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尺》作者:等等韶光 文案: 王者变青铜以后,安驰终于知道:原来嗜血蟒妖‘风千尺’的意思是:我有风千尺,天闊任鸟飞。和尚‘道浅’的意思也不是情道缘浅,而是道行不浅。这两人太复杂!还是那个羽族魔宗心思比较简单,恨你便是恨你,即便你再死多少回,他还是想要弄死你。 “安驰,有人弄你,你跑不跑?” 安驰:“我不跑,我跪!” “为什么?” 安驰:“我特么凡人一个,你让我跑过魔宗,是嫌我腿不够细?” “安驰,人家风千尺一开始就对你说了:我有风千尺,天闊任鸟飞,你怎么就没整明白,也不飞一飞?” 安驰:“大哥,他是我兄弟,你让我跟他飞。天上鸟儿成双对,你几时见过凤凤飞?” “安驰,你是怎么看待你那黑心徒儿。” 安驰:“和你一样。” “什么样?” 安驰:“黑心~”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奇幻魔幻 悬疑推理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千尺,安驰 ┃ 配角:欧阳云峥,红狐,黑翎,地龙 ┃ 其它:同人 一句话简介:我有风千尺,天闊任鸟飞。 立意:当我们面对爱情时,很多时候迟钝的那个人,往往才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第一章 神墓遇道浅 白鵺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他做了几世畜牲,每一世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于是他问自己: “我是谁?” 有人答:“你是白鵺。” “白鵺是谁?” 那人答:“天界的神兽。” “我竟这么厉害?” 那人笑答:“不,你是只蠢兽,是我见过的最蠢的神兽。” “……” 便是这时,眼前传来光点,呼吸里有一种燥热的气息,耳边也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号男青年疑惑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人啊?难道我们还有仙门比我们宗修门先到的吗?” 二号男青年沉稳的声音:“不是仙门,看他的衣着打扮,布衣草鞋,像是这附近的山民。” 某如黄鸣般的女声:“可是这手上没有老茧,皮肤白皙,指甲干净,还有这俊秀的脸,不像是山民啊。” 一号青年:“乐儿,谁说山民不可以长得好看。大哥,你说是不是?” 二号青年:“二弟,你先把人放远一点,一会儿欧阳师兄他们来了,我们还得进这神墓。” “怎么每次都是我?”一号青年抱怨,蹭身背起白鵺,走出十丈开外,方将白鵺放下,往回走了。 白鵺听得声音远去,方轻轻睁开眼来,但见烈日当头,四周却黑气密布,惹得这阳光也黑气沉沉,没有风,却阴冷得恐怖。忍不住双手搓着手臂,看向远处,两男一女均身前白衣,在一个硕大的古墓前打坐,光线不稳,看不清容貌,但可以肯定是刚才说话的那三人没错。 白鵺匆匆看过三人,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许多他没见过的画面。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得出这样一段结果。 原来方才那个不是梦,他真叫白鵺。是天界一个拥有不死之心的神兽【男的】,因迟迟不能幻化真身【男的人形】而不得不扮成女子去到人间历练。这谁曾想,被迫男扮女装的白鵺认识了自东海迁移过来,同样男扮女装的的羽族皇子黑翎。白鵺在天宫纵然见过各式各样的仙女,但这黑翎假扮女子的姿色竟比那仙女还要美上十分。二人一见如故,白鵺成日面对着这样一个绝色,看得心痒,日日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扒光人家的衣服。可他看着自己的鸟身,这怎么扒?不久之后,黑翎带他认识了当时主管人间的四妖,那四妖个个儿玉面仙姿,吃的玩的花样层出不穷,倒是能分掉心中一些对黑翎不太纯洁的强盗之心。 三百年后,他终于迎来了幻化真身的关键时刻,想到很快就能向黑翎坦白自己的那点儿龌蹉心思,心里的激动无语伦比。偏在这时,黑翎来了,一身男装,俨然一个俊俏公子模样,却又带着之前的柔美,堪称极俊极美。 他当时唯一的反应是:收!收!收!他放弃幻化真身!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这已然成形,收不了了。黑翎却在这时发了狂,对着刚刚幻化真身的他好一阵死打之后气愤而去。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因黑翎的法力功击而幻身失败的样子,心想:丑爆求!悲催了! 这还来不急悲伤,四妖来了,又是一顿好打,后来的日子,四妖不停找着他的麻烦,他渐渐方知:黑翎原是羽族的皇子,因贪玩而扮成女子,却爱上了同样男扮女装的白鵺,就在黑翎想用真实身份面对心爱之人时,赫然发现对方也是男的。这黑翎向来高高贵,哪受过这种气?故尔,就让他悲催了。 得知原因的时候,白鵺心里琢磨:他是被迫扮成女装,真正骗人的是故意男扮女装的黑翎!他何错之有? 只是……纵使得知黑翎是男子,他还是控制不住思慕别人,一思慕,还是想要扒别人的衣服。 不过这一切都是白想,随后日子,再没见过黑翎。但那四妖和黑翎关系好啊!迟迟不肯放过他,联合着各种小妖,千种折磨。最终,他忍无可忍,‘咻’地上了天,玉帝一看:哪来的丑鬼?你还是别吓着我这天上的仙女姐姐,下人间守灵泉吧。 白鵺这一守,就是整整七百年!很无聊!无聊到看见一个蛋,也能孵化百年【最后都没孵化成功】,看见一个被人类遗弃的婴儿,也养了二十年【这人后来出家做了和尚。】 七百年的最后,人间大乱的琨山一战,人、妖、魔混战,他终于收到已经七百年不曾联系过他的黑翎传来的消息,赶去琨山,又在黑翎的要求下,封印了最是维护黑翎的四妖之一石裘沙。他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故,只是封印完毕之时,他已经散尽修为,刚刚倒地,便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和尚剜走不死之心,接着就是疯狂抢夺他肉身的人、妖、魔…… 死得何其之惨!呜呼哀哉! 白鵺想完,直直惋惜:生时活得万般憋屈,死得倒是轰轰烈烈。只是可惜了这段孽缘,不要说扒衣服了,临到死了,连个嘴都没亲过。 “欧阳师兄。” 随着远处传来说话,白鵺看了过去,除了先前的三人,古墓前已经多出二十余人,有男有女,统一的双十上下年纪,一半的人身着白衣蓝边修士服,一半的人身着黑衣玄边道士服,虽服装颜色不同,但个个儿头发高挽,手握法器,虽然看不清脸蛋,光这朝气蓬勃的气息,也能瞬间让人心情舒畅。 方才只顾着回忆,倒不曾发现那三人的着装有何不妥之处,这时再看,白鵺想起那些哄抢他肉身的嘴脸里,其中就有这样的着装,眼神轻眯:“宗修门?” 宗修门:第一修仙世家,门下之人过万,除了身着白衣蓝(绿)边的法学派和医学派,还有一个道学派,道学派的着装是黑衣玄边,这三个派系同时存在,便组成了一个体系完整的宗修门。 白鵺遥看着先前那个说他不像山民、身着医学派服装的呆萌姑娘,啧啧摇头:“好好的姑娘,居然做了宗修门女医士,可惜了!” “谁在那里?”忽然,站在前方被唤作欧阳师兄的白衣青年转眼看来,白鵺未及反应,那人已到达身前。 来人身躯纤长,身上的白衣没有一丝褶皱,剑眉淡眸,如雕如琢,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双丹凤眼中毫无波澜,面部表情寡淡异常,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孤远冷清。 便是这么匆匆一眼,那人眉间有了细微的变化,眼中诧异慌乱,像是受了什么不小的刺激。 白鵺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吓得呵呵直笑:“这位仙友,借个火?” 欧阳云峥,宗修门法学派嫡传弟子,如今宗修门炙手可热的人物。白鵺那一世白鵺看守灵泉时亲手养大的人类。白鵺以为,他和欧阳云峥之间的关系就像欧阳云峥的法号:道浅,情道-缘浅,谁知最后亲手挖去他不死之心的人,正是道浅。 白鵺心中轻啐:哄鬼的情道缘浅!龟儿是道行不浅! 但……他不是在梵峰寺做和尚?怎么又来了宗修门? 白鵺挑眉。 “火?”欧阳云峥尚在怔愣。 “是啊,天又黑了些许。”方才背过白鵺的白衣青年叫安岳魏,宗修门法学派弟子,是那呆萌女医士安乐的二哥。他从怀里掏出火匣子递向白鵺:“这是几大仙家的试炼场地,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可不是闲人能呆的地方。趁着现在魔气尚小,还能识路,拿着,速速离去。” “多谢。”白鵺接过火匣子,问:“小生该往哪个方向出去?” 安岳魏指了指白鵺的身后方向:“顺着那边直走,会看见一条小溪,然后顺着小溪下走,便能出去了。” “好,多谢。”有欧阳云峥在,白鵺不敢多留,转身就走。身后也传出离开的脚步,和欧阳云峥的声音:“花家、落家离我们不远,事不宜迟,早些拿到祖母绿,我们便是此次仙门试炼的魁首。” 祖母绿? 传说,西天之下隐藏着一个天帝也找寻不到的云空秘境,连接在人间和天界之间,若是有人成功进入云空秘境,便会拥有云空秘境中那超呼于六界的强大灵气,从而一步登天,令诸神敬畏。云空秘境也就成了凡人成仙最大的捷径。而想要进入这云空秘境,需得集齐十二星相对应的宝物,开启云空之门。 不巧,这祖母绿,就是其中一宝。 安驰嘴角一歪,眼中就闪过一抹精光,几步追上安岳魏,问:“仙士,听你方才讲,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再问一句,小生一个人走,是不是有危险?” 安岳魏脸色犹豫,又肯定道:“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白鵺张着嘴,一把拽着安岳魏的袖口:“能不能有点修士的责任心?我要和你们一起。” “……”安岳魏微愣,想着让一个毫无法力之人独自上路地确危险。转眼询问依旧站在原地的欧阳云峥:“欧阳师兄,你看……?” 也是这时,众人发现欧阳云峥的异常,似乎从方才起,那个哪怕是天塌下来眼中也不起波澜的男子,自从看见这个陌生青年后,便变得有些不同。 “欧阳师兄?”呆萌女医士安乐轻唤。 欧阳云峥像是如梦惊醒,冷冷清清吐出两个字来:“随他。” 话落,一行人已走至古墓前,顿觉狂风乱卷,冷风嗖嗖,犹坠冰窟。 “是妖风,大家屏气,拿出夜明珠。”这个说话的青年名叫安岳风,法学派里的优秀弟子,是安岳魏和安乐的大哥,也是方才白鵺听到的一号男青年。 道学派门主嫡传大弟子沈秋鹤见众人拿出夜明珠,黑暗中有了光点,道了一声:“道学派的弟子随我先行。”领着道学派前行进了神墓。 道学派进去后,就该法学派了,不用欧阳云峥吩咐,法学派的弟子紧跟其上。 “保护好医学派同门,安师妹须走中间。” 欧阳云峥寡淡开口,用眼神示意安乐先行,安乐娇羞地笑着走了。这医学派走中间,说明中间安全,白鵺没有不走中间的道理,也跟着走了。 刚进了神墓,里面便传来一阵乒乒砰砰的打斗之声,听得让人心惊。 “为什么不施法?这不像是打怪物的声音,倒是像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最后进来的人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欧阳云峥施法照亮了整个神墓。 只见前方波光粼粼,细细一看,有数十个黑色水池,水池里黑雾氤氲,旁边一条石路高低不等,一块一块缓缓移动的石头!法学派和道学派的同门正双眼通红地站在不同的石头上,随着石头不停漂移,相互攻击对方。 竟是自已人打自己人!招招要命,像是有深仇大恨,许多人身上都落满血痕。 “诶,你看他们的眼睛,都失心疯了!”白鵺双手环胸,用胳膊碰了碰安乐,一副看稀奇的模样。 安乐正担忧着,转眼看了看旁边这个幸灾落祸的青年,想着自己大哥二哥都在上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白鵺挑眉:“你瞪我做甚,我又没说错。” 安乐恶狠狠道:“闭嘴。” 白鵺呵呵一笑,果真闭了嘴。 (整改了一下近期章节。温馨提示:1.本书注重打怪升极逗比耍流氓,相对烧脑。2.主角白鵺会一直延续自私自利、唯我独爽、死别人不死老子的风格,直至最后的感情大爆发。所以前期用的插叙方式,感情线很淡,后期会有上一世的一个完整小倒叙,小倒叙以后……直接进入纸巾模式。 SO,不爱动脑子的,一来就想看感情戏的宝宝们可以不用浪费时间哦。) 最后:感谢点击!感谢评论!感谢收藏!我会秉持绝不注水的原则,将本书精华完结!《$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章 又遇风千尺 此刻,一众失心疯的人中,只有两个人目光清明。欧阳云峥和林秋鹤这两个法、道两派的翘楚,他们正身体悬于半空,合力对着失去心智的同门施法,半响没有半点效果。 “安师妹,看看可有什么法子?”欧阳云峥寡淡着脸问。 安乐见自家大哥二哥身上也相继挂了红,急得在原地跺步,跺着跺着眼圈儿就红了,对着欧阳云峥大喊:“欧阳师兄,这里没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林秋鹤也急道:“云峥,这也不是鬼祟作祟!” “……”欧阳云峥表情凝重,转身继续施法,但他额上渗满汗球,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白鵺转过身去,见身后无人,道:“诶?后面的人呢?我们不是在中间的么?” “不知道!他们自己像中邪一样自己跑过去了。”安乐心急如焚,一说就哇哇大哭。 安驰:“自己过去?莫非是因为他们有法术,我们没有?这是个专门吸食法力的阵法?” 欧阳云峥:“并非阵法。” “不是阵法?”白鵺摸了摸下巴,看着池中的黑水:“那是什么水?” 这是安乐第一次试炼,早已六神无主:“什么水我怎么知道?你别说话,我,我再想想。” 这时,打斗越发激烈,伤情越来越严重。白鵺看着梨花带雨的安乐,道:“算了,你别想了,我猜,是水下有磁石,他们身上有剑,才会被磁石吸引,你看……” 安乐听得一半,忙不跌喊:“水底可能有磁石,大家把剑扔了试试。” 众人没有反应,继续打斗。 白鵺哈哈大笑:“都失了灵智,你让他们听你的?” 安乐病急乱投医:“那你说,怎么办?” 白鵺:“只有废掉磁石试试,但我做不到。” 话才说完,‘轰’地一声,水面被欧阳云峥拦腰化出一条口子,所有的水顺着那口子急急往下涌去。不多时,水流之中露出一块油亮亮的褐色石面。 林秋鹤见机朝着石壁连发几招,‘轰轰轰’接连几声,石面被化得粉碎,这时,涌出去的水因太多而有返回的趋势,欧阳云峥丢出钱坤袋,将石末收入袋子。接着,黑水返回,众人清醒过来。 欧阳云峥轻吁了吁气,冷清的目光落向白鵺。 白鵺不知哪里找出个梨,正一面看着受伤弟子之间的相互致歉,一面嘚瑟地啃着。 原以为这就完了。岂料,‘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古墓似爆炸了一般,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众人没了脚下支撑,纷纷随着那黑洞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跌落…… 耳边的风声刺耳,白鵺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掉落了无敌洞,好在有人拉他,出于本能,他死死地拉着对方。中途撞到乱石,痛不欲身的感受使得他双手麻木,整个身子又跌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那人的身体——好凉! 鼻息里传来腐烂的气息,白鵺突然落地,眼前是一个坑坑洼洼,比之前大上数倍的石洞。而那些坑坑洼洼里全是黑水,黑水里面不知道什么怪物密密麻麻地在里面奔动,奔动的过程溅出黑水,落在几人身上,便传来同门痛苦的尖叫。空中,更是发出鬼叫的怪物横飞,加上兵器砍杀怪物的声音,整个空间声音瘆人! 白鵺掏了掏耳朵,转眼看向冰凉身体的主人,然而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条足有一丈的白色巨蟒!在白鵺看去的时候,他正卷缩着他那粗壮的莽身,盘成了足有两人之高的大花卷,眼睛盯着白鵺,嘴里还吐着成人手臂那么长的血红信子! 白鵺差点吓尿! 当年四妖让白鵺吃尽苦头,而最让白夜忌惮的还是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当年四妖之——蜀巫蟒妖风千尺。明明就是黑翎骗了白鵺,白鵺为此忍气吞声的七百年,风千尺就坚持不懈地找了他五百年的麻烦,最后两百年不知死哪里去了,还以为风千尺终于放过他了。谁知白鵺死的时候,被人哄抢尸身之际,风千尺忽然出现,赶走了当时在他身边吃血啃肉的所有人、妖、魔,他伸手沾了白鵺的鲜血往嘴里尝了一尝,立时两眼放光、兴奋异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喝光了他身上最后一滴鲜血…… 因此,相比剜心的道浅,眼前这个人,才是白鵺记忆里最恐怖的存在。 “……”白鵺不会动了,心慌气短间脑中突然有人说:“莫慌,你这白鵺的记忆是我给的,就算功法再是强大之人都无法查询到我给你的这段记忆。他们要查,也只能查出我替你做了几世畜牲记忆,不会有人知道你还记得你是白鵺时的事。只是你须记住:有心寻你之人,能跟着白鵺的气息,轻而易举地找到你。好自为之!切记,莫慌!” 莫慌?你他么被这蟒妖整五百年,最后又笑着喝光你的血试试,你看你看见他慌不慌? 被他找到的速度快成这样,他已经完美地诠释了‘轻而易举’的真谛,你给老子说不慌?! 对不起!祖母绿,老子不要了!仇,老子也不报了! 老子要死! 白鵺转身就往身后的血池跑,纵身一跃,就要往可以将人化为水血池的跳…… 欧阳云峥双目一瞠,一个闪现过去,却被一个从天而将的白衣男子挡了去路。 那人的头上未着任何发束,三千墨发就那么直垂至他纤长的腰肢,随着他的降落,微风轻撩墨发,完整露出一张惊人的容貌,光滑的玉面上只能看见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糙!”寻死不成的白鵺被人一拦腰捞了上来,并风一般退回原地,身边有着千年难忘的熟悉气息!也有腰上传来的被人捏着的痛!耳边更有低怒的声音:“乱跑什么?不过逗一逗你罢了。” 这记忆中折磨了他五百年的声音一起,白鵺的脑袋就炸了。缓缓转眼看去,对上的是一张自带微笑的薄唇,纵然他此时情绪愤怒,但若只看这一双唇,你会觉得他在笑着。 “呵……”白鵺表情麻木地自喉咙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再无下文。 能有什么下文呢? 死不了,逃不掉。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人,让你只要一想起,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了。 对白鵺而言,风千尺就是这样的存在,只不过,他的这个全世界充满着恐惧、悲凉、无助和绝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风千尺松开白鵺,似乎有些人手足无措,只一瞬,又双手握上白鵺的肩膀,紧紧地盯着白鵺,看着看着,眼中似有泪水,喃喃出口:“终于找到你了……” 白鵺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空洞的眼神不知在看着哪里。 风千尺的眼中似乎挂着一抹不可置信,朦胧的眼中渐渐溢着欣喜:“是你……真的是你……” 白鵺毫无反应。 风千尺淡笑了笑,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白鵺眨了眨眼。 “对不起。”风千尺突然拧了眉,眼泪果真不要钱地往外滚落:“我知道得太晚了,太晚了……” 这还叫还晚?老子一个时辰都没过完。 大抵是风千尺哭得太过悲凉,白鵺抖了抖肩膀,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呵来。 “……”风千尺微愣,看着白鵺紧拧的眉头,道:“我……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刚才受伤了?” 他如是说着,拉起白鵺的手腕把脉。 便是这一个错身,欧阳云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白鵺视线,此刻,欧阳云峥正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刻板脸,眼神阴冷地看着风千尺。 白鵺空洞的眼神突然就有了光点,轻甩了甩手,抖掉了风千尺的手,在风千尺诧异的眼光中,不紧不慢走向欧阳云峥,淡问:“打得过这妖怪吗?” 欧阳云峥微愣了愣,点头。 白鵺又问:“帮我吗?” 欧阳云峥又愣了愣,点头。 打得过,帮白鵺,这腿不抱,说不通。 但要让白鵺求欧阳云峥这个剜他不死之心的龟儿子,不可能。 白鵺往欧阳云峥身后一站:“那你让他走。” “小白……”风千尺终于明白了白鵺的意思,朝前几步,欧阳云峥伸出单手,横握着鎏辰剑,挡在风千尺胸口。 “蜀巫城主。”冷漠的四个字。 风千尺微微一愣,对上欧阳云峥孤远的眼神,风千尺的眼眸瞬间冷却,言简意骇:“滚开。” 风千尺身为莽妖,妖性属水,而他的怒气属冰,曾经的白鵺不知领教过这冰气多少回。 白鵺被整怕了,恐惧感又来了,身体本能紧张,衣袖里的拳头紧握,眼神神飘,根本不敢看风千尺。 欧阳云峥身形未动,只微微看了白鵺一眼,手上再次用力,鎏辰剑柄直抵风千尺的喉结:“请自重。” 风千尺那眼中的寒意像是恨极了欧阳云峥,一句话似乎从冰窖飘出:“我不想伤了他,你最好滚开。” 不想伤他的他,指的是白鵺。 白鵺的理解是:不伤他,就是要整吞。 “不能滚开。”白鵺一把抓住欧阳云峥的手腕,声音出奇的冷淡:“他是妖怪,想吃我,你滚开了,我就完了。” “扑哧!”战事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安乐看戏看到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有欧阳师兄在,谁敢吃你?” 不怪安乐底气十足,实在是这蜀巫城主风千尺‘不伤人命’的美名四海皆知。 但白鵺不知,他转眼一看,见此次试炼危险已经解除,林秋鹤手中拿着一个发着绿光的祖母绿,众宗修门弟子齐齐地站在身侧,目光从容淡定,一致对外。 蜀巫城主何许人也,这些小辈岂能不知?还如此淡定…… 白鵺转了下眼珠子,大拇指往后一指,道:“妖怪,看见没?我们人多,不想受伤的话,赶紧走!” “……”风千尺寒冷的眼光转眼看向白鵺之时瞬间温和下来:“你真希望我走?” 白鵺反问:“难道我想死?” “……”风千尺深看了看白鵺,轻轻一笑,眼中亮光闪闪,世间少有的微笑唇被拉得很长,让他整个笑容看起来比阳光还要温暖,与之前的冰冷有着千差万别,更与那一世的风千尺判若两人。 “好,稍后再来看你。” 风千尺消失。 白鵺转眼就朝欧阳云峥扯了一个天大的笑容:“欧阳仙士鼎力相助,小生不胜感激!” “……”欧阳云峥转过头来,终于不再发愣,淡笑了笑,心想这普天之下,要论精明,眼前这个人若称第二,那便没人敢称第一。 这一笑可不得了! 众人瞠目,纷纷怔住。 欧阳云峥不过双十年纪,一身法学已然登峰造。这人一生寡淡,几乎不曾笑过。宗修门里能与他亲近的人,只有一个林秋鹤,但就算是林秋鹤,也鲜少见到他笑。 “若是怕他,可以随我们去宗修门。学法你没有基础……”欧阳云峥双目清明,主动开口相邀:“若你想去,我可以推荐你去医学派。” 众人真的是见鬼了! 白鵺瞌睡遇枕头,笑呵呵道:“想去!想去!” 欧阳云峥隐着笑:“还不放手?” “嗯嗯嗯!”白鵺忙松手,后退一步闪开。 欧阳云峥大步而去。 众人终是缓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屁颠颠跟在欧阳云峥身后的白鵺。 安岳魏几步追了上去,与白鵺平行,道:“刚才幸好有你,只是你怎么知道水下有磁石?” 从开始到现在,白鵺对这人有几分好感,道:“猜的。” 安岳魏:“怎么猜的?” 白鵺:“那岩壁上有磁石吗?” “不知道。” 白鵺:“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白鵺:“那飞在半空最上方的道家师兄的剑气曾划过岩壁,口子很深,差点没把洞口弄塌。如果有磁石,便不会有那么深的口子。” “哦。所以,岩壁上没有,就只能是水下?” 白鵺:“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 白鵺:“你们攻击对方的剑微微向下倾斜,故而猜想磁石在水下。” “观察入微啊!可是你怎么知道是磁石?我们当时可都失了心智,磁石怎么会扰人心智?” 白鵺:“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鵺:“你是学法的吧?你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又怎么会知道。” 安岳魏想不通:“怪事,林师兄明明说了没有鬼祟作祟,就简单的磁石,居然会扰人心智!” 大家静静地走着,思考着刚才白鵺和安岳魏的谈话。 安岳风上前几步,追上欧阳云峥,道:“师兄怎么看的?” 白鵺撇嘴:那个龟儿的能怎么看?既然洞里没有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只是个试炼而已,人自然没有问题,结果就是——考官的问题,鬼知道考官往他们身上抹了什么致幻药物? 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章 我叫安驰 白鵺抬眼看了看恢复光明后的天空,烈日当头,扯了一片叶子盖在头上,顿感清凉,慢悠悠走着。 欧阳云峥道:“当时洞里并无邪物,磁石只能吸引大家的兵器,仅能达到让我们用力的目的。” 安乐道:“然后呢?” 欧阳云峥冷眼看去:“你只知水没问题,怎不想想我们身上所带的香囊里都有什么药物,会在使用内力后令人致幻?今日若不是他在,你可知,你粗心险些酿成大祸?” “啊,我知道了!”安乐泪光闪闪,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是我学艺不精,欧阳师兄教训得是,我回去就去领罚。” 安岳魏恍然道:“难怪欧阳师兄要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去医学派,原来这小子方才临威不乱、观察入微,是学医的绝佳好手啊!”经过安岳魏的翻译,众人终是反应过来,再看白鵺的眼光都带着认可。 “二弟,不得无礼。既然大家以后都是同门,那便相互自我介绍一下。” 安岳风朝白鵺揖手道:“法学派安岳风。” “法学派安岳魏。” “医学派安乐。” “道学派林秋鹤。” “道学派李燕燕。” “法学派徐旭丹。” 这么热情…… 白鵺寻思欧阳云峥知道自己就是白鵺转世,也不好扯谎,再有,这身体他也才用了这么一会儿,名字都不知道,扯谎也扯不圆,更何况宗修门什么地方?但凡进了那里,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翻出来。 安乐见白鵺迟迟不语,出声提醒:“该你了,叫什么?” 白鵺老老实实道:“不瞒各位,小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刚才一醒就在那里了,连我为什么在那里我也不清楚,然后我就看见安岳风、安岳魏还有安乐姑娘了。” 林秋鹤看了看欧阳云峥,见后者并未反对,拈二指于眼前,默念有词,不时,双指对着白鵺,不多时,林秋鹤轻蹙了蹙眉,道:“没有说谎,他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就是这几世畜牲做得……也太可怜了些。 白鵺被陌生人这么直白地看着,心里阴森林的。 “啊……当真没记不得啊?”除了欧阳云峥,众人均觉得安驰不记得自己的事而诧异。 安岳魏想了想,道:“既然你没有名字,今日又是我们安家兄妹先发现了你,也是一种缘份,不然,你跟我们姓?” 徐旭丹道:“嗯,是缘份。” “对,不然你就姓安吧?” “对,你姓安好了。” 白鵺张口就来:“好啊!” “那叫什么呢?”安乐开始琢磨,众人也跟着思考。 “聪明,有点儿小坏,遇事沉着理智,还胆小……你这人这么复杂……”安乐上前一步,看着白鵺嘻嘻一笑:“不如叫你安安吧。安全,平安,安好,安定。” 安岳魏:“哈哈哈……像个姑娘名字。” “哈哈哈哈……”一团哄笑。 “……” 白鵺看着眼前这群小年经,心性纯真,乐于助人,都是好孩子。 当初怎么就眼瞎,养了一个白眼狼? 还有眼前这些青春洋溢的脸庞,多像那时…… “有病!”一想起风千尺、黑翎、四妖,白鵺伸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 众人瞠目。 “哈!一时想错了名字,我说我自己有病。”白鵺嘿嘿一笑,道:“要发财!要富贵!要用不完的金银财宝,还要娶个漂亮夫人!我要以此命名。” “有梦想啊兄弟!”安岳魏胳膊往白鵺身上一搭:“我看这样,安金福,有财,有福,有福之人,自然会有漂亮夫人。” 安乐看着自家二哥,瞪了一眼:“俗气!怎么男人都这样?!” 语罢,大步而去。 “诶……这丫头,不就开个玩笑!”安岳魏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摇了摇头。 白鵺猛不丁开口:“安驰。” 安岳魏:“什么?” 白鵺:“我说我以后叫安驰。” 反正白鵺是他的种类,千年悲催下来又做了几世畜牲,也没一个名字,既得重生,定要任心而驰,绝不能像白鵺时那样憋屈。 “浩瀚宇宙,无奇不有,心之神往,唯驰骋能够。风雨人生,诸事无常,孰喜孰悲,唯心中所念,所感,所悟,而身心驰也。” 林秋鹤朗朗而出,朝白鵺微微一笑:“安驰,很适合你。” 白鵺,不!是安驰,安驰微愣,这是林秋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和安驰说话,竟是一语道破安驰的所思所想,这个人实在可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是一眼,安驰的瞳孔微开。 这男子长相比不得欧阳云峥的如雕如琢、黑翎的极俊极美、风千尺的星眸笑唇,但他声线如磁,笑如春风,让他看起来不矜不伐、气度不凡。 怎么哪里都是极品小生? 安驰:“徐师姐,可有镜子?” 宗修门副宗主的爱女徐旭丹看了看眼前一脸期待的安驰,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 安驰接过一看,顿时傻眼。 只见巴掌大的铜镜里面,模糊的画面里有个晃来晃去的……猪头!? “我去!什么玩意儿?”安驰吓得将铜镜翻了一面。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 徐旭丹轻笑:“这叫究世镜,里面的‘猪头’,是你的前世。” ‘猪头’二字被微微放慢而加重,自然在安驰身前停留的时间拉长了些许,加之距离又近,安驰隐隐觉得闻到了对方口中那如晨息般清冽的芬芳。这个身姿傲人,肤白人美、英姿煞爽的姑娘,虽不如记忆里那张阴阳相间、极俊极美的脸庞,但过去了便是错过了,他总不能抱着那一丝扒人衣服的邪念就这么过到天荒地老。 安驰目露欣赏地看着对方,直把对方看得脸红而去,方拿掉头上被日头晒烫的叶子,扯了根狗尾巴叼在嘴里,晃悠悠随着众人去了宗修门。 …… 一路繁花似锦,路上时有白衣飘飘的修仙者或御剑,或周身笼罩五彩霞光,或训练着各种色彩艳丽、奇形怪状的萌宠,远处山峰上云朵形状的白色烟雾上,飘荡着数个御剑飞行的白色人影。 好热闹的景象。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置身在云雾缭绕之间的宗修门,巍峨的大门雄壮而神圣,一片碧瓦朱甍在层峦叠嶂之间若隐若现,犹如仙境。 进了大门,踏过似要通天的玉石阶梯,迎来一片足以容纳两万人的广场,竟也全是通体白玉铺垫而成。 此刻,广场上站满了身着各色衣服的六大修仙世家,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白的、黑的、黄的……五彩斑斓,但凡能想到的颜色,应有尽有。 其中,除宗修门外的五大家族分别为午灵花家,身着蓝衣白边;着紫衣黑边服装的是狮岭落家;申西乌家,玄衣黑边;未菱木家,绿衣红边;北崆尚家,黄衣白边。五派的法学派着装均比较清新,道学派弟子就如宗修门的道学派一般,衣服颜色深沉,黑的居多、玄色第二,还有一种便是不太起眼的深蓝。 总之,道学派的弟子服装老沉。看得安驰啧啧摇头:“虽说这捉鬼的大多晚上出没,也没必要所有道士的服装颜色都搞得这么……寒碜!” 台下,安驰找了一个空位坐在桌旁喝茶。 台上,坐着六大家族的掌门人及门中最受亲睐的嫡传弟子。法学派、道学派各站一人,没有医学派自是不说,有医学派的落家和花家又各加了一个医学派弟子,如此,台上人数便成了:6(掌门)+6乘以3(有医学派弟子的)-3(3家无医学派弟子)=21人。 说白了,仙门的历代试炼除了分出胜负,就是秀一秀自家的得意门生,毕竟将来接管自己宗门的,多半会是这些徒弟。 因此,几大家族首徒之间的比试必不可少。 安驰看着台上欧阳云峥和林秋鹤不凡的风骨,再看看其它几大家的那些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只能算‘勉强说得过去’的首徒,心知今日的比试结局已定。 各家弟子陆陆续续拿着试炼之物交到台上,当各家首徒总结出结果,宣布宗修门夺魁时,安驰突然觉得肚子饿了,接下来的比试欧阳云峥必赢,也没啥看头,摸着肚子到处觅食而去。 一路亭台楼榭,问了许多人,终于到达一个路以容纳百人的大厨房。里面数十个人正忙碌着今日的晚宴,见一个陌生青年进来寻食,想着是哪家的弟子,随意给了两个馒头一块鸡腿便各自忙活。 ‘乒乒碰碰’……厨房里实在太吵,安驰拿着观腿和馒头去了外院,还是太吵。又穿过一片翡翠长廊,到达一个开满荷花的池子,池上一个八角亭。八角亭上一只通体透亮的白狐正躺在玉石桌上晒着夕阳,而一只全身黑亮的老鹰正盘旋在白狐头顶……叼着荷叶替白狐遮挡太阳! “哇!小黑你不错哟。”安驰的声音惊扰了二物,纷纷起身警戒地盯着来人。 “你们继续。”安驰不紧不慢进了凉亭,在离他们一米开外的长登上坐下:“就是那边儿太吵,我也过来躲躲清静。” 二物听得如此一说,白狐软身躺下睡觉,黑鹰继续叼着荷叶。 安驰吃东西的声音轻了些许,口中却再次发生:“能听懂人话,估计过不了多久也该幻化人形了吧?也不知是谁,竟能让你们这样的灵物心甘情愿留在宗修门?” 二物再次翻身而起,目光警戒地看着白鵺身后。 (第一次在这里发表文章,愿大家喜欢~~也不懂这里的规矩,问一下:有没有收藏评论的?哈哈哈…韩信曾经说过:多多益善嘛…)《$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章 魔宗黑翎 “我告诉你啊。”身后传来一个妩媚而轻柔的中性声音,二物如临大敌,纷纷逃窜。安驰未及转身,一个红衣纤影已然落至身前,极俊极美的脸上雌雄莫辨,随着他微微一笑,整个眼神妖娆而寒冷,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阴柔。 黑翎…… 安驰蹙眉,想起当年琨山一战,七百年不曾和他说话的黑翎突然对他说:“只要你封印了石裘沙,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购销。”不是都一笔勾销了? 那他为什么会来? 安驰蹙眉。 黑翎微微一笑,桃花眼里璀璨生辉:“白狐名为白霄,是欧阳云峥之物。黑鹰名叫黑侯,是林秋鹤的将相王侯。而这白狐和黑侯的主人关系匪浅,两个灵物的关系自然极好。” 虽然是在说着事情,但无论声音还是眼神都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高等木偶,笑得自然,却不见底,声音流畅,里面却是没有自己的一点思想,却是泛着一抹好似随时都要杀人的幽光。 这样的黑翎让安驰觉得陌生又警戒。 “哦。”安驰点了点头:“但我看他们很怕你的样子,你是谁?” “我?”黑翎微笑,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倒是忘了,你已经忘记原来的事情了。” 安驰:“以前?” “嗯,以前。”黑翎加大微笑,声音依旧平铺直叙:“忘了也好。” 安驰:“忘了好?” 黑翎始终保持着不见眼底的微笑:“你以前很坏。” 安驰:“坏?有多坏?” “很坏。”黑翎继续保持着微笑,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以前你是天上的神兽白鵺,在你还是白鵺的时候,我是羽族的皇子,只是我比较贪玩儿,喜欢男扮女装,认识了同样男扮女装的你。故而,我们成了结拜姐妹,但我心里想着,我总是要娶你,结果发现你是男的!你骗了我,你看,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坏?” 我糙!这位大哥还是大姐!到底哪个骗哪个? 安驰咬了口鸡腿,有球法!人家现在一根手指头不动也能弄死你,当然是人家说啥是啥! “咦?”安驰看着黑翎的眼睛,黢黑的眼睛看似平常,实则微微泛着幽蓝!幽蓝……是魔族之光。 黑翎成了魔族?! 安驰手中的鸡腿被他紧紧握着。 “怎么了?”黑翎微笑着问:“是我说得不够清楚,你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安驰皱着脸:“你是来杀我的?” 黑翎轻轻一笑:“不是。” “真不是?” “不是。” “那就好!”安驰拍了拍胸口,馒头被拍成一陀,问:“你眼睛怎么弄的?幽蓝幽蓝的,好看!” 便是这时,黑翎那毫无情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动容,旋即微微一笑:“不好看,我这眼睛变成蓝色,是因为我受了奸人所害,入了魔。” “魔?!”安驰瞠着目,怂蛋地往后旁挪了挪屁股。 “嗯,所以你得帮我。既然欧阳云峥让你留在医学派……”黑翎轻轻将手搭在安驰的手腕,顿时传来彻骨的冰凉,微笑减少了一分:“白鵺,帮我拿到医学派驱除魔气的皓月清魔丹,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换作以前的白鵺,不知又得在梦中回味几回,但这时的安驰只觉得毛骨悚然:“皓月清魔丹是什么东西?” “皓月,故名思议,需要取皓月之精华,三百年一颗,本来是有十余来颗,这千百年下来总归是要用的,如今仅剩下一颗,在医学派的藏宝阁里,他们看得好严,我去过几次,都拿不到。” “原来你是想拿皓月清魔丹清除你体内的魔气?”安驰恍然:“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 “嗯。”黑翎微笑着将头凑近一分:“你会帮我吗?” 不帮能活命? 安驰郑重点头:“嗯!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你说我曾经骗了你,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这个忙,我一定帮。” “那我等你。”黑翎自怀中掏出一个类似于白骨做的口哨放在安驰手中,微笑加至满格:“拿到后吹响它,我就会知道。啊,有人来了,我得走了。” 尽管他说着‘啊’字,声音却不起一丝波澜,这样的黑翎,到底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夏日的风吹来燥热,却吹不热安驰越来越冷的心。 直到黑翎走了许久,安驰的目光发现了手中的口哨。 此口哨名为魔馨,是魔骨打魔所制,通常的魔都会取下自己的骨头做成口哨,以方便魔与魔之间的感应,因为魔大多没有五感,只能依靠魔馨联络。当然,五感尽失的都是小魔,小魔皮肤乌青无血色,像腐尸,眼神呆滞,动作僵硬。似黑翎方才那般皮光肉好,眼神清明,还法力高深,不仅能听到别人声音,还能耳观八之的魔,属于至高级别的魔宗。 而一个小魔想要变成魔宗,通常需要千年,甚至万年。 从琨山一战至今,也不过区区二十年,黑翎怎么会成魔宗呢? 安驰正疑惑着,传来了安家兄妹的声音。 安乐:“二哥,安驰在这里。” 安岳魏:“三弟,可让为兄好找。走走走,晚宴开始了。” 说话间,二人已走近八角亭,安岳魏自来熟地揽着安驰的臂膀便走。 “三弟?”安驰挣扎几次无果,索性随它:“师兄是在说我?” 安岳魏边走边说:“什么师兄?既然咱们有缘,你又跟了我们姓,我和大哥都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安家老三,乐儿都改叫四妹了。” 安驰转眼看乐儿:“当真?” 安乐对这个突然的三哥是又喜又讨厌,谁让他的梦想是发财和娶漂亮夫人? “是!三……哥。”不情不愿的声音拉得很长。 以往白鵺接触的人类不多,了解最深的只有欧阳云峥一个,无疑是一个最大的失败。 安驰打眼看着安家兄妹,白鵺自是不说,千年行程没有看对一个人,全是恨他嫌他的。白鵺眼瞎,他认!那几世畜牲的记忆倒是深刻,什么样的眼光心肠好,什么样的眼光心肠恶毒,多死几次,多被人虐待几次,也就全知道了。 眼前这两个人的眼光,心肠就很好。 还能再信任别人一次吗? 安驰想了想,能不能信任他不知道,但他需要盟友,这是真的。 “四妹,二哥。”安驰朗朗出口,拉过安乐的手腕,又拉着安岳魏搭在肩膀的手腕,认真道:“还有大哥,我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安乐到底是姑娘家,见安驰满眼真诚,也就突然开心道:“还有爹娘,他们可喜欢孩子了,我们都已经三个了,还嫌少呢。” 安岳魏补充:“对,改日带你回去见见他们,他们一定开心。不过你刚来宗修门,还要办理入住医学派的手续,外加三个月的试用期,最快,也得三个月后,才有机会带你下山。” 八角亭外的林中站着一红一白两个玉面仙姿的身影,他们目送三人离开,直至消失不见。 风千尺:“小黑,你说……他可有以前的记忆?” 黑翎的声音漠不关心:“谁知道。” 风千尺微微蹙眉:“可……” 黑翎:“?” “没什么。”风千尺笑了笑,道:“我就是在想道浅那死和尚留他在宗修门究竟寓意为何?” 黑翎:“忏悔?补偿?” “忏悔?”风千尺:“就他?那个白眼狼,能干出这种事来?” 黑翎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勾出一抹舒心的笑:“我瞧着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风千尺语噎。 黑翎看了看风千尺:“不过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你也觉得……”风千尺危险地眯了眯眼:“他们借着试炼大张旗鼓地宣告祖母绿的归宿,是在打云空之门的主意?宗修门里,有人想成仙?” “是与不是,就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走。”黑翎轻笑:“云空之门需得凑起十二座星相至宝方能打开,如今才一个祖母绿,下一个应该是午灵花家的食人原木,若有人去了午灵,这天下,可就要乱了。” “……”风千尺蹙眉沉思,缓缓开口:“若真是那样,你拿了皓月岂不是无用?” 黑翎曾告诉过风千尺,他想做的事,是放出当初因为一个误会而被白鵺封印的石裘沙。放出石裘沙的方法,除了当初封印石裘沙的白鵺,就是那云空之门里面那强大灵气组成的无上功法。但白鵺失了不死之心,死与活,都解不了封印。也就只剩下云空之门这一条路走。偏偏魔族入不了云空之门,想要进去,必须去除魔气。 原本宗修门对黑翎而言不在话下,坏就坏在,宗修门有个天下惧怕的毒鬼看守皓月,这毒鬼的毒,无人能解。这也是这些年黑翎对皓月清魔丹执着,不着急取十二星相至宝的缘由。 “嗯。所以我得赶在他们到进入云空秘境之前拿到皓月。”黑翎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旋即盯着对方:“不是已经过了虚空,这么多年,为何不肯荣登仙界?” 所谓虚空,是成仙历劫之后的最后一个关口,过了虚空,上天界报个道,就是实打实的神仙了。 风千尺的星眸微不可闻一暗,像是有着一抹伤痛,旋即轻笑:“做神仙有什么好的,还要被人管制,你看我现在,只要不犯天规,整个天下能奈我何?自由自在,还可以帮你,多好。” 黑翎看着眼前之人,幽蓝的眼眸微顿了顿,目落远方,微微一叹:“千尺,这么多年,好在有你。” 风千尺的笑容微僵,扯了嘴角,挂了笑,声音朗朗:“都是朋友,不必计较。” 黑翎倏然说道:“留在宗修门吧。” 风千尺的笑容再次僵住。 黑翎淡拍了拍黑翎的肩膀:“留在宗修门,保他不死。” 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黑翎,总算有了些许人味,是因为……白鵺又回来了吗? 风千尺想起他赶到琨山一战见到的那个画面,满口鲜血的人妖魔之中,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苍白脸庞,他看去的时候,那人也看了过来,眼中布满这世间最恐怖的绝望…… 风千尺重重地吁了吁气,只觉得黑翎这一巴掌似拍在自己的心脏一般,闷得发慌,再次抬眼,眼前空无一人。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章 梧桐树悬案 一个晚宴的过程,安家兄弟已然替安驰办好了入门手续。 夜晚的宗修门渐渐凉了下来,白日的燥热消失得寥无踪影,安驰在安乐的带领下到达医学派时,看见的是一个类别规划整齐、人员各司其职的医学派。 因着天色太晚,安乐随意带着安驰在医学派走了一圈,便将他送回房间,兀自离开。 透过屋内朦胧的灯光,安驰目送安乐离开,觉得吵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往床上一躺,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接着,有人敲门。 “安师弟,劳驾开门。”一个陌生的声音。 “碰碰碰!”接连三声,又一个焦急而烦燥的声音:“快开门!开门!” 安驰不情不愿拉了门,便被一人撞得往后直退几步,那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是掀被又是看床底,显然是在寻找东西。 “人呢?”那人找寻无果,一把揪住安驰的就领:“我问你,我师妹人呢?” 安驰:“?” “少装蒜!我师妹两个时辰前送你回了房间,便再也没人见过她的影子!说,你把我师妹藏哪儿了?”这火爆性格之人名叫侯陌阳,侯家与安家是世交,与安乐青梅足马,又一同进了医学派学医。因而侯陌阳一直叫安乐为‘师妹’而非‘安师妹。’ 这人安驰晚宴时见过,也知道对方口中的师妹是谁,拧眉道:“你说四妹失踪了?” 侯陌阳手上用力,将安驰往身前一拉:“臭小子我告诉你,我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今儿你不把我师妹交出来,我就要了你的命!” 安驰险些被他勒死,红着脸,正想开口,一人已率先开口:“侯师弟,放手。” “师兄!”侯陌阳见说话之人是医学派嫡传弟子沈永恒,只得悻悻松手。谁让这医学派的门主和宗修门宗主一般,已经闭关多年,副门主又是个毒痴,成日关在瑶圣殿摆弄那些毒药,医学派的所有事务都落在沈永恒的肩上。 沈永恒在医学派的地位,就是法学派的欧阳云峥和道学派的林秋鹤。 沈永恒先前已经暗中打量过安驰的神色,心中早有计较,觉得这事与安驰无关,但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安师弟,今日安乐师妹自送你回房,便失了踪迹,方才我们已经问过门下所有弟子,包括法学派和道学派,法学派和道学派的同门均称晚宴之后没人见过安乐师妹,而医学派的师弟师妹们都说只见安师妹送你进屋,没见她出过这院子。是以,安师弟可否仔细想想,安师妹可否去了何处?也或有什么异常之处?” 沈永恒说得滴水不露,既肯定安乐是在安驰的小院失踪,又开始分析安乐失踪的原因。 安驰回味道:“四妹送我回房间便走了,当时屋时灯光太暗,我看她出了房门,踢了门前那棵光叶梧桐树,然后我就关门睡觉。” 沈永恒一指窗外:“可是那棵?” 安驰看了看:“不是。” “那是?” 安驰起身提着灯笼,穿过人群出了屋子,走至院中,在梧桐树旁边直转:“怎么不见了?我记得就是这里。” 某男医士道:“师兄,他说谎,这里从来就不曾有过梧桐树,别说梧桐树,这块地上铺满玉石,就是无孔不入的小草,也不可以长得出来。况且我白天才经过这里,哪来什么梧桐树?” 安驰用灯笼仔细照了照,道:“进院子的时候,明明看见这里有棵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虽然没有旁边这棵树大,但总有半尺来高,我不可能看错。就好端端长这里!” 沈永恒道;“你确定是长在这里,不是被人挖出来倒在这里,的的确确是长在这里的梧桐树?” “确定。”安驰点头。 沈永恒:“有谁可以为你作证?” “没有。”安驰摇头,道:“师兄,这事古怪,四妹失踪已经现两个时辰,不如让法学派和道学派的同门过来看看?” “哼!”侯陌阳愤然道:“什么法学派道学派,你不就是仗着欧阳师兄替你解围?我不同意!” 某男医士:“欧阳师兄?对啊!他是欧阳师兄带进来的。” 某女医士:“我说呢,未经考核,怎么能进医学派?敢情是欧阳师兄吩咐的。” 某男医士:“既然是欧阳师兄的朋友,那安师妹失踪定与他无关。” 一时间,纵说纷纭。 侯陌阳道:“欧阳师兄介绍来的人,也未必都是好人。大家别忘了,我师妹可没出过这个院子,而且方才柳师兄也说了,他白天经过这里,没有看见什么梧桐树。再有,你们谁见过这院里除了这棵梧桐树,还有别的梧桐树了?!还半尺来高?分明就是骗人!” 某女医士道:“侯师兄言之有理,但我观这安师弟也不像说谎之人,看来这事儿挺邪乎,要不,去请法学派和道学派的人过来看看?若真有古怪,我们也看不出来不是?” 沈永恒略一沉吟,点头:“虽然已是子时,但安师妹安危之事刻不容缓,侯师弟,明师弟,有劳二位。” “好的,师兄。” 二人领命而去,众人留在原地。约摸半刻钟的时间,外面传来脚步。 “来人了。”某女医士提醒,众人抬眼看去。 朦胧的灯光下,自院外跑来一个白色狐狸,一蹦一跳,落在安驰身前,圆溜溜地眼睛看了看安驰,发出“嗤……”地凶声。 “唉哟。”安驰稀奇地挑眉:“下午没得罪你吧?” “嗤……”它又对安驰呲了呲牙,方在安驰身前到处嗅着。 “是白霄,竟然是欧阳师兄亲自来了。” 侯陌阳:“看吧!我就说,这小子仗着与欧阳师兄的关系不一般!” 这时,院外飞来一个硕大的黑鹰,同样落至安驰身前,与白狐一道,围着空地打转。 “黑侯也来了,想来道学派的秋鹤师兄也来了。能让宗修门道学派和法学派的两大嫡传弟子同时前来,安师妹失踪一事,不简单啊。” “宗修门四处结界,妖物根本无法进入,还能在院里丢人,这事儿能简单?说不是内鬼作祟,谁信!”侯陌阳想着师妹生死未仆,像是吃了□□。 这时,门外走来两人,一黑一白,身姿纤长,风骨傲人,眼神均是同样的冷如寒冰。 白霄和黑侯两只灵宠见自家主人进场,或飞或跳,落至主人的肩膀,叽叽喳喳一阵。 欧阳云峥与林秋鹤眼神越发冷了几分,看来事情真是大了!在场的人屏住呼吸。 林秋鹤看了看欧阳云峥,欧阳云峥微点了点额,林秋鹤目光一扫众人,淡淡道:“安医士失踪一事与这人无关,大家各自散去,交由我、云峥和永恒处理。” “有劳三位师兄。” 众人揖手行礼,悄声离去。侯陌阳自是不愿离去,他要听结果。瞬间,热闹的场景只剩下欧阳云峥、林秋鹤、沈永恒,外加没有离去的侯陌阳和安驰。 欧阳云峥从头至尾无视安驰,这厢正转身,是打算要走。 安驰开口:“欧阳师兄,这事儿因我而起,我四妹到底去向何处,可否告知一二?” 沈永恒和林秋鹤脚步微顿。 欧阳云峥转眼看来,一眼,只那么一眼,眼神清冷,声线孤远:“蜀巫山,蟒妖,风千尺。你,想去吗?” “蟒……妖?”安驰张着嘴,完球!风千尺抓了安乐肯定是冲着老子!如果他实在冥顽不灵,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嗯。”很低的声音,像是从鼻孔发出。 安驰:“呃…呃!唉!我白天被那蟒妖吓惨了!欧阳师兄,再问一次,你真能打得过那蟒妖?” 欧阳云峥微微点头。 安驰:“我去。” 侯陌阳:“我也去!我也去!” “他与安师妹失踪有关,他必须去,你不能去。”欧阳云峥一个调子说完,伸手拉过安驰的手腕消失,林秋鹤尾随而去。 沈永恒看着侯陌阳不服的样子,道:“蜀巫山蟒妖已有千年,手下小妖上万,安师妹的兄长尚且没有前去,你去做甚?给小妖们塞牙缝?” 侯陌阳:“可那小子怎么去得?!” 沈永恒:“宗修门门规十遍,抄了你便知道,若还不知道,再抄。” “是,师兄!”《$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章 蜀都幻境 子夜的蜀巫山正是妖气袅绕之际,远远看去一片黑白,像是入了无边无际的虚空。白鵺曾经不知道来过多少回,知道这雾气之中有个城堡,城堡里长年灯光明亮,其目的就是让这周遭因为小妖修炼而产生的白气在灯光的照耀之下,让那白气看着似白似黑,造成一种幽深恐怖的气息。 安驰记得,白鵺还没幻化真身之前,身着女儿身的白鵺与同为女儿身的黑翎一起来到蜀巫山时,白鵺曾过风千尺:“为何要将自己的地盘弄得这般诡异?” 风千尺说:“来我这里的人,必须是我想让他来的人。” 白鵺睨了睨身旁极俊极美的黑翎,意味深长地问风千尺:“那你倒是说说,你最想让他来的那个人,来了么?” 风千尺勾唇轻笑:“你猜?” 白鵺想起风千尺这名字的来缘,再次睨了睨黑翎,黑翎虽身为羽族贵族,也属于鸟类,白鵺挑眉笑道;“你有风千尺,天闊任鸟飞?” 风千尺似乎细细地琢磨了一下,看了看黑翎,哈哈大笑,一双星辰眸随着他的笑声满目生辉,使他整个人都充满了豪迈不羁的味道。 是了,那时的风千尺豪情万丈、潇洒不羁,他就像天上的太阳,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片爽朗,便是那未开的花蕾听见,也会受那笑声的感染而竞相绽放。 那时的白鵺和黑翎正是在这样的笑声中度过了无比快活的三百年。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蜀巫城堡外,安驰一手托腮打量着眼前这古老而辉煌的城堡,与风千尺的对话仍记忆犹新,可他怎么就想不起当时黑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呢? “抱歉,总是要慢你一些,可有久等?”身后传来林秋鹤的声音。 “无碍。”欧阳云峥道:“走吧。” 城堡处的数千个奇形怪状、流着哈喇子的小妖们看见有外人进入,纷纷呲牙拧目。 众多小妖之中,卧着一只个身长百尺的纯白巨莽,那巨大的尾巴一摆一摆间,如雷般的震动声不绝于耳。 欧阳云峥,林秋鹤这两个身高八尺之人,站在巨大莽身前,视觉上看去,像是两个小矮人。至于安驰,早躲在了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欧阳云峥身后,远远看着,根本不会发现欧阳云峥身后还站着一人。 “蜀巫城主,事已讲明,交人,既往不咎。”欧阳云峥冷冷开口,安驰抬头看天,不想看那条瘆人的巨莽。 “哈!”巨莽腾空一跃,落下之时,俨然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模样。星眸笑唇,怎么看都是一种赏心悦目,那好看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又有一种高不可攀、不可亵渎之感。 “欧阳云峥,我风千尺纵横人间几千年,从来不屑假话,你们说的人,我没见着。但你们说有我蜀巫山之气,可有凭证?” 欧阳云峥轻手一挥,白霄已飞至风千尺手上,他用手摸了摸白霄的鼻尖,白霄随之跳回欧阳云峥肩上。 风千尺轻闻了闻指间处白霄从宗修门梧桐院里带来的痕迹,往身边的白玉圆桌旁边一坐,呵呵一笑:“还真是我属巫山之气。” “交人。”欧阳云峥似乎不愿多说。 风千尺摊出双手:“没有。” 欧阳云峥:“!” 林秋鹤伸手往欧阳云峥手前一挡,对坐在圆玉桌上的风千尺轻一揖手,谦逊有礼:“不知蜀巫城主这城堡可否容在下一探究竟?” 风千尺勾唇轻笑:“你这人类不错,本城主喜欢,你可以随意,他,不行。” “如此,多谢。”林秋鹤看了看欧阳云峥,兀自去了城堡。 等待的过程,小妖们紧盯着欧阳云峥,欧阳云峥目光锁着风千尺。 风千尺让小妖拿来了吃食与美酒,待小妖们将桌子摆满,风千尺朝欧阳云峥身后一瞟:“安驰是吧?白天吓着你了,这桌子菜算是对你补偿,出来,尝尝可合胃口?” 安驰?风千尺竟跟踪老子!安驰吓了一跳,见欧阳云峥恍若未闻,这是不打算帮忙。 安驰扯一把欧阳云峥的衣角。 欧阳云峥不理,安驰只能紧拽着欧阳云峥的衣角,又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来。 风千尺有趣地看着安驰:“你扯他做甚?本城主又不吃人。” 白霄极为这个与它抢主人的人类,‘呲呲’地凶着安驰。 灵物没有主人的命令不会伤人。 安驰心情糟糕,恶狠狠道:“闭嘴!” 风千尺看着安驰,就像是猫儿看着老鼠,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发现一件很令他开怀的事情,开怀得他忍不住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喝。 便是这时,‘扑’地一声,地上多出一只死透的黄皮鹿角精。 林秋鹤落至身前。 “蜀巫城主,在下前去之时,这只鹿角精已经死在了地道上。”林秋鹤说完,蹲身从鹿角精手中取出一个人的耳朵:“还有这个,这是人的耳朵,从这血渍干枯的情况来看,鹿角精死了最少三个时辰。敢问蜀巫城主,你作何解释?” 风千尺轻睨了睨,道:“看这耳垂的模样,就是个发福的中年男子,岂能是那女医士?” “……”欧阳云峥也是这么想的,捻指指相那耳朵,闭眼感念:“蜀都北城之水,似有枫叶之息,最重要一点……” 欧阳云峥看着风千尺。 林秋鹤也看着风千尺,补充道:“这耳朵上,有魔气。” 风千尺慢悠悠倒了一杯酒喝,无辜地挑眉:“看着我做甚?我又不是魔。再说,我长得这般惊为天人,怎么能干出杀鹿角精、割人耳朵这类残忍之事?” “……”林秋鹤和欧阳云峥一样是个不解风情的,不接风千尺的话,只伸开手,里面一块安乐的腰牌,一张布条,布条上赫然写着:欲救人,风千尺亲临。 风千尺看后,对林秋鹤微微一笑:“抱歉,我与那小姑娘不熟。” 风千尺转身欲走。 欧阳云峥的脸色黑得像块煤炭,奈何没有叫住风千尺的理由。 “你熟。”安驰突然说道:“你和我四妹不是白天在古墓见过?怎么就不熟了?” 风千尺转过身来,看着从欧阳云峥不再装死的安驰,笑道:“难道安驰看不出来,这是为我量身定置的陷井?我为什么要去?” 安驰:“正因看出来了,你不去,我四妹活不了。下午听闻,蜀巫城主心怀苍生,也不知是真是假?” “哈哈……安驰是想让我去死吧?”风千尺哈哈大笑,起身朝着大殿走去,丢下一句:“下一次换个要求,除了去死,我都可以答应安驰。” 安驰:“……” “看他不像说谎。”欧阳云峥侧颜睨着林秋鹤:“蜀都北城,先行一步。” 林秋鹤点头,蜀巫山上再无欧阳云峥与安驰的身影。 …… 林秋鹤赶到蜀都北城,在一个空旷的大坝上找到了欧阳云峥二人。大坝上的石板上长满青苔,潮湿的地上传来阵阵土腥,像是多年无人前往。 放眼一望,大坝的西侧是古老的城墙,顺着城墙底部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青苔。目光环视一周,依旧青苔密布。 除了大坝的东南方的一口古井,和站在古井旁的欧阳云峥三人组,整个大坝再无一物。 林秋鹤用手沾了井水递往鼻尖,细细分别后,道:“无毒,是那个耳朵主人常喝的水井。” 安驰打眼看着周遭景物,蹙眉道:“蜀都城里没住人?怎么这城北像是多年无人一般?连空气也好压抑。” 欧阳云峥双手环胸,道:“幻境。” “幻境?”安驰疑惑,记忆里的人物关系倒是清楚,可他以前的法力记载不能说全无,都知道一点儿,但都不得要领,看来这个给他记忆的人并没有真的全部给他。 安驰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做人,怕是被人算计得狠了点。 林秋鹤睨了睨半空:“你看,可有移动之物?连假风都舍不得刮一点儿,想来这个制作幻境之人胸有成竹,并不想浪费多余功力。” 安驰佯装恍然,又疑惑道:“既然是替那蟒妖做的局,想必不会如此轻松。” 林秋鹤点头。 欧阳云峥问林秋鹤:“如何?可有线索?” “没。”林秋鹤蹙眉道:“幻境见得多了,能将真正的古井及井水搬进幻境之中,还是第一次见。” 欧阳云峥蹲身将手伸井古井,荡了荡井水,不紧不慢道:“倒是听说花家常用些许小物做幻境比试功法,光是些许小物已是需要非凡灵力,花家宗主最高深的一次幻境,也只搬了一座空城,大则大矣,但空城必定是死物。而这井泉贯彻大地,通身都是盘根错节的灵气,怕是那花家宗主也无能为力。不知是谁,如此大方……” “嗯!”林秋鹤一脸凝重:“耳朵上有魔气,如今最厉害的幻境世家花家也做不出这样的幻境,莫非当真是魔族所为?” 欧阳云峥微微蹙眉:“不会。” 林秋鹤:“为何不会?” “这天下间谁不知道魔宗黑翎和风千尺的千年情份?倘若这个局真是因为风千尺,绝不会是魔族所为。” 欧阳云峥说完,兀自思考。 “不是魔族又会是谁……”林秋鹤也在深思,一时间,没人理会安驰,整个幻境安静极了。 安驰撇了撇嘴,蹲身下去,学着欧阳云峥的样子荡了荡井水,又抓了一把水喝:“真是泉水,甘甜无比。” 林秋鹤表情还好,倒是欧阳云峥难得地甩来一个被打扰思考后的一记冷漠眼神。 “结果是讨论出来的。”安池道:“听你们的意思,不是幻境花家手笔,那这当今世上也没有比花家更厉害的幻境世家,我这么理解,可对?” 欧阳云峥不答。 林秋鹤点头:“正是。” 欧阳云峥想不出结果,觉得安驰说得对,结果是讨论了来的,于是冷清开口:“还有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沙漠诡诀。” “沙漠诡诀?他可不是销声匿迹。”林秋鹤道:“当年琨山一战,我亲眼所见,他已经死了。” 欧阳云峥微诧,倒是认同了林秋鹤的说法,目露困惑:“那会是谁?” 安驰记得,他赶出琨山的时候,正好赶上沙漠诡诀吐血而亡,那人真的死透了! “我觉得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安驰一手托腮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不知道是谁设的结界,我们想他做甚?还不如想想如何找到出口出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欧阳云峥和林秋鹤纷纷抬头。这当口,身后传来一个豁达的笑声:“看看你们两个宗修门翘楚,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聪明,传出去丢不丢人?” 原本轻松自在的安驰一听这个声音,像是中邪一样,一步就跨到欧阳云峥身后。 白霄又‘呲呲’出声。 安驰瞪了白霄一眼。 欧阳云峥立时起身,眉心微冷,看着来人。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章 蜀都幻境(下) 风千尺双手环胸,笑道:“本城主是来保护安驰的,没心情和你打架。” 欧阳云峥点了点头,放下戒备。 林秋鹤在欧阳云峥起身时也站了起来,如今看眼前二人的形式,心中了然,问风千尺:“城主可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风千尺;“没有不对,我看着哪里都对。” 林秋鹤:“何解” 风千尺:“这是一个高深的幻境,以井泉作境,这环境便是一个新的世界,这样的幻境不会有出口。” 可能是风千尺说不打架还保护他的关系,安驰胆子肥了一点,心中的想法竟脱口而出:“没出口还对?” 风千尺被安驰问得哈哈大笑:“安驰,你想,如果找不到出口,我们四个人必定会永远呆在这里,一想到能和安驰一辈子都呆在一起,我便觉得哪里都对!” “……”安驰一阵恶寒,转眼问林秋鹤:“林师兄,你们本领高强,能不能幻化成水,顺着泉水出去?” 林秋鹤未曾开口,已被风千尺抢了先:“不能。幻境里,但凡作境之物,均坚不可摧。别说化成水了,就是他们俩人把自己当炸药对准井口,你也只能听到轰的一声。然后,就剩下我和你两个人玩儿了。哈哈哈,这么一想,也还不错。” 风千尺说的是:就我和你两个人玩儿。 安驰脑补的画面是:若大的幻境,风千尺一个人喝他的血…… “啧!”安驰想得那一身鸡皮疙瘩,往欧阳云峥身后躲了躲,问林秋鹤:“师兄,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与营救安乐有什么关系?她可在这幻境里?” ‘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加圆门,凌空响起一个空洞的声音:“营救安乐口诀对接成功。” 众人微愣,诧异地看着安驰。 风千尺瞳孔放大,笑道:“这也行!” 林秋鹤豁然开朗道:“原来是触发幻境,差点忘了此行目的。” 欧阳云峥打眼看着发光的圆门,见门上有一个圆形符文:“秋鹤,拿玉佩试试。” 秋鹤掏出玉佩往符文上一放,‘哗’,门被打开,几人顿觉得眼前光芒四射,再闪睁开眼时,是一个烈焰火红的溶洞。 风千尺:“好热!” “是明焰之毒,小心!”沈秋鹤自袖口拿出药丸:“这是永恒曾经给我的药丸,专治此毒。” 欧阳云峥拿过吃了,安驰自然跟着吃了,听得沈秋鹤道:“城主,你不吃?” 风千尺头上汗珠密集,面上却云淡风清道:“我不需要。” 几人吃了药,正说打量着周遭环境,突然,‘轰’的一声,溶洞四分五裂,一阵强大的吸力传来,安驰站不住脚,被那狂风卷去,手间传来温热,似乎有人跟着他一起被卷入了万丈深渊,而那人似乎极力用手挽护住他的头。 不时,周遭变得安静,安驰睁开眼来,看着身边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微诧道:“怎么是欧阳师兄?” 欧阳云峥冷着脸打眼看了四周,见他们还在溶洞,火焰小了许多,洞里依旧火光融融,终转眼问安驰:“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在发现有人护住他的头时,安驰当然以为是林秋鹤,谁还能想到会是这个挖他心的龟儿子和那条喝他血的巨蟒? “以为什么?”欧阳云峥阴沉着脸,冰冷的眼神孤远如山。 “嗨!欧阳师兄性格冷淡得很,想不到是师兄救我这也很正常。”安驰打量了周遭环境,道:“这是哪里林师兄去哪儿了?我们怎么出去?” 欧阳云峥的眼神依旧孤远淡漠:“分散幻境,不管分散多少个小幻境,却只有一个幻境里面有出口,此乃高深的法力。方才我检查过,没有出口。看样子,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要想出去……” 安驰:“只能打开那个有出口的幻境?” 欧阳云峥不语,点额。 安驰:“万一我们谁也没有落入那个有出口的幻境怎么办?” 欧阳云峥:“不会。” 安驰:“为何不会?” 欧阳云峥:“根据方才我们跌落的情况,你以为的那个人,已经去了有出口的幻境。” 他以为……?安驰愣了愣,意思是,他们能不能出去,全靠林秋鹤是否解开幻境? “那……”安驰蹙眉道:“林师兄可会有危险?” “林师兄?”欧阳云峥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看欧阳云峥的意思,他以为救他的那个人是林秋鹤,欧阳云峥很是意外?难道这龟儿子觉得:他以为救他的那个人是风千尺?? 风千尺能救他? 安驰心中轻啐,面上无波道:“嗯,他不是在有出口的幻境?那里可危险?” 欧阳云峥深看了看安驰,又点了点额:“嗯。” 轻掀衣袂,背靠着洞壁坐下,闭眼养神。 欧阳云峥微不可闻地点了点额。轻掀衣袂,背靠着洞壁坐下,闭眼养神。 安驰这一天的确累了,见欧阳云峥这不担心的样子,索性走远几步,也靠着溶洞一屁股坐下来闭眼养瞌睡。 眼前的火光忽明忽暗,火焰处传出像是石头在燃烧的‘啪啪’之声,再配上暖融融的温度,不多时,溶洞里传出安驰低低的鼾声。 欧阳云峥冷眼看着不远处那个抱头熟睡的青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纤瘦的身姿,清秀的脸颊,尚算标准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在火焰的照耀下泛着忽明忽暗的红光,他的长相不算惊人,却与记忆中的那张满是褶皱恐怖脸庞有着天远的差别。 想起那张恐怖的脸,欧阳云峥的眼神微闪了闪,眼光转向火焰。 火焰还在‘啪啪’燃着,那边的鼾声渐渐均匀,溶洞里的温度又升了些许。温暖的空气总是让人容易犯困,不知过了多久,欧阳云峥也睡了过去,神识游荡间,走入了那个自己许久不曾踏进的梦境。 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炎炎夏日,四周的绿荫将清澈的灵泉池水印得碧绿碧绿,灵泉池的中央建着一个八角亭,一条石子小道沿着灵泉边缘绕了半圈,通往灵泉池子的中央。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拉着一个头戴黑色斗篷、身姿纤长的男子直往那八角亭而去。 “师傅,这大热的天,您戴着斗篷不热吗?要不您摘下来吧,徒儿一定不会嫌弃您的。” 男子摸了摸孩童的脑袋:“徒儿还小,不明白师傅脸上的可怕,乖,等你长大了,师傅会让你知道师傅的模样。” 孩童:“那徒儿要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呢?” 男子想了想:“等徒儿十八岁的时候,就算长大了。” 孩童:“好,那徒儿十八岁的生辰礼物就是要看看师傅的模样。” 男子笑:“好。” 画面跳转,孩童变成了俊俏青年,十八岁生辰的当天,还是炎热的夏日,同样的碧绿的池畔,石子道上走着两个纤长的身影,直至双双走入八角亭内,俊俏青年笑面如花开口:“师傅,徒儿的生辰礼物。” 男子往那长凳上一坐,微微一叹:“臭小子,师傅的样子可怖,当真那样想看?” 俊俏青年点头,眼中亮晶晶的:“徒儿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时被人遗弃,幸得师傅捡到方能活到今日,徒儿当然想看师傅的模样。嘿……” 男子显然没有想到青年话未讲完已经掀开他的斗篷,抬眼的时候有些慌乱,却见青年似乎比他还要慌乱…… “师……师傅。”青年低头着不敢再看男子的脸:“徒儿想起来了,锅里还炖着鸡汤,怕……怕是要干了!徒儿这便去看看!” 青年说完,脚下生风,独留下一脸黯然的男子轻轻捡起斗篷戴上,回到屋子的时候,锅里的汤已经干了,灶内的柴火也熄灭了,而整个灵泉结界里,再也搜寻不到青年的影子了。 “早该知道结果,都戴了十八年,取下来做甚……”男子微微一叹,缓缓摘下斗篷,遥看着结界的尽头,满目的失落与彷徨。 “我没走!我没走!” 火红的溶洞里,欧阳云峥突然睁开眼来,身前半米开外多出一个双手抱胸蹲身在地、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身影。 “做甚?”欧阳云峥一脸警戒。 安驰好奇道:“就是看欧阳师兄方才面色纠结,头上也冒着细汗,便过来看一看,不知欧阳师兄做了什么恶梦?” 欧阳云峥微侧了侧身,背脊挺得溜直,显然不想理会。 安驰挑眉:龟儿子! “轰”地一声响起,眼前空间猛然发生昏天暗地的变化,乱石横飞间手腕传来温热,安驰睁开眼来,已经脱离了先前的溶洞,换来一个大而落满乱石的溶洞。眼前出现一个满脸血渍的人来,那人周身都布满了血液,像是从血桶里滚过一般,脸色惨白,唇色乌青。偏那一双星眸笑如春风:“怎么?安驰不认识我了?” 看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手,很难相信方才是风千尺在乱石中拉出自己,本能地甩了手腕,风千尺却被他甩倒在地! 风千尺并不恼怒,声音虚弱地笑道:“破除结界废了我半条妖命,安驰是想拿走我最后半条妖命?” 安驰悄声问身侧的欧阳云峥:“他说得是真的?” 欧阳云峥点头之际,林秋鹤已抱着昏睡的安乐从一岔口出来。安驰忙不跌问林秋鹤:“四妹没事吧?” 林秋鹤:“无碍,只是睡着了。如今结界已破,溶洞跟着便会倒塌,大家先离开再说。” “嗯。”欧阳云峥点头,一手抓起安驰的肩膀,飞出幻境。 林秋鹤抱着安乐相继而来,刚刚跟着飞出幻境,幻境处便传来‘轰隆隆’地倒塌之声。 “还好,还好!”安驰拍着胸脯,看着那气势汹汹的倒塌情景,想着风千尺还在里面,虽然要不了他的妖命,但能让风千尺吃苦头,安驰心里一阵舒爽。 只是……安驰转眼看着一脸冷漠的欧阳云峥,不明白这龟儿子和风千尺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是风千尺好歹破除了结界,帮助了宗修门,出于为人道义,方才龟儿子也该拉风千尺一把才是。《$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八章 万心镜 安驰正想着,听得林秋鹤道:“蜀巫城主身受重创是为我宗修门,宗修门感激不尽,按理,应当接城主去宗修门静养才是,只是蜀巫城主身份尊贵,不知蜀巫城主意下如何?” 风千尺出来了? 安驰失望地回头,见林秋鹤正看着手中一血迹斑斑的小蟒蛇,小蟒蛇吐着信子,声音快活:“宗修门不愧是修仙第一世家,知恩图报,海纳百川。既然林修士如此盛情,风某岂有拒绝的道理,依林修士便是。” 林秋鹤对风千尺去宗修门修养的事感到意外,却也谦逊道:“委屈蜀巫城主。” “走吧走吧!”小蟒蛇说完,转着一双圆眼看着一脸懵逼的安驰,吐着信子:“不过我是为了保护安驰才受此重伤,去了宗修门,我自然是要和安驰住一屋的,一会儿到了宗修门就把我放在医学派,医学派也方便我养伤。” “这……”林秋鹤为难地看着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冷着脸:“医学派可以,与安驰一屋,不可能。” 小蟒蛇吐了吐信子,感叹道:“那行,听说医学派的女医士个个儿貌美,还未有缘得见。先前不去,是因本城主恪守纪礼,如今宗修门一间如意的屋子也不愿意给,可是宗修门失礼在先,那便不怪本城主乱跑。” “你!”欧阳云峥拳头紧握。 小蟒蛇不紧不慢道:“欧阳云峥,别想着收拾本城主,你没那个本事。就算我今儿不能前去,待我想去之时,你宗修门能奈我何?不过一间屋子的事,真想把事情弄大?再有,我蜀巫山的万心镜你可曾听说?” 欧阳云峥眸子一冷:“你……带了万心镜?” 小蟒蛇笑得欢快:“自然,方才万心镜已经将你和林修士在溶洞的所见所为记录在档,我不去宗修门也行,无聊的时候就拿着万心镜去让天下百家看看,为什么我所落的幻境危机重重,而你们宗修门所落的幻境相安无事?” 欧阳云峥的脸色本就阴冷,听得这话,更是气得一脸铁青,拉过安驰瞬转回了宗修门,许是考虑到天色黑暗,又将安驰带回房,消失了踪影。 一天之内,历经两场凶险,安驰这人类的身体是真受不住了,往床上一躺就要睡着。便是这时,林秋鹤突然出现,放下一条小蟒蛇在桌上。 “安师弟,照顾蜀巫城主的事就交给你了,有劳。” 丢下一句话,林秋鹤已然消失。 “诶!”透过朦胧的烛光,安驰被桌上的活物吓得翻身爬起之际,房间多出一个红衣身影,又直把安驰吓得弹跳起来:“谁?” 当看清对方那极俊极美的脸颊和那双微笑的双眼时,安驰轻吁了口气:“是你啊。” 黑翎轻掀衣袂,在桌旁坐下,举手渡了一些法力至小蟒蛇身上,小蟒蛇瞬间腾空飞落,变回人形,在黑翎对面而坐,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玉瓶,一脸严肃道:“你来得正好,看,我在幻境里发现了什么。” 黑翎接过玉瓶,闭眼感念,突地睁开又眸,惊道:“我羽族灵识!” 风千尺道:“对,正是羽族灵识。” 安驰:羽族灵识?当初琨山一战黑翎之所以要求他封印天狼石裘沙,不就是因为石裘沙抓了羽族一族的灵识,想要集聚灵识之力练就强大的邪术?如今石裘沙尚在封印,这羽族灵识又从何得来? 风千尺自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通体银面的镜子,正是方才风千尺口中的万心镜,此时,银面里正跳跃着一些仿若发生在眼前的生动画面。 “先看看这里面的情况再作评论。” 黑翎点头,接过万心镜,风千尺起身,站在了黑翎身后,对正一脸好奇的安驰道:“你也过来看看。” 若是没有黑翎,安驰肯定不敢过去,如今有有求与安驰的黑翎在,安驰觉得十分安全,走过去趴在桌面上与黑翎一起看着。 镜面里:先是长满青苔的大坝、水井、包括当时所有的谈话内容。接着,是溶洞,吃药,分裂小幻境,他们四人,进了三个小幻境。里面的人员分别是:欧阳云峥+安驰、林秋鹤和风千尺一人一个幻境。 这是溶洞分解小幻境里四人包括白霄和黑侯的共同记忆。 黑翎:“停。” 风千尺定格了画面:“怎么了?” 黑翎问风千尺:“狂风卷来的时候,你伸手拉住了安驰,怎么又把他推给欧阳云峥?莫非你发现了什么,知晓你那边有危险?” “不知。”风千尺摇头:“我只是想着这局是为我而设,有我的地方自然万劫不复。” 黑翎点头。 “……”安驰:所以,风千尺居然没想带他去死? “继续。”风千尺开了画面,首先映入眼前的是林秋鹤进入小幻境后,溶洞里竟然没有火焰,林秋鹤掏出夜明珠后,整个溶洞竟是密密麻麻的毒飞蟹。 风千尺道:“这些毒飞蟹的毒液可碰不得,还有你看这后面的飞蟹王,虽说他的黑鹰出了些许力量,但也只是些许。林秋鹤能消灭了毒飞蟹,又从飞蟹王里救出安乐,这人的心思不比欧阳云峥差。” 黑翎拧眉:“南疆飞蟹王千年一只,这个设局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安驰见画面调转到他与欧阳云峥的幻境,想起自己醒来时看到的欧阳云峥,忍不住盯紧画面。 画面播放…… 【根据方才我们跌落的情况,你以为的那个人,已经去了有出口的幻境。】 【林师兄可有危险?】 【“林师兄?”欧阳云峥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接着,欧阳云峥闭目养神,安驰无趣地靠在洞壁熟睡……欧阳云峥盯着安驰的脸看了足足三秒!之后,眼神眯了眯,似有凶光闪烁…… 凶光?!!安驰看得心惊,长长地看着熟睡的欧阳云峥眉头紧锁,细汗直出。 安驰目光落在万心镜上,似自言自语道:“能不能看到他做的梦?” 风千尺:“不能。” 对于风千尺的回话,安驰不敢接话,只当没有听见。 “血硫磺遇物化物!”随着黑翎冷冷的声音传出,安驰收了心神,见画面转至风千尺的幻境。 但见一洞子的骷髅人拿着箭对着风千尺万剑齐发,那森森的白骨的头上,窝陷的眼睛处如泉眼般喷着血液。风千尺一面施法抵挡骷髅箭,一面留意着不被血液沾身。风千尺不停以内力为箭朝那些骷髅人射去,却是毫无反应,如此许久,骷髅人喷出的血液还是沾了风千尺的衣摆,只一下,那衣摆幻化成白烟,生生烧了个干净! 黑翎的声音冷了几分:“千尺,这不是要你的命,是毁身化魂,让你彻底消失于世间。” “是啊。”风千尺无畏地笑了笑。 画面还在继续,血硫磺渐渐用尽,骷髅箭也渐渐用完,风千尺的身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说明他的法力已极限。 这时,凭空飞出一大拨喷着毒针的骷髅头,以箭一般的速度朝风千尺直直飞来,风千尺咬牙画出一个结界,整个人已软倒在地上。骷髅头里的毒针还在不停喷着,一下一下射击在结界之上,不多时,结界破损,数不清的毒针射在风千尺身上,万针穿心蚀骨,全身血流不止,风千尺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骷髅头的毒针射完,纷纷散去。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斗篷的身影自暗门走出,手持血硫磺就要往风千尺淋去。便是这时,风千尺突然闪身,握紧拳头大吼一声,毒针自温钰身上飞出,如数落在了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倒下之时,将血硫磺往自己从头淋下,顿时,一团白烟升起,哪还有半个黑衣人的样子?连块布料也不曾留下。 安驰看得兴致勃勃,已经不知道离眼,只看着风千尺使尽法力,隔空将地上的血硫磺抛洒半空,幻境破损,一只带血的手拉住了安驰…… 画面完结。 “一切证据毁灭得干干净净,偏就留下了我羽族灵识。”黑翎眼神微眯。 风千尺收了万心镜,在黑翎身边落座,道:“之前的南疆毒蝎王不过是个障眼法,血硫磺、骷髅箭这两样来自午灵花家的东西才是重点。小黑,仙门这是想让你去午灵花家。” 午灵花家的食人原木,是对应十二星相的至宝,开启云空秘境的必备宝物之一。 黑翎拧眉:“他们明知道只要他们敢打花家食人原木的主意,我定不会让他们如意,自然会去,何苦多此一举,走这一招况且这一招是真的有杀你之意!” 风千尺轻拧了拧眉,道:“莫非,他们想先杀我,再杀你?如此,便没人能挡他们的去路?” “极有可能。”黑翎倒是认同了这样的结果,放在桌上的双手轻轻来回搓着,不紧不慢道:“不管怎样,午灵花家这一趟,我是必须去了。你也准备准备,若宗修门要去午灵,你想个正经点的办法尾随。” 风千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趣事,往椅子上一倚,翘着二郎腿道:“让我正经,不是为难我么?” 黑翎难得一见地轻勾唇角,却是转眼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安驰,微笑道:“我让千尺留下来帮你获取皓月,他便不会伤你,你不必怕他。” 安驰骑虎难下,容不得他拒绝。听他们的对话,仙门想做的,应该是找到宝物开启云空秘境,而他们忌惮这人间实力最强大的妖和魔,故而要除掉风千尺和黑翎?仙门和妖魔……他们之间到底谁的实力更雄厚?经过琨山一战,似乎仙门更占上风。 赤手空拳的,要怎么才能在这两股势力中求得生存,还能抢到这些宝物? “安驰?”风千尺喊了一声。 “咳!”安驰咳了两嗓子,对黑领道:“那你让他别再变蟒身,瘆人得很。” 黑翎微笑:“好。” 风千尺在黑翎的微笑中点头轻言:“小黑大可放心,我绝不变身吓到安驰,保存把他护得好好的。” “好。”黑翎再次对安驰微微一笑:“还有,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欠了我,就要乖乖听话,帮我拿皓月期间,不许和欧阳云见说话。嗯?” 安驰诧异:“难道拿到皓月最便捷的方法不是拿下欧阳云峥,让他将皓月拱手相让?” 黑翎微笑:“你能让他拱手相让?” “欧阳师兄性子冷淡,……不能。” 黑翎微笑:“那便是了。记住,若你同他讲话,我便杀了你。” 安驰就奇怪了:“为什么不能同他讲话?” 那一世黑翎和龟儿子别说仇恨,连交集都不可能有。 “我厌恶他。” 黑翎微笑起身:“休息吧,我回了。”《$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九章 半年时光 黑翎消失,房间里只剩下风千尺和安驰,安驰心中的恐惧马上席卷而来,起身指着房中偏大的木床:“你睡那张。”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床:“我睡小床。” 风千尺看着安驰故作镇定地小床睡了,忍不住笑了笑,慢悠悠走向大床,吹了灯,拉过被子,躺下。 虽然黑翎说了风千尺不会伤他,但安驰对风千尺那喝血的印象太深,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你知道吗?”不知过了多久,黢黑的房间飘荡出风千尺幽幽的声音:“若是我吃了林秋鹤的药丸,估计这会儿已经死了。” 安驰:啥意思? 风千尺接着说:“倒不是林秋鹤想害我,而是那明焰之毒明在世人看来是魔气所成,本该属于魔火。若非我多了份心思,用妖丹感应出那明焰之火经过万年淬炼,已经是转妖迹象。吃了那屏蔽妖气的药,不仅法力会大打折扣,那药气还会在我全身流蹿,毒针穿心时,便不能顺利副出毒针,只得任那黑衣人宰割。” 风千尺不说还好,一说安驰就觉得好JB可惜,怎么当时他就没吃那药! “不管你信不信。”风千尺微微一叹,说:“小白,我很后悔曾经那么对你。” 小白…… 一个几乎已经消失在记忆的称呼。 安驰在脑了里搜寻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他是白鵺时,刚下人间的那三百年,除了对黑翎好,四妖之中就属对风千尺最好。得知蟒妖体质属寒,需要南海的千年贝珠作药瘾,他堂堂神兽在南海深底呆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替他寻了一颗,谁知风千尺不知好歹,当场就给扔了。可怜他兽体因长期侵泡海水伤了根本,养了足足两年! 呵!小白,我很后悔曾经那么对你。风千尺,老子也后悔曾经那样对你! …… 黑翎一走半年,起先,安驰为了躲避与风千尺的接触,洋装学医,不分白昼。谁知这一学,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最开始的初学者,途径医士、中级医士再到高级医士,不过半年的时光,完成了别人十年也无法完成之事,成了医学派除了自小学医的沈永恒以外,唯一的高级医士。 安驰成为高级医士那天,安驰的名字也上了宗修门的优秀弟子排行榜。安驰因此有了一些名气,走到哪里,迎面而来的,都是大家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或讨好的笑容。 讨好的自然是出门需要医士的法学派和道学派。 医学派同门嫉妒的,是高级医士过后的终极医士。终极医士不仅拥有进入宗修门藏宝阁的资格,更有着荣登医学派奇书库的特权,而在那奇书库里,有着天上地下各种超呼想像的神奇医方。包括——皓月的制作过程,包括——医道成仙。 传说,一旦终极医士成了医仙,这世间,不管是花草生物,是人是妖也或是魔,再无医仙无法救治之物。 奈何终极医士课程深奥,千年下来,医学派也只出了一个医仙,便是医学派至今闭关百年之久的医学派门主——九阳仙人。当年副门主黄守信进阶终极医士,进入奇书库至今已整整五十年,依然在终极医士上停滞不前。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法突破医仙的原因,黄守信开始喜欢研究奇毒,成了这世间用毒第一人,号称:毒鬼。但好多毒……毒鬼自己亦是无解,中了毒鬼之毒必死无疑。 故而,医学派的毒鬼成了整个天下最为忌惮之人,别说见面逃之,简直闻名藏之。 一句话归结:毒鬼之毒,天下无解。而黑翎要的皓月清魔丹被收藏在医学派的藏宝阁里,这藏宝阁的四周都密布着毒鬼之毒。这也是黑翎拿不到皓月的根本原因。 但安驰学医的终极目的却并非成为终极医士进入藏宝格拿到皓月,他的目的是当毒鬼的徒弟。研制出毒鬼也无法根解的毒用在欧阳去峥身上,以便取回他的不死之心,拿回属于白鵺的法力。这可比拿十二星辰对应的宝物简单多了! 届时,一朝封神,天下地大,还不是任他驰骋?什么风千尺、黑翎、欧阳云峥。都特么一起打包喂狗! “照这速度,是不是快了?有点不敢相信,老子居然如此聪明!哈哈哈……” 正是桃花盛开之际,春意渐浓的东临山上传来一片爽朗的笑声。安驰坐在鉴别峰的千年松树下,打眼看着眼前这百花齐放的春色,桃花满目的远处,整个宗修门置身在粉红之间,巍峨的大门也被这片粉色映得如梦如幻。春日的骄阳温抚脸颊,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安驰伸了伸懒腰,手中的书籍许久不曾翻动,脚边睡着一个全身血红的红球。仔细一看,那红球上长有如沧桑老狗般的五官。此刻它正闭眼享受着阳光,有种憨憨的姿态。 说起这红球,还是半年前安驰发现鉴日峰风景怡人,为了躲避风千尺便总是独自到鉴日峰看书时捡到的小家伙。捡到红球的当时,安驰正在看书,一个红球猛然跳进怀里,安驰来不急细看,便听得身后传来仙门弟子的追赶之声,细细辨别,得知他们追的物种似乎就是怀中的红球。安驰正想呼叫同门,低头看红球哀怨地看着自己。一时心软……就到了现在。 只是这红球口味很怪,只喝清水,瓜果蔬菜肉食通通不吃。许是没有入食的原因,安驰养了它半年,也没见它排泄过一次。 起先安驰还以为红球会死,谁知它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时不时的,它还会卖乖,又不拉粑粑,周身干净得很,这样讨喜的萌宠,安驰岂有不随身携带的道理。 “呃,你说他这么久没出现,是不是死了?”安驰拨弄了一下红球。 黑翎消失半年,是不是被那些仙门弄死了? “谁死了?是说哥哥我吗?”一支如玉的纤手拍在安驰的肩膀,阳光下,露出风千尺玩似不恭的绝世容颜,他随意往安驰旁边一坐,也拨了拨红球:“这家伙,跟了你半年,怎么一点也没变?” 比起风千尺的熟路,安驰往旁边挪了挪,板着脸道:“早说过,它不会长了。” “万物皆有灵,这东临山灵气丰富,它不长,说明是个怪物,说不定还是个魔物,你还是长点儿心,别到时候它把你吃了。” 安驰心想:它能比你还怪物? 这半年来,黑翎倒是消失得一干二净,这风千尺却打着‘替兄弟小黑照顾你’的旗号,在医学派养了半年的伤,也没有要走的打算。好些个难得的闲暇时光,都被这个喝血的老妖怪搅得稀烂,那些原本可以美好的时光,也变得全是恶趣,搞得安驰情绪糟糕,但凡有风千尺的地方,安驰从没笑过。风千尺却像不会生气一般,不管安驰如何冷淡和躲避,风千尺自是笑容满面,安然自得。 “无趣。”风千尺见安驰不想理他,独自摆弄红球。笑了笑,眼里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煞是好看:“诶!哥哥最近得了一个宝贝,喜欢得紧,是有一些日子没来看你,怎么,怪我了?” “谁敢怪你这个老妖怪?”经过半年的考验,安驰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确实不会伤他,最少,没拿到皓月之前不会伤他。胆子也大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什么宝贝?” “怎么和哥哥讲话的?”风千尺沉脸威胁:“叫哥哥,哥哥便给你瞧。” “……”安驰面无表情,拿起红球就要起身。 风千尺一把拉住安驰,扬起嬉笑:“好好好,给你看,生什么气。” 语毕,自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鼓鼓的黑色袋子。 安驰轻嘲:“呵!还用黑布包着?” 风千尺:“小心,这可不是简单的黑布,它的材质是西天的藤麻。西天日盛,藤麻常年受日光照耀,吸日光之精华,千万年下来,开了心智,成了火妖。而这黑布,便是藤麻成妖之前退下的皮,可阻真火,可隔万灵。你别动,这里面的东西可不能乱碰,还是哥哥打开。” 风千尺说着,已经打开了黑布,露出一块黑中透彩的石头来。 安驰:“这是?” “穿梭石。” 安驰兴致不高:“不就是块可以让人穿梭时光回到过去的石头。” 风千尺点头:“可惜!我研究了几日,也不知道如何开启。” “你还想开启?”安驰草草用藤麻黑布将穿梭石盖好:“听师兄们说,这玩意儿只能穿梭回到过去,没有回来的功能,我可不想因为你的不小心,打开这玩意儿,把我送到过去。” “也不尽然。”风千尺将宝贝往怀里一揣,道:“穿梭有来回,这穿梭石既然名叫穿梭,就说明它具有穿梭过去和未来的功能。等哥哥我琢磨透了再带你玩儿。” 安驰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点,我对这石头不感兴趣。” 不死之心放在别人那里,就让他回到过去?他安驰又不是圣人,的确没有兴趣。 “怎么会没兴趣呢,我跟你讲……”风千尺话未讲完,远处传来一个急急的女声:“三哥,三哥。” “是安乐,听声音有急事儿。”安驰将红球装进衣袖,起身走了。 “诶?!”风千尺看着急急离去的纤瘦身影,乐呵呵感叹:“这东临山果然养人,不过半载,毛头小子都长高了。” 这边,风千尺转瞬消失。 那边,安驰站在一个二八开外的妙龄女子身前,道:“四妹,何事?” 安乐道:“汉源镇的魔物伤人,法学派和道学派的人伤情严重,永恒师兄传话让你过去。” “魔物?”会不会是黑翎? “你愣着干什么呀,快走呀。” 安乐伸手拉起安驰的手腕,待安驰看去,四目相接,女子生生顿住,耳根通红地松开手:“那……那个,三哥,我,一时情急,别介意。” “没事儿。”安驰淡淡一笑:“四妹是姑娘家,四妹不介意就好。” “我……” “走吧。” “嗯。” 安乐看着前方急行的瘦长背影,阳光照在过他月白衣服,在那初显沉稳的步伐上度了一层金色的光,真是好看啊。 半年前的那个古墓与他初见,那时候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幸灾落祸,真不太好。谁知她被抓至蜀都北城,害怕得要死去的时候,她得救了。后来听说,那个救她的人里,居然有一个毫无法术的三哥,正是这个三哥,不畏令天下闻风丧胆的蜀巫城主,为她闯了万妖聚集的蜀巫山…… 她因此认同了这个三哥,从而也将这个三哥放在了心里。 后来的半年相处,她发现三哥总是一个人看书,看得忘乎所以,那样的三哥像是脸上渡了一层黄灿灿的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越是睁不开眼,越想要努力将他看清。因而她总是悄悄看着三哥,看着看着,眼睛就没法从三哥的脸上挪开了。 安乐想着,不知哪来的勇气,一阵小跑追上安驰,在他身前气喘吁吁道:“三哥,我不介意,你可介意?” 安驰一脸莫名:“什么?” 安乐咬了咬唇,一把挽过安驰的手腕,紧张得双手都在抖动,声音也有丝颤抖:“我说,我想这样拉着三哥,一辈子,三哥可介意?” “……”安驰懂得人间的羞耻,义兄也是兄,兄妹乱那个啥,遭人非议。只是,他看着眼前姑娘那呆萌的杏眼,里面温情一片,像是要将他融化一般,脑袋一懵,就恬不知耻地跟着有点儿紧张:“四妹,我……”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章 汉源镇伤情 “我知道。”黑翎微微一笑,缓缓走来,出尘的身姿犹如仙人,他停在安驰身前,旁边的安乐已然定格。 不是吧!苍天作证,千年了,好不容易来个姑娘,这货不会是想给老子整死吧? 安驰皱着眉:“她是好姑娘,别杀她。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很努力了,风千尺可以替我作证。” “我杀不杀她,得看你怎么做。”黑翎微微一笑,解除了安乐的定身咒。安乐得了自由,躲在安驰的身后:“三哥,他不是魔……” “闭嘴。”安驰冷喝着打断,对黑翎说:“我现在已经是高极医士,不会误事,望你能洗去我四妹的记忆,留她一命。” “不用。”黑翎脸上的微笑加大,转眼看着安乐:“若她敢将今天见过本君的事说出去,我就要她安家满门的命。小姑娘,怕不怕呀。” 安乐吓得全身发抖:“我,我,不敢!我什么也不知道。” “乖。”黑翎保持着微笑:“不洗你记忆是想让你记着:安驰是本君的人,本君不喜欢别人惦记本君的东西,若是有人非要惦记本君的东西,本君便会要了她的命。小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安乐机械地点头,却又摇头,眼中含泪道:“可是,三哥他不是东西……” 黑翎突然收了微笑,眯了眼:“嗯?” 安乐的眼泪如豆子般滚落,抖动着嘴唇:“我知道了。” 安驰看着安乐那恐惧的眼神,心中凄凉:就算没整死,估计这姑娘以后也有阴影了。 有黑翎的人生,真特么无趣。 “黑翎,汉源镇有魔气,他们传我前去,你看……?” 黑翎微微一笑:“我送你。” 安驰:“不用,怎么好劳你帮忙?” 黑翎眼神一眯,泛着一丝杀意:“?” 安驰立马呵呵直笑:“好的,劳烦您了。” 原以为黑翎会带着安驰直接传送,不曾想,这次黑翎轻揽过安驰的肩膀,就着春风,踏着云彩,迎着阳光,缓缓飞行。黑翎不说话,也没看安驰,只眼神空洞地睁着。 安驰则紧紧地抓着身旁之人的手腕,眼睛目视前方,心里因为成人后的第一次飞行而胆战心惊。二人就那么飞着,飞着……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声。 长长的飞行中,安驰看着对方眼中不明的冷意,想起当初白鵺和黑翎三百年情份可没掺一点儿假,不过就是他想幻化真身后给黑翎的惊喜变成了惊吓。但真正骗人的是黑翎又不是他!结果这事儿搞得他遭罪七百年不说,还在因黑翎相求而丧命于琨山一战。 怎么讲,都是黑翎欠了他。 但看这黑翎的样子,整得像是他欠了黑翎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完整的记忆,是想搞死人? 黑翎微微一笑:“在想什么?” 安驰见对方眼中的冷意似乎多了一些,道:“我在想,从半年前第一次见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是黑翎,还是魔宗?” 黑翎似乎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黑翎。” “黑翎。”安驰喊得果断,大胆地看着对方:“不瞒你说,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像是要随时杀了我的感觉。我也知道以前我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可我不想死,所以我想知道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那么恨我?” 这事儿搞不清楚,早晚得死。 “不恨你?” 黑翎勾起杀人的微笑,眼前的场景换作他还是羽族传人时被人尊捧的日子,那些活灵活现的族人,那些无不羡慕的眼光,还有数不尽的奉承言语…… 没了!都没了!因为白鵺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我怎么能不恨你?”黑翎冷冷地看着安驰。 安驰不知道怎么就触碰到了对方的杀人按钮。 “黑翎!”就在对方眼神微变之际,安驰笑得比哭得难看:“我……我和风千尺在宗修门呆了半年就是为了皓月,就算您要杀我,也让我把皓月拿到,不然就枉费了风千尺的一番心意,您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搬出风千尺,又将称呼‘你’换成了‘您’。 黑翎眼神微闪了闪,脸上的微笑加大,眸中冷意不减:“安驰不要多想,我方才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只要你帮我拿到皓月,你我之间的事,自然一笔勾销。” 安驰弯着眼呵呵直笑:“好,我一定会尽快拿到皓月。” 黑翎微微一笑,转眼看着前方。 安驰仔细地关注着对方的情绪,直到感觉对方的杀意退却,方开口道:“对了,一会儿您送我至汉源镇门口便是。这半年欧阳云峥功力大增,已经进阶成君,人称南陵君,不好对付。另外此行一起前去的,还有宗修门副宗主忆山君,您身份特别,还是不要和他们碰上才好。” 安驰一开口,黑翎再次眼神轻眯:“我会怕了他们?” “您尽讲笑话!我要替您拿皓月,他们若发现我和魔界有染,定要将我赶出宗修门,届时,我还怎么拿皓月?呵呵,您说是吧?呵呵……” 安驰发现,这一回和黑翎会面,他变得格外喜欢呵笑,也格外尊敬黑翎。 有个球的办法啊!人家随时都想杀人,当个孙子求条活命,能走一步是一步。 “还是安驰想得周全。” “呵呵,您谬赞。” 黑翎很满意安驰的态度,微笑着睨了睨脚下的镇子:“到了。” …… 自古以来,汉源镇以水果出名,众多果树之中,又以桃树居多,是整个大北朝观赏桃花的绝佳之地。东临山的桃花已然美极,而汉源镇的桃花更是一望无际。 黑翎将安驰放在镇上兀自离去,安驰一个人走在开满桃花的街道,满满的香气扑鼻。若不是四周空无一人,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天空明朗、桃花满天的镇子,竟然然会有魔气。 安驰想起黑翎,一路走着,一路叹气。忽然,前方有了声音。细细一听,竟是惊叫的、恐惧的、哀嚎的人声,还有几种诡异的爆炸声和不似人声的狂笑声。安驰心下微怵,什么黑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突见数个黑气组成的庞然大物朝他飞来,眼见就要落至身前。 “安驰!”手腕被人捉住,飞身避开,进了结界。 安驰看着不停撞击结界的黑气怪物,虚惊一场,轻吁了吁气,转眼见看着一张惊为天为的脸颊:“你怎么来了?” 风千尺道:“还不是小黑让我来看着你,还好我来了,不然你死定了。” “黑翎?”安驰想起黑翎刚才那周身的杀气,不太相信黑翎让风千尺前来会安什么好心。 “那是什么怪物?”安驰指着结界外空的黑气,道:“真是魔物?” “看着像。”风千尺拉着安驰提步:“管他是魔是妖,你还是快点去看看你的宗修门同仁。” 安驰甩了甩手腕,见风千尺直往前走,被强拽着走了一会儿,到达一个人员聚集、满目伤残人士的客栈。 安驰微微蹙眉,这些伤残人士里,竟有六大仙门的花家和落家! 什么鬼东西,竟惹来了三大仙门?? 安驰往里看去,在那显然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的客栈后有个院坝,几匹带伤的马儿在正咀嚼粮草。一身白衣上带着血迹的欧阳云峥正在木桶前拿水清洗伤口。 “南陵君。”安驰走了过去,拿过毛巾替欧阳云峥清洗完伤口,又从怀中掏出药瓶,替他抹好包扎。全程没有看欧阳云峥一眼,欧阳云峥也只是初见安驰时眼神微闪了闪,旋即错开,直到身边之人离开,方看着对方的背影发呆。 风千尺斜倚在柱子上,挑眉轻嘲:“哈!我都看见了什么?传说中孤傲冷清、不近女色的南陵君,这不近女色,指的就是喜欢男人。看来这传闻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欧阳云峥咬牙不语,怒瞪着身前之人。 风千尺笑了笑:“难道不是吗?本城主方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欧阳云峥——盯着自家门派的师弟安驰的背影——看得目不转睛。” “!”欧阳云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神冷至极限。 “怎么?想杀我?”风千尺扬了扬手中的万心镜,语调快活道:“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让外面那些人看看你方才那痴情的表情。” 欧阳云峥怒极反笑,似笑非笑,冷言冷语:“随意。” 欧阳云峥生气离去,风千尺笑得爽快。睨见安驰正在客栈替安岳风、安岳魏及一众伤患处理伤口,满目喜气地去了安驰身边,围着安驰转悠了一下午。 三大仙门同时受伤,安驰忙完时已是掌灯时分。 吃晚饭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走近安驰:“安师弟,家父让我叫你过去一下。” 安驰见是副宗主徐友道的宝贝女儿徐旭丹,起身行礼:“好的,徐师姐。” 徐旭丹淡淡一笑,先一步上了阁楼,那步伐矫健,英姿煞爽,再配上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安驰看得心旷神怡,屁颠颠跟着上了阁楼,进了房间《$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一章 哥哥此话当真 房间的圆桌上坐着副宗主徐友道、法学派欧阳云峥、道学派林秋鹤、医学派沈永恒,花家掌门之子花炙,落家首徒落无弦,外加见安驰出现便笑如春风的风千尺。 这落家,花家之人在场理所应当。对于风千尺出现在房中,安驰也并不意外,这条千年蟒妖在宗修门养伤半年,厚着脸皮不知跟着宗修门做了多少事情。加上之前的千年从不骚扰人间的美名,又出了营救安乐一事,这风千尺在宗修门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名声极好。 安驰合拳行礼:“见过屹山君,南陵君,花修士,落修士。” “坐。”屹山君徐友道点了点头,道:“今日叫各位前来,是想大家你们的看法。南陵君,你先说。” 欧阳云峥眼神清冷,道:“此翻黑气成形,能识气辨气,归根结底的来源是后山的红岩禁地。要想毁掉这些黑气,必须先毁掉禁地。就是不知,这黑气是魔是鬼。” “南陵君说得极是。”林秋鹤琢磨着开口:“以道家的眼光看来,秋鹤断定,必有鬼灵。但秋鹤有恐,不是这鬼灵的对手。” “鬼灵?”花炙人如其名,性格炙热,火急火燎道:“万鬼方成灵,听闻鬼灵千变万化,只要有风,便无孔不入,最擅魅惑心智,无论人神,只要失了心智,便只能乖乖做他的傀儡。可这鬼灵不是已经消失了上百年之久,怎么跑出来的?” 落无弦稍显稳重,但也紧紧蹙眉:“此番我落家来的都是小辈,均已受伤,若真是花灵,可难办了。” “正是如此。”屹山君摸了摸自己的白须,脸色沉重:“正因如此,我们更不得擅自行动。” 沈永恒道:“安师弟,我方才处理伤口时发现了细微的魔气,你怎么看?” “魔气?”安驰道:“师兄,我方才并未发现魔气,你是怎么发现魔气的?” 沈永恒:“受魔气而伤的伤口程青黑色,师兄们的伤口均是这般,虽然伤口颜色微淡,不是标准的青黑色,但师兄以为,应是魔气不多而至。” “不是。”安驰道:“师兄,记得前段时间你给我的宗极医书上有写:伤口程青黑属魔伤,绿黑色是妖伤,鉴于青绿之间的翠绿加黑,属于鬼夔伤。” “鬼夔?!”林秋鹤惊呼。 风千尺受惊地拍了拍胸口:“能不能别大呼小叫?活人都被你吓死了。” 安驰看着风千尺一本正经说笑,蹙了蹙眉。 风千尺冲安驰扬起一个姨母微笑。 相比两人的轻松,林秋鹤如临大敌道:“禀屹山君,如果是鬼夔的话,还请速传家师过来,不然活不过今晚。” 花炙惊呼:“什么?!活不过今晚?素来听闻林师兄气度从容,竟也说活不过今晚,我花家的小辈可都在这里了啊!” 欧阳云峥微怔:“如此严重?” 林秋鹤道:“这鬼夔……我也只是听得家师讲过一回,具体什么我不太记得,但只记得家师说:万鬼成灵,是为鬼灵,鬼灵化升,是为鬼夔。” “化生?”徐旭丹道:“就好比仙修者得道成仙?” 林秋鹤点头。 风千尺啧啧摇头:“鬼灵已是如此厉害,这鬼夔可更是凶险万分。安驰,你看你弱不禁风的,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哥哥现在就带你走。”说完便想拉着安驰跑路。 花炙和落无弦二人的眼神越发的慌乱。 安驰拍开风千尺的手,道:“屹山君,花修士,落修士,大家不必着急。不管是鬼灵还是鬼夔,我都有方法对付它。” 此话一出,全场均愣。 沈永恒不可思议道:“师弟你……这么短的时间,便学会了?” 安驰点头。 徐旭丹:“什么学会了?” 沈永恒似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终极医书我研究了两年,鬼灵之药尚且未能配成,这对付鬼夔的药方……师兄我根本就没在医书上见过。” 欧阳云峥淡淡开口:“你没见过,说明你是个正人君子。他学会了,说明他偷了你师叔在藏书阁的书。” 安驰:“……”这事儿这个龟儿子居然知道? 徐旭丹又惊又喜,猛不丁站起:“天呐安师弟,毒鬼的书你都敢偷,我是头一回见着像你这么不要命的。” 安炙咽了咽口水,像见鬼一般道:“什么?!偷……偷……毒鬼的书?” 落无弦也吃惊地看着安驰,整个人都傻了。 事情说穿了,安驰痛快了,吃了一杯茶:“不就偷本书,大惊小怪。” “咳咳。”徐友道轻咳了咳:“臭小子,把这事儿解决了,大家就当没有听过。不然……” 安驰:“屹山君,没有不然,明日我们定能拿下鬼夔。” “嗯。”屹山君见问题解决,出口撵人:“折腾数日,老夫年岁大了,去南陵君的房间商议吧。” 几人鱼贯而出,去了隔壁房间。 一刻钟后,安驰写出了所需药物和制作方法及使用方法,往桌上一放,正打算提脚走人。 “等等!”林秋鹤道:“安医士,你对付鬼夔的方式闻所未闻,我们此行人数众多,真的……可行?” “对啊!对鬼夔用毒,简直太不可思议。”花炙火爆的性格再次刷着存在:“这位安医士,你到底见过鬼夔没有?它长什么样子?可别拿我们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花炙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思,均拿眼看着安驰。 “没见过。”安驰双手环胸,补充道:“连书上也没见过,你要是怕死,可以不去。我们宗修门去就可以了。” 沈永恒心想:师弟,没见南陵君和林师兄都持怀疑态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宗修门想去? “……”激将法对安炙这样的必格向来百发百中:“谁……谁怕死?去就去!” 安驰歪嘴一笑,出了房间。 风千尺忙不跌跟上。未曾想,安驰去了楼下,搞清楚他竟又与风千尺住同一房间,心情不悦地前脚刚进门,欧阳云峥已进得房来,负手往屋中一站,面无表情地盯着正要在桌旁坐下的风千尺。 “什么意思?”风千尺双手撑在桌面,盯着欧阳云峥,明里笑着,实则阴冷:“本城主这绝世容颜只对姑娘免费,可不给你这个喜欢‘看男人’的男人白看。” 安驰吃惊:“……” 欧阳云峥的脸色微冷,拿眼看了看房门。意思:出去。 安驰的眼神路过欧阳云峥,又落在风千尺微微握起的拳头。 得!人家要打架。 安驰取了架子上的脸盆,去了外面洗漱。 等洗漱完后,安驰又向店小二要了一盘花生二两小酒一碗清水,将红球放在水碗旁,红球醒转,大口大口喝水,那圆球干瘪的肚子瞬间圆滚起来。安驰忍不住拨弄了几下那圆肚,奈何人家人又睡了!慢悠悠吃完,酒醉饭饱后,直听得房间里没有了声音,将红球往包里一揣,起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欧阳云峥端坐在桌旁,向来笔直的衣服略显皱褶,其它也没看出什么,只是嘴角微微青肿。 安驰放好脸盆,方道:“南陵君,天色不早了,您有话请说。” 欧阳云峥睨了睨不愿意过来的安驰,眼神清冷:“毒死鬼夔,有几成把握?” 安驰:“七成。” “?” 安驰:“毒鬼的书上记载之事,但凡我试过的,均是成功的。但鬼夔我没见过,你们要是找不到他的真身进行攻击,就成不了。” 欧阳云峥点了点头,提步又顿,声音孤远:“毒鬼的书以后少碰,我宗修门的东西不会便宜魔族,想要皓月,不可能。想要其它,更不可能。” 安驰一脸无辜:“南陵君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欧阳云峥不恼,不痛不痒:“你记住就好。” 龟儿子!反了你了? 安驰冷着脸道:“我这半年的所作所为,南陵君一清二楚?” 欧阳云峥不答。 安驰点头:“天下哪有事情可以瞒得过法力超群的南陵君。我想问一句,既然什么都不可能,当初为何让我来宗修门?” 这一点,安驰还真想知道。 欧阳云峥起身,答非所问:“提醒你一句,风千尺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或许他从来就不简单。” 没有给安驰回答的时间,欧阳云峥说完便走。 “他不简单,你就简单了?”安驰嘲讽轻哼,去了小床躺下,躺下之后,眼光自然落在大床的方向,又蹙眉嘀咕:“习惯真他么可怕,我为什么要睡小床?” 安驰正想起身,风千尺却也走了进来,关了房门,走向大床,往床上一躺,单手托头,目露打趣道:“想睡大床?” 安驰看了一眼风千尺,大失所望,除了眼角乌黑也没受伤。 风千尺声音快活道:“想睡便过来,哥不介意与你同睡。” 安驰闭眼。 风千尺得意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哈……” 安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睁开眼来,挑眉轻笑:“哥哥此话当真?” 半年了,这是安驰第一次对风千尺笑,风千尺面容微怔,更是被这声莫名的‘哥哥’叫得毛骨悚然,硬着头皮弯眼:“自然。” “当真与你同睡?” 风千尺心里怪异,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呵呵道:“来!” 安驰二话不说,翻身而起,光脚大摇大摆走过去,往风千尺身边一躺,一本正经道:“哥哥快睡吧。” 又是一声‘哥哥’…… 风千尺瞠着美目,苦着脸,连那天生的微笑唇也不微笑了:“我……我怕小黑弄死我。” 安驰微笑:“那你就去那边儿‘小’床上睡去。” “好。”风千尺果断下床,跑去小床睡了,还不忘关灯。 安驰在黑暗中得意地朝着某个方向比了某个手指! 要不是刚才风千尺太过狂妄,安驰差点忘了一件事:他是白鵺的转世,就算他现在再是不济,他身上也印着黑翎的标记。就如白天黑翎和安乐说的那般:安驰是黑翎的人。这风千尺爱慕黑翎千年,如今黑翎阴阳怪气,他敢和白鵺的转世同床?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二章 红岩沼泽地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三家伤重之人留下,其余之人准备妥帖,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越接近后山,天空越是红火,待到达红岩禁地,放眼去,沼泽地里火红漫天,黑气环绕。 耳边狂风乱卷,闷热无比,一群人像是在火上燃烧。 “到处都是火,又是沼泽地,这可怎么进去?”花炙拿衣袖当扇子猛煽脸颊:“关键还如此燥热!” 花家某女修士道:“是啊!太热了,跟烤乳猪似的。” 落家某男修士也说:“可不就是烤乳猪,我好像都闻到我脚底传来的肉香了。” 宗修门某女道冷冷开口:“你闻到的不是肉香,是燃烧的鬼气。” 随着她剑柄往红岩半空一指,几道金符从她指间飞出,直往那半空飞去,不时,只听得‘滋滋’的几声。 动作行云流水,眼神光芒凌厉。帅爆了! 与徐旭丹的凹凸有致、英姿煞爽不同,这个女子---翩若惊鸿、寒气逼人。 直到这时,安驰方才发现,宗修门的道学派竟然还有此等冷面娇娥。一问身边之人,原来此女名为:轩辕言黛,年方十八,京都人,有着冷面罗刹之称的大北朝四王爷之独女。 “有其父必有其女。”安驰目光浪荡地盯着那身黑衣。 风千尺将一切看在眼底,终日笑着的星眸中涌着一丝嫌弃:“口水。” 安驰一抹嘴角,依旧两眼放光地盯着轩辕言黛。 风千尺:“……” “轩辕师妹已经将隐身的鬼气打出原形,大家再找找。”林秋鹤说着已经向前方抛出金符,又打出了许多黑影。 一时间,所有的道士开始作法,火红的天空黑气横飞,诡异的声音不绝于耳。 安驰这种没有内力的热得险些虚脱,若非风千尺轻及时对他传来寒气,依安驰的身体素质,到不了红岩禁地。更别提这扰人心烦的鬼声?几乎只是一瞬,安驰和沈永恒还有花家一女医士便纷纷倒地。 “保护各门医士,阵眼已然开启,做好护法准备。”欧阳云峥说时已经单手护住沈永恒,风千尺这个粘人的老妖怪自然扶着安驰。 “别看,闭眼。”风千尺捂住了安驰的眼睛。 虽然传来的清凉很是舒心,但安驰不喜欢黑暗,伸手抓着眼前的手掌:“放开。” “别动,也别乱想,乱了心智会堕入阵法。”风千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是闭着眼睛的关系,风千尺说话的时候口中带来一阵冷气,直喷在安驰的颈项,让他觉得这种感觉十分诡异,阴林林的,忍不住想起被这冷气欺负的那五百年的一些场景。 便是这时,凌空突然出现一种高亢而尖锐的声音,程摄魂夺魄之势,带着某种节奏,此起彼伏…… 安驰脑中巨痛,遁入无尽虚空。 完了!是鬼夔的吸魂阵法。 安驰昏厥的同时,在场之人半数以上纷纷进入昏迷。正所谓将士未出,士气已下一半。 整个场面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叫你别想,怎么还是入了道?!”风千尺皱眉,将昏迷的安驰放在地上端坐着,自脑顶替安驰输着法力。 欧阳云峥往安驰这边睨了睨,微蹙了蹙眉。便是这时,空中飞出许多变异鹏翼鸟,遍布整个上空,乌黑而硕大的身子足有三人之长,血红的眼睛,还有那尖利的鹰钩鼻竟比剑还长,还要锋利。 “大家小心!”屹山君一声轻喝,已然飞身至半空施法,欧阳云峥将沈永恒交给身边之人,也加入施法队伍,纵人也纷纷开始以法作剑,朝着鹏翼鸟击去。 一时间,剑光满天,人鸟大战。 安驰醒来的时候,大战已经接近尾声,一行人精疲力竭,昏迷的除了安驰醒转,其余全在昏迷。随着欧阳云峥毁掉沼泽的热泉,空气终于不再炙热。 安驰看完战场,抬眼看着身前闭目打坐、嘴唇苍白的风千尺。他知道,方才正是风千尺用他的属性寒冰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不然等待他的结果只能是鬼夔吞食。 所谓属性,是每个妖都具备的东西,妖的属性不同,功法也就不同。属性功法极为强大,修士与妖对战时,怕的就是妖使用自身的属性。只不过,妖每使一次属性,就会消耗妖身的一成法力和耗光当日元气。元气是施法者施法时必不可少的东西,妖失了元气,便无法施法。没有元气的妖,与常人无异,想恢复元气,得十二个时辰之后。 因此,妖通常只会在一种情况下使用属性,便是逃生之时。 简而言之:十二个时辰以内,风千尺只是一个没有功法的常人。 安驰眼睛在风千尺和身边修士的配剑上来回扫视。 要不要弄他? 风千尺睁开眼来,将安驰的反应看在这眼里,轻轻一笑:“想杀我?又怕小黑知道后把你杀了?” 被人猜中心事的感觉有点不爽,安驰尴尬地咳了咳,道:“我只是不喜欢你罢了,与你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风千尺的眼中涌着一抹难以言表的情绪。他记得,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人长相十分可怖,眼神倒是如湖泊般清澈,他说:风千尺,你折磨了我五百年,显然是将我恨透了,你的旦暮已然被你染上恨意,就算再让你活上千年万年,你也将永远活在痛苦当中。我不一样,我很快活,因为我不恨你,我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风千尺恍若如梦。至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人的面容。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轻扬,似在睥睨四方,仿佛一切于那人而言,都可有可无…… “原以为有了一丝恨意,看来还是不恨。” 风千尺的声音有些低沉,安驰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风千尺笑了笑:“没什么。” 安驰蹙眉,其实他听见了。他为何说‘原以为有了一丝恨意,看来还是不恨。’还说得那样悲伤?莫非有人恨他或他恨着别人,他才高兴? 啧!妖怪的扭曲心态,凡人的慧根也难以理解。 “哐当!”沼泽池中传出巨响,林秋鹤已然启动机关,沼泽红地上缓缓升出一个硕大的石门,空中突然出现一座青山,直到石门完全升起之时,地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红色,而那大门竟然是山脚的一个巨大而黑暗的石洞门! 安驰:“居然在山下挖了这么大一个洞。” 风千尺:“是啊,由此断定,这是人为。” 安驰对风千尺的接话习惯性不加理会。 欧阳云峥对着大门闭眼略一感念,道:“看来鬼夔就在里面,大家万分小心。留下一部份照顾晕迷之人,其余人跟我走。” 随着欧阳云峥和林秋鹤进了石洞,轩辕言黛也举着火把进了石门。 安驰一见轩辕言黛进了,忙不跌屁颠颠追去,石洞里怪物满地,却是没有血色。如此,便知这些怪物是被前方的欧阳云峥等人清理所致。 “唉呀!”安驰只觉得脚下软软的,像是踩到了稀泥。仔细一看,原来是怪物的血,只是这血并非红色,而是黑色。找块干净的泥土踩了踩。通常阵法最危险的地方是门外的护法阵。讲通俗一点:阵法和打仗一样,城门才是最难攻克的在方,只要拿下城门,其它都不在话下。 因而,安驰一路看着仙门打怪,没什么危险,直到进入石洞第五层,已有许多人越过安驰,等安驰方追上轩辕言黛时,弯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轩辕师姐,您辛苦了。” 轩辕言黛冷眼睨了睨眼前之人,心想:传说医学派的安驰很是了得,怎么如今一看,长相倒是斯文,眼神如此浪荡! “轻浮!”轩辕言黛冷冷地瞥了一眼安驰,提剑而去。 “轻浮!”风千尺学着轩辕言黛的表情,先安驰而去。 “……”安驰没想到风千尺居然有这样的一面,总算有了回应:“有病!” 风千尺突然转身过来,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哥好心提醒你,这轩辕言黛是罗刹王爷的独女,她匹配之人必是人中龙凤,你没戏,少自作多情。” “与你何干?”安驰不服,老子以前是天界稀有神兽,论身份,还能差得了凡人? 安驰昂首挺胸走着,却听风千尺幸灾落祸地笑道:“自然与哥哥无关,可是我那小黑兄弟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罗刹王爷会不会没人养老送终?” “!”安驰身形微顿,紧握的拳头动了动,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真气一般,垂头丧气。 几千尺说得对,只要还没甩掉黑翎,莫说轩辕言黛,就是一条老M猪,他也沾惹不得。《$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三章 红岩沼泽地(下) “乒乒乓乓……”前方传出激烈的打斗,安驰顺眼看去,第六层的石门敞开,山洞里黑气萦绕,黑气之间的人影若隐若现,随着大家的施法金光闪烁,亮光晃晃,安驰觉得眼睛极不舒服。 安驰伸手挡眼的过程,风千尺双手环胸地点评:“诶,你看看,那黑气之间似有脉搏,这是否是你口中的鬼夔?” “不知道。”安驰顺着风千尺的眼光打量,果然,那些黑气之间似有无数根隐隐的黑线,疑惑开口:“好像是有脉搏,但……它的心脏在哪里?” 不仅安驰和风千尺在琢磨,欧阳云峥和屹山君也近距离找了许久。 屹山君一面施法,一面对欧阳云峥说:“小子,这样下去不行啊,你看那些娃娃,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了。” 欧阳云峥动作不停,瞥了瞥眼前场景,又看了看那些黑线,咬牙道:“找不到心脏,脉搏断了也会自行恢复。屹山君,我们赌上一把,你,我,秋鹤,轩辕师妹,我们各执东南西北一方,同时法击!” 林秋鹤和轩辕言黛双双点头:“好。” 瞬间,四人各占一方,同时法击半响,那些黑线像是光线一般,毫无波澜。 “怎么会这样?”落无弦惊着一双大眼,看向欧阳云峥:“南陵君,我觉得自从我们袭击了那些黑线,这身上是越来越没力了。” 安岳魏:“我也是。” “我也是。” “可能方才一路打怪打多了,消耗了太多体力,南陵君,我也是。” “哈哈哈……”那鬼夔竟突然开口大笑,浑沌的声音似人似鬼又似魔:“哈哈!感谢各位仙友替本君疏通径络,不然我这万年无光,没有你们的法力加持,本君是无法凑成真身!” 语毕,听得‘晃荡’一声巨响,先前的散漫的黑气瞬间聚成黑气人形,碧绿的目光喷出数万毒气,仿佛只是一瞬,整个山洞都布满碧绿的毒气! 屹山君双眼一瞠:“有毒气,快施屏障!” 一时间,大光环笼罩小光环,数个屏障将石洞照得亮光闪闪。 “哈哈哈……”鬼夔放肆大笑,声音空洞无比。 林秋鹤道:“都找找,他在哪里说话。说话的位置下面,找到了说话位置,就容易找到心脏。” 花炙:“听不清楚啊,像是在整个洞都在说话,根本找不到。” 安岳风:“对,屹山君,南陵君,你们能找到吗?” 欧阳云峥自是不答,屹山君老脸通红:“本君也找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无知小儿,你们也妄想找到本夔的心脏?哈哈哈哈……”鬼夔继续笑着,有恃无恐,似在看戏。 风千尺看到这里,对身旁的安驰悄声道:“我失了法力,看他们也不行了,要不,我们先走?” 这声音虽小,耐不住屏障的回声,原本很小的声音,整个洞里人听得清清楚楚。全数各种眼光看向风千尺。 风千尺并不心虚,反而理所当然:“都看着本城主做甚?来捉鬼夔是你们仙门的事,本城主只负责保护安驰,如今失了法力,你们没本事打鬼夔,我想走,不是很正常?” 花炙:“你!” 不要说人类,连欧阳云峥肩上的白霄和林秋鹤身旁的黑侯,都双双对着风千尺呲牙咧嘴。 数道眼光落向风千尺,洞里反而出奇的安静。 安驰单手托着下巴,抬眼打量一圈眼前场景,对着那道黑影道:“鬼夔,反正我们也是死定了,不如死前玩个游戏?” 众人微愣。 “哈哈哈……”鬼夔兴致盎然:“什么游戏?” 安驰道:“你再说十句话,每句不能低于三个字,诶,就是你方才那个‘哈哈哈’,也算一句。我保证,在你说完十句之前,一定能找到你的心脏,将你杀死。若是我找不出,那你便将我分为十份,一块一块地吃。如何?” 安岳魏:“三弟,不可能找到他的心脏,方才他笑得那般猖狂,整个山洞都是他的笑声,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声,屹山君和南陵君也未曾找到,你怎么可能找到?” “对啊!这不可能!” “哈哈哈……有意思。”鬼夔哈哈大笑:“看你这么有趣,本君每句最少笑十下。现在开始,你可得听清了,十句之后,我会将你分成十份,他们,全都得死!” 安驰挑眉:“好。” 鬼夔:“哈哈哈哈……” 一句,二句,三句,四句,直到第五句。 “停。”安驰道:“南陵君,我找到鬼夔发声的地方了,麻烦过来,我告诉你。” 众人微愣的空隙,欧阳云峥转瞬过来之际,安驰猛然往前一走,直撞了欧阳云峥一个满怀,众人看得微愣之时,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安驰用手指在欧阳云峥手上写了几个字。但具体是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南陵君,可记下了?” 欧阳云峥脸色微白,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似那里有着什么似的。 风千尺将安驰往身后一拉,隔在二人之间,冷冷出声:“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抬眼,面色寡淡地看了看安驰:“记住了。” 安驰扯开风千尺,朗声道:“鬼夔,开始吧,还有五句。” “哈哈哈……”鬼夔发出声音。 “哈哈哈……” “哈哈哈……” “快,就是那里。”到第八句之时,安驰突然伸手指着石洞的左上方处那鬼夔的身影,众人本能法击。鬼夔的笑声也因此而停,众人对着那鬼夔一阵乱击,但那鬼夔不动不跑,就好生生地呆在那里。 “怎么不对啊!” “不行啊!” “还是没有用啊!” “啊!这是什么?” “壁上有血硫黄,大家小心。”安驰喊道:“左上角,快,他跑左上角去了!攻击左上角!” 众人心里奇怪:“刚才不就是攻击的左上角吗?他现在不是在右上角吗?这有用吗?” 转眼看来,却见安驰手指的方向是:右方?! 有人问:“这……到底是左还是右?” 安驰泄气地吼道:“老子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们乱打就是了!” 洞里,一团乱麻。 “哈哈哈……”鬼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笑得十分长久,像是要永远笑过去一般。 “哈哈哈……”当第十声长笑响起的时候,安驰丢了方才的慌乱,对着离地最近的安岳风一脸严肃道:“大哥,相信我,以剑攻击地上的全部黑血水!快!!!” 安岳风毫不犹豫,挥剑啪啪几下,将地上的黑水挥得稀烂。便是这时,听得空中响起几声惨叫。 “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通通都死。”正是这时,‘血硫磺’像下雨般自洞顶左端飘落。 “啊!”“啊!”接连几声惊呼,几人已化作青烟。 屹山君忙不跌施了屏障。 众人小心翼翼地看着空中落下的‘血硫磺’,洞里一阵沉默。 安驰:“大家速上五层。” 听得这一句,屹山君立时带着众人落至五层。 ‘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血硫磺像是喷泉一般,自六层的三面墙壁同时喷出,布满整个六层。 安岳魏拍着胸脯:“还好出来了!不然就死定了!” 大家也后怕地抹额。 “啊!不可能!不可能!我为什么施不了法?欧阳云峥,你对本夔做了什么?”鬼夔的惨叫惊人。 有人疑惑:“对啊,南陵君去哪里了?” 另一人答:“好像刚才游戏开始,南陵君就不见了。” 也是这时,众人总算发现视线里没有欧阳云峥的身影。 这时,洞里的血水猛然收缩,从六层收缩至五层,众人忙不跌跟上,直追至第二层时,但见欧阳云峥的鎏辰剑插在黑血上,层层浓缩的黑水绕着鎏辰剑聚集,渐渐的,聚集成一条无脚黑龙的模样。 安岳魏不可思议:“鬼夔居然是这样子的?” “对啊,我还以为刚才那些黑气才是鬼夔。” 两声议论,欧阳云峥寡淡道:“施法禁止。” 众人心下好奇,却也不敢接话,纷纷施法。 “臭小子!是你!你对本夔做了什么?”鬼夔痛苦地□□。 安驰缓缓至怀中掏出一个……苹果! 咬上一口:“毒药。” 鬼夔不可置信,面目狰狞道:“对本夔下毒?怎么可能?” 安驰:“你没中毒,那你嘴角流的黑血是什么?难道是哈喇子?” 花炙:“哈哈哈……” 一团哄笑。 便是这时,鬼夔眼睛变绿,眼看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恶狠狠地盯着安驰,猛一起身,朝着安驰飞去。 欧阳云峥以法为剑。 “扑通!”鬼夔倒下的同时,风千尺栽倒在安驰身前。 “嗯……”风千尺一声轻哼,一口鲜血吐了安驰满怀,整个背部被鬼夔连衣带皮生生扯掉,只剩下腥红的血肉。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四章 食人原木 “老妖怪!”安驰丢了苹果,一把扶住已然昏厥的风千尺,见屹山君正施法禁锢着倒地的鬼夔,从怀中掏出药瓶,替风千尺止血,但整个背上的皮都没有了,止血又谈何容易?何况,风千尺中了鬼夔之毒。 就在安驰撒药的时候,怀中长期睡眠的红球突然动了动,安驰无心管它,它却溜了出来,一下子跳在风千尺的头顶,对着风千尺‘叽叽呜呜’,看着倒像有点悲怜。 白霄和黑侯对这突然出现的红球很有敌意,各自离开自家主子,就要攻击红球。 “白霄。” “黑侯。” 二物的主子几乎同时出声,二物遗憾地看着红球,怏怏折回。 此时,挣扎了许久的鬼夔只觉得自己的法力在急速流失,到最后竟无力可施,不可置信地嚎叫:“不可能!你们没找到本夔的心脏,怎么能击倒本夔?!” 轩辕言黛、欧阳云峥、林秋鹤、屹山君、安岳风并非多话多人。倒是花炙方才吓得方寸大乱,如今看着鬼夔垂死挣扎,一手指着安驰,一脸得意道:“鬼夔,让你死个明白。我告诉你,就是这个小子为你量身研制了一种毒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找你的心脏,先前说找你的心脏,只不过是逗你玩儿的。其实只需要找到你的真身,用抹了毒药的剑,砍你即可。” “毒药?本君是鬼夔,岂能被毒?” 落无弦比较实诚,道:“是的,这事的确匪夷所思,宗修门的安师弟是个奇人,他说你若中毒,不出片刻便会死去,等你死去之后,我们再将你的真身焚化即可。” “你这个臭小子!”鬼夔恶狠狠地看着安驰,安驰道:“屹山君,能否速速帮我挖出他的左眼。那是他的心脏,他的心汁可以解这蟒妖的毒。” 屹山君面色为难:“小子,不是老头儿我不帮你,是这鬼夔现在未死,若草草取其心脏,怕是又会重塑其身,再想抓他,可就……” 安驰看了看嘴唇乌青的风千尺,如今风千尺失了元气,心知再不解毒风千尺必死无疑。转眼看着欧阳云峥:“南陵君,想想办法?” 这是安驰成人后第一次正眼看着欧阳云峥,虽神墓也曾向欧阳云峥求助,但欧阳云峥看得出来,这时的安驰,才是真的在求他。 欧阳云峥面容寡淡道:“想救他?” “……”安驰被问住了,倒不是想救风千尺,只是这风千尺死了,黑翎能让他活? 安驰点头:“差不多。” 欧阳云峥性情本就冷淡,看也不看安驰,鎏辰剑剑过手掌,以血抹剑,朝鬼夔左眼刺去又收,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拿去。”欧阳云峥手持着鎏辰剑。 安驰诧异地看着剑上的绿液,觉得自己方才让屹山君挖眼的行为是不是傻? “?”欧阳云峥拿眼寻问。 “多谢。”安驰回转心思,接过鎏辰剑,小心翼翼将绿液滴在风千尺的背上。全然不知整个山洞都有种诡异的安静,大家如见鬼一般看着安驰。 南陵君的鎏辰剑是上古灵剑,灵剑认主,既然鎏辰剑认了南陵君,安驰怎么能拿动? 对于众人的惊诧,安驰也是在风千尺的毒气散发以后才想明白:不死之心还在龟儿身上,不然他怎么能拿得动鎏辰剑? 屹山君见事情已了,道:“好了,鬼夔已死,大家收拾一下,回客栈。” 安驰:“别忘了挖出他的左眼,外面晕厥之人的灵识还困在鬼夔的心脏里面。” 这回,安岳风手快,按剑挖了左眼拿在手上,鬼夔之身随即化作灰飞。 轩辕言黛指着鬼夔消失后留下的半截枯木头,道:“这是什么?” 欧阳云峥轻一挥手,那木头已经到他手上,眼神微闪了闪,平静开口:“食人原木,午灵花家之物。” 安驰:原来传说中十二星相至宝之一的食人原木就是截烂木头? 林秋鹤补充道:“血硫磺,也是花家之物。” 欧阳云峥看向林秋鹤,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蜀都幻境里的骷髅箭,也是花家之物。 在二人对视的过程,安驰自然也想起了万心镜里看到的画面。 事隔半年,这是终于要去花家了? 花炙一听这鬼夔之事居然与自家有关,说话也变得有些哆嗦:“不会的!我花家的食人原木和血硫磺一直放在法阵里,从未取出。还请南陵君,屹山君明查。” 屹山君摸了摸白须,安慰道:“莫忧,这事引来几家伤亡,自然要给大家一个交待,究竟情况如何,须得一查便知。现下我们先回客栈再说。” 一行人出了大门,各自寻找着自己的伙伴,听得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是欧阳云峥用鎏辰剑劈了那座山。 回去的路上,安岳魏忍不住问抗着风千尺的安驰:“方才南陵君为何要劈山。” 安驰将风千尺的手臂递了一支给安岳魏抗着:“除了六层,一二三四五的墙壁上全有血硫磺。” 安岳魏:“可怎么只有六层的打开了?其它都没有打开?” 安驰:“不能打开,自然是因为鬼夔没有力量去打开。” 安岳魏:“没有力量?难道机关不行吗?” 安驰:“你看到机关了?” “没有。”安岳魏恍然:“原来是因为没看到机关。所以,一定是鬼夔用法力打开。可是,他不是在二层吗?如何控制六层的黑影?” 安驰:“二哥,这妖怪很重,回去再说行不?” 安岳魏:“好!你没法力,要不,我一个人抗。” 安驰吐了口气:“不说话好些。” 花炙倏然惊呼:“我知道了!因为当时鬼夔的真身被南陵君的鎏辰剑所毒,因而失了法力,无法开启其它几层的机关。” 安驰:“嗯。” 一直听着几人对话的轩辕言黛淡漠开口:“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怎么知道鬼魁没在六层,而是在二层。还有,你如何断定他没在六层的?” 这声音虽然清淡,安驰瞬间不累了,整个人精神十足,笑弯了眼:“言黛师姐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且问你,六层的黑影虽然成形,但他的声音是否一直很空旷?任谁也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安岳魏白了自家三弟一眼:不是说好回去说的?重色轻兄! 轩辕言黛:“是。” 安驰:“可记得我们一直说着找他心脏,他当时是什么态度?” 轩辕言黛略一思绪,淡淡开口:“有恃无恐,胜券在握。” 安驰:“对,屹山君,南陵君的修为已至大乘,能在两大大乘面前有恃无恐,除非他的真身不在六层。”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 安岳风听到这里,道:“三弟,你的意思是,因为那黑影成形后说的话依旧空旷,不是从黑影方向传来,于是,你开始怀疑鬼夔不在这个六层洞里,又加上他有恃无恐,故而更加断定你的猜测。但它又是如何操控六层的假鬼夔,从一层至六层之间唯一的联系便只有地上的黑血。故而,你让南陵君去了二层。后来你的那一通胡乱指挥,是为了放松鬼夔的警惕,替南陵君争取时间。直到到了你在南陵君手里写的约定时间,你便让我劈地上的黑血。因为,你一开始就怀疑,那黑血,才是鬼夔的真身!” 安驰点头:“嗯。” 轩辕言黛补充:“还有,所谓的游戏刚刚开始,那鬼夔居然停顿了些许没有说话。定是那二层的鬼夔看不到六层的情况,在琢磨你的想法,于是你一通指挥,放松了鬼夔的警惕,最后与南陵君一击致命。” 安驰扬起无耻的微笑:“言黛师姐果然冰雪聪明,智慧无双。” 轩辕言黛:“……” “可……”落无弦凑近几人,弱弱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鬼夔的真身在二层呢?” 几人同时哄笑。 落无弦:“难道我说错了?” “终于遇见一个比我还笨的。”花炙看着落无弦哈哈大笑:“你想啊,我们是毒死鬼夔,只要找到真身即可。南陵君之所以走至二层,只是不想出意外罢了!” 落无弦:“可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说真身在二层?” 花炙:“那是为了我和你这种脑子转速慢的人,特意制定的比较有具体性的题目。” 落无弦:“脑子转速慢又是什么?” 安岳魏实在听不下去了,道:“就是笨。” “哈哈……” 身后传来哄笑,前面的欧阳云峥和林秋鹤相视一眼。 林秋鹤:“这安驰,很有意思。” 欧阳云峥脸色刻板:“嗯。” …… 一行人回到客栈,整修一日,昏迷之人依旧没有起色,沈永恒提议让安岳风先带着鬼夔的左眼回宗修门找毒鬼求助。屹山君见花家落家都是小辈,而宗修门的医术天下冠绝,将花家落家之人请上了宗修门,并通告两家家主。 安排妥当,出发宗修门。 风千尺失了元气,蜀巫山小妖得知此事,自然少不得前来迎接,安驰想着风千尺受了伤,迟迟不醒,何不去替他疗伤,治好风千尺,风千尺一高兴,兴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黑翎的事情。 于是,安驰向宗修门告了假,随风千尺一道去了蜀巫山。 这晚,安驰正在替风千尺上药,想起鬼夔留下的食人原木,琢磨着半年前风千尺的黑翎的对话,意思是修仙门如果要去花家,必然就是冲着能开启十二星座对应的宝物,从而打开云空秘境,去往天庭。可这原木不是已经得到了?再去花家,怕也只是走个过场,如果不出意外,花家应该还有别的宝物等待着他们。 想到这里,安驰嘀咕:“糙啊!十二个宝物,宗修门如今已经得了祖母绿和食人原木,还差十个便能开启云空之门。得加紧时间成为终极医士,不然,到时候就更斗不过那几个龟儿子了!” “呲……”风千尺原本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从吃痛中醒来,转眼看着身后之人,恼怒的眼光倏然转晴:“是安驰啊,你这是上药呢,还是想杀了哥呢?” “杀?”安驰板着脸上,手中用了些力道:“你见过这样杀人的?” 风千尺的眼睛在自己的房间扫了一圈,笑道:“原来安驰这样担心哥哥,竟随哥哥回了蜀巫山。” 先前一个‘哥’就算了,如今还换成了‘哥哥’。 安驰听得一脖子鸡皮疙瘩,道:“鬼夔留下了食人原木,屹山君让花炙带话,说是半月后携落家拜访花家。我记得半年前你和黑翎说的,好像就是这花家的食人原木,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千尺微微一诧,不屑地轻哼:“这些仙门疯了,他们想寻找对应十二星辰的宝物开启云空秘境,得到里面的至上灵力,铸就无相神功,从而一步登天成仙。一群乌合之众!哥岂能让他们如意?” 一切正如安驰的猜想,见风千尺眼中带着狠绝,道:“你好像与仙门有很大的仇恨?” 这老妖怪到底和那些仙门有什么仇恨? “……”风千尺似乎进入了某种回忆,眼光更冷了几分:“是有那么个仇恨。” 看风千尺的样子,这仇,还不是小仇? 安驰有点疑惑:“到底什么仇恨?” 风千尺转眼看着安驰,似思考了一会儿,轻轻一笑:“安驰向来不关心哥哥的事,今天怎么这么想了解哥了?难道……哥因你被鬼夔扒皮,开始有点儿喜欢哥了?” “……”安驰收好药瓶,找了件薄衣盖在风千尺的背上:“今晚别乱动,衣服若是沾在背上取不下来,不怪我医术不精。” “哈哈……”风千尺笑得开怀,一双星眸波光流转,这样豁达的笑容似曾相识。谁能想到如此豁达的一个人,曾经整整折磨了白鵺五百年之久? 安驰负手站在床前,垂眸看着对方:“老妖怪,问你个问题?” (客官们,升级打怪连带揭秘这事儿废脑,来点收藏,评论?…)《$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五章 谁是发信人? 风千尺嗔怪:“怎么能叫哥老妖怪,多难听。” 安驰提步。 “好。”风千尺立马收了表情,严阵以待:“你说。” 安驰停了脚步,一板一眼道:“在客栈时我已经将毒死鬼夔的方法给了南陵君,等他消灭了鬼夔,吸魂阵法自然破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冒着危险使用属性将我拉回?” “当是什么大事。”风千尺勾唇一笑:“那些昏迷之人醒了?” “没有。”安驰摇头:“正因如此,我才奇怪,你早就知道那吸魂大法的厉害了?” 沼泽地昏迷之人足有三十余人,回到客栈后,屹山君和南陵君曾用法术对着鬼夔的心脏试过几回,均说里面并无活动的灵识,没有活动的灵识,自然就无灵识可取。 如果鬼毒不能配出中毒灵识的解药,或许,那些人,再也不会醒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甚?”风千尺挑眉:“鬼夔之事我只是听闻。在你没有陷入吸魂大法之前,我并不知晓它的利害。欺负弱小、连累无辜这事,我堂堂蜀巫城主可干不出来。” 安驰复述:“到底怎么知道厉害的?” 风千尺:“你说的。” “我说的?” “是你在进入阵法前自己说的:完了!是鬼夔的吸魂阵法。”风千尺学着当时安驰心中所想的语气,眼睛直盯着安驰。 安驰板着脸:“这是我想的,你居然对我探灵?” 探灵之术虽是简单,但因其性质特殊,极耗元气,纵是法力高强之人,也不易使用一次。不然,若是探灵那样简单,这天下之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天下岂不大乱? 风千尺鲜少见到安驰如此认真的表情,一手托腮,淡淡一笑:“是不是因为你的一个小小昏厥,哥便大动干戈使用探灵,因而你有些感动,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安驰脸色冷转,提步便走。 “好!总是这么小气。”风千尺轻叹了叹气,表情难得认真一回:“当时听到吸魂大法,我想着你们要毒死鬼夔,鬼夔若是被毒死,而你的灵识又在那毒心里面,万一也被毒死了或毒傻了可怎么办?” 风千尺说得情真意切,安驰莫名难以适从。 深看了看风千尺,面容古怪道:“就为了一个万一?” 黑翎和风千尺曾经的对话讲过,仙门要他们两人的命。为了一个万一,用光元气,将自己的常人之身置于仙门之中,何其凶险。 “果然感动了。”风千嘴角轻勾,微笑唇越发的微笑了:“管你信不信,我当时想的就是,万一也不行。” 安驰目光平静:“为什么?” 风千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万一也不行?” 从他一个小小的昏厥开始,到后来的吸魂大法,最后又以身挡鬼夔,这一路亡命相护,到底是为什么? “……”风千尺眼神顿了顿,听得他云淡风轻开口:“不是早说了,小黑让我照顾你,我自然不能让你出事。” 有那么一瞬,安驰觉得风千尺的眼中有着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黑翎?”安驰目光深邃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黑翎没让你照顾我,只叫你助我帮他拿到皓月。” “不是吗?”风千尺星眸微诧。 安驰:“不是。” 相比安驰的审视,风千尺的表现总是有些欠打,只见他呵呵一笑,不甚在意道:“不都是一个意思?你想想,你若死了,我如何助你?” “说得也是。”安驰冷呵一声。当年因为黑翎的一个不开心,风千尺能找白鵺五百年的麻烦。如今黑翎明确下达了命令,风千尺当然万死不辞!想不到过了千年,风千尺对黑翎,还是那样一往情深,甘心被其利用。 安驰太他么想问一句:黑翎叫你吃始,你吃不吃? “安驰在想什么呢?”见安驰许久不语,风千尺嬉皮笑脸道:“莫不是因为哥救了你,感动了?” “呵。”安驰再次一声冷笑,带着低低的嘲讽:“你如此为着黑翎的这一份情谊,感天动地,日月可鉴。我岂有不感动之理?” 风千尺的笑僵在脸上,向来麻利的嘴巴此刻竟没说话。 安驰:“替我谢谢黑翎,我回房了。” “诶!”风千尺抬了抬手臂,见安驰已经出了房间,将手托头,兀自嘀咕:“怎么觉着这小子刚才那眼神像是在嘲笑本城主呢?” …… 三日后的日仄,宗修门韶光殿里。 一身白衣的欧阳云峥坐在韶光殿的棋桌旁,听得同门禀报:“禀南陵君,风千尺和安驰从两日前回到蜀巫山开始,到昨日午时,二人方出蜀巫山,去往天泉峰,泡了两个时辰的温泉,后离开天泉峰,在天泉镇上逛了一个时辰,方回了蜀巫山。今日午时过后,二人再次去往天泉峰,如今已泡了一个时辰,一切,并无异常。” 欧阳云峥手执白子,眉宇紧锁地睨着桌上的鎏辰剑,半响,冷冷一句:“不应该。” 对面的林秋鹤落下黑子,缓缓开口:“世人对云空秘境的贪念不比当年的不死之心,得了祖母绿和食人原木,鬼夔之事确有古怪,这指引我们前往午灵花家之人,怕是要将宗修门推上风口浪尖之上。既然你已将安驰是白鵺转世的消息散播出去,想来那人迟早定要现身。急不得。” 欧阳云峥落下白子,面无表情:“我何时急过。” 林秋鹤淡笑中缓缓落子:“你现在,就很急。” 欧阳云峥不语,只看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的走向。 林秋鹤端了茶水轻茗,开口劝慰:“云峥,那件事怪不得你,切莫因此乱了方寸。当年之事至今仍是个迷,白鵺因何能得以重生,还把安驰送到你面前也是个迷,如今又出了云空秘境这档子事,你说得对,找到让安驰重生之人,便能找到当年琨山一战的幕后之人。如此,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他没得到不死之心。” 欧阳云峥莫名接了一句,林秋鹤却了然道:“正因如此,说明这人打不过你,功法应该也不算拔尖,因而想要引我们去开启云空秘境。可这天下打不过你之人多如繁星,又当如何寻找?” “等着吧。” 欧阳云惜字如金,落下一子,胜负已定。 “还是输了。”林秋鹤笑了笑,将手中黑子放入棋盒,道:“要的就是你这份耐心,安驰来宗修门少说也有半载,那人却不现身,足见是个藏得住气的。若是你乱了分寸,可就正中对方下怀。” 欧阳去峥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秋鹤笑了笑,又疑惑道:“琨山一战我也在场,百家得到的消息是天狼石裘沙收集羽族灵识,欲私用邪术霍乱天下,方有了百家讨伐。未曾想,到达琨山之时,除了百家,更有妖魔在场,均是因收到了同样的信息。既然那人如今也打不过你,说明那人当年更是无名小卒,这发信之人到底是谁?” 欧阳云峥:“第一个喊出白鵺拥有不死之心,惹得众人哄抢白鵺尸身之人。” “谁?” “沙漠诡诀。”欧阳云峥记得,当时白鵺散尽修为之时,正是沙漠诡诀喊出白鵺有不死之心,可当他取了不死之心后再寻沙漠诡诀的身影,却是灰飞烟灭之状。 “你确定,他已经死了?” 欧阳云峥只看到情况,没看到过程,之后找了这沙漠诡诀许久,也是无迹可寻。林秋鹤却看得清楚:“的的确确,死透了。” 欧阳云峥一阵沉默。 林秋鹤轻轻蹙眉:“当年,沙漠诡诀的幻境登峰造极,沙漠诡诀若真是这幕后筹谋,何苦不用幻境?再有,最后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他在琨山一战之上,并未得到任何好处。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找到与沙漠诡诀相关之人?许是那人利用了沙漠诡诀?你可知沙漠诡诀有何亲近之人?” 这事欧阳云峥再清楚不过,答得干脆:“沙漠诡诀是个遗孤,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被独来独往的老诡诀收为徒弟之后,没几年老诡诀病死,沙漠诡诀因而接替了沙漠诡诀之称,此人一生未娶,也同他师傅一般,独来独往,纵横在沙漠之间。倒是听说也曾收了个五六岁的徒儿,不过,他对那徒儿十分苛刻,非打即骂,没两年,那徒儿被其折磨至死。” “徒弟?”林秋鹤想了想:“那徒弟若是活到琨山一战,会是多少年岁?” 欧阳云峥眼神轻眯:“秋鹤的猜想不无道理,沙漠诡诀最终的结局,有报仇的嫌疑。” 林秋鹤:“嗯。” 欧阳云峥冥思半响:“按时间推断,应是比我大上□□载。琨山一战我双十,那他当时应该是二十□□。如今事隔二十年……” 林秋鹤见对方眼珠子盯着自己,板着脸道:“做甚?我的确与那人年纪相当,你莫不是在怀疑我?” 欧阳云峥说得平淡,眼神寡淡道:“为何不会。” “……”林秋鹤微愣了愣,眼中带着微怒:“是不是你眼里就只有你那师傅,别人都不是人?若真那般,我这二十年的真心,全当错付!” 语罢,拂袖而去。 友人的愤怒并未在欧阳云峥刻板的脸上激起一丝波澜,他看着眼前的鎏辰剑,想起石洞里那青年接过鎏辰剑的样子,喃喃道:“他似乎,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 这边,欧阳云峥在夕阳笼罩的韶光殿里陷入长长的困惑。 那边,天泉峰上日落西山,白雪纷飞。《$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六章 突至梵峰寺 温泉池里,安驰正和风千尺泡在同一个池子,一南一北,中间是氤氲的白雾,头顶是挡雪的草棚,棚外,是漫天飞落的白雪,落在一片盛开的腊梅之上,有风吹过,带来腊梅淡淡的清香。 安驰闭眼享受着腊梅芬芳之际,想起昨天风千尺带他来到这里的情景,当漫山遍野的积雪,和积雪之间的汤池映入眼帘时,安驰的心里徒升一阵厌倦,厌倦得他想吐。 记得还是白鵺的时候,本命属寒的风千尺不知哪日发现了一个泉水常年滚烫的天泉峰,因其地质颇高常年积雪,山上又有腊梅幽香,风千尺觉得景致怡人,往池里一泡,通体暖和。由此,打开了白鵺、黑翎和四妖的三百年温泉之旅。 起初的一些年头,这天泉峰只有几家的汤池,经济比较萧条,因而风千尺几人算是天泉峰最大的客户,每一回去,要的总是山巅风景最美,泉水最滚烫的那方池子。 百年之后,不过区区十里之地的天泉峰,汤池大大小小开了上百余家,除了历朝历代当朝圣上所住的皇都和各国修仙圣地,天泉峰算得上整个人间人口最荟萃的地方。 饶是如此,风千尺从来不管新开了多少汤池,只要山巅那个最烫的池子,足见风千尺这人嗜烫,偏黑翎本性属火,不喜池里的雾气,每每泡上一会儿,便开始邀人打牌九。那时白鵺刚下人间,对这温泉十分着迷,死活也不肯离开。于是,日子长了,渐渐的,六人一分为二。 黑翎、木自寒、石裘沙、水逐月,几人泡一会儿温泉,去雪巅打牌九。 白鵺、风千尺泡温泉+泡温泉。 好好的六人被分两队,全怪风千尺。当时的白鵺是这么想的。 再有,这风千尺平日里看着潇洒不羁,最爱热闹。泡温泉却有个怪癖,不喜被人打扰。偌大的汤池,常常只剩下白鵺和风千尺两人,一南一北,就着中间氤氲雾气,举杯欢畅。 ‘温泉小酒清歌,赏雪赏花赏月’。这——便是那三百年里,白鵺和风千尺干得最多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喝多以后,口无遮拦的插曲。好比有一次,白鵺看着偌大而空旷的汤池,打趣几千尺:“两个大男人,搞得跟偷情似的。” 风千尺向来豪放,那回回话更是放荡:“你我皆单身,因何为偷?纵然我俩真在一起,那也该叫‘龙阳之好’。” 安驰当即隔空砸去一个酒樽:“好你个球!” 便是那日,风千答应替白鵺为此保密,成了唯一一个在白鵺还没幻化真身之前,就已经知道白鵺是男人的人。同时,他也成了白鵺心中最讲义气的兄弟。 白鵺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守口如瓶的兄弟,会因为白鵺是男人这事儿,对他万般折辱。难道这一切,这兄弟不早就知道了?! 风千尺:“想什么呢?” “干什么?”安驰被这突兀的声音拉回现实,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发现一个事实,安驰现在这个落在男人堆里也偏高的身体,眼睛平视只能看见风千尺的下巴。这时候对方站立,安驰歪斜,就只能看见对方那健硕的胸膛了。皮肤白皙,肌肉饱满,腰线完美,八块腹肌没有一丝多余,再下面…… 还是不看了!安驰悻悻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弱不禁风的小腰。 “?”风千尺勾着微笑唇:“羡慕哥哥这好身材?也是,你这小身板也……太不中用了点。” 安驰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耳根通红:“要你管?我中不中用你又知道了?” 风千尺:“哈哈!好,哥错了,你又生什么气?你说,要如何才能消气?” 安驰:“好啊!那你把你自己阉了。” 平淡的眼神似在说着:没错,老子是认真的。 “……”风千尺愣着一双星眸,半响没有动静。 安驰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道:“传说当初四妖,琨山蛟龙木自寒、蜀巫山蟒蛇风千尺、高原天狼石裘沙、南海蚌精水逐月,如今天狼石裘沙被封印,还有你在人前晃荡,这木自寒和水逐月去了哪里?” 风千尺对这个问题显得异常吃惊,眸色渐渐暗淡,里面似有微痛:“方才你所言,是我们四妖之前的排序,琨山蛟龙木自寒是为老大,我是老二,高原天狼石裘沙是为老三,南海蚌精水逐月是小四。自琨山一战,老三被封印,大哥历劫失败,灰飞烟灭,倒是小四,一朝升仙,如今已成了仙君。妖仙有别,我与小四……已多年不曾走动。” “……”安驰看过各种各样的风千尺,从未见过他情绪低落的样子,那双总是铺满星辰的眸子,此时像是被暴风雨刮过的黑夜,处处都透着落魄。 这样的风千尺,怪可怜的。让人一看,便烦恼全消、神精气爽! 安驰不厚道地笑了笑,出了池子。 等风千尺发现过来之时,池里已经没有了安驰的身影,拉了袍子裹在身上:“诶!安驰,等等我。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关于你刚才提的那个要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那事我自然不能答应,我都还没传传宗接代,咱换个别的行不?” 温泉山庄的腊梅长廊上,正是这一拉一扯之间,一个留着短胡须,身体微胖,身着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捧着账本自二人身边走过。而那人的头部,竟少了一个耳朵! 安驰皱了皱眉,身形一顿,回头见那中年胖子脚步矫健地加了步子:“是那个耳朵的主人!快,抓住他!” 风千尺顺着安驰的眼光看了过去,话不多说,瞬转过去,但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个化身。风千尺回过头,发现没有了安驰的踪影,忙化身为气,寻着安驰的气息而去,不多时,入了一片竹林,安驰的气息消失。 风千尺化回人身,又在竹林猛一阵好找,半响,终是无果,伸手传了‘安驰失踪’的消失给黑翎,瞬转回了蜀巫山。 于是,几乎只是一瞬的过程,人间的妖魔横蹿,找的都是一个叫‘安驰’的人类。 安驰从未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闻名妖魔两界。但他的失踪,却是他故意而为。在他发现那个少了耳朵的中年胖子的同时,他还看见了柱子后面的一个黑影。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个黑色面具,独留出一双犀利的眼睛。正是那一双眼睛,让安驰想要跟着他走,因为那一双眼,比欧阳云峥,黑翎,风千尺三人的眼睛,都要干净。 掌灯时分,从天界望去,整个人间万间灯火,忽明忽灭之间,在大北朝的东侧,与沙漠交接之地,多年无光的破庙,也传来了些许光芒。 此刻,安驰刚到破庙,随着黑衣人进了厢房,正想落座。 “咚”的一声,来人跪在地上,接了面具,露出一张长相普通,眼神刚正的脸庞:“缘正见过仙上。” 一开口,竟是泪眼朦胧。 “……”安驰半躬着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过对方手中的油灯,细看了看:“你谁啊?” “仙上,晚辈缘正。”对方抹了抹眼泪,道:“二十年前,我本是梵峰寺年纪最小的弟子,法号:缘正。是当年梵峰寺主持,也是我的师傅缘闊所取。当年师傅广积善缘,寺里的弟子乃至圣上均对师傅敬重有佳。谁曾想,一场大火来临,师傅去了,师兄们也去了,只留下一个躲在水缸里的我。如今仙上看看,这破庙,哪还有当年梵峰寺的影子……” 缘生说得悲切,安驰隐约地想起,当年他来梵峰寺时,确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和尚,那纯正的眼神,与眼前这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如出一辙。 别问安驰为什么来过梵峰寺,特么实在没脸开口。还是白鵺的时候,欧阳云峥出家的寺庙,正是这梵峰寺,由于放心不下龟儿子,曾悄悄自作多情地来过几回。后来琨山一战匆匆发生,关于梵峰寺的事情,他也是这半年来慢慢从别人口中得知,琨山一战热火朝天的同时,梵峰寺竟是一场大火,烧死了寺庙里除了去往琨山的欧阳云峥之外的所有和尚。 琨山一战结束,欧阳云峥也去了宗修门。 从此,世间再无梵峰寺。 那么,问题出来了:“我对梵峰寺的遭遇相当同情,听你一言,梵峰寺大火似有冤屈,但这寺庙的烧毁与我无关,你找我做甚?” 安驰说完,倒了杯清水,将红球放到桌面。 缘正眼神微微一诧,道:“晚辈听得仙上拿动了南陵君的鎏唇剑,便知仙上是白鵺转世,因而,晚辈恳请仙上,帮晚辈查一查当年之事。”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安驰就不乐意了:“你是不是傻?这欧阳云峥故意将我是白鵺转世的消息透露出去,你才是个开始,以后找我的人数之不尽,不要说我现在没有本事替你查当年之事,就算有,我也没有时间。” “仙上说得极是,是晚辈考虑不周。唉!这些年晚辈找了许多地方,无奈宗修门守卫森严,晚辈无能,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师傅,师傅……” 缘正悲悲切切地喊了两声师傅,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 “……”安驰目瞪口呆:“小和尚,你的眼泪怎么弄的?教教我,我也拿去对付别人。” 缘正哭得越发伤心:“仙上莫要打趣缘正,师傅对缘正的谆谆教导,如今缘正拿什么偿还。一想到此,缘正心里就难受,一难受,就忍不住想哭。” “哦。”安驰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问:“若不难受,又当如何?” 缘正一脸茫然:“什么又当如何?” 安驰一本正经:“哭啊!我不是让你教我怎么哭?” 缘正的眼泪总算停了下来,恼着脸看着安驰:“仙上可以不帮缘正,但怎么能如此羞辱缘正对师傅的感情?仙上不帮也罢,缘正自己想办法!” 缘正一骨碌爬起,双手一背,竟也有几分傲骨风姿,只那眼中的哀怨让安驰有些闪躲,转眼拨弄桌上的红球,对方站了许久,终是提了脚步。 一步一停,不用看,安驰都知道那家伙准是边走边往他这边看。 惨兮兮的! 安驰抓了抓脑壳,轻拍桌面:“说,想让我怎么帮你?”《$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七章 南陵君掳人 缘正面上一喜,眼泪又流了出来,弯着腿就想跪。 “站好!”安驰指着对方的鼻子警告:“有话就说,再哭我把你扔出去。” “嗯!”缘正点头如捣蒜,还是甩出了几颗眼泪,忙不跌擦干。从怀中掏出一张成色发旧的纸,纸上画着一对云雀,云雀的中间,有着一‘保’字的黄色玉佩,像献宝一样将纸递在安驰面前。 “这是当年晚辈在水缸之时,悄悄揭开盖子看见杀手腰间的玉佩图案,可惜的是,缝隙太小,晚辈只能看到这个玉佩,没见着脸。这些年晚辈找了许多仙门,制宝处,却说都没见过这种图文。” “许多?”安驰白了对方一眼:“不是许多,而是只有守卫森严的宗修门没有找过吧?” 缘正眼睛一亮,涌出一抹崇拜:“仙上慧眼。” 安驰轻啐:“狗屁慧眼!刚才你自己叽里呱啦说的,宗修门守卫森严!” 缘正:“好像……是啊。” “行。我记住了,你收起来吧。”虽然白鵺的法力没有得到继承,但这过目不忘这本事居然得以遗传,安驰道:“若我发现拥有此玉佩之人,当如何联系于你?” 缘正小心翼翼折好图纸,又自腰间掏出几张看似普通的黄色纸张递给安驰。 “晚辈现今在北崆尚家学法,这是北崆尚家每个弟子专有的传音符,仙上只用将消息用血写在这传音符上,晚辈自然知晓。” “北崆尚家?”安驰脑中搜索一阵儿,批评道:“我记得北崆尚家着装是黄衣白边,你这一身黑衣,合着是防着我?” 缘正尴尬地笑笑:“当年梵峰寺大火,晚辈走投无路,幸得尚家收留,尚家待晚辈恩重如山,不想连累他们,望仙上海涵。” “理解。”安驰口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并没有多么理解。一辈子活在无情和背叛之中,似缘正这种已然入了尚家还对梵峰寺念念不忘的报恩行当,他实在理解不来。饶是如此,安驰觉得这事儿格外稀奇,不介意帮他留意留意,谁让人家会哭,还一口一个仙上,喊得就是爽呢。 更何况,琨山一战的同时梵峰寺被大火烧毁,梵峰寺不偏不巧正是龟儿子所在之地,而最后剜走不死之心的,正是这个龟儿子!而他现在又莫名重生,不偏不巧,他又想从龟儿子身上拿回不死之心!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龟儿子一个人了?什么事情都围绕着他一个人转,就当真这么巧? “还有一事。”安驰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你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缘正:“为何?” 白鵺:“我现在是记得一些白鵺的事情,包括我曾经……来过梵峰寺,见过你。但我不记得之前的法术,所以,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仅如此,我如今的状况是,黑翎想要杀我,南陵君对我十分冷淡,也不知道想做什么,风千尺明里护着我,实则也是有目的的。要不是我现在对黑翎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恐怕都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缘正诧异道:“仙上如今境况竟这样凄惨?” “嗯。”安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嗯,道:“不怕你笑话,方才骗开风千尺与你走,我是指望你能帮我的。结果……你一个金丹小和尚,南陵君、风千尺、黑翎均已至大乘,不日成仙成魔祖的,我居然想指望你?” 缘正是个实诚人,听得面色尴尬:“让仙上失望了。” 安驰觉得对方有点惨,自己说话过分了些,又道:“罢了,能将我从风千尺手中带走,也算机谨。我暂且将这事记着,万一我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就帮了你。” 缘正郑重道:“仙上有困难,也大可找晚辈,只要在晚辈能力范围之内,晚辈一定倾力相助。” 安驰想说:小和尚,等你长到我这岁数就会发现,很多事情,不是倾力就有用的。 将传音符和红球往怀里一揣:“我这自制的掩盖自身气息的药效还不太好,快失效了,一旦失效,他们就会找到我,快送我离开。” “仙上竟能制作这样神奇怪之药?”缘正眼中惊叹:“我就说,我这小小金丹居然能躲过蜀巫城主的追查,原来是因为仙上的奇药!真不愧是仙上!晚辈佩服!” 安驰:“快别墨迹了,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送我回去,还得逃命。” “好的,仙上。” 转眼之际,安驰已置身东临山上,身边没有缘正的影子,只听得缘正的声音:“仙上,为免麻烦,晚辈只能送您至此。仙上保重,在下告辞!” “快滚!”安驰拿着火折子,遥看着远处灯光朦胧的宗修门大门,想到风千尺手中的万心镜,忙不跌提步朝宗修门跑去。他能抗拒别人探灵,却躲不过万心镜的窥探。 “呃?今晚这山上因何无人?”安驰跑得格惊心,生怕看见风千尺的模样,跑得近了,隐约看见大门现那排看守仙门的弟子,眼前突然一黑。 再次睁开眼时,是一个灯火明亮,空旷而简洁的房间,一张白玉床,床上挂着白纱幔,衣柜一个,衣架一个,屏风一个,白玉矮及一张,紫檀木棋盘一副,外加窗前一张四方桌,两张木椅,还有木椅上坐着的那个身着白衣,面色寡淡的男子。 龟儿子的韶光殿? 安驰不想见风千尺,可也不想见这个不孝子孙。 “南陵君。”安驰规规矩矩行礼:“不知南陵君将我掳来,所谓何意?” 欧阳云峥淡看着安驰:“掳?” “?”安驰看了看四方桌上的茶水,道:“南陵君,夜晚喝茶会影响睡眠。若没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等不得安驰脚底抹油,欧阳云峥声音孤远道:“是谁带你离开的天泉峰?” 安驰呵呵一笑:“原来南陵君都知道了?” 欧阳云峥不置可否。 安驰在他对面的木椅坐下,手腕撑在桌上,身子往前一倾,凑近对方几分:“南陵君,可记得当初在蜀巫山的那个耳朵?那耳朵不是一直没有找到主人吗?今日太阳西落之时,我见着了!就在我和风千尺泡温泉的天泉峰,那人身材肥胖,一身管事装扮,没有耳朵,鬼鬼祟祟说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回头见他走路矫健异常,心觉得不对,立马让风千尺捉他!” 欧阳云峥面色刻板,平淡地看着安驰,不接话。 安驰继续说道:“谁知道风千尺刚闪身过去,有个黑衣身影倏然朝我飞来,接着,我就晕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东临山了,而且天也黑了,南陵君,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欧阳云峥深深地打量着安驰,冷冰冰道:“过来。” “过……来?” 欧阳云峥:“既觉得事情奇怪,便让我替你分析。” 分析的意思就是探灵,虽说他制作了妨碍探灵的药物,现在不怕探灵,保不齐他还有别的法子,比如共灵!这龟儿子与二十年前的事脱不了关系,要是让龟儿子共灵,缘正和他估计得抹脖子了。 眼见欧阳云峥起身,看样子他不过去,龟儿就会过来。 “南陵君!你想做甚?”安驰悄悄摸着腰中的魔馨起身退了两步:“虽然你喜欢……那啥!我可跟你讲了!我不是那种人!” 欧阳云峥面色寡淡,在安驰身前站定:“那啥?” “就……”安驰又往后退了两步,道:“男人!风千尺说你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这大晚上的,你别过来!” “……”南陵君脸色煞白,耳朵红一阵白一阵。 “我说你跑哪里去了,原来是被某些假正经掳到这里来了。” 房中徒然多出一个说话的声音,安驰收回放在腰间的手,逃似地蹿向来人,眼睛弯得只剩一条黑线:“怎么样?那人逮着了吗?查出当初到底是谁绑架我四妹没有?” 风千尺一想到自己竟被一个□□给戏耍了,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于是面色一冷:“没查出来,那人嘴犟,死不开口,被本城主折磨得自爆了。” “可恶!”安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水打翻:“再陵君,我不是故意的。” 欧阳云峥不置可否,窗格上的白霄却是‘呲牙咧嘴’凶着安驰。 安驰也呲牙凶了凶白霄,却见白霄‘叽’地一声,像是极为恐惧地跳到欧阳云见肩膀。 “哈哈!知道怕了?”安驰得意地回头,但见一条大蟒蛇张着血红大口,对着白霄吐着信子。 安驰:“……” 欧阳云峥恍若未闻。 “再敢凶他,下回吃了你!”风千尺变回人形,纤手指了指白霄。 白霄‘叽叽’地向自家主子控诉委屈。 “你看他做甚?他能帮得了你?”风千尺轻蔑地睨了睨欧阳云峥,对安驰道:“天色已晚,走,回屋睡觉。” “嗯!”安驰先一步出了门去。 欧阳云峥看着空门陷入沉思。 风千尺和妖魔两界,包括宗修门都找不到的人,竟自己回来了? 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将他带走? 他消失的两个时辰,究竟去哪里? 欧阳云峥琢磨着找个机会探一探安驰的脑识,或许安驰所见的那个没有耳朵的中年胖子,便是沙漠诡诀的徒儿?《$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八章 毒鬼首徒 对于欧阳云峥的算盘,安驰心如明镜,又怕风千尺使用万心镜。回了房间,安驰一脸神秘地对风千尺说:“老妖怪,你说那个没有耳朵的胖子自爆了,而我又被南陵君掳了!我敢肯定,半年前的蜀巫幻境必定南陵君所为。你和黑翎说得对,这些仙门,就是想让你们死。” “……”风千尺眼神一顿,满脸好奇:“那人自爆和那死和尚有何关系?” 安驰眯了眯眼,煞有介事道:“如果你从那胖子身上问出线索,幕后主使是南陵君,你定要去报半年前的幻境之仇。你一个千年妖怪,法力无边的,他哪能打得过你?再有,黑翎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由此,他惧怕你们,便掳了我,想拿我威胁你们。” 风千尺似信非信:“威胁?” “嗯。”安驰倒了杯茶水给风千尺:“南陵君知道我要替你们取皓月,你这么成天跟着我,在红岩沼泽地又舍命护我。他一定以为我对你们十分重要。便想拿我要挟!所以,你以后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保证我平安无事拿到皓月。” “哦。”风千尺恍然,接过茶杯,突然笑了。 安驰吃不准对方的心思:“你……这笑……?”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风千尺慢悠悠喝了茶,道:“难道哥哥笑得不好看?” “……” 安驰微愣了愣,但见对方一脸不快,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哪能啊!” 风千尺自顾倒了一杯茶水,问:“那是好看了?” 要说这风千尺的星辰眸天下无双不是吹的,再加点儿笑容,堪称熠熠生辉,尤其那微微煽动的睫毛,只要轻轻那么一煽,姑娘看着瞬间毙命!可……你特么地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 安驰:“……”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男人! 时间有一瞬的沉默。 “嗯?” 风千尺一个冷眼,安驰立马败下阵来,比着大拇指,笑得眼睛成缝:“好看!哥哥天下无敌最好看!” “哈哈……”风千尺笑不可遏,提步往床梗一倚,抬着笑眼睨着过去:“这就对了,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不过欧阳云峥这一掳,能让我与安驰寸步不离,他做的,也不全是坏事。” 安驰:死妖怪!搞半天逗着你哥玩儿呢? 安驰回了小床躺下,边脱靴子边道:“对了。此番宗修门虽得了食人原木,我估摸着,宗修门不可能将这花家的食木占为已有。想来定要还回去的。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推动此事,但我猜想,那人应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这食人原木。” 说来诡异,这半年风千尺对安驰无话不说,其中包括黑翎想要进入云空之门这么重要的事。 “偷?”说到正事,风千尺收了笑,道:“若真那样,宗修门归还原木之际,却丢了这原木,要让人相信不是宗修门不想归还原木,也不可能。如此,他就可以得个轻松。” 安驰:“嗯,不久,这原木怕是要出事了。” 风千尺略一思绪:“你想让我和小黑把这原木先行偷走?” “不,我感觉归还原木之时,那人会有大动作。若不出意外,那人应该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撇个干净。在此之前,那人的眼睛都会盯着原木,这时候……不是偷原木的好时机。” 风千尺点了点头,道:“你是说,接下来若有六大仙门聚集之时,便是那人动手拿原木之际?然而这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仙门因为门主不在,守卫松懈,我和小黑便可以拿下其它任意一宝,化被动为主动。凑不齐十二星辰的宝物,届时,谁找我们,谁,就是幕后主谋。” 安驰:“嗯。” 风千尺:“没用。” “为何?” 风千尺:“难!除了六大仙门各执一宝,另外六宝需得凑齐这六宝,才能知道另六宝的下落。而这六大仙门的六宝,我与黑翎早去偷过,宗修门的祖母绿多难拿到你或许不清楚。就目前的食人原木,红岩沼泽的情况可还记得?若非当日有个看了毒鬼奇书的你,全得命丧于鬼夔洞府。宗修门的祖母绿,午灵花家的食人原木,狮岭落家的火龙之熄,申西乌家的飞刀坠,未菱木家的踏云靴,北崆尚家的月牙软玉。哪一样又是好拿的?” “火龙之熄,飞刀坠,踩天靴……”安驰:“就拿这踏云靴。” 风千尺有些意外:“你知道?” 安驰吹了灯,躺下:“师傅的奇书上提过,明日我再去翻翻。太晚了,睡吧。” 黑暗中看不到风千尺的表情,只语气微顿了顿,听他酸酸感叹:“想不到,事到如今,安驰还是如此为着小黑。” 安驰:鬼稀罕和你抢黑翎?是老子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聚集宝物之人除了与当年琨山一战或梵峰寺大火有关,更是那个还我记忆,却不还法力那厮。这厮当年把人间整得天下大乱,老子管不着。但他敢霸占我的法力不还,害得我现在过得窝窝囊囊,这仇不得不报。 再有,你们赶紧干你们的正事,少把心思放在老子身上,老子也好干自己的事。 安驰不再说话,风千尺转眼看着身侧的小床,虽视线一片黢黑,却也能隐隐听到那人均匀的呼吸。利落地翻身而起,落至旁边的小床,伸手往他头上探去,却是进入不了对方的脑海。几试无果,疑惑地从怀中掏出万心镜,将安驰失踪的两个时辰看了个究竟。 …… 翌日,当朝阳透过窗格照射在安驰的脸上时,听着同门隐隐的讲话声音,猛然翻身爬起,三两下穿好衣裳,拉了短靴便出了房门,却又撞见一物。 “谁……”当看清门口之人是沈永恒,收了怒气,抱歉道:“师兄可是因为我迟起特意前来叫我?实在抱歉,昨日事多,睡得太晚,起迟了些。” 沈永恒淡笑:“无碍,安师弟昨晚之事,我们已经知晓,人没事就好。此番前来,是师叔命我带你前去,赶紧走吧,师叔在等你了。” 这医学派的师叔除了毒鬼还能是谁? “师兄请。” 安驰贼笑了笑,边随沈永恒走着,边道:“师兄,师叔向来不见弟子,此番找我,可是因为我偷他的书看?” “嗯。”沈永恒道:“师弟不用担心,师叔知道此事后未见生气,方才命我前来之时,情绪也是好的。” 安驰:也不看看我这卧薪藏胆半年,冒着生命危险,当着三大门派的面,用毒鬼的书毒死鬼夔,给毒鬼长了多大的脸?他能情绪不好? 瑶圣殿里,白胡子老头儿徐有道正与一个留着八字胡须、身形瘦小的老头儿坐在四方桌前吃饭喝酒。 沈永恒行礼离去,安驰规矩行礼:“弟子见过屹山君,毒鬼师叔。” “嗯。”徐有道自红岩沼泽过后,便对安驰喜爱有佳,朝他招手:“小子,来,陪老头儿喝酒。” 安驰卑躬屈膝往桌前一站,屁股并未落座,直直跪在地上:“师叔,弟子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您大人大量,饶过弟子这一回糊涂。” 不是安驰想跪,是毒鬼的名声要命。 “嗯。”八字胡小老头儿说话像睡着一般:“说说,错在哪里?” 安驰老老实实回答:“弟子作为医学派之人,实不该监守自盗,偷师叔的书。” 八字胡微动:“错。” “错了?”安驰一懵:“敬请师叔指正。” 八字胡缓缓开口:“学知识是好事,你错在不该默认你偷书一事,这以后要是大家都效仿你的作为,那我的藏书阁还要不要了?南陵君没凭没证,你何故要认?” “啊?”安驰转了转眼珠子,一脸二哈笑:“师叔精明啊!弟子受教了。” 徐有道哈哈大笑:“傻小子,师傅的教诲可记清了?” “师傅?”安驰看了看八字胡,满眼欢喜地行了叩拜礼:“徒儿谢师傅厚爱,拜见师傅。” “嗯。”毒鬼轻嗯,看样子真没睡醒,懒洋洋起身:“为师累了,陪这老家伙喝酒,若把他喝醉了,明日师傅有赏。” “是,师傅。” 屹山君越发满意:“臭小子,上道!” “有屹山君提醒,弟子能不上道?”安驰呵笑着起身,在徐有道旁边坐下:“不过弟子酒量不行,一杯就倒。风千尺酒量好,要不,让他来陪您喝个痛快?” 屹山君摸了摸白须,道:“传言蜀巫城主除了风千尺这个名字,还有一个觞千尺的美名,倒是一直没有机会见识。罢!速去请了来。” 两个时辰后,号称‘喝酒不倒翁’的屹山君‘倒了’,这事在宗修门传得沸沸扬扬,与此事一起被传得热火朝天的,便是闭不见人、扬言绝不收徒的毒鬼,居然收了安驰为徒,听说,安驰不仅是毒鬼首徒,更是关门弟子。 不巧,听见这些传闻的还有因为中了鬼夔之毒,留在宗修门疗养的花家和落家。 弟子迟迟不醒,两家家主自然不能离去。 因而,此事一出,同样的事传至天下,安驰的名字从此有了【毒鬼首徒】这个前缀,连起来叫:毒鬼首徒安驰,是这世间除了毒鬼以外,最让世人忌惮之人。随后,安驰在汉源镇毒杀鬼夔一事也被人挖掘出来,经过一翻扩大其辞添油加醋,安驰瞬间成了正义的化身,成了家家户户的……门神! 当然,这些传闻对满心满眼泡在毒鬼藏书阁寻找宝物线索的安驰自然不曾知晓。 事过十日,毒鬼绞尽脑汁,鬼夔之毒依然无解,那三十余昏迷弟子前景堪忧。 仙门修仙,生死由命。花、落两家不好强求,命人将各自昏迷的徒弟送回各家,但这事儿有人受伤,自然必须有个了结。事关花家的食人原木和血硫磺,花家难辞其咎,主动恳请东临宗修门和落家,包括申西乌家,未菱木家,北崆尚家五大仙门前去花家探个究竟,以还花家清白。 于是,屹山君与两家家主将去往花家的日期定在三日后,乌家、木家、尚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仙门出行,仪表是大。一时间,六大仙门同时进入一种忙碌状态。尤其在六大仙门之中地位排在最末的花家,此番作为东道主,不想惹人诟病,一切事宜就得精益求精。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十九章 竹林墓碑 三日后,雁过夕阳。 六大仙门齐聚花家广场,整个广场人员荟萃,热闹非凡。 广场的高台上,两张圆桌上坐着六大仙门的门主及门下重要之人。这门下之人的其中,自然包括欧阳云峥和林秋鹤。 一身医士服装的安驰顶着夕阳,负手穿过吵杂的人群,朝着人员稀少的长廊而去。同样一般白衣的风千尺将手搭在安驰的肩膀,低低道:“小黑传来消息,用你的法子,拿到踏云靴了。” 安驰目光皎洁:“好,一会儿原木交接仪式一过,我们撇开嫌疑,便回宗修。” “怕是不行了。”风千尺睨着突然跑进广场的男子:“看。” “不好了!死人了!” 来人身着宗修门的法学派衣着,全身都是血渍,扑通一下跪在台下:“禀……屹山君,南陵君,各位家主,食……食人原木不见了!大……大殿看守之人,都……都被杀了!” “什么?!” 台上台下一片惊诧。 屹山君提步:“走,去看看!” 台上台下瞬间移步。安驰和风千尺对视一眼,跟着去了大殿。 大殿里,屋中留有打斗痕迹,地上血迹斑斑,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尸体。大殿中间原本存放食人原木的千年枯木盒已然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欧阳云峥轻摸了摸枯木盒,面色寡淡地看着方才那满身血迹的弟子:“结界尚在,六大仙门同时看管,竟能死成这样。你如何逃得一命?” 那人被这样的冷目一扫,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南……南陵君,弟子艺不精,弟子……弟子没有资格看管宝物,本……不能来花家,能来,只是因为弟子会赶马车!弟子一直在外院看马,有……有些饿了,便说来叫表哥用膳。就……就看见……看见表哥被杀了。” 欧阳云峥:“表哥?” 那人一指其中一个尸体:“他,他就是弟子表哥!表哥……” 后一句表哥出口,眼泪如豆子般滚出。 花炙捧着枯木盒,道:“爹,您看,这底下是不是多了一排字?什么……想要原木,速到后山,不然,毁木……” 花家家主听得儿子一喊,忙不跌跑过去,拿起木盒:“的确多了一排字!大家快来看看!” 几个家主匆匆看过,传到屹山君手里,他抬眼看了看,道:“速去后山!” 众人提步欲走。 “不行!”花家家主脸色一白,道:“我花家祖训,日落之后,绝不进山!” “……” 满屋疑惑。 欧阳云峥阴沉着脸:“何故。” 花家家主:“这是我花家之事祖训,不便道于外人,总之,此时进山,坚决不行。” 欧阳云峥目光清淡:“此事关乎六大仙门数十条人命,祖训,可废。” 祖训,可废。 冰冷的几个字,和他的脸一样刻薄。 “……”花家家主:这人如今是人人敬重的南陵君,同时,更是当年亲手剜去自己救命恩人+师傅的不死之心的不孝子孙,他岂能懂什么叫祖训? 花炙苦着脸:“南陵君,日落之后真不能去后山,会死人的!” 南陵君不理,说出一个‘走’字,转身出了大殿,众人跟随。身后传来花炙带着哭腔的呼喊:“南陵君,真不的不能去,会死人,会死好多好多人!” 安驰回头,见花炙的眼神往大殿的窗外看了一眼,突然立时收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瞠着目流泪。 风千尺在安驰回头的时候,也跟着回头,将花炙的反应看在眼里,揽过安驰,闪现去了花炙方才看去的地方。 一块青草坪,几株桃花盛开的桃树,远处一个亭台,亭台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再无其它。 风千尺:“去竹林看看。” 安驰一把拉住风千尺:“把花炙带上。” “我知道。”风千尺了然一笑,见花炙哆嗦着出了大殿,一个闪身的过程,回来之时已带上了花炙。 “干……干什么?”花炙尚在惊吓之中。 风千尺:“带我们去看看你害怕的东西。” 话落,风千尺已带着二人进了竹林,天空先前还有一丝余辉,入了竹林却是黑气环绕,视线所落之处竟如黑夜! 风千尺略一施法,顿时变得亮如白昼,却见花炙吓得全身瘫软,死死抱着身旁的竹子,哆嗦道:“我不去,有鬼,有鬼。” 安驰往竹子上一靠:“你一个修仙之人,还怕有鬼?” 花炙猛烈摇头:“不是鬼!不是一般的鬼!它会吸血!十年前,我看见过,死了好多人!都被它吸干了血!还……还有!那晚我看到好多坟墓,墓碑上都没有名字,翌日白天再去之时,又没有了!” 安驰:“晚上能看见墓,白天没有,这哪里是鬼,分明就是幻境。” “幻境?”花炙喃喃一声,使劲摇头:“不是幻境!我花家的幻境之术天下无双!绝不可能是幻境!” 风千尺听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万心镜,往花炙头上一扫,轻一挥手,将眼前的怂蛋送离竹林。 安驰啧啧摇头:“简单,粗暴!” “不必担心,我不会这么对你。”风千尺笑了笑,打开万心镜:“看,花炙十年前所见。” 安驰顺眼看去,正是这片竹林,还是这样黑的夜,模样比现在年轻些许的花家家主一手打着火把,另一手牵着十来岁的小版花炙,身后跟着百余个一手持着法器,一手举着火把的花家弟子,均是面色凝重地打量着四方。 这时,突然一阵风起,火把瞬间熄灭,只一瞬的功夫,竹林再次亮了起来,而整个竹林之中,全是弟子的尸体!只剩下花家父子二人活着,再一细看,原来,花家家主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方才茂密的竹林,而是竹林之外的一块黑气环绕的平地,那平地上,隐约可见数十座坟墓,坟墓上均是无字墓碑! 这时,一个白影飞来,垂直的黑发从头到脚,将她的整张脸部遮掩。她俯身下去,一个,一个……喝光了地上所有人的鲜血!地上之人随之呈现黑色干尸的干枯之相! 花家家主:“谁在捣鬼?” 没有回音,花家家主已经捂着自己的脖子,面色痛苦不堪地凭空缓缓而起,那样子,像是有谁勒着他的脖子一样,花家家主无法动弹。小花炙也以同样的姿势被勒至半空。 花家家主惊恐地瞠着双目,移出一只手来施法,想要破除颈部的力量,无奈施展半天,依旧无果。 “求……求你!放了我儿!” 那人不动,在黑气之中看去若有似无,凭添几分恐怖,声音阴森而遥远:“交出花家幻境术,饶你父子不死。” “好!好!我给,我给!但幻境术在我脑识,还请先放我下来。” 语毕,花家家主落地,施法从脑识里取出幻境术的同时,手中的幻境术消失,花炙落地,那人消失,只留下一句:“日落之后,禁进后山。” 花家家主连连点头,带着花炙瞬回花家。 画面终结。 安驰摸着下巴,长长地蹙眉沉思,思来想去,道:“杀了那么多人,又要了幻境术,为何不一并将花家父子杀了,反而放了花家父子,唯一的要求只是日落之后不能踏进后山。这不像仇杀。” “嗯。”风千尺补充道:“独留花家父子,说明他需要花家家主活着。花家家主活着的好处,便是不会有人知道这后山有人。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这后山。” 安驰点头:“而他要求在日落之后不得踏入这后山,说明他需要后山的安宁,若猜得不错,他要了花家幻境术,必定是要这后山研习。” 二人说完,相互对视,同时出口:“蜀都幻境!” 安驰说完,又想了想:“不对!蜀都幻境高深莫测,岂是花家幻境能比拟的?若这二人真是同一个人……那么……花炙十年前看见的那场景,很有可能也是幻境!” “有道理。”风千尺略一思绪,又疑惑道:“他拿这花家幻境做甚?除了会让花家家主心情不痛快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它作用……” 风千尺百思不得其解。 安驰呵呵一笑:“我觉得,你已经想到了他的作用。” 风千尺:“让花家家主不痛快?” “这竹子真特么隔人!”安驰换了个大的竹子靠着,道:“确是仇杀。并且,是一种循序渐进,诛心的仇恨。这人与花家的仇恨,怕是大了。” “哪里隔人,是你太瘦。”风千尺靠在安驰方才离开的竹子上试了试,道:“可他与花家有仇,何至于做出蜀都幻境引小黑前来花家?他想做甚?” 安驰不再纠结竹子问题,道:“叫黑翎来做甚我不清楚,但那次蜀都环境,他想整死你,倒是真的。” “我、花家、小黑,假如我们都死了,六大仙门也死了……”风千尺倏然大笑:“哈哈哈!他是冲着云空秘境来的,六大仙门死定了。” “……”安驰十分意外,原以为花家只是走个过场,原来不是? 风千尺妖逢喜事精神爽:“早便看些那仙门不顺眼了,既然有人帮着动手……走,回去吃酒等消息。” 话落,二人已落至空旷的广场,广场上数十张桌上空无一人,美酒佳肴倒是摆了满桌。 风千尺一掀衣袂,不紧不慢落座。 安驰看着对方那很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满面笑容,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风千尺突至身前,笑如春风:“安驰去哪?” 安驰目光平静:“大哥二哥去了后山,我要去寻他们,你要去?” 风千尺收了笑:“你是担心你那两个义兄,还是那罗刹女,也或是,担心那死和尚?” ‘死和尚’几个字被咬得重了些许。 “担心南陵君?!我有病?”安驰轻啐了啐,老子是不想我的不死之心落于旁人之手!可一个人去心里发怵,厚着脸皮问人家:“你去不去?” 风千尺:“不去。” “谁稀罕你去!”安驰傲气地转身便走,走着走着,也不见对方追来,脚下转弯,两手拉着风千尺的衣袖,扯了扯:“老妖怪,帮帮忙?” 风千尺:“叫哥哥。” 安驰一本正经,张口就来:“哥哥!” 风千尺:“哈哈……既然安驰这么想哥哥去,哥哥定然要去的。” 说时,不忘伸手拉住安驰的手腕。 “你……”安驰指着对方的爪子:忍你很久了!不要没事就拉我!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风千尺:“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没有本事的人,不配拥有自尊。 “呵呵……”安驰嘿嘿一笑,拉着对方的衣袖:“我觉得这样拉着哥哥更安全。” “哦。”风千尺恍然一笑,伸手揽过安驰的肩膀,向后山飞行,一本正经宽慰:“在飞行或瞬转中,就算我不碰着你,你也不会有事。” 安驰:那你拉我干球啊? 风千尺:“不过,拉着没那么浪费法力,速度也要快些。” 安驰:哄鬼!哥在天上飞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爬!就算现在我没有法力,也知道要带人飞行,拉不拉效果都一样! 风千尺:“怎么不说话?又不是第一次带你飞行,莫不是真的害怕” 安驰:你也知道不是第一次,不说话就是老子懒得和你废话! 风千尺自言自语间,二人已至后山。《$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章 真火幻境 此刻的后山黑气缭绕,风千尺轻挥了挥手,黑气散开之时形容并未因此而有了亮光,相反,视线一片灰暗,仿入黑夜!而那黑夜之中,露出一大片立着无字卑的坟墓,耳旁的风呼啸而来,长长地萦绕在耳,整个画面阴森至极。 风千尺打了两个响指,并未打出一丝光亮:“嗬!还不能施法。” 安驰掏出火匣子,正想看看眼前的情景,前边传来一阵空旷而杂乱的尖叫。听样子,六大仙门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安驰:“他们在哪里?” 风千尺闭眼感念,手指坟墓中央偏左的那所坟墓:“法力受损,应该……在那里。” 安驰:“走!” 风千尺点头,拉着安驰去了那坟墓,透过朦胧的光线,果然,那坟墓的墓碑处,原本该有的墓碑不见了,换作一道被开启的小门,小门里正传出微弱的红光。 二人顺着光线,进了小门,眼前,是一个狭长而往下延伸的通道。越往里走,光线越浓,通道越宽,尖叫声越大。直到出了通道,迎来烈焰包裹的一个巨大的深渊。那些尖叫,正是从那深渊传来! “小心!”安驰险些跌入深渊,幸得风千尺及时拉住,二人飞在空中,发现深渊的四周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深渊的壁部,竟是由一圈一圈的阶层组成,每一层的上面,都有不同的怪物攻击。 而六大仙门之人,正散布在各层,应付着眼前之物。 最上面一层,看着像是开着红色大喇叭花的绿色植物,但那些植物中间的大喇叭竟张着血盆大口,不停地朝吐着绿色毒液,但毒涂到达之地,那人除了发出一声尖叫,便被化作一团青烟。如此厉害的值物,非午灵花家的食人花莫属,虽名为食人花,但世间的食人花都不开花,能开花的,只有孕育食人花的花祖。这花祖千年花开一回,连开十次,方得一物,便是世人眼中的:食人原木。 有关食人原木,安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第二层,便是蜀都幻境中的骷髅箭,毒剑四射,血硫磺喷射。 第三层,嗜血蜘蛛…… 第四层,变异石人魔…… 第五层,第六层,整整七层,每一层发出的东西,凡沾必死。 风千尺使用内力站了一会儿,回到原地,啧啧摇头:“有这些七绝真火,法术是无用了,只能拼内力。你瞧见没,那些东西不用消耗内力,身上药物用完了,便会自动替换成下一波。除了毁坏,没有别的方法可行。但他们都失了法力,个个儿力不从心。事到最后,能活下来一两个,就算奇迹。” 安驰也打量着洞里情景,先前两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半,而顶层的安岳风不偏不巧正在安驰能看到的范围。此刻,他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挥剑阻隔着眼前的骷髅箭。 因着二人在深渊出口的原因,风千尺的话底下听得清清楚楚。 安岳风道:“三弟,这里危险,速速离开!” 相比安岳风的焦急,安驰淡定多了,一屁股坐在石板上,呵呵笑道:“大哥,不向我求救,反而让我走,你是不是傻?” “……”安岳风:“三弟的声音听着似乎很开心,想来是想到法子了?” 安驰爱莫能助:“并未。你们这么多专业人士都没办法的事,我一个学医的,能有什么法子?” 底下之人:“……” “仙门就是异想天开。”风千尺云淡风轻道:“他们自己上不来,还指望你我。方才拉你,我已被周围的七绝真火烧得蚀骨,如今我只能下去一回,你看看,要带哪个上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有人一听救星要走,接话道:“蜀巫城主怎么能这样无情?安医士一身正气,上次鬼夔之事足以见得,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风千尺:“哈哈!上次鬼夔之事他身处血硫磺的包围,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这回他安安全全,与他何关?” 那人:“哼!那不过是你的自私想法,安医士不会这样!” 安驰想说:兄弟,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点? 安驰看着眼前的烈火,对风千尺道道:“法力丢失真的只是因为这些火?” 底下有人接话:“哈哈哈!我就说,安医士嘴硬心软!果然在想法子。” “嗯,有安医士在,他定能想到办法,大家再坚持一下!” “好啊!有安医士帮忙,大家有救了。” 对于这样的恭维,安驰臊得老脸通红:天地良心,他纯属好奇,真没大家说得这么愚蠢。蠢到这种时候还不想逃命。 风千尺道:“西天七绝真火是法术的克星,生生不灭,只有使用西天滕麻,方能包起一点,而这西天腾麻早已成仙,就我上次给你看的那一点点碎布,还是好不容易从麻滕仙姑那里骗来的一缕头发。所以啊!要弄来这么多真火,也不知要花费多少年月。” 安驰感叹:“还是个耐心极好的家伙?” “可不是?”风千尺不开心了:“我就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变态,居然比我无聊!这不是明着抢我风头?” 安驰:“不服,空了回来把这些真火搬回你的蜀巫山。” 风千尺:“哈哈,那我的蜀巫山得改名火焰山了。” 二人在上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聊着,听得下面之人水深火热,开始怀疑自己对安驰的认知。 “安医士,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南陵君方才所言亦是如此,正是这些真火让我们无法施展法力,可惜的是我们刚才是被强力席卷进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掉了下来,如今没有通道可以上去,又有这鬼东西缠了半响,现在已是疲惫之躯,根本无法脱身。你们别聊了,还是快些想法子吧。” 六层的落无弦曾在红岩沼泽受过安驰的恩惠,心中十分敬重安驰,道:“安医士,这怪吃人!屹山君为了保护我们,如今已疲惫不堪。我们真的支持不了多久了,你与蜀巫城主别聊了,还是快想办法吧。” “就是啊,安医士,每聊一句都是人命,快别聊了。” 倒是五层的花家家主比较理智,道:“小子,别听他们胡说,南陵君同屹山君一样,包括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在苦撑。蜀巫城主也失了法力,你救不了我们,还是速速离去,留得一命是一命!只是,还请离开以后将这里的情况昭告天下,此番之事,不是我花家所为。老夫感激不尽!” 有人喊到:“家主,您不知道,安医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话刚说完,听得偶像安驰不忿的声音:“如此留我,明明是你们贪生怕死,还不许我贪生怕死了?花家家主此话sheng得我意,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 底下之人吃瘪,世界终于安静了。 安驰神清气爽,起得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老妖怪,这里太危险了,结界未破,我看着南陵君那里情况相对好一些,你把他带上来,我们走吧。” 风千尺:“不带你义兄之中的一个?提醒你一下,我可只能下去一次。” 安驰反问:“带他们作甚?要想出去,我们总是需要一个强大一些的帮手。他们能有南陵君有用?” 安岳风:“……” 安岳魏:“……” 风千尺:“哈哈,也是!” 都说患难见真情! 这时候众人终于相信,上面这两人是真性情! “……” 深渊里一片鄙视,奈何对方说得如此坦白,好歹也是修仙大家,纷纷有骨气地不再自取其辱。 这回,连安家兄弟也不再开口。 风千尺飞身跳下深渊,带出衣襟凌乱的刻板脸。《$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一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走吧。” 安驰提步先行,风千尺相继跟上,悄声道:“还是哥哥的那句‘不知花了多少年月’给了你灵感吧?你也不信有人能弄来那么多真火。因而你觉得大家不能使用法力,并非方才那里的真火所致,而是有人用真火作为幻境,我们只要找到出口,破除结界,消灭真火的根源,这幻境自然不攻自破。” 安驰:“你又对我探灵?” 话虽这么说着,还是偷偷摸了摸脑门,确定药力尚在。 风千尺:“倒是想探,没有没法力,如何探灵?不过,听这话的意思,哥说对了。哈哈!看来哥是越来越懂安驰了。” 半刻钟的时间,三人出了长长的通道,从坟墓的小门相继钻出。 风千尺:“哈哈,看,此时的墓地与方才进去之时的光线一致,暗黑而朦胧。还真就是一个幻境。” 欧阳云峥声音冷清:“确无变化。” 说着,欧阳云峥已经开始拿剑探寻出口。 风千尺东敲西打,找了几圈,回到刚进山时的地方站定:“我刚才正是站在这里用法术驱赶掉黑气之后,便不能再使用法术开明。” 找了几圈的欧阳云峥最终拔出鎏辰剑,将整个地方能碰到的地方全部砍开,除了可以进去的那个墓以外,其它坟墓全是虚幻,鎏辰剑一去,整个视野夷为平地。 欧阳云峥不死心,鎏辰剑不着痕迹地划了几圈,依旧没有发现,最终,在风千尺一米开外的东侧站定,声音孤远:“我落脚在此,情况与他一样。” 这个‘他’说得很是奇怪。听着是对安驰说的,却又没加名字。 “明明想要一起讨论线索,态度何至扭捏至此?”安驰批评过后,视线在风千尺的欧阳云峥之间扫荡。 欧阳云峥寡淡开口:“一行二百人,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站满了人,但结果,都与我们一样。只能驱除黑气,不能使用法术开明,在场二百人,并无一异常!所以,不存在组合成形便能开启幻境的功能。” “……”龟儿子也知道老子在想什么?安驰摸了摸脑壳:脑浆也没漏啊!? 风千尺:“那这墓门如何打开的,进入的顺序又是如何?” 欧阳云峥:“自然开启,最先进去的是秋鹤与宗修门道学派弟,接着是申西乌家,北崆尚家,狮岭落家,然后是花家,未菱木家,我走最后,未曾发现不妥之处。” 风千尺挑眉:“花家家主不是坚决不来?竟不是最后一家进去,这叫没有不妥之处?” 欧阳云峥语调清冷:“通常情况下,人在自己极度害怕的环境,通常喜欢站立的位置是中偏后,这是习惯问题。” 风千尺轻轻一笑:“但你岂知,这回花家家主除了在自己极度害怕的环境,还有他极度害怕的事情,他必定会走到最后逃命。” 欧阳云峥寡淡的表情有了一丝疑惑:“为何害怕?” “想知道?”风千尺得意洋洋地笑道:“这是我与安驰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又岂能告诉你?” “……”欧阳云峥脸色乌黑。 对于两人的争锋相对,安驰也不懂其中的故事,只掰着手指细数:“通常情况,习惯,害怕……老妖怪,快把万心镜拿出来,看看那人吊住花家父子前,都是按什么顺序喝血的,若我没有记错,他是喝了那些人的血之后,花家家主才被吊起……被吊起,说明他用了法术,破了阵法才能使用法术!所以:那些喝血的顺序,就是破除法阵的方法。南陵君说得对,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做幻境也是一种习惯,如果正是同一人所为,那就好办了。” 风千尺对欧阳云峥的小事素爱计较,大事却不含糊。打开万心镜,看着里面的画面,呵呵一笑:“对!喝血是假,解除阵法是真。” 欧阳云峥性子淡,脑子倒是顶极聪明,一看画面上的小花炙,什么都明白了。画面结束之时,欧阳云峥已然飞身而起,依着万心镜看到的喝血顺序,挥着鎏辰剑挨个击打。 一剑,两剑……剑剑行云流水,点到为止,到五十八剑之时,传来‘轰’地一声,幻境打开,黑暗的天空传来一丝灰白,先前的坟墓早已消失不见,换来一片广阔的平原,平原之上,随着结界的打开,六大仙门出现在平原。 只是,原本衣着得体的二百余人,如今只剩下一半,个个衣着破烂,满目疲惫,感叹过生死之后,众人发现了身前的安驰、风千尺、欧阳云峥。 “安驰,我就知道你刚才说要离开,肯定是想到法子救我们,他们不信,我还和他们还吵起来了!看!我说对了吧!” 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一个身着紫衣黑边,年约十五六岁,眼神相当豪放的小姑娘。此刻,她正双手拉着安驰的手腕,一双热情似火的杏眼似乎说着:你好帅!我好喜欢你!有没有成亲?我嫁给你好不好? “……”安驰背脊一挺,没脸没皮道:“呵呵,好说,好说。” “啊!真的是安医士啊?安医士真乃世间奇人也。” 在场之人许多曾因安驰脱困,尤其宗修门、花家、落家的弟子,见安驰不否认,误会解除,个个儿好奇鬼附身。 “安医士,快说说,你刚才是怎么破阵的?” “对啊!你也太厉害了吧,又一次救了我们的性命。” “安医士,还请不吝赐教,讲讲你破除幻境的心得。” 叽叽喳喳之中,突然有了一个声音:“呃?为什么还是施不了法?” 安驰:“只是破了阵法,阵法的源头——影响法力的七绝真火还没找到,哪能施法?” 逃跑始祖风千尺说得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花家家主的反常之处。所以,要想施法,还得先灭了花家家主身上的真火。 “现在施什么法?”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安岳魏一脸骄傲道:“三弟,你快说说,让他们长长见识!” 瞬间,满目的期待眼光。 “呵……其实……”安驰挠了挠额头:“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心虚什么!不妨告诉大家,我刚才没有想到办法,只想跑路。” A:“跑路?不是吧?” 安驰双手环胸,目光清明:“就是。” B:“安医士,你在说笑吧?” 安驰:“我从不和不熟悉的人说笑。” “……” 安岳魏乐呵呵道:“三弟,莫打取别人,二哥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安驰双手环胸:“我就是这样的人。” 安岳风担忧开口:“三弟,你可还好?” “呵!”安驰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看着安家兄弟:“当初叫你们一声大哥二哥,不过是利用你们在宗修门立足,还真当自己是我亲人了?也不想想这半年相处,我何时对你们真心相待过?事到如今,你们还要自欺欺人?” 众人:“……” “都说了,仙门就是喜欢这套虚把式。”风千尺一手搭在安驰的肩膀:“哈哈,不过你也聪明,知道南陵君一定不负众望,不然哪有现在的和谐?……好啦好啦,你们也不要感谢安驰了。……今儿个真是晦气,我们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来。” 语毕,风千尺手上用力,二人以一种十分友好的姿势离开了满眼失望的人群。 待走得远了,风千尺轻笑:“行啊,坏了别人的好事儿,担心别人找你麻烦,就想让我和那死和尚替你背锅。” 安驰板着脸,语气欠佳:“我敢让你背锅?” “敢!”风千尺道:“不过我全推给那死和尚了。哈哈哈……你看见他刚才那一脸的丧偶表情没?” 安驰蹙眉:“他不一直都那样?” “也是!”风千尺哈哈大笑:“要我说,你这脑袋就是好使!那死和尚的嘴长了跟没长似的,要他开口解释这些,他宁愿背了这锅。再说,鬼夔之事死伤数十,如今又如了这档子要命的事,加起来一百多条人命,那死和尚应该比我们还想要知道这制作幻境之人是谁,指不定现在心里已经开始盼着别人去找他了。这锅他也乐意背啊!” 安驰不答,兀自走着,给人的感觉十分沉闷。 “好了,别板着脸。”风千尺的语气忽然温和下来:“这事儿古怪,你是白鵺转世的事危机四伏,与安家兄弟撇开关系是为他们好,他们迟早会明白的。” “……”心事又一次被人看穿,安驰侧眼看着风千尺永世不灭的笑容,想起刚才他与自己天衣无缝的配合,似乎他说什么,做什么,风千尺都知道。 原以为他对风千尺的了解天下第一,却不曾想,相处半载之后,风千尺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一思一想,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半真半假道:“风千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了解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风千尺微愣了愣,不怒反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赌你,舍不得。” 说到“舍不得”三个字时,胜券在握的黑眸里涌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狡黠。就好似在说着: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碰……”心尖似乎颤了一下,安驰摸了摸微微起伏的胸口,完了!心脏出问题了,你怂个球!他上一世喝过你的血,并不代表这一回你整不死他! 安驰咽了咽口水,挺直背脊:“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再说幻境门口,安驰和风千尺一走,欧阳云峥不发一言,拔出鎏辰剑行云流水般在花家家主身上比划几下。 “咚。”的一声,一个黑色盒子落地。 众人来不及思考,鎏辰剑已然破开盒子,挑开麻藤布,毁灭里面的七绝真火。 眨眼的功夫,结界破裂,天色灰暗,鎏辰剑已然入鞘。 花家家主大惊失色,颓废的脸上哪还有一代家主之风。 “带走。” 冰冷的声音,竟是一句解释也没有。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二章 你有什么资格? 这晚,花家大殿灯火辉煌,因为七绝真火的出现,六大仙门连夜审判,谁还有睡觉的心思。 安驰悄悄走向长廊,进了一处拱门,一物忽然将自己抱了个满怀。 “仙上,对不住,失礼了!” 安驰:“!” 缘正忙不迭放开安驰,又频频作揖:“仙上,对不住,缘正见着仙上太激动了,一时失手,便冒犯了仙上。还忘仙上责罚。” “闭嘴。”安驰往拱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宗修门有点本事的都在这里了,今天跟着他们走了一圈,可发现那玉佩了?” 说到玉佩,缘正立时如霜打的茄子:“未曾。” 安驰:“可疑的也没有?” “没有。”缘正有气无力答完,又精神一震:“有!但……晚辈不知,算不算可疑之处。” 安驰轻啐:“有屁就放!” 缘正耳根忽然红了,羞羞涩涩地说:“不瞒仙上,晚辈心想这事既然与南陵君有关,那晚辈跟着南陵君总是没错的。故而晚辈一直跟着南陵君,一直没有异常,直到去了深渊,晚辈也和南陵君落在同层,然后……然后……” 安驰没好气道:“然后你就被他如雕如琢的脸蛋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春心荡漾?” “不是的!不是的!”缘正惶恐摆手之际,脸色红如滴血:“晚辈岂是……岂是那猥琐之徒!” 安驰叹了口气:“那你倒是说啊!然后到底怎么了?” “然后晚辈发现你们宗修门道家弟子林秋鹤一直跟着南陵君,好几次替南陵君挡下危险,险些丧命!”缘正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大有英雄赴死的气概:“最后一次,他倒在南陵君怀里,两人滚落在地,险些就嘴对嘴亲上了!虽然最后林秋鹤只亲了南陵君的脸,可南陵君是什么人?岂能让人如此亵渎?可他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用命护着林秋鹤!仙上,事情就是这样。” “……”安驰瞠目结舌,道:“小和尚,你要相信我,当初我真没教那龟儿子这些东西!” 缘正一脸正色:“嗯!晚辈相信仙上,仙上是正人君子。” “呵……” 安驰哭笑不得,当初的白鵺才是正人君子,日子过得比狗还惨,如今的安驰心无怜悯,反倒成了香饽饽了? 安驰轻抬了抬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可是仙上还没说林秋鹤此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安驰:“没有。” “晚辈听说安家兄弟待仙上极好,仙上您当真对他们毫无情谊吗?” 安驰:“是。” “也是!凡夫俗子哪能入得了仙上的眼,仙上这样做无可厚非。” 安驰:“滚不滚?” “哦!好的仙上,晚辈先告辞了,有消息再联系仙上。” 缘正规规矩矩行礼而去,走着走着暗自嘀咕:“不对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对仙上说明?到底是什么呢?” 翌日清晨,安驰睡得正香,听得外面阵阵喧哗,睁开眼来,隔壁床上已经没有了风千尺的去向。 安驰一路走,一路问,得知花家家主今晨死了,花炙吓傻了,六大仙门此翻落入险境,朝廷派的御用仙家到此调查,如今正在广场挨个盘查。 此刻,花家广场人山人海。 “欧阳少主?”安驰站在人群之中,听得旁边的落无弦说完,抬眼遥看着高台上那身着黑衣,面目冷峻的男子,道:“看着像个狠角色。” 落无弦轻哼:“可不!这欧阳荀绝非善茬,他这一来,没事也得被他弄出一些事来!” 安驰挑眉不答。 欧阳荀,欧阳云峥的堂弟。二十年前,欧阳家在修仙界独占鳌头,其下共有四房,欧阳云峥是大房独子,一出生便是未来欧阳家的传人,欧阳荀是二房嫡长子,此子天资聪颖,文武兼备,年岁比欧阳云峥大了整整十岁,但年岁再大有什么用?再优秀也只是陪衬。若不是当年欧阳大房一夜之间被灭,哪有现在欧阳荀的风光? 要说大房的事与二房无关,整个天下,没几个人信。 事情偏就如此之巧,欧阳大房被灭之后,欧阳家成了皇家御用仙家,六大仙门现迹江湖。那时的仙门纷争不断,六大仙门忙于江湖稳定,谁又在乎欧阳大房的灭绝。 因而,白鵺当年捡到欧阳云峥的时候,为免欧阳云峥因为家世而满心仇恨,一直对其身份隐瞒至今,除了一个姓氏,欧阳云峥与欧阳大房没有丝毫联系。 安驰想到此处,转眼看着台上的欧阳云峥,刻板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依龟儿子如今的修为,他应该早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难道这一次的事件,是他对六大仙门的报复? 若真如此…… 安驰幸灾乐祸道:“老子是不是该夸夸他?” 落无弦:“安医士夸谁?” “没什么。”安驰说完,转眼搜寻风千尺的影子。 落无弦:“别找了,蜀巫城主一早下山去了。” “下山?”安驰有丝意外,正想说话,身边突然出现一人,来人一身黑衣,身躯健硕,眼神冷峻。 “真的是你?” 语气冷漠,听着极不喜欢安驰的样子。 安驰看着对方,不语。整个气氛因为台上的欧阳荀忽然出现在台下而看了过来。 “既然没死,等事情结束了,随我回桐城。” 欧阳荀说完便走,拽兮兮的! 安驰撩撩耳发,昂首提步,走的却是与对方相反的方向。 身后传来低怒:“欧阳夙!” 安驰不理,身后传来打架的声音,有点好奇,转身见欧阳云峥不知何时从台上下来,正与欧阳荀使用蛮力。人群中自动散出一个圆形地盘,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圆形里蹿来蹿去,极为搞笑,直把安驰逗得哈哈大笑。 众人像见鬼一样看着安驰,安驰见身边有个花台,一屁股坐了上去,晃悠着二郎腿看着二人。 约摸一刻钟后,二人终于停歇。 欧阳荀道:“他是欧阳家的人,我带他回去,南陵君要管?” 欧阳云峥一脸寡淡:“宗修门的人,轮不着外人来管。” 安驰听到这里,朗声问道:“南陵君,你们说的欧阳家的人和宗修门的人,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是我一个人?” 欧阳云峥不答,眼神没有否认。 “那就是了。”安驰起得身来,走近欧阳荀,问:“敢问,我是哪个欧阳家的人?” 欧阳荀:“修仙大家,欧阳四房嫡子,欧阳夙。” “……”安驰张着嘴,这龟儿子成了自已这身体的堂兄,让他如何接受? “四房。”欧阳云峥眼神冰冷:“二十年前,欧阳家的大房被灭之时,四房也惨遭屠杀。这事到底情况如何,天下人心中自有结论,别说他不是四房之人,就算是,这天下间他最不能去的地方,就是你欧阳家。” “哦?”欧阳荀一声冷笑:“当年白鵺曾是南陵君的养父,更是师傅。但最后剜去白鵺不死之心的难道不是南陵君你本人?如今谁不知道这个人便是白鵺的转世?要论天下人心中的结论,宗修门,才是他最不能呆的地方。” 欧阳云峥的脸上乌云密布,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哦……原来如此!”安驰恍然,顿了顿,若着脸道:“南陵君,我一直不记得自己是谁,当年……我真的是你养父?你是我儿子?” 一句话,全场静若寒蝉,欧阳云峥的脸红得频临爆炸。 欧阳荀歪嘴哼笑:“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这样。” 安驰:“哪种意义?” “……”欧阳荀没想到对方会问得如此犀利:“呃……” “呃个屁!”安驰打断道:“如果我听得没错,四房的人已经死绝了,你是二房的人,管得着我四房的事?” 欧阳荀脸色难堪:“欧阳夙!” “有理不在声高。”安驰呵呵一笑:“你听好了:我与南陵君以前的事那是我和他两人之间的事,关你何事?诚如你方才所言,他是我养大的人,我养大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欧阳少主,你要是闲得发慌,赶紧把这里的事了了,回你的二房去,那里你是爷,这里是花家,你……是外人。” 安驰对欧阳荀真诚地笑了笑,拉起欧阳云峥便走。 今日欧阳云峥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波动,一路被拉着走了很远,面上神情变幻莫测,待到无人之时,欧阳云峥看着眼前的青年,素来寡淡的眸子中似有隐隐的雾气。 “为何……”薄唇微微抖动:“帮我说话?” 老子要回宗修门搞药,不帮你难道帮他? 再说,老子的人就算老子不管,别人说三道四,这不是打老子的脸? “你管我怎么说,我高兴,我乐意!”安驰双手环胸:“你要不要再杀我一回?” “……”欧阳云峥挤了挤眉:“想起……以前的事了?” 安驰:“没有,就是听过几回。说我以前被你剜心,我这好不容易活一回,有点怕死。” “嗯。” 一声轻嗯,欧阳云峥的眼中竟有些许……笑意? 安驰拧眉:“你笑什么?” 欧阳云峥脸上的笑明显了几分,淡淡开口:“觉得……” 安驰:“?” 欧阳云峥笑了笑,转身走了。走着走着,有眼泪滑落。 觉得……师傅,您能这样活着,很好。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三章 八抬大轿 “仙上,仙上。” 花家家主死得蹊跷,安驰打算去看看,远远地瞧着灵堂,眼睛正落在棺材之上,耳边传来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吓了一跳,忙不跌拉起对方跑去树下躲着。 “做甚?” 缘正急急道:“晚辈想起来了,昨晚忘了告诉仙上,除花家家主外,五大仙门商讨着,后山之事若找不到结果,便拿蜀巫城主当这幕后主使!可晚辈一见着仙上,全都忘了!” 难怪老妖怪一早就下山了。 “这么大的事儿也能忘?你怎么记得每顿吃饭?”安驰一把拍在对方的脑袋上,道:“南……宗修门也同意了?” 缘正摇头:“屹山君和南陵君双双反对,这屹山君反对是他德高望重,南陵君与蜀巫城主速来不对付,他怎么也反对?晚辈觉得这事儿有古怪。” “……”安驰:“确实。” “不过,木家家主说了句什么,屹山君便脸色大变,同意了。” 安驰:“具体说什么了?” “太远,听不清。”缘正道:“只听见什么‘也不想想当年’。晚辈想了一个晚上,这个当年,应该指的是蜀巫城主当年扬言血洗仙门之事。” 安驰听得一头雾水:“血洗仙门?” “并未真的血洗,琨山过一战过后,城主因为仙上之事大发雷霆,扬言血洗仙门。但后来事情不了了之。具体是什么情况,晚辈不清楚。” 安驰指着自己的鼻子:“因为我?” 缘正点头:“嗯。” “……”安驰想了想,后怕地摇了摇头:“想我白鵺之身处处是宝。琨山一战他来得晚了,没吃着我的肉,只喝了点血,长不了什么修为。这能怪谁?还不是怪他来晚了!还血洗仙门,要不要脸?” “噗……” 这一声笑来自隐身的红狐,她转完看着身边隐身的风千尺,道:“城主,白鵺说您不要脸。” 风千尺呵呵一笑:“他说得没错。” “属下知道,白鵺说得一切自然都是对的。”红狐笑不可遏:“只是城主,属下就是好奇,您当时为什么去得那么晚?去晚了也便罢了,怎么能不讲道理,扬言血洗仙门呢?” “你知道我这人向来不讲道理。”风千尺看了看安驰:“我瞧着他身体太过单薄,不如这个冬天就送他一只狐狸皮。” “哈哈!狐狸皮哪有蛇皮好!属下还有事,属下告退。” 红狐消失。 风千尺心情刚好一点,又听得缘正愤愤不平道:“枉伪君子!蜀巫城主实在枉伪君子!” 诶?你个小杂毛! 风千尺伸手一弹:缘正消失。 安驰这里正聊得起劲,眼前突然无人,第一个反应便是:有人来了。 于是,安驰的眼睛鸡贼地四处乱瞟。欧阳荀兀自一人正黑着脸从门外进来,直奔了灵堂,灵堂之人瞬间定格,欧阳荀毫不客气地掀开棺木,查看着花家家主的死因。 便是这微微俯身的过程,腰间的玉佩在空中摇晃。云雀图纹若隐若现,中间的‘保’字却极为清晰! “!”安驰眼睛一亮,这叫什么来着?瞎猫碰这死耗子,得来全不费功夫。 回到房间,安驰手捏着缘正给的符文,躺在床上看了半响,最后往怀里一揣,事情尚未弄清,不死之心也没拿到,以防缘正轻举妄动,决定暂时不告诉那个傻子。 “三……”门外响起安岳魏不情不愿的声音:“那个,未菱木家传来消息,说是木家的踏云靴丢失,花家这事儿透着古怪。经过几位仙家家主和欧阳少主的商议,认为这事儿必有内奸,南陵君命我前来通知你,马上去花家广场接受审查。” 安岳魏说完脚底抹油,安驰正想出门,风千尺手握万能心镜从门外进来,道:“这么过去,不怕屹山君的透世大法?” 透世大法乃屹山君自创的独门法术,其主要功能与万心镜如同一辙,能知万物所见。唯一不同的是,开启万心镜所用法术好比针眼,开启透世大法所需法术比天大。 安驰蹙眉:“这透世大法极其耗费修为,屹山君竟为了这点事情,开启透世大法?” 风千尺:“事关仙门诸多人命,岂是屹山君能左右的。” “也是。”安驰略一沉思,道:“听说我是白鵺转世,但关于白鵺之事我不记得,心下十分好奇,你说这透世大法能将人一生的过错全都程现出来,是不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会一并水落石出?” “做梦。” 风千尺突然冷着下脸来:“这透世大法每增加一年的探查,就会多浪费屹山君的一年修为。屹山君又不是傻子,这回探查只会是近三个月的记忆。” “三个月……”安驰拧眉:“我们取皓月的事不是兜不住了?” 风千尺遗憾地看着手中的万心镜:“罢了,既然他这么憎恨这面镜子,看来是留不得了。” “?” 安驰疑惑的过程,风千尺已经拿着万心镜在安驰和他自己的脑门前晃了晃,那万心镜‘碰’地一声,碎裂成灰。 安驰想起来了,风千尺曾经说过,万心镜能窥探万物所见,同时亦能隐藏万物所见,只不过,一旦万心镜开启隐藏功能,便是万心镜破裂之际。 连想到缘正所说,六大仙门预计陷害风千尺一事,他居然为了帮自己度过审查冒着危险回来,还毁了万心镜? 安驰轻拍了拍风千尺的肩膀:“老妖怪,多谢。” 风千尺:“?” “我又不是憨货。”安驰道:“你明知道那人是因为万心镜一次次破坏他的好事,想要毁了万心镜,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跑都跑了,回来自然是因为帮我,我不会连这点都分不清楚。但我得说你一句,你带着我溜多好,没有万心镜以后做事多不方便?” “……”风千尺愣了愣,哈哈大笑:“一个破镜子,没了就没了!带你逃跑容易,留在宗修门难,你要是拿不到皓月,小黑就会把我打成镜子。” 哈哈! 谁说你不是憨货? “哈!”安驰干笑一声:“走吧走吧,去晚了恐遭非议。” 审查花了整整三个时辰,罪魁祸首安驰和风千尺因为作弊顺利通过审查,自然找不出其它凶手。 绕是如此,整个过程安驰看得津津有味。 先受审的是仙门弟子和花家仆人,这些弟子多数双十上下的年纪,单身的,成婚的,都是春心荡漾的年纪,谁心悦谁,谁又偷看谁洗澡,谁又为谁打大出手,三角恋四角恋龙阳恋,精彩非凡。 最让人满意的,还是这其中不少香艳的场面,虽然屹山君及时处理,画面朦胧,一晃而过。 安驰还是笑得嘴疼。 当最后一个普通弟子通过透世大法,轮到仙门重要人物进场。 欧阳云峥出列,安驰兴致勃勃地看了过去。只见欧阳云峥进入法阵,法阵上开始显示着近三个月来他的所见所想。 日日练功打怪,乏味得很,竟是没有一处可疑之处。 接下来的场景,也都同欧阳云峥一般,平淡无奇。 有关二十年前琨山一战,似乎除了欧阳荀,再找不到第二个可疑之人。 安驰大失所望的同时,觉得屹山君这透世大法怕是走了大水。 话说回来,经过这一翻折腾,安驰忽然发现,这龟儿子和风千尺在宗修门女弟子中的受宠程度相当惊人,百分之八十的女弟子的打望对象都是他俩,相比之下,林秋鹤的爱慕者稍少。 安驰嫉妒地看了看身边的风千尺,兀自憨笑起来:居然还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爱慕老子!没看出来,轩辕言黛这眼光相当不错…… 轩辕言黛被安驰色眯眯的双眼看得小脸绯红,别过脸去。 安驰当即发誓:这是他重生以后,最爽的一天! 然而安驰还没爽够,听得高台上的欧阳荀道:“此事既然与各位无关,踏天靴的丢失时间着实让人不得不疑。上百条人命不能就此翻篇,如此,还请各位仙家稍作休息,明早一同去往木家。” 各位家主:“理当如此。” 安驰举手,道:“这里医士众多,师傅还交代了功课没做,我得回宗修门了。” 欧阳荀冷冷道:“以防消息进展程度外漏,此番事情没有了结之前擅自离开者,以叛徒罪处。” 安驰:“……” 风千尺将手搭在安驰的肩膀,倒是有几分风流不羁的味道:“方才透世大法大家也知本城主的清白,你们仙门的事与我无关。若非要本城主去也不是不可以。本城主要八抬大娇,顿顿好酒,外加上等住宿。” “又不是出嫁,要什么八抬大轿!” 风千尺:“哈哈,正因为本城主活了千年,就这八抬大娇没有坐过,方答应你们一同随行,不然你们哪有与我同行的荣幸?” “你!此去未菱路途遥远,抬个娇子算怎么回事?别人看见还不得笑话我们仙门?” 风千尺耸了耸肩:“那是你们的事,与本城主何干?啊!对了,记住,轿子要红色的。” 欧阳荀一脸铁青:“上等马车,如何?” 风千尺不屑回答,手上用力,二人再次以友好的姿势消失于众人视线。 翌日,午灵花家通往未菱木家的路上,仙气十足的队伍之中,一台被拆去四面遮挡物的红色轿子格外显眼,比之更为显眼的,还是轿中那个身着红装的俊俏男子,他就那么招摇地斜卧在轿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拧壶喝酒。 眸若星辰,风骨灼人。 正所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就此,风千尺的美名深入民间,成了万千姑娘心中的向往和无数新郎心中的偶像,男人坐轿娶妻的习俗得以开篇,并风靡一时。当然,这是后话。 …… 未菱木家住落在大北朝南方的盘旋山腰,此处山道崎岖,常年雾气蒙蒙,随着渐渐深入山腰,正午的阳光,便是连零碎的影子也瞧不见了。 阴冷,沉重,仿若深山老林。老林的深处,一大片古老而神秘的寨子若隐若现,不用猜,也是巫术起家的木家了。 一行人不适应这样的阴冷,好在有法力,倒也看不出什么。安驰走在中间,正冷得搓胳膊,一个冰冷的手搭在肩膀,转眼一看,下了轿子的风千尺一脸困倦。 “干什么?” 风千尺:“别动,我一冷就想冬眠。” 安驰看了看远处的雾气,从腰间摸出红球:“你抱着它,它暖和。” 风千尺低头看着红球,无精打采道:“嗯?这家伙居然醒了?它每次清醒准没好事。” 安驰将红球托起,那素来如老狗般的眼神如今布满惊悚,再看风千尺眼神混沌。 “凝神,这里不是木家!”安驰收了红球,转眼发现除了他和风千尺,视线里再无他人。《$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四章 木家幻影,他漏气了 安驰:“不会又是幻境吧?” 风千尺摇头:“木家幻影术。” “听闻木家幻影术,又名诛心术。以真实场景为引,制造恐怖气氛,释放入境之人的心魔,从而使人展示出最黑暗自私的一面。幻影是假,诛心是真。能通过幻影的方法,便是没有心魔,或战胜心魔。” 安驰说完,苦逼地看着风千尺:“这幻影术极邪,与其说是诛心,不如说是自制的历劫,要不你现在自废修为,不然你一会儿发飙,我两都得完蛋。” 风千尺哈哈大笑:“不会。” 幻影术外,木家古老的寨子里,消失的众人透过木家的水波门,看着幻影里的一切。 尚家家主道:“擎天兄,我观这蜀巫城主气色红润,这法子真能查出他与真火幻境有无关联?” 木家家主胸有成竹道:“成仙历劫的程序出自天上的无极仙翁。而我木家幻影术正是当年无极仙翁研究历劫程序的初始作为。那小子说是自制的历劫,倒是极为贴切。蜀巫城主尚且是妖,说明他历劫有难,我们今天就看一看他的真实想法。是福是祸,就看他如何选择。” “哈哈!好啊!若他能度过此劫,天下也便安稳了一半。” 老头儿们聊得高兴,安家兄弟却是双双皱眉。 徐旭丹看了看安岳风,走近几人,行了礼,道:“试探蜀巫城主实属应当,安师弟不懂法术,在里面又当如何?” “丹女子出落得越发玲珑了。”木家家主夸赞过后,看着幻影里的安驰,道:“此人是毒鬼首徒,若他有什么不正的心思,岂不天下大乱?” 安医魏急道:“但凡是人,有几个心思绝对纯正,不生一点私心,若仅因一点点私心丧命,弟子觉得家主此举要求苛刻,有失公道,弟子恳请,可否让……安医士先出来!” 安岳风上前一步,规规矩矩道:“弟子附议。” “……” 几位老家伙脸上无光之际,轩辕言黛上前行礼:“弟子附议,毕竟事关人命,请各位家主三思。” “这……”几个老家伙没想到罗刹王爷之女会替安驰求情。 木家家主道:“当初无极仙翁为了历劫的公平性,幻影一开,便无法从外界破除。” “什么?”安岳魏语急:“那我三弟不是出不来了?家主们这是草菅人命!” “……” 便是这尴尬之际,落无弦惊呼:“那是……魔宗黑翎吗?” 众人看了过去,安驰与花千尺在林间小道轻松自在地走着,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一身红衣的黑翎忽现眼前。 风千尺快步走近来人,道:“小黑,你怎么来幻影了?” 黑翎面色无波,打量周遭:“不知,睡着觉,醒了便看见你了。” 风千尺捏了捏对方的肩膀,中肯道:“真身,凶多吉少。” “不就是个劫?”黑翎不甚在意,负手看着昏暗的天空,微微一笑:“相比之下,我更好奇我是从哪里进来的。” 风千尺从天到地,细看了一圈,正想回话,听得空中传来轰隆的巨响。 “完了,游戏开始啦!”风千尺一把拧着安驰的肩膀:“我们快走,小黑要变真正的小黑了!小黑,保重,别来找我们!” 语毕,一溜烟闪出老远,躲在一棵麻柳树后,远远看着一个黑翎变化成两个黑翎。两个黑翎变幻莫测地开始斗法,同样的招式,杀气重重。 一刻钟后,真假黑翎双双吐血。 “啊!肯定好疼!”风千尺不忍直视,夸张地捂了捂眼。 安驰扯了跟柳条把玩着,漫不经心地看着黑翎:“你说魔宗会不会死在这里?” 风千尺轻笑:“说不准。” 幻影里,二人无关痛痒地瞧着黑翎自残。 幻影外不可思议地瞧着二人。 木家家主:“蜀巫城主二人怎么一点事也没有?两个都没有心魔?不可能,没道理!且不说蜀巫城主,那小子就是个普通人,黑翎情况如此糟糕,他居然没事……” “诶!这话什么意思?!”屹山君吹胡子瞪眼道:“我宗修门的弟子没有心魔,木家家主有意见?” 木家家主:“哪里哪里,木某就是疑惑,疑惑。” “哼!”屹山君嘴上轻哼,心里却想: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没有心魔的人,他从未见过。 其实屹山君所想也是众人所想,更是安驰所想。 “啊!” 安驰忽然一声惊呼。 风千尺:“怎么了?” “这东西好烫!”安驰把红球摸出来,猛地松手,红球落在地上,此时的红球哪里还是平日里的睡觉灵宠,分明就是一滩血水! “风千尺!”安驰一把抓住风千尺的衣袖,皱着脸问:“它是不是死了?” “……”风千尺伸手感念过后,身体微僵,脸色煞白。 安驰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风千尺。 “有事?” “有我在,他死不了。”风千尺施法将红球的肉身凝聚还原,收进怀里。 对方明显不愿多说。 安驰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 “魔宗呢?”安驰疑惑出声。 “……”风千尺顺眼看去,疑惑道:“人呢?” “在……这……里……”诡异而混沌的声音来自二人身后。 “哈!好幽默!”风千尺看了一眼黑翎,黑翎幽蓝的眸子此刻已然腥红,整个脸色白里透着黑气。 风千尺拧着安驰后闪开来,皱着脸道:“完了,都漏气了。” “……”安驰撇了撇嘴:“唬我不懂?那是魔化。” “都一样。”风千尺耸了耸肩:“他漏气要命,我无计可施,来,我把你装进乾坤袋。” “……”安驰被风千尺变小,装进风千尺手中的袋子,露出一个头,颈子还被对方的手指捏着。 捏着一路急闪! “咳咳!老妖怪,咳咳!” 身后的黑翎面目狰狞地追着,风千尺一面逃跑,一面将安驰的脑袋放进乾坤袋里:“对不住,小黑太恐怖,你一个人待会儿。” 安驰被晃得头晕眼花:“想吐!想吐!” 晃动激烈了些许,风千尺答得干脆:“随便吐,反正脏的也不是我。” “……”安驰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晃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驰醒转,袋子依旧在激烈晃动,不时又被晃晕。 晕了醒,醒了晕,反反复复,像是没有尽头。 幻影外有人感叹:“三个时辰了!这蜀巫城主跑了这么久,不会累吗?” “不愧是逃跑始祖,蜀巫城主名副其实!实至名归!” “哈哈!只知道蜀巫城主生得惊为天人,竟不知他这般有趣,跑了这么久,姿势依旧潇洒不羁,说话也甚是幽默风趣。” “对啊,他刚说魔宗漏气,真真是笑死人了。” 女子的聊天安岳魏没有兴趣,他打了个哈欠,靠着自家大哥:“啊!瞌睡都看出来了,也不知道还要跑多久。要我说啊,不行了,我睡会儿。大哥,停了叫我。” 安岳魏话语刚落,有人惊道:“蜀巫城主忽然停下来了,他在想什么?” “啊!魔宗追上了,正全力法击他的头部!不躲开就……啊!” 姑娘家胆小,见黑翎红光闪闪的手落在风千尺的后脑,吓得捂眼不看。 风千尺在这关键时刻微一错身,将黑翎让自身前,他从后法击了黑翎的心余穴位,黑翎身躯立马僵直。 风千尺得意一笑,昂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似乎找准位置,轻轻弹指…… “叮……” 幻影破碎。 仙门惊诧! 风千尺挥手将黑翎送回魔界,转完看向木家水波门时,眼神冷如寒冰,再无先前的嬉笑轻松。 “仙门欠我,只此一回。”风千尺告诫道:“若有下次……” 话语停顿,隔着老远的仙门顿觉寒气传来,彻骨的疼痛,痛得瞬间晕厥,仅剩几个家主与欧阳云峥,连林秋鹤也晕了过去。 风千尺眼皮一抬,大有睥睨众生之感:“我会让他们长睡不醒。” “等等。”欧阳云峥起身,闪至风千尺身前,面色冷清开口:“方才使用的,是虚空诀?” 风千尺轻声喝笑,睨向欧阳云峥的眼神轻蔑无比,旋即凭空消失。 “虚空诀?!蟒妖成仙了?” “难怪!难怪幻影术对他无用,原是他早已历劫!” “这……他刚才的寒意实在可怕……看来得从长计议!莫再惹这仙人。” 几个老者吓破心神,欧阳云峥闪回寨子,不紧不慢地坐下,淡漠道:“如今只有团结一致,风千尺虽已成仙,却没入仙籍。成仙胡来法力收阻,没有仙籍摧毁人间不在话下。” 话里话外带着威胁。 “……” 几人老脸无光,也深觉欧阳云峥说得有理,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欧阳荀从始至终目光平凡,不发一言。此刻起身,道:“仙人逗留人间,把他送回仙界还不简单?” 尚家家主想了想,道:“哈哈!还是欧阳少主思路周全!现在不管这蜀巫城主是否与七绝真火幻境是否有关,送走这个危险才是当务之急。” “是啊。” 木家家主附和。 欧阳云峥轻飘飘接话:“各位心知肚明,应该早发现了一事:安驰喜护无辜,蜀巫城主护安驰。有安驰在,蜀巫城主尚有一丝帮助。若这次事件与他无关,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把他送走,你们有几成把握能胜?难不成……你们想毁了这天下?” “……” 几人吃瘪,欧阳云峥起身出了水波门。 木家家主愤然起身:“他到底帮谁?怎么老夫越来越看不懂了。” 欧阳荀轻嘲:“他帮谁……几位家主心里没点数?都早些歇息,明日还有事做。查不到真凶,这事儿没完。” 不痛不痒说了几句,欧阳荀起身回房。 (最近好忙,抽空更新,鲜花收藏来一点好不了?)《$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五章 惊喜 木家镇上的客栈里,因为风千尺的到来,整个客栈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倒不是因他那惊人的容貌和生人勿近的姿态,而是他身后上百个奇形怪状的“人类”。马脸人身,人头狗腿……全长齐活的也有,就是脸上那金灿灿的狮毛有些别致…… 小二胆战心惊地将人领到门口,一撒腿,跑了! 风千尺关了房门,打开袋子将安驰放了出来,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再看地上之人,一身……被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 “哈哈!这衣服成精了,居然抢吃食物!”风千尺捏着鼻子将安驰扔进了里间,听得里面“扑通”的落水声起。 安驰吃了一口热水,语气听不出喜乐:“老妖怪。” 风千尺将红球放在桌上,对其灌输真气,语气听起来比以往低沉:“嗯?” 安驰:“你怎么破的幻影?” “小黑的力气无处安放,我领着他到处招呼了一阵,他破的。” “滴水穿石。”安驰说完,觉得风千尺此刻的声音与平时不同,问:“你在做甚?” “给你的红球输点真气。” “哦。” 里面有一阵的沉默,安驰洗澡的过程想了许多,虽然不明白风千尺和仙门到底有什么恩怨,但这次的幻影说明风千尺和仙门之间的关系当真是水深火热,而欧阳云峥说的虚空诀…… 安驰问:“风千尺,当神仙比不上当妖怪?” “安驰觉得呢?” 安驰:老子觉得,你有病! 得不到回答,风千尺自顾说道:“妖也好,仙也好,快活才好。有人陪着,才好。” 安驰恍然:这蟒蛇没有黑翎能活? 风千尺不知安驰的想法,疑惑道:“倒是你,一肚子坏水,怎么没有心魔?” “我一肚子坏水?” 风千尺笑答:“天下皆知。” 安驰忽然出现在站在桌旁对着桌上红球施法的风千尺面前,问:“它怎么了?” 风千尺认真输着真气,道:“和小黑一样,心魔太大,身体受损。” 风千尺长得本就祸国殃民,只是平日里嬉笑惯了,这样认真做事的风千尺,倒是……人模狗样。 安驰闪了闪神,道:“灵智未开的东西也有心魔?它……开了心智?” “嗯。” 风千尺点头之际,见红球微睁眼,又睡着了,收了法术,道:“以后这家伙就跟着我了。” 安驰:“开了心智的灵物,我也压不住。” 风千尺将红球往怀里一揣,捏着鼻子:“去隔壁,幸好我包了客栈,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安驰见风千尺打量着自己,低头往身上一看,想起之前这人嘲笑他不中用,举着手腕,展示着瘦弱的胳膊,道:“哈哈!刚才没找到衣服。看!多好的肌肉!” 风千尺呵呵一笑:“是鸡肉,还是个鸡翅膀。我蜀巫山的麻雀翅膀也比你这个鸡翅膀要粗一些。” “呵!你蜀巫山的麻雀都是朱雀?” 安驰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衣服穿上,转身出门。 风千尺快走几步,追问:“话说回来,你怎么没有心魔?” 我哪知道?黑翎都成那样了,老子一点屁事也没有。莫非……当真没有心魔? 安驰仔细想了想为人之后放在心尖上的事情,黑翎,欧阳云峥,风千尺,哪一个不是让他恨得心里发痒? 说他没有心魔? 哈哈哈,他怕自己都会笑死。 风千尺:“安驰?” 安驰提步:“我又没有法力,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风千尺笑道:“也对。” “他们……”安驰眼睛瞥着楼下的一众四肢不全的小妖,拧眉:“这么奇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 “对!”风千尺忽然冷下脸来,黑眸微凝:“我倒要看看这个猥琐的幕后黑手敢不敢来。” 安驰其实不太明白,每次说到仙门,你动怒也就算了。如今谈到对付仙门的幕后主使,你还是动怒…… “哈哈!”能看风千尺生气一回,安驰心情瞬间舒爽,道:“找他做什么?难道他替你收拾了仙门,你不是应该很爽?” “……”风千尺无心说笑,挤眉看了看安驰:“算了。” 哟呵,真怒了? 目送风千尺进了房间,安驰转完看着楼下的状况。 从欧阳云峥透露他是白鵺转世开始,如今已快足月,就出了一个缘正,牵出一个欧阳荀。此事进展缓慢,到底还是怪风千尺的如影随形。 既然都怕风千尺…… 安驰摸了摸腰间的魔馨,大摇大摆走到楼下,朝着客栈大门而去。 小妖拦阻:“公子作甚?” “风千尺饿了,我出去为他买些吃食回来。” 小妖嬉笑:“这种小事哪能劳烦公子,小的们去就可以。” “你知道他爱吃什么?” 小妖笑答:“知道知道!” “我是说……是你知道他爱吃什么,还是老子晓得他爱吃什么?” “……”小妖一脸讨好:“自然是公子您。” 安驰出了客栈,想了想,回头指着小妖:“不准告诉他我出去的事,惊……喜!懂不懂?” “懂!!” 小妖笑得了然:“惊喜!惊喜!” 安驰比着大拇指,眼神亮晶晶地夸赞:“懂事!” 这边,安驰搓了搓胳膊上被自己恶心起来的鸡皮疙瘩,入了木家镇的灯火阑珊处。 那厢,木家寨子里欧阳云峥与林秋鹤双双负手现在灯光朦胧的屋檐,抬头看着布满繁星的黑夜。 有风吹来,撩起欧阳云峥的耳发,如雕如琢的脸上灯火忽明忽暗,绕是如此,那双寡淡的眸子里尚有一丝解不开的愁绪。 “秋鹤。” 林秋鹤转眼:“?” “六大仙门此番遭劫,定有内鬼。” 林秋鹤诧异:“依你之见,屹山君的透世大法并未查出此人,是因屹山君对五大家主的透世有所隐瞒?” 欧阳云峥点头:“当晚在花家听到那消息的,除了五大家主,还有五大仙门的爱徒。你,我,落家,木家,尚家,三家的公子。我仔细想过这三家公子,他们修为平平,心无大念,没有制造真火幻境的本领和企图。” 林秋鹤略一思绪,道:“如此,只剩你,我,屹山君,五大家主。云峥,可有怀疑之人?” 欧阳云峥轻轻摇头:“花家家主身上的真火本可一查,可惜他死得蹊跷,竟是身死魂飞。没有魂魄便没有线索。但这能引魂识之人,觉不觉得久违?” “你是说……”林秋鹤蹙眉:“当年琨山一战,石裘沙收了羽族灵识,可这石裘沙不是还在封印?难道这人和石裘沙有关系?” 欧阳云峥微微蹙眉:“方才我去过琨山,石裘沙的封印完整。与石裘沙有关之人……” 话说一半,欧阳云峥眉宇紧拧,半响,说出几句:“黑翎和风千尺仇恨仙门,倘若二人联手,制造出真火幻境应当不在话下。” 林秋鹤点头:“动机和能力兼备,这世间再找不出别人。只是风千尺已然成仙,实难对付。眼下我们唯一的方法,便是早日积齐十二星相对应的宝物,打开云空秘境。” “嗯。”欧阳云峥眼中愁绪不散。 林秋鹤:“看你样子,似乎有所不解?” 欧阳云峥:“我觉得,哪里出了差错,这事并非这般。那人若不是风千尺或黑翎,我们去云空秘境,便正中下怀。” “不去云空秘境,万一真是他们呢?船到桥头自然直,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关于安驰……”林秋鹤拍了拍欧阳云峥的肩膀:“你也知道,风千尺不会伤他。” “嗯。” 提到安驰,欧阳云峥的话总是很少。 林秋鹤微微一叹:“我回房了,早些歇息。” 这一回,欧阳云峥恍若未闻。 林秋鹤摇了摇头,徒回房间。 欧阳云峥站了许久,终是唇角轻勾:“竟然差点忘了,师傅的灵识,也曾失终二十年。” 这意味着,当年抓走羽族灵识,挑起琨山祸事的罪魁祸首,和抓走白鵺灵识之人,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人,不会是因为琨山一战而差点灭了仙门的风千尺,更不会是因为琨山一战而沦为魔宗的黑翎。 “只要不是他们,一切,不难。” …… 翌日。 欧阳荀与五大仙门正在木家寨子商议如何调查踏云靴失踪一事。听得阵阵“叮叮咚咚”的巨响,只感觉一大波妖孽正在来袭。 几人忙不迭联手布好结界,抬眼往水波门外看去,妖魔鬼怪,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 在那黑压压的妖魔当中,一黑一白两个面目尤为显眼。 “魔宗黑翎!” “蜀巫城主!” “这是多少妖魔?怕是集体出动了!” 众人吓得人心惶惶。 屹山君走了出来:“别慌,待老夫去看看。” “我去。” 欧阳云峥拦住了屹山君的去处,兀自出了水波门。 平坦的场地,站着三个玉面仙姿的男子(养眼、兴奋)。却是仇人相见,个个眼如利刃。(恐惧、躲避) 这个清晨,丰富多彩。 欧阳云峥面色寡淡:“何意?” 风千尺向来不爱搭理欧阳云峥,此刻更是目空一切:“一个都不能走,本城主要查山。” 语毕,不容置疑地轻一挥手,“叮叮咚咚”前进的声音。 欧阳云峥微微蹙眉:“他……不见了?” 风千尺仇恨地用眼珠刮了对方一看,没有否定。 欧阳云峥脸色难堪:“多久了?” 风千尺不理。 黑翎微微一笑,眼中杀气腾腾,语调却极为清淡:“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 欧阳云峥袖口下的双手紧握,深吁了口气:“开门。”《$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六章 黑衣人露面 就在木家寨子被妖魔两方强盛搜索的时候,梵峰寺里,安驰正躺在床上看着与缘正连夜回宗修门偷的终极医书。 “仙上,用早膳了。” 缘正端着个破锅进来,里面的白粥倒是浓稠适度。 安驰放下书籍,起身在桌旁坐下,比划着手问:“用手抓?” 缘正尴尬地抠了抠脑:“晚辈两日前被人丢进黄河,财物尽数丢失。仙上叫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 安驰:“和我说个话也能说到黄河睡了两天。我能指望你什么?走吧,我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缘正:“走?仙上……晚辈这些年存了些碎银,这就回商家去取,仙上等着。” “站住!”缘正的愚忠让安驰有丝烦躁,道:“让你回去,是你失终两日必定引人猜忌。如今仙门乱成一团,正是你回去打探那玉佩消息的最佳时机。等我看完这些书籍,自然会去找你。” 缘正满目崇拜:“仙上英明,晚辈知道仙上总是记挂着晚辈的,晚辈铭感五内。” 说完,竟已泪眼婆娑。 安驰瞪着眼:“不是铭感五内?哭出来做甚?不会用词就不要胡诌。行了行了,快走,别挡我进食。” “仙上教训得是,晚辈回去定当苦学诗书。” 安驰想说:就这样已经很烦了,再读是想杀了老子?想想还得一翻解释。 “去吧。在我没有发消息给你之前你别来了。” 缘正:“可是仙上,晚辈得给您送些洗漱用品。” “不用,边界镇子离这里不远,甩腿也就一刻钟时间,我成日做药也需要活动。” 安驰捧着破锅喝起粥来,缘正又啰嗦几句,终于消失。 临近沙漠的空气略微有些稀薄,五月的朝阳带着初夏的燥热烘烤着窗格,也晒着屋内破败。 安驰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黄土,因常年水源缺乏而裂着数不清的口子,在朝阳照耀下似散发着丝丝热气,稀稀拉拉的青绿在热气中耷拉着,便是清晨,也没有一点生息。 物映心境,安驰顿生一种荒芜之感。在这荒芜里,一个人度过了一月又一月。 七月来了,最是闷热的季节。安驰做了许多药,用了清凉的方子,还是热得没有力气做了。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昏睡,睡得多了,脑袋闲了,就会想起很多事情。 记得白鵺的时候,最是喜欢夏季这样的灼热。因为黑翎怕热,每到夏季来临,黑翎就会约着四妖和白鵺,一同游湖。不是坐在船上舞文弄墨那种,是泡在湖水里,比赛谁先到达湖的对面。 那时黑翎总是最快的那一个,而风千尺,总是最后一个。 输的人罚酒,风千尺被罚得多了,年复一年,也就有了觞千尺的别名。 喝得多了,话也多,白鵺曾温风千尺:“让你喝多少,你还真一杯不少?” 风千尺醉眼朦胧:“不喝我冷,蛇最是怕冷,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鵺得意地说:“黑翎暖和可以抱着取暖,但你别打她注意!她都是我的!” 风千尺哈哈大笑:“行啊!你也暖和,不如抱着你睡。” 风千尺说着,还真抱着白鵺睡了。白鵺醉了,也没想那么多。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理所当然了。不知多少年月以后,还是燥热的夏季,还是游湖的醉酒夜晚,风千尺依旧如往日般难缠,抱着白鵺死不撒手。 那晚的风千尺明显醉得不轻,哭着问白鵺:“能不能不幻化了?” 白鵺一听就翻脸了:“等了三百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不幻化,如何与黑翎表白?风千尺,你该知道黑翎心里那人是我,是兄弟,就收了你的心思。” 风千尺的眼泪滚滚而落,忽而笑了:“收心思也可以,你让我亲一下。” 风千尺说完,不等白鵺反应,一个冰凉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白鵺唇上。 白鵺整个人都懵了。风千尺也愣了,愣着愣着,又凑近头去,冰凉的吻辗转反侧,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白鵺真的是醉了,心跳得突兀,浑浑噩噩间,就那么被风千尺啃着,啃着……心里竟然有了可耻的念头! 安驰警告:“风千尺,你再这么啃我,我特么杀了你。” 风千尺忽然停了下来,微笑唇扯得老长:“这下可以收心了。因为……你再亲黑翎也等同我亲了黑翎,哈哈哈……” 安驰瞌睡都被风千尺气醒了,一把将风千尺挥至墙上,又落在地上:“滚蛋!” 嗯?…… 到底哪里不对? 安驰有仔细想了一遍刚才的场景。 对了!白鵺扮着女儿身的时候,和风千尺睡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次…… 一男一女睡在一起…… 其他三妖和黑翎心里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好奇过?就连稀罕白鵺的黑翎,对于这事,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点生气…… “我去!”安驰翻身坐起,瞠着目:“黑翎知道白鵺没有幻化!他故意的!故意毁了白鵺的幻化!若他没有毁了白鵺的幻化,白鵺幻化成功就会上天入职,又岂有后来的琨山惨状?原来白鵺这么惨,都是因为黑翎!不!或许四妖也有份。” “你终于想明白了。” 一个沙哑而空旷的声音响起,安驰心尖微颤,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是你?”安驰看着房中身高八尺,身着黑袍,带着黑色麒麟面具的男子,道:“你还我记忆已快一年,如今出现,是想拿回报酬?” 来人开口,听起来阴森恐怖:“对,我要你毒杀黑翎。” 安驰:“如果我说不,会怎样?” 来人:“收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安驰轻啐,起身在蒲团上坐着,检查早上做的药丸:“你看这些药丸,你看见了,偷走了,就是你的?” 来人冷笑一声,毛骨悚然:“哪来的自信,敢和我较劲?” “误会,只是随口一问。”安驰放好药丸,起身拍了拍腿脚的灰尘,直视着对方:“杀黑翎不是难事,但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来人:“一个。” “三个。” 来人:“一个。” 安驰:“你还我的记忆里,有没有一些是你捏造的?” 来人意外:“居然问这个?” 安驰轻嘲:“我问你,你是谁?想对我怎样?我要怎么才能杀了你,你会答?” 来人言简意赅:“没有一丝作假,包括你刚才想起的那段。” 想起的那段?安驰微微思索,全是风千尺亲他的镜头,有种干了荒唐事被人看见的恐慌。 “那那那……那是那蟒妖有病,我又没做什么!”安驰说着错开眼神。 来人:“我知道,所以我只让你杀黑翎。” 安驰怒了:“说清楚!什么叫你知道!所以?你知道个球!我和那条蛇是清清白白的仇恨。”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来人不想多说,看样子要走,安驰立马嘿嘿一笑:“再聊聊?” 来人冷哼,话语越发阴森:“想耍花招?” 安驰:“什么意思?” 来人一个闪身摁住安驰的脖子:“出来吧。” 房中多了一个黑色身影。《$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七章 安驰醉酒 黑翎微微一笑:“是个对手,能在本君的眼皮下抓住人的不多,他并未吹响魔馨,只是滴了一滴血,你应该不会发现才是。” 来人瞥了瞥安驰:“他话太多。” “心思缜密。”黑翎慢条斯理地坐在桌旁,微笑道:“不过你拿他无用,今日你是走不了了。说吧,你是谁?为何制造琨山一战?我羽族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来人:“等你抓住我的那一天再说。” 语毕,屋里已经没有了对方的影子。黑翎不急,等着对方回来。 不出意外,对方回来了,依旧掐着安驰的脖子,不可思议道:“你竟为了这个小子花百年功力,以魔魂祭阵?” “为他?”黑翎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吹了吹手上的灰尘:“安驰对本君而言自然是留着最好,但他比不上我羽族灵识。若今日本君得不到羽族灵识,拿他何用?” 这话说得轻松,也说得无情。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有些事情过了就是过了。 安驰再一次意识到黑翎变了,也赢了。 “打开法阵,我自会放了这个小子。”对方丢出一个锦囊,黑翎接过,漫不经心打开,道:“若敢食言,我就毁了踏云靴。” 来人一惊:“果然被你取了!” 黑翎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抬。 安驰:“此人居心叵测,你不想弄死他?” 黑翎微笑:“为了你,可以先放了他。” “不必,杀了。就算我死了还可以轮回。等我轮回之后,我再替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安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两个月,就是为了弄死这个人,一口气将毒药吹在对方的脸上。 黑翎何等聪明,自然懂得,却不接话,只悠然笑着。 来人:“杀我?看看我死了,你的命还在不在。” 安驰懒得说话,等着对方倒下。 来人哈哈大笑:“传闻毒鬼首徒在用毒方面多有造诣。记忆里没有法术,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安驰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掰扯,就是你今天杀了老子杀,你今天也必须死。你不死,老子也没法活。” 来人哈哈大笑:“法魂阵,无论仙魔,以法魂制作的消魂大法,一旦阵法开启,便会自动吸取其他所有魂魄而自爆。而我设置开启法魂的唯一方法,便是我死去。安驰,毒鬼的医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在没解除法魂阵前,我死了,你才没法活。” “……”安驰没想到对方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倒是黑翎轻一挥手,打开结界,轻轻吐出:“滚。” “哈哈哈……多谢魔宗。”来人诡异地笑了几声,消失了身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安驰急急出了房间,从隔壁的放置药物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子里飞出几只紫色的蛾子,顺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抓他!” 黑翎看着前方的蛾子,摇头:“庙也跑了。” 安驰:“?” 这时,有个皮肤暗黑,双眼幽蓝的魔拿着黑袍和□□,从黑压压的魔群里跑过来,跪禀:“宗主,跑了。” 安驰拿过面具和袍子闻了闻,除了方才他吹去的药味,一丝奇怪的气息也没留下。 “竟是个懂药的。” 安驰蹙眉,完了!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怕是没有尽头。 黑翎:“拿去查一下,这衣服出自哪里,都回去吧。” “是!” 瞬间,黄土之上只剩下安驰和黑翎两人。 黑翎转眼看着安驰,向来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此刻带着一丝审视:“花了两个月,得到这样的结果,可甘心?” 提到这个,安驰气得不轻:被心爱的人故意破坏幻化,被信任的兄弟折磨喝血,被亲手养大的人类剜心,被人妖魔吃得只剩骨头。现在,就连灵魂也被别人攥在手里。什么时候永远消失全凭别人心情。 更重要的是,活了千年还是个老光棍! 那人只给了一个月,黑翎是那么好杀的?好!就算真的杀了黑翎,能拿回老子的灵魂? 甘心? 老子能甘心?老子不甘心! 一个月,如果真的只有一个月!万一老子死了…… “嗯?” 黑翎出声,算是对安驰沉默的询问。 安驰回过神来,道:“一个月,能不能找到他?” 黑翎:“这人狡猾,不能。” “那你把我送回宗修门,我争取尽快拿到皓月,到时我们一笔勾销,死了也就死了。” 黑翎很满意安驰的说法,微微一笑:“算你识趣。” 不是安驰识趣,是想甩了黑翎。 随着黑翎开一个传送符,转瞬的过程,安驰重重地摔在了宗修门巍峨的大门前,打断了进行激烈的人,妖大战。 刀剑声,法器声,惨叫声,厮杀声…… 在安驰落地的瞬间停止。 风千尺和欧阳云峥原本斗法斗得眼珠子猩红,看样子必定是你死我活。这下没了兴致,双双闪至安驰身前,却又都不说话,纷纷皱眉俯视着安驰。 风千尺看起来很生气,很愤怒。 欧阳云峥,一脸寡淡,再无其他。 换做往日,安驰倒也不觉得什么,这时候只觉得世态炎凉。 “三哥!三哥!”安乐跑了过来,哭得梨花带雨,蹲身抱着安驰:“三哥,你还好吧?这两个月你去哪儿了?谁都找不到你,大家都说你死了。蜀巫城主硬说你死了是我们仙门的过错,我们险遭灭门!还好你回来了!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仙门的劫后重生,还是在哭安驰的归来。 安驰觉得脖子快要被嘞断了。 欧阳云峥离得近,看得真切,淡淡开口:“他快被你勒死了。” “啊!对不起,三哥,看你回来,我太激动了,你没事吧?看我干的好事,如果你死了,我们都没法活了。呜呜呜……” 小姑娘颤抖着放开安驰,哭得战战兢兢。 哦!人家哭的是劫后重生。 “算了,没事。”安驰这回真的是被伤成了内伤,呵呵一笑,像是带着某种与世隔绝的伤情:“这世道还是一样。” 一样的冷漠无情。 众人,妖一头雾水。 安乐蹙眉:“三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人间真他么无趣,没有什么值得留念,也没有一点点温暖。 这些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安驰迷茫地扫了周遭,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目空一切地进了宗修门。 一众人,妖怔愣之时,听得风千尺和欧阳云峥发话解散,一场血战就这么草草了结。 让人意外的,是风千尺在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脚踏进了宗修门,朝着医学派徒去。 宗修门众人面色尴尬,奈何人家已然成仙,技不如人,木家寨子的事确有所亏欠,谁也不敢开口说个不字。 风千尺回了房间,安驰脸色潮红,显然是醉了,桌上摆了五六个空壶,而他还在继续喝着。 千年下来,风千尺从未见过这般颓废的安驰,就算那被他折辱的五百年,也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安驰……” 风千尺蹙眉低唤。 安驰抬眼看去,醉眼朦胧地笑开:“老妖怪,来,喝酒,喝酒。” “哈哈哈!喝啊,看着我做什么?” “不喝算了。” 热络了两句,安驰失了兴趣,转眼又目光无神地喝起酒来。 风千尺拧了拧眉,坐下,道:“小黑刚传来消息,你这两个月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怎么能……” 话到一半,风千尺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提壶仰头就喝。 七八壶酒下肚,风千尺看着闷闷不乐的安驰,开口:“安驰。” “?”安驰抬眼看来。 “我不会让你死第二回。” 极淡的一句话,却像承诺。不知是不是醉了,安驰似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微不可闻的郑重。 风千尺仰头喝完一壶,轻轻将壶放在桌上,道:“你说得对,这个世道还是一样。这里的人,也还是一样。包括我,还如从前一样。所以你才绝望,是与不是?” “……”安驰举着手指想说话,想想自己未知的前路,绝望不绝望都没有用,干笑两声,拿起酒壶继续喝着。 夏日的阳光本该温暖,屋内的气氛却是有些冷了。 二人就这么默默喝着,风千尺喝着喝着就哭了,抬眼看着安驰,目光竟是比安驰还要绝望,像是有许多话无从开口,最后轻轻落下一句。 “你想做什么,说出来,我帮你。” “帮?”安驰人醉了,心还没醉:“你帮不了我,帮不了我。” 摇摇晃晃起身,朝着床上走去。 风千尺一把扶住安驰,一字一句:“我能帮你。” 安驰看着近在咫尺的微笑唇,想起风千尺那回亲他的事情,呵呵直笑:“你帮我什么?你就是个流氓!是个骗子!你就是个变态!原来老子不是没有亲过嘴,老子被你亲过!” 风千尺石化:“……” “算了,算了!我当时也醉了,都是糊涂事。你放开,我要睡觉。” 安驰甩开风千尺,跌跌撞撞倒在床上。 风千尺拧着眉,站在床边,久久不语。 门外,后候墨陌阳捂着安乐的嘴巴,正打算拉着呆愣的安乐离开,听得里面安驰骂骂咧咧的声音。 “流氓!我就说你是个流氓!” “风千尺,我要去青楼,你挡着我作甚?” “诶?!站住!青楼是个好地方,听说桐城青楼的姑娘很带劲儿。风千尺,你不是说要帮我?带我去青楼,我要去青楼。” 风千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疑惑开口:“去青楼做甚?” 安乐竖着耳朵:对啊,三哥你去青楼做甚? 得到的结果是:“去青楼除了那啥,还能做甚?一句话,去不去?” 安乐急得瞪眼:不能去! 风千尺:“去。” 房间里再没有声音,也没了人影。 候陌阳:“哼!乐儿,我早说了,这小子不是好人,你还不信,这下知道了吧?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那个人!” 安乐哭得泪眼婆娑,她的三哥说,他被风千尺亲了……还和风千尺去青楼……那啥了! 男人真污秽,她讨厌男人! 一脚踩在候陌阳脚上,在候墨阳的痛呼中跑了。 桐城辉月坊的房间里。 “公子,这……醒酒汤惯了不少,没有用呀,怕是喝多了,暂时醒不来了。不如奴伺候公子歇息吧?” 美娇娥看多了凡夫俗子,哪里见过风千尺这般惊人的容貌,此刻说出这话,眼里嘴角全是笑。 “不用。” 话语方落,美娇娥的面前再无人影,只桌上多出一个金元宝。《$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八章 君来馆 一场放纵,安驰睡了三天。 迷迷糊糊听到黑翎和风千尺的争吵,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睁开眼来,见自己在蜀巫山,上次帮风千尺疗伤所住的房间。 而那声音正是从风千尺那华丽的大殿传出,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安驰忙不迭起床,蹑手蹑脚走去大殿门外偷听。 黑翎低吼:“为了他,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风千尺:“那人给安驰的时间不足一月,你现在又是这般模样,回到过去有什么不好?” “哈!好?好在哪里?你也知道我如今这般模样,二十年!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悄无声息就让我回到过去,那我这二十年所受的折辱岂不白受?你觉得可能?!” “回到过去,阻止琨山一战,找出那人,难道不能偿还你这二十年的苦?小黑,回到过去,回到我们还是我们的时候,不好吗?” 许是在南峰寺无聊想起了以前的时,风千尺说得动容,安驰听着竟有几分感触,不曾想黑翎的声音带着悲凉:“我们还是我们的时候……千尺,你当真觉得我那个时候很好?” 里面许久没有回音,代表风千尺默认了。 安驰忽然觉得以往白鵺对黑翎的了解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黑翎不觉得以前好?那他们以前与四妖一起的快乐又算怎么回事? “小黑,你明知道,当年白鵺对你是真心的,我们对你也是真心的,何苦曲解至今……” 风千尺似乎很是痛心。 “放过自己?像你一样?带他去青楼就是放过自己?”黑翎嘲弄地笑了许久,冷冷道:“至于曲解……风千尺,有没有曲解,你心里难道没数?想回到过去?带着你的小妖前来!” “黑翎!” 安驰从门缝里看着风千尺想喊住黑翎,然而黑翎已经拿着穿梭石走了。风千尺似乎很受打击,软软地跌坐在软塌,整个人都泄气了。 安驰自认看人不行,但脑子够用。黑翎和风千尺吵架的真正原因是风千尺说要带着安驰和黑翎回到过去,黑翎不愿意,风千尺坚持。 风千尺已然成仙,回到过去只是妖。但他坚持回去,还提了一句“那人给安驰的时间不足一月”,这就说明风千尺坚持回到过去也有想救安驰于水火的成分。 先不管这成分到底有多少,但这正是目前安驰最需要的。 “老妖怪……” 风千尺抬起头来,眼中竟有泪光闪烁,意外安驰的出现。 安驰笑了笑,在风千尺旁边坐下,侧目打趣:“丧尽天良,怎么你哭起来比你笑着还帅?” 风千尺情绪低落:“当真?” “当真。”安驰比着大拇指,眼神亮晶晶的:“哥哥天下无敌第一帅。” 风千尺微愣了愣,温言道:“难得听你喊我一回哥哥,我欢喜。” 眼中铺满星辰,声音温和酥人。 扑通……心里没节操地跳了一下,偌大的大殿里响得格外突兀。 离得又近,风千尺耳力又好,顿时脸上五颜六色。 安驰嘿嘿讪笑,心想:这人类的心,就是没有不死之心好用。对着一个男人也能心跳,这叫饥不择食! 丢ta娘的祖先人! 好在风千尺总算笑了,道:“睡了几日,想来是饿了。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我们就去魔界找黑翎要回穿梭石。” 这是要送他回到过去? 安驰又乐呵了:“好。” 风千尺带着黑翎去了蜀都的君来馆,说起君来馆,安驰曾经来过,还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那时黑翎最爱君来馆的红烧狮子头,白鵺爱屋及乌,也爱极了狮子头。 后来和黑翎闹掰,白鵺也常常一人来到君来馆,什么也不要,只要这狮子头。只是每回都会碰见风千尺,虽然风千尺只有在君来馆方不会对他挑事,最终,白鵺还是来得少了。 当酒肆招牌上的“君来馆”出现在眼睑的时候,安驰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未曾发现风千尺同样有着恍惚。 安驰不会知道,白鵺死后的许多年,风千尺总一个人在君来馆吃酒,吃得多了就一个人嚷嚷:“白鵺,有朝一日再见到你,我一定要带你来这里吃你爱吃的狮子头。” 至于为何有这个想法,也只有风千尺自己知晓。 毕竟安驰刚刚重生那阵,风千尺在蜀都幻境身受重创,没来得及带安驰前来,一晃,竟也快满一年。 酒肆里说书先生正在说书,看客们听得出神,安驰和风千尺也听得有味。 说书人:“话说这四妖分别是琨山蛟龙木自寒;蜀巫山蟒蛇风千尺;高原黑豹石裘沙;南海蚌妖水逐月。诸位可知,这些个东南西北的妖,个个儿玉面仙姿,妖中龙凤,又遵纪守法,爱好相通,自然惺惺相惜。那时候的人间,在四妖的统领下可谓风调雨顺,人人心安,传得几千年佳话。只可惜,东海羽族的加入,彻底搅乱了四妖多年的和谐。” “这羽族这么厉害?一个族打四方妖?” 说书人:“非也!非也!说这羽族有个公主名为黑翎,年纪不大,相貌绝美,身姿卓绝,惊为天人。四妖见了,个个凡心涌动,协议公平竞争,这一争,便是千年也没有结果。” “能协议竞争,这四妖果然真君子!不是说个个儿玉面仙姿?难道这黑翎就没看上一个?” 说书人:“是啊!没看上!” “那她到底看上谁了?” 说书人:“道浅!一个尚在清修阶段、余生不足百年的凡人。” “噗……”安驰一口茶水喷出。 风千尺阴郁全消,隐着笑,道:“若让欧阳云峥和黑翎听见,有他的苦头吃。” 风千尺刚说完,就听得一人惊呼:“蜀巫城主,安医士,真是你们?” 来人是木家寨弟子的法士着装,脸上稀脏,一身狼狈,偏对着门外大喊:“师兄,快进来,蜀巫城主和安医士在这里,我们有救了。” 说书人听得此话,当场脚底抹油,不知跑去了哪里。 酒肆里有人惊道:“蜀巫城主不就是蜀巫山蟒妖风千尺?传闻蜀巫城主这一年来总和宗修门的毒鬼首徒安驰在一起,难道眼前这位安医士,便是传说中那个毒死鬼夔的安驰?” 木家弟子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扬声道:“对!正是他们二人。我乃木家弟子方成闻,现正有邪祟追着追着我木家,已然到了蜀都,以防不测,大家速速离去。” 众人听得此说法,哈哈大笑起来:“我蜀都千年平安,全仰仗蜀巫城主照拂,如今城主和安医士在,管他是鬼是魔,我等不怕。蜀巫城主,蜀都得您千年护佑,百姓无不感激城主大恩,都盼着能一睹尊言,如今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请受我等一拜!” 语落,齐刷刷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风千尺笑了笑,吩咐道:“安驰爱吃狮子头,望各位安静。”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起身,安静地用眼神膜拜着风千尺,偏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稀奇地瞧着低头吃着东西的安驰:“毒鬼首徒安驰,和画上的不一样。” 安驰放下筷子:“画?” 孩童走向安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里面画着个面目狰狞的人身怪物。 孩童:“这就是你,门神!安驰!” 安驰一脸懵逼。 风千尺轻笑:“你竟不知?除了我这蜀都的家门口不挂你的画相,整个天下的大门处都挂着你辟邪。” 安驰:“在花家镇看见过,谁能想到这凶残的东西是我?” 风千尺哈哈大笑。 安驰拿起筷子,正打算继续开吃,却见酒肆众人全数看来也便罢了。酒肆外,木家弟子均狼狈不堪地站着,目光犹豫地看着风千尺。 方才激动不已,自称方成闻的人此刻也一脸惊悚。大抵是人们一跪,顿时被风千尺高大的形象影射,想起幻影时风千尺说的那句:仙门欠我。 安驰看了看一脸漠然的风千尺,心知他不愿意管这闲事,而他也不想破坏了和风千尺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友好,虽然这友好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友好。 反正要想活命,讨好风千尺是目前唯一的出路。至于琨山一战留下的债,那也得有命去要。 安驰夹了一口菜吃,问:“要不要来点酒?” 风千尺淡笑:“安驰陪哥哥喝吗?” 这声哥哥…… “……”安驰看了看风千尺和众人热烈的眼神,将头埋进碗里,咕噜咕噜往嘴里扒拉着米饭:“我酒量不好。” “我酒量好!”方成闻道:“蜀巫城主,晚辈酒量好,愿陪城主喝酒解闷。” 风千尺饶有兴致道:“进来。” 半柱香的时间,解闷的方成闻喝醉了,哭得稀里哗啦:“城主,安医士,救救木家,救救我妹妹,他们不知为何,已经昏睡半个多月了,听说当初鬼夔之时几家仙门弟子都有昏睡现象,后来那些仙门被毒鬼医好。我们去了宗修门,可毒鬼老人家不在,说是云游四海去了。我们没辙,就想到了安医士和城主亲近,于是来蜀巫山找寻安。安医士,你可一定要救我妹妹,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风千尺问安驰:“你怎么看?” 安驰凑近头低语:“师傅几十年如一日足不出户,说他云游四海?如果不是宗修门哄鬼,就是有鬼想哄你。” 风千尺:“人家求的是你,哄的自然是你。” 安驰撇嘴:“我倒是想被鬼哄,可惜我不够分量,充其量算个鱼饵。” 风千尺:“安驰是饵,哥哥是鱼?” “……”这话听着别扭,安驰硬着头皮点头。 风千尺嘴角轻勾,在安驰耳畔轻道:“哥哥喜欢安驰……” 咚地一声,安驰内心破裂:“……” 风千尺补充道:“这样的认知。” 安驰要疯了:你他么会不会停顿?一句话统共十一个字,被你分成两段!停顿那么久,是断气了?! 风千尺看着安驰青白相间的脸,哈哈大笑:“走,魔界。” 二人嘀嘀咕咕一阵儿消失,众人反应不过,待回过神来,蜀都百姓忙不迭朝着风千尺消失的地方下跪磕头,起身后脸上一片欢乐之气。 木家弟子却是惊讶中带着失望,失望后又纷纷看着天空黑压压的邪祟,感到一阵绝望。 百姓们聊了一阵儿,暗自散了,小儿收拾碗筷时看了看天空,对不知如何是好的木家弟子道:“无妨,蜀巫城主早在蜀都施了结界,每隔十年就会修补一次,什么邪祟都进不来。仙士们大可在这里住下,保你们安然无忧。” 木家弟子恍然,放下心来,道:“敢问兄弟,我们如何安然离开蜀都?” 小二一指前方:“呐!西侧护城河水链接蜀巫山泉,顺着河水往下走,妖气会护着你们。若有邪祟入侵,自然有护城妖前来接应。” 木家弟子感叹:“护一方百姓千年之久,难怪蜀巫城主能渡劫成仙,原来是做着这般功德圆满之事。” “安医士不愿帮忙,我们还是回宗修门讨个主意吧。” “宗修门摆明了不想管,我觉得还是去找朝廷欧阳少主好。” “嗯!师兄说得在理,走!找欧阳少主。” 一行人朝着皇家所落的桐城而去。 岂知这事宗修门不是不管,是毒鬼真的不见了。整个宗修门正遍布各地寻找,哪有多余的时间和能力操心木家之事?《$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二十九章 斯文败类 宗修门的动作做得低调,各大仙家还是从中品出了味道。足以霍乱天下的毒鬼失踪,宗修门竟然查不出原因,说明毒鬼被人抓了,而这个抓走毒鬼之人法力高深,居心叵测。 一时间,修仙大家,天下百家,修仙散户无不尽力寻找毒鬼,闹得皇家不安,出动御用仙家帮忙,木家弟子到了皇城,自然所求无门,个个寡丧着脸,天下人见了,知了,越发地人心惶惶。 人间乱了,妖魔两界也气氛诡谲。 风千尺带着安驰到达魔界已有两日,多次寻找黑翎,黑翎闭而不见,声称妖族打下魔界之日,便是他奉还穿梭石之时。 昏暗的天空下,潮湿的石窟前,巡逻密集的魔卒之外。风千尺又一次吃了闭门羹,常年挂笑的脸上乌云密布,一股内力直冲云霄,扩散出一句空旷的低吼:“小黑,心意已决?” 对面半空传来黑翎的声音:“放马过来。” “好。”风千尺答得干脆又愤怒,伸手就要施法唤妖。 安驰一把抓住风千尺的手腕,呵呵笑道:“都是活了千年的半仙了,怎么火气这样重?正所谓魔有魔道,妖有妖道。因为一块破石头,积杀戮,毁功德,坏了妖魔两道的道,不划算。” 如今的黑翎是个没有心肝、不讲道理的冷血魔头。妖魔打架是小,黑翎一气之下把穿梭石毁了才大。 如果真的那样,安驰没了退路,就只得任人宰割。任人宰割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白鵺在琨山一战时曾有过切身的体会。 恐慌,心寒,失望,绝望,麻木,恶心…… 恶心整个人间,乃至当初将他发落人间独守灵泉的天界大帝和这世间一切的一切。 安驰恶心,随着记忆的越发完整,安驰觉得越来越恶心,尤其是他与黑翎,与风千尺,与欧阳云峥之间曾有过的那些故事,最后居然没有一件是真。 安驰知道,自从看过那些记忆以后,他的心就冷了,冷得让他不敢再信任何人。但安家兄妹就像春日的那抹曙光,明晃晃照来,不是很热,却也让安驰觉得明亮,明亮得让他想要再试着看一看前方的风景。 故而,安乐哪里知道,她胆小的性格,在宗修门前胡乱的说词,几乎瞬间将安驰打回黑暗的轮回。 恶心,这个世界真他么肮脏又恶心。 那晚喝酒,安驰想得最多的便是这句。 风千尺却说:“安驰,我不会让你死第二回。” 安驰:哄鬼。 后来黑翎又说:“当真要为了他与我为敌?” 安驰:逗呢? 而刚才风千尺,当真要与黑翎为敌…… 竟是真的? 安驰不敢相信,但心里好像忽然就没有那么恶心了。 “风千尺。” 风千尺似乎还在思考刚才安驰的话语,抬眼看来:“?” “如果拿到穿梭石,能不能把我送到白鵺没有幻化之前?” “你想……”风千尺微微蹙眉:“提醒白鵺,让白鵺重新幻化?” 果然,黑翎知道老子有记忆这事就等于风千尺也知道了。 可是风千尺这几日并没有为难老子…… 风千尺啊,老子有点看不懂你了。 安驰微愣了愣,道:“不,我要把白鵺娶了。” 风千尺脸上精彩绝伦:“……” “开个玩笑。”安驰哈哈大笑,一掌拍在风千尺的肩膀,道:“老妖怪,我觉得黑翎不见你多半是因为我,你也知道我以前和他的破事……他肯定不待见我。这样,正好我师傅丢了,我去找我师傅,你留下来和黑翎好好沟通。” 风千尺思维尚停留在刚才的话题,听得安驰一说,立马思绪一会儿,道:“你去木家找你师傅?” “嗯,师傅失踪和木家人昏睡定有关联,反正我留在这里只会刺激黑翎,不如去木家看看。” “你不是去看,你是去找死。” 风千尺平平淡淡说完这句,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为何会来魔界?” “知道,拿穿梭石。” 风千尺:“拿来何用?” “回到过去。” 风千尺又问:“谁回?” “你,黑翎。”安驰嘿嘿一笑:“当然,能捎带着把我带上,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呵……”风千尺忽然一声轻笑:“带你?你都灰飞烟灭了,如何带你?” 风千尺明明在笑,安驰却感觉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生气,生气的原因是安驰找死。 安驰好像有点点看懂风千尺了。 “我知道。”安驰呵呵一笑,拉着对方的衣袖扯了扯:“哥哥是因为我的一月之期,哥哥想帮我。正所谓关心则乱,哥哥可曾想过,那人神通广大,定然知晓我进不了魔界之事。我杀不了黑翎,就等于一件事情也没替他做过。那人又不是傻子,既然送我来到这里,必定是想借我做点什么,如今我一件没做,他不可能杀我。哥哥无需担心。” 连着几句哥哥,风千尺果然如他说的那般,很喜欢安驰叫他哥哥。 缓缓松手,脸上的气也消了,只面上仍有几分顾虑:“想如何去木家?” 安驰鸡贼地笑道:“经过几次交锋,那人的路数多半出自仙门没错。这木家之事明显想要哥哥前去,所以我想找哥哥的死对头南陵君一同前去,他熟悉仙门路数。哥哥觉得如何?” 如何? 这一口一句哥哥叫得甚好…… 风千尺轻勾了勾微笑唇:“魔馨可在?” 安驰摸了摸腰间:“在。” “记得用。” 安驰不太认同:“如今他还会管我死活?” “会。” 风千尺说完,念了一个传送口诀,安驰已到达宗修门。 宗修门守卫不多,一路遇见之人寥寥无几,整个宗修门因为毒鬼一事几乎变成一座空城。 韶光殿里,欧阳云峥和林秋鹤正整装待发,见安驰回来,林秋鹤道:“安师弟回来得正好,我与云峥正要去木家,一路去吧。” 想好的说词都不用了,安驰求之不得,道:“我正有此意。听闻师傅失踪,我也帮不上忙,木家之事还是能尽一份力。” 安驰细心观察欧阳云峥,见他极为认真地擦拭着鎏辰剑,眼皮也没抬一下,寡淡开口:“既然和风千尺去了桐城,因何只有你一人回来?” 想问风千尺在哪里? 你问老子就一定要说? 安驰装傻:“桐城?” 欧阳云峥抬眼看了看安驰:“青楼。” 安驰:“青楼?” “安师弟定是醉酒,记不得。”林秋鹤摇了摇头,对安驰道:“上回安师弟失踪两月,云峥很是忧心。三日前你回来时又极为反常,云峥不放心,来看你时,你已经吃了酒,被蜀巫城主带去了桐城青楼。” “哦……”安驰遗憾无比:“可惜,喝多了,姑娘的样子都没看清。” “哼。”欧阳云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语言刻薄道:“去了一趟青楼,乐不思蜀了?” 龟儿子,教训谁呢? 安驰耐心教导:“南陵君这话未免太过狭隘,世间万物并非不是方就是圆,很多事均可分为多面。好比青楼一事,南陵君看到的是嫖客的se欲熏心,是yin秽。其实不然,青楼的姑娘个个儿身世可怜,若世间没有嫖客,没有青楼,姑娘们当如何生存?这世间岂不多出许多饿死鬼?故而,在我看来,去青楼是行善,不去才是造孽。” “……胡搅蛮缠。”欧阳云峥被“教导”得一脸铁青,极度怀疑:眼前这个有辱斯文的败类,当真是他曾经用灵魂去敬爱过的师傅? 林秋鹤性子沉稳,忍着笑意,道:“时辰不早了,走吧,早去早回。” 欧阳云峥目光寡淡地白了安驰一眼,消失了身影。 林秋鹤淡笑:“看来被你气得不轻,只得我带你走。” 安驰心情爽快:“有劳林师兄。”《$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章 外加属性 林秋鹤的道家功法一流,传送功夫比起风千尺和欧阳云峥来,着实差强人意,一路黢黑,速度缓慢,连缘正也要比他强出不少。 到底是道家不如法家啊! 安驰心中感慨,发现身边传来一股灵气,平日里看着一身正气的林秋鹤居做探灵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倒是有点稀奇。 林秋鹤:“安师弟失踪那两个月,去了哪里?又如何回来?” 安驰:哈哈!探灵不成,改用口问? 龟儿子不过是问了一句风千尺的行踪,林秋鹤还挺上心?……难道林秋鹤和龟儿子真有不恰当关系? “安师弟?” “嗯!”安驰轻咳了咳,道:“那地方叫什么我不太清楚,黄土,破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把我扔在那里不管不问,就是不让走,害我在那里呆了足足两个月,澡都没有洗过一回。后来还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看着很神秘,我和他斗过一阵儿,败了。好在魔宗来了,林师兄也知道,魔宗和蜀巫城主关系匪浅,蜀巫城主罩我一事天下皆知,故而,魔宗一来,便施法把我送宗修门,正巧赶上风千尺和宗修门大战。” 林秋鹤:“原来如此,不过……这事匪夷所思,谁会抓你呢?安师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一个医士怎么会……”安驰话锋一转:“倒是真有一个。” “谁?” “欧阳荀。上次花家之事林师兄不会不记得了吧?” 黢黑中看不见林秋鹤的表情,许久没有回音,林秋鹤道:“不伤你性命,倒也的确是欧阳少主的作风。毕竟他是你兄长。” 安驰:“……” 不想让欧阳云峥知道太多,本来只是胡诌,听林秋鹤一说,再联想到欧阳荀眼中的那块玉佩…… 欧阳荀已得大乘,这些年又待在皇家,手领通天之事欧阳荀还真有可能办到。 看来是该查一下这欧阳荀了。 安驰思考的过程,光亮也一并传来:“抱歉,总是慢你许多,让你久等。” 欧阳云峥:“无碍。” 诶?差点忘了,那回去蜀巫山,这两人之间也是这样客气…… 安驰瞥了两人一眼,打眼看着落身的古老院落。上回来木家,成片成片黑白相间的层楼叠榭丹,远远看着,古老而神秘。 这回近身相看,画栋飞甍因年久而显得十分陈旧,地上的青石板因为长久踩踏而没有一点棱角,加上空气潮湿,到处都是阴冷之气,整个建筑有种华屋秋墟之势。 “这木家……”安驰琢磨半响也找不到形容之词。 “木家怎么了?” 大门出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当日在君来馆遇见的方成闻。 “南陵君,林道人,安医士。” 方成闻挨个见礼。 “是你?”安驰碰见熟人,顿觉方成闻比身边这两个沉闷的东西有趣一些。道:“好歹也是六大修仙大家,远处看着尚好,进来一看,竟是一种被时光腐蚀的破败之感,还有这,这,这些潮湿的冷气,木家怎么不换个地方居住?” 安驰抬手嫌弃地指了一圈。 方成闻笑道:“安医士有所不知,想要练就木家的好深幻影,非阴寒之地不可,故而木家历来居住于此。至于这冷气,实乃这片土地与生灵吐纳之灵物,有着非凡的通经活络功效,对我们以水炼术的木家弟子而言,犹如上等灵气。” “哦?”安驰恍然地点了点头,道:“修仙有属性,金木水火土,我知道宗修门以法器炼法,是金。午灵花家以食人原木炼法,是土。我道你们木家是木,没曾想居然是水。” 方成闻呵呵一笑:“以月牙软玉炼法的北崆尚家才是木,狮岭落家仰仗火龙之熄,是火。” 安驰:“照此一说,申西乌家以飞刀坠闻名,是金?” 方成闻:“不,乌家是外加属性。” 外加属性,安驰倒是有所耳闻,问:“什么是外加属性?” 方成闻:“所谓外加属性,意思是:先天没有属性,随着炼法的加成,炼法之人可以随意选择自己认为最适合自己的属性。” “哦。”安驰恍然:“那乌家现在是什么属性?” 方成闻摇头:“目前……没有。” 安驰诧异:“乌家也有几百年了,虽说以前并不是六大仙家,好歹也进了百家,怎么至今没有一人炼就属性?” 方成闻:“不知道,总之目前尚且没有。” 怪了…… 安驰蹙眉:乌家没有属性,只有两个原因。一:说明没有一个人能达到选择属性的标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二:达到选择属性的标准,但无论选择金木水火土里的什么属性,都没有不选属性厉害。 换而言之:外加属性,其实就是除金木水火土以外的一个独有而强大的属性,只是这个属性多了一个可以自行选择属性的选项。 而这个属性的存在……必定与十二星相对应之物有关。 安驰琢磨着:金木水火土,加上外加属性的乌家,六大仙门凑成六个宝物。这六个宝物正好占了十二星辰对应之物的一半…… 如果以此类推,另外六个星辰之物所落之处,应该只有两种可能。 一:十二星相重复型。剩下的未知宝物所落之处,如这六大仙家一样,金木水火土+外加属性,加上六大仙门的宝物,刚好十二个。如果真的这样,搞懂百家的属性,便能层层剥落。只要从一个金里找到星相对应之物,其他就不用再找。 木,水,火,土,外加属性,以此类推。(倒是省事节时不少。) 二:十二星相单一型。如今已有今木水火土+外加属性。如果每一个星相对应之物都不一样,那么,剩下六个未知之物也将算是:没有属性的外加属性!(如果真的这样,百家之中,但凡金木水火土,全都排除。只找外加属性挨个查询宝物即可,更是省心省事省时。) 两种方法,安驰更倾向于第二种,甚至几乎可以肯定是第二种。十二星相,当是各有所长才是。 想明白这个,安驰在心里开始盘算:如果真拿不到穿梭石,或黑翎把穿梭石毁了。以风千尺的能力,找几个外加属性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偷六大仙门的宝物应该也没有问题。 等拿到宝物,开始云空之门,得到至上功法,将功法与灵魂融为一体,顶替原来的功法,那个劳什子法阵也就不存在了。 届时,天地奈我何? “哈!”安驰想得挺美,没管住情绪,抬眼见三人看着自己,表情神态不定,方成闻这个菜鸟自然疑惑,可林秋鹤探索和欧阳云峥审视就不简单了。 糙! 安驰暗叫不好,他的想法怕是已经被龟儿子看穿,哈哈笑道:“方修士,你木家昏厥之人如今情况如何?快快领我前去,给你们看了病,我要去乌家。” “对对对!”方成闻一拍大腿:“南陵君,林道人,请!安医士,快去看看家妹和家主。” 想到家妹,方成闻连拖带拽,拉着安驰跑得飞快,还不忘问道:“你去乌家做什么?” 安驰:“你刚才不是说乌家一直没有属性?” “嗯。” “可知道乌家为何没有属性?” “为何?” 安驰:“你傻啊!乌家向来是女主当家,女主属阴,炼不出属性,那必然就是男子才能炼就。听说乌家小女闭月羞花,我去当个上门女婿,顺便整个外加属性玩玩儿。” “啊!?安医士你不在宗修门学医了?” “医法不冲突,可以两不误,还能娶个美娇娥,爽不爽?” “哈哈!爽!” 身后的林秋鹤问欧阳云峥:“你师傅以前就是这个德性?” 欧阳云峥垮着脸:“不是。” …… 一个时辰后。 安驰将昏厥之人挨家奔走完毕,药倒是下了,屁用没有。 安驰只得选了个安静的院子查看医书,然而纵然千方百计,众人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恰逢欧阳云峥和林秋鹤巡视回来,两个沉稳之人均是一脸凝重。 安驰合上医书,起身问欧阳云峥:“真是鬼魅作祟?” 欧阳云峥沉着如雕如琢的脸:“并非鬼魅,这回是魔,毒鬼副门主很可能就在魔界。” “……”魔?踏云靴不是早被黑翎取走了,又哪来的魔? 安驰:“所以,你们要去魔界讨说法?” 欧阳云峥点头。 安驰:那人想要黑翎的命,又想要黑翎手上的踏云靴。木家昏厥之事原本就是替风千尺设的局,目标竟也可以临时换成黑翎,还换得龟儿子也看不出来。 完全只手遮天! 牛逼啊! 安驰看了看欧阳云峥和林秋鹤,他么的,这么牛逼的人,到底是谁? 不会就是他们两个合谋的吧?但……上回花家的真火幻境可是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莫非真是欧阳荀? “南陵君。”安驰道:“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断定这次是事实是魔界所为?我替木家人检查过昏厥原因,并非与魔有关。” 欧阳云峥摊开手,变出一截破烂而染着血渍的白色布料:“经过法术追查,确定这是副门主的衣衫,上面有魔气。” 安驰:“哪里发现的?可否带我去瞧瞧?” 语毕,欧阳云峥已带着瞬转至阴森的树林深处,一棵大树前停下。 “就是这里。” 安驰顺着欧阳云峥的眼神看去,与安驰头顶平衡之处,大树上有截断枝,仔细观看,断枝上还残留着几根白丝,正与欧阳云峥拿出的皱巴巴的白布吻合。 安驰从腰间掏出药瓶,倒了些许出来,抹在断枝上。 瞬间,断枝上冒着微不可闻的黑烟。 “是魔气。”安驰收了药瓶,道:“隐约可见,想必是师傅被魔抓走的过程,衣服扫在魔身上留下的不多的魔气。” 欧阳云峥:“嗯。” 安驰道:“除了这布条,南陵君可发现其他属于师傅的东西?比如,这树干是否有我师傅的气息?” 欧阳云峥摇头:“并无其他。魔的体格通常高大,估计你师傅当时是昏着,被魔扛着。这个位置,正好。” “扛着,那还真惨……”安驰蹙眉,眼中没有过多担忧,只有一抹微弱的同情。 林秋鹤道:“云峥,此事可需通告百家和皇家?” 欧阳云峥:“事关重大,定然需要。” “行,我们即刻出发。” “嗯。” 二人说着欲走,安驰忙不迭道:“那我呢?” 欧阳云峥:“留下替木家治疗。” 安驰:“哦。” 二人消失,安驰提步回了寨子,在茅厕里悄悄掏出缘正留下的符文,给缘正传了一个信息。 子夜时分,缘正依约前来,没有点灯,在安驰床边轻喊:“仙上。” “喊魂呢?”安驰吓了一跳,掀开被子:“进来。” 缘正钻进被窝,被子之外黢黑一片,被子里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 缘正低声道:“仙上,晚辈施了障眼法,其实不用躲在这被窝里。” “……”安驰呲牙:“那你何不点灯?滚进来找死?” 缘正:“仙上命晚辈子夜前来,不许点灯。仙上忘了?不过……平时看仙上只是觉得俊秀,这么凑近一看,仙上五官端正,轮廓巨佳,仙容不输蜀巫城主、南陵君和黑翎这天下三人。仙上之貌,世间少有,应当与他三人其名才是。” “我谢谢你啊!”安驰翻了白眼,掀开被子,一脚将缘正踹下床去,起了身,道:“带我去木家树林。”《$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一章 风千尺,你敢吗?(求收藏,评论!) 安驰信不过欧阳云峥,与缘正去树林查看的过程,妖魔两界也收到了宗修门聚集百家、皇家讨伐魔界的消息。 风千尺瞬转至魔界时,魔界里忙得热火朝天。黑翎正在大殿与魔界长老们施法布阵,整个大殿里因法阵的形成而五彩斑斓。 黑翎见风千尺来了,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收了法,微微一笑:“舍得进来了?不是为了他,要与我这魔界划清界限?” 语毕,轻一挥手,几个面目可怖的长老、堂主们鱼贯而出。 顿时,大殿里只剩下风千尺和黑翎。 “这七星魔魂阵果然不同凡响,比起你一个人做的好太多了。”风千尺悠闲地看了看法阵,往软塌上一倚,捻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不过我觉得,难当大任。这回仙门打着毒鬼的旗号,拿不回踏云靴不会善罢甘休,不如你将踏云靴和穿梭石给我,我替你管着,让他们尽管搜去。” “你管?”黑翎坐在昆仑座椅之上,摸了摸座椅上的闪闪发光的龙珠,微笑:“千尺,那人想要安驰杀我,安驰进不来魔界,杀不了我,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我若再得不到皓月,他可就危险了。莫说这穿梭石、踏云靴,就是这天下,我也毁得。” “……”风千尺微愣了愣,坐直身姿,从怀里掏出仍在熟睡的红球,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安驰养了大半年的东西,原来每天会喝些清水,木家幻影里替安驰挡了劫,如今你看看,它已经几个月没有睁眼,天天只得靠我一日三餐的仙法方留一息尚存。你过来瞧瞧?” “挡劫不死,非凡品,没有千年也有五百。”黑翎微微一笑,起身走向矮几,想要拿起来观看,却在指间触碰到红球的那一刹那,手指微抖,假笑消失,整个人都怔了。 “大哥!”黑翎不可置信:“大哥不是历劫飞升失败,灰飞烟灭了?怎么会……” “不知道缘由。” 风千尺收了红球,放在怀里,动容道:“小黑,以往大哥对你最好,能不能看在安驰救了大哥的份上……” “不能!”黑翎猛然起身,坐会昆仑座椅。 “便是这样也不能?” “不能!” “可是大哥已经替他挡了劫,说明大哥已经原谅他了!” “那是大哥!” “……”风千尺深吸了一口气:“小黑,如今你已拿回羽族灵识,证明当年他与羽族之事无关,老三的封印我迟早会解,皓月我也一定替你拿到。但凡你想得到的,我都可以让你如意。你该知道,穿梭石于你无用,于我……” 长长久久的停顿。 黑翎微笑,冷意四射:“怎么不说了?于你什么?说不出口?用不用我帮你接着说?” “……”风千尺微微蹙眉,黑眸中情绪万千,久久地看着愤怒的黑翎,最后深一吁气,目光坦荡道:“上一世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事情到底怎样我也不想追究。我曾觉得有愧于你,如你所愿五百年,加上后来的二十年。小黑,纵然大哥老三小四在此,我也敢说:我不欠你,他,更不欠你。” “追究?”黑翎苍凉一笑:“你自己干过什么龌蹉事你不清楚?追究?不然我们把安驰叫来对质,帮他回忆回忆你所谓的追究?风千尺,你敢吗?” 话到最后咬牙切齿。 风千尺坦荡的气焰瞬间消散,换作一抹做贼心虚。 “呵……”黑翎脸上换回微笑:“天快亮了,估计那些腌臜们也快要来了,去吧,把你的小妖们带来助阵,我活着,安驰的利用价值才会更高,更安全。” 这边风千尺聚集小妖。 木家寨子,安驰和缘正也算有点收获,回到院子,嘀嘀咕咕朝着房间走去。 “仙上,晚辈用追踪术查过这些丝线,的确是仙师之物。并且没有在这树上查到任何一丝仙师的气息,不仅这里没有,刚才我巡视一圈,都没有。缘正以为,这魔族做得极为小心,怕是连所有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若不是这点布料,谁也不会发现仙师失踪与魔族有关。” “估计欧阳云峥也这么认为,大家也都会这么认为,可是你不觉得这是多做多错,欲盖弥彰?” “仙上指教。” “既然这么小心,师傅又是昏厥状态,为何还会扛着,直接瞬转到魔界岂不更好?” “仙上,仙家传送瞬转已属不易,瞬转极其讲究身心的灵活和法术的融会贯通,魔乃死物,没有活灵操控,肢体灵活不了,能瞬转之魔除魔宗黑翎之外,估计没有几个。” “什么?!在梵峰寺时,那黑压压的一大片魔,皆是瞬间消失。仙上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是瞬转,并非传送。” “竟还有这事……可是……上回送仙上去梵峰寺,惹得妖魔入侵木家寨子,晚辈虽然不在现场,后来听师兄师姐们说,魔是弹跳着离开,一跳有百十来丈,也有上千丈的,用传送的,包括魔宗黑翎在内,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晚辈听得稀奇,也是那个时候,晚辈方知,魔想瞬转,无异于水中捞月。” 走动中一阵沉默,传来安驰恍然的声音:“原来是这样。” “仙上,原来是哪样?” 哪样?安驰心想:黑翎在梵峰寺拿到羽族灵识的时候,便迫不及待、悄无声息地将灵识放在了魔的身上,故而魔便有了活灵,方能瞬转。 牛逼人物也不见得有多牛逼,连魔现在能瞬转的消息还未得知。看,出漏洞出来吧。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黑翎千辛万苦得来的羽族灵识并非因为思念亲人养魂生身,而是放在魔身上供他驱使! 这黑翎,够绝,够狠,够无情! 哈哈!让他们狗咬狗! 但这事儿说了还得解释,安驰索性不说:“没你的事就别瞎操心,欧阳荀的事你已经知晓,只管看好欧阳荀便好。欧阳荀已得大乘,你千万当心,发现什么切勿莽撞行事。” “仙上,缘正记下了。” “吱嘎。”推开房门,二人微怔。 房间里一片狼藉,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狐站在同样狼藉的四方桌上,目光警戒地盯着身前同样目光警戒的红色狐狸。 “白宵,红狐?” 安驰蹙眉轻唤。 红狐腾空而起,瞬间化作一个身姿婀娜、面相妖娆、头发凌乱的红衣女子,女子落在桌旁,恭恭敬敬行礼:“红狐见过公子。” 安驰抬了抬手,看着桌上的白色狐狸,问:“怎么回事?” 白宵呲了呲一口大白牙,看着还挺生气。 “哟,还闹脾气?”安驰拨了拨白宵的耳朵:“和你主人一个德行。” 白宵又呲了呲牙,越发不满,看样子要动粗。 安驰指着对方威胁:“别动!那大蟒蛇曾警告过你,你要敢碰我,他就吃了你。” 白宵瞬间又气又怒又怂。 “哈哈哈!”安驰哈哈大笑。 “公子。”红狐开口:“欧阳云峥走时将他留下,定是要监视公子行踪,红狐岂能让他如意,一路尾随,发现这位……” 缘正行礼:“仙姑,晚辈缘正。” “嘴甜!” 红狐妩媚一笑,继续说道:“发现缘正前来,这厮竟敢想要偷听!我便把他拉到远处毒打,不曾想这厮竟然有些功底,一不小心……公子的屋子……就这样了。红狐有罪。” 意思就是他给缘正发消息,和缘正去树林的事白宵没有听到。 “无碍。”安驰放下心来,道:“风千尺命你前来,可是有事?” “……”红狐茫然过后,笑道:“公子说的什么话,自上回公子失踪起,我家城主便一直让我跟着公子。” “……”安驰知道接下来的话有点傻逼,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跟着我作甚?” 红狐理所当然:“自然是保护公子啊。” 安驰的眼中精光一闪,勾了勾手指:“过来,我与你说。” 红狐凑近头来,听了安驰的耳语,轻轻一笑:“红狐定不辱使命。” 话毕,红狐对桌上的白宵挥去一阵白烟,白宵昏厥。一手拧着白宵,一手拉过安驰,消失不见。独留下安驰的声音:“缘正,我们回宗修门了,你自行离开。” “好的仙上。” 缘正相继消失。 …… 宗修门前,红狐是妖,怕触犯结界,拧着白宵在黑夜中等着安驰。 医学派里。 安驰靠着夜明珠的光亮,去了藏宝阁,藏宝阁的毒气对他毫无作用,一路直往装着皓月的木盒走去,又将木盒揣进怀里,转身出了藏宝阁。 藏宝阁外,一个白衣身影负手站在院里,背对着刚刚出门的安驰,朦胧的灯光下,那人纤长的身姿万里挑一……当真是怕啥来啥,龟儿子的! “天下至宝对你而言,犹如探囊取物,万分得意?” 欧阳云峥说完,回过头来,看着眼睛四处扫荡的安驰,寡淡开口:“可惜,纵然拿了皓月,黑翎也不会和你换的。” “……”换?居然知道老子要拿皓月换穿梭石? “南陵君此话何意?我听不懂,我回来是取药替木家弟子治病。南陵君若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安驰嘿嘿一笑,脚底抹油。 “不急。”欧阳云峥不急,安驰急,但他很快发现,整个院子忽然变得明亮起来,而他的脚……踏不出院子。 这是被施了结界。 安驰慌了一阵儿,抬眼看着欧阳云峥,看着这个他曾经亲手养大的人类,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在花家,南陵君当着六大仙门和皇家仙家的面默认了我是白鵺转世,而你是白鵺养子之事。” “……”欧阳云峥微怔了怔,恢复平静,眼中再无波澜:“确有此事。” “有担当。”安驰拿出皓月,道:“我的确拿了皓月。若南陵君顾念旧情,放我走。若不行,我还回去。二选一,给个痛快。” 欧阳云峥不选,道:“宗门外的狐妖伤了白宵,我把她抓了关在韶光殿,不知如何处置。” “……”龟儿子卑鄙无耻,完美地继承了老子的强项。 安驰深吁了口气,道:“白宵昏厥,是我下的命令,南陵君应该把她放了,把我抓回去。” 欧阳云峥目光寡淡道:“说得在理。” 安驰:你个小变态!你确定是老子说得在理,而非你逼着老子说得在你的理? …… (弱弱问一句:“求收藏,求评论”需要斋戒沐浴更衣吗?)《$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二章 狮子开口 ………… 天亮了,七月的清晨不见阳光,无风的空气带着闷热,整个天空灰暗暗的,像是将下瓢泼下雨一样。 这样的鬼天气,注定是个不详日。 不详日,不利于出行。 然而,宗修门,天下百家,御用仙家欧阳家,乃至整个大北朝的修仙散户,几乎一夜之间齐聚于与魔界交壤的末晖镇。 末晖镇,寓意:没有光明,又名:魔晖镇。 直白点讲:魔界暗无天日,末晖镇从出过一回朝阳,加之魔界骚扰,哪来的光明? 故而,末晖镇人烟极其稀少,能跑能逃的,早便走了,能在这里生存的,不是江洋大盗、朝廷要犯,就是缺胳膊断腿、得了怪病的。 阴森、潮湿、诡异、破败、腐朽、脏臭、恶心,便是末晖镇所有的特点。 今日的末晖镇,人员拥挤,像是漫无边际,热闹得有些过头。 安驰静静地站在欧阳云峥身旁,想起还是白鵺时曾来过这里,住过一些时间。 因为欧阳云峥十八岁生辰的忽然离开,白鵺几乎将人间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欧阳云峥的影子,只有末晖镇残留着欧阳云峥的一丝气味。 于是白鵺在污浊的末晖镇住下了,一住就是小半年。魔界去过不下百回,偏找不到那个想找之人。 若不是时逢年关,天界需要灵泉,回到灵泉处时刚好看见了路过灵泉的欧阳云峥。白鵺不会知道欧阳云峥的秃头来源于梵峰寺。 到底白鵺还是伤了心,那日白鵺没有与欧阳云峥相见,后来也曾去过梵峰寺几回,每一回,都悄然而至,又悄然离开…… 那时的白鵺对欧阳云峥是真的好啊!好到一不小心,就把心给伤了。 “三弟,走啊!大家都走了,你愣着做甚?” “三弟,一会儿到了魔界,千万当心。” 许久没有听到安岳魏和安岳风的声音,安驰转眼看着二人依旧热络而真挚的眼神,想起在花家时对他们说的那些狠话。 安驰忽然发现:安家兄弟对安驰,有点像当初的白鵺对欧阳云峥。 “那个,我……我……”安乐咬着嘴唇,眼神闪躲,三哥被男人亲过,还去了青楼,她一定要说清楚,以后不认这个三哥,和他划清界限! 偏安驰大度道:“哈哈!四妹,都过去了,宗修门外的话,哥没放在心上。” 可你喝醉了说的话我放在心上了啊…… 安乐笑得比哭得难看:“我……我去追徐师姐。” “大哥二哥,人魔大战非同小可,快去保护四妹,我这里……”安驰看了一眼欧阳云峥,道:“有南陵君。” “嗯!三弟保重。” 二人提步追安乐而去。 安驰见大家都走了,就剩他和欧阳云峥压尾,正提步欲行。 欧阳云峥忽然开口:“刚才在想什么?” 安驰脚步微顿了顿,提步:“想逃命。” “你失败了。” “嗯?” 安驰答话的过程,已被定身,进了欧阳云峥的乾坤袋。原以为又会体会一场被甩到吐的滋味,不曾想欧阳云峥御剑飞行,乾坤袋四平八稳,安驰一夜未眠,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种震耳的厮杀声惊醒。 听这阵仗是人魔打起来了。 “南陵君,我要看看。” 南陵君听得安驰的声音,打开乾坤袋的口子,安驰伸出脑袋却是愣了。 魔界外,人魔大战之中,竟还有妖的掺和。高耸的魔界大门旁边是高高的驻台,筑台之上,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姿纤长的身影。 他们负手而立,因着太远的关系,看不清容貌,只气势上看着大有睥睨四方之感。 彼时,风千尺看见了站在后方观阵的欧阳云峥,和他手中的安驰,眉宇微蹙。 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安驰看着满目的杀戮,觉得有点恶心。 转眼一一打量过众人。屹山君,六大仙门门主,欧阳荀,与欧阳云峥并肩观战,几人身后,是上百人的各家医士,除此以外,包括林秋鹤在内,都加入了战争。 观战的几人面色凝重,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倒是厮杀人群里的林秋鹤表现相当惊人,几乎是雁过留痕,倒了一片。 安驰仰头问欧阳云峥:“林师兄如此厉害?” 欧阳云峥身姿未动:“秋鹤于三日前得道,进阶真人,看这情景,不出几年,世人对他的称呼该是道仙了。” “哦?”安驰道:“比你还快?” 欧阳云峥轻轻点额:“我资质、悟性、心境、毅力,不如秋鹤。” 这么高的评价,林秋鹤好像也担得。 安驰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继续观战,又发现了花炙的身影,些许日子不见,花炙功法大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般。 安驰蹙眉:“那花炙……不是说疯了?怎么会直接从练气垃圾跳跃几级,突破金丹,成了大乘以下的元婴?” 欧阳云峥终是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看着花炙,却不说话。 这是怀疑花炙了? 安驰想了想,道:“古怪之事似乎总与花家有关,如今花炙这样,定有高人指点,你说那人会不会就是制造七绝真火幻境之人?” 欧阳云峥思绪良久,不温不火答出一句:“他想做什么?”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安驰却知道这个“他”,说的是那个制造幻境之人。 安驰呵笑:“南陵君不是不知道,是明知道还顺了对方的意。” 欧阳云峥终是垂眸看来。 “你看着我做甚?”安驰眼神一睨战场:“你看,不管今日灭了妖还是魔,也或是仙家,也是排除了与他争夺云空之门的强大对手。我估计着,人妖魔全都死绝了,他会更高兴。这会儿……”安驰眼睛扫了一圈,道:“也不知道他藏着我师傅在哪里看笑话。” 欧阳云峥眼微微蹙眉,打眼一一观望。与此同时,二人的对话传在屹山君和几个门主的耳里,几人面色越发凝重。 安驰细心观察着几人的表情,没有可疑!又多看了欧阳荀一眼,欧阳荀目光落在战事上,这会儿顾不得安驰。 若那人真是欧阳荀,听得刚才的话语,不该是这姿态,怎么也得有些变化才是。 安驰挠了挠耳朵,道:“啊!南陵君,昨日风千尺和我说,黑翎在十日前已经拿回羽族灵识,并安放在了魔身上。我想想啊……嗯……就是我失踪两个月后回到宗修门那日,黑翎便拿回来了,那日以后的魔便可以瞬转。你说我师傅不过丢了三日,在木家时怎么会被魔扛着走过树林,还恰巧留下布条呢?一个瞬转不就回魔界了?这不是诚心害得人魔血战?” 欧阳云峥蹙眉,久久地看着安驰,屹山君忽然道:“难怪老夫总觉得今日的战况哪里不对,原来是魔因有了活灵,动作快了很多!” 木家家主:“是啊!是啊!木某方才也觉得不对,听安医士一说,果然如此!” 尚家家主:“看!那个魔用了瞬转!还有那个……那个……都是很细微的变化,方才就觉得怪异,这下看来,是瞬转功法不错!” 几家家主:“对!对!对!那黑翎并非说谎之人,方才一口咬定没抓毒鬼,毒鬼不在魔界!如今看来,怕是真的!若毒鬼不在魔界,我们又来攻打魔界……当时的真火幻境险些要了仙门的命!遭了!上当了!这事古怪!停战!抓花炙!” 几人急了。 欧阳云峥看向欧阳荀,欧阳荀目光阴冷,也有着被人戏耍的愤怒:“停战,抓花炙,彻查花家!” “呜……”仙号声起,仙门后退停战,魔界却不想就此收兵,黑翎闪下高台,领着众魔,嚣张地站到欧阳云峥身前仅一丈开外,这不是一个安全距离,相反,这是不死不休的动作。 “说来便来,说走便走。”黑翎微微一笑,眸子冷如冰剑:“你们仙门当我魔界好玩?” 说的是你们,眼睛却是看着欧阳云峥,欧阳云峥板着死鱼脸,意思:就不理你,你能怎样? 一个姿态嚣张,极俊极美极冷。 一个面色寡淡,如雕如琢如画。 几乎只是一瞬,迷倒一大片初见二人的天下百家姑娘。 安驰在乾坤袋里呆着舒服,这时将下巴搁在袋口,挨个欣赏着眼前这些春心荡漾的姑娘,看着看着,就看见了轩辕言黛,庸脂俗粉之间,那人一身黑衣、身姿纤长、肌肤如玉、美目清冷。 安驰看去的时候,那人也看了过来,垮着巴掌大的小脸,像是很以安驰为耻。 安驰扬起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微笑。 轩辕言黛黑着脸错开眼去。 “……”安驰:不过多看了几眼,生什么气? 安驰想着想着又开心了,正乐呵着,发现黑翎眼神如霜地看着自己,像是要杀了自己一般。 安驰吓了一跳。 屹山君哪知黑翎所想,自觉理亏,见对方怒重,忙不迭打着哈哈:“魔宗,你看,情况是这样,毒鬼失踪非同小可,我们看得重一些情有可原。这事有疑惑,我们也是方才知晓。” 说时,命人把花炙押解上来,道:“这小子功法大增,花家真火幻境险些灭我仙门,想必这事魔宗不会不知。怕是有人挑拨人魔关系。待我们了解清楚真相必给你魔界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挑拨?”黑翎转眼看着屹山君,加深微笑:“是不是挑拨还不是你们一张嘴的事,屹山君若想让本宗相信今日之事不是你们仙门欺辱我魔界,就拿出诚意,先说说,如何给我魔界交代?” “这……” 屹山君为难地看着欧阳云峥,欧阳云峥淡淡开口:“若真是误会,宗修门宝物,任你挑选。” 黑翎微笑:“当真?” 欧阳云峥:“嗯。” “呵……”黑领轻哼一声,微微一笑:“我要你身上的不死之心。” “……”狮子开口。 全场均怔。 欧阳云峥脸上看不出神色,冷冷地看着黑翎。 黑翎也冷冷地看着欧阳云峥。 一时间,剑拔弩张。《$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三章 你帮我杀? “呵……”黑领轻哼一声,微微一笑:“我要你身上的不死之心。” “……”狮子开口。 全场均怔。 欧阳云峥脸上看不出神色,冷冷地看着黑翎。 黑翎也冷冷地看着欧阳云峥。 一时间,剑拔弩张。 六大仙门开始悄无声息地后退,百家姑娘尚在犯着花痴,后退的步伐微乱。 风千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出尘的仙姿,傲人的风骨,姑娘们又纷纷看呆了眼。 如雕如琢南陵君,极俊极美魔宗,眸若星辰蜀巫城主,当真个个惊为天人。 风千尺素来被看惯了,眼神没有波动,只在黑翎身边站定,商议着问黑翎:“不死之心不属于宗修门,皓月,如何?” 黑翎眼中带着不喜,睨了睨风千尺,总算点了头。 “……” 众人又是一怔,有人嘀咕:“皓月乃世间至宝,但比起不死之心而言算不得什么。” 徐旭丹低吼:“反正与皇家无关,你们御用大家当然不会心疼。” “你……!” “舍不得?”黑翎微微一笑,刚缓和的眼神冷了几分:“看来是没有诚意。” 黑翎说着,妖魔涌动。 “好。”欧阳云峥淡淡开口,从怀里扔出木盒:“皓月,拿去。” 黑翎伸手接过,面色好了许多,微笑:“魔族死伤无数,若你们仙门故意为之,一个皓月不能弥补什么。” “魔宗!你背信弃义?” “既然得到皓月,就该信守承诺。” “没想到堂堂魔宗居然是出尔反尔之人!” “好啊!若真如此,我仙家奉陪到底!” 这回黑翎却不生气,微微一笑:“本宗不过是要你们就此审查你们所谓的误会,离开此地再审,本宗岂知你们不是故意欺我魔界?我又如何向我的手下交代?” “……” 众人觉得有理。 “好!那便在此审查!魔宗可要看好!”屹山君开启透世大法,又一次震惊了没有见识的天下百家。 金黄的透世法阵里,是花家家主死后,花炙疯癫的场景。花炙胆小如鼠,逢人便朵,吃喝拉撒随地,忙坏了花家下人,看样子是真的疯了。这样的日子约摸过了半月,忽有一天清晨,花炙醒来,眼神清澈,拿出花家秘籍开始练功,功法日日精进,整个过程除了小院的两个贴身丫鬟负责送食,就是院里挑水砍柴两个小厮偶尔和花炙插肩而过,整个过程直到昨日下山,到今日的神威,没有接触一个外人。 整个画面,没有一个可疑之处! “没有可疑啊!这花家公子并未受人蛊惑。” “对啊,确实没有与外人接触,真想不到花家功法这般厉害,仅两个月时间,便能有此作为!可怕!可叹!可羡!” “就是啊!花家位居六大仙门之末,今日看来,排名似乎该改一改了。” 讨论的过程,安驰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不懂反抗的花炙,心下十分好奇,拍了拍欧阳云峥的手掌:“放我下去看看。” 话才说完,欧阳云峥用手指将安驰的脑袋缩回乾坤袋,封了袋口! 安驰在里面叫喊两声,不仅没有回答,连外面的事也听不见了。 龟儿子这是想干啥? 安驰想不明白,干脆睡觉。 风千尺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并未有所反应,只侧头对黑翎低语一句:“你已经拿到皓月,回去好好使用。当着百家的面,屹山君的透世大法必定作假,死和尚不让安驰出头,怕是打着回去审问花炙的主意,这事先这样,我跟着去看看。不抓到那人,岂止你不甘心,我比你更甚。” 黑翎抬着冷眼看了看风千尺,转身而去,魔也跟着离开。 “……” 众人意外于这个结局。 风千尺淡淡一笑,道:“此番我妖族本是来魔界做客,没曾想被仙门误伤众多,也该给我妖族一个交代。嗯……我蜀巫山宝物众多,就不要你们那些破烂玩意儿了,结果总是要给的。本城主想,既然花炙查不出什么线索,那便去花家查。走吧,去花家,找结果。” 风千尺说着挥退小妖,回头见大家怔愣,笑问:“没打够?要不,我把他们叫回来再打一场?” 还打?您老人家尽开玩笑,一句话就能让黑翎不对手下交代,您又成了仙,若不是当着百家面子下不来,刚才谁敢硬着头皮和您打? 几家家主:“不了不了,花家!这就去花家,蜀巫城主请!” 风千尺提步又停,急坏了众人,不会还要打吧?巴巴看着风千尺。 风千尺转眼看着欧阳云峥,淡笑:“南陵君的乾坤袋看着倒是素净,不知可否割爱?” 众人:割吧!割吧!快割!送走这个祸害! 欧阳云峥在众人的意念下:垮着脸,割了。 风千尺接过乾坤袋,呵呵一笑:“本城主有些嘴馋,先去花家吃点酒水,你们随后跟来。” 话落,消失了身影。 …… 花家食堂里,安驰和风千尺坐在桌旁,管事毕恭毕敬上完菜,依着客人的意思,带着丫鬟仆人离开。 风千尺倒了酒,笑道:“不过几句话语,轻松破解人妖魔混战,这下安驰又该得好名声了。” 安驰夹着菜囫囵吞枣般答道:“好名声有屁用,我就想知道黑翎得了皓月,会不会把穿梭石借我用用?” “……”风千尺微蹙了蹙眉,明显没戏。 安驰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啪地放下筷子:“不是吧?我好歹替他减少了麻烦,这个面子都不给你?” 风千尺玩味一笑:“你替他解决麻烦,他为何给我面子?” “……”安驰嘿嘿一笑:“天下皆知,我和哥哥是一伙的,我做的事自然是哥哥做的,黑翎怎么说也得给哥哥一个面子。” 风千尺听得笑容满面,眸若星辰:“安驰。” 安驰:“?” “就算没有穿梭石,我们也还有一条路。” “我们”比“你”,多了几分真诚。 安驰倒酒的动作微顿,道:“什么路?” “杀了欧阳云峥,拿回不死之心。有不死之心的加持,法阵自然无用。” 安驰仰头喝下一杯,悻悻道:“我倒是想,没那个本事。” “我帮你。” 安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帮我杀?” 风千尺点头:“我帮你杀。” “……”安驰想了想,道:“哈哈!原来黑翎不借我穿梭石,是知道我心愿未了,让你来帮我了?” “……”风千尺眼中微不可闻地愣了愣,笑如春风:“嗯。” 嗯?!安驰这时候有些感谢那几世畜生之旅,谁对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好,他或许不一定能看得准,但谁他么的是一心想整死他,只消一眼,便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迄今为止,他没有毒杀欧阳云峥取不死之心的原因。欧阳云峥寡淡的眼里,从来没有过杀机。就算蜀都幻境里那一眼,安驰事后想想,欧阳云峥当时的凶光,并不是针对安驰,而是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恼火的事。 但黑翎的眼里有杀意,那双总是微笑的双眼里,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充满着杀意。 黑翎能帮他? 哄鬼。 “风千尺,你是当我傻?” “?” “欧阳云峥是我养大的人。对我有些情分,知道我有危险,留白宵护我。杀他?要杀也是我杀,你要是敢杀了他,我跟你没完!我吃饱了,趁花炙还没回来,去看看他功法大增的房间。” 安驰板着脸说完,不理会风千尺的情绪复杂,出得门去,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就走不动了。 仙人杀人,必遭天谴,谴的是风千尺又不是他,他冒的哪门子火?居然就这样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安驰忽然觉得自己真特么有病!寻思着风千尺喜欢别人叫他哥哥,要不回头再喊两声哥哥哄上一哄,让他把欧阳云峥剖腹取心得了。 身后传来风千尺如风的步伐,和磁性的声音:“脚怎么了?” “呵呵……”安驰睨了睨自己的脚:“他说要等你一路。” “他比你听话。”风千尺笑了笑,往大门一倚,泰然自若道:“不急,等他们来了再去。” “”安驰略一沉思,道:“啊!花炙的事,是你搞出来的?” 风千尺:“不想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当化被动为主动,他不是总想领着仙门去寻十二星相宝物?那我便让仙门一直查他,查到仙门很忙,他没有可利用之人,迟早会漏出马脚。” “行啊!”安驰一掌拍在风千尺肩膀,问:“那毒鬼也是被你掳走的?” “不,毒鬼我是随蜀巫城主自己走的。” 身后传来毒鬼的声音。 安驰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嘿嘿一笑:“师傅。” 毒鬼翘着八字胡:“刚才不是叫的毒鬼?这声师傅是叫谁?” 安驰:“哈哈!早晓得叫一声师傅的名号就能把师傅气出来,徒弟早就叫了。我就说,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能掳走师傅还不被人找到。也只有师傅自己愿意,方能掩盖自己的气息和生魂。师傅真乃神人也!” 毒鬼:“哼!” “师傅,您怎么和风千尺……” 风千尺:“你师傅的命,是我救的。” “几时?” “大约……”风千尺想了想,双手一比,只有婴儿长度:“他这么长的时候。” 安驰皱着眉:“那我得叫你啥啊?” 风千尺耸肩:“无所谓,你叫什么,我都喜欢。” “……”安驰懵了一下,道:“木家寨子里,红狐和白宵切磋,你如何知道我今日会拿师傅的布条说事?若我不说,真要三界大损?” 安驰想扯开话题,风千尺不退反进,纤指挑起安驰的下巴,似笑非笑:“因为哥哥知道,安驰定然舍不得哥哥的小妖们受伤,安驰如此心疼哥哥,哥哥心中甚是欢喜。” 美眸星辰,顾盼醉兮。 安驰一把拍开眼前的爪子,转眼瞥见一脸臊得慌的毒鬼,道:“师傅臊什么?要臊也是他臊!动手动脚!整得跟发情的猫儿一样!是人是鬼都想蹭一蹭!风千尺,我警告你,我不喜欢男人,尤其像你这种乱发情的!以后离我远点!” 风千尺扬起无耻的微笑:“蹭一蹭这词用得生动。” “……”安驰瞠目结舌,转身就走。 风千尺在后面喊:“诶?不过就是摸一下,怎么又生气了?我跟你讲,哥哥并非乱情之人,哥就是觉得你好玩儿,逗一逗你罢了。” 安驰:“滚!” 便是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四章 同样的绝望 “毒鬼,他们回来了,躲躲。” 风千尺话才讲完,毒鬼已然消失不见。 安驰本来想问句毒鬼去哪里了,想想刚才风千尺那浪荡的样子,心有余悸,还是算了。 花家广场里因百家的到来人山人海,审查花炙的事情经过各家家主的商议,移往大厅,参与人员仅限皇家少主欧阳荀,五大仙家家主和百家家主,外加欧阳云峥。 风千尺和安驰到大厅的时候,正赶上屹山君开启透视大法,见风千尺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透世大法里,花炙神智清晰地站在法阵里,依旧不发言语,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地一声响起,花炙的脑识图中出现了一个黑衣身影,那人身躯纤长,黑发直垂于地…… 这是当日安驰与风千尺的花炙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个制作幻境之人。 安驰看了看身边的风千尺,风千尺转眼看来,并没任何情绪。安驰还是看懂了,那里面的黑衣人,的确是风千尺依着记忆变化而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风千尺的目的是想整个仙门都知道这个人。从而达刺激这人心态变化,从而漏出马脚的目的。 这风千尺……有两把刷子。 安驰挑了挑眉。 有人疑惑:“这黑衣人是谁?进入花家少主的脑识,替他醒神,事后还教他如此奇妙的功法,真厉害啊!” “是啊是啊!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世间还有这般厉害的人?” “啊!你们听见没!他对花家少主说了什么?” “我听见了!他对花家少主说:花家家主之死是五大仙门蓄意谋害栽赃!还说二十年前六大仙门的崛起是因为六大仙门联手杀害了当年仙家大家欧阳大房,抢夺并分配了十二星辰对应宝物,才有了今日傲视修仙界的成果!” “难怪!难怪!六大仙门突然齐齐强大,原来是干了这丧尽天良的事!” 木家家主:“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我看那人说得有根有据,你们几大仙门就是图谋花家的食人原木,方杀了花家家主想要私吞!今日你们几大仙门不给天下一个说法,先不论别的,我们百家绝不善罢甘休!” “对!当年欧阳家怜悯苍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让你们害死!今日一定要给个说法!” 安驰听得哈哈大笑:“欧阳大房死了二十年无人问津,这宝物一出,就开始要说法了?唉!世人的贪念当真是永无止尽,令人叹为观止啊!” “你谁啊!有你什么事?!” 于是乎,一群口舌攻击迎面而来。 安驰哈哈大笑:“你们忙,我先走了。” 有人拦路:“不准走!” 安驰双手环胸:“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那人气急,扬手就要开功,却是跪倒在地。 身旁的风千尺不紧不慢道:“他说世人的贪念永无止尽,那是抬举仙门。不识抬举的,大可以像他一样站出来。” 百家纵是再没见识,蜀巫城主风千尺任性妄为的名声谁没听过?魔界门口的事情也历历在目,众人看向毫无反应的五大仙门和御用仙家,方知这风千尺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风千尺目光一扫周遭,轻蔑地笑了笑,对安驰道:“都很识抬举,走吧。” 安驰看了一眼正看着透世大法出神,脸色阴沉的欧阳云峥,微闪了闪神,提步而去。 风千尺不紧不慢离开众人视线,转角施法布了结界,道:“怎么突然想要离开?” 安驰:“速去魔界。” 风千尺疑惑:“为什么?” “他们的表现很正常。” “什么表现?” “看见那黑衣人时,表现正常,那人不在其中。” 风千尺笑道:“就算那人不在其中,也不会在魔界……遭了,踏云靴!走!” 转瞬的功夫,二人直达魔界宫殿。 黑翎端坐在昆仑椅上练功,周身黑气环绕,眼皮没睁,空中响起一句:“想要的不是都给了你,还来做甚?” 这意思,有人化作风千尺的样子来过了。 风千尺一拍脑门儿:“你都给他什么了?” 黑翎立时睁开眼来,收了功法,冷冷地打量着风千尺,道:“穿梭石,踏云靴。” “你给他穿梭石做什么?!”风千尺深吁了吁气,道:“不对,是好好的,你给他踏云靴做什么?我拿你的踏云靴有何作用啊?这下好了,什么都给他了,白忙活了。他要是借着穿梭石回到过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风千尺苦大仇深地坐在身后的软榻上。 黑翎神色不明,摸着昆仑椅上的夜明珠:“穿梭石,他用不上。” 风千尺:“什么意思?” 黑翎依旧把玩着夜明珠,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来:“我已经毁了。” “毁了?”风千尺心思百转,脸上喜怒交替,最后换做一抹失望:“还好,你终究还是没有想要把穿梭石还我。” 但到底好还是不好,风千尺的样子看起来都分外烦躁。 失了穿梭石,安驰也他么烦躁,任风千尺拉着,命都快没有了,随便了。 黑翎却在这时说话了:“千尺,皓月是假的。” 风千尺停了传送,冷着眼:“?” “皓月是假的。”黑翎幽蓝的眸子里溢出一抹痛楚:“安驰取出来的皓月,早被人换了,这事宗修门自己都不知道,还把假药当宝。可笑我一心想要皓月,到头来却是假的!千尺,你知道我得知皓月是假的以后是什么心情吗?如今毒鬼失踪,只有安驰能帮我,要留下安驰,只有毁了穿梭石这一条路可以走。” 绝望的黑翎,安驰第一次见,幽蓝的泪水,安驰也是第一次见。 黑翎说什么? 毒鬼失踪了?皓月是假的? 毒鬼是风千尺的人,如果黑翎说的是真,皓月是假的,毒鬼能不知道皓月是假的?风千尺能不知道皓月是假的? 但风千尺并没有告诉黑翎这些,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风千尺对他说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第二次”? 因为如果黑翎一早就知道皓月是假的,黑翎早把他杀了!他就死了,风千尺就食言了。 所以风千尺才没告诉黑翎皓月是假的? 安驰垂眸睨着手腕处的纤手,心里有种道不明理不清的热流在悄悄游动。 好像又有些看不懂风千尺了…… 脸上有冰冷划过,安驰伸手摸了摸,居然是泪水。 手腕处的手似乎微微一僵,安驰转眼看着风千尺复杂的眼神,道:“看着我作甚?黑翎绝望,便要拉我一起绝望。同样是绝望,他能哭,我就不能流点眼水?” 风千尺蹙眉不语。 安驰伸手拿开那冰冷的手,晃悠悠走向软塌,一屁股坐了下去,道:“黑翎,就冲你这份无情,这回,我们之间真的一笔勾销了。” 亮晶晶的眼里,再无之前的唯唯诺诺和眼神躲避。 眼前的青年,再不是当初的白鵺,甚至连白鵺的过去,也一并扔了。 扔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呵!”黑翎眼神冰冷,微微一笑:“不想做皓月?你觉得你有这个能耐?” “怎么可能?”安驰往软塌上舒服地一倚,道:“不是你说的,拿了皓月,我们一笔勾销,虽然皓月是假的,但我也信守承诺,做到了。如今你和我之间再无前尘往事,只存在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只要想到我这一月之期快过了一半,你既要防着我杀你,又要操心早点找出那人,我就特很是开怀。因为若你找不到那人,我死了,就没人替你做皓月。你一个羽族贵胄陪我一个无名小卒一起死,多划不着!哈哈哈……” 憋屈几百年,终于吐出一口恶气,安驰通体舒畅,倒了一杯仰头喝了,发现黑翎气得一脸铁青,道:“不就喝你一杯酒,小气。算了算了!不喝了!想来你接下来会很忙,作为你寻找那人的报酬,我不给你添麻烦,就在这里做皓月,等你用那人的尸体和我换皓月。” 安驰说着从腰中掏出许多药瓶放在矮几上,拿着医书开始倒腾起来。 黑翎久久地盯着安驰,幽蓝的眸子怒气值满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甩袖而去。 直到房中再没黑翎的身影,风千尺紧绷的神经终是缓和下来,居然觉得有些疲惫,软软在安驰旁边坐下,侧眼看着安驰。 安驰恍若未闻,又翻了一页书,校对过药瓶,方转眼看着风千尺,问:“看了我足足一刻钟,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小哥我风流倜傥,流光溢彩,仙人下凡,震慑四方?” 风千尺:“是。” 安驰拧眉:“是你个球!我记得你以前和……白鵺抢黑翎,但那时黑翎男扮女装,是女子!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现在还喜欢黑翎?” 风千尺微愣了愣,笑问:“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安驰:“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觉得能如何?” “那又怎样?”风千尺一脸坦然:“有何不可。” 安驰惊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喜欢……?” 风千尺轻轻一笑,问:“安驰觉得,喜欢是什么?” “喜欢……”安驰想了想,道:“就是我想去青楼,哈哈哈!阴阳结合。” “不对。” “那你说。” 风千尺端起酒壶:“喜欢就好比我和这酒,它香浓,我就喜欢喝。也好比安驰,你很好,我就喜欢你。” 你很好,我就喜欢你。 风千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心里,都是这句话的诠释。 安驰的笑僵在脸上,觉得从君来馆风千尺说话停顿开始,到中午在花家又被风千尺摸了一把,他和风千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了,悄声无息挪了屁股。 “喜欢就是喜欢,谈阴阳结合,污秽。”风千尺批评完毕,起得身来,嫌弃地睨着安驰:“我又不会把你怎样,你看你那样子,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你……”安驰斟酌了一下,道:“黑翎是很难搞,但有挫折才有动力,你一定要坚持,千万不能放弃。” 千万莫再对我发情! 风千尺面色尴尬,道:“我已经放弃了。” “什么?” “放弃黑翎。” “为何?” “坚持……不了,只能放弃。” “哦……”安驰同情地看着风千尺,道:“我替你看看?” 风千尺:“看什么?” “都是男人,我懂。来来来,这种事切莫讳疾忌医。” 于是,安驰替风千尺切了脉,发现对方不仅一切正常,还正常得有些过头。 风千尺看着安驰五颜六色的脸,哈哈大笑:“你懂了没?是不是你羡慕不来?” 安驰:“滚!” “哈哈哈!”风千尺又得意地笑了一阵,见安驰看着药瓶沉思,问:“在想什么?” 安驰抬眼:“黑翎能不能抓到那人?” 风千尺眼中顿时兴致全无,摇头:“不能,我们得想其它办法。” “嗯。”安驰道:“祖母绿,食人原木,踏云靴,如今那人得了食人原木和踏云靴,想来祖母绿是迟早的事。你发现没,他专捡别人拿到的东西?” 风千尺:“你的意思是……他人手不够,只能等着捡现成?” 安驰:“八九不离十。” “那还等什么?火龙之熄,飞刀坠,月牙软玉,咱们一并取了,顺道把祖母绿也一并拿了。他若敢要你的命,我就给他全毁了!” “……”安驰微愣了愣,道:“先取飞刀坠,去申西乌家比较安全。” 风千尺撇嘴:“真惦记上申家当上门女婿了?” 安驰:“呵呵,不冲突,两不误。” 风千尺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走?” “走。” …… (之前几章写得太心累了,感情线终于过度完结,接下来升级打怪了。嘿嘿。。收藏~~收藏~~。)《$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五章 乌家地宫 傍晚,黑翎回到魔界得知他前脚刚走,风千尺便领着安驰去了,怒火功心,黑气环绕,整个人又一次漏气了,忙不跌静心调息。 与此同时,为了黑夜行事方便,边走边停的风千尺带着安驰终于到达乌家. 要说这申西乌家给人的第一印象,堪称世外桃园。亭台楼榭,花香扑鼻。不愧是女主当家,无论建筑还是装饰,也或是满园的芬芳,处处都透着小桥流水人家的舒适气息。 “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安驰诧异地打量着灯火辉煌、一个鬼影都没有的院落。风千尺已穿过会客厅,径直走向里间,拈指施法破了结界,漆黑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小小的房间里,竟有百余个昏睡不醒的男男女女。 管家,小厮,丫鬟,留守下来唯数不多的乌家子弟…… 风千尺蹲身下去,就近摸了一人头顶,施法探了探情况。 “记忆被抹了,查不到谁干的。但事发不久,来人应该还没离开。” 风千尺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手,道:“我们这会儿去,估计会碰个正着。为防万一,把你装进乾坤袋比较稳妥。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嗯。”安驰听得最后一句,来了精神:“快走。” 风千尺轻笑:“不看看哪个是乌家小姐?” “应该是她。”安驰指了指墙角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粉衫姑娘:“走,正事要紧。” 风千尺笑了笑,手握着乾坤袋到达乌家祠堂,随着风千尺微微用力,灵牌的排位不断换位,最后,‘哗’地一声,灵牌以居中的位置向两边退开,地上开启一道宽阔的暗门。 风千尺跳了进去,狭长的通道灯光融融。 安驰:“你来过?” “听闻乌家的地宫藏了不少宝贝,来过一回,倒也算轻车熟路。”风千尺轻轻答着,边走边看着地上的脚印,道:“步伐凌乱,进去之人不出十个,没有回来的脚印。看来,还在里面。” “十人……”安驰趴在风千尺的手指,打量着前方的情形:“你探探,里面有没有生息?有的话,我们直接过去?” “里面尚在打斗,不急。” 风千尺并不施法,风轻云淡地走着。 安驰从中看出了风千尺的胸有成竹,放下心来,细心打量着周遭环境。越来越宽阔的碎石通道,光滑无比的翡翠壁面上挂着间隔有序的铜面兽形火盆,整个壁面在融融的火光中泛着暖暖的绿光,看着有几分令人忍不住想要探索的神秘,而那可怖的兽头又有几分狰狞的诡异。 不过十丈的通道,二十四个不同的兽面,最后一个,居然是白鵺头形。 “这么多异兽,竟是许多没有见过。”安驰感叹道:“看来这乌家大有来头,不简单。” “嗯。除了你这个当时有幸被丹君捡上天的异兽被封了神,常显人间。其他这些个……我也只是听闻,不曾见过。上次来的时候,要不是看见你这同宗,我也不会知道这些是异兽而非人们胡想乱做,也破不了这地宫结界。” 安驰:“流传万年的异兽排序录。只有兽名,没有图案,你知晓排序?” 风千尺转身一指白鵺兽面:“你同宗最后一个,异兽录上,白鵺是第五。倒着数第五个便是第一个,按着顺序不就出来了?” “什么事都难不倒你这个老妖怪。”安驰夸赞过后,道:“能知道异兽排名,还知道如何打开结界,里面的人,要小心了。” 说话的过程,风千尺已然施法在地宫与通道之间设置了一道冰门法阵,以防里面之人逃窜。 安驰悄悄比了一个大拇指。 风千尺轻轻一笑,一脚跨进地宫,地宫里却是四下无人,声音全无。 安驰打量着满目的木匣子,看着均有所翻动,又没有丢失的迹象。道:“怎么回事?人呢?” 风千尺耸了耸肩,沿着地宫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地宫左侧一个已然打开、里面没有一物的木匣子前:“飞刀坠的印记,被人拿了。” 安驰:“……” 风千尺又敲敲打打施法感应片刻,没有结果,道:“气息全无,没有出去的痕迹,不应该。” 安驰:“放我下来看看。” 风千尺想了想,打开乾坤袋。 安驰在地宫里晃了一圈,道:“你确定他们还在这里面?” 风千尺:“确定。但人藏哪了,得好好找找。” 安驰的手指了一圈:“我看着这翡翠墙面非同一般,是有法术加持的原因,因此你才觉得他们出不云,全都在这里面?” “嗯。”风千尺点头,道:“但我找不到,安驰找一下?” 安驰看着风千尺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风千尺在误导藏起来的人,道:“我试试。” “那我也再找找。” 二人将地宫的木匣子翻了几遍,风千尺浪费了许多法力,最终无果:“没有,兴许我猜测出错,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走吧。” 安驰一脸不甘:“他娘的!走走走!” 二人出了地宫,进入通道。 安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风千尺尺,睨着地宫:“这药能让他们全身奇痒难耐,应该能显现原形。” 风千尺点头之际,将药瓶打开,扔进地宫,施法将药物分化。 想象中,地宫会瞬间出现十余个挠痒脱衣的跳梁小丑。 现实里,安驰和风千尺等了一阵儿,毫无反应。 “哟呵?”安驰又掏出一个药瓶:“再试试这个,刚才那个是痒,这个是痛,火烧火燎的痛。又痛又痒,包他们爽。” “呵……”风千尺轻笑了笑,依法炮制,等了半响,依旧无果。风千尺琢磨了一下:“我再添把火。” 安驰点头:“对,放点火,看他们往哪里藏?” 风千尺的火非同一般,原以为这回总是没有问题,谁知还是没有反应。 安驰:“见鬼,你的千年妖火与七绝真火各有所长,又有我的药物相助,里面应该出来欢天喜地才对,怎么没有反应。” “进去看看。”风千尺微微蹙眉,与安驰再次进入地宫,地宫里面全是火烧后的灰迹,不用看,一目了然。 “这……”安驰指了指眼前隆起的黑灰:“看看下面是什么?” 风千尺伸指轻弹,灰迹散开,露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白玉来。 安驰:“这玉我刚才见过,有好些块,但没有一块像这块一样里面透着一丝……像血丝的。” 风千尺伸手拿起细看了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难怪找不着他们!” 安驰看了看风千尺,又看了看玉佩,恍然道:“多半是因为你上一次来的时候,被乌家人发现了,从而设置了这个引术,将不请自来的人引到以玉做的法阵里了。” “我来他们岂会知道?不过你说对了,定是别人打这地宫的主意,乌家出的对策。现在找到一个,我再找找其它。” 千尺说时已经挥手弹去了所有灰尘,几十块白玉,风千尺挑了透着红血丝的放在一起,又伸手一挥,地上出现一块黑色铁盘。 “请仙石,对法术有着吸食功能,把他们放在请山石上,谁也别想跑脱。” 风千尺说时将透血的白玉放在请仙石,施法碎玉,几人人形立显,个个口吐鲜血,脸色乌青,眼神痛苦,得了自由,纷纷开始全身挠痒…… 安岳魏:“哈哈哈!啊啊啊!三弟,的确又痛又痒,但一点儿也不爽!还有这火,太难受了!还好你们没有再研究出什么要命的法子。 安驰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你们……” 安岳魏:“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后悔没有再狠一点儿?” 安驰:“哈哈哈,很可能。” 安岳风:“咳!别聊了,太痛。三弟你做什么了?” 林秋鹤忍得一件惨白:“对,好痒,安师递快替我们解了。” 安岳魏:“哇!好痒!来来来,大哥,我背痒,快帮我挠挠。快快!” 安乐一脸痛苦:“三哥,三哥,快给我们解药。” 徐旭丹面上全是汗,捏着飞刀坠的微微发抖:“安师弟,我们奉南陵君之命,前来取飞刀坠赠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听得这话,安驰不可思议,眼前这几个宗修门的人:道学派:林秋鹤。法学派:安岳风,安岳魏,徐旭丹,医学派:安乐。 统共五人,除了与安驰亲近的安家兄弟三人,只剩下与欧阳云峥关系亲密的林秋鹤和心地纯正的徐旭丹,一个旁人也没有。 安驰掏出解药,让几人服了,又从徐旭丹手中接过飞刀坠递给风千尺,道:“这事儿,算我对不起你们,作为赔罪,我请你们吃饭?” 风千尺收了请仙石,几人搀扶着起身。 安岳魏抬起手就想搭在安驰肩膀,风千尺伸手一挡,安岳魏一声惨叫:“我说蜀巫城主,你什么意思啊?你们这又是火又是毒的,我们几个在里面险些没被你们弄死,还不让我靠一靠自家兄弟?” 风千尺冷着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睨了一眼旁边的安岳风:“你可以靠他,他也是你自家兄弟。” “诶?”安岳魏是个犟性子,道:“大哥也受伤了,我就要靠我三弟!” 安岳魏说着就要往安驰肩膀上搭。 安驰见安岳魏受了伤,伸手欲接…… 风千尺一把将安驰拉在身边,手搭在安驰的肩膀:“他脚崴了,不能走路。” 安驰:“开什么玩笑,我一蹦三尺高。” 风千尺:“你蹦一个试试?” 安驰蹦……蹦不动!说,说不出!只能干瞪眼。 “你看,你都需要我扶着不是?”风千尺一本正经说完,安驰顿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转身提步。 “……”安岳魏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的背影,道:“乐儿,我现在相信了。” 安乐:“二哥信什么?” 安岳魏将安乐拉到一旁:“你忘了你说这蜀巫城主对三弟……你没见他刚才那霸道的样子?” 安乐微微一叹,低骂:“土匪!” “可不是吗?”安岳魏一脸惆怅:“打又打不过,如何是好?我看着三弟好生可怜,就这样入了蛇口。” 徐旭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道:“找南陵君。” 安岳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对啊!找南陵君救三弟!还是我们丹丹最聪明!” 徐旭丹恍若未闻,提步而去。 安岳魏:“诶,丹丹,等等我。” 安岳风:“二弟,自重。” 安乐心情欠佳:“他遇见徐师姐跟狗见了骨头似的,能知道什么是自重?” 安岳魏:“你个小丫头,怎么说你二哥呢?” 安乐:“我还没说你是狗见着S呢!” 前面的徐旭丹听不下去了,回眼问安乐:“你到底是骂你二哥呢?还是骂我呢?” “……”安乐微愣了愣,抓了抓头:“好像是哈!狗见着S,S不就是徐师姐?” 林秋鹤走在最后,打眼看着前面的人影,微笑了笑。 一刻钟的时间,几人出了地宫,替乌家之人服下解药,赶在别人尚未清醒的时候离开了乌家。 岂料刚刚走出乌家大门,一个迷天大网从天而降,将几人全然罩住,又瞬间缩成一团,前方,凭空多出数十个蒙面黑衣人影。 安驰透过大门处传来的微弱光芒,看了看眼前如线一般的网,极为细腻的材质,似铁非铁,似铜非铜,在这黑夜里跃着淡淡的蓝光。 林秋鹤冷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来人:“别管我们是谁,我们只要飞刀坠,交出飞刀坠,留你们一条性命。” “好狂的口气,不过,这无策只听我的。”风千尺手指摸了摸眼前的丝网,眼前的丝网随之弹开,又瞬间缩小,乖乖飞至风千尺的手里。 来人大惊:“不可能!无策之所以叫无策,就是因为只要有人落入此网,无论是人是仙,只能素手无策。” “如今竟传成这样了?”风千尺轻轻一笑,转眼看着安驰:“你告诉他们,无策的来源。” “……” 安驰拧眉,苍天可鉴,他一点也不想回忆无策的来源。《$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六章 没事拍什么床? “……” 安驰拧眉,苍天可鉴,他一点也不想回忆无策的来源。 当年四妖喜欢收集天下法宝,收来收去,了无稀奇。几妖闲来无事,开始比拼亲手做法器,加上爱摆弄法器的黑翎。六个人,只有白鵺一人胸无大志、好吃成瘾,搜刮着人间各类吃食,成日成日地围着黑翎瞎转悠,惹得黑翎分神,后来黑翎便用南海鲛人的头发做了一张网,将自己关在里面折腾,白鵺只能眼巴巴看着,不得近身。 风千尺知道此事后,问白鵺:“要不要趁黑翎不在,我们把他的网改了?” 白鵺问:“怎么改?” 风千尺说:“这网现在不是听他的话么?我把他改来听你的话,以后你想让他去哪里,就拿着网把他带去哪里,如何?” 白鵺不信。 过了几日,风千尺拖着一张大网,网里罩着黑翎,白鵺看着网里正专心做着法器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异处的黑翎,哈哈大笑,说:“这网还真能随心所愿?” 风千尺一派自负的神态,说:“当然!现在我把方法给你,你若不放他出来,他就无策。” 白鵺感激不已,当下给网取了名字:“好,以后这网就叫:无策。” 因为这事,风千尺在白鵺心中的位置又上升了几个卡位。谁知好日子没过几天,黑翎做完法器,自己出来了,板着极俊极美的脸,说:“那条蟒蛇的胡话张口就来,有几句是真的?这个无策,也就只有你能相信它真的无策。你是傻子不成?他就是在逗你乐呢,看不出来?” 被爱慕的人说成傻子,白鵺的脸烧得慌,黑着脸去找风千尺评理,风千尺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他不理你,我逗你乐,你还不高兴?既然如此厚薄彼,你找他去,找我做甚?” 风千尺说完就走,因为这事儿,许久不理白鵺,将小家子气发展到了极致。 白鵺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风千尺表面看着心大,实则歪理一堆、脾气还大。 这样想来,其实那时的黑翎对白鵺,似乎并没有多好。相反,那时的风千尺对白鵺,是最用心的一个人。 所以当白鵺的鲜血被风千尺喝光以后,安驰才会觉得心寒,再遇风千尺时,宁死也不想见了。 兜兜转转,如今的风千尺对安驰,是又要回到无策的时候,在安驰心里升几个卡位吗? 如果真的那样,如果事情再一次重来,是不是到了最后,那个让安驰绝望而恐惧的人,也还是风千尺呢? “哈哈!装神弄鬼,说不出来?” 来人见安驰不语,声音胜券在握:“就算你们解了无策,也照样别想逃脱,交出飞刀坠,不然!” “轰……”地一声巨响,又是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将几人罩进笼里。 安驰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风千尺,道:“刚才的无策,是他改的,名字是我取的。这个铁笼叫可居,他做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无策是魔宗黑翎当年所作。”来人瞠目:“他……他是魔宗!你……你是那个传说中的白……白鵺转世,毒鬼首徒安驰?” 安驰点头:“我是安驰,但他是风千尺。” 来人:“蜀巫城主风千尺?!” 风千尺理了理耳边的一缕长发:“瞎你的狗眼,我这么风流倜傥、惊为天人,岂是黑翎能比拟的?” 安驰一本正经补充道:“对,这么不要脸的也非他莫属,别人望尘莫及。” 来人:“……” 宗修门几人:“……” “就这样都得时刻担心被姑娘抢了,再要脸还得了?”风千尺颇有几分骄傲,收了可居,道:“来吧,还有什么破烂玩意儿,一并使来。” 前方的黑衣人身躯微颤,比了一个手势,看似就要撤退。 风千尺伸手一挥,将‘无策’和‘可居’一并使出,数十个黑衣人瞬间进入铁笼。 安驰:“先看看他们的样子。” 风千尺点头之际,灯火通明,却是没有看清黑衣人的面部,只看见数十个人影瞬间化为黑烟,灰飞烟灭了! “糙!” 安驰低骂。 风千尺伸手从‘可居’里拿出一块写着‘漠’字的黑色腰牌。 “漠国?”安岳风大惊道:“这些人居然是漠国之人,漠国也在打云空之门的主意?” 风千尺将腰牌往安岳风怀里一扔,眼神许久不曾这样冰冷:“管他们是漠国,南国,还是大北朝,总之,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刚才是谁打开的乌家地宫结界?” 谁觊觎六宝,谁打开的结界,谁就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人。 安岳风转眼看着一脸不安的安乐:“是家妹。” 安驰:“啊?” 风千尺也分外惊讶:“……” 安乐被现在的风千尺吓得不清,弱弱地看着安驰,道:“我……想像三哥一样,成为高级医士,所以……就看了一些异兽特征。其实我也不太肯定,是我将异兽特点和排名说出来以后,林师兄想了许久,用了好几种方法方打开的。” 林秋鹤见风千尺和安驰看着自己,向前一步挡在安乐身前,颇有一些担当:“的确如此。” 安驰的眼睛在林秋鹤脸上盯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端倪:道:“没事了,吃饭去。” 风千尺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秋鹤,唇角轻勾:“起先欧阳云峥说他处处不如你,我只当是他是阳奉阴违,如今一看,倒是我先前小看了林道人。” 林秋鹤尴尬一笑,揖手道:“蜀巫城主谬赞。” 一行人匆匆离开乌家,驭剑飞出申西城,就近找了个客栈要了住宿,吃了饭,各自回了房间。宗修门五人一人一间房,只有风千尺要求和安驰一间,安岳魏极力阻挡:“风千尺,我告诉你,今儿个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让我三弟同你一个房间!” 由于声音过大,整个客栈的灯相继亮了起来,二楼上忽然多出许多好奇地打量楼下的人影,和人们低低的议论。 “风千尺,还真是蜀巫城主风千尺!去年我云蜀都时见过一次。唉呀!每回一看,都觉得惊为天人啊!” “你可别羡慕了,好好看看他旁边那人是谁?啧啧啧!难怪千年下来,他依旧单身,原来好这口。” “莫非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安驰?他们真的抛开世俗的眼光,在一起了?唉呀呀!看安驰那小身板,莫不是被摧残的吧?!” “哈哈哈,我看着像,那安驰明显不愿。” “老子这副身躯孱弱是天生的!谁特么被摧残了?” 最后一句是安驰吼的,安驰怒瞪着楼阁上的人:“不想死的,滚回房间!” 安岳魏也拔剑,一声怒吼:“滚!” 安岳风和徐旭丹几乎同时拔剑。 楼上一看这阵仗,一阵急蹿,‘咻’地跑回房间,不见人影! “噗……” 风千尺发出不合实宜的笑声。 安驰咬着牙,手指了指风千尺。 疯’千尺是真的疯了!因为一个房间,安驰的名声算是彻底臭名远扬了。 “三弟莫怕,走!和二哥一个房间。”安岳魏拉过安驰的手腕就想走。 “你敢。” 风千尺说话的过程,已然施法弹开了安岳魏放在安驰手腕的手,问安岳魏:“你是自己回房间,还是我‘送’你?” “老子……” “送什么送?这么熟,走走走!都回房间。” 安驰的脸都丢尽了,板着脸连拖带拽将安岳魏弄回房间,关了门,黑着脸回到与风千尺一起的房间时,风千尺正端坐在圆桌旁,悠闲地喝着茶水。 “客栈一般,茶水不错,要不要试试?” 安驰脱靴上床:“不用。” “这么热的天,不洗涑,脏不脏?” 安驰躺下:“睡了。” 风千尺轻笑:“看来刚才那些话安驰很是在意,又怎么能睡得着?” 安驰心中默念:你是凡人,你整不死他,睡觉! 耳边倏然多出一个声音:“当真不知我为何非要和你一个房间?” 安驰立马弹坐起来,光着脚跳下床,目光警戒地盯着像睡佛一样,一手拖腮,悠哉地侧躺在床上的风千尺:“做甚?” 风千尺的纤手在身前空位轻拍了拍,笑得意味深长:“安驰觉得,哥哥能做甚?方才他们说,摧……” 摧? 摧残! 安驰瞠目,抽了抽嘴角,抽着抽着……发现自己脸抽搐不停:“嗯嗯嗯。” “你的声音……”风千尺蹙眉,翻身而起,瞬至安驰身旁边,端详着安驰的脸,道:“唉哟,抽脸了!怎么这么不经吓?” 风千尺说着施法替安驰静了心,理通脉,安驰总算不再抽搐,一步跨出包围圈,三两下从腰间掏出七八个药瓶,全部打开,往自己身上一通招呼,重重吁了口气。 不要说‘摧残’,敢碰老子一根头发,你特么也死定了! 安驰底气十足,看也不看风千尺,朝着另一张床上走去。 风千尺诧异地转了转眼珠子,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安驰想毒死哥哥?” 安驰头也不回:“差不多。” “就因为哥哥和你一个房间?” 安驰脱靴子上床:懒得搭理你。 “呵……”风千尺突然笑了,道:“我且问你,漠国修士出现在乌家门口,要是的飞刀坠,这些人针对的,是我们,还是你二哥他们?” 安驰舒服地躺下:就不想和你说话。 风千尺接着道:“欧阳云峥让你二哥几人取飞刀坠这事被显然被别人知道了,并安排了漠国修士前来堵截飞刀坠,以防飞刀坠真的落入你的手中。不曾想我们突然去了乌家,正巧对方用的又是‘无策’和‘可居’。是我们破坏了那人的计划。事实上……欧阳云峥安排这事必定密不透风,只有你二哥他们五人知道。但这事还是被人知道了,说明什么?” 安驰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翻身而起,端坐在床上,听到这里,略一沉思,道:“说明他们五人当中,有一个是那人的内鬼?” 风千尺:“嗯。除了这五个人,还有一种可能。” 安驰蹙眉:“欧阳云峥?” 风千尺点头:“此事只有他们六人知晓,这六个人,必定与那人有关。这事我已告知小黑,等着看吧,魔妖一起盯紧这六个人,看看到底还有没有人前来找你。” 安驰眯了眯眼:“如果有人找我,说明这六个人不是主谋,是同谋。如果没有,主谋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风千尺双手环胸:“客栈里就有五个。” 安驰:“……” “想明白了?”风千尺甩出一记白眼,道:“你以为我为何执意要同你一个房间?你不愿意大可以出去,自己一个房间等着喂狼!还长本事了,毒死我?赶紧过来,看我死了,还有谁能护你周全?” 风千尺越说越气,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喝了。 安驰如临大赦,忙不跌下床,在风千尺身边站定,嘿嘿笑道:“谁让哥哥没事拍什么床?” 你拍床代表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 “还好意思讲这个?”风千尺一脸嫌弃:“你看看你这身衣裳,落得这床上都是脏物,我不拍干净一点,能睡?” 安驰:“呵呵,哥哥说得对,我马上就去收拾……” “站住!”风千尺施法定住安驰:“赶紧去把那些要命的东西清洗干净!不然你今晚就在这里趴着睡!” 风千尺指了指四方桌。 安驰点头哈腰:“好!哥哥今日耗费不少法力,想来需要闭目养神,您先去歇息,我这就去沐浴更衣。只是这衣服……” 安驰盯着风千尺的乾坤袋。 风千尺:“拿着滚!” “多谢哥哥,我这就麻溜地滚!” 风千尺看着安驰鸡贼的背影,暗笑了笑,躺下睡了。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七章 缺耳主人 既然已经锁定目标,安驰和风千尺自然想要就近观察。翌日,随着林秋鹤几人御剑到达花家时已是迟幕时分。 百家已散,独留下六大仙门和御用仙家欧阳世家,人员少了许多,但花家仍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人到达花家时,仆人正忙活着掌灯。 安驰一路走着,一路听安岳魏说着风千尺带着他去了魔界后,花家发生的事情。百家在花家各处各显神通,自然没法找出风千尺幻化的那人。欧阳荀借个由头将百家潜散,留下六大仙门,想来是打着再审花炙的主意,毕竟很多事情,岂能真让百家知晓。 一行七人入了花家,遇见面不少熟悉的面孔,一路也算有些热闹。快至大殿时,大殿里传出一声惊呼,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和喧哗。 “像是发生了大事,快,去看看。” 安岳魏性子急,说完一溜烟跑了,几人也加快了步伐。 安乐:“我也去看看。” 安岳风:“我也先行一步。” 话落,几人上前而去,接着,林秋鹤,徐旭丹向风千尺点了点头,朝大殿奔去,留下风千尺和安驰二人慢步走着。 几乎只是瞬间的过程,各门弟子收到信息,从各处涌往大殿,也有从大殿里持着法器奔出之人。 “那人定没走远,大家搜!” 说话的是身着欧阳世家修士着装的法学弟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各个不同的地方迅速分散开去。 便是这时,有一队人马与安驰等人擦肩而过。 安驰只是那么一瞟,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修士领着一行修士匆匆朝着大门而去。错身的瞬间,那人竟是少了一只耳朵! 这不是天泉峰上看见的那个管家? 安驰一指那人,对风千尺道:“抓住他!” 这一回,风千尺瞬转过去,施法禁锢对方,轻松搞定。 安驰双手环胸打量着对方,正想说话。大殿里传来一阵高亢的痛哭。 “师傅……” 乌家女弟子的哭声。 “爹!” 落无弦的哭声。 “师傅!” “师傅!” 六大仙门,除开已故的花家家主和至今闭关的宗修门门主以外,其余三家:北崆尚家、狮岭落家、申西乌家、未菱木家,四家家主,竟全都一夜之间死在了花家大殿! 安驰先行一步到了大殿,诧异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风千尺手牵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栓着一个身材高大、缺了一个耳朵的男子,慢悠悠走进大大殿,颇为意外,道:“啧啧!六大仙门,除了宗修门闭关的宗主,都死光了。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把我想做的事都做了。” “蜀巫城主!你不要太过分!” 风千尺一脸无辜:“本城主怎么了?” “你!没有怜悯,心思恶毒,枉为仙人!” 风千尺:“我不是仙人啊。” “师傅!师傅!呜呜……滚出去!滚出去!” 风千尺连连摇头:“啧啧,师傅都死了还让他滚,不孝子孙。” “你!你!你!” 连着几个你,对方气到晕厥。 “署巫城主,仙门遭此重创,你还是离开为妙。” 最后这句,来自于一脸阴冷的欧阳荀。 “不着急。”风千尺拉了拉绳子,那人朝前几步,将绳子递在欧阳荀手上:“牵好,这可是杀了这几个家主的人。” “……” 众人微怔。 欧阳荀将信将疑地捏着绳子,风千尺大跨几步,坐在大殿正中的高位上,道:“人帮你们抓了,你们审,我休息休息。” 风千尺往木椅上一倚,抬眼见众人怀疑的眼神,道:“人是本城主抓的,不让本城主看着审,本城主可就要将人带走了?” 众人纠结的过程,一直站在人群前面面色无波的欧阳云峥转眼看着无耳主人,淡淡开口:“你是谁?为何要杀几大门主?幕后主使是谁?我担保,只要你如实回答,定饶你性命。” 无耳主人微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挣扎,道:“这事儿关乎二十年前的欧阳大房一脉灭绝的真正原因,南陵君作为欧阳长柏的嫡子,如今唯一的存活者,你可担保不了。” 欧阳云峥微愣:“……” 安驰:哦?这是要扒陈年老窖? 有人惊呼:“什么?南陵君是欧阳大房的嫡子?!怎么可能?” 另一人道:“世人都知道当年白鵺在灵泉结界外捡到还是嗷嗷待哺的南陵君,将其收养。但要说他是欧阳大房的嫡子……哼!谁人不知当年一把大火,烧灭的除了大房还有四房,除了四房嫡子欧阳夙当时外出游玩躲过一劫以外,这世间,谁知道当年内幕?你可别信口雌黄,告诉我们,你就是那个外出游玩的欧阳夙!” “我不是欧阳夙,他才是。”无耳主人指了指听得津津有味的安驰,众人看了过来。 安驰不屑地挑眉:“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他是谁。” “对!你到底谁?” 无耳主人哈哈大笑:“我是欧阳长柏的门外弟子,沙漠诡诀。” “休要唬人!我师傅说过,当年琨山一战,沙漠诡诀已经死了!” “对!我爹也说过!” 安驰:老子也记得沙漠诡诀死了。 欧阳云峥微微蹙眉,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林秋鹤眯了眯眼神,道:“你……便是那个传说中已经死了的、沙漠诡诀的徒弟?” 众人听不懂林秋鹤的意思,安驰也是一脸茫然。 欧阳云峥却声音沙哑道:“为什么你会活着?是……他救了你?” 众人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安驰觉得这时的欧阳云峥似乎有着某种极里抑制的悲痛。光话面上听来,这个“他”,想来是欧阳长柏了。 安驰意外:龟儿子也有亲情? “对!”无耳主人眼中悲凄道:“我本是一个无家无名无姓、又不受师傅喜爱的活物。对,活物,沙漠诡诀的毒打让当时还是孩童的我多么无助和绝望,除了觉得我还是个活物以外,我哪里还知道什么?连我为什么活着,我都不知道……直到遇见了师傅,我才有了名字——欧阳无忧。” “一世无忧,多好的名字啊!师傅赐予我这样的名字,给我买好吃的,买好玩的,收我为弟子,教我法术,每到换季总不忘给我换新衣,尤其到了冬天,师傅总是早早就替我准备了过冬的衣物。虽然只有三年,师傅让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着。” 有人小声嘀咕:“你师傅待你真好。” “是啊!师傅带我真的很好。”无耳主人似进入了回忆:“记得最后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晚,我在屋里住得发热,跑去问师傅:师傅,屋里好热,为什么你每年都要提前替我准备暖炉?是因为我身子弱吗?” 无耳主人本来笑着,说到这里停了许久,眼神含着痛楚。 安乐忍不住问:“你师傅……怎么说?” 无耳主人笑了笑,有眼泪落下:“师傅说……傻小子,因为师傅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被冻死了,师傅不想你再体会那样的痛苦……” 话到最后,竟是泪雨连连,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汉子,此刻竟像被抛弃的孩童般那样,透着无尽的恐惧和彷徨。 大殿里无不动容,传出一阵嘤嘤的哭泣。 无耳主人哭了许久,终是咽了咽喉咙,也不知吞下的是泪水还是苦水。提了音量,道:“我想要活啊!想好好地活一场啊!……可是六大仙门为了所谓的宝物,联手害死我师傅!剥夺我了想要好好活着的希望!!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害死我师傅?为什么连我唯一敬爱的人,也要一并夺走?!” 无耳主人痛问众人,众人纷纷眼神闪躲,既不信他说的是真,心里又无端生出一丝不忍。 “我不甘心!我恨你们!我要毁了你们!让你们也尝尝绝望的滋味!都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 声音灭,狂风起,云遮月,幻境开…… 眼前的仙门弟子不见了,只留下安驰和欧阳云峥两人。 “好一段伤心往事。”安驰感叹过后,诧异地看着欧阳云峥,道:“不是说好了都去死?把我和你留下做甚至?替他们收尸?” “应该是我是欧阳云峥,而你曾救了我,便留了我们一命。”欧阳云峥淡淡答完,眉宇紧拧,寡淡的眸子细细打量了周遭环境,道:“看这样子,他已以身祭阵,魂飞魄散了。” 欧阳云峥说这话时,声音听着是有些难过的。 安驰感叹道:“你学学人家,多知恩图报!为了替师傅报仇,连命都不要!你也曾经是我徒弟,为师的不死之心用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还我了?” “……”欧阳云峥寻声看来,眼神恢复寡淡:“当日信黑翎之时,师傅应该清楚,选择封印石裘沙是在作死,失了法力就等于舍弃不死之心,师傅既已舍弃,别人能还?” “……”这久违的师傅和说词气得安驰七窍生烟,连连点头:“好得很!为师我打算抢回去,龟儿子你千万别还!以免坏了老子抢东西的兴致!” 欧阳云峥不语,捻指对着额头闭眼念念有词。不时,灯光朦胧的大殿金光一闪,安驰被那金光带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虽然烈阳高照,却又感受不到一丝热气。 安驰看着正在观看周遭环境的欧阳云峥,气不打一处来:“别看了,没人。欺师灭祖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脸早没了!纵然有人看见,你怕甚?” 欧阳云峥不理,捻指施法好一阵,眼神一睨天空的太阳,莫名来了一句:“为何幻境的入口不在那里?” “?”安驰蹙眉,好半响反方应过来:欧阳云峥带他来这里不是杀他,而是想进入幻境救人。 风千尺口中的六个人嫌疑人全都进了幻境,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东西了!至于那个欧阳无忧,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那他的确符合琨山一战,蜀都幻境,花家真火幻境的一切条件。哭得也相当凄惨,演技炸裂无可挑剔。 但你暗中报仇爽歪歪,跑出来以身祭阵,明显就是替死鬼。 那幕后之人到底是哪个?! 安驰头疼地抓了抓脑壳,悄悄收了手中的化仙散,认真打量了一圈,除了漫天的黄沙,就是那空中的太阳,琢磨一下,道:“带为师上去看看。” 说了一次为师,第二次就习惯多了。 欧阳云峥脸上毫无波澜,带上安驰御剑朝着太阳飞去。 半刻钟后,安驰道:“走了这么久,太阳好像永远都离我们那么远。这条路走不通,回去吧。” 欧阳云峥惯性对安驰置之不理,兀自垂眸看着脚下的黄沙,黄沙上呈现一副广袤的图案,喃喃道:“太极八卦连环阵,阴挂,阳挂,各置东西,中间一条拉通南北、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水河,黑水河的两侧……如何才能将阴阳结合,破除法阵。” 安驰细细看去,道:“黑水河的一侧繁华人间三月天,很美的场景,应当是欧……你爹照顾他的那三年。另一侧死寂地狱腊月寒,当是欧阳无忧身祭法阵时的心境。我猜……那拉通南北吃人的黑水河代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要将代表幸福的阳挂和代表毁灭的阴挂生拉在一起,本身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还要跨过不可跨越的黑水河……” 安驰说着,一把抓住欧阳云峥的手腕:“徒弟,为师无能为力。既然有能力相争之人都死光了,一个黑翎不在话下。不如我们联手去找出十二星相对应之物,开启云空之门,等为师得了无上功法,不死之心就送你了,如何?” 欧阳云峥:“……” 安驰:“不然到时你还为师不死之心,你要无上功法?总之,两全其美,可好?”《$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八章 法阵外的九明灯 安驰说着,一把抓住欧阳云峥的手腕:“徒弟,为师无能为力。既然有能力相争之人都死光了,一个黑翎不在话下。不如我们联手去找出十二星相对应之物,开启云空之门,等为师得了无上功法,不死之心就送你了,如何?” 欧阳云峥:“……” 安驰:“不然到时你还为师不死之心,你要无上功法?总之,两全其美,可好?” 欧阳云峥看着安驰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一叹:“不管你信与不信,除了拿你的不死之心,别的事与我无关。” 欧阳云峥说完施法将安驰平稳放至沙漠,兀自留在半空对着黄沙施法,试图将阴挂阳挂结合。 安驰抬头,用手挡着阳光,透过手掌遥看着空中奋力施法的欧阳云峥,啧啧摇头:“想要结合阴阳两挂,光靠法力能行?” 欧阳云峥:“你觉得应当如何?” 安驰颇为无耻道:“我觉得这个法阵打不开,更别提进入幻境救人,说不定等你破了法阵,幻境里那些人都死光了,何必白费力气?” “……”欧阳云峥失望地白了安驰一眼。 “诶!对了,就是这样。” 欧阳云峥蹙眉:“?” “瞧你那德行!难怪你自己都说不如林秋鹤,让你这样,是叫你用心去观。既是以身祭阵,破了他以为不可能的执念,不就迎刃而解了?蛮力只能对付弱鸡。” 欧阳去峥略一思绪,情绪复杂地看了安驰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飞身下来,抬眼看了看刺眼的太阳,低身抓了一把沙子来回摩搓,道:“进入法阵的时间是晚上,焉能有太阳?但阳光刺眼,说明这个太阳是真实的光缘。沙质太过干净,沙是假的,有温暖,说明这个法阵的真实底部是个发热的东西。光+热+我们进入法阵的花家大殿,你……能想到什么?” 安驰往黄沙上一躺,双手枕着脑袋,挑眉:“你不是想到了?” 欧阳云峥:“光柱,九明灯。” 安驰点头:“嗯。原先安放食人原木的法力光柱,光柱里长年置放着一盏九明灯,以防食人原木受潮,虽这食人原木已然丢失,九明灯却一直放置在光柱里。而这九明灯……乃天下稀有宝物,传闻只是发光发热,谁能想到欧阳无忧以身祭灯开启法阵?你知道的,我失了法术,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听到‘失了法术’几个字,欧阳云峥微蹙了蹙眉,道:“不可能的执念,会是什么?” “啊?”安驰:“哦!欧阳无忧觉得不可能的东西,大抵就像我以前觉得,你不可能剜我的不死之心和风千尺不可能喝我的血一样,结果这个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欧阳云峥面色难见的尴尬:“再上去看看。” 眼神睨了睨天空,带着安驰上天去了。 “……”安驰一时不稳,抓了欧阳云峥的衣角,打眼看着下面的图案。 欧阳云峥闭上也看着沙漠图案,眼光带着犀利与思索,道:“上面没有温度,只有沙上有温度,九明灯必在黄沙之下,具体在哪个位置……” 欧阳云峥手指在图案比划,拿不定主意。 安驰单手摸着下巴,道:“东面人间:山水,美景,人物,宫殿,客栈,酒肆,赌坊,青楼。西面:黢黑的地狱,各种恶魔鬼怪,狰狞,恐怖,阴森,恶寒,血腥。你看看……赌坊和青楼对应的地址是哪里?” 欧阳云峥细看了看,惊诧道:“若按地形来看,在北崆尚家。” 欧阳云峥说着双眼放光,手指“山水,人物,美景”,道:“这一片,是宗修门,宫殿是狮岭落家,酒肆是申西乌家,客栈是木家!如此一来…六大仙门,独缺花家,找出花家在哪里,九明灯就在哪里?” “对!万事围着花家转,死人最多的也是花家,花家不就是吃人地方?”安驰眯了眯眼,指着黑水河:“哈!你不觉得黑河就是花家的真实写照?” 欧阳云峥面色沉重地点头,道:“我们现在到底是跨过花家,让阴阳结合?还是从黑水河找出九明灯所在,毁了九明灯?” “当然是毁!”安驰蹙眉道:“糙!差点上当。当年沙漠诡诀死于琨山一战,他的幻境书籍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传言他在活着的时候便以身做了一个幻境,以至于在他身死之后,但凡贪恋幻境术前去沙漠寻找书籍之人,无一生还,这么多年,从无例外。但我记得,沙漠诡诀的尸身在琨山一战时,已然化为灰烬,死后还能兴风作浪这么多年,足见其幻境术的高深和可怕。若欧阳无忧真是沙漠诡境的徒弟,毁了九明灯,就等同于毁了幻境里的人。” 安驰说出了欧阳云峥的顾及,但他早已习惯压抑心中所想,只道:“只有阴阳相合这一条路走?” 安驰点了点头,又摇头。 “让我想想。” 安驰闭上眼,深吁了口气,整理着思绪:“欧阳无忧留下你我,说明他对你这个师傅之子情份颇深。如果进入幻境必死无疑,那他一定不希望你破阵进入幻境。如此,他设的一定是个死局。宇宙浩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是死局,也有结口,九明灯,就是结口。我们只要找到九明灯,就能结合阴阳,破除阵法,进入幻境。可真正的九明灯会在哪里?……如果我是欧阳无忧,我设了这个死局,你法力高深,为了不让你找到九明灯,我一定不会把九明灯放在法阵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九明灯在法阵外。”安驰睁开双眼,道:“你看这条黑水河贯通南北,九明灯又在黑水河下。以花家为心,贯穿南北的地方……我想到一个地方。” 安驰转看看着欧阳云峥,欧阳云峥微愣:“哪里?” “蜀都以南百里的怀南镇,南家山,我记得你爹娘的坟墓就在那里。” 欧阳云峥微拧了拧眉,施法出了法阵,带着安驰传送至怀南镇,南家山,欧阳长伯的坟墓前。 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欧阳云峥施法照亮了眼前。高耸的墓碑前的香已燃尽,瓜果尚且新鲜,坟头没有杂草,看着像是近几日刚打理过,坟前干净如新。 安驰:“欧阳无忧果然来过。” “嗯。他……”欧阳云峥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长年寡淡的脸上有了一丝触动:“我不如他。” 我不如他的意思是:欧阳云峥这个儿子对父母的感情,不如欧阳无忧这个徒弟对师傅的感情。 围着坟墓转圈的安驰轻飘飘说了一句:“你还知道你不如别人?光你‘剜心不还’这一条,你就差了别人十万八千里。” “……”欧阳云峥一时无语。 安驰转完一圈回来,道:“肉眼看不见土质松动的迹象,又不能乱挖你爹娘的坟,你施法试试,看看灯在哪里。” 说到正事,欧阳云峥收了情绪,闭眼感念,睁眼,摇头:“没有。” “一定有。”安驰走回墓碑前,道:“九明灯是防腐至宝,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早将九明灯偷来放在你爹娘旁边,那丢失的食人原木,极有可能也早被他换了,或许在这里面。” “……”欧阳云峥眼中尽是荒谬,却也觉得安驰说得有理,目光纠结。 安驰提醒:“开棺,也是他觉得你不可能做的事。开不开,随你。” 欧阳云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开棺。” “啊?”安驰心想:你开不开棺,关老子什么事? 欧阳云峥蹙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他们埋在这里的?” 安驰:“捡到你后不久,怎么?” “知道了。”欧阳云峥淡淡答完,跪地,叩拜,起身,拿出鎏辰剑,竟是没用法术,而是用鎏辰剑,一剑一剑,小心翼翼地开坟,开棺…… 当双棺打开的瞬间,欧阳云峥看着双棺里,因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却依旧尸体完好,衣服尚新的一男一女,目光怔了。 安驰看着里面的九明灯和食人原木,轻吁了口气,瞟了一眼欧阳云峥,识趣地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一段距离,在一棵树下坐着,抬眼看向有亮光的地方。那个平日看着孤傲而纤长的身影,此刻周身似带着一种无言的痛楚,亮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纤长的身姿,在地上拉出一个很长,很悲伤的影子。 “……” 安驰莫名有种后娘的悲哀:这坟里面的黑炭难道不比当年的白鵺丑陋? 那时你嫌老子丑,直接走人,这时候怎么不嫌丑了? 含辛茹苦养你十八年,居然比不上一个怀胎十月? 寒心不? “走吧。” 手持九明灯和食人原木的欧阳云峥突然出现在身前。 “嗯?好了?”安驰吓了一跳,往坟墓看了看:“去哪?” 欧阳云峥:“法阵,将九明灯放至黑水河花家的位置,应该可以衔接阴阳,破除法阵。” 安驰轻嘲:“偷师倒是厉害。” “……”欧阳云峥一脸莫名,打眼看了看周遭,没人来过,师傅怎么生气了? 二人回法阵的过程,幻境里面的情况水深火热。《$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三十九章 《鬼惑》里的黑影 风千尺一行人入了安驰口中的“黑暗地狱腊月寒”已有一些时辰。 视线黢黑也便罢了,骤寒骤热,冰火交替间尽是野兽和鬼怪的咆哮,紧接着便是血肉被撕扯的声音,和被撕扯之人恐惧的尖叫和死前的痛吟……一声高过一声,昔日熟悉而鲜活的同伴就这么死了,偏偏世界一片黢黑,对着一切都无能为力,或许下一个人就是自己,这种无助而恐慌的死亡,对每一个活着的人而言,都是直击心脏的凌迟。 “不能使用法术,看不到光明,花家的七绝真火幻境便是如此!莫非又是那恐怖的真火幻境?完了!死定了!” “什么?真火幻境?这次也有血硫磺吗?呜呜呜……爹,娘!不能为二老送终,儿不孝啊!” “爹!娘!大哥,二姐,三姐,四哥,六妹,七……” 风千尺轻笑:“姑娘,人丁兴旺,大户人家啊?” 那姑娘:“哇呜……七弟……” “数到七十也没用,真有七绝真火,外面不是还有安驰和欧阳云峥?”风千尺持剑还击不明攻击物,道:“怕死的到本城主身边来,不怕……” 话未讲完,来了一片。 “你们是想压死本城主?走开些!” 风千尺一声冷喝,起得身来,身边的哭声却更大了。 “哎哟!我要听声辩物,就听你们哭了,都想死吗?” 哭声瞬间减小。 风千尺向来潇洒一身轻,何时干过这种好事,像个老母鸡似的,一个人带着一群人,举步艰难,道:“林道人,欧阳荀,活着没?” 林秋鹤和欧阳荀在不远处回答。 “活着。” “在。” 风千尺:“去,一些人到他们身边。” 有些人喊着‘林师兄’,有些人喊着‘少主’朝着二人的方向而去。风千尺刚松一口气,空中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紧接着,地面快速转动,转动,转动不停…… 不多时,脚步不稳的风千尺趴在地上,听得一地快速滚动的声音。 林秋鹤在不远处吃力地喊:“蜀巫城主。” “嗯。”风千尺换回蟒身,悠闲地趴在地上,只要没人哭闹,哪里都是天堂。 林秋鹤:“仙门弟子多数已然昏厥,再这么转下去,在下担心他们有所不测。城主可否想想办法?” 风千尺:“我瞧着这里都是鬼怪,你是这里最厉害的道士,你没办法?” 林秋鹤:“惭愧。” 欧阳荀:“我曾听闻沙漠诡诀的幻境术中最厉害的幻境,名叫《鬼惑》,这鬼惑具体还包含什么无人知晓,知道的人已经死了,但我猜想,这应当就是鬼惑。” 风千尺:“意思你也没有解决方法?” 欧阳荀:“没有。” “我也没有。”风千尺:“天地可鉴,我风千尺有悲怜之心,无普度之力,告辞!” 欧阳荀:“蜀巫城主什么意思?” 黑暗中没有回答。 “……”林秋鹤等了许久,试着喊:“蜀巫城主?” 风千尺其实并未离开,只换了个离林秋鹤和欧阳荀更远的地方趴着,灵魂出窍,视线光明一片,一马平川的石板地并未转动,转动的是仙门弟子,这就怪异了。细细一看,滚动之人身上有一圈淡黄的法力光圈,这就代表有人用法力拉动着仙门弟子滚动,造成恐慌!……一个《鬼惑》岂能拉动这么多仙门子弟,包括已至大乘的欧阳荀? 必有仙器加持,会是什么仙器呢? 风千尺琢磨的过程,仙门子弟因为滚动太久,基本已经昏厥,历来傲慢无理自称的欧阳荀趴在地上,虽然身躯滚动缓慢,那也是滚。 风千尺看得过瘾,见林秋鹤也皱眉趴在地上,一手拉着插在地上的剑柄,一手往身前拉着滚至他身边的弟子,不多时,林秋鹤身边的弟子越来越多,而林秋鹤满头大汗,快要支撑不住了。 风千尺的纤指轻摸着微笑唇:先前幻境开启时,站在光柱前的林秋鹤手指微躬,是施法的动作,难道他只是手痒? 诶?不对!本城主怎么有点魂散的感觉? 风千尺立时上身……上不了!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引着他的魂魄朝着林秋鹤的方向飞去。欧阳荀和众滚动的仙门子弟业已昏厥。独林秋鹤盘着腿,端坐在石板地上,双掌放在腿上,掌心向上平摊着,闭眼默念有词。身边的昏厥的仙门弟子身上正幽光闪闪,灵魂出窍,纷纷朝着林秋鹤体内飞去…… “吸魂咒。”风千尺看着林秋鹤:“林秋鹤,是不是该叫你欧阳无忧?” 林秋鹤依旧闭着眼,碎碎念。 风千尺吃力抗拒,灵魂还是在往林秋鹤的方向移动,道:“我自问未曾得罪过你,为何一心置我于死地?本城主好歹也是个半仙,说句话,让我死个明白?” 林秋鹤恍若未闻,风千尺继续引诱道:“你让我死个明白,我告诉你一个欧阳去峥的秘密,如何?” 这话说完,风千尺已经被吸至林秋鹤身前。 林秋鹤睁开眼来,眼中一片浑浊。 风千尺瞠目:“傀儡?林秋鹤人呢?” “哈哈!很快你就能见到!” 空中响起一个浑浊的声音。 风千尺已然被吸入傀儡的体内,红光刺眼间。欧阳荀,林秋鹤及众仙门子弟的灵魂正朝在红光之间飘荡,灵魂越来越接近透明,说明灵魂快要散了,风千尺忙不跌拿出滕麻布,将众灵魂用布包了,揣进怀里。听得外面一声惊吼:“风千尺,你的妖丹在哪?” 话落,风千尺被一股力量拉出傀儡,气若游丝地靠着林秋鹤模样的傀儡,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影,笑道:“早知此行会有不顺,本城主早已将妖丹藏在了一个别人永远也找不到地方,就算你杀了本城主也没关系,本城主还是可以凭借妖丹重新结魂而生。” “……”黑影因为气愤而变得明显了几分:“那我便长长久久地拘着你这魂魄,看你如何结魂?” “别啊!”风千尺:“天下妖丹多如牛毛,哈哈!虽然我的最好!但我猜你最想要的不是妖丹,而是别的。本城主宝贝多不胜数,你说,你想要什么,送你便是。” “……”黑影似乎想了想,一声阴笑:“果真什么都给?” 风千尺:“当然。” 黑影:“我要白鵺之血呢?” “……”风千尺脸上五彩纷呈,看了黑影良久,道:“白鵺本是异兽,因着机缘封神,白鵺的血也成了神之血。没错!当年我正是用了白鵺之血护了丹心,方能抵挡那九九八十一道碎心的雷电,原来你是想要历劫成仙啊。” 黑影:“不用你管,你只管说,答不答应?” “答应啊!”风千尺起身:“能活傻子才会想死。把我的肉身带上,先出去再说。” “好。”黑影转身拿风千尺肉身的过程,风千尺张开嘴,飞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红线,直直没入黑影的后背。 黑影传出一声痛吟,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风千尺:“你是生魂,何至有这样强大的灵力?” 风千尺双手环胸的过程,肉身落至风千尺旁边,魂身合体,轻轻一笑:“抱歉,本城主把妖丹与魂魄融为了一体了。” “什么?!”黑影气得影子发抖:“你……怎么做到的?” “秘诀岂能随意传人,你又不是我徒弟!”风千尺眼中带着责怪,道:“不过你中了我这千年蛇毒,以后得日日一痛,想要解药倒是可以来三叩九拜,拜我为师。” “!”黑影怒不可遏,重重地吁了口气,咬牙道:“什么条件换能解药?” 风千尺:“哪个缺德货是真正的欧阳无忧?” 先前以为是林秋鹤,结果林秋鹤洗白! 黑影身躯微顿了顿,冷笑:“哈哈哈!你猜?” 语毕,黑影消失。 “我猜是你!”风千尺气得追了很久,这个破几巴幻境出不去啊! 闲来无事,掏出滕麻布,将一通杂毛通通复活,又扯了一截衣角点燃。 顿时,好一通情绪激动,声音高亢的感激之声围着风千尺,刺得风千尺掏耳。 欧阳荀和林秋鹤双双过来,正想说话。 “刚才纯属给那黑影看看本城主的厉害,早知如此聒噪,本城主宁愿认输。” “……” 欧阳荀,林秋鹤,众人均愣。 安岳风起身行礼:“不管怎样,蜀巫城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安岳魏轻哼:“大哥,你没听人家说吗?人家不想救你。” 敢嘲笑风千尺,不要命了?安乐吓得语无伦次:“二哥……你……住嘴!” 落无弦起身朝着风千尺行礼:“蜀……” “打住。”风千尺打断了落无弦的话,一指身旁神情不安的安乐道:“都坐下,从你开始,喝曲儿,说故事,背诗,任选一样,一个一个来。谁要再敢喧哗,我就把他丢出去!” 语毕,齐哗哗坐了一地,风千尺往地上一躺,闭眼睡了。 安乐:“……” 风千尺:“我这天蚕丝做的衣袂之火如果听不到歌曲儿,是会灭的。” 安乐吓得语无伦次:“我我我…不会……” “我来,我讲个故事。” 轩辕言黛起身,负手往前一站,纤腰冷颜,声线如黄鸣,调子却冷邦邦道:“世人皆知我父王是罗刹王爷,我是罗刹女,是大北朝皇室最受宠爱的郡主。或许大家会觉得言过其实,殊不知,事实不止如此,整个大北朝的皇子公主,包括太子见了我,也得绕着道走。” 有人插话:“你父王功高盖主到这地步?” “不。”轩辕言黛:“他们不绕道走,我会打得他们三个月下不了床。” “哈哈哈……” “但我打人的功夫天生自带,并非谁人传教。自从有记忆开始,我便控制不住打人。父王替我找遍天下名医,均说我体内有火,无法消除。病治不好,大家怕我,我没有一个朋友。”轩辕言黛微顿了顿:“十年前,我遇见了一个小公子,约摸八九岁的样子,他教给我一套静心功法,治好了我的病,便失去踪影。这些年我寻了他许久,终是无果。” “真是遗憾。” “借着今日六大仙门弟子和欧阳世家的弟子均在……”轩辕言黛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谁曾见过这样的玉佩??” 一直努力藏着存在感的缘正看得面色微僵。《$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章 卑鄙无耻 欧阳家的些许弟子眼光发亮:“这不是我们欧阳少主的玉佩图案吗?” 欧阳荀蹙眉,定睛一看,道:“确是欧阳世家的传承玉佩,仅各房嫡子所有,是我欧阳子弟的象征。每代每房的正面图案相同,只背面以字区分。可记得背面何字?” “……”轩辕言黛略微失落:“当年,未曾细看。” 欧阳荀寻思:“十年前,八九岁。大房欧阳云峥,我是二房。三房欧阳渊下月行冠,四房欧阳夙正当弱冠,此二人年纪与你说的年龄相当。” “欧阳夙?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安岳魏嘀咕过后,道:“欧阳夙不就是我三弟吗?哈哈!轩辕师妹,你细想想,我三弟可是你那小恩人?” “……”轩辕言黛小脸微红,冷着脸:“不是!” “不是吗?”安驰在外偷听良久,道:“师姐可否再仔细想想,万一是我呢?我觉得应该是我。” 空中传来安驰没脸没皮的声音,却如天籁般进入每个人心里。 “安驰!是安驰!” “对!是安驰!他和南陵君来救我们了!” “哈哈哈!太好了!安驰,南陵君,你们破除幻影了?” 欧阳云峥破了幻影,众人立现于花家大殿,一片欢天喜地过后,当看见地上的几具尸体时,又哭了一片。 悲喜交加的瞬转,安驰走近轩辕言黛,厚颜无耻地笑道:“师姐,你知道我失了记忆,那人到底是不是我,你想好没有?” 些许视线看来,惹得轩辕言黛小脸红白相间,拧眉冷眼:“不是!” 风千尺不知几时走了过来,对安驰笑里藏刀地微微一笑:“安驰,失忆这种事万不能掉以轻心,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要了命呢。” 要命? 安驰转了转眼珠子,想起黑翎在鉴日峰上对安乐的态度,一拍脑门,道:“哎呀!怎么把他忘了?” 安岳魏倏然出现眼前,问:“三弟,你说谁?” “一个老变态。” 安驰敷衍答完,不甘不愿地对地轩辕言黛道:“师姐,是我轻浮,你……就当我没说过。” 言罢,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焉地走了。 “……”轩辕言黛一脸莫名,看着安驰离背影微蹙了蹙眉,倒也看不出什么。 等候在外的风千尺一手搭在安驰的肩上,安驰略微反抗了一下无果,随着风千尺去了。 “啧啧,这两人,伤风败俗……” 不知是谁多了一句嘴。 安岳魏臊得一脸通红,转眼见在场之人,除了在哭的四家弟子,欧阳世家、宗修门、花家众门生,哪个不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幕? 安岳魏气愤不过:“你们眼瞎?没见是蜀巫城主霸道,我三弟也是被逼无奈?” 那人嘲弄一笑:“我们眼瞎?我看你是心盲吧?安医士无奈是真,可他也愿意不是?哈哈哈!” 安岳魏撸袖:“我今儿个倒要领教一下御用仙家到底何等厉害!” 那人拔剑:“谁怕谁?” 欧阳云峥和欧阳荀双双轻喝:“住手。” “逝者面前,岂容放肆?都下去。” “哼!”安岳魏转身出了大殿。 一直极力隐藏存在感的缘正混趁机出了大殿,朝安驰的方向追去。 再说风千尺捞着安驰径直回了房间,从乾坤袋里拿出数瓶好酒,摆了一桌佳肴。 安驰顿时来了精神:“哟!君来馆的味道,几时准备的?” 风千尺轻笑,道:“知道你会饿,一早便命红狐准备了,只是午膳变成了夜宵,也不知味道如何。” “好吃。”安驰狼吞虎咽一阵,打开两个酒壶,递一壶递给风千尺:“感谢的话矫情,我酒量不行,我一你三,怎么样?” 风千尺轻笑,目光里闪过一抹狡黠:“好啊。” 半个时辰后,安驰喝得醉了,一拍桌面,道:“那龟儿子和他父母面都未曾见过,整那样伤心模样给谁看?我可是整整养了他十八年呐!结果……你说,我这后爹当得,是不是很憋屈?” “憋屈。” “可不是?”安驰一把拍在风千尺肩膀:“王八羔子!不说他,喝酒!” “你醉了。”风千尺拦住安驰手中的酒壶。 “你不就是想把我灌醉?”酒壮怂人胆,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想说就说了:“风千尺,我知道,你那一回把我整得那么惨,怕我报复。探不了我的灵,就想把我灌醉套我的话。其实根本没必要,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对你怎样?” “……”风千尺微愣了愣,轻笑:“安驰觉得,我会以为,你会拿我怎样?” “杀你啊。呵呵呵,我杀不了你,我没那个本事。” “若安驰有那个本事呢?” “有啊?”安驰转着迷糊的眼睛想了想,傻呵呵笑道:“有我也不杀你。” “那你想作甚?” 安驰想了想:“把你装进可居,让你天天喊我哥哥!哈哈哈!” “……”风千尺乍舌:“为什么……会有这种特别的想法?” “你还说?”安驰拍桌而起,指着风千尺的鼻尖:“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偏偏喜欢别人喊你哥哥!不喊不高兴,一喊爽歪歪!我跟你讲我每次喊你哥哥我全身都不自在,所以我发誓,等我有能力那天,我一定天天让你喊我哥哥,让你体会一下我现在的感受!” “哈哈哈哈!”风千尺笑不可遏,一把捉住眼前的手指,起身凑近头去,邪笑道:“哥哥,我以后天天喊你哥哥,如何?” “……”安驰的眼神懵了懵,笑道:“哈哈!好兄弟!” 风千尺:“哥哥,我们再喝点?” 安驰:“哈哈哈哈!来,兄弟,喝!” “哥哥再喝点。” “哈哈!兄弟,你也喝。” “哥哥,你看,我从前也不叫你兄弟,你要是再唤我兄弟,我可就翻脸了。” “哈哈!兄弟……呃嗯你啃……嗯……我……嗯嗯…啃我做甚?!” 风千尺挑着安驰的下巴,笑问:“哥哥可喜欢?” “我我我……”安驰清醒了一半,舌头打结。我喜欢个求! “看来哥哥很是喜欢。”风千尺邪笑着缓缓凑近头去,安驰想走,但你一个凡人被施了定身法,你走一个试试?瞠目结舌看着越来越近的惊人容貌:“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 星辰眸停在眼前,微笑唇轻轻上扬:“不敢什么了?” 安驰一脸郑重:“不敢再让哥哥叫我哥哥。呃嗯嗯嗯嗯……” “不对。” “嗯嗯嗯嗯……不嗯……嗯敢……再叫嗯嗯……嗯嗯哥哥……嗯嗯兄弟!” “对了。” 风千尺双目含笑,纤手轻抚是安驰的脸颊,温言道:“以后你可以叫我哥哥,老妖怪,风千尺,尺尺也行,但绝不能叫我兄弟,安驰可记住了?” 安驰脸上冰凉一片,全身发麻,仔细一品,丫的,手还挺柔软? “嗯?” “记住了!铭记至死!”安驰点头如捣蒜,心中一万个粗口,偏不敢吐出一个,默默转身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 嘿!门也被施了法。 “呵呵呵呵,这不是床哈。”安驰回头对一脸看戏的风千尺敬畏地笑笑,迅速回床,把药往身上乱摸一通,蒙头就睡。 不多时,身边躺下一人,那人煞有介事地说:“天气燥热,哥哥身上凉爽,可以替你降温,这个夏天便与你同床。只有一事必须讲明:哥哥不是那随意的人。安驰不能贪恋哥哥的美色,你要是敢动哥哥一根手指头,哥哥会不客气的。好啦好啦,今日真是折腾,哥哥先睡了。” 风千尺说着说着,还真睡了。 安驰轻吁了口气:唉呀呀呀呀!谢天谢地谢玉皇大帝,谢你特么不是那随意的人!你要是再随意一点,老子宁愿你对我千万不要客气。 安驰放下心来,不免又想起那开不了的门,欲哭无泪,酒劲上头,闭眼睡了。 风千尺听得安驰心中想法,险些没有暗自笑死过去。想说:安驰,哥哥的随意和对你不客气,其实是一个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翌日,安驰迷迷糊糊间听得红狐的声音,睁开眼,见风千尺一身白衣负手站在窗前,打眼看着外面的景色,似乎心情不错,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俊美的侧脸,透出一种几近魅惑人心之感。 婀娜妖娆的红狐站在他的身侧,一个高大,一个玲珑,一红,一白,倒是分外别致。 这么细看,安驰赫然发现,风千尺的个头是真特么高,宽肩窄腰,再配上那惊人的容貌,不愧是排名天下的抢手货……这样的优良品种,怎么就长歪了,不喜女色? “昨夜欧阳荀与欧阳云峥连夜商榷,得出三个结论。一:欧阳荀称,四大家主同时遇害,实乃修仙界重创,有关未来修仙界的安危和几家家主离世的功绩追封,超出了欧阳荀的能力范围,已将此事上禀圣上,称不久便有结论。又说几家家主离世当入土为安,望各家主事之人尽早将家主们接回家去好生厚葬,几家已然应允。定于明早离山。” “嗯。” 红狐:“二,有关宝物一事,落家公子称自花家的食人原木丢失以后,听闻乌家的飞刀坠丢失,六大仙门各家宝物,丢了两家,家主们又都去了,如今除了宗修门有能力守护自家的祖母绿,剩下的三家,当如何自守?天家若是迟迟没有决策,丢宝物是小,三家门中弟子的安危,故尔提出宗修门暂为保管,欧阳荀为见证。此事已定,不日,六大仙门至宝,除了我们手中的飞刀坠,其余五家,均会进入宗修门。” “呵……既不信皇家,又让皇家作保。”风千尺道:“落无弦此人看着胆怯,倒是个聪明的。” “何止聪明,我看他以前就是在装傻。”红狐接着道:“另外,关于几大仙家与花家的隔阂。欧阳云峥称,因着花家少主年少,此事虽出在花家,但事情得已证实,家主们的离世与花家无关。各家离开之前请清点好各家人数,若有缺失,立刻告知,他们会及时处理。若人员完整,统一从正门出去,让欧阳荀在正门设制放行关卡。按着各家主事之人报的名单,挨个放行。说此次离开花家,各家与花家再无恩怨。这事欧阳云峥做得倒是妥帖。毒鬼已然连夜在关卡处投了蛇毒丹,相信一会儿路过关卡之人之中,若有城主重伤那人,必会显形。” “呵!死和尚素养来爱博美名,岂知他除了欺师灭祖这一条,哪里又有半点美名?”风千尺道:“你去照看着,小心些,别让仙门之人发现,尤其是姓欧阳的。” “是。不过……”红狐犹豫道:“要不要趁那些宝物没到仙门之前动手?” “不用,多的是人动手,除了小黑那边的人,其它通通抓了。” 红狐微微一诧,道:“哈!为魔宗铺路?” “嗯。” “还有……”红狐话说一半,停了。 风千尺侧眼看来:“?” 红狐妩媚一笑:“城主和公子的事,呵呵……已被制成了话本,在人间广为流传!如今都说城主你欺行霸市,强抢民男!城主,你算是威名尽毁,可收敛点吧!” 安驰心中哇凉: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 风千尺甚是愉悦:“哈哈哈!让他们说去,谁能奈我何?” “啧啧!城主你可真不要脸!我要走了,再呆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以下犯上,一把掐死你。” 风千尺纠正:“不是掐死,是找死。” “哈哈,所以我要走啊。” 红狐走后,风千尺瞟了瞟假睡的安驰,暗笑了笑,道:“都听见了,安驰就不想去看看谁中了我的蛇毒?” “呵呵呵!”安驰翻身下床,抓了一件衣服穿上,脸也不洗了,道:“走啊。” “唉!”风千尺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安驰已然换了一套装逼的锦衣华服行头,乱糟糟的头发也高挽着,看起来精神十足。 风千尺轻笑:“若你刚才那样子出了这门,明日的话本会越发精彩。” “……”安驰吞了把口水:“呵呵呵……估计已经开始放行了,快走。” 提步出门,逃似的朝着大门而去。 “哈哈!”风千尺几步追上安驰,悄声道:“安驰。” 安驰装聋。 风千尺轻言细语:“你要是敢打投靠欧阳云峥或小黑的主意,我就会把你昨晚亲我的事情昭告天下。” “!”安驰心里一抽,瞠目看着风千尺:“谁谁…明明!” 眼睛四处乱瞟。 风千尺勾出一抹浅笑:“无所谓,别人不会在乎真相。” “!”安驰恨恨地盯着风千尺,深吁了口气:“卑鄙无耻,天下第一。” 风千尺不服:“若光这一点,天上第一哥哥也当得。” 安驰怒极反笑:“哈哈,恭喜你啊。” 风千尺笑得开怀:“哈哈哈……” 大门处,各家齐聚,两人之间这‘和谐’的一幕落进众人眼里,自是一番不同的光景。《$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一章 真相(上) 整个广场因着几家家主送丧事宜,黑压压一片。大门整齐地站了两行欧阳世家子弟挨个放行,欧阳云峥和欧阳荀也身着黑衣,站大门处亲身送行。彼时,落家的弟子正陆续出着大门。 对于一些奇特的眼光,安驰只能无视,昂首挺胸在欧阳云峥身旁站定,细心打量着每一个出去之人,低声问欧阳云峥:“可有人员缺失的情况?” 欧阳云峥面色寡淡:“并无。” 安驰:“宗修门,欧阳世家,都没有?” “无。” 没有? 安驰拧眉:“可查过结界,是否有人动过?” 欧阳云峥常年无波的眼里闪过淡淡的疑惑:“没有。” 安驰转眼看着欧阳云峥:“你是不是也觉得那黑影一定还在花家?但偏找不出那黑影是谁?” 欧阳云峥蹙眉,点头:“是。” 欧阳云峥说是,那必然是肯定。 “暂停放行!” 安驰突然大喊,众人疑惑地看了过来。 “先不放行,让我与南陵君商议一下。” 欧阳世家子弟本不愿意理会安驰,奈何安驰先是白鵺转世,后有……他身后不远处一脸冷意的风千尺。纷纷拿眼看了看欧阳荀,见欧阳荀没有意见,又转眼看着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蹙眉看了看安驰,对大门处微点了点头。 安驰向欧阳云峥招手,意思:低头附耳。 大庭广众之下,欧阳云峥岂能做这等失仪之事,挺着脊背,一副要说你就说的样子。 “唉!”安驰摇了摇头,一把扯着欧阳云峥,凑近头去,低声道:“风千尺与你的想法一致,他也断定此人定在花家。中了风千尺的蛇毒,不出十二个时辰,必会发作,我和风千尺抓不到人不仅不会走,还会拉着你们一起留下。如今已过了六个时辰,他一定会趁着几家家主的离开一起离开,你也觉得是这样,适才同欧阳荀一起同时监管,以防他使用隐身术逃窜,我讲得可对?” 二人姿势奇怪,欧阳云峥被数道眼光看得脸色越发古板,低声答了声:“是。” “此事有谁知晓?” 欧阳云峥:“我,欧阳荀,秋鹤。” 安驰看了一圈,问:“林秋鹤人呢?” 欧阳云峥环顾一圈,道:“一刻钟前,尚在。” 安驰略一沉思:“等一下。” 话落,走向身后一脸冷意的风千尺,虽疑惑他这又是抽哪门子疯?也管不了太多,想拉对方低头,对方巍然不动,索性踮起脚尖凑近头去低语:“老妖怪,我怀疑前晚在客栈,林秋鹤悄悄带了人回来,就是那黑影。我记得那晚你一直派人监视着,他从未离开客栈,快去查一下我们客栈是否有人员丢失。” 风千尺转眼看来,满眼愠色:“以后不准和欧阳云峥那般讲话。” “……”安驰微诧,扬起二哈笑:“好的哥哥。” 风千尺表情有所缓和,离开前警告地看了安驰一眼。 几家不明所以,等得怨声载道,约摸半刻钟后,风千尺一脸无波地回来,悄声对安驰道:“你猜对了,丢了一个送茶水的小斯。还有,昨晚我已让黑翎以七绝真火为引,在山外设置了结界,并包围了整个花家。” “那不是能出得了山门,也逃不出这山?哈!我去告诉欧阳云峥。” 风千尺一把抓着安驰的手腕,板着脸:“我已经传信予他,让他开棺。” “……”安驰颇为意外,他的想法正是开棺,不然那人如何混出去?他的心思风千尺竟然知晓到这样的程度。 还好,还好! 安驰暗自庆幸风千尺不是敌人。 欧阳云峥打开密信,转身寡淡地看了一眼风千尺,冷冷道了一声:“开棺。” 落无弦:“什么?为何?” 尚家公子尚重文道:“南陵君,自古以来,死者为大,哪有开棺一说?” “对啊!凭……” 木家公子木绍年纪最小,火气也是最大,话没说完,被欧阳云峥寡淡的眼神一扫,立时噤声。 欧阳云峥没有一句解释,只道:“开棺。” 几家微怔,谁也不敢开口。 欧阳荀沉着一双阴冷的眸子,向前几步立于人群之中,冷喝:“开棺。” 两个大乘人物,一个孤傲,一个阴冷,小辈们早已吓破心神。 “开,开,开……开棺!”随着尚重文一声令下,其余三家也跟着揭开棺木。 然而棺材里,除了四家家主,没有多余之人。 欧阳荀本不知为何开棺,只是为了看个稀奇,没什么表情。 欧阳云峥和风千尺双双微愣了愣,又齐齐看向安驰。 便是这时,林秋鹤从里院出来,步伐矫健间带着一番泰然自若的风骨,肩上站着眼神犀利的黑侯。 “云峥。”林秋鹤行至欧阳云峥身边,问:“为何开棺?” 欧阳云峥不答反问:“去了哪里?” 林秋鹤尴尬而不失礼貌道:“身体有些不适,见笑。” 林秋鹤的到来安驰自然知晓,挨个检查了棺材里面的情况,确定没有特别的味道,垂头丧气地走了,风千尺随之而去。 几家抱怨几句,奈何欧阳云峥冷脸不语,想着自家宝物的去处,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一行人按名通过出发。 几家离开之后,便是宗修门了。 安驰和风千尺隐身在一棵大槐树下,远远打量着宗修门弟子的离开,个个通过,最后是欧阳云峥和林秋鹤,双双安然通过。 安驰看得着急,问风千尺:“毒鬼行不行啊?那小厮的灰烬找到没有?再找不到,林秋鹤就要变鹤飞了。” 红狐适时过来,拿着一个锦囊:“城主,找到了。” 风千尺接过锦囊,带着安驰飞至大门,轻轻一笑:“欧阳少主,想抓黑影就跟来看看。” “什么?!”欧阳荀愣了愣,见风千尺和安驰出了大门:“快!跟上!” 不多时,风千尺追上宗修门的队伍,道:“林道人,步伐很快,让我好一顿追。” 此话一出,一行人转身看来,林秋鹤转身施礼:“不知蜀巫城主找秋鹤何事?” “秋鹤?哈哈。”风千尺向宗修门众弟子挥了挥手:“都退后些,这个人可不叫什么林秋鹤,他的真名叫欧阳无忧。” “欧阳无忧不早死了?”安岳魏轻哼了一声,见安驰目光仇恨地盯着林秋鹤,不可置信又恐慌地拉着安乐悄悄后退之间拐了拐身边之人。 安驰是什么人?相处大半年,别人看不出什么,安岳魏还不清楚?因安驰救了安乐,安驰从此就是安岳魏的家人。安岳魏喜欢这个三弟,可这个三弟平日里看着嬉皮笑脸,实际从不相信于人。心冷得像坐冰山,他安岳魏花了大半年也捂不热的冰山,何时有过这样浓烈的情绪? 安岳魏曾经想过,若安驰有朝一日能真正地哭上一回,抑或恨上一场,那他三弟心里的冰山,也就化了,他便能给捂热乎了。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安岳魏一边后退,一边竟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安岳风也悄然后退,安岳魏知道的事情,安家兄妹心里明镜似的,一行人就这么无声地被安家兄妹带着节节后退。 不时,前方空地上,只剩下安驰,风千尺,欧阳云峥,林秋鹤,还有追来的欧阳荀。 远处离去的几家看到这样的情况,纷纷停步,命人前来打探。 “蜀巫城主何意?秋鹤不懂,还望指教。” 林秋鹤负手而立,一身正气。 “好气度。”风千尺轻轻一笑:“不愧是欧阳长柏之徒,处处透着高风亮节,没给你师傅丢脸。” 林秋鹤淡笑:“原是欧阳城主误会秋鹤是那沙漠诡诀之徒欧阳无忧,秋鹤不懂幻境,实在愧不敢当。” “不懂?”安驰大笑两声:“你就是太懂幻境,我们才会一次次被你牵着鼻子走。若非我和风千尺突发奇想,去乌家偷飞刀坠遇见了你,正好那些漠国人用的法宝又是我们熟悉的‘无策’和‘可居’,换作旁人,谁还能对付得了?” “你眼看着着漠国人自爆内丹,心知乌家一行只有你,南陵君以及我大哥他们几人知道,但却被漠国人知道了,不疑你疑谁?” “于是,你先送出一个缺耳主人替你顶罪,迷惑众人。又深知我与风千尺必定不信,早早抓了客栈小厮,让我们查到小厮头上,误以为小厮就是那被你操控的中了风千尺蛇毒辣的傀儡黑影。如此,我们一定会揪着黑影不放,而那黑影中了蛇毒,十二个时辰内必须离开花家,不然毒发,想藏也藏不住。但有南陵君和欧阳少主同时看守,不能使用隐身术,他要怎么离开花家?棺材里自然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没办法,我们依你的想法,开了棺,却找不到人。为什么找不到人?人去哪里了?要么,人已经早早被你送出去了,要么,人已经被你用遇物化物的血硫磺化了。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找不到与你有关的证据。这时候,你顺利通过检测,离开花家,我们纵然疑你,却是拿你无法。” “林师兄,我这套说词可合你意?” 安驰笑问林秋鹤。 林秋鹤淡笑,礼貌有佳:“安师弟所言,师兄不知所云,一头雾水,若无其它事,秋鹤先行告辞。” “你走得了?” 安驰胜券在握,侧目看了看风千尺:“让他死个明白。” 风千尺挑眉而笑,徒步过去,伸手就要取黑侯,林秋鹤微微拧眉,眼神镇定,及时闪开,黑侯已落入一直未曾开口的欧阳云峥手中。 林秋鹤看向欧阳云峥,微微一怔。 欧阳云峥紧拧着眉,道:“真的是你。” 不是问话,是肯定。 林秋鹤情真意切地道了一声:“云峥,安师弟所言,与我无关,信我。” “信,你。”欧阳云峥握着黑侯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低沉道:“黑候中了风千尺的蛇毒故而无法飞行,黑候才是被你在幻境里操控的黑影傀儡。我想信,如何信?” 林秋鹤如遭雷击,闭眼深吁了吁气:“呵!我以为,纵然你不帮我,至少也会袖手旁观,没曾想,你竟对我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欧阳云峥微怔,眼底涌出一抹罕见的痛楚。《$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二章 真相(下) 林秋鹤悲凉说完,转眼质问安驰:“我在幻境差点魂灭,这事众人皆知,云峥说我操控了黑候,那是因他不知,我一个被风千尺包裹在滕麻布里的生魂,如何操控黑候?安师弟,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栽赃?” “何苦?无冤无仇?” 许是欧阳云峥对林秋鹤的在意刺激了安驰,不曾见过面的爹娘能让他痛苦,林秋鹤也能让他痛苦,可特么挖老子不死之心不还,怎不见他有一点点痛苦? 一股怒火突然自脚底油然而生,安驰再也笑不出来,冷声道:“欧阳无忧,我和你仇恨大了。曾经的白鵺与你到底有何仇恨,你非得把我往死里整?琨山一战死去的人妖魔,梵峰寺的大火烧死的和尚,七绝真火之中的亡灵,还有这四家家主,哪一个不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说你无辜!?而最搞笑的,聪明一世的南陵君还甘愿被你蒙在鼓里!” “……”欧阳云峥无法接受,苍白着脸看着林秋鹤,颤声道:“梵峰寺的大火,竟也是你放的?” 林秋鹤眼神微闪,复平静如水,义正言辞道:“云峥,我没有,你当信我。” “为何?!”欧阳云峥倏然一声低吼:“他从不是那平白冤枉别人之人,秋鹤,你为何如此凶残?!” 欧阳云峥的认定,林秋鹤心知再无辩白的可能,心底一凉,深吁了吁气,手指安驰,看向欧阳云峥的眼中也一片冰凉:“纵然他没有证据,黑候中了蛇毒就一定说明是我做的?这是不是有些牵强?呵,云峥,他与我,你终究还是选择信他不信我。罢了,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林秋鹤的声音带着悲凉。 欧阳云峥微怔,是啊,林秋鹤说得不无道理。眼前这个一身正气之人,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陪着他,走进他心里的那个人,林秋鹤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到底该信谁? 欧阳云峥的眼神落在安驰身上,突然觉得有些不那么确信了。 安驰瞠目:“这就信了?” 欧阳云峥一脸歉疚,代表确实信了。 “我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货?”安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对方一眼,看向风千尺,喊得响亮:“他要证据,给他看。” “明知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气的?”风千尺轻拍了拍安驰的脊背,行至徐旭丹身前:“徐姑娘,借用一下究世镜。” 徐旭丹从未想过风千尺这样天仙般人物,也有这样亲民的时刻,微愣了愣,自怀中掏出铜镜。 “多谢。”风千尺拿了究世镜,在欧阳云峥身旁站定,冷声道:“死和尚,看清楚了。” 风千尺将怀中的锦囊丢在地上,锦囊里露出一抹白灰,风千尺拿着究世镜往上一照…… 林秋鹤大惊,伸手施法,发现无果,想逃,脚已被红狐用捆仙绳捆住,只得眼神慌乱地看着究世镜。 瞬间,究世镜里显现出两幅画面,一幅:在客栈时,小厮送茶水入林秋鹤房间,被林秋鹤打晕放在乾坤袋里,带入花家。 一幅:正是方才放行之前,林秋鹤在花家后山拿出血硫磺,将小厮活生生化为灰烬。 欧阳云峥藏在袖子下的手捏得咔擦作响,冷斥林秋鹤:“这就是你所谓的身体不适?” “……”林秋鹤肩膀一垮,再无先前的理直气壮,整个面部颓废至极,看着欧阳云峥动了动唇,偏说不出一个字来。忽尔,转眼看着安驰,目光凶狠道:“你怎么找到这小厮的?血硫磺遇物化物,你们不可能找到!不可能!” 安驰看林秋鹤如此,顿时心里舒服不少,道:“诚然那缺耳主人说的一切是真,欠欧阳长柏的只有六大仙门的家主,为何你先制作了蜀都幻境取风千尺性命,后又煽动木家掌门对我和风千尺使用林家幻影术,这两样条条要命,若不是风千尺运气好,怕早已尸身两地。而我也曾因你死于琨山一战。欧阳无忧,我想问你一句,我和风千尺哪里得罪了你?” 林秋鹤轻嘲:“你当真不知?” 安驰耸肩:“很冤。” “你冤?好!”林秋鹤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当年你在哪里捡到的云峥?” 安驰:“灵泉外。” “为何不还回去?” 安驰:“当日死人一堆,就他一个活物,我还哪里去?” “几时知晓云峥家人的?” 安驰:“三日之后,当时他哭个不停,想知道怎么喂养,就施法看了他的过去。” “可知我师傅是几时死的?” 安驰:“捡到他,半月后。” “对!半月!整整半个月!”林秋鹤忽然吼道:“你知不知道他身上有我师兄给的信件?!那信的内容是:午灵花家,狮岭落家,申西乌家,北崆尚家,未菱木家,东临山宗修门……联!合!谋!害!欧!阳!世!家!可是你……” “你抱走了云峥!抢走了信件!是你让我义父一家上百余口灭于火口!是你!都是你!如果当时你没有抱走云峥,也或把信件送来,我义父义母也不会死!欧阳大房也还会在!” “……”安驰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当时的白鵺太过孤单,欧阳云峥的出现就像生活中的一把火,总归为平淡增添了些许滋味,白鵺一方面舍不得还回去,一方面,探寻欧阳云峥的过去时,也看到了他的未来。如果及时将他还回去,他的未来也将是一片大火。 不是没有想过救欧阳大房一族,是白鵺深知天命不可违。如今想来,白鵺琨山一战的结局,何常不是救欧阳云峥的逆□□径,导致的苦果? “我当时并没有看到什么信件。” 安驰目光坦荡地看着欧阳云峥,欧阳云峥显然十分惊诧,眼神复杂。 林秋鹤泪流满面,咬牙道:“你没看见?!白鵺!你骗谁?你就是一个被风千尺折侮五百年,折磨得心里变态的丑八怪!抢别人儿子,灭别人家族,最后因为云峥看到了你丑陋的面容,将云峥赶出灵泉!你可知他被赶出灵泉的当日,外面全是吃人的妖魔鬼怪?!若不是我刚好遇见,他早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骨头也不剩了!我恨你!我最恨的人,是你!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可恶!” 变态的丑八怪。 安驰听到这几个字眼时,心间微颤,说不是何种滋味。 风千尺周身冷气,眼神冰冷至极地锁着林秋鹤,一字一句:“你,想,死,我,送,你!” 安驰轻拉着风千尺的衣袖,不言不语,只目光冷峻地盯着林秋鹤。 林秋鹤情绪激动,沉浸在回忆中:“那梵峰寺的那个老和尚,同你一样可恶!义父义母走了,我孤单一人,好不容易等到云峥出了灵泉,我只想陪着云峥,求了那老和尚足足三日,那老和尚不同意,说我心术不正,不适合修行!我知道我心术不正,我也非常痛苦,我也想要救赎,修行不就能改正我的心性,解除我的痛苦吗?可老和尚不给我机会!他不给我机会!那老和尚同你一样该死!” “该死的人眼中看谁都该死。”安驰讥讽道:“你就因为这个放火烧死梵峰寺百余人口,拉着欧阳云峥进了宗修门,开始了你的复仇之路。因而有了十年前在花家后山抢花家秘籍,在花家后山修炼幻境长达十年,直到三个月前你悟得大乘,又有了红岩沼泽那要命的鬼夔,不曾想被我和欧阳云峥破解。” “一计不成,你又偷了食人原木,达到聚集仙门,一起团灭的目的,以七绝真火做幻境,不曾想又被我坏了好事,你便借机毁了风千尺的万心镜,筹划了木家幻影想要杀掉风千尺不成,又去魔界拿了穿梭石,想让我们变得被动。结果你万万没有想到……” “你万万想不到,欧阳云峥和我虽早有隔阂,想法却是一致,我想靠着飞刀坠活命,而欧阳云峥也想靠着飞刀坠替我这个曾经的师傅买命。就此,暴露了你的秘密。你心知我们疑上了你,就有了昨日的一切,你的最后一博。” “欧阳无忧,你是不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会输?而让你输的原因竟是:欧阳云峥在乎我这个师傅,并和我这个师傅心有灵犀,比你更甚。哈哈!不管你再换多少个身份,你都是一个没人要的东西!” 安驰语言恶毒,嘲讽地看着林秋鹤,终于有了一丝戳人伤痛后的快感。 “哈哈!是!我输了!云峥的确在乎你胜过与我,那又如何?”林秋鹤仰天长笑:“老和尚死了!报应!真是报应!没想到琨山一战,我最恨的两个人都死了,你死了,沙漠诡诀也死了。哈哈哈!白鵺,你可知道,当我看着你被云峥剜心之时,我就像你方才逮着我时一样开心。” “报应?”安驰拧眉,快感瞬间消失,诧异道:“琨山一战不是你一手设计?” “我?”林秋鹤一生活得压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地笑过,哈哈大笑:“我当时在梵峰寺放火,哪有□□术去管琨山一战?” 安驰大惊:“我的记忆不是你还的?我的法魂,也不是你拿的?” “有人拿了你的法魂?”林秋鹤听了,笑得越发猖狂:“哈哈!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回就算我死了,也甘心了,哈哈哈……” “……”安驰懵逼:搞半天,只是替仙门清理了门户,白忙活了? 风千尺紧拧着眉,揪着林秋鹤的衣领,恶狠狠道:“琨山一战那人是谁?你说,我现在就让黑翎打开结界,保你不死!” “死?”林秋鹤哈哈大笑,绝望地看了一眼欧阳云峥:“云峥不再信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不如你先告诉我,我活着有什么用?” “师兄……”一个身着宗修门道士服装的女弟子走出人群,泪眼朦胧地行至林秋鹤身前,哽咽道:“师兄,小韵本是一个被家人遗弃的病孩子,若不是当年师兄相救,送至宗修门下修行,小韵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师兄不想活了,那便带上小韵,小韵不能没有师兄……” 林秋鹤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娘,恍惚间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曾经被他随手救过。但他救她,只是看她的处境,很像当年奄奄一息等死的自己。救她以后,转身就给忘了。 “你……”林秋鹤在风千尺杀人的目光中笑了笑:“都这么大了。” “嗯。”小韵哭得开心:“师兄很忙,虽然一直没时间来看小韵,但小韵一直都在看着师兄,师兄那么好,不管师兄都做了什么,在小韵心中,师兄都是最好的。” “……”林秋鹤微蹙了蹙眉,从腰间取下一个玉佩递给小韵,面无表情道:“拿着吧,这是当年义父为我做的玉牌,无忧……愿你此生无忧。” “不…呜呜…我要陪着师兄,哪怕是死。” 小韵说着颤巍巍地挽过林秋鹤的手腕。 “……”风千尺蹙眉看了看小韵,缓缓松手,却未离开。 “是你!”轩辕言黛不知何时走近林秋鹤,拧眉冷眼看着林秋鹤:“居然是你!难怪……难怪我查不到你。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欧阳四房的欧阳夙。欧阳家的公子,只有欧阳夙流落在外,我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因当日在欧阳少主出现在花家,叫安驰为欧阳夙时,我以为那个小恩人就是安驰。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他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林秋鹤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在幻境里,听你讲时,我也意外是你。” 轩辕言黛依旧冷着脸,问:“可记得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 林秋鹤眼神微顿。 “你说,使用静心功法,需得心怀善念。”轩辕言黛冷冷说完,道:“林师兄,你教会了我克制自己不再打人,但我找你,并非因为感激,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找到你?” 听众疑惑:对啊,不是感激,却又为何? 安驰想的是:原来当时透世大法里,轩辕言黛心里有自己的影子,是因为这个? 林秋鹤:“为何?” “我不会笑,不会哭。”轩辕言黛认真地看着林秋鹤:“师兄,走之前,能不能把这样两教给我?我只信你,别人,我不信。” 我只信你,别人,我不信。 很冷的语调,却是这世间最感动的句子。 林秋鹤的心里似被这句话戳中心脏,麻木的心,有了一丝苦涩,看着轩辕言黛的眼神竟有些茫然。 “我要带他走。”轩辕言黛对着欧阳荀冷冷开口:“他犯的命案,四家家主的死,当如何交代,等你们有了结果,来京都王府找我,届时,他应该已经教会了我想学的东西。” 言罢,轩辕言黛拉起林秋鹤的手腕欲走。 几家少主听到这里,看着自家父亲的棺木,想拦,畏惧对方罗刹王爷之女的身份,更何况轩辕言黛说了要还,心中纠结,蠢蠢欲动。 欧阳云峥受的打击不小,像个木桩一样怔在原地。 风千尺哪能放过林秋鹤,伸手一挡,轩辕言黛停步。 经过小韵和轩辕言黛的搅和,安驰反倒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往风千尺旁边一站,双手环胸,心平气和道:“林秋鹤,我再说一次,那个所谓的信件,没有。若你执意认为有那信件,那这个人,一定与欧阳大房灭亡有关。为了欧阳云峥,你可否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师兄是谁?说了,我和风千尺立马就走。” “与欧阳大房有关?”林秋鹤忽然笑开:“是与琨山一战有关吧?” 安驰也不否认,道:“都一样。” “不一样。”林秋鹤看着安驰,看着看着就笑了:“那人是谁,等你死了,我自然会告诉云峥。” “这么硬气?”安驰阴沉着脸:“那便成全你。” 安驰伸手往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 “多谢。”林秋鹤淡淡一笑,轻轻推开轩辕言黛和小韵,摊开双手:“请。” 小韵一把抱住林秋鹤:“不要。” 轩辕言黛也拧眉上前一步。 用不了法术,风千尺只得拿了可居将两个捣蛋女子收了。 安驰挑眉揣摩着林秋鹤良久,道:“条件任开。” “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林秋鹤淡笑:“当真任开?” 安驰:“只有你这种卑鄙之人才会言而无信。” 林秋鹤诡异一笑:“我还是只要你死。” 话落,人不见了。 只空中响起一句:“哈哈,我乃沙漠诡诀,区区七绝真火能奈我何?方才不过逗一逗你们罢了,白鵺,记得我的条件。” 风千尺提步,安驰一把抓住对方手腕:“跑都跑了,追个球。”《$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三章 仗势欺人 林秋鹤的离去,风千尺气得周身寒气四溢,瞬间,炎炎夏日如坠冰窖。 “原来是你们偷了我乌家的飞刀坠,还烧了我家地宫!”乌家小女乌媛人未到,声先至,气呼呼走近安驰,直觉冷气凉心,看了一眼风千尺,只一眼,便被风千尺眼中的寒冷吓得腿软,抖着红唇:“我……我……飞飞飞刀坠,你们用用用用……用完记得还我。” 语毕,一溜烟跑了。 安驰搓着胳膊,看了看怒火攻心的风千尺,又看了一眼表面神情寡淡,实则尚在怔愣的欧阳云峥,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在全场注视之中回了花家。 欧阳荀久久地看着欧阳云峥,向来阴冷的眸子越发阴冷。想他欧阳荀兢兢业业二十年,方换得今日傲视一方的成救。欧阳大房死了也便死了,居然还有人因为大房一事将修仙界搅得天翻地覆。上百条人命,这下该如何向圣上交代?再有,欧阳云峥的大房血脉算是彻底公告天下,他在欧阳世家,当如何自处,又如何收场? 思量再三,欧阳荀收了情绪,称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林秋鹤一事,圣上自有明断。寥寥几语,领着几家渐渐散去,风千尺也在这时离开。 绿油油的草地上,独留下宗修门弟子留在原地,齐齐看着面无表情的欧阳云峥,等着对方下达命令。 欧阳云峥也看着宗修门弟子,眼中尽是空洞。 安岳风上前一步,行礼:“南陵君,当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欧阳云峥哪里知道?事情发展至今,前前后后几百条人命,都与他欧阳云峥有关,他就是个罪人,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 “徐师妹。” 徐旭丹出例,行礼:“南陵君有何吩咐?” 欧阳云峥:“如今我已不适合再留在宗修门,速传信于屹山君主持大局。” 淡漠地说完,欧阳云峥转身回了花家。 说不清为什么,自林秋鹤消失,欧阳云峥的心里就一直发慌,慌得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时候的他,只想去花家。 花家院落里摆了一桌酒菜,安驰、风千尺、花炙,三人坐在桌上,谁也不想说话,就那么闷头喝酒。 欧阳云峥到达之时,一眼看见了喝酒的安驰,微愣的瞬间,安驰呵呵一笑:“南陵君啊,来啊,喝酒。” 对,喝酒。 欧阳云峥在安驰旁边坐下,突然就不慌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花家,因为花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告诉他,他当何去何从。 这个人就是安驰,是白鵺,是他心底日日夜夜敬重着的人,是可以给他一世安慰的人。 欧阳云峥鲜少喝酒,几杯下肚,就醉了,偏腰杆挺得端直,眼神混沌地看着安驰,不言,不怒,不哭,不悲……只有喜。 安驰酒量也差,总比欧阳云峥好点,抬眼睨着乖巧微笑的欧阳云峥,道:“傻小子,时隔二十年,你的酒量还是不行啊,和师傅我一样差劲。” 欧阳云峥微不可闻地笑了笑,保持着微笑。 风千尺活了千年,不管他与白鵺有过怎样不快的过去,纵然那时有黑翎的存在,白鵺与风千尺,都是彼此的千年人生中关系最亲密的那一个,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经过琨山一战,在失去和复得以后,风千尺接下来的一生便有了两件不容改变的事情,一个是不喜欧阳云峥,一个是不喜白鵺再对别人好。 可想而知,如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风千尺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醉了,我送他回房。” 风千尺冷冷说着,捻指施法,却是无果。起身去扶欧阳云峥,欧阳云峥重如石头,固执地定在原位,眼睛落在安驰身上,板着脸不语。 风千尺隐着怒气:“死和尚,跟谁耍横?” 欧阳云峥目光混沌地睨了一眼风千尺,人已落至安驰身后,挺直着腰杆,手却不安地捏着安驰的衣领,目光戒备地看着风千尺。 活像受了委屈,寻求庇护的孩童。 安驰觉得稀奇,起身摸了摸欧阳云峥的额头:“去吧去吧,去歇着,有话醒了再说。” 醒了,老子就走了,到时眼不见心不烦,自求多福。 这话安驰没说。 “嗯。” 欧阳云峥傻笑,端直提步又停,取下肩上眼神悲戚的黑候拿在手里,眼巴巴看着安驰。 安驰了然,对风千尺道:“黑候也是个被抛弃的,把毒解了吧。” 风千尺黑着脸替黑候解了毒,欧阳云峥满意一笑,消失了踪影。 安驰哈哈大笑:“这小子,喝醉了竟是这般姿态。” 风千尺的脸色越发难看,坐下来一口气干了一壶,问:“这就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安驰不屑摇了摇头,倒了酒,喝上一口,道:“我现在生死难料,估摸着只有不死之心能救我一命了。我倒是想要,人家不还,我还能杀了他?” 风千尺一听这话,脸上瞬间跳跃着喜气:“我能啊。” “算了。”安驰摇了摇头,叹道:“欧阳云峥这人心思单纯,虽没什么谋算,法术造诣颇高,单论斗法,你未必能赢。再说……” “?” “我也没想要他的命。”安驰挑了挑眉,举着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说。” “好!” 二人你来我往间,醉趴在桌上的花炙醒了。 “城主,城主……”花炙趴在桌上,眼中含泪,满眼委屈地看着风千尺:“城主,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癫狂病,还教我功夫,又找出了谋害我爹的凶手。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啊……” “可是城主,我怎么办啊?偌大个花家,我该如何统领?食人原木丢了,练不了花家功法,这一个月我都躲着不敢见人,难道我要躲他们一辈子吗?城主,城主您再帮帮我,帮帮我……” 花炙哭哭啼啼,风千尺伸手一挥,桌上已没了花炙的影子。 “你就这么喜欢乱用法术将人弄走?法力多得用不完了?”安驰想起一事,道:“上回缘正和我说着话,结果在黄河睡了两天,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风千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敷衍的轻嗯。 “为什么啊?” 风千尺低头喝酒,想起安驰对欧阳云峥不杀之举,忍不住抬眼低问:“安驰,你可恨我?” “恨?” 安驰真想一巴掌抽在风千尺脸上,说:来来来,我们换一下,我来整你五百年,你看看你特么能不能不恨我? 风千尺的目光暗淡下来,又似想起了什么,道:“放心吧,你既说了不杀欧阳云峥,我定不会要他的命。”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安驰愣了愣:“哦。” “你不会死的。” 风千尺伸出的手停在安驰眼前,像是意识到不妥,又垂了下去,宽慰道:“只不过,还差些时日,你再等等。” “等什么?” 风千尺淡笑:“到时你就知晓了。” 到时?安驰心中想笑:林秋鹤不是那人,情况实在糟糕透顶,再不想办法溜走保命,哪里还有到时? “我去净手。”安驰起身去了净房,给缘正发了一道消息,回到桌旁边,一手摸着额头上的汗珠,看了看天空的烈阳,道:“今日天气燥热,想来大雨将至,许久未去游湖,芦苇湖,一起去?” “……”风千尺意外于安驰的提议,愣了愣,淡笑:“好。” 转眼之际,二人到达一处宽湖面宽广且幽静的湖边。此湖名为芦苇湖,位落蜀都百里的南面的红岩山下。这里风景极其优美,远远一看,青山红石绿茵。一条偌大的瀑布,自红岩山上落下,沿着几条蜿蜒的清溪汇入湖面,荡漾出一圈圈水花,惹得那片湖面在烈日下波光粼粼。 湖的两畔长满了芦苇,这时节正是青黄一片。些许蜻蜓蝴蝶漫天飞舞,不少青蛙在没入水中的芦苇根部跳跃,小蝌蚪也成群结队地悠闲游窜。 燥热中的安宁,是芦苇湖最大的特点。 安驰打眼看着湖对面的瀑布,仿佛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在湖里比拼游水的画面,最先到达湖对面的黑翎总是腾空而起,把自己定在瀑布前,催促着最后的风千尺:“快一点,你是蛇,怎么比龟还慢?浪费大家的时间。” 风千尺吃力游到终点,总是打着哆嗦抱怨:“舍命陪君子,我这蟒身下水,没冻死也被你吵死。” 这么想来,以前的风千尺和黑翎的关系,倒有几分相互怨怼之感。 后来风千尺怎么就喜欢黑翎了呢? 安驰疑惑的过程,转身问风千尺:“老……” 风千尺已脱去外衣,露出安驰羡慕不来的好身材。 “啧啧!这都怎么长的?”安驰伸手捏了捏风千尺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统共没有二两肉的手腕,长叹:“哎!想我白鵺之身,虽幻化失败,脸是丑了点,那身材也……算了算了,往事不可追。” 提到幻化,风千尺微微蹙眉,眼光复杂,低声道:“安驰。” “嗯?”安驰一面脱着衣服,一面看向风千尺。 风千尺的眼光却顺着安驰的颈项看到腹部,猛然抬眼,脸色微红,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却又热情似火地盯着安驰。 这眼神不言而喻。 安驰脑中闪过风千尺啃他的两回,心中瞬间荡出一抹莫名的悸动,错眼之际,又惦记着白鵺曾经悄悄藏在湖底的聚魂瓶,那个因为担心风千尺真的被冻死而准备的东西。 一个既可以聚集魂魄,又可以剥离魂魄的东西,一个只有白鵺才能找到的秘密。 还是赶紧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先下去了啊。” 安驰扑通一下跳进湖里,一个潜水下去,轻松摸到了聚魂瓶,空手浮出湖面,对尚在原地的风千尺说:“愣着做甚?下来啊。” “嗯。”风千尺轻咳了咳,缓缓走入湖里,在安驰身边停下,问:“你这身体自然是游不到对面了,就在这里泡一下?” “泡着多没意思?比潜水吧。” “也好。”风千尺:“我先下去,让你水百滴。” 水百滴:下雨时屋檐滴水的次数,这是风千尺和白鵺无聊细数雨滴时定下的时间。 “不着急。”安驰喊住了风千尺。 “?” 安驰看着风千尺,咬了咬唇,一下扑过去,搂着对方的颈项。 风千尺身躯微僵。 安驰看着眼前天人一般的容貌,挑眉笑道:“哥哥刚才可是想要抱我?” “……”明明很冷的水,风千尺内心一阵火热,怔愣不语。 “不想吗?”安驰凑近了些许,问:“哥哥不喜欢我吗?” 风千尺耳根通红,咽了咽口水,微不可闻答了一声:“别闹。” “我没闹,我喜欢哥哥。哥哥可喜欢我?” 见安驰坚持,风千尺有种不可置信的恍惚,愣了半响,终是深看着安驰,轻轻点头。 安驰笑:“喜欢?” “喜欢。”风千尺的眼中泪光涌动:“很喜欢。” 安驰没曾想风千尺会是这样的反应:“……” “安驰。”风千尺低唤一声,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安驰的腰。 “……”安驰身心炸裂开,听得风千尺在耳后颤抖的话语:“在你还是小白的时候,第一眼见你,我就很喜欢你了。” 第一眼? 第一眼见到风千尺时,是一个花开满地的四月,风千尺在一片桃花盛开的桃林里盘踞着蟒身,足有两米之高,可谓大煞风景。 那时……便很喜欢了? 林秋鹤的离去,风千尺气得周身寒气四溢,瞬间,炎炎夏日如坠冰窖。 “原来是你们偷了我乌家的飞刀坠,还烧了我家地宫!”乌家小女乌媛人未到,声先至,气呼呼走近安驰,直觉冷气凉心,看了一眼风千尺,只一眼,便被风千尺眼中的寒冷吓得腿软,抖着红唇:“我……我……飞飞飞刀坠,你们用用用用……用完记得还我。” 语毕,一溜烟跑了。 安驰搓着胳膊,看了看怒火攻心的风千尺,又看了一眼表面神情寡淡,实则尚在怔愣的欧阳云峥,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在全场注视之中回了花家。 欧阳荀久久地看着欧阳云峥,向来阴冷的眸子越发阴冷。想他欧阳荀兢兢业业二十年,方换得今日傲视一方的成救。欧阳大房死了也便死了,居然还有人因为大房一事将修仙界搅得天翻地覆。上百条人命,这下该如何向圣上交代?再有,欧阳云峥的大房血脉算是彻底公告天下,他在欧阳世家,当如何自处,又如何收场? 思量再三,欧阳荀收了情绪,称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林秋鹤一事,圣上自有明断。寥寥几语,领着几家渐渐散去,风千尺也在这时离开。 绿油油的草地上,独留下宗修门弟子留在原地,齐齐看着面无表情的欧阳云峥,等着对方下达命令。 欧阳云峥也看着宗修门弟子,眼中尽是空洞。 安岳风上前一步,行礼:“南陵君,当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欧阳云峥哪里知道?事情发展至今,前前后后几百条人命,都与他欧阳云峥有关,他就是个罪人,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 “徐师妹。” 徐旭丹出例,行礼:“南陵君有何吩咐?” 欧阳云峥:“如今我已不适合再留在宗修门,速传信于屹山君主持大局。” 淡漠地说完,欧阳云峥转身回了花家。 说不清为什么,自林秋鹤消失,欧阳云峥的心里就一直发慌,慌得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时候的他,只想去花家。 花家院落里摆了一桌酒菜,安驰、风千尺、花炙,三人坐在桌上,谁也不想说话,就那么闷头喝酒。 欧阳云峥到达之时,一眼看见了喝酒的安驰,微愣的瞬间,安驰呵呵一笑:“南陵君啊,来啊,喝酒。” 对,喝酒。 欧阳云峥在安驰旁边坐下,突然就不慌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花家,因为花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告诉他,他当何去何从。 这个人就是安驰,是白鵺,是他心底日日夜夜敬重着的人,是可以给他一世安慰的人。 欧阳云峥鲜少喝酒,几杯下肚,就醉了,偏腰杆挺得端直,眼神混沌地看着安驰,不言,不怒,不哭,不悲……只有喜。 安驰酒量也差,总比欧阳云峥好点,抬眼睨着乖巧微笑的欧阳云峥,道:“傻小子,时隔二十年,你的酒量还是不行啊,和师傅我一样差劲。” 欧阳云峥微不可闻地笑了笑,保持着微笑。 风千尺活了千年,不管他与白鵺有过怎样不快的过去,纵然那时有黑翎的存在,白鵺与风千尺,都是彼此的千年人生中关系最亲密的那一个,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经过琨山一战,在失去和复得以后,风千尺接下来的一生便有了两件不容改变的事情,一个是不喜欧阳云峥,一个是不喜白鵺再对别人好。 可想而知,如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风千尺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醉了,我送他回房。” 风千尺冷冷说着,捻指施法,却是无果。起身去扶欧阳云峥,欧阳云峥重如石头,固执地定在原位,眼睛落在安驰身上,板着脸不语。 风千尺隐着怒气:“死和尚,跟谁耍横?” 欧阳云峥目光混沌地睨了一眼风千尺,人已落至安驰身后,挺直着腰杆,手却不安地捏着安驰的衣领,目光戒备地看着风千尺。 活像受了委屈,寻求庇护的孩童。 安驰觉得稀奇,起身摸了摸欧阳云峥的额头:“去吧去吧,去歇着,有话醒了再说。” 醒了,老子就走了,到时眼不见心不烦,自求多福。 这话安驰没说。 “嗯。” 欧阳云峥傻笑,端直提步又停,取下肩上眼神悲戚的黑候拿在手里,眼巴巴看着安驰。 安驰了然,对风千尺道:“黑候也是个被抛弃的,把毒解了吧。” 风千尺黑着脸替黑候解了毒,欧阳云峥满意一笑,消失了踪影。 安驰哈哈大笑:“这小子,喝醉了竟是这般姿态。” 风千尺的脸色越发难看,坐下来一口气干了一壶,问:“这就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安驰不屑摇了摇头,倒了酒,喝上一口,道:“我现在生死难料,估摸着只有不死之心能救我一命了。我倒是想要,人家不还,我还能杀了他?” 风千尺一听这话,脸上瞬间跳跃着喜气:“我能啊。” “算了。”安驰摇了摇头,叹道:“欧阳云峥这人心思单纯,虽没什么谋算,法术造诣颇高,单论斗法,你未必能赢。再说……” “?” “我也没想要他的命。”安驰挑了挑眉,举着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说。” “好!” 二人你来我往间,醉趴在桌上的花炙醒了。 “城主,城主……”花炙趴在桌上,眼中含泪,满眼委屈地看着风千尺:“城主,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癫狂病,还教我功夫,又找出了谋害我爹的凶手。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啊……” “可是城主,我怎么办啊?偌大个花家,我该如何统领?食人原木丢了,练不了花家功法,这一个月我都躲着不敢见人,难道我要躲他们一辈子吗?城主,城主您再帮帮我,帮帮我……” 花炙哭哭啼啼,风千尺伸手一挥,桌上已没了花炙的影子。 “你就这么喜欢乱用法术将人弄走?法力多得用不完了?”安驰想起一事,道:“上回缘正和我说着话,结果在黄河睡了两天,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风千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敷衍的轻嗯。 “为什么啊?” 风千尺低头喝酒,想起安驰对欧阳云峥不杀之举,忍不住抬眼低问:“安驰,你可恨我?” “恨?” 安驰真想一巴掌抽在风千尺脸上,想说:来来来,我们换一下,我来整你五百年,最后还把你的血喝光,你看看你特么能不能不恨我? 风千尺的目光暗淡下来,又似想起了什么,道:“放心吧,你既说了不杀欧阳云峥,我定不会要他的命。”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安驰愣了愣:“哦。” “你不会死的。” 风千尺伸出的手停在安驰眼前,像是意识到不妥,又垂了下去,宽慰道:“只不过,还差些时日,你再等等。” 再等等,就没有人能再拿法魂威胁你了。 “等什么?” 风千尺淡笑:“到时你就知晓了。” 到时?安驰心中想笑:林秋鹤不是那恶人,情况实在糟糕透顶,再不想办法溜走保命,哪里还有到时? “我去净手。”安驰起身去了净房,给缘正发了一道消息,回到桌旁边,一手摸着额头上的汗珠,看了看天空的烈阳,道:“今日天气燥热,想来大雨将至,许久未去游湖,芦苇湖,一起去?” “……”风千尺意外于安驰的提议,愣了愣,淡笑:“好。” 转眼之际,二人到达一处宽湖面宽广且幽静的湖边。此湖名为芦苇湖,位落蜀都南面百里处的红岩山下。这里风景极其优美,远远一看,青山红石绿茵。一条偌大的瀑布,自红岩山上落下,沿着几条蜿蜒的清溪汇入湖面,荡漾出一圈圈水花,惹得那片湖面在烈日下波光粼粼。 湖的两畔长满了芦苇,这时节正是青黄一片。些许蜻蜓蝴蝶漫天飞舞,不少青蛙在没入水中的芦苇根部跳跃,小鱼儿们也成群结队悠闲地游窜。 燥热中的安宁,是芦苇湖最大的特点。 安驰打眼看着湖对面的瀑布,仿佛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在湖里比拼游水的画面,最先到达湖对面的黑翎总是腾空而起,把自己定在瀑布前,催促着最后的风千尺:“快一点,你是蛇,怎么比龟还慢?浪费大家的时间。” 风千尺吃力游到终点,总是打着哆嗦抱怨:“舍命陪君子,我这蟒身下水,没冻死也被你吵死。” 这么想来,以前的风千尺和黑翎的关系,倒有几分相互怨怼之感。 后来风千尺怎么就喜欢黑翎了呢? 安驰疑惑的过程,转身问风千尺:“老……” 风千尺已脱去外衣,露出安驰羡慕不来的好身材。 “啧啧!这都怎么长的?”安驰伸手捏了捏风千尺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统共没有二两肉的手腕,长叹:“哎!想我白鵺之身,虽幻化失败,脸是丑了点,那身材也……算了算了,往事不可追。” 提到幻化,风千尺微微蹙眉,眼光复杂,低声道:“安驰。” “嗯?”安驰一面脱着衣服,一面看向风千尺。 风千尺的眼光却顺着安驰的颈项看到腹部,猛然抬眼,脸色微红,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却又热情似火地盯着安驰。 这眼神不言而喻。 安驰脑中闪过风千尺啃他的两回,心中瞬间荡出一抹莫名的悸动,错眼之际,又惦记着白鵺曾经悄悄藏在湖底的聚魂瓶,那个因为担心风千尺真的被冻死而准备的东西。 一个既可以聚集魂魄,又可以剥离魂魄的东西,一个只有白鵺才能找到的秘密。 还是赶紧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先下去了啊。” 安驰扑通一下跳进湖里,一个潜水下去,轻松摸到了聚魂瓶,空手浮出湖面,对尚在原地的风千尺说:“愣着做甚?下来啊。” “嗯。”风千尺轻咳了咳,缓缓走入湖里,在安驰身边停下,问:“你这身体自然是游不到对面了,就在这里泡一下?” “泡着多没意思?比潜水?” “也好。”风千尺轻笑:“我先下去,让你水百滴。” 水百滴:下雨时屋檐滴水的次数,这是风千尺和白鵺无聊细数雨滴时定下的时间。 “不着急。”安驰喊住了风千尺。 既然要走了,或许以后也见不着了,该算的账,是时候算一下了。 那五百年和老子的血,加上这大半年你还了还是有那么多,要你命,不至于,让你孤独终老也不至于。 看你最近好像对老子很有点意思,折中一下,让你也尝尝想起老子就难受的滋味。 “?” 安驰看着风千尺,一下就扑过去,搂着对方的颈项。 风千尺身躯微僵。 安驰看着眼前天人一般的容貌,挑眉笑道:“哥哥刚才是不是想要抱我?” “……”明明很冷的水,风千尺内心一阵火热,怔愣不语。 “哥哥。”安驰凑近了些许,问:“你喜不喜欢我?” 风千尺耳根通红,咽了咽口水,微不可闻答了一声:“别闹。” “我没闹,我喜欢哥哥。就问一句,哥哥喜不喜欢我?” 安驰坚持,风千尺有种不可置信的恍惚。要说这世间最了解安驰的,除了风千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大半年相处,安驰的一言一行无一不在说着,他戒备着风千尺,他甚至戒备着所有的人。自从琨山一战以后,不要说他风千尺,就是这四海八荒也找不出一个可以让安驰真正信任的人。 有些事原本风千尺没有想要急着和安驰讲明白,但既然安驰这么想知道答案,就告诉他好了。 “是。”风千尺淡淡一笑,带着许多深情,许多宠溺,许多真诚:“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在你还是小白的时候,第一眼见你,我就很喜欢你了。” “……”风千尺不按剧本走,安驰一时反应不过:“啥?” 第一眼见到风千尺时,是一个花开满地的四月,风千尺在一片桃花盛开的桃林里盘踞着蟒身,足有两米之高,可谓大煞风景。 那时就很喜欢了? 安驰分心的过程,风千尺已经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安驰的腰,唇就落在了安驰额间,冰凉、柔软又持久…… “安驰,你说喜欢我,我很欢喜。” 头顶上飘来风千尺低沉而深情声音:“我风千尺此生,只心系于你。” “……” “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只心系于你。” “……” “安驰。”风千尺垂眸看来,眼中里满是真诚与心疼:“我知道你现在不见得会真的喜欢我,但安驰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快活的。” 风千尺说的快活,是曾经那三百年的快活时光。 安驰听了,想起客栈的议论,心里蹭地一下就火了,面上一笑:“那不如哥哥现在就让我快活?” 风千尺:“?” 安驰不由分说一把将对方脑袋拉了下来,就亲了上去…… 流氓!变态!老子让你快活!一会儿你特么得不到解决自己一个人好好快活! 安驰越亲越有劲,越亲越觉得……风千尺没有吹牛,这才亲了多久,他就想真的快活了! “咳嗯!” 荒唐!荒唐!安驰咳了几把,推开风千尺,严肃警告:“比潜水,说过让一百滴水的时间,不要因为我喜欢你,你就仗势欺人。” “好。”风千尺轻柔地摸了摸安驰的脸颊,满眼宠溺:“哥哥喜欢安驰更多,让你两百滴,安驰来仗势欺人,可好?” “……”这样的风千尺,安驰莫名有点烦燥,板着脸道:“那我增加一个要求,一会儿你闭眼下水,我没叫你,不准睁眼。” 风千尺轻笑:“好。” 安驰面无表情道:“还不下?” 风千尺笑了笑,在安驰唇上蜻蜓点水一吻,潜入水底。 “……”安驰眼神微顿,不自觉地摸了摸唇,潜下水底,迅速拿出瓶子上岸,往身上抹了隐藏气息的药物。缘正已等候在岸,拉过安驰,消失了身影。《$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四章 没那么重要 安驰的失踪令风千尺猝不及防,在湖里找了一圈一圈,法力消耗了一次又一次,终是颓废地站在芦苇荡里,召出了湖底的水妖。 水妖一袭白衣,黑发散落在水里,占据了大半个湖面,看着诡异至极,晶莹剔透的脸蛋上五官精致,看不出男女。 “阿水恭迎城主。” 一开口,声音像刚会说话的幼子。 风千尺眼神阴鹫:“你吃了我的人?” 水妖面色大惊:“阿水惶恐!自阿水八百年前灵智初开,险些被仙门收去,幸得城主及时相救,方有了如今的成就。阿水日日不敢忘记城主不伤人命的命令,方才不知为何昏厥,未曾看到有什么人。” “未曾?”风千尺伸指对阿水探了灵,拧眉不解:“刚那翻动作也没有出现,竟是自已昏厥……” “城主,我再去找找。” “有消息来报。” 丢下这么一句,风千尺火急火燎地回了蜀巫山,又分别传信于黑翎和欧阳云峥。 一时间,妖魔再次集体出动,寻找一个叫作安驰的人类,闹得天下人心惶惶。 三日后,又是一个阳光浓烈的清晨,灵泉池中的八角亭上。 缘正和安驰坐在八角亭上,对着古书研究着聚魂瓶。 “仙上,这古书上记载,要聚集法魂,非得集十二星辰至宝,开启云空门,得到无上功法不可。而您隐藏魂息的药物只能维挂四个时辰,总不能一辈子睡在这瓶子里吧?要不……” 安驰抬眼:“?” “您还是找蜀巫城主帮您取宝物。”缘正说完,见安驰面目不喜,忙解释道:“晚辈是想帮仙上的,可……晚辈实在人微力薄……” 安驰久久挑着眉毛,确实头痛。 缘正劝解道:“仙上,虽南陵君对仙上也有些情份,但总归性子太过深沉,无人知晓他的真实想法。晚辈以为,蜀巫城主对仙上甚是上心,若论这世上还有谁能帮仙上,非城主不可。” “上心?”安驰扬着书拍在缘正头顶,道:“人间的话本传成什么样你不知道?他要是再上点心,我这老脸往哪搁?” 缘正摸着头:“话本上说什么,与您和城主有何关系?只要仙上高兴,管他人做甚?” “高兴!高兴!”安驰拿书接连打了缘正几下,咬牙道:“你哪只瞎眼看见我高兴?” 缘正伸出两指,指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老实回答:“芦苇湖,晚辈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仙上面容清秀,城主惊人天人,你们……在一起,极好。” 最后一句,声音微不可闻。安驰还是听到了,面色瞬间红白相间,恼怒道:“小和尚,你师傅曾经就是这么教你的?” 缘正一听师傅,面色相当惭愧:“仙上教训得极是,可是!” 安驰警告:“别再和我提风千尺的事!” 空中响起一句遗憾的女声:“如今人间大乱,不提风千尺是不可能了。” 话落,一个身姿婀娜、眼神清澈透亮、半边脸上贴着黄色珠花的黄衣女子落于凉亭,微风吹拂过她柔顺的黑发,有几缕若有似无地飘荡在洁白无暇的脸颊,像是自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此女名为月珠,曾是这灵泉糊里的一条鲤鱼精,白鵺守护灵泉的五百年,鲤鱼精从未露面,一直在湖底潜心修行,二人之间竟是没有一丝交集。直到琨山一战前夕,鲤鱼精历劫受阻,险些走火入魔,白鵺发现湖底的异样,下了湖底,施法护阵,替鲤鱼精屏蔽杂念,鲤鱼精方顺利渡劫成仙。 那晚月色正浓,白鵺见鲤鱼精出得湖面,气质脱俗媚眼如珠,因而替她取名:月珠。月珠欣然认同,成了后来顶替白鵺看守灵泉的仙子。 安驰来灵泉当日,月珠拉着安驰哭得我见犹怜,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安驰做梦也想不到,就白鵺当初那惨绝人寰的模样,竟然入了月珠的法眼,足足等了他二十年。 安驰心中很是感慨:原来他白鵺的一生也不全是失败,还是有人惦记啊。当即决定,以后就和这个惦记他的月珠在一起,生生世世的……快活! 但…… 安驰这个记忆真他么恼火,因法魂不在的缘故,总是莫名想起一些人,一些事。自从想起风千尺曾经啃过他,再看见风千尺时总觉得心跳莫名,尤其在那冰凉的芦苇湖里,他居然……举了!千年等一回,等到那人,居然是个公的! 安驰严重怀疑这个凡人之躯的喜好有问题。 好在当日林秋鹤消失以后,安驰起身回花家的过程,突然想起月珠和聚魂灯。这几日安驰天天看着月珠,心旷神怡,喜好简直不要太旺,睡在聚魂瓶里也就屁大点的事。 “恩上,蜀巫城主疯了。” 煞是轻柔的声音,月珠嘴角含笑,在安驰身边款款坐下。 安驰倒霉惯了,让他幸福一把还真不习惯。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吐气如兰的女子,心想:老子真有那么好运?能和这样的姑娘生生世世? 不会哪一天忽然又想起别的什么人,什么事,把她害了吧? “恩上?” “嗯。”安驰缓过神来,不管!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拉过月珠的纤纤玉手握在手里,笑眯眯道:“月珠真美,又看晃了神,他怎么了?” 月珠小脸一红,娇羞地笑了笑,抽出被握着的手,端身柔语:“恩上来灵泉这三日,妖魔滋扰人间,大肆寻找恩上,令六大仙门家主死了五家的修仙界六神无主。妖魔生事,百家又惧又怒,四处忙碌,内心可谓十分煎熬。偏在这时,四大仙家送去宗修门的宝物被劫,如今整个天下皆传,这一切皆是蜀巫城主联合魔宗所为,找恩上是假,抢十二星辰至宝,开启云空之门,获取无上功法,霍乱天下是真。听闻,皇家已经命欧阳少主择日,三日后举行祭天仪式,欲将城主所作所为上禀天庭。” “……”安驰微诧,问:“状告风千尺一人?不是还有黑领?莫非……宝物一事,证据确凿了?” “本同末离。”月珠轻轻摇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蜀巫城主对天下宣称,要宝物需得拿恩上去换,不若,他会在七日之后毁了四家至宝,等同于不打自招。恩上,城主为了您……疯了,您看?” 安驰逃了命,又有月珠作陪,哪管风千尺的死活,听得直摇头:“自作死不可活,咱不管他。” 缘正:“……!” 月珠自听了安驰的遭遇,便知风千尺对安驰而言,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恩上……”月珠目光踌躇,道:“当真不管?” 安驰反问:“我管得着?” 月珠语噎。 缘正:“岂有此理!” 安驰吓了一跳,挑眉:“说谁呢?想造反?” “没有!”缘正实诚,颇以安驰现下的冷血行为不耻,负气地不看安驰,转眼看着月珠,道:“既是城主没有开启云空之门的心思,便也算不得大事,皇家何故要颠倒黑白,上禀天庭?” 月珠惋惜道:“仙界尚且对无上功法有着贪恋,何况凡人?谁想关了云空之门,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等着吧,三日后的祭天仪式,对城主的所为,必是万人声讨。如今唯一能救城主的,只有恩上,就看恩上怎么选了。” 缘正这会儿转眼看来,眼巴巴道:“仙上,您管得着,城主听您的,只要您赶在祭天大典前让城主交出四家宝物即可。” 安驰双手环胸,一副不乐的表情:“我现在自身难保,未来堪忧。管它管得着管不着,反正我不管!月珠我饿了,帮我弄点吃食来?” 说到最后一句,安驰嬉皮笑脸。 “……嗯。”月珠微愣了愣,淡笑起身,出了八角亭。 安驰兀自摆弄了一会儿聚魂瓶,余光中总能看见缘正端正的身影,不用看,安驰也知道缘正的意思。心下烦躁,收了聚魂瓶入怀,黑着脸出了亭子。 缘正像是吃定了主意,紧紧跟着。 蜿蜒的石子路上,柳条挡不住当空的烈阳,安驰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转身苦恼地问缘正:“大哥,这么死心塌地,到底收了风千尺多少好处?说出来,我让月珠双倍给你?” 缘正目光坦荡:“昔日石裘沙被封印,木自寒历劫身化,水逐月升仙。天下妖物四蹿,弄得人间一片狼藉,修仙界见妖就杀,妖亦如是。若非蜀巫城主主持大局,统一妖界,哪来如今人间的太平?祭天非同小可,且不论城主结局如何,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总归,为了人间安稳,城主绝不能有事,仙上宅心仁厚,若因仙上人间再次大乱,仙上忍心?” “忍心啊。”安驰扯了一支柳条挠着头皮,一派无谓道:“你不说我至死也不会忘记,当初人妖魔,哪一个没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尤其是风千尺,不愧是多年兄弟,他喝我血时何止一个兴奋了得?你说,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缘正:“……” “缘正啊,你说得对,曾经的我的确宅心仁厚,也曾是热血少年,并非天生凉薄之人,但结局如何你也看到了,魂魄被收、死无全尸。呵呵……爽不?” 缘正不知如何作答,只蹙眉道了一句:“仙上……” “算了。”安驰微微一叹,一改往日厚颜无耻的作风,一抹轻嘲发自肺腑:“缘正,谁死不死的,对现在的我而言,真没那么重要。” “包括你。” 这句有点伤人了。 缘正微愣。 安驰轻拍了拍缘正的肩膀:“走吧,别告诉风千尺我在这里。” 安驰走了,缘正没走,成日待在安驰旁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安驰。 安驰也不理会,和月珠继续研究着聚魂瓶。 燥热的七月中旬,祭天当日的晨时,终是迎来了一场暴雨,天空轰隆隆打着雷,闪电夹雨,最是扰人思绪。 缘正一大早便没了踪影,安驰装模作样在凉亭摆弄着聚魂瓶,听着雷声,许久不语。 月珠看出安驰的心不在焉,抬头看了看亭子的雨水,纤手轻搭在安驰的手腕,温言开口:“恩上,既然担心,便去看看。” 安驰不知是不是心虚,不敢抬头,继续摆弄着聚魂瓶:“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担心?除了月珠,我有谁可以担心?” “卯时了。” 月珠莫名来了一句,微微蹙眉:“再有半个时辰,祭天仪式该开始了。” “嗯。” 安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湖中密密麻麻的雨滴,滴答滴答的,就像滴在了心底,心中生出一片冷意,冷得安驰心底发慌,起身将月珠捞进怀里,道:“月珠,趁着今日凉快,我们生个娃吧?” 这一个拥抱像是寻求某种慰藉,月珠微怔了怔,唇角勾出一抹伤感,抬着清澈的眸子看着安驰:“恩上可心悦月珠?” 安驰理所当然:“自然心悦。” “不。”月珠笑了笑,纤手轻轻抚上安驰的脸颊,有眼泪落下:“月珠能感觉到,恩上对月珠,从未有过悸动的心跳。” 安驰皱了皱眉,安慰道:“……我这凡人的身体有毛病,无碍,心跳这种事,可以慢慢来。” “是吗?”月珠含泪笑问:“恩上为何不让月珠叫恩上的名字呢?” “……”安驰眼珠一转,道:“喜欢月珠叫我恩上啊,你知道的,男人嘛,叫恩上能让我更有荣誉感。哈哈哈……” “不是。”月珠收了笑,在安驰的笑声中摇头:“因为恩上的心很乱,不知自己现在是谁,到底该叫什么名字?是白鵺,还是安驰。恩上不知道,因为无论是唤恩上安驰还是白鵺,都会让恩上想起蜀巫城主……” 安驰脸色微沉,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照你一说,从前黑翎也喊我白鵺,如今也叫我安驰,我是不是还得想起那挨千刀的黑翎?” 月珠固执地摇头,轻轻吐出一句:“不一样。” 安驰当真生气了,轻喝:“同样是旧识,有何不一样?” 月珠淡笑,眼底溢出一抹悲伤。 “在恩上的心里,不一样。” “……” 安驰吃瘪的过程,唇间传来一阵温软,安驰抬眼,月珠的眼泪顺颊落下,滴答在安驰的唇畔,有一股心酸的咸。 “月珠……”安驰快心疼死了,伸手欲替月珠擦拭眼泪,月珠忽而开口:“恩上,对不起。” “?” 安驰疑惑,月珠已施法开启传送,泪雨连连看着安驰:“恩上保重。” 安驰暗道一句:我糙,不生娃也不至于撵人啊!再次睁眼,人已落入大雨倾盆的皇都。《$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五章 庙宇生事 安驰暗道一句:我糙,不生娃也不至于撵人啊!再次睁眼,人已落入大雨倾盆的皇都峰山庙宇。 此时的庙宇被施了结界,结界外是瓢泼大雨,结界内,干爽如初。皇家卫队威风凛凛将庙宇围了个水泄不通,卫队之中有个宽阔的高台,高台之上坐着一抹明黄和数十个身前朝服的官员。欧阳荀正领着天下百家之首在一个硕大的伏案前作法。 高台下方的万人广场人山人海,天下百家,皇都百姓,个个静静遥望着高台。 安驰站在结界之外的高处凉亭,俯视着结界里的动向,见高台之上的角落负手站着一个孤孤单单的白影,那人身姿纤长,肩膀上站着一只纯白的狐狸,端的是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目光寡淡地看着伏案,似乎这一切均与他无关。 “龟儿子!” 安驰低骂一句,身边传来缘正的声音:“仙上,晚辈听闻祭天仪式辰时礼成,时辰差不多了,就你我二人,想要毁掉祭天仪式,难于登天,城主怎么还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个安驰就来气,戳着缘正的额头:“是我让你来的?我都是被你和月珠商量着弄来的!弄我来做甚?谁能毁了祭天?退一步讲,侥幸毁了今日又如何?只要皇帝老儿想,天天都可以是黄道吉日!这么浅显的道理,风千尺能来?走走走……” “城主!是城主!”缘正一把摁着安驰的手腕,手指高抬,道:“仙上,城主来了!” “?”安驰看了一眼缘正,搞不懂风千尺来了,这憨货在兴奋啥?转眼看向缘正所指,一眼便落在高台上空正缓缓落下的一个身姿修长,身着白衣的男子身上。天人般的容貌,一根别致枯木簪随意挽着几缕头发,披着的三千墨发和着他纯白的衣袂,随着他的缓缓降落而随风飘荡,荡出一抹肆意、洒脱、仙姿出尘的味道。 轰隆轰隆的雷声惊了安驰的耳膜,哗啦哗啦的大雨掩盖了安驰紧张的心跳。 这高处夹杂着雨水的风,有些冷了,安驰搓了搓胳膊,身体再冷,也冷不过风千尺布满寒霜的眼眸。 “布阵!护驾!守法!” 随着一声尖利的高喊,台上人员瞬转,座位腾空,各色衣裳挡住了明黄。同时,风千尺的周围金光闪闪,那是百家合力而为的牵制。 台下纷纷拔剑,严阵以待。 风千尺话不多说,伸手之间,一抹强烈的剑气硬生生破除牵制,伏案已断成两半。这个已然进入尾声的祭天仪式,在百人护阵的情况下,就这么轻而易举毁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安驰瞠目结舌,一把按在栏杆上:“我去,百家牵制之下,这是吃了兴奋药了?” 缘正不可思议地看着角落的欧阳云峥,道:“是南陵君助力。” “啊?”安驰挑着眉毛,转眼看着欧阳云峥,的确,欧阳云峥的位置偏远,下面之人看不出什么,但他们这个位置,以缘正的修为,正好能将欧阳云峥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 “想不到,这龟儿子良心未泯。走,带我下去看看。” “……”缘正微微蹙眉:“仙上,你这脸,下去不就被发现了?” “嘿嘿……”安驰从怀中掏出一张猪皮面具来,往脸上一放,瞬间换成个陌生中年男子模样。 缘正满目崇拜:“厉害啊!仙上竟学会了易容术!” 挡雨的结界,人员可随意闯入。 缘正带着安驰落在台下的边缘过程,台上法光漫天,百家手中的法力光环再次笼罩在风千尺头上,比之前更甚! 欧阳云峥不好再次相帮,风千尺身形未动,虽陷入孤立之状,但两方看起来势均力敌。 安驰二人悄无声息混进人群,听得前面传来低低的喧闹。 “这署巫城主太不地道了!还没开口喊打,就自己动手了!实在有违常理!胜之不武!这下好了!百家联手,看他如何嚣张!” “你懂什么?!这叫霸气!城主好帅啊!不愧是万千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啊!连被困都这么淡定又高冷!” “就是就是!早便听闻蜀巫城主玉面仙姿,今日一见,果非凡人!好想去蜀巫山做个小妖,替城主端茶送水也好……” “呵!只可惜啊,别人心中只有安医士,不喜欢你们这群蠢女人!” “不喜欢又如何?我就是喜欢城主,就讨厌你!哼!” “对啊!我们就喜欢城主,你看看人家,长得多好看?再看看你……啧啧,粗鄙小人,羡慕不来!” “周子纤!” 几个年轻男女看着就要动手,又冷静下来,死死盯着对方,安驰对着其中一瞪男子伸脚一勾,那人脚力不稳,扑了那个叫周子纤的姑娘满怀。 安驰不大不小喊了一声:“周姑娘,他摸你。” 周子纤怒喝:“无耻之徒!” 这下,才真的打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 “谁想打?是百毒门欺人太甚,侮辱我师姐!” “不是的,不是的,我瞧得清楚,这位道友不是故意为之。” “听我说,都是同道中人,必定是误会,大家冷静!” 一时间,打架的人增加了些许,劝架的人越来越多。 安驰歪嘴一笑,躲回人群,对缘正悄声道:“让劝架的人都变成打架的人?” “好的仙上。” 缘正一脸认真点了点头,对着赶去劝架的人群一阵弹指,顿时,打架的圈子越来越大。台上之人见自家弟子在这种重要场合造次,无不分神。 台下的骚乱引得风千尺找到几处力薄之处法击,轻松破出一道口子,法阵如同牛吃南瓜,只要啃上第一口,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风千尺有了明显的胜算。往台下看来,匆匆一眼,回头对着百家之首冷声道:“你们不是我对手,别逼我动手。” 众人微怔:“……” 若论这大北朝有谁可以蜀巫城主风千尺抗衡,只有三人能与之过招:宗修门闭关的宗主轩辕舴和魔宗黑翎,再有就是虽然年轻,却因拥有不死之心而功力大增的南陵君。 此三人,宗主闭关,黑翎是风千尺一党,另一个大抵因为安驰是白鵺转世,如今失踪的原由,自始至终站在角落旁观,看他那淡漠的样子,不打算出手。 因而,这风千尺一开口,台上台下立马安静下来。 短暂的沉默中,风千尺的法力光环瞬间加大,要走的姿态。 众人面色震惊。 欧阳荀冷眼看向正捂着肚子找茅厕的白胡子老头儿:“屹山君是腹痛难忍,还是想借机逃走?” “咳咳……你这后生!说的什么话?”屹山君尴尬地看了看那一抹明黄,揉了揉肚子,站直了身子,上前几步,在风千尺身前一米开外站定,嬉笑道:“那个,城主啊,我们好歹有过喝酒的交情。你看你拿了四家宝物有悖常理,这样,老儿作主,拿宗修门的祖母绿和你换四家宝物,如何?” 风千尺抬眼一瞟:“屹山君,我敬你为人,不想与你为敌,别掺和。” “呵呵呵……”屹山君干笑几声,走近风千尺,附手低语:“城主啊,我也不想与你为敌,这不没来得急逃掉吗?听我一句,祖母绿是开启云空之门的必备物品,想换安驰,你拿一个和四个,没有区别。给个面子,嗯?” 风千尺深看了看一脸真诚的屹山君,点头:“你让人取祖母绿,我让人送来四家之物,在这里交换。” “哈哈哈!一言为定!收了收了,都收了。” 屹山君发话。 “不能收!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皇帝身边的几个大臣看不懂行情,不要命地起身道:“没见到四家宝物,谁也不准收法。” 风千尺一眼过去,几人顿时吓得跌坐下去。 “城主勿恼。”屹山君走向那抹明黄,嘻笑道:“嘿嘿……我宗修门自愿拿宝物与城主交换,便算不得城主私抢。如今六大仙门门主去了五个,正是仙门危乱之际,正所谓大事化小,圣上以为如何?” “嗯,收了吧。”沙哑的声音来自那抹明黄,瞬间,法光消失。 皇帝起身,缓缓自大臣身后走出。四十出头的年纪,略显清瘦的脸颊,短而整齐的八字胡,再配上那如老鹰般犀利的眼神,给人的感觉精明而阴沉。 “蜀巫城主,百闻不如一见。” 风千尺面色无波,轻点了点头,算是还礼,却不说话。 如此傲慢,皇帝面上自然难堪,轻哼一声,冷冷说了一句:“屹山君,自己揽的事情自己处理,要是办砸了……!” 皇帝丢下一个威胁,冷眼扫了扫欧阳云峥,领着众大臣拂袖而去。 屹山君:“……” 风千尺面色无波,眼中彻骨的冷意比欧阳云峥素来的寡淡还要孤冷。 对,孤冷。孤傲,冷绝。 今日的风千尺自出现在庙宇开始,孤冷得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一般,眼中再没有往日那耀眼的星辰。 “……”安驰蹙眉看着台上那个似乎一夜之间就与之前判若两人的风千尺。恍惚地发现:原来不是只有白鵺心死之后可以变成冷血的安驰,风千尺生气,也可以变得蟒皮娘也认不出来。(风千尺是蟒皮化身,他娘,自然是蟒皮娘。) 场面静谧得有些复杂,谁也想不到结合百家之力,竟然拿不下一个风千尺。 仙门未来堪忧,修仙又有何用?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 安驰站得腿麻,拐一拐缘正,用眼神示意:走。 缘正摇头:再等会儿。 安驰瞪眼:走不走? 缘正板着脸摇头:不走! 便是这时,欧阳云峥身上的白宵突然‘叽叽叽’叫唤几声,跳下地来,似剑一般朝着安驰飞来,一下子将安驰摁倒在地,欧阳云峥突然消失于台上,落在安驰身前! 瞬间,眼光齐聚。 “死!”骂出一个字,安驰推开白宵,剩下的话在看见欧阳云峥眼中一闪而过,略显激动的眼眸时,吞了吞口水,爬起来,捞着袖口,露出手腕处的几根抓痕,问:“阁下的宠物?” 有一种默契,不管过了多少年,便是一眼,也知道对方的想法。 欧阳云峥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淡漠道:“抱歉。” “失礼。”安驰接过金子,双手一揖,转身退入人群。 缘正正想过来,被安驰眼示回去,缘正立马站在原地。 风千尺在台上远远地瞧完这幕,调回眼神,找了个就近的位置端坐着,单手手拐撑在桌上,托腮闭目养神。 屹山君见此,也找个和位置喝酒。 欧阳云峥召回‘叽叽’发着牢骚的白宵,徒步回了台上。 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沉默。 安驰看了看风千尺,再三确认他没有关注到自己,向缘正使了眼色,二人悄悄离场,台上突然传来‘咚咚咚’几声,落下几个头发微乱,满面狼藉的人来。 徐旭丹:“爹!祖母绿被劫了!” 屹山君从坐位上弹跳起来:“什么?何人所为?在哪里被劫?” 徐旭丹:“百毒岭,对方上千余人,黑衣蒙面,不知是谁,看着像是……” 咚…… 空中又落下一个衣衫狼狈的红衣身影:“城主,属下该死!四家宝物被劫!” 风千尺身形未动,倏地睁开眼来,语调低沉而冰冷:“在哪里?是谁?” 红狐:“百毒岭,来人黑衣蒙面,人数上千,我等无法使用法术,黑毒岭藏有七绝真火,故而属下们不敌。” 风千尺抬眼看了看惊诧的徐旭丹,道:“你觉得中了林秋鹤的七绝真火幻境。” “是!”徐旭丹重重点头:“与上次在花家后山的情况如出一辙,幸得南陵君曾经讲过破除幻境之法,不若今日我与众同门必死无疑。” “我未讲过。”极淡极冷的语气,风千尺冷眼看着红狐,六亲不认道:“你们怎么出来的?” 领教过七绝真火幻境的人纷纷怀疑地看着红狐:“对!七绝真火幻境上次险些要了六大仙门的命,你们不可能出得来!” 红狐一脸莫名,又委屈又气愤,拧着柳叶眉:“臭小子找死?!什么叫我们出不来?只许你们仙门能出来了?我告诉你,我蜀巫山山杰妖灵。世人只知我蜀巫城主体质属寒,喜热。却不知我出身于地底下的地龙兄弟是体质‘极’寒,‘嗜’热!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遁地功夫,但凡地下的东西,无论川脉还是河根,他哪样没有见过?护送四家宝物,我地龙兄弟自然遁地而随,又怎会入了幻境?区区一个七绝真火,还不够我地龙兄弟塞牙缝呢!” 滋滋滋…… 地面传来几声土破的响声,钻出一个红色人头,红色虫身相结合的庞大怪物。 众人:“!” “嘿嘿!城主,红狐说的是真。”地龙言罢,转眼颇为不满地看着红狐:“红狐姐姐,要讲多少次?我除了嗜寒,我还嗜火!这天下,最冷的和最烫的,我都喜欢吃!你怎么老记不住?我不管,罚你给我找来一屋子的极北之冰,不然不理你了!” 咻…… 地龙沿着出来的口子钻入地下,口子瞬间消失,换来一片平整。 “若没有地龙,我蜀巫山损失惨重,独留仙门弟子之命……” 风千尺抬眼看向远处的欧阳云峥:“是他。” 直到这时,一直静站在远处的欧阳云峥终是提步,面色寡淡地在风千尺一米开外站定:“抢夺仙门宝物,再见林秋鹤,我绝不留情。” 风千尺起身,放眼一扫周遭,眼神不知看向哪里,冷漠地说了一句:“今日午时之前,我见不到安驰,谁也别想再见,食,人,原,木。” 后面四个字,一字一句说完,台上没了风千尺的身影。 “这……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食人原木在城主手中!如果没人找不到安驰,城主就会在午时之后,毁了食人原木!四家宝物被劫持,城主发怒,将时间提前了!” “天啊!这安驰到底什么人啊?听说,不就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医士吗?城主怎么如此上心?” “这你就不知道啦!这安驰是白鵺的转世,而白鵺和风千尺相识千年,听说二人之间也曾有过几百年的不愉快,但那也是千年情分!别说毁个云空之门的所需宝物,看这情形,安驰若再不出现,怕是这天下,风千尺也毁得。” “哎!关了云空之门,我等修仙无望了。” “是啊!都什么事啊!” 对啊!都什么事啊? 鬼惑幻境时,食人原木不是与九明灯一起,都在欧阳云峥手里? 那龟儿子居然没把食人原木还花家,反倒把食人原木给风千尺了? 什么情况? 安驰抠了抠脑壳,双手环胸在边缘踱来踱去,离午时,只有一个多时辰。 风千尺毁的不是食人原木,也不是这个天下,更不是修仙弟子的梦,他毁的,是老子这颗骚动的心啊! 去不去蜀巫山? 去了,就走不脱了!芦苇荡对他又是亲嘴又是调戏的,去了等着被糙? 不去……不去……风千尺就会成为那人的目标,就他刚才那鱼死网破的心态,连个死了五大仙门家主的百家菜鸟法阵都要靠自己在台下帮衬,又岂是那人的对手? “算了!死风千尺,不死老子!缘正,走!” 安驰转身,见缘正怂货一样看着他的侧面,那里站着一个面色寡淡的白衣男子,那人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 (确实忙到爆,但还是抽空更新,5000字一章,戳个收藏如何?)《$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六章 生娃怒功大法 “算了!死风千尺,不死老子!缘正,走!” 安驰转身,见缘正怂货一样看着他的侧面,那里站着一个面色寡淡的白衣男子,那人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 安驰轻飘飘睨了对方一眼,拐一下身边的缘正:“走啊。” “哦……” 缘正慌张地朝欧阳云峥行了礼,拉过安驰就要传送。 欧阳云峥轻一弹指,传送符文化灭。 “?” 安驰转身,拧眉轻嘲:“你要拿我去换食人原木?” 欧阳云峥眼神无波,淡淡地道了一句:“去哪?” “……”安驰有些意外,道:“老子要是不高兴讲呢?” “不说,不能走。” 这娃说不能走,那就是想死都难。 安驰立马承认:“哈哈!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呢?师傅我要去梵峰寺躲一躲,徒弟可要一路啊?” 欧阳云峥并不买账:“说谎。” 安驰嘿嘿一笑,语重心长道:“徒弟啊,你要相信为师,当真是去梵峰寺。这里人多眼杂,你南陵君的性子向来寡淡,从不与人多说半句,如今一直和我讲话,别人会怀疑为师的!好了,别闹了啊,为师有空会来看你。缘正,我们走。” 缘正目光纠结地再次掏出传送符几试无果,看了一眼欧阳云峥的清水脸,皱着脸看向安驰:“仙上,不说实话实,这符……它不亮。” “唉!”安驰轻叹了叹:“没本事的人,活得就是窝囊!欧阳云峥你听好,老子之前在灵泉,现在还去灵泉,以后也在灵泉,一句话,是你滚还是我滚?” “……”欧阳云峥微愣,这几日找过太多地方,梵峰寺去了不下十次,唯独忘了灵泉,那个带给白鵺无穷无尽孤寂的地方,白鵺又怎么会去? 欧阳云峥眼中似有一闪而过的千言万语。 缘正疑惑:“仙上,南陵君滚,等同于我们离开。您滚,还是我们离开,意思都一样啊!” 安驰杀了缘正的心都有了,道:“姿势不一样。” 缘正一脸好奇:“怎么不一样?” 安驰睨了睨欧阳云峥,对缘正温言浅笑:“要不你让他滚一个给你看?完了我再滚一个给你看,让你比较一下姿势,看看是不是不一样?” “!”缘正惊恐万分,吓得腿软:“晚…晚…晚辈不敢!晚辈不敢!” “三弟?是你吗?三弟?”身后传来安岳魏的声音,安驰微蹙了蹙眉,安岳魏已走至眼前,仔细端详过安驰,忽然双手摁在安驰的肩膀:“哈哈哈!看背影像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白宵不会无故伤人。除非,南陵君前些日子找你时让白宵嗅过你的气息!太好了!太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唔…” 安驰捂着安岳魏的嘴巴:“喊大哥,是怕别人不知道是我?” 安岳魏点头如捣蒜,低声道:“对!狗屁的蜀巫城主,居然干强抢民男这种龌蹉事!” “……” 安驰瞠着目,显然,不知内情的安岳魏误会了他的意思。 “对了三弟,你之前去哪里了?听说你失踪,大哥没日没夜地找你,乐儿虽口上不说,吃饭的胃口都小了。这下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安驰看着安岳魏开怀而略带血丝的眸子,心中有种久违的东西在心中暖暖的划过。其实有时候安驰搞不明白,他对安家兄妹的疏远难道还不够明显?为何他们心中就没一点自知之明,非得对他这样寡情的人付诸所谓的真心? “二哥。”安驰拍了拍安岳魏的肩膀,斟酌了一下,还是顺着安岳魏的意思,说道:“我不能多呆,得走了,和大哥说一声,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 “好!快走,别让别风千尺的人发现了。”安岳魏说完,又道:“和你讲话这么久,是有些让人生疑,还是我先走!保重啊!” 安岳魏逃窜的背影像是被狗追着一样。 安驰吞了吞口水,咽下心中不该有的莫名情绪,也不叫缘正,兀自提步而去。 缘正:“仙上,等等我。” 欧阳云看着缘正追安驰而去的背影,多像当年在灵泉时,那个追寻师傅足迹的自己,如今物是人非…… 这个梵峰寺的小师弟,他怎么那么不喜? 高台之上,有关食人原木的问题,百家讨论如火如荼,欧阳云峥板着一张清水脸直接打断众人的话语:“食人原木原本乃花家之物,既是花家新家主想要拿回,时辰不早了,我先送花家家主前去蜀巫山,你们自便。” “唔唔……”花炙开口只换来几个唔,一脸茫然,心中喊冤:城主要的东西,送他好了。南陵君,你哪只耳朵听我说我花家要食人原木了?还禁言!霸道! 这边,花炙被欧阳云峥强行带着消失于庙宇。 蜀巫山上,风千尺负手站在大殿门口,抬头仰望着天空的延绵细雨,眼神忽明忽暗,问:“他会来吗?” 身边的红衣女子微微蹙眉:“红狐不知。” “他不会来。”空中多出一个嘲讽的声音,一个极俊极美的黑衣男子落入殿中:“魔馨在哪,他在哪。早便与你说了,别人在躲你,不愿承认也罢,非得逼他主动回来,岂不知人家此时正逍遥。” 黑翎说着挥了挥手,大殿之中出现一幅画面。画面的地点是灵泉八角亭,人物是安驰和月珠。此刻,墨发高挽的安驰正站在亭里,一身黑衣将他单薄的身躯衬托得越发清瘦,脸颊清秀,眼神清澈中透着一股子精明,这个活了千年的灵魂,还和当年初下人间的时候一样,说出的话,总是带着五分坦率五分算计。 “不生娃就不生娃,你撵我做甚?不是说心悦我?你就是这么悦的?” 身边的黄衣女子身姿婀娜,媚眼如珠,期期艾艾答道:“月珠以为,在恩上心里,蜀巫城主更为重要……” “你女的,他男的,你能给我生孩子,他能吗?男女岂能相比?你以为?”安驰自觉妙语连珠,全然没注意话中的不妥之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问:“如今我回来了,你还这么以为?” 月珠被说得一脸通红,不答反问:“恩上当真打算留下,不管城主了么?” 安驰不耐烦道:“不管不管。” “……”月珠眼中似悲似喜,眼中总算雨过天晴:“恩上决定就好。” 安驰斜眼看去,睨着一份坏笑:“那这娃,生,还是不生?” 风千尺手一紧,直愣愣盯着月珠,但见月珠眼中闪过一抹娇羞,侧过身去……轻轻点额:“嗯。” 咔嚓…… 画面破碎,风千尺气得一脸铁青,伸出两手摊开,一手里面躺着红球,一手是食人原木。左右看了看,深吁了吁气,忍下毁掉食人原木的冲动。听得小妖来报,称欧阳云峥携花炙前来。 “叫他滚!” 风千尺说完,人已消失于大殿。 欧阳云峥向来与风千尺不太对付,但也想不到等来的会是风千尺的一阵狂打。 一时间,山颠法光四射。 纵使欧阳云峥有不死之心的加持,毕竟是个凡人之躯,怎敌得过风千尺的千年道行?两个时辰不到,已是满头细汗,对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隔出一个屏障,忍不住开口:“做甚?” 做甚? 风千尺低吼:“我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东西!” 要不是眼前这个东西当初的剜心之举,只要这个东西能替白鵺拖延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是撒泡尿的过程,他也能赶上救治白鵺。如此,白鵺就还是灵泉里的那个白鵺,哪来现在的安驰?又哪会和别人生娃…… 关键是……安驰还说他不能生娃! 这不能生娃又不是他的错! 风千尺一连串想着,怒气值,法力值狂增。 欧阳云峥心中微慎:这是什么功法,好生厉害! “城主,南陵君,别打了!安家兄妹被抓了!” 红狐在地面,对着空中二人扬着信件大喊:“信上说,一个时辰以内,拿食人原木换安家兄妹,否则安家绝后!” 欧阳云峥拧眉,瞬转落地,拿过信件一看,伸手硬生生接住风千尺从天而降的一掌,整个手臂顿时钻心的痛,有种破骨之感,怒喝:“此人针对的是安驰!” “……” 风千尺轻哼一声,收法落地,转身便走。 欧阳云峥捂着手臂,瞬转拦住了风千尺的去路:“皇都庙宇,连安岳魏都能看出端倪,认出他来,那人岂会看不出来?恐怕这时候,他已经出了灵泉,去了信中的雾脊山!” 风千尺无语地皱眉:“你心黑,脑子也傻了?看不清我头上写的什么字?” 欧阳云峥:“?” 风千尺指着自己的额头:“安,驰,本城主的人!” 谁要敢动本城主的人,本城主挖他祖坟! 欧阳云峥:“……” “滚开!本城主要去沐浴更衣。” “……” 这时候还有心思沐浴更衣? 妖物的心思,欧阳云峥理解不来,施法治疗过受伤的手臂。转身,见大门之外不知何时站满了百家仙门,此刻,百家正齐齐看着欧阳云峥。欧阳云峥明白,食人原木不仅仅是花家之物,更是开启云空之门必备的物品。这些人拦不住风千尺,便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他的希望,又该寄托在谁的身上? “各位有目共睹,食人原木之事,我已然尽力。告辞!” 欧阳云峥说完消失了踪迹。谁也不曾发现,一并消失的还有最后面的那位玉面冷脸的黑衣女子。这女子传送的速度甚至比欧阳云峥快,眨眼之际,人已落至雾脊山的竹林。 茂密的竹林中,有一处山民居住的茅草屋。茅草屋四周都是平地,平地上,种着些许野菜和果树,竹子做的栅栏围着茅草屋,将这些农作物和茅草屋圈在里面。 看似普通的农家户,但那些新种植的野菜和果树与新翻盖的茅草,还有那新鲜的栅栏,无一不在说着:此处人家,初来乍到。 黑衣女子到时,院里葡萄藤架下的太师椅上靠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衣,手持书卷的男子,那人五官不是特别出俏,阳光透过葡萄树的空隙照在那淡然看书的脸上,竟有种卓尔不凡的味道。 黑衣女子微微闪神,面色依旧冷漠,语气有种发自肺腑的轻柔:“师兄。” 林秋鹤不语,又翻看了一页,看完了自己想看的东西,方将书放在身旁的小桌上,起身,负手而立,眼神平淡,问:“匆匆而来,发生了何事?” 轩辕言黛淡眉轻蹙:“安师兄三人之事,可是师兄所为?” 林秋鹤蹙眉:“安家三兄妹?” “不是师兄……”轩辕言黛眼光微动,道:“师兄,当日你在花家大门前说的那位师兄到底是谁?” 林秋鹤眼中布着一抹警告:“这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他抓了安师兄三人,说是拿食人原木去换。南陵君和蜀巫城主均认为此事针对的是安驰,我来寻你之时,南陵君已然出发来了雾脊山。师兄,若这事非你所为,便是你口中那师兄想一箭三雕。一个是安驰,一个是食人原木,另一个……杀你灭口。” “……”林秋鹤微蹙了蹙眉。 轩辕言黛一把拉过林秋鹤的手腕:“师兄,我们走。” 林秋鹤身形未动,垂眸看了看手腕处的纤手,淡淡开口:“自二十年前我开始计划替义父义母报仇开始,早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从未想过要逃。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走,以后别再来了。” “……”轩辕言黛微愣了愣,走?眼前这个人,是当年那个人,她找了他十年,能往哪里走? “好。”轩辕言黛放了手,冷眼看着林秋鹤:“从前师兄一个人,过得比我这个不会哭笑的人还惨。此后,我陪着师兄,虽不一定能给师兄带去欢乐,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极其温柔的语调,配上那像是谁灭了她满门的眼神,这个姑娘,确实不会哭笑。 想当日,林秋鹤离开花家,出了七绝真火结界,迎面而来的是百余个黑衣杀手,那些杀手个个身怀绝技,全是金丹以上的修为,甚至有几个已然突破元婴,到达合体之镜,再往上,便是大乘。 这对刚刚悟得大乘、不熟悉大乘功法的林秋鹤而言本是两相对等的境况。却因林秋鹤被欧阳云峥的质问伤了心神,一翻对决,败下阵来。 正是林秋鹤以为自己要就此死去的时候,来自道家功法的屏障隔开了数道法光利剑,一双青葱玉指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带来了这个农家小院。堂堂郡主,亲手在院里种了这满院的青绿。 轩辕言黛的心思,林秋鹤心如明镜。但失去了欧阳云峥的信任,失去了这个世间唯数不多的最后一个至亲之人。 再没什么值得留念。 连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师妹。” “?” 林秋鹤一脸冷漠:“我教不会你想要学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我。两个没有喜怒的人在一起,只会时时刻刻提醒对方,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下了诅咒的人。” “师兄……” “我稍后会离开。” 算是一个让轩辕言黛放心离开的交代,林秋鹤不再多语,转身进了茅草屋。 哐…… 关上的不是大门,是轩辕言黛骤痛的心。 轩辕言黛走了,废话从来都不是她的爱好,只有学会师兄不会的东西,她就不是师兄口中被下了诅咒的人。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七章 冰丝结界 再说沐浴更衣的风千尺回了大殿,先前还在的黑翎没了人影,红狐在大殿门口候着,妩媚的脸上挂着一抹迟疑。 风千尺站定:“说。” 得到命令,红狐上前一步:“城主,您不觉得魔宗有问题吗?” “?” “红狐指的是自公子回来以后,您不觉得魔宗性情有所改变么?” 风千尺急着离开,道:“等闲之事,回来再议。” “并非等闲!”红狐忙道:“城主,这些年红狐看得清楚,当年公子身死魂灭,城主的心思自然不讲,但公子回来前的十八年,魔宗的性子虽冷,却也偶有对城主推心置腹的时候。自公子回来之后,魔宗对城主的态度多是嘲讽,想必这一点,城主不会不知。但城主可曾发现,近月来的魔宗大人行为异常,似乎极度不喜城主和公子在一起。” 红狐所言,也是最近风千尺所想,问:“你的结论是?” “红狐怀疑,魔宗大人对公子有着极大的仇恨,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魔宗与抓走公子法魂的那人,早已暗通曲款?” “……” 那人与石裘沙封印有关,而黑翎和石裘沙的关系向来亲近,这也是他至今没有怀疑黑翎的原因…… 而红狐不会平端疑人…… 风千尺蹙眉:“继续。” “当日花家的七绝真火结界,林秋鹤逃了,魔宗当日也领人离开,看似与他无关,可魔宗性格向来霸道,胆敢有人在他的视线逃走,魔宗也不来寻城主究其缘由,城主难道不觉得蹊跷?后公子去了灵泉,城主四下寻找公子,这时魔宗却来了,做的全是对城主与公子之间的挑拨之事,说的全是对城主的诛心之语。或许城主以为,魔宗是因公子和城主相处的醋举。不知为何,红狐就是觉得,魔宗对公子早无半点情分。若不是魔宗已与林秋鹤同流合污,如何解释堂堂魔宗会被林秋鹤幻化的城主骗走穿梭石一事?穿梭石对公子的重要性,魔宗岂会不知?城主,他这是不给公子活路!” “所以……”风千尺眼神眯了眯:“你是让我此去雾脊山,小心行事?” “是的城主!” “我知道了。” “城主,我已经命地龙带着小妖们前去,供城主随时调遣。” “……”风千尺深看了一眼红狐:“好好看家。” “是。” 雾脊山上。 欧阳云峥在大雾中寻了一圈,终是在一处茅草屋前停下,推开房门,房中空无一人,简单的摆设,熟悉的气味,使得欧阳云峥神情恍惚,身躯微僵。 屋外的竹林之中,一个黑影负手站在竹颠,透过白雾,透过窗格,遥看着屋中的白影,平淡的眼眸中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曾经的欧阳云峥身边,总有一个叫作林秋鹤的人。如今少了林秋鹤,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孤单一人,行迹江湖…… 说不出该庆幸还是堵心。 林秋鹤深吁了口气,听得远处似有风声,成片的竹林微闪,小鸟在雾中惊飞,竹林之下,少则千人! 千人,这是四家宝物和祖母绿丢失最关键的数字。 林秋鹤想了想,朝着那竹林而去。 风千尺隐身在茅草屋顶,伸手往屋下发出一个信号,欧阳云峥瞬转上了屋顶,二人隐身跟上林秋鹤离去的背影,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 悬崖的四周隐有法光波动,让人看不清结界里的情形。 “这是极其罕见的冰丝结界,入界之人犹如冰剑穿心,属水之人进去,会立刻化水为冰,没有布界之人的血引,将会永久冰封。为你特设的结界,你不能进去。” 欧阳云峥淡淡说道:“我一个人去。” “你?”风千尺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进了这冰丝结界,法力全无,去了也是送死。地龙已经进去打探虚实,想来快出来了。” “地龙嗜冰。”欧阳云峥不加反驳,寡淡开口:“总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冰丝结界的出现,风千尺自然知道不会简单,拧着眉,问欧阳云峥肩膀的白宵:“小狐狸,安驰如今可在这里?” “叽叽叽……”白宵不满地瞪了瞪风千尺,欧阳云峥的脸色瞬间铁青,冷冷说出几个字来:“在里面。” “!” 风千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狠决,伸手打了个响指召唤地龙,却是无果,脸色越发难看:“地龙……不受召唤。” “!” 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哗…… 结界里传来一声巨响,四周雾气散云,结界五彩流光而透明,二人顺眼看去,结界里的情景光明一片。 宽阔的平地上,数千个黑衣蒙面布落在结界周围。 平地的尽头是一处悬崖,悬崖边上支着数个巨大的铁架。 架子上,五花大绑着安家三兄妹、安驰、缘正、地龙及地龙带去探路的数十个小妖。 架子下,是碧蓝碧蓝的大火,此火名为《妄自》,取自南疆沙漠之中的漠之诡城,因长年受烈焰的烘烤和沙漠之泉的养护,淬炼而成的一种极寒极热的消魂消骨之火,凡人沾了,灰飞烟灭,魂魄消散,即便神仙想救,也是妄自。 此火及邪,是一种比血硫磺还要可怕的东西,每沾一个人,火焰就会扩大一寸,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唯一灭掉妄自的方法是仙人之法火,以火攻火。风千尺的虚空诀,正好可以使出法火。但目前来看,最可怕的是,有冰丝结界的存在,风千尺不仅使不出虚空诀,连进入结界,也是死路一条。 “风千尺,来都来了,不进来吗?” 一个身躯纤瘦的黑衣蒙面男子忽然落在铁架旁边,伸手轻挥,一个树妖落入碧蓝的大火,留下一声尖锐的叫声,瞬息之间,灰飞烟灭,火光长了一寸。 “咔擦!”风千尺双手紧握,传出一声脆响。 欧阳云峥一把拉住风千尺的手臂:“冷静。” “南陵君。” 届时,一个黑影突现二人身前,轩辕言黛指了指结界东面的一块巨石:“方才我见林师兄从那里进去,那里应当就是结界入口。” 话落,风千尺已率先瞬转至石头旁,闭眼感念中,倏然睁眼:“此处力量薄弱。” 欧阳云峥挡在风千尺身前:“我先。” “不!”轩辕言黛道:“能不能救人,全靠你们,还是我去。若不行,你们再想他法。” “……”风千尺和欧阳云峥对视一眼,朝着轩辕言黛点头。 轩辕言黛施法进去的瞬间,还来不及表态,人影莫明消失。 “!” 欧阳云峥和风千尺看着对方,眼中透出一股子凝重。 “哈哈哈哈……看看,又来了谁?哟,还是一个冰美人儿!” 结界中间的男子的话语响起,两个黑衣蒙面人已押解着轩辕言黛走近铁架,将轩辕言黛绑在铁架上。 怎么办? 风千尺莫名心慌,手扶额头,深深吁气。 “还不进来吗?” 那男子伸手一挥,这一次,两个小妖从铁架上跌入大火,凄惨的尖叫,大火又上长两寸。 “风千尺,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有一个人下去,安驰和他这两个义兄可就性命不保。” 安驰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火的习性,也知道风千尺迟迟不进来,定是不能进来。 “风千尺。” 安驰喊了一声。 风千尺蹙眉看去,感觉心在滴血。 安驰快语道:“他们让你……。” “闭嘴!” 黑衣人怒喝,安驰再也发不出一个字符。 欧阳云峥疑惑:“他……想说什么?” “不知。”风千尺淡淡答完,身边已然透着浅蓝的光,那是开启属性功法的体现,不时,冰丝结界外多了一个浅蓝色的结界。 欧阳云峥微诧:“你……” 风千尺将内丹逼出体内,虚弱地扶着身边的竹子:“拿好!我已经没有法力了,若我们有何不测,把内丹毁了。记住,无论发生何事,你绝不能进来!” 欧阳云峥拿着冰冷的内丹,心中有种难言的燥热。 比起风千尺能为白鵺去死的心思,他这个剜心的白鵺之徒,真是差之千里。 轻一弹指,一股法力带着虚弱的风千尺进了结界。 “你怎么……” 风千尺的出现令黑衣人惊讶,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手下押解进来的风千尺:“你本命属水,为什么入了冰丝结界没被冰封?难道……” “呵呵……”风千尺浅浅笑开,苍白的脸上透着一抹无谓:“对,本城主用本命属性设了结界,又把内丹留在了外面,我成了凡人之躯,这个结界对我而言也就只剩下失去法力那么简单了。不巧,本城主进来之前已然失去法力,所以这个结界对我没有一点作用。” “呵!……”黑衣人一声轻嘲:“这么想死?” “未必。”风千尺轻轻一笑:“本城主就是来通知一声,若我死了,内丹自爆,你们通通都得为我殉葬。” 千余黑衣人虽是死士,但也总有些许是怕死之人,心中打鼓。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八章 该死的人 “呵!……”黑衣人一声轻嘲:“这么想死?” “未必。”风千尺轻轻一笑:“本城主就是来通知一声,若我死了,内丹自爆,你们通通都得为我殉葬。” 千余黑衣人虽是死士,但也总有些许是怕死之人,心中打鼓。 “哈哈!”那人仰天大笑:“好啊!黄泉路上,有蜀巫城主和这么人作陪,怎么算,我们这些身份低贱的死士也亏不了。” “身份低贱?”风千尺笑:“百毒岭的真火幻境,如今的冰丝结界,连本城主和欧阳云峥都做不出来的东西,岂是一个身份低贱之人能做到的?骗骗你的这些傻子手下还可以,想骗本城主,少了点岁数。” “哈哈哈……”那人并不慌乱,一副狂傲之状:“那是我们主上英明,我一个小头领,能有什么本事?” “哎哟!本城主这凡人之躯不太中用,坐下说?” 风千尺身体虚弱,被人架着极不舒服,见那人没有反对,往地上一坐,道了一声:“欧阳无忧口中的师兄,百闻不如一见,不过如此。” “哈哈哈……城主说话晦暗不明,我等不懂。”那人伸手一挥,风千尺已然被绑在了安驰身旁的铁架上:“食人原木在哪?再不交出来,这火可是要长了。” 那人说着,架子上的安岳魏已然落入那人手中,颈项被死死卡着。 “随便。”风千尺看了一眼安驰:“总归本城主进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出去。整整二十年,前前后后,死去的人妖魔,岂止上千条生命?能弄死你这个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是这世间最大的功德。这事儿只要上了天庭,我们有重生的可能。但你死了,可就一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 “……”直到这时,那人终是没有再笑,问道:“你到底是如何确定了我的身份?” 如何? 林秋鹤进来而没有被绑在架子上,死士能认识林秋鹤?能做这么大的主? “本城主以为,现下我们应该想想,我们将如何达到双方存活的共识。” 那人深看了看风千尺一眼:“好。你说!” 风千尺一睨架子上的人:“把他们先放出结界。” “……其余可以。”那人斟酌了一下:“安驰和安家三兄妹,选一个留下。” 风千尺看了一眼安驰,安驰恰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安驰看见了风千尺眼中的纠结。 安驰被禁了言,心中焦急:大哥,千万别把我留下。和庙宇的遭遇相同,这里我也没有想来,适逢月珠去了天宫送泉水,我和缘正倒霉才被绑了来!正所谓人各有命,安家兄妹的生死,强求不来啊! 风千尺看着安驰哀求的眼神,他心里自然是一千个愿意送安驰出去,但安驰难得求自己一回…… 罢了罢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留……安驰。” 安驰:糙! “噗……咳!咳!”结界外的欧阳云峥看到这里,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咽死,手握拳头掩唇轻咳了咳。 “好!”那人伸手一挥,铁柱上的人、妖跌落在地。 “我留下,让我三弟走。” 安岳魏朗朗的声音惹得安驰一阵感激,对着黑衣人连连点头。 众人:“……” 安乐:“!” 安岳风颇有担当,上前一步:“留我,让他们走。” 黑衣人:“哈哈,风千尺,人家不想留!这……到底留谁?” 架子上的风千尺觉得脸上火辣,别开眼:“留……留安岳风。” “哈哈哈……” 黑衣人笑得开怀:“风千尺,想你千年道行,不要命的救一个怂货,我都想替你喊冤。” 安驰也不介意,反正对方也没有讲错,眼神巴巴地瞧着黑衣人,眼底写满了:哥,快放了我。 “就留我!”安岳魏怒道:“废什么话?小爷我这一日还没进食,能不能痛快点?” “呵!”黑衣人不屑与安岳魏对话,目光阴森地看着架子上的风千尺:“得不到食人原木,我一个也不会放。” 风千尺无奈地挑眉:“不是搜过,我身上没那玩意儿,如今我失了法力,等同于常人,更不会出去拿来任你宰割。都是做大事之人,理智点,要么一起出去,以后算账。要么一起死,清账。” “不行!”轩辕言黛冷声道:“城主失了法力,小妖们损失惨重,一起出去,他们千余人,若重新抓了我们,我们几个,岂是对手?” 安岳魏一拍脑袋:“对啊!不成不成!另想法子。” “不用。”这些人出去遇上欧阳云峥,够他们喝上一壶。风千尺心中有数,打眼四处一望,目光锁着黑衣人:“一南一北。同时离开,如何?” “一南一北?”黑衣人开始盘算着风千尺和轩辕言黛的话语,这风千尺自挖内丹前来,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他就是一个疯子!目前得了五宝,眼看修仙之路成功了一半,怎么能因为一个疯子死了?不就是一个食人原木,马上就有机会。倘若南北同时出了结界,依这些死士的修为,不过是一个悬崖的距离,转瞬抓人,不在话下。 “好!”黑衣人道:“你们从北面的悬崖跳下去,我们站在最南面。” 安乐:“跳跳跳……跳崖!我我我……不会法力,他他……他们也失了法力,我们岂不摔死啊!” 风千尺看着数十个小妖,吩咐道:“出了结界,法力自然恢复,保护好我和安驰,安乐三人。” 小妖们:“是。” 黑衣人看了看一群不成气候的小妖,眼底闪过一抹轻嘲:“我们走。” 黑衣人离开的过程,风千尺被重重摔在了地上,黑衣人已走至南面边缘。 “城主!” 几个小妖紧张地跑了过去,风千尺却看向正拉着安岳魏手臂的安驰,心中微叹,听得黑衣人说了个破字,结界打开,南面人员消失,悬崖也开启了跳崖模式。 “嗯!” 急速下坠的过程,安驰心尖打颤,死咬着唇。一道法光传来,手腕被人捉住,转眼一看,是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三弟,没事了。” 安驰想起方才自己那本能的求生技能,咽了咽口水:“呵,嗯。” “不好,那些黑衣人过来了。” “不止是黑衣人,看上面是什么?” “是那吃人的蓝色火焰!” “大家小心!” 数十人纷纷落地,头顶是漫天下坠的妄自,前方是上百的黑衣人拦路。 “拼了!” 顿时,众人带着安驰、安乐、风千尺开启厮杀,法光四起,法剑横飞。只是一瞬的功夫,近半的小妖死于坠落的妄自,片刻之间,蓝火增大数倍。眼看着就要将众人包围,天空还在往下飘坠着蓝色火焰…… “上面有人倒火!!” 出了结界的安驰终于能够开口:“谁上去杀了那人!” 一小妖:“我去!” “不必!”风千尺嘴唇惨白:“上面那人是林秋鹤,无人能敌。” 不曾想林秋鹤这么想要安驰的性命!更想不到,欧阳云峥会迟迟不来。 欧阳云峥出事了! 风千尺得出这个结论,心中忐忑,看着安岳魏,威胁道:“护他完整!不然我杀了你!快走!即刻!马上!” 快走,即刻,马上。 这些恐慌的词从向来从容的风千尺口中说出,安岳魏知道事态严重,微愣了愣,重重点头,带着安驰就要瞬转。 便是这个分神的过程,一朵碧蓝的火焰直直朝着安驰的脑门击来…… 安驰大惊! 风千尺大惊! 安岳风,安乐,轩辕言黛,众小妖无不大惊! 只有安岳魏没有变化,本能地挡在安驰身前,杨着那没心没肺的笑容,伸手一推,将安驰推出危险,推向一个小妖身前…… 兹…… 那个内心没肺的笑容已经化为蓝色火焰上的那阵白烟…… “二弟!” “二哥!” 安岳风和安乐痛声哭喊。 安驰蹙眉,迷茫地看着那抹白烟。 安岳魏死了? 安岳魏怎么就死了? 安岳魏怎么会因为救他而死了? 他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叫他一声二哥,不过是看他傻罢了! 这个傻逼,居然还当真了? 还有刚才那没心没肺的笑容,看着可真特么傻啊! 安岳魏这个傻逼,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啊! “哈哈!”安驰放声大笑,只觉得心脏里面有血流翻腾,翻腾得他特别难受,难受到整个人都要爆了,喉咙处传来淡淡的血腥,鼻尖也传来温热。 安驰伸手一抹,是血!是喉管破裂了吗?是脑管破裂了吗?这是要死了吗?因为一直当安岳魏是个傻逼,如今后悔得要死了吗? 那你当初,又为何那样! 难道就因为……你觉得琨山一战你不该死,所以安岳魏就该死吗! 啊!头好晕啊。 安驰,那个该死的人,是你啊! “安驰!!!” 安驰,是谁在叫你的名字? 是风千尺吗?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用他那没有自知之明的声音喊你一声三弟了…… …… (安二哥的微笑,彻底打通了安驰那早已僵硬的四肢百骸,此后,还大家一个主动升级打怪,二十四小时开挂的安驰。)《$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四十九章 气晕 安驰昏厥,天空还在下着碧蓝碧蓝的大火。 地龙护着风千尺,想要遁地,伸手落了个空,本就虚弱的风千尺已然半蹭着身子,将安驰护在怀里,打眼看着自己的小妖们一个个化为灰烬,生平第一次觉得法力是个不能缺少的好东西,云空之门的诱惑还真是可以大过于一切。 只是,一切都明白得太晚了。 便是这时,天空响起一道湍急的水流之声,一个全身闪着法光的黄衣女子从天而降,随着她的落下,法光至,蓝火灭,百余黑衣人晕倒在地。 风千尺消沉的眼中像是看到了希望:“快!聚魂瓶!聚魂!” 月珠匆匆看了一眼昏厥的安驰,伸手之间,聚魂灯传来一阵明亮,丝丝亮点如萤火虫般齐齐涌进瓶口。 “……”月珠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沉重,还是盖好瓶口,道:“都碎了,没有一个完整的魂魄。” 安乐听得一说,全身发软,倒在安岳风怀里呜呜哭泣:“二哥……” 活着的小妖传出一阵悲声。 风千尺蹙眉闭眼,深吁了口气,睁开眼来,里面一片平静,道:“劳烦仙子替我收好。” 月珠蹙眉:“城主想……?” “本来不屑。”风千尺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现在想了。” 缘正对聚魂灯有一定了解,知道这个‘想’的意思,便是打开云空之门,借助里面的无上功法聚魂。 “城主,算缘正一个。” 风千尺:“你一个金丹,瞎掺和什么?送人头?” 缘正:“……” 月珠打抱不平道:“他也是一片好心,城主何故说话伤人?” 风千尺不以为然,对月珠道:“替我收好。地龙,走了。” 地龙未及反应,月珠递出风千尺的内丹,道:“欧阳云峥让我将内丹还你。” 风千尺:“他呢?” “身受重伤,我已施法将他送回了宗修门。” 风千尺缓缓将内丹放回体内,眼神轻眯:“能让一个大乘重伤,那黑衣人,成仙了?” “并非黑衣人。我到时,正赶上欧阳云峥与人斗法,那人身着青衣,身高七尺有八,体态均匀,动作敏捷,看不出年纪,法力更是深不可测,虽不像是仙法,但我以为,我不一定能胜。古怪的是,他见我便跑,带走了林秋鹤,留下一个心脉尽断的欧阳云峥。” “心脉尽断……”风千尺的剑眉拧了又拧:“设置冰丝结界的黑衣人是林秋鹤口中的师兄不会有错。这厉害的青衣,又是谁?” 月珠摇头:“不知,想来来头不小。” “或许,我知道那师兄在哪。” 接话的是轩辕言黛。 风千尺冷眼看去:“哪里?” 轩辕言黛:“在结界里时,我看见了那黑衣头领的腰牌。一个与欧阳无忧一模一样的腰牌,代表欧阳子弟的腰牌。” “欧阳荀?” “嗯。” 风千尺有些失望:“今日这种情况,能让人看见的,都不是真的。都回吧。” 有了内丹,身体恢复过来,抱着昏厥的安驰就要离开。 月珠咬了咬唇,伸手拦了风千尺的去路:“城主法力尚未恢复,恩上还是随月珠回到灵泉稳妥。” 缘正想着安驰对风千尺的抵触情绪,开口附合:“对,有月珠仙子在,灵泉比蜀巫山更为安全。” 风千尺一眼看去,缘正忍不住咽口水,听得风千尺说道:“也是,本城主也需要庇护,如此,叨扰月珠仙子了。” 月珠:“……” 忽略掉月珠眼中的诧异,风千尺自顾对地龙说:“愣着做甚?还不送本城主去灵泉?” “哦。” 地龙拉过风千尺,遁地消失。 缘正见月珠神情纠结,宽慰道:“城主做事向来随性,并非刻意冒犯仙子,仙子切莫在意。” 刻意? 月珠微叹:缘正哪里知道,对她而言,风千尺的存在就是一种刻意。 “走吧。” 月珠低落的情绪让缘正莫名,嘀咕道:“难道我说错话了?” …… 三日后,又是一个阳光灼人的燥热天。 灵泉的木屋里,传出毒鬼担忧的声音:“城主,这小子虽体征正常,魂魄尚在,但他失了求生意识,纵然有灵泉的灵气滋养,又有城主日日度气健体,他自己没有求生欲……醒不过来。” 风千尺一身白衣,墨发散垂,依在窗前,眼神落在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微风徐来,挑起丝丝耳发,露出那惊为天人的侧颊。 坐在床前的黄衣女子见了这幕,微微蹙眉,唉!风千尺这个天仙般的妖孽长得真是好看,恩上怎么舍得死?恩上您快醒吧,醒了,我就不和他抢你,不给您生娃了…… 月珠拉着安驰的手腕,用传音的方式将这些话和安驰说了。 没曾想,安驰这时醒了,蹙眉问月珠:“你刚才说什么?” 月珠喜极而泣:“恩上,您醒啦?恩上可饿?月珠给您炖了汤,这就去给您端来。” “大热天的,喝什么汤。”安驰一把拉过月珠的手腕:“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月珠咬着红唇,小脸通红,道:“恩上明知故问。” 安驰板着脸:“我问你,你说的是真是假?真,还是假?” “……”月珠愣了愣。有些看不懂安驰的意思,只老实答了一声:“真。” “好。” 从刚才醒来的那一刻起,不!准确来说,从安岳魏化成白烟那一刻起,安驰的以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弄死林秋鹤! 自己弄不死,那就找人帮忙弄!哪怕这个人是风千尺,哪怕……被风千尺糙! 安岳魏命都可以不要,没有月珠算个啥?被糙又算个啥? 安驰翻身坐起,嘻笑:“除了汤,可有什么好吃的?” “……” “月珠?” “盐水鸡,月珠这便去拿。” 安驰选了风千尺,月珠自然能感受到,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出得门去。毒鬼悄然跟上,缘正在风千尺威胁的眼神中,腿脚听话地跟上月珠的步伐,仓皇而逃。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风千尺和安驰二人。 四目相望,半响无语。 对风千尺而言,安驰躲避自己在先,安岳魏为他身死魂碎在后,没能救活安岳魏,实在无颜面对安驰,甚至是走是留,也纠结了许久…… “哥哥……” 很久违的称呼。 “……”风千尺神情恍惚地看着声音的来源,那人起身下地,光脚朝自己走来,在自己身前双手环胸站定:“这地,真特么凉!” “……”风千尺微愣,看着眼前的笑脸,顿时觉得之前一定是黑翎挑拨离间,安驰怎么会躲着自己呢?心情愉悦地去床边拿了鞋子过来,见安驰已经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桔子。 放下鞋子,挑了个椅子坐下,也不说话,以桌为面,单手托腮,就那么看着安驰。 “咳咳!”安驰被看得毛骨悚然,背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拍打:“不过一个桔子,就不能小心些?” 哈!好关心的语气。 安驰的嘴角扯出一抹‘开心’的笑来:“哥哥。” “嗯?” “我想明白了。”安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正色道:“没有法力的日子过得实在窝囊!我要打开云空之门,得到无上功法,哥哥帮我,可好?” 可好? 你是安驰,你是白鵺,你说什么都好。 但这声哥哥喊得突兀,又是抓手,又是要无上功法,怕是被安岳魏的事,伤了心了。 “安驰……”风千尺想告诉安驰自己的想法其实与他一样,安岳魏并非全然没救。 “为难?那算了,当我没问,不送。” 安驰随手将桔子皮扔在桌上,起身便走。 “你明知道……罢了!” 风千尺对着安驰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叹:“不为难!我出去和地龙安排一下。” “既不为难,何不早说?” 安驰转过身来,又乐呵了,挥手催促:“快去快回,我想越早抢宝越好。” “嗯。” 绝口不提安岳魏的安驰让风千尺有些担心,微蹙了蹙眉,转身出门。 岂知安驰心比天宽,一屁股坐回椅子,优哉游哉地继续吃着桔子。 院里端着饭食的缘正和月珠透过窗格,远远瞧着这幕,纷纷蹙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疑惑。 缘正靠近些许,低声问:“仙上……失忆了?” 月珠不解地摇头:“他方才和城主的对话,说明没有失忆。” 缘正想了想:“既然仙上不提安修士之事,那咱们也别提,以免仙上伤心。” 月珠点头:“嗯。” 噗…… 二人走路的过程,安驰忍了许久的翻江倒海终是化成一抹鲜血入地。七八月的毒辣天,瞬间没入青石板地,独留下腥红点点。 可是安岳魏为什么说走就走,连一个让人忏悔的机会也不曾留下? 是对以前轻看他的报复吗? 如果是,安岳魏,你好狠的心啊! 原来觉得这个恶心的世界多好啊,大路朝天,怎么荒唐怎么干,横着竖着都能走,不想走了,大不了也就是死了。如今你走了,将这份恶心一并带走了,留下一个悔不当初的世界,这可怎么活?连死,都死不起了。 只有……出卖色相了! 听得脚步声近,安驰忙不跌擦干地上的血迹,起身掏了一颗止血药丸服下,若无其事地坐回桌边,对着刚进来的二人一阵抱怨:“饿死了!你说你们两个端个现成的饭菜也能挨上半日!” “快点快点,嗯!这个摆我面前。” “诶?怎么没酒,缘正,哥哥喜欢喝酒,你不知道啊?去弄几壶好酒过来!” “来来来,月珠,别弄了,你也坐下吃。” “诶?哥哥回来了,快来,咱们几个还没一起吃过饭呢。缘正还为你备了桂花酿,我尝过了,可不比君来馆的差。” 整个饭局,安驰一人兴致盎然,其余几人胃口不佳,纷纷目光担忧地看着安驰。 安驰全当眼瞎,一阵猛吃海喝。 “别吃了。” 风千尺夺了安驰的筷子,温言道:“你要功法,我陪你拿,只要拿到功法,安岳魏就能活。” 安驰笑:“别逗!死都死了还能活?” “真的恩上。”月珠拿出聚魂瓶:“当日你昏厥,城主让我及时收了被‘妄自’毁坏的碎魂,虽是碎的,但只要拿到无上功法,除了安岳魏,小妖们都能活。” “……”安驰转眼问缘正:“当真?” 缘正点头:“仙上,是真的。在您醒来之前,城主便与月珠仙子商议好了,定要拿了无上功法!不让那些有心怀不轨之人得逞!可是城主嫌弃晚辈只是个金丹,不让晚辈去!仙上,您替晚悲说说,晚辈想去!” 缘正摇着安驰,安驰想起刚才自己的多此一举,只觉得想吐,于是…… “噗……” 缘正被喷了一身美酒佳肴,连带着一口鲜血。 安驰身躯一软,幸得风千尺施法拉起,不至于栽倒在地。 “你们……”安驰双手撑在桌上,一一用眼凌迟过三人,一字一句:“明知老子为安岳魏的事伤神,有了对策,不,早,说!方才老妖怪出去,想起安岳魏的事,气得偷偷吐了一地鲜血,憨吃傻胀的,现在又吐了一口血!” 关键:老子还各种被糙想象! “你们……你们这是把我往……死,里,整,啊!” 咚…… 安驰失血过多,双眼一翻,趴倒在桌上。 三人微愣,相互看了一眼。 “醉了?” “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缘正:“城主,您刚才没告诉仙上安岳魏的事啊?” 风千尺喜气洋洋:“他一口一个哥哥,喊得心旷神怡……忘了。” 月珠轻啐:“厚颜无耻!” 风千尺挑眉:“你一个仙子随随便便与一个凡人生娃,到底谁厚颜无耻?” “那也比你这个伪君子强!最少我敢于承认我心悦恩上,你敢么?” 风千尺蹙眉问缘正:“我对安驰之心,难道不是这个天下都知道的事?” 缘正:“是!天下皆知!” “哦,那就不用再公布了。” 风千尺放下心来,起身将安驰抱起,放在床上:“你们还不走?本城要歇息了。” 月珠:“你!恩上醉了……我不同意!” 风千尺:“本城主睡觉,要你同意?” 月珠:“反正我不能让你同恩上一起睡!” 缘正:就是!晚辈也不同意! 风千尺:“好笑!本城主与安驰之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莫不是,你还要在这里睡?” 月珠:“轻浮!浪荡!” 缘正见月珠气得不轻,又看了一眼‘醉了’的安驰,鼓足勇气:“月珠仙子不怕!晚……晚辈也在这里睡!” “哈哈哈!”风千尺险些笑死。 “憨货!” 月珠羞愤难当,摔门而出,缘正惹不起风千尺的晦气,乖乖退出房间,关好房门。 “小小鲤鱼仙,和本城主斗?” 还生娃! 看你怎么生? 和那憨货去生吧! 风千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袂,又借着床头的水盆照了照自己无懈可击的面容,方满意地笑了笑,替安驰渡法。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章 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雾脊山之事彻底激怒了风千尺和安驰,对无上功法志在必得。同时,距离五大宗主离世已过了一段时间,宗仙门却在这时发生了两件天大的喜事。 闭关二十年的宗修门宗主轩辕舴得道成仙,号称临东仙人,已然出关。闭关二十年的宗修门医学派门主九阳仙人也出关了。 二仙同时出关,理由是:仙门大乱,稳定时局,安抚苍生。 与此同时,先有皇家打着同样的旗号广集百家,明理为了各家安全,强行替各家加强护卫,实则暗自查探各家瑰宝,企图找出十二星辰对应至宝,后有安份许久的魔族突然遍布各地,各种骚扰,其意途与皇家殊途同归。 正值百家人心惶惶之时,又临这宗修门二仙出关,多半也是冲着云空之门而来,这就有点意思了。 一时间,整个修仙界都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纷纷藏好自家瑰宝。人前说人话,人后做鬼事,整个天下,一副忐忑的丑恶嘴脸。 要说林秋鹤这人也很有些意思,连轩辕言黛也能看清林秋鹤会被杀人灭口的处境,劝其离开雾脊山,在雾脊山发生了那样一场血战之后,林秋鹤依然在茅草屋里住了下来。 一个人坐在葡萄架下独自对弈,些许阳光打在脸上,晒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泰然之感。 这时,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将葡萄架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身躯纤瘦的黑衣人未曾蒙面,四十出头的年纪,略显清瘦的脸颊,短而整齐的八字胡,负手在林秋鹤身前一米开外站定:“哈!师弟好闲情,这知道的,只当师弟大仇得报,归隐山林。不知道的,谁敢相信师弟这般卓尔不凡的人物,会是致使五大仙门家主身死魂飞的魔头?” “嗯。” 林秋鹤从鼻息里传出一声轻嗯,并不抬眼,左手下了一颗黑子,右手捡了一个白子:“阁下身份尊贵,在下一介草民,当不得这声师弟。有事说,没事,走。” “哼!”男人发出一声隐怒的轻哼,如鹰的眼眸里勾出一抹阴狠:“你以为欧阳云峥为何筋脉尽断?寡人要你找出余下六宝,不然,寡人既然能断了他的筋脉,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原来是你。” 林秋鹤轻一拍棋盘,竟是没有一丁点儿声音,跳动在空中的黑白棋子已然化作粉末,挑眼看去,眼中跃着一抹嗜血的冷决:“你要了他的命试试。” “哈!”男人突然温和地笑了:“欧阳云峥以心血滋养不死之心,为的是有朝一日救活白鵺,但结果如何,你比寡人明白。提醒你一句,如今白鵺重生,失了法魂,再次魂消是迟早的事。你若真想救他的命,不仅不能杀了安驰,你还得好好护他,方有一限生机。” “哦?” 林秋鹤长长地打量着眼前之人,恍然大悟:“控制住白鵺法魂,等同于控制住风千尺和魔宗,一方面激安驰替你找宝物,一方面让妖魔和宗修门对立,螳螂捕蝉,好计谋。” “呵……”男人得意之际,林秋鹤猛不丁说出一句:“筹谋二十年,此刻如此着急,圣上的怪疾,到头了?” 男人瞬间面色微沉:“!” “果然。”林秋鹤倏然轻笑:“找宝物并非难事,我要白鵺的法魂。” 男人:“好!找到宝物,寡人自会和你换。” “一言为定。”林秋鹤淡笑着补了一句:“我这人记仇,骗我的人,都死了。” 男人大笑:“放心,寡人只要宝物,法魂对寡人而言并无用处。走。”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葡萄架下再没有黑衣人的影子。 林秋鹤脸上的笑容睡间凝聚出浓浓的杀意。 白鵺法魂居然在他这里!说明二十年前的琨山一战的主使是他!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二十岁,是大北朝最不受宠的七皇子轩辕北辙,十岁时一身疾病去到欧阳仙家,之后整整十年,皇室无人问津。那一年,欧阳大房皆知轩辕北辙成了欧阳长柏入室弟子,却不知,欧阳长柏同时收了一个叫‘欧阳无忧’的入室弟子。 两人年岁相当,境况相等,竟连少言寡语的性格也出奇的相等。两个孩童被安排一起习法,鲜少言语。纵是如此,三年的日日相对,二人之间总是比别人多了分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欧阳大房被灭绝之后,出门在外的轩辕北辙回来后声称‘他在欧阳去峥身上放有让师傅当心的信件’时,欧阳无忧立时信了。恨上了捡到欧阳云峥、私藏信件、引发欧阳大房被灭绝的是罪魁祸首——白鵺,同时一并恨的,还有六大仙门和一直帮助安驰的风千尺。 如今想来,当日花家安驰的话语倒是有几分可信。 “我当时并没有看到什么信件。” 假设安驰说的是真…… 依安驰的性格,依当日花家的情景,安驰……没有说谎的必要! 那么……这信件,便是无中生有!轩辕北辙之言也是谎话! 欧阳大房的灭绝,与轩辕北辙脱不了关系! 不然……如何解释一个被皇室遗忘的皇子,在火烧欧阳大房之后,突然登基为王? “轩辕北辙……” 林秋鹤一声低喃,顺转出了雾脊山,到了京都四王府。进了大门,一眼便看见了在院中练着剑气的黑衣姑娘。 “师兄。” 惊喜的声音,冷默的面孔。 林秋鹤轻嘲,纵然前半生杀人如麻、冷血至极,但从来不屑利用这招。更何况,眼前这个不会笑的姑娘,还是这世间上唯一一个只信他的人…… 利用一个这样的人,不知道上天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耻,给他来个灰飞烟灭? …… 相比林秋鹤揪心处境,安驰醒来时再看见风千尺,早没了之前的各种被虐揣测,反正风千尺要取宝物,带上他只是顺带的事,没必要低声下气。 倒是月珠,仙人插手凡间之事必将引来天谴。安驰左思右想,索性趁着月珠被风千尺气得泡在池底的过程,在桌上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撇下缘正,与风千尺去了宗修门。 如今天下形势动荡,宗修门二仙出关,此刻正是百家观望之时,不依附着宗修门这颗大树,难道还能指望黑翎和皇家? 只是,安驰销声匿迹许久,想要再回宗修门,必打着自己是宗修门医学派门生的旗号,以安抚苍生的借口,随宗修门前行夺宝。至于风千尺是否能光明正大随行,就看欧阳云峥是否能搞定那些反对之声。 若成,风千尺随身在侧,安全得以保障。 若不成,风千尺单超,有安驰提供宗修门进展信息,说不定更事半功倍。 “当然,以上只是我们乐观的想象,先不说欧阳云峥筋脉尽断是否好转,别人雾脊山能帮你一回,那是在雾脊山。这回别人的师傅出关,帮不帮你,还是未知数。” 东临山上,二个白色人影并肩而行,晚霞落在他们俊美的脸,微风适时吹拂二人高挽的墨发,丝丝飘扬间,荡出一幅黄昏将至的朦胧的画卷。 安驰发表完自己的想法,听得风千尺轻笑:“我怎么听着一股子酸味,像是你这个师傅吃别人师傅的醋了?” “我用得着吃醋?”安驰轻哼一声,道:“这轩辕舴是当年大北朝最得人心的王爷,传闻此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那可是老皇帝生前最大的威胁。若不是他在老皇帝死后来了这宗修门做了宗主,现在的皇帝必定是他,岂有现在的罗刹王功高盖主?一个舍弃天下也要成仙的人,如今得偿所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蹦跶,你不觉得有古怪?若他真有什么谋划,能让欧阳云峥如之前般随心所欲?” 提起这个,风千尺理了理被风吹起的一缕耳发,对着脸轻轻一拍,听得嘴里‘咔嚓’一声,张开嘴,吐出一颗带着血丝的大白牙来。 “……”安驰呲牙皱眉地看着风千尺将伸手对着大白牙轻一施法,一条千年蟒蛇大白牙项链就此闻世。 风千尺拿着项链就要往安驰头上套。 这可套不得! 风千尺的毒牙沾身,是可以随时感应对方的危险不错,但会中毒,解毒的唯一方法……画面太美,不敢想象!而且,解毒并非永久,每个月圆之夜,必发!必解!不然七窍流血,安驰:卒! 这也是为何安驰先前危机重重,也不见风千尺在他身上安个感应法术的原因。 “做甚?恶不恶心?我拒绝!”安驰惊恐地退后几步,慌忙从怀中掏出魔馨:“我有它,很安全,这这这……这个玩意儿你还是自己留着!” “别动。” 风千尺说不动,安驰就真的不动了,皱着眉:“你要定身,就不要喊别动!赶紧给我取了!” “晚了。”风千尺将项链套在安驰脖子上,认真地端详了一下,方满意地笑了笑,遗憾道:“已经套好了。” “唔唔唔……”安驰:糙!还禁言! “知道你怕哥哥不给你解毒。” 安驰:不不不!老子就怕你给我解毒! 风千尺一本正经道:“放心吧,只要安驰不负哥哥,哥哥必定每月替你解毒。” 哈!哈!哈! 意思是,你要是敢负他,你就等着卒吧! 安驰苦逼地扯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又能说话了。 “风千尺!你是不是觉得我弄不死你!” 安驰一声怒吼,伸手就往风千尺的脖子掐,风千尺也不躲,身体身后一仰,二人缓缓落地,安驰在上,风千尺在下。 我糙! 安驰想要翻身,被对方捞了个满怀,惊为天人的面上满是嬉笑:“原来安驰喜欢这样弄死哥哥啊?” 安驰动了几下,全身被牵制得死死的,能动的也就一张嘴了。 于是呼,张嘴就咬! 谁知,风千尺附上唇来,冰凉冰凉的,还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香的气息…… 这老妖怪的吻技也不知哪里学的,堪称了得,才不过三两下,安驰就又想快活了。 要疯了! 好好的一个男人,生生被这个妖怪给掰弯了! 唉!随他吧,反正也不是头一次,反正也舒服…… “安驰。” “?”安驰完全不会动了,看着眼前布满星辰的双眸,深深地发现,凑近看这双眼睛,还真不一般的好看。 “我知道你不愿意戴这颗牙齿,戴了它,你就不能亲除了我以外的人了。”说这话的时候,风千尺的眼底写满歉意:“但这是能让我放心的唯一方式。” “……” “强迫也罢,恨我也罢。” “……” “安驰,只要你活着就好。” 安驰,只要你活着就好。 活着,真的那么好? 安驰看了看忽然变得有些伤感的风千尺,翻身下地,缓缓坐起,侧眼看着仍旧躺在原地的风千尺,此时的风千尺正目光黯淡地看着天际的那抹黄昏,暗黄的晚霞落在他的脸颊,让他全身都透着一种黄昏过后便是黑暗的忧郁之感。 安驰不知为何就安慰了一句:“我应该没你想象中那么恨你。” 风千尺转眼看来,轻轻一笑,像是一种自嘲。什么话也没说,转眼继续看着那抹黄昏,眼底倒是越发的感伤了。尽管风千尺不愿意承认,但黑翎说得对,安驰躲他,不是恨他,又是什么? “风千尺。” 风千尺像是伤心透了,眼神依旧,不愿意转眼,只微微蹙眉。 “活着还是安逸。” 安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负手看着天际的黄昏,笑:“你看,可能因为有你在,今日的夕阳都特别顺眼。” “……” 风千尺身躯微僵,缓缓转眼,看着负手而立纤长身影,那人一身白衣,头发高挽处,是夕阳西下最美的霞光,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暖融融的,而最暖的,还是他斜眼看着自己时,那眼中温情细碎的光华,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那日在皇都庙宇,雨很大,我看你站在台上与众人为敌,我就发现,大雨都掩盖不了我对你的担心。哥哥,我不愿意承认,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这个世界这么大,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么多。 但能用自己的一生去强迫别人的,浩瀚的宇宙,也数出不几个。 安岳魏一个。 风千尺一个。 但安岳魏的魂碎了,竟是连句谢谢和对不起也没来得及说。 如今只剩下风千尺一个,很多想说的话,趁着有机会,想说,便说了。至于后果…… 刚才那快活的感觉,和别人从来没有过。 是男人又如何? 别人议论又如何? 他能喝老子的血,老子就不能贪念他的吻技? 风千尺倏地起身,情绪激动地俯视着眼前之人,嘴角微动:“你……说什么?” “哈!”冲动过后,安驰又怂了,悄声无息退后一步,嘿嘿一笑:“我们快走,再不走,该错过宗修门的晚饭了。” 语罢,拍了拍屁股,大步而去。 “呵……”风千尺笑了,瞬转上前,握过安驰的手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安驰甩了甩手,未果,听得风千尺轻柔的声音:“安驰。” “做甚?” “你刚才说喜欢哥哥……是喜欢哥哥这个人呢,还是贪恋哥哥这完美的ROU体?” “哥哥说话高深,听不懂。” “你懂。”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懂,你就知道我懂了?” “知道啊。刚才哥哥抱着你,你有什么想法,哥哥能不知道?” “老流氓!” “哈哈哈!哥哥就说你懂了!果然还是贪恋哥哥这ROU体。哈哈哈……” “风千尺你闭不闭嘴?” “闭!”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一章 再回宗修门 二人进入宗修门的时候,一路与三三两两的各派弟子擦身而过。 “这下好了,有了这临东仙人替我们作主,看皇家和魔族还如何大张旗鼓抢我们家宝物!” “你也别太过乐观,刚才临东仙人不是说了吗?凡间之事他不便插手,带头的还是屹山君和南临君。你忘了上次的皇家庙宇一行?一个蜀巫城主足以力压群雄,这回还有魔族滋事……唉!前途渺茫。” “不是听说那安医士已然找到?这些年蜀巫城主安分守己,要打宝物的主意,岂能等到今天?他上次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安医士而已。而这安医士又是宗修门之人,我看呐,只要安医士还是宗修门的人,蜀巫城主绝对站咱们这边。” “对对对!我也相信蜀巫城主!” 安驰转身瞧了瞧风千尺,临东仙人不管,想要对付黑翎,风千尺随行几乎已成定局。 风千尺自然懂得安驰所想,低声笑道:“哥哥能随行,安驰很开心呐?” 安驰摸了摸肚子,看着满院的残羹剩饭:“还是错过了!风一吹还能闻到些许肉香。走,会一会欧阳云峥。” 韶光殿位于宗修门高侧,盛夏的傍晚将整个韶光殿照耀得如渡了一层金光。 欧阳云峥在九阳仙人的医治下,经脉虽然得已修复,能随意走动,但法力尚未恢复。 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房间,眼前的棋盘上空空如也,自林秋鹤走后,这个棋盘再无黑白对弈。 林秋鹤…… 当日往雾脊山下倒妄自的,是你么? 如果是你…… 一边是白鵺,一边是你。 该拿你怎么办呢? 欧阳云峥轻蹙了蹙眉,拿起一长白布,将棋盘盖好,起得身来,但见屋里出现两个白色身影。一个潇洒不羁相貌惊人,一个身躯纤瘦样貌清秀。 “你……” 欧阳云峥寡淡的脸上跃过一抹一闪而过的喜悦,又平平淡淡道:“所来何事?” 安驰瞥了一眼棋牌上的白布,似笑非笑:“这白布下面是什么玩意儿?” 欧阳云峥惯例板着一张清水脸:“棋盘。” “棋盘?徒弟如此宝贝,怎么能是棋盘?师傅我看着是林秋鹤。那个已经杀了你师傅我一次,现在又费尽心思想要弄死你师傅我的林秋鹤。” 老子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就问你:龟儿子你到底站那边? 安驰直盯着欧阳云峥,忘了他家这龟儿子是个不开窍的,只一板一眼复述:“棋盘。” 语毕,扯了白布,让安驰眼见为实。而后定定看着安驰,意思:看,没藏人,真的只是棋盘。 “哈!” 安驰无语地看风千尺,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上早已无声笑开。 “算了算了,我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心智未开的东西?听闻你经脉尽断,如今看来,似乎好了。” 欧阳云峥轻轻点额:“嗯。” “还听说临东仙人不参与人间事?” 欧阳云峥依旧一派寡淡:“嗯。” “宗修门是不是想要夺宝?” “不知。” “管你知不知,反正老子想要。”安驰双手环胸,趾高气昂,道:“安岳魏的碎魂在聚魂瓶里,我必须得到无上功法替安岳魏聚魂,但老子一个人,怕死,需要随宗修门一道,还要风千尺同行,这事儿,你帮不帮?” “安岳魏……” 欧阳云峥挤了挤眉,点头。 “好。”安驰转身之际,瞥了一眼棋盘,大气道:“若我能如意,可以放过这玩意儿。” 这玩意儿? 棋盘? 欧阳云峥想了又想,神色微诧,问:“这玩意儿……是林……?” “……” 安驰剜了对方一眼,转身出门。 “那房间……” 欧阳云峥的声音起,安驰站定,听得欧阳云峥道:“还给你留着。” “总算做了件人事儿。” 风千尺对着欧阳云峥轻轻一笑,拉过安驰的手,瞬转回了医学派的梧桐院,一面施法点燃油灯,一面说道:“早说了那和尚没有长嘴,你也别气。林秋鹤和你,他就算不站你,也只会中立。” “挖心之痛我都忘了,就这破事儿,我气个球!诶……?” 安驰看向窗边。 窗边,坐着一个双眼红肿的白衣姑娘,安驰看去的时候,她也正看着安驰,向来纯真的眼中,此刻正透着幽灵般瘆人的怨怼。 “四妹,你怎么在这里?” 安乐嘴角勾出一抹冷嘲:“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在这里等着。至于我为何在这里,难道‘三哥’不清楚?!” “原来这样。”安驰在安乐对面坐下,嬉皮笑脸:“二哥的碎魂我收着呢,你放心,二哥能活。看你这黑眼圈,快回去休息。” “什……什么?二哥……还能活?” “当然。”安驰端了桌上的茶水咕噜喝了一口:“二哥因我碎魂,我能让他死了?不信你三哥的能力,还能不信他么?” 说到‘他’,安驰睨了睨风千尺。 安乐愣愣地盯着安驰半响,又转眼看负手立于门前的风千尺,问:“城主,我二哥,当真还能活?” 风千尺挑眉点额:“我们正是为了此事回来,欧阳云峥也答应帮忙。” “嗯嗯嗯!有城主与南陵君联手,二哥一定有救!太好了!太好了!”安乐喜极而泣,突地惊呼:“遭了!三哥!!” 三哥适时‘咚’地倒在桌上。 风千尺大惊,瞬转至安乐眼前,怒吼:“你做什么了?” “呜呜呜……”安乐惊恐地看着风千尺:“城城城……城主!快去叫毒毒……毒鬼师叔!我在茶水里下了化骨散!再再……晚了,三哥这舍就没了!” “你!” 风千尺颤抖着手,指着安乐,一甩衣袂,与安驰一并消失于房间,去了毒鬼的房间。 风千尺临行的表情告诉安乐:若是三哥有个长短,二哥也没救了!为此,安乐哭了一夜。天明时分,安驰和风千尺回来的时候,安乐的眼睛已经肿得不像人样了。 看着何止一个可怜? 岂知安驰更可怜,之前一年,安驰总想着用毒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从未想过毒害别人不成,反倒被自家这个看似胆小的四妹化了两根胸骨,为防脾胃外括,从此以后,他得像个女人一样,靠裹胸过完余生。 “呜呜呜,三哥,对不起!怎么样?有没有事?” 安乐一头砸进安驰的怀里,本来还好,现在……事儿可大了! 安驰胸口闷疼。 风千尺一脸乌黑,接近魔化。 “好了好了!有师傅在,三哥好着呢。” 安驰忍着疼痛,轻拍了拍安乐的脊背,道:“辰时议事,宗主亲临,应是为了百家之事,想来不日宗修门弟子都得下山,你快回去歇息,养好精神,随我们出发。” “我……我这医术,也能去吗?” “能毒到三哥的可只有四妹一个,你去不得谁能去得?” “也是。”安乐的眼泪似不要钱的往外落,又哭又笑:“三哥,乐儿告辞。” 风千尺看着安乐消失的方向,颇为不屑:“就她那样,你让她去送死?” “只是想让她睡个好觉,你看那眼睛,再不睡,还不得瞎了?” 安驰捂着胸口朝床走去。 风千尺一把扶住:“怎么?很疼?” “还好。”安驰在床上躺下,苦逼地扯了扯裹布,道:“就是这裹布得用一辈子……跟女人似的,算个什么事儿!” 关键,闷热天里裹布,大早上就热得心慌,太阳出来要怎么过? “呵……” 风千尺在床沿坐下,纤指轻挑起安驰的下巴,挑眉一笑:“无碍,别说少两根肋骨,哪怕瘫了,哥哥也养你一辈子。” “我估计我现在的下场都是被你咒的!唉!不行了。”安驰一把拉过下巴的凉手放在胸口的裹布里,闭着眼睛感叹:“终于舒服了。快快,渡些冷气来,要热死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睁开眼来,但见那惊人的容貌上绯红一片,一双黑眸星星点点,竟是一份窘迫之状。 “啧啧啧!”安驰直直摇头:“得有多饥渴?就这光骨头的身板儿,也能意淫?赶紧的!我热!” “咳!咳!嗯。” 风千尺施法,安驰顿觉一阵透心凉,舒服地伸了伸懒腰,道:“我记得你能聚气为珠?” “嗯。” “结一个。” “不。” “你结一个,我放在身上凉快。” “不。” “为何?” 风千尺动了动手指,一本正经道:“哥哥饥渴,有了珠子,不方便意淫。” “滚蛋!” 辰时,朝阳抚过绿茵,大地一片暖色。 宗修门广场人声鼎沸,各派弟子在这片燥热的暖色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天空骤现七彩祥瑞,两个白衣仙人踏着云彩缓缓降落在高台之上。 台下立时跪了一片,齐声高喊:“弟子拜见临东仙人,九阳仙人。” 风千尺和安驰隐身于广场外围的擎天柱上,身前一面半尺高的水波镜里是台上两位仙人清晰的面貌。 安驰:“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应该是九阳仙人,另外一个保养得当,道貌岸然的,是临东仙人。” 风千尺轻笑:“九阳仙人活了二百余岁,临东仙人不过耄耋之年,光按年岁算来,的确如此,但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你说反了。” “反了?”安驰琢磨了一下,恍然:“九阳仙人不惑之年成仙,当是保养得当那个!轩辕舴耄耋之年成仙,自然须发已白。” “嗯。” “我去。”安驰看着水波镜,拧眉:“为什么我觉得这九阳仙人有些熟悉,莫非我以前见过?” 风千尺细看了看水波镜的情景,摇头,道:“两百年前的事我知道,但我离开灵泉历劫飞身,正好两百年,你是否见过,我不知道。” 安驰轻啐:“别人历劫也就数日,你历了两百年?你历的上神劫?” “……”风千尺挑眉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当初这家伙孵了一百年也没孵化成功的那个蛋,他可不想像欧阳云峥一样,当什么龟儿子。 “诸位少侠……” 高台上的临东仙人讲了半响天下行情,终是讲到重点:“还请各位回禀师门,本仙与九阳仙人虽不参与人间事,但眼下修仙界动荡不安,宗修门不会弃天下不顾,更不会发生之前五大仙门门主同时遇害之惨况。” 台下高喊:“谨遵仙人之命!” “嗯。如今事态严峻,为防不轨之人得利,找回五大仙门至宝迫在眉睫。各位来宗修门已有两日,想必师门已是心急如焚,复命要紧,宗修门忙着安排找寻事宜,不便多留,各位稍作收拾,速速离去。” “是!” 广场上人员涌动,四处散开。不时,只剩下宗修门弟子。台上的两位仙人踏着云彩而来,却是徒步离开。 临东仙人去了宗主所在的东云阁,九阳仙人则朝着欧阳云峥的韶光殿而去。 屹山君此人逍遥惯了,昔日此种事宜都是三大派系的嫡传弟子欧阳云峥、林秋鹤、沈永恒三人共同完成。如今一个叛逃,一个受伤,只有一个沈永恒,颇多事宜难以理清,屹山君暗自感叹:这宗修门,何时再有昔日的辉煌? 不如…… “安岳风。” 屹山君猛不丁喊了一声,众人微愣,安岳风出例行礼:“屹山君有何吩咐?” “上来上来。”屹山君看也不看安岳风,只朝着安岳风的位置招手。溜圆的眼睛在道学派扫了一圈:“那个……那个……” 屹山君指着一脸冷色的轩辕言黛:“你!对!就是你!长得最好看,脸上最冷漠的那个姑娘,你爹是王爷,你上来。” “是。” 轩辕言黛揖手行礼,与安岳风一道走上高台。 “唉呀呀!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屹山君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扫,双手一背,道:“嗯!就你们俩了!以后你们就是法学派和道学派的嫡传弟子。还有你,沈永恒。你们三个……这这这……” 屹山君手往抬下一挥,道:“把他们安排好,三日后出发。有什么疑问去问韶光殿问南陵君。” 语毕,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轩辕言黛伸剑一挡,问:“敢问屹山君,道学派人才济济,为何选了弟子作为嫡传弟子?难道就因为我爹是王爷?” “不啊!刚才不是说了嘛。”屹山君呵呵直笑:“你长得最好看,脸上最冷漠,爹是王爷。这长得好看,男弟子们都听你的。脸上冷漠,那些小子有贼心没贼胆。女弟子们对你有天大的意见,你爹是王爷,谁敢闹事?不选你选谁?” 轩辕言黛:“……” 众人:“……” 擎天柱上二人:“哈哈哈……好鸡贼!” 安岳风拱剑行礼:“敢问屹山君,为何又选了弟子?弟子认为,无论学术造诣还是为人处事,徐师妹都比弟子强上许多。为何不是徐师妹?” “徐师妹?你说丹儿啊?” “是。” “胡闹。”屹山君板着脸:“这活儿累死个人,我都不愿意干的事,能让我宝贝女儿做?有这些功夫,丹儿的功法会更近一层。” “哈哈哈哈哈……” 擎天柱上的二人笑惨。 安驰:“哈哈,走,去韶光殿会一会九阳仙人,要是他能凝魂,这天下的浑水我们也就没必要去蹚。” 风千尺尚在笑着,摇头:“你忘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什么?” “你说他道貌岸然。” “道貌岸然?”安驰略一思绪,道:“嗨!刚以为他是轩辕舴,对号入座而已,能作数?” “作数。” 风千尺一脸认真。 安驰与风千尺对视半响,点头:“也是,龟儿子没长嘴,我是眼瞎。你说作数那他必定可疑,接下来做甚?” “等。” “三天后出发?” “嗯。”《$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二章 扒他衣服 安驰和风千尺离开广场回了房间,安岳风听安乐说起安岳魏碎魂之事,心下激动不已,早已带着安乐在安驰房中等着,少不了一番言说。待安家兄妹离开,已是日落西山,晚霞当空的景致。 安驰和风千尺拿着食人原木研究许久未有收获,想起那下落不明的四家至宝和欧阳云峥的经脉尽断,此等高人到底是谁二人商议再三,决定夜会欧阳云峥。 这厢,天黑之际,二人转瞬至韶光殿。 魔界里的大殿里,一身黑衣的黑翎正躺在软塌上听着殿中那足有九尺之高的大块头黑面魔禀报着宗修门广场的情况。当听完最后安驰和风千尺的对话,软塌上那极俊极美的脸上勾出一抹阴邪的笑来:“呵,好一个九阳仙人……那只蠢鸟居然以为自己见过,如此甚好。” “咯咯。等那蠢鸟知道九阳仙人的真身,魔宗您就有好戏看了。” 黑面魔笑起来的样子和声音看着诡异,“蠢鸟”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显猥琐。 黑翎顿觉恶心,面色蓦沉:“最后说一次,若再让本宗再看见你这丑陋的笑容……滚出去!” “是!” 黑面魔吓得踉跄而去。 黑翎厌恶地挤了挤眉,昔日羽族何其辉煌,到底何时才能摆脱这暗无天日、阴暗潮湿的地方和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令人作呕的东西? “啪……” 随着黑翎愤然挥手,殿内金光乍现,桌上的物件化为粉末,洋洋洒洒组成一副带着暖光的画面。 画面里,正是安驰与风千尺到达韶光殿的情景。 韶光殿里,空寂的大殿,明亮的灯光,一身白衣的欧阳云峥正从大殿缓缓走出,迎头遇见同是身着白衣的安驰和风千尺,如雕如琢的脸上化出一抹刻板:“有事?” 目光所落之处是安驰。 安驰看了看风千尺,风千尺拈指将三人化在结界之中。顿时,黑翎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三人在画面里说着什么,气氛说不出是硝烟弥漫还是相互有着隔阂,比起欧阳云峥的刻板,风千尺和安驰的表情时时疑惑,时而轻嘲。总之一句话:欧阳云峥和他二人的关系欠佳。 风千尺不与欧阳云峥联手,黑翎安心下来,画面终结,咳出一口血来。 “宗上,以魔馨作引的窥探之术最伤心神,您最近使用频繁,那蠢鸟不足为惧,宗上此举大可不必。咯咯咯……” 黑面魔不知何时进来,再次发出讨好的怪笑。 黑翎看了对方一眼,活生生又恶心出一口鲜血,伸手一挥,黑面魔已然去了千里之外的西山。黑翎闭目调息片刻,传送至宗修门时,安驰也已和风千尺回到了房间。 深夜,梧桐院里寂静一片,房间里的桌旁坐着的两个相貌俊秀的白衣男子,已经盯着食人原木整整半日,一尺来长的枯木,除去外表特别干枯,看起来年生长久一些,还有硬度坚不可摧以外,与普通枯木一般无二。金木水火土之物各种测试,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就好像,这原本就这是一节普通的枯木。 “不行了,耗费功力过多,哥哥得闭目养神。” 风千尺打着哈吹就要起身拉安驰,被安驰一把反手拽住:“按说这十二星相之物有相互感应之功能,应当有所反应才是。” 安驰说完,执起桌上的食人原木,道:“你仔细想想,当日你劫了四宝与食人原木置放一处,可有什么迹象?” “当日?”风千尺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当日只顾找你,除了我们一同盗取的飞刀坠,其他几样……” “怎样?” 风千尺软软地坐回木椅,一手托腮:“没空打开盒子。” “糙!那就是样子也没见过?” “嗯,没。” “有件事一直没问你。”安驰问:“欧阳云峥为什么会把食人原木给你?” “他?他才不会给。是花炙听闻你失踪,主动给我的,说这方法或许有用。” 安驰点头:“没想到还挺仗义。” “是啊。”风千尺再次打了个哈欠,声音越发轻软无力,可怜巴巴道:“安驰,睡吧,哥哥真的累了。” 要说这风千尺皮相实在是好,忽如其来的小眼神,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格个楚楚动人,似乎要将黑夜都融化了。 搞得安驰的心骤然跳了几下,很想拉起对方亲上一口,然后使劲儿揉捏。 但…… 安驰胸前的摸了摸裹布,搞不过!提了音量:“还了飞刀坠还有脸睡觉?你说你还那飞刀坠做甚?见乌家姑娘长得可爱?若没还,说不定飞刀坠的外加属性能让这食人原木显示出它的属性,指引我们找到其余至宝所落之处。如今倒好,刚才找龟儿子拿祖母绿一试,谁料祖母绿属金,和这木头互不相识。你说,一根空木头咋整,盲找?” “无需杞人忧天,纵然把这天下翻个底儿朝天,哥哥也给你找好。”风千尺的眼神似乎清醒了些,又是一声哈吹:“再说,当日在乌家,是谁惦记别人的美貌?我若不还,岂不成了容不下她?” 安驰蹙眉:“怪我喽?” “嗯,怪你,四处留情。” 风千尺一脸幽怨,活像个吃醋的小媳妇。 安驰错开眼,板着脸:“要睡去睡,我再研究研究。” “还试啊?” “嗯。” “罢了!再试试。” 风千尺微微一叹,拍了拍脸颊,坐端了身姿,让自己精神好一些,从怀中掏出安驰许久未见的红球,此刻的红球似乎长大了些许,却是一如既往的嗜睡。 “唉呀!这家伙好些日子不见,长肥了!哈哈!”安驰摸了摸红球的脑袋,心情大好,问:“拿红球做甚?” “血祭。”风千尺轻一施法,红球眉心处被划出一条口子,鲜血立现。拿过安驰手中的食人原木放在那血口上,拈指施法,默念有词。 安驰:“食人原木属土,火生土,红球属火?” “嗯。”风千尺答完,收了法,红球眉心的血口消失,显然是风千尺已经治愈了伤口。 安驰将红球握在手里摸了摸红球的头:“没用?” 风千尺遗憾地摇头:“看来除了十二星辰对应之宝,纵然仙神的属性也是无用。” “仙神?”安驰轻啐:“红球虽属火,毕竟初开灵智,法力尚浅。我记得黑翎属火,要不找他试试,他有千年功法,兴许能点燃这节木头?” 安驰只知黑翎属火,有千年功法。不知他眼中所谓的红球本尊是一个比黑翎道行还深的家伙。这家伙没用,黑翎如何能成? 再有,自安驰复生开始,黑翎的行为的确越来越令人难以揣摩。 更何况…… 风千尺目光探索地看着安驰,问:“鲜少听你提起黑翎,你如今对他……什么感觉?” 到底放下没有? 这事儿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既然说了喜欢哥哥,就一定要讲清楚! “黑翎?”安驰转了转眼珠子,怎么忘了这斯?自从出了灵泉,这老妖怪像是发情的猫儿一样,眼睛恨不得长在老子身上!其实举啊举的,对有些事情还是很好奇,但仙凡有别,除了亲个嘴,其它还是搞不得。老子要是说放不下黑翎……风千尺敢乱爬老子的床? 哈哈哈哈哈! 想到此处,安驰眉宇轻蹙,微微一叹:“唉!曾经那样喜欢过的人,对他的千年惦记,怕是此生难忘。虽然他现在……总之,也是因为我。不瞒哥哥,我现在都想……” “作甚?” “扒他衣服。” 安驰两眼放光,风千尺双眼微怔,气得瞌睡都醒了。 对对!就是这眼神,就是这心态,保持住! 安驰接连打了几个吹欠,几步走向床,往里一倒,几乎只是一瞬,便睡了过去。 风千尺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安驰扒黑翎衣服的场景。 再说黑翎回到魔界,坐在空旷而幽暗的大殿,总觉得周遭气氛莫名阴冷,那黑夜之中似乎有着许多兴奋的光芒在朝他飘来,对他说:黑翎,脱衣服啊…… “!” 黑翎头痛欲裂,伸手点亮了大殿:“蠢鸟!敢玷污本宗!本宗非杀了你不可!” …… 朝廷不管仙门事,是历朝历代的法则。纵然有修仙大家欧阳世族的横加阻挠,但南陵君又恢复了法力,外加已至乘的屹山君,又有魔界滋扰闹事,一个欧阳荀自然成不了事。一时间,百家精锐在宗修门的带领下并分三路,大摇大摆地展开了‘护卫百家之宝’和‘抓捕林秋鹤’的行动。 一路:屹山君领百家半数精锐各派盘查,携沈永恒,打的是医士旗号,干的管事的活。 一路:徐旭丹,轩辕言黛,安岳风,安乐,带剩下百家半数精锐贯穿大北朝搜寻林秋鹤和遗失四宝。 最后一路:因漠国修士曾出现在申西乌家,欧阳云峥,安驰,风千尺,领众宗修门弟子去了漠国调查林秋鹤和四宝下落。 这夜,漠国边陲的小镇上涌来数千异国修士,独有的一家客栈以为捡到了宝,谁曾想别人有镇子之外的黄沙上搭起帐篷,漫漫黄沙,人员汇集,炊烟缕缕,喧哗阵阵。这因气候干燥而常年穷苦的地方,许久不曾如此热闹。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以布裹额,聚集在以石头堆砌而成的破旧城墙外,悄悄打望着墙外那些长得如天人般的面孔。 “爹,这是大北朝的修士吗?怎么还有姑娘?长得真白!真好看!” “是啊!我们漠国太阳毒辣,常年缺水,没有这样好看的仙人。” “那爹,阿生长大了,也要去大北朝,娶那个仙女姐姐为妻!” 一个全身乌黑,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直转的孩童手指着帐篷之间那篝火旁边站着的一位黄衣女子,那人身姿婀娜、眼神清澈透亮、半边脸上贴着黄色珠花。 黄衣女身前,几个白衣修士正一面偷偷打量着黄衣女子,一面殷勤地在地上铺好席垫,摆上些许瓜果。 “月姑娘,垫子已铺好,您请入坐。” “月姑娘,您尝尝这惊月楼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月姑娘,天气炎热,您还是先吃点西瓜吧。这是临行前我娘给我的,是我们自家种的,我们家的西瓜可甜了。” 风千尺出了帐篷,看见这幕,双手环胸往帐篷上一椅:“啧啧啧……这宗修门的小子们哟……安驰,快来看看。” “?” 安驰正欲出门,听得风千尺一说,有些好奇。 “外面怎么了?” 倒是缘正抢先一步掀开帐篷,瞠目结舌:“哇!会不会太夸张了?” 风千尺轻笑:“还好。”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安驰终是出了帐篷,在二人中间一站,好奇地探头看去,缘正却伸手挡了安驰的视线:“仙上,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您还是别看了。” “绿?”安驰狐疑地看向风千尺,不待风千尺反应,便嘿嘿笑开:“哈!有很多很多姑娘?” 风千尺微微一笑:“没有许多,就一个,绝色。” “绝色啊!”安驰顿时满意至极,调转头,但见几乎被雄性包围的月珠,面色瞬间难堪起来,一掌拍在缘正脑袋:“你把她带出来做甚!惹仙上我膈应?!” “哈哈哈哈……” 风千尺笑不可遏,缘正就地求饶:“仙上!晚辈功力尚浅,月珠仙子说来找您,晚辈哪里拦得住?仙上明鉴啊!” “我!……诶?那个死小子我宰了你的手!” 安驰眼见月珠对着一玉面少年微笑,弃了缘正,火气冲天冲进人群,一把拉过月珠,在数道不满的目光中回了帐篷,温言哄骗:“呵呵……月珠啊,你看你一个仙子不适合滞留人间,切莫被一些凡夫俗子影响清修违了修行法戒,还是修法进阶更为重要,速速回灵泉去吧。” 月珠蹙眉,我见犹怜:“恩上真想让月珠回灵泉吗?” 安驰:“当然啦!” 回灵泉多好啊!回了灵泉就没人看啦,没人看,你就不会发现恩上我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这个悲催的事实了! “哦。”月珠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眸,遗憾道:“原本想告知恩上那四宝的下落,恩上说得有理,凡间之事月珠不便插手,月珠这便告辞。” “什么?”安驰一把拉住作势要走的月珠,嘿嘿一笑:“月珠误会了,方才那些自然是凡夫俗子,恩上我是谁啊?我是白鵺,不是凡人,能和他们一样?月珠对我透露四宝下落,不算违戒,不算违戒。” “呵……”月珠扬起微笑:“恩上,月珠若是告诉恩上四宝的下落,月珠也不知恩上会否拿那四宝卖钱,以图私利,若那样,月珠不仅害了恩上,还有损修行。除非……” “你跟着!” 安驰立马拍板:“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跟着我!不然恩上我思念月珠的时候看不见人,恩上我一定会思念成疾,浑身难受,生不如死!” 月珠掩唇,娇羞一笑:“嗯。” 缘正满目好奇:“月珠仙子,那四宝到底在哪?” 月珠说了一个地名。 风千尺,安驰,缘正纷纷不可置信地瞠目:“什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三章 梦一场 缘正满目好奇:“月珠仙子,那四宝到底在哪?” 月珠说了一个地名。 风千尺,安驰,缘正纷纷不可置信地瞠目:“什么!?” “你……说哪里?” 帐篷处倏然多出一个情绪压抑的声音。 几人顺眼看去,见那终日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纷纷拿眼看着来人。 “没错。”月珠斜眼一睨欧阳云峥,一点也没被那如雕如琢的脸蛋吸引,反倒毫不客气道:“确实在怀南镇,南家山……嗯,你爹娘的坟墓里。” 欧阳云峥蹙眉:“……” “本仙也是上次在雾脊山救你之时留了一个心眼,在那人身上留了一滴鳞片,事后追寻无果,猜想那人法力高深之故。前日突然有感,到南家山时,发现一黑衣身影落至你爹娘坟墓前,开棺放入几个盒子。在我心念里面何物之际,那黑衣人失了踪迹。我心道这事诡异,待我以□□走近坟墓时,□□被九重结界强力弹出,落入捆仙网。” “虽是□□,月珠仙子也伤了一成法力。若是真身,后果不堪设想!仙上,月珠仙子如此为您,您可要对月珠仙子负责!” 缘正早知此事,同情月珠,欲替安驰丢下月珠之事打抱不平。 安驰不以为然:“负责?月珠救的我徒弟,损了修为也是因为他爹娘的坟墓被挖。要论负责也是他的责任,哪有师傅替徒弟担责的道理?徒弟,月珠丢失的那成法力你抽个时间还了吧。” “……”欧阳云峥微愣:一成法力,百年功力,师傅倒是说得好生随便。 安驰:“堂堂南陵君,想耍赖?不要脸?” 师傅的红颜法力受损,让我来还,到底谁耍赖?谁不要脸…… 欧阳云峥反正也是个说不来话的,只面色寡淡轻嗯了一声:“我负责。” 一直看戏的风千尺见欧阳云峥吃瘪,甚是愉悦,道:“嗯!那我们说说去南家山事宜。” 缘正:“对对对!现下已然进入漠国,倘若我们几人离开,目标也太大了些,恐令人生疑。再有,晚辈与仙上前去无济于事,至于月珠仙子,且不说她备受瞩目之事,仙人不管凡间事,她去也不合适。晚辈以为,城主和南陵君去即可。” “哟!这么心疼月珠啊?” 安驰似笑非笑。 缘正耳根微红:“仙……仙上不可妄言,晚……晚辈只是在阐述事实。” 安驰:“事实就是月珠尚且不敌,他们二人未必能应对。老子要去,子时去,月珠负责陪我旁观,既不违天理,又不瞩目。至于你……确实一无是处,呆在这里反省。” 缘正微愣了愣,一副委屈模样:“仙上……思虑周全,晚辈知错。” 这时,外面传来开饭之声,几人出了帐篷,视线内一片暖融融的金色。抬眼一望,那漫漫黄沙的尽头之处,半截夕阳似插在黄沙之上,橙黄的霞光铺天,似一幅被时光遗忘的斑驳画卷。 这种带着岁月的美,总会能牵扯出那些蹉跎岁月里发生的一些丝丝绕绕的故事。 安驰看着那抹霞光,突然想起风千尺向来怕冷,曾经的某些年,风千尺和白鵺最大的乐趣除了冬日泡温泉,就是来这西天之地,黄沙边缘,赏这夏日的黄昏。 只不过那时的风千尺属猴,喜欢跃上大树,躺在树杈,乘着绿叶的阴凉,遥看那一望无际的晚霞。白鵺就坐在树下,靠着树干,抬眼仰望着树杈上的风千尺。 记忆中,总是微风徐徐,树叶飘动,稀稀拉拉的阳光不停地打在那惊人的面上,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将那惊人的模样刻画得越发光彩夺目,让人睁不开眼,又不舍移开…… “风千尺……” 那时的白鵺总是这样喊着仰望的地方。 那树影婆娑之间,也总传来一声低润的轻问:“嗯?” “如果你是女子……” “怎么了?” “没事。” 白鵺说没事。 安驰转眼看着身旁正遥望着晚霞的风千尺,总觉得那时的白鵺相当有事。因为……安驰自始至终没想起那时与黑翎之间的涟漪,反倒是与风千尺的“友谊”超出了安驰的想象范围。 这么好的关系,那五百年你整了就整了,还能下得起心喝老子的血? “仙上?仙上?” “呃?安驰缓过神来,心中一阵烦躁。 缘正:“吃饭了。” “好!走!” 安驰黑着脸随着缘正快步而去。风千尺瞧着安驰的背影,紧握的拳头轻轻松开,弱有似无的法光悄声无息消散。 嗯!地龙找来的唤忆功法效果显著!定要给他加官加食外送几个妖女。 风千尺满意地笑了。 “有辱斯文!” 欧阳云峥的通灵术已然到了自启的状态,被迫看了方才一幕,低愤一句,提步欲走。 “那你还看得目不转睛?”风千尺挑眉:“死和尚,本城主担保,你是在嫉妒,嫉妒你还不知是哪里的尘埃之时,你师傅就已经在仰望本城主的路上了。” 腰间的红球翻了个白眼:老二,安驰刚刚已经被你成功引到防备你的路上了。 “不可理喻!” 欧阳云峥急冲冲甩下一句,大步而去。 风千尺说对了,他嫉妒。 嫉妒画面之中白鵺看风千尺的眼神,那一种迷念到近乎于贪婪的目光。 白鵺从不曾用那样的目光看待过他。 白鵺只会把他当成孩子,如父一般温暖、如天神一般慈善地看着他,普度着他。这一看,就是十八年。以至于在他心中,白鵺说自己只是一个有幸得到神籍的异兽,他一直以为,白鵺在说谎,在哐他。 像他那么好的人,一定是宇宙洪荒之中最悲天怜悯的天神,怎么能只是一只被三界嫌弃的异兽? 不曾想,琨山一战之后,安驰归来,一切都变了样。 白鵺不再是白鵺。 看他的眼光总是带着憎恨、嘲笑和漠视,再没了当初的慈善。即便他现在偶尔也叫他徒弟,但那每一声徒弟的背后,哪一声不是带着算计与哄骗? 呵!一声徒弟一成法力。 欧阳云峥不知不觉跟上了安驰的脚步,像当日在花家小院一般,安静地坐在安驰的身旁,听着满桌的欢声笑语,感受着这份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热闹时光。 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 一桌子的人,三五个朋友,四五个不熟悉的,所谓的尴尬与隔阂,没有一杯酒水,是解决不了的。 不知不觉间,欧阳云峥也端起了酒杯,不记得是谁让他喝了第一口酒,只是就那么喝着喝着,就醉了。醉着醉着,就拉着安驰的衣袖不肯放手。 “师傅……” 师傅你可知,你曾是徒儿的全部。剜你不死之心之日,徒儿已自毁人间四味。因为离开灵泉后的日子,徒儿再也不识甜的滋味。连笑里,都是苦涩。 师傅为什么要赶我出灵泉?难道就因为我掀了师傅的面纱,看了师傅的样子?! 如果是那样,师傅你何不早说? 我可以一辈子也不看师傅的模样,也不想被师傅赶出灵泉。 所以我恨师傅,既然你再也给不了我的甜,那就连苦一起毁了。不仅如此,我还对自己下了元神之咒:此生绝不开口提及你我的过往,否则元神毁灭。而解咒的唯一方式是:师傅通告三界,说一声‘欧阳云峥,白鵺错了。’ 但其实师傅并没有赶我走。错的那一个人,一直是我。 师傅,你能否原谅我? 师傅……我把不死之心还你,你能否也像看风千尺一样看我? 欧阳云峥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驰,他也不知道他在和风千尺争着什么,心里酸想着些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白鵺,是他的师傅,是他日日夜夜惦念着的那个人,他也要和风千尺一样,时时刻刻呆在师傅身边! “死和尚!发什么酒疯?给本城主放手!” 风千尺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支身将安驰挡在身后。 欧阳云峥也是个犟性子,寡淡着脸,无松手迹象。 于是,拉拉扯扯间,一场大战未起,‘唰……’地一声,安驰的袖子……没了。 数百计的眼光看了过来。 “哈!挺时髦啊。”安驰看了一眼光着的膀子,问月珠:“会针线活吗?” 月珠淡笑:“会。” “去我帐篷帮忙缝补。” “好。” “仙上,我也会缝补!” 缘正追着二人的脚步进了帐篷。 留下众弟子一面寻思这月姑娘和安驰到底何等关系?还有那北崆尙家弟子几时做了安驰的小跟班?一面又看着两个‘撕袖’肇事者,猜想自家南陵君会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相比漠国小镇的这份小小热闹,大北朝皇都的四王府里张灯结彩,打眼一望,一片红色的喜庆,客流散尽之时,身着红衣的新郎官脸色潮红,脚步虚浮地进了红绸满挂的新房。 新房里坐着一个盖着红色盖头的新娘,错过一切礼仪,新郎官直接用手掀开盖头,旋即疲惫地坐在挨着新娘而坐,相貌平平的面上平淡无奇:“多谢。” 新娘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上全是冷漠,声音却极度温和:“能嫁给师兄,是我此生之幸,要说谢,也是我谢师兄。” “……”林秋鹤想要摆脱皇帝的控制,只能依附罗刹王爷的威名,却不曾想,皇帝一旨诏书下来,轩辕言黛竟成了自己的夫人。 不是没有抗旨,但皇帝说了:要么成亲,要么……林秋鹤在四王府的消息将走遍百家。 为什么皇帝会赐婚? 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他现在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林秋鹤扯了扯领口,体内依旧一阵无言的燥热。 “是合欢散。” 轩辕言黛开口,林秋鹤这才发现她的额上细汗密集,一把揪住对方的颈项,怒问:“谁下的?” 轩辕言黛摇头,声音艰难道:“师兄,相信我,不是我爹!是圣上!师兄……我……” 师兄……我…… 两人距离过近,这三个字带出一股幽兰,对身中合欢散的林秋鹤而言无疑是至命的打击。一把推开身边之人,飞身想要瞬转,奈何几试无果,这房间被设了只能由外打开的高深结界。 轩辕言黛从身后将抱住:“师兄,没用的,这不是普通的合欢散,你我的法术受控,若……我们都会死的。师兄,不论圣上为何想要你我圆房,你就只当是成全我,就当是梦一场,让我圆了这一场梦,可好?” 皇帝为什么要让他们圆房? 轩辕言黛说出了林秋鹤的疑惑,他自然不能让皇帝如愿,但身后这个姑娘,她的一句‘只当成全’是那样卑微。 他林秋鹤不过是一个被人界遗弃之人,此生注定孤苦一生,竟也成了别人的梦了? “是吗?” 林秋鹤从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嘲,往床上一躺,摆了个大字型,目光鄙夷:“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的梦是什么样子?来吧。” “……”轩辕言黛微微一怔,眼眶瞬间红了,咬唇看着床上的男子,他的长相并不出众,此刻眼中的恶毒辣和轻贱,这个男人,活像世间丑恶的源泉。但是怎么办呢?她好像看到了他强烈伪装之下那一抹害怕。 “师兄在怕什么?” 轩辕言运势欲脱大红喜服,问:“师兄是怕爱上我吗” 林秋鹤立马别过头去:“笑话。” “既然不怕爱上我,师兄为何不敢看我?” “不是不敢,是不想,不屑!” 一个时辰后。 “那个……对……对不住!” “没关系的师兄,只要师兄想……” “我没想!” 轩辕言黛:是是是,你没想,你只是变被动为主动罢了。 这时的轩辕言黛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早忘了皇帝的意图。 而皇帝的意图……《$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四章 所谓的九重结界 皇宫里,灯光明晃。皇帝听完暗卫的禀报,挥手示退下人,黑暗角落处走出一个周身仙气环绕的白影,皇帝身上的气派瞬间泯灭,换作卑恭之态行了礼:“过不了多久,相信林秋鹤就会发现,男欢女爱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无疑是这世间最贪念的东西。届时,是选择轩辕言黛还是欧阳云峥,结果定不会让师傅失望。一切计划顺利进行,师傅可还有何指示?” 白影的声音混沌低沉:“林秋鹤此人心思缜密,又有一身诡异的本领,实在不得不防。既然四宝在手查不出多余线索,与其费心取宗修门的祖母绿和风千尺手中的食人原木,不如将难题交给他们。待风千尺等人取到宝物,想必定会聚集六宝,必定显现余下线索,让他们去找,你只管盯好便是。记住,我们只要赶到开启云空之门之前拦下十二至宝即可。” “是!”皇帝应下对方要求,又道:“黑翎怕是会从中作梗,师傅您看?” “若风千尺等人取宝太过顺利,恐令生疑。不仅不能干涉魔界滋扰,还要注意适时给他们制造一些困境。” “师傅纵观全局!弟子明白了!” “嗯,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 白影消失,皇宫里恢复平静。 皇宫的一切林秋鹤和轩辕言黛全然不知,风千尺这边更是无法知晓。但月珠忽然有感这事,明显是对方拿着宝物参详不出其中奥秘,摆明了要将四宝送风千尺手中,企图让风千尺和欧阳云峥各自拿出食人原木和祖母绿与四宝会集,从而显现余下六宝的线索。 如此,既省了与妖界和宗修门的对峙,又找到了线索,怎么算,对方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之势。偏偏安驰这边只能让对方如意。 关于这点,看出来的除了安驰,还有聪明绝顶的风千尺。 晚饭的时候,风千尺看着安驰身边坐着的、姿态乖巧刺眼的欧阳云峥,心想:取礼物这种得便宜还卖乖的事情死和尚还是不参与的好,万一安驰因此原谅了欧阳云峥,安驰身边天天跟着个刻板脸,不是给自己添堵么?于是大方地送了欧阳云峥一滴神仙醉。 子时的漠国边缘小镇外黑漆漆一片,宗修门弟子已然熟睡。一帐篷里,灯光灰暗,见欧阳云峥正熟睡着,风千尺暗自得意。 不知情的缘正担忧无比:“仙上,南陵君醉得不轻,看样子是叫不醒了。要不,明晚再去?” “不用。” “不用。” 风千尺和安驰双双应答,二人对视的过程,安驰阴阳怪气地对着风千尺笑了一下:“但愿某人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鸡? 风千尺挑眉一笑,一派自负。 关于欧阳云峥这时候喝醉不合常理,风千尺心知安驰必然知晓原因,但那又怎样?这事不比偷鸡,这是在安驰心中奠定重要基础的大好机会,别人想挤进来,门儿都没有! 二人眉来眼去,月珠看不明白索性忽略,忧心开口:“恩上,城主一人,怕是不行。” “什么?” 风千尺挺直了纤长的身姿,暧昧不清地俯视着对方,轻笑:“说清楚,本城主哪里不行?” 月珠冷着脸退后一步:“下流!” 风千尺:“呵!还当真了,谁稀罕……” 安驰:“走不走?” “走啊。” 风千尺又立马换上一脸谄笑。 “缘正,看好他。” 安驰提步的过程,只觉一阵强风吹来,头上落下一物,肩膀被什么东西抓住,抬眼一看,停了一只凶神恶煞的黑色老鹰。 缘正瞠目:“这这这……它是要跟仙上去?” 安驰挑眉:“估计,是。” 缘正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这黑候只认林秋鹤和南陵君?仙上几时与它这么熟了?” “鬼知道?大概当日是我让风千尺替他解的毒。”安驰伸手摸了摸黑候的黄色大爪子,严肃道:“想跟着我也成,但你以后变了真身,可别给老子整什么以身相许,老子消受不起。” “哼哼哼!” 黑候表示嗤之以鼻。 “叽叽叽!”床头的白狐忙不跌瞪了大眼珠子,在安驰和黑候身上来回凶着。 “哈哈。”安驰乐了,对白霄道:“凶什么凶?是你的鸟想跟着老子搞霸业,看见没?不比它养眼?我能与你争一只鸟?” 安驰的大拇指往身后一指,也不知指的人月珠还是风千尺,反正月珠的小脸如开花般娇羞地笑了。 “哼哼哼!”黑候傲娇地将头别在一边,倒也没有离开安驰的打算,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安驰了。 “养眼?这个词好。” 风千尺也甚是满意,轻轻一笑,瞬转的功夫,风千尺、月珠、安驰、黑候三人一鸟落至南家山——欧阳长柏坟墓十丈之外的平地。 黢黑而宁静的山巅忽然出现一抹光明,惊得林间息鸟高飞的同时,山下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 “红狐,好吵。” 风千尺就着橙黄的法光,一面施法感应月珠口中之物,一面轻声吩咐。 “明白。” 远远的,黑夜中传出红狐的声音,不见红狐身影,只听得林间传来一阵如闪电般快速的沙沙声,顿时,所有外界的声音终结,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扑……扑……扑……” 不知风千尺触碰到什么机关,瞬间,数十道白色大网忽然从天而降,将整个坟墓的十丈外的距离,由里到外,一层一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白色大网的最外一层刚好落至风千尺身前。 “九重结界尚在,只是这捆仙网自坟墓开始,一层一层往外扩张,又是同时落地……”风千尺转身盯着,问:“当日你的□□落入了第几层天网?” 月珠上前几步,在风千尺身旁站定,蹙眉打量前方,道:“若从外往里数,应当是三至五层之间。” 风千尺:“身前一米开外?” 月珠点头:“嗯。” 风千尺蹙眉低喃:“怪事。” 月珠疑惑:“哪里怪?” “九重结界,分别为《生》《死》《无》《相》《万》《物》《终》《归》《一》” 风千尺指着脚前一步的距离,道:“这里是第九重结界,名为《一》,其意顾名思义,所谓生死无相,万物终归一,这个《一》,即灭也即生,是生也是灭。莫说□□,就是一丝魂气也休想进去。而你当时的□□却是被第五至七处的《万,物,终》之中的一处结界弹出,难道不怪?” 月珠听得连连点头:“传闻天界的太上老君在重炼恶灵之时为防恶灵出逃而做出了代表毁灭的九重结界,我区区小仙,□□如何进得去呢?” “对,你的□□不仅可以进去,还被结界弹出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月珠拧眉看着风千尺探究的眼神,道:“你怀疑我?说谎?” 风千尺啧啧摇头:“且不说你好歹是一个仙子,是人是鬼又岂能逃脱本城主的法眼?呵……疑你?就你这智商,难怪…” 月珠:“难怪什么?” 风千尺凑近头去,用安驰听不到的声音低语:“难怪他选本城主这个不会生娃的,也不选你这个能生的!” 月珠羞恼:“无耻!” 二人的面部表情让安驰无语地挑了挑眉,躬身抓起一把泥土便往里扔…… “漱漱漱……” 泥土并未收到丝毫阻碍,正常落地,说明什么九重结界都特么是骗人的把戏。 “……” 风千尺、月珠微怔,见鬼似地看着安驰。 安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紧不慢走至二人身边,轻一伸手,将“捆仙网”捏在手中,扯了一下,笑道:“哟!这铁做的捆仙网分量挺足,这白漆的染功也非常了得。就是……有漆味儿。” 风千尺听闻伸手往鼻息前轻轻一扇,面色尴尬。 毕竟,他才想到九重结界或许是假的,安驰已经告诉他,连捆仙网都是假的。可笑他刚才还那般卖弄…… 丢人! “呵……生死无相?万物终归一?即灭也即生,是生也是灭?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我与你讲,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管是生是灭,还是生生不灭,它都只能在天上即灭也即生,是生也是灭。” 可能‘看他不爽我就爽’也是一种习惯,安驰就喜欢看风千尺这样的表情,言罢,双手一背,提步便往坟墓走去。 对风千尺而言,这难得一句的‘哥哥’,虽是打趣与嘲笑的作派,但心里也是极度舒适的,傻呵呵站在原地笑的时间,月珠已两步并作一步追上安驰,道:“依恩上之意,月珠之前遇见的也并非真正的九重结界和捆仙网,月珠那□□,又是怎么丢失的呢?” 安驰边走边答:“除了失去法力,我还失了许多记忆,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什么邪术。” “邪术?”月珠的声音顿了顿,道:“魔道以邪术问世,莫非那神秘的幕后黑手与魔界有关?” 安驰耸了耸肩,表示不知。此时,二人已率先走至墓前,风千尺缓缓步前来,对月珠道:“若你的那成法力当真与魔界有关,我必定替你讨回。先找宝物要紧,护好安驰。” 月珠仍气不过风千尺刚才言语里的冒犯,不喜地瞪了对方一眼,却也拉着安驰走远了些许。 正在风千尺开启法光,全身金灿灿之时。 “哼哼哼!”肩膀的黑候忽然惊叫几声,翅膀一煽,安驰被拧鸡仔一般闪出十丈之远。 月珠适时闪现过来搀扶住安驰:“恩上可有不适?” “无碍。”安驰揉了揉肩膀,顺便抱怨地看了一眼肩膀上那个动作粗鲁的家伙,方抬眼看着坟墓前那突然多出的数十个黑影和漫天的法光,其中一白一红两个身影格外醒目,安驰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问:“黑翎?” “是,黑翎和他的二十四个堂主。” “哦。”安驰打量了一翻前方的情形,直觉风千尺落了下风,忙道:“月珠,你探探,那四宝可还在坟里?” 月珠启了探术,闭目窥探,睁开眼来,摇头:“不在。” “不在?” 安驰诧异:“失算了?” 魔界来势汹汹,摆明了来抢东西的,这东西又摆明了是放在这里送人的……它能去哪儿呢? “恩上说什么?” “没事。”安驰拍了拍肩膀上的爪子:“黑候,黑翎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带我过去。” 语落,黑候已抓起安驰,咻地一下落至法光边缘,倒是叫斗法之人为之愣神。 安驰微微一叹:“都别打了,那东西不在坟里。” 黑翎与风千尺听得疑惑,停手落至安驰身前,二十堂主见自家宗主收手,也乖乖收了法,退至一边。 黑翎自然不信安驰的话,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安驰的过程,已然施法感应,感应的结果:确实不在。 “安驰觉得,那东西在哪呢?” 安驰许久不见黑翎,再见之时,对方依旧用他那极俊极美的面孔,配着他那男女难辨的阴柔之声,虽是挂着微笑,但这安驰却觉得先前还燥热的三伏天,突然冷风吹来,犹坠冰潭。 很显然,黑翎断定这东西是被他拿了。 “我知道还用和魔宗大人一样,大半夜来这里被人利用?”有风千尺和月珠在,安驰也不怕,说完,又对月珠道:“回吧。” “嗯。” 月珠带着安驰离开,风千尺见黑翎脸色不好,心知是被安驰气的,轻拍了拍黑翎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打算离开,身后传出黑翎低怒的声音:“你当真要为了他与我为敌?” 风千尺脚步一顿,不回头,只声音里透着一抹无奈:“小黑,你不是非云空之门不可,为何不能放下,全当是成全了我们曾经的那些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哈!”黑翎悲极反笑:“那是对你们而言。” 只此一句,黑翎消失。而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是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积怨。 风千尺微愣。 什么叫‘对你们而言’? 难道曾经的千年相伴对黑翎而言,还成了痛苦不成? 不就是白鵺幻化一事惹来的误会吗? 那事白鵺也并非故意,黑翎哪来那样多的怨怼? 到底是黑翎心胸狭窄了些。 得出这个结论,风千尺瞬转回了帐篷。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欧阳云峥醒了。二,无故消失的四宝竟被人莫名出现在桌上,安驰几人正围着桌子反复看着桌上的纸条。 “当心圣上……” 安驰见风千尺进来,将纸条递给他,道:“回来得正好,南陵君施法查探过纸条的来源,答案不容乐观。你让地龙去皇宫看看,应该有所收获。” 风千尺看了看纸条,轻笑:“最近发生的事的确需要一个强大的背景,皇宫正合适。看来,林秋鹤和他口中所谓的师兄关系微妙,巴巴送了礼物过来,想要利用我们掣肘对方。但他三番五次要你性命,我岂能放过他?本来也快找着他了,他倒是自觉,自己送上门来了!” 欧阳云峥听到这里,眉宇微不可闻地蹙了蹙,蠕动了下嘴唇,一切又恢复寡淡。 林秋鹤之罪,天理难容。他又能替他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安驰将欧阳云峥的表现看在眼里,有种自家种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酸劲,道:“好!只要盯紧了皇帝,就不怕找不出林伙鹤。哥哥你一定要把林秋鹤抓到我面前,我要把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泡酒,以后有事没事,都喝上一口!” 话是对风千尺说的,看的却是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意外与安驰这样的做派。这一年来,师傅对他的态度总是怀着敌意与嘲讽,只有现在不同,他感觉到:此时此刻的师傅,似乎很在意他对林秋鹤的态度。联想到当日韶光殿的那一幕…… 师傅生气地问:“这白布下面是什么玩意儿?” 他答:“棋盘。” 师傅很生气:“棋盘?徒弟如此宝贝,怎么能是棋盘?师傅我看着是林秋鹤。那个已经杀了你师傅我一次,现在又费尽心思想要弄死你师傅我的林秋鹤。” 他掀开白布证明:“棋盘。” 师傅气得不轻:“算了算了,我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心智未开的东西?”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师傅当日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我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心智未开’的东西。” 我只是不敢相信,纵然我剜了师傅的不死之心,我也还在师傅的心里,占据着我原来的位置。 欧阳云峥莫名说了一句,安驰反应不过:“啊?” “这个给你,早些歇息。”莫名轻柔的声音,欧阳云峥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浅笑,将祖母绿放在桌上,提步回了房间。《$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五章 无耻的高度 欧阳云峥离开前的那一笑可谓‘天上人间、难得一回’,风千尺极度不爽。但他的主动离开是想证明他对云空之门没有非分之想,这态度还是值得肯定。 “这小子还挺自觉!快,拿出食人原木,看看这几个东西混在一起,是否真有奇效?” 安驰有些迫不及待,缘正和月珠也纷纷看着风千尺。 “他敢不自觉,也不怕我抽死他?” 风千尺酸溜溜说了一句,拿出食人原木与袓母绿和送来四宝一起放在桌上。 “金木水火土,外加属性。” “外加属性,金木水火土。” “金,外加属性。木,外加属性。水,外加属性。火,外加属性。” 风千尺一人在桌上各种摆弄,各种施法,各种碰撞,偏生没有半点反应,反倒因法力流失过多,体力透肢。 “什么玩意儿?这祖母绿一定是假的!” 风千尺哪愿意承认是自己能力不够,一拍桌面,黑着脸坐了下来,惊为天人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些罕见的幼稚。 “嗯!真有可能。” 安驰一本正经说完,歪嘴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风千尺起开,自己坐了下去,端过桌上的油灯,举近了一样一样细细观察着,几人也跟着凑近了些许,随着油灯细的移动仔细观看着。 “无开关,无图纹,无提示,并无特别之处。”安驰琢磨着:“祖母绿,食人原木,月牙软玉,火龙之熄,飞刀坠,踏云靴……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者相通之处呢?” 月珠皱着柳眉,道:“不同之处?这……东西不一样,算不算不同之处?” 缘正:“哈哈!月珠仙子,六家至宝,属性不一样,东西肯定不一样,您这不是白说吗?至于这相通之处……” 月珠忙问:“怎么样?” 缘正嘿嘿一笑:“晚辈暂且未曾想到。” 月珠:“憨货!” 缘正被骂得嘿嘿直笑。 安驰忽然觉得,若缘正终有一日成仙,与月珠,倒也不失为一桩良配。 风千尺摸了摸下巴,盯着几宝,看来看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了?” 安驰问风千尺,风千尺重重叹了口气,眼神疲惫道:“法力消耗太多,太晚了,既然想不出来,都回去歇着吧。” “城主言之有礼,晚辈确也困乏,告辞。” “既然如此,月珠也回了,恩上快歇着!” “嗯。”安驰连连点头,对着桌上威风凛凛的黑候道:“半夜了,还不去找你的白宵玩儿?” “叽!”黑候高傲地随着月珠和缘正飞走了。 风千尺轻一挥手,将桌上的宝物纳入乾坤袋,人已闪至床上,单手托头,和衣侧躺。 “可知我因何让他们回房?” 朦胧的灯光下,那一身白衣之上,是一双铺满星辰的笑眼,这皮相,又想骗人? 安驰轻咳了咳,往另一张床梗上双手抱头一倚,侧眼问他:“那你可知我因何让黑候也一并出去?” 千年相守,如果说对方的心思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那大概就是风千尺看不透如今安驰的心思,而安驰不明白当初风千尺为何会对白鵺百般折辱还喝了白鵺的血。 风千尺轻轻一笑:“呵,那你说说你的发现?” “踏云靴。” 风千尺嘴角涔着笑:“嗯。” “踏云靴!靴子,宝物里面有竟然有穿的,该你了。” 风千尺道:“这祖母绿和月牙软玉属于是宝石类,可镶嵌在踏云靴上。食人原木是木材,火龙火熄可作燃烧木材之用,飞刀坠……应该算作武器。” 风千尺翻身坐起,斜依在床梗:“哥哥与安驰,算不算心有灵犀?” 这风情万种,月黑风高的,搞啥啊。 安驰吞了把口水,问:“可记得千余年前,南海之外的柳镇善产丝绸,其中有吴刘两家,各以金丝线与祥龙袍为镇店之宝?” 与安驰走过的路上,莫说是柳镇,就是一只苍蝇飞过,是公是母,风千尺也记得明白,道:“当然,那两家在岁月的更迭之中也入了修仙道,如今在百家之中的排名分别人二十与二十一名,他们的至宝,正是这金丝线也祥云袍!方才觉得奇怪,正是因为这祥龙袍也是穿的。另外,若哥哥没记错,百家之宝中,还有一个蟠龙头盔,可巧?也是穿的!” 安驰的眼中闪过一抹厌世的轻嘲:“头盔,袍子,靴子……哈!这要让世人知道传闻中的十二至宝,云空之门,到头来不过一身上天入地的行头,只有一个人能拥有,不知会是什么血腥的局面?” 怕是比当年的琨山一战更让人恶心吧! 风千尺颇为无奈地挑眉道:“所以啊,为了安岳魏和我那些碎了的孩儿们,这事儿绝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晓,尤其是欧阳云峥!” “自然。” 欧阳云峥虽然现在看着无害,剜心之举总归龌龊,月珠是仙,最好不问凡间事,至于缘正……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卵用。 “明天就要进入漠国都城,听说漠国的结界是当年杀魔诡诀所设,怕是不易像今晚这般想走便走,什么时候去取那些东西?” 风千尺略一思绪,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离开队伍只会让对方有所察觉,地龙找出林秋鹤也需要时间,等漠国之行完了再议。” 安驰转眼看去,眼中一片精明:“迟迟不见我们动手,对方必定按耐不住,哥哥想瓮中捉鳖?” “为何不?” 风千尺挑眉一笑,看着眼前这个叫自己哥哥叫得越发顺口的面孔,眼中笑意温柔了些许:“再过两日便是月圆,明日开始可能会有些难受,尽量呆在我的身边,离我越近,毒性越小,越不会难受。” “嗯。” 燥热的夜里,边陲小阵外帐篷的最后一盏明灯熄灭,黢黑的世界随着残月的渐渐消失,又迎来了次日的黎明。 …… 漠国皇城有一个令人向往的名字——沙之骄城,是生活在漫漫黄沙之中的每一个漠国人最仰望的地方。 那里有雄伟的宫殿,有神圣的庙堂,有能做出人间美味的酒肆,酒肆里有从中原引进的各种香甜的果酒,更有从中原而来、肤白貌美的男女舞优。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快活似天堂。 时值午时,烈阳高照,闷热无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天之骄城,尽管无不口干舌燥,但大北朝修仙之士的修养不容有失,人人背脊挺拔,神采飞扬。 风千尺走在人群的前端,打眼望着眼前这异域的建筑,还有那些原本躲在房屋中乘凉的人们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纷纷涌出各家各户的情景,想起上一世他和白鵺也曾来过。那时他与白鵺的出现,也像如今一般,被万人观看与赞叹。那时的白鵺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裹着各种头布的人们,想要从那些普通面孔中找出一种不同。直到到了如意酒家,看见那个叫小如的姑娘,白鵺就满意了。其实小如唱的小曲儿白鵺听不出什么名堂,但白鵺很陶醉,在这里一呆就耐着不想走,而他总嫌弃那小如的眼睛妩媚了一些…… 那时的风千尺觉得这个沙漠相当无趣,如今回想起来,倒是有一种特别的趣味。 可惜物是人非,如今记得此事的也只有风千尺一个人了。 话说回来,这普天之下,又有哪里是他们没有去过的呢。 思及至此,风千尺斜眼看着身前与月珠、欧阳云峥并肩行走,谈笑风生的安驰,总觉得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回,安驰喜欢的,都是两个极端。一种矫揉造作,一种是装腔作势。让人一看,要么心生怜悯,要么生出挑战之人。 矫揉造作一如小如、月珠。 黑翎惯爱装腔作势,轩辕言黛如是,欧阳云峥亦如是。 安驰像是喜欢极了这样的人。 可惜,这两样,他一样也学不来。 “城主,眼珠子快掉出了!眼馋何不上前一步?” 这些日子相处,缘正膨胀了不少,动作虽谦卑有理,眼中倒是幸灾乐祸得很。 “想死?” 风千尺沉下脸,忽然眉宇轻蹙,整个人僵了僵! 动了! 乾坤袋里的六宝有反应了! 因着这反应太过强大,以至于风千尺能感受到乾坤袋的震动! 这余下六宝的秘密居然与这沙之骄城有关! 缘正蹙眉:“城主怎么了?” “!”风千尺威胁的指了指缘正,袖口中的手指一捻,传了一个信息给隐身于远处的红狐。上前一步,拉过安驰消失,留下一句:“本城主带安驰玩儿会,稍后与你们会合。” “……”欧阳云峥那寡淡的脸上突然青白一片,眼瞧着师傅开始对自己和颜悦色,又被抢走了? “别看了,早走远了!”月珠的脸色并不比欧阳云峥好看,边走边嘀咕道:“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守泉仙女,为何要留下来受这种罪。” “月珠仙子若是放下不放仙上,您大可去追,这里的事本就与您无关,再说,一切有南陵君呢。” 听得缘正一说,月珠恍然:“对啊!我这就去……呃……你陪本仙去!” 缘正连连摆手:“我……月珠仙子您去便好,晚辈就……就不去了吧?” “哼!敢在本仙这里挑拨,不让你看看我和城主打架,岂不是很失望?” “月珠仙子,误会误会!” “南陵君,我们去也。” 月珠说完,拉过呆傻的缘正,随着风千尺和安驰消失的方向瞬转而去,却是寻了半响,终是无果,悻悻去了漠国接待外臣的使节宫殿,与欧阳云峥等人会合。 欧阳云峥听完两人找寻不到安驰二人的说词,端着一张清水脸,轻飘飘说了一句“没人能伤害他们”便打坐不语。 使节宫殿也就各自回屋,一派悠闲。 与此同时,风千尺与安驰随着闪闪发光的六宝,一路朝着那引得六宝发光的地方隐着身一路急走,弯弯曲曲街道上越走越安静,越走越狭窄,到最后,在一处巍峨的庙宇门前停下。打眼一看,红瓦高墙,大门狭窄,看样子,是某处庙宇的侧门。 “嘟嘟嘟……” 乾坤袋发出强烈的震动,安驰正想推门,听得地龙的声音。 “城主,让地龙先进去探一探。” 安驰:“地龙?” “地龙见过公子!”地上倏然钻出一个年约十五六岁,身着红衣的少年,这少年可见之处周身通红,包括那一双眼睛,也是血红的。 “诶?”安驰看得稀奇:“上次皇都庙宇见你之时还是虫身,这么快就幻化人身了?” “嘿嘿!前些日子打探消息,发现大北朝皇宫到处都是宝贝!尤其那龙椅,竟是真龙化身,我见它总归已经死了,便一口吃了,谁知灵气尚在,就这样喽!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地龙说完,用那红色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话说回来,那龙真好吃,好想再来一条!” 你还再来一条? 龙族是一个自上古时期开始,从来都是高贵且神秘的神族,这个神族天生就有着可称霸三界的强大法术。当年黑翎的羽族也曾风光一时,若当真追随至古,那是连龙族的一个犄角也无法比拟。就算现在事过万年,龙族依然是天界、妖界、魔界均最为忌惮的种族。” 换而言之:龙神族,惹不起。 大北朝皇帝竟能以真龙化身作龙椅,这皇帝……深不可测! 安驰和风千尺对视的过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你先进去看看,记住:里面危险,切不可大意,如有意外,立马出来。” 向来洒脱的风千尺用这样危险的语气说话统共也就两次,一次在雾脊山,小妖死了一半。这是第二回。 地龙着实吓得不轻,收了之前的懒散,严阵应下:“是!” 一刻钟后,如意料之中,地龙有去无回,而乾坤袋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震得安驰耳朵嗡嗡作响。 二人的表情落在红狐眼里,自然知道事情大了,去了隐身,显现人影:“城主,红狐进去看看!” “你法力尚浅。” 风千尺蹙眉:“待我传信,找个帮手。” 话落,将信传了出去。 安驰好奇:“找了谁?” “你徒弟。” “啥?”安驰微张着嘴:“你不是特意强调这事儿不让他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风千尺微微无奈:“没办法!谁让他有不死之心,最适合送死。” 这表情,好像让欧阳云峥来送死他有多不乐意一样。 “哈!”安驰似笑非笑,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个人论起不要脸来,当真天下第一。 风千尺:“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安驰笑不见底:“就是觉得,是你的作风。” 这话一出,一阵热风吹来,身边停了一个身姿纤长的白影,来人依旧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何事?” 传信的风千尺,问的自然是风千尺。 风千尺换了一脸严肃,托着手中已然颤抖的乾坤袋,道:“我们找到了六宝的秘密,就在这个庙宇,地龙久进未出,必定是出了大事,本城主打算回去想好对策再来。可他想救安岳魏的心思……也不想想,前些日子风平浪静,月珠的□□在南家山尚且被吃得渣都不剩,如今这乾坤袋跳得跟魔童似的,他这进去不是白白送死?总之,他非要进去!还闹着让你来!说你是他徒弟,你比本城主好!好啊!反正你比我好!!哼!死和尚,本城主和你的梁子结大了!以后这世上有你没我!既然你来了,我走!” 这口才…… 直把欧阳云峥说得感动不已,心想:师傅果然还是在意他的,既然师傅这么在意他……风千尺不敢进去,说明此行极度凶险,为了完成师傅的心愿,还是要让风千尺随行。 “你……”欧阳云峥蠕动了下嘴唇,寡淡着脸开口:“一起吧。他也是着急救人,不能当真。一会儿……我听城主的。” 这下台阶够高了吧? 他应该会答应了吧? 欧阳云峥心中忐忑。 “算啦算啦!他无情,我不能不义。”风千尺一派‘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既往不咎’的姿态:“说好了,听我的?” “嗯。” 欧阳云峥重重点额保证:“绝无二心!” 红狐的眼光在风千尺和欧阳云峥之间来回直扫,最后忍着一口气,才到蜀巫山,便是一阵仰天长笑。 “呵呵呵呵呵……”很平稳的一长串低笑,安驰已经在旁边看傻了眼,对风千尺‘不要脸’的认知似乎无形之中就增加到无耻的高度。 (我是真的写得很用心,自问也是网文里很好的文了,怎么就不配来个收藏+评论呢?)《$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六章 《死诀》之青楼 有了欧阳云峥的加入,风千尺要照看安驰,想着万一地龙受伤,还是召了刚回蜀巫山的红狐。 一行四人,以欧阳云峥领头,‘哐当’一声推开小门,刚见一个辉煌的庙宇模样,眼前已是漫天的金光,晃得几人均花了眼。 “嘟!嘟!嘟!……” 风千尺手中的乾坤袋更是亮光急闪,发出震耳的声音! “轰隆……轰隆!”天际又骤然传出两声雷响,先前碧空如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不过眨眼的功夫,天黑了!接踵而至便是黄沙扑面,窸窸窣窣地拍打在几人身上,竟是出奇的疼! “都护法!” 风千尺喊了一声,发现施法可以,反噬更大,些许的光芒亮了就灭,忙不迭伸手护住了将安驰的头部。 “反噬阵法,难道这是传说中的……” 欧阳云峥十年如一日的寡淡声音罕见地带着一抹微颤。 “对!沙漠诡诀以身为引设下的死诀,没想到入口会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都别使用法术,当心幻境毁灭。”风千尺能入虚空,全凭他修的是正儿八经的冰系之法,冰刀霜剑,至纯至精,对幻境这东西的了解全靠谣传。 笃定了林秋鹤新婚燕尔不会作妖,谁能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那死鬼师傅设置的要命玩意儿?一想到安驰的肉身凡体,后悔没有将聚魂瓶带在身上,这时候的风千尺提了音量:“死和尚,该你报恩的时候到了,哪怕你一会儿真的变成死和尚,你也得把你师傅给本城主护好了!” “嗯。” 短暂的失态过后,欧阳云峥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不痛不痒回了一个字符,便没有下文。 “城主放心!红狐一定死在公子身前!” “别!你还是死在我身后好些,我没有看死物的嗜好。”红狐的这把忠心听得安驰探头说道:“都慌什么?不是说这里面有沙漠诡诀的幻境秘籍?只要找到那东西,还怕破了这个幻境?” 话才刚落,狂风猛涌,呼啸着将几人扯进了一个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无止境的坠落间,几人就这么在暗黑的风潮中晃来晃去,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沙停了,天也亮了。要命的是:乾坤袋……也不亮了!这就意味着挂失效了,接下来的一切未知只能盲找。 可喜的是:眼前一座灯火辉煌的青楼城!而他们所落之处,是这城的中央,环顾周遭,全是不同牌名、风格迥异、姑娘姑娘穿着也各有特色的各种青楼。 此刻,一望无际的姑娘们正站在自家门口朝他们招手。 “公子,进来玩呀。” “客官,进来歇歇脚呀。” “帅哥,来快活呀。” 一阵莺莺燕燕的喧哗中,忽然传来几个男声:“小姐,过来玩呀。” 安驰顺眼看去,某青楼前,一堆“如花似玉”的公子哥儿纷纷朝……红狐招手! “哈哈哈!应有尽有?”安驰哈哈大笑,问红狐:“进去玩会儿?” 红狐长相本就妖娆,听得安驰一说,妩媚一笑:“不了。” 安驰挑眉:“没看出来,还是只正经狐狸。” 红狐淡笑不语。 风千尺轻笑:“她正经得能把他们玩儿死,万一触碰机关,我们如何出去?” “怕甚?反正都是假的。红狐,你当真不去?” 红狐:“不了。” “那我们可就去了。” 安驰说完,风千尺、欧阳云峥一手拽着一个,提脚就想往青楼走。奈何欧阳云峥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刻薄脸,不愿意提脚。 风千尺笑容满面:“一个无趣之人,你勉强他做甚?哥哥陪你去。红狐,你和死和尚去别处找找地龙,一个时辰后这里碰头。” 言罢,拉开安驰放在欧阳云峥手腕的手,顺势将安驰扯到自己身边,两人神采飞扬地朝着就近的青楼而去。 一进青楼,里三层外三层楼三层,姑娘比外面多了不知几倍,同时,身上的衣裳也跟着少了几倍。 这还不算刺激,数十个姑娘蜂拥而至,瞬间将风千尺二人重重包围,眼睛简直无处安放。 “啧啧啧!这沙漠诡诀一定是个老色鬼!” 风千尺一面推着身边姑娘,一边护着安驰上了三楼,挑了间房间进去,砰地一下关了房门,这才算清净了。 “不好说。”安驰在房间左翻又看,好一阵子,走向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姑娘的皮肤是热的,脂粉味清香怡人,房间的摆件也是真实的触感。看,多繁华的都城,多美妙的景致,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都不想走了?” 安驰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种风千尺从未见过的光芒,像是有些感慨,有些疑惑,又像是迷茫,最后,所有的光芒都变成了嘲弄与欣赏:“你说错了,当日林秋鹤丁点大的孩子,沙漠诡诀也能下得了手,说明这人早已看穿了世间丑恶,练就了一颗磐石之心,故而想借着这个局,惩罚一切的恶源。我猜,这个“色”只是个开端,后面还有更大的等着我们。” “……” 风千尺没有接话,只因安驰在说“惩罚一切恶源”时,那眼中的嘲弄有些刺眼。 再回味那抹欣赏,原来,曾经那个忍受五百年委屈也能云淡风轻的人,已经开始欣赏沙漠诡诀这样残忍的人了。 风千尺朝着安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看了看窗外,又看着安驰,想起琨山一战时,见他的最后那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这世间所有的残酷和绝望。 然而,自安驰归来,他眼中所有的笑容好像都与情字无关。 除了安岳魏身死魂碎的那一次。 可就算是那一次,那一次的以后的以后,直到今天,他虽做着‘为安岳魏誓取云空之门’的事,但其实他的眼里心里,对这事并不着急。 不着急,是因为情不够深,也或许,如今的安驰,哪还有情? “安驰。” 很低的声音。 安驰转眼看来:“?” “拿到无上功法,复活了安岳魏,你想做甚?” 做甚? 安驰蹙了蹙眉,想了想,发现这个问题居然很难想出答案。 “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风千尺。不知道,说明他想得没错,安驰的心里没有想要做的事,更没有他想要羁绊之人。 那一世,他怕是真的伤透了心,绝了情。 “如果你不知道……”风千尺蹙着眉,纤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安驰的颈项,目光情真意切:“安驰,无论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可好?” 要说沙漠诡诀的死诀就是厉害,能把幻境里的一切做成真的。 风千尺说这话的时候,朦胧的灯光照来,印在那惊人的面貌上,将那满目的星辰照得流光溢彩、闪闪动人。 这不是风千尺第一次用这样的眼光和安驰说话,芦苇荡那次,风千尺也是这样。 那一次,安驰心跳莫名。 这一回,安驰烦躁莫名。 烦躁是因为突然的心痛,心痛是因为那个喝血的场景。 “那我要是去死,你也陪?” 安驰不屑地盯着风千尺。 风千尺微愣了愣:“不。” “呵!”安驰嘴角一歪,却见风千尺目光笃定地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第二次。” 安驰拧眉。 风千尺也拧眉。 四目相对,长长的静谧中,似乎过了许久,风千尺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淡淡笑开:“没事的安驰,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记恨我欠你的那五百年,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还。” “……”我特么是记恨那五百年,但我他么恨的怕的失望的绝望的,都是你特么喝老子的血!是血!懂?!过去了?来日方长?等还了老子的血!再来和老子谈来日方长!再来谈谈是不是都过去了! 安驰想得怒火中烧,一口咬在对方放在自己颈项上的手腕…… 这一口下去,算是用尽了两辈子的积怨。 风千尺疼得眼中泪花闪烁,脸上却挂着欣慰的微笑。 能发泄,是个好的苗头。 安驰咬得爽了,松口之时满口都是血腥,觉得不能和风千尺闹掰,毕竟有求于人,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呃……咬……咬痛了哈!”安驰干咳两声,扯出一个二哈笑来:“哥哥真乃神人,我这一咬,诶?忽然有所获!想到怎么出去了!不过需要验证,咱下一家试试?” 安驰说完就走。 风千尺睨了睨手腕处的腥红,笑着摇了摇头,提步追了上去,开启了挨家闲逛的路程。 漠国皇宫里,年轻的国王正在金碧辉煌的寝宫里宠幸刚得来的男优。 “陛下,不好了!有人闯了漠河禁地。” 门外传来宫人尖锐的声音,国王从床上跌落下地,惊得一双大眼珠子溜圆:“什么!巫师可知此事?” “知道……” “陛下,淮衡正因漠河禁地一事而来。” 门外的声音铿锵有力,是漠国巫师淮衡不会错了。 国王扒拉了几下自己凌乱的衣襟,挥手让床上战战兢兢的男优躲进里屋,方才高喊:“巫师请进。” ‘哐当’一声,大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着黑衣黑帽、身高九尺、体格健壮中年男子,只见对方用那如鹰般的眼睛往宫殿一扫,最后定格在玛瑙珠帘处。 这珠帘的背后,是男优所藏之处! 年轻的国王立马跌坐在地上:“巫……巫师……您息怒……本王……” “拿来!”伸出大手掌。 “什,什么?” “黑琥珀。” “哦。”国王眼神懂懂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闪着黑色光芒的珠子来,颤抖着递给对方。对方大手一挥,夺了珠子大步而去,狂傲的姿态嚣张至极。国王目送那人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方缓缓起身,一双大眼珠子冷意四射,哪还有先前的半分窝囊。 一个体格瘦小,头顶长着两只的牛角的黑衣少年自寝宫的绿石柱后走出,轻一拱手:“恭贺陛下!忍耐多年,终于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巫师拿了黑琥珀,势必要入禁地灭了那几个大北朝的修士,抢夺他们身上的星相至宝,阿齐这就让他有去无回!” “这一次……”国王眯了眯眼:“本王要亲自去!” “陛下不可!毁灭禁地一事非同小可,万一……” “没有万一。”平淡的声调,国王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如烈焰般的光芒:“如果淮衡能出来,那是天神保佑,是天意!一个没有尊严的国王死了,就是顺应天命,顺天民意。” “阿齐是说,万一毁灭禁地之时,那几个大北朝的出来了怎么办?陛下不是又凭端多了对手?” “出不来了。一切法术在里面都只会遭到数倍反噬!这样他们若是也能出来,那里面被囚禁的东西也会跟着出来,届时,本王多的何止一个对手?” “陛下思虑周全!” “走!”国王咬牙,眼中跃着毁灭的光:“一个也别想出来!” 安驰不会知道,转瞬的功夫,已经去了两拨想要他们性命之人。 使节公馆的白宵感受不到欧阳云峥的气息,带着黑候在月珠的窗外“叽叽叽”叫嚣许久。不见开窗,砰砰撞着窗格,却被月珠设置的结界反弹。 这时,一个眼神浮躁的少年走了过来,翘着嘴吹了一声婉转的口哨,笑道:“小狐狸,有事相求于月姑娘?” “叽叽叽。”白宵点头。 “退后些,这药损伤极大。”少年自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打开,掩着鼻息将约瓶全力朝着窗格砸去,月珠终是听声响,开了房门。白宵‘叽叽叽’说着月珠听不懂的话语,但看它急燥的样子,也知道是欧阳云峥等人出了事情。 月珠说了一个‘走’字,急冲冲领着二物就走。 少年看着月珠离去的背影,吹了几声口哨,又轻哼一声,转身朝着宫殿跑去。 “不好了!南陵君他们出事了!月姑娘已经带着白宵和黑候赶过去了,大家快出来,跟我一起去救南陵君!”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安乐的青梅竹马、对安驰积怨颇深的候陌阳,他这一通招呼想的是‘定是安驰找到了丢物的宝物和林秋鹤,功劳可不能每次都让安驰占了’! 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的候陌阳火急火燎地领着同门,跟着那天上飞着的黑候而去,眼中满是自得,全然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帮了安驰一个天大的忙。 候陌阳一路眼神神飘,倏然睨见人群中一个身姿瘦小的黑衣姑娘——道学派的小韵,平日里闷不吭声,毫无存在感。要不是林秋鹤栽在花家之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小韵哭得稀里哗啦勇敢表忠,谁还能注意到宗修门的道学派有个这样的人物? 候阳阳看去的时候,小韵正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嘿!干什么呢?” 候陌阳心情很好,笑呵呵送了对方一句忠告:“林秋鹤现在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我劝你别再生出见他救他这种自取灭亡的心思。” “……”小韵一个哆嗦,眼中又惧又冷,只一瞬,便低下头去,快步逃离远去。 候陌阳‘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挡了头顶的烈阳:“切!好不经吓!” 外面几路人马,各自臆测,各自忙碌,谁先到达幻境入口,比的都是腿上的功夫。 里面安驰和风千尺逛了一圈下来,回到原点之时,欧阳云峥与红狐已在原地等候,但红狐眉头轻皱,显然没有地龙的下落,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七章 《死诀》之宫殿 里面安驰和风千尺逛了一圈下来,回到原点之时,欧阳云峥与红狐已在原地等候,但红狐眉头轻皱,显然没有地龙的下落,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四个人站在青楼的中央,相互问了对方情况,不仅没有出去的任何线索,更没有地龙的任何消息。 而这红狐和地龙相识二百年有余,处得像亲人一般,听得此说,红狐正发愁,偏生听得安驰高兴的声音:“哈哈,果然找不到地龙!我们可以出去了。” 红狐顿时就拧了眉,跨着脸:“地龙因公子之事遭此劫难,公子怎能这样无情?” “蠢狐狸!”风千尺护短成性,往安驰身边挺了挺身姿,眼神轻眯地睨着红狐:“地龙之事本城主心中有数,注意言词。” “!”红狐敢怒不敢言,只拿着一双妩媚眼瞪着风千尺。 “比眼睛大小?可真有闲情!”安驰轻飘飘看了一眼风千尺,对红狐道:“放心,地龙去下一关了。不过没时间和你解释,你看……” 安驰手指的方向是青楼前的姑娘,那些姑娘居然有透明现象。 红狐大惊:“她们!这是要蒸发了,是毒?!” “对!”安驰点头:“很快我们这里将铺满毒气,我身上带的药未必能解。所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而离开的方法就是跟着地龙的思维出云,你觉得他到了这里会怎么样?” “地龙除了贪吃和钻地,没有别的嗜好。”红狐声音微顿了顿,道:“如果地龙真如公子所言去了下一关,那么地龙一到这里,会以最快的速度逛一圈,没发现可疑之处,便遁地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安驰转眼看着欧阳云峥:“拿鎏辰剑将这里劈开。” “劈?”欧阳云峥微微蹙眉,冷清道:“你确定劈开幻境,我们不会成齑粉?” “不太确定。”安驰睨了睨前方透明度越来越明显的姑娘:“但我确定她们马上就要化了,不劈是死,劈了还有机会。” “嗯。” 欧阳云峥清清淡淡嗯了一声,提了鎏辰剑朝天一砍,‘铮’地一声,天际划过一道长长的金光。 安驰:“错了,朝地砍。” “……”鎏辰剑是灵剑,需要法力懂吗?虽说不多,但反噬厉害啊! 欧阳云峥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血腥,挥手朝地砍去,剑响的同时,眼前房屋坍塌,出现一条一望无际的狭长深渊,深渊的下头,有些微光。 风千尺看了一眼微光,轻笑:“还真让安驰赌对了。” “我这可不是赌。”安驰道:“走吧。” “嗯。” 风千尺揽着安驰跳进了深渊,深渊里传出红狐的疑问:“公子不是赌是什么?” “脑子。” 红狐:“……” “到了!” 安驰说到了,几人都愣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入眼之处满目的金银财宝,晃得眼花缭乱。仔细一看,这个宫殿不输天宫,玉石的阶梯一层又一层,整整七层!而那七层的最高处,是一把由黄金铸造,镶满七色宝石的……龙椅? 五尺宽的长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围着大殿两侧的梯阶由下而上摆了三层。长案挨墙的一面,纯白的玉座也跟着摆了一圈。长案的前方,也就是整个大殿的中央,整齐地跪着服装统一,发型统一的上百计的仆人宫女。 “这皇宫做得不错?哟呵!还有这小生,长得很白净嘛!” 地龙安好,放下心来的红狐本性暴露,伸出纤长的食指就要挑看身前的仆人。 “别动!” 要说这世间最了解安驰的,莫过于风千尺,依照安驰方才所言,风千尺大概了解了安驰的心思。 “这里的东西都别硑,这些人也都让他们跪着,若是地龙进来,定是直溜溜奔着吃食而去,绝不会管其它。这又不见地龙……如果猜想不错,地龙到了这里,应该是吃了这些东西,去下一关了。” “哦。” 红狐悻悻地收了手。 安驰几步走向长案,一屁股坐在玉椅上,舒服地吐了口气,道:“这凡人的身体就是不经累!你们速去找找地龙的气息,我不拖累你们,在这里等着。” 风千尺打眼看了看宫殿,确定没有危险,方对安驰温言笑道:“上面是‘色’,这里一看就是‘贪’,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速去速回。” 欧阳云峥将风千尺的‘恶心’行为看在眼里,脸色越发寡淡,与红狐、风千尺分散去了不同的宫殿。 几人虽不能使用法力,好在内力极好,不过片刻的功夫回到大殿,一致得出结论:依旧没有地龙的气息,代表地龙已然离开,他们也可以抓住地龙的法子,如法炮制地出去。 红狐指着长案:“那就……吃?” “吃。” 安驰松了松肩膀,起得身来,问风千尺:“我记得你将无策放在乾坤袋了?” 风千尺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是,安驰想做甚?” “拆一根绳子下来。” “好。” 风千尺将手伸进乾坤袋,在里面摸索几下,拿了一根微微泛光的白色长绳来。 安驰接过,在几人诧异的眼光中,拉起欧阳云峥的手就在对方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又三两下将绳子的另一端手嘴并用地栓在自己的手腕。 一系列动作做完,风千尺不高兴了:“这是做甚?” 安驰拿了一个鸡腿在手里咬上一口:“怕一会儿吃着吃着就过关了,有这南海鲛人的头发绑着,不至于走丢。诶?别说,还真好吃!” 谁管你好不好吃? 风千尺板着一张惊人的脸:“那你和他栓一起做甚?他的本事又不及哥哥,要栓也是和哥哥栓一起啊。” “呵-呵!”安驰笑不见底地咬了一口鸡腿,对风千尺意歪嘴一笑:“哥哥忘了在幻境门口说的话了?” 幻境门口?庙宇前? 庙宇前…… 哥哥说:“没办法,谁让欧阳云峥有不死之心,最适合挡死呢?” 风千尺表情生动。 安驰阴笑:想起来了哈? 对于二人的古怪,欧阳云峥是性子冷,又不是傻子,寡淡着脸问安驰:“他说什么了?” 安驰张口就来:“哦,他让你来挡嗯!” 安驰话未讲完,嘴巴被人捂住,风千尺蹙眉道:“当什么当?他当你徒弟当得再好也是你徒弟,别忘了你还叫我一声哥哥。这么算来……” 风千尺转眼看着欧阳云峥:“你还得叫本城主一声伯父。” “……”红狐又想笑了,看把她家城主无耻得! 欧阳云峥一脸清淡,倒是毫不在意风千尺的话语,只朝安驰腼腆地笑了笑。 这两日欧阳云峥是笑容渐多,不难看出,能得安驰重新赏识,欧阳云峥很是欢喜。 “……” 安驰忽然有种他和风千尺、红狐三人在欺负傻子的感觉,但人家是傻子吗?人家剜了你的不死之心,傻的是你吧安驰! “吃吧吃吧。” 安驰心中莫名烦躁,听得风千尺正色道:“我有话说。” 几人抬眼。 风千尺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谨:“接连捡了两个便宜,接下来必定凶险异常,红狐和死和尚,你们听好,接下来想要走出这幻境,必须依着沙漠诡诀的性子来,至于他什么性子……” “传闻沙漠诡诀此人阴狠毒辣,孤独一生,虽不知他为何变成那般,想来此人应是受过某种非常待遇,因而生了厌世性情。一个无情无爱之人,我猜他这一辈子除了吃,连澡都没洗过。在他眼中食物应该就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东西,或许还是唯一觉得好的东西。所以,他觉得好的东西入境之人必须觉得好,他觉得不好的东西,闯关之人也一样不能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刚才能活着下来,地龙吃了东西就可以出去的重要原因。” “上一个关卡我们轻松过关全靠地龙,这个关卡,我觉得未必要全吃,只需雨露均沾,品尝完所有美味应该可通关。为防过关时间相差过大而走失,大家吃东西的时间最好同步,安驰……” 风千尺讲的条条款款正是安驰心中所想,此刻的安驰一脸懵逼地摸着颈项的项链,好像自从戴了风千尺的牙齿,风千尺就像开挂一样,能洞穿自己的所思所想,该不会这牙齿有感照功能……连老子既贪他的吻技,又想弄死他,他也知道吧?若真是这样,风千尺还能这般淡定…… 有病!真特么有病! “安驰?”风千尺又唤了一声。 安驰回过神来:“?” 风千尺隐着担忧:“你还是进乾坤袋比较安全。” “不用了。”安驰举着手,大拇指向右一偏:“他会护着我。再有,我在外面也能出出主意。” 欧阳云峥点头,表示认同。 “……” 风千尺拧眉看了欧阳云峥和安驰良久,见二人没有退步的意思,叹气:“那你注意安全。” 这话自然是对安驰说的。 “知道。”安驰答得敷衍,却见风千尺依旧眉宇轻蹙,补充一句:“实在不行……我再进去。”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实则是一种宽慰。 是安驰生命中真正意义上对风千尺的第二次宽慰。 上一次是在宗修门前,东临山的那条石子小路上,风千尺啃了安驰,安驰发了一通大火,风千尺因此神伤,安驰却说:我应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恨你。 接着他又说:你看,可能因为有哥哥在,今日的夕阳都特别顺眼。 后来他还说:哥哥,我不愿意承认,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风千尺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想起说这些话之前干的那件好事了…… “……”安驰迎上风千尺那几近淫荡的眼神,咳了两把,险些没把自己呛死,朝欧阳云峥挪近两步,道:“吃吃吃!” 幻境里,几人开启吃的模式。 幻境外,庙宇前,漠国巫师淮衡带着十几位身着黑衣铠甲的勇士正巧赶到庙宇侧门。 淮衡二话不说,直接拿着黑琥珀抛向半空,黑琥珀顿时发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圈,光圈里显现出一幅画面,正是安驰等人吃东西的场景。 月珠跟着黑候赶到时,正好看见这幕,忙不跌施了隐身术,带着黑候、白宵悄悄走近光圈,在淮衡身后一丈开外停下。 一铠甲勇士对淮衡拱手道:“巫师,这是死诀的二层,想不到这些南北朝修士如此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到达第三层了。这死诀一共五层,过了这死诀,可就是关押我漠国妖孽的密室了!若是让他们过了这幻境,遇见那妖物,后果不堪设想,巫师打算何时进去?” “还有三层,岂能让他们出去?” 淮衡拧着一对浓眉,看起来越发凶狠,轻一挥手,画面划过风千尺那惊为天人的面孔和出尘的身姿,最后定格在风千尺腰间的乾坤袋上,此刻,乾坤袋并无异常。 “果然……那妖物的邪念进不了这死诀!”淮衡的眼中跃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挥手将画面扩大至安驰几人,道:“等着,他们遇险之时,就是本巫进去取宝之时。” “哈哈!巫师英明!”铠甲勇士传出一阵讨好的笑声:“属下恭贺巫师,喜得六宝,荣登仙位。” 仙位…… 呵!仙位这东西对里面的妖物才有吸引力。 淮衡的眼前的眼中没有一丝兴奋,反倒有种不能言说的愤怒,就那么愤怒地看着画面。仿佛想从那画面之中,看见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后来夜夜恶梦、叫作碧绾的绿衣姑娘。 那姑娘有着沙之骄城所有姑娘为之羡慕的雪白肌肤和美貌,有着让沙之骄城所有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傲人身姿和猫一样的妖娆。 顶着这样的姿色,从二十年前她出现沙之骄城开始,整个沙之骄城为之哗然,她便已经拥有了一切。但她只有名,没有姓。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只有淮衡知道,碧绾这个名字,是他赋予她的。在他十八岁的年纪,从他一次外出,在沙漠里救回一只绿猫开始。 他看着它长大,只用了一个月。看着它变成姑娘,只用了一年。爱上她,只在她变化成人的那一瞬间。 也曾有过一段赤诚相待、如胶似漆的日子,也曾有过将她公诸于世、携手一生的打算。却不曾想,这样想的人只有他淮衡一人,碧绾想的是成仙。 成仙最大捷径莫过于进入云空之门,而黑琥珀名为漠国圣物,实际是外人不知道的十二星辰对应至宝之一!但碧绾不是外人,淮衡就说了。 淮衡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碧绾身无寸缕地躺在先国王的身边,手里把玩着发着微光的黑琥珀,朝着他露出了这世间最动人也是最瘆人的微笑。 “本师一定要毁了它们!” 淮衡咬牙切齿说的是它们自然是风千尺乾坤袋的东西。身后的白宵听到,以为是幻境里的欧阳云峥几人。急得在月珠足下转了两圈儿,又咻地窜上月珠的肩膀,一双圆润的眼珠子悲悲戚戚地看着月珠。 月珠轻摸了摸白宵的小圆头,月珠灵力传去温柔的声音:“白宵乖,且先看看南陵君他们的情况,若他们进展顺利,咱们拿了这黑琥珀走,若他们有危险,咱们拿着这黑琥珀进去救人。” 白宵听了欢喜得上窜下跳,半空中的黑候那凶煞眼神也为之变得温和。 月珠微笑间,感官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来了,来人还不少于一百。 怕失了黑琥珀,月珠不敢离开,化了分身过去,见庙宇的另一端悄然出现一拨黑衣人和一个国王装扮的少年。捻指一算,月珠什么都明白了,包括国王身后五丈开外隐藏的宗修门弟子,月珠也心如明镜。 “呵……”月珠收了分身,摸着白宵的圆脑袋,再次传音:“白宵,漠国国王想要你家南陵君的命,我忧那些宗修门弟子不敌,你与黑候过去,定把那国王看好了。” 白宵连连点头,窜下地,带着黑候去了国王旁边。国王胜券在握地瞧着黑琥珀下面的淮衡,哪知道自己已经头上盘旋着一个,脚下还候着一个。 再看画面之中,安驰几人吃了最后一盘糕点,金光一闪,宫殿中倏然多出一道金门,随着那金门缓缓打开,安驰几人的踏入,画面已然变成了一个天空昏暗,遍地腐尸的修罗场,修罗场的一面,是冒着黑气,看不到尽头的悬崖。 安驰几人到达之地,正是这悬崖边上。 百米开外,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腐尸渐渐复活,缓缓地,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挨着一个立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朝着几人一步步踏来,腐尸体挤满了整个视野,竟是没有一丝几人可以逃离的一席之地。 红狐摸着腰间的八齿圆轮,眼神犀利地看向风千尺:“城主,这可怎么办?若是地龙出去了,他很有可能继续遁地,也有可能跳这后面的悬崖。但现在这情形,我们如何确定他已经出去了?” “不知此意,不能轻举妄动。” 风千尺蹙眉问安驰:“你觉得呢?” 安驰向来就恶心这类东西,风千尺看去的时候,安驰已然恶心得躲在欧阳云峥身后,探着脑壳看着越来越近的庞大队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洒在他们身上,试试有没有毒,注意,千万别碰着他们。” “好。” 风千尺拿了药瓶向着前方跃了过去,往空中洒了药又跃了回来。 “无毒。”风千尺回道。 安驰看着前方的双眼倏然一瞠,拍了几下欧阳云峥的手臂:“快看看,那是不是地龙?” 几人顺着安驰的眼光看去,那腐尸的中央有一个黑面黑眼,唯独头发还保留红色的熟悉面孔! 风千尺拧眉:“是地龙!” “他娘的!我地龙兄弟都不红了!” 红狐一声怒骂,红着眼眶就要往前奔去。 风千尺一把抓住:“冷静!” 红狐冷静不了:“完了!这回就算出去,地龙也……” 话到一半,余下的话哽在喉咙。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八章 《死诀》之吸魂 眼瞧着前方的腐尸越来越近,已然将几人逼上绝路。 鲜少言语的欧阳云峥倏然开口:“地龙可会杀这些人?” 要说风千尺也是知轻重之人,再是不喜欧阳云峥,这时也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不会。除非这些人先碰他。” “那便是地龙被这些人碰了才会如此。” 欧阳云峥淡淡说完,拔出鎏辰剑,看样子,是要开打了。 风千尺手托额头:“不对不对!每次跟着地龙的思维走,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红狐看着一步之遥的腐尸,拧着眉喊:“城主,是打是逃,再不说,可没机会了。” 风千尺见安驰也是一脸纠结,自乾坤袋里拿出一根二尺来长、做工精致、发着绿色光芒的藤条来:“死和尚,护好安驰。” 言罢,风千尺一只手往身后一背,一手行云流水地挥动着藤条,藤条所到之处绿光更甚,却是没有想象的栽倒一片,被击中的腐尸原本暗黑的眼眸反而瞬间变得通红,全数由原来的慢动作,变成了精神百倍的强烈攻击! 不能使用法术,风千尺只得加快手中动作,陷入一片强战。 “攻击是激活他们的方法!先别乱打,收拾了已经激活的再说。” 安驰只注意到率先动手的风千尺,谁知这个过程,红狐的八齿回圆轮和欧阳云峥的鎏辰剑影响超凡,已经激活了一大片! 红狐:“公子说晚了!” “……”安驰看着三人身影如风,那速度快得竟是连手中的武器也只能看见一道微微的光影,还有那些被激活的腐尸,速度快得犹如黑影,多不胜数! 再也看不清几人的身影,安驰只觉得眼前的黑影与剑光反复交替。 一刻钟后,红狐明显体力不支,与腐尸交手的过程,碰到的腐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城主!这些东西弄不死啊,怕是必须使用法术了!” 风千尺道:“不怕反噬你大可一试。” “好。” 红狐收了八齿圆轮,整个人被红光包裹,数道法剑悬于头顶,正值红狐想要推出之际,剑没推出,‘噗’地吐了一地鲜血,趴倒在地。(KO!) 欧阳云峥寡淡的脸上浮上一层惊骇,施法想要设制一个结界,顿时一个五彩斑斓的结界将几人包围,也只一瞬,便化了开去。(KO!) 一共四人,连着趴下两个,外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安驰,就只剩下一个风千尺了。 安驰看着面色苍白、身躯微颤、紧闭的嘴角溢出一股血来的欧阳云峥,作为医者,安驰当然知道欧阳云峥怕是心中早已被反噬得翻江倒海,只是挺着没有吭声。 “一个幻境而已,这……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安驰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哗”地一声响起,一个浅蓝色的结界出现,将几人包围的同时,风千尺,欧阳云峥双双倒下,连着带进来的还有目光呆滞的地龙。原来,是风千尺启动了虚空诀。 “虚空诀!怎么能是虚空诀?这人居然成仙了!他……是传说中的蜀巫城主风千尺?难道……传闻属实?” 幻境外,庙宇前,淮衡不可置信地看着黑琥珀里面的画面,表情诧异至极。 身前的铠甲勇士道:“巫师,就算成仙了又如何?看他样子,使用了虚空诀,法术反噬更为厉害,如今几人都受了反噬,结界里还有个傀儡腐尸蠢蠢欲动,相信他们挺不了多久。” 隐身的月珠听得此说,又见腐尸状的地龙张着嘴就想咬安驰的脖子,忙不跌飞身至黑琥珀旁,欲夺黑琥珀进去,却见安驰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和地龙一个错身之际,将药丸放入地龙的口中。 地龙双眼一闭,栽倒在地。 “我恩上好帅!”月珠忍不住夸赞,轻轻一笑,缓缓落地,再次看着黑琥珀画面里的情景。 画面里,风千尺、欧阳云峥、红狐各自擦了擦各自嘴角的鲜血,费力坐起,试图调息,却又纷纷吐了一口鲜血。 红狐艰难地骂道:“糙!什么……玩意儿?调息……也反噬!?” “拿去吃了。” 有了结界,混乱的世界也安静了,安驰舒服地吐了一口气,将一个药瓶放在欧阳云峥手里,伸手探完地龙的脉搏,见几人吃了药明显好转。 “只是暂时压制了你们反噬的疼痛,再乱强行运法,医仙也救不了你们。”安驰目光清淡地警告过几人,摸着下巴盯着地龙。 这地龙一看就是失魂了。 结合风千尺刚才所言,地龙不会主动攻击。 “特么的!这是一个吸魂阵法!而阵眼就是腐尸,被他们碰了,魂就失了,地龙正是如此才失了魂!”安驰一声低骂,又兀自琢磨着:“这里腐尸成山……能有这么多阵眼?……哦!起先的阵眼不多,但进来的人估计与地龙的遭遇一般无二,所以,腐尸就越来越多了。至于魂去了哪里…… 安驰转眼看着身前不远处冒着黑气的悬崖:“那些黑气底下,应该就是吸魂法阵的所在。” 事情是理清了,那么问题来了:“吸魂、反噬、堆积成山又打不死的腐尸,这三样加起来,凡人根本没有一丝可以活着出去的机会!即便是风千尺那一日只能使用一次的虚空诀,也只能做到拉出一个只能管三个时辰的结界。” “哈!不愧是死诀,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安驰倏然自喉咙发出一声嘲弄的笑来,打了个响指聚集了大家的眼神,道:“如果不出意外,三个时辰以后,咱们就会和他们一样了。现在,好好珍惜最后这三个时辰。” 几人微愣。 安驰刚才的话他们听得十分清楚并且非常认同。 “意外?” 风千尺蹙眉看着安驰,眼前这个精明的少年,自他成为安驰开始,心中有事从来都巴不得藏得越深越好,能不对别人解释的,连个屁都不愿意放!几时像刚才这样一股劲儿的往外讲,生怕别人听不懂一样? 他想做甚? 风千尺转眼睨着欧阳云峥,尽管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还是不愿相信:曾经那个浩瀚宇宙里最是心善的人,如今会为了自身的安危,毫不犹豫选择利用他这个徒弟。 “安驰。”风千尺看着欧阳云峥,问的却是安驰:“你说的意外,是不是利用死和尚的不死之心,让他把我们装进乾坤袋,强行运法冲破法阵,将乾坤袋送出去,等我们出了幻境,再找月珠拿着聚魂瓶回来救他?” 风千尺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是最了解安驰想法的那一个。 安驰的心里咯噔一下,双手一背,义正言辞道:“都是自己人,说利用多见外?这是唯一的办法!当然,还得看他愿不愿意。” “他自然愿意。”风千尺咄咄逼人地问欧阳云峥:“你说呢?” “好。” 欧阳云峥寡淡着脸,轻飘飘答出一个字来。 “城主你!”毕竟是条人命,红狐觉得这回城主有点过了,道:“城主,反噬太过强大,南陵君强行破法,这不是要他命吗?就算他有不死之心,但这反噬的后果不可预估。他可能会变成腐尸,但也可能真的灰飞烟灭!还有这法阵如此强大,我们尚且没办法出去,哪有能力回来救他?知道您厌他,但也不能用这么阴损的招啊!” “阴损?本城主至于?”风千尺轻轻一笑:“你忘了月珠有聚魂瓶?你再看看外面那些腐尸的头发,但凡和地龙一般保持真实的,回了魂,都能鲜活,聚魂瓶就能让他们鲜活。而他们活了,没活的就是阵眼,这些活了的明显是先前一批一批进来的,破不了阵眼理所当然。但大规模同时复活,毁坏阵眼轻而易举。” 红狐恍然:“哦,这样啊,那……是属下误会城主了,属下……” “别称属下了。”风千尺淡淡打断,道:“以后你来做这个蜀巫城主。” 红狐惊恐:“属下错了!” 风千尺笑笑,没再说话。 “拿来。” 欧阳云峥看着风千尺腰间的乾坤袋,向风千尺伸手。 “就你会逞能?” 风千尺颇为不屑地睨了一眼欧阳云峥,云淡风轻起身,纤长的手指挑起安驰的下巴,玩世不恭地笑道:“安驰,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可以为你死的人有很多,比如月珠,死和尚,还有哥哥。但你知道哥哥强势惯了,只要哥哥活着,哥哥就不愿意死和尚替你做一点点事情,哪怕是死,也要等哥哥先死。” 最主要的是,红狐说对了,死和尚很可能真的变成死和尚。你现在是寒了心,自然希望死和尚死,待有一日你不心寒了,你定是最希望死和尚活蹦乱跳的那一个。哥哥不想你走错,不想你后悔,更不想你痛苦余生。所以恶语哥哥替你说,恶人哥哥替你做。 哥哥只希望安驰不再是现在的安驰,还是原来那个快活的小白。 后面的话风千尺没说,他怕说多了,安驰听明白了,万一他真的死了,安驰的日子,才是真的没法过了。 “什么死不死的?” 安驰被风千尺的话绕得有点懵,又有点烦,一把拍掉下巴处的手指。 风千尺笑了笑,错开眼去,捻指施法,金光四起,而那金光之中,最耀眼的,是风千尺苍白的嘴唇和决裂眼神…… “?” 安驰莫名有点慌,问欧阳云峥:“他做什么?这时候施法……是想死?” 欧阳云峥寡淡着脸:“他在做你让我做的事情,如果不阻止他停下,法术反噬必定爆其内丹,必死无疑。” 安驰心中一震:“没有一丝活路?” “没有。” 没有? 安驰看着风千尺,风千尺始终看着结界处,眼神吃痛、空洞、又倔强。这感觉就像他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安驰伸手就想抓他。 欧阳云峥一把抓住:“别碰,会走火入魔。” 安驰诧异:“这么邪性?” “除非,他自己愿意停手。” “哦。”安驰点头,不高兴地喊了一声:“老妖怪,别闹,停手。” 风千尺不理。 “风千尺,发什么疯呢?停下。”安驰又喊了一声。 风千尺不理,额上大汗淋淋,脸色苍白,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大抵是这大半年下来,安驰早习惯了‘他说风千尺听’的模式,风千尺忽然不听话,安驰就暴躁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风千尺,我让你停下,你听不见?” 风千尺其实一直都能听见,只是不想转眼被蛊惑罢了。听到此处,风千尺依旧没有转眼,只嘴角轻勾了勾,眼中就溢出了星辰密布的笑来。 “有病!” 安驰烦躁至极,破口大骂:“风千尺你特么就是一个千年老神经病!爱死不死!赶紧死!” “无碍。”欧阳云峥轻轻揽着安驰的肩膀,试图激将风千尺:“他死后,你的安危,由我照拂。” 风千尺依旧没有反应,这是一心求死了! “好!好!好得很!” 安驰暴躁地盯着风千尺,着实烦透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把勾着身边之人的颈项,就想往人家脸上亲,待看清楚对方的刻板面目,又气势汹汹一把推开:“我亲你干啥?我他么也有病!” 不是有病,是师傅的心乱了。 欧阳云峥吃愣地看着安驰,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撼动。因为师傅怕风千尺死了,师傅已经心乱到慌不择路、险些亲他,以达到刺激风千尺的境地了。 “公子,你确实有病了。” 红狐跟了风千尺这些年,知道风千尺怕拿定了主意,伤心欲绝间,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安驰的鼻子。 安驰伸手一抹,居然是血。 又流鼻血? 上一次安岳魏身死魂碎那是伤心自责。 这一次瞎流什么? 安驰抬眼看着风千尺惊为天人的脸颊,蠕动着嘴唇很想问这是为什么? 但有什么好问的呢? 心这么烦,这么痛!这么冷!几乎只是瞬间就蔓延到血液、四肢百骸乃至每一寸肌肤,但凡能感观之处,都痛到不行!冷到不行! 琨山一战都没这么痛过冷过! 偏偏风千尺要死的时候痛了冷了!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他娘的肯定是毒发了! “风千尺,好歹相识一场,替我把毒解了再死啊。” 安驰说完这句,昏倒在地。 风千尺一惊,后知后觉想起毒牙一事,忙收了法,金光灭,也昏倒在地。 “……” 欧阳云峥蹙眉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忽然觉得有时候命运这东西真的无法强求。好比上一世,他就比风千尺晚了。这一世明明让他先遇见了,但他又因林秋鹤的事,给耽误了。刚才师傅没有一句挽留,分明已经放弃了,最后因为毒发,唯一能解毒的风千尺,又留下了。 风千尺和师傅,注定牵扯不清了。 “月珠,是月珠!”自家城主不死,红狐高兴地指着结界外那从天而降的黄衣女子:“月珠拿着聚魂瓶正在收集大量的生魂,等复活了那些人和地龙,毁了阵眼,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欧阳云峥觉得自己好苦:看吧!就连这好不容易可以向师傅还债的机会,也被月珠抢了。 …… 欧阳云峥难得感慨一场,索性坐在地上看着昏睡的安驰,想起风千尺的浪荡,他浪荡不来,总可以让自己的眼睛彻底放肆一回。 结界外的月珠并没给欧阳云峥太多放肆的时间。一手挥着手中长鞭驱赶着腐尸,一手托着发光的聚魂瓶,悬崖下的黑气正蜂拥而上,钻进了聚魂瓶。 眨眼之际,悬崖处再无黑气,随着月珠将聚魂瓶往天空一抛,‘叮铃叮铃……’聚魂瓶发出一串长长悦耳的声音。成片成片的腐尸倏然醒转,眼里再不是先前的暗淡无光,而醒来之人,竟占了足足九成! “尔等想要活命的,杀腐尸,破阵眼。” 随着月珠清脆一喊,认识的,不认识的全数跟随,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九个活人打一个阵眼,哪里还是问题? 不过片刻的功夫,阵眼破灭,月珠迎来一阵争先恐后的道谢。 月珠微笑挥手示退众人,施法撤了结界,替风千尺输了一些灵力,又救活了地龙。 红狐喜从天降,抱着地龙狠狠拍了几下,声泪俱下:“地龙兄弟,你终于红啦!” “红啦红啦!”地龙高兴地答道,又拍着红狐的脊背惊呼道:“红狐姐姐,你快看城主!” 红狐回头,发现一个相貌惊为天人的白衣男子,正蹲身托起正在昏厥、同样一身白衣的清秀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相貌惊为天人的男子低头就要对昏厥的清秀男子干流氓事! 不自重! 毁三观! 众人瞠目结舌! 欧阳云峥红着一张如雕如琢的刻薄脸,一手挡在安驰的脸前:“做甚?” 简单的两个字,画风倏转,演变成了两男争风吃醋。 众人再刷三观。 红狐一步挡在风千尺面前,侧过脸去的同时,纤手不忘挡脸,没办法,自家这城主饥渴难耐……实在太丢脸! 实际这回红狐冤枉了风千尺,风千尺抬着一双星辰眸,坦坦荡荡问欧阳云峥:“他的毒需要本城主的唾液解,莫非,本城主吐出来,你伸手接着喂他吃?” “……”欧阳云峥的脸上顿时五颜六色,还当真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 “……”风千尺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只微愣了愣,忽而笑开:“南陵君,要浓稠点的,还是清淡些的?算了,还是浓稠点好,清淡了怕你接不住。” “噗…………!” 红狐一时没忍住,众人也笑成一片,纷纷感叹“难怪几位玉面仙姿,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大北朝那大名鼎鼎的南陵君和蜀巫城主啊。” 风千尺微微一笑,大方承认:“是是是,就是风流倜傥、和蔼可亲的本城主和长相为人均尖酸刻薄的南陵君。” 风千尺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欧阳云峥口争不过,又丢不起这个人,终是大袖一挥,转过身去。 又是一阵狂笑。 风千尺这才心满意足、极为神圣地低头去做自己高兴的事情。 便是这个插曲的过程,月珠“扑”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惊慌地将聚魂瓶和黑琥珀往身边的红狐手中一推,又在红狐耳畔低语:“我私自插手人间事乱了天规,上面已经来人,拿好这黑琥珀,护好恩上!后面还有两!” “关”字没来得及出口,人已消失于眼前。 “月姑娘去哪里了?” 有人疑惑的同时,只听“咣当”两声开门声响,硕大的一群人,就这么乱哄哄地通关了! 个个莫名其妙地落在一片青草原上。 (这章剧情相对复杂,对话有点多哈。感谢宝宝们的收藏,哈哈,开心开心!)《$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五十九章 《死诀》之通关 “这……” 红狐打眼望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青草碧连天:“出死诀了?” 地龙天真一笑:“应该是。” 众人一听出了死诀,脸上顿时喜气洋洋,大喊着“好啊!终于出来啦!” 一大群互不相识的人心情爽快地聊着,搞得像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无二,嘈杂而欢快的声音直把风千尺怀中的安驰吵醒。 “嘘……”风千尺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悄悄扯了扯前方的红狐和地龙的衣角,低声命令:“走!” 话落,揽着安驰急步离开,欧阳云峥的手腕上还栓着南海鲛人的头发,自然被拉着走了。 三人一走,三人先前站着的地上的字就显现出来:杀了别人,活至最后一人,方可通关! “娘也!快跑!” 红狐吓了一跳,拉着地龙就跑。 一行几人突然跑开,剩下的人必然警觉。但细细一看,前方哪里还有那几人的身影? “那里写的什么?杀了别人,活至最后一人,方可通关……只有一个人能活,这是让我们相互残杀的意思吗?” 最前方看见字体的一群人中,一人傻头傻脑地喊了一声,已然失去了生命!众人一看,纷纷提剑开杀。 先前还热络的人,为了活命,就这么相互砍杀着…… 不远处的青草丛里,风千尺几人挤在巴掌大的乾坤袋里,露着脑袋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 地龙舔着血红的嘴唇:“城主,死人可以吃吗?” “一群乌合之众!” 风千尺未及发话,红狐愤愤不平地握着聚魂瓶:“月珠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惩罚,居然是为了救这群畜生破戒!这些东西就该回炉重造!城主,不要拦我!” 这个场景与当初的琨山一战何其相似! “费那力气做甚?”安驰厌恶地抽了抽嘴角,嘴角叼着的青草一晃一晃,慢悠悠道:“等他们只剩最后一个,收拾最一个岂不更爽?” “……”红狐微诧:“公子就是聪明!我怎么想不到?” 不是安驰想得到,是现在的安驰不比从前。从前有功法,有修为,有黑翎,有风千尺,有欧阳云峥。现在,有个球!对于这种敌众我寡之事,安驰每天都要在脑子里演变很多个版本。 “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欧阳云峥蹙眉看着前方的闹剧,不解风情地说了一句,转眼看向安驰。 那句话,指的是“杀了对方,活到最后一人,方可通关。” 欧阳云峥这是想救人了! 但欧阳云峥当初剜安驰不死之心时,那很绝而不带一点犹豫的表情并不是这样的。 “呵!”安驰嘴角一勾,像极了他刚刚重生时的样子,嘲弄、算计、冷漠:“这是死诀,你说呢?” “……”欧阳云峥微愣了愣,道:“那些人……” “想救?” “是。” “没救。” “为何?” “上一关救过了。” “……”欧阳云峥执意道:“你有办法。” 安驰“呸”地吐了口中青草,一面扯着手上的鲛人头发,一面事不关己道:“办法老子有,但老子不救。” 扯了绳子,就意味着欧阳云峥想替安驰挡死,安驰也不稀罕了。 月珠手持黑琥珀而来,摆明了那黑琥珀就是通关的钥匙。 安驰有什么好稀罕的? 难道就为了祭奠琨山一战那绝望的回忆,安驰还得把欧阳云峥带出这幻境,继续纠结要不要对欧阳云峥进行剖腹取心? 算了,好歹师徒一场,眼不见为净! 这时候的安驰终于愿意承认,但凡关于琨山一战,他就是那个全宇宙最善变的人!之前不想要欧阳云峥的命,现在,安驰恨不得一把就掐死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安驰……”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一抹沉痛,欧阳云峥读懂了安驰的极端,很想解释当初的事情,奈何自己下了魂咒,不能解释,只得微微一叹,转眼看着前方的情况。 前方,厮杀的人群里,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小的集体,这群人纵然被攻击也只守不攻,这群人人性尚在,没有不救的道理。 欧阳云峥出了乾坤袋,目光清明地正了正发冠,拔出鎏辰剑,朝着前方走去,进入混战,一步步加入了那几十个人性尚存的队伍。 毕竟欧阳云峥是世间少有的大乘修士,不用法术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原本弱势的队伍有了欧阳云峥的加入,又团结一致,对方虽然人多,却只顾自己,几乎只是瞬间,战况发生了改变。 地龙一边看着打斗,一边悄声问红狐:“红狐姐姐,你觉得南陵君会不会赢?” 红狐低语:“别说话。” “哦。” 地龙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应了一声,肚子呼噜一叫,地龙饿了,立马转眼去看欧阳云峥……身前的死尸。 风千尺侧目打量安驰许久,倏地揽着对方肩膀,轻轻一笑:“早说过死和尚无趣得很,他自己找死,你气个什么?” “气?”安驰冷哼一声,烦躁地耸了耸肩,抖掉风千尺的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是好鸟,指琨山一战风千尺那兴奋喝血的样子。 “生气了?是因为刚才安驰叫哥哥停下,哥哥不听?” 风千尺没脸没皮地笑开,再次将手揽过安驰的肩膀,凑近头去,在安驰耳畔低笑:“原来安驰这么舍不得哥哥死啊?” 风千尺的话惹得安驰耳根处酥酥麻麻的,心里一炸,脖子绯红,安驰火气越发大了,咬牙道:“风千尺你想吃药?” “不。”风千尺的头凑得更近了些,冰凉的唇几乎落在安驰的耳上,声音越发低了:“哥哥想吃你。” “……”安驰只觉得轰地一声,有个地方不对劲了。 这种血腥的场面、这种想弄死风千尺和弄死欧阳云峥同样的心境,居然还有这份闲心,这人类的身体,果真不太中用! “哈哈!我去帮下死和尚,你们都别出来。” 好在风千尺没有继续,心满意足地出了乾坤袋,去了前方战场。 战场里,遍地死尸、血流成河。原本千人的场景,经过一场厮杀,留下不足二百。这二百人组合成一个大圆圈,将欧阳云峥及他身后二十人围在圆圈里。 十比一的局面,欧阳云峥脸色苍白地站在人群中央,一身白衣染红,活生生成了一个血人,明显体力不支。 风千尺手执藤条走近人群,随着他轻轻挥手,速度快得如同鬼魅,很快破了圆圈,入了圈内。 欧阳云峥淡淡看了一眼风千尺,再次挥动鎏辰剑,与风千尺一南一北,保护着圈内之人。 半刻钟后,一场厮杀进入尾声。 “别杀我!别杀我!南陵君,您是大乘上修,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您放过我。” 最后一人颤巍巍跪在欧阳云峥身前磕头求饶,脑门磕得猩红。 “好惨!”闲来无事的风千尺夸张地捂着眼别开头,欧阳云峥寡已然淡着脸,手起刀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彻底结束了这场厮杀。 “……”风千尺可怕地睨着欧阳云峥,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残忍!” 欧阳云峥惯性不理,这就让余下活着这些不了解欧阳云峥的人,摸不清这个南陵君的心到底是黑是白?反正这南陵君在看起来孤远寡淡……关键,蜀巫城主言之有理,这人确实长相刻薄。一想到这人刚才杀人的眼神跟杀猪一样麻木,纷纷悄然后退。 “你看你,把别人吓成什么样了?”风千尺义正言辞地数落着欧阳云峥,心里想的是:敢招惹安驰,弄不死你! 刚与安驰、地龙一道过来的红狐一见自家城主欺负欧阳云峥的场景,又想笑了。 这回安驰没有笑的心思,欧阳云峥刚才杀人那冷漠的眼神,几乎与琨山一战如出一辙!无异于再次提醒安驰:曾经白鵺所遭受的,比刚才那可笑的厮杀还要让人恶寒百倍。 “红狐,把东西给风千尺,下一关。” 安驰厌烦了这种随时都要爆发的情绪,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公子,还有一关?” 经过三关的神器作弊,红狐总算看明白了:凭本事通过一二关的安驰才是他们几个人里脑子最灵光的人。 安驰:“嗯。” “啊?那公子,到底还有几关啊?” 安驰:“一关。” “公子怎么知道还有一关?” 红狐问题不断,安驰转身走了,留下一句:“尿急。” 红狐:“……” 风千尺解释加警告:“月珠离开前说的最后一个字是两,两关,这关过了,还有一关。” “原来如此!。” 红狐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道:“天啊!上一关若不是月珠带来了这聚魂瓶,我们哪能过上一关?还有这一关这么变态,下一关是最后一关,肯定比这几关还要变态!可怎么过?” 地龙提醒道:“红狐姐姐,这关还没过呢。” 红狐一拍脑门儿:“对啊!这关还没过……咦,不对,公子,这关如何过?” 扯了一圈,红狐又找上了刚刚“尿急”回来的安驰,安驰的火腾地一下就要发作。 “最后那人人性泯灭,活着,会继续害人,不得不杀。”欧阳云峥莫名说了一句,看的是安驰。 安驰挑眉:“……” 欧阳云峥微蹙了蹙眉,终道:“我这一生,除了你,从不亏欠任何人,我会补偿。” 安驰轻嘲:“然后?” “你当信我。”欧阳云峥顿了顿,转眼睨着风千尺:“信他。勿质疑。” 信欧阳云峥,信风千尺,不要质疑这个世界? 这大概是这大半年来安驰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但这话从欧阳云峥口里说出,算是一种解释?一种好心?一种悔悟?一种……承诺? 安驰久久地审视着欧阳云峥,想起上一关欧阳云峥的那个“好”字,欧阳云峥甘愿挡死,似乎……是他说的补偿。 这补偿……在接下来的取宝过程相当有用! 风千尺,也相当有用! “糙!”安驰拍了一把大腿,后悔刚才的冲动,对着欧阳云峥就是一个大笑:“哈哈!如此严肃做甚?放轻松点,下一关!” “……”风千尺若有所思地睨着欧阳云峥,第一次觉得这个死和尚好像也没多么讨厌。 “老妖怪,下一关。”安驰又喊了一声。 “嗯。”风千尺微微一笑:“大家看好了,下一关,这么过。” 风千尺说完,将聚魂瓶往天空一抛,余下活人全部倒地变成‘死尸’,又拿乾坤袋将‘死尸’一收。 如此,场面就只剩风千尺一个大活人。 “哐当……” 开门声起,集体作弊进入死诀的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 众人落在一条溪水潺潺、绿茵环绕的小溪边。小溪的不远处,坐落着一个活灵活现的村落,老人,孩子,姑娘,小伙,房屋,鸡鸭,牛羊;花草,树木,庄家,古井…… 午时阳光,乡土气息,鸭叫狗吠,炊烟袅袅。 “这……” 最先说话的十有八九是红狐:“公子,第一二关是‘色’和‘贪’三四关是‘吸魂’和‘诛心’。这一关,又是什么?” 红狐一口一个公子,摆明了不把风千尺放在眼里,但安驰的一声老妖怪而非风千尺,风千尺听着就高兴,朗朗道:“谁说三四关叫‘吸魂’和‘诛心’?刚你也说了,第三关如果没有月珠的聚魂瓶,连我们也必死无疑,所以这第三关叫‘受死’。第四关有通关提示,叫‘生还’。至于这一关……沙漠诡诀实乃世间奇才,他做的死诀,必须是一遍又一遍的受死。就算生还,最终也难逃一死。” 红狐瞠目结舌:“所以我们还是得死?” “沙漠诡诀的意图上讲,是这样。” 风千尺笑容满面,回头发现……愁死一片! “完了,连蜀巫城主这样的仙人都说难逃一死,我们这些凡人又有什么法子?看来这关是过不去了。” “……”风千尺的笑僵在脸上。 事实无数次证明,除开安驰与风千尺的私人恩怨,风千尺他么的就是一个十足的逗比。 安驰笑着抽了抽嘴角,道:“多说无益,进村看了再说。” 言罢,提步朝着村落走去,后面的人相继跟上。 …… 一圈下来,和一二关一样,毫无收获,甚至比一二关更惨,好歹一关的青楼姑娘有毒发迹象,二关有地龙嗜吃的前车之功。 一行人在村落的古井旁的大树下或站或坐地默默思考。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众人疑惑的脸颊,拉扯出一道道沉重的影子。 安驰忽然问那些不认识的人:“你们是如何过的一二两关?越详细越好。” “一关……”一个青年腼腆地扣了抠脑壳,道:“师傅说过,修行之人,不得贪念美色。故而我和师傅看见那些姑娘就闭眼打坐。后来师傅发现那些姑娘有透明迹象,就用了瞬转。” 红狐诧异:“瞬转居然能用?” “能用。”青年的师傅是个留着短须、眼神精干的男子,掏出瞬转符递像安驰,随了红狐的称呼:“公子请看,就是这个。” 安驰看不懂这玩意儿,拿了递向身旁的风千尺。 风千尺双手环胸斜依在树干上,未曾伸手,只看了一眼,道:“普通瞬转,没什么不同。” 安驰了然,问余下众人:“你们也是如此过的第一关?就没有进过青楼,做点什么的?” “我没进过青楼,也用的瞬转。” 说着,又递来一张瞬转符文。 “我也是,公子您看。” “我也是。” “我进了,但只是查找出关线索,绝对没……那样!” “我也进了,我也没有……那样!” 风千尺哈哈大笑:“好在你们没‘那样’,不然死定了。” 至于这个那样是哪样,大家心知肚明。偏被风千尺这么大方地说了出来,众人一团哄笑。 风千尺一一看完众人手中的瞬转符文,又看了一眼欧阳云峥,欧阳云峥微微摇头,风千尺摇头:“并无特别之处。” 安驰轻点了点头,又问:“第二关,都是怎么过的?” 还是那个青年道:“第二关我和师傅找了许久没有出口,不能使用瞬转,又不敢碰里面的东西,于是我和师傅在第二关呆了整整七日,最后师傅饿晕了,奄奄一息,我心一慌,就拿银针试了长案上的吃食,发现没毒,就喂师傅吃了。没想到师傅醒了,还过关了,我一急,也吃了。” 有人接话:“我也是,在里面呆了八天,最后实在不行了,才吃了,便过关了。” “我呆了四天吃的。” “我五天。” “我七天。” 众人七嘴八舌,安驰看着眼前这二十个“非老既少”,老,看破红尘。少,心性端正。能过关的,必须有品性? 安驰沉吟片刻,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道灰尘:“走!再回去看看!” 风千尺一看安驰这架势,颇为傲娇道:“本城主告诉你们,你们的公子,大概已经想到出关的法子了。” 众人无不惊讶。 半个时辰够,又一圈下来,还在古井旁的大树下。与刚才不同的是,众人看着这个没有一丝法力的公子,很好奇他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居然能惹得蜀巫城主和南陵君这样的人物甘居其后。 最重要的是:这里一切正常得与真实村落一模一样,他当真有法子出关? “都说说,走了两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安驰向来不会理会别人的好奇,道:“比如,有没有觉得某个人,很特别?” 此话一出,个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包括风千尺和欧阳云峥。 安驰:“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众人:“……” 安驰:“从你们刚才说的一二关的情况,我大致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关讲的是心性,凡心性坚定之人,有瞬转即可过关。第二关,除了心性,更多的是耐性,只有宁死也不贪念里面任何宝物方可过关。宁死不贪,这事看着简单,实则很难。第三关……红狐说叫吸魂,老妖怪说叫受死,我暂时想不出没有活路的关卡该叫什么,暂且叫它个性。第四关,杀人与被杀,选的是生和死,是为人性……” “心性,耐性,个性,人性……”红狐诧异:“这沙漠诡诀还有这些领悟,原来他不变态啊?” “人分两种,变态与不变态,两者之心都好揣摩。唯独这沙漠诡诀既想送出秘籍,又舍不得送,可谓两者兼备,不好琢磨。但那是因为他没遇见我。” 安驰平淡地说着,见红狐又想说话,道:“红狐,安静。” 红狐妩媚一笑:“好的,公子。” 安驰接着说:“你们想不出出关的方法,是因为连着四关关下来已经耗费了你们所有的力气,尤其经过三四两关的大死大生之后,想的只有活命,从而忘了初衷。” “你们的初衷是秘籍,沙漠诡诀的幻境秘籍。” “之所以说沙漠诡诀既想送出秘籍,又不想的原因是:一二关,验人品,他想送。三四关,他后悔了,往死里整。这第五关,只有一个人进来。而进来这个人,在经历了第四关的精神折磨以后,居然看见了他最在意的人,又是如此真实的场景,而这个真实里,那个他最在意的人,对他的态度又恰好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你们说: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注意,只会答我问的,不要想这个他在意的人是不是已经死去,死人不就穿帮之类的事。沙漠诡诀是个奇人,抹去一点记忆不在话下。好了,开始吧!” “他会觉得自己已经出了幻境!” “如果是心上人,他会娶她,如果是亲人,他想陪伴,总之,他会留在这里!” “对!”安驰眼光一扫众人:“刚才我发现,当刘家姑娘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惊呆了!一个刘家姑娘能同时让所有人看成自己在意的人。所以我断定,刘家姑娘,就是沙漠诡诀留下的秘籍。” “这秘籍上被种了幻中幻,纵然有人来到这关,也会信以为真地留在这里!秘籍,一个人永远拿不走,因为他不会发现:这是假的,他更不会:杀了他最在意的那人出关。这——就是他第四关为什么设置只有一个人进来的原因。最后一关足以说明,沙漠诡诀压根儿就没想送出秘籍!” 安驰一通话讲完,众人终于明白过来。 “所以,杀了刘姑娘,就能出关!走!我们这就去杀了那姑娘!” “对,现在就走!” “你们不行。”斜靠在树干上的风千尺伸了伸懒腰,道:“最后通关之人是本城主,这人,得本城主杀。都等着吧。” 风千尺说完欲走,又回头道:“既然是本城主去拿的秘籍,那这秘籍……?” “自然归城主!” “对!我等的命都是公子和城主几人救的,秘籍理所应当归公子和城主几人!” “那……”风千尺微微一笑:“本城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凑近头在安驰耳边低语:“安驰不用黑琥珀直接出关,方才还讲得那般透彻,安驰想要光明正大拥有秘籍,怎么样?哥哥可有让你失望?” 安驰笑:“很好。” “哈哈!”风千尺走后,安驰对风千尺这种洞察行为感到可怕!忙背过身去扯着心口的毒牙。 不多时,天空传来几声巨响,关口打开,幻境灭! 安驰抬眼,风千尺负手自天空飞来,一身白衣胜雪,一脸微笑如画。 “瞬转不用,有病!” 安驰扯不掉毒牙,心情欠佳,转身踏步,忽见眼前一个偌大的黑血池,黑血池里,正“咕噜咕噜”冒着黑血泡! 与此同时,风千尺还未落地,怀里的乾坤袋已然发出一阵极速的抖动! 六宝又有感应了! (抱歉!最近回老家了,忙着陪亲人,加之这章费脑,拖到现在才更。7000字通两关一章,算是赔罪。。再次感谢宝宝们的收藏和等待,开心开心!!要是再有点评论就更好了。哈哈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章 风飞千尺“哥哥的名字来缘” 安驰抬眼,风千尺负手自天空飞来,一身白衣胜雪,一脸微笑如画。 “瞬转不用,有病!” 安驰扯不掉毒牙,心情欠佳,转身踏步,忽见眼前一个偌大的黑血池,黑血池里,正“咕噜咕噜”冒着黑血泡! 与此同时,风千尺还未落地,怀里的乾坤袋已然发出一阵极速的抖动! 六宝又有感应了! 出了幻境的欧阳云峥法力恢复,听得风千尺腰间的声音,轻飘飘看了一眼黑血池和视线外看起来是广袤无边的黄沙,实则四周是被施了上乘法术的黑色高墙,一般修士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这黑色高墙厚实高耸,将黑血池包围其中。 “此番经历,实因贪念。” 欧阳云峥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告诫众人:“既已得生,望各位漠国修士,日后虔心修行,救济苍生。” “我等惭愧,谨记南陵君教诲。” “嗯。”欧阳云峥道:“天色已晚,缘聚于此,各自散去,有缘再会。” 黑血池这边,欧阳云峥断定了六宝的颤动与黑血池有关联,开口撵人之际施法撤了城墙,一群意犹未尽的人在欧阳云峥冷漠的监视下相互道别。 黑血池那边,欧阳云峥知道的东西风千尺自然知晓,这风千尺知晓,等于安驰知晓。 此刻,安驰正低头翻看着风千尺手中的乾坤袋。 风千尺啧啧摇头:“天下修士为一家,看把你徒弟能耐得!装腔作势还是他最在行。” “在漠国公然抢夺漠国的东西,他在行的何止装腔作势?”安驰不咸不淡接了一句,从里面拿出黑琥珀,双眼放光道:“看!只有它在动。从它进了乾坤袋,其他六宝就安分了!呵!这就是我们找寻到的第七件宝物!” “哥哥也这么认为。”风千尺轻笑:“我们算不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放屁!这个是月珠拿前程换的,最他么贵!”安驰骂骂咧咧地睨着黑琥珀:“这十二星相至宝息息相关,只有黑琥珀一个在动,查一下!” “好。” 风千尺收了笑,将手放在黑琥珀上,施法感应,却只一瞬,眉心微展,转眼看着黑水池,眼中闪烁出喜悦光芒,似自言自语低喃一句:“原来你在这里。” 安驰见过各种各样的风千尺,多数时候的风千尺以卑鄙下流浪荡无耻为常,像这样兴奋的,安驰总共见过四回。 一回是上一世界白鵺幻化的前夕,风千尺哭着问白鵺可不可以不幻化了。 一回是琨山一战,风千尺赶到时伸手尝了尝白鵺的鲜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喝光了白鵺所有的血。 还有一回是神墓里,安驰归来不足一个时辰,风千尺一见面就拉着安驰满口疯话,哭得稀里哗啦。 再有就是这回,虽不如那几回激烈,但风千尺乃一蟒皮受日月精华感召所化,孑然一身几千年,能让他记挂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当年四妖和黑翎,现在也都死的死、散的散了。 本以为能让风千尺‘兴奋’的人只有安驰,谁知还有个原来是你的‘你’。 “双目含春,黑血池底下,是老相好?” 安驰用胳膊拐了拐风千尺,满眼贼笑:“是人是妖?品像如何?” 安驰难得高兴,却是因为风千尺有个老相好。风千尺又气又笑:“女妖,上等相貌,身姿曼妙。” 安驰瞳孔微开:“你还能喜欢女的?!” 风千尺哈哈大笑,没有接话。 很多事安驰忘了,与白鵺的初识,风千尺并不是安驰以为的人间四月、桃花满天、一条大蟒蛇盘踞在桃林大煞风景,而是一条刚被感化、懵懂无知的小蛇。那时的白鵺也还没有被仙翁选中,一朝上天封神的际遇,只是宇宙洪荒里的一只法力低微、备受欺辱的异兽。 一只鸟,一条蛇。一个天上飞,一个地上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物种能扯在一起,缘自于一场小蛇坠崖,误落鸟窝的乌龙。 那一日,是雁过斜阳的深秋,夕阳普照过一片红火的枫树林,红色的枫叶像是镀上一层金光,红与黄的交替,像极了火与日的交融,绚烂无比美妙绝伦。 白鵺如往常一般出去觅食被群鸟攻击、全身是伤地返回枫树林半山腰的鸟窝,正值饥肠辘辘之际,老巢里居然有食物自动上门。白鵺几天不吃腥饿得心慌,张开大嘴一口就吞了小蛇。入嘴之后,白鵺悲催地发现:打架把牙齿打缺了一块,那蛇太小,卡在牙缝里……出不来了!试过很多方法,光用爪子就掏了整整三日,最后只好拔牙取害。 痛是小事,以后打架没牙就剩干受欺负的命。可想而知白鵺是憎恨小蛇的。为此,白鵺叼了些许枫叶,给小蛇做了一个温暖的小窝,用它平日里吃得想吐的花花草草养起了小蛇。 它要把蛇养肥了再吃! 不成想,这蛇不长。这一养,就是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白鵺养着小蛇,养着养着就忘了初衷,变成了习惯,有事没事还叼着小蛇满人间疯跑。比如,有一日枫树林里倏然飞来一群白鵺,生说住在半山腰的白鵺是它们的族人,是它们的族人就该替白鵺族履行上天试药的职责。那时白鵺不懂什么叫职责,但试药它懂,就像它当初替小蛇做窝一样不安好心…… 那一日,白鵺无助的惨叫“咕噜咕噜”响彻山谷。一群外来白鵺群拉着白鵺扑腾扑腾着离开了枫树林。小蛇出洞的时候,枫树林的枫叶都全都被白鵺扑腾得掉了个精光。 小蛇看着那满地的枫叶,想起平日里白鵺很喜欢枫叶,开始从山下一片一片往洞里搬着枫叶。它想等白鵺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红火的枫叶洞,白鵺一定开心极了。 十年后,整个山洞都充满了腐败的枫叶气息。小蛇绝望地发现,它的能力实在太过弱小,弱小到连一片枫叶也不能完整保存。这时候小蛇终于愿意打开白鵺留下的书籍,学着白鵺曾“咕噜咕噜”比划那书籍上的招式的样子。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过了五百年,白鵺再也没有回来。 那段没有白鵺的日子对小蛇而言是孤单的,漫长的。在很多个黢黑的夜晚,在很多个没有希望的等待中,在这份布满思念的岁月里,小蛇总是想起那山谷最后的惨叫。 “咕噜咕噜……”是白鵺的无助,也是小蛇的无助。 小蛇时常在想,假如它当日不是一条无用的小蛇,而是有能力帮上白鵺一把,是不是白鵺就不会叫得那么惨了?哪怕它当日不是足够强大,哪怕他当日只是一股强风,是不是也能增加白鵺翱翔的速度,躲过那场枫叶满地的惨况? 所以,五百年后小蛇成妖,取名“风千尺”。他发誓,他要练就这世间最疾驰的风,待有朝一日再见白鵺,他要让白鵺不用展翅,也能风飞千尺、翱翔在人间最美的枫林。 岂料造物弄人,桃林再遇,白鵺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黑翎。看白鵺开心,有些让白鵺伤心的往事,风千尺也就没有提了。 “所以安驰,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有什么分别,只是觉得这世间对我而言,唯一的不同就是,是你,还是不是你。” 风千尺一声低喃,安驰微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只见他抬眼看天,本不该出现的黑候倏然自半空飞来,傲娇地昂着头落在安驰的肩膀。 “什么情况?”安驰侧眼看着黑候,笑道:“屁股都快翘上天了!” “糙!”黑候面红耳赤:“叽咕叽咕叽咕叽咕!” 翻译:老子这不是屁股,是脑壳! “哈!”安驰不可思议,半张着嘴问风千尺:“它这是…会说话了?” “嗯。”风千尺轻笑着数落:“让你平时不留口德!才跟你多久?就被你教成这样了,报应了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你!” “林秋鹤的东西,谁他么稀罕教它?”话虽这么说着,安驰还是满脸姨母笑地拍了拍黑候的脑袋:“林秋鹤老子是一定要弄死的。有意见赶紧幻化,老子等着你放马过来。” 黑候头一偏:“哼!” 风千尺忙翻译:“看!第二句就是让你走着瞧!” 安驰哈哈大笑。 “老实点!过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候陌阳的声音。 漫漫黄沙之中,一群宗修门的弟子们和地上跑的白宵、天上飞的黑候一起,押解着漠国年轻的国王、漠国巫师淮衡、以及他们双方上百计的暗卫和铠甲勇士,声势浩大地闯入众人的视线。 “禀南陵君,这群漠国人不怀好意!在幻境门口徘徊已久,妄想要你们的命!还冒充漠国国王和巫师!弟子亲耳听这假国王说用这个引爆黑琥珀,毁了幻境!让你们粉身碎骨!我呸!就他也能毁了沙漠诡诀的幻境?痴心妄想!” 候陌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与风千尺乾坤袋里一抹一样的黑琥珀来:“南陵君您看,就是这个破石头,弟子已经给他收了。虽然弟子不如月姑娘本事大,没帮上南陵君什么忙,但能不费一兵一卒抓到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全靠弟子的迷药!弟子讲的句句是真,不信您问同门!” 候陌阳生怕欧阳云峥不信,没了自己的功劳。 欧阳云峥接过黑琥珀施法感应,之前的事情正如候陌阳说的那般,除开三样候陌阳不知情。 一:国王是真的国王,巫师也是真的巫师。 二:候陌阳从国王手中抢的黑琥珀,与风千尺手中的黑琥珀本是一对,被下了《同归术》,只需毁了一个,另一个必爆。 三:通过候陌阳给出的黑琥珀,欧阳云峥感应到沙漠诡诀当初对先国王交代:幻境的结界面是血硫磺组成,若有人找到秘籍,须在幻境里放置一个黑琥珀,再从幻境外面毁掉另一颗黑琥珀,届时,《死诀》自动摧毁,血硫磺欲物化物,里面的人,一个也无法存活。 说白了:如果不是候陌阳争强好胜领着宗修门弟子前来和安驰抢功劳,就月珠留下的白宵和黑候,根本抢不了黑琥珀,《死诀》里的所有人早死了!尤其候陌阳恨得牙痒的安驰,□□凡胎,应该是死得最干净的一个。 事态严重,漠国水深。 欧阳云峥看了一眼漠国巫师,不知这高墙结界是否也有血硫磺,若有,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次你为救同门,表现机智。”欧阳云峥暗自施法传了信给风千尺,淡淡开口:“回去我会通知医学派,可直接晋阶高级医士。” “……” 候陌阳原本只想在和安驰抢点功劳,不曾想还落了好处,一想到安乐从此不会再说他不求上进,候陌阳觉得自己赚翻了。 “多谢南陵君!” 候陌阳感激涕零说完,背脊一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睛转了一圈,精气十足地睥睨着刚好听风千尺说完欧阳云峥传来信息的安驰。 安驰顿觉一股好j8浓烈的傻□□气息! 风千尺悄声笑道:“那小子要是知道这回是他救了你,你说他会不会一头撞死?” “如果我是他,我会。”安驰咧嘴一笑,双手环胸打量着候陌阳,道:“以前只觉得他冲动,没想到如此幼稚。” “哦?安驰这是喜欢这小子了?” 安驰并不否认,挑着眉吐出一句:“幼稚之人,通常心都不黑。” 就像安岳魏…… “不黑?”风千尺满眼堆笑:“红岩沼泽地,安驰也说哥哥幼稚,原来安驰那时就喜欢哥哥了?” 这人三句不离本行,安驰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理会,提步走向怒目圆睁的候陌阳,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师弟,大恩不言谢!恭喜荣升!”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是为了南陵君!现在你我都是高级医士,我又比你先入宗修门,辈分不能乱了!该你叫我是师兄!!快!叫师兄!” 候陌阳抬着头,用下巴对着安驰,鼻孔里黑乎乎的东西显而易见。 安驰伸手就挡了额头,抽搐着肩膀,道了一声:“师兄的鼻屎,也很辈分!” “你笑什么?!鼻屎?哪有什么……你!你!你!” 候陌阳在众目奎奎之下扣出一大坨黑物,表情跟吃了鼻屎相差无几。 “哈哈哈!”一团轰笑。 “安驰!”候陌阳怒目圆睁地甩袖而去:“你给我等着!” 言罢,拂袖而去。 安驰哈哈大笑,欧阳云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冷冷清清地问安驰:“走?” 安驰想起血硫磺,摸着肚子:“连过几关,还真有点饿了!” “不急。这黑血池底下有本城主的故人,本城主得把她带走。” 风千尺说完,转过身去,正打算施法,听得安驰爽朗的声音:“哥哥近来辛苦,是时候放松放松,你尽管敞开了心会你的故人,我这凡身实在扛不住饿,不便奉陪,先与徒弟回使节公馆进食。” “这个怕死鬼……”风千尺嘴角轻勾,没有回头,也知道人堆里已经没了安驰和欧阳云峥的影子。 其实有时候风千尺想不明白,像安驰那样猴精的人,怎么每次算计欧阳云峥时都横眉竖眼、直来直去?轮到算计他了,就改不掉‘诸多借口外加喊一声哥哥’的好习惯呢? 风千尺腰间的红球腹诽:老二,你自己做事什么德行自己没点逼数?人家是怕你不死回去找他算账,这都看不出来? ‘轰隆’一声,随着风千尺施出一道蓝色法光,血池里的黑血消失,一个硕大的血红铁架“嘎嘎嘎”地从地面钻出,铁架的中央,一只奄奄一息、全身透绿的猫儿被数十条红光闪闪的铁链禁锢着。 刚出血池,那猫儿抬着一双碧绿的眸子,看着风千尺发出一阵欢喜的猫叫。随着风千尺再次施法,铁架“轰”地破开,铁链碎了一地。 绿猫得了自由,一个纵跃腾空而起,就想砸进风千尺的怀抱。 风千尺伸手一挡,地上绿光四起,绿猫变成一个肤白貌美、身姿妖娆的绿衣女子来。 “城主!”绿衣女子一声软糯地嗔怪,两眼早已波光潋滟,胜却人间无数。 如此美貌,看傻旁人。偏风千尺充耳不闻,消失在众人视野,半空中留下一句:“都回使节公馆,本城主也饿了,先行一步。” 绿衣女子:“……” 要说这绿衣女子的美,堪称无法用言语形容。漠国众人不了解安驰和风千尺之间的故事。心想:既然蜀巫城主说了是故人,又把别人放出来了,为何又不搭理别人? 这蜀巫城主莫不是有毛病? 长期因安驰一事备受百家嘲笑、一路陪着安驰和风千尺下来的宗修门修士却想:画本上讲的果然都是假的!看刚才的情况,安驰哪是被蜀巫城主摧残的样子?分明就是我宗修门毒鬼首徒本事通天、令人闻风丧胆,蜀巫城主都怕得连故人都不敢多看一眼!要说惨,蜀巫城主才惨! …… 一个时辰后。 候陌阳前半路程用于污蔑鼻屎定是安驰搞鬼,后半程用于炫耀救人有功,直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抵达至使节公馆。 使节公馆大殿的长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长案的一面,先前被五花大绑的漠国国王和巫师淮衡依次上座,身后齐刷刷站着上百个威严的铠甲勇士。 长案的另一端坐着风千尺,欧阳云峥,安驰,红狐,众宗修门弟子静站在侧。 正式威严的环境中,只那个绿猫变作的女子身姿曼妙地站在大殿中央。 风千尺顶着仙人的名头,全身却像没有骨头似的,一手托腮斜撑在长案上,轻飘飘开口:“有关绿芜的事情已经明了,先国王已然故去,总归不能拉出来对峙,当初她与先国王之间的恩怨我们也无从知晓。既然你们戒备绿芜的报复,本城主的人本城主自会管教,保管她以后不踏漠国之地一步。对于你们漠国关押绿芜二十年之久的事本城主也不予计较。绿芜一事就此了结。你们以为如何?” 你们,问的是漠国国王和巫师。 这绿芜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沙之城的碧绾。传说这女子当年入了漠国皇宫,先国王对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把皇室至宝黑琥珀相赠,为扶持碧绾为王后,亲手杀害了先王后。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事过不久,先国王横死于寝宫,不见碧绾的身影。 沙之城从此有了一个传言:碧绾是妖,是碧绾迷惑杀了先国王杀了王后以后,又厌倦了先国王,因而杀了先国王,去别的地方祸害别人去了。 所谓传言,几乎逃不脱半真半价的规矩,沙之城的传言也不例外。 先王后乃如今漠国国王之母,国王对于这个杀害自己母亲的男人和碧绾恨之入骨。与先国王感情极淡,再有,先王后也不是绿芜杀的。能送走绿芜这个祸害,国王当然求之不得,连连称好。 “不行!” 巫师淮衡愤然起身,声音中气十足:“就算是属巫城主之人,也不能坏了天下规矩!胆敢觊觎我漠国皇室至宝,这妖女既犯了修行之道,又犯了我漠国大忌!是去是留,得我漠国说了算!” “噗嗤!” 红狐从未见过如此狂傲的老儿,笑道:“老小子,我城主也就随口一说,不过是这会儿心情好,送了你们一个台阶,你不就坡下驴,还想踩着往上爬?你该不是天真地以为,我蜀巫山做事还需要征询你们人类的想法?” 淮衡被说得一脸阴霾,眼睛一转,就朝向漠国国王,眼中透着浓浓的威胁:“陛下,这妖女当年杀了你阿母,你不讨回说法?” “舅……舅!” 没有整死淮衡,年轻的国王只能再装孙子,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颤巍巍道:“舅舅,蜀巫城主言之有理,当年阿母遇害也只是猜测与这绿……绿芜有关,没人亲眼所见,这事……就算……算了吧!” “我亲眼看见了。” 淮衡的声音忽然变得伤感。 国王一震:“什么?!” “蜀巫城主。”淮衡转眼看着风千尺:“若你不信,大可对我探灵,真相一目了然。当日确实是这妖女杀害了先王后!” “真相?”风千尺轻笑:“真相就是绿芜是本城主的人,本城主要带她走,既然你说她害了国王的阿母……绿芜,自废修为吧。” “是!”绿芜双眼一闭,全身绿光闪耀中,齐刷刷落出八只与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绿猫。 “砰砰砰砰砰砰……”连着爆了八只,最后只剩一只存活。这就意味着这猫妖从此以后只是一直普通的猫了! “!”众人目瞪口呆! “好了,这世间再无绿芜,它再想修炼,最少也得八百年。”风千尺毫无感情地描述完事实,打了个哈欠道:“本城主乏了,如果没有意见,你们都回去吧。” 风千尺云淡风轻一句话就能让当年危祸漠国皇室的妖孽自爆修为,再次做回绿猫。似这种四两拨千斤的霸气,才是这世间最低调的嚣张。 年轻的国王吓破心神,唯唯诺诺领人离去。 风千尺斜眼一睨先前还满眼阴狠,如今只剩下失魂落魄的淮衡,风千尺伸手一挥,绿猫落至淮衡手中。 淮衡怔了怔,抬眼看向风千尺。 风千尺再次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我蜀巫山人从不亏欠于谁,欠先国王与先王后的,她还了,欠你的,自然也得还。是生是死,由你决定。” “……” 淮衡蹙眉看了风千尺良久,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抱着绿猫,转身领着铠甲勇士离去。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宗修门弟子和风千尺等人。 “好啦!安驰,我们回去睡吧。”风千尺毫不避讳地说着让人遐想的话。 大殿里瞬间流窜出一种无论是眼睛还是腿脚都无处安放的诡异气氛。 只欧阳云峥寡淡着脸,起身大步往外走的中途,顺手抓了吃得正香的安驰:“我有话和你说!” “说。”安驰喝了一口酒。 “出去说。” 欧阳云峥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安驰险些被拉得一个踉跄:“急甚?老子还没吃饱!” 话落,二人出了大殿。方才绿芜自爆修为的事震撼太大,自家南陵君都走了,余下宗修门弟子不敢多留,纷纷像风千尺行礼逃离。 直到最后大殿只剩下风千尺,红狐,地龙三人。红狐方疑惑道:“城主,您就这么让他把公子带走了?” 风千尺吐出一口鲜血,抬起袖子慢悠悠擦了擦苍白的嘴角:“不然呢?本城主幻境重创,还能打得过那死和尚?” 地龙一惊:“城主!您没事吧?” “城主能有什么事?!”红狐拧眉道:“当日城主历劫若非绿芜顶力相助,城主岂能顺利渡劫?可是如今……城主!绿芜是因城主而渡了修为,损了本身,才来了这漠国,拿了黑琥珀保身,你刚才怎么能……?!” “废了绿芜修为也罢,还要把他送给那巫师?”风千尺把红狐未说完的话说了。 红狐气呼呼道:“是!” “保命的方法千万种,杀人就是错。”风千尺微叹:“你当那幻境真能伤我至此?” “……”红狐微惊:“城主竟用了修为转换!替绿芜废了千年修为?!那……绿芜?” “她不会死。”风千尺道:“我观那淮衡也是个痴心人。绿芜爱上淮衡之时,就是绿芜重归之日。不过我想,真到那时,她也不会回蜀巫山了。” “救人容易,救赎难。”红狐感动不已:“城主为了绿芜,真是煞费苦心。” 风千尺无力地蹙眉:“既知道本城主好,还不快送本城主回房修养?” “是!” …… (这二十天累死啦!事情终于忙完,拖更至今,这章依然7000一章以表歉意。哈哈哈!每次都能感谢宝宝们的收藏,好开心!撒花撒花!ps:一直插叙,这章终于接晓了风千尺名字的来源,接下来不久会有风千尺和安驰几人上一世的一个完整小倒叙,预计篇幅不长,届时往事理清再无插叙,专心烧脑,敬请期待!)《$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一章 丢失的法力 漠国夏末的夜晚星辰密布,欧阳云峥带着安驰瞬转至漠国侍卫森严的城墙上,轻一挥手,侍卫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漫天的星辰和一望无际、灰蒙蒙的黄沙。 安宁祥和的东西总有使人瞬间平静的功能,安驰这样的人也喜欢这样的风景。特别是和欧阳云峥这种话少的人一起赏景,就像是这人根本不存一般。 安驰看得久了,觉得有些脚疼,一转眼,发现欧阳云峥负手蹙眉遥看着黄沙,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只那一身白衣迎风缓缓飘荡,似透着一股子难言的哀伤。 突然间,挺煽情的。 安驰微愣了愣,往地上一躺,两手枕着脑袋,抬眼看着夜空中的星辰,慢悠悠开口:“徒弟不是有话要说?” “嗯。” 欧阳云峥身未动眼未眨,只伸手从怀里掏出黑琥珀握在手中,道:“这是第七件了,还差五样,届时,你想做甚?” 一天之内被两个人问了同一个问题,安驰看对方拿着黑琥珀要给不给的样子,忙起身从欧阳云峥手里抠出黑琥珀揣在怀里,继续躺在地上看天,问:“徒弟觉得,我该做点什么?” 欧阳云峥转眼看来。 “留在人间,救济苍生。” “哈?”安驰抽着嘴角:“老子不弄死苍生就不错了!还救济?” “……” 欧阳云峥话少,不代表他没有主见。但这一回,欧阳云峥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可以说服安驰的理由。 “安驰。” “说。” “宇宙洪荒。”欧阳云峥声音低沉道:“我却不知你该往哪里去……” 安驰转眼看着漫天星辰,道:“之前老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不过我现在觉得这星辰不错,等弄活了安岳魏,老子就去上面呆着。” “……”欧阳云峥抬头,浩瀚宇宙,星辰渺渺,若他到时真去了那里,该往哪里找?他怕是……也不想被人找到了吧。 安驰自始自终看着他觉得不错的地方,假使他能转一转眼,或许就会发现欧阳云峥眼中的自责与悲凉。 “我问你,风千尺入了虚空,就有了仙身护体,为什么会差点死在幻境?” “……”等了一会儿,听得欧阳云峥的声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安驰终是转眼,见欧阳云峥正侧眼俯视着自己,道:“我知道还问你?” “你知道。”欧阳云峥眼神执拗,声音依旧平淡:“从一个小小的蜀都幻境就能让他一个几千年的妖怪差点死去开始,你就知道,除开仙身不谈,他的功力,大不如前。” “我又没有法力,又不会神算,我怎么知道他功力的变化?” 欧阳云峥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好!我知道。”安驰翻身坐起:“他那些丢失的法力去哪儿了?” 欧阳云峥微微摇头:“不知。” “……”安驰深看了看欧阳云峥,没趣地挑了挑眉。 “或许……”欧阳云峥道:“你该去问红狐。” 安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淡淡道:“我要是想问,能等到今天?” 不想问,就是不想原谅。 不原谅,就是伤透了心。 伤了心,才会有死诀里让徒弟死,死诀外,弃风千尺于不顾的冷血行为。 欧阳云峥还想说点什么,安驰打着哈欠道:“啊!算了,他法力丢失也不妨碍取宝。走吧走吧,真他么困!” 安驰说困,是真的很困。回到住处发现没有风千尺的人影,长期住慣了双人房,这会儿睡上了单间,安驰在床上四仰八叉摆了个大字形,居然睡不着了。 缘正这时候别别扭扭走了进来,在床边站着,嘟着嘴像做错事的孩子:“仙上,晚辈睡着了,宗修门弟子走也没叫我,没能帮上仙上,晚辈实在罪过。刚才大殿上气氛不好,缘正也没来得及问,听地龙说月珠仙子违了天规……她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安驰正好睡意全无,翻身坐起,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结果:“最坏不过被贬下凡,到时照看着点,死不了。” “谁照看?城主吗?” 安驰反问:“不是他,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缘正哭丧着脸:“仙上,城主……不行了!” 安驰半张着嘴:“要死了?” “没有!没有!”缘正从怀里掏出一个海螺模样的传音盒:“仙上,您听听吧!这是晚辈刚才在红狐那里偷听到的。” “?” 安驰疑惑地拿了传音盒放在耳边,只听地龙惆怅地说道:“红狐姐姐,城主没大碍吧?” 红狐:“本就少了一千年修为,仙身也没有了,现在又替绿芜挡下了一千年,城主总共也就二千七百年的修为,活生生减了两千,现在连你我都不如,能没事吗?” 地龙微叹:“哎!城主是欠了公子多少,非得拿命去换。” 红狐:“能欠多少?生死不过五百年的折磨。可那不过是世人的看法,那五百年什么情况你不清楚?要说折磨,城主才是备受折磨的那个。” 地龙再叹:“是啊!我到得晚,也只看见那五百年中的后两百年,城主每天精神抖擞去灵泉,回来就喝个酩酊大醉,世人又怎么知道,城主这觞千尺的美名得来的背后,到底有多苦?” 红狐:“唉!谁说不是!睡吧,城主在隔壁药浴得天亮才好,别吵了他疗伤。” 简短的对话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风千尺只剩七百年功力,是真的不行了! 安驰蹙眉良久,问缘正:“这里面的公子,是老子?风千尺只剩七百年修为也是因为老子?” 缘正点头:“听红狐的意思,是这样。” “糙!”安驰低骂,拧着眉:“先不说前面那什么一千年没有了,仙体又没有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绿芜,连话都没和她讲过一句,风千尺为绿芜废的一千年修为也能算在老子头上?太特么过分了!” “好像是这样……好像……是挺过分的!”缘正想了想,抠了抠脑壳:“诶?不过我之前不是这样想的啊。” 安驰才不管缘正怎么想,只管自己想的:“还有那那五百年的折磨,我跟你讲缘正,那五百年仙上我被风千尺整得没有一丁点尊严可言!那时候风千尺看起来简单直不要太爽!就那样了他还不好过?那他要怎么才好过?” “这个……”缘正为难道:“晚辈也不清楚当时情况,晚辈不好说。” 安驰认定的事,缘正好不好说都没有意义。 “风千尺在疗伤,为了月珠,我还是该去表示一下关心。我走了啊!” 安驰说着已经穿鞋下床,听得缘正嘀咕:“仙上感动了,想看城主大可明说,没必要寻找借口,还急冲冲的……” “感动个球!”缘正一巴掌拍在缘正的脑袋:“老子急的是月珠!虽然风千尺现在是不中用了,但他可以传信给他天庭的兄弟查看一下凡间的生死薄,我们才能知道月珠的去向方便照看,懂?!” “哦……”缘正傻呵呵笑开,抬手一指:“那仙上您快些去!北面第五间。” “等着!” 安驰恨了一眼缘正,出得门去,心中依然气愤于缘正的那句‘感动’。 其实感动这个东西因人而异,每个人心底柔软的东西不同,对感动的理解也就不同。但不管有多么不同,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感动,唯独安驰不会。 很多事风千尺自己没说,对安驰这种被人妖魔三界剜心喝血啃骨头的人来讲,没有亲眼所见、亲耳证实的东西,猜来猜去纯属浪费精力。有些有关“风千尺好像是在乎老子的”这种隐隐的猜想,安驰的脑中才起了个头,就被他生生给灭了。 有时候受过的伤到了极限的程度,心真的就死了,剩下的只有绝望和对世界无尽的抵触。 但绝望归绝望,抵触归抵触,风千尺那好看的皮相还是很令人垂涎。尤其此时此刻,雾气蒙蒙之间,风千尺闭眼泡在浴桶,披散的一头青丝已然湿透,些许粘连在那红透了的、汗珠密布的脸颊,原本惊为天人的不可亵渎之感瞬间就转为一种病态的引诱。 话说亲嘴这个事情也是奇怪,一旦有了开头,就他娘的容易上瘾。 安驰看得心里像猫抓一样,伸手就托了对方的下巴,俯身亲了上去。 风千尺没有睁眼,只唇角勾微勾,任安驰胡作非为。不知是不是热气环绕的缘由,这一回安驰觉得身体格外燥热,手有点不安分了。 “安驰是想要我的命吗?” 风千尺声音沙哑无力,疲惫地睁开眼,微笑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来。 “……”安驰没想到亲个嘴还能把人亲到吐血,干笑两声:“哈!对不住,没忍住。” “没关系的。”风千尺满眼宠溺地看着安驰,有气无力地道:“安驰不用忍,哥哥很喜欢。” 看风千尺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安驰突然想知道:“那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也喜欢?” 风千尺笑,没有了丝停顿:“不喜欢。” “还没疯!” 安驰点了点头。眼睛一瞟,就落在对方嘴角的血不会动了,越看越觉得碍眼,越看越觉得心烦。鬼使神差地俯身下去,动作不算粗鲁,但也算不上温柔,嘴唇印在溢血的嘴角,就吸了并咽下了那抹碍眼的血。然后…… 安驰懵逼了! 哈!这他么……有点变态哈! “呵……”风千尺无声地笑开,吃痛地皱了皱眉,眼神变得涣散起来:“安驰这么心疼哥哥啊?哥哥的血,好吃吗?” “一般般!” 安驰说的实话,站直身姿:“现在你气息大乱,再笑你是想死?” “嗯。”风千尺笑容渐浅,声音越法无力了,闭上眼,软软道:“外面的结界你可以随意进出,是去是留安驰开心就好,哥哥要调息了。” “就你这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称药浴?” 安驰轻嘲着从衣架上取下乾坤袋,掏出里面的黑琥珀,又从腰间掏出药瓶和欧阳云峥给的黑琥珀,道:“传闻漠国的黑琥珀有滋养元神之奇效,我在藏书阁的医书上看过,若配上这舍子沫会事半功倍。不过舍子沫多数用来驱赶蛇虫,不至于死,就是味道难闻,蛇粘了会全身发软,敢不敢试试?” 风千尺无力说话,只微微点头。随着安驰打开药瓶,风千尺昏了足足十日。 十日,刚好够宗修门弟子查遍整个漠国。六宝在安驰手中,林秋鹤在大北朝的王爷府,两个任务都脱离了轨迹,宗修门弟子只有被自家南陵君一本正经地忽悠着白忙活的命。 安驰也是心狠,风千尺昏了十日,安驰就用了十日的舍子沫,第八日舍子沫用完,还让欧阳云峥传送回宗修门取了来。 红狐和地龙看着一大包舍子沫,又看着自家城主苍白得像要随时仙去的嘴脸,心里犯愁,奈何欧阳云峥日日板着那一张惹不起的清水脸在侧。技不如人,二妖只得干瞪眼。好在第十一日清早,风千尺醒了,气色尚好。待第十二日大部队启程回大北朝的路途,风千尺已经能精气十足地把欧阳云峥的脸再次气黑了。 漠国一行虽危机重重,却也得了黑琥珀。 回去的路上,安驰也算一路神轻气爽。除开刚进沙漠那会儿,与风千尺的一段关于魔馨的小插曲令安驰十分不快! 安驰好不容易坐一回骆驼,偏风千尺惯性神出鬼没,在安驰身后问:“小黑给你的魔馨去哪儿了?我从早上就没闻见那味儿了。” 安驰回头,见风千尺负手站在骆驼的背上:“怎么?没有那味儿,你难受?” 风千尺当即坐了下来,屁股往前挪了挪:“嘿嘿,安驰都知道了?有魔馨在,黑翎会看见我们的动向,当初你在灵泉,就是他告诉我的。哥哥怎么能难受呢?哥哥是想还回去。” 安驰一手挡着风千尺的继续前挪:“那你不用想了!当初黑翎毁了穿梭石,摆明了不想让老子活。现在十二个物件得了七个,眼看成功在即,我如果不毁了魔馨,难道再给他机会把我这条活路也断了?” 风千尺:“那当然不能啊!真毁了啊?啊哈哈!毁了好!毁了好!” 安驰顺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面小铜镜丢在风千尺手里:“看看你这虚伪的嘴脸!” “哪能虚伪呢?哥哥……诶!安驰别下去啊,你听我说,这黑琥珀作为第七个宝物出现实属意外。哥哥猜想,之前神秘人送我们四宝,多半是因为找不到这黑琥珀。现在我们找到了,神秘人定然蠢蠢欲动。如今我明敌暗,安驰,接下来我们可要万分小心了。” “这还用说?”安驰跳下骆驼,道:“你深受重创不适合保管乾坤袋,东西交给龟儿子也不放心,总之这事你少管,我会看着办!” “安驰说看着办,别人就没办法。”风千尺颇为自豪地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哥哥养伤,错过了许多事,所以这魔馨到底怎么毁的?” 说来说去,风千尺无非就是想知道魔馨的去向,好向黑翎交差! “丢黑血池了!”安驰呸地吐出一口唾沫,指着刚要下骆驼的风千尺:“别动!少特么跟着我!” 与此同时,魔界里。 黑翎施法感应不出魔馨,查不到安驰的下落,气得一把掀翻桌子,大殿被砸得‘哐当’作响。 一黑面魔吓得匍匐在地:“宗上息怒!听闻当日安驰能毒死鬼夔,魔馨必是被安驰弄了什么药物封存了!既然蜀巫城主已然返回,宗上何不找蜀巫城主问上一问?” “问他?!”黑翎阴着一张极俊极美的脸:“他现在就是安驰身边的一只狗!魔馨极有可能就是被他藏起来了!还有那可恶的欧阳云峥……不好对付!” “那……”黑面魔微微抬额,露出一双狡黠的眸子:“若是宗上与林秋鹤身后那神秘人互通有无呢?” “你让本宗找仙门联手!”黑翎双眼微眯,周身都布着危险的气息:“你找死?” “是互通有无!宗主这里可以无,他们那里必须有!” “假消息?”黑翎的眼光微闪:“你又如何知晓对方给本宗的就不是假消息?” 黑面魔阴险地笑道:“神秘人迟迟不动手,必是等着安驰几人凑齐十二星相至宝放大招!宗上知道了神秘人的身份,只需命人跟着,不就等于知道了对方的大招?十二星辰至宝不是就落入宗上手中了?宗上还用在乎消息是真是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翎微微一笑:“抬起头来。” 对方抬头,面目可憎,黑翎顿觉胃里翻江倒海,伸手挥出一块令牌:“以后你就是我魔界的副宗主,这事全权交你负责,胆敢办砸……” “属下明白!讲宗主放心!” 黑面魔出去以后,一黑衣男子步伐轻盈地自里间走出,普通的面上神态自若,周身都透着一股卓尔不凡的味道。 这不是被整个修仙界通缉、刚才那黑面魔口中说的林秋鹤,又能是谁? “宗主好演技。”林秋鹤在黑翎身前一米开外负手站定,淡笑:“如今有食力相争十二星辰至宝的不过三方:一方,风千尺,欧阳云峥,安驰。一方:宗主。最后一方:我那皇帝师兄身后的神秘人。只可惜那神秘人迟迟不肯显露真身,不仅宗主心里没底,风千尺那边同样没底。这回好了,相信过不了几日,这内鬼必去寻我那皇帝师兄,告之宗主想与皇帝假意联手一事。宗主想螳螂捕蝉,我师兄想成仙,必将这事告诉他身后的神秘人。找到那神秘人,局事就明了了!那时,宗主才算真的螳螂捕蝉。” “如此替本宗绸缪。”黑翎审视着林秋鹤:“你当真只是为了得到安驰的法魂,杀了他而已?” 林秋鹤点头:“千真万确。” “为何?”黑翎倒是有点好奇:“不是已经证实安驰捡到欧阳云峥当日,并没看见什么信件,你义父一家惨死与他无关,因何恨他入骨?” “并非恨。” 林来鹤眉宇微蹙,复又散开:“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宗主是不会相信我了?” 黑翎扬起麻木的微笑,平淡叙述:“坦诚相待是自古以来联盟的基本准则。” “说了也无妨。”林秋鹤道:“云峥一个人凡人承载着不死之心强大的力量二十载,一旦剥离,必死无疑。云峥欲还不之死心予安驰,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黑翎保持着麻木的微笑:“至今没还,是因为安驰现在的肉身太菜,承受不住欧阳云峥供养的不死之心,但如果安驰开启云空之门,拥有了无上功法,就可以还了。你杀安驰的目的,居然是不想欧阳云峥死?” “对。” “呵。”黑翎继续微笑:“林秋鹤,你这人真是奇怪,杀个人还要转这么多道弯,凭你的本事,直接杀了安驰岂不更好?” “我也想。”林秋鹤道:“皇帝说过,我若敢动手,他便会将法魂还于安驰。有了法魂,聚魂指日可待,我能杀得了他几回?” “唯毁法魂,安驰方能得永以灭!这就说得通了。”黑翎点头:“只要你替本宗找出那神秘人,安驰的法魂,本宗一定亲自交予你手。” “一言为定。” 林秋鹤微笑着点头,瞬转消失。 黑翎兀自低喃:“不让林秋鹤动安驰,看来是想等到安驰凑齐了十二星辰至宝,再用安驰的法魂招引安驰乖乖将宝物送过去!这么好的便宜事……那狡猾的安驰会不知道?既然他知道,为何乐于取宝?他到底有什么后招?” …… “安驰……” 君来馆的隔间里,安驰正风卷云残,风千尺堂堂八尺男儿总改不了倚着物件的习惯,一手托腮撑在桌上,一手缓缓倒了一杯酒,蹙眉道:“拿你法魂之人一直没有出现,眼看事情快要了结,哥哥有些心慌,总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慌什么?” 安驰刚回大北朝就被风千尺带到君来馆吃了个饱,身心舒畅,魔馨的事翻篇。端了酒杯,喝上一口,道:“就算有事,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风千尺皱着眉,倏然笑开:“安驰想出应付那人的法子了?” 安驰嘴角一勾,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沙诀……”风千尺诧异:“沙漠诡诀的秘籍,这么短的时间,安驰就看懂了?” 安驰又吃了一杯酒,道:“我又没法力,看它做甚至?” 风千尺疑惑:“那这是……?” 安驰将书往风千尺手里一推,道:“这东西宝贵,于我无用。你和欧阳云峥拿去好生看看,别浪费了。” 这话听着挺善解人意,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你和欧阳云峥一定要把这里面的幻境都学会了,尤其是关于老子法魂阵的开启与终止,到时那人拿了老子的法魂来威胁老子,你们两个该血祭的血祭,该献身的献身。 风千尺哭笑不得,食指斜挑着安驰的下巴,问:“当真这么狠?” “啊?”安驰一脸问号。 风千尺笑:“安驰是不是觉得,等我和死和尚学会了法魂阵,到时候我们若救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可以说:反正你不懂法阵,也不懂我们会不会死,我们要是不小心死了,与你何干?” “你是不是有病?”安驰一把揪着风千尺那惊为天人的脸颊,咬牙道:“风千尺你给老子听好,老子要是想让你们死,你们早就喝药喝到饱了!还能活到今天?没错,老子是想你们看懂法魂阵法,但那只是想要那人来的时候你们能拖延时间!十二至宝是一套进入云空之门的行头,只要你们能拖到老子入了云空之门,吸收无相神功护了魂体,就不会再怕那法魂爆还是不爆!老子也能出来把他们打得稀巴烂!” “哇……”风千尺恍然,满眼崇拜:“安驰神思维!” “傻逼!” 安驰一把将风千尺的头摁在桌面上,扬长而去! 风千尺:“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二章 哥哥,再见。 就在安驰等人刚刚踏入大北朝土地的时候,欧阳荀正领着皇族御用仙家欧阳世家的子弟遍布百家,除此以外,更有大批将士与欧阳世家一起围着百家,大北朝皇帝这是明摆着霸占整个修仙界,其目的自然离不开十二星辰至宝。 皇家擦手仙门事,这事非同小可。 于是,欧阳云峥收到了宗修门传来的信息:屹山君、安岳风引领的百家精锐和均无所获,现已领着百家回到宗修门。命欧阳云峥领众宗修门弟子速回宗修门商议应对事宜。 宗修门的广场上,随着欧阳云峥与众弟子的归来,百家齐集。 台上,依次站着宗修门宗主临东仙人、医派门主九阳仙人、屹山君、南陵君、以及百家门主。 谈话从宗主临东仙人开始,依次往后,开启了一个长长的装逼模式。说的无非就是一些‘百家团结,与皇家谈判,维护仙家尊严’之类的事情。 台下,安驰正坐在桌旁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旁边的风千尺凑近头去,悄声道:“宗修门两大仙人会不知道林秋鹤在哪里?不过是些忽悠傻子的言语,安驰居然听得进去?” 安驰转眼睨着台上那白发白须的临东仙人,道:“既是言语,就要说话。从医学上听的角度讲,说话的顺畅度,可以辨别一个人的健康程度。” 风千尺观了观临东仙人,道:“你是说……你们宗主不健康?” 安驰有趣地勾着唇:“仙人不健康,好玩不?” 仙人有掩盖自身气息的功能,仙人不健康,代表所谓的临东仙人并不是仙人,只是一个平凡的宗主。 “他没成仙?哦,哥哥明白了。”两人说的是宗主,风千尺却笑睨着另一保养得当的白衣仙人—-医学派门主九阳仙人:“宗主没成仙,连你都能看出来,九阳一个医仙会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还出了这么个临东仙人,那这假仙人不就成了九阳活生生的傀儡?原来九阳才是神秘人。哈哈!门主大过宗主,这宗修门真有意思!” 有时候风千尺这种看穿心思的把戏很让安驰忌惮:“那你说,九阳完全有能力隐藏此事,为什么要让我看出宗主有问题?这不是不打自招?我与九阳无冤无仇,你又怎么断定他就是那个拿了我法魂的神秘人?依他的年龄,也不可能是林秋鹤口中的师兄。” 这是一堆让安驰困惑得一直嗑瓜子的问题。 “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哥哥断定九阳就是那个猥琐的神秘人。”风千尺神秘兮兮道:“先说九阳,不是九阳不打自招,是哥哥的功劳。” 安驰迷惑:“你?” “上次看九阳和宗主踏云彩而来,事后走路散去,哥哥觉得有问题。”风千尺轻轻一笑:“哥哥就派了一些小妖,让他们没事儿就去偷偷投投毒什么的。谁知道这宗主这么不经整,三两下就露馅了。” “于是……”安驰微蹙了蹙眉,补充道:“你就让他们一直整一直整,整到九阳都不能掩盖宗主体虚的气息?我就听出来了?” “差不多,也不全是。”风千尺凑近头去,道:“刚才我让毒鬼看过,他并没看出你们宗主有什么不对。我猜,九阳一定想不到安驰的听力已经达到了神化的境界。” “神化?”安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你是说医道里离荣登医仙只有一步之遥的神化境界?” “嗯!毒鬼研究这玩意儿很久了,魔馨一事你好几日没理我,我让毒鬼替我疗伤,他失败后回去翻看医道典籍,发现上次你用黑琥珀替我疗伤正是用了神化手法,我们才知道你已经入了神化境界。” 风千尺笑得开心,此事无假! “哈!” 安驰干笑一声,从来没想过走医学之路,平时除了看点医书整点毒药,就没干过一件救死扶伤的功德事,莫名其妙居然入了神化? 而医仙的形成只需一个条件——神化三载无变故。不妄杀、不死亡就是无变故。说通俗点,三年之内,只要安驰不杀人,就算他关在房间里天天吃吃喝喝,啥事儿不干,也能成仙! 这特么什么鬼? 安驰顿觉幸福来临,道:“我是不是可以在聚魂瓶里睡上三年,醒了就能成仙?到时管它法魂不法魂,我也不用担死不死了?” “不是。”风千尺遗憾道:“躲进去,你就成了死亡状态。” “那你说个球!”安驰立马没了心情:“还不是要取宝。” 风千尺:“这起码是一件喜事……” “那不是安乐和大哥?” 安驰看着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拍了拍风千尺的肩膀:“我去会一会他们,估计我身后少不了尾巴,替我甩了。” 安驰的表情一看就是要干大事,风千尺收了笑,点头:“嗯。” 安驰把瓜子往怀里一揣,起身朝着广场外走去,边走边往身上涂了消除气息的药物。 广场里,有那么几个面孔悄然跟着,被风千尺略施小法,引去了通往大门的道路。 安驰朝着医学派一路急走,眼看就要走近安岳风、安乐二人。安驰却是一个转身,闪进了一道拱门。 拱门的院落里,一少年正光着膀子在院里从水桶里舀水洗澡,正是黑血池放话让安驰等着的候陌阳! 候陌阳见安驰进来,忙捂着胸口,横眉竖眼就想说话。 安驰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想要安岳魏活就别说话,进房间。” 对方点头,跟着安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安驰!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候陌阳一边穿衣服,一边恶狠狠道:“你要是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黑血池的仇……” “行了!”安驰从怀里掏出乾坤袋,道:“看看这是什么?” “六……六宝!”候陌阳大惊,心虚地四处一瞟,压低声音道:“六宝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来话长。”安驰严肃地看着候陌阳,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这东西能得到无上功法,你应该知道,我拿这东西是为了复活安岳魏。本来很顺利,不过现在问题大了。魔界、皇族、还有想整死我的神秘人虎视眈眈,具体情况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总之,我现在不能将这些东西留在身边或放在风千尺和欧阳云峥那里,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放在你这里,但放你这里,你势必受到牵连,问你一句,敢不敢接?” 候陌阳想了想,点头:“我听乐儿说过关于复活安二哥一事。既然你想放在我这里……我想应该是出了大事了!为了乐儿,我接!” “好!有三点你必须记住:一,你们宗修门的宗主临东仙人和医学派门主九阳仙人都大有问题,东西在我手上丢失,他们第一个查的就是和我有关系的大哥和安乐!为了安乐的安全,从现在开始,把嘴巴闭牢,对安乐一个字也不准提!我怕依她胆小的性子,迟早会把她害死!” “这么……严重!宗主和门主居然都有问题!!!”候陌阳震惊不已,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一定谁也不说。” “二,凑齐剩下几个,我会来找你。找你的时候,你手里的东西如果不颤动,你不能给我。在此期间,就算你看见我,我问你要,你死也不要承认东西放在你这里。” “你的意思是……”候陌阳恍然道:“有人可能会化成你的模样,来诈我?” “对。最后一点……”安驰犹豫地摸了摸额头,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把东西给欧阳云峥。奉劝一句,千万不要贪心,我有风千尺护航,代表整个妖界为我所用,如果我都死了,你就更没命贪这东西。只有欧阳云峥方有一限生机救活二哥。” “嗨!当什么大事?我这人闲散惯了,向来没什么野心,来宗修门也只是想陪乐儿,这辈子我就想守着乐儿好好过。”候陌阳信誓旦旦道:“安驰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好。还有,以后你就是我候陌阳的自家兄弟!我死也不会负自家兄弟!” “免了!你死了安乐还不把我药死?” 上次安乐因为安岳魏的事药了安驰,害得安驰断了几根胸肋,要一辈子裹着胸口过日子。安驰想起这事就头疼,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药瓶:“这药你需日日抹。六宝我已经处理好,乾坤袋不会漏水,你找个地方随便埋了。” 候陌阳拿着药瓶又闻又看,道:“这药什么功效?无色无味,我学医几年,你不说这是药,我都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模糊并搅乱影像,专门对付探灵,你这几天不是脑子疼?干脆别好了。” “哇!你简直超神!正好我在从漠国回来的路上就摔了脑子!别人对我探灵不清,也只当我伤情未愈!安驰你不愧是毒鬼首徒,真厉害啊!” 落实了六宝一事,安驰有了打趣的心情,挑了挑眉:“服不服?” “服!”候陌阳感慨道:“天下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贵重东西,你放哪里不好?我们之前虽无甚交集,但我就是厌你!整个宗修门哪个不知我恨你恨得咬牙?谁又能想到你会把东西放在我这里?难怪别人都说你是鬼!哈哈哈哈!诶?不对啊……黑血池你是故意和我闹成那样的吧?好啊安驰!我说我怎么走得好好的会摔下山!原来你早就算计我了?” “哈哈哈!”安驰一把搭在候陌阳的肩膀:“别一口一个安驰,这事儿办好了,你以后还要喊我一声三哥。” “哈哈,也是哈。” “走了。” 安驰拉开房门,候陌阳两步追上,悄声问:“对了三哥,这事儿都谁知道?” “你,我。” 候陌阳诧异:“三嫂都不知道?” 安驰更诧异:“哪个三嫂” “蜀巫城主——风千尺啊!” “滚蛋!” “哈哈哈哈哈……” …… 再说安驰走后不久,风千尺一个人呆着没劲,心算着安驰已经追上安岳风和安乐,一个人晃晃悠悠回了梧桐苑。本来想等等安驰,谁料少了两千年修为就像害了一场大病,风千尺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安驰和安岳风兄妹聊了许久,回房时天色已晚,开门见风千尺睡着,用黑琥珀和舍沫子替风千尺疗养过元神,喊了一声:“地龙。” 地龙从地面钻出:“公子何事?” “你家城主这一睡估计得半月,宗修门水深,把他带回蜀巫山修养。” 安驰说着就要出门。 地龙问:“公子去哪?” 安驰:“说了宗修门水深,我怕淹死,当然要去这宗修门高一点的地方住。” “高一点?”地龙想了想,皱着眉:“公子要去欧阳云峥的韶光殿睡?!不行!我城主绝不答应!” 这就怪了,安驰要去哪里睡,还管风千尺答不答应? 安驰看着地龙,想起候陌阳那句三嫂,倏然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那些画本瞎传一通,是不是现在在你们眼里,风千尺就是老子的人了?” “不是!” 安驰点头:“那就好。” “在我们眼里,你已经是我们城主的人了!” 安驰一脚绊在门槛上,后悔自己批话多。 …… 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宗修门的每一寸土地,温暖美妙地告别了昨日的闹剧,掀开了宗修门崭新的一天。 今天,是人心惶惶了三个月之后的终点,百家整装待发,齐聚广场,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宗修门两大仙人的到来,和那一声与皇家谈判的出发。 时日尚早,仙人未至,宗修门作为东道主,早茶早饭自要奉上,放眼一望,整个宗修门都是子弟来回奔跑的身影。 正是这片混乱的忙碌之中,有一处地方完全静态,静谧至极。 韶光殿的寝宫里,阳光透过窗格,照耀在床边站着的白衣男子脚上,将那洁白的祥云靴照耀得越发光洁。安驰胸口着床地趴睡在床上,一只脚在床里,一只脚耷拉在床榻。 这姿势自然销魂,弊端就是蛋疼。 “疵……” 安驰皱着一张清秀的脸,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 “唉哟!”安驰一手摸腰一手摸着大腿内侧,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起身,像只狗一样跪趴在床上:“徒弟,你怎么能让为师这样睡觉?你不知道这种睡法很伤根本?” “不知。”欧阳云峥寡淡开口:“我从未如此睡过。” “好好好。”安驰不想上火,深吁了口气,慢慢起身,坐在床沿,抬眼只能看见对方的白玉腰带:“要么退远点,要么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腰带动了动,欧阳云峥像是后退了退,最后又在床边坐下。 “黑琥珀能感应其它几物的存在,事情倒是快了,危险也近了。所以……” 安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向欧阳云峥。 “沙诀。”欧阳云峥微诧:“沙漠诡诀的秘籍,这么短的时间,你……学会了?你要……在开启云空之门时给别人制造幻境?” “制造幻境?”安驰哈哈一笑,比着中指:“制造幻境不需要法术?我就这么空手一指,幻境就出来了?” “……忘了你没法力。”欧阳云峥微蹙了蹙,黑着脸将安驰不雅的手指掰了下去,方拿起桌上的沙诀,冷冷清清道:“你想让我学。” “嗯。”安驰嘿嘿一笑:“这东西宝贵,于我无用。徒弟好生看看,不能浪费了。当然,假如能学会法魂阵,徒弟就是帮了为师一个大忙。” 这话听着善解人意、合情合理。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老子没法术,你拿去把这里面的幻境学会了,说不定派上用场。尤其是关于老子法魂阵的开启与终止必须学会,到时那人拿了老子的法魂来威胁老子,你该血祭血祭,该献身献身,反正要保老子不死。 “何不让他学?” 安驰:“什么?” “舍不得他死?” 安驰:“啥?” 这个他讲的是风千尺,风千尺和欧阳云峥,一个是只有七百年法力的小妖,一个是拥有不死之心的大乘修士。谁的帮助更大,谁学阵法更好,这还用选? 原本有求于人,这事安驰可以解释,但经过候陌阳和地龙的双重刺激,安驰真他么一点也不想再提起风千尺这三个字,只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糊弄过去就算了。 不曾想,欧阳云峥越说脸色越冷:“法魂阵不同于一般阵法,法魂阵的破除九死一伤。你是不是觉得,等我学了法魂阵,到时候我若因为救你出了意外,你就可以说:反正你不懂法魂阵,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死,我要是一不小心死了,也与你无关,然后你就可以和他逍遥快活了?” 越说越离谱! 安驰瞳孔微缩:“我在徒弟这里……人品这么差了?” 欧阳云峥反问:“你还有人品?” “……” 安驰审视着欧阳云峥良久,倏然勾唇冷哼:“徒弟当时说的补偿,就是这样补偿?” “……”欧阳云峥微愣:“不是。” “只是不能用命来补偿?” 欧阳云峥:“不是。” “那你叽叽歪歪做给哪个看!” 安驰好歹是男主,做过的事再缺德都认,没做过的一件也别想栽赃!一把抢过沙诀,该有的尊严必须要有:“欧阳云峥你给老子听好!老子是想让你看懂法魂阵法,但我只是想要那人来的时候你能拖延时间!十二至宝是一套进入云空之门的行头,鬼知道会花多少时间才能穿好?只要你能拖到老子穿好行头入了云空之门,吸收无相功法护了魂体,也就等于有了新的法魂!届时老子一朝登神、法力在手,老子还怕那法魂爆还是不爆?谁又敢要你要的命?老子用得着为你的死找理由推脱?!还他娘的逍遥快活?不学滚蛋!当老子没来过!” 这番话足以说明欧阳云峥之前的猜测错了。 安驰并没想让欧阳云峥死。 欧阳云峥见安驰硬气地穿鞋,怕是这一走就再也不会理他了。一把拉住安驰的手腕,颤抖着声音:“我错了。” “啥?”安驰掏了掏耳朵:“再说一次?” 欧阳云峥:“我学。” 安驰瞪眼:“老子问你学不学了?老子是要再听一次你刚才的话!” “……”欧阳云峥一脸寡淡道:“算了。” “哈哈!开个玩笑!既然徒地想学,师傅哪有不教的道理?!” 安驰嗔怪着把书放在欧阳云峥手里。 欧阳云峥伸手接过,冷冷清清道:“我错了。” 安驰挑眉:“哟呵?” “带好黑琥珀,准备出发。” 欧阳云峥轻咳了咳,隐着笑,提步出门。 安驰哈哈大笑:“会逗师傅开心,有长劲!” …… 宗修门两大仙人领衔百家浩浩荡荡去往桐城,原以为必胜的局面,没想到经过十日的谈判……崩了! 皇家不怕天罚,百家怒了!但这事牵扯云空之门,那是修士们通往天庭的阶梯。 此事一旦天庭知晓,必会再生事端,若天庭以此为由,收了百家之宝,岂不修仙无望? 经过一阵商议,百家一致决定,由于宗修门门生众多,皇家能派人看守百家,宗修门就能派人看守皇家! 这不就等于送给安驰一个挨个查阅百家宝物的机会? “哈哈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桐城酒肆喝酒的安驰笑得差点断气,缘正在一旁问:“仙上笑甚?” 安驰摆手:“没事没事。” 缘正蹙眉:“晚辈怎么觉得仙上有事?” “是有件事。”安驰从腰间掏出一封信件:“红狐刚传来的消息,这是月珠被贬之所,以后你别跟着我了,好好照看月珠。” “月珠仙子真被贬了?”缘正揪着眉,道:“可是晚辈走了,仙上怎么办?” “欧阳云峥给我留了传信符,再说,我还有老妖怪的牙齿,能出什么事不成?”安驰起身:“来了桐城几次,也没赏个景,你走吧,我正好出去解酒。” “哦。” 缘正目送安驰出了酒肆,打开信件看了看,消失了身影。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了,安驰拢了拢衣领,一个人走在无人的护城河边,就着护城墙上的灯光,越走越远,越走越黑…… 快一年了,安驰重生已经足足快一年了,过了这个秋,就正好一年了。重生的这些岁月,总有风千尺那么个聒噪的人在身边吵吵闹闹,因为黑翎,因为林秋鹤,因为安岳魏,总有这样那样的难关需要攻客。知道了神秘人的身份,安顿好六宝,让欧阳云峥去学法魂阵后,如今终于一切就绪,只用等着黑琥珀的指引,凑齐十二至宝,就能脱离掌控,恢复自由。 真是一刻也没有像这么安静过,一刻也没有像现在迷茫过。 是的,迷茫。 安驰看着漆黑的夜空,也能看成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 才不过半月未见,怎么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这个人了。 安驰不自觉地摸着颈项的那颗牙齿,心想是不是这牙齿有毒,才会产生幻觉,把整片黢黑都看成风千尺了? “安驰,好久不见。” 雌雄模辩的声音响起,整个视线一片光明。黑翎一身黑衣自空中飞来,身后拖着口水晶棺材,棺材里,睡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白衣少年。 “他是……” 安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他就是你。” 黑翎看了看棺材里的少年,微微一笑:“这就是千尺耗费仙体,又花了千年修为以你白鵺之血重塑的白鵺之身。只可惜,他因你欠的债太多,还了绿芜千年修为,不然你这会儿已经可以不用你现在这个不中用的舍了。” “他还绿芜修为……真是因为我欠的债?” “是啊。”黑翎微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安驰看着黑翎那麻木的微笑:“不想。” “别费劲了,没用的。”黑翎拿过安驰手中的传信符,又轻摸了摸安驰颈项的项链:“安驰,这冰棺一直放在蜀巫山,若非千尺无能为力,你以为我为何会拿到冰棺?至于欧阳云峥……我已经让人带着你的气息,幻化成你的模样,去了北极极寒之地,没个三五日,他回不来。” “我还没凑成十二星辰至宝。”安驰道:“就算给了你,你也没用。” “谁说我要的是这个?”黑翎笑:“我要的一直都是你功败垂成。” “……”安驰诧异:“所以我当初幻化失败,你的确是故意的?” “是啊。”黑翎微笑:“看,多么有趣的事,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安驰:“不想。” “这可由不得你。”黑翎微笑,从怀里掏出……穿梭石! “风千尺的穿梭石!”安驰眼神微眯:“你没毁……你居然没想要杀我,只是要送我回去?” 黑翎笑:“对呀。” 安驰怒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送我回去?!还说毁了穿梭石!” “杀人哪有诛心好玩?之前你厌恶这里的一切,我肯定要让你留下。”黑翎微笑:“现在不一样了,你又接受了人类,原谅了欧阳云峥,爱上了千尺,你想留在这里,我得趁着千尺还睡着,把你送走。” “我爱你大爷!你个死变态!”安驰将腰间的药物乱挥一通,却是伤不了黑翎分毫。 “呵呵呵!没用的安驰。”黑翎微笑:“这只不过是我一个□□。啊!好像千尺醒了,正在赶来的路上,瞪大眼睛,说不定还能看上他最后一眼。” 黑翎说完,黄光漫天,穿梭石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而安驰的元神已经有了剥离的感受…… 安驰的脑中浮现出好多好多画面。 从神墓一遇开始,欧阳云峥、安岳风、安岳魏、安乐、徐旭丹、林秋鹤、轩辕言黛、沈永恒、屹山君、毒鬼、候陌阳、花炙、落无弦、缘正、欧阳荀、月珠、淮衡、绿芜…… 但这些好多好多的画面里,总会出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毒舌一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浪荡形骸地做着欠揍的事。 很多时候安驰觉得他烦,恨不能永不相见。 这时候拉扯出一个完整的画面,安驰忽然发现,原来有那么个人,曾没脸没皮地陪着他度过了重重危机,熬过了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又撩拨了他与世隔绝的心弦…… 安驰多想抓住那些画面,抓住那画面里的那张脸。 只可惜,元神已然离体,恨只恨,知道得太晚。 安驰感觉自己里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就要结束了吗? 真的永不相见了吗? 安驰忽然有种空前的恐慌,如黑翎说的那样,瞪大着眼,想要再看一眼,哪怕就是一眼,哪怕元神流不出眼泪,但是没关系,那人能读懂他的每一个眼神,他一定会知道自己想对他说:哥哥,再见。 再见,一定要再次相见。 (这该死的点击,我简直无语了。遇见个鬼的几率都比遇见的活人多。收藏什么的只有做梦了。。。)《$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三章 “白的”来了 “哈哈哈哈!” 半空中的传送道变得越来越小,而安驰的元神已经没入了传送道,黑翎看得仰天大笑。岂料冷风袭来,一个白影闪过,身后的水晶棺材没了,安驰的尸身没了,那白影纵身一跃,跳进了传送道!!!(追加一个。) “千尺!” 黑翎大惊,一个闪现跳进了传送道。(再追加一个。) “叮咚”一声,穿梭石落地,传送道只剩一个口子。 红狐喊了一声:“地龙,拿好穿梭石!” 紧跟着,红狐也跃进了传送道。(又追加一个。) “哐当!”一声,传送道关闭! 事情发展太快,传送道一共进去四人,地龙从地面钻出,懵懂地捡起地上的穿梭石,见上面亮光闪闪,显示着:安驰:2700年前的蛮荒之地。风千尺: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建之初。黑翎: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建之初。红狐:800年前的大北朝荣耀中期。 “城主和魔宗在一个年代?”地龙用手指点着那些亮光,嘀咕着:“不行!我得调一下!嗯!黑翎:2700年前蛮荒之地,走你!安驰: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建之初。红狐: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建之初。嗯!对啦对啦!这就能找到啦!城主,公子,红狐姐姐,你们就在那里好好生活!等我搞懂了这玩意儿,我也来找你们!哈哈哈!” 地龙干了大事,揣着穿梭石兴高采烈地遁回了蜀巫山,翘着二郎腿当起了蜀巫山的土霸王。殊不知他家城主去的1100年前的人间正是以小群居、天下纷乱、妖魔四窜、人类灭绝的血腥局面。 风千尺作为小妖若是这时候来也便罢了,谁知偏偏还晚了半年。 半年前,人类已经出了一个瞿长恭的少年,他不知从哪里学会了一套斩妖除魔的本领,带着他所在的小群体个个学法,面对妖魔的滋扰,竟是无一枉死。 相邻的几个小群一见这情况,便打了投靠瞿长恭的主意,瞿长恭此人心胸宽阔均来者不拒。渐渐的,投靠瞿长恭的小群越来多来,伍日渐壮大。 瞿长恭的名气开始在人间流传,天南地北备受妖魔残害之人为了保命纷纷跋山涉水投靠瞿长恭。 几乎只是瞬间,已然人满为患,食物欠缺。又因地方差异,总有斗殴迹象,队伍经常乱作一团不说,前来投靠的人还源源不断。 瞿长恭见自己虽然成了心向之势,但妖魔尚在袭击,总这么锅里乱也不是办法,于是建立了大北朝,自称九阳帝,设制了一套铁一般的管理秩序,又命人类习法抗妖魔。 一时间,全体人类大习法。妖魔的气势不仅得以抑制,妖魔与人类的遭遇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反转! 以往妖魔残杀人类,如今是人类见妖杀妖,见魔杀魔! 妖怪四处逃窜、何其悲惨! 风千尺本该传送在这个年代是命,但安驰和红狐起初并不是这里。二人被地龙手指这么轻轻一拨,就拨在了这个时候。 …… 传送道随着红狐最后一个到达地面,‘轰隆’一声没有了光点。 红狐往后看了看,回头见着眼前情形猛然怔住! 黄昏,法光,杂草丛生的森林,满地的鲜血。一群会法术的男女老少气势汹汹,一堆全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妖魔被法光包围…… “何方妖怪?还不速速现身!” 一老太婆对着红狐一吼,法光袭来…… 红狐毕竟有千年修为,自腰间拿出八齿圆轮一挡,那圆轮转了几圈,不仅破了这道法光,还连带着破了妖魔的禁锢圈,轻一挥手,带走了妖魔,消失了身影。 森林外,红狐放下妖魔,没有一句多话,直接寻着风千尺的气息而去。 不多时,红狐到达一片桃林,见一白色巨蟒正盘踞着身子满眼腥红地吐着血红的信子。巨蟒的左边躺一个闭眼沉睡的少年,右边一口水晶棺材里还睡着一个少年。 “城主!” 红狐大惊:“你法力又受损了?发生了什么?” 巨蟒的身子像泄气的气球,倏然软下,变成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风千尺脸色苍白地软趴在水晶棺上:“红狐,你怎么来了?” “我看黑翎跳进了传送道,定是想对城主不利,自然就跟着来了!只是没想到红狐寻城主的这一路上,遇见好些人类残杀妖魔的场景!这些人是都疯了吗?” “这个时候的人间还没有到四妖会面琨山,不是疯了,是如今的情形是全体人类大习法!这事以后再说。”风千尺疲惫地摆摆手:“安驰危险,快找找安驰的元神,我废了百年修为也没找到。” 红狐拧眉:“又废一百!难怪城主看着年轻了许多!再这么下去岂不是打回原形重新修炼?” “快找!”风千尺蹙眉补充道:“别用他之前的凡舍,没用。用他原本的神身找!” “好!”红狐施法,指间一柱红光落入水晶棺材,棺材里的少年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红狐不死心,如试几次,依旧无果,又朝着安驰原来的凡舍试过几回,依旧毫无反应! “城主……”红狐收了法,揪着眉看着自家城主:“怎么办?” 风千尺蹙眉:“可带了什么法器?聚魂瓶……?” 红狐摇头:“聚魂瓶在城主的外衣里,但城主走得急,属下也追得急……没带。”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风千尺说时已然起身,伸手戳进自己的胸膛,掏出内丹送往棺材,放在了少年的胸口,那胸口瞬间泛出一抹蓝光…… “城主!你要借公子的舍?”红狐惊呼过后,恍然道:“原来我没到之前你就想这么干了?” “嗯。白鵺乃神兽之身,本是妖魔不侵,但经我的千年修为供养,但愿有用……” 风千尺说时已然化作一抹白烟,正要朝着蓝光飞去。 红狐施法一挡,急道:“城主你可要考虑清楚,公子这是神身,妖魔夺舍不易,你若进入还好,若进不去……你可就真得重新修炼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红狐眼眶一红,背过身去。 与此同时,琨山洞府里灯火通明,身着红、白、黑、蓝四个不同颜色服装的俊俏男子正坐在洞中央的四方石桌旁举杯畅饮。红衣男子像是被什么震撼到了一般,倏然眉心微蹙地起身,手中酒杯久久停在半空。 “对不起各位,我有一件私事急需处理,告辞。” 话落,人已化作一抹蓝光,闪现出了山洞。 “风城主这是怎么了?”白衣男子低问一句。 黑衣男子斟酌一下,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降妖除魔的人类,可别风城主刚到我琨山就出了什么事!走!跟去看看!” 其余三人点头,纷纷化成几抹光点消失于山洞。跟着蓝光一路急闪,骤停在法光漫天的桐城大门。 三人眼睁睁看着那抹红影闪进了桐城,相互凝重地看了看,不约而同朝着红影追去。 红衣男子一路急闪,在了城西的一个万人广场前方停了下来。 此刻,万人广场人员荟萃、法光冲天,一眼望去布满身着铠甲的皇家卫队。广场的高台上,一队皇家卫队正在接收着男女老少上交各自收来的妖魔袋子,一队皇家卫队正按妖魔的数量挨个发放食物。 轮到中年男子上交手中袋子时,一阵冷风吹而来,众人只见一抹红影闪过,法光瞬间朝着红影法击,那红影移动的速度之快,变化莫测与法光周旋。 这时,又是一阵冷风吹来,黑、白、蓝三个身影只是那么闪现了几个,法光停止,四人消失了踪迹。 “不能让他们逃了,追!” 皇家卫队一声令下,数个男女老少追几人而去,奈何这几人并非寻常小妖,分别是:琨山蛟龙木自寒,蜀巫蟒妖风千尺,高原天狼石裘沙,南海蚌精水逐月。 这四妖是当今天下各自拥有一方小妖、小有名气的四个千年老妖。法力高深,凡人又如何追寻得到?只得精神抖擞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去。 彼时,夕阳落山,琨山山巅略为显得有些灰暗。红千尺(由于这个时代的风千尺一身红衣,暂且叫他红千尺,以便与安驰一起传送而来的风千尺区分)闪现至一个空旷的平地上,迫不及待打开法袋,几个妖魔鱼贯而出,正想对这救命恩人说声感谢。 红千尺挥手:“别说话,都进洞府。” 几妖魔微愣了愣,相互搀扶着对方,朝着不远处的山洞一瘸一拐地走去。 三妖赶到,见红千尺正半蹭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透明的小瓶递在眼前,蹙眉看着瓶里那两抹若隐若现的玄色气体在里面转悠…… 木自寒微愣:“风城主,这是……谁的元神?” 红千尺依旧蹙着眉,盯着里面的元神,不解地摇了摇头:“一个故人,但……怎么会没有法魂?” 安驰透过瓶子看着红千尺,之半大半年的接触,看惯了这人的一身白衣,一直觉得这人不是一般的好看,似这般狂浪妖冶的样子,倒是很久没有见了。 安驰不知道风千尺其实已经来了。只悲戚地想起进入传送道那刻,他再是睁大着眼,也看不见一张这样的脸,安驰莫名心酸,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眼前这四个后世流传的‘当年的四妖’,木自寒对风千尺的称呼是风城主,说明这时候四妖刚刚相遇,还没到人间美谈的:四妖会面琨山,个个玉面仙姿,豪情万丈,滴血盟誓,匡正妖界,气荡山河的局面。 只是……一来就遇见风千尺的从前,这他么什么意思?黑翎是给老子使美人计?反正都是一个人,贪念了眼前这个红的,那个白的就可以不要了? “不懂法的人没有法魂,这很正常啊。” 身着白衣的石淾沙道:“不过,风城主,这到底是人是妖?怎么我看着似人非人,是妖非妖?” “神兽……白鵺。” 红千尺往天空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中有太多的疑惑:“他原本该在天上,怎么会在这里?” 安驰更是疑惑:对啊!这时候老子作为白鵺,应该在天上当我的快活神兽,要一百年以后才会因为幻化不成来到人间遇见黑翎,黑翎又带着老子认识眼前这几个家伙,风千尺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应该在天上? “因为我想来看你啊。” 这时,莫名多出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白衣少年从天而降,怎么形容这个少年呢?纤长出尘的身姿,略显清秀的脸,五官立体豪无瑕疵,一双恰到好处的剑眉平添几分英气! 他就那么往这些个玉面仙姿的四妖面前一站,活脱脱成了养眼五人组合。 安驰看清来人,差点没被吓死! 这特么……老子啊?!老子以前不是幻化失败了? 安驰看着来人那似从骨子里发出的浪荡形骸的眼神,想起黑翎拖着的那口水晶棺材…… 哈哈哈哈! 是‘白的’来了啊! “……”红千尺像是被石化了,怔怔看着来人,好半响憋出一句:“看……我?” “嗯,看你。”安驰口中的‘白的”对红千尺俏皮地眨了眼,道:“你不就是当初我在枫叶林养的小白蛇吗?” “……”红千尺哪知道眼前这个人会是一千年以后的自己借了白鵺的舍?他只知道如今天上的白鵺因试药失败,早忘记了那段枫叶林的故事,不可置信道:“你……记起我了?” “记起了。”风千尺轻轻一笑,从红千尺手中相当自然地拿过了装着安驰元神的透明瓶:“既然看也看了,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红千尺拉着风千尺的手腕,双眼泛红,手还微微颤抖:“我……去上面找过你,但……没找到。能不能,以后,偶尔,也来看看?” 红千尺看起来十分紧张,像是生怕对方拒绝,谁知风千尺轻轻一笑,答得爽快:“好啊。如今人间大乱,过几日的四妖会面琨山,想来场面一定盛大,届时我会再来。” “好。” 红千尺连连点了点头,眼神堪称感激涕零。 自己见自己还这么激动的,风千尺也觉得稀奇,憋着笑:“还不放手?” “哦!嗯!” 红千尺松手,有些局促。风千尺向来就是一个随性之人,一时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就干出自己笑话自己的事了。 “哈哈哈……” 风千尺消失以后,木自寒上前一步,眼神犹豫道:“风城主,你故人的身上……” 红千尺尚在喜悦之中,笑道:“木山主,怎么了?” 木自寒没有答话,看着年纪最小的水逐月双手环胸,接道:“有妖气!” “?”红千尺的笑僵在脸上,一一看过其他一脸严肃的三人,道:“他是神兽,怎会有妖气?” “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中了妖毒,要么被妖夺舍!考虑到风城主刚才看着那瓶中的情形……”木自寒遗憾道:“风城主的故人,被夺舍了。” 红千尺犹如晴天霹雳,瞠着一双星辰目:“我还亲手把他的元神给了夺舍之妖?!” 三人点头。 “别急。”木自寒一把拉住要瞬转的风千尺,道:“我在那人身上追踪术。” “……”红千尺蹙眉深看了看木自寒:“多谢!” 木自寒轻拍了拍红千尺的胳膊:“天黑了,进去等。” …… 琨山山巅,红千尺久等不到安驰的下落,心中惆怅。 琨山西山桃林的小木屋里,回归本体的风千尺对着床上的两个少年施法已久,仍是无法将安驰的元神送回任何一个人的身体,换了红狐,红狐也是无用。风千尺的心中更是惆怅,手握着透明的瓶子,透过朦胧的灯光看着瓶子里的玄色气体。 “安驰,哥哥如今法术低微,红狐也不行,你脑子好使,你告诉哥哥,可有什么其他法子?” 安驰一看风千尺这垂头丧气的表情,就知道风千尺走投无路,这人走投无路,安驰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 安驰本想用元神变幻或组合几个字,但他的元神如今是两股吃了兴奋剂的气体,除了可以转得再快一点,其他根本不受控制。 “城主!公子听见了!”红狐颤抖着手指着安驰的元神:“你看!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公子好像很急!” “……”风千尺也发现了,激动地往瓶子凑近一分,问:“安驰,你能听到哥哥说话?如果能听到,就停下。” 糙!安驰服了,他要是能停,还能一直转? “城主,公子从未停过,说明他停不了。”红狐对着瓶子道:“公子,如果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就转得比刚才快点。” 然后,安驰一转,速度是快了,只是……速度太快,元神也散了! “……” 风千尺与红狐傻傻地对视一眼,风千尺忽然笑开:“他能听见!安驰……安驰……” 向来聪明的风千尺激动得像个傻逼。 “还是我来。”红狐嫌弃地摇了摇头,问:“公子,城主一直担心损坏你的元神,我可以进来与你共灵吗?” 这回不用红狐说,安驰自觉转起了快速的圈圈。 “……”风千尺慎重道:“你确定?若是不行,我们还有其他方法。” 你有个球法!安驰心中腹诽,一不注意,元神又散了。 “哈!” 红狐得意地朝风千尺妩媚一笑:“城主,我要去与公子共灵,你有意见吗?” 说是共灵,搞得像是要做什么快活的事…… “……”风千尺指了指得意忘形的红狐:“给本城主注意点。” “哈哈!一个元神而已,我还能毁了公子的清白不成?” 红狐抽离元神,化作一抹白气飞入透明瓶。 风千尺立马又凑近了些许,直直地盯着玄色气体和白色气体的交织…… 约摸一刻钟后,白色气体出了瓶子,回归狐体。 “安驰说什么?” 风千尺急不可耐,红狐软软起身,打了个哈欠,道:“公子说,你那大哥不是有个花了三百年修为,以日月精华淬炼而成的三华珠吗?” 风千尺点头:“是有。” “去拿了来。” 红狐只是传达安驰刚才的话,未曾发现自己现在很是猖狂,见自家城主一脸怪笑,红狐忙妩媚一笑:“哎呀!城主真是!这是公子原话,红狐只负责转答!公子还说了,公子之所以不能回归本体,是因为他承载不住他的白鵺之身,这三华珠能让人修为爆增,以三华珠配以黑琥珀一起使用,公子就能回归本体。” “……”风千尺自腰间拿出两颗黑琥珀,道:“可问了为何方才我们用黑琥珀不行?” “问了。”红狐道:“公子说黑琥珀疗养元神功效极慢,想速战速决,还是非三华珠不可。” 风千尺:“没第二条路?” “天上有很多,我们能力有限,没有。” “好吧!” 风千尺一声喟叹,对安驰透明瓶笑道:“安驰,原以为回来是件轻松的事,没事。咱们继续打怪升级!” 安驰:啥意思? 红狐:“城主,什么意思?” 风千尺:“意思就是:传闻中的当年四妖琨山会谈的一个月以后的阴刹岭之战。那一场人、妖对阵的阴刹岭之战,人类没讨到好处,最终以人、妖分界相处的协议和我大哥送出三华珠给九阳帝告终,就此结束了人、妖多年的残杀。从此,当年四妖成为人间一桩美谈!但事实是……前面的都是真的,可三华珠是假的,我大哥为了了结人、妖之战,做出的假玩意儿忽悠九阳帝呢。” “啊?”红狐道:“城主,你大哥根本就没那东西啊?” “没有。”风千尺道:“连见都没见过。” “那……这三华珠现在在哪里?” “淮海深处有个溶洞秘境,三华珠就在里面。我和大哥、老三、小四一起去过几回……虽没找到洞口,但三华珠的气息很强,定在那里。” “当年你们四妖都没找到?!”红狐受惊不小,颓废地摇头:“完了!城主你比当年一半不如,加上我,怎么可能找到?” “不是有你家公子这个脑子好使的人在?”风千尺看着透明瓶,轻轻一笑:“虽说现在四妖刚刚碰头,还未结义,但我那几个兄弟都是讲义气的,有牵动蜀巫城主的白鵺法魂在,请动四妖帮忙轻而易举。” “啧啧啧!” 红狐直直摇头:“城主,以前你欺负欧阳云峥尚且说得过去,怎么你现在无耻得连你自己都要利用啊!” 风千尺:“我自己叫自己做点事情,有何不可?” “……属下要歇息了!”红狐再次啧啧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哎哟!无耻至极哟……”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四章 淮海结界 红狐一走,安驰见风千尺一直盯着瓶子傻笑,瓶子的凹凸就像放大镜一样,把风千尺的样貌扩大成一个硕大的傻逼。安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其实没那么好笑。 风千尺这人安驰看了几世,都觉得他就像黑翎说的一样信口胡诌从头到尾没一句真话。 好比风千尺早在白鵺下凡前就已经认识白鵺,再次相遇却谎称初遇。 好比风千尺整白鵺的五百年,明明看他神清气爽,背地里又悲情地练就出一个觞千尺的名号。 风千尺这人向来嘴底抹油,但琨山一战他的嘴巴全都拿来喝白鵺的血了。因为要替以白鵺之血重塑神身,那时候的风千尺忙得连一句胡话也不愿意对白鵺说了。 这么想来,神幕一遇,算是风千尺这一生说的最真的一段话了。 他说:“终于找到你了……” :“是你,真的是你……” :“对不起,我知道得太晚了。” 安驰一朝被蛇咬,从没想过有一天还会想起神幕再遇,想起风千尺那种浪荡形骸的人,当日在神幕只说了第一句,就已经泪流满面的情景。 是啊,终于找到你了。 风千尺,又让你找到了。 只是风千尺,什么时候也换老子找你一回? 总是这样被你找到,又是废仙身,又是废修为,感天动地的,搞得老子都想生扑你了。 所以风千尺,老子是真的很想很想找你一回啊!让你也感受感受老子现在的感受,就是想生扑……特么的连个手都摸不到,还话都不让老子说! 安驰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有点多,但作为元神,他只能看着眼前这张惊为惊天人的脸颊,转着圈圈,吞着口水。 风千尺眼中有了睡意,一把捞过瓶子,人已躺在床上,轻拍了拍瓶子:“安驰,哥哥怕是真的不中用了,才这么一会儿就困了。” 灯灭了,瓶子外的呼吸变得均匀了。 风千尺的样子也看不到了。 安驰狠狠吞了把口水,实在憋到不行。眼睛一转,在一片黢黑中,看见了窗格外那遥远得若有似无的星辰。 宁静,悠远。 安驰看着看着,烦燥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觉得风千尺就像这晚的星辰一样,乍一看没有,但只要你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你也会发现:他其实早就化作那满天的星辰,远远地、默默地、不分白昼地守候在你身边。 只是他很忙,他要为你做很多乱七八糟消耗修为和生命的事情,所以你多数时候是看不见他的。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你忽然兴起抬眼看天,只有那时他恰巧有空出现也有命出现,你才能看见他,看见他若有似无的脸,仅限于此。 其实原本的星辰不是这样的,原本的星辰光亮耀眼,只是怕离你近了会灼伤你的眼,他才躲得好远好远,远到那个一丝一豪也不会伤到你的距离。哪怕这个距离你未必看得见。但那又怎样?好像于他而言,他能守着你,光这一点,已经足矣。 这样风千尺,全宇宙也找不到更好的吧? 安驰忍不住感叹:黑翎啊黑翎!你千算万算,要是你知道你是打着让老子功败垂成的幌子,让老子看见了这瓶子外的漫天星辰,会不会又气得漏气冒烟? 画面忽转,黑翎已经在地龙安排的2700年前的洪荒之地,全身冒烟、披头散发地试图开天辟地已经许久,天没开,地也没开。 倒是那张黑翎引以为荣的极俊极美的脸,已经被乱发遮挡。 …… 翌日清晨,阳光落在桃花满树的桃林,将那满林的春色照耀得美不胜收。 风千尺站在窗格,手托着一个透明的瓶子,抬眼看着那满目的桃红,道:“安驰,哥哥记得你爱吃桃子,等我们拿到三华珠,把这里的桃子吃光了再回去救你二哥,如何?” 从来没有这么无聊地看过一个人,安驰看了风千尺一个早上,口水都快看干了。心想:老子现在是吃桃子的心情吗? “你当公子是猪还是地龙呢。” 红狐推门进来,催促道:“城主你快别啰嗦了,公子这防追踪的药效已经,唯们得抓经时间出发,不然你那几个兄弟该追来了!” 风千尺点头,正想说话。 “来不及了!已经来了。” 红狐拧眉拉住风千尺。一个闪现出去,房间里空无一人。 四妖进门,黑,白,红,蓝四个色彩,脸上都是清一色的戒备和迷惑。 “人呢?” “找了一晚,好不容易发现气息,按理不该有错。怎么又没气息了?” 木自寒道:“风城主,这里有狐妖味,有你身上的气息,看来是你同宗。” “我的……同宗?”红千尺吸了吸鼻,伸手一挥,从湖底飞出一个水晶棺材落在几人身前,棺材里躺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诶?”水逐月稀奇地围着棺材转了一圈,道:“这怎么会是个人?将他放在湖底保存尸身,看来这人对这些妖怪而言十分重要。” “嗯。”红千尺翻看过少年的衣物,百思不得其解:“没什么线索,既然他们占了白鵺的舍,拿这个做甚?” “对啊!凡人之躯有什么宝贵的?” “又有白鵺的气息了!”红千尺眉宇猛拧,挥手施法将水晶棺材放回湖底,道:“在淮海!” 木自寒:“追!” 四个人火急火燎赶到淮海,冉冉上升的朝阳下,海面一闪一闪似发着金光,一玉堆砌的阶梯浮现在外面,跃进阶梯就一路入了深海,随着最后一人没入海底,阶梯消失于波光粼粼的海面。 入了海,海水澄清,绿色植物成片,游动的鱼虾成群,一片生机盎然。 几人一路急走一路探测。 “风城主,他们在这下面呢,别皱眉!一群小妖而已,我们几个一定让他们交出白鵺的元神和神舍。” “对!他们要是敢反抗就是找死!正好让他们体会体会我南海水牢的滋味!” “哈哈!得了吧南海主!” 前方突然传来空旷的女子笑声:“来得这么慢,本狐仙都等累了,还南海水牢?” 几人目光倏然变得警戒,闪现至一个三岔路口。但见一白一红两个身影负手而立,目光悠闲地看着他们。 “这是白鵺的舍。”白衣男子轻一挥手,一个沉睡的少年送入红千尺怀里,红千尺微愣,对方又接着递过来一个透明的瓶子:“这是白鵺的元神。你都拿着,我们要做事了。” 对方太淡定,四妖瞳孔微缩,完全淡定不了!原以为要大干一场,谁知想要的对方都主动给了!关键人家一个区区六百年的小妖在他们四妖面前也能气定神闲,压根儿没想逃跑!又长着一张和风城主一模一样的脸! “风城主,白鵺丢了法魂,承载不住他的舍,元神无法回归本体,这里有颗三华珠正好有用,可惜装有三华珠的秘境入口难找。南海主,有关淮海秘境里有颗三华珠这事,你和你这几个兄弟解说一下,我与红狐去附近探查一下。一个时辰以后回来。” 对方完全忽略四妖的感受,就这么不客气地开口,说着已然提步。 红千尺挥手将白鵺的舍装进乾坤袋,支身往风千尺身前一挡。 “我很忙,你想要的都给你了,不明白的事可以找白鵺共灵。”风千尺提步又停,轻轻一笑道:“对了,我才六百年修为,千万别想不通把我杀了,到时白鵺醒了会扒了你的皮的。要知道,白鵺对我这条小白蛇的喜欢,可比对你条小白的喜欢多了去了。” 言罢,风千尺淡笑着走了。 “提醒一句,他所言非虚,记住哟,千万别冲动。哦,提醒一句,白鵺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你最好让他也看一看。” 红狐妩媚一笑,跟着风千尺走了。 “诶!他!他们!”水逐月指着二人的背影,一甩手,回头见一缕白烟自瓶里飞出,钻进闭眼的红千尺本体,红千尺立时睁开眼来。 “风城主,探得怎么样?他们都什么人啊?” 水逐月问红千尺,红千尺神情复杂,似欣慰似难过又似解脱:“白鵺说是他在天界的朋友,的确……是取三华珠替白鵺元神归体。” “天界的朋友?” 水逐月啧啧摇头:“唉哟,果然是天界来的,了不得啊!一个区区六百年小妖也能拽成那样!” 红千尺道:“说说三华珠吧。” “哦!对!”水逐月笑道:“传闻上亿年前宇宙混沌,生息混乱,一片昏暗,导致天地初开,万灵游窜。也是这时,两颗白珠忽现,纷降于天、地之间,所到之处视线清明遍地花开,是为万华珠。” 红千尺蹙眉:“万华珠的来历众所周知,难道……这三华珠就是万华珠?” “不错。”水逐月点头:“当时天界初天降临的不止两颗白珠,还有一颗落在了这淮海深处,自觉形成一个秘境。当时的淮海王发现异样,试图研其灵力,并未通告天庭。由此,众人只知万华珠,不知道我们私下称其为三华珠。” 红千尺:“你们?你们海下的都知道这事?” “不是,当日的淮海王是我师傅,我师傅一生修行,只有我一个弟子。师傅一心想要研其三华珠的功能,谁知连秘境外的结界都未曾打开,临了之时也没进过秘境,就更别提三华珠了。如今师傅已然仙去,知道这事的,便只有我一个人了。” 红千尺拧眉:“你确定……只有你一个人知晓?” “确定啊!” 木自寒听到这里,微惊:“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对啊!”水逐月反应过来,诧异无比:“他没理由知道啊!” “那人身上的秘密何止这一个?”红千尺挤了挤眉,微叹了叹,道:“罢了,找三华珠要紧。” “对。”木自寒点头:“方才我探查了一下,这里的灵力强大,看着应该是秘境入口才对,但不知为何,没有探查到入口。既然他们去了西边的道……这样,我与风城主同路,朝前查勘。石狼主与南海主从东面道勘察,一个时辰后,这里会合。” “嗯。” 三条路,去了三路人马。 一路施法,一路探查,只差没把淮海翻个底朝天,偏偏就没有发现什么秘境入口。 一个时辰后,三路人马会合,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功而返’几个大字。 “这样。”风千尺再次不客气地道:“交换路线,再走两回?” 水逐月瞪眼:“诶你个小白蛇,你什么意思?我们没怀疑你的能力,你反倒不相信我们?” “南海主稍安。”红千尺深深地打量过一脸坦荡的风千尺,道:“他应该……是以防遗漏。” 风千尺双手一摊,对红狐轻轻一笑:“看吧,长得一样,心意还能相通,多神奇。” “……” 四妖:我们都没追究这事儿,你自已还猖狂上了? “……”红狐最见不得自家城主这欺负人的表情,噗哧一笑:“是啊,好神奇!走吧,我们这回走这条道。” 二人嚣张地走了。 “这这这……” 水逐月被气得不轻:“拿了三华珠再找他们算账!” “我也是这么想的。”红千尺认同地点了点头,道:“老规矩,一个时辰后会合。” 两个时辰后,三条路被每一个人走了一遍,均是毫无收获,集体因为法术透支,在三岔口坐着调息。 “怎么办吧?” 水逐月道:“法术追踪都没有发现,除了淮海王治理有方,这里的鱼虾比普通海里的鱼虾大出几倍以外。根本没虾鱼成堆的异常现象,也没有哪一处是没有活物的,也没有哪处的值物长得茂密一点。小妖也有一些,也没见谁功力大涨,修为完全正常!刚我见了淮海王,还是如一千年前一样,修为长得甚少,这灵力根本就不能增长修为。也难怪我师傅当年找了几千年,也没找到秘境入口。怕不是这什么秘境,根本不存在吧?” “不存在?”风千尺轻轻一笑:“我记得……南海主刚才的第二句话是?” 水逐月:“我说的第二句话?” 红狐恍然道:“哈!刚才他说的第二句是:这里的鱼虾比普通鱼虾大出几倍,是淮海王管理有方!说明他之前来淮海的时候,这些鱼虾并没有这么大?” “……” 众人微愣,看向水逐月。 水逐月微愣了愣,一拍脑门:“对啊!一千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鱼虾没这么大呀!” “拿来。”风千尺向红千尺伸手。 红千尺:“?” “白鵺的元神。” 红千尺蹙眉。 “既然我们都想不出来,他应该看出什么了。”风千尺轻轻一笑,从红千尺手中拿过瓶子,问几人:“谁能让白鵺的元神传音出来?” 说的是谁,看的是石裘沙。 石裘沙微诧:怎么我能让元神传音的事他又知道了? “没人知道吗?” 这话风千尺依旧是看着石裘沙说的。 算了,今天的诡异事情太多。石裘沙摇头认栽,道:“我,不过我只能支撑一刻钟时间。” 风千尺笑:“够了,有劳。” 石裘沙点了点头,闭眼调息,一抹白色气体传进瓶子,带出一楼玄色气体,就那么与白色气体混合在一起。 “呀!公子!你出来啦!” 红狐惊喜又好奇:“拉你元神不痛的吧?” “哈哈!还是红狐关心我啊!元神而已,不痛不痛!”安驰憋了两天,终于能开口说话,心情甚是愉快,见风千尺和红千尺像是傻了一样,哈哈大笑:“两条小白蛇,你们干什么?想要叩拜一下我吗?” “呵……”风千尺淡笑,满目温润:“就是好久没听你声音了。” 安驰看得心中一荡。 “我也……”接下来的话安驰没说,他怕说了惹恼了那个红的,嘿嘿一笑,道:“说正事。南海主,你果真是一千年前来了这里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水逐月摇头:“没有。” 安驰:“那你师傅埋哪里去了?都不祭拜你师傅的?” 几人双目一亮: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师傅仙去,化身成水,归于淮海。故尔每次祭拜都在海边。” 水追月每每想起这事,都无比痛心。 几妖看着水逐月伤情的样子,眼神暗了下去。 “哈哈哈!” 在这份阴郁之中,传出安驰爽朗的笑声:“你师傅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仙者!” 水逐月半张着嘴:“啊?” “……” 一片微诧之中,风千尺笑了,对着玄色气体温言道:“行了,哥哥知道了,你回去吧,等着哥哥好消息。” 对风千尺的一点就通,安驰以前很是忌惮,如今换了心情,甚是满意。 “好,我继续回去转我的圈圈,大家注意安全,有事再聊。”声音顿了顿,又道:“红狐,他只有六百年修为,护好他。” 玄色气体飞入瓶子,没有了安驰的声音。 “知道了公子,我不会让他打回原形的。”红狐笑道:“城城!公子在担心你耶。” 风千尺忽略掉红狐不敬的称呼,满脸堆笑:“我听见了。” “……” 四妖:怎怎怎……白鵺又变成这红狐的公子了?还有那那那……小白蛇那笑什么意思啊?小白蛇又怎么变白鵺哥哥了? 不知情的红千尺寻了白鵺六百年,寻来这么个怪异的局面,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好啦好啦!”风千尺神清气爽道:“走吧南海主,带我们去看看昔日淮海王化身为水的地方。” 水逐月蹙眉:“做甚?” “去了就知道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 水逐月轻哼一下,闪现而去。 当日淮海王只收了水逐月这么一个徒弟,没有淮海王哪有如今的南海主? 水逐月想:白鵺是风城主故人不好计较,一个区区六百年的小妖还收拾不了了? 岂料小妖身边的狐狸颇有本事,不过海底一声长叫,如雨的水珠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眨眼的功夫,几人身前多出一堆由水珠组成的各种海底死物,这其中,就有水逐月的师傅…… 水逐月正想感伤,听得红狐的声音:“城城,我这媚化术只练习到三成,三个月只能使用一回,一回只管三刻钟的时间,三刻钟后万物归位。若找不到秘境入口,只能等三个月后了。” “够了。”风千尺收了刚才那一派狂妄的样子,严词道:“各位,我们先前找不到秘境入口,是因淮海王用他仙身在秘境入口做了入口的屏障。如今红狐聚了淮海王的仙身等于撤离了屏障!我们……”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水逐月本能反驳,语调一转:“罢了!只有三刻钟时间,回三岔梯,方法、队伍、顺序照旧,时间:一炷香。我与石狼主先去东路了!” 话落,已经没了水逐月和石裘沙的影子。 “……”风千尺摇头轻笑:“还是这么急,也不知道怎么成仙的!” 还是?成仙? 红千尺、木自寒似乎又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双双蹙眉。 “啊哈哈哈!南海主这个笨蛋!”红狐一看自家城主好像暴露了,打着哈哈,伸手往右一指,道:“方才水滴最集中,来得最晚,速度最快的方向是那边,那里才是幻境入口。” 木自寒见红千尺眼中有太多疑惑,道:“确定吗?” “确定。”红狐解释道:“水滴集中或许只是巧合,但来得最晚速度最快,说明化身法力最强。就像拔萝卜一样,越是费力,萝卜越大,萝卜出土的时间越快。淮海王的化身无疑就是这淮海最大的萝卜。” “是这个理。”木自寒点头,伸手发出一道金光,道:“我已传信于南海主和石狼王。时间紧迫,走吧。” “好。” 四人顺着红狐所指方向一路闪现,很快找到一处活物汇集之地。 “就是这里了。” 风千尺站定,看了一眼四周延绵不断涌来的活物,道:“看,都寻着味儿来了!” 木自寒一阵施法,蹙眉道:“是有结界,打不开!” 红千尺一见这情景,忙施法破阵。 “城城你别动手。”红狐一把拉住风千尺,也向结界施法。 三道法光将海水周围照得透亮。 “他们在那里!” 水逐月和石裘沙寻着光亮而来,纷纷施法加入了破阵队伍。 一刻钟后,结界未开,光亮散去。 “这什么结界?打不开啊!”红狐揉了揉纤手,问水逐月:“南海主,当初你师傅真没打开过这结界吗?” “没有。” 水逐月答完又愣了:师傅没打开过结界这事儿,他们怎么又知道了? “没有……”风千尺蹙眉,道:“淮海王,你们五个,法力均不浅,居然打不开一个结界?” “会不会不是这里啊?”水逐月道:“刚才我们来找你们的路上,看见好几个这样活物聚集之地。” “好几个?”风千尺道:“走,去看看。” 风千尺说完就走,一路闪现,确如水逐月所言,这海底,还有四处这样活物聚集之地。 几人在最后一处停下,风千尺盯着活物聚集的中央,问:“我们之前所去的四处地方,都有个活物想要靠近的中心?” 红狐想了想:“对,是这样。城城想说什么?” “让我想想。” 风千尺蹙眉沉思,水逐月道:“还想什么?三刻钟时间已经过了一半,等你想到,三个月以后再来吧。” 风千尺对着中心略一施法,挑了挑眉,又站在中心对着结界施法,轻轻一笑:“红狐,去试一下其他几处。” “好!” 话落,红狐消失,不时折回,双目含喜:“城城,站在中心施法功力大增,结界似有异动。” “那还等什么?一起来!” 水逐月说着已然闪至中心。 “也好。”风千尺道:“五星连珠阵,确实需要五个阵眼同时进行破阵。我修为低,就不来回跑了,劳烦几位。” 几人点头,闪现去了不同的地方。 半刻钟后,结界仍未打开。 水逐月看着风千尺:“只剩下半刻钟。他们传消息说,可都是站在中心,堵了阵眼施的法!结界只是有所晃动,还是无法打开!你到底行不行啊?” 风千尺原以为可以,结果想法错了,淡笑道:“我是不行了,传信于风城主,让他问白鵺吧。” “白鵺?” 水逐月打量了一下风千尺,见他不是玩笑,忙传信于红千尺。 说来也怪,水逐月本来是来抓人的,结果人没抓到,眼看这时间不够了,水逐月居然莫名紧张。而那个他想抓的人却双手环胸斜倚在一棵银树上,抬眼悠闲地打量着银树上面的小银花…… “喂!”水逐月紧张地搓着手:“这时间可在流失,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无关生死,为何要急?” 风千尺轻轻一笑,伸手摘下一朵银花揣进怀里:“再有,你不知道白鵺的厉害,他的脑子一转,我们就能进去了。” “啊?”水逐月惊诧:“神兽的元神居然还有法力啊?” “……哈哈哈!”风千尺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唤了千年的小四,想起以前的千年时光,惊觉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单纯的小四了。 “诶你笑甚?到底有还是没有?” 风千尺:“没有。” “那你笑甚?!” “南海主秉性纯良,能结识南海主心中甚是欢喜,笑不是很正常?” 风千尺笑得真诚,句句掏心。 “有……有病!”水逐月眼神微闪,倏然瞪眼:“不对!你敢说本海主笨?!” “哈哈哈哈!没有!”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五章 人间与我何干? 红千尺这里正着急,听了水逐月的传音,当下抽了元神进了瓶子。 “白鵺,五星连珠阵破除不了秘境结界,如今时间所剩不到半刻钟。那个……那小白蛇让我问问你,可有什么法子?” 一起找寻秘境入口已有三个多时辰,红千尺发现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安驰问:“五星连珠阵乃上古秘阵,非功法强力的仙神不能设阵,你们一致认为这是五星连珠阵?” “嗯。”红千尺点了点头,眼中一亮:“对……五星连珠阵是人为!三华珠却是宇宙变换的自然坠落,不可能有五星连珠阵!那这五星连珠……是昔日淮海王所设?!” “除了他还能是谁?这个淮海王害老子好一阵想!”安驰低骂一句,道:“这样,木山主擅长破阵,告诉他五星阵和秘境结界是两个阵法,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两个阵法被我们当成了一个……是我们之前太心急!我这……”红千尺倏然蹙眉:“时间不多,淮海王也破不了的结界,你确定木山主可以?” 安驰双手往裤兜一揣,元神没有裤兜,手落了个空:“不清楚,看天意喽,大不了三个月以后再来。” “也是……” 红千尺淡笑了笑,出了瓶子,将瓶子别在腰间,消息传于各处。 安驰在瓶里睁大着眼睛看着外面。只见眼前蓝光四起,‘哗’地一声,水花飞旋,鱼虾惊散,水面归于平静。眼前……红千尺一直释放着蓝光,竟无任何异常现象。 “白鵺!五星连珠阵破了,为何我们全部都感应不到什么结界?红狐传来消息,连之前那三岔梯处的灵气也消失了!” 红千尺进了瓶子,语气急迫又疑惑。 “呵!破了阵法,灵气没了?”安驰摇了摇头,道:“若真破了阵法,结界和秘境总有一样必当现世。如今这情景只能说明阵法根本没破。” “没破?”红千尺道:“不会,阵法的确破了。五星阵需以灵气做阵,破了五星阵,灵气自然没了,这很正常。” “没破,没时间和你解释。快告诉木山主,这不是五星阵,是七星阵。至于隐藏的那两个阵眼,他应该知道在哪里,也有办法解决。还有,三岔梯必是秘境入口,应该很好进。前提是你们还有没有时间进去。” 安驰话才刚落,眼前已经没了红千尺的元神,外面已然蓝光起阵法灭。随着红千尺几个闪现,安驰已经看不清眼前情景,待视线再次清晰,眼前一片银光。 银色的花,银色的树,银色的珊瑚,银色的花床上坐着一个头发衣服均是银色的……姑娘?! 安驰半张着嘴,转眼一扫众人诧异的表情,心里有点凉。 完蛋!三华珠历经万年修炼成形,眼前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干得过别人。更何况这里也没人能干出杀人夺珠的事情。 “呵……” 姑娘掩唇轻笑,一朵银色小花自姑娘嘴角飞出,眼看就要落入瓶子。红千尺伸手一挡,小花没入红千尺的掌心! “风城主!” 几人大惊。 “没事。”红千尺伸手做了个稍安的动作,蹙眉看着姑娘,却是不语。 姑娘微微一笑:“一个人在海底清修孤寂,你们能进来也是一种缘份,瓶子里那人的话也有意思,念在几位是心怀苍生之人,作为奖励,那小花是本仙的一滴心血,可洗涤元神浊气,助他元神归位。如今被你挡了,自己想办法逼出来。” 水逐月:“一滴心血……就可以了?” 姑娘轻笑:“一滴心血一成法力千年修为,南海主以为呢?” 水逐月瞠目:“千……千年修为!大……大手笔啊!” 姑娘噗呲一笑:“所以啊,本仙没追究你们冒犯之责,还送你们这么一个大礼,你们可不能贪心再提其它要求了。” 几人看向红千尺,红千尺点头,对姑娘揖手躬身行礼:“仙子之恩风某铭记,它日有机会一定偿还!我们这就告辞。” 安驰:“等下。” “等一下。” 姑娘抬手,几人停下,姑娘看着瓶子,仙气传音:“何事?” 安驰:“就是想问一下,我的法魂丢在了未来的一千年以后,你这小银花能不能把我的法魂也拉回来?” “时代久远,法魂离体太久,污浊太重,一滴心血可做不到。” 安驰嘿嘿一笑:“怎么才能做到?” “杀了本仙。”姑娘轻轻一笑:“也或是……你留在这里陪着本仙千把年,待彻底洗却污浊应该就可以了。怎么样?小神兽想留下吗?” “……”安驰遗憾道:“算了,我凡事未了,就此谢过。” “凡事?”姑娘笑:“小神兽,天上地下无不想要云空秘境的无上功法。可知为何十二星相至宝会散落人间,神妖魔无人问津?” “听过一些,好像是这些东西引来神妖魔大战,在一场终极战斗中,妖魔攻入天宫的浮云殿,这些东西就此散落人间。至于后来为何神妖魔不找这些东西了……”安驰别了别嘴:“我管这些做甚?” “落入人间的只有十一个宝物。” 安驰瞳孔微缩:“啊?” “终极战斗时,浮云殿的两个看守仙官见妖魔闯入,当即带着十二至宝遁逃,谁知至宝散落,情急之下,一仙官受伤,另一仙官为救受伤的仙官,慌忙之下抓了一颗石头吞下,前来的妖魔没有控制好力量,将这仙官打得元神俱灭的同时,那一颗宝物也毁了。宝物不齐,云空之门无望,这事神妖魔亲眼所见,除了无知的人类,没人再贪这些东西了。” “所以……”安驰拧眉:“意思老子之前千辛万苦找到七个,其实都白干了?” “是,也不是。”姑娘深看了看安驰:“可知那吞下宝物的仙官是谁?” “……”安驰眯眼看着姑娘良久,指着自己:“我?” 姑娘点头。 “你就是那受伤的仙官?” 姑娘点头。 “……”安驰深深地看着姑娘,不可置信道:“是你救了我,用那宝石替我练就了一颗不死之心。不死之心就是十二星相至宝之一!但这事天界无人知晓……这秘境虽然好进,其结界有着隔绝万物的功能。你是悄悄带我来到这里救的我?因而这事别人不知道,是你替我瞒了这事?” 姑娘点头。 “不好意思,被人算计得狠了点,失了记忆。难怪你刚才要给我心血,哈哈!谢了啊!”安驰哈哈大笑,又纠结万分:“你不会让我娶你吧?我这……他可能……” 安驰为难地睨了睨外面的风千尺,摇头:“不干。” “噗……”姑娘掩唇呲笑:“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要你有什么好处?不是被贬下凡就是耗费修为打回原形,本仙可要不起。” 安驰微愣了愣,眼上倏然浮出一抹焦躁:“那你告诉我这些做甚?” 说到这个,姑娘的笑意瞬间消散,微微一叹:“你那么聪明,不是已经想到了?” “我能想到什么?”安驰抠了抠脑壳,呵呵一笑:“我还急着元神归位,不便打扰,就此别过吧。” “你在逃避。” “哈哈,我逃避?我逃避什么?” 姑娘固执开口:“小神兽,那些东西别人不知道我可十分清楚,一身上天入地的行头,可没有把活人穿在身上的道理,你徒弟和你二哥只能选一个,你逃避不了。要我说,人各有命,别回去了。” “!”安驰眼神闪了闪,盯着对方良久,败下阵来:“好好好!我认真考虑,但你总得让我的元神归位,我才有时间考虑吧?对了……聊了这么半天,你叫什么?” “月珠。” 安驰瞠目:“啥?” “还不是你给取的?” “我……取的” “啊!你说我眼如皓月……呃,和你在灵泉给那鲤鱼精取名字时说的话如出一辙。” 安驰:“……” “什么品味!”姑娘啧啧摇头:“估计你再忘几次会有一堆月珠!好啦,你快滚吧!少惹本仙心塞。” “诶,城城。”红狐低声道:“她和公子说什么了啊?说了这么半天,怎么表情这么怪?” “不是好事。” 风千尺蹙眉,千年修为作为奖励这种鬼话只能哄鬼,这姑娘刚才又是叹气又是同情,说明安驰遇见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安驰的元神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仙子……” 风千尺刚刚开口,人出了秘境,一群人均落在了三岔梯。 红狐诧异:“这……就出来了?” 水逐月:“怎么?你还想回去?” 红狐:“老娘怎么想关你屁事?” “白鵺呢?” 红千尺惊呼,目光落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怔了。 众人微惊,顺着红千尺的目光,怔住! “哎哟!这个月珠……就不能轻点?” 白衣少年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朝风千尺招了招手:“哈哈,这元神刚刚归位,使不上劲儿,还不过来扶我?” “嗯。”风千尺回过神来,几步过去,拉了少年的胳膊架在肩膀,想了想,直接将前面打横抱起。 “……”安驰没想到这人这么直白,扶着额头就往别人怀里钻:“哎哟哎哟!头晕。” “白鵺身体不适,我先送他去琨山桃林小屋修养。你……” 风千尺看着目光怔忡的红千尺,问:“是与我们一起去桃林,还是明日我们上山找你?” “……”这问题红千尺很难回答,白鵺醒后的反应足见那小白蛇没有说谎,白鵺喜欢那小白蛇,比喜欢他这个小白蛇实在多了去了。 水逐月:“风城主?” 红千尺回过神来,轻咳了咳,看着装死的安驰:“嗯……嗯……” 半响不知该说什么。 白鵺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他能说什么? 红千尺这边有点悲戚。 安驰用余光瞟着那抹红影,吓得暗自抹汗。生怕红千尺说出跟着去小木屋的话。没抹抗探灵的药,要是红千尺跟着,等于四妖跟着,四妖跟着,保不齐谁一调皮就探灵了。 这一探灵,还不全乱套了? “嗯……” 红千尺马上就要做出决定。 “小白蛇!”安驰忙揉着脑门打断,笑容满面道:“别嗯啊嗯的,我这实在头晕,听着都晕!今日大家辛苦,要不都回去休息,明日上山找你叙旧?” “……”红千尺微愣了愣,点头:“对,好。” “好啊!”木自寒爽朗一笑,道:“听闻白鵺与风城主曾相伴千年,后来白鵺不告而别去了天庭,风城主足足找了白鵺六百年,如今白鵺找回记忆又来寻风城主,风城主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哈哈哈哈!二位的这份情意真是令人羡慕。木某此生最是欣赏有情之人。加之今日与几位一起破阵也是有缘,明日木某做东宴请几位,望各位赏脸。” 一番话极为妥帖,可说的是各位,看的安驰。意思:人家风城主找你六百年,终于等到你出现,风城主高兴得像个傻逼,你要是不讲信用跑了,那就是在伤风城主的心! 安驰看了一眼风千尺,见风千尺眼中隐着笑,就知道这人也听懂了木自寒的弦外之音,哈哈大笑道:“木山主这话甚得我心,要不是为了小白蛇我能遭这样的罪?小白蛇在琨山做客,就算木山主不邀白鵺,待明日修养好了,白鵺也一定前来叨扰木山主!呵呵,当然,最主要还是我想我家小白蛇了。” 话到最后,安驰朝红千尺眨了眨眼。 红千尺微微一笑,总算雨过天晴。 风千尺也不知道自己吃自己的醋做甚,心里极不痛快,语调生硬道:“既然说定,明日再谈。” 话落,失了踪迹。 “诶城城你们等等我呀!” 接着,红狐也消失了。 “哈哈哈!” 水逐月拍了拍红千尺,打趣道:“白鵺家的小白蛇,咱也回吧?” 红千尺笑:“回去喝酒?” “自然!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一场风波过去,淮海归于平静。 琨山西山桃林的小木屋里热气萦绕,安驰闭眼泡在浴桶里,温热的感觉从皮肤渗透进骨子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格洋洋洒洒打在脸上,暖暖的,明媚的,这才是活着的气息。 “爽啊!”安驰忍不住感叹。 “有多爽?” 风千尺不知何时摸了进来,趴在浴桶边上挑眉笑问:“还有更爽的,安驰可要试试?” “……”安驰吞了一把口水,睁开眼来,双眼放光:“要。” 风千尺眼神一睨窗下那摆满好酒好菜的四方桌,颇为自豪道:“君来馆的手艺。” “……”安驰懵了一下,蹙眉问风千尺:“一回来你就躲,你躲什么?你觉得我现在是吃饭的心情?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 “哈哈哈哈……”风千尺笑不可遏:“哥哥知道,但是安驰没有力气,不吃饭你又能干点什么呢?” “!”安驰咬牙:“我没力气你也没有力气?风千尺你到底行不行?” 风千尺收了笑,微微一叹间轻抚着安驰的脸颊:“好了安驰,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感动或自责……你明白吗?” “……”安驰诧异:“亲个嘴还要讲这些排场?” “……?” “又不是没亲过!算了!没心情了,替我更衣我要吃饭!诶?不用了,我自己有力气穿了。” 安驰大摇大摆起身,拿了衣服穿好,光着脚去了四方桌。 风千尺吃愣地看着地上那一串脚印,半响回过神来,伸手一挥,撤了浴桶,在安驰对面坐下,问:“对了安驰,淮海那银发仙子与你是旧识?怎么哥哥听着你叫她月珠?” “以前天界认识的,说是我给她取的名字,这个我真记不得了,不重要。”安驰一面喝酒吃菜,一面道:“她说不死之心是十二星相对应物之一,劝我别回去救安岳魏,要救安岳魏就要拿不死之心,拿了不死之心龟儿子必死,我正在考虑这事。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去?” “……”风千尺微微蹙眉:“这事……你在考虑,说明不死之心这事是真的,死和尚和安岳魏当真只能二选其一,就没有其他可能?” “没有。” 安驰拧了一壶酒放风千尺面前,复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去?” “回去。”风千尺道:“先不论九阳拿法魂威胁利用你这仇报与不报,安岳魏和哥哥那些小妖可都折在他手里,放任这样的人为祸人间,安驰能心安?” “能啊。”安驰本能回答:“人间与我何干?” 人间与他何干? 原以为已经放下了。 结果还是放不下。 风千尺曾经以为:安驰对缘正说的那句‘缘正,谁死不死的,对我而言真没那么重要。’是这几千年来最让他痛心的一句话,痛到身体的四肢百骸都是血淋淋的。不曾想这句‘人间与我何干’才是这世上最诛心的句子,没有血淋淋的痛,只有一望无际的无力感遥遥无期地蔓延…… 到底要怎么做,安驰才能变回以前的那只白鵺? “安驰……” 风千尺喊了一声,安驰抬眼,满目疑惑,灼伤了风千尺的眼。 “没什么。” 风千尺淡笑了笑,端起酒壶:“喝酒。” “哈哈哈!这个时候你还没有觞千尺的绰号,我要和你好生比比!” 安驰兴奋异常越喝越猛,风千尺正好相反,情绪低落几壶下去就醉了。 把风千尺抚去床上躺着,安驰就那么坐在床沿看着风千尺,看着这个用命去护他的人。这人的失望他懂,他的顾忌却不想让这个人知晓。 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死过一回,失去过一回,后悔过一回的人,人间才与他何干,其实这话还有上一句。 上一句:糙他大爷的,干不过九阳啊!虽然有了白鵺之身,失了法魂和不死之心等于白搭,九阳是仙,就算陪上整个妖族也干不过九阳! 安驰摸着风千尺的唇,冰冰凉凉的,大概寻遍三界也只有这人的唇才会这么凉了。所以哥哥,干不过九阳,人间与我何干?难道我真的要你为我去死?到时你又让我去哪里寻你这不同寻常的冰凉?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回去…… 上天入地,换我成全你一回。 安驰拿起床头的牙齿项链往脖子上一套,起了身,想想又俯身下去,小心翼翼地干了他这几天一直都想干的事情,意犹未尽地离开。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 红狐从桃林飞来:“公子,何事?” “送我去淮海。” 红狐蹙眉:“去淮海做什么?” “上天。” “什么?!” “上天。” …… “吓死我了!” 1100年后的蜀巫山城堡大殿灯光朦胧,地龙推开大门,见一个长得如雕如琢的白衣男子负手站在大殿大殿中央冷冷地看着自己。 地龙拍了拍胸口,大步流星走向软塌,往上面一坐,道:“南陵君,我妖族向来安分守己,你这么凶做甚?” 欧阳云峥伸手:“穿梭石。” “穿梭石我还没玩够呢……诶?”地龙蹙眉:“你怎么知道我有穿梭石?” 欧阳云峥不答,依旧伸着手。 “你拿穿梭石做甚?莫非……知道城主他们进去了?你也想过去找城主他们?” 欧阳云峥冷清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找安驰。” “行!管你找谁,红狐姐姐让我拿好穿梭石,我不给!你走吧。” “由不得你。” 地龙只觉一阵凉风过来,腰间的乾坤袋……没了! “欧阳云峥你!” 地龙作势开打! “由我保管,安全。”欧阳云峥眼皮未抬,丢下这么一句,消失了踪迹。 “……他好像说得对!哈哈哈!这下我再不用日日遁地防贼了!” 地龙往软塌上一躺,大殿的灯灭了。 与此同时,宗修门韶光殿的灯亮了。 “南陵君!” 欧阳云峥刚进院子,候陌阳披头散发、满脸是血从墙角跑出,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呜呜呜!南陵君,你可算回来了,安驰交给我的六宝被人抢了,弟子联系不到安驰,劳您把此事传言予安驰。” “六宝……”欧阳云峥微微蹙眉,淡淡道:“他把六宝交给你时说什么了?” “他说我们宗主和九阳仙人都有问题,让我谁也不能说,如果他死了,就让我把东西给你。南陵君,我真的谁也没说!不知道怎么就被别人知道了,还把弟子打成这样。弟子真是没用!” 欧阳云峥的语气冷了些许:“屈打成招?” “不是不是!弟子并非屈打成招之辈!”候陌阳连连摆手:“弟子回房便有一黑衣蒙面人拿着乾坤袋,说是弟子私藏的六宝。安驰说过,死也不能承认!弟子没承认,那人痛打了弟子一顿走了!弟子就来寻南陵君了!弟子句句是真,南陵君明查!” “你没查看六宝藏身点?” “没有!安驰说过,这事危险!弟子不敢去查!” “很好。”欧阳云峥淡淡道:“无需担心,六宝还在。” “六宝还在!?那不是……真如安驰所言,诈我啊?”候陌阳眼中一喜:“真的是诈我吗南陵君” “嗯。”欧阳云峥微微点头:“记住,别去查,等安驰回来。” “好好好!弟子谨记。”候陌阳道:“南陵君,既然诈我,那乐儿他们不是也被打了?” 欧阳云峥微点了点头,眉宇轻拧:“安驰向来不会出错,宗主和九阳仙人有问题,宗修门怕是要乱了,你去找安乐,我去看看大家。” “找乐儿?”候陌阳想了想,恍然道:“弟子明白了,我向南陵君接发此事,南陵君必会安抚弟子,而弟子受了委屈自然会去找乐儿诉苦,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欧阳云峥轻点了点头。 “那……南陵君,您还是快些传信将这消息告诉安驰,让他在外面注意着些。弟子就先告辞了。” “嗯。” 候陌阳走后,欧阳云峥蹙眉看着手中的穿梭石,他倒是想将这消息告诉安驰,可是安驰这时在哪儿呢? 欧阳云峥微叹了叹,出了韶光殿。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六章 你还是人吗?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 红狐从桃林飞来:“公子,何事?” “送我去淮海。” 红狐蹙眉:“去淮海做什么?” “上天。” “什么?!” “上天。” “你遁地吗?” 房间传出风千尺的身影,二人转身,门上已经倚着一个双手环胸的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驰。 安驰:“呵呵!酒醒了?” “哥哥修为是少了,谁说哥哥现在没有觞千尺的名号了?哥哥能醉?” 风千尺冷笑了笑,一把搂过安驰的脖子:“红狐,识趣点。” ‘哐当’一声,房门关上,安驰被对方强势地推靠在门上,门外传出红狐的声音:“好的城主,不到明日太阳出山,红狐是不会打扰你和公子的。” 此话很有深意。 安驰靠着门,看着眼前这人的满眼怒意,挪了挪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这么刺激?不讲排场了?” “少嬉皮笑脸。”风千尺低怒道:“你上天想偷什么啊?那天界是你一个法力全无的人能随便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想过了,有月珠在不会有事。”安驰不以为然地伸手摸着对方那令他羡慕不来的八块腹肌,双眼放光:“哇!!原来哥哥这腹肌摸起来手感这么好啊?” 这话说得实诚,那手从腹肌开始有乱走的趋势…… 风千尺的心里碰地一下炸开,耳根通红,退后一步:“站好!” “好。”安驰倏然一个翻转,二人对换位置,安驰的手撑在门上,凝视着对方,一本正经道:“这样站得最好。” 话落,手掌一滑,伺机扑了对方一个满怀,顺带亲了对方一口。 风千尺:“……” 安驰感叹:“命中注定,头都起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剩下的事给办了?” 风千尺脸上顿时五颜六色:“……” 安驰忽然觉得这样挺有意思,凑近头去开亲。 “安驰……”风千尺颤抖着声音:“你再这样……哥哥会受不住。” 安驰心想:你要受得住我不是干不成了?当即温言蛊惑:“哥哥,受不住就别忍着,有伤根本。” “好。” 安驰鸡贼地笑开,下一秒……诶?人呢? ‘扑’地一声,地上多了一条小白蛇。 “……”安驰的笑僵在脸上,盯着着脚下的小白蛇,抠了抠脑壳。 “红狐!” 红狐从林中飞来,在门外问:“公子何事?” “进来。” “哦。”红狐进门,惊诧地看着自家城主:“公子,你对城主做什么了?” “就……”安驰眼神闪了闪,吞了把口水,道:“就亲了几口,他怎么变这样了?” “哈哈哈!公子你可真行,上次在漠国把城主亲到吐血,这回直接亲到打回原形!” 红狐哈哈大笑,转眼见对方黑着脸,忙正色道:“呃,公子,我们妖修成人形能做的事也讲求阶段。如今城主修为低微,能保持人形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这动情一事他受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那刚才不早说?!” “我心想……”红狐妩媚一笑:“没准儿城主行呢。” “!”安驰指了指红狐:“算了,现在怎么办吧?” “不是有黑琥珀吗?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了。公子可还有其它事?没事我可走了。” 安驰挥手:“走走走。” 红狐走后,安驰抱着小白蛇躺在床上,看着小白蛇那紧闭的双眼,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颈项,喟叹一声,现在连嘴都亲不得了,这他娘的是要把老子往死里憋啊? …… 翌日,琨山山巅。 没有庙宇高筑,没有亭台楼阁,没有蜿蜒长廊,更没有荷花盛开的小池。只有大树高耸、树影婆娑。绿阴杂丛之间,一个硕大的瀑布和瀑布旁边或站或坐或飞或闹、长得千奇百怪的小妖成片。 瀑布外面,一块由碎石堆砌而成、足以容纳万人的的平坦场地倒是有几分眼界开阔之感。 彼时,那万人场地上铺满酒水的小石桌上早已小妖……满坐、满蹲、满躺! 万人场地的悬崖方向的几棵参天大树下,摆着一张宽阔的玉石四方矮桌。玉石桌的四个方位,分别坐着四个衣色不同,无论身姿还是长相,都俊俏不凡的四个少年郎。 “诶,公子,怎么这么妖啊?” 走在广场中央的红狐低声问安驰:“不是说只请我们几个的吗?” 安驰摸了摸手中的小白蛇,道:“看来运气不错,这阵仗应该是人间美谈的四妖会面琨山了。” “我们还过去吗?” 红狐眼神睨了睨悬崖处的玉石矮桌:“坐在那里我们会不会也被记录下来?如果真那样的话,会不会乱了天道坏了以后的运势?” “别人怎么说无所谓,等我们离开的时候给四妖吃点忘尘丹,坏不了运势就行。再说……看,有得你选?” 红狐随着安驰的眼光看去,但见一红衣少年已然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 “白鵺。”红千尺淡笑了笑,目光落在安驰手中的小白蛇上:“他怎么了?” 红狐:“哦,他昨晚被公子qi……” “咳咳咳!”安驰连咳几声,道:“昨晚发生了一点争执,qi气到现在也不肯显现人身!呃……看这万妖齐聚琨山的情景,是为妖界的太平?” “是,结义的时辰快到了。”说到妖界太平,红千尺爽朗一笑,道:“走,坐着说话。” 结义,讲的是四妖结义。 四方桌旁的伏案前,四妖站成一排,以香祭天、滴血联盟、豪放厥词、摔碗为誓,引来一阵长长的叫好。一声高过一身,透过山巅长长地回响在山谷。 像是一种犹如天籁的声音一般,直击着每一个小妖的灵魂。 人类习法,妖族一盘散沙,随时随地都有受人虐杀的可能。四妖联盟,意味着天下妖族从此一家,妖族再不是受人虐杀的散沙! “呜呜……这下好了,有了四大妖王的庇护,我们妖族以后再也不担惊受怕了。” 不知是先谁说了一句,整个山巅都是悲泣的哭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种怪异的声音组合在一起,相当难听,却又弥漫着一种让人落泪的酸涩气氛…… “呜呜,他们太惨了!” 红狐哭得稀里哗啦,回头见安驰一个人坐在四方桌上胡吃海喝,一屁股坐下去,挂着眼泪的小脸上满是怨怼:“公子怎么这么狠心?大家多伤心啊!你还有心情吃喝?” “这里!”安驰指了指自己眼角的一滴泪沫儿:“看见没,本公子已经哭过了,几天没开荤,来,吃点。” “你那是被辣的!自己一个人吃吧!” 红狐指了指安驰身前桌上的红辣椒,扬长而去。 “……”安驰看着红狐愤然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低头问怀中的小白蛇:“吃块肉?” 小白蛇点头。 安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小白蛇嘴前,小白蛇咬了几下,可怜巴巴看着安驰。 “哈哈!”安驰一边用手撕着肉,一边感叹:“老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又沦落到养蛇的日子了。” “哪里来的小白蛇?品相不错。” 身边倏然多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安驰寒毛倒立,抬眼见一个身着黑衣,身姿高挑,极俊极美的姑娘坐在四方桌的对面,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去而复返的红狐正目光警戒地盯着来人的后背,摸着腰间的八齿圆轮。 “听说你们是千尺的朋友?” 来人一如既往地微笑,不同的是这个笑容不同以往的机械,只是单纯的微笑或……示好。 示好,说明不是后面跟来的魔宗。 “并非朋友,是旧识。吾乃天界的白鵺神君,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安驰呵呵一笑,低头递了一块肉喂了小白蛇,听得对方微冷的声音。 “你就是白鵺?!” 安驰抬眼,一手撑在桌上,朝对方靠近了些许,饶有兴致道:“姑娘认识本神君?” “当然。”黑翎一声冷笑,身姿往后仰了仰:“千尺屡次违背天条上天见你,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碰见你一次,你却视而不见。” “……”安驰挑眉,哟呵?头一回下凡初见黑翎时她可是一脸灿烂,看得老子挠心抓肝了足足千年!这回却因为‘千尺’有了这么深的敌意? 黑翎:“怎么?不信我的话?” “非也。”安驰似受了很大的打击,缓缓摇头间,眼中布满感伤和自责:“我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事,一时难以接受。” “呵……”黑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嘲,挑起衣袖,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三条狰狞的血痕:“这是千尺最后一次上来找你,被天兵追捕时我替他挡下的雷电。若没有我,他早死了。” “什么?!还被追杀?”安驰瞠着目,痛心疾首道:“唉!!为丹君试药失败,失了记忆,把小白蛇给忘了。我……我太对不起小白蛇了!还好有你啊!” 安驰情绪激动地就想要去捉对方的手,黑翎拧眉避开,安驰也不在意,只掩面悲戚道:“抱歉,让姑娘见笑了!多年没见小白蛇,没想到小白蛇有福遇见姑娘这么好的一个红颜知己,小白蛇能安然无恙,全仰仗姑娘,我真是太感动了!” 安驰说完,一把捉着对方的手,手微微发抖! 看着确是感动无疑。 “……”黑翎看着微愣了愣,表情终是得以缓和,抽出手低额端了茶杯,道了一句:“既已说开,以前权当误会。” 啥?堂堂魔宗的手被人摸了,还能权当误会? 红狐瞳孔大睁,看着黑翎低头喝茶那无害的样子,再对比白衣少年那胜利的、得意的眨眼…… 哈!如果说城主狠起来连自己都骗是无耻至极,这个人狠的时候连仇人的手都能摸得得心应手外加心情愉悦,完全天下无敌。 好!很好!当着城主的面摸黑翎的手,当她家城主是死的?! 红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手从腰间的八齿圆轮悄悄挪开。 不远处的木自寒和红千尺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对视一眼。 “居然认识黑翎?又是一个未解的迷,二弟,你这个故人和他的两个朋友好生神秘。”木自寒淡笑着微微偏了偏头:“走,解迷去?” 红千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有劳大哥。” 水逐月走了过来:“这刚结义你们两个大的就不管我们两个小的了?” 石裘沙笑:“1000多岁还小?四弟你敢说,三哥我可不敢应。” “哈哈哈……诶?”水逐月一眼看见安驰,几步穿过去在安驰旁边坐下,道:“白鵺你可算来了,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想不通,昨日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五星阵是七星阵的?还有你怎么断定那三岔梯就是秘境入口的?” 安驰倒了一杯酒,道:“南海主想了一个晚上不去问破阵的木山主,跑来问我?” “这阵不是你破……?”水逐月一拍脑门儿,转眼看向刚刚落坐的木自寒:“对啊大哥,这阵是你破的,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木自寒笑了笑,一掀衣袂坐下,道:“破了五星阵以后灵气消失,正常情况下就如我们昨日想的那样,以灵气做阵的阵法已经破了,没有看到秘境,就表示根本没有秘境。这三华珠本就是传说,除了你师傅,谁又真的见过?所以无论是谁遇见昨日的情况,都会以为没有秘境,不会再找什么秘境了。除了你师傅……” “大哥的意思是……”水逐月弱弱道:“我师傅化身做阵,就是不想别人找到秘境……这么说来,我师傅还真如白鵺所言,是……” ‘最自私的仙者’几个字水逐月实在说不出口。 “嗯。”木自寒点头,道:“至于为何是七星阵……白鵺,你怎么想到的?这七星阵和五星阵的破解方法虽然相似,却是不同。” 木自寒看着安驰,众人均看着安驰。 安驰道:“七星阵和五星阵阵破解的方法自然不同。但如果最后破除的是三星阵呢?” “三星阵?” 水逐月疑惑道:“怎么又提到三星阵了?” 安驰道:“你们五星阵以后解的就是三星阵。” 水逐月拧眉:“什么三星阵?我们明明用的是七星阵破除法啊!” “三星阵……我明白了!”木自寒双目一亮,道:“七星阵的破解方法是延续一二三四五六星阵的破解方法,只是七星阵更加繁琐。虽然七星阵的破解方法解不了三星阵。但我们破除了五星阵后,再使用七星阵,两次破阵,法术与法术的撞击和抵消以后,刚好剩下一个三星阵的解阵方法!白鵺真乃奇人!木自寒佩服之至!” 木自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驰。 红千尺对阵法没什么研究,听不出其中的门路。 石裘沙倒对阵法有些了解,感叹道:“妙!真是妙啊!淮海王先设了三星阵,又在三星阵上设了五星阵。纵然有人破了五星阵……但以灵力作阵,灵力消失一事本身就是一件让人令人以为法阵已破的事情。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不死心的,也最多想到三星阵,用破除三星阵的法子去破,但先破了五星阵后阵法已乱,再用三星阵的破解方法也无法破除三星阵。没有人会想到七星阵的破解方法与五星阵破解方法相撞以后,得出来的才是三星阵的正确破解方法!白鵺……” 石裘沙几近崇拜地看着安驰:“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能心算出了七星阵和五星阵的的差是三星阵,你还是人吗?” 安驰哈哈大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是人了。”红狐一脸傲娇道:“我家公子乃天界白鵺神君!” 直到这时,红千尺终于听懂了几人的对话,心里又高兴又是自卑,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与白鵺的差别就已经这么大了。 不管是才智还是身份。 红千尺倒了一杯酒正想独自闷饮,杯子被人一挡,抬眼看去,那人不知何从对面走到了身边。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安驰在红千尺身边坐下,端着酒杯与红千尺的酒杯碰在一起,凑近头去悄声道:“小白蛇,高兴点,我知道你名字的么意思是:我有风千尺,天闊任鸟飞。” 红千尺的酒杯微抖了抖。 安驰又道:“我很高兴。” 红千尺的酒杯……一直抖! “二哥你的手怎么了?”水逐月瞠着目:“大哥你看二哥的手……” 这一喊,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安驰蹙眉:“小白蛇你这手……我会些医术,待我看看。” “……”红千尺看着眼前这个煞有介事地替他切脉的少年,挑眉之间全是笑意:“你会个什么医术?” 你就会忽悠人! 红千尺端起酒杯,目光一扫众人:“琨山一行能与各位兄友相识,是我风千尺此生之幸。白鵺得以元神回舍,也是托了兄长和三弟四弟,和这位红狐姑娘之福。感激之情,清酒一杯,先干为敬。” “干!” 众人举杯畅饮,偏没人一个人动筷子,安驰旁若无人般夹了一筷肉在手里细致地撕着,又旁若无人地低头去喂怀中的小白蛇,见小白蛇睡着了,笑了笑,抬眼见大家看着他,道:“看我做甚?你们不饿?” “饿啊!” 水逐月哈哈大笑,拿起筷子招呼:“都吃啊!” 随着水逐月开吃,众人也开始动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木自寒见气氛正好,道:“白鵺,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安驰塞了一块菜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可。” 木自寒睨了睨安驰怀中的小白蛇和红狐:“你……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那么多事情?” “天上无聊,偷看了的命承簿。” 一句话,解决了所有问题,除开一样:“他的样子怎么和风城主一样?” 木自寒睨着安驰怀中的小白蛇。 “丹君弄的。”安驰看了看红千尺,笑道:“你们四妖美誉三界,丹君偏爱小白蛇,就这样咯。” “原来如此。”木自寒颔首,笑道:“都是小白蛇,都与你相识,白鵺与小白蛇的缘份不浅。” “当然。” 安驰得意一笑,吃了一阵,仿佛想起一事,道:“木山主不是说有几个问题?怎么不问了?” “呵!抱歉。”木自寒道:“问完了。” “完了啊?”安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向各位讨教。” 四妖点头。 “请讲。” 安驰:“谁听过十二星相对应的宝物?” “十二星相对应的宝物?”石裘沙略一沉思道:“是那个传说中能开启云空之门,进入云空秘境命到无上功法的定物?” 安驰点头:“嗯。” “不是说已经毁了?”水逐月道:“白鵺你问这个做甚?” “没事。”安驰看了看天色,道:“啊,已经日落西山了啊?我说我怎么这么困乏呢。各位今日也忙了一天,这四妖会面事情也很繁杂。我们就先回去了。小白蛇,我走了啊。” 安驰轻拍了拍红千尺的肩膀,说走就走。 “诶,公子等等我。”红狐抓了一个鸡腿,追安驰而去。 “……” 余下几人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诶?”水逐月:“怎怎……怎么这就走了啊?” 木自寒一把拍在红千尺的肩膀,同情道:“二弟,问不到想问的,一句也不愿意多说,你这个故人可真是个现实的主!” 红千尺春风满面:“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白鵺?” 谁让他说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很高兴呢?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木自寒笑:“大哥随你一起去?” 红千尺也不客气,爽朗一笑:“好啊。” “去哪里?”水逐月听得云里雾里:“大哥二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现实不现实?去不去的?” “呵呵……”石裘沙道:“就是说这个白鵺今天等了我们半日,耐心地等大哥问了问题,解了我们的疑惑。这一切看似只是闲聊,其实他只是为了问我们宝物的下落。如果我们知道,就请我们一起去找,如果我们不知道,那我们还是得跟他一起去找。” “啊?”水逐月道:“他不就随口一问,没说让我们一起找啊。” “他那是一随口一问?”石裘沙道:“二哥想找他叙旧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他会不知道吗?今日这情景,叙了吗?走的时候没和二哥交代下次见面时间,二哥会不会担心他跑了?这一担心,是不是就去找他了?一去找他,还不是他说什么,二哥听什么?然后……二哥去,我们是不是也该一起去?” “好像……是这样。”水逐月想了想,道:“啊啊啊!这白鵺真损啊!利用二哥这不甘之心,让我们一起替他去找那不存在的宝物?” “四弟还没看明白吗?这个白鵺贼着呢。他要找的东西,就没有不存在的。”木自寒笑道:“都别说了,这么多人需要安顿,都去安排吧,明早下山。” 四妖有说有笑离场,桌旁独剩下从饭局开始便一语不发的黑翎。 “十二星相至宝……”黑翎看着手中的酒杯,唇角一勾:“若这东西真的存在,我羽族何愁不能再创昔日的辉煌?” 山巅,各怀心事,各自忙碌。 山下桃林,红狐悠闲地躺在桃树上,听着那小木屋中传出的对话,觉得今日的桃花开得格外炫丽。 “黑翎的手摸着手感如何?” 安驰:“一般般,就那样。” “是哪样?和以前一样?” 安驰:“什么以前?!别冤枉我,以前我可没摸过!不是我想摸黑翎的手,是摸他的手最能证明他到底是不是后面跟来那个。” “以前没摸过,又如何知道他到底是以前那个还是后面跟来那个??” 安驰:“如果是后面跟来的,他会杀了我,还会让我摸?” “哦……他没杀你,还让你摸了,所以……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 安驰:“……” “哈哈哈哈!” 桃林传出红狐开怀的爆笑。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七章 焚天城(上) 其实这夜红狐没有睡着,也可以说红狐自来到这个地方一直无心睡眠。 不知九阳的背景,就不知道九阳会干些什么。红狐担心地龙,想回去是必然。如今情况偏偏又容不得他们回去。 红狐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城主一定也想回去,这城主想回去,公子定然会想法子回去。只要公子想办法,那肯定能回去啊。 只是……公子会想什么法子呢? 嗯!公子要夺宝! 不然公子不会提十二星相至宝! 这里没有敌人,有黑琥珀指引,取到剩下的宝物轻而易举。回去以后与之前的宝物合并一起,直接开启云空之门,打九阳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公子不用受法魂控制,城主也不会再为了公子送死。 “公子这做派……简直完美啊!哈哈!老娘怎么这么聪明!” 红狐被自已的才智折服。 翌日清晨,天色刚亮,听得小木屋有了声音,红狐迫不及待进了小木屋。 “来得正好。”安驰穿好靴子下床,对红狐道:“他们应该快来了,黑翎必定跟着四妖前来,我们取了穿梭石,你把他看好了。” “穿梭石?”红狐疑惑道:“公子,您昨日在山巅过问十二星相至宝,难道不是取宝吗?你看,如今城主废了,公子你没有法魂,就我这点微薄之力还不够九阳塞牙缝。我们为何取穿梭石?取了回去也是送死啊。” “难得你还知道这些。” 一身白衣的风千尺黑着脸从门外端了水盆进来放在桌上,道:“你都知道的事实,安驰会不清楚?” “城主早!”红狐妩媚一笑:“就是知道公子知天下事,红狐才来讨教啊。” 讨教? 讨教你说本城主废了?! 风千尺一记冷眼:“既然知道安驰知天下事,会不知道你想回去的心思?大清早的,吵死了。” “城主我就是……” “闭嘴。”风千尺狠狠地睨了红狐一眼,递了热帕子给安驰,温言笑道:“反正有我那几个兄弟在,哥哥还是变小白蛇偷懒?” 这脸色变得之快,红狐摇头叹息:“唉哟!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哟!” “哈哈……”安驰哈哈大笑,往屋外看了一眼,见四妖未到,一面擦脸一面道:“十二星相至宝流转千年、盘根错节、牵扯甚广。先不说坏了天道你我能不能承担得起,拿了这里的宝物,其它几宝的运势还能如旧?拿穿梭石也是想让你回去看看你家弟龙兄弟和宗修门的情况再来。” “这还差不多!”红狐满意地笑了笑,又打了个冷噤:“我现在只要一想起取黑琥珀时的情景……还是公子思虑周全!要是我们之前取的几宝消失了,那还得重新取一回!想想都可怕!这里的东西什么都能拿,这东西坚决不能拿!” 安驰点头。 “窸窸窣窣……”桃林传来声音,不出所料,黑翎真的跟着四妖来了。 出发去申西的路上,红狐表面看不出什么,眼睛却是时时防着黑翎,安驰放下心来,想着上一回风千尺在乌家地宫拿的穿梭石,这时候穿梭石应该也在乌家,取穿梭石小事一桩。谁知…… 1100年后的申西乌家所在地亭台楼榭,花香扑鼻,处处都透着小桥流水人家的舒适气息。而现在这1100年前的申西……什么乌家,小桥,房屋,连个鬼都没有! “糙!” 几人落入申西乌家境地,安驰看着一望无际的树木杂草、野兽横跑和一群身穿铠甲的皇家卫队与野兽奔跑。 “这特么苍茫大地,去哪里找?” 安驰的低骂落入红千尺耳朵,问:“白鵺,你到底想找什么?” “有妖!随我抓妖!”远处的皇家卫队传出一声高吼。立时,一大群铠甲如鬼魅般从空中飞来。 “护好白鵺!” 红千尺喊了一声,几个身影朝着皇家卫队闪现而去,前方顿时刀光剑影。 红狐一把将安驰拉在一棵大树下,施了一个屏障。透过屏障看着外面的四妖和黑翎与皇家卫队的战斗,拍了拍胸口道:“好险!公子,还好你带了几个打手出门,不然我一个人可真应付不来。” 安驰往树干上一靠,摸着怀中小白蛇,问:“黑翎一人,能不能应付?” “能啊!”红狐嘻嘻一笑:“我现在的修为正好多出他一点点。” “好。”安驰点了点头:“穿梭石今日是拿不成了。等他们结束,想办法把黑翎弄走。” “公子要去哪里?” “焚天城。” 焚天城乃连接在天与地之间的一座城池,城里只有三样东西:满城熊熊燃烧的真火,一个记录万象的天眼,一只看守天眼的熔岩兽。 很明显,不做坏事,拿真火没用。不养宠物,熔岩兽全身是火渣子,又不能吃,拿着也是无用。 “公子想偷天眼?!”红狐惊道:“不行!那焚天城什么地方?整个城池都是漫天真火,除了看管天眼的熔岩兽,连仙神也不敢踏入半步,就算有四妖帮忙,也偷不到天眼!” 安驰:“似偷天眼这种被天界追通缉的蠢事,我会干?” “那公子……” “本城主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小白蛇吐着信子:“不是还有个熔岩兽?熔岩兽长期守望着天眼,相当物另一个天眼。只要借万心镜复制熔岩兽的记忆即可。” “万心镜?” 红狐略一沉思,道:“对对对!万心镜现在还没毁,就在那红衣服的城主身上!熔岩兽看管天眼上万年,天眼里的东西熔岩兽都记录在心,公子想用万心镜去复制熔岩兽的记忆!如此一来……既可以查出九阳和黑翎的秘密,应该还能找到代替公子法魂的东西和城主恢复修为的法子。哈哈哈!我们回去也不怕了?!” “怕?”安驰微眯着眼睛:“老子早晚收拾了他!” 小白蛇声音愉悦:“到时给哥哥往死里揍。” “光揍岂能解气?老娘要把他活活炖了!”红狐怒骂过后,又道:“这熔岩兽除了不吃不喝不离开天眼,它还能食人心魂!公子如何应对?” 安驰挑眉,表示没有方法。 “什么?!”红狐瞠目:“没想到应对方法公子你去做甚?!” “呵呵!这事本来明天才干,计划有变……边走边想。” 安驰不甚在意,红狐摆手:“那不行!今日不能前去,我不能让你们去送死!” “废什么话?本公子做事还不放心?” “好像……也对!”红狐乐呵了:“公子纵观天象,红狐等您和城主好消息。但是公子……有件事情红狐还真不放心。” “什么?” 红狐看着安驰手中的小白蛇:“千万不能再亲城主了!再亲你就真的只能养蛇了!你要是实在忍不住……” 忍不住! 的确忍不住! 自从安驰用了凡身就染了凡心,只要离风千尺近了,有事没事心里都要跳一跳!跳得不严重就算了,跳得凶猛的时候,就以弄死风千尺为借口。 安驰以前能忍那是心里泛着糊涂,一会儿轩辕言黛,一会儿又是月珠,成天没事糊弄着自己好耍。 黑翎倒好,一个传送直接把安驰弄清醒了,然后……安驰彻底奔放,色心大起。 结果……风千尺亲不得了。 连着忍了两日,安驰觉得再这么忍下去,早晚要忍出毛病! 思及至此,安驰凑近头去,兴致昂扬地问:“忍不住,当如何?” 红狐转眼落在着前方那抹红衣身影上:“你亲那个吧!反正都是城主一人。” “……”安驰顺着红狐的眼光看去,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豁然开朗:“有道理。” “你们!”小白蛇耷拉着脑袋:“气死我算了。” 红狐:“城主,红狐也是为了你好!哈哈哈……” 反了反了! 风千尺气得蓝光乍现…… 前方的战事以皇家卫队逃跑结束,五个身影朝着屏障走来。风千尺只得收了法,重新做回了小白蛇,眼神冷嗖嗖地盯着红狐。 红狐吓得一个闪现朝前而去,一把拉过黑翎消失了身影。 简单地,粗暴地……逃了。 留下一片疑惑。 安驰也不解释,只拉了红千尺一阵低语,红千尺点头,几人消失于丛林。 …… 一个时辰后。 安驰几人到达一片红光满天、布满裂痕的黑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半空中熊熊烈火燃烧之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楼清晰可见。除此以外,周遭没有一丝物体,地面的裂痕蜿蜒曲折,宽而深的黑缝像要直达地狱。 “这就是焚天城啊!”水逐月感叹:“名副其实,看着真像要把天焚了一般!好家伙,这可怎么进?!” “没法进。”木自寒摇了摇头,道:“白鵺,你应该知道,这里我们真是无能为力,你到底有何难事?不是翻看过命辰簿,何故非要冒险查探天眼?” 天眼里的东西,命承簿全数记载。有命承簿不看,来看天眼,这事对四妖而言十分古怪。 安驰心中清楚,但他不能解释,只管和稀泥:“等拿到天眼,木山主自然知晓。” “拿?”水逐月扯了几根头发,往焚天城的方向一丢,头发未至城池的火光,已然被那热气化灭了! “呐!本海主这可是千年蚌壳,真火的边都没挨着就没了!怎么拿?” 四妖纷纷看着安驰,眼中充满好奇与探究。 安驰将小白蛇放在肩膀,双手环胸,拿眼仔仔细细扫了一圈,道:“没有入口确实没法进,容我想想。” 言罢,安驰一手托腮,眼睛锁在焚天城上。 水逐月好奇道:“白鵺,你不是没有法力,如何看出没有入口?” “我哪看得懂这些?”安驰依旧盯着焚天城,道:“是你们的反应告诉我,这里没有入口。” “……”水逐月微愣了愣:“哈哈,也是哈!我们要是发现入口,早告诉你了。那你这是看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真火能烧灭一切,而我们居然能看见一座如此清晰的城池?” “……” 四妖微怔,相互看了一眼。 “不错,为什么呢?” 红千尺蹙眉道:“莫非,这城楼的材质特殊?” 木自寒道:“我倒觉得,这像海市蜃楼。三弟,你怎么看?” 石裘沙点头:“我生于沙漠,倒是曾有幸目睹过一次海市蜃楼的景象,与现在有九分相似。” “九分?”安驰转眼看来,问:“那一分,有何不同?” 石裘沙淡笑:“大抵是多了真火的原因,看着比海市蜃楼清晰了一些以外,没什么不同。” “不。海市蜃楼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在空中倒印出来的一种虚幻的楼台。一时假象,千年难见一回。似这种长期出现的,不太可能。”红千尺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依然认为是城楼的材质特殊。” “我觉得二哥说得有理。”水逐月道:“哥哥们,这些真火把我的蚌壳皮都烧了,真火可是真的!就算是海市蜃楼,一个虚假的画面印在这些明晃晃的真火上,早就没有影儿了,怎么可能比之前更清晰?” 木自寒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要想知道是真楼还是海市蜃楼,相传西天的藤麻能隔绝真火,去取了来,一验便知。” 石裘沙道:“我看行。” 水逐月和红千迟寻思一下,点头称好。 红千迟见安驰迟迟不语,问:“白鵺,你觉得如何?” 当日风千尺的话中意思是这藤麻已经成仙,也不知道这时候的藤麻成仙了没有?要是没成仙被四妖连锅端了,那不是坏了天道? 要是成仙了,还得上天去找…… 特么的!这七绝真火和老子过不去了是不是? 安驰咬了咬牙:“想要进城,非藤麻不可。小白蛇,你跑一趟,记住:千万不能伤极根本,我在这里等你。” “好。” 红千尺正想离开。 水逐月道:“那西天惯有魔族出没,二哥,我同你去。” “你不能去!”安驰一把拉住水逐月,开什么开笑?几次接触,就这个小四最调皮!万一把藤麻弄死了,那麻烦大了去了。 “木山主,石狼主,劳烦陪小白蛇走一趟。”安驰紧抓着水逐月的手腕,对红千尺再次强调:“取一点就行,绝对不能伤及藤麻的根本。” “嗯。” 红千尺慎重点头,与木自寒,石裘沙一道传送而去。 水逐月苦着脸看着三人消失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啊?” “本神君需要保护。” “那你可以留二哥啊,你明明知道二哥比我更想留下,不是吗?” “哦。”安驰颔了颔首,一屁股坐在地上。 水逐月半张着嘴:“哦是什么意思?” 安驰摸着怀中的小白蛇:“哦还能有其它意思?” “本海主问你的话呢。”水逐月道:“明知道二哥想留下,你老躲着他是什么意思?” 安驰:“……” “白鵺!为了二哥,我今日一定要问个明白。你刚才为什么又躲着他?” 不躲着难道还真如红狐说的那样留着忍不住的时候亲两口? 安驰实在无语,道:“我不是他,怎知他的想法?能安静一点让我想想这个焚天城的事么?” “不能!”水逐月瞪眼:“必须说清楚了!你不知道?二哥找你六百年,你居然说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没良心!” “……” 要说聒噪的本领,属缘正和红狐人间最强,如今才知道,在水逐月面前,前面那两个当是渣渣! 像安驰这种人生平最怕的就是别人胡搅蛮缠,因为别人一胡搅蛮缠,他就忍不住比别人还要胡搅蛮缠:“好我知道小白蛇的想法,但南海主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不留他?” 水逐月一脸气愤:“我知道还问你?说!为什么?” 安驰冲对方眨了眨眼:“因为本神君看上你了啊。” “……这!这!……不不不!不行!” 水逐月脸色通红,吓得往后弹跳一步,又再向后挪一步,再挪一步……然后,远远地看着安驰,满眼都是防备。 世界终于安静了。 “跟我斗?”安驰得意地的一摸头发,肚皮传来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一个突兀的脑袋批头散发地趴在他的腹部,隔着衣服咬他!最关键的是:安驰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头诡异的头发,那脑袋下面空空如也…… “我去!”安驰拍了拍胸口:“能不能别整得这么瘆人?” 头发传出比头发还瘆人的笑声:“不能,除非安驰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了。都看上谁了?除了这个,背地里还看上多少了?” 安驰:“……” “呵……说啊,你知道的,哥哥又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安驰要是看上谁了,等哥好了,保证全给你收拾了。” 安驰:“……” “安驰!” “嘿嘿嘿!”安驰撞起胆子轻摸了摸腹部的头发,温声哄道:“哥哥,这焚天城难搞,咱换个时间再谈?” “焚天城又不会跑,可以明日再来,但你再不说清楚,哥可要亲你了!” 一亲就打回原形那种! 亲不亲? “别!”安驰立马认怂:“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天上地下,我只喜欢你一个!其实我早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在我还是白鵺的时候,我就贪念你的美色了!事实证明不管我死多少回,我都只好你这一款,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看上别人,你不准闹!” 我亲不起!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八章 焚天城(下) 1100后的宗修门韶光殿的寝宫里,一身白衣的欧阳云峥正一手托腮坐在棋盘桌上闭目养神,忽觉腰间松动,缓缓睁开眼来,但见一只白狐叼着自已的乾坤袋,蹦蹦跳跳地往门外面去。 “白霄。”一张清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这么轻轻一喊。 白狐咻地一下跳出门去,门外落下一只老鹰,二物快速地打开乾坤袋,对着穿梭石叽叽唔唔一阵摆弄,顿时,屋外金光四起! 欧阳云峥倏然蹙眉,闪现出门时二物已经没入传送道!穿梭石上面显示:白霄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立之初,黑候: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立之初。 “!” 欧阳云峥拧眉,原本平淡无光的穿梭石上多出一条‘穿梭记载’的选项,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只见上面显示:安驰1100年前的大北朝创立之初! “安驰……”欧阳云峥握着穿梭石的手微微一抖,似悲似喜地低喃出声:“原来,需要打开穿梭石的通道,才能显示你的去处。” 蜀巫山大殿里,地龙正斜躺在软榻上吃酒,殿中忽然多出一人。 “南陵君?……有空来此,看来宗修门门人被打一事都解决了?哈哈,来尝尝我家城主的珍藏。”地龙歪歪倒倒起身,提着酒壶就想往欧阳云峥而去。 欧阳云峥轻一弹指,地龙跌坐下去,气得酒都醒了,瞪着眼珠子:“欧阳云峥别过份!” “白霄和黑候进了传送道,拿好穿梭石。” 冷冷清清几个字说完,殿内金光乍现,欧阳云峥没入传送道。 “哐挡。”一声,穿梭石坠落在地。 “明明就是找公子,还白霄黑候,哄鬼!”地龙忙起身捡了穿梭石揣进怀里,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遁地躲了起来。 画面一转,回到1100年前,烈火燃烧的焚天城下的黑土地上…… 安驰两次强调只取少许藤麻,红千尺真的只取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一行三人,去时风流倜傥,回来衣冠不整无不狼狈。足见这一路险象环生,没有能力多取。 “哈!”安驰诧异又稀奇地看着三人:“这是……拾荒去了?” 红千尺臊得一脸通红:“腾麻已然成仙,我与大哥三弟不敌,只取了这么一点……” “什么叫不敌?明明就是被虐!若不是我们逃得快,早被那捆仙绳捆了。”石裘沙责怪道:“二哥你这做事总这样藏着,白鵺如何知道你的好?” 这话说得在理,却也有些直白。 红千尺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三弟……爱说笑,别介意。” “哈哈哈,不介意,不介意。” 安驰哈哈大笑,以后这人都是他的,他介意个球?他只关心这点藤皮能干点啥? “那这皮你们怎么拿到的?” “等那藤麻仙上了天,我们又折了回去。应该是我们逃跑还击的过程中,伤了那仙子的发丝。” 回话的是木自寒。 “嗯。”安驰收了笑,点了点头,拿过藤皮打了一下量,目光落在半空中那烈火燃烧的焚天城上,道:“这藤皮能带几个人进去?” 红千尺转眼看着焚天城,蹙眉道:“一个……吧。” 一个没问题,加了个‘吧’,就相当有问题。 “……”安驰看了看几人,除了因安驰的戏言尚在警戒状态的水逐月瞪着眼珠子以外,其他三人均是一副没辙的姿态。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白蛇,小白蛇微微摇头。 以物作引制作屏障需要比例配对,风千尺摇头,意味着这时的四妖还没有以这么小块的藤皮制作屏障的能力。 “我试试。”红千尺说着,从安驰手上拿过藤皮,周遭蓝光四起,一个朦朦胧胧的蓝色光圈刚起,又消散开去。 “做不了屏障……” 风千尺遗憾摇头。 “我也试试。” 接着,木自寒,石裘沙,连水逐月也放弃私人恩怨,挨个试了一遍,纷纷摇头。 红千尺不死心:“一起试。” 其余三妖点头,顿时,四妖混合的光圈五光十色,却也只是比之前的光圈清晰一点,也消散了。 这回是真没辙了! “进不了焚天城,连真楼还是假楼都搞不明白……”虽然红千尺作好了心理准备进不了这神仙也进不去的梵天城,但帮不了白鵺,心里依旧不是滋味,抱歉地喊了一声:“白鵺……” 这红千尺顶着风千尺的脸,再配个可怜巴巴的神情,安驰有点招架不住,一把搭在红千尺的肩膀占着便宜,挑眉笑道:“小白蛇,谁说要搞不清楚真楼还是假楼就一定要进城?” “?” 四妖好奇。 “看。”安驰的眼光往周遭的裂缝一扫:“谁飞上半空看看这下面是什么图案?” 水逐月瞪着安驰,居然有脸搭上二哥的肩膀,浪荡!实在浪荡!…关键还不能和二哥说,说了二哥多难为情! “我去看看!”水逐月一肚子气没处撒,将信将疑地板着脸腾空一跃,心想最好有图案,没有的话……哼! 不时,水逐月落下,冷冷道:“能有什么图案?不就是普通的裂缝?乱七八糟的,什么也没有。白鵺,我看你就是在装神弄鬼。” “……” 其余三妖终是察觉到了水逐月对安驰态度的微妙。 木自寒淡笑:“我也去看看。” “我也去。” 石裘沙和红千尺跟着飞至半空,看了半响,确如水逐月说的那样。 “白鵺,我们均未看出什么特别的组合。”红千尺道:“接近焚天城近的地面,因为温度很高的关系,裂缝更深更宽,离着越远,裂缝越窄越浅,这很符合常理。而这些裂缝越到深处越黑,海市蜃楼需要阳光折射,没道理能组合出一座海市蜃楼才是。的确是真楼无疑。” 安驰:“前面正确,最后一句错了。” “……” 四妖有一瞬间的恍惚,琢磨一下,反应过来。 木自寒道:“你是说,这并非海市蜃楼,但也不一定是真楼,有可能是……幻象?” 安驰颔首,依旧搂着红千尺,转眼看着半空中的焚天城,道:“除了藤麻,不管有什么材质是不受七绝真火所化,这材质也如藤麻一般堪称稀有。用稀有原料做如此大的一座真楼,又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天界又不是傻子。所以我断定,是幻象。” 木自寒惊叹道:“白鵺言之有理。若真有此等神奇的材质,那得做多少神器?四海八荒,谁敢造次?又哪来如今的三界纷乱?” “对!这么说来,只能是幻象!” 石裘沙和红千尺点头表示认同,唯水逐月唱着反调:“看管天眼怎么就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天眼里记载着各种不为人知的歪邪功法,若是被不轨之人夺去,岂不还是三界大乱?” “天眼可以移走。” 水逐月心里的小赳赳影响事情的进度,安驰觉得有必要收拾一下,道:“看南海主如此替本神君忧心,本神君甚是感激。南海主方才的话足以说明南海主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正好我们也拿不定主意,不如这进焚天城一事由南海主打头阵?” 藤皮只有一小块,以何作为幻象也是未知,盲目破阵,等于送死。 “……”水逐月哪想到对方这么狠,硬气道:“本海主还怕了不成?!” 话是那么说,脚可没有动。 安驰忙从将藤皮递到水逐月身前,笑道:“有劳。” “!”水逐月赶鸭子上架,恨恨地看过安驰,豁出去了,伸手一抓。 “脾气还挺冲?”安驰手一缩,呵呵笑了几声,严肃地道:“木山主,若是你,有几分胜算活着出来?” 木自寒微微蹙眉,目光落在焚天城上,显然十分犹豫:“熔岩兽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未必能胜,若只是活着出来……五成。” 安驰终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拧眉道:“这幻象莫不是有什么章法?” “刚才试了一通,问题就出在看不出章法,要不是白鵺你说这是幻象……” 木自寒耸了耸肩,意思: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幻象。 都不知道是什么幻象,怎么破? “……”安驰蹙眉盯着焚天城,看着是在思绪,四妖也看着焚天城思考。 一时间,气氛有一瞬间的静谧。 安驰突然蹦出一句:“要是他在,这事能成。” 红千尺好奇:“白鵺,你说谁?” “我徒弟。”安驰道:“我曾给了他一本《沙诀》,龟儿子做事向来积极,这时候应该已经学会了里面的东西,破这个幻象,应该没问题。” “徒弟?龟儿子?”对于安驰莫名又来个徒弟,红千尺不明所以,干脆不问,转了话锋:“那白鵺,你赶紧传信让他来吧。” 人在1100年后,安驰没那本事,也不知道这时候想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好嘛,摆了摆手道:“他不在。算了,今日进不了焚天城,打道回府,明日再来。” 言罢,安驰转身,一个白衣男子倏现身前一米开外,那人长着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此刻正目光阴霾地盯着安驰! 而那人的肩膀处,一边站着一只目光凶狠的老鹰,另一边站着一只同样目光凶狠的白狐! 这……才一想就把人想出来? 安驰乐呵了:“哟呵?” “此人好强的法力,何时出现在此,我们居然没有发现!” 石裘沙话落,警戒地闪现至来人身后,红千尺,木自寒,水逐月几乎同时闪现至不同方位,将来人包围其中,同样目光警戒地盯着来人。 “安驰……”欧阳云峥声音微微抖动,很想问一句:师傅为何要用如此不雅的称呼形容他?师傅就这么不待见他? 但是……有什么是比看见师傅活着更让人高兴的事? 欧阳云峥扯了扯嘴角,终是淡淡一笑,往前提步:“活着……” “站住!” 红千尺一声冷喝! 欧阳云峥转眼看去,目光微微一诧,复冷冷清清开口:“滚开。” 这一幕似曾相识,安驰忽然想起神墓一遇,这龟儿子也是如此言简意赅地对阵风千尺。 哈哈哈!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来得正好! “哈……”安驰笑脸刚起,水逐月已作势开打:“狂妄小儿!看本海主……” “等等等!自己人,自己人!” 安驰忙举起双手,几步走向欧阳云峥,抓起对方的衣袖,满面笑容道:“徒弟来了啊,你可知道为师这几日着实想你得紧!你刚才想对为师说的话还没讲完。活着……什么啊?” 欧阳云峥惯性微愣,方淡淡道:“很好。” “好?诶?我说你这个小子别给脸不要脸!”石裘沙道:“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也就算了!白鵺也是你能欺辱的?” 本来嘛,白鵺是二哥敬重之人,先不说白鵺对哥几个如何,那也是二哥敬重之人!哄着你就很好?不哄你还要上天不成?! 再说几日相处,白鵺从来都是随性而为,几时似这般低身下气过?你还骄傲了?不是给脸不要脸,又是什么? “是……活着很好,活着很好。”安驰讪笑道:“我徒弟的意思是:看见他师傅我活着很好。呵呵呵!不过他这人说话向来简洁。三弟少安!少安!大家也都少安!” 忽然的好言好语好脾气,随口一句三弟喊得还挺顺口?白鵺那不讲情面的缺德人设呢?就这样崩塌了? “……”木自寒、红千尺、石裘沙三妖意外至极。 “师傅讨好徒弟……” 水逐月看着安驰拽在欧阳云峥袖口的手,想起自己被蒙在鼓里的傻二哥,揪准机会骂得光明正大:“呵!我水追月活了千年,今日总算开了眼!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师傅!也没见过这么狂傲的徒弟!依我看,是不是师徒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欧阳云峥一脸铁青,转眼过去,眼神冰冷:“你,再说一句?” 水逐月张口就来:“本!” “四弟,不许胡说!”木自寒一声低吼。 “哼!”水逐月不服气地转身过去。 红风千尺抱歉道:“安驰……” 安驰不高兴地朝红千尺伸手:“小白蛇,借用一下万心镜。” 红千尺微愣了愣,从腰间拿出镜子。 安驰伸手拿过,可谓说翻脸就翻脸:“这藤麻就此谢过,接下来的事有我徒弟就可以了,你们先回去吧。” “……” 红千尺蹙了蹙眉:“对不起白鵺,我四弟他……” “小白蛇。”安驰看也不看红千尺,只淡淡说出一句:“我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找你。” “……” 红千尺深深地看着安驰,见对方没有退步的意思,终是轻轻点头:“注意安全!” 算得上是伤心欲绝的四个字,四妖紧跟着回了琨山山洞。 木自寒见红千尺情绪低落地坐在石桌上喝酒,坐下去替红千尺满上一杯,淡笑道:“二弟,白鵺既然赶我们走,自然有他的打算,我观他那徒弟是个有本领的,二弟实无需担心白鵺安危。” “我知道。”红千尺闷闷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和我多说。我从他的眼睛里甚至都看不到一丝真意。大哥,我……” “二弟是觉得,以前的千年相伴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嗯。” “不尽然。”木自寒笑:“二弟,若只有你一人记得,他就不会赶我们走了。” “大哥是说……”红千尺恍然道:“白鵺担心我们去焚天城出意外?” “不是我们。”木自寒笑:“是你。” “……”红千尺想了想,眼中感动不已:“原来如此!白鵺……真是太好了!” 画面一转,焚天城外。 “安驰,你也太缺德了。” 风千尺变回本身,数落道:“好歹那是哥哥的前生,没有利用价值就甩开,就不能留点面子?” “天眼里的东西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看,你那四弟递上机会不抓紧,我是不是傻?” “哈!我说呢!”风千尺轻轻一笑:“难怪你会那么和小四说话,就等着他随时给你机会呢?” “看穿不说穿。”安驰嘿嘿一笑,转眼看向欧阳云峥道:“徒弟,干活。” “嗯。”欧阳云峥轻轻点额,一道金光将三人带入焚天城。 进了焚天城,一个冒着火光的庞然大物猛然从天而降,安驰和风千尺双双大惊失去色! “熔岩兽?!徒弟救命!” “死和尚,护好本城主啊!” 同时话起,同样的速度躲在欧阳云峥身后,连那怕死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 欧阳云峥抽了抽嘴角,轻一伸手,鎏辰剑已然在手。随着剑起剑落,视线金光一片,熔岩兽已然进入那金光之中咆哮着!咆哮着,还是咆哮着…… “这……” 安驰不可置信:“徒弟,你居然对熔岩兽使用幻境?厉害啊!” 等了一会儿,听得风千尺感叹的声音:“这个死和尚,已然将沙诀发扬光大!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安驰转眼过来,不见欧阳云峥的人影,风千尺双手环胸仰头看天,顺着风千尺的眼光看去,只见欧阳云峥正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着万心镜站在那明晃晃的天眼前……复制天眼的记录! “变态!” 安驰啧啧摇头。 风千尺连连点头:“嗯嗯!” 安驰:“照这种速度,我们好像很快就能回去了?” 风千尺:“把好像去掉。” 黑霄飞至安驰肩膀,“咕咕”点头! “哈哈哈!”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六十九章 千年谎言 有了欧阳云峥超神的加入,不过片刻的功夫,由起先的复制熔岩兽记忆改为直接复制天眼。 复制天眼的好处比熔岩兽使用简单。 如果是熔岩兽的记忆,需得一幕一幕过,不说翻到地老天荒,想搞清楚九阳和黑翎的秘密,起码也是十天半月。如今有天眼的记录在手,只用语识想要知道的东西,万心镜会自动跳转。 桃林小木屋外,白宵和黑候正追逐嬉戏,一个地上跑,一个天上飞,所过之处春色影动。 屋里,安驰,风千尺,欧阳云峥,红狐四人围坐在桌旁,启动万心镜。 “老娘先来。”红狐想着马上就能搞清九阳的秘密,双眼放光道:“九阳那死老头儿的身份是什么?!” 万心镜上显示:数不尽的某某九阳、九阳某某、某某死老头儿的身份! “哈哈!有意思!”安驰来了兴致,道:“东临山宗修门医学派门主九阳仙人。” ‘叮’万心镜上画面开启…… 破旧的村落,破烂的小屋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妇正背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缝补着衣物,院里两个十来岁的女童踢着毽子。和谐的气氛被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汉子全身是血地跑来打断,口中急急地说着什么。一群奇形怪状的妖魔出现,将那汉子与两个女童瞬间吞噬! 正值妖魔对农妇下手之际,画面突然一阵闪过一抹绿光,农妇被绿光带着连继闪现,画面一自片绿色的闪动。 当画面再次清晰,一个长得极俊极美的黑衣姑娘出现在画面,几人看清那人的面貌,全场震惊! “黑翎?!”红狐瞠着眼珠子:“居然是黑翎救了九阳!他们早就蛇鼠一窝了?!” “不仅如此……”安驰笑嘻嘻看着画面,画面里黑翎将妇人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山林,拿了一本书交给妇人,然后……整个画面变成孩童练法的成长录。这期间,农妇死了,只有黑翎偶尔出现,成了孩童最快活的时光。十五年后,当孩童长成少年,每每面对黑翎,少年总是脸颊微红。 “哇!这这这……”红狐指着万心镜里的画面,画面里,少年加入了躲避妖魔来此的小群体,带领着这个小群体击杀妖魔,无一死伤。一时间,前来投靠之人络绎不绝,群体逐渐壮大…… “九阳是瞿长恭!” 欧阳云峥开口:“瞿长恭?” “九阳帝!现在的九阳帝!九阳仙人,九阳帝!都叫九阳,城主!公子!我们怎么没想到呢!”红狐一拍脑门儿,见欧阳云峥一脸不明,解说道:“欧阳云峥你刚来这里,你不知道,如今的九阳帝原名瞿长恭,生于妖魔横生,人类惨遭灭绝之际,正是他带领着这些人类建立了大北朝,自称九阳帝,设制了一套铁一般的管理秩序,又命人类习法抗妖魔,才有了人类的翻身之日。” 欧阳云峥向来寡淡,冷冷清清总结:“如此说来,九阳仙人是人类的救星。” “狗屁仙人!”红狐低骂一句,又不甘不愿地补充道:“勉强算是吧!不过他这习法的本领是黑翎传授……严格来说,黑翎才是人类的救星。” 安驰:“哈!两大恶人拯救人类?讽刺不?” 欧阳云峥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红狐:“太他娘的讽刺!” 三人看得热火朝天,风千尺接得慢了半拍:“嗯。” “嗯?”红狐狐疑道:“城主,看你脸色不好,哪不舒服吗?” “胡说八道!”风千尺一指弹在红狐的额头,道:“本城主这正看得起劲呢。” 话落,风千尺果然起劲地看画面去了。 其实风千尺心里阴风阵阵,接下来的画面,他不敢看!拿眼偷喵着安驰,见安驰看得专心致志,风千尺暗自抹了把汗。 画面里正放着九阳登基为帝,颁布法令,亲授人们大习法…… “诶?照此情况,城主,黑翎认识九阳居然在认识你们四妖之前啊?” 风千尺尽量拉低自己的存在感,红狐却高调地将几人的目光带向风千尺。 风千尺恨不得掐死红狐,看着画面,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应该? 直到这时,安驰后知后觉地发现风千尺的反常,这浪荡形骸的人几时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安驰扬起了好奇的笑容,继续看着画面。 九阳称帝后十分忙碌,却也抽空去探望黑翎,而黑翎也带着羽族迁徙至……蜀巫山不远处的雾脊山! 接着,黑翎开始频频受伤,九阳的每次探望都演变成了为其疗伤。这些伤口之中,恰好有当日黑翎捞起袖口轻描淡写地说是替风千尺挡的雷电…… 看到这里,安驰的笑容微僵,转眼看着风千尺:“哟呵!黑翎一来就和你做了邻居,还为你多次受伤。关系不错,每次上天找我都把他带着?” “咳咳!天界不……不好闯,情非得已。”风千尺掩着唇,眼中闪过一抹心虚,打着哈哈:“继续看,继续看。” 风千尺没有否定! 他么的没有否定! 说明黑翎的伤都是因风千尺! 安驰笑不出来了。 原来安驰还在天上当白鵺,把风千尺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黑翎就已经为风千尺做过这么多了? 难怪黑翎会说:“安驰,我要的从来都是你的功败垂成。” 本来想先搞清楚九阳的来历,没想到意外扯清楚与黑翎的恩怨,安驰的心中不大痛快。 黑翎一来就搬在了风千尺的隔壁,这两人到底怎么勾兑上的? 安驰真特么想立马就去查一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又见画面已经出现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最重要的一次谈判——雾脊山会谈。 雾脊山会谈? 风千尺说过,这次会谈他并不在场。 这么重要的场合风千尺不在场…… 安驰深吸了一口气,笃定风千尺又上天找白鵺了,并且黑翎也跟去了! 画面里,雾脊山会面以人、妖分界居住达成共识,木自寒赠送假万华珠给九阳结束了会谈。九阳带着人类返回自己境地的当晚,悄悄返回雾脊山时,黑翎满头大汗晕倒在大殿…… 这次黑翎伤得有些严重,九阳使尽全身法术,甚至不惜拿万华珠替黑翎疗伤,也拯救不了黑翎受伤过重,即将灰飞烟灭的事实。 九阳似乎发现了万华珠是假货,愤怒地捏碎了万华珠。黑翎醒转,大殿光华阵阵,法阵大开,九阳以血为祭,丹为引,黑翎为魔! 黑翎成魔了? 安驰懵逼了。 “天呐!”红狐吃惊不小:“这时候黑翎就已经成魔了!还是九阳助他成魔!难怪!难怪1000年后他能成为魔宗!” 欧阳云峥转眼看着风千尺,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想在四妖之中隐藏魔气千年之久,没人相帮,岂能做到?” 欧阳云峥一语成谶。 安驰闯尼玛的鬼了! 事实不只是黑翎为风千尺受伤,还为风千尺成魔在先,而风千尺替黑翎隐藏魔气在后! 想那一回白鵺因幻化不成,来到人间再遇风千尺。黑翎有备而来,把白鵺迷的七荤八素。风千尺不解释,不阻止,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白鵺闹了三百年笑话,最后以幻化失败收场,末了,风千尺还帮着黑翎折磨了白鵺整整五百年! “哈哈哈!” 安驰受的刺激不小。 装! 真他么会装! 安驰拧眉:“当初你们情深似海的,把老子扯进来打牌九是不是差了一个?” “不差的公子。”红狐这时也明白过来,双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桌子中间,双手再次拿起两个茶杯,道:“城主拉了你,黑翎拉了九阳。诶?四个,刚好凑一桌!” 红狐把四个茶杯往风千尺身前一推! “……”风千尺的脸色相当难堪,吞了吞口水,揪着安驰的衣袖:“我,我……安驰,关于魔气,他帮了哥哥很多次,哥哥总是要帮他一回。至于那五百年,是我对他最后的承诺。红狐亲眼所见,那五百年我并不好受。红狐,说话。” “城主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帮着黑翎欺瞒公子千年之久?”红狐板着脸:“别问我,我不知道!” “……”风千尺没想到红狐胳膊肘往外拐,道:“安驰,我说的句句是真,从那以后,你看我还听他的没?你仔细想想,毒鬼是我的人我不是都瞒着他的吗?” “瞒?”红狐尚且觉得风千尺过分,安驰简直想要杀人,一扯衣袖:“你能替别人瞒上千年,瞒一个毒鬼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 “……”风千尺蹙眉:“安驰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闭嘴!” 安驰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风千尺,转眼看向万心镜,接着还看了什么,面对一个千年的谎言,安驰记得住个球?只大体知道黑翎因为风千尺成魔以后,九阳接下来千年的爱而不得。 最终,黑翎换不了风千尺的真心,怪在白鵺身上。而九阳觉得黑翎受伤,追溯源泉还是白鵺,如果风千尺不一次次找白鵺,黑翎就不会因为风千尺一次次受伤。如果黑翎不受伤,风千尺不会因为亏欠黑翎对黑翎好颜相待,如果风千尺不对黑翎好颜相待,黑翎不会痴恋成魔。 总之,安驰屁事没干,就成了一切罪恶的源泉。 好在九阳此人入了修仙道,修仙者的气度并未使他迷失心智,虽然当初木自寒拿了假的万华珠诓骗九阳,使得九阳浪费了时间和功法去替黑翎引渡,错过了救治黑翎的最佳时期。 九阳失控捏碎三华珠,也只是当时那一瞬间的行为。不得不说,那时候的九阳心比海宽。事后千年,九阳在修仙道上越走越高,纵然助妖成魔,却也因为救人无数功德无量,最终位极仙班。 此后几百年,黑翎因风千尺放不下白鵺而心生仇恨,在白鵺下凡之时,活生生把风千尺、白鵺、黑翎三人弄整成一个相互折磨五百年的局面。黑翎太过偏执,像是要将三人的局面维持到千年万年直至永久…… 九阳看在眼里,有着不忍,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林秋鹤和轩辕北辙搅乱天下,正好成全了九阳的一份私心。放任琨山一战的形成与发生,导致琨山一战死伤无数,这其中,最惨的莫过于白鵺被欧阳云峥剜心,被人,妖,魔哄抢肉身。 仙人不管凡间事,却有职责向天宫通报人间霍乱的发生。 九阳因此被罚渡劫,遇见了一生所爱。 那人便是——安驰原来所用之凡舍欧阳夙的生母秦瑶,秦瑶因生欧阳夙而死,九阳为复活秦瑶选择学医,从而有了后来宗修门的九阳医仙。 九阳的身世理通了。 安驰抓狂了。 “糙!”安驰真想骂一万个糙:“这九阳是欧阳夙的生父?那老子之前岂不是一直用着他儿子的身体?” 红狐这傻姑娘擅长补刀,连连点头:“对的公子!从人性的角度讲,你的确做过他一段时间的儿子。” “九阳为何要把自己儿子的魂给弄走,让老子来?”安驰想不明白:“况且,他不是曾经痴恋黑翎?后来与黑翎也无仇冤,为何让老子杀黑翎?还有,琨山一战九阳只是放任不管,没见他拿老子的法魂!老子的法魂呢?被狗啃了?!” “这……”红狐摇头。 欧阳云峥总是行动多余话语,已然对着万心镜道:“白鵺法魂现今何处。” ‘叮’画面开启…… 众人皱眉! 包括欧阳云峥! 画面里只有十个大字:魂归鬼界,不受天眼监管。 “得!这时候公子的法魂还没到鬼界,要去鬼界,也得回去再论。”红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手托腮看着安驰:“公子,就让你的法魂成一个迷吧!” “嗯。” 安驰点头。 一个法魂而已,迷也就迷了。 安驰伸手就往万心镜一点,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风千尺和黑翎的爱恨情仇!” “什什……什么爱恨情仇?”风千尺从未见过暴走边缘的安驰,觉得这时候点开,要是让安驰看见当初黑翎误入捉妖者的圈套,那捉妖者见黑翎长得俊美,便起了色心……风千尺救下黑翎时,黑翎一身溜光,那雪白的皮肤哟,铁定刺激得安驰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想把他弄死! “就就!就是哥哥有次救了他,然后他才帮我。没……没什么的!”风千尺慌了,伸手将万心镜抢在手里往后背着,涨红着那惊为天人的脸颊:“安驰,信哥哥一回,不看了,好么?” 要说人性也真是怪,越是不让人看的,就越是好奇越想看。 安驰这时想看画面的心已经不能用好奇来形容了,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势在必得! 风千尺坚决摇头。 “徒弟。”安驰目光一扫欧阳云峥,一字一句低吼:“他要是反抗给老子往死里揍!” 欧阳云峥淡漠点头,风千尺如今只有六百年修为哪是欧阳云峥的对手?欧阳云峥一招未出,镜子已然落入安驰手中。 安驰伸手一点,万心镜不亮,再点,依旧不亮! 这东西在风千尺手中过了千年,不亮说明风千尺动了手脚。 安驰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嗖嗖地盯着风千尺,风千尺低着头,用那完美的侧颊对着安驰。 一时间,诡异的静谧。 红狐见情况不妙,伸手拉了拉欧阳云峥的衣角。 欧阳云峥就像一座泰山,眼神身体纹丝不动。 大半年相处,红狐太知道欧阳云峥唯安驰的命令是尊。这种时候留下来,要是公子喊一声弄死风千尺,红狐就没有城主了。虽然这事城主是错了,但让城主用命来赔,红狐还是舍不得。 要怎么才能把这冰冷的东西弄出去呢? 红狐看着欧阳云峥那如雕如琢的脸颊,一咬牙,“吧唧!”一口亲在欧阳云峥脸上。 欧阳云峥转眼看来,眼中喷怒,红狐再接再厉,对着那薄唇又‘吧唧’了一下,嘻嘻一笑,逃出门去。 欧阳云峥随后跟上。 屋外,传出鎏辰剑与八齿圆轮的抨击之声,和红狐妖娆的求饶声。 屋内,风千尺立马关好房门,扯着安驰的袖口:“我错了安驰!我救黑翎这事和黑翎帮我,我替黑翎隐藏魔气这些通通不该瞒你。但你那时不是眼瞎了吗?我见你那时喜欢黑翎得紧,哪忍心告诉你真相?” “嗯。”安驰点头:“我眼瞎,你心慈,老子错了。” “不不不!我的错,我的错。安驰,别生气了,相信我,我并非真心想要骗你。” 风千尺眼中一片诚挚,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殊不知当两个人之间有了欺骗,解释再多在对方看来也是狡辩。 安驰的脑中莫名浮现各种风千尺救黑翎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是白哗哗的,绿油油的。 “亲过嘴了?” 风千尺诧异:“什么?” 安驰:“睡过了?” 风千尺:“啊?” “问你和黑翎亲过好多回?睡过多少年?是和老子睡着舒服?还是和他睡着舒服?哈!不用说了,自然是和他舒服,除了亲嘴,我们就没干过!难怪那次会送我去青楼,搞半天是自己不干净,做贼心虚。” 安驰被自己的话说得心中恶寒,伸手往怀里掏着药瓶:“算了你快滚,你看见了,我已经管不住这双手了。” “想下毒手了啊?”风千尺终于搞懂了安驰的心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当真只是机缘巧合救了他而已。这又是多少回又是多少年的,在瞎想什么呢?” 安驰真的忍不住了,打开瓶盖,从喉咙里吼出一个:“滚。” “安驰。”风千尺轻轻地拉过安驰的手腕,安驰咬牙杨了杨药瓶,想起这人为他失了仙体险些打回原形,丢了药瓶一拳捶在对方的胸口。 风千尺又拉。 安驰再捶! 风千尺再拉。 安驰连捶带咬! 风千尺挺着没有支声。 直到安驰没有力气。 风千尺方轻轻揉着安驰的手,温言道:“都肿了,明日该痛了。” 安驰不理。 风千尺认真地揉着安驰的手:“其实我心里怎么想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做人做事欠别人一点当无所谓,欠黑翎那样的人必有因果报应。不想你因我受祸,原以为依他所言总有柳暗花明的一日。不曾想我还是错了,黑翎那样的人,是没有心的。如今想想,真是亏欠你太多。” 安驰不答。 “至于你刚才说的。”风千尺微微一叹,轻轻摸着安驰的脸颊:“安驰,你该知道,从枫叶林那个山洞与你相遇开始,不管是从前的2700年,还是未来的千千万万年,我的每一回,每一年,都只会是你。我这一生在意的人不多,大哥,三弟,小四,红狐,地龙,但他们加起来也比不得你。” 安驰依旧不语。 “呵……”风千尺揉着揉着,又笑了:“上午听你今日对我说只好我这一款,我很开心。但你可知道,从枫叶林开始,从白鵺叼着小白蛇满世界疯跑开始,不管你是那一款,我都只好你。因为你是白鵺,我就好你。” 因为你是白鵺,我就好你。 冷静下来,安驰的心思的分外通透,风千尺的这番话语一出,安驰释然了。 确实,黑翎那小肚鸡肠的人,如果不是风千尺那般忍让,或许安驰早被黑翎整死无数回了。 风千尺违心千年,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安驰抬看着风千尺,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惊为天人容貌的男子,忽然在想如果这人没有这好看的皮相,没有这双勾魂夺目的眸子,他还会不会被这人挑逗蛊惑? 答案是……早上摸着那堆头发表白的感觉好j8瘆人! 如果没有这养眼的皮相…… 他应该已经和月珠在生娃去了! 好多年了,好多个岁月,安驰忘记了好多事情,就连枫叶林与这人的那一千年过往,也只是这几日才听这人提过一嘴。2700年,该是多少个日月更迭,一直都是这个人记得清清楚楚,默默守候,苦苦追寻,费尽心思,才活生生把安驰掰弯了。 这人的一切行为都如他刚才说的那样:从枫叶林开始,不管你是哪一款,我都只好你。 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黑翎有染? 就算有染,那也是被迫的!毕竟这人长了一副令人垂涎的好皮相,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出点意外也是情有可原。 反正安驰认定风千尺不干净了。 “风千尺。” “嗯?” 安驰:“我做不到只好你。” “然后呢?” “你最好不要换脸。” 也不想想,你都被黑翎那啥了,再敢把老子喜欢的脸换了,老子就换人! 风千尺笑:“好。” 安驰:“不问问换脸的后果?” 风千尺:“不问。” “?” “好不容易有样安驰喜欢的,怎么能换呢?除非哥哥死了。” “……” “唉哟,以色示人终有色衰之日,城主这是想一条道走到黑了。”门外,红狐揉着被打痛的手腕,嫌弃地看着欧阳云峥:“怪不得你师傅喜欢城主不喜欢你!” 欧阳云峥寡淡着脸,搞不懂红狐的逻辑:“?” “笨不死你!”红狐一指戳向欧阳云峥的额头,欧阳云峥的头微微一偏,红狐道:“看吧,不懂情趣!让我戳一下你会死?但我戳了你,我心情就爽啊。你这种老是不让人爽的态度,谁喜欢你?你看我家城主,公子喜欢什么给什么,你能给什么啊?” “……”欧阳云峥眼神闪了闪,声音微不可闻:“他,喜欢什么?” “你刚才没听见吗?他喜欢我家城主啊,哈哈哈!” 欧阳云峥:“……”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章 再次筑心 …… 黑翎与风千尺的过往被风千尺删除的同时,黑翎的一切也被删了。有关‘风千尺是如何被黑翎那啥的’,这种自找不痛快的事安驰懒得去想。 翌日清晨,穿梭石的去处才一查出,欧阳云峥一个传送,不过片时刻的功夫,穿梭石已然落入桃林小木屋。 红狐见安驰拿着万心镜在穿梭石上晃来晃去,疑惑道:“公子,你做甚?” “我徒弟不是说黑翎去了1000多年前的洪荒?”安驰继续摆弄着:“想看看他回去没有。” 红狐点头:“也是!他要是回去了,定然碰过这穿梭石。不过公子,查看穿梭石不需要万心镜。” 安驰:“?” “只要打开穿梭石的通道,就会有记录。”风千尺轻轻一笑,从安驰手中拿过穿梭石,往上面点了几下,立时,空中多出一个传送道。 穿梭记录弹跳出来,上面显示:黑翎2700年后的大北朝繁荣时期。 红狐惊道:“呀!他已经回去了啊!” “嗯。” 风千尺点了点头,关了传送道:“看来我们得抓紧回去了。” 安驰和欧阳云峥双双点头。 “怎么办?”红狐道:“万心镜上显示,所谓的修为暴涨全是邪术,伤天害命的,总不能让城主炼这上面的邪术吧?倒是公子的法魂……当初淮海月珠以十二星相至宝替公子练就了不死之心,说明十二星相至宝的确有代替法魂的功能。如今我们手上正好有黑琥珀,何不用黑琥珀找月珠试试?若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回去啦。” 这方法安驰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不行。” 红狐:“公子,为什么不行啊?” 分明是很好的法子,欧阳云峥也微微疑惑:“为何?” “老子不乐意。” 安驰继续翻看着万心镜:“我找找其它方法。” 风千尺看了看欧阳云峥,没有说话,任安驰继续找着,却是找了一个下午也是无果。 傍晚,风千尺让红狐设法带走欧阳云峥。有过一次经验,红狐觉得对付欧阳云峥这种冷性子,亲嘴远比说话好使。 于是,欧阳云峥再次被亲,鎏辰剑与八齿圆轮的碰撞声中,传出红狐鬼哭狼嚎的求饶。 桃林深处。 “安驰,闻到香味了么?” 风千尺深吸了一口桃花香气。 找不到法魂的解决方法,绚丽的桃花安驰都没看过一眼,还有心情闻花香? “不同意红狐的提议,是觉得以黑琥珀炼就法魂以后,想要进入云空之门,死和尚就必死无疑了?” “红狐能想到那些?” 自从‘风千尺不干净’后,安驰的心态变了,‘啪’地折了一支桃花拿在手里,面色冷淡地垂目转动着手中的桃花:“知道你和我徒弟水火不容,但老子说了,老子不乐意。那是我徒弟,我没让他死,谁都别想打他主意。” “哥哥哪是打他主意?自那日去过淮海,安驰不是就已经想到可以用黑琥珀代替法魂?你不动手,是打着回去以后让死和尚带上其余十一至宝开启云空之门。不死之心在他身上,安驰为了不要他的命,连无上功法都能让给他。安驰,死和尚在你心中的份量,我怎会不清楚?又岂会害他?” 安驰从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哼,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风千尺,意思不言而喻。 风千尺:“不信?” 安驰点头:“以前信得太多了。” 安驰有情绪,风千尺心中有数,无奈地笑道:“早与你说过,关心则乱。死和尚失了不死之心必死,但安驰你如今是神兽之身,再丢十回法魂也不会死。” “……”安驰挤了挤眉:“对!老子可以先用着黑琥珀代替法魂,九阳能奈我何?凑齐了十二星相至宝,找个合适的时机把黑琥珀剜出来给龟儿子。等龟儿子拿了无上功法,万事大吉!” 风千尺勾唇笑开,轻轻挑眉:“嗯。” “哈哈哈!”安驰心情大好,觉得误会了别人,总要表示一下。伸手就想乱来,又想起对方这经不起抱更经不起亲的,手一转,捏着对方的脸颊:“走,淮海!” 风千尺哭笑不得,喊了一声:“安驰。” “?” 风千尺反手拿下脸上的手握在手里:“我想过了,既然拿法魂的不是九阳,那没什么可怕。等你恢复了法力,我们就回去。” “……”安驰微愣了愣,抽出手往后一背,抬头挺胸:“嗯。” 风千尺又道:“以防乱了接下来的运势,回去之日我们还是从哪里取的穿梭石,就在哪里穿回去。” 安驰点头:“嗯。” “还有,把忘尘丸给我,走之前给大哥他们吃。” 安驰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对方。 “还有……” 这一回风千尺话到一半,停了。 安驰:“?” “没什么,走吧。” 风千尺不说,安驰也就不问,点了点头,提步而去。 安驰能问什么?风千尺说的无非就是他和黑翎的那些破事,现在安驰打人都特么的只能手足并用,说到底没有能力就少讲点让自己糟心的事情。 不然憋死了也只能怪自己蠢! …… 一个时辰后。 整个淮海秘境五彩斑斓,一个银衣银发的姑娘和一个白衣少年被包裹在这片五彩之中,随着银发姑娘朝少年渡完最后一丝功法,色彩渐渐散去,少年的眼睛缓缓睁开,黑色的眼球泛着比普通眼球亮出几倍的光泽。 “哇,不愧是黑琥珀,公子现在这眼睛漆黑透亮,把他的奸诈都给隐藏了。城主,这回你世间第一眼的称号该被公子取代了。” 红狐啧啧感叹。 “说谁奸诈?”风千尺一扇子敲在红狐的头上,转眼笑问安驰:“感觉如何?试试可有法力?” 安驰起身,伸手凭空一转,手中多出一个赤色火团……一个二个三个四个无数个,失控了! “快快快!”安驰呲牙咧嘴地抓着手:“月珠,救命!” 月珠簌簌地往安驰背脊点了几下,纤手微微一转,手中银光四起,一掌挥去,安驰‘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叫你得意!” 月珠嗔了安驰一眼,气沉丹田,调了调息,道:“这黑琥珀乃世间稀有之物,以其练就法魂自然威力强大。小神兽,你是神兽之身本应很好驾驭。但你知道,浮云殿那回,你的心已然破毁。要想发挥黑琥珀的功效,还是得以其筑心,打通全身经脉,法术才能融会贯通。现在这心刚刚筑成,需得一些时日融合,再行修炼。” 话说这神仙的修行之地实在简单,安驰扫了一眼,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打坐台,几步穿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那便等些时日,反正找回修为是迟早的事,不着急。” “找回修为?”月珠纠正:“我说的是修炼,重新修炼!” “重新修炼?”安驰瞠目:“老子之前的修为……找不回来了?” 月珠反问:“没有之前的法魂,怎能找回之前的修为?” “糙!”安驰郁闷了:“白高兴一场,那得炼多久才能干过九阳?” “待我算算。”月珠想了想,道:“虽说现在是新法魂,胜在你是神身,修炼的功法可直接跃过凡修,直接进入仙修。九阳的初体是凡人,如今也只是普通仙般,未及神位。但你有黑琥珀相助,恢复至神位,一个月,应该够了。” “一个月就能干过九阳……看来无论天上地下,都要讲究个身份的重要性。如此想来,老子要是赢了九阳,也只是赢在身份比他尊贵,都没什么成就感。” 安驰连连摇头,说着没成就感,面上却一脸享受。 红狐翻着白眼:“公子你暗爽一下行了,这不是存心刺激我们吗?收敛一下?” “收敛?”安驰挑着眉:“长期装孙子,忽然做回爷,换你,你能收敛?” “这……”红狐睨了睨身旁的欧阳云峥,妩媚一笑:“对,若是我做爷,就让我旁边这爷给我当孙子!哈哈哈……公子!咱不收敛,大胆地嚣张起来!” 欧阳云峥:“……” 安驰:“哈哈哈……” “敢问仙子。” 二人聊得风声水起,风千尺只关心一个问题:“倘若安驰把黑琥珀挖出来,可会像琨山一战那般伤极性命?” “不会。”月珠摇头:“上一回他先散尽了修为,又失了不死之心,还失了法魂,全然没有一丝生息护体,才会导致死亡。一个月后,小神血的法魂有了神极修为,再剜黑琥珀不会伤其性命,不过,没有心的神等同凡人。” “等同凡人?”风千尺略一思绪,道:“等同的意思……并非凡人,只是安驰再不能使用法术?” “嗯,是神身自然还是神。也不是不能使用法术,只不过……”月珠警告地盯着安驰:“用法一千,自损八百。” “这么严重?!”红狐惊道:“公子是神极修为,哪次用法没有一千?这么说,公子要是失了黑琥珀,岂不是随意起用一招半式,就又要死了?” “对!”月珠一脸慎重地看着安驰:“小神兽,剜黑琥珀可以,你要是敢用法术,我也救不了你。” 要说这里还有谁不知道安驰的打算,那就是欧阳云峥,但他听到这里,也该知道什么意思。 欧阳云峥蹙眉看着安驰:“千心万苦重筑法魂,为何要剜了黑琥珀?” 为什么? 安驰不想说。 因为这事说了脸上也没面子。 毕竟不死之心的事安驰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翻篇了。 如果再说黑琥珀一事,那还真像石裘沙说的那样:这徒弟哄着就好,不哄就要上天了! “?” 欧阳云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安驰。 “你们是畜生吗?我这才刚有了心,就计划着剜我的心了?”安驰挥手道:“算了算了,这里灵气富庶,公子我要在这里和月珠闭关一个月,你们赶紧走。” “嗯。” 风千尺了点了点头,双手一背,对红狐和欧阳云峥,道:“你们先回桃小屋,我留下来陪安驰。” “城主您是留下来陪公子……”红狐嘻嘻一笑:“还是不放心月珠仙子?” “本城主是那样的人?”风千尺一本正经道:“没听公子说吗?这里灵气富庶,城主我都快打回原形了,当然得抓紧修炼!” “哈哈!城主你说的你自己信吗?” 风千尺轻轻一笑:“不信。” “……” 红狐哈哈大笑,一拉欧阳云峥的衣袖:“走不走?不走我可要亲你了。” 欧阳云峥蹙眉,风千尺应当留下,他这也……没说不走吧?怎么就开始威胁了? 红狐踮脚,欧阳云峥伸手一挡唇前,冷冷清清吐出一个:“走。” 一个月后。 随着安驰和蜀巫城主的失踪,宗修门门人无故被打,如今连南陵陵君也失踪一月有余,整个宗修门人心惶惶。 宗主的脾气又莫名古怪,派遣宗修门弟子出门寻宝,期限只有一月。 东临山下,安乐,安岳风,徐旭丹,轩辕言黛,候陌阳,沈永恒,外加数十个道、法学派弟子齐齐地站在一个三岔路口。 “这宗主到底怎么了?!百家之宝被皇家的人看管把持,先前天下百家也未能完成的事,如今让我们宗修门自己完成。说不定皇家早已监守自盗,根本就没有宝了。别说一个月,一年也未必能找到。” 一修士抱怨出了众人的心思。 一道家弟子问道:“安师兄,徐师姐,这也没个提示,我们往哪个方向找?” 安岳风微微蹙眉,看向徐旭丹。 徐旭丹也是没有主意:“容我想想。” “唉!要是三哥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去哪里找。” 安乐微微一叹。 候陌阳也叹:“是啊,要是安驰在就好了。” “嗯?”安乐好奇道:“你平日里不是最见得我三哥吗?” “是……见不得啊!”候陌阳心想:我是见不得他,可他给我的东西烫手,我想他回来有错吗? “见不得你还说他在就好了?” 候陌阳嘻嘻一笑:“不是师妹你想他在吗?既然是师妹想的事,那我肯定也希望师妹所想成真啊!” “油嘴滑舌!” 安乐嗔了候陌阳一眼,转眼发现一个白影自山巅缓缓落下。 “南陵君?!”安乐指着半空,激动不已:“南陵君回来啦!” “真是南陵君。” “这下好了,南陵君回来了,我们找宝有希望了。” 一群原本六神无主的宗修门弟子见到主心骨,瞬间精神抖擞,士气十足。 欧阳云峥落地,安乐忙满眼喜悦地问:“南陵君,我三哥呢?” “不知。” 安乐:“……” 欧阳云峥寡淡着脸,目光一扫众人,冷清开口:“现今皇家插手仙门乱了规矩,宗主命我等协助百家,拿回属于各家宝物。路线:以桐城为首,横贯东西南北。” “横……贯东西南北?”候陌阳拧着眉,眼光一扫众人:“就……我们这点人手?” “宗修门其他弟子稍后赶往桐城与我等会合,现在我们先去桐城抓捕林秋鹤。” “林秋鹤?”安岳风蹙眉道:“他竟在桐城?” “宗主说在。” 欧阳云峥轻描淡写答了一句,道:“道法学两派弟子带好医学派同门,即刻御剑出发。” 话落,鎏辰剑起,欧阳云峥踏着鎏辰剑而去。 接着安乐,候陌阳,沈永恒三人被余下弟子一人一个,带着御剑而去。 轩辕言黛趁乱一个瞬转,率先去了桐城,火急火燎在王府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林秋鹤的影子。 “姑爷呢?” 轩辕言黛平时素来清冷,这一拧眉,下人们纷纷踉跄着跪在地上:“小姐,我们从天明便没见过姑爷。小童去通报了王爷,王爷命我们出去找姑爷。只是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姑爷,这不,我们也刚刚回府。” 轩辕言黛看了看天色:“再出去找!姑爷喜下棋,去棋社,找到姑爷别带回府,去城东庄子!” “好的小姐。” 一群人鱼贯而出。 罗刹王自房中出来,在轩辕言黛站定,问:“黛儿,发生了何事?” “爹。”轩辕言黛冷冷道:“师兄在桐城之事宗主已然知晓,现正只派南陵君前来抓捕。” “秋鹤在桐城这事只有圣上知晓,看来圣上是想借仙门之手除了本王……”罗刹王眯了眯眼,道:“黛儿莫慌,为父必保秋鹤安全,既然圣上如此逼迫,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罗刹王说着提步。 “爹,你不能!”轩辕言黛一把拉住罗刹王:“那魔宗并非真心助我们,他有他的打算,爹不能与魔为伍。” “只有他能保秋鹤。”罗刹王反手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道:“黛儿,你娘已经不在了,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你喜欢的人,爹一定替你留着。” “……” 轩辕言黛心中发酸,眉头挤了半响,偏挤不出一滴眼泪。看着那依然远去的背影,伟岸无边!这些年这个伟岸的男人为他四处寻医,到如今她还是笑不来,哭不来! 莫非她真是天生冷血天煞孤星! 轩辕言黛提剑一挥,院里残花满地。《$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一章 如愿以偿 ……… 蜀巫山大殿。 风千尺与红狐去慰问过手下小妖,小妖们无一损伤,修为有所上涨。二人春风满面地回到大殿,见一黑衣少年正坐在矮几旁一面吃酒,一面拿着葡萄逗弄着一只站在矮几上扑腾着翅膀的老鹰,老鹰凶神恶煞地朝着少年发出‘咕咕’地声音,偏又不敢去啄那少年。 “呵……看你把黑宵急得!小心他返主!”风千尺轻轻一笑,大步流星走过去,洋洋洒酒地往少年身边一坐,抢了少年手中的葡萄丢给白狐。 “返主?” 安驰伸手在凭空一转,手上多出一个赤红的火团,斜眼睨着老鹰:“老子正好想知道烤老鹰肉的滋味。” “咕咕!”黑候不服气地偏过头去。 “哈哈哈!” 风千尺睨了睨前方地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林秋鹤:“还睡着呢?” “刚才醒过了。”安驰喝了杯中酒,一擦嘴角:“弄晕了。” 二人正聊着,红狐端了一碗酒往林秋鹤的脸泼去。 “城主,醒了。” 红狐妩媚一笑:“有什么赶紧问,问了我们得出发了寻宝了。” “宝?” 接话的是林秋鹤,林秋鹤目光坦然道:“蜀巫城主,皇家监守自盗这些日子,我能知道宝在哪里?别说是问,杀了我也无用。” “错。”安驰手中杯子一转,凭空飞出,定在林秋鹤眼前:“杀了你,最少我徒弟不会受人威胁。” “徒……弟?”林秋鹤挤了挤眉,惊诧道:“你是安驰!你居然找到法魂了?!” “哈哈!”安驰挑眉:“惊不惊喜?” “你恢复了法力,所以……”林秋鹤恍然道:“你抓我来,并非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而是找我寻仇?” “本来是这样。不过杀了你我徒弟会伤心,做师傅的怎么能让徒弟伤心?” “……” 和安驰数次交手,林秋鹤依然搞不清安驰的套路,只是从心里鄙视安驰的这翻说词,安驰会那么好心? 林秋鹤不信! 安驰拍了拍手,起身道:“欧阳云峥去了桐城,屹山君和九阳也将带着宗修门弟子出发,我怕龟儿子应付不了多久,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在他们之前凑齐宝物。” “嗯。” 风千尺和红狐双双点头。 “城主,那他怎么办?”红狐指着林秋鹤,疑惑道:“您这什么都没问呢,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你抓他干嘛呀?” 安驰笑:“不然你留下来陪他?” 红狐:“……” “有时候你是真傻!”红千尺轻轻一笑,道:“现在情况不明,这时候出不得乱子。刚才安驰不是说了吗?抓他是为了不让他落在别人手里,对死和尚造成威胁。” “哦!也对。可是……那刚才把他弄醒做甚至?我们直接走了就是,还和他废什么话?” 红狐很迷茫。 地龙出声提醒:“红狐姐姐,人是你弄醒的。刚才他醒了,公子可是直接弄晕了的。” “好像是哦。”红狐嘻嘻一笑:“地龙,把他藏好。公子,我们走吧。” “嗯。” 留下一句轻嗯,大殿里没有了安驰、风千尺、红狐三人的身影。 林秋鹤被地龙带着一个遁地,眼前漆黑一片。 不时,进入一个光亮无比的房间。 林秋鹤打眼一看,吃穿用度应有尽有,足够吃上半年。这安驰……真不打算要他的命? “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等事情完了,公子会放你出来的。” 地龙说完就想遁走。 “等一下。” 林秋鹤挤了挤眉,抬眼看着地龙,道:“你……告诉安驰,圣上,就是他想找的人,那法魂,极有可能在他身上。” “哦。” 地龙遁地走了。 林秋鹤深深地闭上眼,重重吐了一口恶气。 罢了!安驰能为了云峥可以不杀他,那他也可以为了云峥的安危,告诉安驰:轩辕北辙就是当年的师兄。 地下,林秋鹤说了自己想说的话,脑中又浮现出一个冷面的女子,那个不会哭笑的傻女子,会不会没有了他的消息,就学会哭了呢 如果学会了,他是不是该为她高兴? 为她高兴? 林秋鹤甩了甩头,欧阳无忧你清醒一点,你有什么资格替她高兴?你就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荒芜!你不仅要了别人的身子,还理所当然地受着别人的庇护,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地底下,林秋鹤一拳打在桌上,桌子无声碎开。 地上,红狐嘿嘿一笑:“公子料事如神,好吃好喝伺候着,有关欧阳云峥的生死,林秋鹤果然招了。” 安驰笑了笑,道:“原本他不说,老子也猜到他师兄的身份。只是听他亲口说出能节约查证的时间。” “嗯。”风千尺略一沉思,道:“依照当初林秋鹤听闻你的法魂丢失一事时诧异的反应来判断,能拿你的法魂,想必当初轩辕北辙应是私偷了林秋鹤的幻境书籍。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还会其它幻境……看来想要对付轩辕北辙,非死和尚不可。” 安驰微微颔首:“你速传信……哈哈,忘了,我也能传信了。” 话落,空中多出一道已然写满字迹的符文,安驰伸手一挥,桐城的欧阳收到信件。 红狐:“那我们现在……找宝还是找法魂?” “现在无需忌惮法魂。”风千尺微微蹙眉:“安驰,黑琥珀被熔炼后,好像没有效果了,你回来至今也没有宝物的感应……先找候陌阳拿回六宝试试?” 安驰无奈:“只能这样。” …… 桐城。 欧阳云峥正领着数十宗修门弟子满城寻找林秋鹤,候陌阳,安乐,安岳风三人正走在一条幽深的小巷,眼前倏然出现红白黑三个身影。 “城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终于回来了,我三哥呢?” 安乐几步跑了过去,眼巴巴看着风千尺和红狐。 安岳风微蹙了蹙,也走了过去,双手一揖:“城主,敢问三弟现在何处?” 相比安家兄妹的着急,候陌阳的眼珠子落在肩膀上站着一只目光凶狠的黑衣少年身上,左看右看,方走过去搂着少年的肩膀。 老鹰顿时知趣地飞至半空。 候陌阳哈哈大笑起来:“可以啊三哥!你这身体可比之前的玉树临风多了去了!这身高!这胳膊!还有这眼睛!啧啧啧,一个字:帅!” 候陌阳一边说,一边连捏带摸…… 风千尺轻一弹指,候陌阳被弹开一米之外,回头对上风千尺阴沉的脸,嘿嘿一笑:“城主,一月不见,怎么还是这么霸道?安驰现在是我三哥你不知道?我们兄弟之间亲热点,这不很正常吗?” 候陌阳话是这么说,却也不敢再摸安驰,转眼对一脸懵懂的安家兄妹道:“师妹,你不是很想你三哥么?呐!他回了,怎么还傻了?难道你忘了黑候后来跟着三哥了?” 经此一说,安乐看了看空中的黑候,打量着黑衣少年,黑衣少年也似笑非笑看着安乐,虽然这皮相换了,但那骨子里的流气完全无法掩盖。 “真是三哥?!” 安乐双目一喜,双手捏了捏安驰的肩膀,又开始把脉:“哇!三哥,这舍不错!真比之前强太多了!不不不!不是强太多,是强了千倍万倍!三哥你现在的修为好像……好像……” 安驰轻轻一笑:“神极修为?” “嗯嗯嗯!”安乐连连点头。 安驰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四妹这些日子很是用功,离终极医士仅一步之遥,小丫头,赶超三哥指日可待啊。” “嘿嘿,那是!” 安乐心里乐开了花。 安岳风虽然话少,却不木讷。欣慰地拍了拍安驰的肩膀:“回来就好。” 简单的四个字,向来沉稳之人,此刻眼中竟有一丝泪光涌动。 “……” 安驰吞了把口水,道:“大哥,我与候陌阳有些事谈,照顾好四妹。” “嗯,放心去,乐儿这里有我。” 安岳风这人就是这样,就像安岳魏一样。不管安驰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安驰说了,他们就听,从不多问。因为他们认了安驰这个安家人,自家兄弟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默默支持,就连安岳魏因救安驰而死,安岳风对此也从未怪过安驰半句。 润物细无声。 却是最感人。 以前安驰被寒了心,安家兄妹这一点温暖犹如火星子想融化雪地,自不量力。 一次穿越,纵然风千尺替黑翎隐藏魔气一事让安驰耿耿于怀,但风千尺曾为他做过的,都是他不知晓的,又都实实在在存在的。风千尺待他,千年如一日,日月可鉴。就算是雪山,也该化水沸腾了。 还有月珠,先有筑不死之心的大恩,后有一朵银花,一层法力,千年修为。月珠说给就给,没有一丝犹豫。月珠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当初小神兽替她挡下的一掌。 还有一个月珠。 那个月珠生于灵泉,她一双眼睛妩媚如皓月,是鲤鱼仙中最美的仙子。她曾等了安驰二十年,后来为了救安驰出死诀,那月珠被贬下凡,如今正在历劫之中…… 一桩桩。 一件件。 一个个。 无一不在说着…… 世间大爱普存。 都全照在了安驰一个人身上。 安驰还有什么理由不庆幸珍惜? “大哥,乐儿。”安驰挑眉笑嘻嘻看着安岳风和安乐:“等救活二哥,到时我们一起回家看我那没见过面的父母?” 安岳风微愣了愣,淡笑着颔首:“好。” “呜呜!三哥,你终于有点人情味儿了。” 安乐抽泣着就想一头砸进安驰的怀里,动作一顿,眼睛一转,落在风千尺身上,瞪了一眼风千尺,转身靠着自己的大哥,委屈得像个孩子。 “……诶?……本城主……” 风千尺抬手,见红狐和候陌阳鄙视地看着自己,心想这回本城主没拦她啊,是她自己不抱的! “有人来了。”红狐轻声道:“公子我们走吧?” “嗯。” 话落,小巷里只剩下安家兄妹二人,徐寻丹带着十余宗修门弟子入了小巷,与安家兄妹二人会合,彼此几句简单的询问,一群人匆匆出了小巷。 …… 安驰一行人回到宗修门的时候,九阳和屹山君已然带领宗修门人出发,只留下少许人看家。整个宗修门空空荡荡。 这倒替几人解决了许多麻烦,候陌阳从院里挖出乾坤袋,几人瞬转回了蜀巫山,候陌阳驭剑去了桐城。 晚上,黑候在大殿外的房顶上睡着了。 大殿里,红狐,地龙,风千尺,安驰几人围着桌子已经研究了半日。如以往一样,施法,血祭,各种摆弄,六宝始终没有反应。 折腾一天,红狐和地龙困了,趴在桌上开始打着瞌睡。 “安驰。”风千尺道:“一日未曾进食,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不吃。” 安驰继续摆弄着六宝。 半个时辰后。 “安驰。”风千尺道:“你不会要看一晚上吧?哥哥现在这身体不中用了,要不,明日再想,早点歇着?” “你们先睡,我再琢磨一下。” 安驰依旧摆弄着六宝。 又过半个时辰,风千尺趴在桌上,无精打采道:“安驰,从淮海修炼开始,这都多少天了,你数数,你统共看过哥哥几眼?真怕你会不会哪天就把哥哥的样子都忘了,你做事可以,好歹也偶尔转眼看看哥哥啊!” 安驰转眼,红狐醒了过来,脑袋一偏,贼眉鼠眼的斜睨着风千尺:“城主,是这样吗?” 风千尺耷拉着脑袋,微微点头。 红狐身形未动,只眼睛在风千尺和六宝之间左右瞟来瞟去,道:“城主,这是监视好吗?” “哈哈哈……” 安驰被红狐那‘监视’的生动模子逗得哈哈大笑,看了看垂头丧气的风千尺,收了六宝在怀。 “红狐,把地龙带下去休息吧。” “好勒公子!” 红狐架着地龙一个闪现消失。 “不是说进食?”安驰在大殿扫了一圈,问:“食呢?” “去君来馆,哥哥这就让他们做。”风千尺立马来了精神,起身拉过安驰就想传送。 “太晚了,不想吃。” “哦。”风千尺有些失望:“那……安驰是继续琢磨,还是休息?” “休息吧。” 安驰笑看着风千尺,看着这个被自己冷落了一个多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底气也开始不足的人,道:“我记得离开淮海的时候,哥哥是不是向月珠讨了颗三百年修为的九转丹?” “嗯。安驰想要”风千尺为难道:“怎么办?我……已经吃了。” 安驰没有回话,只呵呵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寝殿。 风千尺微蹙了蹙,不明白安驰是什么意思,自从看过万心镜,他和安驰之间就有了一层隔阂,如今的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安驰了。 但再是看不懂,安驰想要的东西,从古至今,除了黑翎,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偏偏九转丹吃了又吐不出来…… 风千尺情绪低落地回到寝殿时,安驰正好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直垂在那单薄的白衣之上,风千尺正想说话,安驰已经拿着毛巾擦着头发错身而过。 “……”风千尺心中苦闷,进了浴室。 等风千尺沐浴出来,安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风千尺轻叹了叹,施法将头发烘干,目光落在安驰身边的空位,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躺下。 屋里灯光朦胧,一阵轻风吹过,灯光摇曳,像是要灭了,又颤抖着渐渐亮了起来。风千尺躺在床上,看着那几灭几亮的灯光,又看了看身边的安驰,觉得现在的他与安驰之间的关系就像那摇曳的灯光一样,叫人无法揣测结局。 一只手耷拉过来,打断了风千尺的思绪,一只腿又耷拉过来,接着,一整个人耷拉上来,再接着…… 再接着还发生了什么? 风千尺不知道,只是云里雾里间他好像问过一句:“安驰,你想干什么?” 对方答:“干我们没干过的事。” 都说当人们在做没做过的事时,第一次通常都是失败收场。但安驰不一样,安驰心思通透,做事从不让人失望。 风千尺起先还犹豫着,后来也只剩沦陷的份了。 事后风千尺问安驰:“怎么忽然就……” 忽然就什么风千尺没说,毕竟安驰最近都不怎么搭理他,他哪能想到安驰会主动? 安驰说:“既然吃了九转丹,总归不能浪费了。” 风千尺听着有些失望,原来还是怪他吃了九转丹。 屋里灯光朦胧,风千尺千年等一回终于如愿以偿,心中却是格外惆怅。 安驰看风千尺这样,呵呵笑个不停:“风千尺你是不是傻?那回沙漠看日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算算,应该有□□百年了。从那回开始,我就对你有歪心思了。只不过那时我以为你当我是兄弟,不好意思下手。兜兜转转这么久,最后连个嘴都亲不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不想搭理你,而是不敢搭理你?” “……”风千尺:“所以……你刚才九转丹,是担心我打回原形?” “不然呢?”安驰哈哈大笑:“我一个神级修为,还稀罕你那点破丹?”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二章 聚齐宝物 以往风千尺觉得能陪着安驰就好,似刚才那事,风千尺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的次数多了,克制得久了,久而久之,风千尺连想都不去想了。 如今安驰的话就像他刚才做的事一样明明白白。 风千尺见眼前这人一脸坏笑,道:“安驰,哥哥觉得你方才说得对。” 安驰转了转眼珠子,问:“哪一句?” “吃了九转丹,总归不能浪费了。” 风千尺说着已然一个翻身。 安驰添了添嘴皮,点头呵笑:“有道理。” 翌日清晨。 “糙!” 安驰颓废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床上的……小白蛇! “红狐……” 喊丧的声音。 “怎么了公子?”红狐推门进来,一眼看见床上的小白蛇,诧异道:“公子你们干什么了?城主怎么又这样了?啊哦……” 红狐的目光错过安驰要死不活的眼神,落在安驰颈项的红痕,哭笑不得:“公子你们……!那三百年的九转丹就不能节约着使用,非得一晚上用完?唉!也是,都是饥渴了千年的老光棍,能忍住才怪了!” 安驰臊得想钻地洞,伸手抚额,轻咳了咳,声音微不可闻:“节约?用完?” “公子不知道?” 安驰摇头。 “公子你是神,城主是妖,还是最小级别的小妖,我记得我说过城主受不住,公子你忘了?” 这话说得谁像洪水猛兽一样。 你说的是没吃九转丹之前,这不是吃了九转丹? 怎么还碰不得? 安驰不服,面上五颜六色,终是一咬牙,道:“我又不是畜牲,他看着精神百倍……而且我很……反正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真的没有折磨你家城主!!!相反,是你家城主没完没了,公子我虚汗耗过度,现在还全身发软!! “得得得!我一个守身如玉的好姑娘能想什么啊?我说的受不住,只是单纯的动情。城主如今这级别,睡个普通女子那是采阴补阳增长功力。为你情动,你的仙气只会要了他的命。” “……” 安驰皱着脸:“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淮海找月珠呗。” “对对对!虽然我们过来也就一日光景,但月珠那里已经过了1000多年,再要一颗九转丹,应该没问题。” 安驰说着就要下床。 “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公子还是别去了!” 安驰:“……” “我去。”红狐操碎了心:“你带着城主去找欧阳云峥办正事,等我会了月珠就来找你们。” “好好好。”安驰感恩戴德:“等这些事了结了,我一定想办法把那龟儿子送予你玩耍。” 这些日子戏弄欧阳云峥着实有趣,红狐也不客气:“好啊。” 红狐走后,安驰将小白蛇往怀里一揣,吹了一声口哨,黑候飞了进来,一个传送,一人一蛇一老鹰到达桐城的皇家宫殿门口,正好遇上朝臣散朝的光景。 宫门法光四溢,是针对妖魔做的结界。 安驰看了看怀中的小白蛇和肩膀处的黑候,略一思绪,念了一个隐身诀,二物消失不见,安驰的身体也变成了透明。 大摇大摆进了宫门,一路悠闲地与一群摇头叹息的朝臣们错身而过。 安驰挑了挑眉,见远处角落里两个官员在说着什么,一个闪现过去。 “刘大人,你可否发现,最近圣上的身体似乎有些欠安?” “何止身体欠安,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听说昨日又杀了几个侍卫,竟是无一犯错就丢了性命。” “唉!这一天天的,真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到哪天。” “放心,我们暂时死不了。” “何以见得?” “侍卫啊!圣上只杀侍卫,宫女和宦官都活得好好的。” “刘大人是说……圣上在炼纯阳功法?” “嗯。” “那是邪功!这这这……这天下要乱了?” “唉!早乱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逃命都没地儿,只能认命。行了,此处不宜多留,回吧。” 两个朝臣出了角落。 安驰寻思着这纯阳功法有正有邪,‘正’说直白点就是童子功,若是‘邪’,那也是吸食侍卫的精气和功法,这个‘杀’侍卫又是什么功法? “杀人取心。” 冷清的几个字响起,安驰转眼,见欧阳云峥挺着脊背隐身在侧。 安驰:“取心?” “轩辕北辙身体有恙。” “有恙……”安驰略一思绪,道:“他心脏有问题,想换一颗纯阳之心?” 欧阳云峥点头,眼神一睨宫殿:“去看看?” “不急。” 安驰双手环胸找量着欧阳云峥,道:“徒弟怎么来了?” 明明涂了隐藏气息的药物,这龟儿子不可能是寻着味儿来的。 “侍卫枉死,我来看看。” “看?”安驰道:“那你一会儿给老子小心点。” “?”欧阳云峥微蹙了蹙眉:“不死之心?” “还有什么心能比你的不死之心更好?” “嗯。” 二人一路闪现,不时将皇宫翻了个遍,最后在圣上寝殿外骤停。 此刻,寝殿外横七竖八躺着十余个被屠杀的侍卫,一抹明皇正面目狰狞地捧着个血淋淋的大盆进了寝殿。 安驰和欧阳云峥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施法查看是否有陷阱。 “并无异常。” 欧阳云峥说罢便想提步,安驰道:“这场因为你的屠杀,不会简单。还有,皇家贪宝一事天下皆知,这时候的百家之宝会在哪里?他们当初将五宝赠予我们,你当真以为凭九阳的修为能找不到候陌阳手中的六宝?” “……”欧阳云峥是个话少的,但心里已经认同了安驰的说法,拿眼看着安驰:“既然如此,为何费心将六宝放在候陌阳处?” “当时我们的实力,我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安驰道:“不过现在老子还怕谁?不管是六宝还是接下来的五宝,他们一定希望我们能将些宝物聚齐,最后再一网打尽。既然他们有再次送宝的打算,那这余下五宝就只能在这个皇宫里了。” 欧阳云峥冷冷清清总结道:“你今日前来是为了取那五宝。除开不死之心,黑琥珀,他们拿去也是无用。因此,他们必须等到我们想出开启云空之门的方法?” “九阳应该是这样想的。”安驰摇了摇头,道:“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我们拿到余下五宝,黑翎就会出现。” “……”欧阳云峥没有傻到问一句为何。 因为这人想的,一定没错。 “如此……”欧阳云峥问:“让黑翎如愿以偿?” “知道让他们狗咬狗。学坏了哈!”安驰嘿嘿一笑,指了指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淡笑,心想还不是师傅你教得好? “走吧。” 二人入了寝殿,那抹明皇正转动着床边的木椅,开启一个隐藏的暗道。 安驰和欧阳云峥追了过去,幻境对欧阳云峥而言不在话下,为了让一切看起来不算太假,安驰极力嚣张破阵,欧阳云峥则放慢了破阵步骤和时间。 半个时辰后,幻境灭,圣上逃,护卫出动。 整个皇宫都是漫天的法光。 这些法术看着吓人,对安驰和欧阳云峥而言也确实废了一些力气。两人在大殿好一阵狂找,破除一个又一个幻境,最终找到百家之宝,二人闪回蜀巫山,迫不及待从中挑出余下五宝,与之前五宝放在一起。 “大功告成。” 安驰将乾坤袋一栓,倏然一股冷风袭来,有黑影从眼前闪过,手中乾坤袋落空。 “追!” 这个追说得咬牙切齿,安驰和欧阳云峥看着也真是努力在追。 黑翎抢了乾坤袋回到魔族,听着手下的回禀,伸手打开乾坤袋,手中黑气环绕…… 黑翎这是要……毁宝! 红狐从淮海回来,找上安驰的时候,安驰正和欧阳云峥隐身于魔界大殿房顶,透过缝隙观看着大殿。 “公子,他要毁宝!再不拦可来不急了。” 红狐说着就想施法。 安驰一把抓住红狐的手腕:“别动。” “可是……”红狐焦急道:“九阳要是不来怎么办?” 安驰唇角轻勾:“来了。” 红狐看去,但见一白影如疾风一般朝黑翎闪现过去,黑翎手中的乾坤袋落空,再一看,房中哪还有什么白影? “人呢?” 红狐转眼,见安驰不在,看向欧阳云峥:“公子呢?” “这儿。” 安驰不知何时去了大殿,朝着房顶挥了挥手。他前方不远处,凭空多出一个脸色冷峻的白衣仙人。此二人与黑翎形成一个三角形,相互打量着对方。这其中,最受打击的莫过于黑翎。 “好运气,居然又让你炼就了神极修为,还把九阳拉了回来!” 黑翎咬牙盯着安驰,狠决的眼神像是要将安驰生吞活剥。 “没办法。”安驰耸了耸肩:“本神君英俊神朗,有哥哥护航,本神君再是落难,也是你这种只能靠邪术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嗯,抱歉,忘了你不是东西,是羽族皇子。羽族皇子,不管是运气还是……你都羡慕不来。” 说到还是,安驰有意无意地扯了领口,露出几个让人想象无限的红痕,气得黑翎周遭黑气蔓延。 无耻! 浪荡! 不要脸! 黑翎伸手开始发招,安驰笑嘻嘻一躲,就顺走了隔壁白衣仙人手中的乾坤袋! “多谢。” 安驰冲九阳挑了挑眉,一个闪现,拉着房顶的欧阳云峥和红狐离开魔界。 黑翎一拳挥过,桌椅破碎,气愤不过,目光阴霾地眯着九阳:“仙人也不过废物一个!” 九阳微蹙了蹙眉,冷着脸道:“黑翎,相识一场,我不愿与你为难,但你再敢打十二星相至宝的主意坏我计划……我怎么把你从2700年前拉回来,就怎么把你送回去。” 话落,九阳想要离开。黑翎忽然一声冷笑:“果然,人心才是最善变的东西。” 九阳:“善变?” “装傻?”黑翎扬起惯性微笑:“想当年从我救你开始,我们经历了多少风雨?一场历劫遇一个凡人,你说变就变。人心,不就是人心善变?” “……”黑翎难得说一回过往,九阳心中有所动容,却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黑翎,淡淡回了一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好在有心。你,无心。” 九阳离开,黑翎再次挥手,大殿碎成齑粉! …… 蜀巫山大殿。 风千尺服下一朵银花,变回本身,整个人风韵神朗:“哈哈安驰,这淮海月珠大气,又送千年修为,这回哥哥终于不用担心打回原形。” 红狐警告:“月珠说了,缘分已尽。城主,公子是神你是妖,你们要是再敢乱来……” “……”这个乱来,欧阳云峥又不是傻子,脸色分外难堪。 “知道了知道了!本城主争取尽快成仙!” 风千尺才不管欧阳云峥什么心情,不悦地睨了红狐一眼,又笑问安驰:“既然宝物已全,我们要不要赶紧试试如何开始云空之门?” 安驰:“试个屁!” 红狐,欧阳云峥,风千尺,地龙几人满眼问号:“?” 安驰打开乾坤袋,从里面拿出飞刀坠,道:“这东西是假的。” “假的?风千尺蹙眉,拿过飞刀坠细查了查,道:“看不出是假的。” 欧阳云峥也将信将疑地接过飞刀坠施法查看,道:“确实看不出,你如何判断其真伪?” “当日我把这东西交给候陌阳前,我分别往上面涂抹了不同的药物,其他均完好无损,只有这飞刀坠,虽药物全在,分量确是差了分毫。” “药物全在……”风千尺道:“依照安驰如今的医术造诣,能破你药物,只能是医仙九阳!难怪……你昨日一直盯着飞刀坠。” 安驰点头:“十二星相至宝材质特殊,昨晚我仔细查看过这东西,上面却有十二星相该有的气息。应是飞刀坠被一分为二。我们想要捷足先登,九阳岂能不留后手?” 风千尺:“……” “这个死变态!” 红狐道:“现在怎么办?找到他手中的另外一半飞刀坠?” “不。” 安驰道:“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等想明白再决定找与不找。” “公子,你还有想不明白的事?我倒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红狐问出了余下几人的心声,纷纷看着安驰。 安驰却转眼看着风千尺:“怪他。” 风千尺一脸莫名:“我?”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我们明明是回到1100年前,天眼的记录为何能看到20年前的琨山一战?” “啊!!!!”红狐惊道:“对啊!对啊!按理最多看到1100年前的事,为什么我们能一直看到20年前啊?” 欧阳云峥拧眉:“对,为何?” “因为……”风千尺道:“天眼的记录被改了???不会吧?谁那么强大?这根本不可能!除非……这更不可能!” 风千尺摇头。 红狐:“城主,你说什么?” 风千尺挤眉:“万心镜,但……怎么可能?” 欧阳云峥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红狐:“嗯!确实不可能。黑翎去了2700年前,总归不可能是他动的手脚,还有九阳,那时也不可能啊。” 几人点头。 “没什么不可能。”安驰道:“事情出了问题,只能是天眼和万心镜。排除天眼的不可能,那就一定是万心镜出了问题。只可惜,其他画面被你毁了。不然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安驰看着风千尺,风千尺一脸愧疚:“对不起,当时……” “对!当时。”安驰打断道:“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当时那种情况,居然有人利用黑翎和哥哥的过往来打乱我们的步骤,还能算准我会生气,哥哥会毁了其他记忆。到底是那人太了解我们,时间才不长不短,刚刚够我们看完九阳的过去?还是说那万心镜里面其实根本就只有九阳那一段过往?” “这……” 地龙想了想,问:“公子,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回话的是风千尺:“如果只有那一段,说明那人很可能是黑翎,黑翎了解安驰也了解本城主,也……了解万心镜的使用!万心镜其实可以自作画面,只是只能做出一段画面,当做出第二段时,第一段画面自然消失。所以,只有一段,多半是黑翎所为……” 这黑翎知道使用方法,除了风千尺本人告知,还会有谁? 风千尺心虚地喝了杯茶水,见安驰不甚在意,轻咳了咳,继续道:“但如果不止那一段画面……说明不是人为制作,这人是九阳,是九阳回到20年前,拿了万心镜复制了天眼,又拿着复制了天眼记录的万心镜回到1100年前与当时的本城主换了万心镜。如果是这样,不用穿梭石也能随意穿梭过去,安驰如今也做不到。这九阳并非他今日看起来那么弱!他在隐藏实力!安驰担心干不过九阳。” 风千尺再一次说出了安驰心中所想。 “娘的!还得装孙子?”安驰不爽道:“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想想。” “嗯。” 几人颔首,转身提步。 “徒弟。” 欧阳云峥回头:“” 安驰:“不死之心也能复活九阳的妻子,这么多年,他为何不拿你的不死之心?莫非他和你有亲戚关系?” 欧阳云峥一脸茫然:“?” “算了算了。”安驰挥手:“都出去,我冷静冷静。”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三章 枫叶林 几人出了大殿,风千尺侧眼打量着欧阳云峥。风千尺心里清楚,最后安驰问欧阳云峥的话才是安驰真正担心的问题。 万心镜所承载的秘密足以说明一个事实:万心镜有假,九阳和黑翎其中必有一个能穿越时间,有这样的高手作为对手。搞不清楚欧阳云峥活到至今的原因,欧阳云峥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变数。 安驰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要怎么搞清欧阳云峥身上的秘密呢? “?” 欧阳云峥被风千尺探究的眼光看得微微蹙眉。 风千尺道:“死和尚,去找徐姑娘借究世镜一用。” “?” 欧阳云峥虽有疑惑,却是微微颔首,人已不见了踪影。 转瞬的功夫,欧阳云峥又回到大殿门口,目光清淡地递出究世镜。 几千尺拿过究世镜往欧阳云峥身上一扫,究世镜画面开启…… 里面的欧阳云峥…… 十世为人,十世为善。 “怪了。”风千尺久久地看着里面的画面,疑惑嘀咕:“并无特别之处,与黑翎九阳和历劫以后的九阳无甚相交,没道理啊。” “……” 看到这里,欧阳云峥懂了风千尺的意思,这事他从不曾疑惑,这个真相早在他对父母的好奇开始,他就知道,他的母亲在与父亲成亲之前,曾与九阳有过一面之缘。 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母亲误入九阳的修仙之地。 那是个无风无雨的阴天,阴暗的天气之下,活物们都没有往常的闹腾。峡谷冷冷清清,甚至显得有些沉闷。 母亲出现的时候,九阳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更不曾悲情饮酒。九阳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峡谷闭眼打坐,母亲性子跳脱,悄悄走过去凑近头去观摩。 九阳睁眼,母亲灿烂一笑,道了一句:“打扰。” 九阳没有说话。 母亲大大方方走了。 简单的一句话,二人再无联系。 只是说不清楚什么原因,欧阳云峥偶尔想起九阳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那出神的眼神,都觉得像极了风千尺背地里看安驰的眼神。 “你说什么?”红狐情绪激动地握着欧阳的手腕:“就这么匆匆一眼,九阳就爱上你娘了?你娘长得很美么?我跟你说,那时候九阳还没放下黑翎呢,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琨山一战。九阳看你娘的眼神当真是喜欢?” 欧阳云峥往后一腿,摆脱了红狐的拉扯,冷清开口:“是。” “不可能!”红狐双手环胸:“他要是喜欢你娘,怎么不去找你娘?再说你这个冷血的家伙,能懂什么是喜欢?” “……” 欧阳云峥也想不明白为何后来九阳没去找娘,但什么是喜欢他懂。 “我觉得徒弟没有看错。”安驰拉开大门,道:“九阳不伤徒弟性命,必定是因为他娘,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至于我徒弟为何看过他娘的过去也没看见过九阳……我想应该是九阳刻意抹去了。” “哦,也有可能。” “抹去一切,独留下初次见面,足见九阳舍不得……”风千尺感叹:“一切有关情爱的东西,不是只有轰轰烈烈。想不到九阳对黑翎的一世痴情,会因为一个笑容就此终结,从此踏上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红狐略一寻思,道:“城主,您说的不归路,是指九阳想复活欧阳夙生母之事?” 风千尺:“非也。” 红狐:“那是?” 欧阳云峥也是一脸疑惑。 “我问你们,九阳什么时候历劫的?”风千尺提醒道:“就说是琨山一战之前还是之后?” 红狐道:“当然是琨山一战之后,九阳因为琨山一战之事被罚历劫,这事儿不是早便清楚了?” “对。欧阳云峥的父母和欧阳夙的父母均死于琨山一战之前的一场大火。而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九阳是欧阳夙的生父。当时一场大火,欧阳大房和四房只有两个人存活。一:大房公子欧阳云峥刚刚足月,被安驰捡于灵泉。二:四房欧阳夙不知什么原因反正没死。只此二人幸免于大火。” “根据欧阳荀当日在《鬼惑》幻境里对轩辕言黛说的话,足以说明欧阳云峥和欧阳夙年龄相当。” “那问题来了:欧阳云峥当时刚刚足月,欧阳夙到底多大?如果九阳真是欧阳夙的生父……” 红狐瞪着眼珠子:“生!父!若真是这般,岂不是……九阳成了欧阳云峥母亲的小叔?” 风千尺笑:“而且还是琨山一战之前,九阳却是琨山一战之后被贬,有意思不?” “……”红狐一拍脑门,不可思议道:“对啊对啊!大火在琨山一战之前,那场大火导致了后来的林秋鹤为义父义母报仇!天啊!九阳不是没有去找欧阳云峥的母亲,相反,他去找了,还顶替了欧阳四房老爷的身份,用一种叔子看着嫂嫂这种自虐的方式守着你娘!” 说到‘你娘’时,红狐指着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震惊不已,一种不好的念头上头,以从未有过的失态,整个人跌靠在墙上:“当时他是仙,不可能预感不到欧阳大房会遭大火,但他没救……那场大火……是他!所以……他历劫并非因为琨山一战的知情不报,而是欧阳家的百余条冤魂!” “所以……所以……” 欧阳云峥的手指深深地陷进木墙,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所以。”安驰轻拍了拍欧阳云峥的肩膀:“他要复活的,一定是你娘。” “哇……当救不救,过后复活,二十年不放弃,这九阳够纠结的啊。” 地龙听得连连摇头,道:“难怪城主会说九阳从此踏上不归路。” 欧阳云峥尚在伤情,气氛有一时的消沉。 安驰看了看天空的晚霞,提了音量,道:“事情既已理清,恶战即将到来,今日晚霞不错,不如我们轻松一下,沙漠喝酒赏霞光?” “好啊!” 红狐双眼放光:“公子,是去您和城主当年去的那棵梧桐树吗?” 风千尺摇头:“有个地方,比沙漠更适合观赏晚霞。” “?” 安驰有了一丝好奇。 风千尺轻轻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 枫叶林,那是安驰和风千尺相识的开端。 这些年风千尺从未带人去过,因为安驰忘了那片树林,后来又有黑翎从中作梗,风千尺更是不敢让人知晓枫叶林的存在。 如今故地重游,风千尺相当感触。 欧阳云峥,红狐,地龙,白宵,黑候,安驰,还有安驰手中的红球,几人在半山腰的洞口或坐或站或倚,打眼看着视线里满目的红叶,橙红的夕阳洒在上面,微风吹过,红黄交织,色彩绚烂。 “人间居然有如此仙境!”红狐感叹不已,问:“公子,若此处与天宫相比,当属谁美?” 安驰未加思索:“废话,当然是天宫。” 风千尺:“……” “啊?”红狐见自家城主面色不好,忽然笑开:“公子,当真天宫更美?有多美?你说说呗。” 安驰伸手一挥,石洞的石桌上已热菜好酒满桌,几步跨过去落座,倒了一杯酒让红球喝,红球喝了立马变得比之前更红,眼珠子一转,昏睡过去。 “哈哈哈!”安驰心情大好,伸手招呼:“都过来瞧瞧,养了这么久,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一杯倒。” “待我看看。” 随着红狐过来,一群人围坐在桌旁,吃的吃喝的喝。 只有风千尺不大痛快。 安驰也不理会,只道:“徒弟,待你入了云空之门,分点法术给这家伙?” 欧阳云峥惯性不语。 师傅的计划红狐已经说明,这和他还师傅的不死之心背道而驰,但师傅的安排不容反驳,欧阳云峥除了遵从,只剩点头。 黑候“咕咕”叫了两声,把安驰杯中酒喝了,凶神恶煞盯着安驰。 “哈哈!”安驰拍了拍黑候的脑袋:“到时有多余法力也分你和白宵一点?” “说咕咕话!” 黑候最近频繁说话,安驰已经达到秒懂的境界,道:“老子能是那说话不算话的人?滚滚滚!别挡老子看风景。” 安驰连说带赶,黑候叼着白宵飞出山洞,在枫树林上方盘旋。 这一幕似曾相识,风千尺想起当日他就是这样被安驰叼着满世界疯跑的日子。他是如此珍惜……再看看如今的安驰,屁事没有,也难怪,别人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连昨晚那事,都是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今日一整天安驰也只关注宝物一事,对自己连黑候都不如!搞得昨晚发生的事好像是他幻想出来的! 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安驰怎么能这样? 正所谓触景伤情,风千尺心里酸溜溜的,低头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谁说我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安驰打趣的声音响得突兀,风千尺尴尬抬头,发现山洞里除了笑不可遏的安驰,再无他人。 目光往外一扫,依旧无人。 “都走了。” 安驰起身拉着风千尺走向洞口,一屁股坐下,又拉风千尺坐下。 黑暗将至,眼前的晚景已只剩下一抹黄昏。 安驰打眼看着茂密的枫树林,虽然茂密,却错落有致,没有杂草。很显然,是有人长期打理所至。 “刚才红狐问我天宫到底是怎么个美法,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记忆中云里雾里,美不胜收。与这里相比,确实更甚。” “毕竟这里的事情我忘了,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光也忘了。很多事忘了就是忘了,我也没想去强行记起。” “刚才哥哥所想我也看到了,对不起,我还是没想起什么。” “哥哥。” 安驰转眼笑看着风千尺:“等这事了结,我们就来这里居住,这一回,我一定记得清清楚楚,可好?” “……”风千尺眼中情绪复杂,问:“住……多久?” 别一时兴起,住两日就走,那这枫叶林才真的成笑话了。 “住到我死。” 安驰看懂了风千尺的脆弱,心疼得要死,凑近头去就想要……最后脑袋一偏,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对方的脸颊。 “好烦!”安驰按着狂跳的心口,巴巴看着眼前这个让他一看就忍不住想干坏事的人,口水直咽:“白天哪敢看你?我一看你我就想……你又是个碰不得的!哎!红狐说得对,果然是饥渴了千年的老光棍!今晚没法睡了。” “呵……”话一说开,风千尺嗤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安驰滚烫的脸颊,一脸诧异:“竟是真的?” 安驰皱着脸,可怜巴巴道:“真的,我对哥哥全是色心,完全没有抵抗力。” “哈哈哈。”风千尺笑得爽朗,比了个大拇指:“白鵺神君威武。” “……”对方一派平静,安驰不爽地拧眉:“看样子你对我毫无色心?” “不是。” 风千尺笑:“我在想怎么解决我们目前的问题。” “什么?” 风千尺略一沉思,笑容更甚:“有了。” 安驰迷惑:“什么问题?什么有了?” 风千尺笑:“你忘了我只是闻不得你的气息?” “然后?” “不闻就可以了。” 风千尺伸手在山洞外施了一个结界,拉着安驰往洞里走。《$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四章 大战之前 “这事不急。” 安驰倏然停步,道:“这酒也喝了,风景也看了,咱们该干事了。” 为防授人以柄,月珠,缘正,安岳风,安乐,候陌阳几个人必须藏好。 “放心。”风千尺挑眉一笑:“事情哥哥已经办好了。” “?”安驰狐疑地闭眼感念,忙睁开眼来:“你几时派的人去转移月珠和缘正?” “来这之前。” 风千尺轻轻一笑,往石床上一椅,道:“猜你是想和死和尚和合力而为。还有安岳风安乐几人,哥哥全请回蜀巫山了。” “……” 安驰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风千尺,这人总是能洞穿他心中所想,并及时做出对策。 “九阳一定知道我们要行动了。” 安驰道:“全部与我有关的人都被你聚集在一起,正好方便他一网打尽,还是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至于这个安全的地方……安驰想的是淮海秘境。 风千尺笑:“安驰再算算?” 安驰见对方一脸胜算,掐指一算,月珠,缘正,安乐,安岳风,候陌阳几人先前还在,这时候都从这个人间蒸发了。 “送去……淮海了?” “不。”风千尺遗憾摇头:“大概月珠是真不想插手你的事了,不在淮海。” “所以……”安驰略一思绪:“你把他们送进穿梭石了。” “嗯。”风千尺得意一笑:“分别送进了不同年代。” 不同年代,不管那穿梭时空的人是九阳还是黑翎,都得花上一些功夫。 “哈哈哈!论损我还真不如哥哥。” 安驰伸手一挥,二人已经回了蜀巫山。 风千尺前一秒还笑容满面,后一秒就失望了,往软榻上一倚:“就知道你会争分夺秒破解宝物的秘密!呐,人都给你找来了。” 安驰顺着风千尺的眼光看去,见欧阳云峥从大门走来,伸手摸着颈项的牙齿项链,问出了疑惑了许久的问题:“这玩意儿能读心?” 风千尺笑:“不能。” “真的?” “听说过凡人有个词语叫‘知已知彼’么?这就是知彼。”风千尺缓缓倒了一杯酒,抬眼问安驰:“安驰对哥哥,可有一分知彼啊?” 安驰心想你和黑翎那点破事老子都是才晓得,知个球的彼? 风千尺长了一副好皮相,尤其在这明晃晃的灯光下,没有那回的一身红衣,却有那一回的浪荡不羁。 若非要说有一分知彼,除了那喝血的场景,恐怕‘浪荡不羁’这四个字就是安驰记忆中对风千尺最深的感知。 安驰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乾坤袋放在长案上,对前来的欧阳云峥道:“十二星相至宝,两样分别在你、我身上,剩下十样,只差飞刀坠的一半。我们合力试试?” 欧阳云峥微微点头:“进来前,我已将整个蜀巫山设成了幻境,可管两个时辰。” “来吧。”安驰挽了挽袖子,说干就干。 “等下。” 欧阳云峥从怀里掏出沙漠诡诀留下的秘籍,翻至最后一页,道:“最后一页记载了一个半物幻境,讲的是以半物为幻,另一半物为载体所制的幻境。进入此幻境之人实际进入了载体之内,想要出来,必须找到那至幻的半物,否则,会永远受控于载体之内。” “你是说,那丢失的一半飞刀坠很可能被做成半物幻境?”风千尺寒声道。 欧阳云峥点头。 风千尺问:“就没有其他方法破阵?” 欧阳云峥摇头。 几人微愣。 安驰也愣了。 “那我们不能冒险。”红狐慎重道:“公子,您可有万全之策?” 安驰一手托着下巴,纤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搓半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安乐几人消失,九阳必定知晓我们的动向。如今也只能硬碰硬了。” 伸手往欧阳云峥和自己的手腕轻轻一划,二人手腕有血液流出,滴答余下十宝之上。 十宝瞬间发出七彩亮光,立时从桌上弹跳至安驰和欧阳云峥的胸口之间的空中,然后,一直抖……看样子,就像是在奔向安驰和欧阳云峥中间选择两难! 红狐喜道:“有反应了!公子!它们是在不死之心和黑琥珀之间选择呢。” “我知道。” 周遭倏然橙光一现,安驰将黑琥珀从体内生生逼出,满头大汗、嘴唇苍白地捧着一对黑琥珀。 “安驰!”风千尺眉心一皱,忙扶过安驰。 安驰摇了摇头,见黑琥珀橙光闪闪,闪了几下,似箭一般飞向十宝,与十宝排在一起,组合成一条高低不等的曲线星宿图! “哈哈哈!成了!”地龙狂喜,瞪着眼睛看着曲线图。风千尺拧着眉:“不对,不是说是一套装备吗?是不是不死之心在死和尚身上,它们无法组合成一套神装?” 欧阳云峥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伸手就想剜心。 “你死了一会儿谁破阵?” 安驰虚弱地坐在凳子上:“徒儿,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你记着:只有你会破幻境,无论发生什么,势必得到无上功法。” 徒儿和徒弟只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天差地别。 徒弟是利用,是疏远。 徒儿是关切,是托付。 “我明白。” 欧阳云峥咽了一抹苦涩,聚心凝神,感受着体内的微波流动。 “不死之心像是要出来。” 欧阳云峥一面告知安驰情况,一面施法压制:“安驰,可让它出来?” “不行!”安驰道:“它离开你的体内恐你会灰飞烟灭,你试着将不死之心游走于整个腹部,其它宝物应该会有变化。” “嗯。” 欧阳云峥依计行使。 红狐恍然道:“明白了,不知不死之心具体是哪个部位的物件,公子是想试着让不死之心率先入位,其他物件自然顺序归位。可是……不是还有手,足,头部?” 风千尺挨个指着十一个亮点:“这是蹯龙头盔(1),这是祥龙袍(2),踏云靴(3),飞刀坠(4 ),加上这缝合装备的金丝线(5)。一身行头,只差一件衣服就凑齐。然后,食人原木(6)是木材,火龙之熄(7)应是装熔炼之火。最后,这是月牙软玉(8),祖母绿(9),宝石类只此二种。另外,加上这对黑琥珀(10)和这对蓝锆石(11),也是宝石类。十二至宝,出了两件熔炼之物,四件装备,五件宝石,加上这死和尚身上的不死之心(12),除了是衣服,还能是什么??” “对对对!五件装备,镶嵌五种宝石。”红狐面带喜色地指着一对黑琥珀和一对蓝锆石,道:“这两样都是一对,应该是镶嵌在两只手和两只脚上的宝物!” 风千尺轻笑:“不算太笨。” “如此说来……” 地龙伸手拿了蹯龙头盔就往欧阳云峥头上放。 “地龙你……” 红狐惊得想要拦下地龙。 风千尺笑着挡了红狐的手:“让他做。” 红狐紧张地看着蹯龙头盔靠近欧阳云峥的头顶,‘咔嚓’一下猛然变大,金光闪闪地套在了欧阳云峥的头上!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余下宝物咻咻咻朝着欧阳云峥飞去,欧阳云峥像是黄金铠甲勇士一般全身泛着浓浓的金光,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好骚气!” 安驰忍不住夸了一句。 “消气!消气!” 黑候扑藤着翅膀,不顺溜的话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嗯……” 欧阳云峥就没那么愉快了,心脏如火烧般骤疼,痛苦地轻哼一声,身体有无法掌控的力量使他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砰’地一下穿透大殿房顶,盘旋在半空,整个蜀巫山都笼罩在金色光亮之间。 地龙忙顺着房顶的窟窿飞上房顶,盯着窟窿仔细看了又看:“天啊!那房顶可是南海主曾以南海晶石所做,坚不可摧,又施了层层结界,这装备太吓人了。” “叽叽……” 白宵朝着房顶跳了几下,跑出大殿,对着天空的欧阳云峥一阵呜咽。 “他没事,能挺过去的。”红狐把白宵抱了起来,摸了摸白宵的圆脑袋,也不知道安慰白宵还是在安慰自己。 欧阳云峥向来能忍,此刻一张如雕如琢的脸邹成一团,看样子痛苦极了。 红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刀捅了似的,一阵一阵的疼,抬眼看着天空,仿佛心都跟着悬在了天空一样。 风千尺带着安驰转瞬出了大殿,仰头看着几近暴走的欧阳云峥,眼中涌出一抹烦燥:“这死和尚到底行不行?我怎么看着他不行了?衣服的影子都没有。莫不是不死之心在他身上呆得太久,这会儿要想出来,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会。”安驰拧眉看着欧阳云峥,心里七上八下,深吸了口气,道:“欧阳云峥你听好,受不住不准给老子剜心!实在不行喊一声,咱们收了其它宝物,重新再来。 欧阳云峥脑袋嗡嗡作响,早没了多余的应答力气,只朝安驰轻轻眨了一眼表示认同。 “为什么不能剜心?总归他不会马上就死,只要他抓紧时间进入云空之门,拿到无上功法,他就能活!” 红狐说得有理,但还有一个‘半物幻境’的未知,安驰赌不起。 “无上功法是传说,我不能拿他冒险。” “可是你看他的样了,衣服再不出现,他真支撑不下去了。” 红狐急得眼眶通红。 宗修门医学派的密室里,一身白衣的九阳正用手亲自擦着冰棺,突然眉心一动,二指往眼前一抹,视线落至蜀巫山的那抹金光。 “蓉娘,你再等等,峥儿就要进入云空之门,你很快就能复活了。” 白衣仙人眼角含笑,缓缓继续擦拭着冰棺,并不着急离开。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一个黑影出现,扬着麻木的微笑:“来和你说一声,我要安驰的命,希望你别管。” 白衣仙人依旧擦拭着冰棺,面柔声冷:“别人的生死与本仙无关,黑翎,无故擅闯,只止一次。” “我敢再闯,就杀了我是吧?哈哈哈!”黑翎的微笑加大:“你与欧阳云峥果然是亲生父子,惜字如金。” 九阳身形微动,只眉心微动了动,一股强大的杀气将黑翎包围。 “哈哈哈!” 黑翎没有逃命,反而笑得猖狂。 九阳微愣,终是转眼看来:“不是□□,竟是元神!” 毁了□□,无伤大雅。 毁了元神,这天大地大,可就没这个人了。 “没魔体了?你因痴念成魔,能毁你魔体的,除了毁灭元神,就是你痴念意断!是什么让你断了痴念?” 一般情况下,能成魔者,均有执念:爱、离、别、贪、嗔、痴,但不管因何成魔,只有强到不悔的执念,方能成魔。 成魔以后的执念只会随着魔性的增长而增长,能否成为魔中魔,完全取决于执念的成长。一般入魔只需随意增长一成修为,那执念就已经根深蒂固,不可转了。 更何况能成魔者,必是下了决心,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莫说黑翎现在是千年魔宗的执念大儒神仙均不能撼动。从古至今,连一个小魔,也没有一个断过执念。 说直白一点:魔因执念而生,执念对魔而言就是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任谁也无法更改,包括魔自己本身。 要想断此执念,除非成魔之前的执念留有诅咒,当执念受到否定以后,魔的元神活不过十二个时辰,魔身会化成一把带着诅咒利刃,十个时辰期限到时,元神灭,诅咒利刃会消灭那个他执念成空的对象。那对象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座城,也或全人类……且,任你扭转乾坤也不能复活! 换而言之,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却比走到黑更为恐怖! 只是要达到一座城,必是魔主以上级别。而魔宗,刚好可以达到全人类! “不说出你的诅咒对象,我现在就灭了你!” 全人类,峥儿也是人类! 九阳的声音带着寒冷。 黑翎扬着一连麻木的微笑,徐徐开口道:“不必忧心你那人类儿子,你我认识千年之久,难道你不知道,我憎恨的对象只有安驰?” 诚如黑翎所言,黑翎恨的的确只有安驰,但他不能冒险。 “当初我助你成魔,你的诅咒到底是什么?不说的话……” 九阳寒光微闪。 这一回,激动的人变成了黑翎,元神黑气环绕:“能不能不说?” 九阳:“不,能。” 黑翎的元神被黑气缠绕,九阳已然看不清黑翎的样子,只听得黑翎愤怒的声音:“我不信!我从来不信!白鵺那个憨货一千年也看不懂千尺的心意,怎么会在千尺折磨了他五百年又喝了他的血后还能原谅千尺?还能和千尺在一起!我不信!之前千年都搞不懂的事情,转世以后怎么就看明白了!九阳……天要绝我啊!” 这声九阳不同于刚才的麻木,带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九阳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教他法术的黑衣女子。 又想起昨日在魔族安驰对黑翎说话时,故意露出了脖子出那些让人想象无限的红痕…… “原来如此。你竟是昨日下午断了痴念……那确实……不是假。” 好歹相识一场。 九阳道:“如今十二个时辰,还剩不到两个时辰,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你不破坏我杀安驰就好。” 黑翎说完,元神已落入蜀巫山。 彼时蜀巫山下修士聚集。 蜀巫山上的金光照红了半边天,空前的盛况,谁不想看个究竟? 黑压压一大片修士随着欧阳荀带领的皇家卫队上山,全都跟着上山。 宗修门门人也在宗主和屹山君的带领下,加入了这群黑压压的队伍。 一路好奇的眼光之中,只一黑一白两个姑娘满眼心事。 白衣姑娘长得俊俏无双,冷面冷脸,眼中却是一片焦急。 这个人是宗修门法学牌优秀弟子轩辕言戴,夫君林秋鹤失踪几日,她十分担忧。 另一个黑衣姑娘出自宗修门,道学派弟子小韵。这姑娘相貌普通,落在人群里几乎不容易发现。她的手一直捂着腰间的匕首,那是黑翎的魔神所化的利刃。林秋鹤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最是痛恨安驰,所以她一定要杀了安驰替林秋鹤出气! …… (快大结局了,这么久努力,收获嗯嗯,心灰意冷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五章 尾声(1)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山,不过片刻的功夫,到达蜀巫山大门,却被拦在了结界之外。 皇家卫队在前,九阳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总之前方没人开口,后面的人也不敢动手。陆陆续续上山的人爬树的,腾空的,御剑的,各种姿势看着半空中那金光闪闪的男子。 那男子长相自是没法挑剔,脸色苍白看着像要虚脱,一身金色装备之中,衣服却是白色,怎么回事?没人带头说话,大家也看不明白。 “怎么衣服还不显现出来?”红狐急得直掉眼泪。 “去把林秋鹤弄出来。” 安驰和风千尺的声音几呼同时响起,地龙见自家城主看着自己,依命行事,遁入地下。 红狐梨花带雨地问:“公子不是说把他藏好以免成为威胁吗?弄他出来做什么啊?” “半物幻境啊。” 安驰恢复了些力气,站直身躯,抬眼看着半空,道:“没有会破除幻境的林秋鹤,我敢让他这么干?” “啊!对啊!”红狐一擦眼泪,脸上有了笑容:“林秋鹤不会眼睁睁看着欧阳云峥死,原来公子早有打算,也不早说一声,吓死红狐了!公子果然思虑周全。” “这回还真不周全。” 红狐的马屁一般相当舒爽,唯独这一次不太受用。安驰的眼光扫了扫漫天的幽蓝结界,目光落在远处赶来的一群密密麻麻的人群上:“看见人群中的那抹黄衣没?” “皇帝老儿?!”红狐先前只顾着欧阳云峥,这时候见该来的都来了,眼中震撼无比:“还有九阳!九阳也来了!啊!不对!那边,那边山头,是不是黑翎?!” “是。”安驰看着与修士之间有十丈之遥远的小山头上,负手而站的黑翎,蹙眉道:“天子亲领皇家卫队,宗修门全体出动,这怕是全天下都来了,按道理黑翎也应该带着整个魔族出动,但你们看,黑翎只有一个人。” “是啊,再怎么说,今天这么大的场景,黑翎也应该带几个长老啊,一个人出来,确实反常!” 红狐也觉得奇怪。 “奇怪的何止这点?”风千尺的眼光落在那抹明黄之上:“这破除幻境的人明明已经来了,却迟迟不动手,好像在等死和尚开启云空之门。要知道,真等到那时,他们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是不是也太过平静了些?” 红狐发愁道:“那可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拿不出对策啊。” “九阳打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但我这徒弟一旦成事,黑翎再想弄死我,就是难于上天。” 安驰转眼对风千尺道:“如果黑翎想对我下手,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不会放过。一会儿你把他盯死了,看看他是不是把手下都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嗯。”风千尺微微颔首:“哥哥早让小妖们盯着宗修门和魔界,如果魔族有何异动,他们早来报了,如今没有消息,魔族应该还在魔界。” “不在。” 安驰摇头道:“先不说魔族九成以上的人不会传送,就算他们全会传送,从魔界到达蜀巫山也要一刻种的时间。这种情况他们不可能还在魔界。” “那这些魔去哪里了呢?”风千尺微蹙了蹙眉,认同了安驰的想法,地龙这时候带着林秋鹤出来,风千尺一个眼神,地龙翎命去了魔界。 然而,地龙在魔界找了一圈,整个魔界空空荡荡,还哪还有一个魔族的存在? “魔族倾巢出动了?” 地龙暗叫不好,忙一个遁地回了蜀巫山,将消息传于安驰和风千尺。二人听后相互对视,一阵不妙!同时转眼看向山头的黑翎。 黑翎不知何时在小山头的一棵参天大树下摆好了桌子,正坐在桌旁端着酒樽对安驰和风千尺二人微笑着举杯…… 一派淡然。 笑容少了一惯的麻木,比以往真实了一些。 这是胜利在望的目光。 “糙!给老子示威啊!”安驰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环胸摸着下巴打量着黑翎。 山门外。 “大家快看!那是南陵君!他身上的金色装备是开启云空之门的十二星相对应宝物!那衣服没有显现出来,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大家趁着机会快抢啊!” “你胡说,六大仙门的宝物不是都在宗修门放着的吗?百家至宝也被皇家看管,南陵君怎么可能集齐十二星辰对应之物?” “监守自盗你们没听说过吗?别忘了南陵君可是宗修门人!至于百家至宝,你们且问问身边的百家掌门,谁家宝物还在自家?!” “吴家家主,刘家家主,还有这几位家主,你们家的宝物可还在自家啊?” “不在。” “不在。” “不在。” “我家也不在!” “我家也早丢失了。” 数十个声音络绎不绝,全是自家宝物丢失。 百家终于明白过来。 “看吧!我们的宝物都不在了!如今皇家和宗修门把持着这蜀巫山,看样子皇家早与宗修门暗度陈仓,才迟迟不破这结界!!为了我们自家宝物,为了云空之门的无上功法,大家冲啊!” “对!我们也要成仙!凭什么只能皇家和宗修门霸占?快破结界!抢了南陵君身上的宝物!” ‘无上功法,成仙’这六个字对修士而言,只要能成先,自身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山门外的人几乎瞬间疯狂破除结界。 “仙人,这些人都疯了,看皇家并未出手的打算,挑事之人多半是皇家或魔族所为,眼看南陵君成事在即,宗修门可出手拦阻?”宗修门宗主问九阳。 九阳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皇家卫队最前方那抹淡定的明黄。 “天道伦常一切自有定数,随他们去吧。” 外面乱了。 里面的安驰听得那结界传来的咚咚之声,再抬眼看欧阳云峥,还是没有动静,心里隐隐着急! “这结界抵挡不了多久,红狐,地龙,集合小妖,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打扰死和尚。” 风千尺看出了安驰的担忧,命令一下,先前还空空当当的结界里面,站面满各类小妖,纷纷严阵以待。 外面的修士哪里见过这种万妖齐聚的阵丈? 有那么一瞬间,外面的人都愣了。 “怕什么啊?今日若是妖死我们就能成仙!继续!” 有人带着节奏,众人也只愣了一瞬,再次疯狂法击结界。 “哗……” 结界破裂! 妖人大战! 肩膀的黑候朝着人群飞去。 安驰本想喊回黑候,想想它历练一下也好,抬头看着半空的欧阳云峥,烦燥地踱来踱去:“怎么还……” “成了!公子,南陵君成了!” 红狐情绪激动的声音响起,欧阳云峥一身金光吊炸天,细细一看,还有隐隐的火光涌动。 “终于给老子成了!食人原木已经点燃,就等装备炼就成功。”安驰几步上前,在林秋鹤身边站定,道:“已经打起来了,你继续照看着点。” 林秋鹤转眼,见安驰要走,问:“你做甚?” “这人都冲进来了,我现在又没法力,怕死,躲远点。红狐,地龙,你们注意安全,别把黑候弄死了。” “好的公子。” 安驰点了点头,拉着风千尺朝着大殿走,回头对林秋鹤补了一句:“对了,那些人都疯了,你看着没什么事也抓紧进来。” “……”被地龙带出来的过程,林秋鹤听地龙说了安驰对他的安排,意外于安驰对他的信任和这份……坦诚。 林秋鹤没有答话,潜意识里觉得安驰说得对,他留下对欧阳云峥百害而无一利,找了机会,他就躲进大殿。安驰做事周全,大殿恐怕早已做好了局,必定安全。 大殿里。 安驰往软榻上一座,抓了一把长案上的花生在手里,见风千尺正欲施法做结界。 “整这些做甚,你这结界能拦得住九阳还是黑翎?” 答案:一个也拦不住。 “挡不了两个大的,那些小的总能挡上一挡。” 风千尺还是做好结界,方道:“不做这结界,这里和外面有区别?进来……有用?” “有吃有喝啊。”安驰咔擦咔擦咀嚼着花生米,从怀里掏出穿梭石:“情况不对,老子就把他们全部传送,保证不同年代。” “……”风千尺哭笑不得,在安驰身边潇洒落坐:“治不了根本,不过是躲一时苟活。看来安驰是真没法子了,也罢,能躲一时是一时。” 风千尺倒了一杯酒递给安驰,自己拧壶喝了一口。 安驰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聚魂瓶:“我总觉得黑翎那笑有问题,我们还是各自抽一丝元神保存,以防万一。” 风千尺想了想:“好。” 二人存了元神,大殿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相比安驰和风千尺的淡定,外面的黑翎看着天空乌云突现,终是一个闪现,直奔欧阳云峥而去! “不好,黑翎在攻击南陵君,黑翎的功击好强,城主我们顶不住!” 门外红狐的声音。 “我去看看,你呆在里面别动。” 风千尺一个闪现出去,跃入半空,与黑翎对阵。 一时间,整个半空黑蓝相间,天空更是乌云密布,整个蜀巫山的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血腥…… 安驰站在大门处的结界里,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场景,想起了当初琨山一战,与此时此刻的场景何其相似? 心中闪过一抹厌恶。 很快,目光在落在半空中那惊为天人的脸颊上时,面色微惊。 黑翎这是吃什么了?向来实力平等的两个人,风千尺为何呈不敌之势? 这样下去,风千尺很快就要落败! “老子知道了!” 原来魔不是不见了! 是被黑翎全部……吸食了! 欧阳云峥又迟迟不见好。 九阳在外面又没有进来的迹象,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啊! “糙!林秋鹤……” 安驰喊了一声,撕杀的声音之下,安驰的声音根本无人听见。红狐和地龙在半空帮风千尺,没办法,只好出了结界,穿梭在人,妖混战之中,朝着远处的林秋鹤跑去。 这情况只能指望林秋鹤做个幻境拖上一拖。 “林秋鹤……” 安驰又喊了几声,林秋鹤也在施法抵抗,依旧没有听见。 半空中。 黑翎突然转眼看着安驰,诡异地笑了。 风千尺顺着黑翎的眼光看去,见好几个人眼睛通红地朝着安驰飞去。 “哗……” 风千尺伸手挥法,想要阻止,那法光却似风儿一般,完全没有力度。 “哈哈哈,没用的千尺。”黑翎笑得猖狂:“你的法力已经被我耗了大半,那些都是我魔族长老控身,安驰今天,死定了。” “轰隆……” 天空忽现一道惊雷,整个半空波光涌动,夹杂着数道闪电疾驰而来。 黑翎分心的过程,风千尺转瞬下地,伸手清理着黑翎口中所谓的‘长老’。 安驰见风千尺前来,放下心来,又喊了一声:“林秋鹤,替我徒弟做个幻境!” “你说什么?”林秋鹤回头,遗憾的是依旧没有听清,眼瞧一人拿着匕首朝安驰刺去,林秋鹤双目一瞠:“小心!” 安驰背上一痛,有人撞了上来,忙退后一步,却见一人捧着腹部倒在地上,一股鲜血流血! 那人一身白衣似雪,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天下地下独一无双! 此时此刻,那人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风千尺!” 安驰蹲下去抱着那人。 “这黑翎真够狠的,以魔身化成诅咒之刃,让痴恋林秋鹤那小丫头带着混在人群,为了耗费了我的法力,他居然化了十个分手和我对阵,一不小心,堂堂蜀巫城主居然死在了小丫头手上。”风千尺虚弱一笑:“安驰,这事传出去丢人,替哥哥保密啊。” “死?” 那么多话,安驰就听见了这一个字,伸手替风千尺切脉。 然而…… 好冷! 风千尺的手好冷! 身体也好冷! 脉搏……没了! 心跳……没了! 这身体……他么的死了。 只留下一点神识支撑了! 风千尺死了!小韵要杀的人是他,风千尺替他当下了那一刀,所以风千尺死了! 安驰忙不迭自怀里拿出聚魂瓶……风千尺的元神竟然消失了! “等等,我把你装进去!” 安驰拿着聚魂瓶就想收风千尺,结果是……聚魂瓶毫无反应! 安驰懵了。 “轰隆……” “轰隆……” “轰隆……” “雷电杀人啦!这里不能留啦!大家快跑啊!” 天空骤然电闪雷鸣,无数的闪电自天空劈来,传出一阵阵惨叫和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地,安驰的整个世界都是震心的雷鸣和眼前这个脸色越来越白,身形越来越淡的男子…… “怎么会为这样?”安驰不死心,再次查看着风千尺的脉搏,又查了瓶子。 脉搏没了。 聚魂瓶子里的元神也没了。 也收不了风千尺的元神。 反复几次。 依旧无果。 “安驰。”风千尺心疼地看着安驰。 安驰心里慌乱无比,闭眼深深地吐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来,眼神清醒过来。 “那诅咒之刃一定抹了毒!” 安驰伸手就要去查看风千尺腹部那把能让一个千年修为的妖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像要灰飞烟灭的凶器。 “不准!” 风千尺看着几近失控的安驰,艰难地说出一句:“黑翎的魔身化为的诅咒之刃,碰了你也会死。” “……” 安驰点了点头,又深吐了口气,盯着风千尺,冷静异常:“聚魂瓶无用,你会灰飞烟灭,我当如何救你?” 风千尺眼神一顿。 诅咒之刃,无人救赎。 “安驰……” 风千尺知道自己的元神快要消散,有些话再不说,可能来不急了,轻轻一笑:“安驰,我有一个要求。” “让老子好好活着?” 安驰答得痛快:“答应了。”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心愿,我满足你。 但如果我救不活你。 我就去陪你。 “不是。” 风千尺又是一笑。 “若哥哥真没救了,想来安驰是没法活了。” “神的生命太长了,未来的岁月那么长,我怎么忍心让你痛苦余生呢?你要想来找我,那就来吧。” 神的生命太长了。 未来的岁月那么长。 如果你想来找我,那就来吧。 没有矫情,没有强求,那么遥远的事情,他都替他考虑好了。 之前安驰一直没哭,这一刻,安驰泪流满面。 “哥哥……” 安驰想说的话太多,奈何风千尺的样子已经几乎透明,安驰只倔强地说了一句:“我一定能救你,你信吗?” 这话安驰自己都不信。 风千尺却信了。 “我信。” 安驰说的话,他怎么能不信呢? 只是…… 万一…… 救不了,有些话还是要说。 “安驰。”风千尺笑:“你还有未了的心事,我的要求是,理智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哥哥不想你留有遗憾……” 话落。 人散。 笑容似乎还在。 安驰的眼中,朦胧一片。 除了遥远的事,接下来的,正发生的,过去的,一切的一切,他通通都替他想好了! 可是风千尺,你既然心思通透,怎么会不知道你死了这事对我而言,就已经成了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安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随着风千尺的消失不复存在了。 “公子……” 红狐和地龙冒着雷电赶了过来,正赶上风千尺消散的一幕。 个个泪雨连连。 黑候也飞了过来,扑腾扑腾在空中发出一阵悲鸣。 听得逃于远处的人们竟有些心酸。 “公子……” 红狐蹲下身子,轻轻拉下安驰僵硬的手腕,很想再劝解公子几句,可她自己都那么难过,她连自己都劝解不了,又怎么安慰公子呢? 红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一头埋在安驰的肩膀,哭得撕心裂肺。《$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六章 尾声(2) 安驰麻木着一双暗淡无光的泪眼任由红狐哭泣,眼神空洞不知在看着哪里。 一抹黑影落入视线。 黑翎从空中落下,笑容诡异地看着安驰。 “黑,翎。”安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颤巍巍起身,伸手就要开大。 “公子不可!” 红狐一把拉住安驰的手腕:“没有黑琥珀,使用法术您会死的!” 安驰双眼猩红,颤抖着声音:“红狐,老子要杀了他,放手。” “不放!城主才去,公子要是再……城主一定会责怪红狐……” 红狐泪眼朦胧地抱着安驰的手腕。 “呵……”黑翎微微一笑:“白鵺,别说你现在没有以前的修为,就算有,本宗现在拥有整个魔族之力,你又能耐我何?” “!”安驰瞳孔微缩,脸色铁青,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哈哈哈!想不到吧?”黑翎就喜欢看安驰这种恨他,又拿他没有办法的表情。 “吃,了,整,个,魔,族?”红狐不敢相信,一字一句,一抹眼泪:“魔是死物,又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全身奇臭无比!一口气吃那么多,你也嫌臭!也是!你这个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魔中之魔!怕是你自己身上早已比屎还臭!又怎么会嫌臭!” “哈哈哈哈哈!”远处传出些许笑声。 “死狐狸!” 黑翎想要上前。 “想杀老娘?也得看你的本事!”红狐一声冷嘲,带着安驰侧身一躲,“轰隆”地一声,一道惊雷落在黑翎脚下。 黑翎退了一步。 “怂货。” 红狐轻蔑地挑眉:“过来啊。” “!”黑翎怒极上前。 “轰隆”一声,惊雷再次落入黑翎脚下。 如试了几次,均有惊雷落下! 黑翎见鬼了! “哈哈哈!”红狐笑得猖狂:“看来老天也在帮老娘啊。黑翎,就算你吃再多的屎也弄不死老娘。因为你特么就是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活该天打雷劈的命!” “哈哈哈哈哈!”远处的笑声更浓烈了些。 要说这红狐嘴上功夫也是了得,黑翎被气得全身冒烟,想要杀了红狐,偏偏他每闪一次,那雷就劈在哪里! 黑翎怒火攻心,索性等雷停了再收拾红狐。 天空还在打着惊雷。 一道二道三道四道……整整十二道。 这是欧阳云峥进阶为神的提醒! 黑翎已经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 安静许久的安驰突然狂笑,像个疯子一样在雷电之中仰天大笑。 “公子!”不远处的地龙担忧不已:“红狐姐姐,公子怎么了?” “他没事!他好着呢!” 红狐声音爽朗,无视黑翎,扬声自故卖弄道:“晴空响雷十二道,地龙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地龙曾看过风千尺历劫飞身,不可置信道:“南陵君……位列仙班了?!” 红狐摇头,满眼堆笑。 地龙瞳孔睁大:“不对,方才的雷电整整十二道!城主当日飞升也才三道,难道这是……” “越阶飞神。” 红狐眼中神采飞扬:“飞升三道,进神九道,加起来刚好十二道。” “飞神……” 黑翎抬眼,细看着半空中的欧阳云峥被雷电噼里啪啦地打着,每多一道闪电,那金光就暗上一分,越到后面,金色装备越来越淡,直到第十二道闪电来临……欧阳云峥身上的装备消失不见,空中的金光渐渐散去,欧阳云峥身上再无光点,缓缓落在安驰身边! 整个人看起来先仙风道骨,与之前没穿装备前的差别就在这四个字了。 天空,瞬间云开日出。 黑翎脸色突变,知道上当了! “你!” 黑翎恨恨地盯着红狐,脚步欲动又停:“你骗本宗?!” 红狐一声轻哼,不理! “云空之门呢?怎么还不开启?” “对啊!怎么没有开启云空之门?!” 远处的人们全都齐刷刷看着欧阳云峥。 欧阳云峥也是十分困惑,暗暗试了试自己体内的气息。 “这是……什么气息?如此强大……” 欧阳云峥困惑不解,脑中出现各种神奇的功法。 他……进阶为神了! 欧阳云峥蹙眉。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云空之门,有的只是一身能抗下雷劫的行头啊。欧阳云峥,如今十二星相至宝的力量已经助你进阶为神。” 红狐捏了捏欧阳云峥的胳膊,兀自笑道:“嗯!不错!十二星相至宝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竟是比你师傅之前的神力更佳充沛!莫说开天辟地,追溯至远古洪荒,能从人类直接进阶为神的,你是独一份。” 红狐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响得特别突兀。 欧阳云峥听得红狐一说,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红狐眼神微闪,嘀咕道:“能对我一笑,也算开天辟地头一遭。” “……” 欧阳云峥不答,转眼看着只笑了一下又寒霜笼罩的安驰,低声问了一句:“可还好?” 安驰摇头不答,阴森森地盯着黑翎,眼中恨意满满。 黑翎也恨恨地看着安驰,两个人火光四射,都想弄死对方,又都有所忌惮。 “大家别听那妖女胡说!南陵君不可能成神,十二星相至宝肯定变成了开启云空之门的钥匙,就在南陵君身上!他们想要独吞!大家合力抢之!” 一人带头冲了出来。 欧阳云峥只轻一挥手,那人……不见了!只他身后倒了一片,留下一条刚好够一个人穿过的无边的直线通道! “传说中的隔空送物!”有人惊呼:“天啊!这杀伤力太强了!刚才那人怎么消失的,我竟没有看出来,他身后之人被他绊倒一片,他经过的地方,连那些树木也断了……怕是这个人,没法活了!” “傻和尚,你这力量太大,不能乱动,会死很多人的。” 神杀人,会反噬。 红狐道:“地龙,快去把那个人带回来。” “带回来做甚?” 红狐不打算解释,只一个眼神,地龙虽有明白,还是领命而去。 眼见气氛再次和平,有人扇风:“她是狐妖,大家别信她的胡说八道!一个凡人进阶成神!这可能吗?不可能!大家别信,冲过去,抢钥匙!” “都给老娘安静。” 红狐一声媚吼。 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短暂的静谧之中,传出黑翎微怒的声音:“你刚才故意说话刺激本宗,又以雷劫护身,是要拖延时间,等着欧阳云峥进阶为神?” 真的进阶为神了? 那他们不是没有机会了? 众人一片失望。 好在还有戏可以看。 “畜生也能开窍!稀奇!不过现在晚了,若是刚才,你还能杀了老娘,现在嘛,我们打得你哭爹喊娘!”红狐冷笑:“还有刚才老娘表面上是在拉着公子不让他施法,实际公子没有法力,老娘在带着公子耍你玩儿呢。” “!”黑翎气得不轻,咬着牙,吐不出一个字。 “呵呵呵呵……” 外面再次传来哄笑。 “传闻妖怪吃,人,我看这狐妖挺有意思,忠心护主,有情有意啊!” “是啊是啊!妖怪吃,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妖在蜀巫城主的带领下从不伤人,倒是这黑翎……吃下整个魔族,这样恶毒之人,大家还是离远点吧。” “嗯,这一刻我倒希望南陵君真的成神,收拾了这个大魔头!” “对对对!留下此魔,必定祸害苍生。” 既然没有希望了,众人也就算了,看戏倒也分外起劲儿。 “人类也不全是因利益而失心疯之人,还是心存正义之辈。”红狐抬眼,对着一议论的方向妩媚一笑,那个方向已是满目陶醉。 人云亦云。 人心存善。 有了这翻言论,气氛渐渐融洽。 “既然都不说话。”欧阳云峥眼神寡淡地一扫众人,冷清开口:“就都闭嘴。” 南陵君开口,自带杀气。 众人心中只觉得心神微震,好强大的威力。 瞬间,整个蜀巫山安静异常。 欧阳云峥这才抬着寡淡的眸子看向黑翎。 “留下救风千尺的方法,可走。” 黑翎的眼光从安驰身上挪开,微微一笑:“本宗要是不说呢?” “死。” 简洁的一个字带着一股子冷清,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南陵君言出必行,众人断定:黑翎是逃不过了。 “呵……是吗?” 黑翎不以为然:“欧阳云峥,我劝你要么乖乖把神力给本宗,要么,安驰死。” 话落,轩辕言黛凭空出现几人眼前,黑翎的手正掐着轩辕言黛的喉咙! “轩……!” 不远处的林秋鹤一个闪现过来,在欧阳云峥身边站定。 欧阳云峥瞳孔微缩。 “好笑!”红狐轻嗤道:“这人类的生死,还能与我家公子有何关系不成?” 黑翎不答,只满面笑容地问安驰:“白鵺,难道你不觉得这姑娘从出生那天起就天生大力,不会哭笑,是件很诡异的事?我最蠢的神兽……你觉得可有关系?” 最蠢的神兽。 这几个字混沌不堪。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对了,那是安驰刚刚重生时听到的声音! 安驰打量着轩辕言黛,轩辕言黛的眼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林秋鹤身上。 林秋鹤脚步欲前又停,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卑鄙。” 安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听得远处的人迷糊不已。 黑翎笑:“哦?这么快就想通了?脑子倒是转得快。” 如今安驰没有不死之心和黑琥珀,只受法魂所控制。轩辕言黛死代表安驰,说明他的法魂被放在了轩辕言黛身上,神的法魂常人无法承受,故尔轩辕言黛天生大力,不会哭笑。 目前情况,黑翎抓了安驰的命脉,来了一个完美的反转! “二十年前琨山一战。”安驰咬牙道:“你骗老子封印了天狼石裘沙,害老子法力消散身死魂飞。还拿了老子的法魂,过几年后放在了轩辕言黛身上!你杀了她就等于杀了老子!如今她刚好十六,你是从十六年前开始,就计划着让我重生,替你找十二星相对应宝物!” 经过安驰一说,众人恍然:原来这个白鵺,正是当年琨山一战死得最惨的那个白鵺,没想到当年琨山一战竟然是白鵺上了黑翎的当!这黑翎确实卑鄙!而且黑翎还吃了整个魔族,恐怖! “不错。”黑翎微笑:“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欧阳云……” 黑翎等不急讨要胜利的果实。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二十年前开始计划?而是十六年前再计划?莫不是,我死的四年内发生了什么呢?”安驰打断了黑翎的话。 众人:对啊,为什么不是当二十年前,非得等四年过后?这四年黑翎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废话少说!”黑翎突然翻脸:“欧阳云峥!” “看来这四年真的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老子没有兴趣听。”安驰对欧阳云峥道:“风千尺死了,反正老子也不想活。有些事情搞不清楚,你就让他杀了轩辕言黛,然后你再杀了他。” 欧阳云峥面色冷清:“嗯。” “……” 欧阳云峥对安驰的愚忠,黑翎再清楚不过,见安驰死猪不怕开水烫,伸手一挥,山头的桌椅被搬自面前。 “你想知道什么?” 黑翎拧着轩辕言黛的脖子往木椅上一坐,‘咚’地一声,轩辕言黛跌坐在地上,目光清明的林秋鹤强作镇定的眼中有了一丝动容。 轩辕言黛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安驰的眼光在看见那抹笑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风千尺刚才那个笑容。 那是这世间最温暖的笑容。 心中刺痛,缓缓坐了下去。 “黑翎,我看见你就恶心,一句也不想多说!怎么救风千尺?只要救活了他,神力,给你。” 黑翎心嘲:难道本宗还想和你多说一句不成? “给?不是你的神力,你说给就能给?” “能。”欧阳云峥寡淡着脸,眉心微亮:“我欧阳云峥起誓,只要黑翎说出的方法能救醒风千尺,我必把全部神力传给黑翎。” 欧阳云峥失了神力,必死无疑。 “……”黑翎知道欧阳云峥会同意,却不想是以这样毫不犹豫就拿自己的性命起誓的方式。 “欧阳云峥,他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你这样不计性命也要为他?”黑翎的脸色倏然变得难堪,风千尺宁死也要救白衣,凭什么白鵺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去死?凭什么?! 欧阳云峥寡淡着脸,不答。 黑翎被无视了! 心里越发觉得不公! “我只要救风千尺的方法。”安驰冷声道:“少废话,说吧!我徒弟也嫌你恶心,一句也不想和你废话!” 安驰一脸嫌弃,句句不离‘恶心’二字。 黑翎想起成魔的这些年,那臭气熏天的魔界,的确足够恶心! 这是除了风千尺以外,黑翎最不能忍受的东西。 “哈哈哈!救他?”黑翎仰天长笑:“刚才本宗在天空耗光了风千尺的法力,故意错放杀你的信息给他,是想把他骗下去,让他心甘情愿替你挡死。” 你不想说,本宗非要说! 不说到你痛不欲生,这事没完! 黑翎轻蔑地看着安驰。 “……什么……意思?” 安驰似受了不小的打击。 “意思就是……”黑翎将头向安驰凑近了些许,微微一笑:“你以为你存在聚魂瓶里的元神为何会消失不见?那是因为只有被诅咒之人心甘情愿赴死,诅咒之刃才会发挥它最大的威力,使诅咒之人灰飞烟灭,再无重生的可能。安驰,你是一个传奇医士,本宗怎么能不防着你呢?” “你……”了解到真相,安驰心中一痛:“你一开始想杀的就是他,而非是我!你的诅咒……是他?!他……救不活了。” “诅咒之刃,如何重生?”黑翎笑:“这个世上再无风千尺,他已经永远消失,你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安驰面如死灰,软软地跌坐在木凳上,麻木着表情:“徒弟,杀了吧。” “嗯。” 欧阳云峥轻应。《$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七章 尾声(3) “急什么啊?”黑翎微微一笑:“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可救。” “怎么救?!” “怎么救?” 安驰激动起身,红狐也凑近头来,二人目光急切。 “哈哈哈……” 安驰也有被动的一天。 黑翎很喜欢安驰现在的样子,拿出诅咒之刃细细看着,笑得怡然:“诅咒之刃,必是心甘情愿。你想救活他,你死,替了他,他就活了。不过……从方才千尺的血祭开始,这刀的光亮已经越来越微弱,想要救他,得赶快。” “你他娘的放屁!”红狐气得一把拍在桌上:“城主已经魂飞魄散怎么回得来?你想让公子自杀,因为只有心甘情愿死在这把刀下,我们才没法复活公子!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公子会不知道?哼!想下毒手!做梦!” “呵……”黑翎晃着短刀,笑看安驰:“白鵺,它可是越来越不亮了,等它彻底失去光泽,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法魂是安驰的威胁,但安驰不一定会妥协。 风千尺死了就不一样了。 为了风千尺能活,安驰只能任由摆布。 黑翎这回机关算尽。 安驰的目光在黑翎和他手中的短刀徘徊。 “是不是老子心甘情愿死了,你就有法子让他活过来?” “当然,之所以杀他就是要你救他。”黑翎挑眉,眼神睨了睨身边的轩辕言黛:“就算有她在手,你不心甘情愿,死不透,本宗怎么放心?” “好。” 安驰点了点头,伸手接刀。 “想死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黑翎笑:“神力换刀,你让你乖徒弟给神力啊。” “碰!” 黑翎莫名被欧阳云峥一脚踩在脚下!轩辕言黛也落入了林秋鹤的怀中。 “!” 黑翎只觉得全身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禁锢,极俊极美的脸上全是惊诧:“欧阳云峥,你居然敢!” “为何不敢?”红狐轻哼:“刚才忍着恶心让你嚣张几句,不过是想让你告诉我们怎么救城主,既然你没有法子,还和你废什么话?公子只有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你放松警惕,方便这傻和尚救人。” “……”黑翎转眼看了看欧阳云峥,又看了看安驰。 眼前这三个人的表情正如红狐说的那样。 “不可能!”黑翎连连摇头:“不可能!” 红狐似笑非笑:“我们想法一致,但我们方才没有任何沟通,还配合得天衣无缝,你觉得不可能?” 黑翎不答,眼神的确是那个意思。 “我们沟通过,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何时?” 黑翎问出了外面的众人的心思。 这三人到底何时沟通过? 怎么他们都没看见? “想知道?” 红狐一脚踩在黑翎的手腕:“就不告诉你!” “嗯~”黑翎一声痛呼,红狐只觉得一阵臭味传出。 “哇!这什么味儿?这么臭?” 红狐捂着鼻子,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臭气熏天的气味! 安驰慢条斯理从怀中掏了药瓶往空中一洒,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阵清新怡人的香气,臭味瞬间消失。 “这是……?” 黑翎疑惑,往自己身上嗅了嗅:“怎么会……” “自你入魔那天起,就被身上的腐尸味苦恼。千年下来,为此你想尽办法,怎么现在忽然会没有臭味了?” 安驰说出了黑翎的疑惑。 “少污蔑本宗!本宗怎么会臭?” 其他黑翎不在乎,但这点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他是羽族最纯洁最高贵的血统,他怎么能臭? “我是医士。是这大北朝除九阳以外最厉害的医士!”安驰厉声道:“你有没有臭味,我能不清楚?千年来你恨我入骨,不就这个原因?” 黑翎无法接受,这事他隐藏得那么好,安驰还是知道了? 他有没有告诉千尺? 千尺有没有很嫌弃他? 黑翎眼神慌乱。 “果然!” 安驰深吁了口气,转身面对众人,扬声开口。 “关于黑翎恨我的原因,我想了很久,照着以往黑翎没有成魔时的性情。那时的黑翎作为妖族一份子,为了拯救人类教九阳法术,足见其心胸豁达。一个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就扭曲了他原本的面貌。 既然恨我不是成魔以前,问题只可能出现在成魔以后。” “成魔以后有何不同?” “对高到魔宗级别黑翎而言,几乎与人,妖,无异,除开身上有嗅气这一条。” “奇怪的是不管我是白鵺还是安驰,从来没在黑翎身上发现过任何气味,这说明黑翎刻意隐藏了。” “隐藏嗅气一年,也需要耗费强大的法力。” “隐藏千年之久,光黑翎的法力又怎么够?” “于是,黑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靠吸食了别人的法力,且不只一个!黑翎到底吸食了什么人的法力?” “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发生一起无故消失的修士或妖魔。” “除开……” 安驰一句一句说着,答案呼之欲出。 众人正听得起劲,高声问:“白鵺上神,除开什么啊?” “对啊!真是急死人了!白鵺上神,你就告诉我们吧。” 众人想听,黑翎很想反驳,奈何被欧阳云峥封了口,只得愤恨又恐慌地瞪着安驰。 “除开……”安驰转眼睥睨着黑翎:“引发琨山一战的羽族一族!!!” “!” 黑翎面目狰狞。 安驰不理,寒着眸,再次开口:“黑翎,关于琨山一战,也该有一个完整的内幕。” “琨山一战,所谓的羽族灵识受控,不过是因为你无法掩盖身上的臭味,而杀光了自己的同族,嫁祸给石裘沙,目的只是因为你吸食了同族元气去除臭味。这事我没告诉风千尺,还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为你配了根治你身上臭味的药,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黑翎本能问出,发现自己被解了禁言,吼道:“安驰!你少污蔑本宗!” “污蔑你如此激动做甚?老子就想告诉你,你杀光全族也要掩盖折磨了你千年之久的臭味,对老子而言,只不过是随意动动手,一刻钟的事。琨山一战都不用查,也只用动个脑子的功夫就能轻松破裂!你觉得……” 安驰唇角轻勾,勾出一抹邪肆的笑:“风千尺老子能救不了?” 原以为必胜的局面还是被安驰破解了。 最气人的是黑翎就要死了! 那他死了以后,白鵺和千尺岂不是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不!” 黑翎惊慌失措,输得体无完肤:“不可能!不可能!” “杀了。” 安驰轻蔑一笑,转过身去。 “不可能!不可能!” 黑翎直觉欧阳云峥踩在自己身上的脚如千金般重,内心彻底崩溃:“不,可能……白鵺,你用,什,么,方法救他?搞不明白这点,我,死不瞑目!” 安驰没有回头,心情沉重。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黑翎临死也好奇的反应足以说明,风千尺……是真的没救了。 “公子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红狐这回读错了安驰的心思,墩身下去,嘻嘻一笑:“什么方法呢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家公子智慧无双,等救活了城主,公子和城主会很幸福很幸福,生生世世的生活下去。至于你……那就死不瞑目吧!” 红狐起身,眼神一凝:“傻和尚,把这丧心病狂的东西灭干净喽!” 欧阳云峥微微颔首。 脚下空无一人。 一代魔宗就这么轻描淡写被灭,而那进阶为神的南陵君,居然连法术都没有启用一下,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神的力量就是不一样! 够强大! 外面的人哪还有观看的心思?想到刚才的冒犯,众人心中打鼓,进退两难。 红狐自从听了自家城主能活的话,心中很是焦急,眼神一扫众人。 “戏也看完了,都杵在我蜀巫山干什么?怎么着?想算算刚才的账?” 话落,跑了一半。 九阳和宗修门宗主这时候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几乎是跌跌撞撞朝着轩辕言黛跑去:“黛儿。” 男人泣不成声:“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轩辕言黛后怕道:“魔都死了,还好当日……” 当日罗刹王爷要去投靠黑翎,好在轩辕言黛强力阻止。不然,魔死光了,罗刹王爷还能活? “嘘!爹知道,走,咱们一家子回去说。” 罗刹王爷左手轩辕言黛,右手林秋鹤,拉着就走。 林秋鹤回头朝欧阳云峥蹙眉。 欧阳云峥面色寡淡,只轻轻点额,意思:走吧。 这里刚完,安驰和红狐,地龙,回了大殿,哐当关了大门。 “峥……” 九阳刚刚开口。 欧阳云峥已然错身而过,目光落在远处的落无弦身上,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带头闹事的人,就是那落无弦。 虽已成神,但天命一日不来,他就还是仙门中人。 皇家之事他不能逾越,仙门的事他必须管。一个闪现过去,抓了落无弦,定了正欲离开的天子和皇家卫队以及正要离开的所有人。 正在离开的罗刹王爷一家三口也在其中。 “都留下。” 欧阳云峥开口:“处理此番仙门之祸。” …… 外面的欧阳云峥如何处理仙门之祸红狐不关心,红狐只关心自家城主该怎么活过来。 “公子……” 红狐正想开口。 没有复活风千尺的可能,安驰的内心几近崩塌。软软地坐在软榻上,从怀里掏出穿梭石,疲惫不堪道:“和地龙去把大哥他们带回来吧。” “带回来?” 红狐担心地往外面睨了一眼,道:“九阳还在外面,这时候带回来恐怕……” “当初在宗修门初见九阳,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难道你们不觉得那是因为他和我徒弟有几分相似?” 安驰揉了揉了脑门,不到最后,不想将风千尺的消息告诉红狐。 “公子曾说过九阳要复活的人是那傻和尚的娘……啊!原来那傻和尚是九阳的亲爹啊。” 红狐满眼兴致。 地龙纠正:“红狐姐姐,说反了,九阳是南陵君的亲爹!” 红狐:“哈哈哈!对。” 安驰挥了挥手:“去吧红狐,让我想想怎么救你家城主。” “嗯!好的公子!” 红狐兴冲冲拉着地龙入了穿梭道。 安驰起身捡起穿梭石,闭目躺在软榻上,大殿总算安静下来。 眼前又浮现出风千尺那最后的微笑,像洪流一般直击在心上,所有的郁结都被堵在了心口。 来来□□,痛不欲生。 早知会这样。 早预料到黑翎会有后手。 早觉得多多少少会出点事情。 所以才有了那一晚的一夜放纵。 就是不想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两千多年纠缠会有遗憾。 但那天晚上不是已经完成了心愿。 怎么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当真是做人久了。 就有了贪恋。 怎么办啊哥哥。 黑翎没想让你活。 你连一丝元神也没有留下。 这个三界,谁特么都救不活你。 你活不了了。 安驰捂着胸口,闷声吐出一口血来。 。 欧阳去峥从未想过会有看到安驰哭的那一天。 记忆中的安驰心比海宽。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哭没有任何作用。 这是安驰曾经坚信的道理。 欧阳云峥一度以为,这世上的一切,没有什么可以让安驰脆弱到用哭泣面对。 是没有办法解决了吧? 这次的问题……他这次解决不了,所以只能无用的哭泣吧? 欧阳云峥静静地站在大门处,看着那个无声流泪的少年许久。终是一句没说,转身出了大殿,兀自离开了蜀巫山。 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人。 有曾因安驰魂碎的安岳魏和蜀巫山小妖,也有因黑翎利用,被安驰封印的石裘沙,还有安驰捡到的红球,因知晓琨山一战真相,被黑翎故意破坏飞升的木自寒。 安岳风,安乐,缘正,侯陌阳,渡劫的月珠也被红狐和地龙带了回来。 夜晚的蜀巫山灯火辉煌。 小妖们从君来馆的食物也丰富异常。 美酒佳肴。 友人齐聚。 被蒙在鼓里的红狐带出一阵许久不曾有过的欢乐气氛。 安驰起先还能故作轻松举杯畅饮,谁料几杯下肚,想起风千尺最爱喝酒,安驰只觉喉咙血腥传来,起身往大殿里走。 “三弟你干什么?” 安岳魏问。 “撒尿。” 两个字说得洪亮,进了大殿,安驰朝着墙上就吐出一口血来。 那鲜红的血液顺着纯白的玉石墙滴落在玉石板上经久不散。 似乎在嘲笑安驰这一口为风千尺吐的鲜血无人收管。 还收管什么呢? 风千尺像黑翎一样,已经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从这个宇宙消失了! 连他曾经想化成疾风随着白鵺自由翱翔也做不到了。 这一口血…… 风千尺再也不会知道了。《$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八章 尾声(4) 初冬的蜀巫山终日薄雾氤氲。清晨更甚,远远望去大雾环绕、树影蒙胧。 安驰披着一件黑袍站在山巅,从天黑至天明。乱风撩拨着他的衣角,扑哧扑哧……这一夜,除了风声,就是风与衣角碰撞的声音。 这风…… 有千尺那么长吗? 如果有…… 是风千尺吗? 没有法力的安驰问了自己整整一晚,待到天明,极目眺望。 树梢乱舞。 这风…… 四面八方、鹏程万里。 风千尺曾说过,他素来霸道。依着他的性子,如果这风中有他,又怎会让这些乱风在自己身上撒野? “不是你啊……” 安驰喃喃出声,吹了一夜冷风,早已嘴唇干枯喉咙沙哑。 “公子……” 再是后知后觉,在暗处默默陪着安驰站了一晚以后,红狐也该知道是什么情况。一个闪现过去,伸手扶过安驰的手腕,哭得稀里哗啦:“城主去了,救不活了,是不是?” “……” 安驰苍白着脸:“想什么呢?有公子我救不了的人?” “有!”红狐一把从安驰的颈项上拉出项链:“你看看,这上面的牙齿自动消失了,黑翎没有说谎,公子……有关城主的一切丝毫不剩……城主他救不活了!你现在没有法术,再这么站下去你会废的!城主一定不想看你这样,回去吧?” 昨日事多,风千尺的事要等到欧阳云峥忙完了才能进行,安驰站了一宿,本来也打算回去。 “好。” 安驰点了点头,红狐凄凄惨惨的,着实影响心情。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把眼泪收了!我问你,可知沙漠诡诀一介凡人为何能制作出连神仙也走不出的死诀?” 红狐想了想。 “公子知道?” “不知道。”安驰转眼看着前方的雾霾,眼中一片清明:“我只知道你家城主虽然生机渺茫,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沙漠诡诀的死诀让我们险些丢命,昨日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我徒弟的那双手可以拥有神力。但这神力从何而来?无人知晓。沙漠诡诀的死诀如何得来,亦无人知晓。” “我想,宇宙洪荒,奇妙无比。诅咒之刃并非天生就有,既是后人琢磨出来的东西,就有破解的法子。” “……” 红狐蹙眉审视着安驰,寻思良久,眼中渐渐溢满精光:“对!万千事物,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均有破解之法。是红狐太狭隘,凭着一条‘没有元神和气息,三界之内都爱莫能助’就兀自笃定了城主复活无望。忘了三界之外广袤无边,一切皆有可能。城主他……真的能活?” 红狐眼中溢满希望。 安驰摇头:“万事诸多变幻皆无定论,那得取决于我们是否能找出这份可能。” “能!一定能!!”红狐笃定道:“公子才智无双,红狐相信,公子你一定行的!” 行与不行,安驰心中再清楚不过。 连牙齿这种死物都能随着风千尺的消失而消失。 想救一个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人…… 就好比想煮米饭却没有米。 除非出现奇迹。 安驰想得心中翻涌,又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公子!” 红狐大惊,眼泪簌簌滴落。 “多大个事?”安驰无谓地擦了擦嘴角:“你们女人每月不都要流几日血吗?可能我被你家城主掰弯了,正在改变性别,只是出血的位置不对。” “……”红狐咂舌。 “走吧。让我徒弟回到1100年前,再借万心镜一用,天眼里定然记录着有关诅咒之刃的线索。” 前面都是瞎扯,眼下这是唯一的希望。 不是没想过利用穿梭石回到风千尺出事之前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一命换一命。 且不说会不会影响欧阳云峥进阶为神从而因为无人镇压黑翎祸及苍生,最好的结果是风千尺活过来,他死过去。 这一日真特么难熬啊。 换作风千尺还不得疯了? 说到底死不可怕,活着的人才痛苦。 “好好好!”红狐激动不已,又怨怼道:“我就说吧,遇事直接放弃怎么会是公子的风格?原来公子早想好了对应方法,何苦又是吐血又是在这里站一晚的,害得我以为公子要随城主去了呢……” “去就去呗,我去了你家城主还不高兴惨了?” “……”红狐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理。” 一通鬼扯,红狐总算雨过天晴。 大殿里的欧阳云峥黑着一张如雕如琢的清水脸站在大殿之中,手中拿着一块发黑的穿梭石。他旁边站着好些熟悉的面孔。 白霄,黑候,缘正,地龙,木自寒,石裘沙,安岳风,安岳魏,安乐,候陌阳,沈永恒,林秋鹤,轩辕言黛,徐旭丹,花炙…… 好像这大半年来安驰接触过的人都来了。 个个愁容满面,或痛心,或同情地看着安驰。 “” 安驰狐疑第转了转眼珠,问欧阳云峥:“怎么着?都知道了?” 欧阳云峥点头。 “三哥我们都知道了……” 安乐话音一起,已是泪如雨下:“昨日你不说,我们也看出你难过。原本约好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穿梭石坏了。南陵君上天过问此事,他们说黑翎为祸人间,穿梭石本就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来,如今功德圆满,这个世间……再也没有穿梭石了!” “还有……还有……南陵君原本打算直接查看天眼里有关诅咒之刃的记载,可他现在是神,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也受禁于天条,他靠近不了天眼……我们这里所有人,全都试过了,都靠近不了天眼!” “三哥……找不到关于诅咒之刃的秘密了,天上的神仙都说城主没救了……” 穿梭石毁了! 欧阳云峥靠近不了天眼。 诅咒之刃的秘密……找不到了。 天上的神仙都说风千尺没救了。 什么他妈的希望都没有了! 安驰如遭雷击,只觉得身体一晃,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安乐还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了。只隐隐听见有人哭丧:“三哥你怎么了……”“三弟你醒醒……”“安驰你要奇迹,我给你……”“白鵺老二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安医士你要相信自己……”“公子你流血的位置怎么变成眼睛了……”“仙上你吓着月珠了 ……” “师傅,我为人愚钝,救不了风千尺。冷静,我把神力给你,只有你能救他。” 是谁在叫他?是谁在说话? 不重要! 都不重要! 除了最后一句。 其他都不重要! “徒弟!徒弟!” 安驰恐慌的喊了两声,睁开双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徒弟,为师我错了。从前不该不信你,不该误会你是嫌弃为师的样子自己走了,后来知道你在梵峰寺也没叫你回来,害你被人挑唆发了毒誓。这一切都是为师的错。但后来为师去找过你,找了好久好久!也来梵峰寺偷偷看你,原谅为师,看在为师养你十八年的份上,你一定要原谅为师啊!” 从来没有见过伤心至眼睛流血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个满眼算计的少年如此卑微的神情。 在场之人无不震撼。 只有欧阳云峥知道这突兀的道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师傅要神力,怕自己反悔! 他是反悔之人? 哎! 恐怕在师傅心中,他就是这样的人! 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想听的话,欧阳云峥哭笑不得,蹲身下去握着安驰的肩膀:“师傅不必如此,我本意正是把神力给你,以弥补当初对师傅的剜心之举。” “那你倒是弥补啊!”安驰指着自己的眼睛:“这玩意儿一直流血看着不瘆人的?” “……” 全场哑然,又齐齐笑开。 安驰还是原来的安驰。 还是那个“死风千尺不死老子”的安驰。 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寻死呢? 众人放下心来。 。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 自那日安驰得了神力,一个闪现登天后,再也没人见过安驰。 这一年,大北朝换了天子。昔日的天子处心积虑想要进去云空之门,到头来落得一场空。治病的希望破灭,病来如山倒,属巫山一行后短短几日便命丧黄泉。 罗刹王当仁不让接了帝位,曾经坏事做尽的林秋鹤做了驸马后,居然拜了九阳为师,开始了医学之道,终日节衣素食,济世天下。 至于九阳,在看见欧阳云峥进阶为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做的事,这一生都无法完成。在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毒鬼和林秋鹤后,弃了仙籍,入了鬼道。 九阳这一生救人无数,功德无量,这一回,他要换个法子缘情,守着轮回道,总能等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对于九阳和林秋鹤的结局,天下人是感动的,深受其害的仙家却是不认账的。 凭什么林秋鹤坏事做尽,还能落个医仙之徒外加驸马的结局? 其实不然,若不是九阳顶替欧阳长柏的身份破戒被贬,欧阳长柏的死亡不会是林秋鹤耿耿于怀的那场大火。他又怎么会因为误会,找六大仙门和安驰报仇。 归根结底,九阳功德大过于天,林秋鹤因为九阳而生的过错自然算是九阳的过错。 林秋鹤一生命运多舛,遇见沙漠诡诀是悲,遇见欧阳长柏是幸,遇见没有被贬之前的九阳是悲,后遇见欧阳云峥是悲,遇见轩辕言黛是幸,拜释然后的九阳为师,是悲的终结,幸中之幸。 连林秋鹤这样的都有了这样一个美满的结局。 那个管理妖界、护人类与妖界千年和平、美誉天下的“当年四妖”之一的蜀巫城主-风千尺当真死透了?他怎么能死?整个天下,无不愤慨。 另外,还有一个只用了半年神化,险些成为医仙的安驰为何不见踪影?难道真随风千尺而去了?不能啊!半年神化,看似他为人奸猾,冷血无情,从不给人半分好处。但林秋鹤的那些幻境处处要命,安驰破了幻境,就等于救了幻境里的所有人。 天理昭昭,那么多次幻境,那么多人,安驰不神化,还有谁能神化? 可是…… 安驰如今到底在哪儿呢? 死了么? ……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七十九 大结局 这一年安驰去了很多地方,天宫,天眼,三界之外的虚空。有关诅咒之刃的记录只有八个大字:诅咒之刃,无人救赎。 安驰不信,一直找,一直找,终究在一天一天的失望中走向绝望。 有些事经不得推敲。 其实早在黑翎死的时候那不甘又好奇的询问下,很多事情就有了定论。 安驰气得吐血,气得一切挽救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心灰意冷。 欧阳云峥给出的神力成了安驰最后的一丝动力。 然,动力不代表有信心。 这事一开始安驰没往好的方面想,因此每走一个地方,每失望一回,心里就痛一回,放弃的念头就多一些。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以前过了漫长的几千年也觉时光飞逝,大梦一场。 没有了风千尺以后的朝夕交替一天比一天长,想起风千尺的时候一天比一天多,到最后睁眼闭眼都是风千尺浪荡形骸的模样。 安驰用了很多神力,在枫叶林的山洞里储存了各种各样的风千尺,每一种都是曾经经历的场景。看或不看,都在心里。 刻骨铭心。 每一日必做的事情就是奢望奇迹发生。 可惜三日前的一次经历却不遂人愿,安驰去到鬼界,等待九阳的过程,在九阳的方案上看到一张图纸,上面画着那把刺穿风千尺的短刀,旁边配文:诅咒之刃,无人救赎。 诅咒之刃,无人救赎。 天宫查到的消息也是这样。 天上地下,宇宙洪荒。 容不下一个能救活风千尺的法子。 风千尺没救了。 安驰的心彻底死了。 “师傅……” 欧阳云峥已经在山洞陪了安驰三日,整整三日,安驰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像个幽魂一样看着满洞的画面,一幅一幅,颠来倒去,从天黑至天明,又从天明至天黑。 “那消息……” 一开口,欧阳云峥竟觉得不知说什么好。 蹲在角落的红狐看着比安驰还要难过。 “那消息没错,与我在天宫找到的消息一字不差。” 安驰悠悠开口,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他说只要不要叫他兄弟,叫什么都行。这一年我叫过哥哥,叫过老妖怪,叫过风千尺,也叫过尺尺。他一次也没应我,我就知道他不在了。” “怎么就不在了?” “不是都说了除了死,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怎么还是死了?” “不是说来日方长,怎么时日就没了?” 安驰想不明白,欧阳云峥欲言又止。 “徒弟你试过没有?” 一件自已觉得没有希望的事坚持做了一年,到头来被宣告希望为零是什么感受? 生不如死吗? 不。 是解脱。 “什么?” 欧阳云峥蹙眉。 “没什么。” 安驰笑了笑,起身一一打量着那些有关风千尺的画面,感叹道:“他曾说他要练就这世间最疾驰的风,待有朝一日再见我,他要让我不用展翅,也能风飞千尺、翱翔在人间最美的枫林。这是他名字的来源,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晚,对感情又愚钝木讷。” “这一年我走了很多地方,天上、地下、虚空,但凡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除了找诅咒之刃的线索,我还刻意关注了每一片枫林,都没有这里好看。我想……如果他还活着,一定就在这里。徒弟,我说得对不对?” 安驰转眼看着欧阳云峥,像是在等待对方的回答。 欧阳云峥打量着安驰,此刻的安驰眼中清明一片,再没有这一年来的失魂落魄,不懂师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四目相对,忽然无人说话,时间有一瞬的静谧。 外面有风吹来,吹得洞口的芦苇沙沙作响。 安驰依旧看着欧阳云峥,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欧阳云峥寻思了良久,终是微微颔首:“师傅的分析,从无差错。倘若风千尺还有一线生息,他一定会来这里。” “呵。”安驰笑了笑,转眼问红狐:“红狐你觉得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城主此生最是看重公子,他若还在……肯定会来这里。但是……但是……” 红狐哇哇大哭。 城主都不在了,他怎么在这里? 这话红狐说不出口,她怕说了公子又要难过。 “哪来那么多眼泪!跟缘正一个德性。”安驰嫌弃地摇了摇头,道:“红狐,你要是实在想念你家城主,就趁早把我徒弟睡了,给他生一堆小狐狸,你知道的,你家城主最是不喜我徒弟和我亲近,你这样做他必然高兴,他一高兴,搞不好就回来了。” “公子就会哄人……呜呜,我知道,城主回不来了。” 红狐泣不成声。 难得,红狐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徒弟有福喽。 “呵呵。”安驰想得开怀一笑:“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就这样吧。” 一个闪现,万物冻结。 欧阳云峥只觉得周身有神力游荡。 师傅这是还他神力。 师傅要死了。 欧阳云峥心痛难忍,偏偏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一种无力感从脚底油然而生,唯有一行清泪自眼角落下。 “公子你要干什么?”红狐终是反应过来,想要冲破禁制,无奈使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安驰伸手施法,周身赤红,转眼之间唇角微勾、满目痞气。 一如曾经同仙门一路升级打怪的鸡贼少年。 “既然他找不到老子,那老子就去找他。老子要练就这世间最疾驰的风,待有朝一日再见他,老子带他风飞千尺、翱翔人间最美的枫叶林。” “师傅……” “公子!” 整个山洞都是红狐和欧阳云峥悲痛的声音,安驰的身体渐渐透明,直至化作一缕微风拂面时,听得他嫌弃的声音:“别哭丧啊,老子不是寻死,你们给老子开心点哈!” “……” 此情此景。 此种交代。 欧阳云峥和红狐哭笑不得。 “小白,我们把黑翎的网改了,把她装在里面,到时你想拖她哪里,保管她不知道。” 山洞里循环播放着…… 二人抬眼,每一个画面里,都装着那个相貌惊人的白衣男子,从他的谈话中,可以清楚的了解他们的过去。 “小白,可不可以不要幻化……” “哈哈,我亲了你,你再亲黑翎,等同于我亲了黑翎。” “是你……真的是你……” “哈哈!好,哥错了,你又生什么气?你说,要如何才能消气?” “你是担心你那两个义兄,还是那罗刹女,也或是,担心那死和尚?” “我就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变态,居然比我无聊!这不是明着抢我风头?” “他漏气要命,我无计可施,来,我把你装进乾坤袋。” “仙门欠我,只此一回。” 各种口吻的声音,长长久久地响彻山洞弥漫山谷,飘荡在狂风乱舞的枫叶林。 惹出一片红黄绿的交错飘摇,黄叶纷飞…… “一派乌烟瘴气的凋零景象……” 欧阳云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喃喃出口:“倒像是师傅的作风。” “也是城主的作风。” 二人说完,无声痛哭间竟夹着一丝难忍的笑意,也不知是悲是喜。 “妖也好,仙也好,快活才好。有人陪着,才好。” 画面还在播放…… “安驰,我不会让你死第二回。” “难得听你喊我一回哥哥,我欢喜。” “蹭一蹭这词用得生动。” “都很识抬举,走吧。” “哥哥喜欢安驰更多,让你两百滴,安驰来仗势欺人,可好? “你刚才说喜欢哥哥……是喜欢哥哥这个人呢,还是贪恋哥哥这完美的rou体?” “哥哥饥渴,有了珠子,不方便意淫。” 画面仍在播放,内容越来越难以入耳。 “污言秽语!” 欧阳云峥涨红着耳根,伸手一挥,冻结了满洞的画面。 “呵呜呵呜……”红狐一边笑一边流泪:“城主都去了这么久,还能把你气成这样,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杀他蟒皮娘的凶手,这辈子活该被他欺负?” “……”欧阳云峥紧蹙着眉,睨了睨红狐,见她哭得伤心,蠕动着嘴唇,终是没有说话,往山洞门口负手一站,眺望着这被乱风刮得面目狼藉的红枫林。 “化作微风多好。”欧阳云峥站在洞口看了许久,微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何师傅非要化作疾风? 大煞风景! 真是大煞风景啊! 罢! 风千尺喜欢的东西,除了师傅,没一点正常。 嗯…… 细细一想,好像师傅也不正常。 总之…… 管他正常与否,师傅如愿就好。 “什么?”红狐哭了许久,抬眼看着欧阳云峥,满是疑惑,满是泪。 欧阳云峥觉得心里奇奇怪怪的,像是心疼。问:“接下来当如何打算?” “打算?” 红狐转了转眼珠子,惆怅道:“大概,回蜀巫山吧。只是……蜀巫山灵力不够,我想早日休成仙,你可有什么好去处?” “……”欧阳云峥很想问句为何想早日成仙,想想妖哪有不想成仙的,道:“灵泉。” “灵泉是好,可那是天界之地,我一个妖进不去啊……” “月珠在。” “月珠?”红狐诧异:“哪个月珠淮海月珠?还是月珠?” “两个都在。”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灵泉。” 红狐起身欲走,又站定:“对了,记住你师傅刚说的话了吗?” “?” “不准和除我以外的姑娘亲近,每日必须来看我一次,等我成仙,我们就成亲。” “……”师傅说过这话? 欧阳云峥耳根微红:“胡……闹!” “你师傅让我给你生小狐狸,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欧阳云峥:好像……是说过。 “你要违抗师命?” 欧阳云峥摇头。 红狐警告地瞪了欧阳云峥一眼:“记住,不准让别人亲你,谁亲你,你就给老娘打回去,听清了吗?” 欧阳云峥摇头。 红狐气得瞪眼,听得欧阳云峥一本正经又寡淡无比道:“我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红狐愣了愣,笑问:“那我呢?” “……”欧阳云峥脸颊通红,偏目光冷冷清清,看了红狐半响,吐出三个字:“你不同。”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不同?” 欧阳云峥想了想,微微颔首。 “哈哈。”红狐一下子跳起,像八爪鱼一样趴在欧阳云峥的身上:“送我去灵泉。” 欧阳云峥身躯微僵。 “不准让我下来,不准拒绝送我!” 欧阳云峥抽了抽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嗯。” 红狐搂着对方的脖子就想轻薄,却见一黑衣人忽现眼前! “林秋鹤?!突然出现吓人一跳,你找死啊!” 红狐拍了拍胸口。 林秋鹤从未想过还能看到欧阳云峥春心萌动的那一天,微愣了愣,急急道:“安驰呢?我这里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红狐从欧阳云峥怀里下来,满是好奇。 林秋鹤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上面俨然画着一把短刀,外配八个大字。 “诅咒之刃,无人救赎。” 红狐念完,道:“这算什么好消息?我们早便知道了!” “不是!”林秋鹤急急拿出玉瓶,往纸上倒了些许绿汁,只见那空白处又显现出两行字来:破怨消本,方可解咒。 “诅咒之刃,无人救赎。破怨消本,方可解咒。破怨消本,方可解咒……意思就是……” 红狐惊喜道:“破了黑翎当初成魔时最怨恨的东西,这咒就解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风城主有救了!安驰呢?快叫他回来!” 有关安驰一事,林秋鹤总觉愧疚,加上轩辕一黛占着安驰的法魂,安驰也没说要回去,这更让林秋鹤愧上加愧。 这一年他足行万里,就是想替安驰找到救治风千尺的法子。 苍天不负,终于让他遇见了一个特别的病人,此人身上有着一丝魔气。经过一翻救治,得知此魔是当日魔界被黑翎毁灭时逃掉的一丝魔气。 虽不完整,胜在林秋鹤此前是道士,后又承医德,花了三个月时间,那魔方告知诅咒之刃秘密被黑翎封印在魔宫废墟三里之外的黑风林。 “我的天啊!三个月!”红狐好不容易停了哭泣,这时听得嚎啕大哭:“林秋鹤你的出生就是为了害公子来的!公子到底和你有什么仇啊?你三个月前就发现了魔气不说,害得公子已经化身成风你再来说,你说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公子气死我们啊!” “安驰……化身……成风了?”林秋鹤不可置信。 “呜呜呜呜……” 红狐心里苦,不想说话。 欧阳云峥也气着,冷漠点头:“嗯。” “化身成风……”林秋鹤沉默半响,道:“前些日子在蜀巫山听地龙说了不少关于风城主,安驰和黑翎三人的过往。黑翎成魔是因帮风城主上天寻找安驰,受伤不治,导致成魔。诅咒之刃必须成魔之时就立下诅咒,他是因痴恋风城主为魔,诅咒的对象自然是风城主。这一年我总在思考,当日风城主最让黑翎憎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就算让你想到了有什么用?”红狐伤心欲绝:“就算城主活了,公子也回不来了,那城主活过来还得死回去,这不是拿我的心凌迟吗?…呜呜呜…林秋鹤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欧阳云峥到底能看懂林秋鹤的意思,诧异道:“黑翎最恨的是风千尺这个名字?” “八九不离十。”林秋鹤点头:“名字这东西,需要天天喊。听地龙讲,黑翎从未叫过风城主的全名,他一直叫风城主为千尺,这说明他厌恶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为安驰而取,体现了风城主对安驰的执着和牺牲。黑翎痛恨这个名字理所当然,自然不相信风千尺死了,安驰也会像风城主那样牺牲。” 林秋鹤朝欧阳云峥淡淡一笑:“歪打正着,我感觉你师傅和风城主快回来了。” “……” 欧阳云峥微愣了愣,淡淡一笑。 论聪明,这世间除了师傅,当属眼前这人。 他说师傅能回来,师傅就一定能回来。 “我们走吧。” 欧阳云峥转眼看向红狐。 红狐肿着眼睛:“不是说城主和公子要回来?我们为何要走,我要等他们回来。” “因为……” 本神君不想听你家城主的污言秽语! 欧阳云峥睨了睨那些被禁锢的画面,问:“走不走?” “走走走!林秋鹤你走不走?” “走。” 三人一走。 一抹白影飞进,细细一看,竟是一有着惊人容貌的白衣男子携带着一俊美俊美无俦的黑衣少年,二人一落地,便直接往那床上而去。 “结界,结界。” 黑衣少年提醒道。 白衣男子并未施法设制结界,反而停了动作,捏着对方的下巴轻轻一笑:“又不做点什么,看了也就看了,施什么结界?莫非,安驰想做点什么别人看不得的?” “嗯,是,我什么都想做。”安驰泪眼汪汪盯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想着这一年天天看,日日盼,也从未奢想过这人还能回来,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吗? “哥哥我好想你啊。” 安驰搂着风千尺的脖子吻了上去,不想给风千尺再次说话的机会。 他怕哥哥再次开口,又像往日一样消失了。 风千尺心中动容,满眼心疼:“哥哥也好想你。” 两时辰后。 “安驰……” 风千尺被安驰欲求不满的举动吓得不轻,伸手握着安驰的肩膀:“安驰你清醒点,我回来了,是你破了诅咒救活了我,我们都回来了,你别怕,我不会再消失了,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千年万年,直至永远。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凉凉的?” 风千尺把安驰的手放在自己冰凉的脸颊。 安驰的眼神清醒了不少,摸了摸:“是很凉,也好看,我很喜欢。” 风千尺笑:“清醒了吧?” 安驰点头,咧嘴一笑:“我饿了。” “能不饿吗?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风千尺嗔怪地戳了对方的额头,笑问:“君来馆?” “嗯。” 二人离开。 山洞的画面循环播放,说着他们曾经相爱相杀的每一天…… (那一世温泉池里,他挑眉笑说:你我皆单身,因何为偷?纵然我俩真在一起,那也该叫‘龙阳之好’。 安驰挥了一泉池水,回他一句:好个球。) (相遇神幕,他哭得稀里哗啦,说:终于找到你了…… 安驰警戒地退到欧阳云峥身边,问:打得过这妖怪吗?) (蜀巫山有求于他,他说:下一次换个要求,除了去死,我都可以答应安驰。 安驰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蜀都幻境找不到出口,他笑容满面,说:安驰,你想,如果找不到出口,我们四个人必定会永远呆在这里,一想到能和安驰一辈子都呆在一起,我便觉得哪里都对! 安驰一阵恶寒。) (破了蜀都幻境的当晚,那是安驰二世为人以来第一次与风千尺同房共寝。他说:小白,不管你信不信,我很后悔曾经那么对你。 安驰愤然:风千尺,老子也后悔曾经那么对你。) (红岩沼泽,鬼夔作怪,他替安驰挡了鬼夔一掌,整个背部的皮都没了,他笑着打趣:原来安驰这样担心哥哥,竟随哥哥回了蜀巫山。 安驰问:就为了一个万一,用光元气,将自己的常人之身置于仙门之中,何其凶险? 他说:管你信不信,我当时想的就是,万一也不行。) 这个万一,指的是万一安驰出事…… 安驰开始动摇。 后来他就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说了好多好多。 他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赌你,舍不得。” “喜欢就好比我和这酒,它香浓,我就喜欢喝。也好比安驰,你很好,我就喜欢你。” “以后你可以叫我哥哥,老妖怪,风千尺,尺尺也行,但绝不能叫我兄弟,安驰可记住了?” “没事的安驰,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记恨我欠你的那五百年,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还。” 他还说:“所以安驰,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有什么分别,只是觉得这世间对我而言,唯一的不同就是,是你,还是不是你。” 长期以来风千尺因为害怕安驰的拒绝,总是在他们之间扯出一点涟漪就逃避性的谎话连篇。 也是到这时,安驰才是真的信了。 只是当时安驰觉得自己那回死得荒唐,借着黑候飞来的契机将这一段话给生生忽略了。 原以为时间还长,后面的时间谈不上刻意回避,却也绝算不上珍惜。 风千尺忽然死了。 安驰悔不当初。 好在安驰这一生以德抱怨,放了林秋鹤,助欧阳云峥成神,自始自终,安驰保持善心,从未伤过一条无辜。大概这一路破除的那些幻境,救出的那些人真是莫大的功德。 得天庇佑。 破除诅咒。 风千尺活了。 安驰这一生,圆满了。 后记…… 安驰破除诅咒的事迹在人间广为流传,诸多为情所困之人寻到安驰,想要求一个圆满。 安驰总说:学老子啊,舍弃自我,化作疾风,带他风飞千尺,让他自由翱翔。 别人不服,说:我乃凡人,没有神君的法力,如何化身成风,破除诅咒,寻求圆满? 安驰说:两个人相处,讲的是你情我愿,以心换心,对方和你换心就圆满。对方不和你换,你就去找那个愿意和你换心的寻求圆满。 于是…… 人间大乱,退亲的,合离的,不计其数。 安驰为此头疼,风千尺说:你看你惹出的祸端,就不能好好说明你当初之所以能破除诅咒,是因你心疼哥哥,化身成风其实只为赠哥哥风千尺,所谓的破除诅咒,获得幸福,实则唯一标准是大爱无边吗?” 安驰笑说:那我这便发表通文,将哥哥这话传诉天下,普照万家。 风千尺听出了猫腻,问:什么叫传诉哥哥的话?难道你当时不是那样想的? 安驰想:有些话说太明白了伤感情。沙漠诡诀的智商比黑翎也就高出个百八十倍,他的死诀我都破了,区区一个黑翎还收拾不了了? 本书完———— 等等韶光祝大家皆能携手那个愿意赠你风千尺的良人。 2020-12-4 (风千尺的真正意义在此,下面评价谁是男主的宝宝们可还有意见?嘿嘿,这话仅限在晋江解释。爱你们!虽然点击少,收藏更少,但写作使我快乐,愿你们也快乐哟。。自己撒花,哈哈!下一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