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的金丝雀 作者:李不言 文案 腹黑毒舌霸总vs可萌可御心机娇软毒美人 【恶人自有天收,若天不收我来替你收】 外界传闻c市富商顾江年计功谋利一把好手,所到之处只为利。 可君华老总人人皆知,顾董不仅谋利,还谋人。 谋到何种地步? 要钱送钱、要人送人、你打架我看门,你撕逼我撑场。 婚前,她是极不受宠的姜家大小姐,孤身一人与恶毒后妈出轨渣爹斗智斗勇,日常工作:撕逼!撕逼!再撕逼! 婚后,她是顾公馆备受宠爱被男主人捧在掌心舍不得让人欺负的小祖宗,日常工作:抱大腿!抱大腿!再抱大腿! 【婚后日常一】 某日,顾太太生病胃口不佳,顾先生推掉事物归家,坐在这人跟前,冷冷瞅着她话语冰凉:“不是说老子秀色可餐吗?吃!” 【婚后日常二】 顾太太身陷囹圄,被世人攻击,有记者狂追不舍询问顾江年:“身为君华董事c市首富顾先生对于顾太太意图开车撞自己亲生父亲一事有何看法?” 男人前行步伐猛地顿住,望着记者面色冷寒且一字一句道:“我惯的,你有何意见?” 不待记者回答,这人再度狂妄开口:“有意见你也给我忍着,我顾江年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标签:世家豪门高干 第一章 :姜家有女,人称慕晚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时至惊蛰,春雷炸动。 傍晚时分,一场大雨瓢泼倒下,哗啦啦的砸下来,将路旁的迎春花打的左右摇摆。 车前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忙乱的挥舞着,无声告知人们今夜的这场雨到底有多滂沱。 此时,华众集团顶楼,正在展开一场异位之争。 不日前,华众集团董事长姜老爷子夜间突发心梗被送至医院,一时间,华众股票直线下跌,一夜之间蒸发数亿。 姜家子女自乱阵脚,开启了一场夺嫡之争。 各路才狼虎豹伸出尖利的爪子欲要分一块肉。 c市,是一座无情的金融大都市。 有人拼尽全力奔赴于它,亦有人拖着残破的身躯离开。 CBD商业区清一色的高楼大厦林立此处,挡住了天空本该有的美色, 这里有着世界级标杆建筑,亦有最是心狠手辣之人。 雨幕纷纷下,有一女子着一身黑色风衣站在路灯下,撑着一把红色雨伞,雨水啪啪的落在伞面上,敲打出阵阵声响。 倾斜的雨伞挡住了她半边脸,叫人看不真切,但仅凭这姿态,也足以看得出这女子———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她立于此处,似过客,亦似归人。 良久,雨伞微斜,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庞,微昂着脸,缓缓的望着眼前这座大厦。 高傲的姿态,好似在审查什么似的。 这日的雨,下的太过狂妄,从傍晚时分开始一直到夜间,未曾停过。 来往车辆打着双闪从路边纷纷驶过,有出租车行驶而过,见这女子,故意降低速度,似是在等着她招手停车。 可这人啊!岿然不动。 直至许久之后,在暴雨之中,她踩着水渍转身,将这繁华的CBD商业区抛在脑后。 “老板,华众姜副总电话过来了。” 不远处,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内,副驾驶的人拿着亮起的手机微微转身,见人侧眸望向窗外,久不接电话,似是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目的,是这倾盆的暴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老板,”他再唤。 后座上的人缓缓转回眸,良久,那经久平静的面庞上荡漾起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浅笑。 08年,是徐放跟着顾江年的第三年。 今日,也是这三年中,第一次见这人笑的如此会心。 他正错愕时,只听后座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看似波澜不惊道:“旁人的家事,我们勿要多管。” 08年三月,华众集团股票大跌,国外资本家多方收购,华众副董姜临寻上c市首富顾江年祈求帮助。 恳请他伸出援手救华众于水火之中。 本是板上钉钉之事,可此时,徐放懂。 随手接起电话,及其官方客套的告知顾董正在开会,不便接电话,将姜临给打发了。 他抬眸,望了眼后座,只见这人心情极好,与窗外那阴沉的天呈现出截然相反之势。 华众集团,是家事。 既然是家事,外人怎好多管? 出租车上,女子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疲倦,眼底的乌黑压不住。 车内,师傅开着车载新闻,就着窗外的雨声,缓缓的钻进姜慕晚的耳内。 【君华集团斥巨资在商业区修建的君华兰博七星级设计师酒店已投入试营业当中,昨日,君华集团邀请c市新闻媒体人入住酒店------------】 女主持人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介绍酒店内部设施,光是听着,便知晓是何等的豪华。 司机听着,抬眸望了眼后座,见女子睁开眼帘,就着女主持人的声响同她搭话:“姑娘住在君华,觉得体验如何?” “挺好,”姜慕晚这夜,恰好入住这家新开的设计师酒店。 “听说这家酒店是君华董事长亲自执笔设计,”司机说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抬眸望了她一眼。 姜慕晚未言。 谁设计的,她并不感兴趣。 “c市首富设计的酒店,仅是这个噱头便足以让人心向往之。” 司机说完,见她无意搭话,讪讪的收回目光。 这夜,雨未停。 后半夜,狂风呼啸,似是在洗刷着这座不干净的城市。 酒店套房内,姜慕晚窝在窗边长榻上,眼前放着电脑,上面有一女子在做工作汇报,她夹着烟,偶尔抬起手抽一口,偶尔回应她两句。 那姿态,带着几分颓废的慵懒。 “周一开盘华众股票会抄底,”那侧,女人沙哑的嗓音响起。 这句话,似是在无声提醒她什么。 姜慕晚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缓缓移至窗外,那侧的人,隔着屏幕都能看见她指尖燃起的袅袅青烟。 她静默良久,道:“我离开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这座城市原本的面貌。” 那侧,女子哑然。 透过屏幕望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将话语咽了回去,端起杯子缓缓喝了口水,稳了稳情绪,望着姜慕晚,话语沉稳:“倘若倾家荡产呢?” 一但华众拉到强有力的投资,跳起来反咬一口,等着她的便是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可姜慕晚如何回应的?她说:“那便倾家荡产,” 有些路,不能回头。 倾家荡产? 那便倾家荡产。 有些东西,本该就是她的。 她怎能拱手让给别人? 不能。 这世间,多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要死。 大家一起下地狱。 这夜的大雨纷纷而下,下了整整一夜,而姜慕晚,在归c市的第一个夜晚,彻底失眠。 且失眠的,不止她一人。 深夜,静寂的医院长廊里响起高跟鞋的哒哒声,节奏轻缓,缓缓的踩在地上,光听此声,会让人觉得这后半夜,有人在长廊里闲庭信步溜起了弯儿。 片刻,脚步声戛然而止,停在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人此时处于安睡状态,护士台上的人也在抽空打着瞌睡,并未发现这抹深夜出现的游魂。 啪嗒,她伸手,拧开门把进去。 惊醒了守夜的人,本是躺在看护床上的人惊醒,啪嗒一声按开了灯,警惕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老管家在这深夜见了姜慕晚,整个人处在震惊中,难以回神。 对于这个离去多年的大小姐,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打招呼。 “老张,你先出去,”深夜,病床上刚刚做完心脏手术的人开了口,话语微薄,出气比进气多。 虚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得道升天。 老张起身,临出去前伸手拉开了病床边的椅子,一举一动带的是豪门管家的气度,也是对这位离家许久的大小姐的尊重。 “回了,”安静的气氛被老爷子开口打断。 她抿唇,恩了声,坐在了老张拉开的那把椅子上。 “回了好,”老爷子话语虚弱。 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温厚。 “我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尽管多年未见,尽管此时病床上的人刚刚死里逃生,可她依然没有半分耐心去同他客气寒暄。 “有所求才会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我若是不给呢?”这话,平铺直叙,没有惨杂其余感情半分。 “我不保证你的呼吸机可能会在下一秒罢工,”简而言之,不给、便死。 “好,”这声好,带着半分浅笑。 姜家子女众多,唯有慕晚最得他心。 那股狠劲,与他年轻时,何其相像? 得到回应,她并不想久留,来去之间,是极快的。 将起身,老爷子呼吸微微急促了半分,急忙开腔:“我有条件。” 经久未见,一坐一起之间不过三五分钟,让老人家急了。 大抵是唯恐大限将至,不想错过眼前这个机会。 话语落地,一室静谧,未曾想到老爷子会有条件,姜慕晚微微蹙起眉头,明显不悦。 寡淡的面容泛起了微微怒气、 正欲发作,只听老爷子在道:“若有一日我撒手人寰,身为姜家长孙,你得捧我骨灰,送我入陵。” 姜慕晚身为姜家大小姐,出生时,承载了整个家族的喜悦,彼时,姜家上下就她一个小辈,全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姑娘,她不否认年幼时自己格外喜欢姜老爷子,可也不否认,姜家人都不是东西这个事实。 听闻此言,面容上的微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哼:“您放心,祸害遗千年,保不齐,您能送我走。” “瞎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瞎说,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一旦她归c市的消息传出去,想弄死她的人只怕是能组成团。 她的出现,是要撼动某些人利益的。 在现如今这个凉薄的世界,谁人不是利益当道? 只怕她活的不比老爷子长久。 “她们不敢,”这是一句中气不足的话语。 “那您多活几年,要死也得等我站稳脚跟再死,不然、你的骨灰怕也只能别人捧,”她不是什么仁慈之人,长辈跟前的谦卑有礼,该有她有,但对于不该有的人,是半分也不会给的。 她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可到头来,成于姜家,也败于姜家。 归功于谁? 归功于这一家老小。 这夜,姜慕晚从医院出来,屋外的雨,将将停歇。 昏黄的路灯下,偶有车辆飞驰而过,那是急于归家之人,亦或是急于逃离之人。 这夜,离开时,老爷子问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她未曾回应。 但此时,站在路灯下细细想了想。 不好。 孤身一人,怎会好? 第二章 :姜家慕晚,最是无情 离开这座城时,她将过八岁生日,如今一走十六年。 再归来,这座城,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人人知晓姜家司南,却鲜少有人知晓姜家慕晚。 若说长孙,谁能比的过她姜慕晚? 风雨瓢泼之后便是归途。 即便归途布满荆棘,那又何妨? 她伸手,拢紧身上风衣,听着树枝上滴滴答答的雨滴声,缓缓的,渡步前行。 颇有一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之态。 周一清晨,对于华众而言,又是一场天崩地裂。 集团股价高开低走,姜家一众人等连着数日未眠,此时可谓是急的焦头烂额。 那诺大的办公室里,飘荡着怒吼声。 姜临此时可谓是肝火旺盛,难以自控。 暴怒声从旁响起:“顾董那边不是同意了吗?怎又平端拒绝?” 秘书站在一旁汗涔涔,颤抖着开口:“顾董倒是未曾拒绝,只听徐特助说昨日连夜去了巴塞罗那,如今联系不上。” 哗啦、、、、、、一叠a4纸打印的报表迎面而来,甩在了秘书脸面上。 砸的他迷了眼。 钝刀磨人最是绝望。 不答应,不拒绝。 这无疑是想拖死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再去拉投资,君华那边不能指望了。” 到底是在高位上坐久了的人,一眼看透事情本质,知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这个周一,于华众而言,可谓是鸡飞狗跳。 而另一方,与之截然不同。 高空之上,一架私人飞机平稳而过,徐放拿着手机看了眼信息,而后微微侧身,望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 欲要开口言语,但触及到他清冷的面庞,止了言。 “说,”男人并未睡着,自也能感受到秘书几度欲言又止的目光。 徐放回了回神,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开口道:“华众底子不浅,如今遇到难处,只要投资跟上,必然是能起来的,这于君华而言,是个好机会。” 且不说姜老爷子的声望摆在那里,眼下这个机会错过了,怕真的就错过了。 身为秘书,许多话,不当说。 在决策与思想上更不能走在老板前面。 可徐放一心为公司着想,也知晓顾江年虽是心狠手辣,但能听下属意见,只要不过度,当提得提。 顾江年依旧闭眸靠在座位上,浅浅勾了勾唇角,俊逸的面庞上多了份邪肆:“你不懂。” 徐放疑惑,不清楚这个不懂到底是不懂在哪里。 “我、、、不明白,”他如实言语。 男人微微掀开眼帘,侧眸望了眼徐放,仅是一眼,便足以让他屏息。 “姜家除了姜司南,还有一个姜慕晚,姜家慕晚啊!”说到此,他似是颇有些感叹,紧接着再道了句:“最是无情。” 早年间,姜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如今无人言语,不过是时间洗刷去了曾经的不堪罢了。 知晓的人,依然知晓。 姜慕晚回来了,姜家人,怕是不好过了。 “姜慕晚是姜副总跟前妻的女儿?”徐放小声问了这么一句。 未曾得到回应,只见这人,勾着唇角继续闭目养神。 c市,从不缺豪门,每年富一批人,破产一批人,更新换代的速度何其之快。 若非屹立不倒,又怎会知晓姜家之事? 这年三月,c市雨水不断,起起落落,晴不过两日便是大雨倾盆而下。 这日中午,姜老爷子出院,此时,华众已然度过难关。 股市回稳,战争微停。 姜老爷子年轻时在大学教金融,随后从体制内出来开了公司,在商界,学业界,可谓是个一等一的人物。 说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出院这日,商界好友,教育界学生,来的不少。 老爷子躺在床上与众人浅笑嫣嫣,有老友笑道:“人老了,得服老,你这位置该让给孩子们了。” 说到此,老爷子点了点头,笑道:“该退休了。” 这日,老爷子从医院到家,伸长了脖子望着,却始终不见人来。 归家,进了房间,老管家将人扶上床,待姜家人走后,才小声道:“老爷在等大小姐?” 后者笑了笑,算是应允。 “眼下没来,怕是不会来了,”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再过不久,夜幕降临,一日也当过去了。 “她会来的,再等等。” 姜慕晚是姜家的第一个晚辈,是老一辈倾注了全部心血去疼爱的后辈,即便离开姜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老管家听言,微微叹息了声,只道:“当初若是将孩子留下来----------。” 后面的话,他没言语出来,人生行至半百,怎会不知晓人生根本没有当初二字? 那是姜家人心里的痛,不能提。 这夜,姜家灯火通明,因着老爷子出院,该来的人都来了。 傍晚时分,一场大雨倾倒下来,将院子里的花儿打的左摇右摆。 姜家院落内,灯火通明,一家人围着老爷子家长里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屋外那飘摇的细雨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她们的心情。 一旁,佣人端着餐盘穿梭于前,不消片刻,将空荡荡的餐桌填满,管家张叔在一旁轻唤,示意可以开餐了。 老爷子闻言,不为所动,反倒是将目光落向了屋外,望着这瓢泼的雨,眉头紧了紧。 一旁,姜家大姑娘姜微见老爷子目光落向屋外,笑问道:“有客人?” 老爷子落在拐杖上的手紧了紧,望了眼自家闺女一眼,平淡道:“自家人。” 姜微目光扫了眼在场的人,似是在看谁人没来,可一圈下来, 见姜家人都在,不由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到自家大哥身上,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六点,夜幕微微压下,屋外雨势渐小。 六点半,夜幕降临,雨势又起。 砸的院子里的遮阳伞啪啪作响。 “怕是不来了,在等下去菜都凉了,”老管家从旁开口,话语万般小心。 半小时过去,纹丝不动的老爷子微微低头,叹息了声,扶着拐杖起来,苍老的面容上失望尽显。 “怕是雨势太大挡了步伐,爷爷要不跟我说那人在哪儿,我去接接?”说这话的,是外人眼中的姜家长孙姜司南。 姜司南二十有二,将将大学毕业,正攻读c大金融系研究生。 外人眼中生在罗马还努力学习的富二代。 老爷子闻言,看了眼姜司南,微微叹息了声,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罢了,用餐吧!” 他缓缓摇头,往餐桌而去,姜微在一旁扶着。 今日一家人陪着老爷子,见他心情不好,本是想着再言语一句,是谁,住哪儿,好去让人接来,了了老爷子的念想。 不想将将开口,屋子里突然的沉默让她收了回去,扶着老爷子的手微微回眸望向门口。 雨幕纷纷之下一女子着一身黑色风衣,撑着一把红色雨伞站在门口,雨水啪啪的落在伞面上,敲打出阵阵声响。 倾斜的雨伞挡住了她半边脸。 哗啦———女子收了伞,雨伞上的水珠倾了一地,抬眸,望向屋内众人,仅是这一眼,屋内气氛更静默了半分。 一时间,众人只听得见屋外雨水的滴滴答答声。 多目相望,均是无言。 屋外,姜慕晚面容冷漠,英气十足的眉眼挂的是一股子寡淡,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指尖一把红色雨伞正顺延着往下滴着水。 落在水泥地上,消失不见。 片刻,众人只见她抬手,将红色雨伞随意挂在门把上,管家正准备过来接过她手中雨伞,终究是迟了一步。 “好久不见,”女子冷冷开口,说了句万分客气的话语。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珊侧眸望向身旁的姜临,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会在这夜光临姜家。 而姜临,显然也未曾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目光落向老爷子,见本是满脸无奈的人此时喜笑颜开,瞬间了然,老爷子知晓这一切。 姜慕晚就是他今日要等的“自家人”。 “何时回的?”姜临开口询问,话语里说不清带着何种心境。 “有些时日了,”一问一答,无过多言语,姜慕晚并不喜姜临。 是打从心眼里不喜这么号人。 尽管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回来怎也不提前联系?” 这话,若是放在平常的父女身上或许是一句关心的话语,可放在姜临与姜慕晚二人身上,并非。 并非就罢了,更甚是带了些许不欢迎的意思。 姜慕晚提着包,站在门口,不急着进去,反倒是因着姜临那句话本是跨进门的一只脚又缓缓的往回收了收。 大有一副你不欢迎我随时可走的架势。 她也是个端的住的人,不急着向前。更是知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身后,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气氛凝重。 姜慕晚擒着几分疏离的浅笑望着姜临,不回应他的话语。 一时间,气氛尴尬。 倒是一旁老爷子过了半晌冷眼瞧了眼姜临道:“自家姑娘,想回便回了,提前联系个什么劲儿?闲得慌?” 第三章 :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 餐桌上,除去老爷子,无人言语。 众人都极有默契的不将话题往姜慕晚身上引。 可偏偏老爷子,最是挂念这个离家多年的孙女。 言语之间尽是慕晚长慕晚短。 那个本该是姜司南的位置今日被姜慕晚占了。 一旁,姜微似是将将缓过来,望着慕晚,面容上端着浅笑望向她:“夜间别走了,姑姑给你收拾房间,住家里。” 这是一句客气的话语,却字句之间都透露着窥探。 她本是想问姜慕晚回来几日,何时离开,但碍于老爷子在场,不好询问,便折中绕了个弯儿,说了句关心之语,若姜慕晚拒绝,那她便能安心,若姜慕晚应允,只怕是她该从长计议了,更甚是得细细琢磨琢磨她回来的目的。 好一个一石二鸟。 明面儿上既关心了人,暗地里又探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能不妙? 可后者是个吃亏的主儿吗? 显然不是。 姜慕晚闻言,望向姜薇,白皙的面庞上荡漾起浅浅笑意,温柔开腔:“我听姑姑的。” 她话里藏话,不见得姜慕晚就不会四两拨千斤。 话语落地,姜薇面庞上有一瞬间的晃神与惊愕,似是没想到会被姜慕晚反将一军,且还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将刀子给扔过来了。 这一句我听姑姑的,看起来是晚辈听长辈的话语,百依百顺的。 可谁能说这话不带刀子? 此时,姜薇若是开口做主让她住下,便是得罪现任大嫂杨珊。 可若是不让她住下,无疑是惹老爷子不快。 此时,姜薇知,这小姑娘,不再是原先的小姑娘了。 “姑姑自然是希望你留下的。” 希望二字,含有深意。 但姜慕晚不探究竟,望着姜薇,笑的温柔,依旧是这么一句:“我听姑姑的。” 一个人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姜慕晚,用了最省力一种。 她低眸,舀起碗里的汤,将眸底的深意缓缓压下去。 无人勘破究竟。 姜临坐在对面,望着姜慕晚,经久未言。 大抵是许久未见,不知晓如何开口言语。 反倒是杨珊,在一旁热情的招呼着,又是添菜又是舀汤,端的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她越是热情,越能衬出姜慕晚是个外人。 能让一个人倾注所有热情的,不是挚爱,就是至疏。 而显然,她是最后一种。 这是半月之内,姜家人首次坐在一起吃饭。 这顿饭,是庆祝。 庆祝老爷子出院。 庆祝华众渡过难关。 可这般重要的一顿饭,却出现了姜慕晚这号人物。 徒惹众多人心塞。 “姐姐这些年一直呆在首都吗?”这话,是姜司南问的。 或许是看出了餐桌上的尴尬气氛,想着同龄人比较有话题聊,就开了口。 而姜慕晚也较卖他面子,恩了声,握着筷子望向他,在道:“一直在首都。” “研几了?”话锋一转,她成了个关心“弟弟”学业的姐姐。 不去深究的话,看起来倒也是和谐。 可是真和谐还是假和谐,众人心里都有数。 “刚刚研一,”姜司南乖巧回答。 姜慕晚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汤,道了句挺好,便没了下文。 这顿晚餐,有人吃的高兴自然也有人吃的心塞。 老爷子对姜暮晚的关心完全超越往日对姜司南。 众人虽面儿上不言语,但心里,却暗潮汹涌。 姜薇看似是在平静的吃饭,实则心里,早就将姜慕晚回来之事在心里细细的过了一遍。 各方推敲,尽心揣摩。 可姜老爷子的心思实属难猜。 姜薇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白开水,目光似有似无的往姜慕晚身上扫过。 随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腹心机问道:“你母亲身体可好?” 提及姜慕晚的母亲,在场有那么一部分人面色是不大好的,比如杨珊。 再比如姜临。 “托您记挂,一切安好,”姜慕晚浅笑开口,一股子浅淡的笑意从脸面上荡漾开来,远远瞧着,好似是真的在感谢他们似的。 好似姜薇真的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家母亲似的。 好似姜薇与自家母亲是手帕之交似的。 数秒过后,姜薇后知后觉,她又被摆了一套。 姜慕晚越是跟她亲近,她便越是在无声打现任大嫂杨珊的脸。 这个小姑娘,堪称笑面虎。 咬起人来,神不知鬼不觉。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浅聊着。 姜慕晚来之前,聊得都是商业之事。 姜慕晚来之后,聊得都是家长里断。 姜家两兄妹明里暗里都在防着她。 而姜慕晚,虽知,但也不急。 坐在一旁,端着杯子喝着水。 不急不慢的,打定了要留下来的心思。 她们聊的那些家长里短,何其伤人心啊? 犹如拿着刀子在她心口上剜来剜去。 佛教总言,善恶到头终有报。 可现实生活中,好人总是不得善果。 而坏人却可延年益寿。 童话也好,神话也罢,都是假的。 唯有现实才能教你如何清醒的做人。 “回了就别走了,留在c市,”老爷子低沉有力的话语让一屋子聊家长里断的声响戛然而止,让端着杯子低眸想事的姜慕晚抬眸望向他,眼眸中的错愕一闪而过。 “留在c市,”老爷子再道。 “爸、”话语落地,最先紧张的是杨珊,为何? 一人独大总好过突然来个人分享果实,她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这声“爸”,喊得高涨。 急切出声,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而后、她收了收情绪,在道:“蓉姐一人在首都,怕是孤单。” 这声蓉姐一出来,姜慕晚端着杯子的手狠狠往下压了压。 指尖微微泛白。 手腕翻转之间,姜司南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时,有一瞬间的错愕。 那是一条长数公分的疤痕,从手腕的尽头延至尽头。 看起来,稍有些骇人。 在细观,她面儿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云淡风轻,好似、根本就瞧不上姜家的这一切。 微微低眸,眼底的腥狠一闪而过。 “她孤单我就不孤单了?等哪天我死了,慕晚有的是时间陪她,我还能比她活得久?”老爷子冷哼着甩出这句话。 上了年岁老人,但凡是将死字搬出来,怕是无几人能抵得住。 更何况是姜老爷子这般声名显赫之人。 更何况是姜家这般显贵之家。 “慕晚如何想,”姜临见她经久不言,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往年,她偶尔被接回c市,从不会想着留下来之事。 而今呢? 当女人在勾心斗角时,身为华众现任掌门人的姜临无疑是抓住了重点。 姜慕晚闻言,视线缓缓的从杨珊身上移至姜临身上,良久,才道:“我家在首都。” 简言之,这里,不是我的家。 姜慕晚此话一出,众人明里暗里松了口气,坐在一旁未曾言语的姜薇更甚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好似在给自己压惊。 而老爷子呢? 正当她将悬着的心放下去时。 “哐当”一声,老爷子将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上好的青花瓷官窑茶杯就此支离破碎。 玻璃碎片落在茶几上、地毯上、到处都是。 这一摔,让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你跟我上来,”这话,自然是对姜慕晚说的。 而后者,不为所动。 “我让你跟我上来,”老爷子话语高涨了些,严厉的面容上带着无尽怒火。 见她不动,老管家在一旁劝着:“大小姐,老爷刚出院。” 简而言之,受不得气。 才出院,免得又给气回去了。 她依旧不动。 稳如泰山。 “我还喊不动你了?”咆哮声再度升起。 姜慕晚的心有多狠? 大抵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老爷子喊她算什么? 她要等的是姜临开口亦或是姜家其他人开口。 不管老爷子是否怒火中烧,她依旧面容坚定,没有半分动摇之意。 一旁,姜临望着气的面红耳赤的老爷子,再将目光缓缓移向稳如泰山的姜慕晚身上,前者是刚出院的父亲,后者是与自己感情不和的长女。 姜慕晚此时给人的姿态是绝不向姜家人低头。 高傲的如同梧桐树上的凤凰。 不管老爷子如何咆哮,她好似都没瞧见。 “慕晚,爷爷才出院,”良久,姜临在抉择之中开口。 他这句话,无形之中将姜慕晚往前推了一步。 在老爷子的身体与姜慕晚的算计中,他显然选择了前者。 话语落地,姜慕晚视线落在姜临身上,好似在询问,你确定要让我跟他上去? 而后者,似是懂,再道:“爷爷身体不好,身为晚辈,要尊老。” 听得此言,姜慕晚在心中冷笑了声。 她目光有意无意落到杨珊身上,俯身,放下手中杯子,面上端着的是及其不情愿。 可心底,一股子大获全胜的快感蔓延而来。 只要是她姜慕晚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转身,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一抹邪笑取代了她面上的不情愿。 第四章 :得不到、宁毁之 书房内,燃着怡神的木质檀香。 老爷子坐在实木太师椅上望着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许久。 以至古稀之年,人生阅历与生活经验早已埋入骨髓。 姜慕晚静默站在跟前,与其对视,目光坚韧。 毫无退缩之意。 “你比你母亲厉害,”良久,老爷子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刚刚她在下面的把戏,早已被其看穿。 不仅看穿了,且还陪着她演完了整场戏。 思及此,姜慕晚笑了。 “这么厉害还不是被你们算计了?” 这是一句讽刺之言。 老爷子闻言,抿了抿唇,良久未作声,显然,不愿提及当初之事。 任何人年轻时都有那么些许的故事,故事有好有坏,可见,那段过往不算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书房的气氛,在老爷子的沉默中逐渐变的静默。 头顶上,暖黄的暗灯照下来,打在老人家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姜慕晚就这么静静望着他,无喜无恨。 但眼底的汹涌之意,掩盖不住。 那是痛恨,是不甘,是岁月带给她的无限委屈。 “我牵你进华众,能不能上高位,凭你本事,”老爷子思忖良久,道出了如此一句话。 “凭我本事?”姜慕晚浅笑了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淡淡柔柔的嗓音叫人听不出其中深意。 她冷嗤了声:“绕那么一大圈跟我提条件,也不过如此啊!” 曾经那个口口声声说姜家家产有她一份的人,今日真正面临这个问题时,倒是只能凭她本事了? 凭本事?她何苦要扎进华众? 世上有哪处不能让她凭本事立足了? “姜家平静了二十多年,我牵你进来,无疑是亲手搅乱风云,慕晚,人生行至我这般,只愿安度晚年,但我却愿意为了你去改变,只因你身上流着我姜家的血脉。” 老爷子这话,说的明白,干脆。 也在理。 可这理,在姜慕晚这里,不存在。 “你牵我进来,不仅仅是因为我身上流着姜家的血脉,还有你对我们的亏欠,也有你晚年想赎罪的愿望,何必把当初的不堪说的那么伟大。” 一时间,空气凝滞了,老爷子望着姜慕晚,深邃的眼底泛着波澜。 落在扶手上的手背缓缓往下压了压。 布满皱纹的脸面上是看不尽的深邃。 这是一份独属于老年人的沉默。 “凭我本事,也能站在华众的对立面,一旦您登了极乐,姜临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为敌为友,您自己选。” 姜临其人,空手抱负,没有手段。 这点,不用说,老爷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说心狠手辣,他恐难比过姜慕晚。 更何况,姜慕晚后面,还有人。 她此番来势汹汹,是一定要得到些许什么的。 不然,白跑一趟,不像她的风格。 一个晚辈,站在长辈面前,让他做抉择。 且还是一家人,却问出了为敌为友这般话,老爷子的心,只怕都是颤的。 越到晚年,越是希望家庭和睦,可这般想法,极有可能成为肖想。 他沉吟许久,才问道:“你想要何位置。” 姜慕晚答:“执行副总。” 老爷子一惊,望着姜慕晚,半晌才道:“执行副总有人坐。” 不仅有人坐,且还是杨珊的弟弟在坐,她怎会不知呢? “你有办法让他下来。” 这是一句肯定性话语。 她相信老爷子比任何人都有办法让那位置上的人下来。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急剧下降,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满面寒霜望着姜慕晚,而后者,面色平静。 好似老爷子的窥探与审视都不足以令她畏惧。 “为什么?” “因为我要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如果得不到呢?” “宁毁之,”姜慕晚回答,而后再道:“这是您教我的。” 彼时她尚年少,老爷子正在商场上大杀四方,每每喜欢同她说起商场那些事儿,姜慕晚也算是在老爷子耳濡目染之下有所习得。 如今,不过是现学现用。 楼下,一干人等如坐针毡。 楼上,二人极尽算计。 “你明知晓我此番回来不会空手而归,却还将我引进姜家,无疑是间接性的认同我的所做作为,华众放在姜临手中,迟早有天得跟着你入土。” 姜临其人,没有老爷子大杀四方的魄力,亦没有诡计多端的算计。 他是个实打实的商人,所以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商人。 可商场这种地方,没有手段与谋略,有几个是能长久的? 姜慕晚用及其平静的语气道出这段话,老爷子闻言半天未曾作声,她也不急。 面含浅笑静静站在他跟前。 似是在等他做决定。 楼下,杨珊坐立难安,目光频频望向姜临,许是知晓姜临不会给她太多言语,望向姜薇道:“薇薇不着急吗?” 姜薇闻言,端起的杯子在半空中缓缓落下,笑道:“我没嫂子着急。” “我是个嫁出去的姑娘,老爷子能给我的也就这么多而已,再损、也损不下去多少,嫂子可就不一样了。” 杨珊想让她去当出头鸟。 姜薇没那么傻。 眼下,姜慕晚一旦回来,撼动的是她的利益。 她亏能亏的了多少呢? 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去惹老爷子不快? 思及此,姜薇浅笑看着杨珊,脸上挂着淡淡袅袅的笑意。 许是怕这火烧的不够浓烈,她在道了句:“慕晚从小有主见,嫂嫂要小心了。” 姜慕晚有没有主见,杨珊万分清楚。 毕竟是看着姜慕晚长大的人,怎会不知? 那姑娘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如今长大成人,手段只怕是比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楼上,一阵凭空而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静寂,慕晚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随手掐断,放回口袋里。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老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即似是思及什么,突兀开口:“君华撤资跟你有没有关系?” “、、、、、、”慕晚不解。 见她疑惑,老爷子再问:“顾江年临门一脚撤资与你有没有关系?” 第五章 :顾先生来了 姜慕晚再度听到顾江年这号人的名字时稍有些恍惚。 望向老爷子的目光有些许飘忽。 忆起当年,一丝不屑冷笑从喉间溢出。 “有又如何?”她的回应,模棱两可。 老爷子落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掌心望下按了按,用深沉坚毅的话语道:“顾氏江年,最是心狠,你离他远些。” “是吗?”她冷笑反问,对于老爷子的警告不以为意:“在我看来,顾氏江年,最是仁慈。” 这是一句唱反调的话语,可多年之后,姜慕晚才知,,老爷子这话半分错都没有。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那个曾经能不顾一切奋不顾身跳下水里救人的男孩子变成了商场上大杀四方纵横捭阖的冷血企业家,饶是姜老爷子这样根底深厚的老一辈也得离他远些。 92年深秋,姜临与宋蓉将将结束为期十年的婚姻,姜慕晚亲眼看着父母感情破裂,看着母亲离开c市,返身回首都。 年少时,原以为父母只是感情不和,后来才知,并非。 92年深秋,离隆冬只有一步之遥,姜临将养在外面的女人带回了家,且还有一个男孩子。 那日,她内心疯魔,将那个小两岁的男孩子骗到了小区人工湖,伸手将人推了进去,原以为,必死无疑。 可是,横空冒出来的人打破了这一切计划。 那人是谁? 是顾江年。 是以今日,当老爷子说顾氏江年最为心狠时、 她才能冷嗤一声道了句,顾氏江年,最为仁慈,何止是仁慈?他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他普度众生时,却将她踩向了地狱。 让她成了充众矢之的,让她成了一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 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转小,楼上与楼下的气氛截然相反,自姜慕晚回来,姜家时时刻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薄雾。 而打破这层薄雾的是在这雨夜不请自来的访客。 二楼书房被人敲响,老管家的声响在门外响起:“老爷,顾先生来了。” 统观c市,目前能让人被喊顾先生的只有顾江年一人。 这是尊称,也是敬畏。 老管家的话语一落地,老爷子望向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浓厚的深意,良久,浅笑了声。 而姜慕晚想,这世间孽缘真是数之不尽。 姜慕晚与老爷子一前一后出书房,行至楼梯口,着一身正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对自己,远远望去,光是背影,便能叫人领略了一把何为风华绝代。 顾江年其人,在男人最好的年华里坐上高位,名誉,权利、地位,统统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当这个有着完美长相的男人站在CBD中心时,足以令一众豪门子女神魂颠倒,人人都想坐上顾太太的高位去俯瞰这芸芸众生。 站在权利中心的人,谁不爱? 许是感受到身后并不友善的目光,又许是听闻拐杖声,这人及其绅士的站起来,转身,极有礼貌的喊了声姜老先生,端的是谦卑有礼的姿态,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顾江年此人,手腕太狠,仅是静站于此,也难挡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魄。 即便身在他人屋檐之下,也难挡那身孤傲之气。 “这雨幕菲菲之夜,把顾董吹来了,”老爷子笑言,话语间带着半分玩笑之意。 顾江年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沙发出,饶是话语谦卑,可姿态依旧孤傲:“手下办事不利,晚辈今日特意来登门致歉,望姜老莫见怪。” 顾江年话语将将落地,迎着他而来的是一道布满杀气的目光。 他顺着这道目光望去,瞧见的,确是姜家慕晚站在楼梯边浅笑嫣然的望着他。 好似刚刚那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 姜慕晚知晓,顾江年这句话,将她刚刚与老爷子交谈时所言语的话,给打破了。 是又如何? 其实,根本就不是。 顾江年何故登门致歉?除了借资之事,还有其他?怕是没有。 老爷子到底是古稀之年,阅历深厚,并未正面回应顾江年的话语,反倒是同她介绍道:“君华董事,顾董。” 二人本是少年有过一面之缘,且慕晚怀恨在心。 对顾江年这人即便是记不住脸面,也记住了这个名字。 今日老爷子这番引见,深意太浓。 姜慕晚站在楼梯口,微微颔首:“久仰大名,顾董。” 生疏的话语好似二人这辈子是第一次见面,端的是万分客气。 “不敢当,姜小姐。” 顾江年此人,极有魅力,这种魅力与他俊美的长相无关。 是来自于多年经历的沉淀,这人身上的那股子沉稳与儒雅足以让一众少女为之癫狂。 而他本身的创业经历,也足以让一众少男口口相传,将他视为偶像,供奉于殿堂之上。 可就是这般人,让姜慕晚起了杀心。 这种杀心埋藏于心底十六年。 顾江年知吗? 知。 年少时,他得幸见过这位姜家大小姐撕心裂肺的姿容,以及恨不得将自己撕碎的的阴狠模样。 陈年往事,本不提也罢。 可就是刚刚那一眼,顾江年知晓。 这段往事,并未过去。 姜慕晚不想听老爷子与顾江年的寒暄,也并不想给顾江年这个“致歉”的机会。 是以,当老爷子迈步往沙发而去时,她去的是相反方向。 她提起包欲要离开。 老爷子弯着身子将将要挨到沙发,见她要走,又站了起来。 望着她的身影隐忍道:“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于旁人而言最为尴尬的事莫过于在别人家做客时目睹了一场家庭不和的戏码。 顾江年这晚,并未久留。 自然,也未能达到目的。 他避嫌离去,目光从姜慕晚身上扫过,带着浅笑。 擦肩而过时,衣玦扫过她的手背,让她微微蹙眉。 这场家庭不和睦的戏码在顾江年的到来中开启,又在他离开时而停歇。 起落之间,均是因为顾江年。 姜慕晚原以为,他该走了。 可事实是,并未。 顾江年今日这话异常明显,姜慕晚就算是把华众双手送上捧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要。 不仅他不会要,这c市多的是人不敢要。 交谈、、、、、无疾而终。 空气,瞬间静谧。 顾江年并非是个好为人师之人,他素来不愿过多提点旁人,只因知晓,自己亲生经历的出来的领悟并不见得受用于众人。 可这日,亦是第二次,临行前,他道了句:“士大夫损德之处,多由立名心太急。”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灰姜慕晚,心急没有热豆腐吃。 第三日,满城风雨飘摇。 顾江年与好友萧言在一处也用餐,提及姜家近日之事,萧言礼发表自己的疑惑:“绯闻舆论倒是满天飞,也没见警察上门去杨浒将如何了,这姜家在唱什么戏?” 顾江年闻言,笑了笑,伸手拎起茶壶给人续了杯清茶,袅袅热气从杯口缓缓升起。 萧言礼望了眼杯中的清茶,斜斜倚在太师椅上再道:“都这样了,华众股票不跌反涨,蹭蹭蹭的今日一天涨了快十个点。” 哗啦声戛然而止。 顾江年提着茶壶的手狠狠一顿,见此,萧言礼拧眉望向他,似是觉得好奇:“你不知道?” 男人放下手中茶壶,面无表情道了句:“没关注。” 言罢,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软件瞧了眼股市,萧言礼倒也不急,等着他看完才接着道:“姜临自然是没这个本事了,莫不是姜老爷子?” 只怕也不是姜老爷子,顾江年心想。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坐在窗边的悠闲身影。 姜慕晚此人,太过深沉。 “我又托人去首都问了一波,首都上层圈子里的那些豪门公子哥儿提及姜慕晚均是一脸疑惑,但提及付婧多多少少知晓些许,可怪就怪在,从未有人在付婧身边见过姜慕晚。” c市现如今多的是人想查姜慕晚的来临,商场上的人,无非都想知己知彼,可这姜慕晚,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皆是空白,叫人无从查起,即便是查了也是空手而归。 “老板,姜老爷子来了,”二人正聊着,徐放敲门进来,低声道。 第六章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姜家所在的梦溪园乃整个c市顶尖豪门所在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梦溪园一套房子总值上亿,如此地段,若说没钱,只怕是住不进来。 小区私密性极高,对门第稍亦有要求,姜顾两家总某种层面上来说,也算是邻居。 是夜、暮色深沉。 姜慕晚坐在卧室阳台上,感受着雨后湿漉漉的空气。 良久,见楼下客厅灯灭。 缓缓起身,往庭院中去。 梦溪园后方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中锦鲤畅游而过,湖心小亭依旧屹立于此。 行至后湖入口处,姜慕晚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湖心小亭上,忆起当年过往,只觉心头颤动。 园林中,夏风带动树叶飒飒作响,湖面微起涟漪。 雨停之后,月光露出云层倒映在湖面上,瞧着、颇有一种“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的美感。 不同的是,这海楼,早就破碎了。 思及此,她冷嗤了声,不想再在眼前这个地方浪费光景,将一转身,心跳猛的快了一拍。 半秒钟后,女子轻启薄唇开腔,嗓音冷冷:“夜半三更不睡觉跑出来吓人,顾董还真是好雅兴。” 男人斜斜倚在一旁亭子上,观山亭的牌子正正方方的挂在他的上方,顾江年轻嗤了声,抬手吸了口烟,睨了眼姜慕晚,轻嗤开口:“不及姜小姐,扰人清静还倒打一耙。” 顾江年早就坐在这里了,且身旁还跟着徐放。 脚边儿上散布着数根烟头,显然早已来此。 姜慕晚的目光从他脚边缓缓移至这人脸面上,天色暗黑,这人着一身黑色西装将整个人都隐入黑暗中,难怪她来时,没瞧见。 “顾先生这么有钱,何不将这块地方圈了去,也省的旁人扰你清静,”这是一声冷嘲热讽的话语。 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对于顾江年这号人,姜慕晚不喜。 这种不喜来源于少时。 男人闻言,浅笑了声,点了点烟灰,这笑中带着半分冷嗤。 “姜小姐夜半三更来此,是缅怀过往来了?” 过往? 姜慕晚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的揣进口袋里,而后指尖慢慢缩紧,隐去了被激起的情绪:“我今日本可以祭奠亡魂的,也多亏了顾董,让我做了回干净之人。” 若非顾江年,她今日本可以提着酒带着香火来此处的。 可偏偏是顾江年,让她落了空。 “多年过去,姜小姐杀心不减,只怕是姜总知晓了,不会让你活着出c市,”姜临要是知晓姜慕晚回来是颠覆姜家的,保不齐会弄死她。 有时候,父女亲情就是这般可笑。 在利益面前,亲情不过是伤害对方的利刃。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的事儿,顾先生倒是干的得心应手,留在地上怕是委屈您了,就顾董这能耐得去太平洋当警察。” 若非顾江年,她何必反杀回来第二次? 有些事情一旦丧失了第一次机会,再来第二次,便会万般艰难。 姜慕晚话语落地,徐放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往自家老板身上移去,只见这人虽未言语,但满面阴寒之气,实在是难以忽视。 放眼这c市,敢说顾先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没有。 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摁在身旁的长凳上,那捻烟的动作,暗暗带着一股子杀气:“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旁人不知,可徐放知,顾先生心里,窝了火了。 起因,大抵是眼前的这位姜小姐口出狂言。 “不及顾董,”言罢,姜慕晚转身离去。 而顾江年,坐在长亭石椅上,目送她离去。 早前,若说徐放不知顾董夜半来此何意。 那么此时,应当隐隐有所察觉。 一个小时以前,这人本该是在梦溪园的书房里进行高层会议,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终止了会议,起身,往后湖这方而来。 往日,顾江年鲜少回梦溪园,若非老太太执意住在此处,只怕这梦溪园早已成了他人生中的禁地。 家母住此处,为人子女,不来探望,于礼义不合。 半晌,直至姜慕晚的身影消失,顾江年缓缓起身,且还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跨步离去。 徐放紧步跟上,浅声询问:“回顾公馆还是?” “留宿,”男人冷淡甩出两个字,径直跨步离开。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是及其记仇之人。 二人端的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态。 顾江年此人,隐忍蛰伏数十载,将顾家一众叔伯踩下去收购顾氏集团,纳入君华麾下,可偏偏他不急着弄死叔伯们,反倒是及其仁慈的将一众叔伯留在君华,让他们日日夜夜仰仗自己鼻息生活,困守于君华看尽他的脸色。 如此人,怎会是个好东西? 而姜慕晚呢? 少时便有杀人之心,奈何被人打碎,成年之后记恨于姜家,二度反杀回来,直攻华众,这般女子,怎会是个仁慈之人? 翌日清晨,陪老爷子用完早餐,姜慕晚起身离开,驱车,将出小区门,便被一辆奔驰而来的黑色林肯给追了尾。 看这架势,是蓄谋而来。 她惊愕,许是未曾想到在梦溪园还会有如此事情发生,满面惊愕推门下车,只见黑色林肯上出来一西装革履的男子,颇有些眼熟。 男人迈步过来,微颔首,话语间端的是客气:“我家先生说,看在姜老先生的面子上,今日只是小有警告,若有下次,姜小姐便没那么好运了。” 这是顾江年的人,昨夜见过。 姜慕晚望着徐放,满面怒火喷张而出,冷涔涔的目光望着徐放,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杀气,良久,她浅然一笑,但这笑,不急眼底:“告诉你们顾董,老娘c他祖宗十八代。” 徐放后脊一凉,望着姜慕晚良久,收了震惊的眸子,转身,开着破败的车子离开。 许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会如此狂妄的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一时间叫他难以回神。 远处,另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内,男人透过玻璃望向不远处的这一幕,勾了勾唇角,似是心情颇为愉悦。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姜家慕晚,也不仁慈。 第七章 :胃口还挺大 这日清晨,顾江年陪着顾母用完早餐离开梦溪园,离去的步伐一改往日的急切,倒是多了分轻快。 晨间来接人的徐放觉得怪异,多看了两眼。 昨夜晚间,徐放询问顾江年为何突然留宿梦溪园,后者慢慢悠悠告知他:“有大事要干。” 彼时,徐放不解。 可这日清晨,他懂了。 这便是顾董所言的大事。 徐放昨夜恍惚以为顾江年变仁慈了,可此时才知,痴心妄想。 徐放拉开车门上车,姜慕晚视线落在了缝隙之间的男人身上,后者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且颇有心情的放下车窗,朝她望来,唇角微勾,带着挑衅的笑容。 车内,顾江年好整以暇靠在后座上,面上儿端的是浅笑嫣然。 “说什么了?”男人轻声开口询问。 徐放抿了抿唇,不敢言。 毕竟、姜慕晚那话,不是什么好话。 许是见他不敢言。 这人大发慈悲道了句:“但说无妨。” 徐放沉吟片刻,望着顾江年小心翼翼开腔:“姜小姐说,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到此,男人恩了声,示意他说。 瞧的出来是心情极佳的,若是往常他这般扭扭捏捏,只怕是早该走人了。 顾江年等了半晌儿没音,才道:“无碍,原话说。” 徐放抬起眼,端详了几秒这人的神色,随即咬牙开口道:“姜小姐说,给你家顾先生带个话,老娘c他祖宗十八代。” 话落,紧接着而来的是一片沉默。 开车的罗毕险些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须臾,正当徐放以为这人要发火时,只见他停下来的手又继续动作起来,冷不丁的呲了声:“年纪不大,胃口倒不小。” 徐放未接话,不敢接。 只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毕竟让人将自家祖宗骂进去了,真不是什么好话。 姜慕晚生于沿海c市,长于首都,因此,这人有着南方姑娘的温软面容亦有北方姑娘豪放狠辣的性子。 就刚刚那番话语,徐放或许觉得诧异。 而于姜慕晚而言,并不算什么。 顾江年清晨送上一份大礼,姜慕晚照收,不仅照收且还戏剧化了一番。 姜家老爷子急忙奔赴出来时,便见姜慕晚站在一旁树下的阴凉之地望着他。 白色s级奔驰打着双闪停在路中间,车屁股整块脱落,看起来,很惨烈。 老爷子话语焦急询问:“怎么回事?” 姜慕晚呢?她神态恹恹满面不高兴,冷幽幽道了句:“不知道。” “报警,”老爷子话语中气十足,显然是刚刚历经了一番心惊胆颤。 不知道?不行。 他姜家还没败落到让人欺负的地步。 身后老管家闻言,嗳了声,急忙照做。 姜慕晚立在树荫之下,眸底阴光一闪而过,话语冷冷淡淡,带着提醒之意:“想清楚了再做。” 树荫下的人凉飕飕道出这么一句话,让老管家将拨出去的电话又给挂断了。 神色凝重望着老爷子。 她这一句想清楚再做太有深意。 姜慕晚回c市,撼动多方利益,尤其是老爷子的子女,若是今日之事是哪个不孝子做的,警察来了,丢的是自家的脸。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一时间,那个一心一意想将姜慕晚弄回c市的老人家犹豫了。 再疼爱她又如何? 她从一开始便知晓,在姜家这群商人眼里,永远都是利益为上。 否则,姜家怎会有现如今的成就? 梦溪园本就是c市的富庶之地,来往不是商界大咖便是业界名流,这日清晨姜老爷子与姜慕晚站在小区门口的消息,遮掩不了多久。 中午时分,君华国际顶楼总裁办公室内,徐放将手中文件递给顾江年,男人头也未抬,仅是恩了声,表示知晓。 徐放望着顾江年,默了两秒:“姜小姐回首都了。” 男人签名的动作猛然一顿,抬眸望向徐放,后者再道:“十一点半的飞机。” 话语落地,顾江年侧眸望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仅是片刻之间,徐放明显感受到屋内气压骤低。 签了一半的名就如此戛然而止。 顾江年微眯眼,将视线落向窗外,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是徐放看不懂的情绪。 “原以为、、、、、、、、、、、罢了,忙去吧!” 顾江年这话,未曾说完整。 他原以为姜慕晚是个狠角色,二度反杀回来必然要血洗姜家,可不曾想,临阵逃脱了。 雷声大雨点儿小,这般孬,不值得他多言。 说是罢了。 可如何能罢? 姜慕晚就好比凭空给他烧了把火,火烧起来了,人跑了。 顾江年万分期待她能搅弄风云,不曾想,临阵脱逃。 这个孬种,这个孬种。 下午时分,徐放明显感觉自家老板心情不佳,但起源在哪儿,他摸不透。 直至临近下班时分,顾江年好友萧家公子爷来时,这气氛才稍稍好转半分。 萧言礼其人,与梦溪园那一众公子哥儿不同。 这人的人生经历与顾江年有那么几分相像,具体如何,暂且不论。 萧言礼来时,见顾江年站在窗边出神,指尖的香烟已过半截,灰白的烟灰留在上面要掉不掉的。 萧言礼迈步过去时顺手将烟灰缸递了过去。 将正在沉思的人惊醒。 顾江年侧眸望了眼人家,而后伸手,就着萧言礼递过来的烟灰缸点了点烟灰。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顾江年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他。 萧言礼接过,拨开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反正不是龙卷风。” “早上去梦溪园见姜家老爷子站在路旁跟一姑娘说话,好像还出了车祸,”梦溪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起谁即便是不相熟,也会知晓那么号人物。 “你猜那姑娘是谁?”顾江年半开玩笑问了声。 “谁?”萧言礼不知。 “姜慕晚,”顾江年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连带着烟雾一起。 飘向空中,许是抽着烟,叫萧言礼忽略了那话语之中隐藏的旖旎与婉转。 萧言礼愣怔了片刻,倒也没多想,只道了句:“她怎回来了?就不怕姜临老婆弄死她?” 当初姜慕晚杀人未遂这事儿在梦溪园不是什么秘密。 夜半三更闹的沸沸扬扬的且还惊动了警察,众人心里虽不言语,但心里都道这个姑娘是个狠角色。 第八章 :强势回归 大抵是知晓此事的人都觉得姜慕晚回来是送死来了,可顾江年偏偏不信。 一个能在年少时就对旁人痛下杀手的女孩子成年后不见得会变成好人。 萧言礼那话,顾江年嘴上没回应,但在心里念叨了句:“万一她是反杀回来弄死杨珊的呢?” 不不不、不是万一。 是一定。 顾江年说姜慕晚是孬种,实则呢? 并非。 姜慕晚这般有心机的人怎会空手而归? 且不管车祸是不是姜家人所为,姜慕晚都要让它是姜家人所为,且都要让老爷子明白,我要的,你必须给我。 这日上午,爷孙二人站在树荫下静默良久,姜慕晚望着老爷子只道了如此一句话:“既然姜家既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又有人要置我于死地的话,我不是不能姓宋。” 言罢,未曾多留,扔了车,转身离了c市,回首都。 老一辈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儿孙换祖宗,而姜慕晚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老爷子,换祖宗实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姜慕晚放了把火,拍拍屁股就走了,可姜家不太平了。 她前脚走,老爷子后脚进了医院。 一进一出,这让刚刚松了口气的姜临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怕老爷子再来个病危,华众股票顶不住。 一时间,姜家乱做一团。 姜薇站在病房外气的破口大骂,虽未言明,但话语之间无疑就是在赤裸裸的指责姜慕晚。 有意无意的说她将老爷子气病了。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顾江年说姜慕晚孬,孬不孬,暂且不好下定论。 三月底,华众股票又一轮跌宕起伏,伴随而来的还有华众执行副总调离总部的消息,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 老爷子出院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张旗鼓的查集团内部账目,风火凭空而起,干这一行久了,谁手上没点灰色地带? 这若是查起来,一查一个准儿。 当日晚间,老爷子将一摞文件丢到姜临跟前,让他自作决断,这个决断是何决断,只怕是无人不知。 杨珊虽心有怒火,可自家弟弟贪污集团内部资金之事属实,不能有任何反驳。 只能认。 老爷子一句话明了:“若非看在你杨珊的面子上,他现在应该去的地方是监狱。” 老爷子都放狠话了,杨珊岂敢再言? 华众的风雨刮了十一天整,这十一天,有人身处漩涡中心,亦有人在外围看好戏,而看好戏的人少不了姜慕晚。 四月初,老爷子出席华众季度会议,且还带来了华众执行副总----------姜慕晚。 一时间,诺大的会议室内一片哗然,最为震惊的应当是姜薇与姜临二人。 而紧随而来的,还有c市各大版块财经报纸在报道华众执行副总之位易主之事。 姜慕晚高调上任。 会议室内,她客气有佳同众人招呼,一番自我介绍可谓是滴水不漏。 且明晃晃的告知她是姜临的女儿,此番,无疑是堵了姜临的嘴。 倘若往后姜临有何异样,大家只会说他连亲生女儿都容不下。 董事长孙女儿,总裁女儿空降而来,谁敢有意见?有意见谁敢言明? 姜临办公室内,气压一度低沉,临了,姜临忍无可忍,冲着老爷子近乎咆哮开口:“父亲为何要把慕晚送进集团?您这么做到底是在打谁的脸?” 离了婚,跟了母亲,便不该在回来。 且不说当年还发生了那般事情。 偶尔回来小住联络联络感情还好,可若是来分家产,面谈。 老爷子怎会不知姜临的想法? 但知晓又能如何? 他姜家的子孙后辈,得回姜家认祖归宗。 “我姜家的子孙,不能流落在外,”这话,老爷子当初也对宋蓉说过,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对象。 此话一出,姜临喷涌而出的怒火被生生摁灭了一半。 但那一肚子火气仍旧还在:“您可以让她进集团,但您不该让她坐上华众副总的位置,您让杨珊如何想?让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坐上副总高位,您让我还怎么服众?往后人家只会说我们华众瞎搞。” 啪嗒、老爷子将手中茶盏不轻不重搁在茶几上,抬眸望向姜临,语气不善::“我一手打下的江山还不能让我孙女进来了?” 那不轻不重的一搁,搁的是一个上位者的威严。 姜临被狠狠的噎了一口。 周身的火气临近压不住。 老爷子临了起身离开时,冷着面庞提点了姜临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本就亏欠他们母女的,别到头来让人揪着你的过往不放,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女儿,尽管去造。” “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你若不想,我无话可说。” 话都放在这里了,姜临即便是再如何,也不会去姜慕晚跟前说什么。 老爷子这话无疑是在间接性的告知姜临,让姜慕晚回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另一方,华众执行副总办公室内,有一女子在这间不小的办公室里来回渡步,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好似在统观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这日的慕晚,穿着不算正式,但也不休闲,一身黑色西装内搭一件浅粉色衬衫,低调中略显张扬。 裸色高跟鞋踩在地盘上咚咚作响。 一个富有心机的成年人,知晓何时该敛去锋芒,更知晓何时该锋芒毕露。 姜慕晚无疑是深谙此道。 “这里往后就是你的地盘了,”倚在门边的女子望着她的指尖缓缓划过那张实木办公桌,开口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恭喜之意。 姜慕晚在办公桌前缓缓渡步,从办公桌的这头走向那头,而后、步伐微顿,目光落在桌前的铭牌上,顿了片刻、、、、、伸手,哐当一声,将刻着别人的实木铭牌丢进了垃圾桶。 随之而来的,是隐着张狂的话语,她说:“不够。” 仅仅一个华众副总的位置,怎能满足得了她? 若她姜慕晚就这般野心,便不该回c市这个狼窝里来。 她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将老爷子逼着做了决定,若目光如此短浅,岂不枉费她一番心机? 第九章 :笑面虎 四月芬芳,万物复苏。 c市以南,坐落于半山腰上有一座隐于山林之间的顾公馆。 正值晨间、顾公馆内,佣人们忙碌穿梭于此,或紧张,或急切,或奔走,无一人敢亵慢。 不多时,一着白衬衫的男子迈步而来,面容寡淡、在这晨间的光晕里,品不出喜乐,亦是看不清情绪好坏。 “顾先生,”一旁,管家曲禾毕恭毕敬唤了声。 男人恩了声,算是应允。 步伐边往前,边扣着袖扣,动作不紧不慢,说不出的贵气。 行了两步,脚步轻顿,道:“去将我外套拿下来。” 曲禾嗳了声,转身上楼去主人的主卧。 楼下,餐室内,君华集团总裁特助徐放正站在一旁同他汇报今日行程与重要应酬,男人淡淡听着,手中勺子时起时落,动作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优雅。 “老板,晨间商报,”徐放说着,将手中报纸递过去。 顾江年接过,伸手抖开,淡淡目光本是想一扫而过,,却不曾想,目光定格在上面久久未能移开。 这份沉静让徐放稍有些好奇,侧眸扫了眼。 这一扫,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诺大的标题实在是太过耀眼。 华众集团新任副总-------姜慕晚。 徐放将目光缓缓移至自家老板身上,只见其将手中报纸缓缓搁置餐桌上,而后抬起手,落在唇瓣上,隐去唇边渐起的笑意。 08年四月,震惊整个c市商圈的,无疑是华众执行副总之事。 一众圈内人津津乐道,提及华众空降的副总时不免面上多了几分打趣儿之意。 可唯有一人,在知晓此事时,极为高兴。 那便是顾江年。 有人立于尘世间是因爱,有人是因恨,亦有人是想寻得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 而顾江年属于后者。 c市的商报,经济报漫天飞舞。 姜慕晚这一番高调出场,足以压下一切蠢蠢欲动之人,更能压下的是杨珊。 姜慕晚若没有及快速的顶上副总的位置,那么杨珊的弟弟便只是调动,可姜慕晚如此快速且高调的出场,其中内幕,但凡是混迹于商场的,只怕是无人不懂。 华众办公室内,姜慕晚站在办公桌前,嘴角扬起的浅笑难以隐藏,身旁,付婧看着她,着精致妆容的脸面上扬着笑,可眼眸中,蕴着一汪水珠。 有些人,生来只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尽管这个时间是那般漫长,可又有何惧? 身后,传来响动声,付婧及快速的收敛好情绪,微微转眸,见是姜临,缓缓点头,而后退至一旁。 “父亲,”慕晚转身,脸面上挂着亲昵的浅笑。 “、、、、、、”姜临有片刻语塞,他来,本是打算要询问姜慕晚本意的,可听得她这一声甜腻腻的父亲,那些在心底打好草稿的话语消了半分。 想起了老爷子那句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 再开口,只问了句:“还习惯?” “不太习惯,”她答,而后似是颇为苦恼开口道:“怕自己胜任不了,准备去跟爷爷请辞来着。” “姜家子女,要有迎难而上的本领,”姜临这话,说的随意。 但实则,从局面上讲,若姜慕晚真的请辞了,打的是姜家的脸。 也会让让人对姜临议论纷纷,一个掌权者,怎会让自己死在舆论之下? “晚上回家吃饭,”姜临温温道。 姜慕晚点头回应,道了句:“好。” 门外,付婧端着茶杯进来,环视办公室一圈,见空无一人,望着姜慕晚问道:“走了?” 后者神色淡淡,全然没了面对姜临时的热情:“走了。” 姜临此生到了才知晓,她的女儿,是个笑面虎。 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而她身旁之人,亦是如此。 付婧端起托盘上的茶水,行至慕晚身旁,递了杯给她,二人半倚半靠着办公桌,端着杯子静静的品着茶,那模样,不像是即将大杀四方,反倒是颇为像坐在自家院子里喝下午茶。 上好的云雾在茶杯里漂浮着,淡淡袅袅的茶香飘向鼻息之间,付婧品了口茶,淡问道:“办公室改不改?” “不改,”姜慕晚淡然开口,随即浅笑了声,话语间带着阴凉:“我要让他知晓,装扮的再好又如何?不还是坐不长久?” 这日,杨珊可谓是气到癫狂,姜慕晚坐上执行副总高位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可偏偏这脸打完,她还不能有任何不喜。 老爷子在上头压着,谁敢造势? 这日晚间,姜慕晚归家吃饭,一家人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可桌底下无疑是暗潮汹涌。 “今日第一天上任,慕晚感觉如何?”姜薇端着浅笑笑问姜慕晚,面上的神情与心底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有些不太熟,”姜慕晚如实回答。 “谁也不是一天能成才的,”姜薇想说的话被老爷子当众截胡。 一顿饭,无人敢在有意见。 这顿饭,吃的憋屈。 姜慕晚此人,善于隐藏自己,对于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她一口一个杨姨喊得亲热,绝不在外人跟前露出什么不喜之意,即便是老爷子问起,她也只会道一句:父母皆有各自的姻缘,为人子女的,不该有意见。 这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 但实则呢? 是吗? 并非。 这日晚餐结束,姜家人坐在一起品茶,老爷子聊及往事,难免会提起已故的老太太,话语行至一半,许是思及什么,直直顿住了,目光落在慕晚身上,见她神色淡淡,话锋一转,聊起了别事。 本不该有后话的,可杨珊明显心里不服,话语之间带着深意:“父亲记性真好,还记得多年前之事,不知慕晚可否还记得年幼之事。” 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提醒姜慕晚莫要忘记当初是如何将姜司南推下湖的。 话语落地,满室静谧。 第十章 :她咬牙切齿道:顾江年 那埋藏在心底的过往如同千万只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啃食她的复仇之心。 姜慕晚在心底恨不得弄死杨珊,可她既然下了决心二度反杀回来,又怎会让自己败于情绪。 杀人不成,反流污名。 这跟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何区别? 可姜慕晚是谁?怎会让自己败于杨珊? “人年幼时总是会格外爱惜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愿与人分享属于自己的玩具,我那般做,不过是觉得有人要抢我父亲罢了,杨姨若是还对此事怀恨在心,往后我尽量少些在您跟前出现。” 说完,她起身,欲要离开。 好似那件事情与她而言不过是少时做过的一件抢夺玩具的平凡事,到了杨珊哪里便是念念不忘的过往了。 杨珊原以为姜慕晚会心怀愧疚,毕竟杀人未遂。 可她没有。 她及其坦然的面对这件事情。 且话语之间将这件事情说的万分平常。 杨珊张了张嘴欲要反驳,只听姜临道了句:“行了。” 杨珊知晓,这声行了是说给自己听的。 “过往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 这场战役,杨珊败。 这日,姜慕晚离开,杨珊在卧室质问姜临。 姜临睨了她一眼,话语不善:“质问一个孩子时想想当初身为成年人的你我干了什么。” 有错在先的是他们,不是一个孩子。 要不然,当初老爷子也不可能将此事压下来。 杨珊一时语塞,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望着姜临气色整个人都在颤栗:“她姜慕晚凭空回来就是想争夺司南家产的,我还不能说了?” “当初华蓉要是不离开,司南永远都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做人、切莫贪得无厌。” 姜临比杨珊稍好一些的,是他能看清楚当下利弊,而杨珊,满脑子只有姜慕晚回来争夺家产。 夜晚,离开时,老爷子让管家将修好的奔驰开出来,姜慕晚站在车后面,望着已经被修饰的毫无痕迹的车尾,抿了抿唇。 提着包的手缓缓紧了紧。 黑夜中,姜慕晚冷嗤了声,在这四月微凉的夜晚咬牙切齿开腔:“顾江年。” 这个名字,足以让她细细琢磨。 身旁,管家听闻她念叨这个名字,略微惊讶侧眸望了她一眼。 四月初的深夜,夜风微凉,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回自己公寓。 这夜,顾江年刚从应酬桌上下来,整个人醉醺醺你的靠在后座,眉头紧拧。 侧眸,见一辆白色奔驰停在旁边,占着左拐道。 许是思及什么,男人多看了两眼。 定睛细看之际,看见的,是一个一手搭方向盘一手抽烟的女人。 暖黄的路灯落下,照亮她的面容。 白色奔驰里,姜慕晚许是感觉到视线,但对方窗子大合,叫她看不真切,于是乎,她伸手,将窗子按了上来。 窗子合上的那一瞬间,红灯变绿灯。 二人一直行,一左拐,分道扬镳。 “罗毕,”后座男人轻轻开腔,酒气随着空凋风在车厢里飘荡。 “老板,”前座开车的罗毕毕恭毕敬回应了声。 男人再问:“你相信缘分吗?” 2008年,是罗毕跟着顾江年的第五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向他证实,顾江年是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绝对掌控者。 是以今日,当顾江年问出他信不信缘分这话时,罗毕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的听觉是否产生了虚幻。 开着车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眼,才道:“缘分这种东西,不过是借口罢了。” 两情相悦是缘分使然。 爱而不得是缘分不够。 分道扬镳是有缘无分。 这天底下的锅都让缘分给背尽了。 那还要人做什么? 听闻此言,顾江年笑了,这个醉醺醺的男人靠在后座,笑的一脸开怀。 他说:“确实如此。” 车子行至不远,有一男人推开后座车门出来,站在街道上许是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罗毕递了瓶水过来,轻声道:“您还好?” 男人接过水,伸手拧开,点了点头,无声告知,还好。 姜慕晚归家,付婧正带着防蓝光眼睛就这餐桌上方的灯看文件,身后水壶上烧着水,嗡嗡作响。 听闻门口响动声,为微侧眸:“我以为你今晚要留宿。” 姜慕晚伸手将包放在玄关上,换了拖鞋进来,话语淡淡:“留在姜家,怕一睡不起。” 姜慕晚行至厨房餐桌上,身后水壶自动跳闸,许是水烧好了,她迈步过去洗了杯子倒了两杯水。 “看出点什么来了?” 付婧伸手将电脑调转了个方向,指了指屏幕,示意她看。 姜慕晚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嘴角笑意扬起,温温淡淡。 “今夜这顿晚餐吃的如何?”付婧颇为好奇。 姜慕晚靠在椅子上,端起杯子淡淡喝了口水,浅笑道:“成年人,哪个不是戏子?” 不过是一群戏子坐在桌子上互相演戏罢了。 “只怕你那继母该气的睡不着了,”付婧伸手关了电脑,端着杯子起身往客厅沙发而去。 一身淡粉色的真丝睡袍在走动之间摇曳飘扬。 “睡不着、算什么,”这世间比睡不着更厉害的事情多了去了。 杨珊要付出的,又何止是这么些许代价? 她既然回来了,又怎会让她好过? 她缓步行至阳台处,抬眸望向远方,从澜君府的28楼眺望出去,入目的是整个澜江夜景,江面上的游轮正在缓慢的前行,或顺江而下或逆江而上。 人生行至二十四载,她万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既是想要的,便一定要不折手段。 “戏台子将将搭好,戏还没开始唱,不急。” 这是付婧与姜慕晚认识的第十年,从首都到c市,她想要的,想来无须多言,付婧都懂。 “姜司南将上研一,”阳台上,姜慕晚淡淡的嗓音传过来,话语温温柔柔的,听不出多大情绪,好似只是平静的在说这番话而已。 可、是吗? 不是。 姜慕晚不会放过任何人,这任何人当中,从一早便包括了姜司南这么号人。 “那可是姜临的命根子,”见付婧无言,她再道。 “你说,没了这命根子,他会如何?” 第十一章 :新官不理旧账 次日,c市商报娱乐报整篇报道皆是华众新任副总姜慕晚。 有人更甚是扒出了姜临与前妻华蓉之间的过往,那段年轻时爱的轰轰烈烈的过往一旦被人扒出来放在阳光底下,不是令人羡慕,便是成为众人口头津津乐道的趣事儿。 c市老一辈的企业家,提及华蓉与姜临的婚姻,年长之人,少不得暗叹一二。 与姜临同辈之人,皆是一句:“可惜了”便一笔带过。 姜临与华蓉的新闻未曾飘多久便被下下来了,但即便是未曾多久,姜慕晚也达到了目的。 华众的段位摆在此处,即便是姜临不出手,老爷子也不会让这些负面新闻来影响集团运营。 仅是两日之间,c市众人皆知,姜慕晚是姜临与前妻华蓉所育,与杨珊没有半分关系。 清晨,姜家老宅气氛不算融洽,原本往日温柔体贴的杨珊今日挂着一张冷脸。 原因是何,人人皆知。 姜司南坐在一旁极为贴心的跟自家母亲说这话,后者尽量稳着嗓子回应。 临了,早餐结束。 杨珊跟着姜临上楼,前脚关上门,后脚质问声凭空而起:“为什么最近新闻一直都是姜慕晚站主场?” “全国的明星,英雄,艺术家,时事政治,大众民生都没什么可以写得了吗?怎偏偏她姜慕晚一个黄毛丫头一日一日的上头版头条?” 无论如何,杨珊也不相信这件事情跟姜慕晚没有关系,自从她回了c市,她这颗心就未曾通过,一日比一日堵。 “华众身为c市领头者,被大众关注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你别上纲上线,”姜临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何不同之处,相反的,以此间接性的为华众做宣传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这些,身为妻子,且有那么些许见不得过往的杨珊急了。 “我上纲上线?今日记者报道的是你跟华蓉之事,明日会不会报道我们?后日会不会报道司南?再往后会不会将她姜慕晚杀人未遂的事情也报出来?” 杨珊的话语,带着些许咆哮,那高昂的质问声一声高过一声。 而许是她说的这些话让姜临有了另一层面的想法,深深的看了杨珊一眼。 见她满面怒火,抬手,落在她肩头,安抚道:“不会让你跟司南受委屈的,安心。” 这日上午,漫天飞舞的新闻被强制压下去。 付婧拿着报纸进了姜慕晚办公室,将报纸放在她跟前,话语淡淡:“果然没猜错。” 一早,姜慕晚就知道,这新闻,飞不了多久。 姜临不及时出手,老爷子也不会任由漫天新闻乱飞。 可如此,足够了。 有时候,物极必反。 “杨浒被调走时,留下两个烂摊子,一个是城东美食街的开发案,一个是目前市北街的改造案,”姜慕晚说着,将手中推过去,示意付婧看看。 后者顺势拉过椅子坐下,将姜慕晚推过来的文件夹翻开。 目光停留在上面。 后者不急,行至一旁茶几上缓缓倒了杯清茶,端在手里细细品着。 不得不说杨浒是个及其会享受的人,办公室里的由整根金丝楠木雕刻成的茶桌,泡茶时潺潺流水顺延而下,极有意境。 办公桌前,付婧看着手中资料,翻了许久,侧身望向姜慕晚,话语间隐着半分深沉:“姜临给你的?” 后者点了点头。 “这是个下马威,”付婧极快给出看法。 而回应她的,又是点头。 姜慕晚初上任,姜临便将杨浒前面留下来的东西丢给姜慕晚。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 处理的好,便罢。 可若是处理不好,姜慕晚即便是坐上这个执行副总的位置也不服众。 姜临明面儿看着对她和蔼可亲,可任何人,都怕后来者篡自己的位。 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你如何想?”付婧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幽静的目光落在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女人身上。 见她并无异样,反倒是颇为淡定,且不急不慢的喝完整杯茶。 “自古新官不理旧账,”言罢,她缓缓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 “他拿了钱让我来兜底,这种事情,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是一句及其平淡的话语,无波无澜,只有简简单单的诉说。 “去联系牵头这两件事的人,透露消息给他们,这件事情成不了了,引她们去找杨浒。” “好,”付婧说着,起身离开。 付婧的办事速度慕晚素来不担心。 4月十五日,c市傍晚时分下了场雨,不大不小,不过两小时便停歇了。 这夜、姜慕晚因着新上任,邀请一众底下部门管理层出来聚餐,说是联络联络感情。 临下班前邀请姜临,后者眉头微蹙,直言告知:“今晚与招商办的人有约。” 慕晚嘶了声,沉吟片刻道了句:“要不我现在去把局推了,改日再聚。” 但凡是当过领导的人都知晓如此做并不妥当,抬手制止:“改日再聚一次也是一样,你们今日玩的开心。” 姜慕晚点了点头,道了谢。 一转身,脸面上挂着的乖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澜庭酒楼在c市素来是一众豪门子弟与官员聚会最爱去的地方,一来这里装修格调过高,而来门庭隐秘,适合吃饭谈事。 低调中透着奢华。 这夜,姜慕晚到时一众管理层皆数都到齐了,临进院子,付婧看了眼她身后。见无人跟随。 安了安心。 今日这顿聚餐,可是看准了姜临与招商办的人有约才开的。 目的就是为了不想他来。 付婧迎上来,在慕晚身旁低头耳语了句什么,后者拧眉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澜庭酒楼是一座隐在市中心的一栋古老小洋楼,门外翠竹怀绕,爬山虎遍布墙体,只留一个黑色木质大门,低调而又隐秘,未曾来过的人根本就不知此处是个高档餐厅。 “你知道跟在姜慕晚身边那人是谁吗?” 澜庭二楼,有二人立在窗边,恰好将付婧与姜慕晚的举动收紧眼底。 男人手里端着茶杯,缓缓转了转,侧眸望向身旁人,等着他解答,后者望了他一眼:“首都付家的人。” 第十二章 :她说:我叫姜慕晚 近段时间,华众副总姜慕晚频频上新闻,他们想不注意都难。 而那些从梦溪园出来的世家弟子或多或少对姜慕晚这号人物有那么些许了解,即便是多年未见,再从脑中搜索这么号人物,也能知晓她是姜老爷子的孙女,那个深更半夜将同父异母的弟弟骗至湖边下杀手的姜慕晚。 年少时,众人提及姜慕晚此事,只觉得这姑娘,心狠手辣又够味。 成年之后在看,不免觉得胆颤心惊,大抵是他们还处于玩泥巴翻墙头的年纪时,这姑娘就想着如何杀人了。 这么号人,着实是让他们记忆尤深。 今日再见,觉得好奇,便多瞧了两眼。 立于二楼至上,赤裸裸的打量着这人。 由外及里,有里及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顾江年指尖夹着烟,微眯着眼看着庭院中二人,听闻身旁萧言礼的话。 未曾回应。 只听萧言礼再道:“姜慕晚这些年在首都可谓是万般低调,首都哪个圈子都不常听得这人名字,有人说她独来独往,有人说她深居简出,总之、套不出什么话儿。” “可越是这般人便越是值得深究,空降c市,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萧言礼三言两语就将姜慕晚给评价了一番。 及其客观的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给捋了捋,直至最后,再道了句:“c市商圈是稳了,她想再翻出什么风浪来也是不大可能之事,就怕这姜家,该有苦头吃了。” 萧言礼在边儿上头头是道的分析,顾江年一句话未言。 无波无澜的面色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可指尖熄灭的香烟告知众人,这人、心有所想,否则指尖香烟灭了都不知晓呢? 院落并不大,行至屋檐下也不过百米距离,付婧从旁低声言语,姜慕晚认真听着,时而点头应允,时而回应一句。 行至过半,忽觉二楼有一视线太过赤裸,姜慕晚停住步伐,仰头望去。 而立在从窗边的萧言礼与顾江你那也不回避,就如此,一上一下,四人遥遥相望。 “君华顾董,萧家言礼,”身旁,付婧低声给她介绍。 后者恩了声。 收回目光往屋内而去。 见她神色淡淡,付婧问道:“认识?” “都是梦溪园出来的公子哥儿,儿时见过,”她冷冷回应。 付婧知晓她素来不向旁人过多提及儿时之事,只是恩了声,也不多问。 谁心里没有伤心之地? 谁不是捂着过往舔伤口? 这顿晚餐,吃的开心,众人本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火还没烧下来,新领导就带着他们聚餐出来了,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只怕领导是个不好相处的,可现如今瞧来,也还算不错。 这顿饭,本就是平常的聚餐,众人吃吃喝喝开开玩笑,也算是来去也快。 临散场时,本是要约着一起离开的,姜慕晚临时接到电话,且这通电话瞧起来不是个会极快结束的,是以,她挥了挥手,让付婧送大家先离开。 付婧其人,是个及其会会事的。 “姜副总这电话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可能得晚一会儿,”话语都如此说了。 众人若是还不知,只怕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三五成群的离开了澜庭酒楼。 因着姜慕晚事先提醒这里面怕是有会姜临的人,付婧一路送人送到马路边,见大家纷纷驱车离开才转身往回走。 而此时,正站在大厅里接电话的姜慕晚被两人堵住了去路,来者也不算凶神恶煞,但也不是因好事而来。 姜慕晚收了电话,颇为疑惑的望向跟前二人,稍有些不解。 “姜副总好,我们是区招商办的人,想来跟您聊聊城东美食街的开发案和市北街的改造案的事情,”来者自我介绍。 姜慕晚似是压根儿不知此事,同那般道了句晚些再说,便收了电话,转身望着二人,疑惑不解道:“跟我聊?” “是的,”对方再度肯定。 “我并不知晓这两个案子,二位是否找错人了?” “城东的美食街与市北街的改造案均是由华众接手--------。” “华众谁接的手?”二人话语未完,姜慕晚直接打断。 “华众执行副总。” “叫什么?”姜慕晚再问,片刻未曾思忖。 这一问一答,倒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杨浒,”对方显然是被她这般平静的态度给震慑到了,愣了数秒才开口。 姜慕晚到也不急,浅浅淡淡的牵了牵嘴角,从一只爱马仕的包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地给二人。 虽不言语,但那高傲的姿态足以叫人不敢造势。 二人伸手接过,尚未来得及细看,只见这女子将修长的指尖缓缓插进西装裤的兜里,温温冷冷开腔:“姜慕晚。” 简言之,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杨浒。 对方隐隐觉得自己踢到了铁板,拿在手里的名片不自觉的紧了紧:“我们要找的是华众的执行副总,不管是姜慕晚也好,还是杨浒也罢。” 与他们签订合同的是华众集团,执行人是华众的执行副总,不管这个位置是谁来坐,都得管这个事儿。 姜慕晚缓缓点了点头,似是异常能理解,温温和和客客气气道了句:“二位说的在理,但我将上任,杨副总临走前的工作尚未交接到我手上来,不若二位再等等?” 这一番话,说的可是万般真实了。 c市人人知晓,姜慕晚是杨浒在被调离之后才上任的。 中间的交接未曾到位也能理解。 但混迹商场的,能有几个是单纯的? “烦请姜副总给个时间。” “六月底去了,”姜慕晚望着二人面色,浅浅开腔,插在兜里的手指尖缓缓转动着,带着一股子温柔的势在必得。 见二人面露为难之色,姜慕晚浅笑了声,再道:“杨浒虽说调离总部,但现下依旧在华众底下集团,且也再c市,二位若是觉得我这里时间长久了些,不若再去杨浒那里努努力,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该给你们一个说法。” 姜慕晚一番进退得体的说辞让二人心意微动。 二人思考间隙,后者低眸浅笑,抬眸之际,余光撞见站在过道里背对着区招商办的众人,目光微微收敛。 第十三章 :说说哪里不如我 今日招商办的人亲自找上门无疑是听见什么风声了。 不然何苦跟至于此? 让姜慕晚未曾想到的是,与这二人周旋间隙,抬眸之间看见了顾江年。 四目相对,前者看着她,饶有兴致。 而后者,面色淡淡,不准备与之有任何过多的交流。 “一张嘴皮子倒是利索,”一旁,萧言礼压低了嗓音用仅是二人听得见的嗓音温温开腔。 刚刚姜慕晚与招商办的人一番周旋,她们听的清清楚楚。 只道是这人打的一手好太极。 “没点本事回来送死?”顾江年无甚表情,冷不丁道出这么一句话。 萧言礼想了想,也是。 若如往常,顾江年应当是径直便走了的,可今日,倒是颇为悠闲的站在一旁听着顾姜慕与对方耍嘴皮子,且听着颇有兴致。 直至四目相对,知晓事情败露,这人也不急。 侧眸瞧了眼身旁的徐放,后者只觉后脊一凉。 交锋几次,他约莫着能感受到自家老板对眼前这位姜小姐的不同之处。 于是,抬手,掩唇,稍稍咳嗽了一声。 将背对他们与姜慕晚交谈的二人给惊醒。 二人回眸,见是顾江年,连忙打招呼。 c市谁人不知君华董事顾江年? 顾江年此人,说是儒商,可却极有手段。 短短数年之内一跃成为c市首富,无疑是极有谋略之人,旁的不多说,便是顾江年这三个字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顾董,”二人反身点头招呼。 不远处,男人着一身白衬衫,领口微松,袖子推起,本是一身正经的西装被他穿出了几分放浪不羁之气。 可即便如此,也难掩这人周身气场。 白衬衫在身,黑色西装搭在秘书徐放臂弯之间,男人微微颔首,端的是客气:“恩。” 这日,萧言礼未曾勘破顾江年的用意,直至多年之后才回想起,顾江年的网早在此之前便已洒下,只等着这只金丝雀自己撞进来。 顾江年未曾想过帮姜慕晚,仅是那一声不咸不淡的恩便足以表明。 反倒是徐放与对面二人寒暄了几句,才客客气气的点头道了句姜副总。 招商办的人即便不是人精,也各个都是识相之人,眼见这君华徐特助如此了,在留下去,便有几分不识相了。 这c市,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君华的人。 莫说今日君华董事跟特助皆在了。 招商办的人匆忙离去,诺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姜慕晚与顾江年身旁的人。 明明相隔不远,可双方的态度,让一旁的服务员觉得这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姜慕晚静站于此,未曾开口言语,也不准备开口言语。 反倒是萧言礼先行一步打破了这静谧:“姜副总可还记得我们?” 这是一句询问句,且问的颇有深度。 若说记得他们,无疑是记得梦溪园里那些糟糕事儿。 姜慕晚未曾急着回答他们,反倒是俯身,伸手从包里掏了根烟出来,拢手燃起,浅浅吸了一口,淡淡袅袅的烟雾向上而起,拢住了她的面庞。 随即而来的是冷淡的声响:“萧家言礼,君华顾董。” 未曾说记得,也未曾说不记得,只是用及其官方的商场的话语回应了这二人的询问。 这话,太过官方,以至于让搭话的萧言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兴冲冲的想跟人攀关系,人家却不动声色的将你推了回来。 “姜副总好记性,”顾江年拧眉道了如此一句。 “比不上顾董,”姜慕晚微微弯身,在眼前茶几的烟灰缸上轻点烟灰。 修长的指尖落在白色香烟上,熟稔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老烟民,整个人,未曾看出有半分颓废之意,相反的带着几分优雅。 混迹商场多年,顾江年什么人没见过? 抽烟的女子不过是他所见之人中最好的一种罢了,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圈子里,什么人没有? “姜副总不若说说哪里比不上我,”男人突兀来这么一句,让姜慕晚抬起的手缓缓顿在半空,夹在指尖的香烟正在冒着淡淡青烟,许是袅绕烟雾挡着她视线了,只见这人微微眯起了眼眸。 眉眼间的不悦,丝毫不曾掩藏。 多年之后,姜慕晚与顾江年已成夫妻,这人将她抵在浴室角落里,寸寸逼近,也道出了如今日相差不多的话,他说:“说说喜欢我哪里,满意了、放过你,不满意,浴缸跟淋浴房你选一样。” 酒楼大厅内,静默良久,她抬手吸了口烟,冷嗤了声:“不知顾董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说到此,姜慕晚弯身点了点烟灰,再度不急不慢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句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顾江年,你当初的多管闲事,到后来,不也是走了同我一样的路? 若是知晓后来所发生的的一切,你还会不会多管闲事跳下去将人救起来了? 姜慕晚话语落地,萧言礼深深的看了人一眼。 尚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后者在道:“你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到头来,不过也是渡人容易渡己难。” “我比不顾董的地方多了去了,若要挑个重中之重的话,顾董的仁慈恐怕我这辈子都比不上,”话落,姜慕晚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浅笑。 笑意深深,带着不屑。 徐放或许不知姜慕晚这话语里的深意,可萧言礼懂。 姜慕晚今日这番话,无疑是拿着刀子在戳顾江年的胸膛。 踩踏一个男人的尊严。 萧言礼侧眸望了眼顾江年,见这人轻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光中布着点点杀意,话语冷漠:“姜副总倒是什么都知。” 第十四章 :得顾江年者得c市 争锋相对,谁、更甚一筹? 顾江年的心狠手辣与姜慕晚的残酷无情有着鲜明的对比。 双峰并峙,比的是谁更为阴狠。 倘若姜慕晚此行入驻c市,未与顾江年见面到也罢,偏生见到了。 每每见到顾江年这么号人,她心底总会痛恨这人当初的多管闲事。 机会一旦丧失,你想再反手杀回去,得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亦或是,不止。 既然如此,那便怎么着都要让对方陪着一起痛的。 澜庭酒楼的大厅内,初时还好,渐渐的、有三五成群的商界人士从包厢出来,人声肆起,姜慕晚冷冷睨了顾江年一眼,俯身提着包,转身离开。 隐隐的,转身离开的她能听见后面有人在与这人打着官腔问好。 姜慕晚将出澜庭酒楼大门,便见付婧从前方过来。 快走两步,迎上她,话语温温:“如此快?” “中途碰见顾江年,对方提前走了,”她淡淡开口。 付婧恩了声,细长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漫不经心:“c市哪家姑娘能攀上顾江年,此生便是无忧了。” “若能与顾江年喜结姻缘,即便是联姻,也能给对方打开半壁江山。” 猛然间,前行的人步伐一顿,侧眸望向付婧。 后者疑惑,似是不知晓她为何停下来如此瞧着自己,讪讪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淡淡收了视线,温温道了句:“没什么。” 得顾江年者得c市,这话、本身不假。 夜晚,温凉的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夹着淡淡的花香送过来,姜慕晚一手提包,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往前去,身旁,付婧拿着手机在查看短信,修长的指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似是在回短信。 而姜慕晚,此时早已游神太虚。 华众实权一手握在姜临手中,而姜薇,身为财务总监更甚是一手把控整个华众的财政大权。 从内,有什么动作必然瞒不住她。 从外,姜临只怕是早已有所堤防。 姜慕晚此时的境遇,说句前有狼后有虎不为过。 四月的风缓缓吹过,不暖不凉,但却足以让人醒脑。 这不算长的巷子里,姜慕晚与付婧二人在前,顾江年与萧言礼在后,两拨人距离不远不近。 直至行至路边,姜慕晚步伐微微顿住,暂停了数秒。 侧身回眸。 就着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深深忘了眼顾江年,仅是这一眼,让后方的三人停住步伐。 未曾言语,仅是一眼,便让空气凝滞了。 片刻,只待姜慕晚上车,萧言礼才温温开口:“听说姜临花大价钱找私家侦探去首都准备查她一番,却空手而过,你说、如此人,养在身边,只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姜慕晚这些年在首都的生活是空白的。 无迹可寻。 虽说萧言礼很奇怪付婧为何会跟在姜慕晚身边,可好奇又如何? 不依旧是查探不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顾江年冷嗤一声,算是对这件事情做出回应。 这日晚间,姜临应酬结束,未急着归家,反倒是将车停在了城北路,等了许久。 那跳动的双闪在马路边颇为耀眼,不久,一男子上车,不过数分钟,又下车。 来去之间极快。 身后,一辆出租车内,姜慕晚与付婧看看前方车辆的动静。 直至结束,二人仅是对视一眼,那一眼、看穿所有。 “真被你猜中了,”付婧撑着脑袋靠着车窗,缓缓揉着鬓角,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星眸流转。 “意料之中,”后者回应。 如果是她,会做的更过。 “找人盯着杨浒那边,一有动静就通知我。” 次日清晨,被降职的杨浒一进办公室,便被招商办的人拦住了去路,二人来势汹汹,因着先前打过交道,是以都认识对方。 对方未曾多言,一开口便是城东和市北街的案子,杨浒显然是没想到,他都被降职了,招商办的人还来找他。 周旋一番才得知这二人已经找过姜慕晚,被姜慕晚以不清楚为由给推过来了。 如此,杨浒显然是未曾想到。 “姜副总那边如何说的?”杨浒冷声询问。 “姜副总说,杨总虽说离了总部,但还在华众旗下,这个案子,从哪处起便该从哪处落,”招商办的人开口。 姜慕晚这话无疑是在将锅赤裸裸的甩给自己。 杨浒若不计较便不是杨浒了。 当日下午,杨浒便直奔梦溪园,彼时,杨珊正与梦溪园的几位太太喝着下午茶,见杨浒气冲冲来,显然不悦。 但梦溪园的太太各个都是顶顶识相的人,见眼前气氛不好,起身,告了辞。 哪怕眼前的咖啡才上上来,哪怕甜品未动一口。 且临走时还不忘深深瞧了眼这个急匆匆而来的人。 杨珊今日约着梦溪园的太太来,不过是想借着姜太太的身份去传播传播姜慕晚的是非,可这是非还未传出去,便被不请自来的杨浒给打断了。 总归是有几分不高兴。 “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杨珊不轻不重的将手中咖啡杯搁在玻璃桌面上,没什么好语气。 杨浒看了眼一旁的佣人,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见人离开,杨浒才拉了拉裤腿坐在沙发上,望着杨珊没好气道:“那个姜慕晚将上任就反将我一军,这事儿能在电话里说。” 一听闻姜慕晚的名字,杨珊便没了什么好脸色,正襟危坐,望着杨浒:“你好好说。” 杨浒言简意核的将今晨之事道了一遍。 杨珊听闻,面色明显不佳,端着咖啡杯的手狠狠抖了抖。 “她倒是厉害,”杨珊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行。 “我被降职明显是为了给姜慕晚让位子,我这位子如今都让出去了,她还不放过我,这不是赶尽杀绝吗?”杨浒想想就气愤难耐。 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哪里比的上一个总部的副总? 处在姜慕晚的位置上,生个气跺跺脚下面的人都要抖三抖,现如今好了,仰仗他人鼻息生活。 杨浒怎能不气? “再如何你还是这姜家的主母,她姜慕晚一回来就给我们杨家下马威,这不是抓着我们把我们按在地上打脸吗?” 杨浒这话,无异于煽风点火了,且这煽风点火正好压到了杨珊心头。 第十五章 :就是个二房 08年4月,姜慕晚从首都回c市,将首都的一切都给抹去了,空空荡荡的回来。 本连付婧都不想带的。 她从c市回首都那夜,付婧得知消息,驱车至机场,抱了一捧星芹,站在机场出口,着一身米白色风衣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望着她。 她前行步伐微顿,随即,牵了牵唇角,笑望她,朝她而去。 待走近,她才听得付婧道:“偷摸摸的走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带老娘一起。” 言罢,她带着怒火将一捧星芹塞进她怀里。 颇为傲娇的睨了她一眼,昂头走了。 于是,这年四月,姜慕晚带着付婧回了这个生她的地方。 这个战争的发源地。 这日下午时分,付婧推门而进,瞅了她一眼,而后,顺手将车钥匙抛给她:“东西在后备箱。” 仅此一句,她便知晓何意。 一个一线发达城市,商贾富商来去极快,今日的亿万富翁或许明日就是阶下囚。 可不管这个城市如何改朝换代,梦溪园的这拨人经年未变。 可见梦溪园在c市处于何种地位。 下午,姜慕晚驱车去梦溪园,正巧撞上杨浒在。 这本是正在气头上的姐弟二人,撞见罪魁祸首,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都是好的。 可偏偏姜慕晚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只道了句:“我来看看爷爷。” “华众的制度什么时候这么松散了?上班时间还能随意溜达的,”这话,是杨浒说的,显然是诚心找茬。 “正巧在附近办事,过来看看老人家,再者,杨经理这话是在说谁?”前半句还算客气,后半句的反问显然是带着阴火。 那意思就好似在说,你一个翘班的下属既然也敢说领导松散。 姜慕晚那句你在说谁明显是将杨浒问住了。 让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为精彩。 杨浒职位虽然降了,可只怕这心里依旧是住着副总的性子。 原以为姜慕晚会看在他是长辈的份儿上有所收敛,却不想,未曾。 半分客气都没有。 那轻轻柔柔的一声在说谁,便给足了他下马威,杨浒即便是再愚钝,也能听出这话语中的踩踏之意。 “倒是我逾越了,”半晌,杨浒冷嗤了这么一声,带着不屑。 姜慕晚笑望他,未言。 如今上下属的身份摆在这里,杨浒在她这里自然是占不得半分好处的,搞不好,还会被安上个以下犯上的名头。 可杨珊不一样,不管从何而说,她都是这姜家现任女主人,姜慕晚不过是个继女罢了。 “不管如何说,这都是你名义上的舅舅-------。” “我舅舅姓宋,杨女士倒是会占便宜,平白无故捡了人家怀胎十月所生的女儿,”杨珊的话被姜慕晚半道上给截了,且那番不客气的话语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抢了老公就罢了,还想夺人家的女儿?江洋大盗都不及你有本事。 往常老爷子在,或多或少会给对方留那么一点点脸面,此时、这间屋子里就余她们三人,何必遮遮掩掩? “你不喜又如何?我依旧是你继母,只要你跟你爸爸有血缘关系一天,你就得承认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杨珊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吗? 不是。 她的手段,可谓是一等一的好,不然,怎能抢了别人老公呢?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本事可谓是练的炉火纯青。 闻言,姜慕晚冷嗤了声,低垂眸之际看见茶几上还未来的及收拾的咖啡杯,杏眸流转落在杨珊身上,浅笑道:“杨女士在这个家里的位置,说好听点是个二房,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妾室,承不承认的,于我而言,影响不大。” 你以为你每日跟这些豪门阔太们一起喝喝下午茶,提个爱马仕,普拉达,自己的身价就上去了? 说白了,那些看你笑话的人只是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罢了。 真以为自己住在梦溪园就是豪门顶流了? 没了姜临,你又算了什么? 没了姜司南,梦溪园的门你都踏不进来。 可这话,姜慕晚能说吗? 暂时不能。 她与杨珊之间尚且还没有到如此地步。 “放肆,”姜慕晚话语将将落地,杨浒一声怒吼冲天而起,上来便将姜慕晚推出数米远,且还伸出食指指着她,凶神恶煞警告道:“你在说一遍。” 姜慕晚被他这么一推,稍有不稳,往后踉跄数步, 她也不恼,就这么看着杨浒,抿了抿唇,而后凉薄之声渐起:“人在屋檐下,你不低头就罢,还敢打主子?” “一个随母的人,你算什么主子?若论主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儿。” 梦溪园的人谁不知晓宋蓉跟姜临离婚时,姜慕晚跟了宋蓉,不过是个远走的姑娘,真以为自己有滔天本事? “我不算,你算?” “再不济,我姓姜,你信什么?”说到此,姜慕晚将落在杨浒身上的目光缓缓移至杨珊身上,及其凉薄的道了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爷爷不在你就敢上门打人了?” “你出言不逊,我打你又怎么了?”言罢,杨浒还欲要上前。 他三步并作两步好似今日一定要弄死姜慕晚似的。 那怒目圆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尤为骇人。 而杨珊,站在一旁没有半分动作,此举,无疑是在默许杨浒的动作。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姜慕晚去死,只有姜慕晚死了,她才能一人独大,姜慕晚不死,姜家的一切都有她的一半。 在金钱与利益面前,没有人是慈善家。 当初姜慕晚想弄死姜司南,她初入梦溪园,即便老爷子偏袒,她也毫无反驳之力,可现如今,不同了。 她不在的这十几年,梦溪园一直都是她杨珊的天下。 如今,她反杀回来又如何? 鹿死谁手,不一定。 啪! “谁给你的胆子?”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姜家客厅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气冲冲的质问声。 一切发生的太过快速,快到杨浒来不及思考。 转眸,只见老爷子怒气冲冲站在身后,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气的青白交错。 再细看慕晚,侧眸垂首,没有言语。 可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眼眸中得逞的笑意又是那般明显。 第十六章 :好手段 杨浒迈步向她而来时,本是差一步的,若想收手也来得及。 可慕晚给他机会了吗? 没有。 不仅没给他机会,且还自己迎上去,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 为何? 为了让老爷子心疼,为了瓦解杨珊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她姜慕晚这辈子从来不做无用之功,她受了多少痛就会让人付出多少代价。 杨浒的这一巴掌,她不会白捱。 砰--------老爷子站在门边儿,随手操起一旁高几上的小盆栽,朝杨浒砸来,手中力道未曾控制半分。 且怒吼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登门入室打我姜家子孙。” “你疯了?”杨珊的暗喜持续了不过一秒钟,被老爷子这声爆喝给吓得一颤,面儿上惊恐及时收回,且这声怒斥的声响无疑是将所有的锅悉数给到了杨浒身上。 好似她根本就不知道杨浒胡出手打姜慕晚似的。 那惊恐,无辜,痛心的表情在她面儿上来回交换。 如此就罢了,她还偏偏颇为心疼的往姜慕晚跟前凑,伸手将她拉开,好似杨浒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要拉着姜慕晚远离他似的。 这番变幻来的太过迅速。 自古,男人在家族斗争中都处于半懵状态。 全然不及女人有心机手段。 是以,杨浒现在是懵的。 直道杨珊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才彻底清醒。 “姜慕晚出言不逊在先------。” “啪-----”杨浒这声解释还未落地,杨珊扬起手,快起快落,一巴掌甩在杨浒的脸面上,且还凶狠道:“我姜家的地盘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撒泼了?” 这啪的一声响,将老爷子即将出口的话语给打回去了。 何为不破不立? 何为先发制人? 杨珊这一巴掌下去,打的是杨浒,护的也是杨浒。 一旁,老管家见此,侧眸望了眼老爷子,见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便知晓这人心里窝着火。 但偏生杨珊已经先发制人,他又不好再踩踏,杨珊的脸面可以不给,但也要顾及姜临的脸面。 “将杨先生请出去,”老管家侧眸望了眼一旁的佣人,冷声开口。 而杨浒呢?显然处在震惊中尚未回神。 “还不滚?”杨珊见杨浒不动,冷声冷语道了这么一句。 杨浒反应过来,抬步欲走,将动步子,只听身旁一道冰冷无情的嗓音凭空响起:“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 杨珊想护着他,也得看姜慕晚卖不卖这个面子。 而后者显然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儿。 一时间,空气静谧了。 依着杨浒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同姜慕晚道歉的,这么有失面子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可身后,老爷子声一言不发,明眼看着是不站任何一边,可越是如此,越是在压杨浒。 这日,梦溪园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破。 那响亮的声响在这豪门别墅区响起时,听见的人都不免伸长了脖子望了眼。 只见警车停在姜家门口,大家都不免好奇。 更甚是有人言语了那么一句:“姜家怕是要不太平了。” 姜慕晚进屋挨了打,而等在门外的同事瞧见时,眼疾手快的报了警。 以至于最后,杨浒的道歉未到,警车先到了。 姜老爷子是个顾及家族名声的人,这件事情若是关起门来倒好解决,可若是如今日这般敞开了,那怕是没那么简单的。 同警察周旋是一回事,收拾杨浒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老爷子在场,这件事情不会闹的很难看,但警察进家门的消息只怕是拦不住了。 片刻,待老管家送警察离去。 杨珊站在一旁气的浑身发抖,但碍着老爷子在,忍了又忍。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出一句:“你好手段。” 姜慕晚闻言,勾了勾唇角:“我若是好手段,便不会挨这一巴掌。” 言罢,她伸手,缓缓落在自己白皙面庞上,淡淡柔柔的视线夹着丝丝阴凉之风。 ---------、 这日傍晚时分,顾江年回梦溪园陪余女士吃饭。 余瑟此生,也算是历经过大起大落,是以到了这般年岁,对许多事情都看的较为淡薄。 每每母子二人坐在一起用餐时,餐食、必然是她亲自出手。 如顾江年这般身份地位之人,外面的山珍海味早已不能吸引他了,能满足他的,相反是这些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 满汉全席也抵不过这四菜一汤。 厨房内,余女士擦干手,正欲将菜品端出去,便见顾江年挽着袖子进来,帮着她将简单的四菜一汤端至餐桌。 余瑟正欲转身进去盛饭,这人抬了抬手道:“母亲坐,我来。” 余瑟也不多言,拉开椅子坐在餐桌上,望着顾江年站在琉璃台前盛饭,c市谁人知晓,这个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归家之后,不过也是这亿万平凡人中的一个。 “下午时分姜家好似出事情了,听闻警车呼啸而来。” 余女士坐在餐桌上同他话起家长,聊得是这梦溪园里的是是非非。 可她不知,这是是非非让一向沉稳有度的顾江年,走了神。 这人端起碗的手顿在半空,默了半晌才漫不经心道:“何事?” “倒是未听闻,只听有人说姜太太的弟弟进去不久,便见警车来了。” 说着,顾江年端着饭递过来,余女士一边接过一边道:“听闻姜家慕晚回来了,只怕这姜家要不得安宁了。” “安不安宁,那也是旁人的家事,勿多言。” 在顾江年看来,姜家的所有不安宁都是姜慕晚一手搅起的。 越是不安宁,便越能让她达到目的,旁人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很。 就那般女子,能吃的了几分亏? “你可还记得小时那事?” 余瑟所言除了后湖那事儿,还能有哪件? 可顾江年这人,淡定如暖风,望着自家母亲反问:“什么事?” 闻言,余瑟微愣的半秒,随后轻轻叹了声,用极小的声响道:“忘了也好。” 顾江年坐在对面,面儿上看似波澜不惊,可握着筷子的手,紧的厉害。 他淡淡恩了声,继续用餐。 可低眸时,眸光中流转的辰光,是那般的明晃晃。 第十七章 :身为女子,何错之有? 1990年初,c市刚刚下了场大雪,将梦溪园的美景都捂在了雪景之下。 那日傍晚时分,她贪玩扎进雪地里。 被姜家老太太抓回来一顿打,那毫不留情的模样好似恨不得打死她。 得亏宋蓉及时赶回,救了她一命。 在那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姜慕晚记得最清楚的,是姜家老太太那隔三差五的辱骂与殴打。 还有母亲宋蓉抱着她的痛哭声。 也是在这个宅子里,在这个客厅里。 尽管家具早已更换,可那些不好的岁月如泉涌一般哗哗的涌上来。 只因杨浒这一巴掌。 尽管岁月已去,人已入黄土,可姜慕晚仍旧痛恨着那么些人。 生为女子,她何错之有? “大小姐,”老张伸手递了杯温水过来,轻轻地放在慕晚跟前。 而后者,顺着跟前的杯子望向他,清冷的目光让他后脊发凉。 他正欲起身,只听姜慕晚凉凉开口:“这么多年了,张管家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未变。” 这个一如既往,丝毫未变是什么意思,旁人不懂,可老张懂。 是以,有那么一瞬间,他端着托盘的手狠狠抖了抖。 姜慕晚冰凉的视线落在他手腕上,清浅的扯了扯唇角,带出一个凉飕飕的笑意。 “这杯茶是庆祝还是安抚?”姜慕晚再问。 阴沉的视线紧紧所在张叔身上不放过他一分,而后者,抖抖索索不敢言。 耳顺之年的老管家被姜慕晚三言两语逼得瑟瑟发抖,可见,那段过往确实是不美好。 久等不来人言语,姜慕晚修长的指尖端起跟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用及其阴狠的话语开腔:“张管家当知晓,我这人--------,”说着,她伸手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视线从木质茶几上换换移至老张脸面上,阴凉再道:“脾气不好。” 姜慕晚脾气好吗? 不好。 老张比任何人知晓,一个脾气好的人是干不出来杀人放火之事的。 可姜慕晚,全干齐了。 楼下客厅气氛沉硬,二楼书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书房内,杨珊立于书桌前,老爷子站在窗边,双手落在拐杖上,深邃的视线落在窗外,望着远方后湖波光粼粼的水面。 气氛一度僵硬。 杨珊是惧怕老爷子的,那种惧怕埋藏与骨血里,大抵是早年间她入这姜家门时,被老爷子狠狠修理过,至今都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父亲,”杨珊斟酌许久,才颤颤巍巍喊了句。 “恩、”老爷子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断没有在继续开口之意。 反倒是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架势。 “今日之事是杨浒不对,不该打慕晚,改日我让他当面给慕晚道歉,一定不让慕晚受委屈,”杨珊这话,说的温婉,特别是最后一句一定不让她受委屈,显然是顺着老爷子的话说的。 “杨珊,你进我姜家多少年了?”老爷子用及其平淡的嗓音问道。 杨珊微愣,如实回答:“十六年。” “这十六年,你是不是都在盼着我早点死?” “父亲,”杨珊惊恐,似是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甚是未曾想到老爷子还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 “没有,”她急切开口,开口的话语都带着轻颤,这话若是让姜临听见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记住,只要我在一天,我姜家的子女,容不得外人欺辱,慕晚也好,司南也罢。” 姜老爷子及其护短,这份护短,也只针对姜家人。 杨浒今日登门入室撒泼,无疑是触到了老爷子的底线。 老爷子话语落地的一瞬间,她知晓,杨浒今日之事,不是道歉这般简单。 杨珊下楼时,见姜慕晚坐在沙发前,跟前放着一杯清茶,许是因茶水上来时太过满当,是以此时,她压根儿敲不出来这杯茶水是否有被动过。 姜慕晚皮肤白皙,她极小时,曾有长辈说过,这姑娘的长相,一看就有大家风范,若论精致,稍差些,若论温柔,算不上,姜慕晚的长相偏向端庄大气的高贵美,无声而立,便能给人一种碾压之感。 今日,她无声静坐于此,杨珊立于楼梯之上细看她。 仅是那一眼,杨珊在姜慕晚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宋蓉的影子。 而这个影子,消失在她抬眼之间。 姜慕晚的目光、清明之中带着些许锐利,仅是一眼,好似能看穿一切。 “爷爷让你上去,”她下来,是喊人来了。 姜慕晚闻言,撑着双膝起身,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清晰的指印,行至杨珊身旁时,步伐微停,挺直背脊从她身旁而过。 杨珊在回眸时,这人已经消失在书房门口。 “哗啦-------,”姜慕晚将进去,一杯温热的茶水迎面泼来,那本该漂浮在茶盏里的茶叶悉数挂在她脸面上,毁了她的妆容,瞧起来颇为狼狈。 “砰------,”老爷子伸手,将茶渣丢回桌面上,圆形的茶杯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又掉回地面,落在地毯上,“没用的东西,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还回去?在自家地盘上还能让人伤着,你就这么点本事?” 老爷子压着嗓音冷嗤她,没了与杨珊谈话时的平静,反倒是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姜慕晚不气,反倒是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水渍,话语较之以往更为阴寒了半分:“看不出来吗?我想让您给我做主。” “你还手难道我就不给你做主了?”老爷子冷声质问,好似听了什么混账话。 姜慕晚抬手擦脸的动作僵在半空,略显惊讶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只听后者在道:“平日里看你呲牙裂目的跟个炸了毛的老虎似的,怎今日焉儿了?你记着,会为你讨公道的人即便你是杀了人也会站在你这边,不会为你讨公道的人,你隐忍致死他都觉得你错了,身为女子,求败都不能求中。” 老爷子愤愤的声响在这间不大的书房里环绕开来,直击姜慕晚心灵。 好似困惑她几十年的谜题在此时迎刃而解。 爱你的人,何须你委曲求全? “蛮蛮、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第十八章 :商业霸主对上蛇蝎毒妇 姜慕晚怎也没想到,老爷子在喊出那声蛮蛮时,会对她说出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之言。 在过去十六年的光阴里,都未有有人如此强硬的教过她。 可见今日这番话,于她而言,有多震撼。 她的母亲并不算是个很强势的女子,极大多数时候,选中庸之道过此生,可姜慕晚不同,她睚眦必报,绝不姑息那些踩踏自己之人。 残忍吗? 或许吧! 可这残忍,怎比得过老爷子? “如果我杀了他呢?”静谧的书房里,女子凉薄的嗓音凭空而起,极淡。 姜老爷子能将华众做到如今地位,若说没有手段,怕是假的,老人家深邃的眸子阴沉沉落在她身上,道出如此一句:“杀人不算什么,一把刀子的事儿,真正的赢家要做到即便你杀了人,众人和法律也认为你是弱者,慕晚、手段不狠,不足以立天下。” 早年间,她尚小,老爷子同他说这些时,她是懵懂的。 此时,再提起此事,慕晚只觉得,心头微颤。 落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向里勾了勾,“你就不怕我跟姜临反目?”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跟他反目的?”这声反问,将慕晚的话悉数都堵了回去。 这位日夜间,从姜家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衣领上的茶渍未及时清理,以至于此时稍显狼狈,本同她一起来的同事被老张给遣走,是以此时,她站在姜家院落里,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离。 老张见此,提出让司机相送。 她想,罢了。 何必呢? 正当她夹着根烟站在姜家院落前思忖着要不要给付婧打电话时,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在跟前响起,随即,驾驶座的玻璃门摇下来,露出徐放的脸面。 “姜副总去哪儿?可要捎一程?”这话,徐放问的客气。 大抵是敲出了那么些许什么,最近几次见面,徐放对姜慕晚早已不同初次见面时。 “不必了,”她开口拒绝,坐顾江年的车,她怕自己头疼。 徐放闻言,抿了抿唇,片刻,他朝后坐望了眼,而后掀起眼皮瞧了眼姜家别墅二楼的窗子,才道:“二楼主卧有人在瞧着,姜副总确定不坐我们车走?” 徐放这话就好比站在赤裸裸的询问姜慕晚,有人在等着看你笑话,你确定要让人看? 闻言,姜慕晚视线落在车后座的玻璃上,借着玻璃的反光瞧见了二楼那微微飘动的纱窗,随即,一声不深不浅的冷嗤从喉间溢出来。 “有劳了。” 言罢,她伸手拉开车门,徐放本想言语,可自己的嘴皮子终究是没人家的动作快。 是以、当姜慕晚拉开车门瞧见坐在后座端着浅笑正儿八经望着她的顾江年时,脑子稍有些嗡嗡作响。 静默数秒,顾江年倒也好脾气,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让她上来。 一时间,姜慕晚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后有等着看好戏的敌人。 前有黑心肝的顾江年。 她阴测测目光朝一旁的徐放望去,后者躲开她的目光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且还道了句:“我想言语来着。” 这话就差明晃晃的告知姜慕晚,是你太操之过急了。 “倒是我没悟到徐特助的好意了,”她凉飕飕的道出这么一句话,硬着头皮上了车。 上车她才瞧见,顾江年身边放着满满当当的一摞文件。 许是隔得近了,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分外安神。 “蠢,”将坐下,身旁男人薄唇轻启丢出一个字,似是万般嫌弃似的,说完就没了下言。 顾江年这个蠢说的是谁,车内三人皆知晓。 姜慕晚今日的举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手段,折了杨浒又如何?还不照样损了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倒是干的得心应手。 “顾董在说自己?”姜慕晚假装听不懂,侧眸反问。 本是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听闻她这不咸不淡的话语,侧眸望了眼她,轻勾了勾唇角,笑了。 c市曾有人花天价约顾江年吃饭,为的就是能得他指点一二,可这人,悉数拒绝。 原因无他,行至他这般段位,缺的不是金钱,而是指点人的心情。 是以今日,当徐放听得那句“蠢”时,不由的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顾江年。 “蠢不可怕,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顾董这般聪明,当初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一来一去,二人之间的嗓音既平静又温柔,光听,感受不到半分火花。 可若是在细看二人表情,便会觉得二人之间不简单。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姜副总对我们的当初念念不忘?”顾江年伸手关了手中文件夹,望着姜慕晚笑问。 而姜慕晚呢? 她有些渴了,恰见车内有瓶矿泉水,见未拆封,伸手拧开,喝了口,一手拿着瓶子一边笑望顾江年:“何止是念念不忘,我时常梦中见到顾董,彼时的顾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正气凌云,当真是人间好少年。” 四月天,算不上热,夜间稍有些凉飕飕的,可此时,前座开车的徐放只觉冷汗涔涔,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架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字句之间都带着冰刀子,恨不得能捅死对方。 姜慕晚是个手腕高的,顾江年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业霸主对上蛇蝎毒妇,怎能不骇人? “想不到姜小姐这般迷恋我,不若跟我回家,每日让你见上一见,也好解了这相思之苦。” “顾董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当真是可惜了,真是吊死鬼打粉插花,”姜慕晚的冷嘲声异常明显,如此便罢,且还横了他一眼。 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顾江年凉飕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落在黑色文件夹上的指尖起起落落,唇边携着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浅笑。 “改道,去城南墓地,”男人稳稳开腔。 “去墓地做什么?” “姜小姐不是要c我祖宗十八代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亲自带她去。” 姜慕晚:“、、、、、、、、。” 滋--------刹车声猛然响起。 第十九章 :狗杂种 05年春,顾江年坐稳君华董事长之位。 那日,好友庆祝,顾江年饮酒过量,微醺之中带着一丝丝清明。 晚间,c市洋洋洒洒的下着细雨,顾江年半道离去,众人觉得疑惑,许久之后,萧言礼暗暗道了句坏了,带着徐放与警卫驱车赶往城北,却见城北某栋小区里面有一女子蓬头垢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无疑是在告知众人刚刚发生过何等不好之事。 萧言礼暗叫不好,让警卫驱车奔至城南墓地。 那夜,徐放再见顾江年是在城南墓地,男人一身白色衬衫在身,在阴森森的墓地里踩着顾源的脸庞,在地上狠狠蹂躏,他手中拿着啤酒瓶的碎片,在顾源身上一下下的划拉,虽不至死,但那种疼痛感比刀子还很磨人。 钝刀磨人最是无情。 徐放深知,顾江年的本性远比众人所见的要恐怖。 05年春至08年春,徐放再也未曾听过顾江年提及城南墓地,今日再度提起,让他颇为震惊,是以正在驱车的人一脚刹车猛然下去。 让后座的二人猛然前扑,而顾江年,潜意识中,伸手摁住了姜慕晚。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带着怒气的呵斥声:“会不会开车。” “对不起,老板。” 身旁,姜慕晚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精致的面庞上有一瞬间的泛白。 而因这突发状况而引起的杀气正从眼底缓缓的爬上来。 “你没事吧!”因着这一插曲,顾江年与姜慕晚都将墓地之事抛之脑后,见人脸色寡白的厉害,男人放低的声响轻轻柔柔问一句。 顾江年低眸之际,一只狠厉的爪子朝他袭来,再反应过来时,姜慕晚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且还咬牙切齿怒恨道:“顾江年。” 她一字一句的喊着他的名字,那愤恨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掐死他。 好似是在说,感觉祖宗不用见了,我先送你下去。 因着没有防备,顾江年被她狠狠的摁在车门上。 抬眸,入眼的是姜慕晚那张布满杀气的脸。 “姜慕晚,”男人哑着嗓音唤她。 “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可你顾江年碎了我的梦,这世间万千好人你不救,你偏要去救一个破坏旁人家庭的狗杂种。” 那砰的一声响,才让徐放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姜慕晚,见人丝毫未动。 未曾斟酌,他抬手,快起快落之际,那本是满面杀气的女子软趴趴的倒在了顾江年怀里。 男人伸手搂住她,阴森的目光落在徐放身上。 带着怒恨的杀意。 徐放抿了抿唇,开口道歉:“抱歉老板,我怕她伤着你。” 徐放是怕顾江年的,只因这人太过阴沉,即便跟随多年,他依旧摸不透这人的性子。 正等着被处理时,只听那人冷冷淡淡开口:“开车,去顾公馆。” 顾公馆始建于03年,耗时两年之久,外界传闻,顾氏江年在这寸土寸金的c市建了一座富丽堂的宫殿,以立家族之本,取名顾公馆。 顾公馆依澜江而建,依山傍水而绕,夜游澜江时,定能瞧见那璀璨的的灯火。 顾公馆落成之时,c市人人津津乐道,可津津乐道这么多年,新闻媒体能窥见的也只是那依靠澜江的一角而已。 内里如何,无人得知。 一如顾江年本人,众人只知他是c市首富,,却不知,他暗地里,也是个杀人如麻的杀人犯。 兰英照顾顾江年饮食起居五年之久,顾公馆落成之时她便入驻于此,经年过去,除去身旁秘书,未曾见到自家先生带过任何女子归来,且还是抱进来的。 这日,顾公馆上上下下都惊动了,兰英本想询问,可目光在触及到徐放脸面上的情绪时,止了言。 顾江年此人,幼时历经家族动荡,落了个猜忌多疑的性子,这些年,身旁虽莺莺燕燕环绕,但带回顾公馆的女子,唯独姜慕晚一人。 “小心照看着,”将人放在客房大床上,压着嗓子道了如此一句,便转身走了。 独留兰英一人站在原地,稍有些局促。 一来,是不知这位女士的身份,怕怠慢。 二来,若这人与自家先生不是那般关系,又怕过火。 顾公馆书房内,顾江年指甲夹着香烟立于窗边,窗外,是大片的树林,树林中的蜿蜒小道一直弯曲着,直至消失不见。 “老板,”身后,徐放毕恭毕敬的唤了声。 男人未应,周身的阴凉之气足以将这四月天给冻住。 徐放抬手将姜慕晚打昏了是事实,可姜慕晚当时想杀他也是事实。 若说孰轻孰重,姜慕晚的目的自是不用说。 她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着被处决,半晌过去,等到的,只是站在窗台的人低沉道了句:“你觉得,她同我,有几分像?” 像吗? 徐放细细想了想这个问题。 顾江年善隐忍,喜怒不形于色,决不让外人窥到丝毫。 姜慕晚呢? 快起快落,端的是明朗。 这二人,像、也不像。 徐放未言,准确的说是不敢言,男人伸手推开跟前的窗子,瞬间,江水拍岸的声响传来,清晰而又带来了些许寒凉之气。 顾江年的成长之路不必姜慕晚好上多少,用姜慕晚的话来说,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年少时分的一腔正气又有何用?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放过你,该毒打你的人怎会手下留情? 顾江年一路踩着顾家人的尸体站上这个位置时,是瞧不见其他的。 可如今,见到姜慕晚,他好似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旁人说他心狠手辣,他无半分感觉。 可见到姜慕晚的手段时,他才知晓,原来、当初的自己,是这样的。 他在姜慕晚的身上瞅见了自己当初复仇的影子,是以,对这个女孩子,多了一份关注。 像吗? 像。 哪里最像? 姜慕晚走过的路,是他当初走的那一条。 顾江年或许不知,这是姜慕晚睡的最好的一觉, 自归c市,她每日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夜半惊醒实乃常事。 而这日,一觉到天明。 第二十章 :姜小姐身娇体贵 姜慕晚醒来时,入目的是雪白的屋顶,她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真丝薄被。 微敞的窗户有晨间的凉风缓缓灌进来。 静默数秒,她撑着身子起身。 低眸敲了眼,见自己依然穿着昨日那身衣裳,微微安了安心。 “喵~~~~,”她正欲掀开被子,一身糯糯的喵叫声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蹲在被子上,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瞅着她。 那模样,及可爱。 大抵是太白了,跟雪白的被子混为一体,第一眼,未曾瞧见。 慕晚伸手,撩了撩它的下巴,白猫蹭了蹭她的掌心,而后、转身跳开了。 她起身,朝门口而去。 入眼的,是一条现代风装修的长廊,长廊铺着地毯,墙壁上空白处挂着经典名画。 不管如何瞧,都极有品味。 静站数秒,不知往左还是往右,更不知此处是谁的地盘。 “姜小姐,”正当她踌躇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声让她回神。 侧眸望去,只见一衣着干净,气质不菲的中年女子站在走廊尽头,朝她缓缓而来。 那端庄的姿态,晃一眼,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 “您醒了,”兰英开口,话语柔柔。 “这是哪儿?”许是因着兰英给她的印象不错,姜慕晚说话的语气都柔了半分。 “这里是顾公馆,”兰英轻轻开腔。 顾公馆? 姜慕晚旁的不知,但这个顾公馆,即便是她未曾踏入其中,也知晓它的名声。 顾氏江年,斥巨资建了一座山水园林,以立家族之本,取名顾公馆。 自顾公馆落成以来,媒体未曾窥得半分。 只知其名,不知其里。 这里,是顾江年的地盘。 “先生昨夜带您回来的,”兰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手落在腹部,微微弯身,请她前行。 行至楼梯口,她瞅见了刚刚那只白猫,白猫蹲在楼梯上歪着头瞧着她。 片刻,她视线缓缓平移,入目的是诺大的客厅,与旁的豪门不同,顾公馆摒弃了豪门一贯特有的中式与新中式装修,反倒是走的现代风,黑白灰的经典配色,沉稳中透着大气。 “杵那儿干嘛?当电线杆子?”她正打量着,一道凉凉的声响从一旁传来,慕晚侧眸望去,见男人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从一旁出来。 身后跟着佣人。 在这晨间,四目相对,均是无声。 片刻,顾江年清冷的视线睨了她一眼,温温道了句:“过来。” 这声过来,不是对她说的。 对谁? 对那只蹲在楼梯上的白猫。 这日清晨,男人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端着杯咖啡出现,正准备转身往身后餐室而去时,听见什么声响,往客厅落地窗而去。 慕晚视线顺着他的身影移过去,只见一只通体黑溜溜的猫在院子外面扒着玻璃门,尖细的爪子在玻璃上划着呲溜呲溜响。 男人迈步过去,拉开玻璃门,黑猫麻溜儿的钻进来。 好似这是每日必干之事,早已轻车熟路。 “顾公馆在建时这两只猫便在了,先生搬进来时这两只猫时常跑进来讨吃的,索性就半圈半放的养着了,黑色的那只叫咪咪,白色那只叫雪雪。” 身旁,兰英的介绍声将将落地,慕晚眸中诧愕一闪而过,在细看,那只黑猫被佣人抱去洗澡去了。 想来,养归养,但还是没有太放纵。 顾公馆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佣人是不习惯的,可身为主人的顾江年似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同。 但这股子不同,停留在慕晚坐在餐桌上。 古人言,食不言、寝不语。 慕晚或许是谨记老祖宗的教诲,坐在餐桌上的人不言不语,可她也不用餐,就这么直愣愣的瞅着顾江年。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伸手将果酱抹在吐司上时,这人目光依旧未曾移走。 许是被盯的有些无所适从,顾江年停了手中动作,一手拿着餐刀一手拿着吐司,回望姜慕晚。 刹那间,餐厅静谧了。 一旁的佣人静站不敢言,目光落在餐桌上二人身上。 良久,男人似是瞧出了点什么,将餐刀上的最后一点果酱抹在吐司上,伸手将吐司递给姜慕晚,后者及其平静的伸手接过。 顾江年愣了半秒,笑了,这人不仅是笑了,且还边笑边点头,拿起另一片吐司时颇有心得的点头道:“要人伺候是吧?” 这清晨的光景,都不及顾江年这一笑,这一笑,让餐室里候着的佣人只觉人间美景黯然失色。 顾公馆的佣人见过顾江年笑过吗? 见过。 但每一次笑,都不及今日这般会心。 “我来吧!先生。” “我来,姜小姐身娇体贵,旁人伺候不来。” 顾江年活了三十年,只有旁人伺候他的份儿,如同今日这般伺候别人还是头一回。 且头一回就罢了,这姑娘自坐下来就眼巴巴的瞅着他,不言不语的等着他自觉伺候。 姜慕晚静静的咬着吐司。 对面,顾江年慢条斯理的抹着果酱。 本是端坐着的人斜斜靠在椅子上,嘴边擒着一股子诙谐的笑意瞅着她。 “包吃包住包伺候,姜副总临走时记得把费用付一下。” 一片吐司结束,姜慕晚扬着手四周瞧了眼,还未开口,对面男人简单粗暴伸手扔了块餐布过来。 干嘛? 给她擦手的。 她倒也不讲究,拿起餐布擦了擦指尖。 “我付费之前顾董是不是应该带我去做个全身检查?” 这意思明显,昨日之事她还记着。 清清楚楚的记着。 话语落地,目光盯着他手中另一片吐司,顾江年似是感受到了这人的目光,抹果酱的手一顿。 只觉得这姑娘有点蹬鼻子上脸。 想弄死他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吃他东西的时候眼巴巴的,典型一白眼狼儿。 他倒也不气,慢悠悠的将吐司递给她。 统共两片吐司,全进了姜慕晚的肚子。 姜慕晚吃完,就着他扔过来的餐布擦了擦指尖,且端起跟前的牛奶淡淡喝了口。 望着顾江年,轻轻扯了扯唇瓣,道了句:“三包质量,也不怎样。” 顾江年:“、、、、、、、” 佣人们:“、、、、、、、” 顾先生笑了,被气笑的,这人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似是想降火。 而后,伸手将手中杯子不轻不重搁在桌面上,起身之际同兰英道:“给姜小姐拿面镜子好好瞧瞧。” 慕晚疑惑,正欲询问,只听兰英轻唤了声,一边言语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姜小姐,” 第二十一章 :算计 这日清晨,姜慕晚喝完牛奶,唇边留着一圈儿白胡子。 她就用如此德行点评顾江年的三包质量并不怎样。 这跟偷吃来不及擦嘴有何区别? 姜慕晚有傲骨吗? 有。 但她的傲骨在某些事情面前,算不得什么。 慕晚无视餐室一众佣人的笑意从餐厅出去时,恰见徐涵从外面奔赴而来,面儿上端的是焦急与严肃。 “老板--------,”徐涵猛见顾江年,话语即将脱口而出。 可乍见身后的姜慕晚,那声急切的呼唤之后再无言语出来,所有言语悉数至于此。 顾江年未言语,望了眼徐放,转身之际,凉飕飕的视线从她脸面上一扫而过。 见那白胡子消失了,男人唇角浅浅勾了勾。 徐放见姜慕晚,客客气气道了句姜副总,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顾江年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内,男人俯身在茶几上倒了杯温水,许是晨间早餐被半道截了胡,又被嫌弃了一番,这会儿燥的很。 房门将将阖上。 徐放话语声响起:“姜副总昨日未归家,秘书付婧报了警,晨起外间刮起了狂风,因着昨日警察进了梦溪园,今晨外面都在猜测姜副总失踪与杨浒有关。” 言罢,顾江年端在手中的杯子直愣愣的顿在了半空,那模样,好似端在手中的不是温水,而是毒药,且还是姜慕晚喂给他的毒药。 显而易见,他被算计了。 c市政商两界之人但凡提及顾江年,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是儒雅商人,是出手阔绰的慈善家,是能散尽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商界财阀。 可他的本质,是住在阎王殿里的阎王爷,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刽子手。 2008年4月,顾江年在时隔多年之后被人算计了。 他未曾想到,那个站在路边可怜兮兮的姑娘,反手扬刀向他插来。 她何其狠心?何其无情? 放眼c市,谁人能与姜家抗衡?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他救人一命之后却被姜慕晚拉着一起下地狱。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霎时,静谧的书房里一声冷笑凭空而起。 哐当,本是端在男人手中的杯子被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呢喃声:“姜慕晚。” 顾江年细细琢磨这三个字,将它拆开揉碎再合拢,似是想在这三个字中琢磨点什么深意出来。 旁人不知,徐放知。 顾江年此时,应当是怒了。 只是这人,太善于隐藏。 楼下,姜慕晚坐在沙发上,白猫蹲在她脚边,昂着脖子望着她。 一旁,兰英想:当猫还是有好处的。 恰比此时,一屋子的人对这位女子及其好奇,均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放眼整间屋子敢明目张胆打量的,也就这只白猫了。 白猫昂着头瞅着她。 姜慕晚靠在沙发上擒着浅笑淡淡的回望这只白猫。 数秒过后,女子浅笑呢喃:“跟着他,可惜了。” 这个他是谁,兰英似乎隐隐听出了些许苗头。 但不大敢确定。 “老板,姜临前妻此人无从查起,且姜副总在首都多年生活轨迹皆是空白,此人-----,”留不得,当然,后三个字,徐放没说。 身为秘书,他可以提点,但不能太过火。 今日之所以言语出来,无疑是晨间的传闻将他震惊了。 他们被姜暮晚狠狠地阴了一把。 “徐放。”男人轻唤。 “在,”徐放回应。 “我倒是不知,我何时需要你来指点了,”这句不咸不淡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让徐放周身一颤。 本是挺直的背脊不自觉的弯曲了半分,他低颔首,颤颤巍巍开口:“我很抱歉。” 徐放跟随顾江年多年,从一开始的摸爬滚打被人踩踏到现如今的高位,若说没有能力,是假的。 若说没有眼见力,只怕是无人相信。 在顾江年第二次开口偏袒姜慕晚时,他知晓,姜家慕晚,注定与旁人不同。 顾江年行至如今高位,时常出入应酬场,身旁若无女人,只怕是无人相信。 可那些女子,哪个能让顾江年这般上心? 此时,顾江年心底暗潮汹涌,只道是被姜慕晚算计便罢,还要被徐放如此“提点”一番,说不恼火,只怕是假的。 姜慕晚,男人再度轻轻开腔,在唇畔间呢喃这二字。 徐放离开时,见姜慕晚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前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白猫蹲在灰色地毯上,她拿着小鱼干儿在撩拨着那只傻猫。 白猫跟着她时高时低的动作蹿上蹿下。 许是感受到徐放打量的视线,姜慕晚将手腕落在半空,带着浅浅戏谑的目光落在徐放身上,四目相对,徐放猛然回神。 昨夜车内,纵使那一脚刹车下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而姜慕晚,瞬间攀上顾江年的脖子,此举,无疑是事先谋划好的。 而他徐放,护主心切,间接性的给她开了条后门,成全了她的谋略与手段。 怎能不说姜慕晚心机深沉,手段极高? “姜副总不愧是姜老爷子带出来的,手腕极高,”大抵是被她利用,徐放心头窝着气。 以至于说出来的话语都夹着微微怒火。 “我权当这句话是夸奖了,”她坐在沙发上,丝毫不为所动。 静静看着眼前压着怒火的徐放,嘴角的笑意半分未减。 徐放呢? 低眸看了眼白猫,而后轻笑了声:“姜副总这辈子应当未曾被人爱过吧!否则,怎能将人心谋的如此全面?” 若是一个被人爱过的女子,是断然不会谋到这般细致的。 昨夜的姜慕晚,谋得是徐放对顾江年的忠诚之心。 亦是谋得了顾江年的仁慈之心。 仅是一个动作,仅在数秒之间。 这个女子,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此时,外界风起云涌。 她坐在顾公馆的沙发上万般悠闲。将别人的关怀踩在地上践踏,说句狼心狗肺似也不过分。 如此,徐放怎能不气? 姜慕晚这是在拿他的忠诚与顾江年的仁慈给自己做嫁衣。 “啊~”一声惊叫凭空响起。 第二十二章 :灌迷魂汤 大抵是徐放的话语太过讽刺。 那字句之间都跟带着刀子似的狠狠的戳向她。 她被人爱过吗? 不确定。 但姜慕晚能确定的是不管她成年之后有多少追求者,爱慕者。 依然也不能让她忘了年幼时在姜家受到的不公与苦痛。 徐放那句话,太过戳人心。 戳的她心头鲜血直流。 一个从小不被疼爱的女孩子成年之后无论有多少爱慕者,她的内心依旧是自卑且敏感的。 她活在一个古旧思想家庭里的女子,就注定了此生都要背负着这一切,直到死,才能脱掉那层伪装的外衣。 原本掩藏的极好的,可今日徐放这番话,好似拿着刀子剥开了她美丽的外衣,叫那不堪的过往直接裸露出来。 且鲜血淋漓,哗哗的淌着血。 行至二十四岁,她有过数任男友,而那些因着她得美貌而攀附上来的男人无一不将她捧在手心。 或关心,或爱护,或有求必应或百依百顺。 可这些人无论如何讨好她,迁就她,依旧未能让其忘记年少时的一切,有些痛,埋的越深被翻出来时越是鲜血横流。 她应当是未曾被人爱过的,否则,怎能将人心谋得如此全面? 徐放不知姜慕晚年少时有过何种经历,他的印象中,姜慕晚从有一出场便是姜家鼎鼎有名的大小姐,就连带着萧言礼在谈及这么号人时,也是暗暗咂舌。 静默的客厅一声尖叫声凭空而起,慕晚低头细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白猫抓破了。 丝丝细细的血珠从手背上冒出来,低眸看白猫,她吃的正欢,一块鱼干儿被它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姜小姐,”兰英见此,一声惊呼。 而站在一旁本是压着怒火的徐放也因此步伐微动。 此事,有一半是因他而起。 姜慕晚避开兰英关心的动作,本是平静的目光缓缓爬上了一丝阴凉之气,正欲开口时,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将她连拉带拖的扯进了卫生间。 半道,因着男人速度极快,她踉跄一下险些扑倒地上,可强势霸道的顾江年并未给她接触大地的机会,伸手落在她的腋窝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毫不怜惜,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待反应过来时,冰凉的冷水哗啦啦的冲在了手背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香皂味。 浴室内,顾江年冷着面庞拿着肥皂狠狠的落在姜慕晚手背上,随即大力揉搓着她的伤口处。 被猫抓疼不疼她不知道,可顾江年这发了狠似的戳着她的手,是真疼。 她屡次想将手收回,却被男人摁的更紧。 “顾江年,想谋杀你就直接说,”姜慕晚忍了许久,见人动作未曾减轻,反倒是越来越狠,稍有些忍不住痛意,冷着嗓子开腔。 猛然,,男人手中动作一顿,猩红隐忍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眸光血腥如刀子般射过来:“你信不信,我让你姜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时间,浴室里只剩下哗哗流水声,以及二人薄弱的呼吸声。 顾江年沉着脸,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冷冷寒意。 姜慕晚防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算计我?恩?”男人说着,擒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警方之所以将此事定在杨浒身上少不了姜老爷子帮忙,姜慕晚,你倒是能耐,敢在我头上拉屎撒尿。” “怎?你是觉得我顾公馆能当你的避风所?还是觉得我顾江年能闷声吃亏?让你算计?”他再问。 姜慕晚呼吸微微急促,望着他依旧不言。 可这眼里的防备却缓缓加深。 正是这寸寸加深的防备,让顾江年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姜慕晚其人,太过狼心狗肺。 他缓缓逼近她,话语阴冷。 “你信不信?老子今儿在这儿睡了你,回头在将消息散布给媒体,让姜老爷子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你不会,”顾江年不会睡了她,更不会娶她,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名声出发,他都不会。 这个男太过唯利是图,如他这般一步步爬上高位的男人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会为了些许的仇恨就搭上自己的婚姻? 不会。 她就是算准了他不会,是以才敢这般放肆。 她这辈子见过太多这般人了,而顾江年,充其量不过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顷刻间,男人猛然甩开她的手腕,那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的下颌处,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眼眸中的怒火未曾有片刻掩藏。 时隔多年,敢算计他顾江年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你倒是能耐,”男人冰冷的言语混着水声送进她的耳朵里。 上位者的冷酷气息狠狠的碾压着她。 姜慕晚伸手落在他的手腕上,试图将落在脖子上的手掰开,可拼尽全力,不得其果,良久,她一字一句道:“我若死在顾公馆,你也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而他顾江年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砰、顾江年猛的甩开她,姜慕晚一阵踉跄,连退数步,瘦弱的背脊狠狠的撞在门把手上,疼的她一声闷哼,脸色霎时寡白一片。 那砰的一声响,让屋外的徐放与兰英都秉住了呼吸。 霎时,徐放遣退了其余佣人,只留一个兰英候在客厅,以防不测。 浴室内,顾江年唇边擒着一抹无情的笑意,他伸手,将打湿了的衬衫袖子缓缓挽起,而后,步态从容的朝姜慕晚迈去,那一步一步的,看似悠闲。 可姜慕晚知晓,这人眸中凌厉布着杀气。 潜意识中,她转头就想跑,可伸出去的手尚未碰到门把手,便被顾江年给摁到了门上。 男人将她禁锢住,将她困于门板上,低垂首,暧.昧的温热气息从她耳畔扫过:“我不会?” “姜小姐怕是不知,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长的好看的女人即便是对事业没有帮助,也是愿意上一.上的。” “你敢,”她阴狠咆哮,话语咬牙切齿。 男人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嗤了声反问:“我不敢?” “这c市是谁的地盘怕你还是没弄清楚,你信不信,老子将你圈在这顾公馆,一根根的拔掉你的尖刺,让你瞧瞧,谁能算计,谁不能算计。” 顾江年将她反手摁在门板上,充满煞气的声响在离她耳畔一厘米的地方响起,二人的姿势,除了压制之外,多了一分暧昧。 第二十三章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顾江年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些觉得这个男人儒雅的人都是瞎了狗眼。 一个儒雅的商人怎会将自己的叔伯踩在地上践踏? 一个儒雅的男人怎会刨了祖宗的坟墓挖出骨灰,沿着澜江一路撒下去? 一个儒雅的男人怎会反手将一个女人摁在门板上收拾? “你们爷孙两的算盘真是敲的叮咚响,你算准了徐放护主心切,算准了我会收留你,是以才敢这般造势,失踪?杨浒?只怕都是假的,你想将我拉入你姜家的斗争中是真。” 话语至此,顾江年伸手猛的将她翻了个面,摁着她的肩膀将人狠狠抵在门板上,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着自己,再道:“让我猜猜,明日的新闻会不会是杨浒谋杀未遂,被君华顾董半路拦截。” “既能收拾杨浒,,又能算计我,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警告姜临,姜慕晚,你这一箭四雕的本事可真是练的炉火纯青,”言罢,男人伸手,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望着她的目光带着森冷寒意。 让顾江年最为痛恨的不是遭人算计,是这个女人,在算计他之后还在睁着大眼眸子不言不语乖乖巧巧的等着他伺候。 他顾江年八百年才有一次仁慈之心,可她姜慕晚偏偏就利用了这仁慈之心。 顾江年怎能不气? “来、跟我说说,姜副总是历经了多少男人才能练就这般手段的,”姜慕晚这个女人,一边算计他一边给他灌迷魂汤,怎能说不是好手段? “顾江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你不过是比平常人晚些罢了,”即便此时被人钳制住,可她仍然不服输。 及其不服输。 若无顾江年,她何须这般煞费苦心算计一切?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是他顾江年。 男人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浅笑了声,而后点着头,凉凉淡淡开口:“是要还。” “还之前我倒先要让你长长记性。” 言罢,那落在她面庞上的手伸向她的衣领,撕扯着,拽着。 “先生。” “滚。” 兰英听闻猛然奔至浴室门口,拍着门板呼唤着,唤来的确是男人冷怒的暴躁的声响。 “顾江年,我c你大爷,难道在商场上跟你唱对台戏的女人你都要上她们吗?你个王八蛋,你他.妈以后不是得性.病而死,就是精.尽而亡。” “你特么以后绝对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啊!!!!!!” 这日,顾江年的兽.性止在了姜慕晚的谩骂中,落在她身上的手砰的一声砸在了门板上,在她耳边炸开了花,吓的姜慕晚尖叫。男人低垂眸阴沉沉的视线落在姜慕晚的寡白的脸面上,本是清明的眸子含着点点泪珠,那模样看起来,尤为可口。 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可口的女人刚刚对他破口大骂。 骂什么?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顾江年静默了数秒。 笑了。 且这笑,笑的太过渗人。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男人细细磋磨着这八个字。 凝着姜慕晚的视线冒着森冷寒气。 “性子烈是吧?”他说着,将摁在门板上的拳头落下来,一把扯开姜慕晚擒着她的臂弯带出门去,“不扒了你的傲骨,老子跟你姓。” 这话、一语成谶。 多年后,当好友问他金丝雀要飞如何,他说:“折了翅膀毁了梦想圈起来养。”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客厅内,徐放跟兰英的面色都不大好,显然是听见了姜慕晚刚刚那一番豪言壮语。 “罗毕,”顾江年沉着嗓子唤了声。 候在门外的罗毕进来。 男人将姜慕晚猛地推过去,且阴沉着嗓子开口道:“带下去看着。” “你这是非法囚禁,”姜慕晚惊骇,不免放声咆哮。 “是杨浒在犯法,不是我,”男人一字一句的纠正她的话语,随后,迈步过来擒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你不是善算计吗?那就都依你。” “我倒要瞧瞧是你善于算计,还是我善于谋略,姜老爷子不求上门,你肖想踏出这顾公馆半步。” 都依你,多温柔的话啊! 可在顾江年嘴里说出来,又是那般无情。 这日,姜慕晚将顾江年算计了,但却被顾江年反手给摁住了。 姜慕晚在顾江年这里就好似没长大的孩子,给了几日好脸色就开始蹦跶,不摁住收拾一顿长不了记性。 她败就败在,明知自己算计了顾江年之后却还留在顾公馆,没有及时跑路。 多年之后,二人婚后闹矛盾,姜慕晚跑的比谁都快。 但凡这人有点点生气的苗头就撒丫子不见了。 是以每每将顾先生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能伸手捏死她。 顾江年真想原地上了姜慕晚吗? 那到没有,不过是做足了架势吓吓她而已。 毕竟姜家段位摆在哪里,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老板,”餐室内,顾江年端着杯子在这四月天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站在餐台前狠狠的灌着,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都听见了?”男人未曾应允徐放,反倒是反嘴问了一句。 徐放闻言,后脊一凉。 就刚刚姜慕晚那扯着嗓子破口大骂的劲儿,想不听到都难。 不是得性.病而死,就是精.尽而亡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这等豪言壮语徐放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听见。 这跟诅咒人家头顶上戴着HLBE大草原有何区别? 可此时,难为徐放了,不能实话实说,于是,他装懵道:“什么?” 顾江年一身白衬衫湿了一片一片儿的,尽管如此,丝毫也没影响这人的颜值,反到是添了点凌乱美。 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衬衫,这会儿皱巴巴的,且领口歪歪斜斜的,想必刚刚在浴室,姜慕晚也没客气。 良久,徐放见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随即恶狠狠的甩出两个字:“泼妇。” 第二十四章 :顾董想要什么? 姜慕晚何止是泼妇啊? 她比泼妇更甚,泼妇可没她这般手段。 若是所有泼妇都如她这般善谋略,有众多阴谋诡计,那这世界,当真是泼妇称霸了。 晨间闹这么一出,顾公馆里气氛尤为紧张。 罗毕押着姜慕晚关进了配楼,锁了门窗,任由她在里头破口大骂,丝毫不为所动。 主宅,二楼主卧诺大的衣帽间里,男人面色布着寒霜一粒一粒的解着衬衫扣子,伸手,将湿漉漉的衬衫从身上剥下来,露出健硕的腰线。 男人伸手去取衣柜里的衬衫,指尖将将落在洁白的衬衣上,通过衣柜玻璃门瞧见了自己脖子上的血痕。 且一道一道儿的,瞧着新鲜的很。 谁的功劳? 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他迟早有天要剪了她的爪子。 片刻,徐放见人下来,迎上去,温温道:“姜老爷子那边?” “等。”男人说着,跨步离开。 能耐是吧? 玩儿失踪是吧? 一箭四雕是吧? 那就陪他们玩儿。 因着姜慕晚的这通算计,此时,c市商场闹得热火朝天,晨间顾江年去公司时,听得底下副总聊起姜家之事,且说的绘声绘色的,精彩的不得了。 “还以为杨家是原配,感情不是!” “抢人家财产还绑架人家,是不是有点儿缺德了?” 仅是一夜之间,姜慕晚就站在了弱者的那方,这个满腹心机手段阴狠的女人成了别人可怜的对象。 一个泼妇被人们口口传颂成了一朵被后母摧残的娇丽花, 女巫的外表下披着白雪公主的外袍来迷惑世人。 可真真是好手段。 莫说是徐放,就是顾江年听得众人们议论的话题都隐隐觉得这女人手段实在是高超。 尘世间,人们对于弱者总是有不一样的同情之心。 而她显然是紧紧抓住了这一点。 用舆论将那个所谓的“坏人”踩在地上摩擦。 第一日,满城风雨。 姜慕晚被关在顾公馆的配楼里,关虽关,但并未虐待,一日三餐照给,且分量不减精致可口。 第二日,警方频繁进出华众与梦溪园。 姜慕晚让兰英给自己找了本书,翘着二郎腿坐在简陋的屋子里细细翻阅着。 全然没有被关的压迫感,相反的,不问世事,她很轻松快活。 第二日晚间,顾江年回顾公馆,招来罗毕询问情况,罗毕道:“不哭不闹也没有逃跑的意思,相反的,还挺悠闲。” 最后四个字,罗毕是瞧着顾江年的面色一字一句说的。 颇有一种老板若是不快,他好提前跑的意思。 果不其然,正准备脱下外套的男人手中动作一顿,回眸望向罗毕,似是在没听清,拧眉问了句:“还挺什么?” 罗毕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望着顾江年,重复道:“悠闲。” 客厅内,兰英候在一旁,日落的光晕照在游泳池里反射出粼粼波光落在天花板上,两只小猫在一旁玩着毛线球,而顾江年阴沉的目光直视罗毕许久。 久到罗毕都以为这人不言语了。 刹那间,一件黑色西装朝他劈头盖脸扔下来,罩在他的脸面上。 等慌忙扯下时,瞧见的,是男人压着怒火跨大步朝配楼而去的背影。 配楼里,被关着的姜慕晚确实是挺悠闲,悠闲的坐在房间窗边的椅子上,手握着一本德文书,在细细的翻着,想来这两日的不出门给她造就了良好的阅读环境,手中一本书看了四分之三,眼看着就要翻完了。 顾江年见此,活生生给气笑了,突兀的冷嗤声在身后响起,姜慕晚侧眸瞧了眼,见是顾江年,又悠悠然然的将目光移至书目上。 “你还挺悠闲。” “既来之则安之,”瞧瞧,她心态多好?被人关在这小破屋里还能搞个即来则安之出来。 顾江年站在门边冷涔涔的瞧着她,随即,这人悠悠闲闲的靠在门边倚着门框望着坐在凉椅上的女人。 “姜副总怕是巴不得我能多关你些时日,让外面的狂风暴雨刮的越猛烈越好,”男人温温的话语不咸不淡的在身后响起,姜慕晚拎着书页的指尖微微晃了晃。 未曾言语,只听他再道:“警察之所以尚未查到你上了我的车,想必这中间少不了姜老爷子的功劳,而即便是警察觉得这事儿与我有关系,也会在排除一切之后才会上我这顾公馆来,姜副总躲在我这顾公馆里避风头,也难怪这般悠闲?” “但只怕-------姜副总悠闲不了几时了。” 这话,说的有讲究。 若是顾江年说悠闲不了几日,她尚且还能多想一想。 可他说的是悠闲不了几时,就证明这男人可能会在数小时之内将她送出去,然后、为杨浒洗脱罪名。 让她的精心算计功亏一篑。 即便到头来不能让杨浒功亏一篑,她也要让他声名狼藉。 可若今日,顾江年将她送出去,无形之中就相当于狂风刮了数日大家都在期盼着下雨的时候,突然转晴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片刻,姜慕晚抿了抿薄唇,伸手将书页的边角折起来,将手中书籍缓缓的搁置窗台上,而后起身,望着顾江年。 这世间有那么一种女人,不管她身处何种艰难环境中,不管她的衣着如何凌乱与肮脏,她挺直背脊站在你跟前时,你看见的是她高雅且不卑不亢的灵魂,而不是那凌乱与不修边幅的外表。 顾江年瞧着她及其细心得将手中书页折进去,视线从她的一举一动在到她起身,都未曾挪开半分。 “顾董想要什么?”姜慕晚这话,问的及其平静,好似在问你今日天气如何这般。 想要什么? 顾江年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这么问自己了。 处在他现如今的这个位置上,难得有人在问一个身家万贯财富不计其数的人要什么。 是以,听到这句话的顾江年默了许久,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打量。 似是在回味年少时的过往又好似是在细细琢磨这句话。 许久之后他问:“姜副总能给我什么?” 第二十五章 :欺师灭祖 顾江年并非未曾历经过被人踩踏的时候,没有人的成功是不流血的。 但这些,皆是过往与曾经,且这过往与曾经都已过去许多年。 久到他本该忘记,可今日,姜慕晚这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一问,将他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过往悉数给揭发了出来。 是以他问:“姜副总能给我什么?” 能给什么? 姜慕晚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时,只听这人浅笑了声,再度开腔:“金钱?权利?地位?美人?这些我应有尽有,更何况。姜副握着这么一副烂牌,手中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货?” 姜慕晚手中的牌何止是烂啊!简直是那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猪下水,送给谁谁敢要? “华众。”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道。 那慷锵有力的两个字让顾江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拧眉望向姜慕晚,只听这人用平铺直叙的话语再度缓缓开腔:“c市首富的位置自然是风光无限,可顾董不想在更上一层楼吗?” “将华众收入麾下,顾董便又多了半壁江山,根基也会更加深厚。” 姜慕晚其人,说句欺师灭祖似乎并不过分,身为姜家的嫡系子女,却有将华众拱手送人的想法,若是姜老爷子知晓,只怕这大好人间他也看不了几日了,不被姜慕晚搞死也会被姜慕晚气死、 “不知晓其中利害的人,还以为姜副总要替我打下华众呢!”男人话语森森。 浅笑中尽是无情。 姜慕晚无情吗? 无情。 这点,顾江年早已知晓。 可多年之后,二人婚姻行至荆棘之处,当姜慕晚将这份无情用在他身上时,险些让其癫狂。 此时,他笑看姜慕晚,多年之后,面对无情的妻子,他怎也笑不出来。 “只要顾董能将华众颠覆,我不介意当您手中的前锋,为您冲锋陷阵。” 至此,她已将底牌露出来了,华众只要不在姜临手上,不管在谁手上与她而言并无影响。 姜慕晚的无情之处就在于,她此生,不会用情太深。 她本就是个无情的凉薄之人,只是被那好看的外表给掩藏住罢了。 她若是有情有义,怎会回到c市?想弄死姜家人? 顾江年打量的目光依然未变,男人倚在门边许久,良久之后,笑出了声:“姜副总还真敢高看自己。” 他顾江年手上最不缺的就是前锋,君华多的是能为他冲锋陷阵的人,与姜慕晚勾搭上,如何都不算明智之举。 顾江年说着,站直身子,缓缓往屋内人而去,行至跟前,微微弯身拿起她看的一本德文小说,看了眼名字,而后也又缓缓放下去。 深邃如古井的目光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华众至今成立四十七年,这四十七年间,c市市长换了数轮,这个城市的百万富豪亿万富翁破产过一轮又一轮,可唯独华众,稳稳当当当的立在金字塔的顶端,即便风雨飘摇,也吹不倒它。” 说到此,顾江年伸手声将她落在身前的发丝缓缓拨至肩后,动作漫不经心,似是给她拂去灰尘那般:“c大金融系乃全球数一数二的顶尖存在,姜老爷子c大金融系教授出生身,不说早年前,就单单说现在,这c市财富榜前五十名,有五分之三都是姜老爷子的学生,商人之间,做的是鬼打鬼的事儿,唱的也是鬼哭鬼的戏,无人想弄个欺师灭祖的名声出来,包括我。” 商人之间,即便暗地里都各个阴险狡诈,但明面儿上的功夫应当做足。 诚信是做人之本,即便是虚情假意的,也要把戏做下去。 “顾江年,你我之间,”说到此,姜慕晚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而后,在慢慢道:“不同。” 不同? 在知晓姜慕晚回c市时,顾江年不止一次觉得,他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是以当今日姜慕晚说出他们之间不同时,这个男人的唇边擒着一股子冷意的浅笑。 多年后,他才知晓,这不同在何处。 可这日,她得力于脚上这双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让她可以一抬手之际便狠狠的呃住顾江年的咽喉,一双阴狠的眸子怒瞪着他,手中力道不减,青筋直爆的手背足以看出,起的是要弄死他的狠心。 反观顾江年,此时即便被人呃住咽喉,即便是命在姜家慕晚手里,他也不着急,反倒是在难以喘息期间轻轻扯了扯唇瓣,好似怕姜慕晚不能给他个痛快似的,在这时,还得激一激人家。 片刻,这人伸手将手中还剩半截的香烟随手扔在地上,且还颇有心情的抬脚碾灭,而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擒着一丝丝冷幽幽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转瞬之间,姜慕晚落在他咽喉上的爪子被他狠狠止住,且须臾之间,她又被这人给摁倒了墙上,与上一次不相同的是,门板换成了冰冷的墙壁。 顾江年抵着她,唇角噙起一抹笑,那混着烟酒味的气息在她耳畔炸开:“我是该喊你姜慕晚,还是该喊你宋蛮蛮?恩?” 最后一个恩字,尾音上扬,好似他在说着好话在同她商量似的。 姜慕晚不语,但眼眸中的怒意节节攀升。 猛然间,顾江年擒住她的腰肢将其转了个身,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睥睨着她:“我屡屡放你生路,你次次上来便要我命,可当真是好样的。” “顾先生莫要说出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了,将你自己说的跟那九天之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的,你若真这般厉害,当初怎没救救你妹妹?” “呃-------------,”姜慕晚话语将将落地,顾江年擒着她下巴的手狠狠用力。 那力道,似是恨不得能捏碎她的下颌骨。 男人面上端的是弥勒佛的笑意,可话语间的阴冷味儿与黑白无常可相比拟:“何话当说,何话不当说,姜副总怕是不知。” 与姜慕晚相同,顾江年的这人也是个及其沉得住气的,但即便再如何沉得住,那阴森森的姜副总三字让她心头颤了颤。 诚然,姜慕晚觉得自己这一招够阴狠。 操顾家列祖列宗算不上什么,但顾江年的妹妹,她不该提,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顾氏何止一个江年? 当年梦溪园里那个时常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女孩子,她怎能忘记? “顾董不如教教我?” “教教你?”男人闻言,点了点头,笑意沛然。 “那便教教你。” 说着,还未等姜慕晚反应过来,那狠厉的力道落在唇畔上,没有丝毫柔情。 本是擒着她下巴的手狠狠落在她月要肢上,狠狠的捏着,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能将她的腰给折断。 可偏偏,她身后是冰冷的墙,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倏然之间,姜慕晚猛的抬起膝盖,端的是要让他断子绝孙之势,半点力道都没留,而顾江年似是知晓,那本是捏着她腰肢的手狠狠摁住她的膝盖,且修长的指尖落在她关节处,狠狠捏着她。 刺骨之痛,一瞬之间,遍布全身。 疼得她眼眶泛红。 本是作威作福的男人低眸瞧了眼她尚在半空的膝盖,而后,字正腔圆的嗓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响起,且还带着些许冷冷笑意:“想让我断子绝孙?” 第二十六章 :与之相处、确实麻烦 中式装修的包厢内,一支檀香斜斜的插在香盘上,淡淡袅袅的清烟缓缓往上空飘去,包厢内,姜老爷子一身中山装坐在对面,温慈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静静的看着它放茶叶,起茶,而后拎起茶壶,微微俯身给他倒了杯。 “你泡茶的手法跟你母亲一模一样,”老爷子话语温和,带着老年人看晚辈时特有的语气。 “耳濡目染之下学下来的,”顾江年伸手将茶壶放在桌面上,而后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望着老爷子。话语之间带着半分尊重。 但这尊重未曾多出一分来,卡在客气与礼貌的中间点,未在前行半点。 “慕晚这几日,给江年添麻烦了,”姜老爷子似是未曾想与顾江年打太极,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他原以为,顾江年会开口接他的话,可这人,唇边擒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未曾开口。 换句话来说,是不准备开口。 姜老爷子原以为开口便是掌握主动权,哪里知晓,顾江年其人,不按常理出牌。 顾江年低眸望着杯中起浮的茶叶,良久之后,晒然一笑:“姜小姐聪明过人,胆识过人,手段更是高超,与之相处,确实麻烦。” 那些客套话,顾江年似乎说的也不怎么走心,反倒是最后一句,与之相处,确实麻烦,颇为一本正经。 老爷子深邃的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似是在细细打量这个晚辈,片刻之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 “华众旗下餐饮与君华旗下酒店的合作,我们让利百分之三十,”姜老爷子在c市能有至今的威望,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凭的是他做人的人格。 就好比今日,若是旁人,打太极是必然。 可这人,上来就是用商人的方式方法来处理此事。 干脆利落又直接。 先发制人的同时不给顾江年提意见的机会,让利百分之三十于他们而言损失并不算什么,可若是顾江年瞄准其他,狮子大开口,只怕够让他们喝几壶了。 而顾江年呢? 唇边笑意逐渐加深,姜老爷子的算盘可谓是敲的叮咚响,区区百分之三十的让利就想让他吃下这个闷亏。 顾江年端起跟前的清茶浅浅喝了口。 而后,哂笑了声:“为商之道,当以诚为先,如此,方可服人心,立于世。” 顾江年望着老爷子,用及其平静的嗓音淡淡的道出这么几个字。 姜老爷子双手交叉落在拐杖上,听闻这句话,握着拐杖的掌心潜意识中往下按了按。 尚未来的及开口言语,只听顾江年在道:“这道理,姜老教我们的。” 早年间,姜老爷子身为商会主席,在商会年度讲演上说了这番话来告诫后辈,可今日呢? 那个当初告诫后辈当以诚为先的人如今却在背道而行,这叫什么? “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顾江年淡淡开腔,借用典籍来表达自己的对姜老爷子的不满,这是一场不太愉快的交谈,可大抵是二人段位太高,这场交谈即便是不愉快,也没有火花擦出来。 “江年想要什么?”老爷子微微沉吟片刻,而后淡淡开腔,望着他询问道。 “姜老手中目前没有什么是我想要的,”顾江年这话,说的有深度,本是一句平常的话语,可“目前”二字夹在中间,将这场谈判的弧度又拉长了,且期限是未知。 目前没有,以后便不知道了。 老爷子明白这话语中的深意,看了眼桌面上未曾怎动的饭菜,缓缓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笑道:“那我等着江年来找我。” “一定,”尽管交谈不愉快,但这人却极有礼貌的站起身,目送姜老离开。 门边,徐放将视线落在自家老板身上,见后者微微扬了扬下巴,抬步跟上去,一直送老爷子离开饭店。 “姜老找你所谓何事?”萧言礼觉得万分诧异。 能让姜老爷子找上门的事儿,定然不简单。 本以为能在好友这里得到答案,不想将进去,便见这人抄起椅背上的外套,丢了句先走了,便跨大步离开。 此时,顾公馆配楼里,姜慕晚端坐在室内,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卉上,一株蓝雪花长势正好,夜风吹来,细细碎碎的花瓣随风飘落。 手边,一本德语小说被翻尽,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小桌上。 首都的住宅里也有这样一盆蓝雪花,不同的是,那盆、是精心呵护下长大的。 而眼前的,更多的是吸收天地营养自然成长。 两种环境,两种不同的人生。 可她既然选择了后者,又怎会回头行半步呢? “姜小姐,先生说:您可以离开了。” 身后,一声客客气气的话语让她猛然回神。 来时,她不省人事。 走时,她似被邀请来欣赏这顾公馆山水的客人。 闲庭信步于顾公馆的园林之中,好似一个闲暇时来散步的游客。 兰英紧跟其后,暗暗的透过背影打量眼前这位女子。 多年前,兰英初见顾江年,只觉这人身上有一股子上位者风范,有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与静默。 而今日,她想,姜慕晚与顾江年或许当真是同一种人。 处慌不惊,处危不乱,如此段位,怎是旁的同龄人能做到的? 行至某一处,姜慕晚步伐顿住,细细听了听。 “傍晚时分澜江涨潮,这是江水的拍岸声。” 顾江年斥巨资依澜江而建的顾公馆,怎能说不是个世外园林? 顾公馆外,付婧立身与车旁,一身黑色西装在夜风下缓缓飘荡,,指甲夹着香烟,袅袅烟雾从身旁升起。 见她来,伸手将手中烟头丢在地上,而后抬脚,缓缓碾灭。 轻轻睨了她一眼,转身朝副驾驶而去。 很显然,开车之事落在她的头上了。 这日,罗毕驱车送她下山,二人一路未曾交谈,顾公馆本就修建在山林之中,一路弯弯曲曲下来已是数十分钟之后的事,本是想询问是否送到家的。 可半路被人截了胡。 姜慕晚钻进驾驶座,启动车子之际看了眼倒车镜,一眼望过去,被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林肯给吸引去了视线。 第二十七章 :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这日,顾江年从饭店归家,颇有些紧赶慢赶的架势。 将行至顾公馆入口处,恰见这人出来。 一种怪异且膨胀的感觉在心底无限蔓延开来 四目相对,姜慕晚正挂挡的手微微顿住,她静坐于车内,一手落在档位上,一手扶着方向盘,可目光却是透过窗户与这人对视。 身旁,本是准备眯一会儿的付婧见车子久久微动,侧眸睨了眼窗外,淡淡袅袅的目光缓缓收回,随之而来的是不咸不淡的话语声:“别看了,你们俩不是一路人。” 是啊! 不是一路人,她早就知道了。 她与顾江年,不同。 片刻,姜慕晚缓缓收回目光,启动车子离开。 副驾驶上,奔波数日的付婧正在闭目养神。 杨浒的案子如何收尾,素来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这一切,该有人来为她铺路。 尽管杨家人想讨回公道,可公道哪是那么好讨的? 寄人篱下就该受制于人。 饶是谁也想不到,她这几日,在顾公馆过了一把闲云野鹤的生活。 次日,姜慕晚出现在华众时,引起不小的骚动,那些候在门口的记者如同吸血鬼看见大活人似的扑上去,长枪短炮朝她伸过去,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姜副总,请问您失踪的这几日是否被杨浒绑架?】 【姜副总,听说杨浒在梦溪园朝您动手,此事是否为真?】 姜慕晚越过重重障碍到达办公室时,后背沁出了层层热汗,在这四月天,着实少见。 将进去,姜慕晚伸手打开保险柜抽了份文件出来交给付婧:“交给法务部的人,让他们务必在今日行动起来,若是失职,借机开了。” “你就不怕姜临找你麻烦?付婧伸手接过文件,温温问了句。 “欲住世出世,须知机息机,”想要住在人世,要知道什么是机会,要了解机会的含义,如今,杨浒那一巴掌便是她的机会,此事,即便她闹上天,姜临也不会将她如何。 机会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我看杨浒那一巴掌你虽受了痛,但也是有好处的。” 姜慕晚闻言,轻扯了扯唇角,笑意悠悠然:“谁说不是呢?” 这日下午,法院受理了关于华众集团杨浒以权谋私,利用非法手段圈图钱财的案件,消息传到姜临耳朵里时,已是临近下班时间。 这日,c市艳阳高照,傍晚时分的余光透过窗户落进来,洒在地毯上,往常,她该走了,可今日,这人眼看着临近下班时间去泡了杯咖啡,而后端着杯子往窗旁移去。 目光透过层层楼房远眺到远处的澜江上,忽而,她想起了顾公馆里澜江水拍岸的声响,惊心动魄又似是低吟浅唱。 她生于c市,若要问何时听闻澜江水声,她会告诉你,就在昨日。 昨日,她猛然顿住脚步,听着澜江水声,那一刻,一种无力的陌生感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她虽生于c市,可对这座城市,是那般陌生。 “砰------,”正出神时,一声粗暴的推门声将她从梦中惊醒,端在手中满满当当未曾来的急喝一口的咖啡洒了些许出来。 她及其平淡的伸手将咖啡放在窗台上,而后伸手将手背上的咖啡渍抹去。 “杨浒的事情是不是你让去办的?” 姜临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在伸手炸开。 她缓缓将手背上的水渍擦干之后,转身,望着满面怒火的姜临,平静道:“是。” “你就是这么为人晚辈的?”在姜临的眼中,杨浒始终都是自家人,而在姜慕晚眼中,他始终都是外人,且还是一个必须从华众出去的外人。 面对姜临的怒声质问,姜慕晚平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是在酝酿,又似是在思忖,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以为,我受了这般大的委屈,父亲理应也会关心一声,问一句的。” 本是怒火喷张的姜临因着姜慕晚这平静的话语面上有一丝丝皲裂,好似他此时是一个极度偏心的父亲,偏心就罢,且还被自家女儿当众指了出来。 “他杨浒上门践踏我,在梦溪园也敢动手打我,且还是爷爷在家的情况下,如此便罢,他意图伤害我,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此时只怕是早已死了千百次了,亲生女儿遭人伤害、辱骂、欺凌您不管,反到是一个盗取公司钱财的小偷让你这般怒火喷张,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我不姓姜吗?我身上没有留着您的血脉吗?还是在父亲眼里,我早已不是姜家人了?” “我在首都您不去看我,我回了c市您眼里也容不下我,在您眼里我既然还比不上一个损害公司利益的外人,是不是在您眼里,姜慕晚这号人早已经死了?” 她咆哮着,怒吼着,眼里蕴着潋滟水光,可却倔强的不掉下来一寸。 十六年,这十六年,她身处首都,姜临从未去看过她一次,连个简单的问候都没有,这个男人,狼心狗肺,抛弃妻女,连畜生都不如。。 可她身上,偏偏流着这个畜生的血脉。 慕晚有时在想。若能削骨还命,她必不畏惧。 “你胡说什么?”许是面子上过不去,姜临怒声咆哮了声。 “我没胡说,我在首都的这十六年您何时去看过我?何时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心里可曾还有我这个女儿?在你眼前,只有杨珊,只有姜司南,连个外人都能让您关心,我失踪数日回来,您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且上门就是质问,外人的死活你尚且关心,我这个亲生女儿呢?是不是我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间,就该下地狱,一了百了。” “姜慕晚。” 哗啦-------放在窗台上的咖啡被打翻在地。 无视姜临的咆哮声,她哽咽开腔,蕴在眼眸中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的淌下来:“要么他死要么我亡,,您给不了我的,我母亲都能给,妄我还念着我们之间仅存的一点父女之情,可这天底下的父亲哪个会在女儿险些被强女干的时候跑过来质问她为何会将一个强女干犯送进局子?” 第二十八章 :逆骨而上 姜慕晚此人,大抵是年幼时受过磋伤,以至于成年后练出一个能进能退的性子。 就好比此时,她知晓如何才能击垮姜临的心里防线,也知晓此时,倘若是不逼他一把,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父女二人皆是强硬之人,谁也不退缩。 此时的姜临,前有杨珊,后有姜慕晚。 此时的姜慕晚,孤身一人,只为达到目的。 她泪流满面的质问以及那微微颤抖的语气,不管哪一样都是在无声的控诉着姜临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控诉他这个做父亲的眼里只有外人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 一时间,姜临哑然无声。 望着她,张了张嘴,久久没有话语出声。 良久,他似是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我不是为杨浒,是为集团。” 言罢,他转身就走,凝重的面色蕴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付婧将从外归来,将出电梯本意是要同姜慕晚汇报工作的,可见姜临怒冲冲的从办公室出来,前行步伐微微顿住,立于一旁,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且目送人进了电梯才跨步朝姜慕晚办公室而去。 将进去,便见这人红着眼眶团着一团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付婧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抵是知晓她的手段,未曾多问,只道:“消息放出去了,明日华众股票大跌,我们是?” “收,”她开口,嗓音带着些许轻微的嗡嗡声。 付婧点了点头,望着她,再道:“要不要把李蜜调过来?” “先不急。” 这夜,姜家注定是不太平的。 杨珊听闻此事时,整个人可谓是气的七窍生烟,自打姜慕晚回来,事情一遭接一遭的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眼见姜临回来,她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与好脾气。 杨珊将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见姜临进来,蕴着怒气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扬手之间,手上半干半湿的毛巾朝他劈头盖脸砸下去。 “她姜慕晚到底是想干嘛?” 一声突兀的咆哮声响起,姜临微微拧眉,反手将房门带上,以防这些话语被楼下的老爷子听见。 “自打她一回来,就跟看我杨家不爽似的,一个劲儿的使绊子,让位还不够,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杨浒是不是打了她?”与杨珊的咆哮不同,姜临冷目瞅着她,冷冷问道。 这声询问落地,杨珊就跟被人卡住了脖子的老母鸡似的,没了半点儿声响,就此,姜临若是还看不出什么,那当真是他瞎了。 见杨山不言语,姜临怒火喷张,扬手就将她刚刚扔过来的毛巾扔了回去,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力道还是不同的。 杨珊那一扔于姜临或许不痛不痒。 可姜临这一扔,如同打脸。 “他杨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允他职位,对他在公司做的肮脏事儿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给他三分脸面他就能登门打我姜家人了?谁给他杖的势?” 姜临并非不知晓杨浒在公司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不过是看在杨珊的面子上,给他三分薄面,可给他三分薄面并不见得就能忍受他的为非作歹。 杨浒最后一句谁给他杖的势,无疑是在询问杨珊。 这话,就差赤裸裸的说明是杨珊给他撑了腰。 “我允他副总的位置,他得感恩戴德的坐上去,我若让他下来,他得马不停蹄的给老子滚下来,是心有不甘还是不识好歹?敢登门造势,丢我姜家脸面?绑架我姜家姑娘?” 言罢,姜临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进了卫生间。 不日之前,姜慕晚擒着冷意森森的笑问她:“你有多懂我父亲这个人?” 她如何回的?她颇为傲娇开口:“我与你父亲同床共枕二十余载,你觉得我有多懂?” 姜慕晚浅笑了声,温温开口:“这世间最不缺的便看似恩爱实则同床异梦的夫妻。” 起初,她觉得姜慕晚这话,实在是无稽之谈。 可今日。见到姜临冷声质问自己时,她隐隐有种感觉。 那种感觉,直道他拿着毛巾狠狠的甩到自己脸上时,才敢确定。 或许,她当真并不太懂姜临这个号人。 是以姜慕晚唇边那抹似有似无的嘲笑在那时才会这么明显。 浴室内哗哗流水声传来,杨珊披着半干半湿的头发站在屋子中间。 此时她才渐渐想明白,她不懂,但姜慕晚懂。 她何其好手段? 仅是一个巴掌,便赢得了这一切。 天时地利人和她样样算计到位。 她比任何人都知晓姜家人最在乎什么,顺着他们的逆骨而上,不用自己亲自动手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四月,夜风说凉不凉,说暖不暖,但此时,杨珊站在这个屋子里,却暗暗发抖。 只因姜慕晚。 澜君府客厅内,姜慕晚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书房内,付婧拿着手机正与那侧极力争执。 厨房内,阿姨就着抽烟机的工作声在为这二位女子做晚餐。 一间屋子,三种人生,暗暗上演。 “我说了,市北街跟城东的案子让他们去找杨浒,这等简单之事还屡屡给我打电话,是何意思?” “可杨总不是被检察院的人调查了吗?” “进去了吗?” 姜慕晚压着浑身怒火收了电话,将一转身,见付婧拿着电话从书房出来。 “人找到了,在黎县。” 慕晚收了收自己面上的情绪,稳了稳嗓子,道了句:“先吃饭,吃完饭你好好休息,我亲自去。” “你一个人估计搞不定。” 一个能放弃上市集团财务经理不做回到乡下的人,要么是有一颗文雅之心,要么是有人让他避世。 但显然,她们要找的这个人是后者。 这日夜间,姜慕晚与付婧二人安安静静的坐下吃了顿饭,算起来,这应当是回c市之后最正经亦是最平静的一顿饭了。 相对无言,只有筷子轻轻碰触餐盘的声响。 午夜,将从书房忙完出来,男人进卧室,褪下身上睡袍准备入睡。 床头柜上手机大肆震动。 拿起,那侧平缓的声响流淌出来:“姜副总去了黎县。” 第二十九章 :深夜到访 诺大的卧室内,窗外晚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带动了纱帘。 男人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听闻那侧的话语声。默了良久才道:“姜慕晚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要弄死杨浒,依着这条线去查。” “那、、、查到之后呢?”徐放问。 大抵是徐放这一问直击灵魂,让顾江年半晌没有言语,是啊!查到之后呢? 他素来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怎到了姜慕晚这里,便不同了? 立于窗边的男人抬手抹了把脸,修长的指尖落在玻璃上,沉吟良久,似是想通了:“回去休息吧!” 深夜,男人躺在床上,虽眼帘紧阖,可脑子里却在不断的重复姜慕晚的那一句,你我之间不同的言语声。 良久,这人似是心烦气躁,略微叹息了声,抬手落在眼帘上。 他想,他是疯了,竟会想那个白眼狼儿。 这夜,姜慕晚与付婧二人连夜前往黎县,在凌晨十二点整的光景敲开了华众集团前任财务总监家的大门。 此行,并非独身。 夜班三更,两个女孩子登门入室,实在不是什么安全的举动。 是以、这夜,当她带着数十名保镖而至时,对方显然被骇住了。 屋内,睡眼朦胧的黎刚乍一见站在门口的人时,困意顿消,望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不知所措。 愣了片刻,潜意识里,他反手想要关上门。 却被一直纤细的掌心摁住了门板,女子冷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淬着冰似的冷瞅着他:“我是华众现任执行副总姜慕晚,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黎刚话语哆嗦,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华众前任财务总监,对吧?”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百平的住宅楼里亮着灯,姜慕晚进屋时,细细打量了屋子里的环境,目光所到之处,算不上清贫,但似乎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行至木质沙发跟前坐下,黎刚望着二人稍有些局促。 一双手,紧张的无处安放。 “您别紧张,我们就问些东西,您如实回答就行,”正对面,付婧开口询问,大抵是觉得眼前这人太过紧张,她说话的话语声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黎刚闻言,连连点头,一双眼睛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您当初为何会突然离开华众?”付婧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自愿离职,”黎刚未曾思忖,直接开口。 闻言,付婧环顾四周,浅笑了笑,眉眼间端的是不信:“自愿放弃年薪百万的职位回到县城里当个小会计吗?” 一旁,姜慕晚缓缓起身,在这间不大的客厅里缓缓转动着,放眼望去,整间屋子一目了然,晃而,她立于一旁的斗柜前细细看着那张全家福,双手抱胸,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一个小县城里的会计恐怕负担不起c市国际中学的昂贵费用吧!”姜慕晚突如其来的话语无疑是拿着锤子狠狠的敲碎了他的谎言。 话语落地,黎刚惊慌的目光朝姜慕晚望去,见其背对自己看着照片,一瞬之间,将自己流露在外的情绪快速收了回来。 可转眸之际,撞见了付婧那似笑非笑的容颜,那模样好似在说: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掌心。 她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而坐,整个人端的是一副女强人的气势。 周身强硬的气场让人不可忽视,而立于斗柜前的女子,虽平静,可气场亦是压人。 “我跟我爱人都有工作,学费再昂贵,踮踮脚也还是负担的起的,”黎刚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极为老实,可到底是否如外表所见这般老实呢? 并不见得。 “你大抵是不知晓,杨浒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劝黎先生想清楚了在说,”一旁,姜慕晚伸手敲了敲木质斗柜,发出咚咚声响,在这午夜听起来,尤为骇人。 “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黎刚话语飘忽,落在膝盖上的手越发抖得厉害。 付婧睨了他一眼,伸手从包里掏出烟盒,拢手点了根烟。 这日的她,一身裸色风衣在身,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袅袅烟雾顺着指尖缓缓飘起,她抬手,吸了口烟,语气清冷:“你怕是忘了,这华众从一开始便是家族企业,不会因为它让一个外人当了几年副总就改变了本质,姜副总今日能亲自前来,自然是得了什么命令的。” 说到此,付婧不急不缓抬手,拔了口烟,微眯着眼,再道:“在z国,自首跟被捕获,所受刑罚完全不同,一旦你的人生有污点,你儿子的大好前途可就全毁了。” 话语至此,付婧目光见姜慕晚抬步往门口去,随即话锋一转:“机会摆在眼前,黎先生若是不要,我们也不过多浪费时间。” 言罢,她边起身,边弯腰将手中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身欲走。 付婧一番话语足以瓦解黎刚的心里防线,但凡是在华众待过的人都知晓,那是姜老爷子一手立起来的产业。 从公司,到国家法律,在到孩子的前程。 前者是劝告,中间是告知,后者是警告,简简单单的三句话,阐明一切。 黎刚坐在沙发上,何止是抖那般简单? -------、 如同顾江年所言,姜慕晚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弄死杨浒去的。 她何止是要弄死杨浒啊? 不过是他冲在前头,栽在她手上了而已。 杨浒,不过是那漫长道路中的一个开胃菜而已。 归家路上,付婧指尖烟雾不断,姜慕晚侧坐在一旁,望着高速路上不断倒退的夜景。 眼眸越是平静,心底便越是阴暗。 付婧认识姜慕晚数十年,这数十年间,从未听她提及过自己的父亲,好似,她的人生当中根本就没有这么号人的存在。 直至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才知晓,这个沉默寡言不喜与人言语的女孩子有着那般离奇的身世。 在首都,她是个普通人。 在c市,她或许是这个上层圈子耻笑的对象。 十六年前落败而逃。 十六年后卷土归来。 是同一个人,亦不是同一个人。 第三十章 :姑姑莫要为难我 四月的c市,一半艳阳天一半雨天,两两结合,让这个城市的气温忽冷忽热。 晨间,姜慕晚刚将城投的人打发走,紧接着,姜薇便怒气冲冲的寻上了门。 付婧候在一旁,心里直翻白眼,只道是这姜家似是没一个正常人。 姜薇跨步进屋,本是压着滔天怒火,但见付婧在一旁,硬生生的将这怒火给往下压了半截儿。 也不言语,蕴着怒火的眸子冷冰冰的瞧着付婧,似是无声告知她,让她识相些。 “先出去吧!”临了,姜慕晚开口,付婧才颔了颔首,转身退下。 “杨浒与你有恩有怨我不过多言语,城北的案子财务已经拨了一次款项出去,万不会在拨第二次,你休要拿这些东西来碍我的眼。” 哗啦,姜薇握在手中的一叠材料提手摔在了姜慕晚身上,一时间,那厚厚的一摞纸张如同仙女散花似的落在屋子的角角落落。 姜慕晚坐在椅子上,被纸张砸的微眯了眯眼,而后、冷锐的眸子望向姜薇,落在办公桌上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在隐忍吗。 视线下垂,眸光缓缓的桌面上凌乱散着的纸张上,上面赫然写着【城北开发案】几个大字。 良久,姜慕晚稳住心神,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提唇幽幽道:“姑姑什么意思?” “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何必再问我什么意思?”姜薇素来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她若是愿意吃亏,在姜家老太太这么强势的压榨下,她也进不了这华众集团。 “财务拨过一次款,拨的是杨浒,不是我姜慕晚。” “你去问问这c市上万家公司的财务,看看哪个财务会在同一个案子上拨两次全款的。我不管是他杨浒还是你姜慕晚,从我这儿的款只出去一次。” 姜慕晚若是想揉搓姜薇,多的是手段,可姜薇不配她去动用手段解决事情。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儿顺窗而下,因着姜慕晚的沉默,屋子里的气氛一再凝滞。 许久,她冷笑道:“c市没有一个上市企业会给一个未启动的项目拨全款,姑姑,若真是追究起来,你也有逃不掉的责任,冲我撒泼叫嚣算什么?我不过是个捡了别人破烂项目的可怜人,没有资金,项目就不能启动,项目不能启动就会影响公司收益,一连串引发的事故不是我能承担的起的。” 言罢,她伸手,将桌面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的拾起来,且还颇为细心的摆放好,往姜薇跟前推了推:“不拨便不拨,姑姑莫要为难我。” 姜慕晚其人,能屈能伸,她惯用的手段是先威后慈。 摁着你的脖子给你灌鹤顶红,临了泪眼婆娑的告诉你,她也是无可奈何,让你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此时的姜薇望着她,跟见了鬼似的。 似是没想到姜慕晚给她来这么一手,如此手段,何其高超? 前面说她有责任,后面来一句别为难她。 真特么是活见鬼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说得那般委屈,好似她姜薇对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你好样的,”姜薇被气的火冒三丈,本以为能踩踏她一番,结果到头来却被姜慕晚不动声色的反将一军,扔出去的纸张这人一张一张的给她拾回来就罢,且还颇为好心的亲手还给她,姜薇此时,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落牙齿硬生生的往肚子咽。 “你母亲的事,这么多年想必你没忘吧!”姜薇与她对视,深沉的眸光不变,似是想从中窥出一二来。 宋蓉当年与姜临之事,外人瞧起来是处理的漂漂亮亮的,可姜家人知晓,那事儿、宋蓉受了委屈。 可委屈便委屈罢!眼下这么多年过去,子女都长大成人,自己也是年过半百之人,断不会在回头做出为自己讨公道这样的事情。 姜薇原以为,此时过去了,直到姜慕晚回来,她才知晓,这世间,太多的东西过不去了。 你原以为那些东西已经埋入深渊,可被人挖出来,也仅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而姜慕晚呢? 她面上浅笑不减,含笑反问道:“什么事?” 那精致疑惑的脸面上挂着半分懵懂,让姜薇不禁细细想了想当年之事,她一面怀疑她知晓,一面又规劝自己彼时她还年幼,不知很正常,于是乎,姜薇的思绪就这般在脑海中疯狂的纠缠。 良久之后,才道出一句:“没什么。” 闻言,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往下按了按,但即便是如此,面上依旧是挂着不显山不露水笑意。 这日,姜薇走后,姜慕晚抽出文件夹压着的纸张,看了眼上面的字体。 而后、从上至下,延着中线,缓缓撕开。 哗啦声响在屋诺大的办公室内缓缓铺开、 忘? 不能忘。 与当初之事有关的人,她要一个一个的收拾。 这夜,招商办的人请客吃饭,无论是出于公司亦或是出于个人,都得走一趟,奢华的包厢里,男男女女推杯交盏,一水溜儿的客套话互相吹捧着,人人心里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亦或是揣着糊涂装明白的。 商人和政客坐在一起,除了与利益有关,再也不会同别的有关了。 临了结束,众人转场。 凤凰台乃c市鼎鼎有名的花丛之地,此处莺歌燕舞颇有当年商纣王的典范,俊男美女声各个着纤薄衣物扭着盈盈一握的纤细水腰,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同你说着甜言蜜语,如此,怎能不让人对此处流连忘返。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此处,又正对澜江。 六层高的小低层,正对澜江水色,将这诗句彰显的淋漓尽致。 左侧窗边,姜慕晚夹着根烟立于一旁,付婧极快去而复返,在她耳边低声道:“人都进去了。” 闻言,她淡淡恩了声,抬手将手中烟蒂摁在窗台上,转身往包厢而去。 一转身之际,本是遍布的全身的寒意,点点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哪个八面玲珑的伪装者。 第三十一章 :偶遇 雨夜朦胧,四月天依旧微凉。 金碧辉煌的包厢内,小姐公子站一排,何为小姐?为何公子,在这凤凰台,众人皆知。 世间有喜女色之人,亦有喜男色之人。 姜慕晚刚刚推门进去,那些白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此刻正在将贪婪的目光落在这群美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 见她进来,均起着哄儿招呼她选一个。 姜慕晚随手点了个男士,倒也没瞧清楚人家长啥样,径直坐到了一边。 吃喝玩乐看似简单,实则暗有一套。 凤凰台女子伺候人,大多都是怎么奔放怎么来。 而凤凰台的男子,大多是怎么听话怎么来,毕竟、富婆都喜听话的小奶狗。 一旁,姜慕晚与身旁人打着官腔说话时,身旁人趁着倒酒的功夫碰了她一把,换来的是这位商场女强人侧眸冷眼的那一望,望的后者心都颤了半分。 那无声的一眼好似在告知:老实点。 姜慕晚眼见身旁的长相清秀的小帅哥颔首低眉,这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有人瞅见这一幕,打趣儿着取笑:“姜总,要怜香惜玉啊!” 有时候,外表看起来是为你好,实际上并不一定是,比如此时,那人这么一说,身旁人的头颅更是低下去了几分,生怕惹得金主不快,被扫地出门。 唯独姜慕晚,大抵是太过熟悉这其中的门道,笑着打了个圆场。 半道,姜慕晚手机响起,她低眸瞅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眉头微拧,拿着手机起身去了外面。 接起,那侧温润的嗓音传来:“怎不在家?” “出门旅游了,”她道,低垂首捂着听筒往刚刚抽烟那处而去。 “在哪儿?”那侧又问。 姜慕晚拿着手机绕进刚刚抽烟的拐角里,乍一见里面的人,整个人顿了半分,随即在道:“苏州。” 未曾思忖,谎话信手拈来。 这日,顾江年组了局,同几位投资商在凤凰台应酬,自月中起,半月未曾归梦溪园,顾夫人一通电话拨过来,商场人谁人不知顾先生是个孝子,本是闹哄哄的一群人瞥见屏幕上的备注,竟都止了言,放了他一条生路。 不巧,他将安抚好顾夫人,伸手从兜里讨了根烟低颔首正准备拢手点燃,打火机上的火苗还未触到烟头,便见姜慕晚拿着手机一头扎进了这个拐角里。 且还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的说谎。 本是要拢手点烟的人也不急了。 姜慕晚站在角落里当着顾江年的面、面不改色的同那侧又聊了两句。 “咳-------------,”一声突如其来咳嗽声打断了睁眼说瞎话的姜慕晚。 许是那侧问了句怎么有男人的咳嗽声。 她再度脸不红心不跳道:“在电梯里。” 话语落,转眸狠狠盯着顾江年,眼眸中带着熊熊烈火在呲呲的冒着热气,好似恨不得能立马上手掐死这个男人都是好的。 而反观顾江年,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半椅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揶揄打量。 就顾江年此人,若真想揭穿姜慕晚的谎话大可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他此举,无疑是在给姜慕晚警告。 三五言语收了电话,姜慕晚怒瞪着眸子望着顾江年,眼里冒着呲呲烈火。 若眼神可以杀人,顾江年此时只怕是死了成千上百回了。 可在顾江年看来,眼前这姑娘,跟炸了毛的猫似的,逆光望去,且还有些毛茸茸的。 “c市市长若是知晓被无缘无故改了名,怕是该哭了,”男人提唇轻嘲。 “咸吃萝卜淡操心。” 男人轻嗤了,抬手甩了甩手中打火机,而后拢手将叼在唇边的烟点燃,轻轻吸了口,伸手拔下烟,微眯着眼望着姜慕晚道:“我好不容易寻了处安静地儿,姜小姐一头扎进来扰我清闲就罢了,怎还口出狂言上了?” 闻言,慕晚笑了,勾了勾唇瓣道:“这地儿写顾董名字了?” “写没写不重要,谁先占领谁才是王道,”男人说着,又抬手往唇边送了口烟。 “原来顾董就是这么成为c市首富的?”靠着土匪本质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顾江年毕竟大她那么几岁,又恰好比她早入世那么几年,换句话来说,姜慕晚现如今走过的路,他都走过,可他走过的路,姜慕晚并不一定知晓。 往日的姜慕晚是张扬的,可刚刚那通电话,无形之中,让她周身多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不难猜,这通电话来自于谁。 顾江年伸手将烟灰点在地上,温温笑了笑:“让我来猜猜那通电话来自于谁,c市与苏州比邻,姜小姐之所以说在苏州大抵是怕人过来查岗,人若不来,还好,可人若是起来了,姜小姐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谎言变成真实话语。” 话语至此,姜慕晚的脸色已是及其难看了,那淬了冰刀子似的眸子狠狠的落在顾江年身上。 只见男人幽幽睨了她一眼,在道:“老祖宗都说旁人说话不打草稿,可这话,到了姜副总这里,不顶用了。” 顾江年其人,最善诛心。 若是旁人,此时早已气的浑身发抖,可姜慕晚不是旁人,一个撒谎都能在心里大打个草稿列个方案出来的女人怎会被他这三言两语给撩拨了? “顾先生知道自己像什么吗?”她生气时,也是及其平静的,无非就是将顾董换成顾先生,唤顾董时,带着些许揶揄,唤顾先生时,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偏生,顾江年就喜欢。 男人轻挑了挑眉,示意她说。 姜慕晚冷笑了声,在道:“像别人锁在家门口的口,见了谁过去都得吠两口。” 这话,稍有些毒。 顾江年默了半晌,倒也不气,哂笑了声:“得、我从太平洋的警察又变成别人家的狗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刚刚就应该拆了她的台。 果真,对付姜慕晚这种女人,就是不能太仁慈,否则,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对她再好也是白搭。 第三十二章 :断子绝孙 凤凰台这处地方不缺娇艳美女,更不缺美酒美色,可或许就独独缺那么一个清净地儿,而好巧不巧的,这二人都在找这么个地方。 姜慕晚见了顾江年,总忍不住嗤几声。 而顾江年这个c市首富在外本该享受得到的待遇到了姜慕晚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说,且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若自己弱于她,这姑娘准能见他一次打一次。 指不定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就那个龇牙咧嘴的模样,跟树林里那发了飚的野猴子似的。 顾江年夹烟的指尖半撑在身后窗台上,歪头望着姜慕晚,轻提了唇瓣道:“想来姜小姐跟在下乃同一种人,不然,怎次次见了我都得贴上来呢?” 顾江年此人,眉骨微凸,骨相生的凌厉而又清俊,整个人立于跟前不语时,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只可远观的危险感。 可若是开口,整个人颇有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 “顾董的脸皮没被护城墙的征用也实乃是一大奇事,”明摆着说他脸皮子厚,厚到往自己脸上贴金去了。 顾江年这人,在世家里摸爬滚打一路披巾斩麻走到现在,若说没受过点儿挫折,是假。 姜慕晚即便在怎么冷着嗓子呲他,也不见得这人能上得了半分心。 男人清冷漆黑的双眸,荡起丝丝笑意,未顺着她的话语往下接,而是悠悠然道:“c市成千上百号人去首都查姜家慕晚的踪迹,均是无迹可寻落空而归,可这c市众人只知姜家慕晚,却不知宋家蛮蛮。” 若说姜慕晚善谋人心,顾江年又何曾不是? 这人半椅在窗台上,话语听着悠悠然,可那双透着精光的视线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野狼盯着凭空出现的猎物似的,一双阴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看穿。 本是与他耍嘴皮子的人听闻这话语,整个人背脊狠狠一僵。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虽说平静,可那僵硬的背脊已经出卖了她。 姜家慕晚对上顾氏江年,终究还是差了些。 前者抿唇不言,后者抬手将那即将湮灭的烟抬起,不紧不慢的吸了口,且缓缓吐出口烟圈儿,怎么看,怎么舒心。 偏生他这股子舒心的模样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姜慕晚的心里。 一颗坚硬的心在此时如同被顾江年给泼上了毒药似的,狠厉与阴毒瞬间遍布开来。 霎时,一双阴厉的爪子狠狠的攀附上了男人的脖颈。 顾江年此人,身段不输一众一线明星,一米八六的身高更是一众少女觊觎的目的。 而姜慕晚呢?168的身高,在顾江年眼里或许算不得身上,若是褪了高跟鞋立于这人身旁,指不定还能被人念叨一句二人是最萌身高差。 当她在曾经的事发地见到这人时,心比雨夜还寒凉,那埋藏在心底的冷意迅速攀升。 第三十三章 :四季长春、百年不断 姜慕晚对付顾江年那可谓是招招致命,半点力道都未省,走的是同归于尽的道路。 他那句想让我断子绝孙跟带着冰刀子似的朝她扔来。 姜慕晚顶着一双疼的泛红的眼眶狠狠的睨着他,以至于说出来的话儿都有几分颤抖:“是又如何?” “我顾江年若是在你手上断了下半身幸福,你放心,我会亲自修座尼姑庵将你送进去。” 言下之意,我当和尚,你也得给我守寡。 这人、怎会是个吃亏的主儿? “你最好把我的尼姑庵修在你顾公馆的边儿上,好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当宦官的。” 斗狠的语气一出来,迎接着她的便是顾江年狠厉的啃噬,这人可真是半分温情都没有。 那模样,就好似饿了几百年的吸血鬼猛然之间看见血了似的,极尽啃食。 “不长记性。” “老------------,”这厢,包厢里众人见顾江年接个电话接到经久不归,不免嚷嚷着取笑他是找个地方躲酒去了,徐放顶着一众投资商的目光硬着头皮出来找自家老板,临出来时他见人朝左拐,便也一路朝着左边寻过来。 这一拐弯,一声呼唤还未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猛退了几步,那未出口的话语也都止在唇畔之间。 猛转身的徐放抬手捂着砰砰跳的胸口许久不能回神,额前的冷汗在这四月天里哗哗淌下。 他想,真是活见鬼了。 前几日还要弄死对方的人今日竟然躲在凤凰台这小角落里耳鬓厮磨。 这世界,何时这般癫狂了? 真真是疯了。 顾江年瞅见徐放了吗? 自然是瞅见了。 余光瞥见徐放,这人有一丝的松动,可偏偏就是这一丝的松动让姜慕晚伸手狠狠的推开了他。 她扬手欲要去招呼他,力道极大。 伸出去的手却被顾江年截在了半空,男人冷眸睨着她。 不温不热的视线没什么温度。 “顾江年。” “叫、大点儿声,”男人不急不恼的,且还颇为好心的提醒着她。 这一提醒,姜慕晚即便是满腔怒火也得往下压一压,不然、平白无故着了他的道到头来得不偿失了。 可偏偏,顾江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好整以暇的目光瞅着她,笑道:“不是泼辣着?骂啊!敞开了嗓子骂,不是要操我祖宗十八代?不是要让我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顾江年其人,说句小肚鸡肠不为过,此人、极为记仇。 此时,慕晚尚未觉得有什么,直至婚后,顾先生时不时阴测测的在她耳根子“提点”那么一句的本事,让二人打了不少架,家里的猫毛满天飞了又飞。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墙壁上,姜慕晚唇瓣微红,口红染的唇边到处都是,微红的眼眶泛着粼粼波光望着他,一眼望去,是那般风情万种,顾江年沉沉目光望着其人,只觉某处隐隐作势。 姜慕晚呢? 到底是一身傲骨,即便此时被磋磨的如此德行,也依旧不认输。 她望着顾江年,红彤彤的眸子怒瞪着他,轻掀唇瓣道:“你以后必定断子绝孙四世同堂。” 这话、比不孕不育子孙满堂还阴狠。 前者只是让他瞅见了HLBE大草原。 后一句,让他看见了自己头上种了上千亩的香樟树,四季长春,百年不断。 不仅是绿,这是要被人带绿帽子还要替人培养后代? 行、行、行。 顾江年晒然一笑,而后。猛的低头,在她唇畔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没有半分客气,霎时,铁锈味遍布开来。 她想回咬时,这人极快抽身。 丝毫机会未曾给她。 顾江年松开她的手腕,且抬手,用大拇指拭了拭唇瓣上的血迹,唇瓣轻勾,一股邪肆的笑意荡漾开来。 而后,未言语,转身离了转角。 临行前,阴孑的目光抬眸扫了眼监控,让那侧盯着监控的人不自觉的抖了抖。 将拐出去,徐放听闻脚步声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捂着胸口的手还没放下,显然是惊魂未定。 “走了,”男人行至身旁,淡淡开腔,听不出情绪好坏。 “老板,”徐放开口喊住他。 男人微微转身,只见他掏出一方帕子出来,一手递给他,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顾江年接过,抬手一擦。 低眸瞧了眼帕子上的口红,眉眼深了深。 随即扬手,将帕子扔还给徐放,冷着嗓子道了句:“去把监控处理了。” “那、、、、、、姜小姐?”怎么办?徐放稍有些结巴。 顾江年闻言,斜斜睨了眼徐放,那一眼好似在说:你敢招惹她你就去。 徐放敢吗? 自然是不敢的。 徐放虽好奇二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求生欲告知他,不能问。 那侧,姜慕晚气的眼眶发红,浑身都在轻颤着。 冷静了许久,才压下那股子颤栗。 回各自包厢的二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伪装,浑身散发着一种商场精英的气场。 这方,天一阁的包厢里,顾江年身旁环绕着莺莺燕燕,一群投资商见他接个电话去了这般久,进来自然是要抓着机会起哄一番的。 应酬之事,纵使心中不愿,脸面还是要给。 同一屋檐下,姜慕晚身旁坐着男人,顾江年身旁倚着女人。 二人均在人群中推杯交盏,端着客气浅笑与对方侃侃而谈。 临散场时,好巧不巧,两拨人撞上了。 招商办的人见了顾江年自然是要的打招呼的,毕竟c市首富的面子,当给。 一番寒暄,顾江年擒着客气浅笑望向姜慕晚,,微微点头,道了声:“姜副总。” 那客气的模样好似刚刚在角落里对她上下其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这人啊!妥妥的披着羊皮的狼。 “顾董,”姜慕晚点头招呼,端的也是商人特有的浅笑。 旁人或许不知,可徐放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浅笑悠然的同对方打招呼的景象,只觉得头皮发麻。 只道是段位高的人心理素质还是要强上许多。 顾江年开口同她介绍身旁二位:“恒信王董、余东。” 顾江年这人,范不着为任何人引荐旁人,每每在外,大多是别人介绍他。 而这人今日这番操作,无疑是在给姜慕晚长脸,换句话来说,是撑腰。 这波骚操作,莫说是徐放,就连姜慕晚都看不透这个面色温和但却阴险狡诈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 :顾江年的女人 这日,屋外雨幕菲菲,细嫩的杨柳枝条被风吹的左摇右摆,凤凰台立于江边,江边人行道上的绿化自是没话说,可临近这个点儿,人行道上的花卉再美,也抵不住人要去见周公的心。 凤凰台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一群人立于此处寒暄了片刻。 众人皆以为顾江年介绍了那一番之后定会有其他言语,可事实证明,众人想多了。 原以为这位姜副总会有不同,但实则,这人也仅仅是介绍了这么一句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颇有有点点到即止,与之不太相熟的架势。 也对,顾江年其人,怎会为旁人做嫁衣呢? 这日晚间,离去时,慕晚与付婧站在一旁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时,远远的、见前方有一辆红色卡宴行驶过来,停在门口,片刻,只见原本站在一旁的顾江年叮嘱了徐放两句什么,便上了那人的车。 “顾江年的女人,”身旁,付婧话语夹着酒气悠悠而来。 姜慕晚一愣,似是稍有些未曾反应过来:“什么?” “顾江年的女人,”付婧再道了遍。 车窗大阖,她未见其人,但也知晓能开一辆红色卡宴的怎么着也不会是男子。 但当付婧说出这简短的六个字时,她稍稍有些怀疑。 疑惑摆在脸上,虽未开口,但也能叫人看出来。 此时,付婧再道:“c市人人皆知。” 顾氏江年,虽未娶妻,但c市人人皆知,经年过去,能立于他身侧的女子,也仅那么一人。 饶是c市豪门大家闺秀、世家小姐如何使尽浑身解数,终究是入不了他的眼。 反倒是那人,经年未换。 顾江年走了,可徐放依旧在,当他听闻付婧如此直言不讳的同姜慕晚科普此事时,不免觉得后脊发凉。 但不管如何,也不敢贸贸然开口,谁叫他摸不清自家老板的性子呢? 尘世间有权有势的男人,大抵是都一样的。 这方,驾驶座内,女子目光透过玻璃看了眼站在窗外的女子,薄唇轻勾,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靠在作为上的男人,低低问道:“姜慕晚?” “恩,”男人开口,话语淡淡,微阖的眼帘叫人看不出情绪。 且转眸之际,撞见姜慕晚略带探究的目光。 四月底,一切尚且算是风平浪静,可真正身处漩涡中心的人知晓,这股子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 亦或者,它只是表面看起来平静罢了。 4月25日,华众集团起诉前任执行副总之事如同六月夏雨似的,一声炸雷,满城铺开,来势汹汹,势头凶猛。 姜慕晚的手段不得不说,是及其高超的,她用公司的名义给自己报了私仇。 一来,华众能落得个公事公办的名声,二来,也能将自己摘除干净,如此,怎能不说是有一箭双雕? 这日下午,鲜少出现在华众的杨珊着一身精致妆容怒气冲冲而来。 直奔姜慕晚办公室。 一路走来,路过秘书办都未曾有人拦她,一时间,杨珊心里的优越感节节攀升,心想,这华众集团的总裁夫人依旧是她杨珊。 办公室内,姜慕晚正跟法务部的人聊关于杨浒的案子,杨珊回来,意料之中。 杨珊一进去见法务部二位管事人皆在,面上装起来的浅笑就如此寸寸消散,本合该着该装装母女情深的,乍一见眼前景象,不用想都知晓姜慕晚是在干什么,又或者是准备干什么。 慕晚见人来,未动。 反倒是法务部的二位管事人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夫人。” 杨珊闻言,冷着眼瞧着二人,满脸韫色难以掩藏。 姜慕晚坐在沙发上,眼见这这二人站在一旁冷汗涔涔,倒是做了会老好人:“去忙去吧!” 二位管事的一听这话,就差连连道谢了。 出了门,抬手一抹,满头冷汗。 这华众谁人不知杨浒是夫人的亲弟弟,二人姐弟之情笃厚,眼下出了这种事情,叫他们这些人是在是难办。 可谓真真是神仙打架殃及凡人。 “你非要赶尽杀绝?”二人走后,杨珊目光灼灼盯着慕晚。 提着包的手背青筋直爆。 慕晚伸手端起跟前的茶杯喝了口半温不热的茶,漆黑的瞳孔含着笑意望向杨珊:“我以为您会说我为人正直,大公无私,秉公处理。” 好一个为人正直,好一个大公无私,杨珊若不是活了四十多年,该见过了鬼魅都见得差不多了,还当真是险些信了姜慕晚的鬼话。 “你心里记恨我,”怪她太单纯,妄以为当年之事发生时,她还小,且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本以为日子往后也就这般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了,哪曾想,她反杀了回来。 慕晚靠在沙发上,昂头望着站在跟前的杨珊,故作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我不明白杨女士的意思。” “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从姜慕晚回来,她便在扮猪吃老虎,若说前面尚未有所察觉,那么此时,杨珊若是还不知道,当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杨浒那一巴掌,警察,姜临,老爷子,圈在她的算计之内,她有心计有手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将一众人等玩弄于鼓掌之间。 如此手段,是宋蓉当年的千倍万倍都不止。 “你比你母亲有手段,”杨珊冷嘲开腔。 哐当---------上好的青花瓷杯子在她脚边炸开了花,白瓷碎片四处横飞,似是未曾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杨珊整个人被吓得连连倒退。 紧接而来的,是姜慕晚咬牙切齿的声响在耳边响起:“你一个上位的女人也敢提及我母亲?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狗东西,无论是那一句都能让杨珊怒火喷张。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敢做还怕旁人说?姜司南若是知晓他只是你上位的筹码,你说会如何?” 赤裸裸的威胁话语在不大的办公室里炸开,杨珊伸手指着她,气的整个人连连发抖,结巴了好半天也没一句完整的话语出来。 第三十五章 :进医院 办公室内,四月的天就好似寒冬腊月的天儿似的,温度徐徐直降。 杨珊想过姜慕晚迟早有天要同她撕破脸皮,却未曾想过是以这种方式,且还是在她的地盘上。 早年间,杨珊亦是华众的一员,比任何人都清楚,玩儿心机手段,也得谋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此时,她什么都不占。 当她反应过来这一切时,转身想走,且转身速度极快。 可姜慕晚让吗? 自然不让。 她等杨珊亲自找上门,不是一两日了。 于是乎,办公室内,杨珊想走,慕晚起身伸手去拉,且拉人时,整个一踉跄,扑在了那堆碎了的茶盏上,一时间,手腕、膝盖,鲜血横流。 恰好此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紧接着而来的是付婧的一声惊叫,而后,一声呼唤声在楼层间响起。 秘书办的成员听闻这凄惨的呼救声,闻声而动。 奔赴至办公室时,只见姜副总倒在一堆碎片上,而杨珊弯身伸手去拉她的模样。 “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出人命了。” “不许叫。” 前者来自于付婧,后者来自于杨珊。 可人的求生本能在此时根本就不会令人去多想这其中的怪异,眼见有人流血昏迷,不叫救护车跟直接等死有何区别? 这日下午,华众及其热闹。 且热闹就罢了,就在这日上午,姜临去了c市谈合同,不在公司。 远在天津的人听闻这一消息,险些没个气昏了过去。 c市第一人民医院内,救护车呼啸而来,付婧跟在推车后狂奔,满面焦急。 医院大厅内,路过之人见此阵仗纷纷想旁边靠去,让了位置。 一个精致打扮的夫人提着包站在一旁,撇见躺在推车上的身影,眉头紧紧蹙了蹙,同身旁人道:“我瞧推车上的人挺眼熟。” “姜家姑娘,”身旁女管家开口。 闻言,夫人张了张嘴,满面惊讶掩盖不住。 四月,未曾走完。 姜家姑娘先是被人登门掌掴,现下又浑身是血被推到医院。 这姑娘,真真是命运多舛。 “按我说,当年发生如此事,竟走了,便不该回来,眼下c市这种境况,多的是人等着要她的命,那姜家人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身旁夫人闻言,抿了抿唇,不由多看了眼被推至长廊另一端的身影。 微微叹息了声,拍了拍身旁人的手背,听不出喜怒道:“走吧!” 如此话,她不想听。 半分都不想听。 “夫人,”管家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急开口。 却撞见夫人脸面上的不悦,生生止了言。 是她忘了,这顾家,还有一人与之境遇颇为相同。 这厢,姜家其他叔伯听闻此事时,明显颇为震惊,但这震惊也只得在心里感叹一番。 言语? 她们不敢。 姜薇听到消息奔赴而来时,见杨珊浑身战栗站在急救室门口,整个人都气昏了头,伸手将她扯至一旁,带着怒气的低沉话语狠狠铺开:“你疯了?这种时候对她赶尽杀绝?” “我没有,”杨珊哪儿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不管你有没有,公司的人瞧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华众新上任的副总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就单单是这一条消息便能让媒体猛赚一笔了,她们不会放过这个几会。” “办公室难道没有监控吗?”她就不信无处证明自己清白。 姜薇闻言,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她抬眸看了眼杨珊身后,见无人过来,压低着嗓子开口道:“姜慕晚坐办公室原先是谁的?你那个好弟弟明目张胆的在华众收敛钱财干尽犯法之事,你觉得他会在办公室安什么劳什子的监控等着华众的人去查他吗?” 哐当,杨珊只觉天塌了。 此时的她,稍有些站不稳。 扶着墙壁稳了许久才稳住心神。 姜慕晚敢如此大肆动作,想必是算计好了这一点。 ----天津------- 姜临正在与这方的合作商洽淡融资事宜,双方人正各执己见不肯退让半分,听闻下方唇枪舌战,而坐在首位的两位领导此时面儿上端的均是势在必得的浅笑。 一旁,姜临秘书薛原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手机,而后望了眼姜临,见后者点头示意他去接电话,他才起身。 只是数分钟之后回来,面色及其难看。 俯身,在姜临耳边耳语道:“c市出事了,卓佟传来消息说夫人今日找到公司与姜副总发生了争执,姜副总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了。” 话语落地,旁人看不见,但薛原瞧见了,那本是平稳落在大腿上的手现下狠狠的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爆,看起来尤为骇人。 这方、杨珊被姜薇三言两语给弄得站不住脚跟,拿起手机给姜临拨了通电话,显然是想让他救命。 可这通电话,是薛原接的:“姜总说,不论如何,姜副总是华众的执行副总亦是姜家长女,如何办,怎么办,夫人自行决断。” 这话,是告知,亦是警告。 不管是华众副总还是姜家长女都丢不起这个脸。 傍晚时分,医生将姜慕晚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玻璃渣从身上挑出来,付婧守在身旁,整个人低垂眸,看不清情绪。 “怎么样了?”一旁,姜薇尽量揉着嗓子问道。 “死不了,”姜薇有多客气,付婧便有多不悦。 转眸之际,见杨珊站在一旁,拧眉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慕晚,霎时,跟炸了毛的老虎似的,整个人直接跳起来欲要伸手去撕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天底下的后妈都像你这么虐待继女吗?前头是你弟弟登门打人,今日是你登门想至人于死地,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继女都合该着去死吗?没有活的权利了?” 付婧此人,算不得是个泼妇,但她与姜慕晚都属于有心计手段之人。 这番一哄,只怕是整个急救室的医生护士加病人都知晓了这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是被继母虐待至此的。 三言两语便见事情给扯明白了。 摆明了就是继母欺负继女的家庭纷争大戏。 第三十六章 :手段也就这般 华众副总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的消息虽说被姜临强制性压下来了,但该知晓的人,怕是已经知晓了。 杨珊应该感谢,感谢2008年的互联网尚且不是那么发达,不然,今日之事,足以让她去层皮。 姜薇虽在某些方面与杨珊有那么些许不和的地方,但在外面,只要是姜家儿女,必然,也一定要维护姜家形象。 是以,这日面对付婧的叫嚣,她回怼到:“旁人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知晓什么?” “我是不知晓什么,但我也不瞎。” 四月底,姜家女未曾在c市上层圈子露面,但已是人人知晓姜慕晚的名字。 有人暗叹,有人看戏,亦有人同情。 可这些,都与她无关。 4月底,君华集团天津分部洲际酒店开业,顾江年前往剪彩。 夜间酒桌散场回房间时,只见徐放站在一旁拿着手机倒抽了口冷气。 在这不大的电梯内,尤为明显。 男人听闻,伸手扯了扯领带,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了?” 徐放看了眼手机,而后在瞧了眼站在身旁的老板,最终,还是选择将手机递了过去,入目的,是那个浑身是血躺在救护车上的身影。 一时间,电梯里的空间近乎逼仄。 徐放侧眸望了眼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眼望去,叫人瞧不出他是何情绪。 但他知晓,这人------情绪不佳。 片刻,男人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平静且毫无波澜的眸子目视前方,电梯内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只见这人伸出食指与中指扣住脖子上的领带,伸手往下扯了扯,似是及其烦躁。 原以为他会言语,可直到电梯到达所在楼层,这人薄唇紧抿未有只言片语,只是跨步出了电梯。 夜幕悄然而至,华灯初上,凉风淡淡的从窗口吹进来,酒店总统套房内,男人立在窗边,指尖香烟袅袅升起,早先被他扯开的领带此时歪歪斜斜的与深灰色西装一起躺在沙发上。 4月28日,在天津,他想起了梦溪园里的陈年往事。 89年春,顾江年那日傍晚时分很从学校回来,路过姜家时,听闻里面的骂骂嚷嚷声,觉得疑惑,归家同母亲说起此事,之间余瑟听闻时,面色及其难看,未曾回答他的疑惑。 直至余瑟走开,家里佣人悄悄告知他:“姜家老太太很不喜自家孙女。” 彼时,大抵是年幼且天真,他问:“为何。” 佣人道:“姜少夫人是国家户口,国家计划生育抓得紧,这年头只能生一个,老太太一心想把姜家香火续下去,想抱孙子,自然是不喜孙女了。” “你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作甚?”佣人话语未完,便被余瑟冷着嗓子打断。 显然,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可我见,姜爷爷很喜欢她,”他昂头望向自家母亲问道。 而余瑟,当时回应他的是什么?是那一脸欲言又止又痛心的表情。 年少时不懂。 后来、成年之后才知,姜老爷子明面儿上有多喜欢她,多惯着她,私底下,姜老太太便有多不喜她、厌恶她。 今日猛一见到姜慕晚浑身是血的照片时,他恍惚想起了梦溪园那些无数次让他听见的叫骂声。 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可这个可怜人,偏生又不认命。 而这个不认命的可怜人手段也就这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干的比谁都炉火纯青。 可、、、、何必呢? 何必伤自己? 脑海中情绪翻涌,他忆起凤凰台过道里的一幕,女子温软的唇瓣以及纤细的腰肢,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且通身所有的情感直直往下半.身奔赴而去,他想!!!!真是活见鬼了。 顾江年行至而立之年,逢场作戏之时一双宽厚的大掌抚了多少女子的腰啊!可独独只有姜慕晚的腰,能让他在午夜梦回时,险些决堤。 翌日,顾江年乘专机返回c市,在机场里,碰见了同样往c市回的姜临。 二人遇上,顾江年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且邀请姜临一同乘坐专机离开,姜临应允。 二人飞机上浅聊c市现如今经济,以及各行各业的发展前程。 而徐放在一旁,心里不免犯嘀咕,只道这姜临可真真是个厉害人,家里老婆女儿都动手了,他这边还云淡风轻的同人聊着产业。 飞机将落地,薛原拿着手机去一旁接了通电话,在回来,俯身在姜临耳畔言语了几句,后者面不改色点了点头,且还侧眸望向顾江年笑问道:“江年是回梦溪园还是回公司?” 这日下午,顾江年本应当是回公司的,可姜临这么一问,让他改变了想法,“许久没见家母了,今日回梦溪园。” “那顺路。” 顾江年话语落地,身为特助的徐放拿着手机去了一旁拨电话,将今日下午公司的会议与会面悉数往后推。 历经漫长的一夜,姜慕晚被接回了梦溪园。 姜薇原以为,依着姜慕晚的性子定会大闹一场,可闹了吗? 没有。 这人及其平静。 归了梦溪园也是及其平静。 姜家别墅内,老爷子满面寒霜坐在上位,将手落在身侧沙发扶手上,阴沉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言语未出,足以令人瑟瑟发抖。 良久,老爷子起身,睨了眼杨珊,冷声道:“杨珊跟我上来。” “爷爷、”一声急促担忧的轻唤从旁响起,杨珊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姜司南别说话。 书房内,老爷子拿起一旁的香铲伸手拨了拨纯铜香炉里的檀香,瞬间,屋子里散发出一种沉静香味。 “父亲、昨日之事确实是我不对,”杨珊其人,你若是说她没有心机手段,那是假的。 若是没有心机手段,她怎能从一个小秘书坐到现如今姜家夫人的位置? 此时的她,比任何人都知晓,极其认错,胜过一切。 “且先不分孰对孰错,就单单从家庭层面而言,你与慕晚之间不和睦,夹在中间为难的是谁你可知?慕晚是姜家长女,自幼造就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若因与你不睦,回了首都,改姜姓宋,难保姜临不会将此事怪罪到你头上,杨珊、我一把年纪了,受不得你们这么隔三差五的给我整一出。” “我很抱歉,父亲。” 哐当、他将手中香铲插到香道筒里,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而来的是压着微怒的声响:“上流社会,都要脸。” 第三十七章 :人间尤物 姜司南很怕姜慕晚。 那种怕,大抵是年少时埋藏在心底的恐惧造就而成的。 直至成年,他都忘不了姜慕晚在他溺水时冷面站在岸上的神情。 那模样,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而他,不过是只苟延残喘的蝼蚁。 是以今日,他频频望向姜慕晚,试图开口替自家母亲道歉,可视线,在触及到姜慕晚冰冷的面容时,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直至自家母亲从楼上下来,站在姜慕晚跟前及其认真的同她道歉。 坐在沙发上的人,冷幽幽的目光落在杨珊身上,眼底的杀意未曾消减半分,直至许久之后,视线移开,缓缓落在站在二楼栏杆的老爷子身上,见其抿了抿唇。 所有哽在喉间的话语都换成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恩。 一声极不情愿的恩。 如此,就好似在告知杨珊,我今日放过你,不过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 这日晚间,老爷子在院落里闲庭信步,不紧不慢的步伐往后湖而去,姜慕晚不远不近跟在身旁。 爷孙二人静默许久。 许久之后,老爷子才道:“慕晚、你的心,还是不够狠。” -------、 五月初,国家法定节假日结束,姜慕晚与付婧刚从首都返回c市。 且此行,一起而来的还有另一名女子。 一行三人,从机场出来,引去了无数男人的目光! 而这众多男人中,也包括萧家言礼。 男人着一件卡其色薄款长袖站在一旁,望着这三人跨步离开,英俊的眉头不自觉的紧蹙到了一起。 五月中旬,财务部秘书因怀孕休产假,姜薇执行秘书一位空了出来,而后,人事部面向社会招聘。 那日上午,整个华众的人事部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情。 “哈佛管理系硕士研究生,曾任职于首都银监局,27岁,未婚未孕,就如此段位到华众来,是不是有点儿低配的意思?怎么着也该去君华啊?” “君华个个都是大佬,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啊?保险起见进华众才是明智之举。” 这日上午,人事部的人都对这个即将上任的新同事感到万分好奇。 五月底,城北美食街项目正式开工,正所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项目从一开场便被推向了山巅。 姜慕晚亲自督导的项目,让华众各部门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众人虽有怨言,但绝不敢多念叨一句。 华众副总办公室内,一旁的加湿器正在工作着,姜慕晚低头翻阅手中文件,五月的天,逐渐温热,她着一身白衬衫,袖子高高推起,齐肩的长发别至耳后,静静看去,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温雅气息。 “恒信的答谢宴,这是入场券,”付婧俯身将手中包装精美的请柬放在桌面上。 姜慕晚从工作上抬起头来,一边拿起请柬一边疑惑道:“恒信?” “四月底在凤凰台应酬时站在顾董身旁的两人,”付婧开口提醒。 闻言、姜慕晚拆着请柬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望了眼付婧,冷不丁笑道:“这么说我是沾了顾董的光?” “算是,”付婧一本正经点头。 她与姜慕晚的关系早已不适合说什么虚情假意的话语,今日恒信的请柬会送过来,本就是得力于顾江年那日那漫不经心的一声介绍。 否则,一个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重工企业怎会绕个弯子邀请她们? “24号?” “下周五晚上七点,游轮上,夜游澜江。” 姜慕晚恩了声,将手中东西搁置一旁,她素来知晓上流社会的人有多种多样的消遣方式,而这邮轮晚宴不过是那平平无奇中的一种罢了。 “礼服我来定?”付婧临走时问了这么一嘴。 姜慕晚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整个c市,澜江码头颇多,但能供上层社会享乐的,也就最右边的十号码头。 上层社会给娶了个什么十全十美的称号,实则、不过是政府想让她们这群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离得远些罢了。 24日晚,c市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染湿了地砖,这让一众上层社会的豪门小姐崛起了嘴巴,道上一句天公不作美。 为何? 再美,再精致,再昂贵的拖地长裙一旦碰上下雨天都得说拜拜。 虽说众人不缺那件礼服的钱,可谁也不想入了会场自己的裙摆沾着污泥。 邮轮入口处,众人三三两两结伴向前而去,静心而听,定能听见有人提及c市首富顾江年。 c市首富顾江年,于一众豪门贵女而言,那是高山之巅的存在。 一个坐拥亿万身家,闻名金融界的商贾大亨,投身商界八余载,c市房地产、酒店业资源被他控住十分之九,且手中互联网与通讯企业的资产年年攀升。 c市商圈曾有人道出如此一句话:得顾江年者,得c市。 窃窃私语声在一阵惊呼声中戛然而止,众人寻声回眸望去,只见入口处,有一女子着一身酒红色丝缎露背长裙款款下车,手中撑着一把不算罕见的奔驰轿车自带雨伞。 于雨中而立,一头微卷长发随意披散,一双红色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身上无过多珠宝装饰。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觉这人,当真是性感妩媚,风情万种。 一颦一笑,都是迷人的风韵。 如此美人,怎是一个风情万种便能诠释清楚的。 “天啦!这是谁?”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声。 “华众副总姜慕晚,”有人提出疑问,必然有人给予回应。 一时间,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再度攀升。 身后,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来,车内,正欲下车的男人侧眸望了眼窗外,这一眼望去,入眼的是一方裸露的后背,光从背影看,甚是迷人。 且这后背上,顺着背脊骨上去绣着一朵暗红色的玫瑰。 仅是远远望着,男人便觉得这朵玫瑰,实在是有摄魂夺魄本事。 男人将视线缓缓移至一旁,只见众人或震惊,或惊讶,或惊艳,或迷色外露,好不精彩。 “人间尤物,”身旁一身突兀的评价声让男人视线收回。 是啊!人间尤物。 第三十八章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尘世间的男人,看女人要么看脸,要么看身段。 可若是第一个女人脸和身段都有呢? 亦或者说,一个女人有脸有身段有家世背景呢? 那么一定会是众人追逐的对象。 而她今日,显然成了这场中的焦点。 姜慕晚这月余在c市可谓是名声大噪。 可如今日这般露面的,且还是头一次。 怎能不叫众人惊讶,谁人能知,那个最近频频上新闻头条的华众副总,竟是如此天仙般的人?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姜家女,尤物啊!” 顾江年下车时,恰好听见如此一句话,惹得这人步伐微顿。 前有得顾江年者得c市。 后有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今夜恒信的主场,被这二人占了。 人群中,撑伞前行的女子听闻有人提及顾江年的名字,微微侧眸望去,便见身后,顾江年缓步而来,一身黑色正统西装在身,衬的整个人更加英俊挺拔,浑身散发着商界大亨的气场。 此时,不管顾江年如何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姜慕晚都无心看第二眼。 真正能叫她定睛细看的,是站在顾江年身旁的女人。 女子一身深褐色波浪长发披散于脑后,身上着一水墨画米黄轻纱礼服,细雨微微,凉风习习,带动她的裙摆。 许是姜慕晚那片刻的目光太过浓烈,以至于站在顾江年身旁的女子朝她微微颔了颔首,算是招呼。 而姜慕晚,浅笑勾唇,算是回应。 可转身之际,握着雨伞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半分。 二女对视期间,唯独顾江年的目光直直留在姜慕晚身上。 宴会场内,三五成群的人站在一处浅声交谈,无一例外的,女子目光均落在顾江年身上,而男人目光自然流连于姜慕晚身上。 厅内,众人推杯交盏之时不爱你谈起首次出现在这等场合的姜家慕晚,只道这人身上气质绝佳,如那空谷幽兰一般,可望而不可采掘。 有人提及姜慕晚容貌出色,气质出众,有一知晓一二的男生轻轻开口:“我听我妈说,姜慕晚的母亲才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且端庄优雅,聪慧大方。” “杨珊哪及姜慕晚。” “杨珊是后妈,想什么呢你。” 数桌之外,与这边的冷淡截然相反,顾江年身旁从不缺攀附之人,男人端着酒杯静站于此,与前来攀谈之人推杯交盏,挂着得体官方的浅笑与人侃侃而谈。 几轮结束,身旁女子欲要挽上他的胳膊,抬起的手将要碰上人,却只见顾江年面含浅笑低眸瞧了一眼,女子的手犹如被滚烫的开水给烫过似的,极快收回。 面儿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他那笑意悠悠的一眼,让她面色寡白,指尖微微颤栗。 视线辗转间隙,顾江年见不远处,姜慕晚立于高台之边,身旁站着数位公子哥儿,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蠢蠢欲动,亦有人壮起胆子前往搭讪。 须臾,顾江年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不能看了,眼疼。 “姜副总,”一声轻唤在慕晚身旁响起。 恒信余董迈步而来,见其身旁站着数位年轻小伙,笑着揶揄道:“姜副总魅力无边,瞧瞧将这些小年轻给迷的。” 这或许并非一句夸奖的话语,但姜慕晚仍然选择浅笑回应:“您过奖。” 年轻时,旁人夸一句好看,或许能让她愉悦很久,可成年之后,特别是混迹商场之后,这句话,不再是褒义词。 “姜副总的姿容乃大家有目共睹,这可不是我过奖,”边说着,余江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扬了扬,慕晚抬起手,与之隔空碰撞。 “往年的都是顾董独占鳌头,今年可算是能有一人与之共分这秋色了,”说着,余江目光朝顾江年方向望了眼。 而站在那边的男人似是感受到什么,回眸,三人视线隔空碰撞。 片刻,只见这人同身旁人说了两句什么,跨步朝这方而来。 见顾江年跨步而来,慕晚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她与顾江年上一次见面在何时? 哦、她想起来了。 在凤凰台的过道里,这可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思及此,姜慕晚端起杯子抿了口酒,稳了稳思绪,恰好这人走近,见此,清隽的面庞上扬起一丝浅笑:“姜副总怎还自饮起来了?” 这是一句揶揄的话语,且这揶揄中叫人听不出好坏。 顾江年此人,城府太过深沉。 话语落地,那淡淡凉凉的视线轻轻从她腰间扫过,晦暗莫测。 而姜慕晚呢? 她笑了笑,朝着顾江年扬了扬手中高脚杯,笑道:“远见顾董迈步而来,只觉------------,”说到此,她话语微微停顿,瞧了眼站在一旁的余江,情挑眉头,带着三分妩媚,七分吊儿郎当道:“秀色可餐。” 话语落,余江仰天大笑,那清亮的笑声惹得不远处的众人频频侧眸朝这方望过来。 在细看顾江年,这人默默注视她,瞧不出喜怒,端着高脚杯及其自然的晃了晃。 这算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他顾江年被一个小丫头调戏了。 见他远道而来只觉秀色可餐,所以端着杯子多喝了两口酒? 行、行、行,真有她姜慕晚的。 余江笑过,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抬起落在顾江年肩膀上,笑着揶揄道:“你也有今日。” 顾江年淡如清风的扫了她一眼,望向余江,抿了抿唇,薄唇轻掀道:“舅舅笑够了就去招呼客人吧!” 舅舅? 这下,轮到姜慕晚惊讶了。 恒信余总是顾江年的舅舅? 猛然间,她忆起年幼时在梦溪园的那些年,难怪、她初见余江只觉眼熟。 不曾想,小时在梦溪园见过。 半江瑟瑟半江红--------余瑟、余江。 原来,这二人是兄妹关系。 而惊讶的,何止是姜慕晚一人? 余江亦是、 c市知晓二人是舅甥的人不多,而顾江年更是不轻易想旁人吐露二人的关系,唯独今日在此,在姜慕晚面前,他破天荒的喊了自己一声舅舅。 须臾,余江打量的目光从顾江年身上缓缓移至姜慕晚身上,疑惑、在心里铺展开来。 第三十九章 :秀色可餐 顾江年及其记仇,心眼儿堪比针尖。 说起今日“秀色可餐”一事,那得忆起多年之后。 婚后某日,顾太太在冬日生了场病,胃口不佳,兰英费劲口舌几经规劝无果,正唉声叹气时接到顾先生电话,遂将此事告知。 不久、事务繁忙的顾先生赶回来了,将瘫在床上的人拎起来,且让兰英端了清粥过来,坐在对面正儿八经的瞅着她,只道:“不是说我秀色可餐吗?吃。” 这且后话,暂时不论。 这世间,有胆小如鼠之人,亦有胆大包天之人。 而这天下,这二种人,各撑其半。 豪门世家的人聚到一起即便是聊生意,也会搞出些许雅事来。 比如这日,当会场上响起著名的探戈舞曲时,有舞伴的带着舞伴入了场中央,没舞伴的也在寻着舞伴。 姜家慕晚如此天姿国色,自是少不了被众多男士邀请。 有人众星环绕亦有人无人问津。 于是、妒忌之心攀附而起。 “真真是个狐媚子,跟她妈一样。” 这日,当姜慕晚尚在众位男士中做选择时,一声冷不丁的轻嗤声从身旁响起,且这声响不小,让一干人等都听见了。 姜慕晚此人,及其护短,说她如何都无所谓,但说她亲妈不行、 于是、众人只见姜慕晚手腕翻转一杯红酒泼在了身旁妇人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声响起。 一时间,围在身旁的男士均是目瞪口呆,大抵是怕惹祸上身,皆是往后生生退了两步。 给这二人让出了撕逼的场地。 “你干什么?”女人尖锐的咆哮声在宴会厅响起。 纵使会场中间丝竹之音高涨,也没能压住这破烂嗓子这一吼声。 “你说我干嘛?”相比于前者的咆哮,后者的冷厉倒显得平静很多。 “你爹妈没教你说旁人坏话的时候得躲着点儿?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上来便是骂人,还反过头来问我怎么了?你吃了屎还问我自己怎么是臭的?” 许是那群演奏者未曾过多卖力,这边的动静,到底是没能掩盖住。 本是在舞池中起舞的众人均是停下步伐,伸长了脖颈朝这边望来。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姜家就这么教你的吗?上来就血口喷人。” “骂没骂我你心里没点逼数?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别在我跟前玩儿什么宫斗的戏码,围在我边儿上的人这么多我独独泼你,难不成是因你长的比我好看?” “你------你-------,”女子被气的浑身发抖,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利索话来。 “话都说不利索,骂人你倒是一把好手,这是哪家的太太?丢人都丢到别人家来了。” 今日的宴会,是恒信的场子。 眼前有人发生不愉快,身为当家人的余江说什么也是要过去打个圆场的。 可将行两步,便被人唤住了。 这人是谁? 顾江年是也。 “怎?” “不想见识见识姜家小姐的厉害之处?”顾江年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响低声浅问。 “你见过?”余江问。 闻言,顾江年笑了,何止是见过。 这个泼妇,骂起人来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实则、顾江年想,若是姜慕晚今日输了,也是极好的。 在这五月天阴雨霏霏时穿的如此凉快,也合该着让人长长记性了。 那如柳枝般的腰,碍眼的很。 “我倒是要让大家给评评理了,你血口喷人还有理了?你说我骂你,拿出证据来啊!”言罢,妇人带着阴戾的视线缓缓扫过站在姜慕晚身后的众人。 这群人,若说有段位的还当真没有。 整个c市,能让她畏惧的年轻人,也不过那三五人。 而围在姜慕晚身旁的,不过都是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 “证据?”姜慕晚冷嗤了声。 瞧着眼前这人,而后缓缓迈步过去,红色丝绸裙摆缓缓晃动着。她不紧不慢的走着。 明明未做什么,可站在跟前的夫人却连连倒退,似害怕,似压抑。 走近,慕晚俯身,言笑晏晏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众人未曾听见,只见这位阔太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哗啦一声、姜慕晚的手臂带倒了桌子上的酒杯。 一时间、砰砰作响。 这人不恼,反笑道:“动手?” 话语微扬,带着冷意, 随即、众人之间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且还开了免提。大大方方的将手机放在高台上。 众人不解,直至那侧官方的声响传来【喂、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有人动手斗殴】 哗啦!!!!!!!!!!会场中一片哗然。 你若说阔太有脑子,她能说出让你拿出证据之类的话语。 可你若说她没脑子,她能疾步过来抢过桌面上的手机挂了电话。 如姜老爷子所言,豪门之中,得要脸。 吵归吵,闹归闹,斗归斗,但若是闹出门了,那性质便不同了。 “明明是你污言秽语在先,你还反咬我一口?” 闻言,姜慕晚笑了,双手缓缓交叠在胸前,抱臂,好整以暇望着眼前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说我污言秽语,你有证据吗?” “谁听见了?”她话语高昂,望向身旁众人。 姜慕晚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笑了笑:“你说我污言秽语,无人听见,可你动手推我,众人皆知。” 霎时,宴会厅吵杂一片。 众人交头接耳。 似是未曾想到姜家慕晚还有这一手。 实在是令人惊讶。 而不远处的顾江年,唇畔微扬,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余江。 只见这人牵了牵唇角,淡淡道了句:“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何止,”男人端起杯子往唇边送了送,掩住唇角的笑意。 今日这一出,众人皆知,那个时常出现在c市头版头条上的女子不仅长的美,还异常有个性。 今日的姜慕晚无疑是在用行动告知众人。 玫瑰、是带刺的。 越美,身上的刺,便越是尖锐。 后来,有人问姜慕晚,那日同这人说什么了,她道:“我瞧你这张脸如那八月干旱时的田地布满沟壑,不难瞧出,你老公已经很久没s你了,欲求不满也不至于出来丢人现眼。” 第四十章 :出轨的产物 姜家慕晚,一战成名。 原先只闻其名,今夜、也见了其人。 那火红的玫瑰,带着毒刺。 谁敢轻易沾染? 宴会散场时,雨势逐渐变大,姜慕晚撑伞来,撑伞去。 将身后一众议论纷纷的目光甩在脑后,挺拔的姿态如同高傲的孔雀似的,叫人高不可攀。 离去,有人同顾江年招呼,后者仅是请点头算是回应。 唯独到了某人这里,顾江年目光微顿,笑望这人,半开玩笑道:“严总有个好太太。” 这声半开玩笑的话语,让身旁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顾江年不露情绪,伸手接过侍从手中的雨伞,撑在手间,跨步离去。 踏雨而来,踏雨而去。 转身之际,那端在脸面上的官方浅笑,早已消失不见,满脑子都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那风情万种的浅笑。 他想,真特么是活见鬼了。 这夜,姜慕晚归家,付婧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歪斜着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五月的雨季,微凉,可这人、身上出去一件吊带裙在无其他。 “披肩呢?”她问。 玄关处,她低头换鞋,语气淡淡:“在车里。” 言罢,迈步朝很餐室而去,大抵是在会场上同人撕逼一场,稍有些累了,将端起水壶给自己倒水,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一阵惊诧声:“你手怎么了?” 手怎么了? 慕晚也很疑惑,于是、她抬起手臂看了眼,只见上面一片猩红,细小的血珠早已干枯。 未待她回答,付婧再道:“跟人动手了?” “碰到个嘴欠的人,”随即,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 付婧见她不以为意的样子,默了半秒,抿了抿唇,终是未言。 这夜,慕晚洗完澡出来,见付婧跟前放着医药箱,另一边是电脑。 见她出来,挪了挪位置让她坐过来,伸手点了点电脑道:“财务报表,两个版本。” 姜慕晚看着上面的数据对比,默了数秒,而后、视线微冷,浅笑了笑:“我就知道。” “意料之中。” 片刻,一阵冰凉的触感攀上手腕,惊得她一颤,低眸望去,只见付婧拿着一瓶什么药往她伤口上喷。 且身处食指缓缓的将上面的药渍抹平。 “明日会不会又上个头版头条什么的?”付婧话里带笑。 慕晚耸了耸肩,笑意温温淡淡:“无所谓了。” “想办法在去另外一个人手中弄一份出来,”姜慕晚望着电脑屏幕开腔,并非她不信李蜜,只是她做事,素来谨慎。 反倒是付婧,抬头睨了一眼电脑屏幕,漫不经心道:“李蜜做事素来稳妥,应当不会有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再道。 这夜、细雨纷飞,尾春的风吹着院子里的树枝左右摇摆,将澜江的水送上一波又一波。 有人一夜好梦,亦有人彻夜难眠。 次日,昨夜邮轮之事虽未上头版头条,但豪门圈子里似乎已经流传开来了。 而流传出来的,无异于两个版本,女人们皆言姜家慕晚心狠手辣,手腕极高。 而男人们,只言姜家女,实乃人间尤物。 且这其中,不论哪个版本,都是真的。 心狠手辣是她,人间尤物亦是她。 再来说说昨夜慕晚为何会上纲上线与那人撕逼。 皆因杨珊。 那位严太太,她若是未曾记错的话,应当是杨珊的闺中密友,且还在梦溪园见过数次。 换做旁人,她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过去了,毕竟砸人家的场子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姜家慕晚可是个顶顶的狠角色,昨日在邮轮上四两拨千斤将那个严太太怼的可谓是哑口无言,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个憋屈样,还真是甚少见。” “听闻是姜老一手带出来的姑娘呢,只是后来父母离异的时候跟着母亲走了,今年才回来。” 一家高档清吧内,三五位正芳华的少女坐在一块儿谈论昨夜之事,将姜家女细细的过了一遍,优雅的音乐挡住她们浅浅的话语声。 停了片刻,只听有人在道:“姜总跟第一任妻子为何会离婚?” 这是c市上层圈子里的不解之谜,虽说是不解之谜,但并非真的无人知晓,众人大多都同余瑟那般,不愿去过多的提及旁人的家事,亦或是,忌惮姜老的威望。 那人闻言,四周瞧了瞧,而后俯下身子低声道:“听闻姜总第一任妻子是国家户口,那些年,计划生育抓得紧,姜老太太重男轻女,执意让她辞职回家传宗接代,二人最终意见不合离了婚。” 大抵是因着在坐的都是女孩子,是以今日这番重男轻女的话语落地时,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那端在手中的鸡尾酒,稍有些食不知味了。 上层豪门圈子里,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谁人不知?在多的家产,以后都是儿子的,姑娘能占的不过是小部分。 这话,大抵是起了共鸣,让几位正芳华的姑娘都默了声、。 “我怎么听说,是姜临跟女秘书搞到一起生了个儿子出来,姜老太太抱着孩子回家直接逼走了姜总的第一任夫人?” 众人沉默时,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女子翘着二郎腿夹着烟漫不经心的飘出了这么一句。 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对于一个陌生人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一群小姑娘虽有所怀疑,但依旧是撞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知不知道不算什么,姜总跟第一任夫人92年离的婚,姜司南88年出生,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姜司南都是出轨的产物。” 这话不假。 不管这人前面一句话是否为真,可第二句话,却是事实。 宋蓉跟姜临92年才离的婚,而姜司南88年出生,就这么一件事情,足以认定,这女子所说之言,不假。 一旁、付婧抬手抽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看了眼这群小姑娘。 唇瓣牵了牵。 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远远的,见卫生间方向有人影出来,伸手掐了手中香烟,将烟蒂丢进了烟灰缸里。 坐直了身姿望着前方迈步而来的人,随即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姜总。” 第四十一章 :一切皆成过往 清吧内,歌手一曲唱完,付婧这声恭恭敬敬的姜总就插着这个空隙进来。 让隔壁坐的一群小年轻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见此,姜临抬手压了压,话语随和:“下班时间,不用那么拘谨。” 付婧闻言,浅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是。” 随即,二人落座,姜临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鸡尾酒,望向付婧,余光撇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眸色微微荡了荡:“来c市两个月了,也没时间好好聊聊。” 付婧面上微笑不减,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浅笑着寒暄:“您事务繁忙,怕打扰您。” 姜临笑了笑,但这笑,带着几分客气与假意,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付婧,这一举、是试探,也是求知。 付婧怎会不知? 可此时,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姜临是领导,领导给下属递烟,哪有不接的道理? 她俯身接过,夹在指尖,但却未点燃。 接是礼貌,不点、也是礼貌。 “这些年,慕晚在首都多亏了你照顾了,”若问付婧何时觉得姜临有一点做父亲的样子,她定会告诉你,只有今日,只有此时此刻。 一个十几年都未曾联系自己姑娘的男人,今日可算是破天荒一回了。 “算不上照顾。” “你父母还好?” “都挺好的。” “你宋阿姨呢?” 前面的所有话语都是铺垫,唯有这一句才是重点。 尽管付婧有所猜想,但似乎也未曾想到会是这般。 未曾想到姜临问的是宋蓉的情况。 “许久没回首都了,我也不知道,”付婧摇了摇头,说了句实话。 付婧的母亲跟宋蓉乃多年好友,是以姜慕晚与付婧二人才能有如此相熟,付婧忆起姜慕晚回首都那日时,母亲再三告知,一定要堤防姜家人。 想必姜临知晓若是询问姜慕晚,她不说就罢,反倒还会让二人生了间隙,是以绕道而行,问起她来了。 这日傍晚时分,姜临秘书薛原直接进办公室将她请出来,未曾事先告知,看这架势,定然是不想让姜慕晚知晓,否则,怎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这句不知道一出来,姜临落在单人座椅扶手上的指尖狠狠的往下压了压,“慕晚也未曾同你提起过?” 付婧再度摇了摇头:“慕晚向来不喜在旁人跟前提及父母,我们也------”说到此,付婧稍有些尴尬的瞧了眼姜临:“不好多问。” “你宋阿姨的联系方式?” 未等姜临说出下语,付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付婧这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父母离异,换了谁,谁也不想在旁人面前多提。 三言两语就封了姜临的嘴。 姜临这日明显是有备而来,可再你怎么有备而来也抵不住付婧的一问三不知,且跟她打太极的语气可谓是滴水不漏,叫人瞧不出半分破绽。 这日,离去时,二人在清吧门口分别。 将走两步,薛原紧跟上来,客气道:“付秘书,我送你。” “顺路吗?”她也不想说什么用不用的客套话,直接问顺不顺路了。 而薛原,大抵是同旁人客套惯了,乍一见付婧不按套路出牌,还稍稍震惊了一番。 “姜总的指示,”这话,无异于在说,顺不顺路都得送。 既如此,有车不坐,白不坐。 不过是这车,有点不好坐罢了。 七点半,这个城市的晚高峰依旧,薛原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上正在播报此时c市的交通路况。 走走停停之际,薛原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女子,轻声聊着:“付秘书是首都人?” “土生土长,”薛原未曾开口,付婧还稍有些奇怪。 宁想他人坏,不想他人好,堤防总归没错,毕竟、他是姜临的人。 “那付秘书对c市熟吗?” “不太熟,”小时候来过两次,还是母亲带着她来看姜慕晚,92年之后,未曾在踏足这块土地。 “c市可玩的地方还是有很多的,付秘书若是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来问我。” 这话、若是放在大学时代,必然会让觉得眼前这个男生是一个浑身充满阳光的大学长。 可此时,身处商场,且还是比如此境况下,付婧很难不多想。 有人抛下鱼竿想叼你,若不给对方半分机会,岂不也是不给自己机会? 可偏偏薛原这种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年,虽说不如君华徐特助有城府手段,可也不是张白纸。 此时,欣然应允不见得是最佳回答。 于是,她道:“像我们这种人,哪儿有机会玩儿?不都得实时待命,以防老板有所需吗?” 这句话,吐露出了秘书行业的现状。 话语落地,薛原撑在车门上的手轻轻收了收,而后,笑了笑:“也是。” 付婧笑了笑,没再言语,视线落向车窗之外。目光游离。 往年,时常听人说,有了后妈就相当于有了后爹,起初,她觉得这话是无稽之谈,或许、是因自己家庭美满,未曾历经过这些。 可今日,见姜临约见她的架势,有些东西,好像都能说的通了。 姜慕晚现在的处境,大抵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人在挖坑。 一朝不慎,已经不是满盘皆输这个简单了。 是要送命的。 五月末尾,c市气温逐渐升高,晨间的外套隐隐有了不需要的趋势。 晚间的风也不如四月那般凉飕飕。 周五晚,姜慕晚应酬结束,甫一出酒店,不知是这温凉的风吹得她脚步一顿,还是眼前的景象让她挪不开腿。 一晃而过十六年,这十六年,c市万丈高楼拔地起,从以往的一个正在开发的城市变成了全球数一数二的金融大都市。 即便这个城市以光速发展,可有些地方依旧未曾改变。 2008年5月三十日晚,姜慕晚站在c市澜江二路上看着眼前那栋灰白的建筑失了神,年少时,她是那栋楼的常客,可现如今--------。 一切都成了过往。 且这过往中,夹杂着太过的恩怨、利益、与算计。 叫人那般痛恨。 第四十二章 :女主人,可行? 澜江二路。 在c市也算是小有名气。 若说凤凰台是清一色的夜店场所,那么这里,是清一色的私房菜馆。 澜江二路对面,清一色的国企大楼。 那些灰白的小楼,在这个金融大都市或许不甚起眼,不算破落的墙面或许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粉刷才有现如今的模样。 可不管,这里如何改变,也改变不了那些年她频繁出入这里的事实。 而今、却也只能隔空相望。 故人不在故地,多望一眼便多一分伤神。 这日,饮酒微醺,她摇晃着往前而去,步伐虚浮,但好在神志清醒,五月底略带温热的风吹来,起不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就罢,且还将人越吹越昏沉。 澜江二路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从中央广场走出去,依她这般速度,数十分钟是要的。 这里是早年间的市区别墅区,恰比当时的各国租借处,房屋基本都是二楼建筑,院落与院落之间也无高墙阻挡。 站在楼上向下望去,能瞧清楚马路上车子呼啸而过。 这夜、君华集团高层也在此处应酬。 期间,顾江年接到海外电话,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去了阳台。 只是这通电话还未接起,便见楼下昏黄的路灯下,有一抹孤魂野鬼正在飘荡着。 飘的他心头颤颤。 四五秒过去,男人伸手接了电话,反手敲了敲身后玻璃门。 徐放一抬眼,恰好与顾江年视线撞上、这人未有只言片语,眉头微微拧了拧,徐放便及其识相起身,拉开玻璃门过去。 顺着这人视线望过去时,惊得一颤。 随即,侧眸望了眼自家老板,见其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在与那侧交谈,落在栏杆上的手却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旁人不知,他知。 这个男人又在算计了。 2008年5月最后一日,慕晚漫步于澜江二路的人行道中,被洒水车滋了一身水。 何其倒霉? 本是游神的人被这么一滋,瞬间清醒了。 而清醒过来的人抬眸望去,只见那辆洒水车正唱着卖报歌缓缓的向前驶去,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架势,反光其他路人都知道往边儿上躲一躲,唯独她,是个另类。 怒火未消,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来,停在身旁,车窗放下,只见后座男人微微侧眸,平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才将视线落在她脸面上。 未有言语,只是往边儿上挪了挪。 他赌,她会上车。 而此时,坐在副驾驶的徐放才知。 商界财阀顾江年,谋事业、也谋女人。 一旦顾江年想得到什么,这个世间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罗网。 比如,刚刚那辆花了重金的洒水车。 这日,慕晚上了车。 上车后她才发现,这人一手拿着电话,正与那侧侃侃而谈。 她想,难怪。 她狼狈至此,这人怎不借机讽她两句。 原来、是没功夫搭理她。 将坐下,徐放从前座递了块干毛巾过来。 见此、她微微疑惑,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那闪过的速度极快,让她忽略了什么。 视线对视的那一秒,徐放只觉心脏砰砰直跳,递毛巾的手都汗了一层又一层。 “谢谢,”慕晚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地头擦着身上水渍。 “不客气。” 徐放回应,转身之际,无人瞧见,他将掌心摁在西裤上,狠狠擦了擦。 若这世间第一难伺候的是顾江年,那么第二,必然是姜慕晚。 这个女人,善谋人心的手段早前他已见过,来回交锋期间,徐放得起十二分心思防着。 后者,顾江年拿着手机听闻那侧话语。 车内,飘着淡淡的酒味儿。 许是他的,许是姜慕晚的,亦或是徐放的。 唯一不同的是,本是淡淡的酒味儿,在她上来时,浓厚的几分。 由此可见,这人、今夜没少喝。 身旁,只听的见顾江年淡淡的话语声,姜慕晚本想开口让他靠边停车,可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进了顾公馆的地界。 而身旁人似乎太过“钟情”于这通电话,也没反应过来。 代反应过来时,只见这人极快收了电话,冷着嗓子训斥罗毕:“如何开车的?” “抱歉先生,我忘了姜小姐在车上。” “滚下去,”男人怒火肆起,连带着甩出来的话语声都带了几分强势霸道。 此时,若是慕晚是个好心人,她应当开口劝两句的,可她,素来不是个好心人。 反倒是徐放,见后座没有声响,这才侧着身子望向姜慕晚,客客气气开口道:“姜副总既上来了,不若上去换身干净衣物再下去,您看如何?” 徐放这话,说的客客气气、小心翼翼。 大抵是知晓姜慕晚也不是个什么好惹之人,是以格外小心。 想他堂堂君华首席特助,书记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喊声徐秘书,可到了姜慕晚这里,就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给她磕几个头都是好的。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都是为了什么? 旁人不知,徐放岂能不知? “恩、”姜慕晚默了半晌,罗毕将车停在顾公馆的主干道上,等了半晌。 直至姜慕晚开了金口,他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这日,兰英见到姜慕晚,甚是高兴。 可一见她满身水渍,一身湛蓝色连衣裙到处都是斑斑点点,不免关心询问。 “去找身衣服给姜小姐换一换,或者让人送上来,”男人话语落地,很合时机的,手机响了,这人望了眼兰英,后者嗳了一声。 这人才转身上楼。 是以这日,他好似真的只是“不小心”将人给带到了顾公馆,毕竟如他这般繁忙的人,哪儿会去管一个女人的行程? 可事实呢? 这日,当姜慕晚洗漱时,顾江年将兰英喊进了书房。 彼时,男人坐在书桌后,夹着香烟吞云吐雾问道:“你觉得姜小姐如何?” “挺好,”兰英如实回答。 这人再问:“这顾公馆的女主人之位,她可行?” 这日,兰英被这短短的几句话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她知,这话虽是问句,但其实,早已有了定论。 第四十三章 数日之前,兰英询问徐放,姜小姐与自家先生是何关系? 徐放瞅了她一眼,面色纠结,拿着文件的手起起落落,最终咬牙道了句:“君心难测。” 此时、兰英想起徐放那两句话,竟是有些认同。 旁的她不知晓,就单单是顾公馆这两次相处,一次将人囚禁,一次冷落相待,就此、谁能想到他是喜欢人家的? 顾江年的那句询问,兰英答不答,不重要。 安静的卧室内,顾江年指尖香烟逐渐熄灭,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丢进垃圾桶里,声线清冷:“让她留下来。” “先---------,”兰英一句轻唤未曾出口,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倏然抬起眸子。 剑眉微拧,眼冷如寒潭。 仅是一眼,阻了她所有话语。 兰英心头一跳,随即微微颔首,恭恭敬敬道了句:“明白。” 冷落是假,瓦解她防范之心才是真。 顾江年其人,若想谋姜慕晚,她恐怕是插翅难逃。 孙悟空再能蹦跶,怎逃得过如来佛的五指山? 兰英下去时,手微抖,自古能挡住人们步伐的,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而眼前,没有天灾,便只能人祸了。 尚且还可加一个心甘情愿,可心甘情愿?罢了!不用想都知晓行不通。 这日,姜慕晚借用了顾公馆的客房浴室,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的,恰见兰英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面上浅笑沛然:“闻到姜小姐身上的酒味,想必是将应酬完,给您煮了碗醒酒汤,您趁热喝。” 姜慕晚对兰英有无防范之心? 有、但不算深。 毕竟那日,她那一声兰英救我,这人真的冲过来的。 就此举动,能让她一颗防范之心瓦解大半。 她伸手接过,触了触碗璧,不算烫,但也不算凉、于是、她道了声谢,未曾多加思忖,干了这碗醒酒汤。 顾公馆的佣人都乃精挑细选,行事伺候人端的是精细,一碗醒酒汤便已让姜慕晚看出来了。 临了,她将碗递给兰英,且还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 兰英面不改色伸手接过,且道了句:“先生已经安排好司机,姜小姐若是想下去,随时都可以。” 瞧瞧、上车接电话,下车进书房,临走还是管家送,就如此正人君子,谁会多想? “劳烦。” “应该的。” 来去之间,不过二十来分钟的事情,可这日,她下楼,行至过半,脚下一软,直直栽了下去, 若非兰英隔得近,拉了一把,险些以头抢地。 “姜小姐,”一声惊呼凭空响起,本站在门口抽烟的徐放与罗毕听闻这一声高昂的唤声,拔腿就往里冲。 可目光猛见顾江年从楼上出来,本是冲进门的二人极有默契的又退回了屋檐下。 且面上表情都那般难以言喻。 “怎么回事?”男人冷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惊得兰英后背冷汗涔涔。 外人看来她是步伐不稳,一脚踩空了,可自己知晓,她此时,双腿发虚,极不正常。 如此状态,跟喝高了既然有那么半分相似。 而此时,从二楼下来的男人并未过来扶她一把,反倒是站在楼梯上,双手抱胸,眉眼冷冷淡淡的瞧着她:“姜小姐这是准备讹我一把?” 狗男人。 “你当我瞎了眼?”纵使气虚,她也不想让这个狗男人占了口头上的便宜。 “呵、”男人冷嗤一声,步伐随之而下,行至跟前蹲在身子低睨着她,且字字句句道:“不是?” 不待姜慕晚回答,这人扬了扬下巴,望了望门口,再字句清晰道:“车备好了,人也候着了,你坐楼梯上难不成是因我顾公馆的楼梯舒服?” 此时,慕晚只双腿发虚,脑子嗡嗡作响,可偏偏她又没多少力道去跟这人耍嘴皮子。 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 抚平自己即将冲上顶的情绪。 掏出手机欲要给付婧拨电话,可手机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人也失去了知觉,直直载在了顾江年的怀里。 三言两语互怼,不过就是想让这人情绪放一放。 2008年5月底,旁人看不见,兰英看的一清二楚,自家先生的眼眸中,带着隐忍、压抑,以及势在必得的癫狂。 六月将近,蝉鸣声微起,池塘里的青蛙倒是已经开始唱着高歌了。 屋檐下,罗毕跟徐放二人背对主宅而立,竖着耳朵听着里间的动静。 直至动静消停,罗毕从裤兜里掏出盒烟,抽了根出来叼在嘴里,伸手点燃,抽了两口之后,那望向远方的眸子才缓缓收回来,话语缥缈道:“先生是看上姜副总了?” 徐放呢? 擦着打火机点烟,无奈微风过境,点了三五下才着,一手夹着烟,一手将打火机递还给罗毕,点了点头,似确定又不确定道:“应该是。” “那姜副总,这么难搞,放着满城甜腻腻的小姑娘不要去找个母老虎?” 这话,徐放无从接起。 在他看来,就顾江年这般人,找个甜腻腻的小姑娘回来指定是过不久的,一个掌控跨国集团的男人怎有时间去陪一个小姑娘甜腻腻? 指不定腻着腻着就给绿了。 可这母老虎,也实在是太凶悍了些。 就罗毕这种钢铁直男也能看出姜副总难搞,他们老板会看不出? 徐放这人,跟着顾江年的时间久了,难免也练出了谨言慎行的性子,可罗毕不同,jun人出生,面对安全,他万分谨慎,可私底下,便不同了。 于是,他万分准确的道出了徐放的内心所想。 罗毕道:“要真把姜副总搞到手了,我们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到头了?” 毕竟、他们是同谋啊! 罗毕话语落地,徐放抬手狠狠吸了几口烟。 那一脸的郁结,实在是万分明显。 找个一般的女人,或许会因着他们是顾董的得力助手而客气几分,可若是找了姜慕晚-------难说。 话语到此,二人心情都很郁闷。 随即,对视一眼,狠狠叹了口气。 有苦难言。 二楼客房内,姜慕晚一身淡绿色长裙在身,不同以往的是,今日躺在床上的人格外安静, 没了往日的牙尖嘴利,也少了往日的生气。 室内,一片安静,兰英站在一旁稍有些战战兢兢,,望着自家先生不敢言语。 顾江年只说要将人留下来,却没给出明确指示如何留下来。 而兰英,选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法,便是------下药。 “先生-----。” “下去吧!” 第四十四章 :留宿顾公馆 夜色过浓,窗外蛙鸣声此起彼伏。 夜晚的云彩将月亮藏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半丁点儿影子。 客房内,顾江年坐在床边沙发椅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眸子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他是何时与姜慕晚杠上的? 大抵是92年深秋,餐后,本是陪着母亲散步,行至梦溪园后湖的他,见湖水中间有人扑腾,彼时年少,未曾多想,恰好他识水性,便一头扎进去了。 只是,将人捞上来时,他才见湖边,立着姜家姑娘,且双眼冒着火光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一脚将他踩下去。 那时,她一心想弄死姜司南。 而自己,却误打误撞将人救了。 后来,他才知,那是姜临情人生的小儿子。 姜慕晚想弄死他,合情理。 她们的梁子埋了十六年,是以十六年之后在姜家客厅初次见面,这姑娘就端着想弄死自己的心了,满眼的杀气都不带掩藏的。 恩怨纠缠,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了。 佛说:与其克制欲念,不如去得到它,实现它。 这夜,兰英进书房关灯,站在门口,远远的见书桌上狼毫未收,笔墨未干。 走进,见白色宣纸上一排苍劲有力的字近乎渗透纸张。 【一念起,万物生】 顾江年的邪念,起的凶猛。 如决堤的大坝般,奔泻而来。 这夜,兰英从书房出来,行至客卧门口时,本欲进去。 行至门口,却见自家先生坐在从床边,宽厚的大掌落在床上女子脸面上,那轻柔的动作与刚刚的冷言冷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似不是一个人。 片刻,重影交叠。 世人对偷腥二字的理解似是稍有那么些许的偏见,比如此时的顾江年,明知姜慕晚昏迷不醒,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人吃干抹净,可他却觉、这其中少了一份鲜活之力。 次日、晨间醒来,姜慕晚只觉头疼欲裂。 哼哼唧唧着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听闻两声喵叫声,某人动作一顿、。 这一幕,只觉似曾相识。 侧眸望去,一黑一白两只猫蹲在床边的椅子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 慕晚愣了片刻。 随即,试探性的喊道:“雪雪?” 回应她的是一声喵叫声。 若说刚刚醒来稍有些不清醒,那么此时、整个人都清明了。 她又在顾江年的地盘上睡了一晚。 昨夜应酬时的酒固然猛烈,后劲十足,但绝不至于一路都没反应,到了顾江年这里就晕了,若说病从口入,那碗醒酒汤,怕不简单。 “兰英,”姜慕晚在心里将这二字缓缓的揉搓了一番。 罔她还觉得这妇人是个好人,如今看来,却也不见然。 “姜小姐,”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眸,见兰英着一身管家服毕恭毕敬站在床尾,轻轻浅浅的唤了这么一句。 女子视线平静,淡漠的视线毫无温度望着,一张白皙的脸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霎时,整间屋子都静悄悄的。 姜慕晚在用视线无声碾压眼前人。 为何碾压,只怕兰英心里一清二楚。 兰英在唤,准备开口时,却见本是面无表情的人缓缓牵了牵唇瓣,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兰英只觉腿软。 餐室内,姜慕晚轻车熟路迈步进去,见这人一手拿着报纸,斜斜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的指尖落在玻璃杯上,见她来,斜睨了人一眼。 许是看出了点什么,这人再瞧了她一眼,且伸手抖了抖手中报纸,哗啦作响:“没睡好?” 餐桌上,一份完好的早餐摆在跟前,若说矜持,她应当是有的,但在顾江年跟前,这东西早被她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佣喊了声姜小姐,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姜慕晚不急不慢的坐下,轻嗤了句:“原来顾董也会关心人。” 顾江年缓缓坐正身子,似笑非笑的牵了牵唇瓣:“姜小姐一早起来端着一副丧夫脸,到真不是我想关心。” “顾董当真是眼拙。” “如何说?”男人漫不经心回应。 “我不仅丧夫还丧爹。” 顾江年:“、、、、、、、、、。” 他想,跟女人耍嘴皮子不是你什么明智之举,跟姜慕晚耍嘴皮子,更甚。 一个狠起来连亲爹都诅咒的女人,谁能是对手? 这日晨间,姜慕晚静坐餐桌前,与上次不同,今日的她,根本就没动筷子的念头。 反倒是颇有心情的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望着顾江年。 四目相对,均是无言。 霎时,餐厅空气有瞬间的静谧。 “是餐食不合胃口吗?”兰英从旁低声询问。 闻言,姜慕晚浅笑了声,低垂首,额边碎发斜斜洒下来:“想活着从顾公馆出去。” 这话,她是望着顾江年说的。 可冷汗涔涔的却是兰英。 对面,顾江年落在杯璧的指尖缓缓下移,而后,指尖落在木质桌面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擒着几分淡笑望着她,似是在问,是何意思。 而姜慕晚呢? 何尝不是个心机深沉的。 她伸手,拍了拍裙摆,而后起身,浅笑转身,离了餐室。 此时若跟顾江年把话说明白了,这人指不定反咬她一口说她喝多了发酒疯就算了,还整出个被迫害妄想症出来。 索性,不给他这个机会。 离去时,悠悠目光落在兰英身上,未曾言语,但那一眼,太过有深意。 这日,从顾公馆出来,及其巧合的,在这晨间的山林出口之处她依旧见到了付婧。 而罗毕乍一见这黑色奔驰,不由想起那日码头上那个撑着奔驰轿车雨伞的红裙女子, 有些人,精雕细琢不过也就一般,而有些人随意出现便能惊艳全场。 慕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只听闻付婧冷声道:“你离顾江年远些,你们俩不是一路人。” “没什么,”她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话语淡淡。 “没什么最好,顾江年大刀阔斧将顾氏企业收入囊中,一众叔伯眼下死的死,残的残,亲爹也在他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更何况,这人家底不干净,你俩注定走不到一起去。” 言罢,付婧驱动车子离开顾公馆。 “我家底也不干净不是?”姜慕晚应这么一句,纯属自己内心想到自己那些残缺的过往,并无站队顾江年的意思,这话,就好比抱怨世道不公那般简单。 可停在付婧耳里,变了味道。 她回眸,视线泠泠盯着她,落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寸寸收紧,而后似是告知道:“你别忘了,首都还有人等着你。” 第四十五章 :儿童节礼物? 晨雾弥漫,阳光尚未透过云层。 顾公馆里静的只听得见澜江水的拍岸声。 罗毕将人送下去又极快的返回,尚未进主宅,远远便见主宅气氛沉重。 以至于往前的步伐都慢了半拍。 走近,方才听见兰英低低沉沉的道歉声。 而坐在餐室里的那位,未有只言片语,但脸面上的情绪如同惊雷来临之前,黑沉沉的,看起来尤为骇人。 顾江年精于算计是没错,但奈何姜家慕晚也不是个傻的。 防备心如此重的人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路呢? 但、不急、她会送上门来的。 这日上午,姜慕晚从顾公馆离去时,兰英追上来递了一个礼品袋过来,直至归了公司,将袋子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对毛毡玩偶,一只黑猫,一只白猫。 姜慕晚看着眼前的一对玩偶,微微失神,正思忖不出个所以然来,秘书办的人进来,随口道了句:“儿童节礼物啊?” 姜慕晚微愣,才想起,今天,六一儿童节。 而这份礼物,确实是挺别出心裁。 拿上这份礼物,无非是想看看顾江年在卖什么关子,不曾想,是一对玩偶。 片刻,姜慕晚伸手将一对玩偶放回了礼盒里,又原封不动的丢进了柜子里。 而这日,收到所谓的六一儿童节礼物的,不止慕晚一人,还有付婧。 晨起进办公室,付婧椅子上放着一只小熊,且小熊的脑袋上还贴着便签写着【节日快乐】四个字。 见此,她牵了牵唇瓣,伸手将小熊脑袋上的便签扯下来,丢进了垃圾桶,而后似是想起什么,愣了数秒,弯腰、又从垃圾桶里将便签纸捡了回来。 放在办公桌前摆好,伸手脱了身上西装挂在衣架上,随即拿起手机发了一通短信。 【晚上一起过节?】 那侧极快道:【不为资本家服务了?】 【资本家也有休息的时候】 【那好】 这边,姜慕晚的六一过的平静,可另一边,却不如何。 c大校园里,不乏豪门子弟,众人聚在一起聊得是什么? 无非就是谁谁谁家的八卦。 研究生宿舍内,有人写作业写到头皮发麻时,停下手中的笔,问身后人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姜司南的传闻?” “什么传闻?”身后人搁下手中的笔回身问道。 “私生子啊,姜总出轨才生的他,”那人话语微微扬了半分。 “真的假的?她妈妈不是姜夫人吗?”有人不可置信。 谁人不知姜司南的母亲是华众正牌总裁夫人?每每在宴会场里扮演的是恩爱夫妻的人设,怎一转眼就成了出轨的产物了? “他母亲前段时日将姜慕晚打进了医院,救护车拉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新闻被姜家给压下来了,这才没爆出来。” 谈起那事,至今还有人唏嘘。 姜家慕晚,何等天姿国色? 可却有如此遭遇。 “你怎么知道?” “圈子就这么大,听医院里的小护士说,姜慕晚的秘书在急救室差点跟他妈打起来了,说什么姜司南的舅舅前脚登门打人,后脚姜司南的母亲就上门要人命之类的。” “那也不能说人家是私生子吧!” “姜总跟第一任妻子92年离的婚,姜司南哪一年生的?” 屋内气氛,瞬间安静。 屋内,低声细语的谈着。 门外,有人抱着书浑身颤栗的听着。 大抵是这十六年,姜司南的人生过的太过顺遂,以至于忘了年幼时,他的父亲,每周只能来看他一次的场景,甚至是他跟着外婆躲躲藏藏数年才被接近的姜家。 姜司南手中拿着书,近乎被捏变形。 出轨的产物? 可他母亲,根本不是这般言语的。 那些听到风言风语就妄自揣测的人能有几个是好东西? 这夜,姜司南归家,见自家母亲在厨房餐厅摆弄餐盘。 行过去,满腔疑问瞬间攀至喉间,想得知真相的心情分外急切。 可他知晓,有些话,即便是问出来,也太过伤人心。 “傻站着干什么?洗手去叫爷爷下来吃饭,”杨珊见他站着不动,微微喊了声。 “妈,”姜司南未动,反倒是沉浸片刻突兀喊了这么一声。 正在摆弄餐盘的杨珊手中动作一顿,似是意识到自家儿子不对劲,停了手中动作,隔着餐桌向他望来,默了数秒,绕着餐桌行至姜司南跟前,低声问道,带着柔柔的关心:“怎么了?” 姜司南有万千言语哽咽在喉间,想问,却不敢问。 他怕,怕答案与外界流传一样。 一怕伤了杨珊的心,二怕面对现实。 一旦现实真那般,他往后,该如何立足? “爸跟宋阿姨哪一年离婚的啊?”他装作漫不经心开口询问。 实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九二年深秋才住进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的。 “问这个干吗?”杨珊疑惑。 “没什么,就问问,我去喊爷爷下来吃饭。” 这个家里,没有姜慕晚的存在,应当是及其和谐的,不管谁都这般认为。 一旦人们内心的肮脏点在同一处时,大家都会保持相同的沉默。 就连姜司南也不例外。 这日,六一儿童节,下班时分随处可见家长带着小孩往游乐场亦或是商场而去。 姜慕晚驱车回家路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望着眼前穿过斑马线的小孩与家长们。 本是清冷的面色更是压下了半分。 旁人有多和谐,她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凄凉与荒唐。 温暖与严寒素来都是鲜明的对比。 君华兰博顶楼餐厅内,付婧靠在椅背上拿着菜单缓缓翻着,餐体的玻璃窗向外望去是大片澜江景色。 许是为了迎合今日的气氛,餐桌上插着彩色的气球,将这高档餐厅装扮出了几分活泼之意。 对面,薛原亦是拿着菜单,不急不慢的翻着。 二人一身工作装未换,旁人见了,只能想到二人是商场精英,哪里会想到这二人是借着儿童节的由头出来吃饭的? 临了,付婧伸手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且报菜单:“澳洲牛排六分熟,外带一份蔬菜沙拉。” 第四十六章 :君华兰博 成年人的所有关系无关欲望,便关利益,而付婧与薛原今日坐在一处用餐,不是前者,便是后者。 这二人、端的是各为其主的心思在吃这顿饭。 可高手过招,即便是战火连天,你也看不见半分弥漫的硝烟。 餐厅内,优雅的钢琴声在不远处响起。 付婧撑着下巴将视线眺向窗外,江对岸,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不断,江面上的豪华游轮载着客人夜游澜江,偶有汽笛声传来。 颇有一副夜上海的美感。 “c市果然是个好地方,”仅是坐在此处便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奢靡与豪华。 “首都也不差,”薛原浅声应允,见侍从端着酒过来,伸手接过,亲自为付婧倒了杯红酒。 且道:“先尝尝这酒,算不上名贵,但胜在只有在君华旗下的酒店才能喝到。” “哦?”一听闻君华,付婧首先想到的是顾江年其人。 混迹z国商场的,谁人不知君华是他顾江年的天下。 她伸手,端起酒杯摇了摇,望着薛原,眼眸中浸透着好奇。 “据说顾家老宅有一片数十载的葡萄园,这里的酒,都出自那里。” “梦溪园?” 薛原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再道:“东郊顾宅。” 东郊顾宅,是处老地方了,旁人可能不知,但土生土长的c市豪门都知晓一二。 顾家的根据地本是在东郊,直至数年前,顾江年血洗顾家,将顾家一众叔伯踩在脚底下,子女都驱赶出境,随后又建立远近闻名的顾公馆,东郊顾宅才随澜江的水一般被淡忘。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素来是点到即止。 再多问,便显得有些过火了。 付婧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味醇厚,不似平常红酒那般,反倒是有股子淡淡的清香。 “这种酒,每年产量稀少,且只在君华旗下有售。” “这就注定它的价格不会便宜,”付婧浅笑回应。 不说这酒,就单单是顾江年c市首富的名声摆在这里,即便这瓶酒售价只需一百五,也愿意有人在后面加个几个零。 顾江年三个字,便是最硬的品牌。 这夜,到君华兰博顶层餐厅来吃饭的,何止是薛原与付婧二人? 不远处,姜薇与秘书林蜜也在此。 远远的,二人便见薛原与付婧二人浅笑嫣然,那模样,看似相谈甚欢。 林蜜拿起酒瓶给姜薇倒了杯红酒,望着那侧似是疑惑开腔:“我听说前段时间姜总在下班时间约了付秘书见面,这才过不久,怎跟薛原也见上了?” 本是打量着不远处二人的姜薇一听闻这话,眉眼微眯,望着林蜜眉头紧锁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蜜蹙眉想了想:“应当是五月底,我听组里老樊说的,说是在一家清吧里。” 倘若姜薇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应当隐隐能嗅到什么。 薛原跟付婧见面或许没什么,可若是姜临跟付婧见面呢? 论级别,若是要谈事情,姜临也应当直接跟姜慕晚谈,而不是绕个弯找付婧。 这弯弯绕绕一圈下来,若无什么猫腻,只怕是无人相信。 若说往常也就罢了,可眼下姜慕晚回来,姜家的财产只怕得重新规划一番,若无利益冲突,姜薇对姜临跟谁见面无半分好奇之心,可此时、只怕不好受。 “我去趟洗手间,”林蜜说着,拉开椅子微微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而去。 半道,许是初次来,找不到洗手间的方向,且还低声询问了服务员。 君华兰博的顶层餐厅,非一般人能进,无权无势之人想沾边,都是及其困难的。 可就是这个一般人仰望的地方,总有那么一拨人来去自如。 卫生间内,林蜜进去,将隔间的门一一推开,见无人,微微松了口气,而后转身,恰见付婧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后者先开口道:“说了?” “说了,”林蜜伸手挑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将二人的对话掩了一半。 “想办法让姜薇跟着我们去澜君府,”付婧再开腔,话语直白。 “好。” 二人来去之间都及其干脆利落,无半分拖沓。 “姜薇还有一手,别掉以轻心。” 片刻,二人一前一后从卫生间出去,那互不认识的模样让斜在吸烟室抽烟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眸,“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身后,一同站在抽烟室的人稍有些好奇,问了句。 男人轻点了点烟灰,笑意悠悠:“看见美女了。” 话语落地,站在里面的人且还伸长脖子往走廊方向看了看,这一眼望去,连个鬼影都没有。 晚间、付婧与薛原二人饮酒微醺,叫了餐厅代驾。 一路驱车往澜君府而去。 而身后,林蜜开着车亦是往同一方向。 澜君府身为c市顶尖小区,住着一众知名明星与资本家,若无邀请,私家车不得入内,是以这日,薛原送付婧回家,亦如上次一般,只送到了小区门口。 二人下车,六月的风吹过,未叫人清醒半分不说,反倒是越来越迷糊了。 二人寒暄数语,付婧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随意划过时,似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且还特地走近了几步。 随着她的动作,眼前的薛原,亦或是街对面车上的姜薇都将目光投向了那辆车子。 随即,只听薛原混着酒气道了一句:“董事长也在?” 车内,姜薇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收紧。 此时,无论从哪一面看,都能看出、这姜家爷孙三人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而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倒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 若非因着有外人在场刻意压制,姜薇此时只怕是冲下去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管姜慕晚与杨珊之间有多不和睦,她与姜临,总归是流着血脉。 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怎能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呢? 此时若是被姜临跟姜慕晚抢占了先机,她还剩下什么? 这诺大的华众还会不会有她的份? 此时的姜薇,只觉醐醍灌顶,豁然开朗。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第四十七章 :天底下那么多人 c市梦溪园与澜君府,乃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档住宅,澜君府初建时,打的是高档住宅区的旗号,能住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而出入这里的车辆,自也少见什么便宜货。 姜老爷子那辆有些年岁的座驾乃c市唯一一个特例,一辆黑色红旗,车虽普通,可车牌却异常引人注目。 Jj666的车牌,在c市,乃独一份。 至于这俩这般有象征性的车子为何会停在澜君府外,有待考究。 付婧上去时,见慕晚正穿着睡袍坐在餐桌前用餐,阿姨在书房里擦擦洗洗。 见她回来,喊了声付小姐。 付婧点头应允,平淡的视线从姜慕晚身上扫过,而后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淡淡袅袅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时。猛然间、付婧前行步伐一顿。 本是平静的目光倏然深沉,往前几步,顺势将手中杯子放下,撑着桌面伸手挑开姜慕晚的衣领。 24岁的女孩子,即便是未经人事,也会知晓那么些许情.事之间的事情,姜慕晚脖子上的痕迹可不像是被蚊子咬了。 付婧撑着桌面将视线从她白皙的脖颈间缓缓移至她脸面上,四目相对,空气有片刻静谧。 大抵是因着视线受阻,不照镜子根本发现不了这处暗红,她依旧有些蒙圈:“怎么了?” “睡了?” “什么?”她依旧疑惑。 “你特么疯了?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睡,你跑顾公馆去睡顾江年?”因着身后阿姨还在,付婧这话压得极地,也正因为压得低,整个人面色显得异常狰狞。 啪、慕晚伸手一把拍开付婧的手,起身往卫生间而去,伸手挑开衣领拨开头发才见到脖子上的痕迹。 瞬间,姜慕晚只觉高血压冲顶,让她整个人稍稍有些站不稳。 那个道貌岸然狗男人。 姜慕晚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顾江年一脸无辜的表情,好似不知晓兰英所干之事一样。 畜生。 付婧站在浴室门口,双手抱臂望着她,一脸的难以启齿。 “瞧你这样子,倒像是顾江年把你给睡了,”刚刚的怒火消了大半,以至于付婧言语时,语气都好了半分。 反倒是姜慕晚,着一身睡袍撑着台面,领口大开,春光泄了大半,闻言,她侧眸冷飕飕的瞧了眼付婧:“我被他睡了你很开心?” “不敢。” 玩笑话,点到即止。 付婧望着姜慕晚道:“你跟顾江年不是一路人,纵使年少时境遇有那么几分相同也无用,我陪你回c市,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那跟挖我付家祖坟有何区别?再者,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你俩两情相悦,那也不一定能领得了证。” “我劝你一句,逢场作戏容易,抽身而退、难。” 付婧一直觉得姜慕晚是那种及其拎得清和知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的女生,可后来、她才知,姜慕晚再如何拎得清,也扛不住顾江年的阴谋与算计,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段位太高。 这日晚餐,只进了一半,余下那一半,是如何都吃不进去了。 她前脚算计姜薇,后脚顾江年便给了她当头一棒,这滋味,何其好? 不急、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六月中旬,城东美食街一案进入招商阶段,姜慕晚每日晨出晚归,一天下来数场会议连轴转。 与此同时,杨浒的二审即将开庭。 这日上午,姜慕晚刚从一场会议中脱身出来,付婧告知后日杨浒开庭之事,聊至此,付婧问道:“姜临会不会临门收回对杨浒的起诉?” “不会,”她答。 且万分肯定。 姜临是一个过分爱惜自己羽毛的人,眼下老爷子对华众还没放权,他绝不会为了一个杨浒而舍弃成全自己的机会。 一个杨浒还不足以让他去冒险。 “万一老爷子插手呢?毕竟是儿媳的亲弟弟,不管说不过去。” 付婧话语至此,慕晚笑意更甚,停下前行步伐笑问她:“你觉得杨珊将我弄进医院的事情为何会不了了终?” 这一刻,付婧不得不承认,若说精于算计,还是姜慕晚更胜一筹。 姜家慕晚,太善谋心。 杨浒之事,杨珊可谓是费尽心思想将人弄出来,临开庭前两日,与姜临的争执声都不带掩藏的。 姜家别墅内,姜临将从楼下上来,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将进卧室,便见杨珊坐在床尾,夜半不睡觉,一看这架势就是在等着他。 尚未走进,只听得低沉质问声响起:“我就杨浒这么一个弟弟,纵使他犯了错,就不能给他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非得将人赶尽杀绝吗?” 姜临端着杯子站在门口,一双阴郁的眸子注视着她,半晌,这人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抬起、似是想解渴,但手至半空,又落下了,望着杨珊,冷声开腔:“给没给机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还少?眼下他自己玩脱了,你让我给他机会?往后我还怎么管理集团?怎么服众?华众还开不开了?” “那---------,”杨珊怎会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姜慕晚一心将事情闹大,又是失踪、又是绑架的,为了什么? 不就是不想姜临公然护着杨浒吗? 她将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若非老爷子从中压了一把,眼下只怕关于他们杨家的新闻都可以满天飞了。 让姜临高抬贵手这话,本不该说。 可到底是没忍住。 姜临等着杨珊的后话,等了半天都没声响,确信她不会说什么之后,似是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强硬,微微叹息了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杨浒行事作风本就狂妄,让他吃点苦头未必不是好事,老爷子能护住你已是恩慈,护杨浒,怕是不愿。” 姜慕晚的一盘棋下的何其好啊? 她知晓若是单单不声不响的弄杨浒,姜临必然会有动作。 所以、她闹的满城风雨,为的就是让姜临有所顾忌。 她出手算计杨珊,让杨珊处在悬崖之巅。 老爷子仁慈,伸手拉了她一把。 二选一的时候,老爷子选了杨珊。 此时,杨珊只怕是有苦说不出,白白送上门让人给算计了。 她将解救杨浒的唯一机会,给拱手甩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原来是舅舅 六月、暑热渐起。 热浪逐渐席卷整个c市上空。 六月下旬,姜家聚餐,慕晚提着两瓶上好的茅台跨进姜家院落时,恰见姜薇驱车归来,本是要进屋的人似是不着急了,站在院子里等她停好车,待人走近,且还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姑姑。 “提的什么?”姜薇见她手中提着东西,似是好奇问了嘴。 “茅台。” “还是姑娘贴心,”姜薇这话,说是无意,并不见得。 她这话,无异于在赤裸裸的戳着她的脊梁骨。 站在姜家的院落里说什么还是姑娘贴心,不就是说给鬼听的吗? 姑娘再贴心,她当初在这个院子里,不也还是差点被老太太打死? 闻言,慕晚心里一簇簇火苗瞬间攀附上来,即便内心波涛汹涌,可面上依旧端着懵懂的浅笑:“姑娘再贴心,家产不都还是儿子的么。” 这话,无疑是是再说,你再贴心,分家产的时候不还是分不过姜临吗? 这二人、话语之间看似平静,实则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冒着火苗。 “豪门世家不皆如此?” “也是,嫁衣做的再好看,也是别人的,”慕晚笑着点了点头,话语看似说的随意,但字句之间她在心底斟酌良久。 恨不得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可以化成利刃去戳伤姜薇。 硝烟起的无声,战火却在踏入这间屋子时终止。 进了姜家的门,大家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坐在屋子里相谈甚欢,谁也不去提及前些时日杨浒的审判案,也无人提及杨珊将姜慕晚送进医院之事。 好似外界的那些斗争,在进了这间屋子时,就已经停止了。 客厅内,本是与众人浅笑甚欢的姜慕晚端起根烟空荡荡的玻璃杯起身,欲要去厨房倒杯温水。 杨珊见此,俯身欲要去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被姜慕晚伸手给挡开了,笑道:“哪儿有让长辈给晚辈倒水的道理?” 杨珊见茶壶水不多,佣人又在厨房忙碌着,索性拿着水壶亦是进了餐室。 餐室吧台前,慕晚端着杯子接水,一身淡紫色连衣裙在身,将她身材衬托的异常纤细。 一旁,杨珊倒是很随意,白衬衫扎进黑色百褶裙里,走的是居家路线。 “满意了?”哗哗的流水声中,杨珊冷漠的嗓音从旁响起。 “杨女士是什么意思?”慕晚笑问,似是当真不懂她这话语里是何意思。 “杨浒绑没绑架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流水声不断,夹杂着慕晚的一声浅笑传来,话语冷冷清清:“我说他绑架了,他就是绑架了。”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让他是什么。 水声停歇,姜慕晚将杯子端在掌心,侧身,一本正经的望着杨珊:“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姜慕晚的脸,岂是白打的?” 言罢,她冷嗤了,脸面上的瞧不起丝毫不带掩饰的,凉嗖嗖的视线扫了眼杨珊,正准备离开,却被她伸手抓住臂弯:“你明知当年之事不是我一人所为。” 杨珊越来越确定,姜慕晚回来就是不让她好过来了。 这个姑娘,平时在老爷子面前看起来人畜无害乖乖巧巧的,可实际上是个笑面虎。 专吃肉喝血。 姜慕晚一手端着杯子,听闻她这般话语,似是万般嫌弃似的伸手见甩开她的爪子:“你要怪就怪老太太死的太早。” 让我现在找不到主谋,只能拿你开刀。 跟我扯那么多有用无用的管个屁用? “你母亲知不知道你回c市了?”杨珊话语稍有几分急切。。 姜慕晚却跟没听见似的,抬步就走。 “你母亲离婚这么多年没主动跟你父亲打一个电话,端的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你回来,她知不知道?” 杨珊急了。 她似是看到了只要姜慕晚在姜家一天,她就难有一天好日子过。 “我回不回来,都改变不了我身上流着姜家血脉的事实,杨女士,你在想什么?” 杨珊想让宋蓉将姜慕晚带回首都,好还她一块清净之地。 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莫说是她了,就连姜临都找不到宋蓉的联系方式。 宋蓉那么有傲骨的一个人,当初走时头也不回,删了姜家所有的联系方式,老太太临去世前想见她一面她都未来,似是生怕老太太不能死不瞑目似的。 可如今、姜慕晚却回了c市,这叫什么? 这夜,姜家的晚餐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一家人坐在一处好似万分美满。 可实则,大家内里在想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梦溪园另一边,顾江年从国外落地直接回了梦溪园,进屋时,尚未站定,余瑟阴阳怪气的话语声从旁传来:“还知道回来?” 男人低头换鞋的动作一顿,随即、沛然浅笑了声:“怕再不回来,余女士不让我好过。” 余瑟闻言,没好气的呲了声,伸手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迈步过去,伸手接过他臂弯间的外套,没好气道:“我可不敢让顾董不好过。” 顾江年抿了抿唇,目光移向一旁低头浅笑的佣人身上,眼眸中带着些许浅浅的询问。 往常不归家的时候多了去了,可没被如此埋汰过。 “怎了?谁惹我们余女士生气了?我替余女士报仇去。” 顾江年说着,一手搭在余瑟的肩膀上,将人往沙发处带。 余瑟伸手拍开他的爪子,转身,立在客厅中央佯装生气质问顾江年:“你跟姜家慕晚怎么回事?” 男人愣了半秒,而后,似是想起什么,颇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舅舅。” “什么舅舅?我问你跟姜家慕晚是怎回事?” 顾江年答非所问的模样让余瑟更是疑心了半分。 白日听余江说起宴会厅之事时,她还在疑惑,联想起最近姜家女回来之后他往来梦溪园的次数是往年的数倍之后,她就稍稍不淡定了。 往常月余都回不了一次梦溪园的人近期可谓是来往频繁, 顾江年自幼沉稳,定是干不出来那些头脑发热之事,那么余江的话语不是不可信。 第四十九章 :魔杖了 顾江年不用细想,都知晓是自家舅舅把自己给卖了。 约莫是同余女士说了游轮上之事,是以让余女士今日冷着脸问他。 “工作往来,”男人开口,话语带着几分宽慰。 “说什么工作往来?我可是亲眼见她上了你的车,杨浒绑架---------。” “何姨,”顾江年开口及时打断了余瑟的话语,唤了声何姨,深邃的视线瞧了她一眼,摆了摆指尖,示意她下去。 何池嗳了声,转身进了厨房。 顾江年揽着自家母亲的肩膀,将人带到沙发上,二人坐下,男人伸手将袖口卷了卷,往上给推了推,给自家母亲倒了杯茶。 颇有一副让她消消火的架势。 顾江年那一打断,余瑟若是还不知晓是何意思,这么多年白活了。 姜家的事,不好言语。 余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微微叹息了声,望着顾江年及其语重心长道:“相似的人不适合终老。” 这是规劝,也是过来人的经验告知。 不管顾江年对姜慕晚是何感情,余瑟都觉得二人不合适。 婚姻之事,若是性格互补还好,可若是二人都强势,那这场婚姻,难以和睦。 余瑟话语落地,顾江年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面上表情依旧,可心底却有波澜划过。 余瑟的话,对吗? 不对。 他与姜慕晚只是现在相似而已。 迟早有一天,他要将她困于金殿之中,磨去她一身利刃,让她对自己俯首称臣。 “姜家此时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你远离些为好。” 我一时半会儿人也没想将人带回家。 当然,这话,顾江年不能轻易说。 他只笑着点了点头道:“安心。” 夜间,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 六月中旬的天,已是微热。 夜间开车窗都能感受到微风带了些许温度。 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 比如,姜慕晚跟顾江年。 这日、梦溪园的警卫,只见姜家慕晚和顾家江年一前一后驱车离开。 姜家姑娘在前,那驱车的速度很比夜间的风还快上几分。 在反观顾江年,端的是平稳。 六月底,华众与君华的合作案逐渐拉开帷幕,姜薇身为财务总监自然少不了与之接触。 在整个六月底都频繁往来华众与君华之间。。 六月24日下午,姜薇带着文件前往君华,身旁跟着林蜜。 君华董事长办公室内,顾江年与萧言礼将从政府的应酬桌上下来,虽不能说喝多,但确实有些头脑发晕。 萧言礼半瘫在沙发上,揉着鬓角,脑子嗡嗡作响。 而顾江年,一身铁灰色衬衫在身,站在办公桌前,伸手端起桌面上的杯子,灌了一口不知何年何月的冷茶水。 “顾董,姜经理来了,”身后,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浅声告知。 男人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不轻不重,但也足以看出情绪有半分不佳。 “唤去会客室等着,”秘书嗳了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只听身后一声温怒声响起:“倒两杯茶。” “好的,老板,”秘书话语微颤。 整个君华,能做到与老板交谈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估计也只有徐放了。 这秘书办的人,谁人不说一句顾董是那高岭之花,可望不可攀,尚未走近只怕是已经被冻的体无完肤了。 萧言礼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斜斜望了一眼顾江年,话语轻微:“华众的案子要提上日程了?” “恩、”男人恩了声。 “哪个姜经理负责?” 这华众放眼望去,能说的上话的都姓姜,拧口不说,光是什么姜经理,姜总、姜副总就一大溜。 接触起来,甚是烦人。 “姜薇。” 这日下午,萧言礼跟着顾江年一起离开,本意是要回公司的。 行至电梯口,与将上来的姜薇与林蜜撞个正着。 这人,轻扫过的目光骤然一变,但仅是一秒之间便有恢复了常态。 “萧经理也在?” c市人人皆知萧言礼跟顾江年关系不菲,今日在此处见到这人,似是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姜经理,”萧言礼客气招呼,唇边笑意深深。 而后、望了眼身旁顾江年,笑道:“你忙,我先走了。” 这日晚间,顾江年归顾公馆,见萧言礼斜倚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拿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狗尾巴草在逗猫。 见他归来,倒也是不急。 “不请自来?” “我这分明是送上门,”萧言礼纠正他的话语。 空出去的手想去摸摸猫头。 却被小猫躲过,躲就躲吧!且这猫还跑到顾江年跟前去扒拉他的裤腿。 真是谁养的跟谁亲。 顾公馆跟君华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比如日晚间,不待顾江年发火,兰英茶水已经送过来了,且还屏退了一众佣人。 后院,灯光落在泳池上,反射出磷光。 顾江年一手抱着咪咪,一手扯了扯西装裤的裤腿坐在椅子上,端起清茶喝了口,话语淡淡:“说吧!” “说什么?”萧言礼无辜反问。 “不说就滚,”男人伸手,将猫放回地上,白猫似是舍不得,还想扒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奈何这大长腿从椅子上起了身,准备离开。 惹得白猫喵喵叫唤。 萧言礼见此,笑着打哈哈,伸手又将人拉回了椅子上,且伸手将茶水递过去,还颇为语重心长规劝道:“你看看你,急什么。” 这人端过茶水,喝了口,倚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萧言礼。 白猫顺着他的裤腿又爬了上来,窝在他腿上犯起了困,男人伸手,修长的指尖摸了摸它的脑袋,且不准备等萧言礼开口了,直接道:“林蜜是姜慕晚的人。” “我c,”萧言礼一口茶水未曾下去,差点没自己呛死。 咳了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萧言礼知晓是因亲眼所见,可顾江年这冷不丁的冒出这么句话来,是如何知晓的? 男人闻言,浅声哧了声。 他怎么知道? 他魔障了。 魔障到不放过姜慕晚的一切。 魔杖到暗暗下了不少功夫就为了去调查一个女人,只为将她控在掌心。 第五十章 :调戏老子? 萧言礼此前对姜慕晚的印象尚且处在不知好歹中,反杀回来想收拾姜临? 也不想想姜临是何段位。 可现如今,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姜慕晚在姜薇身边安插了人,并不见得未曾在其他人身边安插人。 且这人倘若一开始就打定复仇的心思,该是何其恐怖? “姜慕晚这女人,手段太高了。”是以此时,萧言礼不得不呢喃这么一句。 “查不出她在首都的一切是不是也是事先规划好的?” 此时的萧言礼跟顾江年坐在一起讨论姜慕晚,与大学期间躺在宿舍讨论女孩子大有不同。 年少时只看长相,成年后,能让这二人提及的女人不是有过人之能,必然是有过人的手段。 “或许,”顾江年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着猫,深邃的眉眼间透着一股狩猎者略带残忍的浅笑。 “细思极恐,”萧言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 “放着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姜临该是何等心大?” 弄又弄不死,且还天天得防着,这不是摆了颗定时炸弹在身边吗? -------澜君府-------- 姜慕晚夹着烟站在阳台接电话,眼前澜江夜景正美之时。 霓虹灯照耀着江面五颜六色,路过的江轮带起粼粼波光。 那侧,女子声响温温传来,话语淡淡,慕晚静静听着,偶尔应允两句,话语不多,但都能点到精髓。 一通电话,不长不短,身后,阿姨收拾好厨房同付婧说了声准备离开。 后者微微点头示意。 许久,姜慕晚转身进客厅,见付婧正端着杯咖啡往唇边送。 “晚上不准备睡了?” “说的好像能睡似的,”付婧冷幽幽冒出来如此一句话。 姜慕晚点了点头,似是认同:“那倒也是。” “君华跟华众的合作项目能顺利启动?” 沙发上,一块薄毯随意揉乱放着,慕晚伸手捡起往旁边放了放,话语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一切皆无定数,谁知道呢? “杨珊最近频繁往来织品工厂,只怕是坐不住了。” “不急,”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磋磨她。 自上次顾公馆被算计一事,这二人再见面是在c市国际机场VIP候机室里。 这日晚间,姜慕晚提着包跨进候机室时,见到的是如此场景。 候机室内,以顾江年为首,君华一众高管坐在下首,人人跟前或摆着电脑,或手中拿着文件,坐在上方的男人双手抱胸,英俊的面庞上布满层层阴霾,身旁,徐放跟前摆着电脑,汗渍顺着脸颊而下,就此,还要故作镇定的同身旁这位阴孑的男人报告工作。 她这一推门进去,好巧不巧,君华一众高管似是跟上了发条似的,齐刷刷的朝她望来。 包括为首的男人。 只是那一抬眼之间,男人眉眼间的不悦丝毫未曾掩饰。 你若问徐放此时有何感觉,他定会告诉你,他看姜慕晚不是姜慕晚,是什么?是救世主。 若是平常人,见了如此情况,应当会及其识相且悄无声息的退出去的。 可姜慕晚是谁? 顾江年的仇,她还记着。 不是忙吗? 不是头脑风暴中吗? 那你忙吧! 那你头脑风暴吧!反正我就是个闲人。 坐坐也无妨。 于是、君华一众高管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华众姜副总抚了抚裙摆,及其高雅的坐在了候机室,修长白皙的大腿随意抬起,交叠在一起,斜斜靠在椅背上,挂着一脸得体浅笑,且还伸手招来了地勤,要了杯浓缩咖啡。 一众君华高管就这么静默无声的看着她。 而顾江年,本是布满凉意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都快渗出火花来。 那这男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可偏偏,姜慕晚跟没瞧见似的,偏要去触他眉头。 大有一副见你不高兴我就很高兴的架势。 说起今日,徐放只觉一个头两个大,首都君华分部CEO因酒驾出事故,被媒体用三寸笔杆送上了断头台,c市君华总部收到消息时,一众高层正在召开会议,最短的时间内,高层拿出解决方案。 本是有私人飞机,但此时,俨然等不及机场规划路线以及各种安排所耗费的时间,是以、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直飞首都。 不曾想,好巧不巧,遇见了姜副总。 地勤端着咖啡进来时,手都是抖的。 战战兢兢的放在姜慕旁边。 商贾传奇顾江年,无人不知,而如今,华众副总一众扎进了人家的地盘,弄出这么一副尴尬的场面。 于是,这位善良大方的地勤美女轻声开口在她耳边道:“隔壁候机室是空的,姜小姐若是不介意----------。” “介意,”地勤美女温柔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姜慕晚开口给打断了,随即,伸手端起一旁矮几上的咖啡浅抿了一口,目光从地勤美女身上缓缓一只另一端的顾江年身上,随即,唇角微勾,眼眸中狡黠的笑意流淌出来:“顾董这般风流倜傥,多看一眼,都能令人身心愉悦。” 话语落地,不大的候机室里有片刻静谧。 随即,尴尬的咳嗽声肆意响起,以徐放为首,一众高管三三两两的站起来,看似沉稳,实则逃也似的离开了候机室。 而在姜慕晚身旁微微弯身的地勤美女愣了半晌没动,且还是徐放伸手将人拉出去的。 顾江年阴沉的视线如无波深海般落在姜慕晚身上,前者视线有多阴霾,后者便有多吊儿郎当。 良久,男人身处食指与中指,扣着领带往下扯了扯,静谧的候机室里凭空响起四个字:“调戏老子?” 不待姜慕晚反驳,男人在道:“胆儿还挺肥。” 都说事不过三,今日是第二次,他顾江年记着。 话语落地,这人修长的腿落在地板上,铮亮的黑色皮鞋在灯光的照耀下反着光。 须臾,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弯曲,将姜慕晚圈在椅子内,后者端着咖啡微微昂着头,唇边笑意散开:“我明目张胆的调戏,也好过顾董偷鸡摸狗般的偷吃,顾董说是不是?” 第五十一章 :就这么点能耐? 机场广播内,优美柔和的女声传来,或催促人们登机,或寻找旅客。 君华一众高管站在门口愣了数分钟。 良久,有人开口问道:“刚刚是华众姜副总?” 有人问,自是有人答:“是的。” “她刚刚是-----在调戏顾董?”那人再问了一句。 这句话,无人应答了。 换言之,不敢应答。 【尊敬的各位旅客,由c市飞往首都的航班c560已经开始登机,请----------】 机场广播正在播报登机信息,一众高层低低的谈论声戛然而止,一旁,徐放正在摸烟的手随着大家的静默而静止。 侧眸,望向身旁老总,四目相对,只听另一人悠悠然道:“要登机了。” 要登机了?然后呢? 徐放望着人家。 一旁,君华执行副总曹岩微微叹息了声,轻飘飘开腔:“该进去喊老板出来了。” 徐放闻言,只觉后槽牙微疼,嘶了声,:“你去?” “特助的职责是安排老板的一切行程,”曹岩冷冷开腔,那意思是,这不是我的工作。 是他的职责没错,可眼下这种情况进去不是找死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边儿上这群东西都想看着他进去送死。 旁人不知,徐放能不清楚? 自家老板对姜慕晚起的是要狩猎的心思。 姜慕晚当众调戏他,这人能咽下这口气? 候机室外,一众人心有所想。 而候机室内,两个主人公正在无声对峙。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道:“我明目张胆的调戏,也好过顾董偷鸡摸狗般的偷吃,顾董说是不是?” 男人闻言,深邃的目光与之对视,随即,良久之后,一声冷嗤从鼻息间冒出来,低声问:“我偷鸡摸狗般的吃了谁?恩?” “顾董心里有数不是?” “姜副总这是在难为我。” “那顾董还挺委屈,”姜慕晚冷嗤。 “是挺委屈,”男人一本正经。 姜慕晚笑了,气笑的。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儒雅商人,都特么的狗屁。 这个男人,就是颗加黑芝麻心的糙米汤圆,外面黑里面更黑,黑就罢了,且还糙的不要了脸。 “顾董觉得我是个吃亏的人吗?”姜慕晚笑问,眉眼间的端的是艳艳绝色。 “不太像,”这人依旧将她圈在臂弯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连带着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那么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姜慕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慢悠悠的将手中的咖啡搁在一旁矮几上,伸手,扯着男人脖子上微微松垮的领带往下带了带,四目相对,说句干柴烈火不为过。 男人撑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扣紧,而姜慕晚拉着他领带的手依旧未停。 且唇边笑意幽深,带着几分揶揄的冷意。 “顾董说错了,不是不太像,是根本不会。”轻悠悠的话语顺着他的耳边飘出来,男人落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直爆。 片刻之间,顾江年洁白的衬衫衣领上多了一抹鲜红的唇印。 大红色的口红映在他衣领上,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若今日他就这般出去让外面的人瞧见了,只怕是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可顾江年是谁啊? 占领下风也不见的他会有半分惊慌。 “就这么点能耐?”男人侧眸望了眼自己的衣领,而后微微侧开身子往后退了半分,望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还以为姜副总有多大能耐,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言罢,男人似是及其不在意似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衣领,且另一只落在扶手上的掌心缓缓的往回收。 仅是一瞬之间,落在衣领上的手落在了她的下巴处,而扶手上抬起的那只掌心狠狠的摁住了她的后脑勺。 再一次,顾江年用实际行动像她证明了什么叫能耐。 如同上次的浅尝辄止不同,如上上次的凶狠不同。 这一次,顾江年似是极有耐心的带着她,牵引着她去寻找快乐的源头。 落在她下巴上的指尖缓缓磨搓着,如同平日里在顾公馆逗弄那两只猫似的,一下一下的撩拨着。 顾江年的口勿技很好,好到让人觉得这人是个流连花丛的情场高手,时收时放的磋磨着她,似是怕她好过似的。 姜慕晚性子极烈,被顾江年压着口勿,能束手就擒?只怕是想多了。 她张口,欲要咬下去时,却见这人微微侧开身子往后退了半分,随即、布满古欠念的眸子深了深,落在她后脑勺的掌心不轻不重的抚了抚,带着半分笑意:“迟早有天得拔了你的小虎牙。” “顾董癖好还挺独特,”二人相隔甚近,彼此之间说话时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如此姿势,实在是暧昧。 “随便调戏男人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姜副总这癖好,也挺独特,”顾江年这话就差直接告知姜慕晚,他俩是同一种人了。 “老----------我曹。” 砰----------。 门外,徐放几经挣扎,眼看着候机室的地勤美女看着他们的目光带着半分催促,终是没有办法,再不进去,飞机该飞了。 不曾想,硬着头头皮推门进去,瞧见的,是如此劲爆的一幕。 虽说不是初次见,可再见,徐放依旧是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超过了他的心理负荷。 “怎么了?怎么了?”屋外,一群老总睁大眼睛看着徐放推开门,这还没瞧清楚呢! 被哐当带上了。 留在她们耳边的只有徐放那句豪放的我曹。 “想知道?”徐放问。 众人点头。 徐放浅笑了声,往后退了半步,将门边的位置让给他们:“自己看。” 敢吗? 自是不敢。 片刻,众人还在心里问候徐放时,伸手候机室的门被拉开,c市商贾巨亨顾江年从里迈步出来。 众人抬眸,仅是一眼,随即抬起的眸子又狠狠落下去。 心里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刚刚徐放推门进去时。 为何? 素来不近女色,在凤凰台这种左拥右抱的场合都不沾染花色的男人,此时,衣领上染着大红色口红,而薄唇上,即便是处理过,也能看出那淡淡的口红痕迹。 到底是顾氏江年染指了姜家慕晚,还是姜家慕晚染指了顾氏江年? 任由身旁身后人内心狂风暴雨,走在前头的顾江年依旧是一派淡然,且前行时,伸出修长的指尖整理了一番衣领,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第五十二章 :想不想我? c市巨愕顾江年,坐拥亿万身家,长期霸占财富榜榜首之位。 可就是这般一个人,对儿女之情素来凉淡。 在应酬场上,他可以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也可以送出名贵珠宝让人芳心肆动。 可却从不会让自己沾染上她们的半分胭脂俗粉。 05年深冬,彼时在洛杉矶,合作伙伴在酒桌上一番盘旋之后,动了点手段,将美人送上他的床榻,那女人,君华老总都觉得是尤物,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细腰盈盈一握,躺在床上搔首弄姿时奔放的让人恨不得立马奔过去将人吃干抹净。 可顾江年呢? 将她赏给了酒店服务员。 且就在他的房间里,这人端着酒,看了出你侬我侬的好戏。 因着顾江年在应酬场上手段强硬,是以底下老总一个个的都开始洁身自好,不敢与老板反其道而行,有人说,君华企业风气乃全国一等一的好。 唯有君华老总们知晓,这种好,都是被老板无声给逼出来的。 原以为不沾染胭脂俗粉的人,今日在c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跟华众副总搞到一起去了。 怎能不令众人惊讶? 此时,众人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响在叫嚣:搞谁不好,去搞姜慕晚。 这女人,身后家族是把烂摊子不说,姜家老爷子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且这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搞不好,女人没搞上,被人给反阴一把。 君华一众老总心里此时可谓是如同打翻了的调味台五味陈杂。 众人虽心中如此想,可到底是无人能敢言语出来。 姜慕晚跨步进头等舱时,君华数位高管齐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以为,两个小时的飞行能看一看这二人的互动,好判断判断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曾想,这姜副总,上了飞机就闷头睡觉。 且还跟上了定时发条似的,飞机准备降落就醒了。 闷头睡的人伸手将捂在头上的被子剥下来,露出了圆溜溜的脑袋,一头齐肩长发散乱的披在脑后。 这一觉,许是睡的有些恍惚,醒来半天都未曾回过神来。 睁着大眼眸子放空自己。 过道另一边,本是低头翻看文件的男人许是注意到什么,侧眸望去,对上了她放空的眸子。 四目相对,数秒之后,放空自己的人回神了、 抱着薄被坐起来,招呼来空姐,要了杯蜂蜜水。 她这一动,君华一众老总齐刷刷的朝她行起了注目礼。 弄得她端着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疑惑的目光扫过去,曹岩等人或咳嗽,或摸鼻子纷纷转头。 “姜副总,需要送您一程吗?”下飞机,徐放得了顾江年的眼神示意迈步前来客气询问。 姜慕晚侧眸望了眼顾江年的身旁身后人,问道:“徐特助这话,是真心的?” 旁的没看出来,就今日君华这一众老总防着她的视线就跟防着大灰狼去摧残小红帽似的,徐放这话,只怕是半分真心都没带。 不过就是客气问一嘴罢了。 “姜副总说笑了,”徐放哪儿敢表露异议? 毕竟是老板想要的人。 而姜慕晚呢? 笑了笑,没回应。 徐放原以为她答应了,可行至出口才知晓,早已有人等候至此。 出口处,姜慕晚身影将现,前方,有一装备齐全的男人跨大步而来,急切的步伐带着风似的,奔向她,张开手,将人狠狠搂进怀里。 大抵是隔得太近了,一众君华老总切切实实的听到男人问了句:“想不想我?” 瞧姜慕晚与这男人相拥的姿势。 众人在用余光瞧了眼自家老板多的面色。 徐放站在一旁,心都颤了。 隔得近,明显觉得身旁人周身气息逐渐寒凉,紧抿不言的唇瓣透着几分隐忍。 徐放提着公文包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如此反反复复数十次才算是做好心理建树,开口唤了声:“老板。” 顾江年面色如常,可周身的气场着实是让人生畏,直至,离了姜慕晚那旁,众人才觉空气是空气,能让她们呼吸顺畅了。 徐放在心里为自家老板默哀数秒钟。 总觉得人还没搞到手,就已经隐隐有被绿的趋势了。 实在是------------太明显。 上车,徐放坐在副驾驶上,将将拉过安全带,只听后座男人阴沉着声响甩出两个字:“去查。” “明白,”徐放应允。 查什么,不用说。 两个小时以前,姜家慕晚同顾氏江年在c市机场候机厅里耳鬓厮磨,气氛暧昧。 两个小时之后,姜家慕晚在首都机场奔向别的男人怀抱,且还你侬我侬的问着想不想。 如此便罢,还被顾江年亲眼目睹了。 这跟亲眼看着自己被绿了有何区别? 依着顾江年的性子,这人,只怕是没好命活了。 另一辆车内,君华执行副总曹岩默了半晌,似问非问同身旁人道:“是个什么情况?” 莫说是曹岩,只怕是这君华一众人等都不知晓是个什么情况。 原以为自家老板跟姜慕晚关系匪浅。 可刚刚那一幕,又是在是令人忘不掉。 身旁人默了半晌,不大敢确定回应到:“脚踏两只船?” 敢对顾江年脚踏两只船,她姜慕晚是活腻歪了? 六月底,夏日炎炎,三十五六度的气温实在是燥热难耐,甫一出机场,只觉热浪来袭,不待人家开车门,姜慕晚径直伸手拉开车门就往里钻。 将坐稳,身旁车门被拉开,男人坐进来摘了口罩除了帽子,将眼前的镜子扒拉下来一边拨弄头发一边问道:“刚刚那人是君华顾江年?” “认识?”姜慕晚颇为好奇。 “听说过,”身旁人答,径直开腔。 “最近很忙?”驱车时,身旁人低声询问。 “忙,”她道。 “付婧也不见踪影了。” “公司事情比较多,哪儿能跟您似的,成日里这般悠闲。” “埋汰我?”男人握着方向盘,指尖落在上方起起落落。 唇边笑意悠悠,等红灯的间隙,冷冷淡淡的眸子瞅了眼身旁女子。 而姜慕晚呢? 闻言冷笑了声,耸了耸肩,颇为不以为然。 “小心--------。” “砰---------。” 姜暮晚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些。 第五十三章 :何其倒霉? 你若问姜慕晚,用何来形容此时此景。 顾氏江年,真特么是个扫把星。 高速上,将将见面的二人连叙旧的话都未说完。 便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行车事故给打断了。 姜慕晚拉着扶手心惊胆战,面色微微寡白。 而身旁,男子一声粗口凭空而起。 前方,一队排序整齐的黑色林肯车队以平稳的速度向前驶去。 车内、徐放握着方向盘,手心尽是冷汗。 透过倒车镜看了眼后方打着双闪的车,心头微微沉了沉。 回忆数分钟之前,徐放只觉车内空气一阵逼仄,靠在后座的男人铁青着脸,落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直爆,周身拢着一层阴霾。 数秒------沉静的车内有手机铃声响起,这人似是未曾听到。 铃声响了停,停了响,因着首都这方事态严重,徐放担忧错过要事。 于是、谨小慎微开腔:“老板。” “别上去,”顾江年突兀开腔。 “什么?”徐放疑惑。 “别上去,”顾江年在道,话语阴狠,明显有了不耐烦之意。 徐放这人,察言观色本事若说二流,只怕是无人敢自称一流。 他看了眼后方车辆,在思忖了一番他们此时的处境。 本就是争分夺秒来处理事情的,不然何苦放着专机不坐,让一众老总分舱而坐? 于是,权衡利弊之下,徐放使了点手段,将旁边一辆灰色的大众给别过去了。 这叫什么?隔山打牛?借车伤人?亦或是?绕道而行? 身后一声巨响响起时,徐放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老板。 见其面色稍有好转,提起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 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顾氏江年,万分小气。 徐放后来才知道,这二人,可谓是顶顶绝配,一个小气,一个记仇。 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七月,盛夏的阳光铺洒下来,将整个城市都置于火炉之中。 热的人们不敢轻易踏足出去。 七月初,君华首都执行总裁的丑闻被狠狠压下去,仅是一夜之间,半分波澜也未曾见到。 而顾江年的手段,也是极快的,配合警方做一切调查,眼睁睁的看着警察将人送进监狱。 能坐上君华执行总裁位置的,说白了,得识抬举。 你若是识抬举,顾江年可以让你在监狱中安度晚年,若是不识,另当别论。 首都执行总裁的位置,牵连了大大小小官员与利益,一个企业做到如此,若说中间没点弯弯道道只怕是无人相信的。 与其说顾江年此番来给人擦屁股,不若说是来稳住一众合作商那颗躁动的心。 七月二日傍晚时分,看守所已过探视时间,可有一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出。 看守所内,昏暗的环境中透着无限燥热,七月的天,离了空调该是何其艰难? 男人坐在玻璃房的这一端,挺拔的身子斜斜靠在椅子上,指尖夹着根雪茄,,冷漠无情的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洁白的衬衫不消片刻汗湿了大片,衣衫紧贴着后背,即便如此,这人端坐的姿势依旧高雅,如同那天上月,让人高不可攀。 “热吗?”男人突兀的话语声响起。 抛开了一切该问的,而是问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惊得对面的人浑身一颤。 “顾董,”男人垂首喊了如此一句话。 “恩、”顾江年温声浅应,没了在商场时的冷厉,那温温淡淡的一句恩,既然让人觉得带着半分温情。 “对不起,”男人再度开口,话语间带着轻颤、细细听来,甚至还有半分哽咽。 顾江年其人,对下属要求极高,君华提拔上来的一众高管,哪个不是家庭和睦的? 对于那些小三小四环绕,花边新闻满天飞的人,永远都坐不上君华高管之位。 只因、顾江年早年间道过如此一句话:“逢场作戏无人言,假戏真做得掂量。莫让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欲望影响公司声誉。” 商场上,多的是逢场作戏的男男女女、 但假戏真做,得付出代价。 更何况是他这般带着小三醉驾闹出人命,顾江年怎会容得下他? “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妻子,不是我,”男人手中雪茄烟雾缭绕,微眯着眼,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回应他。 “你带着情人闹出人命,她本可弃你不管不顾,但却被社会舆论压着不得动弹半分。” 男人凉薄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 “你年迈的父母与年幼的子女都成了她的负担。” “顾董,”另一头,男人捂着面庞低泣出声,这个前两日还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成了阶下囚。 顾江年真的只是在为他妻子抱不平吗? 不是。 他今日坐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男人手中雪茄烟雾不断,他静默无声的看着,坐在这燥热的小格子间里,浑身冒着热汗。 直至良久之后,男人才入主题:“你的妻儿父母可以不因你受任何干扰。” 顾江年其人,最善瓦解他人之心。 “顾董需要我做什么?”低泣的男人猛的抬起头望向他,绝望的目光中又透出些许希翼。 顾江年这人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有目的的。 如他这般段位的人,怎会跟一个阶下囚坐在看守所的小隔间里侃侃而谈? 这日晚间,徐放见顾江年出来,只见他身上衬衫湿了大半,汗津津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健硕的身材。 “顾董,”见人出来,徐放紧忙收了手中电话,跨步迎上去,面儿上表情稍有些难看。 “恩、”大抵是太过燥热,在那个小格子间里留了太多汗,男人面色不佳。 这一声不咸不淡的恩带着些许凉飕飕。 “c市那边,出事了。” 徐放小心翼翼的话语声让顾江年前行步伐一顿,侧眸,男人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下文。 看守所门口,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可此刻,不得不说。 “恒信前日新开的游轮上出了人命,”恒信集团乃c市数一数二的重工企业,说是余家的产业,但无人知晓,这背后的大股东是c市首富顾江年。 恒信承包了整个c市澜江的游轮,相当于霸占c市的半个旅游圈。 “说清楚。” “恒信游轮开业当日从织品酒业进了一批酒,那批酒有问题,游轮上全员食物中毒,有两位七十岁岁以上的老人当场没抢救过来,织品酒业是杨家的企业,这应该是姜副总的手段。” 徐放说完,不敢看顾江年的面色,只知晓,在这六月三伏天的夜晚,他只觉身旁的风都是阴森森的。 垂在身旁的手,冷汗涔涔。 身旁男人阴郁的目光如同死亡之风似的,缓缓吹过来。 ————c市———— 澜江十号码头,救护车呼啸声不断,来来去去的往各大医院送人。 路边,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停车位上,后座的女人眉眼清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看着来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速奔走。 看着众人面色惨白,颤颤巍巍的从码头出来,看着一众闻风而来的记者举着相机猛拍。 看着余江面色阴沉站在码头出入口。 有些人,生来无情。 曾经有人这般形容过姜慕晚。 纵使她顶着一张有温度的脸,也掩饰不了她是个无情之人的事实。 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身旁人的命,不是命。 织品酒业是杨家那万亩森林中最后一颗果实,而姜慕晚,偏偏对他这颗仅剩的果实,下了毒药。 让杨家,彻底站不起来。 让杨珊,彻底没了后盾。 你瞧,姜慕晚何其有手段? 弄死杨珊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偏要一寸一寸的磋磨她,一根一根的抽掉她的傲骨。 第五十四章 :是有是的道理 徐放是凌乱的,最近几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前脚看见二人在机场候机室里耳鬓厮磨,唇齿相交。 后脚便见姜慕晚跟另外一个男人你侬我侬抱着问想不想。 这才一转身的功夫,姜慕晚为了收拾杨浒将顾江年给阴了,且还阴出了人命。 就如此动作,实在是叫人心惊胆战。 首都看守所门口,徐放眼睁睁的看着顾江年抽了半根雪茄,男人阴沉的面色近乎盖过了这黑夜的天空。 指尖的雪茄燃着淡淡青烟,男人视线缓缓移至徐放身上,目光略有些凉薄:“确定?” 闻言,徐放一惊,似是有什么信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再去查。” 顾江年实则心里很清楚,织品酒业近乎囊括了c市半壁江山,且这半壁江山是杨珊在嫁给姜临之后建起来的,杨浒即便是进去了,只要织品酒业在,他迟早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可姜慕晚,偏偏连人家最后一线希望也给掐灭了。 这个女人,善谋大局,也够心狠手辣。 最为主要的,是够沉得住气。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车内,顾江年靠在椅背上,微阖眼,淡薄的语气带着冷冷的气息。 “是宋家混娱乐圈的二公子,宋思慎。” 天晓得,查出是宋家二公子时,徐放狠狠的松了口气,生怕这中间出现什么狗血的三角恋戏码。 若真是那般,只怕她们没好命活。 “宋思慎,”顾江年冷嗤了声,森冷得寒意徐放浑身颤了颤,虽不认识,但是心底还是为宋家二公子狠狠地捏了把冷汗。 半道,顾江年电话响起,那侧,余江拿着手机站在码头口,看着所有客人被清下船,看着救护车将人拉走,看着眼前空荡荡江面,叹了口气,再叹了口气,大抵是忍无可忍,随即,只听他压着嗓子险些破口大骂道:“你可真真是厉害的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招惹你去招惹姜家慕晚。”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睡,你跑去顾公馆睡顾江年?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招惹你去招惹姜家慕晚。 从付婧跟余江的话语里便能听出,这二人实在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首都,顾江年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着余江在那侧咆哮,不怒反笑,似是这两条人命并不值一提。 只听着人话语间带着几分宠溺,笑道:“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回头带她亲自登门道歉,舅舅消消气。” 顾江年话语落地,余江一阵梗塞。 听这口气,这姜慕晚已经是自家人了? 余江是下属,但也是长辈,旁人或许觉得这是织品酒业内部出了问题,可明眼人都知晓这中间少不了姜慕晚推波助澜。 否则一个好好的家族,怎会平白无故的被洗牌? 姜暮晚想搞杨家,旁人不知晓,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会知晓一个一二三。 但某些话,他不能说。 “你万般艰辛才将顾家洗牌,没必要再去找一个后院一团乱麻的女人,这z国,多的是世家干净的女子。” 余江看来,姜暮晚实在不是上好的人选。 不说手段是否了得,就单单身后那复杂的关系都足以让人头疼。 车内,顾江年浑身散发着冷飕飕得气息,修长的指尖敲打着膝盖,沉声开腔: “不是有不是的理由,是也有是的道理,舅舅安心。” 顾江年自幼沉稳,亦或者说是心思深沉。 是有是的道理,不是也有不是的理由,无疑是他已经认准了,旁人多说无益。 顾江年安慰余江的话语与余瑟大抵相同。 但这相同中,带着不可反驳的坚定。 一个上位者,怎会被旁人轻易撼动呢? -------梦溪园------------- 深夜的一起电话将梦溪园的静寂打破,七月天的燥热在这间屋子里是不存在的。 躲在空凋底下的人怎会知晓此时外面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织品酒业事情一出,杨家大乱,杨珊知晓此消息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连夜穿戴整齐奔向杨家。 “我早前跟你说制酒的麦子有问题,要弃了,你们弃了没有?”杨珊一进去,便将自家侄儿从沙发上揪起来,话语间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那些麦子价格高昂,哪儿能弃?” “不弃?不弃就等着现在闹出人命?”杨珊高昂的咆哮声在办公室内显得异常刺耳。 “成分不好的麦子顶多只能让人拉拉肚子,根本不会致死,这明显有人搞我们。” 织品酒业少东家扬意辰,亦是c市一等一的存在,世人提及c市青年才俊时说起顾江年与萧言礼时会顺带提一下杨家少东家扬意辰。 扬意辰,常青高材生,善用媒体宣传为噱头,实乃一等一的运营高手。 织品酒业被他从家族企业打造成c市品牌,便足见这人头脑灵活。 现如今,网上有这样一个帖子:【c市必吃美食排行榜】 而这排行榜中织品酒业的酒,位居第二。 “我一早跟你说过,你父亲身陷囫囵,你更要谨言慎行,切不可浮躁,你看看,你看看现在都闹出人命了。” 杨珊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往常看这个侄儿处处都优秀,可今日,实在是让他疼爱不起来。 “当务之急,联系恒信余董,安抚家属,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找人背锅。” 谁都可以流血,她们不能。 谁都可以死,她们不能。 “先处理事情,再找凶手,凡事有个先后顺序。” 七月三日晨起,阳光刺破乌云落向地面时,这个城市已经开始忙碌了,而同时开始忙碌的,还有c市的一众媒体。 不身处其中,你永远也不知晓漩涡中间的狂风暴雨有多大。 比如此时,穿着睡袍站在澜君府阳台上的姜慕晚是感受不到c市人名医院里的热火朝天的。 恒信公关部的人与织品的管理层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险些被患者家属给撕了个稀巴烂。 早上九点,付婧乘上午航班回首都。 姜慕晚驱车前往华众。 而此时,身处首都的顾江年也已开始返程 第五十五章 :宋思慎 七月初,织品酒业之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逐渐升高。 高昂的赔偿金,再加上名誉受损,够他们喝几壶了。 但姜慕晚没想到,杨易辰这人,炒作手段极佳。 一个卖酒闹出人命的人最终既然被冠上了积极配合政府工作,有错就改的企业家。 姜慕晚看见这一新闻时,简直是气笑了。 气的她伸手就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抽了根烟出来,想要降降火。 千算万算,漏了个杨易辰。 打火机的声响在静谧的客厅里响起时,让站在厨房择菜的阿姨侧身望了她一眼。 见人抽烟,似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转身又忙起了手头工作。 她转身之际,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起身,将走两步,手机响起,低眸瞧了眼,见是付婧,伸手接起,那侧、许是酒过三巡,气氛正浓,隐隐能听见喧嚣声:“我猜你现在肯定很郁闷。” “所以、你是想来看看我有多郁闷?” “我是想出来透口气,你郁闷,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首都某酒店阳台上,付婧端着杯子灌了几口白开水。 似是响起什么,在道:“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她问。 “贺希孟。” 突兀的三个字冒出来,让正在抽烟的人手中动作一顿,连带着眸色都深了深。 “他看到你了吗?”良久,姜慕晚问。 那侧,有片刻静默,姜慕晚只听付婧道:“刚刚没看见,不过------现在看见了。” 随即,她听见付婧打了声招呼:“贺首长。” 酒店围栏外,男人一身军装在身,身姿挺拔,英姿勃勃的站在跟前,就此望过去,只让人觉得这人荷尔蒙爆表。 贺希孟远远见一熟悉身影立于此处,辞了友人往这方而来,同她点头招呼:“付小姐。” 男人视线如探照灯似的从她身旁扫了圈,随即沉稳开腔:“一个人?” “慕晚不在,”付婧直奔主题。 贺希孟闻言,俊逸的面庞上有片刻僵硬,恩了一身,算是知晓。 随即只听她在道:“工作在忙,身体要紧,注意劳逸结合。” “一定带到,”付婧当然不会认为这话是同她说的,贺希孟这般人,根正苗红的二代,岂是她这般凡夫俗子可以觊觎的? “还有,”贺希孟话语似是未曾说完,视线缓缓下移扫了眼她握在手中的手机,开口道:“下次见面喊表哥就好,不用那么生疏。” 这是一句告知的话语声。 无关生不生疏,是她怂,自幼见贺希孟便怂的跟什么似的。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天上月,沾染不得。 “表哥,”怂归怂,人还是要喊的。 贺希孟见小姑娘乖乖巧巧的,伸出宽厚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且还宠溺道了句:“乖。” 另一方,姜慕晚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夹着烟立在原地,直至手中香烟累积下来的烟灰掉到手背上,她猛甩手,这才回神。 速度极快的伸手挂了电话,低眸望去,只见手背上被烫红了一片。 “姜小姐,”屋内,阿姨做好晚餐,出来唤她吃饭。 将走进,便见这人摸着自己的手背,一头长发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好看的眉眼紧紧拧着,似是被烫的不轻。 “被烫着了吗?”阿姨问。 后者恩了声,情绪淡淡。 “您去坐着,我去给您找药。” “不-----,”一句拒绝似的话语尚未说出口,阿姨转身不见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低眸,视线落在茶几上漆黑一片的手机上,眉眼微紧,随即,只听闻她淡淡叹息了声。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身旁,阿姨拿着药膏蹲在一旁给她抹药,清凉的药膏落在手背上,带着丝丝凉意。 “没有,”她淡淡开腔,话语间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一丝轻叹。 阿姨闻言,抬眸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带着惊讶与好奇。 片刻,落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大作,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姜慕晚微微疑惑,但依旧伸手接起。 “小骆。” “晚姐,出事了。”骆漾语气急切 “慢慢说,”她开口,话语沉稳。 “慎哥今天在c市有活动,活动结束主办方邀请聚餐,慎哥在凤凰台不下心得罪了个人,晚姐、慎哥现在被人摁住了。” 许是那侧很吵,又许是身旁有人,骆漾的语调急切,但声调却不高。 “凤凰台?”姜慕晚拿着手机起身。 “天一阁,”骆漾话语微颤,显然是事态紧急。 “候着。” 姜慕晚私底下极少去凤凰台,纸醉金迷的生活过久了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而她显然不愿意将自己迷失在浓雾中。 凤凰台天一阁内,包厢顶端,有一男人双手抱胸坐在上位,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整个人往暗处藏了半分。 而身旁,一群富家公子哥儿此时叫叫嚷嚷的在边儿上起着哄:“一瓶洋酒,此事就算过去了,不然、你今儿怕是不能出这门。” “万少,有话咱好好说啊!误会一场,解释开了就好了啊!”尚嘉娱乐公司的经理在一旁打着圆场,急的团团转。 他也不知身旁这位大爷是发什么疯,好好的去招惹c市这群土生土长的公子哥儿。 c市不比天子脚下,大家越是背景深厚便越是善于隐蔽锋芒。 若说首都是政权当道。 那么c市,便是资本家当道。 眼前,这资本家的少爷跟只疯狗一样紧咬她们不放。 万开其人,出了名的浑,这c市,提及万家二少爷,少不了得说一说他流连花丛玩儿了多少人命之事。 “误会?我瞧着可不是什么误会,不喝酒也行,”哐当一声,一把泛着冷光匕首丢在了桌面上,万开冷眼瞧着人,扬了扬下巴,似是及其瞧不起道:“自己把脸划了。” 宋思慎从出道伊始走的就是靠脸吃饭的偶像小生路线,这若是毁了脸,艺人生涯可就毁了。 “万少高抬贵手,”培养一个当红流浪小生得花多大的时间精力啊!宋思慎此时正是摇钱的时候,毁了他的脸就是毁了一颗摇钱树啊! “我瞧着你们家艺人那一身傲骨可不像是要让我高抬贵手的样子,”万开视线冷飕飕的落在宋思慎身上。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一二世祖的模样。 瞧着宋思慎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明星在他们这群二世祖眼里不过是高兴了就捧一捧,不高兴了就拿来寻乐子的对象,如宋思慎这种硬骨头,他见得还少? “慎哥,”经理低声轻唤,似是想让他服个软。 “慎哥?”万开似是听闻了什么好笑的话,语音微微往上扬了扬。 第五十六章 :姜副总的人? 在这个清一色资本家少爷小姐的包厢里,经理的这一句“慎哥”实在是令人不快。 于是、万开瞧了瞧几米宽的玻璃茶几,望着宋思慎道:“我要不也喊你一声哥?” 话语落地,惹得一旁的人们纷纷低头冷嗤了声,似不屑,似好笑。 “一个靠脸吃饭的戏子骨头还挺硬,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经理站在身后,冷汗涔涔,生怕这中间出现什么意外。 若是旁人,低头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可这人,是宋思慎。 这人啊!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特立独行。 他拉了拉宋思慎的衣袖,后者依旧不为所动。 “c市的资本家都像你这么猖狂吗?”沉默良久的宋思慎冷声开腔,沉厚的嗓音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愣。 “你还挺傲,”万开冷嗤了声,说完,伸手将手中的半截烟随手丢在烟灰缸里。 而后,俯身,拾起台面上的匕首,敲了敲玻璃台面,话语阴狠:“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万少,”经理站在一旁惊恐开口。 “思慎,”见万开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将希望放在宋思慎身上,企图他能低头道个歉。 屋外,骆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急的团团转。 目光一直瞅着走廊的尽头。 期盼救星赶紧到来。 “这c市,还当真找不出像你这般不上道的人,”万开拿着匕首,冰冷的刀具贴着他的脸面轻轻拍着、 说着冷飕飕的话。 那高傲的姿态站在宋思慎面前,看着他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这一刀下去,得多少追星少女失了恋啊?” 身后,传来低笑声。 宋思慎在娱乐圈打的可是国民男友的旗号。这若是毁了容,还怎么当国民男友? “有多少少女失恋,试试不就知道了?”身后,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揶揄开腔。 “那就试试,”言罢,万开手中匕首转了个方向,一寸一寸的绕过来贴着他的脸。 “万少手中的刀子可得长长眼,这一刀下去,可值不少钱,” 包厢门被人推开,众人未看清来者何人时,便听闻到了清冷的声响。 啪嗒、有人伸手按开包厢大灯。 瞩目望去,只见姜慕晚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挂着淡薄浅笑望着万开,长发挽在脑后,给人一种精明干练之感。 在场的各位即便未曾见过姜慕晚真人,也看过报纸,更甚是听闻了姜家慕晚这么号人。 尚分不清是敌是我,不好得罪人。 这群公子哥儿,虽说各个都是二世祖,但自由在如此环境下熏陶出来的人,有哪个是不会权衡利弊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姜总,”万开说着,将贴在宋思慎脸面上的刀子缓缓移下来,无形中,卖了她一个面子。 见此,姜慕晚缓缓站直身子,迈步过去,清冷的视线扫了眼万开手中的刀子。 而后视线晃了眼宋思慎,似是在确定他有无受伤。 “还挺会玩儿,”说着,她幽幽冷眼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视线落在上位的男人时,目光顿了顿。 “万少起的头?”这话,她是笑问的。 “姜副总这锅我可不背,”万开笑道,伸手将手中泛着冷光的刀子搁在桌面上。 姜慕晚视线扫了眼桌面上的刀子,笑了笑:“是吗?” 言罢,她转身,伸手拉过一旁的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瘦弱的背脊靠在椅背上,弯腰伸手捞过桌面上泛着冷光的匕首,刀尖对着桌面点了点,叮咚作响之际,只听她开口道:“我瞧着这刀子可是实在的。” “姜总的人?”万开答非所问,微微弯身想要坐在沙发上。 只是屁股尚未落下去,对面一声闷响凭空而起,姜慕晚将手中锋芒的匕首插在了跟前的果盘里,手中的匕首快很准的落在盘子里的苹果上,身子微倾,目光却带着浅笑。 万开将落下去的屁股顿在了半空,凝眸望着跟前的女人。 “姜副总是何意?” “你觉得我是何意?”她反问,嗓音冷冷涔涔。 “我不太明白,”他笑了笑。 她也不急,侧眸望了眼宋思慎,伸脚,将一旁的椅子踢过去,话语温温:“坐,杵着干嘛?” 宋思慎倒也听话,拉过椅子坐在姜慕晚身旁。 “万少不明白,我手中这把刀子可明白的很,”她抬手,插在刀尖的苹果顺势起来,姜慕晚顺手拿起苹果,拿着苹果不紧不慢的削着。 姜慕晚在c市,虽算不上土生土长的富二代,但一如顾江年所言,这c市财富榜榜首上的大半人都是姜老的学生,无人会傻到会毁坏自己的名声,若说这世间人人都在追名逐利,那么姜家无疑名利双收。 姜老的威望,谁都会忌惮几分。 且眼前这姜慕晚,依着她近日来的手段来看,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姜副总这是在为难我?”万开思忖片刻,语气没了一开始的客气。 杨家近日来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姜家跟杨家的人哪个不是低调行事? 他就不信姜慕晚今日能在这凤凰台闹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我瞧着是万少在为难我们。” “这么多人在,我想为难也为难不起来啊!”万开说着,俯身从桌面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甩了甩打火机,伸手点燃。 烟味在包厢里散开。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手中苹果削的不紧不慢:“这么多人在万少都能将刀子贴在脸上了,要是没人,岂不没命了?” “姜副总说笑了,”万开依旧吊儿郎当。 “城西美食街的案子我瞧着万丰也不太想要,”啪嗒、手中的苹果被丢在了桌面上,咕噜噜的滚到了万凯跟前,随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姜慕晚话语一落地,万开夹在指尖的香烟狠狠顿了下,一旁看好戏的人无一不将惊讶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 只见她伸手,将手中冰冷的刀子插在了一根香蕉上,而后,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冷目瞧着对面的万开。 第五十七章 :首都宋家 万丰集团乃c市有名的水产业,近乎囊括了c市的大半水产,可这大半,只是大半而已,并非全部。 而华众旗下的美食街眼下正在招商阶段,美食街这么一大块肥肉,可不止万丰一家想吃。 统一招商管理的情况下,美食街的水产供应商最终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而今日,姜慕晚翘着二郎腿轻飘飘的甩出这么一句话出来,无疑是拿美食街的案子压他。 万开其人,说是二世祖不假,但豪门世家熏陶出来的二世祖再如何喜欢玩儿,也不可能拿家族企业去冒险。 “姜副总说的哪里话,美食街的案子我家老头子可是点了又点,今儿只是朋友之间玩闹罢了,”能屈能伸,才是俊杰。 “朋友之间的玩闹?”姜慕晚轻启薄唇,将这句话揉了又揉。 而后,淡淡的视线落在宋思慎身上,带着询问:“认识?” “哪儿敢?上来就要割我脸的人我可不敢认识,”宋思慎冷声开腔。 众人原以为,一个戏子,万少给了台阶,就得下。 哪儿成想,这人顺着姜慕晚的话,直接打了万开的脸面。 闻言,姜慕晚笑了,冷嗤声尤为刺耳、、 “今日只是误会一场,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就当过去了,”一旁,有向着万开的人执起干净的杯子姜慕晚倒了杯酒,欲要一干泯恩仇。 可伸手将杯子递给姜慕晚时,这人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指尖搭在膝盖上,未曾有动弹的意思。 反而,她擒着冷森森的笑意望着万开,不言不语,周身寒气侧漏,望向万开似是在等着他开口。 而后者也较为识相,顺势低了头:“晚姐,此事是我不对,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今自罚三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说着,万开接过朋友手中的酒瓶,拿着杯子开始倒酒。 “三杯?”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万开手中动作一顿。 抬眸望向姜慕晚,等着她的后话。 “我首都宋家的脸是你三杯酒就能打的?” 首都宋家,c市这群公子哥儿或许不太清楚,但首都人人知晓。 说起首都宋家,谁人不赞叹一句那是根正苗红的家族? 万开一听宋家,稍有些疑惑,可待身旁的人再旁耳语几句之后。 整个人面色,何其难看? 难怪这宋思慎满身傲骨绝不低头。 听闻首都宋家这四字,坐在角落里的人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晚姐随意罚,”万开心一横,反正人也得罪了,宋思慎浑身傲骨绝不低头,但他不行,他眼下还指望着美食街的案子做出成绩,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若是被他搅黄了,他家老爷子不得活扒了他? “你这声晚姐,我担不起。” “晚姐、实在是误会一场,”有人从旁打着圆场。 “误会?”姜慕晚侧眸望向那人。 俯身,伸手将插在香蕉上的刀子拔出来,啪嗒一声丢在那人跟前:“既然是误会,那就用同一把刀子把你脸割开,这样,我就相信今日之事只是误会一场。” 那人一哽,似是没想到姜慕晚会这么强势,一点脸面都不留。 这句话,可我是打了一圈人的脸。 “要我高抬贵手也不是不可以,”姜慕晚话锋一转,给万开带去了几分希望。 “晚姐您说。” “我刚刚削的苹果---”说到此,她话语微顿,望着万开,再字一句万分清晰道:“吃了。” 霎时,包厢内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刚刚削的那个苹果从茶几滚落到地上,此时地上不是烟灰就是酒水的残渣,亦或是口水。 吃了那个苹果。 此举,无疑是将万开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可偏生,说出这话的人依旧翘着二郎腿交叠着双手随意悠闲的靠在椅背上。 望着他的视线跟站在九天之上的救世主藐视芸芸众生似的。 “晚姐,”万开似是还想挣扎。 “别让我说第二遍,”可他不知,姜慕晚非一般人。 “或者你可以给万董打电话,让他来跟我谈,”这话,就差明晃晃的直言,你不行就喊你爸来。 贵族豪门中最忌讳子女在外惹麻烦,若真是喊了,此事只怕是能闹得更大。 “别说我没提醒你,美食街的案子你输不起,首都宋家,你也惹不起,若真是宋家人来出手,万少觉得只是一个苹果这么简单?” 权也好,商也罢,什么都不怕,就怕惹上那些根正苗红一心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换句话而言,不是他们这群凡夫俗子能惹得起的。 姜慕晚这话,听着是告知,为他好,可也是最后通牒。 此时,众人心中哀嚎不已,只埋怨这个宋思慎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是一开始就亮出底牌,他们此时何必如此尴尬? 若说姜慕晚手段阴狠,而这宋思慎亦是个心机深沉的。 旁人还在想,这人来这俯身削苹果是为何,原来,在此处等着他。 姜慕晚倒也不急,伸手从茶几的烟盒里抽了根软中华出来,叼在唇边,尚未言语,身旁,宋思慎打开火机递过来了。 霎时,烟雾燃起,拢住她的面庞,似是云里雾里的,叫人看不真切。 她抬手,将唇边香烟缓缓拔下来,靠着椅子抽着烟,面含浅笑的望着万开。 大有一副,选择我已经给你了,也不为难你,你自己看着办的架势。 良久,一根烟抽完,万开尚未动静。 姜慕晚抬起腿,缓缓起身,笑着点了点头:“万少的意思,在下懂了。” 不吃,那就是不要美食街的项目亦或是想得罪首都宋家。 她俯身将手中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正欲起身,便见万开缓缓蹲下身子,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拾起地上那颗不知晓滚了几圈的苹果。 “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姜副总何必为难万少。” 第五十八章 :顾董请姜副总走一趟 包厢首端,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夹着些许冷意传来。 姜慕晚侧眸望去,笑意深深:“萧总刚刚若是出手,也没后面这些事儿了。” “姜副总这是在怪我?”男人反问,话语里夹着几分笑意。 包厢首端,几盏照明灯不知是坏了还是关了,是以此时,她瞧不见萧言礼的面色。 摸不透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此时是何心思。 “做人不能太双标,”她轻薄开腔。 本是要走的人,此时也不急了。 “姜副总这是不准备卖我这个面子了?”萧言礼话语深深。 就今日这般场景,在c市这群公子哥儿的圈子里实在是不少见,原以为今儿众人不过是换了个寻乐的对象,不曾想,这对象还颇有来头。 “萧总这张脸长的实在是不合我胃口。”简言之,想让我卖你面子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张脸。 言罢,似是不想跟萧言礼多做纠缠,凝眸望向万开,且还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等着他动作。 这日夜间,姜慕晚双手抱胸站在包厢中间,看着万开一口一口将苹果啃完。 临了,且还颇为好心哗哗的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且关心道:“擦擦。” 她抬手,拍了拍万开的肩膀,话语间带着婉转劝告之意:“玩儿归玩儿,闹归闹,但我家的孩子别人是碰不得的。”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万开依旧低头道歉。 当着身旁一众世家公子哥儿的面儿让姜慕晚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 “单我买了,好好玩儿,”言罢,她单手插兜转身离开。 先兵后礼这一招,老老实实的堵住了身后悠悠众口。 人啊!不仅要有段位,还要有手段。 二者,缺一不可。 包厢外,骆漾一见宋思慎出来,猛的扑过来就差喜极而泣了,而宋思慎却万般嫌弃的伸手挡住他。 就差拍出去几米远。 “你怎么会在c市?”宋思慎跨步跟上姜慕晚的步伐,在她身旁低声问道。 “工作,”她言简意赅道。 “是工作还是回了姜家?”这声不轻不重的询问让前行的人步伐一顿,但仅是片刻之间便又抬步向前,似是并不准备回答他的询问。 包厢里的人,一口一个姜副总,宋思慎即便是在傻,也听得出来这其中的门路。 人多时,他未曾开口言语。 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若不问清楚对不起自家姑姑。 他跨步前行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秀气的眉眼间端的是认真之态。 再问:“你是不是回姜家了?” 姜慕晚望着他,眉眼间带着半分不悦,而这半分不悦中,有一大半来自于自己商场失利,今日之事,本好化解,但她却将万开踩在地上摩擦,其中、无疑是夹杂了私人情绪的。 “付婧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回c市了?”见她不语,宋思慎再问。 “你这般做对得起大姑?宋------------。” “闭嘴,”宋思慎后面的话尚未喊出来,便被姜慕晚开口喝止住了,冷怒的眸子冷冷的瞅着他,开口警告道:“当说就说,不当说的你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姜家有什么好的?至于让你瞒着大姑回c市?你脑子里面装了屎吗?” 姜慕晚当年在姜家的事情,宋思慎即便不知,也听闻父母说了些许,如今知晓姜慕晚回了姜家,只觉这人脑子肯定是有问题。 “我做事情自有分寸,今日之事,”说着,她转身,伸手落在他肩膀上缓缓拍了拍:“就当没看见过,为我好,也是为你好。” 言罢,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在多言的意思。 宋思慎跨步想最上去,却被身后骆漾抓住臂弯。 直至姜慕晚的身影消失不见,宋思慎猛的甩开他的爪子,冷声怒斥:“你干什么?” “老大,c市好几伙人都在查晚姐,你别给她惹麻烦,”骆漾看了眼四周,见周围包厢门都关着,这才低声言语。 “你怎么知道?”宋思慎拧眉询问,似是没想到骆漾会知晓些什么。 “婧姐原先让我帮忙查点事情,所以知道,“这话,骆漾不太敢说,毕竟宋思慎是他老板。 宋思慎闻言,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们在c市?” 骆漾不敢说话,只得缩着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这方,姜慕晚跨大步出了凤凰台,正往门口停车场而去,将走近,便见自己车边儿上依着人,前行步伐微慢,相隔数米的地方缓缓停住步伐。 清浅开口,话语混合着夏季的热风送到徐放耳边:“徐特助好雅兴。” 倚着车旁抽烟的徐放听闻声响,身影微动,在这夏日炎炎的天靠着热乎的车身抽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徐放未急着应允,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丢在地上,而后、抬脚碾灭:“顾董请姜副总走一趟。” 是请。 不是想请。 一字之差,叫人听在耳里确是不一样的味道。 后者委婉,而前者,强势霸道。 姜慕晚今日出来,未曾提包,此时,握在手中的车钥匙转了转,笑问徐放:“顾董请,我就得去?” “顾董说,顾公馆与首都,姜副总选一样,”徐放将顾江年的话语原封不动的带给姜慕晚。 姜慕晚自知,自己算计了恒信,不说顾江年,就单单是余江只怕都想弄死自己。 可未曾想过,这秋后算账来的如此之快。 顾江年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情便是让徐放去请人。 由此可见,这人、着实气的不轻。 首都事情将一处理完便马不停蹄赶回c市,为了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 这日夜间,姜慕晚随徐放到顾公馆,兰英见她,颇有几分惊讶。 随即迈步而来,但许是思起上次的不愉快,并未太过热络,只是客客气气颇为礼貌的喊了声姜小姐。 “先生呢?”徐放问。 “在书房,”兰英告知。 “姜副总请,”徐放伸手。 来了几次,姜慕晚并非一无所知,最起码,顾江年书房的位置,她是知晓在哪儿的。 第五十九章 :你招惹我在先、别后悔 书房内。 这人许是回来洗了澡,一身灰色家居服在身,下身是条米白色的裤子,端着杯子立于窗旁,书房角落里的加湿器正在冒着袅袅白雾。 白猫蹲在他的脚边伸出爪子够着他的裤腿。 一副想要爬上去的模样,可长身而立的男人似是并未被这只调皮的白猫影响。 大抵是衣着原因,今日的顾江年少了往日的那份凌厉,多了一份柔和。 可姜慕晚知晓,这份柔和,只怕是假的。 片刻,男人端着玻璃杯缓缓转身,她才看清,杯子里装的,不是白开水,而是一杯洋酒。 “姜副总好手段,”顾江年清冷的话语在在跟前响起,没有丝毫温度。 她视线缓缓从他杯子上移开,落在男人俊逸的脸面上,笑意不急眼底:“不及顾董。” 谁能知晓,c市首富顾江年还掌控了整个c市的重工业呢? 这消息若是放出去,只怕得惊起一层浪。 若不是她歪打正着算计了余江,只怕也扒不出这层关系。 顾江年闻言,浅笑了笑,端着杯子往沙发旁而去,黑色皮质沙发摆在屋子中间。 见人动,姜慕晚也没站着跟人斗智斗勇的意思。 迈步前去,弯身欲要坐下去。 只是将坐下去时,见这人瞧着她的目光稍有些怪异。 大抵是二人此时本就是敌对状态,怪便怪吧! 只是、 她将坐下,便听闻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响起。 黑猫从她的屁股底下呲溜一声跑开了。 她惊魂未定之时,只听顾江年端着杯子冷嘲她:“这么大个眼睛,原来是个瞎的。” 他一早就看见黑猫躺在那里了,见姜慕晚坐下去,只是眉头轻佻,也未想着提醒,反倒是等着事发之后冷嘲她。 这人,典型的蜂窝煤。 周身通黑满是心眼。 “顾董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坐下去问道。 “什么?”男人颇给脸面回应。 “红烧、清蒸,水煮、爆炒,到底哪一样适合它。” 话语落地,顾江年端着杯子喝了口,望着蹲在书架旁边舔毛的黑猫道:“听到了吗?以后离这个黑心肝的女人远一点,不然,进锅里了可别说我不护着你。” 姜慕晚未曾回应他的话语,清明的眸子落在这人身上。 须臾,顾江年伸手甩过来一个文件夹。 “姜副总让恒信,损失惨重。” “顾董是将我请上门来算账来了?” “不跟你算账难不成还跟你谈感情?”男人冷嗤反问。 “顾董要赔偿,应该去找织品,而不是找我。” “姜副总这么大个人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没点逼数吗?”男人话语微杨,将刚刚装出来的温和悉数压了下去,剩下的只有冷厉。 姜慕晚想,瞧瞧,瞧瞧,这才是这个狗男人的真面目。 谦谦君子?那都是装给鬼看的。 “顾董有逼数不还是找错人了?”她冷声反讥。 霎时,书房一片静默。 这静默中,只听得见空凋的工作声。 而后,静默的空气中隐隐有逼仄之感压上来。 顾江年轻嗤了声,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酒,片刻,点了点头,温着嗓子开口:“敢做不敢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咬死不承认。 书房再度陷入沉静。 顾江年手中的酒杯逐渐见底,男人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片刻,薄唇微启,话语冰凉:“首都宋家若知晓姜副总回了姜家,会作何感想?” “威胁一个女人,顾董也就这点能耐了,”她依旧高傲,没有低头的意思。 啪嗒,他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上,而后缓缓起身,行至姜慕晚跟前,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带着酒味的话语朝她奔来:“在君华老总跟前跟我你侬我侬让人想入非非,一边霹雳扒拉的敲着算盘想从我这里讨好处,一边算计我,姜副总的手腕,可当真是极高的。” 不说旁的,就机场那一幕,以后君华老总见了姜慕晚,就凭他们二人暧昧不清的关系,众人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试问这c市,能有几人有如此待遇? 姜慕晚这是在拉着他当跳板。 当跳板就算了,偏生反脚就将他踩了一把。 顾江年多年没吃过如此亏了。 她被迫昂着头,直视他,话语板正清冷:“周瑜打黄盖,我愿打,顾董也愿捱不是吗?” 男人闻言,冷笑了声:“愿挨?” 随即,男人落在她下巴上的手缓缓移至她脸面上:“这世间,不过都是一物换一物,谁跟你说我愿挨?恩?” 最后一个恩,话语微扬,带着半分怒火的询问。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倘若这一次,姜慕晚还能坐着被占便宜,那边不是姜慕晚了。 猛的,她抬腿欲要踹开顾江年,却在抬腿之际,被一双宽厚的大掌狠狠的摁住了咽喉,且动作阴狠,奔的是要弄死她的架势。 顾江年手上青筋直爆,落在姜慕晚脖颈上的手丝毫力道都未留。 臂膀微起,将坐在沙发上的姜慕晚微微提了起来。 提至跟前,混合着酒味的话语声在她耳旁炸开:“姜副总想蹬鼻子上脸,也得我愿意不是?” 她伸手,扒拉着男人落在自己脖颈上的爪子,试图将自己解救出来。 猛的,顾江年伸手,她跌落在沙发上,咳嗽声猛起,却在瞬间就止在了唇瓣之间。 顾江年将她圈在沙发上,男人跨坐在她膝盖上,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动弹半分,只得被迫迎合。 怒火奔腾,顾江年可谓是没有半分柔情,她像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借着他的鼻息喘息。 后腰微凉,身上短袖已然消失。 她躲闪着,却被人狠狠的摁住腰肢,不得动弹。 浓情高涨之时,他掐着她的下巴,低沉开腔:“我说过,总有一天要扒光你的尖刺,让你对我俯首称臣。” “姜慕晚、你招惹我在先,别后悔。” 这句别后悔,顾江年可谓是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她拆之入腹。 第六十章 :跳楼 恒信乃c市数一数二的重工企业。 而重工企业,近年是国家宠爱的对象。 国家大力发展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需要各种企业的支持。 顾江年借用余江之手将恒信捧到现如今的位置无疑是花了极大心思的。 08年底,恒信要竞标国家jun舰项目,出不得半分差错。 可姜慕晚这一招隔山打牛无疑是让恒信立稳的脚跟晃了晃。 若是旁人,毁了顾江年谋划了数年的产业,只怕是早已死无全尸了。 可这人,偏偏是姜慕晚。 顾江年的野心,已经不再局限于c市这一块小地方了。 jun舰的这块肥肉吃下去,他的身价何止是翻几番那么简单? 他谋划数年,却险些被一个女人悉数打碎。 若说没有怒火,只怕是假的。 书房内,顾江年手中力道不减,一下一下,极为用力。 而姜慕晚,性子坚硬绝不服软。 可偏生她越是硬气,顾江年手中力气便是越大。 一寸寸的逼着她。 越不服输便越是磋磨着她。 起了一副要跟她较量的心思。 “硬气?老子看你能硬气几时。” “有本事你今日别让我活着离开顾公馆,否则,恒信最大股东是你顾江年这事儿,兜不住。” “威胁老子?”男人唇角微提,冷嗤的嗓音混合着酒气奔来。 “想颠覆姜家?你信不信?老子能让宋家的人到c市来给你绑回去,让你功亏一篑,输的倾家荡产。” 姜慕晚呼吸急促,被顾江年压制着,怒目圆睁瞪着他。 满身的怒火压制不住。 “阴我?姜慕晚、我顾江年走的路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敢阴老子?我看你有几条命可以在我跟前造势。” 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她的面颊,力道不大,但却让她面庞微微泛红, 他虽心有怒气,但从某些细节来看,还是没真下狠手。 顾江年擒着她的下巴在欲俯身。 身后,书房门被敲响,男人有片刻失神,偏偏姜慕晚就抓住了这片刻失神,伸手,猛地将坐在膝盖上的男人推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巴掌呼过去,毫不留情。 男人脸颊微偏,舌尖抵了抵唇角,侧眸望向衣衫凌乱坐在沙发上的姜慕晚,话语虽轻,但冷意潺潺:“手不想要了?” 姜慕晚闻言,满身怒火,扬手,欲要再去第二下。 扬出去的那一瞬间,被顾江年擒住了臂弯。 正欲开口时,只听书房门口,徐放急切的声音突兀响起:“老板,余总电话。” “等着,”一声怒气冲天的咆哮声隔着门板传来。 吓的徐放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 默了片刻,徐放再壮着胆子道:“余总说,是jun政那边的电话。” 男人滔天怒火,阴沉的眸子狠狠的瞪着姜慕晚,但眼下这通电话事关重要,可却又不甘心就如此放过这个女人。 “老--------。” 房门拉开之际,徐放的话语在见着他脸上的五指山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诧异、惊恐的目光随之而来。 本想一探究竟,可在触及到男人冒着森森怒火的眼眸时,收了视线。 屋内,姜慕晚稳住心神,伸手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物抚平。 数秒之后,一声剧烈的声响从书房传来,站在走廊接电话的男人话语猛的停住。 在细听,又是一声巨响。 2008年7月初,姜慕晚砸了顾江年的书房。 待顾江年与徐放推门进去时,书房内的名贵古董、精美字画都惨遭毒手。 防爆落地窗被烟灰缸砸出了裂痕。 屋子里的两只猫吓得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猫毛满天飞。 徐放呆愣了。 顾江年将将压下去的怒火再度喷张而起。 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爆。 顶着五指山的脸面近乎狰狞。 盯着姜慕晚的目光似是恨不能直接掐死她。 猛地,男人一甩手将手中电话扔给站在一旁的徐放,起的是要掐死姜慕晚的心思疾步而去。 可谁知,姜慕晚伸手拉开落地窗的玻璃门,越过阳台,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姜慕晚。” “姜副总。” 前句起于顾江年。 后句起于徐放。 二人唤的是同一人。 唯一不同的是,顾江年的话语中比徐放多了一丝害怕。 怕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男人愣了数秒,迈步行至落地窗边缘时,恰见白色奔驰的尾灯。 姜慕晚这个女人,吃什么,都不会吃亏。 破败的书房内,顾江年顶着五指山立于乱糟糟的屋子中间,浑身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周身杀气环绕。 徐放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两只猫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惨兮兮的猫叫声低低响起。 许是知晓主人心情不好,不敢大声造势。 未挂的电话那侧,余江默了片刻,才轻唤:“徐放,发生了什么?” 此时,他才从姜慕晚跳楼的事件中猛然缓过神来。 发什么了什么? 他总不能说姜慕晚在顾公馆跳楼了吧? 他拿起电话,走远,低低解释:“发生了点意外。” 余江拿着手机,静默了数秒,才问:“你说的意外是华众姜副总?” 若是平日里,徐放定然不会说实话,毕竟这是自家老板的私事。 可刚刚二人那声惊呼,余江该听见的都听见了,此时在说话,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只得道:“是。” 那侧,余江经久未言。 这夜,姜慕晚衣衫凌乱,露在外面的臂弯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血痕,被树枝划伤的痕迹异常明显,去时,脚上踩着的一双裸色高跟鞋,此时一只不剩。 归澜君府时,将出电梯。 便撞见了站在自家门口的宋思慎。 六目相对,还是骆漾最显发出惊呼。 满身狼狈的姜慕晚似是压根儿没听见这声惊呼似的,抬步往门边而去,一边低头按密码一边云淡风轻问道:“还没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宋思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啪嗒,门被推开,她伸手按开大灯。 本想踩双拖鞋的,可见自己脚底满是污秽,不想脏了拖鞋,赤着脚,往浴室而去。 行至半路,宋思慎猛地跨大步而来拉住她的臂弯:“我问你这是怎么了?” 许是碰到伤口,一声到抽声随之响起。 第六十一章 :还要打断腿 澜君府客厅内,姜慕晚凝着眉。望着宋思慎。 而后,及其缓慢的伸出手将自己被擒住的臂弯解救出来。 冷眸瞧着宋思慎:“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你的这些理由当中也包括伤大姑的心?” “你是疯了吗?回c市跟那群狗杂碎搞在一起。” 宋思慎仍然不能理解姜慕晚,这个年少时被姜家近乎摧残到死的人,成年之后不该是跟她们老死不相往来吗? 怎是反其道而行? 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如今步步艰难,没心思跟你讲这些,”她说完,猛的抚开宋思慎的臂膀。 “你一定要这样?”宋思慎冷声问道,秀气的面旁带着隐忍的怒火。 这话,姜慕晚没有回应。 她转身进了浴室,随之而来的是哗哗流水声。 屋外,客厅内,宋思慎挺拔的背脊微微颤栗,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握成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晚姐她--------可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身后,骆漾轻声规劝。 试图劝他想开点。 大抵是二人出生不同,是以宋思慎并不能理解姜慕晚。 他出身高贵,家庭美满,自幼便什么都不缺,所以不能理解那些拼尽全力去得到一切的人。 得到了又如何? 最终不还是落的满身伤痕? 可姜慕晚不同,年少时的经历已经深埋骨髓,她跟宋思慎,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争不抢是因为旁人争抢的那些东西他都有。 是以晚间,当万开说要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时候,他是不为所动的。 娱乐圈不能混,他还有其他圈子。 可若是换了旁人,有几人能这般? 没有足够的底气,谁不是爬着前进的? 身后,门被拉开,骆漾反身望去,只见付婧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见他们二人在,稍有些惊讶。 “婧姐,”骆漾开口招呼。 “怎么在这儿?”付婧有些疑惑,似是没想到宋思慎会在。 “我不能在?”一句充满火药味的话冷飕飕的飘过来。 带着浓浓的埋怨。 付婧伸手将行李箱摆在门边儿,似是懒得跟他叫唤,径直去厨房倒了杯水。 行至餐桌时,见上面摆着菜肴,还有一张阿姨留下来的字条。 端着杯子伸手抄起看了眼,而后揉吧揉吧丢进了垃圾桶里,许是晚上也没吃。 那些冷菜被她送进了微波炉,不消片刻,菜香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电饭煲里还热着饭,付婧也不想管立在屋子里的二人,热了菜,添了饭,坐在餐桌上开动。 姜慕晚穿着睡袍从卫生间出来时,见宋思慎依旧保持姿势不动,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迎着饭香而去。 姜慕晚这一晚可真是经历颇多。 手背上的烫伤加上整个臂弯处的划伤,整个一伤痕累累。 偏偏这人洗了个澡就跟满血复活一样,没见半点不适之处。 宋思慎目光粘着她,一路从卫生间移至餐桌上,见她站在台前添饭,才问道:“伤口不准备处理下?” 大抵是自己转过弯儿了,开口的语气好了那么几分。 姜慕晚回眸睨了他一眼,在转眸,手中动作不停,答非所问道:“吃不吃?” “吃。” 她想,小孩就是小孩,凉着凉着就会自己想通了。 多年后,等她把这招用在顾江年身上时,顾江年自己没转过弯来不说且还打着被冷落的旗帜将她狠狠的磋磨了一番。 彼时,她才知道,原来、分人。 冷落宋思慎,这人想着想着就开了。 冷落顾江年,没好下场。 姜慕晚与付婧有许多话因着宋思慎的存在不好说,是以这顿饭,吃的极为安静。 热过的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叫剩饭剩菜,姜慕晚跟付婧来c市许久,算是习惯了。 可并不见得宋思慎习惯,这人吃这顿饭挑挑捡捡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大倒胃口。 惹得付婧白眼翻上天,饭没吃完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没有多余的房间,吃完饭,哪儿来哪儿去。” ------顾公馆---------。 兰英带着佣人打扫书房,顾江年夹着烟站在一楼庭院中,指尖香烟袅袅升起,消失不见。 男人深邃的眸子凝着一楼绿化丛,从凌乱的枝丫上足以看出它们刚刚遭受了虐待。 身后,罗毕心惊胆战。 数十分钟前,他在顾公馆监控室呆着,看守监控的值班人员突然一声“我曹”响起。 他侧眸望去,问了声怎么了? 看管监控的值班人员一脸惊愕的将监控倒回,他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姜家慕晚从自家先生舒芳芳阳台跳下来的场景。 且落地之后,这人及其快速的爬起来,按开车子跟没事儿人似的,扬长而去。 顾公馆出自顾江年之手,始建初期。 建筑师暗叹资本家有钱,挑高都高别人一截。 平常房屋建设挑高三米二左右,而顾公馆的挑高四米五。 就在今晚,姜慕晚从四米五高的地方凭空往下跳。 加上楼梯高度,近乎五米。 她毫不含糊。 良久,罗毕见顾江年仰头,且听这人微微道:“四米五。” 而后,一声不轻不重的话语再度响起;“不仅要折断翅膀,还得打断腿。” 话语落地,罗毕以为自己未听清楚,侧眸望向自家先生。 却见其将手中烟蒂扔在地面上,抬脚,往屋内而去。 顾江年这晚,可谓损失惨重,书房里的名贵字画,古董摆件,姜慕晚砸起来时,可是一样没落下。 徐放清点东西时,肉都疼了。 顾江年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屋内情况,冷声开腔:“损失算出来。” 徐放微愣、这、、、、、要让姜副总赔? “先生,”顾江年正欲转身离开时,兰英拿着一块女表过来,且从外表看,这只表,有些年头了。 兰英若是没记错,这只表,是姜慕晚手上那只。 1997年浪琴的黛绰维纳系列。 顾江年将表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数秒之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掌心逐渐攀升的温度。 第六十二章 :长了翅膀的人物 夜色如墨,泼洒而下。 而这样一个夜晚,注定有人失眠。 顾公馆内,兰英带着佣人收拾完书房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徐放请示之后,才敢离开。 将跨出门便见罗毕站在书房的窗子底下仰头望着什么。 他走近,只听罗毕嘀咕道:“你说、姜副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徐放伸手从兜里掏了根烟出来,避风点燃,浅浅吸了口,提了提神,才道:“长了翅膀的人物。” 一个敢从四五米高的地方往下跳的女人,还能是个什么人物? 罗毕砸了咂舌,望了眼徐放,那一眼,隐了万千情绪。 就这么个狠角色,娶回家是要当太高祖供起来? “先走了,”一根烟未抽完,徐放夹着烟往车旁去,十一点整,他才下班归家。 目送徐放选去,罗毕一想到自家先生对姜暮晚势在必得的架势,只觉后脊凉嗖嗖的。 顾公馆卧室内,男人闭着眼靠在贝壳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远看,那沉稳的气质稳得如同一幅有些年岁的风景画。 可近看,只见这人薄唇紧抿,下颌紧绷,落在膝盖上的指尖都在微微泛白。 良久,男人缓缓睁眼,视线落在自己掌心上。 那一盈而握的触感似是仍然停留在掌心,嫩滑的肌肤如同破剥了皮的鸡蛋似的令人想入非非。 须臾,顾江年跨步而起,转身进了浴室,冰凉得水冲下来才压下去那股子造腾之火。 不急、姜慕晚即便是长了翅膀,他也要将她圈起来。 水珠顺着淋浴房的玻璃而下,男人抬手抹了把脸,而后,伸手在淋浴房的玻璃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个姜字出来。 这夜、江岸茶室内。 杨逸凡一身正装坐在茶室内,对面坐着食品检验所的人。 二人寒暄声渐起。 “闳所,”扬逸凡开口轻唤,伸手提起茶壶给人斟茶,姿态放的极低。 闳坚双手端起杯子,异常谦虚。 待茶斟满,不待扬逸凡开口,闳坚直奔主题:“杨少还是莫要为难我了,不是我不帮,实在是不敢顶风作案,若是事态小,以我跟杨少的关系何须你开口?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上头人压着。” 出了人命的事儿,谁敢轻易帮衬?若是查下来,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逸凡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茶杯,嘴角始终扬着官方浅笑,听闻人说完,倒也是不急,反道:“身陷囫囵的事我自然是不会推闳哥去干,今儿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在这方面见多识广,我们该如何化大事为了。” 别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扬逸凡开口便是想将大事化了。 如此人,怎能说是个没野心的? 扬逸凡此人,善于营销。 若说没有几把刷子,怕也是无人相信。 抱着能让闳坚解决事情的心态而来,解决不成就反虚心求教,说句能屈能伸,也不为过。 “杨少还得去找当事人的家属,只要他们不告织品,无非就是赔点钱的事儿,关于后期企业名声,以杨少的能力,反败为胜也不是难事。” 中肯的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而后在夸一句。 “以杨少的能力,反败为胜不是难事,”这话无疑是在捧着他,让他放过自己。 扬逸凡闻言,笑了笑,官方道:“闳哥高看了。” 这夜、离开茶楼时,二人大抵是为了避嫌,分开而走。 但有心之人,即便你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她也能抓住苗头。 次日,满城风雨,织品酒业被查出使用过期麦子制酒,从而导致引发一系列的后续问题,且还发现人员中毒身亡现象, 如此恶劣的现象在c市这座金融城里铺展开来。 狂风暴雨一旦席卷而来多多少少都会殃及无辜。 比如这日清晨,姜临上班时被一众记者围堵在华众门外,长枪短炮怼的他脸色铁青。 【姜总,轻问织品酒业使用过期小麦之事你知不知情?】 【姜总,你太太杨女士是织品酒业的股东,这件事情是否与她有关?】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杨珊在织品酒业有股份之事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一众记者耳朵里。 正所谓,夫妻乃是同林鸟。 大家抓不住躲在梦溪园的杨珊,但并不见得堵不住在华众的姜临。 楼上,姜慕晚正翻着手中资料,有人敲门,她温温道了声进。 见来人未曾见过,微微拧眉,似是怕自己忘了什么似的。 “姜副总,我是市场部的龚博,我们夏总有事外出,让我来给您作报告。” 姜慕晚了然,凝着站在跟前的人,“美食街的项目?” “是的,”龚博点头答道。 “美食街的案子谁负责的?” “夏总。” “你有没有参与其中?”她问。 一问一答,本就是平常公事,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让站在跟前的人顿了顿。 这个案子他确实是没参与,可若是实话实说,定会让姜副总感到不悦。 可若是说谎,回头姜副总查起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是领导,一边是自己的前程。 见龚博不语,姜慕晚伸手将手中钢笔倒过来,用笔尾不急不缓的点了点桌面,脑海中快速的织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须臾,这个被市场部经理搪塞的人本该生气的,可此时,她不怒反笑,望着跟前稍有些局促的龚博笑了笑,消瘦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话语温温:“我今日没见过你。” 龚博诧异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整个人带着几分震惊。 这种感觉如何言明?大抵是死神站在跟前,你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死神朝你笑了笑,且道了句让你回去,这无疑是重新给了一次生的机会啊! 龚博此时,可谓是心情万分复杂。 望着眼前绝世的容颜,稍有些结巴:“姜--副总.” “恩?”她话语微扬,那语调里带着几分瞧不见的温柔与蛊惑。 “谢谢姜副总,”猛的,龚博朝她九十度鞠躬,那激昂的模样,无疑是在感谢再生父母。 第六十三章 :就怕不为难 日头高照,七月流火。 正午时分的太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地毯上。 姜慕晚靠在老板椅上,手中钢笔不紧不慢的点着桌面,那微扬起的唇角,带着胜利之后的浅笑。 “姜总让您过去。” 付婧的到来打断了她脑海中的谋略,伸手,将手中钢笔放在桌面上,起身时,只听付婧道:“织品的事情牵连过来了,晨间被记者围堵在公司门口许久,你做好心理准备。” 姜慕晚伸手理了理衣摆,唇边笑意深厚:“就怕他不为难我。” 付婧无言,耸了耸肩,望着姜慕晚往走廊尽头而去。 有些人,为战场而生。 姜慕晚将出24楼电梯,便见姜薇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插着西装裤兜从姜临办公室出来。 见了她,步伐微停,着精致妆容的面庞上带着些许打趣的浅笑。 看她,好似是在看场笑话。 高昂的头颅如同站在山巅之上俯瞰众生的救世主。 “姑姑,”姜慕晚忽略她唇边的笑意,开口轻唤。 “你爸在等你,”姜薇侧头,用下巴指了指姜临办公室。 姜慕晚点了点头,跨步而去。 行至姜薇身边,只听她浅浅道:“如此好机会,你可得把握住了。” “谨记姑姑教诲,”她笑言,似是真的记住了姜薇的话语似的。 姜薇敲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她又岂会不知? 等她跟杨珊斗的你死我活时,她好捡现成的便宜。 呵、王八想骑凤凰背-------白日做梦。 越过姜薇,脸上笑颜被狠厉取而代之, 但仅是数秒之后,她扬着笑脸推开了姜临办公室大门,且还甜甜的喊了声父亲。 办公桌前,薛原也在,听闻姜慕晚这声父亲,微微愣了愣,抬头看了姜临一眼,只听后者提醒道:“在公司要有规矩。” 姜慕晚心头冷笑,整个公司最没资格跟她谈规矩的人怕也只有姜临了。 想虽如此想,但嘴上还得乖巧回答:“刚在外面碰到姜经理,一下没缓过来,抱歉,下次不会了,姜总。” 她轻飘飘的将锅甩给了姜薇。 薛原站在一旁,伸手接过姜临递过来的文件,点头招呼:“副总。” “薛秘书,”姜慕晚回应,目光浅笑,视线移至姜临身上时,扫了眼他握在手中的文件夹。 薛原点头,转身离开,且还颇为贴心的为她们带上了办公室大门。 姜临从办公桌前起身,往一侧的茶几而去,轻声道:“过来坐。” 走近,将递了杯茶水过来,话语温淡:“织品的事情知道?” “知道,”姜慕晚点头,晨间的新闻就差用直升机隔空撒报纸下来了,说不知道,无疑是在说谎。 “你怎么看?”姜临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眼帘微掀看了眼姜慕晚。 好巧不巧,这一眼正好被姜慕晚捕捉到了。 姜慕晚端起茶杯喝了口,才道:“父亲想问我站在什么角度看?” 姜临端着杯子的手微抖,而后,握着杯子放在掌心,“都说说。” “从公司利益出发,我个人并不想跟这件事情有牵连,毕竟织品闹出了人命,不好收场,但从家庭与人情世故出发,我绝的父亲得管管,看在杨姨的面子上。”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说的中肯且有建议性。 甚至跟姜临内心所想如出一辙。 但这回答太过官方。 他不喜。 姜临端着杯子,指尖落在杯璧上起起落落,抿唇不言,似是在思忖,良久之后,才道:“事情既然发生在商场,那该站在商场的角度去解决,我若亲自上手解决,必定会引起家庭不睦,交给旁人我担心他们拿捏不好度量,这件事情,有劳慕晚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交给旁人怕他拿捏不好度量,这话,无疑是在跟警告她别瞎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如果惨杂什么私人情绪,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姜慕晚内心的狠厉一闪而过。 想弄死姜薇的心异常浓烈,但此时,得忍。 她放下杯子,伸手将衬衫袖子望山推了推,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大片擦伤。 “手怎么回事?” “出了一些意外,父亲放心,此事我会办妥。” “处理过了?” “处理过了,”她回应。 而后,缓缓起身,对着姜临道:“父亲跟杨姨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确实是不太适合出面,即便不看杨姨的面子也该顾及顾及司南,我来解决,父亲放心。” 姜临为了跟杨珊在一起,为了让姜司南认祖归宗,伙同家人逼走了原配跟女儿,这二人能走到现如今,也确实是不容易。 在说姜司南,那可是姜家传宗接代的根。 老太太当初为了姜家能传宗接代的人,恨不得能杀了她。 这一家人,当真是“及其不容易。” 怎能让这么不容易的一家人生了间隙呢? 这日,离开姜临办公室时,姜慕晚面色平静,但心底的惊涛骇浪无限翻涌。 如此好机会,她怎能不把握住? 姜薇的算盘,都敲到她头上来了,当真是极好的。 想坐收渔翁之利? 她姜慕晚的便宜岂是那么好挣的? 出门,恰遇姜临秘书办成员过来,见她手上伤痕累累,一声惊呼从喉间溢出来,随即惊愕的面那胖望向她。 本想说什么,却见姜慕晚跨大步离开。 电梯内,透过镜面电梯门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见上面空荡荡一片,眸色深了深。 “如何?”将进办公室,付婧迎了上来。 姜慕晚眸色低沉,未应允。 光看面色就不大好。 “备礼,我晚上去看老爷子,”她不好过,怎能让其他人好过? “明白,”付婧应允,正欲转身时,走了两步,且转身回来道:“澳洲那边来邮件,说新加坡有私人找我们做信托,数额庞大,可能需要高层出面。” “什么人?” “个人投资者,据说最近怀疑妻子有外遇,准备借用信托转移财产。” “多少?”她问。 “对方说8个亿新币。” “先去查清楚,”她冷声开腔,算是给出应答。 第六十四章 :野狗 夜间、姜慕晚归梦溪园,七点整的光景,有人吃了晚饭出来散步,亦有人将将准备晚饭。 顾家、属于前者。 姜家、属于后者。 她将车停在姜家门口时,远远的,见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领口松散,袖子高推,万般悠闲的与自家母亲走在梦溪园的人行道上,且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只小柯基,摇晃着屁股紧跟她们身后。 梦溪园这种地段,虽说是富人区。 但这富人之间也少不了相互攀附。 比如此时,顾江年陪着母亲散步时,被季家接班人季庭瞅见了,这二人正停着步伐,轻声交谈。 姜慕晚坐在车里,收回视线,伸手解了安全带。 拉开车门下车。 这日,她一身修身包裙在身,上身着一件黑色雪纺衬衫,衬的整个人身形玲珑有致,前凸后翘,杨柳腰的曲线挡都挡不住。 黑色雪纺衬衫下,一件黑色裹胸若隐若现。 一旁,交谈的男人们听到了车门声,一回眸,见姜家女。 前者视线平静,后者稍有些错愕。 季庭望着姜慕晚,视线从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移回来,只听他道:“听说前段时间姜副总去凤凰台将万家小公子踩在地上摩擦,圈内的二世祖都传疯了,说姜家慕晚是那黄泉之上的彼岸花,瞧着美,但有毒。” “哦?”顾江年似是很感兴趣,语音微扬。 “万开这人,就跟那澜江上的螃蟹似的,横着走,就这么豪横的一个人能被姜慕晚踩在地上摩擦之后还不反抗的,可见其手段啊!” 这方,二人聊着,姜慕晚进了屋子。 不消片刻,阿姨出来,将她后备箱的东西拿了进去。 季庭与顾江年聊了两句便散了,谁人不知c市顾江年是个大孝子,旁人掌管跨国集团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偏偏这人还能三五不时的抽出时间陪自家母亲散步消食。 “我还以为我要打道回府了,”顾江年走近,余瑟望着他揶揄道。 “母亲重要。” 姜家客厅内,老爷子面色寡沉,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阴沉之气。 姜慕晚本是要进去的步伐,缓缓往后退了几分,隐在了玄关处。 须臾、只听闻杨珊低声开口:“父亲放心,此事断不会牵连华众的,逸凡也会将此事解决好。” 老爷子怒气未显,杨珊话语将将落地,老爷子伸手抄起桌面上的报纸甩了过去。 且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牵连?” 报纸上写的华众集团难道是别人家的华众。 “事情已经发生了,织品需要解决的过程。” 老爷子从商多年,说句雷霆手段并不过分,这么多年沉淀下来,心机手段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杨珊这句需要解决的过程无疑是触到了他的雷区。 “一边解决着一边把华众拉下去垫背?”老爷子凌厉的嗓音响起,惊的杨珊手中薄汗连连。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茑萝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扳之耻。” 老爷子怒火躁动,凝着杨珊,说出来的话语没有半分客气。 杨珊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缩紧,心头的恨意渐渐攀升。 苍蝇附在骐骥的尾巴上前行,快是快,却脱不了落后的羞耻,茑萝依托在是松树上生长,高是高,却不能免掉攀援仰仗的耻辱。 老爷子这话无疑是将她杨家踩进了地底下。 昔日里杨家承了姜家多少恩,今日里老爷子便让她有多没脸。 玄关处,姜慕晚听此,牵了牵唇角,而后,不动神色的退了出去。 站在院落里,拢手点了根烟,唇角的笑意比天边的晚霞还灿烂些许。 此刻,她似是恍然之间明了,世间万物,芸芸众生,都在自己的煎熬之中。 得失之间,总该平衡。 杨珊挤破头的嫁进了姜家,成了姜家主母,到头来,不也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吗? 熬吧!老爷子踩踏她,她落得个开心。 良久,夜风吹过,带动她身上的雪纺衫微微飘扬,若隐若现的腰肢在这傍晚的天空中万分引人遐想。 顾江年陪着自家母亲散步往回走时,便见这姑娘倚着姜家篱笆院外,抽着烟,晚风带动她的衣衫,让人浮想联翩。 一头齐肩长发随意垂落,指尖香烟在夜风下忽明忽暗。 行了两步,顾江年听自家母亲嘀咕道:“倒是第一个见抽烟的世家女。” 闻言,莫名的,顾江年心里一咯噔,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抽烟的世家女不少,只是母亲未曾见过罢了,”顾江年云淡风轻的为姜慕晚辩解了一番。 惹的余瑟打量着他。 姜慕晚倚着篱笆一抬头,便见这母子二人往这方而来,伸手,将叼在唇边的中华拔了下来,且还颇为熟稔的点了点烟灰,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 马路对面,余瑟见人望过来,又思忖着顾江年那一番云淡风轻的辩解。 倒是起了交谈的心思,便见她着一身素白的棉麻连衣裙朝姜慕晚款款而来。 “顾夫人,”姜慕晚见人来,点头轻声招呼。 顺带扔了手中香烟。 此举,似是颇得顾江年的心,只见这人唇角微起。 “见过几次,且没来得及打招呼,慕晚不会见怪吧!”余瑟温声开口,话语间带着慈爱之意。 “不会,”她浅声回应,无甚交谈之意。 若是换了旁的豪门贵女,能被c市首富的母亲主动约谈,那该是何等多的荣幸?可这荣幸,到了姜家慕晚这里,可就是不幸了。 昨夜她儿子可是将她逼得跳了楼的。 姜慕晚袖子高推,离得远,余瑟未曾看见。 走近、才见这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手怎么了?“余瑟关心询问。 闻言,姜慕晚看了眼手腕,余光扫了眼顾江年道:“昨夜被狗追,逃窜时不小心划伤了。” 顾江年:“.........。” 大抵是因着自己养了狗,余瑟听闻这话,看了眼跟在她们屁股后头的柯基,惊讶问道:“谁家的狗?怎还咬人?” “无人看管的野狗罢了,也怪我,误入了人家的地盘。” “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着些,离那些野狗远些。” “好,”这声好,她回应的颇为愉快。 第六十五章 :红烧如何? 顾江年活了二十多年,尚未被人当着面如此指桑骂槐过。 姜慕晚与自家母亲一来一往之间聊的可谓是极好的。 且还颇为和睦。 好端端的,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成了无人看管的野狗。 顾江年站在余瑟身后,起先还好,听到最后就不淡定了,姜慕晚那句笑意悠悠的好,让他手痒的很。 “想必姜副总不是误入人家地盘那般简单,”余瑟身后,顾江年冷不丁的吐出这般话。 将姜慕晚与自家母亲的谈话声打断。 姜慕晚浅笑沛然,望着顾江年,眼眸中的笑意深深,“顾董莫非知道是谁家的狗咬的我?” 顾江年:“............”莫名觉得手痒。 今夜,若非余瑟在,姜慕晚只怕是在劫难逃。 可偏偏,又是那般不巧。 这人扬着乖巧的笑颜,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昂头望着他,那模样,万般诱人。 可就这么一各个看似乖巧的姑娘,在装乖卖萌之间一口一个谁家的狗。 刺耳,实在是刺耳。 “我若是知晓,定会亲自抓过来,让姜副总好好磋磨一顿。” 顾江年将“磋磨”二字咬的及重,眼眸流转之间流露出来的凶狠让姜慕晚收了一分张扬。 但仅是片刻之间,她再度扬着笑脸问道:“红烧怎样?” 闻言,男人笑了,落在身旁的手,大指与食指指尖交叠一起缓缓磋磨着,不急不缓道:“先扒皮,再断骨,其次下汤。” 姜慕晚想将顾江年红烧。 而顾江年想将姜慕晚扒皮断骨再下锅。 这二人都是鼎鼎的黑心肝。 “姜副总觉得如何?” “怎站在屋外说话?晚晚这般没礼貌?” 顾江年这话,她未曾回应,亦或者说,是未曾来得及回应。 身后、姜家大门处,老爷子出来,见此情景,微扬着嗓音半质问姜慕晚。 “散步恰好遇见,便浅聊几句,叨扰姜老了,”余瑟话语得体,回应姜老爷子的话语。 三人的交谈,变成了四人。 顾江年与老爷子站在一处之后,聊及的便不再是生活琐事,而是商场走向与金融信息。 且还浅显淡了淡关于织品与恒信的事情。 七月的天,站在屋外,难免会被蚊子厚待。 姜慕晚一身包裙在身,裸着半条腿,站在篱笆外,妥妥的是给蚊子提供免费晚餐了。 她静站于此,动了动腿,低头望去,见一只硕大的蚊子正扒着她的腿吃的欢快,伸手、及其快很准的将其变成了尸体。 啪的一声响,如同定时闹钟一样,止住了老爷子与顾江年的交谈。 “有蚊子?”男人低沉的嗓音开口,细听之下便能听出那么些许的关心之意。 姜慕晚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未言语,反倒是将掌心伸过去,蚊子的尸体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掌心。 那意思就好似在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少问废话。 大抵是她动作太过直白,惹得一旁的余瑟轻声失笑:“快进去吧!” 老爷子在一旁,多瞧了顾江年两眼,那两眼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打量。 姜慕晚道了失陪转身进屋,进屋便见杨珊红着眼从二楼下来,见她进来,步伐顿在楼梯上。 姜慕晚立于门口,她立于楼梯上,手握着栏杆。 面色不善。 而反观慕晚,唇边笑意悠悠然,带着揶揄讽刺的浅笑。 在杨珊看来,极为刺眼。 那浅笑中,饱含讥讽,高傲的神情望着杨珊如同俯瞰芸芸众生的神。 “大小姐,”管家出来,见姜慕晚,轻声呼唤。 招呼完,这才将目光望向杨珊:“太太,晚餐好了。” 谁先谁后,谁重谁次,已是万分明了。 杨珊从二楼下来,行至客厅时,姜慕晚凉薄的视线移至她身上,话语幽幽:“芸芸众生,不会有人一直赢下去。” “确实如此,”杨珊回应,话语间隐含着几分火药味。 这日夜间,姜家的晚餐,并不太平。 餐桌上,杨珊刻意讨好老爷子,而老爷子半分面子都不给,当着姜司南的面对其母冷眼相待,让一家人颇为尴尬。 姜临坐在一旁,见此,面色稍稍白了几分,随即从中打着圆场:“父亲放心,此事定会解决妥当,交给旁人我不放心,慕晚亲自出手,不会有差错的。” 姜临这话,听着好似是在宽慰老爷子,实则明事理的人都知,他是在将姜慕晚推出去替杨珊挡刀子。 闻言,老爷子面色更是寒了数分。 “解决?华众股票今早跌成这样如何解决?外面记者抹黑华众名声如何解决?华众旗下餐饮业囤积的大量酒该如何解决?” 啪、老爷子将手中筷子猛的拍在桌面上,怒目望着姜临。 似是对他刚刚刚的话语感到极其不满。 “来、你来说说,该如何解决?” 老爷子一连甩出三个问题,妥妥的打他的脸。 一时间、姜临面色清白交错。 而坐在一侧无缘无故被牵连到的姜慕晚没有半分想开口的心思。 低垂首,握着筷子,面色颇为平静。 餐厅气氛凝重,周遭连众人的喘息声都听不见。 姜司南视线环顾四周,而后定了定心,将目光移至老爷子身上,默了片刻,才道:“爷爷、我们邢教授讲过,没有一帆风顺的商场,也没有毫无波涛的海面,我虽然未曾入过商场,但爷爷从小教我一家人要团结,织品酒业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管如何刮,我们一家人都应该团结才是。” “父-------。” “司南说的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外界再乱家里不能乱,爷爷放心,此时我会妥善解决,” 姜薇的话语尚未说出来,便被姜慕晚捷足先登。 此时、姜司南开了口,老爷子在如何也不会当着晚辈的面让姜临难堪。 姜司南的脸面得给一分。 姜薇知晓,姜慕晚同样知晓。 谁都想在此时做一个顺手拨东风的人,让她们欠自己一份人情。 奈何啊!姜薇还是搞不赢姜慕晚。 姜司南开口,杨珊青白的面色上浮现了丝丝喜悦,可这喜悦,仅是一秒之间,便被姜慕晚一盆冷水给灌了下来。 姜司南三言两语就将气氛化解,她此时若是不开口强调一番此事是自己解决,岂不是累死累活在为旁人做嫁衣? 第六十六章 :那你可得长命百岁 若前行之路有高山阻挡,怎办? 那便踏山而行。 姜慕晚要踏的山,又多了一座。 姜司南的“初露锋芒”让她起了磋磨的心思。 会用四两拨千斤? 那便用千斤压着他,让他只能长跪于此。 姜司南好不容易在老爷子跟前露出点点才华,就这么,被她三言两语被泼灭了。 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手腕抬起之间,候在一旁的管家一声惊呼响起,惊愕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老爷子顺势望过去,见她手腕伤痕密布,面色寒了数分。 “怎么回事?”沉厉的话语声在餐室响起,隐着怒火。 在反观当事人,较为平淡,面含浅笑伸手将手中杯子放下,话语淡淡,似是如此伤口,不值一提:“不小心擦了。” 老爷子到底是历经世事的人,一句不小心擦了,让他起了窥探的心思,也让他隐去了窥探的心思。 但有人,因姜慕晚这句不小心,而颤了心。 这日,晚餐结束,姜薇与姜慕晚二人一同道别离去,二人步伐不紧不慢,行至院落,步伐双双顿住。 “姑姑这算盘,得在好好敲敲才行。” 言下之意,想在我身上坐享其成,还嫩了点。 “错了,我只做我自己,”姜薇开口冷嘲。 “是吗?” “姜家的一切到头来能给我的都是极少的,我何必为了这极少的一部分去冒险呢?相反的,越是有野心的人,便越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慕晚、姑姑等着你摔下来的那天。” 姜薇生活在姜家,老太太生前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素来不如姜临,出嫁时,姜家这般丰厚的财产,给她的,也不过是这冰山一角而已。 她争的头破血流,也仍然是嫁出去的女儿。 但她得不到的,也不愿姜慕晚得到。 明明同为姜家女,怎能有二样的人生? “那你可要长命百岁,”姜慕晚说着,随手折了一朵旁边的月季花,且再笑道:“别跟老太太似的,早早就被阎王爷收了。” 言罢,她指尖撵着一朵红艳艳的月季花往前而去,唇边笑意胜过手中的火红色月季。 “姐。” “慕晚姐。” 身后,姜司南追了出来,喊第一声时,姜慕晚听见了,许是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喊过,没反应过来,直至第二声慕晚姐响起,她才意识到,这人是喊自己的。 缓缓停步,转身回眸望向他,平静的事情带着些许打量。 尚未开口,只听这人道:“表哥那边会没事的,对吧?” “你问我?”姜慕晚眉头轻佻。 听闻姜司南这话,怎就觉得那般好笑呢? 她转身,望着姜司南,浅笑开口:“我希望这世间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希望这世间再无病痛,希望恶人自有恶人收,当然,也希望你表哥无事。” 暗夜中,一朵娇艳的月季花被丢弃在路边,一辆白色的奔驰疾驰在梦溪园的主干道上。 交错之间,一辆黑色宝马迎面行驶而来,路过之时,二人均是踩了脚刹车,减缓了速度。 梦溪园姜家卧室内,杨珊坐在床尾抹眼泪。 姜临窗旁椅子上抽烟,二人显然都是心事重重。 “织品的事情交给谁解决不好,为何交给慕晚解决?”良久,杨珊终究是没忍住。 姜慕晚心狠手辣,莫说是解决了,只怕是不上去踩两脚就不错了。 “我有我的安排,”姜临抽了口烟,话语淡淡。 “你的安排是把织品送到她手上去让她践踏?”杨珊显然不信她们这一套,高昂的话语就差冲出门板了。 “她不敢。” “她姜慕晚有何不敢的?” 二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织品是杨家赖以生存的企业,如若真是被姜慕晚给毁了,杨珊只怕是要气到吐血。 “你以为织品出了这般事,慕晚不想暗地里去踩一脚?她暗地里给你踩一脚你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我将织品的事情交给她,是钳制于她,让她不敢随意动手。” 在c市,不管姜慕晚如何磋磨杨珊,姜慕晚都是受害者,因为这世道,从不会对一个第三者流露出半分同情。 可杨珊不懂,不懂就罢,还处处于姜慕晚作对。 姜临将织品交给姜慕晚,敲的是一箭五雕的算盘,一来、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姜慕晚,以免因一件事情而破坏了她们一家三口的感情,二来、能钳制姜慕晚在背地里动作,三来、如若姜慕晚此事未曾解决好,在老爷子跟前,她会失了心,四来、这何尝不是一个压制她的好机会?五来、还能控住杨珊。 “杨珊,我为了护着你,将自家亲姑娘往外推,一把年纪了,要识好歹,” 言罢,姜临伸手将手中香烟摁在烟灰缸里,起身,欲要往浴室而去。 将走两步,腰肢给人揽住,低眸,只见杨珊的手攀附在腰间。 人到中年,yu望攀升,比那些小年轻们更快进入主题。 一场天雷地火,又何须前奏。 这方、澜君府内,付婧端着红酒杯坐在沙发上,望着姜慕晚,面色异常难看。 “姜临这算盘,当真是敲的好,”良久,她颇为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姜慕晚冷着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 “干得好,便打着一家人为一家人的名头,干的不好,只怕是会将你归纳到没本事那一行,到时候你好不容易在华众站稳的脚跟便会松散,这个老王八。” 付婧火气四冒,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阴霾之气。 “我草他麻痹的,”付婧忍不住爆了粗口,气的一口干了手中红酒。 “这个老狐狸算盘敲的叮咚响,当爹没个当爹的样子,老娘不想跟他玩儿阴谋手段了,老娘想直接上手掐死这个老王八。” “他这是想坐山观虎斗,钳制于你的同时还能收获一番好名声,即便是出了事也能借着不是你这个继女的身份将所有过错推给你。” 姜慕晚夹着烟,眸色低垂,叫人看不出神色。 冷厉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杀气。 与付婧的暴跳如雷不同,她的沉默,实在是太过阴沉。 第六十七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个没有手段的人,怎能将原配逼走? 一个没有手段的人,怎会将小三扶的这么正? 姜临其人,万死难解她心头之恨。 他摁住她的脑袋,想让她闷头吃这个亏,可怎行? 她姜慕晚哪是个会闷头吃亏的人? 付婧满嘴脏话朝天飚时,姜慕晚及其平静的起身,且温软道了句:“睡吧!” “你还睡得着?心比天大?”付婧侧身回眸望着即将走到卧室门口的人,近乎咆哮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么佛系你怎么不去普陀山当尼姑?” 砰、迎接付婧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与姜慕晚的淡定不同,付婧可谓是气的火冒三丈。 姜临的主意打的如此敞亮,若是低头吃闷亏,往后迎接他们的便是源源不断数之不尽的欺凌。 这亏、姜慕晚咽的下去,她付婧也咽不下去。 次日清晨,晨光微露,夜宿梦溪园的顾江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男人拧眉,呼吸略微沉重,伸手接起,那侧徐放急切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来:“老板、织品质检经理跳楼了,在织品的大楼顶层。” 昨日,扬逸凡才将锅甩给织品的质检经理,今日清晨,织品的质检经理留下遗书跳楼了。 且遗书内容还颇为引人遐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明摆着是有冤屈。 织品此时,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键是这一波又一波的浪滔打过来,都会牵连恒信。 事发地点在恒信的游轮上,即便她们也是受害者,但大众提起织品时都会顺带出恒信。 这于她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倘若织品质检经理之事与姜慕晚有关,那么徐放想,姜副总真的是记吃不记打。 那侧,徐放拿着手半晌未曾听闻顾江年的话语声。 隔着电话,徐放似是都能感觉到自家老板阴沉的气息。 这日清晨,恒信再度躺枪,被带上了头版头条。 顾江年靠在床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眉心,浑身拢着一股子阴沉之气,此时的他,恨不得能生扒了姜慕晚。 “让余总去找扬逸凡,他若是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一点小事都解决不好,会营销有什么鸟用? 晨间,梦溪园餐厅内,母子二人静坐一处用餐,看着顾江年平静的容颜,很难让人想象,这人晨起发了通大火。 “舅舅那边是不是出事了?”餐桌上,余瑟端着杯豆浆浅声问道。 顾江年很不恩了声,再道:“一些小事。” “闹出了人命也是小事?”余瑟显然不能理解顾江年口中所言的小事。 话语落地,本是端着杯子的男人将手中杯子放在了一旁、温声道:“舅舅也是受害者。” 顾江年从余江的利益层面出发,而余瑟,担心的是大众。 二人重点不同,这个话题也不好再交谈下去。 这日晨间,织品新闻满天飞,恒信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余江晨间在公司发了好大一通火,咆哮声让一众下属瑟瑟发抖。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怎能不让人气愤。 织品酒业经理办公室内,扬逸凡手中夹着根烟,狠狠的抽着阴,阴霾的面色如同秋雨即将到来的天儿似的。 乌云密布。 “杨总,恒信余总过来了,带着律师团的人,”身后,下属轻声告知。 若是一人前来,还好,可若是带着秘书办的人一同前来,便有那么些许严重了。 事发之后恒信余总一直秉承着不找麻烦不惹事你我和平解决此事的姿态,从未动用过律师团的人,可今日,余江带着律师团的人前来,就证明,织品酒业的这个面子她们不卖了。 他们不仅不卖,还要讨个说法。 毕竟,恒信是被牵连的一方。 “请上来,”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他们选了。 “检察院跟法院的人还在楼下勘察现场,这会儿-------,”若是撞上了,怕是不好解决。 扬逸凡闻言,一个回眼刀杀过去,似是觉得下属说了句废话。 检察院跟法院的人不能撞上,难道恒信就能得罪了? 恒信乃重工企业,每年来往订单吃的都是国家饭、且不说还笼了澜江上的江山,这中间的任何一条,他们都得罪不起。 这日,扬逸凡亲自迎接余江进办公室,路过厂区时,检察院的人和警方见了余江,两方对视一眼,未曾招呼。 恒信在城南,织品在城东,管辖范围不同,不太相熟也很正常。 办公室内,余江望着扬逸凡,面色沉重,连客气寒暄声中都带着些许火药渣子。 “本该亲自登门道歉的,奈何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余总您亲自过来,实在是晚辈的失礼。” 扬逸凡一番客气话语道出来,也是圆滑的很,谦卑的姿态,微微弯曲的身子,无一不是在伏低做小。 “知晓杨总事务繁忙,所以我不请自来了,还请杨总莫见怪。” “余总说的哪里话。” 余江坐下,望着对面的扬逸凡,似是未曾想过多浪费时间,直言开腔:“我瞧杨总也忙,就不过多耽误杨总的时间了,我带了公关部和律师团的人,杨总二选一。” 选公关部的人,无疑是让扬逸凡立担所有责任,将他们恒信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选律师团,自然是站在对立面,打官司去了。 为敌为友,我送上门来让你选。 “余总在商场上是前辈,此事,确实是我们织品处理不当牵连了恒信,余总放心,我们织品会全力配合恒信的解决方案。” 扬逸凡其人,也算的上是个商业奇才。 余江未曾找上门之前,他仅是客套周旋,但却从不做出表示,毕竟、狂风暴雨来临时,两个人的力量胜过一个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扬逸凡是在拉着恒信给织品挡新闻热度。 只要余江一天不找上门,他就可以一直装疯卖傻装不知晓。 但此时,余江亲自带着人律师团与公关部的人上门,但凡是他不想在商场上多一个敌人,也都会全力配合余江。 而余江呢? 秉着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好撕破脸皮,一直在给扬逸凡解决的时间,但不曾想,未曾解决就算了,还把他们二度拉下水。 “杨总忙,公关部的人我就留下来了,”说完,余江起身,来去速度极快。 “我送余总,”扬逸凡跟着起身,将人送至门口。 只是、将将拉开办公室大门,便与某人撞了个满怀。 第六十八章 :扬逸凡 晨起,姜慕晚受命于姜临,带着华众公关部的人前往织品。 不曾想,好巧不巧的,撞见了余江。 办公室大门一拉开,二人险些直直撞上。 仅是一秒之间,二人极速拉开险些撞上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余总。” “姜副总。” 四目相对,二人均是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姜副总这是?”余江似是并不解她晨间出现在织品是何意思。 “受命于家父,来助织品度过难关,”姜慕晚当着众人的面轻声开腔,话语间带着几分客气。 余江闻言,失声浅笑,而后,转身回眸,望向扬逸凡,话语间带着只有姜慕晚才能听懂的讽刺:“得至亲如此,杨总有福气。” 是真福,还是假福,只怕还有待查看。 姜慕晚这人,明面儿上给你喂糖,暗地里给你喂砒霜,耍起阴谋手段来,只怕这c市多的是人不是她的对手。 若无她从中作梗,织品能被推上风口浪尖? 眼下倒好,将人踩进泥坑时又拉人一把,树立起一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角色。 可真真是细思极恐。 “余总说的是,我的福气,”扬逸凡在一旁浅笑回应余江的话语。 “二位忙,”寒暄客套话语结束,余江带着律师团的人离开。 “姜副总跟杨家这边不应该是敌对状态吗?”离去,待身旁人已空,余江秘书张凯小声同余江道。 “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敌对,也该等站回自己的擂台在说,”姜慕晚此时只怕是能恨不得弄死织品都是好的,但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临也是个有心机的人。 将织品放在她手上又何尝不是在放织品一条生路。 姜慕晚既然敢伸手颠覆织品,就证明她手中握着足以弄死织品的把柄,姜临如此做,摆明了就是想让姜慕晚吃哑巴亏。 扬逸凡办公室内,姜慕晚望着眼前人,而扬逸凡同样亦是在打量她。 从某种形式上说,二人、是初见。 类似于那种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的话,姜慕晚说不出来。 而扬逸凡这等聪明人自然也知晓,即便他客套了,姜慕晚也能给他冷嗤回来。 片刻,姜慕晚视线扫了眼身后公关部的人,有人带头,离开办公室,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办公室内,茶几上的茶杯尚未来得及收走,余江的那杯茶搁在木质茶几上,尚且还冒着袅袅热气。 “家父的事情多亏了姜副总大公无私了。” “我父母92年离婚,姜司南出生于88年,杨总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前者陈述,后者询问。 二人话语之间连标点符号都带着火药味。 扬逸凡陈述的话语声止于姜慕晚的询问中。 只听她在道:“92年之前,姜司南住在哪里需要我提醒一下杨总吗?一个包庇自己妹妹去勾引已婚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且还帮助妹妹赡养出轨产物的人,我没对他出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再者、织品的第一桶金来自哪里,你父亲怕是没同你讲过。” “若非我还念着些许姜家的旧情,你以为仅仅是你父亲进监狱这么简单?” 如若没有杨浒,哪儿会有杨珊的事儿? 这当中的一切开始,都是从杨浒进入姜临秘书圈为起点。 姜慕晚深知,扬逸凡其人,而立之年能在c市站稳脚跟,除了家族产业之外,还有自己的能力与手段,就这般人,与他寒暄客气实在是太过费脑子,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姜副总来助我度过难关是假,来给我算旧账是真,”扬逸凡微眯着眼望着她,眼眸中透露出些许精光。 “我是想让杨总有点儿自知之明,与其我跟你虚与委蛇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是聪明人,让一个有二心的人帮你渡过难关这种事,只要脑子还没宕掉就别有这个想法。” “那我得感谢姜副总了?” 还得感谢她这么直白的告知自己有二心。 以免他以后处处防着? “杨总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干点事儿拖泥带水的,给一圈儿人惹麻烦。” 2008年,扬逸凡30岁将过,正值而立之年的人被一个小丫头冷着脸训就算了,且还说他一把年纪了。 这话,莫名觉得刺耳。 “我可以选择让姑父换人吗?”扬逸凡单手插兜缓缓靠在办公桌上,精明的目光紧紧锁着姜慕晚。 后者微微翻了翻白眼,话语倒是很直白:“你可以试试。” 试试姜临会不会换人,如果可以,她也相当乐意。 “姜副总既是不情不愿,又何必要接?” “若这世间事事都能如我所愿,那我又怎会站在这里与杨副总交谈?” 一问一答,干脆利落。 从一开始的言行来看,姜慕晚不愿接这个案子,不过是有人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到跟前,她不得不接罢了。 这个送到跟前的人是谁,不说,大家也明白。 而扬逸凡相信,但凡是他提及自己父亲之事,姜慕晚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这日,姜慕晚走后,扬逸凡靠在办公桌前,伸手燃了根烟,烟雾缭绕之际,林团道:“华众这么多人,姜总怎独独派姜副总过来了?” 熟识的人都知晓,扬逸凡的亲姑姑杨珊是这姜副总的后妈。 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就不怕她心怀仇恨,在暗地里给他们使绊子? 可偏偏若真是使绊子了,他们也只能闷头吃亏,谁让他们织品有个当后妈的股东呢? 扬逸凡吸了口烟,且伸手在身旁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微眯着眼道:“是个聪明人。” “如何?”这日、姜慕晚从织品酒业工厂区出来,付婧一声浅短的询问响起。 “扬逸凡不是个俗辈,与其跟他虚与委蛇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答,伸手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系好之后才道:“走吧!送我去机场。” 第六十九章 :了事 商海浮沉,谁不是握着数条人命才站上巅峰的? 下午时分,c市的正值拥堵之时。 付婧开着车缓缓移动在这拥挤的车流中。 姜慕晚靠在副驾驶上,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夜梦溪园与顾江年交谈的一幕。 【我若是知晓,定会亲自抓过来,让姜副总好好磋磨一顿】 【先扒皮,再断骨,其次下汤】 呲、、、前方车子急刹车,付婧跟着一脚刹车踩下去,将正在走神的人给拉了回来。 “一座金融大市,天天到处挖挖挖、建建建,也没见搞出个什么鬼明堂来。” 身旁,付婧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姜慕晚抬手摸了摸鬓角,微眯着眼,余光一撇之间,似是想起什么,问道:“见过我手表没有?” “没有,”付婧盯着前方打转向灯欲要插队,插进去之后才回眸望向她:“手表不见了?” “恩,”她浅声应着。 “你那只表,也该换换了,太恋旧了不好。” 付婧这话后半段她未太听清,机场通道上,前方出了车祸,被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好似都放弃了前行的打算,索性驶停了车,熄了火等在原地。 等候时,她伸手按开车窗,欲要透透气,车窗降下一瞬间,身旁那辆车子驾驶座也顺势降下。 眼神交汇,一瞬之间,姜慕晚从那人眼眸中看到了惊愕与诧异。 而她本人,将将松开按钮的手复又落到了把手上。 须臾,她点头招呼。 那人亦是。 “美则美矣,缺少灵气,”付婧视线越过慕晚看了眼,回眸之际,道出了这般话。 顾江年的女人,美则美矣,少些灵气。 就好似长期依附别人的菟丝花,少了那么些许的灵气与骨气。 太过娇弱的美,那儿能经得起这世道的摧残。 这日、毫不意外的,在机场vip候机室内,她见到了对方的身影。 对方见她,轻声招呼,道了句:“姜小姐。” “你好,”姜慕晚点头,即便是不知晓人家的名字,也是万般客气的回应。 “柳霏依,”似是知晓姜慕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柳霏依开口,温温菀菀告知。 话语突兀,但声调莫名让人舒心。 闻言,姜慕晚浅浅点了点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很有诗意的名字。” 话语落地,柳霏依似是想起了什么,清秀的面颊一红,低头害羞道:“顾先生也这般说过。” 顾先生? 哦、顾江年。 每每听闻别人将自己和顾江年混到一起,她就颇为不开心。 姜慕晚牵唇浅笑,落在身旁的指尖缓缓搓揉着,神色淡淡。 “姜小姐是去哪里?”柳霏依有意攀谈。 “首都。”她回应。 “好巧,我也是。” “是挺巧,”她点头回应,神色淡淡然。 姜慕晚即便在愚蠢,也能知晓柳霏依的攀谈中带着些许的探究之意。 只是这姑娘,瞧着也不想表面那么柔弱无害。 “你坐,我出去抽根烟。” 柳霏依的探究止在了姜慕晚的凉薄声中。 自她转身离开,柳霏依惊觉,姜慕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些许强势霸道,一句你坐,看似客气,可又何尝不是带着主权? 柳霏依目送姜慕晚离开候机室,直至候机室的门带上,她视线才缓缓收回。 vip候机室独立吸烟室内,姜慕晚夹着烟,倚着墙壁缓缓吐着烟圈,手中拿着手机在刷今日新闻。 那姿态,慵懒中带着几分颓废。 叫一旁抽烟的男士瞧的挪不开眼。 她倚墙而立,静望手机屏幕,正欲抬手往唇边送烟时,机场广播让她动作顿在了原地。 【尊敬的各位旅客,从c市飞往首都的c630航班因首都暴雨天气影响,取消飞行,请乘坐c630航班的旅客前往-------------】 这日,首都之行取消。 取消就罢了,眼下这会儿正值下班高峰期,她还得再堵车回去。 可气的是付婧,将人送去机场返程堵在半路接到姜慕晚电话,告知航班取消了。 付婧当真是活生生气笑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望着前方车屁股,没好气道:“你得空去庙里拜拜吧!倒霉催的。” 她笑意悠悠收了电话,将走两步,身后一道温柔嗓音响起:“姜小姐。” 侧身回眸,只见柳霏依站在身后,笑望她,温声话语再度响起:“我见送姜小姐的人离开了,要是不介意,我载姜小姐一程?” 可真是打瞌睡从枕头,柳霏依这温温软软的一声询问可是问道姜慕晚的心坎儿里去了。 08年,c市地铁将通,贯穿的程度尚未完善,机场线未曾沿用。 的士?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一想到要排冗长的队她就有些犯蹙。 “那就劳烦柳小姐了。” “顺路而已。” 柳霏依算是个聪明人,她知晓,如顾江年一般,商场上但凡是稍有段位的世家子女宁愿多花钱也不愿欠人情,大抵是沾着顾江年的光长期与这么些人打交道,也练就了一身本事。 一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二人未曾刻意攀谈,流淌的音乐声掩盖了尴尬的气氛。 好在,她们返程时,拥堵已散去。 一路上虽算不得畅通无阻,但也较为顺畅。 出机场高速,开车的人微微侧眸望了眼副驾驶的女子,浅声问道:“姜小姐去哪里?” “柳小姐目的地在哪儿?”她反问。 “我在淮南一路,”柳霏依答。 “那就将我放在那里好了。” 柳霏依闻言,点了点头,她的顺路或许是假。 可姜慕晚不愿再过多承一份情是真。 若真想承情,说个地点让她送一程便可。 可这日,她的选择就好比拿着一支笔划了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出来。 当柳霏依将车停在淮南一路某家店门口时,她抬眸,入目的是一家装修风格异常温暖的酒馆;【了事】 霎时,一句熟悉的诗句从脑海中横穿而过。 “姜小姐要是不忙,进去喝一杯?”柳霏依伸手解开安全带,淡淡的询问声隐着几分客气。 “柳小姐的店?”她问。 柳霏依点了点头,只听她在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好名字。” 姜慕晚话语落地,柳霏依伸到后座拿包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惊愕、诧异、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目光从眼眸中轮番上演。 光影重叠之间,她似是在这人身上瞧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而姜慕晚,目视前方,打量着这间酒馆,失神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停在了挡风玻璃跟前。 四目相对,尽是错愕。 第七十章 :良辰美景 夜幕四合,七月的晚风带着热浪缓缓吹过。 车内、柳霏依惊愕的视线落在姜慕晚侧脸上。 而后者、视线落在车前。 暮色下,男人一身铁灰色衬衫在身,袖子高高推起,暖黄的路灯照在这人脸面上,倒是多了一份乱人心智的柔和。 四目相对,一瞬间的错愕闪过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浅笑沛然。 柳霏依回过神来,侧眸,顺着姜慕晚的目光望过去,见立于车前的男人,喜上眉梢,推开车门下车,踏着欢快的步伐朝顾江年而去。 车外,男人深邃的的视线从姜慕晚身上缓缓移开,落在柳霏依身上,眸中的些许温情似是被这夜风吹散,剩下的只是冷冰冰的凝视。 跟随他多年的柳霏依知晓,他心情不佳。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该慎言。 “跟姜副总一起?”话语起,凉意来。 “机场碰到,航班取消,就载了一程,”她如实回答,话语间的柔意又多了几分。 男人单手插兜,凉意深深“恩”了一声,转身之际,透过挡风玻璃睨了一眼坐在车内的人,转身,毫无温度的话语在柳霏依耳旁响起:“将人请进来。” 车内,姜慕晚只见顾江年睨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跨步向前而去。 那个兴冲冲满心欢喜的女子下车,连他的衣玦都未碰到半分。 她想,立于山巅的男人,有几个有真心? “姜小姐,”正想着,身旁副驾驶的门被拉开,柳霏依站在旁边,轻唤了声。 事先都答应人家进去喝一杯了,此时若是因为见了顾江年而临阵逃脱,未免有些没种了些。 她下车时,立在林肯车旁抽烟的罗毕视线狠狠一顿,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在细看,发现,当真是姜副总。 内心深处多的一句我曹顺着喉咙管冒出来。 顾江年、姜慕晚、柳霏依,好巧不巧,凑一起了。 罗毕目光顺着姜慕晚身影而去,直至这抹身影进了屋内。 深色系的酒馆内,罗毕透过玻璃窗瞧见姜慕晚坐在了吧台,而与此同时,同样坐在吧台的,还有顾江年。 姜慕晚甫一进去,便见坐在吧台的那抹身影,男人端着杯酒半靠在高脚椅上。 周身透着股子慵懒之气。 走近,姜慕晚隔着一张椅子坐下,似是有意跟人隔开些许距离。 隔在中间的那张椅子无形中让二人距离远了些许。 男人微微低眸,余光扫了眼身旁的空位,唇角微勾,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随即,不咸不淡的嗓音响起:“姜副总怕我吃了你?” 吧台内,正在给姜慕晚调酒的柳霏依浑身一颤,猛的抬眸望了眼顾江年。 可仅仅是一眼,又飞快的低头继续调酒。 “错了、是怕被狗咬,”姜慕晚漫不经心应了这么一句。 一手搭在高台上,一手落在修改,一身宽松的真丝衬衫衬的她整个人越发消瘦。 男人视线从她脸面上缓缓移至腰间,片刻之后,轻嗤道:“姜小姐这招狗体质确实是令人堪忧。” 言下之意,即便是被狗咬,那也是你自找的。 这日,姜慕晚似是无甚心情与顾江年这只老狐狸去斗智斗勇,讽刺的话语从这人嘴里蹦出来,她难得的没有开口接腔,只是侧眸睨了人一眼,随即视线又款款落到吧台里面穿着一身雪纺碎花长裙调酒的柳霏依身上。 唇角微微上扬,含着半分浅笑。 可就是这半分浅笑,让身旁的顾江年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咯咚”了一下。 大抵是时间尚早,酒馆内尚无多少人。 悠扬低沉的男生在音响里缓缓流淌出来。 二人静坐于此,良久无言。 直至,柳霏依将一杯调好的鸡尾酒递给姜慕晚。 身旁人才凉凉开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如何?” 设计织品酒业,到头来,这个锅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还被姜临摁着头闷亏。 姜慕晚端起杯子轻啄了口酒,唇边笑意渐渐扩开,微微侧眸望着身旁人,“我说还不错,顾董信吗?” 顾江年这人,深沉如海。 纵使内心波涛汹涌,他亦有不动如山的本事。 修长的指尖在吧台上依次起起落落,深邃的视线平视前方,目光随着调酒师的移动而回神,随即笑道:“姜小姐说还不错,那就是还不错。” 姜慕晚点了点头,伸手端起杯子,朝着顾江年扬了扬,随即抬手,一饮而尽。 此举,让在吧台内的柳霏依稍稍错愕了一把,惊愕的视线望着她,正准备开口,只见这人缓缓起身,望着顾江年,且似是颇为懂事道:“不打扰顾董与柳小姐的良辰美景,先走一步。” 姜慕晚刚起身,柳霏依明显觉得,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冰凉且带着怒意。 这日、罗毕候在车内,将与徐放八卦完今日的戏剧性事件,便见姜慕晚出来。 且姜慕晚出来之后不过数分钟。 顾江年随后跟上。 且这人出来时,面色及其不佳,英俊的面色上布满寒霜,好似冬日里即将来临的暴风雪一般。 吓得罗毕不敢言。 整个七月,姜慕晚与织品扬逸凡保持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二人常见面,但也仅仅是见面罢了。 一如姜慕晚一开始所言,她不会帮他度过难关。 七月下旬,织品开始接触遇难者家属,欲要用重金让他们撤诉,更有意花重金让他们出面做公关。 企业产品闹出人命,企业经理跳楼,整个七月,织品近乎霸占了头版头条板块。 八月初,步入三伏天。 火辣辣的太阳又上升了一个档次,炙烤着这片大地。 晨起,姜慕晚穿着睡袍站在洗漱台前洗脸,付婧端着咖啡倚在门边,同她道:“扬逸凡的手段当真是不错,不愧是学营销出身的。” 姜慕晚扯过毛巾擦了擦脸,应道:“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付婧回应。 “扬逸凡开了场新闻发布会,言语中对那些被牵连的企业进行了口头道歉,虽说只是口头,但效果似乎不错,恒信的名字也已经许久没再头条上瞧见了。” “不急。” 第七十一章 :隔江炸桥 尘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起由。 这个城市顶流的那些人,彻底销声匿迹的原由只有一个。 而恒信不再这一个原由中。 如顾江年这般有野心的人,怎会让恒信销声匿迹? 八月二日晚,c市下了场三伏天的大暴雨,这场暴雨,来的快速凶猛。 大有一副要淹了整座城市的感觉。 傍晚时分,华众22层办公室内,姜慕晚双手抱胸立于窗边,深邃的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渐起的凉薄之意。 “杨逸凡已经在接触最后一拨人了,不出意外的话----------,”身后,付婧嗓音响起。 视线落在站在窗前的女子身上,这日的姜慕晚,衣着极为简单,白色短袖,牛仔裤,一双裸色高跟鞋,若是换了那双鞋,典型的学生装扮。 窗前人缓缓转身,望了眼站在身后的付婧。 薄唇微启,话语淡淡:“一会儿下班你直接回去,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付婧问。 姜慕晚伸手将包包递给付婧,只拿了手机和钱包,望着她开口道:“人性的贪婪远比你我想象的恐怖,织品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你亲自出面?”付婧面色有些难以置信。 “隔江炸桥,”她轻扬唇角,嘴边挂着势在必得的容颜。 这日下午,姜慕晚撑着一把华众集团的黑色雨伞行走在街上,于华众一街之隔的商场内,她站在门口,微微抖了抖雨伞。 而后、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闲庭信步似的在商场里逛了两圈,在一楼化妆品柜台买了许多彩妆与护肤品,且都是高端品牌。 出手及其阔绰,引得一众柜姐的青睐。 临离开时,去了趟洗手间,一如这般高档的商场,卫生间都有专人打扫,她进去时,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台子上,示意阿姨看一下,自己转身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手中拿着电话,站在水池前,拿着电话,娇柔做作开腔:“爸爸、不就是买点东西吗?织品的赔偿金五千万,我买点东西怎么了?” 说完,她明显觉得身旁阿姨看她的目光深了一分。 站在洗漱台前本是要洗手的人也不洗了,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大包小包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般出去了。 将身后阿姨的目光隔绝在了门板后面。 人性的贪婪就在于,她们总是一味的寻求所谓的公平。 但凡是自己与别人有一丁点不一样,便会心生恶意。 这日晚间,姜慕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商场,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珊,大抵是与豪门阔太门做完美容出来,面色白皙有光泽。 突然撞见,杨珊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二人步伐微停,身旁两位女士步伐亦是如此。 反观姜慕晚,唇边擒着官方浅笑,见了杨珊没有半分不适,反倒是乖乖巧巧的喊了句:“杨姨。” 这声杨姨一出来,身旁两位女士目光纷纷投向杨珊,似是想看她如何回答。 “来逛街?”她问,掐着嗓子让话语软了又软。 “换季了,来买护肤品,给你和姑姑一人带了一套,本是想让爸爸带回去的,恰巧碰上了,那就直接给您好了,”杨珊话语能柔,她更甚。 揉着嗓子道出这番话,让杨珊提着包的手紧了紧。 姜慕晚这只笑面虎实在是太过令人咬牙切齿。 可奈何,有人在,不好发作。 “有心了,”她笑道,伸手接过姜慕晚递过来的高端护肤品。 “那不打扰您跟阿姨们了,我先走了。” 杨珊会装,姜慕晚更甚。 一言一行均是端的晚辈的姿态,就连递护肤品时都装出些许巴结之意。 如此,可真是让杨珊气的牙痒痒。 “你家这继女与传闻不符啊!”姜慕晚刚转身,身旁人一句质疑声响起。 杨珊微微笑,低眸瞧了眼手中护肤品;“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这夜、姜临归家,站在卧室脱衣服时,见一旁放着一套未拆封的护肤品,见杨珊进来,夫妻家常h话随口而来:“去买护肤品了?” “不是我买的,”提及护肤品,杨珊就没什么好气,一路上想丢,奈何都有人,进了姜家,老爷子既然已经看见了,再想丢,更不可能了,若是回头姜慕晚提及,她下不来台。 是以此时姜临随口这么一问,她气呼呼的话语就冒出来了。 将冒出来,便有了片刻后悔。 “不是你买的谁买的?” 杨珊此时可谓是体会到什么是站高台,下不来了。 “慕晚买的。” 姜临伸手将衣服搭在沙发上,望了眼护肤品,又望了眼杨珊,意味深深道:“好好相处。” 在姜临看来,姜慕晚能送东西给杨珊,是有心。 且不管这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她心里还有姜家人,就是好的。 “我倒是想,”当然,这话、杨珊不敢轻易开腔。 她看得出,姜临虽站在她这边,但对于姜慕晚,他也不想放弃。 父女情缘尚在,怎能断? 初识那几年,姜慕晚将将出生,她怎也忘不了这男人抱孩子的动作。 生疏中带着小心翼翼,抱在手中的婴孩如同人间珍宝似的。 能迷住人,或许是一张帅气的脸面,可让人沉沦的,是那周身的沉稳气质。 次日清晨,如同姜慕晚所言,织品想脱身而出,没那么容易, 没那么容易就罢了,且还再度将恒信脱下了水。 清晨的顾公馆书房内,男人着一身睡袍在身,发丝不像往日里那么一丝不苟,多了一分凌乱,书房内,站着余江与君华几位高层。 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背在身后,低眸瞧着办公桌上的报纸。 面色虽淡,但周身气质是极冷的。 【织品过期酒受害者大闹织品工厂与十号码头】 头版头条上,是两张拉横幅的照片。 良久,男人抬手抽了口烟,夹着烟的指尖落在报纸纸面上,阴沉的视线缓缓移至身后排排站的众人。 那一眼过去,如同万年冰川,叫徐放等人只觉在这六月三伏天里通身寒凉。 “杨逸凡若连这等本事都没有,织品少东的位置也该退出来了。” 第七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事若是生在君华,以顾江年的雷霆手段,只怕早已解决。 可偏偏,生在恒信,他不能出面。 所以只能屡屡看着自己被踩。 何等的打脸? 晨间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连带着余江都感到后脊发麻。 更勿论徐放等人了。 书房内,两只猫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似是半点没受这阴冷气氛的影响。 这时候,徐放不得不感叹一句,猫命比人命好。 “织品那边跟受害者家属接触已经到最后一轮了,对方都口头答应了,不曾想临场反悔,反悔就罢,且还演了这么一出。” 恒信公关部经理回忆近几段时日跟织品那边接触时的景象,一切在按章程走,本以为是要结束了,哪儿曾想。出了这等幺蛾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去查,”男人厉声开腔,满面阴云密布。 冷怒的面庞盯着公关部的人。 “若十月jun舰之事落空,都给我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明白,”众人齐声回应,细听之下,能听见嗓音微抖之意。 “必要时刻,不必顾忌劳什子扬逸凡,以大局为重。” 利益跟前,旁人都是草芥。 顾江年若是个仁慈之辈,也坐不到现如今的位置。 “明白,”余江颔首回应,整个人面色异常难看。 见顾江年未有话语声,瞧了眼身旁徐放,后者似是会意,带着一众高管离开了书房。 房门将将带上,余江清了清嗓子,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此事、会不会与姜副总有关?” 鉴于顾江年对姜慕晚的态度,此话、余江本是不敢说的。 可奈何此次事件起的太过邪门儿,若无人从中作梗,只怕是不可能。 姜慕晚看似与扬逸凡保持着距离,可这距离中会不会产生出另类因素,尚且难说。 余江打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顾江年身上,只见这人指尖落在办公桌边缘,香烟的灰烬落到桌面上,男人微眯着眼似是在思忖,又似是在沉思,叫人看不出情绪。 “去查,”良久,男人轻启薄唇开腔,音声低沉,难掩薄怒。 余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了紧,熟识顾江年的人都知晓,这人素来杀伐果断,有雷霆手段,对于损害自己利益的人,从不心慈手软。 若是往常,就姜慕晚这般危险存在,早已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可今日,只有两个字。 这日上午,罗毕见一众高管苦着脸从楼上下来,倚着车门,视线缓缓落在徐放身上。 后者迈步过来,叹息随之而来。 “出事了?”罗毕问。 商场之事,不好言语,徐放恩了声。 且一边摸烟一边道:“我总觉此事跟姜副总脱不了干系。” 织品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慕晚的存在就是个定时炸弹,不除了,搞不好就又会牵连到她们了。 “上次老板在了事撞见姜副总之后,半个月未曾在去过了。” 闻言,徐放口中叼着烟,颔首点烟的动作直直僵在半空。 顾江年与柳霏依之间,关系不清明,但这不清明之间似乎中间又隔阂着什么,是以连他们这些身边人都摸不透自家老板的想法。 他给她金钱、财富、名贵珠宝,豪车别墅,心情好时可以花大把的钱在她身上,可从不提及地位。 如此关系,就好像古代帝王养在外的外室。 给你荣华富贵,但其他的,莫要肖想。 徐放一直以为,在顾公馆没有女主人之前,柳霏依会是他身边的女人。 可现如今发现,不是。 姜慕晚的出现,打破了这些“本该”的事。 那个不管再忙,每周都会抽空去坐坐的人,竟是半月未踏足那处了。 也难怪徐放惊讶。 片刻,徐放思绪回神,啪嗒一声,按开打火机,点燃了烟,低头狠狠抽了两口。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顾江年自己都未曾发现,对于姜慕晚,他是不同的。 徐放一根烟未曾抽两口,便见余江下来。 面色凝重,周身拢着一股子阴寒之气。 “余总,”徐放见人来,轻声呼唤。 余江沉着脸,恩了一声。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徐放再问。 “去查姜慕晚,”余江并未因为罗毕在而有所隐瞒,相反的,直言直语就出来了。 闻言,徐放心里一咯噔。 抬手,狠狠吸了口烟。 吞云吐雾之际,余江朝他伸出了手,未言语,便明了,徐放掏出烟盒给他。 且还颇为疑惑问了句:“若此事真跟姜副总有关呢?” 言下之意,真有关,老板会怎么办? 这问题,将余江问住了。 真有关,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余江话语犯冲,怼了他一句,而后抬手狠狠吸了口烟道:“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去招惹,偏偏去招惹姜慕晚,鬼都看得出来她现在满心满眼的想弄死杨珊一家人。” 这日晨间,姜慕晚与付婧二人晨起未来得及梳洗,穿着睡袍站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晨间新闻,受害者家属拉着横幅在织品门口哭天抢地,大骂他们是无良奸商,杀人犯。 付婧双手抱胸,侧眸望向姜慕晚,好奇道:“你干了什么?” “利用了一把人性的贪婪而已,”她答,话语轻松。 “就如此?”付婧似是不信。 她点头:“就如此。” 华众大楼内,姜慕晚刚刚踏足进去便被薛原唤住,只道是姜临有请。 付婧侧眸望了她一眼,她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转身,随着薛原一起而去。 将进去,姜临坐在办公桌前头也未抬,冰冷的话语扑面而来:“织品那边,怎么回事?” 姜慕晚想,如果有朝一日,姜临临死之前,在她跟前垂死挣扎,她救还是不救。 她这日花了数秒时间仔细想了想,不会。 这样的一个父亲,不要也罢。 “赔偿金额未曾谈妥,据说织品的赔偿金额不一致,导致对方不甘心。”她如实告知。 “为何会不一致?”姜临这才抬眸望向她。 她稳了稳心神,酝酿了一番话语直接开口:“这属于织品内部问题,我们不好多问。” 第七十三章 :反将一军 姜临对于姜慕晚,心底是埋藏着柔情的,但这份柔情有多少,不好断定。 若论姜司南与姜慕晚二人,他在谁身上倾注的感情多一点,那一定是姜慕晚。 可这日,当姜慕晚一句冷飕飕毫无感情的不好多问出来,他猛然间意识到,她们父女之间,现如今或许只剩下一些血缘关系了。 姜临张了张嘴,喉间微微滚动,望着姜慕晚,似是有何言语。 可终究是没言语出来。 在反观姜慕晚,薄唇紧抿,面色阴沉,浓厚的不悦挂在脸上,丝毫隐藏之意都没有。 她不满姜临莫名其妙的质问,但也不会像别的女儿一样大声的同自己父亲诉说自己的委屈。 “织品那边的对接是你在负责,”姜临沉冷开腔,有意提醒她。 “是我在对接没错,但父亲是否太高看我了?认为织品内部问题我也能伸长手去解决?还是父亲觉得杨逸凡会让我参合其中?” “出了这种事情父亲不该是去质问扬逸凡管教不利吗?还是您觉得我的能耐大到已经可以替别的公司背锅了?” “织品的员工都知晓我跟杨家关系尴尬,明里暗里的防着我,但凡我还要点脸就该有自知之明,可父亲似乎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人。” “姜慕晚,”一声爆喝打断了她激昂的质问。 姜临只问了一句,而姜慕晚源源不断的质问声从喉间溢出来。 且越说,语气越是高涨。 直至姜临的一声咆哮声响起。 门外,薛原低头翻阅着秘书办的人刚刚送过来的行程单。 听闻这声怒吼,翻阅文件的指尖微微停在上空。 目光亦是顿住。 而站在跟前的秘书同样如此。 “父亲想钳制我直说便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为难我。” 言罢。 她转身离开,毫无想要再言语的意思。 那干脆利落的身影一如当年宋蓉离开时一样。 办公室门带上的一瞬间,姜临扔了手中钢笔,靠在椅子上,微微阖眼,脑海中响起老爷子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 他是儿女双全了,可家庭不全。 姜临忆起往昔,忆起那个说走就走,且十六年再无联系过的女子。 不由的,心中泛起了寒凉。 许久之后、薛原敲响姜临办公室门,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 似是有何言语想说,但又不敢言。 “说。” “姜副总离开了,”从姜临办公室出去的姜慕晚直接走了。 闻言,姜临面色难看了一分。 “要不?我去请人回来?”薛原试探性问道。 若是不请回来,只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公司的人都知晓这父女二人吵架,姜副总翘班了。 姜临这人,说不狠,有些虚假。 这个上一秒还在思考父女感情的男人,数秒之间,脑海中闪过的是如何将自家女儿移出华众。 让她腾出副总的位置。 姜慕晚走的正和他心意。 如此,他就可以大肆宣扬这个副总功不配位,也好松散她在华众的脚跟。 “让她走,”姜临开口,简短的三个字带着无限冰凉之意。 薛原眸中错愕一闪而过,但极快,便回了神,微颔首,道了句明白,转身欲要离开。 “姜副总能力有限,胜任不了副总之位。” 正欲离开之际,身后,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度响起。 薛原转身,望向姜临,只见这人正低头翻阅手中合同,好似刚刚那话,不是他言语出来似的。 此时、薛原才知,那些所谓的父女之情,在这二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豪门之中,谈感情就是犯罪。 父爱如山山崩裂,女情似水水迷蒙。 姜临是姜慕晚背后的山,可这背后的山却塌了。 姜慕晚对姜临的感情本该似水柔情,可这水,却是浑浊的。 这二人,表面是父女,可这背后,互拿着刀,恨不得捅死对方。 如此父女,怎能是父女? 错愕的薛原在震惊中回过神来,颔首,毕恭毕敬道了句:“明白。” 此时,机场快速通道上,一辆白色奔驰疾驰于此,姜慕晚双手抱胸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付婧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 “东西送过去了?”闭目养神的人轻启薄唇开腔,话语悠悠。 周身带着一股子胜券在握的气场。 “送过去了,”付婧应允。 她伸手,打了把转向灯,再问道:“你就不怕姜临识出点什么苗头来?” “跟姜临那样的人相处,要记住,不能太聪明,但也不能太傻,你以为,我不将他,他就会信我?” 这边,薛原领命尚未来得及行动,人事部的人急匆匆的拿着一封信函直奔24楼。 “姜总在不在?”人事部经理话语急切问道。 “在,怎么了?”薛原问。 “姜副总的辞职信,姜副总还在公司内网发了离职声明,”人事部经理看了眼手中的烫手山芋,面色为难,且说离职声明这四字时,脸色更是怪异。 哗啦,薛原伸手抄过她手中的辞职信,及其不可置信的伸手抽出里面的函件,底下,落落大方的三个字映入眼帘。 薛原只觉心里一咯噔。 随即拿着辞职信及其快速的朝姜临办公室而去。 “老板,”薛原伸手,将信件抖开,放在姜临办公桌上。 “姜副总的辞职信,公司内网也有,”无疑,姜临被反将了一军。 他想将姜慕晚驱赶下副总位置的动作尚未行动,而姜慕晚便用一封手写的离职声明将他摁在了门板上,打了他的脸。 下手及其快很准。 姜慕晚用及其温和的言语诉说自己功不配位,担任不了华众副总一职,通篇下来,字里行间都将姜临让她去助织品度过难关一事描写的详详细细,起因,原由、结果,都完美呈现在了这张纸上。 且结尾之处表明,晨起因知晓织品事件发酵,内心愧责,因事情未得到合理的解决,辜负了姜总的期望,深觉自己不适合继续坐副总之位,遂退位让贤。 啪、、、、、、、。 极大力的声响让站在办公桌前的薛原吓的一激灵。 在反观姜临,气的面色铁青,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渡步。 咬牙切齿念叨着姜慕晚三字。 第七十四章 :断头饭得一起吃 晨间、顾江年将至公司,徐放那方调查结果将有苗头,便听闻华众姜副总辞职一事。 男人跨步前行步伐微顿,随即、缓缓转身望向徐放,似是未曾听清他刚才的言语,问道:“你说什么?” “姜副总辞职了,”徐放在道。 若说刚刚尚且还不确定,那么此时,这份不确定,变成了肯定。 此事,肯定与姜慕晚有关。 姜临摁着她的头让她吃哑巴亏,她看似乖乖巧巧的吃了,可谁曾想,反杀回去的动作如此激烈? 搅乱风雨,而后很扔下一个炸药包跑了。 “想独善其身?”顾江年冷嗤的话语从喉间冒出来,舌尖微微抵了抵腮帮子。 把他们拉下水之后想用一封辞职信解决一切? 她姜慕晚当真觉得君华是她的菜园门? 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c市国际机场。 姜慕晚下车,付婧拉开驾驶座的门站在一旁,二人隔车而立。 前者面色担忧,后者神色平淡。 “宋思慎虎虽虎,但毕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心里应当有数。” “首都那边,有事情,记得找贺首长,”付婧此时,望着姜慕晚,似是有着操不完的心,碎碎念的语气跟个老妈子似的。 此行,若是宋思慎嘴上不把门,姜慕晚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二人在c市万般布局,网都没收,怎能心甘情愿的离开? “姜临这边,你只管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姜慕晚温温开口。 付婧明了,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她转身,离去的被背影带着一股子萧瑟之意。 姜慕晚啊!何止是善谋人心。 一封辞职信,响彻华众的同时也撬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她那一封字里行间都在表述自己功不配位的辞职信,在一次将织品与华众推上了巅峰,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恒信。 候机室内,她将将坐下,大门被人推开,如此熟悉的情景再一次上演。 徐放一身黑色西装在身,立于跟前,望着姜慕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顾董要见姜副总。” 这是一句及其强势霸道的陈述句。 勿用徐放解释,姜慕晚都能知晓这其中少不了顾江年的意思。 闻言、姜慕晚笑了,微微弯身,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徐放,悠悠开腔:“徐特助是觉得我傻?” 被你们顾公馆磋磨了一次还有第二次? 诚然,来之前徐放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姜慕晚这直白的话语道出来时,他还是微微蹙了蹙眉。 要怪、只能怪自家老板下手太狠,将人逼得跳了楼,留下了心理阴影。 只怕这顾公馆已经成了姜副总的禁地了。 “姜副总傻不傻我不知晓,但我老板,不是个吃亏之人,姜副总自己掂量,“言罢,徐放将手中手机递过来,放在姜慕晚身旁的圆桌上,示意她看。 后者虽疑惑,但也知晓顾江年那人阴险狡诈的手段何其了得,侧眸望去。 手机屏幕上,宋思慎的面孔呈现在跟前,这是一场新闻发布会,底下坐着密密麻麻的记者举着长枪短炮。 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徐放,眉头轻佻。 似是在问何意。 徐放伸手,一手扯开西装外缘,一手将手机塞回去,话语淡淡:“姜副总隔江炸桥的本事不差,但并不见得我们不会隔江拆桥,宋二公子的发布会现场,很好操控。” 宋思慎的发布会现场,若是有心之人提及c市姜慕晚这么号人物,于她而言,便是致命的打击。 别姜家还未来得及收拾,便被宋家人绑回去了。 “无须过多,仅五个字便可,”徐放伸手理了理西装,笑意深深,望着她,再一字一句道:“c市姜慕晚。” 一瞬之间,杀气四起,姜慕晚冷厉的视线落在徐放身上,清明的眸子闪过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强烈杀意,望着徐放的眼眸,就好似从深渊中行走出来的恶鬼。 仅如此,未有只言片语。 徐放此时,只能保持静立不动,若张嘴,怕是要输。 须臾,一声冷嗤从喉间溢出来,浑身的杀气渐渐收拢,望着徐放,片刻,缓缓起身。 2008年八月下旬、这个本该返身回首都的人再度落在了顾江年手里。 这二人,来往之间,杀气腾腾。 在胜败之间徘徊。 君华办公室内,姜慕晚立于中央,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顾江年的办公室与顾公馆的装修如出一撤,黑白灰的现代风,时尚中透着低调沉稳。 看惯了太多的中式与新中式的办公室,猛一见顾江年的,倒也觉得这人品位不俗。 “顾董在开会,姜副总稍等。” 君华会议室内,为首的男人靠着椅背听下属做工作汇报,徐放推门而进,步伐微轻,俯身在顾江年耳边道了句什么,男人点了点头,却无起身之意。 徐放懂,这是要晾着。 这一晾,便是两个小时。 顾江年开完回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便是姜慕晚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手拖着手肘,一手夹着烟。 吞云吐雾之际缓缓转身,顾江年这才看清,姜慕晚手中夹着的,是他放在办公桌上的黄鹤楼。 “啪~~~~~~,”男人面色微寒,伸手将手中的文件夹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将他的军还抽他的烟?下一步是不是要目垂他的人了? “姜副总好雅兴,怎不等我进来给你点个火?”男人冷声轻嗤,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尽显。 “无福消受,”姜慕晚伸手,抽了口烟,话语淡淡。 睨着顾江年,未有半分躲闪之意:“顾董这般姗姗来迟,怕是想留我下来吃晚餐了。” 顾江年闻言,跨步朝着姜慕晚而去,唇边擒着一抹冷森森的笑意,走近,站定,居高临下望着她,阴凉的话语顺势而出:“姜副总就不怕?” 轻呵声响起,姜慕晚仰头看着他,反讥讽道:“只要不是断头饭。” “若是断头饭呢?” “那便一起吃。” 第七十五章 :出卖色想 窗外,正午时分的太阳无情的笼着这个城市。 屋内、顾江年低睨着离自己两步之遥的女人。 英俊的面庞上渐渐攀起一阵虚假的浅笑:“倒还是头一次有人邀请我一起吃断头饭的。” “总该有人开创先河不是吗?”她亦是冷笑反讥。 男人点了点头,笑了笑,微微退开步子与姜慕晚拉开距离,随即,单手插兜望着她,眼眸中冒着精明的算计之光。 一时间,空气都变得逼仄。 姜慕晚在算计顾江年的同时,顾江年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姜慕晚? 这二人心里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 “姜副总说,我现在若是一个电话拨给姜总,会如何?” “这就是顾董把我请过来的目的?”姜慕晚反问,夹着烟的手落在了半空。 “挑拨织品受害者闹事,借机与姜临闹翻,扔出一封辞职信搅乱风云,既能将织品再踩一脚,又能丢了手中的烫手山芋,还能顺势将我拉下水,姜慕晚,你这算盘,敲的可谓是叮当响。” “不及顾董,”握着君华这么个大山,还将野心放在重工上,顾江年这是想独霸一方。 “请姜副总来一趟,不容易。” 无疑、候机室里的事情徐放已经一五一十的告知他了。 “顾董要找的人是杨逸凡,而不是我,出了问题要找源头,顾董三五不时的找我,是几个意思?” “杨逸凡没那个胆子跟我较量,倒是你姜慕晚,在事态停息之时上去踩得这一脚,很是让我上头。” 杨逸凡眼下是巴不得跟恒信的人走的越远越好,眼下,牵连的人越少便对他越有利,若是牵连甚广,此事便不能消停,与织品,便是极大的损失。 姜临也好,杨逸凡也罢,甚至是包括顾江年都巴不得此事早些停歇。 可偏偏,有这么一个女人,屡屡让他们摔跟头。 “在我顾江年的地盘上下手的人,没几个好下场。” “顾董以为我今日来,是来求好下场的吗?”她冷嗤反问。 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抬手,轻轻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让站在跟前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猛然想起梦溪园的那个晚上,母亲说她抽烟时的景象。 男人跨步向前,伸手劫过她手中还剩半截的烟,弹指之间,进了不远处的烟灰缸。 姜慕晚视线微顿,顺着他的动作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茶几的烟灰缸上。 而后抬眸,移至顾江年脸面上。 霎时、光影重叠,有那么一瞬之间,她似是在顾江年的脸面上看到了那个经久未见的人。 抬眸,眼眸中的氤氲水光让站在跟前的男人晃了晃。 仅是数秒之间,这抹水光便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的晃神,给了某人坚定的意志:“我该不该说姜副总还挺有自知之明?” 言罢,顾江年伸手欲要掐住她下巴,却被人微微侧头躲开。 冷意森森的视线斜落在顾江年脸面上,“顾董想如何?杀了我?还是破了我的局? 森冷的视线与刚刚氤氲的水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带着些许久远的念想,后者带着杀气。 顾江年再傻,也不会傻到看不清姜慕晚眼眸中的情绪。 “姜副总觉得呢?”男人将落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将问题反抛了给她。 姜慕晚闻言,淡笑了,往后退了退,似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如瘟疫般会传染。 “我觉得顾董会送我回去。” 男人闻言,唇角微微牵起,眉头轻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顾家也不干净,不是?顾董若是毁了我的局,jun工的案子,我保证恒信拿不到手。” 顾江年闻言,面儿上阴狠一闪而过,伸手钳制住她秀气的下巴,冷声问道:“姜副总拿什么保证?恩?” “什么时候根正苗红,门风清廉的宋家有这个能耐了?我铺了五年的路若是毁在你姜慕晚手里,岂非白活了这么些年?” 九月初、恒信集团将竞标jun工企业,这无疑是一个私企走向国家正轨的好时机,一旦恒信拿到了jun工的案子,无疑是有了国家做靠山,顾江年的身价何止是更上一个台阶那般简单? 如此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案子,多的是人争破头颅想要。 本是势在必得,却被姜慕晚屡屡送上断头台。 眼下竞标在即,不收拾收拾她,顾江年只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如他所言,为此,他铺了五年的路,怎会被姜慕晚毁了? “顾董只怕是记错了,我想毁的,只是织品,跟君华,恒信都无半点关系。” “那恒信只能自认倒霉了?” 姜慕晚未曾作声,面色平静,全然没有半分恐惧感。 顾江年见此,缓缓点了点头,高傲不屈?满腔傲骨? 不急、不急、他迟早要拔了她浑身尖刺。 男人伸手,按响办公室内线,话语冷冷吩咐:“请姜总共进午餐。” “老板,底下有记者,”徐放拿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 “说?” “有人通风报信说姜副总之所以从华众离职,一来是因在华众受到不公待遇,二来是因为顾董您给姜副总抛出了橄榄枝。” 徐放此时,心里可谓真的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顾江年只要是没疯没傻都不会向姜慕晚去抛什么劳什子的橄榄枝。 最可气的是,姜慕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把她们给将了。 正拿着听筒的男人为微侧眸,泛着杀气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那目光中,有杀意,有不可置信,亦有半分掩于深处的异样情愫。 顾江年想,姜慕晚这人若是放到敌对面,确实有足够的本事让他头疼。 姜慕晚布的局,不用想也知晓顾江年想说什么,她双手抱胸立于窗边,笑望顾江年,“我说了、断头饭得一起吃。” 顾江年伸手,松开指尖,听筒不偏不倚的落在座机上。 啪嗒一声响,尤为清脆。 男人冷笑数声,而后、款款朝她而去。 而后缓缓点头,似是肯定道:“是得一起吃。” “你说说,我要在这里上了你,然后、再让你出现在楼下记者跟前,会如何?”他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话语带着寒意,在道:“姜慕晚,你这般拙劣的手段去骗骗那些未成年也就罢了,胆敢用到我头上来?” 他寸寸逼近,她步步后退。 “橄榄枝?姜副总怎不说我顾江年爬了你的床,出卖色相将你勾到了君华呢?恩?”男人尾音轻扬,就单单听着,不看此时二人剑拔弩张的面容,只怕还以为还是在商量着什么。 男人说着,修长的大掌探进了衣摆,滚烫的触感猛然袭来时,姜慕晚伸手狠狠的一巴掌拍过去,却未曾得势。 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扭着她的脸面看向窗外,语气凶狠,带着怒火:“你给老子看清楚,今儿没楼让你跳,站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将我?姜慕晚、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第七十六章 :你且先狂着 顾江年立于巅峰的这些年,不是未曾动过一二分心,但那一二分心,无异乎于见色起意。 可这世间,拥有美貌的女子层出不穷。 是以他这一二分心,从未长久过。 亦或者,仅是一眼之间。 可姜慕晚,是他人生中的特例,这份特例,来自她的一颦一笑,以及各种阴谋手段。 他想征服她的欲望是那般浓烈,她越是羁傲不逊,他便越想磋磨她。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了事那日,她转身离开时,顾江年才知晓,那日她从二楼跳下去他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这个激起涟漪的女子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尚未得手,怎能落空? “你要知道,我若真想拉你下水,早就拉了,顾董何必逼我。” 若想拉顾江年下水,她有千万种法子,而不是被顾江年一次又一次的请上顾公馆。 “那我还得感谢姜副总给我见证你实力的机会了?”顾江年冷声嗤问。 钳制住她下巴的手狠狠将人脸面拧过来,蕴着薄怒的眸子冷冷瞧着她。 “顾董想毁我的局,我只能将顾董拉下水了,顾董布局五年之久不假,但并不见得我比顾董时日短,我若要功亏一篑,顾董得陪我一起血本无归才行。” 简言之,要死大家一起来。 “姜慕晚,c市不是首都,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道理,你得懂,”男人手中动作加重,捏着她腰肢的掌心近乎下了狠力。 痛意攀附而来时,姜慕晚脑子更加清醒了一分。 “我至今未曾低头,只能说顾董这条地头蛇,不够合格,” “是吗?”男人宽厚的掌心如同火炉般节节攀升,在姜慕晚瘦弱的月要肢上为非作歹。 “我的容忍退让到了姜副总这里似乎一文不值。” “我险些以为顾董是专做好事的慈善家了,”她说着,伸手将落在自己腰肢行的手扒拉下来,力道及重。 “顾董何必三五不时的对我动手动脚,顾董想要女人,这c市大把大把的女人脱~光了站到你跟前让你选,环肥燕瘦,因有尽有。” “姜副总真是小瞧我了,”在现如今这个金钱当道的时代,一介富商,要什么女人没有? 可顾江年其人,年幼时因家族影响,至今都不愿将女人拉入斗争当中。 “顾董想睡我,也得先掂量掂量,强吞下去,能否消化。” 所谓商贾富商,越是有脸面之人,越是注重门面道义,姜家在c市,算不上一等一的富豪,但论资排辈,只要姜老爷子在一日,这c市商场上大半的人都得给他半分薄面,一如顾江年所言,没有人会愚蠢到拿自己的名声去驳,z国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道义是座高山,一旦压下来,你得背负一生。 闻言,顾江年笑了:“威胁我?” “能被你姜慕晚威胁,我顾江年当真是白混了。” “能否消化,啃一口不就知道了?”男人冷凉的嗓音响起,带着商人特有的刻薄。 顾江年其人,从顾家一个无名小辈攀爬上君华董事之位的励志故事放到商学院可让学院老师讲上三天三夜。 他深沉世故,手段高超,谈笑间便能让人灰飞烟灭。 这c市豪门世家公子中的同龄人,哪个敢惹他半分? 即便是长辈,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顾董。 正值中午光景,阳光反射在玻璃上,投射出道道光影。 楼下,一众记者将君华围堵的水泄不通。 楼上,顾江年将姜慕晚压在玻璃窗上。 消不消化的了,吃下去不就知道了? 男人动作粗暴、、急促,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感。 而姜慕晚,成了被碾压的那一个。 她算准了顾江年不敢将她如何,但没算准,顾江年其人素来不按套路出牌。 她越是反抗,顾江年便越是粗鲁。 人的欲~望一旦被点燃,便会疯狂。 而顾江年的疯狂来自于那痒了数日的手心今日终于得到了解脱的机会。 他疯狂的揉~捏姜慕晚的细~腰,那盈盈一握的杨柳腰成了他掌中的玩物。 男人俯身之际,尽情作祟。 那作祟的姿态中带着三分霸道,三分强势,剩下四分是讨好。 他有欲~望,姜慕晚也比必须有。 于是,在这场角逐之中,比起得到她,他更想征服她。 如同猎人征服野兽那般。 办公之地,成了他征服她的场所。 而姜慕晚,怎会如她所愿。 情意至浓时,徐放猛的推门而入,哐当一声响,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浓情蜜意。 这日的较量,与机场那日不同,仅以二人凌乱的姿容来看,他若是再晚进来一些,该是水到渠成了。 霎时,顾江年手速极快的拉下她的衣物,转身,凶狠的面容怒瞪徐放,一声爆喝从喉间响起:“滚。” 徐放惊得一愣,转身,及其快速的带上了门。 屋内,二人喘息着, 顾江年掐着她的手尚未放下,姜慕晚整理好呼吸,冷嗤了声,问道:“顾董想继续?” 言罢,她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不该落的位置上。 “你且先狂着,”顾江年说着,将人半拉半拖弄进了休息室,扔到了那张大床上。 哐当一声带上门出去,且还带了锁。 给她喘息的机会,但绝不放过她。 顾江年这人,做事素来心狠手辣。 姜慕晚此时,就是他的笼中鸟,必须得狠狠控在掌心。 “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屋外,正胆战心惊的徐放被身后冷怒的嗓音骇了一跳。 转身,只见自家老板满面阴沉站在身后,望着他的面容带着杀气。 “姜老过来了,”徐放颤颤巍巍告知。 “夫人也过来了,”似是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 他想,这应该是天大的事情了。 外界的风言风语将顾姜两家人都聚集到了一起,怎能不是天大的事儿? 第七十七章 :金屋藏娇 这是2008年八月下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可这好天气,与姜慕晚无关。 她站在顾江年休息间的浴室里,对着镜子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衫,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感情,好似刚刚历经一场耳鬓厮磨的人不是她。 更好似刚刚与顾江年斗智斗勇的人也不是她。 楼下,余瑟与姜老爷子撞个正着,二人隔车而立,身为晚辈的余瑟朝着老爷子点了点头,而后,提着一支限量款的爱马仕朝老爷子而去。 相隔数步,站定,话语谦卑:“不管此事是否为真,我先代江年跟姜老道歉。” 余瑟这招先发制人,火候也是把控的极好的。 身为晚辈,先低头,并不丢人。 余瑟若是信顾江年,这声道歉没有也无妨,可偏偏,余瑟只觉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好似还真有那么些许上心。 若此事真与顾江年有关,先道歉,也是留条后路。 “商场中,风言风语素来信不得,我今日来,是来跟江年淡淡两家合作之事。” 老爷子一句话,便将余瑟的话给推了回去。 如此便罢,且还再探究道:“顾夫人呢?” 余瑟其人,虽说未曾历经商场动荡,但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夫人,老爷子这声探究之语看似平平淡淡,实则暗藏玄机。 她若是告知自己是来求得真相的,那么只能说此事或许还真有这个苗头。 于是、她笑了笑,看了眼身后何池手中的保温瓶,淡淡道:“知晓他工作忙没时间吃饭,过来送午餐来了。”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江年有福气,不像我们家慕晚。” 老爷子话语至此,微微叹息了声。 这声叹息,让余瑟提在手中的包一紧。 就连站在身旁的何池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儿孙自有我儿孙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慕晚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姜老安心。” “但愿,”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 这日,君华顶层,余瑟与老爷子一齐迈步进来,徐放心里一咯噔。 快步迎上去,一一点头招呼。 “公事重要,我去休息室等着,姜老请,”余瑟伸手,示意徐放将老爷子请进去。 转身之间,挂在脸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而姜老爷子,到底是道行高深,慈霭浅笑,半分未减。 “夫人、姜老他-------,”将一进休息室,身后的何池小声开腔。 话语间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余瑟闻言、微微牵了牵唇角,话语冷冷,没了刚刚与老爷子言语时那般客气,:“老爷子看不上江年。” 老爷子刚刚那番话,就差直接点明了。 听闻有人嫌弃自己儿子,也难怪余瑟这么温和的一人会有情绪。 “我瞧姜家姑娘也不是个安稳的,姜老这么说,似乎有些过了,”何池在在一旁轻声嘀咕着,伸手将手上保温瓶房在休息间的茶几上。 望了眼余瑟,见其面容冷冷,便不敢在多言。 办公室内,顾江年早已恢复一派精英商人的作风,迎着姜老进去。 哪能看出这么个正人君子刚刚险些在办公室将人给做了。 “姜家的事情,让江年见笑了,”一番寒暄过后,老爷子温温开腔。 话语虽平和,但审视他的视线却如野狼般,带着光。 似是想从他的眼眸中窥探出一二分不易察觉的情绪。 可奈何,顾江年亦是个有心机谋略之人,即便上一刻他与姜慕晚在这间办公室里耳鬓厮磨,即便此时姜慕晚正在他身后的休息间内,他仍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说:“媒体无中生有罢了,姜老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前半句的无中生有在潜意识中也算是对外界传闻之事做了个解释。 后一句,更甚是告知老爷子他不去辩驳解释的原因。 “还是江年心胸宽阔啊!”老爷子说着,浅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 “心胸宽阔算不上,只是这一路走来,见怪不怪了,”顾江年说着,俯身,提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老爷子续了杯茶。 “后生可畏啊!”老爷子微微感叹。 这感叹声将将落地,身后休息室里砰的一声响传来,让顾江年准备落下的水壶在半空僵了一秒,随即、面无波澜轻落手放下。 而老爷子,眼眸中起了浓厚的探究之意。 一个而立之年的富商,未婚之前金屋藏几个娇,并无什么。 可若是这金屋藏娇的对象是他姜家姑娘,绝对不行。 老爷子到底是个历经多年风雨的人,抬眸,笑意深深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打量,笑着揶揄道:“怕是我这老头子来的不是时候。” 顾江年回以浅笑,似是并未有半分尴尬,提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微微笑道:“小姑娘不大懂事,让姜老见笑了。” 此时,若是女性,定然会追根究底问一句哪家的姑娘,可混迹商场的男人见这等场面何其多? 只是深深笑了笑,并未追问。 反倒是悠悠笑道:“快去看看,别让小姑娘生闷气。” 老爷子这话,带着刺。 他不追根究底是哪家的姑娘,只因他不屑如此拙劣的手段。 这声快去看看,可比任何手段都让顾江年警惕。 若里头真是姜慕晚,这一开门,老爷子便能探得究竟。 而顾江年,明知姜老在怀疑什么,若是纹丝不动,无疑是坐实了他心中的怀疑,所以,他只能起身。 顾江年背脊微愣,不动声色的端起跟前的茶杯,低眸之际,眼眸中过的精光一闪而过,浅酌清茶,随即伸手将茶杯放在跟前,笑道:“那劳烦姜老稍坐坐,我去去就来。” 起身,脸面上的得体的浅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缓磋磨着指尖。 前行之际,顾江年掏出手机。 而后、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落在门把上,将休息间的门缓缓推开,及其有技巧的,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先一步进了屋子。 身后,老爷子只见顾江年在休息间门口略微站了会儿,等了数秒的空挡,才推门进去,反手轻轻掩上门。 屋内,顾江年推门进来那一刹那,她有千万种方法让眼前的衣冠禽兽处于战败之位,可低眸,触及到他手中电话屏幕时,所有话语哽在了喉间。 第七十八章 :八方动荡 办公室休息间门口。 姜慕晚在屋内,目光凌厉锁着他。 身后,老爷子如鹰目光盯着他。 而处在中间的顾江年,及其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这姜家的一老一小。 良久,见姜慕晚没有言语的意思,他跨步,进屋,且反手将门带上。 屋内,他倚门而立,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似是及其悠闲的望着姜慕晚,手中仍旧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安静的休息间内,徒留下电话那侧的声响。 良久、顾江年前行一步,立于姜慕晚跟前,居高临下的视线紧紧锁着她,略带警告的目光冷冷瞧着她。 须臾之后,男人凝着她的视线带着几分讥讽,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转身,带上休息间的门离去。 进门,出去、来回之间,未有只言片语,但却将姜慕晚掐的死死的。 顾江年其人,怎能不说一句手段高超? 屋外、姜老端着茶杯静坐于此,视线顺着顾江年的身影回到沙发上,嘴角温慈浅笑依旧尚在。 反观顾江年不待老人家开口询问,只道:“让姜老见笑了。” 老爷子闻言,笑意悠悠然:“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哪有见不见笑一说。” 说着,他将手中茶杯搁下,望着顾江年再度温温开腔:“你母亲还在等着你们用餐,老爷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句“你们”实在是太有深意。 本是来探究竟的人,此时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没什么好留的了。 顾江年懂,但未顺着老爷子的话语开口,只是起身,跟随老爷子身后,浅笑道:“我送您出去。” 徐放在办公室,见自家老板与姜家老爷子相谈甚欢的出来,提起来的心,狠狠放下。 若让姜老爷子知晓姜慕晚在君华,此时、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任何人都不希望外人插手自己的家事,关起门来,天大的事都是小事。 可若是外人插手,那便难说了。 更勿论豪门这等复杂之地。 徐放捂着胸口,狠狠的松了口气,自打姜慕晚出现,他觉得自己这颗心实在是备受摧残。 顾江年送走老爷子,刚走近,便见徐放出来:“夫人在休息间。” 闻言,顾江年不动神色的拧了拧眉头。 刚送走老爷子,又来了个余瑟。 可见今儿这风是有多大。 休息间内,顾江年将一推门进去,余瑟轻飘飘的视线移过来,话语凉凉:“谈完了?” “等很久了?”男人迈步过去,提了提西装裤的的裤腿,坐在余瑟对面。 余瑟来时,是抱着一探究竟的心里来的,可此时,当姜老爷子一事过后,她那探究的心思,去了大半。 “不是说了吗?往后我自己回去就好,您别太累,”顾江年说着,伸手将茶几上的保温瓶拧开,一旁何池欲要伸手帮忙,被人伸手隔开。 “闲着也是闲着,”余瑟着一身短旗袍坐在对面,静望顾江年,见他伸手倒倒汤汁时洒了些出来,伸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他。 休息间内,顾江年安安静静的与自家母亲坐在一处用餐,面色平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而办公室套间内,姜慕晚站在屋子中央,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阴狠之气。 秘书办内,徐放靠着办公桌狠狠灌了几杯水。 楼下,记者还在骚动中。 华众、姜临气的面色铁青,找人未果。 织品,杨逸凡被姜慕晚这一骚操作给弄得脑子嗡嗡作响。 一边安抚受害者家属的同时还要兼顾华众那边的动静,身旁副总埋怨不断。 “我早先就说过,华众那么多人随便来一个人都是好的,为何偏偏要姜慕晚来?后妈跟继女这层关系摆在这里,是怕我们死太晚吗?” 随即,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可回应他的却是关机。 他想,也该关机。 就外界这等阵仗,不关机就等着炮轰吧! 啪嗒,杨逸凡伸手将手机摔在桌面上,气的整个人微微发抖。 姜老爷子,下楼之后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在车里坐了许久,将顾江年刚刚的一举一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找不出丝毫破绽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离去时,管家陪在身侧,坐在副驾驶望了眼姜老,才道:“小姐幼时受过挫折,与顾家公子说句有过节也不为过,虽说年纪小,但也是个知晓轻重之人,老爷别太担心。” 而余瑟,在顾江年用完餐之后未曾过多停留,拿着保温瓶离开,只是离去的步伐不太坚定。 忆起与姜慕晚的数次碰面,更是思及那日在梦溪园篱笆外的景象,心更是沉了半分。 “我瞧少爷也不是个胡来的,知晓何人该娶,何人不该娶,夫人放心,”身旁,何池见她面色不佳轻声宽慰着。 余瑟微微叹息了,没应允。 “晚上回去跟赵家太太约个饭。” “噯,”何池应允。 一颗炸弹扔过去,八方动荡。 姜慕晚这招,何其狠? 此时她若是离了c市,回了首都,只怕是能将众人都整个内出血出来。 办公室休息间内,顾江年推门进去,见姜慕晚依旧是刚刚那个姿势保持不动,眉眼微微深了几分,而这人,似乎也没准备开口。 反倒是反手带上门,去了趟浴室。 入目的,是他的刮胡水贡献给了大地。 顾江年微微转身,伸手将身上西装外套脱下,扔到铺着干净床单的大床上,一时间,黑色西装与白色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伸手,解开衬衫袖口,不紧不慢的动作带着无尽优雅,相对而立,他此时倒是不怕姜慕晚跑了,不仅不怕,且还颇为好心的提醒道:“跑啊!” 姜慕晚怒目圆睁的眸子瞪着他,带着无尽怒火。 “你爷爷这会儿指不定在楼下等着,跑出去正好让他救救你,”顾江年的风凉话,凉飕飕的飘过来,。 姜慕晚阴凉的视线飘到他身上,带着阴沉:“顾夫人想必也在。” 男人解袖扣的手一顿,而后,点了点头,应道:“是在,姜副总有何想法。” “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约顾夫人去了事坐坐。” 第七十九章 :了却顾家事 依旧是在休息间。 顾江年左手落在右手手腕上,袖扣将将解开,尚未来得及推起。 听闻姜慕晚话语,默了数秒。 片刻之后,男人不紧不慢的将袖子往山推了推,且道:“大胆去。” “我给你造作的机会。” 此时的姜慕晚犹如顾江年笼中的困兽,无论她如何攻击,这个男人手上握着最强有力的鞭子。 稍有不慎,便会让她血流成河。 二人静站而立,姜慕晚的冷怒与顾江年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片刻,正当男人欲要向前时,顾江年手机响起,拿起,徐放话语在那侧响起:“老板,华众出声了。” “说,”男人冷声开口。 “说是姜副总公司账号被盗,有人恶意而为之,且姜副总的内网账号也及时发了通声明。” “倒是机灵,”男人浅嗤了声,而后、收了电话。 姜慕晚此时,若是乘坐了前往首都的飞机,就华众的这通声明即便是发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可此时,姜慕晚被顾江年压在君华顶楼不得动弹,不论姜临作何举动,她都只能被迫挨打。 局未破,但松散的差不多了。 顾江年其人,一颗心如同埋在地底下万千年的煤炭似的,黑的彻底。 “一颗炸弹扔下来,搅得四方不安,你想转身回首都,无疑是想让媒体将舆论推上顶峰,让事态发酵,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姜慕晚、成年人,做事情得有始有终,打了人就跑,算什么本事?”顾江年站在跟前,袖子高推的手腕缓缓插进裤兜。 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睨着她。 姜慕晚说不狠,只怕是假的。 这天衣无缝的一张网,被顾江年徒手撕了个稀巴烂。 间接性的,给了姜临一次求生的机会。 人的怒火膨胀到一定程度,是无言。 极怒不言,这四字可以形容此时的姜慕晚。 “顾董的本事就是将一个女人摁在这里?”姜慕晚冷声反问,清明的眸间泛起阵阵水光。 气急之时,怒火在心里悄无声息的攀升。 似是恨不得能冲上去徒手撕了顾江年。 本是悠悠然的男人在触及到她眼眸中的水光时,稍一怔,但仅是片刻又道:“觉得委屈?不公?觉得自己布局良久就要功亏一篑?” 说到此,顾江年冷笑了声,带着商人特有的凉薄之意:“委屈不公才是世间常态,公平公正不过人间肖想,没点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冷酷无情的言语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凉水,朝头而下,浇的她瞬间清醒。 良久,她侧眸,视线缓缓上移,将眼眸中的水光悉数逼了回去。 凉薄浅笑道:“也是、如顾董这般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 她原以为,顾江年跟她之间,有着那般相似的过往,应该是能感同身受,可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的肖想。 “觉得我应该可以跟你感同身受?”男人听闻她欲言又止的话语,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 而后,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摸了半天未曾摸到打火机,抬步朝床头柜而去,且边走边道:“换做五年之前、我会跟你感同身受,这世间欠我的人,不用上天给报应,我会亲自出手收拾,可是----------。” 哗啦一声,他拉开床头柜,啪嗒一声,按开打火机,拢手点了烟,浅浅吸了口,才继续道:“我前行步伐以行至如此,凭什么在退回去跟你来那什么劳什子的感同身受?鲲鹏直上九千里,它看不见地上的蝼蚁,即便你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顾江年,你掩藏的再好,也改变不了曾经已经发生的事实,了却顾家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你了得了吗?” “是、你此时是鲲鹏,我是蝼蚁,但乾坤未定,胜负未分,谁能保证山不会塌?蝼蚁不会站上巅峰?” 姜慕晚这豪放的言语似是颇为好笑,男人俯身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轻嗤了声:“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屋外,徐放正从秘书手中接过午餐,说是午餐,稍晚了些,毕竟此时,已是下午时分。 这份迟来的午餐,是谁的,无须多想。 他将走两步,手机响起,付婧的号码明晃晃的呈现出来时,让他稍有些晃神,默了数秒,接起。 那侧到也是客气:“徐特助,我是付婧。” “付秘书,”徐放步伐顿住,与之寒暄。 “联系不上顾董,只能联系徐秘书了。” “付秘书有何指教?”徐放警惕了数分,是以连带着开口的话语都变了语气。 “劳烦告知顾董一声,我跟柳小姐现在在君华停车场,而顾夫人,就在我跟前,十分钟,我要见到我老板。” “付秘书什么意思?”徐放眉头微拧,话语阴凉。 这二位,为人下属,均是得力助手,也各个都是狠角色。 为老板谋求利益的手段更都是顶尖的好。 “徐特助不懂,但顾董懂,只有十分钟,”言罢,付婧收了电话,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昏迷的柳霏依。 那侧,徐放提着食盒快步朝顾江年办公室而去。 行至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在如此紧要关头且还伸出手大力敲了敲门。 见无人回应,他只觉脑子抽抽的疼这。 怕惹人好事,更怕付婧会做出不当举动。 片刻,徐放站在门口拿着手机拨了通电话。 那侧接起,他话语急切,将刚刚付婧的话语如实告知顾江年。 闻言,男人拿着手机的手,狠狠紧了紧。 吞云吐雾间隙,凝眸望着姜慕晚,深邃的眸子泛着阵阵杀气。 “知道了,”男人话语轻轻起。 随即收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大床上,微眯着眼打量着姜慕晚,冷嗤轻讽:“倒是小瞧你了。” “我说过,顾董得送我出去。” 第八十章 :谁也不是赢家 地下停车场。 准备离开的余瑟被一辆车挡住了去路,且这去路挡的还颇有技巧,君华专属停车场的出口总共就两个,但这两个承y字型敞开,而付婧的车子,好巧不巧的,横隔在了中间。 司机见此,不由得心头一紧。 到底是顾江年培养出来的人,警觉性颇高。 见此情形,一个电话拨过去。 “先生,有人在停车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那侧,顾江年不轻不重嗯了声,只道:“她不敢如何。” 听此情形,司机或许是知晓了什么,默了默。 “姜副总觉得柳霏依于我而言是何等存在?”男人收了电话,扔回床上,冷漠的语气让姜慕晚看不出这人的情绪。 “顾总跟柳小姐是何关系我不在乎。” 不在乎?男人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端的是浅笑冷厉。 好一个不在乎。 “姜副总高看了柳小姐,也低看了我。” 阴谋手段来往之间,顾江年扔出去的所有招式都被姜慕晚反手杀了回来。 斗智斗勇之间,端的是不留余地的无情。 “如果这场斗争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那输的那个人,一定是姜副总。” “我认为,输的那个人一定会是顾董。” “试试、”男人音色沉沉,叫人看不出喜怒。 姜慕晚冷声浅笑,转身欲要伸手拉开休息间的门出去。 却在转瞬之间,被人摁在了门板上。 顾江年的修长的臂弯将她的身子扣在门板上,如此便罢,且这人话语阴狠:“你以为区区一个付婧就能让我打退堂鼓?在我君华的地盘,我让她受重伤她得受重伤,我让她失踪她就得失踪。” 言下之意,付婧无论如何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柳霏依也对他构不成半分威胁。 言语落地之时,这人宽厚的大掌落在腰间皮带上,修长的指尖扯开皮带。 而后,黑色皮带被他从腰间拉出,哗啦一声丢在地上,紧锁着她的目光泛出阴狠之气。 “你大可试试顾夫人见到柳小姐会如何,顾江年,你强大,无坚不摧,并不代表顾夫人也是。” 须臾,顾江年伸手扭过她的脸面,强迫她望向自己。 “你没这个机会。” 顾江年欣赏姜慕晚的手段与狠劲,也钟情于她的腰。 数次交锋,她哪一次不是腰间铁青一片? “刚刚没做完的事情,不知姜副总还有没有兴趣。” 这声询问,太过凉薄。 凉薄到姜慕晚觉得自己是他的盘中餐。 “你敢,”她怒声咆哮。 可这声咆哮在顾江年眼里跟家里的两只小猫发飘无何区别。 小猫发飘尚且还能上来挠她两爪子。 可姜慕晚的爪子此时都被他钳制着,拿什么抓? “不长记性,”男人说着,俯身而下。 尽情作祟。 得空之际,还反问她:“你这一环扣一环的手段,是极好的,眼下还有何手段,你尽情使出来,我顾江年退一分便跟你姜慕晚姓。” 如此便罢,他将压在门板上的姜慕晚狠狠的扯起来,压在墙上,且拉开休息室的门怒吼了声徐放。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徐放闻声推门而入,见此情形,前行的人猛地转身欲要逃走。 “滚回来。” 逃之夭夭的步伐就此定住。 “手机拿出来,给付婧打电话,”顾江年要磋磨姜慕晚的心思早就有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顾江年,”咬牙切齿的声响随之而来。 高傲如姜慕晚,此时被顾江年摁在墙上就罢了,且还当着下属的面,她怎能不愤恨? 满腔羞愤随之而来。 徐放拨通了付婧的电话,隔着半开的门板将手机递过去,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生怕自己慢一步就死于非命。 停车场内,付婧接到电话时,正欲余瑟的司机无声对峙着。 将接起,那侧,顾江年冷厉的嗓音响起,话语温淡:“我是顾江年。” 听闻声响,付婧直起身子,提高警惕,唤了句:“顾董。” “姜慕晚在我手上,”男人道,默了两秒,深沉的视线紧紧锁着姜慕晚,在道:“柳霏依不过是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姜慕晚在你人生中是如何地位,你心里有数,拿张破牌也敢跟老子赌?谁借你的胆子?” “不---------唔。” 姜慕晚的一声不是止在了唇齿之间。 顾江年在哐付婧。 柳霏依是张破牌,但顾夫人不是。 可这话,顾江年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楼下,付婧收了电话,默了数秒,而后,将车子靠边,正欲松开安全带下车,却见徐放和罗毕带着人从电梯出来。 她推开过半的车门被罗毕一掌心狠狠的摁了进去。 另一方,徐放弯着身子同余瑟做了解释,看着她的车扬长而去。 才抬步往付婧这边来。 “顾江年把人怎么了?”她摁下车窗,凶狠的瞪着徐放。 后者站在一旁,浅笑道:“怎么了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我只知道,付秘书在不走,等着你的将是门口的那大堆记者。” 须臾之间,付婧从车窗里钻出身子,挣脱了罗毕的钳制大步往电梯方向而去。 三人纠缠之余,起了斗争。 罗毕大抵是未曾想到付婧是个有武力值的人,是以没有防备被摔倒了在地。 这一摔,给他摔懵了。 徐放更甚。 错愕的目光落在付婧身上,带着半分打量。 楼下,罗毕与付婧扭打成一团。 楼上,姜慕晚被顾江年摁在c上占尽便宜。 顾江年不是个急于求成之人,姜慕晚越是反抗,他便越是要一点点的磋磨着她。 他有的,她也该有。 于是、于姜慕晚而言,这场追逐是她失了身。 他当真是一分未退。 旖旎渐起时,他先得身、心-------不重要。 多年之后,顾江年忆起今日的景象。 得出如下结论,这日、他赢得彻底,得到了自己垂涎许久的人,姜慕晚的杨柳腰在他手中成了一汪春水。 可许久之后,赢得是姜慕晚。 如果这场博弈有时间,他们谁也不是赢家。 第八十一章 :要不要我送你去警局? 这日的君华,阴沉沉的,由里及外。 姜慕晚躺在休息间的大床上、在似梦似醒昏昏睡睡之间反反复复徘徊。 从日头当空照,到日暮西斜,在至夜幕降临。 这数小时之间,她似是奔波不停的赶路人,浑身酸痛就罢,且还受尽了无数屈辱。 顾江年那一声声的哄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安静时分炸开。 这人、说着最柔情的话,干着最无情之事。 他搂着她的腰肢,寸寸磋磨他多的模样堪比禽兽。 可她姜慕晚,既然对这样一个禽兽般的人起了生王里反应。 羞愧感攀至脑海时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让她险些失控。 休息间内,姜慕晚侧躺在床上,不着cun缕背对顾江年,白皙瘦弱的肩膀半露在外。 着精致妆容的面庞此时混乱一片,齐肩长发散落在床单上。 如此侧眸望去,顾江年只觉自己将将熄下去火在度攀升上来。 伸手,拉开抽屉,燃了根烟。 情事二字,或浓或淡,或喜或忧,大抵是这根事后烟点燃了姜慕晚的怒火。 她忍着酸痛翻身而起,顾江年将将抽了一口的烟被她一巴掌扇下了床。 脸颊上的五指山渐渐显现出来,侧眸,望着怒火喷张的姜慕晚,面色阴寒,但这阴寒,较比之前,多了一分隐忍。 男人伸出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似是疼痛又或许是其他。 “上来就打脸的习惯是谁教你的?”他问,不愤不怒,反倒是一声都带着平静的询问。 “畜生,衣冠禽兽,残渣余孽,”她恶狠狠的声线从喉间冒出来,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让顾江年眉头微蹙。 本是靠在床头的人缓缓侧了侧身子,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道:“我是畜生?我是残渣余孽?姜慕晚、爽完就不认人,你还真是有当白眼狼的潜质。” “你放屁,”羞辱感攀升而来时,她欲要再度扬手,却被顾江年擒住手腕。 “你一浪高过一浪时攀着我的肩头是如何言语的需要我提醒你?睡都睡了,还演什么劳什子贞洁烈女?若真那般羞愤,是跳楼还是撞墙?老子亲自带你去。完事儿还给你选快风水宝地让你庇佑子孙后代。” “你就是个强女干犯,”她咆哮着,歇斯底里的声线近乎破裂。 “你去告我啊!需不需要我送你去警察局?” “你以为我不敢?” “你拿什么敢?你姜慕晚此时要防着宋家将你抓回去,还得防着自己被姜临踩下去,”说到此,他伸手抄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扔到她身上:“报警、现在就打,不知道警察叔叔电话我亲自送你去警局。” 他说的话、句句戳着姜慕晚的心窝子。 顾江年其人,在姜慕晚身上可是花了心思的。 旁人不知晓的事情,他并不见得不知晓。 姜慕晚此时处于下风,又怎能是顾江年的对手。 于是,她不吵了,也不闹了,如顾江年一般靠在床头,默了片刻,一直宽厚的大掌伸过来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 如此动作,若是往常,定然是带着万般柔情的,可此时的姜慕晚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 静谧的休息间内,只听她冷嗤一声,自嘲道:“也是、21世纪了,不过是男女之间开了场r体Party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得感谢顾董为我开辟新道路呢!” 片刻,男人拉着薄被的动作顿在了原地,侧眸,望向姜慕晚,冷飕飕的瞅着她,半晌才问:“几个意思?” “简言之,我能睡你,也能睡别人,商场之间,能收放自如的人往往比别人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吗?” “呵、、、、、、,”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 这个上一秒还在跟他耳鬓厮磨的女人此时在说什么混账话。 “你试试。” 若真有那一日,打断她的腿也要让她臣服。 这日,兰英提着精品袋将衣服送上来时见徐放站在办公室门口,见她来,徐放看了眼她手中的袋子,随即,微微闭了闭眼,狠狠叹息了声---------终究是搞上了。 这二人,走到一起,不上房揭瓦也是天雷勾地火的存在。 实在是令人万般头疼。 “去吧!”徐放让开路,让兰英进去。 后者疑惑:“先生他?” “别多问,“徐放轻声开腔。 不是不想说,是实在说不出口姜慕晚的名字。 姜慕晚的感情史并不算简单,众多前男友从首都排到国外。 旁的查不出来,前男友一查一个准。 徐放在心里为自家老板默哀数分钟。 强势霸道的顾江年跟绝不认输的姜慕晚走到一起。 往后、自家老板不是折了姜慕晚的翅膀将她圈起来养。便是满世界灭情敌。 满世界娇软可人的女人不招惹,偏偏找颗炸弹回去。 这不是找虐吗? 休息间内,姜慕晚的默不作声让顾江年邪火往上蹭蹭蹭的攀。 若非门口敲门声响起,他绝对会将人在摁着狠狠磋磨一顿。 这日,姜慕晚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往身上套着衣服,将那满身青紫遮在衣物之下,顾江年靠在床头,夹着烟,炙热的目光落在她满是青紫的腰肢上,夹着烟的手狠狠紧了紧。 良久,姜慕晚穿好衣服,去了办公室,在进来,手中多了一只限量款包包。 以及她握在手中那红艳艳多的一沓毛爷爷。 她面容清冷,站在门口,布满寒霜的眸子泛着丝丝冷意,随即扬手、哗啦一声,整齐的毛爷爷从眼前飞出去,落在那张凌乱的白色的承载着她初次的的大床上。 片刻,她转身提着包离开。 而办公室内,兰英见妆容凌乱的姜慕晚从休息间出来时,整个人惊愕的合不拢嘴。 本该是要打招呼的。 可这声招呼卡在喉间出不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拿包,而后从包里掏出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朝休息室而去,扬手之间,如同天女散花般,见这摞钱扔在了顾江年脸面上。 此情此景,何其惊心动魄? 姜慕晚路过兰英时,仅是一眼之间,那布满杀气的眼眸惊得她浑身一颤。 第八十二章 :药店 依旧是在休息间,顾江年裸着上半身靠在大床上,看着满屋子的红色毛爷爷。 面色阴寒,周身散发着欲要弄死人的森冷。 姜慕晚这是把他当鸡嫖了。 屋外,徐放靠在墙边抽烟,听闻办公室门响动,回眸望去,见姜慕晚面色阴沉, 冷飕飕的目光带着泛滥的杀气,就此望过来,让徐放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望着她,半晌未有言语。 姜慕晚其人,不是个善茬,徐放早先就知晓。 一个善茬,怎会步步为谋,环环相扣? “付婧在哪儿?”凉飕飕的嗓音响起时,徐放才觉脑子恢复了正常。 “澜君府,”徐放如实回答。 不知是姜慕晚这号人物太过心狠手辣,还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理,他跟罗毕二人都不敢将付婧这么号人如何了。 往常,她们可没有给人送回家的先例。 徐放话语落地,姜慕晚阴狠的视线从他跟前飘过,将走几步,只听徐放急忙开口:“姜副总。” 她步伐微顿,未曾转身。 只听徐放在道:“楼下有记者,我送您出去。” “徐特助做起这种事情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啊!”电梯内,姜慕晚冷嗤道。 徐放不敢言,明知姜慕晚心中有火他还上赶着往上冲,这跟找死有何区别? 而他的不敢言,在姜慕晚这里就成了默认。 许久之后,当姜慕晚擒住这点跟顾江年吵架时,气的这人一口老血喷出来,夜半三更将徐放从床上拉起来。 这夜,徐放亲自驱车送姜慕晚回澜君府,沿路,她叫停车辆。 推开车门,进了家药店。 行至而立之年,在为数不多的两任前女友熏陶教导下,即便姜慕晚不说,徐放也能知晓她进去干嘛去了。 08年,互联网媒体尚未疯狂,是以她才能在历经白日里狂轰乱炸的新闻之后提着包如此从容的走进这家药店,买了毓婷。 店员从柜子里拿出药,她付了款。 正掰药盒时,卖药的小姑娘端着透明的一次性杯子递了杯温水过来。 且站在柜台里,怯生生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姜慕晚那颗坚硬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下。 有句话如何言语? 能让你感受世间温暖的,往往是陌生人。 她抬眸,顺着跟前的水杯望向站在柜台里的小姑娘,手中粗鲁动作就此停住。 “水,”小姑娘道出了一个字。 片刻,她掰出药丸,丢进嘴里,端起那杯温水,就水送了进去,轻声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小姑娘回应。 “你很漂亮,”姜慕晚轻扯唇瓣,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冷漠,轻声夸奖了人家。 小姑娘瞬间脸红一片,愣了半晌,在注目望过去时,身影已经走远。 路边,车内,徐放侧眸盯着药店门口,手机响起,那侧、顾江年沉声发问:“人呢?” “送姜副总回去了,”徐放如实回应,此时的姜慕晚不好惹,顾江年也不见得有多好惹。 徐放只能小心谨慎些。 话语落地,那侧有片刻的沉默,许是在喝水,徐放隔着电话听见了杯子搁在桌面上的声响:“到哪儿了?” 这声到哪儿了,问的及其干脆利落。 君华到澜君府这条路,徐放也好,顾江年也罢,都极为熟悉。 这份熟悉,来自于数次踩踏。 “停在了淮海路与中北路交叉口,”他答。 “停那儿干嘛?”顾江年的印象中,哪里处在立交桥下面,不是什么繁华地段。 徐放侧眸,望了眼药店门口,见玻璃窗里面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默了片刻,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才道:“姜副总--------进药店了。” 话语落地,那侧人许久未言。 在片刻,等着他的是挂电话的声响。 徐放看了眼手机,恰见姜慕晚从药店走出来,可这人前行的步伐并非他这方,而是相反的方向。 见此,徐放惊骇,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连车都未来得及熄火,直奔过去。 奔至姜慕晚身后,急切唤了句:“姜副总。” 姜慕晚两耳不闻,似是未曾听到。 步伐依旧向前,徐放再唤:“姜副总。” 前者步伐微顿,侧眸、望向身旁的高架桥,眸光微微眯了眯,挺拔的背脊散发出些许孤傲感。 微微扬起的下巴紧绷着。 徐放见此,站在身旁,不敢言语。 略带疑惑的眸子紧紧锁着她,似是想一探究竟,兴许是道行不够,探不出个究竟。 须臾,姜慕晚抬腿就走,徐放紧随其后,想伸手去拉,但却不敢。 “姜副总想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徐放尽量让自己嗓音听起来柔软一些。 可这份柔软,似是不管用。 良久、前方前行步伐一顿,姜慕晚微微回眸,望向徐放,薄唇轻启,带着半分询问,半分冷嗤:“我要去织品,徐特助送我过去吗?” 霎时、徐放脑子嗡的一声响。 他深信,姜慕晚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这个女人,做的出来。 自家老板将她压在君华让姜临破了她的局,她怎能甘心? 被人摁在地上踩,她怎能甘心? 眼下,若是让她去了织品,这个局面,必然会有所扭转。 “我劝姜副总还是不要以一己之力撼动大家的利益为好,”徐放这话,微凉。 大抵是跟随顾江年的时日长久,是以,言语中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猛然间,前行的女人回身,扬手、实打实的巴掌落在了徐放脸面上。 啪的一声响,格外清脆,惹得路人频频注目。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面前造势?” 姜慕晚恶狠狠的声响带着杀气,她本是心中压着怒火,不能将顾江年如何就罢了,一个徐放也敢在她跟前造势? 这一巴掌,将徐放打懵了。 回过神来时,姜慕晚已经上了出租车,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他狂奔至车内,启动车子跟在出租车身后。 且一个电话拨给了顾江年,话语急切:“老板,姜副总去织品了。” 那侧,男人静默了片刻,随即冷声甩出三个字,“拦住她。” 第八十三章 :进局子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路,可不见得每一条路都能行得通。 姜慕晚直奔织品的目的异常明显,被顾江年摁在床上摩擦也不见得能让她收敛半分。 她想要的,必须要得到。 马路上,一辆黑色宝马紧跟出租车身后,一路狂奔疾驰,追赶。 出租车内,司机似是发现了什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问道:“姑娘,后面那车是不是在追我们啊?” “甩了他,给你双倍的钱,”姜慕晚豪气开口。 司机微愣,未曾多问。 于是,一脸出租车与一辆黑色宝马,在这条路上展开了追逐。 徐放死死咬着不松手,连闯数个红灯,只为能追上姜慕晚。 织品是她唯一翻盘的底牌。 若是错失这个机会,她将在这场斗争中输的彻底。 徐放一边惊叹姜慕晚惊人的脑回路时,一边被她环环相扣的手段折服。 若非顾江年,谁能在她手上占半分便宜? 这个女人,手段何其高超。 这方,君华顶层,休息间内,兰英正在收拾满室狼藉,过来人,怎会不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伸手,抖开床单,或深或浅的颜色让她这个历经世事的过来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捏着被角的手,狠狠抖了抖。 随即,视线平移,一抹猩红入了她的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在她脑中炸开。 虽身为顾家管家,可此时,她竟然莫名的,为那个刚刚失身于此的女子大多了一份不值。 洞房花烛夜,本该柔情漫漫。 可眼下,只怕是从惊慌中得出了恐惧。 到底是过来人,兰英所想没错,开头不吉利,以至于婚后极长一段时间,顾江年可谓是收进了苦难。 这且后话,暂时不表。 顾江年拿着手机进来,见兰英盯着床单失神,走近、方见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猩红。 “被套扔了,床单留下,”身后,突兀声响起,兰英整个人一惊。 随即回神,问道:“洗吗?” 回应她的是顾江年近乎要吃人的目光。 这场欢爱,来的不算融洽,更甚是像极了一场战争。 事后,姜慕晚将顾江年当成了鸭。 而顾江年,若非忍耐极佳,只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2008年八月最后一日,c市交通异常繁忙,而这种繁忙,得益于c市几所大学。 它们给c市带来了活力之外,也给这座城市的交通带了压力。 姜慕晚与徐放的一路狂奔,并没有持续多久,亦或者说,在离织品只剩下一个拐弯的距离,姜慕晚被交警拦下了,而徐放,及其机灵的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离路口数十米远的地方。 他目光紧锁前方,只见姜慕晚从车内出来,给交警递上了证件,交警拿起看了眼,只是看了眼。 “姜女士,您的秘书付婧报警,说您失踪,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明早我会去找你们。” “恐怕不行,我们要早些结案,“交警面色为难望着对方。 姜慕晚立于夜色之下,单手插在裤兜里,凝眸望着眼前的交警。 锐利的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似是在打量什么。 “配合工作也得分时间,警察同事是要为难我?” “十分钟而已,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派出所就在前方两公里,来回也就几分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麻烦姜女士了。 姜慕晚警惕的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凝眸紧蹙望着她们,随即冷嗤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警察同志这大半夜的来请我。” 她将请字,咬的及重。 凝着二人的视线寸寸收紧。 “姜女士言重了,”这二人,寸步不让。 姜慕晚此时即便是想走,也有些为难。 僵持太久无非是浪费时间。 2008年8月30日晚,姜慕晚从君华出来不过半小时,便被请进了警局。 后方,徐放见姜慕晚上了警车,内心一紧,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老板、姜副总被警察带走了。” “恩、”那侧,男人话语异常平静。 徐放闻言,有片刻呆愣,似是感觉这中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却抓不住。 直至那侧,男人温声开腔:“去跟伍局长打个招呼。” “老板的意思是?”徐放不明所以。 “九月五号之前,让她在里面呆着,”顾江年开口,话语甚是无情。 九月五号,恒信竞标军工项目,在这期间,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姜慕晚一心想弄死织品。而偏偏,恒信跟织品有所牵连。 眼下最合适的方法便是钳制住她。 不让她出来作妖,以免恒信受牵连。 影响大局。 顾江年其人,最是无情。 徐放怎能想到,这个半小时前还在同人家翻云覆雨的男人,半小时之后亲手将她送进了警局? 情情爱爱在这些上位者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顾江年或许对姜慕晚有那么一丝感情在,但这一丝感情不足以让他弃大局。 是以此时,他才能这般狠心的将人送进监狱。 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顾氏江年,何其狠心? 徐放心想,他这辈子只能做个秘书,是有理由的。 姜慕晚进了警局,才发现,这是个阴谋圈套。 而这圈套,来自于顾江年。 这个阴险的男人与警局狼狈为奸,将她囚禁于此。 她像个暴怒的狮子般欲要冲出去,却被局长带头将人拦下,拦下就罢,且还扔过来一沓照片:“姜小姐的秘书付婧涉嫌打架斗殴将人致残,对方说,只得罪过你,并不认识付婧,还请姜小姐配合我们做调查。” 想将人留下来,得有由头。 而这由头便是付婧与罗毕的那场斗争,在君华的地盘上,顾江年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证据吗?” “证据是靠查出来的,姜小姐想要的证据我们会给。” “你们刚刚是如何说的?”姜慕晚怒问。 局长闻言,默了片刻,才道:“如姜小姐这般世家小姐,多的是手段将我们这些执法人员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若一开始说明真相,姜小姐还会坐在这里吗?” 第八十四章 :相亲 一江春水一江涛,一山还比一山高。 这话,用来形容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似乎及其合适。 顾江年的每一个手段,姜慕晚都能反击。 而姜慕晚的每一次反击都能被顾江年给扼制住。 更甚是摁在地上摩擦。 警察局内,姜慕晚坐在格子间里,对面空无一人,漆黑的屋子里除了盏盏灯光再不见其他。 付婧涉嫌打架斗殴将人致残是假,顾江年想限制住她为真。 格子间另一头,局长站在单面玻璃后面看着坐在审讯室内的姜慕晚,身旁、是徐放。 “顾董的意思,伍局懂?”徐放冷声询问,话语悠悠淡淡。 话语落地,伍正楷点了点头:“徐特助放心。” “姜副总不是个善茬,伍局要做好跟人斗智斗勇的准备,”徐放这话,是声善意的提醒。 “能坐在审讯室里还这般淡定的人不多,”伍正楷顺着徐放的话语言语了声。 话语落地,徐放侧眸望了他一眼,那一眼,含义深深。 何止是淡定? 一个能跳楼的女人,又岂是一句淡定能诠释的? 此时的姜慕晚,坐在审讯室里,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万般波涛汹涌,她恨不得能撕了顾江年,她姜慕晚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前脚跟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人转眼之间将她送进了监狱。 顾氏江年,何其狠心? 良久,她缓缓闭眸,薄唇紧抿,紧绷的下颌无疑是在隐忍。 这夜的姜慕晚,在城南警察局一呆便是一晚。 而另一方,被罗毕打晕的付婧从昏迷中转醒,醒来,便见自己躺在澜君府的床上,她起身,去拉房门,却拉不开。 那一刻,她知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被软禁了。 “放我出去,他么的把一个女人关着算什么本事?”屋内,她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屋外,罗毕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品茶,丝毫不受影响。 2008年九月,从清晨中拉开序幕。 这夜、顾江年未归顾公馆,亦是未归梦溪园,而是在办公室住了一晚。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恒信老总与君华董事亦是驻扎在了办公室。 一行人,彻夜通宵。 夜半、余江点了根烟,起身去外间抽烟。见徐放端着咖啡过来,拦住他的步伐,问道:“织品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顾董亲自出手,应该是解决了,”徐放开口言语。 余江闻言,狠狠吸了口烟,遂再问道:“你们家老板最近私生活-------。” 后面不检点三个字,余江未言。 但徐放应当是懂的。 “这个--------”徐放说到此,话语微微停顿,再道:“我不太清楚。” 不在私底下议论老板是为人秘书多的准则,否则,他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你瞎吗?脖子都让人抓烂了,你没看见一众董事惊愕的眼神?” 徐放摇了摇头,依旧表示不知。 知也不能告知。 余江似是气的不行,摆了摆手,示意徐放走,后者狠狠松了口气。 如余江所言,顾江年的脖子确实是过于精彩。 而这一切,都是姜慕晚的杰作。 无人知晓一众君华高管在见到此情此景时有多惊愕,乍一见这,众人脑海中猛然齐刷刷的蹦出来三个字-------------姜慕晚。 于是、众人不敢当着顾江年的面询问,只能将或探究,或审视,或疑问的目光落在徐放身上。 可徐放始终觉得,保命重要。 嘴巴死活撬不开。 这日傍晚时分,顾江年接到家母电话,那侧、余瑟让其晚间回家用餐。 顾江年告知事务繁忙,近几日或许不行。 素来通情达理的余女士今日难得的不讲理了一回。 “是工作重要要是家庭重要?”余女士冷着嗓子甩出这么一句话。 顾江年沉默了。 默了片刻,才道:“晚上回来。” “在竹溪园,晚上七点半,不能迟到,”余瑟听闻人应允,直接给出了地址。 闻言、顾江年愣了,鲜少见自家母亲有过在外用餐的时候。 “母亲有何安排?” “约了你赵叔叔一家吃饭,按时来。” 余瑟决口不提是何安排,只扔下时间地址让人前去。 晚间,竹溪园包厢内,余瑟与好友相谈甚欢,以顾江年的身份,无须旁人过多介绍,这c市的人,怕是都知晓那么几分。 这场聚餐,说是聚餐。不若说是变相相亲。 这日,徐放送人去竹溪园,临到时,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人温温开腔:“进去十五分钟之后给我打电话。” “好,”徐放应允,随即在道:“是推不掉的应酬吗?” 往常,若是推不掉的应酬,徐放大多都会陪着进去,中途替自家老板打掩护。 可这日,后座的人轻飘飘的来一句:“余女士安排的相亲。” 呲、黄灯最后一秒,徐放一脚刹车踩到底。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道歉声。 他本该是稳稳的停住的,可顾江年的那一句相亲,让他及其震撼。 2008年,渣男一词尚未流行,可顾江年的表现确是个十足十的渣男。 前一秒还在同姜慕晚翻云覆雨,后一秒将人送进了局子。 且不过一日,姜慕晚尚在警察局,这人却出来相亲了。 这等操作,何等厉害? 徐放一个男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2008年9月1日晚,姜家慕晚被关押在审讯室,顾氏江年在相亲。 这日,顾江年到时,包厢里的谈论声戛然而止。 一众人等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张惊为天人的脸配上高贵的气质如同神祗一般出现,无论是谁,只怕都会感叹一句上天不公。 这日,余瑟本该是及其高兴的,可这高兴的目光在触及到顾江年脖子上多的抓痕时,寸寸冷了下去。 就连赵家人都惊愕了半分,若是旁人,定然会觉得顾家人欺人太甚。 可这人是顾江年,是c市商场上高高在上的神,是不可攀越的高山,如此男人,若无几个女人,只怕是不正常。 是以,赵家人的惊愕在瞬间消散。 可余瑟的愤怒却在寸寸攀起。 第八十五章 :姜家姑娘不行 包厢内,余瑟脸色难看,但顾及顾江年的脸面,倒也未曾持续太长时间。 反倒是顾江年坐下,余瑟开口同赵家人道歉:“让你们见笑了。” 赵家人报摆了摆手,笑了笑,示意无碍。 自然是无碍了,得顾江年者得c市,莫说顾江年脖子上精彩纷呈的抓痕,就算他今日带着绯闻女友出席,众人只怕也会觉得没什么。 对于赵家的大方,余瑟内心可谓是五味陈杂。 顾江年将坐下,三五分钟未到,电话响起。 歉意的看了眼赵家人,后者似是巴结般开口:“顾董先忙。” 顾江年拿着电话欲要起身,却别身旁余瑟一把拽了回去,且怒声相问:“忙什么?” 顾江年怎会不知余瑟此时内心怒火喷张,顺着她的动作又坐了下去,且掐了电话,赔笑道:“母亲教训的是,是晚辈不周道。” 言罢,他端起杯子,及其何其有礼貌的同赵家人赔罪。 而另一方,昏迷的柳霏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自己身上的衣物,见完好无损,狠狠的松了口气。 随即,摸出手机颤抖着给顾江年拨电话,却不想,电话被掐断。 于是、她再打。 若是往常,一个未接,不会再打第二个的。 可大抵是被绑架后的恐惧感太过茂盛。 拨了第二通,可第二通电话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了事酒馆内,柳霏依抱着臂膀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娇柔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这夜、顾江年花了两个小时陪自家母亲吃完了这场鸿门宴。 两个小时,若是在应酬场上,千万级订单怕是已经到手。 可这日,只为母亲高兴。 临了、离开时,余瑟有意让顾江年送赵家小姐回家,顾江年应允。 上车,赵家姑娘报了地址,徐放未言,开车朝目的地而去。 临了、行至半路,这人喊停了车辆,侧眸,望向身旁赵家姑娘,轻声道:“让秘书送赵小姐回去。” 说完,这人推门欲要下车,却被身旁人急切喊住:“顾先生。” 男人推门动作顿住,回眸望向其人,只听人问道:“顾先生觉得我如何?” 男人闻言,坐正身子,那模样,好似准备跟身旁人促膝长谈似的。 “赵小姐想知道?” 后者点了点头,嗯了声。 顾江年倒也不急,伸手拍了拍徐放的肩膀,后者会意,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支烟递给他,男人伸手将车窗半开,而后才点燃烟,浅浅吸了口,才道:“正常姑娘见到相亲对象顶着满脖子抓痕出现,只怕早已气的不行,而赵小姐却无动于衷,可见赵小姐并不在乎我顾江年这个人如何,赵小姐在乎的是我背后的万贯家产。” 说到此,顾江年将手伸出窗外点了点烟灰,随即收回来,轻呵了声,在道:“倘若要用万贯家产来换婚姻的话,赵小姐并不是顾某人的首选。” 此时,顾江年就差直言了,既然要花钱,那一定要最好的,而你还不够格。 这夜,顾江年打车回到办公室时,余江等人正用餐,见其来,询问是否一起。 后者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办公室而去。 道了声不用,面色不佳,语气不善,且看起来,邪火茂盛。 稍晚,徐放回来,被余江抓住,询问顾江年之事。 徐放只道:“先生被夫人抓去相亲去了。” “相亲?“余江闻言,话语高涨。 而后似是意识到自己话语太过惊讶,微微压了压嗓子再道:“他疯了?顶着一脖子抓痕去相亲?” 比起余江的震惊,徐放更是一言难尽。 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走了。 而身后一众高管,各个都在竖着耳朵,想听后续。 将行至办公室的徐放被顾江年一电话喊了过去,甫一推门进去,便见这人站在窗边抽烟:“警局那边如何?” “伍局没有电话过来,应该是无异样,”徐放如实道。 “应该?”男人尾音轻扬甩出这么两个字。 听的徐放心头一惊。 随即这人周身一激灵,紧接着开口道:“我去打电话求实。” 徐放话语落地,顾江年狠狠吸了口烟。 似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这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不满。 “顾董、”徐放将走,秘书办的人敲门进来。 顾江年嗯了声,算是回应。 后者告知:“夫人来了。” 秘书话将说完,顾江年伸手摸了摸脖子,眉头紧拧,似是头疼的不行:“让恒信余总过来。” 片刻,余江进来,还未来得及询问是何事,只听顾江年道:“余女士过来了,舅舅去劝劝。” 这是句陈述句,并非询问句。 “你妈这脾气,不好劝,”说着,余江还将目光落在顾江年脖子上。 “恒信涨薪之事,不好办,”顾江年用和余江一模一样的语气道出这般话。 余江听闻此言,只觉的心头发颤。 咬牙切齿领了命便去了。 这日,余瑟可谓是怒气冲冲奔到了君华,奈何还未见到顾江年人便被余江拦下了,秋后算账还没开始,便被余江劝着打道回府了。 余江劝人的本事可谓是一等一的好,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番顾江年事务繁忙吃不好睡不好之事,万事缠生还抽空去应付相亲。 可见心里还是有她这个母亲的。 余瑟再质问:“脖子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余江四两拨千斤绕了回去:“身处高位,难免会有逢场作戏之时,再来、江年以至而立之年,不可能还是白纸是不是?姐姐你给人介绍对象之前是不是该问问人家?你这先斩后奏也不能怪人家。你看这c市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万花丛中过?你在看看江年,身处高位,如此已算是好的了。” “我不管他跟谁有纠缠,姜家姑娘不行,你给我看着点。” 余瑟对姜慕晚其人并无偏见,只是若从家庭方向论过去,这二人确实是不合适。 “我也觉得那姑娘不可行,你安心。” 余瑟看的是家庭,可余江看见的是姜慕晚阴狠的手段。 此时、与警察局那边通完电话的徐放正往这边走,将走过来,便听闻这句话,惊得后背汗水哗啦啦的淌下来。 第八十六章 :贺希孟 澜君府内,破口大骂想尽方法的付婧终于在临近凌晨时停了下来,靠在门板上,埋头抱膝,一丝颓废感从心底攀升而来。 想她付家女,在首都人人不都喊一声付二小姐,可此时、却被顾江年身边的一个司机给圈住了。 想来,真是可笑。 这c市还真是地头蛇当道。 罗毕圈她就罢,且还收走了她的手机。 猛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只见原本蹲在地板上的人一咕噜的爬起来,往床头柜方向而去,拉开底层的抽屉拿出了备用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付婧想,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警局审讯室内,姜慕晚依旧保持挺直的背脊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环境似是对她没有半分影响,那闭目养神的姿态带着些许孤傲以及未曾收走的冷厉。 单向玻璃后,警察局的人双手抱胸站在后面,不禁嘀咕:“是个狠角色,不吃不喝不上卫生间,两天了。” 果真是有成大事的风范。 一群男人忍不住赞叹姜慕晚的狠劲。 而那方,伍正楷怕出事,一通电话拨给了徐放。 那侧、徐放正在同顾江年报告工作,见伍正楷的电话,看了眼,随即请示道:“老板,伍局电话。” “接、”男人话语冷厉,带着强势。 徐放伸手接起,那侧,伍正楷的话语从听筒里流淌出来。 收了电话,徐放望着顾江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只听男人道:“直接说。” “伍局说,姜副总两天没吃没喝没上卫生间了。” 徐放这话,且还是压了压嗓子才道出来的,怕太过直白显得僵硬。 果然,这个低头签署文件的男人将落下去的钢笔顿了下,笔墨在文件上渲染开来,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儿。 “她倒是硬气,”良久,这人哗哗哗的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冷嗤了这么一句。 伸手,合上文件推给徐放,后者接过,未敢言语。 徐放不得不在一次感叹,姜副总是真硬气。 顾江年也是真的无情。 2008年9月3日,姜家老爷子动用所有力量寻姜慕晚,却许久未果。 梦溪园的天,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从八月30日至9月3日,以去四天之久。 老爷子急的上火,本是精神倍加的人眼见消瘦了许多。 客厅内,老张从旁规劝:“兴许是忙自己的事去了。” 若这话能劝得了姜老爷子,只怕他自己早就想开了。 老张见人揉着鬓角一副头痛的模样,思忖了许久,小心翼翼提议道: “不行跟宋家的人联系联系,问问他们。” “不妥,”老爷子直言开口拒绝。 若让宋家的人知晓,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是得联系联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张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老爷子若是还不懂,只怕是老年痴呆了。 可到底是不甘心。 若是此事跟姜临有关,只怕是当年的腥风血雨还得再重演一遍。 思及此,老爷子狠狠的叹了口气,胸腔里的浑浊之气未散,反倒是多了些许。 “织品之事若真是她从中做了手脚,只怕余江会插手其中。” c市所有人都如老爷子这般所想,想到最深处,也只是想到一个余江,却未曾想到顾江年。 “去查余江。” 2008年9月三日晚,君华一众高管着正装前往君华兰博旗下餐厅。 以顾江年为首,身后的数十人齐整整的往这边而来,面色板正,脚下生风,那场景,远远望去,堪比商战大片。 这日晚间,君华约军工领导应酬。 一个应酬而已,却出动了君华最高层,可见,这场应酬,何其重要。 包厢内,两方人绕着桌子而坐,往常,君华的人在外,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今日,他们成了捧别人的那一个。 但这些人能坐上高位,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是巴结,也是不动声色的巴结。 “顾董、久仰,”军工那方,直接动用了军政的人用来监督此案。 此时,无论是军政还是军工,众人在见到顾江年这么号人时,说不惊讶是假的。 那通身的气派,竟是丝毫不输出生于钟鼎世家的贺希孟。 更勿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c市首富之位,说无手段与谋略,只怕是无人能信。 “贺首长,幸会。” 两个在各自领域都是顶尖存在的人;连带着握手招呼都比别人有看头。 两方人寒暄客气,军与商之间的交谈一旦涉及利益似乎也变的接地气了些。 一桌子人推杯交盏谈笑风生之间均是在互相探底。 军工的人善打官腔,而商场之人,善谋略。 来往之间,谁也别占便宜。 须臾,应酬过半,贺希孟手机响起,看了眼号码,就如此当着一众包厢人的面毫不避讳的接起。 对着他接电话的动作,整个包厢里鸦雀无声,良久,只听得他温温柔柔喊了句:“婧婧。” 这声婧婧让徐放靠着椅背的背脊狠狠僵了僵。 在反观顾江年,这人亦是如此。 徐放想,希望这个婧婧不是他们想的那个婧婧。 数秒之间,只见贺希孟微微起身,及其歉意的看了眼众人,而后拿着手机往包厢外而去,临走时,且还听他道了句:“别着急,慢慢说。” 贺希孟带上门出去那一瞬间,顾江年忘了眼徐放,后者会意,拉开椅子道了歉,亦是拿着手机出去了。、 一通电话拨给罗毕,那侧火速接起。 “看看付婧是不是在跟别人通电话。” “手机收了,应当不会,”罗毕边说着,边往卧室而去。 罗毕那边的声响还未传来,徐放便见贺希孟拿着手机返身回来,且拿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爆。 徐放将落在耳边的手机缓缓那些,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反倒是贺希孟,站在他跟前,冷冷视线凝着他许久,细看之下,眼眸中带着杀气。 良久,他似是为了确认般,拧眉喊了句:“徐放?” 徐放闻言,一震楞,心中不祥的预感节节攀升,数秒之间,收了眼底的诧异,才道:“是。” 第八十七章 :哪一任未婚夫? 君华兰博酒店长廊内,贺希孟冷厉的视线落在徐放身上。 锐利的眼神如同带着冰渣子似的。 冷飕飕的瞧着他,仅是喊了这么一声,也不言语。 贺希孟这日,一身深蓝色衬衫在身,在长廊灯光投射下,似蓝似黑,看不真切。 男人拿着手机,垂在身侧,凝着徐放。 这个上一秒在包厢里与众人谈笑风生的男人此时成了阎王爷,仅是这么望着,徐放都觉得这人是来索命的。 良久,贺希孟轻启薄唇凉飕飕问道:“认识付婧?” “认识,”徐放如实告知。 闻言、贺希孟浅笑了笑,随即,余光撇了眼包厢里头,在缓缓落到他身上,冷声开腔:“我贺家的外孙,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踩踏了?” 此时,你若问徐放是何心情,他只能说,日了狗了。 真特么是日了狗了。 徐放早先便知付婧是首都付家的人,且萧言礼一早便提过。 哪儿曾想? “贺首长这话有失偏颇,与其说我们在踩踏付秘书,不若说是付秘书在断我们财路,”徐放斟酌良久才道出这么一句话。 贺希孟刚刚接的那通电话无疑是付婧的了,不用想,付婧必然已将前因后果告知眼前人。 若否认,未免太过牵强。 此时,只能承认,且还只能大大方方的承认。 徐放这不卑不亢的回应是贺希孟未曾想到的,大抵是见多了巴结、阿谀奉承、亦或是事后咬死不承认的。 徐放这般,当真还是头一次见。 闻言、贺希孟阴冷的面色好了几分,凝着徐放,眼眸中泛着精光。 片刻,贺希孟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推门进了包厢,包厢里的谈笑声因着他的到来戛然而止。 贺希孟坐回原位,虽未言语,但众人都能看出--------这人心情不佳。 桌面上,有君华的人带来的中华,全新,未拆封。 将进去,贺希孟倒也是不急着言语,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反倒是拿起桌面上的中华,不急不慢的拆开包装膜,而后,抽了根烟出来,君华老总坐在身旁见此,伸手掏出打火机,欲要替其点烟。 却被贺希孟不动声色的偏开。 对面,顾江年只见这人拢手点烟,浅浅吸了口烟之后,吞云吐雾之际微眯着眼瞧着他,隔着薄雾,二人视线对上,有火光从里头叉开。 数秒之后,贺希孟将烟夹在指尖,伸手将跟前的酒杯捞过来,在上方,点了点烟灰。 如此动作,明白是在告知众人,这场酒、喝不下去了。 若是喝得下去,贺希孟怎会在酒杯里点烟灰。 “想跟顾董讨个人,”贺希孟说着,微微掀开眼帘睨了眼顾江年。 顾江年落膝盖上的手微微压了压,至此、他能确定,那通电话,当真是付婧的。 上位者之间的相对,往往都起的悄无声息。 顾江年睨着贺希孟,片刻,浅笑了笑:“不知是谁能让贺首长亲自讨要。” “姜慕晚,”贺希孟说着,又在酒杯里点了点宴会。 话语落地,顾江年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未因着贺希孟甩出这三个字有任何错愕之处,相反的,异常淡定。 只是、君华一众老总不淡定的,若姜副总真跟眼前贺首长有渊源,那一切怕都该推翻了重新再来。 “姜副总跟贺首长??”这是一句询问的话语。 但这询问中带着几分提醒,顾江年其人,亦是个手段高超之人,姜慕晚来c市瞒着宋家人,想必眼前的贺希孟也不见得会是个知情者。 是以此时、他喊得不是姜小姐,而是姜副总。 商场之间,一旦称呼带上职位,那便该重新定义了。 果不其然,顾江年这声姜副总落地,贺希孟夹着烟的手微微抖了抖。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更是深了深。 良久,这人才道:“未婚妻。” 啪嗒、徐放心里有根琴弦咯嘣而断。 何止是徐放,在场的一众君华高层那个心里不是日了狗的状态? 睡了人家未婚妻还想在人家手中讨彩头? 这跟挖人家祖坟还让人家给钱有何区别? 自家老板破了姜副总的局,破完之后还把人给睡了,睡完就将人送进了警局,自己转个身相亲去了。 如此就罢,他一个“小三”睡了人家未婚妻还想从人家未婚夫手中获利。 这可真特么戏剧性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 徐放思及此,端起手中被子狠狠喝了口水,想压下内心躁动。 在反观顾江年,这人素来善于隐藏,喜怒不形于色,可坐在身旁的徐放知晓,顾江年此时,内心只怕是早已翻江倒海。 顾江年在心里狠狠的磋磨着姜慕晚三字。 望着贺希孟的眼光带着几分打量。 军方的人似是听出了什么苗头,贺首长的未婚妻在顾董手上。 于是有人俯身在他耳畔轻声唤道:“首长。” “顾董怎么把人弄进去的,怎么把人给我弄出来,”强硬霸道的话语一开口,整间包厢里瞬间飘着冰渣子。 贺希孟的眸光中没了刚刚的隐忍,更多的是怒火与杀气在交织着。 在反观顾江年,一开始的愤怒与错愕在此时被他悉数摁了下去,只道:“为商为政都该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贺首长不该跟我讨人。” 顾江年这话的意思就差直接说,姜慕晚干了违法乱纪之事,出不出的来不是我说了算。 “顾董倒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贺希孟抬手将烟送至唇边,浅浅抽了口,未言语。 目光斜睨了身旁副官一眼,后者会意,缓缓起身,同君华方的人歉意开口:“首长还有事,我们竞标场上见,诸位。” 本是势在必得的案件,此时、、成了悬案。 悬就罢了,或许还会得罪一个大佬。 军方人,最是难惹。 且顾江年还将人未婚妻送进了局子。 而君华那方的人心里只怕是都在打颤,何止是将人送进局子那般简单? 就顾董跟姜副总这不清不楚暧昧的关系,如今人家正牌未婚夫找上门来,不动手俨然算是不错了。 贺希孟起身,面色冷厉朝包厢外而去,行至顾江年身后时,只听这人冷飕飕问了句:“贺首长是姜副总的哪一任未婚夫?” 第八十八章 :绿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顾江年对上贺希孟,说句王者对王者并不过分。 这二人都是各自领域翻云覆雨的人物,顾江年也好,贺希孟也罢,无疑都是站在权利顶端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如今在这一方天地里,当着各自下属的面为了一个女人争锋相对。 顾江年斜椅在椅子上,贺希孟站在这人身旁,侧眸,望着他的侧颜。 冷厉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带着寒霜。 “顾董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不论是顾江年,还是贺希孟,今日能一起坐在这间包厢里,无疑都是有着共同目地的,可现如今,这共同目的因为一个女人打碎了。 顾江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后面还有个贺希孟、 他知晓军工会派人下来监督,却未曾想到,会是贺希孟。 会是姜慕晚众多前任中的一个。 须臾,顾江年作势起身,身旁徐放眼疾手快的将他身后凳子拉开。 霎时,这二人面对面而立,四目相对,火光四起,整个包厢都被杀气笼罩着。 “问问而已,”顾江年浅嗤开口,深邃的目光毫不避讳贺希孟的打量,再道:“贺首长记得把墙头葺高点。” 轻嗤声在包厢里铺开,贺希孟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顾董是想挖贺某墙角?” “贺首长怕是没听过一句话,娶妻当娶姜家女,这c市想挖贺首长墙角的人---------”说得到此,顾江年还伸手拍了拍贺希孟的肩膀,再道:“不少。” “顾董倒是菩萨心肠,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担心贺某。” 闻言,顾江年笑了,低垂眸之际,轻唤道:“徐放。” 后者颤颤巍巍回应,只听自家老板在道:“炒盘韭菜让贺首长带走。” 徐放:.......... 众君华高层:........... 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告知贺首长,他被绿了? 话语落地,顾江年先行一步离开包厢,这场以利益为开端的应酬止在了姜慕晚身上。 转身,站在门边的余江抬眼之间就看见了顾江年欲要杀人的目光。 “司副官,”顾江年将至门口,只听身后贺希孟高声呼唤身旁副官。 “首长,”副官回应。 贺希孟再道:“整两只耗子送给顾董,我瞧他很合适养这个。” 简言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众军方:........... 这是在骂顾董是狗? 这日,一众下属不知自己是如何出酒店的,只知,这二人剑拔弩张,都恨不得能弄死对方似的。 返程时,徐放驱车,可谓是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生怕殃及自己。 若论顾江年狠心。 可姜慕晚也是个厉害的人,有未婚夫了还跟自家老板暧昧来暧昧去。 刚滚完床单未婚夫就出来了。 自家老板这是--------被小三了? 原以为自己必胜无疑,可姜慕晚这脸打的妥妥的。 到嘴边的鸭子俨然是要飞了,谋划五年的重工项目或许是要血本无归的,可一众君华老总无一人敢有半句怨言,要怪只能怪自家老板,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去染指,偏偏去染指人家未婚妻。 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小三。 车内,执行副总曹岩一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2008年9月3日晚,姜慕晚在审讯室的第三天,昏暗的环境里,女人依旧闭目养神,整个人呼吸微弱,面色寡白的不像话。 贺希孟站在审讯室门口,透过微弱的灯光望着对面女子,良久,一声沉重的呼吸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声轻唤:“蛮蛮。” 听闻熟悉声响,姜慕晚缓缓掀开眼帘,望过去, 门口,贺希孟着一身军装背光而立,挺拔的身姿如同青松般有气节。 她微微张嘴,许是许久未言语,嗓子有些发涩,咳了声,找回自己的声响才道:“你怎么来了?” 贺希孟未言语,也未动作,更甚是未曾第一时间向前去查看她是否安好,四目相对,二人心中各有所想,贺希孟落在身旁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才道:“洛杉矶开拓市场是假,回姜家是真。” 这话、姜慕晚未曾回应,也无法回应。 若非今日付婧这通电话,他只怕还满在鼓里。 姜慕晚的沉默,来的恰到好处,纵使贺希孟有心去探究竟,也知晓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这日,贺希孟抱着姜慕晚从审讯室出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在警局里的人,最终。阴沉视线落在伍正楷身上,带着几分狠劲儿。 “伍局最好是公正无私的,若这中间有何弯弯道道,别怪贺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言罢,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副官,冷声唤了句:“司北,查。” “是。” 警局外,一辆黑色的林肯内,男人坐在车内,冷怒的视线盯着警局门口的身影。 贺希孟脱了军装盖在姜慕晚脑袋上,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出了警局。 贺希孟将人放进车内,伸手关了副驾驶门,侧眸,视线往这方而来。 黑夜中,瞧不见对方的身影,却也在暗自较量。 直至前方军用吉普消失不见,徐放才觉车内空气好了半分。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气的浑身颤栗,心肝脾肺肾都挤乎到一起去了。 若无贺希孟,明日军工事情落地,他必然会亲自接姜慕晚出来,可谁能知晓,半路杀出来一个贺希孟。 【我能睡你,也能睡别人】 【顾董跟凤凰台里那些小白脸,也无甚区别】 【不过是男女之间开了场r体party罢了】 姜慕晚的话语,在顾江年脑海中如幻灯片般一帧又一帧的回放着。 到头来,姜慕晚事了弗身去。 而他顾江年却动了不该动的情。 姜慕晚其人,太狂妄,也太过无心。 她一心只想颠覆姜家,为了此事,下狠手,某大局,将所有人都囊括进去,只为求一个全字。 “老板,”徐放轻声开腔。 “去公司,”后座,男人冷声开腔。 起初、本是要回公司的,可顾江年一句去警局就让徐放改了路线,绕一大圈过来,看了个心塞。 顾江年这人,能立足于c市,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命握在旁人手里,捷径不可行,正路该走该是得走。 第八十九章 :打断腿 另一方,车内,贺希孟驱车往澜君府而去,副驾驶座上,姜慕晚靠在里面,从上车伊始,一句话语也没有。 一路上,二人相对静默。 贺希孟的静默无疑是在斟酌言语如何开腔,而姜慕晚的静默,稍有些许逃避之意。 “没什么要说的?”贺希孟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温软些。 副驾驶上,姜慕晚侧眸望向窗外,许久之后才轻飘飘问了句:“我应该说什么?” “姜家之事你母亲知不知晓?”此时,在贺希孟眼里。 顾江年只是一个意外,而姜慕晚决定这个意外能否跟长久的继续下去。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站在巅峰,惯性用高傲的目光过滤掉某些人。 “暂时不知,”她答,话语依旧淡淡。 “是暂时不知还是不准备让她知?”等红灯间隙,贺希孟侧眸望向她。 “如果你把我弄出来是为了质问我,那么麻烦你在送我回去,”贺希孟的话冷了一分,姜慕晚态度便强硬一分,二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对视着,谁也不让。 直至身后车子传来喇叭声,贺希孟才启动车子离开。 一时间,车内气氛凝重。 又是一个红灯到来,贺希孟缓慢踩刹车,将车停稳之际,又问:“顾江年呢?” “商场往来罢了。” “所以往来之间人家把你送进去关了几天?,蛮蛮、要不是付婧打这通电话,你是不是准备瞒着首都那边到天荒地老?”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是独立的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与行动能力,不是事事都得请示别人之后才能行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话语太多生硬,贺希孟嗓音软了半分。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比谁都清楚,”姜慕晚收了自己满身的怒火,靠在副驾驶上,微微闭了眸。 首都好虽好,可这事事之间,夹杂着太多令她难以喘息之事。 每个人看似关心爱护她,可这些关心爱护又是一种变相的压迫。 这份静默,一直延续到澜君府停车场,贺希孟将车子倒进去,姜慕晚并未急着下车,而是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薄唇微掀,缓缓开腔:“抱歉,情绪不太好,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贺希孟将她捞出来了,这声谢谢担得起。 而后者,侧眸望着她,想从她平淡的容颜中窥出那么一二分不同来。 此时,贺希孟当有千言万语的,可这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他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话语温温:“上去吧!” “首都那边?”临下车之前,姜慕晚侧眸发问。 这一侧眸之间,脖颈间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痕迹透过衣衫与发丝间露了出来。 见此,贺希孟落在方向盘上的手狠狠一紧。 周身有一股子杀气蔓延开来。 此时,停车场内许是有车进来,按了声喇叭,将他惊醒。 随即,姜慕晚只见这人扯了扯唇角:“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说。” “谢谢,”客气的话语就这般不自觉的流淌出来。 二人视线隔空相对,贺希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意温和:“上去吧!” “你呢?” “我还有事情,”他答。 见她未动,似是有话要说,贺希孟适时开口阻了她的话语:“上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给你送早餐。” 这日,姜慕晚将进电梯,电梯另一边,一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从后方出来,站在贺希孟车旁,毕恭毕敬喊了句:“老大。” 贺希孟视线落在电梯口,眸色深深,话语冰凉:“人呢?” “在车上。”那人道。 “打断腿,给顾董送去,”男人冷声开腔,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一小时前------ 本是安安稳稳坐在澜君府看着付婧的罗毕被一阵敲门声扰了,起身望去,见一穿着便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袋子。 他将开门,欲要询问。 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人给摁倒在地。 再到昏迷不省人事,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停车场内,男人站在车外,压了压鸭舌帽,似是有些不确定道:“二小姐那边?” “让人护着,别惊动。” “明白。” 澜君府内,付婧站在客厅内来回渡步,拿着手机想拨电话却又不敢。 直至听闻身后门口响动声,抬腿往玄关奔去,姜慕恰好推门而入, 付婧猛的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顾江年那个畜生将你怎样了?”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重心不稳,姜慕晚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伸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道:“先让我上个洗手间。” 付婧紧忙松开人,目送姜慕晚往卫生间而去。 “顾江年把你压在澜君府了?”姜慕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水渍未来得及擦干,直言开口问道。 “恩、你呢?” “警局,”她俯身,,伸手从茶几上哗哗哗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手中水渍。 那轻飘飘的语气,好似在警局呆了几天,根本不值一提。 她伸手,将手中纸巾团成一团,而后、丢进垃圾桶里,站直身子,凝重的眸光望着付婧,沉默片刻,才道:“遇事要沉住气,病急乱投医,不好。” 虽未言明,但付婧知晓。 姜慕晚在责怪她联系贺希孟之事。 她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付婧,贺希孟对于她姜慕晚而言,不是良医。 临了,她转身离开,且还伸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才道:“我去洗个澡。” “你是不是在怪我‘?” 闻言、姜慕晚头也没回,径直向前而去:“别多想。” 徒留付婧一人站在客厅。 卫生间内,姜慕晚洗完澡出来,裸lu着身体站在镜子前,眼前,本是浑身白皙的皮肤此时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完好之地,她抬手,擦干镜子上的水雾,让视线更加清明了些。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腰肢上,微微闭眼,君华大床上的一慕慕缓缓从脑海中炸开。 良久,她咬牙切齿阴狠开腔,吐出三个字:“顾江年。” 第九十章 :顾小三? 君华大楼顶层内,一众高管屏息凝神,不敢吱声。 办公室窗户边,男人指尖夹烟,立于窗边,背对众人。 即便是相隔数米,也能感觉出这人周身气场阴沉沉的, 谋划五年之久的案子一朝几近落空,怎能不叫人感到郁闷? 莫说是顾江年,就是君华一众高管,此时都有那么些许难以接受。 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一个企业有有多少个五年? “都散了、明日该如何如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贺首长那边?”余江不确定开口,带着几分询问。 “决定权不再他手上,只要我恒信手中有军工想要的,事态便还有转机,不过是捷径没了罢了。” 一开始,他们是准备走贺希孟这条捷径,哪儿曾想,捷径没走成,走了个情敌出来。 顾江年的心里,当真是郁火蹭蹭蹭的烧着。 不仅是郁火焚烧,他现在更是恨不得能把姜慕晚抓过来狠狠磋磨一顿。 当真是极好的,那个女人,有了未婚夫还同他暧昧来暧昧去的,恨不得让众人皆知。 此时的顾江年啊!阴火难泄。 这方,君华一众高管依次退出办公室,徐放将把门带上,外头走廊直接炸了锅。 “姜副总有未婚夫?” “老板现在算什么?小三?” “是横刀夺爱还是挖人墙角?” 且这声响还齐刷刷的朝着徐放砸来,砸的他晕头转向。 徐放也是惨,目睹了自家老板如何渣了姜副总,且正在为姜副总打抱不平时,反手杀出一个贺希孟,将自家老板弄成了小三。 果真、不要滥用同情心去可怜任何人,谁也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家还是去问顾董比较好,”徐放一本正经的来了这么一句。 霎时,长廊里鸦雀无声。 长久以来,君华高层在c市口碑极好,从未听闻什么风流语,更甚是商场往来之间,众人都默认为君华高层不入风流所,将三好标签贴在群人身上。 好男人,好父亲,好下属。 旁人不知,可君华一众高管心里万分清明。 不是他们不入风流所,是自家老板不喜下属家事不清。 可如今..................思及此,众人狠狠叹了口气。 “徐放,”待众人离去,站在一旁的余江轻声呼唤。 徐放闻言,腿肚子都打颤,而后一脸苦哈哈的望着余江就差哭了:“余董,我是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说啊! 你们何苦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呢? 余江凝眸深深望着徐放,对于他得不知道,他是不信的,若贴身秘书都不知晓,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可眼见徐放一副有苦难言的神色,再问,便是他为难人了。 余江转身时,深深敲了眼徐放,这一眼,让他后脊发凉。 这方,贺希孟回到酒店,军工的人正在就明天的竞标开会。 他未走进,倚在门边点了根烟,抽了半根。 军工那方的人出来,见了他,同样是倚门而立。 “不去找你未婚妻了?” 贺希孟闻言,浅嗤了声:“吴哥说笑了。” “军工这次,定了?” “定了,”吴成开口,看了眼贺希孟。 “恒信?”贺希孟伸手在一旁花盆上点了点烟灰,问道。 吴成闻言,点了点头。 话语落地,贺希孟抬手狠狠吸了口烟,脸上阴郁之色好不掩藏,吴成见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宽慰。似告知:“上方定下来的,不是我们可以更改的,军方定下来的合作商必然从多方面审查过,人品,能力,手段以及家世背景是否干净。” “一套程序下来比正审还严格。” “你跟恒信顾董若是有私仇,怕是得私底下解决。” 贺希孟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他们这些人下来不过是走过过场而已。 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左右的,若是未曾做决定或许还有那么几分转机。 见他未言,吴成以为是懂了,随即将话题扯开,笑问道:“何时订的婚?怎一点风声都没有?” 话语出来,贺希孟脑子里闪过姜慕晚脖子上的痕迹,夹着烟的指尖微微抖了抖:“你忙,我还有事。” 君华大楼内,徐放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接到楼下保安电话,那侧,话语焦急,以至于徐放电话都未曾挂断直奔顾江年办公室。 “老板,罗毕被扔在大堂了。” “去看看。” 2008年9月3日晚,贺希孟打断罗毕的腿扔在君华大楼前,这是警告,也是挑衅。 警告顾江年不要为非作歹,挑衅他c市首富的地位。 贺希孟其人,生在那般家庭,善于隐藏,为人低调有作为,可并不见得,低调就是没手段。 顾江年将姜慕晚送进警局,压着付婧之事,若不点播点播,只怕人家真觉得姜慕晚和付婧身后没有人。 君华大厅内,顾江年眸色深沉,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罗毕,整个人周身笼着一层阴郁之火。 此时、澜君府内,姜慕晚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大抵是刚刚车内贺希孟诧异的眼神让她起了几分心思,是以出来时,特意选了件半高领的短袖。 将行至客厅,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付婧猛然起身,望着她,就好似小学生突然见到班主任似的。 那种紧张感油然而生。 见她穿戴整齐,似是有些疑惑:“要出去?” “去趟梦溪园。”姜慕晚开口。 “这个点去梦溪园?”付婧不解。 “正是因为这个点,所以才值得去,”姜慕晚一边言语,一边往玄关而去, “如果你觉得我不该将此事告知贺希孟,我向你道歉,”见她要走,付婧紧忙开口。 话语一出,正低头穿鞋的人缓缓抬起眸光望向她,视线平静,却无甚感情。 “能走到一起早就到一起了,那些弯弯绕绕始终未在一起的人,不仅仅是因为缘分未到。” “不必道歉,你担心我,我很高兴,”良久,她用一句淡淡然然的话语打破了这份沉默,临去前,伸手抱了抱付婧,且道:“联系杨逸凡,告诉他,我在梦溪园。” 姜暮晚这人啊!每一步都有在棋盘之中。 第九十一章 :那你去死吧 许久之后,付婧才知,如姜暮晚这般人,是不会有绝境的,即便困在沼泽里,她也能找出生路。 是以这日,才能出了警局直奔姜家。 有些人是你这辈子都攀不上的高山,这句话,不无道理。 最起码,姜慕晚临危不惧还能从中谋生路的心境,付婧不敢与之聘比。 姜慕晚转身,正欲推门出去,只听身后付婧问道:“你们两的订婚为何会推迟?” 转身,姜慕晚略微诧异额眸子落在付婧身上,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望着她,纠正道:“不是推迟,是取消。” 这夜、付婧是诧异的。 诧异于贺希孟送姜慕晚归家并未上楼。 诧异于姜慕晚与贺希孟的订婚宴取消了。 诧异于姜慕晚说贺希孟不是自己的良医。 “所以你才会将主意打到顾江年身上?”付婧与姜慕晚相熟十余年,她怎会看不出姜慕晚有心将顾江年拉下水。 一个女人最聪明的地方是善用自己的美貌。 用美貌去为自己求得某些东西。 “我从不做无分寸之事。” 倘若此时,她是贺希孟的未婚妻,断不会去做逾越之事。 做这一切的前提下,是不违背伦理道德。 这日,直至姜慕晚离开,付婧站在玄关前久久不能回神,她想,难怪,难怪那日瞧见她脖子上的吻痕,她那般言语,这人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心中早已有数。 这夜、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从监狱出来,未有片刻修整。 直奔梦溪园而去。 夜间十点半,姜老爷子本该是睡了的,可因姜慕晚的到来整个姜家有恢复了白日里的亮堂。 姜家客厅内,姜临显然是准备入睡了,睡衣在身,杨珊立于身旁,整个姜家,独独姜慕晚穿戴整齐站在厅堂之内。 姜慕晚立于客厅,清冷的目光从老爷子身上缓缓扫至姜临身上,而后在杨珊身上落定。 目光异常犀利。 “这几日,去哪儿了?”这话,是姜临问的。 大抵是姜慕晚的目光太过无情,以至于老爷子此时没有开口的欲望。 “父亲不是清楚吗?”姜慕晚反问,话语冷淡。 “你这话什么意思?”闻言,姜临眉头紧拧,望着姜慕晚。 姜慕晚此时,明显是要把自己在局子里待几天的屎盆子扣到姜临头上。 且还是严严实实的扣上去,让他甩都甩不掉。 话语落地,老爷子精明的目光落到姜临身上,带着打量,而杨珊,似是也有几分诧异。 “我本以为你我父女一场,即便多年未见,血缘关系依旧还在,可父亲的举动实在令人心寒,纵使血缘亲厚,纵使父女亲情,终究抵不过利益,从今日开始,姜总就当没我这个女儿,而我宋蛮蛮也权当没你这个父亲,尊长尽孝之事,姜总有姜司南就够了。” 言罢,她转身就走,一方豪言壮语说多的慷慨激昂,带着恩断义绝的绝情。’ 一口一个姜总做足了要与姜临恩断义绝的架势。 好似近几日,她受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委屈。 叫众人看姜临的目光多了一份打量与探究。 转眸时,凌厉的目光从姜司南身上扫过,带着狠厉的肃杀之气。 啪、 “姜慕晚,”身后,老爷子急促的咆哮声传来,掌心与木质茶几的碰撞声在这静寂的夜里炸开。 “你生是姜家人,死是姜家魂,我姜家族谱没将你踢出去,你永远也成不了宋家人。” “如果当姜家人是要拿命去换的话,那这姜家人我可当不起,”这话,带着几分讽刺,姜慕晚亦是用同样咆哮的语气反吼回去。 似是觉得如此还不够,她在怒吼道:“让我回来时口口声声说会护着我,如今我受尽委屈被人摁着头吃闷亏踩在地上摩擦,也没见你有何呵护之处,许诺易,实现难,事若非己所能为,则无轻应人也,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许出承诺去,说什么劳什子的姜家人,我不稀罕。” “我母亲说的对,姜家就是个狼窝,只要女孩子性命的狼窝,我何苦为了一点狗屁亲情拿命去堵,你们死后有没有人披麻戴孝与我何干?我命大,逃过一劫,不见得能逃过第二劫。” 她怒声痛斥老爷子,言语间带着怒火,那咆哮声回荡在整间屋子里在钻进众人的脑海里。 一旁,管家似是提点无奈喊了声:“大小姐。” “你是要气死我,”老爷子扶着胸口气的面色寡白,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那你去死吧!”用无情,冷漠,凉薄……等等词语用来形容此时的姜慕晚并不过分。 用付婧的话来说,姜慕晚本就是个凉薄之人,你同凉薄之人谈感情,有何好下场? 言罢,她转身离开,不顾老爷子急促的咆哮声,以及屋内茶盏多的破碎声。 将出门,一抬眼,便见站在门口的扬逸凡。 四目交接,姜慕晚从他眼眸中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尴尬。 此时,她立于台阶之上,冷眼瞧着眼前人。 “无意偷听,抱歉,”扬逸凡温温开腔,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借刀杀人不犯法,杨总说不说抱歉,都无所谓。” 话语落地,她越过扬逸凡往院子里走去,整个人周身气场冷到不行。 身后,管家与杨珊的声响此起彼伏响起。 2008年9月3日晚,从警局出来的姜慕晚,转身将姜老爷子气进了医院,且还将此消息放给了记者。 姜临是如何摩擦她的,她便要如何摩擦回去。 她就不信,君华事情落成之后,谁还能从中阻挠她半分。 这夜,姜慕晚气冲冲从梦溪园离开,扬逸凡紧随其后。 他此番来,是为姜慕晚。 且不管身后如何混乱,他都不在乎。 姜慕晚一路驱车行至某酒店门口,将车停在门口时,将拉开车门下车,扬逸凡追上来擒住她的臂弯,将人往车旁带。 “姜副总不管跟姜家关系如何,是否都不应该拉我这个无辜人下水?” 扬逸凡将她圈在车身之间,低沉的语气带着压抑的询问。 这场争吵,他旁的没听出来,姜慕晚与姜临关系不和倒是听出来了。 “杨总搞清楚,到底谁才是无辜人。” 第九十二章 :不妨不妨、来日方长 次日,军工竞标项目在君华集团旗下酒店宴会厅展开。 多方角逐,场面自然是一等一的热闹。 这日,顾江年未曾出面,余江带着恒信一众高管现身,顾江年暗地操作。 若是昨日顺利,今日,他本该不用出席。 可昨日之事,当真是戏剧性。 楼下,多方竞标展开,神仙打架的场面异常热闹。 楼上,顾江年端着一杯黑咖站在窗边,徐放与一众不便露面的君华老总站在身后电脑屏幕前,监控会场实况,进行实时播报。 九月,姜慕晚回c市的第五个月,在这场角逐与战斗中算不上赢家,但也不算输家。 晨间起床,付婧穿着睡袍双手抱胸站在客厅,阿姨在厨房忙弄早餐。 将走进客厅,阿姨端着一杯低糖拿铁过来,她轻声道谢,伸手接过。 “姜小姐跟付小姐也在关注这个呀?”阿姨看了眼电视内容,轻声问了嘴。 这一问,让端着咖啡往唇边送的两位女人齐刷刷的停住了动作,侧眸望向阿姨,付婧浅声问道:“阿姨也知道?” “听我丈夫跟儿子提起过。”阿姨点头回应,“这么多家公司,我们都觉得恒信是不错的。” “怎么说?”姜慕晚似是来了兴致,抿了口咖啡浅声问道。 “我们家原先是在码头那块,后来征地拆迁被收购了,收购那边的企业有许多家,但若是要论良心企业,还得是恒信。” 阿姨一番话语落地,姜慕晚浅浅扯了扯唇瓣,看了眼手中咖啡,淡淡然然的笑了笑。 侧眸望向付婧,二人视线空中相撞,眼眸中的那点情绪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难怪古人言,得名心者得天下,此话------不假。 顾江年为了这个项目蛰伏五年之久,这五年,少不得的做些得民心之事。 做给政府的人看,做给上位者看。 “棋局已定,还看吗?”付婧问。 “罢了,”她说完,端着杯子往餐厅而去。 付婧伸手关了电视机。 这场战役,顾江年成了最终赢家。 此时,君华酒店内,好消息传到顾江年耳里时,这人笑的开怀,男人端着杯子站在窗旁笑弯了腰。 身后、一众君华高管或激动,或泪目,或扶额轻叹,或相拥。 五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 如顾江年这般能隐忍蛰伏五年之久的商人,又能有几个? 这日,顾江年成了c市最大的赢家,他谋人心,谋商道,最终,谋的不过是君华的大好前途。 2008年9月5日,于顾江年而言是个难忘的日子。 有多难忘呢? 前脚,他的身家翻了数倍。 后脚,秘书办的人递了张报纸进来。 版面上,一行大字映入眼帘【华众副总与织品经理酒店私会】 且还附上了一张及其刺眼的照片。 顾江年拿着报纸,仔细端详着,从形态,再到那一盈而握的杨柳腰,可不就是她姜慕晚吗? 【我能睡你也能睡别人】 这话,在顾江年的脑海里如同按了无限循环按钮似的,层层环绕。 且还带立体声效。 这个前一秒笑弯了腰的人,后一秒周身冒着杀人的气息。 徐放想,扬逸凡怕是要完。 自家老板被贺首长惹出来的怒火正无处撒,还未消散,扬逸凡倒是撞上来了。 片刻、男人稳住心神,冷怒的面容逐渐被浅笑取代,他伸手,缓缓的,将报纸从头撕开。 刺啦声在这间屋子里炸开。 不妨不妨,来日方长。 不急,今日是个开心的日子,且先让她浪一浪。 军工的事情落幕,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她。 于是,这人伸手将手中撕开的报纸团成一团,笔直的抛物线在他和垃圾桶之间展开,随即,哐当一声,被撕开的报纸准确无误的进了垃圾桶。 “晚上答谢宴,去安排,”男人高兴的话语声在屋子里响起。 众人一颗提起的心才就此落下去。 说是迟那是快,徐放立马着手安排了下去。 顾江年其人,甚是猖狂。 猖狂到何种地步? 他亲自写了一张请柬,让秘书送给贺希孟。 且借用了唐代诗人李白的《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顾江年此时正是得意之时,这股子得意怎能关起门来? 他得敞开大门,将贺希孟迎进来,亲眼看着他得意。 不仅要让他亲眼看着,还要端起酒杯同他对饮。 告诉他,瞧瞧,你贺首长再厉害,不也让我得了利? 这人,太过狂妄。 办公室内,秘书将拿着请柬出去,徐放拿着手机进来,告知道:“姜老进医院了。” 顾江年闻言,轻挑了挑眉头。 徐放在道:“听说昨夜姜副总回了姜家,出来不久,老爷子就被送进医院了。” 徐放话语落地,顾江年没有半分疑惑,反倒是还颇为淡定,轻轻嗯了声:“猜到了。” “华众股票又开始新的一轮暴跌,风控那边的人说,有散户在大量收入风控股票,”徐放此时觉得,不知是说姜慕晚摊上这么个爹惨,还是姜临摊上这么个女儿惨。 这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就差闹出人命了。 都在掐着对方的脖子玩儿。 顾江年闻言,指尖落在桌面上缓缓敲了敲,随即一张网在脑海里铺展开来,良久,这人轻声开腔:“跟风控的人说,用国外账户开始收华众股票。” “老板--------,”徐放诧异,急忙唤了声。 此时插手华众不见得是什么好选择,毕竟姜老爷子还在。 若这中间真有什么,媒体的口水会将他们淹没。 这c市,趁谁之威都行,趁姜老爷子之威--------不行。 “去办,”男人冷声开腔,打断了徐放接下来的话。 徐放还欲规劝,可抬眸之际,撞见顾江年眸间冷色时,所有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 顾江年的手段,谋略,以及处世用人之道,徐放这辈子都难以超越。 从恒信之事来看,他不该质疑老板的决定。 当初恒信之事,众人极力反对,可现如今看来,若论目光长远,当属顾江年。 第九十三章 :意式鸡尾酒在手 2008年9月6日晚,恒信答谢宴在十号码头游轮上展开。 一众合作商,在加军方、恒信、君华三方人。 此时的恒信,不同以往。 背靠军工这座大山,无疑是站在顶尖了。 这场宴会,何其热闹。 这日,军工的人出席,余江亲自接恰。 顾江年端着杯子出现时,众人洽淡声恰好结束,几句寒暄,顾江年便将目光落到贺希孟身上,扬了扬手中杯子,似炫耀,似讽刺,似不屑,万千情绪从他眼眸中流淌出来。 且这人狂妄的不屑去隐藏。 “恭喜顾董了,”贺希孟扬了扬杯子轻轻开腔。 “感谢贺首长高抬贵手,”这话,顾江年说的讽刺。 到底是不是贺希孟高抬贵手,众人心中都万分清明。 贺希孟不弄死他就不错了,怎会高抬贵手? 没弄死他,只能说他尚无这个权利。 “送的礼,顾董可还喜欢?”贺希孟面露浅笑轻轻问道。 “礼轻情意重,我懂贺首长的心意就好,”顾江年皮笑肉不笑回了这么一句。 这语气,就差直接摆摆手,同贺希孟说这礼还真不算什么玩意儿了。 这礼、若让他顾江年送,可不止打断腿这么简单。 “怎没见你将未婚妻带来?”说着,顾江年且还朝贺希孟身后瞧了瞧,似是在寻某人的身影。 “蛮蛮说,怕狗。” 徐放:.......... 众高层:......... 顾江年闻言,唇畔轻扯,那浅浅笑意从某种角度看去,竟是带着些许宠溺轻笑。 这人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啄了口。 笑意悠悠然,似是扯开话题开口道:“贺首长若是不急着返程,有时间可去君华旗下的高尔夫球场玩玩儿,大片大片的草地,在这盛夏的季节,正是美时。” 徐放:................ 韭菜不够,还整出大草原了。 闻言,贺希孟脑海中蹦出姜慕晚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在看顾江年,眼眸中竟是带着那么几分杀伐之气。 可这几分杀伐之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顾董盛情邀请,自当得去,”贺希孟开口,话语落地,且还伸手招呼来服务员,同人道:“给顾董换一杯意式鸡尾酒。” 2008年六月底,君华集团首都分部老总因酒驾闹出人命,至今、首都都在流传这样一个段子【意式鸡尾酒在手,首都监狱走一走】 什么意思? 君华集团首都分部老总出事前正带着小三在夜场里喝酒,喝什么?喝意式鸡尾酒。 今儿,贺希孟拿此事出来言语,无疑是在戳顾江年的脊梁骨。 也在戳君华集团的脊梁骨。 这明晃晃的打脸可真是啪啪响。 世人都说商人嘴皮子利索,可这贺希孟,似也不差。 顾江年扔出去的所有话语他都能尽数挡回来,挡回来就罢,且还能打人家的脸。 “贺首长倒是消息灵通。” “军dui素来是个闭塞之地,只能说顾董企业做的好。” 简言之,顾董这脸丢的有点大,想不知晓都不行。 二人这边剑拔弩张,身旁人冷汗涔涔,可偏生谁也没那个段位开口打断这二人。 只得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在对方身上捅刀子。 直至许久之后,商场合作商过来打招呼,这气氛,才就此间歇下去。 如此,身旁人狠狠松了口气。 以余江为首,开始端着酒杯同军工的人招呼。 顾江年转身之际,带着刀子的眼光朝贺希孟射去。 后者,同样。 谁也不让半分。 这场较量,并未因此结束。 临近宴会尾声,二人在游轮露台撞见,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 “看来贺首长极喜欢c市的江景,”顾江年推开玻璃门出来,见贺希孟站在栏杆边抽烟,轻飘飘的话语乘着江风送至他耳边。 贺希孟闻言,微微回首,见顾江年站在身后,仅是睨了眼,便又回眸,那姿态,带着几分不屑。 “蛮蛮从小同我说,c市不是个好地方,顾董觉得呢?” 姜慕晚及其不喜c市,大抵是年幼时的经历太过惨痛。 “不是好地方不也回来了?”顾江年冷声轻嗤。 似是在瞧不起姜慕晚,一边瞧不起这片土地,一边又往这片土地钻。 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恶念作祟。 “有时候踏足一个地方不是因为喜欢,”贺希孟说着,抬手乘着江风抬手吸了口烟,而后再道:“人也一样。” 说白了,这话无疑是在点拨顾江年。 即便是睡了你,也不见得是因为喜欢。 可顾江年其人,哪儿能是那般轻易让人点拨的? 他这般狂妄,且又那般小心眼儿。 “贺首长有本事就把姜慕晚带回首都,让她日后离此地远远的,否则,别怪我横刀夺爱。” 话语至此,顾江年将手中酒杯放在栏杆上,而后不急不缓的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浅吸了口,视线望向江边的某栋高楼,再道:“仁义道德在我这里都是狗屁,我顾江年不过一个庸俗的只剩下金钱的资本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 言罢,这人将手伸出栏杆,在江面上点了点烟灰,而后,立于贺希孟身旁,夹着烟的手微微抬起,指向江边的某栋楼,似告知般开口:“澜君府。” 霓虹灯闪烁,江面游轮鸣笛声此起彼伏。 二人比肩而立,站在看台上,若不走近,只当是二位绝世公子在夜游澜江。 走近,又是另一番天地。 宴会结束,顾江年大抵是因心情好,饮酒过多,略微有些薄醉。 因罗毕住院,此时,司机换成了顾公馆的警卫。 这日,徐放也喝了不少。 迷迷糊糊的靠副驾驶上,猛然间,只听后座的人缓缓开口:“去、折断扬逸凡的手。” “什么?”徐放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顾江年在言语了一遍。 徐放依旧蒙圈,只听警卫重申道:“先生说,折断扬逸凡的手。” 若说贺希孟狠。 顾江年又何尝不是? 仅是因为一张报纸上暂且不知真假的图片,扬逸凡的手,就如此交代了。 食物链顶层的人发起狠来,又怎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第九十四章 :我这辈子,受不了约束 人分两种,一种人有往事,另一种人没有往事。 有一种人,选择在漫长岁月中麻痹自己,忘却往事。 而另一种人,选择将往事提起来揉吧揉吧跟现实混在一起,谱成新的篇章。 姜慕晚,无疑属于后者。 九月初,华众动荡,股市跳的比老爷子的心电图还厉害。 而姜慕晚,坐在澜君府书房内盯着电脑,随时准备下手血洗华众。 姜慕晚其人,太过凉薄。 前脚弄死织品不成,反手将老爷子送进了医院,而她,好在这动荡之中坐收渔翁之利。 旁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她要的,只有华众,以及姜家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夜、贺希孟从酒会下来,直奔澜君府。 因着澜君府物业极严,是以这日,当付婧接到物业拨过来的电话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眼书房方向,思忖数秒,终究是让人上来了。 贺希孟将出电梯,便见靠在走廊里候着他的付婧。 “等我?”话语将出,便闻到他身上及其浓厚的酒味。 “恩,”付婧浅应。 走廊外,洁白的瓷砖映衬的人面色极好,付婧昂头望着贺希孟,斟酌良久,才小心翼翼开腔:“你跟蛮蛮的订婚宴取消了?” 语落,贺希孟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勾了勾,默了片刻,才问:“蛮蛮跟你说了?” 付婧点了点头:“说了,为什么?” 贺希孟抬手,摸了摸付婧的脑袋,带着兄长特有的温厚,随即道:“进屋吧!” 显然,不愿就此事多言, 付婧有心追问,可这追问声也止在了贺希孟离去的背影中。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既然说不清楚,那便不说。 澜君府书房内,贺希孟推门进去,恰见姜慕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头紧拧,神情紧绷。 听闻响动声,微微掀开眼帘,见是他,复又缓缓阖上。 简单的动作,涵盖着信任。 贺希孟站在门口,反手带上门,将付婧的视线隔绝在门板之后。 一时间,漫长的沉默在书房内拉开。 良久,贺希孟开口打破了沉默:“宋家不会允许顾江年入家门。” 语落,姜慕晚缓缓睁开眼睛,正眸望着贺希孟。 “你想太多了,”她轻启薄唇开腔,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贺希孟所认识的姜慕晚,聪明、善隐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这日,事关于顾江年的话题,点到即止。 “姜家那边需不需要我出面?” 贺希孟这声询问声响起,姜慕晚错愕了许久,大抵是未曾想到贺希孟会主动站在她身旁。 事实证明,她现在格外需要一个有代表性的人出面去压榨姜家一番,以此,才能让她更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这个人,不该是贺希孟。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需要。” 这声思忖良久之后的不需要,明摆着是她在内心深处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贺希孟知晓,但未曾点明。 “什么时候回首都?”她问。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贺希孟将这个问题又反抛给了姜慕晚。 一时间,静默又爬进了书房每一个角落。 姜慕晚望着贺希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都成了沉默。 而后,一双清明的眸子落在贺希孟身上,薄唇紧抿,未有只言片语出来。 良久,贺希孟点了点头,道了句:“知晓了。” 转身之际,再道:“首都那方,你不愿让他们知晓我帮你瞒着,日后若有事,联系我。” “谢谢。” “蛮蛮、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选择未来丈夫之时,可以优先考虑我。” 这句如果可以,何其卑微? 他贺希孟站在首都顶层名流圈里随便勾勾手指便有大把大把根正苗红的世家小姐扑上来。 可就是这般一个人,在姜慕晚跟前,用了如果可以这四个字。 带着祈求,希冀,以及些许期盼。 可姜慕晚这人,自幼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反杀回c市,铺了多年的路,怎会心甘情愿将一切落空? 内心埋了数年的种子让她成为一个凉薄之人,这种凉薄让她轻慢万物,于是,她淡淡开口:“我这辈子,受不了约束。” 想要翱翔九天的鲲鹏,怎会心甘情愿去做一只笼中雀? 贺希孟拉开门出去时,正巧付婧取了东西进来将关上门,转身之际,便见书房门开了。 “要走了?”她问。 “恩、”贺希孟浅应。 “你们--------。”付婧想问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有事给我打电话,”贺希孟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日,付婧进书房,见姜慕晚手肘落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叫人看不清情绪。 付婧伸手,将手中东西搁在她跟前,温声道:“恒信庆功宴的请柬。” “不是举办过?” “今日是答谢宴,只邀请内部人员,拿下如此大案,怎能不炫耀一番?” “去不去?”见姜慕晚又将额头搁在手背上,问了这么一句。 “不去,”从语气可以听出,她很烦躁。 这股子烦躁或许与贺希孟有关,亦或是与顾江年有关。 付婧还欲言语什么,声响被身后猛烈的拍门声打断。 以为是贺希孟去而复返,是以并未瞧一眼,直直开了门。 这一开,便见一个毛头小子站在门口:“找谁?” “慕晚姐,”门口,姜司南话语僵硬,直直开腔。 付婧闻言,用毫不客气的视线将他从头到尾扫了遍,大抵知晓这人是谁了。 抿唇望着人家,站在门口的身子半分想要挪开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称呼?” “姜司南。” 闻言,付婧点了点头:“有事?” “我找慕晚姐。” “跟我说也一样。” “跟你说不了,”姜司南这人,虽未出校门,但到底是在姜家养大的,再如何,身上那的点子豪门公子的气质还在。 “跟我说不了就不要进我家门,”付婧用同样不客气的话语反怼回去,“一个出轨的产物也敢站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是谁给你的权利?这年头小三上位生的孩子都那么不要脸吗?” “你放屁、”砰、一声剧烈的声响在玄关响起。 第九十五章 :贺希孟vs姜司南 月色高悬,如此景色,本是赏美景喝佳酿的好时候。 可这美景对于某些人来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 此时、c市第一医院vip病房内,姜薇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在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姜临身上,眸色冷冷,带着埋怨。 “又是因为慕晚的事?”她开口,直接反问。 姜临侧眸望了人一眼,恩了声,算是应允。 “哥你是觉得父亲活够了还是觉得华众不需要他撑腰了?”姜薇冷飕飕询问。 平静的话语带着责怪之意。 一旁,杨珊听闻此言,掀眸望了眼姜薇,但未言语。 “慕晚被宋家带走这么多年,早已不是事事懵懂的小孩子了,哥你偏心也别偏的太明显,不想要这个女儿你就直接跟她说,让她回宋家去,想把她留在姜家圆了你儿女双全的美梦,就别做的太过火。”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大抵是姜薇的话语太过戳人心,姜临这句话,说的异常冰凉。 姜薇是向着姜慕晚的吗? 不是。 她只是在向着自己的利益,在自己的利益未曾到手之前,老爷子不能死,也不能出事。 不然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在华众坐稳的位置,打下来的江山都会到了杨珊母子手里。 如此,她怎能甘心? “你以为我愿意管吗?要不是因为爸,你看我管不管你这摊子烂事儿?” “小姑什么意思?”姜薇的话,杨珊怎么听怎么刺耳,什么叫这摊子烂事儿? 姜薇视线从姜临身上冷飕飕的移至杨珊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中间跟织品的联系,大嫂也别在我跟前装无辜,要是大哥不把织品那堆烂事儿给慕晚,如今也不会发展成这样,欺负人也该有个量,回头把宋家人惹急了,把人接回去是小,弄出什么来是大。” “按小姑这意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是不是大嫂的错你心里有数。” 杨珊与姜薇来往之间,面儿上不显山露水的,一口一个大嫂,一口一个小姑子喊的及其有礼节,可此时,双方心里只怕都恨不得能掐死对方都是好的。 病房内,二人话语夹枪带棒,姜临听的脑子嗡嗡作响。 正欲出去,屋外,邓卓大步进来,推开门,望着他,话语有些为难。 “说,”姜临冷声开腔。 “老板,司南少爷去澜君府把付秘书打了,警局刚来电话了。” “你说什么?”杨珊跟姜薇的声响在身后齐刷刷响起。 二人话语中,均是带着不可置信。 2008年9月初,姜司南登门将付婧给打了。 且打了就罢了,这夜、澜君府外驻扎着记者。 而将将离开的贺希孟也尚未走远。 9月、何其热闹? 前脚,华众姜副总跟织品经理暧昧不清。 后脚,华众太子爷入室打人。 救护车跟警车近乎同时到场。 而本是驻扎在澜君府外的记者闻风而动,呼啸而至。 这夜、城南警局异常热闹。 伍正楷怎也没想到,会再见到贺希孟这号人物、。 此时、他的脑袋可是别在裤腰带上。 一不小心就得落地。 警局内,贺希孟冷眼瞧着坐在跟前瑟瑟发抖的姜司南,未言语,仅是用气场,便能将这个未出校门的孩子给碾压到尘埃里去。 “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你登门打人?”良久,男人冷冷开腔,询问中带着微微怒火。 “我无意动手,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姜司南嗓音微抖,望着眼前气场强大的贺希孟,落在膝盖上的指尖抖了抖。 “无意动手也是动了,何叫出言不逊?姜少爷把话原模原样说出来,让大家帮着分析分析。” “你------------。” 贺希孟这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坐上高位,想磋磨一个孩子必然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将人踩在地上摩擦。 能让一个未出校门的孩子动手的打人,想必付婧定然是说了什么让人家难以接受的事情。 往往这种时候,人们宁愿把那点肮脏埋起来,也不会大肆嗮出来让过多人知晓。 姜司南哪里是贺希孟的对手。 贺希孟若是想踩踏他,只怕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司南,”这夜、杨珊跟姜临赶过来时,便见姜司南被贺希孟碾压的像只鹌鹑一样坐在椅子上微微发抖。 看起来,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警局审案子由着外人来审了?”杨珊护子心切,站在姜司南旁边怒瞪着坐在对面的贺希孟。 且眼眸中还泛着狼光。 贺希孟见此,将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收回,而后------双手抱胸。 面带浅笑及其悠闲的望着杨珊。 半分想言语的意思都没有。 好似就如此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他动嘴皮子。 “我倒是不知,动手打人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了?”良久,贺希孟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缓缓起身,单手擦在西装裤兜上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母子二人。 而后,,将视线缓缓移至身后姜临身上。 后者正欲上前,一旁,警员迈步前来在他耳畔耳语了句:“姜先生,首都军方贺首长。” 这话、就差赤裸裸的告知姜临,不要去招惹眼前人了。 “动手打人,是不对,我代犬子给这位先生道歉。”姜临其人,处在这个总裁的位置上,自是能屈能伸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若此时,站在跟前的是个平凡人,难保他不会动用权利跟手段将此事压下去。 “子不教,父子过、是不对,”贺希孟这人,狂、但人家有狂的资本。 此时,放眼望去,谁能与之相匹敌。 他这话,听在姜临耳中跟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半分区别。 “这位先生贵姓?” “贺。” 姜临闻言,有片刻沉默,许久之后,再问:“贺坤是??” “家父。” 一问一答,干脆利落,可这干脆利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姜临与宋蓉婚期十年,这十年间,若说半分没有踏足首都,是假。 他的沉默,无疑是在告知贺希孟,自家父亲认识眼前人。 第九十六章 :都是我贺家护着的人 依旧是在警局,依旧是在大厅内。 双方的静默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良久,姜临才道:“此事是小儿不对,我带他登门道歉,医药费营养费我们负责。” 如此,在外人眼中看来确实是好好解决事情的姿态。 看在贺希孟看来,稍差了些。 “姜少爷登门欲要寻姜小姐,寻人不成将人秘书给打了,这是秘书在,若是秘书不再,姜少爷那冷硬的拳头挥向谁还不定呢。” “你含血喷人,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姜司南伸手拨开站在身旁的杨珊,高昂嗓音欲要同他对峙。 “姜少爷一口一个出言不逊在先,何为出言不逊?”贺希孟紧接高扬了嗓音反问回去。 脸面上端的是要求得真相的认真。 “出言不逊就动手打人?姜少爷还真是在金窝银窝里长大的孩子,未曾见过社会疾苦,如此这般,也难怪进了局子还有人给你端茶倒水了。” “你放屁,”姜司南说着,猛地拨开杨珊就要冲上去。 旁人看不出来,但姜临怎会瞧不出来? 贺希孟这是在用心理战术,激姜司南呢! “司南,”一声怒喝在警局响起。 姜临猛的伸手拉住他,将人推至身后,而后,望向贺希孟,话语间带着些许严厉:“贺首长何必为难一个未出校门的孩子呢?” “那姜总又何必为难自家姑娘呢?护着儿子将姑娘往外推,重男轻女也不该如此明显。” “贺首长这话说出来得有由头,”姜临显然不愿背这个锅。 “儿子登门想打姑娘,这个由头还不够?我劝姜先生好好做个人,”贺希孟冷眸瞧着姜临,全然没有因为他是长辈而有半分尊敬。 当着一众警局工作人员的人将他怼的哑口无言。 “至于什么医药费营养费的,我贺家还没穷到如此地步。” 言罢,贺希孟抬步欲走,行至姜临身旁时,步伐微停,侧眸望向他,话语略带警告:“付婧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是我贺家护着的人,姜总若是觉得日子过的太平了,便尽情造作,若这二人出了半分事情,别怪晚辈不客气。” 这日,医院急诊室里,付婧趴在床上处理完伤口,姜慕晚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拿着酒精棉球在她伤口上来回擦拭。 不言不语,不知在思忖何。 正低眸想什么,身旁有人静静走来。 侧眸望去,见是贺希孟,温淡开口:“处理完了?” “姜临把人带回去了,”贺希孟开口,原本是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身白衬衫在身。 目光落在付婧身上,见医生正在消毒,且还走进瞧了眼。 见问题不大,才退回原位。 “他时常这般?”贺希孟问。 这个他是谁,姜慕晚也好,贺希孟也罢,都清明着。 姜慕晚闻言,摇了摇头:“估计是为了老爷子来的。” “老爷子怎么了?” “被气进医院了。”姜慕晚答的平静。 闻言,贺希孟有一阵诧异,“是你吗?” “自信点,把吗字去掉,”身旁,姜慕晚冷着嗓子开腔,将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甩了过来。 让贺希孟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眼前的姜慕晚,好似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他认识的姜慕晚,通情、达理、沉默、不喜与人争论。 而眼前的这个姜慕晚,浑身散发着不好招惹的光芒,不再是那个退一步海阔天空性子。 她成了一个寸步不让据理力争的人。 哦不、换言之,没理也要争几分。 思及此,贺希孟前笑了声,这声淡淡的笑让姜慕晚侧眸望了人一眼。 “笑什么?” “笑你现在是姜慕晚,”而我认识的只是宋蛮蛮。 ------顾公馆------ 这夜,顾江年醉酒归家。 徐放扶着人进屋,抬眸之际,便见余瑟着一身旗袍站在客厅中央冷眼瞧着她们,就这么望去,似乎怒火不浅。 “夫人,”他开口招呼。 余瑟冷冷恩了声,而后视线落在不清醒的顾江年身上,蕴着怒火的嗓音在客厅响起:“给你家先生熬点醒酒汤,让他醒醒脑子。” 这话、是对着兰英说的。 徐放将人扶到主卧,恰好跟端着水杯上来的兰英回了面,轻挑眉头,望了眼屋内,似是在问什么情况,兰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余瑟下午过来时,面色就不大好。 一直在等着顾江年。 若是往常,见他喝成这般,心疼都来不及。 可这日,即便是顾江年醉了,也没准备放过人家。 大有一副弄醒了也要跟他谈谈的架势。 卧室内,顾江年靠在床头,似是头疼不已,剑眉紧拧,想躺下,但微掀眼帘时又见余瑟坐在床边双手抱胸冷冷瞧着他。 “母亲今日放过我行不行?”他温声开口,带着些许讨好之意。 “你跟姜家慕晚到底怎么回事?”余瑟一开口,便直奔主题,似是趁着人还清醒,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怎么回事?您这又是从哪里听得风言风语不分青红皂白的来质问我来了?” 说着,顾江年伸手去端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大半,靠在床头望着自家母亲,试图让她可怜可怜自己。 “韫章,”余瑟望着顾江年,默了许久,喊出了他的表字。 这二字,余瑟鲜少喊,大抵是不想唤起不好的回忆。 可今日,她坐在顾公馆卧室内,眼含泪光望着他,略微哽咽开腔,这声柔柔弱弱的韫章着实是叫他头疼。 “我在,”他答,微微叹息了声。 “商场之道,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但这人、我不希望是姜家慕晚。” 顾江年试图让余瑟可怜可怜自己。 余瑟上来直接给他打出了亲情牌。 一声韫章,将他所有的计谋都摁了下去。 “母亲安心,”他开口,话语飘忽。 “安心是何意思?”余瑟穷追不舍,似是一定要听到清清楚楚的答案。 “安心就是不会的意思,”顾江年答。 不会跟姜家慕晚逢场作戏,他要的,远不只逢场作戏这般简单。 一句话,两种意思。 第九十七章 :不是良人之选 次日清晨,事关姜司南登门打人的消息悉数被压了下去。 昨夜、恒信答谢宴的新闻从娱乐报飘了出来。 姜家老爷子转醒之际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联系姜慕晚。 而后者,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一度让老爷子这个将醒的病人险些又给气了回去。 这种状况,持续一周之久。 九月中旬,恒信的热度尚未消散。 庆功宴在夜幕中拉开序幕。 九月十二日晚,恒信庆功宴在游轮上举行,一连两次皆在同一个地点,只能说明恒信想借此热度来抹散织品带来的负面影响。 宴会厅内,男男女女皆盛装出席,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男人推杯交盏,女人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言笑晏晏。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着攀比之意。 场内,赵家的事情成了众人的谈资。 有人嗤笑,有人不屑,有人看好戏,但无论是哪一种,无疑都是幸灾乐祸。 这夜,姜家亦是在邀请之列。 老爷子带着姜临与杨珊等人出现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如顾江年所言,姜老爷子在c市的声望,远高过任何一个建功立业之人。 姜家所有人中,独独没有前段时间的绯闻女主姜慕晚。 这点,不免叫人多想。 可想归想,无人会去多嘴。 正寒暄交际着,身后有大片喧闹声响起,众人纷纷回眸望去,只见姜慕晚一身深蓝色吊带星空连衣裙在身,朝厅内缓缓而来,灯光照射下,只觉这人似是带着漫天星辰而来,闪闪发光。 优雅动人,又带着蛊惑人心的美。 白皙的皮肤在深蓝色的衬托下更是引人犯罪。 她款款而来,缓缓向前,众人才瞧见那裸露在外的后背。 又是一阵倒抽声此起彼伏响起。 “来了,”大抵是姜家最近流言蜚语太多,为了避免姜慕晚做出什么不能把控的举动,老爷子事先开了口。 而姜慕晚,缓缓点了点头,浅声问了句:“您身体安好?” 这句话,大抵是太过生疏,让站在身旁寒暄的众人看他们的目光不禁又深了深。 姜老爷子这人,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人精般的存在,笑道:“你若是不那么忙,我会好的更快。” “我尽量,”姜慕晚笑答。 转眸之际,姜慕晚撞上姜临的目光而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半分要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后者见此,薄唇微不可察的抿了抿。 此时、某处角落,萧言礼坐在沙发扶手上,端着一杯鸡尾酒望着这方,身旁,顾江年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我怎么瞧怎么觉得这姜家慕晚不是个善茬。” 顾江年闻言端着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唇边一抹浅浅的笑意适时拉开。 “想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的,能有几个善茬?这个世界、不是由傻白甜撑起来的。” 言罢,顾江年缓缓起身,端着酒杯,挂着商人特有的浅笑朝姜老爷子款款而去。 若是徐放在,定然会在心里念叨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姜家慕晚也。 顾江年越走进,越觉得姜慕晚那白花花的后背刺眼的很。 那条裙子,将她完美的腰肢展露无遗,再低一公分,只怕是会叫人猜想她连内裤都没有穿。 思及此,顾江年眸色暗了暗,往那方去的步伐亦是沉重了几分。 “姜老,”顾江年与萧言礼二人一前一后打招呼。 老爷子浅浅回应,脸面上带着慈爱之意。 “您身体可好?” “安好,劳你们两个晚辈记挂了。” “应当的。” 商人之间的寒暄,听起来是好话,可实际上,有几分真几分假众人心中都有数。 “杨总,”正聊着,萧言礼轻唤了声,众人侧眸望去,见扬逸凡着一身黑色西装往这方而来。 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安静了。 织品经理与华众副总的绯闻大家可都记忆犹新呢! 此时,这二人凑到一块儿,众人八卦心思渐起。 立于顾江年身旁的萧言礼只觉空气稍凉了几分,但不知这凉意从何而来。 远方,余江见此,眉头突突的跳着,有了上两次的经验,他瞧见以姜慕晚为中心就怕。 朝身旁下属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远远朝那方去了。 扬逸凡走近,以老爷子为首一一打招呼。 顾江年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扬逸凡的手腕山,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移开。 一周,足以让他恢复了,难怪今日会出现在此。 顾江年想,到底是下手太轻了。 姜慕晚见扬逸凡来,未曾避嫌,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朝他望去,且嘴角,还含着半分浅笑。 这浅笑,于顾江年而言,可真特么刺眼。 男人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酒,欲要降降火。 这场寒暄止在了厅内交响乐的声音中,舞会音乐声响起,众人自觉散开。 而这一切,无疑是余江的安排。 没有一场宴会在还没开始热身时就推上高.潮的,今日余江这般干,无疑是怕姜慕晚再一次闹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我上辈子莫不是挖姜慕晚祖坟了,”余江端着杯子心有余悸,咬牙切齿嘀咕这么一句。 身旁,跟着应酬的副总似是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换来的,却是余江的白眼。 一旁,未投身到舞会中的姜慕晚同老爷子站在一旁,老者侧眸望了眼身旁年轻漂亮的姑娘,才开腔:“顾氏江年不是良人之选,慕晚你要有分寸。” “恩,”她端起酒杯,抿了口酒,随意应道。 “恩是什么意思?”老爷子穷追不舍发问。 “是清楚,也是知晓,您安心,”言罢,她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侍从托盘中,伸手提起裙摆,朝老爷子微微颔首:“我去补个妆。”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 二人说辞出奇的一致。 可这一致之外,剩下的是肉.体的狂欢。 卫生间内,姜慕晚站在镜子前,伸手从化妆包里掏出口红,正对镜描妆。 片刻,卫生间门被人推开,抬眸望去,只见顾江年站在女厕所内倚门望着她。 第九十八章 :不长记性 卫生间外,音乐声不绝于耳。 卫生间内,二人四目相对。 良久、姜慕晚将手中口红一点点转进去,啪嗒一声盖好,而后指尖微松,口红落进了包里。 斜睨了眼顾江年,未有要言语的意思,那目光,怎么看,怎么不屑。 “怎?对着个断了手的残废言笑晏晏的,见了我就笑不出来了?”顾江年其人,小气的很。 眼见姜慕晚对着扬逸凡笑呵呵的,就手痒的紧,,否则,也不至于跟到卫生间来。 “顾董以为我是卖笑的?”她凉飕飕开口,莫说是笑不出来了,就连好脾气都没了。 姜慕晚微微转身,一手撑在台面上,一手落在身旁,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在道:“顾董癖好还挺独特,怎?在男厕所尿不出来?” 言罢,她赤裸裸的目光一路往下,随即,轻嗤了声,是那般不屑。 “我瞧你的脑子是个摆设,一点记性都不长。” 屡屡挑衅,最后一惨惨败首收场,就如此,都不能让姜慕晚长长记性,顾江年当真是要考虑自己是否太仁慈了。 “脑子这个东西,也得分人带着,”简言之,就你这般,也配我带脑子? 姜慕晚凉嗖嗖的话语配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顾江年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刺耳。 男人微眯眼,视线从她脸面上缓缓移至她腰间。 肉眼可见的,眸色暗了几许。 “谋划一场,落了空的感觉,如何?”顾江年指尖落在洗手盆台面上轻轻点了点,唇边擒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话、可真是戳心窝子。 姜慕晚抬手,缓缓抱胸,笑望着他,磨牙切齿道了句:“败顾董所赐。” 闻言,顾江年唇边笑意更甚,跨步向前去了半分,低眸睨着姜慕晚,冷嘲问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如何?” 姜慕晚想弄死织品,织品还活着。 如此就罢,且还在顾江年身上失了身,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姜慕晚闻,笑意冷冷森森,伸手将挡在跟前的人推开,轻呵了声,拨开顾江年转身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身后、顾江年目光落在她白花花的后背上,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落在身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出卫生间门,姜慕晚沿着长长的过道往宴会厅中央而去,尚未走近,被身旁一道轻唤声止住了步伐,侧眸望去,只见扬逸凡靠在甲板外抽烟。 身后、霓虹闪烁,是数之不尽的繁华。 手中,指尖香烟闪烁,是掩盖不住的寂寞。 乍一望过去,姜慕晚心头一惊。 今日的扬逸凡,映射出了她多年的豪门生活,繁华却寂寞。 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感,无法同人诉说。 片刻,她提起裙摆往甲板外而去,一身深蓝色星空裙在夜风下飞舞,此情此景,怎能用一美字形容。 姜慕晚提着裙摆站在右边,扬逸凡不动神色的烟换了只手。 似是怕烫着这个落入凡间的仙女,又怕仙女吸了他这么个凡人的烟火气。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毕竟刚刚在宴会厅内,众人那八卦的眼神可是丝毫不曾掩藏。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不来,她们就能不说吗?”姜慕晚这人,心狠手辣之余且还是个厚脸皮,秉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本事,才能在c市站稳脚跟不是? “你刚刚走来,我还以为自己喝醉了。” “怎?”她问。 “醉到踏上了九重天,看见了仙女,”说到此,扬逸凡浅笑了,抬手吸了口烟,且抬手之际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跨了一步。 这一步,不多不少,但却足以让姜慕晚感知到。 于是、她轻佻眉头望着这人,似是在问,我不要脸,你却避嫌? “别误会,”他低眸看了眼手中香烟,再道:“我怕风吹散烟灰烫着你,也怕仙女沾染了我这个俗人的烟火气。” 姜慕晚闻言,浅嗤了声。 若论俗人,她才是个十足十的俗人,一边想要弄死织品,一边跟扬逸凡打情骂俏。 简直是俗不可耐。 甲板上,冷风嗖嗖,带动她的纱裙在夜风下飞舞。 姜慕晚微微屈着手肘,半弯着身子站在栏杆前,垂在江面上修长的指尖缓缓磨搓着,视线从左至右,望着眼前闪烁的霓虹灯,面容淡淡袅袅。 “我还是第一次在江面上看江景。” “以前没看过?”扬逸凡背靠着栏杆侧眸望向她,这一侧眸,入目的是的大片大片雪白的背脊。 于是,视线略有些僵硬,直至风将烟灰吹到手背,才惊得他一回神。 一个成熟且有过多任男友的女性,最是能知晓自己的迷人之处在哪儿,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姜慕晚无疑是将自己的优点毫不掩饰的展露在众人跟前,让她们想入非非,让他们可望不可即。 看得见,摸不着,才是最痛之处。 是以这日,扬逸凡走神的片刻,无人瞧见她眼眸中精明的算计之光一闪而过。 “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条江,”她答,话语淡淡,带着些许伤感之意。 “哪一年?”扬逸凡将手中香烟扔进垃圾桶问道。 “93年。” 话语就此止住,扬逸凡脑子里回响的是姜慕晚那日当着他的面跟他说的那些话【我父母92年离婚,姜司南出生于88年,你说你姑姑是不是小三?】 父母92年离婚,她93年离开c市,08年又反杀回来。 难道只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思念故土? 扬逸凡想,并不见然。 如姜慕晚这样的女人,是不允许自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欲望的。 见她伸手抱臂,缓缓磨搓着,扬逸凡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下,搭在她肩头,且岔开话题道:“世间对女子总是不公平的,为何女性参加宴会一定要穿裙子?而男性为何又一定要穿西装?” “因为能热死一个算一个,能冻死一个又算一个。”姜慕晚笑答。 惹的身旁人笑弯了腰。 这放、二人交谈甚欢。 另一方,萧言礼端着酒杯靠在栏杆上远远看着这方,,轻咋舌之后同身旁人道:“还真是不避讳啊!” 第九十九章 :想让顾董多挣点钱 有人开怀大笑。 必有人心塞难耐。 姜慕晚与顾江年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上头条,送他们一程,”顾江年冷声开腔,混着江风送过来的话,冷飕飕的。 “今儿姜老坐镇,谁敢作死?你以为只有我俩瞧见了?”萧言礼说着,视线往左边瞟了瞟,何止是她们看见了,窗边,杨珊与几位商场阔太也将此处瞧的清清楚楚。 顾江年此时,何止是手痒啊! 不急、不急、他倒要看看她姜慕晚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思及此,这人面色冷寒,端着杯子转身离开。 阴沉的气场叫萧言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方,扬逸凡与姜慕晚一前一后进了会场,场内,气氛活跃。 姜慕晚将走进,便被姜薇盯住了,招来服务员,一杯酒尚未端起,只听人道:“老爷子喊你过去。” 她不动,断过服务员手中的杯子,微微颔首,算是致谢。 只听姜薇再道:“人多眼杂,别把自己至于困境。” 言下之意,老爷子今儿既然已经服软了,她也该见好就收。 “姜女士怕是忘了,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姜家人了,” “那也改变不了你身上留着姜家血脉的事实,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那姜女士觉得如何是?”姜慕晚端着杯子浅笑反问,凝着她的眸子带着几分揶揄,片刻,再道:“你巴不得我不回去,可又不甘心姜家的好处都给杨珊占去了,现如今的你看似是好心好意的劝说我回去,实际上,是想让我成全你坐山观虎斗的愿望,姑姑、我不傻。” 姜薇其人,不是善茬。 她不喜姜慕晚不假,不想被杨珊占尽便宜亦是真。 姜慕晚这轻飘飘的话语,直接点到了点子上。 让她端着官方浅笑的容颜往下垮了垮。 “想拉我入战壕给你挡刀,姑姑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姜慕晚说着,视线缓缓移至老爷子那方,爷孙二人视线撞上,前者深沉,后者随意,且轻飘飘的移开,是那般漫不经心。 “我倒是不知,我手上还能有你姜慕晚想要的东西了。” “姑姑觉得呢?”她反问。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华众三年内的财务报表。” 话语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姜薇的一声冷笑声,似是觉得姜慕晚这般没出息,要什么不好,要那几张破纸。 可这份得意未曾持续太久便被姜慕晚撕碎了。 她说:“B份。” 姜薇:........... 华众集团财务报表有两分,A份公之于众,骗各路鬼神。 B份是送到老爷子手上的,也涵盖着华众旗下多方产业的实际情况。 “你怎么知道?”此事、就老爷子跟她二人知晓,姜慕晚怎会知? “不是姑姑告诉我的,自然是另外一人告知我的。” 年幼时,姜慕晚是老爷子一手培养大的,实则,双份报表之事,她并不确定,只是年幼时朦朦胧胧的听的老爷子提了一嘴,今日这话,不过是炸姜薇的罢了。 姜薇想将姜慕晚拉回姜家,让她们窝里斗。 可姜慕晚今日这话,更是让她警惕了数分。 老爷子将此事告知姜慕晚,是否有意将她培养成下一个财务接班人? 倘若是,她该如何? 此时、姜慕晚无疑是给杨珊扔了选择题,舍谁留谁,由她自己做主。 姜慕晚见她未曾作声,浅笑了笑。 端着杯子,转身离开。 游轮尚未靠岸,想走,可能性不大。 可若是想寻一处安静之地,找找还是有的。 二楼宴会厅不是好的藏身之地,唯有三楼还有半分希望。 是以这日,她提着裙摆向上去。 将行至三楼甲板,便听闻淡淡的呻.吟声,阻了她的步伐,站定数秒,以为自己听错了,寻着声响而去,尚未走近,身后一道凉嗖嗖的嗓音响起:“未曾想姜副总对旁人的房.事这般感兴趣。” 姜慕晚放下裙摆,微微转身,见顾江年倚在包厢门口笑吟吟的望着她,她扯了扯唇瓣,内心道了句禽兽,伸手将耳边碎发拨至耳后,笑道:“哦、我想这房.事男主是不是顾董来着。” 噗呲-------- 话语落地,顾江年身后笑声响起。 男人缓缓转眸,望着萧言礼的视线近乎能杀死人。 “二位聊,我先下去,”明知这二人不对付,他怎会站在这里等着被殃及? “看来姜副总很希望是顾某。” 姜慕晚这人啊,说句心机婊不为过。 可柔可硬,何等情况下,行何等事,于是,她歪了歪脑袋,道:“是很希望。” “理由?”男人倚着门边轻佻眉头问道。 “想让顾董多挣点钱算不算?” 顾江年:............. 剧情拉回那日君华大楼顶层休息间内,姜慕晚将一沓红色的毛爷爷甩到他脸上。 今日再见,她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行、行、行,姜慕晚这是将他当真凤凰台那些靠卖肉为生的小白脸了? 让他多挣点钱? 他堂堂c市首富,还需靠这些挣钱? “你过来,”男人倚门不动,嗓音柔了半分,带着几分哄骗之意。 姜慕晚未动。 此时的顾江年,就跟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可笑的是,大灰狼还会拿根棒棒糖,而顾江年,想空手套。 可真是顶顶厉害。 “姜少这是在找谁?”将走没多久的萧言礼一声高呼将走廊里沉默的气氛打破。 前方夹板,呻.吟声一浪接过一浪。 成年人都知晓那里在发生什么。 眼前,包厢门口,顾江年看好戏似的等着她。 打破别人的好事跟进顾江年这个狼窝之间,她选择跟姜司南扛上。 于是、她提着裙摆转身,将走两步,被人扯住手腕直接拖入了包厢内。 正欲言语,包厢内大灯被啪嗒一声关上。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发狠的口勿,顾江年的虎口掐着她的下巴,将她摁在门上狠狠的磋磨着,一手擒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动弹半分。 强势,霸道,且带着怒火的口勿如雨点儿般落下,良久,顾江年松开她的下巴,将宽厚的大掌落在裸露在外的后背上。 第一百章 :狗男人 姜家慕晚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在腰。 顾氏江年的魂和魄当真是老老实实的折她身上了。 顾江年宽厚的大掌在姜慕晚腰上来来回回,那一寸寸,一下下的惹人颤栗。 略带薄茧的手在她腰间来来回回。 姜慕晚昂头望着他,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开腔:“怎?顾董钱花完了?” “嘶----------,”倒抽声随之响起。 这人,落在她腰肢的手狠狠一捏,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恩、花完了,来挣点生活费,”大抵是手不痒了,这人心情也好了半分。 依着姜慕晚的话应允了这么一句。 “要不要给顾董介绍点生意?”她问,话语间带着讽刺。 “姜副总还挺照顾我。” “可不,”她冷笑回应。 漆黑的屋子里,暧昧的气氛下,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谁也不让半分。 屋内,二人气氛高涨。 屋外,萧言礼正与姜司南打太极。 “若有朝一日,姜副总折我手上了,你说我该如何磋磨你。” 顾江年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有朝一日,姜慕晚折他手上了,他该如何磋磨人家。 “顾董这梦做的可真好。” “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实现了呢?姜副总说是不是?” 包厢内,这人磋磨她腰的力道越来越重。 起初,尚能接受。 到了后面,疼的她伸手去扒拉人的爪子。 “柳小姐的腰也这般被顾董磋磨过?”姜慕晚冷飕飕的话语轻飘飘的甩出来。 让顾江年手中动作一顿。 伸手,虎口掐着她细瘦的腰肢,将人狠狠往上一提,平视对方,反问道:“姜副总觉得呢?” 姜慕晚冷笑了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直视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浅笑。 正欲言语,这人口袋中的手机起了震动声。 男人动作未有半分放松,似是并不准备接这通电话。 倒是姜慕晚,好心提醒了句:“顾董不接?” “呵、”男人轻嗤了声,提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这通电话,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直至第二通电话响起,顾江年才微微松了这人半分,伸手掏出手机,见是余瑟的号码,略带警告性的瞧了眼姜慕晚,后者耸耸肩,大有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母亲,”他开口轻唤。 姜慕晚原本随意的眸间有丝算计一闪而过。 “恩、”许是余瑟在那侧说了什么,这人不浅不淡的嗯了声。 “顾董~~~~~,”姜慕晚站在对面,一声矫揉造作的顾董送嗓间就这么轻乎乎的飘了出来。 让那侧正在言语的余瑟话语一顿。 默了数秒,似是觉得这嗓音稍有些熟悉。 想了许久,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的起身,打翻了何池端过来的热茶。 一杯热茶泼到手上,她尚且来不及感觉到疼痛。 质问声隔着电话而起:“你如何应允我的?” “母亲听错了,”顾江年凶狠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脸面上,见其还欲开口,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将她的所有话语都止在唇齿之间。 意思明显,此时的顾江年并不愿在姜慕晚与自家母亲之间做任何决定。 “我听错了?那不是姜家慕晚的声音?”余瑟话语微扬,站在顾江年跟前的姜慕晚听的一清二楚。 如此就罢,且她还用万般嘲讽的眸子盯着顾江年,等着他的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顾江年从姜慕晚某种看到了除戏谑之外的第二种神情,处在期待与好奇之间。 只是这种神情太过微妙,微妙的令他抓不住。 “太太,你的手,”顾江年正欲开口时,那旁何池的惊呼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顾江年闻言,松开姜慕晚,视线沉沉瞧了她一眼,而后,伸手将她拨至一旁,拉开门,拿着电话疾步而出。 过道内,萧言礼正与姜司南聊着,见顾江年面色阴沉拿着手机出来,嗳了声,还未开口,人家便风也似的离去。 那一晃眼之间,萧言礼似乎瞅见了他唇边的口红印子。 想起什么,甩下姜司南,疾步往顾江年来时的方向而去,似是想求证什么。 猛的,他伸手推开包厢门,见姜慕晚站在游轮包厢窗边,指尖夹着烟,缓缓抬起,又缓缓落下。 姿态颇为妖娆。 听闻声响,这人缓缓回眸。 萧言礼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见其妆容完整,没有半分花掉模样。 暗地里道了句活见鬼。 而后,未有只言片语,复又带上门出去了。 萧言礼不知的是,姜慕晚来时的口红颜色与此时,根本不是同一个色号。 也对,在这昏暗的环境下,让一个男人去分辨什么口红色号,无疑是在为难人。 见其带上门离开,姜慕晚缓缓回身,抬手之际,咬牙切齿磋磨出三个字:“狗男人。” 第一百零一章 :姜家慕晚不行 这夜、顾江年赶回梦溪园。 方铭正坐在沙发上给余瑟处理烫伤。 何池见他归来,迎了上来。 余瑟坐在沙发上抬眼冷飕飕瞧了她一眼。 “如何?”顾江年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随意搁在沙发上,扯了扯裤腿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大碍,处理及时,擦几天药,就不会留疤,”方铭边说,边开始收拾手中药箱,抬眸望向顾江年之际,言语戛然而止。 且望着他的视线,颇有些尴尬。 而后、及其尴尬的咳嗽了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了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顾董。” “何池,送一程,”顾江年嗯了声,大抵是精力都集中在自家母亲的伤势上,并未看到方铭那有意无意的提醒。 何池嗳了声,转身道了声请,送方铭出去了。 客厅内,一时只剩下母子二人,余瑟坐在他的右边,冷飕飕的瞧着他。就此情况,顾江年也不大敢言,越是说,只怕是越惹人恼火,此时的他,乖巧的很。 等着自家母亲开口。 “是不是姜家慕晚?”良久,余瑟冷冷发问。 “母亲听错了,”顾江年道,话语间且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叹息,听起来颇为无奈。 “你少忽悠我,”余瑟自是不信。 “不管我身边现在出现任何一个女孩子,母亲只怕都会以为是姜家慕晚,”说白了,余瑟现在对姜慕晚有着莫名的抵触心理。 说严重点,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你说我无中生有?”她问,话语冷冷淡淡。 “母亲言重了,”说着,顾江年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俯身倒水之际,微微侧身,这一侧身。 不得了。 啪、余瑟一巴掌落在顾江年的手腕上,如此就罢,且还伸手扯住他的衬衫领口,力道之大,险些让他跪在地上。 “顾江年,”暴怒声在客厅响起。 屋外,方铭正让何池留步。 转身之际,方铭善意提醒:“何姨还是等等在进去比较好。” 这日,顾江年急匆匆归家,未曾来的急细细打量自己,哪儿曾想,洁白的衬衫衣领上挂了彩。 “我告诉你,任何女孩子都行,姜家慕晚不行。” 余瑟的咆哮声让顾江年微微叹息。 “姜老爷子明显瞧不上你,你若是还倒贴上去,那便是不要脸,”余瑟气急,坐着吼还不为过很,蹭的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顾江年,就差双手叉腰指着他破口大骂了。 “旁人也不见得瞧得上我,不过是瞧上了我身后的金山银山罢了,”顾江年温温开腔,望着余瑟的视线带着半分无奈。 大抵是这话让余瑟稍有些触动,只见她默了几秒。 顾江年以为,此事翻篇了,哪儿曾想,低估了女人非要一探究竟的心理:“是哪家姑娘?” 不管是哪家姑娘,肯定不能是姜家姑娘。 若随便扯个名字出来,以余瑟的性子,怕是要去探访探访人家。 可若是风尘女子,他今晚怕是不好过了。 若说是逢场作戏,他想,以余瑟的性子,明儿就能将他拉着去相亲。 顾江年纠结啊! 逃过一劫还有一劫。 商场上的斗智斗勇难不倒他,倒是自家母亲将他为难的就差抓耳挠腮了。 “平常人家的姑娘,”他道。 “平常人家也总该有个出处。” “我心里有数,母亲若老是因为此事跟我上纲上线,会让我很苦恼,”顾江年这话就差直接告知余瑟不要来烦他了。 余瑟知晓自己有些上纲上线了,可转眼一想到姜老爷子那嫌弃的模样,就头脑清醒了些:“你同我保证,一定不能是姜家慕晚。” “我保证,”顾江年无奈叹息点了点头。 “母亲不在乎你娶妻是否门当户对,但对方家世一定要清白。” “明白,”他点了点头。 这夜,顾江年从梦溪园出来,狠狠松了口气。 归顾公馆,站在衣帽间落地窗前瞧着衣领上的唇印,思及姜慕晚唇边那抹揶揄浅笑,起初不懂,现在懂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这夜、姜慕晚从游轮下来,恰与候着她的老爷子碰上:“坐我的车。” 人多眼杂,且老爷子这声话语也不小,姜慕晚并未直接拒绝。 车内,稍静默了片刻,老爷子温温开腔:“不是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改变心意了?” “姜家有的,宋家也都有。” 她大抵是想再把老爷子气进医院,说的话语没有半分委婉。 大抵是被气着了,老爷子微微阖了阖眼,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别人给你的,和自己挣回来是一个档次吗?” “无非过程不同而已,享受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你跟你母亲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人嘛!生而不同。” 尘世间,没有谁跟谁是一样的,双胞胎都有个先后顺序。 “想弄死织品,落了空,眼下连华众副总的位置都坐不住了,姜慕晚,你可真有用。” “想看四周的风景,首先、你得爬上屋顶。” 2008年9月中旬,姜慕晚离开c市。 c市关于华众副总账号被盗的新闻又凭空而起。 姜慕晚一天不回华众,众媒体便一天不会放过这个新闻。 老爷子就此事同姜临发了几次滔天大火。 姜慕晚无疑是在等着姜临亲自请她回去。 若不是他,谁来都没用。 2008年9月底,有热心人士给媒体送了几张照片,照片内容在国外某海岛上,华众姜副总正与一外籍男子在海边晒阳光浴。 新闻一出,有人气的险些拍碎了办公桌。 织品酒业办公室内,将开完会的扬逸凡正端着杯咖啡站在办公桌前,随意翻了翻今日份报纸,目光却猛的停在了娱乐报上,随即,一声浅笑在静谧的空气中炸开。 而此时,顾江年正将手中报纸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正端着咖啡准备进来的徐放,又默默退了出去。 十月,黄金周,姜慕晚返程回了首都,付婧也离开了c市。 c市关于华众副总姜慕晚的新闻依旧还在继续。 每每新闻要停歇时,总有人给她下一剂猛药, 黄金周,姜慕晚返家。 顾江年飞新加坡。 第一百零二章 :新加坡 想看四周的风景,首先、你得爬上山顶。 这话、现实而又扎心。 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欲望一旦膨胀到一个极点,便会被隐藏起来,姜慕晚,无疑是这种人。 许久之前,付婧问她,若一无所有呢? 她说,那便一无所有。 一个下定决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怎会就此轻易放弃? “输了?”宋家餐厅内,姜慕晚坐在餐桌上吃着这顿尚晚的早餐。 脚边,一只黑白色的边牧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随着话语落地,宋思慎拉开椅子坐在对面,许是刚参加完活动回来,带着妆,整个人看起来娘们唧唧的。 姜慕晚睨了人一眼,未作声,继续啃手中的三明治。 见她未言,宋思慎在道:“回来当宋家大小姐不好吗?非得去跟一群人渣斗智斗勇?” 啪、姜慕晚将手中咬剩下的三明治边边丢给脚边的大边牧,拉开椅子起身。 “我今晚飞新加坡,跟长辈说一声。” “去干吗?” “签个合同。” 十月九号、新加坡。 姜慕晚到时,正是次日凌晨光景,晨曦将把夜幕破开,她迎着朝霞去了酒店。 这日,酒店餐厅内,将放下行李箱的姜慕晚正端着盘子挑选合口的餐食。 隐隐觉得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侧眸望去,见顾江年一身灰色休闲装站在餐厅门口,笑脸盈盈的望着她。 她想,真是活见鬼了。 简直是孽缘。 本觉食物不错,还能多吃两口,眼下只觉的,跟前的美味佳肴都不合胃口了。 “还挺巧,”顾江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餐盘,站在姜慕晚身旁,笑意悠悠道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闻言,轻呵了声,端着托盘往餐桌而去。 而顾江年,似是不知晓姜慕晚不喜她似的,悠悠走来,且颇为神清气爽。 “姜副总这是被新加坡哪家公司挖过来了?” 姜慕晚未言。 坐了一晚上飞机,丝毫没有想跟人斗智斗勇的意思。 顾江年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嘲讽。 还在就织品一事戳她的脊梁骨。 提到此处,她便想起那癫狂的一日。 微掀起眸子,瞧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冷嗤了声。 伸手,哗哗扯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唇瓣,随即,将手中卫生纸团成一团,丢在桌面上。 转身离开。 而顾江年,目不转睛盯着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 走就走罢,且还冷嘲热讽的来一句:“倒胃口。” 狗男人。 倒胃口。 顾江年从姜慕晚口中听到的三字真言真真是越来越多了。 十月初的新加坡相遇并不是一件很愉快之事。 这日下午,姜慕晚与对方见完面,将下出租车,正行至大厅,一身姜副总从旁响起,侧眸望去,只见邓卓笔挺站在一旁,似是等候她许久。 姜慕晚微挑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拨了下心弦。 邓卓是姜临的心腹,他在,代表姜临也在。 “姜总在等您,”邓卓走进,轻声言语。 姜慕晚未动,邓卓在道:“姜总去了首都,但首都那方传来消息说您在新加坡,我们坐您之后的第二班机过来的,刚落地。” “去了首都?”姜慕晚凝眸询问。 “是的,”邓卓答。 “见了谁?” “宋家大小姐与二少爷,“邓卓如实告知。 邓卓跟随姜临已有许久,姜临与宋蓉的那段婚姻,他属于半道见证者,知晓这段感情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的经过。 也知晓姜慕晚在c市受的那些苦难。 但这些,不是他一个下属能评判的。 “不管如何,见一面吧!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邓卓难得作为一个中间者说了这么一段话。 “哪样?”她问。 “一段婚姻走到尽头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错,你恨你父亲,但你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段婚姻走到尽头固然不是一个人的错,但是出现小三婚内出轨呢?”她反问,仅这么一段话便将邓卓接下来的话语悉数给堵了回去。 这日,父女二人在新加坡相见。 酒店餐厅包厢内,父女二人对面而坐,姜临伸手给她倒了杯水,缓缓推至姜慕晚跟前。 “你在等我,”他开口,话语间带的是陈述之意。 姜慕晚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不否认,也不承认。 “这点,你跟你母亲很像,”姜临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而后伸手,从身旁拿出一份文件夹。 缓缓推至姜慕晚跟前:“华众百分之六的股权转让书,从姜司南名下移出来的。” “我以为会是全部,”她开口,话语间带着冷意。 “有野心是好事,但前提是要估量估量自己的能力撑不撑得起自己的野心,适得其反的事,别做。” 这话,无疑就差直白的告知姜慕晚,现如今的你,只值这个价了。 她浅笑了声,伸手将文件翻开,低睨了眼。 随即,准备起身,只听姜临在道:“如果你回来认祖归宗,我欢迎,但若你回来是想搅弄风云,别怪做父亲的心狠手辣。” 姜临今日来,是示好,也是警告。 织品之事,错在他偏心。 今日亲自登门表歉意,已是低头,但若是自己的低头换来的是家族不安宁,那么只能下狠手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绕过椅子准备离开,身后,姜临在道:“你妈不会允许你跟顾江年在一起,行事之前,自己掂量掂量。” 那日,游轮宴会之后姜司南回来告知说隐约看见顾江年跟姜慕晚在同一个包厢出来,且顾江年出来时,面庞上还沾着口红印。 不管这口红印是不是姜慕晚的,姜临觉得,都必须提醒一声。 又是顾江年。 老爷子完了姜临开始了。 姜慕晚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姜临身上,望着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开口道:“小时候奶奶拿院子里的荆棘条抽我,父亲是看见过的吧!你看见了,却不进来阻止,还帮她一起瞒着我母亲。” “你从小就不管我死活,现在又来上演什么劳什子的父亲角色?” 第一百零三章 :把酒言欢 十月十七日,姜慕晚带着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回归华众。 一跃成为老爷子和姜临之外,华众的第三大股东。 这一招隔岸放火,让她得偿所愿。 她从不做无用之功,不论是跟扬逸凡传绯闻,还是国外沙滩与人晒阳光浴,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与算计之内。 姜慕晚其人,心思深沉。 步步为营的手段何其高超? 因着姜慕晚的回归,c市的流言蜚语就此止住。 一招以退为进,让她赚的盆钵满体,华众的股份,以及新加坡八亿信托案件。 无论是哪一件,都能让她身家翻数倍。 有些人,生来属于战场。 这日晚间,付婧亦从首都回归c市,但并未归华众,而是在机场逗留许久,接了一个人。 这夜,梦溪园内,姜慕晚在时隔月余之后在踏足这里,端的是胜者的姿态。 进屋,她站在玄关处,提着一只限量款的包包,唇边挂着胜利的浅笑睨着杨珊,那高傲的姿态无疑是在告诉她,谁才是真的大佬。 这夜,姜家晚餐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杨珊不敢招惹老爷子,即便心中有意见,也是敢怒不敢言。 餐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对于前几日的事情大家都是闭口不谈。 直至临了,散场之时,杨珊送她与姜薇出门,才浅浅道了句:“要说声恭喜吗?” “你若是想说,我接受,”她亦是淡淡回应。 “老爷子说你是个有骨气的人,在我看来,真正有骨气的人是不该回来的。” “放在古代的世家大宅里,你就是个妾,而我是长女,该不该的,轮不到你来指点,”她扬唇浅笑。 晚间,梦溪园主卧室内,杨珊气的坐在床尾抹眼泪。 不甘,屈辱,以及怨恨从心底深处攀爬起来。 姜临站在卧室阳台抽烟,听闻着屋内的抽抽搭搭声,甚是烦躁。 “要怪只能怪老太太去的太早,不然怎会允许司南被姜慕晚这么欺负?” 屋内,杨珊的低泣声响起。 听闻老太太这三字,姜临猛然想起新加坡那日姜慕晚言语的话,心头一颤。 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抬起,狠狠抽了口烟。 “司南手中股份就这么被拨出去,你让我怎能甘心?”杨珊回眸,怒眸瞪着姜临,似是觉得姜临欺人太甚。 可后者,回应他的是冗长的沉默。 “她有傲骨,有骨气,一个真正有傲骨有骨气的人就不该踏足c市,既然跟了宋蓉就该回首都。” “说够了吗?”姜临悠悠转身,冷飕飕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警告之意。 “姜临你什么意思?姜慕晚是你女儿,姜司南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要不是姜司南登门打人,我们能这么被动?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做事之前先用用脑子。” “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 姜慕晚现在拿到手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谋划来的,姜司南受不住自己的东西就罢,且还拱手送人,姜临怎能有好脾气? 十月十七日,姜慕晚再度踏足了事。 她提着包跨步进去时,正在吧台里调酒的人手中动作停住。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今夜会过来。 她走进,拉开吧台之处仅剩的一张椅子坐下,笑问柳霏依:“柳小姐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这声询问,暗藏玄机。 为何?只因上次顾江年来,坐的是这个位置。 柳霏依闻言,面色红了红,摇了摇头。 “姜小姐喝点什么?” “柳小姐推荐一下。” “玛格丽特怎样?”她问。 “好,”姜慕晚点头,似是很好说话。 “很久不见姜小姐了,”柳霏依调酒之际同她闲聊。 一旁,坐着的几个小年轻此时异常安静在听这二人的对话。 “休息了一段时间,“她答,话语轻飘飘的,好似与柳霏依关系甚好,似是亲密无间的朋友那般在聊着家长。 “工作还顺心吗?” “比起不顺的人算顺心,比起顺心的人算糟心,看如何定论,”她答,唇边浅笑嫣嫣。 身旁几位小年轻看着,微微红了脸。 姜慕晚怎会听不出柳霏依言语见的试探。 但这试探啊,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夜逐渐深,清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吧台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姜慕晚呆的最久。 这夜、她一杯接一杯,似有买醉之意。 夜深时分,身旁位置被一身影挡住,姜慕晚侧眸望去,那人同样侧眸望了她一眼,而后道:“一杯汽水。” “来清吧喝汽水?先生口味挺独特,”姜慕晚轻轻哧了声。 那人闻言,淡笑扯开唇瓣:“来杯跟这位女士一样的。” “如何?”身旁男人笑问。 清吧这种地方,搭讪,亦或是在进一步的了解,柳霏依见得多了,是以这日,当身旁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时,柳霏依似是有些担心,喊了句:“姜小姐。” 姜慕晚回眸望向柳霏依,唇边笑意浅浅,未言语。 柳霏依见当事人如此态度,张了张嘴,终究是把那些言语咽下去了。 “美女一个人?” “帅哥也是?” “刚刚是,但现在是两个人了。”男人笑意深深。 这夜,姜慕晚在柳霏依的地盘上同陌生男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酒后气氛高涨,男人邀请姜慕晚共度良宵,姜慕晚正欲应允,却被一直关注这方动作的柳霏依拦了下来,如从就罢,且一通求救电话拨到了徐放手里。 她知晓,如此时刻,拨顾江年的电话,是拨不通的。 所以只能绕道而行,打给徐放。 这夜间,当徐放接到柳霏依电话时,默了片刻,接起,听闻那侧的声响时,只觉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 又是姜慕晚,又是姜慕晚。 “怎?”后座上,男人冷淡嗓音响起。 徐放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道:“柳小姐打电话过来说,姜副总在了事喝多了,且旁边有个陌生男人欲要带她走,她拦不住。” 闻言,本事闭目养神的人倏然掀开眼帘,眸光着泛着冷森森的气息:“过去。” 这声过去,去哪儿,徐放不问也知。 第一百零四章 :顾江年,狗男人 这夜、顾江年到了事时,尚未下车,便见人抱着姜慕晚出了了事。 柳霏依面色焦急的紧随其后。 躺在男人怀里的人不知真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是不想省人事。 顾江年怎么看怎么难受。 柳霏依劝不住却又不敢报警。 见了顾江年的车子,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胸口微微发紧。 自九月份一事之后,再见他,是月余之后的今日。 将停稳车,徐放推开车门跨大步下车拦住了男人的去路,面容不善,带着几分阴凉。 “胆子倒是挺肥,什么人都敢带。” “你是谁?”男人微眯着眼,瞧着眼前的徐放。 后者懒得同他言语,给了个眼神罗毕,直接将人摁住。 这夜,顾江年来去不到三五分钟,从男人手中接走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姜慕晚。 及其干脆利落。 “徐特助,”屋檐下,柳霏依急匆匆喊了声。 徐放微微回眸,朝着人点了点头,却未言语。 将走两步,便见柳霏依追了上来,徐放停住前行的步伐。 望着顾江年抱着姜慕晚上车,望着罗毕驱车远去。 他站定,缓缓回身,望着追上来的柳霏依。 “柳小姐,”回眸,客客气气喊了声。 “徐特助,”柳霏依开口,许多话语哽在喉间,想问,问不出来。 “柳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九月初,我遭人绑架,隐约听到对方提及君华二字,不知此事,徐特助知不知,”那日,即便她昏迷不醒,也能听见前座有个女人拿着电话提及了君华二字。 事发过后,她试图联系顾江年,可未曾联系上。 本想寻到君华,却又没那个胆子。 今日见了姜暮晚,私心作祟,担心姜暮晚是假,想见顾江年是真。 “我知不知晓,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柳小姐,”若是以往,徐放段不敢这般同柳霏依言语,不敢、不是因为对方段位多高,而是摸不透自家老板的性子,摸不透顾江年将柳霏依放在何等位置上。 更怕这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老板娘。 现如今,之所以敢,是因知晓自家老板的心,不在这人身上。 柳霏依的存在,充其量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道调味剂,而现如今,有人取代了这个位置。 身为下属,当得做到看碟下菜。 “可凶手还没有抓到。”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不可太认真,”徐放这话,是提点,如果柳霏依是个聪明人,定当听的出来。 可今日的她,满脑子都是顾江年抱走姜慕晚的画面。 自那日她从机场将人载回来,便隐隐觉得顾江年对人不一般。 今日再见,无疑是百分百确定了。 她遭绑架那日,给顾江年拨了数通电话都未曾有人接听。 而今日,她只是给徐放去了通电话,这人便来了。 孰轻孰重,怎会看不出来? 这夜,直至徐放离开,柳霏依站在了事酒馆门口,半晌未动。 许久之后,她微微转身,抬头看着店面门头,微微眯眼,即将奔放而出的眼泪被她逼了回去。 车内,姜慕晚处于半醉半醒状态,醉是醉了,但尚未真的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亦或许说,在别的男人怀里,她可以不省人事。 但到了顾江年这里,得保持清醒。 任谁身边做了个禽兽,也睡不下去了。 十月中旬的天,白日热,夜间微凉,她伸手按下车窗,冷风倒灌进来,让人清醒了半分。 顾江年侧眸望着浑身酒气的女人,眉眼深沉,含着几分薄怒。 尚未来得及发作,只听姜家慕晚娇嗔道:“顾董真是惯会扫人兴。” 姜慕晚这话,听在顾江年耳里,怎么听,怎么怪罪。 怪罪什么? 怪罪他打扰了她的好事。 “怎么?怪我打扰了姜副总的好事?” 姜慕晚闻言,闭着眼靠在车门上,轻嗤了声:“顾董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那我得给姜副总赔罪了?” 姜暮晚听没听出顾江年语气中的怒火,罗毕不知。 可他确确实实的听出来了。 那一声我还得给姜副总赔罪了,带着咬牙切齿之意。 “罢了、只求下次不要在遇到顾董就好了,”她摆了摆手,何其大方啊! 可这大方,是在是戳人眼。 “下次?”顾江年将这二字拎起来好好磋磨了磋磨。 越是磋磨,便越觉得难以忍受。 又是海岛日光浴,又是小奶狗的,他早就看姜慕晚不爽了。 且莫说今日还被他抓了个现形。 男人闻言,冷嗤了声,浑身压着一股子邪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他本是能忍的,败就败在,醉的不轻的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且恩了声,及其认真道:“下次。” 这一本正经的恩,可算是恩到了顾江年的心坎儿里。 片刻之间,伸手,将人捞进了怀里。 随即,欺身而下,前座开车的罗毕何曾见过这架势?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险些跑到隔壁车道里去了。 一边心惊胆战着,一边升起后座与前座之前的挡板。 将一切隔绝在视线之外。 许久之后,他抬起一只手摁了摁胸口,狠狠的吐出一口气。 后座,顾江年将姜慕晚压在车窗上,狠狠的磋磨着,与上一次游轮的亲吻不同,姜慕晚这日大抵是喝多了,亦或许是心情好,未曾同他追逐,反倒是大方回应。 一场亲密接触,就此展开。 起先,顾江年对于姜慕晚的配合,心情颇佳。 直至最后,似是思及什么。 伸手掐着人的下巴,迫使姜慕晚直视自己。 男人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欲要从她眼中看到半分清明。 “我是谁?”男人问,话语冷硬。 “你是谁?”姜慕晚伸手抚开下巴上的爪子,反问回去。 “我是顾江年,”男人一字一句开腔,话语间带的是磨牙切齿的味道。 “狗男人,”姜慕晚冷嗤了声,喃喃开腔。 顾江年不是没听过姜慕晚骂他,可前两次,都是懵懵懂懂,似清不清的,而今日,却是听的切切实实的。 霎时,这人面色寒了数分,泛着冷光的眸子瞅着姜慕晚,凝着她问道:“谁是狗男人?” “顾江年是狗男人,”似是怕他听不清,姜慕晚且还颇为好心的伸出手捧着他的面颊,望着他,及其清楚的,一字一句的,当着他的面道出口。 第一百零五章 :谁不是狗? 顾江年只怕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跟一个醉了酒的女人玩儿起文字游戏。 姜暮晚一口一个狗男人确实是让他高兴不起来,男人冷眸瞧着她,大抵是在等红绿灯,罗毕踩了刹车。 “谁不是狗男人?” 他轻飘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算计。 也明显是给姜暮晚挖了坑。 姜暮晚笑而不答,可偏生这笑,让人极为不爽,顾江年再问:“贺希孟?” 提及贺希孟,姜暮晚只觉自己不清明的脑子清明了半分,望着顾江年,眉眼深深。 “人跟狗,不能做比较。” 谁是人,谁是狗,无需言明。 若是往常,依着顾江年的脾气,必定炸毛,可这日,这人自是轻飘飘的嗤了一句,而后问道:“贺希孟这么好,姜副总怎还取消了跟人家订婚宴呢?” 语落,随之而来的是姜慕晚错愕的眸子。转眼之间,这份错愕变成了杀气。 转眸之际,哪还有半分朦胧? 姜慕晚与贺希孟的订婚宴取消,只有两家人才知晓,这才短短几日功夫,顾江年倒是摸透了。 “顾董可当真是神通广大,”她道,话语间带着几分讥讽。 身旁人闻言,倒也不气,笑意悠悠靠在椅背上。 天晓得,他知晓这二人订婚宴取消时,笑的有多开怀。 郁闷了多日的心情豁然开朗,阴沉多日的天气终于转晴。 见人是人,见狗是狗。 未婚妻? 狗屁的未婚妻。 她姜慕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成为贺家人了。 “我权当姜副总是在夸奖顾某了,”男人低低浅笑,心情颇佳。 “顾董随意。” 你要不要脸,我也拿你没办法。 贺家与宋家的订婚宴,即便取消,那也是两家人私底下进行的,尚未对外公布,可今日,顾江年这一番话,实在是让姜慕晚不由的多看了身旁人一眼。 顾江年的手都伸到首都世家里了。 何其厉害。 此事、当从九月底姜慕晚离开c市说起。 九月底,顾江年连夜飞了趟首都,首都某应酬场上,尚嘉娱乐老总带着旗下知名艺人等候多时,只为拿下君华旗下品牌的代言。 若论尚嘉娱乐头牌,怎能没有宋思慎? 那日晚间,顾江直奔宋思慎而去。 应酬场上,一众人等推杯交盏,商人之间的交谈无疑是带着色彩的,且顾江年还是个一等一的太极好手, 桌面上,徐放瞧出老板用意,与身旁公关部经理端着杯子劝酒,意图要将尚嘉的人干倒那么一两个。 且这一两个中,以宋思慎为首。 于是、这场应酬,谁胜谁负,已见分晓。 这夜、宋思慎饮酒过量,醉的不省人事。 徐放趁机支开包厢里的人,独留顾江年与宋思慎。 他依稀记得,尚嘉的人出去时,看自家老板的眼神,稍有些不一样。 08年,搞基二字尚未出现,谁攻谁受更是遥远,她们看自己老板神情跟断袖似的。 且尚嘉的人临出去时,还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唤了句:“顾董。” 徐放伸手,将人拨了出去,站在门外时,还不忘解释了句:“我家老板性取向正常,各位安心。” 包厢内,顾江年以为会花极大功夫翘开眼前这个醉鬼的嘴,可,出其意料的顺利。 男人伸手点了根烟,思忖着如何开口,提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漫不经心开腔:“姜慕晚跟贺希孟何时订的婚?” 大抵是听到跟前有人说话,宋思慎抬起趴在桌子上的脑袋晕乎乎的瞧了人一眼:“都取消了,还订个屁的婚。” 包厢外,徐放以为会等很久,可不到一根烟的个功夫,这人便出来了,且心情还颇佳。 九月底,顾江年站在首都街头开怀大笑,与那日恒信拿下军工案子不同,这日的他,夹着烟,站在首都街头,唇边笑意悠悠,眉眼弯成了天上月。 引得过路的小姑娘频频侧眸观望。 这日,顾江年站在首都人来人往的街头,问徐放:“你觉得、姜慕晚如何?” 徐放默了片刻,问自家老板:“您是从哪方面出发?” 顾江年为眯了眯眼,答:“为妻。” 这话,徐放未曾回应,以他跟随顾江年多年经验来看。 此时的顾江年,已有答案。 现如今的他,行的每一步都以姜慕晚为中心点,铺的所有网,都只为网住一个姜慕晚而已。 车子将停在顾公馆,罗毕以为这二人怎么着都会在车内待一阵。 不曾想,将推开车门,便见顾江年从另一侧下来。 绕至这方,替姜慕晚开了车门。 放眼c市,除了梦溪园的夫人,谁还能有如此待遇? 罗毕正惊愕着,见姜慕晚扶着车身下车,许是醉酒稍有些头重脚轻,扶了一把站在跟前的男人,且道:“我以为顾董会及其绅士的送我回澜君府。” 男人闻言,低眸睨着她,轻嗤:“你肯定还指望我在给你送几个小白脸过去。” 姜慕晚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去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姜慕晚:............ 这夜、兰英再见姜慕晚,稍有些抖,为何抖? 自上次君华顶层休息间一事之后,她思忖了许久,姜家慕晚在顾公馆该以何种段位伺候。 是先生的女朋友?还是逢场作戏的女人?亦或是是未来太太。 高门大户里,素来讲究这些。 若稍有不慎,她这个管家之位,怕是不保。 这夜,难得的,相安无事。 顾江年本大可不必将人带回顾公馆,但一思及放她出去自己头顶上的草原可能会茂盛一公里,想了想,罢了,带回家看着吧。 安心。 与兰英的纠结不同,姜慕晚似是随意的很,好似那日之事发生便发生了,能有什么? 深夜,顾公馆一派安详景象。 c市中心城区,一脸红色保时捷疾驰在路上,车速俨然不正常。 直至路口,在闯黄灯时,被一辆横向而来的车撞飞了出去。 那砰的一声响,惊醒了多少夜间人啊! 第一百零六章 :均有所谋 次日,晨曦撕破夜幕,将光亮投撒到大地上。 姜慕晚靠在顾公馆床头,手机那侧,付婧正在同她言语什么。 她淡淡听着,不时应允两句。 片刻,撑着床起身,行至窗边,伸手拉开窗帘。 光线猛的洒进来时,稍有些刺眼,她偏了偏头,微微闭了闭眼。 再回眸,向外望去,只见晨曦朝露之下,顾江年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踏着草坪而来,臂弯间,挂着只黑猫,身后、白猫拖着多大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且身上脏兮兮的。 放眼望去,姜慕晚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做一场有关于顾江年的梦。 这个男人,褪去一声正装之后,原来,也可以投身于人间烟火之中。 楼下草坪上,男人走近,许是感受到了姜慕晚的视线,停住步伐,缓缓抬眸望着窗口方向,站了片刻,微微弯身,将臂弯间肥壮的黑猫放下,跨步往屋子里而去。 须臾,有佣人拿着小鱼干出来将两只猫哄进了屋子里。 姜慕晚下楼时,恰见两只猫在屋子里打闹,不同的是,身上不再脏兮兮的,显然是被洗干净了。 将下楼,便见罗毕在外进来,步伐急切,手中拿着今日份报纸,厚厚的一摞。 见了她,许是有些错愕,反应了数秒才道了句:“姜副总。” “手上拿的什么?”她开口,明知故问。 罗毕看了眼手中报纸,在瞧了眼姜慕晚,怎会瞧不出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报纸。” 只作答,却没有要给她观看的意思。 姜慕晚扯了扯唇瓣,淡淡笑着,转身进了餐室。 一旁,兰英将罗毕对待姜慕晚的态度看在眼里。 纠结的心里清明了一分。 顾江年着一身铁灰色衬衫下来时,姜慕晚正坐在餐桌前低头用餐,一碗白粥去了一半,这人倒是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男人视线深深扫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打量之意。 “先生,“罗毕跨步进来伸手将手中报纸搁在顾江年跟前。 映入这人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标题【君华顾江年绯闻女友出车祸】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并不。 在罗毕将报纸送上来之前,类似于这般的新闻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而柳霏依所在的医院,也确实是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顾江年看着手中报纸,面色寒了寒。 欲要发作,抬眸之际,恰见姜慕晚端着碗眼巴巴的瞅着他。 是的、没看错,就是眼巴巴的瞅着他。 且这眼巴巴的眼神中还有些许他瞧不见的幸宅乐活。 “很好奇?”男人边拉开椅子起身,边问道。 姜慕晚倒也是未曾隐藏,反倒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男人轻斥了声,轻飘飘的,尽是不屑。 转身离开之际,睨了眼兰英。 后者微微颔首,似是懂了顾江年的意思。 “何管家来电话,说夫人已经知晓此事了,早上气到昏厥,方铭正赶过去。” 新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的影响。 客厅内,顾江年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白猫伸出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腿,这人是未曾瞧见。 “说说经过,”良久,他冷声开腔。 “昨夜凌晨两点,柳小姐驱车回家,在淮海路与白马路的交叉路口处闯了黄灯,恰好对面正有车快速过来。” “交通事故?”顾江年发问之时,目光悠悠的朝坐在餐室的姜慕晚望去。 若非昨夜,姜慕晚醉成那个狗德行,他有理由相信,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交通事故,”罗毕答,而后许是觉得自己空口无凭再道了句:“警察看过现场了。” 罗毕话语落地,顾江年缓缓摇了摇头:“未必。” --------梦溪园--------- 这日,顾江年到梦溪园时,方铭正在给昏迷的余瑟输液。 何池见了她,叹息了声。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余瑟,朝顾江年而去,却出去时,还伸手带上了卧室门。 “从不看报纸的人,今晨出去散步,见送报的,要了一份,一打开,版面就是那姑娘的照片,气的浑身发抖,还未走到家便晕了过去。” “梦溪园的报纸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都是晨间七点左右送过来,母亲散步都在六点半,怎就撞上了?” 顾江年的脑子,是及其灵光的。 他微眯着眼,听着何池一番话落地,瞬间从总捕捉到了有用信息。 这一问,将何池问住了。 到底是陪着顾江年从风雨中走过来的人,猛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先生,”何池望着顾江年,神情严肃,喊了句。 顾江年这日,头疼的很。 实在是头疼。 躲过了姜慕晚的阴险手段,又来了这么一遭。 于是、他静默了。 单手插进裤兜里在里头摸出烟盒,拿在指尖,却未急着拿烟,良久,才道:“进去看着,醒了给我打电话。” 这日晨间,姜慕晚进华众,将进办公室,付婧推门而入。 她伸手,将手中包搁在办公桌上,背对付婧倒了杯水:“人撤了吗?” “还没,”付婧道。 十月中旬,从新加坡回c市,姜慕晚隐隐觉得暗处有人跟踪自己,揪出来询问,才知晓是老爷子的人。 未有钳制之意,只是想知晓她跟顾氏江年是否真如她所言的,没有什么。 是以,才有了昨日那番举动。 去了事是有意而为之,搭讪亦是,算到柳霏依会为了私欲给顾江年打电话亦是。 将柳霏依绯闻女友的身份公之于众,亦是。 姜慕晚喝了口,不咸不淡道了句:“知道了,把那个送报纸的送出去,别让顾江年的人抓到。” “明白,”付婧言语,转身离开。 也是、如姜慕晚那般人,怎会轻而易举的被顾江年摁在地上摩擦。 时隔许久,不见得她是忘记了。 把柳霏依弄出来,既能报君华顶层之仇,亦能让老爷子放松警惕,将人撤走。 否则,她寸步难行。 这日,c市某小区内,姜慕晚与顾江年的人前后脚到。 很不幸,罗毕带着人去时,已经人去楼空。 顾江年在铺网,而姜慕晚又何曾不是? 这二人都在心里狠狠的盘算着,算计着。 一个为了谋人,一个为了谋事业。 姜慕晚这计谋,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处,可见用心之深。 第一百零七章 :一张皮囊而已 c市首富的绯闻女友,热度堪比明星。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拨人知晓柳霏依的存在,但知晓她的存在也不影响众人来吃这个瓜。 医院之外,报纸满天飞。 医院内,死气沉沉。 身为当事人的柳霏依完全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 梦溪园内。 余瑟渐渐转醒,甫一睁眼,见窗边立着的身影,又缓缓闭上了眼。 似是气不过。 “太太,”何池坐在床边轻声呼唤。 这一唤,将立在窗边的人视线吸引了过来。 “让方铭上来,”顾江年走近,轻声吩咐。 何池起身,他坐在了床边椅子上,望着余瑟,后者亦是回望他。 “没什么要解释的?”余瑟撑着身子起身,顾江年起身扶了一把。 “新闻而已,母亲何必当真,白白伤了自己的身子,”顾江年开口,轻声规劝。 啪、余瑟伸手,猛的拍掉顾江年正给自己扯被子的手,疾言厉色吼道:“你是畜生吗?” “顾江年,你的人性呢?” 一连两句怒问炸出来,余瑟气的伸手欲要抽他。 顾江年身子微微后仰,躲过了余瑟的毒手。 男人抿唇,望着靠在床上面色寡白的余瑟,良久,叹息了声,才道:“媒体口中的话,没几句是真的,您别气着自己。” “媒体口中没几句话是真的,那长相模样呢?” “长相模样是真,故事不是真。” 顾江年的淡定与余瑟的愤怒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淡定,好似将一切都控于手掌之间。 万事万物都不能让他乱半分分寸。 “你把她带来,给我瞧瞧,”良久,余瑟稳住情绪,温温的,有气无力道。 “恐怕不行,”男人摇头,缓缓拒绝。 “不行是什么意思?” “斯人已去,再见,无疑是触景伤情。” “那你还跟人家有纠葛?”余瑟显然不信顾江年的忽悠,以至于说出口的话语都有几分急切。 “乍见,觉得很像,接触过后才发现,像的,也只是一张皮囊而已,不想让母亲抱着希望见人又徒增失望。” 这日,何池与方铭在楼下,听闻楼上的恸哭声,余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二楼一直传到一楼,她哭喊着,抽泣着, 顾江年坐在床边拥着自家母亲,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宽慰着。 他早已料到,会是今日这般结果。 所以千防万防,不曾想,还是没防住。 这日的顾江年,浑身拢着一层低气压,在自家母亲跟前,他向来温和,一如今日这般强硬拒绝母亲的要求,尚且还是第一次。 余瑟靠在顾江年的怀里,捂面痛苦,抽泣声此起彼伏,哭的肝肠寸断。 本是被尘封的往事,因着今日的新闻又掀被掀开。 本是结痂的疤痕,再度鲜血淋漓。 “她跟我的月月真的好像,好像啊!” 余瑟抽泣着,一声声好像跟带着刀子似的,扎进顾江年的心里,让他呼吸紊乱。 男人眸色暗了暗,伸手拍了拍自家母亲的背脊,轻声宽慰着:“不是同一个人,母亲宽心。” 这日,顾江年安抚好自家母亲出来,已是下午光景。 见人出来,候在屋外的罗毕快步走近,温温告知:“我们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 此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有人蓄意安排。 “去医院。” 顾江年这日,脑子在唱山歌。 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如何。 此事、难保跟姜慕晚没关系。 一次失手,不见得这人真的会乖乖的放手。 姜暮晚……迟早有天得磋磨她。 华众顶层办公室内,底下工作人员陆续出去,姜慕晚伸手,将手中东西搁在桌面上,靠着沙发背缓缓揉着鬓角,似是头疼的不行。 “人送走了,”付婧坐在对面轻声言语。 姜慕晚闻言,略微疲倦的点了点头。 “医院那边需要人盯着吗?” “不用,“她答,似是想到什么,揉着鬓角的手一顿,在道:“以我的名义,送个花篮给柳小姐。” “好。” 傍晚时分,柳霏依从昏睡中醒来,微睁眼,便见病床边坐着人。 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后微微阖眼,再度睁开,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顾江年其人,最是有耐性。 所以这日,他能在柳霏依的病房里从下午坐到黄昏,也能在她醒来之后迎接着她那赤裸裸的且不确信的目光。 “顾董,”病床上,柳霏依开口,嗓音沙哑。 顾江年静坐床前,身形未动,点了点头恩了声,算是回应。 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动作。 那翘起的二郎腿,更甚是连动作的意向都没有。 一时之间,柳霏依本是升起来的点点感动,又一寸寸的湮灭下去。 顾江年静静瞧着她,视线淡淡。 将她眼眸中那丁点情绪瞧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出车祸?”良久,男人淡淡开腔,话语间无甚温度。 “是我自己-----不小心,”柳霏依是不大敢言的,那种不敢言,来源于底气不足。 若那辆车是她自己买的,顾江年问她这话时。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应回去。 可那辆车,是顾江年送的,因为她那发了狂的嫉妒心从而导致车祸,自己受伤就罢,且车子还报废了。 醒来乍见他,原以为这人会关心自己那么一两句。 可事实证明,一切是她的妄想。 顾江年闻言,点了点头,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点了点,“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给徐放打电话。” 言罢,顾江年缓缓起身,望着柳霏依,在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柳小姐应当清楚。” 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被男人花钱养着的女人。 清楚她没有资格对他动心。 也该清楚。她们二人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横沟。 顾江年这话,实在是太过伤人心。 他等了一下午,只为这寥寥数语。 可偏偏是这寥寥数语,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清楚,”她缓缓开口,嗓子发涩。 男人闻言,似是满意。 点了点头。 起身,正准备离开,行至病房门口,尚未伸手。 外面有人将门推开。 二人四目相对,付婧眼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而顾江年眼眸中有着难以琢磨的深意。 他瞧着付婧,而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手中的花篮上。 唇角微勾,带着几分不一样的打量。 第一百零八章 :莫惊了林中鸟 十月傍晚的微风不急不躁,但尘世间所有的的事物但凡跟“秋”字搭边的,都有那么几分凄凉之意。 这日,付婧来时,路过医院长长的休闲区,休闲区道路两旁的枫叶或红红火火的挂在树上,或潇潇洒洒的飘散下来。 同一棵树,两种不同的人生。 是以此时,她提着花篮进来时,花篮上方的百合花上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顾江年见此,微微弯身。 就此动作,将付婧惊的往后倒退两步。 在细看,只见这人修长的指尖夹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且笑意悠悠的望着付婧,她想,如果美色足以霍乱江山的话,那么........顾江年绝对算得上其一。 “从古及今,探病切不可给人灯枯之意,此事,付小姐到底是不如姜副总谨慎,” 顾江年此时,满脑子都是姜慕晚。 若说此前稍有那么几分的不确定,可此时、在柳霏依病房里见到付婧,那抹不确定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姜慕晚其人,这一盘棋,当真是下的极好的。 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不急不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她姜慕晚心甘情愿的走进顾公馆,冠上顾太太之名。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此话,说的就是顾江年。 “顾董说的是,”付婧微微颔首,唇边扯出一个淡淡柔柔却不走心的浅笑。 以顾江年如此段位,在外,素来只有旁人给他让路份儿。 可这日,这人颇为好心情的往后退了一步,给付婧让出了位置,让她先进去。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付婧起了防范之心。 于是、她提着花篮往狭小的过道里侧了两步,且客气道:“顾董先请。” 顾江年见此,浅笑了笑,谨慎不如姜慕晚,可防范之心却在姜慕晚之上。 果真,这世间,能成为知己好友的,除了志趣相投一说,还有互补一说。 “老板,”顾江年将出病房门,徐放疾步过来唤了声。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话语,且隔着门板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道:“临县酒业代工厂之事,曹副总动身了没有?” 屋外,徐放望着顾江年,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忖了数秒,才道:“动了。” “让他抓紧,在扬逸凡拿下之前,把它收过来,”男人话语凌厉,带着几分急切之意。 言语落地,跨大步离开医院。 离去时、心情极佳。 屋内,付婧提着花篮站在门口,听着顾江年的话语,微微拧眉,落在花篮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面色凝重,心中却若有所思。 这一日,徐放与罗毕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似的。随着顾江年的情绪忽上忽下。 临进电梯,徐放不解,询问道:“老板准备拿下临县酒业代工厂?” 顾江年闻言,站在电梯里,侧眸,瞧了眼徐放,唇边深深的笑意在告知他,这人心情极佳。 “嘘------莫惊了林中鸟。” 夜间,因着余瑟情绪不佳,顾江年留宿梦溪园。 大抵是自己心里转过了弯,余瑟面色虽难看,但也不至于像下午时分那般撕心裂肺了。 晚间,顾江年陪着人在梦溪园内走了走。 “何时遇见那孩子的?”余瑟温淡的询问声响起。 “05年,“顾江年如实告知,并未隐瞒。 满而不说,后患无穷。 这等赔本买卖,他不愿做。 闻言,余瑟叹了口气,:“罢了、如你所言,逝者已去,我何苦再有执念。” 人行道上,顾江年跟在余瑟身后,不远不近,一步之遥。 宽厚的大手背在身后,手中牵着狗绳,柯基扭着屁股摇摇晃晃跟在身后。 梦溪园内,多的是豪门阔太。 可这些豪门阔太中,无一人不羡慕余瑟有顾江年这么一个好儿子的。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沉稳、厚重,同龄人尚在吃喝玩乐,他却能在晚饭之后陪着母亲在院子里走一走。 当真是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得死。 “母亲能想开就好,”顾江年在身后,点了点头,顺应自家母亲的话语。 余瑟其人,到底是历经过家族的大风大浪,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赵家小姐你不愿,改日我约了曲太太来家里喝茶,你抽空回来一趟。” 顾江年一阵静默,心想,自家母亲怎会这么快就转过弯儿来了,原以为是年纪大了,见过世事,心态豁达了。 不曾想,在这里等着他。 走了一个赵家小姐,又来了一个曲家姑娘。 余瑟这是跟顾江年杠上了。 不、换言之,是跟姜家慕晚杠上了。 大抵是怕这姜家慕晚夜长梦多,她管不了别人家姑娘,只能管管自家儿子了。 顾江年牵着狗绳的手,微微松了松,得了解脱的柯基撒了欢的奔了出去。 顾江年见此,正欲跨步去追狗,本想借此逃过一劫。 将抬步,被余瑟伸手一把拉住。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余瑟怎会瞧不出顾江年的小手段? 本是算盘敲的叮当响的人苦笑了声,似是颇为无奈,开口道:“都听母亲的。” 如此,余瑟才松开他。 次日、事关于柳霏依的新闻凭空消失,资本家的力量在此时尽显无疑。 晨起,付婧同姜慕晚言语此事时,她微微勾了勾唇。 似是一切在意料之中。 “织品前期代工厂因恒信游轮之事正在停业整改,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营业,如此情况下,扬逸凡若想保证织品的运转,必然会找第二家代工厂,我们要不要从中截胡?” 餐桌上,付婧就昨日之事同姜慕晚展开话题。 姜慕晚想弄死织品的心,依旧。 姜临送出来的股份远不够她的野心,她想要姜司南与杨珊分文没有,可显然,这条路,太过漫长。 若非顾江年,织品现在早已成了空壳。 可就是因为他横插一脚,让她现在再想收拾扬逸凡,得绕道而行。 “再等等。” “扬逸凡善推广运营,只怕等下去,他已经将织品给洗白了。” 对付这种有手段有脑子的人,就该趁热打铁,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然、喘息之间,就是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一百零九章 :孽缘 人生本是一场孤寂的旅程,在这条孤寂的路上,人们逢水涉水,遇山开山。 只为求一个“全”字罢了。 姜暮晚,亦是这众多人中的一个,一个自幼在心灵与身体上倍受摧残的人,成年之后所做的的一切只是为了救赎自己罢了。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付婧只知晓姜家的不堪,却不知,姜家到底是如何不堪。 姜暮晚未言,她从不多问。 晨间餐桌上,二人聊着,间隙,付婧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望着姜暮晚问道:“柳霏依当真是顾江年的女人?” 后者伸手,舀了一勺子粥,漫不经心道:“不是。” “那你还将人家拉进局里?” 闻言,姜慕晚笑意深深望了眼付婧,问道:“她什么时候在局外过?” 在姜慕晚看来,柳霏依从就不是局外人。 她一直身在局中,不过是摆的位置没那么显眼罢了。 但拉她进局子的,不是她姜慕晚而是顾江年。 若要找罪魁祸首,非顾江年莫属。 除他还有谁? 餐桌上,姜慕晚拿着勺子的手缓缓绕着碗边走了一圈,唇边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这方,梦溪园姜家,老爷子晨起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管家拿着汗巾跟水杯站在一旁。 静静候着。 “京墨还没来?” “在路上了,”管家在身后轻声告知。 老爷子恩了声,算是回应。 “我瞧着顾家江年是个有主儿的人,老爷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对于老爷子派人看着姜慕晚一事,管家知晓。 而顾家江年的绯闻,他也知晓。 闻言,老爷子未曾及时作出回应,仅是笑了笑,换了把小剪子,望着跟前的一盆迎客松,指了指上面连着的枝叶,同管家道:“这两根枝丫,看似各自生长,各自吸收阳光,谁又能清楚底下她们没有暗自勾结相连?” “椰子树之所以能长的挺拔,笔直,粗壮,是因为它没有多余的枝丫,顾家江年,是那多出的枝丫,当剪则剪,”言罢,手中剪刀落下,一簇多出的枝叶被剪掉,落在了地上。 管家站在身后,几度张嘴,却无言语所出。 姜老爷子想将姜慕晚培养成顶流,可这顶流之路中,顾江年于姜慕晚而言是意外。 明知是意外,怎能不妨? 顾氏江年,姜家慕晚。 注定是孽缘。 “我瞧着季家那小子不错,虽无大成大就,但也是个不错的,”老爷子立于园林之间,望着远方喃喃开腔。 “您是想---------。” “恩,”管家话语尚未言语出来,老爷子恩了声,坐实了他的想法。 “可宋家与贺家本就有婚约在身。” “我管的是姜家慕晚的婚事,宋家的婚约与我老爷子有半毛钱关系?” 言下之意,姜慕晚不是宋家女。 首都有首都的场子。 c市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圈子? 老爷子想撮合姜家慕晚跟季家言庭,也不仅仅是想想而已。 这日下午时分,顾江年将从底下商场视察回来,将进顶层办公楼,徐放迎了上来,且轻声告知:“姜老最近似乎在派人盯着姜副总,姜副总也知晓。” 闻言,男人步伐未停,拧眉问道:“为何?” 徐放摇了摇头:“不知。” 顾江年正欲言语,电话响起,见是自家母亲,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半晌,他将手机递给徐放。 关于余瑟的电话,徐放从未接过,往常,即便是正在开会,这人也会终止会议出去接自家母亲的电话,而今日,却将手机扔给了自己。 一时间,徐放觉得自己拿的不是手机,而是烫手山芋。 “老板,”他不敢接。 “接,”顾江年话语强硬。 接起,徐放的一声夫人打断了余瑟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江年呢?” “老板在开会,”徐放迎着头皮开腔。 “让他接电话,”那侧,余瑟话语不太友善。 大抵是被顾江年放了鸽子,以至于这怒火让徐放隔着电话都可以听到。 “老板在接待市厅的人,不太方便,晚些时候我让老板给您回电话,夫人看如何?” 这日,余瑟显然气的不行,未曾想事先说好之事落了空,辛亏她有自知之明,未将话语说满。 君华顶层内,徐放将手机小心翼翼的递还给顾江年。 后者接过,明显松了口气。 余瑟的这通电话似是并未打断顾江年的思路,转而,话题又回到了姜慕晚身上:“姜副总有何动作?” “没有。” “没有?“顾江年前行步伐微顿,似是不信。 如姜慕晚这般脾气,知晓有人盯着她,会没动作? “没有,”徐放确定。 顾江年的诧异在徐放的意料之中,他知晓此事时,亦是如此感觉,如姜副总这般人,知晓有人盯着她,会没动作? 顾江年静默良久,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徐放将将退出去,顾江年燃了根烟,站在办公室窗边,吞云吐雾。 感情之事,他从不强求,有则有,无则无。 不来没关系,但若是来了,费尽心思使劲手段,也要将人弄到手。 这场追逐,本是他与姜慕晚的游戏。 现如今,多了个姜家老爷子。 将姜慕晚弄到手的同时,还得防着姜老爷子。 思及此,顾江年冷嗤了声。 又好笑,又头疼。 傍晚时分,徐放急急敲门进来告知。 余瑟来了。 顾江年想,大抵是流年不顺。 不然怎会在他还没有找到两全办法时,又杀了个余瑟来。 头疼,实在是头疼。 “母亲,”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还挺开心?”余瑟见他这笑嘻嘻的模样怒火往上蹭了蹭,没好气的冷声质问。 “您来了,我自然开心。” “顾董是大忙人,段位高了,答应旁人的事也能出尔反尔了。” “哪里话,我正想回去来着。” “我瞧你这模样是想通宵达旦。” “哪里话,答应母亲的事情我不敢忘。” “我瞧你忘得很彻底,”顾江年的这张嘴,余瑟是不信的。 资本家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这不怪我,我正想去,母亲便来了。” 余瑟闻言,笑了,气笑的,伸手将手中的包搁在他办公桌上,点了点头且道:“怪我,没事先跟顾董确认好时间。” 第一百一十章 :郎才女貌 余瑟与顾江年二人。 可谓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下午时分的下午茶躲过去了,可晚间的这顿饭,是跑不掉了。 就连徐放都有些许同情这人。 十月下旬,华众旗下餐饮集团有意拿下c航新航线的餐饮供应,期间,以姜慕晚为首,正与c航那边负责人进行洽淡之中。 这日晚间,应酬场上,姜慕晚正端着酒杯与人你来我往。 白酒啤酒混着来,付婧从旁,明里暗里挡了不少。 商人跟商人之间的交谈,从不走心。 酒桌上也不一定能见真情。 众人你来我往之间相互夸赞之言多的是讽刺。 “姜副总当真是年轻有为,颇有姜老当年的风范,”c航领导开口便是官腔。 姜慕晚这人,倒也不弱:“风范谈不上,但也确实是受了他老人家的熏陶。” c市华众的名声为何如此响亮? 其根本原因,还是因老爷子。 姜家人人知晓,所以即便老爷子退居二线,姜薇与姜临二人亦是不敢有大肆动作。 她们巴不得老爷子延年益寿,有些人,存在既价值。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不敢当不敢当。” 有人夸,自然有人附和。 而这附和的人自都是对方的人。 缘分这东西,确实妙不可言。 比如这日,姜慕晚饮酒过量激发了生理需求,于是,脱了身直奔卫生间而去。 刚刚坐下,只听外面有长辈的训斥声低低响起:“我跟你说,得顾江年者得c市你不是没听过,妈妈不管你是心由所属还是意有所属,这顾江年,你给我把着点。” 听闻顾江年三字,本是要回包厢的人也不急了。 坐在马桶上拖着下巴,听着着母女二人的对话。 “可他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怎么了?只要没结婚,那就不算道德败坏,在说了,这c市豪门公子哥儿那个不是莺莺燕燕环绕?既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干净,为何不找个有钱的?” 训斥声依旧低沉,听到这里,坐在马桶山拖着下巴的姜慕晚及其同意的点了点头。 表示同意。 顾江年其人,在c市的名媛圈里,也是个香饽饽了。 怕是是人都想上去啃两口。 这日,听了顾江年八卦的姜慕晚优哉游哉的回包厢,付婧见人去趟卫生间回来,似是还心情不错,便侧身问道:“在厕所捡钱了?” “听八卦了,”姜慕晚弯身拉开椅子坐下去,温温道。 “谁的?”付婧问。 “狗男人的,”姜慕晚浅笑告知。 “哪个狗男人?” 这话,姜慕晚仅是笑了笑,未曾作答。 这日晚间,应酬结束,姜慕晚与一行人浅笑交谈向外而去,将行至大厅,一声不重不轻的顾董凭空响起。 姜慕晚回眸望去,只见顾江年年与自家母亲从另一方而来。 男人似也瞧见她们了,微眯了眯眼眸,点头招呼。 仅是一眼,姜慕晚就瞧见了站在顾江年身后的两个女人,虽未见到脸面,但身着的衣物她还是认识的,可不就是在卫生间商量如何钓顾江年的人吗? 见此,这人唇角笑意深了深。 客客气气唤了声顾董,随即将目光落到余瑟身上,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难得碰见顾董。” “顾董这是?” c航的人一连两句话响起,前一句还好,后一句,顾江年正想开口,却被自家母亲抢了先:“同曲家姑娘一起吃个饭。” 且这话,还是看着姜慕晚说的。 后者闻言,挑了挑眉。 隐隐约约能瞧出点这中间的门道,吃饭就吃饭,带上一个曲家姑娘,这意思。只怕是在场的人都懂。 且余瑟这话还是望着自己说的,有几分深意。 “顾董跟曲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姜慕晚缓缓开腔,笑容淡淡。 眼下莫说是说两句好听的话了,让她鼓掌都是可行的。 顾家夫人对她的敌意,来的当真是莫名其秒。 “我瞧着也是,“一旁,付婧点头附和,且一本正经的。 而顾江年呢?望着这二人。本是平静的目光逐渐转冷。 一场交锋,未曾太久。 只因姜慕晚道了句:“改日有机会再聚,今日就不打扰顾董的好事了。” 如此话,怎么听怎么乖巧,怎么听这么识相。 若以等级来论,身后这一波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精怪了,怎会听不出姜慕晚这话中的深意?纷纷点头,然后离开。 才将人送走,身旁人付婧冷飕飕的来了句:“狗男人是顾江年?” 一声噗嗤浅笑从嗓间窜出来,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片刻,只听付婧评价:“倒也挺搭。” 行至露天停车场,姜慕晚前行步伐一顿,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那辆黑色林肯上,停顿了数秒,正欲转身离开时,余光撇见了什么。 于是,付婧只见她提着包过去,蹲在一个乞讨者跟前,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现金,且还同人言语了什么,坐在地上的乞丐回眸瞧了眼。 而后、只见姜慕晚点了点头,起身,提着包往自己而来。 “说什么了?” “给他送钱去了,”她答,言简意赅。 这日,二人饮酒过量,未曾驱车,行至路边打车时,将招到一辆出租车,便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响,随即而来的是车辆警报声乌拉拉的响。 身旁,姜慕晚见此,笑意深深,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日,罗毕不过是上个厕所的功夫,车被人一砖头给砸了,挡风玻璃上那诺大的窟窿险些让他爆粗口。 2008年10月底,姜慕晚谈完高额合作案出来提着价值不菲的包蹲在路边乞丐跟前,望着眼前瞧不出脸面的人道:“我给你钱,你帮我个忙。”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比那题日包养顾江年的数目还多。 “什么忙?”乞丐望着她手中的钱,微微眼红。 姜慕晚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看到那辆黑色林肯了吗?去砸了,这些都是你的。” “万一人家抓我怎么办?”乞丐回眸望了眼顾江年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稍有些担惊受怕。 “抓你你就说是个女的让你砸的。” “那他们就不会抓我了?” “我保证,不会。”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酒店内,顾江年将迈步出来,便见罗毕一脸无奈站在车前,视线扫过去,便见挡风玻璃破了个大窟窿。 夜色下,一群人面色各异。 “罗毕,”男人阴沉着嗓子喊了声,望了眼自家母亲,示意她与身后人留步。 走进,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早在顾江年出来之前罗毕就抓住罪魁祸首了,可这罪魁祸首--------也是令人头疼。 罗毕扬了扬下巴,指向一旁蹲在地上的乞丐。 “说是一位女子让给了他钱让他砸的。”因着罗毕未曾进去,不知晓刚刚大厅发生了何事。 可一听说女子,顾江年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人,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顾江年闻言,凝着眉头,缓缓走近,冷飕飕的眸子落在乞丐身上,话语无丝毫温度:“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蓝色的裙子,”乞颤颤巍巍道。 望着顾江年,莫名觉得稍有些抖。 蓝色的裙子,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顾江年静默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静静的锁着,随即、目光落在他口袋处。 微微弯身,伸手,将乞丐口袋中的红色毛爷爷扯了一些出来。 见到钱,顾江年眉眼狠狠跳了跳,姜慕晚羞辱人的方式当真是简单粗暴。 他跟乞丐都画上了等号。 “她给了你多少钱?”男人问,嗓音极冷。 “我、、、、我还没数,”大抵是没见过这般有气场的人,乞丐话语颤颤巍巍,已经开始不利索了。 男人闻言,哧了声,直起身子,冷硬的视线盯着人家,硬邦邦的吐出一个字:“数。” 于是,在这十月底凉飕飕的天儿里,顾江年单手插兜,面色冷硬的盯着一个乞丐坐在地上数钱,且极有耐心的等着人家数完。 “六千五。” 这夜,若非余瑟等个人还在身后,顾江年绝对会一脚踹飞眼前的乞丐。 无关歧视。 只因心里不爽。 他在姜慕晚心里,比乞丐还廉价。 行行行、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时间磋磨她。 “老板,”一旁,罗毕颤颤巍巍开口轻唤。 顾江年抬头望天,狠狠呼了口气,转身,脸面上的阴孑之气被官方浅笑取而代之。 面对乞丐跟面对自家母亲,全然是两种面孔。 “出什么事儿了?”余瑟见顾江年走近,轻声询问。 “一些小事,罗毕会处理,”顾江年说着,引着余瑟下楼梯。 这方,出租车疾驰在路上,广播正在播放一首经典歌曲,姜慕晚许是心情极佳,且还靠在座椅上摇头晃脑的跟着哼了几句,若是有舞台,只怕是该翩翩起舞了。 “砸了人家的车就这么高兴?”付婧坐在身旁浅笑询问。 她侧头望了眼付婧,唇边笑意更甚,“见他不爽,我甚是愉快。” “你的快乐建立在顾江年的痛苦之上?” “好像是如此,”她大方回应,未有半分掩藏,每次见他不爽,她的内心是何等欢愉啊! 付婧闻言,望着她,静默了数分钟,有许多话语在喉间升起,又落下,静默了片刻,才凝重开口:“不怕日久生情?” “生什么?”姜慕晚似是未曾听清,加上又有些醉醺醺的,嗓音微扬问了这么一句。 “情,”付婧再答。 语落,一首歌结束,呼呼的晚风顺着车窗进来,于是,司机跟付婧只听她反讥问了句:“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什么什么鬼东西?”前座,开车的司机师傅只听到这么一句,顺着二位姑娘的话语问道。 “情是个什么鬼东西!”姜慕晚在陈述了一遍。 红灯起,师傅将车在车道里,接着姜慕晚得话道了句:“那是个害人不浅的鬼东西。” 姜慕晚闻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且还一本正经的恩了句。 她醉了! 不清醒! 也清醒! 清醒着去买凶砸车。 不清醒着回到家。 将进澜君府,姜慕晚鞋子未脱,直接奔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姜家女的光环并没有让她有多轻松。 每个人的成功之路都不简单。 姜慕晚的压力,不低于任何一个人。 事不成,她多年蛰伏功亏一篑。 若事未成时,宋家知晓她回了c市姜家,不仅会将她抓回首都,且还会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可前路难行,那也得行。 百鬼夜行,总有混迹其中之人。 呕吐声渐歇,姜慕晚将挺直的身子缓缓坐下去,落在马桶上方的手抬起,擦了擦唇瓣。 正欲撑着地板起来时,身旁有人扶了一把,且有心疼的数落声随之而来:“何必呢?” 何必呢? 何必那么辛苦? 宋家大小姐不好当? “人活一口气,你说何必呢?”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然为何好好的首都不呆,跑到c市来? 这夜、姜家慕晚醉酒昏昏欲睡。 顾家江年坐在顾公馆的书房内,望着一摞红彤彤的毛爷爷入神。 十月23日,c市大雨纷纷,纷纷大雨倒下来,让空气骤降,前两日还飒爽的天气到了今日,稍有些寒凉,澜君府阳台上,姜慕晚端着一杯热咖啡,望着眼前雨幕。 雨幕之下,薄雾将整个城市微微笼罩。 隐入朦胧中的高楼大厦,稍有那些些许不真实。 半年之久,离她想要的,还有许远许远。 城市朦胧,可她的心,万分清明。 “c市秋季的雨似乎比首都来的晚些,”身后,将起的付婧念叨了这么一句。 “若是首都,再过半月都开始供暖了,可这c市的天儿才渐凉。”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节奏,该来的迟早会来,不急。” 这声不急,不知是回应付婧,还是告知自己。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季言庭 这日,姜慕晚迎着雨幕,去了华众旗下工厂,一身休闲运动装在身,显得有几分亲民。 华众旗下工厂众多,且分布在各个城市之间,姜慕晚所去之地,乃是c市周边,来回三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 这日,她奔波于高速上时,付婧目光扫了眼后视镜,见后方有车辆跟随,握着方向盘,缓缓的叹了口气。 “就当多了两个保镖了,”反倒是姜慕晚,反过来宽慰她。 “若是我们的人,哪还有半分担忧?老爷子明目张胆的把我们盯这么紧,我们半分喘息的余地都没有,柯朗那边还等着我们过去操作,他越是盯得紧,就对我们越不利。” “既来之则安之。” “还是得想办法甩掉,首都那边我们不能丢,无人看管,我总是内心不安。” 若是因姜家丢了首都,无疑是因小失大。 这等蠢事,若是干出来,那简直是令人笑掉大牙。 眼下首都大把大把的金山放在那里等着她们去搬,可偏偏、偏偏老爷子将他们看的紧,她们动弹不得半分。 若说不急,是假的。 付婧话语说到此,姜慕晚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思及顾江年,头疼、头疼、实在是头疼。 “让我思忖思忖,”姜慕晚靠在座椅上,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如付婧所言,她们现在,不敢有半分动作。 23日傍晚时分,雨势间歇。 姜慕晚从工厂返回市区,正欲往梦溪园而去,欲要与老爷子进行谈判,且半道上接到了管家电话。 接起,管家告知今晚在外用餐,希望姜慕晚前去。 正所谓打瞌睡送枕头,姜慕晚哪有不去的道理。 老爷子重在养生,定了家素食馆。 姜慕晚下车时,未曾先进去,大抵是整日奔波,稍有些疲倦,进了素食馆旁边的小店,点了杯咖啡,且拿着咖啡,将准备出门,迎面撞上来一人,若非眼疾手快,只怕这杯咖啡就要贡献给人家了。 “抱歉。” “看着点儿。” 前者来自于拉开门的男生,后者来自于姜慕晚不耐烦。 话语落地,一人低头,一人抬头。 嚯、、、、、、二人都不言语了。 就站在门口,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对方。 尴尬之色爬上二人脸面。 良久、招呼声同时响起。 “姜小姐。” “季先生。” “好巧。” “是好巧,”姜慕晚回应。 片刻,季言庭伸手将门拉开了些,往外退了一步,将位置腾出来,且客气绅士道:“姜小姐先。” “谢谢,”姜慕晚道了谢,端着咖啡跨步出去。 擦肩而过时,季言庭低眸看了眼她手中咖啡,视线顺着她的背影下楼梯,几步功夫,便见姜慕晚将一杯咖啡灌到了底,且转身进素食馆之前将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这日,姜慕晚进包厢,见包厢之内,出去姜家人之外,且还有些许人。 但这些许人、她只空有印象,并不熟悉。 “梦溪园的季爷爷,和叔叔阿姨,”一旁,姜临开始引见。 姜慕晚也算是乖巧,顺着视线挨个儿叫过去。 “过来坐,”老爷子见此,心情尚算愉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她坐过去。 将坐下,包厢门被推开。 姜慕晚抬眸望去,只见季言庭站在门口,二人视线相对之处,错愕一闪而过。 父母长辈齐聚一堂,两家晚辈对面而坐,如此情景,怎么看,怎么都脱不开相亲二字。 姜慕晚端起眼前的杯子啄了口温水,压住了心中的那份错愕。 “你们这二人是见过了?”季家老爷子见二人视线碰撞,将二人眼中的那抹错愕捕捉在眼里。 “刚刚进来时撞到过,”未待姜慕晚开口,季言庭先一步回应。 “那怎么没一起进来?”季老爷子在问。 “我去买了包烟,”男人浅声作答,温温视线扫向姜慕晚,绝口不提她站在便利店灌了杯咖啡的事情。 这句话,说的有技巧。 季言庭无疑是用这句话将姜慕晚送到了高位,二人既然事先相见,季言庭因买烟让人提前进来,无疑是失礼在先。 于是、这顿饭,以姜家为主导地位开始。 众人话语间,明里暗里都往姜慕晚与季言庭身上引,且这二人都是端的好孩子的姿态,你问,我就答,绝不隐瞒。 来往之间,诚实可佳。 “听说姜小姐最近准备拿下c航新航线餐食供应链?”间隙,季言庭望着姜慕晚问道。 后者微微诧异,却也未有隐瞒,点头回应:“是这样。” “姜小姐有眼光,c航近几年准备大力发展国外旅游业,与国外各航空对接,是块肥肉。”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不避讳姜临与杨珊多的目光,淡淡笑道:“依季先生所言,看来我得加把劲才行。” 话语之间,带着些许俏皮之意,季言庭见此,浅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老爷子大抵是知晓她想拿下c航这条线,可姜临并不知晓,事态未成之前,她不喜与人过多言论。 这夜、这顿晚餐吃的及其有目的性。 期间,杨珊为了扮演好妈妈的形象,给姜慕晚兜了菌汤,后者看着眼前的汤,牵了牵唇角、 若说吃,她刚刚急匆匆灌了杯咖啡,眼下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 但若是不吃,只怕是杨珊的好继母形象坐稳了,而她这个恶毒继女的形象也是稳妥了。 可这碗汤,她若是不想喝,自然是有理由与借口不喝。 于是,她乖巧伸手,将这碗搁在了老爷子跟前,且可人道:“菌汤不油腻,爷爷喝。” 此举、惹得一众厅内人纷纷掩唇浅笑。 唯独杨珊,落在桌子下的手狠狠的紧了紧,可面儿上还不能有丝毫的不悦。 如此就罢了,且还得违心夸奖姜慕晚一句:“还是慕晚贴心。” 这日,晚餐结束,一行人离开包厢,长辈在前,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缓行在后。 二人比肩而立,若不言语,倒也是一对佳人。 “姜小姐事先知晓?” “不知,”她答,原以为是家宴,哪儿曾想是相亲宴。 “季先生呢?”她反问。 “一样,”后者苦笑,朝着姜慕晚耸了耸肩。 一行人下楼,将至庭院,前方,一声熟悉的姜老凭空响起。 抬眸望去,只见顾江年带着一众下属站在对面,身旁、是科研院的几位院士。 商人最重门面建设,也看重知识成果,这番相遇,只怕不会过早结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问候你祖宗 素食馆内,顾江年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姜慕晚,这日的她,一身简单灰色运动装在身,不似往日那般干练,但多了一番别样风味。 可就这般有着别样风味的人正低头与季言庭侃侃而谈,且面儿上,还端着一抹浅笑。 看起来,颇有些刺眼。 姜慕晚与季言庭的交流声戛然而止。 一行长辈嘘寒问暖,姜老爷子跟科研院的人都很熟悉,如此场合不期而遇,怎么也得聊两句,更甚季老爷子也在,恨不得立马组个茶局都是极佳的。 可无论如何,众人皆知,今日是顾江年的场子,主客之间,要分辨清楚。 茶局是组不了了,寒暄未曾少半分。 “难得在外碰上姜老师,”对面,科研院的前辈开口,称呼姜老为姜老师,若姜老爷子尚在教育行业,此时、只怕也是个了不起的浇花人。 “带着孙女家人出来一起跟季老吃个饭,”姜老笑眯眯开口,目光朝着季老爷子望去,后者回视。 “这是好事将近?” 人群中,有人笑着揶揄了这么一句。 可就是这么一句揶揄,让君华一众高层将暗测测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家老板身上, 徐放的心,可谓是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怎么就好事将近了? 在反观顾江年,这人面上浅笑依旧,不显山不露水,似是刚刚那句好事将近未曾入他的耳。 也好似眼前站着的人不是姜慕晚。 “万事还得凭缘分,”姜老爷子这话,说的巧妙。 老人家深邃的视线如波澜不惊的深海一般缓缓扫过眼前众人,只是扫过,未曾过多停留,可却偏偏,独独在顾江年身上多停了一秒。 这多出来的一秒,除去当事人,只怕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余瑟的段位不如姜老爷子。 对姜慕晚的抵触摆在脸面上。 可姜老爷子何尝又不是在无声的嫌弃他? 众人之中,除去科研院的长辈,唯独顾江年有发言权,于是、众人只听他道:“姜小姐与季先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将姜慕晚的话语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话语落地,旁人无甚感觉。 可姜慕晚这心,咯噔了一下。 她念叨完这句话转身去砸了顾江年的车,这个狗男人是想干嘛? 可是有何谋算? 定睛望去,见人浅笑嫣嫣望着她,四目相对,全是算计。 顾江年这话,两位当事人都不大敢接,八字还没一撇,说是、不行。 若说不是,无疑是在打两家人的脸。 如此一来、回应顾江年的是沉默。 而姜老爷子就差直晃晃的道一句让顾江年识相些了,此时顾江年这话抛出来,他顺势就接住了:“借顾董吉言。” 徐放:................ 众君华高层:.............. “姜老言重了,”顾江年浅笑回应。 视线缓缓扫向老爷子身后,望了眼姜慕晚与季言庭,见这二人都未有半分言语,垂在身旁的指尖缓缓交叠在一起,漫不经心的搓了搓。 唇边笑意更深了半分。 这日,离去。 送姜慕晚归家的事落在了季言庭身上, 归家路上,姜慕晚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眼前灯红酒绿高楼大厦,视线缓缓的移至倒车镜,看了眼,身后、熟悉的车辆不知是淹进了车流还是未曾跟上,总之、她未曾看到。 “在看什么?”身旁,季言庭见她盯着倒车镜良久,开口询问。 “看看身后有没有查岗的,”她直言,倒也没明说。 季言庭闻言,笑意深深:“有吗?” “没看出来,”她如实回答。 “老人家做事,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瞧出端倪的,若按年轮算,各个都活成了精怪,我们想到的都是他们玩儿剩下的。” 季言庭等红绿灯间隙,伸出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轻飘飘的话语叫姜慕晚侧眸多敲了他两眼。 “季先生看的通透,”她适时点头回应。 季言庭听此言,笑意更甚,摇了摇头:“血流史,不说也罢。” 所谓豪门之中,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谁不是含着泪走下去的? 路灯起,季言庭将松开刹车。 砰--------的一声响。 一辆电瓶车横穿斑马线时直直冲着他车头而来。 且精准无误的撞了上来。 这一撞,让车内二人都惊讶了。 车水马龙的街头,身后一条长长的队伍堵成了长龙。 路口交警见此,横穿车流而来。 站在车前,看了眼状况,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将车辆挪了个地方,缓解了交通拥堵。 十月底的天,虽算不上寒冬腊月,但到底是有些凉的。 姜慕晚站在路旁,看着季言庭跟交警交涉。 转眸之际,见马路车道内,一辆黑色林肯轿车的玻璃缓缓放下,露出顾江年那张英俊潇洒的脸面。 男人坐在车内,目光注视着她。 唇边擒着一抹浅笑,似嘲讽,似玩弄,似得意,且临了。 姜慕晚的视线越过车流落在他脸面上,倘若此时她有特异功能,第一件要干的事情便是上去撕了他脸。 车子启动之际,男人漫不经心的横了她一眼,而后,扬长而去。 姜慕晚气的牙都痒痒了。 垂在身旁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片刻,手机响起,见号码,她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才伸手接起。 “姜副总猜猜今日刮的是什么风?”那侧,男人冷意悠悠声淡淡响起。 “顾董给我科普一下,”她答,话语间带着些许咬牙切齿之意。 男人在那侧呲笑了声,似是心情愉悦,姜慕晚隔着手机听筒都能听见男人的冷嗤声。 半晌,只听他道:“管它东南西北风,姜副总今儿都能喝到嘴。” “那我还得谢谢你这个狗男人了?” 气急之余,什么顾董顾先生的都该去见顾狗。 顾江年就是个狗男人。 那侧、顾江年拿着手机,听闻狗男人这三个字再度冒出来,眉头紧了紧,随即、默了片刻,稳住嗓子、打着不气死她不罢休的架势在道:“不客气,跟姜副总学的罢了,” “老娘日你祖宗,”一声破口大骂凭空响起,姜慕晚挂了电话,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大街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断腿 -------------、 出生决定段位。 圈子决定你会接触到什么人。 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季言庭,这二人的身边都见不到什么泼妇,所谓豪门淑女,即便是把自己活活气死,也要在乎那么些许脸面的。 是以、今日。 当正在跟交警交涉的季言庭听闻身后这声豪放的怒骂声响起,不禁愕然。 回眸望去。 只见姜慕晚刚刚收了手机,满面怒容无处掩藏。 “日谁祖宗?”季言庭见这声怒骂是姜慕晚骂出来的,不禁觉得好笑,顺嘴就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闻言,回眸,对上季言庭浓厚笑意的眼眸,朝天翻了个白眼,狠狠叹了口气。 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气不气、就那般狗男人,不值得自己生气。 “一个神经病,”她答,怒火未消,但话语算是柔和了些。 季言庭笑声渐浓,哦了声,点了点头,未曾追问。 只是脑子里的这声日你祖宗一直待送姜慕晚回家都挥散不去。 这日晚间,二人留了联系方式。 姜慕晚归家,怒火未消,满脑子都是如何收拾顾江年这个狗男人。 付婧拿着手机,见她回来,疾步走来。 将出口的话语止在了她的怒容上。 “怎么了?”她问。 姜慕晚未曾回答,反问道:“怎么了?” “新加坡的信托案对方款项到位了,就等我们操作了。” “缓缓、我把老爷子身边的人甩了就回去。” “夜长梦多,”付婧始终如此觉得。 “先让柯朗盯紧点,联系林蜜那边把姜薇的章子搞出来。” 如姜慕晚这般人,即便怒火冲天,该谋划时,她的智商依旧在线。 晚间撞车之事好似翻了篇,此时的姜慕晚,是那站在山顶之上挥斥方遒的人。 “你是想、借姜薇的手在华众洗这笔钱?”付婧惊愕的嗓音在客厅响起,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 此时的她,不能说脚跟未站稳,但也尚未到达不败之地。 借姜薇的手来走这笔钱,万一到时候出了任何事情,不好收场。 可俗话又说,富贵险中求。 一旦借用姜薇的手从华众走这笔钱,那她们拿到手的,也绝不仅仅是几千万的佣金那么简单了。 姜慕晚的野心,不输顾江年。 她想一口吞下华众与新加坡两块肥肉,这般谋略与手段,叫多少人自愧不如啊。 姜慕晚笑而不语,算是回应。 这夜,付婧双手抱胸靠这墙,望着姜慕晚,笑意悠悠。 而后者,回以会心浅笑。 “今晚吃饭吃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老爷子想撮合我跟季言庭,”姜慕晚直接开口。 “季言庭?”付婧似是没听清,嗓音微微拔高了几分。 后者点了点头。 “你如何想?”她在问,有些疑惑。 姜慕晚思忖了片刻,脑海中闪过季言庭的面容,默了两秒:“若是跟他在一起能让老爷子把人撤走,也不是不行。” “出卖感情?” “如果出卖感情能换来利益,又何尝不可?还是你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它值几个钱?” 姜慕晚的这声反问,让付婧沉默了。 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感情确实不止几个钱。 但对于感情至上的人,利益又值几个钱? ---------顾公馆--------- 书房内、徐放将手中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后者伸手接过,搁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翻开文件,目光定在页面上。 瞧不出情绪。 这夜、与科研院的人应酬本就是一件头疼之事。 商人重利,利益到位,什么都好说。 可科研所的那群人,明明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却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你想送个礼,且还得绕着圈子送过去。 茶局,往往比酒局更难搞。 应酬结束,本是该归家了。 无奈碰见了姜慕晚。 直至今日,罗毕才亲眼见到自家先生那颗有仇必报的心。 前脚,姜家慕晚花钱雇人砸了车玻璃。 后脚,顾江年用同样的手段将她磋磨了一番,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姜慕晚没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撞就撞见了,主要人家还是在相亲。 这可真是令人忧愁。 “都调查清楚了?”突兀嗓音响起,拉回徐放思绪,他应允了声:“清楚了。” “让人去办。” “现在就办?”徐放稍有些不能理解。 顾江年闻言,抬眸睨了他一眼,视线深深:“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去办合适?” 徐放心头一惊,前几日还不急的人,到了今日便是刻不容缓了,伴君如伴虎这话、不假:“我明白。” 他颔首回应,正准备退出去, 只听身后冷漠嗓音响起:“事成、一切好说,事若不成---------。” 后面的话,无需言语。 徐放停住步伐,对着顾江年微微颔了颔首,思及,新加坡那夜,心头不禁紧了紧。 “明白,我亲自去督办,老板放心。” “让人去盯着季言庭,敢染指姜慕晚,”说道此,顾江年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口温水,而后,视线缓缓落到躺在对面沙发的白猫身上,轻飘飘且带着狠意,吐出三个字:“打断腿。” 管它劳什子姜家季家,敢染指他看上的人,谁的面子也不必给。 季言庭染指姜慕晚打断腿,可若是姜慕晚染指季言庭呢? 如何? 徐放瞧着,与其盯着季言庭,还不如去盯着姜慕晚实在。 可这话,他实在是不敢说,若说出来,怕顾江年能扒了他的皮。 这日,徐放下楼,罗毕正蹲在院子里抽烟,黑猫用尾巴捂着脚蹲在他旁边,大抵是太黑了,又笼罩在罗毕的阴影之下,徐放走近,未曾看见,冷不丁的踢了猫一脚,惹得黑猫炸了毛。 喵喵喵的嚷着,呲牙裂目的,霸道的很。 “说什么了?”罗毕见徐放出来,问道。 “让去看着季言庭,我觉着看着季言庭不管用,”徐放说到此,望着天,唉声叹气。 “那不是废话?要看也是看姜慕晚啊!” 徐放闻言,望了眼罗毕,瞧瞧、瞧瞧、连罗毕这么个粗人都瞧的出来看住季言庭没用。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约会 徐放跟罗毕都不是情场高手,但也都能瞧的出来,这姜家慕晚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偏偏这么不省油的灯,自家先生跟魔杖了似的,瞧上了。 且瞧上了就罢,还费尽心思想将人弄回来。 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这日晚间,应酬完的顾江年将到家,徐放与罗毕正站在院子里抽烟的功夫。 余瑟来了。 进客厅,将坐下,顾江年从二楼下来,指尖燃着香烟,见余瑟,伸手将烟就近丢进了垃圾桶。 “母亲怎么过来了?” “过来瞧瞧你,这是刚回来?”余瑟视线扫了眼顾江年脸面,轻声询问。 “刚跟科研所的人应酬完,“顾江年边应允边坐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柯基似是听得懂人话似的,摇着屁股过来扒在他腿上。 “跟曲家姑娘如何了?”余瑟望着顾江年淡淡发问。 后者,摸着狗头的手一顿,而后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家母亲:“来看我是假,查岗怕是真。” “看你是真,查岗也是真,我瞧那姑娘可行,艺术家,本本分分的、名声好,家世也干净。” 余瑟对那曲家姑娘甚是满意,不然也不至于夜晚亲自跑一趟梦溪园。 “艺术家,也很繁忙,您给我找这般姑娘,我俩估计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了。”顾江年这话,轻飘飘的,就此望去,稍有些漫不经心。 可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进了余瑟心里。 她默了数秒,依旧不死心问道:“若人家姑娘愿意婚后回归家庭呢?” 顾江年闻言,叹息了声,端着一脸罪过的神情望着自家母亲:“那我可真是罪过,白白毁了人家的梦想。” 这话,若是让徐放等人听见了,只怕给惊掉下巴了。 对于姜慕晚,自家先生费尽心思想折了人家的翅膀。 对于曲家姑娘,毁了梦想都是罪过。 说句双标不为过。 这夜,母子二人关于曲家姑娘的洽淡就此略过,余瑟虽不想顾江年跟姜慕晚搞到一起,但也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太过草率。 十月底的天,已经渐亮,屋外,夜风吹过,带动了屋子里的纱帘,原本是在蹲在屋外的黑猫跳着追起了飘荡的纱帘。 “姜老跟季老有意撮合姜慕晚跟季言庭,你可知晓此事?” 余瑟端着玻璃杯,靠在沙发上,道这话时,精明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顾江年身上,欲要从他脸面上窥探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可到了,什么都没窥探出来。 顾江年靠在沙发上,正在剥橘子给柯基吃,抬眸睨了眼她,话语漫不经心:“晚间应酬碰到了。” “碰到了?”余瑟似是不相信,盯着他的目光又紧了一分。 “恩、碰到了,”顾江年在道。 “母亲同你说清楚,任何人都行--------。” “姜家慕晚不可行,我知晓,您安心,”余瑟话语未说完,顾江年将后面半句道了出来。 他如此姿态,好似已经将余瑟的叮嘱熟记于心,如何都不会明知故犯。 如此、余瑟还能如何言语? 在说下去,便是管太宽了。 次日,姜慕晚去公司,等电梯间隙碰到姜临,父女二人比肩而立,她客客气气的喊了人。 姜临问道:“觉得季家言庭如何?” 这声简单的询问,好似女儿相亲过后一声在平常不过的询问。 “一表人才,可行,”她答的中规中矩,算是所有相亲人士的标准答案。 姜临闻言,点了点头,恩了声:“既然觉得可行,可以相处试试。” “听父亲的,”她开口,话语间端的是乖巧。 出电梯,姜慕晚脸面上挂着的乖巧浅笑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狠辣。 这日下午,临近下班时分,付婧推门进姜慕晚办公室,见其在对镜补妆,此举、甚少见。 于是,只听她好奇开口:“晚间有事?” “约了季言庭,”她开口,没有丝毫掩瞒之意。 “你当真?”付婧话语欲言又止。 姜慕晚闻言,伸手将合上口红盖子,望着付婧,浅浅道:“我想试试,老爷子是何意思。” “如果试到最后是以你跟季言庭结婚为代价呢?” 豪门之中有几个是省油的灯,难保老爷子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做出什么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那就结,”她答,言语干脆利落。 “如果把感情和婚姻当成武器就能赢了这场斗争,”说到此,她抬眸望向付婧,满面认真,,没有丝毫玩笑之意,顷刻,付婧只听她道:“我愿意。” 付婧认识的宋蛮蛮跟姜慕晚是不同的。 这二者之间相差太多,以至于,她快要分不清楚, 眼前的姜慕晚到底还有几分宋蛮蛮的影子。 姜慕晚,一心求胜。 “胜负就这般重要?”付婧见她起身,目光追随着她,问了这么一句。 后者前行步伐一顿,侧眸回望她,及其认真道:“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证明,她们当初的做法是错的。” 那些年少时被灌输进脑子里的残破思想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是一种被强行塞进脑子里的思想。 她不想承认,可又没办法去与之斗争。 姜慕晚抬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而后、离开办公室。 这日晚间,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家日式料理馆。 包厢内,季言庭推门而进,姜慕晚刚脱下身上外套挂在包厢衣架上,听闻响动声,回眸望去,见季言庭站在门口,微微颔首看了眼手腕间的表:“季先生很守时。” “不求早到,只求不迟到,”季言庭笑言,跨步进屋。 “原以为那日让姜小姐受了冻,姜小姐不会应约,”季言庭绕至姜慕晚这侧,及其绅士的伸手拉开椅子,姜慕晚见此,抚着裙摆坐下去。 浅笑道:“我以为,季先生见了我那般泼辣的一面,也不会约我了。” “泼辣谈不上,相比较于c市豪门世家那些惺惺作态的小姐们,我更欣赏姜小姐这种真性情。” 季言庭顺着姜慕晚的动作将椅子推进去,绕至对面,弯身坐下。 这方,姜慕晚与季言庭前后脚进了包厢。 顾江年后脚便得知了消息。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举报 日式酒馆内,姜慕晚与季言庭相谈甚欢。 君华大厦内,徐放拿着审批文件站在办公桌前瑟瑟发抖。 感觉自己此时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侧,罗毕拿着电话汇报情况,经久未听到话语,亦是同样觉得寒凉。 良久,正当他以为这通电话可以就此结束时,只听那侧阴凉嗓音开腔:“在哪儿?” “白马路日料馆,”罗毕如实作答。 “继续盯着,”男人开口,话语冷硬,手中钢笔落在桌面上咚咚咚的瞧着,满面怒容让徐放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敢去开房,就举报嫖女昌。” 徐放:............. 罗毕:............... 若此时问徐放和罗毕,谁最狠,除去顾江年,他们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豪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一旦跟嫖女昌挂上勾了,此生、只怕也是完了。 顾江年此时,无疑是打着这二人要是敢给他整绿帽子,他就敢毁了人家的算盘。 徐放站在办公室内,只觉后脊凉飕飕的。 虽说觉得姜慕晚不是个省油的灯,可自家老板的手段也不是个温柔的。 这二人若是闹到最后,也不定谁赢谁输。 “明白,”罗毕在那侧默了半晌,咽了口口水,侧眸望了眼日料馆的门口,咽了口口水应道。 顾江年挂掉电话,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审批文件上,视线虽在,可心、早就飞了。 一个姜慕晚,含有太多未知数。 而他顾江年,最不喜的便是未知数。 “首都那边进展如何?”良久,男人冷声开腔。 事情吩咐下去不到二十四小时就问进展如何,如此,不是顾江年的作风,可徐放知晓,自家老板此时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总觉得姜副总会把他给绿了。 “接触上了。” 十月25日晚,农历九月初八,临近重阳节,街头到处张灯结彩,商场大屏幕上播放着重阳节的来历,以及重阳节的习俗。 罗毕站在街边,倚着车身抽着烟,目光落在日料馆门口。 紧紧盯着。 且还时不时的瞟一眼大屏幕上的内容。 在这凉飕飕的街头打发打发时间。 这日晚九点半,时间尚早。 姜慕晚与季言庭从日料馆出来,二人并排而行。 似是在聊着什么,唇边笑意不断。 罗毕伸手拉开车门,拿出相机开始疯狂拍照,从二人出门,再到上车。 快门未曾停过。 这方,姜慕晚与季言庭从日式料理馆出来,并未急着上车,反倒行着,姜慕晚瞅见路边蹲了只脏兮兮的流浪猫,站着看了会儿。 “喜欢猫?”身旁,温温的询问声响起。 “一般般,”她直起身子,视线在街头扫了一圈,未见到熟悉的车辆,提着包的手缓缓紧了紧。 “在找什么?”季言庭见她视线流连于街头,浅声问道。 本也没打算姜慕晚能回应。 可她的回答,着实令人感到意外,她说:“总觉得最近有人跟着我。” “知道是谁?” 姜慕晚笑而不答,望着季言庭,歪了歪脑袋,这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街头,暖色路灯将姜慕晚的容颜都照的柔和了些,季言庭望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我觉得说脏话的姜小姐,很可爱。” 这句凭空而来的夸奖将姜慕晚定好的琴弦拨乱了几分,她定睛望着季言庭,眸中的不解异常浓烈,只听这人再道:“女人若想站的稳,必须温柔带点狠。” “季先生说的有道理,”漫长的沉默过后,姜慕晚笑答。 而后、提着包往停车场而去。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哒哒作响,节奏异常清明。 季言庭站在身后,望着姜慕晚消瘦的背脊,思及老爷子昨日归家时说的一段话:“姜家慕晚是个有手段的人,有勇有谋,沉得住气,若行的稳,以后绝对是个人物,可这般女子,不会心甘情愿围困于灶台之间,娶她,得有强大的心理准备。” “她能在姜家这般环境中立稳脚跟,凭一己之力将杨浒送进监狱,足以证明,她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这般无害。” 身后、季言庭的目光比路边车辆的远光灯还刺眼,姜慕晚提着包走在前头,步态悠闲,颇有些晚饭过后闲庭信步的模样。 若此时,你站在她跟前,回眸望去。 定能瞧见她唇边那抹胜利的笑言。 她姜慕晚想要的,都会得到。 无非就是路长路短的区别。 这夜,季言庭送姜慕晚归家,楼下,姜慕晚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只听身旁季言庭道:“月初,梦溪园有聚会,姜小姐要一同吗?” “梦溪园?”她疑惑。 “都是从小在梦溪园长大的孩子,同我们年纪相仿,我想,你可以去认识认识。” 姜慕晚随年幼时在梦溪园住过,但毕竟离开多年,再度归来,尚未踏进这个圈子里。 如今,季言庭这话,无疑是给她抛出了橄榄枝,亦或者,是在给她铺路。 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季言庭这般做法,很难不让姜慕晚起了防范之心。 本事准备松开安全带的手缓缓落了回来,她侧眸,望向季言庭,浅笑询问:“我应该如何感谢季先生?” 闻言,季言庭淡笑:“我对姜小姐另有所图。” 因为对你另有所图,所以才会对你示好。 这话、巧妙的敲碎了姜慕晚的防范之心。 可见这句另有所图的作用之大。 姜慕晚微微低眸,眼底的浅笑一淌而过:“我以为这世间的所有男人都喜欢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之事,我也会干,但对于姜小姐,我不会。”季言庭大方承认。 “理由?” “因为我跟姜小姐门当户对,势均力敌。一个女孩子,被人如何对待,处决于她处在什么段位上。” 夜场小姐,他可能会花大把的钱去砸。 想攀越阶层的女孩他会谆谆善诱。 如姜慕晚这般世家小姐,他得交换利益去维持。 “很庆幸,我投对了胎,”她浅笑开口,啪嗒一声按开了安全带。 姜慕晚随即伸手推门下车。 季言庭侧眸,望着人跨步进单元楼门口。 直至人进了电梯,才缓缓收回视线,唇边浅笑微微勾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制衡 九九归真,一元肇始。 20008年重阳节,姜慕晚在c市梦溪园。 这日晨间,c市起了场大雾,将这个c市笼罩在薄雾之中。 叫晨间出行的人多了份犹豫。 豪门世家里面,最重节日,大大小小的节日都能让他们相聚一番。 c市如此,首都也不例外。 晨起,付婧要回首都,临行前,站在客厅一脸忧郁的望着姜慕晚,默了良久,才问道:“却定不回首都?” “你回去就好,”她答,话语间没有半分缓转的余地。 “宋家那边若是问起来,我怕是不好说,”姜慕晚偶尔回首都,虽说不至于穿帮,但若是长久下去,只怕是会引起宋家人怀疑。 “昨晚已经联系过宋思慎了,他会帮你打圆场,正好、你借这个关口回去跟柯朗联系。” “如果我动身回了首都,难保这边有异样。” 姜慕晚现在所行的每一步都以大局为重,出不得半分闪失。 “我明白,你万事小心,”付婧点了点头。 这日上午十点,姜慕晚着了一身红的长裙在身,前往梦溪园,看起来,颇为喜庆,似也映衬这个节日。 到梦溪园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她来,手中动作停了片刻。 眉眼弯弯望着她走来。 “爷爷笑什么?”走近,见老爷子笑吟吟的,她开问道。 老爷子闻言,低头继续修剪手中花枝,笑道:“我看看是我这花儿好看,还是慕晚好看。” 俏皮话语落地,身旁候着的管家都浅笑了声。 姜慕晚微愣,随即浅笑问道:“那爷爷觉得,是我好看,还是花儿好看?”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老爷子悠悠吟了一句诗,回答了姜慕晚的问题。 惹得姜慕晚笑颜逐开。 “在聊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身后,姜薇跨步而来,听闻姜慕晚跟老爷子相聊甚欢,问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见来人,乖乖巧巧的喊了声:“姑姑。” 随即在道:“爷爷说我人比花娇呢!” 姜薇闻言,眸间诧异一闪而过,在她眼中,老爷子素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对晚辈及其严厉,从不会有什么玩笑之言,是以今日姜慕晚道出这么一句话,她是诧异的。 可仅是一秒之间,姜薇平平淡淡的视线在姜慕晚身上从上扫到下,点了点头,附和老爷子的话语:“我瞧着也是。” 姜慕晚将她眼眸中的诧异收进眼里,笑容艳艳望着姜薇,接受了她的夸奖,且还道了句:“谢谢姑姑。” 她越是乖巧,姜薇心里便越是怄气。 可偏生,这股子怄气不能表露出来。 临了,二人一道进屋,姜慕晚与姜薇并肩而行。 前行之际,姜薇话语低低:“准备抱季家大腿?” “姑姑倒是懂,”姜慕晚开口回应。 “那你可要抱稳了,别被人架了空,”姜慕晚这话,似嘲讽,似提点,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的。 姜慕晚与季家之事若是成了,无疑是多了座靠山。 一旦有了靠山,想在推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中间,自然有人想让她靠不住这座山。 此人是谁,无需言明。 “谢谢姑姑提醒,”姜慕晚浅笑开口,面容间端的是疏远之意。 姜薇于姜慕晚而言,不是敌人。 而姜慕晚于姜薇而言,亦不是。 她们的存在,对于某人而言都是钳制。 不过是制衡之术罢了。 这日中午,薄雾渐散,阳光透过云层钻出来,洒在地面上,姜家厨房内,杨珊带着佣人忙前忙后,客厅内,姜慕晚与姜薇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品茗喝茶。 世道就是如此,当你想不劳而获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通过嫁人来越阶层,是姜慕晚与姜薇所不屑的。 ------首都-------。 付婧降下飞机,看到站在出口捂得严严实实的宋思慎,行过去,将手中包包扔给他。 宋思慎伸手接过,朝她身后看了眼,见无熟悉身影,刚想问,只听付婧凉飕飕道:“别看了,没回来。” “不怕老爷子发现?”宋思慎边问,边领着付婧往停车场而去。 “有宋影帝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付婧揶揄着。 “挤兑我?” “不敢。” “你这次回来,不是单纯的回家的吧!”大抵是太熟悉姜慕晚的作风了,宋思慎不用想都知晓付婧不可能白白回来一趟。 宋思慎话语落地,付婧前行步伐一顿,侧眸拧眉望着他。 眉眼间带着些许怀疑与探究。 宋思慎将她的探究与怀疑尽收眼底,看了眼,抬步向前,边走边道:“她上次回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吓唬姜家,整了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 “你倒是知道。” “想不知道都难,”这句话,稍有些自嘲。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姜家?”付婧一直觉得姜慕晚恨的不是那个抛妻弃女的姜临,而是整个姜家。 且这种恨,还深入骨髓。 坐上车,宋思慎伸手扯过安全带,而后漫不经心的话语响起:“不太清楚,只听我妈说当初姜家老太太为了能抱上孙子,差点弄死我姐,要不是我姑姑那天提前下班回来,这会儿估计就没人了。” “差点弄死?”付婧惊讶。 “对,只有我姐死了,我姑姑才可能生二胎,”宋思慎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副驾驶上,付婧尚且还在震惊中,对宋思慎的这番话语,稍有些难以接受。 良久,她才问:“为什么不能直接生?” “因为我姑姑是国家户口,计划生育管控严。”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姜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宋思慎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话语淡淡:“估计我姐跟你一样的想法。” 姜家有没有皇位他不知道,姜家有人渣他是知晓的。 有些人存在既错误,当年的姜慕晚于姜老太太而言就是一种错误的存在。 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想将这个错误掐死在摇篮里。 如姜慕晚所言,她能活着,全靠命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扎心 这日晚间,姜慕晚留宿梦溪园。 及其巧合的,陪老爷子散步时,碰到了同样出来散步的季家爷孙。 “季爷爷。” “姜爷爷。” 两位晚辈及其自然的开口招呼。 而两位晚辈见此,眉眼弯弯,眼角带着数之不尽的笑意。 “这是?”季老开口,望着老爷子问了一句。 姜老顺势接过这人的话语,点了点头,笑道:“缘分。” 这日,顾江年在外归来,罗毕驱车前往梦溪园顾家时,只见前方人行道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并肩而行,那步态,不急不缓,看起来颇为和谐。 罗毕见此,一脚油门下去欲要快些远离这二人,。 不曾想,身后一声冷厉的嗓音响起:“停车。” “老板?“罗毕似是未曾听清。 “听不见?”顾江年温怒问道。 “老板,夫人在前面,”罗毕虽未停车,可却放缓了车速,且还无情的道出这么一个事实。 是的、这日晚间,余瑟牵着狗出来遛狗,正巧撞见了同样在散步的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 本是想招呼的,却见顾江年的车子远远驶来。 是以,她放缓了脚步,等着看看这人是否会有多余的动作。 余瑟至今不信顾江年的那张破嘴。 可、却又找不到破绽之处。 “夫人,”身旁,何池见她步伐微停,轻声呼唤。 此刻,梦溪园道路上,可谓是在唱着无声的戏。 顾江年坐在车内,满面怒火无处消散。 余瑟站在马路边,无声望着顾江年。 而姜慕晚与季言庭根本就不知晓自己被这母子二人当成主角。 少顷,罗毕只觉快要被逼仄的空气碾压的喘息不过来时,身后车门被推开。 顾江年弯身下车。 砰的一声关门声将姜慕晚与季言庭的目光吸引过来。 回望之际,顾江年隔着马路同二人颔了颔首。 而后,转身,跨步朝余瑟而去。 好似同这二人招呼,不过是客客气气的,远不到那种熟稔的地步。 “母亲,”顾江年下车,行至余瑟跟前,笑容清浅喊了人。 余瑟打量的目光早在他行过来时已经收起来了。 “吃饭了吗?” “刚忙完,“简言之,还没。 闻言,余瑟将手中狗绳交给何池;“走吧!回家。” 二人转身往姜慕晚相反的方向离去,目光相对时,余瑟朝着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点了点头,回眸,且漫不经心的同顾江年聊着家常道:“这二人挺般配。” 身后,仅一步之遥的顾江年真真是觉得扎心。 实在是太过扎心。 自家母亲拿着温柔刀子一刀刀的割上来,可偏生他还不能有何异样。 如此就罢,还得跟着附和一句:“是挺般配。” 去他妈的般配。 身后,余瑟那抹客气的浅笑叫姜慕晚心头颇为不爽,可这股子不爽又不能当着季言庭的面表现出来,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风衣口袋,想从中摸出点什么来,结果,半晌都没摸出来。 “找什么?”身旁,季言庭的声响顺着耳畔传过来。 姜慕晚张了张嘴,一个“烟”字,卡在喉咙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摸手机,”她道,谎话顺着喉咙就冒出来了。 都不用思索。 “手机没带?”季言庭温声询问。 “好像,”她答,面不改色。 这夜,姜慕晚归姜家卧室,未急着洗澡入睡,也未曾办公,反倒是站在阳台上,狠狠的抽了两根烟。 稳住心神,秋季的夜晚,已有些许寒凉,她低头,抱臂站在阳台上,闭着眼睛狠狠吸了口烟,片刻,抬眸,正欲将手中烟蒂扔进花盆里,这一侧眸,便见姜司南站在隔壁阳台上望着自己。 在这暗夜下,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如同幽灵一般。 若非她心里素质强大,只怕被吓得不轻。 姜慕晚回望他,无言无语,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没有想等人开口的想法。 于是、准备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很恨我妈妈?” 以往,姜司南还会喊一句慕晚姐。 现如今,连客气都不再有了。 不、老爷子在的时候,还是有的。 这个家里面,所有人都在带着面具做人,连姜司南也逃不掉。 姜慕晚步伐停在阳台门口,侧眸望向他,视线淡淡:“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是不是很不喜欢你?” 姜司南薄唇抿了抿,视线稍有些闪烁。 姜慕晚微微侧身,面对着姜司南,在这暗夜中,让寒风将冰冷的话语送到姜司南耳畔:“等你长大之后就会发现,这世间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极大多数都是在打着爱情的幌子来掩盖自己肮脏的内心,你母亲也不例外,她一边说着是爱父亲的,一边却又动用肮脏的手段想将我从华众赶出去,你以为她很单纯?你以为她很善良?那个对你嘘寒问暖的人站在我背后给我捅刀子想弄死我的时候只怕你是没看见。” 说到此,一阵凉风吹来,带动了她的裙摆,也让她周身寒毛渐起。 “不要对任何人有道德上的洁癖,这个世界上任何灵魂,都是半人半鬼,凑得太近,谁都不是好东西。” 言罢。姜慕晚准备进屋,身后,姜司南急促话语声再度响起:“如果一段感情足够牢固,也不是旁人可以破坏的,你就这么确定你母亲一定是受害者?” 闻言,姜慕晚本是凉薄的脸面上有丝丝怒火泛起,只因姜司南的话实在是太过刺耳,他这话,就好似在说,你确定别人去你家茅坑里拉屎,不是因为你没有关门的原因? “需要我把话语说的直白些吗?”她侧眸,面上带着薄怒,冷飕飕的望着姜司南。 “我父母92年离的婚,你哪一年出生的?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爱到无可救药,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儿和自己的儿子在外五年之久?” “那他们最终还是离了婚,”姜司南不服,依旧在疾言厉色的同姜慕晚都辩驳。 “知道什么叫母凭子贵吗?你的存在,不过也只是个工具,你以为自己是爱情的结晶?你不过是你母亲为了坐上姜家夫人位置上的一个工具而已,你也是她众多手段中的一种。” 姜慕晚犀利的话语如同尖针似的扎进姜司南的心窝子里。 他想反唇相讥,可又无从反驳。 因为他知道,即便姜慕晚的话语及其难听,可她说的是实话。 自家母亲不止一次用言语暗示过他要守住姜家的财产。 第一百一十九章 :空城计 秋夜的阳台上,这“姐弟”二人疾言厉色的争吵声不大不小。 静悄悄的梦溪园此时除了寒风的呼啸声再无其他。 姜慕晚冷凝着姜司南,后者回视她。 这场争吵,本就该来了,可一直拖延拖延拖延,直到现在。 姜司南在历经上一次付婧之事后,无疑是成长了,此时的他,即便怒火冲天,恨不得与姜慕晚到父母面前去对峙,可他忍住了。 没有滔天怒火,那落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的存在,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以为我愿意?”姜慕晚冷声反问,音色中带着几分薄怒。 “你最好不要再试图同我聊什么和平相处的话题,也不要望向能仅凭一己之力来扭转我跟你母亲的关系,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去问问你母亲,能不能把从我手中夺走的一切都还给我,从华众的股份开始。” “如果你母亲做不到,麻烦你别站在上帝的角度来劝我,我没那么大度,你也没那么有本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学就学过了,你要是忘了,再回去多翻翻书。” 言罢,她转身进了卧室。 不到片刻,她提着包下楼。 正欲休息的管家见她下来,错愕了一阵,尚未开口询问。 只听她道:“我有事,就不留宿了,麻烦您跟爷爷说一声,若是睡了,明早再言。” “您路上小心,”老张在姜家呆了这么些年,刚刚在院子里关灯时,便隐隐约约听闻楼上有争吵声。 猜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夜,姜慕晚带着怒火出梦溪园。 大抵是心情烦躁,一路驱车行至淮海路,将车停在了事门口才惊觉自己又来了这里。 坐在车里沉静了片刻,她推门下车,跨步前去。 酒馆内,正值热闹之时。 夜猫子在此时倾巢而出,或寻欢作乐,或买醉,或纾解心情。 而姜慕晚,也是这其中的一种。 她身影降至门口,柳霏依便瞧见她了。 调酒的手微微抖了抖。 正准备倒进去雪碧微微洒了些出来。 她走进,坐在了吧台前面,望着柳霏依,而后开口询问:“柳小姐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多谢姜副总关心。” 角色对换,柳霏依在今日成了被关心的一个。 大抵是开着这间酒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亦或是顾江年的那句警告起了作用。 这日的柳霏依,将窥探之意掩藏的极深,叫姜慕晚瞧不出半分。 这夜、姜慕晚心情不佳买醉。 另一方,人声鼎沸。 喧闹声震破天。 各色美女娇笑声不绝于耳。 昏暗的环境下到处乌烟瘴气,将整个场所都拢了一层面纱。 声色狗马,昼夜荒淫,这个场子里的钱如同纸一般不值钱。 这里,没有日夜,只有各种狂欢。 整个十月底,姜慕晚与季言庭联系密切,老爷子也在暗中撤走了人。 如此,姜慕晚与付婧二人狠狠的喘了口气。 那日,姜老爷子将人从姜慕晚身边撤走时,管家是诧异的,询问为何。 老爷子如此道:“顾家与曲家最近走的极尽,想必余瑟想法跟我一致,既然双方都互相瞧不上,又何苦多此一举,如此防着呢?” 顾家与曲家。 姜家与季家。 一切好似两条平行线,慢慢的走上了各自的正轨。 可这正轨之下,有千百条暗线相互牵连。 顾江年在谋。 姜慕晚在算计。 二人都在不动神色的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月三十一日,姜慕晚当日便驱车前往临县酒业代工厂,欲要伸手将扬逸凡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一天,她期待已久。 “整个c市,如果扬逸凡想将织品扶起来,必须找新的合作商,而临县酒业代工厂成了他们最近的首要之选。” “扬逸凡接洽的如何?”后座上,姜慕晚伸手翻着手中文件,将临县酒业的资料细细看了遍。 “还在谈,据说钱没谈拢,现在处于僵持不下的阶段,”商人之间,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利字。 眼下织品受过重创,大笔赔偿金足以让他们喝一壶,若是临县此时狮子大开口,难保他们不会拿不出这笔钱。 “先去看看。” 这日上午,君华顶楼会议室内,一众高层正在进行季度会议,徐放坐在顾江年下方,安静的做会议记录。 安静的空间里,手机的震动声在此刻显得有些醒目。 徐放低头敲了眼,见是自己的手机,望了眼顾江年,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 “徐特助,”那侧,男人浑厚的嗓音响起,夹着山风。 “你说,”徐放言语。 “华众姜副总到临县了。” “知道了,”徐放闻言,收了电话。 转身进会议室,行至顾江年耳畔言语了句什么。 这日,会议室内众人只见为首本是面色沉静的男人在听闻徐放言语了什么之后,唇角的笑颜缓缓绽开,如同夜空中的烟火,渐渐绽放,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熟识顾江年的人都知晓,他有些许习惯,或喜、或怒、或算计时,都喜欢用指尖敲击物件。 而今日,会议室内众人斗胆猜测,这人心情,想必是极佳的。 这日下午,徐放送资料进古顾江年办公室,里头、有京剧声流淌出来,顾江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面色平和,指尖在空中小幅度挥舞着。 那姿态,徐放跟他多年,未曾见过。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炉火纯青的老生唱腔在音响里流淌出来,环绕着整间办公室,一曲空城计,耐人寻味。 旁人不懂,徐放懂。 此时、顾董是诸葛亮, 姜副总是司马懿。 而临县就是西城。 这场角逐,谁胜谁负?此时已成定局。 “签了?”京剧环绕的办公室中,男人低低沉沉问了这么一句。 徐放猛地回神:“签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不也是个出来卖的? 依旧是在办公室内,徐放走近欲要将手中资料搁在顾江桌面上,低眸之际,只见桌面上有一张宣纸,宣纸上狂草的字体赫然写着【姜慕晚】三字。 笔势相连而圆转,字形狂放,看起来,尤为张狂。 【姜慕晚】这三个字被圈了起来,宣纸的右下角画了一个鸟笼。一条黑色的线一直连绵将这三个字送到了角落里的鸟笼里。 见及此,徐放准备放文件的时候一顿,心头一咯噔。 他早就明白,这个在自家母亲跟前一口一个安心的男人,并未准备放过姜慕晚。 他本是想循循善诱图图徐之,可姜老爷子的举动无疑是在不大的火堆里浇了把油,让火势猛的燃了起来。 于是、就有了这引君入翁的戏码。 姜慕晚不是个省油的灯,顾江年又岂是个好男人? “去、让首都那边加把火,”座椅上,男人眼帘微微掀开,薄唇轻启,带着冷淡笑意。 “明白,”徐放回应,转身离去。 这日下午,姜慕晚先行一步拿下临县酒业,挡了扬逸凡的路。 一纸合同,五千万的款项从她的私人账户中流走。 返程,姜慕晚开车,高速路上的风景急速倒退, 二人有一阵静默。 片刻,姜慕晚开口打破车内逼仄的气氛:“我一会儿送你去机场,你回一趟首都,让柯朗那边把东西准备好。” “林蜜的章子拿到手了?”付婧疑惑发问。 “还没,我要确保章子到手的第一时间款项就能到账,这件事情,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人生有太多未知数,且这未知数还控在别人手里。 “明白,”付婧答。 “联系宋思慎,让他帮你打掩护。” 十一月初,梦溪园聚会。 这日,首都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昨日的风衣已经挂回了柜子,取而代之的是大衣。 夜间七点整,姜慕晚将车停在凤凰台停车场时,正欲给季言庭打电话,听闻空荡的停车场内一道响亮的关门声响起,侧眸望去,只见顾江年跨步下车,身旁跟着萧言礼。 见此,这人唇角微扬,拿出来的手机再度塞回了口袋里。 推门下车,砰的一声关门声将前方行走的二人视线引了过来。 “原以为顾董今儿会带曲小姐来呢!”她倚着车门而立,双手抱胸来了这么一句。 顾江年平平视线落在姜慕晚脸面上,见其笑颜如花,眉头轻佻,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搓了搓,有些痒,但尚且能忍。 “怎?季先生没去接姜副总?” 一旁,萧言礼闻言,略微震惊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脸面上,许久未回梦溪园,只隐隐约约听闻这几家的事情,不曾想,是真的。 “顾董倒是关心我。” “我们家柯基我也这般关心,姜副总莫要多想。” 言下之意,姜副总跟狗没啥区别,甚至还不如狗。 不是狗吗? 大家一起狗吧! 萧言礼闻言,震惊了,望着顾江年的视线久久不能会神。 不明白这二人怎就----------一见面跟炸了毛的斗鸡似的。 “物以类聚,”姜慕晚倒也不气,反倒是冷飘飘的轻嗤了这么一声,给了个及其中肯的评价。 “怎么站在这儿?”正怼着,身旁一道温温淡淡的询问声响起,萧言礼侧眸望去,只见季言庭正跨步而来,反观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眼眸中皆是笑意深深,可这心底指不定在如何问候对方祖宗。 “等你呢!”萧言礼说着,跨步朝季言庭而去,哥俩好似的搭着肩膀。 一行四人上了电梯。 不大的空间里,因着片刻的沉默,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些。 电梯内,季言庭视线扫向姜慕晚裸露在外的小腿上,轻声道:“天凉,多穿点。” 姜慕晚微楞,大抵是入c市以来,第一次听闻有人用这般关心的话语叮嘱自己,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她诧异的目光落在季言庭身上时,萧言礼明显觉得身旁的冷空气直线飄升。 姜慕晚的目光在季言庭身上停留了多久,顾江年身上的冷厉气息便持续了多久。 这夜,萧言礼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望向顾江年了。 前几次,这人未有异议。 可偏偏此时,男人冷着嗓子低斥道:“眼睛不想要就挖了。” 萧言礼总觉得,他这话,斥的不是自己,而是正看着季言庭的姜慕晚。 姜慕晚错愕的思绪被拉回,转眸望向顾江年,且还揶揄了句:“顾董挣钱的路子是越来越广了。” 女人看完男人看。 这么好看,去卖脸多香。 “毕竟姜小姐受过益,是嘛?” 姜慕晚闻言,背脊一凉,反眸望去,见人笑吟吟望着自己,提着包的手紧了又紧。 而后,轻启薄唇,无声吐出唯有顾江年看的懂的三个字:狗男人。 顾江年静笑不语,唯一不同的是落在身旁的手拢在一起搓了搓。 那静笑不语的模样,叫姜慕晚牙根发痒。 电梯停,一行四人出电梯口。 正欲跨步向前,顾江年跟姜慕晚都及其有默契的顿住步伐,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各自忘了身旁人一眼,转身往相反方向去。 萧言礼与季言庭见此,四目相对,耸了耸肩,一道往包厢去了。 “老板、付婧到首都了。” 顾江年接起电话,那侧、徐放的嗓音稍有些急促。 局已拉开,只等收网,若此时付婧从中插一脚,难保出意外。 这侧,顾江年闻言,眉头狠狠蹙了蹙:“她反应倒是快。” 说着,且还回眸望了眼站在不远处接电话的身影。 “今晚、事必须成,”顾江年沉声,下最后通牒。 言语中,带着是势在必得的胜意。 绝不能输。 “可------------。” “她联系不上姜慕晚,” “明白。” 这方,姜慕晚刚刚接完一通宋蓉的电话,将转身,险些一头扎进顾江年的怀里,惊得连退了三步,退到安全地界。 抬眸,就见这人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笑吟吟的望着她。 思及刚刚电梯里的一幕,姜慕晚火气不打一处来:“笑的这么好看,顾董不出去卖,真是可惜了。” 他就知道,姜慕晚这张破嘴,说不出什么好话。 “姜副总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我可爱你给我钱吗?” “要钱没有,只有人,姜副总要吗?” “顾董最近生意不好?都开始送上门了?” 顾江年想,若是将人坑回家了,到底是他先折了人家的翅膀,还是人家先将她给气死? “姜副总就不怕季言庭知道我shang过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直接告诉季先生,我花六千块钱把c市首富顾江年给嫖了,什么高岭之花?什么遥不可及?什么白月光?不也是个出来卖的? “唔...............。” 第一百二十一章 :爆更(一) 同一个地方,姜慕晚被顾江年又一次占了便宜。 骂?顾江年比不过姜慕晚这个泼妇。 怼?她那张嘴皮子什么脏话破烂话都吐的出来。 打?太没品。 但他有的是法子让姜慕晚闭嘴, 过道内,男人将她推进角落,单手擒着人的下巴狠狠的磋磨着,且空出来的手越过她的大衣落在腰肢上,狠狠的揉捏着。 姜慕晚伸手,擒住那只为非作歹的狗爪子,欲要推开顾江年。 顾江年啊!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于是乎,一手擒住她那不安分的爪子,一手落在她腰肢上。 居高临下睨着她,用她刚刚抛出来的话语回怼道:“最近生意不好,姜副总要不要照顾照顾。” 相隔甚近,言语之间,姜慕晚能闻见浓厚的烟味。 近期的顾江年,别的不说,烟没少抽。 一想到姜慕晚跟季言庭这堆破事儿,他就脑子疼。 疼就疼吧,还不好去收拾人家。 于是借烟消愁成了他唯一多的发泄途径。 “强买强卖?”姜慕晚冷涔涔的望着他问道。 “强买,不强卖,”顾江年开口纠正她的话语,他卖的心甘情愿,姜慕晚买的情不情愿那就只能另说了。 “顾董恐怕要失望了,我今天没带钱。” “赊着。” 瞧瞧,他c市首富顾江年,多少豪门世家女子心中的高岭之花,如今却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说他是财大气粗呢?还是倒贴呢? “.........还以为顾董会说免费呢!”姜慕晚一边漫不经心的言语着一边想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可动了半晌未有结果。 “送货上门让你赊账不够还想免费?姜副总这张脸倒是挺好看,”顾江年这张嘴,也够欠。 “不好看顾董会三番五次的贴上来?”她反问,唇边笑意悠悠。 就差直接说,你个狗男人心口不一了。 上门服务还让人赊账,也没见你昂贵到哪里去啊! 你以为姜慕晚话语就此? 真是想多了。 她往前走了一公分,拉近跟顾江年之间的距,扬起脸面望着眼前男人,笑意深深:“不好看顾董还会送上门让我赊账?” 顾经年深沉的眸子狠狠的锁着她,面上表情随着她的话语声慢慢的变化着,直至姜慕晚的话语落地,这人冷嗤了声:“比起姜副总的脸,我更喜欢你jc时的声响。” 衣冠禽兽耍起流.氓来,不比那些二流子差。 这流氓的调戏话让姜慕晚面上表情很是精彩。 本是浅笑悠悠的面庞缓慢的攀上了一丝冷厉,顷刻间,她抬起膝盖欲要报仇雪恨。 顾江年好似早就知晓了似的,伸手将她猛的抬起的膝盖按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薄口勿倾覆而下。 黑暗的过道里,男人的动作不算温软,大抵是许多天的怒火积攒到了一日,于是乎、全都洒在了姜慕晚身上。 宽厚的大掌落在杨柳细腰上,不急不缓的搓着,厚重的大衣之下,掩住的是那迷人的杨柳腰。 多少个午夜梦回,睁眼,只觉自己手心空落落的。 姜家慕晚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在腰。 念了数日,今日将人圈在此,不狠狠的磋磨一番,怎解他相思之苦? “你说,一会儿出去,季言庭瞧见姜副总这副德行会有何感想?” 暗自不爽了许多日,今日能磋磨到姜慕晚,顾江年的心情哪是简单的愉悦二字能形容的? “顾董的这种犯贱心理堪称鸭子界的鼻祖了。” 即便此时被人压在墙上,姜慕晚也依旧硬气。 凤凰台是个什么地方? 眼前这个男人撑死只能占占便宜打打嘴炮。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反击他的话? 人生在世,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顾江年。 “什么意思?” “得了便宜还想卖。” 顾江年:............ 这方,二人在凤凰台幽暗的过道里斗智斗勇你来我往,恨不得你踩我一脚我扇你一巴掌。 更甚是你捅我一刀我反手就给你捅回去。 就怕你好过,也怕你不好过。 顾江年对于姜慕晚,是不同的。 那种不同,或许看起来与爱情不沾边,但到底入没入心,唯有他自己知晓。 一见倾心谈不上,但他希望,人生中能有姜慕晚的存在。 另一边,包厢内,梦溪园的公子哥儿小姐们此时坐在里头,喝茶的喝茶,搓麻将的搓麻将,如此场所,以顾江年如此段位的人本大不必来,他堂堂c市首富,一介资本家,何苦再来陪着一群公子哥儿们吃喝玩乐?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喝喝茶,谈谈合作。 可这日,碰上了萧言礼,且萧言礼还告知,许久之前季言庭就放出话,今日要带姜慕晚来。 顾江年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摆着是冲姜慕晚来的。 眼下将人摁着,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包厢内,季言庭等了片刻,未见姜慕晚来,心头疑惑,正欲起身寻之,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萧言礼喊住。 “来来来,三缺一。” “我去趟卫生间,”季言庭拍了拍身旁人身影,及其婉转的推了萧言礼的邀请。 他们二人段位相同,没有谁一定要给谁面子。 即便此时萧言礼言笑晏晏盛情邀约,他也可以好不动色的给人推回去。 见此,萧言礼也不做声,伸手将手中的烟换了个位置,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 是告知,是提醒。 告知能提醒,可提醒呢? 一如顾江年当初所言,姜老爷子名声在外,身为商场晚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有些人不是惹不起,而是不想被世俗灌上不好的名声。 换言之,我让着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我的知识涵养告诉我必须这么做。 角落里,顾江年看了眼手机,伸手掐了电话。 而后,缓缓推开身子,倚在一旁,双手抱胸望着姜慕晚,侧了侧脑袋,虽是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可这话语,确是凉飕飕的:“去吧!抓紧机会。” 抓紧机会浪一浪,往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过了今日,姜家慕晚不仅仅是姜家慕晚了。 作家余秋雨说过: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 顾江年坚信,姜慕晚会回来。 这日,季言庭寻过来时,姜慕晚正站在卫生间对镜描妆。 转身,提着包出去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季言庭。 “怎么了?”她问,似是刚从卫生间出来。 “见你许久没进来,过来找找你,”季言庭答,面容随和。 “接完电话上了个卫生间,”她闻声笑道。 迈步朝季言庭而去时,余光不经意的憋了眼角落里, 黑漆漆一片的地方,旁人看不见那个穿着黑色西装隐在角落里的人,可她瞧的见。 顾江年双手抱胸望着离去的姜慕晚和季言庭,眉眼间带着三分冷意。 直至人消失不见,这股子冷意才渐渐消散。 包厢内,众人围坐一团寻欢作乐,谈笑声,麻将声,混在一起,稍有些上脑。 姜慕晚进去时,众人手中动作皆是停住,齐刷刷的朝她行起了注目礼,她站在季言庭身旁,未言语,与众人对视。 直至数秒过去,身旁人才开口,用温淡的嗓音同众人介绍:“姜慕晚。” 现实就是现实,任何圈子里,只要那个人段位在你之上,你的底气就要软几分。 季言庭比不上顾江年与萧言礼,但也不差于这里的其他人,这句介绍,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这是他的底气。 无须带上姜家的名声,也无须告知华众的段位。 静默延续了一秒,随即有人开口打破了这道静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姜慕晚点头回应,唇边挂着淡淡浅笑,侧眸望向季言庭,后者给她一个安心浅笑。 “原来季先生也有这么霸气的一面?”她侧眸,低低浅浅的同季言庭开起了玩笑。 “姜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恩?”她不解。 “我不是谦谦君子,”季言庭浅笑解释。 姜慕晚闻言,低眸浅笑了笑:“我也不是窈窕淑女。” “看出来了,”季言庭闻言,点了点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丽的淑女才是君子的好配偶。 可她们,一个不是淑女,一个不是君子。 配起来,似乎也可行。 顾江年一进来就见这二人侧耳浅聊的场景,眉头微微紧了紧,好似这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似的。 姜慕晚的到来或许是令人惊讶的。 可素来不出席这等场合的顾江年无疑成了这个场子里的王炸。 瞬间,包厢里有那么些许人见了他跟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似的,动也不敢动,言也不敢言。 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瞧着,带着些许谨慎。 怎么瞧怎么怂。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静默了。 萧言礼默了数秒,视线从顾江年身上转至姜慕晚身上,在从姜慕晚身上移至顾江年身上,如此来来回回,片刻,起身,也不管顾江年愿不愿意,拉着人往牌桌里坐:“来来来,三缺一,顾董今儿可得给我们送钱啊!” 随即,见了姜慕晚,似是有意想将二人弄到一堆去,伸手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来来来、也给姜副总让个位。” 就这么推搡着,姜慕晚跟顾江年进了包厢,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c市麻将,她不会。 也直说了:“我不太会。” 顾江年此时,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正在漫不经心的卷袖子,听闻姜慕晚这话,轻飘飘的睨了人一眼:“会给钱就行。” 随即,不待姜慕晚开口,这人在道:“姜副总要是没带钱,顾某借你?” “我还以为顾董要让我赊着呢!”姜慕晚说着,伸手将跟前的牌推进麻将机里。 顾江年问言,冷嗤了声,伸手拿过萧言礼跟前的烟盒,拢手点了根烟,淡淡的抽了口,才道:“姜副总怎不说免费送呢?” 你瞧,顾江年这个狗男人,要多小气有多小气。 扶桌子还席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这二人的交谈声,听起来似是很熟稔,又似是有仇。 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欲要一探究竟,可姜慕晚跟顾江年是何许人?怎会让他们这群凡夫俗子窥探半分? 不论什么仇,什么怨,说到底也是她跟顾江年二人的事情。 “我要是真这么好看就出去卖脸了,何苦还坐在这儿码长城呢?顾董说是不是?” “这得问季先生,”顾江年唇边叼着烟,睨了眼坐在姜慕晚身后的季言庭,将球扔给他,伸手将麻将推进了牌桌里。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在说,我怎么知道? 顾江年这人,到底是个人精。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给堵了回去。 言下之意好似是在告知大家,姜慕晚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凤凰台内,麻将声渐起。 姜慕晚坐在顾江年的下家被掐的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这日,顾江年不想赢钱,但也不想给姜慕晚送钱。 不是没带钱吗? 他倒要看看,姜慕晚是真没带,还是假没带。 “四万。” “姜副总好手气,”顾江年叼着烟,伸手捡起姜慕晚丢下去的四万,推了牌。 清一色。 萧言礼坐在顾江年对面抓耳挠腮。 感叹姜慕晚牌技不好的同时也心疼自己送出去的钱。 “顾董今儿怕是要去买彩票,”萧言礼看了眼他的牌,气呼呼开口。 顾江年伸手扒下唇边叼着的烟,隔着烟雾睨了眼萧言礼:“没意思。” 这声没意思,不是假的。 彩票能有多大数额? 萧言礼狠狠吸了口气,伸手捞起桌上的烟盒,抽了根中华出来,拿起打火机燃了根烟。 姜慕晚靠在椅子上,笑吟吟的望着顾江年,男人侧眸,对上她的视线,挑了挑眉,正欲开口,手机响起,看了眼号码,她未曾起身,反倒是坐在位置上,就着这吵闹的环境接起。 “恩”了声,示意对方说。 “章子拿到了。” “晚些,”她道,简单的两个字,绝不多言。 言多必失,还是在如此环境下。 两句言语,挂了电话。 无人看见,姜慕晚在接起这通电话时,这人唇边笑意渐渐深了几许。 姜慕晚挂了电话,瞅了眼身旁的季言庭:“你来一盘,我出去打个电话。” 如此场景,在牌桌上,本就是常见。 众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过道内,姜慕晚拦住一个服务员,要了支烟。 拿着手机给付婧拨了通电话,那侧接起,付婧许是在家,第一通电话未接,直接掐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站在过道里,等了半根烟的时间,电话才过来。 接起,直言告知:“林蜜拿到章子了,你现在去找柯朗,让他通过公司财务把这笔钱走到我国外私人账户里来,马上操作。” “好,”付婧应允,话语坚定。 “尽快,”姜慕晚此时,一心都扑在了柯朗那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且这东风还是自己的下属好友。 此时的她,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明白,“付婧知晓此事重要性,亦是知晓,刻不容缓。 这日,姜慕晚站在外间通电话时,顾江年坐在椅子上用手机拨了通电话,且不待对方接听,直接挂断。 这边,喧嚣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的环境中,牌桌上的筹码堆得比山高,远远的,有一男人款步而来,尚未走近,便被人招呼住了:“我还以为柯总昨日赢了那么多,今日不会来了呢!” “怎么会,”男人笑应,意气风发。 “柯总手气这么好,今儿一定要搞点大的,不然太亏了,”那人三言两语便将人捧起来了,捧的人心花怒放。 “听你的,”这话,豪爽,且又大气。 俗话说,想一夜暴富,去赌场。 想一夜倾家荡产,亦是如此。 所谓赌博其本质就是疯狂的,人的野心是填不满的,野心的沟壑如同地狱般深不见底。 一旦你踏进去了。不搭上命,是回不来的。 这夜异常疯狂。 谁也不敢太造势,可谁都在暗地里造势。 如姜慕晚所言,这座城市,不缺名人大家与资本家,但这些人无疑有个惯例,及其低调。 若非同一个圈子,那些人同你处于同一个场所之内,不报家门,鲜少能知晓人家段位的。 恰比这日的柯朗。 他大概到了都不会知晓,此时,站在他跟前跟他下赌注的人是谁。 信号奇差。 即便信号不差,一旦各种叫嚷声混合在一起,也难听见。 这日晚九点,付婧驱车前往柯朗家中,却发现无人。 在度联系,手机依旧处于无人接听之中。 前往公司,却被告知早已下班。 猛然,付婧意识到事态不对,拿着手机站在公司楼下,望着眼前交织的车流,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顷刻之间,她抬步转身,疾步奔向楼上,马丁靴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疾驰的脚步未曾停下。 “欧阳,”进公司顶层,她猛地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 “怎么了?”被唤欧阳的人见她如此焦急,急忙站起身。 “柯朗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她问,眉眼中的猜疑与防范混成一体。 欧阳想了想,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告知:“没有。” “确定?”付婧拧眉询问。 “确定,”欧阳告知。 “怎么了?” “你打他电话试试,”付婧望着欧阳,示意他拿出手机拨电话。 欧阳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给柯朗拨了通电话,却无人接听。 “别离开公司,等我电话,,”言罢,她转身,再度奔了出去。 给宋思慎去了通电话,此时、即便她在首都人脉千千万,可能联系的也只有一个宋思慎、 事关姜慕晚在c市之事,她不能轻易联系任何人。 说句愁,不为过。 这方,拨通宋思慎电话,对方许是正下戏,吵吵嚷嚷的声响传来,让付婧本就上脑的情绪更是往上蹭蹭蹭的冲上来。 “宋思慎。”她怒火冲天,吼了一嗓子。 “马上,”在粉丝的尖叫声中,他艰难的往保姆车上挤去。 2008年十一月初,付婧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她此时有千万种本事,可没有人脉关系的支撑,也发挥不出来。 一个宋思慎,远是不够的。 首都此地,多的是风雨交加之声,一句话不谨慎,都有可能召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宋家如此门庭,更得万分小心谨慎。 车内,付婧心中隐有不安,但这不安,尚未告知姜慕晚。 这日,首都微雨朦胧,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细雨纷纷的天,将高楼大厦都穿上了一层薄纱。 这层薄纱,拢住了太多东西 “你怎么了?”那侧,宋思慎的嗓音传来,坐在车内的人才猛然回神。 付婧抬手抹了把脸:“找个人。” “谁?” “柯朗,”她道。 “你把照片发给我,车牌号要是知道也给我。” 这日晚间,凤凰台的包厢里近乎悠悠通宵的架势,临近十二点,街道不再繁忙。 可凤凰台才将将推上高潮。 牌桌上,姜慕晚逐渐找回主场,与顾江年的追逐也逐渐白热化。 萧言礼依旧是缓和场子的一位,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才不至于在牌桌上打起来。 十二点二十三分,姜慕晚甩出一张幺鸡,被顾江年碰走,见此,姜慕晚笑意悠悠望了人一眼:“我瞧着顾董挺喜欢幺鸡的。” 说着,姜慕晚清冷的眸子睨了眼桌面上的牌。 那一眼,别具深意。 “姜副总上辈子大概是菩萨转世,缺什么来什么。” 顾江年笑吟吟的回了这么一句,笑意如古井般不见底。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我想不要这个幺鸡都难,若是不要岂不是白费了姜副总的一番好意? “若说菩萨,谁都不及顾董不是?”洗牌之际,她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欲要喝口水润润嗓子,不曾想未曾看见服务生在加水,伸出去的手落在了热水源头之下。 烫的她一激灵,一声尖叫声瞬间从包厢里炸开。 哐当,随之而来的是椅子的倒地声,众人望去,只见坐在她身边的季言庭眼疾手快的将姜慕晚拉了起来。 且冷着脸怒瞪了一眼服务生:“眼瞎了?” 说完,牵着姜慕晚的手直接进了包厢内的卫生间,置于水龙头之下。 那关心之意,无须言明,不瞎、都能瞧出了一二分来。 牌桌上,站起来的顾江年望着季言庭与姜慕晚的背影又缓缓的坐下去,旁人瞧不见,但萧言礼瞧见了,那落在桌面上的手,可谓是青筋直爆。 季言庭与姜慕晚走的越近,他便越是怒火中烧。 即便不动声色,那蕴在胸腔里的怒火也一分不少。 二人同时起身,但季言庭胜在离姜慕晚近。 卫生间内,温软的关心声流淌出来,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靠在椅背上,面上不动声色,可落在麻将桌上的手寸寸压紧,起先,是指尖泛白。 而后、是青筋直爆。 那隐忍之意,从周身散发开来。 萧言礼看着,抿了抿唇,抬手,掩唇咳嗽了声,二人视线在空中碰撞。 似提醒他克制。 伸手,抽了根烟出来,递给他,后者伸手接烟之际,周身的冷厉之气,才逐渐消散半分。 “季家跟姜家当真是要好事将近?”包厢内,有低低的询问声传来。 萧言礼闻言,视线越过顾江年落在问这个问题的女孩子身上,温声告知:“未成定局,莫要瞎转,顾忌一下女孩子的声誉。”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让人闭了嘴。 就此间隙,水流声已停。 包厢门拉开之际,顾江年伸手将身旁的烟灰缸拿起来搁在桌面上,点了点烟灰。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叫萧言礼看着都有些心颤。 季言庭牵着姜慕晚出来,面色不佳,站在麻将桌旁,话语隐忍着几分不悦:“我看也差不多了,今日就到此?” 这声询问,应当是无人会开口拒绝的,毕竟事发突然,毕竟姜慕晚被烫伤了。 季言庭这句话看似是询问众人,实则目光却落在了顾江年身上。 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顾江年侧眸望去,视线落在季言庭身上,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可行。” 而后,视线流转,落在姜慕晚脸面,话语间带着几分关心之意:“姜副总去医院看看,免得烫伤。” 言语这句话时,顾江年视线缓缓移至二人相握的掌心上。 霎时,姜慕晚只觉得,顾江年的视线,比开水还厉害许多。 开水烫伤只烫表皮。 顾江年的视线能戳到你的心窝子里去。 那滚烫的视线跟将从火炉里捞出来的烙铁似的。 仅是那么一眼,姜慕晚与季言庭交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有几分要松开之意。 可好巧不巧,正是因为她这么一动,季言庭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 “多谢顾董关心,”季言庭微微颔首,算是领了顾江年的关心之意。 若是在旁人眼里这句话是无大意的。 可这话,在顾江年眼里,就是宣布主权。 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姜慕晚是他的人。 谋了姜慕晚许久的人猛一听这话,脑子嗡嗡作响。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拢在一起,不轻不慢的磋磨着,眼眸中,笑意渐深。 夹在另一只手上的烟冒着袅袅青烟,在这静默的包厢里,成了唯一的动态。 良久,这人不轻不重恩了声,算是回应。 且这声恩,颇为敷衍。 这日,顾江年夹着烟,望着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离去,且目光一直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姜慕晚将走到停车场,电话响起。 见是付婧,伸手接起。 正欲询问,那侧,吵杂的声响中,传来一声急促的话语:“出事了。” 前行的姜慕晚脚步猛的一顿,在这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她默了两秒,才道:“别急,慢慢说。” “柯朗将新加坡的那笔资金全都赔进去了。” 此时,你若问2008年从伊始到现在姜慕晚听过最大的噩耗是什么。 那一定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财务经理将她给坑了。 杨珊的算计,姜临的偏心都不足以让她心颤半分。 可这日,付婧这一声出事了,让她心头都动荡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后背被人捅了一刀。 此时的姜慕晚,站在凤凰台的停车场内,拿着手机,步伐稍有些虚。 似是不信,她再问:“你在说一遍。” 付婧狠狠的吸了口气,正欲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半句话,她深知这笔钱对姜慕晚的重要性,她将一切都堵进去了。 华众,临县,她挖的所有坑都等着这笔钱去填补。 可此时,这笔钱,被柯朗全都拱手送给了别人。 付婧此时的心情,不比姜慕晚差半分。 身旁,宋思慎见她张嘴许久,未有言语出来,伸手拿过手机,沉稳有力开腔:“柯朗输了九个亿,钱没了,人被带走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手中的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惹得一旁的季言庭侧眸望向她,侧眸,入眼的是姜慕晚失魂落魄的容颜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时的事?”片刻,她嗓音微抖询问。 “两个小时之前,”那侧,宋思慎告知。 “为何现在才告知我?”怒吼声在静寂的停车场里产生了回响。 耳边一声声的炸开。 姜慕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车身,以防自己站不稳。 十一月初,离深秋明明尚且还差一步之遥,可此时的姜慕晚,只觉自己身处隆冬之中。 寒风从身旁吹到了她的心底。 冻住了她的周身。 “我们给你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 两个小时以前,她们开始联系姜慕晚,可是一直联系未果。 付婧急的团团转之余,又不敢随意去找人联系她,以免招来有心之人的目光。 她们也不好过,付婧找到柯朗时,几近陷入癫狂,彼时,柯朗正堵得两眼发光,以为自己能回本。 付婧冲上去撕扯人时,他尚且处在蒙圈之中。 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此处,宋思慎是知晓的,背后若是无人,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独善其身。 这背后的人,她们惹不起。 也不敢轻易招惹。 不在服务区? 姜慕晚拿下手机看了眼。满格信号,怎会不再服务区? 可此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 “等我过来。” 姜慕晚伸手,从季言庭手中接过包,而后疾步往自己车旁而去。 季言庭见此,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擒住她的臂弯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今日就到此吧!多谢季先生,”言罢,她伸手抚开季言庭的掌心。 从包里掏出钥匙,按开车,顷刻之间,扬长而去。 不远处,车内,顾江年看着眼前一幕。 罗毕坐在驾驶座上,直至姜慕晚的车子消失在停车场的拐角处,才开口问道:“要追去吗?先生。” 后座,顾江年双手交叠落在膝盖上,双手的大拇指落在一起缓缓搓了搓,话语冷冷淡淡:“不用。” 罗毕闻言,启动车子,行至季言庭身旁时,车内,顾江年微勾了勾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睨了他一眼。 似讥讽,似不屑。 停车场内,季言庭望着顾江年的黑色林肯扬长而去,那五个六的车牌,在c市,何其打眼? 细雨朦胧,姜慕晚驱车行驶在c市街头,等红绿灯间隙查了下航班,已错过最后一班。 此时、即便她开车去机场也是扑空。 归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凌晨两点的街头,无行人,亦无多少车辆。 姜慕晚一脚刹车下去,将车停在马路边,伸手抽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车内,暖气流淌。 望着眼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她似是有些分不清眼前环境到底是真是假。 是虚是实。 她多么希望,付婧刚刚那通电话是假的,可越是冷静便越是清醒,越是清醒,便越能知晓,刚刚那通电话,切切实实的存在。 年初回c市,她千防万防,防着被姜家人弄死。 却不成想,伤自己最深的,不是姜家人,而是那个自己一路扶起来的财务经理。 姜慕晚怎也想不到,会是如此。 华众未曾收复,若死在了自己人手上,她该是何等的不甘心? 数年谋划,一朝落空,且还是被信任之人背后捅了刀子。 她即便是死都不甘心。 若不弄死姜家那群踩狼虎豹她怎甘心去死? 怎甘心? 怎甘心啊? 08年秋,姜慕晚坐在c市的街头,望着眼前的霓虹灯,红了眼,雾气笼罩之间,高楼大厦的光亮逐渐变的刺眼,片刻,她靠在座椅上,缓缓抬头,欲要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却不成想,更加汹涌了些。 无声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来,划过面庞,落在衣衫上消失不见。 她闭眸,脑海中回响的都是年少时老太太的残酷言语。 【姜家的根都要断在你这里了】 【你怎么不去死?】 【你去死了我姜家就有后了】 【你就是个赔钱货】 那些话语,即便过了十几年,她依旧记忆犹新。 年少时被强行灌输的思想,她要花多久,才能擦掉? 华众没到手,姜家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她怎舍得去死? 怎舍得? 同样是在街头,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不远处,顾江年望着停在路边的奔驰轿车,望着那敞开的车窗里飘出袅袅烟雾。 相比于姜慕晚,此时的顾江年,心头及其平静。 这股子平静来源于势在必得,也来源于一切已成定数。 铺网数月,收网在即。 顾江年此时的心情,如同在海上遇到狂风暴雨的渔夫,知晓曙光即将来临,是以,他并不慌张。 夜间,顾江年告知徐放,付婧联系不上姜慕晚。 她当真未曾联系上。 两个小时,能干太多太多的事。 凌晨一过,一切皆成定局。 这夜、姜慕晚坐在凌晨的街头抽了数包烟,一直到清晨,曙光渐起。 她才驱车,前往机场。 彻夜未眠,未有睡意。 反倒是脑子越发的清醒。 次日,她乘坐首发航班前往首都,飞机上,面色苍白的靠在座椅上,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她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更多的是想跳下去一了了之的冲动。 可她不行,姜家人未除。 华众未曾到手,她不甘心。 倘若此事是有人在背后为非作歹,说什么,她也要拉这人一起下地狱。 不给对方半分好过的机会。 十一月初,首都比c市更冷,姜慕晚一下飞机就狠狠打了个寒颤。 整个人都抖了抖。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爆更(二) 2000年,姜慕晚初遇柯朗,那是一个隆冬的午后,阳光从云层钻出来,落在初雪的街头。 那日,宋蓉归家,前来接她。 她同宋蓉介绍柯朗。 二人浅声招呼。 临上车,宋蓉询问姜慕晚:“是同学?” 她点头回应:“是的。” 驾驶座上,宋蓉一身白衬衫在身,精致的妆容让人瞧不出些许岁月的痕迹,听闻姜慕晚的话语瞧了眼站在车窗外的柯朗,再道:“刚刚那个男孩子只适合做同学。” 姜慕晚彼时不解,询问宋蓉。 后者再道:“我瞧他的穿着,应当家境一般般,虽眼眸清澈,但言行举止之间稍有讨好之意,眼眸中的清澈是因为他未曾见过花花世界,出身于农村的孩子大多都经不起金钱与美色的诱惑,蛮蛮要会识人。” 00年,她不信宋蓉的话。 08年,她被狠狠的打了脸。 柯朗其人,不管能力如何出众,当真是经不起一点点金钱与美色的诱惑。 她到底还是遇人不淑。 05年,宋蓉知晓姜慕晚将柯朗纳入麾下时,也曾提醒过一番,但未曾将话语说死,只道这人不宜居高位。 这日的首都,实在是太过寒凉,姜慕晚拢着身上的大衣出机场,将出去,便见付婧站在出口处候着她,红着眼,脸面上是彻夜未眠的倦容。 见她来,走近,二人四目相对。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此时,她们二人都不好过。 但都在压着即将崩塌的情绪。 “宋思慎找了人,可以去见他一面,”这是她们彻夜努力之后能求来的唯一结果。 姜慕晚闻言,恩了声。 这一声恩出来,带的是破碎声响。 2008年十一月十日,阴雨连绵,一个城市的深秋一旦开始下起了雨,便可以直接将人拉向冬天。 姜慕晚坐在车内,稍显沉默。 “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没有将公司的章子给他,不然此时、达斯完了。” 回应付婧的是沉默,姜慕晚靠在后座,没有言语。 付婧的话语也就此止住。 不言不语,最是痛心。 这八个亿,决定姜慕晚的成败。 她一心扑在此处,若是败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无所有。 她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不过就是个玩笑。 这日,宋思慎塞了钱给安保,姜慕晚推门进去,昏暗的环境里,姜慕晚未曾开灯,视线在密闭的空间里巡视了一圈,而后,目光落在那张沙发上。 见人躺在上面,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断了。 将她阴到如此地步,这人竟然还睡得着? 整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椅子,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伸手脱掉身上大衣,随手丢在地上。 将衬衫袖子缓缓推起,而后踩着高跟鞋迈步过去,伸手抄起一旁的椅子。 拾起,抬手,顷刻之间,砰的一声砸在躺在沙发的人身上。 姜慕晚素来不是个仁慈之人,用心狠手辣四个字来形容,也稍有些单调。 追随她的人,她不会亏待。 背叛她的人,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包厢里传出去,门外,安保闻声,欲要冲进来,却被宋思慎拦住,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绝对不会弄出人命。” 屋内,姜慕晚手中的椅子散了架。 只剩下一个椅子腿拿在手中。 她红着眼,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望着躺在沙发上痛的直打滚的男人,没有半分温情可以。 “姜总,”柯朗抬眸,见来人,那份不清醒也清醒了些。 闻言,姜慕晚唇瓣微扯,一抹残酷的笑颜从脸面上延展开来。 “还知道我是谁,”包厢内,女人冰冷的嗓音传来,让柯朗从震惊中回神。 本是躺着的人缓缓坐直身子,望着拿着椅子腿站在自己跟前的女人,身形都抖了抖,抖得近乎控制不住。 那股子恐惧,从心底散发出来。 被金钱蒙住的大脑在此时才清明了些。 猛然之间,哐当一声,男人跪在地上,伸手抓着姜慕晚的裤腿,苦苦哀求:“姜总,我错了姜总,我不该把公司的钱拿出来赌的,姜总你给我个机会。” 机会? 她给柯朗机会,谁给她机会? “机会?”她伸手,用椅子腿挑起他的下巴。 阴森的话语夹杂着寒凉之气。 “我知道错了姜总,”瑟瑟发抖的声响难以掩盖。 柯朗跟随姜慕晚多年,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她的手段,但也知晓一二。 一个女人,能在首都这个圈子里坐稳江山的,总归不会是个好人。 “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我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八个亿,柯朗,我能买你全家人的性命。” 言此,姜慕晚扯了扯裤腿,缓缓蹲下身子,与之平视,凉薄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一字一句的如同淬着毒似的磋磨着他的心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为何世人都混不下去的时候这家却能日渐红火吗?知道它背后的主人是谁吗?” “一个亿的债,你若是还不起,她们有的是法子来磋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你还不起,那就你父母还,你父母还不起,那就你兄弟姐妹还,你们全家人拼尽全力供出你这么一个大学生,把你送到大城市里来。不指望你能给予回报,但她们只怕死都想不到,自己会供出一个白眼狼。” “姜总你救救我,”略带哭腔的声响让姜慕晚心头的恨意更是往上攀爬了一分。 柯朗扒着她的腿,颤抖着求饶。 姜慕晚微微闭了闭眼,似是在稳定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我当然会救你。” “谢谢姜总,谢谢姜总。” “我要让你活着,看着你的兄弟姐妹以及父母被人一点点的榨干,卖肝、卖肾,卖掉一切可以让我回本的身体器官,八个亿,你全家人加起来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你输出去的时候倒是挺干脆利落。” “姜总,”颤栗声与哭泣声在此时混为一体,姜慕晚起身,狠狠的踹了人一脚。 “让你的狗爪子离我远一点,”言罢,她伸手扬起手中的椅子腿,下足了狠劲落在人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凄惨的叫声,以及求饶声,在这间不大的包厢里炸开。 守在门口的付婧与宋思慎听着都心颤了几分。 她不会弄死柯朗,但也不会让他活的太好过。 “你一介农村里飞出来的凤凰男,我给你机会,让你过上饱足的生活,你不感恩就罢,且还在背地里捅我刀子,我给你喂蜜糖,你反手给我喂砒霜,柯朗,八个亿,你是要将老子拉向地狱啊!” 咆哮声,哭泣声,求饶声,混在一起。 是何等的惨烈? 这夜,姜慕晚发了狂,拿着一根椅子腿,将柯朗打的口吐鲜血。 一句句的求饶声,在最后,渐渐停歇。 直至她自己没劲了,倚在墙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哐当一声,伸手将手中的椅子腿丢到地上。 踉跄迈步过去,蹲在他跟前,伸手抓起男人的头发,望着他浑浊的眼睛,问道:“是有人阴你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柯朗此时,出气比进气多,望着满脸凶狠之意的姜慕晚,吐着血泡泡道了句:“没有。” “没有?”姜慕晚闻言,冷笑了声。 这声冷笑,犹如从地狱里冲出来的。 “没有,”她再度点了点头。 “没有。” 这日,姜慕晚一连三个没有出来,内心的情绪可谓是崩塌的,片刻,她坐在地上,伸手,一双纤纤玉手此时成了杀.人的工具,攀附上了柯朗的脖颈。 “我待你温厚,给你豪宅豪车,让你坐上高位,你却想让我一无所有。” 这句话,姜慕晚说及其平静,可每说一句,她手中力道便紧一分,端的是要弄死他的架势。 外间,众人久久未曾听到声响,宋思慎跟付婧对视一眼,觉得事态不对。 对门而入,入目的,是姜慕晚掐着柯朗的脖子,恨不得弄死他。 而躺在地上的人,一身衣衫被鲜血染红,周身只怕无一处完好之处。 宋思慎见此,大骇。 猛的奔过去,伸手欲要扯开姜慕晚的手,可几经动作,无果。 室内,一片昏暗,姜慕晚如同来自地狱的阎罗王,来向柯朗索命来了。 “松手,再不松手会死人,”宋思慎掰着她的指尖,在她耳边言语。 即便是真想闹出人命,也不能在此时闹出来。 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闹出来。 良久,姜慕晚松开柯朗的脖颈,垂下去的指尖沾染着血迹,她低眸,瞧了良久,无光的眼神在此时冒出点点星光。 许久谋划,一朝落空。 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且还是毁在自己步步提拔上来的人手上,姜慕晚此时,要弄死他的心何其强烈。 可她不行,杀人犯法,天子脚下,她不能太猖狂。 须臾,她撑着身子起身,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上此时沾染着血迹,冷傲的视线紧紧的睨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等我来磋磨你。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行至门口,她弯身,将地上的黑色大衣捡起来,套在身上,系上腰带,遮盖住白衬衫上的血腥。 如同来时一样,踏出了这间漆黑的屋子。 那高傲的姿态瞧不出半分灰败之气。 由深秋过度到寒冬,注定是不好过的。 旁人她不知晓,但对于自己,是如此。 八亿亏空,如何填补? 即便是变卖财产也需要一个过渡段。 可此时,没有时间给她。 这日,返程路上,宋思慎递了张卡过来,虽远远不够姜慕晚填补亏空,但应该能解一下临县酒业的燃眉之急。 她未曾矫情,缺钱就是缺钱。 所以,大大方方的伸手接过。 车内,空气一阵静默,宋思慎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姜慕晚,小心翼翼开口:“要不、跟家里人伸手?” 跟宋家人伸手? 跟宋家人伸手就意味着她服输了。 意味着他要放过姜家人,放弃华众。 将自己正在筹谋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别人,怎行? 她姜慕晚若是甘心,怎会回到c市? 若是心甘情愿,哪儿还有后面这些事? 宋思慎的话,无人应答。 他侧眸,望了眼坐在副驾驶的付婧,后者望着他摇了摇头。 示意不必在说。 这日,姜慕晚觉得天塌了,大抵是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晚间,达斯控股董事长办公室内,姜慕晚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万分沉默。 外间,付婧与宋思慎在盘算自己的财产,欲要尽力填补这个亏空, 新加坡那边若是事态不紧急,她们尚且还有缓转的余地。 就怕-----------。 “付总,有人来了,”秘书敲门进来告知。 付婧闻言,起身。 “是谁?” “还是单独谈比较好,”身后,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给足了付婧面子。 后者伸手接过,看了眼,面色沉了沉。 “不知明先生有何贵干,”此时,付婧手中的名片,写着百清集团总经理明河,名片正下方有一行字。 【债务百清,一生平安】 不用细想,都知晓眼前人是赌场请过来讨债的。 “我找宋总,”男人开口,望着付婧,直奔主题。 付婧薄唇浅笑了笑,望着来人,不言语,不退缩,也不转达。 明显是觉得对方态度不好,连三分薄面也不准备给他。 而对方亦是知晓,眼前的付婧,里头的宋蛮蛮都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首都这个圈子说大大,说小小。 宋家跟付家这般门庭,虽无家财万贯,但各个都是顶尖红人,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付总放心,不惹事,就找宋总拿点东西,”男人话语客气,姿态微微下放,望着付婧有几分讨好之意。 “让他进来。” 正在交缠,姜慕晚站在办公室门口,清冷的神色睨了眼站在过道里的人,转身进了办公室。 进屋,姜慕晚站在办公室窗前,背影孤傲,带着几分冷漠之意。 人进来,一无茶水,二未看座。 当真半分客气都不讲。 他瞧了眼办公室的摆设,现代风的装修,身后是大片可观办公区的落地窗。 黑色真皮沙发,茶几上摆着一只干净的水晶烟灰缸。 明河去过众多女企业家的办公室,但却极少有将烟灰缸摆在明面儿的。 身后,明河清了清嗓子,温温开腔:“关于柯朗之事,我想跟宋总谈谈。” “谈什么?” 姜慕晚身形未动,背对着人家,甩出这么一句话,敌意满满。 “柯朗在赌场输了几个亿,还欠了大几千万这事儿,想必宋总已经知晓,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宋总有何看法。” 闻言,姜慕晚微微转身,冷漠的眸子落在站在身后的男人身上,无半分善意。 今日之前,明河只听过宋蛮蛮其名,并未见其人。 首都坊间传闻,宋蓉年轻时,乃首都数一数二的美人,不过是这美人最终未曾留在首都。 嫁去c市,且下场凄惨。 宋蓉的美,他见过,但宋蛮蛮的美,他只是耳闻。 今日猛然一见,即便这人面容憔悴,也挡不住她的美。 那种美,与世俗之间的美不同,多了一份张扬。 算不得美女,但胜在气质。 “你觉得我有何看法?” 玫瑰虽美,可也带刺, 这话,半分不假。 就姜慕晚这冷飕飕的话语冒出来,跟带着刺的刀子似的直接扎过来, 明河望着姜慕晚一时之间未曾反应过来,直至对面人的视线越来越冰冷,他才渐渐的找回一丝丝思绪与理性。 “柯朗是宋总的人,”明河开口。 “我的人?明先生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深层含义?” “宋总多想了。” “明先生此番来,怕是来浪费我时间的,”姜慕晚说着,迈步缓缓朝沙发这方而来。 将动步子,见秘书端着茶过来,视线微冷瞧了人一眼,后者前行的脚步直直顿住。 默了数秒,而后,又端着茶水出去了。 “柯朗在赌场欠下的债,宋总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 姜慕晚闻言,冷嗤了声,而后,弯着身子缓缓坐下去,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冷眼翘着明河,伸手拨了拨耳边碎发,而后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冷笑问道:“说法?若是各个员工出了这种事情都来找老板要说法,我这公司还开不开了?还是说,明先生觉得柯朗是我儿子?要弄什么子债母尝之类的狗屁玩意儿出来?” 姜慕晚伸手,端起桌面上不知放了多久的杯子抿了口凉水,似是想要润润嗓子。 她俯身之际,明河的视线透过她黑色大衣,瞧见了里面带血的衬衫,见此,眸色狠狠暗了暗。 只隐隐听闻宋蛮蛮前去赌场将人去了半条命,且还是拿着腿凳子去的。 彼时,他想象不出来是何场景,可此时。见她衣衫上的斑斑血迹。 望着这人的目光多了丝丝打量,他正欲开口,只听姜慕晚话语声再起:“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你找谁去。” “所以我找宋总来了,”明河意思明显,姜慕晚就是这个主。 不然他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 大抵是明河的话语太过狂妄,让姜慕晚眸色冷了数分,握在手中的杯子稍紧了紧。 随即。 哐当,姜慕晚猛的甩手,杯子在明河脚边炸开了花,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起身,怒目圆睁望着眼前男人,怒声质问:“几个意思?” 明河来之前。 曾有人叮嘱过他,不要跟人产生正面冲突。 三分薄面要给。 此时看来,不是他给不给薄面的问题。 而是眼前人确实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尚未开口,人家已经步入正题,大有动手之意。 明河被姜慕晚一杯子砸的往后猛的退了几步,碎片从他的裤腿上擦过,望着她,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宋总如此,是不是过分了?” “过分?”姜慕晚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语冷声反问:“你们登门惹我心塞在先,眼下倒是说我过分了。” 他一个上门惹事儿的倒是喊起冤枉来了? 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我问你,柯朗是拿着我公司的章子去堵得吗?”姜慕晚问。 明河未言;但他知晓,不是。 “柯朗是我儿子吗?需要我来个子债母尝吗?”姜慕晚再问,面上寒霜又爬上了几分, “还是他是我男人,我有义务为他还款?” 姜慕晚一连三问让明河说不出半句言语,与来时不同,这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姜慕晚的不好招惹,明河此时只领会到了一半。 这女人,咄咄逼人的本事一等一的好,控人心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 疾言厉色之间,将话语权控在自己掌心。逼得他步步倒退。 正当他想开口时,姜慕晚的怒火再度往上攀了几分:“今儿让你进来,是给你脸,也是想告诉你,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干你找别人去,别来惹老娘心塞。” “柯朗让我们来找宋总的。” “他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宋总是不是过分了?” “过分?”姜慕晚笑了,“见有登门贺喜的到也没见过有人登错门讨债的,做事情之前先去查查,我宋蛮蛮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到我的地盘上来作威作福,老娘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 该有的底气,她分毫不差。 该有的手段,照样该有。 她姜慕晚此时虽说别人阴了一把,但也不至于让个登不了台面的人到她跟前来为非作歹。 这日,明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找骂的。 或许是送上门来给姜慕晚撒气的。 这个女人,太狂妄。 亦或许,她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她若是没有狂妄的资本,这首都三界里的人怎会都齐刷刷的道一句宋家不好惹呢? “宋总说的是,”能在明河这个位置上混的人,各个都是人精。 知进退是他们的基本行业守则。 姜慕晚原以为,他说完这句话,应当离开了。 可未曾,这人依旧是站在那处,未动,也未挪身子。 明河站在远处,只见姜慕晚伸手从烟盒里掏了根烟出来,叼在唇边,缓缓点燃。 那不紧不慢且又带着几分悠闲的姿态叫他一时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抽烟的女人很多。 但如姜慕晚抽的这般好看的,极少。 “让我送你?”姜慕晚伸手,在茶几的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 浑身孤傲的气场在此时没有半分隐藏。 此时,若是徐放在,定然会感叹一句,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当真是极像的。 狂妄的气质,阴狠的手段,无论哪一样都极像。 此刻,明河才知晓,她的烟灰缸为何会摆在桌面上,因为,她自己抽烟。 一个自己抽烟的女人才会将自己地盘上的烟灰缸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方便别人是假,方便自己是真。 “想跟宋总讨点东西,”明河将打量姜慕晚的视线缓缓收回。 姜慕晚抬眸望了眼眼前人,心底将将压下去的火又蹭蹭蹭的冒了起来,伸手,又点了点烟灰。 “我是商人,凡事利益为重,明先生若是付费,莫说讨,要什么我都给。”与刚刚的疾言厉色和阴狠不同,此时,姜慕晚的面容多了一分温柔。 商人重利,任何事物都不及金钱重要,此时,说什么讨字,只要给钱,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姜慕晚这句话与此时的面部表情都极好的验证了钱可解万难这句话的意思。 “宋总举手之劳的事,”明河看来,跟一个公司老总要一个员工下属的资料,可不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吗? 可他忘了,姜慕晚不是旁人。 这个女人也跟慈善家一点点都不沾边。 “我跟明先生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如此地步了?初次见面就要求人家举手之劳?”说着,这人将落在膝盖上的手腕微微抬起,往唇边送,随即,一缕薄雾飞向上空。 微微挡住了明河的视线,但也仅是数秒,便飘散开了。 “那宋总想如何收费?” 姜慕晚伸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靠在沙发擒着浅笑望着他。 “一万?”明河拧眉询问,毕竟,几张破之纸也值不了几个钱。 姜慕晚将叼在唇边的烟缓缓拔下来,嗤笑了声:“明先生当我是叫花子?” “那宋总说个数,”大抵是见识了这女人嘴皮子的厉害,明河采取了保守的方法。 轻启薄唇,缓缓开腔:“一个亿。” 话语落地,明河倒吸一口凉气,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冷笑声从嗓间溢出来:“宋总怎么不去抢银行。” “我还以为明先生要让我去开赌场呢!”事实已经证明,抢一次银行也不可能抢到九个亿的人民币,抢到了你也搬不走,可开赌场,却能轻轻松松的拿到,且还是及快速的,光明正大的,不犯法的。 姜慕晚的这张嘴,怼天怼地,怼遍所有人。 更勿论今日,她着实是心情不佳。 “宋总何必为难我们这些讨债人?” 为难? 这二字在姜慕晚听来,可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语。 本是略带寒霜的面容此时更是泛起阵阵凉意? “你讨,我心情好,便给,心情不好,便不给,何来为难一说?”姜慕晚问着,缓缓起身,踩着高跟鞋行至办公桌前,“还是说?明先生今儿是打定着我一定会给你?” 言语至此,她缓缓转身,夹着烟靠在办公桌前望着明河。 后者落在身边的手紧了紧。 这女人,当真不是个好惹的人。 一句简单的话语能被她字字句句的拆开揉散在给你整出另外一个意思来,偏生你还无法反驳。 “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谦逊败由奢,讨东西该有讨东西的姿态,没人教过明先生吗?还是明先生身后的人已经厉害到可以在天子脚下强人所难了?” 一句话,将明河按在地上摩擦。 且将他身后大老板也摩擦了一番。 许久之前,明河听闻那些上流公子哥儿道过这么一句话,宋家两女,各个都靠天赏饭,以往,他不信,现如今,信了。 这宋蛮蛮,若非不是生在宋家,就这张嘴皮子能让多少人想弄死她? 姜慕晚不想再同这人浪费口舌,按了内线。 那侧接起,这人当着明河的面儿直接开口:“进来,请明先生出去。” 这逐客令,她懒得同这人下。 也不想再过多的跟人言语半分。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宋总。” “威胁我?”姜慕晚笑了。 放眼这首都城,能威胁她宋家的人不多,这天子脚下,多的是有钱人,更多的是官场之人,可能像她宋家这般的人,没几个。 首都人人知晓宋家的段位。 而宋家更甚是人人知晓自己能耐。 “不敢,”明河闻言,抿了抿唇,道出这么一句不走心的话。 他此番来,是受人之托,旁的不说,东西要到手。 “我瞧你敢的很,”她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丢进水杯里,呲的一声、只剩下袅袅青烟在天上飞。 “宋总,”身后,办公室门被推开,秘书进来,望着姜慕晚。 后者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明河。 秘书闻言,颔了颔首,走近,站在明河身后,且道:“明先生,请。” 明河视线紧紧锁在姜慕晚身上,未有半分挪开之意,而后者,双手抱胸靠在办公桌前,冷意涔涔的脸面上挂着几分不屑浅笑。 姿态高傲,睥睨着眼前人。 “宋总厉害,”良久,明河道了这么一句,而后转身,朝外而去。 姜慕晚不仅半分面子都未给人家,还将人家狠狠的磋磨了一顿。 什么万事以和为贵,什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在她这里,都不存在。 她姜慕晚是谁? 临死也绝不低头。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她跟前来吠。 十一月初,宋思慎与付婧多方凑钱,解了她临县酒厂的燃眉之急。 人脉是个很好的东西,可一旦这些东西不能用。一切都是空谈与摆设。 宋思慎多次规劝,可无果。 唯有付婧知晓,姜慕晚其人,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姜家是她的心魔,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一旦放下,便意味自己自己服输。 她怎能甘心? 十一月初至十一月中旬,姜慕晚待在首都,暗地里变卖财产,欲要填补新加坡那笔亏空。 十一月中旬,c航新航线食品案敲定,姜慕晚亲自督导的案子,到嘴的鸭子不可能让他飞到别人嘴里。 十一月二十日,深秋已过,迎来的是冬日的寒凉。 晨间的薄雾让冷空气更加快速的推进。 这日清晨,君华顶层办公室内,曹岩正在同顾江年汇报工作,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满面倦容,站的稍近,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昨夜、c市首富顾江年与c航领导人把酒言欢至凌晨。 为何? 他急了。 为何急? 姜慕晚从十一月初至首都直至十一月下旬都未曾见到人。 首都那方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若他满心盘算,算着算着将姜慕晚算回了首都,那他那拨的霹雳扒拉响的算盘岂不是落了空? 昨夜,与其说顾江年是为自己,不若说是为了姜慕晚铺路,欲要用c航的案子将人从首都拉回来。 十几日的光景,足以促成许多事情。 谋商谋利他不怕,但人心,不得不防。 所以,他才有了亲自将c航的案子送到姜慕晚手中的想法。 十一月十九日,顾江年豪饮至凌晨。 十一月二十日,姜慕晚收到c航信息,返程回c市。 “老板,”徐放推开办公室大门,见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止在了唇齿之间, 本想默默退出去。 之见靠在座椅上的人淡淡的凉凉的吐出一个字:“说。” 徐放将落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放下,道:“姜副总返程了。” 片刻,靠在办公椅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帘,因熬夜而猩红的眸子落在徐放身上。 听闻徐放言语,疲倦的面容上有了几分笑意。 这笑意,带着一抹胜利之意。 “回了好,就怕她不回,”男人坐在椅子上,缓缓点头,眸间的笑意如那晨间山涧里的清泉似的,清明的很。 徐放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当事人或许只觉的自己是在谋人。 可旁观者却能瞧出,顾江年在谋人的同时,早已失了心。 否则,区区一个季言庭的存在怎能让这个素来沉稳的男人乱了阵脚? 数秒,只见这人起身,往休息间而去。 且朝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徐放知晓,这彻夜未眠且一颗心提了数日的人,在此时,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顾江年谋姜慕晚,可谓是用尽了手段。 这些心思与手段,不输当年谋顾家时。 十一月下旬,姜慕晚回c市,对外,说是出差半月,可到底是否出差,姜临知晓。 这日,姜慕晚归c市未曾归华众,反倒是先往c航办公楼去了。 归华众,已是十一月二十一日之事。 她将进办公室,便被秘书告知,姜总请她去一趟。 到底是知父莫若女,所猜所想皆已对上,她知晓,姜临早已等候多时,就等她回来算账。 办公室内,姜慕晚伸手,将身上大衣挂在衣架上,那不急不缓的姿态没有半分紧张之意。 秘书见此,不由的多了句嘴:“我听24层的秘书说,姜总多次找您。” “做什么?”她问。 身后,秘书摇了摇头。 “别的副总出差,姜总也这么关切吗?”她问,似是初来乍到,并不懂这公司里的行事规矩,漫不经心的问着身后人。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副总若是想知道,我去打听打听?”女孩子俏皮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闻言,姜慕晚笑了,微微转身,望着身后年纪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 眉眼弯了弯,明明年纪相仿,人家是这般灵动,而自己,却有一股子垂暮之气。 相同的年纪,不相同的人生。 有些人的成长环境是她这辈子都求不来的, 一个人幼年时幸不幸福,有没有被宠爱,一眼就能敲出来。 此时的姜慕晚,与身后的这位姑娘,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历经沧桑,一个是温室里的花朵。 姜慕晚极少笑,这一笑啊!叫眼前的姑娘险些失了神。 本是机灵的眸子中,有些许的惊艳传来。 “不用,你去忙吧!” 关切是假,想让她不好过是真。 自上一次新加坡之事。 姜临已经安稳许久了。 此番,她出差近乎半月,如此好的机会送上眼前,怎能不抓着磋磨她一番。 可姜慕晚,怎会心甘情愿的让她磋磨? 你有张良计,我又岂能没有过墙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爆更(三)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c市晨间起了薄雾。 自古浓雾过后便是晴天的说法在这日被打破。 姜慕晚刚踏进姜临的办公室,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且还是斜风细雨,雨水顺着玻璃而下。 她行在长廊内,视线缓缓的落在窗外,看着那纷纷的细雨顺着玻璃窗丝丝落下去。 那动荡了数日的心头,竟莫名的有些安定。 此时的姜慕晚,本该是焦急的。 这种焦急,来源于那八亿的亏空。 也来源于她此时身负巨债。 可这场雨,竟然带给了她安心之感。 那种久违的安心之感。 临近姜临办公室,心底的那股子肃杀之气竟然往下落了半分。 来时,她本想与姜临再撕一场的。 可此时,站在长廊里,那种感觉,消散了半分。 伤他一千,自损八百。 何必呢? 这日,薛原从姜临办公室出来,甫一拉开门,便见姜慕晚着一身黑色高领打底衫站在长廊里,侧眸望向窗外,那孤傲的姿态以及纤细的身姿,在此时,无疑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秘书办路过之人不禁侧眸多看了两眼,可无一人上去打扰。 就连姜临身旁的红人薛原,也失了许久的神。 “姜副总,”许久,薛原才找回思绪。 缓步行至姜慕晚身后,温温唤了句,这声轻唤,嗓音低了又低。 似是怕扰了这人。 姜慕晚思绪回笼,缓缓转眸,见薛原站在身后,点了点头。 只听他再道:“姜总在等您。” 言下之意,希望您快点进去。 她微颔首,未曾言语,跨步往姜临办公室而去。 这日,姜慕晚的沉默让薛原起了几分心思。 临近半月的“出差”,让姜临起了疑心。 而薛原身为姜临的秘书,自要为他排疑解难。 这几日,他没少联系付婧。 屡屡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语来。 可屡屡失败。 姜慕晚在防着姜临,而付婧又何尝不是在防着薛原? 她推门进去,一股子浓厚的烟雾随风飘过来,姜临站在窗边,听闻声响,伸手推开窗子,似想给办公室透透气,又似想让自己冷静几分。 “姜总,”自上次姜临说了那番话语之后,姜慕晚再也未曾在公司喊他一声父亲。 这一声姜总,可谓是喊得四平八稳。 也喊的姜临手中的烟抖了抖。 “回首都了?”他问。 “顺路回去了趟,”她答,温温告知。 姜慕晚这话说完,而后,迈步前行,伸手将手中文件夹落在姜临办公桌上。 后者眉头微拧,似是稍有疑惑。 “c航新航线餐饮供应链拿下来了。” 姜慕晚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而后、似是疏离,又似是带着下属专有的距离感;往后退了两步。 用行动将姜临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悉数都堵了回去。 不再给他半分言语的机会。 也确实,姜临本是要说出口的话被姜慕晚手中的这份文件悉数堵了回去。 姜临的视线从文件夹上缓缓移至姜慕晚身上,夹着烟的手微微动了动。 但到底是多年阅历摆在这里,纵使此时内心深处有何,他也能不露于色。 这日的办公室内,姜慕晚站在办公桌前,姜临立于窗边,父女二人之间的言语被姜慕晚的一份文件给止住。 姜临对姜慕晚是否还有感情在? 应当是有的。 毕竟当初,他与宋蓉在一起,也是排除了万难之后才修成了正果。 但这份感情走向终结,是任何人都未曾料到的。 姜慕晚或许不受老太太喜爱,但不能否认,在前几年,她是姜家所有人的掌中宝。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 时间将一切都变了模样。 以至于,此时的他们,不像是父女,更多的是处处充满算计的仇人。 “最近没休息好?”姜临望着姜慕晚疲倦的面容,温温淡淡的起了一句关心之语。 后者听着,薄唇微微抿了抿,似是并不买账。 她从不需要姜临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 她与姜临之间,若非连着那点点的血脉,都可以用陌生人三字来形容。 但偏偏就是这点点血脉,让她没有办法。 “有些,”她答。 这是实话。 首都的那小半月,每日都是不眠之夜。 姜临闻言,点了点头,“注意身体。” “谢姜总关心,”她回应,依旧是客气疏远的话语。 即便姜临此时不爱听,似是也没办法,谁让这话是他自己言语出来的? 谁让这个坑是他自己挖的? “晚上回家吃个饭,爷爷嘴上不说,但心里应当是有意见的。” “好,”她答,言简意赅。 断没有其他想言语的意思。 姜慕晚用她的冷漠,将姜临那冒出来的点点星火都给浇灭了。 恍惚之间,姜临在姜慕晚身上看到了那么几分宋蓉的影子。 清高,孤傲,良好的出生让她生来就有一股子睥睨世人的气质。 即便是真情流露之时,也难掩那股子高高在上。 “出去吧!”交谈就此结束。 大抵是思及了过往的那些不愉快,以至于姜临言语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几分寒意。 姜慕晚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客气寒暄,没有虚情假意。 更没有父女之间似高山似棉袄的温情存在。 有的只是无尽冷意。 出办公室,这场雨,又大了几分。 一场雨,让温度骤降。 姜慕晚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挺直的背脊,高傲的姿态,瞧不出半分灰败之气。 首都的八亿亏空在此时好似早已烟消云散,可是否如此? 旁人不知,姜慕晚比谁都清楚,并非。 这夜,梦溪园姜家的气氛异常凝重,客厅内,老爷子面色寡沉坐在姜慕晚上方,如鹰般的目光冷飕飕的瞧着她。 后者背脊挺直坐在下方,无半分想言语的意思。 望着老爷子的目光也无半分想要解释什么的想法。 屋外,雨幕渐大,隐隐有向狂风暴雨发展的趋势。 屋内,姜家客厅无人言语。 管家端着茶水过来,将一杯上好的龙井搁在姜慕晚跟前,那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老爷,”良久,管家轻唤了这么一声,这声轻唤,似提醒。 如此,老爷子望着姜慕晚的面色才好了半分,那打量与审视的目光往下压了半分,俯身,端起跟前的茶杯,落在掌心之间缓缓转着,倒也不急着喝:“出差去了?”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深意满满。 老爷子心底跟明镜似的,问这话,不过是间接性的给她解释的机会罢了。 “出差,顺路回了趟首都,”她答,倒也没准备隐瞒,回c市是不假,但也不代表她要抛弃身在首都的亲生母亲。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回如此回答,老爷子静默了片刻。 正斟酌着如何言语时,杨珊起了话语:“这次回去怎么呆这么久?” 话语落地,姜慕晚轻飘飘的眸子落在杨珊身上,数秒之后,勾了勾唇角,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缓缓移开。 不准备回应她的话语。 好似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提问的资格。 此时的姜慕晚,半分好脸色都不想给杨珊。 以往,在老爷子跟前尚且还能做做戏。 如今,不愿了。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一旁,老爷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深沉的视线落在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上,这么不咸不淡的问了姜慕晚一句,似是给杨珊撑腰。 姜慕晚闻言,抿了抿唇。 许久,一言不发。 而老爷子,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压迫感。 姜慕晚落在杯璧上的指尖狠狠往下压了压,挺直的背脊缓缓往身后靠了靠,姿态带了几分慵懒之意:“许久不见,多留了几日。” 这话、是给杨珊的解释。 这解释,也是被老爷子压迫出来的。 听闻她的回应,老爷子凝视她的目光才缓缓松开。 而杨珊,面上多了一抹胜利的浅笑。 “跟我进书房。” 茶杯被轻轻搁在茶几上,老爷子话语温淡,望着姜慕晚的眸光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可言。 将近书房,尚未来得及转身,只听书桌后方有声响传来:“门带上。” 她反手,关上门。 门板合,话语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跟一个家庭妇女一般见识,心胸是不是狭隘了些?” 老爷子沉稳轻斥声在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响起,姜慕晚站在门口,恩了声。 算是回应。 “杨珊或许不足轻重,但你要知晓。这世间多的是女人会把温柔的刀子递给男人,指使他们去杀人放火。” 而杨珊,便是这种人。 若非她有这个本事,姜临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 杨珊看起来是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妇女,可心底的阴谋诡计去手段,也不差、 “商场,她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论驭人之道,她比你优秀,今日之事,往后莫要在发生了。” “我明白,”姜慕晚回应,纵使不心甘情愿,也知晓老爷子这话有几分道理。 杨珊靠男人上位的本事至今在c市都广为流传,多少烟花女子都将她当做榜样? 将真正的豪门阔太一脚踹走,而后自己坐上高位,母凭子贵的戏码何其经典? 旁人眼中的母凭子贵在姜慕晚眼里,不过是卖b上位。 可能靠卖b上位,也是她的本事啊! “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姜家书房内,老爷子跟姜临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点点,”她答,不去掩盖自己此时的憔悴。 “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她回应,话语恭恭敬敬。 “慕晚,”她正欲转身拉开书房门,身后一身轻唤传来。 姜慕晚一手落在门把手上,而后缓缓转身,望着身后的老爷子,只听他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c航的案子,你自己运作一番。” 姜慕晚似是不懂,微微拧着眉,转身望向老爷子,只听他在道:“有时候,名声比实力更值钱。” 这世间多的是有实力的人,但不见得人人都出名。 可出名的人都有一个特质,要么是活的高调,要么是行事高调。 二者,总得占其一才行。 论为商之道;她不如老爷子。 论做人与谋心之道,更是差几分。 这点,她必须承认。 书桌前,老爷子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去,点了点桌面,将准备下楼的人又给唤了回来;“来,陪我下盘棋。” 姜慕晚将拉开了半分的门又缓缓的合上,轻轻的啪嗒声告知二人,门已经关上,她缓步至书桌前,拉开实木太师椅坐下去。 望着眼前的棋局。 黑白两子对弈过半,成了平局。 见此,姜慕晚眸色深了深。 开局与平局,意义不同。 “您先还是我先?”姜慕晚抬眸发问。 一句话,看似是在客客气气的询问眼前人,实则是在给自己争取主动权,棋局如战场,抢占先机很重要。 “慕晚先来,”老爷子笑意悠悠靠在椅子上望着姜慕晚。 姜慕晚闻言,倒也不客气,伸手捻起一粒白子,开局就堵住了老爷子的后路。 上来一刀见血。 老爷子见此,双手交叠,手肘落于桌面上,大拇指交叠在一起缓缓搓了搓。 看着棋盘,笑意深了几许。 “年轻气盛,不是一句好话,慕晚要知晓,”言罢,老爷子执黑子堵住了姜慕晚的后路。 “商海浮沉,得靠本事立住脚跟,这话、爷爷教我的。” 她浅笑回应,将白子落在了老爷子后方。 “那我今日再教你一句话,”老爷子轻启薄唇开腔,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慈爱之意。 “您说。”姜慕晚观察着棋局,漫不经心的应了如此一句。 “杀人不见血,才是真本事。” 姜慕晚闻言,手中棋子落在半空顿了半秒,片刻,抬眸望向老爷子,见他浅笑吟吟望着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快的让她抓不住。 “这世间多得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方法,慕晚有空多琢磨琢磨。” 这句多琢磨琢磨,让姜慕晚起了防范之心,她淡笑不语,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温温淡淡的视线带着些许寒凉之意。 老爷子定然是知晓什么的,今日将她喊进书房,也远不止下盘棋这么简单。 商人的心,怎是一个九曲十八弯可以形容的? 老爷子心有九曲十八弯,可姜慕晚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只要你不点明,我就当不知晓。 爷孙二人的暗自较量在棋局中展开。 前者笑意悠悠,后者面色沉静。 一局棋,临近末尾之处,老爷子用一颗黑子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随之而来的是略带警告的话语:“c市青年才俊千千万,我姜家女婿,谁都能当。” 说到此,老爷子将落在期盼上的手缓缓收回,落在膝盖上,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顾江年不行。” 又是这个狗男人。 姜慕晚浅笑了笑,反正棋局已定,手中白子也无存在的意义,伸手,丢进了棋盒里,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望着老爷子,言笑晏晏道:“爷爷这句话,不是以我的幸福为出发点,亦不是以我的爱情为出发点,爷爷怕的是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华众。” 老爷子司马昭之心,姜慕晚早已知晓。 若论c市青年才俊,能有几个比得过顾江年? 顾江年其人,论样貌,长相,财力,手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c市多的是人想把自家女儿往他床.上塞,可偏偏顾老爷子千防万防。 他是看不上顾江年的人吗? 不,他是害怕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他的江山。 是以日防夜防,乃至不惜花重金找人跟踪她。 顾江年早年间吞并顾家产业,对付叔伯的那些手段,后来者不知晓,可如老爷子这般的商场前辈,知晓的人,谁不是要感叹一句这人手段与野心都是一等一的高? 若论往常,顾江年在一众前辈面前风评尚佳。 可自恒信拿下军工案,顾江年显然已经不满与c市首富的位置了。 此时的顾江年,在福布斯榜上已名列前茅。 姜慕晚若是没有猜错,老爷子定然是听闻了什么风言风语,不然今日、怎会将她请过来下这盘棋? 下棋是假,试探是真。 且这试探还是有关顾江年这个狗男人。 “只要我还活着,华众,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 老爷子开口,缓慢的话语中带着强势。 这股强势,是告知,告知姜慕晚离顾江年远些。 “爷爷日防夜防,防的就是我会将华众拱手送出去?”她问,话语间带着点点笑意。 而后,伸手将跟前茶盏的盖子掀开,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手中茶叶。 “人生,切忌行五十步之路,做千百步之事,我把华众拱手送出去的前提是,华众、得是我的。” 现如今,即便她被顾江年的美色迷住,想倾家荡产洒千金博美人一笑,也得她有千金。 老爷子防着谁不好,防着她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 真是贻笑大方。 “您太高看我了,”姜慕晚冷笑一声,缓缓起身。 站在书桌跟前居高临下望着老爷子:“我没这个本事。” “慕晚。” 老爷子见她起身,开口轻唤,显然是话语未说完。 “您防着谁不好,防着我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还是说,您觉得我这张脸足以将顾江年迷得五迷三道的让他来颠覆姜家?” 今日这场谈话,实在是不愉快。 不愉快到姜慕晚此时想掀桌子走人。 “您要是这么怕我跟顾江年搞上把华众给吞了,这副总的位置,我不要也罢。” 说完,她伸手推开椅子,跨步往门口而去时。 老爷子沉厉的嗓音带着半分杀气传来:“慕晚,这姜家。只有我站在你这边了,走出这道门之前,你好好想想。” 是警告,是提醒。 这警告声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姜慕晚,没有了他的支持,姜家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到时、一无所有也不是没可能。 上位者的语气朝着姜慕晚的肩头压下来。 让她握着门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挺直的背脊多了几分僵硬。 片刻,她缓缓转身。 话语亦是带着几杀伐气息:“您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什么支持我?不过都是口头言语,您让我回来,是想把我培养成您手中利刃,让我代替你去征战四方,让我成为你的刀子,替你去杀人,让我成为你的铁骑,为华众去开天辟地,您所有的那些言语,都带着目的而来,姜家众多人,姜临也好,姜薇也罢,私心大于野心,所以您才会选择我。” “你怕你拼尽全力打下来的江山毁在了这兄妹二人手中,所以才会让我回来,至我回来伊始,你用一些小恩小惠蒙蔽着我,哄骗着我前行,想让我替你去征战江山,却又不肯给我实权,想让我替你去开拓疆土,却又不给我兵马,你一边哄骗着我,一边防着我,我都知晓,说到底,你只比姜临手段高超了些,会做人了些罢了。” 啪、 她话语尚未说完,老爷子的掌心落在桌面上发出巨大声响。 随即,哐当一声,椅子到底的同时老爷子站起身,怒目圆睁的盯着站在门口的姜慕晚。 胸膛极具起伏,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无疑是将他那点肮脏心里都剥个干干净净,放在太阳底下让人观赏。 他的谋略与算计实则,她早已知晓。 只是不言语而言。 “这世间的所有关系都得靠利益维持下去,不要跟我讲什么劳什子的亲情,我的亲生父亲都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辱,我又凭什么不相信其他人?你想从我什么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些什么,不然,我凭什么为了你卖命?我又这个本事,为何不自立门户?我不傻,只是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罢了。” 言语至此,她不管老爷子站在书桌后出气是否比进气多,伸手,猛的拉开门。 哐当一声,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声响,而后望向老爷子:“我外公说的对,姜家没一个好东西。” “姜慕晚,”老爷子疾言厉色的嗓音从二楼书房一直传到一楼客厅。 “您想靠我去拉拢季家?也得我愿意,” 一场交谈,成了争吵。 这场争吵,姜慕晚下足了狠料。 她不好过,老爷子也别想好过。 姜老爷子的阴谋诡计重,姜慕晚又何曾不是? 此时的她,身陷囫囵。 身负巨债。 脑子嗡嗡作响时,打着的是谁都不好过的想法。 掰了姜家,卖了手中股份,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言下之意,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也得有好处, 不然我凭什么对你们无私奉献? 老爷子将她和季言庭撮合到一起去,看的不是季言庭的人品,而是他季家在z界的威望,毕竟,季言庭的父亲此时正在追逐高位。 此时,季家需要姜家的支撑。 而姜家需要季家的人脉。 老爷子还不如季言庭来的实在,有所求就是有所求,何必弯弯绕绕的整这些有的没的,让大家都不好过?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阻挡了你们姜家传宗接代的赔钱货,有求于我时将我接回来,无用时将我抛弃,既然这样,那这等光宗耀祖之事,老爷子何不让姜司南去做?” 这日,姜临迎着雨幕归家时。 姜慕晚正满面寒霜提着包出门,猛一拉开门,便见姜临正在屋外收伞。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而后、只听姜临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闻言,未言语,侧身从姜临身旁擦肩而过,未撑伞,顶着这狂风暴雨直接出了姜家门。 这日的雨,下的极大。 霹雳扒拉的雨点儿落下来,砸的她浑身疼。 可这疼,算不得什么。 姜慕晚伸手,拉开车门进去。 正准备关车门,便觉有一道力气在与自己抗衡,侧眸望去,见姜临撑着伞站在车旁,深沉的眸子凝着她。 雨幕之下,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谁也不让。 姜慕晚这日,在历经姜临与老爷子之后,心底的那股子邪火被激发了出来。 她越是隐忍,老爷子与姜临便越是磋磨她。 如此,她凭什么在隐忍下去? 又凭什么去为姜家人做嫁衣? 如季言庭所言,女人若想站的稳,必须温柔带点狠。 此时的姜慕晚,缺的是在姜家人面前的那股子狠劲儿。 她望着姜临,后者亦是回视她。 顷刻间,她伸手,启动车子,也不管姜临是否在拉着车门,直接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飞扬而去,而拉着车门的姜临被迫带着跑了数米。 屋内,杨珊和姜薇见此,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一月二十一日,姜慕晚从姜家出来,打的是抛了手中股份,毁了姜家的架势。 孤注一掷? 算是吧! 雨幕中,一脸白色奔驰疾驰而过。 与一辆黑色林肯擦肩而过。 林肯车内,正靠在后座接电话的人见那疾驰而去的车辆,一手撑副驾驶座椅后背,一手拿着手机微微转身,目光追随着车辆离去。 直至白色车身消失在晚间的薄雾之中。 这人才缓缓转身。 “老板,”前座,罗毕轻唤了声,似是在询问要不要上去看看。 顾江年为作声,车辆行至姜家门口时,见姜临撑着伞站在院落里。 顾江年心中有抹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十一月底,寒冬来袭,顾江年这日归家,只觉屋子里暖洋洋的,余瑟身体不好,寒冬时素来是待在屋子里过的。 十一月底,已到了开暖气的时候。 见他进来,迈步过去,温声问道:“屋外冷不冷。” “冷,”顾江年答。 于他而言,或许还好,但对于余瑟而言,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c市的寒冬来的迅猛,白昼时日渐短,黑夜变的漫长。 姜慕晚从姜家出来,行至路口红绿灯时手机来电响起。 她伸手接起,那侧,官方的话语声响起:“请问是宋总吗?” “我是,您哪位?”车内,暖气大开,吹干了她身上的水渍。 那方,男人客气的话语的话语声再度响起:“我是首都南局公安侦查部的,有些事情想跟宋总了解一下情况。” 何为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姜慕晚,就可以用实际情况告知你。 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您有何事?”她稳住一颗动荡的心,开口询问。 “事关您的助理柯朗。”那方直言告知。 “恩?”她微微扬了扬嗓音,似是不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何事。 “宋总的助理柯朗昨日自杀未遂,我们现在需要宋总配合一下调查。” 自杀未遂? 姜慕晚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现在不在首都。” “我们在c市城南分局。”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又或许,是专门冲着姜慕晚来的。 十一月,注定不是个平凡之夜。 旁人不知晓,但于姜慕晚而言,是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爆更(四) 年幼时,老爷子教会了姜慕晚许多做人之道与为商之道。 可老爷子怎也想不到,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狼,今日呲牙裂目的站在自己跟前狠狠的踩踏自己。 他以为,姜慕晚永远都是他手中的利刃。 此时才知,不是。 姜家书房内,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气的浑身颤栗。 姜临迈步上去时,便见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心痛之意。 他立于门口,步伐微定。 老爷子对于姜慕晚,是有心的,可这份有心里夹杂了几分真情有待考验。 这点,姜临比谁都知晓。 “走了?”微弱的询问声从书桌那方传来。 “恩,”姜临微微应道,算是告知。 闻言,老爷子狠狠叹息了声:“鸟儿飞出去久了,在想圈起来、难。” 姜慕晚就是那只飞出去的鸟,飞走了十六年。 一朝回来,老爷子想再度把她圈起来。 可他忘了,这只鸟,已经见过了世事,知晓了一切。 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知晓森林有多美,再想圈起来,何其难啊? 姜慕晚,生出了逆骨。 这逆骨,掰不动。 “她说,姜家没一个好东西,”老爷子呢喃开腔,话语间带着些许叹息。 没一个好东西? 可姜慕晚忘了,自己身上也留着姜家的血脉啊! 她也是姜家人。 “慕晚她是个有主见的人。” “是我们太偏心了。” 太偏心了,需要她的时候将她拉回来,不需要的时候不管不问。 姜家的香火,比她的命还重要。 老爷子这句太偏心了,让姜临无法接下去。 这是事实,他得承认。 确实如此。 姜慕晚不与姜家亲厚是有道理的。 她说姜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也是有道理的。 这夜,姜家人不好过。 姜慕晚,亦是如此。 晚八点,城南警局门口,一辆白色奔驰缓缓停在门口。 片刻,值守民警只见以女子推开门,踩着细长的高跟靴下车,撑着一把红色雨伞,姿态挺拔款款而来。 那高雅的姿态,让一众人纷纷侧眸望去。 娶妻当娶姜家女这句话,在众人脑海中反反复复环绕着。 行至门口,收了伞,提在掌心之间。 “宋总?”见人来,有人跨步迎了上来。 首都的人下来办案,c市这方只有协助的份儿,且这协助还只能在外。 姜慕晚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您随我来,”那人开口,引着她往里面而去。 “这个案子,我不希望有c市的警官参与其中,”她款步向前,话语淡淡响起, 前行的人听闻,步伐一顿;似是为难:“这............。” “我配合你们工作,你们是否也该理解我的要求?”眼眸流转之间,姜慕晚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带着半分审视与强硬。 让后者心里一紧。 “自然。” 八点二十整,屋外漆黑一片,淅淅沥沥的雨点儿落下来,敲打着地面。 冬季的一场雨下来,与路边的花花草草来说,实在是伤筋动骨。 审讯室内,警官颇为客气的用一次性杯子给姜慕晚到了一杯水。 后者道谢,在人调整好设想装备坐在对面时,目光缓缓的像右移去。 这间审讯室多么熟悉! 她被顾江年那个狗男人阴在这里呆了整整两日。 这快玻璃之后,是何等景象,无须旁人言明。 姜慕晚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面容带着几分浅笑。 “我说过,不希望有旁人参与其中。” 她开口,话语间带着无尽冷意。 那意思就差直接告诉对方,你这玻璃之后,有没有人,我一清二楚。 身为警察,最是会玩心理战术。 是以这日,这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视线对视,僵持了数分钟,最终,对方退步,对着玻璃那方挥了挥手。 “宋总跟柯朗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她答,言简意赅,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准备让对方抓住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呢?”那人再问。 这个问题,姜慕晚未曾回应,目光直视眼前人,没有半分躲闪。 “我想你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的。” 这句反问的话语,然对面的人吸了口凉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 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客气。 可偏偏,他现在没有证据。 也不能将人家如何。 “宋总对每个人都是这般强势吗?” “分人。” “那对柯朗呢?”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这场会谈,并不愉快。 姜慕晚其人防范之心及其严重,如此就罢,且这女人还万分聪明。 任何圈套到了她这里都成了透明化,你难以想象,自己费尽心思去铺垫到了关键时刻,这人浅笑着望着你不言不语时的模样。 她在将你当猴耍,也在嗤笑你的智商。 警官狠狠吸了口气,将手中的笔在桌面上点了点。 “有人传言,柯朗挪用了公司资产,此事是真是假?” “传言之事你来问我?我如何知晓?”她浅笑回应。 似是觉得对面人问的所有话都是废话。 “柯朗在地下赌场输了上亿之事,不知宋总知不知情?” “我怀疑您今日不是来找我配合调查,而是找我来问结果来了,我配合你们工作不是让你们浪费我时间的,”姜慕晚冷飕飕的嗓音在审讯室响起,望着眼前的警官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更多的是一份冷厉之意。 大抵是姜慕晚的话语太过不客气,对方也没了好言语。 “我明白的告知宋总,侦查部的同事已经在确认柯朗在地下赌场那笔钱的来源,如果那笔钱来自于达斯控股,我们有理由怀疑宋总借用非法手段在洗钱,如果如宋总所言,你并不知晓此事,而那笔钱的来源你也不知晓,我们会就此事同宋总致歉。” 强硬的话语落地,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不动声色的往下压了压。 薄唇浅扬的同时,只听人再道:“如果那笔钱是柯朗私挪公款,那么宋总要配合我们调查的地方多了去了,今日,只是个开端。”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不过不是有苗头冒出来,谁会从首都飞到c市来办这个案子? 姜慕晚知晓,柯朗的存在就是定时炸弹。 “如果那笔钱是公司的款项,而这笔款项未曾经过公司账户之后而是直接到了财务柯朗的私人账户里,我们有理由怀疑,宋总在偷税漏税。” 柯朗豪赌八亿之后闹出自杀未遂的事情,将姜慕晚狠狠的阴了一把。 旁的且不说,就最后一条偷税漏税,也足以让宋家蒙羞,让她在首都出名。 宋家,丢不起这个人。 进退维谷。 柯朗挪用公款赌博之事,姜慕晚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若她将人告上公堂,无疑是在承认自己偷税漏税,更甚是将新加坡的客户给卖了。 一个控股公司,没了诚信,极难在这行混下去。 她不能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江山。 若是不承认,她就得补上这八亿亏空。 且不能让调查组的人发觉。 前有狼,后有虎。 她何其艰难? 姜慕晚怎会想到,自己养了只白眼狼? 且这只白眼狼还将自己卖了。 倘若被冠上偷税漏税的名声,她与监狱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2008年隆冬深夜,姜慕晚遭遇好友背叛,填补巨额亏空与进监狱仅是一线之间。 如警官所有,如果那笔钱的来源查出是达斯的,那么,如今日这般的调查,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在后面,等着她的是无限被监控与被调查。 隆冬深夜,细雨绵绵,姜慕晚提着一只爱马仕包包站在警局台阶上,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目光落在上方,见那丝丝细雨在暖黄的灯光下细细的飘洒下来。 将整座城市打湿。 路上,行人匆匆忙忙,或归家,或离去。 路上的车辆小心翼翼的行驶过积水路段。 眼前的高楼大厦成了她眼眸中的独景。 她来时,是下雨天。 今日、亦是如此。 她被姜家人磋磨的那些年,此生都忘不了。 那些扎根在心底的事物,永远都拔不出来了。 姜慕晚想,她若不得善果。 姜家人,也该不得好死才是。 只是可惜了,宋家养她长大,却被抹了黑。 良久,这个站在路灯下的女子浅浅扯了扯唇瓣,笑意深了又深。 低眸,欲要跨步下台阶之际,见下方有一身影。 2008年隆冬雨夜,顾江年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立于警局门口,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女子。 一身黑色大衣在身,将他往暗夜中藏了几分。 可指尖的星火,却是格外耀眼。 细看,这人笑容清浅。 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她。 见此,姜慕晚提着包的手狠狠的紧了紧,那股子挫败感从心底狠狠的攀上来。 这种感觉,如同被对手看到了失败的模样。 身负巨债她尚无这种感觉。 可此时,被这人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时,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挫败感爬上来,遍布四肢百骸。 让她无处可躲。 有那么一瞬间,委屈交叉着愤恨涌上心头。 顾江年站在台阶下,抬手将烟往唇边送了送。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与姜慕晚的落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风吹过,顾江年手中香烟闪烁更加明显。 这人明明立于台阶之下,可那周身的气场,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带着审视与睥睨。 看的她及其不爽。 良久,姜慕晚狠狠吸了口气,撑着一把红色雨伞,迎着雨幕踏下了阶梯。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哒哒作响。 她抬腿之际,男人抬手吸烟。 她落腿之时,这人轻吐烟圈。 她行至平地,他伸手轻点烟灰。 黑夜中,一把红色雨伞跟黑色雨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慕晚跟顾江年,实则是同一种人。 凉薄又无情。 成年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赎,救赎年幼时的自己。 不过是顾江年的救赎比姜慕晚早那么几年罢了。 是以此时,顾江年见姜慕晚拼尽全力与姜家做斗争时,才会感同身受。 一个人只有走过你走的路,才能理解你吃的苦。 她迈步走近,将要与顾江年擦身而过时,这人抬手吸了口烟,而后,轻吐烟圈,漫不经心开腔:“八亿为聘,我娶姜小姐,如何?” 清浅的话语顺着寒风送进姜慕晚的耳畔,片刻,她步伐停住。 默了两秒,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冷嗤了声。 尽是不屑。 跨步欲要向前,只听男人嗓音低低,再度开腔:“嫁我为妻,我帮你颠覆姜家。” “顾董何来的自信?”她冷冷开腔询问,即便此时,牢狱之灾在向她招手,她也能这般高傲的询问顾江年。 “牢狱之灾近在眼前,姜副总说我哪里来的自信?” 姜慕晚闻,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紧了紧,再紧了紧。 她早就知晓顾江年的权势不仅仅在c市这般简单。 这个男人能查出她在首都的底,自也能知晓首都发生的事。 只是,今日,在此时此地,被人用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出来,她的心是颤的。 “姜副总谋划数年,别到头来,姜家没收拾,把宋家也搭进去了,”这话,顾江年带着几分浅笑说出来,好似在规劝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而后,缓缓侧眸望向侧对自己的姜慕晚,再度冷冷开腔,话语间带着刀子朝她扎过去:“以宋家带队的科研成果成功在即,若此时,你被爆出丑闻,你觉得,对你母亲,对你舅舅,会是何等的影响?” 这日的顾江年,字字句句都及其戳心,亦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个雨幕纷纷的夜晚放过姜慕晚。 “还是说,你准备去求贺家?” 去求贺家就意味着她与贺希孟的牵扯就更多了一分,一个女人若是愿意同一个男人解除婚约,旁人他不知晓,但姜慕晚,绝对不想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顾江年抓住了姜慕晚的命脉,宋家的脸,她丢不起。 姜家的人,她也不想这般放过。 而贺家,她也不想进。 顾江年此举,换句话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姜慕晚、你输不起。” 霎时,四周静的只剩下二人似的,雨点儿落在雨伞砸出啪啪声响。 那霹雳扒拉的声线让她的心跳狠狠的加速了几分。 是的,如顾江年所言,她输不起。 她姜慕晚可以不要脸,但宋家的脸不能不要。 宋蓉的脸也不能丢。 否则,对不住宋家的养育之恩。 姜慕晚转身回眸,望向顾江年。 黑夜中,暖黄的灯光给这人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微眯着眼,似是想看穿眼前人。 可许久,未果。 “输不起我也不找你。” 言下之意,你送上门,我也不要。 “顾董这辈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带上八个亿倒贴,也有人不稀罕吧?” 顾江年听闻此言,出奇的,异常平静。 伸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笑意深深:“宋老爷子只怕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撕破了一张老脸带回去的姑娘,会毁了宋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望。” 这话,无异于拿着针在戳姜慕晚的心。 让她鲜血淋漓。 杀人不见血,何其简单? 顾江年控住了姜慕晚的命脉。 宋家几代人的努力积攒下来的名望不能毁在她的手上,否则,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八亿为聘,两年婚约,你颠覆姜家,我得华众,你我之间,各取所需。” 顾江年用八亿来换取两年婚约,这场交易,平等吗? 不平等。 但最后,那句各取所需,确实是格外吸引人。 姜慕晚站在悬崖边山,往前往后都是死,顾江年的这句各取所需,无疑是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给了她生的希望。 “姜慕晚,尽管你不愿承认,但你我,确实是同一种人,并肩合作总好过孤军奋战。” 姜慕晚在挣扎,婚姻于她而言不过是附属品,嫁给谁都是嫁。 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倘若,结一场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不可。 顾江年开出的条件何其诱人? 说句私人定制不为过。 更何况,今夜,她因顾江年之事与姜老爷子进行了一场争吵。 他百般提醒顾氏江年不是好人。 万般害怕顾江年吞并华众。 倘若她亲手将顾江年带进姜家呢? 一股子浓厚的报复快感在心底狠狠的攀上来。 她若将顾江年变成捅向姜家人的利刃呢?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的目光从不屑到审视,这短短的变化,仅是数秒之间,便被顾江年抓住。 “得顾江年者得c市,娶妻当娶姜家女。你我之间,你图财,我图貌,各有所图。” 见她挣扎,顾江年在度下狠劲。 让姜慕晚看见摆在眼前的利益。 让她权衡是葬送宋家,放过姜家,还是用两年婚姻换取这一切。 徐放曾言,这二人实则有许多相似之处。 野心与不甘,是一等一的像。 姜慕晚此时的野心与顾江年当年征服顾家时,不差分毫。 而支撑这二人行走下去的,都是内心的不甘。 若无这二种东西,怎能支撑他们走到现如今? 姜慕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顾江年无疑是知晓这一点。 一个自幼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子,会影响其一生。 会懦弱,会不自信,更胜是会有性格缺陷,有人觉得一生就如此了。 而姜慕晚,偏偏不甘心,不信命,她反杀回姜家,拿财产是小,要挖出那自幼埋藏在心底的痛楚为真。 她在拯救自己,用不一样的手段。 想叫姜家人看看,她的存在,有存在的理由。 有人信命,但亦有人不甘,而她属于后者。 倘若不反杀回来,她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每每想起年少时分总是意难平。 人生中该有的遗憾要有,但这遗憾不能是姜家人给的。 “这c市除了我顾江年,你求不来任何一个人,没有人会花八亿去娶一个得不到华众的女人为妻。” 言下之意,即便此时她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老爷子不放权,姜慕晚就得不到华众。 “顾董就愿意?” 旁人不愿意的事情他顾江年就愿意? 还是说,精明的顾江年愿意去吃这个哑巴亏? 男人闻言,冷笑了声,低低沉沉的嗓音与寒风混合在一起:“我能颠覆顾家,也能得到华众,不过是需要一个好听点的名声罢了。” 若是单手弄华众,他必然会成为c市商人讨伐的对象。 被冠上不仁不义,不尊老的名声。 可这中间有姜慕晚这层关系在,一切另当别论。 他可以借姜慕晚的手去颠覆华众。 如此一来,她颠覆姜家,他得华众。 “十亿为聘,两年婚约,各取所需,不对外公布。” 如果一个人对你有所图,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将筹码放大。 这样,才能得到更多。 而姜慕晚,无疑是深谙了这点。 隐婚? 顾江年疏忽了,未曾想到姜慕晚还有后手。 但此时,眼看鱼儿上钩。 万事好说,于是,这人点了点头:“好。” 这夜,c市城南警局门口,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各自撑着一把伞,站在雨幕之下,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完成了彼此的人生大事。 十亿为聘,两年婚约,各取所需,不对外公布。 这场婚姻,于顾江年而言,来的容易,也来的不易。 他细心谋划许久,一环套一环,引姜慕晚入局,将她套牢。 哪一步不是费尽心思?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晚间十一点,这二人出了警局直接进了民政局。 以顾江年的手段,让民政局工作人员回来加个班好似不是什么难事。 进去、到出来,不过是数十分钟的事。 这场婚姻,来的极快,而又迅速。 于姜慕晚而言,这场婚姻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权衡利弊。 而于顾江年而言,这是心动过后的奋不顾身。 她要名利,他要人。 怎不是一个各取所需? 这日,徐放跟罗毕坐在车内狠狠的抽了几支烟。 无言、无语。 虽早已知晓此时已成定局,可成定局之时,他们仍然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当真就成了她们的老板娘。 “你说,我俩以后,会不会很惨?”间隙,徐放伸手将车窗按开了些许,将手伸到外面又点了点烟灰。 许是太冷,点完烟灰又将窗子按了上来。 “不太敢想,”罗毕回应着,亦是按开了车窗。 “要不?改天正儿八经的道个歉?”此时,徐放都想给姜慕晚供高堂了,若真时候算账,她们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是自家老板坑员工,姜副总只是报了任何人都该报的仇而已。 “永绝后患就该换老板。” 罗毕这话,说的实在,也一针见血。 但不太现实。 民政局门口,顾江年立于门口同姜慕晚伸出了手,后者疑惑。拧眉望着他,只听这人道:“为了防止以后顾太太找任何借口不离婚,这结婚证还是我收着为好。” 话语落地,姜慕晚笑了。 伸手,将手中结婚证扔给了顾江年,且还及其细心的提醒道:“十亿、顾董别忘了。” 两年之后,当姜慕晚提出离婚,顾江年的借口层出不穷。 如今日这般,什么结婚证不见了之类的,是他用的第一个借口。 防姜慕晚是假,给自己留份保障是真。 这日,顾江年显然有备而来。 姜慕晚话语落地,这人伸手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金额。 亦有能让她重新站上战场的机会。 “我给姜小姐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我要在顾公馆见到人。” 他何其体贴?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姜家慕晚与顾氏江年,领证结婚。 这场婚姻,无长辈,无宾客,无戒指,只有两张结婚证与一张十个亿的黑卡。 他出钱,她出两年时间。 一手交卡,一手给结婚证。 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钱可解万难 婚姻是什么? 从客观与法律的角度而言:婚姻是男女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长期契约关系。 从姜慕晚此时的角度而言: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一种各取所需的关系。 包括爱吗? 不包括。 情情爱爱什么的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去触碰的东西。 她与顾江年之间最好的模式就是和平相处,保不齐婚后互看不爽拿刀互砍的情况也会有。 两个暴脾气的人走到一起,不是上房掀瓦就是鸡飞狗跳。 08年十一二月二十一日之前,她是姜慕晚,是宋蛮蛮。 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之后,她是顾太太。 是与顾江年绑定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人。 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与爱人。 尽管这个头衔带着一些戏剧性的色彩。 这夜,姜慕晚驱车回澜君府,推门进去,见付婧和衣躺在沙发上睡觉,前行的步伐微微顿了顿,望着眉头紧蹙躺在沙发上的人,心里的某处地方似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纵使家庭不幸,但这辈子能遇见那么一两个知心好友,也是及其幸福的。 她姜慕晚何德何能,让一个首都世家的大小姐跟着自己来到c市这个吃人的地方吃苦受难。 付家在首都,谁人听了名姓不是要礼让三分的? 到了c市,处处受限制。 且还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这在首都,她们从未尝过。 这日,姜慕晚脱了鞋,踩在地上,将手中的包随手放在地上,而后,赤着脚缓缓的行至沙发旁,背靠沙发,坐在沙发旁,望着这静默的屋子,无声沉默。 成年人的崩溃与成长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 屋内,气氛一沉再沉。 良久,她微微叹息了声。 “回来了?” 猛然间,付婧从梦中惊醒。 惊颤中醒来,见坐在自己身旁的姜慕晚,提起来的心又狠狠的往下落了下去。 “吵到你了?”她侧首回神,话语温温柔柔。 带着几分平常看不到的温软。 “没有,”付婧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坐在地毯上的姜慕晚:“我给你打一晚上的电话你都没接。” “首都警方的人下来了,柯朗自杀未遂,牵出了巨额赌资来源。” 在此之前,她因为此时坐在警局里与警察斗智斗勇。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此时,她及其平静。 那温温淡淡的话语好似在同付婧诉说自己今夜吃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闻言,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的滑下来与她比肩而坐。 半跪在地毯上,侧眸、惊愕的望着姜慕晚。 “跟长辈开口吧!” 付婧开口规劝,不是没有退路。 只是这退路要付出代价而已。 如此这个代价是牢狱之灾,她一生都毁了。 “蛮蛮,”付婧将她未言,伸手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臂弯。 “跟长辈开口也好过进监狱,再者,宋家人做事情素来稳扎稳打,你若是闹出了什么丑闻,对宋阿姨跟宋叔叔也有影响,姜家不要就不要了,我们最起码还有达斯,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二次反杀回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付婧半跪在她跟前一本正经的规劝她,言语之间尽是苦口婆心。 落在她臂弯上的手紧了又紧。 “蛮蛮,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宋家呀!” 一个姜家,不算什么。 可若是将宋家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就罢且还损失惨重。 “付婧,”她侧眸,望向半跪在自己身边的人,浅笑嫣嫣开口:“我不甘心。” “你不能因为你的不甘心把自己的余生都搭进去啊!” 付婧话语微扬,显然是急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孰轻孰重我们得分清楚啊!” 若是因为姜家搭上了自己的一生,那她这辈子还谈何报仇雪恨? 还谈何救赎? 一切不都是空谈? “小孩才做选择,我什么都想要,”她说着,伸手从兜里掏了张黑卡出来,摆在茶几上,望着付婧,那目光没有前些时日的灰败之意。 更多的是历经风雨之后再见黎明的平静。 “十个亿。” “哪里来的?” “顾江年。”姜慕晚回应。 “顾江年那般心思深沉的资本家会平白无故借钱给你?” 顾江年其人,不无过多言语,在c市商场,只需道出名字,谁人不得言语那么两句。 那人手段阴狠,善于谋划,又怎会平白无故的给钱姜慕晚,且还是十亿数额。 “聘礼。”她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半跪着的人猛的往后坐去,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以及不能理解。 看着眼前人就像看疯子似的。 宋家的退路摆在眼前,她却接受了顾江年的条件。 此时的付婧只觉的姜慕晚疯了,不是疯了也是脑子不清醒。 “婚姻大事,嫁娶之道,三媒六聘一样都没有,你让将你养大的宋家如何想?她们将你养大成人难道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吧?你还拿不拿长辈当长辈?” 付婧觉得姜慕晚疯了,所以话语中咆哮之意异常明显。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难以理解。 “你不是没有退路啊!何必出卖自己的婚姻?”付婧的不理解是有道理的。 在她看来,这人即便是季言庭也好过是顾江年。 那个男人,狼子野心,不折手段,根本就不是做丈夫的最佳人选。 “两年为期,”她喃喃开腔,望着付婧的目光多了有一丝深沉:“放眼首都与c市,谁会以十亿为聘娶我姜慕晚?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婚姻走到最后都是两个家族的交易,竟然都是交易,那我为何不将好处握在自己手里?” “婚期两年,各取所需,付婧,没有比这更诱人的条件了。” 一时间,付婧张了张嘴,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深处。 望着姜慕晚许久,那挺直的背脊缓缓佝偻下去,转身,靠在沙发边儿上,迎接他们的是一室沉默。 屋外的冷雨刷刷落下来。 屋内,姜慕晚将脑袋往下放了放搁在付婧肩膀上。 后者未动。 此时的付婧,内心深处百味陈杂,如同打翻了的调味台,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搅拌在一起,令人难受。 她深知姜慕晚在救赎自己,可这条路,并不好走。 离开一个城市十六年,再转身回来,无人脉,无场子,一切都及其困难。 “此事,少不了顾江年从中兴风作浪,”良久,付婧用平淡的话语陈述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姜慕晚靠在她的肩头喃喃言语。 “知道你还跳他的坑?” “得顾江年者得c市,送上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若柯朗那边是他的手段呢?”付婧再问,问归问,但她们二人都知晓那家赌场背后的人是谁,顾江年尚且没这个本事将手伸到天家人身上去。 “你把菜刀磨亮点,万一真是的,好让我直接上手。” 言下之意,柯朗那边若真是顾江年的手笔,提刀互砍只怕是跑不了的。 闻言,付婧笑了。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伸手,将靠在自己肩头的姜慕晚搂进怀里;那淡淡的抽泣声在澜君府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我现在恨不得去扒了姜家老太太的坟,若非她,怎会有这些事儿?那个作妖的老太婆死这么早真是便宜她了,若以后我终老了,在阴司碰到了那个老妖婆一定要让她再死一次。” “那可不行,你要长命百岁,”姜慕晚浅笑回应。 这夜,二人坐在澜君府的地毯上,眉目舒展的望着眼前安静的屋子。 那是历经风雨之后的平静。 抑或是劫后重生的平静。 顾公馆书房内,顾江年一身白衬衫坐在书房内,两只猫在这夜间异常精神,满屋子乱窜,他看着它们,眼底的慈爱之意渐渐扩散。 看着眼前的环境,一种安定感油然而生。 这时候步步为营之后终得其果的安定。 亦是百般算计之后修成正果的安定。 顾江年那颗提在嗓子眼多日的心终于在此时落了地。 姜慕晚到了都不会知晓,这场婚姻,她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说什么两年婚约,幌子罢了。 说什么各取所需,借口罢了。 他顾江年若真是个怕闲言碎语的人,当初也不会颠覆顾家。 他所谋求的一切,只有一个姜慕晚而已。 走那么多的弯路,只为能站在她跟前。 世道艰苦,总有人翻山越岭为你而来。 而他翻山越岭,只为一个姜慕晚。 这夜、顾公馆人人知晓,顾氏江年与姜家慕晚已结为夫妻。 兰英知晓此消时,站在顾公馆的餐室里,沉默了良久。 视线落在徐放身上,无言语,但出奇的,二人都知晓彼此眼眸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我俩完了的情绪。 是啊!她们完了。 自家老板不当个人,她们这些下属迟早有天要死在老板娘手里。 兰英给姜慕晚下过药。 徐放屡屡请人入狼窝。 罗毕更是圈住了她的秘书。 她们、完了。 次日,阳光明媚。 晨间财经新闻正在播报华众与c航签订食品供应链之事。 姜家客厅内,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姜临立于一旁、 二人皆是面色平静,瞧不出太多情绪。 可心底波澜微起。 姜临转身之际,见姜司南正从二楼下来。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姜司南乖乖巧巧的喊了句爸爸。 后者微微点头,视线深了深。 若一定要听实话,他只能说,姜司南到底是比不上姜慕晚。 这不是后天形成的,而是有些人生来就八面玲珑。 这日,姜慕晚照样归华众,好似昨日的撕破脸只是一场闹剧。 即便这个副总没有实权,她也要一坐到底。 首都八亿亏空填补上,她此时,要静下心来收拾姜家人。 十一月二十四日,姜慕晚再度进了城南警局,与上次不同的,是气氛不再僵硬。 她从中动用各种关系将八亿亏空填补上,竟然如此,又怎会让旁人查出点什么? 同样的审讯室内,姜慕晚一身红色大衣在身,将整个人衬托的明艳了几分。 对面,警官拿着手中签字笔敲了敲膝盖,酝酿了半晌,才开口:“柯朗死了。” 话语落地,她及其平津,没有半分波澜可言。 装模作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只问道:“何时?” 死亡时间为昨晚七点,”警察道,审视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似是不想放过她的任何言语表情。 “所以呢?”她问,在等着警察的后话。 “宋总不感到震惊吗?毕竟是你的员工。” “我应该感到震惊吗?”她反问,话语平平淡。 “宋总这模样好似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对面人望着她,试探性开口询问。 “如果一个人的情绪平稳能被你理解成意料之中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她反唇相讥,不给人占便宜的机会。 有了上一次的打交道,这人知晓在姜慕晚的口中套不出半分话语。 靠在椅背上转了转手中的笔尖吗,笑意深了几许。 “宋总昨晚再哪儿?”他再问。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在家。” “有证据吗?” “澜君府小区的入口,停车场,电梯的监控都可以成为我的证据。” 一个情绪平稳的女人不可估量。 姜慕晚的淡定叫人窥探不出半分有用信息。 一时间,审讯室内,这人薄唇抿了抿。 侦查组没有查出任何信息,柯朗赌资的来源也并非达斯,她构不成杀人动机。 赌资并非达斯的资金,偷税漏税更是不存在, 再加上,一次自杀未遂,一次死亡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事实告知他,这场调查,该就此结束。 可身为警察的嗅觉与直觉告知他,此事并不怎么简单。 良久,这人缓缓开腔,浅笑着望着姜慕晚:“这几日,感谢宋总的配合。” 原以为会是条大鱼。 结果白忙活一场。 这日,她起身离开。 首都来的两位警察站在审讯室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都说宋家女靠天赏饭吃,这身段气质当真是无话可说。” 那人未言,拿在手中的文件夹却紧了紧。 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原以为是条大鱼,结果白忙活一场,走吧!” 是啊!大家都觉得会是条大鱼。 不曾想,白忙活一场。 这日,姜慕晚离开警局,坐在车内,望着白日里的警局门口。 这个地方见证了她是如何跳进婚姻这个牢笼的。 见证了她是如何钻进了顾江年的圈套。 查她? 她姜慕晚若没这个脑子,白混了。 十亿为聘,八亿堵住亏空,一亿还给付婧与宋思慎,另外一个亿,她要了某个人的命。 只要柯朗在一天,她被拉下水的可能性便大一天。 即便她将亏空堵上了,只要柯朗一口咬定赌资是公司里的,那么她那偷税漏税的名声就跑不掉。 迎接着她的将会是无尽的调查。 无尽的调查背后是给宋家抹黑,亦或是毁了宋家的名。 怎行? 牢狱之灾她不怕,但宋家养她长大,给她温暖。 她不能将人拉下水,那般做,跟白眼狼无何区别。 他不死,她心难安、日日睡不好觉。 这世间,钱可解万难。 如果未曾解决,那一定是钱不够。 姜慕晚深谙此道。 良久,她按下车窗,燃了根烟,并未急着离开此处,反倒是淡淡的抽了根烟,目光落在警局门口,落在那日她与顾江年站过的位置上。 旁人的结合都在殿堂。 她与顾江年却是在警察局门口。 这可真特么是个好开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搞下家 这夜,姜慕晚下班,行至华众楼下停车场,见自己车旁有一身熟悉身影立于一旁,她前行脚步顿住,站在电梯口,望着站在车旁的季言庭。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清明,让靠在车旁的季言庭缓缓侧眸,见人来,站直了身子朝她而来。 行至跟前,站定。 “好久不见。” 临近半月,确实是好久。 姜慕晚闻言,扬了扬唇角浅笑悠悠然:“是好久不见。” “前几日本是想找你的,但听--------,”说到此,他耸了耸肩,将后面的话语直接省略掉了。 听说她与姜老爷子闹的不愉快,所以将这件事情往后压了压。 “梦溪园真是个小地方,”她淡笑回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怕现在梦溪园的所有人都知晓她跟老爷子闹了不愉快了。 “一起吃个饭?” 她点头回应。 晚间,一家法式餐厅内,二人坐在窗边,姜慕晚脱了身上外套搭在椅背上,拿着菜单静静的翻着。 面色淡淡。 “他们家鹅肝还不错,”对面,季言庭轻声开口推荐。 姜慕晚点了点头,而后侧眸,望向身旁服务员,轻轻道:“来份鹅肝。” “再加一瓶红酒。”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季言庭起身给姜慕晚倒了杯红酒,酒瓶放下时,这人目光望着姜慕晚,真诚且毫无隐瞒:“前面说过,我对姜小姐另有所图,是真的。” “看出来了,”她端起杯子缓缓摇了摇,用漫不经心的话语回应季言庭。 “姜家需要季家的权利,季家需要姜家的财力,你我之间从一开始的见面就是两家人的联合,姜小姐应该知晓。” 季言庭这人,颇为真诚,真诚到从一开始就没跟姜慕晚说过半分假话。 这人及其直白的将一切都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而正是因为他如此,姜慕晚才会觉得这人跟姜家那些人稍有些不同之处。 季言庭有所图。 最起码,他真诚。 姜家那群狗东西呢? “两家有利益所求不假,但我个人,很欣赏姜小姐。” “欣赏我什么?”她靠在椅背上笑问。 “姜小姐的率真与真性情。” 这话,季言庭早就说过,今日不过是拿出来重温罢了。 再将这言语原原本本的告知她一遍。 姜慕晚有意吊着季言庭,自然不会将二人之间的关系推向终点,即便此时,她跟顾江年之间已经达成契约关系。 “能被季先生欣赏是我的荣幸,”她笑意悠悠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俏皮,举了举手中杯子。 季言庭回举,笑意深深。 成年人之间达成共识的方法有许多种,但最为简单的一种无疑是不反驳对方的话语。 晚餐结束,二人离开餐厅,将出门,正等电梯时,姜慕晚只觉后背似是被什么灼伤似的,火辣辣的疼,微微转身,入目的,是站在不远处的顾江年。 这人,许是刚从包厢里出来,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烟,一手拿着电话,许是在听闻那侧言语什么。 这日的顾江年,也是心塞。 被余瑟拉着同曲家姑娘出来吃饭,好不容易接了个电话,正欲借着这个电话出来透透气,哪儿曾想,入目的是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 瞧瞧,旁人结了婚,下班时间归家同妻子丈夫你侬我侬。 他与姜慕晚二人,可真真是奇葩。 领了证之后还与相亲对象吃这饭。 片刻,顾江年冷嗤了声,笑了。 被气笑了。 这婚、结的真特么心塞。 身旁,季言庭见姜慕晚微微转身回眸,侧眸望了眼,见顾江年站在身后,稍有些惊讶,而后,微微颔首,似是招呼。 后者回应。 夹着烟转了身。 行至电梯,姜慕晚口袋手机响起,是短信进来的声响。 因着季言庭在身旁,她未动,也不难猜到是谁发过来的。 临出了电梯,她拿出手机瞅了眼。 是一张红彤彤的图片,两张结婚证。 顾江年及其简单粗暴的甩了一张图过来,提醒她已经结婚的事实。 他何止是想甩结婚证啊?恨不得直接给她甩一张三从四德的照片过来。 姜慕晚瞅了眼,未准备回应,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站在停车场与季言庭告别,将上车,短信再度蹦进来,她伸手,拿起看了眼。 顾江年那暴躁的语气近乎要溢出屏幕:【老子答应你不对外公布不是让你去搞下家的】 姜慕晚冷嗤了声,将手机随手丢进副驾驶,正欲启动车子,突然,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 正惊愕中,入目的是顾江年那布满寒霜的脸面。 四目相对,经久无言,顾江年似是也不准备这人能言语什么。 微抬了抬屁股,伸手,将下方的手机抽出来。 扔到后座时,且漫不经心问了句:“鹅肝好吃吗?” “还不错,”她如实回答。 “我瞧着也不错,顾太太吃的挺愉悦的。” 男人冷嘲热讽的嗓音从旁响起。 “我瞧顾董吃的也很不错。” 来这种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应酬。 不难想象顾江年今日是陪谁来的。 都是来陪相亲对象吃饭的,谁也别想嘲笑谁,纵使此时顾江年满目寒霜,姜慕晚也权当没瞧见。 没瞧见就罢,且她还颇为好心问了句:“顾董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开车送您回去?” 这夜,停车场内,砰的一声响震惊天际。 姜慕晚此时不得不感叹一句,车门质量当真的极好的。 不然,哪儿能经得起顾江年这么摔? 谁都不是好东西,谁也别想占半分便宜。 这日,姜慕晚驱车离开,心情似是不错,路上跟着广播哼起了歌儿。 而依着顾江年的性子,今日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吗? 想多了。 真真是想多了。 这个男人,忍耐力极强。 他先让姜慕晚嘚瑟着,用不了几日,便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先欠着,新账旧账到时候一起算。 入了顾公馆,他再教她怎么好好做人。 十二月初,姜慕晚入住顾公馆的某个晚上。 顾江年从宴会场回来,大抵是在宴会场上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受了气,回来便将人堵在了卫生间门口。 阴测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慕晚一句询问声未曾出口,便被人摁进了洗手间。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声响。 这夜,季言庭给了姜慕晚一张邀请函,一张季家夫人生日的邀请函。 她伸手接过,只道,一定会去。 豪门中,但凡是起了笼络旁人的心思,恨不得把七月半都拉出来给你当个节来过。 毕竟,齐聚一堂也该有个由头。 季家夫人的这场生日宴,可谓是请了c市上层圈子的半壁江山。 2008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姜慕晚在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踏着月光走进了顾公馆地界。 那日,顾公馆男主人尚未归家。 十日为期,顾江年以为,如姜慕晚这般人,定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且这人,还做好了要去请她的准备。 却不曾想;他也有看错的一日。 这日,最心惊胆战的要属兰英了。 虽说徐放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可到底是在心底算着日子的,不曾想,女主人提前到来,杀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客厅内,姜慕晚着一身藏蓝色大衣,脚边一个灰色行李箱,黑色高领毛衣将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纤瘦,她双手插兜,目光平静的望着兰英,无言无语。 可就是你这般无言无语的目光叫兰英心头发颤。 兰英抖,也是有理由的,毕竟自己当初干过蠢事儿,虽说这蠢事儿是自家先生让干的。 客厅里尴尬的气氛一再高涨,姜慕晚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只听兰英轻轻的唤了句:“太太。” 这简短的两个字将姜慕晚欲要出口的话语悉数给怼了回去。 是呢!她现在不是姜小姐了。 是那个狗男人的太太了。 “来的不是时候?”姜慕晚轻启薄唇发问,姿态端的极高。 这言语,也仅仅是言语而已,段没有想再往里进一步的打算。 大有一副你要是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再回去的架势。 顾公馆,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陌生。 此时,姜慕晚拉着一个二十二寸的行李箱立于客厅,那姿态,俨然是将顾公馆当成了家庭旅馆。 旁人的婚后生活,应该是美满的。 可顾江年与姜慕晚的生活,无人敢提及这二字。 这日,顾江年身处国外考察项目。 因着有时差,夜半时分接到兰英电话,那侧话语颤颤巍巍告知情况。 这人只道了句:“好生伺候着,等我回来。” 话语虽平静,可却连夜告知徐放准备返程。 顾江年这人,套路极深。 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内心早已癫狂。 他一早知晓姜慕晚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却未曾想到,那般不省油。 这是2008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晚间八点,顾江年得知姜慕晚入驻顾公馆。 晚间九点,兰英来电话告知:“先生,太太说卧室的床要换。” 彼时,顾江年正在穿衣,准备返程,听闻这话,动作一顿,拧眉问道:“为何?” 兰英闻言,咽了咽口水,不太敢言。 顾江年大抵是抽不开手,随手按了免提将手机放在床尾,冷飕飕的甩出一个字:“说。” 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没有那么多心情去跟佣人玩什么游戏。 “太太说:别的女人睡过的床,她嫌弃。” 顾江年穿衣服的动作猛的一顿,手僵在了半空。 午夜时分,顾江年站在酒店套房内,狠狠的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心想,不急,先让她蹦跶着。 “让她换。” 硬邦邦的三个字甩出去,彰显了这人心情极度不佳。 十点整,顾江年正在登机。 电话又响起,见是兰英,这人闭了闭眼,似是在稳定情绪。 “说。” “先生,”兰英此时,拿着手机站在卧室内,望着叉腰站在主卧的女子,心头都在发颤。 兰英此时有理由相信,姜慕晚在找茬。 可偏偏,她还不能言语什么。 “太太说,主卧装修不喜。” 男人闻言,前行步伐一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许久,凉飕飕的话语从听筒里传到兰英耳内:“电话给她。” “什么??”她似是未曾听清。 顾江年再度重复了一遍。 兰英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姜慕晚,伸手,将手机递过去,且轻声解释道:“先生让您接电话。” 姜慕晚这日,在顾公馆转了一圈,旁的没干,给顾江年找了不少心塞事儿是真的。 此时,她身上大衣已去,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在身,显得整个人清瘦又干练,伸手见兰英递过来的电话接过。 尚未言语,只听那侧男人低低沉沉的询问声响起:“我要不要把顾公馆拆了让你重建?” 姜慕晚闻言,笑了,且这笑声还颇为刺耳。 “我可没那本事。” “我瞧你有本事的很。” “换几样东西顾董就不高兴了呀?那我不换就是了,”姜慕晚这话语,带着几分娇嗔,隔着电话听起来,娇滴滴的。 “只换几样东西吗?我瞧着你恨不得把老子都给换了。” “我倒是想,就怕顾董不成全,”卧室内,姜慕晚明艳的笑容异常耀眼。 兰英站在一旁,只觉手心冰凉。 “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能实现。” 顾江年冷嗤回来,而后,许是觉得心头依旧不快,再道了句:“十亿聘礼,满打满算五天不到,一天两个亿,你还挺值钱。” “你抓紧时间燥縢。” 顾江年将抓紧时间二字咬的死死的,那磨牙切齿声搁着听筒传到了姜慕晚耳内。 身后,罗毕与徐放二人对视了眼,心动颤了又颤。 只道,何必呢? 世上女人千千万,何必找个拆家的女人回去? 鞭长莫及这四字此时的顾江年深有体会。 顾江年记仇。 姜慕晚也不差。 这夜,兰英跟着她跑上跑下被折腾的够呛。 入夜,姜慕晚并未住进顾江年的主卧室,反倒是住进了留宿过的客房,她的行李箱格外简单,两三套衣物,一套睡衣,以及日常化妆需求品。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怎么不让老子去给你抬棺材? 次日清晨,当兰英带着人涌入顾公馆时,将起身的姜慕晚被这架势给震惊在原地。 昨夜,这位“新”主人提出那些无理要求,更甚是自家先生还应允时,兰英知晓,这场婚姻且不论是因爱还是因利益,眼前这个女子,都会是这顾公馆的女主人,因着自家先生放权,是以她有理由,也有本事去提出那些旁人看似无理的要求。 “太太,早安,”兰英双手交叠于腹中微微颔首,同她招呼,那毕恭毕敬的语气与昨夜的正经大不相同。 仅是一夜之间,兰英就与昨日判若两人。 不然怎说顾江年有本事呢? 一个管家,也被他调教成如此模样。 她伸手,落在楼梯木质扶手上,望着兰英点了点头,随即视线望向涌向楼上的那群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先生说,让我将家居馆与装修公司的人都请过来,看看太太还有何需求,当日事当日毕。” 兰英这话,虽说说的温婉,可姜慕晚光是用脚丫子想也能知晓顾江年那个狗男人是什么语气。 晨间站在楼梯口的人,狠狠吸了口气,落在扶手上的手紧了又紧,望着兰英的目光从最开始的平和到不悦。 而后者,在豪门世家呆了许多年,见多了主人家的脸色,又怎会瞧不出来眼前这个女主人心里窝着火。 “我想把顾公馆拆了重建,”良久,她阴测测的咬牙切齿的道出如此一句话。 兰英闻言,心里一咯噔,只觉的天意弄人,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抬眸,有些为难的望着姜慕晚,仅仅是为难就罢了,可这人脸面上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姜慕晚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客气、端庄在她这里都是个摆设。 “先生说,重建也行,他出地皮,太太出钱。” 闻言,姜慕晚笑了。 气笑的。 顾公馆落成花了上亿的新闻她不是未曾听过,坊间将顾公馆传的神乎其胡,只道是第二个世外桃源。 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山水之间。 什么大隐隐于市。 者等等之类的话语,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不否认顾公馆的优美之处,但也没有坊间传闻的那么神乎其乎。 顾江年这个狗男人,看似是惯着她,依着她,莫说换东西了,你要是拆家我都依着你。 可心里的算盘拨的啪啪响。 他出地皮,自己出钱? 她要是有那上亿的资产还会沦落到出卖两年婚姻跟这个狗男人结婚? 顾江年这话就好似在说:想拆家?有钱你就拆,我没意见。 可偏偏她没钱。 狗男人!!!!!!!!! 姜慕晚笑意深深,兰英站在一旁望着她颇为小心翼翼。 似是生怕这位女主人的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这日上午,顾公馆上上下下下都在流传一段佳话。 顾先生爱这位新婚太太爱到能容忍人拆家的地步。 而这位新婚太太,脾气不甚好。 一时间,顾江年这个资本家在顾公馆里的形象又高大上了几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姜慕晚未来之前,顾公馆人人都知晓顾先生是个及其看中细节且不能容忍佣人犯错的人。 对生活高度要求。 她们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伺候着这位男主人的生活起居。 可这些,在姜慕晚来了之后,都不是问题。 有了对比之后才觉得高度要求当真不算什么。 这日清晨,顾江年这一招隔山打牛将姜慕晚气的够呛。 气的晨间早餐都没吃。 顶着一脸不爽出了门。 中午时分,顾江年归家。 自顾公馆建成以来,顾江年白日归家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而今日,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次,为何? 兰英心知肚明。 十一月二十七日,屋外寒霜重,顾江年归家脱了身上大衣交给兰英,佣人及时递过来一块热毛巾,他伸手接过,擦了擦手。 视线环顾屋子,见空荡荡的,没有自己想见的身影。 投向兰英的目光带着丝丝询问,后者道:“晨间家居馆跟装修公司的人都来过,但太太让人走了。” “为何?”男人问,伸手将毛巾递给佣人,将行两步,白猫踩着猫步过来扒拉着他的裤腿。 男人微微弯身,伸手撩了撩它的下巴。 “太太说,不用了。” 听完兰英的话,顾江年沉默了片刻。 挺直的身子站在客厅中央,无言良久。 不用了?今儿不用,明儿再来磋磨他? 她姜慕晚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不用是心甘情愿的不用还是被逼无奈的不用,他得搞清楚。 “住哪儿?” “上次那间客房,”兰英告知。 顾江年踏步上楼,停在二楼客房门口,推门而入。 入目的、是一件被收拾过后的屋子。 顾江年站在门口停了片刻,往卫生间而去,见洗漱台上,及其简单的摆着洗漱用品,还有几瓶姜慕晚带过来的护肤品,不、是半瓶。 他站在卫生间洗漱台前,拿起瓶子瞧了瞧,随后由放下去。 转身,行至衣柜前,伸手拉开衣柜,原以为看到了会是满满当当的衣柜,哪个女子不爱美? 可这日,他看到的是什么? 顾江年原以为自己看错了,似是有些好笑,轻嗤了声,而后双手抱臂站在姜慕晚客房的衣柜前,两件毛衣,两条裤子,一件大衣,还有一套睡衣。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顾江年笑了、 顾公馆是不是要迎合着姜慕晚改个名? 叫什么顾公馆该成顾家旅馆好了。 当成旅馆了? 姜慕晚还真是姜慕晚。 “兰英,”男人嗓音低沉,吐出来的两个字带着浓厚的不悦。 兰英走近,尚未询问,只见人指了指柜子里的睡衣:“拿去丢了。” 兰英似是未听清,疑惑的眸子望着顾江年,后者再道了句,话语比上一句更冷冽:“拿去丢了。” 为何丢?还不是太碍眼? 姜慕晚这个女人实在是不识相。 若是识相他会如此? 这日的兰英,头一次觉得在顾公馆的差事不好做,人前受难,人后受难。 自家先生指使她去干完这些不入流的勾当之后,姜小姐反手回来就要虐杀她。 她何其悲催。 可主人家吩咐的事情,她不能不干。 此时的兰英,只觉的两面为难。 只求这二人何时能放弃斗智斗勇,给他们这些夹缝求生的人一条活路。 楼下,兰英拿着衣物出去,将行至廊下,便见徐放跟罗毕蹲在一处抽烟。 听闻声响,二人齐刷刷回眸。 三人视线相对,这一对上。 眼眸中竟然流露出来了那种同道中人的友好感。 兰英见此,叹了口气,走开了。 这日下午,顾江年去公司开了个会,大抵是心情好,这日,整个君华上层都知晓老板心情佳。 中国有句古话,打铁趁热,趁着老板心情好,好办事。 于是,这日的顾江年似是格外好说话,那些本是打定了自己要挨骂的人趁着今日钻了空子。 下午五点,顾江年返程归家。 归家路上,这人且还颇为好心情的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那侧,姜慕晚正与付婧言语什么,听闻手机声响,看了眼付婧,后者会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接起,那侧,男人低低沉沉且颇为愉悦的话语声响起:“要接顾太太下班吗?” 这声顾太太直击姜慕晚心灵。 旁人说出来,她尚且还能麻痹自己。 可这话,从顾江年口中言语出来时,有那么些许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感觉。 她拿着手机,站在办公桌前,静默了片刻, 此时,换做是平常妻子,要么是答应,要么是拒绝去了。 可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婚姻本就不平常,且二人婚前都是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主儿。 于是,她姿态微微松了松,半靠在办公桌前,用颇为吊儿郎当的话语问道:“顾董用什么来接我?” 那侧,顾江年微愣。 他想,与姜慕晚交谈,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 因为正常的你看你会被她气的不正常。 于是、这人坐在车里微微调整了坐姿,问道:“顾太太想让我用什么去接?” 这话语间,莫名的还带着半分宠溺之味,姜慕晚闻言,牵了牵唇瓣,浅笑了笑。 这日,顾江年所想,姜慕晚这个女人即便是刻意为难,也该有个谱儿。 可她没谱儿。 姜慕晚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轻轻开腔:“八抬大轿。” 顾江年:.............. 片刻,开车的罗毕只听后座男人冷冷嗤了声,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 罗毕等红绿灯的间隙望了眼坐在身旁的徐放,恰好对方此时也在回眸望向他。 这一对视,都在对方眼眸中看到了些许无奈。 “要不要给顾太太请个乐队?一路吹吹打打的从顾公馆出发去华众接你下班?” 姜慕晚在那侧也毫不客气怼回来:“乐队就不用了,轿子我想让顾董抬。” “你怎么不让老子给你抬棺材呢?” 男人反讥回去。 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用话不投机半句多来形容,也不为过。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刀子。 恨不得一刀刀的捅死对方。 还抬轿子?他堂堂c市首富去给姜慕晚抬轿子? 呵、笑谈。 前座,罗毕与徐放二人难得默契的抬手掩唇,将唇边那抹即将喷发出来的笑意直接给按了下去。 后座,顾江年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 而后、许是想起什么。 冷飕飕的开口同徐放吩咐了某件事情。 让他即刻去办。 晚六点,姜慕晚下班,将出门,听闻办公楼里的同事在眉飞色舞的议论什么。 站在电梯里,她侧耳倾听了片刻。 只听清了几个词:轿子、八个人。 猛然间,刚刚被压下去的怀疑感又再度被拉了上来。 她凝眸,往一楼大厅而去。 尚未出门,便见门口摆了一只古色古香的轿子,站在公司门口,八个人穿的喜庆。 没有吹吹打打的队伍,可这八抬大轿来了。 见此,姜慕晚心头一颤。 脚步未动,内心深处的小人儿却在问候顾江年祖宗十八代。 “可还满意?”她人未动,短信先至。 姜慕晚阴这一张脸,压着满身怒火转身,在电梯里啪啪啪的按键盘。 【未达到预期效果,顾董觉得呢?】 【成年人,要学会退步】 那侧,男人坐在顾公馆的客厅内,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按着键盘,旁边,白猫窝在他的脚边,在这寒冬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慵懒。 顾江年这人啊,还能正儿八经的拿着手机规劝他。 成年人?要学会退步? 退一步让他到自己跟前来拉屎撒尿? 【成年人,要学会退步,这婚我不想结了,钱我算利息还给你,顾董退一步?】 【天还没黑】 顾江年直接甩出了四个字出去,言下之意,天还没黑你就开始白日做梦了? 想法倒是挺美好的。 顾江年端着杯子起身,不想结了? 不把姜慕晚摁在这场婚姻里到死,他不姓顾。 来日方长,慢慢磋磨。 这日,顾江年完胜。 姜慕晚可谓是三败。 及其凄惨的三败。 华众门口的八抬大轿成了人们话语里的谈资,就连上车时,付婧都在言语此时。 姜慕晚靠在副驾驶上,只觉的脑子嗡嗡作响。 狗男人。 “回哪儿?”临启动车子时,付婧问姜慕晚。 后者微微沉默了数秒,且道:“顾公馆。” 闻言,后者瞧了她一眼,未作声。 老老实实的送她去顾公馆。 七点整,付婧将人送到顾公馆,冬季夜晚的七点,暮色姜临,因着顾公馆临山临江,比城区更冷些许。 她将一下车,整个人冻的浑身一哆嗦。 站在院落里,侧眸回首望了眼远处依稀可见的澜江。 屋内,顾江年着一身淡灰色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站在院落里的人。 许久之前,他曾想,总有一天,他会让姜慕晚自己走进这顾公馆,而他的所想,在这日得以实现。 夜色深沉,姜慕晚站在顾公馆的院落里,回首观望身后澜江夜景。 纤瘦的身子在暗夜中颇有一副即将被江风吹走的模样。 片刻,她转身,欲要跨步进屋,这一转身,入目的便是站在落地窗前的顾江年,男人端着杯子站在创后笑容浅浅的望着她,那笑啊,是在是刺眼。 “顾太太怎没坐八抬大轿回来?”进屋,顾江年揶揄的话语传来。 端着杯子浅笑连连望着她,那眼眸中揶揄打趣儿之味尽显无疑。 “不是顾先生抬的轿子,我可不坐,”她说着,伸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手。 “看来是让顾太太失望了。”男人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做出了一番总结。 “稍有些,”她煞有其事的点头。 “那改日我亲自去接,弥补一下顾太太。” “好啊!”她回应,机灵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些许眉飞色舞之意。 男人见此,笑意深了深:“顾太太改日想让我用什么去接?” 手中毛巾温度渐凉,但姜慕晚手中动作未断,她微微拧眉,似是及其认真的想了想,望了眼顾江年,再想了想,而后、似是颇为为难道:“火箭。” 顾江年:.............. 佣人:............. 顾江年想,他应当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跟姜慕晚用正常思维交谈? 男人喝了口水冷静了半秒,而后冷飕飕的话语扔过去:“你怎么不让老子开h潜艇去接你?还火箭?这么牛逼你呆地上干什么?上天去啊!” 姜慕晚正想回怼回去,只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自己,低眸一瞅、嚯、又是这只黑猫。 她瞧了瞧黑猫,又瞧了瞧顾江年。 越看越觉得这两东西很像。 “一般黑。” 良久,她似是得出了什么结论,望着这一猫一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天下乌鸦一般黑,顾江年只要没傻,都知晓姜慕晚这话是在明里暗里的骂自己。 行、他点头笑了笑。 骂吧!先让她嘚瑟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哈士奇? 旁人的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琴瑟和鸣。 顾江年与姜慕晚的新婚燕尔,互相伤害。 这日的餐桌上,一顿家常便饭,兰英硬生生觉得这吃的不是饭。 是什么? 是两位国.家领导人的切磋大会。 那暗自较量中,就差一人手中放着一把刀子了。 婚后首次坐在一起吃饭,顾江年悠闲悠闲的靠在对面, 姜慕晚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二人谁也不动筷子,就这么瞧着。 主人家没什么,可苦了兰英跟一众佣人们了。 站在一旁,言语不是,不言语也不是。 “顾董先吃,”她开口,一口一个顾董全然没有要改称呼的意思。 顾江年虽说听着刺耳,但也不急,人都拐进来了,一个称呼、迟早的事儿。 男人闻言,笑意深深:“怕我下毒?” 姜慕晚未应答,也未否认。 顾江年这凉悠悠的话语出来,苦的是兰英。 这事儿成没成这位新太太的阴影她不知道,成了自己的阴影是真的。 顾江年漫不经心的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且看着姜慕晚慢条斯理的嚼着,这人,是有修养的,即便此时想摩擦姜慕晚也得等他把嘴里的菜给咽下去。 姜慕晚拿起筷子,伸手在顾江年吃过的青菜上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这日的餐桌,氛围及其怪异。 顾江年动一筷子,姜慕晚动一筷子。 临了,顾江年伸手舀了碗汤,一旁,兰英见此,迈步过来亦是给姜慕晚舀了一碗。 她及其客气的道谢,伸手接过,临了用勺子将划着碗边。 睨了眼顾江年,而后、轻启薄唇,略带暖意的嗓音在这间诺大的餐室里飘荡开来:“《资治通鉴》记载,汉惠帝司马衷,食饼中毒,庚午,崩于显阳殿,此后,皇家为了保证食品安全,通常有两种办法。” 说到此,姜慕晚笑意悠悠的望着顾江年,问道:“顾董知道是哪两种吗?” 顾江年想,如若有朝一日,到了一定要给姜慕晚下毒的地步,绝对是先毒哑她这张破嘴。 皇家为了保证食品安全,通常有两种办法,一是银针是试毒,而是太监试毒,叫尝膳。 姜慕晚这女人,明晃晃的说他是太监。 一顿饭,还吃出太监来了。 倒是能耐了。 “顾太太------,”顾江年未曾回答她的话题,反而是轻轻唤了这么一句。 “恩?”她颇为好心情的回应。,也不觉得这声顾太太刺耳了。 “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以后骂我的时候想着点,”我是太监,你是什么? 我是狗东西,你是什么? 姜慕晚端在手中的汤,突然觉得、不香了。 顾江年用一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把她的话给怼回来了,怼的姜慕晚手中的碗稍有些握不住。 她冷飕飕的视线望着顾江年,望着望着,啪嗒一声,手中的勺子丢进了碗里。 “我觉得这碗跟顾先生的脑袋挺配的。” 言下之意,老娘想一碗砸死你这个狗男人。 顾江年闻言,后脊一凉,哗啦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坐在对面的姜慕晚,默了半晌,咬牙切齿甩出来一句:“神经病。”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是神经病,顾董是什么?” 许是知晓顾江年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而后姜慕晚自问自答道:“精神病?” “那好啊,我俩一个神经病一个精神病凑一家去了,顾公馆改名吧!叫精神病院或者神经病院。” “你给老子闭嘴。” 行至餐室门口的顾江年顿住步伐,回眸,恶狠狠的怒瞪着姜慕晚,言语之间仅是不客气。 这日,顾江年骂完那一句,本是要上楼的。 可姜慕晚成全他了吗? 真是想多了。 她本是坐在餐椅上的人,见顾江年要走,站起了身子,且还追了两步。 这叫什么? 这叫上赶着让你不好过。 姜慕晚高兴。 顾江年生气。 兰英震惊。 似是没见过如同姜慕晚这般泼辣的人,将人怼的直翻白眼。 眼下好了,姜慕晚的名声在顾公馆一众佣人心里,更是坏了半分。 此时,这人未曾觉得有何不妥。 直至许久之后,当顾江年这个狗男人在众人跟前表现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彼时想在挽回形象,已是徒劳。 顾江年愤怒的目光撞见姜慕晚那得意洋洋的眼眸,只觉手痒的紧,本是要离开的人,也不走了、缓缓转身,朝着姜慕晚而去,话语温温柔柔,带着半分询问:“顾太太是想住精神病院还是神经病院?我出资给你建一所。” 走近,二人相隔甚近,男人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一下一下的磨搓着。 姜慕晚此时,只觉脑子里有只鸟儿在唱山歌,伸手,抓住顾江年那只为非作歹的狗爪子:“我的意见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想把顾董送进去。” “我瞧着你不仅想把老子送进去,还想弄死老子。” “顾董看出来了,”姜慕晚悠悠回应。 话语将将落地,那落在腰肢上的手狠狠一紧,掐的她整个人抖了抖。 “长的不怎样,想的倒是挺美的,”言罢,这人再度狠狠的掐了她一把,掐的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且完后,这人转身上楼,步履匆匆,似是异常繁忙。 将姜慕晚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急切的步伐不知是想逃离姜慕晚,还是真的事务繁忙。 这夜,顾江年出奇的好脾气,没有过问姜慕晚在顾公馆住宿之事,晚餐之后进书房,再也未曾出来。 临了,半道。 兰英端着水杯欲要上楼去给顾江年送水,见姜慕晚坐在沙发看手机,望了眼,大抵是有意想撮合这二人,也想让婚姻关系缓和些许,于是问道:“太太可以帮我把这杯水送给先生吗?” 沙发上,姜慕晚悠悠回眸,望了眼兰英,凉嗖嗖的话语声在诺大的客厅里响起:“要不要我去喂他?” 给他送水? 能耐的。 怎么不让给他送毒药呢? 自跟顾江年领了证之后,姜慕晚满脑子只有两件事,要么离婚,要么让他英年早逝,自己独占他的家产。 且这两样之事,除了任何一样她都没兴趣。 是以,见了顾江年就想呛他两句。 弄死人犯法,气死人不会。 兰英一阵语塞。 晚间九点,姜慕晚站在顾公馆客厅内,环顾四周,而后,视线落向屋外。 对于澜江,她有几分好奇。 但这份好奇还不足以让她在这寒风瑟瑟的冬夜去探寻澜江的景貌。 夜间,姜慕晚准备洗漱睡觉时,付婧电话进来,那侧许是正在忙,她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键盘的敲击声。 “c航那边明天敲定食品种类,会有记者在场。” 姜慕晚站在洗漱盆前一边卸妆,一边听闻付婧的话语。 讲道需要发言之处,她缓缓开口。 “姜临那边如何安排?”与付婧提及姜临时,她素来是直呼其名。 “还在等薛原回复,”付婧告知。 而后,听闻水声起,有些疑惑:“在洗澡?” “准备中,”她答。 付婧闻言,端着水杯的手一顿,望着空荡荡的书房,笑问道:“换了个生活对象感觉如何?” “挺好的,预防老年痴呆。” 整日跟顾江年斗智斗勇的,可不是预防老年痴呆吗? “气死顾董,继承家产,你加油。” “好,”姜慕晚站在浴室内,一边回应,一边开始脱衣物。 大抵是付婧的这通电话来的太过及时,这人未曾想到睡衣没拿之事。 临了洗完澡,才发现。 伸手,抄过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 拉开浴室门出门,拉开衣柜,欲要从里拿睡衣,却发现,空无一物。 是的、空无一物。 她来带的衣物,全都消失不见了。 姜慕晚站在衣柜前,默了半晌。 片刻,她伸手扶着柜门,脑袋抵在臂弯里,狠狠的叹息了声。 咬牙切齿道了句:“狗男人。” 她没有兰英电话,自然不可能去打电话给她。 顾公馆应当是有内线的,但她此时,尚未找到。 于是、这日,姜慕晚着了顾江年的道。 伸手,拿出手机给顾江年及其咬牙切齿的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 顾江年何许人也? 他竟然敢扔姜慕晚衣服自也算计到了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这电话,他不接。 反倒是拿着震动的手机往客房而去。 且这人嘴边擒着一抹得意的浅笑,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推开门,便见姜慕晚裹着浴巾,拿着手机站在卧室中间。 见他毫无征兆的进来,本是愤恨的眸中攀上了丝丝错愕。 前者,笑意悠悠。 后者、满面错愕。 “顾太太这电话,是什么意思?”他似是不明所以,问就问罢了,还用打量的目光将姜慕晚从头至下缓缓的扫了遍。 而后,不待姜慕晚回答,似是懂了。 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跨步进门,且极其识相的反手将门带上。 “洗干净了特意打电话让我过来?” 这个二流子,又开始了满嘴跑火车了。 “滚出去。”衣服平白无故消失不见,若跟这个狗男人没半分关系,她还真不信了。 顾江年这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满手的阴谋诡计。 不是个好东西。 “我家,你让我往哪儿滚?”这人好笑发问。 他似是极为绅士的,也不往前走,反倒是倚在门边儿,听闻姜慕晚的话,似是懂了什么,伸手拉开门,且一本正经道:“我是不会出去的,要不姜小姐出去?” 她出去? 这天寒地冻的天儿,她裹着浴巾出去,不死也得送了半条命。 这个狗男人。 “先把衣服还给我。” “什么衣服?”装傻充楞一把好手。 说着,这人颇为好笑的往前走,望着姜慕晚露在外白花花的肩头。 垂在身旁的指尖拢在一起搓了搓。 手痒,实在是手痒。 “顾江年,”她喊,话语急切,似是觉得眼前朝自己缓步而来的不是顾江年,而是一只豺狼野豹。 “恩,”男人浅浅回应,心情极佳。 “你想干嘛?”她问,颇为防备的看着眼前人。 顾江年步伐未停,笑意未减,反问道:“你觉得我想干嘛?” “乘人之危是什么好东西?”姜慕晚这张嘴,于顾江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