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顺拐》作者:似黛 文案: 欢迎大家关注我微博找我玩@似黛啊 ! 骆安淮vs秦南岳 退伍读书傲气冷淡大一新生vs痞气坚定赤子之心星际上尉 骆安淮从未期待过大学军训,本打算就那么懒懒散散地应付过去,却偏巧遇到了老熟人,那位教官先生单独拎他出来走齐步,斜睨着眼,痞笑着将两年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呦,小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怎么一见我就顺拐了,我魅力就这么大?” 骆安淮立定,朝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礼貌开口,“报告长官,那是你眼瞎。” 你看,就算只是短短十五天,也总有些星屑,死灰复燃,照亮前路。 [他爱山河湖海的每一颗尘埃每一滴水雾,爱星辉笼罩的国土,也爱骆安淮。这些收敛于他的灵魂骨血,让他永远炙热滚烫,披荆斩棘,之死靡它。] 1来自大一军训时候的脑洞,刚军训完总得用上 2大部分真的全靠脑补 内容标签: 强强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安淮秦南岳 ┃ 配角:还没想好 ┃ 其它:我爱你,一如爱联邦与正义 ================== ☆、楔子 2018年12月1日 《顺拐》开文 楔子 骆安淮前往联邦政法大学的时候下了大雨,天色低迷地似乎要将一朵朵云直接压到身上,这样的场面曾经连续一个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在离首都星最为遥远的腹地之一,有一颗名叫斯特西的星球,没日没夜的下着暴雨,雨水汇聚在一起,又因为地势落差而汇聚到最低洼的岩浆之内,冷热碰撞激发起过分深厚的雾气。 他在第一天时震撼于那种超乎于人类世界尺度范围的瑰丽景色,然后在第二天就因为这种神经质的气候而绝望的想要骂娘,这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不过他后来确实熬下了那三十天,和许多年轻的面孔一起,然后晃起帽子笑着跟那个傻逼地方说再见。 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应该再继续往下想了,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呆在那种地方受苦,他如今是整个联邦最好的政法学校的新主人,而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了业界栋梁,财富权势社会地位尽收于囊中,就算再要去看那个斯特西星球,也是穿金戴玉,坐着最好的飞船欣赏,像是公元时代的那些古地球人去马戏团观看那些在现在看来违背人道的动物表演一样。 骆安淮想到这些心中忽然快意,并且靠着这种情绪迈向学校的大门。 生活总在继续,生活还会更好。 据说在联邦新历的第一年就有人提出要改变公元时代所谓的学业制度,以此来达到所谓的击碎旧社会制约的结果,可惜人类这种物种无论再怎么进化,哪怕是平均寿命已经能够达到一百二十岁,个体乃至集体的想象力还是有限,一直到现在过去了两三百年,学业制度也和几千年前的没有多大的差别,尤其是和那个有着悠长历史的地球东方的文明古国。 有人把这称作对于传统世界和古人类智慧的铭记与追念,当然也有人将此认为是传统的制约禁锢,古代思想果真是害人不浅,应该像古时期那些人扔掉姑娘们的的裹脚布一样除之而后快。很多人处于各种原因姑且认为自己是前者,不过每一年九月份的时候,总有同一批人成为后者的坚决拥护者,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大一新生,而且导致他们理论变动的线索原因都一样,叫做军训。 军训,光是听这两个字,就觉得又累又沙雕。 骆安淮直接扫描瞳膜进入学生公寓之后首先迎接了机器人管家的热情招呼,对方向他自我介绍说它叫长安,名字来源与古地球时代的文明古国有关,接下来就飙起了一大段佶屈聱牙的古诗,什么“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忆来惟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的讲了一大堆,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骆安淮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熟悉,让他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弯起,然后对上了刚打开门进来的那个人的眼睛。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头发留的挺长,在后面扎起,眉眼飞扬,像是霞间的一只鸟。 克林特恩推开门的时候也正巧对上了骆安淮的眼睛,对方一双黑色的眸子含笑,就算是被眼镜遮着也显得清俊漂亮,勾画起来像他家老头子常画的水墨,清淡又飘逸,可偏偏每一节枝叶筋骨都傲气着。 只不过这张画很快收了眼中笑意,转而平淡的向他点了点头。他不笑的时候,有一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的脸。 克林特恩率先向他伸出手,蓝色的眼眸盛满笑意,“室友你好,我是克林特恩。” 骆安淮握上他的手,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骆安淮。很高兴认识你。” 别了,克林特恩在心里想,你这个态度可不像是有多高兴的模样。唯一好就好在长的是真的好。 他点开自己的光脑看了下时间,“汤姆说训练服已经放到我们卧室里了,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换了衣服就去集合吧。今天晚上不训练,所以大家都穿那套军礼服。” “汤姆?” “哦,”克林特恩指了指已经晃荡到远处的机器人管家道,“它的名字啊,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它没有告诉你?” “它说它叫长安。”骆安淮说道,“我没想到它给我们说的不一样。”不过这个套路,他实在是有些熟悉。 “噗,”克林特恩靠着墙笑个不行,“我想起来了,你没到的时候我跟汤姆聊,它说它最喜欢东方人的长相,估计不好意思告诉你它名字又土又大众吧!哈哈哈哈,太沙雕了!” “克林特恩先生,”汤姆的声音再度出现,带着房间温度都低了些,“如果您继续笑下去,您在这个公寓的权限就要被减少了,您确定还要继续吗?” “好的,汤姆先生,”克林特恩因为极力忍住笑容而面容扭曲,“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笑了。” 骆安淮到自己的房间里,所有的一切已经收拾妥当,他从带来的行李中取出了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放到抽屉的正中央,然后去拿长安,哦,不对,应该是汤姆准备好的训练服。 一共两套。一套是平常穿的军绿色短袖与迷彩长裤,另外一套则是黑色的军礼服,肃穆严整,右肩处垂挂着银色的流苏。左胸前有着一个盾牌的图样,上面是交叉着摆放的长剑与权杖。 骆安淮看着这两套衣服,忽然间没有去拿的勇气,曾经少年人执着沙场,视死如归毫无畏惧,现在少年人进退维谷,死于之前永无尽头的勇气。 所以,骆安淮,你究竟在做什么呢? ——[小子,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每一步,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条路上。] 他想起另外一个人给他说过的话,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然后伸手去拿衣服。 你看看吧,我还是没有在那条路上阵亡。 “所以,你为什么老看我?”在克林特恩第十八次偷看骆安淮的时候,正主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说他看的时候压根没顾及,可是被直接点出来还是让人老脸一红,于是立刻辩解道:“不光我看你,其他过去的人都看了你好吗?他们看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骆安淮不太习惯被人评价好看,事实上他自认为自己并不属于好看的那种型的。除了一双东方人的眼睛,他简直就是一张凉薄的脸,哪里来的美感可言。“你更好看,他们应该是在看你。”毕竟这小子唇红齿白金发碧眼,比许多明星艺人还要亮眼。 “我当然好看,”克林特恩十分不要脸的应了他的话,“不过这可不一样,你的气质太特别了。你看我,我穿着军装就像是玩玩cosplay,一点也不正经,可是你就不一样,你穿着军装特正经,很带感,就像是......” 他想了半天该用个怎样的词来比喻,可惜自己的文学技能点全部移加到别的上面去了,愣是没想到一个恰当的来。最后还是因为看到了骆安淮左胸前长剑与权杖的胸章时灵机一动,补全了那个比喻——“就像是真正的军人一样。”铁血又肃杀,冷峻着眉眼,开着军用机甲奔走于联邦的各个地方,誓死奋战,浴血沙场,用这些获取荣光。 骆安淮因为这个比喻愣了一下,扯起嘴角懒散的笑了笑,第一次去叫克林特恩的名字,“克林特恩,没有,你肯定是想多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军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君: (1)“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出自杜甫《秋兴八首(其四)》 (2)“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出自王翰《凉州词》 (3)“忆来惟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出自韦庄《浣溪沙》 之后的每一章都是三千以上啦。 ☆、第一章 黑云压城 第一章黑云压城 骆安淮和克林特恩到的时候比规定的时间还早些,训练场里已经三三两两地站了许多人,他们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叫克林特恩的名字,是一个小胖子。 “安淮,你有认识的朋友吗?没有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克林特恩问,他已经发现新室友是个冷淡的人,再把他孤零零的放到那里他是在于心不忍,更何况对方还好看。对,没办法,谁让他是个死颜控,活该受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羞辱。 “嗯。”骆安淮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他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骨子里从未把自己当作是大一新生。 小胖子和克林特恩是高中同学,看到骆安淮就让克林特恩介绍一下,对方笑着道:“这可是我的室友,跟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不一样,瑞恩,你可别给我丢面子。” 小胖子瑞恩瞪了克林特恩一眼,然后笑得连眼睛也看不见地跟骆安淮做自我介绍,并且狠狠地损了克林特恩一顿。 所以,你看,男孩子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奇奇怪怪。 不一会儿场地内就响起声音,要求所有学生按照地上标注的院系和班级男生女生分开站好,教官马上就会到。 骆安淮虽然个子高,足足有一米九一,可是也不是那种一窜就快两米,完全能出去参加篮球锦标赛的。再加上他已经想好了要不显山不露水的混完这二十天的军训,更加不可能站在显眼的地方。他往真正的大高个后面一站,连教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大家好,我四你们滴教官,也就四你们排长王小森,来自第三军区。那个,我现在叫到名字的,上来拿一下你滴姓名牌,也让大家伙儿认识一下你。” “我们教官是哪里人啊?他说话有点特别啊。”克林特恩微微侧过头来,悄咪咪地问。 “古地球时代有一个东方古国,那里有一个地方是川渝,教官祖上应该是那里人。” “这么偏的东西安淮你都知道?”克林特恩表示震惊。 “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也是那个地方的。”而且也姓王,叫王大鑫,天天给他们教什么“日你仙人板板”“莫挨老子”“锤子兮兮”的话,那段时间所有人开口都带着些那里的腔调。 王小森在前面拿着名牌一个一个的叫名字,说实话,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有光脑和机器人管家在,为什么他好好一个四川人要在这里一个一个地读名字,他刚才余光一瞟就看到金色头发那个长毛瓜娃子在后面笑个不停,真是烦球得很。 可惜,就算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他还是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读字机器。对,这下一个名字,骆安淮嘛,挺文艺的,他们军区那个大名鼎鼎的狙击手好像也叫这个名字......等等,骆安淮! 可惜王小森同志最终还是没能真的让心中所想和面目表情分离开来,他睁大眼睛,声音有些变调,就这么叫出了骆安淮的名字。“骆安淮!” 骆安淮听到这个声音,忽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他将帽子略微压低了一点,然后才走出队伍,站到王小森面前,打算接过铭牌。 可是王小森对于他的掩人耳目选择的是追本逐源,“来,兄弟,把你帽子摘喽。” ——[大鑫,你这名字起的好玩,诶,你说,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小淼啊?]当时他们好不容易结束了体能训练,所有人瘫在地上扯皮胡聊,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兄弟这样问道。 王大鑫给他翻了个白眼,就算是累得要死,这家伙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金木水火土,你们这些东儿当儿的,一点也不懂传统文化,我弟弟当然四叫小森喽。不过我还阔以再多个弟弟,就你就不错,叫小垚吧,三个土,真四土。] [小重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给自己长辈分,下次训练的时候我可就搞你啦!] [给你说了多少倍,老子祖上四四川人,四川绵阳,不四重庆滴!] 骆安淮想起了眼前之人与他的联系,他因为这种联系而掌心冒出汗来。半天才抬起手臂,将帽子摘下来。 其实王小森长得和他哥哥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后者左眼角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本可以去掉却一直没去,对方说那是男人的勋章。 骆安淮虽然觉得自己长得一般,可是放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张清俊的脸,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气,再加上那顶好的气质,自然让人移不开眼。 王小森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乖乖,这娃子长滴真称透。第二反应则是乖乖,这真的跟他哥哥描述的那个狙击手挺像的。又高又干净,不过又不像,毕竟当兵的哪有这小子养尊处优的这么白,都快晃花了他的眼睛。 “你.......” 骆安淮没等王小森将那句话说完就从他手中拿走了姓名牌,说了句谢谢教官便快步回到队伍之中。 回去之后克林特恩用手肘戳了戳他,“看吧,我就说是你好看,教官也这么觉得。” 骆安淮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潦草地嗯了一声,然后将铭牌别在了军徽的下方。他的手指抚过长剑的顶端,忽然感觉到一种炽热,像是被利刃割开皮肤,鲜血滚烫。 王小森将所有的铭牌发放完毕,简单地将之后的训练要求说了一下之后就让大家 散伙。 小胖子瑞恩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安淮,你听刚才说的查寝的要求了没?”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估计要问克林特恩。” “他啊,”瑞恩笑嘻嘻地说起风凉话,“他现在估计还在思考怎么将他那一头比女孩子还长的黄毛瞒过去呢,哪有心情听查寝的要求。” “怎么了怎么了?”克林特恩挤到他们两个中间,“我听到了好吗?不就是床上不能有人,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书桌上不能有书。你说这是什么鬼规定。” “那就是说,把书放到床上,把我放到垃圾桶里,再把垃圾桶放到桌子上不就行了?” 克林特恩听瑞恩把这个想法说完,面色沉重,“我看,你这样估计不行。” “哪里不行?完美符合教官要求。” “你把你装到垃圾桶里,可问题是瑞恩你就是最大的垃圾。” 克林特恩讲这句话说完拔腿就跑,瑞恩在后面一边骂一边追他。 从骆安淮站的地方来看,像是一朵金色云后面跟着一个圆滚滚的毛线球。 他本以为自己心已沧桑灵魂衰老,用几个月把自己活得根本不像人样,可是却因为这样的情景将刚才的那些复杂情绪一扫而空。 他忍不住泄露处一点笑意,又因为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人而收敛起来。 “骆安淮同学,”王小森顶着个寸头站在那里,脸圆眼睛也圆,光看气质比骆安淮还要像大一新生。“辣个,我能不能跟你聊聊?” 学生们大多走得快,此时训练场里已经没有多少人,骆安淮逆着人流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了一句“教官好。” 王小森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所以他第一句就问道,“你以前,在第三军区当过兵没得?” “没有。”骆安淮笑了笑,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教官,应该是您认错人了。” “哦,”王小森觉得自己应该维持一下身为教官的威严,可是还是从眉眼间透露出稚气。“其实我也觉得不得,你太称透,我们当兵的都没得这么称透,不过我们军区有个狙击手,四我哥哥滴战友,也叫你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哥哥是谁。 他是我的战友。 我们曾经奔走在星云与黑洞,在各种黑暗与沉默中思索,将所有一切奉献给长剑与权杖,自豪又骄傲,觉得没有一种颜色比身上的黑色银边的军装更耀眼。 骆安淮心里有这么一个回答,可是事实上他只敢在心里这么说说,他开不了口去回复,只能轻轻地笑笑。 “我哥哥说他不得了,一个人可以顶四个,当然,我哥哥也不得了。” 骆安淮听着他说话,忽然觉得以前大鑫说即便是一个四川人,也要把“四”和“十”讲清楚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不然吹牛的之后总感觉比别人差上一截,最后还得靠其他方式取胜。 不过其实他哥哥说错了,那个狙击手一点也不厉害,他用着军区最好的军用狙击机甲,却从来做不成那个最强单兵,他只不过是一个背后放冷枪的人,还不一定能够放中。他就是那么差劲又平庸,所有人对他的赞美不过是名过其实。他内心腐朽不堪,根本配不上那军徽与旗帜。 所以他离开了,走的一点也不光荣,从背影看,不过是个懦夫和逃兵。 但这些他也不能讲给王小森听,对方是他的战友的弟弟,对着那一张相似的脸,他只能沉默,再做一次懦夫和逃兵。 王小森也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再说下去估计就是在违反纪律的边缘作死试探了,所以他也住了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板寸的后脑勺,“那行,既然你没得去过第三军区当兵,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训练。” “好的教官。”骆安淮说完,转身离开,步履匆匆地好像要逃离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君: (1)四川话翻译:东儿当儿,大概就是颠三倒四,傻傻的样子,称透就是夸人长得好看,端正。不得,就是不是的意思。 ☆、第二章 角声满天 第二章角声满天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凯尔斯特尔正站在那里收拾衣服,他这一次来本来就不参与基础训练,不过就是带队而已,看看军营里的这些小兔崽子,别让他们一出来就放风了撒丫子跑。 王小森一边脱衣服外套一边说,“刚才跟一个新生说了几句话,所以就晚了嘛,诶,凯尔哥,我说的话他都能听懂,看来我现在普通话越来越好了。” “你普通话哪里好了,估计是他本来就懂四川话。”凯尔斯特尔笑,“你现在产生了和你哥当年一样的错觉,相处时间长了,我们都能听懂他说话了,他就说是自己普通话变好了。” 王小森欢悦的神情立刻耷拉下来,像是一只失去了骨头的小狗。“晓得晓得,那就是那个新生不得了,好精灵。” 凯尔斯特尔觉得这已经够稀奇了,毕竟这样特别的家乡话在现在几乎已经消弭殆尽,当初小重庆就说现在估计全世界都只有他们一家还在讲,他们当时就算是骆安淮那个语言天赋最好的,也废了好久才做了王大鑫的翻译,帮助大家共同进步。 “那个新生确实挺厉害的。” “对头,而且他那个名字也可厉害了,和你们那个狙击手一样。” “那个狙击手?哪个狙击手?”凯尔斯特尔凯尔问,他忽然直起身,转过来仅仅盯着王小森。 “就......就是那个骆安淮啊。”整个第三军区,哪里有比他更名声响亮的狙击手。 “骆安淮。” 凯尔斯特尔听到这个名字,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 骆安淮推门进去的时候克林特恩正坐在那里和汤姆下五子棋,看到他之后仰起头道了一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安淮?是不是因为我和瑞恩跑的太快了你没跟上?” “不是。刚才遇到个熟人,说了两句话。”骆安淮一边说一边将帽子摘下来挂好,“不过瑞恩确实跑的挺快的。” “对,”克林特恩结束了又一场惨败,决定放弃和机器人斗智斗勇的战争,“他以前高中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田径队的,比我现在还瘦,只不过因为高考结束之后玩脱了暴饮暴食现在体重才那么重的。” 骆安淮难以想象一个精瘦的小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可以在三个月内就成功增重那么多,估计他的机器人管家也绝望的要死,恨不得自毁系统。 “安淮,我这里有关于你的外部信息,刚刚打来。”汤姆开口,将屏幕投屏在骆安淮面前,“对方虽然匿名了,但是进行了留言,只有一串数字‘10440627——,369,523,274’。” 骆安淮看到那串数字,原本舒缓的神情忽然间紧绷起来,但他只改变了一瞬神色便恢复平常。“长安,你把他的通讯代码发到我的光脑上吧。” “好的,”汤姆觉得面对这张脸说话简直是如沐春风,原地转了圈道,“很高兴为您服务,骆先生。请问需要我给这位来电人进行备注吗?” “不用了,”骆安淮敛眸,掩藏住眼中波涛,“不过是一个老朋友。” ——「编号10440627,凯尔斯特尔,你就是0626吧,我的战友?」面容英挺的少年对着三年前的骆安淮伸出手,笑容灿烂。 骆安淮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被这种情谊和笑容鼓舞,他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意气用事的选择,可是他还是握上他的手,露出笑容,「编号10440626,骆安淮,很高心见到你,我的战友。」 「你们两个爷子搞啥子搞,编号104440625,王大鑫,晓得了就行嘛。」 ——骆安淮对着汤姆发过来的通讯号沉默,可是他最终还是换了衣服,推开门离去。 克林特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汤姆说道:“你觉不觉得安淮走路的样子有种视死如归的气概吗?” “克林特恩先生,实际上,我只是觉得他很帅气。” 汤姆回答的很诚恳,却让克林特恩又一次坚信机器人绝对不可能超越人类的理念,不过他没有说出口,毕竟汤姆才是这间学生公寓最高权力的拥有者。 哎,人生就是这么艰难。 骆安淮大远处就看到凯尔斯科尔坐在树下,此时已经天黑。学府星在一个特殊的位置,没有昼夜交替,只有永恒的白天,可是人们还是通过系统为此设定出一个二十四小时,黑夜会降临,一天会结束,让人有些盼头,知晓轮换。 「时间会定格我们,岁月会记住我们。」 骆安淮想起这句话,却没有想起是谁说的。 他走过去,和对方一样坐在树下,隔着一小段微妙的距离。 凯尔斯科尔余光瞟了一眼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有些好笑自己和对方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开口道,“我一听小森说,就知道肯定是你,懂四川话,又白又高又亮堂,除了你这个家伙不会有别人。你应该知道小森是谁的弟弟吧,毕竟他和他哥哥长得那么像,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骆安淮没说话,他本想向前去看路上行人,给自己的目光一个定点,可惜现在实在是太晚了,路上已经没有人,独独是天上飞过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叫声凄厉得像是要哀悼。 “何塞前段时间换了新机甲外壳,特别骚包的那种,还会变色的,不过系统还是以前的那个系统,就是那个一开口就嘤嘤嘤的彪形大汉声音,经常在训练的时候故意把机甲的颜色换成基佬紫,气的何塞忍不住开始骂人,说要和他的机甲同归于尽。” 他知道何塞那个机甲的系统,名字很有男子气概,叫惊澜,声音也是粗哑的汉子声,可惜一开口就是扭扭捏捏,十分爱学萌妹子嘤嘤嘤,第一次开口就惊呆了所有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系统能带来的惊喜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你以为已经结束了,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继续。 “我们前年从斯蒂芬妮星球悄悄弄回来的植物种子,安东尼奥不是把它种在院子里了吗?两周前终于发芽了,一天就窜得特别高,安东尼奥怕它被发现,把它从院子里挖出来种到花盆里,带回自己房间藏着,第二天出去训练,回来以后已经长得满屋子都是,连人都住不成。闹得太大上级也知道了,不仅植物被清理了,他也被罚去反重力室关了整整三天禁闭,出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这段时间看到绿颜色的东西就犯恶心。”凯尔斯科尔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毕竟当时安东尼奥的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就算是人类如今走出地球占据了一整个宇宙,在反重力室里呆太久也是会呕吐不停面如菜色。 骆安淮知道那个植物,在斯提芬妮就是整日疯涨,当时他们带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偷偷留念的心思,哪能想到安东尼奥会那么直接的种了,他当初就挺担心那植物会发芽,等了好久,估计是因为环境不一样水土不服,没想到两年后还是长出来了。而且跟他预想的一样波澜壮阔。 “还有衡哥,衡哥又升军衔了,一杠三星,上尉,肩章看起来比以前那个一杠两星的气派多了。” 骆安淮听到这里紧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夏日就算再炎热,到了午夜也应该是会透露出几丝寒意,毕竟有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刺得他骨头生疼。 “不过衡哥好像比之前严肃了许多,他从前整天嬉皮笑脸,痞里痞气地活像个流氓,哪里像是个军官了,可是他现在没以前那么爱笑。我们其他几个人讨论过,都说是因为你一走,再也没人跟他唱对台,他自己一个人也不起劲了。” 这估计跟他没关系。 骆安淮想。 秦南岳那个人就是这样,小孩心性喜怒无常,要不是能力在责任有心里端着热血没散透,恐怕早就被踢出军营了。这样的人,现在严肃起来不爱笑了,也绝对不会是为一个人,就算是,也不会是为了他。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他也不回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 凯尔斯科尔又讲了些事情,然后也陷入长长的沉默。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他的战友会因为他所说的一切动容,或许会心一笑,或许疯狂吐槽,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该是这样,像是被封在冰里面,波澜不惊。 凯尔斯科尔忽然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有点陌生,他在讲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真实的事情,可惜听众只是旁观者和局外人,他冷眼旁观,铁石心肠。 不过骆安淮此刻终于动作了,他站起身,脸部被光线蒙上阴影,声音很平静。“你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凯尔斯科尔没想到骆安淮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愣了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出了好几步。 “所以,”他的声音已经带着点哑,“骆安淮,你怎么狠得下心中途就离开?” 骆安淮停住脚步,影子被灯光拖得老长,身形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只是不知道这剑光是要伤人还是伤己。 “——我当然狠得下心。” 他说完这句话笑了一下,在寂静的夜中只能用嘲讽来解释。 “凯尔,你其实没必要问我,你看我现在呆在这里,就应该知道,我狠得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君: (1)再次四川话翻译,精灵就是机灵,聪明。 ☆、第三章 霜重鼓寒 第三章霜重鼓寒 骆安淮那天晚上再次回来的时候克林特恩还没睡,拿着一本这个时代少见的纸质书在看,叫什么《道德的起源与其演进路径》。所以他看的也没有多认真,骆安淮一打开门他就抬起头来,然后就对上对方眉骨上的伤和流血的嘴角。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见老朋友了吗?怎么搞成这样子?要去医务室治疗吗?” “没事,”骆安淮笑着安抚他,“不过是跟老朋友吵了一架,小打小闹。” 克林特恩一听他这意思就知道对方没打算细说这件事,只好跟着汤姆取来了治疗仪。 骆安淮接过并且道谢,然后走入自己的房间。 克林特恩小声对着汤姆说道:“我改换评价了,汤姆,我现在觉得安淮像是一匹狼,还是一匹孤狼。”在苍茫的雪地上独自行走,从不回头望。他不知道这种执拗该被评价为美德还是恶行,反正放在骆安淮身上他无法评价。 “抱歉,克林特恩先生,地球狼已经灭绝了将近五百年了,光凭一些留存的影视资料,您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 “呵,”克林特恩高傲地笑了一声,表现出自己卓尔不群的气质,看了许多当年的小说不能自拔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克林特恩本来想要拿着那本装逼的书回房间,可最终却还是把它放到了那里,他已经够困了,要不是担心骆安淮早就已经进入梦乡,没必要在用这种书进一步催眠。 骆安淮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治疗仪疗伤,医学高度发达的现在,这样浅的皮外伤完全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疼痛感连细胞自己都可以忘掉。 他刚才给克林特恩说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确实不是骗人的,在他没有还手的情况下,要不是凯尔控制了力度,他现在能不能站着回到宿舍都是难说。这家伙最厉害的就是近身格斗,新兵就算拿了被誉为最强武器的STA-3215都不能干得过他。 唯一过分的就是这家伙有毛病,光盯着他的脸打,不然他完全可以做到不让克林特恩发现而气定神闲的回来。估计自己现在在新室友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印象,不过那也没事,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怪人。 他只记得最后的时候凯尔收了手,声音像是他以前听过的走兽的呜咽,他说,“骆安淮,你他妈真是个逃兵,怂货。你之前约定的好好的,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中途离开?” 是这样的,没错。 这些日子他天天以逃兵自居,对于这点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不过。可是在真实的听到别人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是面色灰白,像是一尾失去了水的濒死的鱼。 “凯尔斯科尔,”他当时抹去嘴角渗出来的血,不再亲昵的称呼他而是直呼全名,语气带着些冷,“我现在已经不在军队,你也从来不是我的上级,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看到凯尔眼中的不可置信以及受伤,但他还是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来时的方向。 他将治疗仪放在一边,打开抽屉,最中央的位置躺着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他将盒子打开,那里面是一枚勋章,一等功,橄榄枝缠绕在边缘,是和平的颂歌。 骆安淮伸出手去抚摸勋章的边缘,指尖带着点颤抖。 ——「橄榄枝勋章,一等功,它只授予整个联邦最伟大的英雄,高山被他们攀登,海沟被他们深潜,艰难困苦被他们消弭,我们歌颂他们,就是歌颂每一个高尚的灵魂。」当时的将军这样说,然后将这枚勋章别在他的胸前,那是他第一次获取如此荣耀,比小时候参加其他比赛得到奖励要兴奋的多。 不过当时的骆安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不,不是的,将军,其实我不曾攀登高山,也不曾深潜海沟,艰难困苦阻碍了我前行,我只会换一条路,这就是我来到军队的缘由,我不是伟大的英雄,也不是高尚的灵魂。 我曾经以为生命毫无意义,为谁而战不过是虚谈,就算在军营里,你再问我为谁而战,我也只会说我是为我自己而战的,最多就是再加上一些战友的成分。我不是为人民而战的,也不是为联邦而战的。 所以橄榄枝勋章,奖励的只不过是我的功勋,不是我的个人。 这就是他第一次获得这样一个一等功的心情,作为一个刚入军营不到一年的士兵,他机缘巧合下获此殊荣,也要申驳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心性。 其实骆安淮还有第二枚橄榄枝勋章的,只是那一枚被他留在了驻地,枝叶上染了鲜血,只能证明拥有者的愚蠢与无能。 所以他把它丢弃,然后逃也似的彻底离开,像是逃离一座即将坍塌的城。 ——此刻的骆安淮收回了触碰那枝叶的指尖,他将盒子盖上,态度依然郑重地将它放回原位,然后迅速合上抽屉,不能去多看一眼。 骆安淮向来有记日记的习惯,而且还是十分奢侈地拿真实的纸张而不是用光脑,就算是当初累成一只狗都要挣扎的拿起笔去本子上写上一个“艹”,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他看了一眼表,已经十一点五十九分十一秒,写别的也来不及,只好留下了这样一行字——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十四天。] 第二天早上就不显得冷,似乎用这样的态度宣告着今天必然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不过作为一个人工设置天气的星球,这种过于炎热的天气明显是耐人寻味的,毕竟早在军训前就有人疯传:据联邦气象局和学府星气象局预报,本因强冷空气对流形成的学府星西四区及周边地区九至十天的大规模降雨,因部分高校磋商,学府星气象监管控制局应急部门小组紧急改设天气并驱散强对流冷空气,以确保大学新生军训的稳定进行。请周边市民左后降温防暑工作。 虽然这个消息一听就很假根本站不住脚,气象部门也早已进行回应这完全是谣言,可就以传播速度就能看出艳阳天对于军训的学生究竟意味着怎样惨烈的现状,哭天喊地不能自已。 “辣个,我先说一哈,咱们早训六点半到七点,然后八点开始正式训练。”王小森将这句话说完,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让我看看,谁今天早上没有按昨天讲过的标准来。” 其实他这种忽如其来的喜悦是有原因的,毕竟王小森同志在进入军队之前也是染着诡异发色审美成谜的杀马特贵族,进去以后被疯狂批评不说还一下子毁了他的头,从此只能泯然众人矣,这实在是对于他审美的一种践踏和中伤。所以现在成为加害者看待这些人的时候才有一种谜之快感。 于是,对着留长指甲的男生,他这样说道:“你,小子,为什么指甲还没得剪?是不是打算再留长一点去丈量世界啥的?俯卧撑一做给你搞劈了连全尸都寻不得好,还是你过一会儿就剪了,给它留个全尸好下葬啊?” 对于没戴帽子的新生,他这样说道:“你说你把帽子都能忘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忘了?下次要是再忘了,你就把它直接缝到自己脑袋上,等到军训结束再拆就得了,毕竟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保证不疼还没疤。” 又过了一会儿,王小森就绕到了克林特恩面前,对着那一头长长的金发瞧了半天,骆安淮觉得按照这位和他哥如出一辙的嘴,绝对得对着这个逼逼叨个半天展示一下何为口才,可是小伙儿却踌躇了半天,最后道:“同学,你这金发是天生的吗?” 得了,这哥俩果然是亲生的。 骆安淮凭借王小森的这一反应确定了此点。毕竟当初王大鑫那个话痨喷子就是十足十的金发控,而且只喜欢亮金色,最喜欢的艺人和最喜欢的动物品种都是那种色儿,对于凯尔的白金色从来都不手下留情反而直接照着脸打。 不过克林特恩显然被这句话问的一愣,还以为这是教官什么设陷阱的新招,犹豫了半天才回答了一个“嗯。” “那,那同学你记得把头发扎好,天气热,弄着脖子难受。” 克林特恩因为保全了自己的头发而显得语气欢快,脸上笑容灿烂,“好的教官。” “......” 王小森极力控制住自己被袭击的心灵,撇开眼睛去看旁边那个又黑又矮的小胖子来平复一下情绪才往后继续,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骆安淮,像是青竹一般笔直又亮堂,从头到脚都让人挑不出什么差错来。可惜他看到他,能想到的最多的却是昨天晚上凯尔斯科尔的特别反应——战场上不曾改变神色的铁血军官忽然愣住,神情复杂,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从那个反应中,他就知道了骆安淮不是一般人,甚至还可能欺骗了他。 王小森其实还有想问的,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间,很多事情他只能埋在心里,等着这些哥哥和战友告诉他,给他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小可爱评论,真的好开心,爱你们,么么哒 ☆、第四章 甲光向日 第四章甲光向日 凯尔斯科尔在训练场里解决掉最后一个仿真模拟机器人之后坐在边缘喘息,等待着冷却时间结束之后再开下一轮。他昨天晚上和骆安淮进行过那一场单方面的打架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学府星回到了驻地,大概是及怕自己忍不住再去锤人又怕自己会哭的不能自已。 可惜到了规定时间,系统并没有继续,凯尔斯科尔抬起头一看,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蓝绿色的眼睛。 “长官好。” 凯尔斯科尔刚要起身行礼就被对方按住,“没别人,叫哥就行了。别练了,凯尔,你这人怎么这么爱为难自己?我记着你上次检查可是没有自虐倾向的,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难道让你脱胎换骨找到□□的乐趣了?” “衡哥。”凯尔斯科尔知道对方嘴快,可还是一个没拦住让秦南岳找到机会讲了这么大一堆有的没的。他顿时感觉自己原本就要脱力的身体愈发疲惫,叫了一声就说不下去。 秦南岳坐在他旁边,“来,凯尔,有什么事情跟哥说说,哥最近还是挺无聊的。” 凯尔斯科尔知道他无聊,其实秦南岳现在不过二十五,比他也只大了两岁,放在外面还是天天乐呵醉生梦死自我娱乐的年纪,可是在军营里已经一等一的军官,表现亮眼到不行,除了他们军区那位刚上任不久的年轻将军以外,没人比他年轻有为备受肯定。只不过是这个人嬉皮笑脸惯了总显得不正经,所以让人常常忘记了他肩头的一杠三星。 但是表现好不好人牛不牛逼和无聊不无聊没什么直接关系,最近没有任务,秦南岳落了个清闲,再加上骆安淮走了,无聊死都是正常。 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应该把骆安淮那小子现在呆的地方告诉秦南岳的,这样既给秦南岳找到了乐子,也给骆安淮找了麻烦,可自己昨天晚上打都把人打了一顿,生气归生气,也不想再在秦南岳面前将这件事情重复一遍,不然肯定更气。 都怪骆安淮那个小兔崽子! 所以他绕开话题,“没什么,就是许久没动担心自己落后了,所以多练练,衡哥你呢,要是无聊可以去看看新兵训练。” 秦南岳摆摆手,“才不去,那不是更无聊。” “你嫌无聊?”凯尔斯科尔觉得好笑,“当时我们刚来的时候你不看的挺尽兴的吗?我们几个都快被你整死了好吗?尤其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不过秦南岳却知道他要说谁。当初他从那边过,多看了几眼就把那个小年轻给记下了。“你不是就想说骆安淮那个小子吗,当初是他混蛋能怪我?你说说他当初是不是讨人嫌,傲气又别扭,跟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凯尔斯科尔心里觉得在秦南岳那儿骆安淮估计时最不讨人嫌的才对,可是他却没有开口打对方的脸。他只是侧头去看秦南岳,并且再一次感叹对方的脸和气质才是最配这一身黑色军装的,反正他是没见过有谁能有秦南岳那样安静又锐利的棱角和眉峰。 秦南岳还在一边笑一边吐槽骆安淮的路上策马扬鞭,忽然之间被凯尔斯科尔的一句话噎住。对方这样问,“骆安淮......他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秦南岳陷入沉默,将帽子从头上摘下来拿到手里,半晌之后才笑,眉峰漆黑又锐利,映衬着高高的鼻梁总带有一种侵略感。“骆安淮当时走得干干净净,直接跳过我选择退伍,丝毫不将我这个直接领导放在眼里,我能知道?” 凯尔斯科尔觉得秦南岳误解了他的意思,他其实想知道的是那一次他因为摔断了腿没有参加的军事行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秦南岳却直接绕开,明明白白的讲了最后的结局——第三军区的神枪手退役,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给老战友们。 秦南岳起身,伸手去解自己的军装扣子,“来,凯尔,你刚不是说担心自己落后了要多练练吗,跟模拟机器人打有什么意思,跟我打多好。” “......” 糙,他果然不该主动提这个话题。 另一边军训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从一大早就看出的好天气果然没有辜负大众的期待,到了十点多就已经热成烤炉,本来军姿一站就让人叫苦不迭,现在有了这太阳的加成更是让人想要骂娘。 据说隔壁营已经有了好几个病号,理由千奇百怪,对阳光过敏的,头疼的肚子疼的,最奇葩的就是还有个说是对军训服过敏,简直是不把现代医疗科技放在眼里。王小森原本是要用这些作为反面素材来介绍的,可惜瞅着那些小孩儿晒得脸红,他还是于心不忍,让他们停下来休息休息。 因为这个决定,王小森收获来这里以后第一批十足十的彩虹皮赞美。 骆安淮他们是在篮球场训练的,旁边种了一圈大柳树,因为太阳高度角的原因留下的阴影也不算多大,但大家挤一挤还是能挤得下。 至于已经到了新时代为何还要有这样的篮球场的原因,估计和这些天的天气一样具有很强的人为性。 既然坐的近自然就好聊了,可是刚来大学的学生能聊什么,不过就是高中的经历以及怎么也绕不过去的高考的成绩。旁的人一听绝对要说他们幼稚且无聊,没错,他们就是这么幼稚又无聊。 “我那十六门课,十三门都只是A,要不是数学是S,连政法的门都摸不到。” “对对对,我也是特别悬,要不是考前烧香拜佛,现在肯定都没机会跟大家坐在这里聊天。”有一个黑黝黝的哥们儿开口,“虽然我是渣渣,不过咱们这里肯定还是有学霸的吧。” “我所有科目都是S。”眼镜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迎来了众人的惊叹,然后对着站在那里没有参与大家讨论的骆安淮道,“不过我觉得骆安淮应该更厉害吧,他看起来就像是学习好的样子。”就昨天骆安淮一出现,就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提高人的警惕心,谁让他生了一双傲气的眉眼,根本不像是与世无争的乖孩子。 大小伙子们因为眼镜男的话将目光齐齐投向骆安淮,炙热的程度让他装神游捡石子玩都装不下去,只好抬起头来,“我今年没参加高考。” “没参加?不可能吧,没参加你是怎么进政法的?” “特招吗?现在特招的那种不是比高考还要难几十倍吗?” 骆安淮面对这些没说话,索性这时王小森刚好吹了集合哨,帮他解了这个围。 不过骆安淮确实没说错,他今年当真没得机会参加高考,不过是当初保留学籍保留了三年,借着这个由头又回来,硬生生地从按照常理来说的老学长摇身一变为新学期的小学弟。 过来一个教官和王小森说了两句话,他听完之后愣了愣,然后过来集合队伍,“两件事,九天后要举办歌唱比赛,还有一件事,接下来,我们要去听一个报告,室内,不用训练。” 接下来,下面掀起了一阵隐形的欢呼。 很多很多年前,有人说在AI继续发展的一百年以后,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五十的职业会消失,我们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会失业。 但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当高劳力无意义的工作被代替,我们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人文——艺术,爱,自由,这些让人不同于其他动物的东西重新回归到整个社会的每一个人身上,当乏味的工作离开,我们终于有机会去探索人生本应该拥有的亿万种可能。 比如说教授,这就是一种没有也无法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有趣的工作,不过这种有趣可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比如说今天这一场,就是教授自己觉得很有趣,底下的要不是偷偷用光脑就是偷偷补觉。 王小森他们一排士兵站在一起,对于这种高人文的科目实在是接受无能。 “凯尔哥怎么没来?”王小森问。 “boss不是和你住在一间宿舍吗?你怎么问我?”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回答,“不过我昨晚看到boss了,他当时坐在树下面,和一个学生说话。” “学生?哪个学生?” “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又不是我的战友和敌人,我怎么可能记得住?”男人哑笑了一声,“不过挺好看的。” 王小森顿了顿,“四不四五点钟方向的那个男生?” 男人顺着王小森说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坐着骆安淮,坐姿板正,神情平淡的看着教授慷慨激昂的演讲,带着些微微的黄色的光投射下来,为他的面孔笼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眼神幽怨又绵长。 “昨天太晚了,我没看看清,不过应该是他吧。”男人笑,“今天下面坐了这么多学生,也就他像是我们当兵的。” 他就是当兵的。 王小森在心里这么说。 他是第三军区的骄傲,就算是离开了,也把传奇留在那里。 只是他不说,他们都不说,他们宁愿将所有原因都掩藏起来,烂在怀里。 ☆、第五章 因何缘故 第五章因何缘故 其实发展到现在,人类已经不需要用大量的食物来补充体能和身体所需,一颗胶囊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可是味蕾本身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以至于美食还是人生必需品。 中午吃饭的时候,克林特恩和瑞恩正在一唱一和的模仿教官和刚才的教授,接下来就被一个人拍了拍肩膀,转头一看,是一样拿着餐的教官,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说啥子呢?” 克林特恩尬笑着摇头,“教官,我们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 王小森因为克林特恩这一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点了个头就离开,只有骆安淮看到了他黑中泛红的耳朵,和他哥一模一样。 “咱们教官其实挺可爱的。”克林特恩咬着叉子,含糊着话语。 “是挺可爱的,人也好。”瑞恩说着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八卦,“你们知不知旁边那个女生连,教官简直是个铁憨憨,咱们休息的时候给她们女生说先不着急我们一会儿休息个大的,结果最后一上午几个小时加起来只休息了十分钟。后来他们教官说什么?哦,对,‘不苦不累不叫军训’。” 骆安淮听着这话觉得熟悉,毕竟当初也听着他们那位老教官说过类似的,“不苦不累不是军营”,只可惜没过多久他们的教官就换成了秦南岳那个老痞子。 秦南岳。 骆安淮因为想起这个名字而想到昨天晚上凯尔斯科尔说过的话—— “还有衡哥,衡哥又升军衔了,一杠三星,上尉,肩章看起来比以前那个一杠两星的气派多了。不过衡哥好像比之前严肃了许多,他从前整天嬉皮笑脸,痞里痞气地活像个流氓,哪里像是个军官了,可是他现在没以前那么爱笑。我们其他几个人讨论过,都说是因为你一走,再也没人跟他唱对台,他自己一个人也不起劲了。” 他当时只是想这跟他没关系,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思念那个老混蛋老痞子。 就在学校的餐厅里,吃着高热量的事物,他开始思念秦南岳,思念过去的所有生活,甚至开始后悔这样一个决定,这次不被理解的一意孤行的离开。 他的这副样子落在克林特恩眼里就是落寞与无奈中偏偏生出一种别样的东西,或许是应该被叫做希望的。 毕竟人总得需要一些东西才能得救。 下午的时候还是寻常的训练,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稍息立正,听起来简单的不行,可是在机械化的训练之中也会让人产生剧烈的烦躁,当然,除了烦躁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叫做累,真的实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到让人怀疑生而为人的价值是什么,从而陷入一种恍惚。 休息的时候男生们跟教官套近乎,问王小森说,“教官跟我们说说呗,你为什么会当兵?” 王小森挠了挠头,“为啥子当兵?我哥哥就四当兵滴,他可四不得了。所以后来我也来当兵了。” “你哥哥有多厉害啊教官?” “他有没有拿过一等功?” “我哥也是当兵的,好巧啊!” 在一堆后续的问题之中,骆安淮静静的坐着,打开瓶子喝了一口水,和当初所做的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来当兵?」 骆安淮第一次听到别人问他这个问题在进入军营一个月零三天的时候,新兵的训练还远没有结束。 那天晚上他坐在宿舍楼的最顶层,天台上面是低垂着的星空,漫天星子,从千百万年前一直到现在不停的发光发亮,它们闪烁着的光辉,成为夜晚唯一的亮。 骆安淮伸出手,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碰上。 这个时候有个人忽然拍上他抬起的手掌发出声响,然后握住他的手,「诶,臭小子,好不容易不训练,在这儿干嘛?修仙吗?」 骆安淮一听修仙这个词就知道肯定是王大鑫教的,这位东方古国的传统爱好者经常给他们灌输一些神奇的文化,比如说叫秦南岳衡哥,理由简单粗暴,因为古代有五岳,南岳就是衡山。当然,为了让大家理解这个,王大鑫还顺便普及了更多知识,从那天起总有人找他看运势算八卦,硬生生地在现代无与伦比的科技中开辟了一条属于超自然观念和信仰的坦途。再次证明迷信这玩意儿与受教育程度和科技发展没太大关系。 骆安淮抽回手,「没干什么。」 秦南岳用手撑了一下坐在骆安淮旁边,「诶,怎么着你这个臭小子,哥哥碰一下你的手还委屈你占你便宜了不是?」 骆安淮转头去看秦南岳,他眼神带着点钩子,像是某种画皮的妖精,可惜秦南岳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没有被这种东西引诱。 他向来喜欢突然袭击,此刻也是一样。所以他忽然笑了一下,带着点傲气的眉眼弯起,开口道,「我喜欢男人,长官,我是怕占你便宜。」 可惜秦南岳听这话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挑了挑眉,「小子,你说这话,是打算占我便宜吗?」 「没有。」骆安淮收起笑容,一秒钟又恢复到平时平静到只能用装逼来形容的死人脸。 「其实我真不介意,」秦南岳把脸凑到骆安淮面前,「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觉得挺好的啊。你仔细看看我其实也挺好的,我现在二十二岁,混的也还行,中尉,身体健康,也不算缺钱,你想要的别太贵也买得起,最重要的是我人品,你也知道,确实是真不错......」 骆安淮觉得按照秦南岳这么自我介绍下去,估计就只能给他背一背自己的账户密码。所以他及时打断了秦南岳的话,切入点很直接。「不,我觉得你人品不行。而且,你太穷,我想要的你估计买不起。」 秦南岳当时明显的被噎了一下,他抬起手去拍骆安淮的肩膀,「嚯,你这人,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骆安淮当时因为这一份小小的胜利而心情愉悦,所以情绪也放松了一下,不过这些在他的表面神情上实在是很难看出,连秦南岳那种眼睛尖的,都是靠好不容易捕捉到他柔软下来的眼神才看出。 「骆安淮,」秦南岳很少直接叫骆安淮的名字,总是用“臭小子”“小混蛋”之类的进行代称,所以他一叫名字骆安淮还有些意外,自然而然的转过去听他说话。 秦南岳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要询问什么隐秘。「你到底为什么来当兵?」 骆安淮当时就直接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你别跟我扯那些虚不拉几的话,别人那儿这么说我倒是能承认那小孩儿人傻单纯没脑子,你肯定不是。」 「我为什么不是?」骆安淮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不然有那么路可以走,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到这里。」这样广泛的天地,我为何在这里忍受与世界隔绝的孤寂? 「因为你是个小混蛋。」秦南岳双手撑在后面,仰头去看天。「我当兵也当了五年了,在这里见过的人比你多多了,来当兵不过就是几种人,为了胸怀理想,英雄主义作祟的,为了权,想做将军的,为了多个履历给自己未来铺一条路的,可是你都不是。」 「那我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要是我知道了还问你什么?」 骆安淮听到这句话笑了一声没回答,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是星辰,千万年前的可能已经陨落,只是没有人知道。 「我猜猜吧。」秦南岳继续说,没打算就这样让这个话题无疾而终。「你来这里,和这里是什么没什么关系。」 骆安淮觉得他说的话有点意思,可是他也不信秦南岳这个老混蛋能说出什么能够贴合他心思的鬼话。 「十六岁就考上联邦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诸事顺遂长大到现在,觉得这种人生过烦了过腻了受够了,所以才跑来当兵了,和以前走的路都不一样,刺激呗。」秦南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填充好这条线,甚至于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去做个作家之类的职业,说不定一部鸿篇巨制就成了。 「你翻了我的档案。」骆安淮很肯定。 秦南岳将刚才那段说出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认了这一点,不过他这一次确实有合理合法的理由。「我现在是你们的教官,你们的档案我自然都看过。」 骆安淮凉凉的接了一句,「那你这记忆力挺好的啊。」 「是啊,哥哥刚才不就跟你说了吗,哥哥人挺好,身体也好,你要是跟我在一块儿,肯定不用担心生活的幸福度。」 「长官,」骆安淮还是不笑,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平铺直叙的开口,「我就算喜欢男的,也不是见谁就喜欢谁。」 「我知道,」 秦南岳瞧着他,眼神在星空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我这不是毛遂自荐嘛。」 对于这句话,骆安淮的选择是回以冷笑,并且用手撑着地站起来,拿着帽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天台。 ☆、第六章 为何而来 第六章为何而来 ——「你为什么来当兵?」 骆安淮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在当兵一年多的时候,他正驾驶着自己的机甲“青陆”潜伏在塞尔玛星球的一百多米高的热带雨林的树冠之中,隐形之后,操控着自己的□□。 这已经是他呆在这里的第五天零六个小时三十二分,用胶囊简单的补充了体力之后,余下的精力靠发挥自己身潜能和注射一支药剂勉强得到解决。 这是斩首行动,对于狙击手的要求自然就只有一个——等待目标,找到目标,一击致命。 他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药剂,晃了晃脑袋,努力维持状态。 「呼叫09,呼叫09,我是01,我是01,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忽然有人呼叫他,骆安淮听出那是秦南岳的声音,回复道:「09收到。」 那边秦南岳听到他的声音好像缓了一口气,然后才问,「09,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请01放心,我可以完成任务,且现在无异常状况发生。」 秦南岳觉得这小子真是个死心眼,可是作为士兵死心眼没什么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是很想骂骆安淮。 不过他忍住了,直到骆安淮在完美完成任务之后直接陷入昏迷。 骆安淮再度醒来的时候在治疗室,他的旁边是秦南岳扯了把凳子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下一秒好像就要吃人。 可是骆安淮还是看到了对方眼中骤然放松的欢悦。 「艾利克斯现在做事越来越差劲了。你比他计算出的苏醒时间整整晚了一分四十九秒,我还以为你这个臭小子要死了。」 骆安淮没说话,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是昏迷,只好像是睡了一觉,再醒来除了对上秦南岳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什么别的感觉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仅仅延迟了一分四十九秒而已,秦南岳这是什么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至亲之人出了什么差错一样。 「小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骆安淮心想,自从到军队以后,他就没有比现在睡得更好的一次觉,光这一次,他估计就能记一辈子。 「那就行。」 秦南岳说完这句半天也没再说其他的,他平时伶牙俐齿几句话不是弄的人脸红心跳就是气的人肝疼,可是这会儿也偃旗息鼓,就是坐在那里。把自己好大一个人塞到一个小板凳上。 「我道歉。」 秦南岳最后这么说道,弄得骆安淮疑惑的抬起眼睛去看他。 「我原本以为你是高材生不知人间疾苦想来体验体验风土民情人生百态的,我以为你熬不下去,就算是再这方面有些天赋也不会多委屈自己,本来嘛,像你这样的小孩儿就不应该受这份委屈。可是你扛住了,骆安淮,你扛住了,我曾经低看你了,这是我的错。」 行吧,他确实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到秦南岳说出这种话来。但其实对方之前对他的分析没什么大错,他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填了申请表过了体测到这儿来的,缘由也是扯淡中的扯淡,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既然秦南岳改变了看法还给他认错赔礼道歉,他又不是傻子,不至于还要拆穿一下告诉对方没必要。 他受的心安理得。因为这是他在斩首行动中一击致命完美完成任务换的。 「可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来当兵。」 骆安淮开口,声音哑哑的。「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行,」秦南岳笑了一声,「行,就您这一句话,能把我堵三年。」 「那你呢,为什么当兵?」骆安淮接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我啊,」秦南岳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抛上去又接住,「你觉得我能是为了什么?」 骆安淮没打算应这个反问句,谁让他是那种心里话多的一批,但是嘴上能不说就不说的闷葫芦,更何况他还知道就算他一个字不讲,秦南岳这个老男人也可以得啵嘚啵的说上好长时间。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个哑巴。」秦南岳吐槽了一句,然后如骆安淮所料的开口,「我就是英雄主义作祟的那种人,我来当兵,就是为了英雄梦想。怎么样,够远大吧,是不是比你那个牛逼多了。」 骆安淮不想去评价谁更牛逼,这个对于他来讲根本没有意义。英雄梦想什么的的太虚了,他实在不知道那对于一个人来讲是好是坏,但是他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秦南岳或者苛责他愚蠢或者难以达到。 他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那里有高高的梧桐树抽出新叶,黄绿色的鲜嫩中有一朵淡紫色的花。 ——“那教官,你哥哥为啥子当兵啊?”有个男生学王小森的口音,调调很奇怪,不过也算是学到了一部分。 骆安淮因为这个问题抬起头,正巧看到王小森失落后又扬起的眉,对方这般说,“哦,我哥哥,他小时候一直说,他想要做一个了不得的英雄。” 他确实做到了,他是一个英雄,战斗于黎明前的黑暗中。 骆安淮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一句,忽然觉得心里酸涩,像是有什么情绪晦暗,呼之欲出。 打完一场之后,凯尔斯科尔躺在地上喘气,他这一次是真的累瘫了,完全没有一点力气。 秦南岳坐在他身边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小子,来,这些给哥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让你去带了个军训,是多委屈啊,还一个人偷偷跑回来。” “我……”凯尔斯科尔好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倒不是因为犹豫不决,纯粹是因为累。 “衡哥,我遇到骆安淮了,他去了联邦政法,是反恐怖主义法的大一新生。” 秦南岳薅他头发的手停下,凯尔斯科尔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声音沉沉的。“嗯,他从那儿来回那儿去很正常,去别的学校他估计还得再考一次高考,多累,在军队呆了几年那些知识恐怕早就还给老师了。” 凯尔斯科尔没想到秦南岳也能保持如此平静,按照对方前段时间的状态,谁敢在他面前提一嘴骆安淮这个名字对方都得跳脚,估计又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应该去医务室让医生看一看。 总之,凯尔斯科尔觉得秦南岳现在这个样子有些骆安淮的影子,那个混小子昨天听他说话的时候,也是这种冷淡又平静的语气语调。 不过这其实也是一个角度差导致的问题,在凯尔斯科尔没有看到的地方,秦南岳的左手指尖颤抖,然后被他的主人以大脑的强制力要求着紧紧握起。 凯尔斯科尔继续说道,“我跟他说话,说他走了之后的事情,可是他……他一句也不说。” 骆安淮那个臭小子肯定光听不回话。 秦南岳不用大脑都可以想到这些,那家伙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操蛋样子,实际上心里屁话比谁都多,只是憋着不开口。凯尔主动跟他回忆往昔畅谈未来,他能点个头都算给面子。 虽然秦南岳心里已经模拟过了一遍骆安淮的思维逻辑,可他还是嘴欠多问了这么一句。“你给他提我了吗?” “提了,不过他还是不说话。” 得了,秦南岳确定自己就是嘴欠,他甚至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后来他又给我放狠话,你知道的衡哥,骆安淮放狠话的时候有多气人,简直是直接往人心里捅刀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都是他的仇人。” 秦南岳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三年他可是骆安淮狠话和毒舌的最大受害者,要不是心里承受能力强大,老早都提溜着那小子一顿胖揍。幸亏他心胸宽广,最多不过是以公谋私地给对方加一点点训练量。 他忽然想起他的房间里放着的那张在如今显得十分昂贵的纸,上面有着一行好看的钢笔字,和骆安淮的风格一样,一如既往地欠操。 [每次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当兵,我都用一个答案回,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现在,三年还没到,我要食言了。] 他作为第一个去骆安淮的房间看到对方人去楼空的人,选择将桌子上的那张纸条拿走,藏起来,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他现在还是没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明明气的要发疯,忍不住冷笑,可是还是将那张没用的纸条收了起来,到现在都遮掩着,像是凯尔斯科尔对待小姑娘送的手工的态度。 真他娘的恶心。 “他就是个小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当时气疯了,所以和他打了一架。” “你确定是打架?”秦南岳不信,骆安淮有傲气,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他的傲气一般是撒在自己身上,要是有溢出来的那部分,往往都撒到他身上了。 “没,他没动手,光我动手了。” 果然。 秦南岳就知道自己一猜一个准,可是…… “你打他了?” “啊?”凯尔斯科尔没反应过来,觉得秦南岳问的这句话有点别的意思,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哦。”秦南岳从地上撑起来,然后用军靴踢了一下凯尔斯科尔,“来,你不是要训练吗?还躺着干什么,起来。” “……” 忽然之间,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好像被公报私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骆安淮的机甲名叫“青陆”,是古时候称月亮的轨道。我觉得蛮雅的。 ☆、第七章 金鳞曾在 第七章金鳞曾在 秦南岳回到房间之后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橄榄枝勋章,它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就是骆安淮的离别信。 秦南岳不需要将勋章拿起来去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他早都将那段话记住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在脑海里无限自动循环,简直要将人整疯魔。 他不知道要怎样对待骆安淮,就像是小时候不知道该怎样去对待那些娇软可爱的毛绒绒的动物,靠近了怕吓着他,可是实在又想要去手贱的揉两把。现在人不在他跟前了,他确实是连撩骚都没有的可聊骚了。这估计就是凯尔说他最近没以前那么爱乐呵的原因。 能怪谁? 谁知道要怪谁。 秦南岳收了盒子关上抽屉,拿起放在一旁的帽子戴上正了正,然后大步离去。 “给我个理由,南岳。”弗尔森少校看着忽然提出要求的下属,“你知道你现在应该是休假期。” “我去年原本也有休假期。”秦南岳说,一身漆黑军装利落笔挺,站在那里就是一把利刃,浪费在这些琐事上总让人觉得可惜。这样的人,就应该拼死在路上的。 弗尔森听得出秦南岳的意思,只好笑笑,“那不是因为突发状况嘛,我们做军人的,这种事情要习惯才对。” 秦南岳接着弗尔森的话道:“所以,我很愿意放弃我现在都休假时间去为人民服务。” 弗尔森不打算跟他鬼扯,他大半生都在军营里,有些小伙子的弯弯绕绕已经理。不清了,索性还不如直接问的好。“那你为人民服务,怎么一定要去联邦政法大学的军训?” 秦南岳沉默了一小会儿,作为军人,他永远站姿挺拔利落,可是气质总带着些莫名的懒散与漫不经心。但他此刻却抖落了一身散漫,语气坚定,“少校,我的人丢了,我总得找回来。” “你要找谁?”弗尔森问。 这一次秦南岳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咧开嘴笑了笑,“等我把他找回来,您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系里选合唱比赛的人,有兴趣的人都可以举手报名去试试,据说可以旷些训练,以至于很多人追捧。 “我说,安淮你为什么不去?”克林特恩和骆安淮坐在一起,看着一边排队的人。 “我不喜欢唱歌。”骆安淮这么说,他现在会的歌除了军歌外就只剩下一首,可是那一首也不适合拿出来在这里唱。而且对方给的条件并不诱人,一百来号人走了,这边能训练起来才是见鬼。 “我也不怎么喜欢唱歌,”克林特恩道,“毕竟我五音不全,每次唱歌都像是在扰民。” 这个时候王小森也过来了,暗搓搓地说了一句,“来军队吧,军队专门□□五音不全。” 骆安淮对于王小森的鬼话不置可否,毕竟军队里面除了文艺兵以外每次唱歌全靠吼,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确实听不出来什么五音不全。不过他们私下里有时候也唱歌,那时候就会发现许多平时藏得好好的音痴。 克林特恩似乎信了王小森的话,他向来健谈,反而又把王小森弄了个大红脸,不过也算是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聊天。 骆安淮就坐在他们旁边听着,仰起头来看星星,在军队的时候他就经常抬头看天,甚至在更之前,还考虑着去研究天文学。 那一颗泛着淡青色光的应该是察尔斯特星球,那里他去过,空气中浮散着细碎的金箔,像是永无止休的金色的雨,那里的地上有着错综复杂的蜿蜒的河流水道,带着偶尔沾上的金箔一起向前流淌,最终汇入汪洋。 那里风景确实很美,之所以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或者被开采,唯一的原因就是在那个星球的周边遍布着黑洞灰洞,正常人一般不会冒着消失在茫茫宇宙中的风险,除非是不要命的探险家和淘金者。 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和秦南岳曾经在任务中被迫流亡到那个星球,那是他离开军队之前出的倒数第二次任务。 ——秦南岳抬起手去触碰空中的金箔,然后笑着问骆安淮,「小子,你说说,在这种地方,像不像是王大鑫喜欢看的那个女明星的泡沫偶像剧里的情节,在这样的背景下,下一秒就应该告白了。在那种古地球时代的年代片里,告白完就可以举行婚礼仪式了。」 「长官,」骆安淮一边给自己注射了一支紫色药剂以防止来到新环境中可能出现的若干问题一边回应秦南岳的话,「王大鑫给我说过那个情节,接下来不是告白,那个男的死了。」 「我觉得是你记错了,要告白的不是男人,而是另外一个女人。你把偶像剧只框定在男女两性之间实在是太狭隘了,你自己不就喜欢男人吗?」秦南岳同样注射了一支紫色药剂,顺带着吐槽对方。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和我喜不喜欢男人没什么关系。」骆安淮这么说,掀起眼皮凉凉地瞧了秦南岳一眼,「毕竟我又不会在这里表白。」 「你不会在这里表白?」秦南岳故作吃惊,「天,原本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要是你打算在这儿给我表白,哥哥我就答应你。」 骆安淮白了他一眼不爱说话,开始调试军用光脑想办法和其他队友以及指挥部取得联系。可是对方似乎还没有发够骚,蹲下来揽住他的肩膀,「骆安淮,我是认真的。」 骆安淮转头去看他,对方的眼中也是那一场金色的雨,又或者是一尾鱼在阳光下闪烁着的鳞片。他被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中所蕴含的风景所触动,那里面有他经历过的林林总总。 但他还是这样回答道:「认真个屁。」 是的,认真个屁。 秦南岳的话听个三分就可以,谁不知道对方是个逗乐子的好手,这个特点换句话说就是看着人五人六可惜不三不四。他低头继续给总部发消息,却只看到一段杂乱无章的代码,用这样的方式向他展示着这里信号不良。 「联系不上总部?」秦南岳瞟了一眼他的光脑问。 「嗯,可能是信号封闭。」 「如果真的联系不到,我们俩估计得一直待到这里。」秦南岳笑,「你说如果这样,是不是夏娃和亚当的伊甸园?」 骆安淮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儿联系到纯情的宗教神话故事,可是要他讲,秦南岳能进得估计也就只有那些失乐园欲乐园之类的地方,别去想那些乌托邦和桃花源才对。可是他也懒得搭理他,他知道的,只要他一开口回应,秦南岳肯定会逼逼叨叨个没完没了。 可惜,就算是他不回应,秦南岳对着他也依旧可以做到逼逼叨叨个没完没了。 「看看这里风景大好,一派清明,要是我没事儿的话倒是挺愿意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有钱,有地,身边还有你跟着我,对我来说真的差不离了。所以啊,小子,你当真不想跟我表白?这辈子你可能就只有这一个机会能把我套牢到你身边了。」骆安淮不知道这个老痞子是怎么着有绕回到之前的话题的,可惜他们两之间无情无义,就算是有这样的好景致也拉不上什么亲密的关系,总是这么闹实在是让人心烦,所以他头也不抬地应付他,「既然你那么想,干脆直接给我表白好了。」 这一次秦南岳半天没说话,骆安淮也落得个清闲。好不容易将光脑调试成功,终于和总部联系上之后才继续拿话戳他。「长官你怎么不开口了?这么玩不起以后还是别开玩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话音未落就对上秦南岳的眼睛,对方神情含笑,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安淮,哥哥爱你。」 骆安淮愣住,空间似乎骤然缩小,时间流淌也变得缓慢起来,他还没有想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更合适现在的情况,光脑中就出现了凯尔斯科尔的影像,一脸焦急的问他们现在如何身处何地。 骆安淮被惊醒,不知道是出于庆幸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轻轻的喘了口气。 后来他们回到了总部,凯尔斯科尔问秦南岳,「衡哥,你和安淮没事吧?」 秦南岳看着骆安淮走在前面的身影,对方刚刚将军帽拿在手上,脊背挺直身材瘦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发丝染成金黄的色泽。 「我看了一场金色的雨。」 秦南岳笑起来,这样说道。 我看了一场金色的雨,它燃烧,然后泯灭在我的心里,从灰烬中开出一朵花来。 ——骆安淮收回眼神,他不再看那个发着淡青色光芒的星球,他低下头,脑海中下起一场金色的雨。 他被那些东西感动过,长此以往,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当天晚上,骆安淮在日记中画下了这样一副场景——在空气中飘散着金色的颗粒的背景之中,有着一个人的挺拔身影。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十三天,我在夜空中找到了察尔斯特星。」 ☆、第八章 流血漂橹 第八章流血漂橹 骆安淮和克林特恩今天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刚一到就听到一堆穿着迷彩服的小绿人在那里闲聊,那个带眼镜的男生站在中间说话,“其实咱们现在挺和平的对吧,你们听过联邦哪里有动乱,连星际海盗都不常见,所以他们才有时间来这里带军训。我估计啊,咱们那些教官恐怕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也就只有训练的时候摸过枪,这多好笑啊。自己当兵都没当出什么样子,还想教我们当兵?” 骆安淮原本觉得来大学就是修身养性大隐隐于市,可是听到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多和平?”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眼镜男听见了,旁边的人也都听见了。眼镜男推了推他的眼镜,他不喜欢骆安淮,这会儿对方又忽然开口拆他的台,自然是要回嘴。“那你说说,我们联邦哪里不和平?” 骆安淮笑了一下,他的语气苍茫且悲壮,勾画出如史诗般的篇章。 “你见过从高山顶端倾泻下来的岩浆吗?” ——粘稠的红色烧灼,把所有的一切吞噬,可是在岩浆之中,偏偏又掩藏着诱人的璀璨的星石,引得无数人垂涎。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对方,“你见过如同大海一般碧蓝色的原始森林吗?” ——盗猎者充斥在蓝色的树荫里,去捕猎那些珍稀精巧的动物,他们和那些人在丛林中争夺抢占,最终带着那些人臣服于联邦的法律。 两人之间的距离继续缩近,眼镜男看到他眼中被冰封着的火。“你见过珊瑚生长于赤红的沙漠之中,搭建起一座座海市蜃楼般的阁楼吗?” ——富豪名门在那里进行充斥着血与泪的交易,挥金如土的表情穷凶极恶,每一件都来路不明。 “你见过比人还要高大的蒲公英,吹散之后每一只都震荡起来绵长的风吗?” ——在那些跳动的碎羽里,有赤阳的海盗长期藏匿,在一片雪白之下是乌黑到流脓的罪恶横生。 “我是没见过,可是你见过吗?而且,这和我们说的和平不和平有什么关系?”眼镜男继续说,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慌不择言。 骆安淮没有理他,他只是继续说道,“在我刚在说的所有地方,斯坦丁,苏尔社科,玛拉特斯拉,每一个星球每一个地方都有联邦军人留下的血,还有他们的墓碑。” “这就是你说的和平,是你说的当兵没用,是你说的,他们没有上过战场?” 骆安淮许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说完之后甚至觉得自己都难以置信,原来所谓的语言能力在他长期没有用之后并没有退化,这么看来进化学也不是完全可以等而化之。 “那......这是你编的吧,这些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骆安淮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带着点嘲笑,“我怎么可能知道。” 挥手告别过去的骆安淮怎么知道,留在过去走不出来的骆安淮又怎么知道? 所以他这样说道:“你说对了,这就是我编的。我根本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大步离开,然后有克林特恩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拦住。 “安淮,我们马上要训练了,你现在这么走了,不符合纪律。” “克林特恩,”他看向他的眼睛,然后叫他的名字,“这只不过是军训而已,你们怎么会把它真的当军营?” 不知道为什么,克林特恩从他平静的眸子中看出了些悲哀来,那些悲哀太重,坠得连他都疼痛。 最后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是一次连争吵都算不上的小小的观点不一,没有什么挂在心上的必要,至少其他的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秦南岳站在监控室里,将这一段录像调出来又看了一遍,那不是别人的故事,不是绚丽到超过人的尺度的风景,不是一句一句夸张的描写,那是骆安淮曾经去过的地方,那是骆安淮的人生,他曾在那里奋斗过,流过汗,流过血,消耗过时间和精力,他也曾陪伴过他其中的一部分,他也曾看着他受过伤。 凯尔斯科尔就站在秦南岳的后面,他原本还以为秦南岳是因为无聊所以才在休假期的时候跟着他离开训练基地,结果没成想这位直接跟着他来了联邦政法大学,然后又拖着他来到了人家学校的监控室,靠着自己的机甲系统“玄烛”进行的范围搜索,然后锁定在现在画面中的那个黑发黑眸的人身上。 果然是为了骆安淮。 凯尔斯科尔想,倒真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站在那个混小子旁边的金毛是谁?”在看了第三编的时候,秦南岳终于开口问。 “衡哥,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骆安淮的管家,哪里能天天盯着他看。”凯尔斯科尔靠着旁边的桌子边,慢悠悠的开了口,他昨天刚刚因为骆安淮的缘故被秦南岳假借训练之名揍了一顿,就算不迁怒语气也带着点阴阳怪气。 秦南岳转过来瞟了他一眼,“你看你那站的是什么样子,还穿着军装呢,别像是只顶了一张皮,还有,正经场合,叫什么衡哥,叫长官。” “是,长官。”凯尔斯科尔站直,左脚并上右脚,发出声响。 秦南岳不再看凯尔斯科尔,他转过来继续去看监控,上面的骆安淮正站在一树碧绿的梧桐下,低着头去看胸前的徽标,那上面是交叉摆放的长剑与权杖。 他其实不想离去的,他的心还在军营里。 只是骆安淮受了一道伤,那道伤痕太重了,纵使是一个军人,也会被那种伤痛纠缠到午夜梦回。 秦南岳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阵疼,一块石头压着他,胸口发闷。 后来有士兵来找凯尔斯科尔,他跟秦南岳打了招呼之后就出去,秦南岳借着这个机会问自己的机甲系统玄烛。 “玄烛,我觉得我身体不太舒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板一眼的声音传出来,充满着机械感,在这个人工智能完全拟人化的时代显得尤为特殊。“长官,我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有什么显性问题。” “那为什么我胸口发闷?” 这一次玄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长官,这不是生理问题,这是心理问题,百分之五十七的可能性,你只是在心疼人而已。” 秦南岳听了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按照他以前的习惯,听到这么一句话一定要问剩下百分之四十三的可能性是什么,可是他这次却只是哑然失笑,“对,没错,我就是在心疼人。” 因为秦南岳没问那句话,所以玄烛也没有说,不过事实上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三尤为重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三,是多巴胺,血清胺以及苯基乙胺的分泌,以及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的增加。当然,抛却掉这些生理学的专用名词,人类给它冠以了更轻松易懂的名字——那可是悄然而至,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的浪漫的遇袭,那是爱情。 凯尔斯科尔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秦南岳看到他脸上的无奈后开口问,“凯尔,怎么了?” 凯尔斯科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哦,我底下有个兵今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太开心没看路,从台阶上摔下来直接给骨折了,所以问我怎么办?” 秦南岳扑哧一声给笑出来了,“谁啊,这么好笑?是有多爱吃饭?” “王小森。” 秦南岳的笑容停在嘴角,默了默道,“这傻孩子,跟他哥简直是一个模样。” 凯尔斯科尔飙了一句川渝话,“是,都是瓜娃子。” “王小森走了,那他的位置谁接啊?” “现在先让隔壁连的兵带着,今天教齐步,要实在不成,我就从今天下午去带着,反正让我带在这儿带兵也没什么事,去带几十号人训练也行。”凯尔斯科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你顿住,“不行,我带不成。” 秦南岳挑起眉,“怎么?我们凯尔现在还逞起官威了?” “不是,衡哥,”凯尔斯科尔抬起手揉自己的头发,“王小森带的,是骆安淮他在的连啊,我刚跟骆安淮他.....他那嘴巴,随便一句话就能戳死我。” “那我去带吧,”秦南岳从座位上起来,“就当是为人民服务。” 凯尔斯科尔不知道此时应该同情被秦南岳带了两次的骆安淮还是无辜受连累的其他人,他只是这样提出问题:“衡哥,你有没有想过人民可能不想让你服务?” 秦南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说什么屁话呢?整个军区,你能挑出一个兵不想让我带吗?” 有的。 凯尔斯科尔由于不敢反抗对方的权威所以在心中默默发出呐喊。 比如现在的骆安淮,他估计就不想见到这个老熟人。 他心冷话少又嘴毒,已经决定好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再有人把他朝之前的事情和情感中去扯,下场恐怕和他没什么区别。 肯定是这样。 凯尔斯科尔想。 就算是秦南岳也一样。 ☆、第九章 此处何人 第九章此处何人 由于不可知的原因,骆安淮他们的教官王小森没有来,所以他们连的训练任务暂时由隔壁连的教官一起承担,偏偏还是要教齐步走。 说实话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走路,教这种东西总线的奇奇怪怪,可惜每一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地方,这一点在走路上就体现的很明显,大家一起走路的时候,几乎怎么着也走不整齐。 骆安淮觉得这个教官估计是刚进军营没多久的兵,而且一定不是秦南岳又或者他认识的其它一些人带出来的,不然就他那状态,早就被收拾了百八十回关进反重力室里,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机会出来放风。 他一边跟着大家一起练习着摆臂端好,思绪一边飘到其他地方。 秦南岳跟凯尔斯科尔往这边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骆安淮在那里端着手臂,一下子就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当时和对方的初相见。 ——「南岳,任务结束,你这些天打算干什么?」查尔斯问道。 被战友勾着肩膀的秦南岳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笑着道,「还能干什么,找地方玩儿玩儿,不然呢?」 「跟哥们我一起走不?」查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南岳听了这话立马露出痞子的神情,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一圈,慢慢悠悠地说,「跟你走,能玩儿你吗?」 查尔斯一脸鄙夷,「操,你这人怎么从早到晚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黄色废料。对着哥哥我的六块腹肌和雄壮身材你能硬的起来嘛你?」 「没有脱了衣服试试我怎么能知道?」秦南岳回查尔斯的话,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就停在一边训练的人身上。 他很自然的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孩,没其他原因,谁让他长得出挑个子还高,一张东方人的脸在整个群体里面格外显眼。秦南岳的母亲就是传统的东方长相,所以他对那样的黑发黑眸十分熟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查尔斯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瞧,也看到了那个小孩。「呦呵,秦南岳,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喜欢他那样的?」 「滚!」秦南岳把查尔斯之前搭上来的手打掉,「你这样信口开河,对人家那小孩儿不公平。人家要是听到了,可以到法院告你。」 查尔斯揉自己的手,「行行行,我嘴欠。可是你这么一直盯着看,我觉得更有问题好吗?小心人家小孩儿也去法院告你骚扰罪啊!」 秦南岳这一次没有理他,他只是往那边走过去,然后就看到那小孩儿也瞟了一眼他。 「你过来干嘛?」查尔斯在后面用手肘戳他。 「我看到他看我,所以我就过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所以索性站在跟前看他们训练,目光直接了当地黏在对方身上。 查尔斯也看了看骆安淮,只看到人家小孩儿目光清正站姿标准,就觉得好笑,「看你?秦南岳,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吧?」 「呵。」可是不管怎样,秦南岳就是觉得那个男孩子在看他,而且眼神很特别。 骆安淮没见过谁眼神这么露骨的,直直地盯着他不,他当时还没有修炼出现在这样真正风云不惊的气度,所以当下耳尖就有点泛红。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骆安淮在走齐步的时候顺拐了。他自己意识到还没来得及调整的时候,就听见了扑哧一声的笑。 「呦,小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怎么一见我就顺拐了,怎么着?我魅力就这么大?」 骆安淮表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开口说道,「长官,是你自作多情。」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倒是旁边的教官先踹了一下骆安淮然后又给秦南岳和查尔斯敬礼说了一句长官好。 秦南岳给他回了个礼,说了句不该打扰他们训练,瞟了一眼编号之后就拖着查尔斯走掉。 「你究竟是图什么?」查尔斯问他。 「哦,没什么。」秦南岳一边走一边笑,「我高兴。而且,我好像找到事情可以做了。」 ——“凯尔,当时你和骆安淮是在一起训练的吧?”秦南岳问。 “衡哥,”凯尔斯科尔有些无奈,“当时我就站在骆安淮旁边好吗?后来还是你带训的。” “哦。”秦南岳绕过这个话题,“我当然记得,我就是想问问,当时我第一次去看你们的时候,骆安淮那个小子确实偷看我了是吧?” “......”凯尔斯科尔更加无语。他确实还记得当时秦南岳他们过来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着实是让人记忆深刻,更何况,对方当时还调侃了骆安淮,以至于这件顺拐的事情一直被他们当成谈资,没事儿干就拿出来说一说,然后再被骆安淮打一顿。 至于骆安淮到底有没有偷看秦南岳的事情,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他也做出了和当时的查尔斯以及骆安淮一样的反应,觉得是秦南岳自作多情,毕竟这位经常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事没事都要去撩拨骆安淮一句。 “我又不是他妈,怎么可能一直盯着他,看他眼睛往哪里瞟。” 秦南岳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凯尔斯科尔,“凯尔,好好说话,骂什么人。” “......” 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人噎死。 秦南岳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凯尔斯科尔,这个时候骆安淮他们已经开始背着他们走齐步了,他盯着对方的脊椎骨瞧,忍不住皱眉头。 现在的骆安淮比之前还要瘦的多,他甚至察觉到了对方蝴蝶骨的轮廓。果然还是要在他身边护着才行。 他跟着他们一起走,在听到教官喊立正时停下。 然后,在一声“向后转。”中,他和转过身来的骆安淮的目光撞在一起,在对方略显波澜的眼睛中,秦南岳笑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当年说过的话,“呦,小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怎么一见我就顺拐了,怎么着?我魅力就这么大?” 这次的骆安淮依旧像当初那样冷淡着一张面孔,只不过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他站好,立定,朝秦南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在不适合的地方遇到了一个本来不应该遇见的故人,而对方偏偏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一切都是矛盾重重的不适合,不恰当,不应该。 所以他眉眼傲气,礼貌地开口作出回应,决定打破了这种矛盾——“报告长官,那是你眼瞎。” 秦南岳觉得这才是骆安淮,他还没变,就是这副欠的要死的混蛋模样。 凯尔斯科尔担心这两个人在这里吵起来,到时候万一军中机密不小心往外抖了一句,他们几个人都得玩完。 所以他即使开口,挽救彼此于水火之中。“那个,这位同学,你跟我们过来一下。” 骆安淮没有拂凯尔斯科尔的面子,道了一声“是”,然后跟着对方离开。 “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我会来?”秦南岳和骆安淮并肩走着,开口问。 “你不应该来这里,弗尔森上校不会给你安排这个任务。”能让凯尔斯科尔来带这次训练已经够了,至于秦南岳,秦南岳不应该做这样的工作,他还有更多的要去做,那些比这样繁琐且没有太大用的事情要重要得多。 “这是我的休假期,弗尔森上校可不管休假期。”秦南岳这样回答。 骆安淮这一次没再吱声。他本来就是那种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类型,少说一句是一句,憋在心里怎么着都行。刚才秦南岳说了和初相见的时候一样的话,他也及时做了反击,总觉得是一报还一报,像是把之前的仇也一并报了,挺爽的。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跟秦南岳说。 他和秦南岳之间那些破烂玩意儿的吐槽和过往,早就在他离开了军区的时候结束的彻彻底底,他再也回不去,也不想再回去。 “再说了,我的人在这里,我当然得过来。” 骆安淮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住,不再往前走,他停下来看秦南岳,其实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来看对方。 从刚才的那种震惊中缓过来,从复杂的情况中走出来,从翻涌的情绪中降下来,他终于有时间有机会去看看秦南岳。 秦南岳更黑了,皮肤是那种古铜色,眉峰锐利的像是一把剑,可偏偏还带着笑模样,用那种他熟悉的语调说“我的人”。 我的人...... 凯尔斯科尔早都溜了,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这里只剩他们两个。 骆安淮直接了当的回击,“长官,谁是你的人啊?” 秦南岳笑得更开怀了,“还能谁啊?不就在我面前站着嘛。” “我退伍了,我,不是你的兵。”骆安淮这么说,一字一顿。 秦南岳又拉近了他们两个的距离,“你退伍了,给直属长官报备了吗?我同意了吗?我没有同意,你怎么退的伍?” “那你就当,我是个逃兵。”骆安淮笑,眼角眉梢带着点冷,“长官,我要走了,我们要训练了。” “行吧。”秦南岳不再逼他,他恢复正经,“这位同学,你走吧。” 不着急。 反正他们还会再见的,估计就是今天下午。 当天中午,五团四连的骆安淮硬刚这一次负责军训的最高军衔的上尉先生的事情就在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天花乱坠层出不穷,但是最终都归结到了一点——骆安淮是个狠人。 ☆、第十章 侧目而视 第十章侧目而视 “衡哥,你和骆安淮聊怎么样啊?” 秦南岳靠在树边上,晃荡着一条腿,“你不是就在不远处站着偷窥吗?还需要问我?” 凯尔斯科尔连忙摆手,“我那哪是偷窥,我分明是帮你们站岗放哨,看着点外面。万一有别的人来了看到了不是?”而且就他站的那个距离,只能看到秦南岳和骆安淮越靠越近,差一点就能亲到一块儿去的身体动作,他们两个说啥他实在不知道。早知道之前就去报上一门唇语。 “我们俩见不得人吗?还是说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谁知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凯尔斯科尔腹诽,但是一开口却道:“当然不是,衡哥,谁不知道你们是纯洁庄重的战友情谊。” 秦南岳听到这句话脑海中忽然闪过骆安淮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显出冷态的眼睛,他以前也知道那双眼睛好看,可是怎么样似乎都没有这一个瞬间回忆起的时候那种感觉触动人,像是在拿植物的绒毛一点一点地勾他的心,弄的人直发痒。所以他站直,用了四个字简洁明了地回答了凯尔斯科尔——“单纯个屁。” “......” Fine. 你赢了。 “安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上尉吗?你为什么怼他?”中午吃饭的时候瑞恩立刻问,眼中闪着人类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熄灭的八卦的光。 “不认识。”骆安淮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然后就继续吃饭。 “不可能,那你们俩为什么会那么说话啊,那么说一看就是很.......” 瑞恩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克林特恩在桌子下面踩了一脚,迫于这种威慑力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充满疑惑地瞪了克林特恩一眼。 其实没什么原因,克林特恩军训的时候就站在骆安淮旁边,他看到了那位上尉先生过来的时候骆安淮眼中闪亮又黯然的光,他也看到了在骆安淮被叫走又重新回来的时候更加冷肃的眉眼。 他感觉那是一条悲戚哀伤的灵魂,所以他让瑞恩闭嘴,停下这份八卦。 骆安淮身上有那么那么多的秘密,既然他藏着,那就藏着吧。 下午训练的时候,凯尔斯科尔和秦南岳又来了,前者板着一张脸装正经,简单解释了一下换教官的原因,然后把秦南岳留在这里就大步离开。 秦南岳穿着那身军绿色的迷彩训练服,是和早上的军礼服不太一样的状态,但是气质还是没有什么差别。骆安淮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种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改变的不正经和痞子气。 他对着他们敬了个礼,“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秦南岳,第三军区,上尉,会在这几天带你们。希望我们相处愉快。好了,不说了,我们训练吧。” 骆安淮整个下午都秉持着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孔,秦南岳也没有故意找他毛病,只不过他每一次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总有许多暗搓搓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似乎等着两人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完美的诠释了吃瓜群众只在乎瓜大不大甜不甜。 其实单独看这一段,和当初没什么差别,比现在还要狂妄傲气的骆安淮站在那里,随便一开口就能把人气的半死。 ——「来,小子,我们聊聊吧。」 在秦南岳自告奋勇负责骆安淮他们的训练之后的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在训练结束之后拽住骆安淮的领子,说出了这句话。 同样是因为训练结束这个原因,骆安淮连丝毫对对方的尊敬都不屑于伪装,神情全部显示在那张冷淡的脸上,以及根本不开口说话。 「你那天确实偷看我了是吧,我绝对没看错。」 骆安淮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气已经显出写不耐烦。「长官,那一天我已经说过了,是你自作多情。」 「不可能,小子,我又不瞎,要不是因为你偷看我,我也不会过来带你们这群新兵蛋子训练。」 呵。 骆安淮觉得这实在是强加因果,中间肯定省了好几条逻辑,如果非要串起来,只能解释成这个人没事找事闲得发慌所以顶着高高的军衔过来带新兵。 「我给你说,我带人很狠的,你要是不给我认,小心我公报私仇以公谋私啊!」多新鲜。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以公谋私说的这么光明磊落正气凌然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成为公正的代言人。 但是他还是没说话,以公谋私就以公谋私呗,毕竟是军队,总归又害不死人。秦南岳最多不过是挑挑他的刺增加一下训练量而已,他又不是受不住。 「行。」秦南岳笑起来,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你害羞,小孩嘛,这样吧,你要是不开口,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也没啥事,下次直接盯着我看就行,哥哥知道自己长得帅,不介意别人看。」 他说完这句话掉头就走,不过却没有走成,因为他的领子也被人抓住了,这次是骆安淮。 「长官,」他的语气充满着无奈,难以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呦,终于开口了,」秦南岳这人只要看到别人理他就来兴致,立刻把骆安淮的手扒拉下来然后转过身子直接靠上他的肩膀,「要不是你那天一看到我就怼我,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骆安淮有些僵硬地想要撤开一步,可惜因为被秦南岳勾住肩膀而不得动弹,没办法只能开口顺着他的话说,「是,我的错,长官,你能放开我了吗?我还要回去整理内务。」 「我一会儿过去帮你一起收拾行不,我们聊聊,权当给我个机会关心关心小孩儿。」 屁。 这一次,骆安淮选择的是直接趁秦南岳不注意给了他个过肩摔,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甚至还挑了一下眉。「抱歉了长官,我有洁癖。」 他将这句话说完转过身就走,拍了拍手之后还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而事实上,那裤子刚经过训练,比他的手脏多了。 秦南岳双手撑着地坐在那儿笑,活像个神经病,以至于查尔斯看到之后都皱了皱眉,「不是吧,秦南岳,你这又是犯什么神经病。人家小孩摆明了不想跟你接触。」 「谁说的,他对我是特殊的。」秦南岳目光还停留在骆安淮的背影上,「你没看到吗?他只对我一个人有洁癖。」 「得勒,这人啊,要是贱起来,果然谁都比不过。」 ——“行了,大家训练的都挺好的,我们休息休息。”秦南岳这句话一说完,便是一阵压抑着的欢呼,各自找到地方坐下,拿着水喝。 有人就开口,“教官,我们可以问你问题吗?” 秦南岳揪了一根草玩,一边玩一边说,“可以啊,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 这句话一出来底下瞬间更热闹了,毕竟少年人对于军旅生活总是充满着遐想和好奇,所以各种关于训练机甲以及武器的提问层出不穷。 骆安淮一直低着头摆弄自己手中的水,但是每每有人提出一个问题他都会做出回应,三年的时光早已经将这一切刻入灵魂变成本能。直到有人问秦南岳,“教官,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当兵啊?” 骆安淮摆弄着水的手停下,他觉得这些人问的问题都没啥意思,这些东西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毕竟秦南岳说过,他当兵,是为了英雄梦想。 “没办法,谁让有人给我说过,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秦南岳的声音传来,骆安淮因为这句话抬头,两人目光相触。 “三年?教官,你三年就升到上尉了?” “没有,我当兵好多年了,这句话是后来某人给我说的。” “某人?教官,这个称呼不一般啊,是你的爱人吗?” “哦。”秦南岳盯着骆安淮瞧,发现对方已经皱起了眉毛,瞬间心情变得更好,之前他还以为骆安淮要变成蘑菇了,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比第一次见他胆子还小,越活越回去了。“不是,是我战友,一个混蛋小子,脑子不太好使。” “......”骆安淮觉得,这个人比以前更操蛋了。 你才脑子不太好使。 然后又有人问,“那教官,你有伴侣吗?你这么帅,一定有吧?” “没有。”秦南岳摇摇头。 “不可能吧,怎么会?” “哎,我之前给过一个人机会让他给我表白,只要他表白我肯定接受,可惜他是个怂蛋,偷偷跑了。” “.......” 骆安淮想,要是现在他手里有枪,他一定会崩了秦南岳,一击致命,连说遗言的机会都不给他。 当天晚上,骆安淮在自己的日记本中这样写道——「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十二天,我见到了某人,是我战友,一个混蛋老男人,脑子不太好使,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他写完这句话将本子合上,洗漱回来却又打开本子将最后那句话划掉。一旁的镜子映着他的半边身子,注视着他拿着笔重新写了一句——「你才是怂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更新比较乱。抱歉了大家 ☆、第十一章 何以舍得 第十一章何以舍得 第二天早上早训的尾声,秦南岳宣布了一件事,九点的时候要进行全部学生的内务大检查,最差的宿舍不仅要通报批评还要罚跑圈。这句话一说全场哀嚎,有些人甚至选择不去吃饭就回去匆匆收拾,至少要先把袜子啊之类的东西藏好。 “豆腐块儿怎么叠?”克林特恩靠自己的能力越挫越勇一直搞到了八点四十都没有成功之后,他终于抱着被子冲出去敲开了骆安淮的门,并且发出了这句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骆安淮当时已经收拾好一切打开光脑开始看新闻外加等着别人来检查,听到一段急促的敲门声之后一打开门就对上这张绝望的脸。他刚觉得有些好笑,随即又感觉似曾相识,似乎每一个前往军营的人都曾经历过这种苦难磨砺,比如现在只不过是在军训的克林特恩,又比如三年前的他还有凯尔以及王大森那一伙子人。 这个世界好像从未变过,只不过是戏开始了又散场,一幕一幕的那般过去,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新鲜的事情。 “我帮你吧。”骆安淮收起光脑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虽然当兵,但是一直觉得有些模式化的东西没必要学会,比如说现在,克林特恩就完全没有必要去将这件事情学的明明白白。总有秩序存在想要剥夺那些属于自我的成分然后设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一个团体因为具有相似性来构建团结,可是事实上却只是让每一个人选择去抒发自己的苦难与不甘。 秦南岳八点四十的时候就来到了学生公寓,输入了临时验证码之后先找到的汤姆的讯息,收到的是如下答案—— 「秦先生,克林特恩先生和骆先生现在在一起,我去询问一下他们再给您回复可以吗?」 秦南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敲响警钟,追问了一句——「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他们关了门,秦先生,就算我是他们的管家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权力,我可以帮您联系他们开门。」 得了。 秦南岳觉得自己听完这句解释之后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更差了,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被冒犯到。所以他的做法是直接借助汤姆联系上了克林特恩,并且让对方悄悄地过来开门。 克林特恩看了一下自己的光脑信息然后又去看骆安淮,对方正在弯腰帮他整理床铺,表情和训练的时候一样认真,是一种他难以企及的奇奇怪怪不好形容的专注度。 骆安淮和秦南岳关系不一般这件事情他能感觉的到,可是骆安淮左右犹豫,秦南岳直接亲密,让这件事情光是看起来就有点难办。 所以他抬起头,刚想去叫骆安淮就又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还是来自秦南岳。「不用告诉骆安淮,你告诉他,我就要加你训练量了,没必要,多不好。」 ...... 克林特恩觉得这位教官真的不能用常规形容,毕竟他确实没见过以公谋私谋到这么清新脱俗的。 「你放心,骆安淮不会怪你,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混蛋。他要生气也只会生我的气,搞不到你身上去。你好好考虑,五秒钟内给我答复。」 克林特恩真的是拿他没辙,嘴巴张了张,最后选择走出房门然后去开公寓的门。他打开门的时候秦南岳正靠在墙上,手中拿着一顶军帽,看到他之后懒洋洋地抬起眼睛,蓝绿色的瞳孔中闪着像是猫科动物一般的光芒,然后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姿势。 接下来,克林特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进他们的公寓,然后—— 然后将他关在了外面。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骆安淮听到后面有声响下意识的觉得是克林特恩,所以他继续将被子角挝好。 而秦南岳推开门就看到骆安淮弯着腰叠被子,衣服上滑了一些露出了一小片白腻的皮肤。 可能是因为中午的阳光太刺眼太明亮,所以他竟然被那一抹白晃得眼花缭乱,像是当初看到的察尔斯特星球的闪烁着浮动着凝聚在时空中的金箔。 他当时选择在金色碎屑中去触碰身旁人滚烫炽热的心脏,而他现在的选择,是快步上前,然后将那一抹颜色盖住。 骆安淮原本出于条件反射不应该让人近身,可惜身后的人比他反应更快,直接扼住了他抬起的手腕。 骆安淮直接收了劲儿,他知道自己搞不过秦南岳,索性也不挣扎,毕竟对方也不会将他怎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事情过于混乱复杂,他懒得再说,不如顺从。 秦南岳觉得这会儿的骆安淮太乖了,乖的他反而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没事干就刺他几下,一开口就没什么好听的。现在这样只会显得索然无趣,不过换句话说,这似乎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抗争行为。 所以他选择直接发问,而且问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他整理房间?”这里的摆放陈列他一扫就知道不只是骆安淮的风格,只能是现在被关在门外的那个黄毛。 “......” “小兔崽子,你别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室友情啊,当时你跟我一起住的那段时间也没见帮我收拾过一次东西,我们还是战友天天在一起。”秦南岳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然后语气惊恐,“艹,臭小子,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黄毛了吧?” 这一次骆安淮确实没忍住,给秦南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觉得就对方这脑洞,不去写作或者搞那些新媒体简直可惜,现在的电视电影行业就缺对方这样见微知著的人才。 “不行,”秦南岳的语气软下来,他放松了控制骆安淮的力气,整个人贴靠在对方身上,又将刚才说过的词重复了一遍,“不行,你不是喜欢我吗,忽然去喜欢他,我该多伤心啊。” 骆安淮挣脱他并且快速地离他远了一步,挑着眉毛开口——“伤心你大爷。” 既然开了口,他也能多说几句。“我室友人呢?” “哦,他被我关在门外了。”秦南岳十分体贴地没给骆安淮第二次发文的机会又接着回了一句,“你别说什么他是这间宿舍的主人自己可以进来之类的话,玄烛和你们机器人管家已经交涉过了,他没什么意见。所以放心,没有谁能打扰我们的独处。” 骆安淮觉得秦南岳真的是想多了,他跟这个人很难拿常理来讲清楚问题,反驳往往也要一击致命才有成效,还不如让他说多错多。 “你可不要怪他刚才出去给我开门,是我威胁他的,而且我给他说了你绝对不会生气,要是生气也是因为我不是他,毕竟你知道我是什么混蛋东西。你瞧瞧,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贴心了。” “你只是自我感动。”纯粹的自我为是的表述,唯一正确的大概只有那句混蛋东西。 “所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臭小子,哥哥那么爱你,还跟你表白,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安淮,哥哥爱你。」 骆安淮想起了那时的场景,闪烁的金箔之中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它的主人深情款款神情温柔...... 可惜,说的是一句虚头八脑假到不行的屁话。 “你再拿这件事情开玩笑,我绝对会生气。” 骆安淮其实有很多话可以用来回击或吐槽,可是他最终却选择了这一种,这听起来似乎是在用自己的生气做赌注一样,觉得这样才是最有力的回应。可是不应该,这种只在亲密无间的人之间才起作用的话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静下来的骆安淮会思考,可是现在的骆安淮不会,他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加重语气。“真的,我绝对会生气。” “好,”秦南岳抬起手做投降的姿势,“可是臭小子,你要看清自己的心,你总需要看清自己想要什么,自欺欺人没有意义。” 骆安淮又露出了那种讽刺的神情,充满恶意的高傲充满面孔,满是对眼前人的不屑一顾。“我愿意。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是你们抓着以前不肯放,自欺欺人地以为我会回去。秦南岳,你什么时候和凯尔斯科尔一样蠢了,觉得靠一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要是真的如此,你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就在前两天,他曾用这种态度轻而易举地直接激怒了凯尔斯科尔,让对方被愤怒直接冲昏头脑动了手,今天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如果秦南岳动手,他一定会还回去,这个人实在是太混蛋,白白被他打一顿没有意义,还不如互殴来的痛快。 所以他等着秦南岳动手。 可是他等到的确是一个拥抱。 属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带着从战场上呼啸而过的风,将他圈进怀里,困得牢靠,激不起任何反击。 “骆安淮,你想想你穿的那身军装,再不济,你想想我,你舍不得的。你是我的兵,你是我的人,我比你自己,还要确定这一点,你根本不可能舍得。” ☆、第十二章 以痛吻我 第十二章以痛吻我 “舍不得什么?” 骆安淮将秦南岳从自己身上扯开,语气更加冷,“我舍不得什么?” 他这么问,毕竟秦南岳那么笃定,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整段军旅生活,他都舍不得。可惜有些东西,就算是舍不得,也必须要狠下心。 他直视着秦南岳的眼睛,眼中带着笑,手指抚摸上他胸口的军徽,“我舍不得你吗?” 秦南岳这一次没有笑,他的态度很认真,“你舍得吗?”其实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其中最大的赌注之一。 骆安淮刚想开口说他舍得,他向来嘴硬,从不担心回答的答案伤人伤己。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他就听见秦南岳继续道:“如果你真的舍得我,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吻我?” 在骆安淮没有离开的时候,燥热的夜晚,莽撞无知的少年人低垂下眉眼,似乎要碰上他注视了许久的那个人的唇。 可是最终并没有去完全触碰,不过是蝴蝶展翼,轻轻地飞去。 当时少年人以为那个人已经睡着不曾醒来,可是现在这一切被打破了,有了那个人直接面对他提出来,然后问他,你怎么会舍得,你分明要吻我。 骆安淮忽然有些慌不择路,他不想因此口不择言。他只想直截了当地解决这个问题,他只想迅速解决现在的困境,找一个出路,让自己不再决绝,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他做了个大胆的选择,他扬起下巴,咬上对方的唇。 他像个得胜者一样开口,“我现在真的吻你了,你看看,所以呢?” 所以呢? 秦南岳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骆安淮这个臭小子给气疯了,他没见过这样的人,胆大的肆无忌惮,盲目到决绝过分,偏执到一意孤行伤人伤己,然后理所当然的问他——所以呢? 他抬起手狠狠地揉对方的头发,“没什么所以,你就是喜欢我。这一点,我绝对没看错。” “那又能怎样?”骆安淮看了一眼时间,“教官,九点了,你应该去查宿了。要不然,我会去向上层举报你。” 克林特恩因为进不去所以站在门口一直等,他足足等到了九点才看到门重新打开,出来的是秦南岳,对方依旧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帽子,对他笑了笑。只不过他这一次关注到的是另外一个点,在对方的唇角上有着牙印,不用想也知道来源于谁,毕竟房间里就只有骆安淮一个活人。 秦南岳冲着她晃了晃手,“要是骆安淮有什么事,你记得跟我说,你有我的通讯号码。” 克林特恩没回话,不过秦南岳似乎也没在意,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然后用一种在克林特恩看来奇奇怪怪的表情离开。 此时骆安淮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挡住脸,准备将自己的思路理一理,可惜怎么想,都困在秦南岳言语中提到的那个晚上出不去。 作为第三方,我必须要说,当初,其实是这样的: ——「安淮,所以在察尔斯特星,你和衡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凯尔斯科尔问骆安淮。「你们俩回来之后都奇奇怪怪的。」 骆安淮懒得理凯尔斯科尔,只是低头吃东西,反倒是王大鑫先开了口。「搞啥子搞,就你一个烂屁娃儿,整天观察来观察去,话多的不行。」 「我怎么了,王大鑫你是不是又骂我了!别以为你用家乡话我就听不出来了!」「我就四骂你。不跟你说喽,安淮,明天放假,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耍?」 「嗯,好。」骆安淮点头,「不带凯尔。」 「没问题!」王大鑫竖起大拇指。 「哎哎哎,你们不能这样啊!战友情战友情!」 「衡哥,在察尔斯特星,你和安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回来之后都奇奇怪怪的。」 同样的话凯尔斯科尔也跟秦南岳说过,是当晚他们出去high的时候发的消息,对方很快的回复,估计是把骆安淮早上没说的话给直接说出来了:「关你屁事。」 「我说正经的。」凯尔斯科尔偷偷的瞟了瞟在一旁冷着脸喝酒的骆安淮,「我感觉安淮心情不太好,他现在一个人在喝闷酒。」 「不是。」 「?」凯尔斯科尔没有明白对方这个“不是”的意思。 「他一个人喝酒,应该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你们说话。」 「......」 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好像有被伤害到,但是出于某种神圣的使命他还是继续跟秦南岳发消息。「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好歹还愿意跟我们说几句话敷衍一下我们,今天一句话都不说,肯定是心情不好。所以,你是不是又惹他了?」 「怎么就是我惹他了,说不定是你们惹他了。」 这一次凯尔斯科尔忍不住发了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然后继续给他发消息,「你忘了,我们惹不动他,只有你惹得起来他。」 「行,反正你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这样行了吧?」 「那你来不来?」 秦南岳当时还呆在宿舍里,他往外瞧了一眼,天已经黑的不行,不用想都知道夜生活是怎样的沸沸扬扬纸醉金迷。他都能想到骆安淮现在是一副怎么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懒懒的喝酒,也不理人,别人唱歌他可能还皱皱眉头,一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表情,真的有够欠的。 他想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一下,然后把这句话发过去。 「地址给我。」 在这样的背景下,秦南岳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的酒瓶还有正在唱四川民歌的王大鑫。 他觉得,王大鑫的民歌唱的挺好。 不过这个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一看到他就立马对他使眼神让他去看骆安淮的凯尔斯科尔表情猥琐的像是古地球时代热衷于帮人做媒的媒婆。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骆安淮。 秦南岳大致一扫对方脚边空着的瓶子就知道这破小孩喝的不少。 「你们也不拦着点他。」 凯尔斯科尔听到这句直喊冤,「我们拦了,你觉得我们能拦得住?」 「能力不行话还多,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秦南岳抛下这句话就走过去瞧骆安淮。 其实对方此刻看起来还是一种很正常的样子,喝了那么多也丝毫不上脸,还是一副冷白的肤色。「喂,臭小子,你怎么回事?喝这么多酒。」 骆安淮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但还是抬起眼睛瞧他,「要你管。」 啧,还能说他,看来问题不大。 「你生我的气了?」秦南岳继续问,他觉得他已经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好脾气,如果骆安淮还是这个扯淡样子,或许就只剩下武力解决一条路了。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骆安淮的眼睛中带着些雾气,就那么盯着他看,「你觉得你做了哪件事情让我生气?」 如果王大鑫此时此刻没有在唱四川民歌而是过来听一耳朵,他一定会觉得这段对话很是熟悉,毕竟他喜欢的那个金发女演员就经常演这种无聊脑残的狗血言情泡沫剧。 「我想想啊......」秦南岳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想来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虽然平时活得不像个人样,但是在骆安淮面前勉强也还行,不至于真的是个混蛋。而在他刚打算将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说出来的时候,骆安淮又开口了,语气不紧不慢,「你想了这么久,果然是有让我生气的事情。」 得了,骆安淮这逻辑,简直是无懈可击。 秦南岳有些好笑,抬起手去揉对方的脸,触感滑腻地几乎让他一惊,丛阳都是当兵的糙汉,怎么人家就这么活出一种精致挂来了。 「我现在确定你是喝醉了。」 他说完就将骆安淮直接捞起来,给凯尔斯科尔和王大鑫点了个头便离去。 宿舍肯定不能回,这么晚再醉意熏熏的回去绝对要受处分,秦南岳索性再旁边开了间房,打算住一晚好好看着这位小祖宗别干什么奇奇怪怪有损军容军纪的事情。骆安淮喝完酒之后其实挺乖,也不折腾,表现出平时没有的乖顺。 秦南岳也不习惯做那些精细的事情,给他盖了被子往床上一躺就算完事,自己也好闭上眼睛小憩。 可是还没过去多久,旁边就有动静了,不用想也是骆安淮。 秦南岳自己也还没有从执行任务的疲惫劳累中缓过来,秉持着能不动就不动的心态打算等对方真做了什么沙雕事情再制止,哦,对了,顺便还要录下来。 骆安淮其实没有完全喝醉,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奇异功效还是察尔斯特星球的热度仍未撒去,他睁开眼看秦南岳的时候,忽然有别的东西破土而出,告诉他自己内心真实所想。 所以接下来秦南岳感受到的是带着酒气的热度靠近他,然后有柔软触碰上了他的唇,他在那一瞬间睁开眼,看到的是骆安淮闭上的眼睛,睫毛微微地打颤。 当时秦南岳感觉自己心跳如同雷鸣,所以竟然选择了一条逃避的路,在骆安淮睁开眼睛之前他闭上了眼,等到对方离开一定距离,才敢去平复燥热的气息。 一切都乱套了,我得把这些理清楚。 秦南岳想。 幸亏他没有醒来,我有些事情该理清楚了。 骆安淮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烂屁娃儿,就是讨厌的令人反感的人。 ☆、第十三章 我心悦他 第十三章我心悦他 在秦南岳摸着自己的唇认真思索了十分钟之后,他问了自己的机甲系统一个问题,“玄烛,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喜欢骆安淮?” “长官,在刚才的这十九分二十三秒的时间内,你的多巴胺含量上升,血清胺以及苯基乙胺的分泌增加,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也增长迅速。基于这几点,我有百分之九十二点四三的可能性认定你出于爱情之中。” 秦南岳问,“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 玄烛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传来,“长官,除了真理性命题,其他可能性都不会是百分之百,这是我计算的严谨性。” “我以为这就是真理性命题。”秦南岳这么说。 这个小破孩不经他的同意亲了他两次,永远肆无忌惮来触他的底线,好像把这当成了一种诡谲的战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每一次都没有一个正面回应,他从来没有摆正过自己的心,他以为这就是对少年人的态度,却没想到已经是偏心的开始,他有了想要偏爱的人。 如果这样还不是百分之百的真理性命题,那么那些有适用范围的真理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百分之一百的准确无误? “长官,如果是这样,你就不会问我了。”玄烛这样说道,他并不是那类十分人情化的智能,所以她更愿意用这种方式思考和回答问题。 “我问你,只是想要一个第三方客观的答案。” “我认为我很客观,长官,至少在整个学府星,你找不到其他任何比我还要客观的存在。” “也许你说得对,但还是算了。”秦南岳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得找个人来聊。 可是由于这里真的没什么其他人,所以他只能去找了他之前认为“能力不行话还多”的凯尔斯科尔。 “凯尔,你觉得我喜欢骆安淮那个破小孩吗?” 凯尔正在准备文策,听到这句话头都没有抬起来,回答地理所当然,“喜欢啊,你当然喜欢他,不然你老去逗他干嘛。哦,对了,衡哥,刚才查宿你为什么没去?还让我去帮你去。” “有点事要处理。”秦南岳没细谈这个问题,抿了抿唇,继续回归正轨。“我说的是那种喜欢,就像是你喜欢你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这次凯尔斯科尔倒是抬起头来了,并且用了一种很无奈的表情,“哦,衡哥,你终于发现了。我和何塞他们关于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骆安淮这件事情已经从两年前就开了赌局。” 秦南岳笑,“这么明显吗?” “确实挺明显的,”凯尔斯科尔放下手中的文案凑到他身边,“就你们俩那状态,你侬我侬相爱相杀,我甚至无数次怀疑你们已经在一起十几年了。” “我们才认识三年。”秦南岳接了一句。“就算是一见钟情也没有十几年。” “这不是重点,而且那只不过是个形容。”凯尔斯科尔正说在兴头上,实在是烦别人打断,“重点是前面的,是你们相爱相杀你侬我侬我们其他人都插不进去!” “你们还想插进去?”秦南岳又接了一句。“这样不太好吧。” “衡哥,为什么话放到你这里总是有一种黄色特质?” 秦南岳这次没回答,只是做了一个“你继续”的手势。 “你想想骆安淮生病了晕倒了你是什么反应,守着他一直到他醒过来,我们呢?你只会让艾利克斯医生加大药量。骆安淮不好好吃饭你盯着他吃完还偷偷带他开小灶,我们呢?你只会把碗扣到我们脸上,让我们爱吃吃不吃滚。骆安淮心情波动你去找他聊天,我们呢?你连理都不想理。”凯尔斯科尔说到这里忽然深刻感受到了被差别对待的难过,“要不是因为你喜欢他,难道还是因为我们其他人都太讨人厌吗?” “我要是说是后者你会生气吗?”嘴欠的不行的秦南岳又插了一句。“好吧,说实话,我觉得两者都有。不,不对,其实就只是因为前者,你们还行。” “反正总结下来,我就是觉得你们俩不一般,肯定不是什么战友兄弟情。”凯尔斯科尔不想再听秦南岳哔哔赖赖,用这句话一锤定音。 “唔,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是什么战友情,我喜欢他。”秦南岳说完这句话就皱起眉头,“不对啊,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臭小子,我又不瞎。” 凯尔斯科尔在心中想道:多合适,臭小子配老男人,一个毒舌一个嘴欠,亲一块的话刚好世界寂静人类重归爱与和平。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十分认真地询问,“所以,衡哥,你现在打算做什么,追骆安淮?以公谋私是不是不太好,你现在毕竟还是他的教官。” 秦南岳面露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追他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不追他?”直男凯尔斯科尔先生发出真诚的询问,“如果我像你这个样子,我女朋友早都跟我分手□□百回了。” “我会等他来追我。他不是也喜欢我吗?” “呸!” 凯尔斯科尔这一次真的没忍住。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别的上面。那个死小孩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男朋友。” “那他需要的是什么?”凯尔斯科尔虚心求教。 秦南岳老神在在的开口:“他需要面对。” 那段在战火中走向坍圮的过往,他总得面对,才能浴火而生。 凯尔斯科尔察觉到了秦南岳说的究竟是什么,大概就是他摔断了腿没有参加的那一次任务,那也是骆安淮的最后一次任务。 “衡哥,那一次大围剿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毫无畏惧的少年人走下战场,离开那些牺牲和没有牺牲的人,切断来时的路,分道扬镳? 秦南岳没说话,他只是闭上眼睛,眼中满是当时的兵荒马乱。 ——「这是最后一役,」在出发之前,秦南岳站在自己所率领的小队面前,凝视着他面前的每一张年轻的面孔,最后停在了他正前面的骆安淮的脸上。 「我们已经在这场战役上投入了太多,现在,是结束的时候了,结束之后,你们每个人的胸口,都会多上一枝橄榄的绿色,这会是你们英雄梦想的起点,从此照亮你们的军旅和余生。」 「是,长官。」他们这样说,并脚的声音响亮清脆,像是展翅欲飞的鹰。 骆安淮依旧是作为狙击手,这向来是一份考验耐心的工作,毕竟你总是无法得知你的目标何时才能出现,你要做的只有等待,顺便给其他的队友报报点。 「大鑫,十点钟方向。」 「你不相信我撒,我阔以滴!」王大鑫回了他一句,然后轻松的避过去。「我可四机动兵,这些东西小儿科!」 「只是看到提醒一下,你这么厉害,下次我就不管你了。」 「放心,哥哥我可四不得了。」 「我知道。」骆安淮说完这句话就继续集中注意力将枪架好。他已经执行了很多次这样的任务,所以很清楚如果不在其中调剂一下,人的身体必定会难以坚持下去。 就像是在出发之前秦南岳说的一样,这一次确实是最后一役,整个第三军区,发动的是对星际目前最大的反动组织赤阳的最后袭击,一旦成功,每一个参与的人都是被铭记的英雄。 骆安淮仔细思考了一下在这之后的小长假他需要做的事情,排名第三的是跟秦南岳那个混蛋出去吃吃喝喝,排名第二的大概就是理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至于排名第一的,估计就是理清楚之后要做的决定。 骆安淮正想着,就收到了来自正主的消息,「死小孩,你是不是又走神了?」 「报告长官,没有。」 「我这边都听到你和小重庆的对话了,执行任务期间,你们聊什么天?」 骆安淮立刻回怼,「你没事听我们说话干什么?长官,你走神了。」 「我是在监督你们。」秦南岳一本正经,「你们这些位置一旦走神说不定命就没了。」 「是,长官。」 秦南岳觉得骆安淮的语气很敷衍,不过他其实也是想跟对方说一件和任务无关的事,那天晚上带着醉意的触碰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缘由,是如他所想还是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又或者,不过是一不小心。「对了,那天晚上,你当时.......」 「什么?」骆安淮同时帮助队友完成了一次狙击,所以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没事,等任务结束之后我好好跟你说。」 「长官,你废话好多。」骆安淮面无表情地讲完这句,在秦南岳的吐槽声中继续盯自己的位置。 「小兔崽子,你这哪是对长官的态度?」 「对其他长官我也不是这样的。」骆安淮一边拉好枪栓一边继续说道。 「就对我这么特殊?」 骆安淮隐隐觉得秦南岳这句话似乎还藏着掖着些别的什么,可是他还是按照心中所想回答道:「是啊,我只对你这么特殊。」 ☆、第十四章 牺牲之人 第十四章牺牲之人 在正式检查内务的时候骆安淮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克林特恩虽然觉得对方看起来没有大碍,但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句,“安淮,你没事吧?早上秦教官他......”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骆安淮敛了敛眸,语调疲于应付。“他就是个混蛋,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你没事吧?”克林特恩又想起秦南岳唇上的咬痕,眼神有些闪烁,“我,我看到秦教官的嘴角......” “我们之间有些事情。”骆安淮语气平淡,“你当没看见就好。” “我不是想八卦或者什么的,我只是担心你。”毕竟和秦南岳一比,骆安淮这小身板真的不够看。 “哦,我是自愿的。”骆安淮知道克林特恩担心的点所以给了回应。 与此同时,他想起秦南岳走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骆安淮,你就算不说其他,也总要想一件事,最后那次任务,是王大鑫自己做的选择,他是英雄,但是这件事情,你要走过去,你也是英雄。」 “克林特恩,”骆安淮的嗓子有些干涩,有些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要找人倾诉,那个人是谁根本无所谓,他只是想要讲而已。那些事情他压在心里太久了,久到和他的皮肉骨血牢牢生长在了一起,马上就要生长成一颗畸形的树。“如果有人害死了别人,他是不是罪该万死,不配世间一切殊荣?” 有人。 这个词在某种语境下其实就是代指了自己,克林特恩知道这种说话之道,所以他对于这个原本很好做出判断的事情说得更加委婉。“这个得分情况吧,如果是恶意的,那么有联邦法律来处理,如果只是无意的,那么他可以有一定的负罪感,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荒废自己。就比如说如果一个人因为被我约出来所以在途中出了事故,我当然会难过,但是我不应该背负着这样的情绪一辈子。这件事就算有些主观过错在我,可也不完全在我。” 克林特恩原本觉得自己说的听清楚的,可是骆安淮给他的回应已经摧毁了他的自信心,因为骆安淮这般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是我杀了人呢?是我亲手杀了人,是我手上沾了血,是我导致他的死亡,如果是这样,我怎么被原谅?” “你,你怎么会杀人?”克林特恩觉得这件事发展的走向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作为一个生活在安全环境中的人,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甚至天真的以为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身旁。 骆安淮遮住脸,“不,克林特恩,确实,确实是我杀了人。” 是我亲手葬送了他的未来,希望,还有一切,是我杀死了我的战友,杀死了他的未来,希望,还有一切。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没有被法律审判的罪人,我是没有被军队开除的逃兵。” “后面呢?”凯尔斯科尔听到这里见秦南岳停下忍不住插话,“然后发生了什么?衡哥,我在这里消极怠工可不是为了听你讲你和骆安淮暗生情愫互相试探的。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骆安淮会忽然选择退役,明明他还因此获得了橄榄枝勋章。” “后面,”秦南岳拿帽子遮住脸,“就你知道的那些,后面的是什么?” 其实凯尔斯科尔也并非对那一次的大围剿行动一无所知,毕竟结果的喜报通报了不止一个军区,橄榄枝勋章赠与了不止一位英雄,更重要的是,他的好战友没有成功回来。 “衡哥,你的意思是,小重庆他......” 凯尔斯科尔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可是秦南岳的沉默不语似乎已经向他证明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家是四川人,四川绵阳。”王大鑫不在,所以这句话由秦南岳替他补上。 “这不是重点,衡哥。”凯尔斯科尔此刻连语调都有点抖,“重点是当时发生了什么,是,是骆安淮......误杀了小重庆?”因为伤害了战友,难以接受,克服不了内心的障碍,无奈之下离开? 秦南岳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支烟,又或者一瓶酒,有些东西堵在他的胸膛,让他没办法直抒胸臆。“凯尔,你对骆安淮的枪法也太不自信了一点。当时的情形比你想的还要复杂。” ——「现在这个角度,你能确保成功吗?」秦南岳问。 「他们安全屋的外部防护结构很特殊,我配备的子弹估计很难打穿。」骆安淮皱起眉,「不过如果有人能够迫使他们移动一点位置,我应该可以。」 「是有什么其他的担心吗?」秦南岳继续问。 「我还是怀疑狙击本身的杀伤力不够,如果内部有□□可以被引爆,我才可以确定绝对成功。」 「可是现实情况是没有□□,没有更高配置的子弹,结果已经是这样,我们没办法改变。」 「但是我想做到一次成功。」 秦南岳想起当时自己和骆安淮的对话,继续对凯尔斯科尔讲述当时的事情。“其实你应该能猜到了,王大鑫潜伏进去,在骆安淮终于下定决心开枪射击救他的时候选择利用那颗子弹引燃自己身上的燃料包。” “整个场所变成废墟葬身火海,连尸骨都没找到。” 凯尔斯科尔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原本早就痊愈的腿似乎又开始钻心的疼,如果当时他没有受伤,至少他可以前去这次任务,至少他能够明了骆安淮的伤痛,而不是在之后自以为是的咄咄逼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衡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能怎样?你能做什么?” 他确实做不了什么。他也见过战友离世,但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流血牺牲,在此背景下,一切的安慰都显得贫乏无力。 “至少,至少我不会再拿过往去逼他。”凯尔斯科尔说,“我不会拦住他还打了他一顿。” “你做的没什么错。”秦南岳用手指撑着帽子转,“他总应该面对。就算他不回来,他也应该面对。他要自己正视这件事情。” “衡哥,”凯尔斯科尔忽然觉得面前之人有点心狠,其实在他看来,就算是骆安淮逃避了这件事情不去看,走现在这条路也没什么问题,这是他的选择,而无论他铭记不铭记,他都是他们的兄弟。“我没想到最后会是你在逼他。” “他就是得面对。”秦南岳继续说道,“他是骆安淮,所以他得面对。” “什么?” 秦南岳不再解释自己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凯尔斯科尔这个傻子理解不了。但其实在他这里仅仅这两环逻辑就可以成立,那个人是骆安淮,别人都可以选择退缩,逃避,甚至是将这件事情彻底忽略碌碌无为,但是骆安淮不可以,骆安淮是孤天上的一只鹤,他天生应该走在别人前面,飞得比所有人还要高,。 这是骆安淮,他必须要做的事,他要做这些,才配得上他那高傲的眉眼。 “不说了,我要去带训了,凯尔,我可不是你这种闲人。” “......” 上午的军训因为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内务大检查而彻底荒废,所以当秦南岳再次见到骆安淮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忍不住去观察对方,虽然对方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依旧是神情冷淡眉眼傲气,似乎早上的一切只不过是秦南岳做的梦,没有突如其来的亲吻他,然后问他所以呢。 “那个,第三排第五个男生,对,你出来。”秦南岳点了骆安淮,“你在里面动什么动。” 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骆安淮昨天那句“报告教官,是你眼瞎”,所以都等着骆安淮再次语出惊人。 可是骆安淮这次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是站出来,然后沉默。 “喂,”秦南岳抬起左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教官跟你讲话,你怎么不回答?” 骆安淮知道秦南岳这又是哪根筋儿抽了没整好,所以估计找他事儿,所以直接道:“教官,您希望我回答什么?” “我希望你说真话,你刚才站军姿的时候为什么要动?” “我没动。”骆安淮觉得这次的对话似乎又可以用那句“是你眼瞎”来结束,但是他只讲了这三个字就停下。经过了早上那件事情,他已经不想和秦南岳再说其他话。 秦南岳挑了挑眉,“我看到了,这一次你还觉得是你教官眼瞎吗?” 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骆安淮这一次不打算再继续这样无聊的小学生对话,他又一次直截了当地回答,“报告教官,不是你眼瞎,是你故意找我的事。” “我为什么找你的事?”秦南岳继续胡搅蛮缠,“还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 这样子太没有逻辑了。 骆安淮不想再继续下去,他实在有些疲惫,好像整个人在死亡的边缘,所以他屈服了,懒得跟秦南岳继续挣扎。“是我做的不好,教官,你罚我吧。” 秦南岳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笑了笑,“哦,你认错了就好,认错了,那就回去吧,没什么要罚的,毕竟我是宽容大度的一个人。” ☆、第十五章 心上之人 第十五章心上之人 “秦教官怎么故意挑你刺?”中间休息的时候,克林特恩问骆安淮。毕竟就今天的那个被骆安淮自己认定的咬痕已经证明了这两个人之间特殊且亲密的关系,无论是有什么政治纠纷,也不至于当着其他人的面给骆安淮难堪。秦南岳这样子未免有些过于小家子气。 “他就是那种人,你别管他。”说实话骆安淮其实挺习惯秦南岳这种抽风的样子,毕竟三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秦南岳比现在过分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当然,这里面也不乏他投桃报李的加成。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还是挺让人怀念的,熟悉的亲切的人都在身边,而现在所有的一切,无论如何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只是觉得他有点过分了,不过你们俩自己的事情,还是要你们自己才能解决。小情侣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就吵架,吵架很伤感情的。” 这一次,是骆安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情侣?谁?” “你和秦教官啊,你们都亲......”克林特恩压低声音,“你们不是吗?” “我们不是。”骆安淮做完这个否定性回答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又或者是单纯的脑子也抽了又加了一句,“以前也不是。” “好吧。”克林特恩觉得情况更加复杂了,“果然还是我太年轻,不懂你们成年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克林特恩又问了一句,“那你们想是吗?” “这不是重点。”骆安淮用成年人的方式回答,“我有更重要的事,他也一样。” ——「哎,安淮,你喜欢秦南岳吧?」出发之前,王大鑫问骆安淮。 骆安淮配枪的手顿了一下,「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王大鑫秉持着一个大老爷们的心态直接而又了当, 「哎呦,喜欢就喜欢呗,有啥子不敢承认的。」 「你想多了,」骆安淮将枪装好,「我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嘴欠?喜欢他八卦?喜欢他长得倒是挺高可惜没脑子?」 「你不要扯把子,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多话。」王大鑫开口,「你这样子就像是凯尔斯科尔那个瓜娃子,他对他女朋友就是这个样子,嘴上说人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见到了人就像是一只小哈巴狗似的。」 王半仙开口,「我给你说,故地球时期,我们的祖先发明过一个东西,叫做五行八卦。看人合适不合适要看生辰八字。你和衡哥,名字就很和。淮,四最干净清澈的水,岳,四最高耸挺拔的山,有山有水......」 王大鑫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有山有水,在那个时候,最合适有个坟。」骆安淮看到这家伙装忧郁就差手上捏着一支烟,忍不住打破。「这个时候讲什么坟?」 「我给你说我祖传算命,虽说算自己的命有违天道,可四我这个人好奇心重,还四忍不住算了一下自己的。」王大鑫对着他抛了个媚眼,「真的,老天知道,我这个人啊,命里该绝。」 「别这么说。」骆安淮不信那些生辰八字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也不信宿命和前生今世,他始终牢牢地把命抓在自己手上,以前听到王大鑫将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也只是当耳旁风听听热闹,可是今天他不是这样了,原因应该是因为王大鑫这一次说到了自己身上。 「那行,那我们把话题绕回来。」王大鑫老师继续授课,「所谓爱情,这个东西就四一发势,忽然就来了,挡也挡不住,真的没办法。你从一开始看秦南岳的眼神都不对,你以为那四崇拜,牵引,甚至是信仰感,可四实际上,那是爱情的萌芽啊。就像四我对于艾尔莎斯纳的感受一样,那四爱情。」艾尔莎斯纳就是那个荧幕女郎,有着一头如同金子般耀眼夺目的头发。 「你只是喜欢金发,就像是我只是喜欢军人,」骆安淮忍不住为自己辩护,不过他又加了一句,「而且还是好军人。」 「不不不,艾尔莎斯纳四我的唯一。」王大鑫不能接受这个论调,「从这个人出现在你我面前的时候,辣个瞬间,他们就已经命中注定,无可避免地成为了我们的唯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事了。」 ——当时因为时间有限,骆安淮没有来得及反驳王大鑫的话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爱情至上主义的好方法,可是现在他想起这段对话,终于有了具体的事例去反驳,可惜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找到的反驳内容是惨烈的事实告诉他的,你以为那是最重要的,可是有些坎儿迈不过去或者不想迈过去,那么那所谓的最重要,永远都没有兑现的可能。 晚训的时候被选中参加合唱的人全部走完,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五音不全,确实也不知道干嘛。 秦南岳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自己省点心。“我不能放你们回去,我们必须在这里待够时间,所以,你们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说出来听听。” “大家自己刷自己的光脑吧!多快乐!” “玩游戏呗!这么多人一起玩游戏多爽!” “出都出来了,还是聊天吧!” ...... 秦南岳其实觉得第一条挺合适的,自己的世界自己发展,也不需要什么狂欢,但是毕竟还是在军训,他就算心里想,也就只是心里想想。 “还是聊聊天吧,这样,我们随机开始点人,上一个人抽下一个然后问问题,后一个人回答,问的不好的和答的不好的都表演节目,不要一直重复相互报复,不问特别隐私的事情,怎么样?” 他说完这段也不等下面的人反应就自作主张,“行,那就开始吧,就从最边上第一个开始,给你个特权,光提问就行。” 这种游戏其实类似于真心话,虽然说才军训几天,但是男孩子毕竟熟得快,现在彼此之间也是互叫兄弟勾肩搭背,有了这种机会也不会放过,问出来的问题不是沙雕就是集中在感情上。 作为胆大话多的代名词,瑞恩回答完问题之后直接看向秦南岳,笑得不怀好意。“衡哥,点你可以不?”自从听到了凯尔斯科尔他们喊他衡哥之后,这群自来熟的人就已经跟着叫上了,现在有向秦南岳带的整个连发展的趋势。 秦南岳无所畏惧,“点我啊,可以,那你得好好问才行,不然先发五十个蹲起。” “衡哥,你有女朋友吗?”瑞恩问。这是和他考到一所大学的女生问的,自从秦南岳来了之后在女生中的人气就居高不下,而且更有甚者还因为他和骆安淮的针尖对麦芒而粉上了这对cp。 “没有。”秦南岳又补了一句,“这个问题之前我就回答过了,你要就问这个,那就把五十个蹲起罚了。” “不不不,”为了逃避惩罚,瑞恩急中生智又问了一句,“没有女朋友,那你有男朋友吗?” 男生们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尤其是在秦南岳反常的犹豫和不回答之中愈演愈烈。 “你们别吵,这样我说什么你们也听不清。”秦南岳笑,“男朋友也没有,但是有一个也行。” 比如长骆安淮的那种模样,像骆安淮那种性格的就很不错。 “教官,这么说,你是有心上人了吗?”瑞恩趁热打铁,力图争取更多信息。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不回答了。”秦教官严格地继续,“不过你的问题实在是太烂了,来,出来,到旁边做五十个蹲起,自己数。” “.......”瑞恩觉得自己被伤害了,但屈服于对方的威严(?),只能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到一边做起了蹲起,起身离去的身影像极了烈士。 “该我抽人了,我抽......” 秦南岳这句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不怕死的人开始碎碎念,“肯定又是骆安淮。” 果不其然,秦南岳又点了骆安淮。“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八个,对不用看了,就是你,骆安淮,回答问题。” 骆安淮懒得搭理他,只想着得过且过。虽然说秦南岳这个人成功地把自己活成了一条狗,但是也不至于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他的伤口再往里面撒上一包盐这样的糟心事,其他的事情,他敢问他就敢答,根本无,所,谓。 “——我就问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心上人啊?” “......” “报告教官,”骆安淮站起来,“五十个蹲起是吗?” “你别害羞,不要着急,”秦南岳笑,“大家都回答了,你这样多不好。” 可能是因为凯尔斯科尔过来巡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总之这一刻那些聒噪到不行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只留下站立着的骆安淮平视着秦南岳。原来他老是被凯尔斯科尔他们说是个狠人,但其实秦南岳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最狠的就是敢在众人面前逼他,非要他给那个吻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有心上人,”骆安淮说道,“可惜那个人太混蛋,可惜还有,还有人——死而无地葬身。”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君: “扯把子”意思是撒谎。“一发势”就是一瞬间,很短的时间。 我微博由于不可抗力不能用了,所以开了个新号,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嘤嘤嘤,新号是@似黛爱学习。这个名字很励志了,笑哭 ☆、第十六章 畏畏缩缩 第十六章畏畏缩缩 秦南岳爱极了骆安淮的这句回答,他终于开始直面这个横亘在他和他的未来之间的问题了,只要他不回答这个问题,他的人生永远都只能停留在那一刻止步不前。要不然,他以为在走,也不过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我觉得挺好,人不用那么沉重,人是要走出来,向前看的,而且,”秦南岳笑着回应他,“你的心上人,他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感到很荣幸。” 骆安淮没再理他,“下一个问题,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七个,克林特恩,回答问题,你和瑞恩两个人看起来为什么gay里gay气?” “哦,”克林特恩觉得这个回答起来简直是毫无压力,“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看起来gay里gay气,只是后来他胖了,我就移情别恋了。” “没错,”瑞恩捏着嗓子翘起兰花指配合着演戏,“嘤嘤嘤,你这个渣男,好狠的心!” 有了他们插科打诨,骆安淮和秦南岳那一小段就那么过去了,刚才过来的凯尔斯科尔终于有机会把骆安淮叫出去。 “教官,有什么事吗?”骆安淮走过来看到凯尔斯科尔盯着光脑看,问了一句。 “哦,”凯尔斯科尔转过来给他看,“你瞧瞧衡哥,我就把你叫出来这么一下,他就给我发消息了。” 骆安淮本来懒得去看上面的东西,可是他不看凯尔斯科尔就不动,以前他执拗起来都没对方这么过。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只好瞟了一眼。 衡哥:「凯尔,你要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不然小心你回来以后我就打断你的腿。」 衡哥:「哦,不对,你要是敢对他动手动脚,那个死小孩肯定会自己打断你的腿。他心狠的很,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衡哥:「还有,他毕竟刚跟我表白,你对他好一点,好好说话。」 “......” 骆安淮后悔了,他刚才就应该让凯尔斯科尔那样继续举着。 “所以,教官,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凯尔斯科尔摇头,语气委屈,“安淮,不要叫我教官,我不是你的教官,你以前都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的教官。”骆安淮道。 得了,明白了。骆安淮这是又跟自己较上劲了,这家伙就是这么执拗,实在是讨人厌。 凯尔斯科尔放弃了让对方改换称呼,“安淮,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是我冲动了,我做错了。” 骆安淮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叹一口气,“你没错。”错的是他。 “就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就那么做,就是我错了。”凯尔斯科尔知道自己这么说有多么苍白,可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讲出来,再苍白,他也要道歉。 骆安淮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秦南岳告诉凯尔斯科尔的,可是凯尔斯科尔知道还是不知道,他都不用道歉。“你没错,凯尔,你没错。这些都是我的......” “不是你的错,”凯尔斯科尔制止了骆安淮的话,“这怎么能是你的错,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希望发生,可是它已经发生了,我们都不愿意,可是......可是我们都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骆安淮想,他最讨厌的词就是这个——无能为力。 “不是无能为力,”骆安淮说,“其实是有选择的,如果我的能力再强一些,那一天,就不会这样,我不会失去我的战友。”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凯尔斯科尔经常被他的兄弟们嘲笑说话没营养,所以他此刻也只能拿自己来讲,“骆安淮,你离开之后,我也执行了一个任务,在那个过程中,也有人因为我的失误受伤,我们本来就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我们只能做到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你已经尽了全力,这之后的一切,你确实是无能为力。安淮,你最多只能成为英雄,可是我们不可能成为神,我们不可能无所不能。真的,我们已经做到了极限。这份负担,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你承担。” “凯尔,别说了凯尔,”骆安淮苦笑,“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走过去,可是,可是我总得自己说服了自己,才有可能走过去。” 当晚,骆安淮在日记本上默写下了这样一段诗—— “它们先于你居住于你所占据的孤独, 它们比你更习惯于我的悲伤。 现在我要它们说出我想对你说的话, 为了使你听见我如同我想要你听见的那样。” 第二天一大早秦南岳就宣布了一个消息,今天上午会练射击,下午所有人来一遍,然后还要比一比,打的好的还会评个奖什么的。 对于这种平时摸不到的东西人总是充满了积极性和好奇心,以至于早训时竟然将跑圈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感觉,一群人呼啦啦地过去要不是秦南岳招呼他们连队形都没了。 后来秦南岳和骆安淮无意间聊起这件事,做出了如下评价,“你说说他们,像不像是见到了骨头就撒欢了?” 骆安淮很敏锐地发现这句话中缺少了个主语,“你说我同学是狗?” “不不不,”秦南岳保持着求生欲反驳之后给了一个没有一点求生欲的答案,“我只是觉得,他们没见过世面,不像你。” “不像我什么?” 秦南岳顺带着摸上骆安淮的腰占便宜,“不像你,有我这么爱你。” 当然那些对话都是后续的事,让我们把时间再拉回现在,虽然说不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真枪,但也是军用的模拟器械,能摸一把还是感觉有赚到,至少是圆了一次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不过它的数量不太多,每个连只有五把,秦南岳仔细教了动作之后就让他们自己排队轮流练习没有再多管。 相比于其他出于兴奋之中其他人,骆安淮神情十分冷淡,他甚至没有打算排队,只是站在一旁远远的冷眼旁观。不过也是因为其他人过于热烈,倒是没人注意到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儿。 秦南岳踱步过去到他旁边,小声问,“怎么了,枪也不碰了?” 骆安淮没开口,他收回目光,盯着地面瞧,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怎么又变闷葫芦了,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明明......” 骆安淮见不得他将这个挂在嘴边上,“谁跟你表白了。” “你啊,死小子,你说你有心上人,除了我,还有谁能是你的心上人?”为了论证这一点,秦南岳甚至不惜贬低自己,“更何况,你还说你的心上人是个混蛋,我寻思着,在你心中,估计也只有对我才有这样一个特殊的评价。” 骆安淮心里觉得对方这后半句说的很对,其实前半句他也能认,可惜他偏偏不想让秦南岳得意,而不让他得意的最好方法就是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他深谙此道。 不过这一次秦南岳却罕见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又绕回了刚开始的,“所以,为什么不敢大家一起,这是军训,你连教官的话都不听了?” “我没见过和学员谈情说爱的教官。” “现在你见识到了?”秦南岳歪着头冲他笑,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漂亮的过分,“仅此一家,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你可真是不要脸。” 秦南岳被骆安淮骂多了,也不恼,顺着他的话说,“没办法,谁让我是混蛋。不过我再混蛋,好歹也是你的教官。” “好的,教官,你刚才只说让大家排队。” 可没说一定每个人都要上去试试,那么我站在这里也不算违规。 秦南岳自觉地帮他把这句话补齐了,他其实心里面有一个想法,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他不想要开这个口,又或者说,他等着骆安淮先开口先坦诚,所以他只好抬起手狠狠地揉了几下骆安淮的头发,“你这个臭小子,我总是说不过你。” “老男人,彼此彼此。”骆安淮这样回复。 当天中午的时候骆安淮没有去吃饭,他实在是疲惫困倦,所以直接回了学生公寓打算睡一会儿,然而刚刚睡着就被梦境缠身。 梦里面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他在里面茫然无措地逆着人流艰难前行,跌跌撞撞地走了好久之后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对方发出低沉的笑声将他直接圈在怀里,“臭小子,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吗?平时可不见你这样。” 梦中的骆安淮听到这些话没有言语就想推开对方,可是还没等他动作场景就忽然转换,人群瞬间消散不见,留下的是他最后一次出任务时的景象——顶高的碧绿的枝叶,层层保护的安全屋,还有蓝的过于浓稠的天。清新的,压抑的,庄严而又苦涩的气息飘荡着,风声带来鸟兽的哀鸣。 圈着他的秦南岳抬起骆安淮的下巴强迫着他去看四周,他的语气忽然变了,像是魔鬼的低声喃喃,点出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骆安淮,”他这样问道,“经历了这一次,现在的你,曾经第三军区赫赫有名的狙击手,是不是已经——不敢拿起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君: “它们先于你居住于你所占据的孤独,它们比你更习惯于我的悲伤。现在我要它们说出我想对你说的话,为了使你听见我如同我想要你听见的那样。”摘自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第十七章 我心永恒 第十七章我心永恒 骆安淮因为那个梦惊醒,醒来的时候心跳和呼吸都有些乱,甚至出了冷汗。他忽然觉得宿舍房间的地方太小满是压抑,只是简单的披了外套就快步走到门口开门出去。 然后,他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那人如梦里一般将他圈起来,笑着道,“臭小子,怎么我刚到这儿你就出来了,衣服都乱着,这么着急见我,还投怀送抱?” 骆安淮因为这相似的话语而打了个颤,他担心甚至恐惧着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和梦里一样。 秦南岳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不开玩笑了,认真起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骆安淮嗓子有些哑,开口的时候像是活活的被扯开一样疼。 “你有什么事情从来不愿意说,真不怕多了把自己闷死。” 秦南岳皱着眉,然后将他拉开一点帮他把凌乱的衣服一点点弄好,他本来就是糙汉一个,这会儿犯到细致起来,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不一样的。 这和梦里不一样。 骆安淮在心中告诉自己。 梦里的骆安淮会被质问逼得哑口无言只能逃跑,可是现实中的骆安淮却是被仔细呵护半点伤都碰不到。他以为那个梦是在向他预告即将发生的一切,却没成想那梦只不过是单纯的显现了他自己的恐惧而已。 那不是什么预演,那是他的震颤。 “我梦到你了。”骆安淮盯着秦南岳给他扣扣子的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梦到我了?”秦南岳给他扣扣子的手继续,终于扣完了最后一颗纽扣,痞笑着继续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让我是你的梦中人心上人?” 秦南岳惯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骆安淮深谙这一点,也不理他自说自话,下定决心将这句话说完,“我梦到你问我,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不敢拿起枪了。” 其实在来到骆安淮的学生宿舍之前,秦南岳用光脑联系了他们的军医艾利克斯,问的就是这件事,在那件事情之后,骆安淮有没有可能患上了创伤性应激综合征,毕竟对方今天上午不去碰枪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反常,哪怕他掩饰的很好,甚至可以傲气地对他说“你觉得我需要练?”,他都带着这种隐秘的担忧。 艾利克斯听了之后这样说,重大打击之后的心理问题常人几乎无法避免,而在当初的检查时,他就已经发现了骆安淮的这一点。只不过还没等他上报治疗,对方就先一步地直接离开了军队。所以现在的骆安淮是什么状况,他也不能下判断。 就是因为这一段话,秦南岳才来了他的学生公寓,原本打算联系对方的黄毛室友开门,可是还没等他打开电脑,门就从里面打开,他想见的人就这么直直地冲进了他的怀抱。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秦南岳这句话说的很费劲,他在脑子里模拟了好几种询问方式,可是怎么想都是欠妥,可惜他必须要问,骆安淮开了这个口,这个问题就必须说下去。说下去,才有可能被治愈。 “我......”骆安淮抬头看他,嘴角溢出苦笑,眼中满是哀戚,“我确实,不敢了。我,已经......已经拿不起枪了。” 承受了巨大心理压力和打击的年轻狙击手,在碰到枪的那个瞬间收回了手,就算是强迫自己去练,也只不过是差劲不如早上军训生的一环两环甚至是脱靶。 他已经碰不了枪了,在队友的鲜血和爆炸的火光之中,他已经,无法,不能再去使用枪了。 “秦南岳,我只能这样了,所以我离开了。” 这才是他离开的最大的原因,失去了枪的狙击手,就像是失去了双翼的鸟,只能无助的哀鸣,甚至于开始胆怯畏惧曾经翱翔过的天际。一切所有曾经帮助他飞起的东西统统成为了伤他最深的东西,他无能为力,只能离开。 秦南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神经大条,未曾有过这样的精力,甚至没有安慰和改变的方式,他似乎只能倾听对方的诉说,然后...... ——然后呢? 秦南岳忽然想起了一条路,他拉过骆安淮的手腕,“跟我走吧。” 紧接着,他将对方带到了临时射击场。 “你当时开不了枪了吗?” “是。” “现在呢?你上午连试都没试,怎么能知道?” “没用。”骆安淮知道秦南岳想做什么,可惜他知道那只是徒劳。 “不一定,”秦南岳道,“小子,你当时不敢开枪,是因为我不在,现在我在,你不是孤身一人,试试吧,那些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那次任务我是小队的指挥官,如果要有负罪感,我和你一样,如果要承担责任,我比你还多,如果那场爆炸的声响在你耳边回荡,我和你一样。骆安淮,如果你真的想这么离开,那我也和你一样,我也该离开。”秦南岳拿起一把□□递到骆安淮面前,“我和你在一块,我相信你可以。” 骆安淮觉得秦南岳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高到他甚至很自然的认为只要他在,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本来应该对他的盲目自大冷嘲热讽,可是在他意欲开口的时候却陷进了那双眼睛,蓝绿色的像是猫科动物才有的瞳孔中倒映着的独独只有他的模样。 最后,是骆安淮犹豫着接过了那把枪。 他对着对面的电子靶,指尖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秦南岳从背后将他圈起来,手握上他持枪的手,“你来军队里,第一次学枪就是我教的,现在,我们重新来一遍,没什么难的。” 骆安淮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射击,在进入军队之前他从来没有射击的经历,到了军队以后才进行的尝试,第一次握枪,就是秦南岳教的。 对方当时就是这样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打枪的好苗子。” 骆安淮当时寻思着这有什么可说的,他第一次十次就打了八十一环,谁都能知道他肯定是打枪的好苗子。他自己也知道,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 后来,他确实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在整个第三军区名声赫赫,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一枚枚勋章置于他的肩上。 可是现在...... “骆安淮,你信我。”秦南岳说,他比骆安淮高了一头,这样的姿势更像是把骆安淮拥在怀里,“你信我。” 骆安淮的嗓子更干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是他最后还是说出话来,“秦南岳,我信你。” 他闭上眼,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砰。” “砰。” 五枪过后,电子音传来,带着机械特有的质感。 “八点三七环。” “七点九四环。” “九点二三环。” “八点五四环。” “八点七二环。” “九点五七环。” 秦南岳松开枪,他直接抱起了骆安淮转了一圈,“看到了吧,你就应该信我。” 骆安淮一时不查被他这么直接抡了一圈,脸色也不算多好,只能说一句“秦南岳,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只是太开心了,”秦南岳将他放下来,抱得更紧,笑声哑哑的,“我的狙击手,我的神枪手,我的骆安淮。” 骆安淮得出了结论,“你确实是疯了。” 秦南岳没疯,但是他确实很开心,他比所有人都相信骆安淮会跨过这种在灾难般的悲伤,也比所有人都欣喜与对方能够做到这一点,这种喜悦充斥着他的大脑,然后一下一下地重击着他的心脏。“小子,你看到了没有,我就知道在你这里我是最特殊的,我就知道你可以走过去。” 骆安淮将枪放在一边,提醒了秦南岳一句话,“我刚才闭着眼睛。我还是不敢睁开眼。” “你再试试,”秦南岳将枪重新上膛,递到骆安淮手上,带着他握住,“你再试试,你一定可以。”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秦南岳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你是骆安淮,所以你一定可以。” 这个逻辑他跟凯尔斯科尔说个,那个二傻子没听懂,可是显然,骆安淮听懂了,他明白他的逻辑环,因为他是骆安淮,所以在秦南岳的心中,他一定可以。 骆安淮握住了枪,然后放开了秦南岳的手,“我自己来。” 现在靶位之前只站着骆安淮一个人,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眼前闪过无数东西——第三军区的景象,训练的场景,橄榄绿枝的勋章,最后一次任务的碎片化,王大鑫嬉笑着的面容,还有......还有察尔斯特星的金色碎屑以及秦南岳的脸。 他很理智地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开始有些细微的抖,他努力在控制,闭上了左眼,只用右眼去看靶子,忽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不见,只剩下最中心的那个红点。 “砰。” 电子音再次传来,只有两个字—— “十环。” ☆、第十八章 那是我的 第十八章那是我的 下午训练开始的时候就是射击比赛,最普通的训练□□和电子靶,每个人五次,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然后取平均值看大小,合情合理,简直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完美规则。反正这些小孩没经过什么训练,只不过是早上稍微练了一下,成绩也不会多好,平均下来最后能过四都是有天赋的。到时候随便在菜鸡互啄中挑些没那么烂的颁发个奖宣布一下就成。 可惜,这里面有一个bug被遗忘了,那就是骆安淮。 “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开枪的时候很迷人,”秦南岳给骆安淮递枪的时候跟他说了这句话,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骆安淮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我的枪瞄准的是靶子不是你的头。” 所以你才有机会在这里哔哔赖赖的讲骚话,不然呢?你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秦南岳再次帮对方补全了话,“不管怎么样,小子,你是我带出来的兵,这一场可不能输。”不然那真就是丢脸丢大发了。 “和你没什么关系,”骆安淮熟练地给枪上膛,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和本能,“教官,我本来就不会输。” 凯尔斯科尔听说骆安淮要打枪也过来了,和秦南岳站在一起,悄咪咪地问了一句,“衡哥,安淮他可以吗?”其实他当时是听到了几句风声,在最后一次任务归来的时候,骆安淮从此便没有再怎么碰过枪。作为一名狙击手,这背后有什么,几乎是显而易见,反正怎么说多不是好事,就看是会严重到什么程度而已。 “凯尔,你在怀疑些什么,”秦南岳目光集中在正抬起手臂准备射击的那个人身上,对方姿态挺拔动作流畅,身上独具一种沉静又傲然的气质,眯起一只眼睛盯着电子靶,怎么看都是一道风景。 “他可是骆安淮,他既然已经举起了枪,就是要拿第一名的。” 结局确实没什么可说的,虽然说广大人民群众总喜欢看什么绝地反杀读秒获胜的故事,可是事实上,那些优秀的卓尔不群的人总是稳坐在胜利的宝座笑到最后,比如今天,这一次的射击比赛,第一名只会是骆安淮。第三军区曾经的神枪手,就算是已经离开了战场,可是面对今天的局面,怎么看都是一种降维打击,又或者叫做大人欺负小孩儿。 其实平均成绩八点九七环对于骆安淮本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好,可是在学生群体中已经是没有办法比拟和超越的高峰,以至于他的名声愈发的响亮,在胆子大脾气傲敢跟教官叫板的这一条后面又加了一个,能力确实挺强的。 因为这个原因,当天下午后半段的正式训练中,来围观的女孩子比前几天多了几倍,都想看看这位大一学弟的风光。哦,其中还有不少男孩子。 秦南岳刚开始心里还挺乐呵的,毕竟有这么多人欣赏骆安淮就是再一次证明了他眼光好,可惜这一点再怎么让人开怀,也架不住那些妹妹们如同雷达一样粘在骆安淮身上的目光带来的强烈感受。说真的,如果他不是一位将联邦放在心上的军人,又或者如果现在不是在军训,他早就直接将骆安淮一拉扬长而去,谁还在这里给别人当艺术品一样盯着,他又不是蒙娜丽莎,还得整天微笑。 可惜,他是一位将联邦放在心上的军人,可惜,现在是在军训。所以秦南岳长官能做的只能是板着脸走到隔壁连教官那里去,仗着自己官大就让对方去把这些围观人群全部赶走。 “不至于吧衡哥,”隔壁连的教官道,他以前确实没有机会得见这位近乎是传说级别的任务,第三军区的人形凶器最强单兵,但是这几天和对方相处得多了,也发现秦南岳不是什么难相处的性子,相反还平易近人说话有趣,自然就比刚认识的时候随意了很多。“人家姑娘想看就让人家看呗,咱们在军队里打光棍,不至于让人家学校的小孩也打光棍啊,万一就看对眼了说不定还是一段爱情佳话。衡哥你是不是单身所以才不想让别人找对象啊,这种心态可要不得。就算是自己没对象,也应该怀揣着开放包容的心态,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不是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真是绝了,凯尔斯科尔带的兵果然和他本人一样是个话痨而且说话极其没营养,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学习不好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概括中心思想。 秦南岳这样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开导开导对方,所以他问,“所以,你知道他们都是来看谁的,对吗?” 年轻的教官先生不知道长官的言中深意,回答的极其符合题意。“我知道啊,就是你们连那个学生,叫罗什么淮,高高白白长得挺好的,前两天怼了你,今天又得了射击的第一,风头无双啊,要我喜欢男的,我绝对也会想来见识一下。不是我说,要是我当时没当兵上大学的话,我也想在军训里面露一手吸引吸引女生的目光。不过现在也不迟,等哪天退伍之后,我也要考个大学,到时候也是这样牛逼的人物,打靶成绩肯定比他还好,怎么着可得上九环。” 按照你这脑子,你可能考不上大学。 秦南岳虽然心里面儿这么想,但是还是出于善意没有讲出来,只是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你刚才说我单身?” “不对吗衡哥,凯尔哥说的啊。他说你现在没对象。” 秦南岳又获得了凯尔斯科尔在背后编排他的有力证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胡扯的,我有对象,对了,他们现在盯着看的那个就是我对象,你说说,我有资格管吗?” “......” 年轻的教官先生呆滞了五秒,然后道,“衡哥,那个,您可能不知道,教官和学员是不能发展感情的,有规定,你这样,违规。不太好。” “在我们还不是教官和学员的关系之前,我们就有感情基础了。”秦南岳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所以,你知道你现在该去做什么了吗?” 隔壁的这位教官承受了暴击,并且敏锐地感觉到了如果自己再多话估计就会直接被长官打死这件事情,快速地敬了个礼后就飞奔到姑娘堆里去解决军民/冲突。 经过这位小军官的传播,作为八卦王者的凯尔斯科尔立刻知道了这个大消息,毕竟传到他这里来,版本已经变成了“秦南岳苦练多年成功追爱,小情侣你侬我侬大玩师生play”这样颇具爆点的内容。 “你给我的兵说你和骆安淮的事了?” “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嘴。”秦南岳现在还在因为刚才下训之后有好些胆子大的对骆安淮嘘寒问暖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应对凯尔斯科尔的八卦好奇心。 “所以衡哥,你跟骆安淮真的在一起了?”凯尔斯科尔坚信,他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八卦,而是出于对自己的好战友们的关心与爱。“我说的是两边都认可的情侣关系,可不是什么意淫脑补。” 秦南岳斜睨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凯尔斯科尔觉得对方现在说话越来越简单粗暴,这种风格他曾经忍受了三年,全部来自于那个名为骆安淮的人,很明显,这种风格现在又被秦南岳继承发扬。可是随即,他却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俩没在一起对吧?”要是真在一起了,秦南岳估计能直接拉着骆安淮到他面前来讨一杯喜酒,现在这么收着,摆明了就是还没在一块儿。 秦南岳这一次没说话,估计是不想理这个白毛傻子。 “哎,我给你说,你这样不行,你等着骆安淮给你开这个口太难了,当时我和小重庆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撬开他的嘴巴,他那个人心里傲气地很,你让他袒露心扉将他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比直接杀了他都难,要是你不主动一点直接开口,你们俩估计只能这样一直拖下去。战友情它有什么好的,恋爱不香吗?” 可是他已经跟我坦露过一次心扉了。 就在今天中午,从来不愿言谈的少年人告诉他梦中相会,告诉他自己心中恐惧,告诉他的不甘和不敢,直截了当。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信任或是别的什么好词,就是因为骆安淮喜欢他,他爱他,所以他才会告诉他。 反正秦南岳心中就是这么想的,管其他人怎么想。 “他已经跟我告白过了,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跟这个胆子大嘴欠的死小孩在一起好吗?” 凯尔斯科尔敷衍地听着他嘴硬,应付道,“嗯嗯嗯,那您打算考虑到什么时候去呀衡哥?” 秦南岳这一次没开口,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等到骆安淮可以真正的直面那件事情和他的后续影响,而不会在射击时指尖颤抖的时候,他会跟他告白,像是察尔斯特星球那一场盛大的金色的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一年要快乐哦 ☆、第十九章 自作多情 第十九章自作多情 晚上的时候依旧是练合唱的人去练合唱,剩下的人留着闹腾,秦南岳这边人不多,所以隔壁连的教官,没错,就是那个八卦的小陈,邀请秦南岳和他们合并在一起玩儿,毕竟人多才热闹。 可惜人多了事也多,几十张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尤其是起哄的时候格外热烈。 “教官,你们两个打一架好不好,我们想看你们搏击!” “是啊,教官,你们来一次嘛,让我们看一看军人的风姿呗!” “我们真的想看看,两位教官,这会儿没事,你们就满足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呗。” ....... 小陈这个时候求生欲倒是挺强的,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可不敢和衡哥打,我打不过衡哥。衡哥太牛逼了,凯尔哥都打不过。”他将这句说完之后知道底下那群小兔崽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个替补方案,“这样吧,你们今天不是有个男生打靶打了第一嘛,让他上来和衡哥打打得了。这样才是互动不是吗?” 骆安淮没想到就这么说都能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他刚一抬头就对上其他人闪烁的目光,骆安淮知道,这是充斥着兴奋的看戏眼神。毕竟这三年,凯尔斯科尔都保持着这样的眼神。这么一想,他到也是挺从一而终的。 瑞恩从后面戳了戳他,“安淮,你要上去嘛?” 骆安淮刚想开口说他不会上去,就看到秦南岳朝他招了招手,顺便吐槽了一句小陈,“是啊,骆安淮比你这个怂蛋强多了。” 骆安淮有些无奈地看了秦南岳一眼,像是纵容自己胡作非为的小孩,单手撑地从地上起来,走到上面来。 “小子,你擅长什么啊?空手道还是散打?”秦南岳一本正经的问,装作两个人根本不认识的样子。 “报告教官,我这两个都不会。”军队里不教这些花架子,都是一招制敌的军体格斗。 秦南岳挑了一下眉,“呦,都不会啊?没事没事,我们就随便比划比划,你再怎么着,也比那个怂蛋强多了。” “怂蛋”小陈站在旁边不敢吱声,只能瑟瑟发抖的看着一对小情侣在众人面前装陌生人,并且将此定义为是一种恋爱狗才有的情趣。 “来吧,小子,”秦南岳站在那里朝他展开双臂,讲了一句骚话,“我会温柔点的。” 果然是个傻逼。 骆安淮心中感叹,然后抬起来自己的手臂。 侧摔,横踢,勾拳,格挡......骆安淮的格斗也是秦南岳一手教起来的,就算是没有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也很不错,再加上秦南岳稍微收着一点劲儿,两个人打了个五五开的你来我往,看到底下那些小孩一阵惊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陈蹲在一旁看,看了一会儿就感受都不对,骆安淮的动作怎么看都是只有军队里才能教的出来。 骆安淮是当兵的。 小陈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脑子就忽然好了,这还有啥说的,他虽然当兵当的晚,但是也从前辈那里听过一个狙击手的故事,虽然没见过人,可是这么一看,也只能是面前这个骆安淮。 伴随着夏日的炎热和运动汗水流淌下来,到最后,是秦南岳从后面用手扼住骆安淮的脖颈,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嗓音伴随着热气轰在他的耳边,“小子,你输了。” 骆安淮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烦意乱燥的不行,耳尖的红色更重了,像是燎了云霞一样,不过因为刚经过运动,没有人去关注到这一点。 “嗯,是我输了。”他一边说一边拉开秦南岳按在他脖子上的手,一时居然还没有拉动,使了点狠劲儿才把这个混蛋的手拉开。“秦教官,我可以下去了吗?” 刚才还趁机占便宜的人再次恢复正经,谁都不知道刚才他还趁着格斗结束的时候动手动脚。“嗯,下去吧,身手不错,你以后再多练练,肯定会更好。诶,你要不要试试去当个兵啊,你要是当兵,我肯定手把手教你。” 骆安淮平复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礼貌地拒绝道:“不麻烦您了。” 是啊,总有些东西,一碰就放不开了。 像是即将离开弹道的子弹,又像是那些破土而出的爱恋。 这一天晚上,骆安淮的日记本上记录了这样的内容,「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十天,我抬起了手,我好像碰到了天。」 第二天晨训仅仅跑了三圈步就由秦南岳宣告结束,“那个,今天早点放,一会儿你们学校要举办开学典礼,估计一个早上就浪费完了,大家早点去,好好吃点东西。” 九点的时候开学典礼正式开始,依旧是有啥没啥的浪费时间,只不过其中校长致辞中的一段话还是引起了喧哗。 “今年,也有从联邦的各个地方来到我们蒸发的学子,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是这个时代赋予政法的最珍贵的礼物,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们一定会成为政法的骄傲。在这其中,有获得了联邦数学竞赛冠军的民商法学院的霖宿鹤同学,有再高中就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政治与管理学院的凯撒同学,有前往偏远地区进行改造志愿活动的刑事法学院的丝诺尔玛同学,有获得联邦美术金奖的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的贺今朝同学,更有三年前便已经凭借全科S加进入我校,然后保留学籍前往军队服役三年,参加过赤阳围剿系列任务,获得两枚橄榄枝勋章和多次表彰,现在重回我校的反恐怖主义法学院的骆安淮同学......” 因着举例中的这句话,骆安淮成功地引得周围所有人转头去看,有好事者已经开始小声叫他的名字询问真假。 骆安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能够开枪并不代表他能将那些遗忘或放下,可是没有一个人肯这样轻易的放过他。那枚橄榄枝勋章名不副实徒有其表,他甚至不敢看到它,将它留在军营里便落荒而逃。 ——「这一次战役之中,我们涌现了无数英雄,他们有些已经沉睡,有些依旧还在。可无论是谁,无论哪一个,他们都值得被铭记。他们是联邦最高贵的人,他们是联邦最闪耀的曙光。」统领第三军区的年轻少将站在那里这般说道,「今天的橄榄枝勋章,不只属于台下的各位,更属于那些无法睁开眼睛的人。」 骆安淮当时就站在台下,他没有抬眼去看那名优秀的年轻的将军,没有去看旁边的战友,他只能站在那里,身体僵硬脸色苍白,无法动弹。 授勋结束之后,何塞立刻到骆安淮的身边问道,「安淮,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骆安淮当时想开口,可是他是在开不了口,只能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 何塞后来想起那个笑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那个笑容里面,满是绝望的光。可是当时的何塞并不知道,所以他抬起手拍了拍骆安淮的肩膀,「你没什么事情就好,我还以为是小重......」 何塞说到这里就想起来自己没过脑子,立马住了嘴换了话题,「诶,对了,今天食堂改善伙食,我们走快点去吃,怎么样?」 骆安淮摇了摇头,「你去吧。我有点困,想回去休息休息。」 再之后,他就离开了,连摘肩章换勋章的退伍大会都没有参加,只留下一封信,被出任务回来的秦南岳看到。 ——校长说的不对。 骆安淮想。 他不曾拥有过获得那些表彰的资格。 他眼神躲闪开所有注视的目光,将自己努力藏起来。 “都看什么呢,头转那么大幅度都不怕直接扭掉了?”秦南岳不耐烦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谁要是再乱看,我就把他眼睛挖下来。开会能不能认真啊?” 秦南岳的恐吓起到了极大的作用,那些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收了回去,进而改变成为正襟危坐的姿态。 骆安淮低着头,忽然有人拿手碰了碰他的侧脸,“喂,小子,我忽然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去趟医务室。” 出了会场,骆安淮就推了推从刚才就靠在他身上装虚弱的秦南岳。“起来。” “我不舒服。”秦南岳低声道,“我难受。” “你没事。”骆安淮知道他是什么脾性,他只是担心他,所以才撞成这样带他出来透透气。“你再不起来,我就踩你的脚。” 秦南岳见好就收的直起身子,不过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却没有取下来,“我是真的有点不舒服,所以想出来透透气,但是又想跟人聊聊天,所以顺带着以公谋私的把你带出来了。” “你还知道是以公谋私。” “是啊,我的觉悟不够,不就要靠您这种觉悟高的人单独教育教育嘛。” “其实我没事。”骆安淮低着头,“我不会有什么事。” “那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心疼你。”秦南岳这样说,然后揽住他的肩膀,“你就当是我在追你,想为你多做一些事,这样,可以吗?” 可以...... 可以个鬼。 ☆、第二十章 前尘往事 第二十章前尘往事 秦南岳没等骆安淮回答那个有关追求的问题,他也知道骆安淮不会回答,所以继续说,“咱们俩聊聊呗。” “聊什么?” “聊聊我们嘛。”秦南岳说,“反正这会儿不回去。” 聊个屁。 骆安淮现在还在秦南岳刚才的那句追求中没有走出来,所以脾气比别的时候更暴躁,对方这样蜻蜓点水一样撩拨了一下又退回去,换个其他的问题继续,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当时你是盯着我来看了是吧?” “......” 这个问题在军队三年秦南岳问了最起码不下十遍,骆安淮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要继续问下去,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你当时确实是在看我。”那段回忆他记得很清楚,怎么可能会记错。 骆安淮没回话,别过脸。 秦南岳继续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忽然想起了些事儿,你知道的,年龄大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会忘了,其实也不是忘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可是那个梦之后,我忽然想起来。” “小子,在去军队之前,你见过我吧?” 秦南岳这句话话音未落,骆安淮就转过来,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我第一年当兵的时候参与了一次救援任务,有星际海盗绑了一艘飞船,我从里面救了一个小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当时那小孩儿问我说,‘为什么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哪怕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救别人的命’,我给他说,‘因为我们是联邦军入,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他又问,说‘那你们为什么要当兵’,我当时开玩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征兵宣言,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可是我确实没有想到那个小孩竟然把这件事情记住了,后来他甚至还来了。死小孩,那个孩子,是你吧?” 骆安淮依旧安静的看着秦南岳,其实对方没什么证据,他完全可以打死不认。 可是秦南岳还没有说完,“你可别急着反驳,那个小孩绝对是你,除了你,谁能在年纪那么小的时候就长得让我动心。” 好了。 秦南岳讲起骚话之后果然让他甘拜下风,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不过这句话听起来还是有些奇怪的,那时候他才多大,秦南岳如果真的看着他就觉得动心,那也挺变态的。 “所以,你当时认出了我吧,你是认出了我,所以当时才盯着我看吧?” “不是。”骆安淮说,“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秦南岳权当自己没有听到骆安淮的吐槽,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我后来老问你为什么来当兵,你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你那么回我,是在暗示我是吗?” “不是。”骆安淮继续反驳。 “你记住我记住了那么多年,一直放在心里,在你心里我很重要对吗?” “不是。”他虽然这样说,可是却感觉自己好像守不住阵地了。明明是这样简单的否认,却好像已经耗尽了他的心神。 “小子,你是不是从很早之前,从我救你的时候就喜欢我啊?” “不......”这一次骆安淮话音未落就被秦南岳抬起手来捂住了嘴,“骆安淮,你怎么只会反驳我,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就不能直接了当的承认你在意我重视我喜欢我吗?” 其实承认也可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确实是在意秦南岳,重视秦南岳,喜欢秦南岳。 这其实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王大鑫看出来了,凯尔斯科尔看出来了,何塞也看出来,他们周围的所有人都知晓这份爱意情愫无法掩饰,他们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在疯狂的为此证明。 对,这一切,明显的没什么可说的,只有当事人蒙在鼓里好久才笨拙的察觉到。 他为什么要反驳? 他为什么不能说? 他完全可以告诉他的,告诉他这件无足轻重,至关重要的事情。 可惜秦南岳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没有办法开口出声。所以他抬起手把他的手扒拉下来。 骆安淮缓了一口气,他接下来会说一长段话,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也是一件难事。 他提前提醒秦南岳,“你听我说,你不要打断我。” “我承认,我当时就是认出了你,所以才盯着你看。” “我承认,你后来老是问我为什么当兵,我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是在暗示你。” “我承认,我记住了你那么多年,一直放在心里,在我心里你很重要。” “我承认,我很早之前,从你救我的时候就喜欢你。” “我承认,我重视你,在意你,喜欢你。” 他刚才秦南岳说过的他反驳过的一切全部推翻重来,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 “不过你还有不知道的,我是为了你才选择当兵的,我不是一个高尚的,高贵的,善解人意,愿意为别人不求回报的付出的人,也不是一个充满野心和抱负,想要借助这条路往上爬的人,我自私自利,我没那么多温柔和善意,我甚至没有年轻人或多或少都有的英雄梦想,我从来没想过做一个英雄。” 骆安淮剖析了他自己,将他的那些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讲出来——“秦南岳,我来这里,是因为,你是我绝无仅有的英雄梦想。” 秦南岳听到这些话半天没吭声,然后又低低地笑出声来,“这次是真的表白了吧,指名道姓的,就是我对吗?” 骆安淮纠正,“是袒露心扉。”表白这个词太浪漫太婉转,不适合他们言语中藏不住的沉重的东西。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邀请我和你在一起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看似随意,实则小心翼翼。他和骆安淮之间始终有一道鸿沟,这道鸿沟不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存在,而是因为过于了解才清晰可见。 “没有。”骆安淮这一次拒绝的同样干净利落,“我还有必须要跨过去的事。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不会邀请你和我在一起。”这种厚重的心理负担他把必须要解决掉,如此,他才有所谓的未来,可以和秦南岳一起的未来。 “我知道。”秦南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的准男朋友。” 骆安淮听到他这个称呼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秦南岳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对了,我今天下午不在,要回去一趟,凯尔过来替我一下午。” “哦。” “你都不问我干嘛去了吗?” “那是你的事。”骆安淮不是那种多嘴会问的人。 “万一我回去之后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呢,比如说找了其他什么人之类的。你现在不多问我几句打探清楚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哭。” “只要你舍得,”骆安淮凑近了他一点,露出了一个笑容,颇有神采飞扬的意味,这种在他脸上少见的神情将他浸染,生出一种特殊的美感。“如果真那样,我们就完了。” 秦南岳因为这种神情而动容,在他的所有记忆之中,关于骆安淮最为深刻的回忆就是当初刚带骆安淮没多长时间,对方打出连续十个十环后,将狙击/步/枪扛在肩上,涂了两笔油彩的白皙面孔上眉毛挑起,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带有挑衅性质的笑容。 少年意气风发,似乎莫过于此。 他都是就因为那样一个笑容而热血沸腾勾的心痒,只不过他当时以为那种兴奋是因为自己教出了一个好学生,优秀到足以和自己的老师叫板,可是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冲动和灵魂上的欲望。 而此刻骆安淮的神情和当时的骆安淮有一种奇妙的重合,让他气血翻涌,想要和骆安淮再亲近一些。 他想吻他。 是的,秦南岳想,他确实想要亲吻骆安淮。 可惜他忍住了,此刻不是合适的时间,这里不是合适的场所,万一有人来来往往看到了,随便说一句就是一场艳情的事故。 “小子,你欠我一次。”秦南岳说。 一次? 欠什么? 骆安淮不明所以,以为这个老男人又一次神志不清没了脑子,干脆顺着他的话应付,“哦,那就先欠着吧。” 秦南岳知道骆安淮肯定没懂,不然应该会直接回他一个“欠个屁”之类的答案,可是他也不挑明,只是笑着勾了勾骆安淮因为有风而飞扬起来的发丝。 “那下一次得还。” “下次再说。” 到了十一点多开学典礼快结束的时候,凯尔斯科尔给秦南岳发了消息,“哥,你和骆安淮在外面卿卿我我动手动脚的时间够长了吧,马上要结束了,你们赶快回来吧,不然你的连没人带。” 秦南岳没回他的消息,只是拍了拍骆安淮的肩膀。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凯尔都发消息催我们了。”他说完这个又补了个称呼,“我的准男朋友。” “嗯。” 这一次,骆安淮依旧点了点头。 我的准男朋友。 他觉得这个词挺好的。 当然,等以后没有了“准”那个字,就更好了。 ☆、第二十一章 隐秘盛大 第二十一章隐秘盛大 等到秦南岳把自己带着的连弄回训练场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再过一会儿就要下训去吃饭,他本来就打算直接这么放了,可是看到那些小兔崽子都把眼珠子黏在骆安淮身上,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骆安淮,出列。” 骆安淮不清楚秦南岳这一次又要搞什么事情,但还是走了出去,站在他的身边。 “我知道你们下面这些小孩儿都充满好奇心,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尤其是今天听了校长的讲话。有些话我现在讲在前面,很多东西涉及军事机密,大家心里应该有个估量,就算你们私下要问,也不要问太细节的。不仅仅是骆安淮不能说,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说。不然......到时候大家都要去法庭上走一遭,真的不划算。”他这么说,毕竟还是要给底下这些小孩打一下预防针,骆安淮不爱说话,这些好奇心旺盛的熊孩子哔哔赖赖个没完他说不定要烦死。更何况很多时候无知会造就一种伤害,他不忍心骆安淮在这里被谁的一句无心之言再重重的伤上一回。 这些东西,就算骆安淮不在意,他也不忍心。 他转头去看骆安淮,可惜对方站得笔直目光淡然,压根儿不往他这里看,白费了他的一派温情。可是他还是将那段话说完了——“在我这里,骆安淮是我的战友,骄傲,也是英雄,希望在你们那里,也能用尊重理解的态度对待他。” 其实在秦南岳这么说的时候,骆安淮正在用余光偷偷地瞟他,对方的那句话流淌到他的心里,牵动起他的情绪。 几十分钟前,他面对着秦南岳直言对方才是他绝无仅有的英雄梦想,而现在,秦南岳在这么多人面前,坦言自己是他的英雄与骄傲。 他们遥相呼应,而这除了他们二人无人知情。 真好。 隐秘又盛大,像是背着众人在调情。 下午的时候是凯尔斯科尔带训,他本来就是替秦南岳的,对于进度之类的事情都不怎么了解,干脆叫骆安淮出来演示。反正上午校长那么一讲,谁不知道骆安淮和他们是一伙子。 哦,在此申明一件事情,他绝对不是消极怠工。 下午结束之后凯尔斯科尔过来拦上他的肩膀,“安淮,我真没想到你以前学习那么好,全科S加,去当兵真的是亏了。” 其实也没亏,毕竟他当时在学校填了单子,保留着学位,回来还能继续上。 凯尔斯科尔当年学习不咋样,对这种脑子好的人着实是羡慕,继续叨叨,“真的,你学习那么好,为什么当时要当兵啊?一瞬间被冲昏了头脑?” “算是吧。”骆安淮没细说。其实这么描述也可以,就是一个少年人被冲昏了头脑,只不过时间线要往前提上几年,在那次星际海盗的绑架案中,被搭救的人记住了那双蓝绿色的猫科动物才有的眼睛,连带着怦然心动,却用冷淡伪装着,直到多年后爆发出来。 凯尔斯科尔继续碎碎念,“其实我今天下午原本还有一个跟校方的会,结果上午结束之后衡哥忽然给我说他要回去,让我替他一下午,我还把会的时间往后调了,他到底是有多么要紧的事情,这么个时间都要赶。你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骆安淮摇了摇头。 “不会吧,他居然连你都不说?” 其实不是秦南岳不说,而是对方开了口,他却觉得没必要问。 可是凯尔斯科尔却没有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他的声音又抬高了些,“你们俩都那样了,他还瞒着你出去?” 幸亏别的学生早就早早地飞奔去了食堂,这会儿训练场地上没什么人,不然就凭着凯尔斯科尔这样一嗓子,绝对又是一场浩浩荡荡的校内吃瓜事件。 “我们没怎么样,”骆安淮说完不知道哪根筋儿抽了,大概是被凯尔斯科尔给带偏了,又补了四个字,“至少现在。” “行,”凯尔斯科尔暧昧地眨了眨眼睛,“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兄弟我明白,绝对不乱说。你放心。不过等你们在一起了,一定得给我说一声啊。” 骆安淮从来没有放心过凯尔斯科尔的大嘴巴,对此只能是含糊的应了应。 然而同样是这个下午,无人知晓具体去做什么的秦南岳其实也不清闲。开了四个小时军用飞行器到达第三军区驻地之后,他没有做任何休整就前往了一处建筑。 执勤的士兵朝他敬了一个礼,“长官,是玄烛出什么问题了吗?” “玄烛没问题,”秦南岳道,“我只是找你们路长官有些事情,他在里面吗?” “路长官他没在,不过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要不您等一下。” “嗯。”秦南岳点点头,然后就在一旁坐下。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在军装外面套了白大褂的清瘦男子走进来,看见秦南岳后惊讶了一下,抬起手来推了下眼镜,“你不是应该在休假吗?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秦南岳站起来,剑眉星目,显出认真之色。“路慨,我有事情要求你帮忙。” “南岳,这个我帮不了你。你应该清楚,如果这么做了,绝对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在听完秦南岳的请求之后,路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这么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行不通,只不过是抱着侥幸来你这里碰碰运气。”秦南岳笑容无奈,“万一你答应了,我能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又带回来。” “不管你能不能做到,这都是违规。你是真的胡闹。”路慨和秦南岳差不多大,他们俩家里人都是当兵的,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两个人又都入了伍,一个搞科研一个走实践,关系自然是亲近,说话也更随便些,“你要去追人,我双手支持,可是你现在这样,我觉得有些过了。你得衡量的出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别告诉我你一时兴起要自毁前程。” 秦南岳半晌没说话,他生出这个想法然后回来确实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这个决定要是别人做他一定觉得挺傻逼的,可是......“我想多做一点。路慨,我想多做一点。” 路慨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忽然脑子不好使了,非正规渠道走不通,你就不能走走正规渠道。你忘了,你家那个小子,除了你之外,还有人重视的不行。” 秦南岳明白了他的意思,抓起自己的帽子就走,只扔下了一句“下次请你吃饭。” 路慨看着他跑出去,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发小。 秦南岳去的是弗尔森少校的办公室,敲了门进去之后,直截了当地开了口,“长官,我想申请一台机甲的使用权。” “怎么了,你还嫌玄烛不够好?”弗尔森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跟他打趣。 “不是,我想申请的是另一台。” 弗尔森听了这句话停下手中动作,“另一台?哪一台?” “青陆。”秦南岳道。“我想申请的是青陆的使用权。” “你要它做什么?” “我以为您知道。”秦南岳笑。“毕竟我去了联邦政法,做了什么或者为了谁一查就清清楚楚。” 弗尔森因为他这句话干咳了一声作为掩饰,被对方直接这么点出来做长辈的总归还是有些尴尬。他和秦南岳的父母是战友,算是从小看着秦南岳长大,后来他的父母因公殉职之后,他几乎算是他半个父亲。秦南岳忽然说要去联邦政法大学带新生军训,他总得知道个子丑寅卯才算放心。 “你为了骆安淮去的。我记得他,印象还挺深,当时我还觉得他会成为下一个你,甚至他比你看起来还要冷静理性,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越级提拔了他一次。可惜,后来出了那件事。他还是心太重了。”他说,“不过南岳,你现在这样,你是对所有自己带过的学生都这么用心,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对他这么用心。” 秦南岳原本可以含糊过去甚至直接装作没听懂弗尔森的言外之意,可是他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别的原因。我喜欢他,所以才对他多加用心。” “认真的?”弗尔森问。 “当然是认真的。”秦南岳回答,他看向弗尔森背后悬挂着的军旗,“我对他,就像是对待整个联邦那样认真。” 弗尔森和秦南岳接下来又说了些话,最终还是将对方想要的东西交给了他,末了,他这般说,“你上次说要把你的人带回来,现在还算数吗?” “看他自己。”秦南岳道,“要是他想回来,长官你可一定要批准。” “不用批准,当时他走的时候,档案里面的信息内容就不是退伍,而是休整。他想回来,随时可以。你不用替他谢我,这是他应得的,当时他过来找我,我就知道他舍不得这里。”弗尔森说到这里调侃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他舍不得你。” 秦南岳没说话,只是笑着抬起手对着弗尔森敬了个军礼。 ☆、第二十二章 命运代价 第二十二章命运代价 秦南岳拿着一纸调令去找路慨的时候对方正拿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啄,活脱脱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让秦南岳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样正直的人怎么会这样的发小。 “机甲让人给你直接放到你来时开的飞行器上了,到地方了之后你自己装,我这边没时间给你装。” 路慨说着,把一个小盒子往秦南岳这边一扔,“这个,控制系统,你的青陆。” 秦南岳把它牢牢抓在手里。“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成功?” “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七点二,”路慨说,“这个百分比已经值得我提前做准备了。” “你说百分比的语调和玄烛一模一样。”他的机甲系统恨不得每句话都带数据分析,有的时候确实听的他头大。 路慨推了推眼镜,“那是我儿子,当然随爸爸。” “别占我便宜,什么你儿子,我的机甲,当然是我家的。你设计完就和你没关系了。”秦南岳一边说一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倒了一杯咖啡一口闷了。 “是啊,你有玄烛了,现在又把青陆要走了。我设计出来的最强机甲最后全部进了你的口袋。”路慨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当时给骆安淮他们那些人配机甲的时候,你是不是专门把青陆给的骆安淮。一个是日光一个是月亮的轨迹,你当时就对他有意思吧,所以才挑了这个情侣名。” 秦南岳手里拿着喝光了咖啡的咖啡杯晃悠,“放屁,当时可就青陆是适配狙击手用的,我不给他挑这个,难道把突击兵的给他?” 路慨问,“所以你当时对他没意思?” “不,”秦南岳把咖啡杯放到桌上,“我啊,我从一见他,就对他有意思。” 路慨觉得这位实在是浪费了他的咖啡和骨瓷杯子,“他来军营的时候才多大?十六还是十七?未成年的小孩儿,也就你这种混蛋能起些不该起的心思。” “诶,你这么说可不对,是你口中那个小孩儿先对我起了心思的。”秦南岳说到这儿就想起今天上午骆安淮对他的那段袒露心迹的表白,嘴要咧道耳朵上,站起身来,“行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我想见我们家小孩儿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路慨,今天谢谢你了,等我过段时间回来,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算了,你留着你那点钱请你家小孩吧。”路慨继续喝咖啡,“毕竟你那么穷,没两个钱连恋爱都谈不起。小心你家小孩儿嫌你穷没钱跟别人走了。” “他不会,”秦南岳依旧保持着傻子般的笑容,“毕竟他那么喜欢我。” 骆安淮回去之后在光脑上找了一本书看,是一部古地球时代的小说,斯蒂芬-茨威格的《断头王后》。索性这些文明并没有和地球一样毁于一旦,他们依旧延续着,并且达成了一种永恒。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骆安淮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他不相信命运,可是和秦南岳的相识,遇见,共处还有现在的这些戏剧性用命运来形容似乎更为恰当。 如果就像是美丽的公主嫁往他国,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最终成了断头台上的王后一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标好了价格的,那么为了获得秦南岳,付出那些代价似乎也理所应当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他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道—— 「那位一千多年前的才华横溢的作家去写了历史上一位女人的传记,历史总是最好的编剧,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它的买卖交易。可惜就像是费尔森忍受着民众的殴打走到那位王后的面前和她殉情一样,在历史的冷酷里,总有些悲壮又温情的光。 在我这里,这些光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我没必要写出来他姓甚名谁,因为我知道。」 他本来到这里就停下笔,可是又添了一句,像是画蛇添足。「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九天。」 第二天早训的时候秦南岳已经回来了,他带着学生们完成了安排的任务,下了早训之后没跟骆安淮说话就急匆匆地离开。 骆安淮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倒是克林特恩问了一句,“诶,秦教官今天怎么那么急,以前每次都要跟你说几句话才走的。” 骆安淮抬起脚往前走,“吃饭去吧。”谁知道他要干嘛。 到了中午的时候秦南岳把骆安淮留下,“有时间没,随意吃点,我们去练练枪。” “嗯。”骆安淮点点头,同意了秦南岳的话。 两人来到室□□击馆,秦南岳从兜里掏了把枪出来,是把袖珍□□。 “苏帕尔-37,你什么时候用起这个了?”这种不是秦南岳的风格。 “知足吧,”秦南岳把枪拍到他的受伤,“这是我唯一能带出来的真枪。不然你就只能用那些假枪玩一玩了。” 骆安淮拿着枪拉开枪栓,然后一抬手,对准的不是电子靶,而是秦南岳的胸膛。 秦南岳倒没有因为骆安淮这个举动惊讶,他抬起手握住枪口,“怎么?你要杀我啊?” 骆安淮盯着他瞧,没开口。 “不过你要是想杀我也行,我这辈子也杀了不少人,战场上枪林弹雨,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要这么算,还不如死在你手里。”秦南岳自说自话,“至少死在你手里,我自己挺满意的,比死在其他的人手里好,谁让我喜欢你。” 骆安淮放下枪,他本来是想看看秦南岳的反应,但是他这样腻腻歪歪的还是弄得他肉麻不已。他转过身来走向电子靶,“废话多,你才没那么容易死。” 后面伸出一只手把他往怀里带,脊背撞上胸膛,“为了你,我死了也爬回来见你。” 真的是够了。 骆安淮知道这位骚话一大堆,应了一声就让秦南岳撒手。“不是说练枪吗?” “嗯,练枪。”秦南岳松手,往旁边撤了一步,“你好好打,要是成绩不好,我可要罚你了。” 骆安淮斜睨了他一眼,秦南岳看得出那眼神中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从他当兵以来,哪里因为练枪被罚过? 确实是没有过。 他刚开始没事儿招惹他的时候对他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比对其他兵还要狠的多。但是就打枪这一件事儿上,他从来没说过他一次。总有些人就是有天赋,天生比别人高上不少,骆安淮就是这样的人。他天生就是做狙击手的材料,偏巧其他地方也不差,学习还好,怎么看怎么让人赏心悦目。 秦南岳的动态视力很好,再加上他本就盯着骆安淮看,还是察觉到了对方有着细微颤抖的手,不过比前天要好得多。 他对骆安淮还是放心的,对方就算情绪难控也保持着一种超乎常人的稳定性。所以他的目光从对方的手上移开来,往其他地方瞟。 前天打靶的时候,他说骆安淮打枪的样子特迷人,一点儿也没有说错,就这脸这腰这屁股,一身板正的军装穿的整整齐齐,又禁欲又漂亮,他光这么看着,就勾起了些暧昧的思绪,想把他弄脏。 “九点四五环。” “九点七二环。” “十环。” “九点九九环。” “十环。” 五枪打完,结果还不错。骆安淮拉上枪栓准备转过来,就被秦南岳直接给摁道怀里了。 骆安淮朝着他的小腿就踹了一脚,“你这又发什么疯?” 他力道不小,但是秦南岳却没有松开,他低着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骆安淮,声音有些哑,“小子,我想亲你。” 骆安淮愣了一下,又踹了对方一脚,劲儿比刚才还狠。“亲个屁。” “让我亲一下吧,”秦南岳抬起手捏住骆安淮的下巴。“就亲一下,你不跟我在一起,亲一下总成吧?” 骆安淮这次又要抬起脚,不过还没来得及踢就被对方推着直接压在了墙上,“我真的忍不住了。” 他话音未落,唇已经落了下来,在骆安淮的唇上轻轻地碰了碰,然后又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弄得骆安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像是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掐了一样似的。 “你多大了?”他开口,下巴往上扬了扬,嗓子也有些哑,“老男人就别搞什么纯情玩意儿了。赶快亲,亲完了就快点。我还要练枪。” 秦南岳哑笑,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这么主动想让我亲?” 骆安淮见不得他这一副像是要发情的骚包模样,抬起手推开他就走,“那我练枪去了。” 秦南岳拽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拽了回来,这一次没再贫,而是直接咬上了对方的唇,长驱直入地攻城略地。骆安淮不愿意处于劣势,手勒住秦南岳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互相争夺着像是两军对垒。 换气的时候,秦南岳笑道,“小子,你要勒死我了。” 骆安淮的声音带着喘。“你就该死。” “没事,我都说了......我就乐意死在你身上。” ☆、第二十三章 青陆之光 第二十三章青陆之光 末了,秦南岳亲了一下骆安淮的耳垂,“小子,你耳朵好红。” 骆安淮立刻回嘴,“没有你嘴巴红。”刚才太过激烈,他一不小心咬破了秦南岳的嘴角,到现在还往外渗着血。 秦南岳舔了一下渗血的嘴角,“这还不是因为你吻技不好。” “哦。”骆安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那我找人练习练习。”其实他没觉得自己吻技烂,又或者人在这件事情上总有中近乎于诡异的好奇心,自然是怎样能激怒秦南岳怎么占上风就怎么来。 秦南岳压他压得更紧了一些,语气往下压,“你找谁练习,嗯?” 骆安淮这一次没说话,只是十分客气的笑了笑。 “你还是找我练习吧小子。”秦南岳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不收费,还愿意再多教你一些东西。” “什么?” “你知道的,”秦南岳的眼睛往下看,有点暧昧露/骨的味道,声音压得很低,“比如说,做/爱。” 骆安淮的耳尖又红了些,然后回了一句,“做个鬼,还练不练枪了。”他今天一共才打了五枪。 “练,练吧,”秦南岳笑,一语双关,“好好练。” 接下来,骆安淮打靶比之前更加准了一些,然后还带着点狠劲儿,秦南岳觉得估计是这小子把靶子当成他了。毕竟当时骆安淮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玄烛,”他打开光脑问自己的机甲系统,“你看看那小子。” 玄烛自己将“看看”理解为“分析”,“长官,骆安淮先生基本状态良好,其他具体身体素质如下,体脂率为百分之十四点三,而根据卡福能公式可以得出,目前进行的属于中等强度运动,最大心率为百分之六十三点二七......” “停。”秦南岳让它打住,“我不是问这些。我不需要这种客观的数据分析。我就是让你看看他。” 玄烛这一次没有再自行判断“看看”的意思,它选择了直接询问,“长官,你说的‘看看’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欣赏一下,”秦南岳看着骆安淮,“那可是我的准男朋友。” “......” “对了,”秦南岳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他打靶属于中等强度运动,最大心率是百分之六十多,对吗?” “是的,长官。”玄烛回答,按照它的逻辑体系和思维方式,完全不能预测出秦南岳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和接下来的进展。 秦南岳笑,又舔了一下嘴角,牵扯着有些细微的疼,但是却激发起了一种挑战欲,毕竟鲜明的记忆总是跟疼痛挂钩。“那刚才,我亲他的时候,他的最大心率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三点四五,”玄烛回答,“按照运动强度与运动心率之间的关系来看,属于大强度运动。” “唔。”秦南岳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并且露出了略显猥琐的笑容。 晚上的时候照例还是练合唱,秦南岳很不客气的让隔壁教官代管,然后带着骆安淮就离开了训练场。 “我带你去个地方。” 骆安淮问他,“去哪?” “去哪儿不是重点,”秦南岳说,“我只是想带你去看样东西。” “什么?” “你到了就知道了。”秦南岳笑,“你一定会喜欢。” 秦南岳从兜里取出一个眼罩要给骆安淮戴上。骆安淮往后仰表示拒绝,眉头微微皱起。 “乖,你戴上。”他开口哄着,“戴上,听话。” 骆安淮最不喜欢的就是听话,可是他此刻看着秦南岳那双眼睛,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给他戴上。 面前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就有一只手牵上他的手。骆安淮不太习惯类似于牵手这样的亲密动作,主要是两个大老爷们这么牵着手有点奇怪,所以挣扎了一下。 “不让我拉,小心一会儿摔了。” “不会。”好歹也是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不至于被蒙上眼睛就会出太大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反手握住了秦南岳的手腕,“这样就可以。” “好吧。”秦南岳看着自己被骆安淮握住的手腕,有一种熨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那你可要握紧了,千万别松开。” 骆安淮觉得他另有所指,可还是点了点头,“嗯。” 绕过两个拐弯,上了电梯停在四楼,又了五十米左右。 骆安淮出于习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而后又觉得没必要,这是他的亲密战友,不是什么敌人,完全可以放松警惕。在黑暗席卷了视觉之后,其他的感觉就清晰明白,比如现在,这些感觉就来自他握住的秦南岳的手腕。 秦南岳停下来打开门,带着骆安淮进入这间空教室。 “到了?” “嗯。”秦南岳帮他摘下眼罩,“你看看吧。” 骆安淮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并肩作战三年的机甲——青陆。 属于单兵的机械外骨骼泛出一种冷白色,和它系统的名称交相辉映,淡淡的光晕是月亮运行而过的轨迹。 “你怎么......” 秦南岳知道骆安淮想问什么,“放心,合理合法程序正规,不是偷偷把它弄来的。我申请了‘青陆’的使用权。” “可是,”他低下头,“可是我已经不是他的使用者了。” “这是你的。”秦南岳说,“从三年前开始,‘青陆’就已经属于你了。从你离开军营,它已经处于沉睡状态许久。” 他抬起手拍了拍骆安淮的肩膀,“和它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骆安淮感觉自己被抽光了最后的力气,他忽然有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情绪,他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连手也伸不出去。他几次张开口才出了声,“‘青陆’。” “小安淮,”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出来,带着些刚刚苏醒的慵懒。“好久不见。” 开了这个口之后骆安淮感觉比之前放松了一点,但是他依旧没有前进一步,站在原地继续说,“好久不见。”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青陆语调轻柔,完全不像是军用机甲共有的那种肃杀气,和玄烛那种纯粹的数据流也大相径庭,“已经三个月了,我已经睡了三个月。” “我......抱歉。”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我知道你的苦衷和无奈。可是小安淮,我们总得往前看,你可是军人。” “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骆安淮露出苦笑,“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我付出了代价,我才可能往前看。” “不是这样的,小安淮,你不仅对你的战友有责任,你对我,对军队,对更多的人和事情同样有责任。你自以为付出了作为队友的所谓的代价,可是你也逃避了对于别的事物的责任。这不是成年人应该做的决定,这不是负责,这是逃避。” 这是骆安淮第一次听到的完全的否定和批评,青陆总是擅长用这样和风细雨的语调去讲话,也用这样的内容去让他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 “我知道。我确实在逃避。我只是,只是无能为力。”骆安淮这样说,他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青陆’,我没有办法了,你说的那条路,我走不下去了。” 秦南岳站在教室外面跟玄烛聊天,他今天早上才回来,一回来就去带了早训,下了训之后就去将青陆的这些准备好,带了上午的训练后又去跟骆安淮练习打靶,然后又是下午。 几乎是昨天到今天的不眠不休,就算是被称作“最强单兵”的他,也略微有些疲倦。 “玄烛,你觉得‘青陆’能改变骆安淮吗?” 玄烛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数据流,“百分之三十五点四九的概率可以完全改变,但是青陆动摇骆安淮先生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七。” “你这么相信‘青陆’?” “作为军用机甲系统,‘青陆’属于最为特别的性格配置,这种配置的一部分更像是负责心理疏导的心理师,另一部分则体现出狙击机甲所具有的冷静和理性分析,这两种特质相结合很容易说服人。基于这几点,我才得出了之前的数据。” 秦南岳听了这句话,想起了一件事,就是路慨说过的,“路慨,就是你爸,他说你和‘青陆’算是情侣,是这样吗?” “呃......”玄烛第一次出现了卡壳,“准确的来说,高级人工智能和其创造者之间的关系不能用亲属关系来判定。不过从感性角度来讲,路慨长官对他的设计作品产生移情心理也很正常,这是人的本性。我本身也感到十分荣幸。” “重点不在这里。”秦南岳打趣,“玄烛,我第一次听到你故意偏移重点。” “长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亲属关系和情感关系并不适配于高级人工智能,而军用机甲系统明显属于高级人工智能。” “是吗?”秦南岳笑,“好吧,我不太明白你们高级人工智能,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可以尝试做一些交流。” “好的,长官。”沉默了很久之后,玄烛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第二十四章 梦里寻他 第二十四章梦里寻他 这一天,骆安淮和青陆聊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等到他推开门的时候秦南岳已经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低头去看秦南岳。对方眼睛下有些淡淡的青黑色。从学府星到第三军区驻地开飞行器大约需要四个多小时,一来一回已经是旅途漫长,更别说要将军用机甲带出来,这其中肯定有很多的调整内容,他不用想都知道是一堆扯来扯去的烦心事。 说不感动不动容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他还对秦南岳心怀爱慕,这种情绪甚至可以轻易的摧毁他建立完善的心房,在他心中种下一束盛放的花。 他蹲下来,手隔了一定的距离去描摹秦南岳的面孔,大抵是因为军人的锐利感中眼神占了很大一部分。对方眼眸闭合的时候看起来比平时温柔的多,深邃的五官和黑色的发配合着健康的肤色。 英俊,阳刚,硬气。 是他喜欢的样子,他从多年前一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 秦南岳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聊完了?”刚才骆安淮一出门他就醒了,这些年训练出来的高度警惕心已经成为一种没有办法改变和抗拒的本能,他只是装作还没有醒来,想看看骆安淮会不会处于一时情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对他做些什么,可惜对方什么都没做,就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光站着。今天中午和他在射击场搞的时候没见着这么呆头呆脑啊,果然还是要靠他带着才行。 “嗯,聊完了。”骆安淮很自然的收回了手,在他旁边坐下,微微扬起头,“谢谢你。” 秦南岳一点也不谦虚,“你确实该谢谢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亲啊摸啊抱啊的,还有,还有那个,这些方面,你都可以补偿我。” 他这一次没有中午说的那么直接了,但是在特定语境下还是能够让人明白所指的意思。骆安淮立刻被他拽入另外一种情绪框架下,“你想的太多了。” 秦南岳笑了笑,抬眼去看走廊里的电子屏。“已经十一点五十三了,你们宿舍几点的门禁。” “十二点。我和‘青陆’说话忘记时间了。” “已经赶不上了。”秦南岳手搭上他的肩膀,“去我那里睡吧。我们教官的宿舍没有门禁。”其实在刚才他就看过了时间,但是没有提醒骆安淮,是早就想好了要继续的事。 骆安淮起身,“不用了,我去图书馆。”虽然大一还在军训,可是其他年级已经有了在图书馆通宵学习的人。 “去我那儿吧。”秦南岳拉住骆安淮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去我那儿,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骆安淮对着他挑了挑眉,“你才需要担心,说不定我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秦南岳摊开双臂,觉得自己的激将法还是颇有成效,“如果是这样,我随时欢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燃起一盏盏昏黄的灯,路上除了秦南岳和骆安淮之外没有一个人。他们的影子被灯光拉扯着,像是依靠在一起一样交叠。 “第一天晚上,你和凯尔见的时候,也是这么晚吗?”秦南岳问。他比凯尔斯科尔更晚见到他这件事情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嗯。” “他那天下手狠吗?” “还好。”他那天的心思根本不放在那些身体碰撞上,所以现在也想起不来太多了,更不会知道凯尔斯科尔因为这件事情还被秦南岳收拾了一顿。 秦南岳一听这个答案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得了,我就不该问你,一问你肯定是这个答案,那个小子,脑子不行还没轻没重。他当时打哪儿了?” “忘了。”骆安淮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 秦南岳的眉毛拧起来,“小子,这是为了凯尔斯科尔跟我叫板了?” 这下子还叫上全名了。骆安淮不太明白这种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和好胜心的来源,看起来显得没什么脑子还小家子气,可惜这个人是秦南岳,放着别人这样他绝对一句话都不会回。“这是我们俩的事情,跟别人没什么关系。” 别人。 骆安淮这一次的亲疏划分让秦南岳乐得不行,一直到进宿舍都眼含笑意。骆安淮中间瞥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的笑容快要咧到后脑勺去。 他忽然怀疑自己喜欢的这个男的是个傻子。 校方给秦南岳他们安排的是单人宿舍,收拾的也是干净利落,唯一的问题是只有一张比较宽的单人床,沙发也是单人沙发,没有其他睡的地方,除了地板。 骆安淮进去之后目光一扫就看到这个布局,步子略微的顿了一下,先了一步开口,“我睡地板。” “睡什么地板,”秦南岳将他勾到怀里,指了一下床,“这也不算小,睡不下你?我们以前不经常睡一起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经常,还没有他和凯尔斯科尔睡的次数多。不过风餐露宿的时候,这样的情况确实也有。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看清楚他对秦南岳的那些心思,而且累的像狗,哪里有时间管什么旖旎情绪。 秦南岳揽着骆安淮的肩膀的手往下,一直滑到腰上,“还是说,你担心跟我睡在一起,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成年人耍流氓往往都是这样心照不宣,比如秦南岳手放的位置,比如对方暗示的话语,可惜骆安淮没打算跟他搞,至少现在没打算。“发生什么,我对你硬了?” 秦南岳笑,其实他本来是没有这么多暧昧的心思,可惜对着骆安淮,尤其是骆安淮刚才这一句,弄得他似乎身体的热度自然就升了一些,勾的人心痒,忍不住揽着他腰的手更紧了一点,“也可能是我对你。” 骆安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然后把他搂着自己的手打掉,“我去洗澡,有浴袍吗?借我一件。” 秦南岳叹了口气,“有,我给你拿。” 秦南岳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骆安淮今天用过的那把小小的□□,将弹夹拆了又卸卸了又拆。其实他之所以坐在这里,倒不是因为坐床不可以,只是因为这个位置离浴室最远,人有的时候就是自以为可以将距离和内心感受划等号,似乎他坐得更远一点,就能自己心中那些躁动的情绪就会淡一点。 好吧,其实好像也没有淡一点。其实不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过,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坦诚相待过,也就是只穿了内裤。当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那时候的情景就明晰的从他眼前浮起来,连每一块肌肉每一处皮肤都清清楚楚。又白又光亮,跟其他当兵的糙汉格格不入,嫩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豆腐。 艹。 秦南岳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将□□扔到一旁去。 骆安淮洗澡的速度很快,出来的时候正拿着浴巾擦头发,看到秦南岳坐在那儿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坐那么远?” 秦南岳眼神有些沉,拿了浴袍走过来的时候隐约气势汹汹,“我怕我刚才离你太近,会忍不住拉开浴室的门进去□□你。” 骆安淮继续皮笑肉不笑,“操个屁。” 秦南岳洗了个战斗澡,可是骆安淮比他动作更快,他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十分自然的给他留了一半的床。他从旁边爬上去,沐浴完的热气和沐浴露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烘在两个人中间。 秦南岳瞧着对方淡然随意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能让他安心是好事,可是过于安心总归是少了点别的味道,就像是认定了他不会做出什么一样。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在骆安淮心中竟然是如此的君子模样。只能将此归结为对方理解有误。 他的喉结动了动,开口去叫骆安淮的名字。 “干嘛。”骆安淮这么说,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刚才还不觉得,可是一沾床困倦感就自己袭来,身体还好,可是和青陆那场对话带来的精神上的疲惫感却弄得他睁不开眼睛。 “你真这么放心我?” “嗯。”骆安淮含混的应了一声。 秦南岳的手摸上对方的侧颈,在上面摩挲。骆安淮的体温还是比他低了一些,热度立刻顺着皮肤传导过去。“我刚才那句话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那你做梦。”他没把他上了就不错了,还在这里哔哔赖赖那么多话。 骆安淮的本意是说秦南岳这样想就是在做白日梦,可是对方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在梦里,我可以想着怎么上你?”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操不到。”他已经疲于应付,抬起手压住秦南岳在他脖子上动来动去的手,“睡吧,秦长官,晚安。” 秦南岳被他噎了一句,叹了口气,“好吧,你也是,晚安。” 骆安淮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秦南岳却盯着他半天没睡,最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晚安,我的心上人,愿你梦里也满都是我。 ☆、第二十五章 深情宜宜 第二十五章深情宜宜 骆安淮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腰被对方搂着,不过这孩子思维总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对于这样的情形也没觉得浓情蜜意,又或者转头去亲吻自己的心上人,反而是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直接把对方的手给掀翻。 秦南岳正沉浸在睡梦之中,被这么一弄立刻醒了,立刻去拉身边的人,却被压住了手腕。 “再睡就迟到了。”骆安淮一边说一边换衣服,先是套上了裤子,然后解开浴袍放到旁边,上半身裸着去拿自己的迷彩短袖穿。 秦南岳撑着手臂从后面欣赏着对方换衣服的模样,流畅的脊背线条和包裹着肋骨的皮肉,白的不像是曾经当过兵的人,满是优美的刚毅。他笑眯眯地开口,“哎,小子,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马上要被捉奸一样,太着急了吧。” 骆安淮换完衣服打算去洗漱,转过来瞥了他一眼,“那你这样子,就像是□□狠了,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害。 秦南岳感觉骆安淮现在越来越暴躁了,对他没有半分对心爱之人的甜甜蜜蜜,反而是吆来喝去。可惜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放在心上去宠的人呢,再怎么样也得继续不是。 这真是一份伟大的爱,连他自己都觉得感动。 他这样想。 因为前一天晚上跟女朋友吵了架,凯尔斯科尔第二天很早就起了床,蹲在咖啡机旁边思考人生,可是这一思考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秦南岳住的房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还都是熟人,秦南岳和骆安淮。 啧啧啧。 他的这种感觉犹如把自己的狗给杀了,还要吃别人家的狗粮。不八卦八卦都说不过去。所以他拿着光脑拍了几张照片后就飞奔过去,冲着这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没等骆安淮开口,秦南岳就笑着搂上他的肩膀,着重咬住了这个“干”字。“我们两个,晚上,一间房间,你和你女朋友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我们也一样。” “她会让我帮她做作业,她作业好多。”凯尔斯科尔回答道。他们俩昨天晚上就是因为作业的事情才吵的架。 “屁。”秦南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和骆安淮会盖着被子写作业吗?我们当然是......” 这一次他没说完就被骆安淮捂住了嘴,对方用劲儿挺大,好像想把他直接给憋死,“凯尔,你别听他胡说。昨天晚上太晚了,我回不了宿舍。” “哦哦哦。”凯尔斯科尔刚才被勾起了伤心事,此刻也没有太多探求真相的兴致,“行吧,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今天要进行负重奔袭训练,你们昨天那么累,早餐吃好点,补充些体力。” 骆安淮:“.......”你在说什么屁话。 骆安淮是跟秦南岳一起吃的早餐,整个过程中对方重复了三次早晨凯尔斯科尔说过的话,因此,骆安淮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三脚。 中间有其他士兵过来打招呼,毕竟谁都想一睹这位年纪轻轻的狙击手的模样以及,被凯尔斯科尔传开来的秦南岳和骆安淮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那你看看他们那眼神,”秦南岳道,“跟那些娱乐圈的狗仔一样。”真的是八百万度的钛合金狗眼,平时训练的时候没那么积极,反倒是窥探起长官的八卦来一个比一个积极,果然还是训练量不够。 骆安淮继续喝粥,他向来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神情,更何况现在对面还坐着秦南岳唧唧歪歪个不停,已经牵引住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凯尔。” 他说了一个名字,这位八卦之王的名号足以解释所有的原因,毕竟何塞和那个绿色植物的故事已经快要传遍整个第三军区了,靠的全是凯尔先生的推波助澜。 秦南岳摸了摸下巴斟酌着开口,“这么说,我和你的关系已经传开了?” “我们什么关系?”骆安淮抬眸看他,又或者,比起询问,这更像是要一个答案。 秦南岳从下面握住了他的左手,认真的回答,“我们什么关系,这个太复杂了不好说,总的来讲,就是马上要在一起的关系。” 由于今天的训练项目和平时的不同,所以早训的时候进行了一下安排就让他们回去收拾东西。 克林特恩也是往回走的时候才有机会跟骆安淮说上话,昨天晚上对方没有回来,他给骆安淮发消息打电话骆安淮也没有回,虽说觉得以骆安淮的身份和身手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总归是有点担心。 “安淮,昨天晚上......” “昨天有点晚,过了门禁,去我战友那里睡了一晚。”他加重了“战友”这两个字的音,本来是为了掩饰,可是这样一强调,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滋味。 “哦。”克林特恩点了点头,“对了,你关于这个拓展训练了不了解啊?” “大概是十公里。”骆安淮说,“放心,不会太过分。”毕竟他们只是军训不是军队,目的是提高素质又不是把人整死。 “安淮,”克林特恩有些无奈,“你不能用你们的标准来衡量这件事,我是说,你们的标准太高了,你应该按我们一般人的标准来衡量这件事。” “嗯?”骆安淮语调往上扬。 克林特恩语气真诚,“就是,十公里还是挺远的,会死人的。” 骆安淮回到房间以后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打算补上昨天的日记——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八天,我见到了青陆,我很想念她。还有那些和她一起的时光,那同样也是无法回到的时光,可是生命这条河,大多人顺流而下,但总有人,要逆流而上。我想要逆流而上。」 这林林总总的事情,他要好好想想。 在拓展训练的拉练开始两个小时之后,克林特恩觉得自己被骆安淮给骗了,这哪里不过分,他从小到大就没走过两个小时以上的路。 他往前看,骆安淮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走在最前头,而是走在中间,旁边站着的人个子比骆安淮还要高上十来厘米,动一动脑子就知道是秦南岳秦教官。 他能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和之前不太一样,大抵就是本来就浮于表面应付差事的剑拔弩张被一巴掌挥开,留下的全都是原本藏在底下的那些深情宜宜。 不过这似乎不止他一个人瞧出来了,昨天晚上的时候,瑞恩甚至用光脑给他传了一篇秦南岳和骆安淮的同人文,是军训的大一女生写的,据说所在的联队就在他们的正对面,整天就看着这两位互动脸红心跳。他翻开看了看,活脱脱的十八禁,相爱误会分离外加破镜重圆,一招一式配的齐全,外加要多少有多少的活色生香的吻戏床戏。要不是文中的那两个人身上少了一种军人的气质,他说不定都会信以为真直接给套到现实生活中来。 这些当过兵的人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把他们和其他人隔绝开来,毕竟和铁血相挂钩的感情总显得厚重到动人。 克林特恩笑了一下,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只带了他们一天的四川小教官,红着脸的模样也甚是可爱,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你记不记得你们当时第一次拉练?” “嗯。”骆安淮当然记得,其实在军营中的事情他都没怎么忘记,关于第一次拉练,他甚至在进入大学的那一天就迅速想起。“在斯特西星球,从此我才讨厌下雨天。”他们的拉练整整一个月,在那个暴雨连绵又有着岩浆的湿热的星球呆的一群人都恨不得去死。 关于这种话题骆安淮能说的话就比其他事情要多上一些,“当时何塞在没有过滤的情况下就去喝那里的水,结果拉了五天的肚子差点死在那里,中间还给我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怕我们扔下他一个人都走了。那一次幸亏是有小重庆,他用了远古的过滤水的方法,他总是特别擅长那些古地球时代的玩意儿,他说是祖传的......” 秦南岳听到他主动去谈和王大森之间的事情笑容更开怀了一些,他知道这是往前走的一步,开始触碰伤口总比遮遮掩掩以为他不存在要好的多。“我知道,你们在那里呆了一个月,我们就在这边看了一个月的监控视频。” “你亲自盯着?”秦南岳当时已经挂着不算低的军衔,原本当了他们的教官九四一时兴起的决定,他们都不在训练基地,他哪有时间在那么盯着。 “当然是我亲自盯着,”秦南岳侧头去看骆安淮,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奔袭,对方虽然呼吸不变,但是皮肤却也微微发红,满是健康的光泽。 他忽然很想亲他,可惜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所以他只是稍微贴近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不盯着。” “哦,长官,”骆安淮总结道,“那你可真是个痴汉。” ☆、第二十六章 同袍之人 第二十六章同袍之人 「十公里的拉练结束,大多数人都累的几乎虚脱,索性之前当过兵,不然那其中肯定有我一个。秦南岳一路上没有个正形,不停的说个没完,很多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听得都累。 不过如果是他在说的话,这么累着也就值得承受。 回来的时候秦南岳本来坐在最前面,可是中间却溜了过来,还将克林特恩赶到了其他地方,我说他以公谋私他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起话来腻腻歪歪的,可是没说多久就靠着我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睡了没有,躺在床上不睡觉难道去思考人生了?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七天,距离我们许久不见,也是这么多天。」 骆安淮将今天的日记记完,忽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他明白这种感受的由来,可惜又无法避免。 军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责任感和使命感,他或许自己做不到,甚至觉得这样的牺牲有些奇怪,可是他却尊重着这样的牺牲,因为他尊重着秦南岳和无数个和秦南岳有着相同理想抱负的人。 总有人肩负着这样的使命和责任,走在所有人的黎明之前,他们属于整个联邦家国,但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他们其中的秦南岳,在属于军队的时候,也不会属于他骆安淮。 在这种时候,失落和荣耀同时占据他的心头,然后相依为命,像是曾经在察尔斯特星球的两个身影。 接下来一天的训练也是稀松平常,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唯一的大概就是王小森重新回来了,秦南岳见状立刻将连队直接扔给了这个傻孩子,编了个能说得过去的名声就将骆安淮直接拖走。 “这次又干什么?”骆安淮问,“再这样下去,小心他们怨声载道。” “有什么可抱怨的,军训的目的是提高素质,自然是素质不够的人才要做的,你哪里素质不够?柔韧度还是强度?”秦南岳一脸理所当然的嘴脸,然后开启了自己的飞行器,“走吧,小子,赶快上去。” 秦南岳总有些歪理,可是在骆安淮想要被说服的时候这些歪理就发挥了属于他自己的绝佳作用,他两步上了飞行器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开始给自己扣安全带。 秦南岳很少看到骆安淮这样乖顺的时刻,以至于他现在有种说不出的享受感,毕竟对方除了军队执行命令的时候很少这么听他的话,乖的有点可爱。因为这个原因,他坐上驾驶位之后,抬起手摸了摸骆安淮的头发。 骆安淮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却没有抬起手去打掉秦南岳的手,以至于对方更加变本加厉,从发顶往下,摩挲过脖颈,然后捏了捏他的耳垂。 他被摸得发痒,终于开口,“有完没完。” 秦南岳痞笑着开口,“我其实更想摸其他地方,就是怕你不愿意。” 骆安淮再次露出惯用的客套笑容,“手要是不要,可以直接剁下来。” 秦南岳继续开黄腔,“别呀,要是剁下来,我拿什么让你舒服。” “没关系,”骆安淮的目光往下扫,“就算是你再少一样东西,我也可以让你舒服。” 秦南岳感觉到下面一凉,改了口道:“这个还是算了吧宝贝。对了,这一次估计要开三个多小时四小时,你要是困的话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三个多小时四个小时,这都够开到第三军区了。 军训确实睡得比较少,骆安淮在此之前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调整自己的作息去符合正常的少年人的标准,到了军训又直接给他掰回了解放前,这种冲突搞得他比以前更加困倦。“嗯。回来的时候我开。” 秦南岳有神器收去摸他的脸颊,“开什么,你有驾驶证吗?”军用的驾驶证和通俗行使的可不一样,骆安淮现在其实属于一个无证人士,虽然他开起军用飞行器来溜得飞起。 “别闹了,你先睡,到了我叫你。就算到时候我真的受不住了,还有自动驾驶,就是比我慢点儿。”再说了,当他回来的时候,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去开飞行器了。 骆安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秦南岳一边发动飞行器一边侧头去看他,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是否符合骆安淮的想法,可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前往那个地方,以后的骆安淮想起来,一定会后悔。 到达地点的时候秦南岳没有着急把骆安淮叫醒,他盯着对方看,做出了和那天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时骆安淮做的同样的事情,抬起手手隔了一定的距离去描摹对方的面孔。 骆安淮属于那种第一眼看过去气质胜过长相的,更准确的是说,你第一眼瞧见了他,关注点可能不会在他的五官面孔,而是在他眉眼间流淌的那一种又沉静又高傲的气质。 秦南岳在文学上没有什么太多的造诣,让他去仔细形容这种气质究竟是什么滋味实在困难,但是结合他自己的感受,这大概就是勾着他想要把他拐上床对他做这做那,可是又把他搞不上去。 不过和骆安淮不同的是,秦南岳并不满足于隔着一定的距离的描摹,他的手覆上了骆安淮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小子,该醒了。” “你挡着我的眼睛。”骆安淮抬起手想要去抓秦南岳的手,却被对方翻手抓住,拉到唇边亲了一下指节。 “小子,我喜欢你。” 骆安淮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听到了这句话,他露出了少见的笑容,“嗯,我知道。” 骆安淮比秦南岳先一步下车,一下车他就看到了这是一片军用墓地,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停在原地。 他已经知道了这是哪里,他也知道了接下来要去见谁,只是他心中的犹豫和挣扎像海草一样缠了上来,将他死死的困在了原地。 秦南岳下来,一只手提着原本放在飞行器上的酒,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揽住他,“老战友在呢,一起喝一杯吧。” 骆安淮想要扯出一丝笑让自己尽可能的显得体面一点,可惜没有成功。 “好,一起喝一杯吧。”他这样说道。 “今天是他生日,你们应该不知道,毕竟他到了军营里面从来没说过,我都是翻了他的档案之后才清楚的。你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怎么讲自己的事,倒是把故地球时期的那个东方古国的文化讲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军队是为了当文化传播大使。” 秦南岳一边揽着骆安淮的肩膀一边往前走,“我这个外号不也是他起的,什么五岳之中南岳名为衡山,叫秦哥岳哥都不如叫衡哥,显得特别还有文化。他开了个头之后就叫了开来,几乎所有人都这么叫,哦,除了你。你从来不肯这么叫我,你不是叫我长官就是直接没大没小的喊名字......” 他正这么说着,忽然听到骆安淮开了口,叫了他一声——“衡哥,” 他抿了抿唇,最终坦言,“衡哥,我有点紧张。” 秦南岳确实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骆安淮叫他一声衡哥,可是现在有比这个称呼重要的太多的事情,他知道这是骆安淮在向他求助,为了心中那个紧张又无助,至今还困在最后一役中走不出来的自己。 他没法直接做到让他不紧张,解铃还须系铃人,在系铃人已经没有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只有揽住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一些,“你放心,衡哥在呢。” 再度看到王大鑫扬着笑容的照片时,骆安淮还是落下泪来,他在他的注视下泪雨滂沱。 秦南岳在旁边看着,没有任何劝阻的理由,只能默默地打开了酒,然后递到骆安淮的手上。 这世间所有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给你说,故地球时期,我们的祖先发明过一个东西,叫做五行八卦。看人合适不合适要看生辰八字。你和衡哥,名字就很和。淮,四最干净清澈的水,岳,四最高耸挺拔的山,有山有水......有山有水,在那个时候,最合适有个坟。我给你说我祖传算命,虽说算自己的命有违天道,可四我这个人好奇心重,还四忍不住算了一下自己的。真的,老天知道,我这个人啊,命里该绝。」 ——「你不相信我撒,我阔以滴!我可四机动兵,这些东西小儿科!」 ——「所谓爱情,这个东西就四一发势,忽然就来了,挡也挡不住,真的没办法。你从一开始看秦南岳的眼神都不对,你以为那四崇拜,牵引,甚至是信仰感,可四实际上,那是爱情的萌芽啊。就像四我对于艾尔莎斯纳的感受一样,那四爱情。」 ——「金木水火土,你们这些东儿当儿的,一点也不懂传统文化,我弟弟当然四叫小森喽。不过我还阔以再多个弟弟,就你就不错,叫小垚吧,三个土,真四土。」 ——「你们两个爷子搞啥子搞,编号104440625,王大鑫,晓得了就行嘛。」 最后的最后,骆安淮站在那里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沙哑却响亮,“编号10440626,我是骆安淮,好久不见,我的兄弟,我的战友。” ☆、第二十七章 橄榄枝绿 第二十七章橄榄枝绿 骆安淮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秦南岳也没有叫他,设置了目的地进行自动驾驶之后就直接讲坐在副驾驶上的骆安淮拉到他的怀里抱住,然后去亲他因为流泪而泛红变肿的眼角。 骆安淮在秦南岳吻上来的那个瞬间颤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导致对方亲在了脸颊上。 “安淮,”他叫了一声他名字,然后顺着脸颊一点一点吻到他的眼角。他此生没有多少温情款款的时刻,在此之前温柔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可是仅仅是这段时间,他便已经无数次地收起自身的风霜剑雨,竭力掩饰住自己的笨拙去心疼关爱。 从他感觉到自己会疼人的那个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栽了,这辈子都要栽到骆安淮身上了。这一点,千万星辰可以见证。 他叹了一口气,又叫道:“安淮,你刚才那么哭,我很心疼。” 他看着骆安淮闭上了眼睛,转而去亲吻他的眼睑,“你这么哭,我就想着,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凭着我们俩的关系,你不得哭瞎了去,那我就算死了估计也得再心疼死一回。” 骆安淮这几年跟他抬杠斗狠不是一次两次,放在以前秦南岳这种话一出,他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狠更尖锐的话出来,可是现在却有东西哽在喉咙,噎得他也不得不服软。 他睁开了眼睛,向前把秦南岳压在椅背上就死命了亲,像是马上要溺亡的人渴望空气,又或者是困死在沙漠的人需要水源,不管不顾满是狠劲儿。 喘息的间隙,他开了口,“那你就别死,秦南岳,你上次说了,你就算是要死,也会为了我爬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死的......”秦南岳应着,然后再度咬上了他的唇。 黑暗的真空环境,狭小的飞行器,那管天外如何,总有人抵死缠绵。 秦南岳和骆安淮回到学府星的联邦政法大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晚训刚刚结束,他们逆着人流往前走,中间间隔着无数探寻和好奇的目光。 再然后,他们见到了正在将地上掉落的垃圾往垃圾箱里捡的王小森,对方不高的个子和黑黑的肤色都和他的哥哥别无二致,站在那里对他们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骆安淮的脚步又顿了一下,然后被秦南岳托着后背往前走。 “衡哥,骆安淮,你们回来喽!”王小森对着他们招手。 骆安淮看着眼前人,和往昔三年有所重合但又不尽相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金木水火土,按照传统文化顺着往下排,三个金的‘鑫’字后面,就应该是三个木的‘森’了。我骗了你,我去过军营,我是你哥哥的战友。” 王小森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我早就晓得喽,我们私下里说过,你这一看,一定就四当过兵滴。你没告诉我,应该有其他原因。” “是。”骆安淮垂下的手狠狠地握紧,指甲扣进肉里,攀升起疼痛感。“是的,我确实是有其他原因才不敢告诉你。因为你哥哥,王大鑫是我害死的。我的失误,导致了他的死亡。” 他将这段话讲出来之后忽然感觉更加流畅了一些,更多的话似乎就可以说出口了。“剿灭赤阳的最后一役,大鑫作为机动兵,潜入了敌方的安全屋,我负责狙击,然后......然后,我的问题,安全屋爆炸,里面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王小森沉默,骆安淮在这种沉默中愈发紧张,他设想过王小森的各种反应,他更愿意对方狠狠地打他一顿或者宣泄情绪,可是对方偏偏没有。 这个时候王小森终于开口了,“所有,你四因为这个原因才退伍的吗?” 这是骆安淮没有预料到的问题,他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王小森继续说,“我哥哥当初回家滴时候,经常提起你,他说你这个人就四对一些不重要的四情看的太重,老四给自己加辣个心理负担。拿我们的话说,这叫做——执念。” “其四这件事我已经晓得了,是凯尔哥哥告诉我的,没有人在责怪你,只有你在责怪你自己。”甚至在骆安淮刚才的描述中都透露出这样的色彩,他一直强调着“我的错误”“我的失误”“我的问题”,他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那是我哥哥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他认为最好的选项,他对得起他胸前的勋章。他不仅四你的兄弟,你的战友,也四联邦军人。他曾经给我说过,军人的归宿,四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他做到了,那四他的归宿。” 王小森抬起手挠了挠头,“我哥哥,他四英雄,英雄喽,对不对?” “对。”骆安淮眼含热泪,“对,他是英雄。” 秦南岳没有让骆安淮去参加晚训,他还是直接把对方带到了他的宿舍,然后打开指纹抽屉取出了一个红色丝绒的盒子。 他单腿跪在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骆安淮面前,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勋章,橄榄枝缠绕在边缘,是属于和平的颂歌。 “你当时走的时候留了张纸条,还留下这个。橄榄枝勋章,一等功,属于剿灭赤阳的英雄。” 秦南岳当时前往骆安淮的宿舍的时候就瞧见了那张纸和压在纸上的红色丝绒盒子,他打开,里面就是这枚橄榄枝绿的勋章。这样的勋章骆安淮有两枚,第一枚是一年半前和他一起参与的绝杀斩首任务,第二枚就是剿灭赤阳的最后一役。他不用想就知道这一枚被留下的勋章属于哪一次战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得以窥见了骆安淮心底无处安放的厚重的自责和恐惧。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后悔,他原本对于骆安淮忽然不声不响连他也不告诉就离开的愤怒被一盆水浇灭,然后完全被这样的情绪取代。在骆安淮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不在身边,让他最终只能选择这样决绝且狼狈的姿态离开,没有鲜花相送,没有战友帮忙摘肩章换勋章,没有任何告别的机会,只有内心的悲戚构成一首挽歌。 这不应该的,至少,这不应该属于一个为了联邦奋战三年获得无数肯定和赞誉的军人。 现在的秦南岳拉着骆安淮的手去触碰那枚勋章,“小子,你只肯定自己的愧疚,却不肯定自己的成就,这是不对的。你得一视同仁起来,你把这枚勋章丢弃在军营,丢弃的是那场战役中的荣耀,那份荣耀不仅属于你,也属于我,属于王大鑫,属于所有在那场战役中流血流汗甚至付出性命的人,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放弃它,留下它。” 骆安淮触碰着勋章边缘的橄榄枝叶,指尖带着点颤抖。他再度想起了当时授勋的情景—— 台上是统领第三军区的年轻少将站在那里,神情严肃,眉峰之中,是属于将帅对于牺牲的下属的哀戚,「这一次战役之中,我们涌现了无数英雄,他们有些已经沉睡,有些依旧还在。可无论是谁,无论哪一个,他们都值得被铭记。他们是联邦最高贵的人,他们是联邦最闪耀的曙光。今天的橄榄枝勋章,不只属于台下的各位,更属于那些,无法睁开眼睛的人。」 台下是他站在那里,低垂着头,将这场授勋当作最后一根压垮自己的稻草。他无人诉说,一言难尽,欲言又止,将所有的一切压在心里,然后做出选择,离开承载在他三年青春生涯的地方,离开他挚爱的军旗和军徽,离开他热爱的秦南岳。 秦南岳站起来,他拉着骆安淮也站起来。他正了正自己的军帽,一身军装妥帖挺拔。 他开口,“橄榄枝勋章,一等功,它只授予整个联邦最伟大的英雄,高山被他们攀登,海沟被他们深潜,艰难困苦被他们消弭,我们歌颂他们,就是歌颂每一个高尚的灵魂。我们赞扬他们,就是赞扬每一位联邦的军人。这些人,比长剑更加锋利,这些人,比权杖更加神圣。” 他将那枚勋章戴在了骆安淮的胸前,摆正位置,这是他第一次为人授勋。确实在他升了军衔了之后有许多次可以为别人授勋的机会,可是他一直没有接受这份委托,因为他心中笃定,他一定有机会为骆安淮戴上这枚勋章。他第一次为人授勋,应该是有些特殊性的,只有那个人是骆安淮才会有特殊性。 “这是你的荣光,安淮,我来——还给你。”秦南岳这样说道。 骆安淮低头,去看别在胸前的橄榄枝绿勋章,估计是今天情绪过于浓烈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他十六岁进军营,十九岁离开,其实从未来得及长大,哪怕是少年老成,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摸爬滚打。他获得了很多勋章,得到了很多荣光,可是无论怎样,没有一次授勋,能比他此时此刻情绪震颤,像是心脏要跳出胸膛。 他对着秦南岳敬礼,然后,叫了一声“长官”。 ☆、第二十八章 无需寻觅 第二十八章无需寻觅 骆安淮从秦南岳那里回去之后补了两天的日记,原先他执行任务也有没办法记日记的时候,可是就算是欠了一个月的日记,他的强迫症也要逼着他一定得补上。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六天,王小森回来了。之前凯尔告诉过我他之所以突然离开完全是因为去吃饭太开心没看路摔断了腿,我一看到他就担心他再次把腿给摔断了,这样粗心大意,和他哥哥胆大心细的样子确实不太一样。 下午训练快结束的时候秦南岳找了个理由把我带出了学校,我以为是他一时兴起,没有想到,他是要带我去见大鑫。今天是大鑫的生日,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才知道。」 骆安淮翻了页,继续写道: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五天。 在大鑫那里,我跟他说了好多话,关于他离开之后的事情,关于我的感受,关于何塞,凯尔,还有许许多多人,我们的战友前程似锦光辉灿烂,我们的敌人全部伏法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我们真正的取得了胜利。 中间的时候酒喝完了,秦南岳出去了一趟去买,我趁着这个机会跟大鑫说了些秦南岳不知道的。 在那一次战役之前,大鑫曾经对我说过,“从这个人出现在你我面前的时候,那个瞬间,他们就已经命中注定,无可避免地成为了我们的唯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事了。” 我当时没有回应,没有告诉他,结果却没有想到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告诉他。大鑫他说得对,早在我十三岁的时候,秦南岳之余我,就已经命中注定,无可避免的成为了唯一。这世界上有再多的人,比他优秀比他富有比他体贴比他好看,可是我也只能记得他爱慕他。 估计拿大鑫他们那里的话来讲,这估计也会被叫做“执念”。不过是执念就是执念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这一生总得有些拼命也得抓住的东西,在我这里是秦南岳,其实是再好不过。 这本日记一定不能让秦南岳看见,不然那个人肯定又要得意好久天天拿出来说。 ......」 他写完日记,放下笔,然后将那个红色丝绒盒子从兜里取出来,拉开抽屉。抽屉里面有一个和它相同的盒子,他将它们放在一起,凝视了一会儿才关上抽屉。 接下来的这一天晚上就是合唱比赛,大礼堂里面装潢精致,早就按着合唱需要的摆好了架子。骆安淮和克林特恩还有瑞恩他们一块儿坐在中间靠后的地方。拿瑞恩的话来说这种地方易守难攻,要是上面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也能看清,聊天也不容易被发现,玩光脑也被其他人挡着。简直是水时间瞎混的必备地点。 “诶,安淮,你前天晚上走了昨天晚上才回来,秦教官带你去哪儿了?”刚一坐下,瑞恩就开始八卦。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最近从女生联队传来的同人文实在是情深意切,弄得他一个直男都开始被这种情谊弄得感动不已,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所有爱情故事中都不可或缺的围观者,甚至再进一步,还可能是为主角的感情推波助澜的重要工具人。 “我们去看望了老战友,那天是他的生日。”骆安淮道。“喝了两杯,所以回来晚了。” “哦哦,”瑞恩只是用这个问题开启话题,既然骆安淮愿意开口,那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下去,“你和秦教官关系真好啊,你和凯尔斯科尔教官也是战友,可是你们俩呆一块儿就没有和秦教官呆一块儿的那种感觉。” 克林特恩听到这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瑞恩简直是废话,这当然不一样。一个是战友是兄弟,一个是心上人,一个磊磊落落一个腻腻歪歪,一看就知道问题再哪里。 “确实不一样。”骆安淮道,“秦南岳比凯尔脑子好使。” “......” 瑞恩听到这个答案之后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自己该继续问下去还是将这个答案告诉凯尔斯科尔。 因为合唱比赛往往出不了什么新奇的地方,大家随便的听两首跟着热闹热闹就各自开始偷偷的摆弄起了光脑。秦南岳就是在这个时候给他发的消息。 “里面闷的很,你要是没事干,出来陪我怎么样?” 骆安淮的神情变得柔软了些,给他回消息“你在哪儿?” 秦南岳立刻回复,“就在外面,你从后门一出来就能看到。” “等我。”骆安淮发完这两个字就起身出去,克林特恩瞧着他眼带笑意大概就明白了他要去找谁,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表示兄弟我懂。 “要是查人,我就说你去上厕所了。” 骆安淮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赞同和感谢,就从后面偷偷地溜出去。 “安淮他干嘛去了啊?”瑞恩问。 克林特恩笑着回答,“估计是去见老情人儿了。”也就只有去见秦南岳的时候,骆安淮脸上才会有些特别的神采,类似于少年气的眉眼飞扬。 “啧啧啧,”瑞恩抿了抿唇,“说真的,这样的私会,同人文都不敢这么写。” 骆安淮从后门溜出来就看到了秦南岳,外面没有其他人,对方靠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天气热,他把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只穿着一件迷彩短袖。他明显也看到了骆安淮,笑了笑,抬起手勾了勾招呼他过来。 骆安淮走到他面前,打掉他的手,又被对方反手抓住,还挠了挠掌心,弄得他有些痒。 “怎么不在里面?” “不是说了吗?里面太闷,再说了,我不喜欢听歌儿,又不是你唱的。”秦南岳一边说一边往他身上靠,“小子,要不你给我唱首歌?” “我只会唱军歌,你要听?”他自觉五音不全,也就只有军队那种对调子要求不高的歌还能勉强唱上一唱。 “听,只要是你唱的,什么不能听?”秦南岳的面孔凑得离他更近了些,“让我点一首吧,就唱那个《请不要把我寻觅》。你会吗?” 骆安淮点了点头,找了找调,然后开始轻声哼唱: “请不要把我寻觅 物转星移 随着太阳的踪迹 鲜花会布满军绿 爱情会走向这里 正如我们歌唱的平等 正如我们歌唱的自由 在机甲的光亮中 我会看到你的眼睛 在星河的轨迹里 我会明了你的爱意 请不要把我寻觅 物转星移 随着太阳的轨迹 我是那千万分之一 在我归家之际 我会用勋章告诉你 我的爱意 ……” 骆安淮唱到这里的时候被秦南岳捂住了唇,对方笑着,眼镜很亮,声音带着些哑,“那最后两句再唱一遍吧,就刚才那两句。” 骆安淮抿了抿唇,又唱道, “我是那千万分之一 在我归家之际 我会用勋章告诉你 我的爱意” 这一次又被秦南岳给阻挡了,只不过这一次堵住他唇舌的是对方的唇舌。 秦南岳将身体一侧,然后把骆安淮压在树干上,带着些狠劲儿的攻城掠地,似乎要把骆安淮整个人都全部占据。 漫长的亲吻结束后,在厚重的喘息声里,秦南岳开口,“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爱意。” “骆安淮,我后悔了,我不想只当你的准男朋友了。不管其他的,我们在一起,在一起好不好?” “好。”骆安淮答应的利落,“不过我不喜欢处于劣势,你下次再这么压着我亲,小心我揍你。” 可惜他的眼睛蒙着层水汽,说这句话的时候缺少了许多威慑力,落在秦南岳眼中就是一份娇态,他又去亲了一下对方的左眼,“小子,你忘了,你的身手可是我教的,你能揍得过你师傅?” 骆安淮借着劲儿将秦南岳反身压在树上,位置颠倒,他挑了挑眉,去捏秦南岳的下巴,然后摇了摇,“看到了没有,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秦南岳倒是不介意在徒弟这里丢了做师傅的面子,他反倒觉得骆安淮这样强势的样子漂亮极了,漆黑的夜色下灯光洒落在他的面孔上,眼角眉梢满是飞扬的少年气,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这才是十九岁的少年郎该有的样子,那些沉重的东西原本就不应该由他来背负。 所以他没有动,只是语带笑意地开口,循循善诱,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灿烂且迷人,“小子,你要亲我吗?” “要。”骆安淮道,“衡哥,我要亲你。” 他说着,没等秦南岳给他一个答案,就直接吻上了对方的唇。 这个时候刚巧有女孩也从后门那里溜出来透气,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在军训中名声大噪的男生把他的教官摁在树上亲,差一点就吓掉了她手中的肥宅快乐水。 当天晚上,骆安淮的光辉事迹中又多了一样,那就是在晚上的时候调戏教官,直接将对方压在树上亲。并且由这个情节催生出了一波新的同人文。他们再次感叹,骆安淮果然是个狠人。 ☆、第二十九章 恋爱报告 第二十九章恋爱报告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四天,我摘到了属于我的那一颗蓝绿色的星辰。」 “所以,你真的把衡哥压在树上亲了还被其他人给发现了?”八卦之王凯尔斯科尔当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重要的八卦,一大早他就堵在骆安淮去吃早饭的必经之路上,拽住了对方一开口就问了这个。 “嗯。”骆安淮神情淡然,“我亲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被人看到就看到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那就没什么需要畏畏缩缩不能公之于众的。 或许是因为骆安淮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了,导致凯尔斯科尔也愣了一下。这确实没什么问题,恋人之间亲一下抱一下都没有什么,如果不在公众场合,就算是更加深入的交流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么说倒像是他小题大做少见多怪了......等等,还是不对,问题根本不在这里,问题在于别的地方。“男朋友?!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骆安淮依旧语气平淡。“嗯。有什么问题?” 凯尔斯科尔觉得这简直是个终极问句,他这一次再度没办法找到什么问题,毕竟人家两位两情相悦依旧,挑开了天窗说亮话然后走到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问题,我只是想要祝福你们。”凯尔斯科尔顿了顿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们两个人,到底谁在上面?” 这一次骆安淮还没开口就用人从中间将两个人隔开然后揽住了他的肩膀,侧过头去对着凯尔斯科尔道,“凯尔,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看到了没,”骆安淮开口,“你们衡哥不愿意别人问这个问题。” 凯尔斯科尔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抓住了秦南岳的态度和骆安淮的言语后面潜藏的真相,暧昧的眨了眨眼睛留下一句“衡哥,那你可要注意腰啊!”就溜之大吉。 “你就那么想让别人以为你在上面,嗯?”秦南岳笑着亲了一口骆安淮的脸颊。 “不是以为,”骆安淮纠正他的话,“本来就是。我就是在上面。” “所以你昨天晚上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是打算怎么办?直接把师傅给生吞活剥吃了?” “摁在床上吃了,”骆安淮又补充道,“其实其他地方也可以。” 秦南岳没想到一大早就从这小子这里听到如此虎狼之词,在他脸上捏了捏,“行,到时候到床上,我们看看,到底谁在上面。” 王小森回来带训之后秦南岳便再度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毕竟本质上这还是他的休假期,所以时间还是用来自己分配。 他其实是想去看骆安淮训练的,可是昨天晚上之后他们两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再一过去估计会闹得更大,再说了,他那个样子骆安淮肯定又要吐槽他是个痴汉。 所以,秦南岳上尉决定到监控室去看他们训练。 “衡哥,”凯尔斯科尔瞧着秦南岳盯着监控实时转播里的骆安淮,有些无奈的开口,“你们两个今天早上才见面,不至于一直这样盯着看吧,我和我女朋友都没有这么腻歪。” “没办法,我们感情太浓厚,我忍不住想盯着他看。” 秦南岳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含笑,完全不觉得自己腻歪。可是凯尔斯科尔却被这种肉麻的描述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们这些陷入恋爱中的男人可真可怕。” 秦南岳原本打算跟凯尔斯科尔再聊几句他和骆安淮之间相处的点滴,用铁汉柔情压垮这位脑子不太好使的下属,可是玄烛却提醒了他,有来自军部的消息。凯尔斯科尔表示了然然后走了出去关上门,秦南岳打开光脑连接视频,听着里面的诉说,神情越来越凝重。 在上午训练结束的十来分钟内,骆安淮他们整个连队都有些走神,原因大概就是站在旁边树荫下等人的秦南岳。 骆安淮也不着痕迹地瞟了对方几眼,接触到他的笑意后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下训之后骆安淮走到后面去拿水,一转头秦南岳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拽住他的手腕道,“小子,跟我走吧。” “嗯。”骆安淮拿着水跟他肩并肩走在一起,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时常出现肩膀相撞的情况。 骆安淮没问他要去哪里,可是走着走着就看出些熟悉感,毕竟刚刚走过。“这条路,是往停机场走的?”“嗯。有个紧急任务,缺个狙击手让我补位。”秦南岳说,“我只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所以让你陪我走这么一段儿。” 骆安淮知道军队里有军队里的规则,细节的东西都是不能随意透露的,所以他只问了一个问题。“还回来吗?”离军训结束没剩几天了,如果是这么紧急到动用一位正在休假期的上尉级军衔的军官的任务,恐怕时长要比整个军训还要长,难度,也不会比带着一群大一新生去打仗低多少。 秦南岳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回来,你在这儿呢,我当然要回来。” “嗯。”骆安淮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那你就记着,一定要回来。” 秦南岳不满足于这样的亲吻,他勾住骆安淮的下巴来了一个法式深吻,然后抱着他晃了晃,“那行,我走了,回来床上见。” 骆安淮拍了拍他的腰,“回来你就下不了床了。” 送别秦南岳之后骆安淮去找凯尔斯科尔吃午饭,对方对于这些八卦调情之类的事情还是充满兴趣,可惜从骆安淮这里套不出什么有趣的东西,反过来开始提供信息。 “哎,安淮,你记不记得当时在军队里面的事儿?就是那次你和他被困到察尔斯特星的时候,在那之后,衡哥那个反应一直觉得不对头,现在想着,那是少年怀春啊少年怀春。” 骆安淮对于这件事也印象深刻,但是他觉得凯尔斯科尔应该还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他怎么少年怀春了?” “他呀......”凯尔斯科尔用这两个字开头,然后絮絮叨叨的开始讲之前的事情。 ——「衡哥,你怎么忽然又看起了小重庆喜欢的那些泡沫言情剧啊?」凯尔斯科尔瞧着躺在那里看电视剧看出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的秦南岳,「你要是看不进去就别看了,这种片子不适合你。」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的是不是死了,」秦南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过这剧情也太扯淡了吧,要是有男的女的这么作,我绝对会离他们远远的。啧啧啧。」 「别这么说,」凯尔斯科尔坐到他旁边,「这种剧还是有很大市场的,就连王大森这种钢铁直男都入迷了。还有,那个男的确实死了,不过之后又复活了。」 「你也看了?」 「不不不,」凯尔斯科尔给他的女朋友发消息,「是安淮给我说的。」 「他也看这个?」秦南岳认真脑补了一下骆安淮乖乖的坐在那里看这种奇怪三观的电视剧,「你能想象那个混蛋小子坐在那里看这种片子吗?我反正我是想象不到。」 凯尔斯科尔对此进行合理怀疑,「嗯......我觉得安淮心里其实是个挺浪漫的人,说不定他被那种死来死去的感情所动容了?」 「他浪漫?」秦南岳冷哼了一声,想起了在察尔斯特星上发生的事情,那一次不怎么正经的告白,外带浪漫的背景,怎么着应该让人心中产生触动,可惜骆安淮是个石头。「他要是浪漫的话,也不会直接......」 「不会怎么?」凯尔斯科尔立刻放下和女朋友聊天的大事,投入伟大的八卦事业,他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你们在察尔斯特星是不是发生了些其他的事情,你那天说的“我看了一场金色的雨”到底是不是指的其实是别的什么?哎,我那天查了写东西,有个民族可是拿这种比喻当作表白的......」 秦南岳打断了他的话,顺便打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表白个屁。」 「衡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音语调和骆安淮一模一样。」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再一次抓到了感情故事的尾巴,「你们俩绝对有问题,以前我们开玩笑的时候你都大大方方的承认,结果现在却学骆安淮说话。真的,你们要不要去打个恋爱报告?这样子名正言顺也比现在这样要好得多。」 「所以,」秦南岳关了电视剧,「你真的觉得我们应该打一个恋爱报告?」 ...... ——凯尔斯科尔说着说着就发现骆安淮没有仔细听,所以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对方,“安淮,你想什么呢?” “哦,”骆安淮笑了一下,“我在想,秦南岳上尉现在有没有打恋爱报告,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你会怎么样?”在追问这条路上,无论是之前的凯尔斯科尔还是现在的,都没有缺席过。 骆安淮叹了一口气,很少见的开了个玩笑,“如果没有,我们估计又只能偷偷摸摸,像以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三张,大家记得看前面两章哦 ☆、第三十章 有归人来 第三十章有归人来 没有秦南岳在的军训生活对于骆安淮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值得记忆的内容,无论是从强度方面还是有趣方面,这样的训练完全比不上之前那三年的锻炼。 就这么一转眼,几天就晃荡完了,倒数第二天的晚上放电影,但电影不是强制要看,骆安淮看了个开头就出来了,凯尔斯科尔也跟着他出来了。 他们在台阶上坐下,凯尔斯科尔就开口问,“安淮,衡哥有没有给你说他还回不回来啊?” 骆安淮没说话,打开了手上的易拉罐饮料。凯尔斯科尔看到对方这样的反应,也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我的错,涉及军队秘密,他想说也没办法说。” 骆安淮灌了一口汽水,凉气和气泡从口腔下沿到喉咙,消散了夏日的暑气。他将易拉罐放到旁边,低垂着眸子,“凯尔,我后悔了。” 凯尔斯科尔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骆安淮这里听到这样一个词。“嗯?后悔?你后悔什么了?” “我后悔,我当时不应该离开军营。如果我不离开,现在我不至于对于秦南岳的事情和任务一点都不清楚,甚至,如果我还在,这一次的狙击手人选就会是我而不是他。”他十指交叠着放在腿上,“我有些心慌,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凯尔也曾有过这样心慌的不安感,然后他那一次任务就摔断了腿。不过他这种话当然不能跟骆安淮讲。“你......你别太担心,那可是衡哥,秦南岳,第三军区的最强单兵,哪一次出任务有过问题?”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安。”骆安淮道,“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我只是......” 一个紧急到会调用秦南岳临时补位的任务大概是什么样的难度凯尔和骆安淮一样心知肚明,可是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站的位置不尽相同,他并没有骆安淮那样已经上升为不安的担忧,“要不,我把光脑借给你,你登上我的军用账号......” “别了,”骆安淮抬起手示意他打住,“你这是违反军纪,我现在不在军队,不能害你。” 凯尔斯科尔笑了笑,“你在军队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听话,现在出了军队倒是在乎起纪律了。” “正是因为不在军队,所以不能让你们为难。”骆安淮说,“可是我再想回去,也没有机会了。” “你别这样,你忘了,军队还有特殊人才引进政策,等你一毕业,再回来呗。”凯尔说,虽然骆安淮的身份特殊,但是复员可能性更大,反正如果他是军队领导,一定会让骆安淮回来。 “不说了,”骆安淮笑,拿起汽水站起身来,“我回去了。” 这个点学校里的人不算太多,可是经过了这几天的事情,骆安淮实在是有点出名,所以他压低了自己的帽子,低着头往学生公寓里面走。 快到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一个人,然后就被对方抱到怀里,“小子,你数数,这是你第几次对我投怀送抱了?” 骆安淮抬起眼睛看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亲了好久之后秦南岳把骆安淮拉开,笑着道,“小子,可以了,你这是真的要吃掉你师傅了。” 骆安淮的声音带着些哑,“你太累,我不趁人之危。” 秦南岳抬起手摸他的头发,“要是你不趁人之危,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去我宿舍吗?” “嗯,走。”骆安淮拉着秦南岳就走,步子有点急切,反倒是被对方反手拽住。 秦南岳低声笑,“小子,你怎么这么心急,就算你真的要做什么,也不至于这样吧。” 骆安淮眉头皱起,“你腿怎么了?” “哦,”秦南岳语气平常,“受了点伤,艾利克斯帮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很快就好了。只不过是跟不上你们这种小年轻跑跑跳跳。” 骆安淮的眉头皱的更紧,他转过身蹲下,“上来,我背你。” “别,”秦南岳拍了拍骆安淮的后腰,“就你这小身板儿,算了吧。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像王小森那样直接摔断了腿。” “你不上来我就一直蹲着。” 得了。 秦南岳知道骆安淮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如果不随着他的意愿,这位估计真能一直不起来。以前在军队里骆安淮这么做的时候,他从来不惯着他,可是现在,没有了强制命令的必要,他也不会和他置气。 “行,你要背就背吧。”秦南岳说着,上到了骆安淮的背上。 在骆安淮背着他往前走的时候,他忽然间真的感受到这个和他相处三年的少年已经长大,有着坚实可靠的脊梁。 “小子,我刚才怎么看见你一瞧见是我眼睛都有点红了,你就这么想我?你是担心我回不来了吗?你也太不放心我了,我不是给你说了,为了你,爬也会爬回来。” “你看错了。” 秦南岳知道骆安淮肯定要狡辩,这个死小孩从来就不愿意在人前落于下风,也不细究刚才对方的情绪波动。“我想问的重点在后半句好吗?你有没有想你男朋友?” “有。”骆安淮说,眼角眉梢带着些笑,只可惜因为姿势的缘故秦南岳看不见,只能听见他说,“我很想我男朋友。” “哎,”秦南岳摸了摸他的后颈,“乖,再叫一声。” “叫什么?”骆安淮明知故问。 “叫我啊,你该叫我什么?我是你什么?” 骆安淮一个一个的数秦南岳的身份,“你是救过我的人,是我的教官,长官,战友,还是我男朋友,你觉得我应该叫你什么?” “当然是男朋友,你刚才不也是这么叫的吗?你可没有叫我秦长官秦教官的。”秦南岳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个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个称呼,这个挺适合的。” “什么?衡哥吗?”骆安淮确实不怎么爱这么称呼他,叫他一声哥就感觉自己比对方短了一辈儿,如果不是要服软或者哄着,他一般都不会这么称呼。 “不,叫什么衡哥,他们都那么叫,没有特殊性。”秦南岳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贴近骆安淮的耳朵,压低着声音道,“我姓秦,又比你年长,照理呢,你确实应该叫我一声秦哥哥,或者,情哥哥也行。” 骆安淮不是分不清前后鼻音,也明白秦南岳这是在调情,所以他忍着嘴角泛起的笑意,“什么情和秦,你真当我分不清?” “我可没这意思,”秦南岳拨弄他的头发,挑了一缕捏在手上,“我只是觉得你愿意为了我忽然分不清一次。” 骆安淮简洁地回答了对方的脑残要求,“屁。” 骆安淮直接将秦南岳背进了他的宿舍,因为在最里面那一间,中间还经过了其他教官的宿舍,不过因为都在看电影那儿,没有机会围观秦先生的娇弱。 “幸亏没人,”秦南岳感叹,“要是被人看到我被你背着,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完了。我好歹也是第三军区的最强单兵啊。” 骆安淮懒得搭理他,要是这么算,秦南岳的一世英名也太好毁了,估摸着早就没剩多少。他刚才就应该背着这家伙去看电影的地方转悠一圈,让那些人看看他们长官也有乖乖巧巧靠在别人肩膀上的时候。 扫描瞳膜之后宿舍的门打开,骆安淮把秦南岳放在沙发上,然后就去拉他的裤子。 秦南岳连忙去拉他的手,笑着开口,“诶诶诶,小子,你这也太着急了吧,一进来就脱开我的裤子了。年轻人急色也不至于这样啊。” 骆安淮抬起眼睛看他,没说话,一双眼清澈干净带着冷意,摆明了就是嫌弃秦南岳不着四六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秦南岳放开控制着他的手,一边无奈地看着骆安淮脱了他的靴子将裤子往上卷一边说,“我真没事儿,你不信我还不信艾利克斯那家伙的医术了,当时你快死了他都把你给救回来了不是?” 骆安淮记着自己并没有出现快死的时候,那一次斩首行动晕厥完全是因为体力不支,倒是秦南岳小题大做,硬生生地闹得像是他马上就要死一样。可是对方关心他,也确实让他感觉内心柔软。他把秦南岳的裤腿继续往上撩,随即就看到了一道新的疤痕,虽然在治疗之后皮肉已经生长在一起,可是光看可怖的形容就知道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在高度发达的医疗环境下肌肉能够快速的生长愈合,可是这其中伴随着的神经的疼痛却无法避免,他不是没有体验过。 他抿着唇,犹豫半天还是开口询问,“不是说当狙击手去了吗,怎么把腿给伤了?” “去了之后才改成了机动,我也没想到会受伤。”其实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那道伤口估计就得落在胸口了,不过这些没必要跟骆安淮说让他担心。身为军人,生活中注定被割裂出一部分只属于战场。 骆安淮默了默,然后低头顺着那条伤疤从下往上亲吻,动作很轻,像是害怕把秦南岳给弄疼了。可是这么亲着,直直地勾的秦南岳心痒。他拽住骆安淮的胳膊把他直接拉到自己身上,眼中荡漾着笑意,“别亲那儿了,亲我吧,嗯?” ☆、第三十一章 我喜欢你 第三十一章我喜欢你 这天晚上骆安淮又没有回自己的学生公寓,给克林特恩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后就十分自然地留在了秦南岳这里,完全一副主人公的姿态。 秦南岳看着他家小孩儿越看越觉得好笑,靠在沙发上抬起没受伤的那条左腿踢了一下对方的小腿,“诶,小子,你留这儿干嘛?小心人家查寝发现你不在扣你学分。” “你说我留这儿干什么?”骆安淮一边说一边将迷彩外套脱下来放到旁边,“睡你?” “我觉得你干不出来这种事儿。”秦南岳笑,“你别老这样,看起来端端正正的一孩子,一开口全是黄暴思想,多不好。” “我也就在你面前这样,”骆安淮单膝蹲在他跟前,脑袋靠在他的腿上,眼中笑意流转,难得的生动姿态,甚至生出了一种旖旎的媚态。“你不想看我这样吗,情哥哥?” 在骆安淮开口的那一瞬间,秦南岳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进入了紧绷的状态,他原以为自己不是什么颜控,俊丽的皮囊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行为举止性格气质要重要,可是此刻那些统统变成屁话,脑子里就只有骆安淮的那一声“情哥哥”。他知道有一团火已经烧起来了,如果不加以制止必将是燎原的姿态,可惜他真的扛不住了,平时引以为傲的意志力这个时候完全土崩瓦解,欲望叫嚣着要冲破身体。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抬起手要去捏骆安淮的下巴却被对方反手握住压在腿上,刚才那点生动的媚色消磨干净,留下的又是那张略带冷淡的脸。 “艾利克斯说过,受伤期间禁止其他运动量大的活动,你得听医嘱。”骆安淮拍了一下他的脸,“乖,就算你再想,我也不能满足你。” 秦南岳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然后站起来直接将骆安淮扛到肩上,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我要是不再惯着你,你是不是就要骑到我头上了,嗯?” 骆安淮因为秦南岳的动作感到羞耻,他好歹也是军队出来的,哪有这么被人扛在肩上过,不由得耳尖微微泛红,冷着声音道,“放我下来。” 秦南岳自然不愿意把他放下来,反而是直接将他扔在了床上,整个人压上去控制住他就是一顿猛亲。 亲完之后秦南岳一只手压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衣领往上拉,“小子,你说说,谁在上面?” 骆安淮侧过脸不想搭理他,可是对方显然不让他如意,原本扯着他衣领的手捏上他的下巴,“你说你不趁人之危,可是我现在危着你也弄不动我,等我不危了,你还有什么机会?” 骆安淮被对方捏着下巴没有办法,只好盯着他看,“你真会动我?” 秦南岳忍不住挑眉。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啊,这摆明了是□□裸的挑衅,他要还能忍才是...... 好吧,他确实不会这么动骆安淮。 做这事儿就讲究个你情我愿其乐融融,要是别扭着来,不用想就没劲,大家都要爽才行不是。 他低下头在骆安淮肩上咬了一口,“小子,你要是再招我,我就真忍不住了。” “我哪里招你了?”骆安淮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秦南岳叹了口气,“你在我跟前就是招我,我看到你就想碰你。” 他说完之后,就顺着下巴吻上他的唇。 其实这天晚上秦南岳躺在床上闭上眼之后就在暗自思索,他现在也二十六了,年纪也不小,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还要跟对方在床上争个上下,人生啊真难啊。 他睁开眼去看旁边的骆安淮,对方虽然睡着但是却依旧皱着眉,像是被什么噩梦困扰。他似乎很难睡好,以前在军队是这样,现在在这里也是这样。 他抬起手去揉开他的眉心,然后搂着骆安淮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什么床上的事都可以算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这儿,就已经足以激发起所有的满足感。 第二天早上骆安淮起得早,没办法,今天是最后的展示加落幕,规定了要都穿上那身发下来的军礼服,他得回学生宿舍去拿。 结果他一起来秦南岳跟着也醒了,看着他穿外套就笑出来,“诶,我今天就走了,你还这么早离开,都不跟我再温存温存?” 骆安淮很自然的穿完了外套后过来在秦南岳唇上亲了一下,“我得回去取那套军礼服,不然我们教官肯定要被凯尔说。” “你们教官?”秦南岳拉住他,“王小森是你们教官,那我是什么?” 骆安淮笑,“你是我的教官,跟他们都没关系。” “嗯,我记得了。”秦南岳道,“不过你要是要取军礼服就不用回去了,我这儿有多的,直接穿我的就行。” “我穿你的?” “怎么?”秦南岳笑,手往下勾住骆安淮的皮带,“你担心穿我的太大,被别人看出来了?” “你太自作多情了。”骆安淮把他的手握住,“你要是再这样,我还是回去算了。” “别,你穿,就在柜子里,你自己拿,我也去洗漱了。”秦南岳说着从床上起来,走进洗漱间。 骆安淮从柜子里取出秦南岳的那套军礼服,黑色的布料触感熟悉,右肩处垂挂着银色的流苏。 这是他熟悉的人,也是他熟悉的衣服。 只可惜今天之后,他再无触碰的机会。那些时间,在他走过之后,就真的过去了。 秦南岳出来的时候骆安淮已经穿着齐整,他拿着帽子过去帮他戴上,正了正帽檐,凑上去亲了一口,“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这么穿着真好看。” “不愧是我的长官,油嘴滑舌起来没人能招架得住。” 秦南岳咧开嘴笑,“其实啊,你这么夸我我招架不住,诶,你看看衣服兜里有没有装什么,我前几天回去的时候带了这身,说不定装什么了。” 骆安淮现在其实已经笃定秦南岳在里面装了什么故意让他发现,他要是不去翻一翻,对方肯定要恼羞成怒逼着他翻上一遍来。 他抬起手去摸了摸左侧的内兜,里面有一张纸质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最上面写着四个字——“恋爱报告”。 “你?” 秦南岳摸了摸后脑勺,“这是我已经批准通过的恋爱报告。本来是打算直接发你光脑上的,可是那样少了点仪式感,所以还是打印出来了。现在纸真贵啊,就这么一张就花了我不少钱。”他那天去打报告的时候艾利克斯还笑话他伤口都没处理好就想着那些事儿,真的是为了情情爱爱连命都不要,可是现在看到骆安淮这样子,确实挺值得的。 骆安淮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你还没问过我,就往上打报告?” “那你同意吗?” “报告都打了,还问我同不同意?”骆安淮说完笑了一下,没等秦南岳开口就继续道,“我同意,秦上尉,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有认可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恋爱。 “骆同学,”秦南岳提醒他,“其实以前我们也够嚣张了。” 骆安淮穿着秦南岳的衣服去了集合的地方,王小森已经呆在那儿了,相处这几天也都有了感情,学生们都围着他说这说那。 骆安淮没往跟前走,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知道军队的规则,这其实和执行任务时候没什么差别,离开了之后不能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再也不见。他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类似的情景,只不过越多的告别就是越多的伤感。 秦南岳这个时候也过来了,一身黑色的军装映衬得他越发好看。他搭上骆安淮的肩膀,“什么时候开始啊?” “过一会儿吧,大概九点。” 秦南岳点了点头,“马上我们俩也见不到了。” “我知道。”骆安淮道。这些对他们太正常不过,只不过当初的他们是并肩站在一起一同离去,而现在却要面临分离。 “不过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会再见的。” 在他们的演练结束之后,凯尔斯科尔作为这一次军训中军区的总负责人在场致辞,骆安淮顺带着听他那些官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秦南岳瞧。 虽然说距离很远,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是在看彼此,军队里锻炼出来的优秀视力全部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供他们眉目传情。 凯尔斯科尔发言结束的时候掌声雷动,骆安淮在这样的氛围中看见秦南岳做了几个口型,他知道对方是在叫他的名字。 其实秦南岳很少叫他的全名,光是别称就一大堆,调情或者服软的时候就叫上一声“安淮”,此刻离得这么远,倒是叫上名字了。 他刚想笑,就看到秦南岳继续道—— “我喜欢你。” 他不会看错的,就是这几个字—— 我喜欢你。 所以他也笑着回应他—— “我也喜欢你。” 这宇宙星河那般浩荡阔达,但是他只爱一颗星星,那颗星星自始至终都只在一个地方,那是秦南岳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第三十二章 我的遗言 第三十二章我的遗言 汇报演出结束之后就面临着分离,很多学生围到了教官住的楼下,更有女生喊起了口号,活脱脱搞得像是追星一样。 骆安淮当然不是那其中的一员,告别最难,他从来不擅长,所以干脆都没去,和克林特恩还有瑞恩一起去吃饭了。 “安淮,你真的不去送送秦教官他们了?”瑞恩问。 “不去了。”骆安淮笑,其实就在他们现在的位置,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教官所在的宿舍附近的喧闹。“军队有规定,去了也见不到。” 瑞恩继续道,“要是你去,他们肯定会让你进去的。”毕竟他和秦南岳关系不一般,而且以前也是军队里的人,自然应该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待遇。 骆安淮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和秦南岳之前从来不曾缺少过告别,以前多的是,现在也没差。他从来都不怎么能够很好的处理这件事,当初秦南岳都要给他留遗嘱了,他都没有敞开心扉将自己想说的告诉他。 ——「南岳,这有个新任务,去不去?」查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那些正在跑圈的新兵,「你总不能一直带这些新兵蛋子不是吗,这太屈才了。」 「有什么屈才不屈才的?我觉得挺好的,我乐在其中。」秦南岳样了扬下巴,「你看看中间那个小子,打磨打磨,他到时候绝对比你做的更好。」 查尔斯,顺着他的动作去看,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骆安淮,黑色的发丝黑色的瞳孔,外加那么一股傲气的劲儿,在一群新兵中极其扎眼,可是他还是挑了挑眉,「那个?哪个?」 「你明知故问。」秦南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呆在这里带新兵。」 查尔斯叹了口气,「我知道,不过就是你秦南岳和一个新兵看对了眼儿,被人家迷得五迷八道的,然后就要过来当人家教官,明着说打磨,背地里不知道要怎么调/教呢。」 秦南岳抬起手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让你别这么说人家小孩儿了你怎么嘴就这么欠呢?什么叫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调/教,我还能直接把人家搞上床还是怎么样?」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啊。」查尔斯往旁边退了一步,远离这个没事就动手动脚的暴力狂,「我是说私下里体罚,是你心中有想法,才会说要把人家弄上床的。」 「话都让你说了,你成天这么关心我的事,我都怀疑你是喜欢我。」 「那可没有,」查尔斯连忙摆手,「我这次来很简单,就是找你出任务,那个我可搞不定,你也不希望我真死外面了吧,不然谁以后陪你谈心?」 「我现在真希望你死外头,你把任务的信息发给我看看?」 「好嘞。」查尔斯立刻将信息发到秦南岳的光脑上,他翻着看了一遍,抬起头来,「你这是让我去死啊?」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去,是顺利完成再拿功勋章,我去,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呵,」秦南岳示意跑圈的新兵停下,「我去,不过这两天,你得替我带他们。」 「放心。」查尔斯笑,「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你家小甜心。」 秦南岳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到新兵营面前示意他们解散,「我明天有事,会换一个教官带你们几天。哦,对了,骆安淮留一下。」 骆安淮没想道秦南岳又把自己留下了,因为运动量太大,他的皮肤微微泛红,语气也不怎么好,「又怎么了?留下我加训练量?」 秦南岳看他白里透红的,再加上对方刚才那句话,立刻回想起自己刚才和查尔斯的对话,什么“背地调/教”“搞到床上”的,反正颜色很重,不是什么好东西。 骆安淮看他半天没开口,拿胳膊怼了一下他,「你叫我留下,怎么不说话?」 秦南岳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东西简直都是罪过,「哦,刚不是说我要去出任务吗?这两天查尔斯会过来带你们,你见过的,就是那个满头卷毛的黑皮。」 骆安淮嗯了一声,不知道秦南岳干满跟自己说这个,他又不是聋子,刚才没听到一样。 紧接着,他的肩膀被秦南岳揽住,他刚想要将对方的手掀开就听到秦南岳继续说道,「小子,你听我说啊,这个任务很难的,九死一生,说不定我就死外面了。我这是跟你留遗言呢,你别这么敷衍行不行?」骆安淮没有再动,侧过头看他,停了一下才开口,「留什么遗言?」 「遗言啊......」秦南岳本来只是顺口说一句,骆安淮这么一问倒是把他给问住了。可惜对方眼神太认真,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别的更深沉的东西,让他不由得认真思索认真对待。「第一条,我以前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惜没退伍,没办法照顾。你以后要是退伍了帮我养一只啊,或者让别人替我养一只也行。第二条,我也存了些钱,密码是六个零,到时候帮我捐了,就捐给福利院吧,没爸没妈还是挺可怜的。第三......第三,我真觉得你挺不错的,你可得继续努力啊,我秦南岳带出来的兵,总得是这第三军区最厉害的不是?」 骆安淮没见过有人留遗言留的这么草率随意的,而且还是留给了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他想不通,可是也不愿意问,大概是心中还有些别的侥幸。 「嗯,我记住了。」 「你别回答的这么敷衍,」秦南岳用鬓角碰了碰骆安淮的鬓角,「你给我说说,我刚跟你说了些什么。」 骆安淮觉得自己肯定是哪根筋儿抽了才跟他在这里胡扯,「第一,帮你养只猫;第二,把你的钱捐了,密码六个零,第三,成为比你厉害的兵。」 「第三条不对,我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骆安淮回嘴道,「第三军区组厉害的人不就是你吗?」 秦南岳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开来,抬起手去揉他的脑袋,「你小子。」 骆安淮从他的气息中挣脱开来,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最好还是别死,我记性不太好,你死了,你这遗言我就忘了。」 「我死不了的。」秦南岳望着他的背影笑,「连遗言都被人忘了,死也不甘心啊。」 正好今天是个周五,军训结束之后就有两天的周末假期。骆安淮回去换了身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刚打算坐下看看书,就听到有人敲他的门。 一般情况下来讲能敲他的门的只有克林特恩和汤姆,但是这两个人敲门的之后都会自报身份,而不是这样一声不吭。骆安淮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立刻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他的熟人,对方肤色健康,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留着板寸,笑着开口,“骆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休假期?” 骆安淮也笑了,在克林特恩挤眉弄眼的表情中将秦南岳直接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又是克林特恩把你放进来的?”骆安淮转头问秦南岳,却被对方直接压在了门板上就亲。 骆安淮一下子被对方给整蒙了,虽然说房间的设置必然是隔音的,可是人心里的第一反应还是担心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所以也就任由着他亲。但亲着亲着似乎就不对劲了,秦南岳的手都已经摸到了他的腰上要往里面探。 骆安淮抬起手把他隔了一段,声音带着些轻喘,“秦南岳,你发情了?” 秦南岳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比骆安淮的还要哑,“从你今天那句我也喜欢你说完,我就想把你好好压着亲一亲,当然,多做些更好。”说完这句他还倒打一耙,“我本来没打算这么直接,是你把我直接拉进来的,是你引狼入室的,你也想让我对你做些什么,不是吗?” “屁。”骆安淮觉得这货真的是绝了,直接将他一个话少的人都气的多说了几句,“什么叫我也想让你对我做些什么,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这好歹也是我的地方。” “你对我做什么也可以,”秦南岳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皮带,“我很愿意,这是你的地盘,我听你的。” “滚蛋。”骆安淮真的不想在学生公寓里面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有一种心理上的别扭,总感觉这里还带有别人的气息。 “不要老是这么暴躁啊安淮,”秦南岳把他拉到怀里,“今天是周五,你们周末应该不上课吧,要是没其他的事情,跟我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去老地方。”秦南岳道,“你肯定愿意去的。” “好。”由于刚才那么一弄,骆安淮的衬衫有些皱,他皱了下眉,“我换件衣服。” “我帮你挑,”秦南岳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白色T恤,然后又拿了一顶鸭舌帽扣到他的头上,“就这件吧,情侣装,简直绝配。” ☆、第三十三章 故地重游 第三十三章故地重游 骆安淮跟克林特恩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被秦南岳拽着离开。而随着关门的声音停下,公寓里又只剩下了克林特恩和汤姆。 “我这个室友,经常夜不归宿,现在白天也不在了,真的是跟没有一样,就跟亲教官在里面呆了一小会儿连衣服都换了,要不是因为时间太短,我还真觉得他们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你说是吧,汤姆?”克林特恩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汤姆,发现对方满脸忧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忧郁?” “我失恋了。”汤姆表情悲戚,“我的安淮被人抢走了。” 克林特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这种小事,他本来就不是你的,不存在抢不抢这么一说。” “......”汤姆沉默了一会儿道,“您真会说话。” “那是,你可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汤姆等着他把这句说完,继续道,“我觉得如果降低您的公寓权限之后,您可能就不会骄傲了。” 克林特恩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因为是私人活动,秦南岳没有开军用的飞行器,而是选择了一架仅供二人乘坐的小型飞行器,帮着骆安淮把安全带系好之后,秦南岳就开起了飞行器。 “诶,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们两个原来一起执行任务的时间并不算是太多啊,可是我怎么感觉印象那么深刻,哦,我想到了,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把跟你一块的事情才记得这么清楚。” “驾驶飞行器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骆安淮说,然后将戴着的帽子压低了些,“你再说废话就换我来开。” “那不行,那你不就知道我要去哪儿了吗?”秦南岳转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道,“我再说最后一句啊,说完我就不说了,小子,我真的太喜欢你。” 由于帽子压得低,秦南岳并没有看清楚骆安淮的反应,只不过在他转过头去专心开飞行器的时候,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因此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骆安淮说,“嗯,我知道。” 这一次开的时间比上一次去见王大森的时候还要远一些,中间甚至搭乘了公用的宇宙飞船。 秦南岳和骆安淮从飞行器中下来去飞船的餐厅里面吃东西,刚点了份饭就遇到了老熟人,是秦南岳当时的战友查尔斯,对方是两年前退伍的,因为受了一次重伤,真的没有办法呆下去,所以就离开了军营,现在在一家公司做人力资源。 他看到骆安淮和秦南岳的时候愣了一下,打了招呼之后才小声问了一句,“南岳,你们这是出来......出任务?” “你觉得我们像是出来出任务吗?”秦南岳有些无奈,要是别人这样坐在一起,他就算再直男也会觉得那两个人之间关系不一般,可是到查尔斯这里怎么就成了纯洁无暇的同事关系了? 查尔斯觉得秦南岳的笑容中藏着些威胁的意味,他以前没被秦南岳少打过,自然养成了应激反应,努力寻找一个对方喜欢的答案。“那就是休假期......战友出来度假?” 这一次没等秦南岳开口,打了个招呼就低头认真吃饭的骆安淮抬起头来,“我退伍了。” “你退伍了,为什......”查尔斯还没说完,就遭受到了老友的手肘攻击,让他重温了在军队时的温馨与快乐。虽然说他还是对骆安淮退伍的原因保持好奇,可是求生欲制止了他的想法并且让他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了秦南岳想要的答案。“你们两个人,是出来约会的吗?” 秦南岳没说话,倒是把骆安淮的手握上了,十指相扣,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他们关系的独占性和特殊性。 查尔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牙酸,虽然说他现在也有了固定伴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对方的狗粮弄得几乎要撑死。“我三年前就开你们俩的玩笑,没想到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可以可以。不愧是你啊,这手段。我果然没看错,你当时就对小骆有意思。”果然老男人都喜欢小年轻。他在心中又补了一句。 “那行,我不打扰你们了,当你下次休假期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叙叙。” 查尔斯走了之后,已经将饭吃了一半的骆安淮拿着叉子盯着他看,“当时就对小骆有意思?” “嗯,”秦南岳笑,“虽然这么说挺像是要诱拐未成年的变态,但是事实上,我当时就已经对你另眼相待了。你应该知道啊,毕竟当时我天天就盯着你看。” 骆安淮补充道:“嗯。加训练量的时候也每次都下狠手。” 秦南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 “你可别说是你加量的那些成就了骆安淮。”他在军队里面就经常听到别人这么说,从上司到同级,直到后来他取得了更大的成就才消停。 “当然不是我成就的你,是因为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骆安淮。” 下了飞船之后又开了一个小时,骆安淮大概hi到了秦南岳想要去哪,他看着那个泛着淡青色光芒的星球,道,“察尔斯特星?” “嗯,你眼神太好,我这惊喜都不像惊喜了。” “这里开放参观了?”他记得那周围有很多黑洞和灰洞,危险指数还是比较高的,估计短时间内不会被开发才对。 “还没有,不过快了,虽然周边不怎么安全,不过勘测一下还是可以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的。毕竟这里实在是风景太特别了,还是纯天然的,有的是人想要过来。”秦南岳道,“哦,开发商你也认识,就是凯尔他家。” “凯尔?” “嗯。”秦南岳道,“就是我们那次被卷进黑洞之后到了这里,凯尔从那边看到以后觉得挺好看的,刚好他爸爸就是搞星球开发的,所以就这样了。” 好吧,事实上和秦南岳说的有一定的出入。凯尔斯科尔当时并没有对这个星球一见钟情,而是在秦南岳说了那一句“我看了一场金色的雨。”之后由于对于八卦的热枕才去仔细搜索了一下这颗星球的资料,才有了这后面的事。 凯尔斯科尔前两天给秦南岳说着这件事,秦南岳才有了这个想法,要再带骆安淮来看看。 由于这种令人惊异的风景的存在,凯尔斯科尔家并没有做大的变动,以至于从飞行器下来之后,骆安淮抬起手去触碰空中的金箔,记忆立刻把他拉回到几个月前的时候。 “后来我去看你说的那个电视剧了,”秦南岳道,“我看过了,告白之后,那个男的死了,后来又复活了。” 骆安淮已经想不起来了,毕竟王大鑫喜欢的那个金发女演员一直以来演的就是那种泡沫言情剧,王大鑫跟他讲了那么多部,情节类似剧情雷同,相遇相爱分开再爱,他实在不知道秦南岳说的这一部讲了什么。 “我觉得这里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秦南岳摘下骆安淮发丝上金箔,“毕竟我可是在这里第一次向你告白。” “不是第一次。”骆安淮道,“我刚进军营没多久,在宿舍楼顶,你就让我考虑过你。” “哦,”秦南岳想起来了,“那不一样,我那一次把我的身家介绍完了,你还嫌这嫌那的。而且当时我是开玩笑的。” “上次在察尔斯特星,你难道不是开玩笑的?”骆安淮问。 秦南岳照实回答,“当时是脱口而出,现在想起来,估计不是开玩笑,是情之所至。” “情之所至。”骆安淮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抬眸看着秦南岳的眼睛。 “当然是情之所至,”秦南岳道,“你见我跟其他哪个人开口爱闭口爱的,只有在你这儿才这样。” 他双手搭在骆安淮的肩上,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说过的话,“小子,你看看,这里风景大好,一派清明,要是我没事儿的话倒是挺愿意在这里生活的。有钱,有地,身边还有你跟着,对我来说真的差不离了。所以啊,你当真不想跟我表白?这辈子你可能就只有这一个机会能把我套牢到你身边了。” “既然你那么想,干脆直接给我表白好了。”骆安淮说,“你跟我表白,结果不也一样吗?” “是一样,所以让我好好表个白吧。” “你仔细看看我其实也挺好的,我现在二十六岁,混的也还行,上尉,身体健康,也不算缺钱,你想要的别太贵也买得起,最重要的是我人品,你也知道,确实是真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 “我考虑好了。”在骆安淮心中,那一天宿舍楼的楼顶盖下来的满天星子和他眼前的金色碎屑交相辉映,让他忍不住的泛起微笑,“你人品不太行,太穷,还老,官职有点高,和我差距太大。” 他数落着一堆不好,然后道,“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没人会抢了去。” 秦南岳听了这话,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嘴唇凑到他的耳朵边,“安淮,哥哥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要注意哦,去人流量大的地方记得戴口罩哦。 ☆、第三十四章 放寒假了 第三十四章放寒假了 “诶,安淮,冯老师有一个寒假活动,就这两天了,你要不要去啊,据说叫可以加学分,学分满了可以直接毕业。”上完课,克林特恩问旁边的骆安淮,“你不是一直想着要提前毕业吗?” 骆安淮点了点头,“嗯,报名表给我发一份。” “好嘞。”克林特恩将报名表发到骆安淮的光脑上,“那你寒假除了这个活动,打算干什么啊,回家吗,还是要去找秦上尉?” “秦南岳攒了些假期,我不去找他,他也要来找我了。”因为平时都忙,所以秦南岳直接把时间全部留在了寒假,好好的在寒假见面,总比每一次都匆匆忙忙的要好得多。 “哦。”克林特恩觉得自己好像又吃了一堆狗粮,觉得有点撑,决定去到旁边去找点健胃消食片吃。 骆安淮接到秦南岳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家,正坐在藤椅上拿了本茨威格的书看,自从那一次看过《断头王后》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位古地球时期的作家,所以搜集了许多对方的作品。 “你们放假了?”秦南岳的影像出现在光脑投射出来的大屏上,虽然已经是月份意义上的寒冬,不过第三军区驻扎的训练基地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气候,所以秦南岳上身就穿了件白色背心。 “嗯,放了,”骆安淮合上书放到旁边,“你刚训练完?” “对,训练不能断,不然那天身体素质跟不上了死哪儿都不知道,诶,你到时候要回来的话,我可要给你好好特训特训。”秦南岳笑,舌头抵了抵左边的牙齿。顺便再在训练的时候吃点豆腐。 骆安淮敛眸,“我怎么能回去得了。” “当时弗尔森少校在你的档案上填的不是退伍而是休整,他说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他还说你肯定不舍得这里,又或者,”秦南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勾起人的好奇心才揭晓了谜题,“是舍不得我。” 骆安淮对于被长官调侃八卦还是觉得有些害臊,不过这会儿显然有更重要的事,“休整?” “对啊,老头儿心疼人才,舍不得他的神枪手走,当然,我也心疼,我也舍不得。” 骆安淮没回这句话,他也有他的打算,至少现在不会回到军营,毕竟这学不上完,以后就没有人给他保留学籍了。 秦南岳大概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岔开话题,“对了,既然你们已经放假了,等到我这边剩下的这点手头工作结束,我就去申请休假。” “再等一段时间吧,我要去参加一个学校的活动,明天就出发了。你现在请假了我也没办法陪你。” “多长时间?” “大概十五天。” “那行,我过几天再请假。”秦南岳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一个灰色的毛团跑过来,然后一下子蹦到了骆安淮的腿上,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你养猫了?我没听说你喜欢猫啊?” “不是你喜欢吗?”骆安淮抚摸着那只灰色渐层猫的皮毛,“你连说遗言里都记着。”所以他一退伍就去宠物店挑了一只猫,在那些天他被过去和现在的一切拖进泥淖的时候,也只有这只猫在,现在猫都已经一岁了,他也走出来,走到秦南岳身边。 “哦,你是替我养的?好,我这次回去也要看看它。”秦南岳想起了当时自己对骆安淮说的那段遗言。他确实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大概是因为它们有些像骆安淮,带着些傲气,每一个小动作都勾着人的注意力。比如说现在,那只猫用舌头舔了一下骆安淮的脸。“小子,你怎么能让它亲你?” 骆安淮用手背抹了一下猫舔过的地方,“就舔了一下,什么亲不亲的。” “我都好久没亲你了。” 骆安淮本来想再怼他一句,可秦南岳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搞得他心烦意乱,“等我们见面了,你随便亲,亲一天都行。” “亲哪儿都行?”秦南岳得寸进尺。 “你还想亲哪儿?”骆安淮一看他就知道他满脑子不可描述的黄色废料。 “我想亲的地方多着呢。”秦南岳的目光将骆安淮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是你刚才说的,亲一天都行。” “嗯嗯嗯。” 察觉到骆安淮已经在暴躁的边缘,他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还没告诉我这个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咪咪。” “啊?”都这个时代了还有人取这样老土的名字?秦南岳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叫咪咪,”骆安淮一脸理所当然,“猫不是都叫咪咪吗?不然要叫小狗吗?” 窝在骆安淮里的灰色渐层忽然叫了一声,惹得骆安淮点头,“嗯,其实叫小狗也可以,如果它愿意的话。” 秦南岳扶额,“算了,还是叫咪咪吧。” “对了,我们回去之后他们胡扯,现在在队里有个奇怪的传言,你想不想听?和你有关的。” “你说。” “他们说我出去一趟,包养了个大学生,白白嫩嫩的,对我予给予求,果然谁不喜欢年轻的□□。”秦南岳笑得痞里痞气,“你说是吗,大学生?” “你怎么回答的?”骆安淮问他。 “我啊,我说他们瞎扯淡,我哪里能包养您,是您包养的我。” 大佬骆安淮同学听到这个答案很满意,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这么说你肯定开心,你这小子,怎么哪儿都想压我一头?”说完,他脱掉了上身的背心,对着骆安淮眨了下左眼,“我要去洗澡,视频还开着吗?” “你随便。”骆安淮看起来神色平淡眼神也不曾游移,似乎不把这当作什么大事,还打算心安理得地欣赏一下秦南岳的裸/体。 唯一可惜的就是,秦南岳看到他的耳朵有一点微微的红,“安淮,你耳朵红了。这大冷天,不是热的吧?” 骆安淮的神情因为这句话僵硬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关掉了通讯。 “小狗,”他挠了挠猫的下巴,“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 猫叫了一声,然后甩了甩尾巴。 这些人类的事情,真是麻烦。 关了视频之后,骆安淮抱着猫进了房间,里面坐着一位穿着旗袍披着披肩的红发美人,斜斜地睨了骆安淮一眼,“是又要走吗?”她和骆安淮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那显现出几分傲气的眉眼。 “嗯。”骆安淮点了下头,刚弯腰将猫放在地上,猫就三步两步跑到了女人脚下蹭来蹭去。 她用脚将猫往旁边隔了一点,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有点冲,“骆安淮,是不是要是我不开口问你,你就什么都不说啊?姐姐我又替你养猫又给你地方住的,你不感恩还这样,闷葫芦!” “我......” 骆安淮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对方打断,“不就是我当时不让你去当兵吗?怎么啦,你说说你当时的脑洞谁能理解的了啊?好好地考上了联邦一等一的大学,结果我就一天没看,你直接跑去军队了,你怎么不上天啊?哦,对,我忘了,你确实能上天。你去军队的时候不跟我说也就罢了,离开军队也不跟我说,撂了只猫放我这又去上学了,现在又打算往哪里跑啊?” “姐......” “别叫我姐,我骆汀宁没有你这种混蛋弟弟,”骆汀宁走到他面前本想指着他的鼻子骂,可惜对方太高,所以她转而去戳骆安淮的胸膛,“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什么都不说,你就带着你的东西,还有你那只胖猫从我家里滚蛋,以后再也别进来了。” “姐,”骆安淮搭上她的肩膀,“你给我个说话的机会。” “哼。”骆汀宁抱着臂,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旁边。 “那一年我和爸妈遇险,是军队的人救的,我喜欢那个人,所以才去当兵的。”骆安淮道。 “等等,”骆汀宁让他停下,“你十三岁就有喜欢的人现在才让我知道,你真的是嫌命太长了啊骆安淮?” “姐,”骆安淮有些无奈,“这不是重点。” “我不管,你喜欢的是谁,现在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骆安淮原本是打算跟骆汀宁说一说自己这几年的经过,可是对方似乎对他的感情状况更感兴趣,“他还在军队,上尉,是个很优秀的人。” “哦,”骆汀宁思索了一下,提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帅吗?” 骆安淮真没想到自家姐姐提了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后回答,“挺帅的。”确实挺帅的,肤色健康长得英俊身材也好。 “只要你审美没问题,我就放心了。”骆汀宁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又道,“你爱滚去哪儿就滚去哪儿吧,弟弟大了姐姐我也留不住。” “姐,你放心吧。”骆安淮抱了抱骆汀宁,“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处理好我的事。” 骆汀宁被他抱着忽然心中酸涩,当时那一场灾难她不在场,可是等她再次见到他们时已经是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弟弟,她当时也才十八岁,却自此接过了父母的企业,成了有名的女强人。 但这一切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她也是一样。所以此刻的骆女士抬起高跟鞋踩了一下骆安淮的脚然后匆匆离去,留下两个字掷地有声,“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章的重点不在放寒假上,可是放寒假毕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所以拿来当标题让大家快乐快乐——来自放寒假后终于活过来的疯狗 姐姐似乎是这一部写到现在唯一一个有姓名的女人了,军旅男人戏太重了,不好不好 另外,我的微博改名了,这次可以搜到了,新号,欢迎大家去爱我。@似黛啊 ☆、第三十五章 劫船事件 第三十五章劫船事件 这次活动主要是前往较为偏远的星球进行联邦法律落实程度的实际调研活动,每天干的最多的就是走访,等到样本收集完毕就准备离开。 走之前冯教授请大家吃饭,过程中还八卦了一下学生们的感情状况。 “小骆啊,那个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好几个女孩子都问过我的啊,都是很优秀的人啊。” 骆安淮还没开口,克林特恩就已经帮他回答了。“教授,你问晚了,骆安淮已经名草有主了,而且他男朋友还是军人,上尉。你介绍的那些女孩子肯定打不过。” “上尉啊,”冯教授皱了皱眉头,作为一名法学教授,他摸了摸自己没剩多少头发的脑袋,继续说道,“那应该年龄很大了啊,小骆啊,虽然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成熟稳重的啊,但是啊,这个年龄差距要是太大已经会有问题的啊,以后,以后很难办的啊。” 骆安淮听着冯教授说的话越来越离谱,停下吃饭的动作开口,“教授,我男朋友挺年轻的,跟我就差了几岁。” 冯教授感叹,“这样子啊,那那些男孩子女孩子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啊,年轻人想谈个恋爱真的太难了啊。” 骆安淮露出客气的微笑,然后继续吃饭。 回来的时候骆安淮他们坐的是宇宙飞船,同行的一个男生一直跟他们讲什么“宇宙飞船被劫案”“飞船杀人事件”之类的,弄得一群人心慌慌。 克林特恩问,“安淮,真的有那么多在宇宙飞船上发生的案件吗?” 骆安淮摇摇头,“杀人那种刑事案件由警方负责,我们参与的往往和反恐有关,劫持飞船的确实有,不过不多。” “我也觉得,”克林特恩道,“虽然我不怎么了解你们那些,可就算是按概率,也没那么容易碰到吧。” “嗯。”骆安淮点头,“放心好了。” 可是骆安淮话音刚落,就有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各位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麻烦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各位的安全哦。”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有一个男人起身打算逃跑,随即被枪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 骆安淮看的见,是一枪毙命,没有任何施救的可能。 从外面走进来拿着枪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诶,都说了不要动,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然后他又笑了笑,“抱歉啊,其实我不喜欢这么暴力的。” 第三军区驻地。 “出了一件事,”凯尔斯科尔拿着本子进来,“警察署那边请我们提供帮助,坐标位置9273,6354,3927,一艘中型客运宇宙飞船被劫持,目前劫持原因未知,不排除是恐怖主义主导。 “嗯。”秦南岳听完,“船上有多少人?” “含船员等在内共有452人,不过......”凯尔斯科尔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秦南岳皱着眉,“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怎么,船上有什么特殊人物吗?是富豪还是政要啊?” “不过,”凯尔斯科尔将话说完,“联邦政法大学前段时间弄了个活动,所以,这艘飞船上,有安淮。” 秦南岳立刻起身,“这次任务谁参加,我也去。” “有你来指挥当然最好。”凯尔斯科尔率先一步往前走,“我现在就去安排,飞行器已经准备好了。” “衡哥,具体情况清楚了,是赤阳当年一个小头目,叫科瑞海姆,收尾行动的时候没在,没死成,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现在网罗了一群人打算东山再起,所以就劫了这艘宇宙飞船,打算跟联邦政府换些武器啊之类的东西,现在谈判专家已经开始谈判了。通过热传感交互技术判断只有十名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完全不符合常理,应该是他们有些人轻减了装备,难以判断具体位置。”凯尔斯科尔说,“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科瑞海姆瞎了一只眼睛,是安淮两年前弄瞎的。” 秦南岳拿着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是担心那小子,但是我们过来,不是只救他一个人。你别一直提他了,不然我真的会分心,想不出好的解救方案。” 凯尔斯科尔忽然感受到了做军人的两难,他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女朋友是人质中的一个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没有面对过这些,所以看到秦南岳不得不面对,只能抿了抿唇,站好道,“是,长官。” 被收了光脑和其他随身物品之后,所有人都被关在大厅里面按照要求蹲在地上,留了三十几个人看守。克林特恩小声跟骆安淮说话,“安淮,你这说的不准啊,怎么就这么巧。” 骆安淮摸了摸,眼睛却盯着扛着枪坐在首座的那个男人。那个人生着一张娃娃脸,右眼上带着眼罩,笑眯眯地撑着下巴看着下面。 “那家伙喜怒无常,听他们的安排,别逆着来。” 克林特恩悄咪咪地瞟了一眼,“安淮,你认识他?” 骆安淮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异常的冷,他的记忆回到了曾经,那些战场纷争的火瞬间燃起来,烧的他此刻都心窍阵痛,血液加速。 克林特恩看着他,那是一张军人的面孔,带着些来自战场的肃杀气。 骆安淮低声道,“认识,是该死,却没死的人。” “安淮,你......打算做什么?” “放心,我会量力而为。”骆安淮道,“你帮我挡一下,我要做些事。” “哦,好。”克林特恩挡到他面前,虽然说科瑞海姆的人已经控制了整艘飞船的监控,但是还是有些死角的地方,比如说骆安淮现在在的位置,他拿出光脑,破开一条新的路径,向哪边发送了一条字母信息。 “安淮,你的光脑不是交了吗?”克林特恩明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交了光脑。 “嗯。”骆安淮点头,“顺手从收光脑的那个人那里取出来的。” 克林特恩带着微笑点头,果然,骆安淮和其他人不一样。 “长官,”士兵上来报告,“我们截获了一条信息,用的通道是十个月前的收尾行动中的通道和密码。” “肯定是安淮发的。”凯尔斯科尔道,“内容是什么?” “我们正在破解,因为这个密码难度较大。” “拿过来给我看吧,”秦南岳伸出手,“那次的密码破解方式,我也记得。”他心中有些快慰,骆安淮能用那一次的任务通道和密码发送信息,已经在无形中证明他真的释怀了。 “是那群小海盗的大概情况,还有人质情况。”秦南岳道,“有了这个,我大概知道怎么营救了。” 十分钟之后,秦南岳叫了声凯尔斯科尔的名字,“凯尔,叫他们进来,安排任务。” “好的,长官。” “那个,女士们先生们,麻烦大家安静一下,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科瑞海姆关了光脑之后,笑眯眯地开口,“我们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凶残的恐怖组织,这一次呢,只是想跟政府谈一笔生意,鉴于我们的生意进展有些慢,所以我们决定,每过十分钟杀一个人来催促一下他们。其实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的,所以保证一刀毙命,减少痛苦。” 他顿了顿,“那么,第一位,是谁呢?” 大厅内的人更加恐慌,有些人甚至已经哭出声来,绝望的气氛逸散开来。 “克林特恩,”骆安淮看着眼下时局,“我一会儿可能会采取些行动,你们不要慌。他们会来救你们的,相信联邦军人。” “你要做什么?” 骆安淮将从餐桌上顺来了切割猪颈肉的餐刀装到衣袖里,语气严肃,“不能再死人了。” 无辜的人不能死一个,而这个小海盗,早就该杀了。 “可是你,你一个人......” 骆安淮笑了一下,“克林特恩,你忘了,我也曾是军人。” 台上的科瑞海姆皱了皱眉,“都说了让你们安静一下不要吵了,算了,就那个哭的声音最大的女士吧。” “等一等。”骆安淮在对方的人还没有走到那个女孩跟前的时候站起来,他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言语带着挑衅。“科瑞海姆是吗,你怎么现在还在用这样无聊的方式啊,是因为瞎了一只眼睛吗?” 卡瑞海姆的娃娃脸上表情一变,带上怨毒,“是你,骆安淮。” “是我。”骆安淮眉眼间满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走到人质的最前面,然后就被对方的人控制住,不过他却神色淡然,反而还对着卡瑞海姆笑了一下,打招呼,“好久不见。” 被人搜出来一把餐刀之后,科瑞海姆才走到他跟前,拿着那支被骆安淮藏起来的餐刀拍了拍他的脸,“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毕竟那次收尾任务之后,再也没有听过你的名字。没想到你还活着。一个狙击手单独出现在这里连枪都没有,怎么,你也成为了你们联邦的弃子吗?” 骆安淮抬起眼睛看他,刀尖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衬着白皙的肌肤有一种冬日里白雪红梅的冷艳锐利,“你以为,我会是和你一样的弃子吗?” ☆、第三十六章 游戏结束 第三十六章游戏结束 指挥室里。 “长官,特殊情况,科瑞海姆抓住了骆安淮。” 秦南岳听到耳麦里面的声音配合着面前大屏上的画面,大概已经了解了情况,“按计划来就行。他是故意激怒他的,如果他不出来,那个小海盗应该会伤更多的人。” “可是这样安淮很危险,卡瑞海姆那只眼睛还是他弄瞎的,他一定会......” 凯尔斯科尔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南岳打断,“凯尔,他也是军人,保护民众是他的义务。” “他现在不是军人了。”凯尔斯科尔说,他已经没有办法像秦南岳那么冷静,骆安淮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进行系统训练,还和科瑞海姆之间有前怨,他比其他人更危险。“他现在也需要保护,他和其他所有民众一样。” “凯尔,”秦南岳看着大屏幕上被人禁锢着的正在和科瑞海姆对峙的骆安淮,握紧了自己的手掌,“我们要相信骆安淮,我们也只能相信他。” 凯尔斯科尔陷入沉默,他也感受到了骆安淮当初那种无能为力。 “我是弃子?呵,我才不是弃子,赤阳内部早就崩盘了,完了是趁早的事情!只有那群蠢货才会继续留着,我离开,那是我自己聪明。”科瑞海姆情绪有些激动,“只有那群傻子才会留着让你们杀,只有那群傻子。” “然后你像只老鼠一样藏起来,苟延残喘,”骆安淮嗤笑,“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这样的小罗罗,完全无足轻重,根本没有人在意,没有人会记得你,要不是因为你的眼睛是我弄瞎的,我也不会记得你。” “你,”科瑞海姆恼羞成怒道,“那你呢,你现在不也只活成这样吗?” “我当然和你不一样,”骆安淮道,“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没有核查每个房间里是否有其他的东西。” 科瑞海姆警惕了神情,“什么东西?” “你也说了,我怎么可能会无所事事地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骆安淮脸上的那道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往下落到下巴上,他语气淡淡,“我肯定有任务,至于是什么,你自己找找看吧。” 科瑞海姆揪住骆安淮的衣领,“你玩儿我?” 骆安淮没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充满敷衍意味的客气微笑。“那是你脑子不好。” “卡瑞海姆的人有多一半都离开了大厅分散开来搜索各个房间,现在成功率又提高了。你们家这位小狙击手可以啊,这随机应变能力,简直无敌。” “嗯。”秦南岳道,“可以保证成功吗?” “没问题,”负责行动的黑皮笑道,“而且还能把你的那位小狙击手完完整整得带出来。” “不用了。” “嗯?长官你这。”黑皮没明白秦南岳什么意思。 秦南岳站起来,“我的人,我自己去带回来。” “老板让我们找什么啊?”高个子的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谁知道呢,”另一个矮个子靠在沙发边上,“那个小士兵又不肯说,老板红刀子进白刀子捅了好几刀了,可是愣是没见到开口,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倔啊。” “谁知道呢,估计都是脑子不好,他们那种什么都不图的,我实在理解不了。干完这一票,多拿些钱就行。” 矮个子笑,“就是,我只为钱而战,那像他们那样的,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叩叩叩——” “诶,谁敲门啊?”矮个子将打开的抽屉“砰”地关上。 “哦,估计是他们检查完了,我去开门。”高个子走出隔间,可是就在他触到门把手的前一个瞬间,门开了。 从外面飞快地闪进来一个人将他一把拖出去,抬起的手中我这一柄小刀,一下子划破了声带,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诶,你就开个门怎么这么半天,”矮个子王过来走,可刚等他走出了隔间就被人拖住,一把扭断了脖子。 “Double kill.”黑皮男从后面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拍手,“衡哥秀还是你秀啊,一进来都杀了几个了,第三军区的最强单兵,名不虚传啊。” 秦南岳去扒那个高个子的衣服,“别说废话了,快点干正事儿,监控控制了吗?” “Yes sir.”黑皮道,“早就控制了,现在这艘飞船上,都是我们的人。” “嗯。”秦南岳道,“小心为上。” 黑皮继续逼逼赖赖,“衡哥,你不担心你家小狙击手吗,我刚才可听到他们说了,他伤不轻。” 秦南岳正了正衣服的衣领,“你再多说废话,我让你的伤比他还重。” “衡哥,”黑皮默默地换完衣服,“我这次要说的是正事儿。” “你说。” “待会儿结束了,我能请你家小狙击手吃顿饭吗?” “没机会了。”秦南岳拉开门往外面走,“等会儿结束了,你也就死了。” “哎,衡哥,别啊,”黑皮一边说一边整理好衣服,走之前还踹了一脚那个矮个子,“不知道我们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信仰,和你们这群傻缺才不一样。” “老板,找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走出来,手中提着一代东西,“确实有,微型炸弹,不过我们都已经拆掉了。” 骆安淮低着头,听到这个声音和话语,嘴角泄露出一丝笑。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成了。 虽然受了些伤导致意志昏沉,但是还能承受的住目睹最后的结局。 那些飞扬的战火,那些枪炮的轰鸣,那些流过的鲜血,还有那些牺牲了的人,那些正在奋斗的人。 所有的跟赤阳有关的人,都应该得到自己的结局。 “炸弹?”科瑞海姆皱起眉头,“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会装炸弹?你们不是最在乎这些普通人的死活吗,你们怎么会装炸弹?” 骆安淮抬起头,他现在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在恍惚的边缘,全靠意志力在做支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装炸弹?” 卡瑞海姆将骆安淮拽过来,“你!” 骆安淮痛的忍不住抽气,但还是眼中布满讽刺的笑意,“卡瑞海姆,你怎么一直这么蠢?” 卡瑞海姆拿起枪就要抵着骆安淮,可是却被后面的人直接反折住胳膊,后面的一个略带嬉笑的声音传出来,“那个,抱歉啊,我其实也不想这么粗暴的。” 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其他人控制住雇佣兵的枪支声响。 “那个,游戏结束。” 被秦南岳抱在怀里的时候,骆安淮的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了,但他还是笑着开口,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秦南岳,你来救我了?” “我不是来救你的,”秦南岳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的英雄,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四年后。 已经成为了少校的秦南岳先生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然后听见了敲门声。 “报告长官,是凯尔斯科尔中尉,让他进来吗?”勤务兵问。 “嗯,让他进来吧。” “长官,”凯尔走进来对他敬了个礼。 秦南岳抬起眼睛看他,“你今天这么正经,有正事儿?” “当然是有正事儿,”凯尔斯科尔道,“衡哥,你这事情也处理完了,跟我出去转转呗?” “转什么?”秦南岳关了光脑,“你这么闲不如去做点别的。” “又来新兵了,说不定有投你眼缘的。”凯尔斯科尔凑过来,“真的,你也才三十,这每天坐着,就像是个老年人一样。” “我不去,除了你们那一届,我对新兵没什么兴趣了。” 凯尔斯科尔吐槽,“哪里是我们那一届,就骆安淮一个人。”当时秦南岳眼里面,哪还有其他什么人啊,光骆安淮一个,就占满了他的眼睛,后来更离谱,连心都沾满了,和他们这些人屁关系都没有。 秦南岳笑着看他,“那你也说了,我就对骆安淮一个人感兴趣,还来拉我干嘛啊。” “啧,”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这一次是完成不了任务了,能在不用骆安淮的名声就将秦南岳从工作中扯出来实在是有些难度,可是作为一个热衷于八卦的人,好好的戏剧性这么给破开了实在是可惜。 “算了,走吧。”秦南岳站起身来。凯尔斯科尔忽然过来肯定有原因,他就跟着他去看看也无妨。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 “长官,是弗尔森上校派来的专家,说是有事情跟您商量。”勤务兵这样说。 “哦,”秦南岳跟凯尔斯科尔已经走到门边了,索性自己开门,门外的青年一身黑色军装挺拔板正,左手拿着军帽,右手抬起来朝他敬礼,黑色的发丝梳得整齐,黑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扬着声音开口—— “长官,编号10440626,骆安淮前来报到。” 这个世界总有人流血牺牲,总有人负重前行,那个人或许不是你我,或许我们从未见过,可是,请祝福他们,总有一个人,会带他们回家。 我们的英雄—— 久别后, 愿你们, 终重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更番外了。 ☆、治疗风波(上) 番外一 治疗风波(上) 「他通过无形的音乐,说明人类伟大的东西不属于一个时代一个民族,它像一束神圣的火炬,超越时代的界线,从一个大师手里传到另一个大师手里而永远光芒四射,除非人类停止吸呼,它才会熄灭。 ——斯蒂芬-茨威格《罗曼-罗兰,其人和作品》」 那天宇宙飞船劫船事件发生之后骆安淮被秦南岳逼着呆在艾利克斯那儿呆了足足十天,直到艾利克斯那么一个脾气好的人都打算拿医疗设备直接弄死秦南岳。 比如说现在—— “小骆,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弄死他。这个人不仅质疑我的医术还要质疑整个医学的发展,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么过分的人!我本来是个军医,现在,我真的想做一名法医。” “艾利克斯医生,冷静,”骆安淮握住他的手腕,对方手中拿着的针管针头粗的有些过分,现在的表情也像极了悬疑电影里面常常出场的变态医生,显然是被秦南岳气的不轻。他不由得有些佩服秦南岳惹人的功夫,放在战场上,估计也能把敌人气的七窍生烟。“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脑子不好。” “哼,”艾利克斯把针管放下,玻璃制品触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当然知道他脑子不好,小骆,你看看这个人,嘴欠事多,还比你大了足足六七岁,你干脆踹了他,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得了。” “哎哎哎,”秦南岳这次出声了,“差不多行了,艾利克斯,我们俩也是朋友吧,我现在还在这儿呢,你这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不太厚道吧?” 艾利克斯懒得搭理他,甚至打算再度拿起那个可以当作杀人凶器的针管。 秦南岳看到他的神情之后正了正神色,“你不知道我那天看到他什么心情,我整个人都崩了好吗?他当时被捅了六七刀,整个人血刺呼啦的像是在死人堆里滚过的一样。连当时负责急救他的军医都说要是这血再流一会儿,肯定就得休克。” “我......” 骆安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艾利克斯打断,他也已经听说了那天的具体情况。“秦南岳虽然脑子不好,但这句话说得对,你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了,做出那么危险的举动去挑衅那些大脑病变小脑萎缩的物种,确实很让人担心。这次受伤就当是给你长点记性了,以后可不要这样了。” 骆安淮点了点头,一脸真诚。这也是这几天每一天都发生过的事情,在秦南岳和艾利克斯的吵架之后,都是以两人对他的说教作为结束。 “他肯定会长记性了,艾利克斯,你检查完了没有,检查完了以后就走吧,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骆安淮醒来之后的这几天各种各样的事,以至于他们两个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独处过。 “呵,”艾利克斯冷笑了一声,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留下了三个字——“狗男男。” 秦南岳看着艾利克斯出去,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骆安淮正在看他,眼神直勾勾的。他勾了一下骆安淮的下巴,“小子,怎么了?这么喜欢我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凯尔昨天过来的时候,说你当时状态挺正常的,人质里面有我,似乎对你没什么影响?” “瞎说,”秦南岳就知道凯尔斯科尔那个八卦王者昨天过来陪骆安淮的时候肯定逼逼赖赖了许多有的没的,看来他回去之后应该好好地罚一下他。“人质里有你,怎么可能对我没有影响。我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甚至想,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不能受伤。可是我不能这样,我要一视同仁,我是军人。我想你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从人群中站出来。”他只不过是装出了一副平静的样子,并且想用那副样子说服他自己能做到真正的平静和理智。 骆安淮听了这一段没说话,秦南岳没有因为他的因素特殊对待其实是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这才是秦南岳,他先是一个军人,他有自己的心中大爱,所有其他都在这个身份面前退而求其次,包括秦南岳自己,也包括他。 秦南岳一看骆安淮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在我心中比起你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在那些东西面前我会选择先将你放在一边。其实不是这样的。安淮,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指挥这次营救行动,如果不是你,我不会亲自上船。我在寻求你和军人的使命之间的平衡,万一有两难,我也会选择先牺牲我自己。” “我没有生气,”骆安淮握住他的手,“如果是我在军队的时候,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职责和使命在这种时候,重若千钧。万一有两难的选择,我也会选择先牺牲我。” “行了,不说这些惨烈的东西,哪有那么碰巧的,这种情况让我们俩遇上一次又一次,难不成我们真是被精挑细选的苦命鸳鸯?” 他拉了把凳子坐在病床旁边,“我这几天都没能过来好好地跟你说说话。” “你不是晚上都过来了吗,只不过我睡着了。”他其实有几次晚上也醒了,毕竟伤口愈合伴随着的钝痛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有的时候他疼痛难忍半夜醒过来,看到秦南岳在旁边眯着眼睛小憩,脸上布满疲惫,也不舍得叫醒他。 秦南岳抬起手去摸骆安淮的左脸颊,那里原本有着一道被刀划破的血痕,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有凑近的时候才能看出那里比其他地方的肤色更浅一些。“你当时还说,要我亲你一整天,想亲哪儿就亲哪儿。” 骆安淮虽然受了伤但是没伤到脑子,他明显记得秦南岳说的话和他当时的原话差距甚大,可是他也懒得再去多费口舌纠正他,直接道,“我现在是病人,没办法陪你做些太费体力的事情。” 秦南岳立刻get到骆安淮话中的别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等你身体好以后,就可以跟我做一些费体力的事情?” “怎么了,”骆安淮笑,“这么着急让我上你?” “你现在随便做梦,到时候就要认清现实了。”秦南岳一边说一边去撩骆安淮的上衣下摆。 “你干嘛?都说了现在不合适......” 秦南岳抬起头,语气无奈,“我想看看你的伤,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在病床上,我也干不出其他事儿啊。” 骆安淮扭过头去没说话。 秦南岳盯着对方腰腹上的伤口,虽然说已经皮肉已经生长在一起,可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明显的痕迹。其实这些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上根本不会引起他的什么想法,但是落在心上人身上似乎比落在自己身上还要痛。 他的手指触碰上他的伤痕,“你现在还疼不疼?” “有时候疼,不过大部分时候都还好。”骆安淮道,他没必要骗秦南岳,他们都是受过伤的人,对于后续的恢复该是什么状态估计比那些临床经验少的医生还要清楚。 秦南岳抿了抿唇。他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腿上受伤的时候骆安淮曾亲吻过他的伤痕,当时他心中升起一种浓烈的歉疚感,甚至想要离开军队做一个平凡人而不让骆安淮担心。而现在,他觉得骆安淮不回到军营也好,平常人会遇到的危险和军人会遇到的完全不是一个程度,而骆安淮,他原本可以是一个不用经历这些就获得名誉财富的社会精英。 他低下头,沿着那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痕一下一下的亲吻。 骆安淮被那样细碎轻柔的亲吻弄得发痒,像是有一只手用小指穿过皮肉搔痒着他的心脏。他们很少有这样温柔又绵长的吻,大多是激烈的泛滥着爱意的,余下的则是蜻蜓点水的碰一碰,这样的实在是太少,以至于他现在难以描述自己心头感受,大抵就是盛大的情爱中还伴随着一种隐痛的酸涩。 他在这个时候明白了秦南岳此时此刻心中所想,是一种不得已的难过,或许还混杂中骄傲,可惜难过和歉疚过盛,将那些骄傲压得一点不剩。 秦南岳亲吻完那所有的伤痕,嗓音有些哑,“安淮,我后悔了。” “嗯?” “我当时应该早些去找你。” “你不会的。”骆安淮笑,“有些事情,就算是之前再后悔,回到当时,你也会做一样的决定。” 就像是哪怕他明知道自己会身受重伤,可是再让他回到当时,他依旧会选择站出来。这其实和军人的信仰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因为秦南岳想要守护这些人,在他没有到来又或者其他情况下,他应该替他们守护这些人。 这是他的爱人教会他的东西,赐予他的礼物。 “秦南岳,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做的选择和必须承担的代价。” “代价是什么?” “代价就是,”骆安淮想了一会儿,挑了挑眉,“——你要陪我一辈子。” 秦南岳听到之后也笑了,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这哪里是什么代价,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愿望。” 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一直的陪伴对于他们完全不可能实现。 可是骆安淮知道,这是他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开的文《司汤达综合征》,希望大家收藏一波来看哦 莫辞&喻樗 放浪形骸及时行乐被迫当受导演&深沉温柔就要做攻收藏家 要说特立独行离经叛道,整个娱乐圈没有人能超过导演莫辞,仰慕者将他捧上神坛,厌恶者斥他低如尘埃,而他们之间的中庸之人对此却只能叹气,若无强烈情绪,根本无法评价这个人。 但是就算是莫辞最黑的黑粉都无法反驳一点,他挑演员的眼光比挑情人还要好,每一个都好似那个人物本身,最津津乐道的就是那个他直接从大街上拉来的男主角,长得帅身材好,家里还收藏了无数珍品。 后来嘛,长话短说,反正那位男主角成了莫辞的床上宾,哦,对了,听说以后也会是。 在十九世纪,司汤达倒在大卫像的面前,他说“这生动的一切如此吸引着我的灵魂,把活力从我身体中抽走,我一边走着一边担心会倒下去。” 而现在,喻樗单膝跪地于他的莫辞面前,心跳加速,亲吻对方的手背,仰慕着他今生见过最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治疗风波(下) 番外一 治疗风波(下) 「因为人只要有过一次真诚地对待自己,那他就会永远真诚地对待自己;猜得出自己秘密的人,那他就会发觉大家的秘密。——斯蒂芬-茨威格《回归自我》」 骆安淮被秦南岳强行留在艾利克斯医生这里的第二十一天终于被艾利克斯赶了出去,对方温柔地告诉骆安淮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然后又带着些寒气笑眯眯地告诉秦南岳如果他硬要将骆安淮留在这里还每天过来占用医疗资源,他一定会采取一些非正常手段。 既然骆安淮不再呆在军区医院,原本打算休假的秦南岳也就快速的办理的休假申请,得到批准之后就跟着骆安淮一起离开军区。 他们走之前凯尔斯科尔还有何塞等一群骆安淮之前的战友又来了一趟,凯尔斯科尔开玩笑吐槽他,“安淮,你这次偷偷藏了一把餐刀还被对方拿走用来捅自己了,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他当时在监控这边看到里面的情况都担心的不行。 “我是有衡量的。”骆安淮顿了顿,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其实除了那把被科瑞海姆拿走的餐刀,我身上还藏了一把刀,本来打算趁乱挟持他,可是我没想到他那么丧心病狂。”哪有人那么审讯的,捅刀子一捅就是六七刀,他就算是想说什么都已经没力气了。 “你可是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的,他能不报仇?” 骆安淮笑了一下,眉眼扬起来,“可是现在是他死了,我还活着。”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准备走的时候平时挺活泼可是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何塞犹豫了半天问,“安淮,你还会回来吗?” 骆安淮知道他们言语中的回来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 何塞也知道他这个问题问得不是时候,在对方差点因为这件事死掉,又在之前蒙受了那样大的打击的情况下,他们谁都没有资格要求他回来将自己的生命贡献给联邦。 “安淮,我......” 何塞吞吞吐吐,可是骆安淮却笑了笑:“也许我会回来,但肯定不是现在。” 正巧这个时候秦南岳进来,一群人见状喊了声“衡哥”,八卦王者凯尔斯科尔笑眯眯地表示如果他们要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最好出了军区,毕竟最近军区重新装了一遍监控摄像头,万一被拍到了太活色生香的画面实在是不太好。 秦南岳笑着踹了他一脚让他们滚蛋顺便把门关上,然后才坐在骆安淮的床边,“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准备走吧。已经说好了跟我去住的,同居,嗯?” 骆安淮点了点头,“走吧,同居。” 秦南岳的住房在离首都星不远的曼努埃尔星,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带着小花园,也算是休养的不错选择。 这中间克林特恩打电话表示想过来看骆安淮也被他以不想被打扰二人世界拒绝了,冯教授也得到了同样的回复,不过对方还是留下了一堆法言法语,完完全全地体现出了长辈对于晚辈的关怀。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骆安淮确实没有办法拒绝,骆汀宁女士先是给他甩过来了一截影像视频,出镜的是一只做过精致美甲的手一只被这只手提着后脖颈处皮毛放在窗外哀莫大于心死的灰色渐层猫,在那段影像的最后,是骆汀宁的声音,“骆安淮,如果你要是在拿什么想共度二人世界之类的鬼理由拦着我来见你,你这只肥猫就死定了。” 骆安淮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见到骆汀宁之后被对方使劲批评数落和不见到骆汀宁就会有一只死猫的两难之中选择了前者,告知了对方自己现在的住址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家姐姐的雷厉风行,对方立刻让助理买了来曼努埃尔星的船票。 “秦南岳,我姐要来。” 秦南岳当时正筹谋着在小花园那儿扎一个秋千,听到这句话很自然地寄了一句,“嗯?姐姐要来?” “你叫什么姐姐,你们俩年龄一样大。” “你姐姐就是我姐姐,”秦南岳完全不在乎这些脸面之类的事情,“她什么时候来?” “估计很快,”骆安淮扶额,“她刚才已经坐上了来曼努埃尔星的飞船。” 秦南岳拿着刚刚查出来的骆汀宁的资料,“果然,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骆汀宁是在三个小时后到的,走出飞船港口之后就在候客厅看到了自家弟弟,不过在对方跟前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有着一双吸引人的蓝绿色眼睛,五官深邃。 作为演艺公司的老板,骆汀宁见过无数动人的面孔,每一个都是在人类难以想象的程度的美好,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极具一种迷人的气质,是走过风刀霜剑才能拥有的军人风范。 “小陈,”骆汀宁对抱着猫的助理道,“就是那个男的拐走我弟弟的?” “呃......”小陈看了一下那两个人的互动模式,那种亲密感其实显而易见,不过老板既然问了肯定就要回答。“老板,据我观察应该是的。” “确实挺帅的,骆安淮没瞎。”气场全开的骆汀宁女士做出这句评判之后抬了抬手,“走吧,我们过去。” 可是比他们快一步的是助理抱着的那只灰色渐层,作为一只不怎么纤细的猫,它还是在此刻体现出来作为猫的灵敏,飞快的蹿到地上并且跑到骆安淮跟前一鼓作气跳上了他的腿面并且“喵呜”的叫了一声。 “小狗?”骆安淮揉了揉猫的脑袋,抱着它起来然后和秦南岳一起走到骆汀宁面前。 “姐,陈助理。”他跟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介绍自己的身边人,“这位是秦南岳,我男朋友。” 骆汀宁勾起笑容伸出手,气场极其强大,“你好,我是安淮的姐姐,骆汀宁。” 秦南岳握了一下她的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秦南岳。” 接下里的发展比较迷幻,到了之后,秦南岳和骆汀宁坐在一起聊天,反倒是骆安淮被赶走去跟猫玩。 骆汀宁理了理自己的蛛丝披肩,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便放下,“秦上尉,你应该知道的,我弟弟当时是为了你才选择去当兵的。” “嗯,”秦南岳点点头,“我知道,而且他在军队里面做的非常好,是一位很优秀的军人。” “所以,我弟弟还没有成年的时候,你就对他有感觉?” 秦南岳觉得这个问题充满了陷阱,但是面对骆安淮的姐姐,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从他进军营我遇到他开始,我一直都对他很特殊,只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喜欢。等我明确了我的想法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军队了。” 骆汀宁不知道对秦南岳这样一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毕竟商场这样无形的战场上拼杀过的人,从外表上看自然保持着四平八稳教别人看不出真实想法。 “我弟弟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办法陪在他身边,然后一转眼,他就已经长大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当学生的时候有好成绩,并且靠这样的成绩进入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学校,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做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选择,他去当兵了,其实如果让我找一个更准确的方式来描述,他是去找你的,当兵只是顺便。”她清楚骆安淮是什么样的人,那些责任和信念又或者当兵能带来的荣光对于骆安淮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小了,只有秦南岳,他的心上人才能吸引他去做这样的选择。 “他原本可以诸事顺遂,平平安安过一生,是这个选择让他和危险艰难走一条路。我说这些并不是抱怨,我甚至很感激你当年救下了我的弟弟。我只是......”骆汀宁说到这里练了敛眸,“我只是希望他能幸福,现在,这句话应该改成,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够幸福。” “我们会的。”秦南岳道,“我们会幸福。” 骆汀宁听完他的话就站了起来,“好了,话说完了,我也就走了,那只肥猫就留在这里了,我可不带回去。” “你不跟安淮说话了吗?”秦南岳问。 “不说了,”骆汀宁笑,“那个死小子,话太少了,和他聊天实在没意思。而且我还有个合同赶着要去签。” 秦南岳看着骆汀宁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她和骆安淮出奇的像,不是那种眉眼间的相似,而是其他的类似于气质的东西。他们姐弟,都是一意孤行的,骄傲而又柔软的人。 “我姐跟你说什么了?”骆安淮走到秦南岳跟前,猫跟在他的身后。 秦南岳握住他的手腕,“你姐姐说你从小时候见到我的那次之后就喜欢我,少男思春做了好多可爱的事情。” “屁。”骆安淮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我姐也是放寒假的时候才知道了我喜欢你的。”再说了,他能做出来那种黏黏腻腻的少年思春的事情? 秦南岳本来也没打算用这么个没来由的话就能糊弄骆安淮,他将对方直接拽进沙发里,“嗯,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我当然要好好回报你。” “怎么回报?” 秦南岳笑着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亲你一整天。” ☆、旧日星辰(上) 番外二 旧日星辰(上) 「我们今天在惊恐的深渊中灵魂迷惘,残破不全地半似盲人地四下摸索,即使在这惊恐万状的深渊之中,我也会一而再地抬头仰望那些旧日的星辰。——斯蒂芬-茨威格《昨日的世界》」 遇到星际海盗的那一天是骆安淮的十三岁生日,在海盗冲上船的时候他正在父母的劝说中打算将蛋糕吃进去,毕竟这对于一个不喜欢吃甜食的人来说实在算得上一种困难度很高的挑战。 不过骆安淮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那个蛋糕,就有拿着枪的人闯进来,被他们带出去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取下蛋糕上的一块爱心形状的巧克力装在兜里。 男人和女人被分开关在两个房间里,小孩子和飞船上的乘务人员关在一起,负责安保的人已经被血肉模糊,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 被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困在人群里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惊恐甚至哭泣,依旧是表情冷淡,甚至还通过外型确定了其中一个海盗手中的那支枪是STA-9241,连枪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老款,怪不得要走出来犯案。 乘务长还在安慰小孩子们,说的无非是大家不要哭,事情一定会处理好,他们一定会获救,马上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不过这并不能制止住那些小孩子的哭声。 其实骆安淮觉得乘务长说的挺对的,毕竟这只是一群星际海盗,最有可能干的事情就是拿着人质换钱换资源,如果真的杀死了乘客,那么完全是得不偿失。 他往旁边站了一点,被白色桌布盖住的方桌底下有一把□□,估计是安保人员掉的,趁着别人不注意,他将那把枪捡起来撞到了衣服的内兜里。 这样被控制的时间超过了一天,由于时长的问题,骆安淮已经不能明确感知出具体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摸一下那把枪。 枪响的声音是在第二天传出来的,虽然声音很微弱,可是他从小听力就很好,所以对明显的听了出来。 再然后看着他们的海盗也出去了,小孩子和工作人员都往外乱跑,只有骆安淮还留在房间里。 外面正乱,出去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还不如呆在这里,起码可以保证短时间的安全。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脚步的声音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只有一个人。 他试着拉动了□□的枪栓,然后靠在门的背后。 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枪,可是□□的后坐力毕竟有限,他隐隐觉得自己能够掌控。 反正最差的解决也不过就是死,和他什么都不做估计没什么两样。 声音更近了。 门打开,骆安淮连扳机都没来得及扣动就被对方扣住手抓着,随即一个年轻的声音伴随着笑意传来,“胆子真大啊,乖,把枪给哥哥,军队到了,你安全了。” 骆安淮的眼神很警惕,握着枪的手并没有松开。 青年似乎觉得他这样子很有趣,低下头看他,“我就这么像一个坏人吗?我觉得我长得还是挺正直的,要我自报家门吗?我叫秦南岳,第三军区的。” 骆安淮抬眸和他对视,看到的是一双蓝绿色的荡漾着笑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就像是夏日星空中那些泛着光芒的星球。 骆安淮沉默了一下,然后将□□交给了对方。 秦南岳将□□收起来,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去牵他的手,“这样才是乖孩子,走,哥哥带你出去。” 骆安淮躲开了对方的手,终于开口,“你胳膊受伤了。” “哦。” 说实话,秦南岳刚才还怀疑这个孩子是个哑巴又或者神经大条,不然看起来才十岁触痛,居然能在这样的大场面中保持冷静不声不响。这会儿对方开了口他才放心了一些,至少不是个哑巴,而且声音还挺好听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往外渗血的胳膊,“没事儿,小伤,男人嘛。” 他换了一只手去拉骆安淮,“走吧,小子。” 他们所在的是宇宙飞船的最底层,要出去必须往上走三层走到正一层才行,电力系统似乎出了问题,电梯已经用不了,只有灯还忽明忽暗。 骆安淮和秦南岳走在一起,一路上既有鲜血又有尸体,秦南岳第三次要捂住他的眼睛说小孩子不能看的时候被他打断。 骆安淮抬起眼睛看他,语气充满疑惑,“为什么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哪怕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救别人的命?” 秦南岳是在这个这个时候觉得这个小孩子不正常的,毕竟很少有孩子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问他这样的话。他前几天才被战友拖着看了一部青少年犯罪片。里面的少年也有一双和他一样的眼睛,冷漠中还透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困惑。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答案很重要,反正得充满正能量才行,不然说不定不利于联邦的花朵像正确的方向成长。所以他说道,“因为我们是联邦军入,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那你们为什么要当兵?” 秦南岳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还要难回答,因为对方问的不是“你”而是“你们”,他要替他们这个群体来回答他为什么,实在是有些困难,毕竟他现在也才十八岁,这只是他出的第三个任务而已。所以他犹豫了一下,灵感告竭的时候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征兵宣言,所以他抬起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大概是因为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骆安淮他们从这一艘宇宙飞船上来到了属于军队的另一艘飞船,有人过来扫描了他的面孔确认身份,随即面露难色,将拉着骆安淮的秦南岳叫到一旁,小声道,“有点不太好办啊,这小孩儿的爸妈刚才在那帮海盗的内讧中死了,男的是心脏病突发,女的被流弹命中。” 确实不好办,再怎么冷静这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要经历这些实在是过于艰难,他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看到其他小孩这样,难免同病相怜。“他有其他亲人吗?” “有个姐姐,不过也才十八岁,是个小姑娘,才上大学,我们正在联系。” “我先陪他一会儿吧,”秦南岳侧头去看站在那里的骆安淮,看起来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清淡模样,“你们联系吧,那些安慰诱导之类的事情我也不擅长。” “这我们也办法啊,十来岁的小孩子,最难办了,我反正是很难和他们交流。”男人摇了摇头,“要不就算了,就让他一个人在那儿呆着得了,反正等到飞船靠岸,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你也好去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血刺呼啦的。” 秦南岳没说话,他脑海中忽然切出了之前的画面,在他找到洛安淮的时候,对方手里拿着那把枪对着他,眼神是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黑眸濯濯。“我还是陪陪他吧,我感觉自己和这个孩子有缘。” “有缘?” “嗯。”秦南岳没有细说,找了个最合适的理由,“他和我母亲一样,都是黑发黑眸的纯亚裔人。” “哦。”男人显然也知道秦南岳父母的事情,所以他点了点头,“那行,你陪他吧,我还有别的事儿,去处理了。” ☆、旧日星辰(下) 番外二 旧日星辰(下) 「你没有看过他的微笑,没有看到他轻轻抬起他那双慧黠的黑眼睛——那是你的眼睛,向我,向全世界投来一道明亮的光芒。——斯蒂芬-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骆安淮站在那儿听别人说话大概了解经过,和原本简单的星际海盗绑架宇宙飞船的事件不太相同的这次的海盗出现了内乱,并且在这内乱的过程中伤了人。 秦南岳再过来的时候看他的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样,沉默了半天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骆安淮抬头望他,他个子长得慢,现在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小上两三岁,就像是十岁刚出头,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能说出来的,“我父母是出什么事了吗?” “呃......” 看到秦南岳那么尴尬,骆安淮解释道,“我看受了轻伤的人都在这里,可是我父母不在,如果不是受了重伤,那么就是已经......” 由于性格外加相处时间的原因,他本来和父母并不算是多么亲近,在这一次旅行好像隐约拉近了关系。可是刚刚有所亲近,就面对了这样的局面。就算是他,也开不了口用一个公正客观的说法将这句话说下去。 所以他缓了一口气,“你告诉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秦南岳没说话,只是弯下腰来将他抱在怀里。 往往聪明的孩子更让人心疼,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骆安淮已经从他的难言中明白了答案,所以情绪有些仓促的翻涌。 再然后,秦南岳感觉到有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带着一种隐忍的颤抖。 他抱着这个孩子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忽然发觉他其实和其他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也和当年的他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伤痛的孩子,被命运深深的辜负。 骆安淮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打算推开秦南岳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秦南岳却没有放开他,而是继续搂着他的肩膀。“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父母也走的早,他们俩也是军人,他们一起执行任务,后来也一起牺牲。这种感觉确实很痛苦,但是我们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可能再以后避免更多的人的痛苦的发生。” 骆安淮对于为什么要避免更多的人的痛苦这样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可以,他甚至更愿意所有人都能够跟他一样感同身受同病相怜,那么多人都活着,为什么偏偏是他的父母要死去,他只能将此解释为命运不公。 可是他不会说,他跟前这个年轻的士兵整个人像是太阳一样站在正义和信念的顶端,他不会怨天尤人,听了他的想法估计又要说上一段引领联邦的花朵走向正轨。 这实在没必要,他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何必强行说到一起去。不同的想法之间的沟壑,或许比不同的世界还要深。 等到军用宇宙飞船停靠之后,秦南岳他们按照规定要离开,所以就只能和骆安淮说再见。 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他觉得这个小男孩跟其他他认识和相处过的都不太一样,在外表上反映为长得比其他人好看,声音比其他人动听,眉眼中带着一股骄傲的气质;而更往里的,则是比其他人冷静且安静,虽然有很多想法但是却不愿意说,像是藏了一整个世界在心里。 秦南岳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得走了,我们要说再见了。” 骆安淮听了他的话,默了默,然后将兜里的巧克力拿出来,掰了一半递给秦南岳,“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秦南岳觉得自己的心更疼了,他接过那半块巧克力吃掉,然后道,“小子,生日快乐,我祝你余生平安。” 骆安淮原本极其讨厌吃甜食,可是在此刻他却将那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吃掉。 确实很甜,腻的人想要流泪。 下了飞船之后骆安淮被赶来的骆汀宁一把抱住,她拍着他的后背,一遍一遍地边哭边说,“都过去了,安淮,都过去了.......” 骆安淮回头张望,只能看到那艘钢铁巨兽般的宇宙飞船。 没有过去的。 他在心中默默地道。 无论是父母的趋势,还是其他的事情,又或者是第三军区和那个名字,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办法这么过去。 几年之后,骆安淮进入第三军区,和他住在一起的王大鑫还要凯尔斯科尔都在说自己为何来当兵,只有他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地听。 “安淮,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啊?” “我?”骆安淮愣一下,他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他是为了一个人前来,可是想起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又觉得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具有特殊性,不能轻易回答。“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凯尔斯科尔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表示不相信,“不应该啊,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被那种伟光正的征兵宣言所感染的啊?” 骆安淮笑了一下,“可惜我就是被他感染了。” 但,是“他”不是“它”。 在教官唾沫横飞的吐槽他们走的正步的时候,骆安淮暗地里走了走神,向别的地方看。有八卦之王凯尔斯科尔在,他不经意间已经知道了些关于秦南岳的信息,第三军区的最强单兵,在一次次的任务之中建立起超越常人的荣光和成绩,并且用此树立起丰碑。听说他们来军队的时候去出任务了,估计这几天就会回来。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他,所以自然是留心着,比如说现在,在他偷偷张望的之后,看到了那一双熟悉的蓝绿色眼睛。 骆安淮有些贪恋地去看他,又在对方发现的前一秒迅速收回目光。 秦南岳和另外一个卷毛的矮个子站在一起,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往这边走。 走过来之后秦南岳就站在跟前看他们训练,目光直接了当地黏在骆安淮身上。毕竟他觉得这个男孩子之前在看他,而且眼神很特别。 骆安淮没见过谁眼神这么露骨的,直直地盯着他不,他当时还没有修炼出现在这样真正风云不惊的气度,所以当下耳尖就有点泛红。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骆安淮在走齐步的时候顺拐了。他自己意识到还没来得及调整的时候,就听见了扑哧一声的笑。 “呦,小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怎么一见我就顺拐了,怎么着?我魅力就这么大?” 骆安淮表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开口说道,“长官,是你自作多情。” 秦南岳听到这个答案笑起来,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以,小子,我记住你了。” 等到秦南岳走了之后,站在骆安淮旁边的战友问,“安淮,刚才那是谁啊?” “他是秦南岳。” 骆安淮道。 是他的旧日星辰,他靠着这颗星辰的光,走过最为艰难的一段路,到现在,他还一次又一次的——抬头仰望。 ☆、我是猫(上) 番外三 我是猫(上) 「每一种新的认识都可以使年轻人精神振奋,只要一旦受到某种感情的鼓舞,他就可以从中取之不尽,这正是青春的意义。——斯蒂芬-茨威格《心灵的焦灼》」 我是一只猫,灰色渐层。 曾用名“咪咪”“小狗”,全部都来自于我那个看起来脑子不错可惜起名残废的铲屎官,至于现在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估计还没有起好。当然了,这些并不影响现在的我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享受着阳光舔毛,顺便回忆自己辉煌灿烂的过去。 我两个月的时候还在宠物店里面,兄弟姐妹纷纷拥抱了自己的铲屎官,只有我还留在那里,估计是因为我有一双和它们不一样的,蓝绿色的眼睛。不过这也无所谓,根本不影响我拳打哈士奇脚踩熊猫兔,左锤阿拉斯加右抓银狐仓鼠,在整个宠物店里面作威作福。 在我三个月的那一天有一个人走进了宠物店,老板跟他殷切地介绍了各种猫猫狗狗,对方似乎还是不满意。 我觉得这种人还蛮少见的,想要仔细观察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我迈着灵巧的步伐跳到了那个人对面的高台上盯着他看,他皮肤很白,有一双骄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颜色比那只黑背身上的毛还要黑。 再然后,我就看到了对方忽然变化的神情。 嗯,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觊觎我的美貌。 不过接下来,我就看到对方落下泪来,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美哭人,想起来还有点小骄傲。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那个人笑了一下,“没事。我想要这只猫。” 然后这个人就成为了我的铲屎官,在跟我的那群猫猫狗狗的小弟告别之后,我就跟着他去了我接下来的地盘。 在过程中,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这样肤浅的人,但是鉴于他摸我毛莫得很舒服以及他似乎很难过,我勉强可以接受这件事。 铲屎官和他的姐姐住在一起,那是一个气场很强的女人,抓着我的后脖子将我提起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道,“骆安淮,你为什么会买一只这样肥的猫?” 我感觉我有被冒犯到。 我必须郑重的声明一件事,我真的不胖,顶多是体态圆润。 在共同生活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铲屎官的话特别少,不过有的时候会抱着我摸摸我的耳朵。他的房间里放了很多巧克力,可是他从来不吃。他经常把一个红色丝绒的盒子打开,那里面有一枚橄榄绿色的勋章,就那样看着它,然后又向它合上。当我夜晚巡视我的领土的时候,他有时会从梦中惊醒,吓得我也炸起毛来,然后他就那么坐在床上,用手将面孔遮掩起来。我曾经怀疑过他是在哭,毕竟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在哭。 在这么持续了三四次之后,我担心他再这样会把我弄的神经衰弱,当然,我也担心他会死掉。宠物店里的那只被人类遗弃的杜宾犬就是这样的,听它自己说养他的那个人类是一名探险家,他跟着他一起走过星际大大小小的地方,看过各种各样的景色,以至于被抛弃之后过于怀念那段时光怀念到死掉。 我不能让他这么死掉,毕竟他做铲屎官还是挺称职的,而且他是第一个被我美哭的人,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所以跳到他的床上,去蹭了蹭他的脸。 他摸了摸我,然后说,“咪咪,我已经惩罚了我自己,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我觉得这很正常,比如说我吃了小鱼干担心会太胖,所以用不吃惩罚自己,但是不吃也很难过。所以看起来人类和猫忧心的事情差不多,这么看来倒也是同病相怜。 我“喵呜喵呜”地跟他解释了一通,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反正最后他一边挠我下巴一边说道,“虽然你们长着一样颜色的眼睛,但是性格确实是千差万别。” 我听了这句话有些暴躁,这丫的竟然把我当成别的猫的替身,所以抓着他的手咬了一下,当然没下狠手,毕竟他正伤心着,我可不想让他想那只杜宾犬一样。 果然还是大爷我大人有大量。 我只是两天没搭理他。 可惜还没等我重新搭理上他,他就来找我了。 “咪咪,我要去上学了。” 这句话中听出了他对我的愧疚和抱歉,所以我勉强的抬起头,毕竟被人当替身这事儿还是没那么容易绕过去。 他看到我蹭他似乎还挺开心,笑了笑,怪好看的。 这件事我五天后才发现不对,我已经五天没有见到铲屎官了,只有他姐姐在。她摸了摸我的毛,“肥猫,这里就剩我们了,你乖点,不然下一顿你就成在餐桌上了。” 我被她这句话中的威胁吓得跳起来,然后才理解了那一句“上学”等于“离开”,人类好惨,上个学连家都回不成。 当然,我也惨,要是不乖就要被端上餐桌了。一提餐桌,我觉得我有点饿了,需要小鱼干。 他上学的时候有时候也回来,我感觉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比以前更开心了,没有之前那么丧还悲伤,像是从一团乱麻的生活中走了出来,开始拥抱这个世界。 嗯,这句话说的有水平,不愧是我。 可是我观察了两天之后觉得不对劲了,结合他之前说过的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蓝绿色眼睛,我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他在外面有猫了。 我靠! 居然有猫想要抢我的铲屎官! 老子绝对要搞死它! 我从小打到大从来没输过,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出想要跟我过不去的猫! 我要是找不到,我就......我就把自己的胡子剪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黏住铲屎官的心,虽然他回来的时间短次数少,可是像我这样千娇百媚的猫还是能够勾起他的怜惜之心,对我百依百顺。 虽然他姐姐说我是在发春,甚至还打算带我去绝育。 害,为了求胜我真的是付出了很多。 再后来他又回来的时候更加开心了,终于有那种飞扬的少年的感觉,而且还说他放寒假了。 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好词,毕竟其他的猫给我说过,他们的铲屎官每一次放寒假放暑假的时候都很开心,只有到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因为补作业而难过的不行。 人类好难。 当然,我也很难。 毕竟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那一只和我有着一样颜色的眼睛的想要撬我墙角的猫,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因为心忧而日益消瘦。 我决定去找铲屎官好好谈谈。 ☆、我是猫(下) 番外三 我是猫(下) 「我不愿意栓住自己的手脚,我要随时为你保持自由。——斯蒂芬-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我是一只猫,灰色渐层。 曾用名“咪咪”“小狗”,全部都来自于我那个看起来脑子不错可惜起名残废的铲屎官,至于现在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估计还没有起好。当然了,这些并不影响现在的我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享受着阳光舔毛,顺便回忆自己辉煌灿烂的过去。 在我决定和铲屎官好好谈谈之后,我是听到了声响在后花园找到他的,他当时正在和别人通过光脑聊天。 “对了,既然你们已经放假了,等到我这边剩下的这点手头工作结束,我就去申请休假。” “再等一段时间吧,我要去参加一个学校的活动,明天就出发了。你现在请假了我也没办法陪你。” “多长时间?” “大概十五天。” “那行,我过几天再请假。” 我听了一会儿墙角,觉得不太对。所以他这是又要往出跑了?不行,要是这样,我岂不是更找不到那只死猫了? 于是我飞快地跑过去,然后一下子蹦到了他的腿上,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你养猫了?我没听说你喜欢猫啊?” “不是你喜欢吗?”他抚摸着那只灰色渐层猫的皮毛,“你连说遗言里都记着。” “哦,你是替我养的?好,我这次回去也要看看它。” 我听到这句话一个激灵,这才抬起头去看影像里的那个人,那个人长得挺有男子气概的,泛着看起来比我的铲屎官更加英气,也怪好看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看到了一双和我一样颜色的眼睛。 我靠! 原来我一直找错方向了,他不是在外面有猫了,他是外面有人了! 我竟然是这个人的替身! 不对,竟然是因为这个人喜欢猫铲屎官才供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报复回来,我要争宠! 所以我用舌头舔了一下铲屎官的脸,影像里那个人果然生气了,大声道:“小子,你怎么能让它亲你?” 我怎么不能亲他,我在我的地盘上舔我的铲屎官,有什么问题?那是他的荣幸好吗?竟然还敢质问我,我倒要看看,我的铲屎官要在我和他之中做什么样的选择。 “就舔了一下,什么亲不亲的。” “我都好久没亲你了。” ...... 呵。 我在心中冷笑。 你们闹吧,养在外面的人当然是比不上我的。 我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猫,愚蠢的人类是比不过我的。 因为这件事情,我开心的可以多吃两碗猫粮。 可是在他们俩那段腻腻歪歪的通讯结束之后,我忽然就不饿了,甚至还打算连晚饭都不吃了。呵。 这些愚蠢的人类。 十天前铲屎官的姐姐生气地关掉光脑之后再度将我拎起来,有商有量地道:“肥猫,我需要用你威胁一个人。” 我知道我当时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可是对方却已经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 ??? 我同意什么了?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把我拎出窗外,一边录影像一边说道,“骆安淮,如果你要是在拿什么想共度二人世界之类的鬼理由拦着我来见你,你这只肥猫就死定了。” 我感觉我被利用了,另外,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竟然恐高。 我不是一只完美的猫了。 当我再度看到我的铲屎官的时候我飞快的蹿到他跟前一鼓作气跳上了他的腿面, “小狗?”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抱着我站起来。 我原本是想在他身边感受一下家的温暖控诉一下自己遭受的非人待遇,可是我却看到了那个和我一样颜色眼睛的,养在外面的男人。 呵。 其他的事情现在都不重要了,老子我要开始宫斗了。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我运用了绿茶婊和白莲花的所有手段,一共阻止了铲屎官和那个人类的五次亲亲,并且减少了铲屎官陪伴对方的事件,我果然是个天才。 最后,是那个男人先来找我,在和我大眼瞪小眼了足足一分钟之后,他终于败下阵来,对我说道,“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小子现在给你起的名字叫什么,所以,肥猫,你仔细听我说,我觉得你最近是故意打扰我跟安淮亲近,可能是因为占有欲或者其他原因,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喜欢的是我,他是我的。” 我气的想要跟他吵架,什么叫是他的,铲屎官分明是我的,他也喜欢我,我可是美哭了他的猫,这里也是我的,他们都不过是给我提供食物的工具人而已。 可是他的武力值比我高多了,很轻松的制服了我,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所以,如果你要是再这样做,我就停了你的猫粮和小鱼干,把你关到门外去。” 呵。 果然是一个愚蠢的人类,竟然以为用单纯的事物就可以威胁到一只除了控告之外完美的猫,真的是—— 正中要害。 猫总要为食物屈服,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健壮的原因。 生活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我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总之,这是我猫生第一次失败的宫斗,从此以后我就郁郁寡欢,每天懒洋洋地躺在各种地方吃了睡睡了吃,感受着能让我的毛闪闪发亮的永久性灯光。 两天前事情发生了一些特别的情况,我窝在客厅的沙发底下揣起我的小手手,紧接着听到了一些特别的声音。 那个男人对我的铲屎官说,“安淮,我想亲你。” “你什么时候做这种事情还要经过我的同意了?” 嗯,我的铲屎官声音依旧很好听。 “因为我还想做更多的,那些更多的事情,肯定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是吗?” 我的铲屎官没有说话,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之后,那个男人继续问,“同意吗?可以吗安淮?” “要做就做,别叫我。” 我是在这个时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然后我就看到一条皮带被扔在了沙发旁边的地上,那是我的铲屎官的。 呵。 我还是一只小猫咪,并不想听到这些少儿不宜的声音,可是如果我出去,那个男人估计又会停掉我的小鱼干。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进退两难。 很久很久之后,他们似乎结束了,毕竟从沙发下我看到了那个男人抱着我的铲屎官去了浴室,并且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本来想出去,可是保持了太久的动作不变,我的脚脚麻了。 我好难。 我决定给自己改名叫“难难”。 ☆、我的日记 番外四 我的日记 「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 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 从那一秒钟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就是你…… ——斯蒂芬-茨威格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骆安淮记日记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从他开始认字他就开始记日记,到现在已经记了十几本了。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话少,嫌说话累。所以干脆把自己每一天的想法记下来。 秦南岳也早就知道对方有记日记的习惯,在军营里他就曾见过对方在累的像一只死狗一样还从床上爬起来,拿过本子在上面大刀阔斧的写了一个“操”。 真的,在当时的秦南岳都曾佩服过他这份坚持不懈的精神和毅力。 可是现在他们住在一起,他用骆安淮写日记的时间推算出他写的字数,发现那竟然比对方一天跟他说过的话的字数还要多之后,他有些吃醋了。 在骆安淮又打算写日记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他,拿掉了他的钢笔之后亲了一下对方的侧颈,“最近你日记怎么写那么长啊,以前我记得都很短的。” “以前没时间。” “所以和我住在一起就有时间了吗?我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光跟你呆在床上都不够,更何况还要在书房,在浴室,在沙发上......” 骆安淮及时制止了秦南岳的那些可能被禁的危险发言,“你怎么不上天?” 秦南岳扣着他的手腕,“我也想,天为被地为席,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 “滚蛋。”骆安淮笑骂他,“你想看我的日记,对不对?” “别说这么直白。” “我上面有密码,”骆安淮扬了扬手中的日记本,“你猜出密码,就给你看啊。” 骆安淮说完这句话就去洗澡,只留下秦南岳坐在那儿试密码,他试了骆安淮的生日,他的生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坦白的日子,第一次做的日子,每一个都没有成功。 再然后,秦南岳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他立刻问玄烛,“玄烛,我和骆安淮第一次见面是哪一天?”记忆太久远了,他实在是不记得那一天具体是几年几月。 “您说的是当年吗?”玄烛问。 “不然呢?”当然是那个才十三岁就敢拿枪的少年。 “那一天是联邦新历357年6月29日。”玄烛回忆了一下,说道。 “对。” 秦南岳将“3570629”密码输进去,果然打开了日记本。 日记是从骆安淮开始上大学的时候开始记的, 秦南岳一点一点地往后翻。 骆安淮洗完了之后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往秦南岳跟前走,他现在头发越来越长了,自从离开军营之后就没有怎么剪,硬生生的从板寸留到了现在这样梳起来都可以扎个小揪揪。 “打开了?” “嗯。”秦南岳点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骆安淮坐在他身边继续擦头发,然后就听见秦南岳道,“这个,你指的是什么?” 骆安淮看了一眼秦南岳指着的那句话——「在我这里,这些光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我没必要写出来他姓甚名谁,因为我知道。」 “你明知故问。” “我想听你说。” 骆安淮忍住了想要回答“说个屁”的欲望,“除了你,又有谁能是我的光。” 秦南岳心情愉悦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继续往后翻,「估计拿大鑫他们那里的话来讲,这估计也会被叫做“执念”。不过是执念就是执念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这一生总得有些拼命也得抓住的东西,在我这里是秦南岳,其实是再好不过。这本日记一定不能让秦南岳看见,不然那个人肯定又要得意好久天天拿出来说。」 “这里,你明明说不能让我看,说我看了肯定会得意,怎么现在又给我看了?” “我当时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你同居还上床。” 秦南岳凭借对骆安淮的了解将这件话拓展了一下,大概就是原本骆安淮不想让他看见是为了不让他在跟他讨论上下关系的时候太得意,可是现在已经水到渠成什么事情都定下来了,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 秦南岳继续往后翻,还要指着其中一处问就被骆安淮打断,“你有完没完?” “我就最后一个要求,最后一个。”秦南岳道,“你答应了以后我就不说了,嗯?” “什么?” 秦南岳翻到最后,“这一篇,你亲自读给我听,好不好?” 骆安淮瞟了一眼,“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不,你读和我自己看感觉不一样,你读,更有感觉。” “屁。”那些话他写是能写出来,可是读就有些难了。 “读吧,”秦南岳主动退了一步,“就读一小段,就这一段,好不好?” “不可能。” “真不可能吗?” “你死了这条心吧。” “小安淮,”秦南岳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亲他,“就这么一段,好不好?” 骆安淮态度坚定,“不读。” “好吧,”秦南岳去扯他浴袍的带子,“既然不读,那我们找些其他的事情做吧,做这个也可以,换个新姿势好不好?” 骆安淮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对方吻住,吞下了所有声响。 床头柜上那本日记还开着,上面是这样写的。 「茨威格描写了一个故事,十三岁的小女孩喜欢上了隔壁的作家,她用一生寻找他,和他再相遇,缠绵悱恻又分开,直到死前才将自己的满腔爱意写成一封信寄给了那个人。我看完之后不觉得她爱上了那位作家,她似乎,只是疯狂的爱上了爱情本身,她和名为爱情的这个词语坠入了爱河,并且用一生成全了这份疯狂。爱或许会让人痛苦,牺牲,堕落,但这绝对不是爱的目的,如果有一份所谓的爱从始至终都被这样的内容贯穿,那么那绝对只是虚有其表徒有其名。 我也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喜欢上秦南岳的,只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就是爱情,我拿到的脚本和那个小女孩相似,甚至我还比她更多了一份吊桥效应。可是我们的故事不一样。我寻找他,再相遇,缠绵悱恻,不会再分开,不会至死才愿意交代爱意,我清醒地知晓他的内核,我昏聩地爱上他的一切。 这是我的秦南岳,哪怕我遇见他的时候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也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这一场浪漫的遇袭。 披荆斩棘,之死靡它。」 我放弃了其他所有的星球,得到了我的星星,我拥抱他,心中是一首流淌着的歌。 ——全文完—— 2020.2.2 作者有话要说:茨威格有一篇小说,很短,不是特别出名,我想不起来名字的时候甚至没有成功的在网络上搜索到它,所以费了很大的功夫把它从书里面找出来。这篇小说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叫“忘却的梦”,写的是初恋情人一场阔别多年的重逢。贵妇人在别墅里见到了曾经也在她心中举足轻重的男人,聊了聊当年的事情,茨威格将此描述成“它足以维系一般如此美好,一半已经苍白的秘密”。然后男人问女人像她这样美好且孤独的人,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一个凡夫俗子的妻子,仅仅是因为他的伯爵头衔和财富——这两样他没有的东西——吗?女人说是。男人问“可是爱情呢?”女人也反问他那你那些说过绝对不会丢弃导理想呢? 这似乎才是生活的本来面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有些人折损了一份情爱,有些人折损了自己的理想,变成和他所厌弃的人一样庸俗的人, 但总有些梦想,是不该碎的,又或者,在我们能希望的时候,希望它不要碎。 骆安淮和秦南岳的故事原本是我在军训的时候去想的,毕竟大学要死要活的军了训,总得有些收获。可是随着发展,这个故事已经偏离了我原本的想法。 可是少年意气还在,信仰信念还在,那一抹军绿还在,我也还会对此致敬。 它没有成为我想要的故事,但是我希望它没有成为让你们失望的故事。 下一本书,我们再见。 希望大家预收点一波哦,《司汤达综合征》已经有些存稿了,再攒一攒估计就会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