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风之城 作者：印莲 文案： 陆戎的女朋友在国外读书，他偷偷申请了那个学校，想去给她一个惊喜，不料直面偷腥现场……陆戎想不明白，这偷腥的分明应该是自己，那画风才对。 Claire个子不大，性子泼辣，警告张腾彦要么确立关系做男女朋友，要么一拍两散，就当白给你睡了一年。反正大家都不吃亏。 唐满月才是真女神，在医学院读博，考了证做实习医生，专注的样子特别美。陆戎警告自己不能出手，这么好的姑娘，绝不能被自己糟践了。不过……结局有点意外。 留学生的圈子很小，奇葩也多，欢迎围观。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异国奇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戎，唐满月，Clair，等 ┃ 配角： ┃ 其它：留学生 第1章 这屁股他都没摸过 陆戎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 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从yīn霾的天上洒下来，路灯光幽暗昏huáng，分明是暖色调，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 陆戎望着灯下闪闪亮的雪片有些呆愣，只想幸亏自己坐的这地方还有屋檐挡着，总算落不到雪。 两小时前，他下了飞机，坐上了出租车，尚不觉得冷，可这会儿在室外坐了那么久，真的有点哆嗦了。想来也对，这可是零下十几度的北方城市。 陆戎看了看时间，美国中部时间，晚上八点了。 陆戎有点饿，有点困，还有点冷。他抱着背包坐在台阶上，靠在楼梯边的铁栏杆上。他等无聊了，闭上眼睛，想打个盹，可是睡不着，睡不着啊！ 因为尼玛太冷了！ 陆戎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后悔，早知道今晚就直接入住酒店了，明天早上起来还能捣腾一下妆容，捧束花什么的过来给她个惊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冻的脸都青了，还跟个小乞丐一样坐门口等人回家。 不过，他很想念她，很想。一想着能见到她，他就觉得再冷也值得。他期待与她相见的那一刻期待太久太久了，多一个晚上也不要。 想归想，可等待依然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陆戎眯了下眼，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没过多久，见有车从主gān道那里拐进来，车灯照着前方一片落雪。 等车开近了，方能看清楚，那是一辆天蓝色的奥迪TT，在陆戎正对着的马路边停下，先是左边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白人男人，他走到汽车的右边，很绅士风度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请出了一位亚裔美人。 确实很美，长发披肩，笑容如嫣，火红色的皮草披肩下是紧身的黑色礼服裙，腰身婀娜，体态轻盈。 确实很美，就像他第一次见她一样美。 男人像亲吻情人一般亲吻了女人，拥抱的时候，大手在她丰满挺翘的臀部用力捏了一把，也不怕见者脸红闻者心跳。而后，挥手告别，他上了车，在她的注目下把车开走。 她转过身，裙边顺着丝袜掠过，一如在舞台上踏着点水的步伐那样优雅迷人。她拎着香奈儿的包，低头掏出包里的钥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向陆戎这里走过来。 陆戎忽然想起了他表弟彭元说过的那句话：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许多秘密，都是被对方“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给挖出来的。所以意外的惊喜，很可能最后会变成意外的惊悚。 彭元的这句话，是陪陆戎妈看连续剧时说的，连续剧里当时正放着妻子出差提前回家，想给老公一个惊喜而没告诉他，结果捉jian在了chuáng。 陆戎以前觉得，这些都是八点档大妈大婶连续剧里的情节，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好巧不巧自己演的还是那个被偷腥的角色。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偷腥的那个才对。 陆戎有点想不通。 不过这时候陆戎倒是想起来，他上飞机前，彭元还开玩笑跟他说最好先打个电话，不然可得自己演连续剧了，而自己只是骂了他几句，没当回事。这时候想来，彭元那金乌鸦奖真是实至名归。 “哗啦”一声，钥匙掉在了地上，这个美丽的女人抬头看见陆戎，一脸震惊。 这就是他满心期待的结果吗？真相与期盼背道而驰，这一出是何苦来哉？ 陆戎看着她，不知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 她也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里，说不出是慌乱还是胆颤。 “那辆车，就是给你买的那辆吧？”陆戎问。声音在这雪夜里透着寒气。 女人不再看他，低下头，“嗯”了一声。 陆戎笑了。 那辆车，是他给她的生日礼物，让她自己去挑选，而后委托在纽约读书的彭元过来帮她买的，因为她过生日那天，他正好要考托福。陆戎以为，考好托福，申请到学校，就能过来跟她一起念书，就能照顾她。 一切都是他以为啊！ 她是他的女朋友，家境不算富有。像陆戎这样外表粗旷、内心细腻的人，并不是没有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的女人背叛了他，他会怎么做。是打那女人一巴掌？还是跟那个贱男人打一架？再不想个法子让她身败名裂，翻不了身。可是当他真正面对这种狗血事件时，原来心底首先涌起的不是复仇的欲望，而是悲伤。只是这种伤怀来得太过猛烈，完全不是设想一下能够模拟出来的悲痛。狗血小说里说的窒息感，竟然是真的。 他把包背上，走下台阶，绕过她，离开。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点怂，竟然只想着逃跑。 这个女人叫林晓芙，跟金庸笔下的纪晓芙一样，风姿卓越，貌美无双。想来人纪晓芙能把杨逍这样的大人物都征服了，林晓芙对付陆戎之流的，易如反掌。 林晓芙是陆戎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难追的姑娘，追了她整一年，鲜花礼物送了无数，终于换来了她点头同意做他的女朋友。可是刚做他女朋友没几天，录取书就下来了，她就跑美国读书来了。可怜陆戎还没过蜜月期，就只能以电话述衷肠，小手拉不到，小嘴亲不到，小胸脯摸不到，让他好一番欲罢不能！ 林晓芙是九月份开学来的，陆戎晚了一学期，赶在学校申请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刻才顺利递jiāo材料并通过审核，申请到一月份入学的那批。是以，他背了个书包，就跑来了。 陆戎从申请学校开始，到拿到签证上飞机，都没有告诉过林晓芙。他想给林晓芙一个惊喜，想在见到她以后慢慢告诉她，自己是如何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这样追求和爱着一个姑娘。 用彭元的话来说，陆戎那就是贱的，因为所有跟陆戎有牵扯的姑娘中，林晓芙是最不爱搭理他的，所以陆戎才对她格外殷切。 陆戎说：此言差矣，你小朋友不懂爱情。 彭元说：你这真不是爱情。 陆戎说：爱情就是你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吃不好，睡不着，就是惦记着她！你说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彭元不屑道：你那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些喜欢你的你总是不喜欢的。 陆戎贱笑道：你漏了一句，妾不如偷后面那句才是jīng华：偷不如偷不着。 彭元说：禽shòu啊！ 有时候陆戎觉得，彭元说得挺对的。 陆戎没有回头看林晓芙是否有挽留他的意思，甚至不知道林晓芙是否回了头。这个时候她还需要解释吗？在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跟前，语言显得如此贫瘠。 陆戎很难受，虽然他明知道林晓芙不管说什么自己都会难受，但是她连句话都不给，他就觉得自己被伤得更严重了。 追了她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曾经的满心欢喜，小心翼翼，视她如珍宝……这份心意，竟是这样被糟蹋了。 而最让他恶心的是，这个女人的屁股他都没摸过，却让那白种猪摸？！ 作为男人，这个，真的不能忍！ 到这会儿，陆戎终于bào走了！ 第2章 唐满月 2 这条街很安静，枝繁叶茂，把路灯光都遮盖了一半。两边的房子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一栋一栋排在街道两边。同房子一样排列整体的，是停在两边路旁的车。 雪还在下，间或能听见树枝不受重压，大块的雪“扑簌簌”掉落下来的声音，配合着陆戎这会儿的心境，无比苦bī。 陆戎在结了冰的路面上大步向前走，也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多少马路，走过了多少街道，手也冰了，脚也冷了，脸上也没温度了。他没有目的地，只是以走路来宣泄自己此刻的情绪，他到现在都觉得，那样的场景，分明只有在大妈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 “PIA~JI~”陆戎脚一滑，摔倒了。 他爬起来，发现自己脚扭了。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大约就是如此。 陆戎在路边上别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脚。 这不是陆戎第一次来美国了，他凭经验知道，北方冬天室内的暖气足够穿衬衫，根本不需要穿秋裤，是以他穿的衣服真不多，这会儿他的牛仔裤裤管里头的脚踝都冻成冰棍了，手按上去冷得发疼，更别说那手已经冻紫了。 陆戎愤怒了，这股无名业火甚至压过了刚才的难受。 尼玛！还有人能比他更惨一点吗？！ 陆戎在心里把那个摸林晓芙屁股的白种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骂过后，jīng神才抖擞了些，想着该找辆出租车去酒店了。 夹着积雪一起落下来的枯叶砸到了陆戎的脑袋上，雪水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衣领里，他瑟缩了一下肩膀，长长地吸了口气。 到了这会儿，他还是舍不得骂林晓芙。 陆戎刚想从台阶上站起来，他背后的那扇门就忽然打开了。陆戎扭头向后望去，里面的人已经走出来，走得有点急，直接撞到了他背上，陆戎扭过头，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是哪个倒霉孩子，恰逢那人刚好对上他那张黑黝黝的臭脸。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撞到他背后的是个姑娘，还是个中国姑娘，她手里捏着电话，还在通话中。只听见她说：“哎，没事没事，就是门口站着个黑人，吓着我了。什么？我不用过来啦？你自己可以吗？哎，那行吧，你自己小心啊，有事打我电话。” 姑娘挂了电话，看着陆戎，陆戎也看着她。看了两秒，陆戎怒吼道：“老子哪里像黑人了？！” 姑娘捂住耳朵，缩了下脖子，笑道：“哎哟，大叔嗓门真大，这不是天黑么，看不清楚。” 陆戎青筋都冒出来了，这天有多黑啊，门口不是还有灯嘛！ 人倒霉起来真是没下限。 陆戎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里，他真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他扶着墙站直了，向边上走去，他尽量让自己走得好看些，虽然脚踝的地方很疼很疼。 走了几步，听见背后姑娘喊道：“你等等。” 陆戎回头，见那姑娘手里捏着他的钱包，钱包里还露出了夹着的登机牌。 姑娘的视线从登机牌移到了他的身上，说：“刚下飞机啊。” 陆戎又一拐一拐走回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钱包。 那姑娘也不介意他态度恶劣，依旧笑着说：“你脚扭了？是不是没等到接你的朋友？还是迷路了？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陆戎愣了愣，有些意外。 “你是叫……陆戎吗？”姑娘又瞄了一眼钱包外露出的登机牌上的名字，而后笑道，“我叫唐满月。” 很多很多年以后，陆戎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唐满月那时的笑容，唐满月不像林晓芙那样美得一眼就能迷倒众生，但她的笑容无疑是最让人安宁和舒心的，有着chūn天里青草的味道，如海边湿润的暖风，还带着一股午后的奶茶香。 陆戎跟着她进去了。 世间有一词，叫“鬼使神差”，大概就是指陆戎那时候的情形。不过陆戎拒绝承认那是因为他脚疼和身上冷，他宁可把原因归结于对唐满月一见钟情。 尽管那个时候，就算是鬼也没这个情绪对别的鬼一见钟情。 一进屋，陆戎就有些犯晕，暖气狠狠地舒缓了他冰冷的身体，一时间只觉得毛孔在慢慢张开，皮肤上有微微的针刺的疼痛，他站在门边上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体解冻了，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唐满月住的这房子，像国内的联体别墅，左右都有邻居，但还属一门一户。进门对着的是客厅，客厅中间放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沙发，沙发上摊着一条毯子，一半拖到了地毯上。对着沙发的是一个壁炉，壁炉上挂着副世界名画，想来定是赝品，不过衬托一下房主人的品味倒是绰绰有余。 客厅右边是开放式的厨房和餐桌，进门左手边一侧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另一侧是到二楼的楼梯。换鞋子的地方有一个挂衣服的鞋帽柜，进去就是洗手间。 客厅收拾得很gān净，木地板上铺着地毯，也很温暖，甚至连灯光都给人暖暖的感觉。 “进来坐啊。”唐满月倒了杯温水，递给陆戎。 “谢谢。”陆戎把书包放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觉得眼睛有些氤氲，不由打了个喷嚏。 “你脚扭了吗？给我看看。”唐满月说着，在陆戎面前蹲下。 “啊，没事的。”陆戎见唐满月要碰他的裤管，纵使他脸皮一向堪比牛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唐满月笑了，“是我冒昧了。我是这里医学院的学生，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一下？” 陆戎见她这样说，便也不推辞了。有句话他经常挂在嘴边：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泥小节嘛。 不过说这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吃姑娘豆腐的，说完这话，他的咸猪手就可以搭上人家的肩膀或腰了。 “那你可别嫌我脚臭。”陆戎咧嘴一笑，自觉地撩起裤管，在唐满月的指示下脱下袜子，脚踝那里果然肿了好大一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尸臭都闻过，脚臭不算什么。”唐满月走到柜子边，取出老大一个医药箱。 陆戎这时候才打量起唐满月，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去年秋季入学的，就比你早来一学期。”唐满月笑道，“chūn季入学好像招生招得挺少的。” “是啊。我是来这里读MBA的。”陆戎说。他苦笑了一下，若非赶着1月份开学要过来，他犯得着放弃自己的专业不继续，来读这个申请容易，学费最高的工商管理么？ “你的口音听起来像北京人？”唐满月边说手里边忙，拿着打火机不知道对着什么东西在烧，一下子空气中就散发出了一股药的味道。 “是啊，你是南方人？”陆戎问。 “杭州的。” “哎，杭州果然出美女啊。”陆戎三两句话后，就自来熟了，那些个什么伤心啊，难受啊，是得等夜深人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去思量的。 “这是啥？”陆戎盯着唐满月手里捏着的狗皮膏药愣住了。 “脚伸出来。”唐满月说。 陆戎伸出了他毛绒绒的脚。 而后，“PIA~”地一声，唐满月就把膏药给他贴上了。 “对付这种跌打损伤，我们祖先传下来的东西最管用。”唐满月说。 药膏一贴上去，陆戎就觉得自己的脚踝上生出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不知膏药里加了薄荷还是别的什么，疼痛顿时缓和了不少。 “你得多喝水。”唐满月又给陆戎倒了杯水，见他不解，笑着说，“喝水能预防感冒。” “你这里是一个人住吗？”陆戎打量着房子，问唐满月。 “嗯，我室友刚搬走，目前就我一个人。”唐满月是菱角嘴，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容，给人感觉特别舒服。 陆戎脑子转得贼快，只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唐满月摸了摸下巴，打量他，“脚都成这样了，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了。” 陆戎摇头：“姑娘，你太小看男人了。” “这样啊。”唐满月挑眉，“要不然，我还是把你丢出去吧？” “别别别，”陆戎赶紧道，“医者仁心，你丢我出去我要是冻死了你可不得愧疚一辈子么？” “不会啊，生死有命，各按天数。”唐满月一脸清风明月。 陆戎被噎着了，真是人在屋檐下，最好别还嘴…… 这时候陆戎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唐满月问：“给你煮个泡面？” “怎么能吃泡面这种不健康的食物？” “嗯，这么晚了还吃东西确实不健康，应该过午就不食了……” “就泡面了！给加个jī蛋啊姐！” 第3章 酒至微醺 3. 这是美国第三大城市的芝加哥，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虽说陆戎选择到这里来跟这座城市本身没有关系，只跟那个叫林晓芙的姑娘有关。 陆戎本以为来美国吃的第一顿饭应该是跟林晓芙在一起，在她住的地方，她给他煮个泡面，或者做个三明治，多么温暖和谐、相亲相爱。结果，他猜中了泡面这回事，却没猜中煮泡面的人。 这是陆戎到美国以后吃的第一顿饭，虽然只是青菜煮泡面加个jī蛋，但不得不称赞一句：美味无比。 谁说失恋的人非得痛不欲生、要死不活？除了爱情，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追求不是。 陆戎很擅长开解自己。 唐满月问陆戎介不介意住沙发，陆戎脚疼，又累，也不想折腾，便说好。于是唐满月抱了枕头被子下楼，他睡得也挺舒服。 这夜陆戎做了几个梦，都跟林晓芙有关，没有他想象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是大约受了凉，睡得不大安稳，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凌晨五点的时候，陆戎再也睡不着，gān脆爬起来，从背包里拿出电脑开始玩游戏。 醒那么早不是因为林晓芙，是因为时差。 时差是个顽固的家伙，该醒的时候，必然能把每个细胞都唤醒过来。 待到天光大亮，唐满月下楼，陆戎已经帮她把早饭都做好了。 陆戎说：“我看冰箱里有材料，煮了个瘦肉菜粥，还拍了个huáng瓜。” 唐满月愣了愣，笑道：“看不出来啊，你那么贤惠。” “那可不是。”陆戎骄傲地脑袋一甩，可惜他一板刷头，没刘海，甩不出什么感觉来。 唐满月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而后转身对陆戎说：“楼上有三个房间，我正在招室友，你要不要住进来？一个月800，包网络和电视，这里水是免费的，我家暖气是电暖，热水也是用电的，所以只有电费。电费我们平摊。” “行啊。”陆戎一口答应下来。一来他懒得再去找住处，二来，这个房子给他的感觉很好，gān净温暖，三来，唐满月这个室友看起来还挺靠谱。 微波炉“叮”地一声响了，唐满月端出牛奶杯，笑着对他举了举杯，“入住愉快。” 如果没有遇见唐满月，陆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第二天就买了机票回国，或是去找林晓芙吵一架，再不然一怒之下做点啥作jian犯科之事。总之，唐满月挽救了他。 如今住处也有着落了，他自然不会跟个逃兵似的逃回国，孤单一个人在异地的滋味不好受，所以陆戎算是倒霉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反过来走狗屎运了么？ 况且对于林晓芙，他也不甘心。 离开学注册还有几天时间，唐满月也空着，开了辆半新不旧的英菲尼迪带陆戎到处转悠，陆戎这次过来就带了个书包，书包里就放了个电脑，装了套替换内衣，其他什么都没带，于是这几天，他要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陆戎是个爱旅游图新鲜的人，第一次去海军码头，第一次坐船游芝加哥河，第一次逛密歇根大道，第一次玩海洋公园，第一次路过艺术博物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跟旅游一样陌生而愉悦，只是曾经以为，跟他一起来的人会是林晓芙。 唐满月还带他在海军码头的游船上吃了晚饭，游船定时离开码头，而后天色暗下去，他们的座位就在窗户边上，能清楚地看见密歇根湖岸边华灯初上，于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角度领略了芝加哥城的水岸线，见船上其他客人随着音乐跳起了舞，也邀请唐满月来跳个舞。 跳舞这事对唐满月来说有些为难，她自然是推脱的，但陆戎哪里让她推脱，拉过她的手就往中间走，嘴里还安慰道：“没关系的，我教你，很简单的，你跟着我的脚步就行。跳一跳，多高兴啊。” 这种事情陆戎最擅长了，或者说，一切能名正言顺吃姑娘豆腐的事情，陆戎都乐此不疲，次数多了手法自然娴熟。 他倒不是惦记着要吃唐满月的豆腐，像他这般对女人“娴熟”的男人，往往都细心关怀令女人快乐。 陆戎就是这么个人，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平日就爱窝在家里打游戏，不过难得被人喊出去打个篮球拍个网球啥的，技术也还过得去。想当年大学刚进去，不就靠着打篮球来彰显男人气概，勾引小女生么。 那会儿刚进校门的姑娘可天真纯洁了，就看男生长的高不高，帅不帅，最多也就比较下你穿的鞋子是安踏还是耐克，你要是穿了双菲拉格慕，人家还不认识。现在的姑娘呢，一个一个眼睛都雪亮雪亮的，会看你戴的手表是西铁城还是劳力士，会看你背的包是COACH还是GUCCI，如果能用上百达翡丽或者爱马仕，自然再好不过。更有甚者，会通过询问你的就餐习惯、出入场所，来掌握你的消费档次，真是防不胜防，只恨不得请会计师事务所来把你爹的资产都盘算一遍。 陆戎的实战经验告诉他，越是漂亮的姑娘，就越是会算计；越是家庭条件一般又漂亮的姑娘，越会算计。 陆戎是个特别不喜欢被人算计的人，所以他早就跟彭元合计过，以后找媳妇，还得找家庭条件好的姑娘，至少能确定人家姑娘不是为了贪他家那点财不是？当然要委屈自己找不漂亮的那也是绝对不行的，不考虑自己的视觉感受也得考虑到下一代的基因！由此，漂亮和家庭背景是个硬性指标。 可是最后陆戎还是栽在了林晓芙手里——一个漂亮的，家庭条件很一般的，打一手好算盘的姑娘。 所以感情这个事情，原本就不是能计划来的。找对象前往往大家都会设定很多条件，但是当你真遇到了那么一个人了吧，你会发现设定什么身高、体重、抽不抽烟的条件，都是扯淡！否则，就算你跟对方结婚了，充其量也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跟爱情无关。 陆戎的眼睛挺细挺长，一笑起来眼睛就眯住了，看不见了。彭元说，陆戎那长相，就跟东北农村贴窗花的福娃一样喜气，只不过他的喜气是用来掩盖猥琐的本质。 陆戎的性格跟他的长相一样喜气，加上他又懂得讨巧卖乖，从小就特别讨大人喜欢，看见他的人，总以为他这人从来没烦恼，说起笑话来一个接一个，嘴贱不带停顿的。是以这几天，陆戎自己都快以为自己压根没有遭受过心灵的重创了。 游船的餐厅中间，有个小型舞池，最前面坐着个乐队，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拉揍轻音乐，等正餐吃完，甜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走来个主持人，跟大家打招呼，说些客套欢迎的话，而后唱起了歌来，下面吃饭的许多男男女女都三三两两起身跳舞，这是一个周末，轻松愉快的周末。 游船行在密歇根湖中，风平làng静，稳稳当当。远处是芝加哥城的水岸线，能看见密集的摩天大楼伫立在岸边，流光四溢。海军码头的摩天轮用自己的圆润形状打破了冰冷的流光慢慢旋转，整个城市仿佛都这样生动起来。 天上挂起了一轮明月，还没到最圆，已经很亮，没有云彩挡住，漫天的星星得以肆意闪耀。舞池里打出了彩色的灯光，大家都不是专业舞者，可是谁说不比专业舞者更快乐？ 唱歌的是个披着长波làng发的微胖的黑人歌手，三十多岁的样子，胸很大，腰不细，臀巨大。她穿着正式的长袖连衣裙，唱得很投入。陆戎看着她，俯在唐满月耳边说了句：“我觉得，她很美。” 唐满月有些意外，闻到了陆戎身上的香水味，失笑道：“要不，你去邀请她跳个舞？” 陆戎挑挑眉，“这主意真是不错。”说罢，他放开唐满月，向那位歌手走去，恰好这时候，一曲唱毕。 陆戎很绅士地向她行了个礼，对她伸出手，轻声说了句什么，边上有人chuī了声口哨，引得大家的目光都向这里看来。黑人歌手也落落大方，把自己的手放到陆戎手上，乐队十分配合，揍响了轻摇摆之乐。 这艘游船上的就餐费用不低，预定位置的时候，就有说明上来用餐必须穿正装，所以相对客人的素质比较高，大多数以中年白领居多。陆戎这一行为，尽管得到了大家的关注，但是并没有人无礼喧哗。黑人歌手扭动着自己的丰臀，陆戎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一九零的身高并没有在高大的黑人女士面前显得瘦弱。 酒至微醺，是最好的状态。 一曲毕，掌声响起。 黑人歌手在陆戎脸上亲吻了一下，才回到乐队边上，拿起话筒唱响另外一首歌。 陆戎满面chūn光走回来，在唐满月面前坐下。 唐满月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脑袋，笑着望着陆戎，说：“舞跳的不错，学过嘛。” 陆戎得瑟地挑挑眉，吃了一口桌上的提拉米苏，笑道：“我以为你会来嘲笑我口味重。” “你要是告诉我你爱上她了，那才是口味重。”唐满月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她要开车，不能喝酒。 “不同种族有各自的审美，谁说他不是黑人小伙子眼里的安妮海瑟薇？况且，美不美，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切能给人爱来美好感受的事物，都应该是美的。”陆戎望着窗外湖水的那一片gān净清透的黛色，和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不由走了下神。在美景面前，人总是容易走个神，去审视过去、展望未来。 陆戎一口喝下杯中烈酒，任一把火从舌尖一路烧到了胃里。 那酒后劲很足，喝的时候不觉得厉害，喝完要回家了，就觉得脑子一阵一阵发晕。陆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副驾驶座上，chuī着空调，无比惬意。 不过人一喝多，话就容易多。他摸出电话，打给彭元。 “喂，这是我的新号码。”陆戎懒洋洋地说。电话卡是唐满月带他去买的，加入了唐满月的Family Plan，比单独一个帐户的卡要划算许多。而陆戎除了刚下飞机给彭元打过一个电话后，就再没有理睬过他，有的事情他不大愿意面对，宁可做个鸵鸟自个儿埋伏两天再说。 彭元听出是陆戎的声音，就开始猥琐地笑：“哎哟～新婚蜜月过了想到我这个弟弟啦？看来这两天是累得连电话都打不动了，这会儿才缓过气来啊。” 陆戎“呸”了一声，“蜜月个屁！你这个□□，流氓！” 彭元不gān了，回骂道：“你才□□！你才流氓！”骂完不忘八卦一句，“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蜜月过得不和谐啊？” 陆戎吼道：“蜜月个鸟，你再说蜜月老子跟你翻脸！” “……”陆戎的反应让无辜的彭元不知所措。 陆戎长长地叹了口气：“兄弟啊，你哥我悲剧了。” “什么情况？”彭元全神贯注等八卦。 “你个乌鸦嘴点名又点中了！”陆戎又叹了口气。 彭元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嫂子，噢不，林晓芙，劈腿了？” “嗯。”陆戎摸了摸额头，有点疼。 “唉呀我就说不能不告而至吧……不过你得这么想，幸亏你发现的早，不然这顶绿帽子还不知要戴多久。”彭元理解他，任何男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没法忍。 “看样子是已经戴了很久了。”陆戎苦笑。 彭元不由感慨道：“我就说了，女人不能对她太好，你对她掏心掏肺有什么用呢？都是贱的！” “可不，我也是贱。”陆戎摸了把脸，这会儿真他妈的赞同彭元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别贱不贱的，到家了，下车吧。”唐满月无语地望着一脸迷茫的陆戎。他的新手机是买电话卡的时候选套餐给的，声音没调过，那是相当大，以至于他俩的对话，唐满月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操，哥你不厚道，才短短几天又找到个新妹妹！”彭元嚷嚷起来。 陆戎见唐满月脸色不好，赶紧对电话里说：“你闭嘴，对我室友尊重点！要不是她收留我，你哥我现在还流làng着呢。” “就你有女人福！”彭元又是不屑又是嫉妒。他只觉得陆戎的桃花，真是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啊！这么想来，被戴绿帽子啥的，好像就一点不值得同情了。 第4章 男人都贱 4． 开学之后有很多事要做，注册登记，拍照做学生ID卡，选课，认识新朋友，参加学生活动……陆戎忙得不亦乐乎。一忙起来，就没太多的心思关注那些有的没的，所以刚开学那几天，陆戎的小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开学以后，唐满月的实习也开始了，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还不回来睡，陆戎一个人住得有点寂寞，晚上没人跟他讲话时，他要么给彭元打打电话，要么就窝在沙发里吃吃jī，打打刀塔。 彭元说：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该给自己找点乐子才是。 是夜，乐子就来了。 在这里要插播一下陆戎这几日的伙食，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汉堡三明治这些东西，偶尔吃吃是不错，每天吃，那是真受不了。而陆戎也没车，出个远门去吃牛排，有姑娘陪着还好，他一个人也就犯懒了。当然他住的地方附近也有些意大利餐厅、日本料理店、泰国餐厅之类，可是天太冷，下课了一回到家，他就再也懒得出门去了。 于是要么在学校的餐厅将就着吃点，要么就买个SUBWAY回家啃啃算了。 这天晚上七点多，天上飘起了零星小雪，陆戎给自己泡了杯奶茶，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好不惬意。就在这时候，门铃急促地响了。 陆戎遗憾地放下了这盘可能会赢的局，走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姑娘，年轻、时尚，脸上的妆画得恰到好处，大眼睛白皮肤，虽然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她头发烫卷了，染成了金褐色，下身穿着羊毛裙子和长靴，上面穿着一件豹纹的短款羽绒服，裹着Burberry的羊绒格子围巾，手臂上挽着一个玫红色的包。不过她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急躁，一见陆戎开门，愣了愣，问：“你是谁？满月姐在吗？” “我是满月的新室友，满月还没回来。”陆戎见了美女，又是个会说中国话的美女，表现十分亲切，忙说，“外面冷，先进来坐着吧。” “噢，那好吧。”这小美人倒也不客气，熟门熟路进门脱鞋，还从衣帽间里拿出一双她的专用棉拖鞋来。 “满月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她边走向沙发，边脱围巾、外套，而后和包包一起随意往地毯上一丢，坐进沙发，看来像是唐满月家的常客。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找她有事的话，打她电话问问看？”陆戎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到茶几上，在她身边坐下来。 小美人在厚厚的羽绒外套内穿着黑色的低胸针织长袖T恤，脖子上的铂金项链上挂着个飞鸟形状的钻石坠子。这不只是个漂亮的姑娘，还是个会打扮，知道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漂亮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小美人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到陆戎身上，她脱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她是主人，陆戎是客人一般。 “我叫陆戎。”陆戎本就是个话痨，这些天晚上一个人呆闷了，好不容易有美人来找他聊天，他可不得高兴高兴，“你呢？” “大家都喊我Claire。”小美人歪着脑袋望着他笑，“你是新生？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嘛。” “是啊，才来没几天。”陆戎瞅了眼他放在桌上才啃了一口的三明治，忽然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Claire一愣，“还没有，我下课去图书馆赶作业，刚结束。” 唐满月家确实离学校图书馆很近，步行不超过五分钟。 陆戎这下高兴了，“我也还没吃，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Claire显然对附近的美食比较熟，她带着陆戎拐几条街，就走到了一家意大利餐厅。那家餐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种中产阶级的格调，服务生多是些头发花白的老头，客人们也是中年人居多，没什么年轻人。 Claire 熟练地跟服务生点菜，边说：“这家餐厅做的还不错，据说是得到过前总统克林顿赞赏的。” 美国的高档餐厅的价格，比起国内的高档餐厅的价格，那还真是便宜了许多。中餐的价格那是没上限的。 陆戎点了份羊排，而后问Claire，“要喝点酒吗？” Claire一听见能喝酒，两眼都在放光，“当然要，必须要。” 陆戎跟服务员要酒，大约是来这里吃饭的年轻人着实很少，所以服务员也没有跟他们要身份证看。 美国有规定21岁以上才能喝酒，读本科的小朋友们好多不到岁数，买酒喝酒什么的，都得看证件。Claire其实岁数也不到，只是打扮得比较成熟而已。 一有酒喝，Claire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话就多了。她本就长得甜美，笑起来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看着就讨人喜欢。 “你是来读硕士的呀，国内读的哪个大学？” Claire问。 “人大。”陆戎说，看她有些迷茫的样子，补充了一句：“中国人民大学。” “噢，那个大学我听说过。” Claire说，“那你成绩很好吧？我不行，我高考的分数连好点的专科都读不上。” Claire是个耿直的姑娘，她读书一直都不太行，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没事，高考决定不了人生。”陆戎安慰道。 “自然是没事的，你可不知道我查到分数跟我妈说：你女儿至少考满了一半的分。” Claire调侃自己，还挺高兴，“你猜我妈说什么。” “说什么？”陆戎配合着问。 “我妈说，哎哟我的闺女，你这分数在我们家族里还是最高的呢，真是长脸啊！” Claire笑得乱颤。 “……”陆戎眨眨眼，这妈真是乐观。 “真的，我家的表兄弟、堂兄弟中，都没有能超过一半分的，哈哈哈哈哈，学渣也是遗传的。” Claire喝了点酒，脸色红彤彤的，“不过呢，他们也都过得挺好呀，是不是？” “可不是，咱现在学校的国际排名可比人大要高许多，这么说来，你的大学读的可比我的好。”陆戎为Claire空了的酒杯里斟上酒。“话说回来，女孩子还是找个好老公最重要。” “唉，你别提什么好老公，我烦着呢。” 陆戎酒瓶还没放下，Claire就一口就把杯子里的酒gān了。 这下陆戎不敢给她倒太多，只又斟了一小点，问：“怎么了？” Claire长长地叹了口气，问：“你说这男人，是不是都是贱的？” 这话问到陆戎心坎里去了，他咬牙说：“贱！都他娘的贱。” “我跟你讲，张腾彦这个贱男人，老子对他好一点，他就不得了；老子说要分手吧，他又赖上来。” Claire喝得血气都上来了，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陆戎。 陆戎对Claire顿时有种惺惺相惜之情，大家都是遭受创伤的孩子啊，遇到了贱人，容易么…… “来，小妞，别犯愁，哥给你讲个笑话。”陆戎说，“一个人，喝了酒，高兴啊！他开着奔驰600在公路上跑，这时，他发现路边停着一辆拖拉机，拖拉机边有个人在招手。于是，他停下车问怎么了，那人跟他说啊，拖拉机坏了，能不能帮忙拖一下。这人喝了酒吧，高兴！就答应了给他拖车。两人说好，如果拖拉机打右转向灯，表示继续开，如果拖拉机打左转向灯，表示要停车。然后呢，那哥们就开着奔驰600与拖拉机一起上路了。刚开始，开得很慢，可是后来，有一辆宝马从后面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他们，哥们不是喝酒了么，一下子就怒了，猛踩油门要追上去，已经忘了后面还拖了一辆拖拉机啊！奔驰很快的追上了宝马，并且以200多迈的速度从一辆巡逻警车后面狂飚而去，这回警察不gān了啊，但是自己的车吧也追不上人家，就连忙拿出对讲机，跟下一路段警察联系：冻幺冻幺，我是冻拐！发现两辆车在飚车，速度非常快，一个宝马一个奔驰，请你拦住他们！噢噢噢，不对，是三辆车在飚车，后面还紧跟着一辆拖拉机，并且拖拉机还打着左转向灯，想超车！！” 陆戎眉飞色舞，说得自己直乐呵，Claire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笑完说：“这个不好，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啊……”陆戎想了想，“给你说个奔驰600这哥们的前传。话说，这哥们不是爱喝酒么，有一次，他喝多了，走到汽车销售店门口，见上面的挂牌后，拿出两千块，递给店员说：我要买辆桑塔纳。店员一愣，两千块你买桑塔纳？虽然这车不贵，但两千块最多买你个轮胎啊！那哥们指着门口的牌子理直气壮道：这不是写这么，桑塔纳，2000！那店员也是个人才，很淡定，指指对面的奔驰4S店，说：去那儿买，奔驰，600！” “哈哈哈哈……” Claire笑趴下了。 气氛一下子缓过来，陆戎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果然有美人陪着才好散心。 Claire本来过来找唐满月就是想要倾诉下心事，这会儿喝了点酒，放松下来，也就跟陆戎扒拉开了，这个话题不说还好，一说停都停不下来。而陆戎从男人的角度给她分析的感情问题，也让Claire有了些新的思考，于是越说话越多，越喝酒越多。 陆戎看着形势不对，喝完一瓶酒之后，便对她说：“我们打包点甜品回家，要喝回家继续喝吧。” Claire一听便说好，餐厅的座椅哪有家里的沙发舒服。 本来陆戎想的是，到了家给她倒点热水喝喝就好了，小姑娘酒喝多了，到底不好。谁想到一回到家，Claire便从衣帽间的底下拉出一个塑料置物箱，置物箱里满满的都是酒。只见她拎出一瓶JOHNNIE WALKER，对陆戎说：“拿杯子来，在靠餐桌的那个柜子里。” 这熟门熟路的到底是谁家？陆戎无语了。不过他自己的情绪也不好，这口气他已经憋了很久了，整天跟个乐滋滋没事的人一样，可他毕竟不是得道高僧，付出的感情哪里是说一句放手就放手的？ 况且仔细想想，那个白人男人还开着他给她买的车啊！林晓芙是有多贱呢还倒贴！想到那一幕，他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这么想着，陆戎也陪她喝起来，大有今夜不醉不睡的气势。 两个满腹心事的人笑得没心没肺，喝得淋漓畅快，也不知道最后喝了多少，睡着了没烦恼。 唐满月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陆戎和Claire双双倒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陆戎四仰八叉，还不忘记脑袋下垫件衣服，Claire的脑袋则躺在陆戎的肚子上，睡得口水都出来了。 满屋子的酒气和地上的空酒瓶就不说了，从杯子里打翻到地毯上的酒也算了，但是通往卫生间的地板上的呕吐物，真是无法直视啊！也不知是他俩谁吐出来的，洁癖如唐满月，只恨不得再给他们塞回嘴里去。 唐满月揉了揉眉头，动手收拾残局。等收拾完毕，又拿了两条毯子给他们盖上。之后，觉得自己太善良了，忍不住在陆戎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陆戎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嘟嚷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这一翻身，Claire的脑袋就滑到了地毯上，她磕着了也不知道疼，拧了拧眉又继续睡过去。 唐满月哭笑不得，给Claire脑袋下面垫了个抱枕，留了盏壁灯给他们，自己跑楼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陆戎醒来，Claire还没醒，他捂着头坐起来，见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玻璃晒了进来，院子里几只松鼠互相追逐嬉戏，好不欢快。他起来上厕所，闻了闻自己身上那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觉得有点恶心，捏了捏鼻子跑楼上放水洗澡。 洗完澡，陆戎清清慡慡下楼觅食，看见冰箱上贴了个字条，原来唐满月已经将醒酒汤都煮好了，早饭就放在桌上，还温着。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Claire很熟这里，还藏了酒在这儿，唐满月的细心体贴让人倍受关怀，谁不愿意常往这儿跑呢！果然是学医的，白衣天使啊！ 陆戎把Claire喊起来吃早饭，Claire去厕所梳洗了一下，出来的时候，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说：“我有点胃不舒服。” “喝了那么多能舒服么？过来喝点汤，吃早饭。”陆戎召唤她。 经过昨夜，两人的jiāo情仿佛一下子就近了，他知道了她很多心事，她也知道了他的秘密。 两人一起默默地吃早饭，默默地在心底感激唐满月，吃好后，Claire优雅地擦擦嘴，说：“哥，今天晚上陪我去个party。” “什么party？”陆戎问。 “张腾彦的生日party。” Claire淡定地说。 “……”陆戎叹了口气，“我陪你去，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都跟他说分手了。” Claire道，“你不是也说了么，一个男人真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处于这种不清不楚的状态，只有把我当备胎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话是没错，但你的张腾彦这不是没有正胎么。”陆戎说，“再说你要真决定分手了，还去管他生日不生日gān嘛？” 陆戎叹气，其实Claire的问题比他的好多了吧，他本来是正胎，但被戴了绿帽子，还不如个备胎！ “我这不是就想去嘛！” Claire笑得很无辜，“虽然知道是必须跟他断了，但是不甘心啊！就像猫爪子在心里挠啊挠，你知道这感觉不？” Claire还用手挠挠自己的肚子。 陆戎能不知道吗？太知道了！他想了想说：“我陪你去也行，不过我可不假扮你的男朋友，我们是清白的。” “是是，清白，你说有多白就有多白！” Claire高高兴兴地起身去把锅碗洗掉。 陆戎惬意地躺在地毯上打刀塔，私心里也是想去party看看，多认识一些朋友，日后吃饭也有个伴不是。 然而当时他忽略了一件事：中国学生的圈子很小，会遇见林晓芙也不一定呢。 第5章 典型性富二代 5. 陆戎并没有刻意去找过林晓芙，但是开学以后在校园里进进出出，也想过会不会遇见她，这种心情比较复杂，既想遇见，又不想遇见。可毕竟学校很大，学生很多，他再没有遇见过她。 下午下课后，Claire来接陆戎，开了辆大红色的宝马，倒是像她的做派。Claire气愤地说：“张腾彦个混蛋打电话给我叫我吃饭，还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我呸！真窝火！” “那你不去跟他吃饭来找我？”陆戎眯了下眼睛。 “我才不要跟他吃饭！你请我吃！” Claire狠狠地说。 “唉，这年头要人请吃饭的还那么霸气外露。”陆戎说着，屁颠颠上了她的车，他真是吃三明治吃腻歪了！ 两人去海鲜店吃了顿龙虾，心满意足。 Party要吃过晚饭才开始，也不急，两人就顺便去密歇根大道上逛逛，只当是帮助消化。 陆戎问她：“你都不跟他吃饭了，还要去party？” Claire边比划着衣服，边说：“当然要去，必须要去！反正他也不爱承认我是他女朋友，那我们连分手都可以省得说了。他有他的生活和朋友，我也有我的，谁不能比谁跟潇洒？哎，这条裙子好看吗？” “好看。你就嘴硬吧。”陆戎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有的人，刚认识就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都还跟陌生人一般。 “你看了没有啊就说好看！” Claire不大满意他的敷衍。男人都是这样的腔调嘛？！ “看了看了，这裙子颜色好看，衬你脸色白皙、脸蛋红润；剪裁也不错，看着腰很细，款式也挺好，今年的新款；布料质感更好，这牌子的衣服用料都不差。”陆戎说的很顺口，他陪他娘亲逛街都逛出经验了，女人就是这样，太快回答好看，她要怀疑你敷衍，想一想再说好看，她就觉得你骗人，所以要你做评价的时候，就得一一列举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这样她就觉得你认真了，就满意了。 果然Claire喜滋滋地跑去付钱了。 这都是在一次次的汗水和责骂下积累出来的宝贵经验啊！ 等Claire东西买痛快了，才拉着陆戎施施然去了张腾彦家。 张腾彦住在芝加哥北面的富人区，那房子是他爹给他买下来的，整一栋独立别墅，周边的植被面积很高，只不过如今冬季，总是不够郁郁葱葱。别墅后面是个小湾，连着密歇根湖，岸边停靠着几艘私人游艇。 典型的年轻高调富二代。 陆戎他们去的比较晚，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车，令陆戎意外的是，他看见了一辆冰蓝色的TT。陆戎不敢说那一定是林晓芙的，就那天晚上的情况，他不可能还去关注车牌号码，但都在同一个学校，都是中国人，林晓芙就算是到这里来，也不奇怪。 陆戎暗自吸了口气，心跳不由快了许多。 逃避了那么些天，他还是无法从容面对。 Claire停好车，两人走下来，陆戎指了指那辆TT说：“这车……颜色挺好看啊，呵呵。” Claire随口说：“TT嘛，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还不忘补充一句，“还是我的红车好看。” “是是是你最好看。”陆戎状似轻松地笑了笑，“不过这个蓝色，很适合女孩子。” “哎哟我的哥，开这车的还真是个美女。” Claire大咧咧拍拍陆戎的背。她本来是想拍陆戎的肩膀的，奈何自己长得不高，陆戎又长得太高，拍起来动作会不潇洒。 “是么，美女有男朋友吗？”陆戎又问。 “美女能没男朋友吗？”Claire挑了挑眉，对着陆戎咪咪笑，“怎么，你也想凑一份啊？这美女我是不大熟，不过我室友跟她认识的，据说男朋友那是换了好几届了，现任还是个老外。” 陆戎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时候还要他谈笑如风就真为难他了，原来在自己为相思而苦的时候，绿帽子还不止戴了一顶啊！ 你妹的！陆戎双眼快冒火花了。 Claire捏着包包，专注于自己待会见到张腾彦要做何表情的事，倒也没留心陆戎，于是两人就这样，怀着各自复杂的情绪，都装出一脸轻松的表情，向大门走去。 这房子里雇佣了三个人做事，一个人专门负责院子里的花草和除雪打扫等事，两个负责分工房子里的清洁卫生工作。Claire一进门，其中一个墨西哥裔的保姆一看到她，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特地把自己手上拿的餐盘放到边上，先接过她的大衣挂去衣帽间。 显然，Claire的地位很高，而张腾彦也确实没怎么带过别的女伴回家。 大厅里人很多，吃吃喝喝有说有笑，音响里声音很大很high。陆戎自然都是不认识的，不过扫了一眼，还是以亚洲人为主，也有几个阿拉伯人和白人，角落里还零星站了两个黑人姑娘。 那些人却都跟Claire很熟悉，她一到，站在周围看到她的人都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她则一一回应，颇有女主人的架势。 陆戎也顾不得笑话她，扫了现场两圈没看到林晓芙的身影，说不上失望，但拧着的眉头一直没展开过。 陆戎人高马大的往门口一站，想要忽略他，是件挺不容易的事，况且他还是跟着Claire一起进门的，所以很快有人问Claire：他是谁。 Claire将陆戎拉到人群中，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哥，叫陆戎。 陆戎也是个跟人自来熟的人，笑一笑，打个招呼，就像是跟人很熟了。 Claire拉着陆戎继续往里面走，这里只是前厅。 走过一条过道，又是一个厅，才见大客厅。客厅的顶是两层挑高的，楼梯很霸气地通向二楼，巨大的油画挂在墙上，欧式古典的装修富丽堂皇。客厅人更多一些，楼梯上也有几个姑娘坐着聊天，几乎所有人都认识Claire，只是有的跟她打招呼，有的没有。 大厅里靠墙放着长桌，桌上有各种点心饮料，还有盘子和杯子以供自取。 从大厅抬头能看到二楼的走廊，在那个视角最好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人手里握着杯子，正在jiāo谈，说到什么好笑的事，都笑了出来。就在这时，这个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就向楼下扭头望过来，脸色一僵。 这人长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身材高瘦，头发略微有点huáng，细细的卷卷的，倒是个美男子。只听得Claire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张腾彦。 也难怪Claire对他欲罢不能，换了是别人，说不定还不如她。 不过陆戎这会儿可没空琢磨Claire的事，那个站在张腾彦边上的女人，脸色可要比张腾彦僵硬多了。 这人便是林晓芙。 第6章 一个不爱，一个深爱 6. 林晓芙依然是那么漂亮，亮金色的挂脖式礼服将她本就高挑的身材凸显的更加迷人，一头秀发高高盘起，只留几缕鬓角发随意松散下来，说不出的温婉动人，更别提那含水的眼眸，红润的双唇。 还是那么美啊，可是陆戎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四人就那么对望着，一直到张腾彦对陆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陆戎方回过神来，他一动才发现Claire不知什么时候胳膊挽着他的胳膊了，才意识到张腾彦难看的脸色因何而起。 这会儿他是真顾不上配合Claire玩她的小心思了，他沉吟了不过一秒钟，便将Clair的手拿开，坚定地走向楼梯，大步上楼，在张腾彦惊讶、林晓芙惊恐的眼神中，粗鲁地拉过林晓芙的胳膊，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jiāo代？”而后，拖着她就往楼下走去。 在路过Claire身边时，Claire个傻姑娘还愣愣地问了一句：“你gān嘛？” 陆戎自然不搭理她，不过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对Claire说：“车钥匙给我！” 大约是陆戎这会儿的表情太凶狠，Claire一声不敢吭，乖乖地从手提包中把车钥匙递给他。 于是陆戎就这样拉着林晓芙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大厅。 “唉，那什么，外头冷……” Claire嘀咕了一句，这林晓芙可是穿着露背的裙子啊……陆哥哥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不知张腾彦什么时候走了下来，望着门口，问Claire：“他是谁？” “我哥。” Claire白了他一眼。 “什么哥？”张腾彦眉头深深皱起。 “要你管，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Claire翻了个白眼。 张腾彦无奈，“还生气呢？” “不生气，我开心死了，开心还来不及！” Claire像是准备打架的猫，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奴视敌人。 “好了好了，乖啊，不闹了，我们吃蛋糕！”张腾彦伸手揽过她的脖子，用力揉搓她的头发。 “我的发型！你这个混蛋啊！” Claire扯着他的衣服开始撕打，脸色红彤彤的，张腾彦忍不住就扭过她的脑袋亲吻起来。周围人开始起哄，于是现场气氛很快恢复过来。毕竟，这里跟林晓芙熟悉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只爱八卦，不爱多管闲事。 陆戎粗鲁地把林晓芙塞进车里，车一发动油门就猛踩下去，林晓芙惊呼之下赶紧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牢牢握住扶手。 林晓芙的脸色惨白惨白，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陆戎愤怒地望着前方，捏着方向盘的指骨都泛了白。 这片别墅区的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不算近，这个时候天色暗了，路灯亮起了，外面冷风哗啦啦的chuī着，都遇不到什么人和车。陆戎也不认识路，只是一直往前，开进一条路以后，只见前方横着河，那是死路。陆戎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还大有要加速冲过去的势态。林晓芙吓得尖叫，眼看着车子刹车都来不急就要冲下河里去了，陆戎忽然猛打了方向盘，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一个漂移横到了马路对面，方停下来。 尽管林晓芙紧紧抓着扶手，但惯性太大，头还是撞到了玻璃，她见车停下，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冷汗从luǒ露的后背滑了下来。 陆戎盯着路面，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眼睛竟有些红了。 白日里太阳还好好的，温暖适宜，晚上却刮起了风，哗啦啦地chuī着秃秃的树枝和gān燥的路面，仿佛要chuī裂开来才罢休。 陆戎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忍不住在哽咽：“我什么地方对你不好了？” 林晓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转过头，望着陆戎，轻轻摇头，“没有……” “我要是不来，你也不会告诉我是吧？还是等你毕业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回我身边？！”陆戎怒吼道，“林晓芙你他妈的有种！” 林晓芙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陆戎以前对她可温柔了，别说吵架，就是说话都没有一句大声的，基本上她说什么，他都是好。可现在，显然是真的怒了。 “我……”林晓芙的嗓音有点gān涩，“对不起……” “对不起？”陆戎笑了起来，愤怒到极点，连生气都显得苍白了。 “陆戎……”林晓芙害怕了。 陆戎笑够了，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对待过一个女人，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的，我都会去满足你。可是你把我当什么了？取款机？” 林晓芙的脸色白得发了青，只觉得全身冰凉冰凉的。她轻声说：“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我怕了一个人了。” “那你他妈的不跟我说？！我可以过来陪你啊！你以为我要来美国很难吗？！而且你也可以回国啊！读个鸟的书！老子养不起你吗？！”陆戎又bào了，手掌重重地打在方向盘上，骂了句，“我-操！” 背叛就是背叛，他心里也清楚，她只是因为不爱。 爱情里最痛苦的就是一个深爱，一个不爱。比这个更加痛苦的是，一个深爱，另一个假装在爱。 陆戎靠在车门上抽烟，冷风刮得他夹着香烟的手指都变成了红紫色。那包烟是Claire的车里拿到的，不知道是她抽烟，还是别人在她车里留下来的。陆戎已经很久没碰烟了，自从跟林晓芙在一起后，他就没碰过烟。 林晓芙坐在车里，两人相对无语，可她终也是坐不下去了，拉开车门走下去，绕到陆戎面前。她从手包里取出一把车钥匙，递给陆戎。 陆戎冷冷地望着她，似笑非笑，也不接。 她说：“对不起，我没想要伤害你，你是个好人，只是……” “只是什么？”他笑。 “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林晓芙穿着露背的鹅huáng色礼服，嘴唇冻成了青紫色，鬓角散落下的头发拂过脸庞，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但仿佛忍着没哭出来，裙摆随风飞扬开来，美丽不可方物。 当年，他不是就这样迷恋上了她么？ 可是这会儿，陆戎还是觉得她很漂亮，愤怒之余，竟然又心生怜悯，他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这事跟缘分有个鸟关系！”陆戎笑，“这是一个人的道德问题吧？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一边跟我jiāo往，一边又跟别的男人上chuáng！林晓芙，你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碰过你没有？只要你眉头一皱，我就会放手！为什么啊？因为我舍不得你！现在你说你不想一个人？是不是你在心里还觉得我很可笑啊？” 林晓芙握着车钥匙的手就那样伸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皮肤冻得发疼。 “没有男人操-你你就不行吗林晓芙？！”陆戎忽然一把扯过她的胳膊，而林晓芙穿着高跟鞋被他这样一拉，就顺势倒向他怀里。 她低呼了一声，伸手撑在他的胸口保持平衡，两人忽然的靠近让陆戎愣了那么一秒钟，而后他抢过她手里的钥匙，就往河里扔过去，并将她推倒在地。 “你让我觉得恶心！”他狠狠地说。 说完，也不顾林晓芙回以如何的表情，重新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陆戎知道，从此以后他与林晓芙再没有关系了。可是上车前，他却还留心了一下林晓芙的手机在不在她身边的包里面，有手机她就可以叫人来接她。然后他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贱”。 不知该说自己是体贴还是卑微，总之这份爱真的已经遍体鳞伤。 第7章 小费的力量 7. 陆戎在车上给Claire打了个电话，问要不要去接她，他想回家了。Claire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说要。 Claire是逃上车的，她觉得自己在那里再多呆一秒钟，就得重新陷入张腾彦的情网，不可自拔。她上了车后念念叨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脸色不大好看的陆戎：“你认识林晓芙啊？你刚才带她去哪儿了？” 陆戎沉声道：“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人。” Claire愣了愣，才想起来那晚两个人喝多了，陆戎安慰她说自己的问题比她烦多了，还被人劈腿戴了绿帽子。 “是她？！” Claire惊呼。 “嗯。”陆戎还没从坏情绪中恢复过来。 “天哪……”Claire摇头，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陆戎，说，“我跟她不熟，有些事情道听途说，也不一定是事实。” 陆戎冷笑了一声，“我亲眼见到的总是真的吧？” Claire点点头，都到这一步了，假也假不了啊。她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陆戎笑了出来，“这句太老掉牙了，你能换一句么？” Claire见他笑了，情绪也一下子好了，“走走，我陪你喝酒去，这世界谁不能没有谁啊！” 陆戎这会儿倒是不想喝了，很多事情无论伤心也好难过也罢，过去了就过去了，总是念念不忘，显得矫情。不管他怎么喜欢林晓芙，对他来说，今天推开她的时候，也画上了一个句号。 “小孩子喝什么酒，早点回家睡觉去。”陆戎笑着斥责了一句。 Claire说：“那么早回家gān嘛，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不后悔！” “哪儿？”陆戎问。 Claire嘿嘿一笑，抬起手文邹邹地说：“我带你去看，那一片灯火辉煌！” 芝加哥毗邻密歇根湖，从海军码头到海洋公园，是一个弧形的堤岸，而密歇根大道就跟湖岸平行，高楼大厦伫立两旁，跟海军码头列成一整排，灯火倒影着湖光，自然是好看的。所以看夜景最好的地方便是弧形弯头的海洋公园那里，可以完整地看到对岸的景色。 陆戎本以为Claire想带他去海洋公园，那里他其实已经去过了，唐满月当初就带他来过。 可是Claire并不带他往那里走，而是拐上了繁华的密歇根大道。 Claire指着芝加哥的第二高楼John Hancock说：“我们去那里。” 很多人都知道John Hancock的94层有个观景台，那里是很多游客都会到的地方，其实比那更好的风景在95层和96层。John Hancock的95层是一个餐厅，96层是水吧，在天气晴朗的夜晚，虽然不指望能看到太多星星，可是夜都市的灯光却全在脚下！水吧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窗，能坐到靠玻璃的地方是再好不过，地面上一条条的马路在橙huáng的路灯下向八方延展开来，汽车星星点点跑在路上，在路上形成了一条光带，一如照片上看到的幻彩般的都市夜景，却没有哪张照片有那么直观、那么清晰、那么全景。 “怎么样，美吧？”Claire朝陆戎抛了个媚眼。 陆戎说：“看起来没有靠窗的座位了。” 这家水吧生意太好了，他们过来竟然还得排队！好在排队的人不多。前面两人跟着服务员走了，坐在吧台那儿，就听客人问服务生：“没有靠窗的位置了吗？”，服务生说：“没有。” “唉，没有好位置了。”Claire眉毛撇下来，有些失望。 来带他们的服务生走过来，是个二十出头的白人小伙子。 陆戎问他：“靠窗的位置还有吗？” “没有了，先生。”小伙子很礼貌，边说边带他们入座。 陆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面值的美金，对他说：“等下一有人走了，就帮我们安排到窗边，可以吗？” “当然可以，先生。”服务生看着那张美金，态度马上变得无比热情，说道，“我们这里有规矩，不可以单独收客人的小费。” 陆戎挑挑眉。 他紧接着说：“不过，你可以把钱塞到我的口袋里。” Claire幸亏没在喝水，不然指不定得一口喷出来。 陆戎微笑着把钱塞进他的黑背心小口袋中，他微微鞠了个躬，就招呼人拿菜单过来给他们。 Claire低声说：“厉害啊我的哥，我都没想过还能这样的。都说老美傻，人家才不傻呢！” 陆戎笑，“傻子可不分国籍，不过是跟钱有关的事，谁傻呀？” 说到这里，陆戎觉得自己是傻的。在林晓芙身上花了多少钱也不知道了，回报呢？屁股没摸着，心还碎了。 Claire到底年轻，不比陆戎这老江湖。她吐吐舌头，“但你也太大方了，人家小费给到二十就算多了，你给一百。” 陆戎无辜地摊了摊说：“哥钱包里没零钱，只有一百的。你不知道中国银行里换的外汇都是大额的吗？” “……” 他俩点了单，饮料还没上来，那个收了一百小费的负责安排座位的服务生就把他们请到了看风景角度特别好的靠窗户的座位。 陆戎表示满意。 这期间，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Claire的手机就一直在响，她一直按掉没接，但是对方耐心也好，一个接一个地打。最后，她无奈了，接起了电话。 来电话的是张腾彦，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并且想跟她没话找话八卦八卦陆戎。 可是陆戎就坐在边上，Claire就算想八卦也不敢啊。 她只得敷衍了他几句，说回家再说。 张腾彦对她不回家跑出去鬼混之事很不满意，特别是今天他生日，她还不陪着他，就更不满意了。于是电话挂掉没多久，张腾彦找上门来了。 显然这水吧他也是熟悉的。 张腾彦的年纪跟Claire差不多，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被宠大的孩子，眼神清澈，没受过什么挫折，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不过礼数还算周到，因为他从陆戎拉着林晓芙走掉之后就知道陆戎跟Claire之间没什么，所以自然也没有敌意。 “你好，我叫张腾彦。”他主动山前打招呼，也不顾Claire反对，硬是往她身边挤过去，坐下。 “你好，我叫陆戎。”陆戎点点头，道，“不好意思，刚才没顾上跟你打招呼，生日快乐。” “谢谢。”张腾彦笑了笑，一双眼睛闪亮亮地开始八卦，“你认识Flora吗？” “林晓芙？”陆戎也笑，只是笑意很淡，“我跟她以前有点过节，不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Claire翻了个白眼，男人怎么也那么八卦？她想去掐张腾彦叫他闭嘴，但反被他握住了手。 她没好气地问张腾彦：“你又是怎么认识那女人的，还有说有笑，看起来很熟啊？” 张腾彦戏谑地瞅着Claire，“怎么，你吃醋了？” “老子没有！” Claire怒道，满脸通红。 张腾彦也不逗她了，顺便也想对陆戎撇清他和林晓芙的关系，于是说：“她是我这学期一门课的助教。” 林晓芙是硕士研究生，申请个助教职位倒也是正常的事。美国的课程成绩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安排，一般来说都会有上课表现、课后作业、考试成绩等元素组成，其中课后的作业大多都是助教批阅的，有时候笔试的卷子也会由助教来批。虽然助教不会公然帮某个同学作弊，不过阅卷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一定的自由裁量尺度，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林晓芙虽漂亮，但不是张腾彦的菜，张腾彦也是个聪明人，不会认为陆戎跟她的关系真的只是陆戎说的有点过节。什么过节能让他气势汹汹前来逮人，还抓了人家就跑？一看就是男女关系啊！他以前去逮Claire不就这样的么？ 陆戎还没说什么，Claire倒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不管那女人怎么样，张腾彦，我们该谈谈了。” “嗯？”张腾彦没当回事，伸手叫服务员过来点单。 “你不要以为我说的话都是开玩笑，我要么做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要么我们就不要再来往了。”Claire认真地看着他。 “怎么那么严肃，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张腾彦笑着问，还伸手揉她的头发，跟揉家里的宠物猫一般。 Claire 对他这模样有些气愤，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握着手机，只是往桌上一拍，说：“不好！” 这一拍，手机机身敲在桌沿上，Claire没握紧，便弹了起来，落地，发出一个玻璃碎裂的闷响。 “啊啊啊！” Claire赶紧弯腰去捡，果不其然，屏碎了。 “我才买了两个礼拜啊！” Claire扼腕。 “没事没事，明天咱就去买个新的。”张腾彦跟哄孩子一样哄着Claire，对走过来的服务生点了杯饮料，还点了一块起司蛋糕和提拉米苏，后者显然是为Claire准备的。 Claire怒视他，要不是他态度不好，她能拍桌子吗？！ 张腾彦在Claire张嘴说话之前，又说：“今天中午你和Jerry一块吃午饭了？” “你怎么知道？”Claire一愣。 “Penny说的。”张腾彦道。 他成功地把话题扯开了。 Claire拧了拧眉头，“她跟你说这个？” “她倒是没直接说，不过就是下午遇到我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了一般，说：‘张腾彦，你待会看见Claire记得跟她说一声，Jerry的车库钥匙找不到了，看是不是在她那里。’” Claire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腾彦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继续说：“那我自然要问，Jerry的车库钥匙怎么会在你那里。然后她就说你们中午一块吃饭来着。” Claire握了握拳，沉默下来。 第8章 被赶出门 8 Penny是Claire的室友，高高瘦瘦的一个深圳姑娘，长得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性格比较奇怪，总是一脸苦相，那模样怎么说呢，说好听点是坚韧不拔，说难听点是苦大仇深。Penny比Claire大一岁，也是来读本科的，在学校的国际学生办公室申请了一个工作机会，所以她就成了Claire到美国认识的第一个中国人，还是她帮Claire办的一些入学手续。 当时恰好跟Penny一起租房子的室友搬走了，Penny就问Claire要不要过来跟自己一块住。这事对Claire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她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熟悉环境的人带着可要比什么都自己摸索来得qiáng多了。 刚开始也确实是Penny带着Claire熟悉环境的，告诉她怎么坐地铁，告诉她超市在什么地方。一起住的除了她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叫丹丹的姑娘，刚开始三个人的关系都挺好的，可是在一起住了一个学期，Claire跟她们之间还是出了一些问题。 要说起来，Claire会跟张腾彦认识是因为丹丹。Claire跟丹丹的关系出现问题，是因为张腾彦。 上学期，张腾彦跟丹丹有一门课选在了一起，成了同班同学，在分组做小组作业的时候，丹丹和张腾彦恰好一组。有一次丹丹带着组员一起到自己家里讨论功课，而那会儿Claire刚好在家，于是就第一次遇见了张腾彦。 其实那次Claire并没有留意到张腾彦，她自己在冰箱里拿了吃的东西，一个人乖乖地坐在客厅角落里对着电脑打游戏，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落到了张腾彦的手里，又是什么时候被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储存到了她的手机上，只知道那天以后，他就开始给她发短信，就这么聊上了。 所以说起来，最初是张腾彦先看上了Claire。可狗血的是，在张腾彦看上Claire之前，丹丹早就看上了张腾彦。 刚开始Claire跟张腾彦发个短信聊个天也没有跟室友们说，毕竟没这个汇报义务。有一次两人出去吃饭，吃好饭张腾彦送她回来，在家门口撞上了丹丹，这时候丹丹才知道两人已经约会了。 按说他们两就算是在一起了，也跟丹丹没什么关系，可人家丹丹不那样想，丹丹深深地觉得Claire背叛了她！她觉得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张腾彦，你Claire怎么就能够来横插一脚呢？如果没有Claire来横插那么一脚，说不定最后张腾彦就跟自己好上了呢？ 丹丹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有办法，足足有两个礼拜没理过Claire。之后一天不知怎么想明白了，倒是跟她说话了，但只要Claire的话一不顺她的心，她就极尽讽刺之能，弄得Claire十分恼火。 再说Penny。 其实Claire跟Penny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她读书成绩好，几乎每门课都是A，做事利落能gān，课余时间在学校兼职了好几分工作，生活费基本上都是自理的，不需要跟家理拿钱。 只是Penny家庭条件比较一般，吃穿用上都无法跟Claire比。而Claire是个大咧咧的姑娘，刚开始也没在意，出去吃饭、逛街，她总是往高消费的地方跑，直到她发现Penny在高档餐厅只吃一份蔬菜色拉而在学校快餐店能吃下一大个巨无霸级的汉堡，发现跟她出去买衣服买包从来只看不买，才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 可是这事，还无法道歉。 Penny自尊心极qiáng，大家表面上不说，但显然她已经在刻意疏远Claire了。Claire也想弥补这段关系，她出去吃饭吃到什么好吃的，总是记得给她带一份，有时候看到好看的又不是太贵的衣服和包，也会买了送她。这些东西Penny都会收下，但是显然并不想弥补两人之间的间隙，态度淡漠而疏远。 对于这些，Claire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中午跟Claire一起吃饭的Jerry是个香港小伙子，因为香港和深圳离得近，彼此方言也都能听懂，跟Penny也算半个老乡，会经常跑来她们家玩。Claire本着想弥补和Penny之间间隙的想法，对她的朋友Jerry自然会热情些，可是等到她跟Jerry混熟了以后，她发现Penny更不高兴了…… Claire把这事跟张腾彦说了，张腾彦哈哈大笑，说你个傻缺，你全心全意拿人家当朋友，人家可不一定抱有同样的想法。 张腾彦还对她说，如果住不下去，就搬家吧。可是Claire这人平日里虽然泼辣，但极重感情，她总是想着当初是Penny帮她快速安顿下来，当初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所以一直都没提要搬走的事，哪怕唐满月找室友那会儿邀请过她。 而这天中午跟Jerry吃饭也是碰巧遇上然后坐一张桌子上吃了，再平常不过。可听张腾彦转述了Penny的话，Claire再傻也听明白了Penny的恶意。可惜了Penny的那点小心思，人家张腾彦可不傻，不但不傻，还跟人jīng似的，哪能不明白她的目的。 更何况张腾彦是真的没把Jerry放在眼里。要让他吃醋也找个同等级的对手好吧！ 陆戎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饮料，对他们说：“要不你们再坐会儿，我先回去了。” 张腾彦不等Claire开口，笑着回应道：“行，时间不早了，等她吃完蛋糕我们也该走了。” Claire瞪了一眼张腾彦，想了想也没反对，就说：“哥，你开我的车走吧，我让张腾彦送我回去。” 张腾彦扭过头来，“啊，你晚上不跟我回家啊？” Claire怒道：“老子再也不跟你回家了，再也不了！” 张腾彦揉着她的脑袋说：“这事我们再议。” 陆戎笑着告别。 陆戎一出门，天上就零星飘起了小雨，空中也起了雾气。这老天变天也跟女人翻脸一样快。 陆戎回到家里，唐满月已经回来了，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的院子。客厅的灯光打在院子的木廊上，稀稀拉拉的小雨在灯光下像是一根根的银针，落在地上。 “看雨呢？真有情调。”陆戎放下手机钥匙，走了过去，在她边上坐下。 唐满月手里捧了个牛奶杯，扭过头来笑了笑，说：“你回来啦。” 唐满月嘴角有两个梨涡，笑起来感觉特别好看。 “我陪你一起看会儿吧。”陆戎仰头望着天空，雾气很重，什么也看不见。雨似乎又大了些，雨滴落在地上发出了密集而清冷了响声，“哗啦啦啦”的，倒是衬得心里一片安静。 北方地区的暖气总是能把冬天变成chūn天。 “我给你去热杯牛奶？”唐满月问。 “谢谢。”陆戎也不客气。 唐满月开冰箱倒牛奶的时候，陆戎就一直看着她。她是一个和林晓芙截然不同的女人，第一眼看上去或许不如林晓芙惊艳，但是时间长了，却会觉得越看越好看。本来好不好看就是人的心理感觉，而个人偏好和对方的性格，会严重影响到人对美丑的判断。好比这会儿，陆戎觉得唐满月比林晓芙漂亮多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林晓芙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人的气质，或许是冷艳，或许是冷艳下面那一点点的迷糊和无辜；而唐满月对人的吸引力，却是温和婉约的，自在，舒适，愉悦，毫无压力。 陆戎jiāo往过很多女孩子，他回忆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是唐满月这样类型的。 想到这里，他自顾自笑了出来，他倒是真不会对唐满月下手，这么好的姑娘，哪能随便被自己糟践了！做人总还得有点良心不是。 彭元又例行公事打电话过来，陆戎跟他胡乱扯了会儿，才说起遇到林晓芙的事。陆戎看了眼坐在他边上捧着牛奶杯的唐满月，倒也没有刻意避开。既然都过去了，既然要放手了，就无所谓了……好吧，至少要努力试着去无所谓。 彭元跟陆戎是一块儿长大的，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的状况，陆戎这人其实想的特别多，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潇洒。他也不多问，只嘻嘻哈哈讲了几个身边人的笑话，就嘱咐陆戎早点睡觉，便挂了电话。 唐满月喝完牛奶，也上楼洗漱睡觉了，陆戎趴在地毯上看了会儿雨，又打开电脑，想玩两盘刀塔再睡。陆戎玩刀塔有些年头了，虽然很多曾经的战友都转战别的游戏去了，他还一直都在。或许，只是恋旧吧。 赢了一局，心里美滋滋的，陆戎合上电脑准备上楼睡觉。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 陆戎开门一看，竟然是Claire。 她一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头发一缕缕贴在了脸上，一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陆戎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进来，“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个样子？” Claire忽然就“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哎哟，别哭啊！”陆戎赶紧把门关上，进卫生间去拿毛巾来给她擦，Claire只顾着哭，也不动，陆戎没办法只好帮她擦脸擦手。他握了下她的手，又冷又湿，只好哄道：“咱先不哭好吗？把湿衣服脱下来，衣服里面湿了没有？我带你去楼上先冲个热水澡好不好？” Claire委屈地看着他，把外套脱下来。她穿的是羽绒服，脖子里围着围巾，里面的衣服倒没怎么湿。她抽泣得太厉害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陆戎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没喝上两口，唐满月就听见动静走了下来，见倒Claire也是吓了一跳，赶忙过来问：“怎么了？你怎么这幅模样？” 好容易Claire不哭了，一见唐满月，眼泪又掉了下来，委屈地喊道：“满月姐……” “好了好了，不哭啊，有什么话慢慢说，先把衣服换了不然得感冒，我去给你拿gān净的衣服来。”唐满月道。 第9章 如何提高英语口语？ 9. Claire穿着唐满月的衣服走出来，脸也洗了，头发也chuīgān了，jīng神状态好了很多，也不哭了，只是眼睛红红的跟个兔子似的。 陆戎坐沙发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说说看怎么了，不是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吗？张腾彦欺负你了？” Claire摇摇头，眼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打住！”陆戎赶忙说，“姑奶奶，你先说完再哭啊。” 唐满月走了过去，在Claire的另一边坐下，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了？” Claire吸吸鼻子，道：“哥你走了以后，张腾彦就把我送回家了。他本来想进去的，但我不是想丹丹看见了又不高兴么，就说我自己进去就好了，让他先走。当时我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也不坚持，就走了。然后我才去开门，可是……他们把门锁上了。” “然后呢？你开不了门，就走到这里来了？”唐满月拧眉。 “嗯，我敲门，怎么都敲不开，我知道她们就在里面！”满月委屈地点点头，“手机刚好摔坏了，没办法，我就只能用走的，雨还越下越大。” 陆戎和唐满月不禁松了口气，没有别的意外事件发生就好。 “她们gān嘛不给你开门？闹矛盾了？”陆戎问。 其实女孩子之间的事他也搞不大明白，按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心眼够多了，可那种为了点儿jī毛蒜皮的事也要玩心思的姑娘，就真是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了。比如这个，不开门，把人关外头，是小学生才会gān的事儿吧？这种事也就是欺负欺负Claire这样的丫头，换了是他，一脚就把门给踹了！ “也算有点矛盾吧……”Claire委屈过后，也有点生气，“我能恶毒点么？我能说我室友喜欢我男人不成就找我麻烦吗？我能说同样都是朋友人家更愿意跟我相处而不愿意跟她吗？家庭条件好不好有什么关系？jiāo朋友看的还是性格，是不是？老子对她们还不够好吗？最多就是我抽两根烟而已！可是我也没在室内抽烟啊！” “你还抽烟？”陆戎想那日在她车上看到的烟果然是她的啊…… “你能抓重点吗？”Claire怒视过去。 “其实到今天才发生这种事，比我想的已经晚了。”唐满月耸耸肩，“我以为最晚到去年年底你们就得掰。” 陆戎接腔，“那看来她的室友们比你想的要好些。” 唐满月看着Claire，带着一种家长独有的高冷：“你那两个室友不是什么好东西，搬出来是好事。有些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去做，被欺负了，有什么好哭的。” Claire低头，没吭声，像犯了错的孩子。 气氛有点冷，陆戎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年轻人嘛，总要经历些挫折。” “你搬过来住吧。”唐满月丢下这句话，高冷地上楼了。 Claire悄悄抬眼看了看陆戎。 陆戎笑，“来吧，欢迎。不过这事你要先跟你男人说一下不？” Claire脸一红，想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说把张腾彦冠名为她男人…… “他才不是我男人，不就是被我睡了一学期么，我可不承认他。”Claire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陆戎想起刚才唐满月家长式的评价，忽然问：“满月是怎么评价你和你那位的？” Claire噘了噘嘴，有点丧气地说：“是满月姐告诉我，要么正大光明谈恋爱，要么分手，不明不白的在一起算什么。” 陆戎了然，他早觉得Claire很依赖满月，这么看不无道理。站在他男人的角度来说，张滕彦不想跟Claire确定关系，其实是因为喜欢的还不够。如果这傻姑娘一头扑进去，只怕误终生。 唐满月，这女人通透。 陆戎拍了拍Claire的背，说：“行了，睡吧，时间不早了。” Claire点点头，“我明天就回去整理东西搬过来。不过你说我要怎么复仇呢？” “你算了吧！”陆戎翻了个白眼。被人锁门外都能哭成这样，还复仇呢！ Claire也就是个嘴上说说的纸老虎，想了一晚上要怎么报仇，结果真回去了，Penny和丹丹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跟她打招呼，她就一句狠话也撂不下了。 陆戎帮她一起搬家，也不怪人家室友不喜欢她，她的衣服鞋子包包让陆戎开车开了两趟都还没搬完，陆戎说：“姑娘哎，你就那么一个小身板，搞这堆衣服穿得完么？” 最后唯一能谈得上报仇的，就是Claire把餐桌上的零散物品清走，又指着客厅里的大电视和音响，说：“哥，你帮我打包一下，电视面板小心可别磕着了。” Claire说这话的时候，Penny小姐站在边上脸色不大好看，她倒了杯水，自个儿回屋了。 陆戎低声问：“你一个人买的？” “是啊。”Claire撇撇嘴，说：“我来的时候这里连个餐桌都没有，只有一张长度还没倒一米的小矮桌子，两把旧椅子。她们都习惯自己用自己的东西，公用的东西都不买。你说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啊？我就自己跑去买了餐桌椅子，买了沙发电视。” 陆戎感叹：“那俩姑娘真傻，不拉拢你这个地主婆，还把你赶走……” Claire耸耸肩，说：“每个人的想法是真的不一样。” “他们平时都不用客厅的吗？”陆戎边把电视机打包起来，边问。 “用啊，沙发电视她们用得可比我多。”Claire忽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说，“你也知道嘛，其实我经常跟张腾彦厮混在一块儿。” 那电视机挺大一个，调整了角度才在车里装下去。装完后，陆戎问：“沙发餐桌什么的要搬走吗？” “搬回去没地方放啊，你家什么都有。”Claire挑挑眉，笑得像只小狐狸，“我已经联系好人来搬了，要送人还怕送不掉么，都抢着要。” 陆戎笑：“你就这点出息了！” Claire得意地扬起脑袋，“反正我不留给她们。”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 Claire感冒了，病了七天，在唐满月的喂药下，七日一过，又活蹦乱跳了。 自打Claire搬来以后，陆戎觉得自己的日子更加幸福了。Claire虽然是个会抽烟喝酒的姑娘，虽然读书成绩不好又性格开放还会说说huáng段子，但不得不承认，她在家务方面很能gān。 她做得一手好菜，无论从菜品种类还是口感上，都上得了场面；她还会打扫卫生，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把被陆戎搞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收拾得清清慡慡。 陆戎觉得，自己已经幸福到一定程度了，甚至要开始小心自己别走下坡路了。 陆戎夸她：“你真是比满月还要贤惠！” Claire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啥啥啥？满月姐贤惠吗？你竟然会用贤惠来形容满月姐，哈哈哈哈哈……” 陆戎迟疑了一下：“她……还行吧？” 其实唐满月经常不在家，她呆在医院的时间绝对要比在家里长，电视剧好像也都那么演来着，实习医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随时可以靠墙躺下睡着的人群。 不过只要唐满月在家，陆戎都觉得很每个毛孔都那么舒适。 “还行？”Claire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不，我还是无法把贤惠两个字跟满月姐联系起来。你那是没见过她抢救病人的样子，简直酷到没有男朋友！” 陆戎心里一个机灵，“她是没有男朋友吧？” “哪有时间谈男朋友啊，成天泡在医院里。”Claire摇头叹气，“我就不适合做医生，那种工作qiáng度我得疯。” 陆戎无比赞同：“那必须的，你做医生，病人得疯。” “……” 自从Claire来了以后，家里也开始热闹了，张腾彦时不时会往唐满月家跑，来蹭个饭，跟陆戎一起打个游戏。唐满月对张腾彦不置可否，她是那种话说过一遍不会说第二遍的人，倒是Claire总把张腾彦往外赶，特别是满月在的时候，那个心虚啊…… 还有那个叫Jerry的香港小伙子，也时不时会跑来溜达一圈。 陆戎对Jerry的印象不差，香港人也比台湾人亲大陆多了。Jerry应该说是个比较典型的香港小伙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还算清秀，衣服很cháo，耳朵上还打了耳环。Jerry跟满月也认识，对人一口一个姐，一个哥，还算讨人喜欢。 日子舒坦了，时间也仿佛过得格外快，这么一晃，半学期就过去了。整个城市随着太阳直she点的向北偏移，也仿佛慢慢复苏过来。经过一个寒冬的洗礼，冰雪融化，寒气退散，小草从湿润润的泥土里从冒出来，树上的嫩叶也顶退了枯叶，让绿色重新占领整个城市。 和风温暖了，泡杯茶坐在院子的秋千下晒晒太阳，午后的空气中还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这就是chūn天。 焦头烂额的期中考试一过，整个校园里都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氛，因为chūn假就要来了！ 一个多礼拜的chūn假，无论去哪里游玩都是件快乐的事，彭元一早就打了电话说要过来找陆戎玩，再从芝加哥开车去总统山露个营啥的。 Claire依然快乐得被张腾彦折磨着，死活不肯跟他去南美洲玩，而唐满月的实习也在chūn假期间有了个空档，她说她准备窝家里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够了再抽个一两天时间做次短途旅游。 chūn假前一天的晚上，隔壁邻居开party，邀请唐满月全家都去。他们那栋楼住的也是学生，平日往来也挺多的，互相之间混个饭是常有的事。 Party组织者是个新加坡姑娘，叫Serena，她还有两个室友，山西的邓开明和韩国姑娘Kelly。 Serena家的房屋结构跟唐满月家的一模一样，只是像照镜子一般正好反个方位。他们家也有后院，后院还跟唐满月家的连在一起，以栅栏相隔。 他们在院子里放了BBQ的炉子，准备了许多腌制好的羊肉、牛肉、jī腿jī翅，客厅里塞了不少人，饮料和啤酒都放桌上自己倒。他们家客厅里也有音响，放假前的晚上，大家都很high，管他满不满21岁，喝酒不喝痛快怎么行。 参加party的一半是中国人，也有几个韩国人和联合国亲友团。所谓联合国亲友团就是主办方邀请的客人带来的男、女朋友。许多人到了国外，都愿意去jiāo那么一两个外国朋友来体验生活，当然还有练习口语。 提高英语水平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不是看报纸听新闻，而是找本地人谈恋爱啊！除了恋人，谁高兴一天到晚没事gān就跟你聊天来着？ 陆戎琢磨着，是不是也去找个洋妞来练练口语。 第10章 夜不归宿 10. 周末本是个狂欢夜，老外们也爱在周末喝酒聚会，如果去周围街上绕一圈，能见到很多房子里正热闹地开party。 陆戎跟Kelly坐在角落里研究调酒，大家都好这一口，聊得自然愉快。 Kelly是个在美国长大的韩国人，读小学的时候就跟着父母来美国了，英语说得比朝鲜语溜多了，关键是长得也挺好看，身材前突后翘，恰是陆戎喜欢的那一类。虽然，他也拿不准Kellyjīng致的妆容下是人造的美还是天然的美。 Claire被张腾彦绑架去过二人世界，Jerry看样子跟中国圈子里的人都认识，跟谁都是一幅挺熟的样子。邓开明作为Serena的室友，自然承担起为人民群众烧烤的重担，唐满月见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过去一起帮忙。 院子里的大树上挂满了彩灯，邓开明说那是圣诞节买的，Serena特地关照他全部挂起来增加气氛。毕竟chūn假是除了暑假和寒假之外最长的假期了。 大家情绪都很high，又唱又闹一直到天上都挂起了月亮。 邓开明和唐满月轮流换班烧烤，不gān活的时候就喝个小酒坐边上聊天，不知不觉唐满月也喝了很多，这会儿看月亮都觉得月亮似乎朦朦胧胧好几层。 “差不多烤完了。”邓开明看了唐满月一眼，笑道，“满月姐，你喝得脸都红了。” 唐满月摸摸脸蛋，也笑了，“真是好久没那么放松了，不知不觉喝了很多。” 邓开明抬头望月，叹道：“是啊，chūn天要来了，真好。” “哎哟你说这话的语气怎么跟个老头一样！”唐满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邓开明是个放在人群中不大容易被人注意到的那类人，178公分的身高既不算高，也不算矮，140斤的体重既不算胖，也不算瘦。他的皮肤不算黑也不算白，长得不像张腾彦那么讨女生喜欢，但也不算差，衣服鞋帽穿得都是大众品牌，头发很短，很gān净，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特别gān净清慡。 邓开明性格比较腼腆，话不多，倒是跟唐满月很投缘。 这学期他申请了校内打工，在学校的一家餐厅兼了份职，上晚上的班，九点钟下班后，他都会打包一些jī腿、薯条、鱼排什么的回来，也常常拿到唐满月家。陆戎没少吃，最近体型又有了膨胀的趋势。 “行吧，那我回去了，剩下的就jiāo给你了。”唐满月伸了个懒腰。 “好，睡个好觉。”邓开明笑着挥挥手。 唐满月从院子里回到自己家，还得穿过邓开明家的客厅，然后才到门厅。客厅里的酒味就不用说了，她穿过客厅的时候还一不小心看到陆戎和Kelly正坐在角落里亲嘴，愣了一下，而后就笑着摇摇头。 年轻人嘛，都是不甘寂寞的。 她回到隔壁自己的家，在她家门口还能听到那边客厅里喧哗的声音。而她家的大门虚掩着，没上锁，客厅里电灯都还开着。 她推开门进去，只见沙发上有两个人以非常暧昧的姿势躺着，上面那人听见有动静，抬起头来，看到唐满月，嘴里念了句：“SHIT！”，就推着下面那人爬起来，捡起地上被脱下的外套，整理了一下身上已经被解开的内衣。 那是一个褐发美人，看着像拉丁籍的，唐满月不认识，不过她身下那人唐满月可是认识的，那是Jerry。 Jerry还睡着，显然是酒喝多了，牛仔裤上的皮带和钮扣都已经解开了露出了白色的内裤，衣服虽然凌乱，但还算完整。 不难推断两人刚才的情况，大约是gān柴烈火了跑到她们家来，结果摸着摸着两人都睡了过去。 唐满月叹了口气，走过去推推他，说：“Jerry，醒醒，party结束了，回家了。” 唐满月推了他好几下，他才吱唔了两句醒过来，看到唐满月，还愣愣的，眼里满是水气。 唐满月在沙发边蹲下，问：“还行吧？能自己回去吧？” Jerry看着她，忽然翻了个滚，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唐满月刚好蹲在沙发边上，本想扶他一下，不料被他带着趴到了地上，刚好摔在他的胸口。 唐满月摸着撞疼的胳膊，想起来，却忽然被Jerry抓住了双臂，她只觉得一阵翻滚，后脑勺重重地敲到地上。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Jerry已经爬到了她身上，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都是血丝。 “你……”唐满月话还没出口，Jerry就忽然俯下身来，将她的唇堵住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直向她的口腔和鼻息间扑过来。 唐满月着实被吓到了，她愣了两秒才想到要推开他，可怎么推得开？Jerry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像是要捏断她的骨头一般！ 唐满月扭开头，尖叫起来，不知是隔壁的响声太大还是她的叫声太小，仿佛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Jerry亲不到她的嘴，就俯身亲她的脖子，扯开她的衣领，在她锁骨和胸前用力地吮吸，唐满月奋力挣扎，却哪里挣脱得开，就算Jerry再瘦，那也是个男人。 幸好现在天气还不热，晚上又冷，唐满月的衣服穿得真不少，被Jerry扯了几下只扯开了一半的外套拉链。而唐满月一直在挣扎，使得Jerry也无暇腾出第三只手来解她的衣服，只用牙齿咬着她的衬衫钮扣，啃得她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时候忽然门被推开了，邓开明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去将Jerry拉开！他是过来还唐满月手机的，唐满月把手机忘在了烧烤炉的台子上，却恰好因此救了自己一回。 邓开明扯开Jerry后一拳打在Jerry的脸上，Jerry滚在地上呻吟，不知是疼的还是酒还没醒。 “别怕，我把他丢出去！”如邓开明一般温和的人，这会儿也生气了。他粗鲁地拖着Jerry的胳膊，将他拖出门外，丢在垃圾桶边上，然后才回去看满月。 唐满月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沾了水措脖子上被Jerry啃过的地方。 “满月姐，没事吧？”邓开明站在洗手间门口，担心看着她。 “没事，就是觉得恶心。”满月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回过头真诚地对邓开明说，“谢谢你啊开明。” 要不是邓开明过来，这事只怕就难看了。唐满月真是想想就恶心了。 邓开明点点头，想了想说：“要不要报警？” 有时候报警是一种姿态，告诉别人不要随便欺负上门，我不会忍气吞声。那些被侵犯的人，往往最初抱着幻想以为躲开一点就行，于是被第二次第三次地侵犯。 唐满月想了想，还是说：“饶他这一回，我会去警告他，再有下次的话，无论喝没喝酒，我不只会报警，还会通知校方。” 邓开明赞赏地点点头，有条有理，不软弱，又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唐满月拉了拉衣领，道：“我去洗个澡，你先回去吧，你家一堆人呢。” “嗯，门锁上吧，他们回来你再开门也来得及。有事给我电话。” 唐满月应了。 然而那天晚上他们家谁都没回来，Claire自不必说，陆戎也没回家，不知是跟Kelly在一起了，还是跟别人。唐满月洗了个澡，尽管现在脖子上不系围巾见不得人了，身上也磕磕碰碰到处疼，但心情也很快平复下来了，毕竟……总不能要死要活的。 这一夜，许多人睡不着，许多人chūn风得意。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混乱，萌发了许多激情。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最是热情四she，又最是没有控制力，脱离了父母的监督，荷尔蒙怎么能不迸发出来？这个圈子处处都是诱惑，要懂得分寸和把握住自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甚至比学业本身都来得重要。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如何控制得住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直到中午陆戎才回来，哼着歌上楼洗了个澡，神清气慡地跑去机场接彭元。 陆戎没看到唐满月，只当她是出去玩了，放假第一天，有几个人能闲得住的？ 芝加哥的公共jiāo通非常便利，有地铁直达机场，而且从陆戎家走到地铁站也不过十分钟。chūn日里暖风徐徐，绿叶鲜花都从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里钻出来，格外娇嫩和清新。 彭元一出机场，看到陆戎就呼啸而来，大喊一声：“哥！”就扑了上去。 陆戎躲开，“去去去，别丢人，公共场所你注意点形象！” 彭元没扑成功，摸摸鼻子，表示委屈。。 彭元这么一嗓子加一蹦达，就见周围许多人都看了过来。他本来就是个惹人注目的人，一男人长得如花似玉不说，穿衣服还特赶cháo流，陆戎每次见他，衣服就不带重样的！据他妈说，他家阁楼已经全面被他的衣服鞋帽占领了。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的就是，彭元这人，男女不忌。 所以每当陆戎伤了哪个姑娘的心，觉得自己很禽shòu的时候，都会不禁想到彭元这个禽shòu不如的家伙来，然后，心里就踏实了。 陆戎先带着彭元去吃饭，彭元说想吃牛排，两人就打车到市中心。 吃饱喝足后，彭元擦擦嘴，问：“哥，你咋不买车？” 陆戎“哼”了一声，道：“恶心，不想买。” 彭元放下刀叉，来劲了，“你这就不对了，哥，车是无辜的，你这是无故迁怒！这是心理疾病，得治！” “治你妹！”陆戎就差用手里的餐刀戳他了。 两人既然说好了要去总统山露营，吃好饭就跑户外商店买装备。这方面彭元是行家，一个下午就把该采购的东西都采购好，还去租车行把车一起选好。两人选了辆硕大的凯迪拉克，彭元说必须这家伙开在旷野上才有男人的感觉！说完又望天长叹：英雄没有美人陪，寂寞啊～～ “就你这德行！”陆戎白了他一眼。 “难道你不想？”彭元挑眉。 “想！老子能不想吗？”陆戎笑，摸出手机，琢磨了一下，给Kelly打了个电话。 其实一夜情这种事，说怪不怪，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心照不宣。一夜情并不意味着恋爱关系，甚至都不意味着有什么关系，该做朋友的还能做朋友，只是单纯保持性关系的也大有人在，当然从这种关系转为恋人也是有的。对陆戎来说，或者对许多男人来说，他们当然更喜欢快乐而不用负责任的方式。 禽shòu如陆戎，不是没遇到过一夜情后想要粘过来的姑娘，但是本着不qiáng迫、不负责的态度，他知道怎么圆满地回绝那些姑娘。 可是这次，换他被人拒绝了。 陆戎一脸怪异地捧着电话，对彭元说：“你知道，你知道这韩国妞对我说啥？” “啥？”彭元开着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妞说：‘I am sorry, I have boy friend！’还一副很为难不想伤了我的心的口气！哎你说我就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她犯的着以为我当真看上她了吗？”陆戎想想觉得好笑。 “那肯定是你不如他男朋友。”彭元手指瞧瞧方向盘。 陆戎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滚你的！”他失笑，“我不如她男朋友，她昨晚还那么……那个啥！” 彭元言之灼灼，“那就是人家男朋友比你还让她那个啥。” “哎呀你个流氓不要脸的！”陆戎笑骂，“你就拐着弯想说我不行！” “不不，我哪敢！”彭元猛摇头，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也就是对林晓芙不行。” 陆戎笑容淡下去了。 彭元说：“我那会儿就跟你说，女人最爱欲擒故纵，你要是早点上了她，指不定现在她对你千依百顺的！哎你别这个表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吸取经验教训最重要是吧！” 陆戎开了车窗，手臂支在窗上，对着迎面出来的风，轻声说：“教训吸取多了，就再无真心了。你说我混蛋了这些年，难得认真一回，就这么个结果！老天见不得我守身如玉，就喜欢我去làngdàng。” 彭元chuī了声口哨，唱起歌来:“làngdànglàngdànglàng里个làng……你呢，在遇见林晓芙之前，也就是跟我一路货色，这会儿林晓芙跑了，你可不得打回原形。” “谁跟你一路货色了？”陆戎不敢苟同。 彭元瞅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陆戎笑：“我可是正经的三好青年，哪像你荤素不忌。” “人生得意须尽欢，李白说的。”彭元跟着车内音乐脑袋晃起来。 “人李白说的是你那意思吗？” “要不然呢？郎骑竹马来，绕chuáng弄青梅？” “yín，dàng。”陆戎给了个简洁有力的评价。 “哟，更yín的我都还没说呢。” “桃花潭水深千尺？” “NO, NO, NO。”彭元笑得十分猥琐，“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第11章 大西北自驾游 11 彭元和陆戎先开车回家。车刚拐进车库边，就看到Claire的小红车开了出来，陆戎赶紧下车喊住她。这么一瞧，车上还有张腾彦。 “哎，你买新车了？”Claire探头出来看陆戎他们开回来的凯迪拉克，见到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彭元，愣了愣，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哎！ 陆戎问：“你们去哪儿呢？” 张腾彦跟他打了个招呼，“吃饭，Claire说要吃牛排，一起去吗？” “又吃牛排啊……”陆戎本想说不去了，谁知道彭元忽然插进来说：“去！” 彭元是个挺自来熟的人，特别是遇见了美人。 他的美人不分男女，美就行。 陆戎发现他看到Claire的时候，两只眼睛闪亮亮的，而看到张腾彦的时候，小闪光变成了信号弹，一下子散发出了无比灼热的光。 于是陆戎吃了今天的第二顿牛排。 在彭元的忽悠下，Claire和张腾彦被说服跟着一起去总统山，而后几人又回家劝说唐满月。唐满月表示不是很想去，被陆戎一个熊抱，还扭来扭去撒娇说：“姐姐不去人家也不去了。” 唐满月屈服了。 众人恶寒，还有这招呐！高手！ 于是众人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去多买了三套装备，开着大家伙凯迪拉克出发了。 陆戎最闲，扛了个单反拍拍公路拍拍风景，他是这车上唯一没考美国驾照的，轻松无负担。 绅士如彭元，自然主动提出他和张腾彦轮流开车，其余三人坐后座吃喝玩乐就是了。 别人看不出他的目的，陆戎能看不出来么？这禽shòu不如的彭元看上了张腾彦！ 陆戎见他那贱笑的模样，实在无法做出合适的表情，只好扭过头去看山坡上的母牛。 从芝加哥出发后，他们顺着90号公路开到维斯康辛首府麦迪逊，本来只是路过的，但陆戎嚷嚷着非要进城去看。人家可是省政府啊，哪有道理路过门口而不进去的？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如果进去一逛，晚上可得住这里了。Claire有点小意见，嚷道：“进城，就不能睡帐篷和睡袋啦？” 张腾彦扭过头来说：“能的，你在酒店外面支个帐篷睡里头，也是一样的。” Claire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我们找个草皮睡帐篷也行的啊，甚好甚好。”彭元也回过头来也说了一句，两眼闪亮亮的。 陆戎赶紧打断他说：“今天都住酒店！进山后有你们睡帐篷的！瞎胡闹！” 唐满月幽幽地说：“一路过去都有酒店，我们又不是去无人区。” 唉，带一群孩子真累。 麦迪逊虽然是首府，但并不是很大的城市，就像芝加哥虽然是伊利诺伊州最大的城市，首府却在一个小城里。唐满月以前就来过这里，这次倒是还能做向导。唐满月把他们带到州政府的广场，那栋州府大楼就在大道尽头，像个小白宫一样伫立在中央，十分气派。 远看整个建筑是白色的，正面看起来跟白宫还挺像，圆顶，顶上一个金色的雕塑小人，走近才发现，宫殿竟是立体的八面体，四个方向四扇大门，每扇门都十几米高，离远了都拍不进一张相片里。 可喜的是，州政府还有免费对外开放的时间，可供参观，而这会儿正是开放的时候。 “哎呀，要不怎么说你运气特别好呢。”彭远走进这个小白宫，望着圆顶上的巨幅彩绘。这些彩绘的图案无外乎就是天堂的云彩和天使了。 “可不是。嗯，这州政府真气派，比咱们省政府气派。”说完这句话，陆戎忽然看了一眼彭元，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说：“来来你先过来！” “咋啦咋啦？”彭元的手顺着鼻梁把墨镜拉下来，抬眼望向陆戎。 陆戎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啊，那俩人是一对，你可别做事没溜！” “情人节刚过哎，这不是拆散一对是一对啊……”彭元顺口就说出来，一看陆戎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要发作，马上改口道：“哎哟哟哟轻点轻点……我的哥哟，你让我慢慢说……” “说吧。”陆戎放开他，“你别尽想着gān些给我丢人的事儿。” “这两人我都喜欢，拆散了捡到哪个都是便宜到了啊……”彭元嘀咕了一句，见陆戎要翻脸，赶紧又说，“哥你也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这恋人如果真是彼此相爱，谁都拆散不了啊啊啊啊啊你别掐我啊啊啊……” “屁！还拆散不了呢，你以为看小说啊还拆散不了呢！没听过一句话吗，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陆戎骂道。 这些年因为第三者分分合合的小情侣见的还少吗？ “你说的对，哥，所以我要更加努力！”彭元义正言辞。 “啊呸！” 彭元揉揉耳朵，说：“好吧好吧，我不对他们下手还不行么……”说着，指了指唐满月，笑道，“那我跟她玩，行不？” 陆戎一愣。 彭元对他做了个鬼脸，马上向唐满月那里跑过去，喊道：“哎，漂亮姐姐，来我们合个影啊！” 陆戎望着他的背影骂了句：“禽shòu不如的东西啊！” 彭元对唐满月展现出了无比的热情，尽管唐满月丝毫没有被他的美貌打动。 因为她的无动于衷，彭元就更来劲儿了。 陆戎倒不是真担心彭元会跟唐满月如何，只不过跟在他们后头，看他们两人靠那么近就有点不慡，便硬挤上去，把彭元挤开，一把揽住唐满月的肩膀说：“漂亮姐姐，你别跟他计较啊，这孩子都怪我从小没教育好，出来丢人显眼了。” “谁丢人了！”彭元怒了。 陆戎揽着唐满月继续往前走，说：“来来来咱不跟他拍照，làng费胶卷！” “滚！你相机还用胶卷啊！”彭元追上去。 “噢，那也是làng费内存。” “我呸，你站住！” 陆戎拉起唐满月的手就跑，彭元追了上去。 张腾彦摇头，搂着Claire说：“我们离他们远点，假装不认识。大庭广众打打闹闹，都是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晚上大伙找了家日式餐厅饱餐了一顿，然后在酒店住下。 分房时，众人出现了意见不合。 张腾彦要跟Claire一间，Claire不肯；彭元要跟唐满月一间，陆戎不肯；陆戎要跟彭元一间，彭元不肯。 彭元对着陆戎傲娇地一甩头，“跟谁一间都可以，就是不要跟你睡一起。” 陆戎呲牙，“你妹的你以为老子想跟你在一起啊！老子是没办法，不看住你这头láng行吗？！” 最后，唐满月跟Claire住一间，陆戎、张腾彦、彭元各要了一间房。 彭元不甘寂寞，在姑娘们入睡后，把张腾彦约了在酒店楼下的按摩房做了个按摩，美其名曰：第一天出行不适合太过劳累，得放松。然后美滋滋地看了半天张腾彦半luǒ的身材，回去一夜好梦。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彭元给大家开了个会，说今天一整天都得赶路的，因为从麦迪逊到总统山要一千三百公里路，天黑前估计是赶不到的，能走多远走多远吧，他再也受不了昨天那样的一整天就跑了200公里路的进度。按这速度chūn假结束了他都别想回纽约。 Claire瞧着他，说了一句：“彭元，你今天这身衣服都能去给杂志拍照了。” 彭元挑眉，“谢谢。” 彭元今儿个，白裤子、白色小羊皮软鞋、浅蓝色T恤加水军蓝白条纹外套，陪了个褐色皮质腕带的百达翡丽的手表和一幅雷鹏墨镜。这装扮一百个人打扮出来，九十九个都会土得掉渣，身材不够高，气质不够白面的都没办法这么穿，可是彭元偏穿能穿出那种模特儿的范儿来。好看，又完全不娘。 闷骚如他，Claire的这句话能让他一整天都jīng神抖擞。 今儿个是个好天气，天高云远的时候，开车跑在狂野的路上，那真是觉得世界无比开阔。他们开车穿过维斯康辛肥沃的土地，穿过明尼苏达州的南部的旷野，沿着90号公路一直开到了南达科他州，路上风景越来越广袤。 相比起中国的群山俊岭，瑰丽雄壮的大山大河，美国中北部的地形可以说是一马平川，虽然地势也很高，但是一眼望去土地很平正，chūn天的脚步刚踏上这里，冬日的萧瑟还残留在枯枝和huáng土之上，自然界的四季变化生生不息让人心生敬畏。 路上车很少，他们开着凯迪拉克对着夕阳的方向前进，车后扬起一路风尘，大有西部大开发时那种牛仔们粗旷而洒脱的气概。 也或许正是因为自然景观的不同，所以美国军队的迷彩服才跟中国军队的不同。美国军队是大地色，颜色为土huáng色里带一点灰绿，颜色更接近于荒野的色调，而中国军队的迷彩服是深绿色，跑在大山里才有隐蔽自己的效果。 Claire双手捧着小脸说：“果然是读万卷书得走万里路，有些路途不自己跑过，永远也无法在书本和照片中感受到。” 张腾彦在开车，彭元看着GPS，说：“我们在下个休息点吃个饭，晚上再开大概两小时车，就能到一个叫Chamberian的地方，晚上就住在那里。” “除了汉堡三明治还有别的吃的没？”Claire问。中午吃的就是麦当劳，麦大叔遍布高速公路休息点，当之无愧是全美第一大餐馆。 张腾彦举手：“你还能吃我。” 陆戎拍了下他的肩，笑骂道：“你可认真开车啊，大伙的小命都在你手里。” 彭元也说：“就是就是，你少在这里刺激我们这些孤家寡人。” 唐满月难得回了他一句：“彭元我怎么觉得你怨气好重。” 彭元泪流满面，“我的好姐姐，我昨晚孤独地一个人睡觉，睡不着啊，辗转反侧啊，孤枕难眠啊！” 陆戎听不下去了，骂道：“彭元你个老流氓，说的好像谁不是一个人睡一样！” 彭元理了理刘海，对着后视镜问：“你见过我这么帅的流氓？” “我倒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流氓。”陆戎扭动了一下脖子，说，“腾彦，让我来开会儿车，我这坐了一天了，筋骨都疼了。” “行。”张腾彦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跟他换了个位置，坐到后排调戏Claire去了。 男人对汽车的感情，就好比女人对衣服的感情，女人见到漂亮衣服那是脚都挪不开的，而男人坐在一辆好车里头，不开也是会屁股疼的。 他们这辆卡迪拉克租得十分划算，拿到手的时候才开了五千公里路，可以说就是辆新车。而且租的车配置真是一点不低，应该也是刚出来没多久的新款。彭元刚拿到这车的时候还说，租到好车那就得多跑跑，把租金本钱给跑回来！ “出发！”陆戎系好安全带，就一脚把油门踩下去了。 “哎哟喂我的哥，你当自己在开飞机呢！”彭元赶紧抓住扶手，忍不住叫了句。 美国人开车的习惯就是把油门踩到底，一脚轰出去。不怪乎美国车都是肌肉型的，跟当地人开车习惯也是有关系的。这车上虽然坐了五个人，还有一后备箱的行李装备，但是丝毫不影响动力的发挥。 陆戎哼着小调：“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jīng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可爱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吃喝玩乐泡妞又弹琴……” “原词是那么唱的么？”Claire扭头问唐满月。 唐满月笑，“自然是你哥改的。” 第12章 罚单 12. 大路朝天，一马平川。这里的路况实在是太好了，一条马路直直地通到天的尽头，一条岔道都没有，两旁都是荒野，只偶尔会有对面来的车，那感觉吧……仿佛这大马路就是你家开的。 这样的路不只是开车的时候心旷神怡，脚底的油门也会忍不住踩了又踩，一不小心就超速了许多。 路上的限速是70Mile，陆戎开到了100Mile，也就是时速160公里，再往下踩油门，就只见发动机转速呼呼升高，速度不再上去。 “操！这车改过设置，最高时速只有100Mile！”陆戎骂了一句。 租车行必定十分了解情况。 “您悠着点啊哥，五条人命在你手上呢！”彭元凑过去看了眼时速表。其实一路以来他们都开到过这个速度，路况那么好，车况那么好，不超速确实忍不住。 夕阳红灿灿的染红了半边天空，打开车窗，风呼啸而过，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是无尽的旷野，荒草和石滩连绵不绝。这样又开了一会儿，拐过一个弯，路边开始零散出现了一些树木和房子，景色也有一了一点变化，隔一段路途就能看见一些建筑，也出现了前方有休息区的指示牌，看样子前面有镇子了。 “哎你说镇上会不会有好点的饭店啊？”Claire凑上前问。 “你还是别期待太多，除非有吃牛排和海鲜的地儿，不然还不都是汉堡三明治。”陆戎叹气，这些玩意儿吃一礼拜就吃腻歪了。 “等等，你听，听见了什么？”彭元忽然道。 大家竖起耳朵听。 彭元望了下后视镜，说了句：“完了，遭埋伏了！” “嗯？”陆戎也下意识望了眼左侧的反光镜，叫起来，“哎呀妈呀，后面这辆警车不会是在追我吧！” 彭元幸灾乐祸：“不追你追谁啊我的哥，你超速啦！” “不是吧，这警车哪儿来的啊，路就这么一条，我怎么就没看见呢？”陆戎把速度少许降下来点，看警车是不是还在追他，又看了眼自己目前的时速：90Mile。 唐满月说：“你当然看不见了，这是美国警察的惯用伎俩，他们的路上没有抓超速的摄像头，只能用人工蹲守的方式。就这车流量，能逮着一个也不容易。” “那也不能这么卑鄙啊！”陆戎不敢再往前开了，降低了速度，慢慢靠边，这时才清晰地听见警车上在喊话让他靠边。“ “喊话也不用个大点声音的公放，我怎么听得见他在叫我！”陆戎抱怨道。 “你这还挑！”彭元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哥，你不是没驾照吗？” 陆戎手一抖，叫道：“哎哟我的奶奶哎，美国无证驾驶会被抓起来关十五天不？” 彭元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本来不会，你超速了那么多，估摸着得关起来。” 陆戎哀嚎：“爷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别叫，把车停稳，座位往后拉，我们换位置！”唐满月拍了拍陆戎的肩说。 陆戎赶紧停好车把座位椅子往后拉，唐满月迅速爬上来，坐到陆戎腿上，陆戎再抽身爬到后面去。 虽然这辆凯迪拉克是个大家伙，但是陆戎也是个大家伙，连爬带滚终于爬到后座，警察同志就到了驾驶座车窗边上，敲了敲窗户，让唐满月开窗。 陆戎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阵心虚。 警察同志看过唐满月的驾照后，问他们这伙人是gān嘛的，唐满月说对不起警察叔叔我们是学生，来玩的。警察同志挨个把他们都看了一遍，然后收走了唐满月的驾照，跟她说让她跟在警车后面，就回到自己的车里，在前面开路。 “这是要gān嘛呢？”Claire低声问，“会不会把我们抓起来？” “你想多了，是去警局登记罚款。”彭元笑，超速被罚款什么的，嘿嘿，他其实还挺熟的。 “漂亮小姐姐……”陆戎趴到驾驶座靠背上，替唐满月捏肩膀，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给我背锅。” “没事，你记得报恩就行。”唐满月勾了勾唇角。 “好说好说，以身相许都行！”陆戎讨好地把脸都凑上去了。 彭元不屑地丢了两个字出来：“你那是报恩么？是要债吧？受人恩惠还占人便宜！” 陆戎马上横眉过去：“小孩子别说话，一边玩去！” 唐满月跟着那个肚皮上一圈肥肉的警察叔叔到了高速公路边的警署，陆戎跟在边上，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新鲜。 美国人少地多，郊外的房子大多都是平房，就算楼房也多是两层，不大会往高处造。这个警署也是一大个平面，房子很新，陆戎进门的时候喊彭元给他拍了个照，说要给自己第一次进警署留做纪念。 彭元说：“我送你个一字：土包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陆戎说：“你小学没毕业吧？那是三个字。” 胖警察把唐满月和陆戎带到了一个柜台边上，陆戎琢磨着坐在台子那边的应该是出纳吧。出纳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白人，jīng瘦，还光头。他接过警官递过来的单子和唐满月的驾照，抬头跟唐满月核对了一下长相，说：“你超速了。” “是的，我很抱歉。”唐满月点头，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态度十分诚恳。 “你好，我是法官罗恩。”光头站直了对唐满月微笑，“你因超速罚款三百五十刀，你需要抗辩吗？” 陆戎站在边上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法官？看来美帝国主义的法官都渗透进了基层组织了！不过这程序倒是真规范，超速警察给罚个款，还要经过法官的公证，并且给与抗辩权，这就极大地确保了警察不会滥用职权。 唐满月说：“没有，我超速了，是我错了。”说着看了陆戎一眼。 陆戎很自觉地掏出钱包，拿信用卡。 法官对唐满月的态度表示满意，光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低头做了几张单子，递给边上的胖警官。 胖警官核查了一下，再把驾照和单子递给唐满月，严肃地说：“你知道这条公路限速多少吗？你知道你超速了多少吗？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唐满月态度极其端正地认错。 警察同志又说：“这不只是罚款的事，你还会给其他车辆造成危险，你车上有五个人你可知道？” 唐满月继续低头认错，美帝国主义的警察同志跟咱的警察同志一样会做思想工作啊！ 陆戎站边上就更不好意思了，瞧这事整的……本来该是英雄救美，这回成了美人救英雄，这让英雄的脸面往何处搁？不过他还真不确定在无证驾驶的情况下超速百分之五十会不会被拘留，万一拘留起来，那事情可就真玩大了。 彭元个没良心的还笑，说：“哥你要是被抓了，我们不会抛弃你的，我们自己去玩一圈，到了日子再回头接你。” 陆戎灰溜溜地坐在后排，脑袋靠在唐满月肩上，那叫一个惆怅啊。 唐满月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跟摸宠物狗似的，以示安慰。 晚饭还是麦当劳。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就是麦当劳的天下。 彭元喝着咖啡对行程做了个总结：“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不过还好就耽误了半个小时，这一路上车速比预计的要快，我们吃好晚饭就出发，预计九点钟应该能到目标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了。”陆戎举起咖啡说，“我自罚一杯。” 彭元马上抬起自己的咖啡跟他碰了一下说：“没事没事，来来我陪你喝两口压压惊。” “走开走开，谁要你陪。”陆戎伸手搂住唐满月说，“今天多亏漂亮姐姐救我于水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说着低头凑近了唐满月说：“你还没说以身相许要不要呢？” “哎哟你还要不要脸！”彭元瞪大了眼睛，“小姐姐才不要你呢，你离她远点就是报答了。”说着屁股也往唐满月那儿挪过去。 唐满月左右看看：“要不然，我就勉为其难把你俩都收了吧？你们从此要好好相处，在家做饭洗衣服看院子，再给我生俩孩子？” 彭元目瞪口呆地望着唐满月清亮的目光，摇头说道：“在下眼拙，也是陛下您隐藏得太深了，这会儿刚发现原来都是同道中人。” 陆戎嗤之以鼻，“谁跟你同道。” 彭元说：“我决定了，今天晚上我要给陛下侍寝！” 唐满月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陆戎说：“你做梦。” 彭元笑得很贱，“那行，咱俩一起伺候陛下，我也没意见。” 张腾彦笑得好不欢乐，搂过Claire，“你看他们口味多重。” Claire嘿嘿一笑，“一个给满月姐捏肩，一个给满月姐洗脚，倒是很合适的。” 晚上九点多，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大家都乏了，连Claire都不问要不要睡帐篷了。毕竟连续跑了九百多公里路，都快够从上海跑到北京的距离了。 用iPad在网上订好了房间，找到旅馆地址后，大伙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各自休息了，连彭元那么能折腾的人都不闹了，脑袋一沾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气不大好，yīn沉沉得像是要下雨。而yīn雨的早上是最好睡觉的，大家不约而同都睡到很晚才起来。按计划今天只要跑三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不急着赶路。 彭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他先打电话把人一个个都喊起来，然后才跑去刷牙洗脸换衣服。都这个时间了，餐厅的早餐肯定结束了，所有人穿戴整齐到彭元房里集合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Chamberian是个很小的小镇，downtown一共就那么几条街，想来午饭的选择余地也不多。跟旅馆前台的大爷打听了一下小镇上餐厅的情况后，挑了家最贵的去。 一般来说，贵的东西总要比便宜的东西好，在这点上大家还是能达成共识的。 本来只想随便吃吃，没想到那家意大利人开的小餐厅味道做得竟然还不错，特别是提拉米苏的味道，简直绝了！餐厅不算大，在一栋全木制的房子里，家庭经营的模式，一对意大利裔的老夫妻加上他们的女儿和女婿，生活平静而惬意。 小镇上客人不多，看到有陌生客人来，还是东方人，老夫妻特别热情，又是送饮料，又是跑上来聊天，知道他们要去总统山，更是热情地给他们介绍路途和游玩的地点。老夫妻说，如果他们时间不急，可以去下Badlands National Park，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彭元拿出iPad看了下地图路线，设计了一条从总统山回头往南走，绕回去到Badlands National Park的路，这样还能顺路到Hot Springs。Hot Springs，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泡温泉的地儿啊！在这么个chūn天还没把寒冬化开的地方，温泉是多么充满诱惑力，大家自然都表示赞同。 第13章 满眼的星光 13. 大家饱餐了一顿后，向Rapid City出发，那个城市就在总统山脚下，晚上在那里住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可以直接上山了。 下午开车大家都很轻松，对于经历过一整天赶路的人来说，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实在不算什么。但是车刚出去不过一小时，天空忽然黑了下来，旷野之中视野本就极好，举目可见之处，乌云密布，像是马上就有一场风bào将要来临。而南达科他州本就地大人稀，一路过来竟然一辆车子都没有看到。 “哎哟不会是龙卷风吧！”Claire缩了缩脖子。 “龙卷风不是这个季节吧？”陆戎挑眉，他地理学的还不错。 “看这架势，我们最好找个地方避一避。”开车的张腾彦也表情严肃地说，本来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开车的，这会儿也两只手都放了上去。 这时候风起了，狂风带这乌云像波涛一样在天上翻滚，乌云的缝隙间偶尔露出的阳光像一道金光洒向大地，酝酿出了层次饱满的光影。 “感觉上帝要来了。”唐满月打开窗户举起单反相机对着天空拍照。 “冷！”彭元不禁抖了抖，窗户一开，大风就灌了进来。 唐满月迅速咔嚓了几张，就关上窗户，外面的风比她想的还要大，但是大风起来后，这片土地上的景色也因变幻的光影起了惊人的变化。 唐满月忍不住在窗户上开了条缝，露了个镜头出去狂拍照，对彭元说：“这景色难得一见，你忍一忍哈。” 再往前开了一会儿，唐满月就不得不关上了窗户，因为风卷起小石子打在车上，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 张腾彦不得不把车速降低，这么稳重又坐了五个人的凯迪拉克，竟然也开始有点左右晃动了。 陆戎紧张地盯着前方，疑惑道：“不会真的有龙卷风吧？” “你不是说这个季节没有龙卷风啊？”Claire翻了个白眼。 “别啊我可不想把自己jiāo代在这儿。”彭元脸色一变，仔细打量着窗外的景象，才说，“不太像龙卷风。” 这里，chūn天的绿色还没上来，到处都是luǒ露在外的石头，最多的还是野草的枯藤。公路沿着旷野一直向前，偶尔也会盘过一些山，山崖边到处是风蚀的痕迹，随便咔嚓都是大片，更不说在这奇异的光景下展现出来的丰满的色泽变化了。 旷野上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树和湖，天上还是镶着金边的乌云，如果不考虑眼前的处境，这景色是真的别具一格的迷人。 唐满月点头，说：“不是龙卷风。” 因为风chuī着云像前滚去，在极好的视野范围内，云端是一直翻滚向前的，并没有呈现出环形漩涡的状态。 话刚说完，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雨点斗大斗大，一颗颗打下来就像是砸在了车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没多久，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种密集的雨声了。 因为雨太大，能见度一下就降下去，下起雨的时候车子正在下山的坡上，张腾彦不得不靠到边上慢慢行驶，坡上也不敢停车。 很快，一米开外的景色就几乎看不见了。 “哎哟，这个雨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彭元神秘兮兮地开口说。 “什么故事？”Claire不是个能沉住气的孩子，马上接口。 陆戎转过来说：“还能有什么好故事，他除了huáng段子，就是鬼故事。” “不许讲鬼故事！”Claire叫道。 彭元笑：“难道讲huáng段子？” Claire“哼哼”两声，“你敢说我还不敢听么？” 陆戎忽然拉了个京剧腔调说：“小娘子，不如给爷们唱一曲，如何？” 彭元嗓音忽然一变，以唱腔应道：“客官，这就来了。” 本来大家以为他俩只是打个花腔，没想到彭元话音落下后，竟然真的唱了起来。 他唱道：“苏三离了洪dòng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边唱着他还边做起了兰花指，那回头一望间，眼里都是一番媚骨。 除了陆戎，其他人都哆嗦了一下，Claire叫道：“哎呀妈呀我被电到了！” 唐满月惊讶地问：“彭元你学过京剧？” “嗯，五岁就跟着我奶奶学了。”彭元点头。 陆戎说：“他奶奶可是戏曲圈里有名的老前辈了，彭元也是新生代里有名的青衣花旦。” Claire凑上前说：“我听说唱戏的都有艺名，你有吗？” “有啊。”彭元笑。 “是什么呀？”Claire问，两只眼睛闪亮亮的。 “青花。我奶奶偷懒，直接从青衣、花旦里各取了一个字。” “那还好你不是唱丑行和生行，不然可得叫‘生得丑’了。”Claire哈哈大笑。 彭元倒是无所谓，“名字都是师傅赐的，我这么帅，就是叫‘生得丑’也不妨事。” “好，要的就是这种厚脸皮的jīng神！来来青花同志，再给我们唱一曲听听。”Claire饶有兴致。 彭元清了下嗓子，又唱起来：“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gān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那什么，看路牌！那里有加油站！” 这时候雨已经倾盆下来了，张腾彦的车速也放到了最慢，车就随着风左右摇摆，风声如鬼啸，夹着小碎石呼呼地刮打在车上。不过被彭元一唱歌，大家注意力也分散了开来，倒是不怕，如今看到了加油站的路牌，心更定了。 车子再向前开了一点，向右转进小道，就看到一栋小房子，前面是加油用的基站。 张腾彦直接把车开到了加油站商店的门口，幸好店门口还挂者“营业中”的牌子。车门一打开，大风差点直接把车门给掀了，雨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大伙陆续进入商店，门内风和日丽岁月静好。 柜台后面是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戴了个眼镜，跟他们打招呼。 彭元拍拍衣服上的雨滴，说：“先生，这风可真大。” “还行，还有更大的呢。”老大爷乐呵呵地整理柜台上的东西。 彭元又问：“这雨得下多久？会不会成灾？” 老大爷哈哈大笑：“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你看这片土地没有什么遮盖物，风一直都大的。像今天这样的大雨一年也得下好多回。” 听他怎么说大家安心了不少。 张腾彦问Claire：“要不要吃点热的东西？” 既然被暂时困在这里，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加油站商店在正对大门的另一边有扇挺大的玻璃窗，从玻璃窗外可以看到房子后面的湖，虽然现在风雨大作看不真切，但是坐在窗边吃个热三明治，喝杯热咖啡，倒也是种别样的享受。外面越是风大雨大，里面就显得越安逸。 彭元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先生聊天，唐满月抬着相机隔着玻璃拍照。陆戎说：“你还挺专业？” 唐满月笑：“不敢当，随便拍拍。” 陆戎指指窗外，说：“你看，天边那光。” 天边翻滚密布的乌云间，出现了一条光亮，像是积雨云到那里就止了，等云层被风chuī过他们头顶，雨就会停下来。 “果然这雨下不久。”唐满月说着抬起相机，拍这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 其实从芝加哥一路向西走，所过之处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壮观。地大物博的壮阔，粗砺的线条不经任何修饰，仿佛这片土地经历了亿万年后沉淀下来的沧桑。 半个小时后，乌云散开了，天空一洗如碧。 大家纷纷推开门走出去。 下过雨的天空格外的蓝，空气也格外清新，眼前的景色仿佛也更加清晰。 他们走到屋子后方，看到屋后的那个大湖。 这该是怎样的一片色彩呢？从屋子到湖边的这片地，应该是草地，虽然枯草间只有星星点点的一点点绿色。在过去，是倒映着天空的蔚蓝湖水，再向后，左边是只剩下枝条的一排矮树，然后是竖着的一棵棵貌似枯萎的玉米的田埂。湖的右后方，有一排常青树，一排黑色的鸟儿飞起，翅膀在空中击打出了悦耳的音符。 再后面，在大地和天空的jiāo接处，天上的云一片一片，有的青色，有的白色，还有的翻出了金红色，一直向近处蔓延过来，云雾越来越稀薄，直到满眼的蔚蓝。 彭元叹道：“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生机。” “我们来合个影吧。”唐满月说。 这个旅途中的意外，成了一个难忘的惊喜。 大家一字排站好，让老大爷过来给他们拍，拍完，连老大爷都忍不住对他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我年轻的时候啊，也喜欢满世界跑。” 陆戎问：“那都去了哪里？” 大爷自豪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个船锚形状的纹身，说：“我年轻的时候是海员，那可不是满世界跑吗？”大爷虽然年纪大了发福了，但是胳膊一伸出来，就知道是练过的，皮肤的松弛也遮不住肌肉发达。这胳膊能粗过Claire的腿。 加油站小工都有着不一般的过去，确实大多数美国人的人生经验都很丰富。这世上谁都只有一辈子，等离世的时候，物质钱财都是浮云，唯有丰富的人生体验，才不枉此生。 那大爷也心生感慨，说：“年轻真好啊。” 这场雨并没有耽搁太多路程，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也就抵达了Rapid City。无论到哪里，吃总是一个永恒的话题，谁也不愿意亏待了自己的味觉。 大家到了酒店放下行李后就跑去找饭店，这回众人投票去吃巴西烤肉。 吃饱后心满意足，彭元勾搭了一个服务生问到这附近有电影院，便问大家去不去看电影。 晚上没事情做，看电影是个不错的选择。 美国的电影市场其实是真心不错，好片大片诸多。虽然难免出现水货商业片，但同时还有许多能兼顾商业和内涵的好片子。观众现在越来越jīng，没几把刷子谁来买账。 于是来美国最慡的事情之一也就是能看电影看到high了。 电影院离住的地方不远，看完电影，他们也不打算打车了，就想走回去。 夜里空气很冷，冻了一下更是神清气慡。 路过一家小超市，陆戎说：“我去买点啤酒。”他拎了一打啤酒出来，在路上不敢喝，怕被警察拘留。 回到酒店，大家回房披了厚衣服都走了出来。他们住的几间房间是连起来的，房间走廊外面有个花坛，花坛里面有木头长椅。 今夜星光灿烂，真是不可多得的喝酒聊天的良辰美景。 这个城市不大，也很安静，初chūnchūn寒料峭也听不见鸟语虫鸣，但是能坐下来，静静地看一看星空，跟朋友喝一喝酒，也是件无比愉悦的事。 唐满月说：“青花，再来唱两段。” “这就来了。”彭元笑着，清了清嗓子，唱起了《豆汁记》里的一段。 “人生在天地间原有丑俊，富与贵贫与贱何必忧愁……穷人自有穷人本，有道是我人贫志不贫。” 彭元的声线非常好，他刻意把音量放低免得在夜间扰到其他人，又不失原本声音里的清扬。 Claire听完一段，才一脸崇拜地对着彭元说：“我一直以为京剧是老年人的节目，没想到你能唱那么好……我不懂京剧，我都说不出哪里好。” “是声线好。”陆戎说。 “对对！我不喜欢京剧那些吵杂的伴奏，没想到清唱这么好听！”Claire猛点头。 彭元耸耸肩，他被夸习惯了，不脸红。 “哎呀哥哥，我开始迷上你了。”Claire双手合十闪亮亮望着彭元。 张腾彦瞪过去。 Claire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啤酒罐，对张腾彦说：“我俩也好好谈谈吧。” Claire找张腾彦谈话不是一次两次了，会谈些什么内容，恐怕除了彭元，其余人都知道。可是毕竟那是别人的感情问题，好不好也要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你明知道不好，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情。 唐满月忽然问：“青花，你刚才唱的那段，是个什么故事？” 彭元把视线从Claire和张腾彦身上收回来，道：“这个唱段叫《豆汁记》，讲一个落魄到连乞丐都不如的穷书生饿倒在一个叫花子领班的家门外，被叫花子的女儿金玉奴用豆汁救活了一命。然后书生娶了金玉奴，在金玉奴的鼓励和帮助下，考中了功名。可是当金玉奴满怀希望觉得从此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书生却嫌弃她出生卑贱，还要谋害她。” 唐满月望着满天繁星，抿了一小口酒，说：“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啊。” “可不是，忘恩负义倒打一扒的人可多了去了。”陆戎拎着啤酒罐子喝了一口，“该说是人心难测，还是人心会变。” 彭元转过去看了陆戎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未必是坏事，吃一堑长一智。” 陆戎转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有事没事老爱提这茬？！” 彭元莞尔，“你如果介意就说明这事没完，不介意了，才算完。” 陆戎仰天喝了口酒，兀自笑起来，学着彭元的唱腔，唱道：“人生在天地间原有丑俊，富与贵贫与贱何必忧愁……” 唐满月看着他浅笑，星空之下，满眼的星光 第14章 露营 14. “宝贝，你想跟我说什么？”张腾彦的手不老实地搂着Claire。 Claire定了定神，沉声道：“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但是你不应该仗着我喜欢你，就那么欺负我。” 张腾彦挑眉，一脸无辜，“我没有欺负你。” Claire说：“我都告诉你了，要么正式jiāo往，要么分手，我既不想跟我名正言顺jiāo往，也不想分手，那你是想gān什么？” “这样不是很好嘛……” Claire打断他，“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那么我告诉你，不好。我需要的不是chuáng伴，是男朋友，是我爸妈就算过来也能领去见面的男朋友，是他爸妈也可以知道我是他女朋友的男朋友。” 张腾彦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是的，Claire很好欺负，她多少次说了一定要怎样怎样，他耍个赖也就过去了，她恼怒，但没有办法。 “我想要的是男朋友。你给不了我没关系，我可以去找别人，但是可以请你不来妨碍我吗？”Claire说着，有点哽咽了。 张腾彦垂下眼帘，沉默。 “真的，张腾彦，你如果还有一点喜欢我，求你放过我吧！”Claire说完，转身就跑，一路跑进房间，关上门，就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说分手，一次又一次用理智把自己拉回来，那是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人生还长，该止损就要止损不是吗？过去的付出总还得到了那么多回忆，不算亏是吧！ 第二天，晴空万里。 在酒店用过早餐后，大家收拾了一下终于向目标总统山出发了。 从Rapid City过去很近，总统山就在山群之中，开车个把小时就到了。总统山是我们翻译过来的名字，英文名也不是“总统”和“山”的意思，就叫Mount Rushmore National Memorial。Rushmore是个人名，当初这座山归他私人所有的，后来在山上做了总统雕塑，但依然保留着Rushmore对这座山的命名权。所以确切的说，这里应该唤做“Rushmore国家纪念公园”更合适。 美国的国家公园大多不收门票，高速公路也基本不收费，只有在芝加哥周边有收费口，收的费用很少，完全以个位数硬币计算。 Mount Rushmore上去门票也不收，但是要收十块钱车辆通行费，或者说是停车费。 不管是国家公园还是名胜古迹，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和自然环境的jīng华所在，所以应该鼓励民众多去参观和游览，这比上更多的爱国教育课都来得有效果。若是每一个景区都设置了高昂的门票费用，那么商业化的程度会让旅游成为了一种负担。 总统山是他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达了这里大家都很兴奋。虽然山上风很大chuī得人直哆嗦，但是丝毫不影响采风拍照的心情。 或许是chūn假的关系，游客不算少，什么年龄什么肤色的都有，还有背着各种长枪短pào的专业或者业余的摄影师。 他们在大门口拍够了就向里走去，走过一些台阶，就看到有卖饮料和纪念品的商店。 美国的景区纪念品商店要比国内规范了很多，不知道他们有行业的规则还是市场自然形成的。当然，要说起来，纪念品商店里新鲜的玩意儿并不多，除了纪念T恤、帽子等常规的物件，也就是些小东西，只不过商品上面都印上了Mount Rushmore的字样和图片。 国内的旅游品市场也算比较成熟了，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西南的丽江古城和长三角入口的周庄古镇里，你能见到类似的甚至是一模一样的物件。这说明某些商品商家们是从一个地方批发来的，而做批发的人为了销路更广，做那些小玩意儿的时候并不在上面打上哪里的标记，这样一来卖给谁都可以了。 可是也就变的完全不“特产”了。 再跟这人群走过去，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山头了，前方那条不长的路，就是Avenue of Flags，路两侧插着美国各州和特区的旗帜，五颜六色，迎着山风飘扬起来。 大路的尽头就是观景台，是看仰望总统山巨石的最好的角度。 Mount Rushmore整体就是一座花岗岩的山，在山上人工雕刻出了四位美国总统的巨大的头像，分别是华盛顿、杰弗逊、林肯、罗斯福。这四位总统是美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元勋，本来建造这些雕像应该是为了纪念他们，但时至今日，美国的总统本身也成为了美国文化的一个部分，所以这些巨石雕像自然也蕴含了更多美国jīng神在里面。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天空颜色也格外蓝，拍起照片来绝对不含糊，本来山里就绿色就比荒野上鲜亮。等大家摆着各种诡异的造型拍照拍够后，他们就顺大流去参观了一下林肯博物馆和这里本土的地方博物馆，里面详细介绍了建造总统山的过程，还有当时开凿山体时的模型、工具等。另外还有一条小径可以上山，以便近距离观赏雕像。 如果对雕刻感兴趣的，这里还有雕刻工作室，资料中心，和地质博物馆。总之美国人的景点都会给你详细展现这里的人文历史，详细介绍地貌和文化的形成，哪怕你觉得那些都不算什么，但在他们看来，那都是他们的骄傲。 对于中国悠长的五千年的历史来说，美国短短的三百年历史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即便加上印第安纳土著未开化的文明，能炫耀的也着实不多。可是美国人对于自己的文化和历史却是十分看重，并且十分骄傲。 大家在山里溜达了一圈，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午后大回到车上，彭元开始计算返程路线。 这次出游毕竟打着露营的旗号，也买了那么多露营装备，不露个营怎么对得起大家的期待？彭元来之前就查过了，附近山上有个露营点的。 “我饿了，咱先解决吃饭问题行不？”Claire啃着面包说。 车上的所有人对于gān粮的态度，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拿gān粮当正餐。 彭元也是个天才，在iPad上翻看地图，竟然真被他在附近山里找到了一个小镇。他设定了一下GPS，显示只要18分钟就能到达。 有小镇，就一定有餐馆，这是不变的定律。关键时刻，吃热热的三明治也要比啃冷面包来得qiáng多了。 当然，那是一座十分小巧的小镇，总共没几条路，但是竟然让他们看见了火车站的路牌。陆戎猜想这里会不会有矿藏，所以当年把铁路修进了山里。 小镇上确实没有有大餐吃，找了家看起来还算靠谱的餐厅进去，食物可选择的不多，各种薯条和三明治。 吃过午饭，彭元就带队去找露营地。 其实一路过来，他们就没少看见房车在路上跑，还有路边的房车停靠点，停了有上百辆的房车啊，一眼望过去很是壮观。这样的生活方式真是自由自在。 如果住宿位置安全，即便开车房车的人，也喜欢在车边搭个帐篷住，烧堆篝火，吃个烧烤，别说多惬意了。 太阳西下的时候，他们达到了露营地，已经有好些帐篷搭起来了，有的已经点上了无烟煤开始烧烤了。 这个露营地背靠大山，离湖不远，风光自然好。Claire还摸摸头说：“我以为露营只要是野外就能竖个帐篷呢，原来还有这样专门的露营地。” 彭元说：“野外直接竖帐篷当然是可以的，但是野外有厕所吗？有自来水吗？”说着彭元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平层房子，看样子像是洗手间。 “噢，厕所要的。”Claire点头，她可不想在野外蹲便便…… “而且，不是我吓你啊，大山里野shòu多，你以为野láng、野熊都是传说吗？”彭元道。 “真的有？”Claire惊讶。 彭元煞有介事点点头，说：“我前两年去了趟加拿大，进山看枫叶，结果迷路了，GPS不知怎么回事，导航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绕，当时我们都没发现，在连续两次开过同一个山头，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是其中某个岔道走错了吧？”陆戎边搭帐篷边问。 “是，但是后来回头看那里的情况，没理由当时会走错道的，可我们就偏偏没走对路。有人说我们遇到了鬼打墙，不过这种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彭元走过去帮忙一起搭帐篷，“说起来，那天晚上确实挺奇怪的，GPS带着我们走了一条好像被弃用了很久的路，刚开始进去的时候就像一般的山间公路，走进去才见荒草越来越茂盛，还有好多树木枯枝斜到路上，再往里面走，路也开始不平起来，坑坑洼洼的，到后来不得不把车子的底盘升高才过得去。虽然开着感觉不大对劲，但是GPS显示我们走的路是对的。就这样我们一直在里面绕了两圈，两次路过正确的路口，也没开进去。直到后来发现了不对，我们才在之后遇到的一个岔路口，向一条看起来更偏僻的路上开去。那段路自然更加颠簸，大家都担心这次是彻底开错了，GPS也一个劲儿要我们掉头，但是当时我和车上的另一人坚持往前走，在穿过一片山坳后，竟然真的找到了大陆，这才算完。然后GPS开始了重新导航。” 张腾彦说：“那或许是条老路，GPS没有及时更新吧。”有些偏远地区的地图不像城市中的更新那么快。 彭元点头，“我们后来也是这么猜的。不过要说是没有更新地图，那也很奇怪，不该带这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Claire哆嗦了一下，双手按住耳朵“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晚上要睡不着了！” 彭元挑眉：“那不说了？” Claire放下手，“你还是说吧，不说完更睡不着。” 彭元笑了笑，“后来车开回公路上，我们看GPS，才发现偏离目的地很远了。本来进山已经是晚上了，在山里一转就到半夜了。我们不敢停车，只能往前开，看到对面偶尔有车过来，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可就在那时候，忽然起雾了。” 唐满月把睡袋抱过来，说：“山里起雾，也是比较正常的现象。” 彭元莞尔，“是，所以我们再往前开了一段路，就找了个路边的岔道拐进去，进到一片林木的边缘，那里树木稀疏能停车，又离马路不远，我们就想睡一觉等天亮再走，毕竟大雾的晚上开车也不安全，那会儿大家又都累了。” “然后呢然后呢”，Claire听得很入迷，“我怎么觉得接下来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呢。” “接下来啊，我们就睡着了。毕竟四个老爷们在车上，女鬼也不好意思过来吧。”彭元说，“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人叫醒的，当时我迷迷糊糊就觉得林子里全是雾气，可是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什么？”Claire坐在木桩上紧紧抱着她的背包。 “有一只大熊带着两只小熊绕着我们的车子转圈。”说到这里彭元的声调也向上抬起来，“是野熊，不是动物园看到的那种。那只大熊还凑近了玻璃往里看，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在心里盘算熊一巴掌打下来的力量有多大而我们的车窗能够承受多少磅的击打。当时我大脑的潜力都给压榨出来了，考试的时候脑子都没那么清醒的。”彭元自己都笑起来。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思考如何逃跑吗？”唐满月深觉这是个奇葩。 彭元嘚瑟道：“天才和凡人总是不同的。” “然后呢？”Claire追问。 “没然后了，三只熊玩够了就走了。”彭元耸耸肩，“我们也发动汽车走了。” “噢，有拍照吗？”Claire再问。 “当时还真有人想拍来着，被另一个压下来了。万一惊扰到了大熊，我们有几条命逃跑的？”彭元说，“其实亲爱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儿的山林里野生动物很多，珍惜小命别作死啊。” 第15章 那一夜的繁星 15 彭元这么说，非但没让Claire谨慎小心，反而让她有了更多期待。 虽然是唱戏唱了快二十年的花旦，但女人的思维他还是弄不懂。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篝火点起来了，无烟碳上做烧烤再合适不过，配上陆戎坚持从超市里买了不远千里带过来的樱桃和蜜瓜，再享受不过。 山里的星星格外明亮，或许是因为天气好没有云，也或许是因为地势高。吃饱和足大家围在篝火边打斗地主的时候，忽然唐满月说：“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大家都抬起头来，竟然是银河。 Claire轻声道：“那里是宇宙啊。” 陆戎说：“亿年前猿类的抬头望天，让他们进化成为了智人。” Claire：“那我们这么望天，还会再进化一下吗？” 彭元：“说不定外星人看见你，能带你回去改造一下。” 唐满月拿上相机和支架，说：“我去下湖边。” 陆戎也站起来，“我陪你去。” Claire怕彭元也走掉，赶紧拉着他说：“来来，继续斗地主！” 自从前一天晚上Claire跟张腾彦谈话以后，两人的关系显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们似乎还是朋友，只是某些时候会很刻意避开对方。 两人该跟大伙说笑的时候还是说笑，彼此之间不再有过多的jiāo流，偶尔张腾彦会看向Claire，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彭元虽然对他们之间的具体问题没有认知，但倒底是个七巧玲珑心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们之间刻意的疏远？所以这会儿他也不走开，陪着两人打牌。 夜晚湖边风有点大，陆戎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唐满月绕上。唐满月正专注地摆弄手里的相机，吓了一跳，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扬了扬唇角。 陆戎拉起衣服上的帽子，手往口袋里一插，说：“今夜真美。” “其实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美好，只是我们容易忽略身边的美。”唐满月的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芝加哥没银河，但是有霓虹，密歇根湖边的日出也是美轮美奂的，朝阳的金光照在湖边林立的高楼上，楼面玻璃反she出金属的色泽，湖面和天空蔚蓝通透，那是人类文明改造过的自然景观。” 陆戎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歪着脑袋凝视她说：“有一颗善于发现美的心，就一定是一个对生活乐观积极的人。” 唐满月调着镜头，也没看他，只是笑道：“承蒙夸奖，受宠若惊。” 唐满月是个耐看的人，而有句话说的好，认真的女人最美丽。陆戎没见过她在医院抢救病人的样子，但她只是专注地摆弄相机，就让陆戎觉得十分迷人。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心里也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他扭过头，站起来，从湖边上捡起一片小石子，向湖中心削过去。 这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小石子会在湖面上跳好几下，小朋友们就比谁的飞的最远，跳起来的次数最多。 “小时候老想着赶快长大，那时候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陆戎说，“父母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朋友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小朋友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还有就是会说，有些事情，等你们长大了就自然知道了。那时候就觉得啊，这个过程怎么那么漫长，我一直在成长，可是一直会有事情非得长大了才知道。” “是啊，小孩子好奇心都特别重，大人的这种话太敷衍了，其实好好说给孩子听，孩子未必不能理解。” “所以我就决定以后我有孩子了，一定不会跟他们说得长大了才知道。”陆戎道。 唐满月眼睛离开镜头，看向他笑道：“想的真远，老婆还没有呢就想孩子了。” “可不是，我可想要个儿子了。”陆戎在靠近湖边的石头上重新坐下。 唐满月把相机调到长曝光，也走了过来，说：“哦？那就更看不出来了。” “从心底来说，男人么，都喜欢不负责任的快乐。可是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想安定下来的。”陆戎这会儿说的倒都是真心话，反正他那点儿破事唐满月又不是不知道。 “看来你遇到过那样的人。”唐满月这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曾经吧，是真的幻想过跟她结婚生孩子，她不会做家务就我来做，她不愿带孩子就我来带。”陆戎身子后仰，手撑在背后，仰望星空，“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人生哪能一帆风顺万事如意，我上辈子又没有拯救地球。” 唐满月笑，“你还会做家务带孩子，那么贤惠我怎么没瞧出来？咱家里都是Claire打扫卫生吧？” “不会可以学啊，只要愿意。我当年为了她也大概没什么是不愿意的吧。”陆戎长叹了口气，扭头望着她，“你呢？你谈过恋爱没有？” 唐满月说：“谈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高中，不过我们那是重点高中，读书压力太大了，大部分学生都住校的，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半，宿舍十一点十五分就关门了。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抓紧晚自习下了以后的那么一点点时间拉拉手。那会儿大家都很单纯，拉个手还会脸红。” “那时候才美好。”陆戎也想起他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时的紧张，真的跟做贼一般，哪像现在，心跳都不带加快一下的。 “是啊，不过那时候太年轻，哪里懂爱情。”唐满月望着星空浅笑，眉眼如水，“毕业以后，大家在不同的地方读大学，开始还每天打电话，后来三天打一次，再后来一个礼拜也打不了一次。到了期末回家过年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有女朋友了。” “我们高中的班主任就跟我们说过，你们要好好学习，别老想着找对象，现在谈什么都是làng费感情，一百对里九十九对都是散的，因为你们的未来有太多可能性。”陆戎从地上捡起一块小时候，捏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这话在理，高中的时候坐在一个教室里，没觉得彼此之间有什么鸿沟，但是进入大学，进入社会后，人和人的差距就太大了，有的鸿沟是真的很难跨越的。”唐满月轻叹一声，“不过正是没有价值的衡量，只是单纯的喜欢，才最美好啊。等到懂得衡量现实掂量分寸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年轻了，那种单纯的感情再也找不到了。” 陆戎站起来，用力把手里的石子扔出去，忽然笑起来，转过身一身豪气地对唐满月说：“一切不过是心境，愿意怎么想，怎么活，都在于个人。懂事了不就是少做了些蠢事么，成熟了不就做事三思而后行么？可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不还是照样会做蠢事么。人呢，还是别想太多，顺心而活才自在。” 陆戎对唐满月伸出手。 唐满月挑眉，虽不明白他想gān什么，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陆戎的手上，任他把自己拉起来。 陆戎带着唐满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沿湖的一块大石头上，指着大湖说：“来不来跟我一起跳湖？” “啊？”唐满月一愣，下意识抓住陆戎的手臂保持身体平衡，脚下一步开外，就是湖。 湖水清澈，在远处的照明灯下，依稀能看见水下的鹅卵石，看样子水不深，最多一米。可水冷啊，别说现在是chūn日，就算是盛夏，山间湖水那也是冰凉刺骨的。 “人生不gān点蠢事那就白活了！”陆戎回头看着唐满月，眼里映着星光。 唐满月哭笑不得，“有好事时再想着我行么？” “同甘苦共患难的才是知己，一起享受的那是酒肉朋友！”陆戎神采奕奕地看着她。 “可我不介意做酒肉朋友啊……”唐满月实话实说。 “哎呀你这人怎如此无趣！”陆戎眉毛都竖起来了。 “得了那就下去吧。”唐满月翻了个白眼，拽着陆戎的胳膊就往下跳。陆戎本想用个英俊潇洒的跳水姿势，这回也顾不上了，差点没站稳整个人跌进水里去。 巨大的落水声想起，唐满月见陆戎在水里láng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水冷的透骨，但心情却跟这晚间的清风，漫天的繁星一样清慡起来。 陆戎摸了把脸上的水珠，本也是在笑的，但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模样，眼神不由转深，忽然伸手将摸了她的脸，大拇指轻轻划过嘴唇，划过下巴的轮廓。 水很凉，掌心很烫。 四目相对，一时间安静下来，仿佛周围的一切消失了，只有彼此眼中无边的星光。 第16章 微妙的好感 16 偶尔做一做疯狂的所谓没有意义的事情，或许才会活得更有意义。 再或者，追寻意义本身，就是件特别没有意义的事情。 听见那巨大的落水声，彭元、张腾彦、Claire都跑过来查看，跑近了就见俩疯子站在水里不知道在gān嘛。 水没过了唐满月的腰。 “半夜三更钓鱼呢？”彭元乐了。 唐满月后退一步，向石头上爬，“这哪里是钓鱼，被鱼钓还差不多……” “脚滑了一下，掉水里了，嘿嘿。”陆戎一大步越过唐满月，仗着腿长一蹬就上了石头，拉着唐满月的手爬到岸边的石头上。 张腾彦说：“你们先去洗手间收拾一下，我去车上把你们的行李箱拿过去。” 陆戎和唐满月应了，一身湿哒哒地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张腾彦也跑开了，彭元若有所思地望着陆戎和唐满月的背影，对走在最后的Claire说：“他俩不对啊！” “啊？什么？”Claire这孩子反应比较慢。 彭元瞅了她一眼，“话说，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Clair一愣，摇摇头，瘪了瘪嘴，道：“他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哟，这样啊。”彭元想了想，忽然一把勾住她的肩，说，“那敢情好，我来做你男朋友吧，我保证，就算在我祖宗面前，我都承认我是你男朋友！” Claire白了他一眼，“我不要。”然后拍开他的手，就朝洗手间方向走去了。 彭元笑起来，蹲在地上，捡起两块鹅卵石掂了掂，然后坐下，仰望星空轻轻地哼着歌： 不爱的不断打扰你爱的不在怀抱 得到手的不需要 渴望有用的得不到 …… 晚上两个女孩子睡在小帐篷里，其他三个睡大一号的帐篷里，帐篷的门口互相对着，以免有情况发生时，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对方。 一天下来累是有点累了，但是大家都睡不着，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睡袋里听着外面的风声，想着自己的心事。人生的道路总不会是一马平川，有走高的时候，也有走低的时候，乐观点说那是风景独好，悲观点说，真TMD蛋疼。只是每个人的疼法不同。 第二天早上又是彭元第一个起chuáng，起来以后把所有人都喊了起来，那会儿天还没亮呢，他说来露营怎么能不看日出。 彭元说，看日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会儿天空通透，能见度高，在山里在湖边，错过了得有多遗憾。 大伙儿爬出帐篷的时候，东方启明星正亮。本来还有的那丝困意，被冷风一chuī，倒是都消散了去。彭元点起篝火，架上一个小锅，装了水煮开，分给大家喝喝暖身体，而后重新加了冷水，煮开后准备放方便面。 忙活了这会儿，东方天空出现了一点点亮光，太阳终于要升起来了。大家端着杯子往湖边走去。 看过日出的人都知道，其实太阳从露出一点霞光到完全升起来，前后不过十多分钟。那最迷人的色彩变换，光晕晕染，都会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完成。在湖光山色的映衬下，色彩就更加丰富饱满。而后，彩霞褪去，一轮圆日光亮得让人无法直视。这个过程中，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拍照，美好的东西永远都是铭刻在心里的。 日出是壮阔的，每次看日出都能感受到那种绚丽和浩瀚，自然界温柔又qiáng大到不可抗衡的力量感，这样的景象让人心中不由生出许多豪迈。这种豪迈是可贵的，泯然一笑，就能回归到内心本来的面貌，那些爱恨情仇，似乎都不需要太多纠结。 而其实，这样的日出每一天都在重复，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人们未曾抬头看一眼。 “来来来，都过来吃面。”彭元招呼了一声，他一看完日出就跑回来做尽职的人民公仆。 方便面是继韭菜饼之后第二大饥饿气味杀伤性武器，那香气弥漫出去让在隔壁露营的人都探头探脑看过来！ 大伙儿像吃火锅一般一起从锅里捞面，抢着吃就更香了。 吃饱喝足，就差不多到了该拆帐篷走人的时候了，Claire有点舍不得，今天天气好，天空和湖水蓝得像画上去的。 彭元边拆帐篷边说：“那就留个合影再走吧！也不负我们一起睡了一晚上的情义。” 合影是一种必然会成为回忆的东西，合影人数越多，以后就越难再集齐所有人，回到同一个地点。那就可能是每个人这辈子唯一的这么一段故事了。 任凭岁月流逝、光yīn老去，只有照片将人定格在那一段时光里。 彭元的这些话说的有些伤怀，当山里的风chuī进车窗的时候，每个人都忍不住惆怅了一回。 还有Claire和张腾彦的结束，陆戎和唐满月微妙的开始。 接下来的路程比较轻松了，先去了风dòng国家公园逛了一圈。美国的国家公园很多，景物也算各有特色，到底北美大陆也算是一块奇葩之地。 而后到了Hot Springs，看看风景，做做SPA，人生还是很美妙的。 原本计划从Hot Springs返回90号公路，沿原路回家，但是陆戎qiáng烈建议从南面走，先到奥马哈，再从80号公路回芝加哥。这样看起来，路程不会远太多，可是走新的路，总能看到新的发现。 就这样连赶了两天路，每天从天亮出发到天黑才停车，终于顺利回了家。去租车公司还车的时候，陆戎笑道：“我们这趟是老本都开出来了，都开了都几千公里了？” 这里租车按天数算，不按里程算。 这么跑了一趟，chūn假也过了大半了，回家埋头睡了一整天，大家才缓过劲来。 张腾彦后来也没再往唐满月家跑，倒是彭元走之前，Claire给他做了一顿大餐，把隔壁的邓开明喊过来一起吃。 Claire做的菜比China Town的那些老上海、老北京饭店味道都要好，而且贵在不放味jīng，不会吃好饭回家就直觉得口渴想喝水。 陆戎和彭元都是不会gān活的人，难得邓开明是个勤劳的，帮Claire一起收拾碗筷，让他俩更像俩爷。他们会不好意思？那是不存在的。 临走时，彭元邀请他们下次来纽约玩，还特地送了Claire和唐满月一人一条手链做礼物。 再然后，陆戎开始赶作业，有一门课的报告要在chūn假后jiāo上去。 天气越来越温暖，日子恢复了平静，学校、图书馆、家，上课、写作业、吃饭。但是有些东西，有似乎稍稍有些不同了。 这天下课后，陆戎照常去图书馆写作业。 陆戎把图书馆的座位按等级划分了一下：第一等是靠窗边的，风景好光线好还不会被打扰；第二等是靠墙的，胜在安静，很少有人路过你身边；第三等是中间位置，经常有人在身边走动，开着电脑万一聊个天开个Facebook，还担心被人看到了不好意思。 可是高峰时期的图书馆，经常连风水最差的位置都占不到，大家读书都很拼呢…… 这里没有补考，如果不能顺利pass，就等着明年重修吧。重修不只意味着多jiāo一笔学费，更是要多花多少时间呢。 陆戎悲催地走了一圈，发现图书馆完全没有空的座位了。好容易他一个眼尖，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唐满月，赶忙向她走去，想着搬个凳子过去挤挤也比在家写作业要好。家里环境是不错，可是他一回家就想打游戏，集中不了jīng神。 唐满月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陆戎，身体前倾，似乎在跟唐满月说着什么话，唐满月眉头紧锁，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没理会他。 陆戎走近了，看清楚那人是Jerry，Jerry细小的嗓门还在说：“满月姐，那天是我喝多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今天你一定要来我家啦，好多人都会来的，你都认识的啊！” 陆戎走过去，抬手重重地搭在Jerry肩膀上，说：“Excuse me。” Jerry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陆戎。唐满月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瞥了眼陆戎，不动声色。 陆戎把书包往桌上一丢，也不管是不是丢在了Jerry 的包上，就说，“Jerry，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陆戎压着Jerry肩膀的手有些重，Jerry不禁眉头皱起来，但也不太好拒绝，况且陆戎的态度根本不容得他拒绝。 Jerry站起来后，陆戎直接把他的书包丢在他怀里，手还是没从他肩膀那里松开，重重地压着他向不远处的洗手间走过去。 Jerry回头看了唐满月一眼，无奈抱着书包跟着陆戎。 唐满月这下也没心思写作业了，或者说，她从Jerry坐到她面前以后，就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因为那天过完后，就是chūn假了，那段时间出去玩，自然是没见过Jerry。 本来唐满月也不打算再追究了，可是谁想到今天她在图书馆写作业，Jerry竟会跑来找她，邀请她参加他家的party！唐满月问他：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他竟然一脸懵懂，一幅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 谁没喝过酒，谁又没喝多过？所谓喝多了做了什么事情不记得了，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一个人真的喝醉了，那是根本没力气去做什么坏事的。酒jīng能让人头脑发热那是真的，原本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喝了酒都敢了，可那只能说胆子会变大，会冲动，可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脑子里八成还是记得的。 酒醉是个借口，当别人都是傻子的借口。 Jerry坐对面滔滔不绝时，唐满月寻思了几种对付他的方式，还没等决定选哪种来落实，陆戎就过来了。 他们走进洗手间，大约十分钟后，陆戎先走出来，双手放在鬓角向后撸了把头发，笑着向唐满月这里走来。等陆戎在刚才Jerry的位置坐下后，唐满月看见洗手间的门又开了，Jerry弯着腰捂着肚子跟了出来，幽怨地向她这里望了一眼，就灰溜溜地走掉了。 “你动手了？”唐满月问。即便隔那么远，Jerry眼角跟熊猫一样的乌青还是能看得清楚。 “嗯，放心，我下手有分寸。”陆戎心情很好，拉开书包拿出电脑。 “你都知道了？”唐满月试探着问。 “邓开明都告诉我了。”陆戎看了她一眼，“这事你还想替他瞒着？” “那倒不是，只是想过去了就算了。”唐满月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真没想到他还敢来找我。” “这种人就欠收拾。”陆戎道。 自从那天晚上一起跳过湖以后，陆戎对唐满月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好感。两人之间也仿佛有了某种默契，会为彼此做一些事情，说话间也像是相熟了许多年的人，却又从来不明确提两人之间的事。 “确实。”唐满月点头，深以为然。 第17章 圈子 17 没过几天，唐满月听见了一个传闻，关于她和Jerry的。 这个传闻的内容有点匪夷所思，大致是说，唐满月喜欢Jerry，Jerry拒绝了她，然后唐满月恼羞成怒，找人打了Jerry。 传闻最后还加上俩感叹句：噢，可怕的大陆人！噢，可怜的大陆女人！ 过了两天，Claire打听到了流言的出处，竟然是Penny。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Penny和Jerry好上了。 要说起来，这两人好上了才是更加匪夷所思。Jerry跟Penny关系一直都挺好，但问题是他跟谁都有那么好，Penny并非是特殊的一个。Jerry跟大部分香港人一样，能言善辩和善于jiāo际。如果撇去那件事不说，平日里Jerry的性格可以说是相当好的，大部分跟他有来往的人都不会讨厌他。 而Penny相对来说就有些古怪了，但这种古怪可能只针对Claire而言。Penny给大家的印象是比较安静、乖巧，又漂亮大方。她不像某些女生总是追求名牌和化妆，她不化妆的样子其实也很不错；她不像某些女生，因为家里有钱，考不上国内的大学就砸钱进国外大学，她读书成绩好，有奖学金拿，还兼职打工，简直是自我奋斗型学界中的模范和女神！ 女神Penny其实一直不缺乏追求者，特别是那些拿了全奖来读书的优秀工科硕士，Penny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对象。 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不在一个圈子里的人，或者经济条件差太多的人，很难成为在生活上jiāo往亲密的朋友。这不是有钱人看不起穷人的问题，而是消费习惯的问题。同样是吃饭，如果经常一方请客，那朋友之间的关系很难平等，而如果要互相请，又必须具备基本的经济条件，毕竟吃汉堡三明治和吃牛排海鲜的价格相差很多。 当然不是说jīng神层面的jiāo往就不能亲密，大家共同研究一个项目，彼此欣赏，那也是一种朋友；有共同的爱好，经常一起打篮球，那也是无经济因素渗入的朋友。但是在生活上可以频繁jiāo往：经常约着吃饭游玩的，确实大多数都是一个圈子内的。 同理，男生在追女生的时候，经济因素也是一个考量重点，这很现实，生活本身就那么现实。比起国内的大学，国外靠奖学金读书的穷学生和富二代的学生，家庭条件差得更是多，这种差距甚至已经到了比较难跨越的地步。就算你拿的是全额奖学金，那么找了对象，要请人家吃饭吧？要给人家买东西吧？放假出去旅游很正常吧？旅游选什么地点，住什么酒店？富家女的消费习惯能承受得了吗？ 诚然也不是所有富二代过的都是奢靡的生活，很多富二代也同样是奖学金得主。只是从大数据来看，想要跨越阶层只有一个可能：顶尖的，出类拔萃的优秀。 很多人觉得拿个奖学金已经很优秀了，其实那离“出类拔萃”还相去甚远。 举个典型的出类拔萃的例子：郭晶晶。 郭晶晶的优秀是足以跨越阶层的。她便是不嫁富豪，也会有许多顶级的圈子对她敞开怀抱。 便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圈子效应也非常□□地存在着。你的你的闺蜜们之间是一个圈子，如果有个外来者想加入你们，你们也必定对其严格考察，如果这人没有一点能打动你们的特质，恐怕也进不来你们的圈子。 正因为这种圈子的存在，使得追求Penny的靠奖学金生活的优秀男生很多：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优秀，差不多的家庭背景，多合适？ 而Penny高高在上，总觉得谁也瞧不上。 Claire是拿来跟她做相反对比的又爱买名牌，又国内上不了好大学砸钱出来读书的姑娘典范。可是就Claire这样的姑娘，还找到一个张腾彦这般耀眼的男朋友，Penny表面淡定又不屑，内心的嫉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在最开始，Jerry是追过Penny的。Penny对所有的追求者，都不会明确拒绝，她都会说：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于是，她就拥有许多追求她的异性朋友，Jerry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Penny也有对自己的高姿态后悔的一次，那一次，追她的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富二代，她依然想玩欲拒还迎的把戏，谁想人家没按她的剧本走，过了两天就见他的法拉力上坐了个Penny认为各方面都没自己出众的女孩。Penny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因为她也想要名牌包，也想坐上那辆车。 而那个事情之后，Penny女神的形象更高大了，广大男性同胞都坚定的认为女神是个不会被金钱动摇的人。 前面说了，Jerry是个人缘很好的人，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长得挺白净，要说出众或许不见得，但也不差。从各方面条件来衡量，他都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所以Penny很乐意拿他当备胎。 可是Penny的备胎计划并没有得逞很久，因为Jerry自从到了她家来玩过以后，就仿佛被Claire吸引住了，有段时间更是三句话都不离Claire，明知Claire有男朋友也不介意。所以曾经一度Penny都怀疑他们俩个有过什么，随着Jerry对Claire的关注度提高，她的怀疑也渐渐加深，最后变成十分肯定Claire是个□□，用狐媚的法子勾引了Jerry。 这事让Penny对Claire达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于是有了后来她们之间矛盾的高cháo，就是把Claire关在门外，然后顺利把她赶了出去。 之后，Penny知道Jerry依旧往Claire家跑，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经过一番挣扎，在这个chūn假，终于决定把Jerry收了。毕竟Jerry是她这些年来的追求者中相对条件最好的一个，她要是下手再慢点，就怕收也收不到了。 可是chūn假过完才没几天，她就见自己的男朋友被人打了，这个事情，实在是让她再窝火不过，而打人的人还是Claire的室友！ 据Jerry说，这是因为一个误会，而Penny认为，这一切都因为Jerry太软弱。Penny表面高冷，但其实崇尚英雄式的男人，要有仇必报，怎能如此窝囊？ Jerry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此事正真的缘由，但是他也不至于会说成是唐满月追求他不成恼羞成怒，所以在主要事件的传播上，显然不知内幕的Penny做了艺术加工。 Claire很为唐满月打抱不平，但是唐满月本人反而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只是淡淡地说：“我那么忙。” 意思是哪有时间理会。 华人学生是个不大的圈子，Penny把这事一宣扬，确实会有很多人看唐满月的眼神怪异起来，毕竟Jerry挨揍是个写到了脸上的事实。不过这个圈子也很薄情，大家听听就罢了，没有谁会为了谁去跟一个与自己没有矛盾的人翻脸。 像这种绯闻并没有传播太久，大家都是图个新鲜听听罢了，过了几天也就没人再提了。 陆戎对唐满月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态度十分赞许，他告诉上窜下跳的Claire，这就是优雅和智慧。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吃饭、上课、图书馆、打游戏，过得很平静。 用彭元的话来说，陆戎从来都是一个贱人，岁月静好会让他皮痒。 到了四月底五月初，芝加哥的chūn天来了，校园的青草重新换上了绿装，路边的野花也开了，树下越来越多的学生坐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讨论小组作业，甚至有的老师都耐不住寂寞，把教室挪到了室外，在草地上授课。 chūn天给这个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陆戎也开始蠢蠢欲动。 自从上次被Kelly拒绝后，陆戎倒是再也没有找过她，但是她却主动来找陆戎了。 Kelly说，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可以想在一起的时候在一起，不想在一起的时候不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戎是个过来人，他自然明白。Kelly把话说得很含蓄，其实不就是需要找个男人满足生理需求么？本着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态度，陆戎无所谓。 不过Claire有点小意见。 那天晚上他俩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时候，Claire说：“哥，我本来以为你和满月姐会是一对的。” 陆戎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Claire说：“感觉啊，你俩之间那种感觉，就像是那种……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就觉得你们站在一起特别和谐，好像就应该在一起一样。” 陆戎沉默了一下，沉声道：“你就别当红娘乱点鸳鸯谱了。” “不点不点，把满月姐jiāo给你这种混蛋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什么上。”Claire摇头表示对他的不屑。 “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成了那什么了！”陆戎不大慡了。 “哟，还不承认！你说满月姐要是你闺女，你能把她jiāo给像你一样的男人吗？”Claire瞟了他一眼。 陆戎沉默三秒钟，站起来，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不玩了。 “喂？哎……你好歹打完这局啊！你怎么能挂机呢！坑队友啊！”Claire急得直跺脚。 “心情不好，出门散心。”说着陆戎拿了钱包就出了门。 第18章 墙上的蚊子血 18. 晚上九点半，陆戎拎着宵夜，带邓开明一起回家了。 “哎哟哟，我闻到香味了！”Claire开心地扑上去。 陆戎手一抬不给她，“是谁说要减肥来着？” Claire跳了两次，还是够不着，她扒着陆戎的肩，不高兴了，“我不就刚才说了你一句么，你怎么这么记仇？” “我这是记仇吗？我这是为你好！帮助你早日实现自己的誓言！”陆戎义正言辞。 “我的誓言是要做个有钱人，哥，快帮帮我，给我卡里打点钱过来。”Claire扯着陆戎的袖子终于顺利拿到他手里的食品袋。 “你倒是会顺杆爬！”陆戎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 “哟哟哟，煎饺，我最喜欢了！”Claire无比欢喜。 陆戎瞅了眼邓开明，笑道；“这是人家开明给你买的。” Claire放下饺子跑过去给邓开明一个拥抱，又迅速撤离，回到餐桌前继续吃饺子。 邓开明脸刷得红了。 陆戎扬眉，假装没看见，说：“来来开战。” 心想这孩子真是脸皮薄。 邓开明是学计算机和编程的，玩游戏也相当有一套，反应快手速快，大杀四方的样子跟现实里的羞涩完全不同。他的手速快到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敲键盘的。 陆戎感叹道：“难怪说游戏打得好的都是宅男呢。” Claire黑线：“你是想说人家是宅男吗？我觉得你在家蹲的时间可比他多多了，也没见你游戏打的多好啊。” 陆戎不满了：“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回事，老想跟我对着gān！” Claire歪头，“是啊，我怎么现在怎么看你就怎么不顺眼呢？” 陆戎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没大没小！” Claire鄙视地瞅了他一眼，“啧啧”两声，嘀咕道：“女人对于没操守的男人，都是瞧不上的。” 被陆戎听见了，他是又气又好笑，“我从来就没操守，怎么不见你以前有那么大反应呢？” Claire白了他一眼，“我以前没觉得你跟满月姐能在一起啊，那谁来管你？” “那你现在就觉得我跟你满月姐能在一起了？”陆戎哭笑不得。 Claire想了想，“算了，你还是不要祸害满月姐了吧，满月姐多好的人啊，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陆戎摇头，“我是看明白了，我就白疼了你一场，养了头白眼láng！” Claire抬眼瞟他，“你还是跟那俄罗斯妞继续在一起吧。” 陆戎他们班有个俄罗斯姑娘，有一门课他俩分在同一个小组里，一学期接触下来，眉来眼去的，竟然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俄罗斯姑娘只要不胖的，几乎都是漂亮的，身材那叫一个妖娆。而且这姑娘脸也好看，金发碧眼跟个洋娃娃一样。 Claire见过那姑娘几次，有时候在学校餐厅，有时候在运动馆。 不过陆戎倒也从来不把这俄罗斯姑娘往家里带。 要这么说，陆戎其实从来就没把女人带回家过。这点Claire还是很满意的。 最近邓开明经常会跑过来玩，接触多了，Claire就发现邓开明真是个贤惠的男人，做饭也会，打扫也会，勤劳又不抱怨。而人就是这样，遇到了比自己更能gān的，自己就开始偷懒了。原本家务都是Claire做的，现在邓开明经常来，Claire就舒坦了。 时至五月中旬，这几乎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了，这样的周末蹲家里打游戏似乎有点可惜。Claire提议出去来个两天一夜的短途chūn游，唐满月周末空着，倒是可以，不过陆戎就不行了，他要跟他的俄罗斯美人约会。 于是Claire就喊上了邻居邓开明和他的室友Serena。 Serena是个新加坡姑娘，美丽高挑，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混了马来血统，有种别样的风情。四人开了一辆车，前往印第安纳。 陆戎本来这周的计划也挺好的，跟小俄罗斯在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再不坐个船去密歇根湖上chuīchuī风，也算有情调吧。只是没想到，有人跟他一样有情调，而那人的情调，让他再也情调不起来。 他在湖边的一家高级餐厅里，遇到了林晓芙。 陆戎带着小俄罗斯坐下后，就在斜对面看到了林晓芙，林晓芙一个人坐着，手里摆弄手机，似乎是等人。 她的妆容无可挑剔，大波làng卷发顺滑地垂在肩上，米huáng色的长裙衬得肤色白嫩细腻，裙子的款式和质感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还有绿宝石的耳坠和项链，爱马仕的包包…… 她永远都知道怎样让自己过得更好。 没过多久，有人在她对面坐下来，看模样是亚洲人，穿着条纹衬衫，手臂上搭着一件深紫色的西装外套，发型很时尚，样子还挺jīng神的。 陆戎觉得这人有点面熟，想了想，这才想起来，是Clement杜，在华人的学生圈子里有点名气，听说他爸爸是隔壁大学的股东之一，他爷爷是从中南海退休的。 这顿饭陆戎吃得心不在焉，小俄罗斯说了什么话他一个字都没记住，心思全在林晓芙那里。他心里知道林晓芙现在跟他没关系了，但总是忍不住往那边看去。他只能告诉自己，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然后默默吃饭，默默在心里骂着那个献殷情的傻X。 吃完饭，陆戎带着小俄罗斯去看电影，依然是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眼前总是晃过林晓芙和那男人的脸。就那男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对林晓芙有意思，而林晓芙不温不火的模样陆戎也很熟悉，她跟陆戎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那个腔调。 说实话，男人最吃的就是那个腔调，当初陆戎也是这样，为了博她一笑，各种买东西送礼物，像是得了魔怔一般。 可原来，林晓芙对谁都这样，他只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陆戎就更不慡了。 他都可能不能算是被带绿帽子了，他或许从来就没被林晓芙承认过。当初在国内她身边没那么多公子哥，他才会是鹤立jī群的那一个，但是来了美国就不同了，随便一个Clement杜，条件就能甩他几条街了。 那么，他付出的那些感情算什么呢？他感受到的她那捉摸不定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对，当时他有感觉到林晓芙对自己的感情，那绝对不是他自作多情。所以……都是演的？ 陆戎抑郁了。 放下不放下是一回事，发现被骗又是另一回事。 看完电影陆戎就把小俄罗斯送回家，跟她好好道了个歉，说临时有点事，不能陪她了。小俄罗斯是个好姑娘，表示理解，让他自己小心。 陆戎挺喜欢小俄罗斯的，漂亮又善良，单纯又乐观，唯一不足的就是文化差异，你给她个眼神，她永远不知道你心里的波涛汹涌，跟她jiāo流什么都得靠说出来。而语言最能表达感情的那个部分，恰是最难翻译成英文的。在你跟她描述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还得跟她解释为什么这个前因会导致这个后果，这个过程有点折磨人，等费了老大劲儿把事情说明白，就真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陆戎给彭元打了个电话，跟他唠了会儿，虽然彭元无非就是嘲笑他打击他，但是陆戎也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欠骂。 彭元说，林晓芙是他心里的蚊子血，蚊子是拍死了，但那一包血永远地留在了墙壁上，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可就是闹心，不看到没事，一看到就恶心。 这比喻十分妥帖，陆戎深以为然。 陆戎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跑到Claire的房里去找了一包香烟来抽。 其实跟他只见过几次面的人，都会觉得他很幽默，会逗人笑，成天乐呵呵；跟他熟的人就知道，他是个跟粗犷外表印象完全不同的内心细腻的人，能在艺术博物馆里泡上整一个礼拜，还意犹未尽；再熟一点的，才会知道，在他放dàng的表象之下，他其实对感情要求是绝对的一心一意。 当年他跟林晓芙在一起时，他是真的守身如玉，内心也同小女生一般纯情，幻想着以后跟她结婚生孩子，她负责貌美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顺带还包括做家务哄孩子。现在想来，他这棵好白菜也就这么被猪拱了。 被猪拱过的白菜，自然就不好了，叶片有残损不说，气味也臭了。 关键是，心里已经建立起了防线，不再会那么容易对一个人付出全心。或许我还是会对你好，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要走，我一定不拦你，也不会伤心。 Claire说，这样的男人就是臭流氓。 陆戎却觉得，男人也有心的呀，受伤了也会疼，还不能哭。其实感情上男女有什么差别呢？谁的感情不应该得到尊重？ 陆戎想到了唐满月。 Claire一直跟他提唐满月，他不是不喜欢，而是没信心。他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信心，墙上那包蚊子血还没有清除gān净。 周日晚上Claire他们神采奕奕回来了，还给陆戎带了点小玩意儿回来。 陆戎趁着唐满月上楼洗澡，忍不住问Claire：“你知道那个Clement杜吗？” Claire蹲在冰箱边上回头，“怎么问他？” 陆戎蹲过去，“知道就说说呗。” Claire跟Clement不陌生，因为Clement跟张腾彦关系挺好的，张腾彦买房子之前，这两人还曾在市中心一起租过一套房子住，也算室友了。Clement这人做朋友是没得说，就是换女朋友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完全没底线，脚踏两条船什么的故事也常有发生，不过对女朋友倒是从不吝啬，所以那些跟他chūn风一度的姑娘很少有事后说他坏话的。 Claire感叹：“这种人叫潇洒，放得开，看得穿，不过说恶毒点，这人肯定被女人伤害过。”说到这里，Claire忧心忡忡地问陆戎：“你打听他gān嘛？你可别想不开跟他一样啊！” 陆戎翻了个白眼，问：“你看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么？” Claire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说：“我还是保留意见吧。” “……” 第19章 八卦 19 不过没过多久，Claire就知道为什么陆戎要跟她打听Clement了，因为她也听说了林晓芙甩了她那个老外男友，跟Clement有了某种搞不清楚的关系了。 华人的圈子没有秘密。 Claire安慰陆戎说：“ Clement这人也不算太糟糕，不会白占女生便宜的。” 陆戎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额……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说你在担心，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谁便宜谁得利的事……都是两厢情愿的……”Claire觉得自己有点越抹越黑了，停下来不说话了。 陆戎继续看电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有点好奇，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 Claire挑眉，在他身边坐下来，“噢，那你跟我打听Clement就是八卦呀？” “对，就是八卦一下。”陆戎忍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不然你以为呢？” “行，那我跟你深度八卦一下。”Claire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说到Clement，Claire就忍不住再八一下Penny。 同样是拿奖学金的奋斗界的女神，Penny就完全没办法跟林晓芙比。两人身高或许差不多，假设身材也在一个级别上，可是品味、头脑就差太多了。Penny永远是□□丝追求的对象，而林晓芙，是□□丝们只可远观，根本没勇气去追求的女神。 也许正是如此，同样都是面对拒绝，对林晓芙Clement是穷追不舍，而Penny只一次扭捏作态，人家就离她而去了。 噢，是的，那个让Penny懊悔过的男人，就是Clement。 可其实就算Clement得到了Penny，也长久不了，无趣的人，就算貌若天仙也会越看越平凡。 Claire感叹说：“也不怪你念念不忘，林晓芙那个女人确实太勾魂了。” 陆戎瞅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念念不忘？” Claire对他这口气表示不屑，“那你gān嘛还跟我打听她？你怎么不打听Penny来着？” 陆戎沉默了一下，说：“小孩子不懂。” “……” Claire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星座的？” 陆戎道：“天蝎。” “哎哟妈呀，天蝎座的人最记仇，能记一辈子的，不能得罪啊不能得罪。”Claire摇头。 “你这个叫迷信！”陆戎教育她，“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姑娘，你能信那些破玩意儿？” Claire说：“你觉得自己不记仇吗？” 陆戎语塞。 他其实从来都是坦率地承认，自己心眼小，记仇。 陆戎吸了口气，“你不是要跟我说八卦吗？别扯开话题，继续八。” “好吧，”Claire撇撇嘴，“就从我第一次见到Clement开始说起吧。” Claire跟陆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那些Clementgān过的事，这人如果不是牵扯到林晓芙，或许陆戎还会觉得他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可是因为扯进去了林晓芙，他也没那心思去往这个方向琢磨。 Clement对朋友不错，对女朋友也不错，但是如果哪个女人想跟他玩真的，他一旦发现任何迹象，就会逃跑。他不玩感情，只谈开心。 要说起来，这是个人世界观和价值观的问题，或许有人会说那是道德缺失，可Clement从追求女孩子开始，就□□luǒ地展现着自己的这种态度，就没有所谓欺骗的在里面。既然是你情我愿，后面什么结果，也理应不能被怪责。 但正是这种摆明的姿态，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人才更坏。就好像我告诉你了我是坏人，你自己还相信我，那你上当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不需要负责；我都告诉你了我们只是玩玩的，你还爱上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Clement用这种态度，让自己摆脱做坏事之后的心理压力，也让别人没有把柄。 陆戎很熟悉这种人，也十分了解这种心态，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的。甚至，他现在跟小俄罗斯也有点这样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这种事情放到Clement身上，Clement针对的对象又是林晓芙，就让陆戎感觉很微妙了。 所谓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种习惯，留恋的不过是自己付出的那一段感情和回忆，跟对象是谁没太大关系。你看见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人，让别人随意践踏，心里头那种难受，未必是因为你喜欢这个人，而是觉得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被践踏了。别说是你的爱人，就算是你养的宠物，又何曾能允许别人欺负了去？ 可是林晓芙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陆戎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内心才更加纠结。 最后Claire拍拍他的肩膀，说：“忍一忍，都会过去的，眼不见心不烦。”. 陆戎无语，说的好像他有多么放不下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快，chūn光灿烂的五月一过，就是六月考试季。 到了考试季，别说林晓芙了，就连小俄罗斯都没那个爱来爱去的心思了。图书馆人满为患，校园里闲散的人群看不到了，学生们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chūn光还是那样明媚，无忧无虑。 这种时候谁也不能惦记上谁，就算惦记，也就是睡觉前随便惦记惦记就算了。 正如彭元所说，一切不过是陆戎自己的执念而已，得不到的总是最想要的。 期末考试就这样在每个人的疲惫中过去了，考完最后一门课走出教室的时候，才觉得天光又亮了起来，考的好的满心欢喜迎接暑假的到来，考的不好的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师能手下留情，看在期中和平时表现还不错的份上，让自己过掉吧！ 考完的那天，陆戎一回家就倒chuáng上睡觉了，等第二天睡醒过来，才恍惚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这种压力和辛苦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这就是他来美国完成的第一个学期。 不过结束之后，成就感倒是满满的。 Claire和唐满月在后一天才考完最后一门考试，而后大家一起出去好好吃了一顿，一方面庆贺暑假来临，一方面各自告别，暑假期间大家都得天各一方。 一起来吃饭的还有邓开明，他跟Claire一样，考完试就会回国，于是两人说好了一起买机票，一起走。 Claire很体贴，觉得邓开明条件不大好，就主动提出来说买经济舱的票，邓开明也没有反对，只是对于两人能一起回家这事表现出了含蓄的高兴。 当然，他一直是个含蓄的人，只是旁观者也能看出来，他非常含蓄地喜欢着Claire。 邓开明会帮Claire写作业，会帮她做饭洗碗买菜买宵夜，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透露了他的心思。 陆戎不禁感叹这样的爱情多单纯多美好。 而Claire如此机灵的姑娘，不会连这个都没发现。 晚上回家，陆戎和Claire坐在院子里的木制秋千上，就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陆戎说：“邓开明现在的这个状态，是一个男人对爱情的最美好的时刻，而你的回应很可能直接影响到他今后的爱情观。” Claire瞅了他一眼，“你别危言耸听。” 陆戎笑道：“我觉得邓开明这人挺好的。” Claire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秋千上的铁链，说：“我知道。只是我现在不想刻意去找对象，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对于这话，陆戎不由赞了她一句：“有这种境界，很好。” “如果我说我还想着张腾彦，你会觉得我没出息么？”Claire弱弱地看他一眼。 陆戎跟她对视了半晌，才说：“是挺没出息的，不过我也没比你好太多。” 说完，两人惺惺相惜，一起望着星空的点点光芒。 人说庸人自扰，其实真有圣贤能把一切都想得开吗？这世界上只要你重视一样东西，它在你心中必然不一样。正如小王子的那朵玫瑰，她跟玫瑰园里的其他玫瑰没有一点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小王子付出了时间，对她进行过浇灌，所以她身上就含着小王子付出的时间和jīng力，这种付出，就使那朵玫瑰在小王子眼中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陆戎一直以来都在琢磨的一个问题，到底放不下的真的是那个人，还是自己的那段感情。 没过两天，Claire就跟邓开明回家过暑假去了，唐满月继续她的实习工作，要做医生果然是没那么容易。陆戎不想回家，又不想上课，恰逢小俄罗斯问他要不要跟她去莫斯科，陆戎欣然应允。 彭元知道此事后，嚷着要一起去，说还能顺便游一游欧洲。 漫漫暑假，就这样来临了。 一个暑假两个半月，发生了很多事。 邓开明以旅游的名义，去长沙找了Claire，Claire的父亲对这个邓同学表示很有好感。Claire虽然只是把他当朋友，还是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 陆戎的这个暑假也过得无比jīng彩，俄罗斯的年轻姑娘那叫一个漂亮啊，彭元完全乐不思蜀。以至于临走的时候，彭元还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都得审美疲劳了！再回去看那些庸脂俗粉，辣眼睛！” 陆戎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的小俄罗斯依然性格温和，对他很好，而他也是喜欢她的，但这种喜欢始终无法突破文化差异的局限，达到爱情的程度。倒是陆戎妈很担心儿子会带外国媳妇回来，没法jiāo流这可如何是好？是以每天都给彭元打电话探听虚实。 而这个暑假变化最大的，既不是Claire，也不是陆戎，而是唐满月。 唐满月，找了个男朋友。 第20章 满月的男朋友 20. 唐满月的男朋友，叫Brian，说起来算是唐满月的师兄，也是跟她一起实习过的院里的师姐介绍他们认识的。唐满月也快二十七岁了，家里为了她还不结婚这事，已经闹得不开心了，唐妈苦口婆心说：你就谈谈吧！不谈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呢？你也不是二十岁了，还挑三拣四的，年纪再大上去，好男人都被别人抢走啦！ 唐妈跟天底下大部分生了女儿的妈一样，总是操太多的心。 唐满月起先不置可否，后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陆戎，于是跟师姐说，跟Brain试试吧。 Brian是个各方面看起来还行的男人，戴了副黑边眼镜，长得还算好，反应很快，读书虽然马马虎虎，但能言善辩。 说起来，两人虽然在一起快一个月了，但这一个月大多数时间唐满月都还是待在医院，两人并没有约会过太多次。 唐满月不想跟Brain拉手和亲吻，Brian说：“我们既然都谈恋爱了，这个就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啊！” 唐满月想想这话也对，却在Brain凑上来的时候，真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有点……恶心。” Brian听了脸都绿了，说：“满月，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唐满月无言以对。 暑假过后，Claire回来带了好多吃的，各种辣椒、调料、佐料、香料，塞了满满两大箱。 回美国的时候她还是跟邓开明一起回来的，邓开明很会照顾人，总是谦和地帮Claire解决一切问题，而且最让Claire欣慰的是，他从来不给她任何压力。他不会跟她表白，所以就不需要她给予任何回报，他就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想做和应该做的事，而已。 邓开明的所有行李就一个背包，背包里装着电脑手机等随身物品，用Claire的话来说，他真是连一条内裤都不愿意多带的。 这种简练看起来也跟他的为人一样，特别gān净清慡。 彭元不到开学的那一天，不肯回纽约，赖在唐满月家就是不走。 特别是这次Claire带回来了好多炒菜佐料，Claire的厨艺也在一个暑假里突飞猛涨，他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吃完还不用洗碗，回纽约了哪有这么好的日子给他过？ 期间他见过唐满月的男朋友一次。 Brian挺热情的，把唐满月家当自己家一样热情地招呼客人，倒不能说好或者不好，就是大家都还有点不适应，毕竟他才是后来的那一个。不过热情是个褒义词总也不能嫌别人太热情吧，况且怎么着也得给唐满月一个面子。 可是显然，Brain并不能被这个圈子接纳。 这天是大伙儿回来人数凑齐的第一天，Claire 给大家做了顿饭，Brian跟着唐满月来了，因为兴致很高，Claire就把她库存的酒拿出来喝了。Brian是个北方人，挺能喝酒的，喝完就开始漫天胡chuī。 本来么大家都很高兴，chuīchuī牛也没什么，可是好巧不巧，Brian说起了Clement。 据Brian自己说，他跟Clement挺熟的，说中国人现在牛啊，别说人家是学校股东，哪天咱们这群中国学生高兴了，凑个钱把整个学校买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个学校值多少钱？或许真的学生家长联合起来能拿的出买学校的钱，可这真的不只是钱的问题，你想买人家就卖吗？当人家百年的大学是菜场吗？ 说他这是bào发户心态那都是抬举他了，他连bào发户都不是。 没人接他的茬，彭元扯开话题跟邓开明讨论游戏里最新出来的英雄。 唐满月吃这顿饭几乎没怎么讲话，而陆戎本来情绪还可以，听他说起了Clement，嘴角忍不住勾起嘲讽的笑意。 Brian脸喝得通红，还继续给大家劝酒，让大家多喝点，并且自己跑去拿Claire库存的酒，一副东道主的做派。 而唐满月瞧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只是微笑，不动声色。 饭吃得差不多了，Claire就拉着邓开明上楼了，说自己要回房整理下东西，让邓开明帮忙搬箱子。 陆戎也说自己喝多了，回去躺一下。 唐满月自然不会上楼，她慢悠悠收拾碗筷，洗洗刷刷。这样一来，餐厅里就只剩下彭元和Brian了。 彭元是个弹性特别好的人，讨厌谁喜欢谁，一般人都看不出来，他笑嘻嘻地给Brian倒酒，听他不停地针砭时弊，只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大权在手的政客。 Brian在预期之内喝多了趴下了。 彭元这会儿才端了杯温水坐沙发里，转身跟还在洗碗的唐满月说话。 “两个人在一起，你喜欢牛排，他喜欢麻辣烫，这都没问题，但一定要互相尊重。如果他非要说牛排是垃圾，拉着你跟他吃麻辣烫，你俩就有问题了。” 唐满月笑，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Brian身上确实有这样的问题，他总认为自己的观点是对的，就觉得你跟他不一样是你的问题，总是试图要说服你，改变你。 彭元见她那么淡定，有点忍不住了，“这人身上一堆毛病，你跟他，是不是可惜了？” 唐满月笑道：“我妈说了，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慢慢就好了。” 彭元一愣，皱眉，“这都什么年代的观点了？就是培养也挑个好点的啊！”他想想就替唐满月急，“再说你现在在美国，身为新一代独立自qiáng的女性，你怎么能听你妈的呢！” 况且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基本不会变的，就Brain这种……彭元是实在看不上，也不理解唐满月为什么能看的上。 唐满月将盘子一个一个仔细地擦gān，慢慢道：“我年纪不小了，确实也应该找个人好好谈个恋爱，过两年结个婚。” “你还想跟他结婚？”彭元觉得自己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快被气到了。 是，别人的私事不能管，不该管，可就是在路边看到狗啃鲜花也会顺手把那狗赶走不是？糟蹋啊！ 唐满月握着盘子笑得云淡风轻。 彭元说不下去了，瞪了趴在地毯上的Brain一眼，跑上楼找陆戎。 “哎，你说满月找的这是什么人啊！”彭元往陆戎的chuáng上一趟。 陆戎对着屏幕打字，头也没抬。 彭元用力在chuáng上锤了一把，“哎你知道吧，满月还说她年纪不小了，该找个人谈恋爱结婚的。她竟然还想跟这个人培养感情结婚！！！” 陆戎手一顿，椅子转过来，“结婚？” “可不是，跟这个人结婚，她的一辈子就毁了！”彭元在chuáng上滚了一圈，“啊啊啊满月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找了个这样的人啊！” 陆戎没说话，只是皱眉。 彭元滚完坐起来，像是忽然想到了，认真地对陆戎说：“哎，你能拆散他们就拆散了吧。满月这姑娘多好，你再瞧那人，是个什么货色！不说别的，他天天来你家你能受得了？” “受不了。”陆戎实话实说。 “所以？”彭元挑眉。 陆戎想了想，“那要怎么拆散他们？” “你那会儿不是说，你不考虑追她，是因为不想糟蹋了人家好姑娘？现在有着那种货色来糟蹋，还不如你去糟蹋算了。”彭元试图说服陆戎，“这姑娘我真觉得不错的。” 陆戎有点犹豫，“满月自然是好的，可我不好啊，万一我辜负了她呢？” “那你以死谢罪？” “滚。” 第21章 张腾彦的女朋友 21 开学大限到了，彭元不舍跟大家告别，独自回了纽约。 每个学期的开始，总是充满了新鲜的话题。 Claire的老邻居丹丹在只有姑娘们加入的八卦群里说：张腾彦的女朋友来我们学校啦！还发了一张坏笑的表情上去。 马上有人回道：张腾彦的女朋友不是Claire吗？ 丹丹立即说：他们早就分手了哦，你不知道呀？新来的这位可是张腾彦的青梅竹马，跟那种玩玩的不一样！ 丹丹这话别有所指，Claire在手机里看着她们聊天，皱紧了眉头。 接着在丹丹的引导下，绕着这个话题姑娘们说了很多，Claire翻白眼不想看，但最终还是一路旁观到底。 这位张腾彦的青梅竹马叫欧莉，据说两人高中就是男女朋友了，后来张腾彦来了美国，欧莉去了英国。但是两人一直都没放弃彼此，想要在一起，于是最终张腾彦说服了欧莉的父母，让欧莉跟自己在一起了。 在丹丹的描述下，欧莉是个端庄娴熟的大家闺秀，与张腾彦门当户对，跟某些不要脸的野丫头完全不一样。虽然丹丹没有指名道姓说Claire如何，但是这种比较，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Claire不慡，但是她只能旁观，如果这会儿跳出来反驳什么，不就承认自己是丹丹说的某人了吗？ 太掉价！ Claire手机一摔，跑楼下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发泄一下情绪的。 一下楼就看到陆戎正窝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看书。 “哎哟我们陆小爷竟然在看书没在打游戏，真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Claire怪声怪气走过去，往他身边一坐。 “可不是，培养情操要从看书开始。”陆戎晃了晃他手里的英文爱情小说。 这是小俄罗斯推荐给他的，他闲来没事，就翻着看看。 “哎哟～陆小爷还懂什么叫情操呢，情操都快激动死了！”Claire又说了句。 陆戎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你没事吧？发烧了？” Claire拍开他的手，道：“老娘没事！” “哦。”陆戎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姨妈来了吧。” “你大姨妈才来了！”Claire气笑了，伸手对着陆戎又掐又打，“我就是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陆戎抬胳膊抵挡，“恶心？有喜了？孩子不是我的吧？！” “你滚！”Claire怒吼。 “好，那我滚了。”陆戎说罢站起来。 “回来！“Claire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坐回来。 陆戎好无辜：“姑奶奶你到底要我gān嘛？” Claire沉默了一下，说：“张腾彦前女友来了。” “哦，”陆戎波澜不惊，反问，“关你什么事？” “不知道，我就是难受。”Claire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难受个屁，乖，去找邓开明玩。”陆戎重新捧起他的小说。 “也是啊，我难受个屁，关我什么事！”Claire这说话也跟翻书似的，但雄起了没两秒，马上又低落下来，“可我就是不舒服，怎么办？” 陆戎笑道：“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你难受，这事也这样，你高兴，这事也是这样，你何苦选一个对自己不好的情绪呢？” “话是没错啊，但我高兴不起来啊。”Claire歪着脑袋肩膀往陆戎肩上一靠，长叹气。 “分散注意力么，张腾彦总不能天天在你面前晃，不想不就行了？”陆戎揉了揉她软绵绵的头发。 Claire的脾气有点火爆，头发倒是分外柔软。那些所谓脾气好坏能从头发硬度上看出来的理论，纯属扯淡。 Claire点头，“嗯，今天天气那么好，我去找邓开明逛街！” “这就对了嘛！”陆戎表示赞赏。 Claire眼珠子转了一下，抱着陆戎的胳膊问：“你觉得满月姐那个男朋友怎样？” 陆戎翻书的手顿了顿，说：“相当不怎么样。” “英雄所见略同！”Claire用力拍了下陆戎的大腿。 “所以？”陆戎挑眉。 “我觉得你得救满月姐于水火！”Claire眯笑眯笑的。 陆戎继续看书，“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如果他俩谈不好，自然会分手，如果谈得好，我硬把人家掰开了，以后满月跟我不开心怎么办？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得性……你不止把我推下火坑，你还把你满月姐推进我这个火坑里。”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Claire摸摸下巴，“可是放任满月姐跟那人jiāo往真的好吗？” “那也得问满月自己的意思。”这方面陆戎明显比Claire想的更成熟。满月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真别扯什么爱情让人盲目，如果没有欣赏，没有倾慕，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 当年他看上林晓芙，也是从欣赏和倾慕开始的。即便现在，抛去感情因素不谈，这女人的外貌气质和手段，也非常人能比的。 “可你不去追求一下怎么知道满月姐没那个意思呢？再说你就不能控制自己有点节操吗？”Claire恨铁不成钢。 “去去去，逛你的街去！”陆戎摆摆手，“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了。” Claire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屁颠屁颠找邓开明去了。 陆戎抬头望了眼秋日里蔚蓝蔚蓝的天空，院子里那棵合欢树长得很粗壮了，繁茂的枝叶将天空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陆戎放下手里的书，横躺在秋千上，将书盖在脸上。 微风徐徐，带来了秋日特有的草木的香气，枫叶还绿着，努力延续着夏日的繁盛。 嗯，唐满月要跟着那个Brian，确实可惜了。 一开学，大家就忙起来了。 中午陆戎在餐厅吃饭遇到Claire，坐去她旁边聊了没几句，就见一熟人走了过来。 噢，张腾彦！ 陆戎看了一眼吃屎般表情的Claire，心里觉得好笑，抬手跟张腾彦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暑假过得好吗？”张腾彦也老不客气了，直接坐在Claire旁边，Claire把屁股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 “暑假我去俄罗斯看美女了。”陆戎笑道，“你呢？” “我回国了。”张腾彦眼角余光瞟向Claire，但见她根本没想理会他的模样，少许有点尴尬。 陆戎笑道：“Claire也回国了，你瞧，吃的好了，人都圆润了不少。” Claire低头吃东西，假装没听见。 张腾彦看着她，欲言又止。 Claire被看的难受，擦擦嘴巴，抬头望向张腾彦，“瞧你这表情，是便秘了吗？” 张腾彦眨了下眼，好无辜。 Claire纸巾往餐盘上一丢，站了起来，“吃不下了，我走了。” 张腾彦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Claire打断他，“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跟你做朋友我男朋友会不高兴。” 张腾彦一愣。 Claire冷笑。最终，他还是只想做朋友。 他一直不肯承认两人的恋爱关系，是因为那个叫欧莉的姑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Claire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了，对她来说是解脱，对欧莉来说，这人真是不值。 这么想来，张腾彦连Brian都不如！人家Brian至少还把唐满月当自己女朋友来看。 Claire走回家门口，刚好看到邓开明从他家里出来，有些匆忙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邓开明。 “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邓开明面色有些严肃，背后的书包里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Claire不禁问：“去哪儿啊？” 邓开明说：“嗯……我去市中心，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最近他们的晚饭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 “噢。”Claire虽然好奇，也没有问太多，毕竟她又不是他女朋友…… 嗯，现在她可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邓开明这人比张腾彦靠谱多了。 晚上丹丹在群里又说起了张腾彦，而一说起张腾彦，总是会有意无意扯到Claire。Claire有点恼火，她都假装不在了，这丹丹还yīn魂不散！倒是Penny会时不时冒出来说一两句话，仿佛在帮Claire说好话。 这一点也让Claire感到恶心。 丹丹说着说着，还在群里贴了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张腾彦和欧莉。照片上，欧莉抬起头望着张腾彦，而张腾彦浅笑，低头望着欧莉，好一幅伉俪情深的模样！ Claire没见过欧莉，就照片上来看，确实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齐刘海、大波làng，笑容甜美，大家闺秀的淑女范儿。 张腾彦的表情Claire也很熟悉，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是那个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照片，忽然胸口之间的那股气散去了许多，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眼见为实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张腾彦一直只肯做“朋友”，倒是一下子都想开了。 张腾彦本来跟她就不是一对，从来不是。是她自己一直以来在盲目执着。 Claire笑了笑，丢开手机。 第22章 又一个奇葩 22. 开学两周，姑娘群里各种新闻爆料。 张腾彦和欧莉的事才稍稍平息，马上又有人爆Clement跟林晓芙分手了。 虽然对于这一对，没人觉得他们会天长地久，但是男女双方都是这个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关注度自然不低。姑娘们对于林晓芙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微妙情绪，她太出风头让人讨厌，她几乎不跟圈子里普通的女孩子有jiāo情又让她显得分外神秘，让人想探知她的世界。然而她太高高在上，高攀不上，连嫉妒都显得那么无力。她不但在华人圈里知名度极高，而且在整个学校都赫赫有名，据说她得了什么奖学金，然后校长的私人PARTY也请了她，同时受邀请的可都是学术界的名流。 如何不让人唏嘘。 一般情况下Clement跟哪个姑娘分手，大家都会一面倒地认为Clement又把人家甩了。可是这回，一半以上的人却猜测是林晓芙甩了Clement，Clement这个大禽shòu终于也尝到了个中滋味。两人那短暂的恋情不但没让林晓芙的人气下降，反而让更多人仰慕她。 Claire把这事跟陆戎讲了，陆戎一幅与我无关的模样，好像真跟他没关系了。 他还在认真看那本小俄罗斯推荐的小说，都多久了，还没看完。 陆戎说：“新学期总要有新的开始，人不能总被过去牵绊住。” Claire觉得陆戎难得说了句有哲理的话，不由赞美了两句！ 张腾彦她从来没得到过，就好像林晓芙陆戎也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一样，不知该说是没有缘分，还是心所向往的舞台从来不在一个高度。 这一切新的人物、新的关系，适应起来并不会太难，只是唐满月的笑容越来越少了，眉头总是紧皱的，看了不免让人揪心。 那天晚上，邓开明约了Claire出去看电影。 邓开明虽然最近老是行踪不定，但是对Claire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那眼神让人看了就觉得温暖。这恐怕也是近来唯一的好事了。 又刚好，当晚陆戎约了小俄罗斯去体育馆打球，小俄罗斯最近在嚷着要减肥，虽然她那身材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减的。 Brian打电话说买了点水果要拿来给唐满月，唐满月本想拒绝，结果他说已经在门口了。 Brian一进门，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唐满月，袋子里有密瓜、葡萄、苹果、橙子、西柚。他边脱鞋边说：“秋天气候gān燥了，要多吃点水果润润。” Brian是个特别自来熟的人，唐满月接过沉甸甸的水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唐满月刚把水果放到客厅的茶几上，Brian忽然就从身后抱住她，嘴唇贴在她耳边说：“媳妇儿，我好想你啊！” 唐满月一下子身子都僵硬了，一起吃个饭逛个街她还能忍，有身体的接触，那实在忍不了！ 唐满月qiáng行挣开转过身道：“你别这样，我……” 话才到这里，Brian的嘴就凑上来了，用流行一点的话来说，那柔软的嘴唇里带着一点烟草的味道……可是，可是唐满月脑门一热，下意识就用头顶了过去，直撞得人家捂着鼻子弯下腰来，要是整过容的假鼻子估计这会儿早变形了。 被撞了鼻子的Brian眼泪都要出来了，愤怒地瞪着唐满月。 唐满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抱歉啊，我不喜欢被人碰。” Brain捂着鼻子怒道：“你有病你知道么！你有病！” 唐满月皱眉，没说话。 Brain越想越愤怒，红着眼睛吼道：“说话！” 唐满月顿了一下，说：“分手吧。” Brian一愣，满脸的不相信：“为什么？” 唐满月叹了口气：“我们不合适。” Brian怒道：“我们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满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呃……我们性格不合适？” 性格不合适是分手的万能理由。 Brian继续表示他的愤怒：“我们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我们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不让别人碰你，这是你有病你知道么，是你自己的问题！” 唐满月呆住了。 Brian见她的表情，就更加笃定了，说：“我得帮你，满月，难道你想找女人结婚吗？如果你跟男人结婚，你总得接受这个事实。” 唐满月快被他的神逻辑折服了。 Brian苦口婆心说：“满月，你这是心理问题啊！这是一定要克服的！你的人生还很长。” 唐满月深吸了口气，坐沙发里，“暂且不说这个，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我们还是分开吧。” Brian坐到唐满月的身边，试图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别急，我不会bī你的，我们慢慢来，我会帮助你。” 还要慢慢来？满月呵呵…… “不是，我是认真的，我们还是算了。”满月躲开他的胳膊站起来。 “行了！”Brian再一次怒吼，“啰嗦！我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唐满月无言以对，分手需要他同意吗？这是离婚呢还要对方签字？ Brian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 “喂……”唐满月手指点点他的烟，说：“你别在我家抽烟，我讨厌烟味。” Brian第一次到唐满月家，他就自己动手把客厅里的烟火报警器拆了，否则一抽烟，报警器就会响。Brian是有烟瘾的，不像陆戎或者Claire，只是难得情绪不好的时候抽一根。 “不抽烟的还是男人吗？”Brian笑起来。 唐满月再次惊叹他的神逻辑。 “我们已经无法对话了，价值观差太多了。”唐满月摇头。 Brian又笑，“价值观怎么差了？就是你不喜欢我抽烟，这算什么屁大点事？！” “你觉得什么事都不是事，可是我觉得这些都是问题。”唐满月认真地说，“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就好像，我并不喜欢苹果电脑的操作系统，你非说好，非要我买。” “这不是给你买的么！难道不好用嘛？！我是为你好！”Brian这下也激动了。 唐满月叹了口气，有句话想说，还是给他面子没说出来。 是给我买，可是用的是我自己的卡刷的啊！ 其实Brian在花钱的方面，真的有点问题。 刚开始唐满月和Brian出去吃饭买东西，Brian会主动付钱，可是唐满月不是那种习惯受人恩惠的人，所以她在下一顿就会主动提出：我来付吧。 Brian对于唐满月提出她要付钱，没反对过，唐满月也没多想，觉得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吧。 可是后来，慢慢的，Brian从自然而然，演变到一点不客气了。 有时候在学校买杯咖啡，他也会说：“哎，你带卡了没有，刷一下吧。” 当然这点小钱本身没什么，唐满月也没放心上，可是次数多了，就有点变味了。而让她最不喜的是，Brian的控制局和他的购物欲一样qiáng，他开始替唐满月挑东西了。Brian说：你家地毯旧了该换了；你好久没穿新衣服了，你看这件风衣多好看啊；你家餐厅少了个花瓶，你家花瓶里的鲜花该换了……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唐满月自己买单，唐满月表示自己不需要的时候，他还一幅不被理解的委屈模样，说：满月，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啊！ 唐满月无语凝噎。 她有时候也会耐心地说一句：“我不要你为我好，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而这个时候Brian就会说：“唉，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么，人家都嫌男人对自己不够好，你倒是还不要我为你好，真不知道你心理有没有问题。” 唐满月不知道是自己口才太差还是他口才太好，说来说去，他都没问题，都是别人的问题。 还有一次，Brian看上了一个Marc Jacobs新出的包，对她说：“你换个包吧，这个你用绝对好看！来你拎拎看，气质多好！” 唐满月看了一眼，拒绝。 而后Brian孜孜不倦在她耳边念了三天。 唐满月忍不住说：“我要买东西，我自己会买，你如果想买东西，你也自己买，OK？” Brian笑，“好东西我当然要给你推荐啊。” “可我已经说了我不想买了呀，你那么想买你自己去买行吗？”唐满月叹气。 Brian顿了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以后我觉得你用什么好看，要我给你买，是吗？” 唐满月懒得解释了。 Brian冷笑了，“我以为你跟别的南方姑娘不一样，原来还是一样的。早听说浙江人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果然是真的。” 浙江的群众莫名背了个锅。 Brian继续说：“你要是特别在意自己付钱的事，你就早说啊，我们北方人只谈感情，谁跟你们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过我真的对你有点失望，想不到你也是这样自私的人。” 唐满月满脑子只有两个字：蛋疼！ Brian见她不说话，表情凄惨地说：“好了，别难过了，谁让我喜欢你呢，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私点就自私点吧。” Brian人如其名，用自己的价值观来洗别人的脑。 第23章 就等你这句话 23. 唐满月说：“大家好聚好散吧，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不合适罢了。” Brian一脸受伤，说：“唐满月你怎么能这样，两个人能互相看彼此喜欢有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如果是你的心里问题，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我……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唐满月尽量委婉。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啊！”Brian痛心疾首，他说的也是实话，他自己确实没感到什么不愉快。唯一的不愉快，也就是唐满月有点心理问题。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唐满月揉揉眉心。 Brian苦口婆心：“满月，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那么轻易跟你分手啊。你想想我们的过去，并不是全是不好的回忆是不是？你一定也能想起一些好的事情是不是？不管在什么情况写，我从来也没责备过你，我也是那么想对你好，这些你都明白的啊，对不对？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们南方姑娘，你们到底要什么？金山银山我没有，但是我这样对你的一颗心，你以为你以后还能找到吗？是，有时候我确实有点大男子主义，可是我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这个只是南北方文化差异，你懂吗？不是什么无法融合的矛盾啊！” 一有什么问题就上升到南北方文化差异上去，然后再用北方的豪慡来抨击南方的小气，这也是Brian的惯用的逻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样想。 “分手吧。”唐满月坚定地说。 “分就分！”Brian的所谓北方男人的豪迈脾气上来了，也恼怒了，“我这样低声下气，你还不接受，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知道，你就是因为你买东西我没有给你付钱是么？唐满月你怎么是这种人啊你！” 唐满月也不跟他吵，只是一脸无辜状。 Brain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放狠话：“我告诉你，分就分，你一定会后悔的！”说完，Brian站在那里，似乎等着唐满月立即后悔。但见唐满月既不解释，也不接口，脸色如常并没有沉痛悲哀。他终于觉得面子挂不住了，扭头就走，把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谁知是不是关得太用力，竟然裂开了一条缝。 唐满月叹了口气，窝进沙发里。 没过多久，她收到一个消息，上面说：“秋天gān燥，你自己多吃水果，保重身体。” 唐满月看着Brain买过来的放在茶几上的水果，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了。 唐满月上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泡完澡，走下楼准备倒牛奶喝，就听见门口传来陆戎的大嗓门：“操！这门怎么了！差点砸到爷了！” 唐满月捧着牛奶，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我明天给修门的公司打电话。” “哟，姐姐心情很好啊。”陆戎屁颠颠跑她身边。 唐满月挑了挑眉，道：“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我跟小俄罗斯打了会儿网球，然后她说要去游泳，我们就跑游泳馆去了，然后蒸了个桑拿，她就困了，我就送她回去睡觉了。”陆戎道。 “那你不陪她啊？”唐满月挑眉。 “哎哟小姐姐还调侃我，我这不得陪你么，喝牛奶一个人怎么行！”陆戎说着也去倒牛奶。 跟陆戎在一起总是很开心，唐满月不禁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陆戎时他的落魄相，还有那个传说中的林晓芙。 遇到了错的人，比没有来得更痛苦。 陆戎在唐满月身边坐下，喝了口牛奶，白花花的奶沾在了唇上，像电视里的小孩子拍的奶粉广告。 “其实……”陆戎顿了顿，说：“我觉得那个Brain跟你不合适。” 唐满月看着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冲动，她把脚放到沙发上，膝盖跪着，身体前倾，两手握住陆戎的衣领，就把嘴凑了过去。 嘴唇碰到的一刹那，她只觉得心跳都仿佛错乱了，血液全部像脸上涌过来，脑海里像是被人放了一个烟花，瞬间光芒万丈，绚烂得迷眼，思绪再没有了。 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确切地说，这个唇与唇的接触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吻，因为只是碰在一起，仿佛时光忽然停住了，两人都瞪大了眼睛超近距离看着对方，连呼吸都忘记了。 唐满月换过一口气，才惊醒过来，赶忙后仰，要推开陆戎。可是谁知，陆戎忽然伸手压住她的后脑，她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全部重量都跌向他那里。 她的唇重新压到他的唇上，而后的，或许才能称之为是一个吻。 陆戎的舌灵巧地钻进了她的唇齿间，她只觉得自己唯一还能感觉到的，就是他的气息。 Brian说她不近男色心理有问题，其实才没有呢！ 这个吻让她想起了高中那会儿的初吻，那时候也像这样，手足无措，天地间都仿佛剩下他们两个人，地上开出了很多很多的花，满心欢喜。 直到门口穿来脚步声，以及Claire的声音，陆戎才放开唐满月。 两人脸都很红，气喘吁吁。 唐满月赶紧从陆戎身上爬起来，只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哎哟，门怎么坏了！”Claire嚷道。 “家里有人吗？会不会有贼？”邓开明的声音传过来。 “哎呀不会吧！”Claire冲进来，见陆戎坐在沙发上，唐满月在水槽边洗杯子，松了口气，“有人在啊。” 客厅的主光源没开，就开了个壁灯，光线是昏huáng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陆戎清了清嗓子说：“嗯，门要保修了。” “咦，你裤子上是什么？”Claire眯了下眼睛，“牛奶？” 陆戎低头一看，刚才动作幅度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牛奶打翻在了大腿上。 Claire叫道：“啊啊啊啊啊你个下流呸！” 陆戎被她气笑了，“你联想到哪里去了，你过来解释解释，为什么牛奶打翻了我就下流了。” 唐满月洗了杯子，缓了口气，说：“我上楼了你们也早点睡。”然后走过Claire边上，匆匆拐上楼梯。 Claire不禁看了眼她的背影，坐到陆戎边上去，问：“怎么满月姐脸那么红啊？怎么了？” “不知道。”陆戎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手不由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啊，为什么Claire不问他怎么脸红呢？转念一想，噢，皮肤黑啊！皮肤黑果然能遮脸红啊！ 看来黑人这辈子都不会害羞了。 晚上躺在chuáng上，陆戎睡不着，心情有点复杂。 唐满月为什么会主动亲她？她是什么意思？她的唇很软很糯，所以他忍不住加深了那个吻。平日里，一次的心动，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来追一个女孩子了，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心里隐隐有些冲动和不安。 理性上来说，他和唐满月做朋友和室友更合适，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安分，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了，他绝对不会勉qiáng自己留在谁的身边，而这样就有可能会伤害到唐满月。 他真的不想伤害她。 从感情上来说，这种心动又是压都压不住的，那个吻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戎叹了口气，又想唐满月有男朋友啊，不过就她那个男朋友，真是还不如自己了。 陆戎想到这里，忽然从chuáng上坐起来，那个吻是从哪里开始的？就从他说：那个Brain和你不合适。 所以……唐满月早就知道他们不合适，她是故意的？！ 唐满月一晚上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唐满月和陆戎一早都有课，两人起得都很早，陆戎内心有些忐忑，没想到唐满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忙着做早餐，跟他打招呼：“早啊！今天早饭想吃什么？” “额……三明治吧。”陆戎说着，然后也放松下来，“我要加cheese，要煎蛋，不要生菜。”陆戎走到她身后，贴得很近，就像以前一样，既没有更加亲密，也没有多一分疏远，“我来煮咖啡，喝不喝？” “喝。”唐满月回过头对陆戎灿烂一笑。 “哎呀，还有水果吃。”陆戎看到昨天Brian留下的水果，老不客气地拿了个密瓜就要切。 “嗯，这是Brian拿来的。”唐满月说，顿了顿，又道，“我跟他分手了。” 陆戎愣住了，不由抬头看她。 唐满月耸耸肩，“正如你所说，不合适呗。” “嗷，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陆戎切了块蜜瓜丢嘴里。不管是谁买来的瓜，瓜是无辜的。 吃下去这个瓜，陆戎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第24章 你还在生气？ 24 北方的秋天来得很快，虽然中午温度不算低，但早晚开始冷了，草地的绿色也开始变huáng，路边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落叶，枫树也开始变红了。 Claire中午就在群里给大家发消息，说晚上要吃火锅。 陆戎下课回家，就见邓开明已经在家张罗开了，不由笑他：“你gān脆搬过来住算了，客厅沙发归你了！” 邓开明如今几乎反客为主，他家里那些好东西，从做小笼包的蒸锅，烤蛋糕的器具，到限量版游戏手柄，都一个一个往唐满月家搬，连他自己都不在家做饭了，驻点过来给Claires烧饭。Serena好几次上门过来抱怨，说自家丢了个好娃子！ 唐满月下课比较晚，还没回来，陆戎站在Claire身边吃她刚切好的水果，手机铃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通电话，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那个很好听的女声说：“陆戎，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陆戎皱眉。 对方笑了笑，说：“这个不难打听。” “找我有事吗？”陆戎有点不耐烦。 对方顿了顿，简短地说：“我在你家门口。” 陆戎捏着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穿了个拖鞋就出去了，门外停着一辆眼熟的蓝色TT，驾驶座上坐了个人，摇下了车窗，正对着他微笑。 又见林晓芙。 陆戎双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懒洋洋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在张腾彦的party上跟她断了来往的那次，他把车钥匙丢进了湖里，而这车就一直停在张腾彦家，没动过。Claire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他，要不要把车开走，他摇头，说：“你帮我处理掉吧，当废铁卖了也行。” 其实这个车子要处理起来还是挺困难的，车子登记的是林晓芙的名字，林晓芙要把车子还给陆戎，但是陆戎又不要，自然没办法做变更登记。车子放在张腾彦家，车钥匙陆戎已经丢了，林晓芙那里虽然还有备用钥匙，但是她又不可能回来再把车开回去，所以这车子张腾彦也一直不知道如何处理。 总不能，真当废铁卖了吧？ 于是张腾彦也就丢在那里不管了。 看来，事隔半年许，林晓芙把车开回来了。 陆戎就这么站着，不走近亦不离开，也不说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次是林晓芙自己来找他，想必要说话也该是她开口说。 所以陆戎不急。 以前，看到她，心急的总是他。他生怕自己做的事不合林晓芙的心意了，生怕自己买的东西林晓芙不喜欢了，生怕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冷漠，林晓芙就会转身离开了。 曾经他是那样的在意她，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女人了。 可是人心就是这样，不属于你的，你对她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林晓芙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而后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穿着T恤牛仔裤，脚下一如既往一双细高跟鞋，头发很长，戴了个大红色波点的头箍，明艳之下多了一份俏皮。大波làng的卷发随着她身体的动作摆动出很好的幅度，在夕阳余晖中如丝绸般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她穿裙子好看，可是穿紧身的牛仔裤更好看，修长的腿和挺俏的臀，让人挪不开眼。 “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跟他打招呼，那浅浅的笑容，又把陆戎拉进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心跳的回忆中去了。 林晓芙美，不笑美，笑起来更美。她笑起来两撇眉毛弯弯的，眼睛水水的，仿佛都含着温度，那种无辜的表情能让人不去计较她的任何过失，只是于陆戎，已没了那个心境。 要说陆戎不原谅她，其实林晓芙从来也没有请求他原谅过。要说窝火，这个才是最戳心的。 陆戎自然也是想过，如果林晓芙来道歉他会如何，是冷嘲热讽，还是一顿痛骂。尽管不原谅，但他需要通过她的道歉和求饶来发泄心中的抑郁。 可是林晓芙没有。 林晓芙完全没有想要争取他原谅的意思！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林晓芙声音还是那样轻柔可人。 “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吗？”陆戎嘴角弯起，有些不屑。 林晓芙站在他面前，低下头，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后滑落到胸前，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进了陆戎的鼻尖。 “难道你还在生气呀？”林晓芙笑。 陆戎看着她，许久，才说：“你别太高估自己。” “既然这样……”林晓芙走过去，打开车门，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于是，陆戎穿了个拖鞋，跟林晓芙走了。站在门口偷看的Claire直摇头，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那个什么又什么。” “什么又什么？”邓开明看着她好笑。 “啊，我们跟着去看看。”Claire一拍手，拉着邓开明就往车库跑。 “啊？”邓开明一般都不会对Claire的话提出反对意见，虽然这次他觉得不大靠谱，不过还是跟着去了。 车拐出去，天色就暗下来，城市的夜晚很美，灯光是暖色的，车一开过，就会惊起路边的落叶。 “跟丢了。”邓开明说。 “哎哟那小娘们开车还挺快啊！”Claire在路口张望了一下，无法判断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那我们回去？”邓开明问。 “嗯……超市就在隔壁，我们顺便去下吧，去买点jī蛋。” 停车的时候Claire接了个唐满月的电话，唐满月到家了发现一个人都不在。 “你们在哪儿呢？”唐满月问。 “满月姐，我们十分钟就回来，买点jī蛋。那个谁，就不用等他了，他不跟我们一起吃了。” “那个谁？” “戎哥呗，跟着林晓芙走了……咱们等会儿再说。”Claire挂了电话用超市的宣传单卷成个棒子打了下邓开明的头，“我买的一直是那个牌子的jī蛋，不是这个的！” “噢。”邓开明红着脸摸摸刚才被她打过的地方，好愉悦。 拿好jī蛋再去看牛奶，Claire平日常喝的那个牛奶只剩最后一瓶了，她伸手过去拿的时候，忽然发现边上也伸过来一只手，跟她同时握住了那瓶牛奶。 “咦？”Claire抬头，发现边上那个姑娘也在看她。 这姑娘很脸熟，Claire没少在群里见过她的照片。 Claire毫不客气一把抢过来，对她说：“我的。” 欧莉一愣。 Claire下意识向四周望去，果然不出所料，不远处有个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也看了过来——是张腾彦！ 欧莉感觉到张腾彦在看这里，转头就一脸要哭的表情望着他。 张腾彦走过来，也没看她，只是看了邓开明一眼，对Claire说：“来买东西啊。” Claire翻了个白眼，废话！来超市不买东西难道还偷东西？ 欧莉见两人认识，不甘心，扯了扯张腾彦的衣角，说：“人家的牛奶……” 这时候张腾彦才注意到Claire手里的牛奶。 Claire冷笑，“不好意思，牛奶剩最后一瓶了，我先拿到的。” “嗯。”张腾彦默认了。 欧莉不依，嚷道：“她骗人，牛奶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所谓冤家路窄，这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Claire没理她，只是挑衅地望着张腾彦。 张腾彦有些尴尬，对欧莉说：“我带你去其他超市买吧。” 欧莉一听，自然不高兴。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一瓶牛奶的事情，现在她要是还认不出Claire来，那她就真傻了！张腾彦电脑上这女人的照片还少么？ 她一跺脚，说：“我就要这瓶！” 张腾彦皱眉，“走吧我带你去其他超市。” 欧莉对张腾彦的态度很不满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我不走！我就要这瓶牛奶！是我先拿到的，被她抢走的！” 张腾彦到底是火了，一眼瞪过去，眼里明明写着不耐和愤怒。 这时候Claire反而笑了，耸耸肩，道：“你女朋友那么想要，你替她过来拿就是了，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欧莉听了这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瞪着Claire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张腾彦愣了一下，沉默了好几秒才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父亲朋友的女儿。” 欧莉一听，这下子她也顾不了形象了，叫道：“我们是有婚约的张腾彦！” 张腾彦平静地回她：“婚约是我父亲和你父亲订下的，我会遵守承诺，但并非现在就要跟你谈恋爱。” “张腾彦！”欧莉这下子里子面子都没了，眼睛一红就要哭出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跑掉了。 张腾彦就那样看着Claire，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不想走，就这么站着，就这么望着。 这世间诸多纠缠，诸多因果，不是谁都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勇气，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罗密欧和朱丽叶。Claire一下子明白了许多，倒是仿佛心里面那些难受，一下子都化解了开来。 说出来，就是原来如此。 并非张腾彦不爱她，只是爱的还不够罢了。这份爱情太轻，战胜不了现实。 可是如果换个角度，Claire觉得自己是愿意为了他而违抗父亲的。这么一想，张腾彦其实配不上她。 Claire伸手挽着邓开明，对张腾彦说：“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 第25章 和林晓芙在一起 25 回去的路上，Claire望着窗外，一路沉默。 邓开明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一直到车子拐进停车位，Claire才说：“邓开明，你做我男朋友，行不行？” 邓开明脸色微微泛红，说：“当然好。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做喜欢的人的男朋友，他自然是欢喜的。他不在意Claire现在喜欢自己的程度有多深，但必须要她一个态度，这不能只是一个冲动之下的决定。 Claire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有些东西经历过了也就这么回事，你知道我爱过他的，但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是单方面的，既然无法得到同样的回应，也就算了。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不是冲动，我很清楚我要的他给不了我，而你可以。” 邓开明郑重地点点头，双眼在远处的灯光下映出了光，熠熠生辉。 “走，吃火锅去！”Clarie下车，牵着邓开明的手一起走回家。 陆戎会跟林晓芙离开，赌气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就是好奇。他到是想知道，事到如今林晓芙还能说出什么故事。 林晓芙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林晓芙这句话刚说出来，陆戎就笑了，他觉得很扯淡。都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隔了这大半年的，忽然跑来说重新开始？ 发生的事不可能就当成没发生，伤害过的痕迹也不能说抹掉就抹掉。 可是林晓芙抬手摸着右耳说：“这是你欠我的，陆戎。跟我重新开始，如果你还是不能重新爱上我，我放你走。” 陆戎望着她的耳朵，沉默了。 林晓芙的右耳曾经因为一场车祸几乎听不见，后来经过康复，听力也还是比正常人差。而那时候开车的人正是他，林晓芙坐的是他的副驾。 虽然在这件事发生前，陆戎就一起在追求她，对她各种讨好，但是这件事发生后，那种好就成了千依百顺。爱和愧疚，都让他那时候就对她发过誓，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所以这也算是欠下了，当时陆戎心甘情愿，就算没这回事，他也想跟她天长地久。 只是谁想到呢，一片真心所托非人。 他更想不到，经历了这些事后，她还会回过头来找他，要跟他重新开始。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来就没懂过她。 耳朵的问题并不是大的问题，不会给她的学业、工作、jiāo际带来太大的影响，所以她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比陆戎不知道qiáng了多少倍。 不能说这样他就没愧疚了，他对林晓芙的感情本来就十分复杂，极致的爱过也极致的恨过，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爱和恨了。可是如今重新面对她，他惊讶自己竟然没有转身离开。 陆戎心里知道，就算说是欠的，他也已经还了。可是他看着她那张白皙粉嫩的脸，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彭元那时候就说过，林晓芙是他的劫难。 陆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们都知道，重新开始不可能了，但是我拒绝不了你……林晓芙，你早就知道你吃定我了，我拒绝不了你的，是吧？” 林晓芙似笑又笑不出来，说：“我的性格你知道，我真的很难爱上谁。可是，我有点累了，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安心的人。” 这真是……再自私不过的话了。 林晓芙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她从第一天认识陆戎就是这样直白，她说：追不追我是你的事，你自己想清楚，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 她喜欢撇清关系，似乎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指责不到她的头上，因为她已经提前跟你说明白了，你还要往里跳，你就得对自己负责。 陆戎后半夜才回家，他给彭元打了电话，把这件荒唐的事告诉了他。 彭元说：“你这是何苦，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了，因为你永远不能忘记曾经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事情都像刺一样长在你的心底了。” 陆戎却笑着说：“只有这样，刺才能拔掉，这件事才能翻过去。” 陆戎走上二楼，站在楼梯口，看着唐满月房间的门很久，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第二天Claire和邓开明请大家出去吃了一顿饭，表示他们在一起了。请的只是Claire家里两个和邓开明家里几人。 当晚邓开明接了一个电话，挂掉后，Claire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邓开明道：“Penny。” 陆戎和唐满月的目光不动神色地扫过来，Claire瞬间沉下脸来，问：“她找你gān嘛？” 邓开明对Claire和Penny的那些事情不是很清楚，因为后来也没人提起过当初那些事。他有些莫名，但是好脾气地解释道：“她说身体不好，想明天跟我换个班。我说好的，然后她又问我吃什么药比较好，就这些。”说完看着Claire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原来邓开明和Penny在一个餐厅打工。 Claire看了看陆戎，又看了看唐满月，说：“Penny身体不好，不去问她男朋友该吃什么药，反而来问你？” 邓开明也是愣了一下，才道：“你是说Jerry吗？他们早分手了。” “分了？”Claire有点惊讶，说实话Penny不是那种会随便找男朋友的人，因为她觉得找了男朋友会跌了自己的身价。当然这是东方人的思维，在老外看来绝对不是这么回事。难道是Penny终于被环境感染了，也不拿恋爱当回事了？按说Jerry在人前还是像模像样的，Penny跟他分了未必能找到更好的。 邓开明是知道Jerry秉性的，唐满月的事他也亲眼目睹，所以很淡定地喝了口汤，说：“分了也好，他们也不合适。” “我看他们挺合适的。”Claire撇撇嘴。 邓开明看着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家祖宗说合适就合适喽，反正不关他的事。 Claire心里有点不慡，又问：“Penny会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邓开明挑眉：“经常倒是没有，不过我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吧……嗯，这么说，最近好像她挺多找我的。” 陆戎坐边上忍俊不禁，笑出来，“你看不出来你女朋友现在不慡了么，你还那么老实说Penny最近挺多找你的！” 邓开明这才顿悟，赶紧无辜地望着Claire，急道：“我跟她没什么的啊，你别误会啊！” Claire白了他一眼，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有时候又迟钝得跟什么一样。 邓开明见此，更急了，说：“那我现在就打电话跟她说清楚啊！” Claire拍了他一下，道：“行了，别丢人了，我只是跟她有点过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跟她疏远些就好了，不用太刻意。” 而后Claire就把被丹丹和Penny锁在门外的事简单叙述了一下，邓开明立场坚定地表示所有欺负了他女朋友的人都是敌人。这旗竖得Claire很满意。 晚上吃好饭，小两口去看电影，众人各自散开。 回去的路上，华灯初上，唐满月开车稍陆戎回家。陆戎至今也没有买车，出行有地铁有出租车有UBER，其实是很方便。 陆戎忽然对唐满月说：“我们再去坐一次摩天轮吧。” 唐满月顿了顿，调转方向，笑道：“怎么了，忽然想去那里？” “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刚来芝加哥时的那些事情，我想，如果不来，我现在会是怎样。”陆戎打开车窗，秋日的夜风还有些凉。 “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因为选择就是一边得到，另一边失去，你已经得到了你想得到的，如何还能想你失去的那一部分？”唐满月声音轻柔，将人心都熨得很舒缓了。 “你是想说一切要向前看吗？”陆戎笑。 唐满月道：“也只能向前看，向后于事无补。” 夜风chuī散了她的发，轻抚在她的脸庞，在灯光的jiāo错下，看起来竟多了许多柔美。 晚上灯亮起来的时候，摩天轮比白天好看了许多，周围大厦的灯光也亮了起来，移动的车灯把马路点成了一条光带，这片霓虹之光倒影着密歇根湖的湖水，绚丽中似觅得一片难得的宁静。 刚登上摩天轮的时候，箱体晃的有点厉害，两人本想对面对坐，陆戎先坐下，他体重着实比唐满月重了许多，唐满月一个没站稳，人就往陆戎身上倒去。陆戎反映也算快，一把接住她。 陆戎的唇撞到了唐满月的鼻子上，唐满月的唇擦过陆戎的下巴。 两人都是一愣，唐满月好容易稳住身体，伸手撑在陆戎的胸前抬起头，就见陆戎在那么近的距离也望着她，呼吸刚好碰在她的脸上。 夜色霓虹下，这是多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姿势。 “抱歉……”唐满月别过脸去，想站起来。 陆戎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扶她起来。 唐满月在对面坐下，再抬头看陆戎，他竟然在笑。那温柔的笑容让她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两人都没有说话，陆戎目光清浅，静若止水。唐满月回以浅笑，一切都如这会儿的时光般轻缓而美好。 摩天轮上升的很慢，四周也很安静，湖面微风chuī过，泛起阵阵涟漪，碎了一整个城市的灯火。 待摩天轮上升到最高处时，陆戎忽然说：“林晓芙来找我了。” 唐满月看着他。他的眼里倒映出点点光芒。 陆戎笑得很轻很轻，说：“她要跟我重新开始，我答应她了。” “哦。”唐满月表示知道了，此后两人再无话。 第26章 买宾利的邓开明 摩天轮转下去的时候，唐满月笑了，说：“结束了，回去吧。” 陆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想吃冰淇淋，你陪我去吃吧。” 唐满月有些意外，还是跟他去了摩天轮下不远处的冰淇淋店。 唐坐在陆戎对面，安静而认真地地吃着冰淇淋。陆戎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店里还有几对情侣，一群年轻人，只这两人坐在角落，安静得不像话。 吃过冰淇淋，两人一起回家，道了晚安，各回各房。 陆戎睡不着，总想着唐满月的脸，还有她扑在他身上时，鼻尖传来的她身上特有的味道。陆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睡觉。 从那日以后，陆戎就整天往外跑，以前一宅男，现在影子都见不到。Claire总是感慨，男大不中留，那个林晓芙可是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不过Claire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八卦陆戎，因为很快，丹丹在八卦群里的讨论焦点就到了邓开明身上。 Claire知道丹丹是不想放过她，但是说句实话，邓开明这种默默无闻，在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到的人，原本就没有被八卦的价值，听众恐怕也没有兴趣，但丹丹是个人才，她楞是给八出了一些八卦的卖点。 首先吸引人注意的话是：邓开明的女友，就是被张腾彦抛弃的前女友！张腾彦有了欧莉自然不要别人了，那女人伤心之余，就只能去找找邓开明之流的男人。 为什么说邓开明之流呢，邓开明是谁呢？接下来丹丹直接亮出了照片，是一组邓开明和一个50岁妇女的照片，有两人一起吃饭的，有邓开明揽着她的肩膀逛街的，甚至还有一起进酒店的。如果只是一般的老妇人就算了，但显然那女人是个富婆，珠光宝气的衣服首饰就不说了，出入开的还是宾利！ 于是大家不得不联想，邓开明是被富婆包养了吧！ 包养这种事说起来并不罕见，很多女生到国外读书，来了就没打算离开的，就想着找个男人嫁了。当然如果能被有钱人包养，那就比嫁了还要实惠！ 男人被包养的新闻不多，不过偶尔也能听到。 邓开明虽然一直默默无闻，但是毕竟在芝加哥也三年多了，认识他的人说少也不少。八卦一经推出，被议论的自然不少，就连张腾彦都给Claire打了电话。 Claire嗤之以鼻，本来不在意的，但被问多了，难免有点烦。 第二天照常上课，Claire没见着邓开明，中午吃饭她知道他在学校餐厅有两小时的班，就跑过去找他了。 邓开明看到Claire很开心，给她做了个合她口味的煎鱼汉堡过来。Claire一个人坐在窗边，默默地看着邓开明。 跟邓开明一起上班的还有Penny，Penny这人表面功夫一直是还可以的，还对她笑了笑。Claire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然后就看到Penny和邓开明两个人站在柜台里，Penny好几次主动靠过去想搭讪邓开明，邓开明只是公事公办，不失礼貌但保持距离。 又观察了一会儿，Claire 愈发觉得Penny看邓开明的眼神不对劲了。这是女人的直觉，对要抢自己男朋友的同性有着天然的敏锐嗅觉。 等邓开明到了下班时间，他走出来坐到Claire对面，笑道：“今天怎么了，一直在这里等我？” Claire收拾了一下包包，说：“没事呀，等你一起回家。” 不知道是受了八卦的影响，还是受了Penny的影响，以前她是那么笃定，邓开明跟张腾彦不一样，绝对是一个会对女朋友一心一意的人，他是那么真诚可靠。 可是忽然她就不那么确定了，邓开明是不是瞒着她什么 “下周万圣节了，东西都买好了吗？”邓开明看出来Claire不高兴，但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只好找点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哦，没有。” “那我们去逛逛买点东西？”邓开明试探着问。 Claire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理忽然舒坦了不少，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说：“走，去买东西。” 万圣节是一个全民一起high的节日，学校各处都有party，热闹非凡。 这是陆戎在美国过的第一个万圣节，他也跟着cháo流把自己盛装打扮了一下。 说起来，自从陆戎跟林晓芙在一起后，在家呆的时间就少了，跟同志们的jiāo流也少了，不过大家谁也没多说，尊重他人是最基本的礼仪。 只是Claire还是对林晓芙喜欢不起来，顺带着也就不大喜欢陆戎了。 难得周末，全家人能凑到一块儿在家准备服装道具，连唐满月都感慨说：“好久没有大家聚在一起了。” Claire不禁看了眼陆戎，陆戎戴上了魔鬼面具，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Claire在心底叹了口气，估摸着陆戎过了这学期，难说就要搬家出去住了吧。 万圣节唐满月要去他们医学院师兄那里办的party，陆戎跟林晓芙去参加另一个party，Claire问邓开明：“我们去哪里？”邓开明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最近Claire也想的很明白，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他愿意告诉她，她就听着，要是他不愿意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顺着本心，在一起高兴，也就不辜负这场感情。 在这点上，Claire比陆戎想的明白多了。 到了万圣节那一天，首先受到冲击的人，是Claire。 邓开明一下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直到了傍晚他才出现在Claire家门口，穿着一身挺拔的西装，头发整齐地用发胶往后梳，脸上皮肤用涂料图得苍白，只有嘴唇上有一道红印。 嗯，好神气的吸血鬼伯爵。 Claire开门的时候，吸血鬼伯爵手里还捧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 没有女人不喜欢收到鲜花，Claire也不例外。 “谢谢。”Claire接过玫瑰花，矜持地拉起裙子行了个宫廷礼。 Claire的装束是吸血鬼女巫，倒是跟邓开明是一对。 邓开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盒子递给Claire。那是Tiffany Blue。 Claire打开首饰盒，那是一条镶钻的钥匙项链。 “你…..用自己打工的钱买的呀？”Claire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十分喜欢，这种感觉，跟张腾彦随手刷卡几万美金买的卡地亚项链，完全不一样。 倒不是说张腾彦送礼不对，这其实跟坐宝马车哭和坐自行车笑没关系，物质无罪，感情有价。她只是这一刻感受到了更多的心意。 “是啊，我工作赚来的钱。”邓开明摸摸头，也有点不好意思，化了妆的脸倒是看不出来脸红，“喜欢吗？” “喜欢。来给我戴上。”Claire转过身背对着他。 项链凉凉的，邓开明给她戴上后，还在她脖子后面亲了一下，Claire不禁颤抖了一下，噢噢噢，被电到了！ Claire拿了包，披了大披风跟邓开明出去，一出门又一个震惊。 门口停了辆宾利，邓开明为她打开车门，请她进去。 Claire忽然想起传说中邓开明被富婆包养的段子，不是提到出入还有宾利么？ “这个车？”她问。 邓开明微笑道：“我的。” “这车多贵啊。”她又说，“就你这样打工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邓开明乐了，道：“我也不肯用我自己打工的钱买这个呀。” Claire不淡定了，“那用谁的钱？” 邓开明轻柔地抚了一下Claire的头发，说：“我妈的钱。” “gān妈？” 邓开明“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都止不住。Claire脸都红了，伸手去掐他胳膊，“别笑了！不许笑！” “好好，不笑。”邓开明笑得眼泪都挂在眼角，他握住Claire的手，“你是怎么蹦出个gān妈来的？” Claire想了想，抬头道：“最近有一个关于你的传闻，你听说了吗？” “嗯？有我的传闻吗？是什么？”很多时候，当事者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你被富婆包养。”Claire面色复杂地观察他的表情。 邓开明愣了一下，又一阵爆笑。 Claire又锤他，“再笑我下车了！” 邓开明这才拉住她，“好了不笑了。我只是在想，得什么样的富婆才能包得起我啊。” “什么样的？”Claire面色冷峻。 “你这样的吧。”邓开明一秒变回小奶狗。 “……” 其实Claire从来没有问过邓开明的家庭状况，这世上有的人会没钱装大款，也有的人明明家庭富裕，却不显山漏水。这么想来，其实邓开明只是按自己的生活节奏学习工作，从来没表示过自己缺钱。如果非要从衣服和生活习惯来判断他穷，那也是别人的不对，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给你钱买宾利的，不是gān妈是亲妈？”Claire问。 “对，是亲妈。”邓开明腼腆地摸摸鼻子，说：“其实，我们家还算有钱吧。” “……”Claire无语地看着他，很想问一句：你腼腆个什么劲儿。 话说到这里，Claire问：“为什么买宾利？年轻人有钱也不买宾利啊。” 邓开明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笑道，“之前我表妹想来美国读书，先来看看环境好不好，就跟我姑姑一起过来说要住段时间到处看一看，我就陪着她们到处转啊。我爸说让我好好招待，别开着我的破车带人家到处跑。” “姑姑？”Claire皱眉。 邓开明神领悟，马上说：“不是不带你去见长辈啊，是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呢。后来这个车就给我表妹开走了，她刚还我呢。”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Claire就差拧他耳朵了。 邓开明很无辜，“你也没问我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他妈还不是大事呢！”Claire怒道，“要是早知道你连宾利都买得起，我还陪你一起坐经济舱飞来飞去啊！” 邓开明揉揉耳朵，弱弱地说：“是你说要买经济舱的票啊……” “给老子滚！”Claire把湘妹子的泼辣都发挥出来了，“我还不是怕你没钱！” 第27章 我们分开吧 27 邓开明老老实实开车，不敢招惹bào怒中的Claire，只能听她在车里吼来吼去。 “你看看你穿的廉价衣服！你看看你还跑去学校餐厅打工！邓开明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Claire恨不得掐死他了，“我们出去吃什么，买什么，我都一直顾虑着不给你增加压力，可你现在跟我说你他-妈是个连宾利都买的起的富二代！” 邓开明在bào怒声中低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也没说我不是啊……我以为你选的餐厅和买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 “你是猪啊！”Claire大吼。 “对不起，我错了。”邓开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辩解的好，道歉来得更实际。 “来，你jiāo代jiāo代，你家到底是gān嘛的！”Claire其实并不在意对方条件好不好，有金山银山固然是好的，没有也一样过。只是这种反转剧情让她不喜欢，很不喜欢。她不禁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连续剧，里面也有自以为是的有钱男人，会用装穷的方式去考验女朋友！她当时看的时候就想，让他们去死好了！ 邓开明伸手过去想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但“啪”地一下就被她打掉了，想来她是真生气了，只好轻声说：“我家原来是开煤矿的，现在做铁矿，炼钢什么的……我真不是故意隐瞒，这个事情也没必要到处说是吧？” Claire死死地瞪他，“是，所以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我应该自己猜到应该自己想到，你只要不隐瞒你就没责任你就是无辜的！” 邓开明愣住了，他忽然想到了张腾彦。 Claire曾经跟他说过，张腾彦是个混球，从一开始就表明态度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然后呢？别人飞蛾扑火寻不到结果都是别人的错，他一点没错，因为刚开始就表明了免责条款啊！再看邓开明这事，他没有撒谎，只是没特地说出来，可是不说也是因为你没有问呀，而非故意隐瞒。其实这个态度所表明的也是一种免责条款：是你误会，你的责任，我哪儿有错？ 邓开明冷汗都下来了，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我应该在你陪我坐经济舱的时候就直接给你买头等舱票的！” Claire红着眼睛道：“谁稀罕你的头等舱！” 要说邓开明也不是完全无辜，他当时确实不想告诉Claire自己家里的情况。这种感觉很微妙，没有特意去想考验不考验的事，但就是潜意识里这样做了。 邓开明顿了顿，说：“其实我一直都有点自卑，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他喜欢Claire的时候，她还跟张腾彦在一起。张腾彦是个耀眼的人，无论外表，打扮，还是性格。 而邓开明从小就是个内向的人，从小就羡慕那些性格开朗走到哪里都能跟别人jiāo朋友的人了。后来读了小学，读了中学，慢慢的他发现家庭物质对于朋友之间感情会产生的影响越来越大。他无所谓请人吃顿饭喝个饮料买个礼物，可有一次他听到他最好的朋友在他背后说：“邓开明有啥呀，人傻钱多呗，你跟他做了朋友，他给你买东西可比你爸妈慡气多了！” 那件事对邓开明的打击很大，后来他就一直低调再低调，读高中还转去了另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城市重新开始。 后来他也就慢慢习惯了隐藏自己，不是故意欺骗，只是你不问，我不说。 他就像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年轻人，平凡的外貌，平凡的性格。 比之张腾彦，那种天之骄子的气质，邓开明确实有点自卑。 他语速很慢地说：“我也不是很优秀，性格又很闷，一般女孩子都不会喜欢我。” Claire眼泪还挂在脸上，震惊地望着他，“你怎么就觉得一般女孩子不喜欢你呢？” 邓开明与她对望：“呃……难道不是？” 至少跟张腾彦比，差距再明显不过了吧。 Claire被他气笑了，这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邓开明叹了口气，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今天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心的，而且我也真的没打算瞒着你，本来就想要告诉你这些事的。” 有钱不是坏事，不是猛虎野shòu。 话说到这里，邓开明把车拐进了一家花园酒店。 这里在举办一个豪华party，美酒灯光。 邓开明带Claire来这里也没有炫耀或者讲究情调的想法，理由很简单：这里的食物做得特别好吃．邓开明就是带Claire过来吃的，顺便凑个热闹罢了。 Claire调整了一下心情，不也生气了。总归不能因为男朋友有钱就嫌弃他吧，这也太矫情了。Claire忽然想到某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拍拍邓开明的肩膀，说：“那你再换个有钱人的身份，重新追我一次吧。” 邓开明愣了两秒，笑出来，温柔地说：“好。” Claire下车挽着他的胳膊说：“现在开始，每天要给我送鲜花！” “好。” “吃饭不许吃快餐，哪家餐厅贵去哪家！要把全市的高级餐厅都吃一遍！” “好。” “飞机我要坐头等舱，酒店我要总统套房。” “好。” “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什么？” “哦对了，要送礼物！要多多的送礼物！” 邓开明莞尔，“好，你尽管提要求，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能给的。” 邓开明的话软软绵绵的，充满了宠溺的滋味，Claire脸烫了一下，他的这句话，已经是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好的承诺了。 “那你为我花了这么多钱，你妈会有意见不？”Claire又问。 “不会。我妈从小嫌我连花钱都不会。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上海，我妈给我和我表哥每人一打钱，一天下来，我表哥的钱都花完的，我的钱除了吃饭和jiāo通用掉了点，其他没动，可把我妈急的。”邓开明说到这里自己也笑出来，“我妈总说我，一个不会花钱的人，怎么能赚钱呢？” Claire忽然很理解他老母亲的心情…… 林晓芙出入的地方，都是比较高级的场所。一如她这个人，举手投足都展现出一种“高级”感。陆戎倒不是支付不起跟她在一起的费用，况且林晓芙现在自己就很有钱。像她这样优秀又聪明的人，总是有她自己的办法赚钱的。陆戎丝毫不怀疑林晓芙会有及其光明的未来。 无论外界怎么说，陆戎却是相信，林晓芙不是那种被人随便包养的女人，因为她身上一直还保存着那份骄傲。林晓芙还是那个漂亮的林晓芙，但是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化茧为蝶了。 以前的林晓芙，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她接受陆戎对她的各种好，但是很少给予回应。用陆戎的话来说，那时候的林晓芙，连胸都不给他摸一下。现在的林晓芙，就像一株已经盛开的花，眉眼间都是女人的媚。她对陆戎说，她经历了那么多，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最好的一直就是当初站在原地等她的那个人。听她说这话的时候，陆戎不禁回忆起曾经两人在一起的许许多多的时光，然后不知是陷入了林晓芙的妩媚之中，还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林晓芙现在热情而主动，作为男人，要说不喜欢那不免有点矫情。可是这样的林晓芙，陆戎觉得陌生，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分明是同一个人，却好像过去和现在住着不同的灵魂。 因为曾经太熟悉她了，熟悉她一举一动背后所代表的意思，所以面对如今的林晓芙，陆戎又觉得有些迷茫，自己似乎从来也不曾了解过她。 这两天，这种陌生感愈发qiáng烈，qiáng烈到他觉得心慌，坐立难安。 陆戎倒了杯香槟走到露台上去，摘下自己头上戴的魔鬼面具，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室外零度的空气。 他回头望了眼玻璃移门内热闹的场景，林晓芙正跟一个中年女人在攀谈，她打扮成海上女妖的模样，紧身的水蓝色上衣和蓝色渐变的鱼尾裙把她的身型勾勒得无比妖娆，头上挽了一个中式的发髻，无比明艳动人。 有林晓芙的地方，周围总是围绕着男人们的目光，她就像一把火吸引着无数的飞蛾。 陆戎从他的黑色法师袍里摸出香烟打火机，抽了起来。 自从他跟林晓芙在一起后，就越来越多抽烟了。不知道的人看了以为他抽着烟在思考人生，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莫名烦躁，需要抽烟来分散这种焦躁的情绪。 彭元说陆戎心思太细，太敏感，太会分析问题，而理智的分析越多，对感性的认识就越少，就越是容易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在陆戎抽完了两根烟后，林晓芙才发现了他不在，四处找他，终于在露台上找到他。而在露台外面的陆戎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却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这样看着她找他，不想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晓芙拉开移门走出来，有些惊讶地望着陆戎说：“你怎么在这里。” 她走过去拉过陆戎的手，被他手上冰凉的温度吓了一跳。 陆戎抱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后脑，qiáng行吻过去。林晓芙有些讶异，但是没有推开，反而伸出手抱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感受他冰凉的唇间那股混杂了香槟和香烟的味道。 陆戎动作很粗bào，他几乎是在啃林晓芙。 以前的陆戎不会这样，他是如此小心翼翼，把林晓芙当成瓷娃娃一样爱护，珍惜。可是现在，他却爱上了这种粗bào的方式，而他意外的发现，适当的粗bào竟然比温柔更能引起林晓芙的热情。 所以，也是真贱。不是说她，是说他自己。 陆戎放开了林晓芙，看着她那张泛着红光喘息的脸，轻轻抚过她已经发肿的嘴唇，说：“我们回去吧，我想要你了。” 没有等到回家，他们上了车就开始做了。 冬天的室外很冷，车里的热气将四面的玻璃都蒙上了一层雾气，听着寒风从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声音，此处省略一千个字.... 陆戎贪婪地望着她，她的眼睛，她的红唇，她披散下来的乌黑的头发……陆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野shòu，但是无论如何穿刺，他都似乎永远无法进入到她的心底。 或者，是她已经渐渐地从他心底淡出了。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有些难受，就像在否认从前的自己一般。陆戎低吼一声，死死地抱住她，似乎要将彼此从此融在一起。 过后，他说：“我们分开吧。” 第28章 各自珍重 28. 分手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一句话而已。 林晓芙先是愣住了，盯着陆戎的眼睛看了半天，说了句：“好。” 林晓芙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在她的身体里。 陆戎忽然想起了彭元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林晓芙不只代表了一个她自己本身，还代表了陆戎自己的一段感情。所以他必须弄清楚，自己放不下的究竟是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感情。 感情是异常复杂的东西，复杂到无法用常规分析法去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陆戎迷茫了。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如果他当初没跟林晓芙复合，她就永远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想起来就会疼。现如今，不疼了。不但不疼，而且连恨和爱，全都没有了。 陆戎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很自私，这样做他是在伤害林晓芙。不能说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但是客观来说，他们也是扯平了。陆戎从来就不是高尚的人，以德报怨那是笑话。 林晓芙给他带来的伤害，用自己遭受伤害的方式，抹平了。 陆戎把车开入林晓芙住的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而后送她上电梯。 一路上，他们都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林晓芙住的公寓门外，陆戎说：“我就不进去了。” 林晓芙默默地打开门，这时才回头，问：“为什么？” 他知道，她问的是为什么分手，而不是为什么不进门。 陆戎笑了笑，说：“我发现，我好像不爱你了。” 林晓芙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里湿润润的。 陆戎拉过她的手，将车钥匙放到她的手里，然后说：“我回去了。”说着，陆戎就转过身，似毫无留恋。 林晓芙扶着门大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分就分吗？！” 陆戎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望着林晓芙红红的眼睛，心中忽然生出许多感慨。 当初，做这种事情的人，不正是她自己么。 林晓芙似乎被陆戎那浅笑的表情刺激到了，她自然也回忆起当年他们见面的情况，摇头说：“当年是我错了，所以你现在是要报复我吗？” “不，我不是要报复你，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陆戎看着她，心静如水。 “可你不是爱我的吗？你不是最爱我的吗？！”林晓芙大声叫道，忍者眼泪没有落下。 陆戎微笑，说：“是啊，当初，我最爱的人是你，我那么深，那么深地爱过你。” 林晓芙终于泪流满面，原来挽留一个要走的人，是那么无力和无助。没有什么理由比一句“不爱了”更加让人无措。 陆戎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伸手抹掉她的泪，轻声问：“你爱我吗？” 林晓芙看着他，愣了愣，而后郑重的点头，“爱。” 陆戎因为她的这个“爱”字，也愣神了好几秒，方笑道：“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这是第一次呢。” 林晓芙的骄傲让她无法说出更多挽留的话，只是看着他，泪水不断淌下来。 陆戎没有拥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只是轻声说：“你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最难过的，就是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而你爱我的时候，我却不爱你了。” “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我！只有我！”林晓芙用力摇头。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一直都这么认为。”陆戎笑。 许是他的笑容太过温柔，太过从容，林晓芙才深深地感觉到，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 “你保重。”说着，陆戎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去。他的脚步那么坚定，心理再清醒不过，自己不是在报复。只是原地等太久了，终于等来了却发现那已经不是自己要的了。 就好像小时候一直想要却没有得到的玩具，长大后就是买到了，也回不去幼年时的心情了。 踏出大厦大门的时候，陆戎做了个深呼吸，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雪，雪不大，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上，化成水渗入地面，很快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他大步迈出去，招了辆出租车，报上了家里的地址。 报上这个熟悉的地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湿润起来，肚子饿了，这会儿，就只想吃他到芝加哥第一个晚上吃的泡面。 唐满月参加他们学院的party，见到了Brian，有点意外。 唐满月并不想分手之后就成为仇人，但是确实也不想再跟Brian有什么jiāo集了。是以她没有主动去打招呼，尽量避开他，离远一些。 可是Brian却不这样想，唐满月能感觉到，Brian一直在往自己这边看，也试图在靠近，她不想让大家难堪，只装成没看到他的样子，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又离他远点。要不是碍于给过自己很大帮助的师姐是这次party的主办人的话，唐满月真想走了算了。 等磨蹭到时间差不多，离开也不会不礼貌的时候，她去跟熟人都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先回去了。离开前，她特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Brian的人影，松了口气。 唐满月饥肠辘辘地回到家，刚打开房门，忽然听见边上传来一个声音：“满月。” 唐满月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包都丢了，下意识向内跑了两部，这才回头，看见Brian站在他们家门口，由于房内没开灯，借着屋外的灯光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倒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唐满月又向内走了一大步，打开房内的电灯，此时Brian已经跟着她走了进来，并且关上了背后的房门。 “你想gān什么？”唐满月警惕地问。 Brian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纠结还是忧伤，只道：“我就是想你了，很想你。” “我们已经分手了。”唐满月向后走了两步到沙发边上，下意识离他远点。 “我就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分手，我们明明彼此都喜欢，为什么要分手？！”Brian忽然大叫道，显然这话让他受了刺激。 “不不，你听我说，Brian，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但是我们俩不合适！我们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你明白吗？”唐满月试图说服他，她已经发觉Brian的jīng神状态似乎不大对了。 Brian摇头，道：“这个算什么问题？两个人只要彼此喜欢就能在一起，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当然也没有思想完全一致的两个人了。” “可是，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你明白吗？”唐满月不得不说，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就怕他忽然bào怒。 “我就是不明白！”果然Brianbào怒了，像只狮子一样忽然扑了过来。 唐满月吓得满屋子乱跑，叫到：“你别过来！别过来！” “你别怕啊满月，我不会伤害你！”Brian说。 “你来找我有事吗？没事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再要跟你说的了。”唐满月绕着沙发，脸色都青了。 Brian一脸悲戚地望着她，说：“我以前就觉得你心理有问题，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治疗！除了我还有谁能接受你啊满月！” 唐满月苦笑，跟他在一起不是神经病都要变成神经病了。 “是，我有心理问题，你还去找个心理健全的人吧！”唐满月无奈道。 “可是满月，我真心喜欢你啊！我不介意你的问题啊！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对你那么好了！”Brian继续苦口婆心。 “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就让我没人喜欢吧，就让我一个人吧！”唐满月欲哭无泪。 Brian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bào戾，他从沙发上跳过来，向唐满月bī近，说：“你别不识好歹！” 唐满月尖叫一声向后退去，但后面就是墙，无处可躲。 今天晚上隔壁邻居大约都出去狂欢了，这会儿她真是叫破了嗓子也没人理了。 Brian一把抓住了唐满月的胳膊，唐满月吓得拼命挣扎，挣扎的过程中撞翻了壁炉上面的花瓶，花瓶打翻在地碎片也洒了一地，唐满月被Brian一推之下摔倒，手掌撑在地上，满手的鲜血。 Brian一见血，情绪更是不稳定，嘴里嘀咕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们本来是多好的一对，多好啊！相亲相爱……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现在社会上能互相吸引互相喜欢的还剩下多少啊，原来你也是那种贱人，你们南方人都是贱人！” 接下来唐满月几乎只是靠着本能反应来对抗Brian，她甚至感觉不到手上有多疼，用很短的指甲用力抓着Brian露在外面的皮肤，抓倒是没将他抓伤多少，自己手掌上的血都沾到了Brian的身上，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 Brian本来也不算壮硕，唐满月一七零的身高彪悍起来还是不好对付的，加上人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剧增，什么疼痛啊也不觉得，所以Brian一时间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但是Brian毕竟是男人，男女力量差距毕竟大，唐满月被他一巴掌甩过来翻倒在地，撞到了桌脚，差点没晕过去。 Brian喘着气，向倒在地上的唐满月靠近，嘴里还在念念有词道：“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好好的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分手？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就是不承认……我叫你不承认！不叫你不承认！” Brian把地上的唐满月翻过来，唐满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把意识集中起来，就见面前晃着Brian的那张脸，她想推开他，这时才发觉手根本动不了。她低头一看，Brian不知什么时候把她绑了起来。 “你这个变态！你放开我！”唐满月急得惊叫。 下一秒，Brian就找了封带把她的嘴巴贴住了。 第29章 天高海阔，来日方长 29 唐满月又急又恼，但一点也挣扎不开，这时她才觉得自己身上疼得厉害，到处都疼。 Brian身材相对还是小，试了好几次，才把唐满月抗上肩，往大门走去。唐满月用力扭动身体，就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Brian出了门，向外过去，他没有把车停在唐满月家门口，细心如他，怕唐满月一回家看到他的车会产生警惕的心理，就将自己的车停在了门外的马路边上，那里有茂密的树枝挡住了路灯的光，特别幽暗。 而这个时间，又冷，路上哪有人？ Brian把唐满月抗到自己车上，将她塞进了后座，这时候，刚好有一辆出租车拐进了这条路，在离Brian的车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唐满月挣扎着抬起头来，见出租车上走下来的人是陆戎，她一下子视线就模糊了，喊话喊不出来，她就用脑袋用力撞车窗。 Brian绕回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唐满月的眼泪蔓延了出来，她不知道陆戎看到她没有，只知道用力地用脑袋撞着车玻璃，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终于，在Brian将车开出去前，她一头撞空，原来车门被人拉开，她一下子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Brian见有人把车门拉开了，紧张地一脚油门就踩出去，地面湿滑，他方向打的急，油门又踩太猛轮胎就打了滑，整个车一开出去就失控，撞到了前面路边停着的车，而后一个甩尾又撞到了树上。 在Brian踩下油门的瞬间，陆戎哪里有时间思考，只是条件反she地抱紧了唐满月，自己身体向后倒去，借着这个力量将唐满月整个儿拖出车，而后滚到一边。 见Brian的车撞停了，陆戎这才松开手臂，打量唐满月，小心地撕下她嘴上的胶带，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唐满月一下子嚎啕大哭，哭得陆戎不知所措，只好抱着她不停地安抚。 唐满月这一哭，真是哭了很久，直到她哭累了，陆戎才将她扶起来，远远地看了眼车里的Brian。 Brian这一撞，也是撞得不轻，或许是车子太破，气囊都没出来，他趴在车上也晕了过去，安全带肯定是没系的，没甩出车窗算他命大了。 陆戎边轻拍唐满月的背安抚她，边掏出手机说：“报警吧。” 唐满月点头。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问了事情的经过，就把Brian带走了。当然，首先得送医院治疗。 唐满月回到家里，直接倒在了沙发上，陆戎帮她热了杯牛奶，问：“要不要去医院？” 唐满月摇头，说：“不用，都是外伤，没事的。我现在哪儿都不想去。”要说受伤，最重的大约是她自己撞车玻璃撞的，脑门疼。 她喝了两口牛奶，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陆戎拉过她的手，眉头紧皱起来，手掌被花瓶扎破的地方伤口狰狞，好在血都凝固了。 “我帮你处理一下？”陆戎说。 唐满月道：“不急，你先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饿了。” 陆戎笑笑，说：“好的，刚好我也饿了。” 陆戎煮了泡面，冰箱里有白菜，又放了白菜一起煮。 来的时候就想吃唐满月的泡面，这也算是吃到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默默地把泡面都吃掉了，热呼呼的面吃下去，只觉得天下美味也不过如此了。整个客厅里都是香味。陆戎把汤都喝掉了，然后看着吃得比较慢的唐满月，觉得无比满足。 “我跟林晓芙分手了。”陆戎说。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明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唐满月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 陆戎也笑着回望他，那么温柔。 唐满月点点头，“你想清楚了就好。” “嗯。”陆戎站起来，把碗筷收了，放水池里洗。 陆戎极少洗碗，在这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多数gān活的都是Claire。 外面的雪下大了，她透过玻璃门望着院子，说：“今年下雪真早，去年到十二月才开始下雪。” “据说今年会是个寒冬。”陆戎笑道，不过，心很暖。 唐满月也说：“很快就年底了，但愿新的一年，坏事都过去，好事快点来吧。” 对于陆戎跟林晓芙的分手，表现得最激动的是Claire，她拍案而起，高声说：“我早就知道你会跟她分手的！这是早晚的事。” “哦？那你还知道什么？”陆戎懒洋洋地问。 “我还知道，你肯定会跟满月姐在一起！”Claire得意洋洋地说。 如果是平时，陆戎一定会翻个白眼，对她的预言表示不屑，不过今天陆戎只是笑笑，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Claire不禁有些惊讶，这家伙竟然不反驳？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电话给邓开明。 “你在gān嘛？”Claire问。 “我在打工啊。”邓开明说。 “打个屁的工！快点过来陪我去逛街！”Claire叫道。 “好好好，马上就来。”邓开明笑嘻嘻地问，“你在哪里？” “我在家呀，正在看院子里的松鼠吃花生。”Claire抬头看了看蓝天，说，“今天天气真好呢，就是冷，我们去买帽子围巾吧。” 后来Claire查过邓开明绯闻的出处，只是查到的结果她没有告诉邓开明。 Claire把丹丹在群发的邓开明的图片下载下来，查看了照片的原始信息，拍那照片所用的手机，刚好跟Penny的是一样的。 彪悍的Claire去找了Penny。 那是Claire第一次跟Penny那么直白地jiāo谈，本来她是抱着一种愤恨的心态去的，但是跟Penny谈完，她心中那点愤恨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Penny说：“为什么我比你漂亮，但是就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张腾彦那么优秀，他为什么会看上你而不是看上我？” Claire说：“张腾彦没那么优秀，他成绩一般般，作业有时候都找别人帮他写的，他只是长的好看，家里有钱罢了。” Penny又说：“Jerry本来就是喜欢我的你知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你跟他那么亲密呢？你明明有了张腾彦，为什么还要来勾引Jerry？！” Claire无语，“我跟Jerry只是朋友，从来就只是朋友。而且你不是跟他在一起了吗？”说到这里Claire自嘲地笑道，“你们的分手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Penny脸都涨红了，说：“Jerry算什么，我喜欢的人是邓开明！你知不知道，是我先喜欢他的，是我先！可是为什么你又要过来跟我抢？！” Claire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把她叫出来的目的，问：“偷拍邓开明的人是你吗？” “哈哈哈哈……”Penny笑了，笑得有点扭曲，“他本来应该是我的，是我的！你跟着张腾彦不是很好么？张腾彦不要你了，所以你就找了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么？Claire，你缺什么？你说你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啊！” Claire抓住了她话里的那丝意思，说：“我条件好不好，跟我找谁谈恋爱，有什么关系？邓开明条件也不好啊，他不是跟你一起打工的么？你不是连照片都拍出来了说他被富婆包养么？” Penny笑得更厉害了，“邓开明条件不好？条件不好的能买宾利？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啊，我看到他买宾利车的时候就知道他绝对不一样了！” Claire怜悯地望着她，说：“你只是想找个有钱人，是么？” Penny忽然像被人拿针戳了一样，叫起来：“胡说！” “嗯，是啊，你是要爱情，但这个人又得‘恰巧’有钱才行。”Claire说到这里，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想要找有钱人恋爱本身也没错，但同时非要立个牌坊把自己装的不为钱财所动，就有点没意思了。爱钱怎么了？她Claire也爱钱啊！现在跟邓开明去顿顿吃大餐，当然比吃快餐慡多了。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越来越冷，考试临近，大伙儿蹲图书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日子过得很充实，也过得很平静。 警察又来找过唐满月和陆戎，问了Brian的事，据说这个案子会移jiāo检察院审查起诉，唐满月觉得也好，他的心理疾病，得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 从那晚过后，陆戎和唐满月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变化的起源是陆戎，他开始时不时对唐满月表现出一丝暧昧来，但是这种暧昧又不会超过那个界限，他总是懂得如何收放，所以过了开始那段时间的错愕之后，唐满月竟也渐渐习惯了。 待到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陆戎忽然拿出机票打印单，对唐满月说：“陪我去趟巴哈马吧。” “巴哈马？”唐满月一愣，“那个，假期我要回国。” “我知道，你回国的机票在一周以后，我们从巴哈马回来再一起回国。”他的话说的很笃定，笑得也十分自信。 唐满月挑了挑眉，“如果我不去呢？” 陆戎无辜地耸耸肩，道：“机票也买了，酒店也订好了，你知道巴哈马的亚特兰蒂斯酒店吗？网红打开点啊，不能退钱的。” “那可不少钱哦？”唐满月很淡定，反正不是她的钱。 “嗯，全程包吃包住，真的不去吗？天堂岛很漂亮，沙子又白又细，海水像果冻一样。”陆戎继续勾引。 “呃……既然这样，làng费太可耻了，我勉为其难去吧。”唐满月转身上楼，马尾辫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陆戎在下面叫道：“赶紧收拾行李啊，晚上就出发！” Claire忽然出现在陆戎背后，啃了个苹果，冷笑：“哼哼，巴哈马，哼哼。” 陆戎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直都在厨房啊。”Claire拍拍陆戎的肩，“我可听见了，开始约会了，还跑到巴哈马去约会，啧啧。” “gān嘛，羡慕忌妒恨啊？”陆戎失笑，“找你家邓开明一起来啊？” “不来，我和邓开明要回国，他要带我去见他爸妈。”Claire“嘿嘿”一笑，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今年，终于可以不坐经济舱回家了！ 陆戎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望着玻璃移门外的院子，给彭元打了个电话。 他又想起了一年前刚来芝加哥的情景，那样深刻的爱，和那样深刻的恨，原来也经不起时间的洗礼。那时候他又冷又饿，遇到了给他煮泡面的唐满月。 唐满月是经理风雨过后的岁月静好，他曾以为自己配不起她，但如今他很笃定，自己不会负她。 陆戎回过头，见唐满月从楼上走下来，笑如chūn风。 陆戎眯了眯眼睛，拎着他的背包从地上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他们的未来才刚开始，而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唐满月，慢慢走进她的生活。 天高海阔，来日方长，眼下这样的状态，正是恋爱中最美好的时候呢。 ---------- 到这里，正文完结了。 下面还有一章后记，讲述本文这些人物的原型，以及他们的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