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香蜜同人之大龙的小狐狸 作者:三生烟火一世迷离 文案: 初见,她为他打抱不平—‘水神爹爹常常教导阿染做仙要知礼,有句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六哥说,这大致的意思就是…若是受了欺负不欺负回去,便是失礼的很。阿染带你去回礼一番如何?’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你又这么小,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谁说我要打架啦?阿染只不过是去和他们讲道理…” 分别——谁曾想,这一等便是许久... ... 再遇,相见不相识... .. “原来是只小狐狸,莫不是从叔父的姻缘宫里跑出来的?怎的如此不小心,竟掉进了潭里…” 相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润玉不由失笑,傻染儿...当真是可爱呢... 染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为了他不惜大开杀戒…‘你最好祈求小鱼哥哥能够平安无事,否则,我定要灭你整个鸟族,为他陪葬。’ 相许— “染儿,三日后,便是吉日良辰,我为你补一个大婚,做我的天后,可好?” “好,不过娶了我,你便不能再纳别的天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小鱼哥哥可想好了?” 内容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润玉白染 ┃ 配角:锦觅旭凤彦佑月下仙人 ┃ 其它:青丘小帝姬 ☆、鲤儿哥哥 “好无聊啊~ 六哥好长时间不来找我玩儿了,水神爹爹今日也不知去了哪里?还是去找临秀娘亲吧...” 一枚粉雕玉砌的小女娃,迈着小短腿神采奕奕地跑出去。 作为青丘唯一的小帝姬,为何会出现在天界洛湘府?又唤水神、风神为爹爹娘亲呢? 此事说来话长,话说当年,已身怀六甲的狐后,偶去花界探访好友花神梓芬,在回青丘的路上,遇到上古恶兽穷奇的袭击,元神受损。回来后不久,便诞下了青丘唯一的小帝姬——白染。因生产元气大伤,尚需闭关千年修复元神,狐帝为其亲自护法,帝后膝下虽已有六子,却皆未成家,照料初生女婴恐有不妥。 于是狐帝凝神惗算,小七因母体受损,生来体弱,若修习水系术法,寄养于道法高深的水系上神名下,或能化解此劫。适逢风神水神大婚不久,狐帝与此二人又是至交,想来将小七托于他们抚养最为合适。 由此白染便生于青丘,长于洛湘府... ... “临秀娘亲... 临秀娘亲?...” 稚嫩的童声充满了整个洛湘府。 久久得不到回应,小人儿轻皱眉头,“临秀娘亲也不在。听六哥说外面可好玩了,有好听的折子戏,甜甜的糖人,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可我从未离开过水神爹爹的洛湘府也从未见过那般景象,着实有些可惜了,不如...” 一双水灵灵的美眸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自怀中掏出转瞬扣,小白染得意一笑, ‘倏’地一下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洛湘府。同时太湖附近,一片青青的草地上,突然出现一只通体雪白,九尾幼狐的身影,显得格外惹眼。 在天宫憋闷的久了,重获自由的小白染在草地上尽情地撒欢,追逐蝴蝶、嬉戏兔子、恐吓鸟雀。正沉浸在欢乐中无法自拔的小家伙,突然听到好似野兽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周围鸟兽尽散。出于动物的本能,小狐狸顿时绷紧了皮毛,警惕地环视周围,发现一只体型庞大,外貌丑陋长着翅膀的怪兽,像盯着食物般的眼神看着她,正一步步向她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地面阵阵发颤。 小白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呆在原地四肢不由瑟瑟发抖,一时竟连逃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眼看着恶兽一掌压向自己,瞬间回神险险躲过。那恶兽一击不中,再次袭来,将小白染震飞出去,摔倒在地,顿时腥甜之感溢满口腔,吐出鲜血,默念口诀,催动转瞬扣,及时逃离了这险恶之地。 迷迷糊糊中小白染发现自己好像落进了什么人的怀抱,那人身着红纱,怀抱有些冰冷,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像是为了汲取温暖。小白染被他勒地清醒了几分,睁开狐狸眼看到原来是位生的很好看的小哥哥。不过,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是血,尤其额头上两处血洞似的伤口显得尤为醒目。已半干的那道血渍,顺着他的额头蔓延在苍白清逸的脸上。 看到他这般惨状,小白染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般难受的紧,只好忍着身心的难受,乖乖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想着若是这样,能够缓解他的半分伤痛也好。 仿佛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眸中因失血过多,少了几分神采。待看到怀中白绒绒的一团时,有些迷茫,“小家伙,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到此处?不过...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寒冷,最无助时出现在我身边,给我的片刻温暖... ... “唧唧...”小白染见他醒了,高兴地在他怀中化成人形。三百岁的小白染看起来便是人间三岁孩童般大小,粉粉诺诺的小包子一枚,可爱得紧。 “哥哥你醒了?我叫白染,六哥他们都叫我阿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何会伤的这般重?” 看着怀中的小毛球一下变成小女孩的模样,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我...娘亲唤我鲤儿。” “鲤儿哥哥!”小白染对他甜甜一笑,眼中尽是欢喜。他还是第一次,在除了娘亲外的人眼中,看到的不是对他的厌恶、嘲笑和排斥,而仅仅是单纯的欢喜... “哦,对了,阿染这里有青丘独有的疗伤圣药哦,吃了就不会痛了。” 白染从他身上起来,从腰间的小布囊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木塞倒出两粒药丸,捏起一粒送进他嘴里,然后自己服下另一粒。 “是不是好很多了?阿染都不痛了呢,剩下的这些就留给鲤儿哥哥吧。阿染还有桂花糖,五哥给的,甜甜的可好吃了。” 白染把小瓷瓶塞到他手里,接着从小布囊里掏出一个比那布囊大了两三倍的精致盒子。她腰间小小的锦囊里好像能装下很多东西,这大概就是娘亲所说的仙家宝贝,可以装罗万象吧。 小白染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桂花糖再次送入他嘴里,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很好吃吧?” 清甜的味道自口中蔓延开来,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对她点头微微一笑 “好吃。” “既然鲤儿哥哥喜欢的话,就送你好啦。” “阿染,谢谢你。” 接过那盒桂花糖,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好说好说嘛,一包糖而已,鲤儿哥哥喜欢就好,不必道谢的。” “谢谢你不嫌弃我面目丑陋,长相怪异... 还对我...这么好。周围的小鲤鱼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头上长角的怪物,还总是欺负我... ...” 小白染见他这样,那种难受的感觉再次袭来,不由得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愤愤不平道 “才不是呢,鲤儿哥哥生的这般好看,定是他们嫉妒鲤儿哥哥才故意这么说的。他们不喜欢你,阿染喜欢你,阿染最喜欢鲤儿哥哥了。” 他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心底不由一暖,“鲤儿哥哥也喜欢阿染。” 抬手拭去她嘴角挂着的血迹。 小白染抬头甜甜一笑,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蹲下,他对她微笑随后蹲下身,只见她抬起小胳膊轻柔认真地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之后感觉一只柔柔软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他额头上剜龙角留下的伤处, “一定很痛吧...” “不痛了。” 他摇摇头。 ☆、打架? “鲤儿哥哥可还记得那些欺负你的鲤鱼长什么模样?水神爹爹常常教导阿染做仙要知礼,有句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六哥说,这大致的意思就是…若是受了欺负不欺负回去,便是失礼的很。阿染带你去回礼一番如何?”小白染鬼马精灵地朝他眨眨眼。 “可是…我答应过娘亲要忍耐…” “阿染忍不了!若是他们再欺负鲤儿哥哥怎么办?哎呀~走吧…我有办法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鲤儿哥哥。”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你又这么小,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见她忿忿不平的模样,他不由提醒道。 “谁说我要打架啦?阿染只不过是去和他们讲道理…” ... ... “是他们?” 小白染看了看,前面几个正在玩耍嬉闹的孩子,转头对他问道。 “嗯…” 他有些怯怯地点点头。 小白染见他如此,便紧紧地牵住他的手,眼神安抚地对他点点头,然后拉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几个小孩见到他们后,个个面露嘲笑鄙夷的神色。 “小怪物来了?你头上的怪角呢?难道被你娘亲剜掉了?就算没了怪角,你也照样是个怪物,改变不了的,谁叫你是小杂鲤呢?” “怪物,小杂鲤说谁?”小白染一脸天真地问道。 “怪物,小杂鲤说他。” “哦~原来你是怪物,叫小杂鲤啊。”白染故作恍然大悟状看着那个带头挑衅的小男孩。 其他人闻言努力憋笑,那个男孩气急败坏地指着他,“臭丫头!牙尖嘴利的,小心我连你一起教训!” “阿染…” 鲤儿见状忙将她护在身后,紧张地抓着她的小手,警惕地看着他们。 “教训?好啊,我等着。”小白染从鲤儿身后露出小脑袋,调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你!…” “定!” 只见那男孩刚挥起拳头,随着白染稚嫩的童声响起,男孩一下被定住身形。 “死丫头!你使了什么妖法?快把我放开,不然有你好看!” 白染心想,三哥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不过炼制的宝贝着实好用。 “放开你?为什么要放开你?我又不傻,你们谁还想试试?来啊…呼!…哈哈…哈…” 白染从鲤儿身后出来,拿着那宝贝嚣张地恐吓着他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 几人被吓得连连后退。 “阿染呢是只小狐狸,平日里最爱吃鱼了,什么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油炸小鱼……阿染都爱吃。鲤儿哥哥是阿染喜欢的人,若是你们再敢欺负他,我就把你们变回原形,让临秀娘亲给我做成油炸小鱼干。阿染可是说到做到的好孩子哦。” 几人闻言恐惧更甚,看着白染的目光就像看到了小恶魔…… “阿染…我也是鱼…”鲤儿眼神有些闪躲。 “鲤儿哥哥是阿染最喜欢的鱼,阿染不会伤害你的,阿染保护你。”小白染瞧见,连忙拉住他的手,拍着小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 “阿染…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吃鱼了?” 作为一尾鱼,娘亲,外公,舅舅,同族都是鱼,若是有一只爱吃鱼的小狐狸做朋友,总感觉不是那么美妙…… “嗯…好吧,既然鲤儿哥哥不喜欢阿染吃鱼,那阿染以后便不再吃了。” “乖…” 看到她纠结过后,痛下决心的小模样煞是可爱,不自主地伸手在她头顶发髻上轻揉了两下,宠溺道。 小白染冲他甜甜一笑,将手中的‘宝贝’——一枚好似夜明珠材质雕刻而成的小狐狸用白绳吊着绑在了鲤儿的右手腕上。 “这是三哥照着我的模样炼制的护身法器,白绳是用阿染心口处的狐狸毛编制的,鲤儿哥哥可以用它召唤阿染,不管阿染身在何处都能感应到的。三哥说宝物都是认主的,现在阿染把它送给鲤儿哥哥,日后鲤儿哥哥就是它的主人了,除了主人,谁也无法将它取走,鲤儿哥哥可还喜欢?” “喜欢,谢谢你阿染。不过,他们…”鲤儿看了看那几个小孩,似有不忍,欲言又止。 白染转身,清了清喉咙,故作严肃地看着几人,“看在鲤儿哥哥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了你们,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被定住的小男孩紧张地开口道。 “你们要认鲤儿哥哥做老大,从今以后鲤儿哥哥说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能违逆。虽然我已经答应了鲤儿哥哥不再吃鱼,不过我还是可以把你们做成小鱼干送给六哥的,他定会喜欢的。” “好…我们答应你。” 在白染的威逼下,几个小孩只好妥协,从此鲤儿多了一帮小弟…… “鲤儿哥哥,时辰不早了,阿染该回去了,不然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该担心了。”白染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阿染还会回来吗?”他不想让她离开,她是除了娘亲以外,第一个不嫌弃他面目丑陋,待他和旁人一视同仁的人,他舍不得这份温暖… “当然啦,阿染以后会常常来找鲤儿哥哥玩的。” “好,那我们说定了,我等你。” 谁曾想,这一等便是许久... ... 他也曾试着召唤过她几回,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若不是手上这只狐狸坠和她留下的桂花糖和伤药,他差点以为这不过是他做的一场美梦罢了。后来他将母亲为他流的眼泪,用那根狐狸毛编成的白绳串成了手链,上面坠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像极了她笑起来的模样,甚是好看。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忘了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去,忘了娘亲,也忘记了她…… 只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在等什么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她…到底是谁…… ☆、美男鱼 鲤儿哥哥对不起,阿染怕是要失约了…… 小白染回到洛湘府后,忽觉胸口一痛,接着一口鲜血吐出来,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这番变故可吓坏了水神夫妇。发现阿染不见后,他们只当是被她的几个哥哥带去了青丘,毕竟这也是常有的事,二人早已习以为常。谁知竟是这丫头偷溜出去,还受了如此重伤。观她伤势倒像穷奇所为,所幸这丫头还不算太笨,及时服下了狐族圣药,勉强算保住了这条小命,否则洛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也无颜面对狐帝。 原本狐帝将染儿记在他的名下代为抚养,是希望她能平安避过此劫,不成想却还是护不住她。如今怕也只有他的师父斗姆元君,方可护她平安长大了。 染儿这孩子从小多灾多难,不过好在灵资出众,天资聪颖。于修行一途上,远比旁人事半功倍,想来将她送去师尊身边,与她日后的修行必是最好不过了。 从此小白染便跟随师祖斗姆元君修习仙法,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也时常来陪她在师祖这里小住几日,几个哥哥虽不常来,却也经常送些小玩意给她解闷。七百年后阿爹阿娘顺利出关,却也没急着将她接回青丘。而是偶尔来看她两回,大部分时间阿爹阿娘都是云游在外,潇洒度日。唯一不如意的便是自那次受伤后,长辈们便一致勒令,三千七百年内不准她离开上清天半步,也委实憋屈的紧。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和不让水神爹爹他们担忧,也只好如此了。只是不知道鲤儿哥哥如何了?会不会怪阿染失约呢…… 三千七百年看似漫长,好在对于神仙来说,不过是漫漫仙途中的沧海一粟,弹指一挥间…… 今日是风神寿诞,也是白染恢复自由的一日,对她来说委实重要了些。不过洛湘府素来低调,寿宴上也只不过有水神风神和狐帝狐后,外加她这只小狐狸罢了。 年芳四千零一十六岁的白染,如今也不过相当于人间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 ... 寿宴上水神爹爹临秀娘亲和阿爹阿娘聊的欢畅,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但这并不影响她此刻的好心情,自顾哼着小调,品着小酒,心中甚是欢喜。不知不觉桌上的一壶三千年的佳酿竟被她喝的一滴不剩,等她反应过来时,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迷迷糊糊地化成小狐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夜里微凉,冷风袭来,小狐狸甩了甩脑袋,倒是清醒了几分,不过她好像迷路了。抬头看到满天繁星,前面有条小河,河的两边架着一座彩虹桥,河水亮晶晶的,上面浮着一条异常好看的尾巴,映着星光闪闪发亮,甚是美丽。尾巴的主人一身白衣,右臂倚在巨石上,拄着头小憩,一只白色的小鹿睡在他身旁。 白染心想: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美人鱼?想不到这天宫里竟有如此绝色的鲛仙,虽不同于六哥的桃花相,不过这清冷的夜色倒是与他周身的气派相得益彰… 小狐狸过了彩虹桥,刚要靠近那人,谁知身边的小鹿倒是机警的很,突然朝她扑来,身为小狐狸的白染比起那只小鹿体型上明显占了下风,向后挪步一个踉跄跌进了河里,溅起一朵小水花。小狐狸四肢并用,扑腾了几下忽然抱住了那条好看的尾巴。那人悠悠转醒,然后伸手将尾巴上的小狐狸拎在手里瞧着它,“原来是只小狐狸,莫不是从叔父的姻缘宫里跑出来的?怎的如此不小心,竟掉进了河里…” 润玉微微一笑将她抱在怀中,然后施法弄干了她的狐狸毛。这时白染酒醒了大半,突然变回人形,润玉怔愣片刻,眼中闪过几分惊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尴尬地收回了抱着她的手,耳垂染上了些许绯色,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同时——“啊…”白染惊呼一声,急忙伸出双臂及时环住他的脖子,惊慌未定地低语道,“还好还好…这河水美则美矣,不过,我可不想再下去泡一泡了……” “你们…是在灵修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锦觅,好奇地看着二人,魇兽看到锦觅后,突然威风凛凛地朝她扑过去。锦觅吓得惊叫一声,转身抱头躲闪,二人双双朝她看去,只见躲闪间锦觅头上的葡萄藤掉在了地上,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刚刚的小仙童瞬间变成了女儿身,着实惊艳。 “又是你!”锦觅有些气恼,害怕地指了指对面盯着自己的魇兽。 魇兽这次因主人在身边有了底气,朝着锦觅发出低吼声,毫不退缩地耀武扬威,他可还记得刚刚被锦觅用红绳恐吓的事情呢,本宝宝也是记仇哒…… “魇兽不得无理。” 润玉见此看向魇兽轻斥,魇兽应了一声悻悻地耷拉下脑袋。 润玉收起真身上岸,将白染放在地上,对锦觅拱手施礼,“这位仙子,失礼了。” 锦觅忙摆手,“没事没事…额呵呵…其实这个鹿…这个鹿长的也挺可爱的,就是脾气有点暴躁而已…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仙子,不过呢,我也是一个正经修仙的精灵。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你们是在灵修吗?狐狸仙说这男男女女之间的情爱乃是世间至美至真之事,当时我还不以为然,不过适才看到你们…我倒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听说灵修还可以增长灵力呢,是不是真的?”提起灵力,锦觅眼睛发亮地看着二人询问。 润玉耳垂上的绯色蔓延至脸颊,“仙子切莫误会,适才不过是这位仙子不小心落水,小仙将这位仙子救上来罢了,还请仙子莫要多想,以免误了这位仙子的名声。” ☆、迷路 白染虽醒了些酒,但也未完全褪去酒意,此刻仍有几分醉意朦胧,迷茫地看了看二人。 锦觅见她这番模样,恍悟不失尴尬道, “额...呵呵...原来如此啊。仙上,我看这位仙子像是喝了不少的酒,怪不得会不小心倒进潭里呢。不过,你这小鹿放的挺好的呀,膘肥体壮的... ” 魇兽气的再次朝她低吼... “魇兽。” 润玉轻斥。 “就是不知道...这个鹿是要送给哪个仙宫里的膳房啊?” “膳房?”润玉疑惑。 “不行!不能把它送去膳房,它长的这么可爱,我怕..我会下不了口...” 白染看了看一旁的魇兽,脑中浮现出,这小鹿被做成一道佳肴,推上餐桌的情景,急忙摇摇头将这可怕的想法甩掉。 见状锦觅改口道,“仙...仙子真是善良啊。额...我的意思是说仙上这个职务相当有前途啊,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便是从弼马温这样的畜牧行当中脱颖而出的,后来西天取经是何其风光啊,佛祖还给他封了一个斗战胜佛的称号...” 白染突然想到, “哦!对了,还有南极真君,他也有一头小鹿呢,不过他的小鹿没有仙上这只好看。” 听到有人夸赞它好看,魇兽傲娇地扬了扬头,连白染凑过去摸它的触角都不曾抗拒了... 锦觅认同地对她点点头,接着说道,“还有八仙张果老儿,他成仙前还是放驴的呢,后来不也光耀体面的很。是以,锦觅想,仙上的前途不可限量。” 润玉闻言粲然一笑,“仙子一番推衍,着实让在下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多谢...多谢...” 锦觅抱拳道,“客气..客气...” “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两位仙子如何称呼?” 锦觅抱拳对二人一鹿自我介绍,“在下锦觅,锦觅…” 一旁抚摸小鹿的白染直起身,学着锦觅抱拳的样子,道 “在下...白染...” 锦觅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起什么,随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裹,“哎呀!我都忘了,我还得给仙姑她们送东西去呢。仙上,仙子,今日我还有事,在下先告辞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遂转过身来,“对了,仙上,仙子,这是月下仙人的红线,我把它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能有良人相伴。” 锦觅将红线递给两人,润玉微笑伸手接过,“多谢锦觅仙子。” “谢谢你啊锦觅,我很喜欢。”白染拿过一根红线在眼前端详了番,开心的道谢。 “不客气,那我先告辞啦。” 锦觅看了眼魇兽,转身便走。 “哎,等一下...” “等等...” 润玉和白染同时开口,锦觅停住,转身疑惑地看向二人,“啊?” 白染快步向前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木质发簪递给锦觅,“你的发簪掉啦。” 锦觅接过发簪,“多谢啦,告辞。” 说完转身,边走边用木簪挽上了秀发。 润玉不知何时来到白染身边,“白染仙子,不打算回家吗?” 白染摇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迷路了...” “不知白染仙子的住所是哪家仙府,小仙或能指点一二。” “不记得了...” 润玉无奈凝噎... ... “这根红线甚是好看,小鱼哥哥可否帮阿染戴上啊?” 白染把手里的红线递给他,向他伸出皓腕。 润玉见她纯真的笑颜,不自觉地伸手接过红线,帮她绑在盈盈皓腕上,红白相称甚是美艳。 白染满意一笑,抽过他手中的另一根红线,道,“阿染也帮小鱼哥哥戴上吧。”说完执起他的左臂,认真帮他系上,“好啦。” 润玉见她天真的笑颜,不由展颜一笑。 “小鱼哥哥,你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看星星吗?这里的夜色可真好看,阿染以后可以常来这里找你吗?” “若是白染仙子不嫌弃夜里清冷,孤寂无趣,自然可以。”润玉微笑地看着她,心中不由疑惑,不知为何,我竟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阿染…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嫌弃不嫌弃…有小鱼哥哥在怎么会孤寂无趣呢。”见他同意,白染急忙摆手表示,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然后自顾走到他之前倚着的巨石旁,向他招手唤道,“小鱼哥哥。” 润玉笑着走过去,白染将他拉到身侧,两人在潭边挨着巨石双双坐下,两腿垂在水面,白染欢快地踢着水花,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润玉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看着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对了,小鱼哥哥,我刚才看到你的尾巴浮在这水面上,泛着莹莹亮光甚是好看,美轮美奂,无与伦比,比三哥那一池子的夜明珠还要好看百倍千倍呢。” 润玉垂眸流转,不自在地笑了笑… 这时魇兽走过来,卧在二人身边… 白染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双手搂住身侧润玉的右臂,无意间触及日前火毒所留下的伤处,润玉条件反射地躲开,微不可察地轻吸了口气,神色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白染疑惑地微皱眉头,似是察觉了什么,视线落在他的右臂上,突然拉过他的右手,掀开衣袖,触目惊心的烧伤暴露在眼前,白染惊愕地睁大眼睑,不知为何,心间似是被灼痛了般,呼吸有些紊乱地盯着那伤处。 润玉见她这般模样,以为吓到了她,连忙收回手臂,拉下衣袖遮住伤口,“抱歉,吓到仙子了…” 白染回过神,对他摇摇头,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枚小瓷瓶,再次拉过他的右臂,掀开衣袖,用手指沾了些许药膏,然后垂头认真轻柔,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处涂了起来,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边涂抹边抿唇轻轻地吹着凉气… 手臂处吐气如兰,清清凉凉的触感,异常舒适,润玉侧头看着她为自己认真上药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了几分贪恋,身子一动不动地生怕惊扰了她。片刻只见她收好瓷瓶,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竟要气指皓腕,损及自身... 润玉神色一变,急忙抓住她将要下手的右腕阻止,“白染仙子这是要做什么?” 白染见被阻止,眨着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听说九尾狐一族的血可肉白骨,对疗伤有奇效,所以…所以阿染想试试…” “胡闹!…白染仙子好意润玉心领,只是…区区皮肉伤,怎可因此损及仙子自身,润玉愧不敢当…”润玉情急之下轻斥一声,放开她的手,神色恢复如常... “那我用灵力为你疗伤吧,正巧阿染自小修习的是水系法术,你我体质相同,为你疗伤最合适不过了。”说着不等他反应,双手便运起仙力对着他右臂的伤处输送灵力,片刻后,收起法力,撩开他的衣袖检查了番,见大有成效,欣然一笑。 润玉拱手道谢,“多谢白染仙子了。” 见他如此朗月清风的模样,不知是醉酒还是何故,白染两颊染上了些许绯色,对他痴痴一笑,抬腿掠至潭边,接着身子向后躺下,枕在他的腿上,言语诺诺道 “小鱼哥哥,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今日是我盼了好久、好久…终于可以恢复自由身的一日。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出生后,阿爹便算出四千年内我恐有大劫,为化解此劫,只好将我送出去,寄养在外。不过,我因幼时顽劣,有一次偷溜出去玩儿,不幸被穷奇所伤,还差点儿丢了小命。不过也因此认识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我和他约好,会再次去找他玩儿,可是…我却失约了……” 白染说着说着,忽然困意袭来,瞌眼睡了过去。润玉转头看到枕在腿上的白染毫无防备的睡颜,嘴角挂起了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他想...大概醉酒的人,情绪的起伏和行为都毫无道理可言吧…不过,他心底竟对她的亲近毫不排斥…… ☆、表舅父?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和昴日星君交班的时辰,看着白染仍睡得香甜,润玉实在不忍扰了她。便干脆挥手把她变作小狐狸抱在怀中,往昴日星君府上走去。路过姻缘宫附近的走廊时,忽觉左脚腕一紧似是被什么给缠住了,拉开衣摆看到一条红线绑在他的脚踝上,心下了然,勾起嘴角,无奈唤道,“叔父。” 只见一身红衣的月下仙人从身后出来,走到他面前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叔父。”润玉再次唤道。 “没良心的小子,有多久没来看叔父了?” 狐狸仙指了指他,数落道。 “是侄儿的不是,平日里布星挂夜,昼夜颠倒,总是怕扰了叔父。” 润玉只好谦逊地赔礼。 “哼!借口。” 狐狸仙显然并不吃这一套。 “叔父今日好早啊,我这才下职,正准备去和昴日星君交班,天都没亮,叔父怎么就在这园子里逛起来了?” 润玉只好转移话题,右手抱着小狐狸,左手施法把脚踝上的红线解下,拿在手里。 小狐狸似是睡得不安稳,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润玉宠溺一笑,轻柔地帮它顺了顺毛。 将手里的红线交还给月下仙人,“叔父,您莫不是忘了,润玉早有婚约在身,这天蚕吐丝不易,叔父...您就别再润玉身上浪费红线了。” “咦,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小狐狸?通体雪白的,模样也甚是可爱。” 月下仙人本想伸手抚摸一番,却被润玉巧妙地躲过。 “是润玉在值夜时,偶然在潭里捡到的,润玉原以为是叔父宫中走失的小狐狸,却不知竟连叔父也不识得它。” 润玉沉思起来,不是叔父宫里的...那这只小狐狸到底从哪里来的? “九条尾巴的小白狐,莫不是出自青丘王族?哎呀,先不说这只小狐狸了。哼,这洛霖临秀也是,这几千年几百年都不在一处,哪能凭空生出个闺女来?占着这么一个大好的坑,真是作孽。” 狐狸仙转身坐到石阶上。 “唔...好吵啊...” 白染醒来,再次在润玉怀中化成人形,却是惊呆了对面的狐狸仙,润玉尴尬地将她放到地上。 “咦?... 小鱼哥哥,阿染怎么会在这里?” 白染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润玉问道。 “渍渍渍...我说润玉啊,你小子这是捡到宝了啊,这小狐狸不愧是我青丘一族,渍渍...这小模样生的,要是再过个千儿百年,不知得迷了多少男仙们的心啊?小小年纪便已如此绝色,将来...这六界第一美人的交椅怕是跑不掉了。” 看到狐狸仙眼睛放光地盯着自己,白染忙躲到润玉身后,抓着他的衣袖,打量着面前的狐狸仙。 “润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叔父问你,那水神长女要是一日不出生,你就打算一日不娶亲了?我看啊这小女娃就不错,粉雕玉砌的倒与你甚是相配,真真就如那画儿上的一对璧人般。不如...” 狐狸仙越看越欢喜,对润玉挑挑眉。 “叔父说笑了,其实润玉并无娶妻的心思,不管哪家的仙子,下嫁于我都会委屈了她,何况是白染仙子。” “胡说,堂堂夜神,天帝的长子,怎么就能委屈了她们?小狐狸,你说呢?” 狐狸仙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 白染忙摇摇头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 小鱼哥哥人这么好,能嫁给他是那位仙子的福气,怎么会委屈呢...” “润玉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哈...你就别嘴硬了,一个人长夜衾寒,哪能比得上两个人芙蓉帐暖?” 狐狸仙暧昧的眼神瞅了瞅二人。 白染一派天真的模样,显然没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润玉尴尬地别过头去,垂头握拳咳了声。 “好了,叔父会关照你的。天帝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叔父,其实要我来说,你还是去多照顾照顾旭凤吧。近来母神催的紧,旭凤那边怕是不好交差。” 润玉打算‘祸水’东引,不料狐狸仙却不上套,并保证道 “哎呀,有叔父在,你和旭凤啊一个都跑不了。” 润玉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气。 “我这就回去,将这些红绳编得再韧一些,再粗一些,加固神力。保管啊栓两个成一双。哎,小狐狸,要不要来我这姻缘府玩玩儿?” “好玩儿吗?对了,你认识锦觅吗?她跟你一样,手里拿着好多红线。吶,还送了我一根呢。” 白染掀开衣袖露出腕上的红线。 “当然认识啦,他是凤娃栖梧宫里的小书童,活泼伶俐,古灵精怪的很,老夫啊很是中意呢。怎么,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白染急忙摇摇头,润玉适时解围“能入叔父的法眼,想来定非凡夫俗子了。” “渍渍渍...乖乖,不得了,那可真是个妙人啊。好了,小狐狸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小锦觅。” 白染转头看着润玉眼神询问,见他点头,便欢欢喜喜地跟着狐狸仙去了姻缘宫。 “小狐狸,怎么样?我这姻缘府不错吧?不如你就留在我的姻缘府,这可比我大侄子那里有趣多啦。我这府上可谓是仙界地灵。哦,对了,还不知汝是哪家女娃?年方几何?生辰八字多少?何方人士?家中人丁几许啊?” “我阿爹是狐帝白昊,家中有阿爹阿娘,六个哥哥和阿染,嗯...青丘人士,生辰八......” 白染还未说完便被月下仙人激动地抓起手来。 “乖乖...不得了... 还真是出自青丘王族,你果真是我那表兄家的幺女,白小七?老夫那素未谋面的表外甥女小白染?” “你...你你是...?” 白染被他吓得呆愣。 “我是你的表舅父啊,呜呜~ 我可怜的染儿啊,从小便被你那对无良的爹娘藏起来,从未见过表舅父一面呐...才弄成今日这般,相见不相识的地步啊...” 狐狸仙突然演技大发,一把抱住白染,语态真挚地哀嚎着,却没有半滴眼泪。 “呵呵...呵...表...表舅父...”白染表情尴尬,手臂僵硬地拍了拍,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不可自拔,新鲜出炉的表舅父,不知如何是好。 ☆、话本图册 同昴日星君交完班的夜神大殿,没有直接回到璇玑宫,而是不经意地走进了姻缘府。恰巧看到这甚为‘感人’的一幕,“咳...” 他出声提醒抱在一起的舅甥二人。 “小鱼哥哥你来啦!” 白染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忙放开狐狸仙,快步走到润玉面前,同时一把抱住他,生怕丢下她似的。 “我就知道小鱼哥哥是不会丢下我的,我们走吧。” “叔父。” 润玉神色微转,接着唤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狐狸啊,这才刚认了舅父,就这么急着要跟心上人私奔啊,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徒留下老夫这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地无人照料,可怎生是好啊...” 又来了!白染无奈扶额,悄悄催动转瞬扣,接着古灵精怪地看了润玉一眼,然后两人瞬间消失在狐狸仙面前... ... “呼...终于出来了,表舅父还真是童心未泯啊,想一出唱一出.. .. 还好小鱼哥哥你及时赶到,又救了阿染一次。两次救命之恩,阿染无以为报。只有留在小鱼哥哥身边,任凭吩咐...” 白染学着凡间侠士的模样,对他抱拳道。 凡间话本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可若我这般说,万一吓到小鱼哥哥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就不能留在他身边,也无法报恩了?还是委婉些的好... “小帝姬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润玉淡淡一笑。 “不行不行... 阿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阿染不能知恩不报,作为帝姬更不能丢了青丘的人,不然阿染还有何颜面,面对青丘子民呢。小鱼哥哥既然是阿染的朋友,‘白染仙子’这个称呼,未免显得生分了些,不如,唤我染儿可好?” 看到她殷殷期待的神情,润玉不忍拒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好,染儿...” 就这样小白染成功套路了大白龙,‘名正言顺’地在璇玑宫落了脚。 自此,白染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夜神大殿去布星挂夜,而每当润玉值完夜,去和昴日星君交班时,怀里总会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睡得正酣的小狐狸,引得一众仙娥频频侧目... ... “小白染...小白染...小白染...” 一大早狐狸仙便风风火火地进了璇玑宫,在偏殿一间一间地推门寻着白染,未果。自语道,“不会吧?难道这小白染已经和我那大侄子...不会的不会的,润玉向来守礼的很,想来是不会对我那外甥女做什么的...” 虽是这般猜想,狐狸仙却是不自主地停在了主卧门前,缓缓推开房门,悄悄地往里面探去... ... 乖乖...这前两天才刚开导了大侄子,‘一个人长夜衾寒,哪能比得上两个人芙蓉帐暖?’ 这么快便想通了?不过,他这外甥女也委实厉害的很,竟连润玉平日里这般清冷的性子,都能拿下,也着实不易... ... 白染早在她这个不靠谱的表舅父唤她时,便已醒来。动了动狐狸耳朵化成人形,见身旁润玉睡得正香,便轻轻地将搭在自己身上的左臂放下。不忍扰了他,于是掐诀施法,点了他的眉心处,助他好眠,不致受外界所扰。然后起身帮他盖好锦被,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润玉确实打算把她安置在偏殿,却不曾想,变成小狐狸的白染却格外粘人,睡着时小爪子也会紧紧攀着他,他稍一动作她便睡得不安慰,甚至立刻睁开狐狸眼,睡意迷蒙地望着他,直到他妥协,重新将她抱在怀里,便能立马入睡。好在是只小狐狸的身子,如此也并无不妥,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贪恋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似曾相识...不想放开...便索性随了她... ... “嘘!小点声,小鱼哥哥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睡下,你这样大喊大叫会吵醒他的。” 白染伸出一指竖在唇上比了比,悄声道。 “渍渍渍...不愧是老夫的表外甥女,这么快就拿下了我这大侄子,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 ...” 狐狸仙神态颇有些自豪。 白染皱眉不解地看着他,不过她这表舅父向来不靠谱,便也没在意,“这大清早的表舅父便来寻我,是有何事啊?” “今日一早那小锦觅便跟着凤娃去招募新兵了。老夫那姻缘府的小仙侍哪有小白染你有趣,表舅父委实想你的紧,这便来找你啦。走,去我那姻缘府,老夫给你看样好东西。” 狐狸仙神神秘秘地拉着白染便往外走,白染只好伸手变出小纸鹤,飞进屋内,落于桌上,留下自己的行踪,为免他醒来时因不见自己而忧心。 “这便是我珍藏多年的情爱书册,天香秘图,这个你先拿去看,好好研习,相信以你的悟性,很快就能领悟啦。”狐狸仙拿出两本小红书册,递给白染。 白染翻开看了两眼,脸色微红,后又转念一想:正好可以拿去送给六哥,想来他定会喜欢的,顺便向他换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送予小鱼哥哥... ... “还是我们小白染开窍,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对了,表舅父这里还有些珍藏的话本,你也一并拿去瞅瞅,增长增长经验,也是好的。” 狐狸仙拿出一摞话本放到白染面前。 “好啊好啊...这个我喜欢。” 白染收起书册,一脸开心地扑向话本,打开看了起来。 润玉一觉醒来,发现不见那只小狐狸。起身走至桌前,看到桌上的小纸鹤,拿起展开,信中寥寥几语道明行踪,落款处是只活泼伶俐的小狐狸。他微微摇头,嘴角不经意地勾起... 今日是天界招募新兵的日子,他虽为长子却是庶出,且未立战功,想来不会有人投到他这璇玑宫来,所以每次只是随便派个人去点个卯,走个过场罢了。 ☆、新兵?邝露 一如既往,信步来到七政殿,坐于案桌后,拿起折子处理起日常事务。却没想到,一个自称邝露的小天兵,会突然来他这璇玑宫报道。他起初只当是他走错了地方,小天兵却反复确认,说没错。他一度怀疑是否是天后派来的,他不想添麻烦,为了不让天后起疑,先是建议他去旭凤那里,哪知他坚持要跟随自己。 他沉下脸,故意吓他,“我璇玑宫人少活多,恐怕这洒扫、磨墨、端茶、倒水,也要一并担待。” “我都会做。” “我披星挂夜,夜里当值,你来的话可是要跟着我一起守夜?” “我可以的。” “我人脾气不好,容易发火。” “殿下可是说笑了,在天界,夜神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见他照单全收,润玉接着诡秘一笑,“我平日里钻研奇门禁术,有时候会走火入魔,偶尔打伤人也是有的。”哼这回我看你还不走。 却没想到小天兵思量片刻,竟小心问道,“殿下…殿下可否教教我呢?” “小鱼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阿染给你带了好吃的…” 白染左臂搂着话本,右手提着食盒,笑靥如花地,走到案桌后润玉身旁,将手里的食盒和话本放下,然后打开盖子,端出里面的鲜花饼,邀功似的拿起一块递给他。 “喏,我跟锦觅学做的鲜花饼,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润玉接过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然后神色微变艰难地咽下去, “好…好吃。” “真的?”白染当下高兴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润玉来不及阻止…… 只见她快速吐了出来,“呸呸…咸死了,好难吃啊。糟了,我定是把盐当做糖了…哎呀,笨死了…” 白染懊恼的捶了捶小脑袋。一把抢过润玉手中,咬了一口的鲜花饼放回盘里,然后衣袖一挥,鲜花饼和食盒便消失无踪。 “这么难吃的鲜花饼,小鱼哥哥怎的还吃下去了,阿染这里有桂花糖,小鱼哥哥赶紧吃一颗清清口吧。都怪阿染太笨了,对不起啊。”白染自腰间的小锦囊里,倒出几块桂花糖在掌心递了过去,颇有些愧疚地看着他。 润玉对她一笑,从她掌心捏了块桂花糖放进嘴里,似曾相识的味道蔓延开来,仿佛曾经有人也跟他说过相似的话…… 邝露有些好奇,疑惑地打量着白染。未曾听说过,殿下身边还有这般绝色的女子啊?看殿下与她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不知这位仙子到底是何人? 感受到邝露的目光,白染向他看去,“你是谁呀?为何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难道粘上了鲜花饼?白染抬手在脸上摸了摸,奇怪…没有啊? “你先退下吧。”润玉看了看邝露道。 “是。” 邝露行礼告退。 润玉瞧了眼,白染抱回来的一摞话本图册,随手拿起一本,却被白染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紧张地护在怀里,“这…这本不行,你…你不能看。” “为何我不能看?” “因…因为这本是要送给六哥的,小鱼哥哥不会喜欢的。” 当他看到那本图册的名字时,便已知是何物。不过看她紧张慌乱的小模样也着实有趣,润玉故作不解,忍住笑意,有心逗她一番,“染儿怎知我不会喜欢?莫非...染儿看过了?” “没...没没有,绝对没有。这...这本图册是表舅父送给六哥的,阿染只是代为转交,怎...怎会偷看呢。” “当真?” “恩恩!当真。”她点头如捣蒜... “既然如此...染儿为何这般紧张?” “呵呵...呵...那个...小鱼哥哥你一定很忙吧,阿染就不打扰了,我这便将这图册给六哥送去。” 白染面上的笑容有多灿烂,此刻便有多心虚。说完急忙转身,快步往外走去,手里拿着图册往头上敲了两下,心下不由懊恼。白染啊白染...平日里在阿爹阿娘和几个哥哥面前你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怎的今日在小鱼哥哥面前便这般怂了,若是被几个哥哥知道定是要被狠狠地嘲笑一番... ...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润玉不由失笑,傻染儿...当真是可爱呢... ... 次日,璇玑宫庭院内—— 润玉端坐于石桌旁,手执棋子落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然后放下杯子,接着继续研究棋局…… “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白染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来,随手端起石桌上的半盏茶,一饮而尽。他瞥了眼空空的茶杯,竟毫不在意,微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跑的这般急?” “我方才听说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听说昨日在栖梧宫外,锦觅被月孛星使给轻薄了。今日一早,九曜星宫计都便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栖梧宫向锦觅提亲,那场面可热闹了呢。” “哦?月孛星使轻薄锦觅?不知怎么个轻薄法....” 她二人同为女子...想必月孛星使是被锦觅男子的打扮所惑,才有了今日这一出,不知旭凤会作何感想?呵...的确有意思... 润玉想到原由微微一笑,笑容还未褪去,忽觉脸上贴了一片柔软,似蜻蜓点水般快速离开。他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唇印,引人遐想..... “就是...这样啊...”白染给他当场示范了一下,见他呆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唤道,“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咳...”润玉握拳抵在唇上清咳了声,见她一派天真的模样,好似真的不通□□...心下悄悄放松了几分,转而眉头轻颦,问道,“染儿以前可曾...可曾对他人做过这般举动?” “阿爹说女儿家要矜持,是以似方才那般不矜持的举动,阿染怎会随随便便与他人做呢。不过...小鱼哥哥是阿染喜欢的人,表舅父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有所表示,让他知道。小鱼哥哥,我喜欢你...” 我...我亦喜欢你... 可我自幼便有婚约在身,在这天宫行差踏错,身不由己。你待我一片真心,既无法给你承诺,又怎好负了你... ... “对了,那后来如何了?” 润玉收起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哦,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阿染这便去栖梧宫瞧瞧,回来说于小鱼哥哥听。” ☆、老胡啊! 近日,听闻花界丢了一个小花精,据说是被鸟族劫持。长芳主亲自上门讨要未果,一怒之下便下了落英令,断了鸟族吃食。并扬言鸟族一日不交出花精,花界便一日不供给吃食。鸟族除了虫类,最重要的吃食便是花草、谷物还有种子。花界与天界虽素来不睦,不过这次做的也委实过了些,可见这个小花精对于花界来说应是非同一般。 “小白染你来啦,快...来来...坐。” 正坐在桌前和锦觅聊天的狐狸仙,看到白染走进来,连忙热情地招呼着。 “渍渍渍...瞧瞧,连我家小白染,最近都被饿的清瘦了不少呢,老夫看着都心疼。” 月下仙人做西子捧心状。 “是吗?太好了,看来近日减重还是甚有成效的。” 白染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六哥说男子都喜欢较为清瘦的女子,纤纤素手,拂柳腰,才会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想来小鱼哥哥也会喜欢的吧... ... “阿染,你以前也不胖啊,而且脸上肉肉的很可爱呢。” 锦觅看着她由衷道。 “是啊,如今清瘦了些,倒不如以前富态可爱了。” 狐狸仙认同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狐狸啊,不可一日无鸡仔,这鸡仔本由鸟族供给,可是现如今这断粮少食的,能长成鸽子般大小的鸡呀,都已经很争气了。” 锦觅抿了口茶,“唉,曲折...曲折得很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花精?若我还留在花界的话,我一定劝长芳主千万不要断了他们的吃食,统统...换成巴豆。” 白染一口茶水喷出来, “噗...锦觅啊,按说你也是花界的精灵,这倒霉的花精...该不会是你吧?” 这时突然一道光飞进屋里,三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那道光化成了一个,胖嘟嘟长的像萝卜的老头,接着小仙侍追进去,“哎,你这仙家,怎么这般无理硬闯?与你说了我家仙人今日有客。” “诶呦..她...她这...” 那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仙侍... ... “老胡啊!” “老胡!”锦觅和月下仙人异口同声地惊喜道。 原来是花界的胡萝卜精,月下仙人多年的好友。因这次锦觅被凤凰带走,受了牵连而被长芳主赶出了花界,无处可去这才来到了狐狸仙这里避难。哪知刚到天宫,便被玉兔追的狼狈不堪,运气也委实背了点儿。因从未见过锦觅着女装的样子,一时竟没认出来,与其相认后二话不说便急忙拉着她要回花界。月下仙人想着凤凰此刻正在练兵,若贸然让人把锦觅领走恐有不妥,于是出言阻止。谁知老胡不为所动,拉着锦觅化作一道光便飞走了。 “染儿,你赶紧去通知凤娃,老夫这便去追他们。可不能让他就这样把觅儿给带走了。” 狐狸仙化作光追了上去。 白染催动转瞬扣,找到了正在练兵的旭凤,告知他情况后,便急忙往天界之门赶了过去。 待赶到时,便见穷奇正和润玉交手,狐狸仙和胡萝卜精在不远处护着锦觅。润玉本处上风,谁知锦觅突然喊了声,“我来帮你!” 原本全力以赴对战的润玉,一时分神转头向锦觅看去,却被穷奇看准时机钻了空子,一击打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石台。 “小鱼哥哥!” 白染顿时傻了眼,转瞬来到润玉身边,担心地将他扶起来检查了番,却见穷奇已向锦觅飞去。 “锦觅仙子!” 润玉急唤道。 白染立刻唤出白绫,追着穷奇缠住了他,这时旭凤带着天兵赶来,一箭将穷奇射下,白染收回白绫,和润玉二人来到锦觅那处,天兵紧紧将穷奇围住。 穷奇弹出身上那支羽剑,几招将天兵打散,并一把接住旭凤再次射来的羽箭,几招下去,天兵皆殒。旭凤飞身迎战,几招过后,见旭凤似有不敌,润玉转头神色郑重地看向狐狸仙,“叔父,快去通知父帝,穷奇作乱捣毁了南天门,请他速派兵前来驰援。” 狐狸仙闪身离开。 “小淘淘,你没事吧?我看看...”老胡上下检查着锦觅。 锦觅愤怒地看了眼面前的穷奇,然后拉着润玉的胳膊叮嘱,“小鱼仙倌你一定要小心啊。” “你放心。染儿留下,护好自己。” 润玉神色凝重,便要出战。 “不,我要帮你,我不能再看你受伤了,小鱼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见她目光坚定,拒绝的话竟一时说不出口,便持剑纵身向穷奇刺去。白染随后唤出佩剑加入战局。 三人围攻穷奇僵持不下,锦觅突然飞过来刺了穷奇一刀,穷奇一怒将几人震出几丈,然后向锦觅攻去,旭凤及时挡住一招,却再次被穷奇震开,再出招时,被赶来的天帝击退,穷奇不敌逃出生天。 “穷奇凶残,众卿莫追。” 击退穷奇后,天帝便将旭凤润玉二人,叫去了九霄云殿议事,白染锦觅等人随月下仙人回了姻缘府。 待朝会结束后,润玉回到璇玑宫。便见白染正坐在庭院石桌旁,拄着小脑袋巴巴的望着门口,待见到他时,忙迎上去,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检查了番,却仍是不放心,“小鱼哥哥你的伤势如何了?我们进去吧。” 说着将他拉进了寝宫。 “染儿不必担心,不过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润玉见她如此担心,心底不由一暖,微笑地安抚她。 “咳…咳咳…”突然握拳抵在唇上,随手摊开掌心,一口鲜血赫然入目。 “啊… 你都伤的这般重了,还说没事,都咯血了…”白染吓得倒吸了口气,带着哭腔埋怨道。 穷奇乃上古神兽,危险异常,被它伤了,怎能说没事便没事了呢,还非要逞强…… 白染掏出锦帕替他拭去手中的血渍,然后将丹药喂给他。 “这是青丘独有的疗伤圣药,吃了它可助你早日恢复。小鱼哥哥快坐下,阿染这便为你疗伤。”白染拉着他盘膝而坐,调息运气,施法为他疗伤。 片刻,白染收起法力,神色担心地看着他问道,“小鱼哥哥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染儿。” ☆、魔界 “光道谢怎么行,哼╭(╯^╰)╮没诚意。阿染可是担心了好久呢。” 白染嘟起小嘴,傲娇地扭过头,眼角余光偷偷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润玉不由一笑,挑眉道,“旭凤奉旨出使魔界,调查穷奇一事,届时我也会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听闻这魔界的魔市甚为热闹,各种稀奇古玩,奇珍异宝,应有尽有。想必到时随意挑上一两件带回送与染儿,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去魔界?好呀好呀...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恩..那个...小鱼哥哥不是说要给阿染带礼物吗?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带阿染就够了呀。好不好嘛...就带我去吧...小鱼哥哥~” 白染抱着他的胳膊狂卖萌撒娇耍无赖... ... “此次去魔界是为捉拿穷奇,事关重大,其中更是危险重重,万一你... ...” “不会的不会的... 阿染虽不才,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不会给小鱼哥哥添麻烦的。” “好吧,不过... ...” “我答应我答应,阿染保证会寸步不离地乖乖待在小鱼哥哥身边,不乱跑,不闯祸... ” ... ... 忘川河畔----- “这位公子与这位仙子可是要摆渡?” “正是,麻烦老人家了。” 润玉礼貌微笑道。 “请。” 润玉上船后伸手将白染拉上去,因小船窄小,颇为摇晃,白染上船后,仍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以稳住身形。 “公子请站稳,仙子也要抓牢了,老夫这就开船喽... ...” 二人面对面坐在小船上,白染第一次来魔界,看哪里都新奇有趣地紧,好奇地望着河面,“这便是传说中的忘川啊,瞧着河水绿幽幽的,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嘛。” “的确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河下藏着万千幽魂而已... ...” 润玉嘴角微挑,淡淡说完,果然看到一双小爪子抓紧了他的胳膊。 “老夫守这忘川河十万来年,今日这是第二次看见如此绝色的姑娘。” 船家划着浆说道。 “今日...第二次?不知之前那位姑娘是何模样?” 白染心下好奇... “那名女子身着粉衫,明媚无邪,和一位锦衣黄衫公子一同摆渡,也是去往魔界。” “想必定是锦觅他们吧... ...” 不知不觉间,小船已抵达渡口,船家停船靠岸,润玉先一步下船,然后将白染拉到岸上。 “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在魔界不比天界,要...” “要谨慎小心,乖乖待在小鱼哥哥身边,不乱跑,不闯祸... ...” 润玉仍不放心地看着白染叮嘱,却被她截了胡,言辞恳恳地再三保证。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以免打草惊蛇,润玉挥了挥衣袖将二人变作魔界的装扮,随后向前走去,白染新奇地瞅了瞅自己的新打扮,忙紧紧跟了上去。 “哎,妖娘,你还没给灵力呢?” 魔市,只见一只小妖拉住锦觅讨要灵力。 锦觅拿着兔耳朵一脸懵,“什么灵力?” 润玉掏出一颗湖蓝色的灵力珠子递到小妖面前,“我来替这妖娘付了。” 锦觅转头看到二人,惊喜地打招呼, “小鱼仙倌?阿染?” “锦觅!” “锦觅仙子。” “你们怎么在这儿?” “别来无恙啊...” “谢谢小鱼仙倌。”锦觅开心的道谢。 “很可爱呢你喜欢这个啊?”白染看着锦觅手中的兔耳朵说道。 “嗯!”锦觅点点头。 走在前面的旭凤闻声,转身返回来,拿出一颗更大的红色灵力珠子,递给那小妖贩换回了润玉的那颗水蓝色珠子 “这个。” “我的侍女买东西当然要我来付钱。怎么能劳烦夜神大殿啊?” 说着把珠子还给润玉。 润玉收下,不在意道,“兄弟之间,何来劳烦。” “兄弟?你们是兄弟?天界还真是奇怪先是有一个狐狸是叔叔,现在又有一个美男鱼兄弟... ...” 锦觅现下方知他们的关系,懵懵地摇了摇头。 “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润玉微笑感慨道。 “看来你们认得。上次匆匆一见,还不知这位仙子名讳?看来仙子与夜深大殿关系匪浅啊?”旭凤微笑地看着二人。 润玉被打趣地有几分尴尬,沉默。白染则是微微害羞不语,锦觅倒是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向凤凰介绍道, “噢,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阿染,怎么样,好看吧?那日小鱼仙倌在天界放鹿,救了不小心落水的阿染,恰巧被我遇到了,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在灵修呢,后来才知道,是我误会了。” 锦觅没心没肺地说完,气氛由尴尬直接转变成了诡异,润玉握拳抵着唇轻咳了声,白染的小脑袋垂的更低了... ... 旭凤看了看这二人心下了然几分,又想到润玉婚约一事,便及时转移了话题,打趣道,“鱼?夜神大殿何时连龙都不想做了,倒要做条鱼了?” “听闻火神前段时间在花界做了回乌鸦,我做条鱼倒也无伤大雅。” 润玉恢复如常,微笑回击道。 “夜神大殿?你...你原来是应龙夜神。原来有鳞尾的不一定是条鱼,也有可能是一条低调的龙啊。”锦觅点头总结道。 “乌鸦?是那种全身黑糊糊的,长的很丑的鸟儿吗?看起来...不像啊...” 白染将脑海中乌鸦的样子与凤凰作对比,似是自语道。 看着旭凤黑黑的脸色,润玉忙转移战火,微笑道,“没想到锦觅仙子竟然是火神的侍女,实在有趣的很。” “今日,夜神大殿起了什么兴致到魔界一游?” 旭凤颇有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 “你请命亲下魔界捉拿穷奇,我放心不下,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旭凤表情缓了缓,心下暗喜勾起嘴角,却言语傲娇,“穷奇凶猛异常,我可腾不出手来保护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润玉无奈道,两人相视一笑。 “小鱼哥哥,阿染保护你。” 白染看着润玉表情极其认真道,引得凤凰揶揄地看了润玉一眼。 “走吧。”润玉有些不自然地大步向前走去,几人跟上。 ☆、天妃 四人来到一家客栈落脚,推门进去,锦觅惊呼道,“哇,这么大房子啊。哎,那...那我住哪儿?”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当然要伺候起居了。” 凤凰理所当然道。 润玉抿唇一笑,白染仰头问道,“小鱼哥哥,我们是住另一间吗?”润玉对她点头微笑。 “啊...额...这样不太好吧,哦,对了,我还有好多话想和阿染说呢,要不我还是和阿染住一起吧。” 锦觅抖着自己的两条麻花辫,拼命朝白染使眼色。 “锦觅,你眼睛怎么了?” 白染实力拆台。 凤凰告诫地看了锦觅一眼,“这是个套间,自然有你打盹的地方。今晚我要和大殿商议对策,你去拣些好酒好菜,送到我房间里来。” “额...锦觅,我和你一起去吧。” 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经意,坑了锦觅一把的白染,有些歉疚地主动请缨。 旭凤和润玉走到前面木桌旁,相对而坐,白染和锦觅出去觅食。 次日清晨,早饭备好后,旭凤润玉白染三人围桌而坐,却唯独不见锦觅。白染出去寻她,却见她手里正拿着一把干草哄诱魇兽,白染默默为小魇兽鞠了把同情泪,并同锦觅解释了魇兽非梦而不食。这时魇兽突然吐出一颗蓝色的梦珠,锦觅轻点了一下,便显现出梦中所见,接着魇兽又吐出了黄色的梦珠。白染为锦觅解惑,蓝色的所见梦和黄色所思梦的区别。锦觅越发来了兴趣,便让白染先回去用膳,不用等她。 白染回到润玉身边坐下,看到桌上的早膳时,觉得着实丰盛了些,且都是锦觅爱吃的。没想到这只凤凰的口味倒与锦觅出奇的相似。 似是看出白染所想,旭凤便道,“天界饮食清淡,时间久了不免索然无味。偶尔尝尝这辛辣甘浓的滋味倒也畅快。” “这话从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二殿下口中说出,滋味甚是微妙。” 润玉微笑道,而后与旭凤相视一笑,干杯畅饮。白染夹起一只鸡腿,高兴地啃了起来。 这时锦觅匆匆跑来,“还没有人来找你们吧?”见三人全然不知情的样子,忙道,“没事没事,你们吃。” 然后一脸高兴,神色古怪地坐到了旁边客桌的空位置上看着他们,凤凰奇怪问道,“你怎么不过来吃饭?” “对呀锦觅,这些可都是平日里你最爱吃的呢。” 唇角沾着些许油渍的白染抬头向她看去。 锦觅突然激动地指了指前面,却见魔界鎏英公主找了过来 ,一见面便要和旭凤切磋一番。在锦觅的鼓动下,两人来到后院空地,切磋起来。润玉白染和锦觅三人站在不远处观战,时不时地讨论几句,润玉为二人充当起了现场直播解说员。几招过后,凤凰毫无悬念的赢了,鎏英公主也输得心服口服,并约了下次再战。 “这位上神丰神俊朗想必就是夜神大殿吧?鎏英见过夜神大殿。” 鎏英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润玉,拱手道。 “不知这位仙子是...” 鎏英打量着白染猜测。 “我...我是夜神殿下的侍女。 ” 白染一本正经的讲着胡话,知情者但笑不语。 几人再次回到餐桌,润玉道明来意,解释道,“公主海涵,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魔界,其实并非游赏,而是为了一桩公案。若叨扰府上,恐怕诸有不便。” “我看未必吧,定是火神殿下有了心仪之人,故意疏远我等魔女之辈。” 鎏英似意有所指。 “公主何出此言?” 旭凤不明所以。 “刚才我在院中看见那魇兽吞吐梦境,这梦中女子和二殿下举止亲密...莫非...就是二殿下心尖上的人...”鎏英看着旭凤缓缓道来。 “锦觅,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有趣的事,你竟然一个人偷着乐,都不叫上我,我说刚才你怎么怪...”白染闻言愤愤地指责着锦觅的不仗义。 “咳...” 润玉故意咳了声,对她使眼色,白染转头看到润玉的表情,瞬间消声。 旭凤转头不怒自威地看向锦觅,吓得锦觅忙摆手澄清,“不关我的事儿,我没跟她说,不是我弄的...” 凤凰的脸色忽红忽白,一言难尽... ... “我这魇兽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入不得二殿的结界啊。难不成是...昨夜二殿疏忽了,未设结界才让这魇兽盗了梦境?” 润玉推测道。 “我说呢,那肯定是你没有设结界所以这魇兽才吞食了你的春梦。” 锦觅没心没肺地说完,旭凤重重的放下了酒杯,目光凶凶的盯着她,吓得锦觅忙向润玉这边挪了挪身子以求庇护,“小鱼仙倌...” “夜神大殿可是有婚约在身,若是被你这小仙带坏了名声,我们栖梧宫如何担待的起啊?过来!”旭凤淡淡地说完对锦觅命令道。锦觅闻言只好又悻悻地挪了回去。 婚约?小鱼哥哥竟已有婚约在身... 白染神色一下低落了下来,被提起婚约一事的夜神大殿面色也凝重了些许。 “这久闻天帝为夜神大殿立了一门婚约,却不知这天地六界之中,哪家姑娘有如此殊荣啊?”鎏英看向夜神询问。 一想到将来有一天,她的小鱼哥哥和别的女子成亲的画面,白染的心情不由更加失落,心头莫名有些涩涩的... “是水神长女。”润玉神色淡淡道。 水神长女?那岂不是水神爹爹的女儿?不过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至今尚无所出,而她自出生起便被记在了水神爹爹名下...不知算不算得是水神长女呢... ... “水神长女?这水神和风神不是至今尚无所出吗?” 鎏英疑惑道。 “那如果...恩...我是说如果...假如...水神爹...水神当年和风神有一个从小被记在名下,拉扯长大的仙子,那这位仙子...算不算得是水神长女呢?” 白染神情惴惴地看着几人。 “既然水神和风神尚无所出,而这位仙子又从小被记在水神名下,自然算得是水神长女。” 鎏英推理道。 “真的?” 那便太好了。白染喜形于色,欣喜地看了润玉一眼,接着欢快地啃起了鸡腿。 润玉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总觉得哪里不对。心下细细思量,记得初见她时,似乎提到她从小被记养在外...而刚刚他明明听到的是水神爹...爹?却及时改了口,难道...她所说的那位被水神和风神从小记在名下拉扯大的仙子,便是她自己? “不过...也未曾听闻水神与风神名下,寄养过什么仙子啊?不过是个假设罢了。” 不想润玉太过难堪,旭凤有意扯开话题,却见锦觅没心没肺,口无遮拦地摇摇头感叹道,“渍渍...这天妃啊,也太不给面子...啊~” ,凤凰当即踩了她一脚提醒,“闭嘴。” 锦觅忍痛生生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润玉却颇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瞅了眼刚饮了口酒,正放下酒杯的某只小狐狸,颇有些意味深长道,“锦觅仙子说的不错,要是到时候我见到她,定要向她好好问上一问。” “咳...咳咳...” 结果某只很不幸地呛住了... ... ☆、钓穷奇 次日清晨,巡山的魔侍向鎏英公主禀告,在蚩刃山麋一带发现了穷奇的踪迹。几人打算前去查探一番。穷奇凶悍狡诈,法力高强,因锦觅法力低微,旭凤担心她的安危,故将她强留在了客栈。本来润玉打算将白染一同留下,奈何她撒娇耍赖胡闹一通,不得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好在她灵力不凡,法力修为应不在鎏英之下,自保绰绰有余,这才勉强答应带她一同前去。 穷奇真身庞大,血液带有剧毒,无论任何东西一旦碰到就会腐浊黑化,据地上留下的线索,几人断定穷奇就藏身在蚩刃山麋洞穴,若贸然将它杀死,恐其死后骨肉会化成毒液,到时方圆千里生灵涂炭,连鬼魅都难以生存。所以得另寻他法,先将其魔性去除,再将他重新封入御魂鼎。需借助焱城王的陨魔杵来去除其魔性,不过焱城王对他这宝贝一向爱惜如命,在两位殿下联手,软硬兼施,分析厉害,威逼胁迫,几番周折下才勉强答应将陨魔杵借出,不过在固城王的建议下,硬是将焱城王家的两个脓包世子一并塞给了他们。 穷奇生性狡诈多疑,引其出洞不宜用武,不过它现在有伤在身,据古书记载穷奇喜食灵芝,锦觅闻言极力自荐,几人再次来到蚩刃山,种灵芝,引穷奇。 看到灵芝真的被锦觅一株株地种了出来,鎏英忍不住赞叹 “没想到锦觅仙子竟有如此神技,天界果然卧虎藏龙。” 白染因反感两个脓包世子,故躲在润玉身后悄悄地拽着他的衣袖,闻言神态颇有些自得,“那当然啦,我们家锦觅种花、种草、种药材什么的最厉害了。” 润玉转头嘴角微勾看着她,白染对他甜甜一笑。 旁边的胖世子见到白染这般笑颜,色咪咪地看直了眼,白染瞧见瞬间收了笑容,不舒服地在润玉身后缩了缩。润玉眼神凌厉地扫过去,胖世子才悻悻地收回那猥琐的目光,掩饰地看向地上的灵芝。 瘦世子看着正在种灵芝的锦觅轻佻道,“我说小妞,不如你就留在我们焱城王府吧?每天种它百八十个灵芝,咱们好卖到天界人间狠狠赚他一笔。嘿嘿…嘿嘿…” 胖世子在一旁附和,“没错儿…没错儿…” “百八十只?天界的灵芝都被你贱卖出青菜萝卜价了。” 锦觅手下边种灵芝,边气愤道。 “那就把你给卖了,像你这种会种灵芝的小仙子,那得值多少灵力啊?呵呵呵…”胖世子贪婪地笑起来。 “闭嘴!谁敢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他喂穷奇。” 旭凤忍不住幽幽地恐吓。 “穷奇素来以人类婴儿为食,这俩货想必它是不会看上的。不过…我可以把他们变成婴儿啊。若是真的吃下他们倒是委屈穷奇了,想必穷奇饿极了也会将就的吧。”白染忍不住附和道。 润玉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世子面如土色,顿时销声。 鎏英垂头忍笑,这时山洞里突然传来野兽的低吼声,洞口土崩石碎。 “锦觅仙子,差不多了。”润玉提醒。 “不行,还不够。我必须再多种几株灵芝,确保将穷奇引出来。”锦觅执意再种。 “看来穷奇要出来了咱们还是先躲一躲吧?”瘦世子害怕道。 “哥,咱就别跟他们折腾了在不躲起来,我们都要喂穷奇了。” “对对对…咱们先躲起来…走走走…快走…快躲起来…”两个脓包世子,慌里慌张地躲了起来这样也好,起码暂时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你先带她们埋伏。”旭凤对润玉道。 “还是等锦觅仙子一起吧。” “我会保护她的,你们先走。” “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鎏英叮嘱道。 三人离开只好,白染跟在润玉身旁埋伏在一处,鎏英埋伏在另一处。听着声音越来越近,锦觅仍不停手,旭凤只好打横抱起她躲在近处,谁知回头间便不见了锦觅,原来是跑去种那棵未种完的灵芝,眼看着道道黑雾自洞中飞出,旭凤急忙将锦觅扯了回去。 几人微微探出头观察着洞口处,一声嘶鸣,穷奇果然被灵芝引了出来,化为人形后,先是谨慎地观察了四周,见暂无危险,便一把摘下灵芝囫囵地吃起来,又嘶吼一声,沿着一路的灵芝走出洞穴,吃到最后一株时,因尚未种完,结果被硌掉了一颗牙。 这时那两位自作聪明的愚蠢世子,突然高举陨魔杵站在高处,念起了咒语 “天道毕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 …”穷奇发现他们后,立马飞身到二人面前,一把掐住瘦世子的脖子将他腾空举起,陨魔杵掉落在地,他又出一掌将胖世子打飞了出去。旭凤及时现身,朝穷奇射出一箭,穷奇却将瘦世子扔去挡箭,幸被鎏英挥鞭救下。这时润玉也飞身而出,挥剑一击,白染随后飞出,几人一同围攻穷奇。 打斗间陨魔杵被穷奇不经意踢到了一旁,躲在暗处的锦觅,悄悄跑过去捡,谁知刚拿到,便被穷奇发现,转身朝她攻了上去。 “锦觅仙子!” “锦觅!” 凤凰飞身护住锦觅,为她挡住穷奇一击,鎏英挥鞭缠住了穷奇的脖子,锦觅转身朝它的眼睛洒了把仙人掌刺拌花粉,凤凰趁机一掌将它打飞。穷奇因暂时失明,战斗力大大减弱,几人趁机联手将它困住,旭凤教锦觅用陨魔杵将穷奇成功封印。 几人回到客栈将穷奇重新封印在御魂鼎中。今夜天狗食月,润玉还得赶回去当值,嘱咐了旭凤几句,便先带白染返回天界。 ☆、狐狸坠 润玉值完夜,思及旭凤的伤势,便请了岐黄仙官,带着白染邝露一同赶去了魔界。后来得知旭凤为救锦觅,中了穷奇温针,只有花界圣草夜幽藤可解此毒。为顾全大局,润玉便命岐黄仙官压下此事,带着邝露先回天界。鎏英和锦觅先一步赶去花界,润玉和白染带着旭凤在水镜外等候。结果长芳主不肯拿出花界圣草救治旭凤,并把鎏英赶了出来。 “这锦觅只是说,一定能拿到夜幽藤,可是又没说准备怎么拿出来,哎,你们说她到底行不行啊?”鎏英眉头紧皱担心道。 “锦觅一向最重情谊,她既说能拿到,无论用什么法子,她就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相信她不会看着凤凰出事的。”白染笃定地对鎏英说道。 “锦觅乃是花界中人,她这么机灵,自有她的门道。”润玉似是自我安慰般的低语。 “我看,单凭锦觅,是斗不过长芳主那个驴脾气的。” 鎏英说完,转身走到靠在大树下的旭凤面前,伸手在他额头处探了探。神色一变,转头说道,“火神殿下的体温怎么会降得如此之快?” 润玉闻言快步来到旭凤身前,蹲下伸手一探,“他的灵力正在消散,劳驾帮我护法。”鎏英点点头在四人周围设起结界。 润玉端坐在身后的树桩上运功施法。坐在一侧的白染,陡然看到润玉右手腕那串人鱼泪下坠着的小狐狸,神情一震,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坠子。鲤儿哥哥!真的是你吗?难道小鱼哥哥便是她苦苦寻了多年的鲤儿哥哥?可若他真的是鲤儿哥哥,应当认得阿染,为何他竟像从未见过我一般? 她虽在润玉身边呆了些时日,却只知道他对右手腕上,那串人鱼泪手链十分在意,从不离身。竟一直未发现手链下坠着的小狐狸,也是了,那材质似透明,像无色,若非偶然本就不易发现。白染目光转向润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渐渐湿了眼眶,嘴角微扬。鲤儿哥哥,阿染终于找到你了吗?不管你是小鱼哥哥还是鲤儿哥哥,阿染既认定了你,便再也不会离开了,这次…没有人能够再次拆散我们…… 自古冰炭不同器,润玉无法直接渡灵力给旭凤,是以先用部分灵力,催热体内的水系灵力再将蒸腾出的真气渡入旭凤体内。但逆势而为对施法者的损害极大,一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遭到反噬,不过事急从权,如今旭凤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润玉用灵力为旭凤整整支撑了一夜,等他撤回法力,白染立刻给他喂了颗丹药,“你这样消耗自己的灵力,身体怎么吃得消?还好你的染儿聪明,随身备着各种丹药。所以以后啊,不管去哪儿,定要记得随身带着阿染,定能保你安全无虞。如何?” 润玉对她一笑,刚要说什么,这时锦觅突然出现,“我回来啦!” “锦觅,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这下火神殿下有救了。”鎏英看着锦觅手中的夜幽藤高兴道。 “昨晚阿染和夜神大殿说你一定能拿到夜幽藤,我还不信呢。” “锦觅,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白染上前拉着锦觅,“原来这就是夜幽藤啊。” “锦觅仙子,辛苦你了。” “快把这夜幽藤给火神殿下服下吧。”鎏英道。 “嗯。”锦觅点点头去旁边的石桌上,用药楮将夜幽藤捣碎拌水将汁液喂凤凰喝下。旭凤的灵力开始归元,他悠悠转醒,伸手握住锦觅的手,锦觅激动的回握住他,然后用袖子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药汁。长芳主突然出现打断了二人,锦觅急忙认错,旭凤向长芳主表明锦觅乃是他心中所系,愿代她受罚,长芳主却不愿让二人再有任何牵扯,遂将锦觅带回了水镜。 返回天界后,润玉旭凤先是去了省经阁向天帝复命。这次能够顺利封印穷奇,实属大功一件。天帝龙颜大悦之下,要加以封赏。二人却道,此次封印穷奇,魔界鎏英公主,花界精灵锦觅,青丘白染皆功不可没。天帝承诺三日后在九霄云殿论功行赏。 二人出了省经阁后,与白染鎏英汇合一同去了旭凤的栖梧宫,四人刚进门,穗禾便随后赶来看望旭凤,没一会儿狐狸仙也闻声进来,“老夫刚才路过这儿,听闻这边如此热闹,正纳闷儿是怎么了,原来是我凤娃回来了。” “见过叔父。”旭凤拱手行礼。 “乖。” “拜见月下仙人。” “见过月下仙人。” “叔父。” “表舅父。”几人挨个向他行礼。 狐狸仙直接无视穗禾,突然伸手向润玉额头拍去,站在他身旁的白染,一个旋身抱住了他,踮起脚尖,月下仙人的手落在了白染的后首。虽下手不重,却还是有些微痛,引得她轻呼一声 “唔...不许欺负我的小鱼哥哥。” 润玉心下一暖,嘴角勾起,宠溺无奈地帮她揉了揉,“染儿...” “你...你们两个都不乖,成天昼伏夜出,也不来看看老夫。” “叔父见谅,润玉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往后定当常去姻缘府探视叔父。” 润玉微笑表态。 “小白染?” 狐狸仙眼带威胁地看着,旁边偷瞧着润玉傻笑的某只小狐狸。 “啊...?啊那个...阿染也定会常去探望表舅父的。” 白染回过神来,跟着乖乖表态。 狐狸仙瞬间笑容灿烂,伸手满意地揉了揉两人的头,“这就乖了嘛... ...” 转头看到穗禾,收起笑容,“你就算了。” 又看向鎏英道,“小锦觅,你去了一趟魔界,怎么又变了一个模样了?” 看来外界传言非虚,她这表舅父的眼神儿着实不太好,旭凤解释道,她乃魔界卞城王之女鎏英公主,并非锦觅。月下仙人恍然想起,当年卞城王这条红线还是他给牵的,没想到长茄子藤上,倒结出了个快人快语的小辣椒,一时看鎏英也是投缘的紧。又问到锦觅的去向,听闻她回了花界,便吵着让旭凤把她接回来,他好给二人牵红线,见旭凤婉拒,又将话头转向了润玉,“润玉...” “润玉已有婚约在身,就不劳叔父费心了。” “渍...你这糊涂孩子,老夫自然知道你有婚约,都怪当年天帝乱点鸳鸯谱。那水神长女如今在哪儿投生都还不知道,不如啊,老夫把这小白染牵给你如何?免得你一个人在那璇玑宫,长夜漫漫孤枕孤枕衾寒。” ☆、水神之女 狐族帝姬? 气氛一时尴尬,鎏英为化解尴尬,主动向月下仙人讨了根红线,狐狸仙突然发现旭凤的面色似有不对,担心道,“凤娃,你受伤了?” “并无此事。” 旭凤遮掩道。 狐狸仙却不信,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把起脉来,“你中过毒?” 原本打算瞒着穗禾,却被狐狸仙意外道破,深知此事瞒不住,讲明后,便叮嘱道,“此事千万要对母神保密,她向来就喜欢小题大做,免得她担心。” 却不想刚好被赶来的天后听了个正着,“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直接向旭凤走去。 “拜见...” “拜见...” “免了... ...” “母神...” “怎么起来了?快坐下...” 母子二人坐下后,关切地说了几句话,深知天后脾性的旭凤担心她会因此牵连他人,便道,“还好一路上有兄长和鎏英等人护持,及时替我解了毒。” “幸好旭凤今天平安无事回来,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都逃不了干系。可本座有一事不明,润玉跟旭凤你同去捉拿穷奇,为何只有我儿中毒受伤?不会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坐享渔翁之利吧?” 天后意有所指道。 润玉面色微沉,手指微动,白染握了握他背在身后略显僵硬的手,缓缓道, “天后娘娘,果真如传言般公正无私,宽容大度啊,您这洞若观火的想象力,白染着实佩服...佩服。连那凡间的话本儿上写的,都不如娘娘您说的精彩呢。不过,若不是夜神大殿不顾自身安危,自损修为为火神续命,想必如今娘娘便不会与火神这般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说话了。” “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座面前口出妄言!” “染儿。” 润玉担心地将她护在身后,拱手道,“母神恕罪,染儿年少无知,口无遮拦,冲撞母神之处,还望母神见谅。一切罪责,润玉愿一力承担。” “小鱼哥哥...” 白染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她才不怕这个讨厌的天后呢,若不是润玉紧紧按着她,只怕此刻她早已站出来与她好好理论一番。 “母神息怒,白染年幼,素爱开玩笑,母神大度想来不会与她计较。是我自己一时大意,中了穷奇的圈套,与旁人无关。不过儿臣此次得以安全脱险,确系大殿舍身续命。母神不必担心过几日便可痊愈。” 旭凤忙解释道。 “不知这只小狐狸究竟是何来历,竟让你们兄弟二人如此相护?” 天后眼神犀利地打量着站在润玉身后,神情忿忿的白染。 “噢,她呀,是老夫那狐帝表兄家的幺女,我那表外甥女——白染,平日里被骄纵惯了。老夫这就把她带回去,好生管教管教。”月下仙人说着,便站起身向白染走去。 “这天也黑了,大殿是不是该去值夜了?” 旭凤帮润玉脱身道。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润玉拱手行礼,见天后点头,便拉着白染出了栖梧宫。 “小辣椒,要不要随老夫一起去姻缘府玩玩?” “求之不得,天后娘娘,告退。” “走走走...” 月下仙人和鎏英随后离开。 出了栖梧宫后,润玉放开白染,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染儿,母神处事向来心狠手辣,断不容他人挑战她的权威,你怎可这般莽撞?若她执意因此降罪与你,便是我也没有全然的把握护住你...”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嘛。天后那样意有所指...我...我气不过才...” 白染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垂着小脑袋偷偷抬眸看他。 “你呀!” 看她可怜兮兮地小模样,润玉无奈地勾起手指给了她记爆栗,接着往省经阁方向走去。 “哎呦...小鱼哥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等等我啊... ...” 白染忙跟上去。 “那个天后看起来凶巴巴的,还如此为难小鱼哥哥,阿染不喜欢她。不过,我才不会怕她呢,有阿爹阿娘,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在,她不敢拿阿染如何的。小鱼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嘛,阿染保证,以后不会再莽撞了... ...”白染正抱着润玉的衣袖撒娇卖萌无下限,润玉突然停下转身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以后不会再莽撞了...” 阿染看着他呆呆地重复道。 “有...谁在...?”润玉摇摇头提醒。 “有阿爹阿娘,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在..?.”白染说完,急忙捂住嘴巴,惊愕地睁着大眼睛懊恼... 完了完了...小鱼哥哥会不会怪我瞒着他水神爹爹之事?可阿染也不是故意的呀,若小鱼哥哥问起的话,她定会据实相告的。 白染急忙摆摆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 是你自己没有问嘛...不能怪阿染的... 看她无辜清澈的小眼神,润玉不由一笑,“小傻瓜,原来你曾说的,那位从小被记在水神风神名下,拉扯长大的仙子就是你自己啊。” 白染点点头。见润玉突然拱手向对面行礼唤道,“父帝。” 白染懵懵地转过身来,看到一身华服站在面前的天帝,便学着润玉的样子乖乖行礼,“白染见过天帝陛下。” “免了... 为父因穷奇之事烦心,出来到处走走,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对了,刚才偶然听到你提起水神风神之女,是怎么回事?又与这位仙子有何关系?” 天帝看着润玉询问。 “回父帝,儿臣也是刚刚得知,这位白染仙子原来是水神和风神自幼记在名下的女儿。” “哦?水神向来深居简出,倒未曾听闻竟有一女之事。” “这件事除了阿爹阿娘,水神爹爹临秀娘亲,几个哥哥,师祖、和阿染外,并无外人知晓。所以天帝陛下未曾听闻,也不足为奇啊。” 白染理所当然道。 “原来如此,本座观白染仙子真身乃九尾白狐,不知与青丘王室可有干系?” 天帝眼神灼灼... 若真是那般,便再好不过... ... “回父帝,白染仙子乃狐帝幺女,为化解命中劫数,故自幼记在水神名下代为抚养。” ☆、流星雨 “水神风神至今无所出,如此说来这白染仙子也算得水神之女,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天后寿诞在即,届时众仙皆会赴宴,到时本座自会向水神与狐帝商议,定下你们的婚事。” 自古便有天界与狐族联姻的例子,自得知青丘四千多年前诞下一位小帝姬后,天帝曾几次隐晦地向狐帝提出联姻的意思,皆被狐帝搪塞躲过,这次既有这般机缘,自没有错过的道理,如此天界便有了水族和狐族的支持,可谓一举两得。 润玉欣喜地看了眼一旁的白染,拱手道 “谢父帝恩典。 ” “多谢天帝陛下。” 白染道谢后,眨着一双星星眼笑魇如花地望着润玉。 那一刻,二人心中眼中只有彼此... ... 璇玑宫——七政殿 润玉如往日般,坐在案桌前处理政务,白染倚在一旁看着话本儿,忽而眉头紧颦,忽而笑容满面,表情甚是鲜活。这时邝露走进来,向润玉禀告了天后受意穗和,想要收买他一事,“我今日方知,为何咱们璇玑宫这么冷冷清清人丁稀少了。原来天后竟然对殿下做出这种事情来。” 白染气愤地将手中的话本儿掷于桌上,“这个天后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鱼哥哥,亏得小鱼哥哥平日里还称她一声母神,难道她便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这些年来小鱼哥哥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润玉转头欣然地看了眼,为他忿忿不平的白染,接着神情冷漠地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邝露,“这几千年来,没有一个经受住了考验,全都被我撵走了。你真的不怕天后吗?” “怕,但是人各有志嘛,强求不来的。再说我又不会说谎,一不小心肯定会露馅儿的。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殿下,殿下一定要信任我。” 邝露神情真挚地向他表忠心。 “邝露,谢谢你。”润玉看着他真诚地道谢。 这些年他是第一个没有迫于天后的威压,背叛他的人。这份真诚与忠心,他甚为感念。 白染站起身来到邝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展颜道,“邝露,不错嘛,难得面对天后那般威逼利诱,还如此坚定,坚守本心,实属不易呀。若我家中还有个姊妹什么的,定会介绍与你认识。不过…你若身为女子,这般容貌,想来定是位清秀佳人…可惜了…竟是个男儿身…渍渍…” 邝露愣了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有些慌乱地垂下头,“白染仙子说笑了,邝露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只是希望殿下日后能像信任魇兽一样的信任我。” 见润玉神色微顿,她接着道 “天后对殿下还是猜疑很重,防不胜防,殿下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润玉淡淡道 “我早就习惯了,无妨。只要天后她寻不着我的错,她也奈何我不得。” 习惯?习惯了面对天后的种种刁难,习惯了让自己活的这般小心翼翼从不犯错吗?人间有句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古圣人都免不了犯错呢… 想不到这些年小鱼哥哥的处境,竟是这般艰难…他都经历了什么… 邝露告退后,白染心中烦闷,连看话本儿都提不起兴致,倚靠在润玉旁边,右手拄着头,“不知道锦觅现在怎么样了?长芳主有没有责罚她?小鱼哥哥,我想锦觅了,我们去看她好不好?” 润玉对她温柔一笑,“好。” 花界—— 锦觅正慵懒地坐在小屋前,右手拿着一片叶子扇着风,看着星空,想凤凰。突然眼前闪过一道流星,她欣喜万分地扔掉手里的叶子,蹦起来,“流星!凤凰!” 欢快地跑过去,“凤…” 见到走来的白染和润玉时,有点小失望。 “看来锦觅仙子果然是闷坏了。”润玉微笑道。 “锦觅,可有想我啊?”白染鬼灵精怪地朝她眨眨眼精。 “小鱼仙倌,阿染?你们怎么来了?”锦觅高兴地问道。 “小神未下拜贴,唐突前来,还请锦觅仙子莫要怪罪。”润玉一如往日地谦逊道。 “哪里的话呀,这几日我也闲散的很,正好你们来陪我解解闷。锦觅求之不得呢。”这些日子可把她憋闷坏了,就算来的不是凤凰,能见到小鱼仙倌和阿染,也是好的。 “我方才...可是听到有人在喊凤凰了哦。锦觅,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枉我还担心长芳主会责罚你,所以特意来探望你,你却只想着那只凤凰。”白染酸酸地指责道。 “哪里哪里…我也想念你们啊。可是我被困在这水镜里无法脱身,否则啊,我早去找你们了。”锦觅忙解释。 “想来锦觅仙子一定是担心旭凤,旭凤现在已无大碍正在栖梧宫修养。这次,还真的要多谢锦觅仙子相助。”润玉善解人意地解围,顺便将旭凤的情况告知了她。 锦觅听后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我还一直在担心他呢。我方才在想,如果有流星划过的话没准儿凤凰就能来了。所以我刚刚以为那颗流星是凤凰呢。” “凡间有个传说,据说如果看到流星雨的话,对着流星许愿就会实现你的一个愿望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流星雨一定很好看吧。”白染望着星空幻想着。 润玉勾起嘴角,双手流转施法一指,天空竟真的下起了漫天的流星。 白染忍不住惊叹,“哇,好美啊。” 接着双手紧握,抵在颚下开始闭眼许愿。 “哇,好漂亮。” 锦觅赞叹道。 “如何?可还喜欢?不知染儿刚才许的是何愿?”润玉柔情似水地看着白染的笑颜。 “喜欢喜欢…不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阿染不能说。”白染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润玉摇头失笑…… “小鱼仙倌,我的愿望很简单的,你可不可以带我出这水镜啊?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致是什么样的。”锦觅突然眼眸一转,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这…”润玉似有为难。 “小鱼哥哥…”白染眨着星星眼望着他。 看着两人满眼期待的神色,终是不忍拒绝,只好叹了口气,欣然点头答应,“也好。” “好!太好了,太好了!好…”锦觅激动的跳了起来。 白染高兴地一下扑到他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小鱼哥哥你真好,阿染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有锦觅陪她玩儿,连看话本儿都有讨论的人了,她终于不用对着小魇兽分析话本儿了… 润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髻,挥袖瞬间带着二人出了水镜,引得锦觅不由称赞连连,白染傲娇的仰起小脑袋,那是,她家小鱼哥哥可是很厉害的… ☆、天河 三人回到璇玑宫后,润玉先去了栖梧宫看望旭凤。白染和锦觅在房间里趴在小木桌上,吃着葡萄,看起了话本儿。 “锦觅,你这一页都还没看完,我都听你叹了五次气了,这本话本真有那么一言难尽吗?”白染无奈的伸手比了比,瞧了眼她手里的话本儿。不应该啊,这本她看过的,故事情节还是挺精彩的嘛… “诶…我上次跟凤凰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我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我想去探望一下…”锦觅愁眉不展地把手里的话本儿放下。 “原来你是在担心那只凤凰啊,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小鱼哥哥不是已经去探望他了吗?等他回来你不就知道了。别忘了,你这次可是偷溜出来的,想必现在去栖梧宫探望火神的人都可以排到南天门了。你现在过去肯定会引人注目的,到时候你藏身在天界的事可就瞒不住了。若是被长芳主知道…”白染帮她分析利害,挑眉看着她。 “不行不行…不能让长芳主知道,否则她一定又会把我抓回去的。算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别去看他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他吧。”她好不容易才从水镜逃出来,才不要这么快就被抓回去。 咚咚咚…… 润玉推开门,因锦觅也在,不好贸然进来,便抬手敲了敲门框,提醒屋里的两人。 “小鱼哥哥回来了。”白染高兴地站起身迎上去,锦觅也回过神来,跟着走了过去。 “小鱼仙倌,你回来了?怎么样?凤凰的伤势如何了?这个凤凰有没有提到我呀?”锦觅紧张地看着润玉问道。 “锦觅仙子不用担心,旭凤在服完夜幽藤之后,身体已无大碍。” “这下你放心了吧?”白染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眼锦觅,转头开心的看着润玉,“小鱼哥哥,我们在屋里呆的无聊,不知这天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倒真有一处,从这璇玑宫出去,一路向南,彩虹那头有一条天河。”润玉想了想微笑道。 “天河?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得知旭凤无碍后,锦觅总算放下心来,有了玩闹的心思。 “走。” 来到天河,白染和锦觅向前跑了几步,润玉在后面跟上二人。 锦觅看着周围点点星光惊叹道, “哇,这就是天河,好美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是啊,据说每年的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便会来此相会,那天喜鹊也会成群结队地飞来为他们搭成鹊桥。虽然看起来很浪漫,不过…我并不喜欢他们的故事。相爱却不能相守,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哦~不知染儿想要的是何种感情?” 润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既然两个人相爱,那便在一起啊。这样天人永隔,想必两个人都痛苦吧。虽然仙凡恋有违天道,不过既然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为了彼此做出改变呢?就像七仙女和董永,若织女为了牛郎放弃仙身变成凡人,或者牛郎为了织女修道成仙,这样的结局才算圆满嘛。” 她看话本儿时,最见不得这种爱别离,求不得的情爱故事了,揪心揪肺地简直太磨人了。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能够帮助增长灵力吗?” 锦觅突然天真地问了句。 白染奇怪地看着她,“这和增长灵力有什么关系?” “若是不能,两个人相爱分开了还会痛苦,这么麻烦,那么相不相爱,在不在一处,有这么重要吗?” 不开窍的榆木葡萄表示不解。 润玉听了这番辩论,看到白染一脸愕然,风化的表情,不由轻笑。 “小鱼仙倌,你这个职务呢,论品阶来说还是不错的。可是论这意趣来说呀,我看呀,不如卯日星君。” 锦觅没有半点察觉到白染的无奈,一本正经地对润玉分析起来。 “愿闻高见。” “你看啊,这个卯日星君呢,白日里当值。鸡犬相闻多少热闹一点,可是你呢,只有阿染和那个小哑巴魇兽陪伴你,而且到了晚上,大家都去睡了,冷冷清清的,你这个神仙当得实在是太孤寂了。” 润玉神情冷然道, “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我本来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以前整日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从没有热闹过,又怎知什么叫孤寂。” 白染见他如此,心中不由一痛,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笑语嫣然地看着他,“小鱼哥哥才不是万年孤独的命理呢,你还有我啊。以后阿染会永远陪伴小鱼哥哥,和你一起用膳、一起修炼、一起看书、一起...就寝。阿染保证永远不会离开小鱼哥哥的,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看着她纯真的笑颜,和遵遵保证之言,润玉心底的冰雪瞬间融化,霎时春暖花开,动容地揉了揉她的发髻,温柔一笑,“好,永远别离开我,染儿...” “小鱼仙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锦觅突然神色恳求地看向润玉。 “锦觅仙子,但说无妨。” “你今天能不能别把我送回水镜里啊?我不想被长芳主他们发现。如果我去你的璇玑宫叨扰几日会不会不妥呀?”锦觅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既然已将锦觅仙子从那水镜当中请出,自然不会再将锦觅仙子送回去。锦觅仙子不嫌弃我的璇玑宫便好,又何来打扰一说?” 润玉欣然答应,看了眼旁边的白染,如此染儿也便不会觉得无聊了... ... 锦觅见他答应,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只是连凤凰都怕长芳主,小鱼仙倌不怕吗?” 润玉不在意地一笑,“润玉自幼便有许多人不喜欢也不怕再多一个。” 白染摇摇头感叹,“看来小鱼哥哥自幼遇到之人眼神儿着实不太好,眼疾也是病啊,得治。” 看她皱眉认真的小表情,二人不由一笑。 ☆、凡间 “殿下...” 邝露突然走来对他拱手施礼。 “殿下,听说花界长芳主要来仙界讨锦觅仙子了。” 锦觅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这么快!不行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被她抓到,如果被她抓到的话就惨了。小鱼仙倌,我现在必须得赶紧躲到你的宫里了。” “锦觅你先别慌,既然长芳主已经要来仙界找你了,你现在躲到璇玑宫也未必安全。” 白染分析道。 “也对,只是...只是我六界不通,不然...不然阿染你带我去青丘吧,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长芳主肯定想不到我会在青丘的。” 锦觅突然眸光一闪,看着白染。 “不行,不能回去。额..那个,我阿娘与花界素来交好,若你躲去青丘,长芳主肯定会发现的。” 若我此刻回去,岂不是要和小鱼哥哥分开了,几个哥哥定会打探她这段时日的行踪,到时候她想脱身可就不易了... ... “不知小鱼仙倌能否给我指个明道啊?” 锦觅求救地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润玉。 “凡间世俗百态,杂味交混,想要在众生纷纭中寻到锦觅仙子的气息想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润玉如是说道。 “好啊好啊,以前只听六哥说过凡间的盛景,我还从未去过凡间呢,想必一定很有趣吧。小鱼哥哥,还是你有办法,我们快走吧。” 白染激动地拉着润玉的衣袖,迫不及待道。 润玉挥袖三人化光向凡间飞去。 润玉在凡间寻了一处清幽之地,亭台楼榭,依山傍水,直叫人心旷神怡。 白染和锦觅的容貌在六界屈指一数,在凡间更为惹眼,润玉变出两套男装递给二人,锦觅又别上了那根葡萄藤。 两人换上男装走出来,俨然一对清秀小童的模样,唇红齿白,甚是惹人怜爱。润玉坐在湖面建造的木亭石桌旁饮茶,抬头见到二人微微一笑,满意地打量着他们。白染在他眼前转了一圈,高兴道,“怎么样,小鱼哥哥,阿染穿成这样好不好看?” “这身装扮倒是挺适合染儿的,锦觅仙子这身也不错。” 两人自顾坐下,“请用茶。” 润玉伸手指了指石桌上斟好的茶。 “此处虽然简陋,但也落得清净,锦觅仙子若不嫌弃就先在此处安顿下吧。在凡间这些时日,染儿会留下与锦觅仙子作伴。” 到了凡间以染儿的性子,定是要乐不思蜀了。在天宫憋久了,不免无趣,这几日让她留在凡间和锦觅仙子散散心也好。 “多谢小鱼仙倌,这个宅子我喜欢,我非常喜欢。阿染能留下陪我,我便不会觉得无趣了。”锦觅高兴地道谢。 “现在住所有了,衣着也有了,你们还差一个凡界化名。” 润玉娓娓道。 “化名?那就叫觅儿吧。” 锦觅随口道。 “恩...阿爹阿娘和几个哥哥都叫我小七,不然就叫小七吧,白小七。” “也好,小七这名字叫起来倒是顺口,不过觅儿这名字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不如就叫陵光公子如何?” 润玉建议道 “陵光?灵光...这名我喜欢,就叫这名吧。” 润玉点头对二人欣然一笑。 突然润玉身后光团一闪,冒出一个拄着木杖的中年男子。润玉转头瞧了一眼,对二人道,“这土地仙来的真快,我们前脚到,他后脚就跟着来了。就像得了腥的猫,一定是一路嗅着仙气赶来。” 润玉说完站起身看着土地言道,“此次借土地仙宝地一用,没有提前知会,还请见谅。” 只见那土地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神情并茂地拍起了马屁,“夜神殿下光临敝地真是叫这方圆千里蓬荜生辉,大放异彩呀。小仙有生之年得以一窥殿下倜傥的风姿真是三生有幸,福祉无边哪。” “行了。”润玉无奈地打断,对他介绍道,“这两位是本神最近结交的好友小七公子和陵光公子,最近因遇到些烦心事,借贵宝地住上几日。还请土地仙多多照拂。” 白染和锦觅站起来走到润玉身边,看着土地仙。 “小仙见过小七公子,陵光公子。”土地仙对她二人扶手施礼。 二人对他回礼点点头。 “夜神殿下请放心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造,这里归我管。若是有人想要伤害小七公子和陵光公子分毫,必须先从小仙的尸身上踏过。”土地仙气势满满。 润玉一笑,小声对二人解释道,“这土地仙飞升成仙之前是个拦路的山匪。”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匪气呀,果然…霸气!有趣!呵呵…”白染观察着土地仙,总结道。 润玉微笑,“如此有劳土地仙了。” “这是小仙的荣幸,小仙告退。”土地仙说完倏的一下变成光团钻进了地里。 润玉安顿好两人后,呆了片刻,便回了天界。白染和锦觅古灵精怪地对视一眼,点点头,秒懂各自的意思,高兴地相携跑了出去。 凡间的集市上甚是热闹,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小孩的欢笑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倒不显得惹人厌烦。 白染和锦觅走在大街上,新奇地东瞧西看,“哎,阿染,你看那边有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们过去瞧瞧。” “好啊。”锦觅拉着白染快步走到前面的糕点摊,目光锁定一块绿豆糕,伸手指着道,“我要这个。” “来一个。”一位身穿绿衣,手拿折扇的年轻公子同时说道。 小贩为难地看着木匣里的一块糕点,“两位客官,这个只有一块了。” 锦觅和那位年轻公子同时向对方看去惊喜道“噗嗤君?” “锦觅!” 原来两人是多年好友,噗嗤君自然把糕点让给了锦觅,还殷勤地帮她拿着纸包。锦觅和白染吃着手里的糕点,三人边走边聊。 “噗嗤君,你怎么会在这儿?” 噗嗤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这天界待久了容易变傻你不觉得吗?所以呀我来瞧瞧这凡界众生相啊。对了,不知这位小美人儿是何人?我竟不知何时天界出了这么位美人儿,若列入画册的话,当居我那六界美人图之榜首啊。” “我叫小七,白小七。不过…六界美人图是什么?很厉害吗?”白染疑惑地看着他。 “当…当然厉害了,等哪天啊我拿给你瞧瞧。”噗嗤君向她眨眨眼。 ☆、人生四大乐事 “我现在呢,不叫锦觅了。” 锦觅端的副神秘的样子看了眼噗嗤君。 “啊?那叫什么?”噗嗤君疑惑地看着她。 “我来人间以后,有了个人间的名字,叫我陵光就好了。”锦觅颇有些自得。 “陵光为什么呀?”噗嗤君接着刨根问底。 “还不是因为她惹了她们长芳主生气,被关起来闭门思过。好不容易逃到了人间,自然要隐姓埋名了。不然等着被长芳主找到,再抓回去关禁闭啊。”白染帮噗嗤君解惑。 锦觅心虚一笑。 “噢,原来如此。哎,那你们找到住的地方没有?要不要我帮你们找个地方?”噗嗤君殷勤地给二人扇着扇子 “不用不用…小鱼哥哥早就帮我们安排好了。”提到润玉,白染面上挂起了甜笑。 “小鱼哥哥?看你笑的那么甜蜜?怎么是你的心上人啊?诶,可惜啊可惜…如此美的人儿,竟是个名花有主的…”噗嗤君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摇了摇头。 “对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干,不如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宅子看看?那里虽然没有花界绚丽没有天界华贵,不过别有一番风味。”锦觅看着做戏的噗嗤君道。 “太好了走吧。” “走。” 天界——洛湘府后院 每年的今日,水神都会在此祭奠先花神梓芬。今日天帝突然出现,向他讨了杯酒,一同祭奠。说起当年旧事,水神不愿重提,问明天帝来意。过几天乃是天后的寿诞之日,天帝以天后多疑为由亲自登门邀请二人,让二人务必出席。 后又谈起婚约一事,颇为无奈“你们哪,让我的儿子等的好苦,这婚约都立了四千年了,可是女儿在哪里呀?”见水神不言语,天帝神色微转,“不过,我倒听说…你与临秀四千年前曾收养了个女儿在名下,是狐帝幺女,白染。不知是否属实?” “这…不知陛下是如何得知?”洛临神色探究地看着他。此事所知道的人并不多…… 看来此事不虚,“前几日我因政务烦心,到处走走。正巧遇到了那位小帝姬与我儿润玉在一处。听到那小帝姬提到你与临秀,我前去一问方知原来这小帝姬竟也是你与临秀之女。你与临秀至今尚无所出,而这白染仙子既是自小记在你的名下,自然算得水神长女。我见那小帝姬倒是与润玉情投意合,甚是般配。既是如此,我们何不成全了这两个孩子。” 这丫头,自那日后,便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原想着这些年把她拘在上清天定是憋闷坏了,指不定又跑去哪里野了。没想到竟一直在天界,还与天帝之子润玉有了牵扯。如今连天帝都得知了她的存在,想来是瞒不住了。“染儿虽自小记在我的名下拉扯长大,但毕竟狐帝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婚事洛霖也无权抉择。” 也罢,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天帝目的达成,便随后离开了。 次日清晨由土地仙当向导,带着噗嗤君白染和锦觅来到了,当地一家小有有名气的酒楼——祥福酒楼。 四人围桌而坐,土地仙饮了口酒,道“ 陵光公子有所不知,下酒菜中的极品就是鸭子。咪上一口小黄酒,嚼上两口桂花鸭,人生足矣...足矣...” 锦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大概这就是吃货与吃货之间的共鸣吧。 噗嗤君举起酒杯,与锦觅白染碰了碰,三人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这酒好辣啊...” 白染小脸皱成了一团,吐着舌头扇了扇。 锦觅也没好到哪里去,忍不住抱怨道,“是啊,好辣啊,你们人间的酒怎么这么辣?” “不过若说起这杯中之物啊,人世间那点小酒和彦佑君这仙家秘酿一比,那就是...叫什么来着?那就是对了水的猫尿,完全端不上台面啊。” 土地仙拿起酒壶帮彦佑斟上酒,眯着眼言语不清地说着。 听到土地仙的比喻,白染嫌弃地将酒杯推的老远,皱眉道,“咦...好恶心...” 彦佑君举着酒杯淡定地看着土地仙数着,“三..二..一... 倒。”土地仙果然一下倒在了桌上。 “从来富贵入凡尘,醉生入死谁如意?人生四大乐事,无非就是,吃、喝、嫖、赌。小七,觅儿,最近在凡间这几日过得可还适应啊?” 彦佑举着两根筷子,挑眉看着二人。 “还好吧,我们来凡间这几日,都有小鱼哥哥陪着。他夜里当值,白天呢除了小睡片刻,都会陪我们下棋、抚琴、谈经论诗。小鱼哥哥不在的时候,有锦觅和我一起看话本儿,所以我们过得还挺好的。” 白染想了想点点头。 “对呀,有小鱼仙倌和阿染陪着我,我过得倒是没有那么无聊。” 锦觅也点头赞同。 “小鱼仙倌?这天界何时又多出这么个仙阶呀?” 彦佑疑惑道。 “噢,就是夜神殿下,他人可好了,就是他帮我逃出来的。”锦觅看着他解释道。 “这么说,这夜神殿下还真是挺细心周到的嘛。” 彦佑听完点头赞了句。 “那当然了。我家小鱼哥哥自然是最好的。” 白染毫不谦虚地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彦佑摇了摇头一阵无语,这娃,中夜神殿下的毒太深,无可救药了... ... “不过,噗嗤君你刚刚说到吃喝嫖赌,先不说这吃与喝,嫖跟赌有什么稀奇的呀?呵呵...我们初来乍到,还需要噗嗤君多多指点啦。” 锦觅讨好的看着噗嗤君。 “我告诉你们啊,这天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寡淡清冷了,不好玩儿。阳春白雪自然是好,可是...又怎比得上这世俗的乐子,来的痛快直接呢?本君这就带你们去找乐子去。” 噗嗤君挑挑眉,勾勾眼,一脸神秘的样子。 “好啊。” “那有劳啦。” 彦佑被锦觅捧得轻飘飘的,再对上两位美人期待的表情,当即豪气万丈地摆手指了指外面,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领着两只‘小白兔’出去——找乐子。 ☆、南楼戏院 噗嗤君本就好这杯中之物,酒过三巡,当下已是微醺,走在街上,东摇西晃,一脸醉态地伸手指了指二人,“你们知道什么叫找乐子吗?” 见二人茫然地摇摇头,他接着说道 “我..我今天就带你们去见见真正的乐子是什么?” 只见他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来到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布店前,“好了,到了。” 锦觅奇怪地看着,“这...这不就是普通的布匹小店吗?” “对呀,这里...有什么稀奇的吗?” 白染也是茫然不解。 “进去就知道了。走。” 噗嗤君一脸神秘地靠近二人小声道,然后大步率先走进去,两人随后跟上。 进去后,噗嗤君两手支在桌上,语态甚是奇怪,“老板,有没有新鲜的鱼儿卖呀?” 布店老板眸光一转,“二位客官,且随我来。” “走。” 带三人来到了地下赌庄,原来这家布店,不过是挂着卖布的幌子,实则地下赌庄才是他们真正的营业基地。 因着三人皆非凡俗之人,天赋异禀,轻轻松松便赢得了一堆黄白之物。那老板见此,悔恨交织,不得不将三人‘请’了出,“走吧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几位公子,我们可是小本买卖,架不住你们这种高人的折腾,我求你们别砸场子了,我谢谢你们啦。” 两人即便未使用仙力,也是场场都胡,次次都赢,对她们来说一点儿挑战力都没有,实在没意思,也便作罢了。彦佑勾唇一笑掂了掂手里赢得的银子,带着二人接着去体验,人生四大乐事中的最后一项——传说中的万春楼。 里面甚是华丽,到处都是穿着清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见三人进去,便纷纷围了上来,格外热情地招呼着。白染被熏的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噗嗤君说这叫脂粉味。 噗嗤君将一包银子扔给老鸨,她见到银子后,忙叫了这万春楼的头牌——牡丹姑娘出来服侍。不曾想听到 ‘牡丹’二字后,吓得锦觅马上抱头逃了出去,花界长芳主牡丹的威名,小葡萄还是心有余悸的。 想到两人刚刚在里面的表现,噗嗤君突然恍悟,拍着额头大笑了几声,“ 我一时疏忽,我竟然忘了你们是女的,该罚该罚。” “这跟我们是女的有什么关系啊?对了,刚刚里面的那些姑娘都好热情啊,虽然...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不过,我看噗嗤君你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白染一脸天真地看着彦佑。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我也是男人嘛,对这温柔乡的感触自然与你们是不同的。我再带你们去个地方,走。” 彦佑拉着两人来到了——南楼戏园。 起初白染以为,这戏园不过是人间喝茶看戏的地方,三人走到二楼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谁知噗嗤君这厮,大把大把地往桌上掏银子,接着三位体态婀娜,打扮妖孽的男子,向他们款款走来,分别围在三人身旁,献媚地看着他们,语态阴柔地唤着 “公子~来啦...” 手上不安分地,不时想要上下其手的样子。 白染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做出一副防备的模样,看着噗嗤君密语传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青蛇,这里不是喝茶看戏的地方吗?他...他们又是谁呀?” “你这是干什么?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锦觅同样有些紧张地环视了下周围。 “公子你可真爱说笑,这里当然是戏园呀。” 锦觅身旁那位身着粉纱的男子妩媚地回道。 “莺歌,让爷好好疼疼你。”只见这时前面那桌,一个打扮华贵的肉墩男,用扇子挑起旁边那位清秀小哥的下颚,神态言语甚是轻佻。 锦觅刚学着样子伸出手指,挑起身旁那位翘着兰花指,笑得娇羞的粉衣男子的下巴,便被突然出现的旭凤呵断,“锦觅!” 她被吓得一个机灵收回手,转过身,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凤凰,你怎么来这儿了?哦~我知道了,你来这儿是不是来找乐子?” 因许久未见到凤凰,对于他的突然出现,锦觅还是很开心的。 旭凤脸色黑黑地看着她,“找什么乐子?我找你!” 这时,那不位知死活的粉衣男子,伸着兰花指,指了指旭凤,面露惊艳道,“极品!极品!真的是惊为天人哪。” “你怎么知道他是天人?他知道你是天人。” 锦觅惊讶地戳了戳旭凤的肩膀,看着那男子向旭凤走去,旭凤衣袖一挥,那男子便突然倒地,惊呼,“妖怪...妖怪,妖怪呀...” 围在几人身旁的三位男子仓皇而逃。 这时,坐在一旁,全程围观‘看戏’的白染突然不解地转头,挑起彦佑君的下巴,看着他,“为何那只凤凰见到锦觅这样对那位粉衣公子时,会如此生气啊?” “白染!” 彦佑君刚要说什么,突闻润玉微怒的声音传来。这还是第一次见润玉这般称呼她,白染惊地抖了抖,慌乱地站起身眼睛环视四周,寻那声音,只见面冷如霜的夜神大殿款款向他们走来,顿时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分... ... 虽不知为何,润玉的脸色会这般难看,不过白染还是心下戚戚地迎了上去,跟在他身边,“小…小鱼哥哥,你…你来啦?” 润玉看了她一眼,走到旭凤他们面前。自知在劫难逃的噗嗤君,顶着两位大神犀利的目光,仰头望了望天,颇有些视死如归地站起来,“火神殿下是不是又要为难锦觅呀?” “本神记得,她已不再欠你任何灵力,我也记得和你说过,若你胆敢把手伸向栖梧宫,我绝不会饶你。”旭凤看着他提醒道。 “染儿是我璇玑宫的人,锦觅仙子更是本神的座上贵宾。彦佑,你做惯了梁上君子,怎么?这回连润玉宫里的人和贵宾都窃走了?你让本神情何以堪呢?”润玉言语上虽比凤凰要客气几分,不过威压气势却半分不少。 ☆、背锅 彦佑像是丝毫不惧这两位大神的威压,仍言语轻松地,一副吊儿郎当做派。“不知道是我彦佑面子大,还是这颗小葡萄和这只小狐狸的面子大?今日得见火神,夜神,两位上神聚首。不知道夜神今天来是唱哪一出啊?群英会啊,还是将相和啊?” “旭凤,你带锦觅仙子先走。我和彦佑君有话要好好聊一聊。”润玉对旭凤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彦佑。 “我…”锦觅似是要说什么 “跟我走。”却被旭凤强势地拽走。 二人走后,彦佑君自知逃不过,神色忐忑地对上润玉凌厉的眼神。 “咳…那个,小鱼哥哥啊,其实…也不能全然怪彦佑君的。他是锦觅和阿染的朋友,想必他不过是想让我们玩的开心而已…”白染看着润玉冷若冰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为彦佑君求情。不曾想润玉闻言面上神色更加凝重,挥袖定住了在场的凡人,不留情面地直接对彦佑出手。 两人没过几招,彦佑便束手就擒,润玉唤出捆仙锁,将彦佑两手缚住,然后牵着绳子,带着白染追上了走至小树林的旭凤锦觅二人。 “阿染,小鱼仙倌。”看到飞至跟前的三人,锦觅忙唤道。 “来的倒挺快啊。”旭凤颇有些意外。 “今日得见两位至尊天神,此生足矣。”彦佑君认命道。 “我四处找不到锦觅,没想到是大殿下做的手脚。不知大殿下这么费劲心机地把锦觅的气息隐于市井之中意欲何为啊?”旭凤看着润玉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锦觅是阿染的朋友,阿染不忍见锦觅被困,所以才让小鱼哥哥帮忙将锦觅藏起来的。还请火神莫要错怪了小鱼哥哥。” 润玉将面带愤懑的白染往身后拉了拉。 “原来竟是小帝姬之故,不过夜神大殿自幼便有婚约在身,望小帝姬好自为之。”面对尚不知内情的旭凤,白染古怪精灵地看了润玉一眼,对上他打趣的眼神,遂心虚地底下了头。 “人道夜神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竟这般古道热肠。大殿下做了护花使者,却让弟弟我平白担了这罪责。花界的长芳主以为是我劫走了锦觅,大闹栖梧宫。这件事大殿下可知晓啊?”旭凤看着润玉,接着为自己鸣不平。 润玉一脸无辜,却也真诚地表示歉意“想不到竟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让长芳主误会你实在是我不好。” “夜神殿下若真心帮我看护锦觅,亦算是帮了我大忙。谁能料到大殿下照拂友人,竟照拂到烟花之地了。”旭凤再次兴师问罪。 这次大殿的锅背的委实有点冤,说起此事,染儿到烟花之地的帐他还没找人算呢。转头冷然看了被绑着的彦佑一眼,心中懊悔,“锦觅她们先前去戏院,我实在不知,是我疏忽了。” 锦觅低着皱眉头若有所思,突然眸光一闪,“二位聊了这么久,是不是口渴了?我听闻啊,这人间四大乐事是吃喝嫖赌。如果您二位口渴的话,我酿了一些桂花酒,不如请二位去尝一尝啊?” 润玉见白染认同的点头附和,神色凝重地重复道,“吃喝嫖赌?” “哪个教你的?”旭凤严肃地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锦觅。 锦觅丝毫未觉察到二位殿下心中所想,反而开心地指了指彦佑君。 彦佑顿时一脸无奈、苦笑地摇摇头,心道这次真的栽了,锦觅啊锦觅,你这次要害死我了…… 两位殿下再次在心里默默地给他记了一笔…… 几人回到别苑后,锦觅和白染,备上了些水果和桂花酿。四人围桌而坐,颇为惬意地享用着佳果甘酿。噗嗤君则可怜兮兮地,被倒吊在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求救地看着锦觅和白染。 没一会儿便见土地仙,闻风前来负荆请罪,旭凤咬了口手中的葡萄,风轻云淡地对润玉建议,二人下来一趟也不容易,正好不远千里处住着一窝山匪,不如替天行道顺手给端了去,润玉也甚为配合。可吓坏了土地仙,连忙求情,原来这窝山匪,是土地仙凡俗兄弟的曾孙的子弟的,第三十六代子嗣。旭凤本意是为惩罚土地仙,看守不力之罪,便要发落他去老君的丹房做个烧火的仙侍。土地仙却抱怨道,老君的丹房蒸笼一般,怕是到时丹丸没熟,倒把自己给蒸熟了,讨价还价的要求换一个惩罚。润玉在旁摇头轻笑,旭凤‘好说话’地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去魔界卞城王府,顶个几年那捉魂的缺。土地仙满面悔恨,称情愿甘愿以及自愿,还是去老君的丹房烧火。润玉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命他明日即刻上任。两兄弟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白染在旁看得叹为观止,摇摇头,为土地仙和吊在树上的彦佑君,默默鞠了把同情泪,渍渍...惹谁不好,偏偏撞在这两尊大神的手里,运气也委实背了点儿... ... 看到被发落的土地仙,树上的彦佑君开始不安分了。先是口渴为由将小葡萄引过去,开始出损招儿,让锦觅想办法把两位大神灌醉,好让他脱身。那酒方子是他从酒仙身上摸下来的,天子呼来不上船,神仙喝了坠云头,灌醉两位殿下妥妥儿的,锦觅仗义地表示包在她身上。回到桌上,锦觅附在白染耳边悄声说了他们的计划,白染看了眼吊着的彦佑君,觉得委实可怜了些,便点头与小葡萄眼神传达会全力配合两人。 彦佑君见发落完土地仙后,适时地自发认错,润玉淡定地问他又错在何处?彦佑态度诚恳地表示,千错万错实在不该教锦觅和白染赌钱。旭凤饮了口酒,故意淡定地问起人生四大乐事不知为何,彦佑君称是自己喝酒喝傻了纯属口误,人生四大乐事乃是琴诗书画。润玉挑眉故意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还错怪彦佑君啦。” 彦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忙说千错万错,实在不该将锦觅和白染,领去那烟花腌臜之地,求二位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 ☆、偷香窃玉 旭凤伸手在锦觅灵台处探了探,看着她道,“还好仙根尚稳,没被那浊气给染了。” 锦觅茫然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润玉同样探了探白染的灵台处,放下心来。 白染摸了摸那处,忽然神情认真地看着他,“对了,小鱼哥哥,今日我们去万春楼,看到那里的姑娘,穿的都甚是清凉,见我们进去便立马热情地围上来,阿染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噗嗤君说...那是脂粉味儿,那些姑娘们的怀抱是温柔乡,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的。小鱼哥哥...你也喜欢吗?” 噗嗤君顿时万分懊悔地闭上了眼,润玉脸色黑了黑,手指在桌下掐诀施法,微光一闪,噗嗤君身上的绳子便紧了紧,脸上露出了猪肝色... ... 润玉转头眼神温润地看着白染微笑道,“染儿觉得呢?” 白染被他的笑容迷了眼,痴痴的看着他,傻笑着摇摇头,“不会,小鱼哥哥自是与他们不同的。” 润玉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不由宠溺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 看到这二人之间的举动,旭凤心中甚感疑惑,润玉一向守礼,为何待这小帝姬这般不同? “兄长似乎对小帝姬很是上心哪?” 润玉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扯开话题, “锦觅仙子这酒酿得倒是甚好。” “真的吗?如果小鱼仙倌喜欢的话,我就将酿酒的秘诀传授给你吧。” 锦觅大方地承诺。 “那便多谢锦觅仙子了。” 白染闻言好奇地拿起酒壶便要尝试,被润玉伸手拿走,“这酒后劲大,你已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 “哦,好吧。” 白染乖巧地点点头,看着润玉拿着从自己手中抢走的半壶佳酿仰头喝了起来。 “兄长,你我二人好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坐下来饮酒了。来...” 旭凤拿着酒壶和润玉碰了碰,两人仰头畅饮。 “是呀,以前我们还能时常一起共饮,如今各有政务在身,却是少有交杯换盏的机会了。” 润玉感叹道。 被吊着的噗嗤君对锦觅和白染狂使眼色,锦觅对他坚定地点点头,回头道,“你们的酒是不是快没了?我们去给你们拿酒啊,阿染,走...” 白染被锦觅拉去拿酒,为了早点帮噗嗤君脱身,白染趁机在酒里加了些她六哥的独门秘方。据说可以加大酒劲,既不会丝毫影响酒的口感,还能使之更加香醇甘冽,滋味甚是美妙。 “来啦来啦...今日让我们一醉方休。来...” 锦觅和白染各端着一托盘的酒放在桌上,各自递给他们。 “来来来...喝吧喝吧...来...干...” 锦觅率先举起一壶酒鼓动着二人,白染不敢与润玉对视怕露了马脚,便抱着一盘果子,低头啃了起来。说来也怪,想她白染,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在她师祖斗姆元君面前,说起谎话都能信口捏来,口若悬河。偏生在润玉面前,无论何事,丁点隐瞒便会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一对上他的眼睛便会更加心虚,不自觉的把事情对他和盘托出。 酒过三巡,桌上的桂花酿被喝的所剩无几。旭凤目光呆呆地看着前面,润玉则眼神迷离地拄着头倚在桌上,对着白染拈花一笑,白染手中的果子瞬间落地,呆呆地看着他这勾人的笑颜,仿佛醉的是自己... ... 两人显然都已醉的不轻,白染看着他难得的醉酒迷离的模样,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润玉感觉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缓缓眨了眨越发沉重的眼皮,然后醉倒在桌上。 “小鱼仙倌...小鱼仙倌...” 锦觅唤了唤他。 旭凤依旧呆呆地看着前面,“他醉了。” “醉啦!”锦觅惊喜道。 “那个...锦觅,我先扶小鱼哥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交给你啦。” 白染扶起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润玉,对锦觅眨眨眼,看到她的手势,点点头,扶着润玉回了寝室。 “好,那我们两个喝,我们两个继续喝。” 锦觅目送两人离开后,转头再次对旭凤举起酒壶,碰了碰,见他喝了口要放下,忙伸手推了推他手里的酒壶给他灌下去... ... “没酒了。”锦觅往下倒了倒喝空的酒壶。 “你也醉了... ...” 旭凤呆呆道。 “我当然不会醉啊,我是千杯不醉。你怎么还不醉啊?凤凰...凤凰...你...” 锦觅奇怪地看着他,伸手一推便见他倒在桌上,锦觅将他拖走。 可怜的彦佑君仍被倒吊在树上,朝拖着凤凰连头都不回的锦觅喊道,“哎~!先给我松绑啊!有没有人性啊!喂!喂~!” 白染把润玉扶进屋后,小心地将他扶上床榻,负荷已久的身体突然脱力,一下压在了润玉身上。在他怀中抬起头,近距离地看着他放大的俊颜,白染不争气地红了脸。 都说九尾狐一族,无论男女皆长相俊美,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便是倾国倾城。这一点单看她的几个哥哥和阿爹阿娘便足以印证。 可如今看着小鱼哥哥的醉颜,她觉得这大概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了吧。白染不自主地慢慢贴近那片薄唇,鬼使神差地印了上去,果然一如想象般的柔软细腻,清甜甘冽,正如他人一般温润如玉,只一眼便叫她心甘情愿毫无防备地陷进去。 这时润玉突然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正对自己‘偷香窃玉’的白染。见她惊地睁大双眸,一下就要弹起来,他及时伸臂一揽,调换位置,将她压在身下,欺身下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已含住她的朱唇,舌尖灵敏地撬开贝齿,攻城掠地… 白染由初时片刻呆呆地僵硬,到之后欣喜地闭上眼,回应缠绵舌尖共舞,霎时竟连呼吸都忘了,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时,润玉突然放开他,随后又倒在了她身侧。 白染打了个机灵,回过神儿,看着再次睡过去的润玉,抬手摸上自己的唇。她这算调戏了小鱼哥哥?还是被小鱼哥哥调戏了呢?那…算不算表舅父常说的肌肤之亲啊?是不是…… ☆、定情信物 想到此白染正了正神色,看着润玉,“既然…阿染因酒后乱性…不小心调戏了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不过,我青丘子民向来敢作敢当。大龙龙~你今后便是我的人了,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白染学着今日,戏园子里那肉墩子男调戏清秀公子的样子,伸出手指挑了挑润玉光洁圆润的下巴,放下豪言壮语。 不知道锦觅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放倒那只凤凰?噗嗤君不会还在树上吊着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感觉白染的气息离开房间后,润玉睁开双眼,嘴角微勾,这个小傻瓜… 不过,倒也傻的可爱,既然要对我负责,那便负责到底罢…… 白染刚走到凉亭,便看到旭凤神情慌乱,风风火火地走来,于是藏身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心里嘀咕,这只凤凰的酒量也太好了吧,竟怎么快就醒了。那小鱼哥哥会不会…… 白染忙悄声折回房间,果然榻上空无一龙,想来这个时辰,小鱼哥哥定是去当值了吧。突然困意袭来,脑中逐渐迷糊,眼皮发重,好困啊… 折腾了小半宿的白染,抵不住困意,滚到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睡得甚是香甜,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锦觅醒来在榻上捡了根簪子。换回了女装,用那根簪子随意簪上发,走了出去,看到润玉正在亭子里烹茶,唤了声,“小鱼仙倌。” 见锦觅走来,润玉一边煮茶一边对她问候道,“锦觅仙子昨日睡得可好啊?” “很好,不知昨晚的桂花酿是不是让小鱼仙倌上了头啊?” 润玉手里斟着茶,微笑道,“锦觅仙子佳酿醇而不烈,正是上品,只可惜润玉素来酒量低浅,倒是叫锦觅仙子笑话了。” “对了,小鱼仙倌,阿染呢?她平日里不是最爱缠着你吗?今日怎么不见她的身影?”锦觅看了看四周,奇怪地问道。 润玉一笑,“染儿大概昨日太累了,润玉卯时归来时,见她仍睡得香甜,不忍扰了她。想必此刻也该醒了吧。” “小鱼哥哥,锦觅,早啊。”正被念叨的白染,伸了个懒腰,走过来。 三人围着木桌落座,润玉将斟好的茶递给二人,偶然发现锦觅头上簪着的寰谛凤翎,神色一屏,不动声色地说道,“锦觅仙子这发簪倒是别致的很。”说完观察着她的神色。 锦觅不在意地摸了摸,“不过是随手捡来的,如果小鱼仙倌喜欢的话,大家都是朋友嘛,我可以送给你的。”她显然不知内情,润玉笑了笑,“润玉倒是认为这凤翎耀眼了些,不如锦觅仙子平日里别的葡萄藤风雅。” “嗯嗯,我也觉得。”放下茶杯,白染点点头。 “真是知己啊,我也觉得葡萄藤好看,古典中透着朴素,低调中又有华丽的感觉。如果你们喜欢的话…”锦觅伸手变出两截葡萄藤递给润玉,“送给你们吧。” “好呀好呀。” “荣幸之至。”润玉接过葡萄藤,拿在手里,流光闪过直接化成了一对木簪。拿起一支温柔地帮白染别在发间,然后将另一支别在自己头上。 白染摸了摸头上的木簪,对润玉甜美一笑。这算不算是话本儿里常说的定情信物啊?小鱼哥哥亲手变的呢… “不如这样吧!我请你们去吃早点怎么样?我们昨天赢的都是黄白之物,听说在人间很有用的。吃穿用度都可以用得上,还可以买官爵,据说还可以买孩子跟老婆。”锦觅一一细数着银子的好处。 润玉有些尴尬地神色一顿,白染偷偷撇了他一眼。 “对对对…我都忘了,小鱼仙倌已经是定亲之人了,不然倒是可以买几个老婆送你,诶,渍渍…,可惜了…”锦觅突然想起,语态颇为可惜的样子。 “多谢锦觅仙子好意。这早点甚好,只是,老婆就算了。”润玉礼貌道谢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染。 白染却是神色一变,“锦觅!你…你要是真觉得可惜的话,倒是可以买几个老婆送给那只凤凰,想来,他定会很、开、心、的!” “对哦。诶…不行不行,这凤凰脾气暴躁,心眼儿又小,若是送几个老婆给他,岂不是平白害了人家。”锦觅认真思量了番。 润玉有意扯开话题,便提醒道,“锦觅仙子不是要请我们吃早点吗?” 锦觅对他点头,突然眼中灵光闪现,手上施法,口中念念有词,本想变包子,结果却变出了冰雹。 看着桌上的大块冰雹,白染顿感无力,她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所以锦觅,你这是要请我们吃冰雹吗?” “想不到这包子竟然变成了冰雹。” 润玉指了指那坨冰雹,忍不住调笑。 这时土地仙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好奇的盯着今日换成女装的锦觅和白染。他记得夜神殿下带来此处的,明明是两位清秀公子啊?怎么一夜就都变成了漂亮姑娘...是他眼花了吗? 看到土地仙打量的目光,润玉忙一个转身挡在两人面前。锦觅还以为土地仙完全是被她的法术震撼到了,白染表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土地仙可还有事?”润玉看着他问道。 “小仙见过夜神殿下,小仙今日要去老君府上复命,临行前特来向两位殿下,和两位公子辞别。”土地仙说完仍好奇地向锦觅和白染看去,润玉在前面挡着两人,像老鹰捉小鸡般,左躲右闪,润玉皱眉,露出不耐之色。 “不巧,却不见火神殿下和两位公子,不知这两位仙姑怎么称呼?” “天后寿诞在即,诸仙朝拜,若是土地仙现在赶去,或许还能赶上宴前大赦。” 为了支开他,润玉故意出言提醒。 “多谢夜神殿下指点,夜神殿下果如传言,是位顶顶仁善的仙上啊。” 土地仙甚是感念。 润玉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不必谢我。那至于这两位仙姑...想必今日日头大了些,照的人晃眼... ...” 若是土地仙将染儿和锦觅仙子的行踪传去天界,恐怕天后又要多加猜疑,父帝答应今日与我和染儿定下婚事......此时...万不能出丁点差错... ... ☆、一语成谶 土地仙呆呆地望了望天,醒悟过来,忙点头道, “对对对...小仙老眼昏花,什么都没瞧见,什...什么都没瞧见。要是没什么事,小仙就告退了。” “去吧。” 润玉淡淡道。 “小仙告退。”土地仙化光消失。 锦觅从润玉身后走出来,看着他好奇问道,“小鱼仙倌,今日是天后娘娘的寿宴,你不用一起去吗?” 润玉一笑不紧不慢地转身坐下,“不急,现在离寿宴开席,其实还早着呢。这天上地下,东南西北八方神仙从各路赶来,要想齐聚一堂,也是需要些时辰的,只要在寿宴开席前赶到便好。” “对哦,今日便是天后娘娘的寿宴了。” 白染后知后觉地自语了句。阿爹阿娘和水神爹爹林秀娘亲都会出席,想必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日我与小鱼哥哥的婚事便可定下来了吧。白染悄悄向润玉看去,却正巧对上他看来的灼灼目光,于是她羞涩地低下头,掩饰地捧住桌上的茶杯,指尖微微抠挠着。 “可是一早,凤凰便去拜谒天后娘娘了。如果你去的晚的话,天后娘娘不会生气吗?” 锦觅仍有些不解,歪着头看着润玉。 “我与旭凤不同,若是我一早就前去拜谒,天后怕是反倒要平添些肝火。” 我与染儿的婚事定下前,越是不引起天后的注意越好,若是被她提前察觉,怕是要平添事端。 “这又是什么道理啊?” 同样是天后娘娘的儿子,为何凤凰可以,小鱼仙倌却不行呢? “润玉并未天后嫡出。” 润玉面色有些低沉地说道。 还好小鱼哥哥不是那位讨厌的天后所出,否则以她的性子,定然不能忍气吞声地与她和平共处,到时候小鱼哥哥岂不是要为难了?不过这样正好,她既无需因小鱼哥哥而顾忌天后,小鱼哥哥也不会感到太过为难... ... “恕小仙多嘴,那小鱼仙倌是哪位天妃所生啊?” 锦觅不由好奇道。 白染也同样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小鱼哥哥的生母是何等貌美,竟能将小鱼哥哥生的这般好看... ... 润玉神情孤冷地站起身,背对着她们,将自己的身世和多年来,与天后之间的因果关系,对二人娓娓道来 “润玉生母并未封,听说只是一个得道精灵,再平凡不过。即便再平凡不过,也一如这凡尘之中碌碌众生,难逃一死。润玉并无儿时记忆,也不知道生母到底是谁,只知道生母去世之后,我便由天后娘娘收养。本来早些年间,我还能与母神和睦相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后却越来越担心,我会与旭凤争储夺嫡,所以我与天后便日渐疏远。” 原来小鱼哥哥如今并无儿时记忆,怪不得初见时他不认得阿染呢,可是... “为何小鱼哥哥会无儿时记忆呢?” “据天后说,因当年生母突然去世,我因此得了场大病,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润玉神色淡淡似是在追忆什么。忽然收起悲色,莞尔一笑,转过身来,“不知锦觅仙子的父母是何方仙圣?” “听老胡说,我是被长芳主点化的葡萄藤。” “葡萄藤?可是锦觅仙子,方才明明变出了冰雹,召唤出了水系之物。” 润玉疑惑道。 “对呀,如此强大的水系召唤术,便是我从小修习水系术法,也是足足练了千年方能做到的。”而且是在水神爹爹的严格指导下... 而锦觅修炼水系术法才不过百年,便有如此天赋,着实令人费解... ... “凤凰说了我的体质适合水养,所以我就修炼水系术法。如此说来,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嘛。既然包子变不成,我这个人说话一向算数,我请你们去吃包子吧。” 看到白染‘羡慕’的模样,锦觅神态颇有些自得。 “好啊好啊... 我快饿死了,我们快去吧。” 白染可怜兮兮地皱着小脸看着润玉。 “你呀,走吧...” 润玉宠溺一笑,无奈地伸出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三人出发去往附近一家有名的早点包子铺... ... 来到包子铺后,三人围桌而坐,锦觅因不通凡间习俗,闹了不少笑话。起初,见旁人叫‘小二’点餐,她却自认聪明地喊‘小三’上包子,引得女食客误会,纷纷回头言语攻之。润玉先是不解的皱了皱眉,而后不由失笑,白染一手无奈扶额,没眼瞅她,心里默念:我不认识这货...这货是谁...这货和我没关系... ... 之后小二上了蟹黄包,锦觅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滋’一下汤包汁准确无误地,射在白染的袖口。白染转头惊愕地睁大双眸,盯着那雪白衣袖上的那块油渍,欲哭无泪。锦觅忙放下筷子道歉,慌乱地在她袖口摩擦摩擦,那摊油渍扩散开来更加醒目。润玉微笑着及时救场,将白染那只附有油渍的衣袖拉过去,施法一抚,干净如初... ... 白染想,今天一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要么就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她与锦觅何时这般犯冲了... ... 风波平息后,用完早点,白染便随润玉返回了天界参加天后的寿宴。 二人皆身着白衣,携手到了南天门,颇有番神仙眷侣的意味,看着甚是养眼。 邝露迎上去,“殿下,白染仙子。” 待看到润玉衣袖下两人相握的手时,眸光不由暗了暗。 “你怎么来了?”润玉神色恢复冷淡。 邝露小步跟上二人,“殿下先前不是交代,要找一个好看的瓷瓶,来收集夜间采集的露水吗?” 润玉停下来,看向她。邝露将一个小巧精致的透明瓷瓶,捧到他眼前,“您看这个行不行?” “好漂亮的瓶子,小巧精致,甚是好看。”白染看着邝露手中的瓷瓶点评。 润玉神情仍是冷淡,“其实你不用特意拿给我看,你父亲太巳仙人府上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说完伸手解开她的头盔,三千青丝顺势倾下,瞬间面前的清秀小天兵变成了位貌美小仙子。 白染惊的呆呆的睁大眼睛看着邝露,她之前不过随口一说,怎的还一语成谶了? ☆、表白 “还...是被你发现了。”邝露低头心虚地不敢看他。 “你还想隐瞒到何时?” 他最不喜他人的隐瞒和欺骗... ... “邝...邝露仙子,原来...你真是位女仙娥啊?不过...你为何要扮作小天兵呢?” 白染好奇地看着她。 邝露面露难色,“我...”,突然灵光一闪逃避似的扯开话题,“对了,星辰光华照耀下的露珠极为难得,殿下这三年来夜夜守着这星幕,采集着露水,肯定是费了很多心血,是送给天后做寿礼吗?” 润玉拿过她手里的瓶子,淡淡道,“走吧。” “小七!” 远处一身着红衣的男子,风风火火快步来到他们前面。 “六哥?” 白染见状忙躲到润玉身后,润玉虽不明情况,却还是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打量着面前这位,相貌清逸极近妖孽的男子。转头对邝露吩咐,“邝露,你先回去吧。” “白小七!你给我出来,翅膀硬了是不是?都怪你!骗我说你住在姻缘府,害我被大哥误会是你的帮凶,搬空了我珍藏了多年的美酒佳酿,你说,要如何补偿我?” “六哥你是不是傻啦?我是狐狸又不是鸟,怎么会有翅膀呢?再说了,我可没有说过我住在姻缘府,只不过是把表舅父给的几本图册,和几根红线送给了你而已,至于六哥怎么想... 小七又怎么会知道呢... ” 是你笨,怪我咯?白染拽着润玉的衣衫,从他身后露出小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润玉嘴角微扬,还真是只小狐狸... ... “你...” 白轩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着她 “阿爹阿娘!你们来啦...” 白染突然高兴地朝着前面的空气喊了声。白轩闻言瞬间化光逃走,若被阿爹抓到,可不是仅仅丢掉几壶佳酿这般简单了,还是先闪为妙... ... “哈哈哈...搞定!小鱼哥哥我们走吧。” 白染看到消失在面前的白轩,转身高兴地正要挽上润玉的胳膊,便见他拱手向对面施了一礼,“小神润玉,见过狐帝狐后。” 白染转头向前面看去,惊喜地走上前,“阿爹阿娘,你们何时来的?” 狐后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捉弄你六哥了?” “没有,是六哥自己惹了大哥生气,还要赖在小七身上... ...” 白染嘟着小嘴撒娇道。 “这位想必就是夜神大殿吧?” 狐帝打量着面前的润玉。 “正是小神。先前是润玉不察,竟不知染儿对仙上隐瞒了行踪,一时大意,未能及时禀明仙上,是润玉之过,还望仙上见谅。” 从方才狐帝六子白轩那番兴师问罪之辞得知,原来染儿竟对狐族隐瞒了行踪,而狐族对此似是颇有不满。早已习惯活的谨小慎微的润玉,当下对狐帝恭敬地拱手告罪。 白染担心地看着他,这个小鱼哥哥怎么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她自己的主意,与小鱼哥哥有何干系?“阿爹,不关小鱼哥哥的事,是…” 狐帝对润玉恭敬有礼,卑以自牧的态度甚为满意,抬手止住白染要说的话,看着润玉,“小女自幼顽劣,她的性子本神还是知道的,此事与夜神无关。倒是这些时日有劳夜神帮忙照看小女了。” “仙上严重了,能为染儿效劳是润玉之幸。况且染儿乖巧,倒是帮了润玉不少忙。” 狐帝狐后闻言怀疑地看向自家女儿。乖巧?确定说的是眼前这个? 狐帝轻咳了声想到正事,“听闻天帝有意促成夜神与小女的婚事,不知夜神如何看?” 只见润玉神色微动,突然撩衣掀袍向狐帝跪下,拱手卑谦道,“润玉在此向仙上请罪。” 白染见状忙走过去要扶起他,“小鱼哥哥...” 润玉依旧跪的笔直坚挺,态度诚恳,狐帝狐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愣神。 “不知夜神何罪之有?本神,愿闻其详。” 这时水神和风神走过来,水神神色和蔼中带着些许试探,看着跪在狐帝面前的润玉。 “水神爹爹,林秀娘亲...” 白染看向他们喃喃唤道,风神眼神安抚地对她点点头。 “润玉大罪,罪在不应该背负着父帝与水神仙上为润玉所立婚约,在尚不知染儿身份时,便对她动了感情。润玉虽非大贤大圣之人,但也不齿三心二意之言。既然润玉与染儿已经互生情愫,日后便只能将心交与她一人,断然不会与他人有丝毫牵扯。即便没有染儿与水神仙上的关系,润玉亦不悔与染儿之情,届时怕是势必要违逆与水神长女的婚约。润玉自知罪无可恕,还望仙上责罚。” 润玉一番言辞恳恳,不时深情与白染相视,言毕垂头请罪。 “夜神快快请起。小七这丫头能得夜神如此垂青,是她的福气,如此将她交于你,我们也便放心了。” 狐后上前虚扶了把,眼眶微红地瞧着润玉越看越满意,俨然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如此相貌品行上佳,重要的是又对她家祸头子如此深情的乘龙快婿,若是错过了这位,可还到哪里去寻... ... “小鱼哥哥,快起来吧。” 白染见状忙将润玉扶起来,像吃了十斤桂花糖般甜腻腻地看着他,小鱼哥哥对她表白了呢... 她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所谓心花怒放的感觉... ... 狐帝瞧见狐后对润玉满意的神情,深感无奈。虽然他也对面前这位拐了自家宝贝女儿的小子颇为满意,却不似那对母女般色令智昏。转头和水神对视一眼,读懂彼此的意思,当下看向润玉,“夜神可知如违此约有何代价?” 润玉一派淡然,“无非削神籍,贬下界。如果能与染儿相守一生,放弃这天界浮华又如何?” 水神试探地看着他,“下界凡人命如沧海一粟,区区几十几年白驹过隙,却经历生老病死之苦,为了染儿夜神不惧?”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润玉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润玉情深意切,似水柔情地看着身旁的白染。 ☆、寿宴 白染此刻看着他只觉天地失色,只留下她的小鱼哥哥,在她面前散发着万丈光芒,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方物。情动心弦,眼中秋水流转,踮起脚尖,双臂搭上他的肩膀,旁若无人地吻上他的唇。润玉瞬间仿佛被定住了般,呆愣地僵直了身体。狐帝携了狐后,尴尬又慌乱的错开眼,转身快步走进南天门。这个小七,纵然青丘向来民风开放,不过能做到如此这般的,泱泱六界,怕也只有他家这位了... 水神目光闪烁,颇显尴尬地拉起风神,“走吧...” 赶来参加寿宴的各路神仙纷纷侧目,低头交耳议论纷纷。感受到润玉僵直的身体,白染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他。心道,完了完了,这可是在南天门,都怪她一时色令智昏,对小鱼哥哥... 因一时无颜面对润玉,白染低着头,脸颊微红地跑进了南天门,赶到水神风神身边,抱着林秀娘亲的胳膊不肯撒手,实在太丢人了。风神见她这般模样,无奈一笑戳了戳她低垂的额头,“你呀...” 润玉看着她跑远直到消失的身影,回过神来摸了摸唇,摇头轻笑,这个染儿... 白染随着水神风神入席落座后,目光游离,瞥见前面那桌的锦觅和彦佑君,见他们也正往自己这边看来,忙挥了挥手打招呼,“锦觅!噗嗤君!” 转头对水神说了声,便欢快地跑了过去。 “锦觅你怎么来啦?” 白染在锦觅身旁坐下,转头高兴地看着她。 “你们都来参加天后娘娘的寿宴了,我一个人呆的无聊,所以便唤了噗嗤君带我来啦。对了阿染,我看你和那位水神伯伯和风神仙上,很是亲密的样子,不是说水神和风神至今无所出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锦觅和彦佑君皆一脸好奇地看着白染。 白染神色平平地拿起一个蟠桃啃了口, “我自出生便被记在水神爹爹名下,是水神爹爹和林秀娘亲拉扯长大的。” “噢...怪不得。那如此说来...阿染你岂不是就是那个让小鱼仙倌苦苦等了四千多年的天妃,水神长女了?” 锦觅点点头,然后睁大双眸看着她。 “咳咳...” 白染很不幸地被桃子呛住了... “除了花界,天后这次寿宴真的是天上地下,一个女仙也不落,莫非是想借此机会,将火神殿下的姻缘也一并给结了?” “恐怕不止火神殿下的姻缘,我看啊夜神殿下的姻缘也有着落了。我入南天门时,竟瞧见一位容貌绝美的小仙子轻薄了夜神殿下,奇的是这平日里一向清心寡淡的夜神大殿,当时竟也没拒绝,反而一副欢喜的模样... ...” “这夜神大殿不是自幼与水神长女有婚约吗?怎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同别的女仙纠缠不清... ...” 白染本想喝口茶润润喉,谁知突然听到这番话,想起方才在南天门外自己那副丢人的模样,含在口中的茶,瞬间朝好正在奇怪打量着她的噗嗤君脸上喷了去,噗嗤君面如死灰地闭上眼,拿出帕子擦了擦,白染一脸歉意悻悻然地瞧着他。锦觅却心不在焉地转过身去问道,“仙友,仙友,所以今日是给火神殿下选媳妇吗? ” “这位仙友,一语中的,正是如此。哎,我怎么瞧着那位仙子如此面熟... 那不就是在南天门外,与夜神殿下在一起的那位仙子吗?当真绝色,貌美绝伦啊... ...” “不知是哪家仙子,这般姿容就连当年的先花神梓芬在世时,都不遑多让啊... ...” 因锦觅的转身攀谈,而暴露在人前,反被认出的白染,连忙扯了帕子挡在脸上,轻挪碎步回到水神风神身边,难得乖巧地捧茶轻饮了起来。 “天帝天后,夜神火神到——” 随着仙童的高呼声响起,众仙家纷纷站起身,眼神向门外迎去,天帝天后携手走上高座,火神夜神分别站于左右下侧,面对众仙。 “恭祝天后千秋华诞,福寿绵长——” 众仙家纷纷拱手朝贺道。 “诸位仙友免礼,都就座吧。” 天帝长臂一挥,率先落座,坐下一众仙家随后入座。 “今日寿宴,承蒙诸仙赏脸,蓬荜生辉,本座十分欣慰。” “好,开宴吧。” 白染目光锁定上座那抹白衣身影,捧着酒杯傻笑着,润玉感受到她的目光,朝她看来,白染笑的更甜了... 锦觅朝凤凰摆摆手,凤凰看到意外出现在宴席上的锦觅,转头本想向自家兄长询问,结果却看到他家兄长,正对着那只小狐狸笑的满目春风。丝毫未注意到他的灼灼视线,只好不死心地看着润玉隔空传音:你才答应过我,不再让他靠近锦觅,言犹在耳,这算什么? 润玉听到传音,目光扫去果然在席间发现了锦觅和彦佑君,回头看向旭凤,眉头微挑对他应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去支开他。 旭凤眼神交流:罢了母神寿宴不宜生事,先盯着吧。 被旭凤抢走了润玉目光的白染,颇为幽怨地磕着杯子,看着上座这两兄弟间的‘眉目传情’... ... 席下相熟的仙友相互敬酒,一片和乐。 润玉站起身,捧着酒杯对天后贺寿,“润玉恭祝母神福寿绵长。” 惯会挑刺找茬儿的天后,对着润玉装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最近夜神倒是越来越简朴了,今日来赴寿宴,只是别了一根藤条做发簪。本座倒是十分欣赏你简朴的个性。可是,此物看来像是花界之物?” 敬完酒润玉落座,“润玉回母神的话,此藤不过是支普通的簪子而已。” “如此俗物,居然能入夜神之眼?” 天后故意做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似乎意有所指。 这个天后,小鱼哥哥好心为她祝寿,她竟借机寻错,无故向小鱼哥哥发难,真是可恶! “此藤是润玉挚友所赠意义非凡白玉螭龙簪、玳瑁翡翠簪、花银鎏金簪,这些或许贵重,但对润玉来讲,断然比不过这根葡萄藤珍贵。今日是母神大寿,润玉认为非此藤不配。” 对于天后不时的刁难,润玉早已习惯,练就的面不改色地应付自如。 ☆、良缘 白染摸了摸头上的木簪,会心一笑,她也觉得小鱼哥哥说得甚为有理。这根葡萄藤对她和小鱼哥哥来说,自然意义非凡。 “此藤倒也有些趣味。”天帝随意点评了句,眼光一闪,突然提起,“不知日前与我儿在一处的那位白染仙子今日可在席间啊?” “小仙白染,见过天帝陛下。恭祝天后娘娘福寿绵长。” 坐在水神与风神之间的白染站起身拱手施礼。 众仙听到天帝之言,再看到从水神风神处施施然,站起身的白衣绝色小仙子,顿时一片哗然。不是说水神和风神至今无所出吗?如今这位和两位上神,关系如此亲密的小仙子又是何人?难道传言有误?怪不得在南天门外,夜神殿下竟能毫不避讳这位仙子的亲近呢.. ... 天后是见过白染的,虽初时留下的印象不甚美好。不过事后,经她细细思量,天界历来便有通过与狐族联姻,进而笼络狐族稳定朝纲的先例。狐族实力不容小觑,也是鸟族万万不能比肩的。狐帝虽不理世事,但膝下六子皆已位列上神之位,个个智谋过人,骁勇善战,各守一方权利虽分化,却难得兄弟齐心。便是魔界倘若与其论起实力,也是不遑多让的。天帝也曾几次三番与狐帝提过此事,不过皆被狐帝搪塞过去。自这位小帝姬出生这四千多年来,狐帝将她藏的委实严实了些,今日难得这位小帝姬会在此露面。 看她头上别的葡萄藤倒与润玉那只颇为相似,日前又见这小帝姬与润玉关系似乎非同一般,这般好的姻缘,万不能让润玉抢了先。若旭凤能娶得这小帝姬,得到狐族的支持,加之他嫡子的身份,太子之位岂非势在必得。 天后满意地打量着白染,面上笑得和蔼,“这位便是青丘的小帝姬吧?果然俏丽多姿,灵秀可人,本座见了甚是欢喜。陛下,可还记得日前旭凤亲下魔界捉拿穷奇,受伤归来之事?当日我因忧心旭凤前去探望,谁知竟在我儿的栖梧宫见到了小帝姬,心下对这小帝姬十分欢喜。后来方知小帝姬竟是在魔界与我儿旭凤相识,两人并肩作战,一同对付穷奇,这般生死患难之情实属难得。我儿旭凤至今尚未婚配,我倒觉得与这小帝姬两人甚是般配,天作之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若真如天后所言,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只要这小帝姬能嫁入天界,无论润玉或是旭凤倒也无甚差别。天帝看了眼天后,若有所思。 “母神此事…”旭凤匆忙站起身本欲辩解,却被天后眼神制止。润玉也万没料到天后竟会在此时做这般打算,难得见他神色慌乱地站起身,看着高座的天后。 白染心下冷笑,见她欢喜?当真以为她白染是那凡间无知的三岁孩童吗?她可清楚的记得,当日这位‘见她欢喜’的天后娘娘,是如何急言令色地呵斥于她,怕是让这位天后娘娘真正欢喜的是她狐族的势力吧?这凭空捏造故事的能力,不去写几个话本子,可真真是屈才了。 “承蒙天后娘娘错爱,请恕小仙福薄,无福消受。想必是天后娘娘您贵人多忘事给记错了吧?当日小仙明明记得是随夜神殿下去的栖梧宫,小仙一向嘴笨,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却不知怎的竟惹怒了天后娘娘,引得娘娘疾言厉色狠狠地呵斥了番,小仙心想娘娘定是十分厌恶小仙的,为此还担惊受怕了好久呢。至于在魔界与火神殿下相识,什么并肩作战,生死患难更是纯属巧合,当初大战穷奇时魔界鎏英公主,锦觅,夜神殿下都在场。小仙与火神殿下并不熟,况且小仙已有心仪之人,我青丘狐族一旦认定一人便是生生世世,断然不会再对他人生出半点情愫,这漫漫仙途小仙只愿与他一人相守,此生非他不嫁。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小仙心之所向,还望陛下成全。”白染走至上首桌前,先是娓娓道出个中缘由,而后深情款款地看着润玉,说出那番告白之辞,蓦然跪下,对那上座之人俯首恳求道。 在坐众仙神色各异,甚是有趣。 “但不知白染仙子口中这位心仪之人是…” 天帝自是看到了白染与润玉之间的眼神流动,不过,若是由白染口中说出此人,想必对狐帝与水神才更具说服力吧。 “天帝陛下莫不是忘了,日前在省经阁前答应成全我与小鱼哥哥的婚事?天帝陛下您身为六界的表率,一言九鼎想来定不会食言的吧?小仙心仪之人正是夜神殿下。” 白染抬起头古灵精怪,一派天真地看着天帝。 天帝被她灵动俏丽的模样逗的不由一笑,抬手虚扶,“白染仙子快快免礼,当日之……”,谁知还未说完,便被天后急急打断,“陛下,这夜神与水神长女早有婚约,又怎可轻易违背上神之誓,与他人另行婚配呢? ” “陛下,天后娘娘,染儿虽为狐帝幺女,却是自幼记在我与临秀名下抚养长大,也算得洛临长女,又何谈违背当年誓约之说?”水神适时站出来说道。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水神对此无异议,不知狐帝如何看待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天帝心下自得,却言语谦逊地看向狐帝。 狐帝起身言道,“既然是小女自己的选择,作为父亲,我只希望女儿能够幸福安乐,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好,既如此,本座便成全这段良缘。” 润玉忙起身来到白染身旁,两人同时拱手施礼,“多谢父帝恩典。” “多谢天帝陛下。” “既然如此,那日后便是一家人了,小帝姬平常也要与旭凤多走动,别疏远了才好。那日栖梧宫之事,想来是小帝姬误会了,当时因本座太过忧心我儿伤势,言语上难免有些欠妥,还望小帝姬莫要放在心上,本座心里还是很欢喜小帝姬的。” 我儿旭凤哪一点不比润玉好,润玉向来心思深沉,想必是他事先察觉小帝姬的身份,所以才步步为营得了她的芳心。这小帝姬毕竟年少无知,一时被蒙蔽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日后只要她与旭凤多多相处,难保不会发现旭凤的好,看清润玉这伪善之面。虽然天帝应下了这门婚事,不过届时只要这位小帝姬肯松口,以狐帝对她的宠爱,再加上本座在旁推波助澜,此事也未必能成。 白染心中一如明镜,天后如此示好,她也不好再次拂了她的颜面,到时反倒不美,“多谢天后娘娘抬爱,小仙不胜荣幸。” ☆、祸头子 众仙顿时不免一阵唏嘘,这天后娘娘这般能屈能伸的做派委实叫人佩服,不过最让人佩服的还属这位小帝姬,毕竟在南天门外当众轻薄夜神殿下,后又当众表白求天帝陛下赐婚,在天后寿宴,当众扫了天后颜面,还能让这位向来嚣张跋扈的天后娘娘,如此和颜悦色相待之人,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润玉面色微沉,牵着白染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白染突然吃痛转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异样,遂用力回握以示安慰,润玉回神手中卸了几分力度,直接携了白染坐于他身侧。随后众人各自归席落座。据他多年对天后的了解,焉能不知她心中作何打算。以前为打消天后猜疑,他凡事处处忍让,任她取舍,唯独这次染儿之事,他绝不会退让半分。 众仙见此也纷纷道贺,锦觅感叹道“渍渍渍…想不到阿染和小鱼仙倌之间竟有这般渊源,这其中的周折简直比狐狸仙的话本儿还要精彩…” 锦觅突然感觉膝上发痒,伸手去挠却捏住了一根毛茸茸的东西,提到眼前一看竟发现是只小白鼠,吓得站起来大声喊叫,却引起了天后注意,被发现用幻术掩盖真身,察觉她头上的锁灵簪,施法挑下,锦觅真容顿时暴露在众仙面前,因于先花神过于相似的面容,引得故人注意,甚至被酒仙当成了先花神梓芬,天后严厉呵斥,当年故人各有所思,这时狐狸仙出来打岔,将锦觅拉至天帝面前解释,她是旭凤栖梧宫里的小书童,将锦觅与旭凤之间的渊源分说了清楚,天帝天后却对锦觅的出身来历问了个七七八八,水神也适时打探了两句。 天帝为转移天后对锦觅的注意,遂提起穗禾为贺天后华诞,排了一出云韶羽衣舞邀她共赏。天后欣然应承,穗禾一曲舞毕,许是因着润玉拉着白染坐在身旁,天后为掩饰白染拒绝旭凤的尴尬,随将穗禾安排坐在旭凤身侧,粉饰太平。特意提起偏殿那副珠联璧合图,锦觅闻言误会成狐狸仙,春宫图册里面珠联璧合的意思,被天后借机发难,当即命雷公电母将锦觅拖出去诛了,却引天帝旭凤水神等人齐声呵止,旭凤起身求情,天帝在旁也忙做辩解。 白染恨不得将这颗傻葡萄给丢出去,严重怀疑她的智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口无遮拦,生怕天后寻不到她的错处,忙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吗?连她这个青丘公认的祸头子,都自愧不如啊,我的傻葡萄,该怎么拯救你?白染眼中焦急看着锦觅就要起身求情,却被润玉摁了下去。只见他翩翩然飘去了天后跟前,拱手施礼,“母神息怒,母神若要责罚,便请责罚润玉,锦觅原是润玉挚友,若非润玉偶然提及今日是母神寿宴,想必锦觅仙子也不会前来,润玉愿担全责。” “你头上的那支发簪本来是一对吧?莫非这个小妖就是夜神所说的赠藤之人?” 不知天后因何有此一问。 这个小鱼哥哥,明明知道天后处处针对他,竟还跑去跟前揽错。阿染虽不忍看到锦觅受罚,但更不愿见到小鱼哥哥因此而无辜受累啊。白染眉头紧蹙,紧跟着走到润玉身边,抬头不得已换上一副讨巧的笑容,“天后娘娘您真是慧眼如炬,小鱼哥哥头上的那支发簪和阿染头上这支是一对呢。说起来也算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了,锦觅确乃赠藤之人,也是阿染挚友。诶,都怪阿染一时嘴快,提及今日娘娘寿诞之事,锦觅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才央了阿染带她前来,没想到却惹了娘娘不快。小鱼哥哥因不忍阿染为难,这才要揽下这全责,若说有错的话,阿染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才对,娘娘若要责罚,只管责罚小仙一人即可,与小鱼哥哥无关。” 润玉闻言面色凝重,“染儿不可胡言,此事错在润玉,怎可让染儿担了罪责?母神只管责罚,润玉绝无怨言。” 天后眼神一凛,指尖射出灼灼光华,看似竟直朝润玉灵台而去,润玉闭上眼睛不躲亦不闪,却是吓坏了身旁的白染,急忙转身抱住他挡在身前,“小鱼哥哥!” 谁知那道火光真正的目标竟是席下的锦觅,这突如的变故,惊呆了一旁的狐狸仙,原本在劫难逃的锦觅却被旭凤留下的寰谛凤翎护住,毫发无伤。天后震怒不已看向旭凤,“旭凤!” 旭凤起身走过去下跪求情,“还望母神网开一面。” 润玉随之跪下,“求母神开恩。” 白染虽不愿对天后行此大礼,不过为了锦觅和小鱼哥哥,她认了,跪在润玉身旁一同求情,“求天后娘娘开恩。” 噗嗤君趁乱将锦觅带走,气的天后命雷公电母紧追其后,旭凤担心锦觅敷衍了两句忙追上去。 “润玉之责,岂敢让火神承担,润玉这就去将功补过,回来领罪,润玉告退。” 润玉说完,拉起白染一同追了上去。 —— “锦觅。” “锦觅仙子。” 随后追上来的润玉和白染走过去。 “阿染,小鱼仙倌。” 锦觅看向他们。 “你没事吧?” 白染拉住她的胳膊担心地上下检查了番,锦觅摇摇头。 “你说你呀,胆子也太大了吧?一会儿不见,比我还能闯祸,在下着实佩服,甘拜下风...” 白染端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向锦觅抱拳。 “哎呀,好说好说...” 锦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润玉和旭凤看着两人这般谦让的模样,也是摇头无奈一笑。 “锦觅!”这时花界两位芳主赶来。 “长芳主...” 锦觅诺诺地看着她们。 ☆、兄妹? 原来是长芳主接到周围花木的消息赶来寻锦觅,恰巧听到之前旭凤和锦觅的一番对话,因着先花神与天帝之故,让旭凤误认锦觅乃天帝之女,长芳主不愿锦觅与旭凤有过多牵扯,所以便讲错就错,听得后来赶到的润玉和白染一头雾水,这时雷公电母带领天兵赶来捉拿锦觅,后被旭凤遣退。 润玉这老实的娃再次认错请罪,面对他人总是这般谦卑自牧,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引得白染望着他心碎连连。 “二位芳主,是小神擅作主张闯入水镜将锦觅接出,如今生出诸多是非,还望二位芳主恕罪。” “天界两位尊神连番闯我花界,火神之由我等尚且知晓,却不知夜神是何意图?” 长芳主看向他询问。 “长芳主,是阿染让小鱼哥哥帮忙将锦觅带出水镜的。锦觅这般活泼的性子,如今却被诸位芳主拘束在水镜当中,实在憋屈。阿染和锦觅是好朋友,实在不忍见她如此,所以才擅自做主帮她逃出去的,还望二位芳主见谅。.” “这位便是青丘小帝姬白染吧?狐后虽与我家先主是故交,不过这次小帝姬这般作为,未免有些任性了。” 白染颇有些幽怨地嘟着嘴,看向润玉挑动娥眉,隔空传语:小鱼哥哥都怪你,好好地瞎认什么错,你不说,长芳主她们怎么知道是我们帮锦觅逃出去的?你也太老实了吧... 润玉温柔地看着她,微微挑眉:倒是润玉之过,连累染儿了。不过染儿大可不必自揽过错,如此两位芳主便不会责怪于你了。 白染眉头轻颦:那怎么行,阿染一向敢作敢当,若是六哥也就罢了,怎么忍心让小鱼哥哥替我挨骂呢? “两位芳主,你们别再怪阿染和小鱼仙倌了,阿染是只好狐狸,小鱼仙倌也是一尾好龙,我喜欢。” 锦觅仗义地拍拍胸脯向两位芳主求情。 “锦觅你喜欢我也就罢了,不过小鱼哥哥是我的,你还是去喜欢那只凤凰吧,不要和我抢小鱼哥哥。” 白染闻言抱住润玉的胳膊,对锦觅宣示主权。 旭凤忽然神伤道,“小帝姬莫要说笑了,我与锦觅终究是有缘无份,造化弄人,我与她注定相望背驰,无法相守。” “你这话是何意?”润玉颦眉看向他 旭凤将自己的猜疑和推断对二人一一道来,笃定自己与锦觅润玉三人实是异母兄妹,锦觅乃天帝血脉,同时震惊三人。 为保锦觅安全,长芳主将锦觅带回花界,旭凤润玉白染三人返回了天界。 二人回了璇玑宫,越想感觉事情可能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旭凤虽推断的有理有据,且言之凿凿,寿宴上天帝看锦觅的眼神又的确有异。可反常的可不止只有天帝陛下,就连她的水神爹爹行为表现都太过异常。当年先花神梓芬之事在阿娘口中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话说当年虽然天帝曾与先花神有过一段过往,不过因天帝迎娶天后一事,先花神伤心欲绝早已对天帝死心,后来又与水神爹爹互生情愫。自她有记忆以来,每年先花神忌辰水神爹爹都会在洛湘府,一个人很伤心地以一壶桂花酿祭奠先花神,与林秀娘亲这几千年来,不过是过着有名无实相敬如宾的日子罢了。 “小鱼哥哥,你说...锦觅真的是天帝陛下的骨血吗?” 坐在璇玑宫庭院石桌旁的白染,转头疑惑地看着正在饮茶的润玉。 “染儿对当年之事可是知道些什么?”润玉放下茶杯,看着她,不然何以有此一问? “听阿娘说,先花神虽曾与天帝有过一段情,可后来因天帝迎娶天后之事,便对天帝死了心,再后来又与水神爹爹互生情愫。今日我看水神爹爹看到锦觅真容时,也反常的很呢。锦觅本性属水,日前又见她竟能轻易唤出冰雹,会不会......” 白染眼中缓缓升起亮光,呼之欲出。 “单凭猜测,并不能断定锦觅仙子究竟是谁的血脉,不如明日我随你去趟花界,锦觅仙子的身世,想必长芳主和花界众位芳主最清楚不过。” 润玉再次拿起茶杯若有所思。 “长芳主平日里那么凶,莫说锦觅怕她,便是阿染面对她的时候也有几分怵呢。再说了,这四千多年来,她们一直紧紧瞒着锦觅的身世,如今又怎会对我一个小辈吐露真言呢,这条路怕是行不通的。” 白染无力地摇摇头。 “听闻长芳主素来待下严厉,这次我们偷带锦觅私游凡界,又差点在天界闯出祸端,只怕长芳主不会轻饶锦觅。” “那锦觅...不会有事吧?早知道,我当时应该陪她一起回去的...” 白染担心的眉头紧蹙。 “染儿倒不必太过担心,长芳主虽然看起来严厉,不过待锦觅倒是真心。再加上锦觅和先花神的渊源,想来是不会太过为难的。”润玉为她理性分析道。 次日润玉交班后,稍歇了片刻,便带着白染和邝露出了南天门,恰巧看到天后在南天门外,支开了随身仙侍,似要去往花界。三人及时躲身暗处观察,思及昨日寿宴所生之事,天后此去花界恐对锦觅不利。为解锦觅之危,三人分头行事,润玉去请天帝驰援,白染和邝露速往花界拖住天后。 花界花神冢前,锦觅本欲召唤噗嗤君,结果没能将噗嗤君唤来,反而天后降落在她面前,白染和邝露躲在暗处观察着伺机而动。只见天后看到锦觅后一言未发,直接伸手指尖光团一闪朝锦觅射去。白染忙一掌打散光团,现身来到锦觅身边,“好巧啊,天后娘娘,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您。不知锦觅哪里得罪了天后娘娘,竟让您如此大动肝火?” ☆、救人 锦觅躲在白染身后,扯着她的衣袖悄声道, “阿染,我本来想召唤噗嗤君,没想到居然唤来了天后娘娘。天后娘娘好可怕啊,阿染,救我...”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白染同样对她低声回道。 “白染,本座无意伤你,让开,否则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天后娘娘真爱说笑,锦觅乃白染好友。哪有朋友有难,自己却袖手旁观的道理。若是传出去,阿染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六界啊?” 白染故作轻松地应对着。 天后神色一凛,挥袖瞬间捣毁了供奉先花神的案桌,锦觅忙上前护在身后,“天后娘娘,您...您这是干什么呀?”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和旭凤润玉还有白染之间是什么关系,就凭你这张脸我就可以杀你千百次。你和梓芬还真挺有缘的,死在这里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天后目光凶狠地看着锦觅。 白染心下思量,看来天后对先花神还真是深恶痛绝,以至于连长相相似的锦觅都容不下。阿娘说当年先花神的死有些蹊跷,难道竟是与天后有关?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锦觅害怕茫然地摇摇头。 谁知天后抬起右臂,直接祭出琉璃净火朝锦觅攻去,白染忙施法接挡那致命一招,同时两人身前出现了一道灵力强大的水障,接着水神出现在两人身边挥手打落天后的术法。 “水神爹爹。” “水神仙上。” 两人同时唤道。 天后急言令色地质问,“你不知道尊卑法度吗?不去施风布雨,倒来干涉我干什么?” “洛霖当然知道尊卑法度,只不过本神与先花神乃是故交,今日特地前来墓地祭拜。却不料看到这两个孩子险些被人夺了性命。”水神看着白染锦觅,对天后不卑不亢道。 “哼 我本无意伤这小帝姬,只不过处置一个小小的花精与你有何干?” “锦觅乃是花界精灵,既然是在花界唯有花神与长芳主有资格论罪。梓芬已经仙逝,在梓芬的墓前对一个低阶精灵下此毒手,天后于心何忍?”平日里行事素来低调淡泊的水神仙上,一旦对上先花神之事态度便立刻强硬起来,与天后据理力争。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尊卑法度,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一个梓芬吗?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这个小妖精吧?因为她跟梓芬长得有点像是吧?”天后气不过,咄咄逼人地看着水神。 “不管于公于私洛霖都无法坐视不管。”水神也寸步不让。 “你认为你能管的了吗?”天后再次祭出琉璃净火准备出手,水神和白染正欲防备,突然润玉的声音传来。 “母神让润玉好找啊。”润玉出现在天后一侧,白染顿时欣喜地松了口气,跑到他身边,“小鱼哥哥。” “小鱼仙倌。”锦觅惊喜地唤了声。 “见过水神仙上。”润玉拱手对水神施礼,水神欣然地对他微微点头。 润玉转身撩衣对天后下跪行礼,“儿臣叩见母神。” 天后看了他一眼,“嗯。”润玉随后起身。 “本座并没有让你起来。”天后对他习惯性地发难。 “可你也没说不让小鱼哥哥起来啊?”白染闻言立即杠精上身,被润玉扯到身后,态度不卑不亢道,“儿臣乃是奉父帝口谕,请母神速回九重天,商议封赏诸仙,大赦天界事宜。” “天后母仪天界,自当坐镇天庭,谨言慎行。倘若惊动了众芳主,闹到天帝那里,恐怕会有损天后,贤良仁德的名声。”水神趁机威胁。 “好啊,夜神现在翅膀硬了,越来越厉害,竟然敢拉帮结派和我作对了。”天后语气怪异道。 “儿臣不敢,母神,请吧。”润玉面无表情地伸臂相请。 天后恨恨地看了看几人,只好作罢化光离开。 润玉转身看向白染,“锦觅仙子此番怕是受了惊吓,染儿先留下陪着锦觅仙子,我稍后再来接你,可好?” 白染对他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那小鱼哥哥别忘了,染儿等你。” “水神仙上,锦觅仙子,告辞。”润玉拱手告退。 白染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后,回到水神身边唤道“水神爹爹。” “多谢水神仙上。”锦觅对他抱拳道谢。 只见水神神色悲凉地走到撒了一地的贡品香烛处,弯腰蹲身捡起来,锦觅和白染随之过去帮忙。 水神忽然抬起头看着锦觅问道“锦觅仙子可是在为梓芬守坟?” “不过就是一点小…小心意罢了。”锦觅有点小心嘘。 “锦觅锦觅,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这是梓芬生前挂在案前的两句诗,是我亲手为她抄写婊挂的。没想到…梓芬尚有一丝血脉留于世间。” 忆起故人,水神略感伤怀,拿着贡烛摆在案桌上,三人将散乱的现场重新归于整洁。 “水神仙上,若如您刚才所言,锦觅难道真的是先花神的…还有天帝的骨血吗?”锦觅探寻地看着他。 “水神爹爹,您有没有想过,或许…锦觅也有可能是您的骨肉呢?锦觅本性属水,能轻易召唤水系之物,日前,染儿曾亲眼见到锦觅竟能变出冰雹……”白染对水神道出自己的猜疑,水神闻言稍有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同样有些震惊的锦觅。 这时噗嗤君突然出现,摔倒在三人跟前,“哎呀…嗷…哎呦…” “噗嗤君。”锦觅对他唤了声。 噗嗤君走到锦觅跟前,忍不住抱怨,“锦觅,你每次能不能有点准头啊?早晚被你弄骨折。白染美人儿,好久不见啊。”而后看到一旁的水神,拱手施礼,“彦佑唐突,见过水神仙上。” “彦佑君可是来花界玩耍?”水神深知彦佑君这寻花问柳的浪荡性子。 彦佑君忙摇头辩解“啊…没有没有没有…彦佑从来不寻花问柳是锦觅仙子召唤我,方才闯入花界的。” 锦觅点头做保,白染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 ☆、婚帖 “哎,你灵力见涨啊,难道水神仙上也是你召唤来的?”彦佑似是故意问道,锦觅忙摇摇头,摆手否认。 水神想到适才白染那番话,转头看向锦觅,“你能召唤彦佑君施的是何咒?” “我的灵力低下,我用的就是一般的召唤术。”锦觅老实答道。 彦佑君的真身乃是水蛇,并非何人都可轻易召唤,遂又问锦觅能否唤水。在彦佑君的鼓动下,锦觅试了试,虽过程艰难,还因运功过度伤了自己,不过最后却召来了大坨乌云,唤出了雪花,也因此引来了两位芳主。水神疑惑更甚,遂追问长芳主锦觅的身世,在一番暗示下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这时海棠芳主忽然行色匆匆地走来,告知锦觅体内不知何处来的一股,底蕴深厚且行走霸道的灵力,导致她真气大乱,恐有不妙。水神忙进屋为锦觅运功调息,顺便探知原来锦觅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更加确定了白染的推断,锦觅竟是他与梓芬的骨肉。 两位芳主不欲外人知晓锦觅之身世,彦佑君很有眼力见儿地离开了,正好白染感知到了润玉的气息也便借口告辞。 锦觅既然已无大碍,且又与水神爹爹父女相认,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了,还是去找小鱼哥哥的好。 “小鱼哥哥你何时来的?”白染走到屋外,高兴地扯着润玉的衣袖问道。 润玉对她一笑,“刚到不久,可是让染儿久等了?” “没有没有…小鱼哥哥来的刚刚好,那我们走吧。” 二人化成光团离开…… 两人走进璇玑宫,邝露迎上来,“殿下,锦觅怎么样了?” 润玉神色轻松道, “多亏有水神仙上出手相救,锦觅已经无碍了。” “锦觅果然是水神爹爹的女儿,如此说来便是阿染的妹妹了。” 白染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她不是...天帝陛下的骨血吗?”邝露疑惑道。 白染摇摇头,不免一阵唏嘘, “当然不是啦,锦觅本性属水,天帝陛下曾误将她当成自己的骨肉,赠与她灵力,不过与她自身灵力相冲,今天若不是水神爹爹在啊,恐怕她就小命不保了。水神爹爹已经亲自探过了,确认了锦觅就是他的骨肉无疑。不久,就会当众认亲。” “染儿与锦觅年岁相当,看起来染儿似乎比锦觅还要小些,为何断定锦觅是染儿的妹妹而非姐姐呢?” 润玉有心逗她,故意一脸认真地挑眉问道。 “哼,小鱼哥哥莫不是忘了,依照四千年前的约定,水神长女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还是说...小鱼哥哥心中更属意锦觅呢?既然如此,那阿染便不在小鱼哥哥面前碍眼了,阿染这便去找水神爹爹分说清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白染嗔怒地撇了他一眼,一脸委屈地转身便要走。却被润玉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拥住,邝露见此神色失落地退下。 当得知锦觅确乃水神爹爹之女后,白染心中不免庆幸。幸好赶在水神爹爹与锦觅相认之前,天帝便已与水神爹爹和阿爹定下了她与小鱼哥哥的婚事。但凡晚一步,以天后对此事的态度,断然不肯轻易罢休。到时恐怕她与小鱼哥哥的婚事,便没有这般顺理成章了。这本就是她心中不愿看到的一根刺,现今却被润玉无意间挑起,白染当即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 “傻染儿,我对你的心意,你当真不明白吗?这里的每一次跳动,你能听见,对吗?润玉此生只认染儿这一个妻子,他人如何,又与我何干?我错了,小鱼哥哥错了,不该那样问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润玉红着眼眶,脆弱地祈求着,像极了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白染的出现,对他来说就像一道温暖而绚丽的光,照进了他多年来孤寂寒冷、暗无天日般的生活。自幼他便被许多人不喜,唯有她,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纯真炽热。面对天后的刻意为难,他早已习惯,她却见不得他委屈,总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甚是可爱。甚至面对危险时,她竟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这些年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从来都是任人取舍,不争不抢。当她亲口说出喜欢他时,他从未那样开心过,但也从未那样忐忑… 他自幼便有婚约在身,从来就身不由己,他亦喜欢她,却无法给她任何承诺。直到得知她竟也是水神之女,无论因何,当父帝定下这门亲事时,那刻起她便真正属于自己,也是这些年来,他唯一想要守护住、拥有的,他不能失去她,更不能放她离开…… 见他这般失态,白染瞬间恢复了理智,紧紧地回抱着他,泪水不自主地滴在他的肩头...... “好,我不离开,染儿永远不会离开小鱼哥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我也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若是我们的婚事定下的晚一些,若是天后以锦觅才是水神长女为由,否决我们的婚事,染儿就忍不住害怕,害怕会失去小鱼哥哥,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 ...” 润玉感受到那个伏在自己肩头,快要哭成泪人儿的白染,心中的担忧顿时放下,同时不免有些心疼,原来她竟是这般害怕失去自己...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润玉将她放开,转身将搁置了四千多年的那纸婚书取了来,交到她手里,“这便是四千年前父帝与水神立下的婚帖,现在还劳烦染儿补上你的名讳。” 白染胡乱地抹了两把眼泪,茫然接过婚帖展开看了眼,呆呆地看着他,“婚...婚帖?” ☆、认亲 见他欣然一笑对自己点点头,白染心中的阴云顷刻消散,笑颜明媚地将婚帖放在桌上,坐下仔细端详了番,“想不到小鱼哥哥不仅人长得好看,字也写得极好,行云流水间透露出峥嵘风骨,果真是字如其人啊,古人诚不欺我。” 润玉闻言嘴角微扬,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递给她,“一般一般...” “染儿的字...不太好看...” 白染有些心虚地抬头看着他,诶...早知道当初就跟水神爹爹好好练字了,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字有多难看,今日和小鱼哥哥的字一比,方知什么叫自惭形秽... ... “无妨。” 润玉依旧温柔地看着她。 “好吧。” 白染提起勇气,自他手中接过笔,认真地填上自己的名字。 润玉拿起婚帖认真看了看“染儿过谦了,你这字体似曾相识,仿佛受过名家指点。” “不过是水神爹爹经常逼着我练字而已。染儿幼时顽劣,每每闯祸,无一例外的被罚抄书练字。现在想起都头痛的紧,简直是我童年的一大阴影啊…”对于白染这般活泼好动的性子,若让她安安静静地抄书习字,的确有些强她所难。 看到她这苦恼的小模样,润玉微笑道,“原来如此,水神仙上书法飘逸清奇确是非凡。来日方长,我教染儿行草魏碑,如何?”知她无意书法,却忽然觉得,偶尔逗一逗她,也有趣的紧。 白染对着润玉的笑颜纠结了片刻,痛下决心地点点头,“好。” 只要小鱼哥哥能开心,练字便练字吧,她认了。 润玉收起婚帖,魇兽忽然跑到二人身边,白染一下将方才‘甜蜜的苦恼’抛之脑后,对着萌萌哒的小魇兽上下其手,揉捏‘调戏’了番后,心情大好。 魇兽懵懵地甩甩头,躲到润玉身旁,润玉伸手安抚地帮它顺了顺毛,而后莞尔一笑,“乖…” 见白染真心欢喜魇兽,便道,“润玉并无什么珍贵神物可赠予你,只有这魇兽还算稀罕少有。若染儿喜欢,便让它从今往后与你出入随行。过些时日,待它稍稍再健壮一些,便可做代步坐骑,还请染儿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小魇兽这么可爱,染儿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看着对她越来越温顺的魇兽,白染心中甚是满意,便‘大发慈悲’地,放它出去寻梦觅食。 “染儿,润玉清寒,一生与寒夜为伴,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间陋室,他日染儿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染儿可会嫌弃?”润玉走到白染面前认真地看着她。 “染儿这一生所求不多,只愿能与小鱼哥哥一生一世一双人,便足矣。又何来委屈嫌弃一说呢?染儿所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小鱼哥哥罢了,其它与我又有何干系?”染儿同样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闻言,润玉高兴地像个孩子,动情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好,永远别负我,染儿。” 翌日水神便携了锦觅,前往天界九霄云殿认亲,路上偶遇鼠仙便停下与他攀谈了几句,润玉刚下值白染跟在身边,看到了不远处的锦觅,便把她悄悄唤了过去,约她事了去璇玑宫找她。天后早在旭凤涅槃失踪之后就深深忌惮润玉,现下又与水神和狐族结下姻亲,若此时他二人再出现在大殿,还不知天后又会如何生事,故此二人还是避一避的好。不过对于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白染心中还是有些惋惜的。之前那只傻鸟一直以为锦觅是他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为此自苦多时,如今得知真相,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璇玑宫—— 锦觅从九霄云殿出来后,直接赶来璇玑宫,看到坐于庭院白玉石桌旁饮茶的润玉白染二人,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唤道“小鱼仙倌,阿染。” “你来啦?”白染拉她坐下。 润玉礼貌微笑,将一盏茶递过去,“锦觅仙子。” “如何?天后没有为难你吧?那傻…额那只凤凰得知你是水神爹爹的女儿后,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只可惜不能亲眼瞧见,真是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啊……”对于向来爱凑热闹的白染来说,有热闹不能看,着实心痒难耐,只好拉了当事人,探听一二。 “嗯…也没有吧,只不过说让我好好留着他那根羽毛,表情是有点怪怪的,哦对了,他还约了我戌时在留梓池畔等他。”锦觅一头茫然地仔细回忆了番,未觉不妥。 “寰谛凤翎是凤凰一族的至尊圣物,护体法器,只能给自己最亲近的人。看来旭凤对锦觅仙子的情谊的确非同一般啊。”润玉淡淡地品了一口茶 “如此说来,凤凰还是挺仗义的嘛。”锦觅面露欢喜。 白染直接化身月下仙人的表情连连感叹,“渍渍渍…一只傻鸟遇上一颗不开窍的葡萄,情路着实坎坷啊……” 锦觅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到前些时日送给二人的昙花,站起身走过去,“诶,你说这个花啊,它气性可真够大的,都这么多日了,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绽放?” 润玉闻言微微一笑,“锦觅仙子可知,这昙花也有一段凄美的传说?” 锦觅惊奇问道,“是吗?什么传说?” 白染突然想到,“哦!传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是昙花和韦天上神的故事。” 润玉对她点头一笑,娓娓讲来, “传说万年前,昙花爱上了为它日日浇水除草的韦天上神。日日开花,季季灿烂,可是它并不知道它所爱慕的上神潜心修道,早已断绝了七情六欲。昙花等了上神几千年,也等不来上神一次回眸,而每年仲夏之夜,上神都会下山采集凝露煎茶,昙花就会选在这个时候,耗尽它一整年的精气,绽放它最美丽的一瞬。只是昙花并不知道,并非上神无情,而是上神早已证得混元,身归天地,无法有情。” 锦觅听后表情沉重,“原来是这么悲惨的故事啊。那这个花,可是个坏兆头,我回头换一朵送给你们吧。” “怎么会是坏兆头呢?多亏有这昙花,晚间染儿才能坐在我身边与我共赏,不至无趣...”多亏有这昙花,晚间染儿才能多撑几个时辰,不至于早早入睡,留我一人不胜无聊… “小鱼哥哥你是不是该去布星挂夜了,今晚染儿便不陪你去了,染儿要陪锦觅说说话。”白染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第一次主动撵润玉离开。 润玉不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无奈一笑,“那我先去布星挂夜了,今夜戌时,染儿在此等我。” “好的,小鱼哥哥。”白染笑得乖巧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爽约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便已到戌时,锦觅突然想起,“不对,现在是不是已经戌时了?啊!完了完了,凤凰肯定要气得要杀死我了。不行不行,我得走了。”锦觅说完便匆匆忙离去,没一会儿,只见她提着一个竹篮又折了回来。 白染奇怪的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篮子里是什么?好吃的吗?” 锦觅把竹篮放在石桌上打开,白染凑过去,看到两只粽子和一根红绳打成的穗子。 “我在外面碰到了凤凰栖梧宫里的飞絮,他说凤凰临时有事不能赴约了,所以让飞絮给我送来了灵力粽子顺便给我传个话。” “哦,这样啊。方才邝露过来,说小鱼哥哥在回来的路上,被你家凤凰叫去议事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神神秘秘的。” 白染也有些疑惑。 “这一鸟一兽,要约一道约,要爽约一起爽,怎么这么有默契啊?你说...他们两个干吗去了呢?”锦觅疑惑地嘀咕,白染摇摇头。 锦觅突然恍悟“哦~我知道了!如此境界,非灵修不能到也。这两个小气的人,灵修这么好的事都不叫我们,戚~也罢也罢,我们吃粽子吧。” 白染一口茶水呛住,憋红了脸,“咳咳咳… 锦…咳,锦觅你知道何为灵修吗?若是被你家凤凰听到,定是要被你气死了。那只凤凰送你的粽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锦觅坐下自顾拆开粽子吃了起来,灵修灵修…不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增长灵力的好事吗?五百年的灵力粽子,既然阿染不喜欢,那我便自己享用啦…… 看了眼正吃的满足的锦觅,白染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她曾在话本儿上看到过两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在一起的故事,人间称之为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这一龙一凤相貌皆为极品,想必若灵修的话,场景定是十分唯美养眼的……呸呸呸…想什么呢?她家小鱼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都怪锦觅把她带跑偏了… 同时,在栖梧宫议事的两兄弟先后打了个喷嚏,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嗯~赏花,吃灵力粽子,快活似神仙,五百年的灵力粽子,阿染你真的不吃吗?”锦觅再次相邀。 “那只凤凰对你的心意,你还是自己享用吧。”白染噙了口茶,悠悠道。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白染锦觅对视一眼点头,同时秘语道出:噗嗤君。 虽有意掩其本音,不过听其语态还是让二人认了出来,锦觅放下手中的粽叶,两人站起身,到处找了起来。 “噗嗤君,给我出来。”锦觅叉腰唤道,噗嗤君现出身形,走到二人面前,无奈道,“一猜就中,两位美人儿,难道你们此刻心心念念的也正是我?” “哎,没皮没脸,又能吟出这么酸的诗,我认识的朋友当中,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啦。”锦觅理所当然道。 白染平平淡淡地看着他,“对呀,我此刻肚子刚好饿了,突然想吃一碗蛇羹,谁知你便送上门来了,说吧,你想被蒸还是被炖啊?” “你简直比他们还狠。昙花又叫月下美人,今夜月下美人赏月下美人,真是好事成双啊。哎,你们说这火神和夜神是不是神经病啊?放着这么两位好好的月下美人不赏,偏偏要大肆捕杀一条无辜的小蛇?”噗嗤君可怜兮兮地发着牢骚。 “啊?他们要抓你啊?”锦觅不免担心地看着他。 原来今夜旭凤和润玉商议之事便是上次旭凤涅槃之时出现的黑衣人,两人设计抓到真凶还润玉一个清白,因上次凡间之事,两人一致怀疑彦佑君便是那晚的黑衣人,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方才彦佑被破军追的紧了慌不择路才逃到这里,顺道来跟锦觅白染辞行。谁知不一会儿旭凤便已追了上来,为免伤到锦觅,便一把将她从彦佑君身边吸了过去,这时燎原君率领众天兵天将将彦佑团团围住。彦佑君不想牵连到白染,便将她推了出去。 旭凤一声令下,天兵齐齐动手,彦佑不欲恋战,几招便将围剿的天兵放倒,旭凤适时出手与他交战。这时润玉也赶了来,将白染锦觅二人护在身后。依照计划,旭凤收手,润玉上前与噗嗤君交战勘验,被天兵和旭凤消耗了不少战力的噗嗤君很快不敌,这时突然出现一位黑衣人,利用火灵珠掩护彦佑君逃走,自己却被旭凤一掌拿下。扯下面巾后,发现竟是鼠仙。 鼠仙直言要面见天帝,二人将他压到凌霄殿天帝面前。这时突然一团黑雾,从几人头顶飞过,旭凤派燎原君追了上去。 在天帝面前,鼠仙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天后突然进殿,意图将此事引向夜神和水神,攀咬二人。搜出了证物灭日冰凌和灵火珠,使天帝忆起旧人。鼠仙自认所作所为皆出于义愤,全系自己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并义正言辞的指出天后这些年的种种罪行,提及花神和笠泽簌离之事,故意惹怒天帝天后,被二人怒火当场诛之。此事虽看似告以段落,簌离二字,却在润玉心中埋下了种子…… 鼠仙与水神是至交好友,这次在凌霄殿当场伏诛之事对水神的打击很大,加之天后不遗余力地借故拖他下水,虽天帝因忌惮他在天界的威望和与狐族交好,极力维护,却改变不了他对天帝天后二人专政独行的失望。甚至让他对白染和润玉婚事都产生了动摇,期间白染探望过他几次,郁郁之下他携了风神去花界小住了几日,探知锦觅体内被施了珈蓝印,便带锦觅去上清天拜见师尊斗姆元君,解了锦觅体内的珈蓝印,意外得知锦觅竟身负死劫,求了斗姆元君赠她一捧香灰加以护持。 ☆、大胡子天兵 白染去花界探望锦觅归来,在南天门偶遇一个大胡子天兵,先是神色奇怪地打量着她,后来干脆走到她面前,“你就是那个白染仙子吧?” “对呀,不知道友找我何事?” 白染疑惑地看着他,我应该从未见过他,不过为何他身上会有故人的气息? “与夜神大殿有婚约之盟的那位可是仙子?” 那天兵神色略有紧张地看着她。 “正是。” 白染点头。 “在下有一事想问仙子,还请仙子恕在下冒昧。” 他神色有些忐忑地看着白染。 “仙友但说无妨,在下,愿闻其详。” 白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父亲说无论天界还是人间,男子三妻四妾才是大丈夫。夜神殿下娶了你之后,不知,还能娶别的神仙吗?白染仙子是否会介怀?” 那天兵神色更加忐忑紧张的看着她,生怕错过她的一丝表态。 “当然会啦,若是小鱼哥哥娶了我,还要娶别的神仙,那便不再是我的小鱼哥哥了。我青丘子民向来推崇一生一世一双人,最是厌恶那种三心二意三妻四妾之人。三妻四妾不过是你们男人为自己的花心找的借口罢了。我阿爹和水神爹爹如此优秀的神仙不也只娶了一个妻子?难道他们便不是大丈夫了?” 白染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为何他听到我的回答后,会这般神色落寞,连手里的兵器都掉到地上了。若眼前是位女仙娥,还不难解释许是看上她家小鱼哥哥了,毕竟像小鱼哥哥这样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神仙,很是招春心萌动的小仙娥们喜欢,不过...大胡子天兵还是算了,那画面...太伤眼... ...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呀?” 这个大胡子天兵也太奇怪了... “哦,在下有一个朋友,一直仰慕夜神殿下...” 他抬头神色有些复杂。 “不知你这位...”白染心下好奇,刚要打探,突然发现自己的裙摆被什么给拉拽着,低头看到不知何时来的魇兽正咬着她的裙摆似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小可爱,你怎么来啦?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乖...等等...” 转头发现大胡子天兵不见了,罢了罢了,还是和小魇兽去玩儿吧... ... 花界—— 带着魇兽去花界找锦觅玩耍的白染,此刻正和锦觅二人悠闲地坐在巨石上,看着锦觅教授小魇兽她的锦氏独门秘诀——装死。 “你说你死都死了,眼珠子怎么还能转呢?不对不对,你得翻白眼,吐舌头,脖子僵硬地倒下去,会吗?” 锦觅对窝在地上的小魇兽,认真指导着。 魇兽做了一遍,锦觅失望地翻了个白眼,“看我的啊。” 无奈的给它做标准示范,“翻白眼,吐舌头,学一个。” 魇兽按照要求又死了回,锦觅再次点评,严格指导,“你这个眉毛也不对,你这个眉毛吧,还得塌一塌,这样...” 看着面前这一人一兽,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的样子,白染被她们搞怪的表演给逗乐了, “哈哈... 锦觅,你这个——锦氏独门秘诀,真的管用吗?” “那当然了,所谓读破万卷书,不如一技随身傍。我看这个小兽羸弱的很,万一以后其他的神兽欺负它怎么办?这上天入地,奇技淫巧的,都不如这诈死一招管用。阿染,你想学吗?要不要我也教教你啊?” 锦觅对她这一独门秘诀颇为自得。 “不要不要,我的灵力修为比那只凤凰也差不了多少,平日里还是难逢对手的。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跑啊,有转瞬扣在,想脱身还不是易如反掌。所以呀,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装死那么丑,她才不要学... ... “好吧好吧。”锦觅只好作罢,又将注意力对准小魇兽,“你说你一个堂堂神兽,怎么连装死都不会呢?怎么这么笨啊你。” 魇兽气的抬起前蹄对着锦觅吱吱叫,锦觅往后躲了躲,“你干吗?” 只见小魇兽严格按照之前的要求,忽然倒下装死,锦觅惊喜地看着它,“哎,对了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保持啊...屏住呼吸,不要动,这回死得不错,死得不错啊...继续这样死下去。” 白染忽然听到润玉的声音,“魇兽...” 抬头瞧见,润玉一身白衣翩然而至,担心地奔向地上装死的魇兽。 眼眸一转,打起了鬼主意,微微抬臂碰了碰,身旁正在专心指导魇兽装死的锦觅,对她眨眼示意。锦觅看到匆忙赶来的润玉,秒懂。两人同时换上了副悲伤的神色,看着倒在地上的魇兽。 润玉蹲在魇兽身旁,在它灵台处探了探,抬头询问二人,“魇兽这是?” “它死了...”锦觅垂眸,略带伤感,看不到她的神色。 “嗯嗯...” 白染点点头,抬起衣袖,假装抽泣地擦了擦并无半分湿润的眼角,不敢看他。 “死了?” 润玉手指仍放在魇兽灵台处探着,不敢置信。 魇兽突然‘吱’地一声,甩甩头,从地上弹跳起来,吓得毫无防备的润玉,少有惊慌失措之色地猛地起身退开。 神色稍有惊愕地指着魇兽,“你...” “哈哈哈...” 白染开心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笑的花枝乱颤。 “哈哈哈...不错不错...得到了我五分真传,继续努力啊。为了奖励你,给你吃卷心菜怎么样啊?”锦觅高兴地拍了拍手,走到魇兽面前,弯腰看着它夸奖道。 润玉回过神,发现原来是被这两人一兽给捉弄了,顿时哭笑不得,意味深长地微微点头看着白染,“原来是染儿你...和锦觅仙子... ...” 看到他这个表情,白染心底顿感不妙,面上笑的越发灿烂,摇着润玉的胳膊对他卖乖讨巧,“染儿这不是想给小鱼哥哥一个惊喜嘛...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锦觅在教魇兽锦氏独门保命秘诀,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锦觅还说要教教染儿呢,小鱼哥哥要不要一起学啊?” ☆、历劫 对于白染的卖乖讨巧润玉很是受用,忽然拉起白染双手,面对面深情地看着她, “我不学,也不会让你学。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护你平安康乐一日。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丁点机会使用此,锦氏独门保命之窍。” 白染迷醉在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中不可自拔,一旁不通情事的锦觅看着二人,突然疑惑道,“小鱼仙倌,你看阿染的这个眼神,就像喝了十坛桂花酿一样,像是中了什么魔了。” 润玉一怔,稍显尴尬地放开手,转开视线,看到水神向这里走来,锦觅跑去他身边唤道,“爹爹。” “水神爹爹。” 白染转身唤了声。 “水神仙上。”润玉朝水神拱手施礼。 “觅儿,昨夜你去哪儿了?”水神忽然对锦觅问道。 昨夜锦觅在那只凤凰的栖梧宫,怕是水神爹爹察觉了什么,故才有此一问,白染忙掩护道,“昨夜...锦觅和染儿在一起啊。表叔父最近迷上了折子戏,昨日叫了我们去姻缘府里听戏,是不是啊...锦觅...” “额...对,昨日我和阿染去听戏了,月...月下仙人喜欢人多,下次爹爹跟我们一起去吧?月下仙人看见你肯定欢喜呢。” 锦觅配合地说道。 润玉看着二人这一唱一和,嘴角微扬,心下了然,沉默不语。 水神也未点破,“我性喜静,那些喧闹之声我消受不起,你们若喜欢自去便是了。” 抬头看到空中的彩虹,不由疑惑,“今日花界无雨,怎么却出来彩虹了?” 几人向空中的彩虹看去,润玉温润言道,“染儿贪玩,我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便用水雾架起了虹桥。如此,染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抬头便可看见回家的路。便可忆起虹桥的尽头,还有一个默默守候的...还有一只默默守候的魇兽。” 还记得初次见她,便是迷迷糊糊地找不到回家的路,还好遇到了他... ... “小鱼哥哥...”白染感动的望着他,她知道他要说的是,还有一个默默守护的他... ... 水神看了看润玉,忽然开口道,“夜神殿下,实不相瞒,原本我想与狐帝商议取消你和染儿的婚约。只不过见染儿对你一往情深,寿宴那日又见你二人在南天门互诉衷肠。我虽然厌恶天家,却不忍见自己的女儿爱别离。”转眼看向锦觅白染,面色慈爱地说道,“爹爹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染儿和觅儿幸福安乐。让染儿和心上人终成眷属,美满此生。天上人间难得是真情啊,这几日我见夜神对你情真意切,做爹爹的也就安心了。夜神性格温顺,办事妥当,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染儿顽皮,夜神日后要多多担待。染儿,你既然属意夜神,那就要收一收你那无所忌惮惹事添乱的性子,不要让夜神再为你担心了,知道吗?” 白染茫然地反思,好像最近也没闯什么祸事啊,当下乖巧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润玉一定不负仙上所托,好好照顾染儿。锦觅仙子与仙上刚刚相认,父女情深,理应多多相处。那润玉携染儿就先告退了,走了魇兽。”润玉拉着白染带着魇兽回了璇玑宫。 “走吧,爹爹。”见走远的二人一兽,锦觅转头看着水神道。 水神看着二人的背影甚是满意,“夜神性格温良,实乃良配啊。” “看来爹爹很喜欢小鱼仙倌嘛。”锦觅也随他的视线看去。 水神转身看向她语重心长地叮嘱,“觅儿,今后栖梧宫那里尽量少去,不要让爹爹担心啊。” “为什么呀?我们是朋友嘛,如果那样凤凰该不开心了。”锦觅疑惑地脱口而出。 “火神虽然出类拔萃,但是他久居上位性格孤傲,眼里又容不下瑕疵,况且他少一些宽厚仁德之心,其母又…诶,罢了。总之栖梧宫那边你尽量少去,不要让爹爹担心了,可知道了?” 锦觅听话地点点头。 水神当众认女后,赐仙位一事也提上了日程。天帝本意将花神之位授之。天后从中阻挠,太上老君上奏由精灵直接授上神恐有不妥。缘机仙子道近日天象异常,推衍出锦觅是元神寂灭的天命之理,理应下凡历劫方可晋升仙位,适逢白染飞升上神之劫,故而不日两人将一同下凡历劫,而后晋封神位。 从九霄云殿出来,几人心事重重的回了花界。水神风神长芳主几位长辈围桌而坐,锦觅白染润玉和花界一众小辈站在身后,见他们神色凝重的样子,锦觅没心没肺的安慰,“不打紧不打紧,不才七苦吗?这些什么生老病死,爱别离的,可比九九八十一难简单多了,不是吗?” 白染看傻瓜的眼神撇了她一眼,真心羡慕她这种不知者无畏的强大心态,不过看水神这般担忧的神情,还是故作轻松的点头附和,“对呀,水神爹爹,人间匆匆数十载,我和锦觅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围在您身边玩闹逗乐,给您讲讲人间趣事,可不许嫌我们烦哦。” 水神叹了口气,神色依然凝重,“爹爹求之不得呢,能有你们承欢膝下是爹爹之幸。师尊曾经点拨却没说破,没想到在此应验了。虽说去人间历劫会受不少苦,但若可以化解天劫,固本培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过染儿可还记得,你自幼背负的天命之劫?此次下凡一切未知,但愿你能动心忍性,不致乱了仙本根源。” 润玉虽有疑惑,却面色平静地附和安慰道,“诸位仙上莫要担心,人间历劫不过区区数十日,染儿是我未来的妻子,锦觅乃润玉挚友。虽然不能干预历劫,但是润玉愿意下到凡间,陪染儿一起经历这人间的悠悠岁月,也方便照看锦觅仙子。” 众人满意地看了看润玉,白染的视线更是如蜜糖般粘在了他身上…… 天界,缘机仙子正摆因果天机轮盘,锦觅拉着水神风神的手,依依不舍地告别,“爹爹,你好好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白染离别在即,顾不得周围的众人,紧紧抱着润玉腰身,贴在他身上,不肯撒手,“小鱼哥哥,阿染这一下去便会忘了你,阿染舍不得小鱼哥哥。小鱼哥哥要记得时常去看阿染,每天都要想我…” 润玉一手揽着白染,一手轻抚着她的发髻,悄声温柔道,“染儿放心,我不会让你忘了我的,我亦不会忘记你...” 白染虽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在他怀里乖乖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水神神色尴尬地瞧了二人一眼,清了清喉咙。人间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个女儿才真是有了夫君忘了爹娘,养了四千多年的小白菜被一尾大白龙拐了去…… 白染闻声,转头走到水神风神面前,担心地看着水神,“水神爹爹,您嗓子不舒服吗?临秀娘亲回头给水神爹爹熬一熬冰糖雪梨,喝完很有效果的。染儿不在的这些时日,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要好好保重。” “白染仙子,锦觅仙子,快请吧。”缘机仙子摆好轮盘看向二人。 白染不舍地看了润玉一眼,拉着锦觅走到因果天机轮盘前。小鱼哥哥,等我…… 这时穗禾忽然出现,走到锦觅身边,看似亲切地拉起锦觅的手和她告别。白染借机走到狐狸仙面前叮嘱“表舅父,阿染这次下凡历劫,千万不要给阿染拉半根红线,等阿染回来定会给表舅父多带些,人间好玩的小玩意和您最爱的话本儿图册哦。” “误了时辰命数会差之千里,也会影响历劫的质量,人生苦短,转眼一瞬。入这因果天机轮盘转一转,眨眼的功夫就焕然一新回来了。”缘机仙子不由催促。 白染和锦觅回头看了看众人,点头对视一眼,决然地跳了下去。水神夜神一众人等,快步走到轮盘边缘,向下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良久,各自散去。 天后此前故意将旭凤支去忘川,平反战乱,意图在凡间对锦觅下手。谁知旭凤因忧心锦觅提前归来,得知天后意图,本欲下凡,却赶上天门宵禁,情急之下竟跑到因果天机轮盘处跳了下去,穗禾紧随其后,月下仙人心下一动,将身旁的燎原君推了下去保护旭凤安全。 得知消息的天后赶来时,正巧亲眼看到旭凤穗禾接连跳了下去,来不及阻止,只好命缘机为二人安排了上格之命。 ☆、神仙哥哥 夜间,润玉独自站在布星台,布星挂夜,“不对,既已入秋,斗柄当冲西。”施法调转方位,忽然想到,“染儿也该降生了……” 我叫白染,是白离国唯一的小公主。据说母后诞下我当日,本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却忽然下起了和风细雨,随着我降生后的一声婴啼,顿时晴空万里,天边还挂起了一道绚烂夺目的彩虹桥。 父王母后虽宠爱我,却不娇纵,琴棋书画自是不落。我生性活泼好动,时常随着父王外出打猎,倒也习了些拳脚功夫傍身。 自我记事以来,便能时常梦到在星河的尽头,一座绚烂多彩的虹桥前一位身着白衣,生的极美的神仙哥哥,带着一只灵秀可爱的小鹿对着我微笑,虽然他从不言语,却让我觉得看到他很欢喜,很安心…… 十五岁生辰那日,我突然心血来潮带了几名侍卫上山打猎。追着猎物来到深山,竟不知几名随侍何时与我走散了。环视四周,心下茫然,怕是迷了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第一次独自在陌生的深山老林中迷路,不免有些害怕。突然传来一声野兽的嘶鸣,惊了马儿,将我甩了下来。我吃痛地慢慢站起身,发现四周好多绿幽幽的眼睛,像是盯着食物般热切地盯着我。顿时心里毛毛的害怕极了,万分后悔今日这番鲁莽行为。怕是今夜我的小命便要交代再此了,心下不由暗暗诽谤天道不公,命运无常。狼群朝我缓缓靠近,一时双腿竟像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只好闭了眼默祷,神仙哥哥,神仙哥哥…求求你显显灵吧,显显灵吧…阿染不想葬身狼腹,尸骨无存啊… 忽然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睁开眼竟真的看到她梦里的神仙哥哥将她护在怀里,神色凌厉地施法击退狼群。 白染惊地呆呆地看着他,润玉见狼群已退,便将白染放开,换上惯有的温柔之色,“白染姑娘,可安好?” “神仙哥哥真的显灵了!神仙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白染回过神惊喜地伸手戳了戳润玉的脸颊,“真的不是梦…我从小就梦到你,我跟母后兰儿说她们都不相信,没想到我今天真的看到神仙哥哥了,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就算死了也值了…” 润玉看着她这般激动的模样,勾起了嘴角… 从前我只得以元神在梦中陪伴你,如今我若再不现身,只怕我会悔恨一生了…… “此时此刻并非梦境,我也不会见你轻易出事。” “我…我之前在梦里看到你,你从来不言语,默默地站在彩虹桥头,带着一只小鹿像是在等什么人。对了,神仙哥哥,你的鹿呢?”白染四下寻那只小鹿的身影。 润玉见她可爱认真地模样,爽朗一笑,温柔地看着她,“鹿没带,就带了一个人。” 没带也好,带你自己就够了嘛。“额…呵呵呵…神仙哥哥,我迷路了…”白染撇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润玉一时想起那日在星河畔初见,她也是这般看着他,说她迷路了,当下脱口而出,“不知白染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可送姑娘回家。” “不记得了……”好不容易见到神仙哥哥,才不要这么轻易地被送回宫,这么好看的神仙哥哥,怎么也得看够了再说嘛…… “一模一样…”还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话,一样的神态,一样的迷糊…… “一模一样?什么一模一样?”白染迷茫地看着他陷入回忆的样子。 “一位朋友,和白染姑娘说过一样的话。” “哦,那看来神仙哥哥的这位朋友也经常迷路喽。你们神仙也会迷路的吗?看来我和您的那位朋友还真有几分缘分呢。”看神仙哥哥提起她的样子那么开心,不知道他的这位朋友是男神仙还是女神仙啊。 “缘分匪浅哪。白染姑娘,以后唤我润玉便好。”润玉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微笑。 “润玉哥哥… 以后便唤我染儿吧。”白染呆呆地唤了句,接着笑颜如花地对他说。 “染儿。”润玉自袖中掏出一枚泛着莹莹亮光的鳞片递给白染。 白染接过借着月光端详了番,赞道,“好漂亮的鳞片啊?送给我的吗?” “送给你,若染儿要找我就挥出唤龙咒。”今日的情况着实凶险,若我晚来一步,恐怕…日后万不能让染儿置身这般险境了…… “唤龙咒?”难道神仙哥哥是龙? “嗯。”润玉自她手中拿过龙鳞,双手结印施法,然后再次递给她。 “多谢润玉哥哥。”白染欣喜地接过,闻了闻,“好香啊,比龙涎香还要香,嗯~清冽甘甜,就像润玉哥哥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染儿喜欢。润玉哥哥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染儿定会好好保存。可是染儿身上并无长物,哦,对了…”白染自怀中掏出一枚白玉护身符,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拉过润玉的手,放在他掌心。 “这是母后给染儿求的护身符,送给你。虽然润玉哥哥是神仙,不过,这是染儿的小小心意,希望润玉哥哥永远安康快乐。” “好,那便谢过染儿了。” 紫方云宫—— 天后坐在小桌前,旁边仙侍斟茶,右后方一仙侍为其打扇,缘机仙子站于前,禀报几人在凡间之事。 “旭凤如今在凡界,也免不了征战沙场颠沛流离之苦,我身为亲生母亲,实在看不得他受这样的苦。”天后面露愁容。 “回禀天后,殿下贵为火神,即便如今下到凡间命格也非常人所能及,人间运数也非小仙所能掌控。但小仙相信,以殿下之威武,必将所向披靡,逢凶化吉。”缘机仙子奉迎地打太极。 “若不是怕有损旭凤的元神,本座恨不得立刻中断这场历劫。” “殿下下凡积累功德,也有助于他的修行。” “你净会挑好听的说。那白染呢?白染又如何?此次下凡可有给她安排情劫?既是历劫,又怎可少了这七苦中的爱别离,若她与旭凤共历此劫,也好全了二人此次在凡间的劫数,缘机仙子以为如何?”若旭凤在凡间与这小帝姬有一段刻骨的情缘,就不信他日二人历劫归来,白染还能如当初般坚守初心…到时再促成旭凤与狐族的姻亲,岂不水到渠成。如此,旭凤这次下凡倒也值得…… ☆、和亲 “回禀天后,白染现在是白离国公主,殿下为怀梧国熠王,若两国联姻也并未不可。”天后势大不能得罪,二人在凡间的身份确实适合联姻,不过会不会爱别离,这二人的情爱归属可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天后满意地点点头,“嗯,如此甚好。那锦觅又如何?” “回禀天后,锦觅现在正在圣衣族,练习辨别花草。” “什么?辨别花草?这算渡的什么劫?”她本就是花神之女,辨别花草于她又有何难? 缘机仙子为难地回道,“回禀天后,命数已定,不宜干涉太多啊…” 天后恼怒对缘机仙子威逼胁迫了番,道既然是历劫,必须得体验撕心裂肺的苦楚,并警告她不聋不哑做不得神仙,之后放她离开。 白染回宫后不久,便传来怀梧国南平侯派遣使者,来白离为熠王求亲的消息,指名要白离国唯一的公主白染去怀梧和亲。白离国主向来安居一隅,仁政爱民,主和不主战。他深知两国交战不管哪一方胜利,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亲人。此次求亲,虽不知怀梧是何意,不过其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后有凉虢虎视眈眈,若再与怀梧交恶,必免不了一场烽烟战火,便是再舍不得女儿,作为国主,首先考虑的是国与子民。他的女儿,既享受了这份公主的尊荣,便有责任担起这份家国重任… 得知不日便启程随亲使,去怀梧和亲的消息后。白染哭过闹过,甚至将寝殿砸的惨不忍睹。不过,她明白这便是她的使命,作为公主,她有责任为自己的子民做出牺牲,保家国安泰。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不远千里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根本不可能爱上的陌生人。 将侍女赶出屋外,发泄一通后,地上满目狼藉。白染发髻散乱,面容憔悴地靠着床榻,抱腿蜷缩在地上,双眸无神地睁着,任由清泪滑落脸颊…… 自那日被神仙哥哥所救后,她的一颗心便紧紧地系在了他身上。虽知今生无望,她却还是将他所赠的鳞片藏于心口处,贴身佩戴。神仙哥哥,染儿好想你,好想再见见你,可是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厌弃的模样…… 离开白离国那日,倒是个风轻云淡难得的好天气。父王派了亲卫队一路随行护送,白离国境内所到之处欢声笑语,一派和乐,子民们更是热情地夹道相送。看到这番景象,白染顿时觉得这亲和的还是值几分的。 入了淮梧,路上便开始不太平,先有拦路打劫的山匪,后有训练有素的刺客。山匪嘛,倒也好打发,不过这刺客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白染既来和亲,早已不惧生死,可若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将小命交代在路上,她也是不愿的。 幸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侠士,哦不,是淮梧大将军秦潼奉熠王之命前来接亲。只见他从天而降,把在生死一瞬的白染从轿撵中拉出,护着她杀出重围,安全抵达王宫。 因着南平侯之女穗禾郡主与熠王青梅竹马,从小情根深种。自白染这个和亲公主入住淮梧行宫后,便备受冷遇,为此白染自幼的贴身侍女,情同姐妹的兰儿很是愤懑不平,想她家公主在白离国何等风光受宠,不想来了淮梧,连宫人都敢随意怠慢。每当兰儿在她耳边抱怨时,白染倒是不在意的置之一笑。她来的这些时日,也非全无所获。日前偶感不适,圣衣族圣女锦觅来为她看诊,二人一见如故,脾性相投,很快便结为知交好友,无话不谈。期间熠王身边那位秦潼大将军倒是时常来看她,每次都带些民间新奇有趣的小玩意送与她解闷,还托词说是王上吩咐的。白染却知道那位从未露面的王上,恐怕心思全在圣衣族圣女锦觅身上,哪有空交代他这种琐碎小事。对熠王这种态度她倒乐见其成,也省的她还要浪费心思应对。 南平侯对熠王的态度甚是微妙,恐怕这次去白离国求亲也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公主,秦童将军又来了。”兰儿看着自家拿着鳞片发呆的公主,悄声禀报。 “哦,这次又带了什么好玩儿的?”白染收好鳞片,走到外室。 “末将见过公主,这是王上…王上让末将送来的一些小玩意。”溱潼面色紧张地偷偷瞧着白染的神情。 白染自顾翻起了桌上的一堆东西,“不是好玩的呀,桂花糕、糖葫芦,皮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秦将军,别老张口闭口王上王上的,我知道,你家王上政务繁忙,多出的心思也都用在了锦觅身上,哪儿有闲工夫顾得上我啊。不过没事,反正我也不稀罕他的顾念,这样就很好,我挺开心的,谢谢你啊秦将军。”白染站在他面前真诚地看着他道谢,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似是不敢与她对视,她反思了下,自己好像没那么吓人吧?还是这个溱潼做了什么亏心事,连看都不敢看她… “公…公主喜欢就好,王上的确政务繁忙,身体欠安,这才忽略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看着白染盯着自己凑的越来越近的面容,溱潼更加慌乱。 自那日他奉王上之命救了白离国公主后,便会时常想起她稍显慌乱的绝美容颜,只一眼,就好像埋在他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挥之不去。他知道她是为和亲而来,他不该对她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可就是见不得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所以想方设法地搜罗了些民间的小玩意,以王上的名义送给她,听闻宫人对她有所怠慢,便忍不住敲打了番,他默默做这些并不想她知道,也从未奢求什么,只希望她开心便好…… ☆、赏花共佳酿 “秦将军,你的脸怎么红了?莫不是发烧了?”白染看着他‘奇怪’的眼神,懵懵懂懂地抬手便要触碰他的额头,被溱潼慌乱地闪身躲过,急忙道,“多谢公主关心,末将无事,先行告退…” “哎…他怎么了?”白染疑惑地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身影。 “公主…我看啊,这秦将军八成是喜欢上公主了。” 兰儿口无遮拦地调侃道。 “去去去…胡说什么,你也退下吧。” 这个兰儿越发没规矩了,这种话岂是能随意说的…白染不耐地将兰儿打发下去。 隐在一旁的润玉,暗暗攥了攥拳,见屋中再无旁人,便在白染面前现了身形。 “染儿,近来可好啊?”一惯如沐春风温柔地看着白染。 昨日邝露因太巳仙人寿宴多喝了几杯,借着醉意将叔父送予她的红绳送给了他,还说了番大胆之言。他去姻缘府还红线时,在叔父处偶然看到染儿来淮梧和亲的消息。所以特意赶来看她,却不曾想竟看到了方才那幕。 “润玉哥哥,你怎么来了?自上次一别,染儿甚是想念。想唤你出来,又怕扰了润玉哥哥修行。不过,还好你还来…” 染儿又再次见到你了… 看到她见到自己时欣喜的模样,润玉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大半,“我除了夜间值班,其余时间倒是空闲。染儿不必顾忌许多,只要染儿需要时,挥出唤龙咒,润玉便能随时出现在你身边。” “那若我日日唤你,润玉哥哥会不会嫌我烦啊?”白染歪头一派天真的看着他。 “怎会,只要染儿欢喜便好。”润玉温柔一笑。 “染儿见到润玉哥哥就很欢喜啊。对了,最近染儿交了一个朋友,有趣的很。她是圣衣族圣女叫锦觅,她酿的酒香醇淡雅,染儿很是喜欢,改日我请润玉哥哥品鉴一番如何?” “好啊。曾经有一位仙子,答应和我夜赏昙花,可是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十日之后此花会再开,不知可否请染儿与我共赏此花?”润玉微笑地邀约道。 “可…可以吗?”润玉哥哥是在约我吗?白染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若染儿能欣然接受,那润玉便心满意足了。我有一位故人常说,赏花共佳酿,此间乐,不思蜀。” “看来润玉哥哥的这位故人和染儿还真是同道中人呢。那我们便说定了!十日之后,赏花共佳酿。”白染欣然答应。 九日后—— 是夜,白染坐在屋顶看着满天繁星,举着鳞片出神地望着,不知道润玉哥哥此刻在做什么…忽然看到锦觅走了出来,于是爬下木梯,走过去打招呼,“锦觅,你也没睡啊?” “哎,阿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锦觅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睡不着,出来看星星啊。看你这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怎么,有心事啊?” 白染关心地问道。 突然一支箭毫无征兆地朝锦觅飞来,情急之下,白染一把推开她,“小心!”只见那箭竟停在了自己眉心处,半寸的距离,在空中忽然失力掉在一旁。原来是润玉及时赶到救了她,打落了那致命一箭,从她身后飞出与面具黑衣人缠斗了起来。黑衣人几招不敌,抽身逃走。润玉收起剑快步走到白染身边,拉着她上下检查了番,关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没事…多亏润玉哥哥及时赶到,又救了我一命。”那黑衣人是针对锦觅而来?且来去无踪,着实怪异 “阿染,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好险…还好这位…这位不会就是你跟我提起的大神仙吧?”锦觅惊讶地看着一旁的润玉。 白染对她点点头,润玉自我介绍,“锦觅姑娘唤我润玉便好。” “额…呵呵…润玉仙。” 三人就近回了锦觅房里,润玉分别为二人递上盏清茶压惊。 “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润玉分析地看着她。 锦觅茫然地摇摇头,“我…我从小到大接触的人都没有多少,更别提得罪什么人啦。”会不会是南平侯?可是他前脚才来信相逼,后脚就灭我口未免不合常理啊… “这个人浑身透着怪异,还来无影去无踪的,会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白染饮完盏中茶,回忆猜测起来。润玉双目游离,若有所思。染儿说的没错,那支箭透着古怪,绝非凡人的武器。看来… “别担心,此事就交给我吧。”润玉安抚地看了二人一眼,转身要离开。 “那润玉哥哥你要小心啊,别忘了,明日之约…不见不散…”染儿等你… 润玉温柔地点点头,转身消失。 锦觅满脸好奇地凑近白染盯着她微红的面颊,“阿染?你不会…喜欢上润玉仙了吧?你可是鸦鸦的和亲王后……” “那只乌鸦不是你的吗?我才没兴趣呢,什么和亲王后?反正啊,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她日前身体偶感不适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南平侯派人出使白离求亲,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早已将她当做一枚对付熠王的棋子,刚到淮梧境内便派人刺杀,一计不成,便使人给她下毒,在不知不觉中令她毒发身亡。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她的死,蛊惑父王发兵淮梧,助他完成其谋朝篡位的阴谋罢了。此狼子野心,实在可恨,她又岂能让他如愿。既知此毒已深入骨髓,无药可解,那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早在锦觅诊出她的病因时,已将南平侯的吩咐对她和盘托出,联系前后种种,不难猜出南平侯的阴谋。故而备好遗书,交代清楚,兵变当日让父王静观其变就好。至于熠王和南平侯两两相争,若是熠王胜了便罢,若是败了又岂能坐视仇人登上大位,如愿以偿。依照南平侯的作为,养兵蓄锐之后,定然不会放过当初坐视不理的白离,到时与其被动,不如趁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夺了这天下又如何?她相信父王定会做好一位仁德的君主,爱民如子,开创一番盛世。这也是她为家国子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也算死得其所…… ☆、天命之劫 润玉并未离去,而是化光落于凉亭中坐下斟茶,等着故人现身。 “今夜不见大殿布星,长夜失辉,好生无聊。”人未至,声先到。缘机仙子现身走进凉亭,施礼“大殿。” 润玉端坐,“仙子请坐。”缘机入座 “诺大天界能知道润玉不在的,也只有仙子了。”润玉递过去一盏茶,缘机双手接过。 “仙子夤夜下凡,怕不止是跟润玉坐禅论道这么简单吧?” “大殿下面前不敢说暗话,此次白染仙子和锦觅仙子历劫,天帝陛下下严令众仙家不得干预,殿下这次可是有些逾越了。”缘机仙子直接道明。 “父帝派仙子看顾锦觅和染儿,可就在刚才二人却险遭毒手,想必仙子也透过观尘镜,看出那凶手绝非肉骨凡胎。不知这看护不力之责仙子担得起担不起?”若非他今日及时赶到,染儿恐怕已遭毒手,润玉面露不悦,起身踱步背对着她,“本来,父帝之命润玉焉敢有违。仙子亦有仙子的难处,润玉不欲深究。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润玉本想息事宁人,有人却偏偏意图不轨。说到底染儿毕竟是本神的未婚妻,她若真遭遇不测,纵使本神人微言轻,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就算闹上九霄云殿,润玉也无所畏惧。” 缘机仙子站起身,“殿下严重了,没有谁敢害殿下的天妃,何况天帝亲命,缘机自当尽心。” “那就多承贵言,最好如此了。最后再提醒仙子一句,白染除了是本神未婚妻之外,她还是青丘小帝姬,而锦觅乃先花神和水神之女,就连天帝陛下也对她另眼相待。此番历劫,说破天不过是为了破格晋封锦觅为花神,为染儿将来成为天妃晋封上神,虚应故事罢了。若本神未来天妃和未来花神真有个万一,天帝必定从严追究,仙子以为最后这口锅,会由谁来背?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够站出来确保仙子安泰无虞?仙子聪慧,哪只眼该睁,哪只眼该闭,想必仙子早已成竹在胸。天色不早,仙子请便。”他虽待人一向温和,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触及底线,便要承担后果。润玉为其道明厉害后转身离去。 润玉下值后,小歇片刻便直奔花界而去。他有一事不明,困扰多时,事关染儿,恐怕只有如今身在花界的水神和云游在外的狐帝狐后方可解惑。 来到花界水镜前,遇到了正要离去,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轩上神,“白轩仙上。” “夜神殿下?我家小七在凡间历劫,夜神此时来花界做甚?我可是听说,有人在阿爹阿娘面前保证过,小七在凡间这些时日,要做我们的眼,时刻关注着小七的安全。若不是此次历劫,我们青丘不便出面,我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因担心白染在凡间受苦,本欲下界,刚被水神告诫一番,若他鲁莽现身反对白染不利。此刻正憋闷,却碰上了信步而来的夜神,想到自家聪明伶俐的妹子被眼前这小子拐了去,不由想发作一番。 润玉一惯好脾气地回答,“染儿在凡间的时日,润玉自当全力看护,仙上大可放心。润玉此行只因一事不明,特来请水神解惑。” 见他态度‘尚可’,白轩也难得认真地看着这未来妹婿,“小七这丫头虽看起来聪明伶俐,却是个认准了,便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敢问夜神殿下可是真心待她,全无杂念?” “自是真心,仙上全然不必多疑。”润玉真切地回道。 “但凡付之真情,皆盼得彼方回报以对等之情。小七年幼,又是个迷糊性子,初尝□□,或许无法辨明真正情爱,与她谈情就好比启蒙幼童读书习字,尚需耐心指引,悉心教导,如此耗时费神,夜神可惧?” “这有何所惧?如果说时间注定是用来浪费的,那么我只愿与她蹉跎此生。只是…仙上缘何对染儿有此一说?”润玉深情承诺后,有些疑惑。 “小七本性良善,只是自幼便背负什么劳什子的天命之劫,寄养在水神伯伯名下,在上清天斗姆元君处长大。我怕到时她会因这天命之劫,伤人伤己…”白轩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天命之劫?不瞒白轩仙上,润玉此行,正是为此事而来,还望仙上解惑。”润玉闻言,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此事我所知并不多,就连水神伯伯和阿爹阿娘也并非知之甚详。只知当初斗姆元君施法压制了小七的命格,至于将来之事,亦是无人能够左右的。”他所知的只有这些了…… 进了花界,润玉和水神两两对坐,开局对弈。润玉手执红子,看着棋盘,目中无神,棋子迟迟不落,水神抬眼看他,“夜神似乎有心事?” 润玉闻言回神,落下一子,“我知道此番染儿历劫乃是天命,但是我终究有些放心不下,昨日…我下凡了。” “私自下凡,有违天规。”水神如是说道。 “为了染儿,纵使违了天规又如何?不过润玉有一时不明,不知染儿的天命之劫…”润玉先是神情坚定,后又有些不解地看着水神。 “此事自有天意,不是你我之力所能控的,一切看染儿这孩子的造化…” 润玉起身拱手施礼,“润玉告辞,下次再来陪仙上下棋。” 他返回天宫后,在省经阁查阅了所有关于天命之劫,命格之书,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颇有收获。 次日清晨,白染兴致冲冲地,跑去找锦觅央她带她一起出宫。锦觅这次以采办药材为由出宫,实则是去南平侯府禀报熠王的病情。白染的目的只是出宫采买些特色吃食,为晚间之约做准备。所以便和锦觅约了在鸿昌酒楼汇合,和锦觅同来的还有位绿衣俊俏公子,自称噗嗤君。 ☆、软肋 三人叫了几碟小菜一壶清酒,围桌而坐,锦觅趴在桌上一手拄着下巴,“噗嗤君?这么不正经的名字,一看就不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吧?” “聪明,实话告诉你这名字是我老婆给我取的,怎么样?好听吗?”噗嗤君一脸神秘地告诉二人。 “嗯…挺有趣的名字,看来尊夫人和阿染还是同道中人哪,不知尊夫人长什么样子,我能不能见见她啊?”白染好奇地看着他。 “她…她和你长的一模一样,还挺有缘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彦佑若有其事地胡编乱造。 “和阿染长得一模一样?想必也是位美人儿了。你这名字虽然不正经,但是还挺贴切的,看来你与尊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锦觅猜测道。 彦佑噗嗤一笑,“嗯。特别好。” “哎,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南平侯的麾下效力了?”锦觅突然问道。 噗嗤君无奈地叹了口气,“嗨,混着呗,这南平侯门下有三千多食客呢,可不见得每个人都是他亲自招募的。自从上次与你一别啊,我可是惨了,我被他下面那些小喽啰天天缠着,让我给他们求签解卦,哎,真是的…” 看他那副不靠谱的样子,莫不是江湖骗子吧?可为何我对他竟有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不过…他应该不是坏人吧?白染转着杯子观察着噗嗤君。 锦觅忽然想到“既然你会算命,要不然你给我算一算啊?” “十卦九不准,都是骗人的。”谁知他自己揭了底。 “戚~我就知道,噗嗤君你招摇撞骗多久了?小心被举报拉去见官,到时候我们可不去救你。”丢人…… “美人儿~怎么说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你又与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怎能如此狠心,弃我于不顾啊?”噗嗤君神情并茂地向白染伸手摸去,被白染打掉手,嫌弃地躲开。 彦佑转头看到情绪不对,眉头紧皱的锦觅问道,“怎么,美人儿,你又在烦什么呀?” “如果有个人,他拿着刀逼你,戳着你的软肋,让你去做一些违心之事,你会怎么办?” “我命由我不由他,理他做甚?”噗嗤君直言道。 “对呀,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一切遵从自己的本心便好。”锦觅是在为南平侯一事烦心吧?不知这次南平侯又有何动作,竟让锦觅如此为难… “叫人戳中软肋,从了是错,不从是痛。”锦觅满怀心事地将酒一饮而尽 软肋?锦觅所说的软肋,应当不是指熠王,那便是…… 看来这次南平侯还真是等不及,要有所动作了…… 噗嗤君为锦觅斟上酒,“看来咱俩是同病相怜啊。” “同病相怜?难道也有人逼你做什么违心的事了?”白染疑惑地看着他,噗嗤君能对南平侯谋反一事起什么作用呢?但愿是她多想了…… “噗嗤君,你通晓命数,料事如神,怎么还会有烦恼啊?”锦觅也不由疑惑。 噗嗤君摇头叹了口气,“来来来…不管这些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来,干杯。” “干。”三人举杯畅饮。 晚间,白染在凉亭备好佳酿吃食后,支开所有人,拿出鳞片,挥出唤龙咒,润玉翩然出现。白染见他欣喜唤道,“神仙哥哥。” 润玉对她一笑,“染儿。” “润玉哥哥,你看…”白染开心地指着桌上准备的佳酿美食,邀功似的看着他。 润玉看了眼,“这是…” “这是我跟锦觅学酿的桂花酒,送你的。” 润玉欣喜一笑,快步走过去,打开酒塞看了看。 “上次答应请润玉哥哥品佳酿,染儿想着,自己亲手酿的才有诚意嘛。所以便向锦觅学了酿酒之法,如今已经酿好了,润玉哥哥可还喜欢?” “喜欢,染儿有心了。”润玉欢喜地看着她。 白染见他真心欢喜的模样,心下暗喜,“不知润玉哥哥的昙花可开了?” “正是时候。”润玉嫣然一笑,左袖一挥,院子里竟下起了流星雨,桌上凭空出现一盆正在绽放的昙花,和一套水蓝冰晶琉璃盏,这应当是润玉哥哥惯用的爱物吧。看着一道道流星在眼前滑落,白染忍不住惊艳赞道,“哇…好美啊…感觉就像仙境一般…好香啊…”白染伸开双臂接触流光,一脸陶醉地在润玉面前转了一圈。 “润玉哥哥,不知道天上的仙宫是什么样子啊?”白染忽然好奇地问道。 “很冷清,只有几株昙花,一只懵懂小鹿,和一个小仙侍为伴。”润玉忽然黯然神伤起来。 白染看他这副样子,心下不由难受,伸手拽起他的衣袖,“润玉哥哥若觉得冷清了,可以随时来找染儿解闷啊,染儿闲的很,平日里也只有兰儿陪在身边,若是能时常瞧见润玉哥哥,染儿定会很欢喜的。” 润玉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髻,宠溺一笑,“好。” 见他展颜,白染高兴地问道,“润玉哥哥,你们天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啊?可否说与染儿听听…” 润玉欣然答应,“好呀,我的处所外有一座彩虹桥,桥上便是一望无垠星辉灿烂的天河。那里非常美丽,每当我思念起某个人,我就会去那里…”润玉踱步至院中,转头看着身后的白染。 原来神仙哥哥已经有了心上人,白染压下心中的失落,强颜欢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我在梦中见到润玉哥哥的时候,总会伴着彩虹桥出现。看来那位仙子,润玉哥哥对她思念甚深啊…” 润玉并未察觉她的异样,面露柔情地点点头,“嗯。” 白染强忍心涩,“对了,润玉哥哥,你上次说…那位仙子答应陪你夜赏昙花。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为何后来又忍心留你一人冷清的独自思念… “可惜终究没能赏成…”润玉微笑地陷入回忆…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润玉忽然转身,面对看着她,好似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也不可惜,今夜能与染儿共赏昙花,也算是了了润玉的一桩心愿。” “是因染儿与那位仙子长得很像吗?”白染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一振夫纲 这时熠王溱潼和锦觅三人忽然走来,锦觅对白染口语比划:我已经尽力了,是他执意要来,拦不住… 说起来这还是白染来了淮梧,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熠王,果然如锦觅所言,长得妖孽… “此人是谁啊?”熠王面无表情略带防备地看着润玉。 “他…他是我的朋友。你就是熠王吧?王上怎的今夜得闲,有空出来散步啊?”白染下意识地伸臂护着身旁的润玉。 “白染公主莫不是忘了,你既身为本王的和亲王后,此刻却在这院中私会外男,难道这便是你们白离国的规矩吗?”旭凤转头木然地看向白染。 “旭凤,你这人间帝王做得好不威风啊。”润玉冷淡道。 “大胆!王上名讳岂容你直呼?”秦童呵道,欲把白染拉过去,怎料白染却将润玉挡在身后,满是防备地看着他。 “等一下,臣可作保,他真的是阿染和我的朋友,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其实啊,他是一位…一位天上的神仙。”锦觅站到白染身旁看着旭凤做保。 “神仙?”旭凤疑惑地看着锦觅。 “嗯嗯…他真的是位神仙,我没有骗你们。”旭凤闻言一把将锦觅拉到身后,秦童同时伸手要去拉白染,被润玉出手点晕,风轻云淡的解释,“无妨,我只是点了他的麻穴,半个时辰后自解。染儿,今晚这气氛有些尴尬,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白染对他点点头,“好…好啊。” 旭凤却上前去拉白染,“要带她走,先问过我。” 白染躲到润玉身后,拽着他的衣袖,看向旭凤。 锦觅紧张地拉住旭凤,“哎,不行啊。他是神仙,你打不过他的。润玉仙,你可千万不要跟我们这些凡人计较啊。你是不是有事啊?要不然…要不然你先走吧…”锦觅松开旭凤,就要推搡着润玉劝他离开。 白染拉住锦觅,“哎呀…锦觅,你放心吧,润玉哥哥不会为难熠王的。” 旭凤闻言将锦觅拉回身边,“世间难逢对手,不战而走,岂能甘心呀?” “也罢,正好舒展舒展筋络。这样吧,我不使仙法,咱们单拼拳脚功夫,点到为止,如何?”润玉欣然应承。 “好啊。”旭凤同意。 锦觅急忙阻止,“不行不行不行…” 忽然噗嗤君大笑着走过来,“哈哈哈…真热闹啊,这墙里墙外都开起了群英会。” “噗嗤君,怎么大半夜的,你也来了?”锦觅惊讶地看着他。 “对呀,你又来凑什么热闹?”白染一时头大。 “我夜宵吃多了,出来转转,消消食。走了一圈渴死我了,劳驾讨口水喝呗?”噗嗤君拿着玉箫不客气地向几人身后的木桌看去 “彦佑,你怎么在这儿?”润玉面色凝重地问道。 “彦佑?你不是叫噗嗤君吗?”白染疑惑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跟我们说过,噗嗤君是你夫人给你取的名字,你夫人还跟阿染长得一模一样。”锦觅忽然道。 “夫人跟阿染长得一摸一样?”润玉眼神危险地盯着他。 “润玉哥哥,你们…你们也认识啊?”白染看着他黑黑的脸色,忐忑地问道。 “他是仙,我是半仙,沾亲带点故嘛。”彦佑倒是神态轻松,不受影响。 “哦,怪不得呢,难怪你能掐会算。”锦觅了然笑道 旭凤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看向彦佑,语气不善,“你跟锦觅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也…也是我的朋友…”锦觅略带慌张地看着旭凤。 “在天上的时候还故作矜持,怎么到了凡间就成了一个大醋坛子了?”彦佑调侃道。 “什么什么…什么天上凡间的…”锦觅懵懵的,白染也一脸懵地瞧着几人,怎么他们说的每个字我都懂,连在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润玉神色严肃警告,“彦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彦佑忽然朝旭凤一指,旭凤便晕了过去,彦佑神经质地欢呼,“火神!我赢了火神!” 白染惊地呆呆地看着任由锦觅怎么戳都毫无知觉的旭凤失语。润玉忽然转头看着她,“染儿,本来以为,今日可以和你二人,安安静静,心无挂碍地好好赏一回昙花,谁能料到,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嘛,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要等的那位仙子,相信她早晚都会回来的。”白染故作无谓地安抚他。 “好,那我在天上等着。”润玉一笑。 “润玉仙,他…”锦觅指着不省人事的旭凤问道。 “锦觅姑娘放心吧,他没事的。今夜这事闹得有些大了,抱歉染儿,锦觅姑娘,我必须要消除你们所有人今晚的记忆。”润玉挥袖流光闪过,记忆从几人脑海中消失… 润玉和彦佑同时消失在院中,徒步走在街上,“彦佑君,你可真是四处树敌啊?如何又招惹上魔界的人了?” 彦佑不在意的摆着衣袖,语态轻松,“不过是大家都看上了同一件宝贝。”说着伸手变出那日差点伤了白染的那只箭。 “难道是因为这箭?从哪儿偷的呀?”润玉面上平静,心中暗自思量。 彦佑眼眸一转,你知道了也好,或许只有你能让干娘改变主意。“怎么,你不认得这灭灵箭?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傍身,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谁知润玉只看了一眼转头便走,彦佑不死心地追上去,“哎,又是月下赏昙花,你来来回回就这一招啊?一招鲜不见得吃遍天,唉唉唉…我对此小有心得,大殿要不要和我切磋切磋啊?”彦佑死皮赖脸地挡住润玉的去路。 润玉沉着脸看着他“上回毁了我的昙花,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怪我呀,上次毁你昙花的,明明是火神那帮人马。”彦佑辩解道。 “你夫人是和染儿长得一模一样吗?你确定要从我璇玑宫偷人?”润玉眼神凌厉地射向他。 彦佑噗嗤一笑,祸水东引,“我不过是嘴上轻薄,真正偷你人的罪魁祸首在北苑山庄,不仅偷人,还偷得光明正大,六界尽知。要不要我帮你去教训他一下?” 润玉神情冷然地仰头,“是本神的错,过去是我太宽容了。让你们个个心生绮念。” “哎呦,大殿下这可是要一振夫纲啊。” 润玉冷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那就从你开始吧。” ☆、噬心丸 润玉回了天界,带上邝露,二人去省经阁查阅灭灵箭之事。润玉无意中碰落一轴画卷,捡起打开,看到画卷中一位红衣仙子乘风踏浪。右上侧熟悉的笔迹题着两行诗,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左下方落款处是北辰君的小印。这不是父帝早已经弃之不用的别号吗?难道这是父帝亲绘的?”润玉疑心之下,细细看了起来,竟发现…“这是灵火珠吗?为什么会有灵火珠?”她是谁… 邝露找到记载着灭灵箭的书简后交于润玉,二人出了省经阁。润玉让邝露先回了璇玑宫,自见了那副画脑中思绪纷乱,他需要一个人走走…… 次日几人在凉亭中醒来后,对昨晚之事毫无印象,只当是喝醉了,故而导致不记得发生了何事。白染却在桌上发现了那株开过的昙花,于是便好生珍藏起来。她知道昨晚,神仙哥哥定是来过了... 熠王为讨锦觅开心,特命溱潼亲自去民间挑选了些最好的月光纸和最韧的竹蔑,邀锦觅一同做灯笼。秦童借公务之便,也给白染送了些去,左右闲的无聊,她也便欣然收下了。 清晨,兰儿侍侯白染梳妆后,说道,“公主,我听说熠王昨晚亲手做了整整一院子的凤凰灯,送给了圣女,想不到熠王待圣女竟如此痴情。” 得亏自家公主的心思不在那熠王身上,不然又要徒增伤悲了… “想不到这熠王还是挺有情调的嘛,与锦觅倒也着实般配。”白染饮了口清茶,忽然想起,“对了,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都已备好了。公主,您若想喝桂花酿,交给兰儿去做就好了,您为什么还要劳力费神地事事亲为啊?从清晨采摘桂花到夜间封坛埋土。从前您可从未这样亲力亲为地做过一件事。”这可不像她家公主以往的行事作风。 白染想到润玉,腼腆垂头娇媚一笑。送给神仙哥哥的桂花酿,她自然要亲力亲为啦。 看到她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兰儿惊地睁大双眼,“公主…你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吧?难道…是秦将军?”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你要再敢乱说啊,小心我把你打发出宫,再也不要你跟在身边了。” “不要啊公主,兰儿不敢了,再也不说了,求公主不要把兰儿赶出去。”见她真的动怒,兰儿急忙保证。 熠王赠灯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南平侯率一众朝臣纷纷上表,请熠王早日与白离国公主完婚,锦觅也适时上奏离去。‘内忧外患’下,虽被熠王借口四海未平朝局未稳,无心婚娶之由,暂时压住,却树欲静而风不止… 穗禾郡主突然失踪了,再出现时却是和噗嗤君在一起,二人十指相扣,来到熠王面前求他成全,熠王正求之不得,当下便成全了他们,放其离去。 对此事白染虽感疑惑,却并未过多在意。 天界—— 璇玑宫内院,邝露向走来的润玉快步迎上去,“殿下。” “我要去一趟人间,关于灭灵箭和灵火珠,也许有一个人能给我答案。”彦佑故意引我得知灭灵箭之事,鼠仙的死和那晚的黑衣人,都和他脱不了干系,想必这其中答案,只有他最为清楚… “是谁啊?”邝露看着他问道。 “邝露,你把璇玑宫守好,我去去便回。”润玉说完快步离去,邝露点头,转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灭灵箭和灵火珠…能有什么联系?能给出答案的…又是何方高人呢?” 淮梧北苑山庄—— “公主…不好了,穗禾郡主带着许多兵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了。”兰儿忽然慌张地跑到了,正悠闲地右手执子,研究棋局的白染跟前。 “哦~这一天终是来了吗?”白染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 这位穗禾郡主,自她来后,便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初时倒是上门挑衅过几回,见她总是这般无动于衷,不争不辩的作为,再加上熠王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渐渐的似乎淡忘了她,把妒火转移到了‘盛宠’的锦觅身上。这次突然这般大动干戈,多半是得了南平侯的意思。自熠王将圣女族族人悉数救出,锦觅当众反向倒戈后,南平侯便动作不断,这次终于忍不住,要有所动作了吗?好在她早已做了安排,父王也得了消息。只是…怕是来不及将酿好的酒,亲自送给神仙哥哥了…… “今日恰好熠王和秦将军都不在宫中,圣女那边又自身难保。这穗禾郡主定是探好了时机,好让公主求救无门。她这次带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兰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穗禾突然带人闯进白染寝宫,示意叫人把兰儿拉下去,并摈退了所有人,紧闭房门后,面色狠戾地向白染走过去,“白染,青丘小帝姬…呵,就因你这狐族帝姬的身份,一出生便什么都有了,不争不抢不算计,所有的好事自有人巴巴地送到你面前,就连姨母都对你另眼相待,想要极力促成你与旭凤的婚事。可凭什么!除了出身,你哪一点比我好?这些年我跟在姨母身边为她苦苦筹谋,精心算计,尽心尽力,我所求的不过一个旭凤而已,她却因为你,而看不到我对旭凤的心意。可是,那有如何呢,旭凤还不是视你于无物,他不爱你,他爱的只有那个锦觅!我恨你们,一个在人间平白担了旭凤未婚妻的名头,一个更是得了他的心。如今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虽然没有灭灵箭,不过...我也留不得你…” 穗禾拿出一枚药丸,左手用力捏开白染的嘴巴,将噬心丸强行给她喂下去。 ☆、谜底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什么小帝姬?狐族的?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前两日刚和噗嗤君结成眷属,莫不是这么快就被他给折腾疯了?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噗嗤君搞的鬼,你拿我撒气干嘛… “噬心丸,加之你体内的另一种毒,噬心蚀骨,痛不欲生,半柱香内毒发身亡,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好好享受这噬骨蚀心的滋味吧……”穗禾转身带人离开。 兰儿见她这样哭着跑来扶起她,“公主…你怎么样?她对公主做了什么…” 果然噬心蚀骨…白染捂着心口,闭眼强忍,无力地说道,“兰儿,你下去吧。若我…有个万一,你便去找锦觅,她会好生安置你的…” “公主…”兰儿听她这般说,哭的不能自己,虽然公主先前早有交代,她终是不忍见公主落得这般下场… “去吧…走!”白染提起所有力气赶她离开。 兰儿只好不舍地缓缓挪到门前,哭着跑开…… 见她离开,白染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鳞片,凄然一笑,突然喉间腥甜,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身体摇摇欲坠,然后感觉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是神仙哥哥,真好…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 “染儿!染儿…” 刚到此处的润玉,看到白染这般模样,少有惊慌失措地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染面色苍白,笑容虚弱地看着他,“润玉哥哥…你来啦…” 缓缓伸手拂上他紧皱的眉头,“染儿喜欢看润玉哥哥笑的样子,不要皱眉好不好…” “好…”润玉横抱起她,放她坐于榻上,靠在他怀里,为她施法止痛。虽知无力回天,若是能减轻一些你的痛楚…也好… “染儿,你可知你所中之毒已深入骨髓,心脉受损,恐命不久矣…”润玉眉头微皱担心地看着她。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命,我接受。润玉哥哥,切莫为我悲伤。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染儿余愿已了……” 能死在你的怀里,染儿此生足矣…… “虽知你此番便是为历劫而来,却终究不忍看你这般受罪,即便你不是你…”润玉眼眶微红,像是自语。 “什么…”怎么连神仙哥哥也说这种奇怪的话…… “没什么,我定会替你揪出歹人,以牙还牙。”润玉转头神色凝重。 白染摇摇头,“不重要了,润玉哥哥,染儿不想你因我,而染上无谓的业果。何况,人各有命,若润玉哥哥真的想帮染儿,可否满足染儿的一个愿望…” “可是你这毒,连神仙都无力回天……”我又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染儿所求并非此事。而是你…记得润玉哥哥说过,天上很冷清,只有几株昙花,一只懵懂小鹿和一个小仙侍为伴。染儿不忍见润玉哥哥孤孤单单的,可染儿此生怕是无法再陪润玉哥哥赏昙花,共佳酿了。染儿…喜…喜欢…你……”白染还未来得及,触及润玉脸颊的一只手忽然滑落,眼睛无力地合上,一滴清泪悄然从眼角划过… 润玉收紧了手臂,暗暗发誓,染儿,唯有你,我绝不会放手…… 白染神魂离开肉身后,看着抱着另一个‘自己’神色悲伤的润玉,心下不忍,忙唤道,“小鱼哥哥…” “染儿…”润玉将怀中的白染轻柔放下,站起身来到‘神魂’白染面前忽然一把抱住她,他的染儿终于回来了... 二人携手穿过寝宫,白染放心不下锦觅,便一同去锦觅屋里看了眼,此刻正躺在靠椅上睡着的锦觅,悄然离开。在锦觅住所处,果然看到挂了一院子的凤凰灯,和润玉此次下界要寻的噗嗤君。 “阿染,恭喜你历劫归来,可喜可贺啊。”噗嗤君难得一脸正色,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白染倒是有些不习惯。 “多谢噗嗤君啦,对了,你怎么在这儿?”白染疑惑地看着他,总感觉他今天哪里不对劲。 润玉背手走到彦佑面前,“我有话要问你。” 噗嗤君一笑,“这么巧,我也有事要找你。我们能够在此处相遇,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 “我问你,你为何要抢灭灵箭?还有,虽然鼠仙已经承认当初是他用灵火珠袭击了旭凤,撇清了与你的关系,但恐怕他只是在替你做掩饰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白染越听越迷糊,灭灵箭?灵火珠?她历劫的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噗嗤君稍有些无奈,“大殿,这问题能不能一个一个地问啊?这么多问题问得我头都大了。大殿若想知道这所有的答案,就请跟我去个地方。”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严肃,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白染疑惑地看着二人。 见润玉盯着他不语,彦佑出言相激,“怎么,还怕我诓你不成?你既然能够想到我与灵火珠有关,就该知道我不会害你。” “噗嗤君,小鱼哥哥,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啊?阿染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她知道噗嗤君是条好蛇,应该不会害小鱼哥哥的,不过,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妙…… “无事,走吧。” 润玉带着白染随彦佑去了洞庭湖。 三人站在洞庭湖畔,“你想要的答案,都在这洞庭湖下。你不记得这里了吗?”噗嗤君对润玉说道。 记得,她当然记得,三千七百年前她就是在此处被穷奇所伤,遇到洞庭湖下的鲤儿哥哥的…如今噗嗤君带小鱼哥哥来这儿,明显他是知道些什么… 润玉面色冷清地盯着湖面,“我应该记得这儿吗?”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吗?”彦佑君继续引导。 “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只是为何我会害怕…… 她遇到鲤儿哥哥时,他的情况很不好,浑身是血,满身伤痕,还被同族的其他孩子欺负…也许,对于他来说,儿时记忆并不怎么美好吧… ☆、洞庭湖 白染转头,察觉到润玉似乎有些紧张…害怕?想必是儿时的经历对他产生了影响… 于是,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小鱼哥哥,若是觉得不开心,便不要想了,无论如何,染儿永远陪着你。” “看来,你还是没有做好揭开谜底的准备。”噗嗤君见状道。 “噗嗤君,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白染意味深长地看向彦佑 “我知道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殿想不想知道些什么。”噗嗤君打着哑迷。 润玉闻言看了彦佑一眼,转头望着湖面。到底为何?靠近此处我便如此心慌? 彦佑故作轻松,安慰道“没事,你若是不想下去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此事虽然不急于一时,但是也不宜再拖下去了。若是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入这湖底,所有的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白染担心地看着润玉,只觉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牵着她往湖边迈了一步,身体却忍不住有些发抖,“咳咳…” 忽然放开她的手,失态地逃似的转身快步离开,白染急忙跟上。 一路上润玉一言不发,沉默地让她有些害怕。二人回到天宫后,白染顾不得与水神等人报平安,不放心润玉,紧紧跟在他身边。润玉回来后站在星河桥上,双眸无神,一动不动,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看他这副伤感的样子,白染不忍,“小鱼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染儿,你还记得你儿时的事吗?”润玉忽然问道。 “记…记得啊…” 难道小鱼哥哥想起儿时的事…记起我了… 他会不会怪我当年失约,之后隐瞒呢… 完了完了…若是小鱼哥哥生气了怎么办… “让你难过的事也记得吗?” “没什么难过的事啊?”唯一一件遗憾的事便是失了鲤儿哥哥的约,不过好在后来找到了你呀… 润玉语态沉重地叹了口气,“若真能如你这般,倒也好…” 白染试探地看着他开口道,“小鱼哥哥,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谁能无烦恼呢…”润玉依旧一副伤感模样,负手而立。 “小鱼哥哥不若与染儿说说,也许说出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染儿既然认定了你,那么你的喜怒哀乐,染儿都愿与你一起承担… “染儿,你可愿随我去洞庭湖走一趟?” “自然愿意,无论小鱼哥哥去哪里,染儿都愿相随。” “嗯。”润玉欣慰的对她点点头。 二人再次来到洞庭湖畔,白染默默地紧紧拉着他的手。小鱼哥哥,无论过去你都经历了什么,今后都有染儿陪你…… “小鱼哥哥…”看他面色平静地望着湖面,无喜无悲的模样,白染唤道。 “这里…也许有我想要面对的过去…” 润玉握紧白染的手,带她化光来到洞庭湖底,携手走在长长的水晶桥上。润玉忽然停下,失神地像是回忆着什么… 当年种种如梦幻影般出现在二人脑海,白染看着润玉轻唤,“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润玉回神,转头木然地看向她。 看他这般模样,白染不由问道,“小鱼哥哥,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润玉接着回忆片刻,继续‘熟门熟路’地往前走去,“走吧。” 走到桥的尽头,润玉再次停下,看着那扇门望而却步,忽然呼吸急促,身体瑟瑟发抖,握着白染的手不由攥紧。白染见他这副模样,忽略被他攥得快要断掉的左手,担心地看着他,“小鱼哥哥,你没事吧?” 润玉仍沉浸在昔日痛苦的回忆里不可自拔,剜龙角之痛仿佛就在眼前,他痛苦地猛然偏了下头闭眼。 “小鱼哥哥…”虽不知他想起了什么,不过看到他这般痛苦的模样,白染本能地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润玉被她抱的回了神,睁开眼,松了松攥着她的手,轻抚了下她的发髻,紧张地盯着眼前‘熟悉’的大门,道了声,“无妨…” 然后牵着白染的手,再次向前走去,来到门前停下,盯着上方‘云梦泽’三个字,他记得是‘笠泽’… 忆起往事,他再次紧张到,忍不住瑟瑟发抖,湿了眼眶。 “小鱼哥哥…小鱼哥哥…”白染晃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回了神。 他回神怔愣地看向白染。 “你可是又想起什么了?” “云梦泽…不是笠泽吗?” 这时那扇门忽然打开,站在门后的彦佑看着二人道,“大殿,终于等到你了,请…” 二人走上石阶,随彦佑君进了内室。 洞府内,一红衣女子正在低头抚琴,身影和那幅画极其神似,一白衣孩童坐于身侧吃着点心,隔着纱帘,人影绰绰。彦佑正要禀报,润玉忽然紧张地伸手拦住他,稍后调整好情绪,松了口气,点点头。 白染见润玉如此紧张,不由对纱帘后那人更为好奇。究竟是何人,竟让小鱼哥哥如此惧怕…… 彦佑上前禀告,“恩主,夜神殿下求见。” 闻言,琴声曳然而止,忽然那人双手拍在了琴弦上,站起身,慌乱地左右踱步,见几人进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润玉进来后上前两步,直接撩衣对着那红衣女子的背影跪了下去,“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这厢有礼了。”恭敬地对她叩首。 白染虽不知她的身份,却也猜到了几分,便随润玉一同跪下行礼,“小仙白染,叩见洞庭君。” 洞庭君依旧不敢看他们,慌乱道,“上神和仙子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 白染的身份和她与润玉的关系,通过鼠仙和彦佑,洞庭君是知道的。对于二人的婚事她也十分满意,毕竟得了白染就相当于同时有了水族和狐族的支持,对鲤儿百利无害。何况如今看来这孩子也是个乖巧的,白染对鲤儿之情她也有所耳闻,日后有她陪在鲤儿身边,她也就放心了…… 润玉站起身,然后把跪在身旁的白染扶起来。“行于所当行,仙上受的起。小神心中有惑,特请仙上赐教。” “妾身久居陋室,与世隔绝,上神怕是问错人了。” “近日偶得一幅丹青,久闻洞庭君博古通今。特来请仙上一道品鉴。”润玉自袖中拿出那幅画,右手持画柄将画展开在她面前。 ☆、陈年旧事 身旁的白染看了看那丹青,将画中女子与眼前的洞庭君两厢对比,心下了然。原来洞庭君便是鼠仙口中的簌离,而簌离又与天帝关系匪浅,小鱼哥哥修的是水系术法,自幼出现在洞庭湖…难道,眼前之人便是… 怪不得… 怪不得小鱼哥哥如此反常… “咦!娘亲?”坐在桌旁的白衣孩童看到画中人,惊讶道。见几人看向自己,意识到了不对,忙捂住嘴,不做声。 “可否让我与洞庭君单独一叙?”润玉看着洞庭君说道。 噗嗤君上前将白衣孩童带走,白染担心地看着润玉,见润玉对她安抚点头,只好转身,随噗嗤君他们退出门外等候。 不多时,门打开,只见润玉黯然神伤地从里面走出来,步伐竟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 白染担心地急忙跟上,虽不知他们母子二人方才在里面谈了什么,只知道,小鱼哥哥现在很伤心,很难过,她从未见过他现在这副模样。她虽无法与他感同身受,此刻却像中了噬心丸之毒一般,蚀心蚀骨地难受… 他哭了,一滴泪落到跟在他身后的白染脸上,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白染一时感觉难受的快要窒息了般。她快步跑到他身前,看到他木然地泪流满面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紧紧环抱住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涌出来,“小鱼哥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染儿害怕… 无论发生什么,染儿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润玉总算有了些许表情,抚了抚她的背,白染催动转瞬扣,二人瞬间回到璇玑宫润玉的寝殿。两人坐在榻上,白染紧紧拥着此刻失神的润玉,任由他的泪水浸湿颈间衣衫…… 仿佛过了许久,润玉直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染儿,陪我走走,可好…” 白染终于松了口气,殷殷看着他,“好,小鱼哥哥去哪里,染儿便去哪里。” 二人出了璇玑宫,随润玉走到星河畔的大树下。润玉止步,思及往事,右手捂住胸口那处逆鳞之肤,泪水不由再次滑落。白染上前担忧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润玉不想她担心,抬手拭去眼泪,调整了些情绪。 “小鱼哥哥在染儿面前不必克制,想哭便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会那般难受了…只要小鱼哥哥需要,染儿会永远站在你身边,陪着你…”有时候她宁愿她的小鱼哥哥可以不用那般强大、自苦,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独自承受…… “我没事,我只是记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情。” “小鱼哥哥全部都想起来了?”也想起了幼时的阿染吗? 润玉微微摇头,眼眶泛红伤感地回忆起来,“一鳞半爪而已,都是些年深日久的噩梦。我记得,儿时随母亲一起居住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得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孩子欺负。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鲤鱼… 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竟让我尝尽苦果… 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地活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拔龙鳞、剜龙角吗?” 润玉摇摇头…… “黑暗、孤独?”白染心如刀绞地继续猜着… 想不到当年小鱼哥哥竟有着这般悲惨的经历,才造成了她初见他时的那副模样… “是寒冷。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我的脏腑,骨髓,你知道冷到极处是什么滋味吗?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如今想起来还冷得直打哆嗦…” 白染听着他泣血般的自述,早已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已,扑到他怀里紧紧环抱住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鲤儿哥哥…阿染答应过你会再去找你的,可是阿染却失约了…小鱼哥哥…对不起…”染儿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润玉回抱住她,耳鬓厮磨, “傻丫头,不怪你,小鱼哥哥知道你是有苦衷的。谢谢你,当年在我最寒冷、最无助时出现在我身边。抱着染儿的感觉,很温暖,为我驱散了那无尽的寒冷,即便…” 即便之后你再也未出现过,不过,此生能够遇到你、认识你,足矣… 染儿虽与我有婚约,但她却是狐帝和水神仙上的掌珠,从小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而我,却是个被生母遗弃,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当年我被穷奇重伤,回了洛湘府后,水神爹爹便将我送去了上清天斗姆元君处。因染儿自幼背负的命劫,故将我拘在师祖跟前三千七百多年不得离开上清天半步。等染儿出了上清天,再去洞庭湖寻鲤儿哥哥时,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小鱼哥哥,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失去儿时记忆,来到天界啊?”白染将当年之事对他娓娓道来,然后疑惑地看着他。 润玉再次陷入回忆,转身走到河畔的巨石上坐下,“当年…我每日重复着拔龙鳞剜龙角之痛,看着母亲日日为我伤心落泪。那样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等我再大一些,能够完全幻化成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那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 忆起那段痛苦的过往,润玉忍不住浑身发颤,左手用力抓在腿上。抬头看到泪流满面的白染,手下松了力气。看着膝上,那只修长白皙,微微颤抖的左手,白染扑上前,双手将它紧紧握住,放在自己心口处,身体倚靠在他的腿上,“小鱼哥哥,过去了,这些都过去了,既然如此痛苦,便不要再想了…在染儿心里,小鱼哥哥永远是最好看的,从头发丝到尾巴尖。一身伤疤才更显得有男子气概啊,哪里丑陋了,染儿觉得甚好,威武霸气,我喜欢...” ☆、大哥 大嫂? “谢谢你…染儿。后来,偶然从一条老青鱼那里得知,鱼离水必死。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越出了水面……原来不是她遗弃了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她…”润玉想起,原来当年是他忍受不了痛苦,欲上岸寻死,遇到天后,选择服下浮梦丹,离开了娘亲…想到昨日对母亲那番言语,顿时自责悔恨不已,于是便匆匆携了白染,再次回到洞庭湖底云梦泽,向母亲请罪。 二人站在云梦泽门前,白染看着润玉问道,“小鱼哥哥,你是觉得洞庭君是因为你当初离开她,生小鱼哥哥的气,所以才不肯相认的吗?” “虽然我根本不记得其中的曲折,但那夜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跟天后走了,对母亲而言,想必是很深地打击和伤害。” “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那个时候,小鱼哥哥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洞庭君最为清楚。我想,洞庭君应该能理解小鱼哥哥当初的选择…” 这时彦佑带着鲤儿将门打开,走到二人面前,彦佑正色道,“干娘性倔,还请大殿海涵。” 闻言润玉神色有些失落,“无妨,几句话,在这儿说也一样。” 润玉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洞口撩袍跪下,跟在他身旁的白染,见状,也乖乖地对着洞口跪下。 “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很多重话,孩儿心中深感不安,孩儿离开之后又忆起一些旧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原来,不是母亲遗弃了孩儿,而是孩儿抛弃了母亲。当时年幼无知,一定伤了母亲的心。润玉惭愧,如今久别重逢,得见母亲康泰,还有两位出类拔萃的义弟,承欢膝下代为尽孝。润玉心里实在高兴得很,也自责的很,孩儿今日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来日方长,孩儿相信,总有咱们母子相认得享天伦的那一日。” 白染随润玉一同恭敬地在门外三叩首行礼,然后润玉站起身把白染扶起来,携手出了湖底,和彦佑君鲤儿四人站在洞庭湖畔。 “今日没能与母亲相认,倒是添了两个兄弟,真是意外之喜。”润玉情真意切地看着两人,感慨。 “来日方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彦佑安慰道。 “母亲那里,还望彦佑你多费心。” 润玉嘱托道。 “放心吧,大殿,此事我一定会尽力促成,干娘并非顽固,只是眼下有些事情不方便详说,大殿莫要操之过急。” “这些年多亏你侍奉母亲代我尽孝,润玉感激不尽,以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吧。”润玉感激地看着彦佑。 “我就说嘛,噗嗤君是一条好蛇,只是没想到你和小鱼哥哥还有这般渊源。”白染调皮地故意用了几分力气拍了下彦佑君的肩膀,彦佑猝不及防被拍的地歪肩咧嘴。 润玉摇头失笑… 鲤儿上前一步,看着润玉白染二人天真的问道,“那你们真的是我的大哥大嫂吗?”润玉笑的一脸宠溺地摸了摸鲤儿的脸颊。 白染被‘大嫂’二字弄的娇羞尴尬不已,彦佑笑容欠扁地看着白染… 润玉既有心认母,思及洞庭君脸上的伤疤,便带了白染再次下凡,向仍在人间历劫的锦觅求医问药。白染不便现身,便隐去身形跟在润玉身边。 锦觅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院内站在木桥上的润玉,走过来拱手对他施礼,“润玉仙。” 润玉闻声转过身,“锦觅姑娘,润玉今日不请自来,有些唐突了。” “无妨无妨…想必润玉仙是为阿染一事前来的吧。阿染的事我都听兰儿说了,她的死我也很难过,虽知她身中之毒无药可解,迟早会要了她的命,却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般快。不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望润玉仙节哀顺变。”锦觅心情沉重地说道 润玉转头看了身旁的白染一眼,“染儿之事我已知晓,一切自有天意。姑娘切莫太过悲伤,想必染儿也不愿见到姑娘这般伤心难过。” “兰儿在整理阿染遗物时,找到了阿染生前最为珍视的两样东西,我想可能与润玉仙有关,所以就留下了。本来我想,若是能再次见到润玉仙,便交给你的。”锦觅将那盒干掉的昙花和桂花酿取出来,放在凉亭桌上,煮了茶,与润玉围桌而坐。 白染隐身坐在一旁,看到桌上的东西了然,果然还是锦觅懂她。与润玉对视一眼,表情意味深长,默默地看着他们不语。 “听兰儿说,这坛桂花酿是染儿亲自酿的,我曾听她说过,你们的赏昙花共佳酿之约,所以我想,她是要送给润玉仙的吧。只是可惜…她终究没能亲手送出去。” 润玉端起茶盏饮了口,看了看身旁默不作声的白染。 “对了,之前听染儿说,润玉仙一直在等一位仙子,不知那位仙子润玉仙等到了没有啊?” 润玉一笑,“她呀,此刻已经历劫归来,再次回到了我身边。” “能让润玉仙念念不忘的,那定是位惊才绝艳的仙子吧?”锦觅猜道。 “她和锦觅姑娘一样,十分善良。”润玉看了眼垂头偷笑,有些羞涩的白染。 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望着院子,“我自小丑陋,面目可憎,她是这几千年来,第一个见到我真身,竟毫不嫌弃,还待我情深似海之人。以后,每当我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她都会陪在我身边,指点迷津,我心中很是感激。” 白染走到他身旁,默默牵起他的手,看着他秘语传音:小鱼哥哥,你长的一点都不丑,是阿染见过最最好看的男子,你不要被那些眼光有问题的鱼影响好不好,你再这样妄自菲薄,阿染可要生气啦。 锦觅趴着桌子,一手支着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观产生了怀疑,不禁对润玉口中的那位仙子感到好奇:长成这样叫面目可憎,你们神仙也太谦虚了吧?我跟鸦鸦说我长得丑,按照神仙的标准,其实是一句大实话了。不知润玉仙心仪的那位仙子,得美成什么样啊…… 润玉转身回到桌前提起正事,“锦觅姑娘,其实润玉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姑娘......” ☆、未来儿媳妇 锦觅听后问了些患者的具体情况,润玉俱详细告知,因种种原因不方便请岐黄仙官出面,只好对锦觅抱了些希望。锦觅不知患者的具体病症,只好交给润玉两盒对症药,红玉生肌膏和血竭生肌膏,皆有去瘀定痛,止血生肌的功效。润玉向锦觅道了谢,便携白染化光消失。 二人缓步走在洞庭湖附近,白染手里拿着那两盒生肌膏,和之前在她五哥处得来的,据说可以化腐生肌的青丘灵药。 白染心中忐忑,虽然日前她已随小鱼哥哥见过洞庭君一面,不过这次却算得她以未来儿媳妇的身份正式面见长辈,不免有些紧张,忽然止步神情忐忑地看着润玉,“小鱼哥哥,你说…洞庭君会喜欢染儿吗?” 润玉摇头失笑,安慰道,“想不到连天后都不怕的人,此刻竟也知道怕了。不过染儿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前两次见母亲时,染儿表现都甚为乖巧,这次又有这几盒生肌膏在前,想必应该能给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真的吗?嗯…也对,染儿这么乖巧可爱,定会得老人家喜爱的。小鱼哥哥你放心吧,染儿定会好好表现的。”白染自恋地想了想,默默为自己打气。 这时,小鲤儿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二人面前,“哥…哥…哥哥…姐姐…” “小泥鳅…” “鲤儿…”二人同时唤道。 “你怎么跑来了,是不是又闯祸啦?”白染不由猜道。 润玉见他着急的模样,顿感不妙,俯身扶着他的肩膀,询问的看着他。 “不…不好了,有…有人要杀娘亲…” “什么人?”白染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金…金色的…” 润玉抬头神色一凛,“天后。” 瞬间化光赶去。 白染将小鲤儿藏于安全之处,便跟了上去。 白染赶到时,只见润玉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左手撑地,身体半跪着,鲜血自唇角滴在地上。洞庭君扑过去,扶着他担心道,“鲤儿!傻孩子,你不要命啦?你这不是来送死吗?” “娘亲…” “小鱼哥哥!”白染扑到他身边,担心的看了看他,而后转头,目光恨恨地警惕盯着面前的天后。 “润玉,你也要跟我作对吗?”天后看着突然出现的润玉质问。 此时此刻,润玉还仍对天后抱有希望,苦苦哀求。“母神,她是孩儿的生母,求母神看在父帝和孩儿的面上,网开一面。” 毕竟润玉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天后对他还有丝不忍,“你这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你小时候的魄力都不如,你忘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润玉忆起那晚之事,神色微变,眼眶蓄满泪水,握着簌离的胳膊对她自责忏悔道,“是孩儿的错,娘亲,是孩儿错了,娘,孩儿回来了,孩儿不会再走了,孩儿再也不离开你。” 天后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突然开口道,“润玉,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是天帝之子,难道要认贼作母吗?” 润玉忽然神色急切地匍匐爬到天后跟前,声泪俱下,字字泣血出肺腑,句句盈泪断肝肠,“母神,孩儿知道,这么多年来,您总在担心我会与旭凤相争,其实孩儿从未生过此心,我与生母分别多年,我现在只想和她一起安静地生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我求母神网开一面。” 白染心痛地看着这一幕,泪如雨下,心中深感无力,她不知怎样才可以帮到他,让他不那样难过…… 天后丝毫不为所动,狠决道,“今日你若选她,你就不要再叫我母神。” “母神,我求您了,我求您放过她吧,我求您啦…我求您啦…” 润玉泣不成声,不停地磕头恳求。 白染见他这样,心痛的不能自已,捂嘴努力地克制内心的难受,泪如泉涌… 她的小鱼哥哥虽看起来待人冷淡,却是最重情义。明知天后对他一开始便只是利用,自从有了旭凤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为难,他却始终尊她一声母神,念她养育恩情,即便被逼到如此境地,还要苦苦哀求…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天后竟狠决地祭出琉璃净火,直击此刻仍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恳求的润玉… 白染惊的睁大了眼,“不要!”本能地瞬间转移到润玉身边,扑在他身上护住他。与此同时,簌离挺身站在二人身前挡下了那致命一击。使出最后的力气向天后射去了灭日冰凌,将一时不备的天后重伤。随后身体便直直向后倒去,润玉见此,一时肝胆寸断,声嘶力竭地喊道,“娘!” 二人起身接住簌离倒下的身体,润玉将她揽在怀中,不停地喊着,“娘…娘…娘…娘!娘…” “簌离姨…”白染哭道 簌离欣慰地看着他,“我的孩子,能在临死之前看到你,为娘心满意足了。娘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天帝,可唯有一件事,娘亲从不后悔,就是生下你…” “孩儿从未恨过娘亲,孩儿全都想起来了,原来…原来娘亲没有抛弃孩儿,是孩儿…是孩儿受了天后的诱骗,服了她的浮梦丹,这才…”润玉悲痛不已,泣不成声。 “娘这一辈子,亏欠你的太多,这些年,娘亲好孤单,娘累了… 剩下的路,有染儿陪着你,娘也就放心了…染儿…好孩子,今后…鲤儿就交给你了…答应我…要…要陪他好好走下去…”簌离恳切地对白染交待,然后缓缓拉起二人的手放在一处。 “好…好…染儿答应,染儿会永远陪着小鱼哥哥,绝不离开…”白染点点头,泪水滴滴落在二人相握的手背上。 “娘好累…你就这么抱着娘,抱一会儿…” “不要…不!娘…娘…娘,你别睡,你别睡…孩儿这就来救你…孩儿这就来救你…”润玉抬起左手,向簌离灵台处施法救治,彦佑用尽全力将奇鸢击倒,跑到簌离身边,“干娘!” “娘,我能救你,我能救你…” ☆、历劫归来 “大殿,干娘恐怕已经不行了…” 天后却趁机调息运气,施法打向几人,将彦佑震倒在地。 “润玉,现在论到你了。” 见救治无望,润玉终是撤了法力,紧紧抱着簌离,泪水落到她的发间。瞬间绝望冷冽的气息笼罩全身,润玉缓缓将她放下,站起身,眼看着母亲消失在眼前… 这时天后一击打来,白染从背后抱住他,挡了那一击,喉间腥甜,几滴鲜血顺着唇角滴落到地上。 润玉转过身扶住白染,“染儿…” 然后放开她,抬头眼神冷然地看向天后,周围湖水自动凝起颗颗水珠,缓缓升到空中,变成冰凌,润玉抬臂,无数冰凌便朝天后射去,天后稍显慌乱地挥袖打落。润玉再次攻去,这次却是无所顾忌,不留余地。本就重伤的天后自是不敌,这时水神却忽然赶来,站在天后面前打散了无数冰凌,救了天后。 “水神爹爹?” 为何要帮天后… 水神伸手制止润玉,劝道,“夜神节哀,过去千年洞庭湖的百万生灵,皆仰赖洞庭君的照拂,今日令堂羽化而去,夜深一怒恐将浮尸千里,还望夜神千万节哀制怒以天下苍生为念,承继洞庭君遗泽,为令堂积德行善。” “水神,你来得正好,给我杀了这个孽子!好,那今日本座便亲手送你跟你娘亲团聚。”天后仍不欲罢休,被水神抬手呵止,“住手!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这么多年,天后四处树敌,果真是问心无愧,毫无忌惮吗?” “你窝藏簌离这么多年,今日你的地界上又发生这样的事,水神莫要告诉本座,你对这妖姬的阴谋一无所知?” “见到天帝,自有分说。” 回到璇玑宫,润玉抱膝缩在床头,哭的红肿的双眸无神地盯着母亲留给他的贝壳珠子,看着珠子里他幼时和母亲在一起的一幕幕画面,忍不住再次低声抽泣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染心中难受的紧,慢慢向他靠近,然后将他拥进怀里,紧紧抱着他,“小鱼哥哥,若是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染儿的肩膀,永远给你靠……” 润玉眼眸动了动,伏在她肩头,抱紧了她,哭得像个孩子,泪水透过衣衫渗进肌肤,更烙在了她的心底…… 忆起母亲惨死的那一幕,他心痛地情不自禁下,皓齿嵌进她肩头处的凝脂玉肤,白染吃痛地闭眼闷哼了声,强忍着疼痛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他齿间的腥甜和她的娇呼声传来,润玉回过神松开皓齿,神色伤情中浮现几分愧疚,怔愣地看着眼前白染肩头处有些刺目的那排渗血的殷红,不知所措…… 白染察觉他的异样,转头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肩头的伤处,不忍见他这般自责的模样,急忙抬手遮住,“不碍事的,染儿不痛,一点儿都不痛。比起小鱼哥哥心里的痛,染儿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只要能减轻小鱼哥哥的一点痛苦,哪怕豁出性命,染儿也甘之如饴……” “傻染儿…谢谢你…”他眼眸秋水流转,动容地将她再次拥入怀里…染儿,你的小鱼哥哥,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只有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清泪顺着润玉的脸颊滑落到她肩上的伤处,感受到他的伤情难受,白染心间好似被滚油灼痛,却无法为他分担一二,只好再次拥紧了他回应着…… 站在屋外的邝露和鲤儿看到榻上二人紧紧相拥的一幕,邝露神情欣慰中透着浓浓落寞,拉着鲤儿默默离开... ... 天帝虽迫于形势暂且相信水神与鼠仙毫无勾结,却对他当年救下簌离一事颇为不满,耿耿于怀。质问埋怨若不是他当年救下簌离藏于洞庭湖底,便不会有今日这般祸事。水神不服,提起簌离与天帝旧情,若不是因当年旧事,簌离又怎会生出这般妄念,误入歧途?今日之事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簌离今日谋反,皆因她当年的冤屈所造成,天后却如此赶尽杀绝,未免矫枉过正,天界日后又如何在水族中立威服众?况且润玉是无辜的,又是白染未来夫婿,希望天帝能看在润玉是他亲生儿子和水族狐族的面上能够妥善处理此事,莫要牵连无辜。只求他能秉公任直,不要一错再错。水神对他阐明厉害后,不欲再与他做无谓之辨,转身离去。 润玉在白染的悉心陪伴下,心绪也逐渐平复了许多。天后却仍对洞庭湖簌离一事,紧抓不放,意图借机将夜神和水神拖下水,赶尽杀绝。天帝虽表面上态度坚决,不欲再提,却想借天后之手处置打压水族,二人各怀心思…… 不日,旭凤与锦觅也已历劫归来,天帝天后在九霄云殿,为锦觅白染二人一同晋封神位。水神风神和白染润玉赶到时,锦觅旭凤和缘机仙子月下仙人已在殿内。 门童见到几人,高声禀报,“水神,风神,夜神,白染仙子到...” “爹爹!”锦觅高兴地迎上去,拉着水神的胳膊。 “觅儿...” “林秀姨,阿染,小鱼仙倌儿...” 锦觅一一打招呼。 “锦觅。” “锦觅仙子。”几人打过招呼后上前行礼。 “见过天帝,天后。” “见过父帝,母神。” 天帝点点头,“锦觅白染这一次,人间历劫辛苦了。也是时候该晋封花神和上神之位了。” 天后听后,脸色微变出言阻挠,“陛下,锦觅和白染虽然归来,但此番命数有变,并未尝到人间七苦之中的老苦,算是历劫失败,尚无资格返回天界,袭花神和上神之位。按照法度,二人理应再次转世为人,待尝尽七苦之后,方可晋封神位。” “锦觅和白染此番人间历劫命数有变,皆因一天神擅自下界,扰乱了二人的命数。”水神意有所指。 “水神,你这是何意?” “为求公平,也该先问问火神殿下。”水神抬头直言不讳。 “旭凤私自跳下了因果天机□□,扰了二位仙子的命数,乃是旭凤的过错。与二位仙子无关,还望父帝能依之前所言,让二位仙子正式晋仙。至于旭凤之过,还请父帝责罚。”旭凤不欲因自己的过失拖累到二人,闻言拱手主动请罪。 “火神严重了,此番锦觅命数之变确系火神之故,不过扰乱阿染命数的,却非全然因为火神。不知穗禾公主可有历劫归来啊?此次阿染在人间能免受七苦之中的老苦,早日回到小鱼哥哥身边,还多亏了穗禾公主‘全力相助’呢,他日见了穗禾公主,阿染定当好好感谢一番。” 白染向来恩怨分明,穗禾虽阴差阳错的也算帮了她一回,不过却非出自本意,噬心丸之痛,如今她尚记忆犹新呢。 润玉转头看向白染,原来当日噬心丸之毒,竟是穗禾所为…… 天后闻言,脸色更加阴鹜。 “旭凤,你身为火神,却如此不识大体那本座就按照天规,罚你闭门思过。半个月之内,不准踏出洗梧宫半步。至于穗禾,他日待其返回天界后,再作定夺罢。”天帝到底心疼旭凤,对其私下凡间,扰乱二人历劫命数之事只是稍作惩处,此事确可大可小,他这般做不过是碍于水神的态度做做样子罢了…… 白染冷眼看着,这天帝还真是偏心的很,但不知按的是哪条天规法度,若今日换做小鱼哥哥,恐怕便不会这般虚张声势地,轻拿轻放了吧... 天后却对二人历劫失败之事实仍旧紧咬不放, “陛下,锦觅仙子和白染仙子历劫失败是事实,若是强行让她们晋升为上神,恐怕也是有违天界法度。” ☆、三万道天刑 天帝只好询问缘机仙子,这次缘机仙子在月下仙人的提点下倒是机警,说了个众人都还算满意的答案。天后虽再次阻挠,见天帝坚持,便只好作罢。 天帝正式宣布锦觅和白染已位列仙班,晋升为上仙。本欲让锦觅承袭花神之位,却被锦觅以资历尚浅,玩心很重,受不了拘束,只想陪在家人身边同享天伦为由婉拒,见其坚持,天帝虽有些惋惜却不好勉强,只好作罢。 又提起润玉跟白染的婚事,此次白染历劫归来又晋上仙,如今也该为二人定个婚期了。白染念及润玉刚痛失生母不久,此时恐无心谈论婚娶之事。不想润玉因此为难,遂转头看向水神求助。 水神缓言道,白染此番人间历劫,耗费了不少精力,况且又才晋升上仙,理应多些时日好好休息才是。天帝为稳定局势却不欲再拖,直接定了三个月之后,选一吉辰良日,为白染与润玉完婚。 对此月下仙人却乐见其成,作为给人保媒拉线的职业病,他表示早就想见,这一对璧人儿修成正果了,如今正好圆满了不是,暂且不管他人如何想,反正他是越瞧越高兴... ... 天帝见众人暂无异议,便挥袖遣散了众人。却独留下水神说话,因水神在天界一向德高望重,举足轻重。为了稳定水族,告知对他一直是深信不疑的,提及二人相交年深日久的情分,情同手足,况且现在润玉和白染即将成亲,二人也算得是儿女亲家,日后更要首位共济才是。水神心中自是了然他的意图,面上却应对自然…… 二人回了璇玑宫后,润玉设了灵堂,为簌离亲手雕刻牌位——簌离上仙之灵位。白染想着方才在九霄云殿,天帝为二人定下婚期一事,心中忐忑开口,“小鱼哥哥...婚期之事,染儿知你现下无心谈论,不如...染儿去求阿爹阿娘找天帝陛下商议暂缓此事...” “无妨...既然父帝今日已定下婚期,便很难改变主意。难道染儿不想早日嫁于我?” 润玉缓缓开口,将刻好的灵牌,安置在正中。 “当然想啦,可是...” 可是染儿更不想小鱼哥哥因此事为难... 这时邝露突然神色慌张地跑来,“殿下!” 润玉神色黯然地看着置好的灵堂,头也不回,“你来的正好,去把鲤儿和彦佑叫来,拜祭母亲。” 邝露看着他的背影急切道,“他们被天兵天将带走了。” 润玉闻言神色一变,快步来到她身前,“什么?” “何时带走的?” 白染急切问道。 “就在刚刚。天后要对三万洞庭水族施以天刑。” 邝露继续说道。 “何时行刑?” 这时忽然一道电闪雷鸣,“恐怕雷公电母已经领命而去了。” “父帝...” 润玉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去找天帝求救,转身匆忙跑了出去,白染急忙跟上。 在省经阁花园处,找到了正坐在石桌前喝茶的天帝,润玉二人当即跪下,润玉急切地哀求道,“父帝,事关洞庭三万多条生灵的性命,他们是无辜的。我母...簌离既已伏法,天后所为未免杀戮之心太重。我求求您,救救他们吧。我愿为他们作保,日后绝不会再生事。” “天后也是顺应天命,簌离谋逆,十恶不赦,理应按律惩办,只是杀伐太重,本座也是于心不忍。天后主动代本座去掌刑,本座断无拒绝之理。你身为本座的长子,不可带头坏了法度。” “可是,父帝...” “什么顺应天命,按律惩办?说的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过是陛下和天后以权谋私,赶尽杀绝的借口罢了。既知杀伐太重,既然于心不忍,陛下又为何还要置洞庭三万多条生灵的性命于不顾?若这便是什么所谓的天界法度,还要它何用,我看废了也罢。” 白染作为身外人,倒是对天帝天后的秉性看得分明,也不会如润玉这般念及所谓的养育之恩,父子之情。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上清天斗姆元君面前尚能直言不讳,自然也不会惧他这假仁假义的天帝之威。 “你...放肆!罢了... 本座念你年幼无知,且一时救人心切,情有可原,便不予追究你这冲撞之罪。好了,都退下吧...” 天帝突然被一个小辈戳中心思,顶撞龙威,恼羞成怒之本欲发作,不过到底还是顾忌白染狐族小帝姬和水神之女的身份,不能与水族和狐族交恶,只能将火气生生压下,赶二人离去。 润玉见他如此绝情,眼中含泪,转身急忙快步跑去九霄云殿。 白染心知,若仅凭二人之力,根本无法救下这洞庭三万多条性命,随润玉离开后,指尖光华微闪,掐诀施法,向水神和狐帝狐后求救。 润玉本来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去找天后求情。却意外看到本应出现在刑场的雷公电母二人,心中明了。 “雷公电母不在刑场,却在九霄云殿,看来母神真正要罚的,是我吧?” 润玉冷然地看着她。 “那些洞庭湖的三万余孽,都当认罪伏法,但他们为的是谁?难道你不该一道被罚吗?” 天后强词夺理地辩道。 “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生灵,求母神网开一面。” 天后一脸讽刺地冷笑,“母神?当日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杀本座替你生母报仇?当时的夜神,何其威风?何其强横?今天怎么了?一点都不强了?” 见她如此猖狂,白染忍无可忍,“天后娘娘莫忘了,这世间万般因果皆有轮回,今日天后娘娘如此咄咄逼人,将洞庭三万生灵赶尽杀绝,就不怕他日,这般因果回报到您和火神殿下身上...” 天后怒极反笑,缓缓翻起手掌,盯着面前的白染,便要祭出琉璃净火 “好啊,本座今日倒要看看,这因果究竟会先报到谁的身上?他日还有没有所谓的轮回?” ☆、母债子偿 润玉心感不妙,天后若用琉璃净火白染必死无疑。于是连忙扯了白染,一同对天后跪下,为保洞庭三万水族和白染的性命,他只好暂时忍住心中的恨意,自揽过错,“是孩儿错了,母神若要罚就罚孩儿吧。可那三万洞庭水族和染儿,他们是无辜的。” “那三万余孽和你娘亲,俱是包藏祸心,阴谋图反,想要颠覆天界,死有余辜。而白染多次冲撞本座,竟敢妖言惑众公然诅咒本座与火神,全然视天家威严法度于无物,罪可当诛。” 润玉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后, “法不诛心,唯看其行。我娘她纵使有不满,但并未真正起兵。是母神先...” “住口!你谋害旭凤,私蓄甲兵,意图谋反,其罪当诛,其实我就应该把你一刀殛(ji)了!” 天后见他欲要说出当日实情,便对他加了些欲加之罪,急忙打断。 “是,是孩儿错了,求母神开恩。” 润玉心知,天后既早已认定他的罪状,此刻便是说什么都毫无用处,只有对她认错,乞望她能将所有过错都加注在他一人身上,放了那无辜的三万洞庭水族和染儿... “小鱼哥哥...” 你明明没有错...明明他们才是那十恶不赦之人... 你又为何要向她低头认错?阿染不要你保护,也不要你这般委屈自己,阿染只想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天后神色得意地看着跪在地上,卑微认错的润玉,阴阳怪气道, “夜神,你何错之有啊?” 这时两名天兵将捆成粽子的彦佑和鲤儿押了上来,跪在二人身侧。 “大哥哥,姐姐...”鲤儿看着二人唤道。 “小泥鳅,噗嗤君?...” 润玉神色一变,“鲤儿?彦佑...” 转头看向天后询问,“母神?” “雷公电母,簌离逆党,该当如何处置?” 天后丝毫不为所动,悠悠道。 “按律当以天雷电火之刑诛之。” 电母诺诺回道。 天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动刑。” “不要!” “且慢!”润玉二人同时出声。 “是孩儿错了,孩儿不孝,对母神不敬。可是...可是我娘已死,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恳求母神体恤,放他们一条生路。” 润玉急忙再次认错。 “白染也有错,不该无视天威法度,多次顶撞天后威严,更不该妄语对火神不敬。但求天后仁慈,放了他们,白染愿任凭发落。” 既然逃不过,染儿愿与小鱼哥哥一同承担... ... “不,染儿... 母神,望母神念在染儿年幼,且多次顶撞母后,对旭凤妄语不敬,皆是因为孩儿,一切罪责孩儿愿一力承担,求母神饶恕染儿,放了他们...” “本座倒是要瞧瞧,你是真的贤良纯善,还是只是虚有其表。簌离谋害旭凤罪大恶极,理当处罚,是不是?是不是?”天后语态咄咄逼人 润玉看了看身旁的白染和彦佑鲤儿,眼眶微红,挣扎地闭了闭眼,一滴清泪滑落,沉重道,“是。” 娘亲,原谅孩儿不孝... 小鱼哥哥… 白染握住他衣袖下紧紧攥着的右手,不忍看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心中默默祈祷水神爹爹和阿爹阿娘快些赶来…… 彦佑却对他破口大骂,“润玉!你这个王八蛋(wang ba dan)干娘几千年来对你牵肠挂肚,你真是枉为人子!” 润玉心中自责更甚,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白染闻言转头越过鲤儿,一掌将彦佑拍倒,“你才是王八蛋(wang ba dan),白眼蛇!你有什么资格辱骂小鱼哥哥?” 还不是被你连累的,他心中的难过,远超于你,你又能知道几分? “那现在你是以夜神的身份求情,还是以洞庭余孽戴罪之身来求情?亦或用龙鱼族遗孤的身份求情?” 面对天后的步步紧逼,润玉眼眶微红,衣袖下的手与白染紧紧相握,艰难地开口,“孩儿…孩儿…” 彦佑爬起来,对润玉言语相激,想逼他离开,“干娘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儿子,快趁早滚吧!” 天后走到他面前,狠狠地一巴掌再次将他打倒。 “彦佑…”润玉担心地看着他。 白染虽知他这次用意良善,不过却在意他对润玉的言语态度,对此并未生出几分同情。 天后接着笑容危险地牵起鲤儿的手,扶他站起来,伸手朝他稚嫩天真的小脸摸去。 润玉生怕她伤了鲤儿,急道,“母债子偿!我生母犯的错我来尝,求母神不要再迁怒于旁人了。” 天后见目的达成,满意地摸了摸鲤儿的头,转身缓缓向前踱了几步,再次转过身俯视着润玉,“罢了,本座并非不通情理,给你两条路选,要么跟洞庭余孽划清界限,你亲自掌刑。要么代这群余孽受过,替你亲生母亲赎罪。” “孩儿…孩儿错了,孩儿愿意一命抵一命。” “小鱼哥哥…不要…不要…” 染儿不要你死,小鱼哥哥没有错,三万洞庭水族更没有错,凭什么要以命相抵?错的分明是他们…是天后!若非他们苦苦相逼,赶尽杀绝,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润玉!”彦佑急唤道。 “好,也算你识时务。”天后对他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 “孩儿不能再背叛生母和母族,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白染泪如雨下,拼命地对他摇着头,“不要…不要…小鱼哥哥不要…” “雷公电母,雷公,你的震泽天雷,还有电母,你的无极电光,加上我的莲台业火,当年连穷奇都熬不住,不知道今天夜神,能不能熬的住这三万道极烈酷刑?” 润玉俯首一拜请罪,“请母神降罪。” “好,雷公电母,行刑。” 电母神色凝重地有些顾忌,“天后娘娘,这里可是九霄云殿,且大殿下毕竟是天帝的血脉…” 天后狠戾地看了她一眼命令道,“行刑!” 二人只好举起法器,对准俯首跪在地上的润玉。白染本欲扑身护住他,却被天后施法定在一旁,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润玉受这最为严酷的雷电之刑而无能为力,无法阻止,便是连与他一同承受都做不到... ... ☆、命劫显现 天后加入莲台业火,将润玉悬于空中,润玉神情更加痛苦。白染见状,身体忽然有了些异样,体内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似乎要破体而出。她脑中有些迷乱,甩甩头想要压制几分,但看到润玉此刻承受的痛苦越来越甚,直到听到他忍不住,喊叫出声,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仿佛要占据她整个身体,甚至意志。 终于,行刑完毕,润玉狼狈地昏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彦佑和鲤儿扑过去,摇晃这他,“润玉…润玉…你醒醒啊…润玉…快醒醒…” “大哥哥…大哥哥…快醒醒啊…” “天后,你这个妖妇,杀你儿子的人是我,你冲我来!” 天后神色冷厉地抬起双臂,祭出琉璃净火,雷公电母不忍求情,天后却不管不顾地直直朝润玉攻去,润玉绝望地闭上了眼,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白染双眸蓦然睁大,却是变成了紫色,眼神冷厉杀气四散,周身笼罩着紫色光华,从发鬓到衣衫瞬间染成了紫色,光华散去,气息妖冶神秘。 同时两道强劲的力量朝天后而去,一道是赶来的水神将其运起的功法打散,另一道却是实实打在了天后身上,天后重伤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嘴角涌出鲜血,惊愕地看着此刻一身紫衣气息强大,神秘而妖冶的白染。 “天后娘娘,这是要赶尽杀绝吗?”白染声音妖冶,仪态万方地朝天后走去。 水神见到白染此番变化,也是震惊不已,这劫终究是躲不过吗? “白染?你这是…” 天后神色凝重地打量她。 润玉见白染这番变化,想唤她却提不起半分力气。他虽通过白轩的口述和查阅典籍,对天命之劫的命格有所了解,却也无法得知,此番变故会对她有何影响…… “阿染?” 彦佑和鲤儿也呆呆地看着她。 “我的小鱼哥哥何辜?竟让天后如此大动私刑还不够,却还要下此杀手?”白染目光清冷却透着危险。 “润玉他抗命在先,又主动替三万余孽接受刑罚,与本座何干?” 天后虽不解白染此番变故为何,却依然嚣张跋扈,这番说辞倒像故意说与水神听的。毕竟当时白染也是在场,其中内情最为清楚。 白染心中冷然,诡异地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手中暗暗运起功法,欲向天后打去。这时天帝突然赶来,出现在几人面前。 “都适可而止吧。” 众人行礼,“参见陛下。” “来呀,去南天门传旨,首犯簌离,罪大恶极,前已伏法,洞庭水族受其蒙蔽胁迫,情有可原,念尔等是初犯,本座特赦,望尔等洗心革面,忠于天界。倘若日后再犯,定当严惩不贷。” “遵旨。”天兵领命前去。 “这好人都是陛下来当啊?”天后面色不悦。 “陛下可是掐着时辰赶来的?您可知方才若不是水神爹爹及时赶到,小鱼哥哥可就丧命于天后的琉璃净火之下了。既然陛下已然下旨特赦了洞庭三万水族。但不知小鱼哥哥身受的这三万道极烈酷刑又当如何算呢?” “白染,你目无法度,多次顶撞,没跟你算账已经很宽宏大量,你别再得寸进尺了。” “哦,这么说我倒是应当感谢天后娘娘的宽容大度了?不过,一码归一码,小鱼哥哥的账,我还是要同你算一算的。”白染掌中再次集聚法力。 水神神色震惊地制止,“染儿,不可!” 白染丝毫不为所动,凝神聚法,润玉咳了两声,用尽全力,缓缓支起身子,有气无力地唤道,“染儿…不要…”不要因我闯下无法弥补的祸事,累及自身… 白染闻声,掌中的法力瞬间消弭于无形,眸中恢复了两分以往的神采,转身来到润玉身边搀扶着他。 “润玉替洞庭,三万六千咳…四百生灵,叩谢天恩。请母神下令释放。” 在众目睽睽下,既然天帝已下旨特赦,天后只好摆手示意雷公电母前去放人。 “天后,善后吧。”天帝对白染突然发生的变故,深感疑惑,而水神显然知道些内情,他急需查明此事,不欲在洞庭君谋反之事上多做纠缠,便对天后交代了句,匆匆离开。 天后踱步至润玉面前,悠悠道,“三万道天刑比凌迟还要苦十倍,疗伤更甚,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宁愿自爆内丹,一了百了。” “今日看在小鱼哥哥的面上,那三万道天刑的账我暂且为天后记着。不过你最好祈求小鱼哥哥能够平安无事,否则,我定要灭你整个鸟族,为他陪葬。” 白染清冷决绝地看着她。 “你…”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白染,天后心底竟有些忌惮,那力量实在太诡异强大了 “母神放心,孩儿一定不会死,一定好好活着,亲眼看见母神,兑现上神之誓,放了他们所有人,不再反复…”润玉决然地看着她。 “你!你们…哼!”天后被气的甩袖离去。 “大哥哥...”鲤儿唤了声。 “小鱼哥哥...” 白染抱着他,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痛,一滴清泪再次滑落。 润玉虚弱地看着面前紫衣华服,美得摄人心魄,妖冶魅惑的白染,缓缓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清泪,有气无力地恳求道,“染儿...醒醒...变回来...染儿...” 闻言,白染神海纷乱,闭上眼挣扎地摇摇头,待再次睁开双眸时,已恢复往日清明,周身紫色褪尽,“小鱼哥哥...” 我这是怎么了... 方才为何会如此失控... 润玉见她恢复如往昔,虚弱地欣慰一笑,再次磕眼昏了过去... “小鱼哥哥!” 水神震惊地看着眼前这番变故,想不到能影响染儿命劫变数的竟是夜神... ... 接到白染的求救传讯后,狐帝狐后本可及时赶到,却在路上被一种古老诡异的阵法所困,故而拖了些时辰。赶到时风波已过,恰巧遇上刚从九霄云殿出来的水神,事关白染命劫之事,水神将狐帝狐后带去洛湘府,告知二人今日在九霄云殿所发生的一切。 ☆、命格 传说灭灵族早已族灭,想不到尚有遗孤存留于世,此阵法只有灭灵族族人代代相传,也只有灭灵族人之血才能开启。只是狐族与灭灵族素无恩怨瓜葛,这次设法拖住他们,想必背后另有主谋... 白染为彦佑松绑后,彦佑背着不省人事的润玉,鲤儿和白染分别跟在两侧,赶往璇玑宫。 邝露见到几人身影,急忙跑过去,“殿下...” “润玉他快不行了...” 彦佑担忧的看向赶来的邝露。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才不行了,若小鱼哥哥真有个万一,我定会亲手把你炖成蛇羹。” 趴在彦佑背上的润玉,昏迷呢喃道,“娘亲...染儿...我好冷啊...好冷...” 白染双手握住他无力垂下的左手,看着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小鱼哥哥,染儿在...我们回家了...” 邝露见他这副模样,泪水忍不住落下,“殿下...” 几人忙将润玉送回寝殿,安置在榻上,彦佑和邝露站在榻前看着他默默落泪。白染强忍心痛,扯了被子连忙为他盖上。只见他昏迷中不停地痛苦呢喃着,“娘亲...娘亲...娘亲...染儿...染儿...染儿......好热...好热...” 白染脸上挂着颗颗泪珠,声音哽咽,“小鱼哥哥曾经说过,如果失血过多冷到极处的话,便会有五内俱焚之感。对了...” 说着白染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显现出身后的九条洁白无瑕,柔柔软软的尾巴。 小鱼哥哥说过抱着染儿的感觉很温暖,可以为他驱散那无尽的寒冷... 白染接着掀开润玉被子的一角,钻进去紧紧搂着他,九条尾巴缠绕覆盖在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仙力。天刑之伤,疗伤痛苦更甚,不如为他直接输送仙力,小鱼哥哥的自愈能力很强,若有足够的法力支撑,也好助他早日痊愈。 邝露彦佑见此,只好默默离开,唯留榻上两人紧紧相依... ... 过了许久,润玉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身体似被什么柔柔软软,温暖舒适的东西包裹着。转头看到白染有些苍白憔悴的睡颜,微微动了动身子,伸手抚上她的脸。却见她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眸,之后惊喜地看着他,“小鱼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都要吓死染儿了,我知道你不能坐视洞庭三万生灵不管,可你就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吗?” 你可知染儿有多担心,你总是自认强大的想要保护所有人,又何曾想过自己? “我曾经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鲤儿,洞庭湖有千千万万个鲤儿,曾经那个笠泽的鲤儿,尝尽了几千年寄人篱下的滋味,我不想让他们再重蹈覆辙...” 这时,邝露带水神和狐帝狐后走进来。 “夜神能够设身处地地推己及人,实乃洞庭水族之福啊。” 水神欣慰道。 润玉闻声挣扎着要坐起来,“仙上...” 白染收起尾巴,忙去扶他。 “仙上...洞庭三万水族,天后可放了他们?” “你伤势太重,快快躺下。不必担心,天帝既已下旨,众目睽睽之下,天后自不会违逆,他们已无事。” “水神爹爹,阿爹阿娘...” 白染扶着润玉坐起身,使他靠在肩上。狐后瞬间湿了眼眶,坐在榻边,慈爱地拉着二人的手看着他们,“好孩子,你们受苦了...” 润玉有些动容地看着狐后这般慈爱担忧的神情,似乎找到了母亲的感觉,当下对她脱口而出 “您别担心,孩儿...润玉已无大碍,只是连累了染儿...” 白染对他摇摇头,小鱼哥哥没有连累染儿,是染儿没用,便是想同你一同承受都做不到... “傻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家小七果然慧眼如炬,能觅得如此好夫婿,也是小七之福啊。” 狐后欣慰地看着二人。 “仙上哪里话,这一生能遇见染儿,才是润玉之幸。” 润玉柔情似水的看了看身旁的白染。 “过去本神一直认为你秉性柔和,不曾想却是小怯而大勇,杀身成仁,忍人所不能忍。这份气度,这等血性,非常人所能及。小七既钟情于你,你二人又婚期在即,自洞庭湖那日起,洛临与本神便已决心与天后周旋到底。天后锋芒毕露,物极必反,经此番变故,于你未尝不是件好事。” 经过此事,狐帝对润玉这个未来女婿甚感满意,不由说了些肺腑之言。 “多谢仙上。水神仙上,润玉有个不情之请,我势单力薄,无法与天后抗衡,请仙上慈悲为怀,恳请仙上多多照顾,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 润玉抬眼对水神恳求道。 “放心吧,本神定当尽力而为。” 水神欣然答应。 天后对天帝临时变卦,下旨特赦洞庭余孽之事很是不满。在九霄云殿白染的那番变故又令她深感不安,于是便去找此刻正在批阅奏章的天帝一并理论,欲将白染这个潜在的危险除之而后快。 “陛下,你答应将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置,可事到临头又心慈手软,这好人都让你拣去,恶人全推给我做。” “再这样折腾下去搞得天怒人怨,物议沸腾,于你我又有何益?” “那怨谁呀?就怨你平日对他太过纵容,事到临头他倒反咬一口,连我这个母神都不认,反而认他那个罪大恶极的亲娘。洞庭一战之后,那群余孽他也要保护,再这样下去,我怕天界都要被他颠覆了。” “哎,有本座在翻不了天。嫡庶有别,旭凤跟润玉孰轻孰重,本座心中有数。” “陛下这句话荼姚铭记于心,也希望陛下千万不要忘记。不过今日白染在九霄云殿那番变化,想必陛下也看得分明。那妖孽的法力不容小觑,若是当真发作起来,局面便不是你我可掌控的了,却是不得不防。那妖孽竟还扬言要灭我鸟族,实在猖狂。陛下,难道就真的由她这般肆意妄为吗?不如...” 天后手势杀之...... ☆、棋子 “不可,白染事关整个狐族与水族,况且又与润玉有婚约在身。若是轻易处置了她,恐将动摇六界根本。此事不必再提。” 若他所料不错,白染的命格应是那万万年难得的可证大道,修成大罗金仙的天命之格。此命格强大危险,非常人所能驾驭,一念成仙一念化魔。怪不得自她出生起便被狐族藏的严严实实,四千多年来更是久居上清天未曾离开半步。如今却因润玉显现其本命之格,可见润玉便是她的命劫,若天界能得此神力,再加之她狐族帝姬与水神之女的身份,届时与润玉成亲,便可得两族的全力支持,又何愁一统六界之大业? 天帝处理完日常政务,便隐去行踪,只身去了璇玑宫,化光直接出现在润玉寝殿,看到床榻上相互依偎的一对璧人,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了声提醒,“咳…” 二人同时抬眼朝他看去,然后有些尴尬地分开,起身行礼。 “父帝…” “天帝陛下…” 天帝突然来此,想必是有话对小鱼哥哥说,白染便识趣地借口离开,“我去看看邝露药熬好了没有?” 一时屋内只留父子二人,天帝见他这般虚弱的样子,无奈地微微摇头,“调息静气,为父为你疗伤。” 闻言润玉乖乖地盘腿坐于榻上,天帝运起仙力为他疗伤,片刻后收回法力,润玉缓缓睁开眼。 天帝指着他责备道,“动心忍性!动心忍性!为父教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学不会。如今你跟天后势成水火,这让本座十分的为难。天后是有些过分,但他是奉了本座之命,你拂逆天后就是拂逆本座。九霄云殿所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个教训吧。” 润玉站起身对他施礼认错,“孩儿知错。” 天帝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本座已经赦免了洞庭水族,今日之事关乎到天界的声誉,你为洞庭余孽受过,遭受天雷电火之事,日后万万不可提及,知道吗?” “是。” “好,那你就立个上神之誓。” 润玉只好无奈举起左手发誓,“润玉发誓,只要日后父帝母神不再提及此事,不再追究,此事就此揭过,润玉绝不重提。”天帝见此满意地点点头 润玉殷殷期望地看着他,“父帝,我娘亲,她真的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天帝偏过头,不去看他,“此事已经盖棺定论,无需再议,身为上神,不滞于物,不乱于情,修为还需精进。你放心,你生母之事与你无关。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敢忤逆天后。” “孩儿知罪。当时情急孩儿无暇多虑。”润玉表情木然地,再次拱手向天帝请罪。 “方才为父没有立即赶来,也是有些要考验你的意思。想不到却意外引发了白染的天命之格,凡身负此命格之人,若心怀善念,日后定能证大道,得金身。反之若遇到命劫,则会影响其心绪,一念成仙,一念化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日后制衡天后和鸟族就靠你了。” 一念成仙,一念化魔。原来染儿的命劫,竟是我… 润玉又想到了什么,忽而震惊地看着他,“父帝,若我当时没有站出来,你是否就会豪不顾及洞庭水族的生死?” “你还年轻,等你再多活几万年,你就会知道,人生百年,修行千载,其实在我们上神的眼里,他们都与蜉蝣无异,短短一瞬,毫无意义,沧海桑田少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便是天道无情啊。” “这几千万年,漫漫的仙途,父帝,可曾动过一丝恻隐之心?”润玉冷然看着他眸中含泪。 “本座也不惮告诉你一句实话,天帝,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天帝说完转身离去。 润玉泪水滑落,冷笑地跌坐到榻上,不由觉得万分讽刺可笑,“原来…原来我的出生不过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娘亲…娘亲是我害了你,我有罪!我有罪!”他自责地抽泣两声,忽然眸光一变,“不!是他!他才是这世界上,是这世界上一切的…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你心中,你根本没有什么父子、夫妻、天伦之情,所有人在你心中,不过都是你手中的棋子。呵…天道无情,父帝,润玉受教了。”他绝望地闭眼,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忽而睁开双眸,眸光坚韧冷冽“活下去…那些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手下用力紧紧攥着锦被。 是夜,白染陪润玉站于碧潭旁,望着那夜风轻轻吹动的树絮,思绪纷飞。邝露站在桥上默默看着二人,心情复杂。能有一人入殿下心间,陪伴他,守护他,她真心为殿下感到高兴。白染仙子无论样貌或是出身,都足以和殿下比肩,况且她能看得出来,二人对彼此爱到骨子里的那份情,她不奢望许多,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殿下幸福就好... ... 锦觅突然走来,看着树下二人衣决飘飞的背影,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凤凰。人间历劫这一遭,她对凤凰的感觉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了,却说不清到底哪里发生了变化...... 她缓步走到桥上,邝露见她行礼道,“锦觅仙子。额,现在应该称锦觅仙上了。” “好说好说...” 她看着邝露有些拘谨。 邝露猜测, “仙上可是来找白染仙上的?” 她点点头。邝露面带愁容地抬眼看着她,,“仙上还不知,天后以叛乱为由,将大殿下刚刚认回的生母,当场处死。” 她惊愕道,“处...处死了?” 那小鱼仙倌该有多伤心啊... 邝露接着说道,“大殿下生母离世之后,他不寝不食,还好有白染仙上日夜陪伴,仙上与殿下和白染仙上是挚友,不如你劝一劝他。” 锦觅点点头,“哦,好。”邝露退下回了璇玑宫。 走到二人身边看着他们,唤道,“阿染,大神仙。” “锦觅...” “锦觅仙上...” 二人同时转头看她唤道。 ☆、宣示主权 锦觅面色沉重地对润玉说道,“我刚刚听说你的生母去世,虽然不知其中有何曲折,但是小鱼仙倌你为人如此善良,你的生母,一定是一个温柔贤良之人。” “簌离姨是这世间少有的温柔善良之人,虽自身所遭不幸,却以一己之力照拂洞庭湖的百万生灵千年安泰,阿染心中很是敬仰。” 白染望着飘絮,语态真诚道。 润玉神色动容地看了看白染,想到生母伤感地转头道,“方记起儿时的一切,方知道生母是谁,方将娘亲认回。我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 白染担忧地拉上他的手,看着他,“小鱼哥哥...” “刚刚我眼睁睁地看着肉肉为了救我,而元神寂灭,而我也一样无能为力。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肉肉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让我放下。凡间有句话,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的娘亲,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寝不食,不希望你这样颓废下去的。” 润玉默念重复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当初在凡间,染儿之事你也这般劝过我,如今听来,却大不相同... ... “是啊,我想,正是因为她们太爱我们了,所以定然不愿看到我们悲伤。相信阿染也不愿看到你如此难过,所以就不要让身边关心我们的人跟着一起伤心了。” 锦觅心情沉重地低下了头。 润玉神色一动,转头看向眼眶微红的白染,抬手抚上她的侧颜, “染儿...让你担心了...” 白染握紧脸颊上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微凉的手,强忍泪水,摇摇头,笑颜苦涩地看着他,“只要小鱼哥哥没事就好...” 锦觅看着二人欣然一笑,转身离开。 润玉艰难地对她扯出一丝笑容,微微转身,无神地看着地面,“母亲生前,我未能在她身边承欢膝下。如今母亲已经仙逝。我想向父帝请奏,为母亲守孝三年。” 转头真切地看着她, “染儿,现在对我来说,你便是最重要的人,你可愿意等我?” 白染欣然微笑点点头,“自然愿意...莫说三年,便是三百年,哪怕千年、万年,染儿都愿意等。本来我也打算让阿爹和水神爹爹,请奏天帝陛下延后婚期之事。小鱼哥哥如今重孝在身,想来天帝陛下定会应允的...” “谢谢你,染儿...” 润玉动情地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拥入怀中。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可以不那么恨... ... 旭凤锦觅二人历劫归来后不久,天后便派奇鸢去凡间将穗禾接回了天界。旭凤因被天帝禁足,不方便出面,于是托了月下仙人将燎原君带了回来。旭凤让他把凡间那些凤凰灯,一并取了来,置于栖梧宫的留梓池畔,伸手变出红宣纸,化作凤凰纸鸟,朝花界飞去,约锦觅留梓池畔一见。 璇玑宫庭院中,润玉和白染正相对而坐,执子对弈。白染秀眉微颦,纠结地落下一子。眸光一亮,果然看到润玉下一步,不动声色地为她留下破绽。她就知道,这千年来她同水神爹爹下棋时何时赢过,而小鱼哥哥的棋艺就是连水神爹爹都交口称赞的,又怎会这般轻易地输给她。不过,对此她还是挺开心的,于是便装作不知,依旧乐此不疲。 旭凤突然来到璇玑宫,向二人走来,润玉见他后,神色微变,挥袖撤了棋局。 旭凤有些愕然地问道,“怎么把棋撤了?不下一盘?” “你我下棋,从来都是你赢一局我赢一局,毫无悬念,有何意义?” 润玉淡淡道。 白染忽然恍悟,怪不得每次小鱼哥哥输给我都输的那般自然,毫无破绽。原来都是在凤凰这里练出来的呀。若不是因水神爹爹曾多次夸赞过小鱼哥哥的棋艺,她是万万察觉不到的。甚至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棋艺渐长,兴冲冲地跑去找水神爹爹切磋,结果被击地溃不成军,自信心碎成渣渣,掉了一地。如今想起来,都是心酸泪啊... 人艰不拆... 旭凤自顾坐下,挥手变出佳酿,为二人斟上,“也罢,我是来寻你喝一杯的。你生母之事,我已知晓,这杯酒,是我替母神赔罪的。” 旭凤对润玉举起酒杯。 润玉冷淡拒绝,“重孝在身,不便饮酒。” 因凡间之事,白染面对旭凤时,有些尴尬拘谨,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是我疏忽了...” 旭凤放下酒杯,态度谦和,并无不悦。 “母神,她杀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罪人,你又何必赔罪?” 润玉冷然隐忍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生母...” 润玉眼中含泪,急言打断,“你什么都不知道!” 偏了偏头隐下情绪,担心道,“你不知道的好,你还在禁足,别又惹得父帝母神不开心,快回去吧。” 心里到底还是顾念与他的手足之情... “我想跟你说说心里话,母神所做作为我并不认同,说句不敬的话,你我的母亲,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你我而筹谋,所爱非其道,想必你也深有同感。我本就对母神替我铺设的天帝之路毫无兴趣。兄长,比我贤能稳妥,日后我愿追随兄长,臣服于兄长,我也希望,兄长愿意原谅母神。” 润玉眼眶微红,隐隐泛泪,有些动容地看着他,“旭凤,你能这么说,我心领了。” 他垂眸隐下泪光,抬眼间恢复冷淡,“只是,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我与白染仙上在凡间之事,母神... 缘机仙子如何安排,我并不知情。” 旭凤看了看一旁沉默地白染,说道。 “火神对我的未婚妻,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省的有人误会。” 润玉神色清冷地站起身,背对着他。 被提到的白染,抬眼悻悻然看着润玉的背影,她怎么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危险,谁能告诉她,小鱼哥哥这是吃醋了吗?这般霸气地宣示主权的样子,要不要这么帅... ... ☆、情深意笃 旭凤站起来看着他,“我知道你与白染的婚约,我心悦锦觅,对白染从未生过任何念头。天界的权利,我不会与你争,也会替母神赔罪,我只希望你能放下对母神的怨恨。” 白染摇摇头,心下冷然,不免觉得好笑,天后对小鱼哥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杀母之仇,灭族之恨,加之三万道极酷天刑,几千年来利用、提防、猜忌、处处为难。一桩桩,一件件,就想凭一句道歉而轻巧揭过吗? “我与白染的婚约,是父帝与水神定下的,再者,我与白染情深意笃,自是容不得他人介入。至于天界的权利,从来都是握在父帝与母神的手中,他们愿意交给谁,不是你争与不争能够决定的,你明白吗?” 润玉冷然,眸中含泪,对他声声质问。 “听说,父帝已为你与白染定下婚期,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在一起定会幸福的。” 旭凤言罢,落寞转身离去。 晚间,白染站在布星台,右手抵在下颚,看着眼前润玉行云流水,布星的背影。总觉得今日旭凤走后,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摇摇头叹了口气,算啦,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今后不管如何,她都会永远陪他走下去的。 润玉挥臂施法布星,指尖闪着微微光华,心下坚定。给我、抢我,我从来都是靠你们母子的施舍度日,你们总是决定给我什么,或拿走什么,我便要乖乖接受,从现在开始,我要主宰自己的天命,从此刻开始,我要自己选择。白染,我绝不会放手。 锦觅历劫归来后,水神和风神直接搬去了花界小住。水神察觉锦觅对旭凤之情,于是便在先花神墓前问她,推辞花神之位是不是为了火神。锦觅一口承认,坦诚历经凡间之事,确实对旭凤生了情,两人已相约相许。水神听后极为震惊,劝她在凡间短短十几年于她不过是沧海一粟的记忆,相恋容易,可事情并非她想的那般简单。天后又岂是好相与的,他曾亲眼看到她加害夜神生母,如此强横,若他日锦觅与旭凤在一起,是会吃苦的。他不想让锦觅步她母亲的后尘。锦觅却态度坚决,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满腔热枕解决的,水神心知一时恐无法劝她回转心意,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寻一妥善解决之道。 彦佑与鲤儿这些时日都住在璇玑宫,白染正在庭院与二人喝茶聊天,逗趣玩耍。却见天后的两个贴身仙侍端着两套不同礼制的丧服走来,进了正殿。 白染三人好奇之下,隐身在正殿门外两侧,俯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闻一仙侍道,“天后娘娘口谕,大殿下服孝期间,就留在璇玑宫守丧,不必出门,布星值夜也可免了。” “润玉遵旨。” 润玉淡淡的声音传来。 白染忍不住嘀咕,什么嘛,说的好听,不过是借机禁了小鱼哥哥的足罢了。难道她的儿子被天帝禁了足,她便要来禁小鱼哥哥足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天后娘娘体恤殿下,特命我等送来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供殿下选择。” “都放下吧。” 他的声音极力隐忍。 “天后娘娘说请大殿下自己决断,是选择天界或是龙鱼族的礼俗,另外一个命小仙带回。” “按照龙鱼族的仪制,替母守孝,应着生麻丧服。” 润玉低沉的声音传来。 “想必是天后娘娘心疼殿下,生麻布粗,殿下您金娇玉贵,如何受得起,还是天界的缌麻孝布更贴身一些。” 润玉伸手向生麻丧服接去,想到了什么,中途停住,摸了摸那套衣服,神色隐忍地接过了天界的缌麻孝服,极力隐忍地双手紧紧攥住那托盘的边缘。 “小仙还得回去向天后娘娘复命,告辞。” 两名仙侍见任务完成,便福礼告退。 润玉见二人离开,恨恨地用力将那丧服掷于地上,‘咣当’一声脆响,白染彦佑鲤儿三人,闻声走到润玉面前。 彦佑一手拉着鲤儿,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这天界守孝的规矩,难道就是将丧服丢得满天飞吗?” 白染一时不知如何安慰,默默走到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这个天后竟是连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不肯放过,拿来试探小鱼哥哥,真是可恶。 鲤儿抬头看着彦佑天真地问道,“大哥哥为什么生气啊?” “按照天界的规矩呢,守孝是要着缌麻丧服的,但按我们龙鱼族的规矩呢,守孝要着生麻丧服。”彦佑蹲下对鲤儿耐心解释道。 “那大哥哥是不是选错了呢?”鲤儿天真的看了看润玉。 润玉眼眶泛红,深深叹了口气,“是大哥哥没用。” “不,是天后逼人太甚,小鱼哥哥这么做也不过是时下所迫的权宜之计。相信簌离姨若泉下有知,定然会理解小鱼哥哥的。”是染儿没用,眼看着你痛苦难过,却什么都为你做不了… 彦佑站起身,安慰道“大殿切莫自责,孝存于心,阿染说得对,干娘泉下有知,看到你顶着天帝天后的重重压力,还坚持为她守孝服丧,已经很不容易了,相信她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远远不够,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润玉眼眶湿润,神色隐忍。 “那大殿不如放下一切,跟着我和鲤儿一起远走高飞,可好?”彦佑拉着鲤儿走到他身后。 “以眼下这般形势,即便小鱼哥哥放下一切,只怕天后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何况…”哪是能说放下,便能真正放下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天后这几千年来对小鱼哥哥的欺辱,总该一一讨回来,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否则怎能心安…… “如今…恐怕连做闲云野鹤,都是一种奢望了吧。”是啊,即便我当真能放下一切,天后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何况,杀母之仇,焉可不报! “大殿今后作何打算?”彦佑关心道。 “戒急用忍。” 彦佑叹了口气,伸手变出一个木奁,“干娘曾经交代我,日后若有风云变幻,将此物交与大殿。” 润玉转身看去,“奁(lian)内是何物?” “我从未打开过,你自己看吧。”彦佑递给他。 润玉上前接过,打开盖子,奁内,一本书册,书签上注着小字——梦陀经,右侧一块墨绿色的龙鱼族令牌,和翼渺洲鸟族兵力布防图,润玉一一拿起看过,合上木奁,心下了然。 ☆、寿宴 今日是月下仙人寿宴,他向来爱热闹,众仙纷纷前去拜贺。润玉近日守孝,不便出门,便派了邝露送去寿礼。白染虽爱热闹,却不忍将润玉一人留在璇玑宫,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所以只好选了颗又大又亮的夜明珠,与润玉那颗正好凑成一对,一并托邝露送了去。 “仙上。” 邝露走到此刻正躺在一箱子天香话本里,看得热血沸腾的狐狸仙面前。 月下仙人闻声站起来高兴地迎上去,再次错把邝露认成了锦觅,“哎,小锦觅,你来了呀?” 邝露无奈道,“仙上,你又认错人了,我不是锦觅仙子。” 狐狸仙又认真看了看“哦哦哦,小露珠啊?来找老夫?” 邝露有些愕然地指了指他的脸,“您怎么流鼻血了?” 狐狸仙不在意地伸手擦掉,神色古怪地笑着,拽起邝露快步走到那箱话本前,“哦哦…上火啊。哎,来来来…凤娃啊,送来了一箱子天香话本,趁这个新鲜热乎劲,我们一块儿好好研究研究。” “不是,我来找您是有别的事,我家殿下近日守孝不便出门,特命我来向仙上拜寿。祝仙上青春永驻,红颜不老。”邝露双手奉上装着两颗夜明珠的盒子。 “小露珠真伶俐。”狐狸仙捏了捏她的脸颊夸赞道。 然后接过盒子打开,举起一颗眼睛放光地看着,“哇,这个玩意儿好啊,亮啊,有了这个玩意儿,我这夜里面就可以照看着凤娃送的话本喽,哎呀,真好。” 邝露掩嘴一笑,“这两颗夜明珠是殿下和白染仙子一同送给您的寿礼。白染仙子要陪殿下守孝,不便前来贺寿,所以便托了邝露给您一并带过来。” “诶,润玉这苦命的娃,不过,还好身边有个贴心的小白染陪着,老夫也就放心了。代我好好谢谢他,也好好安慰安慰他。”狐狸仙想到润玉近日的遭遇,不由说道。 “嗯,我一定转告,多谢仙上。” “哎,对了,润玉和小白染来不了我的寿宴,小露珠你来,我们一起喝酒耍闹。” “邝露仙阶低微,我恐怕…”邝露面露难色。 “那个水神呢,会带小锦觅来,你让你爹也把你带上。要不然,我这个寿辰啊,着实冷清。老夫,不开心。”狐狸仙拉着邝露的胳膊建议。 邝露闻言高兴地道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仙上。” 璇玑宫书房,润玉坐在木桌前手里拿着母亲留下的书册认真研究。白染坐在他对面,拿着笔神色认真地画着什么,不时抬头,笑容甜甜,款款深情地看他两眼,接着嘴角微扬,垂头继续作画。 “染儿素爱热闹,今日月下仙人寿宴,连邝露都随太巳仙人前去贺寿,染儿竟不想去吗?”润玉放下书册,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可不像她的性子。 “比起寿宴,染儿更想陪着小鱼哥哥,小鱼哥哥不能去,染儿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白染将笔置于玉架,吹了吹画好的美男图。 润玉心下好奇,抬眼看去,只见他方才垂眸看书的身影跃然纸上,右侧题了两行小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字体却是他这几百年常教她的行草魏碑,无论字迹亦或画像,都皆有他的七八分神韵。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竟是那般美好,这种被珍视,被喜爱的感觉,遇到她之前,他从不敢奢望。过去的几千年与漫漫长夜为伴,本以为早已习惯了寒冷和孤寂,她的出现却让他感受到了,从不敢奢望却渴望到骨子里的爱和温暖。染儿,你既已招惹了我,我便绝不会放手... 月下仙人这个寿宴办的委实热闹,狐帝狐后、水神风神携锦觅,好友缘机仙子,太巳仙人带着邝露,天后派了穗禾,天帝最后压轴前去贺寿。除了尚在禁足中的两个侄子和白染,几乎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走斝传觞。 锦觅送完寿礼,与水神附耳说了声,便借口离开去找旭凤。寿宴开始后,天帝道平时太巳仙人的新奇辞令最是多样,不如今日带着大家乐呵乐呵。太巳仙人欣然应下,说刚好学到了一支凡人的小令。众人落座后,太巳仙人拿起桌上的玉盘和一支筷子伴奏,自导自演地吟起:君不见徐卿二子生绝奇,感应吉梦相追随,孔子释氏亲抱送,并是天上麒麟儿,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小儿五岁气食牛,满堂宾客皆回头,吾知徐公百不忧,积善衮衮生公侯,丈夫生儿有如此二雏者,名位岂肯卑微休。吟完后,缘机对狐狸仙传音入密,直讽道马屁精,之后天帝提起白染与润玉的婚事,太巳仙人趁机将邝露带到御前,求天帝为女儿觅一门好亲事,大殿已被狐族小帝姬定下,看来是瞅准了二殿,邝露自是不肯,狐狸仙上前打岔,此事悄然揭过。穗禾心中却警惕起来,看着一个个都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父亲的宠爱,忽然想起自己在凡间的父亲,原来她也曾被人真心疼爱,可她却为了旭凤亲手杀了人间唯一真心待她之人,最终却还是无法挽回旭凤的心,心中恨意更甚... ... 锦觅与旭凤自上次留梓池畔,凤凰灯下缠绵灵修,相约相许后,两人关系更为亲密。锦觅更是将自己的一瓣真身霜花化作春华秋实,趁狐狸仙寿宴之机,溜去栖梧宫找旭凤一诉衷肠,并将春华秋实送与他。 璇玑宫—— 魇兽卧在地上酣睡,忽然吐出一个蓝色梦球,白染好奇抬头看去,所见梦里,锦觅和旭凤在栖梧宫留梓池畔,缠绵悱恻、灵修的画面映入眼帘,白染吃惊地睁大双眸,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表舅父的天香图册好看多了... 想不到锦觅和旭凤... 渍渍渍... “想不到锦觅竟对旭凤这般毫无保留...” 润玉忽然淡淡道。 白染像是做坏事被抓了现行,心虚地快速拂袖挥掉梦珠,尴尬地咳了声,转身向凛然正坐于榻上的润玉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额....是啊,想不到他们竟...” 灵...灵修了... ☆、真身 看到梦珠里旭凤与锦觅化作真身灵修缠绵悱恻,旭凤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凤凰真身更是璀璨耀眼,而自己鳞片下的满身疤痕,真身颜色更是黯淡惨白,不由有些自卑,忆起儿时之事,越发伤感起来。 白染转头发觉他情绪有异,“小鱼哥哥,你怎么了?” “幼年的时候,我在太湖常常为体态狰狞,颜色惨白而感到自卑。那个时候为了变成一尾锦鲤,我日以继夜,不停的修炼,直到来到天界我才知道,这千百年来,我不过一直做着一件,徒劳无用之事罢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一尾鲤鱼,而是一只一心想要变成鱼的白龙。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是井底之蛙。” 润玉娓娓说道。 “谁小的时候没有做过傻事呢,染儿幼时曾在青丘遇见一只普通的一条尾巴的小狐狸,当时心生羡慕,觉得自己这九条尾巴实在碍事,便跑去找阿娘,问她为何不把小七生成一条尾巴的小狐狸,问她有没有办法把这多余的几条尾巴藏起来或者拿掉,后来才知道当时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白染言语轻快地试图安慰着。 润玉心生感慨, “其实,一直做一只井底之蛙,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会越痛苦...” “小鱼哥哥,既然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又何必再为难自己,沉浸在痛苦中呢,何不活在当下?” 庭院中,几株昙花衬着辰光,幽幽绽放,悄悄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一阵微风吹过,缕缕清香飘进寝殿。润玉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龙尾悄然显现,抬起右手缓缓伸向她的发髻,自耳垂滑向后首,“染儿,昙花开了...” 白染呆呆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颜,闭了眼,唇瓣上微凉柔软的触感,伴随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甘甜的龙涎香的味道,包裹着她,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不愿醒来。片刻,润玉回过神来,不舍地放开她,转过头去,收起尾巴,有些不自然道,“几千年来,仅有两次现真身,都让染儿瞧见了,贻笑大方了...” “既然仅两次现真身都让染儿瞧见了,染儿会负责的。今后小鱼哥哥的尾巴只能给染儿看,若给旁人看了去,染儿可是会生气的哦。” 白染一脸认真霸道地对他说道。 “染儿,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润玉恳切地看着她,见她点点头。 润玉接着道,“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日日,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以吗?” 白染握起他的手,神色坚定地看着他,“染儿这一生所求,只有一个小鱼哥哥而已。日日复日日,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染儿爱小鱼哥哥不会淡薄,只会长久。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染儿只愿与小鱼哥哥一人相守。” “好,永远别负我,染儿...” 润玉紧紧把她拥入怀里,像是要把她镶进骨子里,与他融为一体。 次日卯时,润玉早早起身跪在簌离灵前,看着面前的缌麻孝服,眼眶泛红,微微含泪,看着母亲的遗像,扯了衣服披在身上。神色坚定,娘亲,请原谅孩儿,待他日,孩儿定会为娘亲和我龙鱼族报仇雪恨,以牙还牙... ... 白染一身龙鱼族仪制的丧服,走到润玉身边,看着面前簌离的遗像,润玉转身看到她时,眸中染上些许暖色,“染儿...” 谢谢你... 白染对他微微一笑,二人转身一同跪下。簌离姨,染儿答应过您会陪小鱼哥哥好好走下去,染儿一定会做到的,您泉下有知,相信定能保佑小鱼哥哥大仇得报,得偿所愿,安泰无虞... 自寿宴回了花界后,水神对锦觅与旭凤之事越发不安,他知道锦觅这次中途离席,怕也是去了栖梧宫,锦觅凡间历劫归来后,去了栖梧宫两次,若是再这般放任下去,恐怕将来无法收场。他这两个女儿,是注定要与天帝那两个儿子纠缠不清了吗?白染属意夜神也就罢了,夜神与世无争,性情温良,倒是良配。锦觅与火神生出这段意外情缘,天后又怎么会善待觅儿呢?若是觅儿执意要与火神在一起,天后不知会想出什么样的奸计来对付她,防不胜防。觅儿的事,绝对不可袖手旁观... 觅儿此番历劫性子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曾经凉薄,多情偏无情,如今寡情却专一,历劫前后差异怎会如此之大?她体内除了珈蓝印还有另外一道禁制,难道... ... 水神想到此,便去找了长芳主一问究竟,长芳主见瞒不住,只好将先花神临终前的交代,锦觅体内陨丹一事详细告知。原来竟是陨丹... 梓芬,既然这是你临终前的遗愿,觅儿,我定会护她周全... 晚间,水神悄然来到锦觅屋里,慈爱地看着此刻熟睡的女儿,抬手指尖光华微闪,从锦觅体内提出陨丹查看,果然裂了,双手运法,陨丹慢慢复原,再次置于锦觅体内。觅儿,既然喂你服下陨丹,灭情绝爱,是你娘临终前的遗愿,为护你周全,爹爹也只能如此了,请原谅爹爹娘亲... 火神虽然和天后不是一路人,但是母子连心,打断骨头连着筋。天后又怎么会容得下觅儿呢,倘若日后天后对你有何不利,那火神又会如何选择?爹爹绝对不能让觅儿再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 今日一早,白染竟意外见到了鎏英,她神色忧愁地前来找她借魇兽,说是为帮一位故友。鎏英虽为魔界中人,却难得心中正义,敢爱敢恨的性子,倒是很对白染的胃口,二人也算得故友,虽私下并无联系,可昔日在魔界并肩作战对付穷奇的情义还是在的,便挥挥手,大方地将小魇兽借了出去。 不多时,便见她将魇兽还了回来,二人在白染屋中就坐。 ☆、灵狐炼丹 鎏英感激地看着白染,“阿染,此番多谢你将魇兽相借。” “你太客气了,怎么说我们当年也算并肩作战过的,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的,朋友之间又何须言谢呢。但不知这小魇兽,有没有帮到你那位故友啊?”白染将斟好的茶放到她手边。 鎏英别过头,神色忐忑地说道,“阿染…实不相瞒,其实那日将夜神去洞庭湖的行踪报知天后的,便是我那位故友。” 什么?那个面具黑衣人,天后的爪牙,竟是他… “当日在凡间,刺杀锦觅的也是他?” 白染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竟是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鎏英突然站起身对她跪下,“他叫暮辞,本是个善良之人,只因受制于人才不得已做下这许多错事,你若是不能原谅他,便将这笔账算在鎏英头上,无论你想如何,鎏英都愿意为他受着。” 白染沉默片刻,将鎏英扶起来,“你先起来吧。我知道,他是在为天后办事,不管是否受制于人,亦或原谅与否,如今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又有什么用呢?” “还有一事,当日用灭灵箭杀了羌活的,也是我那位故友。天后恐怕要对锦觅不利,我不知道天后为何要对锦觅下手,她如今在花界还好一些,他日若回到天界,定让她小心防备。”鎏英担心地叮嘱道。 “听说水神爹爹今日便要带锦觅回天界,往后也会住在洛湘府。” 二人神色一变,一同出了璇玑宫,鎏英回了魔界,白染走在路上时便听说,此时锦觅已然回到了洛湘府,于是便改道直奔洛湘府而去。 进了洛湘府后,白染熟门熟路地去了庭院,看到百无聊赖地坐于石桌前斟茶的锦觅,快步走过去,自顾坐下拿起茶杯灌了一口润了润喉,将羌活被害一事的前后因果,和天后恐对她不利之事一并告知,锦觅听后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这时门童过来禀报火神求见,锦觅当下拒了。旭凤却硬闯了进来,质问于她为何不肯相见,锦觅对他的态度却不似之前那般,反而冷淡了不少,她不想让水神风神和长芳主等人为难,此等为难的事情,她觉得一定是错的,火神对她一番情真意切的告白后,见她不甚所动,因着天帝,今日请了玄灵斗姆元君在九霄云殿开坛讲法,他不便久留,一时猜不透锦觅此番变化究竟为何,只好提醒她天界不比花界,万事多加留心,尤其是不要靠近天后,旭凤交代完后,转身离开。 白染坐在一旁,大感疑惑,锦觅与旭凤,明明对彼此已经那般毫无保留了,为何今日锦觅对他又这般冷淡? 还未等她想明白,却见一仙童走到二人面前,自称太上老君的小仙,今日老君开炉放丹,特请水神前去品丹,不巧水神不在,便要请她二人前去。此事蹊跷,且这位仙童竟有些面熟,二人忽然认出她是紫方云宫之人,天后的贴身仙侍,对视一眼,读懂彼此之意,便借口回屋换衣裳,让她稍后片刻。回了屋子,锦觅将噗嗤君召了来,告知情况,让他悄悄去给在九霄云殿听禅的水神送信,二人打算深入虎穴,想办法让天后亲口承认她犯的种种罪行,如此便有了将她治罪的证据,到时来个人赃并获,一举扳倒天后。为了不让仙侍起疑,见彦佑离开后,二人随意变幻了衣服,便随那仙侍前去。 那小仙果然将二人带去了紫方云宫,趁二人不备,从背后一把将她们双双推了进去,大门自动关上。屋内云雾缭绕,很是诡异,两人警惕地往前走了两步。 天后从纱帐内走出来,远远看着二人,“锦觅仙子,白染仙子,哦不对,现在该叫两位仙上,你们叫本座好等啊。” 两人默契地打算先揣着明白装糊涂,探探敌情,微微俯礼,同声道,“参见天后娘娘。” 自上次九霄云殿之事后,白染对天后连虚与委蛇,都挤不出一丝假笑,冷然的看着她,默不作声。 “锦觅和阿染本是去瞧老君炼丹,却不想被不认路的仙童误领至此,打扰了天后娘娘,那我们先行告退了。” 锦觅假意言罢,两人转身作势要离开,走了两步却被屏障弹了回来。 见二人如此,天后不由讽颜一笑,接着笑容危险地走至两人面前,“今日确是炼丹不假,只不过并未老君炼百草。本座一直好奇,锦觅仙上真身究竟为何圣物,白染仙子真身既为九尾灵狐,据说若用灵狐血肉炼丹,可活死人肉白骨,本座实在好奇。不如这样,趁着今日良辰我们炼上一炼,让本座开开眼界。”天后手下一抚,脚下云雾散去,早已布好的阵法显现出来。 白染暗暗蓄力,防备待发,冷冷盯着她。 锦觅应对道,“天后娘娘简直是说笑了,那日在九霄云殿,水神爹爹已然昭告众仙,锦觅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而灵狐血肉炼丹一说,更是无稽之谈,锦觅曾在凡间研习医道,从未听过如此残忍之法。” “当年梓芬那个妖女,的确是凭着几分姿色诱惑过水神,可谁又知道你父亲究竟是何人,就连水神也未能笃定。用灵狐炼丹一说,是否为无稽之谈,耳听为虚,至今无人见过你的真身,也无人试过此炼丹之法,眼见为实,今日本座来给你们验一验,你到底是何物,而此炼丹之法是否为真?” 竟敢大言不惭地扬言要灭我鸟族,本座今日就让你尝尝这业火焚身的滋味... 天后抬臂双手施法开启了二人脚下的法阵,炎炎业火顺着地上的八卦图腾燃烧起来。 “业火分为八阶,萤火、烛火、薪火、想来对你们不起作用,我们便从第四阶,醇酿之火起试,想当年,先花神可以挨到最后一阶,琉璃净火,却不知你们能撑到第几阶?本座十分期待...” ☆、报仇 二人双手结印施法抵御着业火,“原来当年先花神之死果然是你所为。” 那日在先花神冢前天后对锦觅大下杀手深恶痛绝的态度,白染就已猜到了几分... “怎么可能,我母亲可是花神,你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锦觅不敢置信。 “那是她自作孽!” 天后忆起当年,恨恨道。 “天后娘娘今日,恐怕不是要探我真身,我看,是要让我们葬身于此地吧?” 锦觅看着她直言道。 “看来你并不蠢。” “我当日下凡历劫是你派人来杀我,结果却杀了我的好朋友肉肉,是不是?”锦觅厉声质问。 “那又如何?” 天后不以为意。 “那日九霄云殿之事,也是你派暗卫灭灵族人,拖住了我阿爹阿娘,让他们未能及时赶到阻止你的恶行。” 据鎏英所言,暮辞乃灭灵族后人,却受天后所控,而那日阿爹阿娘正是被灭灵族久远代代相传的阵法所困... “不错。” 锦觅满面愤懑,“当年你伤了我的母亲,如今又杀了我的朋友,新仇旧恨,今日我便向你一起讨回公道。” “小鱼哥哥当日所受的三万道激烈酷刑,今日我也要向你一并讨回。” 白染恨恨地盯着她那嚣张的模样。 天后不由好笑,蔑视道,“呵?...就凭你们?” 施法继续加重业火,白染锦觅二人奋力抵抗。 “第七阶业火,滚油之火!”天后发力向二人打来。 “有如此纵水之术,竟真是洛霖所出。” 愕然地看着锦觅道。 自古冰炭不相容,水灭火,锦觅解了珈蓝印后加之水神所出,水系术法突飞猛进,此刻一声呵道,“破!” 竟将天后的第七阶业火打散,天后向后踉跄一步,锦觅白染却被震倒在地上。天后恶狠狠地盯着二人,抬手祭出了琉璃净火,“第八阶业火,琉璃净火。” 锦觅打算拖延时间,“天后,你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对白染传音入密,我们一定要撑到爹爹赶来... “因为你是梓芬的女儿,因为你与她有神似的样貌,还因为你胆敢勾引我的儿子,纵使你死千次万次也不足惜。而白染,不识抬举拒我好意,还身负此等命格,既不能为我所用,我又岂能留她助润玉阻我儿的天帝之路?” “你若今日杀了我们,狐族与水族定然不会与你罢休,届时两族发难,天后觉得天帝陛下还会保你安泰无虞吗?即便没了白染,能以此扳倒天后,为小鱼哥哥报仇,也是值得的。不过...倒是火神若是没有娘娘为他筹划铺路,失去保护的羽翼,最终,谁胜谁负... 白染倒是很期待呢...” 白染为其分析利害,言语相挟,吸引天后视线与注意,为锦觅手中暗暗蓄力冰凌掩护拖延。 “你这妖姬,今日我便亲手灭了你!” 天后被白染激怒,掌中琉璃净火尚未打出,便被锦觅突然发射的冰凌伤了手,惊愕之下,更是狠下杀手,“你这妖孽,竟想弑戮本座,真是自不量力,今日我会让你二人灰飞烟灭,五灵俱散。” 天后升到半空,展开双臂再次祭出琉璃净火,直直朝二人打去,旭凤及时赶到,将法力打散,站在二人身前,转身蹲下担心地扶着地上的锦觅。 天后气急,“你居然为了这个妖孽,对你母亲出手?” 旭凤转头看着她,“我说过,你若再伤害锦觅,我绝不会坐视不理。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罢手呢?” “此孽障祸乱天界,还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既然她与她母亲一样可恶,我就送她去跟她的母亲做伴,就算是你,也别想拦我。” 天后不予罢休,手中祭起莲火。 旭凤情急之下道出锦觅已经是他的人了并且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想以此求天后放了她,谁料天后仍执迷不悔,言道就算锦觅有了他的骨血也要一起焚了。旭凤闻言转身跪在天后面前,挡着二人。天后挥袖将旭凤打去远处,祭起莲火,再次朝白染锦觅二人打去,润玉突然现身挡在二人身前,挨了天后一击,一手撑地,鲜血自嘴角涌出。 “小鱼哥哥!” 白染再次见天后伤了他,心急之下,周身气息骤变,双眸再次染上紫色,润玉察觉,急忙拉住她的胳膊,神情恳切地对她摇摇头,“染儿,不要...” 白染瞬间被他拉回了神智,担忧地看着他。 “润玉?” 天后再次出招对几人攻去,被随后赶到的水神出手击散法力,天帝也随之赶到。 “荼姚!” 水神上前将锦觅扶起来,润玉扶白染站起身,将她揽在怀里。 “爹爹。” “水神爹爹。” 两人欣喜唤道。 “觅儿莫怕,有爹在。染儿可有大碍?” 水神对锦觅安慰了句,转头向白染看去。 润玉伸手在白染脖间探了探,看向水神回道,“仙上,染儿暂无大碍。” 旭凤也走了过来,站在几人身边,一同朝天后看去。天帝对她声声质问,“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告诉我自己,你只是脾气暴躁一些言语不饶人,如果不是润玉带我过来,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可曾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锦觅这个小妖孽,完全是那人形容再生,本座定要除了她。免得她像当年梓芬一样,为祸天界,迷乱我儿心神。而白染这个小妖姬,身负如此命格,更是两次险些化魔,此等危险的祸患,不除了她,天界迟早被她颠覆。”天后依旧执迷不悔,咄咄逼人。 “护住染儿和觅儿。”水神神情凝重地放开锦觅对润玉交代了句。 “仙上放心。” “爹爹...” “水神爹爹...” 二人担忧地看着水神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咄咄地看着天后。 “弑吾爱,戮吾女,此仇不共戴天。” 抬臂施法,指尖包裹朦胧光华,地面瞬间结冰,一掌朝天后打去。 “母神!”旭凤急急唤了声,扑过去,抱住天后,挡下了这一击。 众人神色大变,水神惊愕之下收回掌力。 ☆、肌肤之亲 锦觅见此只觉心间一痛,旭凤倒在天后怀里,道出天后罪行愿代母受罚,恳求水神留天后性命。水神被他的拳拳赤子之心所感,一时不语。 天帝得知先花神竟是为天后所害,极其震怒,当下命人将天后押入毗娑牢狱,削去后位,永生不得再入神籍。 经此一事,天后虽得了她应有的报应,可天帝的薄凉绝情也再次叫人寒了心,众人心中一时感触良多。 白染随润玉回了璇玑宫后,将伤药喂给他,忍着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仿佛她才是受伤的那个。 润玉见她这般模样,哭笑不得,只得抚上她的娇颜,柔声安慰,“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染儿莫要担心了。” “染儿为你疗伤...” 天后那一掌她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是小伤,小鱼哥哥总是这般逞强... 彦佑适时咳了声,打破这甜腻腻地气氛,“咳...那个...阿染这次你虽无大碍,不过也需要好好休养,就让我来为大殿疗伤吧。” 润玉调息打坐,彦佑在他身后运功施法,为其疗伤,片刻,润玉睁开双眸,面色好了许多。彦佑收回仙力,站起身,看了看浓情蜜意的二人,和邝露默默退了下去。 见她依然有些担忧的神色,润玉转开话题,“这个时辰,院子里的昙花也该开了,染儿可愿随我共赏?” “夜里凉,小鱼哥哥大病初愈,不宜走动,昙花每天夜里都会开,赏花不急于一时,还是小鱼哥哥休养要紧。”白染不为所动。 “花开无人赏,寂寞香无主。岂不可惜了?这恐怕是一朵花,最大的悲哀了。” 见他神色略有伤感,白染缴械投降,“好吧好吧... 不过,不能太久,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哦。” 润玉对她微微一笑,“好...” 白染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自己最不忍见他这副伤感的模样,所以故意为之,达成目的,这种被他吃得死死的感觉...好像不太美妙...... 二人坐于院中石桌旁,桌上摆着佳果清茶,白染咬着果子歪头瞧着他,连斟茶都做的这般行云流水,姿态优美的也只有她家小鱼哥哥了吧,真是越看越喜欢呢... 润玉抬眸对她宛然一笑。 锦觅忽然走来,心事重重地坐到桌旁。 “锦觅,你大病初愈,水神爹爹怎么放你胡乱走动啦?莫不是你溜出来的?” 白染看着坐于身旁的锦觅问道。 “小鱼仙倌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锦觅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小伤,不碍事,倒是让锦觅仙子担心了。” “看你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怕不是从栖梧宫里出来的吧?怎么,火神的情况不太好吗?” 白染对锦觅的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拿起茶杯饮了口茶看着她。 锦觅神色郁郁地对她摇摇头,忽然转头对润玉问道,“不知道小鱼仙倌跟多少仙娥有...有过肌肤之亲呢?” 白染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抬起袖子囫囵地擦了擦嘴,一脸好奇地看向润玉。说实话她也好奇的紧,虽知小鱼哥哥的为人,不过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 “润玉并非轻佻之徒,既然已与染儿定下婚契,便断然不会再与他人有半分肌肤相亲。锦觅仙子缘何有此一问,可是润玉有何做得不周全之处?”润玉见白染那一脸好奇之色,不免有些心塞,神色带几分忐忑地反思,除了染儿,这千年来他从未亲近过任何女仙娥,与邝露也只是主仆之谊,并无不妥之处... 白染心下自喜,她就知道,小鱼哥哥才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呢,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自然也不会是... 不过锦觅为何这般问小鱼哥哥呢?莫不是那凤凰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不行,她得好好查查... 锦觅对润玉摇摇头,很快地转开话题,“天后杀了我娘,如今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提起天后,润玉神色有些清冷,“还不知道父帝如何发付她?” “她是旭凤的娘,以后该如何面对旭凤呢?” 锦觅看着润玉问道,润玉毕竟是旭凤兄长,而我... “父母之恩,昊天罔极。” 润玉神情冷然坚定。 “父母之恩,昊天罔极...” 锦觅垂眸思量了番,便起身告辞了。 按照天界仪制,润玉为母亲守孝三月,今日期满,润玉和白染一同跪在簌离牌位前。 “母亲,孩儿不孝,还有两年零九个月,暂且欠下,待大仇得报,孩儿定会以龙鱼族之制,为您守足全孝。”两人叩拜之后站起身,润玉将腰间孝带解下,递给邝露收好。 这时彦佑忽然面露喜色地走来,对几人神秘地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吗?近来鸟族可不大太平。隐雀长老造访魔界,和魔尊一块儿吃火锅喝酒去了。” “是吗?”润玉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温润,倒是多了些锐利。 “看样子,隐雀要带着鸟族判出天界了。”彦佑猜道。 “听闻隐雀素来野心勃勃,这次天后被废,穗禾一时没了倚仗,他会有所动作,倒也不足为奇。”白染对此并不意外,不过能给穗禾添堵,她也是乐意见到的。 “这穗禾公主不是鸟族族长吗?”邝露有些疑惑。 “穗禾常年客居天界,疏远本族。论能力、资历、人望,穗禾皆不足以与隐雀比肩,如今天后失势,这隐雀便成为穗禾掌权的心腹大患。若说是天后授意穗禾,构陷隐雀通敌,铲除异己,也未必不值得一信。”润玉分析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他这些年来对天后的了解,她眼下虽失势,但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那…若真有此事呢?”彦佑不由问道。 润玉踱步道,“若此事属实,这隐雀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这几千年,整个翼渺洲几乎沦为天帝私产,鸟族内部积怨日久,天后失势,过去掩埋的乱象,如今一并发作出来,无人弹压得住。此番隐雀与魔界来往,一来必是迎合族内声音,二来,则是趁这次鸟族权利洗牌之际,拿魔界这块他山之石,向天帝施压,跟天界重谈条件。” ☆、婚期 “如此说来,这隐雀倒是有几分血性,论胆识,计谋,穗禾的确远远不及。若真如此,想必穗禾此刻也算得内忧外患了,想到她过的这般不舒心,我也就放心啦。”白染想到穗禾的处境,不由幸灾乐祸道。 润玉见她这般狡黠的模样,眸中浮现些许柔光。 “殿下的意思是说,天后出了事,天帝因为念旧没有动鸟族,他们不仅不收敛,还要向天界施压?”邝露总结道。 “能给天帝带来多大的压力,这就要看隐雀的本事了。鸟族多半会采用权力制衡策略,如今魔界声势日益壮大,是他们最好的拉拢对象,若鸟族此番真的倒戈,对天界而言,必定是重重一击。”润玉说完缓步向外走去 “哎哎哎…你家大殿病了一场,倒像变了个人似的。”彦佑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邝露。 “总得把刀剑磨锋利了,才能挺起胸膛上战场。”润玉闻言忽然停下,说完走出屋子。 经此紫方云宫一事,让他更加明白,只有变的足够强大,才能护住身边想要守护之人。之前正因为他不够强大,事事忍让,没有能力护住母亲。他已经失去娘亲了,绝不能再让染儿重蹈母亲的覆辙。那日若非他及时赶到,怕是染儿已然遭了天后毒手,他必须强大起来,绝不允许,那日之事再次重演。 鸟族与魔界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天帝的重视。既然润玉孝期已满,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润玉召到九霄云殿,商议他与白染的大婚事宜。想借此二人大婚,利用姻亲关系稳固狐族和水族,以镇压朝局动荡。 润玉进殿后,恰巧遇到在殿前为天后求情的旭凤,因言语不合,惹得天帝动怒,解其兵权收回赤霄剑,并责令他闭门思过,改过自新。 旭凤退下后,天帝向立于殿前的润玉看去, “润玉,召你前来,乃是你的婚期将至。你该筹备的便筹备起来吧。此次乃是本座长子娶亲,乃是天界几千年来未有的喜事,务求尽善尽美,天府里的各种珍玩财宝,你可以随意调用。” 润玉拱手施礼谢恩,“谢父帝。” 次日,润玉正于省经阁书架后查阅典籍,穗禾忽然随天帝走进来。天帝因鸟族异动一事叫了穗禾前来问话,穗禾却利用此事隐晦地为天后与旭凤求情。称此次鸟族内乱皆因天后不在,鸟族如今已生出谋逆之心,请求天帝派旭凤出兵前去镇压,想以此助旭凤拿回兵权。天帝自不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所迷惑,润玉适时走出来,言道,备兵只是防患于未然,鸟族一向忠于天界,值此非常时期人心思变,怕是受人挑唆,受了蒙蔽。提议天帝可下旨宣谕加以安抚,一则彰显天界仁恕之道,二则那些别有用心之徒的离间之计,也可不攻自破。此次有人乘虚而入,妄图分化天界与鸟族,此风断不可长,恳请天帝,简拔特使,率一部天兵亲赴翼渺洲,详加调查隐雀等鸟族长老,严惩幕后之人。 天帝闻言甚感满意,命他即刻草拟诏书,宣谕天家善旨。先派了破军星君率君前往驻扎,以备不测。 穗禾告退回翼渺洲安抚此事,润玉随后拱手告退时被天帝留住。先是扮作慈父模样关心地问候了几句,润玉忆起年幼之时,天帝启蒙亲授学业,心中感念天帝开蒙教导之恩,天帝大感欣慰,对他续了些父子之情。又提及润玉生母之事,并将当年真相据实以告,处处试探润玉的反应,见他应对得宜,甚感满意,当下将旭凤兵权暂且移交于他,润玉叩谢圣恩,而后告退,回了璇玑宫。 穗禾见被润玉突然出现破坏计划,随后便去找天后拿主意。天后把毕生修为渡与穗禾,并将复兴鸟族,助旭凤登上帝位的大任,交付于她。 自锦觅住进了洛湘府,白染便隔三差五地拉着润玉陪她‘回娘家’。回了洛湘府,白染和锦觅在屋里闲谈八卦,研究话本儿。水神同润玉棋逢对手,坐于院中下棋品茗。 润玉手执一枚红子落下,谦虚道,“仙上,承让了。” 水神不由赞道,“妙啊,五十手后发而制人,胸怀全局,稳扎稳打,遇我鲸吞七子,而不动于心,稳操胜券。” “仙上谬赞,润玉长年布星,只觉得这奕道,与布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棋盘如天幕,棋子如星辰,一颗小小的星星便可撼动全局,何其相似?” 润玉微微一笑,讲解道。 “围棋黑白二子,代表着天地阴阳,有正反,有冲突,有胜负之心。这与布星时仰观宇宙的求道之心,大不相同,难得你能融汇贯通啊。” 水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棋局如战场,一子千钧,生死攸关。若无胜算又何来求道之心。”润玉眸光坚韧。 “守孝三月,殿下的心境同从前大不相同了。”水神眉头微颦,观察着他。 “我龙鱼一族惨遭灭顶之灾,生母惨死,润玉又岂能无动于衷,哪怕是为了我与染儿的将来,也唯有抱必死之心,豁出性命,奋起一战。” 润玉偏过头,神情伤感坚定,不同于在天帝面前的谨小慎微,却是对他彻底敞开心扉。 这时门童忽然领了旭凤进来,二人站起身。旭凤拱手施礼,“小神拜见仙上。” “火神驾临,有失远迎,不知殿下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水神询问道。 旭凤再次拱手施礼,“小神今日前来,一是来探望锦觅,二是代母神来向仙上和锦觅赔罪。” “小女体匮神乏不宜见人,天后多行不义自有天规处罚,好意心领,火神请回吧。” 洛霖神情冷淡地送客。 屋里的两人,听到门童的禀告声后,此刻‘体匮神乏’的锦觅,拉着白染起身悄悄藏于门后,看着院中的情势... “锦觅仙子和染儿刚从鬼门关里出来,仙上正在气头上,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你若真心为锦觅仙子好,不如就先回去吧。”润玉转头对他劝道。 ☆、怀恨在心 谁知旭凤并未领情,反而因兵权被罢交由润玉一事,迁怒到他头上,“大殿在此真是殷勤周至,做得孝子贤婿,就如同出入自家的璇玑宫一样。” 白染将锦觅往屋里塞了塞,眼神交流对她传音入密:这个凤凰既与你...毫无保留了,竟还与穗禾如此不知不避嫌,惹你伤心,你等着,我这就为你去讨回公道。 “白染是小鱼哥哥的未婚妻子,洛湘府是我水神爹爹的府邸,小鱼哥哥陪阿染回家,难道还要向火神提前知会吗?” 白染缓步走到润玉身边搂着他的胳膊,神情有些挑衅地看着旭凤。让锦觅伤心为难还不够,竟还欺负她的小鱼哥哥,狐狸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纸糊的啊? “白染仙子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仙子方才可是与锦觅在一起?不知锦觅现下如何了?她...可还好?” 旭凤倒是半分不在意她的态度,神色关切地问道。 “锦觅已经休息了,除了惊吓过度,噩梦连连,心情郁结,体匮神乏外,并无大碍。只要你不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更好。” 白染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 “她当真如此...不愿见我吗?” 旭凤黯然神伤,垂眸喃喃道。 “你们二人在锦觅和白染危难之时出手相救,本神感激不尽。现下觅儿既然已经休息了,本神便不留火神了,请回吧。” 洛霖再次对旭凤下了逐客令。既见不到锦觅,旭凤也未作多留,转身告退。 经此闹剧,心知水神再无心下棋,润玉便带了白染一同出了洛湘府。锦觅因牵挂旭凤伤势,便偷偷跟在几人身后,见润玉白染离开后,探身瞧了旭凤一眼,被他发现,见他伤势已无大碍转身便要回去,却被旭凤拉去了栖梧宫留梓池畔凤凰灯下,两人相约相许之地,找到症结所在,解开误会,却因锦觅体内陨丹作祟和天后之事,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自润玉接掌五方天将和赤霄剑后,天帝渐渐对他放权,委以重任。便不再像以往那般清闲了,大多数时间都忙于政务,四处奔劳。白染知道,生母惨死,得知身世实情后,对他打击很大。从前那个温润如玉,敛去锋芒,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小鱼哥哥似乎不在了。如今的小鱼哥哥锋芒渐露,大有飞龙在天之势,她知道他的所筹所谋,他的隐忍待发,乃至他身上所背负的仇恨。虽然他将她保护的很好,不愿将她牵涉其中,不过这几百年的朝夕相处,便是遮掩的再好,她又怎会毫无所觉呢?既然是小鱼哥哥所愿,她便当做毫无所知吧,她相信以小鱼哥哥的智谋,三年的时间,足够他蓄势待发,达成所愿了。便是最后不幸败了又如何呢,大不了她倾其所有,保他周全便是... ... 润玉临风而立,俯瞰着整个翼渺洲。人生如棋,从前他被天后视作棋子,利用、丢弃,任其取舍摆布,眼看着至亲之人惨死,却无能为力。从现在开始,他要做那执子之人,生母之仇,龙鱼族只恨,他要一一向他们讨回。所有见不得光的阴暗,计谋,筹划,我一人去做就好。染儿那般纯真良善的性子,就该在阳光下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着。我不希望她担心,更不希望她看到我这副...这副连我自己都鄙弃,厌恶的模样... ... 天后不仅把毕生修为渡给了穗禾,还把控制尸解天蚕之术一同传授给了她,穗禾再将奇鸢召回,随时待命。 润玉悄然去了翼渺洲,找隐雀长老下棋,威胁利诱,收服于他。利用此次鸟族粮仓空虚之事,大做文章,里应外合,让穗禾在族中彻底失去威望,近而推隐雀坐上鸟族族长之位。隐雀此人虽非正义良善之辈,不过就棋子而言,往往这种有欲有求,不择手段之人,才用的最为顺手,心安... 璇玑宫—— 润玉跪在簌离灵位前,彦佑忽然走进来,意味深长道,“干娘若知你如此记挂她,一定甚感欣慰。” 润玉站起身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鸟族的权利,皆由隐雀长老接手了,想必这一切,和大殿下脱不了干系吧?看来你已经开始动手了。”彦佑难得一脸认真正经。 “我只不过,是想完成娘亲的心愿而已。” 润玉面色伤感。 “但当初干娘为了这个心愿,做了很多错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大殿下,不要步她的后尘,只怕最后错的多了,忘了初心。” 润玉转头看了看簌离遗像,缓缓向前踱步,“这条路错不得,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我已经输不起了...” “可是你走这条路的时候,有没有为阿染想过?她那么爱你,若你最后... 她会如何?” 润玉神色微震,快步走了出去。 因润玉联合隐雀将穗禾拉下鸟族长老之位,穗禾怀恨在心,命奇鸢赶制灭灵剑,当晚二人潜入璇玑宫,意图对润玉不利。旭凤一直命燎原君注意异动,燎原君发现后当下回禀给旭凤,二人匆匆赶去璇玑宫一探究竟。 穗禾与奇鸢潜入屋内后,发现并无一人,不巧锦觅来找白染,走了进去。穗禾当下恨意上涌,便命奇鸢用灭灵剑杀了锦觅,奇鸢想起鎏英之言,恢复良知,犹豫不决,穗禾心急之下亲自动手将锦觅打伤。奇鸢调转箭头对准穗禾,旭凤忽然赶到看到这一幕忙上前将穗禾救下。奇鸢化光逃走,穗禾与旭凤紧追其后,在璇玑宫门外穗禾打伤奇鸢,并告知旭凤奇鸢在人间用灭灵剑杀锦觅之事,旭凤听鎏英说过奇鸢一事,拦下穗禾杀人灭口,鎏英适时赶来,将奇鸢带走。旭凤警告穗禾若她再伤害锦觅便不会对她手软,不要试探他的底线,事了便匆匆赶去内室,看望锦觅... ... ☆、陨灭 从星河处赶回璇玑宫的润玉白染二人,担忧地围在锦觅榻前,白染坐在榻沿,润玉站在白染身后,担心的看着床上昏迷的锦觅。 “锦觅...锦觅...” 白染轻唤着她。 锦觅头动了动,悠悠转醒,睁眼看着她,“阿染...小鱼仙倌...” 抬手摸着头回忆着方才之事,“这刚刚出了何事...我刚才特地前来给你们送补药,正要离开不知怎的,就被打倒在地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是你们救了我吗?” “并非我们救的你,是旭凤。” 润玉对她说道。既然事发在璇玑宫,难道目标是我... “锦觅!锦觅...” 旭凤忽然赶来,担心地向榻上的锦觅看去。 “凤凰...” 锦觅看向他唤道。 白染站起身,有些疏远冷淡地看着他,“锦觅已无大碍,听闻今日是火神出手相救,我替锦觅谢过,不知火神可有抓到行凶之人?” “是穗禾闹脾气,伤了锦觅。” 旭凤轻巧地说道。 “穗禾?” 又是她,不过她为何会出现在璇玑宫?恐怕她伤锦觅也只是误打误撞临时起意...那她真正想要对付的...难道是小鱼哥哥?白染转头震惊地看向润玉。 润玉知她心中所想,故意转开话题看向旭凤,“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尽早禀告父帝。” “不必了,穗禾...穗禾是因为我,我自会与她解决此事的。” 旭凤神情为难道。 “解决?不知火神打算如何解决?因为你,天后,穗禾先后对锦觅下手,我知道你喜欢锦觅,可这便是你的喜欢吗?纵容你身边的人屡屡置她于死地,而你为她做了什么?求她原谅那些曾几次对她狠下杀手,要她性命,伤害她至亲的人吗?就因为你喜欢她,她便要为你接受这一切不公吗?火神在尚未解决这些麻烦之前,还是不要再见锦觅了,省的有些人再因为你而来伤害她。锦觅受了惊吓,需要休息,火神还是请回吧。” 白染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坐在榻上,锦觅为难的看了眼旭凤,拉了拉她的手,“阿染...凤凰...不是他的错...” “那便是我的错了,是我多管闲事,枉作小人了。”白染转身快步离开,润玉担心地跟了上去,“染儿…” 留下锦觅旭凤一时面面相觑,“阿染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染仙子说的没错,是我连累了你,穗禾之事我会尽早解决,给你一个交代的。”旭凤说完转身化光离去。 润玉追到院中,上前拉住她,“染儿,你怎么了,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方才穗禾出现在璇玑宫,她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你对不对?”白染看着他,直言问道。 见他不语,接着说道,“小鱼哥哥,有些事你不想让染儿知道,染儿便不问。可染儿也绝不能坐视任何人伤害你,染儿只求小鱼哥哥安好。” 润玉忽然想起彦佑所言‘可是你走这条路的时候,有没有为阿染想过?她那么爱你,若你最后…她会如何?’忽然神色一动,握住白染的手,情深意切地对她保证道,“都是我不好,我向你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为我这般担心了。”为了染儿,他不能输… ... 洛湘府—— 清晨,水神刚从锦觅屋里出来,走至庭院,远远瞧见一只白色的纸凤凰朝他飞来,伸手那只纸鸟落在掌心,展开纸鸟,寥寥两行飘逸飞扬的飞白体写着:盼与仙上,今日子时,庭中一晤,事关锦觅,不胜期盼。——是旭凤。 晚间,水神端着汤药和冰糖去了锦觅屋里,锦觅慌忙收起桌上那只凤翎,水神坐下将药碗端给锦觅,见她一口闷下,忙递上冰糖让她清口。见她三天两头地受伤,不免叮嘱了几句。锦觅想到爹爹为护她周全,将半身修为炼制成法器让她防身,她不能再让爹爹为她担心了,乖巧地对他点点头。水神提到穗禾同她姨母如出一辙,此事定要奏报天帝知晓。穗禾在门外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眼中杀意更甚。 子时水神如约而至,转身看到站在面前的旭凤,“ 你来了。” 今日的旭凤与以往好像有些不同,目光阴厉地盯着他,不发一语,抬臂手中直接祭出琉璃净火朝他击去,水神双眸蓦然睁大,挥臂出掌抵御。旭凤全力一击,将此刻只剩半身修为的水神重伤在地,缓步向前走了两步,掌中再次祭起莲火朝他打去,风神及时出现施法抵御,旭凤用力一击将她重伤倒在水神面前,见风神受伤吐血,水神撑起身子全力一击,射出冰凌,旭凤旋身躲开,左耳垂被那冰凌擦过,涌出血珠。 水神和风神艰难地向对方伸手爬去,“洛霖...” 还未触碰到彼此,手臂却无力地落下,双眸缓缓磕上... 门童忽然走来看到这一幕,旭凤挥手一击将他打伤,却未当下了结他的性命,他惊慌地爬起来,去找锦觅报信。 此刻正陪润玉在布星台,布星挂夜的白染,忽然看到两颗星宿陨落,惊恐地睁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水神爹爹...临秀娘亲...不可能...不可能...” 惊慌地转身朝洛湘府跑去。 润玉神色微变,“怎么会...” 看到已跑远了的白染,忙追上去,“染儿...” 白染赶到庭中时,看到因情绪过激晕倒在旭凤怀中的锦觅,和空中飘散着水神与风神的元灵。慌乱自语道,“水神爹爹,林秀娘亲,染儿这便救你们,你们等等...等等染儿,染儿一定能救你们的...一定可以的...” 她当下飞至空中,手中运起仙力,拼尽全力想要挽留,飘散的元灵却像掌中沙,水中泡沫般,渐渐消散流失,白染见此一时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无力地跌落下去,润玉赶到神色一凛,急忙接住她,担心地唤着,“染儿...染儿...” ☆、真凶 旭凤将晕倒的锦觅抱进屋中,放到榻上。润玉把神色呆滞的白染抱进屋里,扶她坐下,搂在怀中。 “爹爹...爹爹!”锦觅忽然惊醒。 白染木然呆滞的面上恢复几许神色,快步走到锦觅榻前,坐于榻上,“锦觅....” 润玉随她站于榻前,看着二人。 锦觅挣扎着要起身,白染忙将她扶起来,担心地看着她,“锦觅...” 她神色惊慌道, “我刚才...我刚才梦到爹爹...” 白染闻言泪珠顷刻滚落,垂下头,手里紧紧攥着锦被,润玉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染儿,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两位仙上含冤遇害,还等着你与锦觅仙子早日振作,查明真相。” 白染闻言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的腰身,埋头在他怀中嘤嘤低泣...... 锦觅见几人的反应,双眸泛红,眼中蓄满泪水,不敢置信地抬手捂着耳朵。 旭凤担心地看着她,“锦觅,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锦觅几近崩溃地紧紧抱着身子,“我求求你,出去...” “锦觅...” 旭凤担心地唤道。 “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都出去...” 锦觅悲伤地不能自己,此刻她只想静一静... 旭凤不忍再刺激她,转身走了出去。润玉横抱起白染回了璇玑宫。 九霄云殿—— “水神神去形灭,天地变色,为之怅然涕下,水神生平胸怀仁善,悲悯天下万物苍生,以毕生之灵力助人无数,本座想追封他谥号德善仙尊。白染仙上乃是水神之女,按律应当守孝三年,因此与夜神润玉之婚期,便顺延至三年孝期后吧。另外锦觅仙上继任水神之位,白染仙上继任风神之位,即日受封。” 天帝在九霄云殿对众仙宣布水神身后事宜。白染锦觅下跪谢恩,“锦觅领旨。” “白染领旨。” “起来吧。”天帝抬手虚扶。 润玉将白染扶起来,旭凤扶起锦觅,“锦觅,你且节哀顺变,我答应你,我定会查出何人害了水神。” 白染冷淡地看向他,“火神无需为此事操心,我与锦觅自会查出水神爹爹和林秀娘亲为何人所害。” 出了九霄云殿,锦觅直接回了花界,润玉陪白染去了洛湘府庭院,当晚事发之处,查找线索。狐族有一秘术,能通过事发之地的一砖一瓦,一尘一粒,便是死物,通过此术也可重现当时事发之景。不过此秘术极耗心神,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伤及自身的危险。为查明真凶,白染也只好如此了,润玉在旁为她护法,白染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开启秘术。昨日重现,二人站于庭中,看着当晚幻境,‘旭凤’用琉璃净火亲手杀了水神风神,打伤小童,水神最后一击使出凌波掌,虽被他躲过,却在凶手左耳垂上留下了线索。可白染记得当晚旭凤身上并无水神爹爹的气息,也并未有任何损伤。况且这一切都做的太明显了,哪有杀人前故意留下线索,案发后停留在现场等着被人发现的凶手呢?那又是谁有如此能力操控琉璃净火,杀害水神风神,又嫁祸于火神呢... 披香殿—— 白染和润玉带着疑惑,去调查案发细节,想着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二人进殿后看到天帝坐于桌案前查阅卷宗,润玉有些意外,“父帝...” 二人快步上前行礼,“孩儿参见父帝。” “白染参见陛下。” 天帝微微点头,感叹,“水神他...生平心怀仁善,悲悯万物,本座非常敬佩他,能够身体力行,也就唯有他,敢对我说一些真话,诶...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你们也是来查水神一案的吗?” “是。”润玉微微俯礼。 “你是要替白染做主?”天帝看向润玉。 “白染是孩儿的未婚妻子,为她查出杀父真凶,是润玉的分内之事。”润玉看了看身旁的白染,说道。 “披香殿主事,呈上来的这些卷宗里面,只提到了水神死于琉璃净火,毫无其他头绪。你们如何看?”天帝看着二人 “在这六界当中,有着极高修为,能够操控琉璃净火的唯有二人。母神现被押于毗娑牢狱,而另外一人...” 润玉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便是旭凤,且恰巧他当日就在洛湘府。” 天帝看着他接道。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润玉淡淡道。 “表面上看?” 天帝疑问地看着他。 “身在现场、飞白书、琉璃净火,全都指向旭凤一人。可孩儿觉得,这未免也太直接了。” “你相信这不是旭凤所为?” 天帝查探地看着他。 “孩儿相信,自己的兄弟有所为,有所不为。” 润玉态度诚恳。 “白染仙上如何看?” 天帝又向白染看去。 “火神为人正直,聪慧睿智,应该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白染相信小鱼哥哥的判断,凶手应当另有其人。” “难得白染仙上这般深明大义,不过,那你们觉得会是谁呢?”天帝赞许地看了看白染,接着问道。 “难就难在明知道凶手不是旭凤,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水神在天界德高望重,万人景仰,并没有什么敌人,且父帝也看过了卷宗,毫无线索,恐怕要想查出此案真凶,十分困难。” 润玉娓娓道出。 天帝有些为难地看着桌上的卷宗,“可是如果这些卷宗一旦公开的话,众仙家未必如你们一般明辨是非呀?” “不错,孩儿知道,父帝对旭凤寄予厚望,他的声誉不可毁。长远之计,孩儿建议,在找到真凶之前,还是封存卷宗,不要公开的好。”润玉建议道。 天帝似有所感,站起身露出慈父之情,看向润玉,“玉儿,为父也对你寄予厚望。” 自天后被废后,天帝对润玉不知虚情假意或是真情实意,偶尔表露慈父之情,可这父爱对润玉来说,似乎来得太晚了些... 听到那声‘玉儿’润玉眸光一闪,“润玉自当替父帝与兄弟分忧。” 天帝满意地微微点头,走到润玉面前,欣慰道,“玉儿,你有的时候,懂事得都让人心疼啊。旭凤需要避嫌,这件事情就全权交于你来处理了,就按你说的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是,父帝。” ☆、真相 白染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画面,心中酸涩,从前小鱼哥哥那般小心翼翼,用心经营,无比渴望的父爱从未得到过,历经种种,心灰意冷之后,好似又出现在他面前,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可笑... ... 得了些线索后,白染不放心锦觅,便带着魇兽去花界陪她,为水神风神守灵。锦觅拿着那封飞白体书信,往日和水神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不由泪流满面。白染刚要出言劝慰,火神忽然前来探望锦觅,锦觅忙收起书信,二人去了花神坟,水神风神灵前。白染虽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不过也能猜出几分,旭凤手里拿着那封信神色匆匆地离开水镜,白染心下起疑,将魇兽留下陪锦觅,自己悄悄跟了上去。 旭凤先是回了趟栖梧宫,随后便形色匆匆地去了毗娑牢狱。白染屏息隐身,跟在其后。再次见到天后时,她仿佛一下苍老憔悴了不少,看到旭凤后,句句不离教他如何争夺天帝之位。旭凤无心于此,问她可有对水神动手,天后一脸茫然反问 “水神怎么了?” 得知水神和风神殒身的消息后,她并无吃惊之色,反而道,“如此甚好。” 虽非她亲自动手,不过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天后庆幸如此便可大大削弱润玉的势力,于旭凤有利无弊,劝他乘胜追击。旭凤想到锦觅,心中更加为难,见她仍执迷不悔,转身离去。 离开毗娑牢狱后,白染满腔悲愤,原来...真的是天后所为... 看她那副模样,恐怕毕生修为所剩无几,白染无意落井下石,让她这般苟延残喘,毫无尊严地活着,远比杀了她更痛苦。看她的反应,不像是她亲手所为,她既身在牢中,又是何人所为呢?难道是穗禾... 若真是她,为何杀了水神爹爹和林秀娘亲后,还要嫁祸给旭凤呢? 花界—— 晚间魇兽饱食后,回到锦觅榻前,卧倒酣睡,锦觅坐在榻上,看着它,语态平平道,“一下子吃了多少梦啊?撑死了吧?” 魇兽先是吐出了两颗黄色所思梦珠,分别是连翘的美食梦和长芳主之梦。接着又吐出一颗蓝色的所见梦珠,那日白染和润玉在洛湘府庭中,白染开启狐族秘术,往日重现的幻像出现在锦觅眼前,锦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原来...原来真的是凤凰...阿染...阿染早就知道...为何...为何不告诉我... “锦觅...” 白染恰好赶回,梦珠所现到风神倒地那一幕,白染见此慌忙地挥袖打碎,看到眼眸泛红,泪光闪闪看着自己的锦觅,不知所措。 “你一早...一早就知道对不对?为何不告诉我...凤凰...凤凰杀了爹爹和林秀姨...” 白染忙上前坐到榻上,拉着她,眼眶含泪,“锦觅,你听我说,凶手既能以一己之力先后...先后杀了水神爹爹和林秀娘亲,以你我之力又怎会是她的对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贸然行动。” 锦觅...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全部实情,倘若真是穗禾,她必然不会对你手软,我又怎可看着你白白送命? 布星台—— 因润玉忙于政务,邝露便主动揽了这布星挂夜的活,润玉站在一旁慢慢教导。 “上参宿。” 润玉睁开双眸,指挥道。 “是。” “记住,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你看,商星像不像一只蝎子,而参宿,犹似一个张弓搭箭的猎手,猎物与猎手注定天生为敌,或偶有交集,但也始终天涯永隔,两不相见。今日便到这儿吧。” 润玉转身离开,邝露跟在身后,二人回了璇玑宫。 正赶上彦佑牵着鲤儿准备离开,“彦佑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大哥哥知不知道?” “我跟他说过了,哥带你回泥潭,高不高兴啊?”彦佑捏了捏鲤儿的小脸。 “太好了。”鲤儿高兴道。 走到庭院中央碰上了布星归来的润玉邝露二人,润玉看向彦佑问道,“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彦佑看了眼鲤儿,“自然是回他该去的地方了。” “该去的地方?这里就是他的家。”润玉语气微冷。 “这里规矩森严,尔虞我诈,只会抹杀孩童的天性,泯灭他的赤子之心。” “鲤儿,过来...”润玉眸中露出暖色看向鲤儿,对他招手。鲤儿本欲过去,却被彦佑拽了回去,润玉神色一顿。 “小鱼哥哥...”白染忽然回了璇玑宫,走到润玉身边,看了看几人,感觉气氛稍显诡异。 “阿染姐姐...”鲤儿开心地唤了声。 “鲤儿乖...过来,姐姐给你带了糖吃哦...”白染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一盒桂花糖,向鲤儿招手。 鲤儿眼馋地望了望,转头看向拉着他的彦佑。 “彦佑君,鲤儿何去何从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邝露对他说道。 白染一头雾水地看着彦佑,这丫的,又在搞什么鬼? 彦佑松口,看向鲤儿,“行,那你自己做决定吧。” “彦佑哥哥,我想跟着大哥哥和阿染姐姐。” 彦佑闻言翻了个白眼,鲤儿欢快地朝白染手中的桂花糖跑去,润玉送了口气,莞尔一笑。 白染打开盖子,弯腰将糖递给鲤儿,揉了揉他的头,“有眼光,你大哥哥不知道要比那条大青虫好多少倍,跟着你大哥哥和阿染姐姐有糖吃哦,而那条大青虫,只会给你抢糖吃,咱们不跟他玩儿。” “小小的年纪就嫌贫爱富,算了,你要是想回去随时叫我,哥哥来接你,好不好?” 鲤儿点点头,“恩。” “还有阿染,我何时同鲤儿抢过糖吃了?你可不能冤枉我,带坏了鲤儿。” 彦佑抱臂无奈地看着二人,白染故作嫌弃地撇了他一眼。 “彦佑,其实,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兄弟,你若真的想走我也不留你,但你若想来,随时来,这璇玑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润玉诚恳地对他说道。 ☆、我真的变了许多吗... “我还没有火神的能耐呢,哪里能胜任大殿兄弟这个身份啊。敬谢不敏,敬谢不敏。”彦佑向几人抱拳,然后潇洒转身离去。 润玉神色有些失落,蹲在鲤儿面前,拉着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鲤儿啊,谢谢你能留下来陪着哥哥。” “娘亲走的那一日,把我藏在云梦泽的泥潭里,她跟我说要是她不回来了以后都要听大哥哥的话,这些鲤儿都记得。” 鲤儿乖乖地对他说道。 润玉欣然一笑,对他说道,“娘亲也跟哥哥说过,这一生都要好好照顾你,哥哥也不会忘记。以后,哥哥和阿染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彦佑哥,还能去泥潭里打滚吗?” “当然可以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润玉对鲤儿笑的温暖灿烂。 鲤儿走后,润玉笑容瞬间消失,站起身神情失落伤感,“彦佑走了...我真的变了许多吗?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天后,旭凤,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而我,却连报仇都要遭人诟病,被亲者疏远?” “彦佑性子自由洒脱,想来受不了这天规森严,也是有的,与小鱼哥哥无关。你想报仇的心思,染儿感同身受,便是我此刻也恨不得找到真凶,手刃仇人。至于…被亲者疏远?染儿不是一直都在吗?”白染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润玉转头看着她,是啊,他的染儿一直都在...... “白衣沾上几个泥点,就显得比黑衣脏,人言一向可畏,殿下又何须理会呢?”邝露看着他劝道。 “你说得对,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既然走上这条路,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再无回头之身了。”… 九霄云殿—— 此次润玉安抚鸟族,调粮赈灾,厥功至伟,天帝对此甚慰,在众仙面前大大嘉奖,润玉应对得当。鸟族隐雀上表将八百里太湖献于天界,太湖本属龙鱼族故地,天帝当即将太湖赐予润玉作为封邑,表面嘉奖,实则未尝不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润玉谢恩后表示龙鱼族已覆灭数千年,往事早已如烟,身为天帝长子,他守土有责。太湖乃一方仙境,不该为一家一族所窃据,更不该沦为一人一姓之私产。不久前洞庭湖刚经历动荡,至今尚未恢复元气,请求天帝将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安置到太湖。天帝对他这番说辞大感满意,当下准奏,将这次太湖交接,重建洞庭,安置水族等事,全权交由润玉处理。 洞庭湖安定后,润玉便将鲤儿送了回去。站在洞庭湖畔,对身旁的彦佑问道,“你满意了?” “日久见人心,不必故意做给我看。” “鲤儿他毕竟也是你的弟弟,他的任何去向,任何决定,我认为你有权知晓。” “你总是活的这么滴水不漏,无可指摘,累不累?” “总比死了要强。” “大殿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八方天将,权倾天界,又刚收回了八百里太湖,真是可喜可贺啊。干娘想必一定可以含笑九泉了。”彦佑转身欲离开。 “要走了?” “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 “好吧…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便山水有相逢吧。” “后会有期。”彦佑离开。 处理完洞庭一事后,润玉便去了花界接白染。走到凉亭中,看着棋盘各自走神的二人面前,“染儿,锦觅仙上。” “小鱼哥哥…” “小鱼仙倌。”二人转头向他看去。 “爹爹的案子查得如何了?我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凶手,同为天界上神,那是否天帝还会秉公办理呢?”锦觅闪烁其辞地问道。 “锦觅仙上为何会有此一问?”润玉面上疑惑。 “时间已过去这么久,至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若不是凶手身份显赫,天帝为何不再追查呢?想必这个人是天帝根本不愿意动的人。” “锦觅,这些时日你且安心守孝,先不要胡思乱想,火神他...” 白染还未说完忽然被润玉截下。 “执法殿几番报了线索上去,只因证据不足,父帝只是按下不表,更将消息严密封锁,我没有证据也不好妄加揣测。锦觅仙上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润玉看向锦觅问道。 “我只是想不明白,爹爹生前心性淡薄,与世无争,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为什么?”锦觅忆起水神,神情悲痛。 “恐怕是因为我,我与染儿定亲,原本只是情投意合,两相缱绻。但在旁人看来,我本是天界最为贫寒力寡的清闲小神,却在一夕之间得了水神风神乃至狐族的支持,恐怕要怀疑我心存夺嫡反叛之念。” “爹爹...”锦觅伤心地闭眼流下一行清泪。 “怀璧其罪,与小鱼哥哥何干?是那恶徒太过狡诈歹毒,染儿发誓,他日定叫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为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报仇雪恨。” “染儿,锦觅仙上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水神仙上,就这样无辜惨死的。”润玉对二人保证道。 魔界—— 固成王设计毒杀了魔尊,嫁祸给卞城王,被鎏英得知,心知一己之力无法就出卞城王,便上九霄云殿求天帝为其父平反,天帝却顾虑良多,迟迟不肯派兵救援,鎏英对天界大失所望,悲愤离去。旭凤得知,先是授意月下仙人在天帝面前进言,举荐他前去魔界调查此事,为卞城王洗雪沉冤。旭凤如愿前去魔界救下了卞城王,并查明真相,为卞城王洗刷了冤屈,同时在魔界树立了威望,卞城王父女对此极为感念。 狐狸仙闲来无事,带了些话本图册,跑来花界送于锦觅解闷。锦觅借故事中的情节,问了狐狸仙些关于神仙内丹精元之事,狐狸仙心系话本故事,耐心为其讲解,锦觅好似若有所思。 暮辞为彻底摆脱尸体解天蚕的控制,求旭凤为他焚灭体内的天蚕,可若焚灭天蚕,便只有十年寿命,灵力也会慢慢消失,暮辞却心念已决,说服了鎏英和旭凤成全。 ☆、大婚前夕 旭凤回了天界,经此魔界一事轻松拿回了五方兵权,重获天帝重用。旭凤再次去花界见锦觅,锦觅却拒而不见。 三年孝期仿佛一晃而过,润玉与白染婚期在即,按照天界规制,白染不好再住在璇玑宫,只好回青丘待嫁,准备婚嫁事宜。 大婚前,白染不能再如往日般,无所顾忌地跑去天界。好在润玉每日处理完事务,下了职,便去青丘陪她下棋解闷。投其所好地送了她几个哥哥,和阿爹阿娘些极为欢喜的礼物。三哥喜欢收藏和炼制各种法器,便送给了他些极为难得的天材地宝,五哥附庸风雅,钟爱琴道,便寻了失传已久的琴谱送予他。为阿娘去太上老君处,求了些美容养颜的丹药送予她。这般心细如发,体贴入微,青丘上下对这位未来姑爷都甚为满意,交口称赞,直道自家祸头子眼光好,捡到了宝。 润玉做事并不刻意,总在不经意之间就圆满妥帖地解决一切,再难的事情于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受其相助之人亦不觉心中有亏欠。正所谓润物细无声,世间最难得自然而然四字。 “小鱼哥哥,虽然染儿也想日日见到你,可你每日要在天界处理那么多事务,下了职还要来青丘陪阿染解闷,一定很累吧?” 白染有些心疼地看着近来愈发消瘦的润玉。 “我不累,对我而言,公务之余能够看着你,陪着你,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润玉转头温柔地看着挂在他胳膊上的人儿。 白染闻言偏头紧紧贴在他肩上,像是吃了十斤蜜糖般,弯起嘴角,“能和小鱼哥哥在一起,也是染儿此生最大的幸福。” 忽而若有所感道,“小鱼哥哥,三日后,便是天帝给我们定的婚期之日了...” “有何不妥吗?” “染儿等这一日,等了好久,可是不知怎的...如今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清为何... “我会把你的心填满的,只要你允我这个,可以正大光明呵护你的位置。” 染儿...对不起... 三日后,注定不能给你一场圆满的婚礼了... 原谅我...可好... 天界—— 缘机仙子和月下仙人各自匆匆地往前走,不觉间两人互相撞了上去,狐狸仙捂着肩头,“哎呦,疼死我了...缘机,你这匆匆忙忙地,为何呀?” 缘机叹了口气无奈道,“别提了,风神和夜神殿下大婚在即,我这不是急急忙忙地去给天帝送九霄云殿内,诸位仙家座位排布图。” “哇,如此重的任务都交给你了呀?看来我这个兄长,对你颇是信任啊。缘机,你这个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呀。” “诸位仙家关系本就复杂,有些仙家万万不可置于一处,如若到时位置安排得不妥,怕是,这将来有一天,他们都要埋怨死我,这分明就是个烫手山芋。” “兄长钦点我主持大婚,这份差事,老夫倒是喜欢,能亲眼瞧见我家小白染和我那大侄子,喜结良缘,修成正果,也算了结了,老夫我这多年来的一桩心愿啊。” 璇玑宫—— 润玉信步走进七政殿,直直朝案桌走去,邝露跟在身后,“殿下回来了?白染仙子可好?” “还好。”润玉看到桌上的酒杯。 “这是天帝陛下差人送过来的,说此杯可化水为茶。陛下说你一向好茶,且总能化腐朽为神奇,此杯与殿下甚是相配,特作为新婚贺礼。” 邝露高兴地对他讲道。 润玉拿起杯子,看着,“父帝,你的父爱,来的太迟了...讽刺的是,从前我真心实意的时候,却什么也得不到...” 邝露劝慰道,“天帝陛下始终还是器重大殿下的。” 润玉重力将杯子放下,神情漠然,“他不过是发现,我更像他罢了。但我始终是他一夜风流的污点,在他心里,总有一个比我更加完美的儿子。旭凤,襟怀坦荡,正直磊落,不需要任何阴谋诡计,便轻松赢得众仙的交口称赞。作为男人,他也要嫉妒。可作为父亲,他心里终是偏爱旭凤的。” 邝露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要不要再想想...” “不必了。”润玉撩衣坐下,“这三年来筹谋的一切,岂能前功尽弃?通知鸟族和三方天兵。” “是。”邝露诺诺退下。 燎原君走进栖梧宫向旭凤汇报,三方天兵和鸟族的异动,旭凤抬起头,“看来润玉已经枕戈待旦了...” 旭凤再次去花界看望锦觅,这次锦觅却见了他,并对他一诉相思,还将自己的一缕青丝赠与他,存于了内丹精元处。 大婚前一夜,注定不太平... ... 邝露同润玉站于布星台,润玉施法布星,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栖梧宫,旭凤手拨箜篌,面前浮现八卦图腾,亢龙有悔,一意孤行,亲佞远贤,是天帝之失... 邝露望着星空,“天帝悟道,北辰星寡德失辉,该当如何?” 润玉答曰,“名正轨,辟歧途,拨乱反正,可另择明主,取而代之。” 旭凤曰:“子弄父兵,知进而不知退,乃润玉之过。” 燎原君问曰,“殿下何去何从?” 旭凤答曰,“收拾山河,扶危六界。” 润玉手下布星,曰,“背水一战 ,直捣黄龙。” 旭凤手指在弦间快速翻飞,“以坤克乾,先取乾元,上离下坎,中制北门,以艮易兑,后定西路。” 邝露布星,润玉曰,“紫薇守北辰,贪狼破摇光,武曲化天权,天界已并入膏肓,剜肉补疮,不如釜底抽薪,忍一时之痛,革故鼎新,方是顺应天命。” 旭凤拨动琴弦,望着八卦阵图,“每一次权力更迭,都会掀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我不忍见,就算逆势而为,也要坚守到底。” 邝露望着看着星阵,“殿下,我们的胜算并不高呀。” 旭凤手中箜篌弦断,“为何他毫无胜算,却还要一意孤行呢?” 润玉道,“是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兵行险招呢?” ☆、大婚 兵变 润玉手中凭空变出一颗星石,“湮月,明月背后的星宿,不可掌控,却毁天灭地。这场天地间的豪赌,唯有孤注一掷。” “他的手中还有什么砝码呢?” 旭凤自语。 润玉自布星台回到璇玑宫时,见旭凤坐于庭中等他,这可能便是他们兄弟间最后一次的把酒言欢。旭凤忆起儿时第一滴酒便是兄长带他喝的,那些日子于他而言,当真无忧无虑。 润玉看着手中杯回忆起往昔,“对你来说美好的回忆,也许对我而言,只是噩梦罢了...” 幼小的旭凤醉酒闯祸,周身燃起了火焰,他施水本意相救,却恰巧被天后看到误解于他,将年幼的他幽禁,任他如何哭求,都毫无用处,从那之后,他便知道他必须谨慎行走于这天界。 旭凤劝他明日切莫做让自己追悔莫及之事,可他什么都没有了,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他便再也无回头之身了... 他随后唤了彦佑前来,想邀他参加明日大婚,一同完成母亲的遗愿,彦佑却不愿奉陪,答应若明日有个万一他会好好照顾鲤儿,潇洒离去。 润玉再次缓步去了布星台,此刻天界内乱已悄悄开启... 青丘—— 白染坐于梳妆台前,狐后看着一身嫁衣,风华绝代的女儿,心中酸涩。从前那小小的一团,好似一下便长大了,如今已成了新娘子。想起润玉那孩子,心中既欣慰又不舍,眼眶微湿拉着女儿的手,叮嘱着,“我们的小七长大了,今后嫁了人可不能这么任性了。润玉是个好孩子,他定会好好待你的,不过也万不能为了谁而委屈了自己,若是被欺负了,记得阿爹阿娘和你几个哥哥永远站在你身后。不过,但愿为娘多虑了,你这性子,平日里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有哪个能欺负得了你...” 白染眼眶微红地忍着泪水,伸臂抱住身前的狐帝狐后,声音稍显哽咽,“阿爹阿娘,今日是小七大喜的日子,你们应该为小七感到高兴啊,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小七还是会常回来烦你们的,到时候,可不许嫌小七哦...” 白染一一跟几个哥哥道别后,月下仙人便赶来接亲,狐帝不舍地将女儿的手交到月老手中,眸中泛着泪光,目送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狐族不属天界,自洛霖仙逝后,狐帝便不愿再踏足天界,此次女儿大婚,于情于理他本应前去,可润玉早前已将谋划透露于他,狐族向来安居一隅,不理世事,为了染儿,润玉也不愿将狐族牵扯其中。狐帝虽有意相助,却不得不考虑青丘数十万子民的安危性命,罢了,若真有个万一,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全力保下二人便是... ... 天界—— 润玉与白染身着天界婚服,携手走在长长的天阶之上,空中飘落着粉色花瓣,月下仙人伴在二人身侧,看着这一对珠联璧合的璧人儿,比得了一箱子话本儿还要开心。润玉转头看向今日格外动人的白染,从今以后,她便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白染感受到他的视线,看向他笑的倾国倾城,千娇百媚,小鱼哥哥,今后,这漫漫仙途,染儿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二人相携的手紧紧相握,向大殿走去,两侧仙娥随侍手持宫灯仪扙,场面盛大隆重。 月下仙人作为主婚人,先一步走上殿,站在天帝身侧拱手施礼。 仙侍高声报道,“吉时已到,新人上殿——” 两人相携,缓步入殿,走至殿前,在做宾客神色各异,祝福者有之,嫉妒者,失落者亦有之。 天帝高座宝位,四下看了看问道,“旭凤呢?怎么没有见到旭凤啊?” “夜神与风神的大婚,乃天界盛事,想必九霄云殿门庭拥堵,我旭凤贤侄应该是堵在了赶来观礼的半道上,不若再等等?”月下仙人急忙打折掩护。 “这良辰吉时耽搁不得,不必管他,开始吧。” 天帝开口道。 润玉挥袖,将天帝赐予他的杯子盛满星辉凝露献上,“父帝,您于润玉不仅有生养父子之情,兼有教诲师生之义,更有...指婚赐缘之恩,特以星辉凝露敬献父帝,聊表孩儿寸心。” 天帝满意地点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伸手拿起杯子,仰头喝下。 “行礼——” 二人转过身。 “上拜苍穹大地——” 二人齐齐俯身行礼。 拜完天地、高堂、夫妻行礼后。旭凤突然一身战铠走至殿前,对天帝拱手一礼,“参见父帝。” 天帝疑惑地站起身看向他,“旭凤,你这是作何?” 随后燎原君将一天将拎到众仙面前,旭凤转身看向润玉,“你到底还是没有听我一句劝,一切已成败局,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染上无辜将士的鲜血,收手吧,我会尽力助你求得父帝原谅。” 白染转头惊愕地看向润玉,她知道他这三年来的所筹所谋,却没想到会选在今日,他们的大婚之日... 心中不免有些苦涩,是啊,今日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她早该想到的...只不过...被一时的幸福迷昏了头而已... ... “大殿下,我们的人受到了火神的伏击...” 被拎上殿的天将看向润玉说道。 天帝神情凝重,“燎原君,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燎原君拱手道,“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夜神的十万天兵,只待时辰一到,便击鼓为令,直攻九霄云殿。” 天帝对润玉质问,“他所言,可属实?” 润玉不答,直接伸臂施法击鼓,却意外地并无一兵一将冲上大殿。 “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 旭凤说完,众天将蜂拥上殿,将殿中几人团团围住,太巳仙人跪下道,“陛下,末将前来救驾。” “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说?”天帝再次质问。 “无他,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招。” 润玉面色淡然。 ☆、终有轮回 白染握上他的手,眼中坚定的扫视周遭,小鱼哥哥,无论成败与否,染儿与你同进退... “你一向比我聪明功绩权谋皆在我之上,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这条不归路?”旭凤看着他。 “我问心无愧。” 润玉握了握白染的纤纤柔荑,语态一派淡然。 “润玉,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今天众仙家在此,铁证如山,若不惩戒你这个谋逆之徒,如何向六界交代?”天帝震怒道。 “父帝,润玉虽铸下大错,但幸而未酿成大祸,还请父帝宽宏大量,饶恕兄长。” 旭凤看向天帝求情。 润玉白染二人看了他一眼,天帝当下决断,“无需多言,众天兵听命,速将这不忠不义的畜生(chu sheng)押往毗娑牢狱。”众天兵齐齐上涌。白染扫视周遭,随时警戒,润玉眼神锐利地扫视众兵将,竟再无一人敢动。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孝仁义?父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而废天后,却一心想着夺我妻子,夺而不得竟欲杀之。这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天帝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呵道,“住口!”却忽然发觉自己身体的异样,“你说,你这个畜生(chu sheng)刚才,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不过是少许煞气香灰,仅脱力两个时辰。”润玉语态轻松道。 “你!” “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没有想到,你真的做出来这般心狠手辣之事。”狐狸仙悲愤道。 “心狠手辣?天帝当年屠戮兄长,又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我所做这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自席间起身,便被旭凤护于身后的锦觅,神色忽然一变,想起了水神,生养之恩?... “你即便心中有恨,可父帝对你同样有生养之恩。”旭凤仍试图劝说...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 润玉仍旧面色淡然。 看小鱼哥哥这般淡然,难道... 他早料到会如此... 亦或是不止如此... 那他的筹码又是什么... “还不将夜神押解下去?”天帝再次命令道。 殿中,众仙家兵将,面面相觑,不为所动,穗禾上前几步,端的一副大义凛然,“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却被隐雀拦住。 “天帝及废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六界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如今天界正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 太巳仙人眼眸一转,立即带领众天兵天将反向倒戈,跪于润玉脚下,“我等愿效忠于夜神殿下!” 殿内众仙家顿时一呼百应,当即纷纷向润玉跪下高呼,“我等愿效忠于夜神殿下!”一时众望所归。 天帝伸手颤抖着指着众仙,“你…你们…你们竟敢背弃于我?” 白染心下松了口气,天帝与废天后失德,这几千年来,众仙迫于二人威压,虽嘴上不说,心中却早有怨言,加之润玉一番凿凿之词,引众仙倒戈相向,倒也在情理之中。 “天帝与废天后残暴不仁,满天神佛皆有怨恨,火神殿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润玉看向旭凤。 “隐雀,你胆敢与夜神狼狈为奸,我今日便来清理门户。”穗禾变出羽扇当即同隐雀战于一处。 “来人!将火神一众人等拿下!”润玉对众天兵发号施令。 殿内战作一团,旭凤与润玉各自将锦觅和白染护于身后。 战乱中太巳仙人带兵将高座上的天帝围住,旭凤本欲上前救驾被润玉出手拖住,太巳返回战局,施法提剑朝正与润玉交锋的旭凤掷去,燎原君飞身挡下那一剑,事发突然,白染惊愕地看着中剑倒地的燎原君,竟来不及阻止。在凡间他曾救过她一命,她终是无法偿还了吗?燎原君是无辜的,可为何要卷入这场因果中,元灵俱散? 旭凤痛失爱将,悲痛万分,周身燃起清紫色火焰,缓缓站起身看向润玉,掌中祭出琉璃净火。 “旭凤,如果有来生,只愿有我便不再有你。”润玉看着他,说完,缓缓抬起双臂掌中蓄力,淡蓝色光华包裹周身。 锦觅和白染目光同时被旭凤手中的琉璃净火吸引而去,怔怔失神。白染虽知在幻境中看到的旭凤并非真正的旭凤,可这一幕太过熟悉,当日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便是这般惨死在琉璃净火之下。 锦觅神海混乱,只觉爹爹,娘亲,临秀姨,围在眼前唤着她,那日阿染所见梦珠的往日重现,爹爹和临秀姨确是凤凰所杀,我要为爹爹报仇!锦觅挪步至旭凤身后,感应着那缕青丝所在之处的内丹精元,将爹爹送予她的法器对准要害深深刺了进去。旭凤周身灵力瞬间消散,众人万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锦觅!”不要,不是他…凶手不是他… 你怎么会…怎么会… 白染悲闷地捂着嘴,极力克制情绪,看着此刻神情震惊木然,不知所措的锦觅。 旭凤慢慢转过身看着锦觅,声音虚弱,“为什么…为什么…” 锦觅失控地对他大喊,“你知道!是你杀了爹爹!是你杀了临秀姨!”猛地施法将旭凤胸口处的冰刃拔出。 旭凤脱力地倒在她面前,挣扎着拉着她的胳膊,“你可曾…爱过我…” 锦觅眸中滑下一行清泪,绝情道,“从未。” 旭凤无力地倒下去缓缓阖上双眸,眼角滑下一滴清泪,气息渐渐微弱。 那缕青丝飘落在眼前,锦觅伸手接住。你果然将我的头发,贴于内丹精元之处…… ☆、逃避 “锦觅!我要杀了你!”穗禾悲愤之下,冲向锦觅,被润玉拦住。 锦觅随后无力地倒在了旭凤身边,看着元灵渐渐消散的旭凤,“情…到底是什么…” 旭凤在眼前彻底消失,锦觅回想起与旭凤历经的种种,心口剧痛,终将殒丹吐出,悲痛万分,声嘶力竭地喊着,“凤凰!” “锦觅!”白染见此,惊慌担心地跑过去扶着地上已昏迷不醒的锦觅,心中千般自责,万分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锦觅,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该早些告诉你的,若你知道旭凤不是真凶,便不会…便不会亲手杀了他…… 润玉看到抱着锦觅哭的悔恨交织的白染,不欲再与穗禾多做纠缠,用力一击将她重伤,快步来到白染身旁,蹲下身担心地看着她,“染儿…” “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小儿五岁气食牛,满堂宾客皆回头。润玉,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旭凤!”天帝自爆元神为旭凤留下一魄,藏于寰谛凤翎中悄悄交于穗禾,嘱托她救旭凤。 天界内乱自此彻底拉下帷幕…… 洛湘府—— “仙上,水神仙上已昏睡半年了,怎么都唤不醒,她会不会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了?” 邝露奉命送来补药后,站于一侧,担忧地看着榻上昏睡的锦觅,对白染问道。 “不会的,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否则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对九泉之下的水神爹爹交代... 半年前九霄云殿那场兵变后,锦觅亲手杀了旭凤,而后昏迷不醒,穗禾自此不知所踪。天界震荡,元气大伤,如今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润玉无疑是一位尽职尽责,勤政,怜悯众生的好天帝,用人不计前嫌,只论德行才干,知人善用,天下为公。更是任命昔日火神亲自简拔上来的破军星君,担任御殿将军一职,御神三万贴身护卫天帝。破军星君为人耿介忠直,他若答应便不会有异心,若有异心,便不会答应,火神虽于他有知遇之恩,同袍之泽,倒也不至令他变生肘腋。 念及邝露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行事审慎妥帖,为其分忧,特晋封她为上元仙子,恩赐玄洲仙境。朝会结束后,众仙散去,偌大的九霄云殿只留他一人,站起身望着案台旁的一株昙花,怔怔失神... 忆起往昔,记得那日从花界水镜助锦觅脱困后,染儿便同锦觅讨了些昙花的种子。她说此花洁白如玉,花开时香气四溢,且只在夜间开,倒是与小鱼哥哥甚为相配,染儿在花界,一眼就瞧上了。小鱼哥哥值夜时,有染儿和昙花相伴,想来便不会觉得长夜漫漫,孤寂无趣了... ... 自大婚那日兵变后,润玉三年来的所思所谋,皆已如愿以偿,他完成了母亲的心愿,登上了这天帝之位。半年来他忙于整顿天界,少有闲暇去看望白染,她却似有意回避。他知道,她有多期待那场婚礼,选在大婚那日,他于染儿有愧,可为了大局,他不得不为。染儿生性良善,那日亲眼所见殿中掀起的腥风血雨,锦觅误杀旭凤至今昏迷不醒,那日之后,他们之间似乎隔了太多令她想要逃避的东西。不过,无妨,他会等她,等她重新振作起来,他相信他的染儿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 ... 润玉温柔地轻抚着那株柔软细腻的昙花瓣,仿佛白染的笑颜浮现在眼前,“染儿,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那些旧人旧事都会烟消云散,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们一起过着宁静康乐的生活,可好?” 白染喂锦觅服下补药,走到庭中,看到树下那几株开的正盛的昙花,不免疑惑,信步走过去,带着些许好奇看着它们,昙花只在夜间盛开,可现下... “仙上,这些昙花,是陛下亲自种的,以灵力浇灌,白天也能盛开了,只盼仙上能随时看到昙花盛开之美景。” 邝露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善解人意地为她解惑。 这时润玉忽然走来,“染儿...” 白染身体不自主地寻着那声音转过去,微微发愣,看着他身着天帝便服缓步而来,走至眼前,眼眶不由湿润,邝露对他微微施礼适时退下。 “染儿,你怎么了?” 见她情绪不对,他担心地问道。 白染躲避地偏过头去,不敢再看他,声音稍许哽咽,“我没事...” “其实你完全不用憋在心里,我知道你心里许是怨我的,毕竟那日之事牵连太多,锦觅更是至今昏迷不醒。不过你放心,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戒。废天后,她被押于万年高寒的临渊台,生不如死...” 白染见他提起废天后,气息微冷,让她忍不住想要逃避似有些‘陌生’的他,于是转身,神情失措地向屋里跑去,将他追来的身影挡在门外。白染额头抵着门,身体倚在门框,泪水不自主地滑落下来。 “染儿...染儿...”润玉抬手本欲敲门,却不忍逼她,终是缓缓握拳落下,娓娓开口,“染儿,我知道...我知道,水神仙上的死,和锦觅昏迷不醒之事,让你心中备受煎熬,难以缓和,莫要再为难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染儿,日后不论你高兴或痛苦,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等你从这些伤痛中走出来了,我便再补你一个大婚,你我二人,从此千年万年的这样,一起走下去,可好?” 感觉到他的气息离开后,白染浑身失力,身体顺着门框跌坐到地上,泪水不可自抑地奔涌而出,小鱼哥哥...对不起,染儿自始至终,从未怨过你,只是...只是我们中间隔了太多太多,染儿不知...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只要一见到你,那日之事便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无法...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坦然地面对你。对不起...请原谅染儿的懦弱... ☆、和好 “啊...” 榻上的锦觅突然惊醒,白染闻声,急忙跑过去,惊喜的看着她。 “锦觅...锦觅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见她挣扎着要起身,白染忙将她扶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觅迷迷沉沉地抬手拄着额头... “你睡了这半年,可吓死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睡了半年?凤凰...” 锦觅忽然想起,转头看着她询问。 白染逃避地偏过头去,“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思虑过多了,躺下歇歇吧。” 锦觅忽然捂着头身体一晃,想了起来,“我真的杀了他...” 锦觅,对不起... “我...我好痛,我感觉,我的痛从胸口处泛滥,一直到四肢白骸,我就像针砭刀刺一般,我说不出来,我就是觉得,浑身都痛,我...我好难受...可是我...我不知道哪里难受...我的嘴里都是苦的...” 锦觅忽然痛苦地抓着心口处。 “锦觅...锦觅...吃颗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白染伸手幻出一颗桂花糖,喂到她嘴里,她却一口血吐了出来。 白染为她探了探脉,郁结于心,将淤血吐出来,想来很快便可痊愈的。手中施法为她渡了些灵力,看着她慢慢睡去,将她放于榻上,掖好被子,转身出去,为她备些清淡的吃食。心中总算松了口气,锦觅终于醒过来了,她脚下不由轻快了几分,面上露出了些许往日的笑容。 当日旭凤虽在九霄云殿形神聚散,却活在有些人的回忆里,挥之不去... ... 是夜,润玉独自坐在星潭池畔,大树下的玉石桌旁,饮着染儿昔日为他所酿的最后一坛桂花酿。酒不醉人人自醉,忽然看到旭凤笑容风轻云淡地坐在他面前,一如往昔。 润玉朗然一笑,为他斟上酒,“你来晚了,罚一杯。” 转头看到桥上两人儿时玩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二人看着爽朗一笑。画面消失,两人相视微笑 ,想起那日在栖梧宫前的庭院中,穗禾及其随侍,谈论起他的出身满是鄙夷不屑,旭凤站出来维护他,全然不顾穗禾颜面。 他忽然清醒,笑容冷了下来,眼眶微红湿润,“旭凤,你已经死了,你为何还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眼前?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被所有人宠着、爱着,大家都当你是艳阳,所有人都仰望你的优秀,歌颂你的功绩,难道我就不优秀了吗?只是我没得选,从来...从来都是你们给我,但是你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要,我不要你们这些虚伪的赏赐和怜悯,我更不会要你们的嗟来之食。旭凤你知道吗?曾经,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因为我希望有朝一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便永远不可能成为最强的那个。” 锦觅醒来后,除了心伤外,身体逐渐恢复,白染心绪总算安定了下来。想起那日润玉落寞离去的身影和憔悴伤感的面容,心间不由难受。不自主地走到九霄云殿外,看到众仙散去后,润玉神情冷漠地孤身向临渊台走去,白染默默跟上。 润玉进去后,白染隐身在殿外,听着殿中的声音隐隐传来,“旭凤... 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本座的笑话,是吗?” “母神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若说母神如今只是个笑话,那我倒是要恭喜母神。” “你别得意的太早,待旭凤当上天帝,他一定会接我出去,到时候,有你好看。” “恐怕要叫母神失望了,母神你有所不知,半年前,旭凤在我与锦觅的大婚之日,兵变失败,被一刀刺中精元所在,当场灰飞烟灭了 。” “哈哈哈~... 不可能!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 “母神你别急,还有,旭凤灰飞烟灭,父帝痛心不已,于是自毁元神,也跟着身归天地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烛台倒地声传来,白染猛地一惊,守门的天兵进屋,“陛下。” “无妨,你们先退下。” 天后依然不肯相信,疯癫地上前打了润玉几下,白染紧抓裙襟,心中抽痛,强忍着不动。 “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也不应该加害旭凤,他将你视作手足至亲,旭凤何辜?” “旭凤是无辜的,我问你,我母何辜?白染何辜?那些千千万万的笠泽水族,她们何其无辜?你下手杀我娘亲,灭我母族,谋害白染之时,又何曾有过一丝心慈手软?你为我父帝充当刽子手,血染千里之时,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生灵?他们也有骨肉至亲!” “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该就地杀了你,免得养虎为患。” “母神所言极是,我,不过是你固宠邀功的一颗棋子罢了,谁能想到,区区一颗棋子,也会有反噬,操控它主人的那一天。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兄弟,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吗?你以为我愿意吗!你当初真该一刀杀了我,或许,你杀了我,我便可以早日解脱了...” 白染听到此,心如刀绞,捂着唇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转身跑到不远处无力地蹲着,任由泪水滴落。小鱼哥哥,对不起,阿染该陪着你的,阿染不该如此懦弱,在你最需要时,却还躲着你,对不起... 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白染深吸了两口气,胡乱地擦干眼泪,努力平复心绪,走出去,看到他冷然落寞的身影走到眼前时,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腰肢,“小鱼哥哥,染儿回来了,染儿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先是怔愣,而后惊喜地将她拥入怀中,“染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别再离开我,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恩!好...” ☆、真相 润玉登上帝位后,月下仙人因当日亲眼目睹,最心爱的侄儿和兄长接连惨死,故对润玉心生怨怼。好友缘机仙子又因早前凡间之事,被润玉找了个由头,打发到凡间历劫。他受不了如今天界冷清的气氛,便下界去洞庭湖找彦佑解闷,却不曾想彦佑竟是那人的义弟,故而愤懑离去,又返回了天界。 锦觅自醒来后,因思念着凤凰,几乎日日往栖梧宫跑,回忆着过去,昔日之景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狐狸仙在栖梧宫发现锦觅后,忍不住跑去指责她不该无情无义杀了旭凤。锦觅被狐狸仙的一番话,动摇了心中一直确认是旭凤,杀害了水神风神之事。路过白染屋外时,似乎听到了爹爹和长芳主的谈话声,推门进去,看到小魇兽窝在地上酣睡,蓝色的所见梦珠里,爹爹站在她屋里,施法从她体内提出一颗破裂的珠子,修复好后又重新放于她体内,回想起那日她亲手杀了旭凤后,吐出来的东西,一时心中甚为疑惑。便直接去了花界,向长芳主一问究竟,长芳主见瞒不住,只好将陨丹的由来据实以告。锦觅回了天界,去了趟临渊台,质问天后杀害水神风神的真凶,天后却并未松口。锦觅想到那日白染所见梦珠中的往日重现,细细思量,幻境中的旭凤似乎哪里不对,以她对凤凰的了解,那日的凤凰太过异常,和以往的他,判若两人...难道... ... 锦觅缓步去了璇玑宫,邝露迎上去,“仙上...仙上,您总算回来了,您这是去哪儿了,刚刚风神仙上找不见您,很是担心呢。” “阿染现在在哪儿?” 锦觅问道。 “在七政殿。” 锦觅神情严肃地缓步走了进去,白染见她回来欣喜地站起身,见她神色似有不对,忽然心生不安,“锦觅,你回来了,你...怎么了?” “我恐怕...真的冤枉了旭凤。”锦觅眼眶微红,试探地盯着白染。 白染神色一震,润玉站起身,故作平静问道,“哦,为何这么说?” “爹爹被害以后,我看到魇兽吐出了一个梦,那个梦,是阿染的所见梦,在梦珠里的往日重现,是凤凰杀害爹爹的场景。先前因为那个梦,我以为凤凰就是杀害爹爹的凶手,可后来我吐出陨丹,发现事情并不是看到的那般简单,一个人的性情前后差异怎会如此之大,我了解凤凰,所以那个幻境里,根本不是旭凤,凶手另有其人,对不对?” 看着她灼灼的目光,白染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对,幻境里水神爹爹曾奋力一击射出冰凌,在凶手的左耳垂上留下了伤痕,旭凤耳垂上并无任何痕迹,所以...是有人刻意为之,嫁祸旭凤。”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为何...为何不告诉我,眼看着我误将凤凰当做杀父凶手...眼看着我亲手杀了他,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锦觅情绪不可自抑,泪珠滚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凶手阴险狡诈,灵力更是远远在你我之上,我若告诉你,你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她报仇,以她的手段...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吗?我也没想到你会杀了旭凤,毕竟你是爱他的...” 润玉不忍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开口劝道,“锦觅仙上,染儿也是因担心你的安危,你昏迷这半年来,她一直备受煎熬,终日被自责与悔恨折磨着,直到你醒来,她才慢慢从这些伤痛煎熬中走出来...” 凤凰...我真的冤枉你了...凤凰... 原来...原来我一直是爱你的... 锦觅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出去,白染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转身扑到润玉怀里,哽咽自责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早知她会如此,我不该瞒她的...” 润玉搂着她柔声安慰,“不怪你,相信锦觅仙上会想明白的。” 次日清晨,锦觅再次到璇玑宫找白染,她知道阿染同爹爹娘亲一样是为了保护她,这半年来,阿染更是日日为她忧心,她不该再怨她的。走至璇玑宫庭院时,忽然听到屋内,润玉和隐雀长老的谈话声传来,似乎提到了旭凤,她猛地回神转身站于门外侧身探听。 “你怀疑旭凤没有死,为何这么说?” “陛下,我怀疑先天帝元神寂灭前,设法留了火神一魄。” 凤凰...你没死... 锦觅当下匆忙下了天界,去了忘川。当晚回到洛湘府时,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白染早已等她多时,见她这般模样,急忙将她扶进屋,安置在榻上,喂了伤药,施法为其疗伤。 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腿上血迹斑斑的,白染一时难受,眼角挂了泪花,忍不住说道,“锦觅,你这到底是去哪儿了?你自己看看你的脚,看看你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知道旭凤的死让你很难受,可是你这样糟践你自己,旭凤就能活过来了吗?你这样...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吗?对得起身边每一个为你担心的人吗?” 锦觅眸子里恢复了丝清明,转头看向白染,“阿染...让你担心了。凤凰...他可能还活着...” “所以你今日...是去了忘川...那你可找到了什么?” 白染神色凝重地看着她。若是旭凤还活着,锦觅便不会再这般痛苦了。这场因果中,旭凤也不过是同小鱼哥哥一样,被上一辈无辜地牵连了进来。 锦觅摇摇头,神情痛苦地哽咽道,“他一定是在怪我,他一定恨死我了,所以...所以才不肯见我...” “锦觅...锦觅你不要这样,既然...既然知道他还活着,他可能...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呢。我帮你一起找他好不好,到时候把误会同他解释清楚,他曾经那么爱你,想来是不会怪你的。毕竟当初你也是受人蒙骗,并非出自你的本意啊,好了,别难过了...” 白染揽着她,磨搓着她的胳膊为她平复心情。 ☆、阴谋 魔界—— 那日焱成王被设计毒杀后,旭凤虽为卞城王平反了冤案,固成王却登上了魔尊之位。这半年来,他借着此次天界动荡,政权不稳,大量招兵买马,壮大了魔族的兵力,蓄势待发。固成王一向野心勃勃,妄图一统六界,近日也是频繁动乱。穗禾被润玉拉下鸟族族长之位后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秘密与固成王会面,意图与他联手,一同对付天界。 魔尊手里转着茶杯,看向站在面前的穗禾,悠悠道,“原来是穗禾公主,本座万万没有想到公主竟大驾光临来我魔界。” “周遭耳目众多,穗禾也是别无他法。魔尊能屈尊在此一见,穗禾甚是感激。” 穗禾虽心里不屑,言语却客气。 “不必这么客气,坐吧。” 穗禾并未领情,往前踱了两步,背对他,“穗禾今日前来,唯有一事相求。” “何事啊?” 她转过身看向魔尊,道明来意,“穗禾想借魔尊之势夺回鸟族。” “助你夺回鸟族,那对本座有何好处?” “只要魔尊能助我夺回鸟族,我鸟族日后便誓死效忠魔尊,魔尊以为如何?” 她抛出诱饵。 “穗禾公主这是要让我公然与天界为敌...” “穗禾以为,魔尊的野心,应该不至于一个魔界吧。” 魔尊眼神危险地转头看向她,悠悠道,“公主果然是聪慧过人,可你也知道,现如今我魔界兵强马壮你区区一个鸟族对本座何足道哉?” “魔尊想要什么,穗禾若能办到,定当尽心竭力。” 魔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本座感兴趣的,公主不会不知道吧...” 穗禾嘴角勾起一笑,“青丘九尾狐一族素来出美人,狐帝幺女白染更是姿容出众,丝毫不逊当年的先花神。只要魔尊助我收回鸟族,穗禾定将这位六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双手献上,不知魔尊意下如何?” “六界皆知,这位狐族小帝姬可是当今天帝的准天后,穗禾公主这是要本座同时与天界和狐族为敌呀...” “若魔尊将白染从准天后变成魔后,届时魔尊便是狐族的女婿,有了狐族的姻亲,魔尊还惧怕一个天界吗?” “如此...便要看公主的诚意了。” “三日后,穗禾定会给魔尊一个满意的答复。” 穗禾见目的达成,转身离去。 润玉,你害我失去鸟族族长之位和最爱的人,如今更是沦为丧家之犬一般。我定要让你尝尝这失去挚爱、失去一切的滋味... ... 魔尊回了魔界后,利用暮辞当年被灭族之事,说动鎏英为他做先锋,集结魔军,整装待发。 天界—— 白染端着桂花糕缓步走进七政殿,见润玉正全神贯注垂头画着什么,连走到他身边的白染都未察觉。白染好奇之下,俯身向案桌看去,突然神情惊愕地失手将那盘桂花糕掉落在地,——水神爹爹的凌波掌。 润玉闻声转头看向她,起身扶着她的胳膊,看了看地上碎了的玉盘和打翻的糕点,担心道,“染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你方才去了鸟族,中了水神爹爹凌波掌的是鸟族中人,而有如此能力操控琉璃净火之人...杀害水神爹爹与临秀娘亲的凶手,是穗禾,对不对?” 白染眼眶泛红地看着他。 “染儿,你先冷静些,穗禾如今的修为你不是她的对手,我说过我一定不会让水神仙上就这样无辜惨死的。这些事情你先别想了,交给我吧,好吗?” 润玉抱着情绪失控,紧抓着他衣袖的白染,温柔地安抚道。 “小鱼哥哥,染儿是不是很没用,明知...明知凶手是谁,却无法手刃仇人,为水神爹爹与临秀娘亲报仇...染儿没用...是染儿没用...” 白染窝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大片衣襟。 润玉紧紧搂着她,任由她发泄... 染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 那日锦觅从忘川回来后,便接连几日不见踪影。白染走至庭中时,一只纸鸟向她飞来,她伸手接住纸鸟打开后,熟悉的飞白体写着约她去忘川一见,落款处是锦觅。她虽心有疑惑,但事关锦觅,她不得不去,此刻润玉正在议事,她伸手留书去向,化作小纸鹤,若她一时半刻无法赶回,便会自动飞到润玉手中。安排好一切便匆匆下界,去了忘川。 七政殿—— “禀陛下,固成王如今在魔界的势力日益巩固,他近日正在积极集结兵马,其目的就是趁陛下登位不久,向天界开战。” 太巳仙人禀告道。 “此次魔界何人领兵?” “卞城公主。” “鎏英?鎏英竟会为固成王出战...她为了旭凤可真是不管不顾了。” “现在魔界,已经在积极地往忘川调兵,在我看来,这场恶战怕是免不了了。” “你速调兵前去忘川,与破军汇合,若魔界有任何异动,不必客气。” “是。陛下但凡天魔大战历代天帝都会亲临战场,鼓舞士气,您方才登位,正是需要巩固权位之时,若陛下能前去前线领兵,统领将士,定能让各路天兵天将,更加忠心臣服陛下。” “本座明白。” 忽然白染留下的小纸鹤飞了进去,停在了润玉手边,他拆开一看大惊失色,“染儿!” 站起身瞬间化光消失在邝露父女面前,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忘川河畔,穗禾身披白衣斗篷,已等候多时,见到白染时,嘴角微勾,她果然来了。 “是你?你冒充锦觅约我前来,到底有何目的?” 白染警惕地防备着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杀害水神和风神的凶手吗?今日我便来为你解惑。” “是你杀了水神爹爹和临秀娘亲,冒充火神的字迹将水神爹爹约至庭中,与今日约我前来如出一辙。”白染如是分析着... ... ☆、血灵子 “看来,你都知道了。今日我便送你去和九泉之下的水神风神团聚如何?” 穗禾说完手中运起法力对白染攻去,白染全力抵御,终是不敌,踉跄地倒在地上,口中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本来打算拿你去和魔尊做交易,让他助我夺回鸟族。不过如今,大可不必这般麻烦。我不如直接杀了你,嫁祸给魔族,到时润玉悲痛之下,定会发兵魔界为你报仇,我便可坐收渔利收回鸟族。而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穗禾缓步向她踱去。 “卑鄙!我不会让小鱼哥哥中了你的诡计的。” 白染恨恨地盯着穗禾,本欲催动转瞬扣,却被她察觉,施法定住,见她再次袭来,白染绝望地闭上眼,小鱼哥哥...阿染等不到你了 ...... 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道熟悉的法力护住,睁开眼果然看到润玉从天而降,打散了穗禾的法力,担心地将她扶起来,“染儿,你怎么样,可还好?” 穗禾见事有不妙,转身化光消失。她虽未全然达到目的,不过白染受了她致命一击,想必回天乏术了,倒也并非全无所获... “小鱼哥哥...” 白染虚弱地唤了声,倒在了他怀里。 “染儿!染儿...我带你回家...” 回到璇玑宫,润玉将白染放到榻上,手中源源不断地为她输入仙力,以灵力相护。他从未如此害怕过,此时榻上的白染脆弱地如瓷娃娃般,稍不注意便会随时破碎。他已经失去娘亲了,染儿…染儿不能再有事了… 邝露担心地看着二人,“风神仙上伤的不轻啊。” “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可陛下,您这样下去,会散尽灵力的。”邝露担心道。 “只要能留住她,就算散尽灵力,我也心甘情愿,邝露你先退下吧。”润玉知道白染此刻的状况,便是他散尽灵力,最终也不过只能挽留她片刻,或许… ... 邝露微微俯礼告退。 他撤了灵力,轻柔地拿起白染的左手,两手握在掌心,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染儿,我定会找到法子救你。” 润玉起身去了七政殿,拿出母亲留下的木奁,翻找着经卷,忽然找到一册梦坨经,“血灵子…逆天改命…” 他推门走到白染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白染,“染儿,原以为我是你的命劫,而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劫数呢。既然如此,如今,我便来应劫了。” 润玉双手开始施法,淡蓝色的光华向白染灵台处涌去,他忽而气指右腕筋脉处,血滴和体内半数精元顺着灵力在指尖凝聚成血灵子,他身体微晃,勉力支撑着将血灵子注入白染体内。邝露忽然进来担心道,“陛下!你在干什么?” “退下。”他声音虚弱地呵道,手中灵力不断。 邝露眼眶湿润劝道,“陛下,如今魔君准备进犯,你若伤了自己,我天界,我天界该如何保全胜算?” “我若现在不救她,便来不及了。” “陛下!”邝露哭喊道。 他大呵,“退下!”邝露只好转身离开。 润玉勉力地支撑着身子施法结束后,看着白染渐渐恢复,他终于松了口气,一滴泪滑落脸颊。 他缓缓坐到榻上,握起白染的一只手,饱含温情地看着她,“染儿,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直到再次遇见你,是你…是你让我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是你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能与你携手一生,即便是让我放弃天帝的位置,我也心甘情愿。你的小鱼哥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不要离开我,好吗?”说完,他俯身吻上了她柔软的樱唇,眼角一滴清泪落到她的面颊,起身步伐有些不稳地离去。 邝露将熬好的补药端去七政殿,放到桌案上,不经意瞧见了桌上半展开的梦坨经,看到记载的血灵子一术大吃一惊,转头看到润玉苍白的脸色,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她忙走过去搀扶,担心地看着他,“陛下…” 他抬臂拂掉她欲搀扶的手,虚弱道,“我没事。” 他缓缓走到桌案前坐下,邝露担心地问道,“陛下,你可是用了…” 他出声打断,“此事千万不能让白染知道。” “可…” “此乃天界禁术,我是天帝,若此事传了出去,恐六界有变,就连染儿,也会因此遭人非议,记住,此事万万不能让人知晓,明白吗?” “邝露明白。陛下,喝了这碗汤药,补补身子吧。”邝露端起桌案上的药碗递给他。润玉伸手接过,却发现连小小的药勺都无力举起,一阵晕眩袭来,身体忍不住朝前倾去,闭上了眼。 次日,邝露守在屋里,正斟着茶水,白染忽然醒来呢喃着,“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她睁开眼,撑起身子,邝露闻声端着茶盏来到她跟前,问道,“仙上,你醒了?” “邝露,我这是…”记得昨日我被穗禾重伤,今日却完好如初,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昨日仙上被穗禾重伤,还好陛下…陛下渡了些灵力给你,才将仙上救了回来,过一些时日便可以复原了。” “小鱼哥哥渡了我灵力,那他身体如何?”白染担心地问道。 邝露眸光闪烁,表现有些反常,“陛下很好啊,刚刚仙家有事禀报,所以便去忙了,晚些时辰便会来看你了。” 她虽然回答的滴水不漏,可白染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邝露坐于榻沿将手里的茶杯递给她,“先喝杯茶吧。” “谢谢。”白染接过茶杯,饮了口茶,将杯子放到榻前的小木桌上。 “仙上,我后面所言能否天知地知,仅限你我?”邝露看着她,神情有些忐忑认真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白染面色如常,心中却隐约猜到几分她要说出口的话。 “仙上对陛下的情义,邝露明白,陛下一次次为仙上付出,仙上心里也该清楚… 仙上,我求仙上,我求求你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再对陛下避而不见好不好,就算骗他,敷衍他都好,总比像当初,日日冰他的眼,夜夜寒他的心好啊。”邝露目光凄婉,语态恳切地拉住她的一只手。 “当初…是我不该懦弱地只知一味逃避,让小鱼哥哥伤心了,可若让我骗他、敷衍他,我想…我是做不到的。就像你,如果我要求你装作对小鱼哥哥…对陛下没有一丝的情义,你又能做到吗?”那日,在南天门外拦路的大胡子天兵,想来…便是邝露吧… 她对小鱼哥哥的心意…其实白染一早就知道…只是掩耳盗铃般地不愿去提起罢了…… “仙上何出此言?陛下何等尊贵,岂是邝露可以妄想的?”邝露闻言面色骤变,先是神色慌乱地看了看她,然后站起身,垂头连忙否认,眼神闪躲地转过身去。 “邝露,你别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你我都一样,心里爱着同一个人…不过,情爱是两个人的事,两情相悦才会幸福。你这么优秀,相信将来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答应你,今日你跟我说的话,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莫要担心。” 邝露,请原谅我的自私…你是位好仙子,若是其他,我不介意同你分享,唯独小鱼哥哥,我无法退让半分…… “多谢仙上,那邝露先退下了。” 邝露松了口气,神色稍许落寞地微微俯礼告退。 见她离开后,想起她反常的表现,白染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悄悄地隐身敛息跟在身后。 见她去了七政殿,白染靠于门侧,附耳听着... ☆、灵修 “陛下。” “她醒了吗?” “我与她说,陛下伤势无碍,与人议事去了,晚一些便会去看她。” “咳咳…咳咳…咳…” 白染眉头一颦,小鱼哥哥…怎会如此虚弱? “陛下,血灵子会消耗一半的天命仙寿,如今魔军准备进犯,您的身子真的受的住吗?” 血灵子…一半的天命仙寿?怪不得…怪不得昨日那原本致命的一击,她如今却好的这么快… “太巳仙人可与破军会合了?” 邝露点点头。 “好,你去告诉他,一旦开战,我定会现身。” “陛下,您如今身体很虚弱,正需要休息,如果此时去战场,太危险了…” “我既要了这个位置,便要对天界负责。” 白染的眼泪不可自抑地涌了出来,小鱼哥哥,你总是这般逞强,所有的事情都想着一力承担,你可知见你这般,染儿的心有多痛,你又可曾考虑过自己?既非不死之身,为何还要这般不知顾惜性命?你若有何不测,染儿该怎么办…… 如此以命换命之法,想来定是奇门禁术,记得簌离姨留给小鱼哥哥的木奁内,书册记载的尽是些天界禁术,想必血灵子之法小鱼哥哥定是在其中得知,既有此法...说不定...或许记载着补救之法也未可知...如今魔军进犯,若一旦开战,以小鱼哥哥现在的情况是在太危险了... 白染见邝露退下后,润玉走出七政殿去了寝室,便现身走进屋内,在桌案周围环视一遭,瞧见书架上的木奁,取下来放于桌上,打开一卷卷翻找着,终于在一册梦坨经中找到了记载着的血灵子之法,认真查阅起来,补救之法...果然还是有的... 她脸色微红地将书册木奁恢复原状,脚下有些沉重地向润玉房中走去,房门大开着,白染缓步走了进去,发现榻上空无一人,在床榻左侧看到他身着嫩绿里衣,外披白纱,坐于桌前,身形消瘦憔悴,强撑着精神批阅奏章。 他发现似有人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转过去,看到身后担心地看着他,眼眶微红的白染,“染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房中休息吗?” 看他强装无事的样子,白染眸中含泪,慢慢走过去,牵起他的右手,掀开衣袖,露出绷带包裹着渗着血丝的手腕,他见此急忙左手覆了上去,掩耳盗铃地遮掩着。 “血灵子一术,你可有听闻,若不是血灵子,你怎么会受伤,我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呢?” 润玉躲避似地收回右臂,左手遮盖伤处,转过身不敢看她,声音虚弱地嘴硬道,“没有的事,你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我天界怎会用如此歪邪之术?昨日你伤得并不重,我只是渡了些灵力给你而已。” 白染强忍泪水,哽咽道, “方才在七政殿,你和邝露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还打算瞒我到何时?” 他神情略带紧张地转身看着她,“染儿...”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如此一来会折损你一半天命仙寿的。如今魔军随时可能进犯,你把半条命都给了我,是要把自己置于何地?” 白染看着他声泪俱下。 “你若死了,我才会疯。”他眼眶微湿,看着她认真道。 “若你因我有何不测,你叫染儿怎么办?当初...我因救命之恩留在你身边,本想报恩的,可如今...却越还越多...染儿怕是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我不需要你来还。”润玉走过去,握着白染双臂,情深缱绻地看着她,“染儿,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能在你身边陪着你,已经足够。以前我拥有整片夜空,可是我依然寂寞。而如今我有了你,我已心圆意满。” 润玉忽然猛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快活自在。我希望,你能像我初遇你时那样,你明白吗?” 白染泪水滴滴浸湿他肩膀处的衣衫,嘴角努力勾起些许轻快的笑容,“人间话本儿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既然如此,染儿便许你生生世世,可好?” “好...”他第一次觉得叔父的话本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 “方才,染儿在梦陀经中寻了些血灵子一术的补救之法...小鱼哥哥,我们灵修吧...” 白染轻语魅惑地在他耳朵、颈间吹了口气,脑中回忆着狐狸仙的那些话本图册... ... 润玉瞬间呼吸有些急促,握着她的胳膊看着她,眸中闪现些许火热,白染对他笑地越发勾人,踮起脚尖樱唇覆上那片微凉的柔软,笨拙地亲吻着。润玉不自主地环上她盈盈一握若无骨的腰肢,撬开贝齿,慢慢引导。见她在怀中发软的娇躯,将她横抱起轻柔地放于榻上,纱帐悄然落下,芙蓉帐暖度春宵,一室旖旎。两人缠绵悱恻,帐顶一龙一狐缠绵共舞,龙啸狐鸣。 次日清晨,润玉神清气爽地看着榻上沉睡的人儿,宠溺一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不舍地起身,换上朝服,脚步轻快地走去九霄云殿。 白染醒来时,已是巳时,迷蒙地睁开双眸,动了动似要散架的身子,坐起来,掀开锦被,起身穿好衣服。想起已多日不见锦觅,本欲去洛湘府看她,路过七政殿时,忽然听到似有提到锦觅,于是驻足走到门侧倾听着... “小仙的属下,今日看见水神入了蛇山。” 隐雀的声音... “蛇山?” “蛇山地势凶险,布满剧毒灵蛇,而且入内后,灵力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仙魔皆敬而远之。小仙不知水神为何会入蛇山,怕仙上出什么意外,于是特来向陛下通报一声。” 白染闻言神色凝重,锦觅,你为了旭凤,当真连命都不要了吗... ... “水神可是孤身入的蛇山?” “回陛下,当时还有两个男子,随水神仙上一起入了蛇山。一个着青衫,一个发悬红线,我没有看清他们的面目。” 着青衫、悬红线...扑哧君和表舅父,还好有他们在... ☆、凤凰涅槃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陛下。”隐雀与鸟兵退下后,白染走了进去。 “染儿,你怎么来了?” 润玉起身走到她身边。 “锦觅去了蛇山,虽然有扑哧君和月下仙人在,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去看看...” 白染担忧的说道。 “好,我陪你去。” 润玉对她点头,二人一同化光消失。 蛇山—— 二人赶到时,看到蛇山已经在塌陷,几人的法力皆已不再受限。锦觅面色苍白,手中举着玄穹之光,对飞在空中的扑哧君和月下仙人说道,“我没事,可能是蛇毒犯了,暂时无法运功了,狐狸仙,赶紧把这个拿走,先帮我去救凤凰吧。” 白染见此施法用白绫缠上锦觅腰身,将她带到安全之处落下,狐狸仙和扑哧君随后落到三人面前。 “锦觅,你没事吧?” 白染拉着她担心地上下查看着。 “无碍,只是灵蛇之毒。” 彦佑上前一步对锦觅白染说道,“觅儿,阿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们玩。” “小锦觅,小白染,老夫也走了。” 狐狸仙怨怼地看了润玉一眼,同扑哧君一同离开。 “我们也走吧。”白染对二人说道。 “好。”三人回了天界,直接去了太上老君处,锦觅将玄穹之光注入丹炉后,走到二人面前。 “玄穹之光注入丹炉了?” 白染问道。 锦觅点点头,润玉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天意都在帮你、帮他、亦在帮我。” 白染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说道,“若真复活了他,你便得偿所愿,不用终日活在悔恨与痛苦中了。” 我也便放心了... “方才我听叔父说了些大伯的事情,大伯一生痴情,这一生,能够如此真切的爱一场,便不枉此生了吧。” 润玉神情缱绻地对白染微微一笑。 白染温情回视一眼,“对啊,没想到废天后与廉晁仙上竟有这样一段渊源。” 从太上老君处出来后,白染和润玉回了璇玑宫,锦觅去了临渊台,将廉晁仙上交于废天后的绚丽之光存有两人回忆的珠子交于天后,天后得知廉晁仙上的死讯,看着昔日两人美好的回忆,心灰意冷之下跳了临渊台。 锦觅回到洛湘府后不久便晕倒了,白染坐于榻前担心地看着她,润玉站在一旁对太上老君问道,“怎么会这样?” “老夫也不知啊,这玄穹之光竟需要水神仙上的真身来盛,这烈光之下,恐怕早已融了自身,现在恐怕回天乏力了。”太上老君回禀道。 “不会的,方才她还好好的,怎么会...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白染挂着泪珠,不敢相信地看向润玉。 润玉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着,“会的...锦觅仙上会没事的。”转头看向老君询问。 “这...传说青丘狐族有一至宝,是上古洪荒时留下的圣灵珠,可解这烈光之伤,助水神仙上重聚精元,修复自身。不知风神仙上可知此物?” 太上老君忽然想起,看向白染。 白染欣喜地点点头,“在我这,大婚那日阿娘交于我的,让我日后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太好了,锦觅有救了。” 白染伸手将圣灵珠取出,注入锦觅体内,看着她身体慢慢恢复,白染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次日白染陪锦觅去太上老君处取了九转金丹,因不放心她独自前往魔界,便陪她一同前去。见两人匆忙离开的身影消失后,润玉走到太上老君面前。 “陛下,水神仙上与风神仙上刚刚离开。” “她们拿到金丹了?” “是。” “那便多谢老君了。” “陛下以为,此事能瞒两位仙上多久啊?” 旭凤若复活,先天帝与废天后之事他定然不肯轻易罢休,如今天界根基未稳,魔界虎视眈眈,也只能如此了... 锦觅二人来到忘川河畔后,摆渡老人误将锦觅当成了穗禾,遂问了句可还是要去忘川尽头,锦觅疑惑之下打探,据摆渡老人说,她手中拿着一把与众不同的孔雀羽毛扇子,得知是穗禾的穗羽扇,于是二人随着穗禾留下的踪迹,一路寻了上去。 看到路边被穗禾武器射死的灰兔,和地上的脚印,便跟着线索来到了虞渊旁边一个隐秘的山洞,忽然听到穗禾与卞城王的谈话,得知旭凤就藏身在洞内,看着卞城王离开后,二人从暗处走出来,穗禾接着从山洞出来,白染忙催动转瞬扣藏身于不远处,似是察觉到陌生的气息,穗禾警备地挥手向后击去,见并未异样,才转身离开。 见她离开,白染二人转瞬移到洞口处,合力破了结界,白染守在洞口,锦觅走了进去。不出半刻,白染见穗禾又折了回来,于是忙跑进山洞催促道,“锦觅,你好了没有,穗禾...穗禾她又回来了。” 看着石榻上旭凤的一魄有了实体,锦觅颤抖着伸手摸上去,看着他喜极而泣,泪水滴到旭凤脸颊上。见穗禾越来越近的气息,白染忙上前扯了锦觅转瞬离开。随后凤凰浴火重生,元神直冲天际,凤鸣声盘旋六界,旭凤活了过来。 鎏英得知旭凤无碍后,经卞城王的劝说,推掉了魔族先锋一职。旭凤次日一身黑衣斗篷悄然回了天界,先是去了栖梧宫,看到那棵枯死的凤凰树,忆起与锦觅的往日种种。又去了临渊台,从石台处捡到了废天后的遗物那串灵火珠。接着去了先贤殿,破了结界,本欲祭拜父帝母神,环视一周却并未找到母神牌位。 这时,得到消息后的润玉赶去,兄弟二人一言不合,在先贤殿拔剑相向,如今的御殿将军破军星君带领天兵包围了旭凤。润玉下令捉拿时,锦觅白染二人赶来,“住手!”锦觅喊道。 锦觅跑过去推开天兵,伸臂挡在旭凤身前,“都别过来!”警惕地看着众兵将。 白染站在润玉身边担心地看着她,“锦觅!” 锦觅对她摇摇头,转身对旭凤说道,“当初杀你的人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便冲我来吧。” 说完对旭凤摆头示意,悄声道,“走啊...走啊...” ☆、求情 误会 “水神是戏看多了吧?今日演的是哪一出啊?七擒七纵吗?”旭凤语气冷淡地看着她,并不领情。 “锦觅,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旭凤了,你快过来...” 白染见她这般不由担心地想去拉她。 “我求求你了,走啊!走啊...” 锦觅仍对旭凤催喊着,旭凤一把将锦觅挟持在怀里,伸剑指着想要走过来的白染,润玉忙将白染扯到身后,将她护住。 “别过来!别过来...”锦觅挂着泪珠对白染摇了摇头。 旭凤挟持着锦觅缓缓往后退去,众天兵步步紧随。 “不准再过来了!不要再过来,快走...快走...”锦觅悄声对他说道。 “我们的树...死了...” 旭凤说完转身离去。 白染跑去锦觅面前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锦觅摇摇头。 “给我追!”润玉一声令下,众天兵追了上去。 “不要!不要...陛下,你方才说会放走他的对吗?陛下莫要食言。”锦觅情绪失控地抓住润玉的胳膊,恳求道。 “小鱼哥哥,放了他吧?从始至终旭凤毕竟是无辜的,他并未伤害过谁,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好吗?”白染望着他。小鱼哥哥,我知道你对废天后的仇恨埋得太深了,以至于有时迷失了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染儿不能看着你错下去,到最后追悔莫及... 润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去,换上朝服去了九霄云殿。 众兵将随旭凤走至南天门外,皆念及昔日同袍之泽,救命恩情,自作主张地将旭凤放走,旭凤不欲众人为难,谢过后当场割袍断义,言道,日后战场想见,不必手下留情。 破军随后率领众兵将跪在九霄云殿向润玉请罪,润玉对此甚为在意,但法不责众,只能警告众将今后下不为例,恪尽职守,效忠天界。“破军,你身为御殿将军,本座已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于你,他虽救你两次,但这人情,无论如何也该还清了,不然,你该欠本座人情了。”润玉再次警告破军。 “末将糊涂,绝不再犯。” 破军态度诚恳地保证道。 润玉回了璇玑宫,便去了七政殿,想着今日之事,心绪难平。他低估了旭凤在天界的威望,如今旭凤虽孤身一人却有最重要的东西——人心。 锦觅得知润玉去了七政殿,随后赶来为旭凤求情。邝露从殿内退出来合上了门,见到赶来的锦觅,和跟来的白染,走过去唤道,“水神仙上,风神仙上。” “陛下可在里面?”锦觅对她问道 “陛下有令,不见任何人,两位仙上请回吧。”邝露对二人说道。 锦觅竟是要硬闯,被邝露拦着,“哎,仙上,仙上…” 白染知道今日旭凤大闹先贤殿,破军带头放水,让其来去如无人之境,定让小鱼哥哥很是忌惮,恼火,锦觅这般无异关心则乱,火上浇油。 白染拽着锦觅往回走了几步,对她悄声道,“锦觅,你先冷静些,破军星君擅放旭凤离开,已经让小鱼哥哥很生气了,你再这样逼他,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是不会见你的。旭凤既已安全离开,若他日后不主动生事,想来小鱼哥哥也不会太过为难的。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尽力的。” “阿染,旭凤只是来祭拜自己父母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而陛下已经坐拥天界了,你帮我求求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求他放过旭凤吧。”锦觅神色急切地拉着白染恳求道。见她点点头,锦觅转头向大殿处看了一眼,心知再这样僵持下去,也见不到润玉,只好转身离开。阿染既答应了,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凤凰没事就好… 白染见她离开,转身回到殿前,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和面前的邝露,来回踱步… 不见任何人…连阿染也不见了…看来小鱼哥哥是真的生气了。今日身为御殿将军的破军星君带头违逆他的命令,放旭凤逃走,而在先贤殿我又求他放了旭凤,他定是误会了,想必此刻一定很失望,很难过吧…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同他解释清楚,白染忽然朝殿前跪了下去。 润玉透过殿门,看着白染跪在殿外的身影,心中嫉意更甚。你们一个个都背叛我,一个个都为了他与我作对,如今连染儿你,也要站在他那边吗? “仙上…仙上您先且回去吧,仙上…”邝露担心地蹲下身拉她,见她不为所动,只好转身匆忙进殿,禀告润玉。 “陛下…陛下,风神仙上在外面…” “不见。”邝露还未说完,被他一口回绝, “可…可…可是…”邝露见他态度坚决,为难地指了指,不知如何开口。 “小鱼哥哥,染儿在此并非求情,而是认错,染儿让小鱼哥哥伤心了,甘愿受罚。只求小鱼哥哥不要再生染儿的气,不要不理我。染儿说过会永远陪着小鱼哥哥,无论发生什么染儿永远都会站在小鱼哥哥身边,哪怕…哪怕与六界为敌,为了小鱼哥哥染儿也在所不惧…” 立于门后的润玉心神一震,忆起那日九霄云殿的三万道天刑,染儿为他一念化魔,那时的她大有毁天灭地之势,为了他不惜大开杀戒…‘你最好祈求小鱼哥哥能够平安无事,否则,我定要灭你整个鸟族,为他陪葬。’是啊,他的染儿一直都站在他身边… 殿门应声而开,白染抬头看到那抹白衣身影朝她款步走来,她欣然一笑,“小鱼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先起来吧。”他看了她一眼,故作淡漠地看向别处。 白染抓住他的衣角,摇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小鱼哥哥还在生染儿的气,染儿不起来。” 他无奈地蹲在她身前,有些不忍地看着她这副模样,“既是认错,可知错在何处?” “染儿不该…不该没有考虑到小鱼哥哥的感受,为旁人求情,让小鱼哥哥伤心失望了…” 他心下松了口气,面色恢复柔情, “好,我不生气了,起来吧。” 白染神色一松,被他搀扶起身,忽感一阵晕眩,倒在了他的怀里。 ☆、有孕 “染儿…染儿…染儿…染儿…”他担心地轻唤着,见她毫无反应,横抱起她匆忙进了寝殿,唤来了岐黄仙官。 “陛下。”一番诊断后岐黄仙官站起身退于一侧,润玉担心地坐到榻边看了看榻上的白染,转头问道,“她身体如何?” “恭喜陛下,风神仙上已身怀有孕,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情绪不宜过激,小仙会开几副安胎养神的方子,为仙上调理。” “染儿…染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润玉激动地握起白染的手,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下去领赏吧。”润玉对一旁的岐黄仙官展露一笑,满心欢喜地看着榻上的白染。 岐黄仙官退下后,白染睁开双眼,对他一笑,动了动身子欲起身,润玉忙将她扶起来,揽在怀里。 “染儿,三日后,便是吉日良辰,我为你补一个大婚,做我的天后,可好?” “好,不过娶了我,你便不能再纳别的天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小鱼哥哥可想好了?” “我这一生有染儿一人足矣,如今我们又有了孩儿,我只想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孩儿,一家人过着宁静康乐的生活便好。” 白染轻抚着小腹,面露柔光,回忆起往昔,“有时候想一想,真的好怀念刚刚在天界遇到小鱼哥哥的那一百年啊。那时候的我们都无忧无虑的,什么父母之仇,爱恨嗔痴,一概不知。染儿就在璇玑宫里面,白日陪着小鱼哥哥下棋抚琴,谈诗论画,晚间陪你布星挂夜,赏星河美景。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小鱼哥哥,温润如玉,脸上总是挂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活的快活自在,若是还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如今小鱼哥哥既已为簌离姨和龙鱼族报仇雪恨,讨回了公道,也完成了簌离姨生前的心愿,何不放下执念、怨恨,试着做回以前那个小鱼哥哥呢…” 次日下朝后,想起白染,润玉在七政殿嘴角挂着傻笑,脚下轻快地来回踱步。两日后染儿就是我的天后了,不知我们的孩儿是何模样?是像染儿多一些,还是更像我多一些… 邝露端着茶盘,将茶盏双手递给他,“陛下。” 他伸手去接,稍不留神手上一滑,茶盘随茶盏掉落,碎了一地。 但丝毫没影响润玉此刻的好心情,倒是吓得邝露急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我大意了。” 润玉不在意地对她一笑,竟第一次主动去扶她,“你先起来。” 邝露有些忐忑地站起身看着他,一时搞不明白状况。 润玉忍不住想要分享此时的喜悦, “邝露,你知道吗?她终于要成为我的天后了,没想到,她竟然怀有身孕了。” 邝露忍住失落,强颜欢笑道,“那真是,恭喜陛下了。” 润玉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知…婚期定在何时?”邝露失神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问道。 “两日后。” “那我来替陛下准备吧。”邝露自荐道。 “这段时间你很累了,还是我另作安排吧。”润玉看着她,难得柔声细语。 邝露摇摇头,看着他强颜欢笑,“陛下还是殿下的时候,就有此愿,如今陛下得偿所愿,邝露也高兴啊,还想跟着陛下沾沾喜气呢。” “好,就依你。”见她坚持,润玉笑着答应,缓步走到桌案前坐下。 邝露蹲下身强忍眼泪,慌乱地将地上茶盏的碎片捡到托盘里,走到庭中看着手指划破的血珠,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回头望着里面,回忆起与他相处的种种画面,不舍得往前走去。 打理好琐碎事物,邝露再次回到七政殿,“陛下。” “邝露,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对了,上次大婚,青丘诸位仙上都未能出席,这一次,我希望他们全都能前来观礼,邀请他们的喜帖我会亲自书写,你去替我寻一些上好的澄心堂纸前来。” “是。”邝露再次退下。 太巳仙人心疼女儿,特意前来向润玉请求恩典,让邝露去别的地方历练一番,想为她觅得一门如意的亲事。润玉欣然应下,大婚之后,会在天界为邝露寻一门最好的婚事。至于她的去留会让她自己选择,邝露急忙跑来,表明自己愿一生追随于他死而后已。 白染站在寝宫看着衣架上那身婚服,一时感慨万千。润玉站在门外看着她的身影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染儿,我在想,上次我们大婚,青丘诸位仙上不便前来,这次大婚,我想请他们都来观礼,为我们做个见证,也算是了了之前未能前来观礼的遗憾,你以为如何?” 白染转头看着他,笑语嫣然,“如此甚好,想来阿爹阿娘和几个哥哥定会很高兴的。” “染儿,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润玉牵起她的手,带她来到放着一摞各色纸张的桌前,“染儿,你选一张最好看的纸作为喜帖,你应当最了解青丘诸位仙上的喜好,选的纸他们应该都会喜欢。” “既然大婚嘛,那便选喜庆红色的颜色就好了。”白染眉语目笑地看着一桌的彩纸。 “选吧。”润玉微笑,指了指。 白染眉目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将桌上红色的堂纸抽出来,交给他。 “只要是染儿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润玉看了看手中的红色堂纸,对她说道。 白染毫不谦虚,得意地瞧着他,“那自然啦,染儿的眼光可是极好的。”不然怎会钓到小鱼哥哥这条美男鱼呢… 午后,白染和锦觅坐在璇玑宫庭中下棋,忽然听到门外争执声传来,二人起身过去一看究竟。刚走过去,便看到被两个天兵拦着的彦佑,向二人招手喊道,“哎,觅儿,阿染,这两个木头桩子不让我进去。” “休得对仙上无礼。”天兵斥道。 “住手。”二人走过去。 “水神仙上,风神仙上。”天兵对二人抱拳行礼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 “是。”天兵后退一步,放行。 彦佑嚣张地推开挡在跟前的剑,大摇大摆地跟着二人去了庭中。 ☆、大婚 白染锦觅坐在桌旁,彦佑站在二人身后踱步,“我说阿染啊,你真的想不开要去做天后了?我可告诉你啊,天后这个职位可是非常讲究天赋异禀的,你的资质,哎呀,不是我低估你,真的是有一点平庸。” “资质平庸?这做天后跟资质有什么关系啊,小鱼哥哥喜欢就好啦。”白染挥手撤了棋局,摆上佳果,混不在意。 彦佑无奈翻了个白眼,解释道,“阿染你看啊,纵观这历任天后,哎呦,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啊。这些品质,我看你一个都没有。我看你呀,中润玉的毒已经无可救药了。哎,觅儿,你怎么不说话啊?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走,我带你去散散心如何?”彦佑眼神挑了挑。 锦觅点点头,“好吧。那阿染,我改日再来陪你。”也不知凤凰如何了,我想去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看着走远的二人,白染转身去了七政殿,碰上正要退下的邝露,两人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染儿,你来的正巧,方才邝露正好端了碟石榴糕来,我已用过早膳,不如你来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润玉指了指那碟糕点。 “这是邝露为你准备的一点心意,染儿怎么好越俎代庖呢?还是小鱼哥哥自己享用吧。” 白染有丝酸酸地看了他一眼。 润玉将她拉进怀里,下颚低着她头顶的发髻,温柔中带着几分笑意,“既然染儿不喜欢,那便不吃了。”染儿吃醋的样子也甚是可爱呢… 晚间润玉在七政殿执笔写着婚帖,邝露将奏折放于案桌一侧。 润玉想起日间之事,忽然开口道,“邝露,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想起,那日太巳仙人,提及你的婚事,我正想为你…” 邝露急忙打断,“那日邝露不是已经表过态了吗?陛下…为何又提及此事?” 润玉搁下笔,看向她“天界众仙之中英才济济,不管你中意谁,本座一定会为你,促成一段好姻缘。” “陛下非要如此,是要赶邝露走吗?陛下的心意邝露明白,邝露也明知是何结果,但邝露别无他求,只求一直陪在陛下身边。”邝露忍着泪水恳求道。 “邝露…”润玉本欲再说什么,邝露眼角湿润地再次打断,“陛下今日所说,邝露权当从未听过,邝露今日踏出此门,便一切归零,回到从前,陛下可否答应?陛下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天帝陛下,此夜安好,上元仙子告退。”邝露转身退下。 今日是大婚之日,一早邝露便带领一众仙娥捧着天后礼服去了白染寝宫。 几人俯身施礼,“给天后娘娘贺喜了。” 身后的小仙娥适时说着吉利的话,“恭喜天后娘娘,放眼六界,如陛下这般专一痴情的,当真世所罕有啊。” 白染垂头娇羞一笑,邝露偏头示意,仙侍们依次将礼服首饰置于桌上。 “吉时将至,请天后娘娘梳妆打扮吧。” 白染坐到梳妆台前,镜中忽然出现润玉的身影。 仙侍们站于两侧福礼,邝露俯身一礼,“陛下。” 白染欣喜地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忽然眸中有些疑惑,今日的小鱼哥哥似乎哪里不对… 只见润玉语态奇怪地挥手道,“好了,都退下吧,我要单独与风神说话。”邝露俯礼告退,“是。”路过他身边时疑惑地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却见他一个媚眼抛来,邝露有些慌张地带着一众仙娥退了出去。 他眼眸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他的诡笑,转身扬臂朝门走去,“好了,都走吧,走走走…”见众仙侍走出了门,便忙将屋门关上,转身笑着看向此时坐于榻上,嘴角喂勾,笑容冷然地打量着他的白染,腔调熟悉道,“本座来了,怎么不起身相迎呢美人儿?”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指着坐于榻上无动于衷的白染,“哎呀,我说,你可不能仗着本座对你的宠爱,便如此怠慢哦,美人儿,你可要知道,天帝除了天后之外,还可以纳其他许许多多的天妃哦~”他笑的一脸痞笑地走到白染身前,“美人儿啊,你再好好看看本座可有何不同啊?”他伸臂在她眼前转了一圈,看她还是无动于衷,伸手推了下她的额头,“如此冥顽不灵,那就让本座好生□□□□你吧,嗯~美人儿~” 白染看他顶着润玉的模样这才忍耐了许久,此刻却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攥住他伸过来的手指用力朝下弯去,笑容危险地看着他,“你自己变回去呢,还是让我帮你啊?”手上用力。 “嗷啊啊…疼疼…轻…轻点儿啊,我变…我自己变…”眼前的润玉瞬间变回了彦佑的模样,白染松开手,他痛的呲牙咧嘴地甩了甩手指。 “拿来。”白染神色莫辨地看着他,伸手道。 “什么?”彦佑目光闪烁,故作不知。 白染懒得与他争论,直接默念法诀,彦佑腕上坠着小狐狸的人鱼泪手链顷刻便拿在了手里。 她虽知彦佑并无恶意,只是性子玩世不恭又素爱玩笑,不过有些事就像龙之逆鳞,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该用来随意玩笑,这串人鱼泪对小鱼哥哥意义非常,是他最为珍视之物,平日里连就寝都不曾片刻离身,彦佑如此做,未免太胡闹了些... ... 彦佑自认理亏,眼眸一转,悻悻然地化解尴尬地气氛,嬉皮笑脸地呵呵了两声道: “下手真狠啊你,你早就看出来了?”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演得很像吗?扑哧君,你是不是觉得做蛇太无趣,所以想变成蛇羹呢?竟敢冒充小鱼哥哥的样子勾三搭四,败坏形象,还要纳许多天妃,好啊,那我便成全你…” 白染心中憋着一口气,见他主动送上门,便毫不客气地挥拳朝他打去,彦佑左躲右闪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白染继续追着打,“阿染是女子,不是君子…” “打人不打脸啊,若是毁了我这张脸,六界女子可真要抱憾终身了…” “还有一句话叫做,打蛇打七寸,你的七寸对你来说不就是你的脸吗?正好为六界女子除害了,让你终身抱不得女子…” 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润玉,推门进去,看着‘面目全非’的彦佑不忍直视,快步走到白染身前扶着她,“染儿,你没事吧?” 彦佑趁机溜走,他才是有事的那个好吧… 白染摇摇头对他一笑,然后拉过他的手,将那串人鱼泪手链物归原主,套在了他的右腕上,欣然地看着,“不能再弄丢了...” “遵命,我的天后娘娘...”润玉额头与她对碰,眉眼带笑,随后唤了仙侍为白染换上天后朝服,携了她一同前往九霄云殿,接受众仙朝拜,今日这场大婚,除了彦佑这个小插曲外,倒是格外的顺利,六界同庆,盛大隆重…… ☆、同甘共苦 润玉虽下诏放了旭凤,却将他削神籍贬下界,也算对他大闹先贤殿有个交代。月下仙人得知消息后,竟硬闯璇玑宫找润玉理论,润玉不欲与他多做无谓的纠缠,便命人将他带了下去。 旭凤再次返回魔界,卞城王将那份诏书交与他,旭凤当下道,“涅槃重生,既是天意,旭凤绝不会辜负,父母之罪,我来赎,但润玉加诸我身的父母之仇,杀身之恨,我一日都不会忘,定会一一讨回。” 卞城王因昔日恩情,愿誓死追随旭凤,旭凤毁掉诏书,与他定了一个周详的计划,搬倒固城王。卞城王早有准备,利用前魔尊焱城王之死真相,安插了一个奇兵,离川的孪生兄弟,焱城王是死于绛珠草之毒,下毒人离川已被固城王灭口,二人便让其孪生兄弟冒充离川炸出固城王证词,请了魔族大长老做见证,当下卸了固城王魔尊之位,因旭凤在魔界早有威望又有卞城王父女支持,大长老与燎原君颇有渊源,魔族众人全力推举旭凤承袭魔尊之位,焱城王匆惶逃走。 七政殿—— 邝露走到查阅书册的润玉面前,“陛下。” 润玉看着书册问了句,“可是魔界的消息?” “火神殿下,承了魔尊之位。” 润玉抬眼略作思量,合上书册淡淡道,“知道了。” “涅槃重生,旭凤倒是变了不少…”不过如此一来,倒也歪打正着,解了固城王向天界发兵挑衅的燃眉之急,以小鱼哥哥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宜领兵出战。 “火神如此挑衅之举,不啻于向天界宣战啊。”邝露担心道。 润玉将书简掷于桌上,站起身踱步至窗前,“如今的旭凤,已不再是过去的旭凤了。” “陛下的意思是…”邝露疑惑道。 “你先退下吧。” 自从旭凤当上魔尊之后,便大杀四方,一统魔界的大小部落,杀了隐雀,助穗禾夺回鸟族。还收了固城王所有的兵力,如今固城王整日四处躲藏逃命。 今日小仙来报固城王竟来天界求见润玉。 七政殿—— “参见天帝陛下。” “固城王只身前来,真是勇气可嘉,不知所谓何事?” “今日前来,就是想请求陛下,助我重回魔尊之位。” “固城王是落了难,可是怎么连记性也变得不好了?你前不久还在蓄谋攻打天界,怎么如今居然想让天界帮你夺回魔尊之位。” “此一时彼一时,听闻鸟族已经宣告归顺于魔界,想必那位新任的魔尊,一定也令陛下头疼吧?” “本座之事就不劳固城王费心了。”前不久竟敢和穗禾同谋,肖想染儿,今日不杀你,是看在你如今被魔界缉拿如同丧家之犬,也配与本座谈条件? “锦觅...锦觅...” 白染推开锦觅房门走进去,发现空无一人。无意间扫过桌上半合着的画册,好奇地拿起来看着,里面尽是旭凤当上魔尊后,英勇征战,一统魔界的风姿。 “这只凤凰生的本就妖孽,没想到当上魔尊之后竟是越发妖孽了,怪不得迷得那颗傻葡萄五迷三道的,单看这张脸也是有情有可原的。” 白染不由感慨道。 “这是什么?”润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白染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润玉,慌忙将画册藏于袖中,转过身掩饰地对他笑着,“小鱼哥哥,你怎么来了?” “听邝露说你来了洛湘府,议完事,便过来看看你。”润玉走到她面前 ,朝她藏着画册的袖口处,伸出手,见她并无上交的自觉,便自行夺了过去,拿在手里,展开踱步看了看,神色莫测地看向白染,“这魔界的画风还真是奇异,怎么,染儿喜欢看这些?” “怎...怎么会,这是锦觅的,染儿...染儿只是帮她收起来而已。染儿还是喜欢看小鱼哥哥这样的,丰神俊朗,神仙风姿,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洁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我小鱼哥哥是这六界顶顶好看的男子。” 白染一脸痴笑地看着他 ,由衷赞道。 润玉瞧她这副模样,莞尔一笑,将画册掷于桌上,牵着她回了璇玑宫。 到了寝殿,白染看着桌上那碗黑乎乎地汤药,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可以不喝吗?” 润玉温柔一笑,伸手变出一只盛着桂花糖的琉璃盏,放到她眼前,“好染儿,吃了糖就不苦了。” 看着他温柔的笑颜,白染任命地端起汤药,仰头一饮而尽,润玉适时捏了颗桂花糖给她喂下。白染含着糖冲淡了些口中的苦涩,忽然眼眸一转,嘴角勾起几分诡笑,起身扑到润玉怀里,贴上那片柔软清冽的唇,灵舌探入,汤药的苦涩瞬间被那清冽甘甜的龙涎香所掩盖。润玉努力地压制着体内的异样,片刻身上的人儿起开,看着他笑的活脱脱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染儿要与小鱼哥哥同甘共苦。” 午后—— 白染想到锦觅回花界有些时日了,也不知现下如何了,便想着去看望她,润玉不放心她独自前往,便随她一同去了花界。 二人来到锦觅屋里后,发现彦佑昏迷不醒地躺在榻上,老胡神色慌张的来回踱步,嘴里叨念着什么。 顿时心感不妙,老胡转身看到他们后唤道,“陛下,娘娘。” 润玉看向他,“何事如此慌张?” 白染环视一周疑惑道,“锦觅呢?” “小淘淘她只身去了魔界地宫,她取了九婴内丹之后突然断了音讯,也不知现下如何了...”老胡急道。 白染闻言神色一变,转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润玉忙跟上。二人赶到九婴地宫时,只见锦觅重伤倒在地上,哭求着面前不远处的旭凤不要毁掉寰谛凤翎,穗禾跟在旭凤身侧。润玉施法对旭凤一击阻止了他手里的动作,白染忙将地上的锦觅扶起来,“锦觅,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坚持一下,我们这就带你回去。” ☆、生子 白染转头冷然地看了旭凤与穗禾一眼,旭凤你今日竟为穗禾如此伤锦觅,但愿日后你不会后悔... 润玉挥袖带二人化光离开,再次回到花界。 取到九婴内丹后,润玉在屋内打坐运功,为彦佑疗伤,锦觅老胡和白染三人坐在屋外等候。 老胡得知锦觅不辨颜色后,心疼地哭了起来,锦觅在一旁温言安慰着。 白染心中愤懑不平,“锦觅,你这样做值得吗?旭凤死过一回,我看他死的不是身子,是脑子才对。竟帮着杀人真凶罪魁祸首穗禾,出手伤你。即便当年是你误杀了他,可如今也该还清了吧?你为救他豁出性命去蛇山,用真身来盛玄穹之光,甚至为他失去了辩色之力,这些他又知道几分?看你如今这般为他伤身伤情,真该再喂你一颗殒丹,将对他的感情忘的干干净净,你也便不会再这般痛苦了。” 提起陨丹,锦觅摇摇头,不由红了眼眶泪水滚落,“ 就是因为陨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凤凰在一起的日子,只是,都是我对不起他,是我...” 白染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屋里走去,见彦佑已无大碍,便同润玉二人回了天界。 固成王因旭凤失了魔尊之位,如今四处逃命,对此一直怀恨在心。遂掳了暮辞,变作鎏英的模样骗他制造灭灵箭欲除掉旭凤。暮辞最后发觉异样,用六月初六与鎏英婚约之事试探,得知真相后,拼尽全力用灭灵箭杀了固成王,强撑着身体赶去与鎏英定情之处,与她完婚后形魂消散。此时鎏英已怀了他的骨肉,虽悲痛欲绝,却为了孩子渐渐振作了起来。 期间锦觅频繁出入魔界,看着旭凤与穗禾情谊渐浓,旭凤甚至用昔日锦觅赠与他的一瓣真身定情之物,将花界所有花草搬去魔界送予穗禾,与之定下了婚期,下月十五。锦觅悲痛之下当即捏碎那瓣真身,空中飘下了红色的霜花雨。她也曾试着对旭凤解释过当年真相,告诉他穗禾才是罪魁祸首,杀了水神风神嫁祸与他,旭凤却懦弱地不敢去相信,不过经狐狸仙和鎏英的劝导,却也对穗禾生出了疑心。 彦佑在花界养伤期间,一直是连翘在照顾,情意萌动之下连翘对其心生爱慕,彦佑得知后吓得匆忙离开了花界。 姻缘府—— 彦佑坐在一旁喝着茶,看了眼拿着红线乱扯一通的狐狸仙,放下茶杯,悠悠道,“何必拿这些无辜的红线出气嘛,月下仙人,如今您可是黑白通吃啊,这天魔两界的婚事都请您去主婚,您才是这六界之中炽手可热的第一人。我看以后这些红线就别牵了,去当主婚人也好啊。” “旭凤这孩子,当魔尊就算了,他居然还要娶那个妖妇做魔后,我看他真是糊涂到家了。” 狐狸仙恨铁不成钢地抱怨道。 “所谓人无完人嘛,旭凤确实容貌冠绝六界,可是这里比我还是差一点。”彦佑自恋地指了指头,对狐狸仙挑挑眉。 狐狸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乱点姻缘谱了,可是如今这三个人哪,那简直就是大错特错呀,乱七八糟,哎,不如我们...拨乱反正吧?” 狐狸仙心生一计,神秘地看向彦佑。 “怎么拨?” “尘归尘,土归土,葡萄归乌鸦。” 璇玑宫—— 七政殿内,坐于一旁陪着润玉批阅奏章的白染,忽感腹中坠痛,皱着眉头倒吸了口气。 润玉转头看向她,放下手里的奏章,担心地过去扶她,“染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鱼哥哥,他好像...要出来了...” 白染脸色有些苍白,抚着小腹。 “来人!邝露...快...快命人准备,染儿要生了...” 润玉急忙吩咐,打横抱起白染,匆忙去了寝室,将她轻柔地放在榻上。 “染儿,别怕..你再坚持一下,我陪着你...” 润玉紧张地双手握着白染的一只手,焦急地看了眼鱼贯而入的一众仙侍和随时候命的岐黄仙倌,转头担心地看着紧闭双眸,面色苍白,神情痛苦的白染。 周遭淡蓝色灵力慢慢飞来在白染腹中凝聚,缓缓在空中凝聚成龙形,清冽甘甜的龙涎香味蔓延至整个屋子,龙灵围着中间一个婴儿般大小的水珠盘旋,水珠中婴儿渐渐成型,哭声嘹亮,形成实体,灵力凝入婴儿体内。润玉伸臂小心翼翼地将那孩子抱在怀中,伸手将欲起身的白染慢慢扶起来,将母子二人揽在怀里,脸颊厮磨着她的鬓角,一滴清泪落到白染发间,“染儿,辛苦你了。” 一时屋内众仙纷纷贺喜。 他从未这样开心过,但也从未这样忐忑,看着怀中这个睡得正酣的小家伙,初为人父的喜悦无以言表,这是他与染儿血脉的延续,能这样守着他们母子,此生他已心圆意满,再无遗憾。 白染诞下麟儿后,阿爹阿娘和几个哥哥当下赶来看望,给小家伙带了各种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并在璇玑宫逗留了两三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月下仙人和彦佑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当下也忽略了对润玉的不满,频繁出入璇玑宫,来逗弄小一航。 润玉给小家伙起名为一航,愿他此生一帆风顺,平安康乐... ... 小一航模样生的深肖乃父,就连性格都极为相像,眸子倒是有几分白染的俏皮灵动。尚在腹中时便乖的很,出生后亦很少哭闹,见人就笑,乖巧地让人心都化了,锦觅也唯有对着小一航时才会偶尔展露出些许轻快的笑容。 彦佑和狐狸仙一左一右,一红一绿坐在小一航的摇篮两侧,轻缓地推着摇篮,手里拿着小玩意陪他玩耍着,看到他天真烂漫的笑颜和‘咯咯’地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彦佑忽然道,“航儿啊航儿,你将来啊,千万不能像你爹爹那样,长得跟白莲花似的,实则啊多疑、记仇、城府深,你...啊啊啊...” 彦佑还未说完,感觉耳朵一痛... ... ☆、挟持 “死青虫,你会不会说话,我小鱼哥哥那是英明睿智,细心周至,你若敢带坏了航儿,我便把你变成一条真正的青虫去喂鸟儿。” “噢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都是当娘亲的人了,也不知道温柔点。我看啊,你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润玉了,所以啊,才会这般暴力地对待我这条清纯可爱的小蛇。”彦佑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抱怨道。 晚间,润玉在七政殿处理日常政务,白染和锦觅在房里守着小一航,看着话本图册。忽然看到一团黑雾,从门前掠过钻进了七政殿,接着房门紧闭。白染与锦觅,疑惑地对视一眼,随着那团黑雾来到七政殿门外,却闻穗禾的声音传来,“天帝若未做过亏心事,为何要紧闭门窗?” “本座不过是为了给公主留些颜面罢了。”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在老君的丹药之中做了手脚?” “我当是何事,原来是为了这桩小事,本座不过是在丹药里面去了一味上火的草药罢了。” “果不其然,外界都传天帝对天后一往情深,挚爱非常,与水神也是挚友故交,却不知,天帝连挚爱挚友也利用欺骗,你明知旭凤还留有一魄,你也明知锦觅得了金丹必定会去救旭凤,明知他体质属火最怕寒冷,便故意去了药的火性,使得他如今又遭受丹药反噬。想必水神与天后还不知道,自己这颗棋子的作用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吧?若是有人从旁提点的话…” “公主说的坦荡,是否已向那魔头坦言你就是杀害先水神的凶手且他能够死而复生,也并非为你所救,如今,旭凤的修为蒸蒸日上,就连他自己都不在乎这区区的反噬之苦,公主此举未免杞人忧天了。” “若是天帝将少的那味药告诉穗禾,出了这个门我就可以当今日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天帝若是一意孤行,那穗禾只有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了。” “得了废天后的灵力真传底气倒是足了不少。” “你如何知晓?” “当初我看到你耳后的水系凌波掌疤痕时,便有所怀疑,其后荼姚几乎一夜之间灵力尽失我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天下皆知,天帝立过上神之誓,誓要替天后与水神报杀父之仇。既然公主夜闯天界,自投罗网,便休要怪本座不留情面了。”润玉对她挥袖一击,穗禾退身躲过,嘴角一勾,转身消失在殿中。 “来人,焚香,洒扫。”润玉随后走出殿门,看到庭中的白染与锦觅,心中微惊,面上不显,缓步走至二人面前,“染儿,锦觅仙上,夜里微寒,你们怎么还在院中?航儿可睡了?” 锦觅神色不对,眸中含泪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问道,“天帝陛下,您…还想利用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锦觅仙上,此话何意?”润玉强装镇定。 “方才你跟穗禾的对话,我们全都听见了。”锦觅一脸平静。 润玉面色微变,看向白染,“染儿…我…” “你如此步步为营,分毫不差,你可以让全天下的人,皆沦为你的棋子,都被你利用。你如今已经是天帝了,你也有阿染,有了你们的孩子。可凤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锦觅情绪激动地说完,转身离开,直奔太上老君处。 润玉上前拉住白染双手,心中忐忑,语气温柔道,“染儿,你听我跟你说…” “旭凤涅槃重生后已失去双亲,父母之仇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下,单看他后来承魔尊之位,大杀四方,一统魔界大小部落器,收服鸟族,招兵买马,壮大魔界兵力便可看出。如今天界根基未稳,先前小鱼哥哥又因染儿失了一半的天命仙寿,天界再经不起一场动荡了,小鱼哥哥深谋远虑,用金丹反噬压制旭凤,也是为了天界考虑,染儿又怎会不知。” 润玉动容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着,他的染儿果然是最懂他之人。 “好啦,小鱼哥哥,想必殿内也洒扫干净了,快去忙吧,我去看航儿了。早去早回,我跟航儿等你...”白染欣然一笑,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 “好,我会早些回去的。”润玉放开她,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转身大步离开。 白染踏进房门后,屋内危险的气息让她大感不妙,看到倒在一旁昏迷不醒的仙侍,心中更是惊惧,急忙跑进内室,看到穗禾竟缓缓将手伸进小一航的摇篮里,白染神经瞬间绷紧,紧张的看着她,“住手!放开孩子,你有什么大可冲我来,对一个无辜婴孩下手算什么本事?” “天后娘娘可叫我好等啊,让我放了他也可以,那便要看天后愿不愿配合了。” 穗禾眼神诡异地看向她。 “好,你只要放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白染为稳住她,急忙承诺。 “我本也无意与一个无知孩童为难,只要天后自封仙力,随我去魔界‘做客’,我便不会伤他分毫。” “好,我答应你。”白染当下伸手封了自身仙力,看着她,“穗禾公主,可满意了?” 穗禾满意地勾起嘴角,闪身来到白染身旁,挥袖二人瞬间消失在屋内,白染袖中那根葡萄藤木簪悄然滑落... 锦觅大闹太上老君炼丹房,将仙丹灵药统统扔进丹炉中,威胁仙童说出金丹中缺少的那味药材,逼得太上老君现身,为保住那些苦心炼制的丹药,只好说出,金丹并非少了一味药,而是多了一味白薇,白薇乃是极寒之物,与旭凤体质相冲,是以才导致旭凤被金丹反噬,花界万年才生一株的仙草蓬羽可化白薇之寒。锦觅得知解药后当即赶往花界取蓬羽,欲解旭凤金丹反噬之寒。 润玉处理完政务后,想到白染母子,脸上不由挂起如冬日暖阳般的微笑,刚走出七政殿,便碰上匆忙赶来的邝露,见她神色慌张地禀告,“陛下,不好了,天后娘娘不见了...” ☆、一战在即 “什么?”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大步跨进寝殿,看到小一航在摇篮里嚎啕大哭,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抬足看到竟是白染从不离身的那根葡萄藤,弯腰捡起,口中呢喃道,“染儿...” 听到小一航的哭声再次传来,快步走过去,抱起孩子,“航儿乖...不哭不哭...爹爹定会将你娘亲寻回,有爹爹在,她不会有事的...” “怎么回事?”润玉眼神凌厉地看向跪着的两个小仙侍。 “回...回陛下,方才一团黑雾飞来,奴婢...奴婢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看到陛下...” 黑雾...难道是...润玉眼神一凛,指尖光华微闪,施法让怀里的小家伙睡了过去,将他放回摇篮,起身来到九霄云殿,“传令下去,即日起,全力搜查天后下落,便是翻遍六界,也务必要将天后寻回。” 穗禾将白染带去魔界后,囚于一隐秘的山洞内,用玄铁链将她吊在石壁上,目光阴狠地打量着她,嘴角挂着几丝残忍的笑意,“天后不是要为先水神报仇吗?万万没想到今日会这般狼狈地再次落到我手的里吧?上次让你侥幸逃过一死,也算天意... 润玉既让旭凤承受这金丹反噬之苦,那我便用他挚爱之人的心头血,解这金丹反噬之毒,如何?传说,九尾灵狐的心头血,可解世间百毒,增强法力修为。明日便是我与旭凤的大婚之日,便用天后这心头血,作为贺礼吧。” 法力被封的白染有些虚弱地盯着她,“你今日去璇玑宫,故意将我与锦觅引去七政殿,有意引导小鱼哥哥说出金丹反噬之真相,先是言语挑拨,后又问及解药,其实,不过是为你真正的目的做掩护罢了,你真正的目标...是我。” “不愧是青丘小帝姬,堂堂的天后,果然聪慧。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你认为这次...我还会给你活命的机会吗?”穗禾挑起白染的下巴,对她说完,转身离去。 锦觅回到花界后,欲寻仙草蓬羽,却遍寻不着。连翘诺诺言道,前几日被她娘全部摘去做羊肉饺子吃了,锦觅大惊之下,又无可奈何。老胡及时提醒,此刻再种来得及,锦觅当下盘膝打坐,手中泛起莹莹亮光,施法种了起来。这时月下仙人和彦佑也赶来她身边,见她种完后,月下仙人对彦佑使眼色,彦佑施法使锦觅昏睡,两人连忙将仙草蓬羽与锦觅一并打包带走。 大婚将至,穗禾只身去到关押白染的洞穴内,取了心头血后悄然返回寝殿。 天界,润玉怀中抱着的小一航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润玉同时心头一痛,竟通过龙鳞感应到了白染的所在——果然在魔界。 润玉施法让小一航入睡后,来到省经阁,挥袖开启机关,将封印穷奇的御魔鼎取出,他望着那魔气萦绕的御魔鼎,神色坚定道,“染儿,等我,小鱼哥哥这便来救你...父帝,您生前的夙愿,便是统一六界,否则也不会留下这穷奇了吧,这未竟的功业,就由孩儿来替您完成吧。” 他眼眸一抬,伸手唤出赤霄剑,施法刺入鼎内破了封印,御魔鼎顿时碎裂,穷奇破鼎而出,他当下祭出元神,盘旋在屋顶的晶莹巨龙渐渐吞噬穷奇,周身染上了莹莹绿光,强大的法力冲击下,他身体一晃,单手撑地,再抬眸时,双眸间绿光闪过隐藏在眸子里,妖冶不失霸气,“今后,六界四海,唯吾独尊,雷霆雨露,尽出天门,天帝一怒,十方俱灭!” 忘川河畔—— 狐狸仙将锦觅拖到船上后,忍不住抱怨,“就没见过这么沉的霜花,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呀?” “她沉吗?我试试...”彦佑跃跃欲试,被狐狸仙一把拉回来,“你手脚老实点儿。” “你还想不想她嫁给那个魔头了?你再耽搁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彦佑催促着,两人急忙上了船,一路赶到魔宫。 旭凤对穗禾起疑后,便与鎏英商议,大婚时将穗禾迷晕,由鎏英顶替,设法使穗禾说出真相。狐狸仙将锦觅藏到法杖里,一路拖着法杖与彦佑悄悄潜入魔宫。 见身后的狐狸仙不时发出声响,彦佑不得转身提醒,“嘘嘘嘘...小声点,好不好。” 狐狸仙当下回怒,“还小声点,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把锦觅藏到这法杖里面,沉死老夫了,快过来搭把手...” “你自己的法杖,你自己不会扛啊,我才不给你当苦力。”彦佑猫着身子在前走了两步趴在门缝探视着,狐狸仙只好认命地用力扛起法杖跟在后面。 两人见魔侍退出去后,悄悄潜进屋,狐狸仙一权杖下去,发现竟是鎏英,二人得知旭凤的计划后,决定将计就计,干脆让锦觅与旭凤拜堂。两人经过验心石的验证,获得魔界众人认可。这时穗禾醒了过来,跑去大殿,情绪激动地揭穿假新娘,称验心石也是假的。鎏英随后站出来,告知众人穗禾偷换验心石之事,方才的验心石并未作伪。旭凤见鎏英出现在殿内,当下掀开新娘的盖头,看到身穿喜服的锦觅一愣。锦觅摆脱彦佑的傀儡术,穗禾恨意更浓,狐狸仙当众揭穿穗禾的种种恶行,杀害洛临、临秀嫁祸旭凤,锦觅为救旭凤闯蛇山,不惜性命去盛玄穹之光,为旭凤失去辨色之力,旭凤愧疚之下对锦觅许下诺言。念及穗禾养护之恩,表兄妹之情,故留她性命,收回了琉璃净火,革去其鸟族族长之位,为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当下散去了半身修为。穗禾历经打击,神志不清地疯癫跑了出去。 天界—— 润玉手持赤霄宝剑,一身戎装从殿内走至庭中,破军,太巳,邝露对其施礼。 “陛下,三军枕戈待旦,请陛下升帐誓师。” “看好小殿下,待我将天后迎回。” 润玉偏头对邝露交代了声,然后大步离去。 邝露担忧地看着几人匆忙离开的身影,喊道,“陛下千万要小心。” ☆、天魔大战 润玉亲临三军仗前,站在云端,俯身看着魔界众魔兵将,天帝威严尽显,“此刻先按兵不动,待本座接回天后,你便挥师进攻。” 染儿,我说过...定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 “遵旨。”破军领命。 “昨日风兄才散去半数修为,今日便大军压境,算准了来的吗?” 鎏英盯着云头道。 “全力应战!”卞城王呼道。 旭凤带着锦觅落到魔军阵前,魔军士气大涨,“尊上!尊上!尊上!”旭凤抬手止住喊声。 “本座今日不欲恋战,只为接回天后。” 旭凤等人怔楞不明,“天后并未来我魔界,不知天帝这是何意?竟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我魔界要人,让不明真相之人见了,还以为天帝故意寻衅,挑起战端呢。” “荒谬!六界皆知,你判出天界,坠入魔道,现在居然还敢挟持天后,你难道真想自绝于天下吗?本座劝你还是早日回头,切莫铸成大错。” “若天帝今日执意要大开杀戒,将这忘川变成修罗场,本座也会奉陪到底。” 锦觅急忙说道,“你激怒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不如此刻与他解释清楚,先找回阿染要紧啊。” “我若不先下手为强,任他愚弄摆布,怕是再没有起死回生这等好事了。他既已认定天后就在魔界,此刻便是解释再多也毫无用处。” 旭凤伸手变出陨魔杵,高举,“迎战!” “杀!杀!杀!” 润玉握拳高举示意,鸣鼓出战。 “能不能不要打?”锦觅拉着旭凤的胳膊恳求道。 “锦觅,这一日早晚会来。保护水神!” 旭凤交代完飞身迎战。 “哎,凤凰!”锦觅担心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一时硝烟弥漫,战火连天,天兵魔将死伤无数,忘川血流成河,天上地下,兵箭如雨下,仙魔战作一团。 石洞中,白染失血后渐渐醒来,动了动身子,发现穗禾下的禁制不见了。遂试着凝聚周身仙力,冲断玄铁链,仙力恢复了几成。强撑了身体离开洞穴,等来到忘川时,便看到这天魔大战的一幕。 旭凤站在忘川河畔与站在云端的润玉,隔着忘川河全力一击,润玉周身灵力透着诡异,只闻旭凤言道,“堂堂天帝一心求胜,竟以身犯险,不惜使用禁术,真是讽刺。” “你一个魔头,跟我谈光明正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六界皆为我所用,对付你,无非以彼之道。” 润玉旭凤祭出元神,凝聚周身灵力,向对方攻去。 “不要!不要...” 小鱼哥哥,阿染不要你因我而背上这万世骂名... 生灵涂炭,亦是阿染不愿,此番战乱,既因阿染而起,那便由阿染结束吧... ... 白染飞身而至,挡在了这二人全力一击的强大灵力之间,身体被仙力击地轻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润玉与旭凤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惊失色之下同时撤了法力,白染的身体如浮萍般缓缓飘落。 “染儿!” 润玉惊慌失措地,飞身而下,接住她翩然而落的身体,落于河畔,眼眸含泪,慌张地唤着她,“染儿...染儿...染儿...” 锦觅被旭凤拉着,泪水朦胧了双眼,“阿染!阿染...” “小鱼哥哥,别打了,为了我...不值得... 染儿不要小鱼哥哥因我而背上...背上这万世骂名... 小鱼哥哥是一位好天帝,心怀六界...怜悯众生... 不应...不应为了染儿挑起战乱...涂炭生灵...小鱼哥哥,染儿怕是...怕是又要失约了...接下来的路,便是染儿不在了...小鱼哥哥也要好好走下去...航儿...航儿他还那么小,小鱼哥哥...答应我...要好好活着...照顾好航儿...照顾好自己...” 白染有气无力的说完,缓缓伸手抚上润玉的眉头。 “染儿喜欢看小鱼哥哥笑的样子,不要皱眉好不好...” 眉间微凉的触感蓦然滑落,白染双眸缓缓阖上,两滴清泪悄然落下。 “不要...不!染儿...染儿...染儿你别睡,你别睡...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润玉紧紧抱着怀里,气息全无的人儿,两行清泪滴落发间,忽然怀中一空,怀里的白染形神渐渐消逝... “染儿...” 他失神地站起身,“本座有生之年,再不踏入魔界,以此为界。” 缓缓飞上空中后,用剑划出界限。 润玉回了天界后,端坐于九霄云殿,神情伤怀悲痛地回忆着往昔与白染的点点滴滴,手中执笔写下罪己诏,几滴清泪落于纸上,墨色晕染开来... ... 晚间,来到碧潭畔,无神地望着那潭闪着莹莹光亮的池水,想起那次再遇,她纯真可爱的笑颜仿佛浮现在眼前,垂眸一滴清泪再次滑落,忽然耳畔,熟悉的唤声隐约传来,那声音圣洁空灵,“小鱼哥哥...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他神情一震,猛然地四下环视,发现碧潭中央似乎有了变化,潭下涌现一股强大纯净的灵力波动,慢慢凝聚成形,接着白染的身影渐渐自水面浮现出来,只见她周身萦绕着五彩霞光,圣洁夺目,笑语嫣然地模样一如初见,踏着水面向他走来,他失而复得不敢置信地紧紧将她拥在怀中,“染儿...真的是你吗?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染儿...再次回到了我身边,再也不要离开了,好吗?” “好,染儿再也不离开了。” 她亦紧紧拥着他。 白染身负天命之格,天魔大战以身殉道,拯救六界于水火,乃是无上功德,此刻已证大道,修得大罗金身,在二人再遇之地,再次与润玉相聚... ... ☆、大结局 润玉眸中忽然浮现绿光,神情失控地推开白染,慌乱地转身跑走,白染发觉他的异样,那日天魔大战时她便有所察觉,他身上那股魔气太过熟悉,是穷奇… 想起大战时旭凤之言,不惜使用禁术…难道小鱼哥哥竟是… 白染惊慌失措地追了上去,一路来到璇玑宫,见他寝殿大门紧闭,白染直直走了进去。邝露见她先是惊讶,而后神色担忧地追上来,“天后娘娘…天后娘娘…” 白染心中慌乱地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却见他神情痛苦地挣扎着,好似倍受折磨,披头散发地将自己用玄铁链锁于榻上。见他这副模样,白染心中蓦然一痛,泪珠不自主地滚落下来,缓缓向他走去。 “不要过来!别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求求你,别过来…”他慌乱地别过头去,试图躲避着她的视线。 忽然再次控制不住身体,猛然站起来,神情痛苦地挣扎压制着体内涌动的魔气,费尽力气终于找回了几分神智,对白染恳求道,“染儿,快,杀了他,杀了他,快帮我杀了他…” 白染仰头闭上眼,强忍下心中的难受,手中凝起五色光华,邝露忽然扑过来,跪在她身前,急忙拽着她的衣衫,哭求道,“天后娘娘…天后娘娘不要啊…天后娘娘…陛下他那么爱您,您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他已经把自己锁起来了,不会伤及旁人的,天后娘娘,我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啊…” “邝露,你放心,我便是自毁元神,也绝不会伤他半分…”白染声音哽咽带着坚决,挥手将邝露推开,手中法阵继续凝聚灵力。 “染儿!你在做什么?不要…不要…”润玉见有不妙,急忙阻止道。 白染唇角勾起凄美一笑,手中阵法结成,向他推去,在金光笼罩下,他体内的黑浊之气慢慢净化。接着白染手中施展着令他熟悉的术法,鲜血自她皓腕间涌出,凝成血灵子,注入他体内,片刻,术法完成后,白染面色苍白,身体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邝露急忙起身扶住她,“天后娘娘…” 白染走到润玉跟前,指尖凝聚灵力震碎束缚他的铁链,环着他的腰间,紧紧靠在他的怀里,“小鱼哥哥,染儿是不是很厉害,这次…染儿终于可以为小鱼哥哥做些什么了…” 白染知道即便净化了穷奇,可当初小鱼哥哥与穷奇已立下血誓,如今恐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既然如此,她便舍了金身,分他一半天命仙寿便是…… 邝露看着二人,默默转身退下。 润玉伸臂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拥住,下颚抵着她的发髻厮磨着,柔声道,“傻染儿,这大罗金身可遇不可求,万万年也难证一例,六界中,人人都梦寐以求,而你竟这般毫不在意地说弃便弃,没见过你这般傻的…”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能与小鱼哥哥同生共死,染儿觉得赚了呢…” 润玉粲然一笑,眼角泪珠滚落,抱起白染转身置于榻上,满目柔情地看着身下的人儿,似羽毛般轻柔的吻,从额头、眉眼、鼻梁,之后吻上樱唇,挥袖纱帐落下,二人衣衫尽褪。一室旖旎,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屋顶龙狐交织盘旋,龙吟狐鸣,仿佛演唱着绝美的乐章,芙蓉帐暖春宵度…… 天魔大战之后,旭凤将魔尊之位禅让给鎏英,便带着锦觅去人间过着 繁花似锦觅安宁 淡云流水度此生的潇洒日子。不久后,锦觅便诞下了一只小白鹭,取名为棠越。鎏英也诞下一女,名曰卿天。 时间过得张牙舞爪,光阴逃的死去活来,一晃七年过去了,锦觅一家三口在人间过着幸福平静的日子… 一天,小白鹭正在河边钓媳妇,小卿天突然出现,告诉他,明天她就要上昆仑了,上个月她上青城山替猪妖出气,见到一个昆仑弟子,长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让小卿天一见难忘,日思夜想,便寻思着掳来做夫君,庆祝她五百一十岁生辰。都说昆仑天险,担心中途叫那群神仙给捉了去,所以特意来跟小白鹭道个别,若是真有个意外,让小白鹭喊旭凤舅舅去救她。 闲暇之余,润玉携白染来到人间,‘探亲访友’,二人落到河畔,见小白鹭正在垂钓,便走了过去,润玉唤道,“棠越。” “小白鹭。” 他转头看向二人唤道,“大伯,大伯母。” “钓鱼呢?”润玉微笑道。 “钓媳妇。”小白鹭答道。 “又是你娘亲教你的吧?”白染弯腰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猜道。 “娘亲说,大伯母就是当年大伯用尾巴钓上来的媳妇儿,棠越也想像大伯一样钓到属于自己的媳妇。” 润玉眼神宠溺地看了身旁的白染一眼,忽然听到锦觅的声音唤道,“小鹭…” “娘亲…”小白鹭跑过去,扑进锦觅怀里。 “我说呢,怎么一股仙气萦绕,原来是你们呀。” “公务闲暇之余,陪染儿来这人间走走,路过此地,便来看看。” “既然来了,不请我们回家坐坐啊?我可是很想念你做的鲜花饼呢。”白染眉目嫣然地说道。 “好啊,那便一起吧。走了,小鹭,我们回家了。”锦觅拉起小鹭。 “可是我还没有钓到媳妇呢。”小白鹭仰头看着他娘亲。 “姜太公钓鱼讲究的是愿者上钩,是你的跑不掉,早晚都会钓到的。要知道啊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小白鹭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白染摸了摸小白鹭的头,耐心地开解道。 小白鹭一脸受教地点点头,然后好奇地看向润玉, “大伯母说的有道理,不知当年大伯是用了多长时间钓到媳妇的呢?” 润玉闻言稍有几分尴尬地握拳抵在唇上,垂头掩饰地轻咳了声,话说当年他钓到这只小狐狸,纯属意外... ... “小白鹭,你想知道当年你爹爹是如何被你娘亲钓上鱼钩的吗?” 白染对他眼神一挑,语态神秘。 “娘亲说当年爹爹是哭着喊着非要上娘亲的鱼钩呢。对了,娘亲,爹爹去哪儿了?”小白鹭忽然问道。 “小鹭...” 旭凤忽然走来,小白鹭欢快地朝他跑过去,“爹爹!” 旭凤弯腰将他抱起来举高高,然后抱在怀里,看向润玉,“兄长既然来了,不如去寒舍同弟弟喝几杯,日前锦觅酿了些桂花酒,今日开坛,正是时候。” “好啊,那便却之不恭了。” 润玉释然一笑,拉着白染跟了上去。 来到山脚下的小木屋后,几人在院中围桌而坐,桌上摆着酒酿佳肴,兄弟二人举杯对饮,一时笑语晏晏。 润玉抬头看到不远处一片繁花似锦,随口道,“你这里的花开得不错。” “都是些野花杂草,比不得你的璇玑宫。” 旭凤为他斟上酒,语态随意。 小白鹭忽然一脸纯真地看向润玉,“对了大伯,怎么不见一航哥哥啊?” “他呀,前些时日去昆仑拜师学艺,如今已是昆仑弟子了,昆仑山规矩一向森严,门下弟子不可随意下山。” 润玉放下酒盏,对他解释道。 “哦,这样啊。方才卿天姐姐也去昆仑了,她看上了一个昆仑弟子,据说长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让卿天姐姐日思夜想、一见难忘,所以便寻思着给我掳个姐夫回来,还说,若是中途叫那群神仙给捉了去,让我喊爹爹去救她。” 白染同锦觅对视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旭凤饮看口酒,“你鎏英姑姑知道吗?” 小白鹭摇摇头,然后盯着眼前那盘肥美的清蒸鲤鱼,指了指,“娘亲,我要吃鱼。” “好,娘亲帮你夹。”锦觅笑着,夹了一块剔除鱼刺,放到小白鹭碗里,“呐,吃吧。” 小白鹭一口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大伯母,你也吃啊,娘亲做的鱼可好吃了。” “ 伯母小时候曾答应过一尾鱼,不再吃鱼,从那以后便再也不吃了,还是小鹭自己享用吧。”白染说完语笑嫣然地看了润玉一眼。 润玉忆起儿时在太湖初遇她时的情景,‘阿染...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吃鱼了?’ ‘恩...好吧,既然鲤儿哥哥不喜欢阿染吃鱼,那阿染以后便再也不吃了。’ 没想到她竟一直都记得... 从桌上夹起一只鸡腿放到白染碗里,对她粲然一笑。 白染对他转眸一笑,夹起碗里的鸡腿,忽然胃中一阵翻涌,她慌忙起身跑到一旁扶着木梯干呕,锦觅和润玉跟上去,担心地看着她。 “染儿,你怎么了?”润玉担心地扶着她。 锦觅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探上皓腕,先是眉头微颦,然后喜笑颜开地看向润玉,“小鱼仙倌,你又要当爹爹了,阿染她...阿染她有身孕了。” 润玉闻言欣喜地扶着她的双臂,满眼尽是欢喜,激动地将她拥入怀里,“染儿...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