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吻蜜桃味》作者:糖心兔子 文案: 禁欲老干部*欢脱元气少女 1v1 sc 洁党可入/8年龄差/女撩男 A大金融系的陆教授,长得又帅又博识,是校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性格太冷,冰山难攻。 直到有一天,一个瓷娃娃乖巧温柔地站在教室门口:“老师,刚才走错教室所以迟到了。” 陆彦冰山心头才突地一下,活了~ 那天陈圆圆撂下新开业的道馆,白球鞋马尾辫,谁都没怀疑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不是A大的。 小姑娘纤弱,连瓶矿泉水都拧不动,突然一天听说被一群流流痞子围住了,陆彦心里揣着小火山狂速飞奔! 街角巷口,陈圆圆轻松踢飞七八个黄毛混混,唇角带笑勾勾手指:“一起上啊。” 陆彦抹了蜜的心突然砰地一声碎成玻璃渣,又当场捡起碎裂的心脏自己黏好。 陈圆圆无辜地看了陆彦一眼,想着怎么都得护着人家,斯斯文文的估计没见过这场面。 只见陆彦抬腿一个飒爽后踢秒掉混混头子,冷着脸向陈圆圆递过去一只手:“下次这种力气活,交给我。” 清冷禁欲的教授抓着人蹭破皮的手指心疼吹气,吹着吹着自己脸却悄悄红了。 本文又名《我以为我能打,没想到你他妈比我还能打》,《装弱鸡指南》《攻略禁欲教授手札》 ——女孩拢头发时斜眼一笑很好看,叫我心中像揣了只喜鹊欢鸣整个夏天 我只喜欢你,请相信这发生在第一眼望向你的时候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彦,陈圆圆 ┃ 配角:作者专栏求个收藏呀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少女x教授 立意:爱一次年岁温柔 第1章 陆教授 城南四角巷子口,坐落着一处有年头的四合院。五月的老北城已经艳阳高照,金光透过树荫洋洋洒洒地落进院落里。 一个纤小的女孩子站在梯子上,举着一个跟她身形极其不协调的牌匾正在挂。 陈圆圆挑了一个还算凉快的晴天开张。 “圆圆姐,要不我来吧。” 几个高挑的少年,扶着梯子站着下面。 小姑娘站梯子,大老爷们边上站着没活干,一个个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开业的招牌当然得馆长挂才有个好兆头。”陈圆圆干脆回绝。 她回头对少年吩咐道:“帮我看看正不正。”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一种江南姑娘钟灵毓秀的娇柔美。 “正了,圆圆姐。” “好嘞。” 陈圆圆灵巧地从梯子上翻身跃下,拍了拍手上的细灰。宛若一个水做的人,她额头鼻尖沁出的都是晶莹的小汗珠。 “开业大吉!” 几个少年应声附和,兴致却明显低了一头。 陈圆圆蹙眉:“你们怎么没精打采的?” “圆圆姐,我们也想打起精神。可是你看咱们道馆这个地势……”其中一个少年扫了一眼他们偏僻的小院落,又看了看身边零星的几个人,气焰更低了。 陈圆圆听了却半点没泄气:“怕什么,跟着你们圆圆姐干,还怕不成事?” 小姑娘声音糯糯的却分毫不含糊,说起话来气韵十足,十分威风,让人听了精神不觉一振。 “人少地偏怎么了,老北城第一道馆王耿造当年不也是这样起家的。”另一个少年也来了劲头。 “可别提那个王耿造了,”小北不悦极了,“整天往圆圆姐这边蹭近乎,说我们姐是他的……” 小北没好意思说下去。 陈圆圆眉梢微挑,皓齿露笑盈盈道:“说我是她女人,我就是她女人了?那我还说陆彦是我男人呢,他晚上来我们馆给我们站台子吗?” 陈圆圆笑声爽朗。 “陆彦是谁?”小北拧着眉头问。 陈圆圆漫不经意地道:“我也没见过,陈房房这学期的一个课业教授,整天把人家吹上天了,说是有多帅多A的,还说以后的姐夫必定得跟陆彦匹敌,他才答应我嫁。小屁孩一个,咯嘣绿豆点大倒是知道给我操心了。” “嘿嘿,圆圆姐这么漂亮哪能愁嫁。”小北挠挠后脑勺,大男人的倒是先不好意思。 “圆圆姐,圆圆姐在吗?” 小四合院门口赫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穿着武昌道馆馆服,脸上也挂了彩。 “哎呦喂,武昌馆小哥大驾光临啊。”小北第一个出声怼。 另外两个站陈圆圆后面的少年也是满脸不悦,对武昌馆没什么好印象。 就是他们的馆长,听说圆圆姐一个姑娘家也要开道馆,横眉冷眼地不高兴,上门挑衅还出言不逊要对战,结果没想到被陈圆圆一个横劈腿秒掉了武昌馆的金腰带,脸皮都搁进裤.裆里去了。 结果这群人回去气没处撒,嘴巴兜不住风,开始损把陈圆圆的名字,说她跟古代某个一样,早晚艳.史一级的女人。 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王耿造耳朵里面,这不才有今天踢馆的事情。 “怎么了?”陈圆圆平静地问。 武昌馆小弟舌头都快捋不直了:“燥哥说要剁剁剁我们馆长手手手,求求求圆圆姐救命。” * 陈圆圆本来不想管这事情的,但是王耿造人虽然糙,可心眼还不坏。少风道馆集资的时候她还借了王耿造不少人脉关系才拿下的执照。 王耿造这个人剁手砍人虽不至于,但是折断人家胳膊腿的事情倒也能干得出来。 陈圆圆赶到武昌道馆,王耿造没见着倒先见着了陈房房。 “姐,你怎么来了?” 十九岁的少年个子高高瘦瘦,脸上却挂着不谙世事的稚嫩。 陈圆圆也是吃惊极了,一把扯过高瘦的陈房房训斥:“我倒要问你,不好好上学,大中午地跑道馆这边掺和什么。” 陈圆圆边揪着他耳朵边继续向前走,两步之后已经发现情况不太对。 怎么警车都来了? 王耿造这个愣头青还真把事情闹大了? 忽然迎面从武昌馆里面出来一个男人,干净的白衬衣像是从画中走出去的人一样,温润如玉的气质夹带着纯正的正气。 他走过陈圆圆身边,疏离地看了她一眼,眼睛温柔、纯粹。 陈圆圆听见胸腔中心跳如鼓雷砰砰作响,有心弦被撩拨的声音。 * 男人长腿大步带起一阵风,夹着衬衫上淡淡的柠檬香,走过来的时候却只是极为平淡地看了陈圆圆一眼。 陈圆圆站在原处,一丝酥麻的电流感划过心头,她唇角不争气地略微勾起,男人的目光却早已收了回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长了一双深情桃花眼,只是看人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目光疏离禁欲,使他看起来有点严肃。 男人的皮肤极好,肤色也偏白,白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到最高一个,大热的天居然还穿着长袖,袖口的扣子居然也是两排扣拢。 兴许是觉察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感,与陈圆圆擦肩而过的瞬间,那男人眼神微偏,目光正好与她撞在一起。 陈圆圆迅速偏过头去,跟他错开视线。 柠檬清香渐渐淡下去了。 陈圆圆再抬起头来,只看见男人的背影已经出现在巷子尽头,拐过弯就不见了。 唔,那双大长腿,陈圆圆回忆着脑海中已经略微模糊的印象暗暗唏嘘,走路果然快呀。 还有他的背脊走路的时候挺得笔直,棉麻衣料的衬衫也连一个褶皱都没有。 这人没见过,也不是道馆的人。 武昌道馆的人陈圆圆不是都认识,但是像刚才男人的颜值标准,她见过了绝对有印象。 道馆门口警笛鸣响,跟着警车开动,接连跟了两三班。 陈圆圆赶到门口一看,好家伙一片狼藉,空荡荡的道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敢情都被几辆警车拉走了。 围观的人也不少,三五句闲聊印证了陈圆圆的猜测。 正如她想的那样,王耿造到底有谱,并没有闹出真正的血案。凭他的江湖关系,该轮不到她陈圆圆操什么心。 陈圆圆顺手回抓却扑了一个空,才发现陈房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没跟在她身后了。 “房房?” 陈圆圆只喊了一声便看见了人,大树根后面给他拎了出来。小时候掩耳盗铃的笨方法还是改不掉,藏头不藏身子,那双细长的手臂还露在外面,上面有条浅浅的疤在他光洁的皮肤上丑陋地趴着,格格不入分外触目。 陈圆圆扬起的巴掌顿时收了力气,甩在小臂上只剩下不轻不重的一下子,语气也轻了些:“藏起来干什么。” 陈房房探着头往巷子口望了望,末了长舒一口气又自言自语似的道:“陆教授没看到我吧。” “陆教授?” 陈房房仍然边往巷子口望,确定没有他顾忌的人之后才彻底从大树后面出来,冷不丁却被人削了一下。 “你姐问你话呢。” 陈房房捂着后背叫嚷:“姐,陆教授不喜欢动手的女人。” 陈圆圆眨了下眼睛问:“陆彦吗?你刚才躲的人是他?” 陈房房点了下头,脸上还是后怕的表情。 “那个白衬衫?”陈圆圆带着点猜测问。 “嗯。”陈房房嘀咕着。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陈圆圆的眉角眯了一下,唇口微微勾起却转瞬即逝。 “姐,刚才陆教授真没看到我吧。” 陈房房呆呆地,满脸失落,顾自絮道:“完了,要是让他看见了就完了。” “就这么怕他看见?”陈圆圆忍不住好奇。 姐弟两个相依为命,感情一直很好。这个弟弟她是从高中毕业开始拉扯的,表面上乖巧好学生,骨子里面也是执拗的,也真没见过他怕过谁。 更何况刚才那个白衬衫的清秀男人,看起来严肃了点,但也跟凶沾不上边吧。 王耿造陈房房都不见怕,当面还说过别癞.蛤.蟆吃他姐天鹅肉的话,当场怼得人家嘴唇抽搐。本来燥哥人就粗,那天更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连瞅陈圆圆的脸都是黑红的。 陈房房还是丢了魂似的点头,满肚子无精打采:“对啊,让陆教授看见我跟道馆打群架的人在一起,肯定对我没有好印象了。对我没好印象,以后肯定不愿意做我姐夫了。” 陈圆圆吊着脖子等了这么半天get到了这个答案,手腕禁不住抽了抽,又想削巴人了。 “说大中午跑回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学费交了,生活费又不够了?” “哪能啊,”陈房房终于回神笑出洁白的牙齿,“今天不是姐姐的道馆开业吗?我回来捧场呀。” 这话暖心,陈圆圆也敛开笑容,挎上陈房房的胳膊推怂:“算你有良心,走回家,姐给你烧两个硬菜补补。” 姐弟两个并肩走出巷子口,背影上看上去倒像对小情侣一样搭调。 * 四合院侧屋里,堂前餐桌上,四菜一汤卖相极佳,看得出女主人手艺非常不错。 陈圆圆换了身轻便的日常装,淡紫色的露肩T恤,一条齐腿根小热裤,白皙的长腿笔直润嫩,小脚丫随意地踩着一双樱桃红的人字凉拖。 餐筷摆好,陈圆圆先夹了几个菜自己尝了,入口味美,她露出笑容,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 陈房房却皱了皱眉。 两块糖排就着香喷喷的白米饭下肚,陈圆圆敲了敲陈房房的碗:“你家陆教授看见你吃饭也对你印象不好?” 陈房房不情不愿地夹起筷子,眼神仍然落在陈圆圆那两条大长腿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快,张了张口却没说话,猛扒了两口饭闷声吃。 陈圆圆高兴地又给他添了两个排骨:“对就这样吃,别学你们寝室那几个,年轻轻的大小伙子,瘦的跟竹竿一样,姐一撂一个倒。” 陈房房噎了一下,抬眉看见陈圆圆盛汤的手腕白嫩细腻,剥葱般的指尖却隐约可见几处与这双手极不协调的黄茧子。 他闭上嘴巴,溜到口边的句子又咽了回去。 “吃完饭添口汤。” 陈圆圆把碗边淋出来的汤渍用干净的白布擦干,这才把汤碗端到陈房房面前。 兴许是一系列的动作大了,她鼻尖上又是一串汗珠。 “姐,屋里装个空调吧。” 陈圆圆白了他一眼:“阔公子啊,说装空调就装空调,一个空调抵上你一学期学费。” 陈房房本来忍住没说话。 陈圆圆用扇子扇了几下风,跟着眉心一皱,双手交叉当头把T恤衫脱了爽快地扔到一边搭在椅子背上。 “凉快了。”穿着吊带小背心的陈圆圆舒了一口气。 陈房房一口饭没咽完都忍不住了:“姐,我也是个男的。” 陈圆圆挑着柳叶细眉毛奇怪地看了他弟.弟弟一眼:“不是正常鼓着呢,我也没把你当女的。” 噗……咳……陈房房呛了个半死。 陈圆圆慢条斯理站起来,柜子里拿了包抽纸扔桌上。 陈房房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斟酌其词才道:“姐,你开道馆之后进进出出男的多,裤子别穿这么短。” “呦,死屁孩上了一年大学现在开始教育你姐了。” “不是。” 陈房房委屈地憋了嘴,好半天鼓捣出后半截话:“我们陆教授喜欢行不露足的女人。” 扑哧,陈圆圆以为她魂穿了。 什么年代,小姑娘露脐露腰抹胸满天飞,他们陆教授还活在行不漏足的空间? “敢情你们陆教授给你洗脑了不成?” 陈圆圆点点桌子,板起面孔严厉道:“赶紧吃饭,吃完赶快滚。” 陈房房憋憋嘴继续扒拉米饭,半小时前谁信誓旦旦说快期末考了费脑子,烧硬菜给他补补的都不知道。 十.八.九的少年饭量猛如虎,陈房房三两下扒空了碗。 陈圆圆也毫不客气地收拾桌子赶人:“滚吧。” “姐。”陈房房站起来恋恋不舍地含着半句话。 陈圆圆抹着桌子挑了一眼,不耐烦地道:“说完滚。” 陈房房两眼一亮跳了过来凑近问:“你觉得我们陆教授怎么样啊?” 陈圆圆停下忙活,看了他一眼,也似乎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陈房房的目光中期待值逐渐上升。 “看分量也不难撂倒,就是个子太高,可能不那么容易……”陈圆圆撩了把碎发,比划出两根手指头,“最多两招,把他干下去。” 陈房房:“……”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求收 《糖给你,人就是我的了》 粉圈白富美*颜值小爱豆/双向暗恋 1、鹿眉曾在照片背面写下:身材真好,就是这么晒着真让人心疼. 我好想给他送伞啊,可是我不敢过去。 从16岁迷上江漾,鹿眉粉了他五年,觉得累了。 “眉眉,5年了,就这样脱粉了吗?” “他都不认识我。” 2、江漾爆红爆火,鹿眉带着黑墨镜口罩隔着人山人海最后一次来看他。 她涉河而行靠近他,却依然只能隔山远水看着他。 3、鹿眉转身,忽然一束光打在她身上。 江漾的颁奖典礼,他却从台上走了下来,当着媒体的闪光灯塞了一块糖在她手里。 “不粉我了,能嫁给我吗?” 4、江漾掀起鹿眉的下巴,浅唇覆了上去,耳畔厮磨的音量:“那天我快晒晕了,你都不过来给我送把伞。” #她以为她拼尽全力奔向月亮,却不知是月亮伴她走过整个青春# 陪伴温馨治愈文,追星成功记 熟男熟女,狐狸与兔的较量 .....《顾医生,好想和你咬耳朵》..... 高冷心硬外科医生vs妩媚女明星 顾宴作为顾氏独子,要在J市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可偏偏叛逆读了医科大,成为第一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 白大褂禁欲脸,年年评优拿先进,就是人生大事迟迟没有动静,打算为医学事业奉献青春。 可最近同事都发现顾宴变了,下班就往酒吧跑,朋克装纯银耳夹魅惑得不像他。 那酒吧里面有个驻唱歌手,勾人的艳蔷薇,美得不可方物,她眨眨眼睛的时候,顾宴想把心捧出来。 可关嫣不是好女人,摔了顾宴的心,卷了顾宴的钱。 顾氏集团登报封杀关嫣为儿子出气,三天没见人的顾宴红着眼从卧房出来一把撕碎了报纸。 白大褂禁欲脸,继续年复一年地当他的高岭之花。 可是有一天,顾宴忽然背脊抽抽地疼,他坐在客厅莫名打开电视,画面上与男星热吻的女人,曼妙婀姿艳压群芳,一双多情眼一张勾魂唇。 顾宴当场双手发抖,一辆宾利绝尘而去。 关嫣刚下节目,脸上带着烟熏泪痣妆,小尾指勾着婚戒哼着小曲,冷不丁被人从后背死死箍住。 顾宴带着不可一世的执拗,薄唇压着她的耳廓,鼻息间全是暗流的热潮。 “这么多年了,还没闹够吗?” 关嫣转手一巴掌,打得顾宴半晌没转过脸:“没够。” 跟着她捂住脸,开始呜呜地哭,边哭边往顾宴砸着梨花粉拳头。 喊的是她一个人知道的昵名:“顾宴之,你到底要怎么哄我?” 关嫣是顾宴之一根骨刺,扎入骨髓不可自拔,只是他当年不知道。 顾宴之是关嫣的心上瘾,戒不掉的毒瘤,只是她当年太早知道。 第2章 这学期刚来 老北城西四区警察局。 警官叠起证件,礼貌地还了回去:“想不到您年纪轻轻已经是A大的教授呀。” 陆彦接过文件整理了下才放进随身夹带的米色帆布包里面,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警官反而难得一改平日严肃的状态,看着陆彦一身白色衬衫,浅色亚麻裤帆布包的打扮开起玩笑:“您看起来更像是A大的学生。” 陆彦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并不亚于警务室的执勤人员。 “谢谢夸奖,不过我的身份证并没有造假。” 他声线低而偏平,音质很纯净,声如其人干净得不沾烟火气。 警官哈哈笑了几声,继而表示感谢道:“谢谢你即使报警才能避免这场斗殴继续恶化。” “顺巧路过。”陆彦回道。 警官又笑了笑,可继续说的话却按规矩行事:“您需要再仔细点说下过程。” 陆彦沉默了几秒钟,轻阖了下眼睛,想起中午路过看见的单杠上的少女—— 火辣辣的太阳直射着大地,似乎要把整块地皮都连根翻卷起来。少女坐在单杠上,随意地荡着双脚,她掏出一张纸巾擦着雪白颈窝的细汗,仰头灌下去大半听可乐。 被滋润过的唇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像刚洗过的樱桃一样煞是好看。娇滴滴的小姑娘长得甜美,时不时就会引起路人回头观望。 她自己却满不在意,顾自一边用手扇着风解热,一边递过去剩下的可乐罐。 立刻有个一米八几的少年弯着腰接过:“圆圆姐,燥哥那边带人踢武昌馆了,我们要不要也上人。” 少女杏花似的大眼睛水灵灵地一转,眉头微挑却是不悦的神色:“上人?拼人头,还是打群架。” 大个子少年顿时被质问得接不上话。 少女娇小玲珑的身板还不到人家胸口,却劈头给了少年一脑袋瓜子训斥:“小北啊,以后说话干事都要动脑子,别干长这么大个给我们道馆丢人。” 那么大个子的一个少年被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孩子叫小北,却也只是点头,没有半分不服气的神色。 少女一个灵巧的欠身便从单杆上翻了下来。她摘下手腕上的发绳,葱白的手指绕过颈后随意地绾弄两下,刚刚还铺开了满肩的长头发便被束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她又掏出一块红色头巾从额前绑住,招过手干脆利落地吩咐:“走,回道馆。” 小北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 “看到没,就刚才那个小姑娘,跆拳道黑带。年初一个横劈腿干倒武昌馆金腰带的那个。” 少女刚走,立刻有人挑眉议论。 “不是吧,你没认错?看着不像。” “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呀。” 大家七嘴八舌交流着看法,大多是觉得漂亮又柔弱的小姑娘不像是个动起手来厉害的角色。 几个少年穿着统一的篮球服,看起来是隔街A大的大学生。太阳底下晒得几个人脸上都铺了一层细汗,看起来也是刚比完赛,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嘴里面没有谱地开着黄.段子。 话题说着说着就歪了。 “小姑娘仙鹤腿,老子一胳膊给拧断了。” “是个娇滴滴的小可人啊。” “你可别侮辱了娇滴滴这个词。”一个年青拧着眉头满脸唏嘘,“她一个横飞腿能扫得你趴地上喊娘。” “卧槽,这么逼真的感觉,敢情哥们儿你被扫过?” 年青脸都绿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没注意身后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白衬衣的男人,听着他们的谈话眉头越拧越深。明明大热的天,他脸上却干净得连一丝汗都没有,雪白的衬衣显得整个人更加干净清爽。 再一细看面容,竟然也分外清秀,端正俊秀的五官,绝对符合黄金分割比。 男人看起来比那几个粗犷热汗的篮球少年大不了几岁,听着他们没边的议论脸色已经变得十分不好看。 “咳咳。”男人轻咳一声。 有少年回头,顿时变了脸色,立刻戳了戳身边依旧仰头嬉笑的伙伴。 几个人这才都发现身后的男人已经面色如冰。 “陆教授好。” 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刚才还眉飞眼笑的少年一个个铁着脸灰溜溜地逃走的。 别想了,这学期的金融学准挂科。 陆彦望着一窝蜂逃掉的少年眉头紧蹙,翻开厚厚的教案在点名册上的人头上勾了几下。继而目光转向相反的方向,刚才那个小个子女孩消失的街道。 打群架~ 这三个字陆彦不偏不倚,也听见了。 * “过程就是这样,顺巧路过听到的。”陆彦声线平稳地叙述完整个过程。 警官终于示意陆彦可以走了。 陆彦起身礼貌地告别,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问询室门口,自始至终脸上都不带什么表情,没有畏惧,更没有笑过一下。 是个冷人,也有胆色。 毕竟翻过王耿造资料的警官心里有数,这种社会地头蛇一般没人敢招惹。警车过去的时候,武昌道牌被人踢成两段踩在脚下。两拨穿着不同服饰道馆队服的人混打在一起,整个巷子口一片喧闹厮杀声。连常年处理案子的警员看了都要皱下眉头,这个陆教授却始终沉着淡定。 直到人背影消失在,警官的目光仍旧没收回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咂咂嘴:“青年才俊。” “张队怎么也对男人动心了?”警务室的女警官开着玩笑,眼神也是瞧着陆彦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道,“不过他也真不像是29岁的样子。” 被叫张队的警官转心回到案子上追问:“陆教授叮嘱的姑娘查到了吗?” 女警官干练有素地回道:“查到了,是四角巷西南角新开道馆的馆长,道馆营业资质俱全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参与这次群体斗殴事件。当然了,小姑娘本人也肯定没有受什么伤。” 张队点点头,翻看着陈圆圆的相关检查资料又是禁不住一阵唏嘘:“这年头,真的青年才俊把把抓了吗?小丫头才21岁,都是道馆馆长了。” 女警官抿唇微笑,也同意张队的看法。照片上的女孩子嫩得像没成年一样,刚开始连她都以为陈圆圆糊弄年龄,伪造了营业执照。结果没想到一番调查下来,对方真的是21岁,勤勤本本经营的良民。 跟着女警官眉头又蹙了起来:“张队,那个带头闹事的王耿造是老北城一号人物,有十来年的黑白人脉关系,刚才已经有人打了电话说松一松。” 女警官犹豫着,话也说得很斟酌。 在警队多年的队长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只不过张队并不接话,反而脸色一寒:“民法哪一条写了对王耿造可以松一松吗?” 女警官眼睛一亮,唇角微勾欣赏又兴奋地站了一个正姿:“明白了。” * 陆彦出来警务室,站在街角略等了一会儿,远看见网约车的牌号招了招手。 他其实只是动作很轻地摆了两下,老北城西四区警察局正朝着长江大街,人流量很大,一般而言坐在车里的师傅很难会注意到他。 然而陆彦气质轩昂,随随便便地站在警局门口却自然地就成了一道很突显的风景,加上他个子又高,司机师傅一眼就注意到他。 对了下手机尾号无误,陆彦长腿微抬上了车,关车门的动作也极轻,几乎没有带出声音。 上车之后主动地系好安全带,这才放下身上的双肩帆布包。 一系列动作都被师傅从后视镜尽收眼底,禁不住唇角含笑夸赞起来:“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少了呀。” 陆彦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夸的是什么,浅浅一笑并没说什么。 于他而言不过是最寻常的日常举止罢了。 “A大东门,谢谢。”陆彦淡淡地说了地址。 师傅立刻眼前一亮:“你是A大的啊,哪个系的?” 是个热情多话的师傅。 “金融系。” “金融系了不得啊,以后出来都是进银行工作的。” 陆彦笑了笑没说话,轻阖起眼睛小憩,人看起来有点疲惫,眼底淡淡的一层青,却是仗着肤质极好,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 恰逢一个红绿灯口,师傅停稳车转过身看了陆彦一眼,笑着问:“A大金融系得多高分数线啊,我儿子也快高考了。” 陆彦睁开眼睛问道:“理科文科?” “理科。” “要看今年卷子的难以程度,不过通常而言650以上会比较稳。” “那么高啊。” 师傅唏嘘了一声没有下文,看样子是儿子模考的差距离650还有不少差距。 车内一时无话,静悄悄地度过一会儿。 陆彦没有再闭上眼睛小憩,一瞬间的倦意已经过去了,他偏着头侧目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前面堵车了,车速降了下来,一时间就显得无聊。 师傅再次打开话匣子:“小伙子今年大几啊?” “我是老师。”陆彦仍然淡淡地回道,眼底不见一丝波澜。 “唔。”师傅惊讶极了,扭过头看着陆彦说不出话来。 陆彦却没有注意到师傅的神色,他全部的专注力正放在街边一家器材店里。 店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身后跟着三四个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孩子。小姑娘腰间系着个红腰带,头上也绑着红丝带,吊带的紧身背心勾勒出少女丰满诱人的身姿,水做的人一样满脸的汗水。 距离远了听不见说的什么,只能从仪态上看出来小姑娘正指挥着身边的少年搬运刚买的东西。 好家伙那气势,叉着腰挥舞着莲藕般的小胳膊,樱桃红润的小唇嘟着,眉头微蹙不紧不慢地指挥着。 偶尔抬手遮在额头挡住刺目的阳光,娇俏的身姿变成骄热街区的一道清丽风景。 车身缓缓开动,小姑娘的身影渐渐地被甩在了后面。 他们叫了一辆中型货车,正在向里面运器材,大多是木板沙袋这些训练用的东西。 陆彦的目光随着移动到车后,追了一会儿便再也看不见人影了。 “看什么呢?”师傅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 陆彦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看错了。” “你是讲师吗?”师傅询问的话音里带了几分敬畏感。 陆彦又摇头,声音莫名地比刚才带了几分轻快,连倦意也没有了。 “教授。” 在师傅的唏嘘声中,陆彦又补充道:“我这学期刚来。” * “动作快一点。” 陆圆圆指挥着小北运上来最后一个沙袋,踩着卡车边便翻了上去坐稳。小北跟着也上来了,踏卡车边栅的时候忽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滑了上去。 “圆圆姐。”小北站在下面顺势伸出一只手。 搬运大卡车发动机正好哄哄作响,快要开动了。陈圆圆正好坐在最边上,勾个手指头小北就能上来。 小算盘打得霹雳吧啦响。 陈圆圆偏偏眼尖眉翘,睇都没睇车下小北一眼,顺势挪了身子往里口坐了点,这才道:“不上车了?你上车自己跑回去,11点之前不回馆子就别干了。” 小北灰溜溜自己一个大胯上来了,车身正好驶动。 另外两个跟着的少年,小扬,小灿笑得发颤。 陈圆圆没理他们,重新绑了下头发,高高的丸子头灵动卷起,双手垂搭随意地放在岔开的双腿上。 小扬有点担心地问:“圆圆姐,你说我们几个都出来了,这会儿功夫不会真有人来馆里面报名找不到人吧。咱们才刚开张就闭关大半天可不吉利。” 提到着陈圆圆就来气:“还好意思说呢,不是你们把我叫来的。几个大老爷们连个价都砍不好。” 小扬顿时语塞。不是他们几个砍不好,是陈圆圆给的那个比对半还低的报价,他们连口都说不出来,只好喊正主来叫价。只是没想到的是,陈圆圆一来不仅顺利成交了,还比对半还低的报价又少了那么一小截。 陈圆圆摆摆手:“算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赶紧回去。我管前台,你们几个负责收拾馆场。” 几个少年都跟着点头。 几个人都是高中毕业就辍学,没什么像样技术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年头里赚的钱合伙集资开了这家道馆,谁都像看到馆子热闹起来,能经营出气候。 车子行了没几步,陈圆圆的手机响了。 陈房房知道她忙,一般没事不会突然打电话,何况这不前几天才回来一趟。 陈圆圆心口揪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姐啊,”电话里面陈房房的声音果然听起来有点焦急,“你能现在来学校一趟吗?” “怎么了?”陈圆圆也提了口气。 “姐你别急,我被系里面选中参加暑假的课题实验了。”陈房房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并不在很方便通话的环境。 “那不是好事情吗?” “可是我的身份证没带,上次回家的时候睡了一觉,落在房间里面了。” “你这个马大哈。”陈圆圆忍不住斥到,一面已经收起随时的小包,作势下车的姿势。 陈房房在一楼机房里面,冲着窗户望了望,陆彦在外面的草坪上,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的女讲师。 这个女讲师不是他们院系的,陈房房却不止一次看过她跟在陆彦旁边了。 陈房房暗暗攥紧拳头,压着声音继续对着话筒道:“姐,你能不能快点来,我下节课就是金融课,要交身份证明材料。这个就机会很难得的,很多人争,我要是没带身份证,机会就给别人了。” 大货卡车过红绿灯的间隙,陈圆圆直接拎着包从车上翻了下来。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来。” 电话挂了,陈房房又望了望窗外,那个女讲师跟陆彦靠得更近了一点。陈房房双眼一眯,居然看见陆彦好像在低头看着女讲师的脸,还吹了一口气? 骗姐姐的懊悔感瞬间迷散,陈房房愈发觉得刚才的电话打得该。 “圆圆姐,去哪?” 是小北他们趴在车上喊。 已经过了马路跑了一截的陈圆圆回头招手:“去A大一趟,记住啊,凡是道馆来报名的咱们头半个月都不收费。” 第3章 撸猫 A大是国内一流财经大学,能考得上这里的学生大多以后能在金融界小有建树。这是陈圆圆陪陈房房拿录取通知书时候,听他高中班主任说的。陈房房当时只顾得跟同学约毕业聚会,根本没听见这句话,陈圆圆却把每个字都记清楚了。 陈圆圆只来过A大两次,送陈房房报名一次,这是第二次。不过她的方向感很好,路线走过一遍就能记住。 她还扎着丸子头,早上为了方便去器材店搬运特意换了一身运动装,偏紧身的运动衣衬托出少女凹挑的曲线。她还特意选了一个轻透款运动型,胸部的小骄傲才稍微收敛一些。 稍微辨析了下方向,陈圆圆便迈着急匆匆地步子,凭着印象向陈房房上金融课的教学楼走。 一路上走得急,丸子头散下几根碎头发,随着步伐颠簸在脖颈窝处轻盈的飘动。 篮球场过了以后有一排红砖瓦房,绕过去之后就应该看得到经管院的烫金大字。陈圆圆凭着记忆中的印象走,忽然被一声猫叫打断,跟着眼前闪过一条花猫飞扑向花丛里面。 陈圆圆吓得连退两步,拍了拍胸口,她从小就害怕这些带毛的小动物。 猫咪钻进草丛中不再叫了,隐约能看见它花白的四肢。 鬼使神差地,陈圆圆莫名蹲了下来,透过枝叶疏落的绿化带,她能够看见对面的景象。 一个男人也蹲在那里,手里面拿着猫食,地上洒了一些。怪不得刚才那猫扑得那么急,原来是嗅到美食的香味。 是陆彦。 陈圆圆记得这张颜,隔着疏离的树叶,让他的面容多了几分神秘色彩,像是虚焦镜头里的男模。 看这些猫的样子,应该是校园里面散养的野猫。可能是陆彦常常在这里喂食,日子久了就跟他熟悉了,固定的时间点就在周围等。 唔对了,陈圆圆想起来,经管楼后面有两排教师宿舍。 陈圆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噗通地跳得厉害,她忍不住按了按。 “陆老师,打不打网球?”有人喊陆彦。 陈圆圆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来人相貌,她猜测应该都是A大的老师。 “不去了,下节有课。”陆彦礼貌地站起来回答。 陈圆圆能看见他的腿和裤脚,以及连鞋边都不沾一丝尘灰的白色板鞋。 这是陈圆圆头一次听见陆彦说话的声音,她又跟着心跳漏拍了三分钟。 陈圆圆从小在男人堆里面混,男人见多了,可就是没见过陆彦这样的。他声线纯正带着鲜有的磁音,说起话来慢慢的语速,永远不急不慌的态度。 连撸猫的姿势都这么帅。 陈圆圆蹲在地上,看着风吹草动的绿化带,手机崩得震动起来。陈圆圆想关掉,结果手一滑按了免提。 “姐,你来了吗?”陈房房的声音听起来快急死了。 陈圆圆第一秒钟看向绿化带对面,干净无灰的白板鞋不见了,吃饱喝足的猫也不见了。 松了口气,又想叹气。 “姐,你在听吗?” “我到了,楼下了。”陈圆圆握着手机站起来,从绿化处绕过去到了刚才陆彦喂过猫的地方。 “唔,姐,那你快点,快要上课了。” “知道。” 陈圆圆把电话挂了,掏出陈房房要的东西,左右张望了下,跟着向一个高个子男生走过去。 “你好,请问是要去601上金融课吗?” 被叫住的男生愣了下,跟着突地脸却红了,最后才想起点下头。 “请你帮忙把这个材料交给601的陈房房可以吗?” 男生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谢谢你。”陈圆圆笑道,两个浅浅的酒窝嵌在脸上。 “不用谢,学妹。” 男生嗖地一下拿过材料,跟着飞也似地三步并俩上了楼。 学妹?他自己不也才大一吗?胳肢窝里面夹的金融学教材陈圆圆见过,陈房房那回回家都当宝贝似的带着,睡觉都压枕头底下。 陈圆圆微微一笑,那男生晕昏了头吧。 男生的步子刚刚消失在二楼拐弯,陈圆圆也消无声息地紧跟上去。 里面有陈房房的身份证耶,得确保送到了才行。 * 601教室门口,陈房房急得脸通红。远看陆彦已经夹着教案来了,陈圆圆连影都没见到。 电视剧里面制造偶遇没这么难呀,一个转弯就能碰见女主角,再喝杯奶茶又撞见男主角。 “怎么不进教室?” 陆彦走到教室门口,转过身问。 陈房房一急之下有点没谱,顺口诌了一个谎:“我,我不是这节课的……” “你不是坐右二第四排的陈房房?” 陆彦淡淡地说出了他的名字,陈房房的脸成绛紫色了。 “你就是陈房房吧。” 忽地又冒出来一个少年,把手里面的花袋子向他手里塞过去:“楼下一个学妹让转交给你的。” “学妹?”陈房房拿着花袋子,脸都绿了,下意识地朝陆彦看。 陆彦道:“你自己才大一,从哪论的学妹。” 一句话问的少年跟陈房房都迷了。 “进教室。” 陆彦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不怒自威。 两个大小伙子顿时老老实实地往教室里面进,明明都是大学生了,走进教室的样子居然像被班主任看着的一年级小学生。 “陈房房。”陆彦突然叫住了他。 都快走到讲台的陈房房差点心脏猝死。 “陆老师?” “不是外校的女孩子吧?” “嗯?”陈房房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陆彦问的是他手上彩色小包的事。 陈房房现在也猜到了,楼下被叫小学妹的八成是他姐姐。可是既然没有见到人,现在要不要告诉那是她姐。陆彦喜欢带弟弟的女孩子吗? 心理弧长一个世纪,陆彦心里也已经有了数。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好苗子,大把时间又花在谈恋爱上。 “进去吧,上课。” 不等陈房房回答,陆彦已经发话。 陆彦也站上了讲台,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学生,确定没有男女情侣坐在一起的,这才打开教案,清爽朗声道:“今天继续讲第13章,货币政策。” “大家交上来的作业,我都看过了。2017年,我国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陆彦突然顿了顿。 天气炎热,阶梯教室的前后门都开着。一阵微风飘过,后门处隐约闪过一个红色的发带。 陆彦眼睛微微眯了下跟着继续熟练地讲课。 是发带松了。 陈圆圆连忙蹲下来,一步步挪着,弯着腰迅速地从最后一排角落里面捡起发带。小丸子头一点一点地在下面像小山坡一样地移动,抓到随风乱跑的发带便迅速撤离。 小丸子头消失了,带着她的红飘带。娇小的身子猫着步子走,轻声轻脚的模样像极了他在宿舍楼后面喂的那群猫。 “积极的货币政策对于当年格局……” 猝然地停顿让大家不禁好奇陆教授怎么了。 别看他向来带着厚厚的教案上课,可是那本教案和课本从来都是个摆设,陆彦上课翻都不会翻一下,却从头到尾不会说错一个案例数字。 陈圆圆在整理胸.衣。 运动款还是不好,兜不住太丰满的小可爱,稍微活动了一下,整个形就崩开了。陈圆圆顺手在教室门口弄了弄,终于调到一个舒服的角度。 陆彦继续讲解案例,大脑有几秒钟是混沌的,只是口中机械地说着那些专业名词。 她以为她站的‘教室门口的墙边’其实并不够‘边’,站在讲台上的陆彦只要抬起头,视线落下的角度便刚刚好。 陆彦干脆走下讲台,吓得几排学生唰唰地低下头。 教室门外的陈圆圆迅速绑好头发,片刻不敢逗留地一口气跑下六楼。 他应该什么都没看见吧。 那个教室少说都有两百多人,居然都坐满了。 A大的学生真努力。 * 陈圆圆扫了辆单车,一口气骑回四角巷,门还没进就听到小北几个的笑声。 她把锁一挂,当即吆喝一嗓子:“馆子里面卫生都打扫好了?刚买的器材都摆置整齐了?有那么大力气乐,看来你们几个活干完了?” 小北拿着一个小本子乐呵呵地跑过来:“圆圆姐,有人报名了,六个。” 一口气来了六个? 陈圆圆接过单子顺着看,眼底笑意愈来愈明显,没想到一上午就能接六个单,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目光划过末尾一个名字的时候,陈圆圆猝然皱眉:“陆奶奶回来了?怎么她也报名了?” 小北接道:“回来了,说是三个月前就回来了,腿不小心摔伤了,一直不能过来。这不好了,来给孙子报了个暑假班。” 陈圆圆依旧皱着眉折好单子:“其他的人能收,陆奶奶的我明天去帮她退了。” “为什么呀?”小北不解。 小北他们几个都是一年前才到老北城来的,之前并不认识陆奶奶。只有陈圆圆知道,陆奶奶家条件不好,媳妇卷钱跑了,儿子一时想不开轻了生,留下一个孙子多年跟她相依为命,苦巴巴地过日子。 三年前说是陆奶奶家的远亲知道了她的情况,把祖孙两都接走了。陈圆圆还以为她终于有了好日子过,怎么都没想过三年后她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圆圆便长话短说:“总之她家情况比较复杂,我先去看一趟。” 陈圆圆说话,几个少年向来没什么异议。她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光是跆拳道是硬功夫也是他们几个少年汉子比不上的。当初既然决定跟她一起经营道馆,哥们几个早就打定了主意,唯陈圆圆马首是瞻。 再有是就是,陈圆圆人美心善又仗义。像他们这种高中辍学就在社会上飘荡的少年,没少经历势力冷眼,也只有在陈圆圆这里才感觉到真正被公平对待。 现在大家合伙经营道馆,不说一定能赚,但是至少赚了他们人人有份。不像他们自己在外面打的零工,拖拖欠欠到头来一年赚不到什么钱。 陆奶奶的话题当即被揭了过去。 小北又想起一件事:“圆圆姐,刚才还有一个叫陆盐的男人说要报名,但是听说馆长是女的,不服气来着,放话说要跟姐切磋一下。” “陆盐?”陈圆圆心砰地一下。 小北点头:“我觉得他是个闹事的,说姐不在打发他走了,结果他还说他就在附近等,一会儿还回来。” 陈圆圆后半截话听了跟没听似的,懵懵地问:“他多大啊?” “十七.八.九的小混混吧,还染了黄头发。” “他染了黄头发了?” “嗯?”小北愣了下,对陈圆圆的疑惑点感到奇怪,“是染了呀,黄灿灿的颜色。” “你不是说他叫陆彦吗?” “陆盐啊。” 小北懵懵地递过来一张卡:“咯嘣大小屁孩还印了个名片留下来了。” 陈圆圆接过来这下看清楚了,是大米油盐的盐呀。 静下来一想自己真可笑,那陆彦不是还在教室里面讲货币的心情呢么,一会儿积极,一会儿又不积极了。怎么能分.身到少风道馆来了。 陈圆圆悄悄眉心,舒了口气,又想叹气,烦躁躁的,忽然感觉天气也比刚才更骄躁些。 第4章 白板鞋 正说着呢,门口进了一个身材中等的少年,一头扎眼的黄毛。 陈圆圆一猜就知道是谁:“陆盐?” 黄毛双手叠胸,吹着口哨进来的,看到陈圆圆之后一脸的戏谑:“馆长啊,失敬。” 他嘴上说着尊敬,蜻蜓点水似的抱抱拳,喊声馆长却拖腔带调的。 “你什么意思是?”小北第一个摁不住火气了。 别看他在陈圆圆面前文绉绉的,四个人里面,他是最耐不住性子的一个,比小扬,小灿脾气都不好。 陈圆圆一抬手示意不要动怒,小北听话地不吭声了。 黄毛看着一个小个子女生指挥着三个大个子青年团团转,闹家家一样的家势,脸上的戏谑感更强烈了。 陈圆圆随手弄了条布腰带扎了下,踏前一步道:“踢馆子的是吧,动手吧。” 黄毛有点诧异,本以为小姑娘装腔作势还能再掰扯几句,没想到这就动手了。黄毛小挎包一丢,空捋袖子的动作招招手:“来吧。” 小北他们却都露出得意的神色。 黄毛当空挑起,一个旋风腿横劈下来,弹跳性果然不错,怪不得有这么大胆子挑衅。 “老子可从来不打女人的。”黄毛哈哈笑着喊。 咔嚓一声,黄毛的笑声像被人掐断了一样,庭院里面只剩下聒噪的夏蝉声。 陈圆圆拍了拍手,扯下腰带,从前台柜子里面撕下一张报名表:“来个暑假班?前半个月免费试听。” 黄毛脸唇角抽搐,满额头的大汗捂着腿.根中缝。 小北几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报名吗?”陈圆圆一脚踏前,弯下腰瞅着龇牙咧嘴的黄毛,双手握拳骨节咔嚓作响,“还是去医院?” “报报报名。” 陈圆圆咬开笔盖登记:“陆甜是吧。” “陆、哎呦,”黄毛嘘着气,“盐,咸的。” 陈圆圆挑眉笑:“唔,不是甜的呀。” 小北差点笑呛住了。 一通登记结束,黄毛坚持把报名费都给交了。 “前半月免费,我说过的。”陈圆圆把一半的钱退了回去。 “不用不用,”黄毛连连摆手,“不是姐姐手下留情,这些钱也得送到医院去。” “嗯?”陈圆圆微微蹙眉。 黄毛把钱推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报过名了,可以不去医院了吗?” 陈圆圆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她刚才活动手腕的动作好像把这小弟弟吓着了。 “还,还要去医院啊。”黄毛顶着绿脸,下意识地护.档。 陈圆圆哈哈一笑:“去什么医院,可是你贸然踢馆也是不对,留下来帮忙打扫一下,我上午刚运来的器材。” 黄毛当然没有意见,屁颠颠地拍手干活去了,冲着小北他们一人一句哥喊得跟亲生的一样。 陈圆圆洗了根黄瓜,找个块树荫坐下,咔嚓一口清凉解渴。小伙子们已经在前院里面忙活起来了。陈圆圆看着庭前的招牌还有锦旗随风飘荡,小院里面已经是个有模有样道馆练功场的样子。 6个人,去掉半个月的免费期,陈圆圆心里面计较了一番,至少几个人投资的本钱已经收回来了。 心里面正算着账,陈圆圆眼前忽地一亮,只见黄毛一个人扛着四个沙包出来了,没想到这么有力气,就是没有技巧,纯属蛮打,报个暑假班修炼一下对他也不亏。 陆盐,陆彦,陈圆圆一边咔嚓着黄瓜一边心里面嘀咕着。 前面这个小盐黄毛个子也不小,陈圆圆看着看着眼睛花了,刚才打斗的场面忽然在脑海里面重过了一遍,可是男人的脸渐渐地替换成了经管楼前撸猫男人清秀的颜。 陈圆圆对着这张脸咔咔两下,接着横腿一扫,清秀男人捂着腿.缝开始面部扭曲。 “你打我,我就给你弟挂科……” 陆彦朝着陈圆圆伸出一只求救的手,白皙俊俏的脸上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 犯罪啊。 陈圆圆猛地回神,手却一抖,小半截黄瓜骨碌碌地滚远了。 陆盐蒙头背着沙包啪地一脚上去,变成拍黄瓜了,他下意识地立刻观察陈圆圆脸色,判断是否会因为黄瓜事故再次入院。 * 第二天清早,陈圆圆去药店买了两袋子骨伤的补品,又去菜市场杀了两条大黑鱼,带上点其他的菜,统统挂在自行车前把手上,二十多分钟就骑到了陆奶奶家。 老北城四角巷东南西北都是老宅院,陆奶奶搬回来了又没说新地址,陈圆圆猜测还在之前住的地方附近。 稍微找了两下果然看见了熟悉的房屋陈设,自己染的蓝布帷帐,小院子里面盆盆栽栽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跟以前陈圆圆当陆奶奶邻居的时候完全不同。 小院子门没关,陈圆圆怕陆奶奶害怕,门口就故意把车铃的声音弄响,又喊了几声陆奶奶这才进屋。 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正在和面呢。 “还认识我吗?”陈圆圆放下篮子,过去就把陆奶奶抱了抱。 妈妈刚去的那段日子,陈圆圆也刚入社会,顾不上陈房房的时候,都是陆奶奶帮忙照顾。两个人没有祖孙的血缘,却有祖孙的感情。 “怎么能不认识,小圆子呀。” 两个人拉扯几句,陈圆圆也没闲着,开始洗鱼炖汤。陆奶奶腿还没好,走起路有点瘸,却还撑着单拐端着面盆来来回回地。 “陆奶奶,你腿不舒服就歇一歇呀。” 陈圆圆有点奇怪,她一个老人家在家,为什么要做面食这么费劲的功夫。陆奶奶的孙子今年高三,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还有一个月高考,住校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刚才聊天陈圆圆现在才知道,三年前陆奶奶跟孙子的确是去了四川,是一个远房表孙听说了他们的情况,把祖孙两个接去一起住。 可是没想到陆奶奶这几年越来越适应不了川蜀之地的湿冷气候,表孙很孝顺,辞了工作带着他们祖孙又重新搬了回来。 表亲之间的关系本就远,再加了个孙辈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陈圆圆感慨老天还是开眼的,陆奶奶这么好的人也总算遇到一个善心的表亲,能够让她晚年安享。 陈圆圆弄好了鱼,跟着去拌葱蒜这些调料。 “陆奶奶,我炖锅鱼汤可以补骨头的,明天周末小宇回家正好也能喝。” “谢谢。” 陆奶奶一边道谢一边端着面盆道:“小宇晚上就回来的。” “啊?晚上就回来?他不是快高考了吗?今天不上晚自习。” 陈圆圆这才发现陆奶奶家多了烤箱、微波炉这些东西,再转头一看居然发现还有一个烧烤架。寻常家有这些并不奇怪,可是在陆奶奶家看见这些东西,都可以称得上时髦了。 “这些都是他给买的,破费了给我一个老婆子。” 陆奶奶絮叨着把面团往烤箱里面放,一边慢慢地道:“他今天过生日,给他做个蛋糕。” 小宇的生日得冬天呢,这些东西还是‘他’买的,陆奶奶说的‘他’自然是表孙了。 陆奶奶的面团没法,烤出来的蛋糕也不好吃的。 陈圆圆刚想提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奶奶,我中午想拌点凉皮,家里没有凉拌醋了,我去街头买一点哈。” 陆奶奶忙活着,慢悠悠的转身,往抽屉里面掏什么东西。陈圆圆还以为她拿什么呢,哪知道她抓了一把零钱往她手里面送。 “陆奶奶我有钱哈。” 陈圆圆笑着跑出小宅院,心窝里面暖暖的。不管长多大,还有人给零钱的感觉好极了。 既然表孙对陆奶奶和小宇这么好,那他过生日帮陆奶奶送个蛋糕也是可以的哈。 * 陈圆圆拐过两道街,看了三家蛋糕店,奶油的质感都不太满意。据说最好的一家蛋糕店里面有种慕斯冰淇淋口味,最适合夏天吃,奶油口味不腻。 可是那家蛋糕店在A大校园东门,东门又靠近教师宿舍。 没这么巧吧,又不是拍偶像剧,一个转弯就能碰见女主角,再喝杯奶茶又撞见男主角。校园内不给骑共享单车,陈圆圆把车锁好,准备走过去。 临近中午,骄阳似火,陈圆圆怕热,这一会儿功夫举得呼吸都闷得慌。 过了马路之后,她随手便把马尾辫缠起来绑成一个小丸子。陈圆圆长得显小,身板又显瘦,经常有人把她当学生看,出门办事什么的不方便,所以她常常为了装老梳披肩散发。只是现在真的太热了,还是丸子头两块。 陈圆圆站在树荫下弄好头发,顺手又把长款衬衫扎了一个蝴蝶结,衣带掖了一角在短裤里面,肚脐隐约露了一点出来,顿时清爽凉快许多。 燥热顿减,陈圆圆心情好起来,加上本来步子速度就快,一会儿工夫遍绕到了A大东门。蛋糕店很醒目,陈圆圆推门而入,一股凉气袭来,她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蛋糕店里面摆着各种漂亮的甜品,陈圆圆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说明来意:“我想要生日蛋糕,需要现取的,请问有吗?” 服务员礼貌地问:“请问寝室几个人?是要一起吃吗?” 果然又把她当成大学生了。 陈圆圆懒得解释,直接说:“四个。” “那要三磅的正好。” “慕斯冰淇淋口味的。” “好的,需要稍等半个小时。” …… 买蛋糕的过程出奇顺利,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下雨了。 陈圆圆提着蛋糕盒刚刚出了店门,正走到A大东门,雷阵雨倾盆而下,她只好躲在一处房檐下。老北城的雷阵雨通常散得并不算快,少说得半个小时。 等一等自然没什么,可是陈圆圆担心陆奶奶等得着急,会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本来就说到街口买瓶醋,结果都晃到A大这边来了。陆奶奶也没有手机,还联系不上。 陈圆圆有点着急,寻找着稀疏的路人。正巧中午,A大东门口来往的学生本来就不多,更别说往四角巷那个方向去的了。 又等了一会儿,陈圆圆想冒雨走,可是手里的蛋糕却不能淋雨呀。 正急着的时候,陈圆圆忽然看见一个男生正打着伞准备过十字马路,方向正好是四角巷那边。虽然是个男生,但是陈圆圆怕的是人家介意,她自己却没什么。 “您好,我没有带伞,又急着回去,请问是不是去四角巷,能不能稍我一路?” 男生有点错愕,跟着点点头同意了:“是去四角巷的,你进来吧。” 男生把大伞微微一偏,陈圆圆的纤小的身体就已经能被遮住了。 “谢谢。” “不用,不过稍微等一下,我女朋友正在过来了。” 女朋友,陈圆圆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妙的感觉。原来还以为是他一个人过马路,有女朋友就有点麻烦了…… 陈圆圆准备再道下谢自己再等一等,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这谁呀?” 陈圆圆转头,看见一个烫了卷发的女孩子,脸上化了妆,可惜化妆品质量一般,下点雨之后,眼妆就有点糊。 “路人,借把伞同路。”男生回答。 卷发的女孩子眼光一憋,陈圆圆不等她说什么先道:“谢谢,我真的是路人,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方便。我去蛋糕店那边再等等吧。” 陈圆圆冲出伞下,一路小跑护着蛋糕又回到了十来米之外的蛋糕店。 算了,现在只有等雨停了。 陈圆圆低着头跑上蛋糕店门口的台阶,目光直直地盯着怀里面护着的蛋糕,蛋糕盒子已经有点湿了,她有点懊恼,不知道蛋糕会不会因为刚才的小跑颠坏。 她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别的,忽然视线里面闯进一双与这个纤尘世界格格不入的干净白板鞋。 陈圆圆熟悉这双鞋子,尽管只见了一次。 “没带伞吗?” 陆彦站在蛋糕店门外,看着蒙头小跑的丸子头,浅浅地问了一句。 第5章 陆彦撑伞 “刚买了一个蛋糕,没想到就下雨了。” 陈圆圆抬起头,小鹿般漆黑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洗涤过一样清澈。陆彦的心头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说话。 直到拎着蛋糕的手心被绳子勒了下,陈圆圆才骤然反应过来,两个人居然面对面地在蛋糕店门口一起站着,哦不,是躲雨,尽管另一个人手里面明明有把伞。 “进去避一避雨吧。”陆彦重新开口,没等陈圆圆回答,他已经拉开了店门。 陆彦刚刚拉开门,一个服务员正好急匆匆地出来,看见陈圆圆眼睛一亮:“你还没走呀,太好了。” 说着服务员把一个小塑料袋递给陈圆圆,解释道:“店铺活动,3磅以上的蛋糕送录音玩具,本来只送一个的。但是你买的是双层特推款,所以送4个,正好你们寝室可以每人一个。” 服务生说的没毛病,陈圆圆却心虚地看了陆彦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这才接过东西:“谢谢。” 陈圆圆买的那个双层特推款蛋糕盒子本来就大,现在又多了一袋子玩具,一下子好像显得她拎了太多的东西。 “请问可以进去避一避雨吗?”是陆彦在问那个服务员。 陈圆圆看着陆彦,他整整比他高了一个头,身材笔挺颀长。他换了一件衬衫,仍然是浅色,裤子是一条米白亚麻料的休闲裤,仔细看才发现这双白帆布鞋也不是之前陈圆圆见的那款,这双鞋面上多了三个大写英文字母。 陆彦问得很认真,并不是假客套,他似乎真的在等那个服务员同意。 那个服务员看着陆彦脸色骤然红了,‘当然可以’四个字说得声如蚊蝇。 “谢谢。” 陈圆圆愣了下,不知道他是跟谁说谢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彦在谢被允许进店躲雨的事情。 三个人的行为节奏好像都莫名其妙地慢了半个拍子。 服务员支支吾吾地邀请:“进来吧。” 服务员想帮陆彦他们挡着门让他们进来,可是脚底下不知道绊到什么踉跄了一下。 “我来,谢谢。” 陆彦挡着门,示意陈圆圆和那个服务员先进去。 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说了好几个谢谢。 服务员没什么理由再逗留,只好先回到她的工作台上,目光还是向着陆彦的方向瞄。陈圆圆一手一包东西低着头往店门口进,大蛋糕盒子却卡在门框上一下,她回手抽盒子的时候陆彦顺手把蛋糕接了过去,示意她先走。 “谢谢。”陈圆圆也这样说,说完之后她转过身,暗暗吐了下舌头。 陈圆圆随手找了个靠门的桌子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解开系在腰间的蝴蝶结,T恤下摆立刻盖住了刚才若隐若现的肚脐。 陆彦跟在后面,脚步很轻几乎没声音。他把伞挂在门边才走进来,把陈圆圆的蛋糕盒轻轻地放下桌子上,坐在了她的对面。 陈圆圆琢磨着要不要再说一句谢谢,舌头发僵,什么都说不出来,干脆沉默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窗外的雨水滴答不止。 好像应该说点什么。 陈圆圆坐直了一点,学着陆彦的样子,也挺直了腰背坐着,可是话题还是半天没憋出来。 “你是A大的吗?” 还是陆彦先开口。 他的嗓音搭上细细的雨声好像更添了一层纯净。陈圆圆看着陆彦的唇,突然间想让他再说点什么,很渴望他的声音。她顾自想着心思,根本没有察觉她并没有回答陆彦的问题。 陆彦的薄唇微微抿了下,陈圆圆觉得他好像是在笑,尽管这个抿唇的动作离微笑都有一段距离,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刚才笑了一下。 比冷冰冰没有表情的时候要好看很多呢。 “先生有没有甜品需要的呢?”那个女服务员又来了。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搭讪的正当理由,带了宣传单过来,一口气介绍了好几样。陈圆圆看着她边介绍边往陆彦那边靠,手指好几下都若有若无地将要碰到陆彦搭在桌子上的手背。 女服务员说了一大串,陆彦耐心地听着,中间突然把手从桌上拿了下来,放在他自己的双膝上。这个动作女服务员慌乱之中没有注意到,她涨红了脸只顾得看陆彦,陈圆圆却看得十分清楚。 “来杯常温鲜榨青瓜汁吧,谢谢。” “好的。”女服务员笑成了花。 服务员一走,场面顿时冷了一度。陈圆圆才发现话匣子在关键时刻打不开的窘迫感,绞尽脑汁飞速寻找话题中…… 她完全不知道其实就在刚才她已经‘高冷地’拒绝回答陆彦的第一个问题。 “A大哪个专业的呢?”还是陆彦先开口。 “唔,专业啊?”陈圆圆条件反射脱口而出,“金融学。” “大一?” “嗯。”她使劲点了下头。 回答得太快,脑袋有点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么。”陆彦又抿了一下唇。 这次陈圆圆不觉得是她的错觉了,陆彦的确在笑,尽管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小到难以察觉,可是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明明沾上了笑意。 “先生您好,您的青瓜汁好了。” 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出了红毯摩登的感觉。 她刚要把果汁杯放下,陆彦却道:“点给她的。” 服务员动作凝滞,只好把果汁杯放在陈圆圆面前,带上托盘吭吭走掉,模特步也没心情扭了。 陈圆圆望着青瓜汁有点诧异。 “不喜欢这个口味吗?”陆彦问。 依然很认真的感觉,他似乎对每一个问题都非常投入。陈圆圆觉得如果她说不喜欢,陆彦一定会毫不犹豫再换一个她喜欢的口味,并且绝不会嫌弃麻烦之类。也并不是对她如此,陈圆圆觉得陆彦应该习惯对谁都如此。 陈圆圆回道:“喜欢的,只是有点惊讶你帮我点了果汁。” 她并没有撒谎,青瓜是她夏季最喜欢的解暑蔬果,老北城的人喜欢叫它大黄瓜。 陆彦解释:“看你有点热,便擅自帮你点了。” 唔,陈圆圆这才想起来,她来回避雨跑了几步,容易出汗的体质加上雨水淋了一下,现在脸上还有细水珠。 她想找纸巾,可是桌子上却没有,一时茫然,又不想开口找那个女服务员。 陆彦递过来一包纸巾,还加了一句:“新的,没打开。” 没拆封的陈圆圆当然能看见,可是他又加了这一句,是照顾到女孩子爱干净的心里,显得既有修养又十分礼貌。 “谢谢。”陈圆圆脱口而出。 绿茶香的纸巾撩过鼻尖,桃花色的小脸蛋巴掌大。陈圆圆擦着脸,手指细长细长的,指甲尖透着健康的红润色,是一双小巧的美手。 “你不喝吗?”陈圆圆问。 “我只喝纯净水,”陆彦淡淡地道,“这里没有。” “哦。” 今天智商似乎特别低,陈圆圆的话匣子彻底被锁住了,只好蒙头吸青瓜汁。 陆彦坐在对面,她青瓜汁都不晓得怎么咽了。怕弄出声音来,陈圆圆只吸了一小口,一点点地咽下去。 安静无声。 成功。 看了眼陆彦挂在店门口的伞,陈圆圆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多少抱着一点希望:“不好意思,请问您现在去四角巷吗?” “不去。”陆彦很快回答。 “哦。” 虽然大抵上猜到这个答案,但是仍然有一丝失望。看来只有等雨停了才能走,陈圆圆望着窗户外淅淅沥沥下不停的雨势,暗想陆奶奶可千万别着急,等回头有空得给她买个老人机带身上也是好的。 “不过,我可以送你过去。”陆彦忽然又道,“我现在没什么事情。” 陈圆圆眼睛一亮:“真的?” 陆彦点头,看了眼她还没动的果汁:“你先喝完,我们走。” 陈圆圆使劲点点头,咬上吸管一口甘甜入喉咙,青瓜汁和好心情一块下肚,咕咚几下就喝干了。 陈圆圆嗖地抽了一张纸巾擦嘴,蓦地发觉刚才一高兴好像动作幅度有点豪迈,当即改成一点点按着嘴巴擦。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读红楼梦里面,黛玉妹妹就是这样拭唇的。 陆彦看了眼被陈圆圆动作幅度扯开的纸巾包装口子,又看了看小姑娘现在只用手指尖揪着一点点纸巾沾唇的样子,他唇角勾起,眼睛里有光闪烁。 怎么回事,感觉陆彦好像在笑她现在的动作。 陈圆圆干脆把纸巾丢了,就喝了杯青瓜汁,唇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赶紧回四角巷算了。 陆彦也站了起来,还提了蛋糕。 “我来吧。”陈圆圆忙道。 陆彦指着另一袋赠送的玩具道:“你拿这个就可以,我打伞。” 他是说他一手拿蛋糕,另一只手拿伞的意思吧。 再推搡就显得矫情了,陈圆圆顺着陆彦的意思,拿起那包玩具袋,跟着他出了店门。 出门回身的瞬间,陈圆圆看见那个女服务员仍然伸长了脖子向外面望。 也是,像陆彦这种男士,如果不是今天下雨,应该不会再单独进蛋糕店了。 陆彦撑伞,陈圆圆凑过来。 他的伞很大,两个人并不需要挨得过于近,刚刚好的距离,但是也能闻得见他身上的清香气味,伴着雨天清新的泥土和水汽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让人身心舒适的味道。 “你为什么还要去店里面躲雨呢?你不是有伞吗?”陈圆圆终于问出一开始的好奇。 “我怕鞋子湿了。”陆彦回答。 他举着伞,高大的身材已经自然地形成了一层屏障,陈圆圆站在他身边一丝雨都感觉不到。白色的鞋子踩在雨地里面,隐约有水声溅起的声音。 对了,他的白色帆布鞋子,容易透湿。 陈圆圆望着陆彦的脚,偷偷地调整自己的脚步,两个人前后错步却怎么都跟不到一起。一个人脚步大节奏慢,另一个频率快却步子小。 过十字马路了,这个时间点校园门口人流量不大,但是A大东门正对的长江大道车流量却不小。陆彦向陈圆圆这边靠了靠,守护的意味很明显,绿灯亮了的时候他还低声说了一声,走。 陈圆圆跟着他顺利地过了马路,陆彦又重新挪开一点,两个人还是刚刚没过马路之前的距离。 陈圆圆怕陆彦不认识四角巷,指了一下路:“向左拐。” 她低头目光轻掠,蓦地发现刚才怎么都调不到一块去的脚步,此时却已经变得一致了。 第6章 陆彦的手 四角巷到A大的距离不远,陈圆圆一直认为这样方便陈房房周末随时回家挺好。可是今天她突然有点渴望这条路变得长一点。 一场冗长的暴雨似乎洗涮掉了空气中的骄热,淡淡的草香扑鼻,偶尔有一两阵风吹过。小丸子头纹丝不动,可是鬓角前的碎发却时而随风飘荡几下。 陆彦的腿,好长好直。 她的高度余光也只能看见陆彦的胸口,脖颈好似千斤坠今天怎么都抬不起来,一直耷拉着脑袋,索性数着两个人的步子走路。 他穿白鞋白袜,浅色的裤腿随着步伐撩动,没带起一滴泥污。 “小心。” 忽然耳边一声低呼,跟着是一只举着伞柄的手横栏在陈圆圆胸前,一辆单行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过。 唔,她居然出神了都没有注意到。 自行车叮铃地驶远了,两个人继续走,陈圆圆的目光却转移到那只拿着伞柄的手上。 陆彦的手真好看。 陈圆圆想不出什么比喻出来,单单觉得好看极了。她见过很多男人的手,陈房房书生气质的手,王耿造满是茧子的掌心,还有小北铿锵有力握紧单杠的虎口。 但是陆彦这样的手,陈圆圆平生第一次见到。这双手刚柔并济,手指足够修长,能温柔又不缺乏男性的力度,骨骼分明,指甲圆润干净,皮肤的保养程度还极好。 又一阵稍强的风卷起水汽吹来,夹在略浓的柠檬清香,陈圆圆分辨出那是陆彦衬衫上好闻的味道。 这阵风刮得稍显肆虐,陆彦向陈圆圆的方向靠了一些,他的长袖衬衫蹭在陈圆圆的泡泡袖肩上,发出微弱的摩擦声,像是撩人的狗尾巴草,一下下地瘙进心里。 心跳漏了不止两拍。 雨却豁然就停了。 老北城的天气,三月娃娃的脸,这边雨停风歇,那边太阳就慢慢爬出了树梢。就这么放晴了,除了地上的积水,飘荡在空中还未散去的雨后泥香,这场雨已经去无踪。 “天晴了。”陆彦淡淡地道。 他们刚巧过了第二个路口,再往前走一段就到四角巷。 可是陈圆圆没有理由让陆彦继续陪下去。 “谢谢你。”陈圆圆边说边要接过蛋糕。 陆彦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是一段优雅的纯音乐,调子很缓很低,依稀分辨有大提琴的声音,别的陈圆圆就听不出来了。 陆彦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接起了电话。他话不多,中间嗯了几声,最后又道他快到了,简单的收线。听不出与通话之人的关系,但是能大致推测他们似乎约好了,并且陆彦答复说他快到了。 “有急事吧,不好意思耽误你太久了。”陈圆圆道。 “要去智育高中接一个人。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了。” 陆彦居然也跟她道歉,好像不能陪她继续走是他的错误似的。陈圆圆倒有点脸红,明明是她冒失地攀着别人成全了自己的不情之请。 听他说是要去的是智育高中,陈圆圆莫名觉得心里面好像松了一口气。 陈圆圆赶忙接过蛋糕指着前面道:“没关系,是我要谢谢你,四角巷就在前面,我很快就到了。” “好。”陆彦轻微点头。 “那……再见?”陈圆圆手上拿着东西,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声道别的话。 “嗯,再见。”陆彦说得很淡。 没有话说了,陈圆圆只好转过身。 “等一等。”陆彦忽然叫住了她。 陈圆圆转头诧异地等着他说话,陆彦怎么都看着不像是主动留联系方式的人? 陆彦用的是长柄伞,伞尾顶住地面,他双手撑在伞柄上,语气很轻地问:“你在A大金融系读大一,难道不认识我吗?” 他明明说得不轻不重,并没有责怪质问的语气,甚至也没有太多疑问,只是简单的一个陈述,好像已经戳破了什么东西也并不选择追究的态度。 但是陈圆圆心脏却像炸了一团烟丝,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她顺口伪造了陈房房的身份,却忘记了陈房房说过大一专业课只开了一门,金融课都是陆彦一个人带。 “哦,我……”陈圆圆干咽了口水,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我当然认识,您是陆教授。” 你字下面还加了一个心。 莫名地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撒了谎。 陈房房那节课二百多人坐得满满的,陆彦一个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吧。刚才那个服务员说他们寝室四个人的时候陆彦表情也没什么意外,陈圆圆越想越踏实。 陆彦认真地问:“那你为什么刚才假装不认识我呢?” 陈圆圆下意识地一直错开他的目光,没有注意到陆彦问这话的时候唇角很明显地勾了下。 “我是因为、因为害怕。” 陈圆圆迅速找到了这个理由,上次陈房房在武昌道馆看见陆彦吓得那样子,不也是害怕? “害怕我?”轮到陆彦诧异。 “因为,上次我作业没交。” 陈圆圆迅速回忆溜进教室捡红发带的时候,隐约听见陆彦说上次的作业他都看了。 “嗯,原来是这样。” 陆彦不再说什么。 所以应该是混过去了?早点再见吧,免得夜长梦多,陈圆圆准备开口道别。 “那下节课要把作业补交了。” “什么?”陈圆圆愣住了。 “作业,难道要一直不交?”陆彦道。 “是的,是要交的。”陈圆圆垂了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陆彦似乎就这会儿话最多,问题一个接一个。 陈圆圆抓着蛋糕绳的手心都出汗了。 陆彦很耐心地在等这个答案。 “我叫陈房房。”陈圆圆完全没有了底气,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叫陈房房?”陆彦微挑眉,声音扬起了一点。 “有什么问题吗?”陈圆圆捏着蛋糕绳,已经有豁出去的感觉,干脆腰背挺直,颇为理直气壮地道。 “这个名字非常好。”陆彦点头。 “那再见,陆教授。”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陈圆机智地迅速结束话题。 “再见。”陆彦扶着长柄伞出声道别。 * 陈圆圆是一口气跑回四角巷子里的,心脏噼里啪啦一通乱跳,到了陆奶奶家立马灌下去一个大茶缸的凉白开。 “怎么了?”陆奶奶看她模样不对劲,满头满脸的汗急着问,“刚才下雨了是淋到了吗?” “没有没有。”陈圆圆赶紧否认。 “那你怎么热成这样啊?”陆奶奶忙拿来毛巾给陈圆圆擦汗。 陈圆圆只好圆了一个谎:“刚才遇到一个人,好像一直跟着我,我吓着了。” 陈圆圆拍拍胸口,她确实是吓着了。 陆奶奶哦了一声,又连声询问几句确认陈圆圆没事才放心,末了又道:“凉拌醋不用买了,我在柜子里面找到了。上次小宇给买过了,被我记性不好放在柜里又给忘了。” “啊,”陈圆圆讶了声,“陆奶奶,我刚才被那个人一吓着,也忘了买醋。” “正好正好,没有多买,也不浪费。” “嗯嗯。”陈圆圆乖巧地道。 “呦,你怎么又买了个蛋糕。” “啊这个不是买的,我是道馆开业一个顾客送的。” 陆奶奶勤俭惯了,要是知道陈圆圆花钱买的蛋糕,肯定要心疼的,还会把钱还给她,何必让她心里面添难受呢。 陈圆圆又道:“陆奶奶您一定得收下,这个客户送的好彩头,我再把好彩头送给您,这样我们两个都有好运气,您的腿会快快好,我的道馆也会红红火火。” 陈圆圆说的话比蜜糖还甜,陆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说好好,圆圆的道馆会红火,圆圆是奶奶的骄傲。 陈圆圆办这个道馆没少操心思,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长辈的赞扬,心里面暖暖的说不出来感动,抱着陆奶奶在她怀里面蹭了蹭。陆奶奶搬走之后,好久好久没人能这么容她撒回娇了,陈圆圆很享受。 “陆奶奶,我再去准备几个菜哈。” 陈圆圆转身就往院子里忙活去了,放开水池有条不紊地洗菜忙活,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陆奶奶看着小姑娘忙活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想起刚刚她一脸受惊的样子跑回来又心疼坏了,嘴里面喃喃地道:“一个姑娘家不能一直单身独居呀。” * 陆彦从分别处叫了辆车,直接开到智育高中门口,一个少年正在那里等他。 少年长得高,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健壮,看见陆彦之后满脸高兴地挥挥手。 “陆哥。” 陆彦招呼他上车,少年带着一股青春之气坐上车来,背了一个大大的帆布包。 “新学校习惯吗?”陆彦问。 “挺好的。”少年回道。 “还去哪?”司机师傅问。 “四角巷。”少年道。 陆彦打断:“不,先去市中心一趟。” 后座上两个年轻人,看相貌似乎差不了多少,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的样子,可是陆彦的举止谈吐莫名显得更稳重,司机师傅直接听了陆彦的指示,调头往市中心的方向。 少年也并没有异议,只是有些不解:“陆哥,去市中心干什么?” “给奶奶买个老人机,她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 少年听了脸上露出感激:“是啊,回了老北城的旧宅子她又不喜欢在四川那会儿有阿姨跟着,有个手机能及时联系是好很多,不过又让陆哥破费……” 少年说着说着很激动,声音竟然有些哽。 “早该考虑到的,是我疏忽了。”陆彦接道,“你不必记挂着这些,现下专心学习,别因为转学的事情分心,好好高考。” 少年有力地点头,好像对高考很有把握,眼眶却仍然禁不住红了。 “我们是一家人。”陆彦拍拍少年的手背,没说过多煽情的话,眼睛里面却是笃定的温柔。 第7章 校园梦 大火煮开小火微炖,熬上个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正好开锅享用美美的黑鱼汤。饭食忙好了一通,陈圆圆又替陆奶奶把房里面的卫生理了一遍。 陆奶奶这个岁数了,小宇是个半大小伙子以后也不能经常回家住,她行动本来就不太方便,现在腿又伤了,没有个阿姨照顾可真不行。 小北昨天没讲清楚,陆奶奶的腿不是最近才伤的,事情发生已经是好几月之前了,陈圆圆推测一下正好是从四川搬回来的三个月前。 陈圆圆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陆奶奶怎么不找个阿姨呢?” 陈圆圆有点担心陆奶奶是为了省钱,可是看陆奶奶这屋子里面新添置的家用电器都是当下最好的品牌,她又猜测陆奶奶的那个远方表孙应该是一个颇有财力的人物,这就更加让她想不通了。 没想到陆奶奶听了之后就叹气摆手:“外面的阿姨不能请,信不过。” “怎么了?” 不管陈圆圆怎么追问,陆奶奶还是摆摆手说过去了不提了,说她现在身体还好不需要什么人照顾。 陈圆圆含着话不方便再刨根问底,只能等下次见了小宇再私下问他,先把陆奶奶放在道馆的报名费塞进小包里面放进了她的床头柜里面。 陆奶奶把那块自己烘焙好的蛋糕跟她买的放在了一起,正在比照着她买来蛋糕的样子,在上面装饰水果,应该是准备晚上给那个表孙庆祝生日。 值得一个老人家这么费心亲自动作做蛋糕的男人倒真的让陈圆圆有些好奇,不过到底是人家一家人的团聚,她就不方便打扰了。 陈圆圆借机道别:“陆奶奶,我道馆还有一些事情,要先回去一趟。” 陆奶奶正戴着老花镜一个葡萄一个葡萄地往蛋糕上面安置,听到陈圆圆要走忙道:“道馆忙你先回去吧,不用惦记着陪我,不过晚上可一定要来吃饭呀。” “知道,陆奶奶。”陈圆圆笑着先答应下来,只不过她晚上肯定不会再来打扰人家一家子的,不得已骗了陆奶奶也只好过几天再来赔罪。 陈圆圆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陆奶奶又追出来嘱咐。 “一定要记得,忙好了就早点过来。” 陈圆圆摇了摇手说一定来,又摆摆手让陆奶奶回去。 直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老太太挂在脸上慈祥的笑容也没消失,又回到屋子里面瞅着蛋糕弄呀弄的,终于手工制作的蛋糕也仿出了一个精致的模样,那落在上面星星点点的樱桃果子,颜色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姑娘红通通的脸颊。 老太太看着忙活大半夜的成品,眼前又浮现出陈圆圆白皙的巴掌小脸,喃喃道姑娘大了要有人照顾的,自己仪表堂堂的表孙也是老大不小的喽。 * 市中心的手机商店,陆彦跟小宇已经买好了一款老人手机。 柜员礼貌客气地道:“先生刷卡还是现金?” 陆彦仍然看着柜台,手指指向其中一款:“我还要一款。” 柜员按着指示把手机拿了上来,高兴地推荐道:“先生真有眼光,这是我们新上市的智能触屏手机,还有惯性滑动功能,我现在开机给您体验一下吧。” “不用了。” 陆彦出声拒绝,把手机拿给身边的小宇问:“喜欢这款吗?” 小宇惊诧无比:“我?我不需要。” “需要的,你快上大学了。”陆彦道。 小宇更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陆哥怎么知道我一定考得上。” 陆彦淡淡一笑:“你能考得上,就当我提前送你的祝贺礼物,以后在学校我也方便联系你。” 陆彦把两款手机都放回柜台,点了下头。 “先生都要是吧。” “都要。” 陆彦刷卡签字,小宇在旁边一直看着,默默地说不出话。 陆彦接过打包好的手机递给小宇:“你好好努力,以后有的是你刷卡的机会。” 小宇重重地点头。 两个人一起又去开了手机卡,出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家发饰店,促销员手里面串了一沓红色飘带正在叫卖打折了,发饰买二赠一。 陆彦的目光突地锁定在上面,同小丸子头上面系的一模一样。一个一口气干掉一整杯青瓜汁的有趣姑娘,走路的时候喜欢低头,特别专注地研究他的白板鞋。 还喜欢盯着他的脸看,然后看着他发呆,连他问的话都听不见,偶尔还唇角含笑。 陆彦不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鞋子,眼前似乎浮现出共伞时候小丸子的后脑勺,毛茸茸的让人有触摸的欲望。 陆彦把自己的号码输在两个新手机上,递给小宇让他打一遍试试。 小宇很兴奋,第一次接触这么智能的东西他一时半会还用得不太熟练。 “没有安装太多的功能,正常通话简讯还是可以的,紧要关头不要太分心。”陆彦叮嘱。 小宇赶紧道:“陆哥,我知道。” 陆彦淡淡地道:“我相信你。” 小宇知道陆彦相信他,要不然也不会在高考前一个月给他买手机的。凭着陆彦这份信任,小宇对本来还没有太多把握的高考瞬间充满了信心,整个人都感觉更加有斗志了。 “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我想报H大。” 陆彦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带着小宇又去了几家商场采购了不少他在宿舍需要的生活用品。 一直到叫了车准备回去了,小宇终于忍不住问:“陆哥是失望吗?” 陆彦反问:“怎么?” 小宇紧紧抿着唇道:“陆哥应希望我考A大吧。可是……都怪我,初中的基础太差……” 陆彦拍拍小宇的肩:“考了H大,以后也能考A大。考了A大,却一定不能上大学。我为什么要失望呢?” 小宇眨眨眼,开始没懂,想了想才明白。陆彦心里面其实比他自己还明白,小宇现在的实力水平,盲目考A大是绝无希望的,到时候连大学都不一定能正常上。 以小宇现在的家境,还有他的傲骨来说绝不会忍受陆彦再全力支持他一年复读,到时候可能就是随便找一份工打打过日子了。 但是现在小宇的成绩上H大却是稳的,只要大学四年仍然持续努力,研究生的时候他还有机会再考回A大。 一个人对一个人倾力付出很难,对一个人完全信任更难,给他极大的自由最大的限度的放手更是难上加难。 而所有的这些,陆彦统统做到了。 * 陈圆圆回少风道馆的路上才发现武昌道馆上居然贴了转租的告示,整个道馆已经歇业了。 诧异之余想想也是,把王耿造闹进局子里面,又碰上个硬着办事的警官,硬是处罚了半个月拘禁,武昌道馆能继续开下去才怪。 只是想到王耿造,怕的头一回因为打了场架进局子吧,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事情。陈圆圆想起这件事就头大,这场架打的,王耿造那帮的兄弟都传是燥哥为了嫂子蹲的局子。 看来等他出来,还得亲自出马摆平这件事。江湖大哥的嫂子现在可不能当啊,她现在可是A大金融系一个没交作业的‘陈房房’。 陈圆圆做人绝不虎头蛇尾,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清楚了,死活要把这个谎给圆了。 陈圆圆二话不说立刻给陈房房去了一条短信:“你姐要学金融。” 还在上自习的陈房房心脏都被这条短信炸得霹雳响,立马回了一个电话过来,劈头就问:“姐,是不是道馆没人报名?” “呸呸呸!”陈圆圆给气得恨不得抓着手机刷刷两巴掌。 “那是为啥啊?” 陈房房差点给跪了,自虐千千万为何要跟金融过不去。这天底下谁学金融都行,就她姐这个算术还没过关的行不通呀。 陈房房小心翼翼地问:“姐啊,你好好跟我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嘟嘟嘟,盲音,陈圆圆把电话给挂了。 陈房房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肯定是出了一件霹雳大事。当下他自习也上不下去了,收拾了下东西,反正也快周末了,干脆回家一趟好好看看是怎么了。 陈圆圆收了电话,立刻又给小北打了一个电话:“小北啊,我那洗衣机别给我修了,晚上你们三个不是说一起去相亲吗?去吧去吧,一会儿陈房房就回来了,我叫他帮我修。” “什么?下水道也堵了?” “没事没事,陈房房回来了叫他干。” “这个月开支账册还没登记好?那更用不着你了,陈房房不是学金融的吗,晚上我让他算。” 陈圆圆收了电话,长吁一口气。哎呀不容易啊,不出意外,下周一的清晨,她应该能重拾一回校园梦了。 第8章 大学生 四角巷少风道馆,门口清楚地写着:明日开张大吉。 黄昏日落,夕阳的余晖透过树荫在院子里面洒下斑斑余晕。小四合院里面只住了一家人,前厅大堂全是道馆的设备,南屋一角辟出的房间才有生活起居的气息。 少女正把乌溜溜的长发放在手心里搓洗,一边脚踩着井压着新水。雪白的小脚丫赤着放在青石地板上,一丝凉意打脚心沁入心扉,好不惬意。陈圆圆哼着小曲,把洗发水搓出泡沫揉在头上。 另一角的少年却是另外一番完全相反的光景。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使劲捅了几下,干流浃背地鼓捣着堵塞的水管。 “陈房房,洗衣机可以用了耶。” 陈圆圆歪着头托着湿哒哒还滴水的发尾,把手里面几条吊带背心扔进了滚动,滴滴几个键按下去,洗衣机正常运转。 “陈房房能干啊。” 陈房房停下手里面脏巴巴的活,扭过头冷冷地看了陈圆圆一眼,怀疑是不是亲的,也不知道刚才他急得心肌梗塞跑回家看的是谁躺在摇椅上做面膜。 汗巴巴的T恤拧在背脊上难受极了,陈房房单手一挥褪了汗衫扔在地上,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地,搞出一番大动静。 陈圆圆正在擦头发裹毛巾,歪着头看了满脸写着我生气了的少年笑道:“前几天不是说自己是个男人呢,怎么这会儿当着你姐又脱光.腚了。” “我没有脱光……” 那个.腚字硬生生地被陈房房咽回肚子里,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说,陈圆圆说完之后又在继续哼着小调了。 陈房房叹了口气,心想就陈圆圆这个死样子,陆彦做姐夫的事情八成悬了。 “姐,水管堵了你打个电话找个疏通师傅啊。” “不行。”陈圆圆哼的调子骤然停了,咬着字音道,“道馆明天开张,今天喊外人入门不吉利。” 呦吼,这会儿可知道弟弟不是外人了,当苦力使用还不报酬,不亏是亲的。 “陈圆圆,给我倒杯水。”陈房房龇着牙粗着气道。 任谁一片好心送给驴肝肺都能这样吧,陈房房已经觉得他足够有修养了。 一秒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陈圆圆托着毛巾悠悠然头从他眼前飘过,凑到水管底下洗了根翠绿绿的水黄瓜,塞进樱桃小口咔嚓一口,嘎嘣溜脆的感觉。 “一根黄瓜都不给是吧。” “老实点修水管,我明天还要开张呢。一点点粗活都叫苦跌天的,难怪上学一年了都领过一个小姑娘回来。” 陈圆圆回到房间解开头发上的毛巾,摇着手扇拧眉叹气,就陈房房这个死样子,毕业之前能找到姑娘八成悬了。 * 陈房房的书包就放在窗台边。 陈圆圆咬着黄瓜把书包拎了出去,陈房房用一种神奇的眼神盯着她。 “姐,吃书包能解渴?” “我要学金融。” 诡异地静默三秒钟,陈房房干咽了水,摊开污泥的双手:“书在包里面,你自己拿。” 陈圆圆滋溜带着书包闪得连人影都没有,照旧没有留下一根黄瓜。 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掏书包了。 陈圆圆熟练地翻出课本,皮甲以及皮甲中的重要物件——课表。 作为从小到大给弟弟理书包,培养他良好记录课表塞钱包好习惯的阿姊,陈圆圆第一次觉得十几年的努力收到了回报。 课本拍了张照片,课表她看了一眼,金融学,8:30,918. 挺容易记的。 * “姐,水管好了。” 陈房房拎着脏兮兮的T恤进来,自己给自己洗了一根黄瓜,进来之后兀自愣了一下。 陈圆圆手里面看的那个是他的金融学?并且书还是正着拿的? “干嘛这么鄙视你姐,我道馆要开业了,学一点财务知识不行吗?” “姐,你想学财务有专门的财务学,还有我觉得你就算开道馆,学会计就行了。” “废话少说,你姐现在对金融学感兴趣。” 陈房房的心扉好像被小锤子咣当敲了三下,多少年手边摸书就困的她姐,现在已经升级到对金融‘感兴趣’了。思绪转了八圈,陈房房心窍突然一通,敢情也许是跟陆彦缘分奇妙的开始。 这么一想,陈房房当即表示鼓励:“姐,我看好你。” 陈圆圆正儿八经地翻着那本砖头,困意袭来并且越来越浓,她当即把眼神从那堆蝇头小字上移开,醒醒困。 陈房房累蔫了,弓着背咔嚓着黄瓜,赌气似的,陈圆圆刚才吃了两根,他现在也吃了两根。 这倔巴的犟头驴劲,陈圆圆睇了他一眼忽然眉梢初动。 “陈房房,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陈房房抬起头看着陈圆圆。 陈圆圆叹了口气,难得细声细调地说话:“我说了你先别生气,前两天不是有个黄毛来踢馆,小北说他告诉你了。” 陈房房点头:“后来不是被姐摆平了吗?” “摆平是摆平了,”陈圆圆又叹了口气,“可是啊,摆平一个摆不平人心呀。” “姐什么意思啊?” 陈圆圆看着陈房房,眼睑低垂,心想赶明真的要把红楼梦恶补一下,现在只好凭着印象唉声道:“这些人说到底就是欺负你姐是个单身女人,开个男人都开不了的道馆,说陈家跟没男人一样。” “这说的什么鬼话。” “对啊,我说陈家的男人不就在这么,还是堂堂A大才子。” “本来就是。”陈房房脸都激红了。 “可是人家没见过你,你自己想想,自从我们从北街搬到这西街四合院张罗道馆之后,一年来你连寒假都留在学校搞课题,这周围的街坊见过你几次。” 陈房房闷声,想想的确如此。 “所以姐觉得,要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 “怎么露?” “明后两天道馆开业,你好好跟姐学学。等下周,你当开业馆长,站馆一周!” “啊!?” “你是陈家的男人啊!” “也对也是,不过……” “站不站,不站又得你姐被人说一个单身女人……” “不不不,”陈房房立刻打断,少年骨子里面的男子汉气概瞬间被激得热血沸腾,“我的意思是,我站馆一周,我的课怎么办呢?学校不给请假一周的。” “我帮你上。” “啊!?” 陈圆圆眉梢垂落,失望极了:“又怎么了,说到底还是不情愿。” “不是,有些课的老师是认识我的。” “那你把认识你的课挑出来,我不去。我就不信你陈房房是A大名人了,所有老师都认识你。” 陈房房思量一下,觉得也行,认识他的老师想来想去除了英语小课,还有陆彦的金融学,别的好像真没有。 “那我把课表圈出来,圈出来的姐不要去。” “圈吧圈吧,磨磨唧唧的。” 陈房房抬笔圈出英语,笔尖划到金融学的时候顿了顿。陈圆圆要去上课了,上陆彦的课,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干嘛要阻止?认出来不是陈房房不是正好,无梗不成缘么。 这么一想,陈房房盖好笔帽,看起来老实巴交地道:“就一个英语课,不要去上。” “你刚才不是说好多课认识你?” “仔细一想,就一个。” “……” “……” “去去去,臭汗衫还往屋子里面带,啃黄瓜去院子里面啃去。” 陈圆圆连推带拽地就给人弄了出去。 “你干嘛呀?”被扫出来陈房房有种被卸磨杀驴的恍然。 “别打扰我,姐想预习一下金融。” “啊???” * 天色蒙蒙一点亮,阳光攀上树梢头,鸟鸣着欢快的调子,没有等到闹钟响,陈圆圆就一骨碌起了床。 高马尾,帆布包,白球鞋,陈圆圆撂下刚开张的道馆往A大跑。 路上,陈圆圆给陈房房发了一条简讯:“陈房房,我去上学了,道馆你好生招呼着。” 西屋口雪白的枕头底下,手机嘟嘟两声。 陈房房翻了一个身毫无察觉,两天跟着陈圆圆‘学一学’,学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好想回去上学啊。 陈圆圆撩了下马尾,站在A大校门口大口地吸着清新的空气,还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跟着她到学校就近的书店,比着照片的样子,买了一本新的金融学,拿起黑色水笔在扉页一笔一划地写了陈房房三个字。 □□无缝的完美机会,她居然有点激动。 这是A一家复合型书店,教辅书考试卷耳机U盘什么都有,都是大学生日常用的东西。时间还早,陈圆圆逛了一圈,买了个笔袋,挑了几只笔,最后又精心选了一个蜜桃亲吻图案的笔记本。 几样东西鼓累累地塞满了她的小帆布书包,这下更像大学生陈房房了吧。 陈圆圆满意地带着她的装备,轻轻松松找到八教918教室,特意选了一个第一排坐下。这么难才来上一次课,总得让老师注意吧。 * A大东门口,陆彦一身正装打扮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与他整个人装扮不太协调的袋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偶尔看一下手表,最后又接了一个电话,笔挺的身材站在那里,自然成了一道亮丽瞩目的风景,时不时有女生故意绕路从陆彦身边走过去,特意地去叫一声:陆教授好。 陆彦看了好几个都是陌生面孔,但凡他带的学生,即使名字对不上的,他也能脸熟。 开始他还有点奇怪,不过随着等待时间长了,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陆彦便只都淡淡点下头算回应。 “陆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 东门口停下一辆车,车上下来的人满脸焦急,看到陆彦就道歉。 陆彦看到他也上前,把那一大包袋子的东西递过去:“没关系,你能来得及吧。” “来得及来得及。” “快去吧。” 陆彦简单地与那人告别,抬手扫了眼手表,跟着长腿抬起快步向前,怀里面夹着一本厚厚的教材还有一个纯黑色的笔记本。 只是他刚刚转身,忽然迎面撞上一个女生。他转身转得急,女生又跟在他后面,这么一下子两个人就撞在一起。 “陆教授好。”女人嘴边的话刚溜出来就立刻花容失色,连忙蹲下来想替陆彦捡起来。 “对不起陆教授。” 原来是刚才一撞之下,陆彦的黑色笔记本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昨日下雨积攒未散的水坑里面。 见那个女生要去水里面够笔记,陆彦忙拦住了她。 “没关系,不用再拿了,那上面没什么重要东西。” 女生仍然一个劲道歉,陆彦只好安慰了两句,其实还是只是重复说那个笔记本本来也不要了之类的,不过对于陆彦这种从来没见他除了课业之外多说过几句话的人,女生实在觉得这已经是天大的安慰。 好不容易女生的情绪终于平稳,跟陆彦礼貌的告白。他再次看了下手表,时间还能勉强来得及,如果他待会儿走路速度快一点的话。 陆彦张望了一下,迅速进了A大的复合店。 “有笔记本吗?”他直接问。 老板立刻给他引荐:“这边都是的。” 陆彦看了眼便微微蹙眉:“没有黑色的吗?或者,纯色的也可以。” “抱歉,没有了。店里面卖文具不是主业,记笔记之类的,买的大多都是女生,所以我们卖的也是女生喜欢的类型。” 店主解释之后,见陆彦仍然犹豫,推荐了一款:“这个呢?刚才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一眼就相中了。男生用其实也不错。” 店主也把陆彦当学生了,尽管今天需要上课,他穿得颇为正式,但是A大大四的学生们濒临毕业季,也都大多这样打扮。 A大的校规规定,老师上课必带教材和教学笔记。尽管他无教案上课已经通过教务处的批准,但是条规上还是不能太越矩。 陆彦轻叹一口气,拣起封面是蜜桃亲吻图案的笔记本:“那就这个吧。” 第9章 上课了 8:29分,918教室总算零散地坐了一二十号人,陈圆圆心里咯噔一声反应过来不对劲。 “同学,请问是来上金融学的吗?” 陈圆圆转过身向后座笑问,后面的女生诧异地回道:“这是自习室,你走错教室了吧。” “不可能的,我看着课表来的。”陈圆圆飞快摇头。 女主肯定地道:“你肯定是走错了,9楼一层都是考研自习室。” 陈圆圆的心嗖地一下凉下去。 女生瞧着陈圆圆水灵透嫩的模样又道:“你不是大三的吧,你是不是上大一的公共课。” “对对对,我是大一的。”陈圆圆猛地点头。 “公共课楼下阶梯教室,816.”女生淡淡地道,跟着意味深长看了陈圆圆一眼,嘴里的话明显咽了回去。 陈圆圆懂她眼神里面的意思,都快期末了,上了一学期的课,任谁不会把课表教室看岔了吧。 不是傻就是个女混混。 陈圆圆来不及在这里掰扯形象,她本来就是个女混混,立马夹着砖头课本飞一般地冲出教室。 * 8楼大阶梯教室,陆彦站在讲台上撑着讲桌低头看教案,袖口半卷露出半截小臂,青色的血管衬在白皮肤下十分明显,领口的扣子仍旧系到最上面一个,薄唇轻抿禁欲明显。 还没到上课时间,台下嗡嗡作响议论纷纷,小女生们坐满了前五排,后半截全是大小伙子扎堆。 没有一对小情侣坐在一起。 陆彦直起腰拿起老式玻璃透明杯喝了口茶叶水,顺便抬眼检查了学生们的座位,确定没有男女混坐的现象才轻轻地放下杯子。 跟着,他打开教案在几个人名字后面打上勾,备注栏上写的是醒目的:缺课。 “陈思思,房意,旅栋梁。” 陆彦低沉的声音打破沙沙的窃语声,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面却落地闻针的安静。 陆彦继续道:“点到名字的这几个人,你们认识的话,给他们带一句话,期末考试可以不用考了,缺勤三次以上已经挂科了。” 一片哗然。 几个大早晨硬是被室友拖起来的小伙子暗自庆幸,认识被点到名字几个人的同学禁不住替他们今后悲惨的命运担心。 要知道,陆彦的课,出了名的容易挂,挂科之后,补考想过更是难上加难。陆彦考试从来不划重点,上学期有个女生不信前辈告诫的邪,鼓起勇气问过他。 陆彦当时满脸沉静,悠悠然反问:“我课上讲的难道不都是精华吗?” 自此,魔鬼教授的名号享誉A大。 可是再魔鬼都挡不住陆彦的课连阶梯大教室都能坐满的火爆。 一排墙角边的女生忍不住戳了戳同座:“陆教授不是没点名了吗?他怎么知道那三个人没来,也太火眼金睛了吧,我真不信我们二百多号人他都能认识。” “魔鬼教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同座给的答案。 陆彦清冷的目光忽然敏锐地向两个女生射了过来,吓得姑娘埋头掌心直冒汗。陆彦什么都没说,目光又撤了回来,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总之两个女生心跳几乎骤停的状态。 陆彦的目光停在右二第四排,座位空着的,男版本的陈房房并没有来。 之所以这个座位变成了陈房房专座,是因为有个传言说陆彦喜欢点右二第四排的人回答问题,并且整个A大传得沸沸扬扬,连陆彦自己都听过。 所以但凡他的课堂,这个座位多半的空着的。可是唯独大一下学期开的这届金融学,右二第四排始终做的是那个单眼皮瘦高个少年。 名字叫得很怪,陈房房。上课的状态也很怪,总喜欢盯着他看,蜜汁神奇的眼神。 他一眼就记住了。 那天共伞,同样喜欢盯着他脸看的女孩也突地浮上眼前,她说她也叫陈房房,女版本陈房房。 陆彦收了思绪,清清嗓子淡淡一声:“上课吧。” 再一次安静掉针,只剩下哗啦翻书声,宛如回到了高三集训营。 “我国的货币供给分为以下三个层次。”陆彦的嗓音很清澈。 他转过身,抬手在黑板上写了几个英文字母:“M0,M1,M2。” 跟着他又写了一串长长的公式,很漂亮的仿宋字体,带着苍劲有力的笔锋,像他的人一样给人挺直耸立的感觉。 陆彦背过身去,能发现他身材颀长,腰却很窄,衬衫扎进裤袋更显得宽肩下细细一窄劲瘦的腰,惹人浮想联翩。 “报告,老师。” 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沉寂,陆彦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目转身忽地钉住。 教室门口朝霞射进来,女孩子有点睁不开眼的模样,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背上斜跨一个白色帆布包,兀自乖巧地站在那里。 陆彦望着陈圆圆,喉头忽然凝滞粘住了音带,动动唇又没说出话。 这个能掐出汁水一样的姑娘哪个班的呀,真可怜,也要挂科了。教室里面几百号人的目光投向陈圆圆,写满了同情。 陆彦的课有两种不正常必挂法,迟到必挂,上情侣课必挂。 问原因?陆彦规定。 陆彦穿了西裤和皮鞋,正儿八经的服装衬得一双修长的腿更加像塞纳尔河的春水。视线上移,宽宽的牛皮袋整齐地环腰一圈,引人浮想薄薄衬衫布料下肌肉的紧实程度。 怎么能比打伞的那天还帅! 陈圆圆喉头有点干,怀里面的金融教材夹得更紧了些,浑身写满不自然。 尤其当陆彦那双清透干净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陈圆圆觉得她在犯罪。 真可怜,被陆彦杀人的眼神吓得站着都不自然了,同学们抿着唇有点心疼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哪个班的呀,怪漂亮的。 还有少年暗自动了下课之后过去安慰几句的心思。 陈圆圆也不能干站着,硬着头皮解释:“跑、跑错教室了,所以迟到的。” 憋笑的声音~上了一学期还能跑错教室,小姑娘看来真被吓晕了。 陈圆圆生平第一次感到,头皮发麻。 “进来吧。” 陆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还有点飘忽,好在他舌尖抵住前颚即使抑制住了。 陈圆圆背着小帆布包,蒙头进教室,陆续走了四五排发现居然没有空位,这才抬起头向最后一排张望了一眼,还真的魔幻现实主义都坐满了。 陈圆圆有点尴尬,抱着书站在原地,纤细的身材看起来弱不禁风,一推就倒。 站一节课恐怕会贫血晕倒。 “右二第四排,还有空位。” 陆彦的声音冷冰冰地从后面传来。 陈圆圆立刻找到正确方位,没等旁边的女生起身让座位,她已经从缝隙中挤了进去,迅速坐下摆好教材和笔记本。 大大的蜜桃亲吻图,陆彦又不近视,看得清清楚楚。 他唇角轻抿了下,脸上崩得紧紧地,重新转身继续刚才没写完的公式。 粉笔触到黑板的一刹那,因为力道的原因,堪然断成两截,委屈巴巴地滚落在地板角落里面。 陆彦双指捏握拳,不动声色地换了一根继续绷着脸色继续写完,指根因为用力摩挲隐约发红。 陈圆圆盯着陆彦的字认真看着,目光渐渐地从字滑到写字之人的肩,又从肩滑到腰。 最后的最后,又从腰滑到腰部以下的翘起~跟笔记本上的蜜桃是不是一样…… 砰地一声,陈圆圆脸贴课桌埋头念经,不能不能不能再犯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老师,下课可以谈恋爱吗?》这个文名审核不过不给用,现在更名《香吻蜜桃味》 喜欢文文请点收藏,谢谢。 作者专栏还有又很多甜文预收,戳进去看一看啦。 作者专栏求收啦。 第10章 有戏? 陆彦的课讲得很流畅,他很会控制节奏,喜欢举有趣的案例,陈圆圆听都没听过的深奥名词被他换个通俗的方式一讲,她发现居然也能听懂。 陆彦上课不看教材,也不喜欢走动,他在三尺讲台上站定的样子宛若一个笃定的王者。 有些人帅气清隽却耐不住岁月淘沙,往往过了而立之年颜值就开始崩。可陆彦这种却好似经过时光涤荡,留下的全是内敛和深沉。他看起来像是有故事的人,却丝毫没有疲态,再配上大半截隐匿在讲桌下的大长腿,真的太帅了。 陆彦的声音好听,说着M1,M2这些刻板的词眼居然像在耳边低声唱情歌。 陈圆圆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没到再睁开眼,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起。 没想到一节课就这么快过去了。 陆彦恰如其分地卡在铃声前一秒之前结束了授课,现在正双手扶在讲桌上低头翻看教材,等着投影设备一点点缓慢地收起。 身边的同学陆续收拾好东西散去,几百人的大教室渐渐变得空荡。 也有人没走,拿着教材在问陆彦问题。 陆彦在课本上指划几下,又拿起笔写了点什么,女生的脸红到爆。 投影屏幕彻底收起来了,陆彦关了电脑,夹着教案准备要走的姿势。剩下三两个看起来也等着‘问问题’的女生到底没有鼓足勇气,最后溜得居然比陆彦还快。 硕大的教室变得只剩下陈圆圆一个人,她在想坐在教室里面上课比看道馆省心,要不要让陈房房多干一个月直接撸到期末得了。 “你还不走吗?” 陈圆圆回神,发现陆彦正站在教室门边,疏冷的眼神正定定地望着她。今天是周一多媒体教室用完之后听课维护一天,上课的老师负责关锁门窗。 杏子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知道看着他的脸发呆,陆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加了一个大名重新问了一遍。 “陈房房同学,你还不走吗?” 陈圆圆大脑缓慢地反应了三秒,才发现‘陈房房’现在是在叫她,于是更加缓慢地点了下头,接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陆彦,腰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陆彦被她搞得有点无奈,他站在教室门口的姿势是等待的意思。 “我、我不走。” 半截话说完,陈圆圆的心跳居然急剧加速,刚才想要讲什么瞬间空白全忘了。情急之下她双手紧收,刚好碰到仍然是摊开状态的课本,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个理由。 “我想留下来写作业。” “补作业?”陆彦问。 陈圆圆并没察觉陆彦偷换了一个词,认真地点点头,顺便把手里的蜜桃笔记本扬了扬,煞有其事地样子。 大大的亲嘴图案十分显目,陆彦的视线微微偏移,性感的薄唇不太自然地抿了下,怀里面的教材也夹得更紧。 陈圆圆发现陆彦看起来像不太想走的样子~ 心跳停顿了几个节拍,难道是……有戏? “陆教授!”陈圆圆忽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再一次扬起美丽的蜜桃亲吻笔记本,热情地冲着陆彦招手,“上次的作业没交,是因为我不会,能帮我指导一下吗?” 话题停在这里戛然而止,陆彦并没有拒绝,可是也没有接话。 …… 陈圆圆站在原地,忽而想起第一次见的那天,她也是这样站在原地电流过心的感觉,男人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绝情。 陈圆圆咬了咬唇,顾自坐了下来整理书包。 忽地,静谧的教室回荡起慢节奏的脚步声,是陆彦迈着缓慢的步子却分明是朝她这里走。 再一晃神的功夫,陆彦已经站在身边了。陈圆圆身边明明有一个空位,陆彦却不坐,矜持地保持着距离。 没劲。 陆彦淡淡地问:“哪里不会?” 陈圆圆翻开课本,在刚才上过的内容附近看到课后习题几个字,跟着找到了他课上说过的M0,M1这些,顺手指了一道题:“这个不会。” 陆彦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跟着目光又落回陈圆圆身上,眼神微微闪烁,唇角勾起一抹淡若轻无的弧度。 “确定是这道题不会?” “嗯。”陈圆圆点点头。 陆彦从口袋里掏出笔,顺手想要从胳肢窝拿出笔记本打草稿演示,似乎想起来什么动作又收了回去。 陈圆圆机灵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推给陆彦。 陆彦放下怀里面的水杯,翻开笔记本的扉页,黑色水笔写的‘陈房房’三个映入眼帘,工工整整占满了扉页正中的空白处,像小学生包书皮之后写在白色封面上的大名。 女生的字迹娟秀小巧,像极了主人的外表,抛开之前看到她站在大卡车边飒爽指挥的模样,这是个娇嫩得让人看了容易心疼的小姑娘。 然而,陆彦看过另一个版本的手写体‘陈房房’,有力大气的男生字体。 陆彦煞无其是地翻过那一页,很平常地开始写画讲解:“这是一道计算题,公式必须要记住,理清楚题目中几个变量关系,套进去就可以了……” 陈圆圆紧盯着陆彦在纸张上滑动的笔尖,普普通通的笔在他手里面写出来的字像画一样好看。 他居然还在用吸墨水的钢笔,目光微偏,陈圆圆又发现陆彦用的水杯也是最老式的玻璃保温杯。 这下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喜欢行不漏足的女性,看来并不是陈房房说来吓唬人的。 陈圆圆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脚尖瞄,白色球鞋,并没有露足,符合要求。 视线再上移,陈圆圆的目光凝滞不动,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点。 完了,今天忘记穿运动款,显得有点大。 陆彦半弓着腰在纸上沙沙地写着:“M=C+D/C+R,货币乘数……” 陆彦顿了顿,目光微瞥,忽然发现面前的小姑娘低着头心思显然没有放在‘作业’上,细白小手指做贼似的放在胸边嗖地托了一下,跟着快速地调整胸衣。 陆彦的目光迅速收回,视线再次落在笔记上,却发现自己写的公式却忘记已经推导在那里了。 “谢谢陆教授,我已经听懂了。” 陈圆圆清脆地道谢,月牙般的眼睛笑得灿烂纯真。 他还没讲完,她已经听懂了。 陆彦抬起头看了陈圆圆一下,回到推到一半根本还没有结果的残缺公式上,随手点了一处问:“答案记下了吗?” 陈圆圆认真地看着陆彦点的地方,使劲地点头:“记住了。” 陆彦收回手,他点的地方是草稿演算。 “陆教授,你真厉害!” 女孩子浮夸的马屁吹得毫不收敛,居然夸出了真诚的味道。 陆彦觉得,呼吸变得有点困难。 “陆教授你放心,下节课我一定把作业补齐了交给你。” 陈圆圆坐直了腰杆保证,只是忘了她这么一挺着坐,本来就大的地方更大了。 “嗯。”陆彦低着头,目光散着没有焦距。 “陆教授怎么还没走?” 门外突地传来一个粗大的嗓门,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一会儿走,给学生辅导作业,”陆彦看了一眼陈圆圆,有点无奈地又冲门外的人道,“我有钥匙,等结束了我来锁门。” “好的好的,别忘记关多媒体设备就好了。” 制服男人对陆彦很恭敬,说话也很客气。陈圆圆忽然觉得有种自豪感从心底升上来。 “走吧?”陆彦看着不知道在激动什么的陈圆圆问,语气里面已经的很明显的无奈感。 陈圆圆也察觉到了,慌忙拿起课本一股脑地塞进帆布包里面,单肩挎在身上背起,抬手向后一招:“走!” 陆彦.左眼皮跳了下,站在原地没动。 挡在前面的陈圆圆默默小心翼翼地把帆布包从单肩上取下来,小白嫩手心还在上面拍腾几下,最后双肩整齐背好,再转过身细声细语地问:“陆教授,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彦.右眼皮紧跟着跳了一下,点点头长腿迈开,两人前后出了教室。 走在前面背着双肩帆布包的女孩子,马尾辫随着脚步一荡一荡地,白球鞋干净得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新买来第一次穿的,连身上宽松款的T恤看着都不是日常款。 陆彦脑中浮现出那天在马路边看到她吊带紧身背心,腰间扎着艳丽红腰带的样子。 还是吊带更好看。 陆彦锁门,陈圆圆错开位置站在他身后看着。 男人的手拿着钥匙插.进锁孔,拧钥匙的动作都这么温柔。陈圆圆顺着他的手视线上移,侧角度看着陆彦的高挺的鼻梁骨,还有完美如玉的侧颜,心脏砰砰砰跳了三下。 陆彦干脆地锁门收钥匙,转身正好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小鹿一般纯纯地望着他。 陈圆圆先把目光收了回去,唇角禁不住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下节没有课吗?” 陈圆圆眼珠转了转,跟着乖乖巧巧地回答:“没有课了,我现在就回寝室写作业。” 陆彦微微摇头,嗓音低沉清冽:“你可能还是不会写作业。” 陈圆圆惊讶地睁着眼睛:“怎么会?陆教授刚才不是教过我了吗?” 陆彦唇角微抿,轻挑下眉道:“我教你的那题,是下节课要上的内容。” 陈圆圆当场.脸红了。 活到21岁,她打出娘胎第一次脸红给了一个眼前这个男人。 他得负责任的。 陈圆圆咽了下口水,再开口嗓子居然发干,声音也涩巴巴地:“那我要是还不会……” 陆彦挪了下重心位置,目光清冷地看着前方,一字一句地回道:“那我还可以辅导你。” 第11章 还是有戏的! 陆彦不浓不淡的一句话,陈圆圆却听出了一层深意,她不是什么深闺里面养着的公主,自小拉扯着弟弟游走在社会边缘的女孩子,自然什么都懂。 陈圆圆眼神瞬间亮了,她大胆地抬起头看向陆彦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面写了男人能看懂的东西。 然而陆彦坦坦荡荡地站在她的面前,眉宇间飘着一股正气,手里的教案捧得端正,连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干干净净,陈圆圆瞬间觉得邪恶的幽灵是她自己。 反应过来这个真相之后,她整个人有点蔫。 陆彦低头看着突然垂下脑袋的小姑娘,心里不禁莞尔,口上的语气却仍然正儿八经。 “记得下节上课把作业补上。” 陈圆圆更蔫巴了,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一时无语,两人并肩向前继续走着,脚步居然是一致的,不过陈圆圆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一黑一白两只鞋子,一大一小却出奇地节奏相当。 陈圆圆晃悠悠地走着,心里像被塞进去杂草一样乱糟糟的,突然间不明白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跑到这里当‘陈房房’,感觉像嗑.了.药一样。陆彦放慢了步子,两人刚好一致。 楼道中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看到他们之后远远地避开绕道,擦身而过很远之后才敢回过头仔细张望。 有认出是陆彦的,魂惊魄惕一番才缓过神来,到处打听陆教授身边那姑娘是谁,能让陆彦委屈了那双大长腿就着她的小猫步那么慢一点点走。 哪次在校园里面看到陆彦不是腿长步大,他一大步跨出去,顶普通人两三步,传说中的劈叉式走路现实版。一寸光阴一寸金,何曾看见过陆彦把金子花在这么软绵绵地耗步子上。 有女同学垫着脚尖,眼神中写满了复杂的羡慕,嫉妒忧伤地叹着气,那个幸福女生是谁啊。 “幸福的女生”也晃荡到了楼梯口,咯噔一下如梦初醒,眼皮都没抬地招手道别。 “陆教授再见。” 说完之后陈圆圆几乎想打哈欠,一上午早起再加上金融课催眠的后劲终于上来了。 她咬咬牙根硬是忍住了这个哈欠,好不容易来一次A大,给‘陈房房’留下点美好的形象吧。双手勾在双肩包带上,她一跳一跳地下了楼梯。 陆彦站在楼梯口,像是被人淋了一桶凉水,懵懵的脑袋瞬间清醒。 然后他发现了更加一个残酷的现实,陈圆圆已经兀自下了几节楼梯,两人的距离正在以0.5m/s的速度拉开。 陆彦当即叫住人:“陈房房同学。” ‘陈房房’同学顿住脚步,回过头迷离地望着陆彦,满脸写的是苍白无力太困了。 她真的有点困了,她想让陆彦快说,不然怕忍不住会当着他的面伸懒腰。 还有她早晨太激动早饭都没吃,现在这会儿快饿死了。肚子有点儿咕噜噜的,她不禁抚了下小腹。 然而陆彦并不是很争气,他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原地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就是不说话。 他注意到她捂住小腹的动作,尽管她明显想遮掩,可是看她脸色白白的,整个人还是显得有点疲累。 陆彦一个29岁的成年正常男人当然不傻,知道这是什么事。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几乎搜索了29年来所有的词库,最终返回值是NULL. 陈圆圆最终也没有干出撑懒腰这么没素质的动作,可惜的是她无可挽回地打了一个哈欠,尽管用手捂住了,可是依旧补救不了那是一个哈欠。 她仰着头贪婪地看着站在上面的陆彦,心想恐怕这是最后一眼,有点恋恋不舍,毕竟从这个角度望去陆彦显得腿长人高更英俊。她是个磕颜的女人,她从不掩饰。 然而陆彦却在她打哈欠之后终于开口,声音却带着点干涩,眼神也有点捉摸不透的意思。 “下午也有课吗?什么课?” 还要问下午什么课?陈圆圆睁大了眼睛,心口像被揪了一下。 陆彦跟着也三步并两下了楼,很快出现在了陈圆圆的身边,本来清冽好看的眼神现在却让她觉得充满了侦探的气息。 难道他看出点什么了? 陈圆圆心口一张一收地,刚才恨不得蔫死人的困意一扫而光。 陆彦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打哈欠的姑娘,后一秒开玩笑似的原地复活,有意思极了。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猜错。 “下午有体育!” 陈圆圆恨不得当场夸奖自己记性好,只瞄了一眼陈房房的课表,现在就能回忆得起来。 得,你问吧,没纰漏的,上午金融,下午体育,晚上没课,大一金融三班的陈房房。 陈圆圆有了底气背也挺直了,刚才踩棉花走路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她就不信陆彦能继续问一周的课表。 陆彦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似乎下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下了决心道:“身体要是不舒服,体育课请假也是可以的。你们大一的体育不都是张老师带的吗?张老师更加可以理解。” 陆彦的一番话把陈圆圆说得有点懵,她瞪着葡萄大的眼睛怔怔地点了点头。 莫名地她感觉她点过头之后,陆彦好像也松了口气,貌似刚才那句话对他而言能说出口也十分折磨人。 “再见。”这次是陆彦先告别。 “再见。” 可能是站的角度问题,陈圆圆觉得陆彦的脸色比刚才红了一点。 她没敢细看,也没再磨蹭,一口气蹭蹭蹭很快下到一楼才敢转身。陆彦并没有跟上来,她松了口气。 这时候肚子准时地咕噜一声,她又抚了一下小腹,似乎明白了点玄机。 陈圆圆掏出手机立刻去了一个电话,接通了劈头就问:“陈房房,你教体育的老师是个女的吗?” 道馆那边忙得恨不得变成八爪鱼的陈房房,肩膀上夹着手机,歪着脖子喊:“姐啊,我觉得我好像不能胜任馆长这个职务……” “是不是女的啊!” 陈圆圆提高了八倍的音量,陈房房觉得他好像已经聋了。 “是的啊。” 陈圆圆收起手机,双手比胸兴奋地跳了下,觉得世界都亮了。 有戏的!还是有戏的! “姐啊……”陈房房放下手里的活,揉着耳朵拿起手机。那边是盲音,电话已经挂了。 陈房房握着手机,低头看着脚下的被一个今天刚来的学徒,一个东北猛汉子打露的沙包——一地鸡毛,世界昏暗。 已经下到二楼,走廊上探着身子的陆彦,清清楚楚看着楼下的小姑娘抱着手机,跳了一下,跟着小兔子一样一阵风似的跑出了视线。 那百米冲刺的速度跟刚才踩棉花,脸色白,揉小腹的明显不是一个人。 直到视线里面的小人已经消失很久,陆彦才转身靠在墙边吐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唇角微微卷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还是他猜错了。 陆彦翻开金融学教材里面夹的笔记本,本来还觉得花哨张扬蜜糖亲吻图案突然变得悦目。 他抽开钢笔盖子握在手心,打开笔记本的扉页,回忆小姑娘笔记本上写名字的位置,在正中心工工整整落笔两个字:陆.彦. 很飒很飘逸的简宋体。 作者有话要说:爱陆彦的话,点个收藏吧,小仙女们。 第12章 偷拍的 四角巷西南角,少风道馆的红色馆旗飘得高高的。 陈圆圆骑着单车刚拐进巷子口,就能听见馆里面嗨哈嗨哈的声音。她直接骑着单车进了院子,停在大树边上,车子微偏,脚才能踩到地。 人下了车子之后更显得娇小,身上还背着一个书包。 道馆总共招了25个学员,分了四个班开课。小北、小扬小灿他们三个轮着带,人少却也能转悠得过来。 看到陈圆圆之后陈房房两眼都发光,连忙洗了根绿油油的黄瓜递过去。 “姐,回来了?” 陈房房这一声姐喊的,几个学员禁不住向陈圆圆这边瞄,都以为进来的小姑娘是个小妹妹呢,咋想得到是馆长的姐姐。 这几个当初都是家长来帮忙报名,还没见过陈圆圆的半大小伙子。上午是暑假少年班的试听课,老北城的中学今天有不少教室被征用成人资格考试,学生放假一天。小北带着他们正在院子里面拉筋。 半大的少年十三四岁,喊起来更有气势,看见陈圆圆来了之后一个个腰背腿脚都活得更开,劈腿蹲步有模有样的。 陈圆圆穿过队伍,看到一个弓子步拉得比较开的少年顺口夸了一下:“韧性不错,好好练。” 少年猛地点了下头,脸上透着明显的兴奋,跟着踢腿飒爽浑身使不完的劲。 陈圆圆转到院子里的水池边洗干净手,绿油油的黄瓜立刻及时送了过来。 她睇了陈房房一眼,接过黄瓜嘎吱咬了口,汁水清爽特别解渴,跟着连吃了几口坐下来歇歇。 陈房房站在边上不动,仔细地看着老姐神色,看起来心情不错。 就是蒙头吃黄瓜,不讲讲跟陆彦初次的火光吗? 陈房房刚才的凳子给陈圆圆现在坐了,他又重新搬来一个凑在旁边放着,故作淡定地闲扯:“姐?上午金融课上了?” 陈圆圆嘎吱着黄瓜,嗯了一声,没下文了。 陈房房憋得……半晌之后,眼看黄瓜屁股越来越小。 “姐?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金融课啊?” “一节课呗,能怎么样。” 陈圆圆拍拍手,结束了黄瓜屁股,要进屋的样子。 陈房房转过去挡在前面,彻底没绷住,有点急了:“你没跑错教室吧?” 陈圆圆咯噔一下,脸色有点沉,面上仍然镇静地道:“你姐能做出那种事吗?” 跟着戳着陈房房少年结实的胸肌,秀眉微蹙摆着手:“让开让开。” 陈房房自然挡着不让,追着问:“那你见到陆教授了?” 陈圆圆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当然见到了,他上的课呀。” “你见到的陆教授是陆彦吗?”陈房房汗都快出来了,“就上次武昌道馆碰到的那个白衬衫的?” “嗯。”陈圆圆轻描淡写点了下头。 “然后呢?” “然后他上完一节课走了呀?” “……” 陈房房有几秒钟头脑是晕眩的。 怎么这面见得,这么干巴,这么平淡,这么毫无波澜呢! 这可是他牺牲掉美好大学生活,蹲在道馆忙得黑了一个色号制造的美丽邂逅。 “我进屋了,下午馆子我看着,体育课你去上,不是说要考试了吗?”陈圆圆错开一步,肩上还挎着帆布包,还真像一个刚放学的学生。 陈房房的心房在滴血。 “不是,姐,你确定你早上看到的人是他吗?” 陈房房奇迹般地掏出手机,凑到陈圆圆眼皮底下,双眼噙着最后的期望。 陈圆圆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跟着浑身像在武昌道馆那天一样,瞬间过了电流。 陈房房这死孩子居然手机里面存陆彦的照片!还是——穿性感小背心的什么鬼。 “这你们老师?”陈圆圆咬牙按兵不动。 陈房房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劲。他就说么,肯定跑错教室上错了课,要不然看到陆彦都不心动,不是散光就是拉拉。 “对这我们陆教授,陆彦教授。” 陈房房说到陆彦的时候,语气迷之崇拜,陈圆圆禁不住看了一眼这个‘不认识的’弟弟。 “你们教授穿衣风格……”陈圆圆故意咬了半句话没说。 陈房房果然急哄哄地替他的偶像辩解:“这是游泳馆偷拍的。” “偷拍?” “不不不。” 陈房房脸憋红了,结巴半天没想好说辞,还是当着陈圆圆的面半句谎话撒不出来,最后干脆跺脚承认了。 “对,偷拍的,姐你不知道A大多少女生迷我们陆教授呢,我跟你讲……” “所以这种照片,”陈圆圆打断了亢奋期的少年,语气里面带着威胁,“在你们A大女生手机里面也迷之疯传?” “那肯定没有。”陈房房立刻否认,“这张照片是在男游泳馆,我特意潜伏一个下午才拿到的,我没传出去过。” 陈圆圆舒了口气。 “我们陆老师平时穿着可讲究的,上课的时候都穿正装,人非常正派。”陈房房昂着头,激动得捍卫自己的偶像。 陈圆圆当然知道陆彦是什么做派,三次见面三次长袖,领扣子扣到最高的一个,锁骨都看不到的类型。收了女生的桃花眼还一本正经禁欲脸说下节课把作业补好的正派。 通俗说就是有点难搞。 陈圆圆收回眼神,依旧平静地道:“知道了,我上午上的课就是他的。” “就是他的??”陈房房心凉了一半,不死心地问,“那你刚才都不认识。” “换了个衣服,我一眼没看出来。”陈圆圆脱口而出,“哪个人能上了一节课就像你一样,记得你们教授鼻子脸长什么样。” 完了完了,陈房房看着陈圆圆半天没说出来话。 他觉得她姐一定审美有问题,居然用鼻子和脸来形容陆彦的相貌。 陈房房魂不守舍捂着心脏,冷不丁被陈圆圆削了一脑瓜子:“别愣着了,替我去北街跑一趟,张叔叔给我们馆一起定的馆服好了,你去确认一下货。” “馆服不是明天才……” “提前好了,刚刚路上给我打电话的,我没来及去。你去跑一趟,不就北街么,来回一趟十分钟看一下,老打电话问人家也不礼貌。”陈圆圆眼皮都不眨地诌着瞎话。 “好吧。”陈房房闷闷地准备走。 走了两步才想起手机还在陈圆圆手里又折回来拿。 “手机我留着,你去吧。” “?” “这现在馆长号码留的可是你的,有电话进来怎么办。” “有电话进来我接啊。”陈房房迷茫了。 “哎呀我不在的时候你接,现在我回来了就我接。” “可是……”陈房房挠着后脑勺,就是感觉逻辑似乎断层。 他现在不是挂名一周的馆长吗?而且那还是他的手机啊。陈房房努力捡起断层的碎片。 “快去啊!!!” 碎片砰地一声摔成糊糊,耳朵也聋了,陈房房立刻抬脚飞奔。 陈圆圆攥着手机走进屋内,手心里面都出汗了,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到避阳光的地方照片看得比刚才更清晰。 陆彦白色的紧身背心紧贴着紧实的肌肉线条,人比平时看到样子显得壮实一些,两臂也是鼓鼓的有腱子肉,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完美的暴露出来。 白嫩的指尖点在他胸口处,手机上弹出长按对话框。 陈圆圆把照片转发到自己的微信,回头立刻清空了陈房房的聊天对话,最后回到他的相册里按住陆彦的照片轻轻松松点下删除。 “姐?张叔说馆服还没到啊。” 人高腿长跑得快的愣小子已经回来了。 陈圆圆蹙着眉头从屋里出来:“没到就没到,喊什么喊,大热天不嫌弃燥得慌。”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张叔打电话告诉你货到了。” “手机拿走,滚去考体育。” “我饭还没吃啊。” “回学校食堂去吃。” 陈房房瘪着嘴还想说什么,老木纹路的纱门已经卷起来了。 陈房房双手合十舒长气,自言自语劝自己:“亲姐,亲姐,以后嫁不出去还得管一辈子的那种,不气不气不气。” 第13章 清纯小妖精 六月的老北城下午,太阳烤得少年们皮肤都红红的。 一群操场上的少年们都恨不得能早点轮到自己,早点考完考试能回教室避暑。绿油油的人造草坪操场上现在只剩下一个班的在考篮球。 女生们先考,最后才轮到男生。 一批女孩子考完之后,顶着炎炎的日头却都没走,一个个留在场地上说是给自己班男生加油,可哪个男生没看出来,这群姑娘的眼神往哪边歪的。 400米跑道操场正大门,陆彦也卷着教案踱着步子在往这边走。衬衫虽然还是白色的,却已经跟上午的换了一件。这件袖口有浅绿色的纹路,像是薄荷青草一样看着清爽。 炎炎的夏日燥热的暑气像跟陆彦无关一样,他就这样淡淡地走过来,眉头不蹙热汗无流,甚至带着一股子清香。 走得近了,有女生已经害羞地收起直视的眼神,剩下个别大胆地还招手跟陆彦打招呼:“陆教授。” 陆彦统统无一例外淡然地点头,礼貌修养统统完美,只是目光疏冷向是不沾这个凡尘的烟土。 他走到正在考核的女教师身边,款款递过去一卷东西,客气地打招呼:“张老师,您的东西。” 体育老师连连道歉说麻烦了,陆彦自然还是淡然又好心地说是举手之劳。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稳扎稳打的陈房房忽地把一个眼看着到手的三分球给打空了,连着又打空了一球。 体育考试,10个三分投篮,6个及格,8个优秀。一般女生目标线就是及格,男生当然得赚个优秀才有面子。 他打空2球,意味着后面8个三分得满进才能优秀了。 体育老师立刻吹了口哨子警戒提醒:“陈房房,干什么呢,当考试是儿戏是吧!” 少年立刻蹭蹭跑了过来,当着体育老师和陆彦的面鞠了个躬,大声地道:“对不起老师,陈房房错了,陈房房接下来一定认真考试,陈房房一定给您拿个优秀。” 三个陈房房一声比一声清晰。 说完之后少年抬起头,特意地看了看陆彦,又喊了一声陆教授好,这才回到球场继续投篮。 篮场上的少年像是灌了风,跟着连连投进,轻松得分,8球优秀线完全不在话下,引得同班的小女生阵阵鼓掌惊呼。 瘦高的个子清秀的脸,跟上午金融课的‘陈房房’,肤质眉眼竟有那么几分相似。 陆彦站在后面看着少年跃起的背影,清淡的眉角微微舒起。 呵,男版本的陈房房。 又换回来了。 * 清早五点的闹钟一响,陈圆圆一个骨碌坐起来,大眼睛灵动闪亮。一件印着一身小草莓的宽松式T恤被她豪迈地套头穿上,配了一条齐腿根的热裤,人就出到院子里面一通拳脚嗨哈拉筋。 姑娘的小细嗓子喊起声来别有一番感觉,院落里面的翠鸟也叽叽喳喳鸣着歌。 隔壁屋被吵醒的陈房房翻了一个身,抱着凉枕头继续闭着眼往里口钻,冷不丁被人拎着耳朵揪起来。 刚才还跟百灵鸟合唱的细嗓子,突地贴到了耳朵边粗声粗气地喊:“陈房房,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刚才还在床上劈叉大字型睡觉的可怜少年,被吓得立马在床底下找滚落了的毛巾毯子,盖他全身上下仅穿着的三角内.裤,后脑勺又被削了一掌:“陈房房你聋了吗?” 陈房房总算扯过毯子裹在腰间,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慢吞吞地翻身下床,光脚踩着凉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姐,再强调一下,我是个男……的”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关门的回响声炸得陈房房差点膝跳反应。 房里面哪还有陈圆圆的身影,只剩下陈房房的房门在力道惯性下仍旧咿咿呀呀来回在门框边弹着。 陈房房抹了一把脸,眼前突地浮现出昨天操场上陆彦那副清冷矜持的颜,忽然觉得他这么撮合飘飘欲仙的陆教授下凡来跟陈圆圆这种体内雄性激素过剩的‘女人’在一起,太缺德了点。 陈圆圆风风火火地回屋里,提着脸盆毛巾简单冲了一个澡。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白得像出水芙蓉,两个小脸蛋热红的像刚摘下来的樱桃。 人站在来顺手揭了一张旧日历,拿了梳子坐下来梳头发,瞥眼看了下日历上红色醒目的数字,默算了下离高考也只有25天了。 小宇在家过了个周末肯定就得走,剩下的时间也顾不得陆奶奶了,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里挺孤单的,陈圆圆打算再去看看她。 红色发带绕在腕边,陈圆圆刚想绑个日常的丸子头,忽地又散下了头发,乌溜溜的长发刚过脖颈,发色乌黑透亮。 她重新梳头分叉,梳了两个麻花小辫子,辫稍上还一边一个系着红发带。 陈圆圆站在镜子边拨弹着两个小辫子,转了个身,喜欢得不得了。 不上学之后她就再没梳过辫子,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这种发型显小,她出去赚钱干事都不方便。 被人查户口怀疑未成年倒是小事,主要是陈圆圆一直经营的都是个体小生意,来往人脉最重要,长得显小显嫩容易受欺负不说,更容易吸引那些贼溜溜的眼,油腻腻的手贪得无厌地望她身上蹭。 今个倒好,馆子有陈房房这个免费傻子苦力,周二陈圆圆记得清楚,一天都没有陆彦的金融课。她落得轻松自在,打算在陆奶奶家里面玩一天,再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上次因为听说奶奶表孙过生日要来,也怕打扰人家一家子,匆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都没怎么仔细聊。 陈圆圆打开帆布包头朝下,里面的笔啊书的跟那个砖头金融学全倒在桌子上,她背了个空包出门。 穿过院子的时候,陈房房正站在水井边刷牙,已经穿得衣帽整齐的,连脚趾甲都没露。 陈圆圆看了他一眼,陈房房也正看着她。 一眼望后两个人无情擦肩,各自摇头,觉得彼此都没救了。 一个夏天穿长袖的教授,教出来的学生已经穿皮鞋站在老井口边刷牙了。 一个昨天见男神,穿了个白褂子,弄个满大街扎堆找的马尾辫,当时陈房房以为那是她姐拿出顶级实力打扮的,也不好伤害她。 可是今天呢?今天一整天的课都是戴眼镜老爷爷辈的课,陈圆圆倒是捯饬了两条撩人小辫子,小草莓T恤穿得那叫一个清纯小妖精。 浪费荷尔蒙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专栏还有很多预收,完结小甜饼,真的不去睇一眼吗? 收藏专栏开文早知道,专注WB更新有提示。 第14章 撞怀 陈圆圆先去菜场买了五斤的猪肉,杀了一公一母两只鸡,又背了一袋子糯米,淘了把绿油油的粽叶子,这才把东西挎满了自行车把手,叮叮当当地往四角巷骑过去。 路过武昌道馆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接新店了,却是一家不怎么着调的宠物店的样子,真是浪费了。 陈圆圆暗赞了一句地势好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能转手,不过这块的租金也是让人望而却步。她不禁哼着小调子苦探,什么时候少风道馆能熬出头,也能搬到这种好地势来。 再转过王耿造的地盘时,出奇地一片宁静,都没有平时搓麻将的吆喝声。陈圆圆唏嘘真是奇怪了,怎么鼎鼎有名的燥哥也能栽跟头,真被拘在局子里面十天半个月了? 要不是来看陆奶奶顺便路过,陈圆圆还以为王耿造早就出来,早就不知道到哪逍遥去了。 “陆奶奶,我来了!” 人还没进院子,陈圆圆已经激动得吆喝一嗓子,像是回到自己奶奶家一样高兴。 因为想好了要呆一天,她就没把车骑进去,拐到巷子口就停了车,现在正拎了满满两只手的东西,还着实有点重,蒙着头就往院子里面近,差点跟人迎头撞在一起。 陈圆圆脚步灵活当即错开重心后退几步便站稳了。被撞的那个人看起来也还好,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也没动。 不咋碍事,陈圆圆松了口气。还好刹住了,不然的话一般来说被陈圆圆牟足了冲劲撅翻过的人,现在得考虑去哪家药馆买跌打酒。 “对不起,你没事吧。” 陈圆圆一听这个声音,脑子嗡地一声。 有事。 “撞疼了吗?” 跟着又是一句询问,那人靠近了一步。 熟悉的柠檬衣香瞬间扑鼻。 “是你呀。” 那人带着点笑音显得如释重负,好像撞人是陈圆圆就没事了。 他自然地接过陈圆圆手里面提过的东西。 一张精致大气的脸,清秀又白暂,五官周正又不普通。白皮肤的男人果然是自带魅力,连手都是那么白,手指纤细又修长,充满书卷气质又不显得文弱。 是陆彦啊,她没看错没听错,也没闻错。那个烈日夏炎也总带着淡淡清凉香气的深邃男人。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休闲装,显得没有昨天穿正装上课时候严肃,向来清冷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亲和感。 陆彦提着东西往院子里面走了几步,发现陈圆圆并没有跟上,转身温和地问:“不进来吗?” 陈圆圆后脊背像是被电了一下,几乎是同手同脚埋进小院子的门槛,一路上望着自己的脚尖走。 她穿的是粉红色浅跟凉鞋,露出的脚趾头还擦了红红的色。 陈圆圆想她一定完了,在陆彦的心中破碎了,她露足了。 “奶奶有人找。”陆彦放在东西,贴着陆奶奶耳朵边说了一声,老太太这才摘掉老花镜往院子里面瞅。 年岁大了,耳聋眼花都是正常的,可陈圆圆不常住一起的小姑娘却早就忘了她在门口喊的那一声,陆奶奶根本没听见,只有清早就到了的陆彦听见了。 “哎呀是圆圆来了呦。” 老太太放下手里面的缝的凉包,乐滋滋地往门口走。 陈圆圆赶紧也迎上去:“陆奶奶慢点。” 她一面扶助陆奶奶,一面悄咪咪地看了陆彦一眼。 陆彦站在后面,神色表情都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诧异。 陈圆圆稍微松了口气又立马心眼提到桑门口,一声没听清楚,还有第二声啊,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提溜着心口站在冰刀千刃上走一样。 “陆奶奶,这位是谁呀。”陈圆圆抢在陆奶奶叫第二声之前发问,能磨一时是一时,船到前头也许自然直。 见陈圆圆主动提到陆彦,老太太显得更加喜乐了,兴冲冲地介绍起来。 “这个就是我的远方表孙呀,是我老太婆的大恩人。” 陆彦忙道:“奶奶,都是一家人快别这样说。” 陈圆圆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彦显得有点情绪,他好像一直是个高高在上不问世事的谪仙,没有忧愁烦恼也没有喜怒哀乐,待人温和却也似拒人千里。 陆彦递了一根竹拐送到陆奶奶手边,还给她握好,陆奶奶站着明显比刚才轻松多了。 陆彦站在陆奶奶旁边比她高了许多,低着头看她一点点地抓稳竹拐,半点没有急躁,十分耐着性子。陈圆圆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心底划过一丝慰藉。 陈圆圆当即像陆彦打招呼:“陆教授好。” 跟着她又跟陆奶奶简单地解释:“奶奶,我跟陆教授认识,刚才骤然在这里见到了,还以为是长得像认错人了。” 她一番解释其实根本逻辑不通,一看就知道平日的直爽的人,并不擅长说谎使计。她却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认真得倒像是那么回事。陆奶奶只听到他们之前认识了,更加高兴,旁的哪里顾得上。 陆彦的唇角却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陆奶奶拍着陈圆圆的手背,不忘了像她介绍起来,语气中全是骄傲,“我这个表孙可厉害了,在是川大的博士。你别看他年轻,已经获了很多奖了,四川省内很有名气的。” 陈圆圆不禁又看了下陆彦,知道他是A大的老师已经觉得很厉害了,没想到陆彦居然这么厉害。陈房房以前说过,像陆彦这样还不到30岁的年纪,一般能留校当一个讲师就很难得了,说他现在已经是A大副教授,简直是A大的神话人物。 陆彦却还是淡淡地,听到陆奶奶夸他,知道老人家都喜欢夸自己孙子的心态,也不拦着由着她说的高兴。没有虚假的自谦,也没有沾沾自喜,他就好像站在边上听了一件最寻常的事情。 陆奶奶却紧接着叹了口气:“都怪我啊,老了腿脚不好,拖累的他,害得他辞掉好好的工作,从南方搬到北方,本来的教授资格也没了,现在只是副教授了。” 其实副教授也很牛了,只不过在老人家的心理,副的就是比不上正的。 陈圆圆又不禁向陆彦望了一眼,怪不得陈房房说陆彦是这学期才转来的新老师,原来是因为陆奶奶受不了南方湿润气候,这才搬来的老北城落脚。 也难怪他字音中夹着股软婉西南蜀音。 “陆教授真厉害。”陈圆圆也夸了一句。 陆彦点头却更正了一下:“叫我陆老师吧。” 跟着他半打趣地道:“你现在也知道了,当教授还需要去掉一个负号。” 陈圆圆乖乖地喊:“陆老师。” 陆彦忽地唇角微抿,十分难得地笑了一笑:“那我还叫你,陈房房同学吗”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喜欢喜欢陆老师的,点个收藏撒 第15章 眼睛笑 陆彦那双能穿透人心的眸子望过来,陈圆圆嘴唇抽了几下,愣是半晌没接上话,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装作啥也没听见。 “我买了糯米和粽叶,中午包点粽子,剩下的糯米蒸竹筒饭怎么样?” 陈圆圆眨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两个乌黑的小辫子一边一个,样子像一个会说话的洋娃娃。 陆彦没回答,但是眼睛笑了。 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清冷与温和全写在那里面。他明明面上还是冷的,但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却蒙了一层闪烁的光泽。 陈圆圆就是觉得他笑了,很笃定的那种。 “那我去煮粽叶。” 陈圆圆说着转身就溜,背过人身紧跟着赶紧舒了口气,后脊背涔涔冒冷气。但是总算度过一劫,她听见他在背后跟着说:“一起,给你打打下手。” 总之他这会儿不问,就不会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但是陈圆圆听到陆彦那句‘打下手’,整个身子又钉住了。 “陆教授啊?”陈圆圆转过身来笑眯眯地。 “陆老师。”陆彦纠正。 “陆老师,”陈圆圆顺着他说的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呆萌无辜纯洁单纯极了,“你带金融学了吗?” 陆彦点了下头。 陈圆圆心花怒放,咬着嘴唇忍住笑,清清嗓子有模有样地道:“就是上次的作业,我回去也琢磨了,但是……就是遇到点困难,陆老师能不能帮我手写一份答案呢?” 陆彦唇角微微勾住,眉梢微挑,眯了下眼睛:“遇到了困难?” “嗯嗯嗯,”陈圆圆一边点头一边拇指食指掐在一起比划,“就是那么一丢丢困难,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陈圆圆说完顿了顿,莫名觉得陆彦那副冷峻的样子全是伪装,猜他背在后面的手在使劲抠着手腕忍笑。 陆彦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当真转身进屋找来了纸笔在陆奶奶平时缝衣服的桌台前坐下:“嗯,好的。” 陈圆圆的脸却扑哧红了。 骗人的感觉极度不爽,尤其是骗陆彦这种单纯的老少年,陈圆圆怎么都觉得带着犯罪感。 “那我去忙了。” “圆圆啊,是房房也要来吗?他今天不上课啊?” 早就坐到门口小板凳上就着阳光缝荷包的陆奶奶,看着陆彦跟陈圆圆聊得好,瘪瘪的嘴直咧,突地听到提到什么作业的事情,顺口插了句话。 陆彦的眼睛勾了勾,好像又笑了。 陈圆圆快死了,急忙拉着陆奶奶轻声撒娇:“奶奶,我粽叶怎么包都忘记了,您快点来教教我吧。” 小姑娘要亲自包粽子给大表孙,老太太更是欢喜得不得了,那还顾得着寻根究底的,当场被陈圆圆搀着走。 陆彦摘掉钢笔帽,刚在纸上划了一笔,忽然收起稿纸夹在教材里面,从包里面重新掏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粉红的蜜桃含着糖果的吻。 他摊开本子,落笔有力,开始沙沙地写。 * “粽叶也先煮,翠绿色煮成淡淡犯黄就开业捞出来了,不然叶子煮老了也不行,太软了包不住米。” 陆奶奶细心地示范,陈圆圆牟足劲想仔细听,眼神却时不时地像屋子里面瞄。 陆彦也真安静,真的老老实实被她安排在屋里写作业了? “糯米淘好了吗?” “好了。” “还有粽带。” “嗯嗯嗯,都好了。” 陆奶奶看着陈圆圆细白的胳膊莲藕节一般,嫩嫩的小手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干起活来却又利索又稳妥,心里头喜欢得不得了。想着正好正好,拿笔杆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秀小伙子,家里头配一个娇美漂亮的贤内助正正好。 陈圆圆把一大盆糯米淘细干净,正在水龙头底下冲手心上粘着的散米粒。 陆奶奶抚着头缓缓地道:“哎呀,圆圆,奶奶有点头晕进去歇歇。” 陈圆圆连忙擦手过来搀她:“陆奶奶怎么了?是血压又高了吗?” “你别过来,没事没事,去看着粽叶,别煮化了。”平时行动不便慢吞吞的陆奶奶这会儿却已经利索地朝屋子房门移了一大截。 陈圆圆当然不放心,哪还能管得着什么粽叶,看陆奶奶走得那么急,她心里更慌了,已经三两步追了上来。 “别别别过来。”陆奶奶正摇着手,却被人从后面扶住了。 一直在屋里看了半天的陆彦,虽然听不见他们讲话,但是也看见陆奶奶一个人捂着头往房门走,他当即出来看看。 正愁着的陆奶奶看到陆彦当即抓着他的手往外赶:“奶□□晕,进去躺一会儿。” 陆彦被推着直向陈圆圆的身边凑,什么情况顿时了然于胸。 “嗯,那奶奶进去休息。” 被陆彦完全挡住的陈圆圆,只好踮起步子歪过头看,只见陆奶奶已经进屋了,看起来真的是躺一会就好。 “陆奶奶怎么了?”陈圆圆依旧不放心。 “老人家累了,歇一会儿就好。”陆彦道。 “不用看看吗?”陈圆圆有点迷糊。 陆彦对陆奶奶的关心陈圆圆怎么能看不出来,更何况把奶奶接走孝顺了三年,儿还为了她老人家辞了工作从南方乔迁回北方,可是怎么这会儿看起来他一点都不紧张呢? 陆彦轻摇头,挽起袖子走到面盆边问:“这个是做死面还是活面的?” 陈圆圆又向屋子里望了一眼,见陆奶奶自己把窗帘都放下来了,应该是没事只是困了想小憩,再回头一看却见陆彦居然挽着袖子在和面了。 “陆老师你也会和面?” 陆彦边干活边道:“怎么,陆老师只能会吃面?” “不不不。”陈圆圆拨浪鼓般摇着头,溜到嘴边的话又是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半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走到旁边看着煮粽叶的水。 天知道怎么回事,遇到陆彦好像变成了小结巴,又笨又傻又呆。 煮粽叶的锅灶正好和和面的案板背对背,陈圆圆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口齿,又使劲地捏了下她的两边脸蛋,心里暗暗道:体操运动,待会看你是不是还这么笨。 陈圆圆并不知道,陆奶奶老人家有点迷信,案板上窗台边各个几乎地方都挂了镜子,陆彦只稍眉头微抬,镜子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先是咧开嘴巴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米粒牙齿,跟着像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猛摇头,最后还一边一个捏着脸蛋不松手,两边的小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 可爱不要钱了吗? 陆彦和面的手劲都变大了。 第16章 陆彦爱甜 粽叶子飘起来了,陈圆圆赶紧拿起竹夹开始夹,生怕迟了叶子煮软了不能用。 镜子里面的人正踮起脚,细白胳膊嫩得像莲藕一样,拿着个与她身板不相称的大夹子往热滚滚的开水锅里面伸。 “我来。”陆彦撂下面板转身,直接伸手就去接陈圆圆手里的夹子。 走神发呆的陈圆圆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掌挥出,夹子带着沸水俨然成了武器。陆彦光洁的小臂上霎时被撩起几个火泡。 陈圆圆愣了下,跟着砰地一声撂掉夹子,推着陆彦望水池边走:“对不起,陆老师。快用凉水冲冲。” 她软软的指尖戳在他的小臂肌肉上,陆彦感觉那半截小臂麻木了。 陈圆圆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凉水哗啦啦地流着。 “感觉怎么样?” 陆彦只看见红润润的唇冲着他动了几下,至于说的是什么完全没听见,他觉得头脑有点发蒙。 陈圆圆看着陆彦反常的神色,一想肯定完了,被烫傻了。 四下张望,看到了院子里面的水井,陈圆圆当即拉着陆彦往井边走。 “井水比自来水凉,用井水冲。” 陈圆圆说着踩着压井器,呼呼地打了一桶水,单手拎到桶边,直到她轻轻松松把水桶提到离地一厘米的时候,心弦好像被拨了那么一下…… 陈圆圆噗地一声放下水桶,身体还因为重力拉扯‘控制不住’地朝水桶边歪了去。 陆彦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清冽的嗓音夹了慌乱:“小心。” 陈圆圆站稳了脚跟,陆彦嗖地一下迅速抽回手,半截身子像触电一般发烫。 “你自己冲吧。”陈圆圆扔下水桶,一扭头背转身跑开了,手臂下意识地遮着胸,陆彦刚刚碰到的部位。 他个子那么高,抬手的高度居然正好是她最傲人的小柔软。 陆彦攒着拳头弯着腰提水,指节已经被他攒得发白。 电光火石间,天知道碰到他指尖柔软东西,是他29年清淡如水的人生震撼。 屋子里面偷偷望着的陆奶奶迅速放下拉了一条缝的窗帘,隔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卷起朝外面看。 两个人背对背各忙各的,悄声无语,岁月静好。 * 粽叶煮烂了,全部不能用。 陈圆圆只好改做糯米糕,她手巧腕上的力气也大,一会儿工夫糯米已经被捣成了糯米面。 陆彦自己用桶里面的井水浇了好手臂,袖口便被他放了下来,一片红红的皮肤被掩盖在崭白的衬袖下。陆彦什么都没说,继续在他那案板前和面,身体僵得像被点穴了一样。 直到陈圆圆的糯米面已经全部分团弄好,等着陆彦活的死面勾兑按饼呢,转身一看他仍然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陈圆圆围裙上擦了下手,拧着眉头背着手走了过去:“陆老师,面活好了吗?” 陆彦软软的动作突地顿住,宽大的手掌按在面团上,头都没抬声音模糊不清:“快了。” 跟着继续打太极一样地弄着那堆面。 墨迹的样子,让陈圆圆胸口起伏了几下。 他是陆彦,陆彦,陆彦,不是陈房房,不是陈房房,不能揍不能揍。这么默念了几遍,陈圆圆站在陆彦边上监了一会儿工。 全用糯米面做饼就太黏了,陈圆圆觉得陆奶奶吃了不方便消化,牙口肯定也受不了太粘牙的,所以一直在等陆彦的死面勾兑。 她都就站在他边上等了,他应该能快一点了吧。 站了一会儿,陈圆圆才发现她彻底错了,陆彦好像得了渐冻症,两只看起来也有肌肉鼓起的胳膊已经彻底被那团面击败。 陈圆圆垫着脚,笑眯眯温和地问:“陆老师?是不是手疼?” 陆彦歪头看了陈圆圆一眼,考拉梦醒一般地缓慢摇头,跟着继续回到他揉了快一上午的面团上。 陈圆圆换了一个思路问:“陆老师,水开了呢?” 水开了可以蒸饼了。 陆彦点点头:“嗯。” 心脏跳得铺天盖地响,陆彦咬着后槽牙,喉中干涩难受喉结上下滑动。 一阵爽风刮过,带起陈圆圆的发梢和鬓角,夹着姑娘淡淡的体香奶气,尽数卷进陆彦高挺的鼻梁,再次掀起一阵天崩地裂的震动。 “陆老师,要不您回去写作业吧。” 陈圆圆笑得眼睛弯弯地,20来年的耐心一次性耗完。 陆彦终于抬起头,看起来对可以冠冕堂皇逃离这里十分动心,然而他又看了一眼案板为难道:“面还……” “我来,我来。” 陈圆圆嗖地一下就站在案板边,熟练地快速收拾起来。 她一心揉面,动作干脆利索,吭哧吭哧地卖力干活,却忘了就这么凑过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陆彦低头能看见她宽松T恤领口里若隐若现的水蜜桃子,陆彦呼吸能闻到水蜜桃香甜的味道。 陆彦昂起头看着前方,屏住呼吸到胸腔缺氧,小腿发麻手臂僵硬。 陈圆圆感觉陆彦好像不好意思了,直愣愣地看着前面发愣,人也僵僵地。她先是疑惑了一下,后就想明白了。A大的教授肯定也想不到自己揉面揉不过自己学生吧。 陈圆圆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豪的。 小蜜桃随着主人手上忙着的活一颠一颠的,快要人命了。 陆彦几乎是闭着眼睛扶着案板站了一会儿,直到小腿恢复直觉终于僵硬地后退一步。 他一动,陈圆圆就注意到了,想着陆彦怎么还不进屋,向窗帘紧闭的屋子里一瞄,跟着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哎呀,看我混的,陆奶奶在里面休息呢。这样吧,陆老师就坐在这里,这里凉快。” 说着陈圆圆洗了手,搬了个小板凳放在下风口一个凉快处,给陆彦安置了一个座位。 陆彦一个大个子走过去盯着那个小马扎板凳看了半天,最终委委屈屈地蜷起大长腿,练功一样地‘坐’在上面。 那小马扎的四条腿有一条似乎坏了,陆彦坐在上面不能乱动,努力地练习平衡功。 总算安置好陆彦,陈圆圆安心地开始干活,小小的身子在院中来来回回,一会儿倒水一会儿端煮,看起来很复杂的活计到了她手里面变得轻轻松松。 陈圆圆干活熟练,口里时不时哼上两个老北城的旧曲儿。看着一副钟灵毓秀的样子像是江南水乡的小姑娘,但是一开口老北城纯正的北腔十足,是个地地道道的的京姑娘无疑。 陆彦坐在边上,心态终于缓和下来,随口问了一句:“陈房房是北城的人吧。” “当然是啊。” “家里面就你一个吗?” “还有一个……” 正在往蒸笼里面放面饼的陈圆圆溜口的话硬是咬着唇边咽了回去,连忙改口回道:“家里就一个弟弟了。” “上高中?” 陈圆圆觉得心口扎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下。 查户口的陆彦终于停下掘地三尺的发问,改为了自我介绍:“我不是北城人,是四川人,刚搬过来不久。家里算是没什么人了,一直也是单身,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还没有谈过。” 说完之后,陆彦抬头仔细看了陈圆圆一眼,掌心握拳骨节又微微发白。 陈圆圆心不在焉地点头附和:“哦,那陆老师爱吃辣吧?” 陆彦摇头,隔了一会儿又道:“爱吃甜,你会做甜食吗?” 小姑娘哗啦一声用水冲干净了和面的砧板,看神色根本没听到陆彦说的是什么。 陆彦的脸色又白白红红了大半天,再次梳理杂草凌乱的心态ing 陈圆圆忙起来特投入,陆彦搭在两边的手渐渐放在双膝上,手指抠在膝盖裤子的布料上,拧出了褶皱的印子。 “陈房房同学,你弟弟叫什么?” “陈圆圆。” 陈圆圆眼都没眨地自然回道,豁出去了管他呢,船到墙头自然直。 “这个名字挺特别么。”陆彦努力地维持话题不再次冷场。 “方方圆圆么。” 陈圆圆端着一盆水想往下水道倒,发现陆彦怎么什么时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了,还正好站在下水道前面。 “陆老师?”陈圆圆抬头看了看他,示意他移开一点。 “嗯?”陆彦脸色怪怪的。 “我要倒水。”陈圆圆无奈地笑道。 “好。”陆彦点点头,没发觉哪里出了问题,后退了一步恰好踩在下水道盖子上。 “你这样我没法倒。”陈圆圆快憋不住笑了。 陆彦眼神低掠,刚好撞上了小姑娘含笑勾起的唇,朱红水润不能直视。陆彦热得想松领扣,呼吸急促了几下,心脏早就不知道跳都哪去了。 陆彦希望这个时候陈圆圆最好不要再说话,他需要缓冲的时间。 偏偏这个时候,陈圆圆单手端着水盆,另一只洋葱白的嫩手正向着他招手。 “陆老师,过来一点。” 陆彦顿了顿,跟着咬着后槽牙站了过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咬着字音说:“好的。” 陆彦挪了一小步…… “再过来一点呀。” “真的要过来吗?”陆彦拘谨地站在那里,一双大长腿踩地,弄出了股视死如归的神情。 陆圆圆奇怪地看着陆彦怎么搞出这么悲壮的神情,见他总算从下水道盖上站了过来,连忙踏前一步掀开盖子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陆彦的声音突突在身后响起,透着显然的诧异和震惊:“你是要倒水的?” 陈圆圆端着空盆转了身,无辜地回道:“我是要倒水啊。” “哦。” 冷场了。 好像刚才那盆呼啦啦倒进去的水劈头浇在了陆彦的身上,风一吹现在身上都凉飕飕的。 陆彦转过身也走了,走到陈圆圆给安置那个小板凳上坐下,继续练习蹲坐式马步功。 陈圆圆拎着她的空木盆,越过陆彦身边的时候,看到他一脸失落的神情,不禁认真反思她是哪里伤了这个老少男的心。 “把你弟弟也叫过来吃饭吧。”陆彦又开口道。 话题总是能玄妙地回到身份这道迈步过去的坎上。 “他上课呢。”陈圆圆慌忙道。 “晚上呢?” “晚上有晚自习。” “那周末吧,周末我请客。” “周末他住校的。” 话题微妙地戛然而止,连陈圆圆唇角都禁不住抽了一下。 看起来船已经开到桥头了,就是还没怎么直捋。 陆彦顿了顿重新站起来,缓缓地踏前一步看着人到他胸口的小姑娘,认认真真地说:“其实一家人的话,早晚要见到的不是吗?” 陈圆圆猜不透他话中意思,保持微笑艰难地坚持着。 跟着一声老粗带怒的吆喝打破了陈圆圆所有的坚持。 陈房房的声音怒气滔天地从巷子口传来:“陈圆圆,你说你是不是跑这来玩了?我一上午四节课你一节课都没上!欺负你弟弟人善当马骑是不是。” 陈房房雄赳赳气昂昂地拎着个衬衫,穿着工字背心人字拖就进来了。 三个人六双眼睛砰然对视——哈雷彗星撞火星,一家人来了个深度撞击。 船到桥头,高调坠崖了。 作者有话要说:1、下本求收:《糖给你,人就是我的了》 谈恋爱小甜文,不是粉圈也能看懂 粉圈白富美*颜值小爱豆/双向暗恋 1、鹿眉曾在照片背面写下:身材真好,就是这么晒着真让人心疼. 我好想给他送伞啊,可是我不敢过去。 从16岁迷上江漾,执迷粉了他五年,鹿眉觉得累了。 “眉眉,5年了,就这样脱粉了吗?” “他都不认识我。” 2、江漾爆红爆火,鹿眉带着黑墨镜口罩隔着人山人海最后一次来看他。 她涉河而行靠近他,却依然只能隔山远水看着他。 3、鹿眉转身,忽然一束光打在她身上。 江漾的颁奖典礼,他却从台上走了下来,当着媒体的闪光灯塞了一块糖在她手里。 “不粉我了,能嫁给我吗?” 4、江漾掀起鹿眉的下巴,浅唇覆了上去,耳畔厮磨的音量:“那天我快晒晕了,你都不过来给我送把伞。” #她以为她拼尽全力奔向月亮,却不知是月亮伴她走过整个青春# 陪伴温馨治愈文,追星成功记 熟男熟女,狐狸与兔的较量 2、预收《顾医生,好想和你咬耳朵?》 高冷心硬外科医生vs妩媚女明星 顾宴作为顾氏独子,要在J市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可偏偏叛逆读了医科大,成为第一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 白大褂禁欲脸,年年评优拿先进,就是人生大事迟迟没有动静,打算为医学事业奉献青春。 可最近同事都发现顾宴变了,下班就往酒吧跑,朋克装纯银耳夹魅惑得不像他。 那酒吧里面有个驻唱歌手,勾人的艳蔷薇,美得不可方物,她眨眨眼睛的时候,顾宴想把心捧出来。 可关嫣不是好女人,摔了顾宴的心,卷了顾宴的钱。 顾氏集团登报封杀关嫣为儿子出气,三天没见人的顾宴红着眼从卧房出来一把撕碎了报纸。 白大褂禁欲脸,继续年复一年地当他的高岭之花。 可是有一天,顾宴忽然背脊抽抽地疼,他坐在客厅莫名打开电视,画面上与男星热吻的女人,曼妙婀姿艳压群芳,一双多情眼一张勾魂唇。 顾宴当场双手发抖,一辆宾利绝尘而去。 关嫣刚下节目,脸上带着烟熏泪痣妆,小尾指勾着婚戒哼着小曲,冷不丁被人从后背死死箍住。 顾宴带着不可一世的执拗,薄唇压着她的耳廓,鼻息间全是暗流的热潮。 “这么多年了,还没闹够吗?” 关嫣转手一巴掌,打得顾宴半晌没转过脸:“没够。” 跟着她捂住脸,开始呜呜地哭,边哭边往顾宴砸着梨花粉拳头。 喊的是她一个人知道的昵名:“顾宴之,你到底要怎么哄我?” 关嫣是顾宴之一根骨刺,扎入骨髓不可自拔,只是他当年不知道。 顾宴之是关嫣的心上瘾,戒不掉的毒瘤,只是她当年太早知道。 3、《他狂肆如风》极飒极苏款男主,持枪A爆款 年龄差/互撩/带球跑/掉马 葡萄酒庄千金小姐*总装弱鸡狂嚣国际暗警 他是世界之风, 也只是她一个人的Wind. 顾声扬生平两样最爱——枪和喝葡萄酒样子好看的女人, 这话是他家顾老爷子叫人拿着枪抵到太阳穴上的时候说的。 横软黑白都用了,还是没挡得住顾声扬成为闻风丧胆的第一近身格斗枪王Wind. Wind之声吹遍世界,成为皱皱眉头地动山摇的人物,大票子来了,他摆摆手不干了。 原话是:“两天不看我,她会哭的。” #对我来说,全世界的最美好就是能跟你十指紧扣——顾声扬# 他终遇到一个人,情愿原地缴械投降 第17章 心动 陈房房的左心房榻了, 右心房裂了, 站在那里的模样是陈圆圆见过最傻的样子。 陈房房第一反应居然是把他那件汗衫往头上套,忙中出乱头还卡在里面了,闷声哼气地在里面颤着声音道:“陆陆陆……” 陆陆陆上前一步,拎着陈房房的领口把他的头扒拉了出来。 “陆陆陆陆陆……”陈房房瞪着眼睛看看陆彦, 又瞪着眼睛看看陈圆圆, 脸憋得通红直咽口水。 陈圆圆接过陆彦手里面的衣服, 往陈房房怀里一扔,没好气地一句:“穿上,这不你陆老师吗?又不是没见过。” 陈房房:“?” 陈圆圆转过身朝糯米蒸笼的方向走,短短的几步距离,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下搏动, 震耳欲聋。 “陆老师,这是我弟陈房房,你该认识的。” 电光火石的瞬间, 陈圆圆机灵的脑袋已经有了答案。 陆彦这个老少男,清纯无辜个鬼, 他什么都知道。 陈圆圆胸口鼓着一团火, 却撒不出来气, 反倒空荡荡地,拾掇起糯米糕的手腕也手气无力的。 那边陈房房已经无法思考了, 同手同脚地被陆彦搭在肩上勾进的门,上来头一句被问的是:“上次的作业你也没交?” 陈房房刚刚恢复的智商再次被陆彦打击成负数,一个劲地给陈圆圆递眼色。 陈圆圆从始至终给了两个人一个后背。 什么情况啊? 进展到哪一步了, 需要你弟干点什么神助攻一下呀。 端着蒸笼的陈圆圆骤然转身,一个凌厉的眼神射了过去。 陈房房当场定格,瞅着陆彦这棵大伞找依靠,一眼望去发现陆彦昔日那颗高贵的头颅垂得比他还低。 * 四角方方老木椅搬到了院子里面的大树下,就着一阵阵自然风,燥热减半却依旧挡不住临近6月的早暑之气。 一桌四个人,三个人寒着脸,只有陆奶奶一个人喜笑颜开的。 老太太心疼地摇着蒲扇给陆彦扇了两下:“彦彦,老北城天干气燥,不能适应吧。” 陆彦连忙接过蒲扇给陆奶奶扇:“我不嫌热。” 陆奶奶眯着眼睛瞅了瞅,陆彦还真是没有什么汗,拉着陈圆圆呵呵笑道:“还真是不怕热,看我们北城土生土长的丫头,水做的姑娘。” 陆彦迅速地像陈圆圆看了一眼,她低着头给大家分饼,唇角耷着一个角,好像生气了。 陆彦的心也蒙上了一层纱。 陈房房看着陆彦半天没动一下的筷子:“糯米饼不香吗?” “香。” 陆彦立刻夹起饼,一小口正好放进口中细嚼慢品,末了点点头真诚地夸:“很香。” 说完之后,陆彦的眼神又飞快地掠过坐在对面的小姑娘,陈圆圆却依旧冷淡疏离,没了往常的活力。 陆彦嚼着嚼着,口中洒了干桂花的糯米慢慢地嚼不出什么滋味了。 “哎……”陈房房叹了口气,心里憋得慌。 “怎么了?”陆奶奶以为孩子有心事。 陈房房摇头,用筷子插起被陈圆圆分得像肉丁大的小饼,怀念从前一手两块大饼的好日子。 “姐?切这么小不费功夫吗?” 陈圆圆终于抬起头,原本朱润色的水唇变得有点干燥,黑漆漆的小鹿眼也黯淡无光。 陈房房蒙头咬饼,睇眼看着边上的陆彦吃西餐插牛排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摇头摇头再摇头。 他这个抱养的弟弟,恐怕的生平最后一次吃上老姐的桂花糕了。 * “陆老师,再带点饼回去吧。” 陈房房站在门口,绞尽脑汁地当着红娘。这顿饭吃的,回去之后陈圆圆刚刚吹起号角的校园梦该是落下了帷幕,下次再见面得找个什么理由简直难遇登天。 带走姐姐的饼,想着姐姐的人,陆彦怎么都能吃饼不忘做饼人吧。 陆彦也点头:“谢谢,那我带一点。” 陈房房亮着眼睛,撕了一个保鲜袋就要装饼。陈圆圆把袋子接了过来揉吧揉吧,最后扔进了垃圾桶。 陈房房脸黑了,望了眼可怜的陆彦,想给他一点坚强的力量。 追她姐这种缺少荷尔蒙细胞的女孩子,需要一个坚韧不催的心脏。 缺荷尔蒙的女孩子肾上腺素明显飙升,极其厌恶地看了陈房房一样,终于开口道:“陈房房同学,你下午没有课要上了吗?” 陈房房同学感激涕零:“姐,你还能想起来我下午有课啊?” 陈圆圆面无表情地:“下午四节课满的,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姐,那你怎么忘记我上午也是满满的四节课呢?” 话真多。 真讨厌。 上午满满的课,可没有一节的陆彦的课呀,陈圆圆自动把非陆彦以为的人物统统透明化。 陈圆圆看了一眼陈房房,特别想把他揍得方方正正彻底当陈方方,顾忌着陆彦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她只是牵着弟弟的手‘温柔地’走了出去。 路过陆彦身边,陈圆圆抬起眸子软哒哒地道:“陆老师,麻烦你先等一下。” 陆彦礼貌地点头,黯沉的眸子倏尔闪了闪,可惜陈圆圆没有注意到。 小个子女生掐着个一米八的少年出了房间,这画面感极其熟悉。陆彦的唇角微勾,看着姐弟倆手挽手的样子,宛若一对小情侣。 念及此处陆彦心中咯噔一下,上扬的唇角顿时收回弧度。陆彦脸色木木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灶房门框,心底像被扬起的马鞭抽了一下,酸酸麻麻地不是个滋味。 小情侣?哪像了?不像,绝对不像。 陆彦错了下脚步,抿着唇紧紧地盯着门框口,眸色越收越紧,最后划过垃圾桶里面被陈圆圆揉吧成一小团的保鲜袋,沉沉地叹了口气。 * 陈房房甩着红通通的手腕直嘘气:“姐,你这样嫁不出去的。” “呸,滚去上课,废话少说。”陈圆圆站在院子口,叉着腰指着一个方向。 陈房房嘴上嘶了口气摇头:“姐,你这样真不行,陆教授真不吃你这款。” 陈圆圆空捋了下袖子,抖了下腿活动着脚腕骨:“上课,还是留下陪练?” 陈房房拨浪鼓版本摇头,唉声叹气往外走。 陈圆圆收起手腕扒拉在门边喊:“房房,快期末考试了别老往家里跑,暑假之前老老实实住宿舍哈。” 陈房房回头,一眼望见陈圆圆软糯糯的虚假笑脸,充满一言难尽的阴谋味。 自求多福吧,再见! * 陈圆圆转回头,捋了一把小辫子,又顺了两下刘海,小草莓的T恤衫也拍了拍皱,这才舒了一口气往灶房那边走。 刚到门口陈圆圆就发现,陆彦这个人别的优点不说,单就听话这一项就无人能及。让他在灶房等,他还真站在灶台边动都不动一下。 陈圆圆进来的时候,陆彦正背对着她,颀长的身材像颗大树一样参在陆奶奶家低矮的老房子里。 “陆老师。” 陈圆圆喊了一声,陆彦转身嗯了一下,表情淡淡地一如往常一样,没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一样,无欲无求的像个神仙。 陈圆圆眼睛一瞥发现陆彦刚刚在看的是垃圾桶里面的保鲜袋。 “桂花糕陆老师还是别带了。” “哦。” 陆彦应着声,眸色又沉了一个色号。 陈圆圆心里开了一朵玫瑰花,嘴上不动声色地又道:“我做的糕点不喜欢随便让人打包带回去的。” “哦,是这样啊。” 陆彦的脸色彻底没崩住,下滑的唇角明显写着苦涩。 真可怜,摸摸头。 陈圆圆假想着这个动作,心里开了两朵喷香的玫瑰花。 陈圆圆扯着衣角,软着声音委屈哒哒地道:“陆老师,我还可以再叫你陆老师吗?” 陆彦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陈圆圆骤然又冒了一句自我介绍:“我叫陈圆圆。” 陆彦愣了一下,最后干巴巴地一个背脊挺直:“我叫陆彦。” 陈圆圆抿唇咬着笑:“上次那几道题,其实我还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哦,那……”陆彦顿了顿,几十年灵动的脑瓜子到了小姑娘面前直生锈。 他转头茫然地寻了两下终于眼睛一亮,步子一顿站稳了身子,轻咳一声才道,“这个方便,我下午没有课,可以、辅导你。” 陈圆圆眯着眼睛瞧着小辫子点头:“那陆老师,来呀。” 陆彦嗓子干哑,思想精密斗争了一会儿:“在这里、辅导吗?” 陈圆圆摇摇头,笑起来齿缝白白地,两只小辫子来回晃荡:“陆奶奶要休息,去我家里辅导吧。” 陆彦心里闷声炸了一个响雷,颈若千金重,头都点不动了。 陈圆圆走到门口又像陆彦招了招手:“陆老师,来呀?” 血管崩裂的感觉,陆彦握着拳,点了下头。 * 两个人向陆奶奶告了别,都走到了巷子口拐弯了,陈圆圆忽然说要回去拿东西,叫陆彦等。 陆彦站在巷子口向院门边看,没站几秒钟浑身热了起来,他解了两颗领扣,落手时候顺便把袖口也挽起来。 院门边仍旧连个身影都没有。 陆彦舔了下唇,干燥地起了一层薄薄的白皮,面上第一次出现焦虑的神色,直到远远地院门隐约出现一条细白的脚踝,陆彦的脑神经终于如绷紧的琴弦——怦然断裂。 陈圆圆忘了带挎包,回去的时候看见陆奶奶缝荷包绣线对不上针眼,帮忙穿针引线,稍微耽误点时间。 不管怎么样,让陆彦大热的天站在外面等总是非常不好。 “不好意思,陆老师,包忘记带了。”陈圆圆跑过来先道了歉,接着仔细看了眼陆彦的神色。 陆彦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双手垂直自然地搭在两边,眼神疏冷寡淡:“也没等多久,我刚站了一会,你就回来了。” “啊,”陈圆圆笑眯眯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磨蹭很久呢。” “当然没有。” “嗯,那走吧。” “嗯。” 陈圆圆抬脚轻轻松松地领路,小辫稍搭在肩头微微起伏,草莓点点T恤衬得姑娘身板更加瘦小。 她蹦蹦跳跳像个小兔子,肩上果然比刚才多了一个白色帆布包。陆彦认识这个包,她上课那天背的就是。 只不过,跟在后面的陆彦目光落在陈圆圆空荡荡的双手上,轻轻地又叹了一口气。 口中全是消散不掉,桂花香糕的味道。 蹦跶地陈圆圆忽地看见拐头停着两辆共享单车,当即一个箭步冲奔了过去,回身冲着还悠悠然晃荡的陆彦招手。 “陆老师,来呀!” 陆彦干柴般的喉咙彻底烧了起来。 * 陈圆圆灵巧地翻身踩上了单车,只是她个子小,坐上去之后脚踩不到地面,只能勉强脚尖点地。 她回头一看发现陆彦没上车,正弯腰拧坐垫后的螺旋扳手。 陈圆圆头脑嗡地一声炸开了,陆彦是不是不会骑车,又不好意思说。 糟糕。 陆彦已经直起身子,拍了拍坐垫眼神示意陈圆圆换车。 陈圆圆当即没有犹豫立刻换了一辆。 照顾一下陆彦当然没有问题,他想骑哪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擦身交错的时候,陆彦的唇角微勾了下,陈圆圆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 “陆老师,要不我们走回家吧。”陈圆圆眨着眼睛友善地提议。 陆彦眼角又眯了下,看着陈圆圆换到这辆车上,脚刚好能自然地踩地,坐得舒服多了。 陆彦没说话,陈圆圆感觉明白了什么。 她攒紧拳头对自己发誓,绝不嘲笑陆老师不会骑车的事情,为了他男人的颜面,绝不会说出去,绝不会的! “比赛吗?”陆彦忽然问。 “什么?”陈圆圆压根没搭上陆彦的思路。 跟着她眼前一闪,只见陆彦轻松地踏上了单车,脚尖只点了一下,车轮却滚出去一大截。 有风带起衣角,陆彦的衫尾扬起一个洒脱的角度。 他单手掌握方向,回过头朝陈圆圆勾唇招手:“来呀,比赛。” 那风吹起他领口一角,有锁骨隐现的性感。 陈圆圆嗖地低头含胸,手抖得死死按住车把,脚底打滑蹬了几次才终于能正常骑行。 陆彦一双大长腿根本不需要怎么使劲,悠悠荡荡地骑在路边。 他在等她。 陈圆圆很快跟了上来。 陆彦转头侧目,一个简单俊朗的微笑。 “一起骑。” 他笑了,眼底闪着星光,眸中深邃温柔。 陈圆圆咬着唇角低头猛踩,她觉得她完了死定了。 她对一个彼之云端的男人,动了最平凡的少女心。 * 少风道馆的红旗在烈日下飞扬,像是鼓足了朝气向天空呐喊,这个道馆多么生机勃勃。 两辆叮当的单车拐到巷子口,院子内嗨哈的声音整齐有力的传来,听着好像比预期来上试听课的人要多,可陈圆圆的眉角却紧蹙不松。 “到了。” 她小猫一样的声音叫了一下,然后翻身下车,推着车把默默地锁好。 陆彦跟着她身后,抬头看了下道馆几个印刷体的大字,默默记住了馆名:少风。 他颔首点头,身边的小姑娘已经垂着头进了去。 “馆长好!”小北带头抬头挺胸立正稍息。 陈圆圆脸色一黑,冷冷地看了小北一眼,歪头示意身后,跟着挤了一下眼。 跟着门口人影一闪,陆彦高大的身影闪现出来。 小北眼前一亮,圆圆姐带了新学员! 小扬,小灿都在,看到陆彦跟小北反应一样,全都眼睛刷刷闪光。圆圆姐领来的人就是不一样,那双大长腿踢板的声音肯定嘎嘣脆。 几个人眼神交流当即一个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并排站好齐刷刷响亮高喊: “馆长好,馆长辛苦了!” 陈圆圆踩在门栏上的脚突地绊住,一个踉跄两眼一抹黑,手抖得想拿砍刀劈人。 “小心。” 陆彦从后面轻扶了下陈圆圆的小臂,就着劲稳住她的重心。 门槛跨过去之后,陆彦便松了手,一派正气地扫视了一眼颇有气势的馆院,颔首向小北他们打招呼。 陈圆圆回身细声细语地道着谢:“我没事。” 已经跑到陈圆圆脚边的小北,听到这声打耳根子发软的‘我没事’顿时满脸黑线,手里面搬着的小马扎凳子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纠结了半天,小北终于昂首挺胸,目光扫过一脸斯文相的陆彦,当即想着不能在新学员面前丢脸。 丹田之气突突上涌,声如洪钟气如虹,小马扎爬爬凳往当门口一放,双手抱拳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馆长,请上座!” 陈圆圆:“……” * 刷白漆的穿衣镜,书桌前有熟悉的红发绳,虽然装修布置都十分简单,可陆彦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女孩家的闺房。 陆彦完全没有料到陈圆圆会直接把他带到卧房,只是单纯地考虑进女孩子休息的地方合不合适。 他规矩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陈圆圆双脚互蹭褪掉了白球鞋,踢上一双人字拖低声道:“我家就这么点地。” 她看见了陆彦的整个反应。 陆彦隐在袖口中的名牌腕表值多少钱她知道,A大的教授收入在什么水平她也知道。更何况陆奶奶还说这个表孙除了学识渊博,还有经商头脑,自己开的翻译公司有模有样毛利润不菲。 陆彦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站在门边不进来的样子究竟跟她的距离有多远。 陈圆圆猛然发现她好像做了一个小女孩的公主梦,梦还未醒她就猝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公主,是个操家带口要生活要营业要挣辛苦钱的女混混。 小姑娘闷声跑到书桌前,扒拉出最厚的那本金融学推到桌角,什么都没说。 陆彦站在后面感觉她好像生气了,目光掠过一片凌乱的桌子,眼角微眯唇角勾起无奈的弧度,转瞬即逝没有任何痕迹。 可陈圆圆看见了。 暗黑的假面已经被揭开了,陈圆圆什么都不想再掖着藏着,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陆彦想笑就笑吧。 陈圆圆现在早就没了什么兴致,但还是拉开两把椅子坐在桌前,摊开了那本她根本不敢兴趣的金融学。 陆彦进屋,三两下捋好了凌乱的书桌,整齐且干净。 陈圆圆更酸了,眼皮耷拉着。 她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笔记本封皮,暧昧的蜜桃汁液甘甜。 陈圆圆下意识地看自己手下压着的笔记,几乎以为她酸过了劲眼花了。 一样的。 打开了扉页,也是一样的,写名字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陈圆圆听见了她噗噗的心跳声,小鹿乱撞。 “道馆是你开的?” 陆彦拉开长椅坐下,另辟了一个新的话题。 陈圆圆如实点头,转着水笔尖道:“总要生活吧。” 陆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忽略陈圆圆话中深意,他又问了一句:“你也会功夫?” “会啊,我还很厉害呢。” 仿佛一个瘪瘪的麻袋被瞬间吹满了空气,谈起功夫来陈圆圆顿时精神百倍,坐在椅子上腰杆都挺了起来。 陆彦抿了下唇,视线落在课本上,单手点了点金融学又问:“真的喜欢?” 陈圆圆看着陆彦一瞬间闪出了错觉,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像在问她:“真的喜欢他吗?” 陈圆圆犹豫了片刻,点了下头,又立刻摇摇头,尴尬地说:“对不起,点错了。” 陆彦忽然就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两只眼睛闪着星光,深邃又迷人,。 陆彦的笑能治愈烦恼,让人看了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陈圆圆愣住。 陆彦的笑容很浅,唇角只弯了一个小弧度,可眼底全是温柔。 陈圆圆看得迷了,这么漂亮的笑,她有点贪恋它。 然而笑容再一次转瞬即逝,陆彦站起来,要走了。 陈圆圆的目光直直地追随着陆彦,不舍的样子表达得很明显。 她漂亮的眼睛里面装满纯真,喜怒哀乐直爽于胸。 陆彦从自己包里翻出一本比金融学薄了很多的教材,但是对于陈圆圆来说,依旧是块砖头。 “管理一个道馆,你可能更需要学会计。” 陈圆圆拿起课本,看见上面‘基础会计’四个大字,抬起头迷惑地看着陆彦。 陆彦把他自己的黑色帆布包背在身上,掌心里面却多了一个手机,动作间已然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先预习一遍,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我。” 陈圆圆仰着头看了陆彦足足三秒钟,热浪翻涌的血管濒临炸裂。 她按捺着沸腾的情绪翻开手机。 陆彦扫了上面的二维码。 是约了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求一个作者收藏。 预收有很多,都是蜜汁甜文,洁党可入,大家点专栏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先收了不亏。 下一本不出意外写《粉圈老婆推我成顶流》 饭圈白富美女孩,追星成功记 其实其他的预收你们也康康吧,作者万一那个啥,意外了呢? 第18章 别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补了字数,订阅过的重新替换一下,不会重复收费,反而是多了字数算赠送了。 陈圆圆踌躇了一天, 临近傍晚去院子里挥舞了一阵拳脚, 才终于恢复了气势! 抓起手机的那一刻,她又蔫了。 陆彦的微信头像是一个个大写的:陆,白底手写毛笔黑字,干净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说什么好呢? ‘基础会计’遇到不懂的问题了? 全部都不懂也能问吗? 哎…… 干嘛喜欢一个博学的才子, 搞得这么忧伤。 陈圆圆删掉打了半天的字, 捏着手机倒在柔软的枕头里。 冷静了一会儿, 陈圆圆忽然梦魇似的猛然坐起,重新拿起手机翻开相册。 没记错的,今天下午4点,正主陈房房在上陆彦的金融课。 哎……更加忧伤。 * 多媒体教室维护,这届金融课又在610上, 陆彦的手机突然一震。 “货币政策的积极调度……”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几百号人众目睽睽之下看见陆教授居然在上课期间,掏出了手机。 陆彦低头看了眼手机,一时无语唇角紧抿忍住笑。 极其熟稔又带着点报复心的语气:你们学校门口的辣子鸡, 芒果刨冰粥,鸡不要太辣, 芒果小块冰大块。 陆彦眼前立刻浮现起小姑娘看他时候小鹿微撞的眼神, 这口气显然不是发给他的。 陆彦收起手机, 目光掠过右二第四排,陈房房手里拿着笔端端正正地坐在那,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三好学生加号版。 顿时了然于胸。 下课铃响了,陆彦的心第一个飞了出去。 “陆教授, 您刚才说的调取值我还是没有听懂。” “对不起,有一件非常急的私事。” 三个围在讲桌前的女生,寂寞地看着陆彦离去的背影叹气。 陈房房也摘下了眼镜,十分警惕地嗅到陆彦那句‘很急的私事’中不同寻常的气味。 * 傍晚六点,陈圆圆关掉了馆门,一个人歇在小院落里独自忧伤。 光着脚丫,大腿根上盖着本基础会计,肚子里面想着辣子鸡。 没过多久门口便响起叮当的单车声,陈房房车把手上一边挂了一个透明袋子,满头大汗骑了进来。 陈圆圆看见袋子里面黄橙橙的果汁刨冰心头一颤,喉头甘甜。 有弟真好,忧伤的时候还有人可以使唤。 陈房房看着老姐撕开刨冰盖子,仰头就灌下去一口的样子直蹩眉毛。 “姐?好吃吗?” 陈圆圆扒开辣子鸡的盒盖,用小牙签插起一块肉,津津有味地嚼着。 陈房房看得直摇头,坐在旁边唉声叹气。 陆彦刚一靠近四合院门,陈圆圆透着满足感的细声音就传了出来: “芒果叫你切小块,冰不要刨得那么碎,又忘了跟老板说了吧。” 陈房房挠着后脑勺迷茫:“你叫我芒果切小块?” 陆彦站在门口脚步顿时收住,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芒果丁一小块一小块的刨冰盒子,一时觉得腕上重如千斤。 他走的时候陈房房不还在教室里面,怎么这么快就抢在他前面了? 也买了芒果刨冰? 血缘关系这么玄乎的? 那现在还要不要进去? 陆彦第一次这么不光明也不正大地躲在别人院门口踌躇不觉,里面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陈圆圆肯定地道:“我当然发了呀。” 陈房房愣了几秒钟,耳边划过了陆彦出教室前那句‘很急的私事’,隐约觉得他好像不小心搞砸了什么。 陈圆圆已经掏出了手机,没好气地划开解锁屏。 “白纸黑字写在那呢,让你六点送来,芒果切小块,你别粗心干错事还不认账。” 陆彦当即跨门而入,清冷寒俊的脸色:“陈房房也在呀。” 陈圆圆原本正背靠着躺椅,半截身子都陷进去,看到陆彦进来立刻一个鲤鱼挺坐出上课记笔记的姿势。 陈房房嫌弃地唇角抽筋。 “陆老师来了呀。” 陈圆圆龇着笑容,光脚丫踩地站了起来,却半天没摸着鞋,才想起来拖鞋被她扔在卧室床边了,根本没穿出来。 陆彦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说着晃了下手中的塑料袋,“芒果刨冰,水果小块,刨冰大块。” “呃……”陈圆圆愣了愣,侧目看向陈房房寻找助援。 “你把信息发给我了。”陆彦直截了当地解释。 陈圆圆翻开手机看了一眼,默默地收起手机:“哦。” 陆彦把东西一并放在石桌上:“再不吃就化了。” 陈房房瞥眼一看陈圆圆跟石头桌子没两样的反应,心里面哎了一声,先招呼陆彦坐下,顺手把桌上他带来的那两份吃的收了起来。 原本来一趟是为了提醒陈圆圆,陆彦下课之后急匆匆去处理什么‘私人急事’,敲她警钟的。 鬼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局面。 陈圆圆打开陆彦带来的刨冰袋子,单手翘着兰花指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块放在舌尖,一点一点地融化刨冰渣。 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吃法? “姐,还有辣子鸡丁牙签肉。”陈房房提醒。 陈圆圆连忙摆摆手说不用,有刨冰就够了,天色还不晚吃不下肉。 陈房房跟了一句:“陆教授大老远带来的呀,你不给陆教授面子?” 陈圆圆被逼得差点咬到舌尖,忿忿地看了一眼累赘弟弟。 陆彦打开辣子鸡的盒盖,一股香辣的味飘了过来。 陈圆圆喉中有口水分泌,唯有爱情和美食不可辜负。 如今:爱情打开了美食盖子。 陈圆圆挑了一根小牙签插了快肉丁,然后放在齿间极轻地嘶下来薄薄一层肉丝,无声地抿口嚼着。 陈房房彻底看不下去这么做作的吃法了,一回头却发现陆彦却耐着性子看着他姐细嚼慢咽的样子——微笑? 陈房房有一种多余的感觉。 “姐,没事我先回学校了?”他试探着问。 两秒钟之后,没人理他。 陈房房收拾起东西准备寂寞地离开。 陆彦突然开口:“干嘛急着回去,一起吃呀。” “他回学校要复习功课。” “正好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两种声音交叠而出。 陈圆圆狠狠地杀过来一个眼神。 陈房房立刻看向陆彦。 他没别的心思,就想留下来帮帮缺乏荷尔蒙的老姐,留住一门亲事。 * 五分钟之后,陈房房结束了晚饭。 一个小时之后,陈圆圆终于嚼完了最后一根肉丝丁,现在正勤快地站在水池边洗擦石桌的抹布。 弄完一切,陈圆圆回屋抱出来厚厚的课本。 金融一本,会计一本,笔记一本。 陈房房瞄了一眼,自己选了本金融坐在旁边看,让出了石桌,埋头再也不敢吱声。 陈圆圆拿出来学习的态度,认认真真地道:“陆老师,这本基础会计我昨天看完了第一章。” 陈房房当即蹙起眉角。 这本基础会计他也学过,第一章写的全是导语。 陆彦温和地问:“那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陈圆圆点头,翻开笔记本和书,随手点了一处:“这里不明白。” “嗯,好的。” 陆彦低头看向她指的地方——新中国会计的发展。 平铺直述的历史轨迹,根本还没有进入会计的正题,理解起来的难度…… 陆彦抬起头正撞上陈圆圆诚恳的求学目光,他咽下了复杂的情绪,摘掉钢笔帽开始耐心地讲解:“这里其实并不算重点,我们可以直接从第二章开始看……” …… “都会了吗?”陆彦问得都有点心虚。 陈圆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嘴里面蹦出的每一个字她都认真听了,虽然最终连成的句子没有一句能正常理解。 陆彦暗暗吸了口气提议:“或者这本教材说的东西你并不是都能用得到,我替你梳理一本笔记吧。” “没问题。”陈圆圆主动递过去只写了一个名字的蜜桃笔记本。 陆彦很自然地接过来,又从包里面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蜜桃笔记本送过去。 “这是上次给你写金融课后作业的本子,忘了留给你。” 两个同款大蜜桃就这么轻松地交错一换,陈房房瞪大了眼睛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连信物都有了,这么快? 陈房房望着陈圆圆,目光中带着数不清的疑问。对于他老姐这个神奇的女人,他好像有点多虑了。 陆彦要走了,陈圆圆送人送到了门边,手里面抱着一本会计书弄得跟真的似的。 都八点多了,陈房房也不太想回学校:“姐,今晚要不我……” “一起走吧,”陈圆圆打断道,背过陆彦挤了个眼色,“送送陆老师。” 陈房房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点头。 两个高瘦的男人消失在巷子口。 陈圆圆捧着陆彦的那本桃子笔记兴奋地亲了一口。 幸福没持续太久,陈圆圆很快收到了一条短信,陈房房发过来的: 姐,你想跟陆教授保持互动,不能光靠学习呀。你学习上什么天赋自己不清楚吗?何必这么折磨人家陆教授。 换个方法吧,再这么拖下去,人家怎么扛得住。 在院里面转着圈蹦跶的陈圆圆看了信息沉默许久。 打击猝然、猛烈。 陈圆圆瞬间瘫在了躺椅上,慢吞吞打出几个字回信息:你以为我不想换方法? 换什么呢? 她跟陆彦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平行线。除了阴差阳错拧巴在一起的‘学习’,还能找出什么别样的牵扯? 陈圆圆叹了口起又补了一句:机灵点,帮我问问陆彦喜欢什么。 第19章 她相过亲! 陆彦在前, 陈房房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 两个大长腿没过多久就走到A大东门口。 看见东门大树后隐现的教师宿舍楼,陈房房总算把吊在嗓眼寇的心咽回肚子里。 “陆老师,您到了。” 陈房房鞠了一个躬准备跑,被陆彦叫住了。 “陈房房, 你……18?” 陆彦目光疏冷, 落在陈房房身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才在四角巷里面盯着她姐吃辣子鸡时候的温柔全是他一个人看花的眼。 “19。”陈房房半点不敢打岔。 陆彦顿了顿,末了嗯了一声。 陈房房目光中充满了疑惑,看了陆彦一眼根本不敢多问,点点头又准备跑,一米八的个子却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拽着书包带拎了回去。 陈房房下意识地去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女生。 陆彦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松了松脸色,温和地拍了下陈房房的肩膀。 这下陈房房的脸色更白了。 陆彦叹气,好像哄不好这孩子, 干脆直接问出来:“你姐比你大一岁?” “大两岁。” “哦。”陆彦若有所思点头。 看起来长得真小,原来还以为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陈房房仔细察言观色, 又补充了一句:“我姐21了, 老姑娘一个了, 相过不少亲都没成。其实我姐她真的挺好的,聪明能干为人坦诚。” 陈房房发誓, 他为了夸陈圆圆脑细胞死了一个排。 陆彦把重点放在了‘相过不少亲’,脸色顿时沉了沉。 21,又早早没上学的样子, 还相过不少亲。陆彦掂量了一下,本来以为他稳操胜券的心骤然凉了一半,自信这种东西好像被小锤子敲裂了一个缝隙。 ‘你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句话压在舌头下面到底没有问出口。 “你回去吧。”陆彦开口放人。 陈房房没敢再逗留,鞠躬闪人狂速飞奔。 一鼓作气跑到宿舍门口才敢歇口气。 吓人,太吓人了,陆彦这人气压太沉,不是他姐那样的怕是绷不住。 这么一想,陈房房唇角露出一抹笑。 陈圆圆傻人有傻福,胜算还是挺大的么。 陈房房摸出手机,准备第一时间把他分析到的结果告诉陈圆圆。 划开锁屏飞过来一条讯息:帮我问问陆彦喜欢什么? 看时间发送点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前。 他没有顺利完成任务。 老实告知还是假装没看见。 当然选择后者。 陈房房删掉短信收起手机,对不起老姐,后面半个月他估计要专心复习期末考试,不能帮忙操心她的人生大事了。 * 陈圆圆觉得自从那天陈房房突然闪现,送来那顿辣子鸡她又没给钱之后,这家伙彻底消失在人海茫茫中。 “帮我问问,陆彦喜欢什么?”这条讯息之后,也再无消息。 陈圆圆扔了手机,拉开卷帘往院中望去,小北正在领着学徒在院子里面拉筋骨。 道馆的生意比想象中红火,兴许是竞争对手武昌道馆这这个节骨眼上倒闭的原因。但是倒闭了一个武昌道馆也不至于让四角巷的生意都被她一个人独揽。 陈圆圆趴在石桌上嚼黄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有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北吩咐学员们自由活动一会儿,看陈圆圆情绪不高凑过来搭话:“圆圆姐,燥哥放出来了。” 陈圆圆猝然一振:“什么时候的事情?” “出来两天了。” 陈圆圆心里一沉,果然对上了。 王耿造掌着的道馆这两天都没开业,陈圆圆开始以为是因为他们老大还没出来。可既然王耿造已经出来了,那显然是他特意吩咐道馆都别开业的。 小北见陈圆圆对这个话题有兴趣,特意多说了几句。 王耿造什么时候出来的,出来之后又怎么特意来少风道馆门口转悠过,最后又是怎么嘱咐不要告诉陈圆圆的,一来二去这会儿全交代清楚了。 陈圆圆满脸黑线,越听越沉闷,这下欠了个大人情。 原来那伙人就喜欢起哄叫她大嫂,现在指不定燥哥那伙兄弟怎么看这个关系人情呢。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陈圆圆越想越不是个事,当即回屋拿了点散钱准备买点肘子肉亲自去找王耿造道个谢,再把事情讲清楚。 走到院子门口一阵爽风拂面,陈圆圆低头一看发现还穿着个吊带,赶紧回去套了个罩衫。 她是半点不敢耽搁,人多口杂夜长梦多,急匆匆地就走。 小北看她这个样子顺口问了句:“圆圆姐去哪呀?” 陈圆圆头也没抬快步出了院子,小北挠挠后脑勺更纳闷了,怎么好像提到燥哥之后圆圆姐整个人神色都不对了呢。 * A大816教室,陆彦结束了本学期最后一节课。 陆彦整节课声音都很淡,下面的同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陆教授平时说话就这样,从来也没看过他急过什么,发过什么火气。 只不过右二第四排的陈房房如坐针毡,他老感觉陆彦一节课老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瞅,并且一眼比一眼神色寒俊。 这学期不会要挂了吧。 瑟瑟发抖。 “陈房房同学。” 突然还被点名,陈房房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手滑带掉旁边同学的水杯。 陆彦看着瘦高的少年站起来,眼前闪过的却是一个纤瘦小姑娘拎着个大蛋糕的画面,细糯着声音说她叫陈房房。 陆彦敛着神情问:“你叫陈房房?” 陈房房眼睛瞪得比水晶球大,是他幻听了还是陆彦失忆了?前几天在一个院子里面吃辣子鸡的不是他? “问你名字呢。”陆彦寒着语气问。 几百号学生齐刷刷地望着陈房房,这感觉如同高中被政教处主人抓到早恋公开处刑一样。 陈房房老实交代户口:“报告老师,我叫陈房房,金融一班大一学生,沁雅院406宿舍,六人间,家里有个姐姐。” 说完以后陈房房直直地看着陆彦。 全班笑岔气。 中间还夹杂着这样的话音——卧槽陈房房看不出挺有梗的呀。 陈房房还没说完:“我姐供我读完高中,又念大学,不让我打工赚钱让我一心搞好学习,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有个好归宿,我有一个好姐夫。” 笑声渐弱,有人分不清真假,不知道陈房房的话是试梗还是真的。 陆彦敲了敲讲桌,全班立刻肃静。 “既然这么奋发向上,那你上上节课的作业怎么还没交?” 班级再次憋不住笑。 陈房房的大脑迅速旋转到上上节课的时间点,陈圆圆替他来上课的那一次。 怎么没交,陆彦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两人无声对视,陆彦清雅地站在讲台上,好像问的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陈房房也站直了:“写作业的笔记本,在我姐那里呢。” “那你怎么不拿回来?” “我姐在家,我最近都没回去过。” 原来陈房房最近都没有回过四角巷,怪不得陈圆圆也不来上课了,两个男女混合版‘陈房房’应该不会再换回来了。 “重新写一份作业尽快交上来,不然期末要挂科。”陆彦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了。 陈房房竹竿似的杵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下课。” 陆彦结束了最后一节课。 所以……‘作业风波’的中心意思是探听最近她姐怎么都没再来了? 陈房房望着陆彦抱着教案脊背挺直,一派正经走出教室的背影,后脑勺直抽筋。 * “陆教授。” 陆彦站在教师宿舍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有人从后面叫住他。 那人一身运动装扮,手里面提着一兜健身的用具,隐约还能看见装着一双拳击手套。 “张老师。” 陆彦收起钥匙,客气地打招呼。 那人单手搭在陆彦肩膀上,看起来很熟的样子,“今天课结束了,下午去搞一场?” 那人对胸给了陆彦一击轻拳,意思应该是去运动馆打拳击的意思。 “不去了。” “为什么?陆教授最近很忙吗?怎么好久没跟我们一起玩了。” 陆彦眉心弹了一下:“嗯,是有点忙。” “不是放暑假了吗?”张老师迷惑,跟着眼神一亮,“陆教授是在筹备转教授的材料吧。” 陆彦僵硬地笑了下,点了下头,耳后根嗖嗖红了点。 “厉害厉害,我要向你看齐呀,你看我们年龄差不多大,我还只是个讲师。” “来日方长,张老师今年年底申请副教授资格的几率也很大。” “哈哈,借你吉言,那就不耽误你了。” 陆彦点头告别,钥匙插进锁孔中,神色看起来有些急促,并不像他往常云淡风轻的样子。 张老师怔了怔,有点谪仙突然坠凡尘的感觉。 “陆教授?”张老师又喊了一声。 “嗯?” “不要太压力太大,没事还是多运动运动,”张老师再次拍了拍陆彦的肩膀,“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你跟我们一起玩了,先前不是你说的吗?做学问也不能整天埋头伏案竭泽而渔,运动才能保持可持续发展。” “是的,是的。”陆彦点头,心头闪过一层虚。 “那我先去了,下次是游泳还是拳击,再叫你就不能推了呀。” “一定去一定去。” 眼看张老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陆彦迅速旋开钥匙开门,放下教材就从衣柜里面拿衣服换。 昨天晚上陆彦睡前看了一本书,上面写了一句话瞬间就印在他心头——猜疑是爱情之树上的一把斧头。 小姑娘究竟心里面的什么态度,陆彦想去问个清楚。 毕竟小姑娘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小’,耽误的这些天,会不会又相了几个亲呢? 这么一想,陆彦迅速关门锁紧,长腿夹风匆匆拐下了楼。 * 陈圆圆赶到王耿造场子里的时候,七八个男人光着上半身围成一团,凑近了一看推牌九呢。 有机灵的小弟立刻立正步站好,响亮的一嗓子:“嫂子来了,嫂子好。” 陈圆圆顿时眉心抽搐。 被围在最里面咬着烟头的王耿造差点把烟蒂吞下去。 几个小弟机灵地要闪人,被王耿造一个个拖回来重新围成人墙,连陈圆圆都楞了一下不知道唱的又是哪出戏。 直到王耿造从屋里重新出来,换了一身雪白衬衫西装裤,朋克头上喷了摩丝发胶再次出来之后,陈圆圆顿时决定撂下生猪肘子直接走人。 “圆圆,圆圆别走呀。” 王耿造上来牵人,被陈圆圆灵巧闪身避了过去。 她把猪肘子递过去开门见山直说了:“下次别再替我打架了。” “打架的事啊,没关系的,”王耿造拍着胸脯嗓门倍亮,“老子就是看不惯……” “需要打架的话,我自己也能上。”陈圆圆打断了王耿造说了半截子的话,放下猪肘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咔嚓作响。 有新入的小弟默默蹭后两步躲进人堆后面。 陈圆圆眼尖当然看见了。 王耿造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几个人,眼光闪烁计上心头,当即把那几个躲的小年青拉了出来介绍。 “圆圆你看怎么样,新收的小弟。” 陈圆圆看了一眼那几个人肋巴骨戳人的样,夸人的话真吹不出口。 王耿造干咽了下嗓子,拍着人家胸脯道:“假以时日必成气候,来圆圆我们给他们几个比划比划。” 陈圆圆神游的仙思猛然被拉了回来:“比划?” 王耿造大手一摊:“你看我为了照顾你生意,这么大场子歇业两个月。” 得,赖上了。 陈圆圆也不想墨迹,当即叉腰招手:“活动下拳脚也行,不过今天之后,欠你的人情也一笔勾销。” * 少风道馆。 小北刚刚送走一节课的学员,正在收拾院子,忽然眉角一瞥进来个清瘦俊朗的男人,仔细一看还是上次圆圆姐带过来的那个人——并且带进了卧室。 小北当即眉心紧蹙,警惕心暴增,握着扫帚把的手劲都大了点。 陆彦站在门口淡淡扫了一眼,感觉道馆空荡荡的,好像人不在。 “请问陈圆圆馆长在吗?” 小北手上活计不停,头也不抬继续忙活,干巴地撂下两个字:“不在。” 不友好的态度极其明显。 陆彦踏前一步,反倒自己进来了。 “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小北终于直起身跟陆彦对视,没好气地道:“你要报名吗?” 陆彦眉头跳了跳,‘不’字咬到唇边又吞了回去:“不知报名费是?” 小北哗地抽了一张宣传单,又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动静弄得胆小一点的都得拔腿就跑,像是进了什么黑窝一样。 陆彦神色不变,捏起报名宣传表仔细看起来,末了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不报名就回去吧,馆子中午要休息。”小北说着就要抽回报名表。 陆彦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旋开笔盖在报名表格最贵的一栏课目上打了个勾。 小北眼神迷惑:“什么意思?” “我报名呀。” 小北又看了眼陆彦打钩的课程,不确定地再问:“你报跆拳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 小北看了眼陆彦的小细腰还有细腿,宣传单翻到了背面勉强开口:“我们道馆也不仅有跆拳道,还有几本健身项目,你是不是没看见?” 陆彦把报名表又翻回来:“我就报跆拳道。” 小北摇头:“行行行,那你怎么也得从基础白带开始,怎么上来就划个黑带冲刺班,看错了吧。” 陆彦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黑带冲刺这么高级的班,应该是你们馆长亲自教学吧。” “黑带我们馆长不教,那个靠爆发力的,其实最难教的是白带,基础入门打好根基才重要,我们馆长教白带。” “那我报白带。”陆彦迅速改口。 小北抬头直直地看了他一眼。 陆彦掩在桌角下的手掌捏着拳头道:“突然想起来像我这样没有基础的,应该从白带开始,是吧。” 文人撒谎都脸红,陈圆圆之前说过。 小北特意盯着陆彦的脸色仔细瞅了瞅,发现他面上一本正经态度诚恳,看起来真的是来报名的样子。 小北没辙,弯腰趴在桌子上登记。 “姓名。” “陆彦。” 小北顿笔抬头看了他一眼:“柴米油盐?” “容颜去掉页。”陆彦冷着脸解释,似乎对把他的名字跟一种做饭的作料联系在一起十分不悦。 小北依言终于写对了,脑子中浮现出那个踢馆的黄毛,终于明白那天陈圆圆怎么听见人家叫陆盐这么大反应。 陆彦看了眼小北写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字微微摇头:“彦是古代指有才学、德行的人,跟盐哪一样。” “行行行,知道您有文化,”小北抬笔扬了扬继续问,“年龄。” 陆彦也十分无奈这个人怎么进门就跟吃了□□一样,这么不能正常沟通,抿唇低声道:“29.” “什么?”小北粗着嗓子,顿笔抬头又看了他一眼。 陆彦彻底无语,抓过报名表,用自己的钢笔唰唰把剩下的信息补全。 小北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彦写下来,29,A大金融系副教授等等字眼。 “没带现金,可以刷卡吗?”陆彦递过来一张黑卡。 小北盯着卡上镶的金线张着嘴:“……” “信用卡刷不了吗?”陆彦重新换了有一张,“那我银行卡只带这一张了。” 小北咽了口水,接过那张白金VIP卡过了刷卡金,整个人头脑是懵逼的。 能申请到这种卡的人身份跟财力……他是不是已经直接被人家KO出局了?还有继续竞争的必要吗?圆圆姐永远是圆圆姐了,呜呜。 “等一等。”陆彦忽地盖住小北即将按确定键的手。 他是不是又心疼钱了,毕竟报一个季度需要一万块呢。 小北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希望。 “我可以一次□□一年的学费吗?”陆彦真诚地问。 唰唰唰三把锐利的小刀插向胸口。 办理好一切,陆彦心满意足收起单据,并且仔细确认了开课的时间。 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继续耗在这里了,陆彦望着院门口,陈圆圆依旧没有回来。 心灵受伤的小北突然灵光一现:“你是不是找圆圆姐有事情呀?” 陆彦转头看到了希望。 “我猜,她也许在……” 圆圆姐不是听过王耿造放出来的事情之后就匆匆忙忙走了的吗? 小北看着陆彦兴冲冲地告别去找陈圆圆的身影,突然有种缺德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情敌如果是王耿造的话,他就还有希望。 但是如果是刚才那个大学教授,他就已经死透透了。 * 陆彦揣着希望赶到了王耿造的场子,那片地方巷子口来回就进出几个光着膀子有刺青的男人,迎面一股汗味。 陆彦禁不住皱眉,也加快了脚步,看到‘燥盛武馆’几个大字的锦旗之后更是有点小跑的意思。 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有上次王耿造带着人砸人家武昌道馆的那个局面…… 陆彦越想越不是个事。 还没走到大门口,陆彦已经听见里面嗨哈地声音,好像有人打斗的感觉! 他绷紧了神经三步并两大步流星,果然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黑壮男人高劈腿跃下,是要攻击的节奏。 陈圆圆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黑壮男人对面,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小心。”陆彦眼疾手快拉着陈圆圆的胳膊肘向后一拽。 本来正好能跟陈圆圆的拳风对上顺势后撤的王耿造,现在瞬间没有了对立,一个大劈叉咔嚓坠地。 子孙后代都快没了的一种痛!!! 第20章 骗吻的坏人 王耿造蹲在地上弓着腰一阵龇牙咧嘴。 “燥燥燥、燥哥, ”有小弟指着陆彦认出了人, “那天就是他报警的。” “什么?!” 王耿造粗着脖子红着脸,穿着跟陆彦同款的衣服,两个白衬衫之间的无声较量。 陆彦上前一步挡在陈圆圆的前面:“就是我报警的。” 王耿造脸上的颜色陈圆圆都没眼看,痛心今天的猪肘子已经白送了的时候, 陆彦忽然回身对着她摆摆手。 “没事, 别害怕。” 陈圆圆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无知的老少年呀, 您老人家今天是干啥来了? 王耿造勉强可以站起来了,身形魁梧极具威胁感,指着陆彦满脸燥火:“你小子胆子不小!” 说着王耿造咔嚓了一下手腕:“老子今天想揍人。” 陆彦扯着陈圆圆一小块衣袖,动作十分轻柔地把往身后又她拉了一点,温柔斯文得不得了, 跟着转身极其淡定地也咔嚓了一下手腕-_-|| 陈圆圆望着陆彦把细白细白微透青筋的小腕骨,生怕他刚才活动的那两下子把腕骨扭了。 陈圆圆冲着陆彦苦笑:“我觉得还是别冲动。” “妹子走开,这是男人间的较量。”王耿造摆手叫人后退, 跟着冲着陆彦勾手指挑衅,“怎么样小细胳膊, 是个男人吗?” 男人这种生物品种, 好像甭管多斯文的, 只要听到有质疑他命中带根的东西,都会梗着脖子要证明一下, 他其实是很牛逼的。 眼看着陆彦要上了,陈圆圆二话不说抓着他胳膊赶紧撤退: “燥哥,突然想起来道馆还有课要教, 改日来再给你带个更肥的肘子哈。” 陆彦还听着不太乐意似的:“我不能就这样走……” 得了吧。 * 三千米长跑结束,陈圆圆发誓她已经拿出了小心脏随时从嗓眼里蹦出来,下一口气随时就跟不上的生命危险来跑。 “不行了不行了。”陈圆圆叉着腰喘着粗气,满额头的汗珠子。 再抬头一看,陆彦神仙般地飘飘然站在她旁边,脸不红气不喘,就跟没走几步路似的。 腿长就是占巧。 羡慕嫉妒恨。 陆彦递过来一张绿茶香味的纸巾,等陈圆圆气息稍微平稳些了才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打?” 陈圆圆刚刚平和的气息再一次走岔了路。 “你是不是认为我……”陆彦顿了顿,有一种想扶一下眼镜又没带金丝框的彷徨。 他双手捏了下拳头,一句话说的不知道怎么自己脸都红了:“打不过他?” 陈圆圆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直译的意思其实是: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是个男人? 哎哟喂,这个老少年的心是不是被她粗暴地伤害了,陈圆圆心口猛地揪了一下。 失误,愧疚,姐姐诶也是不小心地哦,谁叫你一个大学教授肯定打不过人家土混混呢?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陈圆圆慌忙摇手,谎话说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我怕你把王耿造打出什么好坏,他势力大,到时候你还得接着打帮他报仇的兄弟,冤冤相报何时了……” 说着说着陈圆圆舌头秃噜了,小时候港片黑势力看多了潜意识影响的吗? 她屏住呼吸紧紧地望着陆彦,不知道他那块剔透的玻璃心有没有好一点。 陆彦忽然微微一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听信了她的话似的点了下头:“好。” 就是脸色还有有点红。 陈圆圆瞬间无语:“……” 虚心极了。 不过好在,陆彦笑了。 总算哄好了是不是。 陆彦突然说:“你等我一下。” 陈圆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 陆彦夹着胳膊快步小跑,到了路口拐了个弯就不见人了。 还别说那双大长腿跑起来就是帅,养眼。 人家是A大的陆教授耶,刚才差点因为她被打了。你说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该多么让人自豪。 陈圆圆望着路口陆彦消失的地方,唇角翘起了甜甜的笑。 陆彦回来了! 陈圆圆立刻立正站军姿,速度收回唇角,脸上只残留木头刻着两个眼的表情。 陆彦三两步就并到了陈圆圆面前,伸手递过来一个冰淇淋:“吃吧,黄瓜口味的。” 还有黄瓜口味的? 陈圆圆疑惑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化在嘴里面的味道不像呀? 她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陆彦。 “甜吗?”他问。 陈圆圆点点头:“可是不太像黄瓜的。” “骗你的。” “……” “想吃黄瓜冰淇淋下次我可以给你做。” “啊?真的吗?陆老师还会用黄瓜做冰淇淋?” “骗你的。” “……” 陆彦望着陈圆圆手里的冰淇淋问:“真的甜吗?你没骗我?” 明明一直骗人的是他。 陈圆圆当即抬手举着冰淇淋:“当然是甜的,我才没有骗你。” 陆彦摇头:“我不信,怎么才能证明?” 陈圆圆急了,明明就是甜的嘛,他怎么非说她骗人。 “那你自己尝尝?” 陈圆圆把冰淇淋举高凑到他下巴。 陆彦又摇头:“算了,我相信你,自己吃吧。” 陈圆圆收回手,直直地看着陆彦,感觉他怪怪的。 “吃吧,化掉了,快滴到衣服上了。”陆彦提醒。 陈圆圆赶紧低头咬住冰淇淋,可是还是滴到衣服上了。 她要快点吃完,跟着又一口…… 没有冰淇淋的感觉,有薄荷绿茶的清香。 女孩低头的时候,陆彦猛地弯下了腰。 她的鼻头蹭到了他高挺的鼻梁骨。 她柔软的唇触到了冰凉的温度。 冰淇淋是甜的,比刚才还要甜,带着初吻的味道。 “呦,你怎么又来尝了。”她红着脸不敢抬头。 陆彦清冽的嗓音仿若甘泉:“想吃。” 他一语双关。 骗吻的坏人。 * 唇温染红了少女的脸颊,冰淇淋弄花了漂亮的衣服。 他们一起走到少风道馆门外,里面嗨哈声实在破坏气氛。 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进去换衣服,陈圆圆的脚步越来越慢。 陆彦先停了下来:“我的教师宿舍,一楼三户,另外两户今天都不在家。” 陈圆圆转过头看着他,揣摩他话中捅不破的窗户纸。 “去我那吧。”他说。 * 陆彦的宿舍,4楼403,走楼梯就能上去。 只是楼道空档的回声让人会往别的地方想,这是一个适合接吻的地方。 “已经到了。”陆彦仰头出声叫住她,眼角尾翘着含住笑。 “哦。”陈圆圆迅速从5楼的楼梯上下来。 居然跟在陆彦后面还能走过了一层。 陆彦找出钥匙插进锁孔,周围安静地能听见锁眼咔嚓旋开的声音。 开门一片清朗,陆彦的宿舍充斥着简洁和墨香。 一声猫叫打破了沉寂。 原来他养猫。 养猫的男人会索吻。 陈圆圆警惕地看着撸猫的男人,好温柔,也好危险。 “她叫豆豆。” “什么?” 问过之后就反应过来陆彦说的是猫咪的名字。 她脑子胡七八糟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怪不得那天在宿舍楼下看到陆彦带猫粮喂野猫,原来自己也养。 “这是什么品种?”陈圆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她着实不懂这些。 “折耳猫。” “怎么可爱的名字。” “你可以抱抱她。” 陈圆圆张开怀抱,胖乎乎的肉垫子蹲在怀里,猫很乖巧,耳朵弯弯地很萌。 她禁不住去摸。 “别摸耳朵。” 陆彦说得迟了一步,猫惊了,跳过桌子,打翻了放果汁粉的盒子。 陈圆圆和猫都脏了,一地果汁粉。 “对不起。” “对不起。” 异口同声,跟着都笑了。 “你先去洗一洗。” 陆彦引着陈圆圆到了浴室,很宽敞,打扫得也很干净。 气氛顿时变得让人耳朵根发热,他们居然抱着一只猫站在同一间浴室。 陆彦去拿了一条干净的浴袍递过来:“这是新的没用过,我有烘衣机,你可以洗过之后放在上面烘一下。” 他指的是衣服,她却听着很脸红。 陈圆圆指了指浑身沾了果汁粉,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的猫咪,斟酌一下问:“我可以带着她一起洗。” 陆彦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我怕你不会弄。” 最终还是听了陆彦的意见,陈圆圆匆匆对着淋浴头冲洗了一会儿。 她望着洗手台上摆放的用具,一个牙刷杯,洗面奶,沐浴和洗发露,雪白的毛巾很多条,多余的没有了,很明显的单身男人的生活痕迹。 陆彦29了,有没有过感情呢。 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个想法,她心口弹跳得厉害,突然没有继续冲洗的兴致。 关掉了水阀出来。 吊带还是干的,重新穿起来,裹了陆彦给的浴袍,宽宽大大的,在她身上像被子。她只搓洗了外面的罩衫,打开门带出来,放在陆彦已经插好电的哄衣机上。 “好了,现在可以洗猫了。”陈圆圆拍拍手,故作轻松地道。 心口砰砰声像打雷一样。 陆彦单单扫了她一眼,情绪也松弛不了多少。 少女带着水汽,漂亮得像芙蓉花一样。陆彦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形容刚出浴的美人是出水芙蓉。他在白纸黑字上写过这句话,在无数书卷文刊上读过这句话,却是第一次眼见为实看见这幅画。 猫盆,猫刷,沐浴液还有干湿两条毛巾。 陆彦这里伺候猫的用具真全。 “你就别进来了沾水了,在外面指导我就行。” 蹲在浴房里面搞得一片狼藉的陈圆圆,现在颇为后悔她三分钟之前夸下的海口。 当时她只是想单纯地证明一下女人的存在感——洗个猫而已么。 事情的发展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首先是猫并不是很听陈圆圆的话可以安静地呆在盆里面,她好像并不是很习惯换个人给她洗澡,一入水就跳出来。 陆彦只好帮忙,反复几次,他身上的衬衫湿掉大半。 白衬衫沾水,透出若隐若现的肌肉感。 然后是陈圆圆开始由不住地走神,最后导致把水温调的有点烫。 可怜的猫咪屁股碰水,猛地一蹿向上跳,陈圆圆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捉她。 陆彦提醒:“掐着她的脖子。” 陈圆圆掐住了她的脖子。 喵呜……胖乎乎的猫蹬着四条腿望着着陆彦。 “轻一点掐。”陆彦赶紧补充。 “什么?”混乱之中陈圆圆居然没有听清楚。 “下手别太重。” 陆彦说着,已经把猫抱了回来:“还是我来吧。” 陆彦按下几个调温键,重新放水下手试过水温之后,轻轻地把豆豆放在里面。 小胖猫认人,很乖顺。 陆彦把她的猫毛一点点打湿,涂上沐浴液之后又慢慢轻轻地搓,最后打开蓬头水流量调整到柔和状态再放在豆豆身上冲。 直到胖猫身上没有一点泡沫了,陆彦站起来把猫放在抬子上,打开吹风机风速也是最小档。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张温柔的岁月的颜。 陈圆圆安静地在旁边看着,心底一片柔软。 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猫在他的手底下被伺候得喵呜一声,极尽了享受。洗浴室的灯光打在陆彦的侧颜上,柔和得一塌糊涂。 陈圆圆听到了心里春笋萌芽的声响。 手里面突然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陆彦把干净的猫交到陈圆圆手里。 “我也得洗一下。”他说。 陈圆圆迅速扫过一眼陆彦湿漉漉衬衫下隐现的腹肌线,带着猫假装若无其事地撤退。 浴门关合的瞬间她才骤然清醒。 人和猫出来了,心丢进里面了。 * 陆彦出来的时候,只有豆豆一只猫趴在沙发上。 书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字迹还是像小学生工整却不见得多好看—— 衣服干了,烘衣机的电源已经拔掉了,我先走了。看到您桌上替我整理的笔记,我带走了先自学,有问题请教您。 落款陈圆圆。 陆彦折起字条,目光扫过沙发上慵懒的睡猫,打开抽屉把字条夹在里面。 再抬起头来感觉清冷的屋子好像多了一丝甜甜的气息。 女主人来过的味道。 * 日落黄昏后,陈圆圆送走最后一批学员。 她打开电脑,摊开了陆彦的笔记还有书,态度认真得一逼。 三秒瞌睡得头点地。 这是唯一.跟陆彦.联系的桥梁! 陈圆圆愤愤然地放下课本,拎着毛巾去了一趟浴室。 出来的时候穿着日常习惯的小吊带,蕾丝摆穗没盖全屁股的长度。 湿漉漉的头发随手绑在头顶,面前还耷拉下两撮小龙须。 陈圆圆带了一截黄瓜嘎吱一口嚼着,二郎腿翘在躺椅上,掀开书扉页标题入目:会计学的历史…… 天旋地转的晕,她赶紧往太阳穴上擦风油精续命。 再次拿起基础会计的时候,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冲动——想撕。 想想陆彦那张脸,忍住了。 猫洗不好是小事,学会计谈恋爱不能马虎。 陈圆圆瞪着眼睛读完第一行字之后,垫在屁股边的手机突突震动。 这个时候谁打扰姐的学习精神就跟谁拼命。 陈圆圆抽出手机,嚼黄瓜嚼出了叱咤风云的气质。 低头看清楚人名,陈圆圆差点没拿稳手机。 陆彦发来了视频邀请。 自从加上微信之后,除了误发过带辣子鸡事件,他们都没有正式用文字聊过天,这么快就升级成视频化了吗? 陈圆圆握着手机画面静止,直到屏幕上弹出无人应答‘对方已取消’,她一秒神魂归位。 不能这么伤害陆彦的。 十五秒之后,她假装淡定地敲了几个字:刚才洗澡去了,没有带手机。陆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也隔了几秒才显示正在输入中:想问问会计学习遇到什么困难。 陈圆圆:这个……困难是有的。 陆:比如说哪里? 困难重重,哪里都有。 陈圆圆刚刚抬起手指,陆彦的信息又过来一条。 陆:视频吧,打字说不清楚。 看来是下了铁一般革命的心。 陈圆圆只好硬着头皮回:好的,不过等我一下。 通常女生说等一下的时候,约莫时间会在一个钟头。但是对于陈圆圆这种飒爽款,半个小时也能搞定。 不过,在某些偶尔直男癌的教授们眼里,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陆:十分钟之后吧。 他轻描淡写地给她定了一个deadline. 跟着那边没有反应了,已经进入倒计时状态。 陈圆圆嗖地一声冲进卧室,单手打开衣柜,另一只手狂脱下吊带甩在床上,跟着套头一件T恤衫。 路过墙角穿衣镜的时候又发现这件T恤显得人很肥,重新嗖了回去,一阵地毯式搜索,总算弄到了一件像样的衬衫穿了上去。 一看时间过去了六分钟。 拿起吹风机又是一阵狂风对头肆虐,总算弄到半干之后,时间已经来不及扎辫子了。陈圆圆只好匆匆把头发梳顺了,带了一个发箍直接披散着。 还剩两分钟。 她冲回院子把电脑课本还有笔记什么的统统抱了进来,一个大挥手抹干净桌上原本堆放的几本言情小说还有一袋没吃完的洋葱圈。 最后五十秒,她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看着秒针吧嗒吧嗒地过。 直到还有十个格子的时候她打开了抽屉,鬼使神差地拿出一只口红涂了一层。 陆彦的催命视频准时拨过来,连一秒都没延迟。 她几乎怀疑他这十分钟是盯着手表倒计时的。 陈圆圆活动了下口齿,最后端正地坐在桌前,又拿了一支笔在手里。 道具齐全,她点下接受键。 直到看见劈头带汗的自己出现的画面里,那一秒陈圆圆心里其实是拒绝接受的。 “你那边很热吗?” 陆彦干干爽爽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件扑通休闲款的棉T,没有平常穿带扣衬衫时候显得严肃。 他简单又体面地出现在屏幕里。 愈发显得她狼狈又傻缺的亚子。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骚起来吧,小可爱们,康一康码字秃头的作者。 灌溉一下小树苗,地雷投喂一章肥更,实在不行撒个花按个爪都是阔以滴。 第21章 只能背她一个人呀 “嗯……我没有太热呀?”陈圆圆顶着满鼻尖的汗拨浪鼓般摇头。 陆彦双腿交叠侧身坐在沙发上, 单手撑着身体, 动作很优雅绅士。他另一只手里端着杯新沏的凉茶,正慢条斯理地凑在唇边吹了吹。也许是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握在手中的茶水有点不稳,险些洒出一点。 陈圆圆却特别笃定陆彦在那头肯定在使劲憋笑, 并且撑在沙发上的手一定死死地抠进沙发里。她抽了张纸巾擦汗, 继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爱憋笑就憋笑呗, 反正憋的又不是她-_-|| 陆彦的目光落在她那抹红红的小唇上,少女整张脸是素颜的,唯独那点红红的艳,在她面容上却刚刚好。 一直以来陈圆圆给陆彦的印象是清丽纯美,带着少女的甜香, 又有一些飒爽的气质。 可是直到刚才那一眼陆彦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美艳竟也带着几分妖娆,说魅惑也不为过。 一瞬间被什么击中了心魔, 陆彦指尖一划,推落了沙发旁放着的书。 陈圆圆挺直腰杆, 小学生听课一样地坐好, 补了一句解释:“我只是刚才剧烈运动了一下, 陆老师给我讲讲第三章吧。” 她把手机支好,摊开书本一副努力向学的样子, 完全忽视了刚才的一语双关。 陈圆圆自小便跟一群社会边缘的人混搭在一起,大家玩笑时候说话的尺度比这大得太多了,什么段子没开过。 她完全都没当回事。 直到半晌没听见陆彦应声, 陈圆圆才抬头向手机里面望了一眼。 陆彦的身影滑出镜头,片刻之后才回来,手上夹了一本书:“刚才找书去了。” 陈圆圆:“……” 这借口找的,真的当教学对象是小学生吗? 开头万般难的教学直播现场后半段进行也并不顺利——上课从不喝水的陆彦中间歇了几次喝茶调整心态,陈圆圆趁机往太阳穴上涂风油精加强效果。 “现金核算……提现借:库存现金,贷:银行存款……” 陆彦眉头微低,就着灯光低头在纸上沙沙地写,然后举起纸笔给她演示。 陈圆圆伸出手指隔着屏幕在他俊秀的眉骨上摩挲。 “销售产品 收到现金……”陆彦继续认真地讲。 每当谈起学术来他那颗如沉潭平静的心才像被终于拨出万年涟漪,总能这么投入这么兴奋。 可认真起来的男人真的很迷人,像是喉结上沫了烈酒,他但凡轻吐几个字句就能轻而易举点在别人心弦上。可拉响了回音却可以假装他什么都没做,却让别人心甘情愿动了心。 陈圆圆的指腹不知不觉触到了陆彦的脸颊上,慢慢地滑到薄唇,最后在喉结处停滞。 人家都说这个动作有暗示的意思。 先前她一直不明白男人的脖子上的一块骨头能比唇有诱惑力。直到现在隔着屏幕感受,虚无幻想带来的心率跳动已经足以将她杀死。 女人唇温带酒,男人喉结有毒。 只能给她摸好不好? 那一瞬间陈圆圆心里弹出了这个狂肆的想法,她倏尔收回指节,垂头摩挲着课本,耳中嗡嗡作响,心中天崩地裂。 该怎么办呢? * 生活没给陈圆圆太多幻想爱情的时间,就像当年并没有给她享受亲情的时间一样,她被现实推着长大,也被现实推着放下心头那端若有若无的美好。 “我的营业执照是走正规程序申请的。” 陈圆圆坐在警察局里面,不卑不亢地回答,拒不承认面前摆着的那份伪造证书。 负责盘问的警官无奈地敲敲桌子:“但是从你店里面检查出来的这份执照已经验明是伪造的,连盖印的章都是假的。” 陈圆圆语塞,这是她唯一解释不通的一点。 为什么好端端从工商局签发的执照现在变成了一份假的? 警官看着面前长得像十□□高中生的小丫头,表现出的态度却与年龄不相称,一口咬定了不是就是不是,从头到尾没送过口没害怕过。 他也有点无奈,凭着多年的经验,这个姑娘八成没撒谎,但是偏偏又铁证如山。例行对开张月内的商铺检查,那张挂在西墙上假得不能再假的执照当场别验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从工商局签证的时候就不太正常?” 警官已经破格提示,编剧似的从源头入手。 “肯定不会的。”陈圆圆坚定地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 执照有待调查,但是道馆得暂行关闭。 * 小北打电话,警察接到举报他们无证经营,现在在馆子里审查。 当时陈圆圆正在A大东门外,抬头就能望见教师宿舍的大楼。 心里揣着团洋洋燃烧的烈火,她有点兜不住了。一层窗户纸而已,陈圆圆觉得挑开以后也许大家都好过。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去过陆彦宿舍回来之后,她总是觉得他过去的29年里不会没有过故事。 一张白纸的老少年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她还没单纯到那么傻的地步。 陆彦在四川的那段人生是怎么样的,她想问问。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圆圆有点错愕,但是也没慌,查就查吧,营业执照是正常程序审核下批的。只不过突然审查的消息她提前半点口风都不知道就奇怪了,而且电话里面还说是‘被人特别举报’。 直到小北慌慌张张的第二个电话说被查出执照是假的,她才又急又疑地赶回去。 现在出了警局,她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从工商局审批的执照一定是真的,那怎么挂在馆子里面的变成了假的? 有人动了手脚,谁?熟人吗? 太玄幻主义了,谁会这么觊觎一家开在老四合院的小道馆。 “别太担心了,我听说了大致的情况。” 陈圆圆埋着头想着心事,身边忽然出现熟悉的声音。 她抬眼看到陆彦,意外和惊讶掩饰不住。 从事发到现在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情,连陈房房她都没告诉,陆彦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 陆彦拦了一辆车,打开了车门。 “去哪?”但是她问的时候已经踏进了车子。 陆彦也跟着坐了进来。 “寺河山。”他向司机指了地址。 “去寺河山干嘛?” 老实说她现在没有心情,她得想清楚道馆的事情。 “去寺河山摘花踏青晒太阳,看谁身体素质好不会中暑。” * 陈圆圆绝对以为陆彦是在开玩笑。 直到她跟着陆彦爬到寺河山半山腰,顶着劈头盖脸的汗看着烈日的时候才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身体素质好,可是也快中暑了。 谁会中午十二点跑到寺河山爬上看太阳? “你还好吗?”陆彦居然站在她的前方,单脚弓字步踩在前路石堆上,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陈圆圆咬了咬牙,又爬了一步。 突然身体骤轻,大腿收紧使力,她居然滑到了陆彦的背上。 “你……” “嘘……” 陆彦不让她说话,说她的声音会让他头晕,晕了两个人都上不了山顶了。 她贴在他的背上心脏砰砰地跳,头晕目眩的人居然是她。陆彦每一步都很稳,她离得这么近,以为会多少问道一点汗渍的气味。 可是没有,半点都没有。 还是那股淡淡的柠檬香,她都有点困了。 在他背上的时候很想睡。 只能背她一个人呀,这种贪婪无理的心思又出现了。 * “我们到了,向下看。”陆彦的声音就在耳边。 她居然真的能睡着。 但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寺河山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只有这一次陈圆圆向下望去的时候觉得景色很美。 道馆、执照、警局,暂时被封了,这几个词反反复复在她心头盘旋,像一块硕大的阴影蒙着她整个人。可现在顺着她这一眼望去,压在心头的大山好像落石飞滚,全都抛开了不见了。 这是老北城的整个景象。 她从来都没有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顶着炎炎日头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看过。 美得不真实,像是不属于她。 她伏在陆彦的背上,脚底虚空更是幻影重重。 “陆老师,放下我。” 她几乎是贴着他耳膜说的话,陆彦耳根忽地痒痒地发麻。 脚下踩着实实在在的干土上,陈圆圆终于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 陆彦忽然问:“你在东门站了那么久为什么不上来?” 原来他看见了,她脸颊嗖地飞红,找不到挡剑的借口,最后干脆反问。 “那你也在上面看了我这么久?不是也没下来?” “我下来了,可是你就走了。” 陆彦双手自然垂在裤缝边,爽朗的面容清隽洒脱,他目色如辉闪闪发光。 陈圆圆不太敢看他。 二十多年的人生几乎都是独自游走,拉扯过年龄相差无几的弟弟,挣扎讨过艰难的生计。 她以为她所向披靡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一天会不敢抬头看一个男人的眼睛。 “我一直跟着你,所以知道道馆出了什么事情。” 上车的时候她问过一次,陆彦没说,她也没想着再问。 巧合吧,所有的人生不是都能用巧合来解释。 碰巧她的馆子被谁盯上了,碰巧陆彦听说了,再碰巧他路过警局门口看到了她? “我特意跟着你,因为你看起来很着急。”陆彦不轻不重地跟了一句解释。 “唔。” 然而她彻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一句‘有心’打破了所有无意的‘巧合’。 陆彦忽然就直奔主题:“所以道馆的事情,你自己有什么思路吗?” 一路上陈圆圆也想了各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我的正版执照调换了。” “嗯。” 陆彦点头示意她继续,表情看上去同意她的推断。 陈圆圆继续自己的思路:“但是我们馆子能熟络到动手脚都没人察觉的,就是小北小灿小扬那几个了。” “这几个人?” “我完全信任。” 陆彦又点头,淡淡的表情却带着一点玩味:“其实还有我,我也去过几次。” 而且去的是卧室之类。 陈圆圆把被山风吹起的碎头发别在耳后,垂头默默无语 。 陆彦又做了点提示:“也许不止小北几个人,比如像我这种的也能接触到掉包执照的人,你会不会有忽视掉?” 她好像懂了陆彦的意思,顺着这个角度去想,还真的想到了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他叫……”谈名字的时候陈圆圆顿了顿,特意看了眼陆彦说,“跟你名字挺像,陆盐。” “也是四角巷的街坊?” 陈圆圆顿时被问住了。 这就是症结点。 来馆子里面捧场的,除了燥哥那边帮忙拉的关系,大半都是熟悉的街坊互相介绍,唯独这个陆盐,来龙去脉无人可知。 “但是我看过他的身份证。”陈圆圆努力想出一点还值得争辩的。 “身份证可以造假。”陆彦一针见血。 嫌疑性最大的就是陆盐,他借着名字上的优势讨了一个好感,后面几天又表现得那么能干经常在馆子里面帮忙,还跟小北他们几个称兄道弟地熟络。 日子一长谁都忘了陆盐也是一个十几岁的混混,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事情他这种人最做得出来。 陆彦、陆盐,世间真有那么多巧合吗? 还是说到底都是有心胜过无意。 是有人看出了她心底压的心思,钻了这么大的漏洞。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双眼睛一直在她身边盯了多久,就细思极恐了。 陈圆圆脸色稍微变了变。 “别这么担心,工商局的电子系统还是能查到你的编号。” “查不到。” 陈圆圆垂头,这也是更诡异的事情,为什么查不到了。 “查不到?” 连陆彦都有点惊讶:“明明上次是可以查到的。” “上次?”陈圆圆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次。 陆彦解释说:“我报警王耿造打架那次,其实是听见你说有人打群架,然后顺口问了当时的办案民警你有没有事。” 陈圆圆原地不动完全怔住,原来从一开始起,陆彦大抵上就是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学生吧。 那么她在他面前上演的什么陈房房戏码,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场被看穿到底的阴谋论。 原来捅破窗户纸的感觉并不是想象中容易和轻松,陈圆圆心虚的后劲居然比那天跟陈房房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大。 她并不知道陆彦的心理状态也差点崩溃的边缘。 比起一个套路满满的狐狸,陆彦更情愿做一个清冷优雅的天外谪仙。 就在双方都濒临心弦断裂的瞬间,一个电话的震动声打破一切。 陈圆圆接过电话,小北居然说发现手机里面意外录进来一段视频,有陆盐偷偷摸摸换执照的全部动作。 没想到这么快就戳穿了阴谋,事情发展得像过山车一样,陈圆圆险些有点缓不过来的感觉。 她立刻把事情跟陆彦说了,脸上也终于有了喜色。 “我们现在下山吧,立刻把小北的视频交给警方,这样道馆就能继续营业了。” 陈圆圆兴高采烈地转身就走,却被陆彦拦住了。 “你就不想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吗?” 他一语中的直击心扉。 是的,现在交出去,那个指使陆盐的幕后八成能够脱得一点干系都没有。 现在看起来陆盐这个名字十成是个假的,能找到这个小混混,还能帮他轻松伪造身份证,更知道陈圆圆最近跟一个A大教授陆彦接触过。 这个人如果一直在暗处,保不准还有后续动作,但是下一次能不能这么巧录到他们现场作案的视频,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怎么办呢?” 陈圆圆进退两难,不交出去视频,道馆查封是肯定的,影响也十分大。 她一时陷入踌躇,没想到陆彦给出了非常清晰的逻辑分析。 “一个想看着你怎么跌入悬崖的人,绝不会甘心一直藏在暗处。” 她抬头望着他,有点期盼陆彦给出的这个大胆意见。 “你可以假装十分伤心,也可以顾做轻松毫不在乎。”陆彦笃定地继续道,“不管哪一种方式,那个人他会主动出现的。” * 后来很多年之后回忆起这段往事,陈圆圆依旧弄不清楚她当时是怎么做到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点头同意按陆彦说得办。 如果一定一定要给一个理由,好像还是因为他下山时候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也好像是他稳如大山的背影。 靠山靠山,靠之如傍山。 “寺河山的景色美吗?” 当然美呀。 “所以不开心的时候不一定要一个人呆在家里愁眉苦脸,也可以走出来看看山河旭日。” “没人的话,我也可以一起。” 她抬头怔怔地望着他,揣摩着话中含着的糖味。 “我放暑假了。” 他偏偏又来了个这么干瘪的结尾。 陈圆圆失声而笑,却也刹那间放下了负担。 下到山脚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首歌: “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 所以当我不肯落泪地颤抖,你会心疼的抱我在胸口。 所以当我跌断翅膀的时候,你不扶我但陪我学忍痛。” “陆老师有喜欢的歌吗?” “你喜欢什么歌呢?” “《看得最远的地方》吧。” 她毫无遮掩地回答。 “巧了,我也喜欢。”陆彦面不改色地回答。 她一度以为他又是骗人的,直到他还哼起了那首歌的调子。 分开的时候陈圆圆坐在车上摇手:“陆老师,寺河山顶很美,不过下次不一定要中午来呀。” 陆彦当时笑笑地没说话。 直到晚上临睡前,陈圆圆忽地收到一条讯息。 陆:我怕第一次午夜12点约不出来你。 她鸵鸟似的在被窝里面反复翻滚,抱着手机始终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直到收到第二条讯息。 陆:晚安。 陆彦也是一个睡前会说晚安的人吗? 陈圆圆找不到答案,依样画瓢地也发了两个字:晚安。 然后她握着手机,哼着那首他也喜欢的歌直到沉沉入睡。 想着原来这么巧,真好。 彼时深夜她做了一个梦,陆彦在写字灯下握着笔沙沙地写,写的什么却一直都看不清楚。 …… 彼时深夜,A大教室宿舍403的灯却一直亮着。 失眠的陆彦摊开本子拿起笔,落笔飘逸有力。 昏黄灯下清晰的一行字: 累的时候有人背的,不用再一个人撑。 我不喜欢那首歌,我只喜欢你。 ——世间哪有那么多平白无。故的巧合,大抵上都是那个用心的人翻山越岭才制造的偶遇 第22章 抹了烈酒的薄唇 ——我只喜欢你, 请相信这发生在第一眼望向你的时候。有时候一见钟情更会让人刻骨铭心, 因为钟意之后揣在心窝里酸甜苦辣磨人的滋味,是那么啃噬人心。 陈圆圆睡了一个可以称之为香甜的觉,她做了一个美梦,一个春宵苦短日高起的梦。 陆彦弯着胳膊把她搂在怀里面, 胸前是一片伟岸健硕, 极其温柔地挠着她的耳窝承诺:“我只喜欢你, 以后只背你一个呀。” 她笑着翻了一个身,向那抹了烈酒的薄唇上亲吻。她能清晰地看见陆彦紧闭的双眼,还有那眼睑板下长长晕开的睫毛,还差那么一个欠身就快贴上了。 然后她醒了,在冰冷的地板上。 外面吵吵闹闹, 有人来查封道馆。 小北几个还在拦。 陈圆圆抬手翻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想不到在道馆快被查封的日子里还能睡到日上三竿。男人果真有毒,唇角抹浓香的男人更是。 她又想起那天冰淇淋的味道。 见鬼了。 “圆圆姐?!!”外面是小北杀猪般的尖叫。 大煞风景。 陈圆圆迅速换了身衣服, 简单洗漱终于从房里面出来。 小北几个人拦着人不让贴查封的封条,闹出的动静不小, 街坊都站在巷子口围观。 “你们想干嘛妨碍公务是不是?”有执法人员不得已出声威吓。 小北看到陈圆圆总算是见着救星一样:“圆圆姐, 到底怎么回事呀?” 他昨天明明发现了证据, 发给陈圆圆却说暂时不公开,还让他做好保密工作。本来他以为万事无碍, 哪晓得一早上就被人说来人封馆子了,急哄哄的赶到这里,发现圆圆姐门都没出来, 小扬说她居然还在卧房休息。 几个人马首是瞻地看着站在庭院中显得瘦小娇弱的小姑娘,仿佛她是个定海神针主心骨。 陈圆圆淡然地看了一眼快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小四合院,执法人员高举的封条,街坊老舍世间百态的表情,小北他们急得青筋暴突的样子。 她也只是极轻地挥了挥手,做了决定:“封就封吧。” 在假装十分伤心,或者顾做轻松毫不在乎两种引蛇出洞的方法里,她选择真正地毫不在乎。 独自闯荡的这么些年,生活教会她为数不多的几样,但一定有跌倒了永远可以再爬起来。 * 散走了人群,陈圆圆便跟小北他们说了自己的打算,免得他们跟着担心。陈圆圆也拿出了从银行中取出的一笔现金,三份分好推放在他们几个面前。 “我的积蓄也不多,道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封了。只能先把集资额还给你们。” “圆圆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钱我不要。”小北第一个拒绝。 小扬小灿也是一样:“圆圆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相信那个幕后黑手也藏不久的,咱们馆子很快就能重新开张。” 陈圆圆站起来把分好的三叠钞票照旧塞进他们手里。 “逞强什么呀,你们几个的情况我还不了解。我还算是个有积蓄的人,再不济了还能把陈房房推出去搬水泥养我。可是你们呢,馆子少说得个把月才能恢复营业,这个把月你们几个喝西北风呀。” 陈圆圆摆出了道理,几个生猛少年也只能对现实低头,禁不住想唉声叹气却都强忍住了。 可院门口却依旧唉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陈房房沮丧着脸进来:“姐啊,我特意赶回来看你,结果就是被推出去搬水泥的命运呀。” 随行的还有陆彦。 陈房房单肩挎着背包站在门口,陈圆圆什么都没说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陈房房冷冷地瞅着人,心想陈圆圆不对劲呀,今天怎么了都没爆粗口,是看见陆教授在吧。还让他去搬水泥,太过分了。 他陈房房养家不能靠文化吗?不能像陆教授一样凭知识吃饭吗? 算了算了看在她辛辛苦苦张罗的道馆就这么偃旗息鼓的份上,今天原谅她了,毕竟是亲姐亲姐,亲生的。 陈房房腰杆挺得更直溜了,眼看陈圆圆走到面前的时候,颇有男子气概地伸出臂膀:“别怕姐,万事有我陈……房房。” 后面两个声直接弱成轻声,被陈圆圆夸张又热情的声音无情湮没。 “陆老师怎么来了,路上走过来的吗?来来来坐坐坐,热不热?喝杯水吧?” 陈房房:“……” 小北小杨小灿:“圆圆姐,钱我们拿了,我们先撤了。你们忙,不打扰。” 说着三个人一条线夺门而出,路过陈房房的时候猛给他使眼色。 陈房房如泰山压顶不动如山。 直到小北他们溜出门口之后,陈房房耳边却飘进来一句话:“算了别喊他,没眼色的傻弟弟,看他姐一会儿削巴他就笑了。” 陈房房:“……” 陆彦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陈圆圆端来了凉茶还递了一把折扇。 陆彦摇头轻笑说不热,一边却极为潇洒地甩开了那把折扇,扇口向里朝自己胸口拍了几下,扇出了乾隆康熙下江南的态势。 陈圆圆望着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温柔得像个高仿。 一种多余的感觉自陈房房心中油然而生。 跟着‘温柔的陈圆圆’瞥眼向他这边望了一眼,漂亮的眼睛转到陈房房这边的时候立马射出两道寒光:你怎么还不走! 算了这两人想当初也是他一手撮合的,不打扰不打扰,他就想喝杯水就走。 陈房房干咽了下,嗓子干涩开口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姐……” “你还不回学校复习?考试能年纪第一了是不是?” “我……” “国家励志奖学金稳拿了是不是?” “这个奖学金不以个人意愿……” “你姐现在没有生活来源了,你还不赚在奖学金养家,想去搬水泥是不是。” “不是、我、姐,我想……” “想想想,你想干什么!” 陈圆圆双手不觉叉腰,胸口的小火苗按捺不住地往上窜。 这个傻缺弟弟,小北刚才眼睛都快挤歪了他都不知道跟着走,杵在这里锃光瓦亮的,搞得人家陆老师坐着都不好意思,真可恶。 陈房房贪婪地看了一眼陆彦手里的凉茶,看上去甘甜爽口润肺清嗓。 他掀起盖子很斯文地呷了一口,然后也迷惑地看了一眼陈房房,最后语重心长地道:“房房,课业繁重早点回去自习吧。” 陈房房:“……”(你这个坏银) 是谁早晨七点半杀到他宿舍楼下打电话说:“陈房房,你怎么还有心思睡,不去道馆看一下你姐姐?” “我、我姐?”陈房房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不用看,她跟我说了不是你们俩商量好……” “快起床,我站在你楼下,五分钟够了。” 嘟嘟嘟盲音。 金融学主课教授说站在你楼下,还有五分钟的意思?的画外音?的深意? 陈房房一阵狂风扫落叶之后出现在陆彦身边,恭恭敬敬地问:“陆教授,我们这是?” “去少风道馆一趟。” “我姐不用看,我要忙学习。” 清风道骨的教授脸色终于暗暗一沉。 陈房房双手攥拳豁出去了:“陆教授,您要是想看我姐,自己去的话效果会更好。” 陆彦眉头都没皱地下了指令:“一起去。” 陈房房扶额:“为什么呀?” “我一个人去看一个单身女性,不合适。” “……” 所以他陈房房现在是卸磨杀的那头驴? 陆彦放下了茶杯,淡淡地看着他。 陈圆圆叉着腰凶巴巴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眼神出奇地一致,无声喊出的是同一句话:还不走还不走还不走还不走走走走走 “我走了。” 陈房房迅速逃出四合院,跨出两条巷子之后才神魂复位。 那是他家啊!! 为什么连杯水都没喝到-_-|| 高亮的灯泡终于走了。 陆彦的目光落在陈圆圆叉着腰的纤手指上,唇角微微抿着笑,端着茶杯掩住。跟着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双手一点点地从腰肢下滑,最终落到一个极其淑女婉约的位置收住。 陈圆圆转过身,笑嘻嘻地招呼:“陆老师喝茶喝茶,不急,别烫。” “嗯,好。” 院落无人,早夏爽风,鸟鸣迢迢。 陈圆圆低头垂眼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陆彦耳后窝一点点攀上的红晕。 “陆老师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她手里也拿了一把毛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荡过前胸。 蒲扇扫过的尾风轻拂在陆彦的鬓角,羽毛扇面一下下地拍在少女丰润的山峰丘壑之处。 陆彦的心尖仿若有指头轻弹而过却不留痕迹。 “我是……”他放下茶盏,在藤椅上端身立坐,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她清润朗声地回答,“特意专程来看你。” 陈圆圆摇着蒲扇的手腕顿时停了。 她也是开个玩笑,想着陆彦这样的人大抵上会来一句顺巧路过之类的,毕竟他刚才来的时候是带着陈房房一起。 陈圆圆不傻,他当然知道自己弟弟水管道般的心有多粗。昨晚上电话里面说了是引蛇出洞,陈房房肯定不会第二天一大早从学校跑出来再看她。 然而在陆彦清澈的目光对视着她,专程前面还加了特意的时候,陈圆圆的心跳戛然静止。 “唔,陆老师辛苦了。” 陆彦站了起来,个子比小姑娘高了一个肩膀头。他在她的身边极其伟岸又踏实,像傍山之依靠。 她承认她有累的时候,就比如现在好像一闭上眼睛就歪在他的胸口上去。 陈圆圆咬着唇角忍住了冲动却没有忍住陆彦下一句比山崩地裂更让人炸开心扉的话。 “我不是陆老师,我下课了。” 她抬起樱花杏目盈盈望着陆彦,揣摩他话中的意思。 他笔直傲挺地站在那里,带着一股子傲然正气。 但凡换了一个人,说了这样的话,陈圆圆都能懂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换成陆彦这个男人,她连想一想便觉得都是越了玉娥雷池。 陈圆圆凑近了一小步,铺扇子盖住了半张小口,她的声音像三月的蜜枣: 陆老师,下课可以谈恋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二更 第23章 兔子骗狐狸 A大附近的大学生商城, 陆彦带着陈圆圆出来逛街散心。 正午登山拼体力, 校园门口吸果汁,这大概是教授之类人物所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 陈圆圆一路都不太自然,生怕周围冒出来能认出陆彦的学生来,好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与男人逛街吗?卧×这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怎么换成陆彦就感觉这么罪恶感。 好像一只不纯洁的兔子骗了一只单纯的狐狸。 角色套路全乱了, 陈圆圆只能蒙着头吸果汁平复噗通乱蹦的心。 陆彦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眉头暗暗地蹙起,看起来真的临近期末了,都闭关在自习室修炼,怎么今天出奇地没遇到一个熟络的学生。 陆彦挽起半截袖口,薄唇紧抿低头望着大口猛吸享受着鲜榨青瓜汁的姑娘。 剧情走向同书里面说的一点都不对, 陆彦想起昨晚失眠之后床头柜里拿出的那本《香吻蜜桃味》,里面明明说道此处需要偶然路过三两个教授的学生,女生们如往常一样不敢抬头望教授的眼睛, 一个个飞速擦身跃过他们身边,绯红着面颊, 掌心沁满细汗。 但当路过之后却又禁不住咬住嘴唇垫脚遥望, 是什么样的姑娘抢走了他们禁欲教授的心。 于是乎谣言四起捅破了窗户纸, 教授于某一天的樱花树下握着姑娘的手郑重其事地宣誓:有谣言说我喜欢你,今天特此澄清一下, 那一切并不是谣言…… “陆老师,陆老师?” 有人扯着他的袖口摇着他的胳膊,陆彦神魂巨跳恍然回神。 “嗯?” 他低下头正撞上陈圆圆小鹿漆黑的眼睛, 视线还是散着的。 陈圆圆拉着他的袖口一点,指着前面的糕点店:“陆老师不是喜欢吃糯米糕吗?我去买点粽叶新做一点晚上回去吃。” 她这句话里面藏了很深的心意。 他喜欢的,她亲自做。 然后晚上一起吃。 陆彦统统忽略了,他盯着前面的蛋糕苏打店名望了好久,迷惑地问道:“蛋糕店里面有卖粽叶?” 陈圆圆翘首以待、满怀期待、小鹿乱撞.的眼神瞬间从抛物线变成自由落体下坠。 接着陆彦眼看着小姑娘独自跑上前方,错过了蛋糕店直接进去路口的菜场巷子。 陆彦重重一拍脑袋,浑觉几十年的书本读多了,堵了脑回路。 * 陈圆圆熟练地挑拣了几把绿油油的新鲜粽叶,抓了一把白糯米一并称重。 店铺的老婆婆一边算着价钱一边夸赞:“小姑娘看不出来呢,这么会买东西。” 陈圆圆伸手接过东西,藕节似的胳膊骄阳烈日也晒不黑似的,笑眯眯地付了钱。 “经常做这些事情,当然就熟悉了。” 老婆婆还是看着小姑娘细白的手指摇头:“不像不像。” 陈圆圆拎着粽叶和白糯米走了几步,却总感觉后劲一阵古怪的感觉。她连忙加快了步伐,也奇怪陆彦怎么没有跟进来。 陆彦并不是个会嫌弃市井生活的人,就从他那天在陆奶奶家和面的手法也能看出来,并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 “圆圆姐,是你吗?”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陈圆圆顿住脚步,与此同时刚才古怪异样的跟踪感荡然无存。 原来真的是有异样,想起了陆彦之前的话,陈圆圆顿时提高防备转过身看向来人。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看年纪跟陈圆圆相差无几。 一股熟悉感铺面而来,却又到不了张口欲出的地步。 陈圆圆很快意识到对面这个人她曾经是认识的,但是此刻她却叫不出名字。 “圆圆姐不记得我了吗?” 女孩子很热情地上前就要接陈圆圆手里的那袋米。 “不用。” 陈圆圆还没说完,那女孩子已经非常‘热情’地‘接’了过去。 尽管整个动作表现得夸张又过头,跟抢过去差不多。 陈圆圆看她接了过去便也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她掌心瞬间被勒红的印子,只好由着她‘热情’一下。 那袋米其实不轻,所以刚才卖米的老婆婆才会摇头说陈圆圆长得娇小矜贵不像是干惯粗活的人。 艾丽恍然大悟,却已经没办法,只好拎着那袋米嘴角扯着僵硬的笑。 “你是?”陈圆圆直问,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冷淡。 女孩子没顾忌陈圆圆的反应,仍旧继续热情她自己的:“圆圆姐,我是艾丽呀。” 陈圆圆实实在在愣了一下,才终于把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与昔日四角巷子口那个穿着脏裙子,总是跟在陈房房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 艾丽喜欢陈房房,喜欢得整个四角巷都知道。 陈房房不喜欢艾丽,却只有陈圆圆知道。 善良的少年不喜欢去哪都有一个姑娘跟在后面,却又不忍心直接拒绝,只好在一个熄了灯的夜晚跟他的亲姐姐诉说这段心事。 结果没等到少年去解决这段被女孩一手造就的暧昧传闻,艾丽被自家父母发现了早恋,反口一咬说是陈房房主动的。 那家的人顾忌自己姑娘的名誉,疯狂地逮住少年直咬,吵得陈圆圆最终带着弟弟从四角巷西搬到了东还不把手。 一番逼上门的吵闹在少年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永远去不掉的疤。 假若他们姐弟两个也有父母,也有家……陈圆圆时常会这么想,假若她是个哥哥,也许能护着陈房房。 总而言之,这段陈房房初中时候的往事是一场噩梦。 这个叫艾丽的女孩子她打心底不喜欢。 “圆圆姐,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因为当年的事情生气。” 艾丽眼皮突地红了,退后一步鞠躬道歉:“当年我小不懂事,我爸妈也冲动了,伤害了你们家。” 她这一番动作着实隆重了,引得菜市场的路人纷纷观看,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 “你别这样啊。” “圆圆姐,我们能坐下来说一说吗?” “可是……”陈圆圆想起陆彦。 “你是担心陆教授吗?”艾丽问道。 “你认识?”陈圆圆惊讶。 艾丽点头:“陆教授现在也是我的老师呀,我跟陈房房现在在一个系,圆圆姐都不知道吧。” 陈圆圆是真的不知道,还会有这件事。 “陆教授已经走了,圆圆姐我们去奶茶店坐一坐吧,好好说。” 艾丽拎着那袋米胳膊都开始发抖。 “走了?”陈圆圆特意又问。 “是啊是啊,我刚才在门口碰到陆教授,正好看见他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有事情要忙吧。圆圆姐恐怕不知道,我们大学呢临近暑假的时候事情特别多特别忙。” “喔,原来如此啊,那去奶茶店坐坐吧。” 陈圆圆原本还犹豫,艾丽这句话说完,她反倒尘埃落定了两件事。 一是艾丽根本没有碰到陆彦,她只是一厢情愿地猜测陆彦这种人断然不会陪着陈圆圆去逛菜市场。 二是艾丽不仅认识陆彦,还多多少少知道陈圆圆和陆彦现在微妙的关系。 草还没打,蛇已经惊动了。 艾丽就是那个人。 * 两人在就近的奶茶馆坐下,艾丽积极地点果汁点饮料,拉着陈圆圆一口一个圆圆姐,搞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陈圆圆笑笑地不说话,听着艾丽谈她没上过的‘大学生活’。 “哎呀,圆圆姐是不能体会了,大学生其实很忙的。眼看着马上期末考试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没背诵呢。” “是吗?”陈圆圆轻笑着吃着冷饮,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一边又招来了服务员。 “圆圆姐这是?”艾丽接过纸巾楞了一下,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嘴上沾了果汁什么的。 陈圆圆虚点了下艾丽的掌心,跟着向服务员要了一杯饮料:“加杯核桃汁,谢谢。” 艾丽低头看见自己被勒红的掌心,迅速用纸巾盖住,看到陈圆圆又点了饮料,张口就问:“圆圆姐,已经点了两杯了,还不够吗?” 一不小心进错了店,这家奶茶死贵死贵的,一杯二十几块! “点给你的。” 陈圆圆接过服务员托盘上松开的核桃汁,放在艾丽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给大学生补补脑。” 艾丽的脸色顿时变得跟核桃汁差不多,酝酿了半晌才刚刚转成桃子汁,刚刚张口要说话,陈圆圆却做了一个手势。 “有电话,我去接一下。” 接着陈圆圆很明显地背过艾丽才接起电话,走了很远还特意向她这边望了望,专门确定她已经听不见了才继续讲电话。 艾丽的脸色继续转化成核桃汁颜色。 电话是陆彦打来的。 “你和艾丽在一起?” 陆彦开门见山,陈圆圆也有点意外:“是的,你碰到她了?” “没有。”陆彦否定。 果然没有,跟陈圆圆猜想的不错。 “我看见你们了。”陆彦继续道,“她就是指使陆盐的那个人。” 陈圆圆心跳砰砰停了三秒,转头看向坐在奶茶店的女孩。艾丽看到陈圆圆看向她,还抬头挥了挥手,比了口型:不急。 样子看起来这么清纯的女孩子却总是一次次上演这么狗血喷头的剧情,亦如当年一样,不过那年咬的是陈房房,现在换成了她。 陈圆圆也冲着奶茶店里面的人招手微笑,然后转回到电话上。 “陆老师怎么确定的?” “我有认识法律系的老师,圈子扩开了查到点蛛丝马迹很容易。” 陆彦回答得轻描淡写。 他认识法律系的老师,当然可以联系到在政法界工作的人脉。但是人脉归人脉,这么快就能弄到一份笃定的消息,陆彦欠下的人情一定不会轻松。 但是他话中的意思显然不想让陈圆圆担心这些。 “谢谢陆老师。” 陈圆圆假装高兴,配合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陆彦在电话中简单说了几句,陈圆圆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还有三更,较晚 第24章 皱起涟漪揉不平 陈圆圆收起电话坐回艾丽身边, 给她点的那个核桃汁居然已经被喝光了, 姑娘心真大。 陈圆圆心里嘘了口气,看着艾丽现在的模样眼前回想的都是当年那个跟着陈房房屁股后面的小迷妹。 人任性骄纵了一些,却怎么也没有现在这么心机城府。 陈圆圆还在想着她的心绪,艾丽却已经盯着她的脸色觉察出气氛的微妙, 小心翼翼地问:“圆圆姐, 怎么了呀?” 俗话说的做贼心虚大抵如此。 陈圆圆故意又晾了个一分钟不说话, 周围的气氛差点尴尬到爆。 她干笑一声,开门见山:“雇佣陆盐要花多少钱?” 艾丽捂着嘴夸张地摇头:“圆圆姐这是在说什么呢?” 但凡一个心里什么数都没的人反应都不会这么浮夸。 她仿佛不攻自破了,陈圆圆仍旧看着艾丽笑着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艾丽的脸上全是汗。 陈圆圆再次开口:“我有陆盐偷道馆执照的视频。” 她话说到一半,手指随意地敲着桌面, 看着艾丽的脸色一点点发白,噗地一笑话锋陡转:“把它交给警察的话,陆盐是全责。” 艾丽砰砰砰的心跳稍微缓和了一点, 陈圆圆甚至能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怕陆盐到时候指认是你指使的。” 陈圆圆敲了敲桌面说完最后一句,按照陆彦刚才指示, 她一句话设置的峰回路转, 足以把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心里防线击溃, 何况是一个艾丽这样的大学生。 陆彦说这个小姑娘心机城府并不深沉,稍微吓唬一下就能套出结果, 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艾丽一张脸憋得通红,强弩之末苦撑着气场:“圆圆姐说的是什么指使呀,还有那个什么陆盐是谁呀。” 陈圆圆打开手机, 翻到陆彦刚才传过来的照片推了过去。 照片里面的那个黄毛痞子陆盐跟艾丽见面时候的照片,照片取自一段监控录像。当时他们碰面时候的街头刚好安置了摄影仪,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做坏事的人苍天能饶过谁。 如果她真的不认识陆盐这个人,听到跟陆彦同名怎么可能不会多问一句。 艾丽已经差不多彻底垮了。 陈圆圆却不再像刚才一样咄咄逼人,她慢下音调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道:“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被那个叫陆盐的利用了?” 艾丽绷不住心态,僵持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陈圆圆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劝说:“你还小,好好跟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才好给你指一条明路……” * 陈圆圆走出奶茶馆冲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子摇手说再见。 等人走了却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 别看艾丽现在哭得叫一个乖,转头不出意料就会立刻联系陆盐商量下一步计划。 不管怎么样,她按照原计划也扮演了一个没心机还白莲花好姐姐的角色。 但是陈圆圆的情绪依旧不高,她站在路口望着艾丽离开的方向心不在焉,都没有察觉陆彦从身后缓慢走了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干晾了陆彦很久。 “唔,陆老师对不起,你一直在吗?” 她恍然的样子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陆彦莞尔,干晾着他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回想起当天下雨在蛋糕店避雨时候,她一再走神不回他话是画面。 “我以为陆老师先回去了呢。” 陈圆圆拉着陆彦向后退了几步,站在屋檐下遮阳。 过了清早那一会儿的功夫,外头的天气渐渐炎热,她跟艾丽在店里面谈了少说半个多小时,早就以为陆彦先回去了。 没想到他一直没走不说,还就站在奶茶店外面等。 陈圆圆看看他,语气故意不咸不淡地:“陆老师是顺便有事才等了一会儿吗?” “嗯,是的。” 陆彦淡淡地回答,刚说完就发觉他中了小姑娘的全套。 她说了一句逻辑不通的蠢话,他居然毫无察觉就顺着她的话说。 陈圆圆噗嗤一笑,手掌扇着风,动作自然又爽朗。 是她原本的样子。 陆彦禁不住她揣测的眼神,干脆把话题引到正题上:“艾丽的原话是怎么说?她是怎么知道……”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顿了顿。 艾丽是怎么知道陈圆圆跟陆彦之间的挑不开情愫,故意雇佣了一个混混还取了一个谐音的假名。 还能是因为什么呀,因为那天陈圆圆装扮成大一的学生,认认真真上了一节陆老师的课,被人注意到了呀。 在A大校园里同陆彦并肩齐走的姑娘,脸上的幸福让多少女孩嫉妒。 艾丽就是其中的一个。 * 不管艾丽还盘算怎么起死回生,只要她跟陆盐接触,取得音频录音,这件事就大白于天下。 “那……”陈圆圆脑子里转了几个弯,“陆盐这是?” 陆彦脚步停下,听着陈圆圆喊着这个跟他谐音的名字,虽然明知道不是他,可微妙感引起的效果是一样的。 比陆老师好听多了。 “陆老师?” 陈圆圆抬高点音量,觉得今天陆彦特别容易走神。 ‘陆老师’眉头微蹙,抬手揉了揉额角,第一次觉得是个老师的身份也是无奈极了。 他按着额角半天不动,表情看上去还有点不好。 陈圆圆踮着脚尖仔细地看了陆彦一会儿,终于捉摸不定地问道: “陆老师,你中暑了吗?” ‘陆老师’:“……” 不说话? 唔,还真是猜中了。 * 陈圆圆领着陆彦就地坐在一处阴凉下,拿出刚买的大粽叶子给他扇着风。 陆彦按着太阳穴的手就没放下来过,挡住半个脸好掩住笑。 “陆老师,你在这里待一会,我去买一杯冰水。” 她一边安抚他很快就来,一边一跳一跳地蹦跶回刚才的奶茶店。 不一会儿人就出来了,手里面抱着一杯红红的果汁。 陈圆圆插好吸管递到陆彦唇边,她心里焦急,并不觉得这个动作看起来有多么暧昧。 可陆彦心里不急,西瓜汁里加了多少糖他不知道,可这个动作有多甜他却尝出来了。 陆彦薄唇微启,很斯文地吸了一小口。 陈圆圆仔细地看着,紧张地问:“有没有好一点呀?” 她的声音像挠人的小猫,爪在心尖痒痒的。 陆彦不禁放下了按住太阳穴的手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了回去。 陈圆圆扇着粽叶的手腕也渐渐变得沉重,被他这突如其来小害羞的表情弄糊涂了。 中暑的教授爱红耳后根吗? * 陆彦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的,只是坐了一会儿就好了。 “你刚才怎么不直接带我去店里坐?”他好了以后问。 陈圆圆心口弹了一下。 因为那个店里面艾丽坐过,一个陆彦的爱慕者坐过的,那么一瞬间她就是很排斥带陆彦进去。 陈圆圆想了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中暑的人不能乱动么,腿软脚软地当然是叫你原地坐下比较好。 所以就干脆就地坐在了路边? 陆彦心头哑然失笑,庆幸今天穿的裤子颜色并不是很浅。 再就无话了,彼此好像都揣着心思,想说又没有人先开口。 沉默到最后,终于还是女孩子先打破沉默。 “陆老师要回学校吗?”陈圆圆随口一问。 陆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希望我回学校?” 陈圆圆正常步行的步子逐渐收紧。 只是两个人一道走,走到最后都不说话,她顺口问的一句寒暄客套话而已。 怎么陆彦的语气还听出一股子受伤的感觉了? 陈圆圆侧目看了陆彦一眼,笑着摆摆手:“不是,不是啊。” 陆彦点了下头继续荡着步子走,唇角却微微滑出一个弧度。 陈圆圆整个脊梁骨麻了一下。 “我不回学校,”陆彦看起来轻松了许多,提起手上的糯米和粽叶爽朗地道,“去你那锅灶俱全,做糯米糕会比较方便。” 陈圆圆立即摇头接过话:“可是我不打算回家呀。” 陆彦的脸色略微崩了起来。 陈圆圆补充一句:“我约了人,中午去他家里做。” 陆彦怔了怔点点头。 不管那句陆老师下课可以谈恋爱吗是什么意思,即便谈了恋爱他也没有权利干涉她约会的自由吧。 正常社交而已。 也许不是男的,闺蜜挚友。 可是好像跟陈圆圆玩在一起的人……陆彦脑中迅速闪过小北小杨小灿几个人被陈圆圆勾着肩膀时候灿烂的笑容。 陆彦又想按太阳穴了。 陈圆圆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带了点步子提速:“我们得快一点了,陆老师,糯米糕蒸好需要很久。” 陆彦站在原地,懵懵地反问:“我也去?” 陈圆圆终于懂了陆彦这一会儿受伤和小雀跃表情秒切的原因。 她眨了下眼睛,终于明白了陆彦这个老少年弯弯绕绕的花心思。 披着羊皮的男人最会撩人。 那裹着狐皮大衣的兔子呢? 陈圆圆揉了揉后脑勺,哎呀一声叹气:“是啊,提前也没告诉人家陆老师也去,这么贸然拜访好像是有点不礼貌。” 陆彦张了张口,半晌化成一个嗯字,含糊地重复:“是有点不礼貌。” 陆彦闭了下眼睛,隐住了眼底的失落。 陈圆圆觉得她心真有点大,居然已经敢在这里戏耍陆彦来了。 可是看着他长睫毛铺开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把咬到舌尖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约的是小宇,下周人家就要高考了,给他添个菜加加油打打气。 可是她偏不说。 “那个,”陆彦重新抬眉望着陈圆圆,语气缓缓地不太自然,脸色的也绷得很紧,“你跟朋友一起聚餐,不用买点甜品送给她吗?” “买甜品?为什么?”陈圆圆又眨了下眼睛,装作不懂。 “女孩子家不都喜欢吗?”陆彦轻咳一声,虚扶了下眼镜的动作。 他穿着的休闲亚麻裤没有口袋,手落下的时候又虚找了半天口袋,最终仍然无处安放。 A大鼎鼎有名的金融教授,怕连他自己都会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比教过的学生还紧张,局促不安地站在菜市街头,连一双手都不能平稳安放。 他的心里皱起涟漪,揉不平了。 爱情是一击即中的枪弹,是夜色之上绽放的烟花。 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陈圆圆凑近一步靠拢过来,黑色的瞳眸狡黠眨动:“我约的人不是女孩子。” 陆彦眯了下眼睛毫不迟疑:“那我也去。” 她继续调笑:“陆老师没约的话,不请自然是不速之客。” 他已经看出了女孩子的小心思,却不戳破。 陆彦轻轻抬了下她的下巴,让女孩的眼睛直视着自己:“我们一起的。” 第25章 诱吻么 “陆奶奶。” 刚进四角巷子的门, 陈圆圆已经百灵鸟似的飞奔过去, 跟在后面的陆彦表情却不太自然。 小宇也在,看到陆彦跟陈圆圆一起来了更是高兴。 “圆圆姐,陆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陆彦打过招呼便提着食材直奔后厨房, 脸上神色紧绷, 竟还透着几分窘迫:“我去洗粽叶。” 小宇挠挠头不明白了, 平时见到他都会拍拍他肩膀的陆哥怎么今天好像第一次来家里似的,客气得像个生人了? “圆圆姐?陆哥心情不好吗?” 陈圆圆看向后厨那边,陆彦挽起袖子已经在水池边忙碌的身影,嘻嘻一笑也跟了进去。 当然是心情不好了,他吃醋的心昭然若揭了呀。 怎么陆哥跟圆圆姐一同来了却却统统进了厨房, 大院子里面还是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小宇挠着脑袋迷惑极了,想了想就往厨房的方向走。 “圆圆姐,我来帮你们。” 结果抬脚没迈开一步就被陆奶奶削巴一个后脑勺。 “你个愣小子, 过来帮你奶奶缝荷包。” “可是奶奶荷包不是已经……哎呦,奶奶我快高考了, 不能打头……” 小院子里面的光景陈圆圆和陆彦都看个一清二楚,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陆奶奶这个媒人可算是自打开始就尽心尽力的。 陈圆圆一边捞出彭黎明净洗干净的粽叶, 一边歪着头问:“陆老师喜欢我上次的糯米糕吗?” 陆彦点头:“极其喜欢。” 陈圆圆反应了几秒,忍不住开始哈哈狂笑。 陆彦怎么会这么有意思呀。 陆彦停下搓洗糯米的动作, 一双手插在米盆里面指节居然还能显得这么白皙分明。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已经笑得捂着后腰肩头发颤,薄唇微抿忍不住发问。 “你笑什么呢?” “笑你有意思呀。” 陆彦低头继续搓他的糯米,一小撮红又悄咪咪攀上耳廓。 这男人太有意思了, 似乎只有诱吻的时候才最大胆,其他的时间都是不禁开玩笑的,一撩就红了怎么办。 “陆老师?那上次没给你带回去你失望吗?” 陆彦重新停下活计,看着仰着头望着她的姑娘,老老实实地点头:“非常失望。” 陈圆圆挑着柳叶眉梢,扬起秀白的小脸嘻嘻笑道:“那我这次还不给你带。” 陆彦明显怔了怔,最后低低地哦了一声。 那双深沉的眼睛却已经再明显不过地露出失望。 受伤的样子让她再也不忍心逗他了。 她踮起脚尖,还是差了一截距离,于是她收回脚尖神秘地朝陆彦招了招手。 她勾手的样子宛若发现了一个宝藏,要同他一同分享世间至上的美好。 陆彦来不及思考已经弯下了腰。 开不及看清楚已经尝到了姑娘舌尖樱花香甜的味道。 诱吻么,她也会。 而且,她又不会这么害羞,本来就该她主动点呀。 * 站在厨房门边送荷包的小宇,嗖地一下子跑回房间,捂着扑通乱跳的心脏终于明白先前陆彦深夜打来的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小宇,听说你圆圆姐相过不少亲?” “不是圆圆姐相亲,是不少人追求圆圆姐。圆圆姐长得这么漂亮,喜欢她的人排队一个火车呢。” 电话那端长久沉默,小宇迷惑地检查手机。 “小宇,”陆彦揉着眉心再次语重心长地问,“你圆圆姐的弟弟是哥哥的学生,听说他们姐弟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大人照顾的,所以老师比较关心他们姐弟的生活。” 前缀铺垫了很久…… 小宇抱着发烫的手机试探着问:“所以,哥的意思是?” “依你之见?”陆彦轻咳一声,在宿舍的客厅上坐得笔直,“追求圆圆姐的人这么多她都没答应是因为什么呢?” “没有圆圆姐喜欢的呀。”小宇硬撑起快张不开的眼睛,看了下时间。 陆哥这是……深度重度得不可挽回性失眠? “那……”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你圆圆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什么?陆哥说什么没听清?” 他困得一打岔还真的没听清。 陆彦正了正音色,纠正了措辞,眉心紧蹙:“我是说你觉得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这次听清楚了。 可是……这个问题显然对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中生有点超纲。 超纲的题目能交出答卷就行了,哪能管得了完不完美,有没有经过润色。 小宇直白地给出答案:“圆圆姐这么豪爽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很开朗耿直,有力量和肌肉的。” 陆彦心里咯噔一下。 小宇想了想最后又补充道:“嘴甜也行吧,哪个女孩子都喜欢会哄人的。” 对方一阵沉默。 “陆哥?” “晚安。” 嘟嘟忙音。 那晚陆彦睁眼到天亮,翻身辗转惴惴不安。 * 糯米粽叶都捞洗干净了,陈圆圆习惯性地顺手提起脏水桶去倒。 细白的胳膊像是蕴含着千斤力气,陈圆圆轻轻松松拎着水桶就走到厨房门口,这让站在厨房里面的男人情何以堪。 躲在院子一角仰着头偷看的小宇直拍脑袋。 上次陆哥电话里面的问题他肯定全部打错了,圆圆姐人家是凭借实力单身的优秀女汉子呀,这么能干,要男人摆家里绣花吗? 刚出厨房门的陈圆圆一眼望见小宇急迫了脑袋朝着她比‘不’的手势。 陈圆圆:“?” 小宇:“??” 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两个人的信号线八竿子打不着的时候,陆彦从后面出来了,顺手接过了陈圆圆手中的水桶向脏水池边走。 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毛病。 重点是陆彦为何用单手指头勾住铁桶,并且要把上挽的袖口捋到了大胳膊靠近肩肘? 陆彦手腕用力,哗啦一声倒尽了脏水,转身看着陈圆圆满脸吃惊崇拜的表情,心中终于颇为得意,禁不住向小宇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看来还是自小相伴的人最了解她的喜好。 开朗耿直、嘴甜哄人有待后期继续努力,但是有力量和肌肉这一点——陆彦转身侧站,大膀子上鼓鼓的腱子肉在阳光下炫目。 陈圆圆嗖地一声飞速冲到了陆彦面前,将人二话不说拉到了庇荫之处:“陆老师快别站在太阳下面,小心一会儿又中暑了。” 陆彦:“……” 小宇刚刚放回肚子里面的心重新吊了起来,看着陆彦绯红的脸色更加默默摇头担心。 陆哥这样不行呀,不能光读学问得加强锻炼,怎么这么容易中暑。 * “一家人不要客气了,都多吃一点才好呀。” 大家坐在一起,就数陆奶奶最开心,小宇似乎也受了鼓舞,平时害羞又说话不多的小少年今天也开怀大笑了好几次。 饭菜兴起之处上了刚蒸好的桂花糯米糕,陈圆圆给每个人都发了两块,但是最后还多余了一块。 陆彦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桂花糕饼上。 “来小宇多吃一个,吃了姐姐的糕点,考试绝对旗开得胜。” “谢谢圆圆姐。” 小宇接过最后一块甜糕立刻咬上一口。 陆彦的目光又收了回来。 陈圆圆擦了把汗坐下位置,顺口道:“陆老师,下面还有一笼一共七个,马上就好了。上次不给你带回家是因为糕点冷了之后再热不好吃,还伤胃。” 陆彦皱到一半的眉猝然舒开。 原来是这个原因。 陈圆圆嘟了嘟唇,咬上一口自己蒸的糯米高,想不到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还计较。 唔,真甜,比上次的口感还要软糯。 她细想了一下,是因为这次糯米的陆彦搓揉捣碎的吗? 她自己的幻觉吧。 小宇突然含着口糕忍不住夸:“圆圆姐,今天的糕点比以往得都更有嚼头呢。” 陈圆圆噗嗤一笑,开心地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陆奶奶戳了一下小宇,两个人好像对了下眼色。 陈圆圆莫名觉得坐在对面的陆彦神色突然绷紧了一点。 小宇突然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两个绣工十分精细的荷包给陈圆圆跟陆彦一人一个。 “这是奶奶给姐姐和哥哥夏天解暑用的香包。” 陈圆圆赶紧道谢。 陆奶奶只是看着他们笑笑地不说话。 陈圆圆瞥眼看向陆彦,奇了怪了平时最讲究礼貌修养的人今天却从始至终坐在位置上动都不动。 仔细一看,又像中暑一样的脸色。 陈圆圆差点想提醒他,不行的话就地闻一下陆奶奶的香包?不是说里面装的都是解暑驱热的中药香料吗? 陆彦虽然沉着头,可是余光却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两道目光从对面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他顿了顿,故作轻松地吃着糯米饼,一块不大的糕点仍旧被他用筷子切成碎小的小块送进口中。 他慢条斯理的样子真好看。 陈圆圆觉得她太贪恋这男人入画般的样子。 陆彦再抬起来,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她没有收回目光,眼神大胆又热情。 他却好似被射中了心怀,顿身站了起来:“我去看一下下一笼有没有蒸好。” 陈圆圆弯着眼睛眯着笑。 她捏着手里面漂亮的小荷包,完全不知道这是已经成了陆家媳妇候选人的意思了。 第26章 恋爱不能这么谈的 小宇还有一周就要高考。 陈圆圆怕影响他高考, 关于陆彦的事情最终压在心底没问, 可总觉得陆奶奶当初去四川现在又搬回来的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而且她现在年纪这么大却不愿意专门请护工好像也跟陆彦有关。 还有陆彦这个人,她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家庭背景或者小心思总能被人家一眼望穿。可他在她面前像披了一层雾纱, 觉得就要看清的时候那层纱就会蒙过来。 但是这些都是陆彦的家事, 他不主动提起, 她还没到上杆子去打听长短的地步。 只能暂时再压心底一阵子了。 趁陆彦在屋里给小宇辅导心理调节的时候,陈圆圆溜进了厨房,摘开保温锅的盖子,那里面还躺着两个她事先藏好的糯米糕。她仔细地夹起糕点包好,合着她带的一个紫砂保温杯一起放进袋子里面。 动作还没完成忽然听到小宇在背后喊她。 陈圆圆吓得保温杯差点滑掉地上。 “吓鬼呢。” 小宇一看陈圆圆转身掐腰凶巴巴的样子, 更是一拍脑袋把人往厨房里面推。 可不能让陆哥瞧见了。 小宇嘘了一声,压着嗓子道:“圆圆姐,你这样不行的。” “什么不行啊。” 看小宇既然都出来, 那陆彦一定是已经在等她了。挂记着陆彦别再外面等太久又弄中暑了,陈圆圆着急想推开小宇向外走。 “圆圆姐留下!” 正值青春的少年猛地一发力, 陈圆圆还当真后溜了那么一小步。 不过眨眼睛的功夫局势就被扭转过来, 只听见骨节咔嚓一声, 小宇的手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反扣在陈圆圆手里面,人正在倒抽冷气。 陈圆圆没好气地放开小宇, 甩甩自己的胳膊,见他脸都憋红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跟你说了别偷袭我, 你还非不听。” 小宇心想这可完了,一个星期能不能养好,可不能影响他考试时候写作文的速度呀。 他哭丧着脸揉着手腕,“圆圆姐呀,我没想偷袭你,就是想劝你一句话。” 陈圆圆心急如焚,看了一眼院子里,陆彦好像已经站在门口了,勾勾手冲小宇撂了话:“今天你姐赶时间,长话短说。” “姐,谈恋爱不能这么谈的。” 陈圆圆心里咯噔一下,一口气差点没咽好,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搞半天指导她谈恋爱来了。 “谁谈恋爱了,圆圆姐没谈恋爱。” 小宇抬手举掌膜拜状:“信姐信姐,我就是假设性的万一以后恋爱了的话……” 陈圆圆听着听着脸色从白转黑,从黑转红,最后五彩缤纷转了一个色,把话揣在肚子里面过了一遍——小伙子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 傍晚陈圆圆坐在院落里,扇着小蒲扇,从夕阳日落守到挂满夜幕,她都在琢磨小宇说的那些话。 “女人要适当地柔弱一点才能更抓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强大的男人,譬如陆彦这种满腹经纶学术圣斗士,骨子里面传统礼教得很,不会喜欢太强势的女人。” “圆圆姐,你什么都好,人美心善性格好,就是譬如咔嚓一下单手提水桶这类动作以后还是尽可能减少为妙。” “给陆哥一点发挥的机会。” “简单的说圆圆姐你可能是拿错了男女主剧本,或者就是你抢戏了。” “陆哥跟你在一起是时候,陆哥都不说话的全是圆圆姐一直说是不是?” 反思反省良久,陈圆圆长吁一口气。 ×的臭小子好像句句中理,说得都对。 是她给陆彦发挥的机会太少了? 一个冰淇淋被骗去了初吻,最后还垫着脚送了人家一个吻,到头来还没怎么给陆彦发挥? 陈圆圆长叹一声,厚重的会计学怎么也没舍得扔,随手摊开一页卡在了脸上。 她觉得她的恋爱之路好像真的走偏了。 比如长久以来互动的媒介居然是一本催眠会计学? 再比如她都送吻了,那男人居然还不说点甜言蜜语,总是整一个中暑怎么回事? 还比如,她今天送去的两个糯米糕还有紫砂壶水杯,统统石沉大海了吗? * 陆彦盯着屏幕,眼睛都瞅得流出泪水来了,还是没有红圈圈的消息提醒。 他又发了一条消息:糯米糕很好吃,可惜太少了。 太少的意思=下次还有机会愿意再做吗? 还有下次吗?=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然而没有回复。 陆彦的左眼皮跳得厉害,只好看了一会儿金融学压惊,然后微信的绿图标上依旧没有新消息的提示。 他握着手机的力道太大,手一滑结果不小心点开了旁边的微博。 弹出了特别关注的消息提醒:陈圆圆点赞了——两条微博。 上网呢? 两条都是投票后自动点赞的微博。 男人的颜值和身材,你更看中哪一种? 她在干嘛? 看不出她的选择项是哪一个,可陆彦抬头正好余光一瞥看见穿衣镜前的自己。 颜值√身材√ 所以知不知道选项好像影响不大。 后面一条点赞,投票选择是这样的:男人更喜欢女人精明能干还是小鸟依人? 她到底在干嘛? 这条选项让陆彦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发现还有一条微博更新: 女人喜欢男人大.鸟.能.干,男人干嘛还喜欢女人小鸟依人?配图的表情很忧伤。 难怪没回复信息,原来是心情不好。 陆彦莫名地还舒了口气。 缓和了一会儿,陆彦拨通了陈圆圆的电话。他眉头微微蹙起,手腕用力地抓着手机,掌心也渐渐开始发汗。 结果接通以后出现了语音提示:“你拨打的用户已欠费……” 原来不是心情不好,是欠费了,4G网络掐断了呀。 陆彦紧跟着向陈圆圆刚更新的微博后缀看,果然是PC端登录的。 他立刻输入陈圆圆的手机号码,续交了话费。 手机那端很快收到嘟嘟的提示音,陈圆圆慵懒地翻了一个身,直接按下电源关机。 思考男人跟爱情比会计学更催眠。 那头陆彦调整好呼吸重新拨通手机,掌心已经沁出了细汗——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陆彦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悬了起来,目光重重地锁在陈圆圆更新的微博。 Big bird? 她到底在干嘛呀。 * 俗话说,万事睡一觉就好。 陈圆圆起床就感觉精神倍棒,浑身充满了能连踢十块板的能量。就在这时候她还接到一个电话,说陆彦和艾丽合伙的证据警方已经在调查中了,等程序走完会通知她什么时候复业。 没想到陆彦办事情这么利索,是她的菜。 陈圆圆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跳下来,狂风席卷的姿态洗漱完毕之后坐在镜子前。 “小鸟依人是吧,”陈圆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抓起梳子放在发梢冲着镜子微微一笑,“姐能依好的。” * 陈房房曾经说陆彦又晨跑的习惯,他们A大的女生经常有假装晨练在操场上专门等候跟陆彦偶遇的段子。 陈圆圆听起来觉得有股守株待兔的意思。 她早早地起床蹲守在教师宿舍楼下就是为了能碰到晨练的陆彦,给他一个surpurise,然后再也不饶弯子了。 陈圆圆觉得,就在今日把陆彦一举拿下。 不就I love you一句话么,她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清早的A大一片书卷气,陆彦的宿舍靠近考研自习室的那栋教学楼,很早就有学生在楼下背诵朗读。 陈圆圆站在楼下,一个马尾高高地扎在头上,她还穿着一个背带短裤,混在一群学生里面毫无违和感。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只是表象,她跟那些学生终究是不同的。 一心一意地读书,似乎已经距离她太遥远了。 久到她自己都快忘记了,曾经的曾经她也会在年纪榜单上的头几名里看见自己的名字。然而名次≠到手救急的现金,她得生活,还有一个学习天赋比她还高的弟弟。 这世间很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高高在上的奢侈品。 陈圆圆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有那么点自嘲的味道。 思绪回归现实,她抬头望着高高的教师宿舍,突然一秒间感觉面前的这栋楼这么高这么远。 陆彦怎么还没下来? 陈圆圆蹙了蹙眉,忍不住拨通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彦手机关机?他这么严谨的人应该不会跟她一样会因为忘记充电自动关机吧。 太诡异了。 陈圆圆收起手机跺跺脚,有点着急,想闯…… 小鸟依人四个字立刻把她盯了回来。 她仰着头四处张望,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天在校园里碰到陆彦撸猫时候,那个喊他一起去打球的老师。今天那个人又是一身运动装,看起来也是要去哪里健身的。 眼看着人就要走远了,陈圆圆感觉追了上去:“老师,等一等!” 那人顿住脚步,回头一看是个小姑娘,以为是他哪节课的学生挂科了来求情的呢。 “老师老师您好。”陈圆圆立定站稳,昂首挺胸打了一个招呼。 “你是?” “我是陆老师的学生,找他有点事情,”陈圆圆淡定地胡诌,“请问怎么才能联系上他呢?” “你……”那个人迅速打量一下陈圆圆,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他的学生?” “对对对,学生。” 陈圆圆边说边唰地一声掏出会计学举在胸口,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这本会计如此有爱。 果然会计迅速取得那个老师信任:“你找陆彦呀。” 陈圆圆亮着眼睛点头,翘首以待陆彦关机失踪的真相。 “陆彦出差了呀,昨天就走了。” 陈圆圆半天没回过神,昨天? 昨天不是还跟她一起吃糯米糕的吗?难道分开之后他就走了,连高速一声都不说? “是昨天走的,他去湖北指导比赛去了。”看小姑娘很失落的样子,老师忍不住出声安慰,“暑假过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要等一个暑假。 他要走,却没告诉她,还要等一个暑假再回来。 陈圆圆觉得她的爱情似乎不是走岔了路,而是半路铁轨断裂,出了巨大事故。 第27章 唇温会告白 陆彦走了。 陈圆圆攥着手里的会计学分分钟想现场发挥跆拳道精神, 最终为了陈房房能顺利毕业咬咬牙化悲愤为礼貌。 “谢谢老师, 我先走了。” 那个老师看着小姑娘满脸愤慨的表情,感觉陆彦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昨天离开老北城不是去辅导比赛,是连夜跑路了似的。 “等一等小姑娘。” 陈圆圆停住脚步, 手里立刻被塞了一张卡。 “拳击卡, 送给你。” “?” “哦, 快到期了,我正好没时间去,不用也是浪费了。” 说着那个老师又看了眼被快被陈圆圆拧断了的会计书补充一句:“我觉得你可能现在需要释放一下。” “谢谢老师。” 再次化悲愤为教养,陈圆圆低头道谢。 说话细声细气的,长得也乖巧乖巧的。 张老师看着陈圆圆离开的背影一个劲摇头, 陆彦怎么就把人家弄这么伤感的呢,只好自作主张先用他的拳击VIP卡先补偿一下了。 * 陈圆圆一个人回到道馆拾掇一通,又到厨房里面大干一场, 浑身使不完的劲也卸下了大半,至于那张什么拳击卡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打了个电话让陈房房回家补一补, 结果又是一个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气得陈圆圆一个人仰头灌下排骨汤, 倒在自己那张小床上开始刷深情微博。 又是一个夜晚, 那么沉寂,却不迷醉。 同她一起沉醉的还有身旁呜呜作响的手机以及陆彦前天晚上发的那么几条微信消息。 她没看。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为什么会没有看见。 或许只有命运能告诉她这个答案吧,老天只是想阴差阳错地让这场表白完美错过。 再某一天某一刻又会安排他们隆重相逢。 * 湖北汉城站,陆彦和陈房房刚刚下飞机。 “陆老师, 姐给我打电话了。” 陆彦拿起手机也看见了一个未接提醒,时间显示还非常早。 “怎么办,我姐是不是知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陆彦摇头淡淡地回答:“不会。” 说完之后,眉头却仍然微微蹙着。 他也搞不起陈圆圆在干什么,因为陆彦又刷开了微博,上面一整页都是陈圆圆的失恋鸡汤—— “男人是无情的动作,女人何必强凹深情。” “生命是自己的,何苦献给带.把的汉子” …… 鸡汤也熬得这么重口味。 陆彦收回手机,大白天看这个有种裸奔的感觉。 “怎么办,陆老师?” “事情办完之后,我先回去。” “啊?那怎么行,这次的辅导比赛关系着陆老师副教授转正……” 陈房房还没说完,陆彦就摆摆手,笃定地定下结论:“一会儿你先帮忙确认艾丽的父母,结束之后你自己安心参加比赛。辅导的事情我会移交给别的老师顶替。” ‘顶替’,陈房房听到这个词心里凉了半截。 这等于把转正教授的机会让给别人了。 陈房房唇角下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心里面一时间五味杂粮。 艾丽找人陷害老姐的事情他已经听陈圆圆大致说了,本来以为艾丽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大学生小女孩翻不出太大风浪。 可是陈房房忽略了艾丽的家势,艾丽的父母知道警察在调查女儿雇佣别人调换营业执照污蔑的事情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承担责任而且买通人脉毁灭证据。 陈房房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块不深不浅的疤痕,陆彦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当场就相信是真的。 艾丽的父母对女儿过度保护已经到了没有限度的地步。 他们甚至想反咬陈圆圆一口。 陆彦不想让陈圆圆知道这么多细节,但是他一个人处理起来也有点麻烦,所以才叫陈房房一起。 “你见了艾丽之后拖住她就可以,我来跟他的父母谈。”陆彦叮嘱道,“你就正常跟艾丽叙旧,张警官那边会在暗中取得他们想毁证污蔑的证据。” 陈房房握了握拳,有点迟疑问道:“陆老师为什么做这么多?毕竟,毕竟……” 他犹豫着,最终没有开口直接替陈圆圆挑明关系,转了一个口风探问:“艾丽的父母黑色势力也很大,不太好惹,陆老师不害怕吗?” 陆彦淡笑:“这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说完他又拍了拍陈房房的肩膀:“别沮丧了,陆老师还年轻,这么遗憾干什么,凭职称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房房望着陆彦,胸腔口一股股感动。 陆彦也看着陈房房,眼底却是兄长般的关爱:“比赛加油。老师已经临阵脱逃了,学生要……” 陈房房接过话坚定地道:“学生,不,是弟弟一定会给陆老师拿个第一。” 陆彦跟陈房房击掌分开。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陆彦耳边忽然响起陈圆圆发在微博上的鸡汤。 他唇角微勾莞尔一笑,职称荣誉都可以有下一次再下一次的机会,可陈圆圆只有一个。 她那么重视经营的道馆,他想让它好好开着。 他报名缴费的课,还一次都没上呢。 * 三天之后,陈圆圆并没有等来警察局打开的恢复营业的电话。 再这么下去的话,她有点快捉襟见肘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陈圆圆越发觉得一个女孩子想开办初级道馆赚钱真的很艰难。 不过假如能升级道馆资格的话,就能吸收到优质学员,道馆档次就提升了。 陈圆圆的视线落在了馆师资格证上,跟着是巨额的报名费还有学期期限。 她叹了口气,脑海中不觉再次浮现出A大校园晨诵的学生的样子。 * 几天都是早睡,陈圆圆总觉得闲下来无事之后反倒困倦起来。 直到半夜恍惚中好像陆彦的声音:“陈圆圆!” 他喊得很急,声音很仓促,还夹杂着旁的吵闹声。 陈圆圆翻了个身,觉得她一定是睡糊涂了,斯斯文文的陆老师什么时候大声说过话。 忽地她翻身触到床头的铁椅子,猝然惊醒,睁眼的景象触目惊心。 外面着火了? 陈圆圆迅速起身,然后火势迅猛上窜,她在屋里很快就睁不开眼睛了。 陈圆圆赶紧抓起房间的衣物捂着口鼻,今夜无风,火势这么快蔓延的话,一定是认人为浇了引火物。 她努力地向门外跑去,却被一道火线拦住去路。 “圆圆,站着别动!” 她突然又听到陆彦的声音,但是烟尘太大,她睁不开眼睛,全身力气用在奋力屏住呼吸上。 跟着她身体一轻,被冲进来的陆彦背了起来。 很快眼前的浓烟消散,胸口窒息感渐渐消散。 陈圆圆觉得她似乎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面,迷迷糊糊地醒不过来,期间一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直到她重新睁开眼睛的一刻。 陆彦抱着她。 原来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太好了,你醒了。” 她望着眼眶通红的男人,下意识地反问:“你是陆彦吗?” 他使劲地点点头。 陈圆圆当场心里酸酸涩涩的,反倒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还在火势救援中的少风道馆。 火也是真的。 有人烧了少风道馆,有人烧了她的家。 烧得她心里也快起火了。 陆彦却往她心中浇了一把水:“你还好好的,这就好。” 跟着他越说越双臂环紧,把陈圆圆向胸口紧靠。 如果晚来一步,他无法再继续想象。 陈圆圆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全身收紧,她落入了一个辗转反侧试探着幻想着又犹豫着的怀抱。 夹着浓烟熏过的焦灼感,依旧散发着淡淡柠檬清香的男人胸怀。 不似想象中那么温柔,这个斯文惯了的男人也在劫后余生之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拥抱着她。 “陆老师……” 陈圆圆望着陆彦带着炭黑痕迹的俊颜,只喊了一声忽然哽咽了。 “我说过在你这里,陆老师早就下课了。” “那你……” 她斟酌到底喊他什么,他没有给她任何踟蹰的机会。 曾经他们唇唇相贴,他都只是蜻蜓点水。可是这一次,陆彦抱着怀里面纤瘦娇小的姑娘,疼得心口抽搐。 他窝在她颈窝中灼热的温息感是他全身血液沸腾的温度。 她根本来不及惊讶或反抗,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已经木讷。那一刻里耳边混乱的杂音全部消失,周围刺目的火光骤淡,她仰着头窝在他的怀里,便只能看见陆彦的深眸在满天星辰的衬托中浩瀚壮阔。 那一刹那,他仍旧没给她山盟海誓,却已经给了她碧海青天。 人的眼睛会说话,人的唇温会告白。 这场错过的告白在火光绚烂中被老天爷高歌长调地拉了回来。 她有点虚弱,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之前,他终于松了口。 陆彦仍然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能听见胸腔里传来的砰砰心跳。 短短的一瞬之间,她就这么经历了生死,经历了她揣在心里化不开的爱情。 他没有说我爱你,可她什么都知道了。忽然之间陈圆圆对陆彦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眷恋情绪,也好似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小鸟依人的意思。 她贪恋这个怀抱,宁愿火光不灭,温柔不减,时光永待。 第28章 你们俩谁追谁的 少风道馆的大火最终被全部熄灭, 并没有造成周围伤员损伤。 之前处理王耿燥打架案子的张警官全权负责这次事件, 陈圆圆居然发现他成了陆彦的朋友。 “那是陆教授有人格魅力呀,把我也给吸引了。”风趣的张警官开玩笑。 陆彦淡淡笑道:“还不是教授,这是大家高抬喊着玩的称呼。” 陈圆圆望向陆彦的目光突然收紧,被他牵着的手也反过来抓得更紧了点。 陆彦知道圆圆很在乎他赶回来放弃了今年的职称评选的事情, 拍着她的手腕低声细语安慰没事的。 那眼底的柔光都能把一个男人看化了, 陈圆圆的所有防御系统拉响一触即终的警钟。 两人瞬间开始一段眼神式无意间交流…… 张警官咳咳干咳一声。 陈圆圆迅速收回目光。 “话说……”爱开玩笑的张警官突然正经脸, 压低了声色,还走上前一步。 陈圆圆立刻提高警惕,艾家为了女儿放火烧屋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是不是还有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张警官满脸严肃地望了两人一眼。 陈圆圆被这个眼神弄得背脊都发寒。 “张警官,您有话直说吧。” 张警官当即身板挺直, 一身正气:“那我就直接问了哈,你们俩谁追谁的?” 陈圆圆:“……” 这是……一本正经得八卦? “当然是,”陆彦握住陈圆圆的手又紧了紧。 “我追的她。” “我追的他。” 异口同声的默契。 默契得三十大几还单身的张警官牙根都酸得疼。 * 没地方住了。 陈圆圆想着去陆奶奶那凑合几天。 但是现在连生活用具都没有了, 还得先简单制备一下。 一看时间都快天亮了。 “去我那吧。” 陈圆圆抬起头望着陆彦。 “如果你不相信我人格的话,就算了。” 陈圆圆望着陆彦眼色越来越深沉。 陆彦居然堂而皇之地错开了她的目光, 却把手牵得更紧了。 她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他连邀请都免了, 直接端上了人格。 谁敢怀疑陆彦的人格呀, 作死吗? * 陈圆圆坐在陆彦的客厅里,她裹着上次那条白色浴袍, 听着浴室里面让人发燥的哗哗水声。 小胖猫豆豆好像还残留着上次被掐脖子的阴影,窝在沙发另一头警惕地看着陈圆圆。 上次洗浴的声音也这么大吗? 这么说那次在沙发上还捧着本书,看到她洗好出来连头都没抬一下的陆彦— 是佛系了吗? 在她心口就快被小鹿乱撞崩断了弦的时候, 陆彦出来了。 她听到关水还有开门的声音,心里大舒了一口气。 保不住陆彦再这么洗下去,她有没有足够的定力压得住冲进去的冲动。 陈圆圆站起来摇摇手:“Hi,我今晚睡沙发就可……” 她话到一半动作定格,血气上涌差点脑细胞现场爆裂。 陆彦怎么没穿上衣? 陆彦以前不走这种风格的呀。 一把火烧得人设崩成这样?可是被关屋子里面烧的人是她呀,也没见到她陈圆圆崩了呀。 陆彦迎着陈圆圆迷之暧昧的眼神直直地像沙发处走来,然后直接错过进了卧室。 “陆老师,你去干什么?” 画面在一秒钟之内定格,陈圆圆也有点没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喊住陆彦。 当无事发生,各自安好不就自然翻篇了? 陆彦钉住了脚步,背脊微抽转过了身,从脸上神色来看,他也没有明白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喊住他。 陈圆圆刚刚的声音还有点大,一直趴在沙发那头韬光养晦的小胖猫骤然觉醒,冲着她就扑了过来。 陈圆圆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踢腿格挡。 陆彦急忙低呼:“那是豆豆。” 陈圆圆迅速收起冠军劈腿式,敏捷地抓住了猫。 她洋洋得意举着胖猫向陆彦喊:“你放心我没踢到她,我还接住了。” 喵咪喵呜一声,跟着后腿扑腾一蹭,裹着陈圆圆的小睡袍应.声.落.地。 “喵呜。” 豆豆还发出了一声委屈的猫叫,跳下了陈圆圆的掌心,蹦跶两下又爬上陆彦的肩膀头。 陆彦猛地低下头,脖颈锁骨全红了。 “我去卧室拿衣服。” “啊?” 陈圆圆魂不守舍地盯着陆彦健美的胸肌点了下头,半晌才想起他这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话。 可是…… 又是一个小问号蹦出头顶。 “陆老师为什么不把衣服提前拿好?” 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陆彦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以前家里没有别人。” 家里没有别人,尤其是女人,所以入夏之后他习惯沐浴之后不穿上衣。 陈圆圆迅速解读了陆彦的意思。 她点点头,这个习惯,没有什么不正常。 “那个……”陆彦迟疑了一下开口,话说了半截却噎住了。 他转过身去却砰地一声额角撞上了门槛,吓得肩上的小胖猫以为她犯了错误主人要夹死她。 “喵呜~” “你没事吧,陆老师?” 陆彦捂着额头迅速进房,听到陈圆圆赶过来的脚步声,抬手格挡提醒:“你浴袍掉了。” 陈圆圆瑟缩了一下站在原地,回头放着地上雪白的袍子,一拍脑袋骂道。 “叫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也被看光了吧。” “……”只是在卧室里,又没走多远的陆彦听个一清二楚,皱眉深深叹气…… * ‘寂寥深夜’,单身男女同处一室——什么都没发生。 并且看起来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更可恶的是,天已经泛鱼肚白,马上就要亮起来了。 接下来剧情该怎么走呢? 一起在两张床上睡一天?× 去陆彦卧室虎扑? (√不经大脑思考)(深思熟虑以后× ) 那怎么办呢? 陆彦住的教授宿舍是老区,新房小区没有装修好,所以在这边他就没有更换原来的旧家具。陈圆圆现在躺的沙发有点响,她在上面翻个身就能咯吱咯吱地。 陆彦看了下时间,已经咯吱了快一个小时。 并且原先他给陈圆圆安排的是旁边的侧卧,可是她趴在沙发上倒头就躺下,睡袍被她当了被子盖在小肚皮上一点。 现在就是个比基尼打扮。 陆彦深嘘一口长气,陈圆圆是故意考验他的吗? * 陆彦在卧室里听见外面哗啦一声,是陈圆圆把窗帘拉合的声音。 女人拉窗帘暗示什么呢? 陆彦在百度栏里输入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陈圆圆在手机上打出最后一个字后,点击了搜索键: 一个单身老男人,在面对心仪的女人时候什么都不想,是正常状态吗? 搜索框链出了一堆杂七八的东西,都没有陈圆圆想要的答案,她烦恼地干脆放下手机,挠了挠头发。 片刻之后,陈圆圆灵感突发,直接去了一条信息给陈房房: 男人跟女人洗完澡,会干什么? 刚从汉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的陈房房,看着屏幕上简单粗暴的问句,神都回不过来。 这跟警察局这种严肃的地方氛围太不相符了。 而且,陈圆圆这个人,问话怎么就这么糙呢! 房房: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说清楚。我跟你洗完澡你一般都干什么?你问的是这个? 圆圆:我跟你洗完澡?揍你呀。 房房:给你三分钟时间提问。 陈圆圆立刻从沙发上坐直了,盖在肚脐上的浴袍应声滑落。 抬脚跨到门槛的陆彦立刻收了回去,差点在原封不动的地方又撞了下额角。 画面太美,教授不敢看。 陈圆圆眼睛滴溜溜一转增加了两个描述词: 成熟魅力男人*妙龄美少女 陈房房喝地可口一口喷了出来。 有路过的警员拍拍小伙子的肩安慰:“慢点喝,喝完哥哥再给买一瓶。” ‘陈圆圆’跟‘妙龄美少女’联系在一起,她搞远程谋杀呀。 房房:洗完澡后,干 发过之后陈房房越看越觉得这话比圆圆发得更糙,发给一个妙龄老姐甚为不妙。 于是这条信息在陈圆圆的眼皮底下被撤回。 陈房房挠挠头准备换一种方法诱导表述,新的信息已经又发过来了,还一次性两条。 圆圆:你说谁先干,要不是美少女主动出击? 圆圆:魅力男人似乎没有走出来的意思,那我闯进去? 两条短信,第一条还披着妙龄少女的羊皮,第二天直接心急得上‘我’了。 重点是这两条信息表达的核心思想都是一样的,他那个练过腿脚一巴掌能把你脸拍平的老姐准备自己上了。 不动脑子猜测也可以知道魅力男人=斯斯文文陆教授。 帮姐夫不帮姐的护卫队思想瞬间在陈房房脑中点亮,他,绝不等让高高在上的陆教授就这么被他姐摧残了! 房房:你等等等等 圆圆:? 房房:成熟男人事业有成,太累的时候妙龄少女要理解。 圆圆:他累了? 房房:累的时候,你们洗完澡就洗洗睡吧,现在不要多想别的。 顿了顿,陈房房又补充一句,加了点后续 房房:来日方长,养精蓄锐 陈圆圆看着新收的信息,埋头长叹一口气,一边自己嘀咕着一边回信息。 “怎么还要养精呀,男人这么麻烦。” 圆圆:晓得了。 这么快就晓得了……晓得了什么呀? 房房:你晓得什么了? 圆圆:他累了,硬.不起来呗。 房房:“……” 妙龄女金刚他开导不了,温柔好姐夫自求多福吧。 第29章 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陈房房这边还没放下手机, 那边又收到一条来自成熟男人的不成熟征询。 陆:女人拉窗帘是什么意思。 陈房房狂挠头发,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远程合伙谋杀弟弟吗? 继续按套路程序化询问。 房房:什么样的女人,跟谁一起拉窗帘? 陆彦仔细想了想修饰词,修长的指节滑动屏幕。 陆:妙龄美少女,跟一个成熟魅力男人一起, 不过窗帘的美少女自己拉上的。 陈房房:“……” 现在还可以假装手机突然没电关机失踪吗? 陈房房微妙地按下电源键, 把手机放在胸口捂了捂, 安慰一下受到强烈震撼的心。 公众号:半夏甜酥走过路过的警员看见孩子喝了一厅2.5块罐装可乐就满足成这样了,真心疼。 看档案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都不给孩子喝饮料的呀。 * 万籁寂静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陆彦从卧室出来开门,陈圆圆从沙发上坐起迅速裹上浴袍,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地理位置。 陆彦拉开门, 直接反手把门带上了,隔了一会儿陈圆圆又听见他回来的声音。 “是谁呀?” 陈圆圆坐在床上,用浴巾捂住前胸探头询问的样子——宛如一个刚刚受过疼爱的娇羞女人。 陆彦扶着鼻梁骨轻咳一声。 “一个老师, ”陆彦站在卧房门外,抬头看着床上的女人, 唇角微微勾起, “跟我说西南侧的房子好了。” “什么房子?”陈圆圆眨眨眼睛, “你要搬走了?” 陆彦看着好笑,抿唇点点头。 陈圆圆当即下床却一脚踩歪, 扶着床边站起来,神情空荡荡地比她自己家被烧了的时候还失落。 “搬哪去啊?怎么好好的要搬家呀。” 陈圆圆揉了下眼睛,似梦非醒地想发现这是一场梦。 她刚刚幻想的同居happy ending 这么快就以男主角搬家惨淡收场? 养好精了吗?离别之前要不要猛烈一场? 陆彦看着陈圆圆一秒钟切换上千种表情的复杂样子, 禁不住哑然失笑。 “我……这间公寓是我临时转校时候分配的暂时住所。” “什么意思啊?”陈圆圆懵懵地听着。 陆彦叹了口气干脆解释道:“我的新家,还在A大附近,西南侧的校门口那个小区。屋子比这里大,四室两厅。” 喜事呀,陈圆圆好像听懂了半截。 陆彦说到这里停住了,他双手抱胸直直地看着陈圆圆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刮了下小姑娘的鼻梁。 “你以为我要搬出老北城吗?” 被点名了心思,陈圆圆一阵错乱。 是的,她第一时间反应的是陆彦要回四川,尽管这么不合逻辑,可以她第一反应的就是离别。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想的心思,陆彦点着陈圆圆的额头柔声道:“一场大火都没有分开,还怕什么分离?” 这句话从火场回来就一直压在心底,两个人都没说出口。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懂得珍惜来日方长。 那一瞬间她看见房梁下坠落大块的火物时,陈圆圆脑海中的确划过了死亡。 没有太多不甘心,害怕或者难过,她只是震惊居然在这么好好的年华一个人离开,太不美丽了。 直到她隔着浓浓烟雾听见陆彦用比平时大了几倍的声音喊她的名字,直到她站在火海山隔的地方看见他衬衫松了扣子,额发全湿把她抱在怀里面冲出去的样子。 陈圆圆心头一震,手仍旧撑住床边,千思万绪扯着心弦让她不能言语。 她没来及抬头看清楚,已经猛然坠入温热的怀抱。 “让我做你男朋友吧,我不再是陆老师。” 他的唇温温凉柔软,不似前夜火热,连凉凉的鼻尖一起贴了上来。 陈圆圆一个心律不齐,脚底发软栽到床上,陆彦顺着重心压倒。 居然成了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 鼻尖和鼻尖碰在一起,这样的距离陆彦保持了一会儿。 她双手掐着床单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天知道这个时候即使唇与唇是分开的,可心口砰砰直跳的声音绝对比最绚烂的烟火炸开还要响亮。 更要命的是,他高挺的鼻尖最后还来回反复磨蹭几下。 “这叫鼻尖吻。”他咬着她的耳廓说,接着便分开了。 我去…… 撩完就跑? 这个男人—— 找打的吗? 陈圆圆揪住床单,一点点地攒紧。 “起来吧。”陆彦收起了手腕直起身子,看着床上半躺着的人,眼底一抹含笑的清泉。 想打又不舍得。 陈圆圆脸憋得通红,转头逃下床,头脑里面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换身衣服,我们去看新居。” “新居?” “对啊,你不是没住处了吗?” 陆彦斜靠在墙边,疏懒地挽着袖口抱胸望着她。 他怡然自若的模样宛如刚才动手挑动的人不是他。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亲完就跑,还能继续做好表情管理。 他不是金融学教授吗?怎么看着像接吻学教授? “我,我是没住处。” “那我把房子租给你。”陆彦淡淡挑眉,唇角的微笑显然意见。 四室两厅,唔,的确够住的。 “那租金?”她扬眉看着陆彦,谨防老狐狸虚宰一笔。 陆彦弯起嘴角,拿手刮了下她的鼻梁,然后攒紧她的手腕一下子把陈圆圆贴在了他心口上。 那里炸得比她还厉害。 砰砰砰砰砰,她数了几下,数得心口发慌。 他点点自己的唇,眼角绽着和煦春风的笑容:“租金,你已经付过了。很好吃,我喜欢。” * 两天之后,陈圆圆简单收拾了下火场之后还遗留的家务,其余的一些该扔的扔该处理的处理。 陈房房打电话说等他回来再帮忙搬家,还特意问了她新找的房子在哪。 陈圆圆一切用太忙了等忙好再回复搪塞。 等忙好,让那个房东自己跟陈房房解释一切吧。 “陈圆圆!” 突然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打破沉寂,是艾丽。 陆彦说警方正在追捕她,她居然潜逃了。雇人纵火的罪名不小,A大已经把艾丽除名,等待她的将会是法律毫不容情的制裁。 陈圆圆一个人也不怕她,放下手里面搬的东西拍拍灰。 艾丽几乎披头散发的冲过来指着陈圆圆骂:“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还是死不了。” “要我帮忙报警吗?” “你以为我怕你报警吗?” 艾丽冲了过来。 陈圆圆道:“你干了什么还是直接自首吧,不要再闹事了。” 艾丽盯着陈圆圆的眼睛都直了。 陈圆圆能看出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暗暗后退一步,手机盲打出报警电话,四处扫视着能当防卫的武器。 然而不等她找到,艾丽已经发疯似的冲了上来,手里还晃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你疯了吗?杀了我你想过你自己的爸妈没有。” 艾丽尖叫着,真的疯了。 陈圆圆只好自保,然而疯子拼了命。 这跟从小跟人打架可不一样,尖刀子银色进去红色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是怎么见过世面的,陈圆圆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寒霜。 一边避闪一边波动了110,心里痛呼老天爷怎么就看不惯…… 一声彻底划破天空的尖叫,跟着是尖刀戳进门框的声音。 陈圆圆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有个人把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过去。 陆彦手里面抢过尖刀,另一只手抱着自己。 陆彦抢的刀,速度还这么快? “你被逮捕了。” 还有张警官一起。 唔,陈圆圆松了口气,那就是张警官帮忙的。 还以为一场火把陆彦人设烧崩了不说,还顺带激发他超能力了? 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太玄幻了,把陈圆圆的想象力都给逼出来了。 艾丽被赶上来的警员拷上了手铐,大号的青春年华就因为一个任性妄为葬送。 艾丽还在嘶叫,被两个警员扣住了手不能动,只好双腿乱踢,毫无平时的形象。 “陈圆圆你一个大跆拳道的野女孩,凭什么有陈房房这么护着你,仗着什么喜欢我们陆教授,你以为你是谁?” 张警官立刻严肃发令:“把人带走。艾小姐,我劝你配合公务。” 艾丽哪里还能管得着这些,张口还想大骂,却被一个动作怔住。 陆彦抬手捂住了陈圆圆的眼睛。 陈圆圆抬头不解,陆彦大手掌却轻轻揉了揉她的眼睛,示意她别动。 大掌下的脑袋乖乖不动了。 艾丽的声音颤抖:“你在干什么,陆老师,你在干什么,陆彦!” 陆彦眼看着双眼通红的罪犯,叹了口气却轻轻一笑:“她的眼睛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纯净的甘泉,我不喜欢这么美好的眼睛看见污秽的东西。” 陆彦轻描带写不带一个脏的一句话彻底打垮了艾丽。 她就像一个沙包似的被拖走。 张警官也道别:“幸好赶上了,否则再迟一步就危险了。我先回警局处理。” 陆彦的掌心不收,陈圆圆只好招手摇了摇,手掌下的脸早已红透。 她听到脚步声都走了以后,才掰开了陆彦的手指,迎面是一双温柔的眼睛。 其实这才是陈圆圆见过世界上最纯净的甘泉。 “其实我没这么胆小呀。”她声音闷闷的。 陆彦什么都没说,抬手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胸口处。 她鼻尖充斥着男人给的安全感。 “不听话,说好了等我来了一起整理,怎么自己先动手。” 陈圆圆躺在他怀里看着院子里面现在七零八落的东西,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我一个打跆拳道的女孩子,这点活算什么呢。” 陆彦掰过她的头,柔柔的按着她的脑袋。 他的眼神里面有带火的箭,一下子就能射进她的心里。 陆彦一手揽着陈圆圆,轻松地横抱跨出了院落的大门。 “东西还没……” 他揉着她的头顶心,嘘了一声:“别操心了,有我。” “可是……” 即便埋在他的怀里,她仍旧仰着脖子挂念院子里面所剩无几的一些东西。 虽然都不值钱吧,可也就算是全身家当了。 陆彦抱着她一直走到一辆黑色轿车前,打开车门把她轻放了进去。 陆彦跟着进来,轻合上车门道:“家里的东西我已经叫人搬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彦开车。他一直在校园里面,无形中她都忽略了他的社会地位。 他和她并不是一个老师一个学生这么简单。 他是A大的男神教授,有着辉煌的前途闪耀的人生。 她是四角巷一处破败旧四合院的女孩子,一把火烧得家当所剩无几。 艾丽好像有一点说的没错,她一个跆拳道的女孩子。 “怎么了?” 陆彦替她扣好安全带,却头一次看见这个眼角自带笑意的女孩子垂着眼眸这么忧伤。 陆彦摸了摸她的脸。 陈圆圆有那么几秒钟已经石化了。 陆彦在主动摸他的脸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得很不真实。 陆彦在这样的直视下被逗笑了,他抬起手晃了晃,自嘲地笑道:“我不会哄人,从小说上学的。” 教授谈个恋爱都要看书获取灵感。 陈圆圆坐在位置上连身体都石化了,哦了一声低着头。 情绪还是不高呀。 陆彦弯着腰,低头看着她:“笑一下?” 开玩笑的吗?她现在真的笑不出来。 她心里面现在五味杂粮,说是惊涛拍岸也不为过。但凡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遇到这么多事情也会站不住脚跟了,她已经算够坚强淡定的好不好。 突然她听到从来不笑的陆彦却轻笑了一声。 笑声那么爽朗,干净又纯粹。 “你不笑,难道让我亲一下才能笑?”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喜欢吗? 后面会甜度加倍的 第30章 这一吻猝不及防 “你是开玩笑的吗?”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像孩童般的眼神, 纯纯的只剩下单纯,她甚至在这一刻没有对爱的渴求。 陆彦望着这双眼睛怔了怔,心底最后一块石墙被猝然推倒。他抗不过去了,就在这一刻。 陈圆圆收回目光看着前方, 宛如看见了她自己渺茫未卜的将来, 喃喃低声:“开车吧, 陆老……” 话只说到这里就被堵死,陆彦的吻涌了上来。 他从来只若蜻蜓点水,一触即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像要把她吞噬下去一样。 她按在他的肩头想要推开一点,他却侧了一个身。陆彦的动作使她的手顺势下滑, 正好落在胸腔上方,掌心下心跳的震得弄得她浑身发麻。 这一吻猝不及防又热情浓烈,辗转反侧淋漓尽致。 她闭上眼睛甚至望了眼前这个人曾经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 周围的繁花美艳在他心里当真过眼云烟。 她从来都不知道陆彦心底也会有山海波澜的时候。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陆彦冰冷清欲的唇温也会有带着火的时候。 她更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 她会闭着眼睛仰乖乖松开牙关躺在他搂着后颈的掌心里。 好想溺死在这么温柔的怀抱里面。 “在这个彪悍时代, 我开始怀念温柔的人。”——她看过的书中唯一能清楚记住, 并在此刻反复浮于脑海的话。 * 艾丽的开庭宣判之日,陈圆圆作为受害者出席。 陆彦一直陪着。 案审没有太多的波澜, 艾丽一局定审。一个女孩子的大好人生就这样因为嫉妒被自己葬送。 艾丽下庭的时候眼神都直了,显然没想到她自己会坐牢。 陈圆圆猜测可能她到庭审开局的时候还笃定自己的家势能再一次让她安然无恙。 然而运气总有花光的时候,你看这几十年兜兜转转, 唯一不变的是苍天绕过了谁。 “走吧。”陆彦看她还在恍神,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陈圆圆回身看见陆彦,七悬八落的心砰然落地了。 两人齐肩走出法院,陈圆圆低头看向他们的脚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从前后错开的脚步已经很自然的变成比肩而行。她或慢或快,身边那双跟着的步子总是能调到跟她一致。 她人生跌跌撞撞,也算是靠运气混到今天,如今也算是一夜之间花光了二十年来所有的幸运。 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为将来的生计担心,可低下头来才发现多了一双脚跟她同路,这宛如提灯孤生走黑路,忽觉灯塔照我意。 “陆……”她张张口收回嘴巴的话,顿了顿喊出最后一个字,“彦。” 第一次当面读他的名字,她的声音用的轻调,乍一听像是不在叫他。 陆彦的眼神却瞬间亮了。 他点点头。 她笑了一下。 两个人看起来心思都很微妙,不言不语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心照不宣大抵如此。 “陈圆圆!你给我站住!”一个带着哭腔的妇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圆圆认识她,是艾丽的母亲。 如果女儿被判了刑,这个阿姨已经没有当年趾高气昂到她家里指着鼻子说是陈房房勾引她女儿时候的气焰,整个人好像一夜老了十来岁。 然而身上地跋扈和嚣张却不仅没减还多了几分豁出去拼命的气势。 “你牛什么牛,以为梳个马尾辫就能装清纯了吗?” 艾母被几个人扶着,走到陈圆圆身边时候顿时像原地复活的撒泼老虎,冲过来想要撕她的头发。 近身格斗是陈圆圆最擅长的,她当然不怕,不过艾家这种不要脸的纠缠她还真是怕了惹不起。 陈圆圆唇角刚刚抹过一丝讥笑,忽然手腕上被陆彦抓紧牵着拉到他的身后。 这不是陆彦第一次挡在她前面,她站在他身后抬眼就能看见他宽厚的肩背。 从来都是她摩拳擦掌一个人上,陆彦是人生中第一个把她拉到身后的男人。 突然之间有人斯文白秀的男人挡在她前面,冷声寒面一言不发握着她的手,一句抚心安慰的柔话都没有。 可是只有陈圆圆知道,陆彦留了一根手指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攥着她的掌心也温热有力。 她第一次放弃了所有的格斗防备,索性像个娇花弱柳,真就躲到了他身后。 “你出来,躲什么躲。” 陆彦身材颀长,陈圆圆在他身后看不清前面发生的细节,只看见艾母气得直跳脚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陆彦不喜欢跟人动手,随便挡了两下已经把艾母逼得根本撒不开泼。 “躲在男人后面算什么,死丫头你毁了我的女儿。”艾母指不到陈圆圆,干脆指着陆彦骂。 “行了,不要闹了,这还是在法院门口。没人毁了你女儿,是你女儿自己太娇蛮放肆。” 陆彦真的很少会动怒,初次那天在火屋外喊她的名字高了几个声调,他说话的语速一直没有变过。 但艾家这种仗势欺人还胡搅蛮缠的人谁都不会喜欢,更何况是生活在象牙塔里面清欲惯了的陆彦。 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硬话,也没有粗暴的动手,但是眉宇之间也掩了一分愠色。尤其在艾母喊陈圆圆‘死丫头’的时候,陆彦的脸色已经绷到极限,另一只手攒着拳头也微微收紧。 艾母疯了,拼命一跳跃起来。 陈圆圆见来真的了,一心怕陆彦吃亏,拉着他后退要自己上,陆彦却是顺其自然扯着陈圆圆把她往后推。 那一瞬间两个人互相后拉,一来二回他们自己却当胸碰在一块。 “你干什么呀。”陈圆圆扭着被陆彦捏的发痛的手腕哭笑不得。 陆彦看着陈圆圆红了一圈的手腕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怕她伤害你。” 但是最后伤害她的是他自己。 陈圆圆扭着手腕笑哭,看不出来读书人力气这么大,再看一看陆彦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更好笑了。 怎么面对泼妇的时候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倒她这里却像被吓丢了魂一样。 “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度。”陆彦盯着那块红晕,也没敢再抓起来揉揉,站在原地很茫然。 陈圆圆憋笑憋得腰疼,跟着一个粗厚急切的嗓门盖过的陆彦惶恐的道歉声。 “哎呀你还在闹什么。”是艾父。 中年男人来了一把揪住自己的老婆就是一巴掌,暴戾得把陈圆圆都吓了一跳。 印象中艾父哪有这么明事理,艾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他们夫妇两个一起宠的,怎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陈圆圆还在纳闷当中,就见艾父毕恭毕敬给陆彦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陆少,内人让你们见笑了。谢谢陆少高抬贵手放了女儿一马。” 艾父这么一说陈圆圆更糊涂了,迅速看向陆彦,可是他脸上神色一丝没变。 被打的艾母捂着脸满脸花泪,边哭边指着自己丈夫喊:“你干什么,你敢打我啊,你对这个男人这么尊敬干什么,人家查你女儿,丽丽才搞到现在要坐牢的。” “你闭嘴!”艾父几乎是声嘶力竭嚎叫。 “对不起对不起,陆少。” 这声称呼比刚才更加清楚,陈圆圆确定不可能听错了。 艾父为什么不叫陆彦姓名,也不叫他陆老师,反而是一个陌生无比的‘陆少’。 艾父连拖带拽地把艾母弄走,哭喊咒骂声还是断断续续。 眼看就要被塞上车了,艾母好像咬了艾父一口拼命挣脱又冲了回来,只不过跑到一半又被逮住。 艾母对着陈圆圆睚眦毕露:“我女儿说的对,你一个打跆拳道的女孩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别以为高攀了人家一个教授以后就能花男人钱,过好日子。” 纵使冷言讽语似千军万马踏蹄而过,陈圆圆也都觉得无所谓。唯有这一句打跆拳道的女孩子好处一柄尖刃,硬生生在她和陆彦之间划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原来门第之见真的不是话本里面说说算的,有无数次陈圆圆想过,有朝一日跟陆彦站在一起的时候,他要怎么向身边的教师同事介绍她。 四角巷的女霸王,开了家私设道馆的女馆长?如今馆子还没了,以后恐怕生计困难?生活和现实有时候真的让人被迫有气无力。 艾母话到一半被捂着嘴向后拽去,声音渐渐远去。 陆彦却突然拉着陈圆圆的手一起跑过去,冲着艾父淡淡一句话:“先放开她。” 他指的要松开的人是艾母,说话对象是势力范围颇大的艾家,说话的语气也并不强硬,然而艾父却像听到什么指令一样立刻放开艾母。 艾母喊得嗓子快劈了,夹缝中深吸一口气缓劲。 陆彦拉过陈圆圆靠在他身边,笃定地对着艾母一字一句道:“她就是你口中那个打跆拳道的女孩子,从小自力更生不仅养活了自己还供养弟弟在名牌大学金融系读大学。 “她打跆拳道的样子很飒,不知道您看过没有。她勤恳耐劳经营道馆的样子也比很多拿着父母的钱,用着父母的关系坐在大学教室里面挥霍时光的女孩子更美,尤其是您的女儿这种。” “你、你说什么!”刚才还生龙活虎跳脚骂人的艾母,已经快被陆彦三两句礼貌客气的话气得脸色发紫。 艾父却在旁边羞愧难当,捂着脸背过身子,活了几十年才第一次被人点醒反思他为人之父失败的教育。 陆彦拉着陈圆圆的手把她转过来跟他对视,他的手绕在她的颈后撩起高高的马尾辫子。 不似宣誓承诺,不似要对谁证明,陆彦盯住了少女坦荡的眼神,拉住她的胳膊让她离得近了一点,清朗温润的嗓音在耳边温和响起。 “打跆拳道的女孩子也是高高在上的茭月,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个小仙女都值得有一个永远过下去的儿童节,六一快乐! 二更吃完饭继续写。 《糖给你,人就是我的了》《顾医生,好想和你咬耳朵》看得上收藏一下 第31章 你说你乖不乖? 陆彦的新宅是两层复式房型。 陈房房坚持暑假留校, 说为了能方便随时参加‘科调项目’, 所以硕大的房子里面住两个人绰绰有余,陈圆圆只需要一间小卧室就行了。 还剩下点存款够简单置办些衣物还有家居用品,陈圆圆在陆彦这里总算暂时落下脚。 陆彦暑假好像也挺忙,每天早出晚归很守时不在家, 刚好能跟陈圆圆白天活动的时间错开。 她早上洗脸刷牙的时候他刚刚带门出去, 她晚上从浴室顶着干发帽锁好卧室的门, 陆彦用钥匙开大门的声音就恰好传来。 教授的时间管理不得不让陈圆圆佩服,每次都能卡点进门卡点出门,绝对保证不跟她在家里打照面,时间掌握的是恰如其‘秒’,让人恨得磨牙根。 以至于陈房房发信息过来, 八卦十足地问:“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陈圆圆只能平淡如水地回复:“跟以前一样。”-_-|| 小北他们也都暂时找到了零工先打着,几个人筹谋了一会儿道馆筹建的事情, 问题的症结最终归根于一点——资金。 上一笔贷款还没有结算清楚,再继续贷款肯定不行。 陈圆圆一个人中午也没心思做饭了, 躺在沙发上端着凉拌的拍黄瓜, 想着怎么把她日后的赚钱康庄大道也像拍黄瓜一样轻轻松松拍出来。 小灿:圆圆姐, 其实燥哥最近几年挺发达的,他也不会在乎资助一点小钱。 陈圆圆刚牙签插了一块拍黄瓜, 看到信息摇头刚准备回,屏幕已经被刷屏了。 小北:脑子被驴踢了,开道馆的还找开道馆的借钱? 小北:我们圆圆姐怎么能跟王耿造那种粗人老扯不清的关系 小北:到时候钱还没借, 燥哥大嫂的名号都能把圆圆姐烦死 陈圆圆微微一笑@小北,直接发了一块钱红包奖励。 少年会说话。 红包刚点出去,小北又发了一条:圆圆姐,陆教授经济条件也不错,上次报名出手就是一年,VIP黑卡白金随手两张,要不…… 红包撤回 小北:?(委屈.jpg) 圆圆:再扯拉黑啊 小扬:圆圆姐手下留情,话说江湖救急…… 陈圆圆直接发起一个视频群聊,打字再吃牙签黄瓜,忙不过来。 “圆圆姐,其实陆教授不会介意借你一点钱的。” “你黄瓜吃多了吗!那叫一点钱呀,你以为陆老师家里开金矿的,存折后面八个零的。”陈圆圆气得都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自从搬家来同居happy ending初见苗头之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食其力干点事业出来,怎么跟陆彦把鸿沟拉小。 这群小拖累倒会出谋划策让她找陆彦借钱?开张口十几万要开店? 陆教授这么斯文胆子这么小,万一当她的骗子怎么办。 陈圆圆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地,嗓门也有点大,以至于大门拧钥匙开门的声音她都没听见。 据陈房房那获得的情报,他姐有午睡的习惯,陆彦贸然中午回自己家……动作得轻一点。 听到存折的事情,陆彦唇角微微勾起。 如果真开金矿,存折后面比八个零还多两个呢? 陆彦眼角眯着笑,悄声换了鞋,准备慢慢过去别吓到她。 “行行行,别废话了,陆老师他不是我男朋友。”陈圆圆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冲着手机听筒喊了句。 陆彦招着打招呼的手停在半空中,周围的空气渐渐凝结成冰。 “都是八卦都是绯闻,”陈圆圆冲着电话头一点一点地咬着音解释,“我跟陆老师现在就是清清白白的合租关系,我付了租金的。” 小北:“陆彦收钱了?” “收……”陈圆圆猛然想起那个租金的‘实质性’内容,嘴皮子打滑,含糊了过去,“收租金收租金了。” 群聊一时无语。 “钱的事情我再想办法,也不是急的事。”陈圆圆单脚踏下沙发踩着地,脚腕随着说话的节奏一抖一抖的。 抖着抖着突然余光之中出现一个白衬衫? 袖口双排扣系到一个都不少? 陈圆圆心口一揪猛回头,正撞上陆彦一张似白非白的脸。 空气不仅凝固住,还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陈圆圆心思立刻九转十八弯想着急救措施,就在这个紧要关键的时刻—— 群聊那边爆出一阵异口同声:“听圆圆姐的!” “唯圆圆姐马首是瞻!” 吓得陈圆圆手指一滑,手机掉落砰地一声砸在蹲下的陆彦头顶…… 安静了若干秒钟之后,陈圆圆艰难地用最小的声音嚼完嘴里的酸黄瓜,嘴都快被酸抽筋了,然后苦笑着看着陆彦揉了揉后脑勺站起来。 “你蹲下干嘛?” “我……找鞋。” 陆彦的神情显得也很冤枉。 女孩子赤脚踩地容易着凉,所以他想找鞋给她垫在脚下。 不过事情的发展远没有一个单纯教授想象中那么简单,拖鞋并没有在沙发底下出现。 拖鞋仍然在第一作案现场——卧室。 * 当看见陆彦从卧室里面拎着两只黄色皮卡丘拖鞋走出来的时候,陈圆圆保证她的小心脏已经紧张得无处安放。 然而当眼睁睁看见陆彦颀长的大个子半蹲下在她脚边放好拖鞋的时候,她的脚丫子却比主人更大胆,她的嘴皮子也比主人更放肆。 脚丫子自如地伸了过去。 嘴皮子小樱桃般一张一合:“帮我穿。” 陆彦半蹲在地上,血液已经因为生理原因向下翻涌。跟着他的视线里面出现了一双嫩白的小脚丫,耳边柔声细语的多了一句小姑娘的声音,帮我穿呀呀呀。 那一刻,陆教授全凭着一股男人的意志力在穿鞋。 一双拖鞋穿好之后,人家教授额上满是大汗。 “你怎么了?”陈圆圆立即关切地问,一边问一边向空调那边望了一眼。 22°正常开着,空调并没有坏。 再找中暑这种理由,你就过分了啊陆彦。 陆彦抹了抹额角,僵硬地扯了下嘴唇:“我……蹲下起来,就……就……” “就头晕?”陈圆圆顺着说。 “嗯,是的。”陆彦看着她的眼睛点了下头。 “小猪佩奇她妈妈唱过的一首歌?”陈圆圆冲着陆彦眨巴眨巴眼睛。 饱经风霜俞见急切,我蹲下起来就头晕就头晕~ “是麦兜。”陆彦居然还能平静地纠正。 我×,教授的心理素质就是过关呀。 陈圆圆盯着陆彦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盘子,最后换了跟干净牙签插了一块凉拌酸醋拍黄瓜给他。 陆彦的眼神明显的疑惑。 “治贫血气短和头晕。”陈圆圆用生命忍着笑。 陆彦又点点头,居然能不笑。 可是他并没有接陈圆圆手里的那块黄瓜,反而向旁边的一块指了指。 陈圆圆赶紧解释:“这块上面的牙签是我插来吃过的。” 陆彦却已经拿起旁边那块,放进了口中,斯斯文文嚼了嚼咽下去。 “味道很好,并且更治头晕。” “……” 陆彦从陈圆圆手中收走剩下半盘黄瓜,替换成他手里面的塑料袋,打开了之后整个客厅香气扑鼻。 “辣子鸡吗?”陈圆圆两眼放光。 陆彦掀开了半个盖子之后,停下了动作,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做了下来。 陈圆圆保持着同辣子鸡两点一线的视线。 陆彦咳咳干咳一声,她不得已拉回视线‘关心’一下买辣子鸡的金主爸爸。 “您又怎么了?” 身子这么虚,怎能不吃辣子鸡? 陆彦坐在沙发上,放下一卷报纸什么的东西在茶几上,接着才若无其事地道:“中午光吃酸黄瓜,伤胃。” 陈圆圆:“?” 就为了说这个? 陆彦做了一个虚松领扣的动作,跟着又换了一个坐姿。 …… 八百秒钟之后,淑女跟辣子鸡打了六百回合,辣子鸡获胜。 “先,吃,哈,陆老师您也先吃。” 陈圆圆自己拆开袋子,递给陆彦一双筷子开始自食其力一阵扫荡。 “你在哪买的?你房房买的口味要好。”她边吃边夸。 “是吗?”陆彦没动筷子,坐在沙发上带着笑。 陈圆圆肚子咕噜声连叫,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吃饭,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中午,想到道馆缺资金的事情之后她就更没有什么心情做饭。 当时也没有觉得什么饿,现在却好像浑身的饿细胞都被一盘辣子鸡吊起来了。 吃着吃着身边没人了? 陈圆圆蓦地回过头来,神情诧异。 陆彦却端了杯果汁重新坐过来。 “啊,怎么不是刨冰呀。”陈圆圆看着陆彦手中热气腾腾的果汁有点点失望,不过还是非常客气地道:“谢谢陆老师。” 陆彦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几分。 “女孩子不宜经常吃冰。” 看着她仰头咕咚下果汁的样子,陆彦蹙起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好吃吗?” 陈圆圆使劲点头,翘起大拇指:“下次带我去看看哪家的外卖,我要亲自夸夸那家老板。” “不用下次了。”陆彦眼角弯着笑意。 “什么?”陈圆圆吃惊地看着他。 “我就是老板。” “你……” 后半句话没说话,她被陆彦的唇堵完全堵住。 他只是轻嘬了一口就分开,脸上还带着埋怨的神色:“这是惩罚你的。” “惩罚我,我还不乖吗?” 她冲口而出,毫没觉察里面暧昧的字眼。 一句话又撩得陆彦心花迸射,他单手撑着沙发墙角就这样靠了上来,语气中第一次透着微弱的邪痞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你说你乖不乖?你又叫我陆老师?” 不乖呢。 要惩罚的。 嗯? 第32章 他掌心滚热 陆彦目光深邃, 望着她沉沉地道:“不乖, 要罚的。” 温润如玉低音炮很有杀伤力。 陈圆圆舔了舔唇,屁股向他身边挪了一点。 陆彦似乎愣了愣,片刻之后让他对陈圆圆的了解加深了一层。 她双手撑着身体,笑嘻嘻地抱住陆彦的脖子:“该我罚你了。” 陆彦闭了闭眼。 陈圆圆感觉他浑身紧绷, 明明发起攻势的人是他, 这会儿紧张得不得了的也是他。 “你得长长胆子喽。” 两人彼此靠近了一步, 肢体比情感更有熟悉感,初初相碰的青涩正在逐渐消散。 她刚刚咬到陆彦的微凉的薄唇,一丝异样的酥麻已经灌满全身,体内涌上来的是比接.吻用到还多百倍的雌性激素。 她立刻后悔了,不该这么大胆地招惹老虎, 肩胛骨突突地向后缩,伸手开始推他。 他没有放过她,反手一个回抱想把她拽近一点。 她当然不是瓮中之鳖, 身体灵活得像条小鱼儿,一溜儿就从他手中滑了出来。 她站起来想逃, 他立刻跟上去, 把她死死地按在墙上。 她吓了一跳, 可仅仅一瞬间全身就软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角度男人最长用的姿势。尤其是对于身材颀长的高个子男人, 壁咚吻真的杀伤力太大。 她是被秒杀的。 陆彦温热的掌心慢慢变得滚热,开始向她的腰后游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她身体的其他部位。 他贴得更近一些,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没有缝隙,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彦,你这个坏蛋。” 松口的间隙,她呢喃了一句,闭着眼睛找不到自己身在何处,无尽的温柔乡早就让她缴械投降。 他咬着她的唇来不及说话,吻得几乎到颤抖。 直到安静的客厅只剩夏彼此交织的喘息声,他才渐渐地把唇辗转移到她的耳后,颈窝,最后停在锁骨处。 她穿的是大领口的宽松T恤,这么近的距离,一盏春光一目了然,伴着少女体香春色撩人。 他唇温停留迟迟不再动了,连腰间的手也渐渐松开。 “你干什么?” “我可以吗?” 她闭上眼睛,他还是不动。 她握着他的温热的手轻轻从衣摆处探入…… 由指腹传来的触感愈来愈柔软,陆彦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下移。 她安若地重新闭上眼睛。 如同雨后春笋,温热温存,带着他的体温。 忽然他浑身一颤,所有的厮磨热情刹那间无存。 陈圆圆惊得睁开眼睛,看到陆彦一张比纸还白的脸:“你怎么了?” 他所有僵硬和压抑的神情统统告诉她,这短短几分钟之内成人世界的情愫,再一次突如其来的叫了停。 * 陆彦进了浴室,脸色沉得可怕,甚至能看见他脖子上微微暴起的青筋。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陆彦这个样子。 她窝在沙发上听见浴室里面的水声开得很大,猜测他埋头于水下的样子,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桌角的豆豆吃完了猫食,喵呜一声望着她讨抱。 几天的相处之后,豆豆已经跟她建立起了亲昵感。这是一只相对比较粘人的猫,常常喜欢索抱,喜欢让人陪着。 猫喜欢白天睡觉,夜晚活动。 陈圆圆猜想以前陆彦在台灯下伏案工作的时候,纸印上也许就踩过豆豆的无数黑脚印。 对猫好的男人,对女人不会坏。 这么想了一会儿,刚才高歌激昂下猝然停滞带来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刚把头靠在豆豆的大肉肚子上闭上眼睛,门外就响起门铃声,刚按了几下就换成DuangDuang的敲门声。 她回头望向浴室,里面哗啦的水声太大,陆彦根本没有听见。 敲门声很急促,还带着点孔武有力的霸道。 这种霸道的催促感蓦地点燃了陈圆圆焦躁的情绪,她干脆地翻下沙发,踩上拖鞋大步跨到门口,哗地一声拉开门。 “有什么事情?” 画面定格静止,门框里外的两个人各自唇角嗞了一声。 “那个谁……”陈圆圆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笔直正步站好,“老师好,老师找老师有什么事情。” 这个人不就是上次她在宿舍楼下碰到的那个人,还给了她一张拳击卡的吗? 门外的张老师咽了咽口水,鼻尖冒汗浑身紧绷,视线扫过小姑娘一身睡衣拖鞋的样子,以及耳边传来浴室的水响声,当时的脑袋是懵住的。 “张老师?什么事情呀?” 同样意识到她现在穿的还是睡衣的陈圆圆觉得,保持这种打开门的姿势太久并不是太好。 ‘要不要进来坐一坐’这种自掘坟墓的话也被她机智地斩了。 画外音:你有什么事?没事关门快走啊。主人不方便,你有八卦直接问他。 陈圆圆彬彬有礼地看着门外的男人,眼睛里面却放着一种奇特地威胁感。 张老师噎了噎,干巴巴递过去一张卡:“陆老师的卡,顺巧帮他办的。” “哦,好的,我会转交给他。”陈圆圆扶着门框,继续维持45°唇角上扬。 “上次那张卡快过期了,很多项目不能做,这张新办的,全套服务。” 张老师的嘴皮上下开合,机械地说完促销人员的话。 “嗯,好的。”陈圆圆扯着笑,弯着眼角接过卡点头。 然后她听见浴室里面水声渐弱,隐约还有门栓开合的声音……!! “卡我会交给他的,老师再见!” 陈圆圆扬扬手,保持世界上最甜的微笑,迅速关合大门。 门口的张老师鼻尖贴着门边,鬓边被带上的门风吹了一小撮头发。他摸了摸逃过一劫的鼻梁骨,叹了口气:“幸亏鼻子矮,要是陆彦的鼻梁骨,恐怕现在得骨折了。” “张老师?” 背后有人拍他:“怎么不进去?不是说要找陆老师下午打联赛……” “嘘!”张老师回身一个嘘,吓了人一跳。 “?” 张老师摆摆手,一边赶人走一边压着嗓子说:“陆老师忙。” “忙?陆老师的课题不是刚刚结束?这半个月应该不忙才对。” 张老师愣了一下,跟着摇头继续摆手:“谁说,他忙呢。” “??” 张老师站直了,一本正经严肃脸:“新课题。” * 浴房里,陆彦在大水之下冲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才稍微缓和过来。 最后重重一拳打在瓷砖墙上,才按下水阀。干白的浴巾擦拭过挂在青壮年矫健身躯上的水珠,他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舒了口气,简单梳了下湿漉漉的头发。 家里有人常住,陆彦已经提前带进来换洗的衣服。 他套上了一件纯棉质的T恤和短裤,开门从浴室出来。然后就看见陈圆圆手里拿着一张卡站在外面——双眼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往上身上看。 最奇特的是,陆彦还从这双眼睛里面读出一种:失望感? 我×,这人不按套路出牌,陈圆圆心里腹诽。 不是说好了有入夏之后沐浴不穿上衣的习惯吗? 咱退一步说,带袖子的T恤衫换成工字紧身背心也不错呀。 陈圆圆站在寂静的浴室门外,站出了一种孤寂没落感。 两颗心脏扑通扑通同振幅加速度跳动,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在房间里弥散。 气氛奇妙得让陆彦不得不开口打破沉默:“刚才是不是有人来?” 他关水之后隐约听见有大门开合的声音。 陈圆圆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在陆彦的一头湿发上,然后举着手中的卡。 “刚才是来人送卡的。” 本来这句话没什么,可是结合起她现在涨得比苹果还红的脸颊,还是迷之困惑的眼神,陆彦不得不在‘卡’的类别上琢磨了一番。 “送……卡?” “嗯,对。” 陈圆圆别过头去,不能再继续直视陆彦现在的湿发诱惑造型。 她又照着刚才张老师的话补充道:“这张是新卡,据说有全套服务。你上次那张旧卡快过期了,很多项目不能做。” 话说完半晌,陆彦都没有伸手接卡。 陈圆圆疑惑地抬起头,陆彦红得快贴到耳朵的脸色,是怎么个回事? 半晌之后,陆彦重新开口,嗓音有些干涩:“这卡,也许送错了。” 陈圆圆摇头上前一步就要把卡塞给他:“不会送错的,就是给你的。” 陆彦居然向后跳了一步,摆着手解释:“不不不,绝对送错了,我从来不会接受这些……” 他顿了顿找了一个较好的修辞:“外在服务项目。” 陈圆圆:“?” 电光火石之间,她也懂了。 不就是一张卡的事情吗? 陈圆圆清了清嗓子,苦着脸叹了口气,翻了下手里的小卡片故意道:“你要是不喜欢,那我留着用。” 陆彦下一秒的神情足够做她一年的欢乐源泉。 他站在门边,舌头都快僵住了:“不、不好吧。” 陈圆圆翻过卡,顺势抓过陆彦的胳膊,摊开手掌盖在他手心里。 “怎么不好?我会打跆拳道,打拳击也能行呀。” 陆彦望着手心里面拳击会所VIP几个闪亮的金字,舌尖抵到了上牙槽。 陈圆圆捂着嘴哈哈一笑,像小猫挠爪一样地凑在他手臂上抓了一下,又握好他的手掌心,拍拍他的手背,学着他平时严肃正经的语气教育。 “年轻人,思想单纯一点不好吗?” 陆彦看了一眼陈圆圆。 那个眼神告诉她,他拿她完全没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继续写,o(*^@^*)o 卡的误会,你们看懂了吗?塞小门缝的那种全套服务的卡 第33章 小可怜呀 陆彦缴械投降, 切入正题:“你有没有参加过跆拳道的一些比赛?” 回归他教授的老本行。 他现在棉质T恤外又套了一件长袖开衫, 正毫无看点地坐在沙发上。 然而陆彦还是低估了陈圆圆与以往学生的战斗力差距。 他从辣子鸡盒子下面翻出被她垫桌子的几张报名宣传单,又拿出湿纸巾一点点擦干上面沾染的油渍,转过头发现陈圆圆人并不在客厅。 这几张报名表是陆彦故意带回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放在茶几上, 准备等待陈圆圆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偶然发现, 然后再顺势引导她参加报名…… 现在一切已经被一盘辣子鸡挫败, 后面一连串的假设终结于报名单变成垫桌布的那一刻。 陆彦放下报名表格,叹了口气,看见陈圆圆从卧室出来,手里多了一只吹风机。 “你要干什么?” 看着陈圆圆举着吹风器械走过来的架势,陆彦莫名地向后挪了一点地方, 背脊紧贴在沙发靠背上。 陈圆圆像举双节棍一样地扬了扬手里的大号吹风机:“给你吹吹头发。” 陆彦看了一眼跟她细白手臂毫不相称的像大铁锤一样的吹风机,抬手挡了一下。 “真的就是吹吹头发。” 陆彦还没点头,吹风机的轰鸣声已经响起。 她实在受不了他一直在这里搞湿发诱惑。 一通操作之后, 陆彦的头发干了,发型告吹。 陈圆圆收起大锤子吹风机, 看着手掌下按着的陆彦额头, 动作凝滞猛然一愣。 好像搞反了男女主角。 印象中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吹风机嗡嗡作响, 她半躺在沙发上,海藻般的秀发如瀑布般铺展开来。他指尖温柔缠绕几缕发丝, 揉揉地按摩着她的头顶。 她将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仍由男人温柔伺候,缱绻地做一只乖巧小猫。 可现在???…… 现在——陆彦顶着大型萌犬发型从沙发后悄悄地望了她一眼,充满探究她脾气的意思。 然后在她的大铁锤再次落下之前, 抬手格挡状:“头发短,已经干了,不必再吹。” 陈圆圆:“……” 她靠着沙发边坐下来,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 陆彦的目光闪了闪,拼尽全身能力把话题从吹发带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些资格认证型比赛,这样以后可以开更专业的武术道馆,或者也可以尝试去职业学院任教?” 陆彦边说边在手上的单子上点了几处。 陈圆圆顺着他指的地方望过去,稍稍愣了愣,没有说话。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继续学习,参加职业性考试,更别说以后能任教。 “其实我觉得……” 陈圆圆的视线落在那串参考的报名费一栏。 之后陆彦再说什么就听不进去了。 陆彦又说了两句,跟着折起了报名表。 陈圆圆这才反应过来,她走神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然后一张四四方方的票出现在她眼前。 陆彦把电影票放在陈圆圆腿上膝盖处,然后双眼直视前方,语气波澜不惊:“下午有空吗?” 奇怪,难道是她走神的时间太长,话题中间跳跃性这么大都没察觉到。 陆彦不是一直在一本正经地教育她现在读书以后前途才能更加长远? 突然之间蹦跶到看电影上了? 陈圆圆看着陆彦:“你这是约我的意思?” “我没有。” “那你请我看电影?” “是的。” 所以还不是约了我? 要不是被老狐狸骗过吻,陈圆圆看着陆彦现在昂着脖子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陈圆圆摸着手里的电影票忽然笑了,替陆彦找了一个借口:“我猜是同事凑巧赠送给你两张,不看的话就浪费了是不是?” “不是。” 陆彦认真地摇头,然后在地址栏处划了一下:“这是特级舞台剧,不是普通电影,需要提前现在排队买票才可以的。” 然后深怕陈圆圆不相信似的,他又加了一句:“是我专门买的,两张。” 陈圆圆看着陆彦,眨了眨眼睛。 给他台阶他还不下,反而把她也给拽上来了。 不还是约她的意思。 * “那你稍等我一下。” 陈圆圆看了一下电影票上的时间,跟着进了卧室,手里面提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冲进了洗手间。 女人出门之前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在洗手间,这是定律。 这几天疯狂恶补看小说的陆彦虽然只知其果,不知其因,但是也多少懂了一点。 时间还早,他也坐回沙发,拿来书房的小镜子,最后抢救发型。 陆彦举起梳子梳到第三下的时候,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陈圆圆已经漂移到了门口,看着陆彦还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挥了下手臂:“过来。” 陆彦直直地站了起来,看向洗手间的地方。 这么快的速度,让他怀疑洗手间里还有一个陈圆圆双胞胎妹妹藏着。 “快走啊。” “你好了?” 陆彦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虽然身多了一个帆布双肩包,手里多了一袋东西,但是也没有怎么打扮。 他并没有嫌弃她不化妆打扮的意思,只是有一丝丝困惑——小说里面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如果第一步骤就是骗人的,那么第二步骤还能照常实施吗? “走啊。” 陈圆圆拉着陆彦直接出来,帮他关紧了大门。 是指纹密码锁,并不需要掏钥匙锁门,她已经在电梯口按下了电梯键。 “怎么这么着急呀。”陆彦跟了过来,看见陈圆圆很兴奋的样子,唇角也跟着勾起。 虽然小说中的第一套路告吹:女友约会之前的化妆打扮要表现出十二分的耐心,当她问你这件衣服好看还是那件衣服好看的时候,你一定要任选一件回答她,绝对不能告诉她两件都好看。 但是小说中的细节走向还是正确的:如果女友在约会的时候表现出很急切,很兴奋的情绪,那么代表她非常期待接下来的美好时光。 陈圆圆回身使劲地点了几下头,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 陆彦也瞬间心花怒放,抿唇微笑,抬手…… 他抬手本想揉一下她的头顶,爱抚宠溺的最佳表现手法,结果抬手之后掌心被放了一张烫金字黑卡。 米亚咔咔拳击俱乐部? 陈圆圆搓着手已经开始畅想:“上次你的同事老师送我一张快过期的黑卡,正好就是今天午夜12点之前过期。我们现在早点去就能多玩几个小时。” 陆彦一怔:“所以你着急是因为想着可早去早玩?” “当然呀,电梯到了。” 陆彦被陈圆圆拉进了电梯。 电梯很快降到一楼,中间也没有遇到任何人,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没起,只有陆彦的心脏独自坐了一趟过山车。 他甚至都幻想好了,电梯里面时常都会遇到熟人。届时人家一定会问,陆老师您好呀,这位是? 他一定稳稳地抓着陈圆圆的手,然后正大光明地介绍:“这是他女朋友,他们在第一次正经约会。”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遇到一个人,电梯平稳坠地,在一楼自动打开了门。 平时一定.不是.这样的,肯定.会遇到.熟人的! 陆彦心头叹气,莫名觉得这场约会的前奏弹得有点走调。 外面日头正毒,照得人睁不开眼。 热浪却捞回了陆彦掉进冰窟窿里的心,他拉了一把陈圆圆站在楼道庇荫处:“在这等我,我去取车。” “不用不用,”陈圆圆摇手,“我查过路线了,公交车145直达。” “公交车145直达?”陆彦左眼皮弹了一下。 陈圆圆使劲点头,跟着拉着陆彦向车站牌方向冲。 怎么能再坐陆彦的车,这个人喜欢车上‘惩罚’别人,她又不是傻子,吃一堑还不能长一智么。 陆彦被陈圆圆扯得衣领向一边歪斜,袖口已经快被拉到手掌处。 “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急吧。” “145十五分钟才来一趟,我看过时间了,下班车很快就到了。” “我,其实是想说一下……” “快上车!” 陈圆圆远望见车牌145几个亮着红灯的数字,兴奋地拽着陆彦,判断着车大概停到的位置左右摇晃。 她并没有觉察到什么。 但其实事实情况上,当她看到145向她驶来的那一刻起,手上拽着的就再也不是陆彦的袖口,而是他胸口的衣服。 所以一辆一车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车底下发生的一幕。 一个矮个子小辫子女生,扯着高大的男朋友领口来回拽。 凶残啊。 145在这种奇妙的环境氛围下提前一段距离刹了车。 “上!”陈圆圆振臂一呼,喊出了冲,杀啊的气势。 然后陆彦就眼睁睁看着她滋溜一下在他前面先上了车,刷卡找座位,动作一气呵成。 陆彦慢条斯理地抬起大长腿,在众目睽睽之下稍微把被扯出来半截的衬衫掖了那么一丢丢回去。 待陆彦上来之后,145汽门关合稳稳开动,但是车身启动带来的震颤还是让他脸上微怔。 陆彦举起手机对了半天,没有发现可以扫描的地方。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扫描二维码的地方在?” 司机头也没回粗声道:“这辆车没装,投币或者刷卡。” 陆彦愣住,没币,也没卡呀。 他的视线缓缓地移向陈圆圆。 已经坐下来掏手机准备约小北他们一起来的陈圆圆,突然感觉两道目光凉飕飕地落到她身上。 陈圆圆一头雾水,看着陆彦怎么还站在司机旁边。 目光还有点小可怜? 第34章 就得由着陆彦任性! “忘了忘了, 他的卡放我这里了。” 陈圆圆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迅速冲到刷卡机前刷卡领回陆彦。 A大的陆教授被赶下车,查明原因是因为跟一个叫陈圆圆的人坐公交没投币? 她还不想被A大女生人肉,最后美好的年华全用来扫了落叶。 陈圆圆拉着陆彦一直向后面的方向走,最后给他找了一个位置安置坐下。 陆彦却摇头虚点了下座位拉她坐:“我不坐, 你坐。” “?”有2个+以上的空位啊 他是献殷勤没找对节奏, 还是不小心顺嘴说秃噜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 陈圆圆通过刚才的投币风波迅速分析了眼前情况。 她现在是带着A大多少少女的青春梦想一起坐公交,就像捧着个瓷娃娃不能摔破了一样。 如果她还想好好活着不被人肉,或者被A大女生的醋坛子酸死的话,就得由着陆彦任性! 你任性吧,爱不坐就不坐吧。 陈圆圆坐了下来。 一屁股坐下来之后她却感到满车的人杀气腾腾向她看了过来。 哪里出问题了吗? 陈圆圆仰头, 陆彦也正好低头,清冽的黑瞳比平常多了几分温度。 好像被烫了一下,她嗖地收回视线, 闭目养神不管它了。 车身平稳行驶,一站一站按部就班停靠再驶动, 载着满车人对陆彦的同情。 真可怜, 公交卡都被女朋友管着, 车底下被女朋友拽着,上了车还得站着。 * 俱乐部的位置比较远, 陈圆圆点着头靠窗眯瞪了一觉,抬头一看路程才刚行满一半。 车上的人比上车时候多了不少,陆彦站在夹缝中生存。 在这个人挤人的地方, 他不挤别人就算了,还一个劲地给人家腾地方,完全是仗着自己高大颀长的身材在任性。 陆彦都没有抓扶手的地方,他只好抓最高处一个别人都够不到的地方,勉强维持平衡。 傻瓜,有座位的时候耍风度,现在还有一半路程,看你怎么办。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下车!”一个大嗓门给如此聒噪拥挤的环境平添了几分烦躁,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连陈圆圆看清正在夹道上挤的中年妇女都倒吸一口冷气。 牛逼啊,带了一蛇皮袋的各种菜,还有母鸡什么的上的车,手上还有鸭子。现在她一路披荆斩棘挤过来,鸭毛鸡毛飞了一车。 陈圆圆都担心她手上的鸡鸭最后也飞出来。 眼看就要挤到后面来,她觉得闻到了一股鸡屎味。这东西,陆彦一定受不了吧。 陈圆圆立刻抬头看向陆彦。 他满头大汗,身体极度拉伸保持平衡,感觉他快被挤得没下脚站的地方了。 陈圆圆突然后悔一时任性就这么拉着陆彦挤了公交车。 他脸色白白的,加上汗珠,她有点担心他会中暑。 “陆彦?” 车多人杂,她喊了一声。 莫名地心虚,居然连声音都很小,小到连她自己都吃惊居然能从嗓子里面发出这么堪比蚊蚋的声音。 陆彦果然没有听到,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杀过来的妇女。 他一定很绝望吧,陈圆圆决定一定要保护好他,即使她自己也…… 算了,好歹是个混社会打过群架的女英雄呢,她捏着拳头给自己鼓劲。 “陆彦,你坐这。” 她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同时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中年妇女绑鸡的带子松了,两只大公鸡迅速扑腾了出去,车内一片女性尖叫,堪比大型车祸现场。 “圆圆你怎么站起来了。” 她还在出神,冷不丁被陆彦拉着坐了回去,然后他整个人挡在她前面,顿时变成一堵坚实的围墙。 她坐在那里看不见外面一团混乱,只有陆彦宽厚的背脊。 他出了不少汗,白褂衬衫有一点濡在肩胛骨的地方,稍微一点透明。 可是真叫一个秀色撩人。 陈圆圆抓紧时间盯住那点湿的地方看,反正他现在背对着她根本发现不了。 这么放肆大胆地仔细看陆彦,才发现他的肌肉线条感很好,不像平时穿上衬衫时候感觉那么瘦。 我×,怎么看着看着还想摸一摸。 她这边岁月静好,整个车内快成了人间炼狱,鸡飞鸭跳人尖叫。 “快点抓住鸡下车!”司机快疯了。 然而车厢内人本来就多,女孩子们被吓得抱头尖叫,鸡也被吓得够呛扑腾乱飞。 那个中年妇女根本抓不到。 更糟糕的是,陈圆圆在缝隙间跟其中一只鸡眼对视了一下,冥冥中她直觉那只鸡也发现了陆彦这里有一块天然屏障可以庇护。 鸡很聪明,迅速向他们这边扑腾过来。 苍天啊…… “啊!!!陆彦怎么办,鸡来了!”陈圆圆一把抱住了陆彦。 她一嗓子盖过了全车的人,原本尖叫的女孩子们都不叫了。 没人说打跆拳道的女孩不能怕□□。 她真的很怕啊,女英雄怕鸡丢人吗? “没事,我在。”陆彦反手轻拍了她两下,两下都拍在毛茸茸的头顶上。 他本来是想拍她手臂的。 鸡肯定冲过来了,陈圆圆闭着眼睛浑身发颤,能听见咯咯咯的鸡叫声就在耳边,鸡的味道就在附近。 两眼一黑,世界末日的感觉。 然后有车关门的声音,还有司机的粗嗓子。 “坐好,坐好,开车了。” 鸡下去了? 陈圆圆睁开了一只眼睛,车厢内恢复了平静。 “圆圆,坐好,车开了。”陆彦的声音从头顶上飘过来。 她抬头望着他,神志停留在混沌中。 “没有鸡了,别怕。”陆彦又道,示意她坐回去。 陈圆圆这才发现满车人的注意力现在已经从鸡转移到了她身上,不,是她的手上。 她抱着陆彦的屁股,死死地不松手。 丢死人了,她扑通一声坐了回去,侧头转向窗外反省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情急之下她是想抱住陆彦不错,但是为什么非得抱那个地方,这不是揩油是什么。 车上的人都怎么看她。 这么一想,陈圆圆偷偷从车窗玻璃镜上观察车厢内的表情,发现她完全是多虑了。 车上的人看她干什么,人家都看陆彦呢。 急什么呀,陆彦坐到底站呢,够你们看一路的。 * 四十多分钟之后,公交车终于到了底站。 奇怪极了,底站下车的人还挺多,尤其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陈圆圆跳下车,陆彦跟在后面,下车的时候扶了一下手把,动作斯文又优雅。 陈圆圆禁不住唇角带笑,温和的男人就是好看,比动不动喜欢咔嚓动手的男人更让人沉醉,连下个公交车都像古代白衣公子下步辇一样。 几个同车一路的女孩子仍旧站在他们边上,一路上举着手机假装自拍不知道多少次,以为她在车窗反射镜上没看见这群人冲着陆彦眉开眼笑的样子呀。 陈圆圆咳嗽一声,靠近陆彦站了一点,然后双手握拳咔嚓一个转腕,最后不动声色地看着那群人。 女孩子们跟陈圆圆对视了一眼,迅速收起手机排着队过马路。 接着就看到一群人批量上了返程的145路,又原路坐了回去。 陈圆圆心底叹气这群人真的是花痴花疯了,摇了摇头看向身后害人家坐过站的罪魁祸首。 陆彦扶着绿化廊栏杆,背对着她站着。 “陆……?” 陈圆圆还没喊出来,陆彦冲她挥了挥手,跟着疾步向前。 “去趟洗手间,对不起。” 陆彦像车站角的公共卫生间小跑。 唔,怎么了呀? 陈圆圆抓着帆布包带,隐隐就是担心陆彦会中暑。 原地转悠了几圈他还没回来,陈圆圆翻出了手机给陈房房打电话。 “房房?” “姐?” 陈圆圆张口一个陆的口型又给吞了回去:“在忙学校的实验课题吗?” 陈房房正烦躁着数据取值问题呢,刚好有个可倾诉的地方,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是啊,姐啊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做的这个金融专题需要大数据,可是我们去发调查问卷弄来的数据根本不够呀,这样显然影响样本范围……” 陈圆圆:“……”有时候并不想承认她有个傻弟弟,可对方拼命证明怎么办 陈房房:“我的实证必须这个星期完成了,要不就会影响后面的模型调研,哎你说我……” 陈圆圆:“房房?中午吃饭了吗?” 陈房房:“……??什么?” 陈圆圆深呼吸压抑了一下情绪:“是不是吃多了脑子撑坏了。” 陈房房咯噔一愣,翻了下手机看见来电显示‘陈圆圆女魔头’六个大字,像被劈头浇了一桶凉水,清醒得够够的。 犯过错误及时改正一定还有救。 陈房房捧着手机走出实验室,重新调整音调:“姐,什么事情?需要弟弟帮你点外卖吗?” “去去去,就知道吃。”陈圆圆一边盯着男厕所的方向一边摆手。 几个从男卫生间出来的男人都诡异地看了这个守在外面叉腰摆手的女孩子,神情一个比一个不自然。 陈房房倒松了一口气,免了被讹一顿饭钱。 陈圆圆想了想:“晚上吃吧,你点一份夜宵套餐,地址你知道的,送餐时间什么时候我再联系你。” 陈房房:“……”现在假装手机没电突然关机还来得及吗? 陆彦怎么还没出来,陈圆圆伸头朝里面望了望,正好探见一个洗完手正出来的男人。 男人跟她对视了一眼,立马低头红脸匆匆离去。 怂得真不得了,陈圆圆切了一声。 这一声‘切’在电话里面清晰得不得了。 给思索怎么假装电话突然失联的陈房房一个警钟,他立刻笔直站好汇报姿势:“姐,还有什么指示?” 陈圆圆眉头蹙着直接问道:“你们陆老师是不是身体不好,经常头晕中暑什么的?还贫血?” 陈房房:“……”头顶上成圈的问号。 A大篮球教师队队长,每天早上五点出现在操场上晨练风雨无阻,据说会各种高级体育运动,譬如拳击,高尔夫,轮滑,还有赛车等的运动型全能极飒极A款男神教授——在她姐嘴里贫血了? 陈房房不承认他笨,但是脑子也实在转不过来。 谈恋爱会让人贫血,还是跟陈圆圆谈恋爱会造成贫血? “是不是啊!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陈圆圆的音量爆表了。 陈房房举着手机泪都快飙出来了。 这么巧的是,一道飘飘绿影在陈房房面前擦身而过,电话里面粗暴的女音她也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然后她再看向陈房房的眼神就充满了被欺骗后的愤恨。 “不是,翩翩,你听我解释。”陈房房捂着话筒,伸手够着离去美少女的背影。 林翩翩可是他陈房房在A大唯一动心的女孩子,就这么被陈圆圆一声狮子吼毁了。 “是不是啊?”陈圆圆快把手机掐断了。 真是急死人了,万一真贫血,陆彦现在晕倒在厕所都没人理怎么办。 她陈圆圆会被A大女人人肉倒狗血报复的。 “是!”陈房房冲着话筒位置粗声绝然,然后关合手机撒腿向林翩翩的背影追去。 挂电话挂出了一股男人味。 蛮有男子汉感觉的。 第35章 可爱起来勾人命 敢挂我电话! 得亏陈圆圆的手机质量好, 挺过了她三波磨砂掌的机身虐待。 “圆圆?谁惹你生气了?” 陈圆圆惊了一下, 光顾着气陈房房都没发现陆彦什么时候出来了。 陈圆圆拉着他左右看了看:“你没事吧。” “没事。” “那怎么去那么久?” “人多。” 陆彦脸上□□无缝的神情真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 “别愣着了,不是说早点去能多玩几个小时,快走吧。” “哦,好。” 陈圆圆懵懵地转身就走, 肩上的包带却松了一下。 陆彦接过了她背的包, 很自然地示意她继续走。 陈圆圆迅速回过头, 只敢看着自己脚尖数步子。 陆彦今天怎么了,眼神火辣辣地直烫人的感觉。 * 米亚咔咔拳击俱乐部很快到了,陈圆圆在前台交卡选项目,陆彦站在她身后跟着,很投入男朋友的角色, 连站位都是对的。 陈圆圆颇为满意,她最烦的就是那些大男子主义的,走到哪都是挺在前面拼个子高似的, 女孩子就只能跟在后面当跟班。 陆彦多好呀,那双大长腿哪个男人能拼得过, 人家不也这么贴心, 拎着她的小包乖乖的站在她后面。 大学教授做男友的优越感顿时体现, 思想境界不一样,对女士优先的理解也格外跟上时代。 “小姐您好, 确定选择重拳项目吗?”服务台的小生看着陈圆圆纤瘦的身材再次确认。 陈圆圆带眼瞄了下点头:“嗯啊,是的。” 视线左右一扫,倒看到了两个熟人。 半生不熟的那种, 就是刚刚公交车同车的两个女孩子,一路上没少拍陆彦照片,这会儿已经在馆里面戴拳击手套了,还时不时地向他们这边瞅。 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圆圆立刻忿忿然看了眼陆彦,就是他惹的事情,长得这么受人瞩目也是麻烦。 陆彦本来顺着她的视线在看俱乐部的活动项目,忽然感觉背脊发凉,一阵阴风拂面,抬头正撞上陈圆圆两道怒气腾腾的视线。 ? 陆彦眼皮弹跳,陈圆圆转过身去,一看那个服务小生还没有勾选项目,顿时撒火的地方就找到了。 “怎么还不结账啊,我的VIP卡今晚十二点过期,耽误的秒数你们折现吗?” 她音量不大,声色还带着那么点小女生的清脆,可气焰压倒一切。 服务小生本来想推荐她试试女士轻拳的话立刻咽回肚子里,手忙脚乱在屏幕上点点点。 以丹田之气推测,这姑娘打重拳合适。 陈圆圆甩了甩头发,叹了口气继续等。 小姑娘仰着头,马尾辫稍像拂尘似的铺在肩头,时不时焦急地跺跺脚,毫不遮掩的率性。 陆彦站在后面,目光落在她漂亮的侧颜。 服务小生在陈圆圆审度的目光下越忙越乱,终于忙中出错沉着连出了收银柜台找来熟手帮助。 “就是这个点错了,取消不掉……” 陈圆圆头一歪,彻底无语,这要是在她道馆干活的,一天不到肯定给裁掉了。 她转身冲陆彦挤了个眼,比划了一个表情手势,撇嘴耸肩一气呵成。 陆彦禁不住笑了。 陈圆圆骤然愣住。 她背后说人小话图好玩而已,哪知道把男神逗笑自己被电了一下,心口都麻了。 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 陈圆圆转过身,死死地咬住唇好让心脏别从嗓眼里直接蹦跶出来。 怎么会有人可爱起来这么勾人命。 陆彦唇角弯起就一直没放下来了。 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一个女孩能让他笑这么久,有多少年没笑过,没数过,也记不清了。 “哎呀,陆教授也来啦,又帮我拉了新客人,感谢感谢。” 被服务小生拉过来帮忙的男人见了陆彦十分开心,立刻双手抱拳打招呼。 陆彦淡淡地客套几声,就要陪着陈圆圆一起去重拳区。 “陆教授今天不玩吗?” 陆彦摇头。 那男人先始有些诧异,转而看向陆彦还带着个小姑娘,顿时了然于胸。 陪女朋友么,哪有时间自己玩。 真是可惜了,他练了这么久还想着同路彦比一场,扳回上次惨败的局面呢。 * 陈圆圆并没有注意太多,她正盯着那几个女生的地方看。 好过分啊,交头接耳就算了,还明目张胆这么看陆彦,她就长得这么不像陆彦女朋友吗? 要不要证明一下才罢休。 陈圆圆突然顿住脚步,陆彦立刻警戒地也收住步子。 莫名感觉小姑娘哪里生气了?陆彦迅速检讨一遍,没有检测到答案。 陈圆圆仰头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个俱乐部玩?” 她知道自己的明知故问,想想就知道了,那两张卡不都是他的同事老师带过来的,听口气他们经常一起来。 “是的。” 还算老实。 可是陈圆圆的心气不仅没消,反倒又涨了一点。 她这才来一次就看见这么多冲陆彦眉飞色舞的姑娘,那先前她没看到的那么多次呢。 别看陆彦现在一副乖乖的样子,那是因为当着她的面。 可要是不当着她的面呢? 烦躁~ * 陈圆圆一通沙包轰炸,左右开弓,心里的那团小郁闷却怎么都散不下去。 陆彦就坐在旁边,乖乖地守着她的包,乖乖地看着她在上面耍疯。 不知道今天之后还有没有下一次约会了,看到她现在砸沙袋的样子估计已经吓坏了吧,肯定已经在心里考量后悔之前的冲动了。 她根本不是乖乖趴在写字台做作业的学生,她是个会打拳头脾气也不好的女混混。 陈圆圆压低心里一阵酸意,继续在沙袋上发泄一通。 间隙的时候她偷偷向陆彦坐的地方瞅了瞅,果然见他脸色苍白苍白的坐在那里。 一定被吓得不清。 燥郁推着陈圆圆化悲愤为重拳,一下下地发泄在没有感情的沙袋上。可是打来打去沙袋都还会回到原地,如同有些努力不管怎么拼尽全力也终究会是庄周梦蝶黄粱虚幻。 * 陈圆圆再扭头的看向陆彦的时候,发现他人不在了。 然后她再看向隔壁女士轻拳区那几个女孩子,居然也一起不在了。 可恶至极呀,眼皮底下犯事是吧。 陈圆圆两下摘掉拳击手套,护腕,翻身跃下了护栏。 一眼望去不见陆彦的踪影。 陆彦是属于在人群中很好识别的那种,他不仅相貌堂堂而且仪态非凡,自带一种矜贵的气势,应该是从小身处优越家境熏陶出来的行为举止。 陈圆圆迷惑地正想继续向外面走,忽然有人在身后跟她打招呼。 “Hi.” 是那两个同车的女生。 陈圆圆看到她们没什么好脸色,连招呼都不想打,直接撇开人径直走。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上前一步拦住了陈圆圆。 “干什么。”陈圆圆真的有点生气了。 鄙视她正宫正主的身份也就算了,当面拦人走路算什么意思。 两个女生哈哈笑道:“姐姐别生气,你是误会了吧,你是陆彦陆教授的女朋友吧。” 陈圆圆一怔,原来她们认识陆彦,不是在公交车上花痴偶遇的? 她点了下头。 两个女生也自我介绍了一下。 原来这两个人同各自男朋友经常在这个俱乐部打拳击,碰到陆彦也有很多次,一来二去自然对他眼熟。 而且有一次俱乐部有个混混闹事,把她们两个男朋友围住了,说打赢了才放人。那几个人都是地痞流氓小混混,她们男朋友都是正常工作的白领,眼看就要不行了,最后是陆彦出手帮解的围。 陈圆圆听着跟讲玄幻故事一样,末了眯着眼睛苦笑:“你们没认错人吗?陆彦解的围?打败了混混?还用的是拳击赛?” 她们认识的陆彦是同一个陆彦吗? 陈圆圆认识的陆彦动不动中暑,要不要就蹲到起来就头晕呀,刚才坐在那里还面色苍白小脆弱呢。 “当然不会认错呀,他是A大的金融系教授呀。” “是啊,好帅啊,你好有福气,居然是他女朋友啊。” …… 跟着两个女生一通吹捧,陆彦要是在当场都能直接被吹上天的那种。 她俩说话的时候,陈圆圆几次想开口都没说上话。 她俩夸人的词是层出不穷呀。 好吧,姑且就算是没认错。她俩口中那个能单手一个后劲劈,反腿一个直攻的旋风雷霆男神也姑且当是陈圆圆认识的那个吃饭擦嘴用餐巾纸还得先叠一下的陆彦吧。 陈圆圆估摸着这两人吹捧的本领,刚才那个孤身一人打败流氓混混的事迹,多半被添了不少酱油和醋,吹嘘了不少。 现在也信服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陈圆圆还有一个疑问了,“那你们干嘛从一上公交车开始,就不停地偷拍他呢?” 你俩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拍恩人干啥呀。 第36章 她太任性了 从公交车上看到她俩开始就在拍了, 这一路下来手机内存都爆满了吧。 “我们两个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事, 你看我们俩拍的你喜欢哪个?” 两个女孩都掏出手机拿了过来。 震碎世界观吧,拍陆彦然后还让她选哪个好看? 两个女孩子还一脸期待点评的亚子,真是年少心宽不懂事呀。 陈圆圆接过手机低头一看,世界观再次被震碎了一地。 她们两个居然拍的不是陆彦一个人——是陆彦和她? 每一张都是, 从上车开始。 陆彦站在刷卡机的位置冲她望去的那个小可怜眼神, 她坐在座位上低头整理包带完全没有在意。 她冲过去帮陆彦刷卡, 他站在她身后帮她撩了一下窝在领口里的发梢,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然后是她拉着他往车厢后面走——小姑娘低着头单肩挎着帆布包大步流星,高个子的英俊青年好脾气地任由他牵着,长腿笔直身材颀长。 …… 还有后面混乱时候的场景。 陈圆圆站起来喊陆彦到这里坐,他回过头反过来拉扯她坐下, 彼此关切紧张的神情跃然于画。 大公鸡飞扑而来,她紧紧地抱着陆彦,头像小奶狗一样拱在他腰窝间, 他反手拍在她脑袋上。 他抓住了大公鸡,表情淡然冷静。 他拍着她的手臂, 笑着说什么, 看口型好像是:没事了 他们一前一后下车, 她先下去的,他在后面虚扶了一下 好多好多画面, 陈圆圆自己都没有觉察注意到的情景,统统在一个不知名的时间点被收入相册。 同样的画面,不同的角度, 两个女孩子分别为他们拍摄出了一套相片。 怪不得是说让她选喜欢那一套。 她们两个的拍摄手法不同,一个喜欢静景放大,画面上主人公的表情可以清晰可见。另一个刚好相反,喜欢远景唯美虚化背景,整张画里面拍得很有故事情节。 陈圆圆翻看着照片,心里噗噗直跳,心率平稳增速。 “你看这张,这张的光线好美。”女孩子快速翻找,放大了其中一张。 陈圆圆放在掌心里面看,目光落下的同时唇角卷起甜蜜的笑。 女孩子说得不错,这张真美。 她站在俱乐部收银台前背着身,冲着陆彦嘟唇撅了下嘴,陆彦回了她一个微笑。阳光正好从大门轻洒进来,像金纱似的镀在陆彦侧颜上,他高挺的鼻梁如雕刻般笔直,薄唇在光晕下绽放清雅的微笑。 陌上人如玉。 原来用玉来形容人真的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陈圆圆露出笑容,对刚才的误会道歉:“喜欢,两种风格都喜欢,谢谢你们帮忙拍下来。” “喜欢就好,我们两个都是H大的摄影系学生,交给朋友怎么样。” 看起来也都是爽朗性子的女生。 陈圆圆跟她们继续攀谈了几句,便了解原来这两个女孩子是为了感谢上次陆彦出手相助,刚好看见她们在一起的画面很美很和谐,一时兴起想起了用拍照的方式记录。 “谢谢你们,两套照片可以都传给我吗?” “当然可以。不过照片我们两个还想回去修一下,等修好之后原版还精修版本一起传给你可以吗?” “那更要谢谢你们了。” “别客气,我们一起玩吧。” 陈圆圆难得遇到喜欢打拳的女生,再加上能谈得来,现在有点兴奋:“一起玩重拳?” “啊,那个我们不会。” “没事没事我教你们。” 陈圆圆一抬手招呼她们一起,两个女孩也不忸怩,第一次尝试重拳好奇又紧张,跟着她就去了。 陈圆圆回头又望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陆彦。 也许去买水去了吧。 有事情他会打手机的。 * 俱乐部的盥洗室大厅里,陆彦双手撑在洗水池边,水流开到最大。 他拍了一点水在脸上,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 “陆教授。”有人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 陆彦回身点头叫了声老张。 就是之前在收银台帮服务小生收账的那个男人。 “怎么样,来不来一场?” 老张双手对拳,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想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想跟陆彦比。 不过陆彦仍旧摇头拒绝,掏出纸巾一点点对着镜子擦干水珠。一时没找到垃圾框,他只好把废纸暂时捏在手里。 “不用,你放在台子上,一会有保洁来擦走。”老张迫切地问,“怎么样,去不去?” “哦,今天不打了。” “怎么呀,担心那个小姑娘?”老张哈哈一笑拍在陆彦肩上,“放心吧,你的小女友现在正跟朋友玩得热闹,估计都顾不上你了。” “是吗?” 陆彦微微怔陈圆圆哪来的朋友,转念一想她那个爽快的性子估计是新交到的朋友。 他唇角微勾,笑中带着点宠溺。 原本还担心今天得她一个人玩会无聊呢。 老张一看陆彦笑了觉得有戏:“怎么样?上次我是不小心才轻敌输了,这次可不会输给你了。” 陆彦轻笑摆手,虚扶了下头:“今天真不行,晕车了。” 老张立刻面露紧张,却忙去看陆彦的小腹:“那要不要……” “还不用,饮食注意一点就行。” 老张点点头,半晌又纳闷了:“陆教授不是坐轿车没事,只有大巴之类的才晕车晕得厉害……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陆彦忽地打断:“现在只要是四轮的都晕。” 老张:“?” 陆彦刚刚平稳的状态立马又出了一层虚汗:“那我先走了?下次一定陪你。” 老张如梦初醒地点头:“那为什么不骑摩托来?陆教授会骑呀。” “带着她,她害怕。” “哦……” 说完‘怕’字之后陆彦出了第二层冷汗:“那我真的先走了。” 老张点点头。 陆彦拿着废纸拉开了门,后背肩又被他拍了下。 第三层冷汗。 “废纸可以放下,有保洁大妈……” “我带走我带走。” “……”老张皱着眉还是很关心地加一句,“陆教授胃不好,这两天要注意饮食呀。” “好的好的。”陆彦关上门,第四层冷汗结束。 门里面的老张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下麻烦了,那下次来也不能骑三轮车呀。” “还是我这个店面弄得太偏了。” “要是开在A大校门口多好。” 老张摩拳擦掌…… * 陈圆圆果然邀了三个女伴现在正玩得兴奋,连他回来都没有觉察到。 陆彦微微笑着坐在原处,隔了一会儿忽然眉头皱起,翻开手机上面一个信息都没有。 她是不知道他走开了一段时间,还是知道他走开了也无所谓呢? 选A或者选B都那么令人忧伤。 陆彦刚好了一会的脸色又白了一点,胸口处酸酸涨涨的有点不好受,渐渐地连胃也开始闹脾气。 他翻看了下手表,离晚上八点钟的特级舞台剧还有好几个小时。 他长吁了一口气,约会步骤第二项也走偏了。 舞台剧一共两个时间点,下午3点还有晚上8点,下午的票还剩余很多,就是晚场需要排队去抢。他特意选择的晚场,还提前一天来周围观察过地理环境。 陆彦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大:攻略图。 舞台剧表演场附近的吃饭休闲逛街的所有地方他已经调查过了,各种类型风格,总会有一家陈圆圆会喜欢的。 可是结果他失眠憧憬了一整夜,怎么都没想到选的舞台表演场地居然离这家拳击俱乐部这么近。 对着手机盯了很久,陆彦重新拾回了勇气。 下午的时间她想玩拳击就玩吧,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也许会比逛街吃饭要好。 还有晚上呢呀,八点的舞台剧。 虽然现在才两点多。 可是突然间觉得很快了。 * 陈圆圆看见陆彦回来了,不过刚开始几个猛拳她没来得及直接打招呼。 而且当着那两个女孩子的面,陈圆圆有点不知道怎么跟陆彦相处了,等她在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陆彦一直在看手机,而且眉头还皱着,一脸忧伤的样子。 “你们先玩。”陈圆圆冲她们抱拳。 两个女孩子很机灵:“去吧去吧。” 陈圆圆翻身下了拳台,朝陆彦跑去。 陆彦递上去一杯水,陈圆圆接过来仰头灌下去一半,有细小的水珠渗了出来,混着脖子上的汗一起。 她现在穿着俱乐部的紧身服装,被汗水滚过一样,显得身材更加傲然。 陆彦稍微错了些目光不敢直接看,不然胃部会更难受了,他现在情绪波动不能太大。 陈圆圆一边拧紧瓶盖一边问:“刚才去买水了吗?” 陆彦点头。 陈圆圆笑道:“我就说呢,有事你会打手机的,一定是去买水去了。” 陆彦嗯了一声。 “去不去一起玩。” 陈圆圆现在是运动后的神经细胞,统统处在兴奋最高点。问这句话的时候单手搭在陆彦的肩上,本来她的够不到这个高度的,可是现在陆彦的坐着的,正好被她逮住了这个机会。 “不去,你玩吧。” 陈圆圆笑笑,发现陆彦今天有点懒,一直不动地坐在这里。 “不无聊吗?” 陆彦松口也笑了笑:“你好好玩,你用管我,不无聊。” “唔。”陈圆圆想想也是,不是说陆彦经常跟他们同事老师一起来这里吗?那肯定每次他都是坐在台下等人家,时间长了等习惯了,或者他就喜欢看别人玩。 就像学校里面的女生喜欢坐在栏杆边看男生打篮球一样。 陈圆圆想通了这个道理。 陆彦接过她手里的水瓶:“去玩吧,你朋友等你呢。” 陈圆圆点下头,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回去。 快到赛台旁的时候她忽然冲陆彦举了个大拇指:“你好厉害,公交车上面的鸡是你抓住的!” 陆彦忍不住就笑了,刚才还蒙在心里的一小团阴郁顿时消散。 陈圆圆冲他比了一个V字,然后翻身越上台面。 在她心里,能抓带毛大公鸡的教授真的是英雄。 他俩谁都没注意,那句‘公交车上面的鸡是你抓住的’正好又被老张听到了。 磕着打火机的老张动作凝滞,天然呆表情。 苍天大地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陆教授坐公交车来的,所以晕车那么厉害? 中间还做了一个抓鸡的英雄? * 时间很快,只要你有心等待。 七点,陆彦望向在赛台上把拳台当追逐场的三个女孩子。 七点一刻,陆彦望向仰头哈哈大笑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 七点半,陆彦站了起来。 陈圆圆也站了起来,转身就看见了陆彦,还超他挥了挥手。 陆彦站定,脸上挂着耐心的笑。 陈圆圆蹦蹦跳跳跑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办,你还要一直在这里等吗?” 陈圆圆还没说完,陆彦打开瓶盖递给她一杯水。 她先仰头咕咚下去几口,然后顺势还给陆彦才接着道:“我本来就想随便玩玩算了,结果没想到遇到她们。” 陈圆圆指着那两个女孩子,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有意思,她们三个在一起简直是相见恨晚。 “完了完了,”陈圆圆拍拍胸口,“我想我今天晚上不玩到十二点是回不去了,你就不要等我了吧。” 陆彦听完脸色一怔:“玩到十二点?” 陈圆圆大手一挥:“没事,十二点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说完她有当着陆彦的面挥了两下拳:“你看我,谁敢打我主意,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老北城治安现在很好的。” 陆彦脸色依旧没转过来,像是没听懂一样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想在这玩到十二点,然后我现在自己回去。” “嗯嗯嗯,对。”陈圆圆很高兴陆彦听懂了她的意思。 “可是……”陆彦摸到口袋里面的舞台剧票,抬头正怼上陈圆圆闪着星光的眼睛,手又缩了回去,然后点点头。 他脸色有点点失落,应该是被冷落了吧。 陈圆圆想了想,然后挎着陆彦的胳膊,头一歪细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我任性了,可是我感觉我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是太久太久了,忙于生计,忙于各种各样的凡尘俗世,连最初喜欢的跆拳道现在也渐渐成了谋生的手段,慢慢地就少去最开始的味道。 只有今天她完全就释放了,在拳台上肆意挥舞,把所有的苦恼暂时抛下。 她想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就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她想做一次穿着水晶鞋参加舞会的灰姑娘。 她只是本能地抓着陆彦的胳膊,然后他个高身板直,抓着他的时候陈圆圆顺势就靠了上去。 可是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个动作在陆彦看来有多么撒娇。 撒得他心头像被蜜汁泡过一样。 别说她想玩一玩拳击,就算要摘天上的星星,陆彦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来言情小说上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你若有藏在心头爱的人,那么为她摘下天边的星星也不为过。 陆彦温和地笑道:“你去玩吧。我不走,就在这等你。” “可是……”他这样,陈圆圆感觉很愧疚。 她话还没说完,一根修长的手指触到她唇边。 “嘘,”陆彦轻声道,“去吧。” * 十一点的时候陈圆圆才真正觉得累了,一屁股坐下来休战状。 “我去洗手间拍拍水提提神,你们两个真能玩,要不要一起去?” 那两个实际上比陈圆圆更好不了哪去,现在都直接躺在台上了,哪还有去洗手间的力气了。 只能摇手不能说话的状态。 几个女生全凭着一股刺激兴奋的劲头一直撑到现在。所以男生中流传一个段子么,不怕好话说软嘴,就怕逛街跑断腿。 女人的战斗力真的不可小觑。 “行吧,那我一个人去。” 陈圆圆翻下来,发现陆彦又不见了,刚才看他还坐在那里呢。 也许是去买夜宵了? 陈圆圆觉得今天着实冷落了陆彦,下次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 洗手间的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人,脸熟。 陈圆圆先打了招呼:“你好。” 被打招呼的就是老张,一看到陈圆圆有点吃惊:“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呢。我下午出去了一趟还以为你们早就走了呢。” 陈圆圆笑笑,拍拍脑袋:“是我玩疯了没走,准备玩到十二点把卡消费完。” “那你们不去看舞台剧了?”老张顺口问道。 一句话像晴天霹雳炸到陈圆圆脑门上,又像是寒冬迎面被人泼了一桶凉水,她瞬间浑身发麻还凉了一个透顶。 怎么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陈圆圆狠狠地拍了下脑瓜子。 老张看她这样子,咽了下口水:“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我还真玩过了忘记了。” “……” “不说了哈,我现在去找他。”陈圆圆摆摆手急着走。 “等一下,”老张拽住陈圆圆,“现在也不急一时了,我觉得他不会在意的。” “不是的不是的。”陈圆圆有点急了。 不是陆彦在不在意,是她在意。 她现在后悔得恨不得钻地缝里面卡死算了。 就是因为陆彦这么好,一直不在意,陪着她玩这么久都不说,她现在心里才难受的呀。 老张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跟陆教授今天真的坐公交来的?” 陈圆圆还以为他拽着自己有什么正经事呢,原来是为了八卦。 “是的是的。”她直接回答了,想着赶紧走。 老张摇头:“那你是不知道陆教授有很严重的晕车吧,还有他胃口也不好。” “什么!”陈圆圆一动不动,犹如听到又一个雷霆霹雳。 “你还真不知道呀,难怪了。” “他今天晕车了?” 陈圆圆急了,脑中闪过陆彦今天一直脸色不好看,还坐在懒懒地不愿动的画面。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起来陆彦坐公交会晕车。 这么回想一下,来俱乐部的路上,145公交车大概开了有一个多小时,那他不是早就难受死了。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不说。 老张道:“是的,所以今天想跟他练两拳都不行。” 话音刚落,老张发现小姑娘脸色涨得红红的,急得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你也别太急了,他应该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连老张自己都没有底气。明明后来在卫生间看见陆彦又吐了几次很厉害,让他去医院看一看,他却怎么都不肯去。 想到这里老张话锋又转了回去:“不过你还是问问他到底怎么样,我们认识很久了,他是我们俱乐部的常客,所以很熟悉。他每次晕车都很厉害,晕了就会吐,吐过之后胃病就会犯。” 陈圆圆立刻看向洗手间:“那他现在在不在里面?” “现在?”老张诧异,“不在,里面没人。” 那他现在在哪? 他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老张还在说什么,可是陈圆圆一句话都听不清了。 “对不起,我先去找他了,谢谢你。” 她道了谢转身就走,脚步急促差点被自己绊倒。 从来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在与时间赛跑,赶不上的话似乎她会错失所有的温情柔华。 她没有关心他,没有注意到他不舒服,冷落了他几个小时,还忘记了一起要看的舞台剧。 陆彦一定伤心了,生气了,最后走了。 她觉得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嗓眼口,喉咙底干得冒烟,紧张地跑遍这个大厅。 都没看到他。 她太任性了,他不会原谅她了吧。 一定不会了。 第37章 “我不能忍了。” 临近午夜的街区路上没有行人, 连车辆都少, 路灯在笔直宽阔的柏油大路上映出点点星辉。 世界有时候小到可怕,有时候却很大,大到她一眼望穿尽头却找不到熟悉的人。 陈圆圆踩着灯火的斑辉站在路边,放眼望去一片茫然。她抱着胳膊跺跺脚, 指尖划过腰间一处硬物, 才想起来可以打手机。 她一拍脑袋拨通电话, 觉得今天真是玩昏了头,什么都能忘记。 然而直到听到听筒中‘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她才感觉到什么叫针刺般抽着疼。 陆彦不接她的电话。 陈圆圆听见自己心脏一下一下地搏动,在这个悄无声息的夜里。 “圆圆?你怎么出来了?”是拍照的两个女孩子。 陈圆圆回头连最苍白的笑都挤不出来了。 “你连包都没拿,我们俩看见你很急地跑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另一个女孩子把包递给她。 “陆彦找不到了。”陈圆圆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争气地鼻尖酸涩。 “哦……”两个女孩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 “打他手机呀。” “他不接,他生气了, 他从来不会这样, 就是这次一定生气了。” 陈圆圆握着手机, 感受着自己的一片狼藉,可以已经没有空余的精力收拾自己。 “也许是没有听到, 去买宵夜了呢?那条街上一直很吵的。”女孩子笑笑。 “哪条街?有卖宵夜的,还很吵?”陈圆圆仿佛瞬间抓住了希望。 “就……” 女孩话还没说完,陈圆圆的手机开始嘟嘟震动。 她接起, 那头一个温和的声音:“刚才没来及接。” 陆彦两个手里都提着便当袋,正用肩膀夹着电话讲话。 一片吵闹的环境还夹杂着叫卖声,这种声音现在滑入陈圆圆耳里几乎是最美的音符。 “你在买宵夜吗?” “嗯。” 得到这个回答陈圆圆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冲着两个女孩招招手,口型比划了一下。 两个女孩子迅速给她指了路,然后摇手再见,下次再约。 她顺着女孩子指的方向小步快跑。 “我现在就回来了。”陆彦在那头说。 “不,你站着别动。” “嗯” “我来找你了。” 他陪了她那么久,火光仓促之中他于危难中走来,每次回过头的时候都能看见他淡淡的微笑。 那么今天星灯夜辉的安宁下,她想一步步去走近他。 * “爆炒辣子鸡呀,三十块钱一盒,现炒现卖。” 陆彦拐到美食街的尽头等陈圆圆,新来摊位的小贩叫卖声入耳。 他从来都没有在俱乐部玩到这么晚,所以这附近有条美食街还是刚才在手机地图上查到的。他以为他去去就回,所以没有打扰正玩得起兴的陈圆圆。没想到这条开给年轻人午夜欢腾的夜市比想象中热闹,随便买个东西都要排很久的队伍。 陆彦向摊位前一站,立刻引起一阵目光和骚动。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在街头夜市买小串的人物,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贵气。 连烧烤摊的小贩都眼前一亮,莫名感觉陆彦钦点了他家是一种荣幸。 “先生,来一份烧烤?” 小贩对人家都是‘要什么,拿框自己选’,到了陆彦这边直接上了尊称‘先生’。 陆彦摇头,在一众瞩目的视线下仍然表情疏冷。 他看了看摊位然后问:“三十一盒的辣子鸡有多少?” 老板展示了一下分量,陆彦考虑一下点了双份,然后他主动让在旁边等,避免挡住之后的顾客,一瞬间引起的好感更多了。 “先生在这里坐呀。”有女顾客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陆彦客气地拒绝了:“我打包的。” 他的意思是带走的就不便占用老板家的位置等了。 本来在后台负责收拾盘子的女老板突然冲到了前台,把自己丈夫赶了下去:“我来炒。” 小贩老板莫名其妙地看见自己的锅铲被抢去了。 “你不是说你手疼,炒不动辣子鸡……” “我炒的好吃。” 老板娘边说边摇着手腕铲子挥舞,推着自己丈夫眼睛看着陆彦。 “两份要重辣还是微辣?” “中等就可以。” “好嘞。” 老板娘开大了火,手中的锅盆钻着火,热气腾腾地在腕上翻腾。 “火、是不是太大了?”陆彦好心提醒。 老板娘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炒着辣子鸡,眼睛挂在陆彦身上。 * 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陈圆圆清楚地看见一切。 一个穿着干净整洁,指甲都修得平平整整,吃起东西一点点细嚼慢咽的男人,现在正站在烟火熏天的闹市,在小摊贩前等买给她的辣子鸡。 在此之前陈圆圆从来都不知道世间还有一种浪漫可以这样表达。 不需要葡萄美酒高脚杯,不要烛光昏黄小提琴,就如同一对最平凡的烟火夫妻,在街头喂一口她最喜欢的辣串。 “陆彦。”她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喊了声。 陆彦带着诧异转身,紧接着把她向后拉了一点距离:“小心油溅。” 四个字之后,连同女老板在内的不少女士都同时沉了脸色。 陆彦就像是一块明华璞玉高高在上,他疏冷淡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所有人以为他对谁都会一样的时候,却在她们面前眼睁睁出现一个女人。 那女人向他身后一站,陆彦冰川万年的瞳就瞬间化开。 嫉妒和酸意似雪花般散开在每个人心里,梦幻贪痴哗啦啦碎了一地。 唯独一个人脸上的笑意不仅不变反而更加柔和,只有陈圆圆仰头望着陆彦额上被烟火摊熏烤出来的细汗,心尖压着的石头蓦地一松,坠得无影无踪。 有时候不是看着你的眼睛说炽热的情话才最让人动心。 在山海无棱银发攀霜的桑榆之年她仍然记住的不是他指腹间温柔摩挲她下巴的样子,也不是星辰大海对她说亘古誓言的那日夜空。 是陆彦在焰火斑斓的俗世,在一个普通得甚至有点简陋的夜市摊前,拉着她手腕向后的轻轻一拽。 他说小心油溅的声音比我爱你还要动听。 “火火火烧起来了。”有顾客大呼。 女老板的锅底在瞬间起火。 “别倒水,里面有油。”陈圆圆即使阻止了一个要端起纯净水灭火的顾客,自己扭头就要向前冲,只不过一步之后就被人拉了过来。 “圆圆回来。”陆彦轻呼,手劲却不低,攒着人就靠在他的怀里。 她还反应不过来脑袋就砸进了他有点硬的胸膛,脑袋有点懵,眼前也有点花。 陆彦拦着陈圆圆,一边眼疾手快地关火,并且单手接住了老板娘吓得丢弃的炒锅。 赶上来的小贩老板顺势用湿布盖上去,总算让一场事故及时偃旗息鼓。 大家都松了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您重新炒两盘。”小贩老板一边道歉一边向自己老婆投去一个忿忿的表情。 女老板身心受伤,可怜兮兮的。 陈圆圆看着她的表情不厚道地想笑。 想笑她自己何其幸运高于人顶飞跃千山,在老北城土生土长,却遇见了从南方远行的陆彦。 “阿彦?” “怎么了?” 他回头恍神,骤然发现她叫的名字起了变化。 少女的眸子比山河烂漫还要璀璨,她望着他的瞳孔生动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注视着她小鹿般的杏眼刹那间全世界寂静,他从她的眼睛看到一颗少女精灵剔透水晶般跳动的心,看到与所有被爱的女孩一样耀眼的情愫。 最后他看到了她眼睛里面的自己,激动又彷徨的自己。 他曾独自踏过29年平淡笃定的人生,可以把人生安排得像一套塔罗骨牌,即便环环相扣也能尽在掌握。直到与眼前的少女猝然相遇,他所有的规格和计划统统击溃,甚至凌乱到下一秒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怕的是,他喜欢这种感觉。 疯狂中夹杂着刺激,边缘中却又带着安心。好像他永远不知道她会玩什么花样,却在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说,她总会站在他身边。 “阿彦,我喜欢你。” 少女眼睛如诗,对着他的眼睛起誓。 她说,阿彦我喜欢你,并不只是让你知道,我还要苍穹大地的神祇都知道我的心声。 她举起手指向天,那么真诚又笃定。 她眼底的神情化成涓涓细流淌入他的心扉。 “对不起,新做的辣子鸡不要了。” 陆彦仓促点头,丢下了两张红色票子道歉,接着毫不犹豫牵着身边的姑娘。 他带着她跑过两条街道,转过两道路口,一直一直没有停下来,仿佛脚步稍稍静止,心脏就会在下一秒炸裂。 他所跑的这一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热情。 此后余生皆不忘。 他们辗转到疏离的巷子口,墙头孤寂的路灯拉长了两个人的斜影。 这是充满仪式感的“第一个路灯下的月夜。” 他反手回拉,她顺服地靠在他怀里。 陆彦很久没有动作一直一直地看着她,唇角濡喃却有千言万语不能言语。 最后最后化成一句:“我不能忍了。” 少女踮起脚尖够到他的鼻尖,樱桃花蕊从口中卷起了翘丽一点,蜻蜓点水地诱惑,然后辗转至唇。 她手捧世间上最好的爱,轻轻浅浅笑着望着这个如长流细水般的男人,转到他耳后靠近,用几乎只是气流般的声音说: “那就不忍了。” “带我回家?” 第38章 先放过你 蛇打七寸。 少女微仰着头, 眼睛里面闪烁着摧残星光, 声若蜜糖丝丝甜,咬着‘家’字的口音带着北京姑娘特有的爽快,一副女英雄的样子。 精准地抓住了陆彦的七寸。 他笑了笑,趁她微怔的时间抬手在她前额抚了抚, 呵笑了声:“小东西。” 一个心照不宣的答案在两个人心中蔓延开, 陈圆圆慢慢阖上眼睛, 粉唇微嘟翘起一抹可爱的弧度。 陆彦贴着她的耳廓靠了上去,动作细致温柔,然而碰到她两瓣润唇的时候,他唇上烫热的温度仍旧让她禁不住瑟缩一下。 “嘘。” 他轻嘘一声,稳住她的后腰, 而后便难舍难分。 这是真的忍不住了,像是心口挨了一记重拳。这声猛拳,击溃了他为人几十年的原则坚守, 让他一瞬间被她的眼神击败,坚强的外壳变得溃不成军, 又酸又软。 当嘬上柔软的唇瓣之后, 就真的放不下了。 他远望静止如一尊雕像, 恨不得时间永凝,止于唇齿厮磨间。 他吃了好久才放手, 叹息间松了口气还要再来。 她拉了拉他衬领的扣子,头一偏错了过去。 她不是女英雄了,现在成了一个女逃兵, 满脑袋充斥着懊悔,是怎么胆敢惹的这头雄狮恶虎。 陈圆圆小声咕哝:“你现在真不像是个教授了。” 陆彦轻轻笑,抬手在她后耳垂撩拨了一下:“当然,我现在只是个男人。”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手里还拉着他领口上的扣子,浑身泄去力气,像一团棉花似的软哒哒地挂在他身上。熟悉的男子气息鼻,连她自己都恋恋不舍这个温暖的怀抱,脑袋里面一阵又一阵的泛起晕眩。 他勾起手指在她小鼻梁上轻刮一下,箍着她的后脑勺贴近自己,在她前额间落下一吻,又揉了揉跟她人一样柔软的头发。 “行吧,先放过你。”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仰头望着这个拥着他的男人。 他笑齿温柔,衬着头顶一片茭月星辰,似遥不可及的美好。 她禁不住抬手在他下巴上触了一下,触意真实。下巴摸起来并不想看起来这么平滑光洁,食指相处的时候有微微的粗糙感,应该是男人胡渣处的坚硬。 她却好似瞬间解锁了一个奇妙世界,食指时不时碰上去几下,反复如此,唇角伴着笑。 他由着她戏.弄,眼底揉得像春光化水。 直到最后一次,调皮的小指从下巴处摸滑,看似不经意地溜过他的喉结,这才终于被陆彦逮在手心里。 “唔。” 她嗞了一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埋下头。 猝不及防地却感觉到腰间一紧,跟着便滑上男人宽阔的脊背。 她趴在他的背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哪?” “你不是说回家吗?” 他的步伐快而稳健,声音也像是三月的泉水,清冽干爽。 她在他背上弯着眼角,半翘着唇嗔笑:“背的这么熟练,是不是以前经常背人?” 他身形微微一顿,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以前只背过我妈。” 陈圆圆一愣,这是陆彦第一次提到他的家人,可是他欲言又止的情绪很明显。 她乖巧地不再多说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逆鳞,不可摸不可触不可提及,就让它在那里呆着是最好的平衡状态。 隔了好久,陆彦却补了一句:“以后会告诉你。” 陈圆圆低低地嗯了一声,一点点地圈紧了他的脖颈,再以极小的幅度慢慢地贴靠在他的背上。 如果想知道一个男人值不得依靠,就让他背你一次。 在他背上的感觉,会告诉你所有踟蹰的答案。 * “我们怎么回去呀?” 趴在背上的陈圆圆迷迷糊糊地,突然间发现眼前这条路越来越熟悉,好像是回俱乐部的路线? 陆彦不答反问:“对了,我还没问你跑出来干什么?” 陈圆圆心头猛然一紧,赶紧含糊过去:“玩累了想提前回去,结果却发现你不在,然后就……” 有点编不下去了。 “然后特意跑出来找我?”陆彦的声音听起来含着明显的笑意。 这个人总是在最该正经的时候一派自然地不正经。 “嗯。”她轻轻一声,算是承认。 他笑出了声,兜着身上轻巧得像没有重量的小姑娘拐了一个弯,方向果然是朝俱乐部去的。 陈圆圆沉默片刻,还是磕磕巴巴地小心道歉:“对不起,我忘记舞台剧时间了。” 说完之后她觉得心脏就此停止了跳动,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他下一秒的回答。 ‘在乎’两个字原来是这样写的。 就像是你吊在悬崖处被人勒紧了脖子,而你却渴求地望着那个人的眼睛,希望他能冲你微笑。 听到陆彦笑声的陈圆圆一脚踏回了岸边,再听到他说话之后,完全从悬崖边获救。 陆彦摇摇头很平淡地说:“你开心就好。” 陈圆圆来不及探究他话里的意思,因为她几乎已经望见俱乐部前面站着的几个人脸是谁。 太近了,太不真实了。 “放我下来!” 几乎是一边勒索一边挣扎,她在陆彦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侧首攻击拿出了跆拳道的格斗攻势翻身跃下。然后直接忽视了脸色微沉的陆彦,先一步迈开两腿急速奔驰,张开大翅膀向拍照女孩跑过去。 “我们回来了!” 过于浮夸的演技让两个女孩子彼此愣了一下,然后面对跟上来的陆彦更加无法自处。 陆彦脚步微顿,站在陈圆圆旁边一言不发,宛若一个冷酷保镖。 那两个女孩子猛然get到了她们‘电灯泡’的信号,当即上前一步:“圆圆,你们回来就好,太晚了我们先走了。” 跟着一阵风似的飘过,然后迅速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这样啊……就走了……”陈圆圆说拜拜的手还抬在半空,尴尬地冲陆彦咧咧嘴,摊了一下手。 “是她们告诉你美食街的方位吧。”陆彦道。 “……”陈圆圆觉得,某些话题还是就此刹住为好。 毕竟她刚刚一头冷汗出现在陆彦面前,一把抓住人家激动得连带她回家X的话都撩出来了,当时的虎狼形象同她之前塑造的温软娴熟反差比较大。 “你、你进去拿包吧,我在这等着。”她吞吞吐吐的,实际上是怕再进去又见到熟人。 那个老张当时在洗手间看见她脸色苍白暴走的样子,指不定心脏也被吓出什么问题来了。 陆彦居然把包还留在店里,她刚才着急找人的时候却都没有发现。如果早看见他的包还在,就一定不会胡思乱想觉得陆彦生气走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糗大了,陈圆圆恨不得现在狠狠拍下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 于是乎,可怕的事情就是在这个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 陈圆圆很想狠狠拍下脑袋清醒,并且她鬼使神差地这样做了,一巴掌拍得天灵盖反跳。 最关键就在她落掌的一瞬间,老张提着陆彦的包冲了出来。 “丫头,陆彦晕车没告诉你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为心疼他就这么虐自己啊。” 老张抬手阻止,掌心落在她的手腕上。 陈圆圆当即一个应激反应,反手一个后背,老张没防备直感觉自己脚尖好像飘起来那么一丢丢。 陈圆圆:“……” 老张:“……” 两人彼此相视一眼,跟着一并齐齐栽倒在地上。 “哎呀。” “哎呦。” 陆彦:“……”(你倆怎么了?) 我们俩怎么了?相视一眼之后—— 陈圆圆&老张:“我们绊了一下。” 陆彦:“%*&%#¥”(诡异感比刚才还严重) 迷惑大赏进行时中,陈圆圆已经落落大方地站了起,大方落落地拍了拍手:“没事。” 陆彦接收到了她想翻篇的信号,目光掠过老张手里的一串钥匙,迅速转换话题问向他:“车方面借用一下吗?我送她回家。” 老张点点头,豪爽地递过来钥匙。 陆彦伸手去接,一边又继续道谢:“真是太感谢了。” 然后钥匙屁股刚挠了一下陆彦手心,老张像生怕烫到他一样嗖地抽了回来。 这什么意思? 陈圆圆心口捂了一蹙火苗,耍她男人的? 陆彦有点疑惑。 只有老张非常真诚地关心:“陆老师不是说所有四轮的车现在都晕吗?不能开车不能开车。” 陈圆圆的心头火熄灭,八卦火燃烧,目光移向陆彦,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疑难杂晕?晕所有四轮的?那今天晚上怎么回去? 想了一想,陈圆圆眼前一亮,冲陆彦勾唇微笑,挤了一个我懂了的眼神。 想就地开.房呗。 陆彦被陈圆圆刚刚那个什么都懂的眼神灼了下,心里立即似奔涌山海砰砰不停。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老张这时候也灵光一现,一拍天灵盖重新又掏出一串钥匙,对准路口一辆黑色重机车嘟嘟解锁。 跟着声音比刚才借车还要豪爽:“四轮的不行,你们俩骑我的小毛驴回去。” 全然不顾身边有两个人同时石化。 三个人结束了对话,事情好像已经被某个‘热心’的大哥尘埃落定。 陆彦接过钥匙再次道谢,抬脚向那辆重机车走去。 “等等等。”老张似乎从他难看的脸色上看出点什么,出手又拦住了陆彦。 陆彦:“?”(此时已经完全凭修养礼貌微笑。) 老张:“陆教授应该不会骑车吧。” 一句话问完之后还不算最糟,跟着他抬手向后招了招,冲着陈圆圆陈述语气:“你会骑吧,拳击打得那么6.” “……” “是的,我会。”陈圆圆没有感情的回答。 然后错过陆彦身边,没敢看他脸上什么表情,带好头盔一个大跨上了重机车的驾驶座位。 陆彦纠结了一下,大长腿才慢慢从后面坐了上来,可目光碰到前面娇小的姑娘后背时候,动作整个就僵硬起来,双手根本摸不着该向哪边放。 老张:“啊我猜对了,陆老师这么斯文果然不会骑机车这么野的东西。还是小丫头厉害,拳击666,机车飒飒飒。下次还到我店里,八折优惠,我们切磋来一下?” 陈圆圆回头微微一笑,踩住油门压住双手抱拳骨节咔嚓的声音回应:“好呀。” 你猜对了? NO NO NO. 你死定了。 第39章 情.趣.酒.店呀 夜风拂起少女的鬓发, 重机车的声音嗡嗡于耳, 街边的景色簌簌后退,这时候正常的结局应该是,少女环着少年劲瘦的腰,睡倒在他温热的怀里。 陈圆圆踩着重机车的油门,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所有的套路到她这里就会发生山顶滑坡事件呢? “陆彦。” 耳畔呼啸着疾驰带起的车风, 让她的声音显得有点严厉。 陈圆圆单手控制方向, 腾出一只手撩了下碎发,完全没想起片刻之前从同一张嘴里面喊出来的是声软绵绵的‘阿彦’。 退步成‘陆彦’的陆彦瞬间绷直肌肉,等待下一步指令。 “抱着我。” 身前的小姑娘冷冰冰扔下三个字,车速不减一路继续疾驰,唯有陆彦的心跳和智商一并被扔在了后方。 “快点。” 在拐过一个路口之后, 陈圆圆踩紧了油门加声催促。 陆彦伸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抿着唇很久没有出声。 陈圆圆一脚油门大力加速,想的是如此女汉子的虎风切不可滞留太久, 当务之急是赶紧带人回家。 陆彦此时想的是,他的心到底丢在哪里了。 * 一通神仙路□□行之后, 陈圆圆踩住刹车挺稳, 憋红的脸色在夜幕下泛着红晕。 陆彦很自觉地下了车, 陈圆圆摘下偷窥锁好机车,两个人很自然地交换了前后位置, 彼此心照不宣对刚才的角色错位翻篇。 陈圆圆从驾驶座退到后面当小跟班,陆彦大长腿笔直在前面拎着路,魂魄都没有捡回来。 楼道口响着两人前后错落的脚步声, 在寂静的环境中与胸腔中的心跳的频率渐渐趋于一致。 可走着走着陈圆圆先回过神来,为什么他们要走楼梯,电梯这种高科技产品不应该考虑下它被冷落的感受吗? 脚步明显放慢的陆彦显然也反应过来,刚才一通失魂落魄,他居然顺着脚步把人带进了幽长的楼梯口。 伴着手机发出的微弱照明光,这里的气氛实在显得有几分诡异。 陆彦在黑暗中微微攥紧拳头,有点想要后槽牙的冲动,为什么约会偶像剧最后会变成都市灵异剧呢? 深夜过半,这僻静的楼梯口当然没有别人,彼此的喘息声清晰可见,这声音让人窒息,让人的血管渐渐膨张。 可能是因为有心事,陆彦恍恍惚惚地从楼梯口上了楼,陈圆圆跟在后面也迷迷糊糊上来。等到两个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正处快到目的地的楼层。 陆彦忽然在前面站定,转过身迟疑地问了一句:“你害怕吗?” 就在刚才,他想起来床头那本恋爱指南上写过的一个桥段,男女主角可以在通道口拥吻,尽管人家书里描写的白天,现在他俩处在黑夜,可是陆彦仍然企图抢救一下目前愈发不可控制的局面。 陈圆圆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反问:“怕什么?” 陆彦睫毛抖动,唇角抽了抽,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走着。 陈圆圆反应过来,恨不得再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在这种玄妙的环境中,女主角说怕男主角才可以过来牵住她的手,然后发展一下剧情呀。 现在——已经被她奇妙地扼杀在摇篮里。 道口再转两个弯就到了陆彦的楼层,可是却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彦抬手做了嘘声的动作,陈圆圆也打起警惕,心里却疑惑小区治安一向很好的,怎么就赶今天让他们碰到盗贼了不是? 陈圆圆捏着拳头,跟着陆彦蹑手捏脚继续前行。 陆彦已经把手机调到了报警界面,回身想示意陈圆圆不要继续跟着了,前面情况不明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她会很不安全。 可是回头之下两人的视线在昏暗中碰撞,他却发现小姑娘搓着掌心,满脸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呃……圆圆?”陆彦示意性喊了一声。 陈圆圆此刻身体每一处细胞都被调动到最兴奋的状态,听到陆彦叫她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这是个‘退后,溜边站’的手势。 摆完之后陈圆圆就笑不出来了,抽回手腕扇了扇风,嘴角咧出一个弧度:“热。” 陆彦轻笑一声,还是让她退后别再继续跟着。 箭在弦上哪能说收就收,陈圆圆吊在嗓眼的兴奋劲正跃跃欲试呢。 两个人正僵持着,忽然耳畔飘过一串荡气回肠的口号声:“嫂子好,请嫂子入驻道馆,坐镇指挥。” 陈圆圆的呼吸骤然屏住,陆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夜半三更整嫂子的表白呀。 接着是王耿造骂骂咧咧的声音:“让你们演练一遍,演练一遍,嗓门这么大干什么,想让邻居举报我们饶命是不是,是不是!” 他那音调比刚才高了八个调子。 陆彦看着陈圆圆抿唇笑了笑,开起玩笑:“看来不是盗贼,是有人知道你借住在这里,要请你班师回朝了。” 陈圆圆顿时快被自己口水噎死,望着陆彦的眼神也越来越虚,后悔这阵子忘记了用大猪肘子先堵住王耿造那张嘴。 “当然不是,他可能道馆有急事,这才来找我。” “现在这个时间?” “他……也许来早了。” “刚才他的小弟都叫你嫂子?” “有吗?你听错了吧。是燥哥在训人傻子。” “是吗?”陆彦眯眼哂笑。 “是啊。”陈圆圆恨不得双手直接掏地洞钻进去。 王耿造的声音歇了一会儿再一次不偏不倚洪亮响起:“这一次一定要马到成功,让陆彦那个傻子滚蛋。” “让陆彦那个傻子滚蛋。”小弟们跟声呼喊。 陈圆圆:“……” 陆彦手动微笑:“我好像真的是听错了,他们叫的是傻子。” 陈圆圆:“不是……其实……可能……”(叫的真是嫂子?) 哎,心好累。 “走吧。”陆彦牵住了陈圆圆的手,拉着她返程向下走。 “去哪呀?”陈圆圆一怔。 王耿造队伍的操练声继续如雷贯耳:“拉嫂子回家,助嫂子归位。” 陈圆圆迅速迈开步子,反过来拉着陆彦蹭蹭直下。 陆彦跟在后面轻笑:“怎么跑这么快?” 陈圆圆头也不回拉着陆彦一阵狂奔,一口气跑了老远,站在月朗星疏的大街傻了眼。 这是要去哪里呀。 陆彦从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反手握住了她的小爪子。 陈圆圆拍着胸口抽了口凉气,心想太怂了,干嘛拉着人家陆彦跑呀,应该让燥哥带着他的小分队撤退才对。 陆彦站在月光下温情地望着她,一副看你要怎么解释的戏谑感。 教授和煦起来比严肃了还可怕,陈圆圆紧张的意识立刻被调动了起来。 “燥哥那个人说话没谱的。” “你千万别误会,我没跟你一起看舞台剧绝对不是因为他。”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查到这个地址的,还大半夜蹲守在你家门口。” 路口一个昏黄的灯光射在陆彦的脸上,他依墙靠着,双手抱胸,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看着刚才骑着男士重机车行驶几公里的小姑娘,现在却站在他面前慌乱地解释。 她鼻尖带着细小的汗珠,腕骨细白指如纤玉,娇小的身姿在路灯下拉成了一个曼妙的倩影。 陆彦无奈地走到她身边,掌心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揉:“走不走?” 陈圆圆一愣。 走去哪呀? 陆彦眨眨眼,偏头看着她:“难道这一夜我们就在路灯下守到看日出吗?” 陈圆圆还在愣神,陆彦直接微笑走过来,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凑到身边却直接把人拎了起来。 陈圆圆哎呦着护着发梢:“哎,你别拽我小辫子呀。” 陆彦眼角眯着笑,语气淡淡地:“那就快走呀。” 他松了手,小姑娘护着头发滋溜一声就跑开了,一跳一跳地在夜幕中蹦跶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兔子。 “错了,向这边。”陆彦指挥方向。 “知道知道。”小姑娘抱着脑袋转头跑。 陆彦有点忍无可忍了,想去捏她的脸。 谁叫她可爱得要人命。 还能去哪,家有醉汉广场表白,只能不回家去酒店了呗。 * 平心而论对于像陈圆圆这种很早就接触社会的小姑娘,Hotel的面纱对她而说本该没有神秘,更加不会太单纯。成年人的欢乐源泉,新奇快捷的酒店永远比安稳却潜藏炸弹的固定住所要合适很多。 可是偏偏陈圆圆肩上就是太早被压上生活的重担,以至于她除了谋生之外鲜少关心旁的一些,她对于Hotel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浅层平面。 她知道燥哥的小弟会带漂亮姑娘们在那里做一些事情,完了各自欢乐很快就散。有时候连燥哥自己也经常去,甚至连原来少风道馆帮忙的小灿也去过几次。 可是陈圆圆从来没有接近过。 有些时候世事会很讽刺,似乎真的是生于淤泥之中的莲花真的反而更高洁。 她不是不懂,但也绝对不是懂得那么深,甚至带着那么点脏。 于是当陈圆圆终于弄懂陆彦说先去酒店一晚的时候,她拍着胸脯说:“我知道哪家酒店经济实惠。” 她真的记得以前小灿说过几家附近的hotel大床舒适,环境优雅,性价比很高。 她带着陆彦很快找到了脑海地图中的酒店。 陆彦站在门口脚步稍微顿了顿,呆了呆才问:“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陈圆圆已经推开了大门,诧异地看着他点头。 奇怪啊,不是他说要来酒店先将就休息一晚的吗? 难道他想歪了?不好意思了? 一股醍醐灌顶的爽意贯彻心扉,陈圆圆嗅到她心底一丝邪恶的气味,黑天鹅的翅膀终于向小天鹅展开了天罗地网。 她咳咳一声,皱着眉头一脸无辜地向陆彦招手:“来都来了,进去吧。” 陆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脚依言踏入。 陈圆圆放开了撑门的手。 玻璃弹性门缓缓关合,两扇门上面两个小人拥抱,红唇从中间绽放的标志重新拼起。 他是说来酒店将就一晚。 可没说来情.趣.酒.店将就。 他低头看向在前面领路,仍然一蹦一跳的那只小可爱,五脏神识统统都被揉巴乱了。 哎,小可爱还是小傻瓜。 咋办呢? 宠着呗。 第40章 好想啃一口 快到吧台前陆彦坚持让陈圆圆坐在沙发上等, 他去开房间。 陈圆圆迷惑, 沙发和吧台也就两三米的距离:“为什么不一起去呢?” 陆彦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最后抬手拍拍她的头:“乖。” 乖~? 陈圆圆皱了皱眉头,刚要问下去, 服务生已经礼貌过来询问。 陆彦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内涵词还是‘要乖’。 陈圆圆只好懵懵地坐下, 看着陆彦在前台操作,直到看见他刷卡付钱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冲过来。 “刷我的卡,谢谢。” 服务生的动作凝结,看向陆彦。 陆彦眉头微蹙,眼角带着无奈看着陈圆圆。 陈圆圆攒紧了卡, 不明白为什么都用一种‘不乖了’的眼神看着她,感觉气氛怪怪的。 她就想付个钱而已啊,她很乖啊。 陈圆圆慢动作把卡放在吧台上:“我请客。” 服务生愣了愣, 又看向陆彦一副询问的眼神:“她请客吗?” 陆彦眉头蹙得更紧,表情格外严肃, 最后又看了她一眼才默许:“她请吧。” 接下来服务生神情古怪地办理余下手续。 这个情况着实不对劲, 可是陈圆圆实在也解释不了哪里出的问题。 女人请男人住个酒店很有问题吗?怎么这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思想这么封建。 服务生给了房卡, 陈圆圆先一步接了过来,冲陆彦扬了扬:“241房间, 走吧。” 她顺手牵起陆彦迈开了脚步。 陆彦单手插兜背脊笔挺地跟在后面。 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道,年轻的服务生才拍了拍胸口大松一口气:“江湖女侠呀,女人请男人住情.趣.酒店, 真够6的。” * 241刷卡,开门。 陈圆圆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累了?”陆彦边问边帮忙推开门。 陈圆圆点头:“没劲了。” 打了大几个小时的拳击,又折腾到现在能不累吗? 她揉了揉眼睛赶走酸涩,余光扫过房卡号的时候感觉有点说不上来,就是这个房间号好像哪里也怪怪的。 她顾不得别的,浑身像塞了棉花一样,有倒头就睡的冲动。 然而当陆彦推开那一整扇双拉门之后,陈圆圆的心猝不及防地颤了一下。 这是推开了什么世界,简直爱丽丝奇境记的规模。 粉红色的房间背景,卡通色地毯铺满整间屋子,床头两只大大的HelloKitty接吻猫,床单上面印着大大的蜜桃爱心,就连天花板上的灯也是蝴蝶结形状。 “我的天啊。”陈圆圆捂着嘴难以置信地踏进来。 陆彦跟在后面反手带上门锁,表情依旧严肃沉重。 陈圆圆回身兴奋地向他招手:“阿彦,这里还有玫瑰浴池耶,简直太棒了。” 陆彦依言走过来,只是在路过一个S形座椅前的时候,脸色还是变了又变。 陈圆圆拉开窗帘站在窗边:“阿彦,这里能看见北城夜景耶,你快过来看。” 陆彦嗯了一声走过来,顺手把放在床头的酒店安全措施塞进口袋里。 “连墙都是爱心的呢,好公主风耶。” 小姑娘还在东摸细摸地处于极度亢奋状态,陆彦也一直没有闲着。 他在紧张地开展地下扫荡工作。 比如枕头下压着的情趣睡衣,床脚放置的一只女士黑丝…… 陆彦变身火眼金睛全力搜索着。 “这里这里,快看,我的天啊!”陈圆圆捂嘴欢呼。 陆彦却心脏狂跳,急忙冲了过去,看到她指的是一只花瓣扎成的小熊才松口气。 “是的,很漂亮。” 陆彦不带感情地称赞,一边不间隙紧锣密鼓搜寻藏匿的暗器。 情qu凳顺利踢进了床底下,跳dan,A.V棒扔进垃圾桶合上盖子。 陆彦动作敏捷地‘布置’着房间,堪比暗探小能手。 他对自己的工作成果颇为满意,坐在沙发上双腿叠坐,虚空松了松领口,扣子仍旧没有解开,可是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她只当这里是一间公主风主题酒店了,那就随着她的意了。 陆彦视线落回陈圆圆身上,跟着目光在她手上拿起的小瓶身上锁定。 陈圆圆正拿着一个小瓶,眉头微蹙读着上面的字:“男用口服速效……” 瓶子在手中不翼而飞。 陈圆圆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陆彦从两米之外飘逸到面前,抢走小药瓶的举动。 她指着药瓶问:“这是?” 陆彦眼皮跳动,迅速把瓶子塞进口袋:“钙片。” “钙片?你的?” 陆彦浑身一僵,编不下去,干脆一声不吭。 陈圆圆哦了一声,转过身去摆弄桌上其他的东西。 陆彦顺着视线一望,迅速挡在她前面。 桌子上还有一堆类似女士服用的东西。 陈圆圆一头雾水,目光穿过陆彦瞟在后面:“我想看看那些是什么?” 她伸手把陆彦轻轻一推,人就被她拨开了。 陈圆圆好奇地去拿其中一个玫红色的爱心瓶子……指尖刚刚碰触到瓶身,手背忽地被一个滚烫的掌心压着。 “别看了。”陆彦抓回她的小手,重新挡在她的前面。 高大的身材把整个桌子挡得严严实实。 “我就是看看……” 她脑袋错开,偏头歪过来,结果小脑袋又被推了回来。 陆彦手臂一收,将她圈在了怀里。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别乱看了,看我。” 这情话说得猝不及防。 陆彦揉了揉她的头顶,让她靠在肩上。 要命了。 她听见胸腔内打鼓的声音。 陆彦垂了垂眼,看着怀里的小兔子,禁不住莞尔。 “你笑什么?” “笑你。” “别笑了。” 陈圆圆故意偏过视线,可偏偏还是撞见了陆彦的下巴。 兴许是晚睡的缘故,他下巴一层淡淡的青晕,衬在偏白的肤色下反而给他平添了三分野性。 陈圆圆磨磨牙,好想啃一口他的下巴。 陆彦捏了捏眉心。 怎么怀里的小姑娘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真是没辙了。 门铃声再次打碎梦幻的泡泡,陆彦摇头微笑松开陈圆圆去开门。 进来的是酒店服务生:“您好先生这是您的VIP卡。” 陆彦接卡准备关门,服务生又道:“请问需要指导浴缸的使用方法吗?” 这个问题好奇怪啊,浴缸需要指导使用? 陈圆圆顺势向浴缸处望去,一看之下才发现好几个按钮,好像真有点复杂的样子。 她顺口接道:“你要进来说一下的话,也行……” “不用了,不用指导了,谢谢。” 她话音未落,陆彦已经送客关门,背贴在房门上,满额头的虚汗。 “……”陈圆圆瞠目结舌。 不过有一件更迷惑的事情要解决。 她指了指陆彦手里的卡:“不是说刷我的?怎么还是用你的?” 陆彦解释:“我的是VIP联卡。” 陆彦说完之后,感觉陈圆圆的脸色似乎变了变,跟着她抬手戳了戳自己的方向。 这个手势让陆彦有点不自然,可是又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陈圆圆提醒:“地上,你掉东西了。” 陆彦顺着视线垂眼一看,浑身血液凝结。 塞在口袋里面的安全用具掉了。 陆彦这会真崩不住,心理防线一点点点溃败,打算如实告知一切。 他张口准备好从哪开始解释这个误会的时候,陈圆圆忽然上前一步弯腰捡起来东西,递到他手心里面。 陆彦握着那烫手的东西,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全忘了。 “泡泡糖呗,你喜欢吃钙片和泡泡糖又不需要不好意思。”陈圆圆转身坐回到床边,满脸冷静的样子。 陆彦缓缓收回手掌,把‘泡泡糖’收好,脸色却逐渐变成了不正常的颜色。 她是真的不认识避孕套呀。 把情趣酒店当公主房,不认识避孕套还有壮.阳滋补药。 陆彦居然有点哭笑不得,整个一晚上就他一个人在瞎紧张,悬着心脏吊在嗓眼口,合着人家小姑娘当他爱吃零食还缺钙呢。 陆彦调整了一下呼吸,心情放松了许多。 陈圆圆坐在床边,抱着膝盖蜷了起来,声音听不出来色彩。 “你怎么会有VIP卡?常来呀。” 她气着呢。 她认识避孕套,也看出了那些药是干什么的。还是那句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刚进来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这里就是一间主题风格公主风的酒店,可是那么多线索,再加上陆彦一张一会儿白一会儿的脸色,再笨也能猜出来了。 可是她不开心了。 她是第一次走错了酒店,可陆彦明显不是,他有VIP卡。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她没踏入的前面29年中,陆彦的人生斑斓多姿,绚烂多彩。 原来一直以为她是狐狸,圈了一只养在象牙塔里的兔子。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那只被狐狸骗着跑的小白兔。 这落差让人心酸。 陆彦盯着她的脸色,好像故意逃避话题似的不接她的问题,还把卡塞到她手里面。 她更生气了,士可杀兔不可辱。 于是她站了起来,哭丧着脸抓着手里的卡振振有词:“陆彦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这样欺负人。” 那卡被她推了出去,卡上的字也清晰地映入视线。 那是一张酒店联卡,集团旗下所有加盟的客房都能使用的九折VIP金户卡。 “……” 完了好像。 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陆彦.别以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陆彦我喜欢你,订阅小仙女们我也喜欢你们。 收一波作者专栏还有接档文《糖给你》吧,?( ????` )比心 第41章 又撩起一把燃吻 陈圆圆双手死死地捂住脸, 脸色涨得通红通红的。 她从指甲缝中看见陆彦笑着走过来了, 吓得只好后退一步,完全忘记刚好站在床边,现在又坐回在床上。 快被自己笨死了。 她捂着脸埋着头,感觉到陆彦一点点靠近过来, 男人的气息带着一丝燥热感逼近。 她忍不住抬手推他:“别、别……” 他拨开她的指缝, 让她完全露出眼睛看着自己。 很久都没有动作, 就这么彼此看着对方,从黑瞳穿透内心,从踌躇紧张到坦然期待。 说开了就说开了呗,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这件事而已。 她又没骗她,是真喜欢他。 她稍稍挺直腰背, 没有那么害羞了,想清楚之后反而坦荡起来。 就今天吗? 天时利地,就差‘人和’。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领口上, 摩挲了一会儿却又放了下来。她没有找着女英雄的剧本继续发展,这么漫长的一夜她觉得都有点不敢看他了。 陆彦一直没有错开视线, 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大胆地看着她。 看着她从抬手松领口的动作, 到最后的彷徨放下, 看着她眼睛里面的真挚坦诚,还有说不出的柔情。 她本该是个娇花似水的姑娘, 纤弱得沾手可折,却披着一个看似坚强的外壳踽踽独立,孤单得让人心疼。 他看着她漆黑的眼睛, 知道这一夜他一定不能要了。 她是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值得在最好的那天绽放。 酒店这个地方不配。 21年来应该没有人给过这朵风雨中的小花任何承诺,可是此时此刻他想酝酿这世上最好的爱,掬手捧起给她轻轻浅浅的享用。 陈圆圆渐渐地从坐姿变成了躺资,她安稳平静顺服地睡在那里,一点也没有犹疑。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是那么了解,背景家世能不能接受她这种飘荡的孤女,他自己是不是会对她承诺统统不知。可是他清冽如水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她好像什么都愿意。 爱如焚火,大抵如此。 然后他的唇便如烈焰压了上来,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松开抓着一角床单的手。 他吻得比哪一次都深情。 人的唇温是带着感情的,青涩的浅尝还是试探性的诱惑,又或者是像现在一样难舍难分,一个吻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如果说婚姻可以交易,爱情可以虚假,情.欲可以一夜即散,可是深情的吻却足以让人难以忘怀。 她卷起了舌.尖抵住上颚,调皮得不让他进来。 他顺手哈了下她胳肢窝,她禁不住笑松开牙齿,他便再次没有阻碍地吻下来。 像塞了块棉花糖喂到他嘴里一样。 陆彦撑着身体抬头,舔吮着唇边蜜汁的甜味,原来真的有人的口会这么香这么甜。 她觉察到他动作的停顿睁开眼睛,反手点了下他凸起的喉结。 又撩起一把燃吻,谁都没有逃出来。 她乖乖地仰起头闭上眼,享受他带来的如沐三分春。 劲头过了,她迷迷糊糊张开口:“抱一下……” 声音闷闷的,带着清晰的倦意。 她是真的困了,就这样睡倒在他如诗的吻里。 陆彦看着平静躺着的女孩,许久才笑出了一声,刮了下她的鼻梁,眼底全是溺死人的温柔。 * 陈圆圆再醒来的时候,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已经落了大半在床罩上。 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视线里面出现陆彦英俊的颜。 唔,小样不错呀,做梦还能有俊男共度春宵。 于是乎她想都没想,勾起陆彦的脖子吧唧啃了一口。 好想啃一口哦,这好像是她梦中的心愿。 陈圆圆闭着眼睛,舔着唇角,意犹未尽。 陆彦摸了摸被咬痛的唇边,点了一下少女嘟起的唇笑道:“这是醒了还是睡着的?” “……” 冷静了三秒之后,陈圆圆眯着眼缝把周围的环境观察个清楚,醒得透透的。 陆彦的声音像挠人的飞絮钻进耳廓:“醒了吗?” 她抓着枕头蒙住脸,吓得心惊肉跳:“没有醒没有醒,一点都没有醒。” 陆彦把她脑袋从枕头下扒出来,摸了摸她头顶心,笑中带着宠溺:“快到中午了。” 睡了这么久吗? 她一骨碌坐起来,发现真的日上三竿都不为过。 阳光刺目得狠,她微蹙了一下眉头。 陆彦过去拉合了窗帘。 本来是想让她刚睡醒的眼睛适应一样,可是现在随着窗帘放下光线昏暗,屋里的气氛瞬间又不对了。 两人回头相视一笑,彼此都是无奈。 一个想的是你昨晚上一夜时间干啥呢。 一个想的是,已经忍了一晚上,再来一波二次袭击,那得拿生命来拼个清白。 眼神交涉出的火花迸射出一道无形的弧光。 门铃声乍响,弧光崩塌,陆彦开门,香气弥漫。 服务生送餐签单就走了。 “那是什么。”陈圆圆使劲抽了口气,她闻到了什么? 香喷喷的辣子鸡吗? 陆彦推着餐桌走过来:“辣子鸡。” “情趣酒店消费还送辣子鸡?” 说完之后陈圆圆脑袋上就被陆彦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是我点的外卖。” 她吐了吐舌头,伸手就想揭开盒盖,肚子正好咕噜一声。 这么想来,好像昨天晚上美食街老板娘因为只顾着看陆彦把锅烧起火之后,她这么长时间除了光吃陆彦,还真的什么都没吃啊。 能不饿吗? 快饿死了,能憋拦着她了吗? 陆彦拍了下她手背,严肃地指了下盥洗室:“先去洗漱。” 陈圆圆撇了撇嘴,乖乖地去了,没觉察到有人背着他在那里笑。 陈圆圆猛然一回头,陆彦的笑容迅速弹回去,沉着一张下雨天的脸,刻板地守着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辣子鸡坐在那。 样子怪怪的。 到底是哪里怪呢? 陈圆圆仔细盯着陆彦瞅了瞅,突然一拍脑门眼前一亮。 陆彦被她弄得愣了愣,然后又看见陈圆圆抬手戳了戳自己。 这个动作有熟悉感。 陆彦下意识地就往地上找,疑惑着口袋里面没掉不良物品吧。 陈圆圆被他一个动作戳中笑点,半天腰杆直不起来。 陆彦站在原处,偏头看着她笑完,叹了口气。 陈圆圆指着他的领口,捂着唇抑住笑意:“领扣开了,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 陆彦被一语钉在当场,仿佛领口不是只开了一个锁骨扣,倒像是赤着上半身站在她面前似的。 天知道他昨天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 在遇到陈圆圆之前陆彦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在情趣酒店睡到一枕日红,期间还夹杂着‘阿彦,你好帅哦’,‘阿彦我想啃你一口哦’诸如此类的话。 他只好揭开领扣呼吸,去了无数趟浴室拍凉水清醒。 她倒好,醒了之后就骗去一个吻。 然后还正大光明笑他领扣开了,调戏他? 没等他抬手要系上领扣,她却反手一挥摆摆手,无所谓地说:“这是在酒店,你这样穿正常。” 她还知道这是在酒店吗? 跟一个男人在酒店,怎么就这么放心呢。 还是吃定了他。 陆彦无奈,靠在墙边看着她洗漱。 润红的小唇上沾了几点牙膏泡沫,让她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她清水擦了把脸,对着镜子眨巴眨巴眼睛,睫毛沾了水汽打颤,像抖动的蝴蝶翅膀,撩人的妩媚。 “好了。”陈圆圆干脆地放下毛巾,洗洗手就出来了。 她从来都是素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陆彦却看得楞了一下。 她休息充足,脸色透着健康的红润。刚润过的皮肤顺滑嫩白,像能掐出来水一样好看。 怎么有人能这么快在两种风格下切换,刚才眨动睫毛的时候风情万种,转过头甩动马尾却又变得清纯可人。 可是不管是她的哪一种都牵着他的心。 吃定了就吃定了吧。 陆彦听到了心底给出的答案。 他愿意给她吃。 陈圆圆在餐车前就近坐了下来,像小学生就餐一样乖乖扬起手给陆彦老师检查。 “你看,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了吗?” 陆彦轻笑点头,递过筷子。 陈圆圆夹了一块,顿了顿停下。 陆彦诧异:“怎么又不吃了?” 她睫毛微翘,想到了什么,转而把筷子上的辣子鸡块送给他:“你吃。” 她嗓音温婉,像三月的细雨润爽甘甜。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低头看见洒满辣椒粉的肉块时候眉头还是不经意地微微一蹙。 不过就连这本能的排斥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瞬间换上一副笑脸,先说了声谢谢,然后张口就要咬去。 陆彦一口却没有吃到。 陈圆圆收回了筷子,正含着愠色望着他。 陆彦撞上这眼神有点心虚,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圆圆顿了顿再开口:“你要吃吗?” 陆彦点点头。 她反复几次问,陆彦都点头,最后不经意笑了:“你到底怎么了?” 然后他还拿筷子主动去夹了一块。 那块肉丁上洒了最多最后的辣粉,他却看也没看就要像嘴里送。 她张了张嘴,合上,又张开,可是喉中还是发不出声声音。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她丧失了语言功能。 “不要吃。” 她最终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打掉了他手中的筷子,用唇吻了上去。 她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如惊涛巨浪,翻涌奔腾。 她松开了唇,埋头把辣子鸡收了。 “你胃不好呀,不是不能吃辣的吗?怎么还吃,傻不傻呀。” 他仰头望着她笑了一下,摇头:“不傻。” “还说不?晕车也不告诉我,自己在厕所吐了多久。” 话说到带刺的地方,她心头堵堵地难受,鼻尖涨着一股酸意。 不是没有人对她好过,这么多年她遇到的好心人也不少。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陆彦一样,这么多她小心翼翼过。 若不是机缘巧合挑开所有的屏障,她现在仍旧在堂而皇之享受他背地里面默默付出的好。她独自扛过寂寞无助的岁月,从来没有期盼过有一个肩膀,可如今这个肩膀不仅伟岸还很温存。 他美好得让她觉得靠住了全世界,却不想把全世界的重量压在这一双肩头上。 陆彦沉默很久,一直望着她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现在蒙了一层雾气,朦胧透着忧伤的复杂情绪。 他似乎读懂了她眼神里面的深意,站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拍拍她的手背,沉声安慰:“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 他的声音和她的声音同时出口,交叠而出。 “明明是我不对,我约会时候爽约,没有照顾你的身体,任性地玩到那么晚……” 她没有说完,唇上多了一个修长指头嘘声。 陆彦静静地望着她,然后肯定的语气说:“是你不对,是你该罚。” 她望着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咬着唇角忍着情绪。 他话锋一转反手在她脑袋顶敲了一下:“怪你到现在还跟我说对不起,怪你到现在还认为不能跟我任性。” 她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收紧双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在她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 “惩罚你。” 她吃痛唔了一声,却挣不开他有力的怀抱。 他温和笃定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遇见我,就是你任性的开始。” ——我愿为你直挂云帆,替你划桨靠岸,赠一个征途大海的恣意人生,陪你到岁月泛黄的时光深处。 第42章 怎么搞定陆教授 陆彦不能吃辣, 陈圆圆也不吃了, 两个人点了馄饨养胃。 一碗不咸不淡的小馄饨下肚,陈圆圆像团乱麻一样的思绪也终于捋巴清楚。 “我想通了。” 陈圆圆纸巾擦着嘴,雪白的纸色衬得那张红唇更有血色。 软糯红唇一张一合,说得什么听不清楚, 但是蛊惑撩人却是真的。 陆彦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居然咬到舌头, 嗞了一声。 “怎么了?” “烫。” 他心虚掩饰,埋头舀了一勺子汤凑在唇边吹。 陈圆圆撑着下巴看他那个吃混沌的样子,像是哪个贵族公子在享受晚宴,忍不住笑起来。 她这一笑,陆彦的心都抖起来了。 “你继续说。” 陈圆圆清了清嗓子, 继续谈起她的宏图伟业:“昨天去了一趟俱乐部,给了我很多启发点。这家拳击会所很有营销头脑,不仅指导老师一水的资质优良, 还请了业界知名人士的口碑代言,难怪生意能好。” 陈圆圆边说边摇头:“哎, 我之前的道馆对比一下, 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陆彦点头, 对她突然而来的觉悟颇为赞同:“指出问题一针见血,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陈圆圆一拍桌子壮志酬筹:“我愿意学习, 考取资格认证。” “好。” 她眨了眨眼睛,看陆彦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自己反倒奇怪了。 “你一点都不反对吗?” 陆彦淡淡一笑:“反对什么?资格认证的报名表都替你找了。” 陈圆圆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找的?我怎么没看到?” 被她拿来垫桌子了, 当然没看见。 陆彦点了下桌子问:“还有一点,先吃掉。报名的事情不着急。” 陈圆圆端起碗把馄饨汤喝干了。 陆彦唇角微微一勾,起身结账。 小姑娘还在座位上若有所思的想什么,一会儿还顾自点点头。 一副搓手干事业的样子。 * 小宇高考结束,估分已经远远超过H大历年分数线,他很有把握。陈房房的暑假课题也进行顺利被选上了参赛推荐,陈圆圆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学习。 几个人碰头一合计,决定为他们光明的未来庆祝干杯。 小宇立刻赞成:“我考高考多亏了陆哥,我们也请他来吧。” 小宇话没说完,脑袋就被陈房房先削了一下。 小宇捂着脑袋喊疼:“你干嘛?” 陈圆圆摇头心想,这我也帮不了你了。 陈房房:“一个高考把人都考傻了,你不来我姐夫都得来。” 小宇:“谁是你姐夫?” 陈圆圆直接啃着黄瓜根撤出去。 屋里面一阵有人被胖揍的声音,片刻之后陈房房一个人出来了。 陈圆圆看没人跟出来问道:“小少年呢?” 陈房房大拇指反指:“留在房里面自我检讨呢,居然不知道我偶像男生陆教授是姐夫,小子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陈圆圆不语,嘴上却翘着俏皮的笑。 有人喊陆彦姐夫,这感觉还是很得意的。 陈房房忽然压着声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姐,你是怎么搞定陆教授的?” 陈圆圆摇头:“我没搞定他。” 陈房房愣了愣,心也凉了半截。 敢情这声姐夫还得继续憋着呀。 只见陈圆圆不慌不忙咕哝道:“是他搞定的我。” 陈房房:“%…@&¥*#” 陈圆圆站起来扔了黄瓜头,洗了洗手擦干,转身一看陈房房原地石化的表情还没结束,抬手要打。 石像瞬间活了,挡住进攻的爪子。 陈房房指着陈圆圆的老鹰爪,磕磕巴巴地说:“就你这样,陆陆陆彦他搞定了?” 陈圆圆像泄了气一样,顿时坐了回去:“那倒没有。” 陈房房舒气拍胸…… 说着,陈圆圆一个迎面带风的掌拳刮到陈房房面前:“我在他面前,这样的。” 陈房房一屁股坐在地上。 “咋了?又表演石像了?” 陈房房木讷摇头:“我是在想,陆教授肯定是被你一时暴力威慑被迫答应。日子长久了,你们还得离。” “还得离?” “得离……哎呀。” 陈房房捂着脑袋逃窜,边跑边嚎叫:“你再这样我拍视频发给他了,你俩现场就掰。” 陈圆圆举着扫帚柄在后面追:“离离离,我现在就给你劈成两瓣,离了。” 刚刚从屋子里面探出头的小宇见势立刻又缩了回去。 还有他家的扫帚柄也不要了,当贡献吧。 * Hipkatle酒吧。 原本小宇说在他家庆祝,几个人也都同意了。 只不过在陈圆圆打通陆彦电话的最后一刻,她改了主意。 “晚上小宇他们想庆祝,一起?” “嗯,在哪?” 依旧波澜不惊禁欲无求的声音。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圆圆都能想象到陆彦的样子。 万年不变的短袖白衬衫,米色休闲长裤,白色运动鞋。所有能扣上的扣子绝对不给它们松口气的机会,腰杆笔直地坐在办公室,左手扶着教案,右手不停地写写画画。 然后肩颈间夹着跟她通话的电话。 眉头可能还是微微蹙着。 有半点热恋期的样子吗? “去酒吧,地址挂了发给你,晚上六点。”陈圆圆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果然顿了顿。 陈圆圆捂着嘴抑制笑声。 陆彦的声音再次通过电磁音传来:“好,我会准时到。” 陈圆圆收回了思绪,手指随意地敲着桌面,漫无目的地观察浪漫酒吧里面的男男女女。 这里有人当众激吻,有女人穿着蕾丝调情,有男人眯着眼睛给女人戴耳坠。 说不完的香枭弥漫,暧昧芬芳。 可半个小时前,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连个电话吻都没有。 “姐?”陈房房悄声靠近ing 陈圆圆皱着眉抬眼看他,一眼之后刚才郁闷的心情烟消云散。 这家伙居然戴上头盔了。 “你搞什么?” “姐夫还没来?”陈房房左右张望。 “没有,就我们俩个。” 那头盔暂时就不能松,陈房房双手抱在盔帽上,坐在离陈圆圆间隔两个空位的地方。 “搞什么呀,坐过来,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难道不是吗?) 坐在陈圆圆身边瑟瑟发抖的陈房房,瑟瑟发抖循环ing “喂,我问你。”陈圆圆勾了勾手指。 陈房房竖耳耸听。 陈圆圆瞅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有点、不太符合大众审美逻辑?” 陈房房瞪着眼睛努力消化‘不太符合大众审美逻辑’是什么逻辑。 “哎呀,就是我是不是有点凶了。”陈圆圆不耐烦地问。 “对对对,太凶了。”陈房房回答得不假思索,完了之后迅速抱头,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陈圆圆心里叹了口气,望着整个酒吧莺姿燕舞的一群女人,更觉得心头挪过来一团小乌云。 “那你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正处青春爱慕期的少年,是不能听到喜欢这种字眼的,当场心口像被撞了一下,张口照着林翩翩的样子描述起来。 “身材高挑,走起路来要绰约多姿……”说到这里陈房房顿了顿,瞅了陈圆圆一眼,然后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先天性优势,你也不能怪娘胎。” 陈圆圆:“……” 陈房房继续:“说点你能改变的吧。记住了啊,瓶盖一定要拧不开,然后递给身边的男人。” 陈圆圆脸色变了变。 “摩托车之类一定不能说会骑,那玩意谁骑上去都能变母夜叉。” 陈圆圆脸色继续滑坡式下降。 “还有啊……”陈房房兴冲冲地掰手指数着林翩翩的好。 1234567过后,陈圆圆呼吸急促,想打人了。 陈房房瞬时闭上嘴巴,抱紧头盔,转移话题。 “姐,听说你想考资格认证?” “是啊。” 陈圆圆说完眉梢微挑,怎么着你姐学习也不行了? “不是,我是关心一下,资格认证的报名费都挺贵的。” 还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 陈圆圆双手抱拳,骨节咔嚓作响。 陈房房嗖地递过来一个小黑包。 “?” “报名费。” “??” 陈房房拍拍胸脯:“我的比赛金奖,三万块,够姐报名的了。” 陈圆圆楞了一下:“奖金这么多?”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纤细身材的高挑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陈房房身后,然后细声细语地夸他。 “想不到你对姐姐这么好。” 陈房房眼珠子快飞出去了。 约她来,她还真来了!! 林翩翩转过身,礼貌地向陈圆圆鞠了一个躬,淑女得像个小公主:“姐姐好,我是陈房房的朋友。” 陈圆圆木木地转向陈房房,那人已经顶着头盔快起飞了。 “姐,姐,你忙,我带翩翩先熟悉一下环境。” 陈圆圆遥看着那小少女走起路温婉贤淑的模样,哎了一声。 刚才说了半天的标准,全是描述她的吧。 陈圆圆拉开陈房房丢下的小黑包一看,还真是红通通的票子。 学校也真是的,直接用现金的量感来刺激孩子们学习的激情,太那啥了。 跟着她把拉链哗地一拉,丝毫没有察觉举手投足间,已经被她弄出了一股黑帮交款验货的气势。 陈圆圆拖着腮又想起了心思—— 光屁股的小男孩也开始谈起了恋爱,她还在骑着摩的带陆彦。 太不合理了。 陈圆圆单手敲在高脚杯上,学着旁边一个艳妆浓抹的女人挂了挂杯。 若有所思。 * 隔了一会儿小宇也来了,脚跟还没落地就被陈房房拽了去。 再过了十分钟,陈圆圆终于看见正牌人物闪亮登场。 她低头看表,六点整连秒钟都是掐准的,符合陆彦的人设,然后定睛一看,陈圆圆吸了一口冷气。 陆彦一身白色字母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喇裤。 他站在门口驻足观望,视线撞见陈圆圆的时候,信步向她走来。 陈圆圆稍稍一滞,心头像被人撞了一下,目光怎么都从陆彦身上移不开了。 他就那么优雅地走了过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整个酒吧突然变得寂静了几分。 跟男伴热舞的性感女郎,摇着高脚杯耍孤独的买醉美人,目光全都被陆彦吸引了去。 这男人一身正派作风,根本不像会来酒吧玩弄的人,可是偏偏一出场就成了闪耀的焦距中心,尽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镜头。 太A了吧。 有人就在她耳朵边这么夸。 陈圆圆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尤其当陆彦在她身边坐下来的时候。 陈圆圆觉得,这一定是她的高光时刻。 陆彦坐下就道歉:“不好意思,我就这一件比较休闲的衣服,回去换了一下,所以迟了。” 陈圆圆看着他穿起休闲装这么燃欲的样子,唇角弯的弧度就收回不回来,嗓子也干干的。 她抬手拿起高脚杯,才发现慢慢一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喝完了。 还有就是在陆彦面前,少喝点微妙。 吧台上面还有醒酒的茶叶水,也有饮料什么的。 陈圆圆挑了一杯果粒橙,手指按到瓶盖上的一瞬间,灵魂教导在耳边响起。 陆彦一直坐在她旁边耐着心陪着她,眼角还始终挂着一抹爸爸般温柔的微笑?好像一个第一次陪女儿逛夜店,慈爱又温和的父亲。 她还以为陆彦这种博学大教授,从小肯定书房就是他第二个家,来了一定会皱眉头说她来不良场所玩呢。 果然,陈房房的灵丹该吃还是得吃。 陈圆圆捏着果粒橙瓶反复转着瓶盖,指尖忽然打滑,又轻轻嘘了一口气。 “哎呦啊……” 陆彦双眼微微眯紧。 陈圆圆皱了皱眉头,冲陆彦笑了笑。 然后一个瓶子推了过去。 陈圆圆单手托腮,满声哀怨地:“人家拧不动么。” 陆彦:“……”(沉默着接过了果粒橙,单指拧开) 潜伏在远处的三人小分队。 林翩翩:“姐姐比我还没有力气耶。” 小宇:“……”(不说话,怕被打) 陈房房(嗞了一口气):“同情姐夫啊。” 就陈圆圆刚才那细嗓子,陆彦怕不是差点快被吓出声吧。 第43章 旖旎暧昧的唇温 陆教授的心理阴影面积测算不到, 不过陆教授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可以清晰看到。 小宇快结巴了:“我、陆陆哥是笑了吗?” 陈房房:“你露露哥是笑了。” 林翩翩:“Wow, 姐怎么厉害呀。陆教授教了我们一个学期,真的是一次都没有看他笑过。” 陈房房跟着摇头咂嘴:“何止是你啊,全A大的都没见过。” 冷艳的冰雪校花林翩翩忽然主动摇了摇陈房房袖摆,咬了咬唇声音糯糯地:“陆教授要是真能当你姐夫的话……” 她顿了顿, 然后下定了决心似的:“那我就答应跟你交往!” 这是什么逻辑? 可是陈房房飘了, 咬酸了牙根点头:“好!” 小宇懵圈得很, 暗戳戳陈房房:“……我咋觉得翩翩姐答应得不情不愿呢……”QAQ 陈房房:“去去去,小屁孩不懂。” 再一转头发现,平时高冷若冰霜的翩翩小公主眼睛正放射着星光——双手胸口捧花状望着陆彦。 陈房房:“……” * 远处在别人眼中你侬我侬,下一步就要风花雪月的两个人,正在反常性进行着越来越奇葩的对话。 陈圆圆接过陆彦拧开盖子的水杯, 眉头挑了挑,忽然一声痛呼:“哎呀当初不应该拿这瓶的。” 陆彦:“不想喝橙汁了?” 陈圆圆摇头,指着贴纸标签:“这瓶500毫升啊, 太重了拿不动啊,人家只能拿动120毫升的呢。” 陆彦推了一杯120毫升旺仔钙奶:“那喝这个。” 陈圆圆:“……” 不能这也不喝那也不喝显得太矫情了, 当然在打开易拉罐的时候, 500毫升拿不动事件又换汤不换药地上演一遍。 陆彦拉开了易拉罐盖子, 雪白的旺仔牛仔汁倒进了高脚杯中,还直接放在陈圆圆的唇下。 她低头就能碰到杯子的位置…… 这让她瞬间感觉, 宛若被照顾的一个智障-_-|| 陈圆圆觉得她决不能就这样低下头,手都不动一下地‘啃’一口牛奶。于是在一种擦着鲜红指甲举着五颜六色鸡尾酒的莺莺燕燕中,她端起了一杯雪白的钙奶挂了挂杯, 然后小嘬一口,享受般地闭上眼睛。 演技这种东西有一半靠天赋,否则浮夸起来拦都拦不住。 喝完这口钙奶酒之后,陈圆圆心底浮现一个‘作’字。 还要不要继续? 她在心底问了自己,答案是确定的,还有横在心底的摩托心刺没有拔掉,不继续怎么行。 于是陈圆圆捂着她根本没啥感觉的心,继续在浮夸路上不复返:“陆彦,有一件事情在我心里一直很痛。” 陆彦的眼神就是明显地‘你继续,我不打扰’的意思。 陈圆圆努力地空吸了口鼻子,捂着心脏的手也用力地抓了抓,把二十年来看电视剧的经验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其实……”哽咽声,“真的很怕骑摩托车啊。” 陆彦不动声色地问:“可是上次从俱乐部回来的路上……” “上次人家心口怕怕的,紧张地要死唔。” 她情急之下连老北城的片子音都带出来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像QQ糖一样剔透弹性,一个字一个字砸在陆彦心上。 这一发挥起来就像飙高潮,情绪捂都捂不住了。 陈圆圆攒着陆彦的手背,声情并茂投入在自己的世界中:“人家真的好怕的,什么都怕。开道馆时刻担心有人来踢馆子砸场子什么的,” 一句话就是,女汉子并不是我本意啊,人家本来是林黛玉啊。 这戏演绎得,旁观三人小分队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世面的小宇和林翩翩世界观早就碎了一地。 唯独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陈房房此时还能保持冷静,鼻腔中哼出一声:“我靠,扯淡吧,我可拉到吧,她。” …… 远镜头拉近,对准陆彦的面部表情放大特写,他居然听着听着脸上笑容逐渐变淡,最终眉头紧紧蹙起,握紧了小姑娘粉嫩无助娇弱可怜的小拳头。 陈圆圆说啊说啊说的,琼瑶阿姨分镜中那些经典桥段差不多都快用到了,弄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刚好还有一瓶王老吉凉茶在手边,于是乎她想都没想,单手指头磕开易拉罐,仰头几口灌下去。 爽! 回过头来再看一直深情听她演讲的陆彦,陈圆圆心口兀地凉了一下。 陆彦直直地望着陈圆圆,忽然拨了下她额头上落下的两嘬刘海,握住了她的手心,含着声音认真地道:“怪我来迟了。” 陈圆圆愣了愣,真的反应不过来。 “让你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他继续道。 陈圆圆咽了咽口水,有点茫然,软声道:“你都不觉得我刚才有点太作了吗?” 不至于没觉得吧,连她都觉得很作精了。 果不其然,陆彦点点头。 陈圆圆沉默了片刻,垂死挣扎:“你不介意偶尔作一作是吧。” 陆彦眸色微顿,对上她闪烁的眼神沉声道:“我喜欢。” 陈圆圆气息一片混淆紊乱,双耳边嗡嗡作响。 他说什么,他居然说他喜欢?连她扮戏精假矫情都喜欢吗? 陆彦什么都没再说,一个拥抱抚平她心头所有的不确定。 陈圆圆耳尖瞬间红了起来,便感觉腰际的力量微微收紧。他拢着她颈后的黑发靠近,清冽熟悉的气息笼罩了过来,炙热温润的薄唇贴了上去。 他在她耳后咬着音又重复一遍:“我喜欢。” 这波狗粮洒的,旁观三人小分队各个眸色渐深。 陆彦扣着陈圆圆的后腰,没等及她细想,下唇已经被抵开深吻。 她心思飘忽,伴着酒吧浪漫的背景旋律,完全不能从这个旖旎暧昧的唇温中反应过来。 她以为他内敛矜持,恪守禁欲,却从来没有想过爱情到来的时候,会剥开人所有的心防底线,只剩下一腔能沸腾到心尖的热血,就连陆彦都不能例外。 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三两个艳丽女郎,端着吊脚杯站在原处,统统被这个亲密贴合的拥吻,挡隔在重山万水之巅。 那个英俊无俦的男人再好,也注定是她们翻不过去的一座峻岭高山。 男人调情并不一定是动了心,可怕的是从来宛如无数人信仰一般高高在上的男神,有一天会为了你坠下云层,拔丁抽楔踏山跃海靠近,然后告诉你 Ich will dich (想要你),让你心头猛地一跳,让你知道什么叫‘我捧世界为你而来’。 这是属于成熟男人的性感,这是属于清冷禁欲教授的深情。他们轻不言诺,诺必长情。 这要了命的爱情。 人人羡慕,却不是人人可得。 * 陈圆圆的学习大计紧锣密鼓地就……被陆彦敲响了。 经验老道的教授谈起学术来犹如被点燃的烟花时刻绚烂,即便是武术方面的理论知识,可是在人家看来文化都是相同的,题海战术该搞还是要搞起来的。 于是暑假最后一个月内,陈圆圆被他关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刷题刷到吐血死。 直到陆彦因为课题竞赛的事情被抽调去外地一周,陈圆圆才终于防风出来透了口气。 这期间少风道馆也在紧锣密鼓地重建,由陈房房这个陈家的男人全权看守负责。 陈圆圆跑到老位置却找不到店铺在哪了,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这人悄咪咪把新店地址选在了A大校门口附近,急得她紧赶慢赶跑到东门口,放眼一看还真威武。 少风道馆四个烫金手写大字的牌匾已经挂起来了。 陈房房俨然一个领头人的样子正在那指挥装修的事情呢。 陈圆圆进去却把人直接拎出来,都别当她傻呀,这地方地段好是好可是一个月租金几位数她也能拎得清。 陈圆圆先和颜悦色问:“钱哪来的?” 陈房房大拇指后掰,威武雄壮风格:“你弟比赛赚的。” 陈圆圆活动活动手腕:“真的?” 陈房房大拇指隐到背后:“真的,你弟这么有才,赚这点钱小意思。” 路边溜过一个骑自行车的寸头男生,看见陈房房热情扬手:“房房,下周开学比赛就开始了,别光整道馆落下复习。比赛冠军那三千块,我可跟你争定了!” 陈房房脸绿了。 陈圆圆这下连手腕运动都能省了,看着人温柔一笑:“比赛下星期才开始?” “啊……好像是。” 陈房房彻底绿了。 绿了吧唧,傻了巴邱,从头到脚,接着一丝不苟地把陆彦出卖了。 “姐,先前给你的报名费三万块,还有这个店铺上上下下都是露露哥一手操办的。” “露露哥?” “就、就是姐夫。”陈房房抬手,又挠后脑勺。 “行了,别抓了,再挠后面就秃了。”陈圆圆摆摆手。 做好了被削巴一顿的心理准备,陈圆圆却这么好说话。 陈房房愧疚之心涌现,当场抱着他老姐胳膊开始一通猛劝:“姐,你也别生气,你知道姐夫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吗?” 陈圆圆心口叹了气。 为了什么?她当然知道他一片苦心呀。 知道她心底气焰高,不愿意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尤其是拿陆彦的钱做自己的投资,所以他才默默地做这么多。他为了她好,想保护她让她无忧无虑的,这些她都懂。 她当然不会怪他,她现在只是想着,就当陆彦真的是投资吧。少风道馆的再次经营,她有信心可以弄得红红火火的,到时候三倍五倍的可以还了陆彦的钱。 其实她也并不想扯得这么清清楚楚的,只是从小开始她身负重担,愿望也一直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 她想努力努力再努力,然后能够去养一个人。 从前那个人是还没长成的弟弟,可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健硕少年,他已经即将踏上自己的人生征途,很快就再也不需要她了。 所以,她想养的那个人变了,变成陆彦了。 尽管这个愿望多么可笑,她认得出陆彦腕上那块米纳诺表的身价,也听见过有人喊过他陆少。他一定生活在一个她想都不敢想过的大家族中,有过一个复杂的故事。 她根本养不起,可是她也想在阳光洒进窗口的清晨,给他递上一杯从头到尾属于她自己的热牛奶。 这也是她的心意,她的爱呀。 “姐姐姐。” 陈房房像试探盲人势力一样在她眼前晃手,陈圆圆没好气地回神:“继续说。” 陈房房煞如其是地接着刚才的话道:“陆教授做这些事情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陈圆圆看着他那副样子好笑:“那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包养你呗。” “……” 有时候不想揍某个人,某个人非得展示他欠揍的实力,你说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啦,大概就在今天 第44章 “陆彦好好吃哦。” A大开学的第三天, 陈圆圆的跆拳道资格认证笔试开考。 前一天晚上她差点就要失眠的, 阔别考场纸笔书卷多年,说不会紧张真的是假的,尤其是怎么一大笔报名费抵着,如果一次不过的话, 这些钱就统统打水漂了。 她一直在小卧室里面关灯又开灯反复了很久, 练习辅导书越看眼越花。 光脚下床悄咪咪地推开陆彦的门, 那屋子现在黑漆漆空荡荡的充满落寞感。陆彦不在,准考证发下来前已经通了电话,说他在B市还得滞留几天,算回来的日期她已经考过了文化科目。 他在电话那头轻声说抱歉,她就气不起来了。 本来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都是大人了,总不能事事靠着人家陪吧。 可是就在站在陆彦卧室门口的时候,陈圆圆看向熟悉的房间陈设, 想象他就在里面的样子,心里还是划过一道浅痕。 她抓着头发眼角泛红回去之后, 却发现微信的绿图标上角多了可爱的红色数字。 是陆彦发的信息, 问的语气也很平淡:睡了没。 她不想跟他说紧张到快失眠, 就回:快睡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心虚地立刻爬上床,关掉台灯, 缩在一片黑暗中,才想起来她发的是文字,他根本觉察不出她是不是说谎。 陆:明天早饭在家吃吗? 话题转换得太快, 她以为他会直接说晚安了呢。 陈圆圆刚刚编辑好文字,准备说明天打算去早餐车买着吃。 陆彦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冰箱冷冻第三层抽屉,去看看? 陈圆圆爬下床,从第三层冰柜里面找出了陆彦说的东西。 居然是速冻的葱油鸡蛋煎饼,还做成了一根葱两个圆鸡蛋黄的形状。 陈圆圆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陆:找到了吗? 圆圆:看到了 陆:明天吃? 陈圆圆禁不住好笑,实在想不到陆彦会在家里提前留好这个,还放在冷冻柜第三层,这层平时都是空着用不到的,所以她也才一直没有发现。 像是哄小孩考试不紧张一样。 有点幼稚,可是她心里还是暖暖的 陈圆圆赶紧回复:明天吃 陆彦隔了一会儿没有信息,陈圆圆以为今天的话题差不多到此结束了。毕竟这个考试在他那样的人物看来实在是小菜一碟都算不上,肯定不至于太放在心上。 只是连晚安也没有。 她重新爬回了床,抱着手机很久,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好好考试最重要,他在B市也忙得很,现在这个时间说不定人都还在外面。 陈圆圆关了灯,闭上眼睛,想到刚才的葱油鸡蛋满分餐,唇角还是带着甜滋滋的微笑。 这时候床头的手机震了震。 她反手抓过手机按开屏幕,荧光在黑暗中照得眼睛有点刺目,可是画面上的人却俊俏得像画中的墨仙。 陆彦发了一张自拍。 夜幕沉沉的背景,他果然还在外面,看样子是在走动,镜头有点点糊,可是颜值却依旧巅峰好看,下颚线的弧度修长流畅。 他穿着正式的白衬衣,一排领扣照旧扣紧到第一个,下身应该是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裤,只照出一点点却能让人对下面两条修长的腿浮想联翩。 他图片还陪了文字:看看你。 陈圆圆望着屏幕,脸色慢慢泛红,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也羞涩得把头埋进了枕窝。 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眼角有点泛红,胸口一股股流淌的暖意。 陆最后一条消息:晚安,早睡 圆圆:晚安 重新看了一遍刚才的消息,还有最后一张跨越几百公里的‘看看你’,陈圆圆把闹钟提前拨了二十分钟,因为要在家里吃个好运早饭。 然后她就沉沉地睡了,一觉很安稳。 他知道她想见见他,又知道她考前跟他通话会更紧张。 所以他选择隔着千山万水用这么柔情的方式,来看看她。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张是陆彦第一次自拍。 他站在学术座谈会宴展厅外举起手机45°仰起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女朋友想看我。” 他简单地笑笑,然后却摆了好几个姿势,选了其中一个最满意地发给她。 * 那场考试她发挥得很稳很顺利。只要笔试没有问题,剩下的技能认证她就更不怕了。 踹在心里一整个暑假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陈圆圆走出考场时候几乎的跳着出来的,双手搭在双肩背带上,宛若一个十几岁的大学生。 她这边高兴地一哼二跳,刚走到大门口小辫稍就被人勾了回来,转头便看见陆彦一张沉着的脸。 他看上去有点着急,开口就问:“怎么手机不开机?” 她11:30考完,现在都12:00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手机却一直关机。 陈圆圆唔了一声,赶紧开机,连忙道歉:“考场需要关机,考完就忘记了。” 一开手机,三十多个未接电话。 太夸张了吧,他这是一分钟不到就连着打,当她失踪人口处理了。 “这么半个小时,你在干什么?” “我啊,逛校园呢。” 陈圆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考完之后心情真的很好,陆彦又不在家,道馆现在暂时陈房房还在顶着。尤其是林翩翩去过几次之后,陈房房表现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俨然一个当家男子汉。她倒也想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陈房房,再给自己松一口气。 这个考点的学校环境优雅,她刚进去就有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所以考完以后就在里面逛了一圈,半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 说开了,人也没事就好,陆彦也不是生气,就是着急。 那一瞬间他还想着是不是考得差,一时之间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现在再看向小姑娘纯净却坚韧的眼神,陆彦忍不住笑他自己,胡思乱想什么了。 陆彦问:“考得怎么样?” 陈圆圆刚才还笑得甜的唇角立刻下弯,刚想装考砸了吓唬他呢,肩背一松,考试包就被陆彦去了下来。 “走,请你吃饭。” “可是我没考好,没有胃口。” 小姑娘垫着脚站着,眨着眼睛嘴上说吃不下,满脸一个我考得太好了,快点奖励我吧的表情。 陆彦轻笑:“吃完了一并奖励你。” Wow,吃完以后还有小奖励呀。 陈圆圆立刻屁颠颠跟了上来,开始在川菜还是火锅之间抉择了,完全忘记了刚才假装声音焉焉的是谁了。 * 陆彦带她吃的是法餐。 光是浪漫的用餐气氛已经让人沉醉了,更不用说那一小碟一小碟摆盘精致的法式西餐,养目可口。 她没出息极了,其实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西餐,更别说是这种高级的法餐会所了。 不仅每样菜都很好吃,而且很多菜的搭配还很奇特,比如奶油和蘑菇在一起还能做汤。 奶汤咸鲜味道也是不辜负期望值。 陈圆圆心情好,胃口自然放得开,几乎每样都尝了好多好多口,最后还去拿手边的香槟酒。 陆彦却抬手挡了一下。 “我能喝酒的啊。” 她绕过他的手,端起小杯子就嘬了一口。 哇,味道正好,又打开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她喝过那么多酒,可是好像都比不过这里的好喝。 这是一个自助法式餐厅,酒水自取。尝到甜头的陈圆圆当然不甘心止步于一杯香槟,于是来来回回她自取了各种各样颜色的酒水。 红酒,鸡尾,果味酒……每个都弄了一小杯。 混在一起喝了以后也还是没事。 陈圆圆举着酒杯跟陆彦碰杯,得意洋洋地笑:“看我厉害吧。” * 厉害的小姑娘到出店的时候脚后跟却站不稳了。 陆彦刮了下她的鼻梁,摇头无奈地半蹲下来。 “干什么呀?” 她摇摇晃晃地,唇角带着笑,手按在他的背上才能站稳。 “上来,我背你。” “嗯?背我吗?” 真的是醉了。 他双腿夹紧,轻松地兜住了纤巧的重点,一路上稳稳地走着。 地下车库很近,明明两步路就能到,可是走到路口的时候,陆彦忽然改了方向,没有转弯仍然直走。 伏在他背上晕晕乎乎的陈圆圆当然没有察觉他改了路线,只是感觉好像在陆彦背上待了好久好久,待在她都睡着了,好像还在他背上。 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走了几里路程,就这样把她背回家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居然还觉得路程有点短。 陆彦把人放在沙发上侧躺好,自己去洗手间拧开龙头拍了拍水。 凉水打在火热的脸颊上,他松开了领口的口气,深呼一口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沙发上侧颜酣睡的姑娘早就不知世事,沉浸在她的美梦中了。她一路上靠在他背上都算老实,却在他刚才要放下她的时候,突然勾紧了他的脖子,香唇贴上来说:“好好吃哦,陆彦好好吃哦。” 然后还吻了他好几下。 回头一望,现在人躺在沙发上粉唇仍然嘟起一角,不知道梦里做到了什么。 陆彦打来了水,褪下蝴蝶结的玫红色凉鞋,把两只嫩白的脚丫泡在温水里面。 人美脚也美,娇小好看的脚形,五个贝壳似的指甲擦了一层粉色的红晕。 他替她擦好弄好,抱着人放在了卧室,自己也去冲了一个澡。 折腾好一切之后,陆彦坐在床头半靠着,侧目望着身边的小姑娘。 她像一颗小草莓一样地缩着,睡觉的时候喜欢蜷成一团。即便天气还热,他坐在旁边的时候,她也会无意识地向他身边去靠,抓到衣角之后似乎睡得更安稳了一些,连唇角的弯度都更甜了。 他拢着她头顶的软发,轻阖上眼睛,慢慢地也是困意浓浓。 他是清晨的航班赶回来的,本来昨晚就忙到了深夜,然后风尘仆仆去接陈圆圆却打不通她电话,一通胡乱担心之后耗了太多体力。 最关键的是,她趴在他背上安心地睡了,倒把他撩得□□中烧。 这会儿完全放松下来,困意排山倒海侵袭而来,真的挡不住了。 …… 陆彦迷糊之间突然感觉唇角痛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感到到有温热的软唇贴上来。 她在压.在他身上,整个重量已经腾空,抬眸深情地望着他。 这眼神,他没有拒绝的可能。 “圆圆,醒着吗?”他沉声问了已经,声音有点干哑。 好像是醒着的,还是没醒呢,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睁开眼睛看见陆彦在旁边,就忍不住想靠近他,想吃他。 唇上软糯糯的触感十分真实,她唔了一声像是呓语,声音跟撒娇似的。 他就更不能听了,浑身的血管都是膨张。 他努力地克制了一下,稍微推开一点点问:“圆圆,醒没醒?” 他得确定她是清醒的才行,他不想在她迷糊的时候做完最圣洁的事情,结果最后会连回忆都没有。这对她很珍贵,他想给她最好的。 没想到陈圆圆双手撑在陆彦的肩上,抬手在他的薄唇上嘘了一下。 “别吵,醒没醒,都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喜欢求收藏 给这个做梦都担心新文连榜都上不上的卑微作者一个闪亮高光的机会吧!!!啊啊啊! 《糖给你,人就是我的了》 粉圈白富美*颜值小爱豆/双向暗恋 1、鹿眉曾在照片背面写下:身材真好,就是这么晒着真让人心疼. 我好想给他送伞啊,可是我不敢过去。 从16岁迷上江漾,鹿眉粉了他五年,觉得累了。 “眉眉,5年了,就这样脱粉了吗?” “他都不认识我。” 2、江漾爆红爆火,鹿眉带着黑墨镜口罩隔着人山人海最后一次来看他。 她涉河而行靠近他,却依然只能隔山远水看着他。 3、鹿眉转身,忽然一束光打在她身上。 江漾的颁奖典礼,他却从台上走了下来,当着媒体的闪光灯塞了一块糖在她手里。 “不粉我了,能嫁给我吗?” 4、江漾掀起鹿眉的下巴,浅唇覆了上去,耳畔厮磨的音量:“那天我快晒晕了,你都不过来给我送把伞。” #她以为她拼尽全力奔向月亮,却不知是月亮伴她走过整个青春# 陪伴温馨治愈文,追星成功记 1v1 sc 第45章 正文完结 她软着声音像是怕他听不清似的, 靠在他耳后窝又来了一句。 “亲亲抱抱。” 撒娇天下无敌手。 空气中静谧了几秒, 心跳如雷的声音还有烫得要命的唇温,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地方——我爱你,现在想对你做挚爱的事。 陆彦翻了一个身,身上兜住的小人就滑了下来, 她头靠在枕头上, 长发铺了整个雪白的枕套, 脸上泛着蜜桃般的红,粉嫩的唇翘起一个可爱的角度。 他温热的大掌从她的颈窝间抚过,心跳猝然加快,像一群飞逐的驯鹿在胸口乱撞。他沉沉地看着她半闭着的眼睛,试探性地接近然后吻了下去。 她睡得很乖, 亲昵得时候顺从自然。 他很照顾她,一点点地尝试诱惑,生怕惊吓了她, 呵护至极爱怜得不得了。像是教导一个学走路的孩子,引导性地循循诱导。 她有点害怕, 也有点羞涩, 索性窗帘拉着, 彼此什么都看不清楚。与其说她看不清,不如说她半闭着眼睛不敢看。 起初还是微醺状态, 后来是完全清醒了。 她记得起来,是她先找他要的,她像个小坏蛋一样一点点刺激他的底线。 她涨着一张通红的脸, 咬着唇还想笑,一阵微痛感从小腹传来,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迅速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她问:“难受吗?” 那感觉奇妙极了,弄得她就是想哼哼,可是又不是难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傻傻得可爱极了。 发现他不动了,她睁开眼睛,扯了扯他的袖口,咬着唇声音连自己都听不下:“脱.掉。” 昏暗中也能感觉到他眸子闪了闪,然后是一阵窸窣的声音,再摸到的就是男人有力的肌肉。 她一只手被他牵着,从锁骨向下游走,一直到烫手的地方,她不敢动了。 “没事的。”他低声哄慰,带着诱惑的语气。 她指尖微微下触,本来柔软的感觉逐渐变好,奇妙得像是她施了一个魔法。 “就是它吗?”(让她难受的) “就是。” 没到一会儿,她掌心就微微汗湿了,不轻不重地力道,却不想松手。 “你都不怕吗?”他声音像是嗓子刚刚烧过一把火,干涩沙哑得厉害。 “有点怕,”她喃喃说着,“不过,有意思。” “你还真是……”他话到一半,头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彻底无可奈何。 隔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试了一次,她好多了让他继续。 他有点犹豫,因为事发突然,他并没有弄好保护她的措施。 可是时机却对了,所有的气氛都到了顶点。 她嘟了嘟唇,仰着嘴角道:“我准备好了一切。” 他哑然失笑,这个大胆的姑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顿了顿,她又道,这次却突然羞赧起来:“再说小可爱不会这么够意思吧,说来就来的。” 他懂她话里的意思,轻声笑笑,不再有任何顾忌,翻身扑了上去。 直到她腰际酸痛,也迟迟没有放手。 * 昨天午睡时候小打小闹尝到了甜头,到了晚上陈圆圆索性天性解放了,缠着陆彦又要。 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晚上的女英雄成了赖床不起的毛毛虫,日上三竿还拉着陆彦穿好还没扣上扣子的衣角。 “别走。” 陆彦宠溺地拍怕她的头,哄着说:“上午有两节课,很快就会回来,中午吃什么。” 被子里面的小人使劲摇摇头耍赖:“不走哦。” 陆彦轻笑,手上扣起了扣子。 床上窝着的人突然跪坐起来,动作差点吓了陆彦。 “我帮你扣扣子。” 她接过他手上的衣扣,从下摆一直扣在胸口,在靠近领口的地方松手了。 陆彦无奈地低头看了一下:“这样子不行,我是去上课的。” 她不依,笑着闹:“好看。” “这样真不行。” “我喜欢。” “圆圆啊。” 他被她逗得没有办法。 她从床上下来,站直了刚好到他领口开着的地方,正对着胸肌线条最满意的地方。 她趴在上面亲了一口,然后才理所当然地把所有的扣子扣全,最后拍拍他的肩膀。 “现在可以上课去了。” 还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 陆彦前脚出门,陈圆圆后脚就没闲着。 他要上课去了,她也要听课去了,准备在教室里面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反正勾搭本来就是从冒充他学生开始的呀,现在修成正果了,也从再他一次学生完满结束吧。 陈圆圆坐在镜子前,一通用力过猛的打扮之后,顶着一张五彩缤纷的脸冲进浴室。 等到折腾到差不多之后,发现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她提着小包出了门,慌慌张张一路小跑,完全都没觉察到从她出小区门的一刻,身后就跟了好几个染黄头发的小尾巴。 本来是想到了教室吓陆彦一跳,可是走着走着,心口踹的小鹿就不安生了。 提前一点点也没事的,也有惊喜效果。 不止惊喜,他肯定还会在讲台上时不时向外张望,看她什么时候能来呢。 那就提前一点点? 陈圆圆翻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再一看路线,离到A大还有两个路口,一条小巷子呢。 这哪是提前一点点呀,分明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A大的博导办公室,陆彦刚刚整理好教案。 他转到A大刚刚一个学期,本来再带一个学期才能去带博导。虽然他在川大那边有过硕博指导的经验和资历,但是毕竟A大这边是刚调过来,直接带硕博的话说不过去。 陆彦并不计较这些,只不过没想到几个学术会参加之后,他的名号再次不胫而走,风靡了金融学术界。 A大校领导已经决定让他这学期带好本科课程的基础上,兼带一部分硕博生,就问他精力够不够忙得过来。 这点工作对于陆彦当然是小事,是个挺好的职业发展机会,他当然没有意见。 现在办公室已经搬到博导师这里,他刚刚熟悉了一下几个学生的情况,这边手机就震动起来。 打开信息之后,里面的消息更让陆彦的心头比手机震得还厉害。 圆圆:陆老师,您的乖乖学生又来蹭课啦,十分钟后将会出现在老地方老位置。 陆彦心口猛弹了几次,端起一杯白开水嘬了一口。 十分钟之后,踩着上课铃声陆彦准时跨进教室。 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跨过台阶,站在三尺讲台上,教室里面瞬间寂静。无论是无死角的颜还是标配的男明星身材都是爆款,下面的学生早就心潮澎湃。 他们可都是挤破了头才选上陆彦的课啊。 陆彦清了清嗓子,开口直切正题,讲明这门课的课时还有上课要求。底下原本还捧着憧憬之心的女学生们渐渐寒了脸色。 这门是金融工程啊,计算公式叠得都高楼大厦一样,看都看不懂,选这门课就是拼老命来听的,来了之后第一节 课就发现陆彦的要求魔鬼般严格。 挂科已经是大概率事件了,实在不行补考吧,补考一般都会给划重点的。 “补考会比正考难度系数加深一个等级,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提供我出逻辑难题的机会。” 陆彦清冽的视线扫过台下,语速不疾不徐,像是说了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底下哀嚎一片。 陆彦这意思是正考不过的话,补考就要去做他专门出的一些逻辑难题啊。 陆彦直接忽视了大家惨淡的表情,目光落在右二第四排。 那个曾经出现男女版混合陈房房乌龙事件的位置,现在.空.着。 人怎么没来? 陆彦的心也有点下沉。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突然想到那天酒吧她可怜兮兮说了那么多害怕的样子,怕有人开道馆闹事踢馆,骑着摩托车上怕听见耳边风速呼呼的声音。 她怕。 他也怕。 尽管知道有些事情是谎言,有些时候是她一句故作玩笑,可是他却统统在不经意之前挂在心上,还再也放不下了。 这就是爱情有毒的魔力。 直到这一瞬间陆彦才懂,电视小说里面演的那些死去活来的桥段都是真的。女主角即使犯错连连,男主角也会抱着她死死地执拗,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因为爱惨了一个人的时候,想到她可能孤独地面对危险,那种噬心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这一节课陆彦上得逻辑清晰,重点分明,期间回答了几个学生提出的难点,也都专业性极强,甚至连推荐他们参照的例题在书中多少页码都脱口而出。 这不是陆彦的超常发挥,这只是他最正常的水平。 没有人看出他的异样。 只要他一个人知道,这节看似平静的课,他心底揣着的小火山几次忍不住快迸发了。 陈圆圆没有来上课,陈圆圆不接电话,陈圆圆放了陆彦鸽子,是不是死定了。 不是,只要她好好的,哪怕还是像以前一样,玩忘了就好。 * 陈圆圆在打架。 一对多那种。 在小巷子里面,打得英姿飒爽酣畅淋漓。 直到又撂倒两个小黄毛之后,陈圆圆拍了拍手上的灰,唇角上扬说不出的得意。 憋在家里像个秀才准备文试一样一个暑假,就算今天筋骨活动得畅快了。 她勾了勾手指,满脸兴奋雀跃:“一起上啊。”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小黄毛,小红毛们,听到这句话之后都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 趴在墙角跟,电线杆后面的小金毛直勾勾地瞪了下眼,戳戳身边相貌黑壮的老大。 “燥哥,画风不不不太对啊,接下来怎么搞?” 王耿燥咬了咬牙,干咽了口口水,嗞了一口气。 咋搞?他也不知道了。 原计划是这样的,他雇佣了一群小混混,在幽暗僻静的小巷子里面骚扰一个独行的小姑娘。小姑娘虽然会点拳脚,但是围住她的是‘一群男人’,每个人花两百块请来打一场的,很贵! 接着这个小姑娘会在男人的围堵下瑟瑟发抖,即使嘴硬也是心里面怕个不停。 这时候就是他王耿造燥哥闪亮登场,英雄救美的高光时刻了。 问怎么想到这招,还不是那天带人蹲人门口吊嗓子,结果嫂子没喊好,又碰见上次那个直不棱的张队长,给带走了说扰民,这么给逼出来的法子。 眼看这个灵丹妙计也面临失算。 小姑娘不但太能打,还打上瘾了喔,含着让他们一起上哦。 怎么办,他王耿造现在是上还是不上? 节奏还没推到高潮,他现在上去救人显得很自作多情还有点傻逼。 这么一想,王耿造把身边的小金毛推了上去:“你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小大哥,自己不上吗?” “我、这……”小金毛一看陈圆圆那个霹雳旋风腿,小大哥大小哥的他都不想当。 “300?” “500?” “算了算了凑吉利数666,干不干?” 小金毛出去了,那群躺倒的弟兄们看见小大哥出场,一个个也爬起来了。 一起上的战队马上就组好了,陈圆圆双目放光,垫着脚尖来回弹跳。 马上就要来一场大战啦,哈哈哈。 忽然之间陈圆圆眼前一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扣子还是她亲手扣上,斯文清冽的气质与所有人的画风都不相符的人。 他这都下课了? 她这都打了一节课的了? 早知道速战速决得了。 陈圆圆一拍脑瓜,懊悔万分,打拳击忘记舞台剧的约会,现在打群架望了当乖学生的承诺。 能干出这些事的除了她这个仙女姐姐还能有谁。 陆彦是在半路上收到的陈圆圆干架视频,视频发送人指名道姓是王耿造。 原话是这样说的:看吧,女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得我这种有力量的男人亲自上。 视频上纤瘦娇小的姑娘被一圈流流痞子围住了,只能依稀从人缝中看到她一个背景。 傻逼吧。 陆彦收到视频之后对王耿燥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贴切的词。 都被围住了不知道直接救人,有功夫在背后拍视频在他面前嘚瑟。 陆彦踹着小火山一路奔走,单手撑过单杠,穿梭过A大碧绿色的操场。他急匆匆地向事发点赶了过来,并且理所当然报了警。 他并不知道在他疾行的一路上,俊朗的身影被多少手机镜头捕捉,又种进多少少女萌芽的心头。 好在,赶上了。 还没动手。 这是陆彦的认知。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在黑板上转身写着金融公式的时候,这边已经动手多少回了。陈圆圆像是猫咪逮住老鼠一样,玩心盛起故意拖着这场群架。 法治和谐社会,打群架的机会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要珍惜啊。 眼看着一群小杂毛们就要上来了,陈圆圆彻底没心思一个个持久战,拍拍手掌直接了当:“快点,是男人憋磨蹭,一起上了打完自己去医院。” 陆彦钉住脚步:“……” 心头有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陈圆圆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威武雄壮的样子啊。 怎么办,我不打难道让你打吗? 回头再看陆彦肤色透白,站在阳光下清清爽爽的学术样,怎么能让他来帮忙打群架吗? 不不不,打完之后这么帅的衣服架子估计就成猪架子了。 怎么都得护着人家,斯斯文文的估计没见过这场面。 陈圆圆隔着人群朝陆彦摆手,意思是你边上等会儿,我解决好了就来。 这一挥手,在陆彦眼里看出了她向他招了招手,眼底含着清泪,咬着唇委屈,你怎么才来。 陆彦抹了蜜的心突然砰地一声碎成玻璃渣,又当场捡起碎裂的心脏自己黏好。 是男人要打的架就一定要打。 陈圆圆刚弹了一下手指,接着眼前一阵风飘过,然后小杂毛团队们就开始分头发颜色批量倒下。 先是一个红毛,就他一个弄红的。 跟着两个黄色的,过后三个蓝色,最后几个…… 也对,陆彦,有点分类强迫症,KO人的时候顺手分了个类。 陈圆圆一根手指头都没动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混混们各个倒下,打群架的机会在眼前飞速消逝。 只见人群中最高最帅最拽的那个,轻轻松松就干到几个,连身上白衬衫都没沾一个黑印子。 这场恶战还没恶起来就被他掐死在娘胎里。 王耿造现在的表情是(⊙o⊙)… 不怕教授有文化,就怕教授会打架。 陆彦最后抬腿一个飒爽后踢秒掉混混头子,冷着脸向陈圆圆递过去一只手:“下次这种力气活,交给我。” 陈圆圆愣了半秒:“啊?” 陆彦伸出的手递了半天没人接,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主动牵起从头到尾看热闹似的小傻瓜。 “打完了,走吧,回家。” 心脏骤停三秒后复活,陈圆圆终于反应过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一定必须得做点什么。 这么飒这么A的男人,居然是她不日之后加在一个户口本上的男人。 陆彦.会打架,陆彦怎么能打,陆彦打起人来帅爆了。 陆彦看着陈圆圆满眼星光的样子,无奈又好笑:“我能打架你这么高兴吗?” 对方使劲地点头,完全不顾忌脖子的承受力。 陆彦轻笑,按在她后脑勺上揉了揉:“现在你知道我很能打,不用担心你老公了。” 一个‘老公’点醒了梦中人。 陈圆圆迅速切换到‘老婆’的娇柔角色,伸过去一根完好连快皮都没蹭破的手指。 “疼。” 又作上了。 陆彦抓着手指头凑在唇边心疼吹气,可是吹着的明明是她的手,吹红的却是他自己的耳后根。 陈圆圆收回了手指,不好意思地道:“我装的,是不是很作。” 他拽着她的手指不放,唇角勾着明显的笑:“我喜欢你在面前很作的样子。” ——我喜欢你,喜欢完完整整全部的你,包括你撒娇取闹作精的一切,因为那是你在面前,卸下所有防备本来的样子。 王耿造从电线杆后面出来,只喊了一个字就梗住了:“圆……” 前面的人在拥吻。 后面有警车轰鸣的声音。 他被带走了,还是那个命中的克星张队长亲自来的。 街角的斗殴戛然而止,警车带走了一车的人,留下了一对时光锦盒永远祝福的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喜欢文文,求一个作者收,我们下次再见。 喜欢文文的话可以帮忙推荐,完结撒个花么么哒 《糖给你,人就是我的了》包甜保证,暗戳戳甜爆了的双向暗恋,我追的爱豆喜欢我很多年 我爱你们,每一个订阅过文文的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