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而言他》作者:杳杳一言 文案: 没有人的爱是理所当然的,简默和顾延一开始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总是让彼此受伤。 ABO;娱乐圈;前期追夫后期追妻;生子带球跑;少量火葬场 虐受 第1章 “小朋友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小熊徽章呀,八块钱一个,很便宜的,先生可以买一个啊!” “这个小熊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了,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顾延和简默啊?这就是当年他们这对CP的定情信物,虽然我们这个是仿制,但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对您应该听说过吧,四年前简直火得一塌糊涂,后来随着简默退出娱乐圈,就没什么消息了。您不知道当时这个徽章卖的可火了,好几次都赶不上进货。” “说实话现在就没什么买了,您家小朋友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瞧瞧,抓着不放手。” 作为推销对象的男人戴着口罩和黑框眼镜,几乎挡住了整张脸,可还是能从感觉上看出来面容姣好,身形纤长细痩,必然是一个omega。 男人蹲下来,把小朋友手上的小熊徽章用力拽出来,然后还给售货员,歉然道:“不好意思,他看到什么都要的。” “我看小朋友好像非常喜欢啊。” “不用了,谢谢。” 男人抱起孩子就走了,售货员只好把东西放回原位,就在转身的一霎那,她突然顿住,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会这么耳熟? 简默在不远处把儿子放下,抱怨道:“简小猪你怎么这么胖?” 三岁的简小时还想着往回跑,嘴里嘟嘟囔囔地喊“小熊”,简默扯住他的帽子,“家里有正版的你不要,非要那个山寨的做什么?” 简小时还是心心念念那个小熊徽章。 “快点走啦,买一件羽绒服然后就回家。” 简小时就这么被简默拖着奔向童装店,现在的童装店真是琳琅满目,简默都要挑花眼了,正在比对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一阵人声嘈杂。 “什么情况?” “哦,马上一楼有品牌活动,听说有明星要来,所以一群小女生都在这边抢位置呢!” 简默随口问:“什么明星?” “顾延,”女店员挑了挑眉,“我这店门口可正对着一楼的台子,说不定能拍到好多照片呢!现在一张顾延的照片估计能卖不少钱。” 听到那两个字,简默只觉得浑身发冷,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立即走,他伸手够了下简小时,却摸了个空。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简小时不见了。 简默冲到店门口,左右都看过了,没有简小时的影子,刚刚的女店员跑过来提醒他:“我看了监控,小孩好像是往左边电梯那儿走了,你快去一楼看看。” 简默立即跑到一楼,一楼现在挤满了人,都是女孩子拿着手幅和灯牌,简默心想完了,这种地方最容易发生踩踏事故,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穿梭在人群里寻找简小时。 突然,身边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四面八方都在喊着:“顾延!顾延!” 人潮开始往入口处涌动,简默觉得他的脑袋快要炸掉了,全副武装的羽绒服和围巾把他闷出一身的汗,他正打算去服务台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用扩音器喊道:“这是谁的小孩?” 声音从人群中心传出来。 简默愣住,拼了命挤到门口,隔着一排最前面的记者和摄像,看到简小时正抱着顾延的腿,坐在顾延的鞋上,像一只小考拉。 简小时仰头看着顾延,但顾延的脸色并不好。 简默这时候怎么敢冲上去,只好把口罩拉紧,退到一边给任其安打了电话,可气的是任其安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简默正心焦如焚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一阵哗然。 简默凑到女生群旁边,听到她们一个传一个地终于把消息传过来——“我天,那个小孩竟然喊顾延爸爸!” 简默如遭雷击,心想还不如刚刚冲出去呢。 任其安的电话依然没通,简默也不指望他了,只好把口罩戴好,头发弄得乱一些,然后冲进去一路挤到记者后边,捏着嗓子举手喊:“我的小孩,那是我的小孩!” 人群突然安静了一些,记者和摄像给简默让了位置,简默立马跑出去,到顾延身边,去把简小时抱走,结果简小时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就是不撒手。 “你是小朋友的什么人?” 顾延的助理警惕地问简默,简默急忙回答道:“是他爸爸。” 说完简默下意识地往顾延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和顾延探究的视线对上,他心里一紧,立马把头低下。他蹲下来,对简小时说:“你现在松手,我给你去买小熊徽章。” 助理看着面前这人纤瘦的身材,并不相信他是一个alpha,他刚要跟顾延确认,却看到顾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看。 幸好简小时没有再继续坑妈,乖乖地松开手,简默一把把他抱到怀里,刚要走的时候,顾延伸手将他拦住,声音低低的,不带什么感情地问:“我怎么确定你是小朋友的家长?” 简默用只有顾延能听到的音量说:“是我——” 顾延在这个时候没法做什么,正好他的助理走上来,说:“麻烦您现在去警卫室一趟,他们需要核实一下您的身份。” 简默在心里剜了顾延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低头跟着助理走了。 简小时走到半路开始闹腾,问简默为什么还不去买小熊,简默说马上,简小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小手一挥,把简默的口罩给扯下来半边。 顾延的助理余光一瞥,立马停住了脚步,迟疑地喊道:“默、默哥?” 简默连忙“嘘”了一声,把口罩重新戴好,“你现在知道我身份没问题了吧?放我走吧,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小助理哪里敢不放,只是他看了一眼简小时,又看了下简默,犹豫地问:“您结婚了啊?” 简默脚步一顿,他总是不太会撒谎,特别是在熟人面前,这几秒的犹豫已经说出了答案。小助理估计自己脑补了真相,眼睛睁的溜圆。简默扶额,也解释不清楚了,他刚要走,想着还是转过来多嘱咐了一句:“如果顾延问起来,你什么都别说。” 小助理面色为难。 简默也知道这是废话,朝他摆摆手:“算了,他要是真问起来,你就说没问,不知道,好不好?” 小助理还在发愣,然后赶在简默转身之前匆忙点了点头。 简默走出金贸,任其安的回电才迟迟到来,他接了电话的第一句话是:“快点!我要离开C市!顾延看到我了。” 不明真相的任其安悠悠地说:“看到就看到呗,你俩不都分手了吗?” “他也看到简小时了!” 任其安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会和你抢孩子吗?不会还要上演一场豪门狗血剧吧?” 简默觉得三年的平静已经被骤然打破,他有气无力地说:“孩子他倒是不会跟我抢,只是我不想让他知道三年前的事情。” 第2章 任其安到简默家的时候,简默已经收拾好一个行李箱了。 “奇了怪了,小时从来没见过顾延,怎么会抱着不放,还喊他爸爸?” 简默把阳台的衣服全取下来,扔在床上,“信息素吧,顾延的信息素等级那么高,本来味道就很强势,小孩子鼻子又尖,正好我们站的那家店就靠着顾延出来的地方,估计是闻到了就顺着跑过去了。” “不太可能吧,你不是说你们在二楼,顾延在一楼吗?而且顾延怎么可能参加活动不贴抑制贴?” “对哦,”简默想了想,“也可能是一楼的展示台那边有好多气球,简小时喜欢气球。” “那叫爸爸呢?我逗他那么久,他也没喊过我爸爸。” 简默叠衣服的手停住,“我怎么知道?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吧。” 任其安又问:“你确定他认出你了?” “嗯,还有我一不小心跟他小助理说漏嘴了。” “啊?” “他助理以前对我挺好的……算了不说了,你在F市那个房子租出去了吗?” “没,你要到F市去?” “嗯,躲得越远越好吧,不能让他找到我。” “简默,干嘛委屈自己呢?你真永远不唱歌了?为了顾延放弃一切值得吗?” 简默看了眼简小时,“不是还有一个小家伙吗?” 任其安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简默过得太憋屈:“你以前多好啊,那么多粉丝,唱歌也好听,就为了一个顾延把自己搞成这样。” “别说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要是有心思找你,凭他的能力,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找得到,他就是根本不把你放心上,这些年他给你打过电话吗?我不知道你躲个什么劲,自欺欺人。” 简默不为所动,手上还加快了速度,“那就先躲着,躲了再说。” 任其安没办法,只好给简默打打下手,两个人正在收拾茶几的时候,门铃响了。 任其安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身量中等,看样貌似乎是一个beta。 “你是?” 男子看到开门人不是简默也是一愣,只好说:“请问简默先生在吗?” 这声音……是顾延的那个小助理,简默收拾东西的手立即停了下来,刚准备给任其安打手势,任其安已经把他暴露出去了:“哦,简默,找你的。” 简默脑仁都要裂了,他捂住一口老血走到门口,果然是顾延的助理,姓林名稳,简默还记得。 “别跟我说顾延在下面。” 林稳的嘴角抽了抽,眼神飘忽着点了点头。 “他要干嘛啊?” “老板说想跟您聊一聊。” 简默向来不为难别人,他知道林稳夹在他和顾延中间也不好做人,所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我马上就下楼。” 简默回了屋,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又到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问任其安:“我这一身是不是太朴素了?” “真会夸自己,”任其安把腿架在茶几上,抓起一把瓜子嗑,“明明就是土。” 简默白了他一眼,把卧室门一关,换衣服去了。 再开门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一个人,一双长腿被牛仔裤修饰得更加好看,上面穿了一件姜黄色的修身薄毛衣,下摆收在裤腰里,把腰线勾勒得完美。任其安一愣,恍惚觉得又看见三年前的简默了。 “我还以为你生过孩子之后已经没有身材管理了。” 简默心里很得意,挑了下眉。 “不过问题是,”任其安把简小时搂住,指着简小时说:“顾延喊你下去不是想跟你玩车震的,怎么?穿这么少,让他一扒就能扒下来?” 简默在空中扇了任其安一巴掌,“你在我儿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我瞧着你也不紧张啊,我去,你不会只是想骗我F市一套房才收拾东西的吧。” 简默懒得搭理他,掖了掖裤腰,说:“我本想着先躲再说,但现在既然躲不过了,只能直面困难啊,再说了,跟老情人重逢,气势上不能输,懂不懂?” 任其安把手机举在空中,亮给简默看:“可你今天下午穿着外卖小哥同款冲锋衣,头发乱的像鸡窝,站在顾延面前像是商场里的保洁阿姨,简大歌手,气势上早就输了,晓得不?” 简默脸黑如碳,抓起钥匙套上外套,摔门而出,任其安抱着简小时站在门口,他没再耍嘴皮子,只说:“简默,想想你受的苦,别犯傻。” 简默脚步一顿,然后背对着任其安点了下头。 顾延没有开他最爱的那款超长保姆车,只是一辆很低调的奥迪,估计是怕狗仔偷拍,简默走到车边,迅速地坐了进去。 顾延本来正在闭眼缓神,简默带着十二月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灌进车厢里,顾延睁开眼,就看到简默在捯饬自己的一头乱发。 简默的发量多到让人咋舌,之前他为了演唱会把发色染成金的,顾延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旁边睡了一头狮子。现在他变回了黑色,但发量好像显得更多了些。 顾延收回自己那些无意义的回忆,开门见山道:“小孩,是怎么回事?” 简默放下手,回答:“我姐的儿子。” “你不是独生子吗?” “我表姐。” 顾延没打算和简默斗嘴:“简默,我觉得你不应该在亲子关系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跟我撒谎。” 顾延穿着下午做活动时那一身黑色西装,在暗淡的车厢灯光下显得愈发深沉,简默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在想:要是今晚连夜赶去F市,应该不会被顾延发现吧。 “所以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简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可他当着顾延的面,竟然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借口,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你疯什么……不是……” 顾延把底座正对着简默小腿的空调打开,沉默了半分钟,问了出来:“所以你当初和我闹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 简默连忙否认:“都说了不是你的!” “之前我完全标记过你。” “那又怎么样?标记可以洗,再说了,标记之后就一定能怀孕?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简默你——” “我怎样?” 顾延轻飘飘地说:“你还会给别人生孩子吗?” 简默握紧了拳头,砸在顾延大腿上,骂道:“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泄了愤之后就开车门要出去,顾延没来得及只拽住了他的羽绒服衣摆,简默本来就敞着怀,被顾延一拉,就差点脱了一半,毛衣也顺带着露出半个肩膀。 “我冷!”简默喊道。 顾延立即松了手,语气不好道:“谁让你穿这么少?”说完把简默一把扯回来,伸到他前头给他拢好衣服。 简默推开他,气呼呼地把拉链拉好,对着他喊:“你到底想干嘛?” 顾延也耐心耗尽,“就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不是。” “那我们去做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如果不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简默心里苦笑,他也知道这是打扰,可他从来不用他的打扰负责任。 简默此刻不适时的沉默说明了答案。 “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延问。 “不想,不愿意。” “我以前犯过错,让你受了委屈。” 简默轻笑,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别别别,我可承不起您这句道歉。” “既然有了孩子,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建立一下我们的关系。” 原来只是因为有了孩子,简默心里偷偷亮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你想得美,”简默推开车门,撂下一句:“那是我的宝贝,才不是替你养的。” 第3章 顾延第一次见到简默,是在一场跨年晚会上。 他作为一个春节档电影男二号,和剧组一起在跨年晚会上做宣传,简默是他们的上一个节目。简默那时候才二十一,就已经可以独挑大梁演出了,一个人抱着把电吉他,站在T字台的中央,唱着震耳欲聋的摇滚,台下全是铺天盖地的简默灯牌。 和他的名字很不一样,简默既不简单,也不沉默。相反地,可能是因为年少成名,他张扬又叛逆,连唱的歌都叫《不可一世》,那时还没有各种各样的选秀,简默这种横空出世的摇滚少年在一种正派歌手里显得尤其特别。 顾延在休息室里准备上台的时候,就听见简默的助理和经纪人在走廊里抱怨,说简默又去打了个耳钉,不穿主办方配备的服装也就算了,还非要在零下的温度穿破洞裤上台。 助理还说:“简默马上结束之后要去酒吧。” 经纪人说:“把他拦住,还想上热搜吗?” 助理无奈地摊手:“我哪里拦得住。” 顾延和简默是交错上下台的,顾延的助理正在帮他检查话筒有没有夹好,简默表演结束跑下来,经过顾延的时候突然停下,问他:“我唱的好听吗?” 顾延之前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对于这莫名其妙的熟稔,他只能报以友善:“挺好的。” 身边人已经催他上台了,他听见简默嘟着嘴说:“一看就知道不喜欢。” 顾延都没有时间反应这句话的意思,就被现场导演推着往台上走了,他中途回了一次头,远远地看见简默正踮着脚朝他张望。 那个样子还很稚气未脱。 - 任其安看到简默垂头丧气地关上门,也不忍再嘲讽他了,把提前给他倒好等凉的一杯茶塞到他手里:“顾延跟你抢孩子了?” “没有,他说要复合。” 任其安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狗男人原来都一个样啊,我还以为顾延能幸免呢。” “你本来以为他是什么人?” “还算成熟稳重的那种。” “没错啊,他本来就很成熟稳重,”简默抿了一口热茶,然后用焐暖了的手去摸简小时的脸,接着说:“不喜欢我又不是他的错。” 任其安满心的恨铁不成钢,但他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作为朋友,不能指责什么,毕竟在几年前那场荒唐情事里,简默是唯一的受害者。 简默继续收拾行李,不多时门铃又响了,简默像只受惊的兔子,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他慌张地望向任其安,任其安了然,理了理衣领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不是顾延,依然是顾延的助理林稳,林稳笑得尴尬,把手上抱着的一大箱往门里推。 “诶诶诶这是什么意思,简默说要收了吗?” 林稳伸着脖子往里望:“老板交代一定要我送到位,要是被拒绝了我就要被炒鱿鱼的,默哥,您就帮帮我吧。” 任其安冷笑,“顾大影帝真是好有诚意啊。” 简默没法继续当鸵鸟,顾延掐他的要害比什么都准,他知道简默心软,拒绝不了别人,特别是林稳这种无辜被牵连的人,他走上来,接过箱子,风轻云淡地朝林稳笑说:“辛苦了,进来喝杯水吧。” “不辛苦不辛苦,默哥,老板把他的联系方式放在箱子里了,他说希望您能够联系他。” 任其安站在旁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简默自觉不堪,没回答什么,只笑了笑把林稳送走了。 简小时爬过来,扑在这个陌生的箱子上,嘴里吧嗒吧嗒地说话,他话还不太说的清楚,但简默听得懂,知道他是在催促自己,简默帮他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玩具,简小时眼睛一下子亮了,小手一伸,抓起最上面的红色超人。 简默捡起玩具上面躺着的那张纸条。 一串手机号码后面写着:默默,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了,这么卑微的话,顾延是说不出口的,他大概只能在纸上写出来,简默想象着顾延讲这句话时的模样,觉得十分违和,让人发笑。 任其安看着简默发怔,没好气地把那张纸条从简默手里抽出来,在手心里团了团,扔进垃圾桶。 简默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任其安,没什么情绪,只咧嘴笑说:“被你抢先一步。” 任其安让简默今晚先不忙着走,给自己一个缓冲期,简默也觉得心力交瘁,点头说好,留着床被和洗漱用品没收拾,准备第二天再走。 这一夜简默睡得很不安稳,他特地把简小时从小床上抱到自己身边,但还是很没有安全感,他做了一夜的噩梦,梦到顾延过来抢孩子,梦到简小时毫不犹豫地走向顾延,梦到顾延说想要孩子就跟他结婚,最后梦到几年前他和顾延的第一次。 那疼痛太真实了,醒来后还是一身的冷汗。 幸好简小时依然睡在他旁边,美梦香甜,简默紧紧地搂住他。 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只有这个孩子了。 他起来做了个简单的早饭,冰箱里还剩一些食材,他做了几样菜,放进食盒里,等着晚上到F市的新家里吃。 床单被罩和洗漱用品都收拾完毕,简默看着地上的五个大箱子,这才惊觉原来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有人打电话过来,是一家小唱片公司的经理。 简默一直给他家的歌手和乐团录样本唱片,借用了任其安的一个朋友的身份和名字,毕竟养孩子需要不少钱。 这个月公司给他的指标是录五首,最后一首这几天就要传过去。简默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他昨天之所以买完羽绒服就忙着回家,是因为晚上要传这个音频,结果被顾延的事情给耽误了,忘了个干净。 王经理不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简默连忙抱歉,说现在就传。 等笔记本电脑开机的那几秒钟,简默突然想到:要是这个王经理知道我是简默,会发生什么? 可能会上头条吧,那顾延就要气死了。 第4章 任其安说还有一个会,开完就来接他们,简默让他先忙,不要耽误工作。 这些年多亏了任其安,如果没有他,简默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可惜了任其安也是omega,虽然任其安经常说要不然以后就搭伙过日子,但简默心知肚明那是玩笑话,任其安心里藏了一个人,求而不得,也走不出来,也爱不了别人。 可任其安没像简默那样,为不爱自己的人偷偷生了个孩子,抛弃荣光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任其安则洒脱得很。 还是不要爱太深,简默第八百零二次这样想。 王经理又发来消息,说他们公司现在要扩大规模了,可能以后要再录多一点。 简默有些为难,他其实也不是只给这一家录demo,一家哪里够他和简小时的开销,他还帮别人谱曲,之前最落魄的时候,他还接过淘宝上帮人写歌的单子,一首三百二。 其中一个买家听完之后还说:“我怎么觉得你在模仿简默的歌啊?” 简默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可能听多了会不自觉地偏向他的曲风,您是不满意吗?” 千万不要给差评啊! 幸好买家回复说:“没,挺好听的,我也特喜欢简默,他退圈了我觉得真挺可惜的,明明有一片大好前途,插句题外话,我觉得你将来要是红了,别像简默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对歌迷太不负责任。” “是是,我明白。”简默心里都能泛出苦水来了,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短暂走神之后,简默给王经理回消息:“好,我尽量。” 任其安到的时候,太阳晒得灼人疼,简默连眼睛都睁不开,老式小区也没有地下车库,简默只能独自把一件一件箱子往楼下搬。 好不容易搞完所有的行李,简默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他想着去门口的小超市买瓶冰水,就把简小时先放进车里,可简小时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偏偏不听,简默一走他就哭,哭的撕心裂肺,任其安都哄不住,实在没有办法,简默只能抱着他往小区门口走。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来一回,没太多防备,他竟然就被拍下来了。 简默自己都不知道,还是晚上快要到F市的时候,简默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才意识到出了大问题,他原先的经纪人高洋一连发了十几条微信轰炸他。 “你抱着小时的照片被拍下来了!在你那小区门口。” “我这边已经帮你控制了,现在都在传你秘密结婚生子,你想怎么回应?” “还是不回应?” “其实不回应比较好,但是我担心有媒体会盯上你。” “我现在也不是你经纪人了,没办法直接帮你,简默你快给我个准信,火烧眉毛了都。” …… 简默砰的一声从座椅上弹起来,差点把怀里的简小时给吵醒。 任其安也吓了一跳,把着方向盘问他:“怎么了?” 简默没顾得上回答他,先去浏览器上搜了新闻,看到了那种照片,是他抱着简小时往小区里走,他其实是带着口罩的,但当时他想要喝水,就把口罩稍微拽下来一点,握着矿泉水瓶往嘴里怼了一口就立马重新戴好。 那张照片就是那几秒的事情。 简默甚至都回想不起来,他返回任其安车的那一段路有谁和他擦肩而过。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简默立马回复高洋,问他觉得怎么办最好。 高洋说:“你发个微博,就说是你亲戚家的小孩。” “可我已经退出了,还特地回来解释这个事情,是不是有点刻意?” “你说的也是,我其实是有能联系的媒体,能帮你解释一声,不需要你亲自来,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这个事,没有哪家媒体愿意息事宁人,恨不得抓着你问个彻底,另外,还有一个难题……” “钱,是吗?”简默的视线滑落到简小时的睡脸上,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打声招呼要不少钱。” 以前简默都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所有的招呼都由公司帮我处理好。 高洋也在替他着急,“怎么办?” 简默的视线还落在简小时的脸上,几秒之后,他给了高洋一个准确的答复。 “我有办法了,你忙你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任其安又问简默,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默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在手心展开之后,任其安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是顾延留的纸条。 “你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你跟我说。” 简默用手机拨了纸条上的号码,等接通的几秒钟里,他对任其安说:“恐怕我去不了F市了,有人拍到我抱着简小时的照片了。” 没等任其安反应过来,顾延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简默没有迂回啰嗦,开门见山地问:“你看到新闻了吗?” “看到了。” “你帮我。” “怎么帮?” “帮我找家权威媒体,解释一下那是我表姐家的小孩,其他的都不要多说。” 简默听到顾延那边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没有确切的肯认,简默想,他可能真的去不了F市了。 因为他听到顾延说:“我帮你,你能回来吗?” 回去哪里? 回去还有意义吗? 简默没有问,他说好。 就像此前无数次妥协那样,轻描淡写。 第5章 一天的嚣乱在呈非娱乐的一篇独家报道中画下句号。 呈非娱乐:【#简默退出歌坛是因为秘密结婚生子?#今日,有网友曝出简默怀抱一名三岁左右的儿童现身H市的一个老式小区,引发热议。@简默MAX接受呈非娱乐采访回应生子传闻,他表示怀里抱着的是他表姐的孩子,小区也是表姐一家住处,这次不过是普通的探亲活动,网上所传的种种原因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简默还表示,现在已经非常习惯普通人的生活了,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琐事打扰到大家,也不希望大家来打扰他。】 简默清楚,顾延做的绝对不止这一篇报道的事,不然高洋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问:“简默,你找了何方神圣?就一个小时,相关词条都少了一半。任其安应该没这么大本事吧?” 简默没有力气回答,也耻于说出那个人名字。 但高洋还是猜出来了,“你真去找顾延了?我要是知道你说的办法是他,我和任其安两个人凑凑也得帮你把这事摆平啊?” “我哪里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俩。” “简默,没那么简单对不对?他的要求什么?顾延那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帮你?” “平白无故?”简默觉得实在好笑,“哪里来的平白无故。” “你心里清楚就好,别在我这里恨得咬牙,在他面前又变回缩头乌龟。”高洋和任其安一样,对简默都是怒其不争。 高洋追问:“说吧,他让你做什么?” “他说让我回去。” “回哪里?做什么?” “他没说。” “那你傻啊?今晚就离开H市呗!立即就走,留那里让他逮?” “我也想走,”简默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无奈地说:“可我已经被他逮到了。” 他现在正坐在顾延的家里,坐在顾延家的沙发上,看着简小时在每个房间摇摇晃晃地参观。 “啊?”高洋的一句“卧槽”憋了一分钟才说出来。 “你这不是前功尽弃么?” 简默说:“可我怕简小时会受到影响。” “只要你不是对顾延还有留恋就好。” 简默愣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顾延在厨房给简小时做水果拼盘,简默看到桌上一堆购物袋了,是顾延刚刚去超市疯狂购入的结果。他基本上是把超市扫荡了一遍,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小朋友需要的,他都买了一遍。 简小时对新家很好奇,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按道理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但此时他兴奋的很,从一个房间蹦到另一个房间,顾延很心机地在每个房间都放了小玩具,简小时就像寻宝一样,找到一个跑到简默这里来炫耀一下,然后就飞奔到下一个房间,一直到顾延的卧房,他停了两分钟,简默猜想他是闻到了顾延的信息素味。 就像简默对这个房子的感觉一样,既熟悉又陌生。 顾延把果盘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又把购物袋里的小零食全都倒在旁边,朝简小时招了招手,简小时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简默从未如此地相信血缘的力量。他以前觉得简小时长得像自己,脸小小的,有酒窝,但现在再看,除了这两点,其余的部位竟然都像顾延。 就像把顾延眉眼间的冷淡锋利稀释了之后,再印在简小时的脸上。 简小时才三岁,再长几岁大概会更明显。 顾延还不会照顾小孩,他已经尽力把水果切成小块了,但简小时还是没法一口吞下,顾延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去切小一点。简默把他拦下,他接过顾延手里的盘子,那小叉子戳了一块火龙果,蹲下来送到简小时面前。 “他没这么娇贵,自己慢慢咬就行。” 简小时边吃边仰头看简默和顾延,左边瞧瞧右边看看,比新房子还要新鲜。他吃得满嘴红果汁,还朝顾延啧嘴,嘟囔不清地喊了声“爸爸”。 简默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他帮简小时擦了嘴,然后就抱他进浴室,给他刷了牙洗了脸,换上睡衣,就把简小时送进顾延新买来的儿童床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顾延没有插缝的机会。 他哄了简小时睡觉,然后关灯关房门,顾延还在原来的位置站着。 简默原本想和他谈谈,可看到他就失了力气,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竟然全是苦涩的,简默想:顾延你要是能给我哪怕一点快乐的回忆,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简默要往客房走,顾延把他拦住了,简默又转向卧房,想要关门的时候,顾延抵住了门板,他的力气比简默大的多,简默一时只能僵持着。 “你不能总这样强迫我,顾延,我真的要疯了,我好不容易离开你,生活也刚刚走上正轨,你为什么又要这样?我好累啊。” “我不知道你怀孕,如果我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还是要像之前那样把我困在这里吗?你没有这个资格,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分手。” 简默突然怔住,“我单方面决定就够了,反正那场恋爱有你没你都差不多。” 顾延扶着门框,手按在上面,简默再用力,就会压到顾延的手,顾延知道简默狠不下心,他说:“默默,先让我进去。” 简默和顾延对视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撑住,把他放了进来。 简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自己的拖鞋给绊住了,顾延扶了他一下,于是和他贴的很近,简默闻到顾延身上的古龙香水味,带着隆冬寒意,合成了记忆里最熟悉的冷冽味道。 顾延的信息素味太过强烈,有时候连阻隔贴都遮不住,他只能喷男士香水掩盖,简默以前还偷偷用过,但他后来发现,香水和性格一样,各有各的专属,改变不了。 “可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有抚养他的义务。” “顾延,别想了,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跟你没有关系!” 两个人正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间出来咕咚咕咚的动静,好像是门把手被转动又没能转开的声音。顾延先一步走过去,轻轻地转开门把手。 门缝里先露出一只小手,然后是穿着绿色小恐龙睡衣的简小时冒了出来。他一点都不认生地就钻进了顾延的怀里,从善如流地揽住了顾延的脖子,然后又从顾延的怀里伸出小手摸简默的脸。 他结结巴巴地说:“妈妈,我睡不着。” 简默看着弃明投暗的简小时,气的火冒三丈:“自己睡去!” “爸爸陪你睡好不好?” 简小时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不好,我要妈妈。” 简默松了口气,到底不算白养了这小混蛋。 “好,妈妈陪你,那爸爸再抱你一会儿。” 顾延知道简默现在不高兴,也就不去惹他生气,把简小时抱在怀里,父子俩头靠头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简默如临大敌,跟在顾延身后,时刻准备抢回简小时。 顾延比简默高出大半个头,简默够不着,再加上简小时现在做了小叛徒不配合,简默根本拿顾延没办法,他只能气鼓鼓地抱怨:“顾延!你烦死了,一出现就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没有想打扰你的生活,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和宝宝。” 简默接过又开始打盹的简小时,压着声音说:“回到哪里?回到你这个冰冷的大别墅,然后等着你两个月回来一趟宠幸我吗?” 简默把简小时放回小床上,答应他马上就回来。 顾延站在门口,下定决心地说:“我可以调整我的行程,我明天就把所有在谈的综艺都拒绝了,然后减少所有的活动,好不好?” 简默看着一脸诚恳的顾延,心里微微松动了一下,但还是迅速恢复战斗力,“你为什么觉得我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做出改变,然后我就乖乖地跟你回去?真搞笑,所以当初分手是我在跟你闹着玩吗?” “我知道三年前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让你很寂寞,让你受委屈,我会弥补你的,简默,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简默心想:这话是不是来的太迟了。 简默摇摇头,“不是的,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了。”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延的视线灼热,简默撒不了谎,只能说:“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 顾延握住简默的手,低头说:“你以前不是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吗?” 简默不说话,刚想要甩开他,顾延的吻就突如其然地落了下来,落在了简默的额头上,简默反应慢了半拍,直到顾延的唇向下移的时候,简默才猛地把他推开。 “都说了是以前,以前我追着你说的时候,你全当耳旁风。” “当我理解你的心意之后,你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以这一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简默心里又酸又苦,要是换作三年前,听到这句话,他估计会高兴地原地蹦三圈,可现在…… “不好,顾延,我真的不是三年前的简默了。” 第6章 简默住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任其安和高洋报平安。任其安的态度很不好,他觉得简默宁愿回顾延的龙潭虎穴,也不愿意跟他借钱,实在是没义气。即使简默跟他道歉,他也不原谅,表示除非简默哪一天能真的跨过顾延这道坎,哪天才能原谅他。 高洋的态度则轻松很多,当年简默追顾延的时候,疯狂的事情多了去了,他早就不吃惊了。 “对了,哥,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你改天要是有空,来这边一趟。” “什么事?” “一把吉他,就是顾延送我的那把,我怕放家里被他误会,想暂时寄存在你那里。” “你怕他误会你旧情难舍,还是怕他看清你根本还爱着他?” “哥……” “行行,我明天就去,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高洋第二天来的时候,还专门提前问了顾延在不在家。简默说不在,他才放心来。 简小时在客厅玩小火车,看到高洋,笑嘻嘻地喊了声:“高叔叔好!” “宝贝好!”高洋摸了摸简小时的肉脸蛋,转头问简默,“小家伙竟然主动喊我了?” 简默耸了耸肩,然后把墙角的吉他包送过来。 高洋嫌弃地取了张湿纸巾,把吉他盒表面的灰尘擦了擦,“以前当个宝贝似的睡觉都不撒手,现在落灰了都不管了。” “煽什么情嘛,任其安出差了,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我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带一个男团,已经很累了,但我也不敢随便找别人。” 高洋的眼神很复杂,看的简默低下了头。 高洋感慨道:“以前做你经纪人的时候,你都是坐在行李箱上大摇大摆地让我和助理推,现在都知道替人着想了。” “诶呀,黑历史就别提了。” “你现在和顾延住一个屋?” 简默立马变了脸色,“没有,我和简小时睡。” 高洋沉默了一阵,又问道:“默默,真不唱歌了?” 简默正在给简小时理衣服,闻声顿了顿,然后摇头说:“不唱了。” “今天上午,带着那个新团参加比赛,我看着他们排练,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以前的你,那些孩子都很机灵,知道娱乐圈的规矩也懂得人情世故,对我这个经纪人来说当然是好事,毕竟没有人让我给他擦屁股。”高洋说着看了简默一眼,简默会心一笑。 “但他们总是没你那么纯粹,你在舞台上的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谁也不放在眼里,肆意张扬到爆炸,特别棒的感觉。” “那你还总说我唱歌扰民?” “我那时候怎么知道,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你唱歌了。” 简默朝天眨了眨眼睛,然后推了高洋一把:“你干嘛啊?还想带我这个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也比糊穿地心强啊?我那个团里一个个的正事不做,恋爱倒谈得不轻,我这边刚处理完绯闻,那边又开始。说真的,我本来以为你是最难对付的艺人了,但跟别人一比,你也太省心了。” 简默只是笑。 “对了,你这就算和顾延复合了?” 简默摸了下后颈,“我拿什么和他复合?我现在跟残疾人有什么区别?” 高洋听完立马想起当年的事情,怨气又冲回来,“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你去和顾延捆绑营销,他倒好,人气直上,火的一塌糊涂,却把你给耽误了。” 简默拍了拍高洋,安慰道:“那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我现在也没那么可怜,你看简小时多乖多可爱。” 恰巧这个时候简小时抓着个火车头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迷迷瞪瞪地喊了声:“我要爸爸。” 高洋:“……” 简默气极:“这个死顾延,给简小时下什么迷魂药?” “我带你走,妈的我还不信了,顾延还能只手遮天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今晚就带你走。” “走去哪里?” 一个深沉又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简默和高洋同时打了个哆嗦。 简小时想冲上去抱顾延,被高洋一把拦住了。 顾延站在门口,门都还没关,视线就直直地落在了简默身上。高洋看了看顾延此时的气场,和三年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也不是软骨头,说出来的话怎么可能就这样罢休? 他冲上去和顾延硬碰硬,“去哪里也不用你管,顾先生,别假惺惺了,过去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简默为你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我不知道?我因为你失去了金牌经纪人的地位,我没说什么,毕竟是简默自己的选择,但是你要是用小孩威胁他,逼他留在你身边,你这和犯罪没什么区别!” 顾延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估计也很久没被人这样斥责过了。 “我会带简默走,我绝不会任由你这样欺负他。” 顾延望向简默:“你跟他走?” 简默讷讷地说:“如果你能保证不再打扰我和孩子,我会走的。” “留在这里让你这么受委屈?” 高洋嗤了一声,“以势压人,焉能长久?”简默拉他的衣袖,被他甩开,他小声对简默说:“你怕什么?咱们气势要上来,知道吗?” 顾延迟迟没有说话,简默以为顾延就这么放弃了,也是,他每次放手的时候都很爽快。 简默想:顾延应该打心眼里讨厌他吧,他最开始对顾延死缠烂打,把顾延搅和得不得安生,两个人恩怨纠葛了那么久,顾延好不容易等来了自由,结果又冒出来一个孩子,顾延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只好把自己再搭上去。 “你同意了?”简默轻声问道。 顾延依旧没有回答。 简默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开心和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这时候顾延突然开口了,他说:“高洋,我记得你现在手底下只带了一个男子团体,并且不红。” “你什么意思?”高洋立马警惕起来。 “我可以让他们更不红,你信吗?” 简默这才知道顾延的心有多黑,连忙帮高洋说话:“顾延,你别这样,不要意气用事。” “高洋,你今天如果敢带着简默踏出这个门,后果你可以想象。” 顾延话语里的寒意让简默心里颤了两下,他正准备替高洋向顾延道歉,高洋先退缩了。 “行!你牛,我斗不过你。”高洋臊得从脸红到脖子根。 顾延满意了,他添了一句:“谢谢,我会关照你手下艺人的。”说完,就走上来抱起简小时,去儿童房里玩了。 简默看着高洋颤颤巍巍推开门,“果然是人不如旧啊高洋,为了新人就这么丢下我?” “默默,我那队小新人哪里掰得过顾延一只胳膊,他要是真生气了,一句话给某个投资方,我这两年的辛苦不都白费了。” 于是简默就这样被高洋扔在了顾延家门口。 顾延走过来,脸色稍微转好了一点,“我就这么可怕吗?” 简默背过身去,消极抵抗。 顾延伸出手指让简小时握住。 “默默,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 简默没有说话,顾延也没有逼他。 简小时被顾延抱去他特意布置的儿童房,一张软绒地毯比简默出租房里一间卧室还大,没见过世面的简小时喜欢极了,完全忘了他妈,简默一要拉他,简小时往地毯上赖,还反过来把简默往顾延怀里踢。 “默默。”顾延从背后抱住简默,然后轻轻地抿了一下简默的耳垂,简默感觉到一股电流从心口涌上来。 “我真的会好好照顾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简默被顾延和简小时前后夹击,实在动弹不了,“我输了,我投降。” 他的行李箱还堆在门口,其中两个装衣服的箱子昨晚被顾延拎到自己房间。 简默被顾延安排得明明白白,浴室门关上,他站在淋浴间前脱衣服,秋衣领子滑过后颈时,简默突然打了个激灵,他摸了一下后颈中央的凸起,那里是他的腺体。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受损无用的腺体。 简默洗到一半的时候,顾延把他的睡衣内衣送进来,他把衬衣袖子卷了起来,把睡衣放在衣架上的时候,露出健硕的手臂,简默走了两秒神,然后慌忙转了身。 顾延轻笑了一声。 简默慢吞吞地洗完澡,随便用吹风机吹了个头发,然后就去儿童房看简小时,结果正好看到顾延从儿童房出来,简默要进去,被顾延拦住,他“嘘”了一声,说:“宝宝睡着了。” 简默于是转向客房,还是被顾延拦住。 “你去哪里?”顾延搂着他的腰,摸了摸他微潮的头发,“我知道你昨晚在儿童房里没睡好,我不闹你,你今晚不会在我那里好好睡一觉,我去客房。” 简默一愣,他没想到顾延会让步。 他躺在顾延的大床上,顾延给他调空调温度还有床帘,简默问他:“我以前最喜欢的那个抱枕呢?” “被我放在杂物间了,洗了估计也不能用,我明天让人帮你重新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顾延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说:“晚安。” 简默皱着眉头,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接受你。” 顾延不为所动,又低头亲了一下简默的唇,说:“慢慢来,我有耐心。” 简默愤怒地握紧小拳头,然后就被顾延强制塞到被窝里去了。 顾延走了之后,脚步声渐渐变小,简默也卸下伪装,把顾延的枕头和被子紧紧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去,闻那股思念已久的味道。 可他只能闻到顾延的体味,亦或是洗衣液味,闻不到一点顾延的信息素味道。 像乌龙绿茶,又带点薄荷清香。 他一点都闻不到,因为他的腺体被损坏了。 他闻不到顾延的信息素,顾延也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他也不会再有发情期,生殖腔永远关闭,即使顾延愿意和他上床,他也给不了顾延任何快感。 说来也是可笑。 以前都是他勾引顾延,顾延拒绝,现在顾延主动,但他却开心不起来了。 第7章 “祖宗我求求你,你别给我添乱了。” 简默把耳钉拿下来,然后摆弄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转身问高洋:“好看吗?” “好看,”高洋心急如焚,生怕简默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他极力劝道:“我和顾延的经纪人都沟通过了,什么地方要配合他都知道的,你别单独去找他了行不行?万一被记者拍下来,捆绑营销就变成恋情曝光了!” 简默朝高洋笑了笑,然后说:“不好,我就要见他,他在几号休息室来着?” 高洋气到说不出话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我就到走廊里大喊,我老公顾延在几号房啊。” 高洋吓了一跳,“作为Omega,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啊?哪有像你这样疯的Omega?” “顾延已经很矜持了,所以我得主动一点,行啦快说,他在几号休息室,趁着晚会没开始我先溜过去。” 高洋没好气地说:“14。” 简默比了个“OK”,然后拿起桌上的小盒子就出了门,高洋在后面喊:“那又是什么东西啊,你可千万别胡来!” 顾延的助理刚把休息室门拉出一条缝,简默就趁机一推钻了进去,顾延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一抬头看见简默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一时没反应的过来。 顾延的助理只听说过简默是个混世小魔王,最爱耍大牌了,心想是要泡杯茶还是泡杯咖啡好好招待一下,千万别惹得他不开心,结果简默一进来看见顾延就咧嘴笑,酒窝若隐若现的,一点也没有平时酷酷的样子。 他和顾延一同参加慈善晚会,那时离真人秀开机还有两个星期,简默已经按耐不住了。 “简先生?” 简默盯着顾延的脸看的神游天外,顾延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然后好不见外地坐到了顾延身边,伸出手,说:“叫什么简先生?多生疏,叫我简默吧,或者默默也可以。” 顾延只好跟他握了下手。 “我们下下个星期不是要去参加真人秀吗?那是个旅游节目,我听说服装都有品牌赞助,我们就不能穿私服了,我也就不能和你穿情侣装,不过没关系,我准备了情侣配饰,”他把藏在身后的小盒子展示给顾延看,兴致勃勃地自卖自夸:“一条项链,一条手链,虽然是同款,但不容易被发现,不过一旦被发现又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我是不是很聪明?” 顾延疑惑:“你这是要干嘛?” “我们不是说好要炒CP了吗?” 顾延自觉尴尬,咳了两声,问道:“那件事和你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既然是营业CP了,我们要戴同款项链,同款戒指,共用一个衣柜,这是最起码的。” “是吗?” “当然啦,这只是最低级别的营业,接下来在真人秀里面呢,你要时不时偷看我,会因为我和别人说话吃醋,就想和我黏在一起。”简默说着说着脸都红了。 “关于这个,你的经纪人都跟我说过了,我觉得很简单。” 简默腾地站起来,“简单什么?” “不就是演戏吗?” 简默像一根蔫了的茄子,慢慢缩回了沙发,“对哦,就是演戏嘛。” 顾延问他:“你怎么了?” 简默恨恨不平地看着他说:“你可不要演着演着然后真喜欢上我!” 顾延大概明白了简默的小心思,一边翻剧本一边回答他:“不会的,我是专业的演员。” “哼!”简默叉着腰用鼻子出气。 顾延全把他当空气,自顾自地看剧本。 过了一会儿简默自觉没趣,把项链和戒指一手拿一个放在顾延面前,问他:“你想要哪一个?” 顾延本来两个都不想要,但看着简默委委屈屈的样子,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戒指吧。” 简默把项链扔在顾延手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在真人秀开机之前,顾延陆陆续续收到了简默送来的墨镜、鞋子、保温杯、围巾、遮阳伞…… 助理林稳说出了心里话:哥,简默是想包养你吗? 顾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林稳吐吐舌头,知道少说少错,于是闭嘴帮顾延打包行李,顾延这个人生活非常封闭,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娱乐活动,每天就是拍戏、采访、品牌活动,行程简单得很。 而且顾延这人还算半个戏痴,每年平均四部电影,就跟定额指标一样雷打不动,要不是经纪人好说歹说把他拉去参加了一个真人秀,这个时候顾延应该在剧组吃盒饭。 人家爱豆挤破了头要出名,顾延这人要长相有长相,要实力有实力,却安安心心搞他的老干部人设。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顾延的经纪人想过无数种顾延出圈的方式,谁想有一天会是通过和简默组CP,火成了燎原之势。 简默从真人秀开机的那一刻开始,就十分认真地完成他的捆绑营销任务,高洋扶额,心想:这货平时要是能这么听话就好了。 顾延要去哪里,他第一时间跟过去,顾延说什么他都鼓掌叫好。他的跟随摄像苦口婆心地劝他:“简老师,咱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顾老师?从开机到现在,我就没拍过你一张正脸。” 简默恋恋不舍地转过头,和摄像师对视了两秒之后,翻了个白眼:“你又没有顾延好看,我才不要看你。” 要说摄像机下,简默还算收敛,那么拍摄间隙他就是原形毕露了。 每天都黏着顾延,恨不得用502胶把自己粘上去。动不动就摸摸顾延占他的便宜,或者把顾延挤到沙发边上,让忍无可忍的顾延听他唱歌。 “给你一分钟,唱完就走。” 简默笑得露出小酒窝,然后装作弹吉他的样子,唱“天晴时想见你,下雨时想见你,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顾延听完之后脸色很复杂,严肃地问他:“你到底是想和我炒作,还是想追我?” 简默坦然至极,“当然是追你啦!” “那你为什么要签合作协议?” “不然你的经纪人就不会让我接近你,而且我也希望你有更多的粉丝啊。” 后来简默才知道,有太多人喜欢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第8章 简默在顾延的床上睡了很沉很安稳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日光藏在茶色床帘的空隙里,一点一点渗透进卧室。 顾延敲了敲门,没有听见简默回答,然后就自己开门进来了,他抱着简小时走到床头,简小时一看到简默,就要往简默怀里拱。 简小时拱进去之后,顾延也上来,把简默和简小时一起抱住,亲了亲简默的脸,说:“小懒猪,起床了。” 简小时也爬上来,亲了亲简默的脸,说:“起床啦。” 简默装睡失败,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到顾延已经洗漱好,神清气爽地倚在床头,简默说:“睡醒第一眼看到你,真不开心。” 顾延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他知道简默在故意惹他生气,于是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以后你每天睡醒第一眼,都会看到我。” 顾延做好早餐,在简默的箱子里找到简小时的儿童餐具,洗干净后先盛给了简小时。 “你为什么会带孩子?”简默看着顾延有条不紊地给简小时喂饭,心里十分不理解。 “自从知道有小时的那天起,我一晚没睡,恶补了全套育儿经。” 简默警惕起来,“你想干嘛?想跟我争抚养权?” “培养一个小卧底,之后攻陷你会容易些。”顾延一本正经地回答。 “攻陷我?你想得美!” 顾延也不恼,把餐碟举起来,“徐记的蒸饺和蛋黄烧卖,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简默咽了咽口水,别开视线,拒绝道:“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喜欢不代表现在就喜欢。” 顾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喂给简小时。 简默眼看着他最爱的蒸饺和烧卖被那对可恶的父子俩消灭得一干二净,只能在心里呐喊:“简默撑住!不要被顾延的花招迷惑!” 简小时吃完,擦擦嘴巴就跑到玩具堆那边玩了,顾延走到简默面前,俯身问他:“其实我买了两份,你要不要?” 简默抱着胳膊,哼了哼。 “算我求你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对着干。” 和顾延待在一起,时间变得非常快。 简默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顾延和简小时玩玩具,简小时坐在顾延的长腿上,把小火车头“嘟嘟嘟”地飞到顾延手里,顾延接住然后放在轨道上。 顾延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从简默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和细劲的腰肢,一绺头发垂在额头,显得英俊落拓。 这让简默想起顾延的第一部 电影,那时的顾延才二十三,在里面扮演黑道大哥的手下,戏份少得可怜,就几个特写镜头。偏偏让简默瞧见了,他无意中调到电影频道,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在巷口抽烟,巷外人流涌动,镜头拉回,烟雾朦胧升腾,弥散以后露出顾延微眯的眼睛,深邃又让人向往。 十七岁的简默屏住呼吸,然后突然心跳暴动。 那时他刚年少成名,所有人都说他如同耀眼星辰,殊不知他已经找到了他的星星。 “顾延,你没有行程吗?” 顾延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没有,我这几天都没有行程。” 简默着急了,“你不拍电影吗?不跑宣传吗?你不要以为得了影帝就地位巩固了,你要抓把劲啊,不然那些小鲜肉就要把你拍死在沙滩了!” “没关系,”顾延把简小时抱起来,往简默身边走,“以前觉得那些东西很重要,现在我突然发现其实没什么意义。” “为什么?”简默转过脸,闷闷地说:“我记得你说过,演戏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第9章 简小时从顾延的怀里跑出来,站在简默的面前,伸出手,“妈妈陪我去玩小火车。” 顾延把简小时抱起来,对简默解释:“其实我今天确实是推了一个颁奖典礼。” 简默一愣,旋即笑道:“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颁奖典礼吧,毕竟是得过三金影帝的人,这些小奖哪里在意?” “默默,我——” 简默把脸埋在枕头里,嗡嗡地说:“我想睡觉,你带简小时去玩吧。” 顾延把毯子盖到简默身上,然后抱着简小时去房间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演员的缘故,顾延比想象中更快地进入角色,他现在真的就像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这让简默有点措手不及。 没有任何纠缠、争吵、拉扯,或者其他的狗血剧情,他就这样被顾延带回家了,显得他这三年的逃离像个笑话。 简默向高洋求助,高洋并不能感同身受,只说:“这不是挺好的嘛,顾延现在知道疼你了,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我担心的是三年前的事情会再发生,然后伤害到简小时,我不敢想象。” “其实你应该和顾延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当年的事情,告诉他你的担忧,他也许会有办法,默默,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撑。” “如果我告诉他,他会很自责的。” “他本来就应该自责,捆绑营销他不配合也就算了,明明你俩都确认关系了,你这边要公开,他还是不愿意,让你被所有人看笑话,说你不要脸倒贴,还被他的粉丝全网黑,甚至被疯子伤了腺体。” 简默抢白道:“那又不是顾延的错。” “是,脑残的疯狂粉丝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你受伤了,他真的不需要负一点责任吗?” 简默摸了一把颈后的凸起,那里看起来和平常的omega并无差别,只是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本来就是我倒贴啊,如果我不去招惹顾延,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 高洋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劝不动你,那你现在要怎么办?你腺体受损的事情,他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简默安静了好久,然后说:“哥,帮我一个忙吧,帮我去买个东西。” * 高洋说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晚上简默哄好简小时刚回床上,顾延就从背后抱住了他,手在他的腰腹上摩挲,隔着薄薄的睡衣,简默感觉到顾延滚烫的体温,尤其是燥热的下身。 简默心里有些发慌,握住顾延的手不让他动,可顾延却把他的举动误会成欲拒还迎,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简默裸露的肩头,舌尖滑到简默的后颈上,舔舐着简默的腺体。 简默在心里祈祷,也许无关第二性征,无关腺体,顾延现在比以往都要爱他,这是一场心心相印的性爱,也许他可以感觉到身体的欲望涌动,他可以在顾延难得的温柔中作出正确的反应。 但可能是太紧张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在颤抖,当顾延的手指触碰到臀间的穴口时,他竟然哭了出来。 他哭着说:“我做不到,顾延,我做不到。”然后拼命地往后躲。 顾延把他抱住,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简默看上去那么脆弱那么恐惧,顾延不明白是为什么。 简默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两只手无力地抵在顾延的胸口,说出来的话是零零碎碎的,顾延好不容易才听明白,简默是真的在抗拒他。 “我去贴一张阻隔贴,”顾延掀开被子,在床头柜里拿了一张强力阻隔贴,在后劲处贴好,然后又下床把窗户打开,散去味道,回身问简默:“好一点没有?” 简默在心里苦笑,阻隔贴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可他还是强撑着朝顾延点头,说:“好多了。” “怎么回事?” “我……我自从生完简小时之后就一直在注射抑制剂,可能用量有些大,导致对你信息素的敏感度降低了,所以你靠近我会很不舒服,抱歉。” 顾延看起来没有怀疑,简默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顾延起身把窗户关好,“那我去隔壁睡?” 简默哑然,拉起被子把自己包住。 顾延倒了杯水送到简默嘴边,“喝口水。” 待简默小小抿了一口,顾延把简默额前黏湿的头发拨开,“我去隔壁睡了,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喊我。” 简默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顾延关上门之后,简默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又流了下来,他突然发现,他快要记不得顾延的信息素味道了,当他在脑中努力搜索那种味道时,他只想得到顾延身上的香水味。他曾经那么迷恋,甚至用发情期去勾引顾延,让两个人的味道纠缠在一起,相互交融,可现在他完全闻不到了。 这让他有一种与过去完全割离的痛感。 隔壁传来顾延的脚步声,他大概没有关门,直接上了床。简默知道刚刚的顾延正在情潮的高点,一个蓄势待发的alpha,就像一头准备捕获猎物的雄狮,可顾延为了他,心甘情愿地收起利爪,贴上阻隔贴。 虽然顾延并不知道,那毫无用处。 他现在一切都是一团糟,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顾延的心里是有他的。 他在凌晨三点发了一条短信给高洋——你说,顾延三年前如果能这么爱我,该多好。 然后又撤回了。 第10章 三年前那档叫做《去远方》的旅行节目并不知道自己会因为顾延和简默的桃色新闻而大火特火,就像简默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冲动的决定而毁掉自己的前半生。 《去远方》的制片人向简默发邀请函,纯属碰碰运气,可没想到简默一口答应下来,把节目组高兴坏了。 以简默的人气,不说别的,节目的收视率就有了保障。 简默一到拍摄场地,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导演,大门一推,就往沙发上坐下来,“我看了大概的剧本,酒店住的是两人间,一开始也有挑室友的环节。” 现场导演搓着手说:“是,我们打算做个小游戏来分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和顾延一个组。” “可是——” 简默也不啰嗦,直接撂下一句话堵住导演的长篇大论,“没什么可是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最后我要和顾延一个组一个房间。” 顾延那边其实好办,本身就不是个综艺咖,对导演来说难办的是,自从知道简默也来当常驻嘉宾,已经有好几个嘉宾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让他安排安排,能让自家艺人尽量和简默多点接触。 谁想简默自己早有主意。 顾延在半个小时之后才赶到拍摄地,简单录了个单人采访,因为顾延这人出道以来一直就安安心心演戏,没绯闻也没话题度,和其他几个艺人并不熟悉。 简默到休息室的时候,顾延正一个人坐在边上玩手机,其他几个男女旁若无人地嬉笑,见到简默进来,众人都停下来,往门口望。 简默在娱乐圈里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导演连忙来打圆场,“小简,快来快来,要开机了,大家一起拍一个先导片。” 其中一个女艺人钻出来,往简默面前一站,率先伸出手:“简默,又见面了,之前在颁奖典礼见过一次,没时间打招呼,我是梁欢。” 众人都瞧着,心想:又有人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简默轻握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径直往顾延那里走去了,顾延本就一人占了一个小沙发,没什么空地,偏偏简默当作没看见,当着众人的面非往顾延的身边挤,挤不进去就坐在沙发扶手上。 众人的视线于是都集中在玩手机的顾延身上。 简默揪了揪顾延的衣袖,小声地问:“你怎么没戴我给你买的项链?” 顾延把胳膊收起来,和简默分开些距离,只淡淡地回答:“我不爱戴那些东西。” 顾延走的很决绝,把简默扔在原地,让简默变成第二个梁欢。 场面变得更尴尬了。 幸好简默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追上去,小跑到顾延前面,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对顾延说:“那戒指呢?戒指可以戴吗?” 顾延停下来,“你干嘛非要让我戴?” 简默看到顾延微蹙的眉头,此时的他比第一次世界巡演登台还紧张,他自以为有理有据的一堆解释,在顾延面前说出口时,就变得非常幼稚,“营业啊,我们要捆绑营销的,不戴同款,谁能看出来我们关系亲密呢?” 果然,顾延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他接过简默的戒指,在指间前后打量了一下,然后又放回简默的手中,“抱歉,你买的这些首饰真的不适合我,太刻意的话,大概也没人会信。” 他心里还留了一句没说:戴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一看就是简默风格的配饰,没人会觉得我们在营销,百分之百觉得我在倒贴。 要不是这些天和简默接触下来,知道他傻乎乎的确实没心眼,顾延一定会认为简默在捉弄他。 简默把戒指戴回去,嘴巴撅的老高,但还是贼心不死,又问:“那你平时戴什么?我戴你的同款?” “我平时不戴。” “可是我看你的照片,都是戴戒指项链的呀。” “那是品牌方送的,是为了代言。” 简默“哦”了一声,再不及时结束这个话题,可能他会在节目一开始就给顾延留下胡搅蛮缠的坏印象。 他揪了揪顾延的衣袖,“那怎么营销啊?咱们协议都签了。” 顾延一听到这两个字,头都要炸了,“节目要连续拍两个星期,在这两个星期里,难道没有机会展示吗?” “那……你又对我爱搭不理的,展示什么?” “不是还没开机吗?” 简默愣了愣,松开顾延的衣袖,“对了,你说过的,不就是演戏嘛。” 顾延觉得简默实在是越了界,他不止一次地想过,一切还在萌芽阶段,简默就对他这样热烈,等节目结束,他和简默的关系又该如何收场呢? 简默整理了一下情绪,朝顾延笑了笑,然后催促他回休息室,“走啦,马上要拍先导片了。” 顾延于是又被简默拖回去了。 节目一共途径三个城市,在集合点简单拍了一个出发视频,就一同上了飞机,在飞机上顾延还是和简默坐在一起,谁都知道不是偶然。 第一站就是爬山,简默本来想坐缆车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他不就少了很多和顾延的相处时间?索性换了运动鞋,和众人一起徒步登山。 走到顾延身边的时候,意料之中地,听到了顾延的一声叹气。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简默一路都没有再闹腾,在山上搭帐篷待了两天一夜,简默虽然没有争取到和顾延同床共寝,但还是想尽了办法,占顾延的便宜。 因为道路原因,下山的地方离节目组的车队还有一公里的距离,结果简默就在快到山脚的时候,把脚腕给扭伤了。 导演组说找个担架,简默说不用,然后就可怜兮兮地盯着顾延望。 顾延顶着众人的视线,站到简默面前,十分违心地说:“我背你吧,反正又不远。” 简默得了逞,笑嘻嘻地张开胳膊。 一趴到顾延的背上,简默就紧紧地搂住了顾延的脖子,然后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你不生气吧?” 顾延没说话,简默又说:“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应该不重的。” “所以扭伤是故意的?” 简默连忙摆手,“才不是,是我刚刚只顾盯着你看,一脚踩空了。” 顾延两只手支在简默的腿弯,手心的温度隔着裤子的布料传过来,简默第一次靠顾延这么近,他的呼吸喷在顾延的脖颈上,这让他感到有些害羞,连呼吸都匀成一小口一小口。 “顾延,你是不是嫌我很烦啊?” 顾延知道简默脸皮厚,直接回答:“你说呢?” “你其实可以这样想,我可以帮你拉来很多镜头呀,这样你就可以让更多的观众发现你,成为你的粉丝。” “我不需要那些。” “为什么?有粉丝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我不觉得,不过……”顾延顿了一下,然后把简默往上提了提,“歌手和演员可能不一样吧。” “你直接说你和我不一样就好了,拐着弯嘲讽我。” 顾延笑了笑。 “顾延,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头号粉丝,我看过你所有的电影,喜欢你的每一个角色。” 这让顾延有些意外,“……谢谢。” 过了几分钟,简默又像小狗一样围着顾延的脖子直嗅,“顾延,你的信息素味真好闻。” “我贴了阻隔贴,你闻到的是香水味。” “才不是,那就是你的信息素,乌龙绿茶的香味,对了,还掺了点薄荷味,我猜的对不对?” 顾延明明记得自己的阻隔贴贴的很严实,简默伸手给顾延后颈上的阻隔贴摁了摁,“放心好啦,贴的很紧,是我离你太近了,才会闻到。” 简默自我推销道:“我是梅子味的,绿茶配青梅,特别合适呢!” 顾延并不想搭理他。 “顾延,我知道你很烦我,但是我就烦你两个星期,节目结束之后,如果你还是对我一如既往的讨厌,我肯定不会再来纠缠你。” 顾延这才给了点正常的反应,他说:“何必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 第11章 简默其实是乐队出道,但因为只红了一个主唱,资源极其不均衡,很快就单飞了。 乐队没了,丝毫没影响简默的人气,反而有增无减,众多粉丝打起了“可怜小白菜默默需要每一位妈妈粉的守护”“天才总是独行”之类的口号。简默一夜之间又成了舆论浪尖,幸好简默的作品质量数量都跟得上,这几年也算是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简默没怎么系统地学习过声乐,但天赋极高,音感很强,许多乐器一学就上手,虽然专业性不强,但总有爆款歌曲出现,作为简默的经纪人,高洋都怀疑过,简默这路是不是走的太顺了? 曾经有一位前辈劝过简默,说:“年少成名不是好事,要是想拿稳手里的饭碗,趁着年轻去进修学习一下。” 简默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告诉高洋结果,“我不去,等回来这个圈子估计都没我的位置了。” 高洋想了想也说好,谁都不想放开简默这个香饽饽。 一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omega,实属难得。 所以在简默非要参加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在路上》时,高洋即使再不情愿,也拒绝不了简默的要求。 节目录制过程中,高洋没有跟着他,只安排了一个小助理监督简默的举动,他在给简默安排明年的演唱会事宜,赞助商,场馆,宣传方……一切都由工作室操办,简默只管唱歌,其他的都不管。 根据小助理迟来的反馈,高洋才知道简默在节目上可是一点都没收敛。 用小助理的原话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默哥的心思不轨。 高洋又问:“那顾延怎么说?” “顾延?他对默哥是能忍则忍,忍不了就甩开。” “甩开之后呢?” “默哥再贴上去。” 高洋扶额,看着电脑里杂志方刚发过来的海报设计稿,上面的简默和小助理形容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海报上的少年,明明眼神冷酷如锋刃。 “算了,你先看着他,其他的事情我来沟通。” 高洋挂了电话立马又打给了《在路上》的制片导演,麻烦他们在剪辑上用点心,不要影响简默的形象。 导演连声答应下来,这种心照不宣的东西也不需要释明。 高洋再打电话给简默的时候,电话关机。 这时候的简默正在围着顾延当小蜜蜂,哪里管得了他的老妈子。 到第三个旅行地点的时候,顾延和简默的关系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比如当他旁边的座位再一次被简默独占时,他丝毫不会惊讶。甚至有一次,简默在往返的车上打瞌睡,头靠在了顾延的肩上,顾延也没有很粗暴地把他推开,而是过了几分钟,才轻轻拍了拍简默的腿。 简默对此已经非常满意,他的软糖攻势终于有了成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下。 “顾延,你是不是已经对我麻木了啊?” 顾延整理领口的手停住,然后朝简默瞥了一眼。 简默假好心地说:“不管你是麻木还是习惯,都只剩四天了,你再忍忍呗?” 顾延轻笑,“我不是一直在忍吗?” 简默装可怜没得逞,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你就这么无情啊?我到底是哪里差?你就这么看不上?” “没有,简默,你挺好的。”顾延把手上的剧本翻到下一页,他的剧本总是不离手,他宁愿把时间全花在背台词看剧本上,也不愿意和简默多说两句话,其实简默想听的是后面那一句。 你挺好的,只是我不喜欢。 还是,你挺好的,我希望你继续努力。 简默自动理解为后者,然后自问自答道:“顾延,还有四天,我会努力的!” 顾延看了眼他,然后喝了一口咖啡,把手上的剧本又翻了一页。 接下来要去农庄采摘蔬果,这次简默再怎么使眼神也没用了,导演没把他和顾延分在一组,简默一转身,看到梁欢站在他后面,脸色尴尬。 简默想起之前自己“很不绅士”的举动,不好意思地主动拎起篮子和剪刀,还帮梁欢取了女式雨靴,梁欢笑了笑,撩起头发,“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 简默挠了挠后脑勺,眼神却往果园里飘,他看见顾延穿着黑色雨靴进了果园,身后的小omega一副怯生生样子,树枝刮到头发也要惊呼一声,顾延竟然还帮那个omega抬了下树枝,让他先过。 简默在垛上看得都要气死了,剪刀握的咔擦响,梁欢从后面走过来,顺着简默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笑了出来,“还不快过去,顾延都要被拐跑了!” 简默一进果园,就盯着顾延的黑色雨靴,全然不管自己的小组任务,梁欢自知没戏,只好跟在简默后面,能保证两人在一个镜头里就行。顾延刚剪下一串葡萄,葡萄架那边就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葡萄偷走,顾延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等简默再把爪子伸过来,顾延就直接把剪刀送上去,刀口一碰到简默的手背,吓得简默连忙缩回了手,“顾延!” 顾延的嘴角不自知地勾了起来。 等简默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远远地看到梁欢抻着胳膊独自采摘青梅,连忙跑到青梅树下帮梁欢干活。 搞了大半天,才摘了一篮子,简默已经气喘吁吁。 顾延正好结束任务,提着篮子往出口走,经过青梅树的时候,梁欢故意大声笑话简默:“简大歌手,看来腰不太好呀。” 顾延步子没停,简默倒是立即反应过来,朝着顾延喊道:“才没有,我腰很好的,身体可好了!” 梁欢笑到差点把手里的篮子打翻了。 简默拿了一颗青梅,去水池边洗了洗,返身去追顾延,“尝一尝?” 顾延别开脸。 简默很敬职地推销道:“汁多皮薄,酸酸甜甜,很好吃的。” 顾延很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还没开口就被简默抢了白,“我的信息素和青梅一样,想不想尝尝我的味道?” 第12章 “喏,买来了。” 高洋把手里的小袋子交给简默,脸色很差,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简默把小袋子攥在手心里,“谢谢哥!” “你是打算用这个装一辈子?顾延是傻子吗?” 简默闭嘴听训,一副任打任骂的可怜样,高洋最看不得简默这个样子,他还是喜欢当年那个傲气十足,把身边人指使的团团转的小混蛋。 “他……那什么你了?” 高洋刚要细问,简小时从后面跑过来,磕磕巴巴地对简默说:“牛奶撒在小火车上了。” 高洋只好把后半句憋回嗓子里。 简默说:“好,妈妈马上就去。” 高洋站在门口往里面探头,小声问:“顾延呢?不在家?” “有几个采访。” 高洋看了简默一眼,简默低头帮简小时擦了擦满是牛奶渍的嘴巴,高洋无奈地笑了笑:“你说,这画面是不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三年前也是这样,简默待在顾延的房子里,因为没有保姆,又不敢点外卖,只好让高洋或者助理来送吃的,高洋问“顾延呢?”,简默总是回答:“不在”。 简默就像个独守空房的小媳妇。 简默把简小时抱到怀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机会我会离开的,但是现在我还走不了。” “为什么?” 简默犹豫了一下,把高洋拉进来,关好门,“昨天任其安告诉我,那个疯子从精神病院跑出去了,现在人还没有找到。” “什嘛?就是……三年前戳伤你的那个精神病人?” “是,精神病院特地打电话给任其安了,现在正在找,还没有消息,我不知道他逃出去想做什么,但是只要有一点危险,我都不可能出这个门。” 高洋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他还以为简默是真的有心想和顾延复合才会回来,“这样吧,我送你出国,那个疯子又出不了国,你就能彻底远离那个疯子了,早知道三年前我就该把你送出去了。” 简默有些犹豫,高洋问:“你舍不得顾延,是不是?” 简默把简小时往上抱了抱,“现在简小时比我还舍不得他呢。” “要不还是快出国吧,你以为顾延这里是安全堡垒?他这里最不安全,狗仔扎堆,上次一个小助理给他送东西,第二天就头版头条说是秘密幽会。” 简默就跟没听见一样,拨弄着简小时领口的小蝴蝶结,高洋又问他:“你到底走不走?我马上就要带队去外地上节目,最起码半个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跟你说。” “我真是不想出国,”简默为难道:“我外语那么垃圾,又不会和人交际,这里好歹还有你和任其安,要是去了国外,我还不得闷死。” “你不怕危险了?小时很快要上幼儿园了吧,到时候天天接送——”高洋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出现“滴”的一声,是顾延回来了。 高洋和简默对视了一眼,连忙闭上了嘴。 “小高?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做什么?” 高洋笑着摆了摆手,说:“没、没什么,就是给简默送点东西,那我先走了。” “不再坐会儿?” “不了不了。”高洋走之前,朝简默摇了摇自己的手机,示意他之后微信联系。 高洋走了之后,顾延看到简默手里的黑色小袋子,“送的什么?” “要你管?”简默抱着简小时扭头走了。 简默走到卧室里,才敢把东西拿出来,一瓶仿青梅味的香水,一瓶Rush。 他没用过Rush,但听很多beta会用,可以放松肛门括约肌,减轻疼痛,产生热量和兴奋感,使用效果虽然比不上真实的反应,但也能以假乱真。 自从前天在床上哭了一场,这两天顾延都没敢碰他,但简默感觉顾延已经起疑心了,毕竟从早到晚空气里没有一点儿信息素味,怎么说都不对劲。 简默刚把东西放进抽屉,顾延过来敲门,问:“晚上想吃什么?” 简默说:“随便,或者你问问简小时。” 顾延于是转身去找简小时。 简小时当然不会说菜名,指着电视上的广告,说:“要吃巧克力冰激凌!” 顾延立马打电话给林稳,让他买一箱回来。 简默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延正在陪简小时玩,简小时趴在顾延身上,也不知道父子俩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简默觉得简小时这个小没良心的已经完全乐不思蜀了。 简默到房间里,喷了点青梅味的香水,这味道仿的还挺自然,时隔三年顾延应该也分辨不出来。 顾延把简小时哄睡着了,走到卧室,突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他推开门,看见简默抱着枕头,神情怔忪,一见到顾延就咬紧了嘴唇。 第13章 顾延把简小时哄睡着了,走到卧室,突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他推开门,看见简默抱着枕头,神情怔忪,一见到顾延就咬紧了嘴唇。 “默默?” 简默像是陡然从梦中惊醒,他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把枕头扔开,想要拽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可是被子被他刚刚卷在一起,一时拽不开,他其实可以装作无事躲进被子,像之前一样以实际行动表明他的态度。 他假装睡觉,顾延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心照不宣地保持距离。 可是一来一回的要恰到好处,扯不起来的被子和顾延停住的脚步营造出了一个微妙的时间差,让简默在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选择放弃抵抗。 装什么呢?他难道就不想要顾延吗? 他看着顾延关上门,朝他走过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裤子和外套,顺着拱起的被脊摸到简默的手,他半跪在床边,和简默只剩下很少的距离。 顾延用指尖按了一下简默的手心,然后轻声地喊他的名字,简默知道他的意思。 “可以吗?”顾延大概是想这样问。 顾延的喉结在简默眼前滑动了一下,这让简默想起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投票“谁是你心目中最性感的男艺人”,排名第一的就是顾延,而被粉丝转发最多的一张照片,就是顾延穿着白衬衣站在淋浴间的湿身写真,线条分明的肌肉,和欲盖弥彰的衬衫,迸发出极致性感的张力。 三年前和他炒CP的时候,顾延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顾延还是一个只知道演戏且不善言辞的“禁欲系”老干部,现在却能在镜头前如此收放自如,到底是地位变了,心态和性格都随之有了变化。 他还在漫无边际地思考,顾延的吻已经落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沿着他的下巴,往嘴角靠近。简默微微一偏头,就和顾延的唇撞上了,顾延就像是得到了默认的许可,猛地贴上来,用力吮吸简默的唇舌。 他的手也不老实,一粒粒地解开简默的睡衣纽扣,这件穿了好几年的棉质睡衣,根本经不住顾延的折腾,顾延刚解开两颗扣子,再一拉,底下的扣子就自动滑开了,顾延的手伸到简默的胸口摩挲,那里还有很久之前哺乳简小时留下的痕迹,比平常omega红肿一点的乳粒,被顾延摁在手心打着转。 简默的呻吟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他伏在顾延的肩头,任顾延给他扩张。 那里用过Rush,在双重催情的作用下已经开始发热变软,身体变得轻飘飘的,顾延都不需要怎么按摩,简默已经撑不住了,他蹭着顾延的胸口,呜呜咽咽地让他进来。 顾延迟疑了半分钟,在简默的神志因为久久得不到抚慰而慢慢回笼之前,分开简默的腿,挤了进去。 三年的陌生和分离,在Rush的刺激下显得毫无意义,简默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鱼,被人扔进煎锅里,身体被欲望炙烤着,但理智却在疯狂地想要逃跑。 顾延不像以前一样粗暴,他全程都在照顾简默的感受,盯着简默的表情浅浅深深地顶弄。 有好几次碰到了简默的生殖腔,那里紧紧地关闭着,简默怕被顾延怀疑,就揽着顾延的脖子索吻,顾延在床上总是很容易被简默蛊惑。 结束之后,Rush的效果已经结束了,简默躺在顾延的怀里平复剧烈的喘息。 顾延低头吻了一下简默颈后的腺体,没有触电一样的刺激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失落。 简默一下子从床第之事的欢愉中清醒过来。 腺体…… 身后的顾延没有说话,简默把头枕在顾延的胳膊上等了很久,像是等待一个煎熬的判决结果。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顾延终于开口:“默默,你腺体上的牙印呢?” 三年前简默勾引顾延给他完全标记的时候,顾延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泄愤似的在他的腺体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让简默疼了好几天。 简默自己伸到颈后摸了摸,那里平整如初。 当然,那是一个人工腺体,怎么可能有牙印。 简默说了一个准备了很久的蹩脚理由:“不知道,可能褪了吧,我就是那种不留疤痕的体质。” 他转了个身,面朝着顾延,一下一下地在顾延的脖子上印小草莓,顾延没有像以前那样推开他,而是主动靠近,任简默捉弄。 “你就这么喜欢给我留吻痕?” 简默于是停下嘴。 顾延把他捞上来,“这叫宣示主权吗?以后都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我会公开我结婚的消息。” “和谁结婚?” 顾延和他鼻尖对鼻尖,说:“和简小时的妈妈。” “简小时的妈妈不同意。” 顾延笑了笑,问他:“为什么?” 简默不说话,顾延却替他做了回答:“因为他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是吗?” 第14章 秘密好像总是羞于启齿的,简默在怀上简小时之前一直是个不屑于隐藏秘密的人,他喜欢顾延,就主动接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还为顾延写过一首歌,里面有顾延的名字,明目张胆地作为专辑的主打歌公布。 简默现在想了想,他以前真是太喜欢顾延了。 幸亏有一个简小时,把他的爱和注意力分去了,不然谁知道他还要疯到什么时候,想到简小时,简默的心又活了回来。 顾延的手从他的肩头滑到手上,握住,四只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在他耳边说:“第一,留下来不要走,第二,有什么秘密都可以跟我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厌倦我了才离开的,你给我留的纸条上写着,你要自由,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去找你,”顾延把他搂的更紧了些,沉声说:“我打听过你的消息,高洋说你在国外过的很好,和朋友们做喜欢的音乐,那才是你要的生活。” “所以呢?” “所以我后来就没有去找你,直到你带着宝宝出现,我才意识到我还是爱着你的,比三年前更爱你。” 顾延说得很真切,简默知道顾延没有撒谎。 顾延对他撒过的唯一一次谎,是三年前确认关系的那天,顾延对简默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简默以为他会把《在路上》剩下的四天余额用得分秒不落,但现实不允许他事事顺遂。 在节目录制结束的前两天,简默收到了母亲的消息,他的奶奶病危,刚送进抢救室,情况不容乐观。简默算是奶奶带大的小孩,和奶奶的感情很深,所以一收到消息就连忙找到导演,表示要提前离开。 导演很为难,高洋赶过来,和导演商榷违约金的事情,助理在帮他订机票,简默在酒店走廊里和母亲打电话,挂了电话,正准备走的时候,顾延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顾延可能是路过,但走到简默身边的时候还是礼貌地停了下来,“情况怎么样?” 简默摇摇头,然后强装坚强地对顾延笑道:“看来我和你还是没有缘分,时间到了,你还没有喜欢上我,算了,我放弃了。” 顾延没有说话,然后简默的助理小跑出来,说:“机票订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简默朝顾延挥挥手,“再见啦!” 顾延的眼神很平静,简默有些失望,但对奶奶病情的担心让他没时间考虑其他,一路冲到机场,上了飞机,结束十多天的丢人现眼。 简默赶到的时候,奶奶刚刚被抢救回来,简默握着奶奶苍老的手,心想:还好,一切都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他以为他和顾延可能再无交集了,把自己闷在家里写歌作曲,新曲上线的那一天正好是《在路上》首播,他和顾延的暧昧举动成功吸引了一大批观众,cp超话开得如火如荼,顾延的粉丝数在一夜之间多了两百多万,连续一周霸占了微博热搜头条。 大家都表示,这么正的帅哥以前怎么没人知道呢? 特别是当大家听到简默的新歌里那句: “你不屑一顾任时间蔓延, 留我沉默着向往明天, 徒劳无功还是期待, 多一秒也要放进心里面。” 时间点太微妙,很难不让观众多想。 各种相关新闻铺天盖地,就连其中一个交换礼物环节,简默送给顾延的小熊徽章,都成了当季的热卖商品。 一切如简默对顾延说的:“我可以帮你拉来很多镜头呀,这样你就可以让更多的观众发现你,成为你的粉丝。” 顾延的虚荣心第一次战胜了理智,他看着自己日益增长的粉丝量和话题度,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对林稳说:“原来红是这种感觉。” 再次见到简默已经是两个月后了,那天顾延正和新剧的导演制片人聊天吃饭,那是一个专门为艺人开设的私人酒店,顾延在那里看到简默也不意外。 新剧的制片人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咖,只是普通的一顿饭,带了好几个小演员来陪酒,一个接着一个地往顾延身上贴,还要嘴对嘴喂酒的时候被顾延推开了,他黑着脸出了门,刚一拐弯就看到了简默。 简默还留着当时闭关写歌长出来的头发,带着他一串串的项链手链,背着把吉他,正准备离开的样子。 顾延是要去洗手间的,路过简默的时候主动喊了他:“简默,好久不见。” 简默其实早就看到顾延了,他笑的很假,回答道:“好久不见呀。” 顾延问他最近在做什么,简默乖乖回答:“在准备演唱会,刚刚和场馆签完合同。” 顾延也有些不自然,简默低眉垂眼的样子总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狠心甩了对方的渣男,突然很怀念那个没皮没脸黏黏糊糊的简默。 也比现在这样的尴尬强。 两个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正准备道别的时候,顾延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头脑胀痛,简默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走进了问他怎么了。 结果简默刚一靠近,顾延就闻到了他身上微弱的青梅味信息素,他也很奇怪,明明是极其单薄的味道,可顾延还是一下子闻到了,甚至十分清晰地传输到他的大脑中。 然后把他身体里的火全部点燃。 他想起刚刚在酒席上制片人猥琐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被人下药了,然后又被简默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诱导发情了。 他抓住简默的胳膊,说:“帮我个忙,帮我去开个房间,还有跟前台要一张强效的阻隔贴,和一壶冰水。” 简默不疑有他,立即跑去帮顾延办理房间,几分钟后跑回来,顾延坐在沙发上已经满头大汗。 简默好不容易把顾延拖到了房间,幸亏一路没有其他人,刚一进房间,顾延就瘫倒在地,连带着简默都跟着倒在地上。 顾延睁开眼,捏着简默的下巴,质问道:“你为什么没打抑制剂?” “我……我打了啊,我怎么可能不打抑制剂就出来了?” “为什么还是能闻到你的味道?” 简默费了老大的劲,把顾延拽到床上,这时候门铃响了,是服务员来送冰水。 简默也猜到顾延是发情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飞快地倒了一杯冰水送到顾延嘴边,顾延就着简默的手喝了下去。 简默把强效阻隔贴的包装拆开,正要把顾延颈后那张撕下来的时候,被顾延按住肩膀,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就被顾延压在了身下。 简默现在对于顾延来说,简直就是一颗强效兴奋剂,没有任何控制能力的顾延没有其他选择,在毫无意识地情况下,锢住简默挣扎的胳膊,扯开他的衣服和裤子,没有任何前戏。 简默还没有那样疼过。 像是下|身被硬生生地劈开,顾延每次顶撞都只是为了发泄欲望,丝毫没有顾忌他的感受。 结束之后,顾延清醒过来,看到旁边满身红痕的简默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地上是两个人的衣服混杂在一起。 顾延说:“简默,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报案也行,我认罪。” 简默喃喃地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顾延说:“我们在一起吧,简默,我会对你负责的。” 简默那个时候竟然还觉得开心,魔怔了一样,其实后来简默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临产的时候想起来这个场景,他才感叹道,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是痛苦的开始。 简默住进了顾延的别墅,学做菜学收拾房间,做好了当一个小媳妇的准备,结果等来的是顾延的忙碌以及彻夜不归。 那时的顾延是真的忙,也是真的不爱简默。 第15章 顾延一个上午接受了七家平台的采访,都是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到最后一个采访的时候,顾延连礼貌的微笑都展示不出来,让助理给他滴了眼药水才勉强打起精神。 几乎所有的采访,都围绕着顾延的爆红还有和简默的关系,顾延说着经纪人给他安排好的措辞。 “我和简默是很好的朋友……”顾延如是说。 一位是新生代的演技派,一位是人气歌手,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公然在镜头前暧昧,自然源源不断的话题供网友们消遣,顾延这里不把话说死,留着点似是而非让粉丝去揣度,足以保证他在下一部戏进组之后,热度也不会消减。 顾延忙了整整一个星期,要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把简默安置在他家里了。 简默被他完全标记了,那天晚上简默说,闻不到他的味道会心情低落,所以顾延就让他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反正他那里是高档的别墅区,住的不是艺人就是富人,就算简默被发现了也有理由解释。 但是自从半个月前,他被下了药做了错事,然后当晚就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之后就一直在外地来回奔波,没有回去过。 也不知道简默现在怎么样。 在路上,经纪人跟他开玩笑,说:“简默也是傻,趁这个时候话题正热,为什么不给自己打打歌,上个综艺节目也是好的,自从推了专辑出来就隐退了,住在你那里,真要和你谈恋爱?” 顾延问:“谈恋爱……会怎么样?” “你可别做傻事,你现在有多少女友粉你知道吗?你别看你和简默也有cp粉,但那可不是长久之计,粉丝嘛,还是得提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你没看网上说,是我高攀了简默。” “从数据上来看,这次炒作的确是你受益,但是你知道业内对简默的评价是什么吗?”经纪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不会红太久!十八九岁就成名,一路红到现在,虽然说能力不错,但始终唱一些没营养的口水歌,人的好运气都是守恒的,哪能让他红一辈子?” 顾延突然想起来简默新歌里的两句歌词“徒劳无功还是期待,多一秒也要放进心里面”。 现在还算徒劳无功吗? 回到家的时候,经纪人要进去,顾延不让。 “简默在家?不会吧,我听说他在圈子里玩的挺开的,你还真相信他在家等你,做你的小媳妇?” 顾延皱了下眉:“不管怎么说,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我,我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人嘲笑我,让你心里不服气,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在背后说简默的坏话,” 经纪人笑了笑,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行,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顾延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比半月前乱很多,看来简默一直住在这里,但是客厅里没有人,顾延便以为简默不在家。 他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正准备去衣帽间拿个换洗衣服去洗澡时,听到卧室传来一声闷哼。 顾延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地推开门,看到简默躺在他的床上,脸色潮红,领口大开,两腿之间夹着靠枕,不停地来回绞动。 简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门口的顾延。 他们俩就这样遥遥地望着对方,空气里全是甜到发腻的信息素味。 简默正处在发情期,他急切地需要alpha的安抚,或者说顾延的安抚。 简默的哭腔从嗓子里冒出来,“顾延,我快要受不了了。” 顾延的心像是被小猫的利爪挠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可他的理智还是让他犹豫了几秒。 简默像一条被扔在案板上的鱼,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气,腿间的靠枕滑落下来,洇湿了小半。 顾延抱住他的时候,简默哭着说:“你怎么才回来?你的味道……你的味道快消失了。” 委屈到不行。 顾延的身形健硕,压在简默身上,就已经让简默喘不过来气了,可他还是努力抬起头,凑上去要和顾延接吻,顾延避让开了。 简默有些愣怔,然后感觉到顾延进入了他的身体。 没有那么疼了。 但还是好疼。 事后,简默一个人去浴室洗了澡,洗干净之后走到客卧,把门关上,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顾延下床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全是空瓶的抑制剂,他心里奇怪。 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omega在第一次完全标记之后是要一直待在他的alpha身边的,不然对腺体损伤很大,甚至会导致发情期紊乱。 第16章 《在路上》第一期的热度过去两个月后,顾延摘得了人生中第一个最佳男主角。 虽然评论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说他凭人气得了个演技奖,但大部分的风评还是好的,扑面而来的“大器晚成”“实至名归”。 经纪人笑的合不拢嘴,把手机屏幕亮给顾延看:“以前鸟都不鸟我的那些导演制片,现在都抢着给你递本子,” 顾延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问:“前几天的热搜被你压下去了?” 前几天,一个网友放出来一段视频,内容是《在路上》的录制过程中,简默和顾延的亲密举动,简默趴在顾延的身上,扭来扭去地让顾延背他,这个场面在正片里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时激起了轩然大波,当晚就上了热搜。 #顾延简默# #请《在路上》导演交出完整底片# #顾得默宁是真的# #草莓味的摇滚小王子# 经纪人提前就有准备,请了外包的公关,连夜把热搜撤了,换上了顾延最佳男主角提名的热搜,一举两得。 经纪人感叹道:“到底是花大价钱请的公关,就是厉害,我明天就去和人家签长期合同。” “撤了热搜就没事了?网友又不是看不出来。” 经纪人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公关做的好,互联网可以没有记忆。” “我和简默不是早该解绑吗?” “这种突然事件谁能料的到,没事了,我们都没让简默那边出力,自己就把事情解决了,已经够本了。” 顾延突然问:“简默的演唱会是什么时候?” 经纪人一脸惊诧:“你和他每天同床共枕,还用来问我?” 顾延略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你帮我查一下。” 经纪人说好,然后低头去手机上找了解情况的朋友,几分钟之后回答:“下个月十六号,还有……不到一个月。” 顾延点了点头。 经纪人戏谑道:“怎么?和他处不下去了?” 顾延没说话,经纪人以为他猜对了,这种私事也不敢多问,去公司一趟之后,就把顾延送回家去了,调侃道:“拿了奖以后可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顾延接过行李,往家门口走,但走到半路又折回来,跟经纪人说:“这两天把我的行程减少一些,最起码保证我每天晚上能回家睡觉,行吗?” “回来肯定没回来,时间我就保不准你了,你也知道,有十几个杂志拍摄和采访等着,早就定好的流程,怎么?”经纪人朝房子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位有意见?” 顾延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复杂。 如果简默肯把意见告诉他,也不至于落得个发情期紊乱的下场。 简默很怪,追他的时候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不追了之后,连顾延帮他递一个纸巾,都要小心翼翼地说谢谢。 “他没意见,是我有点累。” “累……那也没办法,谁让你火呢?趁着年轻多吃点苦,总有一天你能自由地选择行程。” 顾延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看到经纪人为难的脸色,想了想自己的前途,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 回到家的时候,简默不在,房间里空空的,让顾延有一点不习惯,但又觉得还是一个人比较好。简默是个不会收拾家的人,衣服堆在床脚堆多了也不好意思,就通通扔在洗衣机里。 可能是不会用顾延的洗衣机,他贴了张小纸条在卫生间门口,上面写着:如果你比我早回来,能不能帮我开一下洗衣机?谢谢了。 顾延取下小纸条,往小盒子倒了洗衣液,启动了洗衣机。 他看着简默的衣服在洗衣机里面滚动,忽然意识到他和简默这也算是同居了。 简默去公司排练演唱会的舞蹈,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一直没停,回到休息室翻出手机,果然不出所料,一通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 小助理给他买了零食和饮料,“默默,吃一点吧,今天流了这么多汗。” 高洋也过来,“今天效果真的不错,看不出来啊默默,连舞曲都信手拈来?” 简默笑了笑,盯着手机不作声。 正要走的时候,屏幕上弹出来一个消息,简默立即停下脚步,着急忙慌地按了指纹打开手机。 不是顾延,是任其安。 任其安说,告诉你一个笑话,今天在片场,男女主演吻戏,男主擅自把舌头伸进去,女主当场就吐了,场面巨尴尬哈哈哈哈哈 简默心里像被刺了一下。 他回复道:跟不喜欢的人接吻是真的很恶心吧。 任其安过了一会儿才回:怎么了?是因为顾延吗? 简默在任其安面前也没必要遮掩了,发道:他说会对我负责的,可是为什么他现在靠我越近我越害怕啊? 任其安:要不然就离开吧,世界上也不是就他一个alpha。 简默很久没有回复,任其安等到将近十一点,才收到一句话:我再试试,就当是把上次没用完的追求余额用完。 简默回到家的时候,顾延正好出来喝水。 简默说了句“我回来了”,就取了衣服进浴室洗澡,他发现洗衣机里是空的,大概是顾延帮他哄干或者晾好了。 出来的时候,他本想进客卧,可是顾延已经躺在里面了,简默便转身去了主卧。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简默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任其安形容的那个画面。 顾延也会觉得恶心吗?所以在床上的时候从来不吻他,可这也没有办法,换到顾延的位置,对着一个不爱的人,简默又替顾延可怜了。 他下了床,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走到客卧门口,顾延睡觉不关门,简默想看看他睡没睡着。 “有什么事?” 顾延突然开口,把简默吓了一大跳,“我以为你睡着了。” “有什么事吗?”顾延又问。 “我睡不着,我想、我想睡在你这里。” 说完之后,简默感觉整个房子都变得异常安静,连窗外树叶哗啦的声音都消失了。 许久,顾延说:“好,过来。” 简默抱了枕头,挪到顾延的床边,轻轻地爬上床,他没有碰到顾延,只是占了个床边。 顾延迟疑了几秒,忽然说:“如果你身体上不舒服,需要我抱着你,你可以说。” 简默连声说不,“这样就够了。” 第17章 简小时光着脚丫子跑过来找简默,顾延就提着和袜子和小拖鞋在后头追他,简默抬起半个身子,看着顾延把张牙舞爪的简小时轻轻一翻,简小时就像肚子朝上的小乌龟一样倒腾了几下,然后安安稳稳地躺着,让顾延给他穿袜子。 “顾延,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当爸爸。” 顾延无奈,“又胡说了。” 简默招招手,简小时就要往简默的怀里爬,但顾延把简小时拦住了,他伸手把简小时的口水巾解下来,“我那两天一对一的新手爸爸课可不是白上的。” 简小时用满是牛肉炒饭味的嘴啪嗒一下亲在简默的脸上,“妈妈,你最近怎么老是睡觉啊?” 简默朝顾延翻了个白眼,瓮里瓮气地说:“问你爸去。” 顾延抿嘴闷笑,简小时用软软的小手摸简默的眉心,“妈妈,你不要不开心。” 顾延观察着简默的神情,却和简默的视线对上,顾延推着简小时的小屁股,把他推到简默的怀里去,自己也顺势压上去,“小时帮我问问妈妈,他为什么不开心。” 这个角度的顾延和简小时真的好像,特别是鼻子和嘴巴,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顾延的轮廓很锋利,简小时还没张开,但已经有了顾延的影子,将来少不了也是个伤人心的薄情男人。 “起来吃饭?或者我端过来在床上吃?” 简默把简小时捞在怀里,避开顾延,“不想吃,不饿。” 顾延摸了摸简默的头,“那你好好休息。” “顾延,你的工作呢?” “可以推迟,陪你更重要。” 简默才不吃他这一套,故意嘲讽他:“你肯定是不红了,采访也没有,颁奖礼也没有。” 顾延笑了笑,“这样也很好,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和宝宝。” “反正名利双收下半辈子无忧了是吗?” “默默……” 抱着软绵绵的简小时,简默一觉睡到下午,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橘红的霞光从落地窗透进来,顾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概是在看剧本。 简默知道,顾延比以前还不缺资源。 “醒了?”顾延放下手里的剧本,把靠枕放到沙发的另一边,让简默坐。 “顾延,我们聊聊吧。” “好。” “我想带着简小时去国外,高洋已经在帮我办签证了,我想在简小时上幼儿园之前,帮他办好手续,所以,可能这个月就要走。” 顾延愣了好久,“一定要去国外吗?” 简默点点头。 “那你先去,我把这里的事情忙完就去找你。” “不是,我不需要你陪我。” 顾延深深地看着简默,“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留在我这里?” “顾延,你不觉得让我待在这里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吗?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角落落都塞满了不快乐的回忆,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三年前的自己可笑,”简默苦笑着,然后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真的很可笑,我应该对你现在的宠爱感恩戴德吗?顾延你总是这样,好像我是你冷宫里的妃子,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失宠了,你喜欢我我就又得宠了,不是的,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顾延过来要抱他,被简默推开了,简默说:“我现在选择不喜欢你了。” “你别这样,默默。” “你知道简小时存在的时候我很难过,你已经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还想把简小时夺走,可是偏偏简小时他就喜欢你,一闻到你的味道就喊爸爸,太气人了。” 顾延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你做错什么了?如果你要说是迟迟没法爱上我,我一点都不怪你,这种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你。” “我被人下了药,然后拿你……”顾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说了会对你负责,但什么都没有做。” “你给了我简小时。” “但把你的生活搞的一团糟,你的事业也是。” 简默挣开顾延的手,“你想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同情我。” “我要知道。” “你红了以后多了好多粉丝啊,太多了,他们都太喜欢你了,”简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忆道:“在你去影视城拍戏的那段日子,我收到了好多封威胁信,还有刀片啊一大堆的东西,你的住址早就泄露了,你也不知道你的脑残粉有多可怕。” “我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可是后来我感觉自己怀孕了,去产科做了检查,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一个断头的娃娃。” “我怕得要死,可那个时候你也不怎么接我的电话,后来我找任其安,让他带我走,可是刚到服务区,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一刀刺进我的腺体,我的腺体就这样被戳烂了,后来知道他是一个精神病人,成天幻想你是他丈夫,我是小三,也不知道被谁怂恿着来伤害我,谋划的人后来找到了,判了个故意伤害罪,关了七年,那个精神病人被关进专门的精神病院了。 “我的腺体损伤了,但做个腺体修复手术还是可以修复的,但我的腺体有旧疾,所以治不好了。” 顾延愣住,“是完全标记之后……” “是,那阵子你还在横店,你的经纪人防我像防贼,我一找你,他就觉得我是在卖惨,再后来,我就离开你了,我找了个僻静地方安心养胎。” “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愧疚,你是无辜的,但我也没有错,高洋说得对,没必要一个人扛。” 第18章 挣脱一个alpha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一个情绪激烈的alpha。 顾延抱着简默,死死地把他箍在怀里,说:“我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简默我知道你还爱我,你还爱我的。” 简默挣扎过了,没有用,于是面无波澜地随顾延折腾,肩胛骨被顾延搂得生疼。 “我们还有孩子,你就当是为了孩子再给我一次机会,默默,我求你了。” “什么样的机会?” “我们结婚,然后向全世界公开,我不会再遮遮掩掩的,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简默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怔怔地看着顾延,“你的粉丝会发疯的。”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失去粉丝,你的地位就稳不住了。” 顾延看到了希望,简默还在替他着想,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欺身上去,和简默碰了碰鼻尖,温柔地说:“不碍事的。” “我也会被媒体追着跑。” “那我们就去国外,去媒体找不到的地方。” 简默突然卸了力气,软趴趴地倚在顾延的胳膊上,他问:“顾延,你舍得为我放弃事业吗?” 顾延愣住了,简默一向都不打扰他的事业,他在外面拍戏,简默就在家待着,一部部回看他原来的作品,就算碰上发情期,只要顾延说在剧组走不开,简默就点点头,说:“没事,我打了抑制剂。” 他珍惜他的事业,简默也很珍惜,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顾延,你拍戏的时候好有魅力啊! ” 顾延一直觉得简默更喜欢的是荧屏上的他。 结果此时简默竟然问他:“你舍得为我放弃事业吗?” “默默,你让我好好想一下。”顾延抵着简默的肩膀无奈地说。 简默看着顾延的后脑勺,顾延不愧是影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特别能迷惑人,好像现在他才是委屈的受伤的那一个。 “我逗你的。” 简默揉了揉顾延后颈的凸起,他以前总是没机会摸这个地方,顾延和他上床的时候就像是在受刑,整张脸凶巴巴的,偶尔亲他一下就算是施舍,哪里有温存的机会。 “我逗你的,你别当真。”简默淡淡地说。 顾延握住简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那你要走也是逗我的吗?” 简默眨了眨眼睛,“你猜啊?” 这个样子竟然让顾延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简默的时候,简默从台上走下来,和正要上台的他擦肩而过,那时候简默也是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时候的简默还是红透半边天的摇滚少年,还很有朝气。 像是会永远年轻的少年。 简默被抱到床上的时候,他的后背刚刚碰到被子,顾延的吻就追了上来,他像是等不及一样,在简默的脖颈和胸口厮磨辗转。 简默感觉顾延几乎就要发情了,可惜的是,简默自己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生出一丝反感来。 简默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五个月,前三个月基本上等同于住单身公寓,后两个月顾延的戏拍完了,可能是良心发现,对简默客气了许多。其实简默能感觉到那阵子的顾延对他是有点动心的,发情期的时候会很温柔体贴地照顾他,接吻的时候也会有无法自控的冲动,但顾延的自尊心和自制力永远比他的冲动略高一筹。 每次顾延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就会立即把温情的气氛打破,然后对简默避之不及。 这比单纯的厌恶更让简默心痛。 “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所以我没有反应,抱歉。”简默躺在大床上,衣服被顾延脱的差不多了,可腿间的性器还是软软的。 他瞥到顾延的下身,已经鼓胀成小帐篷了,简默在心里苦笑:他终于能体会到顾延以前面对他的时候,那种无奈又烦躁的感觉了。 “不要抱歉,默默,要道歉也应该是我,”顾延从简默的身上爬起来,帮他穿衣服,“不做就不做,没事的。” 但简默却拉住他,眼巴巴地望着他。 顾延最后用简默的手发泄了出来,结束的时候,他把简默抱在胸口,说:“默默,我会好好爱你的。” 第二天,顾延去和导演制片见了个面,聊了一下剧本的事情,顾延特意选了个在本地拍摄的电影,周期短,而且也没有太多的夜戏,这样他就能每天回来陪简默。 他回去的时候,顺路到玩具店,给简小时又买了一大堆玩具。 到家门口的时候,经纪人问他:“明天的采访——” “能推的都帮我推掉。” “顾延,你别——” 顾延扔下一句“就这样”,就快步走去开门,家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顾延心里咯噔一声,冲到儿童房,简小时和简默都不在,衣柜里空空荡荡,简默的行李箱不见了,墙角的吉他也消失了。 顾延连忙打电话给简默,电话通了,顾延焦急地问:“你在哪儿呢?” “我走啦,和简小时。” 顾延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呼吸了,他按着自己的额头,问:“你要去哪里?” “让你知道我还走的了吗?” “你昨晚明明答应我了,默默,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这不是跟你学的吗?”简默笑了笑,对着话筒说:“这种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不好受吧?” 第19章 简默没有去国外,本来高洋已经帮他联系好住处,订好机票了,最后还是被简默通通拒绝。 “我想我妈了。” 这让高洋有些意外,“你这三年是不是都没有回过家?” “没,”简默把简小时放到儿童座椅上,系好安全带,“我妈她一年会来看我几回,可能是话不投机吧,和她待在一起挺难受的。” “你还记恨她?” “早就不恨了,想想自己以前挺自私的,我跟你讲过吧,我妈再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还撕了我爸妈的结婚照。” “你那时候还小,不是才十五岁么?” 简默笑了笑,“幸好她现在的丈夫对她很好,两个人过得很幸福,不然我可能就要一直愧疚了。” “你爸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车祸,高速上追尾。” 高洋叹了口气,“你是怎么想来娱乐圈的?” “就……想自己挣钱买栋房子,然后离开那家人,我妈嫁过去第二年就生了孩子,我本来就堵着口气,再看人家一家子圆圆满满,我怎么住的下去?” 高洋扶着方向盘,感慨道:“然后就来了娱乐圈,竟然还红了,你也真够幸运的。” 简默任自己放空了一阵子,然后说:“我去看看我妈,然后麻烦你把我送到H市,任其安在那里等我。” “好,”高洋发动了汽车,开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对了,谢逸最近又来找我打听你的消息,你这迷弟挺痴情的啊?都找了三年还不放弃。” “什么迷弟,就是一闲着蛋疼的富二代。” “人好歹把你记在心里呢,一见面就问我,你知不知道简默在哪里啊,我不是要做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那你怎么答?” “就说我也不知道呗,当初简默是付了全额的解约费,拎包就走的,我哪里知道。” 简默轻笑两声,莫名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不比顾延好多了么?顾延统共就问过我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找过你了。” “你非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说秃噜嘴了。” 过了一会,简默自己又开始说起来:“我干嘛非要喜欢上顾延啊,说真的,我要是能穿越回十七岁那年,一定要扇自己一巴掌,做什么不好,非要犯花痴,结果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带着个小拖油瓶到处躲躲藏藏。” “高洋,”简默搓了搓自己的脸,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才二十四啊,感觉已经活了大半辈子。” 高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简默,简默是他入行之后接手的第一个艺人,感情最深,也最割舍不下。 把简默送到简默母亲付兰家的时候,付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默默来了,”付兰见到简默,也有些拘谨,但还是满面笑容地说:“快让我抱抱小时,我都小半年没见我的小外甥了。” 简默把简小时抱到付兰手上,然后回头跟高洋说:“进去坐坐?” “不用了,我还有好几个电话要打,就在车里等你。” “好。” 简默跟着付兰走到院子里,付兰在小桌子上摆满了简默小时候爱吃的糖和饼干,简默一看到眼睛就犯了酸,“您还记着呢,那个牌子的芝麻饼干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了。” “妈妈怎么会忘呢?” “我马上就要去H市了,过来跟您道个别。” 付兰一听立马坐不住了,焦急地问:“怎么、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没什么,就是工作。” 付兰依依不舍地握着简小时的小手,“那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你,可以吧?” 简默忍住鼻酸,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逢年过节的话我也会回来看您的。” “好、好好。”付兰苦着一张脸还是勉强笑了笑。 大概待了二十分钟,简默就觉得如坐针毡了,他和付兰可能更适合距离产生美,一靠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付兰把他送到门口的时候,后面正好有车开过来,简默怕是付兰的丈夫,碰面会尴尬,于是赶忙抱着简小时上了车。 “小高,路上小心啊。” “好,阿姨您回吧!”高洋和付兰打过招呼,就开车上路了,车子开到拐角的时候,他转头对简默说:“我瞧着阿姨刚刚都要哭了。” 简默按着太阳穴,淡淡地说:“是吗?” “跟你说个事,但你听了估计会不高兴。” “那就不要说。” “嘿哟小家伙,给你当免费司机还要被你怼,我贱不贱啊?不行,就要说出来让你不高兴。” 简默白了他一眼。 “刚刚顾延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把你送到哪里去了,那语气……卑微地都不像他了,一口一个高先生,妈的,真解气!” “先别急着解气,你以为一个电话就完事了?” “走到现在我也不怕他了,他敢对我怎样?反正带了个糊队,我也破罐破摔了,他要是敢对我下手,我就把他的老底揭的一干二净,大不了同归于尽。” “那也是我的老底,您悠着点。” “嘿嘿,放心,我就吓唬吓唬他。” 高洋开了前半段,简默开了后半段,过H市收费站的时候已经八点多钟了。 任其安早就在烧烤店定好了包厢,简默把简小时从后座上抱下来,戴好口罩就和高洋一起进了烧烤店。 结果没想到,里面坐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谢逸。 谢逸还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标准打扮,可看到简默的时候立马敛容屏息正经起来,他站起来,局促地说:“默默,好久不见。” 第20章 任其安低头玩着手机,最后还是被简默的死亡凝视逼得抬起了头,他无辜地耸了耸肩,“他非要跟过来,我没拦住。” 谢逸本来一门心思要见简默,可是一看到简默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瞬间愣住了,“这是?” “我儿子。” 谢逸整个人都傻了,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简默,又看了看任其安,企图从两个人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玩笑话的意思,可惜没有,他瞠目结舌地问:“你……结婚了?” 简默把简小时安置在包厢角落的儿童座椅上,简小时一看到任其安就喊“其安爸爸”,举着手要任其安抱。 “嗯,和任其安生的。”简默说着,就把简小时放到任其安怀里去了。 “怎么可能?你别骗我。” 简默懒得和谢逸打交道,故意说:“为什么不可能,没听到这都喊爸爸了吗?” “任其安才不会,他是个beta。” 任其安抬起眼皮瞪他:“beta怎么了?beta就不能和人生孩子了?” 谢逸急了,“你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简默和任其安都默契地没说话,高洋在旁边忍不住了,笑道:“我说小谢总,咱能不能动动脑子,其安要是真做爸爸了,会不让你知道?” 任其安轻飘飘地反驳了一句,“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谢逸叉着腰,“好啊你俩,合起伙来玩我呢,默默,你跟我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简默翻了翻菜单,让高洋去帮简小时点一个儿童套餐,然后才抬头回答谢逸:“反正是我生的,和谁生的用不着你管,谢逸,你是不是最近小情人玩腻了,所以又来找我的茬?” 谢逸瞥了任其安一眼,然后急忙澄清道:“哪有什么小情人,我就你一个梦中情人。” 简默摆摆手,嫌弃道:“好土的称呼。” 任其安提前买了草莓蛋糕,现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简小时,简默对他说:“简小时特别想你。” 任其安笑了笑,“是嘛,离了我,他妈就变成穷鬼一个,他能不喜欢我吗?” “所以你还要继续包养我啊。” “我也能包养你啊!”谢逸在旁边说。 “行啊,”简默话音一落,其余三个人都安静下来,简默继续说:“你包养我,每个月一千万,简小时的上学费用另算。” “……”财政大权掌握在老爸手里的富二代谢逸打了个寒噤,突然觉得简默没那么可爱了。 任其安在旁边无情地笑出声来,简默递过宝宝纸巾,任其安接过来,给满嘴奶油的简小时擦嘴。 谢逸瞧着那画面和谐得过分,而自己完全就是局外人,满腔的热血都被一盆冷水浇熄了,只好坐下来,尴尬地笑说:“哈哈哈这孩子真可爱。” 结果简小时一看到谢逸靠近,小脸立马皱起来了,赶忙往任其安的怀里躲,谢逸处处碰壁,索性不说话了。 任其安帮简默租的房子是他托朋友找的,自己也没来看过,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五个人吃完饭摸了一大圈才找到地方,高洋把车开到楼下,帮忙把简默的行李一齐搬上去,看了下环境就先走了。 简默在门外把他喊住:“哥,谢谢了。” “没事,跟我说什么谢。” “还是要谢的,对了,你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还有你上回说,有一个适合我声线的ost,我想接。” 高洋愣住了,“什、什么意思?你要接歌,你要复出?” “复出谈不上,想赚钱是真的,简小时就要上幼儿园了,我需要钱。” “好啊!”高洋简直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真是、真是太开心了,你知道我,我等你这句话都等了三年了。” 简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发现你一离开顾延,封印就被解开了,性格又开朗起来,就该这样,这样真好。” 简默低头不语,高洋拍了拍他的胳膊:“诶我又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见,不过刚刚说的算数吧?” “算。”简默点头。 “那就好,我先走了啊,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寄给你。” 简默送走了高洋,一回房间发现就简小时坐在客厅里,那两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简默听见厨房发出了声响,顺着响声走过去,看到任其安和谢逸两个人扒在厨房的水池上,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干什么呢?” 两个人吓了一跳,任其安回身解释道:“我发现这水龙头有点问题,一开就关不上。” “真的啊?”简默撸起袖子要上去看,结果被谢逸一把挡住,谢逸站直挺背摆出一副英武的架势,“默默,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你去整理行李吧。” “你真行?”简默怀疑道。 谢逸轻嗤一声,“千万不要对一个男人说不行。” 任其安在旁边拆他的台,“你别信他,他小时候拆坏过三台电视两架自行车。”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逸放在水池前面,恼羞成怒地喊:“任其安!” 接着转头对简默说:“默默,你别听他的,这种水龙头真是小意思,工具箱就在旁边,我分分钟搞好。” 简默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能警告道:“你要是给我弄坏了,我就唯你是问!” 简默把任其安拖到客厅坐下来,任其安说:“你把东西拿出来,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简默摆摆手,“我马上自己来,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浑身精神,没事的,我都搬家搬习惯了,这点行李收拾起来很快的,再说了这是精装房,不需要多打理。” “真不需要?别逞强啊。” 简默倚在任其安身上,舒了一口气,“不需要,你让我靠一会儿,我也想你了。” “这么肉麻,又缺钱了?” 简默嘟着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是你自己非要当简小时的干爹,每次都给他大红包,你的钱我可是都花在简小时身上了,一分钱都没乱用。”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有一万个理由为自己辩解,”任其安揪了一下简默的耳朵,“你就知道在我们面前耍横,有本事你去顾延面前耍啊!一到顾延面前就变成兔子了,每天红着眼睛哭哭啼啼。” 简默才不生气,眯起眼睛逗任其安:“还说我呢,你对某人不也差不多?对谁都春风细雨,就对某人冷冰冰,鲁迅说过,区别对待就是喜欢。” 任其安捂住简默的嘴,“瞎说什么呢!” “你紧张什么呢?”简默从任其安的指缝里发出声音。 任其安的表情有些局促,视线一直瞥着厨房门口,简默凑到任其安的耳边,“他对你肯定——” 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 简默拿出来,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没多想就点开接听了,结果竟然是顾延。 “默默,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简默不说话,顾延又说:“我知道你对我太失望了,可我现在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简默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谢逸从厨房快步走过来,大声炫耀道:“默默,我帮你把水龙头修好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简默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正在通话。 顾延那头则是长久的沉默。 第21章 简默不是第一次逃跑,但顾延还是第一次这样慌乱,有一种再找不到简默就会完全失去他了的感觉。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顾延觉得脑子“嗡”地一下,简默在哪里?为什么会有男人在他身边?为什么他的语气那么亲密? 越想越不敢想。 简默把电话挂断之后,顾延又打过去一次,但三秒之后就自己摁掉了,他根本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对简默颐指气使,他和简默连情侣关系都算不上,就算他俩之间有一个孩子。 顾延瘫倒在沙发上,无意中瞥到茶几下面露出一个红色的圆角,他伸手拽出来,发现是简小时的玩具火车。 顾延用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额头。 他原本可以不用失去这一切的,简默怀孕的时候,哪怕他再给简默多一点点爱,都不至于让简默独自逃走,简默那时候该有多怕啊,忍受着发情期紊乱的痛苦,还有频繁的妊娠反应,失去了热爱的舞台还有万千宠爱的明星生活,最后竟然还被一刀刺烂了腺体。 简默心太软了,他还说“你是无辜的”,全世界最不无辜地就是顾延了,全世界最可怜的是简默。 那次在床上,顾延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简默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都像是在受刑,他的身体是迎合的,但精神是抗拒的。 昨天在床头的小抽屉里发现了用剩下一半的rush,顾延才知道原因。 简默被他轻松地带回了家,同意和他做爱,演了两天的恩爱戏码,就在顾延以为一切都要走上正轨的时候,简默一声不吭地走了,然后对他说:“这种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不好受吧?” 真是很不好受啊,顾延从来没如此强烈地觉得自己需要简默,也从没如此强烈地觉得自己爱简默。 他总是慢一拍,总是在简默离开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一个星期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简默的住址。 H市,可真是很远的地方。 简默刚刚收到了高洋给他介绍的工作,一个电影的片尾曲,简默一眼就认出来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刚刚和顾延一起拍过戏。 一个音乐追梦题材的电影,适合燃一点的片尾曲,词曲发过来,简默听了一遍,觉得高洋的评价很对,确实很符合自己的声线。其实简默之前很少唱ost,他的歌多的唱不过来,再加上自己也会作曲,根本不屑于接其他工作。简默对着录音麦克风叹了口气,果然出名不能太早啊。 他这里的设备都是很简陋的,连声卡都是前天在淘宝上现买的,他现在的事情就是录一个demo,人家后期要不要还另说。 唱第一句的时候有点发不出声音来,太久不唱歌,嗓子都生硬了,简默略微尴尬,幸好没去人家的录音棚丢人。 录了好几遍都不满意,简默正趴在简小时身上碎碎念抱怨天抱怨地的时候,任其安的爱心便当送到了。 “简大歌手今天唱的怎么样啊?” 简默把简小时抱到餐桌边,撇了撇嘴,“不好。” “没关系,你都三年没唱歌了,慢慢来。” 简默把任其安拉到用来录歌的书房,“你来听听看,我感觉听起来还可以,就是哪里很怪。” “嗯,你唱我听着。” …… 一曲结束,简默用期待的小眼神盯着任其安,“怎么样怎么样?” 任其安皱着眉头,组织语言:“和你说的差不多,听起来没问题,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这是一个什么电影啊?” “追梦的吉他少年。” “哦,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你现在唱歌既不追梦,也不少年。” “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那种热血感啊,你要是能拿出你四五年前任何演唱会的十分之一热血,就能让这首歌注入灵魂,你不是那种用技巧唱歌的歌手,默默,你打动人的就是那种无所畏惧的冲劲。” 简默耷拉着眼皮,沮丧地说:“我现在……是不是太缩手缩脚了?” 任其安拍了拍简默的脑袋,“没有,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就一个人把简小时养大了,谁敢说你缩手缩脚?” 简默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谢谢你其安。”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简小时突然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去哪里了啊?” 简默一口饭卡在嗓子里,好不容易喝汤咽了下去,指着任其安说:“爸爸不是在这里呢嘛?” 简小时摇摇头,认真地说:“其安爸爸和爸爸不一样。” 任其安啧啧两声,“真是小白眼狼啊。” “你觉得顾延多久会找过来?” “别乌鸦嘴啊!”简默连忙“呸”了几声,“我但愿他一辈子都不要找过来。” “那小时怎么办?” “要不然我娶你吧,其安,”简默眨巴眨巴眼睛,握住任其安的手,说:“我会对你好的,我还不会像谢逸那样花心。” “滚!” 简默笑着转回去继续吃饭,避开了任其安的问题。 吃完了饭,把简小时哄睡觉了,简默拿了一张毯子给任其安,任其安下午有事,就在简默家里躺一会儿。 “你要签新人了?最近最火的那个沈蓝安就是你们公司的吧?要赚大发了,任总?” 任其安笑了笑,“总裁还给你跑腿,你脸真大啊。” “嘿嘿,不是我脸大,是你人好,”简默给任其安盖好毯子,“谢逸真是蠢到家了,这么好的人在身边还要到处拈花惹草!” “又提他,你存心隔应我呢?” “诶,其安,你和谢逸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任其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歪头看简默,“你想听什么啊?八卦男。” “有什么我听什么呗。” “他以前老对着我打飞机算吗?” 简默惊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这也太劲爆了吧,是在你睡着的时候?” “不是,没睡着,他高中住在我家好一阵子,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岁,浑身荷尔蒙没地方使,晚上老是跑到我房间,让我和他一起,我不愿意,他就把我按着,然后自己撸出来。” 看到简默脸色复杂,任其安拿手背挡着眼睛,“挺恶心的是吧?” “不是,就是没有想到。” “后来上了大学他就自由了,也不需要我了,”任其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也不是喜欢他,就是没法喜欢别人了。” 简默没想到任其安心里压着这么多情绪,心疼地说:“其安……” “他其实也蛮贱的,就喜欢有脾气的,越不搭理他,他就越来劲,可我不搭理他,他就说我这个人无聊没意思。” “他对我根本就是人来疯,没有真感情的。” “我知道。” “反正我是一个beta,从来没对他抱有什么幻想。” 简默靠着任其安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坐起来问:“其安,我问了你别生气,就是……以前谢逸对着你的时候,你会有反应吗?” 任其安想了想,说:“有吧,我能感觉到他的信息素,不过很微弱,比不上omega感受到的十分之一,但是因为是他,还是会起反应。” 简默卸了力气,躺回去,“那我真的不爱顾延了,我对着他的时候,根本不起反应。” 任其安说:“真的吗?会不会是你当时在他旁边太紧张了?默默,别随便给自己洗脑。” 简默把脸埋在胳膊里,闷闷地说:“就是不爱了。” 第22章 可能是昨天用力过猛,今天简默就觉得嗓子很不舒服,咳也咳不出痰,但一说话,就像有根小羽毛在嗓子眼里挠来挠去,让人不得安生。 demo发过去了,对方还没回消息。简默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觉得干等也没意思,趁着简小时刚睡着,就打算到楼下的超市给他买酸奶和面包。 没想到,顾延就在底下等着。 简默一下楼就看到顾延的车,林稳坐在驾驶座,顾延在后座,一等到简默从楼道里出来,他立马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默默。” 简默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瞬间变得惊惶起来,他转身立即往回跑,还没走到电梯口就被顾延捉住了。 “这里有监控,顾延,你疯了?” “我再见不到你我真的就要疯了。”顾延把简默紧紧地箍在怀里,生怕简默又跑了。 顾延的尾音有些发抖,让简默有一种顾延很在乎很在乎他的错觉,顾延总是这样,他能轻易地调动简默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顾延只要一低头一服软,简默就败了,不是因为他有多爱顾延,而是因为他对顾延已经失去反抗的动力了。 一颗心被伤了太多次,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已经麻木了,有时候简默觉得自己挺贱的,在真人秀上丢光脸的时候为什么不止损呢?那天被诱导发情的顾延强打起精神让他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走呢?躲了三年又和顾延重逢的时候,为什么还是想跟他回家呢? 可能就是任其安以前说的,“他反复地犯错,你又反复地原谅,嘴再硬心都是软的,一切都是枉然。” 在顾延的脸埋到简默的颈窝里之前,简默把他推开了,正好这个时候又住户回来,简默没有办法,又朝外走,打开顾延的车,坐进去。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顾延坐到他身边,林稳已经识趣地下车到旁边背过身去了,空调的风口正对着简默的腿,把他的身子吹得热起来。 “默默,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那你以前伤我的那些呢?我没法轻易忘掉。” 顾延握住简默的手,顾延的手心有一块很厚的茧,是以前拍威亚戏的时候被划伤的,那块老茧摩挲着简默的手背和指节,传达出顾延的真诚。 简默一瞬间很想哭,顾延什么时候这样安安静静地握过他的手呢? 从来没有过,他们跳过了心动、暧昧、相处和相爱,直接从相遇跨到了决裂,这中间的那些感情都是简默的眼泪和顾延后知后觉的悔意罢了,说“爱”,太奢侈了,这段感情根本配不上这个字。 顾延靠近他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简默被他搂在怀里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肢体接触理所当然,但心已经走的很远了。 “顾延,我知道你现在是真的后悔,可是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没有义务停在这里等你醒悟等你爱上我,然后和你重归于好,来一个圆满的大结局,”简默倚着顾延的胸膛,感觉到他的怀抱越来越僵硬,他继续说:“从二十岁到现在,我经历的每一份痛苦,里面都写着顾延的名字。” 顾延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收下了,就当结束了,从现在开始,我以后的人生就再也不要和你有关了。” 顾延松开手,简默坐起来,偷偷把眼泪憋回去。 “以后不要来了,搬家实在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顾延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甚至都忘了问他来时最焦灼的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不管是谁,就算简默说这是我的男朋友,顾延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了。 他从旁边的纸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东西,简默定睛一看,发现是简小时的玩具。 “这个火车是小时最喜欢的,掉在茶几下面了。” 简默接过来,忍住了一声谢谢。 刚要下车的时候,顾延又叫住他,手放着两盒药,伸到简默面前,“这是我托人从国外买来的,对腺体的修复和养护帮助很大,我咨询过药师了,对你的情况也是有用的。” “我不需要。”简默推开。 “试试看吧,反正是营养品,吃了也没坏处,”顾延垂着眼皮,把药塞进简默的手里,“如果以后你有……有男朋友,也不至于因为腺体受损而影响身体。” 简默晃了晃神,然后说:“谢谢。” 简默出来的时候,林稳正好抽完一根烟,回头和简默的视线撞上,他讪讪地笑了笑,和以前没怎么变。 简默觉得顾延的戏码真是太好了,影帝不是白拿的,这药百分之百是为了他自己的性福考虑的,只是没想到简默这般绝情,原本要给就给了,却还要说那种酸不溜秋的话让简默心疼。 阴险至极,简默才不吃那一套。 按电梯的时候,简默走了一会儿神,然后一低头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手背,吓了一跳,连忙用手背蹭了蹭外套。 一到家就听到简小时的哭声,简默连忙跑到房间里抱起简小时,结果简小时一闻到简默身上的味道就停止了抽泣,喃喃地说:“爸爸……” 简默:“……父子两个都这么气人!” 刚要脱外套放去阳台上的时候,任其安的消息发了过来,“默默,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23章 简默跟着任其安发来的定位,打了个车,抱着简小时到了目的地。 5600℃,一家酒吧,外面是民宿的模样,没有门牌号,也没有醒目的店标,静静地落在巷子的深处。 简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已到达目的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进去,门外简朴,门里别有洞天,入目便是一团赤红的火焰玻璃,简默吃了一惊,才注意到是后面的小投影仪投射上去的,简小时觉得新鲜,伸出小手要去摸,简默吓唬他说“会把小手烤糊掉”,简小时连忙缩回了手,还捏着简默的衣领说:“妈妈我们快走远一点。” 简默笑了笑,把简小时脸上的儿童口罩往上拽了拽,绕过火焰往前走,左手是长长的吧台,墙上是满满当当的酒柜,拥挤却不显杂乱,只有一个调酒师,穿着制服坐在吧台后面,看到简默时点头笑了一下。 右手边是一个装饰性的旋梯,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蜡烛杯,杯口是棱形的,烛光便被切成各个方向的光束,投射向酒吧的四面八方。 难怪简默觉得这里没有闪灯,却不显暗。 任其安从旋梯后面走出来,“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的秘密世界?” 任其安摇头,笑说:“不只是我的,过来坐坐。” 简默跟着任其安往二楼走,问道:“酒吧名字好奇怪,叫什么5600摄氏度。” “那是太阳表面的温度。” 简默愣住,脚尖刚刚碰到上一层的楼梯就停下来,“什么意思?” 任其安朝他招招手,“想带你寻找一下当年自由自在的感觉,热烈,刺激。” 简默才知道任其安的良苦用心,他有些胆怯,站在原处小声地抗拒:“我不喝酒。” 任其安把简小时抱到自己怀里,“没关系,我们都不喝酒,我说过今天有小朋友来,所以不许喝酒。” “你们?还有谁?” “是我一个合作伙伴,这个酒吧也是他推荐给我的,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不要担心。” 简默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任其安口中的合作伙伴,比简默想象中的年轻许多,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挺拔,言谈举止都很绅士得体,名叫陈卓然。 “您好,简先生。”他起身和简默握了手。 简默注意到陈卓然的西装,是考究的纯手工制作,每一个细节处的裁剪都称得上是完美无瑕,就像他这个人的气质,精致又潇洒。 简默看到他,首先想到的是顾延,他们两个人的气质很接近,只是顾延更沉稳冷淡一些。 三个人客套寒暄了一番,幸好有一个简小时,总不至于冷场,任其安坐在简默旁边,拍了拍简默的腿,突然回忆了起来,“默默,以前你还没那么红的时候,你在十号酒吧唱歌,我们不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吗?那时候你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在台上又唱又跳,像个小疯子。我过去问你,想不想进娱乐圈,你当时气还没喘匀,就反问我,赚钱多吗?我说很多,你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了。” 简默怔怔地望着黑色玻璃桌面上自己的脸,还是很年轻的模样。 十八岁,也不过就是六年前的事情。 任其安指了指楼下的舞台,“吉他,音响设备都帮你调试好了,上台就可以唱。” 陈卓然在旁边说:“如果想要观众,我也可以立即找人来。” 简默笑了笑,说:“不用了。” 他碰了碰简小时的小肉手,简小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简默,嘴里嘟囔着“哒哒哒”,像是节拍器的声音。 “唱什么?”简默拎起吉他,夹在腿上,用拨片随意地扫出了一个滑音。 “你想唱什么?不可一世?” 《不可一世》是简默最巅峰的时候自己作词作曲的歌,一首风格前卫的后摇,简默笑着摇头,“别啊,太中二了,我的黑历史。” 任其安反驳道:“我不觉得,就唱这首。” 简默知道任其安的心思,自己需要一剂猛药。 “谁要躲在角落,我生在众星之上 漩涡中汹涌暗藏,指向人间的虚妄 子弹已上膛,队列已成行 我步步后退,我远离彷徨 天和地的战争终于打响 淹没了所有 孤独的银光 我收集了千万个碎裂的梦境 然后说,世界不过就是这样。” 简默唱第一遍的时候,就像是在背歌词,他尴尬地朝任其安笑了笑,然后继续练。 “想象这是以前那个十万人的体育场。”任其安说。 唱到第五遍的时候,简默已经慢慢放开了,他从高脚椅上下来,开始随着音符摇摆,眼睛闭上。 简默沉浸在歌曲里的样子就像换了一个人,肆意又可爱。 陈卓然坐到任其安身边去,俯身在他耳边说:“相信秘密花园的力量了吗?” 任其安放下手机,弯起嘴角,“嗯。” “我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能不能换得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 任其安没有看他,只是笑意渐深。 “可以。” 顾延刚刚出席完新片的定档发布会,回到车里的时候,就收到了任其安的消息。 一段视频和一句话。 “这才是简默。” 第24章 顾延的保姆车从发布会一路开到家门口,顾延就举着手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保持了将近一个小时。 天知道他已经把任其安发来的那段简默唱歌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他观察简默的每一个小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就连唱到哪一句的时候,简默碰了一下话筒,咬了一下嘴唇,顾延都看的一清二楚。 顾延突然能明白他的粉丝为什么能对他的视频如数家珍,能列举出顾延的108个细节,原因就是用心看了太多遍。 因为太喜欢了。 简默的歌顾延其实听过,有一次车里的广播放到了简默的一首情歌,顾延刚分辨出是简默的声音,就被经纪人调到其他频去了,顾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简默唱歌的时候和在他面前的时候要完全不一样,简默在他面前,总是讨好的固执的,带着一种让顾延从心里抗拒的热情,至于后来故事发生转折,简默眼里的热火消失了,顾延就再也搞不懂简默了。 顾延想起来,三年前简默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和他并排躺在床上,那时顾延已经习惯了简默睡在他身边,闻到他的青梅香味也不觉得奇怪了,反而有些安心。 那时简默大概已经做好了要走的打算,把脸贴在顾延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顾延的睡衣袖口,他问:“你明天要去哪里拍戏?” “M市。” “那是个海边城市,对吧?其实我很喜欢大海的。” 顾延觉得他底下应该接一句“那有空你可以过来探班”,但他完全说不出口,只是“嗯”了一声。 简默抬起头,望着顾延说:“我每次看到海浪一次又一次地往礁石上撞,撞的支离破碎,我就觉得它好可怜啊。” 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顾延一看到简默黑沉沉的眸子就明白了,他别开视线,说:“是啊,它累不累?” 简默突然就哭了,顾延被他的眼泪弄得措手不及,简默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平时都是板着一张小脸,可他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滴在被子上,顾延就慌了,他坐起来,很不熟练地把简默抱到怀里。 “简、简默……” 简默边哭边说:“你怎么不问它疼不疼啊?你让我这么疼,你怎么还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啊?” 简默最后哭累了,就窝在顾延的怀里睡着了,睡着之前还抽抽搭搭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要你抱我了,你的怀抱一点都不舒服。” 顾延还以为他是在说气话,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简默抱得更紧了些,简默的信息素味窜到他的鼻子里,然后把顾延的情欲挑了起来。 他们已经完全标记了,顾延有点小看了生理结合的威力,他以为只有在简默发情期的时候,他才会难以自控,但是没有想到,有时候只是闻到了简默的味道,都会有些异样的反应。 顾延对这种反应是抗拒的,但本能无法拒绝。 他低头在简默的脖子上轻轻地落了一个吻,然后贴着简默的身体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觉得他和简默已经有一些默契了,他以为一切都在走上正轨,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天简默就离开了,留了一张“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的字条,一走了之。 顾延到现在还保留着那张字条,一直到三年后的今天,看到这个视频,顾延才知道简默到底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他突然意识到,他对简默几乎一无所知,除了知道简默很爱他,关于他的音乐、他的家庭、他的过去,顾延都没有主动了解过,只是在新闻和采访里知道的零星半点。 林稳催了好几次顾延下车,结果顾延像是石化了一样地坐在车座上,几分钟之后林稳看着顾延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他以为顾延要下车了,连忙帮着拉开车门,结果顾延只是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顾延发给任其安:“你能给我讲讲简默之前的事情吗?我想我知道的太少了。” 任其安半个小时之后才回复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讲给你听?视频不是给你欣赏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根本配不上简默。” 第25章 林稳临时接到一项任务,搜集简默的所有资料,包括出道以来的各种杂志和视频采访,打包压缩之后通通发给了顾延。 第二天来接顾延的时候,发现自家影帝的眼睛底下一圈青黑,明显是熬了夜,化妆师吓了一跳,连忙在车上就开始为顾延补妆,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延那么憔悴,脸色也很不好。 顾延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高洋,高洋大概在忙,背景音嘈杂到顾延听不见高洋说话的声音,如果是以前,顾延早就挂电话了,可他现在急于求证一些事情,于是就耐心地等着高洋忙完。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高洋才从人群里出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顾延?啊啊不是,顾先生?” “高洋,我问你,简默和他父母的关系好吗?” 化妆师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她和旁边的林稳对视了一眼,林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表示就当没听见。 高洋也愣住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采访上都说,简默的父亲去世了,他的母亲改嫁,但是后爸对他很好,新的家庭也很幸福,但是三年前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你也出道八九年了吧?你在采访上说的都是真话?” 顾延语塞,“所以真相是什么?” “他的父亲去世了,他的母亲改嫁了,这是真的,但是他的后爸对他并不好,一直把他当外人,他在那个家里过得很不开心,十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没地方住,就在酒吧里打工,后来被任其安介绍到我的东家,才有出道的机会。” 顾延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在手机话筒里变得厚重又模糊,“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跟你说还不如跟媒体说呢,跟媒体说还能博得观众的同情,还能吸引更多的姐姐粉亲妈粉呢,跟你说,一句安慰估计都捞不着。” “我——” 高洋打断他:“他不说,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他母亲很爱他,至于后来的家庭,人家也没有伤害过他,简默自己不让说的,他觉得不需要说给媒体听,然后被大肆宣扬。” “他出道也没有那么顺利是吧。” “是,好不容易拿到的资源被人抢了也只能一声不吭,排练室要等别人用完了才能进去,练到夜里还会被前辈骂噪音太大,上了综艺一个镜头都没有,全程帮忙拿话筒,别人在红之前经历过的,他都经历过,只是他比较幸运,辛苦的时间比较短。” 不管是任其安说的,还是高洋说的,为什么别人嘴里的简默和他认知里的简默完全不一样呢? 顾延挂了电话,命令道:“现在去H市。” 林稳连忙转过来,为难道:“可是有采访——” “安排到今晚九点以后吧,现在去H市,我会抓紧时间的。” 顾延很少临时改行程,林稳知道其中的大概原因,也不好违逆,只好让司机照做。 顾延到简默楼下的时候,在车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简默,第一次的时候简默直接摁断了,第二次才接。 “什么事?” “我……那个腺体修复的药差不多要吃完了吧?我给你送点过来。” “你在楼下?” “是,在车里,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不用了,我已经让其安去帮我买了,不用你费心。” 顾延失去了最好的借口,“这个药很难买到的,我托了很多关系才——” “顾延,我认识的有钱人又不止你一个。” 顾延愣住,突然就想到了几天之前电话里的那句亲密的“默默”,顾延把简默的爱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导致他一时都不能接受简默不再专属于他这件事情。 简默的语气那么正常,甚至有些无所谓,就像是顾延现在在他心里的位置。 “默默,你真的不给我机会了吗?” 简默没有作答,只是说:“你要是把药带来了,我就下去拿,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默默,我昨天听了你唱歌。” 顾延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特别好听,比别人说的还好,比我想象的还好,你那个样子……很迷人。” 简默正在写谱子,听到顾延突如其来的夸赞,有些无所适从,笔尖在纸上滑了一下。 “我好像重新认识了你。”顾延说。 第26章 收到综艺邀约的时候,简默还在家里埋头写歌,简小时嗷呜嗷呜地在旁边玩小火车,过段时间跑过去问:“妈妈你在做什么?” 简默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某综艺节目发来的邀约邮件,有些发愣。 上个月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往国外躲,现在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复出了,对于这种突兀的转折,简默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慌乱中他打了个电话给高洋。 “什么节目?” “叫什么《音乐风暴》,其实我不太想接综艺。” “不接咱不接,这什么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小节目,想借你炒作呢,简默你先继续写你的歌,争取在下个月之前出一张EP,我这边也在想方法帮你运作,肯定帮你把第一炮打响。” “你现在还在星羽,手里也带着新人,这么帮我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啊?”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星羽我是不想待了,这批新人真是让人挺泄气的,流量不大脾气不小,整天惹事让我给他们擦屁股,就昨天,其中一个在公众场合抽烟,被记者拍着了发到网上,就为这破事我忙前忙后到凌晨两点才上床。” “我以前不也是这样?” “关键是你不怕啊,你本来就是叛逆少年的形象,再说了,实打实的成绩在那里,你做什么事情别人都理解的,我忙也就忙个控评,比起现在是轻松多了。” “哥,你还愿意带我吗?你得想清楚,就算我复出了,也没有以前的热度和曝光度了。” 高洋过了很久,才回答:“我不愿意,我这几年给你车接车送,帮你带孩子?我是不是脑子坏了?我不就是巴望着简大歌手重回舞台,让我也重新过一把金牌经纪人的瘾,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谁不怀念啊?” 谁都怀念啊,简默嘴上说着“算了算了”,但哪里就能算了,有时候做梦都是在舞台上唱歌,可一醒过来他还是待在小小的公寓里,帮着一觉饿醒了的简小时喂奶换尿不湿,等把简小时哄睡着了,自己再一个人和失眠的黑夜对抗。 “我现在有个计划,过几天H市有一场音乐节,冯欢是嘉宾之一,我跟他说一下,让你作为他请来的神秘嘉宾上场,你就当是来帮朋友热个场或者捧个场的,随意一点,轻松一点,到时候肯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非要这样吗?” “那你想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综艺,跟一群不熟的人玩弱智的游戏项目,最后还要搞个煽情环节,逼着你说这三年的故事吗?” “不想。” “那就是了,你是简默,就不要和别人一个样。” 简默由衷地说:“哥,谢谢。” 谢谢你还觉得我不一样,当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时候。 简默于是更加抓紧时间写歌。 顾延给他找的药确实很有效果,在生完简小时之后,他被医生建议植入了人造腺体,虽然没有促生信息素的功能,但能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不过人造腺体到底是还是无法攻克排异性,不能正常收缩,血液流通也受阻,导致简默经常会头晕。 顾延送来的专门养护腺体的药,出乎意料地有效果,但是不太经吃,这才一个星期不到,两盒就吃光了,简默又不想见顾延,开不了这个口。 虽然任其安不承认,但简默能感觉出来,他最近应该在和陈卓然谈恋爱,简默肯定是不能打扰他们。 不过没有想到,顾延给他送过来了。 简默收到顾延发来的微信:“我把药都放在你小区的门卫室里了,记得去拿,外面风大,多穿件衣服。” 简默抱着简小时到门卫室的时候,才知道顾延送来的可不止是药,还有一整箱的零食玩具。 药盒上面贴了一张名片,顾延在上面写了小字:“这个是为人提供跑腿服务的,身份很安全,以后要买菜或者日用品,都可以联系他。” 面面俱到地不像是顾延,不过简默也不意外,顾延一直是一个很周到的人,不然也不会连续三个月被评为“娱乐圈绅士”,顾延只是不会温柔地对待简默罢了。 五天之后,音乐节如期而至。 冯欢是简默过去的好朋友,高洋刚提出请求,冯欢就立马答应了,还特地打电话给简默,告诉他自己的节目单。 简默在上场之前,把简小时交代给了任其安,任其安表示会去音乐节给简默加油鼓劲。 “带陈总一起来吧,我会更荣幸的。” 任其安眼波流转,笑道:“带他来做什么?” 简默抱了抱任其安的肩膀,说:“我很紧张,但又很激动,甚至觉得激动多过了紧张。” “这很正常,你记住一点就好,你不是要上台,你是要变回原来的简默。” 简默在观众的期待中空降到舞台上,肩上背着的是那把藏在窗帘后面的吉他。 简默扶着话筒架,说:“大家好久不见。” 两秒钟的安静之后,整座广场被突如其来地激烈的尖叫呐喊所遮盖,只听见一声声“简默”从舞台前方席卷到了所有观众,人群骚乱,每个人都在确认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简默的拨片拨出了第一个音,人声立马安静了下来。 任其安松开捂住简小时耳朵的手,把简小时举的高高的,说:“小时,快看舞台上唱歌的是谁?” “是妈妈。”简小时说。 陈卓然看着正在唱歌的简默,转头对任其安说:“不过才三年,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简小时最先发现了角落里的顾延,光凭信息素的味道,他像小狗一样直嗅直嗅的,然后果然看到了顾延的身影,他在任其安的怀里拼命地挣扎,嘴里还喊着“爸爸”。 任其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这里人多,简小时心里害怕,结果顺着简小时小手指的方向,才注意到带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顾延。 “他来做什么?” 顾延也看到了简小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走上来,从任其安的怀里接过了简小时。 简小时可想他爸想坏了,立马环住顾延的脖子,软软糯糯地喊爸爸。 简默一曲结束,被歌迷簇拥着下了台,冯欢揽着他的肩膀,夸道:“状态比以前还好啊简默,我还怕你不适应呢。”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当然是真的,我和你都同过多少次台了,你唱的好不好我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你唱歌的风格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听起来却更动听。” “是吗?” “你变得成熟很多,可能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这时候高洋的消息弹出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实时热搜第一名,阅读量分分钟破亿!” 简默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对冯欢说:“谢了兄弟。” 简默换完衣服,在场外找到任其安的时候,发现任其安的怀里空空,“简小时呢?” 任其安无奈地指了指远处的一辆白色轿车,“在顾延那里……” “顾延?” “这个真不是顾延的错,是小时抱着他不撒手,顾延怕被人认出来,就先待在车里了,你自己去接小时吧,我去了好几趟,小时根本不要我。” 简默躲着人流,一路径直走到白色轿车的面前,敲了敲车门,车门便应声而开,简默看到那个可恶的简小猪正躺在顾延的怀里呼呼大睡。 “把孩子还我!” 顾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把简小时从身上扒下来,正要送到简默手上的时候,简默被人狠狠地往车里一推,整个人差点撞到顾延的怀里。 任其安在后面焦急地说:“有好多媒体过来了,快,你先坐顾延的车走。” 简默一手扶着车座,一手扶着顾延的膝盖,好不容易支起身子,然后就跟近在咫尺的顾延四目相对上了,中间隔了一个简小时。 简小时终于慢悠悠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到简默在面前,他欣喜地说:“妈妈,爸爸说今晚会在家陪我睡觉。” 第27章 简默发现他不能和顾延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共处,这会让他血压上升大脑短路。 特别是当简小时一脸天真地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先碰了碰顾延的袖子,又拽拽简默的手,好像他们三个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一样。 司机问顾延去哪里,顾延从后窗往外望了望,果然看到媒体扛着长枪短炮往广场这边来了,他说了简默家的地址,让司机快点离开这里。 简小时从小到大其实没有和多少人相处过,除了高洋任其安,就是以前楼下的邻居婆婆一家,玩伴就几乎没有了,简默其实明白为什么简小时会那么喜欢顾延,除了信息素和血脉相连,还因为顾延一出现就像圣诞老人一样给简小时带来了一屋子的礼物,而且还耐心十足地陪他玩,带他洗澡,哄他睡觉。 小孩子判断一个人好不好,可能就是看这个人对他好不好,如果这样话,简小时再怎么喜欢顾延都不奇怪了。 车子到楼下的时候,简小时已经在简默的怀里睡着了,顾延借口帮他拿吉他,厚颜无耻地跟着上了楼。 开门的声音把简小时吵醒,他先是看了看顾延,又看了看冷着脸的简默,小声地喊了一声:“妈妈。” “嗯?” 简默把简小时放在床上,把简小时的外套和裤子脱下来,简小时讷讷地说:“妈妈唱歌好听。” 简默手上一顿,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小时拉了拉简默的手,“妈妈,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心?” “没有啊,哪里有?” “爸爸一来,你就不开心了。” 简默有些愣怔,他不知道三岁的简小时已经能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情。 “我很喜欢爸爸,我以为妈妈也很喜欢爸爸,但是爸爸总是让你不开心,那我就不要爸爸了。”简小时很认真地握着简默的手指头说。 “你真的不想要爸爸了吗?”简默眼睛有些发酸,他俯下身凑近了问。 “想要,但是我最爱的是妈妈,妈妈不开心,我会很难过的。” 简默含着眼泪低头亲了亲简小时的脸,原来真的是这样,单亲家庭的孩子真的会早熟,简小时才三岁,就已经能说出这样体贴人的话,简默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心里的愧疚更多。 他摸了摸简小时的头发,把他的小被子盖好,轻声地说:“嗯……妈妈没有不开心,只是爸爸和妈妈因为一些事情吵了一架,爸爸一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妈妈的气还没有消,你不用担心,妈妈今天唱歌的时候不就很开心吗?” “真的吗?” “真的,你不相信我?”简默假装皱起眉头。 简小时立马咧开嘴笑了,“相信。” “好了,那乖乖睡觉吧。” 哄完简小时又要面对顾延,简默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父子俩的。 顾延在厨房削水果,简默出来的时候,他也正好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水果拼盘,压着声音问:“宝宝睡了?” 简默点点头,“睡了。” 简默忙了一天也累了,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顾延就坐到了他不远处的地方,又把水果递到简默的面前。 “顾延,你现在是要怎样?算是在追我吗?” “我想求得你的原谅。” “原谅啊,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原谅你不代表就要接受你,你明白吗?” “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心里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你说你重新认识我了,你认识了怎样的我?” “你的才华,你唱歌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魅力——”顾延还要说,被简默打断了。 “——这些我三年前应该是更吸引人的,我也向你展示过,你为什么没有爱上我?” “是我不好。” “不是,顾延,也许简小时需要一个父亲,但我不需要一个丈夫,如果你有愧疚,你可以对简小时更好一些,对他怎么好都可以,但是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顾延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样子,就算是穿了一身休闲装,也不能掩盖他的气质,其实顾延是一个情绪很少的人,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简默。 简默以前就调查过顾延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的公职人员,从来都没有公开露过面,顾延也很少对媒体提及他的父母,仅有一次,说:“就是典型的家庭模式,严父慈母,但总的来说,缺乏沟通,都不太会表达感情。” 顾延对他简默也差不多是这样。 但是简默明显地感觉到顾延现在情绪很激烈,即使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简默下一秒就被顾延压在了沙发上,他想推开,可顾延的力气太大了,简默惊恐地说:“你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顾延整个人覆了上来:“再让我抱最后一次吧。” “也许我不是重新认识了你,而是重新认识了自己,我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我一想起以前我为了那点面子和自尊,把你的真心拒之门外,然后还为了自己的事业对你的境况装聋作哑,找你找不到就放弃了,再次重逢,竟然还好意思理所当然地把你带回家……” “我以前就对你动过心,甚至不只是动心,可是那个时候好多人都说我是靠你上位的,我觉得很伤自尊,然后就逼着自己远离你。” “默默……” 简默仰躺着,身子被顾延压着动弹不得,他出神地望着天花板,眼里有泪,“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顾延把脸埋在简默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说:“是我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过你的真心。” 第28章 高洋从星羽辞职了,回来继续做简默的经纪人,本来想进任其安的娱乐公司,但是怕任其安偏心简默,资源分配不均,让公司里的人说闲话。 简默不想再让任其安为难,就说自己开的工作室,但手续复杂,花的钱更多。 顾延提供了大部分的资金,简默本来想拒绝,但转念又想,做人还是不要太拧,有路就走,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有这个店了,简默收下了顾延的钱,表示以后会尽数返还。 简默参加音乐节的那天下午,相关词条几乎霸榜了微博热搜,一周后,高洋联系了以前交好的媒体对简默进行独家采访,正式宣布复出。 半月后,简默时隔三年再次发行个人专辑,销量惊人。 简默自己都没有想到复出之路会这么顺。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网上开始流传着一张他抱着简小时在超市的照片,应该是去年的,爆料人称“在超市看到一个身材特别好的omega,抱着小孩,我当时看着就觉得眼熟,没有想到真的是简默”,一时间网上议论纷纷。 简默隐身三年的原因迅速被顶到风口浪尖。 #简默已婚生子# #简默退圈真相曝光# #简默新专辑封面抄袭# 高洋接电话接到头疼,“现在你在圈子里可是处处受敌啊,对家们都在使着劲挖你的黑历史。” 简默只有一个要求:“小时的身份绝对不能曝光。” 公关介入的时间有点迟了,营销号已经带完一波节奏,网上到处铺天盖地都在嘲笑简默出来赚奶粉钱,更有甚者造谣说,简默是未婚先孕小三上位,最后还被金主抛弃了。 高洋让简默不要看微博,简默倒是淡定的多,在家陪着简小时玩小火车,他安慰高洋:“我不看,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简默已经不是那种会被网络暴力打垮的人了,他经历过的伤害比这种隔着屏幕的刀子痛多了。 第二天,高洋又打来电话:“刚刚谈好的广告泡汤了,简默,抱歉,我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让你来冒险了。” 简默叹了口气,说:“大不了就不复出了,以后给人写写歌谱谱曲,也能养活简小时。” 简默以为他的复出之路就要走到头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机,下午三点,一个出乎意料的热搜被顶上了榜首。 #顾延承认已婚# 简默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满头雾水不知所措,他点进去,发现是一通录音,某杂志在对顾延进行电话采访时,问他对结婚另一半的理想型。 “那顾老师对结婚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顾延当时不知道是不是一时间接受太多采访了,所以语气很急很不好地说:“已经有了,所以没什么要求。” 顾延一直是以男友人设吸引粉丝的,虽然他不是流量明星,但是粉丝基础中的很大一部分还是很吃他这个单身人设的,所以一时间引起网络的哗然。 顾延的工作室也迟迟不出来回应,事态越来越严重。 高洋和简默看戏似的,眼睁睁看着几条和简默相关的热搜瞬间就被压到了二十开外。 “什么情况啊?你和顾延领证了?” 简默放下手机:“怎么可能?” “那个……不会是顾延舍身为你躺枪了吧?” 简默哑然,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顾延就是在拿自己的演艺生涯在开玩笑。 这时候,门铃响了,简默和高洋对视了一眼:“这里不会被狗仔发现了吧?” 高洋拦住简默:“我去看看。” 竟然是顾延,顾延口罩墨镜全副武装,拎着一个大行李箱,站在简默的家门口。 “你——” “你现在复出了,工作肯定会很忙,没时间照顾小时,我可不可以来应聘你的家庭保姆?负责帮你带孩子做饭洗衣打扫卫生。” 简默不敢相信,他皱着眉头问顾延:“你不拍戏了吗?” “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把你失去的三年时间还给你。” 第29章 有时候简默觉得娱乐圈是一个很有趣的圈子,前几天还活跃在各大红毯各大媒体采访上的顾延,就这么消失在公众视野里了,热搜顶了一整天最后也被其他新闻替换下来,网友的点击议论一天比一天少,既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现实到伤人。 后来等到简默的复出行程确定下来,走上正轨,顾延的工作室才代表顾延出面,表示顾延只是最近有结婚的打算,又因为采访的记者是熟人,所以开了个小玩笑。 但已经于事无补了,顾延手上的几个广告几乎全部解约,新签下的古装剧也宣布换角,简默看着顾延的事业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不要觉得我会因此而心软或者同情你。” 顾延把面包和荷包蛋摆到简默的面前,“我没有这么想,但是说实话,我……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这个结果是我能想到的最等价的方式。” “等价?”简默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毁了我的事业,我再毁了你的事业,是,挺等价的。” “默默——” 简默的火气噌的一下突然就冒了上来,他扔掉手上的叉子,怒喊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演一场戏给我的事业铺路,给我当保姆,给我做早饭,这都是你自己要做的,我没求着你,顾延,你什么时候才能懂我不需要这些施舍啊?” 顾延被突然暴怒的简默吓到,伸手去碰他,却被简默一巴掌拍开,“一声不吭提着行李箱就住到我家里,这是我家!顾延,你听好,这是我的家,我让你进来只是不想简小时失望,而不是为了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我没有义务停在这里等你回头。” 简默从来没有在顾延面前发这么大的火,只可惜简小时还在睡觉,不然他甚至想把桌上的杯杯盏盏全都扫到地上,他想听到那种破碎炸裂的声音,他太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了。 “我们永远都不在一个频率上,那就不要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顾延的眼眶全红了,他现在显得很脆弱,脱下影帝光环的顾延,洗手作羹汤的顾延显得非常的脆弱,这让简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很平庸。 顾延已经不是三四年前的那个顾延了。 以前的顾延抽根烟都很青涩,不爱笑,与人相处的时候会有距离感,眸子里有一种迷人的神秘。 那时的简默就是被这种神秘蛊惑住了,才会连受伤都乐此不疲。 “不好,”顾延给出了他的回答,他把叉子捡起来,“你当时追我不也定了一个月的时限吗?你再给我一个月好不好?” “你疯了。”简默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就当我疯了吧。” “一个月之后呢?” “我离开,再也不纠缠你了。” 天道好轮回,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简默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 “行,就一个月。” 简小时是三个人里面最开心的一个,他当然开心,现在天天都有人陪他玩了,顾延把每天的作息时间安排得很好,早上起来看一个半小时早教课,看一个小时动画片,下午再陪他玩游戏。 简默每天回来都能听到简小时的笑声,简默能分辨出笑声里的开心纯度,那是简小时在知道自己没有爸爸这个事实之前才有的天真快乐。 顾延为了照顾简默和简小时也是下了功夫的,尤其是在一日三餐上,基本上天天不重样。 简小时的小脸眼看着就圆了一圈。 任其安约简默出来的那天,简默在家里看着顾延和简小时玩电动玩具,任其安也听到简小时在咯咯地笑,无奈道:“小孩真是没心没肺啊。” “简小时以前太孤单了。” “也是,你收拾一下出来吧,一起去吃个饭。” “……好。” “怎么了?顾延不让你出来?” “不是,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哪里敢不让我出来,只是……其安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简默本来不想这样的,只是顾延现在对他太好了,好到简默已经有了稍许意志动摇的势头,他必须想办法遏制住这种势头。 陈卓然还是一派绅士模样,西装和发型都一丝不苟,他在门口朝简默打了个招呼,笑道:“知道你慢吞吞的,特地上来接你。” 是顾延开的门,陈卓然却对他视若无睹。 简默觉得陈卓然完全可以去和顾延争夺下一届金龙奖的最佳男主角了。 顾延现在的表情很复杂,参杂了震惊、慌乱、怀疑、审视还有一点点恐惧。 简默披上大衣,在简小时的脸上亲了一下,嘱咐道:“妈妈很快就回来。” 路过顾延的时候,顾延下意识地捉住简默的手腕,他沉着声音喊简默的名字。 可能他还想问门口的这个男人是谁,但是陈卓然已经给出了回答,陈卓然搂住简默的肩膀,把简默拉了出来,催促道:“快点吧,我都饿了。” 顾延死死盯着陈卓然的手,睫毛不停地颤动,他的喉结滑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说出口,只是轻声说:“早点回来,你明天还有行程。” 简默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雀跃,他看着顾延缓缓地关上门。 陈卓然先去按电梯,然后笑道:“在影帝面前演戏,你这是难为我了。” “多谢。”简默倚着电梯厢的内壁说。 “不用谢,我只有一个小请求。” “什么?” 陈卓然朝简默笑了笑,说:“今晚给我和我老婆多一点私人空间。” “就是让我识趣点呗?我懂,”简默点点头,但又质疑道:“其安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 “很快就会是了。” 第30章 “来了?怎么样?顾延吃醋了吗?”任其安八卦地问。 简默不服:“我不是为了让他吃醋!” “那是为什么?” “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非他不可的。” 任其安和陈卓然相视一笑,“也对。” 任其安拍了拍简默的腿,低声说:“你现在和顾延是什么状态?” “就……尴尬加莫名其妙。” “细说说。” “尴尬在于我现在看顾延做什么都觉得很别扭,你们也知道他平时在电视上的样子,就是他以前对我也是很高冷的,但他现在低声下气的,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莫名其妙呢?” “我不抗拒他的照顾,甚至很享受,够莫名其妙吗?” 任其安倒也不吃惊,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简默拽了拽任其安的胳膊,“其安,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贱啊?” “你要听实话吗?” “嗯。” “放不下忘不了很正常,一点都不奇怪,但如果还爱,那你确实要反省反省自己了。” 简默心里一咯噔,突然意识到他刚刚让陈卓然上楼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向顾延示威还是想让他吃醋,抑或是还对顾延有所期待,简默有点怕那个答案。 其实后来简默想了想,他对顾延的感情也不是全无道理,他十七岁喜欢上顾延,二十岁开始追求顾延,二十一岁和他同居,随后又怀上顾延的孩子。他还没到二十五,顾延这个名字就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顾延对他则更狠,他从来没有一箭穿心,一刀毙命,他对简默就像用一个小小的匕首,一下一下地凌迟,让简默痛到骨子里,然后还在每一次流血受伤之后幻想,顾延会不会因为同情而爱上我? 简默很缺安全感,他从十五岁不到就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庭,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虽然后来星途璀璨,万众瞩目,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小空洞,等着人去填满。 只可惜等来了错的人。 陈卓然估计没有想到任其安会把简默带上,原本订的晚餐一看就是情侣专享,简默坐在任其安旁边,略微不好意思地看着陈卓然说:“我可能是个电灯泡。” 陈卓然用眼神回答他:是。 简默注意到了,陈卓然点的每一道菜都是任其安爱吃的,连甜品的糖度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默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陈卓然俯身在任其安的脸上蜻蜓点水地印上一个吻。 趁着陈卓然被隔壁间的朋友叫走一阵子,简默凑到任其安身边,问道:“你真的和陈卓然在一起了?” 任其安抿了一口红酒,低头浅笑:“算是吧。” “他是个好人吧?” “……应该是,只是不会像顾延那么渣。” 简默吐吐舌头,“那肯定是个好人了。” 任其安笑出声来,却被简默一把抓住:“你瞧瞧你现在,哪里有以前成熟安静沉着的样子?你现在就像一个傻白甜。” “遇到陈卓然之后,我觉得做个傻白甜也挺好的,很多人都说我变了,可是我更满意我现在的状态。” 简默愣了愣,他想:对的爱情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而不是他和顾延那种非要把对方的世界搅的天翻地覆的架势,那不叫爱,那叫人间惨案, “那谢逸呢?他知道陈卓然吗?” “知道了,他竟然还有点吃醋,拿自己和陈卓然比了半天,然后说我眼光庸俗。” “那你……对谢逸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回到你最开始问我的那个问题,放不下忘不了是正常的,但我肯定自己是不爱谢逸的。” “你不是喜欢他很久嘛?就这么一下就——”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妙,陈卓然没出现的时候,我坚信不疑自己喜欢谢逸,陈卓然出现之后我觉得谢逸瞬间变得毫无吸引力,”任其安掩嘴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意识到这件事的吗?” “怎么意识到的?” “就是谢逸在我耳边说着那些乱七八糟又带点暧昧的话时,我满脑子都在想明天和陈卓然约会要穿什么衣服。” 第31章 简默这一顿光吃狗粮了,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在旁边闷了好几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点儿醉,脚步虚浮,逢人就傻笑。 任其安把他扶着,陈卓然问:“还是我把他送上去吧?” “别了,还是我送,要是顾延真吃醋,生起气来,对简默做什么浑事,我们摸不着管不着的可怎么办?” “也是。” 简默突然直起身子,断断续续地喊:“顾延……王八蛋……笨猪……他什么都不懂……”说完又趴回到任其安的身上,陈卓然帮着任其安把简默扶上去,等在电梯口,等任其安交完人回来。 顾延肯定是一直在客厅等着,任其安还没敲两下,门就“咔哒”一下开了,顾延脸色很差地站在里面,看到是任其安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往旁边看了看,“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任其安把简默交给顾延。 “之前那个男的呢?” 任其安直接怼他:“关你什么事?你是简默的什么人?” 顾延吃瘪,把简默打横抱起来,任其安忍不住问道:“你真打算在简默家一直当保姆?你电影不拍了?演员不当了?” “以后再说。” 任其安帮顾延把门关上了,他往陈卓然的方向走,还没到电梯的时候,陈卓然就走上来拉住了任其安的手,任其安突然想起简默很久之前说的一段话,简默说:“其安,顾延从来没有主动牵过我的手,有时候我都把手伸到他面前了,他也可以不动声色地避开,就好像拒绝地含蓄一点我就不会伤心一样。” 如果让任其安说顾延和简默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两个人都不会爱人。简默的感情一开始太炙热了,用力过猛,顾延只能一味地躲,顾延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就学着简默当时的方式横冲直撞地示爱,也不想简默的心已经死了大半。 错的时间点、错的方式,怎么能等来对的人呢? 任其安握住了陈卓然的手,突然又释然了许多,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那两人身在其中摸不透看不清也是正常的,就像在遇到陈卓然之前,任其安还以为自己会怀着对谢逸的那份虚无的感情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结果转眼就把心交给了陈卓然。 感情这难题,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有答案。 任其安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对陈卓然说:“走吧!” 陈卓然把两个人相握的手举到嘴边,在任其安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所以……是不是可以开启我们两个的二人世界了?” 任其安扑哧一笑,只说:“哦?” 顾延把简默抱到床上,给他脱了大衣和外裤,简默看上去比刚刚重逢时胖了一点,但其实顾延知道,简默的体重没怎么变,甚至轻了几斤,但看上去脸色红润了许多,大概是事业恢复如初重拾自信给他带来的变化。 顾延在住进简默家之前,最想看到的是他和简默的关系能够缓和,至少不要那么敌对,再多一点点,那就是他和简默能够再续前缘。 可是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天之后,顾延发现,最让他开心的却是简默的这些小变化,简默笑起来眼睛又有亮光了,简默今天和简小时一起喝了牛奶,简默今天练歌的时候状态好到大叫了一声…… 这样也挺好的,顾延真心觉得,日子变得很慢很悠长很琐碎,却一天比一天有意义。 只是有一点不好,为什么简默身边会有其他男人呢? 还是一个英俊高大的alpha。 这让顾延感到恐慌,他抓住简默的手,把他拖到怀里,趁着他喝醉,肆无忌惮地把他抱紧。 “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对吧?”顾延自言自语。 简默其实没有完全醉倒,还有一些意识,顾延把他抱住的时候他被晃动到想要呕吐,没有呕得出来,正好清醒了一点。 他听到了顾延的问话,他装醉,不回答。 简默从顾延的怀里爬出来,侧躺在床上,顾延帮他一下一下地顺着后背,问他:“好点了没有?” 简默半眯着眼睛,视线游离,突然又干脆利落地喊了一声:“顾延。” “怎么了?” “我又要发歌了,不是EP,是一张很大的专辑,里面有十八首歌,其实我这三年有在偷偷写歌,但不敢唱给别人听。” “现在很多人都在期待你的歌。” 简默眼神空洞地望着顾延的方向,问:“你呢?” “我也很期待。”顾延给简默盖上被子。 “你不期待,你从来没有真正欣赏过我的音乐,你只是觉得,呐,这个简默和我认识的简默好不一样,真有趣真新鲜,这样的简默很好,积极向上重获新生,其实你从来没有认真地听过我的歌。” “我——” “如果你认真听过我以前的歌,你就会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你这样死缠烂打的人。” “默默,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 “我以前有想过我未来的另一半,”简默把被子盖到下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我觉得他一定是酷酷的,但手掌很宽厚,握住我的手时我挣都挣不开,他和我一样向往自由,但对爱情很专一,他会带我去海边玩,陪我看海浪一阵又一阵地掀过来,然后对我说,你听,这像不像某种旋律。他会向我求婚,或者我向他求婚,都一样,我们可以领证也可以不领证,我说我还没有玩够,我们不要生孩子,他也同意,但是我们对彼此承诺,如果有了孩子,也会很爱这个孩子……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过了许多年依然相爱……”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时快时慢,交织在一起。 “默默,我们好像一开始就做错了。” “是。” 顾延隔着被子握住简默的手,“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从最开始重新来过?” 简默转头看他,眼中一派清明,他忍着哭腔说:“好像已经迟了。” 顾延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第32章 因为简默的房子很小,顾延只能睡在客厅,简默夜里偷偷去看他,看到顾延的胳膊和脚都伸在沙发外面。简默提议过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然后自己和简小时一起睡。 但是顾延拒绝了,他朝简默挑了挑眉:“除非你愿意跟我一起睡,不然我就一直睡在沙发上。” 简默不理他了。 狭小空间,再加上两个别有心思的人,肯定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简默每次洗完澡出来,都会迎上顾延微微眯起的眼睛。 简小时视若无睹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心跳加速,还听到顾延在外面的一声低笑。 又过了一个月。 简默刚刚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顾延又给他带来一次震荡。 顾延把他带到一家私人医院,简默坐到医生面前才知道顾延的用意。 “简先生,您的检验报告显示您的腺体虽然严重受损,但是周边的细胞还没有坏死,如果做一个切除手术,再植入新的人造腺体,还是有治愈的可能。” 顾延替简默问:“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50%,但有一个前提,”医生转头问简默:“简先生,您目前有固定的伴侣吗?” 简默一愣,他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看顾延,但还是感觉到了顾延的目光。 “没有就好,因为人造腺体的排斥性比较特殊,我们一般会选用和患者原来的信息素指数完全相反的型号,如果您有固定伴侣就会比较麻烦。”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您和伴侣的信息素匹配度会在手术过后大幅度降低。” “降低多少?” “一般会降到40%以下。” 简默的大脑嗡的一声,然后望向了顾延。 顾延的脸色和简默一样不好,但是他握住了简默的手,冷静地跟他说:“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第33章 【简默回归以后成熟了好多,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但是,还是很迷人啊!】 【简默新专《梦魇》上线,乐评炸裂,姐妹们冲呀!!什么都不说了,先抢为敬!】 【是我心中永远的摇滚小王子啊!】 …… 简默听小助理念完微博评论,觉得高洋请来的公关公司控评能力确实不错,才半个月,网上的负面评论数已经降到了历史新低。 “这次新专辑也特别适时应景,反正一切都刚刚好,特别好。”小助理捧着手机激动地说,“我刚刚还在门口看到几个小粉丝,举着你的灯牌等着你,这种场面我都好久没见了。” “默默,你宝宝是不是要上幼儿园了啊?” “快了。” “哇,你这个速度,人家还没熬出头呢,你孩子都要上幼儿园了。” 简默笑了笑,没接话。 他下午要去上一个真人秀节目,导演给他安排了一个刚从选秀节目里出来的男团成员,叫安赫,还没到二十岁,长的乖乖巧巧,但从宽大的身材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alpha,见到简默时毕恭毕敬,鞠了一个躬然后喊“前辈”。 简默有点恍然,他都是别人的前辈了。 安赫在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找了个没有摄像师跟拍的机会,把简默叫住,“前辈,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简默其实并不想搭理,只是怕直接拒绝显得太冷漠,伤了安赫的心,转而粉转黑,明天再出一个“简默又耍大牌”的头条新闻,那高洋可能真的会冲过来把他掐死。 简默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朝安赫抬了抬下巴:“你说。” “我其实……五年前就是前辈的粉丝了,那时候前辈也是刚刚火起来,我听了您的所有歌,特别是《不可一世》,我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因为您,我参加了星河娱乐公司的练习生选拔,好不容易通过了选拔,结果您已经退圈了,我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也是因为那首《不可一世》,我决定继续往前走,我是今年出道的,一出道您竟然又回归了,我就觉得,我和您有一种特别的缘分。” 简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知道您会上这个节目,我求了好久我的经纪人,让他把我安排进来,我本来就想着能跟您打上招呼就很好了,结果一秃噜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谢谢,”简默朝安赫笑了笑,也不知要做什么来缓和现在尴尬的气氛,他拍了拍安赫的肩膀,说:“我挺感动的。” 安赫挠了挠头,朝简默傻笑。 告别了真情流露的小迷弟,简默回到休息间卸妆换衣服,小助理给他准备了煲好的山药粥,简默累了一天反而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推开了。 高洋在车里等他,简默和小助理跟导演打了招呼,就直接上了车,还没到机场,高洋突然骂出声来,“我操,怎么又出事了?” “怎么了?”简默问。 高洋把手机举到简默面前,上面写着“简默和ATO成员安赫恋情曝光”,配图就是下午简默和安赫站在活动室门口说话的场面。 “……至于么?现在情况怎么样?”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一个刚出道的小孩掀不起什么浪来,只是我怕影响你这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口碑。” 简默按了按额头,高洋又问:“这个叫安赫的,是故意要拉你炒作?” “不知道,看上去挺真诚的,跟我告了一通白,说是我的忠实粉丝。” “呵,现在你最好谁都别信。” 简默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顾延的来电。 “还没上飞机?” “没,在去机场的路上。” 顾延突然没说话了,简默大概能猜到顾延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不其然,顾延又问:“那个……我看到微博上的新闻,就你和那个小明星。” 高洋听出来是顾延的声音,故意大声地说:“简默,你家这保姆管的挺宽啊,好好带孩子不就行了,还管这管那的。” 简默连忙朝高洋使眼色,高洋撑着眼皮耀武扬威地晃脑袋。 见顾延没回话,简默就先挂了电话,他拍了高洋一下,“你干嘛还和他不对付?” “我一想起他现在落魄憋屈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让他以前趾高气昂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回到家的时候,顾延正在给简小时洗澡,简小时先看到门口的简默,兴奋地从浴缸里站起来,尖叫着喊妈妈,顺便甩了顾延一身的水。 顾延好像在赌气,明知简默回来了但就是不转头打招呼,把简小时拖回浴缸,一声不吭地给简小时擦沐浴露。 简默捧着浴巾在旁边等,顾延板着脸把水淋淋的简小时放到浴巾里,然后就转身去排浴缸的水了,一句话都不跟简默多说。 简默把简小时身上擦干了,换上小睡衣,拍拍他的屁股,把他塞进被窝里,等到简默洗完澡出来,简小时已经被顾延哄睡着了。 简默蹑手蹑脚地到小房间,给简小时掖好被角,亲了亲简小时的小手。 刚出来正好赶上高洋的电话,“下午的新闻已经压下去了,不过好像是星河娱乐那边先出的手,按理说他们应该会拿这个事情大炒特炒的,你认识星河娱乐的高层吗?” “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不过你好好睡一觉吧,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简默挂了电话,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路过顾延,他突然福至心灵,他扭头问顾延:“你认识星河娱乐里的人?” 顾延没说话,简默觉得自己猜对了。 “谢谢了,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 顾延面无表情地说:“我就一保姆,有什么生气的资格。” 简默心里发笑,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耸了耸肩,然后吩咐道:“哦,对了,明天早上我想吃油条,麻烦了。” 第34章 简默好久都没有吃油条了。 平日里为了给简小时以身作则,简默戒了好久的油炸食品,最近贪吃了一回烧烤,脸上立马就开始爆痘,复出之后更不敢乱吃胡喝了。 顾延应该是亲自开车去市区买的,速去速回,所以放到桌上的时候还是金黄松脆的,简默坐在桌边,等顾延端上粥和咸菜。 “尝尝?” 简默点头,还没等顾延把一根油条掰开,直接把一整根塞进嘴里,也不怕噎着,顾延笑了笑,说他是“小馋猫”。 “你去哪里买的?” 顾延给他递了一把勺子,“不远。” 简默看到顾延穿的运动服,拉链都没解,鼻尖红红的,身上还带着寒气,但他也没说什么体恤的话,他怕顾延得寸进尺。 简默吃完就又去睡了,顾延刚想去骚扰他两下,简小时就哭醒了,顾延叹了口气,给简默掖了掖被角,去给简小时穿衣服了。 简默下午又要去录音棚录歌,简默一觉睡到十二点,起来又不想吃饭,直接进了浴室。 顾延正在做饭,听到简默的手机铃响,给他拿到浴室门口,“默默,你的手机响了,我给你送进去?” 简默刚刚洗完,正在吹头发,闻言关了吹风机说:“肯定是高洋,我待会儿打回去。” 顾延看了一眼屏幕,“不是高洋,是个陌生号码。” 简默在里面安静了几秒,隔着木门说:“怎么?你想接?” “不想。” 简默打开门,和顾延面对面,瞥了他一眼,“想接就接呗,再不接人家就要挂了。” 顾延笑了笑,正要转身,简默却突然伸手就着顾延的手把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一开始没有声音,简默还以为是个推销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话筒里突然有了嘈杂的声响,然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是……是简默前辈吗?” 简默一愣,没反应过来。 那边没听到回复,继续说:“我是安赫,我们昨天见过的。” 简默看了一眼顾延,说:“哦,我知道。” 顾延当着简默的面把电话开成了扬声器模式,安赫的声音瞬间被放大了,“前辈,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那里有狗仔在拍,给您带来了麻烦,真的很抱歉。” 简默觉得好生麻烦,他最不喜和这样拘谨的人打交道,但在顾延面前,他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清了清喉咙,“没事,你不要这么紧张,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您没有怪我吧……”安赫听上去十分懊恼,“您一定在怪我,我好不容易才和您说上话,结果就出了这种事情,前辈,我对您的感情真的没有半分掺假。” 顾延倚在门框上,戏谑地挑了挑眉,用嘴型比了个“感情”。 简默轻笑,接过手机关上门,把顾延一个人留在外面。 顾延吃了瘪,回身看到正在吃棒棒糖的简小时,他敲了敲简小时的小脑袋,“就会吃,都不会帮我追老婆!” 简小时懵懵懂懂地看着顾延,把棒棒糖举到顾延面前,“爸爸吃。” 顾延心里有气,就把棒棒糖夺过来,放到糖纸上,“要吃饭了,不许吃糖。” 简小时委屈地要掉眼泪,简默正好出来,把简小时一抱,带到卧室里去哄了。 下午趁着高洋还没来,简默到书房里练了练歌。 唱完之后看到顾延站在门口,听得入神,他把吉他放下来,朝顾延摇头:“你听得懂么?” “听不懂也没关系,”顾延抱着胳膊,自然道:“不管听不听得懂,我都是第一个听到的。” “那又怎么样呢?” “说明我是离你最近的人。” 简默怔住,顾延给他倒了杯茶递到面前,“人这么近,心也会慢慢靠近的,我不着急,我慢慢等。” “你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顾延对他笑:“一个月,我怕先输的是你。” 第35章 养护腺体的药简默已经吃了一个疗程,自我感觉良好,不会经常头晕恶心了,顾延提醒他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简默放下吉他,不耐烦地说。 “你的腺体修复状况,说不定能通过做手术恢复。” “恢复了之后,重新生成信息素,然后你再来个完全标记?”简默面无表情地修改曲谱,“你的算盘打的倒是好。” “想你恢复,想你重新拥有信息素是真的,但最后那件事……我全听你吩咐。” 简默瞥了他一眼,“信你鬼话。” 顾延笑了笑,走近些去摸简默的后颈,那里还是当年受伤时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创面,顾延心疼地揉了揉,虎口按在上面,“还有感觉吗?” 简默把他的手拍开,“碰都没感觉,我是植物人吗?” 最后简默还是没抵得住顾延的软磨硬泡,被他全副武装起来,拖到一家神神秘秘的私人医院,大大小小做了一整套检查,最后结果是腺体还有修复的可能,可以适当注射促信息素剂。 “会有危险吗?”顾延比简默还紧张。 医生看了看检查结果,“没有危险,只是促信息素剂里有一定的激素,可能会对内分泌系统有一点小影响。” “什么影响?” “发胖,食欲大增,”医生的语气很轻松,并不在意,“问题不大,自己控制一点,再加上适当的运动就好。” “这没什么,他这么瘦,又不爱吃饭,发胖更好。” 简默捶了顾延一拳,朝他翻白眼。 “对了,你们是情侣关系吧?”医生又问。 顾延一顿,盯着简默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是啊,怎么了?” “情侣就好,毕竟是促生信息素,可能会诱导发情,情侣关系的话就不用抑制剂了,但是在腺体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不能完全标记,记住了,一定不能完全标记。” 简默有些局促,顾延的手搭在他肩头上,给了他一点宽慰。 从医院出来之后,简默又要去参加节目,顾延拉住他:“下工就回家。” 简默甩了甩顾延的手,没甩开,梗着脖子说:“你管我?” “我哪里敢管,你一个白眼过来我吓得腿都软了。” 简默嫌他油嘴滑舌,正要走,顾延又凑上来说:“默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戳伤你的精神病患已经找到了,现在被强制看管起来,不会让他再有逃出来的机会,你可以放心了。” 简默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现在脑袋一片茫然,突然很空,只说:“哦。” 但他转头和顾延对视,“你别说的好像是你帮了我大忙一样,这份痛苦是你带给我的。” 顾延愣住,手缓缓地松开了,简默慌忙上车离开,把顾延留在后头。简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可他看着顾延,那些掩藏着的记忆又闯了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久没有想那些事情了。 也许顾延的陪伴是有用的。 但他没有意识到,他在顾延面前已经没有怕了,他任性和小脾气都开始故态复萌,可能连顾延也没发现这种改变。 * 大概不到一个月,医生的话就灵验了。 简默突然感觉到腺体的胀痛感,然后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状似液体的东西在后颈窜动,然后往心脏流去,顾延比简默更敏感,他临睡前敲了敲简默的卧室门,说:“默默,我好像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味。” 简默拿被子盖住自己:“没有。” “有的,青梅味,”顾延站在门框旁,低声说:“很甜,我记得。” “所以呢?” 顾延抿了抿唇,“没什么,我只是怕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腺体那里痛吗?” “不。”简默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想和顾延说话,顾延偏偏不依他,就站在门口,趁人之危的意图太过明显。 顾延最后还是觍着脸挤进来,走到床边,假惺惺地问:“难不难受?要我帮忙吗?” 他的手已经隔着被子摸到了简默的腰,简默立马扭了一下,逃开他的手,结果顾延又追了上来,整个人顺势把简默抱得紧紧,“我不会做坏事,默默,你让我抱一下,我真的好久没有抱你了。” 简默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乖乖被他抱着,只是顾延的嘴骗人的鬼,没到一分钟,他都开始拽被子了,简默严防死守都没能守住,被子刚被掀开一个角,就有扑面而来的青梅香味,在两个人之间迅速升腾,顾延一下就把抱着简默抱紧了。 简默没有想到,是顾延先被诱导发情了。 顾延的脸红透了,压着简默毫无章法地亲,简默喊他的名字,他也能清醒几秒,可几秒一结束,瞬间又沦于情欲。 他的下身硬挺鼓胀,抵在简默的腿根,还在不停地耸动,简默这时候已经过了发情的热潮期,反而平静下来,他看着顾延现在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 他趁着顾延没注意,一把推开顾延跳下床,顾延支着上半身,懵然地看着简默。 简默朝他笑:“你也体会一下当年你做完完全标记之后,把我一个人扔在别墅独自忍受发情期的痛苦。” 顾延理亏,可还是拉着简默的手,往自己下身拽,哀求道:“你就随便帮一下。” 简默哼了哼,“你想得美。”转身出门去简小时房里睡了。 第36章 顾延现在是完全不要脸了,简默刚从浴室出来,顾延就把他拦在门口,说“小时睡觉了,不能喊”,然后一把把简默打横抱起。 “顾延——”简默反抗无效,下一秒就被扔到床上。 顾延用膝盖顶开简默的腿,然后顺势压上去,“默默,你真的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的信息素天天在家里飘着,哪里都是,你出去之后那味道还留着,我都被你诱导发情多少回了。” 简默往上挪了挪,轻笑道:“你现在好狼狈,omega发情期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 顾延也不恼,解了简默的睡衣衣带,直接吻了上去,简默推了两下没推开,只好任他玩弄。顾延一边揉他的后腰,一边咬简默胸口的小红粒,简默嗯哼个不停,嘴上说着不要了,可手指已经慢慢地插进顾延的头发里,顾延玩了个痛快,把简默的胸口吸得一片绯红。 简默也懒得反抗了,顾延越亲越往下,就看到顾延的头埋在他腿间,细细密密地亲他的性器。 简默的身体跟着顾延的动作战栗,顾延打定了主意要先服侍好简默,用尽了技巧,简默很快就泄了出来,顾延蹭了一点简默的精液,点在简默的嘴唇上,简默偏过头。 顾延要进来的时候,简默的脑子里很空。 他用手抵在顾延的小腹,顾延覆在简默的手背上,“怎么了?还是不愿意?” “顾延,你真的爱我吗?” “你还不相信我?”顾延低头亲简默,缱绻又烫人,“默默,你现在应该问问自己,你爱不爱我?当然,我是没有资格问你这个问题。” 简默的脑袋嗡的一声。 他想起任其安的话,“简默,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顾延的人生被全毁了,还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你应该满足了吧,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谈恋爱还是踏实过日子?都算不上,你还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自我感动吗?你真可怜你真伟大,你爱的最深,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有没有为简小时想过?你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现在有了父亲,刚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高兴了点,又要随时面临失去父亲的可能,到时候,你、顾延、简小时,你们三个人都不会快乐。” 任其安还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回到顾延身边,我希望你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可是你做了这个决定,什么后果你都要自己承担。” 简默还在发愣的时候,顾延已经撞进来了,顾延掰着简默的腿,一点一点挤进去。 简默的穴肉被撑得平滑,肠道在信息素融合的催化下不断地分泌清液,在抽插中挤出穴口,粘在简默的腿根上。 “顾延……”简默在迷离中拽住了顾延的手腕,可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可是顾延听懂了,他把简默抱起来,低头含住了简默的嘴唇。 原来在做爱的时候接吻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简默和顾延对视了好久,简默闭上眼睛,全身心沉浸在情欲里。 * 顾延其实早给自己想好了出路,他不可能靠简默养着,他准备去当导演,演而优则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凭借这些年在圈子里积累的关系,顾延只要想做,还是很容易做到的,简默不意外,顾延要是真的为情所困什么都不要了,那就不是顾延了。 顾延把这个想法告诉简默的时候,简默正窝在顾延的怀里累到闭眼就能睡着,一听到这件事,突然就清醒了。 “默默,你同意吗?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一辈子照顾你和小时。” “你总是这样,看起来选择权都在我手上,可是你从来没给我选择的余地。” “不,我都听你的。” 简默有些愣怔,脑海中闪现出十七岁到现在的种种画面,纷繁复杂。 他和顾延兜兜转转这几年,就像长大这条路上的一道坎,想要一步跨过去,可不小心受了伤,虽然最后终究是跨过去了,可这个伤口总是结不了痂,血淋淋的一碰就疼,可能一辈子都愈合不了。但路还是要走的,他有孩子,还有他的事业他的歌迷,他还有鲜花掌声簇拥着的未来。 只要向前看,日子就是光亮的。 至于伤口,遮住就好了,谁不是跌跌撞撞长大的呢? 简默看了一眼顾延,把他额角的汗抹掉,轻声说:“顾延,从前的事情我打算忘了。” 顾延握住他的手,“好,把那些不好的都忘掉。” 简默举起手去碰顾延的嘴唇,“我现在没有特别喜欢你,或者说,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顾延的神色有些黯淡,简默又说:“不是特别特别喜欢你,这种感觉反而很好,不是在犹豫也不是在试探,只是普通的喜欢,你吻我的时候,我的心跳会加速,大概就是这样的程度。” “就够了,默默,我已经满足了。” “是,这是一个很舒服的状态,我突然意识到我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爱和不爱都太累了,我要的是快快乐乐轻轻松松,我要的是想笑就能笑,毫无负担。你做到了,所以我重新对你动了心,就这样。” “然后呢?” “所以一个月什么的都不作数了,我再也不要定什么期限给自己画地为牢了,”简默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又睁开,“我只要此刻是好的,有人爱我我也爱人,简小时健康开心地长大,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好,我明白。” “你知道,这不是给你什么承诺的意思。” 顾延点头,“我懂,但是我还是会给你承诺,我会尽我全力去完成你的心愿。” “简小时要上幼儿园了。” “我已经帮他报过名了,你不用担心。” 简默又问:“你当导演应该要花很多钱吧,我明天会把上次借你的还给你。” 顾延一愣,但他没有拒绝,低头亲了亲简默,说:“谢谢宝贝。” “你和我上床是不是就是为了我的钱?” 顾延笑着说:“太冤枉了,那你还是别还我了。”他把简默的腿捞到腰上,逗他:“我这一晚上这么贵啊,那我还做什么导演,直接抱住金主大人的大腿不就好了?” 简默朝他翻了个白眼。 高洋以前问简默到底喜欢顾延什么,简默答不上来,可能就是喜欢他坏,喜欢他自私又强势,喜欢他薄情寡义,爱和不爱比谁都坦然。 顾延看起来温柔友善,其实比谁都心硬,简默看起来浪荡不羁,其实比谁都脆弱,结果到头来,这两个人遇上了,弄得彼此遍体鳞伤。 最后的最后,顾延让简默变得坚强,简默让他变得柔软,他们渐渐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简默把脸埋在顾延的脖颈上,顾延的体温很高,焐着简默酸涩的眼睛,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你完全标记我吧。”简默说。 顾延身体僵住, 他安慰道:“默默,你不要赌气。” “你不想吗?” “我很想,但是我希望等到你完全信任我、接受我的那一天再做这件事,”顾延把简默搂在怀里,细声说:“日子很长,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 等露水落在玫瑰花瓣,等月亮爬上枝头,等流云飘来又散去,等风停下来,等你脱口而出说爱我,等一辈子晃眼就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