玩意儿缠了手。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时野就不禁脸颊发烫。 刚回身想换衣服,段池砚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气轻靠到他后背。 “不是说累了么,怎么又坐起来了?” 时野眨眨眼,回头蹭到他的怀里,卸下所有力气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香的味道。” 段池砚轻笑着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轻揉他的肚子:“这里还疼吗?” 小狐狸耳朵一红,不出声光摇头。 “嗯?”段池砚把人抱到怀里,哄小孩儿似的,“刚刚不是一直说疼?” 小狐狸乱蹭了片刻,发现他还是没有收敛的意思,干脆抱着他一口咬到锁骨上。 段池砚轻笑,护着时野的腰以免他玩过头摔下去:“疼死我了。” 小狐狸的齿关稍松,抿着嘴唇又轻轻贴上刚刚自己咬的地方。 “……不疼,我没用力。” “我知道。”段池砚轻贴着他的耳尖,“我仗着你的喜欢,乱说话欺负你呢。” 小狐狸轻攥他的衣角,揉了片刻。 “可以,”时野像在拨自己的小算盘,不加掩饰自己的计谋,“把你宠坏了,让什么学弟后辈都受不了你,你就找不到其他人。” 段池砚想落进了一池又软又暖的泡泡里,小狐狸天然可爱的话甜到内心深处。 “不用宠,我也不找其他人。” 第47章 因为前段时间沈翘恶意带节奏, Cluster出新歌之前确实有了一波争议。但黑粉还没来得及带节奏,关冕的新电影《长辞》的男主角也定了,新古装剧也上线了,剧还没正式开始播, 首发的主题曲火了。 主题曲的作词作曲和演唱都是段池砚一个人, 因为词非常贴合改变原书的剧情, 书粉纷纷成了自来水。当然让歌大火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段池砚亲自演唱。 热搜词条下, 基本全是夸的。 [救命砚哥的声音也太有故事感了, 我真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呜呜我的生诞CP, 段老师真的在用心唱你们的故事] [段池砚的低音要我的命, 啊啊啊唱歌都像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一样] 时野默默翻着热搜下的评论, 轻挽的唇角有一丝得意。 这就是他们家前辈的实力, 剧还没火,热度就已经带起来了。 段池砚现在的各项数据, 已经不输几个经常活跃的一线偶像了。 “看啥呢?”戚谙走进会议室,回头看着幸厌,“大主唱,能不能管管你的队友, 他这一天到晚抱这个手机在笑,很渗人诶。” 在身后缓缓走进的幸厌一脸茫然:“你是谁,R136在这儿开会, 怎么过来了?” 隔壁的白卓也跟着应和:“好眼熟啊, 你们他见过吗?” 时野要笑不笑地抿起嘴唇:“好的,打扰了, 我走了。” “诶诶诶。”薄怀疏起来打圆场, 一脸恍然, “我想起来了,你跟我们团忙内长得有点像。” 宋月笑着拍了拍戚谙的肩膀:“好了,别逗他,都坐下。” 薄怀疏笑着:“没办法,时野不跟我们一块住,最近成员们各自的工作又多,见面的时间太少了。” 时野在一旁嗯嗯哦哦:“以前住一块的时候天天嫌弃我。” 幸厌过来搂住他的头:“我们怎么可能嫌弃我们的忙内呢。” 时野拉开椅子入座,顺带赐字:“爬。” 宋月笑着把人拎到座位上:“好了别闹了,今天是来商量你们新专辑和第三场演唱会的事儿,认真点。” 接着,巡星老总跟助理也走了进来。 第一版企划案已经发到每位队员的面前,时野看了一遍,抓到了关键词。 “多重宇宙论”。 老总让助理打开身后的屏幕,上面的ppt里也是这五个字。 “你们在当实习生的时候,都了解过我们公司名字的由来。”老总换了一页ppt,“巡弋星河,创造明星,无论是你们R136的团名还是前辈Cluster,都跟宇宙离不开关系。” Cluster全名G·Cluster,也就是星系团。 R136则是RMC136,是一个超星团。 R136的出道专概念就是超星团,年轻、闪闪发光,也代表着公司对他们的期望——在新生代的男团里成为最夺目的存在。 刚刚帮着戚谙打趣时野的幸厌歪着脑袋:“这次的策划,跟平行时空有关?” “对。虽然这个理论没有被证实,但也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老总说,“这也算深挖我们公司的理念,我们的浪漫在满天星河间。” R136全员:…… 隔壁的助理连忙打了个眼色,宋月便推了幸厌一下。 幸厌:“好,老板说得好!” R136剩下几个稀稀拉拉:“没错没错。” 老总收回自己刚刚的激昂演讲,瞪了五个人一眼:“行了,别瞎捧,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巡星娱乐第一敷衍男团。” 一直保持沉默的白卓轻放下企划:“这个范围很广,概念也不够清晰,难度有点高。” “小卓都说难度高,”幸厌下巴搁在桌面,一副苦恼的模样,“像我跟小时这种脑袋就更想不出什么有内涵的东西了。” “幸厌。”时野直呼其名,“少带我。” 幸厌用指尖绕过脑顶的一缕白毛,嘴巴扁起。 “这次的概念那么广,”薄怀疏略微蹙眉,捕捉到了三个关键词,“神秘、有悖常规、变幻莫测。” 老总笑着抬手,身侧的助理便说:“总所周知,在当代男团里,我们R136的各位颜值是最高的,如果要在造型上更出新意,那就是跨越性别的你们了。” R136对外形象精致又英俊,出道时还被誉为贵公子团,无论什么造型都能很好地满足粉丝对浪漫的幻想。 时野反应过来:“……所以,咱新专要我们全员女装?” 刚刚开在插科打诨的几个人瞬间没了表情。 “不错不错,小野还是明白!不过你们方向,这只是作为概念存在而已,不是整张专辑都要围绕这个主题,”老总合了下掌心,“既然没有异议,那么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老总对R136的期望很高,能给的资源也是巡星现阶段最好的,每一次专辑的策划都是经过多轮讨论出来的,这次叫他们回来显然也是想方设法地让他们接受罢了。 幸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R136出道两年,虽然有粉丝喜欢泥塑他们,但正主下场亲自搞还真没见过。 进电梯的时候,时野还在思考,戚谙倏然抬手勾住他的肩膀:“过两天Cluster的两首新歌也要上线了。” “啊。”时野回神,“什么?” “我早上跟月姐聊来着,她说这次公司都很满意那两首歌的质量。”戚谙轻叹,“Cluster是真的该火啊,公司给那么点时间跟预算,也能出两首品质上佳的歌。” 想起这个,时野一拍脑袋。 美色误事,他这几天都顾着跟段池砚视频腻歪,差点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离开公司之前,时野抬手轻搭在戚谙的肩膀上。 “戚谙,虽然我很讨厌你……的原型,但你帮了我不少忙。”时野一脸庄重,“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用得上我的,尽管说。” 戚谙:“……好的没问题。” * Cluster新歌筹备中,一行人跑了半个月的行程。 今晚受邀来到品牌方的秀场,对段池砚来说坐在台下已经算是休息了。 楚明意坐在身侧,小声:“最近几天辛苦了,马上就回去能休一阵了。” 段池砚很轻地笑了声,抬眸的时候在秀场里意外看到一袭眼熟的身影。 正在台上穿着品牌夏季新款的林岁欢寡着一张脸,冷淡地从台上走过。 这个大品牌上华人的面孔算是罕见,林岁欢一出来楚明意的眼睛就亮了亮:“好帅啊,新人吗?” 黎焰本来在走神,听到他问,回头:“是啊,好像是最近时尚圈里炙手可热的新星吧,出来就因为优越的外型被好几家看中。” 楚明意点点头,回头想继续看秀的时候,意外发现林岁欢的视线落到了他们这边。 不知怎么,刚刚还目空一切的厌世男模看向他们这边时,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明明是春夏之际回暖的日子,却让楚明意心底发寒。 “他,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们……”他不禁想往段池砚身后躲,“怎么我感觉他刚刚好像很快地瞪了我们一眼?” 段池砚淡然回眸:“没,坐好。” 林岁欢不是瞪Cluster,只是瞪了他一眼。 秀场结束,助理在安排众人回酒店的时候,段池砚遇到了林岁欢。 准确来说是林岁欢在等他。十九岁的少年身形高挑,跟段池砚身高差不多,面对面时少了上一次在时野别墅门口的森冷。 林岁欢开口:“等你好久了。” 段池砚欣欣然地挑起眉:“我跟你有约?” 林岁欢嗓音微哑,攥紧了拳头:“你接下来还有工作?” “有事直说。” 自从上一次时野跟贺晚的事情之后,林岁欢就对段池砚落下了一个“随传随到,任时野揉捏”的情人印象。 林岁欢以为段池砚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而且那天事儿闹得不小,这人也没发火,只是扭头离开,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脾气应该挺好。 当自己被这么严肃地拒绝时,林岁欢脸上有点挂不住,一言不发地看着段池砚。 程沅跟楚明意还在车里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段池砚抬起视线:“如果没什么事……” “有事。”林岁欢垂下眼,像是憋着的那口气卸了下来,整个人都有点蔫,“有空吗,我请你喝一杯。” “你十九岁,刚出道,半夜喝酒?”段池砚嗓音偏冷,“你经纪人不管你?” “不是去酒吧那些地方,我跟你们一个酒店,住十一楼。”林岁欢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抿着唇,“你现在跟时野还在一起吗?他……跟贺晚又怎么样了?” 如果是以前,段池砚大概是不会管的。 但另一位十九岁的爱豆已经是他的男朋友了,要任人这么误会着,总归不是好事。 段池砚犹豫了一会儿,给时野发了条信息。 [水也:宝贝儿,有人请我喝酒,可以去吗?] [野崽:0.0] [野崽:谁呀。] [野崽:工作结束了吗,不休息吗,真的很想去吗?] 后面还有几张狐狐探头.JPG的表情包,小狐狸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可不可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段池砚轻笑。 [水也:嗯,累了,还是听男朋友的,不去了。] 段池砚抬头:“不好意思,我还是先回去了,早点休息。” 林岁欢看着他手里的手机,压低声音:“段池砚,你难道就一点自尊都没有,任由他把你玩弄在手心?” 第48章 林岁欢的质问咬牙切齿, 似乎是相当不满段池砚这种任人拿捏的姿态。 “你是他的玩伴而已,他能当着你的面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但你跟我只是单纯地喝酒他都要管?”林岁欢仿佛对这个世界存在莫大的憎恶,“就是因为他有钱有权, 因为他红?” 段池砚:“……” 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因为他会吃醋?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随你怎么想,我先回去了。” 段池砚回到车上, 迎着三位队友期待的目光。 “怎么了?”他系好安全带, 摸出手机, 小狐狸已经连炸了他十多条表情包。 通篇没说一个不字, 但占有欲却要溢出屏幕。 “队长, 你跟林岁欢原来认识啊?”黎焰看戏似地盯着他, “刚刚我看他跟你聊天,情绪挺失控啊?” 段池砚没有抬眼:“是么?” “是啊, 我看了好多跟林岁欢差不多的报道,都说他是冷面美人,很多采访都不给表情的。”程沅还给他分享了几个采访的视频。 看来林岁欢在镜头前有好好经营人设,刚刚那么失态, 大概是因为贺晚吧。 ……狐狸精害人不浅。 看着还在给自己发表情包的小狐狸,段池砚没忍住笑。 他以为自己这样拒绝了林岁欢之后,今晚应该没什么动静了, 但段池砚没想到自己洗完澡能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酒店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来跟我说, 你门口一直有个行踪诡异的人在绕来绕去。”余尚紧张兮兮,“小砚, 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被私生堵门了?” 段池砚轻擦头发, 从猫眼望出去, 才发现是装扮严实的林岁欢。 “不是。”段池砚叹了口气,“是个朋友。” 跟余尚说清楚之后,段池砚拨通了时野的号码。 “怎么了?”小狐狸的嗓音黏连沙哑,像是刚刚入睡又被他吵醒。 段池砚的嗓音不自觉柔和下来,带着笑:“抱歉宝贝儿,你睡觉了?” “啊,”时野慢慢爬了起来,“刚回家,躺了一会儿,还没洗漱。”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有个朋友想请我喝酒吗?” “嗯。”小狐狸的嗓音一下就精神了起来,段池砚都能想象到他如临大敌竖起耳朵的样子。 “是林岁欢。”他轻笑着说,“他还误会你跟贺晚,觉得我跟着你太委屈,想来开解我。” 时野沉默了。 他如果知道帮了贺晚一次,还有那么多后续要处理,他当初死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可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那好吧,你可以跟他喝,但是不能喝醉。”小狐狸不大情愿,“只给半个小时可以吗?” “好,半个小时后随时查岗。” 得到允许,段池砚打开门,正打算按门铃的林岁欢一怔。 “你,你还醒着?” 段池砚淡然看他一眼:“你鬼鬼祟祟在门口多久了?” 林岁欢回头才发现走廊上有两个监控探头,轻咳一声:“我就找你聊聊。” 段池砚叹气:“进来吧。” 同样是十九岁,他在时野身上看到的就是符合年纪的可爱乖巧,但在林岁欢身上却有一种少年人的偏执。 难怪贺晚会这么躲着他。 像贺晚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最怕遇到的就是林岁欢这种不依不饶的。说好听点就是玩不起,说难听点就是死缠烂打了。 林岁欢站在门口,也知道跟前是其他人的地盘,没有随便走动。 段池砚给他拉了张椅子:“坐吧。” 林岁欢瞥了他一眼,抿着唇:“时野给你开了什么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 段池砚想了想:“如你所见,我现在的一切机遇,热度,广告代言,都是时野给的。” 林岁欢皱眉:“我不理解。你是段月澄的儿子,你爸能给你的比时野好不知道多少倍,他喂了你什么迷药?” 段池砚刚想回答,手机却响了。 林岁欢眼尖,屏幕上赫然就是时野的名字。 他恨铁不成钢地扭过头:“你接,我不出声。” 段池砚轻笑,点到通话键:“怎么了?” 林岁欢抄着手,咬牙切齿。他捉摸不透这个人,当初沈翘的事情闹那么大,他一副清者自清无所畏惧的态度,现在倒跟人打得火热。 接个电话嗓音能温柔八倍,不哄着时野浑身不舒服? 电话里的时野全然不知道林岁欢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是闷闷地:“虽然我答应了你,但是我可以偷偷听你们聊天吗?” 小狐狸煞有其事地给自己找到说辞:“毕竟我还要帮贺晚圆谎。” 圆不圆谎是其次,主要是小狐狸占有欲作祟。 无理取闹,但很可爱。 段池砚问心无愧,嗯了一声答应了,随后把手机盖合在桌面。 “打完了?”林岁欢坐直了身子,也不听他的回答,自顾自:“以你家的资源,你要真的想走捷径不至于等到现在,别告诉我你对时野是真爱。” 时小狐狸坐在床上,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 林岁欢每说一句话,他就想掐贺晚一次。 “我跟时野之间比你想的要纯粹,没那么多计算在。”段池砚慢声回答。 “没有?别开玩笑了。那天你也在场,你分明看到贺晚跟他之间……纠缠不清。你那么喜欢他,他要是真心对你,能那么坦然?说到底时野就是不喜欢你,只是贪一时新鲜才跟你玩那么久。” 时小狐狸气得变换原型直刨床。 谁说他对他哥只是一时新鲜!他胡说! 段池砚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桌面的电话,忽然想笑:“不是那样的。” “你跟我的结局也是一样的。”林岁欢趴在桌面上,伤心道,“自以为能感动他,能凭一己之力让他回头,实际上到最后只会被抛弃。” 段池砚略一挑眉。 林岁欢在这件事上看得尚算通透,又为什么这么久还对贺晚恋恋不忘? “我暗恋贺晚五年了,为他回国,为他出道,到头来还不是落成现在这样。”林岁欢自嘲地笑,“我看见你,就感觉像看到当初的自己,所以我一边觉得自作多情,一边想劝你。” 刚过完二十三岁的段池砚忽然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林岁欢话也说完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段池砚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略一蹙眉:“林岁欢。” 跟前的人微微驻步。 “有些事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想……贺晚有他自己的原因。” 林岁欢敛下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送走了人,段池砚才回到房间去找那只拉拢他干坏事的小狐狸。 他把语音模式变成了视频模式,随后就看到被褥间立着的一双大耳朵。 小狐狸因为羞愧把脑袋藏起来了,只用耳朵侦查情况。 “小野?” 小狐狸的耳朵瞬间往后压着,一副做错事任人教训的模样。 “话听完了,有什么想问的?” 他有那么点训话的意思,大概是因为林岁欢翻起了旧账。 小狐狸自知理亏,慢吞吞地爬了起来,端正地坐了一会,然后迅速地趴倒在床面,表演似地翻了个身,露出自己粉嫩松软的肚皮。 左边转两圈,右边蹭两下,然后用两只前爪抱着手机,蹭到屏幕跟前嗅一嗅。 一边哼唧哼唧地叫着一边甩尾巴,狡黠地用这种方式来卖萌求饶。 要不是机票时间订太晚了,段池砚才不会放他一个人在家。 一向清心寡欲的段前辈发现自己束手无策:“小野,我已经很想你了,别再用小狐狸馋我了。” * Cluster新歌上线,迅速拿下新歌榜的第一名,力压原来的榜一。时野向来是不怎么关心数据的,但他能从幸厌的嘴里听出这次Cluster的成绩有多好。 “没有任何水份,Cluster的新歌已经刷新我们出道曲的历史记录了。”幸厌一边化妆,一边摇头,“果然是实力派,我没看走眼。” “他们涨粉的势头也很恐怖,商业价值翻好几倍了。”薄怀疏故作忧伤,“果然是后浪接前浪。” 时野轻嗤:“按出道时间来算,我们才是后浪。” 幸厌刚想说话,白卓跟戚谙从化妆间出来了。 “我就说他们两个非常适合古典风,你看,效果多好!”造型师带着两个艺人赞不绝口。 剩下在化妆间的几个人抬头,分别一惊。 因为新专的概念定了,所以他们今天来是初次尝试企划里面每个人的“女装”身份。 白卓身着古典优雅的襦裙,戚谙是欧洲金发碧眼的大小姐。 这次妆发跟造型都是根据每个人的体态和造型订做的,所以格外合身。 “……卧槽。”幸厌看久了直往时野身后躲,“卧槽。” 白卓还不习惯,但戚谙已经摇着绒扇踩着小高跟走来:“你不是被我媚到了吧,躲什么呀?” 幸厌本来被他步步紧逼弄得有些提心吊胆,但戚谙一开口就松了口气:“还好,嗓门还是那么粗。” 戚谙气得直翻白眼。 “接下来是时野跟薄怀疏,过来试试新造型。”化妆师笑着道。 下午五点,刚结束工作回到家的段池砚收到一条消息。 时野发给他的视频。 视频是对着镜子拍的,黑色的旗袍,窈窕玲珑的曲线,拍摄者异常暧昧地侧身曲腿,似乎在秀自己的身材。 段池砚略一蹙眉,不知道时野是发错了还是保存了什么不见得人的小视频。 随后,就在视频最后,拍摄的人一撩旗袍。 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藏在黑丝之间。 [野崽:(爱心)哥哥(爱心),(爱心)喜欢吗(爱心)] 第49章 时野不知道自己发的视频会给段池砚带来多大冲击, 他本来不习惯身上这套衣服,觉得勒得慌,但换装出来各个都对他目不转睛,连戚谙都不敢跟他插科打诨, 时野就明白自己这套有多绝。 既然是这样, 那有些人当然非看不可啦。 暗戳戳地发了个小视频没得到回复, 时野想了想,靠着脑海里几张依稀残存的画面开始摆姿势。 性感女性都是这样凹造型的, 他得把腰塌下来, 手落在胸前, 腿……踩椅子上。 [琥珀玫瑰:几点回来?] 快把自己扭过去的时野连忙低头。 [野:六点] [野:哥你点视频了吗?快看] [野:为什么没反应?] 作为夜上海一舞倾城的歌女, 时野决不允许有男人对他的美貌无动于衷, 他报复性地发了好几张自拍。 [琥珀玫瑰:……看到了。] [琥珀玫瑰:好看, 漂亮,让我无心工作。] 端着手机还在敲骚话的小狐狸突然一顿, 手里的智能设备仿佛变得烫手,吓得他连忙收了回去。 好,好像撩太过了。 OD2第二站的上下期综艺上了,时野前几天明明说要跟段池砚一起看来着, 后面回家就把事儿忘在脑后头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端着手机开始看。 助理先前没见他提起两期综艺的反馈,还以为时野是不高兴了, 但回家的路上见他端着手机便来了兴趣:“野崽第二期我都看了, 好浪漫啊,我都没想到最后你会跟小砚有合作舞台。” 时野轻笑, 带着点小傲娇:“歌好听吧?” “好听, 你俩神了, 就录一期节目能搞首歌,这什么男高中生偶像剧情节。” 准确来说时野并没有完全在看综艺,自从发现他哥偷偷看的超话,时野就找到了独属于他俩的小天地:CP超话。 每一期毫不费力免费磕糖,时野还能跟着诸位磕学家敏锐的嗅觉,发现他哥在节目里对他遗漏的关照。 比如这个——段哥盯妻实录。里面剪的各种cut就是在时野察觉不到的间隙里,段池砚跟随他的所有视线。 [我在看的时候就发现了,段池砚的眼神就没挪开过时野,开始录制的时候野崽绝对心情不好来着,后来他哥盯着盯着就高兴了。] [这是什么?这是正主要臣磕,臣不能不磕] [呜呜我那天在推上就看到了路人拍的视频,这个合作舞台不要太漂亮] [如何捕获顶流的芳心?第一步,一口一个后辈,第二步,耐心地盯着,第三步,带上床——] 时野默默看完剪辑的评论,心里认真地说了句:谢谢各位老师,受教了。 他回的是段池砚的别墅,这里隐秘性比他的公寓要好不少。 下车之前,助理顿了片刻:“小野,你经常来这位朋友家住,会不会……” 意识到助理在提醒自己,时野摇摇头:“不会,他挺欢迎的。” 毕竟自己拿着唯一一把备用钥匙,指纹也录进去了,段池砚不可能不欢迎。 到家之后,时野躺在沙发上把白天的照片调出来修。 他打算挑一张精致的让他哥当屏保。 修图的时候,时野顺势播了Cluster的新歌,前面铺着的BASS很有质感,是跟段池砚之前曲风截然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之前段池砚的歌都像浮空的泡影和绚烂的梦,那Cluster这首歌就有点阴暗斗角场的感觉,副歌部分的Percussion像是一下敲到头顶,让人心生一荡。叛逆,自我,仿佛暗夜的野兽出笼。 “欺瞒,愚弄,滑稽的谩骂与嘲讽。” “你在等我一无所有。” “I’m Sorry you’re the clown.” “任你喧哗,我们,全员恶人。” 时野勾唇,重复着副歌部分,Cluster重回巅峰的第一首歌,回敬的就是此前所有的流言蜚语。不愧是他们的前辈。 半个小时后,电子锁开门的声音传来,时野放下手机就蹭到门口。 段池砚还没摘帽子,怀里就扑了一只小狐狸,黏糊糊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段池砚后退一步,轻笑着把人抱进房间:“怎么了,今天那么开心。” “不知道。”时野抱着他的腰摸了一把,“可能是因为你今天是右脚踏进家门的吧。” 段池砚轻笑着揉他的后颈:“饿不饿,吃饭没?” “还好,回来的路上吃过了,不是很饿。”时野肆无忌惮地蹭在他的颈侧,像是着迷般不停地嗅。 段池砚没了办法,把手边的东西放在门口,抬手把人抱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有一笔账没跟你算。” 时野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段池砚倾身压在上面。 小狐狸知道是什么账,但没有丝毫知错认错的样子:“手机给我。” 段池砚微顿,还是抽起身把手机交给他。 随后他就看着小狐狸给他发了一张精修照片,然后当着他的面设为他的屏幕壁纸。 然后,小狐狸蹙着眉,指着屏幕里穿着黑色旗袍半掩面的“女生”厉声质问:“这狐狸精是谁?” 段池砚:“……”他确实没想到还有先发制人这一招。 时小戏精玩的是一哭二闹:“你就是不爱我了是吧,就是野花比家花香了是吧?还把他当屏保,你都没拿过我当壁纸!” 段池砚叹了口气,相当配合:“是我的错,是我见异思迁。” 小狐狸抿着唇:“你说,他哪里比我好?是腿比我长还是腰比我细?” “不知道。”段池砚抬手顺着时野的腰掐了一把,“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下次把他请到我家对比一下?” “……你还要把其他人带回家是吧!”时野瞪圆了眼睛,“我跟你讲段池砚,有我活着的一天,你就不能带其他……唔!” 时野后半句胡言乱语被段池砚堵了回去,一番折腾之后,小狐狸带着哭腔嘤嘤嘤。 “我错了,我不乱说了,我不玩了……” 段池砚轻握他的脚踝,把人带回来。 但他没有急着新一轮征讨,只是低头轻吻时野的额头,双眼认真:“我不会带任何人回来,没有谁比得过你。” 时野顿了一下,攥着段池砚另一只手。 “段池砚。” “嗯?” “我爱你。” * 深夜,小狐狸已经睡着了,绵软的大耳朵软趴趴地落在枕头上,黏人地贴在段池砚的怀里。 段池砚看着手机,面对小狐狸时的温柔从容消失不见。 周教授给他发了消息,段月澄筹备的最后一场演奏会,想动他母亲的小提琴。 当初段月澄跟宋矜荷热恋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巡演上邀请了宋矜荷作为嘉宾,用钢琴跟小提琴合奏了一曲,被不少人传为一段佳话。 宋矜荷虽然从小学习小提琴,但在内行人眼里她就是个演员,怎么能跟专业的同台?段月澄郑重地将邀请她来,是深爱的表现。 包括段池砚自己,他在母亲没回来之前,也经常一个人在放映式里看这份录像。当初他多为这双父母感到幸运,后来就有多可笑。 宋矜荷死了那么多年,现在就为了段月澄一个告别演奏会,又要重新利用那把小提琴,这深情人设立了那么多年,他倒是你念念不忘。 母亲当初的遗书里,分别写好了自己的东西最后要怎么处理,唯独忘了这把小提琴。当时的女佣提醒段池砚时,他第一反应是把琴烧了。 宋矜荷因爱生恨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她未必就想留着这把琴。但最后周教授还是劝他留下来了,他说这是宋矜荷计划以外,唯一留给段池砚的遗物。 “或许有天小砚不恨母亲了,就会想念这把琴。” 段池砚替时野掖好被子,披上外套走上了三楼的书房。 那把小提琴被他锁在书房里侧的藏书室里,没有积灰,每个月来这里的保姆都会用心擦拭。 箱子的钥匙就在手心,段池砚的指尖触着锁,却始终没有打开。 他不恨他的母亲,所以也对这把琴没有执念。 起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一直熄屏的手机上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段月澄。 段池砚眸色微沉,没有理会时间,拨了过去。 段月澄接通的时候,沉闷地咳了两声,带着嘲讽:“那么忙啊,晚上的电话凌晨才回。” “有事直说。” “你当初拒绝我给你开的一切条件,等的不是火了之后来打我的脸么?”段月澄毫不意外他的态度,“我一直在等着,你倒是沉得住气。” 段池砚觉得好笑。 他做任何事情都是随心所欲,高兴为主。公司不能强迫他低头,也没有资方能让他折腰。现在他愿意去做这些事情,也不过只是为了时野。去接触圈子里八面玲珑的人,去演戏,去参加综艺,都只是为了能跟他的小狐狸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段池砚听到了姜棉故作关切的声音,觉得吵,便挂断了电话。 从藏书室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书房门口暖色的走廊灯光下,睡颜惺忪的小狐狸懵懂地回头。 “吓死我了……”时野闭着眼睛就往他的怀里钻,“还以为睡了一觉,你就不见了。” 段池砚眼眸低垂,轮廓的所有燥郁阴沉消失不见。 “抱歉,让你担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0 19:29:33~2021-12-21 19:1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薯片啊宅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点软饭吃吧 50瓶;HealMe 10瓶;阎阎阎阎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所有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转眼就是OD2的最后一期录制。 OD2每一站在播出的时候都是上下两集,一季四站一共八集,算是相当短的一档综艺。 主要当初策划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根据时野的行程来定制的, 毕竟R136风头正盛, 未来还有巡演等等, 长期录制的可能性不大,所以OD2只定了四期。 最后一期, 所有艺人不再分开旅行, 而是统一飞到欧洲一个小岛, 但具体是哪个地方还是秘密。 时野啧声摇头:“我发现节目组还真的挺喜欢故弄玄虚的, 居然还有行程不公布这一套玩法。” “嗯。”段池砚温了杯牛奶, 躺在沙发上看剧本。 时野蹭到他跟前, 翻身落到地毯上,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趴在他的膝盖上看他。 段池砚把牛奶放好:“坐起来, 地上冷。” “到沙发上就不能趴着你的腿了,”时野眨眨眼,“让我好好看看我男朋友。” 段池砚轻笑,抬手顺着他的脸颊轻抚了一下:“躺着看也挺好的。” 时野不挪地儿, 段池砚便给他放了个垫子,让他呆得舒服些。 时野挂着耳机,在听群里的几个Demo, 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段池砚。 他的前辈在录完最后一期OD2之后就要进组了, 从此以后段池砚的演艺道路会越来越宽,他的每一步也会走得越来越快。 察觉到小狐狸忽然变得黯然的眸光, 段池砚放下手里的剧本, 温声问:“怎么了?” “没……就是忽然觉得, 我得继续努力,不然就会被你抛下了。” 段池砚心绪稍动,顺着时野的后脑勺摸到他的后颈,小狐狸最喜欢被他摸这里,每次顺毛的时候都会特别享受地眯起眼睛。 时野也会,他也会懒洋洋地微阖眼眸,露出一丝让人心口松软的沉迷。 “是我在追你。”段池砚说,“你永远是被粉丝喜欢,追捧的时野。” 时野没有反驳,但他知道偶像职业通常都命短。 “如果有一天,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他垂着长睫低声嘟哝。 偶像不仅命短,还处处有限制。 他本来应该是在舞台上贩卖幻想的,可却沉浸在琥珀玫瑰的温柔间,甚至是难以自拔。 他的这个问题段池砚有些意外,他垂手轻拢时野的指尖,把他带到唇前亲了亲:“被发现了,就公开。” 小狐狸愕然抬头,看到的却是他轻柔的笑:“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做好准备了。” 时野顿了顿,埋在他手心里像宠物一般眨眼:“完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录制当天,两个人是一个航班飞到目的地。 落地上车的时候,制作组就给艺人带上眼罩,全程保持神秘感。 时野哭笑不得,下车的时候还险些磕到脑袋:“玩那么大啊?” 听到工作人员叫他小心,段池砚在身后顺着估算轻扶他的后背:“你慢点,别着急。” 时野飞快地抬手摸了一下他哥的手背,故作认真地嗯了一声,实际上在偷笑。 艺人集合的时间差不多,时野到了目的地之后坐了一会儿,就听见陆续有其他组的脚步声。 “到了吗?就这里是吗?” 时野听到了唐宣的声音,她谨慎地摸着身后的座椅,顺着节目组的意思坐下:“季榛榛来了没?坐我旁边了吗?” 时野依据声音猜了猜他们的距离:“宣姐,好久不见。” “诶!”唐宣立刻反应过来,伸手笑着回头,“时野你们先到了呀,小砚呢?在你附近吗?” 时野刚想回答,就听见自己对面,段池砚回应:“嗯,在的。” 随后唐宣就激动地回头问工作人员节目开始录制了没,工作人员说已经开始了,她才失望地哦了一声。 脚步声远去,时野才发现唐宣按住了他的手腕,小声凑过来:“野崽,那四期我看了,我靠你们好甜啊。” 时野:“……” 唐宣嗓音再低:“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俩不是营业CP,是真在一起了吧?” 时野顿了一秒,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唐宣帮忙拍着他的后背,笑着:“别担心啊,我不会乱说的,我可是你们池野的忠实CP粉啊。” 这话是真的不假,谁不愿意看赏心悦目的后辈酿酿酱酱? 而且不止她一个人,季榛榛也在磕,这档节目里一对比一对好磕! 时野因为看不见,下意识想找段池砚的念头也被迫中断,他之后尴尬地抚摸自己的侧颈,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应。 终于等到所有艺人入场,导演说可以摘下眼罩,他才重新见光。 段池砚先睁眼的,他发现小狐狸是谨慎地慢慢睁开一边眼睛,差不多适应了光照才慢慢睁开另一只眼。 很可爱,让他目不转睛。 时野很快也发现段池砚在看自己,轻咳了一下,心虚地飘过视线,像跟他以眼在轻诉什么暧昧的小秘密。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最后一期录制,大家身处的这个小庄园是仿照本国皇室城堡翻新的。”导演开门见山,笑着欢迎。 时野这才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倒真的算是富丽堂皇,室内的装潢富丽繁复,水晶吊灯,镀金的灯台,还有一地暗红色奇特花纹的地毯。 “这里有点眼熟啊。”坐在时野身侧的薛义漾倏然皱眉,看着跟前这张长桌似想到什么,“不会吧,你们不会吧我们带到……九十一号城堡了?” 薛义漾也是爱豆转演员,此前他曾经参加过一档探秘综艺真人秀,在其中一期节目里他就有过三个探秘之地的选择,其中一个就是在欧洲非常著名的九十一号城堡。 可惜当时他手气交好,所以没有抽到。 “怎么了?”季榛榛察觉他的脸色不对,偏过头,“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吗?” 薛义漾连忙摇头:“非常不好,看过电影《屠戮》吗?它的原型就是九十一号城堡。” 《屠戮》是经典恐怖片之一,讲的就是三个时期的三个家庭生活在一个古堡里,但都没逃过被古堡里的鬼魂屠杀的命运。 唐宣的脸色骤然煞白:“……不会吧?” “原型不是假的,但很多开发商从电影里看到了商机,充满腥血味的九十一号城堡被几次翻新装修,变成了现在供游客探秘找刺激的地方,很多综艺也来这里录过节目,甚至有大胆的尝试在里面招魂。” 最后节目呈现的效果可怕是非常可怕,但确实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出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庄园的占地面积变小,除了前后两个大花园,还有城堡外的小教堂,只有这座城堡本身了。 而这座城堡也很大,南北两段各有一个塔,然后各种大厅和房间分部其中。 导演一边介绍,一边有仆人把一道道佳肴放在桌面。 八位嘉宾面面厮觑,忽然觉得这很像鸿门宴……吃了一定没啥好事发生。 “你们不要那么防备嘛。”导演哭笑不得,“都最后一期录制了,我还会怎么刁难你们呢?” 季榛榛想了想:“你刁难我们的次数还少吗?” 不仅是时野跟段池砚,几乎每一组嘉宾的每一次旅行,都有很无语的任务。 唐宣吐槽:“我们上次抽到去沙漠,他们居然要我们在当地找鱼。” 虽然最后还是在当地的城镇里买到了,但这一路上的艰辛跟困难她们至今不想提。 时野轻笑,抬手拿起筷子:“不过来都来了,是祸躲不过,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节目组作对。” 他趁着说话的间隙飞快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段池砚,他哥淡然一笑:“嗯,说得对。” 唐宣:夫唱夫随,磕到了谢谢。 虽然其他人还有戒心,但无奈节目组的晚饭准备的实在丰盛,薛义漾甚至还开了瓶葡萄酒。 时野本来也想尝鲜,但被他哥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上一期录制的时候,他就是一杯倒然后稀里糊涂跟段池砚纠缠了一个晚上。 他眨了眨眼,季榛榛问他喝不喝酒的时候连忙摇了摇头:“酒量不好,还是算了。” 酒足饭饱,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顺着给每个艺人派送地图。 时野拿起来放在眼前,是九十一号城堡的俯视图。 “晚塔、圆塔、东峤门,克利厅……”建筑的名字颇多,他数下来大概有十多个地点,这城堡还真是一点也不小。 而这些名字以外,地图上还有红蓝两个圈,把地图分成了两部分。 “我们一共八名艺人,今天晚上大家睡的都是单人间,而房间具体在红区还是蓝区,就靠你们自己抽签了。”说完,导演组把一个抽签桶放到桌子中央,“现在就可以开抽了。” 话音刚落,艺人纷纷讨论了起来。 “不是,我们八个人要分开住啊,这城堡那么大诶?”唐宣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导演但笑不语,只让艺人们抽签,见他又准备当谜语人,薛义漾只好带头先抽签,随后是时野。 抽签结束,时野看向木签的底部。 他是红色的,而段池砚是蓝色的,他们今晚要分开睡。 第51章 虽然从地图上看, 红区跟蓝区的房间有一定距离,但实际上分开走的时候,时野才发现自己跟段池砚的房间几乎是距离最远的两个地方。 而且,节目组肯定在动什么歪心思, 还把他们的手机收了回去, 只给每人配了一个老式寻呼机作为联络的手段, 而且联络对象还只能是节目组跟自己的拍档。 ……这绝对是要搞事的前奏。 这里没电梯,时野住在三楼, 段池砚在五楼, 要经过两条走廊一个楼梯, 才能见面。 略微那么一算, 也要个十来分钟。 时野刚回到房间, 正有些烦恼, 节目组给他们配的寻呼机忽然响了起来—— “欢迎入住九十一号城堡,以下是城堡守则。” “居住区三十分钟一换, 共换三轮。” “居住区外有且只有一条走廊,是弧形,且连接楼梯。如果您发现直线走廊,不要理会。” “若您是独身离开房间, 看到兔子时请跟上兔子。” “兔子只在古堡内活动,如要带你离开古堡去教堂,不要跟上。” “若您是结伴离开房间, 则尽快找到隐藏在古堡里的飞鹰石像。” “飞鹰石像共三座, 鹰翅是展开的,且只有一个头。” “在离开房间的三十分钟内, 尽快找到能打开的房间。” 随后, 在寻呼机的沙沙刺耳声中, 房间陷入安静。 时野下意识伸手去扭房间的门把手,却发现已经锁死了。 哇哦,节目组是真的牛逼。 时野刚要着急,手边的寻呼机忽然响了一下:“小野?” 他连忙拿起来:“哥,你能开门吗,出来了吗?” 段池砚顿了一秒,轻笑:“那看来你们那边是锁了,我已经出来了。” 四组里面,有两组是分开,两组在一边,段池砚下意识选择了独行。他本来想来找时野,但没想到时野这边是分开的,节目组打了个时间差。 时野皱眉:“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说什么单人要找兔子还是鹰?我没太听懂。” “没关系。”段池砚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静,“我来探路,都告诉你。” 时野心口微漾:“嗯……你注意安全。” “出来的时候你房间的门上应该会挂着一把小手电,记得拿。” “好。” 段池砚说到一半,才发现传呼机的的电量只有百分之三十,看来节目组是有意限制他们通话时间。 沉浸式的解谜游戏,没有摄像师跟随,能录制玩家真实表情的只有角落里的机器还有他们手持的Gopro。 要不是还有这些在,真的会让人有种身处某种死亡游戏的阴森感。 段池砚的房间在最角落,他沿着弧形走廊走,这才发现为什么规则说“如果您发现直线走廊,不要理会。” 因为白天明明只有弧形走廊的三楼架空层,这时候真的多了一条横款半圆的直线走廊。 “小砚,规则说不要走这里,我们还是往前吧……要找的房间在哪啊?”跟同伴折返回来搭话的女嘉宾叫林莉,在OD2前三站的旅行中,她跟搭档兰岚算是比较幸运的一对,基本上没怎么吃过苦。 所以最后一期这个氛围,让她们吓得不行。 段池砚踏上直道的右脚抽了回来……对,他们要在三十分钟内去下一个居住区。 “我们一起走吧,好歹有个照应。”林莉显然是没发现这里多了一条走道,端着小手电颤巍巍地在走廊上摸索。 女嘉宾胆子小,段池砚于情于理应该跟着她们并且提供帮助,但他心里想着的只有小狐狸。 时野一个人出来会怕吗?他会走那条直线走廊吗?他要怎么留下自己的痕迹,再跟他见面呢? 段池砚还没想出解决办法,林莉跟兰岚忽然驻步。 他略一蹙眉,抬起手电将光打到天花板上。 林莉浑身一颤,这才发现有个东西在架空层里,从五楼急速落了下来,堪堪吊在了四楼跟三楼之间。 是一幅画! 巨大的画框带着嗡声顶格在三个人的头顶,厚重的油彩画在昏暗的手电灯光下显得诡异无比。 画中是两女一男三个小孩,穿着中世纪的衣服,在黑红为底色的背景里像在筹备一场舞会。构图尚算温馨的画,却因为三个小孩的五官被刮损涂抹,还有异样的背景色调显得格外吓人! 如果说林莉跟兰岚刚才是被吓傻了没有反应,那么接下来这幅诡异的画就出现了让他们尖叫的一幕—— 画里最小的小男孩怀里本抱着一只兔子,但在手电灯光的照耀下,兔子的毛像是被血渗透慢慢变红,整幅画颤抖了一瞬,一颗鲜血淋漓的兔子头掉了下来! “啊!!!”林莉吓破胆,拽着兰岚拔腿就跑。 段池砚却没有被画框吓到,他的视线随着手电筒的光落下,看着那只兔子头。 仿得很真,虽然鲜血淋漓,但是假的。 段池砚想了想,带上兔头,缓步离开。 三十分钟计时还在倒数,画便安静地悬在这里,没有其他异象,但刚才林莉的尖叫已经传遍整座古堡,出来的、没出来的所有艺人,心一瞬间就吊了起来。 段池砚跟林莉分散了,没有离开三楼,反而是在上楼的楼梯口,遇到了一只蹦跶的兔子。 一个人走,遇到兔子要跟着。 但这又不是真的恐怖世界,兔子怎么会带路? 然而在段池砚刚抱起兔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系在兔子脚上的纸卷。 段池砚拿出来,上面有一行字:请问,画里三个小孩,谁死了。 画里三个小孩谁死了? 段池砚很轻地笑了下,以刚刚那种环境跟时间,谁都没有心情欣赏画,而且画里小孩的脸都被刮损涂抹了,谁又能简单判断出谁死谁活? 逢时,他手里的传呼机发出杂音,显然是在提醒他如果有答案,对着传呼机说就可以。 段池砚想了片刻,回头走到刚刚看画的地方,用手电打在画上,看着三个没有五官的小孩,还有那个已经断头的兔子。 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抱着兔子,而他怀里的兔子却已经死亡,甚至在不久前还掉了个头……虽然看仔细点就会发现这只是机关,但暗示性很大。 段池砚观察了一会儿,轻道:“拿着樱桃的小女孩。” 五分钟后,蓝方第一次换居住所时间结束,红方开门。 时野从房间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哥。 从刚开始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哥全程再无音讯,让他很担心。 时野刚出门没走几步,隔壁房间的唐宣探出脑袋:“时野?” “诶,姐。”时野知道这片区域只有他跟唐宣住,看着她恍惚的眼神,时野还是开口:“要一起走吗?” 唐宣点点头,跟着时野走出来,但即便有手电筒,她每一步迈得都很艰难。 她连游乐场里的鬼屋都不敢去,突然要搞大型鬼故事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导演组不会让我们真的出事吧?我已经想到《屠戮》里的情节了,我们不会真的出事吧?” 她也不是没拍过恐怖向的MV或者影视剧,但像现在这样,只有艺人在动,一个工作人员都看不见的场景,还是让她心底发毛。 而且她为什么就手气那么黑,跟季榛榛分开了! 走到一半,时野突然回头:“我们是找鹰还是找兔子来着?” 唐宣回神想了一下:“啊,独行是兔子,结伴是鹰。” 时野眯了下眼睛,展翅腾飞的石鹰雕塑,他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是放在哪个大厅的门口来着。 “我们今天吃完饭回来,是不是经过了六楼那个展厅?” 唐宣点头:“有,因为说这个古堡连中世纪很多旧物都有仿制品,放在了观赏展厅处,所以我们去看了一眼。” 当时吃完晚饭,离太阳下山还有半个小时,节目组颇为大方地放艺人们自由参观,他和段池砚还有唐宣都去了来着。 被时野这么一提,唐宣突然激动起来:“我记得那里好像有个鹰的雕塑,是张开翅膀的。” “时间紧迫,走。”时野跟唐宣迅速上楼。 唐宣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挨过这惊险的三十分钟,即便再紧张也跑得飞快。 时野控制着速度跟着她爬上楼梯,走到六楼的展厅前,看着唐宣把手电晃过去时,才发现不对劲。 “那只鹰翅膀没有张开。”他迅速反应过来,拦下跟前的人,“别。” 唐宣一个踉跄,被时野拽到跟前,出于绅士,时野抬手轻搀了一下。 但唐宣看到更恐怖的东西,她刚刚急切地想找飞鹰,手电筒的灯光一直打在展厅之前,所以也清晰地看到……那只翅膀收拢在身后的鹰,缓缓地挪了个方向,鹰头朝着她。 “有,有两个头……不对,我们白天来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唐宣恍惚地摇头,“不应该……要是那么奇怪,我肯定有印象的……” 时野也意识到事情不对,逢时,他们手里的传呼机沙沙作响。 “有人违背了守则,已经被污染,古堡的女仆将会带你离开。” 时野呵地一声,这期录制居然还有NPC?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期综艺的形式参考规则类怪谈~ 第52章 沉闷厚重的木门关闭声从最底层传来, 先是砰的一声紧闭,随后每一层都传来同样的关门声,像是催命一般,碰!砰!砰!越来越快!传到时野跟唐宣这层时让他们错觉这声音是从身后传来! 可这里压根没有能发出这种声响的门!木门关闭声俨然是别样的警铃, 急促地告诉他们尽快拔腿狂奔, 危险马上就要来临! 三十分钟倒计时只剩下七分二十秒了, 时野拽着唐宣想走,但却发现她麻木地站在身后。 “我走不动了, 腿僵住了, ”唐宣胆子真的很小, 白天跟夜晚对鹰的记忆错乱, 加上当下恐怖至极的氛围, 她不想跑了, 她完全不想再在这种氛围之下挣扎。 她惨笑着看向时野:“继续玩下去我得疯,我想认输。” 反正输了也就是被节目组带走, 去人多的地方她还不用担惊受怕。 拿定主意,唐宣把寻呼机放到嘴边:“导演,我跑不动了,我认输了。” 寻呼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 像是要回应,但到最后却咔嚓一下断开。 唐宣愣了一秒,重新对着寻呼机说了一遍, 却发现这下连回应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摔了?”她拍了拍手里的东西。 在她折腾的时候,站在跟前的时野眼前一晃,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节目组的安排, 他居然真的看到有一道黑影在唐宣身后荡了一瞬。 像是落在灯光之后的人影, 但不是靠在地面或者墙壁上,而是真正浮空在唐宣背后……但时野的手电筒没有打开,唐宣则是专注地照着寻呼机。 她身后怎么可能形成影子? 后脊缓缓蔓延一阵冰冷,时野一把抓住唐宣的手腕,在她吓得尖叫的一瞬身后的黑影却倏然跟四周的暗色融在了一起。 黑影消失了。 时野在这短暂的瞬间,倏然分不清刚刚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撞上了什么怪事。 唐宣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视线却忽然被二楼走廊一道红色的光吸引过去,她靠到扶手往下看,二楼的红光里,一只腥血满身的双头兔缓缓朝他们抬头! 虽然说是兔子,但它还真是女仆的装扮,只不过裙摆耳朵都是血,看着就很有《屠戮》里大boss的感觉! NPC来了! “跑!”时野拽着唐宣猛地回头,迅速离开了架空走廊,但他在跑的时候,二楼那只双头兔也转身走进了楼梯口。 追杀开始。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唐宣显然也看到了那只追上来的NPC,连节目组都顾不得骂,跟着时野拔腿狂奔。 兔子从东侧的楼梯上来,他们便跑到西侧的楼梯,盲头苍蝇似地往下钻。 时野在“逃亡”的过程中,看到了四楼也同样在奔跑的其他成员,手电的光微弱闪烁,但至少能确定那是人。 无论是科技还是人为,刚刚在唐宣背后的黑影都不像是节目组能弄出来的,反倒是下面那个装扮逼真的NPC还有点活人的意思。 时野分神之际,余光一扫:“鹰!” 唐宣闻言立刻回头:“哪里?” “中庭那个雕塑!”时野把手电筒的光抬过去,唐宣这才发现他们奔命似地下楼,已经跑到一楼了。 雕塑所在的中庭是在东侧建筑的一楼,他们白天只是潦草地从四楼俯瞰了一圈,只觉得这里的设计很像圆形迷宫,但他们没想到在晚上就会亲自跑进去。 时野跟唐宣走到飞鹰的雕塑跟前,鹰眼似察觉到有人靠近,瞳孔里闪出一道黄色的光,随后迷宫走廊的门被打开了。 时野跟唐宣迅速躲了进去,随后就听见传呼机又响了。 “红方时间结束。幸还者——3.” 时野跟唐宣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这边四个人,只有3个人找到了居住区?那是谁出局了,他是因为违反守则出局,还是被兔子女仆抓出去的? 时野的传呼机暂停了片刻,又沙沙地响了。 “欢迎来到第二轮游戏。” 时野眼眸微眯,第一轮游戏的规则明明是女声播报,为什么到第二轮却变成男声了? “第二轮游戏,蓝方休息时间延长十五分钟,红发缩短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同时出发。” “请幸还者找到小鹿衔着的樱桃,请注意,小鹿有且只有四只脚,两个鹿角,并且不会动。” “如果你看到奇怪的同伴邀请你去克利厅,不必理会。” “请谨记,路上的兔子是单只的,如果你看到两只或以上的白兔子,请找到离你最近的画框。” 声音结束,时野还在思考为什么规则在强调兔子是单只的时候,对上了唐宣惊恐的眼神。 唐宣手指都在发抖:“时野……我的传呼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时野微顿,也就是说,如果他跟唐宣是分开的,那么唐宣一个人是压根没有收到第二段规则。 也就是说,八位嘉宾里,每个人听到的规则数量,是不一样的。 * 段池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刚被他发现的小兔子正安然卧在他的怀里。 他在休息的这半个小时里,一直尝试跟时野说话,但节目组掌控着每个艺人的设备,切断了他跟时野的联络。 段池砚现在只能听传呼机给他们朗读规则,什么都不能干。 还说要帮后辈探路,没想到节目组还有这一手。 他看着手心乖巧听话的小兔子,想起刚刚播报的规则。 兔子是单只的,如果他现在抱着一只,待会又遇到一只,那怎么算? 但这个问题没让段池砚思考太久,因为他顺着楼梯上楼,在寻找“衔着樱桃的小鹿”时,看到了一个“兔子窝”。 是真的兔子窝,大概有两平方米那么大,被丝网围住,巴掌大的灰白兔子拱在里面,咔嚓咔嚓地啃着宿苜叶。 段池砚犹豫了一下,俯身把怀里的小兔子放了下去。 他刚把手电筒打开,想找离这里最近的画,却听到了身后忽然传来的脚步声,他回头,双头女仆兔就提着染血的裙子微微朝他躬身。 段池砚:“……” 他没动,手里的传呼机响了:“小砚,你被感染了。” 在那幅画坠下来的时候,节目组没想到段池砚居然能发现画里死掉的小孩是拿着樱桃而不是拿着兔子的,他正确的选择让第二轮的规则更新变动,成为了异常棘手的存在。 但他们也没想到,第二幕戏上演的时候,段池砚会就这么被一窝小兔子迷了眼。 误打误撞解决烦恼了。 双头女仆兔走到他的跟前,把一个蓝色的腕绳轻系到他的手腕上。 寻呼机:“你现在已经不是幸还者了,但还没完全被感染,在第三轮能完成救赎,但需要你在第二轮感染你的同伴。” 不是感染其他艺人,而是同伴。最后一期玩的是个人战。 “接下来的二十七分钟里,你独行的时候我不会攻击你,但你跟别人一起时我会追你们,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兔女仆有一把格外粗犷的嗓音,皮下应该是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我继续巡逻了。”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一丁点紧迫感,被壮汉女仆扫了个一干二净。 段池砚抬手轻勾了一下手上的腕绳……猎捕小狐狸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大约是因为被感染了,段池砚的寻呼机能正常运作。 他垂下眼帘,轻声道:“小野?” 寻呼机沙沙作响,很快就传来时野略显急促的声音:“哥,你在哪?” 段池砚轻轻把玩着手里的寻呼机,说:“我去找你,你在哪?” “我被困在中庭的迷宫里了,还没出去……你先别过来,我这里不止一个人。”时野的嗓音压得很低,像在偷偷说悄悄话,“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安全的,你先别过来。” 段池砚略一挑眉。 他被感染了,现在要把魔抓伸向一无所知,可怜兮兮的同伴,而他的小同伴虽然谨小慎微,却对他毫无保留,甚至十分关心他的安危。 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自责呢。 但为什么他还会想将计就计继续捕猎小狐狸呢? 段池砚走到楼梯,按照白天看过的地图,慢慢往中庭走。 时野的处境并不好,因为他不确定唐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刚刚检查了一遍,唐宣的寻呼机还能听到声音,没坏。也就是说是导演组刻意不让她知道第二轮的规则的。 如果她不知道,继续找单只的兔子或者是飞鹰,会怎么样?她如果遇到成堆的兔子又会怎么样?如果有人邀请她去了克利厅呢? 这一叠规矩落到唐宣头上,她又乱又烦躁,加上过度的恐惧,她就靠坐在迷宫门口的墙角下,不肯动了。 时野安慰了她一会儿,也觉得一直呆在这里不是办法,第二轮两组艺人都放出来了,他还得去找他哥。 他想了想:“宣姐,如果实在走不动,你先留下休息?我去探个路?” 唐宣闻言连忙摇头:“我马上就好,跟你一块儿走。” 话音刚落,身后迷宫入口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分别跟出现在门口的双头兔女仆对上视线。 时野顿了片刻,刚刚一脸虚弱的唐宣迅速跳了起来,拽着他就往迷宫里狂奔。 “跑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段·看到毛茸茸就迈不开腿·池砚 第53章 唐宣太过恐惧, 在跑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这附近是什么情况,时野被她拽着,只要留心就能发现迷宫的墙壁缓慢地……似乎在移动。 很快,两个人就这样跑到死胡同里。 “完了。”唐宣看着面前的墙壁, 人有些恍惚, “跑不了了, 我们完了……” 时野轻喘了一口气,视线沿着墙壁回头:“他应该是没追过来, 我出去引开他, 你找机会逃跑。” 唐宣下意识点头, 可还没来得及担忧时野, 他已经转头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传来急促的追逐声。 唐宣小心翼翼地观察迷宫外的情况, 确定没人了,一口气跑了出去。 时野没想到这次的NPC那么尽心尽业, 穿着女仆群都能追他那么久,他来回折腾了半天,终于跑到了迷宫中间的小喷泉前。 这个迷宫是会变的,在NPC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有几面墙壁在缓缓移动, 也就是说这里可能存在某种开关之类的,能把生路变成死路。 追命一般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时野下意识回头, 看到了小喷泉中间的小雕塑……这不就是规则说的小鹿吗! 迷宫中间是一座欧式石雕喷泉, 分成了三层,第一层的水中坐着几只兔子, 第二层落了鹰鸟, 而最顶端的第三层, 则是衔着樱桃的小鹿正仰着头看天。 但应该是没有动开关,石雕上没有水,倒是方便时野行动。 时野迅速地观察了一下高度,他对着那群石头雕刻的小兔子轻声说了句抱歉,随后轻踩上石雕的最边缘,小心翼翼地去碰顶端的小鹿。 果然,鹿是活动的,朝着正东方向的小鹿轻轻一转,面朝西方。 接下来,时野便发现自己刚刚跑进来的路纷纷发生了改变,墙在移动,出口更迭。 尚未追出来的NPC被封在了原地! 时野喘了口气,墙壁整体移动的声响不小,大概能告诉其他嘉宾中庭这边有危险。 他也实在是跑累了,倚着喷泉刚打算休息,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时野吓了一跳,但理智克制着没有叫出声,猛地回头就对上段池砚的视线。 段池砚是存了点恶作剧的心思,但没想到跟前的人在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的惶恐惊愕骤然散去,剩下的只有惊魂未定的茫然。 时野浑身的血液像一瞬间从四肢回流到心脏,手脚一软,踉跄着就要往后跌倒。 段池砚眼疾手快,轻搂着腰把人靠到怀里,想抱却又因为手里的Gopro跟迷宫里的摄像头儿克制住。 “抱歉,抱歉。”他的嗓音都软了下来,轻抚着时野的后背,愧疚又自责,“吓到你了吗?我没想到……很抱歉。” 小狐狸吸了口气,安静地垂下脑袋没有回应,静谧的空气间只剩下他的喘息声。 段池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后悔,把两个Gopro放下,背对着这附近的摄像头,轻抱着时野。 “对不起,”他温柔地摸着时野的后脑勺,轻抚那截细白的颈窝,亲他的发端,“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错了。” 时野虽然有收到惊吓,但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一切反应都只是因为刚刚跑步太过激烈,又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见到段池砚之后彻底心安罢了。 但手脚发软倒是真的。 趁着段池砚自责,小狐狸把脑袋埋进他的衣服里,得寸进尺地继续装:“……都走不动了。” 嗓音发抖,虚弱至极,段池砚听着心都揪起来了。 “我背你出去?另一边迷宫的路我记得。”他侧过身,“这里不安全,我们找个不危险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小狐狸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把手伸起来。 段池砚回身半蹲,让小狐狸趴在自己的身上,稳稳地把人背起来。 时野想环他的脖子,又想起什么:“设备。” “放着吧,节目组放了其他摄像在附近,能录到。” 时野是OD2的核心,即便他没法带着设备走,后期也会尽可能地为他凑镜头。 小狐狸低低地哦了一声,把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动了。 段池砚背着他往迷宫的另一边走,他还记得过来的路线,虽然个别分叉口有改变,但他有时间慢慢试错。 出来之后,他把时野带到东庭的圆塔附近,两个人坐在石阶上。 时野低着头,抬手轻揉自己跑累的小腿,一言不发。 段池砚知道自己是把人吓狠了,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抬手贴着他的腿肚:“受伤了?” 时野沉默不语。 段池砚半蹲在他跟前,轻托起他的后脚跟:“靠到我膝盖上,我帮你揉一会儿。” “……不用了。” “我错了。”段池砚却没有松开,虎口贴上他的小腿肚,轻轻沿着时野紧实的肌肉按摩放松,“我不应该在那种情况吓你,你明明很认真地在逃离NPC。” 段池砚的手比时野要大一些,他自己握不拢的小腿落在段池砚的手里,就刚好能被环着。 细细长长的腿,带着跳羚般鲜活的生命力。 时野其实并不是很累,作为爱豆他也为了保持形体一直健身锻炼,他揉腿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说话才找事做。 段池砚那么殷勤,倒让时野有点不好意思。 右腿仔仔细细的被按好了,段池砚轻托他的另一只脚:“这边也踩上来?” “……不用,踩脏了。” 跟前的人很轻地笑了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哄男朋友怎么能怕脏呢。” 想假装生气的时野彻底没辙。 段池砚总能精准地掌握自己的力度,轻重缓急,他摸过的地方都会产生一种奇奇怪怪的酥痒感。 时野盯着自己的小腿,下意识地晃过在床上自己的腿被支起来盘在他腰上的画面。 段池砚刚按到脚踝,跟前的人迅速地把两条腿伸回去并拢,然后心虚似地:“可以了,不疼了,也不害怕了。” 段池砚听出他嗓音里藏着的另一种敷衍,想了想,坐在他身侧,慢慢地把下巴轻压在他的肩膀上,像某种大型宠物在蹭他。 “真的吗。” 他小声说话时嗓音总会压得很低,像羽毛挠过耳尖,时野连心尖都跟着痒。 “你好好坐,人家都在大逃杀呢,我们两个跟私会一样。” “不可以私会吗?”段池砚垂着眼,像认错又像委屈,“我一整个晚上都想着你。” 时野后知后觉,明明在谈恋爱之前,他对段池砚有什么示好,这个人都回避似地慢半拍,但在一起之后他倒是对某些事情很直接。 见他没有反应,段池砚顺着把掌心覆落在时野垂在身侧的手上,小小声:“你不回答,是因为不想我吗?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时野觉得有点要命。 该怎么提醒他的男朋友,这里是节目录制,万一有摄像头…… 时野猛地回头:“摄像头……” “这附近没有。”段池砚在他回首张望的间隙,亲了一下他被夜风刮得有些凉的腮边,“把你背来这儿才能慢慢哄。” 难怪这个人那么大胆!原来是知道这附近节目组看不到! 时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忍住:“你是不是抱兔子了?” 段池砚微怔,这才发现小狐狸好像是真不高兴了。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兔子的味道。”他凑近,依凭自己的视力,慢慢地从段池砚的外套上找出一根白色的软毛,“还沾了毛?” 有种抓到男友身上有新的香水味和女人长发的感觉。 段池砚沉默片刻,解释:“当时情况突然,我解了谜就得躲起来,总不好就把小兔子放在门外。” 时野拽着他的袖子,放到跟前认真嗅了嗅:“你只抱了一只?” “只抱了一只,但后面遇到了一窝。” 时野眼睛微眯,下意识道:“喜欢兔子?” 段池砚没忍住笑意,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沿着唇面辗转到唇角,又觉得他吃醋的样子好可爱,没忍住用额头蹭了一下。 “喜欢狐狸。” 时野没想到他的偷吻来得那么快,瞬间扭过头心说他是来算账的,得控制好自己。 可身侧的手却被段池砚拢在指尖轻轻揉捏,他像亲上了瘾:“小野。” 叫他的名字又不说话,时野觉得耳尖烫得过分。 “我生气,你抱其他兔子了。”说出来时野又觉得其实不太合理,这是节目组的规则,要怪也轮不到段池砚的头上,“也,也不是生气,就是……你身上有其他味道。” 段池砚俯身轻靠,顺着他微凉的指尖交扣:“好,下次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抱其他小动物。” 时野慢慢瞥他一眼,顺着他牵过来的手看到了手腕上的那条蓝色手绳。 段池砚是没带收拾的,这条东西只能是在录节目的时候加上去的……出现这种标识,一般是节目组为了区分嘉宾的身份。 时野脑子转得很快,下一秒就轻抬起他哥的下巴,眯着眼:“你先告诉我,你还是不是幸还者?” 段池砚垂眸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卷着笑意的眼瞳像个旋涡,蔓延出另一种暗色。 “如果我说不是,你要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5 21:13:42~2021-12-26 21:0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又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时野没想到段池砚会这么说, 刚刚缓过来的情绪瞬间逆流。 时野安静地坐在台阶上,微扬着头在看段池砚,然后问:“你要骗我?” 段池砚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把他微凉的手心握起来, 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侧:“那你要上当吗?” 时野微微一顿, 突然觉得段池砚狡猾极了。用这种话一边坦白, 一边把挂着诱饵的钩子坠到他的嘴边。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像幼儿园排排坐的小孩。 “……我那么信你, 你居然要骗我。”时野低声嘟哝着, “明明我之前还想赶紧出来找你。” 段池砚心都被他揉酥了, 勾着浅笑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是啊, 我多坏。” 时野抬头瞪了他一眼, 却发现段池砚靠得极近,似乎是猜到他要生气, 在唇角亲了一下。 “我打算把你拎到克利厅附近,然后威胁恐吓,给亲才放你走。”段池砚笑着把下巴抵在他的手心,像时野在捧着他的脸, “可是你太可爱了,一见到你生气,我就没办法藏好马脚。” 时野感觉脸颊一烧, 嗓子像在瞬间被砂石掩埋, 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一套一套的。” 段池砚轻牵着他的手,笑着说:“对啊, 毕竟诱捕小狐狸是这个无聊游戏的唯一乐趣了。” “……”时野沉默了片刻, 下一秒张开手, 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段池砚稳住了脚步,稳稳把人抱住,轻轻吻他的发丝:“知道我那么坏还投怀送抱啊?” “是啊。”时野轻轻用额头撞了一下他的胸口,“那么坏,我不好好管着,放出去祸害其他人怎么办。” 祸害这个词,用的可真是又娇又可爱。 段池砚忽然也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十恶不赦的味道。 时野情绪调整好了,跟段池砚交换了各自的遭遇,知道了古堡里的画和兔子窝,段池砚也知道了迷宫里衔着樱桃的小鹿。 “为什么你猜画里死了的小孩是拿樱桃的?” 段池砚跟他并肩走回二楼:“之前去画展的时候听过,这种水果在当时很多画作里,都象征着天堂的果实。” 依稀记得是高中的时候随意看展留下来的印象,在这个时候派上作用了。 时野恍然,跟着段池砚重新回到二楼。 这一轮的倒计时只剩下6分钟了,他们必须快点找到飞鹰并且去居住所……但一想到这里,时野又止住了脚步。 “那你呢?你还能跟我们一样吗?”时野话音刚落,忽然在拐角的楼梯里看到一团跃动的黑影。 但他手电的光刚移过去,那块地方又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段池砚下意识轻护在他身侧,“看到NPC了?” 时野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点犹豫:“哥,虽然这个时候说不太好,但我能感觉到这个古堡里,除了导演组安排的东西……好像真的有其他的玩意儿存在。” 唐宣身后那团黑影,还有刚刚看到的东西,时野都不觉得像错觉或者假象。 因为他并没有到草木皆兵提心吊胆的地步,他也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没有恐惧。 在黑暗中,段池砚瞬间蹙眉:“你是说,你看到了?” 被这么问,时野又有些犹豫:“我也不太能确定那是什么……” 那团黑影虽然有点诡异,但能感觉到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者是怨念,通俗点说不像那种东西。 段池砚沉思了一会儿,牵起时野的手:“先别想了,找居住所吧。” 时间马上就到了,他们要尽快找到隐藏在古堡里的各个安全区,然后再听第三轮的规则。 但两个人刚上四楼,却听到了一声尖叫。 在前面晃着手电筒狂奔的是林莉,不知道她是触发了规则还是在路上遇到了兔子,总之被一前一后两个兔女仆追杀。 时野还没来得及出去帮忙,林莉已经被拦了下来,随后,吓得跌坐在地面色惶恐的林莉就被两只兔子捕捉到,然后在挣扎中被塞进了一个小木车。 林莉本来惊魂未定,随后就看到小木车里坐着的兰岚跟季榛榛:“恭喜你加入被捕大家庭!” 两位从被捕捉时的绝望恐惧,变成现在坐观光车般兴奋快乐,真就悲喜只在一瞬间。 林莉缓缓回神,首先就是攥紧拳头去挥了两只NPC兔子两下:“……你们节目组真的很缺德!” 营造了前半夜那么恐怖的气氛,到最后那么一出喜剧人的效果,真的很要命! 兔女仆也不说话,只是伸出了请的姿势,把人带进木车里。 装好了三个猎物,他们一直坠在耳边的兔头突然两眼一红,随后发出经典反派“桀桀桀”的笑声,他们便知道第二轮的躲藏进入倒数,有更多的兔女仆出来追袭猎物。 时野摈住呼吸,虽然目睹了抓人现场恐惧少了些,但这压迫感可是一点也没少。 他刚回头,就发现段池砚给他抱了一只兔子。 但因为刚跟时野和好,段池砚并没有把兔子抱入怀里,而是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把它托起来,尽可能远离自己地放在时野跟前。 时野看着那只吊着宿苜草的三瓣嘴,愣愣地问:“……你从哪找来的。” “你刚刚看戏的时候,我在那条走廊发现的。”段池砚抬手,指的是右面的长廊。 时野把兔子抱起来,小家伙摸起来毛茸茸的一团,段池砚那么喜欢玩自己的尾巴,他没对兔子下手证明他是真的在履行自己刚刚的程诺。 段池砚有过遇到兔子的经历,把兔子身上携带的小纸条摸了出来,两个人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看到一行英文——Euridice。 段池砚凝着纸条,时野却反应过来:“欧律狄刻?” 两人对视了一眼,兔子出现过的走廊按指的意思,一目了然。 但规则说过,只有独行者才会遇到兔子。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被污染了,所以不算嘉宾。”段池砚露出手腕上的细绳,“兔女仆会在这里守株待兔,看来答案就跟我们想的一样了。” 时野下意识抓住段池砚的手:“所以我……” “嗯。”段池砚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先躲起来吧,时间不多了。” 时野很小地嗯了一声,缓缓站起来的时候,再看了一眼跟前的人。 “知道是NPC带走就没什么好怕的,我应该不会被淘汰,你不要回头。” 时野站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在这个关键节点拖拖拉拉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于是便回头,轻握起他哥的手腕,让他摸了一下小兔子。 “放心吧,我会带着你的遗愿走到最后。” 段池砚失笑:“嗯,我很荣幸。” 兔子纸条上是一个安全点的暗示。 欧律狄刻堕入冥界被丈夫找到之后,冥王蹭对他的丈夫提出了一个条件——走出地府之前,绝对不要回头看妻子。 兔子出现的走廊,意味着发现兔子的嘉宾只要往前走到尽头,不要回头,推开那扇门,便能安然无恙。 时野摸着手里的兔子,摸到了走廊尽头那扇门。 居然是画框的形状,他的手刚落到门把上,随后就听到细微的滴声。 节目组在操作着机关,他们从录像里确定时野没有回头,允许他推开生门。 时野安然无恙,段池砚回头,克利厅在六楼。 他没忘记第二段规则:“如果你看到奇怪的同伴邀请你去克利厅,不必理会。” 他现在已经不是幸还者了,那么这句话里奇怪的同伴,大约指的就是他。 “奇怪的同伴”要去克利厅,无论他是否邀请到幸还者,都应该要去。 段池砚踩着倒数的秒数走到克利厅前,双头鹰的瞳孔察觉到有人影浮现,红光徐徐转成黄色,其中一个鹰头脱落,而它身后收拢的翅膀徐徐张开—— 段池砚发现掉落的鹰头,原来是一把匕首的柄端。 他拿着鹰头,走进克利厅。 随后,传呼机传来沙沙的声音:“感染者成功脱离危险,轻小心用匕首把手绳割裂,即将迎来第三轮游戏。” “第二轮时间结束,总生还者:3.复生者:1.” “玩家将有三十分钟休息时间,在倒数五分钟时将放送第三轮的守则。” 随后,传呼机就再无动静。 段池砚尝试了一下,依然不能联系时野,他打开手电筒,看着跟前的展厅。 克利厅是一处油画展,里面陈列了不少油画作品,虽然都是仿制品,但依然是赏心悦目。 只要有心情去欣赏,就是赏心悦目的。 段池砚走了一圈,但最后却停在了一幅画跟前。 这幅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甚至连画框都是黯淡的铜色,而不是展厅正中间绚丽的金。 但他的眸光却随着画中的内容缓缓暗沉下来。 画的名字叫《月光下的小提琴》。 夜晚,一位女士轻抬她的小提琴,在温润的月光下徒留半个侧脸和背影。 色块鲜明,构图完美,唯一有缺陷的是女士的脸上只有肤色,没有五官。 段池砚停驻在画前,或许是因为寂静跟画中的人太过微妙,他在恍惚的一瞬,似乎看到了母亲的轮廓出现在跟前。 第55章 段池砚慢慢地偏了下视线, 再回头的时候画里的女人已经恢复正常了。 模糊的色彩油块,没有五官轮廓,安静地在月下演奏小提琴。 段池砚凝着画,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直到手心的传呼机发出声音。 “第三轮游戏开始。” “请迅速离开古堡去往教堂。” “不要再相信兔子。” “务必严格遵守城堡守则。” 这一轮传呼机变成了沙哑阴沉的老年男声, 说话的时候字句不顺, 甚至间隙伴随着咳嗽。 所有守则一条条制定,又一条条冲突, 毫无规律可言, 流逝的时间像是旋涡, 每个人都深陷其中。 倒计时开始, 段池砚下楼去找时野。 但跟最后一轮的情况显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走到东侧的楼梯想下去, 却发现每一节台阶上都放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 而在段池砚刚出现时,每一只兔子的眼睛都亮起了红灯, 随后发出此起彼伏的吱吱叫声,整个楼梯显得诡异不堪。 而在叫声结束时,双头兔女仆的脚步声便在楼下响起,段池砚迅速回身跑向西侧的楼梯。 上一轮他带着蓝色的手绳, 兔子说不会追他,但现在却在身后飞速而来,他刚下到五楼, 却发现连接四楼的楼梯也放着兔子。 ……看来是体力战了, 段池砚回头,重新往东侧楼梯跑去。 时野推门出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楼梯间晃过的灯影, 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但他下意识感觉到是段池砚。 前辈在被追! 他把兔子留在了居住区里,出来的时候是沿着墙壁放轻了脚步。 “时野?”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时野回头,看到的同样是贴着墙壁步步谨慎的薛义漾。 ……他还以为这位被淘汰了。 “不要走这边的楼梯,有兔子。”薛义漾比了个虚的姿势,带着他往对面的楼梯口走。 “我跟你说,节目组那么迅速地把所有活兔子收回去,换成玩偶兔子,绝对代表着接下来要狂奔。”薛义漾经验老到,“但我没想明白,传呼机里说总生还者是3,复生者1是什么意思?有人淘汰又复活?” 时野猜到那个人只能是段池砚,但他不会白白把男朋友暴露出来,垂着眼问:“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摸下去教堂啊。”薛义漾说,“传呼机强调了,要遵守守则,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时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三轮游戏的规则都有相互矛盾的条例在,而且每一轮都有那么点想太深就有点恐怖的意思在,第三轮这么直白,很难不让人多想。 “差不多了,你知道这两轮下来我们跑了多久?两个小时了,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节目组应该也要收尾了。”薛义漾以前是路过这类节目的,大概是个什么流程他最清楚不过,“总之快点跑过去就是了。” 就这种古堡的“愉快”经历,他是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靠近楼梯,薛义漾小心翼翼探头去看,发现台阶上没有兔子,松了一口气:“快,赶紧下去。” 但时野却在他压低声音说话的同时,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脚步声。 就好像有人在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守株待兔。 但这一瞬的声音消失得太快,他尚未确定是真是假,刚蹲下身想听清楚。 薛义漾本来想问他怎么了,可余光却忽然扫见走廊的柱子后晃过的人影,他下意识看了时野一秒。 ……是他自己犹豫不决没走的。 薛义漾没有提醒:“我先下去了。” 时野摇头:“不行……” 但薛义漾没等他把话说完,逃似地跑到楼下,却没想到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一只双头兔子正安静地靠在墙边等着! “啊!” 薛义漾失声尖叫,迅速扭头跑离现场。 时野微微抿唇,慢慢地贴着墙壁站了起来,想回头重新找安全的地方,倏然撞入一个胸膛。 段池砚发出了极轻的声音,随后手心放在时野额前:“撞疼了没?” 时野这下确实撞得很重,他眼睛都有点花,拽住了段池砚的袖口才站稳。 “没,你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段池砚应该也没好到哪去。 “不是很疼。”段池砚轻咳了一下,“我以为你下去了。” 他刚才就模糊地看到有两个人准备下楼,猜测一个是时野,但很快就听到了薛义漾的叫声,他还以为两个人都被追了,这才赶过来,没想到会跟时野碰在一起。 时野听他的声音,缓缓抬起手在他胸口顺了顺。 他放轻了声音:“撞疼了吧。” 段池砚还在处理眼前情况的思绪微松,随后慢慢把他的手握起来,一脸严肃地靠近。 时野以为他是要商量什么计划,也认真地听。 段池砚靠在他的耳边低声:“这附近有摄像头,别那么亲密,嗯?” 时野:“……” 他抽回了手。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设备,只能通过监控捕捉他们的身影,是听不到各种窃窃私语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段池砚低声:“古堡里我遇到了三只兔女仆,刚刚薛义漾叫得声音不小……” 他没说完,又听见楼下传来另外一声尖叫,是个女生,应该是三位生还者里的最后一位。 时野听明白了:“好吧,兔女仆大概都被两位吸引过去了。” 段池砚颔首,随他一同靠在墙上:“所以,你觉得该怎么破局?” 时野摇头:“还没想到,但我觉得……总不可能是真的去教堂。” 所有的守则细品,都像是在玩文字游戏。 要跟上兔子,要找到衔着樱桃的小鹿,要遵守守则。 时野微顿,抬头:“哥,你还记得第二轮游戏播报的规则吗?” “嗯。” “如果我没记错,是不是只有第一轮,寻呼机里才说了古堡守则?” 段池砚似乎想到什么,点头:“对。” 时野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遵守古堡守则?” 明明没有打开手电筒,但段池砚低头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小狐狸的眼睛很亮。 他笑:“真聪明。” 时野没想到自己只是猜了个简简单单的谜题,段池砚会那么认真地夸他,好像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总之薛义漾是要定了去古堡就能解脱的,我们这里是二楼,应该能看到古堡外的教堂?” “能,在东南角。”段池砚记得这边靠近圆塔,而在白天看的地图里,圆塔前就是教堂。 但因为有时间限制,所有玩家都在黑暗中被时间勒紧脖子,幸存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时野跟段池砚走到外厅的阳台上时,正好看到在平地狂奔的薛义漾。 教堂是整个古堡唯一亮着灯的地方,远远看去像是这片遮天黑夜里唯一的曙光。 但跑进教堂,是冲进了终点线还是飞蛾扑火,尚未有答案。 他这一路上动静不小,身后追逐围猎他的兔女仆有足足三只,有一只甚至绕着小庭院抄近道去拦他。 “嗯?”时野看到了这只兔女仆的异样,微微抓住了段池砚的袖子,“有问题。” “他不是在拦薛义漾。”段池砚也发现了。 时野点头。 如果说教堂是重点,那么兔女仆比起抓到薛义漾,更应该做的是阻止他跑进去。 而这只兔女仆抄近道的目的,是为了堵住教堂隔壁的另一条小路,而不是封住教堂的门口不让薛义漾进去。 ……他们更像把薛义漾逼进教堂。 但薛义漾不是站在高楼俯瞰全局的人,他在提心吊胆的急速奔跑中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在跑进教堂的时候还有一丝雀跃。 他刚刚在二楼偶遇了另一位被围住的女嘉宾,但为了生还,他只能自保。 女嘉宾被抓了,时野还在古堡里,另一位什么复生者……都比不上他第一个逃出凶宅来得畅快! 闯进教堂的那一刻,他回头,刚刚在追堵他的兔女仆守在门口。 薛义漾哼笑,回头时才发现,教堂里的长椅上,密密麻麻,坐满了兔女仆。 教堂的大门关上了。 时野跟段池砚回头,并肩而行。 游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而谜题还未解开。 “所以,我们是分开找兔子,还是一起找飞鹰呢?”时野皱着眉,守则说教堂里有三只飞鹰,可到现在他一只都没见到。 而兔子……这一轮游戏到目前为止,他再也没遇到过活兔子。 难道要回上一轮的房间找那只小兔? 段池砚驻步回头:“在克利厅那里,有一只飞鹰,小野,你信我吗?” 时野微怔。 克利厅,是他在第一轮游戏里跟唐宣去过的地方,那里的鹰是两个头,收着翅膀的。 他亲眼看到。 而现在,段池砚问他是否相信—— “走吧。”时野看着他的轮廓,压低嗓音,“大不了就栽在你手上。” 段池砚轻笑,即便知道走道上有摄像头,还是牵着时野:“跟着我。” 他从克利厅下来的,自然知道楼梯上兔子的分布。 躲开巡逻的兔女仆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他把手电筒打开照在鹰上:“看。” 时野抬头,原来的双头鹰果然变成了飞鹰。 他们两个人靠近,飞鹰的眼睛亮了一下黄色的光,随后雕塑身后的展厅中间,一幅画缓缓变动。 是机关被触发,原来放着的舞会油画变成了一条衔尾蛇。 “开始就是结束。”时野瞬间明白,“所以最后的居住区,就是最开始那个。” 十分钟后,传呼机沙沙作响—— “游戏结束,最后获胜者:2.” 第56章 时野跟段池砚是最后获胜的, 暗了一晚上的古堡终于亮了起来,先前淘汰的嘉宾一同聚在克利厅。 “……这里亮灯跟熄灭真的是两个地方。”唐宣现在想起来先前的游戏还是觉得恐怖,挽着季榛榛的手半步不愿意离开。 “你们是真的厉害啊,居然能待到最后。”薛义漾感慨, “我跑进教堂的时候魂都被吓掉了。” 时野笑着应他们的话, 余光却一直往段池砚的方向扫。 段池砚被另外一组的两位女嘉宾围着说话, 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他的袖子还被轻轻拽着。 时野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应完了薛义漾的话就往段池砚身边靠过去。 林莉还在跟段池砚讨论那副从天而降落到跟前的画, 没想到时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一双漂亮眼睛盯着她:“你们在聊什么呀?” 顶级偶像近距离的美颜暴击, 林莉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慢慢加速, 觉得有些脸红:“没, 就我们在楼上遇到了一幅画……好像要解谜,我在问小砚是怎么解出来的。” 段池砚唇角捎着浅笑, 任由时野介入两人之间,安静地等着他们聊天。 “喔。”时野恍然,温和地俯身,“那幅画很可怕吗, 你好像被吓到了,没事吧?” 林莉摇摇头,红着脸回头找自己的搭档兰岚去了。 不动声色地把人哄走了, 时野慢慢地勾了下唇角, 回头的时候段池砚正看着他笑。 小狐狸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发现,慢吞吞地瞥了他哥一眼, 靠到他身侧。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古堡里的所有机关跟兔子都带了出来, 包括骤然落下的画, 会变形的飞鹰等等。 工作人员把小白兔抱过来的时候,时野下意识往段池砚身侧靠了一下。 “沉浸式大逃杀后遗症,我现在看到小白兔都不太想靠近。” 段池砚想了想,也跟着认真:“我也是。” 忙活了大半晚的录制终于结束,艺人们按组回到房间休息。其实也可以睡单人间,但都被吓得不轻,谁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 趁着大家都往同伴的房间走,时野也顺水推舟地抱着自己的东西敲开了段池砚的房门。 门外还有摄像头,段池砚端着前辈的礼貌温和:“快进来吧。” 而门一关上,在镜头前连并肩都刻意避讳的两个人瞬间靠在门边缠吻在一起。 时野肆无忌惮地把耳朵跟尾巴放出来,贪婪畅快地品尝着他哥身上的味道。 吻毕,两个人都有点衣冠不整。 段池砚扶着他的腰,轻轻地用额头碰了一下小狐狸的耳尖:“会不会有些太放肆了,别的组筋疲力尽担惊受怕,我们……” 时野像只考拉,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的身上:“你的男朋友也筋疲力尽担惊受怕阿。” 时野仗着段池砚宠他,把人轻轻带到床边,轻舔唇角:“我过来求安慰的呢。” 段池砚的手心顺着抚上他的后脑勺,轻轻顺着细白的颈揉抚。 他喜欢看时野这副模样,像是忘却一切沉浸在跟他的亲昵之中,非他不可。 筋疲力尽没看出来,精力旺盛倒是真。 他轻拍拍小狐狸的尾巴,嗓音微哑:“去浴室。” 洗漱结束,时野彻底放松趴在床上时,下意识地变回了小狐狸,四仰八叉地靠在枕头上。 段池砚吹干头发,回头看着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的小狐狸。 他似乎心情很好,两只耳朵换着耷拉直立,尾巴也左晃晃右摇摇。 段池砚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自己跟前:“小野,过来。” 小狐狸懒洋洋地哼唧了一声,翻出软白的小肚子,眯着眼睛像笑着看他。 这就是标准的求抱抱姿势,段池砚无奈地把小毛团抱过来,蹭蹭脸:“睡了。” 小狐狸趴在他的怀里,摇了一下尾巴作为回应。 段池砚熄了枕边的小灯,抱着暖暖的一团盖上被子。 时野打了个呵欠,本来想好好睡一觉,但半梦半醒间突然漾开了一种感觉。 他猛地睁开眼睛,跳出被子警惕地扫了一圈。 段池砚睁开眼的时候,时野已经变回了人形,坐在床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他抬手轻勾时野的腰,哑声:“怎么了?” “我今天晚上见过的东西。”时野皱眉却又感觉消失了,“好像在这里。” 这种感觉不太舒服,但也并没有很难受,但总有种……被什么看着,盯着一样。 时野怀疑是那团黑影。 段池砚的手轻轻搂着他的腰,把人带到怀里:“你害怕吗?” “……不害怕。”时野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刚刚的不爽在段池砚抱着他的时候就消失了。 “好了,明天再想。”段池砚亲亲他的后颈,“睡吧,我陪着你。” 折腾了一宿,节目组在第二天早晨并没有安排拍摄的任务,让艺人们好好休息,并且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时野一觉睡到早上十一点,醒来的时候段池砚坐在身边看手机,发现他蹭过来时还温柔地摸摸他的发顶。 “睡得好吗?” “嗯。”时野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其自然地把手脚搭在段池砚身上,“你是睡醒了还是?” “刚醒。” 但他已经洗漱好了,说是刚醒不太合适。 时野蹭了蹭段池砚的手心:“你是不是担心我醒了没看到你害怕啊?” 段池砚微垂的眼睫轻颤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发顶:“去洗漱吧,待会吃东西。” 前辈是那种贴心被发现了会害羞的人,时野高兴了,爬起来亲了一口他的脸:“早安吻。” 随后不等段池砚反应过来,就跳下床去洗漱。 时野昨天晚上前半晚是变回原型睡的,姿势难免狂野一点,他对着浴室的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乱成鸡窝…… 他刚刚就这个样子在前辈面前装可爱?! 小狐狸气愤地扒拉自己蓬松乱飞的毛,气呼呼地刷牙洗漱。 他自己是无力整理了,只好翻出一条小皮筋把额前的刘海绑到脑后,刚折腾完,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怎么了?”时野回头看着段池砚,“节目组的人来了?” 镜子里倒映着他茫然的侧脸,随后就是段池砚靠到脸前,顺着在唇边亲了一下。 “回一个早安吻。” 亲完就关上门,时野刚刚绑在脑后的小揪揪突然弹了起来。 他抿着唇回头,跟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对上视线……什么嘛! 整理好自己,时野想到什么,给白湖打了个电话。 他把自己昨天晚上奇怪的经历跟白湖说了,试探地问:“不会是真遇到了吧?” “应该不是,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们体质还挺特殊的。”白湖说,“你最近有没有去类似墓园之类的地方?” 时野啊了一声:“有。” 他给段池砚庆生之后,去给宋矜荷扫墓来着。 “我以前也遇到过,我有个好朋友因病去世了,我有一次去扫墓就碰见她……不过这不是什么鬼怪之类的,就是类似于一缕残留的执念吧。”白湖轻叹,“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放不下,想回来见一面,所以才跟着你们吧。” 通话结束,时野有些恍然。 也就是说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有可能是宋矜荷?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浮现,时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或者恐惧,而是…… 男朋友的妈妈来看他俩睡觉了?! 完了,完了。 他昨天晚上跟段池砚…… 段池砚跟节目组沟通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狐狸直挺挺地趴在床上。 “怎么了?”他走到床边,“哪里不舒服吗?” 时野听到他的声音,慢吞吞地回头,嗓音颤抖带着哭腔:“哥。” 段池砚的眉瞬间就拧起,把人轻抱到跟前:“嗯?” “我好像当着你妈妈的面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时野捂着脸,垂头丧气地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段池砚眨了眨眼睛:“当着……我妈的面?” 知道小狐狸纠结的所有,段池砚没忍住轻笑:“嗯,听起来我们好像确实没怎么守规矩。” 时野丧气地垂下脑袋:“是吧。” 段池砚看着他消沉的模样,掌心有点痒,这种异样还顺着蔓延到心脏。 他问:“你很在乎我妈怎么看我们两个?” 小狐狸纠结地皱起眉:“我喜欢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自然也喜欢你的长辈也能喜欢我,接受我们。” 时野其实很纠结,在他的认知里段池砚是个正常的人,自己都算是半路把他拐跑了,要是他妈妈知道自己是只狐狸,还那么色色…… “小野。”段池砚低头,轻轻蹭他的侧脸,“我从小到大都不讨我父母喜欢,我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喜欢我。” 时野微微一顿。 段池砚轻扣他有点僵硬的手,笑着亲了亲他的手背:“但我很高兴,你能为我想那么多。” 入圈的时候,很多人都羡慕段池砚的家境,说只要他低个头就前途无忧。但他只觉得自己的名字跟父母的婚姻捆绑在一起,只显得可笑。 但时野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例外。 小狐狸会为了跟他在一起,而拥抱他所有不想提及的过去。 第57章 OD2下午的录制是在郊外露营, 度过最后一个下午时光,圆满收官。 拍大合照的时候,时野本来想站到角落,但没想到被唐宣推到了段池砚隔壁。 唐宣激动无比:“快快, 让我的CP最后再发一波糖。” 时野无奈地笑了下, 靠到段池砚身侧:“来吧, 产糖。” 大家并排站在一起,为了挤入一个镜头, 凑得很近, 时野刚伸右手比了个耶, 另一只手就被段池砚绕到身后轻轻握住。 最后的录制结束, 时野要赶回去新歌的制作, R136行程在年后排得满满当当的, 到机场的时候,时野还有点依依不舍。 “回去就进组了吗?”他靠在车后座黏糊糊地蹭着段池砚的肩膀。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愣是不敢回头, 虽然他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劲,但……OD2的录制都结束了,但有什么新的东西开始了。 段池砚轻揉着时野的手背,靠着他的脑袋:“我会尽快回来的。” 关冕的戏马上就开始了, 而Cluster新歌的销量又远超预期,在拍戏的途中还有各大综艺跟音乐节目都排着队等他们上,段池砚的时间是一点也不轻松。 到了机场, 段池砚下车前轻轻摸了下他的发顶:“落地给我发信息。” “好。” 人走之后, 前面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回头。 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视线,时野偏过头:“怎么了?” 助理举起手, 稍稍指了一下段池砚离开的方向:“小野, 你们……” 话音刚落, 时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经纪人宋月的电话。 他愣了下:“月姐?” “上飞机没?回来一趟。”宋月的声音相当严肃,“有点事儿问你。” R136被她接手之后,时野就没见过宋月有严肃的时候,他眉心一跳:“怎么了?” “有人拍到你跟小砚同时出入一个小区……还不是宿舍,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时野飞机落地的时候,先被两个助理送回了公司,会议室里,R136的四个人和老板都已经坐在里面。 戚谙看了他一眼,很轻地摇了下头。 宋月起身,皱着眉看他:“进来吧,把门关上。” 看见人来,老总把手上的文件轻扔在桌面,一叠照片哗地落在眼前。 “你先看看。”老总嗓音沉郁,“这些要感谢你的经纪人,是她帮你拦了下来,不然早就被公布了。” 时野的视线顺着桌面的人扫了一圈,幸厌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却用口型安慰:别怕。 照片就是前段时间他去给段池砚轻声的时候拍的,最清楚的那一张把他的眼睛都拍到了,只要是粉丝就能认出来。 艺人总监轻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这是怎么回事?” 戚谙看着时野抿着的嘴唇,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出道两年,作为一炮而红的男团,不少人都想扒R136的瓜,尤其是恋爱的事儿,毕竟偶像塌房可是大事。 但他们一直战战兢兢专注事业,从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老总自然也对他们放心。 “……对不起。”时野的手轻轻垂下,没有抬头。 是认真诚恳的认错模样。 幸厌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这,这事儿吧,我们也知道,当初不是说要跟前辈们合作,就……难免靠近了点……” “你替他说什么话?”老总瞪了一眼过来。 幸厌立刻坐了回去,保持沉默不再插嘴。 宋月轻叹:“是,当初签你们的时候也说了,公司不禁止艺人谈恋爱,但是,小野你还记得你才多少岁吗?” 哪怕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哪怕公司不会插手,但时野才十九岁。 戚谙垂眼,看着那张牵手的照片:“他不是还有两个月就二十了吗?” “还有两个月,粉丝都记着呢,差一天都不是二十。”艺人总监皱眉,“你知道这组照片被放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你现在是偶像,隐瞒恋情就是欺骗粉丝,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时野低头,认真:“对不起,给公司跟成员带来麻烦了,是我的错。” “我们现在开会,不只是为了让你认错,而是要一个解决办法。”艺人总监看向宋月。 宋月靠到时野身边:“R136里,谁谈恋爱都没你棘手,就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了。” 时野再次认错。 “公司有两种方案,要么公开,要么分手。” 时野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都在等他给与答复。 “我不会分手的。” “哼。”老总哂笑,“还挺有骨气。” 幸厌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拧头看过去,被白卓不动声色地挡住目光。 虽然幸厌平时像个小孩儿,天天跟时野混在一块儿玩,但谁都知道他是最疼忙内的,听到有人说时野不好他比谁都不高兴。 “要公开也可以,公司要求是等你到了二十岁再公开。”艺人总监说,“而从今天到你二十岁生日为止,不准再见面,也不会给你们再安排任何同台的工作。” 不能再有类似的照片出现,公司能替他拦下一次,却不一定能拦下第二次。 戚谙看着时野垂在身侧的手,意识到他现在非常不愉。 不说时野跟段池砚已经在一起了,他现在只是单恋着程沅也想天天见到他,这种硬拆鸳鸯的手段太无情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毕竟刚在一起,恨不得每天都念着对方是吧?”老总看着他,“但你有没有想过,段池砚从出道开始,他就背负着段月澄的儿子,从顶峰到低谷,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你是想让他以后都背着‘时野的男朋友’这个新名字?” 这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时野的心脏。 他知道的,段池砚明明不靠这些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他一向谨慎小心,不跟其他人有任何过深的来往,是时野拉着他沉沦放纵的。 宋月轻轻地搭了一下时野的肩膀,劝道:“给各自一点时间吧,也就两个月。” “好,我知道了。” 回忆结束,老总跟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宋月看着没有动的R136,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之前我到处炫耀,我的艺人又乖又上进,显得我没什么用武之地呢。”宋月站在时野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现在总算是我能发挥点用处了。” 时野抬起眼,努力地笑了一下,轻靠着她的手臂:“谢谢月姐。” “哎哟,别消沉了。”幸厌抬手也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不过我还是好生气,你谈恋爱了居然不告诉我们?” 戚谙缓缓抬手,做出了一个划清界限的手势:“谁跟你我们,我是知道的。” 白卓淡然回头:“也就是说,你谈恋爱只告诉戚谙,没告诉我们三个?” 薄怀疏:“这是拿我们当外人啊。” 天知道照片的事儿出来之后,老总一大早上就把他们几个拎过来盘问,他们仨看到照片时的震惊可不比老总少。 “很抱歉,之后的工作我会更加上心的,我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那么大麻烦。” “知错就好了。”幸厌苦口婆心,“所以下次换男朋友记得跟我们说一声,别拿队友不当兄弟。” 时野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这是句玩笑,还是下意识:“不会换男朋友的。” 幸厌:……狗粮突然跑到我嘴里来了。 “大家都是从最苦的日子一起走过来的,我们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开开心心。”薄怀疏摸了摸时野的脑袋,“接下来努力吧,即便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要让粉丝失望。” 照片时野自己买了下来,对方开价一千五百万,基本是挖空了他自己的小金库。 当他向白湖开口的时候,他姨还在笑。 “你每年的工资都交到我这儿存,我还在想你要存多久呢。”白湖笑着问,“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存了不少吗?买房还是买车了?” “……交罚金了。”时野垂头丧气,“爱的罚金。” “帮你转两千万过去,不够再跟我说,反正都是你自己的钱。”白湖又说,“快花完了我会告诉你的,你再努力赚点。” 挂断电话,时野靠在沙发上,看着长椅那只猪猪布偶,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寂寞笼罩。 买下照片,不能跟段池砚见面,可谓人财两空了。 但他并不打算把事情告诉段池砚,关冕的戏、Cluster的各种通告,他的工作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要是还分心去跟他应付这种糟心事儿,他怕段池砚会很累。 桌面的手机亮起,时野微微回神,屏幕上现实的正是段池砚的号码。 他稳下情绪:“哥。” “不是说给我发信息吗?”段池砚的嗓音微哑,“我等了两个小时。” “抱歉。”时野看了眼时间,这才想起自己把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回来太累了,睡着了。” “好,那你继续睡会儿?” “好。”时野犹豫片刻,还是说,“哥,过几天你就好好忙工作吧,我们也有工作,可能见不到了。”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半晌,很轻地一声:“嗯。” 第58章 自从OD2的录制结束后, 段池砚已经一周没有跟时野见面了。 小狐狸总是很忙,除了上课就是工作,明明之前见面都要腻在一起,但现在连视频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小时。 “好, Cut!这条过了!”关冕合掌, “今天就到这里了, 大家辛苦了!” 段池砚站在山边,将刚刚跟他对戏的几个武打演员轻拉起来:“今天辛苦各位老师了。” 演员连忙起来:“不辛苦不辛苦, 小段老师今天不是还撞伤了, 赶紧回去休息吧。” 关冕拿着对讲机在处理剧组的其他事, 卷着剧本就往段池砚走来:“你比我想象中要更有天赋, 实话实说, 如果你前两年一早去拍戏, 老早就火了。” 段池砚礼貌地点头:“多亏了组里几个前辈帮忙。” 关冕轻笑,他能不知道段池砚每天在剧组有机会就找几个前辈请教?他本身在学校读的就是表演系也有基本功, 天赋在那里,一点就通。 很多青年演员在刚开始拍摄的时候不在状态很难入戏,但段池砚这几天的表现非常好,在组里他就是角色本人。 “好了, 快回去跟你的小男朋友打电话吧。”关冕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适度放松一下,也有助于第二天的工作状态。” 段池砚嗯了一声, 两个助理赶紧上来给他递水扇风。 “段哥, 节目组找到的护理师已经……” “等等。”段池砚抬手,“我的手机呢?” “这里这里。”助理连忙把他的手机递过去。 虽然他们是新安排过来的, 但段池砚跟那种要求很多的艺人完全不一样, 他不会提一些很无礼过分的要求去刁难助理, 相反,他几乎不会提什么要求。 除了要手机。 段池砚一边擦着鬓角的汗,低头翻了一眼手机讯息……99+的消息记录,没一条是来自时野的。 回到酒店,他看着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今天还没给他发送消息的小男朋友在干什么? 他给程沅打了个电话,R136最近应该都是在筹备新歌,综艺跟活动之类的安排得并不紧密。 程沅听出了他哥潜藏的情绪:“怎么了?小野没有跟你说他们的通告安排吗?” 段池砚沉默了片刻:“说了。” “就是嘛。小野那么喜欢你,肯定每天都跟你聊电话的。”程沅嘿嘿地笑,“不过哥你也不要因为恋爱分心哦,拍戏加油!” 段池砚嗯了一声,挂断电话之后看着酒店的天花板,面色沉静。 他放下手机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时野的消息。 [野崽:忙了一天,终于能睡觉了~] [野崽:超困,我先睡啦~男朋友拍戏辛苦了,晚安~] [野崽:狐狸亲亲.JPG] 发信息的时间是深夜11.49,还有十一分钟就到第二天。 男朋友的信息,好像等到了,又好像没等到。 段池砚看着这三条新消息,辗转片刻,回了个表情包。 [水也:好,晚安。] Cluster应邀上地方台的综艺,段池砚在拍摄结束之后回了一趟魔都,程沅跟余尚一起来接的机。 “哥!”程沅兴致勃勃,想抱队长,又想起他现在是时野的,连忙收手,“工作辛苦了!” 段池砚颔首,下意识在看手机,依然是没有消息。 余尚跟助理帮忙拿行李上车,程沅发现他哥一直没说话。 “哥,你……你是不是跟小野闹矛盾了?” 程沅虽然没有恋爱经历,但总对身边人的状态格外敏感。 段池砚触在屏幕上的手微顿:“应该没有。” “应该……那是怎么回事啊?”程沅有点紧张,他察觉自己好像说中了什么,“我看你好像,好像不太高兴。” 以前段池砚出现这种情绪的时候,是姜棉过来的时候。 “没有。”段池砚靠在车后座,“可能累了。” “那你赶紧休息一会儿,到了我们再叫你。”余尚连忙回头,“这次要回来呆两天呢,赶紧放松一会儿。” 段池砚嗯了一声,阖上了眼睛。 程沅犹豫片刻,偷偷摸出手机,给戚谙发了条信息。 [圆圆:在吗?你们今天工作很忙吗?] [欠:还好,今天在排舞练舞,准备出新歌了。] [圆圆:野崽在吗?] [欠:还好,能吃能喝,活蹦乱跳。] 这么看,时野那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难道是他想多了? [圆圆:那你跟小野提醒一声,我们队长今天回来录节目了。] [欠:ok] 戚谙把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时野就在他身后走来走去。 戚谙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屏幕放到他跟前:“看到了吗,全世界都在为你俩的恋情操心。” 明明很在意,但在身后装模作样地路过是怎么回事? 时野看着他那句“活蹦乱跳”,微微皱了下眉:“你有没有觉得这么说,我好像特别没心没肺?” 戚谙抬起眼皮扫他:“那我要告诉程沅,你也茶饭不思心不在焉,他是不是更担心你俩?” 时野靠坐在练舞室的镜子里缓缓低头,闷声捏着自己的指头。 戚谙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略微叹气,自从那天会议结束之后,时野活脱脱又回到之前工作狂那个状态。 不是写歌就是练舞,仿佛一刻都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刚开始戚谙还有些担心,怕他是不是受打击了所以给自己另类施压,但现在才想明白,时野是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找段池砚。 小狐狸还挺痴情。 “你要不就直接跟段池砚说吧,公司开会的事儿,不然我感觉你俩后面可能……”戚谙想了想,找了个合理的词,“会狗血误会。” “所以我才不让自己闲下来啊。”时野靠坐在沙发上。 忙起来,没有时间让段池砚怀疑,平安渡过两个月万事大吉。 为了不再被人拍到自己的行踪,时野最近是回白湖家住的。她跟周教授已经同居了,时野过去住还能有个人证——周教授能告诉段池砚,他这两个月都乖乖地住在小姨身边。 但今天回家的时候,时野只看到白湖坐在客厅里看书。 时野偏了下脑袋:“周教授没回来吗?” “刚出去了。”白湖合上手里的书,“好像是段家出了点事,他替小砚去看看。” 虽然知道段池砚跟段家关系不好,但时野听到段家出事了,还是下意识地担心起来。 话音刚落,白湖的手机响了,她抬了下眼:“来了。” 时野坐在沙发上,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下意识看着他姨。 白湖回来,皱着眉:“段月澄今天晕倒,去医院了,好像是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时野蹙眉:“很严重?” “可能是。”白湖支着下巴,“他消息捂得严,没让说。” 之前听说段月澄还要办演奏会,白湖还以为他命长着呢,结果突然就出这种消息。 这样看来,那场演奏会意义非凡啊。 时野抓住了衣摆,看着手机,这个消息……他知道了已经很难受了,段池砚呢? 他哥会怎么想? 他叹了口气,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等着今晚段池砚给他发消息。 周教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直接去接了段池砚。 段池砚带着口罩跟帽子,助理陪着他在等车,看到人来时才把他送上去。 段池砚拉开车门,眸光微沉:“他怎么了?” “听说是脑瘤,挺严重的,但消息被按下来了。”周教授蹙着眉,即便早些年他再不待见段月澄,但今天突然收到这么严重的消息,还是有些心惊。 “他已经在医院了,你今晚要过去看他吗?” “为什么?”段池砚靠在车窗上,目色冷淡,“他既然藏着掖着,自然也不想我知道。” 以段月澄的性格,他的儿子不请自来,说不定还要生气。 周教授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路灯,扯唇笑了下:“也是,本来命就不长,被气短了怎么办。” 段月澄这种人,活着就想自己比任何人都光鲜亮丽,一点狼狈都不肯让别人看见。 他要是在意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到这种地步了都不肯告诉段池砚? “算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好好休息,我今天去医院给那个女人留了电话,他要是真有什么事会联系的。” 段池砚颔首,推门下车:“那我先回去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开门之前,段池砚想给小狐狸打个电话,但直接落在他的名字上却微微一顿。 如果现在听到时野的声音,一定会很想见他。 但小狐狸最近好像在躲着自己。 段池砚轻握手机,刚到门口时,一个小女孩缓缓站了起来。 女孩还穿着校服,应该是哭过,眼睛红红的,局促地站了起来:“……哥哥。” 段池砚皱了下眉:“段潼?” 坐在门口的人,是姜棉跟段月澄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嗯。”段潼看到他的时候眼泪又掉了下来,颤着嗓音往他靠近,“爸爸住院了,妈妈要照顾他没来接我,我没有钥匙回不了家,只能来找你。” 段潼还小,只知道害怕,抓着段池砚的衣服:“哥哥能带我回家吗……” 第59章 段池砚没有说话, 段潼犹豫了一会儿,缓步朝他走来,抬手想握他的指尖。 可当她差点要握上去时,段池砚抽回了手。 段潼脸色一僵, 挂着眼泪看向他:“哥……” 段池砚不想听她后面半句:“我给你母亲打电话, 你坐在这里, 别怕。” 姜棉实在可笑,段月澄是住院了, 不是破产了。那个男人名下那么多房子, 段潼去哪里等不是等, 非要过来这里找他?她是料定了自己今天晚上不会回Cluster的宿舍, 也不会去其他地方赶通告吧。 很快, 电话接通。 “小砚?是想问你爸爸的事吗?他刚做完手术……” “姜棉。”段池砚冷声叫打断,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段潼在我母亲的别墅门口。”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刚刚的故作焦急跟担忧被掩了下去:“嗯。我抽不开空回去, 让司机把他送到你那儿了。怎么,不可以?” 段池砚朝小女孩笑了下,转身走到长廊的另一端:“这样看来,段月澄的情况是很差了, 你那么迫不及待的把女儿塞到我这里。” “……你要是讨厌她,大可把她送下楼,反正司机在楼下。”姜棉的嗓音沉冷下来, “她只是很害怕, 而我抽不出空照顾他。” “我以为这种话你只会在段月澄的葬礼上才说得出来。” “你!”姜棉的情绪略一翻涌,最后还是软了下来, “算我求你, 她真的很害怕。” 段池砚挂断了电话, 不想听姜棉后面的废话。 他舒了口气,回头看着一直靠在门口偷看他的段潼。 “我去放下东西,然后送你回家。”段池砚输入了自己的指纹,没有给出一丝笑容。 段潼犹豫了一会儿,跟在他身后:“可是我好饿。”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想看段池砚又不敢:“我从放学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妈妈说了,在进哥哥家门之前不准吃任何东西。 段池砚蹙眉,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试探让他很不舒服:“进来吧。” 他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姜棉生她的时候,段池砚已经寄宿在周教授身边了。虽然周教授跟他说过,父母的事情跟孩子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她还是个小孩。 但段池砚还是对她没有好感,更不可能喜欢她。 所以,这顿晚饭纯粹是看她一个小女孩,饿得可怜才给她煮的。 冰箱里也只有下面的配料,段池砚给她煮了碗素面,放到桌面:“吃完坐在这里,我待会送你回去。” 段潼坐在椅子上,看着跟前这碗清水面小声嘀咕:“可我不喜欢吃面。” 段池砚没有理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给段月澄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潼小姐在您那儿?”助理疑惑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有佣人留在家里……小姐不至于没门可入。” 段池砚冷笑,没说多余的话:“知道了,我现在把她送回去。” “少爷。”助理叫住了他,“虽然这些年您跟段先生的关系都不好,但这几年他还是经常念着你的,尤其是你出道之后。他的身体其实在前几年就查出来有问题了,但他本人有点抗拒治疗,所以才会越拖越严重……” “因为化疗会对他那张脸有影响是吧?”段池砚淡声问。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段月澄内心的偏执程度远超想象,他会因为害怕自己变丑变憔悴,所以抗拒治病。 他对美的追求近乎痴狂,他当初能因为宋矜荷没有那么光彩夺目,而用尽手段折磨她。他现在也能这么折磨自己。 “他……但命不是开玩笑的,少爷他这几年是真的很后悔,对您或者宋女士都是。” “他最好的认错方式,就是早点去跟她亲口道歉。”段池砚没心思继续聊,“你跟他们说一声,我把你们段家的小姐送回去。” 挂断电话,他走出房间,看到的是站在客厅里的段潼。 桌子上那碗面她只吃了几口,大概是闲着没事就到处走动,而摆在客厅最中间的水晶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雪夜水晶球,时野在OD2录制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而现在被段潼握在手里。 段池砚自己都没发现,在看到这一幕时他的眉毛蹙了起来。 段潼很喜欢里面叼着蔷薇花的小狐狸,抱着回头时没想到段池砚就在客厅,吓得双手一松。 砰! 水晶球摔倒在地上,小狐狸倒在一地碎玻璃中间。 段潼连忙后退了两步,脸色唰地白了:“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段池砚沉默地看着地上已经碎掉的礼物,拿起了桌面上放着的方巾,低头把碎片一块块捡起来。 段潼看着自己闯出来的货,有一点自责,但段池砚没说话,她莫名就不那么害怕。 “哥哥对不起,我,我赔你一个新的。” 段池砚把小狐狸从碎玻璃之间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方巾中间。 地上都是碎玻璃渣,段潼不想靠近,也觉得段池砚徒手去捡很危险:“哥哥,用扫帚会比较好吧,手会……” “闭嘴。” 段潼从来没被人这么凶过,眼泪一下溢红了眼眶。她在家打破多少东西,所有人只会问她有没有事,她是第一次关心别人,也是第一次被无情地回应。 她只是觉得好看,没有想到会摔碎的。 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大声,到最后她都分不清自己哭是因为内疚自责恐惧,还是只是为了吸引段池砚注意力。 但段池砚没管她。 他把能捡回来的碎片都捡回去了,又放了另一块方巾在地上。食指被划破了一道血口子,他没管,只是拿了车钥匙。 “哭够了没,哭够了走。” 换成以前,段潼肯定是要闹脾气的。但她现在能强烈感觉到这个哥哥非常讨厌自己,她再赖下去说不定会被提着扔到外面垃圾桶。 所以她很识趣地收了声音,走出门。 到段家的时候,已经有佣人在门口等着,段池砚只把人放下车便再也没管。 再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或许是回来的路上吹了冷风,段池砚坐在沙发上才发现自己的头隐隐作痛。他掀开了放在桌子上的方巾,水晶球并没有复原。 它真的碎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碎玻璃上锐利的尖角出神。 直到桌面的手机响了第二遍,他才抽回视线,是时野的语音电话。 “……小野。” “哥你在家吗?你在哪?为什么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时野的声音十分急促,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段池砚从恍惚沉郁中拽了出来。 段池砚开了免提,这才发现时野给他发了99+信息。 前面几条是非常正常的信息交流,而十一点之后发的消息带满了急躁担忧,直到零点前,他打了三次语音电话。 段池砚掌心有点疼,他慢慢蜷握着:“抱歉,有点事。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现在呢?在哪?” “在家里。”段池砚靠在沙发上,指腹的伤口已经干涸了,被他轻压了一下又渗出了血迹。 “你不高兴。”时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能跟我说说吗?” “……最近,你为什么那么冷淡。” 因为失联,时野已经焦虑慌张了两个小时。要不是有公司限制着,他早就满世界跑去找段池砚了。 他很害怕段池砚是不是因为段月澄的事情难过,尤其是在周教授告诉他,人已经回家了,但却没有接电话时,他更是心如刀割。 他想做段池砚发泄的口子,想接收他一切不好的情绪,却没想到主导段池砚心情的,是他自己。 电话里,段池砚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寂寞。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狐狸抱着手机,鼻子狠狠地酸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吼的声音之大,吓得路过的白湖还来敲门。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这几天也想你想得要死,明明想每天都见你听你的声音,但像我这种坏家伙,听到了就肯定想见你,见到了就想触碰你,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时野说完,耳朵都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耷拉在脸上被他死死揪住。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他拽了半天耳朵,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人又着急了起来:“哥,你还在吗?男朋友?段池砚?” “还在。”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沙哑的笑意,“太惊喜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时野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蒸过,软成一团几乎都要化了。 “前几天不是我不给你发消息,是……是公司知道了我们的事。”他蔫蔫地垂下尾巴,老老实实把照片的事情跟段池砚说了,“我想二十岁之后,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忍耐这两个月的寂寞。” “但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不安。”时野咬疼了自己的下唇,“等公开了之后,要不你扇我吧,打我也行。” 段池砚很轻地笑了一下:“怎么舍得。” 男朋友的心情似乎终于好点了,时野无意识地摇了下尾巴。 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哄,又听到段池砚失落道:“可是时野,水晶球碎掉了。” 第60章 段池砚很喜欢这份礼物, 所以把他放在客厅里自己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但是他没想到因为自己这种幼稚的举动,会让它成为一地碎片。 时野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你,你那么生气吗?” 段池砚微顿。 时野的语音通话变成了视频通话, 随后他就看见时野可怜兮兮地趴在枕头上:“你要是生气, 我多订几个送过去给你砸着玩儿?” 小狐狸的回答始终让人意想不到。 段池砚垂着眼, 哑声问:“你觉得我是那只会轻易把你送给我的东西弄坏的人吗?” 时野一愣。段池砚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只有他自己才会生气了乱拿其他东西泄气。 段池砚把镜头转向方巾,将水晶球坏掉的原因告诉他。 “我们把它修好吧。”时野往镜头上蹭了蹭, “也就玻璃坏了, 我让我朋友给我重新寄一个。小狐狸还没有坏。” 听着时野低声分析, 段池砚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好些。 时野犹豫了一会儿, 小声说:“我其实之前就想加个你的小人, 但又想只有我自己在里面能提醒你时时刻刻想着我, 你说这次要不要……” “好想你。” 段池砚的嗓音低沉轻哑,让时野一瞬怦然。 他转落视线, 段池砚趴在桌子上,轻轻地触碰跟前的小狐狸。 尾巴尖像突然打了个颤,骤然竖起来,时野面色庄重:“我要见你。” 段池砚缓缓抬起眼:“现在不可以, 十九岁的小朋友。” “十九岁的时野不行,小狐狸可以。”时野坐了起来,“你等着, 我马上就来见你, 用跑的。” 时野下定了决心之后,便跟他小姨说了。小姨抬手:“行, 我送你, 不过有个条件。” 白湖说的条件, 就是让小狐狸穿上她之前买的丘比特小衣服。 就是背上还背着把软绵绵的桃心箭。 当初她买回来的时候,时野宁死不从,认为这件衣服超过了他认知范围里的可爱,是纯粹的幼稚。 白湖终于等到能让他主动穿上的一天。 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草丛附近。 白湖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我就不下车了,你应该记得路吧?” 小狐狸打了个喷嚏,点点头。 “自己去吧。”白湖拍拍他的脑袋,“注意安全。” 时野蹦跶下车,在草丛里蹬蹬蹬地就跑到段池砚的门前。 段池砚站在门边,听到很轻的刨门声便打开了门,随后就看到一直背着粉色桃心小弓箭的小狐狸乖巧地坐在门口。 立着的大耳朵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压到耳后,毛茸茸的尾巴甩得飞快。 段池砚俯身把它抱起来,小狐狸就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想念极了,还发出焦急的哼唧声。 “好了好了。”段池砚笑着揉他的脑袋,“我先带你去洗个脚,就这么跑过来很不舒服吧?” 小狐狸连忙展示似地伸了伸爪子,这才发现自己在段池砚白色的外套上留了两个小脚印。 他一瞬间蜷起自己的手手脚脚,尴尬地躺在段池砚的怀里。 段池砚失笑:“没事,不嫌弃男朋友。” 时野乖巧地摇摇尾巴,跟段池砚进浴室,自己把四只jio打上泡泡,然后在温水里洗干净。 段池砚拿了干净的毛巾帮他擦干净,手不自觉拨弄他背后的桃心箭。 这一箭分明没瓓鈖动,却穿到他心里去了。 时野擦干净jio之后发现自己的衣服一直往上蹭,回头才发现段池砚无声地在拨弄自己的外套,啾了一声扑跳到他的怀里。 段池砚把他抱到房间:“给你准备了衣服,先换吧。” 他先离开房间,在房门紧闭时松了一口气,看多少次还是很可爱。 这件短袖比想象中大一点,时野穿上的时候领口稍稍斜落露出锁骨。 他稍稍摆弄了一下,拉开房门:“哥。” 段池砚就在旁边,回首看着他:“嗯。” 时野张开手,黏糊糊地抱住他的腰,一脸期待:“男友衬衣。” 段池砚一开始是没想到这点的,但看到时野脸上的期待,没忍住抱起他。 “嗯,特别好看。” 时野的视线落在他浅色的唇上,凑上去亲了亲:“我想把这么久没见的kiss补回来。” 段池砚抚着他的后脊,像是沉溺在刚刚那个吻里:“嗯。” 从卧室门口到客厅沙发,时野气喘吁吁地攀着他的肩膀:“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变成小狐狸来找你不就好了……” “不行。”段池砚贴着他的额头,气息稍喘,明明也是想念到不行,却还是说,“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 时野抿了抿嘴唇,曲起膝盖轻蹭着:“可我们现在不是破戒了吗?” 段池砚顺着他的侧脸轻抚他的脸蛋:“是,我的错。下次不再犯。” 他的指腹靠得近,时野轻轻嗅到了什么:“血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段池砚的食指被他拿到眼前,看到伤口时,时野所有□□消退了一半,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伤口已经没出血了,但因为没有好好处理,还有残存的血腥味。 时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不会是因为……那个水晶球吧?” “不是。”段池砚下意识否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时野不信,但却没有戳穿。 在来之前的那通视频电话里,段池砚真的很难过。 他握起段池砚的指尖,轻轻吹了下:“不疼了。” 段池砚在受伤的时候都没觉得疼,可时野这样担心,却让他错觉伤口好像又变得严重了。 延迟疼痛吗? 他俯首靠在时野的肩膀上:“被你安慰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变得有点软弱了。” 时野慢慢地吻了一下他的指尖,小声地回应:“在我身边,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指腹痒痒的,像在刚刚的亲吻时还触碰到了舌尖。 段池砚眸色一深,把时野抱了起来。 “来清算吧。”他哑声说,“这一周的Kiss。” * 第二天是时野先醒的,今天要排舞,他不能迟到。 腿弯有点酸,他站起来时不由发出一声低叹,脸有点红。 刚想起来,段池砚伸手拦住了他的腰,带着清晨未醒的困顿:“要走了吗?” ……时野突然觉得这一出很像金主跟他的小娇妻。 “嗯,得练舞。”他回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音有点哑,今天得回去多喝水了。 段池砚的指尖沿着他后脊的凸起轻轻摩挲,慢慢地爬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像意犹未尽,欲留还休:“练舞的时候会想我吗?” 时小金主不受蛊惑,揉揉耳朵:“嗯,会的。” “练完舞之后呢,会想我吗?” “会。” “工作的时候呢?” 时野终于忍不住笑了,回头抱他,沿着他的眉尾到唇角:“我以前没发现你那么喜欢撒娇啊。” “不知道。”段池砚垂着眼,“可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控制不住。” 时野叹气,居然有一瞬间不想去练舞的念头。 二十岁为什么来得那么慢啊。 “好了,我姨已经在等我了,我得走了。” 段池砚嗯了一声,慢慢躺了回去,犹豫很久又勾住了他的尾指:“这次回去,会给我发信息吗?” 时野勾住他的指节:“会,别嫌我烦。” 小狐狸的许诺让段池砚的情绪平静下来,人走之后,他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手机从清晨一直在响。 段月澄的助理每个小时给他打一通电话,是非要他接不可了。 “少爷,段先生醒了,想见你。” “不去。”段池砚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你知道他的性格,你说不去,为难的只有我们。”助理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只好继续给你打电话了。” 段池砚摁了下眉心。 段月澄对“美丽”的追求是病态的,即便住院,身体比以往更加虚弱,但他要求的东西丝毫不少。VIP病房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更换的,就连食物的餐具都是他在段家用的那套。 他的仪式感好像比命更重要。 段池砚站在门外,漠然地看着他。 姜棉用湿巾擦拭段月澄的嘴唇,小声提醒:“小砚来了。” 段月澄看着他:“现在红了还真是不得了,请你过来都那么艰难。” “有话直说,我没时间。”段池砚漠然道。 “我最近,一直梦到你的母亲。”段月澄看着他,似乎是从他的轮廓看出了三分熟悉,逐渐温柔了些。 姜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说话。 段池砚只觉得倒胃口。 “我是个利己主义,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但最近好像有些后悔了。”段月澄哑声道,“总觉得她在我梦里,又变回了当初那副漂亮的模样。” 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在道歉,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幻想。 “好怀念啊,当初跟她同台的时候。” 段池砚终于明白段月澄在发什么疯。 到头来段月澄不是察觉到自己生命快到尽头了,而只是凭借着宋矜荷,想到了当年最意气风发的自己。 同台演奏的那一年,段月澄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荣耀、健康,相貌……他什么都有。 段月澄由始至终,爱的只有自己。 第61章 宋矜荷的那把小提琴, 是他那段时光最光荣的见证之一。段月澄时间不多了,他想找回当年的自己。 看着门外那袭身影,段月澄慢慢地攥住了身侧的被褥。 他其实并不平静。 为了钢琴演奏会能圆满结束,他必须要拿到那把小提琴。段池砚的性格是和平谈判解决不了的, 他只能激怒他。 然后让这个儿子厌烦, 憎恶, 最后把琴交给他。 段池砚冷嗤了一声:“其实你知道,我和我妈都不在乎你的生死。” “你想漂亮地迎来你人生的最终章, 凭什么要我奉陪?”段池砚脸上没有被他激怒的愤怒, 也没有痛苦难过伤心欲绝, 他只是很平静地在陈述一件事, “现在, 丑陋的是你, 丢脸的是你,沉浸在过去自我欺骗的也是你。” 段月澄没想到段池砚会这么说, 脸色骤然惨白,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砚!你别刺激你爸,他刚做完手术!”姜棉立刻站了起来,挡在两个人之前。 段池砚平静地看着因为咳嗽越发狰狞的人, 没有表情。 “你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多遗憾的。” 段池砚转步出门,医生跟护士纷沓而至。 刚到楼下,段池砚被段月澄的助理拦住了。 “少爷, 留步。”助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带着无框眼镜,严肃认真。 段池砚沉默抬眼。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 但我觉得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助理低头, “你父亲……他执意要开音乐演奏会, 而且给我下了死命令,就算你不同意,无论是偷是抢,也要把小提琴拿出来。” 段池砚眼底淡然,毫无波澜。 “当然,我不会那么做的。”助理说,“你们这段父子关系,不是外人插手就能解决的,我……我也没那个能耐。” 他想过了,如果段池砚不肯把小提琴拿出来,他只能顺着宋矜荷生前的照片去找一把一模一样的。 “我今天找你也不是为了小提琴的事。你父亲的身体状况,显然不适合开演奏会。”他低头。 段池砚看着他:“这些话,跟我说有什么意义?” 将死之人又不是他,段月澄的演奏会也不会过问他半句,即便他死在台上也没有任何关系。 “去年他做过内脏移植手术。当时醒来有一段时间,他就……不太正常。他经常说能看到夫人。那时候出院不久,他就突然决定要办演奏会了。”助理忍了许久,还是向段池砚坦白,“而随着他身体状况的恶化,这个念头不仅没有消失,还要被提前。” 助理跟了段月澄有十余年,从他当初的年轻气盛到现在喜怒无常,他什么样都见过。 唯独这两年,段月澄的决策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这场演奏会,为了他的生命安全,我决定如他所愿去办,但是不公开对外售票。” “哦。”段池砚看着他一脸严肃,“你没有决定权,所以打算通过我,来办这件事?” 助理拳头一紧:“他现在做不到的。” 跟前的人没有回答,助理缓缓抬头,段池砚只是看着头上灼目的太阳。 “他这一辈子都在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美丽’,你阻止他,就是让他怀着那口恨意,即便死了也不闭眼。”段池砚回头,背着光的眉眼渗出一丝阴冷,“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助理呼吸一窒。 在恍惚的瞬间,他从段池砚的轮廓上,看到了三分……段月澄年轻时的淡漠。 只不过段池砚藏匿的暗芒比段月澄更加锐利,刺手。 离开医院,助理迅速接他回片场,后续还有工作。 段池砚垂眸看着手机,时野一早上已经给他发了不少消息,期间夹杂着新歌的排舞视频。果然,只有在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胃里翻涌的恶心才会少一些。 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段池砚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他亲自去跟导演组道歉。 关冕丝毫不介意,毕竟段池砚的工作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关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关心地问:“我听小立说你家里人生病了,没事吧?” “没事,不耽误。”段池砚颔首,“我去化妆。”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外景戏,段池砚扮演的角色在野外流离失所,所以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时野。 时野彼时正在课间休息,他跟戚谙还在笑幸厌老记错动作,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看到屏幕里的男人时没忍住笑。 [野:我男朋友果然不同寻常,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是难掩帅气。] [琥珀玫瑰:狐狸亲亲.JPG] 戚谙发现他捧着手机傻笑,一下子就意识到什么:“你俩怎么又如胶似漆了?前几天不是还保持距离来着吗?” “啊。”时野沿着手机的边缘摸了会儿,“可能是因为爱情的魔力吧。” “嗤。”戚谙翻了个白眼,“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情侣狗。” “说什么呢?”薄怀疏拿着瓶冰水贴到两个人的脸上,把他们同时冻得一激灵。 时野搓搓脸:“这才几月你就喝冰的了?” “四月了宝。”薄怀疏把另一瓶运动饮料递给白卓,拧开瓶盖,“很快就入夏了。” “那咱俩是不是该夸你敏锐?居然那么注意季节变化。”戚谙抽纸巾擦脸,他非常不喜欢碰到水。 “夏天不好么?各种音乐节,而且我听有消息,一个知名的钢琴家要开演奏会了。”薄怀疏道,“不过只透露了是知名,还没说是谁,白卓已经蓄势待发了。” 白卓的父母都是艺术家,他从小也是受高雅艺术熏陶的,尤其喜欢听什么钢琴演奏会大提琴演奏会,国内只要是知名的,他场场不漏。 听薄怀疏说话时,时野的眉心莫名跳了一下。 “怎么了,头不舒服?”薄怀疏的手搭在时野的头顶,揉了揉,“要不休息一下?你这几天练舞的时间也不短。” “不。”时野摇摇头,“二十岁马上就来了,我不能懈怠。” 新歌的录制已经接近尾声,完成最后的拍摄就是各种宣传和上线,他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 公司不打算欺骗粉丝,新歌将会在时野公布之后再进行宣传。 “压力真大。”幸厌坐在地上,叹了口气,“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俩只是玩玩,没想到是认真的。” 偶像这条路本来就很孤独,背负着粉丝的喜爱与期望,前行的每一步都如踩在湿地里。 他所认识的,不少同行都会忍不住寂寞,或而搞两段暧昧,更甚者控制不住自己流出丑闻。时野跟段池砚是怎么开始的,他们完全不知道。 在遇到段池砚之前,他们能确信时野的眼里只有舞台。但后来即便他跟段池砚开始了,队友们也没见过他翘掉工作或者是不听从安排。 幸厌想着,抬手去摁住了时野的发顶。 正在反复练动作的时野莫名一低头:“怎么了?” “要是你俩是认真的,长长久久,我就原谅你们了!” 时野:“?” 戚谙轻笑,上前拦住时野的肩膀:“没办法,谁让我们第一个出圈舞台是你带来的,功过相抵吧!” 时野的头发被揉乱一团,薄怀疏看着蠢蠢欲动的白卓,笑着:“你要不也过去损他两句?” 白卓迅速扭过头:“我不要,幼稚。” R136这几天都在拍MV,好几个镜头反复斟酌,都为了追求最后呈现的完美。 工作结束之后,在薄怀疏的怂恿之下,几个人去了一家高级火锅吃饭。 美其名曰迟来的脱单饭,让本就破财的忙内雪上加霜。 时野哭唧唧地跟段池砚报备。 [野:我请队友们吃脱单饭了QAQ,没有钱钱了。] [野:吃完饭也想你。]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段池砚转过来的钱。一共两万,不够还能继续要。 时野坐在包间里,一边跟段池砚发信息,一边觉得自己是个败家男朋友。 花对象的钱还喜滋滋的。 “啊,一在这个点吃饭我就想起刚出道那会儿。”幸厌搓搓手,“那时候我每天都被舞蹈老师留下来训话,我都以为出不了道呢。” 幸厌是凭着一把好嗓子被巡星签下来的,但舞蹈功底基本为0,队友都在排舞,他还在打基础。 当时一批练习生二十多个人,他永远在角落。 当时他有想过当歌手也没什么不好的,还不用被压力折磨,更不用膝盖都青了还要继续练舞,还没有朋友。 “啊,我想起来了。”白卓抱着茶杯,“那时候我们四个都是预出道的了,时野硬选了个不会跳舞的菜鸡。” 话音刚落他就被幸厌瞪了一眼。 时野他们四个人是公司很早就定好要出道的,第五个人犹豫了很久都没选出来,最后只能询问队员的意见。 时野力排众议,选了幸厌的照片。 薄怀疏轻笑:“这么说来,你俩还是知遇之恩呢。” “不算吧,我只是觉得他嗓音很特别。”时野没有撒谎,他的听力比平常人更敏锐些,能听出来候选的几个vocal里幸厌更加独特。 幸厌听着时野理所当然的回答,没忍住鼻尖一酸。 时野总是这样,不记自己不经意间给了别人多大帮助。他回忆当初的练习生涯里,对他最耐心,一步步帮他视线梦想的,都是时野。 幸厌有很多退路,但时野是当时唯一推着他前进而不求回报的。 幸厌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草,便宜段池砚了。 第62章 时野二十岁的日子越来越近, 公司提前让他自己准备通告跟粉丝坦白,于是时野除了练舞跟工作以外,余下的所有时间都在头疼这件事。 好不容易等来一天休假,时野最后排了一遍动作, 便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又抱着手机开始斟酌措辞。 “哟, 来那么早啊。”戚谙放下包,抬手看了一眼表, “才九点, 你是真的积极。” 幸厌八点半都还在赖床呢。 时野含糊地应了一声, 还在想句子。 戚谙不打扰他, 开着音乐练了会儿, 薄怀疏就拎着幸厌到了。 他们要排一次集体的走位, 时野放下手机才发现还少了个人。 “白卓呢?” “啊?他去听演奏会了。”幸厌打了个呵欠,“我都没见过他那么期待, 昨天晚上凌晨三点他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白卓非常喜欢这种高雅艺术,每次去看画展啊演奏会之类的,他的小学生春游综合征就会发作,兴奋一整天。 “啊, 钢琴演奏会。”戚谙也搭了一嘴,“听说段月澄举行的,这次只对外售票五百张, 因为他名气太大, 而数量有限,能去现场的都是非富即贵。” 因为是退圈前的最后一场, 所有跟段家交好的人, 或者是想跟段家交好的人, 都花了不少心思去买一张票。而白卓也是几经周转,花了不少钱才拿到一张。 时野点点头,没做什么表示。 段月澄要开钢琴演奏会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段池砚跟他细细碎碎也说了一点。 提及宋矜荷那把小提琴的时候,时野不由地想起了OD2的最后一期,也就是在古堡录综艺的时候看到的黑影。 虽然他小姨说那道影子可能只是想念段池砚所以才停留的时间长些,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面对黑影时确实没有感觉到威胁,但也没有感觉到……温柔。 很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为什么。 下午三点,结束练舞回家的时候,时野收到了白卓的电话。 “小野。”白卓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在。”时野站在楼梯前,握着手机。 “我刚从段月澄的演奏会里出来。”白卓很慢很长地叹了一口气,“演奏会没有收尾,他演奏到一半被救护车抬出去了。” 时野微顿:“什么?” “不清楚,现场都乱了。”白卓叹气。 他当时坐在中间排,演奏会所在的音乐厅十年如一日的庄严富丽。 段月澄坐在舞台中间的黑白钢琴前,除了比以往消瘦一点,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场演奏会的所有布置,都跟当年他和宋矜荷的那场一模一样。”前座有人小声说。 “人到某个年纪,总会怀念年轻的时候。虽然段月澄新娶了,但亡妻在他心里还是有相当大的地位吧。” “我老公要是在我死后也那么深情,那我就满意了。” 前面这排坐着的是富商,大约是不懂附庸风雅,说闲话倒是一点没断。 白卓本来有点不爽这些闲言碎语,但当他听到那首《Lotus Gewidmet》的时候,还是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首曲子的中文名是献给荷花,是当年段月澄为了追求宋矜荷自己写的,他每一场演奏会上都会探这支曲子高调示爱,后来那场世纪演唱会里,他还跟妻子同台演奏。 小提琴跟钢琴的合奏,比任何时候都让人为爱感动。 但《Lotus Gewidmet》没有弹完,因为曲到一半的时候,音乐厅的正后方缓缓落下了一副巨大的相框。 而相框里的女人,是那宋矜荷生前,提着小提琴的照片。 她的岁月被定格凝固,没有丝毫流逝的痕迹,即便只是照片也一如当初夺目绚丽。 所有人都因为照片的出现而震惊。 他们都不知道段月澄对亡妻的思念如此之深,能让音乐厅为他降下这幅照片。 白卓为宋矜荷的美貌所臣服,向夫人颔首后,回头看到了钢琴中间的段月澄。 这里是国内最大最高级的音乐厅,不仅是因为他年岁悠久,更因为馆内在保持了高雅音乐庄严的同时,还引进了最高端的虚拟技术呈现。 不少新生代演奏家会借此跟过去的音乐家合作,完成跨时代演出。 而此时,段月澄的身边,就出现了当年穿着晚礼服,提着小提琴跟他同台的宋矜荷! 所有人为之震撼。 段月澄大约是,非常非常,深爱着他的亡妻吧。 可在台下动容悲戚的目光里,段月澄却没有丝毫从容。 首先是台上那副巨大的照片,其次是身后的虚影。 指尖一连弹错多个音节,他因为剧烈的颤抖而终止了曲子的演奏。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压根没准备这些东西!是谁自作主张! 这是他的演奏会,他的!他对职业生涯的完美谢幕,他是巅峰,他是主角!宋矜荷只不过是一个为他名誉增添荣光的踏板,凭什么出现在这里夺取所有人的目光! 段月澄目眦尽裂,没管台下工作人员对他的询问和提示,愤怒地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脚下的每一步都比任何时候要颤抖。 台下有骚动了,观众席不明所以,以为他是被亡妻的影像触动,却又发现他的面色不对劲。 段月澄坐在钢琴前的时候,还能从他身上找出三分当年的影子,可当他站起来,走到最明亮的舞台中间时,他的憔悴,疲惫,老态,显露无疑。 他们误以为段月澄没变的假象,统统暴露在明光之下,可他身边的宋矜荷却因为是影像,没有丝毫改变。 段月澄一步步靠近,却发现跟前的人容貌跟当初分毫不减。 美丽,高雅,因为是影像,还富有着年轻时的冷艳。 段月澄胸口一疼,剧烈地咳嗽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前,在视他无物的宋矜荷身边。 四周在一瞬间变得寂静,段月澄惶然抬头,他在观众席上,看到了担忧,惶恐,害怕…… 不,不是这样的! 他要的是风光退役,要的是重回巅峰,不是要这种无来由的怜悯,担忧! 如果说先前观众还以为这是刻意安排的,缅怀前妻的部分,但眼下段月澄的狼狈充分证明这一切都是意外。 白卓从段月澄狰狞的的侧脸里看到了这位名誉世界的钢琴家,深藏的扭曲。 所有人猜测他对亡妻用情至深,可他线下从段月澄的眼里看到的是屈辱憎恶……一切阴暗。 段月澄在此前说过,舞台上哪怕有任何意外都不能打扰他的谢幕仪式,但他从未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一出。 那副照片,这段残影,都是段池砚给他的礼物。 他因咳嗽而佝偻,缓慢无力地跪倒在宋矜荷身侧,像是一种无声的谢罪。 段池砚……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儿子,居然是最懂得怎么摧毁他的人。 他把宋矜荷放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老了,病了,他以前的一切都跟这道残影一样,可望不可即。 他想要的一切,被段池砚一点一滴握碎在他自己精心安排布置的舞台上。 一口鲜血从指缝里溢出来,台下有人尖叫,顿时变得混乱。 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段月澄的不堪被他们看到,比被普通人看到更让他痛苦十倍。 工作人员终于有了反应,疏散观众,上台搀扶。 段月澄因为过激的情绪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他迷茫地抬头看着那从未停歇的影响,忽然伸出了手。 曲终。 本来应该转身离场的残影,却在段月澄朦胧的视线里顿住了脚步。 宋矜荷的轮廓像勾了一道黑影,在段月澄被人搀出去的时候,走到了他的钢琴前。 她细长的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在他意识消失之前,弹完了那一首《Lotus Gewidmet》。 后续听说段月澄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像中邪了一般在喃喃什么。白卓追出去才知道段月澄病了很久。 “他身体那么差,怎么会还想……”白卓话到一半才突然打断。 段月澄毕竟是段池砚的父亲,他怎么能对着时野说这些话? “没事,你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下次我请你听好的。” “啊?”白卓愣了一下,不知道时野为什么提出这种像补偿一般的要求,但下意识应了,“哦,好。” 挂断电话之后,时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段池砚发了消息。 很快,段池砚的电话打了过来:“小野?” “哥。”时野的声音微微不稳。 演奏会上的事情,他能确定基本上是段池砚操刀。 可他的男朋友什么时候拥有那么大的权利,又什么时候制定了这样的报复,他全然不知道。 是因为自己被排除在外,还是段池砚不想让他插手? 时野忽然觉得电话那端的人无来由的有点陌生。 “男朋友?”段池砚听他没有后文,轻声叫了一下。 时野回神:“啊,在的。” 他又没了声音,段池砚无奈轻笑。 “小男朋友啊,快快长大到二十岁吧,我想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时野刚才莫名的心慌吹得一干二净。 小狐狸摸了摸鼻尖:“嗯,我也想你了。” 第63章 完结章~ 二十岁对时野是个异常重要的日子, 不仅仅是迈入人生新阶段,更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公司在之前就联系了粉丝后援会,今年不用特别准备礼物。 偶像官宣,多少会伤到粉丝的心, 在时野坦诚之前, 公司要求一切从简。虽然这听起来很理想化, 但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 晚上11:55分,时野坐在练舞房里, 后脊贴着镜子。深夜的寒意顺着后背的皮肤慢慢上延, 他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定时器在零点响起, 他手指略微一抖, 回到微博。 他不敢调定时, 一切都要自己亲自面对。 R136-时野 3-21 0:00 大家好, 我是时野。 今天开始,我二十岁了, 二十岁之前的生日,谢谢每一位粉丝的厚爱与支持。 郑重地介绍一下,二十岁时野的男朋友@Cluster-段池砚。 时野看着自己刚发的微博出现在屏幕的最上方,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瞬, 看着底下转赞评的数量逐渐飙升—— 然后,卡住。 时野顿了一秒,指尖不受控地点在了屏幕上, 想点开, 却先收到了戚谙的视频通话。 是R136全员,他们四个人挤在戚谙的手机屏幕里, 齐声:“生日快乐!” 时野堵在心口一晚上的气像是瞬间舒了出来, 他碰了碰鼻尖, 笑道:“谢谢。” 幸厌挤到最前面:“是不是紧张得快要吐了,心脏在嗓子眼里?” “不管你紧不紧张,幸厌紧张,他刚刚在狂刷微博,想当第一个转发的。”薄怀疏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白卓慢悠悠:“薄怀疏也差不多。” 隔着一个屏幕,时野才发现原来他的四个队友那么吵,挣一件事没完没了。 “行了,他们也只是想尽绵薄之力,让你度过一个平安快乐的二十岁。”戚谙把手机远离战场,托着下巴跟他说话,“怕你今晚挨骂到自闭。” 时野顿了一下,刚聚起来的笑容散了不少。 “偶像的必经之路嘛,除非你打算以后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戚谙想了会儿,“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吧,毕竟每个人到最后都愿意祝福你的。” 愿意公开,是他的勇气。买不买账,是粉丝的自由。 “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介意你的感情,前提是,你是真心实意想跟段池砚走下去。” 时野轻靠着膝盖:“我知道的。” 他都知道的。 这通视频电话结束之后,时野又接了不少圈内朋友的祝福,期间不伐各种长辈对他跟段池砚的询问。 时野回答得坦然,他跟前辈是认真的相互喜欢,不需要遮遮掩掩。 回过神时,已经接近一点了,时野的指尖缓慢地挪到聊天页面最上方,才发现段池砚早就卡在0点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时野把手机轻靠在额头上,似用下定了极其坚定的决心,这才点开聊天框。 [琥珀玫瑰:二十岁生日快乐,小男朋友。] [琥珀玫瑰:很高兴你高调地公开了我。] 只是简单的两行字,时野却莫名眼眶一热。他迅速打开微博,却进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行吧,微博瘫痪了。 毕竟时野的公开没有任何预兆,难免会让人震惊讨论。 时野艰难地上了自己的微博,私信数暴增,他点开前两个看,或许是因为手气差,也可能是因为凑巧。 [骗子。] [滚出去。] 只是两个陌生人的留言,却足以抹平前面近一个小时的祝福。 时野手心微疼,却出奇冷静下来。 明明猜到了,可面对的时候还是心口胀痛。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没有办法后悔的。 [虽然很意外,但你很有勇气嘛,加油。] [总之,R136有你在的一天,你就不能拖后腿。] [呜呜妈妈的好大儿,你要跟段队长长久久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我的CP是真的!] 时野看回自己的微博,却发现R136跟Cluster的全员都转发了他的公开微博。 Cluster-段池砚 3-21 0:00 @R136-时野 生日快乐。 请多指教。 如果说刚刚跟段池砚聊天的时候,时野还能忍住,那么现在他的眼泪就是完全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地砸落在手机屏幕上。 跟这个人公开,实在是太好了。 他所在镜子前抱着膝盖毫无目的地哭了一会儿,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时野愣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倚在门边的段池砚。 时野干眨巴了两下眼睛:“……哥?” “嗯。”段池砚走到他跟前,俯身与他平时,抬手轻轻揉着他的发顶,“等你很久了。” 时野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慌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段池砚俯身把人搂到怀里,手心轻轻地托着他的后脑勺:“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男朋友在哪呢?” 看到段池砚时野就有点忍不住了,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情在他怀里彻底释放,他抓着段池砚的外套。 “我不敢看评论。”他带着很轻的鼻音。 刚出道的时候,幸厌因为舞台失误被骂了好久,当时公司在请心理老师帮他们舒缓心情时,时野还是无所畏惧。 挨骂了,那就争取下次做得更好,让别人没有再骂的机会。 可到现在,时野却有点不知所措。 “有人骂你一句,我宠你十倍。”段池砚轻声说,“虽然听起来有点自以为是,但我会做到的。” 时野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里面一样剧烈的心跳。 “那你该宠我多久,那么多人骂我。” 段池砚笑着轻贴在他的唇角,蹭蹭他的脸蛋:“嗯,我说到做到。” 小狐狸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有种消极避世的感觉,却没有发现段池砚的动作。 直到被人拍拍肩膀,他才不情不愿:“嗯?” “不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吗?” 虽然时野一瞬来了兴趣,但他现在不想离开段池砚的怀里,像是小孩执拗地要求有一寸肌肤相亲,时野慢吞吞地靠着他的肩膀转了过来。 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项圈轻轻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段池砚往后仰开一段距离,给他扣上。 时野嗯了一声,讶然低头,项圈中间还有一段链子,而链子的末端,被段池砚绕在指尖。 银制的链扣发出清脆的声响,段池砚从身后拥住他,细长的指挑开链子:“喜欢吗,我的礼物。” 时野不由吞咽了一瞬,喉结划过脖子上的项圈,有一点点被捕猎者扼住命门的感觉。 没有来由的,他打了个兴奋的寒颤。 “你要锁我吗?”他靠着段池砚的颈,小声地问。 段池砚用锁链轻抬他的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如果你不听话的话。” 时野心说不得了。 他好像又在不经意间,打开了段池砚某个隐秘的开关。 段池砚默默观察着跟前人的反应,如果时野不喜欢,这份礼物他不打算送出去。 是什么时候冒出这个念头的,他不知道,但一想到时野以后依然要活跃在公众的视野前,被所有目光追随,他就忍不住冒出不受控制的念头。 这份礼物与其说是赠送,不如说是试探。 静谧的夜晚里,只有很轻的银制物碰撞的声响,段池砚回过神时时野已经贴上了他的唇。 “还好吧。”小狐狸圈着他的脖子,弯起了眼眸,“但不要弄疼我哦。” 段池砚顿了片刻,随后抱紧了他。 月色淌落在镜面上,照出两团朦胧的影子。 段池砚在最后为他濡湿的指尖穿过戒指。 “生日快乐。” * 时野官宣的第二天,就有人拍到他跟段池砚一同出入电影院。 跟恋情被曝光,丑闻遍地走的偶像不一样,时野跟段池砚是在不引起骚乱的前提下,自由地恋爱着。 他们像跟普通人一样,去喝咖啡,吃火锅,看电影,却又时刻清楚自己的与众不同,低调得让人心疼。 圈内芭芭: 有粉丝拍到照片,昨天晚上官宣的两位艺人在江岸咖啡厅~【图片】 [妈呀大夏天把脸全包住了,我宝约个会也太难了。] [呜呜呜从OD2到现实,野崽这段恋情有多神仙,我要去补综艺了] [突然不知道该羡慕段池砚还是羡慕时野……草我今年最喜欢的两个崽!] [谈恋爱不是死罪,但清楚自己的本职是什么,应该干什么,我才会承认的(泪目)] 时野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热搜上呆了一整天。 昨天晚上是讨论他官宣,现在是讨论他的约会。 在段池砚的鼓励下,他昨天晚上终于敢打开微博看一眼评论,却惊奇地发现骂他的评论其实没多少。他是真的只是运气不好,所以才会看到那几条黑粉留言。 “看吧。”段池砚跟他看各种营销号底下的CP粉狂欢,“讨厌我们的人其实根本没我们想的那么多。” 跟前的时野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掀开被子就爬起来。 段池砚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腕,下午的光落在小狐狸背后,一整晚的印记都那么显眼。 他把人搂到怀里:“火急火燎地跑哪儿去?” “我要去练舞!”小狐狸栽倒在他的怀里,哼唧了一声,“我不能让喜欢我的人失望!” 段池砚同意地嗯了一声,又慢吞吞地把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那我呢?”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时野贴到他耳边蹭蹭,“乖啦,我练完回来就陪你。” 看着时野已经开始熟悉渣男技巧,段池砚抬手搂住他的腰:“不行,一个多月没见了,你说好要陪我的。” 段池砚猝不及防的这么一抱让时野差点一个踉跄。 他回头,错愕地看着身后的人。 段池砚的手顺着他的髋骨落下,轻轻地掐在腿边的肉里,嗓音很轻:“狐狸崽,真的不再休息会儿吗?” 时野:“……” 他低头看着段池砚的手,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各自拥有了一枚戒指,他手上是红宝石玫瑰,段池砚指尖是琥珀色小狐狸。 细细的一圈勾在指尖,触碰起来的感觉跟平时非常,非常不一样。 他哥以前看着是个蛮正经禁欲,而且特别会压抑自己的人,这么到这个时候就这么…… 见时野没说话,段池砚从容地欺身而上,慢慢蹭他额前的头发:“真的,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没够么?” 想起什么,时野脸颊突然红得冒蒸汽:“……是,是你说的。” 他怎么可能说出……不够。 段池砚轻撩唇角,带着浅笑:“嗯,所以再睡会儿。” * 三月的音乐盛典。 这是国内最著名且有权威的盛典之一,红毯聚光灯早已经铺好,艺人阵容堪称豪华。 R136无疑是红毯上最注目的焦点,献给他们的聚光灯是最多的。 从踏上红毯到采访结束,时野依旧是呼声最高的名字。 “什么公布恋情就会人气下滑都是假的。”幸厌抄着手,一脸不爽,“你听到时野的应援了吗,那突出一个训练有素。” “你好像很羡慕。”戚谙拍拍他的肩膀,“你在红毯上打个滚,说不定也能有同样的效果。” 幸厌哼了一声:“那他们不是喜欢我,是看猴戏!” 艺人入场之后就被带到专属的作为上,R136因为人气很高,所以位置在场中央特别耀眼的地方。 薄怀疏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像发现什么,笑着踢了踢时野的脚尖。 “喂,亲家团在后面。” 时野立刻回头,果然看到的是一身黑色西装的段池砚,程沅一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在入场的时候就眼巴巴地等着跟他们对视。 时野回头了,程沅就抬手跟他打招呼,还要回头撞了一下段池砚的肩膀。 Cluster今晚的着装都是深色系,比较低调奢华的西服,配上段池砚略微克制的抬手,时野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气。 ……段池砚里面为什么搭了一件高领毛衣,他要负全责。 “完了,你男朋友怎么有一种……”白卓眯了眯眼,往时野耳边贴近,“西装暴徒的感觉。” 白卓时尚的品味非常高,他的私服衣品向来被时尚圈的各大知名人物夸赞的,所以他对段池砚的评价,无疑是最真心的夸赞。 时野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侧颈:“还可以吧。” 白卓啧了一声:“得让月姐把他的造型师推给我。” 颁奖晚会很快开始,R136跟Cluster都有舞台,并且台下的尖叫声旗鼓相当。 R136是先下台的,在镜头前端得一本正经的小狐狸下台之后就急切地往台上看。 “有那么多直拍单人cut,还怕看不到你男朋友啊?”戚谙笑着打趣。 时野嗯了一声,视线在扫到段池砚时亮了起来。 他依稀听到身后很多粉丝在喊他们两个的名字。 Cluster获得了亚洲音乐大奖TOP10,R136是年度最佳男团。 “完了完了,看刚刚那颁奖仪式的阵仗,今晚回去又要多不少CP镜头了。”盛典结束时,薄怀疏轻拽着领带,给自己透了口气。 “我还以为时野上台会说‘感谢我男朋友’之类的。”幸厌说。 “……你怕不是个恋爱脑。”戚谙哼了一声,时野要是真说了,这能被黑多久? 团体拿奖感谢男朋友,说出去要笑死谁。 只可惜台上拎得清的时大门面,现在已经跑到他男朋友身边了。 艺人的恋情既然公开了,巡星也不打算隐瞒,艺人们大大方方同行离场。 时野正靠着段池砚的肩膀,在车里反复看他哥的个人直拍。 “都看多久了。”段池砚有点无奈,笑着帮他理了一下外套的下摆。 也就时野能穿着高定却坐得歪七扭八了。 “好看嘛。我刚刚在台下都看的不是很清楚。”时野光看还不过瘾,要积极地敲弹幕跟CP粉一块狂欢。 直到一条消息弹了进来。 [许初冉:恭喜获奖(烟花)] 他都快忘记这了人了,结果现在上来刷存在感。 舞台的声音停了下来,段池砚低头,这才发现时野是切到了聊天框。 而聊天对象正好是许初冉。 时野也没说话,端着手机默默地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神质问——你为什么还跟这个人有好友。 “你不开心。”段池砚蹭到他的脸颊旁,小声问,“那把他删掉?” 小狐狸抿住了嘴唇,还是不回答,就默默地用眼神审视他。 “聊天记录只有那么多,你看看。” 时野得到许可就立刻往上翻,看来是相当在意。 最早能追溯到两年前的聊天记录,但大部分都是许初冉单方面地发信息,段池砚大部分都没有回。 除了某些必须回应的时间地点他才会多说两句。 “诶,人家那么喜欢你,你居然一点都不打算回吗?”时野慢吞吞地看着聊天记录,强压唇角的笑意。 也不是说他不信任段池砚,但只有当自己看到段池砚确实没有回应的意思,才会松一口气。 然后就忍不住变成小作精,开始各种挑刺。 “他喜欢我?”段池砚略微挑了下眉,仿佛终于开始回想,“是吗?” “……你没发现吗?”时野抱着手机,眯着眼睛问。 许初冉能发出“早安,今天我在练琴的时候突然想到高中的音乐课了。”或者是“我回来考大学了,明年就能跟学长在同一所大学里学习。”这种话,段池砚居然察觉不到?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另有目的吧。”段池砚淡声道。 时野顿了片刻。 回看的时候才发现许初冉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段先生身体还好吗?”,“好久没见段老师了,他还会开演奏会吗?”诸如此类的话。 第一遍看的时候会有种顺带询问家人日常的感觉,但回头去看目的性就很强。 “他以前好像就很喜欢……段月澄。”段池砚淡声说。 许初冉以前也是学钢琴的,梦想就是开自己的演奏会。但是他的野心不小,一般的演奏会压根不能满足他,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接近段池砚。 即便知道段池砚跟段月澄关系不好。 时野看着手机,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音乐会之后,段月澄废了不少关系才把他的负面消息压下去,但该传的都传遍了。 他没有澄清,也没有再回应,转到国外的医院去了,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段池砚没跟他说,时野也没问。 看到手机屏幕里的人,时野想了想:“那我把他删了吧。” “删了吧。” 时野点到资料设置,把最下面红色的删除亮到段池砚跟前。 “删了吧。”他重复道。 段池砚支着下巴,带着点宠溺望他。 明明说是自己删,却把手机递到自己眼前。 段池砚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删除,然后向他摊开手心。 “嗯?”时野看着他。 “那你的呢,我可以删吗?”段池砚凑近,“怎么说呢,我其实也挺小气的。” 时野想了想,把手机交到他手上:“来吧。” 因为是圈内顶流,其实他也莫名其妙加了不少人,但他向来没有看社交圈的习惯,所以也不会在意好友列表里是否有人对他有其他意思。 段池砚拿着他的手机,漫无目的地翻了好一会儿。 直到时野有点坐不住,慢慢凑到段池砚身边时,才发现段池砚在看他跟戚谙的聊天记录。 “啊你为什么在看这个!”时野惊住了,手忙脚乱地想按下手机。 他跟戚谙日常对话太无聊了,说是两个小学生都不为过。而且还有那种长达一下午的无聊表情包斗图。 他还以为段池砚真的在分析谁对他有意思,结果没想到是在看小学生聊天记录! “这挺好的,我觉得很有意思。”段池砚把手机还给他,“想弥补我之前不认识你的时光。” 时野哼了一声,把手机藏到身后:“这样真的好吗?明明是你铲除潜在情敌的好机会。” 段池砚想了想,贴着他的耳边悄声:“如果发现有,我会及时把你拷在我身边的。” 脑海里突然闪回某些画面,时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段池砚挑眉,继续靠近:“想到什么了,那么脸红,跟我说说?” 小狐狸别开脑袋,哼了一声:“……还是给你看小学生聊天记录吧。” 段池砚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关系,就算以前不了解,以后我也能慢慢知道。” 两只手轻扣着对方,狐狸跟玫瑰的对戒映着窗外斑驳的霓虹。 他们还有数十年的时间,慢慢地把对方的名字刻进血骨里。 时野凑到段池砚耳边,轻声:“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