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大纯阳》作者：伤寒 文案： 秦越是个驱魔师，输出极高，奈何肾亏。 某一日，一次驱魔日常，也不知道触到了老天的哪根神经，他被吸进了一款自己玩的游戏。 可怜的基友苦苦找寻救他出来的方法，等真出来了，一身纯阳道长装备的他，蛋疼的感觉肾更亏了...... 不过还好还有镇山河。 主角苏苏苏，武力值高。 一对好基友的现代驱魔故事。 七宗罪VS七美德 竹马VS天将 以及遇到的一个又一个有趣的人。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异能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越 ┃ 配角：邵风、方镜等 ┃ 其它：剑三、道长、灵异、剑网三 一句话简介：纯阳道长现代驱魔的故事 立意：善恶本同源，因人分别之 第1章 驱魔师是个穷逼职业 这是一所废弃的教学楼，由于常年不使用的关系，树木都生长的十分巨大。纠结盘错，杂草丛生。白天遮天蔽日，夜晚阴气森森。 妖月当空。树从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像是某种怪物的怒吼。一根根触手似的粗大树茎疯狂伸向空中，试图打下空中那两个难缠又可恨的家伙。 “这树妖，呸，”一个带着兜帽，手拿锁链的男人在树枝间跳来跳去，“这笔生意做得太亏了！它起码扎根在这有100年，对付起来太麻烦了！” 他的搭档是个拿着剑的，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在月光下划过，似是流水在晃动。持剑的手皓白如玉，根根骨节分明，袖口绣的是乾坤八卦的暗绣，长臂一挥，一根巨大的树根伴随着树妖痛苦的咆哮轰然坠下。 持剑者飞身落到兜帽男身边，看了他一眼，没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又一挥长剑，飞身而上，语气不耐：“触手系真烦。你缠住，我去上面想办法。” 兜帽唇一歪，露出的笑容霎是邪魅：“触手系？咱总部有这种分类吗？” 持剑者差点脚底一滑。 一瞬间，某种不可言明之默契在两人那一眼的对视中流传。 “闭嘴吧你，”空中剑客稳住身形，几步上升后大喊，“速度缠住，发现这树妖的命门了！” 兜帽遂感工资有望，立刻打了鸡血似的全力挥舞锁链，在众多触手中腾挪，后猛然用力一拽，一瞬间牵制住所有半空中乱舞的阻碍！ 高空之上，一柄利剑竖直而下，直/插/进树妖严防死守的中心命门。巨大的树妖哀嚎了片刻，轰然倒地。 “呼~” 兜帽收了锁链，几步跳到树妖那庞大的尸身上：“喂，你还好吗？还活着吗？” “啪——” 一柄剑搭了上来。 随后是半死不活的杀妖人。他一只手紧紧握住那剑，衣发全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善运动的人跑了全程的马拉松。兜帽赶紧过去扶他：“辛苦辛苦，等明天发了工资我得好好犒劳你——不过你也是要好好练练，老是真气不足怎么行。” “你！”男人抬头，一双清泠泠的眼瞪过来，配上那清贵俊秀的五官，怎么看都没有杀伤力，但似乎又很有杀伤力。兜帽立刻咳了声打断：“你先别说话了，调息一下。” 剑客喘着气，挥开他的手，倒是很听话的乖乖盘腿调息。 兜帽开始一个人打扫战场，有时也会抬头去看他一眼。 他俩搭档挺久了，算是职业的驱魔师。所谓职业驱魔，其实工作也就是在网站上接接单子打怪收钱。危险当然不小，流程却也简单的很。正是因为流程简单，也就造成了这几年驱魔界中‘宅’式驱魔师的层出不穷。 具体表现为，不爱出门，只偶尔去去总部，日常就是在网站上接接单子，半夜才出去打怪。反正现在手机支付这么方便，只要总部那边就单子无争议，打款速度那是妥妥的。 兜帽全名叫邵风，白天是个宅男，晚上就要变身。因为降魔抓鬼这种工作少有白天进行的，晚上出来的久了，白天就懒得出门了。日子一长连阳光都怕见到，就天天带个兜帽。 拿着剑的叫秦越，绍风叫他秦月，昵称月月。说他俩合起来就是风月无边，以后最好组个风月组合，震得十里八乡的妖魔鬼怪见到风月二字胆都吓破！彼时，中二期未过的秦越激动赞同。——在跟绍风认识之前，他还是位翩翩文雅的公子哥，自从跟绍风深交后就笔直笔直的由雅入俗，也坠入了宅男的深渊。 邵风为人爽朗粗放，不怎么在意细节。但秦越是世家子弟，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虽说过往坎坷......如今这两人如今能好成这样，要是给以前认识秦越的人知道了，怕是会跌破眼镜。 邵风打扫完战场，便遥催了声秦越：“好了吗？” 他急着回家呢。 秦越调息着，周身内力翻滚，闭着眼没空回答。 他每次都这个状态，不完事身体都动不了。 “好了吗？”邵风跳到他身边， “好了吗好了吗？月月？月月？秦公子？秦大少爷？” 秦越额头青筋一蹦：“你催你爹呢！” 身体动不了，倒是能说话。 邵风抬头望了望天，静静的看着他等了会儿，将他眼睑上的睫毛都数了一遍，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希望现在回去还能赶上英雄本的末班车。” 秦越：“......” 驱魔‘宅’，网游自然必不可少的消遣。 就连秦越跟了他后，也被带着入了这款游戏。不过不比大神邵风，他算才接触，也就没事的时候玩玩，哪像邵风这种网瘾少年将每次活动日常周常都记得那么清楚。 “你调息一定要打坐吗？”邵风提出建议，“这样，我抱你回去吧。” “爬。” 秦越毫不犹豫的拒绝。 邵风一挑眉：“没事，跟你爹客气什么呢。” 他双臂一展，扑上去就把人抱走了。有锁链开道，驱魔师从来不走寻常路，高楼大厦间如同蜘蛛侠一样飞速跳跃着，不过一会儿就回到了他自家的狗窝里。 虽然是自己家，但才从外面进来，看到室内自己作出来乱象，仍使得邵风皱眉嫌弃了一下。 “噫~” 这是什么脏乱差的单身汉出租屋？ 把秦越放到了床上，邵风看了眼男人动不得的姿势，呃了一声：“要不要给你掰成打坐的样子？” 秦越已经十分接受现实，语气平静道：“你不如给我脱了衣服再放进被窝盖好被子？” “也不是不行.....但你湿成这样，等会不得洗个澡？” 邵风动手给他放平手脚。 秦越动不了，嘴却不怂，平静的回他一句：“洗完澡，我去你房间。” “what？” “换床。” 邵风忍无可忍：“为啥！”又看了眼被弄脏的床铺，“洁癖啊你！你连你自己的汗都嫌弃吗？” “要不要我提醒你，我们刚刚不是出去散了个步，是去杀树了。” “......那你身上又没搞到血！别说红，就是绿色也没有啊。” “树血他妈的没颜色！”秦越要是现在能动，非得踹他一脚不可，“谁跟你说树血是绿的？你拿我的剑出去捅一下树干，看看抽出来的树胶有没有颜色！” “可是叶绿素......” “绿你妈的素。我一个人能淌这么多的汗吗？事实摆到你面前了，这些大部分都是树血，你还跟我杠，你他妈自动抬杠ETC？” “......不是，秦少爷，您来自祖安？你真是秦家人吗？——难道我被骗了？” ...... 片刻后，秦越终于调息完毕。睁开了眼，动了动四肢，从床上下来。 邵风在客厅双开了两台笔记本，分别登录了自己和他的游戏账号，正在英雄本末班车组人的途中。 他刚洗了澡，兜帽那身被扔进洗衣机了，现在只穿了身白T，一头湿发擦得半干，整个人帅得发光！——如果忽略他身旁的那堆泡面盒子的话...... “垃圾屋王子应该请你演。”秦越抓着毛巾，“收拾干净，我去洗澡。” “行，你洗快点，我组你了。洗出来带你去黑装备。”邵风起身收拾，拿个大垃圾袋一通乱扔，裹着丢出门。又很快从外面飞跳进来，浴室已经响起了水声，他过去敲了敲门，“还没吃吧。——你这肾亏真要命，武力那么高，关键时候就没蓝......要不要我给你泡碗面？” “别，吃吐了。” “行，反正新工资要到账，那我点个夜宵。” 宅男的生活苦啊......两个大老爷们都不会做饭，餐餐都是泡面对付。又穷，房子还是租的。郊区。 接单虽然来钱多，但保养法器同样开销甚大！且接单按单数算，不按人头算。邵风一人去打是这么多钱，养了秦越后还是那么多钱。——虽然有了秦越他敢接更高档的单子，但他这内力耗得飞快、且一调息就无法动弹的毛病还是个大问题。 至少这样，邵风就没法放心让他出去独自接单。 当晚，午夜副本末班车，英雄组满了25人。秦越操纵着一个一头白发一身时装的道长号在副本里跑来跑去截图看风景，YY里，绍风声嘶力竭的喊：“站位了站位了！速度站好位置，秦时明月，去中间躺尸！别玩了！” 道长一蹦一跳的跳到中间，自绝经脉。 无聊的调整视角，躺尸的视角怎么调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他战略性后仰，侧头看邵风操纵着天策的号T怪，粗口直爆的指挥。 两人在客厅联机，两台笔记本并排放着，像是某小型网吧。 终于打完老一，秦越问：“出什么了？” 他躺着尸，没被奶妈拉起来之前，看不到boss爆出来的装备。他的号太小，副本机制又不是很清楚，不躺尸容易团灭。但要是红的话，有时一趟英雄本出来，装备就能毕业。 邵风带着笑意：“你看，你挺红的。这几件，这个，还有这个，”他指着自己的屏幕，秦越也就挪着凳子凑过来看，“都是你的。” 秦公子没被招惹时，那叫一个温文尔雅，知性矜贵。他点点头，朝邵风微微一笑：“行，给我黑进我包里。” 团队频道霎时激动了—— 【团队】蔚蓝之际：卧槽发生什么！ 【团队】一山口山一：黑装备？！ 【团队】大叔的鼎鼎：...我能说基友的声音好棒吗！ 【团队】吃我一炮：我看了眼YY，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这俩是在一个麦里传出来的声音吗？#捂脸 ...... 秦越没开麦，一凑近讲话，声音自然是从指挥麦里传出来的。 眼见团队频道都快刷起这对指挥基友是不是坐在对方腿上打本这种奇葩的言论，绍风好气又好笑的道，“别闹了，合麦很稀奇吗？你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热闹制造热闹也要看。” “还有，”绍风解释：“刚刚我室友开玩笑，他是老板，给了工资的。” 老板给工资，俗称包团。意思就是出钱请人来打本，打完本出了所有本职业装备全归他。 ——当然，是邵风出的钱。 不过秦越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天天晚上跟人出去打怪上班也没拿过一分钱工资...... ——赚的是谁还真说不定。 【团队】蔚蓝之际：#鄙视，叫他回来卖个萌，不然就等着贴吧818辣个给基友黑装备的团长吧。 【团队】道长的羊毛：#鄙视，叫他回来卖个萌，不然就等着贴吧818辣个给基友黑装备的团长吧。 ...... 复制这个当然是开玩笑，绍风哭笑不得：“行吧。副团拍下装备，大家去老二的点。我给我室友抱上麦，让他给你们卖个萌。” 秦越就在他旁边坐着，见他带着暗示的眼神看过来，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邵风回过头去，一本正经的跟YY里说：“我室友他可萌了。真的，你们今天真是赚到，他轻易不卖的。” 团队众人：......这什么虎狼之词...... 游戏里，邵风的天策号，[苍魂]邀请你同骑，是否同意。 秦越点了同意，屏幕里的道长翻身上马，坐到了天策军爷的身后，被带着飞快的跑了起来。 【团队】绸都：卧槽，里飞沙！ 【团队】绸都：土豪啊简直！ ...... 现实中，邵风把自己的耳麦摘下，递给秦越。 秦越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听见吗？” 【团队】花哥的假发：男神音！！！ 【团队】剑舞流星：听见。 【团队】道长的羊毛：啊啊啊啊啊，声音真的好有磁性~男神音啊~ ...... 反应不错，不枉他刻意压低了声线。 秦越轻咳了一声，正想给大家做个帅气的介绍，瞬间手里的麦又被邵风抢了回去。那人戴正，压着笑意咳了声：“行了行了，我室友出场费挺贵的，就先卖这么点。” “......” 很快又开打了，他小号依旧躺尸。秦越觉得无聊，遂切出游戏界面，打开驱魔浏览器。浏览器主页便是各种现世新闻，有几条底下加上了红色的下划线，代表那非人力所能造成，待调查中。 秦越的鼠标移向上排一栏的收藏夹，点开一个名为“QM社会”的网站。浏览起里面的案子来。 这就是驱魔人交接任务的地方，秦越看到他们之前接的那个树妖的任务已经被盖上【完成】的戳，想必是邵风之前已经上传了完成驱魔的证据，总部也已派人查实。完成者一栏正是写的绍风。 也只有一个邵风。这里并没有秦越的名字。 其实不止是这一个案件，以往所有秦越参与的案件，都不会写上他自己的名字。他之于邵风，比起搭档，更像是外援。正规的驱魔搭档要在总部备案，但外援不需要。正规的搭档也同样会在完成任务后署上所有任务完成者的姓名，但外援不是。 秦越最中意的便是这点。 或者说，他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跟邵风相处成好友。这个男人炽热真诚，跟他相处完全不需要隐藏什么，他也十足的守信，不会暴露出秦越的任何秘密。 实际上，秦越的确有一件秘密。一件能动荡整个驱魔界的大机密。 第2章 鬼网三（一） 世上有人，大家都是人，人世间纷纷扰扰，亦有嫣红姹紫，爱恶离分。 世上有妖，有怪，有魔。这都是些在驱魔官网上常见的生物，也大多是驱魔人们讨伐的对象。死在风月二人手上的这些玩意儿，没有成百也有数十了。 世界上有鬼。虽然可能跟驱魔人没什么关系，但道士对鬼熟。 秦越家传便是道学。 那，这个世上有神有仙吗？ 古往今来，多少修士一生修行奋斗的目标就是羽化登仙。驱魔人作为与超自然能力相关的人，自也算是修行者行列，把修仙当成毕生追求。 但修行者众，成仙者寥寥。且成仙的人，到底有没有成仙又有谁能确认？谁也没见哪个神仙下来证明过，也许就是单纯的死了呢？‘神明’活在修行者的信仰中，而‘得道’更是无从例证。 传说中，秦家有一至宝，乃秦家祖上化仙之人留下，有了它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仙界。——秦越每次听到这个，都觉得这种荒唐的流言竟然还会有人信么？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成仙，秦家后人还需要修炼？更甚为何要藏起来，直接拿着去成仙不好吗？ 但就是这么荒唐的流言，秦家一旦尽毁。 怀璧之罪。 动手的人，有被策反内斗的秦家后代，有趁乱杀进来的驱魔界世族。 五年前，秦越16岁。他仗着一柄飞剑杀出重围，唯有在小巷捡到奄奄一息的他的绍风，还知道这个世上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 报仇？ 那场血战之后，秦氏覆灭，掀起那场内斗的秦姓几乎死了个绝。 至于落井下石的小人们，该砍得他也砍的差不多了。 他现在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孤苦伶仃。以前戴在他头上的秦氏天才的帽子也没了意义。他本来那么努力的修行，也许只是为了能得到秦家夫妇赞赏的眼光，而现在整个人生，都似乎没有了目标。 幸好绍风把他捡了回去。 然后就被养起来了。 如果绍风是一位世外高人，那么秦越少不了继成衣钵，勤修苦练，最终成为一代大侠什么的。但绍风是个宅男，于是秦越也就顺理成章的宅了起来。 白天，绍风上线打怪，秦越睡觉。 晚上，绍风出门打怪，秦越睡觉。 过了一段时间的米虫生活，秦越意识到这样太不适合，于是晚上也跟着绍风一起出门活动活动。 原来绍风只能接一些三流二流的任务，现在有了秦越后，打怪不要太爽，钱哗哗的就流到了他的账号里。 记得有一次绍风说，“你怎么肾这么虚啊，好好修行啊喂，没蓝怎么打怪啊！” “肾虚？蓝？”秦越字都听懂了，但是句子不懂。 “哦，忘记你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回去教你玩个游戏。” ......然后他就从一个忧郁宅变成了一个游戏宅。而且玩了游戏之后，他也不忧郁了，甚至经常被带的爆粗。往日贵公子的形象早就一去不复返。果然游戏者，深坑也。 ------------------------------------------------------------------------------- “哈哈哈哈哈哈！！！！” 秦越被吵醒，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抽起枕头就扔了过去，“闭嘴！昨晚打本打到凌晨三点，还不睡你小心猝死！” 邵风一手接过这飞来横枕，然后转了个方向抱在怀里：“月亮不睡我不睡嘛~” “太平间里抢C位吗？” 床边一沉，邵风坐床边摇他：“快醒快醒，你看这个贴子。” 青年把手机递到他眼前，秦越昂起头，拉远了些距离，眯起眼睛看了起来。 “【鬼网三】一场可怕的千里送......” ......秦越昂头嘲讽：“什么鬼？” 邵风竟然认真回答：“什么鬼还不知道。” 空气安静了会儿。秦越清醒了一些。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来我看看。” 邵风把手机递给他，秦越翻着，这楼主用词挺幽默，满贴的回复都是哈哈哈哈哈。怪不得这傻狗刚笑得那么夸张。 楼太长，翻到一半，邵风又给收了回去：“我直接把图找出来吧，看，这个。” 秦越将图放大：“......是有问题。” “问题还不小！” 邵风把他道袍丢过来：“穿上，我们直接过去。” 他翻箱倒柜的翻出家里仅剩的一瓶神仙油，这是给他锁链保养修护的。带上手套，飞快滴了几滴，擦到锁链上。秦越问：“你知道她在哪儿？” “这818写的是女主千里送去了A市，宾馆就不知道是哪家了。总之先去A市。” “...我看她订了火车票折回，真希望她这时已经走了。” 有问题的，是那张贴上来的宾馆图片。女主拍摄贴在帖子里吐槽：“天啊！这什么破宾馆。看这墙，到处都是划痕！——还有这张床，谁特么来了大姨妈也不清理一下，快恶心吐了，这种没有清理过的床单就给客人住吗？还有我那约好的男神，不来火车站接我就算了，还真没见过直接约在宾馆的！就算约宾馆，你也订家好点的吧！——我TT都买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照片中，宾馆的家具、墙壁，都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尖锐的指甲剐出来的印子。双人床的床单上，于当中的位置有一滩不算明显的红色血印。 这张照片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是没什么。但在驱魔师的眼中就不止于此。——女主拍照的时候，应该站在玄关处，照片中，左侧的角落照出了浴室的一角。一个奇怪的黑影就站在那里，阴惨惨的看着镜头。 秦越穿好道袍，这时他穿在身上5年前就带出来了的装备，勉强算是件法宝。道袍上绣着五行八卦的暗纹，对妖术的防御力极强，不但如此，还有自动清洁、自动合身、自动调节体温等居家旅行必备功能。 俩人收拾整齐，一刻也没耽误的出发了。邵风把车开出地下室，秦越坐在副驾驶上：“这边到A市要多长时间？” “5个小时。” “......”秦越闷闷自语，“高科技时代就是麻烦。不然直接飞过去。” 邵风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看向前方的路况：“你那点轻功，也就能跳上跳下，飞个毛。对了，你们学剑的，有会御剑飞行的吗？” “小爷我就会啊！”秦越耸耸肩，“能踏青锋离地三尺，奈何只能飞个五分钟。” “......肾亏。” “谁叫现代的灵气那样稀少。真气不足。” “别把什么都怪灵气少行吗？你看我有肾亏过吗？” 秦越看了他几眼：“你不是外功？” “......少玩游戏，弟弟。” 深绿色的小吉普，邵风尽量开的飞快了。但无奈，交通法规还是要遵守的。预计的5个小时果然就是5个小时，5个小时后，车开到了A市。 “考虑一下，”秦越抬头，眼前的大楼高耸入云，这座城市充满现代化的科技感，“我们能攒点钱从郊区搬出来吗？” “这边。” 邵风将车停好，带着他向宾馆的方向走去。 “这家宾馆？”秦越问。 “我搜了下全市宾馆的装修风格和室内图。”邵风将他的外套递给他，“这家在美团上放过图片，格局有点像。” 秦越乖乖套上大外套。他的那件道袍回头率太高，但不穿又不行，好歹是件高防啊！是以秦越每次穿这个出门都会多穿一件。 相比而下，邵风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如果说秦越是全身紫装，那邵风就是在/裸/奔。 他那兜帽完全就是喜欢才穿，家里好几件换洗的呢，对魔物的防护能力约等于没有。所以连个白装都算不上。 好处就是穿去哪里都没问题，而且那兜帽现在似乎还蛮流行。——有次他们追着一只魔误闯了漫展，满身血迹的邵风带着个兜帽，一堆小女生涌上来大叫小哥小哥好帅好帅~！ 至于旁边裹着个外套又肥又厚的秦越，愣是没能得到一个女生的青眼！ “哎，叫我小哥，我是不是挺像张起灵的~”事后，邵风得意的问他。 秦越：“你？大概费玉清吧。” ...... 两人就这么走进宾馆去，邵风的锁链缠在腰间，装饰一般；秦越身后背着一把琴盒，里面装了他的剑。前台的妹子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开宾馆的什么人没见到过。“两位开房？” 邵风掏出手机，点开图片，把那张他保存下来的照片给服务员看：“这个房间，有印象吗？” “你们是......” 秦越掏出警/官/证：“警察。” ...... “就是这里。”上了楼，服务员妹子推开门，“那张照片上有划痕的家具我有印象，就是这里。但是床上的血......警察叔叔，我们可是每天都严格清洁的，而且每天都有检查，是不是被谁举报了啊？现在也有些客人自己弄脏了然后来推到宾馆的头上......” 邵风挑眉：“你叫我什么？” “警察叔...”那妹子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哦哦，警察大哥！” 妹子脸一红，低了低头。 邵风带上胶皮手套，打开浴室门，一股邪魔的味道扑面而来。 秦越下意识的捏住鼻子皱起眉，服务员妹子疑惑：“有...什么气味吗？” 秦越摆摆手：“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可是，我们老板叫我过来看着......” 邵风皱着眉打开下水道的钢圈，查看了下，又伸了两指下去，法力自指尖发起，贯通整个底下管道：“有血迹，但它不在下面。” 回过头，看到服务员小妹，眼睛瞪圆：“你怎么还在！” 秦越冲他笑笑：“既然如此，加害者不在，我们去看看被害人吧。” 邵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旁边一脸好奇的服务员姑娘。 ——俩人从照片上就能看出那张床上怨气弥布，更别提那处血迹了。走到床边，那服务员妹子也跟了过来，眨着眼睛的看着他们。 “你要搭把手？” 女人点点头。 秦越笑了：“别吧，接下来会有点刺激。” “没事，我扛得住！” 邵风透露：“里面可能是尸体。你先出去吧，如不出所料，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女人被唬了一跳，又看了看淡定的两人：“......真的假的，警察叔...大哥。真是尸体啊。” “你先出去吧，小心吓到。”秦越点头。 女人后退几步，退到门边：“没事，我站远点。”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一人站在床铺的一边：“好吧，那你捂着点眼睛。” 一弯腰，合力把床板抬了起来。 “啊啊啊————！！！！” 突然其来的恐怖景象呈现眼前，那女子只瞥了一眼便被吓得大声尖叫夺门而出。 ——床板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尸块堆积，人体的组织、器官，全都杂七杂八的曝露在外，整个床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尸盒的盖，一揭开，里面的场景血腥的令人作呕！ 在那床单溢出星点血迹的地方，一只断肢直直的伸着，那是一个女性的手，修长的中指上还带着一枚闪亮的铂金戒指。只是现如今，这戒指上也满是血污了，她五指向外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一片床单也正是因她伸出的手指点上了血迹，似在向天鸣冤。 往门后看了眼，秦越回神：“这是谁的手？” “有点像......发帖的女人？我点开过她的主页，她晒过这枚戒指。——但也有可能不是。” “那她死了得有一天了。”秦越上前查看仔细，“这样的话，几个小时前还在跟帖的楼主不是她本人？” “？”邵风黑人问号脸，“什么情况？不是她本人谁会以她的名义发这种帖子？魔现在都学会上网了？” “我还想问你，好好的不睡觉怎么刷贴吧去了，还刷到了这么诡异的贴......” “就是推送啊......” 说完，邵风就感觉到了点哪儿不对。 推送，贴吧以前给他推送的都是一些广告，没事给他推送这种帖子干啥？ “你别跟我说这是哪个魔物钓鱼我们呢！你跟魔界熟，你知道它们现在走高科技路线了吗？” 秦越无语：“不清楚。不过就算钓鱼，我也倾向于对面是个人吧。总之来都来了，先报给总部，再查个清楚。不能叫这女孩白死。” 邵风并起两指点破那邪魔布下的结界。结界一破，霎时间浓重的血腥味布满了整间屋子！浓稠的红褐色血液从床板中溢出，在地上蔓延成一滩红色的水镜。 “少了东西。”邵风说。 “什么？” “头。还有心脏。” 秦越走上前，弯腰细看：“......多了一样东西。” 邵风一愣：“什么？” 秦越指向一块褐色：“......人有几个肾？” 话音刚落，那团伪装的肾如包团蜷缩的虫子一般猛的爆展开，五道利爪朝秦越这边抓来！ “小心！”邵风一甩锁链，被那东西的爪子划拉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那魔物吱吱的叫着，往窗外逃去。 “猴子？”秦越皱着眉一手捂着胳膊。 “没事吧！”邵风关切的问。 秦越放开手，胳膊上外套被划拉出好大的几道口子，露出里面青白色的道袍。 “小角色。连我道袍的防御都突破不了。” “我去追！” 宾馆的经理先是听到了服务员的尖叫，随而又闻到了巨大的血腥味，吓得赶忙带着人过来！——在他这宾馆里出事！他这宾馆还怎么开的下去啊！ 五六个身穿宾馆制服的人一进房门，看到里面的场景都吓的尖叫起来，叫着叫着就开始吐。经理扶着墙，吐的胆汁都出来了，看见秦越从里面走出，惊慌的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警官！警官！——这这这这怎么办？” 秦越被拽的停下脚步，无奈的安抚：“...怎么办...报警吧。” “啊？”经理傻眼了，心想你不就是警察吗？！ 第3章 鬼网三（二） 那猴子风驰电掣的几乎闪成一道影！ 天已渐黑，邵风带着兜帽一身全黑的装扮在黑夜中也不容易被发现。锁链伸出，勾住前方高大的建筑，然后借助拉力纵身跳过、收起，接着再次甩出！他就这样飞速的在这座城市中移动着，紧追着前方的目标。 那只和肾长着一样颜色的无毛怪猴自然是魔。魔分多种，最常见的低等魔，连个具体的形态都没有。——或是隐藏在墙角水沟处、或是躲进了地下管道。有形态的大多都有了某种能力，能力也大多取决于形态的优势。比如眼前这个，估计就跟猴有关，爪子厉害、速度快！ 那猴直直的往火车站的方向跳去。邵风在跳跃中一手扶了扶耳边的蓝牙对讲：“月月！月月！去火车站！” “收到。”秦越猛转方向盘，油门一踩，开着那辆小吉普向火车站飞驰而去。 眼见那猴就要跳入下方的人群，邵风长链一甩，卷住它猛的往回一拉：“还想跑？” “你到了没有！”邵风吃力的拉着那猴，那猴力量极大，不但挣扎的乱动，还用它那利爪去抓挠锁链！锁链给它挠的火花直崩，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到了到了。”秦越在耳机里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靠，——再坚持下，我找不到停车位。” 邵风低骂了一声，听着耳机那边传来的汽车鸣笛吵嚷声，一挥手中被那猴挣开的锁链，两手抓住，硬是凭力气将猴子拖远了些，“你快点！”他吼，“我那刀片全下了在修！现在只能困不能杀，你快过来给这泼猴一剑！” 片刻，一柄飞剑荡开月光，远处秦越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来啦！” 庞然的灵气在长剑周身搅动，带着不可匹敌的强大气势！——剑身直直穿过锁链间密不透风的空隙，笔直而精准的将猴子刺了个对穿。 魔物化作的灰烬散去。月光照向长剑之后显露出的仙风道骨的秦越。 “呸呸...呸——”剑一收，秦越就痛苦的用宽大的袖袍捂住嘴，眯着眼睛闪到了邵风身后，“妈的，刮得什么风，吃我一嘴骨灰。” 俩人落在一处大厦顶端的天台，衣角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这次还算简单，基本全物理攻击，没有难缠的幻术、诅咒之类。除了邵风追击的时候费了些体力，秦越更是呼吸都半分没乱。 邵风收回锁链：“没杀招真不习惯。也不知道我那刀片什么时候能修好......——你把车停哪儿了？不会被开罚单吧？” “应该不会......”秦越其实也不确定，转移话题的说，“不过这次的魔物......” “比我们想的简单，”邵风眼神死转头看他，“也就是说，这种三等魔，就算报上去也拿不到什么钱。” 片刻的沉默。 秦越道：“...不，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哪里奇怪？” “哪里？” “三等魔物以血肉为食，个个见到人肉就跟饿死鬼似的，——而这次的这个...记得那些尸块吗？剩下这么多，挑食？” 邵风一愣。 魔物吃人，不存在饭量大小的区别。别看这猴子体积不大，但这种三等魔物吃起人来是不会量力而行的。 他收回凌空的那只脚，转了个身：“还有个BOSS？” 秦越与他对视：“有可能。而且死去的女子究竟是谁，网上发帖者和她有什么关系，又跟我们过来有没有联系......这魔看上去并不精明，被我一剑刺死的时候甚至不会表露出恐惧等情绪，如果帖子内容属实，受害者来到宾馆是被男神约会，那位男神呢？——猴子总不可能还会在网上谈情说爱。” “嗯......”邵风陷入沉思。 秦越跟进发言，“而且尸体不完整，缺少头和心脏。若心脏是被魔吃了，脑袋却是有骨头的。” 魔好吃人肉，却很少会吃人骨。所以即使是过去的魔界入口那一块，也是堆得累累的白骨，诡秘骇人。——如若魔物喜吃人骨，那这些战场倒是不需人类打理，就能干干净净了。 就算这个魔物吃掉了受害者的头，受害者的其他身体躯干都在这里，为何只有头骨被扔到了别处？ 只能推测，这头颅大概对该魔有某种特殊用途，才将它与身体分开。 如此，此魔有不亚于人类心智的推断已经很明显了。将女子引到宾馆、放到床下、尸首分离、发布诱贴、设下魔猴、布置结界......这种有计划有谋断的作案，至少也是使魔级别的魔物了。 使魔级别，属于二等魔物，通常作为上魔一族的下属而活动。虽然与三等魔物只隔着一阶，但驱魔界对魔物分类向来粗暴，只有一、二、三，三等。 一等魔物，上魔族，魔界称之为魔君。他们与神明一样处于传说中，轻易不来人间。 至于二等魔物与三等魔物，区别它们的办法便是魔物是否有智慧。 要不怎么说驱魔界的分类怎么简单粗暴呢，因过去先辈代代努力，其实出现在人间的魔物并不多样，大多数都是些没有修行出自我意识的三等魔物。很多驱魔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接触到三等魔物之上的魔，若非秦氏过去乃驱魔界魁首，与魔界有过种种交涉，秦越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人间活动的三等魔物，大多是些朦胧游移的恶，或是生于人心，或是付诸在人体上，由‘人’这个主体去行罪。 但实际上，在魔界中，最多的不是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三等魔，而是处于一三之间的大众。 这些魔众，就如同人类社会一样也有着自己的等级阶层。他们中有贵族和奴隶，也有军队和平民。使魔算是其中不高不低的一个分类，它们通常是上魔族的使者或下属，有些也只是奴仆。拥有上魔族零星奖励过的修行方法，了解一些魔法幻术，有智慧，且一般很是狡诈。 ——不狡诈的魔，也无法在魔界那种苦厄的地方竞争上岗。 ...... 邵风突然莫名笑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就戳到他的点。 秦越郁闷的问：“......傻笑啥？” 男人双肩微颤：“...突然想到猴子抱着脑袋啃，就......有点搞笑哈哈。” 秦越站在空气中冷了两秒。 “咳，”邵风神情正了正，“现在回宾馆？” 秦越从道袍内衬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贴吧的那张帖子。 还在更新。 “......要不然分头行动？你去宾馆查尸体，我去找找这发帖人？” “也好。——如果魔物在你那边，通知我，不要硬来。” 两人搭档了这么久，并肩战斗的情谊还是有的。秦越一感动，也说道：“你也小心点。” 邵风郑重的点点头：“我自小跟着师父驱魔，知道自己的斤两，关键是你。你虽然武力值高，但要时刻的记住——自己肾亏啊！” 秦越脚下一滑。 “不可打持久战...” 秦越不可忍受的打断：“行了，滚蛋滚蛋！——要是抓到个人形的还能涨工资！” 二等魔物的工资跟三等魔物是不能比的。如果这一次真的是个二等魔物，那他们可就能富裕一段时日了。 果然听到工资，那家伙就飞速的跃下，耳机里传来他带着倒灌而进的呼呼风声的嗓音：“车停哪儿？” “火车站地下停车场B4区。还交了5块钱停车费。” “！” 邵风关了耳机，咬牙骂了声，“败家！” 那厢的秦越拿着手机，通讯录打开，翻了翻。 “...方警官？嗯。我是秦越。” 干他们这行的少有不和尸体打交道。而一和尸体打上交道，必定会和警察们打上交道。事实上，他和邵风的警/官/证也是正儿八经国家发的，享受正规警察同等福利。——有些景区门票还优惠。 ......他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方警官是他们的老相识，一些案件的办理也都大多经过方队之手。秦越大致的说了些情况：“......现在就是这女孩的信息我们不清楚，您队里的网警能帮忙查查吗？” 秦越踱着步子，“嗯。家庭住址，乘车信息......——她买了火车票，火车已经开走了？......那我去她家等。——没事，我会注意...”秦越听了听有些无奈，“...我回了帖子，也发了私信，可她没理我，怎么就叫没有积极设法和被害嫌疑人取得联系？” 再说，是不是被害人还不好说。 “好。那就这样。”秦越挂了电话，揣回怀里，看着高楼之下深不见底的黑：“我...靠。是谁想出来的分头行动的主意...——小吉普都被他开走了我拿什么过去......” 第4章 鬼网三（三） 而另一边，邵风同志再次回到现场。宾馆的经理果然乖乖的报警了，一堆穿着警服的警察用黄色条带封锁了现场。邵风出示警/官/证，被放了进去。 各种相机咔咔的拍着，现场一片闪光。在警员们强大的正气冲击下，此处的魔气都显得有些淡。邵风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这些警察有时候还真是晚来一点的好。 邵风跨过尸体前围着的黄条，赤手粘弄起地板上的血迹，一丝魔气妄图钻入他的体内，他皱着眉感受着，然后掐灭了它。 “你在干什么！”一道不悦的男性声音在门口喝到，穿着警服的男人大踏步的走进，眉头深皱，“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望了眼地上和邵风那沾血的手指，“你这是破坏现场你知道吗！” 邵风掏出证件：“我是警察。” “拿过来我看看。” 他递了过去，那人盯着他看了几秒，视线霎是压迫，终于低头，“......”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又盯上他，“...哪个组的？穿着便衣就来了？你的手套呢？谁教你这么勘察现场的？！” 邵风伸手抬头：“证还我。” 那人顿了顿，把证递了过去。 “特殊事件调查小组。不归你们管，有事问你们方警官。” “方警官？——他刚刚调职，现在还在飞机上。” “......你不能因为联系不上他就怀疑我。人命关天，案子要紧是不是。你可以等他下了飞机再打电话。哎哎哎！你别拉我别拉我！” 那警官冷冷的反扯着他的胳膊：“就算你的证件是真的，违背命令破坏现场，罪加一等。” “等等等等啊，我和你们普通的警察不一样！” 真是八百年都没闹过这种乌龙。——调动！是了，他们这次的案子是自己发现的，估计相关系统还未来得及更新这一小小的调职问题。“一队一队！——警官，一队的网警和几个警员都知道。你可以问问他们。” “调走了。”警官冷冷的说，“一整个一队都调去了国外，现在都在飞机上。我是二队。” 我......日。 这小破地方的警察没事出什么国啊！这不没事找事吗！ 邵风从未如此憋屈的蹲在一个小角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方的警官大人严肃的勘察现场、却什么也做不了。——要不是有规定不能告知民众、要不是这周围围上了太多的普通民警...他早就给那什么二队来个什么“见证奇迹的时刻”，告诉他什么叫做特殊事件了！ 他搓了搓手指，那处血迹被他指尖的高热搓成烟雾散去，留下手指干净如新。——这本是桩销毁魔气侵害的法门，却被他个宅男常用来干洗。 ——是的。干洗。 “......大面积切割，缺少心脏、头颅。死亡时间约在下午一点...不对。——如果案发时间约在下午一点，怎么现在才报案？血腥味如此浓重、现场如此鲜明的血迹...——宾馆的服务员呢？” 邵风蹲在一边，“队长，我有信息请求单独汇报。”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是要紧的事。必须单独汇报。” 二队看了他一眼，邵风一脸严肃而坚定。 而此时，一队的所有警员都在飞机上，手机应要求全部关机。 ——包括刚刚的秦越旧识方警官。 秦越对此全然不知情，否则一定会对刚刚通话着的‘方警官’产生怀疑。 所以在他接到消息后，就连夜坐上大巴，赶到了那女孩所在的城市。又是一路疾奔，终于找到了她住的小区，一个纵身跃进了人家的窗台。 没有魔气。 秦越略松了口气，靠在人家的落地窗上缓了缓。一路奔波，他的内力都快支撑不住，头发晕胸口发恶的。终于赶过来了。 剑柄挑开轻薄的纱织窗帘。 他这还是第一次私闯民宅。 如果被人看见了，会被押到警局吧。 秦越挑挑眉，可有些害人的东西并不本身就带着魔气。或许是被下了诅咒的物品、或许是被附身的人类——不可不仔细查看。 淡粉色的墙纸，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卧室。 青年轻轻嗅了嗅，像是某种香水。 才走两步，又忽然福至心灵——这不是六神的味道嘛！六神三种味道，不是他常用的那种，竟然一时没闻出来！ 女孩床头柜上摆着一台电脑，糖果色的外壳，呈半打开的姿势，电源没拔。秦越好看的眉头皱起，似是感到了什么，拿着剑柄，挑起那半开的笔记本盖。 屏幕顿时大亮！ ！秦越一个后退，长剑出鞘，浑身戒备起来。 什么也没有发生，整个屋里，只有那电脑屏幕发着亮光。 ......难道只是...睡眠模式？ 他刚要放下戒备，一阵熟悉的音效从电脑中发出，一尊半透明的水墨龙游曳而出，轰然吼开。 ——熟悉的...剑三？....的启动画面？ 秦越瞪大了眼睛，飞速的想到那贴扒一扒。男神、千里送、诡异的宾馆...... 他已来不及一剑劈了这电脑，屏幕霎时光芒四射，一时间、足够闪瞎人眼的强光包围了他，他强行运气，保持灵台清明，还是慢慢失去了意识。 强光过后，夜风微拂，纱帘飘舞。屋里空无一人。 ------------------------------------------------------------------ “什么？没钱？！”邵风不可置信的一拍桌子，朝视频对面的人吼到，“你知道我们护养法器的开支有多少吗？我那神仙油几万一滴，修一次刀片能负债十年！——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工作，你跟我说没钱？！” “邵风同志。” 视频对面端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推了推眼镜，“组织就不说你张口闭口就是钱。勿忘初心懂不懂，你们驱魔最开始是为了什么？为了人民的安泰。为了国家的强大安宁。而且你的工作真的有做完？——自己打开新闻看看！那个女人的头现在还在西郊的荒地里躺着呢！” 这句话像是关上了某个不知名的开关。 邵风霎时沉默了下来，双手撑着桌子看不清脸色。 视频那边的赵郁推了推眼镜：“宾馆的尸体已经验明了身份，正是那名发帖的女子，头也是。——这次的确是你们的疏忽，但由于这起事件也是你们先发现的，将功补过。——只是钱就没有了。” ‘你们’...... 邵风的脑子里满是这个词，手指抓着桌子，关节紧的发白。 “组织知道你们穷...”赵郁语气也软了些，“但组织也穷。国家不拨款，受害人的钱也不好拿。现在各地的灵脉灵矿都归国家所有，组织去开采一次还要付租金。当然，你们能在驱魔媒体都没有发现的第一时间找到魔物，这种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嗯？今天怎么没见到道长？” “啪————”邵风沉着脸按下关闭按钮。那视频飞速的并拢成一条白线，然后消失。 他卷起自己那一长串叮叮哐哐的锁链，其上驯服的躺着整整五百四十九片细薄的刀片。那是他花了全部的身家找界内最强的锻造大师修缮完毕的。 如果他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宁愿自己没有去锻造升级他的锁链——如果他那时的锁链能使出杀招，也许追过去的就是他了。 邵风的眉宇间流露出阴戾的气息。 很显然，这个魔物不是一般。他擅隐藏、伪装。在宾馆杀了那女人，割了头拍照发帖，引诱他们调查。 ——现在秦越被引入虎穴、生死不明。 邵风把锁链缠入腰间。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找多少次，不管是什么样的怪物—— 秦越，等我！ 第5章 鬼网三（四） 秦越一时有些懵逼。 无论是周遭往来的行人也好、来往叫卖的小贩也好。都在告诉他，这里不是现代，毋庸置疑。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颇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四下环视。心里想：不是吧，难道那魔物的力量竟真的能够破开虚空？ “真人算卦、不灵不收金呐~”一人吆喝着，一面长长的幌旗突然招摇到秦越面前，他一抬头，正看到那幌子上竖排写着四个笔力遒劲的大字：真人算卦。 “无量天尊，贫道稽首了。”幌子拿开，带着道冠的道长行了个规矩的礼，“贫道见施主在此站立良久，有心观察了片刻。”他微微皱眉，“施主你印堂发黑啊，看来最近很是有场血光之灾......” 那人头戴道冠、那道冠极是高挺，一身蓝白道袍更是衬得其道骨仙风。更甚者，那道人还长着一张不似凡人的俊美脸庞，笑眼望着人的时候，几乎能让人无条件的相信他的话。 ——秦越一见到此人的打扮，顿时定在原地、如遭雷击！ “纯纯纯纯...纯阳？！！” 他连声音都有些变调。 “哦？施主知道我纯阳宫的名号？”那道长眯起狭长的双眼，微微笑道，“我纯阳宫向来以救济众生为己任，既然施主知道我纯阳宫的大名，贫道便收施主便宜些，500金。如何？给你除了此煞。” 秦越头脑嗡鸣。忽然想起了那块突发亮光的屏幕，还有那突然自己启动的剑三登陆程序。——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穿越，而是那魔物有目的的把自己引来到此地。 ——这里是游戏的世界。 见秦越好久没有应答，那道长又忽悠道：“这煞可凶得很！会吸人精气，若是不除，血光之灾就躲不掉了。” 秦越后退了一步。 如果这里是游戏的世界，他被那台电脑吸来了此地......那么， 纯阳会算卦吗？ “不了。”秦越表示拒绝。 “唉~”道长轻飘飘的扬了一声，袖口一张挡在他面前，“算个卦吧，500金再便宜不过，不但为你除了血煞，还免费提供一张辟邪符。” 秦越抬眼望他。 道长高深莫测的与他对视，笑。 初来此地，秦越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现在找个僻静的地方，仔细思考一下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他在游戏里就是纯阳弟子，一个道士门派。真正的纯阳会不会算命且不知道，倒是游戏里很多纯阳少林玩家煞有介事的去主城摆摊，收了金后一通胡扯，被爱称为‘江湖骗子’。 秦越抬脚，再次拒绝了他。 道长这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待他再走时，一跨步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什么？” “？”秦越望他，“我没说话。” “你是不是腹诽我是江湖骗子呢。”道长阴测测的道，“说成这样都不动心，是不是一点都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纯阳宫？” 秦越：“......？” 抿了抿唇，已不想再解释。正要换个方向再走，突然间脚跟在地上长住了一样，一点都迈不开去！他竟然是被定住了！ 道长阴险的笑了两声，那张俊美的脸放大贴到他的近前，仿佛一片乌云盖顶：“敢说我是江湖骗子，嗯？——我说你有血光之灾，看，这不有了吗？” ......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秦越回忆起初玩游戏时，特意去看过的纯阳的门派诗，想着那剧情中仙风道骨的纯阳宫弟子，再看看眼前这人...... 他真的是纯阳而不是什么穿了纯阳衣服的骗子吗？ 从未在现实中被用过定身等控制的法术，秦越几乎是被压着打。虽然那道士下手不重，只破了些皮肉。“贫道早说过，施主近日会有血光之灾~——收你1000金，帮你过了此灾如何？”那人笑眯眯。 ......黑！真他/妈黑！ 这神棍！怎么不去抢啊！ 秦越忍不住的还手，那人笑而接招，几招过后，他似是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纯阳宫的心法？” 秦越一愣，手上动作也停了，被那人一剑柄推在地上。 无道长蹲了下来，好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心法可说不得谎，原是自家兄弟。” “......什么？” “你说你怎么也不穿道袍呢？——早知道我就不坑你了。看你穿的金光闪闪的，还以为你是西湖的藏剑弟子。” 秦越低头一看。他身上穿的正是他在那游戏里刚买的时装。 像个藏剑？是挺像的。 ......嗯？怎么有哪里不对？——藏剑就能被忽悠吗？！ 等等，这么说...... 秦越抓起一缕头发，拿到眼前，果然是一片雪白。 时装、白发。也就是说这具身体是他游戏里的角色的身体？——what？ “你是哪位师叔门下的？下山多久了？——能穿上这身衣服，赚的不少啊！” “......不，我没当神棍摆过摊。” 道长听闻笑眯眯的靠近，声音低沉磁迷：“再说？信不信我再打你一次？” “......” “乖。等会儿我工作完了，咱们一块儿回师门。” ......你们管这叫工作？ ------------------------------------------------------------------ 偌大的扬州城，秦越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被这个纯阳坑了一波又一波。那人甚至还想找他当托......收摊时，道长掂了掂饱满的钱袋：“知道为何扬州城的钱最好赚吗？” 秦越表示不知。 “因为这里离西湖最近。靠近西湖的有两大门派，一是藏剑山庄、一是七秀坊。秀姑娘们最是喜欢来此解算姻缘，而藏剑山庄......”他阴险的嘿嘿笑开了。 秦越：“......” 突然，远处传来蹬蹬蹬的整齐的脚步声。老远的就看到那两根长长的赤红色翎羽招扬在半空。 “不好！”那纯阳脸色一变，“天策巡卫！” 他抓住秦越的衣领，剑光一荡飞速的用起轻功向天外飞去。乍然间离地数十丈之远，秦越心脏猛然向下一坠——这比晕车痛苦多了。 秦越紧紧的抱上那人的腰。“咦？”道长疑惑道，“你竟然不会纯阳的轻功？师尊是怎么放你下山的？” 秦越被风吹得直哆嗦。 他那点在现代横着走的法力，到了这里简直不堪一击，只勉强能抵挡住空中速度的冲击。他几乎是想崩溃的呐喊：我会啊！WW+空格嘛，谁不会啊！——只是谁他/妈给他来个键盘啊！ 坐忘峰上终年大雪，纯阳宫高高矗立其上。脚一落地，秦越就打着哆嗦抱住了自己。道长奇怪的回头：“你怎么了？” 秦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颤抖的声音：“冷......” 那人顿时嗤笑：“你这人也太有趣了——用着纯阳的内功心法，也不会运气御寒？” 运气，他当然会。——只是那是他秦家的心法，不是纯阳的心法。 不过既然这具身体是他的游戏角色...... 秦越闭眼运气，那道长又说：“哎哎哎，不对，不是这样。”说着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真气走了一遭，“你刚刚的运气法子是在哪里学的？——旁门左道，以后别用了。” 秦越心想敢说我秦家心法是旁门左道？ 但他现在身体残缺，也没底气在纯阳弟子面前辩驳。便只是紧了紧衣裳，憋着不说话。 “难道你是才拜入我纯阳宫？新入门弟子？......可是你怎么又会在山下？” “罢了，先同我去面见掌门吧。” ...... 纯阳积雪尤深。即使秦越如今已能够自如的运转心法抵御严寒，却还是觉得冷。 非是体冷，而是心寒。 ——一个人，被困在了这里。 太极广场上空空荡荡，仅有几名身着道袍的弟子交错来往。这里是他熟悉的游戏，但又不太是。秦越想起纯阳掌门李忘生跟他说过的话，一时望着云海有些魔怔。 “非道哉，非人哉。” 何解？ 非人非道......说的是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越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看雪？” 秦越回头，正与来人的视线撞到一起。那道姑面上冷清的很，语气却是温柔和缓：“坐忘峰上的雪景很美...看太久也是会雪盲的。” 秦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秀丽的女子，一身赛雪的肌肤、飘逸若仙的道袍。道姑坐到了他的身边，侧头问他：“今日，和玄墟师兄一起回来的人便是你？” “...是。” “......奇怪，门里并没有你的记录。——贫道道号金昀，与玄墟师兄同辈。往后若是有不懂的，来找我们便是......师兄现在太虚宫，有事尽可问我，有问必答。”那道姑的话语不紧不慢，清清冷冷的又透着一股暖意。 “谢谢。” “师弟家住哪里？” 秦越想了一个来时的地方：“扬州。” “可有亲朋？” “......” 见秦越突然沉默，金昀看了过来，又轻轻的移开视线，“无事。只是见师弟形单影只，想说我这里养了些上好的鸽子，若有亲朋不可见，贫道可代你飞鸽传书。——如今战火四起，纯阳宫里也收养了不少孤儿，如果......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秦越猛地抬起头来：“飞鸽传书！” “是。飞鸽传书，期日必达。”金昀淡淡的开口。 “你是信使。”秦越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觉得眼前这人的名字这么熟悉。 纯阳宫的信使。他曾无数次在她手里取过信件。 “是。”道姑注视着他，“要寄信吗？只要告诉我收件人的姓名即可。” ——只要告诉收件人的姓名？天底下哪个正常的世界能这样寄信成功？ 秦越霎时激动起来。他想到了一种极大的可能，顿时眼前一亮，双目流彩，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寄信！金昀师姐，我要寄信！” 他说，“收件人苍魂！苍茫的苍，魂魄的魂。” 当金昀道姑闻言招来信鸽，信件寄出的那一刻，世界陡然炸裂开来！ 不是爆炸的炸裂，而是另一种——各种人声此起彼伏，如聒噪的蛙田、沸腾的开水一般的炸裂！ 太极广场上突然凭空出现了极多的人，有些甚至是其他门派的弟子，穿着其他门派的衣服。——这些都是毫无预兆的就出现了，连一点过度的空白都没有。 而他的身边只剩下空空飘舞的雪花，回首看去，金昀师姐站回到了信使的固定位置上，一动不动。 ——游戏的世界。原来如此！ 秦越的胸膛起伏着，他站了起来，往太极广场的中心走去。 “抓道长啦~抓道长啦~（#玫瑰）只要气场插的好，不要气场爆的好！” “抓道长啦~抓道长啦~（#玫瑰）只要气场爆的好，不要气场插的好！” ...... “出售情缘，道姑500金，道长倒贴，矮子不要。有人来吗？（#可怜）（#可怜）（#可怜）” ...... 往日里，这些刷屏了的话秦越扫一眼也就过去了，而今这些话都变成了入耳的声音，吵吵嚷嚷的闹腾的很。秦越快步走到信使处，给邵风寄信。 第一封写的语无伦次，第二封要好了些。写完之后他靠在旁边的木屋前等了等，想了想，又寄了第三封。 ......良久，信使处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我这边的系统还有哪里不对？ 秦越想着，跑去了仓库，里面的确有他那个号上的所有东西。他默念背包，没有反应，就在身上摸了一通，果然摸出来一个小小的荷包一样的东西。 须弥芥子，果真是这样。 只是各种功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身陷游戏世界，又无控制面板，秦越一边等着回信，一边照着太极广场上、不停讲解功法的纯阳大师兄的招式，勉强使出了纯阳剑法。——他好歹也是个悟性不凡的剑修，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他这正练着，耳边突然传来极近的一声：“你上线了？” 那声音就仿佛是有人靠在他的耳边吐字一般，显得格外振聋发聩！秦越被惊的顿时向一旁闪去，回身一望——空无一人。 “[苍魂]怎么没和你一起上？”那声音又道。 他定了定神。 “你是......” “哎？你没加我好友？我们上次一起打本来着。[苍魂]几天没上了，听说你们是室友，你问下他呗，这周的25人挑战还开不开了。” 秦越的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传音入密。是系统里的密聊！ “我们现在不在一起。”喉结滚动，他紧张的声音都有些抖。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啊，你发那么多波浪线干哈？（#鄙视）（#鄙视）你在荡漾些什么？” 秦越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不过我有他手机号，你能打个电话给他吗？让他马上上游戏。” “啊？” “我有急事要跟他商量！” “什么？——好吧，当我没问。” “......我身上还有1万5000金，他来了，我全都邮寄给你。” “真的！！！”那人瞬间激动了起来，“报号码，报号码！我这就打过去！” ...... 有办法能联系上了！ 秦越按捺住跳动的心脏、不安又期待的等待着，脑子里一时乱七八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瞬间就不再惶恐。——他不再是独自一个，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封闭的牢不可破。 时间没过去多久，秦越却觉得漫长的可怕。耳边那人的密聊再次传来：“道长......我打过去了（#委屈）（#委屈）（#委屈）......你室友他叫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并没有黑门派，（认真脸） 别仇杀我。 另外，求作者收藏，就是点进作者专栏收藏我QAQ~~~~~~~那个对我这种小透明写手真的很重要QAQ 第6章 鬼网三（五） “......你说了什么？” “没啊，”电脑桌前的那人觉得委屈极了，“就是叫他来玩游戏嘛......” 邵风这些天疯了似的到处找寻秦越的下落，游戏自然是没再碰过。突然有个人打电话来叫他上游戏——他实在是没那好心情应付。 秦越也想到了这点，满脸黑线的问：“你有说我吗？” “...说你什么？” “说我在游戏里面啊！” 对方打了一堆点点点，秦越什么都听不见，就又开口，“这样，你再帮我打个电话。只要他上了游戏，我把他包里的金也全都给你！” “......真的？” “真的。——说我在游戏里，叫他快来。” “......他要是不信怎么办？” “...不信也会来。” 秦越不知道自己是失踪了多少天，但可想而知的是，这些天他的那位蠢狗搭档一定是在拼命的找他。所以哪怕是只有蛛丝马迹的线索，他的搭档也不可能放弃。 纯阳宫的落雪映衬的天地一片洁白。而在电脑屏幕之外，世界已然全黑。青年带着兜帽，整个人如同融入了夜色。 邵风的锁链绞杀之术师从某散户高人，更别提锻造提升过之后，威力比往日更甚！这样的锁链若是绕住了铁制的柱子，那么即使是年幼的孩童轻轻一拉的力道，那铁柱都会轻而易举的绞成铁泥。 巨型丑陋的魔物吃痛的嘶吼。他微抬起头，月光下，男人的眼神吓人的冰冷。——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跨越城市、斩杀如此多的魔物，却还是没有任何有关秦越的线索。 “我们都是小青蛙，呱呱呱呱呱......” 邵风一顿。一手拉紧锁链绞碎了这魔，一手/插/进兜里掏出手机。 “...喂？” 这是他们服浩气盟的战歌，每逢攻防指挥必放——他拿来做手机铃声也不知被秦越鄙视过多少回。 邵风一手握着手机，紧皱着眉头，满是不耐。魔物于身后裂成晶粉散落，像是下了一场月光雨。 “...什么！”听到消息，邵风霎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放大：“跟他说等我！我马上就近找个网吧！等我！” ---------------------------------------------------------- 邵风一上线，好友列表里秦时明月的道长号果然亮着躺着那里。他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微颤的呼出了口气。立刻密聊了过去：“你在哪里？” “...游戏。”秦越见他上线，也是有一堆话堵在喉口，却不知从何讲起......最后只挤出一句，“你没来之前，我给你写了信......” 邵风控制着他的军爷大轻功直奔主城信使处。三封信一封封看过，也总算是大致明白。 虽然事实很是匪夷所思。但，如果是他... “你被困在了游戏里？是那个魔？”邵风敲击着键盘。 “是。”秦越开口，“我现在人就在纯阳，雪就飘在我头顶上。没有面板没有属性。如果不是那群玩家，这里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大半夜的网吧热闹的很，邵风穿着全黑的连帽衫坐在一台机子前，就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组队。” 邵风打字说道，发出组队邀请，点开神行。 秦越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组队成功了吗？”正开口问着，就见一人疾步走了过来，来人一身血红铠甲、头顶两簇长翎。“苍魂？” 邵风看着密聊栏，“怎么突然叫我这个？” “没。看见了你的角色而已。其实如果真的出不去......” ...... “家里停电了。”邵风忽然说道。 “......啊？” “到处找你，车费花没了。水电都停了。” “......” “对了，先跟你说声抱歉。刚跟组织立了案。——不过放心，没有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 邵风移动着鼠标滚轮，面前的人物放大再放大。他研究着秦越那道长角色的待机动作，看其细微的面部表情，整个人都快贴到屏幕上。“月月，你动一下。” 秦越遂狠揍了眼前的天策一拳。 “幸好大家都是屏蔽党......”邵风喃喃。 “看到吗？”秦越知道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 “看到。”邵风说，“你这样不会被当做BUG抓起来？” 秦越耸肩。 “......我看的一清二楚。”屏幕里道长耸肩的样子。 屏幕里的道长靠上木门，“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想办法找到那只把我弄进来的魔；或者你可以去剑三总部、西山居，把锁链架在郭伟伟脖子上，叫工程师们想想办法。” “......你是认真的？” 秦越不答。“不过我现在有了一个十分可行的试验，虽然会有一定风险。——需要你帮忙。”他认真了起来。 “什么？” “上我的号。” ——既然他成了他的角色，那么如果他的号在客户端上登陆了，他会怎么样？ 会被顶掉吗？ 一惊之后，邵风明白了过来，却立刻皱着眉头打字：“被顶掉会怎样？” 秦越摇头：“是不是死亡谁也不知道。但总比止步不前的要好。”屏幕内，道长伸手拽下军爷头顶的两根长须，“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信息我得告诉你......”他说了刚来时的情况，“我称那个剧情人物的世界为里世界，玩家世界为表世界。——如果我被顶掉了，我想很大的情况下是会退到里世界去。死亡的几率还是不大的。——但也有更小的可能，我会在我现实的身体里醒过来。” 为了这更小的可能。 秦越在心里暗暗说道。 ...... “师弟？”那道长远远地唤他。 渺小的可能性果真是渺小。他也当真是被顶到了里世界。 玄墟道长行至他身前，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却令秦越明显感到后颈发凉：“师尊让你先随我修行。——正好门里有个师弟私自下山了，你也随我下山寻他吧。” 秦越拔腿就往金昀那儿跑，边跑边喊：“师姐师姐，我要寄信！” 玄墟一个闪身，提溜住他的后领：“寄什么信，你不是刚刚寄了三封？当金昀那儿的鸽子都是大风吹来的，不用来往飞的啊！今天肯定不成了，最少要再等两天。” 秦越脚步一停，两天？ “怎么？你有要紧事？” “......”秦越回眸，眼中霎是凄凉。 “......”道长勾起嘴角，“那就随我去扬州，那边的信使和我熟悉，若有急事的话，他那里应该还有鸽子。” 下山之路出乎意料。秦越本以为玄墟会像来时一样轻功带着他飞身而下，没想到这次他竟是什么都不管，任由秦越颤抖着腿，一步一步的挪下山。 ——坐忘峰实在太高太险。在游戏里用着那分分钟飞出大气层的轻功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自己过来这边，才发现只单是往下看去，那一眼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知道自然界的老鹰是怎么教会小鹰飞的吗？” 玄墟一出师门，便停不住的嘴欠起来。 “......我知道。别踹我。”秦越心有余悸，这人向来‘动手’能力超强。可没等秦越这话说完，背后便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脚。他“啊！”的一声被踹到半空中，然后笔直的向下掉去。 秦越下意识的使出秦家心法自救，手捏剑诀，后背长剑应声出鞘，‘锵——’的一声飞将而出平铺垫于脚底！ 玄墟没想到会看到这个，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可惜半空中那才稳住的身形没过多久便又左摇右晃了起来，秦越“啊啊啊啊啊啊！！！”的长叫，真气耗尽的、人跟着剑一起向下掉去。 玄墟道长飞身接过，拦腰抱住。剑光一荡，轻功续起，向山下飞去。 落地时，玄墟笑眼眯眯：“御剑飞行？——是哪家的功法？我竟没听过。” 秦越心有余悸的喘息：“...秦家。” “嗯？没听过。” “......已经消亡了。” “...怪不得。”玄墟伸手把住他的脉门，“功法倒是好功法，只怕是不全。” “......你上次还说是旁门左道...” 玄墟嗤笑一声：“是旁门左道。” “......” “有了我大纯阳宫的心法，趁早把这个忘掉。——下次再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要运起我纯阳的心法知道吗？” “......” “你根骨上佳，悟性不错。上次不过带你运气了一次，还未仔细讲教过内力的流转，你便能在雪峰上行走自如。——你只是需要一个好的师父，譬如我；和一门好的功法，譬如我大纯阳宫。” 作者有话要说：青年才俊惨遭蠢咩宫洗脑！ 纯阳门派日常：我大纯阳是世上最好的门派，洗脑日常完成（1/1） 第7章 鬼网三（六） 扬州城的天气向来明媚，花红柳绿枝条招展；空气也极是怡人，马踏飞燕蹄儿急，花香醉人沁心脾。 再次踏入此地，与初来时不同的，是他已跟邵风见过面。是以心中便多了一份坦然。 既已身陷游戏，现实的事情自是再难插手。能做的也就只有思索——说到底，那只魔为何会想到把他引入游戏？一般魔物会想出这样奇怪且无用的点子？ 无用在于——看啊，他现在毫发无伤，只除了不能出去外，却偶尔还能前往表世界跟现实世界的人交流......这于那魔物有何意义？ 破开一个世界的壁垒，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力量非同小可。这个世上，竟还有魔会做出如此‘然并卵’之事？ 且若只是隔开他的战斗力，为何不把他弄去别的世界，再也无法回来的那种。 如果那魔物真的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何还要藏头露尾？拥有穿世之力的魔，怕是组织全力相拼也不一定能敌得过吧！ 难道是上魔一族？ “...所以说紫霞功的心法要点在于......喂，你有在听吗？” “玄墟师兄。”秦越侧头不解，“如果一个实力尤为强大的人与你相敌，一战之后的结果却只是把你隔离开来......是为什么？” 玄墟看了他一眼：“前尘往事？” “嗯。” “修道之人莫要惦念前尘。”说完这句话，玄墟想了想，还是回答他，“如你所说...若非他是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就或者是他的实力根本不强。” ——能破开空间的实力不强吗？ 秦越的思维陷入瓶颈。在没有找到那魔物的真身前，谁也推测不出那魔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更大的阴谋是什么，他们也无从得知。 玄墟道长挥了辉浮尘，不悦道：“这一路上讲的这些你有认真记下吗？” 秦越无奈，“记着的。师兄。” 马儿得儿得儿的迈着蹄子。扬州的路段多为平坦，玄墟就租了两匹马来代步。秦越少时也是少爷一枚，闲暇时常随好友出没马场或牧场，马术算是不错。不过他还是疑惑的问师兄为何不用轻功，又被狠狠的嘲讽了一顿。玄墟又道：“我们纯阳宫的双人轻功只能带妹。你内力不够，带你下山就算了，还想我一直带着你飞吗！” ......不，师兄。其实你就是单纯的累了吧。 纯阳宫肾虚是传统。我懂的。 游戏中，轻功这种东西是一入师门就有了的，秦越自是没想到比起那些繁复深奥的剑法心法，轻功反倒是先难住了他——人生21年的岁月中，现代钢铁都市里谁也没有飞的如此之高过。 不过玄墟那家伙的课外讲堂也就只有在马蹄踏飒、齐驱并进之时开过课。等二人远远的看到扬州城门时，玄墟阴沉的连笑数声：“要工作了。” 秦越：“......” 不是吧，你做算命先生坑人坑上瘾了？ “我们......不是来找什么小师弟的吗？” “一个不从宫令连夜下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不配做纯阳弟子。”玄墟眯起他那双狭长的眼，“...前面怎么了？” 高大的城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的围成个圈，里三层外三层的。里层的人老神在在的抱着双臂，外层的人踮着脚尖、偶尔跳着，上赶着的看热闹。 “去看看。”二人策马过去，仗着马背之上视线高的优势，驻马看向人群。一看之下，直教秦越无语凝噎。——那熟悉的算命摊子、熟悉的纯阳道服......眼光飘向身旁的玄墟，心里默默吐槽到：难道算命是每个下山纯阳弟子的必备技能？ “...要不要帮忙？” 人群中，那人正在被一个藏剑弟子揪着打，那重剑拍在地上轰轰的、震得他坐在马背上都有些心惊胆战。 “丢人。”玄墟毫不客气的冷哼了声，“换个地方，到长安去。” “可你说带我来找信使——” 两人正说着，只见那边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大喊：“同门同门！师兄救我！！！”玄墟一身纯阳道袍、不被认出来才怪。那藏剑立刻一个虎跑穿过人群闪到他们身前，怒气十足的低沉喝道：“你们是一伙的？！” 玄墟见走不脱，就安然的坐在马背上拱手行了个礼：“师门管教不严，施主见笑了。” 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明显激怒了藏剑：“下马！——这就是你们纯阳宫的礼教？” “呵，都说藏剑山庄出君子，你们叶庄主是怎么选上你的？” ...... 秦越果断后退。——玄墟这道士就是嘴上功夫厉害，无论是忽悠人也好、激怒人也好。那黄橙橙的藏剑一听他说到庄主，整个人都炸毛了，手拿轻剑直指着他：“还以为纯阳宫是什么世外之所，没想到里面竟都是些道貌岸然的江湖骗子！” 道长脸色一沉：“你说谁是骗子？” “那臭道士骗了我整整三块玄晶！骗我将玄晶埋在地下就能为亲友祈福——这不是骗是什么？！” “那是你蠢。” “你！”金色重剑轰然而至，玄墟一个梯云纵上天躲开，直接露出身后的秦越来，被剑气震得整个脑袋都是嗡嗡鸣响，还吃了一嘴的土。 眼看一场大战在即，秦越只能上前阻止：“等等，有事好说。先问问那位纯阳道长——靠，那个纯阳呢？” 人群之中，早没了那骗人道士的身影。 围观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他们。藏剑挥着重剑一个鹤归拍了过去，玄墟冷眼闪过，凭虚御风。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要打去竞技场打。 众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秦越那可怜的小声音淹没在人海。秦越听见旁边有人边看边讨论着：“这个道长很是厉害啊，一比之下，那藏剑弟子就有些稚嫩了。” “你没看见那道长穿的道袍，戴的道冠吗？——号称是定国，那可是只有门派长老才有资格穿戴的！” ...... “散开散开！都散开！！” 忽然！甲胄的摩擦声在人群外传来，秦越抬头，一眼就望见了那一根根高高翘起的红色翎羽。“都给我散开！妨碍天策巡卫，小心拿你们问罪！” 人群顿作鸟兽散。玄墟与藏剑见此立即分开，遥相对立却隐隐透露出敌意。 “怎么回事？！”带头的军爷问道，剑眉竖起，“主城禁止私斗，你们不知道吗？！” “军爷，是他先动的手。”玄墟正气凛然的一指。 那藏剑气红了脸：“明明是你们骗我在先！——军爷，这个道士和刚刚那个道士都是一伙的，装作算命先生在这里招摇撞骗！” “污蔑。”玄墟道长一甩浮尘，一派不可侵犯的世外高人模样，“我纯阳宫本就擅长卜算天机，又怎能说是招摇撞骗？倒是你，身为藏剑如此急躁，不分青红皂白便上手打人，这就是你们遍传江湖的君子风度？” “你！！” “行了！”那天策喝道，“吵什么！不管谁对谁错，都跟我到大唐监狱走一趟！” “...坐牢......”那藏剑白了脸，连连后退，“不行...不行，我大哥知道会杀了我的！” 秦越走到玄墟身旁，小声问：“真要坐牢？” “无事。”玄墟也低声回答，“以前骗人的时候，大唐监狱我常去。越狱都要不了一个时辰。” 秦越：“......” ...... 那两人就真的被带走了...... 秦越无语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凄冷的大风呼呼的刮，扬州的天气依旧晴朗，日风和煦。他转身朝扬州内城走去，虽然没有玄墟的带路，但扬州的格局他还是熟悉的很。 虽然在游戏里，他最长去挂机的主城是成都。 信使不难找。秦越顺利的寄了封信出去，世界霎时无缝切换。 几乎是刹那间，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来了。” “邵风？你一直都在？” 秦越讶异的问。 “嗯。”网吧里，黑色连帽衫青年打字，“这边已经是中午了。我三个号的日常都已经做完，在等你上线、或者给我电话。” “......很可惜不是电话。我退到了里世界。” “哦。” “...你在干吗？”一个字的回应不像是邵风的风格啊。 “吃泡面呢，没空打字。等下。” “......” 秦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也好想吃泡面！ “那我说，你先听着。”秦越交代着他发现的信息，“我能靠信使的联系，从里世界过度到表世界。待会我试试看能不能给NPC发信，从表世界过去里世界。” “你还去里世界？为什么？你在那边我联系不上你。”邵风不解。 “那就定个时间吧，”秦越决定，“每晚七点后我会切到这个世界来。——魔物虽然暂且没有线索，但我想，它既然要把我引来这个世界，肯定会和这个游戏有联系......你在外面的世界找线索，我也在这里找线索。” 秦越说着，不经意的一回头，那顶着苍魂名字的天策就木呆呆的站在他身后，差点没吓他一跳：“...你怎么神行来了？——泡面吃完了？” “没。”邵风吸了吸那圆滑劲道的面条，两只黑眼圈重重的挂在脸上，“就想过来看看你。” “......” “就感觉游戏人物突然有了表情，好搞笑啊。” “......”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混蛋！ 第8章 鬼网三（七） 驱魔协会总部。 邵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事实上，如今网络这样发达，只除了重要考试或领/办/证件，其他时间驱魔人都更愿意通过网络来接交任务，很少会来总部。 总部的大厅一如既往的空空荡荡，十来个服务窗口，连玻璃窗里都是一片黑漆漆。只前台坐着一个妹子，一头五颜六色的短发软软的耷着，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捏着手机。 秦越失踪的这些天邵风没少来过这边。是以那姑娘一见到他，就直接飞了个牌子过去，眼也没抬：“15楼。” 他手一抬，凌空稳稳地接住：“谢了。” 总部的电梯没有按钮，一切的层数都是由那柄木牌上的阵法决定。邵风将木牌插/入槽口，一阵微蓝的光芒过后，阵法激活。 “叮——” 15楼。驱魔总部战斗科。 “赵郁。”邵风走了进去。 厚重的办公桌后，戴着眼睛的青年片刻不停的敲击着电脑：“来了？”他招呼到，“进来坐。” “没有茶水招待真是不好意思。正不巧孩子们都在外出中。” 邵风走上前去，赵郁停下手指平静的看向他：“调查科已经在调查了。如果你需要魔物的最新排查情况的话，我随时可以调出最新进程的报告来。”赵郁一只手向前摊开示意，“——要么？” 邵风摇摇头：“我自然相信立案之后组织的效率。” 赵郁闻之，镜片上寒光一闪：“如果是来拿钱的话，恕我直言......” “听说方镜今天来？” “哦？那个方家天才？——你想找他？” “嗯。听说他在空间术上很有研究......” 邵风话音未落，赵郁就摇着头开口，“如果上次你跟我提过这件事而我没有提醒你，那的确是我的疏忽。——你说的那位可是方镜，界内三大家族的方家。他今天是会来总部，但那都是在40层以上的大人物。你见不到的。” 邵风面色沉了下来：“...人员失踪，有了线索组织也不帮忙搜救？” 赵郁推了推眼镜：“道长的事情我深表遗憾......但立案已经是组织能为你们做的最大的帮助了。” 他叹了口气，缓了语调：“...这年头，驱魔事业就是个情怀。这个世界相信着科学，便把驱魔一棍子打死。拨款、开采、灵气都日渐稀少...... 组织没钱，而且没人。诺大的大厅就彩羽一个，还是从我这边挖过去的，想要运行全靠上面的家族支撑。——你要见方镜，我的确爱莫能助。毕竟压在上面的是他们这些权贵，而不是组织。” “而且。”赵郁摘下眼镜擦了插镜片，露出眼底一片青黑，“两科的人手都被调去查你那搭档失踪的案子，所有的文职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这难道不算组织的搜救吗？”他小声嘟囔一句，“害得我小宝都没时间陪。”又正色到：“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 “算了。”邵风皱起眉头，“把方镜的出行表调给我，我自己去。” 赵郁失笑：“这种东西可以随便调给你看？” “......听说彩羽” 赵郁立即紧张起来，“你打什么主意！” 赵郁虽然身居战斗科主任一职，却从未上过前线，本身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在总部担当文职。——但他有着天赋的神奇体质——兽类亲和力。 他幼时四处流浪，动物们就对他多有照顾；现在长大了，便是他照顾动物们。由于体制特殊，普通的动物跟他相处久了都会变得聪明些，更别提那些天生地长的灵兽。 是以组织内部不少灵兽都放在他家寄养过，彩羽便是他家养的一只大绯胸鹦鹉，如今得以化为人形，虽然没什么战斗的能力，却是赵郁陪伴了最久的，亲人一样的存在。 “......没打什么主意。不过是觉得你家那个动物园会不会太满？” “你这是威胁？” “我只不过是说一下你就受不了。”邵风目光深沉，“道长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调查科的那些文化人在他面前根本走不过两招。他都被那魔物弄的失踪了，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那些再往上层的大佬......——事先说明，那魔物的目标可不只是我家道长一人，你要不帮忙，谁知道下一步它会做什么。你口中的那些孩子可是有不少都随着他们的主人战斗在第一线。你也说驱魔是情怀。问你，情怀事业，资金和人心，孰轻孰重？” “......” ...... “......深表遗憾。”空气沉默半刻，赵郁缓缓扯下自己腰间的木牌递了过去，推了推眼镜，“这是钥匙，你如果一定要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万分感谢。”邵风接过，真诚的说。 ----------------------------------------------------- 这边秦越刚把写给NPC的信寄了出去，就听见背后有人大喊：“施主留步！” 不会错了，这样的称呼，除了那些语C爱好者们，也就只有里世界的NPC会叫出来了。秦越回过头，一位纯阳弟子小跑着过来：“施主，施主留步——咦？那个藏剑呢？和施主一起的那位道长呢？” “...呦，”秦越挑眉，“你还有脸回来。” 这不是刚刚那个趁乱逃跑的纯阳骗子吗？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道士连忙摆手，“贫道可不是逃跑，而是自知不敌，去搬救兵了。” 那人又是一顿鞠躬行礼，擦着额头道，“也不知那位师兄现在何处？藏剑弟子可是被打跑了？——贫道的师父马上就要过来了，他可是十分厉害的！” “都被城管抓进大牢了。”秦越有些无语的开口。 “城管？”那青年道士不解。正这时，那道士身后传来一句冰冷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藏剑？” 纯阳啊了一声，忙往旁边让开，露出他身后的人。 ——也怪不得秦越没看见他过来，这根本就是个孩童，身高还不到秦越的腰，眼神却甚似凛冽，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看着你，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不是，师父，这人虽穿的像个藏剑，但却不是欺负我的那一个！”那青年道士忙弯着腰解释，“那位救我的同门和那个藏剑好像都不在这里。” 什么叫穿的像个藏剑？ 秦越无奈，等下他就也换一身纯阳道服。 “咳，”玄墟不在，他便装作熟练的态度问道，“这位同门，你们可是私自下山的？我和玄墟师兄就是奉命来告诫你们回去的。” 那冷冰冰的咩太望了他一眼，甩出的浮尘拂过他的手臂：“的确是纯阳宫的心法。你是与玄墟一同下山的？他人呢？” “...主城私斗，被军爷带去监狱了。” “哦。”那咩太仰头看着他，面若冰霜，“如此，贫道和徒弟就先走了。再遇玄墟可和他说，贫道的徒弟是贫道带着出来的，不是私自下山。——叫他不要多管闲事，有时间还是把他手中的案子都了结了吧。” 说着那咩太便转身要走。秦越听得此言脑中愣了一下。 案子？ 一个道士又不是捕快，能有什么案子！ 除非，是驱魔捉鬼的案子！ “等等！”秦越叫住他，“这里也有鬼怪作祟？” “人心能生魔，人死能化鬼。这里到处都是人，你说有是没有。”那咩太说着说着走远，明明是那样娇小的身体，却是现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感觉。 ——游戏里...也能闹鬼？ ...... “闹鬼？哎呦客官，你算是问对人了！”茶馆小二利落的把毛巾搭上肩，“闹啊，怎么不闹，闹的可凶了！——扬州这边算是好的，像是龙门荒漠、瞿塘峡、白龙口这些地方，每到那么几天遍地遍地流的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长安那边的茶馆，现在要好些了。早些年，那里半夜都会传出人临死时的哀嚎，真是吓的人生意都不敢做了！” ？ ......怎么觉得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 “嗯...还有闹鬼的地方啊...我想想。最出名的就要属纯阳宫的若兰姑娘了吧。听说是没有脸的，怪可怕——就是也不知纯阳宫的那群道士想的什么，跑去老远的地方除魔驱邪，自己住的地方却不在意...” 啊。秦越对这个若兰有印象，记得还是个门派任务。不过她真的没有脸吗？ 那茶馆小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着。听他说来，江湖几大门派主城，几乎没有不闹鬼的。只是有的故事简短吓人，有的故事哀婉绵长。秦越托腮听着，却在思索那小二最开始说的那个。 龙门荒漠、瞿塘峡、白龙口，这是每周攻防必去的地方。 长安茶馆......在没开阴山之前，那里可是PVP们阵营撕逼的圣地...... 惨叫声、鲜血，和只听得到看不见的打斗...... ......难道说，剧情人物所在的里世界，也在被玩家们的表世界影响着？ 作者有话要说：善意（并不）提醒： 你们可以去看看若兰姑娘到底有没有脸。嘿嘿嘿。 第9章 鬼网三（八） 晚七点，邵风准时打开了电脑。 秦越早已在此等候，因为他突然坑爹的发现在游戏里并不能准确的辨知时间，只好就先一步切换过来了。 依旧是扬州信使处，一个丐帮的萝莉正在近聊行乞：“各位好心的大爷~赏口饭吃吧（#可怜）（#可怜）（#可怜）人家已经三天都没修装备了（#哭）” 然后被来往的人喂了一嘴的糖葫芦。 秦越这边没有好友列表，不能主动密聊过去。他只好无聊的看人。等到邵风同志终于上线，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 “......我还能挂机吗？” 道长翻了个白眼。 天策下线的地方正是在他身边，所以秦越一回头便能看见那天策的人物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儿。他过去顺手扯起军爷头顶的长须：“有条新的线索...”话没说完，就见那天策向前一个跨步，红翎从他的手心扫过，弹竖到空中左右晃了晃。 “这里人多，小心被截图。” 邵风还挺谨慎， “所以，什么线索？” “......找个安静的地方吧。你是无所谓，我一直站着很累。”屏幕里的道长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腰。 两人绕去了城墙的外围，找了处没人的地方靠着墙坐了下来：“我只是突然想到也许是我们的方向有误。” 屏幕外，邵风一手撑着头，一手点击表情栏里的[坐]。于是屏幕里的天策纯阳席地对坐。邵风打字：“哪里有误？” “那魔物能把我困在一款游戏里面，我们便都默认了它有破开空间的能力，实力强大。——但如果并不是这样呢？” ...... 邵风盯着聊天栏的那行字，脑中突然闪现出白天在驱魔总部的画面。那时他拿着赵郁的木牌上了47层，良久终于等到方镜出来——那是个看起来极为高傲的男人，高傲并且目中无人。他从邵风身侧擦肩而过，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相与。 这样的人，邵风几次相拦都没叫他停住脚步，直到那人终于烦了，挥挥手赶苍蝇似的示意手下赶走他，惹得邵风忍无可忍的甩出锁链来把那些手下捆成一团。——这时方镜才终于转身，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评论道：“武器不错。” 邵风被弄得有点火气。他深呼吸了一口：“方先生。我有事求您。” 生怕方镜直接拒绝，邵风先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现在我的搭档被困在了那个空间，能破开空间的魔物必定厉害非常，调查科也根本找不到踪迹。——您在空间之术上造诣甚高，如果能帮忙的话...” 方镜抱着胳膊哼笑出声：“调查科就是一帮废物。你信他们还不如去信赵郁的那条狼狗。” 他居高临下的开口、傲慢至极，“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空间术比我厉害的人，魔物也是。就像能进到驱魔总部40层以上的人，自身也许并不强大。只不过是有了木牌。” 邵风刚反应过来方镜的暗讽，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周遭扬起一片嘈杂。 ——自己竟突然身处在了人海茫茫的大街上。 锁链摊成一摊绕在他脚边，里面困着的人也不见了。 邵风想起方镜的那番嘲讽，打字道：“你的意思是，那魔物的力量可能并不强大？” 屏幕里的道长严肃的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能够破开空间的力量自然很强，能把人传送到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更强。——但如果这份力量对其而言不过是天生附带的属性，如果那魔物来往游戏与现实世界，就如同拿着钥匙开门一般......” 邵风皱着眉头打字回复：“......游戏里的魔物。” “嗯。”秦越问他，“知道剑三里的鬼怪剧情吧。” “知道一些。” “我今天去问了一个NPC，本来想着会不会是剧情本土的鬼怪通过信仰壮大的原因出去作祟，但没想到那小二说的几个闹鬼的地方除了里世界的剧情，竟都是玩家互殴活动比较频繁的区域。 ——龙门荒漠、瞿塘峡、白龙口、黑龙沼......这些攻防地图，我问了好几个NPC，都说是每隔一段时间地表就莫名会有鲜血溢出。还有像是茶馆这些PVP厮杀的地方。惨叫、鲜血......” 邵风突然就想通了，心脏却是一沉：“人...” “人心生魔。”秦越说完了他的话。 屏幕里的道长说完这一句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是啊。人会信仰什么？谁会给纯阳宫里的女鬼信仰之力？ 如今的游戏越来越像是个缩小的社会，却是无限放大了人的竞争欲/望。暴力、厮杀、谩骂，屡见不鲜。——当初秦越跟着邵风玩起这个游戏，便是因为它的与众不同。无论是让人印象深刻的NPC和门派也好，还是它里面的玩家也好。 能在世界上喊上一句无聊，就有人陪你密聊一下午；打个大战副本，队友们能用打字，手把手的半个多小时的教学跳山。——但恶意仇杀不是没有，杀NPC不是没有，破口大骂上升到人身攻击的不是没有。欺骗感情闹上818的、骗子入住骗金刷屏虚假广告的...... ——这些负/面/信/息皆由人心发出，又终于在这个庞大的游戏世界里，纠集成魔。 这个魔不算强大，但他一定擅长欺骗、伪装。因为这正是玩家教给他的。 “事情由那帖818发起。我去查那个女人。”邵风呼了口气，“不管怎样，这魔物能从游戏里出来，就一定会有个由头。” “这些虽然只是推论，但如果真是如此，就得跟组织汇报了。毕竟天底下的网游可不止剑三一个。”秦越严肃的开口到。 “...但能被称之为‘二次元邪教’的，就只有剑三......”当先在这个游戏中发现魔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邵风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只能苦笑不得的摇摇头，“信仰之力啊......” 有了方向，事情调查起来便方便了许多。邵风去了趟警局，又见到了那位冷酷的二队。两人初见之后便一直不对盘，是以半句话都嫌多的擦肩而过。二队的网警是个戴着黑框眼镜，扎着个低低双马尾的可爱妹子。邵风递出那个女生的照片：“帮忙查下这个人。” 网警妹子接过照片，“是上次西郊发现的那颗头？查详细生平吗？” “嗯。还有她玩的一款游戏的账号密码和聊天记录。——能查出来吗？” “可以。”妹子一脸认真的放下照片，拇指指腹由小指起快速一撮，这是她进入工作状态的小动作。“你是在这里等结果？还是我给你传真过去？” “这里吧。” “那好。请去那边坐着稍等。” 二队共有八人，在场便有四人。邵风刚一坐下，一平头男就横趴在桌子上凑过来：“喂，帅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邵风笑了：“上面没告诉你们？” 几个在场的顿时都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默契摇头：“没啊~~~” 那平头男对着他笑嘻嘻的：“上面只说了让我们听你的命令。——你是谁啊？哪个部门的？你是不知道队长接到命令时的表情，嘻嘻——啊，队长！” 冷面男一进来，空气霎时凝结。 众人连把头埋了下去作鸵鸟状，装作一副我在工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走到那平头男身边，吓得那平头闭紧了双眼，又脚步不停地径直的走了过去，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听见，然后在邵风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也想知道你是谁。”男人的声音冷如坚冰。 ...... 邵风挑挑眉，打破一室寂静：“特殊事件调查小组。简而言之，就是非人类命案调查。再简而言之——我是驱魔师。” 说着，他伸出两指，一簇火苗自指尖燃起。邵风挑眉坏笑，“看，见证奇迹的时刻。” ------------------------------------------------------ “劈腿，滑胎，有妇之夫，帮主夫人......”邵风手拿着一叠资料挤上公交，“引子原来在这里。” 魔的形成源于人心的恶，而魔的引出，则要有强大的怨气。 他们查出这个女孩勾搭上的男神在现实生活中是个摄影师，是个有工作的时候就出去，没工作的时候就打打游戏，有钱又有闲的人。这种人如果手法还不坏的话，想要成为游戏大神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因其职业特殊，男人的一手撩妹技术炼就的炉火纯青。结婚之后不但和他的数名模特有染，在游戏中也是勾三搭四的、交往过的妹子不计其数。——女主算是一个，成了他的帮主夫人，每天和好几任前女友撕逼撕的脏话满天飞，而那男人承诺的离婚却依旧没有下文。 本来这就只是一个渣男渣女互相祸祸、顺便殃及池鱼的人类故事而已。直到被渣男的老婆发现了，带着肚子里的胎儿和男人大闹了一场。彼时男人正还无所谓的打游戏，杀人。被吵得暴躁了，就操起鼠标扔了过去。——没想到鼠标线连的短，力气又大。带动的整个主机都从桌子上跌出来，把那女人撞倒在地。 女人痛苦的呻/吟，渣男愤怒的扶起主机。谩骂着说她装。 鼠标溅上了那女人的血，被他的手指沾到，又摸进了键盘里。 滑胎有多痛？失血过多有多痛？ 眼前唯一能救自己和孩子的丈夫，正一门心思的打着游戏。认为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是博取他注意的卑劣的演技。 怎能不绝望？怎能不怨恨？ 失子、失夫，失去生命。恨谁？ ...... 这是另一个遥远城市的命案。且已经以杀人罪判了刑，那男人也早入了监狱。可他在游戏中的账号却凭借着这份怨气为引，活了过来。 第10章 鬼网三（九） “竟是这样...”秦越一时有些感慨。又突然想到，“如此说的话，那魔物岂不是有很大的可能还在游戏里？” “说是这么说。”屏幕后的邵风皱眉打字，“但我加了那男人的游戏好友，几个号都是灰色的。——谁也不知道那魔物在这游戏里能做到如何地步，能否随意转换身型......” ...... 秦越道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虽是知道了那魔物的来历，但于他们找寻魔物一事，却还是无甚明显作用。倒不如说反而扩大了搜寻的范围。 见魔物棘手，邵风便把一些信息稍作整理后上交了组织，很快引起了组织重视。从此各大网络游戏公司的各游戏主城地图，都必嵌入一种能压制魔气的符文。 这是后话，不提。 ——只是此时，那符文还在制作中。邵风还跟着调查科满世界的搜寻魔物的踪迹，秦越也表世界里世界的跑遍了地图。 那魔实在是藏的极深，直跑的人心灰意冷，徒生疲软。 -------------------------------------------------------- 坐忘峰千丈崖底甚是寂静，除了极少数轻功摔死自己、碰巧落下来的玩家外，便是飞鸟也不愿落足。自秦越学会轻功后，这里便成了两人相见的地方，重在无人打扰、清净幽僻。 道长身靠崖壁仰头望向那遥不可及的一线之天：“...现实过了几天了？” “15天。”他耳边的声音幽幽说道。 “...半个月了。”秦越叹了口气。 这半个月跑的他几乎都快死心，后被玄墟师兄逮回师门随他修炼，他也是认命般的服从。半个月来，纯阳剑法的招式已基本熟练，心法的流转也大都会了。就连轻功也能从这崖底一跃而上不会摔死。——无愧他昔日秦家天才之名。 “这些天我总是在想......”道长拽下天策的长须，熟练而自然的把玩起来，“若是有仇，杀便杀了，以那魔的本事，藏的好点，谁会发现？——偏偏他要做得那样显眼，那女人被他切得乱七八糟，为了什么？还要发帖引我们过去？” 天策回到：“那魔既吃人心，想必是想当人。” “——那他把人切的乱七八糟，难道是为了解剖？”秦越话说一半，自己便先皱了眉头，“...还真有可能。” 又自语到，“那为何独引我来呢？——你说，他是意欲杀了我，还是只想困住我？” ......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这在秦越和邵风之间几乎是不曾见到过的。——只如今两人天各一方，还是牢不可破的次元之壁的间隔。即使是初始的几天努力调整心态，随着时间的长久也实在是有些无力。 屏幕里的道长勉强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先前来找我，说我的道袍怎么了？” “什么？”对方一愣，“......什么道袍？” “你不是说，我现实的身体找到了吗？问我那道袍怎么脱下，要不要密语什么的？” “......我什么时候找的你？” “不就在不久之前，那难道那不是你？”道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我就说你怎么今天来了两次！——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驱魔界大神，那魔物单只找上我了！” “......是秦家！”秦越开口，“我是秦家最后一人，也是唯一一人。——他只要困住我便困住了秦家。” 崖底，道长急切的来回踱着步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时隔5、6年，我竟还是被那则虚无的流言侵害。——我那道袍是我仅带出来的宝贝之一，其上绣的乾坤八卦暗纹实际暗含着我秦家地脉走/穴/图。——但其内根本就是一场空！哪有什么秦家宝藏！不过你们终于可以捉到他了！——我知道那地宫的入口在哪里！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那天策上去走了两步：“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捉他！！” “秦岭！” ...... 天策问道：“真是秦岭？” 秦越点头。 “......竟是秦岭！”头顶着苍魂二字的天策突然大笑，“原来那暗纹的竟是这个意思，可怜我施尽手段，几乎毁了那件宝贝！——早该来问你了！” 等笑够了，眼光扫过前方的道长，魔物立刻犹如噎住了一般：“——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秦越冷笑：“惊讶你一秒后暴毙吗？” 祖安话术再现。 青年猛地催动内力，道长周身气场轰然爆开，剑光凌然闪动——镇山河！ 时机落的一点没错，山河一落脚底，那魔物就扑将过来。他冷着脸负手而立，嘲讽道：“自投罗网。” 处于绝对无敌期间的他，自然是受不到分毫伤害。那魔于是也不攻击了，邵风捏的那张熟悉的脸仿佛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阴沉沉的发问：“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一开始。” “不可能！——我的伪装能力绝高无上。你怎么可能一开始就认出我！” 秦越呵呵的笑了笑：“因为他是只蠢狗。而你是个傻逼。” “你！” 秦越欠扁的叫嚣着：“来啊来啊！无敌之中，你来杀我啊！” 纯阳神技镇山河，于此气场中，可除去一切不利效果。 简而言之，就是站在圈圈里无敌。 天策捏紧了拳头，忍了忍：“无敌？”他冷笑道，“不过8秒而已。我看等你山河破碎，你还有没有这样嚣张的气焰！” “你要能杀的了我早杀了，你就是怕！” “哼！怕你？——你如今进了游戏，没了秦家至宝诛魔剑我还怕你什么？你莫不是以为你能和其他玩家一样死去还能复活吧！哈哈哈哈！愚蠢！！” 秦越微微一笑：“哦？原来你是怕我的剑。”刹那间，8秒时间到。秦越脚下山河碎裂。那魔扭曲着面孔扑杀过来，秦越好心情的微笑，一动不动。 “怎么会！”魔物一击过后，秦越毫发无伤。 “再看我的脚下。” 道长好心提醒。 秦越脚下，数圈山河层层叠叠。秦越又道，“再看崖上。” 那数百尺之高的悬崖之上，千百名身穿道袍的纯阳弟子手持长剑肃然而立。魔物乍然见此场景，惊慌的叫道：“这里不是玩家的世界吗？！” “谁跟你说是玩家的世界？——从我第二次见你开始，世界就换了过来。”秦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第一次没有戳穿你，便是为了此时。” 那魔一惊，身形一转便想要逃走。秦越冷笑出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地点定在崖底？” 刹那间，四周崖壁上金光大盛，一整个崖壁上竟刻满了灿金的符文。现崖顶众弟子齐念符咒，顿时照的那魔物抱头惨叫。 一道庄严肃穆的声音仿若自天边传来：“何方魔物，敢在纯阳宫放肆。” 秦越抬头，那空中缓缓下落的正是纯阳的掌门，李忘生。 “真是可笑。”趁掌门还没下来，秦越低声嘲笑他，“你生在游戏，竟然忘记纯阳宫是干吗的了！” 驱魔捉鬼啊。傻。 那魔物痛嚎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妈的，这不是武侠游戏吗？！” 武侠？——哪个武侠世界，能用神行千里？ 更不用说道家，本来就是为了悟道而修仙。不管修的成修不成，这个目标在哪个世界都是不会变的。 秦越早在随师兄修炼时，便把时装换成了一身朔雪道服。现下他恭敬的跪在纯阳大殿内，一身道服融入其中，几乎就像是个真正的纯阳弟子。 “多谢师祖，师兄、师姐搭救。” 这次若不是纯阳宫全力帮忙看准时机一鼓作气，他怕是再在这世界待上数月也不能左右现实世界的分毫。 “自家弟子，无须言谢。”掌门捋了捋胡子，“那物即为我世之魔，我纯阳宫责无旁贷。你尽管跟随玄墟修行，量你之造化，他日必成大器。” 秦越惭愧的一拜：“师祖......弟子怕是要离开了。” 玄墟看了过来。 秦越顶着众人的目光抬头。 这半个月来，纯阳宫就如世外之地一般，人人高洁擅道，对他极是友好，也给了他许多道法上的启示。他本着真诚的道心开口：“弟子本就是被这魔物困入此地的他乡之人。如今此地魔气消散，弟子也要回家...” 回家...... 他想回去。 掌门满目慈悲，缓声道：“既如此，回乡后亦不可忘我纯阳种种。道法随缘，你既与我纯阳一道有缘，他日无论是在何土地，都是我纯阳弟子。” 秦越神色动容，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 “你回来了！”邵风激动的差点一脚踹翻了堆积着的泡面盒子，又七手八脚的把它扶起，嗷的一声朝秦越扑过去：“我去！你竟然真的成功了！” 秦越把那蠢狗从身上撕下来。 看吧，这就是那魔和他的差距。 秦越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泡面？给我泡一杯。——这副身体半个月没吃东西，要不是衣服没给脱了，上面的道纹自带些微内力循环，我早他妈入土了。” 回来现代，秦越那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瞬间崩塌。 这才叫宅男本色。 “有有有有有！”久别再见，邵风热情得不行，那副架势恨不得伸出舌头来舔他！又来捏他手臂上的肉跟骨头，老妈子一般的嚷嚷，“瘦了，是瘦了！我给你泡一杯好的！五块钱的！” 秦越往床铺上一趴，闭着眼哼哼两声，表示你还算个人。 五块钱的泡面很好吃了。 直到泡面泡好，邵风才感到哪里不对：“......等等，你怎么穿着纯阳的道袍！” “啊。我也奇怪呢......我似乎，把游戏带出来了？” “啥？”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懵逼。 ...... 秦越刚醒来时，一身魔气几乎能冲破天际，全落在了那件可怜的跟了他良久的道袍上。秦越念动密语掐了法诀落在道袍上，瞬间洗清了上面的魔气。——宝物的确是宝物、密语也确实是有。只是其上暗纹跟什么宝藏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防尘唤新用。 穿戴整齐，招来他的随身长剑。正是那魔惧怕的那把，名为诛魔。 宝剑许久不见主人，秦越密语一出口，诛魔剑便立刻欢欣鼓舞的/射/将出来，绕着他银光直闪的飞了几圈。 这是一处地下魔穴，秦越穿戴好提剑出了去，干脆利落的一剑毁了入口。这才感到饿。原先腹中竟都快没了知觉。 他下意识的运起纯阳保命功法[坐忘无我]。谁知眨眼间身上装备俱是一换。这熟悉的纯阳校服——他也是对此一无所知。 ------------------------------------------------------------- 吃饱喝足，秦越滚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他需要足够的休息，自那次邵风言明魔物的来历时，便时刻提防着那魔的到来，精神一直紧绷到现在。 邵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舒了出来。疲惫袭来自回房间睡去不提。 两人从下午的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邵风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厨房烧了杯开水，胡子拉碴的终于想起来打理自己。——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奔波，自己连同屋子都是一片混乱。 “家里还有钱吗？”秦越睡眼惺忪的趴在门框上问他。 “上次跟组织汇报游戏里有魔物滋生危险时，组织发了点。”电动剃须刀滋滋的响着，邵风问，“你要用？” 秦越恹恹：“出去吃顿好的吧。——在纯阳宫吃了半个月的素，整个人都快绿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这游戏刚开始做的时候，设定的纯阳弟子光喝露水就能饱，简直是为仙道典范。——你现在还能吃到素斋，算是好的了。” 秦越无力的哼哼。邵风又问：“对了，你那纯阳装备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莫名就带出来了。——还有这个。”他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须弥芥子。游戏里的包裹。” “几格的？” 秦越看了他一眼：“...你接受能力要不要这么快...24格的。” “...芙蓉荟蔬包？” “......那是肯德基。这是梨绒落绢包。” 邵风洗掉脸上的泡沫，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从又光滑的下巴，抬眼正对上镜中秦越的视线：“不过我连你进到游戏的事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水声哗哗的响着，邵风速度的搓了把脸，边拿起毛巾走了出去：“换你。” 秦越啪的关上了门。 “喂！”门外的人觉得好笑，“之前你不还是不关门的吗？——怎么又恢复你那少爷做派了？” 秦越一本正经的回他：“在纯阳宫熏陶良久，觉得礼仪教养还是不可轻废。” 邵风喷笑：“熏陶？——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以你那受熏陶的速度？” 秦越不理他。 邵风摇着头好笑的回房换衣服。 秦越回来了，跟出个远门一般表现的一派自然轻松。但其实二人心中都是有些后怕。虽说两人笑闹之间，恐惧感也就淡淡的轻了。 下午的时候，邵风穿戴整齐的去总部汇报魔物捕捉进程。秦越不能露面，就先吃了碗泡面垫着，抱着个抱枕看新番。一边等着邵风回来两人出去吃大餐。 正当秦越享受这久违的安逸之时，邵风那奇葩的手机铃声响了。——邵风竟把手机落在了一堆衣服里！秦越翻了出来看了看，备注是两个意义不明的字：冷面。 指纹解锁之后，秦越无甚在意的接通：“喂？” ！ 第11章 课桌流血事件（一） 再次踏足驱魔总部，这回邵风却是面带笑意的接过妹子飞过来的木牌。彩羽抬眼：“你那道长回来了？——这么开心。” “啊。回来了！”青年心情舒畅的勾起笑容，“牌子谢了。我去找赵郁。”转身大步走向电梯。 彩羽才似想起了什么的惊到，“......啊！”伸头望了望，邵风已带笑走远，“...算了。”她自语到，“也不是什么大事。” ...... 赵郁作为驱魔总部最忙的文职员工，他的办公室一向都是开着门的。邵风进去的时候正对上一台黑洞洞的摄影镜头。——驱魔媒体人？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邵风？”赵郁伸头看见了他，立刻眉间皱起，声音也透出几分微不可查的无奈，“......进来吧。” 青年挑了挑眉毛，打量着走进，“...怎么回事？” ——这些媒体人不去报导离奇命案，都来这里做什么？ 一身西装的赵郁主任从办公桌后绕了过来，推着眼镜的手明显停留过长，似乎是对现状十分厌烦的样子，却还是一脸冷淡正经：“邵风同志。”赵郁顿了顿，“听说你家道长回来了？” “...是。”邵风有些莫名其妙。 “......是这样。——你上次提交的报告很好，发表后受到了很大的关注。——这些媒体都是来采访你的。” “我？——...我有什么好采访的？”邵风惊讶的看向众人。却也没见有人围上前来。一个微胖的带着贝雷帽的男人抱着双臂嗤笑了一声，“不是你。” 赵主任推了推眼镜：“是你和你的搭档。——或者说，这些媒体更倾向采访他。——毕竟他失踪了，然后又回来了。他们想要这段失踪期内的素材。” 邵风一时无语，看向旁边或坐或站布满整个办公室的记者。“每年失踪的人那么多，你们干吗要来查道长的事。” 秦越身份特殊，自两人相遇以后除了在网上活跃，现实中就没出过几次门。——为的就是让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沙发上，高跟鞋渔网袜的火辣女人勾起一个笑，深红色的口红显得她气势十足：“你那篇报道中写明游戏的暴虐环境可滋生魔气，而你搭档又正好失踪。——他去了哪里，大概是这时的人们最想听到的消息了。” 驱魔界是个很奇怪的圈子。这里缺钱，缺人，唯独不缺记者。 记者们要报道各地离奇的案件，整理后上交总部，调查科再前往调查。 若是案件坐实，便会按照其危险程度挂在一个叫做“QM社会”的网站上，驱魔人可以自行上网接取任务，完成之后网站财务部会直接汇款入账。 而除了正经的案件，圈内的娱乐八卦记者也是有不少。他们有一个专门的浏览器，做的与现世无甚差别，首页是一堆案件，下划红线为待调查。但点进别的网页之后，各种驱魔界八卦新闻便都出来了。 有谈时政，公布组织最新下达条例；有谈婚恋，专门撮合单身男女；有名人采访报道的，偶尔大家也想看看那些驱魔界权贵的生活......总之，为什么记者不缺人？一是不管在哪个圈子的人都需要信息的对流；二，也是最重要的——这些记者完全不需要有多高的修为，只要是驱魔界内人，都可以胜任此职，且工资不菲！ 是以为了采访一个失踪复返疑似进了游戏的人，不大的办公室里坐了6、7个记者，大概是有3家媒体社。——邵风沉下了脸：“不好意思。我们没有配合的义务。” “你是不想出名，怎么不问问你搭档呢？”那胖子撇了撇嘴。邵风一个眼刀扫过去，“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可以请你们离开了吗！” 赵郁轻咳了一声，朗声到：“好了各位。在下已经说过当事人可能不愿意配合——既然都等到结果了，那就请大家离开吧。” 邵风扯了扯嘴角：“来的都是哪些？” 几人不清不愿的出了去，赵郁至少是个挂了名字的主任，真赶人了也没什么人敢留下。——人走没了，赵主任才破天荒的关上了门，推着眼镜答到：“...几家不知名的小公司。——不过这种才是最可怕的。” “怎么？” 很少见赵郁怕过什么。邵风注意到那人都微微的出汗了。赵郁摘下眼镜叹了口气：“......驱魔浏览器上有个论坛的连接。最是那些小道记者活跃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上次我回去没关窗，被人拍了一张我亲吻小宝的照片。——结果他们竟然写我有恋兽癖！！” 赵郁家的小宝是一只1岁的金毛，又活泼又粘人，见人就亲，是赵郁的宝贝疙瘩。 “......这已经是能叫狗仔队了吧...”他目露厌恶。 对方耸耸肩：“...所幸大家都很忙，有那个闲情逸致逛八卦论坛的人不多。”赵郁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你最近也要小心提防一点。——...今天来是什么事？” “咳！”邵风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是这样的......我家道长不是回来了嘛，那这次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那这笔钱......” 赵主任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 二十万！ 邵风揣巨款，走路都生风。嘴角忍不住的咧起，脑袋旁边一左一右仿佛有两个小天使在伴着仙乐撒花！ 左边一撒——二十万！ 右边一撒——二十万！ 邵风仰头无声大笑——二十万！！！ ——呃，虽然只够买大概5、6滴神仙油的样子…… 傻乐够了，他镇定下来准备给秦越电话，叫他出来吃顿好的。——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 这厢秦越已经被二队的一通电话叫到了组里。——上次邵风坦白了身份后，很是洗劫了一次大家的三观。所以这次一遇到这个有些诡异的案件，队员们很快就想到了那个、曾让他们好好见识过‘奇迹的时刻’的驱魔师。 秦越接到电话才知道负责的警员换了。因为那边说情况紧急，邵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想了想就自己先过了去。 所以邵风回到家就只看见桌子上摆放的秦越的那台银色手机。他拿在手上几个房间找了找都没找到他人。最后给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邵风？”秦越很快的就接了起来，“嗯，我在外面。” 他坐在专案组的木椅上，“回来了就来这边吧。有一个案子，二队立了个专案组，不在警局。——我把地址报给你。” ——二队如今接手一队负责市内所有离奇案件，局里便特地给了地方放设备，专案组也就这么成立了。邵风与秦越结束了通话，怕现场有魔还特地换上了他的兜帽衫。——其上的法阵虽不如秦越的那件道袍来的厉害，但至少能保证他在与魔撕斗时衣物不被撕碎。 他正准备拿上秦越的那件道袍，秦越一回来便拿去洗了，走到阳台，上手一摸，湿漉漉的。正准备用法力烘干它，转念一想——那家伙不是有件游戏里带出来的纯阳宫的校服吗？ ——那件强八的衣服，说不定比这套还厉害。 邵风开门离去，却没发现背后远处的窗台上，一只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了他。 ******************************************************************** “怎么回事？” 邵风过去的时候，一整个二队的成员都正经危坐着，包括一身休闲装的秦越。每人面前一个军用瓷缸，连把手都整齐的朝向一边，几人严肃的围坐在一个大长桌旁。 二队队长依旧冷着一张脸，见他来了也只是看过来一眼。他走到秦越的身侧，秦越指着旁边的一张木椅：“先坐吧。” “秦先生。”冷面男子肃然开口，“事关生命，还请伸出援手。” 秦越摇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邵风的一头雾水，眼睛在室内扫了一圈。办公桌、大型放映追踪系统、几台先进的电脑......最终目光停在了一台不起眼的木桌上。——这像个中学的课桌——实在是与室内的画风不符。 “那桌子怎么了？”邵风凑近秦越问他。 “流血了。” “......流血？”他有些惊讶，“...也没看出来成精了啊！” 邵风正对面的一个平头青年解释：“...秦先生说不是成精。——我们是接到舞阳中学一个女生的报警，说是上课的时候，抽屉里突然流出了血，沾了她一手！” “嗯。她吓坏了。我们过去的时候血已经不再流了，开始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没想到队长刚上手去检查，那血又开始流。”一个高大的肌肉男耸了耸肩，那场景甚是吓人，连他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然后我们就把课桌带来回来，商量着给你打电话。” “......可是没有半点魔气。”邵风皱着眉，望了望旁边的秦越，“还是我感觉错了？你有感觉到魔气吗？——即使是被专案组的阳刚之气冲的淡了些，也不会一丝也没有。” 秦越严肃的直视队长：“所以这次的不是魔。宁队长，我和邵风都是驱魔师，这次的事件恕我们不能接手。——它不是魔，是鬼。还是厉鬼。凡厉鬼索命者必有大苦，因果报应天理轮回。——不救。” 宁峰柘紧皱眉头：“...即使是厉鬼也事关人命。”他很快便接受了那个世界的信息，“如果那鬼真的有什么冤情，我们专案组也一定会立案调查到底。——不会叫凶手逍遥法外。” “......队长，魔和鬼有什么区别啊？”队里唯一的网警萌妹子一脸懵逼。 “人心生魔，人死化鬼。”邵风靠在椅背上，“秦越说的对。我们是驱魔师，只驱魔，不除鬼。” “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那肌肉男听的烦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是那被鬼索命的人犯了再伤天害理的事，该不该死都应该调查取证之后由法律说了算！——就是鬼也不能随意的伤害人命啊！” “......而且谁知道鬼魂在索命的过程之中会不会伤及无辜。”宁队长眉宇之间一片郁色，“警队的职责是保护市民。——如果你们不愿意捉拿那厉鬼，也请你们可以帮忙调查。要能查出那个被鬼魂索命的人，警方也一定会公正处理。——害命死刑！绝不轻判。” “......秦越？”邵风看他。 ...... 秦越无奈的叹了口气......邵风这家伙虽说每天都把钱啊钱的挂在嘴边，但却最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就像要不是心善，当初也不会把流落街头的他捡回家去，还消耗自己的功力修为给他治伤。 “好吧。” 队里的妹子顿时欢呼一声：“谢谢邵大哥！谢谢秦大哥！” 邵风的视线闪躲着：“额...这个......”秦越不经意的望过去，那人的耳朵都泛了些红，“不用，不用谢我啦！”邵风摆了摆手，“我只是个驱魔师而已，这次的鬼魂事件完全帮不上忙。——要谢你们就谢秦越吧！想是驱魔界除了他这个道士，也什么没人能看见鬼了。” 秦越好笑的摇摇头。他就算是遇到喜欢类型的女生偶尔心情荡漾，但也不会像邵风这样干脆红了耳根。——完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宅男啊。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都是直男。这是真的。 不过想来也知道很快就都不是了哈哈哈~~~ 第12章 课桌流血事件（二） 真要算起来，秦家算是个修道的世家，与其他几个权贵家族还是有些区别。——驱魔人各有神通，却走的不是道法的路子。秦家的祖上却是正儿八经的修士，要不然也不会传出什么藏有升仙密宝的传闻。 秦越是个道士。现如今的真道士算是珍稀生物了，那些走街串巷的、扬名立社的，也大多是些风水先生、有些半斤八两的道行罢了。不像秦越，正儿八经的修行过祖传心法。 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秦越就决定去那学校看看。正好那冷酷作风的二队队长宁峰柘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刚到下午，又是工作日，几人便一车开进舞阳高中。 警车进校，不过片刻舞阳高中的校长便一脸虚汗的跑来接待。——办学校的最怕出事，更怕出完事后应对不及，引得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乱写。 “几位，坐。”校长室内，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陪着笑脸，“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说着，挨个奉了杯。二队板着脸端坐着没动，邵风倒是渴了，掀开茶盖就喝了一口。秦越鼻尖微动，一眼瞟过去：“君山银针？” “嗯？”邵风喝茶的动作一停，“什么？” “没。”秦越持杯品了一口，几年都没有喝过这样品种的茶了，滋味却没有忘却。 那校长忙陪笑道：“这位警官也懂茶？” 秦越笑笑：“还是说回案子吧。——你们这里最近几个月有人死亡吗？” “这个......”那校长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实属意外、意外......不过也是弊校管理不当......前个月有个跳楼的学生...——警官怀疑不是自杀？” “详细说说。”二队肃然开口。 ...... 高二女生跳楼一事就发生在前月，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被这个校园新陈代谢、再次提及也不会溅起半点波澜。 “她是自杀的啦自杀~”一个穿着校服娃娃头的女生嘟着嘴，伴随着不屑的语气下意识的甩了甩手，指甲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那是涂得透明的指甲油，“张知雅呀，谁不知道~被男人甩了就自杀了呗。” 秦越皱眉：“男人？”情伤？ 那女生是他们路过拦下的，正四顾着不想多说：“你们去采访别人吧，课间时间本来就少，我还要帮同桌带零食呢！” 邵风拉着秦越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女生过去了。 “那个叫张知雅的死者，和她是一个班的吧。”邵风凝神望着那女生奔走的背影，“怎么连半分情绪上的波动也没有。” “走吧。” 他们顺着那女生来时的路走进了高二的那个班。此时正是课间，班上一片喧闹，两人刚跨进门口就有眼尖的注意到了他们。然后大半个班级都发现了这唯二的陌生人，陆续望了过去，最后整个班级都安静了。 齐刷刷的目光盯的让人发毛。“你们是哪个班的？”一个男生起身皱眉问道。二人穿着休闲装，除去周身气质，混在高中生里也完全不是问题。听那人这么问，邵风用手肘不着痕迹的戳了戳秦越，小声开口：“喂。我是不是特显年轻？” 秦越咳了一声。 “警/察。”他掏出警/官/证，“特来调查张知雅跳楼一案。——有谁知道有关情报的可以告诉我们。” 世界刹那安静。众人或仍好奇的看着他们、或朝他们翻了个白眼继续伏案做功课、或带上耳机专注于自己的娱乐......——就是没人说话，更没人回复他们哪怕一句。 秦越这还是第一次被无视个彻底。邵风拉过他：“你不能这样问。现在的这些小屁孩连上课回答个问题都要推三阻四，生怕老师点到自己头上。你个‘警察叔叔’来问，他们不是更不敢出头？”说着又嘟囔一句，“也是，你也没在这种学校上过学。” 说着几步跨到讲台上：“同学们，这是我的手机号。”拿起粉笔刷刷的写了一串数字，正色道：“告知情报正确局里会有奖。数额不等先到先得。不过要是情报重复了，后面的就没钱拿了。——等你们电话。” 邵风长得极是英俊，撑着桌子时便惹得几个女生眼都不转了。 他径直的下台顺道拉走一旁的秦越道长。秦越问：“这就好了？——这招有用？” “嗯。等信息吧。——现场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这么多人在这儿，就是有什么内情那人也不敢说。” “...那你哪来的奖金？” “......” ******************************************************************* 他们二人来查学生，二队则跟着校长，调出了那出事女生的所有档案。二人赶去的时候，二队手里正捧着一张满是猩红的考试卷，面无表情。 “32分？”邵风好笑的接过，“成绩这么差？” “你再看这张。”宁队长抽回他手中的卷子，又塞给了他一张。 “145分？！”邵风惊讶道，惹得秦越也伸头去看。一旁的校长低咳了声：“咳。” 校长开口说：“其实这张卷子我们已经做零分处理了。——张知雅同学的成绩一直不是很好，你们也都看过了。这张数学卷子是她抄的。她全部的考试试卷，也就只有这一张及格过。” “你怎么断定是抄袭？”二队问道。 “有人举报。” “谁？” 校长想了片刻：“好像...是她同班的一个学生吧。叫什么，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看了眼冷着脸的二队，秃头上又冒出一层薄汗来，“我、我去翻翻他们班的花名册！” “会不会是那个课桌流血的女生？”邵风问道，“因为张知雅没有抄袭？好不容易考了一次高分结果被人诬陷？......” 秦越若有所思：“应当不会......化作厉鬼可要有极强的怨气支撑，污蔑抄袭还不足以......” 正说着，那边的校长翻出了名字：“是这个女生，叫叶倩倩的！”几人过去看，那花名册上还贴在女孩的照片，长得眉清目秀，微笑着露出乖巧的酒窝。 二队摇头：“报案课桌流血的不是她。” “各位警/官。”校长道，“不瞒大家，这个张知雅是我校几大差生之一，除了他们班主任，哪个老师见到她都要头痛的。——她自杀也是大家都看到了，那时候天台上绝对只有她一个人。我看......你们能不能换个人查查？” 二队冷着脸：“她作弊那次，你们查了监控了吗？” “额......这个......”校长眼神躲闪，“那次我们的监控正好坏了......” “一出事监控就坏，”邵风嗤笑，“这些监控设备还真是识时务。” 见几人目光投来，校长只好说了实话，“好吧......其实是我们学校资金紧张，一大批监控设备早就坏了。” “......”也就是说无法查证。 校长又说：“不过张知雅作弊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们也看到了她历次的卷子，没有哪次能及格的。这次考得这么高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抄的！” “满分150，她抄了145？”秦越捧着卷子冷声到，“一个平时不及格惯了的差生，抄个及格便罢，抄这么高干什么？” 邵风接到：“145，离满分只差5分。就算算上重分的，这样的分数怎么着也是个全校前十吧。” 秦越问：“全校前十有几个在张知雅的考场？离她多近？” “额...我们学校是按照名次排的考场...前十名都在另一个教室楼......”校长有些慌乱，“不过作弊的方式多种多样，保不齐是上厕所的时候有人藏了纸条呢！” 秦越望着他：“张知雅的人缘很好吗？” ...... 二队冷声：“这么多疑点，你们查都没查？” 校长嘴唇动了动：“...只是一个小小的考试。又不是高考，作弊而已......抓住了都不会处分。” 在二队冰冷的视线中，校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了嘴巴。 一个小小的测试而已。事不关己的如此说着。 而身在局内的人呢？——每个人都生存在一个又一个圈子里。眼中自己的世界总是无限大，他人的世界总是无限小。比如能为了期末考试及格就出卖自己□□的那些学生，在他人看来也不过只是一次考试而已；比如能为了一场比赛的输赢，日夜不休耗费生命的练习的运动员，在他人看来也不过只是一场比赛而已。 ——考试啊比赛啊，明明有那么多接下来的回合，当局者们却还是忍不住会把自己的全部压在当前。 ...... 邵风看了眼秦越：“其实不论她作弊与否......” 秦越放下试卷，抬眼道：“是什么，让一个习惯了不及格的差生考了145呢？” ——作弊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份突兀的改变。 “你刚才说除了他们的班主任？——他们班主任对张知雅很好？” “班主任嘛，自然管的多些。”校长不自然的笑笑，像是在掩饰什么，“不过因为他们班有人跳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就把他辞退了。” 辞退？ 二队肃然冷声：“给我那位班主任的资料。” 正这时，邵风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13章 课桌流血事件（三） “喂？” “......” 邵风按了免提，众人就都凑了过去，凝神看着桌子中央的手机。等待半响，邵风又喂了一句：“同学？是来提供案件信息的吗？” 手机没有任何回答，只传来对方略带凌乱的呼吸声。听起来像个女孩。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嘟嘟嘟。对方挂了电话。 ......一时有些沉默。邵风先开口说：“再等等。” 果然不过片刻，那号码又发了条信息过来：“警察叔叔，我想，还是见面详谈的好。放学后，校后门左思咖啡屋。” 没有署名是谁。二队抬眼望了望他俩：“你们去？” “嗯。”邵风点头，“我发布的任务，交接任务了自然要找我了。” “咳！”见他把游戏的习惯乱说出来，秦越连忙咳了一声，道：“如果是陷阱我们去也好查明。” 校长在这里，他便没有说的那么直接。二队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去查查他们的那个班主任。” 遇到这么通情达理行动迅速而且不吝啬于情报共享的冷面队长，倒是比一队那个大妈样的话唠更让他们省心。他们是下午来的，如今日头已经偏斜：“对了校长，你们这边放学是什么时候？” “4点20。” 邵风一看手机：“呦，时间也快了。那我们先走了。” ******************************************************************* 他俩去了校后门，转了好久才找到那个什么左思咖啡屋。——不大的牌子挂在一个面馆的头顶，要顺着一条不起眼的小道才能上去。还真是不好找。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不大的咖啡屋装扮的很是情调，一对对带着书包的学生情侣对座笑谈着，弄得空气都有些粉红了。俩人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座。邵风吐槽道：“这个时候教导主任要是来了，那还不一抓一个窝啊。” “教导主任？” “呃...”知道秦越从小接受的是家族教育，邵风有些词穷，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教导主任’这四个字、对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们的威力。他挠了挠头：“就是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我上学的时候，6位老师，只有我一个学生。哪来的同学喜欢。”片刻，黑了脸，“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邵风一副故作出来的同情万分的样子，实在是欠扁的很。 见服务生走近，俩人对视着都没说话。一人点了一杯免费的冰水之后，秦越问：“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邵风掰着手指：“除了那网络里的魔物和写了报告，组织给了20万。加上找你的时候我到处接除魔的单子，赚了3万。林林总总加上以前的积蓄，零头不算总共大概还有30万的样子......” 这笔钱要是都给他零花，那自然是一笔巨款。可是对于俩个驱魔师居家过日子来说，能动用的资金还是太少了。秦越烦闷的揉了揉眉心：“连夜市进场的门票钱都不够......” 不说别的，就拿邵风护理锁链的那瓶油，一滴就要数万元。——那些可都是灵力，光是人工凝练的费用就要占上不少，更别提本身的珍贵。 “还好了，至少比之前倒欠的要好。现在你又回来了，咱们多接些赏金高一点的任务，钱总会来的。” 秦越顿了顿：“那我今天的零花钱多少？” 为了要用钱的时候不至于没钱用，往日二人都是能省则省。就连每日的零花都记账。 “今天不管那些，你才回来，答应你了带你去吃顿好的。” 秦越笑笑。莫名的有些感动，然后暗自唾弃自己越发没出息了。 邵风这人向来把钱看的很重，夜市对他来说又太重要。所以在没有捡到秦越之前，一直身兼数职的在一家夜夜笙歌的场子里做服务生。可凡俗世界的兼职，就算是最热闹的时候，一天也顶多不过能拿到几千而已。比起接驱魔任务完成的赏金来说实在九牛一毛。更别说夜场是非多了，邵风也实在不喜那处地方。 是以捡到了秦越，有了足够的战力，他便把这破工作辞了。 驱魔界有个排行榜，榜上风云涌动的屹立着许多大神级人物。邵风却是连前50名都进不去。一无权来二无势。要想进夜市，那只有靠钱了。 那些排在前面的大神，多是三大家族的人。方家太子方镜便是位于第二。第三和第四是牧家的双生子。而立于顶端的，正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贺家人。 ——可在以前三大家族还未被减去那个‘一’的时候，那个顶点的位子，一直都属于被称是秦家天才的某人。 其实当邵风刚知道这个秦越就是那个秦越的时候，内心是不可置信的。道长虽然攻击高的吓人，遇到怪物几乎都一招毙命！——可他也缺蓝啊！一个真气不足的人是怎么登上界内第一的宝座的？！ 他去问秦越，秦越淡定的说：“有水分喽~” ...... 不不不，那样权威的榜单，有水分才怪吧。 ******************************************************************* 秦越看了看时间：“已经4点40了。”他们来的不算早，但也已经等了良久。如果那人真是有信息要报给他们，又亲自定了时间地点的话——难道不应该一放学就过来吗？ 正想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传来几个女生的打闹声。二人随即望了过去，正是穿着校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秦越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就是被他们拦下，要去买零食的那个女孩。 那几人的笑闹声很大，无所顾忌的。秦越他们选的座位离入口较远，本来是不易被察觉，可不曾想一个女孩似乎是要找厕所的乱走了几步，见到他们随即大叫：“哎哎哎！你们几个快过来！——这不是那俩帅哥警察嘛！！” 邵风低头喝了口水，秦越眯起眼睛朝她们笑笑。 几人中似乎隐隐处于领头地位的女孩跨步走了过来，“帅哥？”看见他们笑了一声，“不介意我们坐下吧。”就直接坐到了秦越身边，“哥哥们是警察呀~” 几个女孩嘻嘻嘻的笑开。“这是我们高三的大姐头。她已经念了两年高三了！”一个女孩高声说着，似乎这是一件十分骄傲的事情。 秦越真是搞不懂这群小孩的脑回路。见邵风一副笑容满面，却明显有些应付不足的样子，就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卡座的位置不大，两个男人往里让了让，几个女生自来熟的坐了下来。 “因为你下午的时候来过我们班啊~”坐在邵风旁边的姑娘说。大姐头热情的问：“你们没点什么东西呢，要不要来点这里的咖啡？我请？” “不用不用。”邵风连忙摆手，“哪能叫你们请客！” 大姐头笑眯眯的：“能认识警察哥哥很厉害啦~让我请客吧。”说着就点了单子，似乎是打算和他们拼桌不走了。 “其实...我们约了人。”邵风委婉言到。 一个女生笑嘻嘻的：“没事，就是想跟警察哥哥们聊聊天，等人来了我们就走~” 对于这个年纪不求学业的女生来说，能认识一个社会上的帅哥是很大的吹嘘资本。更别提身份还是警察。 几个女生都没做什么特别突出的打扮，但都发丝整齐、发型别致，肌肤白嫩一股天然的胶原蛋白，只手上都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大概也是舞阳高中管理严格的原因。弄得邵风那厮又有些无措，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秦越笑笑。虽然不请自来。但也未必没有信息可用。 秦越问那姑娘：“哦？你是那个班的学生？你们班的张知雅到底是怎么跳楼的？” 那几个姑娘依旧笑嘻嘻的。仿佛他们问的不是一桩命案，而只是今天吃了什么。 一女孩道：“张知雅啊~谁不知道她，烂人一个。” “对啊对啊，警察哥哥们在查张知雅跳楼的事哦。不怪没人跟你们说啦，那女人就是活该！她跳楼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又没人推她...” “估计跟你一样，是被男人甩了~”一个女生笑着打了一下身旁的妹子。 “我才没被甩呢~”那妹子闹着回打过去。 秦越问：“男人？她男人是谁？” 几个妹子顿时没了声音，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一会儿。这一会儿，那大姐头已经掏出烟来：“不知道，不过她长得就一副狐狸精样子，都堕过好几次胎了。” 几个姐妹又笑闹起来：“对对，她还堕过胎~” 秦越皱起眉头。这些女生...... “你们可以去张知雅家看看呀，她家超穷，她爸穿的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估计一直靠她妈做□□养活他们呢~”几女又笑起来。 “行了！”邵风也听的烦躁，“她人都死了，你们别说这些了。” 邵风听不得这些风言风语，话音便落的有些重，霎时颇有些冷场。那大姐头冷冷的抽了口烟，吐雾道：“死了又怎么样？自己犯贱还不许别人说？”起身站起，“我们走！” “可是...还没吃完......” 那大姐头凶恶的瞪眼过去，那女生瞬间一抖：“这就走这就走！” ...... “啊！” 楼梯口，又听那大姐头怒道：“怎么是你？好狗还不挡道呢！” 那女生被她撞的几乎飙出泪来：“对不起对不起！” “哼！”女子军团扬长而去。二人往那楼梯口望去，一个略显柔弱的姑娘拎着个书包，怯怯的四下张望。待寻到他们，低头咬了咬唇，走了过来。 “两位，是警察吧。”姑娘声音小小的。 二人对视一眼。秦越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是的。叶倩倩同学。” 第14章 课桌流血事件（四） 没想到要来提供线索的正是这位举报张知雅作弊的同学。叶倩倩似乎很胆小，听到说出了她的名字，一脸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你们怎么知道我？” “听说张知雅同学那次作弊，是你举报的？”秦越放柔了声音，也没怎么隐瞒。既然她选择了说出来，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果然，那女生并腿坐着，拘谨的点了点头：“......我是为了她好。” “哦？可以说来听听吗？” 叶倩倩左右望了一下，小声道：“她喜欢上了我们班主任。班主任说，只要她考进了校前十就答应和她在一起。——我不能放着她犯错不管。” 邵风问：“那你和张知雅...” “我是她朋友。”叶倩倩挣扎了一下，眉眼垂了下去，“如果...如果是我害了她......我也愿意自首。”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是个一如外表，内心也十分柔弱的女孩。——也由此可见，能主动与他们见面，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邵风最是见不得女人哭，放缓了声音递过去纸巾：“擦擦吧。” “对不起。我天生眼泪比较多。”那女生红着眼睛道歉。 “没事。”秦越又问，“那你觉得，张知雅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听这话，那女生的眼泪又下来了。她声音依旧小，却有些抖：“...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似乎风评不好？” “那都是假的！都是那群混蛋在乱传！知雅那么好的一个人，连男生的小手都没拉过，堕他麻痹的胎啊！”她说着，又有些激动。像是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弱弱的姑娘会猝不及防的爆出如此出粗口，秦越低咳了声：“那个课桌流血的女生，你认识吗？” “嗯。3班的刘菲。明明就是嫉妒知雅长得比她漂亮！老是造知雅的谣！” 秦越皱眉：“那你们那个班主任，人怎么样？” 问到他时，叶倩倩一时有些气愤。但又有些犹疑，最后道：“......我是不喜欢他的。可他对知雅很好。” 两人又问了些问题，叶倩倩十分配合，竹筒倒豆子一般的知无不言。邵风留了电话。“以后要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就行了。” 见他二人要走，女孩担心的问：“你们查知雅的案子，是能给知雅报仇吗？” 不待他们说话，又问道：“那次课桌流血，是不是知雅的鬼魂回来了？” 邵风叹了口气：“不要多想，回去安心上学。”却见那女孩低着头拉住了他的衣角：“警察叔叔。如果知雅真的回来了......我想见她。” 秦越有些讶异：“...你不怕吗？” 那女孩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到地上：“我想她。” 秦越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孩的头。 ******************************************************************* 天已全黑，俩人回到家中。他们住的不过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出租房，是以楼上楼下都有居民声传来。邵风掏出钥匙来开门，边问：“你说，那张知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众人都不吝啬于用最卑劣的语句诋毁她。她真是个如叶倩倩所说，是个什么都做过的乖孩子吗？ 还有喜欢上班主任的事情...... 秦越微叹了口气：“刚刚二队......” 还未说出几个字，就听见里面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俩人神色一凝，邵风一手覆上腰间的锁链，一手咔嚓一声开了门，迅速反手关上。秦越也开了坐忘无我瞬间变幻成纯阳道长的装扮，淡蓝色的光华萦绕在男人周身，直把他衬的不似凡人。 屋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他们的沙发上。明明黑暗中只有隐隐的轮廓，却自有一股威慑的气势萦绕。 一旁确是倒了一把椅子。 邵风啪的一声按亮了灯，定睛望过去，惊讶道：“方镜？！” 这人怎么找到他家来了？！——随即反应过来挡在秦越身前。可是早已晚了。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寒芒星目不怒自威：“秦越。” 秦越一身道长装扮，连头发都和游戏中变得一样长。五年之前他不过十六，而今却也没怎么变过样子。他咳了一声：“阿镜。” “你没死？” “咳！” “......为什么不来找我？” 秦越实在不知怎么回答。年少时，他们便经常玩在一起。当时四大家族除了贺家小子去了国外，玩在一起的同伴关系都还不错。其实当时遇难，也想过去找方镜。以他的义气自然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可是想想，那堆逼上秦宫的人里也不乏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倒不是他怀疑方镜的为人，而是实在不想再生事端。 “你是怎么找来的？”秦越只惊讶了片刻，便自如的扶起座椅，在他对面坐了上去。邵风摸了摸鼻子：“那...你们聊，我去洗洗睡了。” “秘书说，他发现了你的道袍。”方镜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却也像身居王座一样居高临下，“这张照片。”他指尖捏着照片递了过去，“这里被偷拍了。” 秦越接过照片，正是他家的阳台。他转头望过去，阳台上，他那挂上去晾干的道袍果然还没收。 “已经处理过了。”方镜神色冷淡，“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没死，还隐于这市井之中。——都说大隐隐于市。如果不是这次，我们这些上层的人，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知晓你的消息。” “......知道的有几人？” “只有我一个。” “秘书呢？” “忘忧不过点头刻，往事如逝去不闻。” 秦越点头，知道他是用了忘忧散，洗去了那人的记忆。 方镜又道：“倒是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身装扮吗？” 道长苦笑。方镜和他自小长大，他深知对方为人，自然也不会隐瞒什么。就把游戏相关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那人自小高傲，处变不惊。听他说完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怪不得你那搭档要来找我。——若早知是你遇难......” 秦越释然一笑：“早知是我你也没办法的。毕竟你那空间术只能用于现实，我跑到了游戏里，你还能拉我出来？” 方镜道：“那魔物既已除去，你何苦再拘泥于此处。”他四下望了一眼，“家徒四壁，穷阎漏屋。哪抵得上昔日秦宫锦天绣地。——不如去我那处吧。定然也会帮你遮掩踪迹。” 秦越摇了摇头，笑言：“这样就很好了。” “咳...”邵风跑了过来，奉上两杯热茶，“粗茶而已，粗茶而已。” 方镜动都没动，只视线移下看了眼茶叶。又见那茶香飘渺而上，道：“果然粗茶。” 邵风额头绽出一个井字！ “你怎么没去洗澡？”秦越问他，他答到，“刚刚吃的有些多，还是消消食再洗。” 从二队那儿交换了情报回来后，邵风便应言的带他去吃了自助餐。两人都是能人，又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见到自助恨不得能把所有山珍海味都装进自己肚子里。一旁的老板看的脸都青了。 方镜突然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 ......“哪有那么多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澧泉不饮的大鹏，我不过一介凡人而已。” 方镜没有回话，却是捧起了那杯粗茶，皱眉饮了一口。 “告辞。”他放下茶杯，留下这一句声音，室内却再没有了这个人。 秦越失笑。没想到那人竟会喝他的茶！虽只有一口，但这个向来傲慢的男人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来，还真是让他也温暖了起来。 以前的那个世界，他本不想再理会。因为看够了那些为权为势蝇营狗苟的人类。 可他也一直没忘，在他最是恣意的年少时光，他身边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们。 邵风赞道：“他的空间术果不寻常。既不见他念咒也不见他结印，竟然眨眼间就消失了！连半点准备也没有！” “方家的空间一道最是让人忌讳，往往遇敌时，敌人都近不了身前，自己却可满场闪现，哪里都可去。——方镜更是厉害，早在他十五岁时就已经背下了整个世界的地图，哪里都可瞬移过去。”他淡笑说着，却突然僵住，停了声音。 “怎么了？”邵风有些莫名其妙。 道长抖了抖，脸色有些崩。 “蠢狗......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邵风完全不在意他的称呼问题，好奇的回问：“是什么？” “方家不为外传的空间术，我好像......自带了......” 说着，眼前的人捏了个法诀，往上急速一升，消失在了半空。 邵风愣了愣。 过了片刻，半空中又出现那人的身影，缓缓下落。 依旧是那身游戏里的纯阳道长装备，秦越深吸了口气，说了一个两人都知道意思的词：“神行千里。” ...... ...... 方家的空间术，就这么被秦越自带了？ ......两人都有些傻。秦越咳了一声，低声道：“空间术（神行千里）、须弥芥子（包裹）、轻功、无敌状态（镇山河）......现在想想，这游戏带到了现实还真是逆天。” 邵风顿时眼睛一亮。秦越正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没想到他开口就道：“那钱呢！” “什么？” “游戏里的钱！”那人兴奋了起来，“你想想看！游戏里的货币那可都是以金为单位的！你包裹里少说也有一个砖吧！一砖等于一万金，要都是金子！我们还接什么破单啊！” 第15章 课桌流血事件（五） “呃......” 道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到这家伙这么兴奋，真怕说出来打击他。 当初他被困在游戏里，曾叫邵风固定团的一个成员帮忙联系，答应事成之后把邵风和自己身上的金都给他。他也真的给了，不过那人倒也不贪心，只接了他身上的金，没去找邵风。后来事情多了，秦越就把这事给忘了，也没对他讲。 然后现在...... 眼前的青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秦越？月月？” “咳！”秦越顿了顿，“...我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 “我把金给别人了。” 邵风果然浑身一震。良久，他问：“谁？” 看那气势，估计是想立马上游戏轮白那人！秦越道：“就是那天打电话叫你过来的人。我答应了事成后给他钱的。” 他又愣了半响，周身气势渐消。其实秦越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少给点嘛，哪怕留个百十来金在身上也好啊。 正以为邵风那家伙正消沉着想要安慰安慰时，却见他猛地一握拳：“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这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 就见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去电脑桌前，快速开机、打开剑三界面登陆，登陆的还是秦越的账号。 秦越道长凑了过去，头顶的那根恨天高差点戳到邵风的台灯，他让了让：“干吗？” “看看你的号还在不在。”男人严肃的盯着屏幕，淡淡的光反进瞳孔，衬得那双眼睛更是目光如炬，“如果在的话，我就在游戏里交易你钱。——你说这边会不会收到？” “......如果不在呢？”事实上他们都知道，既然他把游戏的技能带了出来，那么游戏中他的那个角色就很可能不在了。 邵风没说话，等着屏幕进入登录界面。 ......果然，那里什么都没有。账户空空如也，只有右上角孤单的显示着他的点卡时间。 男人却不为所动，继续说：“你的神行千里是什么状态？有地图吗？有限制吗？” “......嗯。我刚刚也是突然看到了脑海中显现的地图才反应过来。”秦越想了想，“限制也有，猜想大概和游戏一样，也是30分钟调息？” 游戏中神行千里会有一定的调息时间，一般都是30分钟，当然帮会点了天工树的是15分钟。不过秦越加的那个帮是邵风一时兴起弄得，全当仓库在用。帮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自然没钱点什么树。 “刚刚是用了除滞散？”邵风问。 除滞散是能消去神行CD的药物。那时秦越去了又回，明显是没有老老实实的等调息。 秦越笑笑，“幸亏我包裹里还有一些。” 除滞散之类的属于必备物品，基本上每个玩家的包裹里都会备着一些。邵风又问：“那旋返书和战狂牌呢？” ！ 秦越瞬间懂了他的意思，量是他也不禁有些震惊于这人的脑洞！旋返书、战狂牌、除滞散，都与神行千里息息相关。他包里当然有，应该说玩这个游戏的很少有人会没有。 使用神行千里时他脑中闪现的地图是现实中的国家地图，各个城市都在其上，但和游戏相似的是，一些他没到过的城市也是去不了的。——而旋返书正是能无视神行CD，可直接去往各个主城。——游戏里的主城只有几个，现实中，什么是主城？ 这可是大大扩展了他神行的能力！ ——不过这倒不是让他最震惊的。他震惊的是邵风提出了战狂牌。那是直接能传送到各个副本门口的神物。——可现实中哪来的副本！ “......”道长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出不来？” 男人咧出一个笑：“可能吗？” 秦越笑笑。现在的他，还真的不可能。毕竟这次可不是那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而是他们占据主动。 这家伙......还真是一遇到金钱脑子就转的特别快。 不过既然想到了这点，两人便俱都没了睡意。秦越道：“那我试试吧。你在游戏等我？” “嗯。待会给你金！” ......秦越用起那战狂牌，果真脑中显现的是游戏中各个副本。——在此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能再次以身进入游戏。 道长深吸了口气，随便选了个副本，掐起法诀向上升去。眨眼睛便是花红柳绿、绿荫芬芳。他揉了揉额角，自语道：“游戏里好歹还过个图，我这边眨眼之间换天换地的......” 万花谷的地图位于大唐最中央，他便随手选了这里。天工坊秘境的入口便是揽星潭，如今一汪碧水正淹上他的脚踝。他往前走了走，站到那车夫前面等了片刻，却也不见耳边有邵风的密聊传来。正等着，身前的人突然开口问： “这位道长，您是要去三星望月吗？” 没想到NPC竟然会和自己搭话！秦越冷不丁的被吓到，却也只微微缩了缩瞳孔——里世界？想着，他礼貌的作了个揖：“多谢。只是贫道之事已了，这就离开了。” 那车夫夸赞：“纯阳的道长果然仙姿道骨，这气派！这样貌！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哩！小的常年带车跑这条道，花谷的弟子见了不少，纯阳的师父却是很少过来。——不知师父这次是为何事？可要我马车送你一程？” 秦越没打算和他唠下去，就微笑：“不足与外人道也。” “哈哈哈！是也是也！” 秦越与他告辞，荡起轻功往前飞去。他是有些旋返书，可直接传送到游戏主城。可这里既是里世界，那么像除滞散、旋返书等物，也不知道有是没有。——毕竟在他待在纯阳宫的日子，大家下山什么的可都是用飞用走的。从没听说过谁用了这些东西。 他当然打算用这个直接去往主城，然后找信使传信切换世界什么的。可还是不要当着这里人的面的好，否则就那个直线上升的动作，想想纯阳的定位......还不得被当成白日飞升了！ ******************************************************************* 揽星潭的前方正是花海，这里花草鲜美，无一处不是万花弟子细心浇灌，长势都有人高！若是躺了下来，整个人都会被群花遮住，端的浪漫美妙至极，不怪被称为剑三情缘圣地，引得万千为勾搭万花职业的玩家跑来花海躺尸。——不过此刻的秦越倒是无心观赏美景，是以也没飞多远，只堪堪的躲着来往的万花弟子，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这里正是花海的边缘，可虽是边缘，却也已经被清新芬芳无所不在的花香溢满了整个天地。 见四下无人，秦越便掏出包裹中的旋返书，可正在那时，就听一阵吱吱声，一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松鼠龇牙咧嘴的扑将过来！道长忙往后闪去，松鼠的利爪堪堪擦过他的发丝，却一把扯住了他手中的旋返书！ “嗯~~~~”离他不远处的一处花丛，一个长发袭腰的男人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秦越道长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发现那里有人！——果然他那一身修为，到了游戏就只有被虐的份吗？！ 那男人漫不经心的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物，万花的衣服一层又一层，他便理了一层又一层，又摘下发上不经意时粘住的花瓣。最后才像发现了秦越一样，抬步往这边走来。 “哎呀哎呀~原来是纯阳真人。”男人弯起眼睛微微笑着，皎如玉树、俊美无双。“小胖，你又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那只松鼠吱吱吱的叫了一阵，秦越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却见那花哥停下脚步听了一阵，又朝松鼠伸出五指：“拿来。”松鼠果真跳到他肩头，递过旋返书。男人翻开，却见其上只书有几个大字：“桃今与楼齐，我行尚未旋。”余下皆是一片空白。 “道长？这是何意？” “咳！贫道拙笔。感叹离乡已久而已。”就文面上的意思来说，他这么解释完全行得通。 花哥笑的柔和，声音也好听的很：“即是随笔，为何要来我万花谷？还要等四下无人的时候翻看？”说着，他转起一只碧玉雕成的笔，其上灵光翼翼，衬得花哥持笔的手指更是皓洁如玉。他依旧笑道，“道长，如今天下不大太平，我谷中也来了许多外世之人。只是道长一无引荐、二无缘由，出现在此处怕是有些不妙！” 说着便先攻了过来。虽说在游戏中秦越也没少跟万花切磋过，但里世界不同与玩家世界，这里的万花谷弟子可都是正经的自小苦练。打了片刻，秦越渐渐不支，一个九转归一、推开距离， 那花哥笑道：“你倒是不下死手。” 道长的声音淡淡的：“我不是歹人。” 作者有话要说：求更多的评论砸晕我吧！ 那是我更文的动力啊！！！ PS：这只花一点都不温柔，他切开是黑的23333~ 第16章 课桌流血事件（六） 万花谷和纯阳宫关系向来不错，那万花见识到了秦越的身手之后，观他心法也是纯正，下手更不像歹人一般狠辣。心底其实已经认同了他的话。 他笑眯眯的：“道长既非歹人，怎会贸然出现在我万花谷中？总要有个缘由吧。” 秦越咳了一声：“贫道此来是奉师门之命拜会东方谷主......” “哦？那道长怎会出现在这晴昼海？” 秦越果断答到：“我迷路了。” 花哥：“......” 道长一片真诚：“如若施主不信，贫道亦可向师门飞鸽传书。待纯阳回信后清白自证。” “......”花哥转着笔，微笑着倾了倾头，“既如此，随我上三星望月吧。” ******************************************************************* 三星望月是为万花谷中心低谷之中的三座石针，其状以品字型排列，高耸入云。秦越自认已将纯阳的轻功融会贯通了，可飞上这栋建筑还是有些感到吃力。——太高了！万花谷中住在上面，就不会觉得缺氧吗？！ ——好像身为纯阳弟子也没资格说别人...... 花哥亲自带他来到万花的信使处，他目的达成便火速给邵风寄去一封信，为了速度，内容甚至只写了个‘1’。 刹那间人声鼎沸。道长莫名的松了口气，虽然那花哥语气柔和的很，但拿那张笑眯眯的脸对着他，总让他感觉莫名的压力大啊。 果然，下一刻就是邵风响在耳边的话：“怎么这么久？什么事情耽误了？” “现实过了多长时间？” “十多分钟。”邵风看了看手机，又打字道，“我用义金兰拉你？” 义金兰可将好感度六重的好友拉倒自己身边。片刻两人会面，邵风兴致勃勃的推动鼠标滚轮，放大观察起游戏中道长的神情。 游戏里的人像真人一样神情动了，观察起来真的很好玩哎！！ “......不是交易吗？” 哦！他点开那人交易，给了他2万金：“这几天没时间打本，先就这么多，试试看能不能带出来。” 又给了他一些看上去可能会用的药品。 秦越收好：“那我走了。”说着就要转身。 邵风扒着电脑：“？？？去哪儿？不回来吗？”这个时候不应该神行回来吗？还要去哪儿？ “万花谷。”他是当着花哥的面换的世界，难保若有下次再进游戏进的不是里世界。——可不能让那花哥眨眼间大变活人！那道长奸细的名头可就坐实了。 他回了万花，给纯阳的玄墟师兄去了信件，言明现状。信一寄出世界再次切换。 “道长即是代师拜访，万花谷必倾力招待。”身后那熟悉的温和嗓音传来，似是见他大大方方的传了信，终于放下了防备。 “多有叨扰。” “道长哪里的话。纯阳修士高风亮节，我深居谷中易有耳闻。适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两人面上都挂着笑，如此这般的互相恭维一番。 “既是拜访谷主，道长随我上去吧。”花哥好心的带路，“谷中机括繁杂，还是不要又迷路了。” “......”能不提这事吗？ “不知道长仙号？” 秦越摇摇头：“称不上仙，凡俗修士而已。我名秦越。”他没再自称贫道。 “秦越道长。”花哥笑笑，“在下裴琚。” 琚为美玉之意，堪堪配的上他玉质兰华的气度。 只是秦越讶异道：“花谷中药圣首徒似与你同姓？” “你是说裴元大师兄？——碰巧同姓而已，我与他没甚关系。只不过大师兄几出江湖，众人皆听闻过他的名字。”又笑道，“我若出谷，你今日当不会有此问。”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越总觉得那人的笑容里多了些阴暗。 秦越当做没看见继续与他说笑，随他拜访谷主。他本在心里打好了算盘——既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搞失踪，等他拜访完谷主，说是师门急召出谷就好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 没算到这只花哥...... 东方宇轩身着墨色长服、紫色披帛，很是有一番傲然气度。他捋着长须：“...如此甚好。江湖凶险，既有纯阳高徒相伴，你师父也会放心不少。” 等等等等！——相伴？！他有说过要带这只花出谷吗？！ “东方谷主......”秦越蹙起双眉，正要开口解释，就见那只原本抱着坚果坐在花哥肩上安心啃着的松鼠刷的站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吱——的一声整只鼠扑到他的脸上！ “唔唔唔！”秦越感到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他伸手扯了扯，那小东西就像黏在了他脸上一样，小爪子牢牢抓住他的头发，扯动时自己也是头皮生疼。 裴据又在笑：“小胖似乎很喜欢你。” 喜欢？——你有本事当着谷中的面，说这事跟你一点没关系！ 只是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就是一口的毛！ ...... 东方宇轩捋了捋胡须：“如此，我就放心了。” ...看到什么你就放心了！ 裴据行礼道：“多谢谷主。” ******************************************************************* 直到领着道长来到了他们的居所后，裴据叫了声“小胖”，那松鼠才总算放过了他。 此时天生已经渐晚，屋外蛙鸣阵阵。 “呼————”秦越长出一口气。憋死他了！憋的他都下意识的开了坐忘无我来保命。 秦越正要找他算账，裴据却道：“你不愿带我出谷？” 道长正了正神色：“师门急召，外人不好进山。” “在下不进你的山。”裴据轻笑，道，“我不进你的山，你却闯了我的谷，是你正巧撞了上来。不然你以为若不是有事相求，我会亲自带你去面见谷主？” “......”这只花果然是个黑的！ 他道：“我也不一直跟着你，只要你带我出谷，届时分道扬镳便是。” “你自己出不了谷？”秦越有些奇怪。 裴据摇头：“万花谷本就为隐士门派。若不是天下大动，也不会开放谷界。我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们以济世为怀，我却只想扬名。是以谷主迟迟不肯让我出去。” 外来之人每每见到他总要提起裴元。还有些莽撞之人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裴元的兄弟。一个平时再尊敬的师兄，被别人提起的次数多了，也会让他心生不快。——最好的方法自然不是去与师兄计较，而是把自己的威风名扬出去！ 谷主知道他出谷的心思不正，怕他为了能够名扬天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就一直没有同意。 这次也是被他烦的久了，又看到有纯阳高徒相伴，想必有纯阳道长从旁斧正，他应该不会惹出什么风波。——纯阳的名号在谷中还是很管用的。 松鼠小胖再次坐到了花哥的肩头啃着坚果，裴据笑眯眯的说：“道长在此安心住下一夜，明日一早我收拾好行李便来找你出谷。” “......”道长沉默的看着他。 裴据收起笑容，端端正正的朝他行了个礼正色道：“真人海涵。裴据一心出谷，日后必报真人恩情。” 谷中虽美，可对他而言，......太小了。外面的世界战乱也好、江湖也罢，他心向往之。 秦越叹了口气。“恩情就算了。不过我今夜便要走。”邵风可在电脑前巴巴的等着呢，他哪能真在这住一宿！又道，“你若想随我出去，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吧。” “连夜？”裴据惊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笑容，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私奔？——有意思~” 道长脚底一滑差点闪着腰！ ******************************************************************* 邵风在电脑桌前等了良久，想了想，打开了日常任务栏。 所以当秦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人坐在电脑前，左手五指飞动、右手鼠标急甩，激情四射的打着战场！ 秦越咳了一声。 “等等等等！我快打完了！”那宅男大叫，“要不你先去洗个澡？你洗完正好我洗。” 道长想了想。他没意见。 于是跑去开了天然气，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等他浑身冒着热气的出来，大厅里的那厮已经头戴上耳麦，指挥着打团本了。 秦越套着一件宽大的睡衣，进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头顶着毛巾、嘴里叼着鼠标线、怀里捧着他珍贵的笔记本走了出来。——对在两个游戏宅来说，什么都可以节省，电脑的配置是一定不能省的！ 他长身玉立，即使是再廉价的睡衣穿在身上都能有分分钟去巴黎走秀的气度。哪怕他头上顶着毛巾。 “喂喂，让让。” 邵风忙一手护住网线大叫：“慢点慢点，别碰掉了我的网线！” 他放置好电脑，又去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到了邵风让开的地方。他们时常便会这样跑到大厅里并坐着联机。秦越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11点了。道：“又开午夜团？” “嗯。” “......你现在倒是不急金的事。” 邵风随口答：“急什么，反正你又跑不了！” “......” “对了，你那道长没了，赶紧去练个小号吧。”邵风说，“打完本就带你升级去。” “好。”秦越去冰箱拿了两罐可乐递过去一罐，一边听着耳边熟悉的粗暴指挥声，一边打开了剑三。 撒~建个什么号好呢？ ——一般来说，玩过了一个门派一个体型，再建小号的时候是很大程度会对其他门派体型好奇。反正自身带了个道长，小号他是不会再玩道长了。 选号界面，秦越鼠标点来点去的犹豫了好久。最后停在了七秀上。 萝莉。 咳！他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单纯的养眼而已！ 反正秀坊的人妖出奇的多，也不缺他一个。屏幕中的秀萝大扇子一舞，甜甜一笑进入了游戏。 那边邵风键盘砸的噼里啪啦，这边秦越严肃的看完开始剧情里秀萝那自己捏的可爱到爆炸的脸，等能操控了便走到了阳光下，鼠标720度来回转着看了看。 “邵风，给我买白发吧。”秦越突然道。 “什么什么？”邵风关注着打本，随口说着望这边瞥了一眼，见到他屏幕里那俏生生立着的秀萝，惊愕道，“......你怎么练了个萝莉！” “怎么了？” “还怎么了，大哥！”邵风惨叫，“都说苍云毁显卡,长歌毁声卡,萝莉毁了银/行/卡。——咱前俩个都不怕，就怕银/行/卡，你怎么就练了个萝莉呢！” “......你麦没关。” ...... 果然，他团队频道开始刷起了一片声波攻击、狗耳已瞎。 “咳！不好意思，刚刚声音大了点。——别管我室友，继续打本。”邵风对麦说着，一边给了秦越一个眼刀。 秦越老神在在的靠在木椅上，浏览起商城里的时装来。 邵风瞥了他一眼，用夸张的嘴型怒斥他：“败家！” 午夜团果然不负虚名，秦越刚拜了师门，那边就打完了。邵风发完工资散场，瞄了眼他的屏幕，加了好友飞了过来，一边吐槽：“玛德智障。” “怎么了？”秦越问。 “一起打本的一个炮哥。刚刚开着麦不好说。——那家伙推BOSS推到一半突然开麦，特爽朗的开口：‘团长，我没箭了。’......” 秦越反应过来笑的打跌。炮哥的弩会消耗箭，箭用完了武器就不能用，技能也就理所当然的全灰了。 邵风又说：“然后一整个团的人都在那里听指挥，就见他一个人在搓箭！还晓得跟着躲机制！躲完没事人一样继续搓！” “哈哈哈哈哈哈......！” 邵风郁闷了一阵。凑到他面前看他屏幕：“你怎么不去世界收个丸子？” 丸子可以直升90级，比他自己练要快的多。 “不了。小号打算慢慢养。”秦越还没缓过来，语带笑意的说。 “当女儿养？” 两人都诡异的沉默了。 然后邵风突然就说：“我给你买白发吧。” “......” “平时你也给我玩玩。看着蛮可爱的。——你捏的脸？” “嗯。不过你不是没钱？”秦越一手撑着头，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来，摊开，“给。” 就见邵风整个人如被使了定身法，俩眼定定的看在他的手心。 秦越把金子递了过去。那蠢狗的双眼越睁越圆，最后露出如少女漫画一般开心烂漫的表情来：“......哈！” “真真真真真真的？”他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也不知道。明天去找人鉴定一下。”秦越道，“不过我以前也有用过金器，看上去应该是真的。” 邵风开心的呜了一声，抱着那小小的金块：“妈呀，我也是个有钱人了！” 秦越：“......”这蠢货。 ******************************************************************* 隔天秦越起床时邵风便不见了。——那厮早等不及的一大早跑出去鉴定金子。秦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走去洗漱，收了一封来着二队的邮件，上面是详细的关于那跳楼女生班主任的信息，事无巨细。 邮件里看不出一点问题。这只是个普通的青年教师而已，甚至极大一部分都是正面的评价。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这是他任教的第一年？ 秦越往回翻了翻看他照片。一个很是阳光的小伙子，寸板头精神的很，笑容很能感染人。 洗漱完毕他开了厨门，随手拿了杯泡面。 “...阿镜？”秦越眨了眨眼。 虽然没有吓一跳，但也没想到转身会看到这人。——这正是方家空间术的可怖之处，接近别人的时候无声无息。 方镜西装革履的站在大厅，随时能去华尔街参加会议的样子。——反观他还穿着宽松的睡衣，脚底一双断了半边梁的拖鞋。手里还抱着杯泡面。 “......”方镜沉默的看了他几秒。 身前人影一闪不见，秦越一头雾水的走去餐桌边坐下，还没等他拆开泡面，那人又从空气中走来，只是手中多了一份食盒。 “不知道你起的这么晚。”方镜用一种‘你堕落了’的眼神看着他，把手中红木食盒递了过去，“吃这个。” 秦越无所谓的耸耸肩，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谢了。” 方镜在他对面坐下，皱眉问，“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国后什么都变了。” 秦越一顿。道：“好香！是穆大厨的手艺！——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些！” “......”见他不愿意说，方镜也就没再追问。他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查一个厉鬼的案子？” “嗯。” “你是道家人捉住那鬼问个清楚，哪需像现在这样四处查案？” 秦越抬头朝他笑道：“人尚会说谎，何况鬼乎？我若问它也不会尽信。更何况现在它似乎知道我们在找它，全须全尾的藏了起来。” 秦家主修剑道，于搜魂一事上不是专长。那厉鬼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保护，连秦越也找不到它当下的位置。 “如此...”方镜道，“我正巧认识一位搜魂师。” 第17章 课桌流血事件（七） “搜魂师？”这下秦越倒是真的惊讶，“业内还有精于鬼神一道的传人在？” 之前怎么从没听过？ 方镜道：“他不是传承的道术，算是天生的能力；也不是界内人。他是个作家。” “作家？” “名气很大，想必你也听过。笔名孤湖。” ！ 秦越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笔名何止是如雷贯耳，光是他放弃的那项大奖就足够让世界为之疯狂。他是位真正的当今世界活着的伟人、文学巨匠，于世界文学上所作的贡献足够让后世歌功颂德！——哪怕是千百年之后，所有人都会化作黄土一抔，这个作家和他的文字也会流传下来，记载到史册里。 ——所以即使是秦越也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样闻名的人竟会跟驱魔界有关系！ “...他是搜魂师？”秦越有几分不可置信。 方镜道：“体质原因。——他成为作家也是如此。” ******************************************************************* 白色的墙壁、木质的座椅。简洁的摆设。 还有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响。 这位跨时代的文豪的住所简单至极，从中却处处彰显出不一样的高尚品位。方镜的空间术果然修到了当世顶峰，不过眨眼间，他便被一起带到了这里。 一人正背对他们，正伏案写着什么。 “孤湖先生。”方镜叫道。 那人的笔尖从未停过一瞬：“稍等。”又咳了咳，似乎太久没说话嗓子都有些沙哑，“在画大纲。——那边有沙发，随意。” 语气和缓，似乎是个温和的人。 “打扰了。”秦越朝他的后背歉意的低了低头，坐到沙发上，方镜坐在他旁边，道：“我与他相熟，无须拘谨。” 木椅声吱的一动，伏案的男人重咳了几声，笑道：“正是。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说着转过身来，秦越见他两鬓已渐染上雪色，面貌倒是年轻的很，也看不出多大年岁。孤湖道：“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人了，编辑都不敢进来。也就方家太子没事过来跑跑。” 方镜道：“我也有3年未曾过来。” 那人沉吟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你上次来是三年前？——怪不得你送的蛋糕都发绿了！我还不曾吃。” 秦越：“......” 果然是界内人的风格。 “...所以？太子今日来找孤某又有何事？ ” “想让您帮忙找到一个鬼。” “是这位的关系？”孤湖伸手示意了一下秦越，“跟鬼怪打交道的忙我必然要帮。——不知是要找什么鬼？可有此鬼信息？” 秦越报了张知雅的生辰八字。 谁知孤湖却摇摇头：“我不会算命。不懂这个。——有没有那人生前的照片？经常活动的区域？结交的好友或仇敌？” 不用生辰八字？那这位搜魂师是怎么搜魂的？ 秦越心中奇怪，一边拿出手机，调到了张知雅信息的那一页递了过去。 孤湖接过仔细看了起来，像是要完全记住照片上这人的脸。片刻，孤湖道一声“好了。”。递过来手机，正巧抬眼望入秦越的眼里。 孤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秦越却有些恍乎。——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眼。就像是人类永远无法探入的深海，深邃的似乎能勾起所有的恐惧。可转瞬，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无甚感情。 秦越几乎认为自己看错了。——那是人类所具有的眼睛吗？大概只有画上那些悲天悯人的神佛才有罢......那种高坐云端的出尘之气。 孤湖温和的笑笑：“那便开始了。” 说着，他闭上眼，微叹了叹：“有请，鬼上身。” ！ 方镜拍了拍一旁微震的秦越的肩膀，道：“我们先出去罢。” ******************************************************************* 半掩的房门。门内沙发上那个文弱的男人静静地躺着。 秦越看了眼那位多灾瘦弱的文豪，皱眉道：“他的手段....” 方镜淡然点头道：“那正是他的能力。也是他成为作家的契机。” 孤湖先生小的时候自然不叫这个名字。这是他为了写作而起的笔名。真正的名字他早已忘了。——于他而言，还真是个遗憾。 其实在最早之前，幼时的他也不过只是偶尔感到寒气一闪而过，打个冷颤的程度。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日没夜的沉入梦境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梦里过完别人的一生，等醒来了，却把自己给忘了呢？ 那些不是梦。是偶尔飘入他体内的鬼魂的记忆。像是走马灯，是鬼魂最后的念想。——这是一个被动觉醒的能力。在一开始时，他甚至不能选择是在何时何地、是何种鬼魂附身上来！——被动的接受别人的一生，何其痛苦！何其漫长！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各种死亡陷阱，避无可避。梦中的他绑住手脚，堵住嘴巴，困在别人的身体里，像是一个完全的旁观客。 什么都不能做。因为那不是他的人生。 ——到了如今，孤湖早已记不清被多少个鬼魂附过身了。有时不过走在路上，他也会因为鬼魂的穿体而过而被附身，在大马路中央也能昏睡过去。如今虽然没有受到生命上的伤害，甚至至今仍如普通人般看不到鬼魂的身影，但记忆的堆杂却是致命的。他忘了太多，也知道了太多。明明是个青年人，却已过了无数个一生...... 秦越感叹：“不怪他面相沧桑，骨龄却正当壮年。”也不怪他眼神如此。秦越又问道：“他的书中，写的都是鬼魂的一生？” 方镜点头：“或多或少、搓揉融合吧。这正是他不愿受那份文坛巨奖的原因。他书写文字是为了发泄。他不愿这样拿奖，对别人太不公平。” 秦越终于明白为什么孤湖在文学上的成就那样的高。——普通人的生命不过百年。而孤湖随那些鬼魂的记忆却过了不止数百上千的百年，所见所想所思，哪是普通人能达到的境界？ ******************************************************************* 搜鬼一道，是有请鬼上身这么一说。但此法多为凶险，极易受到凶鬼的反噬。秦家主修剑道，重在降杀之力，这样的术法从未有多传下。 所以像是孤湖这样天生的能力，而不是后天修行的请鬼上身手段，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能请来张知雅的魂魄，那么等孤湖醒来，女孩身前发生了什么便可一目了然了。 可没让他们在门外待太久，孤湖很快便起身开了门：“进来吧。” 两人随后进屋，孤湖道：“抱歉，搜魂失败了。” “是什么原因？”方镜问。 孤湖咳了咳：“...她被藏了起来...” “被？” 孤湖长叹一息：“...至亲至爱之人的庇佑，鬼魂附身于上，鬼气消匿。我也无法探取行踪。” ...... 秦越沉吟到：“至亲至爱之人......” 方镜朝孤湖先生行了个礼，道：“今日多谢了。” “无事。”孤湖和蔼的笑笑，“倒是我得多谢太子的救命丹药。——对了，不知太子三年前来寻的那位故人寻到没有？” “孤湖先生。那是五年前。”方镜有些无奈。 孤湖本人被那些附身的鬼的记忆，弄得全无时间概念。他叹息道，“——惭愧众鬼茫茫，我寻魂多日也未有所得......” 方镜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眼秦越，笑道：“已经回来了。” ******************************************************************* 谢过相助的孤湖先生，方镜带着秦越回到了他的住处。秦越打趣：“你是要送佛送到西吗？” “有何不可？” “自无不可。我可不敢有什么意见。”秦越笑道，“只是方家？” 方镜板着脸：“方家清洗后，如今我说了算。” 这可真是个令人高兴的句子。秦越道：“那你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秦越起的晚，又随方镜一道去拜访了孤湖先生。这时已经是中午了。 “我可以弄些穆大厨的菜来。”方镜说着。 “不用不用。”秦越煞有介事的摇摇头，“邵风估计要回来了，我来做就好。” 面前的男人几乎是一闪而逝。 秦越哈哈的大笑起来。片刻，那人再次与他身前显出身影，却是脸色发青：“你骗我的是不是。” 秦越捂着肚子发笑。 这人自小就一副高傲的姿态，又时常板着脸，自称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很是看不起人的样子。当时以秦越为首的小团伙便好奇到绞尽脑汁试图让他色变。——可都没有成功。几经试探之下，不由也就放弃了。 幼时的秦越自认是个领头者，便拿了秦宫许多强身健体的丹药草药之流制成药膳，来给小弟们补充养分。——也不知道是那些丹药太过难吃，还是秦越的烹饪手艺真的不行。——总之号称是泰山崩了都不眨下眼睛的面瘫竟然阴差阳错因此破功！ 大概是被他按在地上塞药膳的时光太过刻骨的凄惨......到了少年时代，众人身量都有所拔高，站在一起颇有压迫力。虽然小团体也散的只剩他们四人。那份对秦越烹饪的恐惧仍然牢牢地支配着方镜。 至今仍是。 方镜铁青着脸：“我就该想到，是个人类都不可能吃下你做的东西。——你又怎会因为同室人自己做饭？” “喂喂喂，别这样说我。——打个鸡蛋还是能做到的。”秦越一本正经道，“要不要吃吃我做的蛋？我会炒蛋、煎蛋、炖蛋......” 方镜冷声道：“敬谢不敏。” “哈哈哈......” 正说着，门外传来锁眼转动的声响。随着咔嚓一响，邵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月月月月！能用能用！——咱们终于有钱了！！！” 方镜望着他，淡定的问：“月月？” 秦越移开视线：“///咳。” 第18章 课桌流血事件（八） 最终三人还是吃上了来自方大快递特送的美食。邵风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感动的都快落泪了！要不是方镜一直冷着脸，想必那厮就要扑上去认亲——虽说没有扑上去，但他还是表示，“一定要常来啊！” 几人用过午饭，按着二队给的地址去了趟张知雅的班主任家。二队来信说他们已经访问过张知雅的父母，具体情况一言难尽，现在在队里整理资料，等他们这边完成了一起集中讨论。 有了方镜的瞬间移动的确省了不少事。距上次驱魔总部的初见之后，这还是邵风第二次搭方镜的顺风车。他突发奇想的问：“你这个能力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方镜瞥了他一眼，眼神透着股锐利的傲慢：“不会。” “不是啊，你看！”邵风指了指居民楼旁边的电线杆，“就不会瞬间移动到电线杆里面去？” 方镜：“......？” 秦越：“......噗！” 邵风看了眼秦越，道：“国家地图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就算地图的位置你都记清楚了，可这些能动的东西怎么办？——如果这东西被人不小心放在了我们的落脚处...”说着指了一旁的垃圾桶，一本正经的疑惑，“你有没有移动到垃圾桶里面去过？” “......”方镜不发一言，蔑视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秦越过来搭上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蠢狗......人艰不拆。” “他真干过？” “小时候吧。”秦越摊了摊手，“空间术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啊。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闷在了水泥里可就再也瞬移不出来了。——所以才说他很厉害。” 邵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我们刚刚岂不是把生命都交在了他的手上？——喂，等等！” 那边，方镜已经敲开了屋主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高瘦男人，一副颓废不堪的样子：“谁？” 他没问找哪位。因为这屋子就他一个。 方镜看了看信息上阳光青年的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勉强看出来五官差不大离。“任峡？” “是我。你是哪位？”那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秦越拿出证件来：“警察。”他说，“是为了你们班上张知雅同学的案子，过来调查访问的。请不要紧张。” 任峡沉默了两秒，出乎意料的什么也没说。他转身走进屋内，更没关上门。 “...进来吧。” 就在昨天，秦越和邵风去过那个校园。校园里风景依旧，笑语依然。仿佛不久前的这桩命案早已被代谢掉了，了无痕迹。——而现在，他们知道了还有人在为此动摇着他的生活。 “张知雅啊。”任峡道，“......她是个好孩子。” 他的语气有些怅然，也有些悲凉和惋惜。他请几人坐下，去饮水机给一人取了一纸杯的热水，道，“我这里没有茶。几位警官将就将就吧。” 邵风问：“我们昨天去过学校，她在学校的风评似乎......” 任峡道：“校园暴力，听说过吗？”青年的眼神有些冷，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若是要查，肯定会因此查到我身上。——张知雅在学校被高年级女团体霸凌时，被我碰到过一次。” 秦越注意到他紧了紧手指。听他说出了下文：“可能是因为这个，她给我写了几封情书。”他抬头看着他们，咬牙道，“......你们，要看吗？” “你不想给我们看。”方镜冷声道，“你喜欢她。” 秦越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方镜道：“你带她来过你家。” “她是来过几次。也不知道是怎么跟来...大雨天，只好放她进来了...——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镜依旧没有答话。他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解释太多。他没有那个义务。 “咳！”秦越出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静。他问道：“任老师，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如果张知雅喜欢他，他又对张知雅有意思的话，那么那个‘至亲至爱的庇护’中，这个任峡很可能就是所谓的‘至爱’了。 “奇怪的地方？”任峡反倒被他们问的奇怪起来，“没有啊。——被开除以来，我一直都没怎么出去。我自己家有什么奇怪的啊！” ......这边的确是没有半丝破绽。 秦越望向邵风。此处察觉不到任何鬼怪之气。——一般来说，便是那鬼藏的再深，如此近的距离，也应该能察觉的到。 看来，这里不是那个‘至爱’？ 邵风点了点头，道：“如此，打扰了。” 男人却被弄得有些措不及防：“你们...就问这么点吗？” 秦越笑笑：“怎么，你还要留我们吃饭？” 就一般的警员来讲，东问西问都是少的。说不定还真要吃一餐饭。 只是他们这次过来，主要便是为了看看这边是不是藏有厉鬼。——如今所有该知道的信息都已知道了，自然是要离开。 临到大门前，邵风突然抽风的问：“你...和她，..咳...过吗？” 若不是秦越手疾眼快的拉了他一把，想必邵风今天就要挨揍了！ 秦越笑笑：“别介意。他只是处男当久了，憋的大脑有些坏。” 邵风：“......” 任峡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都有些颤抖。他说：“几位警官，学校里的流言不要尽信。张知雅是个好的姑娘。——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秦越道：“能出手救下被霸凌的学生。你也是个好老师。” 男人苦笑。 “只是我这个‘好老师’现在被开除了，人生履历为此弄得一团糟；而她那个‘好姑娘’，跳楼了。” “她是自杀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连要帮她报仇，也找不到凶手。” ******************************************************************* 几人出来。邵风叹了口气：“死亡师生恋啊......” ——一句话将气氛毁了个一干二净！ 秦越道：“只要不是人鬼情未了就好。” 方镜默了片刻，开口说：“他会走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邵风看着他，又疑惑的问，“对了，刚刚就想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张知雅？还知道他带人回家过？” 秦越闻言也望了过去，方镜淡淡言道：“围裙。” “什么？” 方镜慢条斯理的开口：“厨房几乎崭新，厨具却齐全的很。——有人给他做过饭，他为此买全了所有厨具。他喜欢那个女生，不愿给我们看情书，却问了出了口。所以他不但留有所有张知雅的情书，还对她恋恋不忘。你会留下你不喜欢的女生的情书吗？” 邵风好奇：“那围裙是什么？” “他的衣柜里有一件粉色的围裙，身量娇小。而从他现在的状态打扮和房间的布局来说，至少已经单身半年了。——可围裙还是近新的。” 秦越想了想：“所以，是任峡偶然救下被霸凌的张知雅，张知雅对这个‘英雄’一见倾心。之后写了多封情书......任峡显然拒绝了，不然也没有之后的前十名约定。” 他顿了顿，继续串联道：“张知雅为了追人，跟踪任老师来到他的住处，大雨天，任峡让她进了屋。张知雅给他做了顿饭。任峡一边仍没答应，一边偷偷买全了厨具。还有围裙。” 方镜补充：“围裙应该是女生挑的。——从任峡的衣柜可以看出，以他的审美不会挑那样的围裙。更何况身量合适。” 秦越道：“所以他们还一起逛过超市。” “之后任峡给出条件，说是考上全校前十就答应她。——哎，本来是个多好的校园言情剧。”邵风感叹。 ......这家伙，绝对是个毁气氛高手...... 秦越哭笑不得：“...现在变成恐怖剧了。” 邵风道：“不过这样不就排除了‘至爱’了？现在去二队那里？张知雅应该是藏在她的至亲父母那边？”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说到底，我们只有找到了厉鬼，其他的事情便该二队那些警察们烦恼。” 方镜道：“你们查完这个打算做什么去？” “啊？”邵风与他并排走着，无所谓道，“得过且过吧。” 方镜：“......”他看向秦越，“你也要随他如此？” 秦越笑而不语。 方镜冷声道：“邵风。你的功法不算差，不如来我方家做事？——薪资福利权职地位，都可以按最高的给你。” “谢了。”邵风耸耸肩，“要是在一天前，方家太子亲口如此招揽，我可能还会动心。” 秦越面无表情，一天前你就去，节操呢？ 果然，邵风下一秒便是拿出了那份金砖：“只是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嘿嘿嘿！...” 方镜瞥了那金光闪闪的砖块一眼：“光有钱，在界内可是远远不够的。” 邵风摆摆手，倒是有几分不为权势所动的不羁：“我只要有钱能进夜市就行。”他又窃窃道，“你不知道，我们家是这个样子的。——我负责赚钱和管理，月月负责大事的决策。你要挖人，先去问他，他去我就去。反正我到哪儿都一样。” 方镜：“......”秦越要是答应去了，我还问你干什么？ ******************************************************************* 晚点去队里时方镜便没去了。虽说如今的方家已是方镜的一言堂，可毕竟还是个庞然大物，每天的公文事物也是要处理的。 方镜走的时候，问秦越：“你真的不去我那里？” 秦越笑笑，道：“时过境迁。” 方镜沉默了两秒，道“...大牧小牧也一直挂念着你。——你的信息真的一点都不能透露出去吗？” “阿镜......” “......我知道了。”方镜看着他，“秦越。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变是没变。” 秦越微微叹息：“是人都会变的。” “师兄。”方镜摇了摇头，“无论你外在如何变化，骨子里，却是那位昔日的秦宫少主不曾变过。” 秦越叹息：“可是秦宫已毁......” 方镜看着他，道：“我心犹在。” ******************************************************************* 不得不说，故人的来访多少动摇了他的心神。两人到了队里了，秦越的脑子还是乱乱的。他知道方镜很想让他回去，今天一天从早到晚，无时无刻不在做此暗示。 带来他少时喜欢吃的美食也好、想帮他快点完成手头事物也罢，还是搬出来的牧家兄弟......只是他在那场战斗中逃出来，又不管哪家的杀了许多人...那个世界他看的够了，如今自得其乐的很是潇洒，哪里还有半点回去的想法。 且身负那个荒唐的传言......他真是怕极了再引出一阵腥风血雨！ 而且邵风虽说偶尔抽风了点吧，也算是个可以交心的好友。毕竟他正经的时候还蛮靠谱的。秦越有些出神的盯着眼前的那个专案组标配大瓷缸，左边耳朵里灌进邵风巴拉巴拉的发言，右边耳朵里是一旁几个警员小声的商讨。他终于抬头问：“张知雅的父母你们带过来了吗？” 宁峰柘眉头紧皱：“她家的情况......” “怎么了？” 一旁一个虎背熊腰的警员开口：“张知雅的父母不配合调查，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从周围邻居的口中得知，张知雅的家庭环境不佳，并偶有家暴倾向。不过这只是听说，我们没有证据，她父母又不配合，就没能将他们带到专案组来。” “不过我们拍摄了这个。”宁峰柘递过一张照片来，“听说你能从照片上看出东西？” 邵风把照片推到秦越正当下，道：“我不懂鬼，你来。——不过应该在了吧，至亲至爱，至爱没有总在至亲。” 秦越看了片刻，迟疑道：“......什么都没有。” 邵风惊到：“没有？——难道是照片照不出来？” 秦越也有些不确定。刚刚大家都已交换过互相的信息，二队的人也都知道了那个搜鬼师的说法。一个平头的警员问：“会不会是这个说法有误？” 秦越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方镜推荐的人不会没有真本事。 邵风道：“我们还是去她家看看。”他看了看时间，“反正现在也不晚，出来了还能顺道吃个晚饭。” ******************************************************************* 一个小时后，肯德基店内。 天色已经全黑了，两人选了个墙角的座位，一人抓了个大汉堡，桌上堆了一堆炸鸡。说真的，没钱的时候俩人吃过泡面、吃过几块钱的盒饭，像肯德基这样的快餐店还真是很少来。——原因无他，太贵而已。 不过如今的他们自然不用操心钱的问题。两人一餐便点了近乎两百块钱的东西，以他们的饭量还嫌不够。毕竟那堆食物花里胡哨的，却没占多大地方。 刚刚他们去过了张知雅家，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现任何鬼怪。 “会不会真是那个说法有误？”邵风叼着可乐的吸管。秦越还是摇头，道：“至亲至爱人的庇佑的确能藏住鬼魂之气。我察觉不出这厉鬼的位置，搜鬼师也查不出，可见她的确用了些手段。” “那是我们漏掉了什么？”邵风苦着脸，“如果不能一气的找出张知雅来，就得从案子本身着手了。”那可比现在要麻烦的多啊...... 张知雅是自杀而非谋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只是她是为何而自杀的？不是那次被举报作弊的考试，而是不堪受辱的长期校园霸凌？ 邵风道：“二队去探访过课桌流血的那个女生，叫做刘菲的。她被吓得不轻，和二队说了许多对不起之类的话。” 他们讨论这个的时候秦越当然也听到了。那个女生被吓到精神失常，一个劲的道歉，承认是自己刻意抹黑张知雅，才散布了一些谣言出去。 邵风嚼着汉堡问：“那你觉得是不是因为校园暴力她才跳的楼？” “......太温柔了。” “什么？” 秦越皱着眉：“如果是因为校园霸凌，那么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这个传出谣言的造谣者无疑。可是让她能有如此巨大的怨气凝成厉鬼，那份仇恨也必定不会少。——只是让刘菲的桌子流血而已......这只厉鬼太温柔了。这本身就很反常。”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温柔......”邵风道，“她父母倒是不温柔的很。刚刚我们过去那样好言好语，费尽口舌也得不到一个正眼。” 那对中年夫妻对他们可没好脸色，关起门来比谁都快。 不过秦越倒是也看清楚了，那屋内绝对正常，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是啊。女儿死了，却也不见多悲伤。可能是因为张知雅不是独女？”秦越咬了口汉堡。邵风道：“一般来说，被校园欺凌的多半在家也没什么存在感。如果是在乎子女的父母，早在发现孩子身上第一道伤痕的时候就天崩地裂的闹到学校去了。” 邵风话音一停，两人对视一眼。 “就是这个！”邵风叫道，“自家女儿在学校跳楼，家长竟然不发一言” “回去就跟二队说说此事。——不过看此情况，我们来的晚了。” “什么晚了？” 秦越叹息：“我本以为课桌流血是那厉鬼索命的第一步，可现在看来，倒像是最后一步。” “你是说，刘菲不是张知雅真正要报复的对象？” “厉鬼含大冤而生，又身附戾气。如果刘菲真的是被索命者，厉鬼不会等到现在。我让二队带过去的符文也一定会有感应。”秦越说着，手指点了点桌面，“其实想想，校园霸凌虽叫人如身处地狱，可张知雅不是有了个就美的英雄了吗？——那人又是他们班主任，至少今后或多或少会照顾下她。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就算是被人举报考试作弊，可美好的希望就在眼前，量她连跟踪别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也肯定不会想不到继续死缠烂打的手段。——毕竟任峡对她可太好了。” 邵风剑眉蹙起：“所以，她的冤不仅是如此。” “如果校园霸凌是她的绝望处境，那么任峡就是她的希望。” “而更大的绝望，则莫过于在这绝望之中，把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掐灭掉。” 秦越复议：“只不过任峡倒不是罪魁。他至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是最好的证明。——那罪魁祸首必然已经死了。只有亲手报了仇，厉鬼才可能清醒些神智，才可能吓人而不杀人，全须全尾的躲到现在。” 邵风一卷桌上的吃的，全扔进打包袋里：“走！回队里，查查近来的失踪人口。” ******************************************************************* 网警的妹子十指如飞，数据一行一行飞快的闪现。 失踪人口这个东西，即使是警方也很难排查的清楚。毕竟社会上总有些人户口成迷，或者是失踪了也没个人上报。 “张知雅家庭的关系已经排查过了。”网警妹子如是的说，声音清澈好听的紧，“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你们指出的那个疑点有几分道理。现在能让学校赔钱的事，还从没有家长不来闹的。” 秦越看了眼那翻动着代码的屏幕，突发奇想的问：“张知雅有手机吗？”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没有手机。而张知雅又很难说，因为她家的情况众人也都见过。 “有吧。”网警妹子倒是迟疑了会儿，“上午去见刘菲的时候，刘菲好像说过以前给张知雅发过垃圾信息辱骂。” ......还真是不可理解。刘菲也说了，不过是因为别人长得比自己好看、男朋友又正巧开了几句玩笑而已... 秦越道：“她的手机在这边？” 妹子摇摇头，道：“她书包什么的都在，手机不在。” “不在？”秦越有些意外。他以为顶多是摔碎了，毕竟现代人手机不离身，就算不在身上也会放到书包里，然后被带到组里。怎么会不在？ 专案组收拾证物的时候，可仔细到连她的父母都拦不住！ “搜GPS能搜到吗？” 网警无奈的笑笑：“你把我当万能的啊？我连她的手机型号都不知道，怎么搜啊。” 邵风抱着双臂，在一旁走了过来：“不用那么麻烦。”他说，“有了手机，她应该会有个个人的社交账号吧。——如果能入侵进她的主页，得知的信息可比手机多的多。” “我试试。”妹子重新盯上电脑，“社交账号都是连着的，我知道刘菲的账号，从这边入手的确要比空找手机快的多。” 三双眼睛牢牢地盯着翻滚的代码屏幕。 半响，妹子按了一下enter键，屏幕顿时切换成一个扣扣的主页。“你们看，是不是这个？” 那头像正是照片上的张知雅。妹子往下翻了翻，翻到了些说说和日志。 5月14日 16:54 来自 iPhone 6 Plus 浏览(15) 今天赚了！康桥下的奶昔好好喝~（爱心） 5月17日 20.52 来自 iPhone 6 Plus 浏览(21) 呜呜呜~睡不着~~~谁来陪我讲讲话呀QAQ~ ......都是些诸如此类卖萌的。 ——等等啊，哪里不对啊，张知雅家不是很穷吗？怎么用的起苹果手机？ “这个...不是张知雅。”邵风看了良久，有些无语，“这画风......你看这张配图照片，虽然没露脸，可这鞋子不是我们上次见到的叶倩倩的吗？” “......叶倩倩用张知雅的照片做头像？”秦越也没反应过来。 “不是？”网警妹子想了想，手指又动了起来，良久，“唔，还真是有些不好找......”又道，“不过这个账户倒是有些......只有叶倩倩一个好友......” 妹子停下了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打滚~~~ 第19章 课桌流血事件（九） “分头行动！”秦越转身朝门口走去，面色凝重。 网警妹子大喊：“哎等等，你们究竟看出了什么啊！” 邵风低叹一声，带起兜帽跟上秦越：“你去抓鬼，我去降魔？” “嗯。”秦越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的话，把尸体带回来。” ......厉鬼的报复，往往都是死无全尸。 两个男人迅速动身速度自然是快。这次的事件竟然会有魔的参与，这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不过想来那魔物也不是很棘手，大概智慧都未通，邵风足以应付。 却是秦越这边...... 张知雅的空间出乎意料的有许多生活日常的说说，每天都会写。字数也不是很长，或是今天吃了什么，或是配张正在散步的图等。——可她的每条说说下，都固执的有着一个人的评论。每条。 叶倩倩。她只有这一个好友，甚至任峡都不在其内。 更别说后来他们看到的几张照片......那应该是张知雅有了自杀倾向之前发的，却是设置了隐私权限，无话不谈的好友也被拒之门外了。 那是几张自残照。画面充满了模糊的肉与淋漓的血。 还有用刀刻在心口的一个字母。 ‘Y’。 ******************************************************************** “你你你...你怎么过来了？”女孩有些惊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抵上木制的椅子发出吱的一声反倒吓了一跳。她强定了定神，道，“这么晚——而且我爸妈就在隔壁呢...” 秦越是从她的窗外跃进来的，一身道袍毫不掩饰。奇装异服的甚是吓人。 秦越一落地便下了个禁制。这是他们驱魔时常用的伎俩。他四下看了看，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的房间...——一台被各种复习资料塞得满满的书柜，一张堆满了书的写字桌，一把椅子，一盏台灯，一张床，仅此而已。没有任何的娱乐设备。 “你在写作业？”秦越扫了眼书桌上写了一半字迹的报纸。 “英...英语卷子。”她似乎有些紧张。 秦越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那女孩被他逼的上身后仰，脸也发起红来。若是有不知道的，定会认为他是个调戏少女的流氓。 “干干干干吗？”叶倩倩更紧张了，撑在书桌上的手也捏紧了拳头，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她结结巴巴的说，“我爸爸爸妈就在隔壁，你别别乱来！” 看过眼球解剖图的都知道，所谓的瞳孔，即正中间黑色的那个小点，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孔洞。光正是由这个孔洞进去，再由晶状体折射出来。 如今两人近在咫尺，秦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住在叶倩倩瞳孔里的女人！ 叶倩倩两眼一闭尖叫了一声，大喊着：“爸！！！妈！！！！快来救我！！！！” 秦越抱着胳膊冷冷的拉开距离。他道怎么进来的时候什么鬼气都没发现呢，原来是住在了别人的眼睛里。 瞳孔是个孔洞，解剖时甚至能拿针戳进去。——但它的外面有层膜，覆了一层房水在里面。——若是那鬼只是附身，他一进屋子也该反应过来了。但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躲在了人的瞳孔之中。 房水为了保护眼球，能隔绝外界大部分不好的东西。而现在，却变成了张知雅的护城河。 道长抱着胳膊看着她叫，周身淡蓝色的真气衬的他恍若九天之上冷心的仙家真人。叶倩倩叫了一会儿，慢慢住了嘴，缓缓睁开眼又赶紧闭上！ 秦越语气冰冷至极：“张知雅。出来。” 叶倩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厉鬼入体，你的寿命是会减少的？！” “我...”小姑娘浑身抖了抖，却又张口道，“反..反正我不能让你杀了她。” 秦越语气愈发严厉：“你护着她？——你以为她不知道靠近你会削弱你的生命吗！她一次都没靠近过你们那个班主任，却主动的找了你，你道她把你当成了什么？！” 小姑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不想表现的这样软弱，偏生一直闭着眼，泪水没了犹豫滚动的场所流的更快。她哽了哽，一抹眼泪：“才不是呢！——明明是你们一直追杀她，她没地方去了！——她之前也没要附身我的身体，只想看看我。因为...因为我之前说......” 叶倩倩的泪水擦也擦不净，她天生就是个泪腺发达的软妹子。她想起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警察第一次问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讲到了知雅、然后忍不住的就哭了... 当晚回去，她就梦到了知雅。她哭着问她怎么会过来，张知雅说：“我听见你说想我了。” 叶倩倩仍然闭着眼睛，颤巍巍的：“我不管...我不管她把我当成什么，反正你不能杀她！——她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不就是吓了刘菲一下吗，这...这有什么，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好！！” “张知雅！”秦越没管这女孩的说辞，他见多了被迷惑的人类。道长冷着脸，直言道，“禁制已下，你逃不了。却还要躲在这人的躯壳里几时？！” 道长拔出剑，寒芒似的剑光照到叶倩倩紧闭的双眼上：“你不自己出来，我便逼你出来！” “不！”叶倩倩惊恐的大叫，抱着头就蹲了下去，“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秦越：“......” 这姑娘也是个麻烦。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痴，还痴心到了女人身上。 “你若不出来，我就刺穿她的眼珠。”男人冷漠的说。 ...... 叶倩倩怕极了，一边抱头蹲着，一边抽咽的往床底挪动。 ...... 秦越越走越近，剑光不时的反射到女孩的眼皮上。 ...... “不准动她！！！！”一道戾气冲天而出，黑发红衣的厉鬼护在叶倩倩面前。秦越笑，“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身前的厉鬼仰头长嚎，霎时狂风四起森然可怖，一张惨白的脸阴气森森、长长的鬼牙闪着寒光，周身死气一片！——秦越的袍角被戾气吹动的翻飞，倒依旧是抱着剑，八风不动的站着。 “我不是要杀你。”秦越道，“我没那么多管闲事。刚刚说的不过是逼你出来而已。” 狂风中，秦越看眼厉鬼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孩：“我知道你有大冤，我来不过是想救她。” 鬼哭渐渐停了。面前的厉鬼也变了副模样。 秦越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厉鬼，这还只是个高中二年级的孩子。他道：“你大仇已报，也是时候投胎去了。” 厉鬼阴沉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极其不舒服：“...我报了仇？——对，我是报了仇。我报完了吗？” “剩下的，警方会帮你。”秦越淡漠的开口。 他们查了这女孩很多的事情，有些查到了，串联了，可有些却很模糊。 他想着反正是厉鬼闹事，只要找到了根源，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而现在，看了刚刚鬼哭时张知雅的模样，他的确知道了这女孩是因何怨恨自杀失去。 鬼哭时的张知雅，是她毫无掩饰的死时的样子。 除了那血肉模糊的摔得四分五裂硬是被皮连在一起的脑袋，还有那破烂不堪的身体。——那身校服早已摔得衣不蔽体，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来。 除却被家庭暴力打出来的拳脚之伤，还有些更可怕的、男性凌/辱的痕迹。 为什么家长不闹学校？——因为怕脏水泼到他们头上。 为什么张知雅在学校的风评那样差？——一开始的确是刘菲的造谣，但坐实了的、却是从高楼上坠下，被众人亲眼看到的尸体。 大家为了忘记那样可怖的画面，便有意识的侧重了一些轻松些的事情。——比如八卦、比如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她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同情，还让她死了都要背负众人的口舌。 那个害了她的男人想必早就被弄死了吧。可她心中的怨气又岂止是那么轻松能消除的？——她恨所有欺辱过她的同学、恨学校里无知听信谣言乱传的人，更恨他的父母！ 张知雅讽刺的笑笑：“你不知道我多想回家看看，看他们见到我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你知道我是怎么被那两个畜生送给那个有钱人的吗？就因为他们缺钱用，就因为缺钱用！” “那个时候...明明还差一点，明明还差一点我就追上任老师了。——明明还差一点我就能嫁给他，离开那个家了！” 厉鬼不会流泪，她流出的是血。厉鬼不会很美，她即使是示弱也凶恶的可怕。 叶倩倩在她身后捂着脸颤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追任峡是为了离开你爸妈......” 她举报了张知雅作弊。却再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考前，正是她一本笔记一本笔记的辅导了张知雅的数学。 厉鬼冷笑一声：“对不起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对不起我。我却是利用了你呢！——你不是跟我告白了吗？现在怎么还躲在我后面？怕了？” 叶倩倩举报了她之后，就哭着跑去跟她告白。 这样一个好哭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 秦越皱起眉头：“人鬼殊途。你想害死她？”说着，拔剑指了过去，剑芒锋利，煞开厉鬼额间鬼发。那鬼也一动不动。 叶倩倩大哭，却又涕泗横流的纵身挡在厉鬼之前：“什么怕！我是天生的胆小！又不是我要怕！——我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哪怕是鬼我也喜欢给你看啊！！” 秦越猝不及防的被秀了一脸的恩爱，倒显得他是个逼迫人的反派。他剑使一招[七星拱瑞]，那是纯阳技能中能让人定身的技能。爱哭的女孩被他定住一动不动，那鬼倒是放弃了挣扎般飘到他面前，阴森着脸：“动手吧。” 一人一鬼斗起法来。秦越何等厉害，更有纯阳正宗道气护身，区区厉鬼何以在他手上走过三招？ 他现在没有缚魂袋，那玩意儿要到夜市上才能买到，可贵可贵。——想着游戏的包裹也能放些宠物什么的，就试着用包裹收伏，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厉鬼惨叫一声收入袋中，室内黑气一恍而散。叶倩倩的定身也结束了，失神落魄的坐在了地上。 “初恋总是美好。”秦越背着手，淡声道，“她既对你无心，你又何必痴情？” 叶倩倩两眼空空，泪流的没有任何声响。 “我会找人替她超度，让她转世投胎。” 叶倩倩木木的转过头来：“......你为什么要来？她仇都已经报了，也不打算再去吓人了...让她住在我的眼睛里不好吗？——你怎知她对我无心？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了。” ...... 秦越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何尝不知张知雅那番言辞是为了让这孩子忘了她，未必是对她无心。 只是正如他所说，人鬼殊途。强在一起的结果...一个魂飞烟灭，一个阳寿尽消。 ******************************************************************** 回到了专案组，邵风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一包包黑色的垃圾袋堆在他的脚边。秦越过去瞥了一眼，问：“那魔杀了？” “嗯。”邵风坐在椅子上，有些懒散。这是他每次遇到残忍案件时的样子。他说，“还有一些照片，已经交给二队了。” 秦越又看了眼脚底堆放的垃圾袋，眼底冰冷一片。 只驱魔，不抓鬼。——魔与鬼不同，鬼魂多半是为了报生前之仇，而魔、却是为了自己的丑恶欲望，而残害人间！ “是低阶的色/欲之魔。”邵风道，“那些是吴海的尸肉。” 厉鬼的报复，果然死无全尸。——这也算是真正的碎尸万段了。 二队凛然的迈着正步走来，声音却透着股悲凉：“......是一桩大案子。——照片是吴海侵犯的所有少女的证据。受害少女怕是有十多人。” 组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秦越道：“张知雅刚死的时候，你们怎么没去查她的尸体？” 那么多伤痕，看不见吗？！ “......那时我们还在外省...”组内一人低声说着，“况且，她那尸体在停尸房停了三天，便被她父母要去烧了。” “......”秦越声调冰冷，“查查她的父母。我有些怀疑他们。” 众人皆向他看去。 秦越道：“张知雅说说里有张照片，里面拍到了一个用过的注射器。”当然，光是注射器并不难说明些什么。他道，“张知雅是被他父母卖给有钱人吴海的。而我们也都去过她那个破烂的家——卖女儿来的钱去哪儿了？” 即使不是吸/毒，也必然从事不好的勾当。 二队严肃道：“去查。” 邵风踢了踢脚下的黑色袋子，冷言道：“什么垃圾也能做父母？” “什么垃圾也能做父母。”道长的眼里似入寒冰。 伊坂幸太郎说：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 接下来的调查自然是该警察们忙碌的。他们不过是去抓了只非人类的厉鬼罢了。——后来张家父母果然被查出吸毒，吴海罪行曝光，学校里也严厉的开了次思想大会。张知雅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但秦越的工作却也没有结束。超度厉鬼魂魄，可不是他能做到的。 秦家剑法超绝，却不擅神鬼之事。 “如今我既已把她收到了我的包裹里，大概也能带去游戏吧。”秦越说。 邵风靠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漫画书：“大概。——如果不行，我们还能去少林寺碰碰运气。” 秦越摇了摇头。如今这世上真正修道的少，真正修佛的更少。道家讲气、佛家讲渡。真正佛修心怀天下、苦行其中渡化世人。——而现在的社会，哪里还有这样的高僧！ 秦越用起了神行千里。 “早去早回。”邵风放下了漫画看他，“顺便看看能不能带些大唐的土特产。” 秦越露出一个笑来。这人总能打破气氛，也不知这特质是好是坏。 “啊。”秦越往上升去，“放心，到时候给你带些稻香饼回来啃。” 现实少林不确定有没有高僧，但大唐少室山上肯定是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启大师地图~\(≧▽≦)/~ 第20章 课桌流血事件（十） 秦越落脚地是少林的副本凌霄峡，一落地便是大轻功一甩、剑光一荡，绕过身前的神策军营地往少林主殿飞去。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道长，少林地图他是真的没怎么逛过。——也就升级的时候打过几次凌霄峡。不过好在少林与花谷不同，万花谷是隐世之地，来了外人自然要小心；少林却是各种香客往来，香火鼎盛的很，混入其中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秦越落在树上，微微调整呼吸，悄然走入众香客之中。 “就望来年风调雨顺、安安康康了...” “是啊。佛祖保佑啊佛祖保佑啊。” ......几个香客结伴拜山，边走边说着。秦越还未听上半个耳朵，众人目光就都扫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低头，看见自己一身的道袍...... 秦越嘴角抽了抽。轻挥衣袖装作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往前方扎堆的几个和尚那儿走去，道一声：“无量天尊。” 几个和尚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道君有礼。” 道君？ 他看了看自己穿的这一身定国道袍。想着他们是觉得他辈分很高？——他在纯阳是玄墟的师弟，玄墟道长辈分向来高，想来被称呼一声道君也不奇怪。 秦越稽首行礼：“今奉师门之令拜访方丈，还请师傅引路。” “这......”几位师傅面面相觑，一人道，“非是我等不引见，而是方丈如今不掌事务，诸事皆由代方丈代劳。” 秦越笑容不变：“代方丈亦可。” “那就好办了。——道君请跟我来。”那人说着，朝旁边几位师傅点点头，带着他往前走去。 天王殿红墙绿瓦，斗拱彩绘，供奉着象征“风、调、雨、顺”的四大天王，正是刚刚百姓们争相拜奉的那处殿门。秦越跟着他走过。 大雄宝殿位于天王殿之后，而那位少林弟子的脚步却也是绕过了大雄宝殿，继续往后走去。 似是看出了秦越的疑问，他道：“代方丈在千佛殿，是最后那一进。” 两人走得不慢，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殿内。那和尚恭敬道：“玄钟代方丈，这位是纯阳的师傅，说是来拜访少林的。” “无量天尊，纯阳弟子秦越，特来拜访主持方丈。” 前方坐着个老和尚，老的脸上的皱纹都快干成了橘子皮。老和尚盘腿坐着，一旁各站着一位少林弟子。他睁开眼，声音沧桑沙哑、却又带着一丝祥和温润：“纯阳高徒来访，既无访书柬策，想必是有事相求？” 秦越笑笑：“方丈猜的不错。我这次来，的确是想求方丈一件事。” 纯阳修道，见到了厉鬼不是杀了就是收了。超度什么的还是只能来找和尚。 “道长直说便是。”玄钟慈祥的望着他，浑浊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对小辈的欣赏，“昔日贫僧也曾有幸见识过纯阳武学，果真飘渺若仙，纯阳弟子更是个个除魔卫道，刚正不阿。若有事贫僧力所能及，必然相助。” “贫道想请方丈帮忙超度一个亡灵。” 玄钟笑了，橘子皮似的脸上像是开出了一朵花：“这事倒也不难，交予寺内弟子即可办妥。” 秦越摸了摸鼻子：“不瞒方丈，这个亡灵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是个厉鬼。” “......” ...... 秦越咳了一声：“方丈？” 老人静了片刻，道：“...慧永、慧信。去召集寺中弟子，要熟记《阿弥陀经》和《地藏经》等。” “是！”两弟子领命道。 玄钟老人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慈蔼：“...超度厉鬼，需五百少林弟子合力。不知那厉鬼现在何处？可被收服带入寺中？” 秦越拿出那小小的荷包似的梨绒落绢包来：“正在此处。” ******************************************************************** 所谓的高僧正是这样。超度厉鬼本就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可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应了下来。——想来那一刻的停顿也不是因为犹疑，而是在想超度的办法吧... 当晚，他就在寺内住下了，带路的是个小沙弥，大头大脑的、可爱的很。到了房间了那孩子也不走，巴巴的拿眼睛看他。 秦越歪着头问：“小师傅？” “...哦...” 小沙弥挠了挠门框，一步三回头的转身。 秦越漫步走出来，大开了门，冲庭院里慢似蜗牛的沙弥叫道：“喂。” 小孩猛地回过头。 “你是有事要和我说吧。”秦越道。 小沙弥挠了挠光头，道：“我，我说了你能不告诉师父么？” 秦越指了指自己的道袍，道：“我又不是你们少林的人。说它干什么！” 那小孩犹豫的走近。 “你是有什么瞒着你师父？”秦越也有些奇怪：即使是小沙弥有事情瞒着少林，又为什么在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客人面前表现出来？ 小沙弥红了脸，伸出包子小手把他推入门内，又关上了门。 “我，我说了你可别和别人说。——特别是不能告诉我师父！” “不说。” 那小沙弥捏着肉拳头走了几步，走到室内的床下，一掀床单，露出床底的一个大洞来，一脸的不高兴：“......这个房间是最偏最远的，一般没人住，没想到今天你却来了。” “哦？”秦越感了兴趣，蹲到了小孩旁边。那处洞口外便是杂草，想必通着少林的后山，“今天你是要在这见什么人吗？” “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孩子看着不过5、6岁大小，说这话的表情倒是老成的很。秦越挪揄道：“女孩子？” 小沙弥脸又红了。 秦越扑哧笑开。那小孩恼羞成怒道：“笑什么！要不是一出生我娘就把我丢在这儿，我才不当和尚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没笑。——不过你可以还俗啊...还俗之后...对了，你可以去万花谷。你知不知道，万花谷那么多弟子其实好多都是光头，那头柔顺的长发都是戴的假的。” 讲真，这是万花谷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真...真的吗？”小沙弥瞪圆了眼睛。 道长一派正经的点点头：“放心，到时候我不但给你们保密，我还能步阵护你。——知道‘生太极’吗？此阵一出只要是有人踏入我便能感知的到。” “哇！好厉害！”小沙弥星星眼。 秦越笑笑：“那你还俗后想不想入纯阳？” “......”谁知他一脸嫌弃，“还是不要了。——道士和和尚有什么区别？” “......”秦越头上冒出一个井字，伸手去捏那小孩的脸，“哪里没有区别！——纯阳明明只要帅就好了！”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这死小孩竟然敢嫌弃他本命？！ ******************************************************************** 到了晚上，秦越果然见到了那位女主角，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质朴的衣裳，像是山下的住民。 可奇怪的是，那姑娘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小沙弥见到故人激动的上前抱抱，互诉衷肠。秦越却有些奇怪，两人像是对身后之人一无所觉的样子，就稍微从旁问了问。 谁知那女孩懵懵的：“什么跟着的人呀？” 屋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道长眼神一凛，提剑追了上去。 深夜的少林寂静的厉害，尤其那黑影穿梭去了林间，凉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秦越轻功已用的纯熟，是以也紧紧的跟在其后。 ！ 寒光闪过，秦越侧头躲过飞镖。 身前那人终于舍得停下脚步，稳稳的落在一根枝桠上，随风缓动起伏。 道长冷目相对，亦停在他不足十尺的树枝上，仗剑而对。 “泥繁不繁咯！”那人似乎不耐烦了，抱臂喝了一声。 秦越一愣，四川话？ “劳四最个窝！窝投泥嘎东西咯撒？！（老是追我，我偷你家东西了吗？）” “咳。”秦越看了眼黑暗中那人脸上闪过的银光，想来应该是面具无疑。又想起刚刚躲过的飞镖，“...阁下是唐家堡中人？” “对头。这哈不许最窝（这下不许追我）！否贼就觉泥尝尝最名箭的滋为！（否则就叫你尝尝追命箭的滋味）”男人说着就欲闪走。 这口音秦越听的好笑，但这个场合又明显不是发笑的时候，他掩饰般的又咳了声，道：“还请留步。——非是我要追出来，而是你跟在那个姑娘身后，又行踪诡异。我总要出来看看。” “老子是爆表，爆表懂不？”那人更加不耐烦了，举起弩来抗在肩上，“莫要再死板板滴，窝得赶戟赶回气（我得赶紧赶回去）” “爆表？”秦越愣了片刻，“哦，你是保镖。” “哎呦泥搞的老子好恼火。窝是好人懂的撒？不懂来干！”说着又举弩对准他，“嚎不容易楚来搞一次外快，长剑三状钱都付得唻！（好不容易出来搞一次外快，藏剑山庄钱都付了。）” 秦越瞪着眼睛，好半天才弄懂他这句话。 “那小姑娘是藏剑山庄的？” “是滴是滴，泥打不打嘛！” ......打什么，他追出来不过是被这黑影刷了下存在感，总要弄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现在那人也没主动动手，又和他解释了原因，还打个啥？ “不打。” “哦。那窝就回气咯（那我就回去了）。”刚一动身，又道，“泥莫对那两个瓜娃子说得哈（你不要跟他们俩说），不能让他俩晓得的！” 秦越哭笑不得：“不说不说。” 说起来，这炮哥过来的时候似乎隐身了，却是他下意识的在房间落了个生太极才察觉到了这人的踪迹。——也不怪那萝莉不知道这人。 不过不是敌人也好，来到游戏，他这一身修为能不能拼过游戏里的原住民还是个未知数...... 两人回了偏房，秦越从正门走进，而那炮哥却又躲到了影子里。 两孩子正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晃荡着脚，围在桌子旁吃鸡。 秦越推门的时候，两人瑟缩了下。等看见是他复又放松了下来，与他打了声招呼又开始吃起来。那小光头撕扯着鸡腿吃的满嘴流油，一屋子都是辛香的鸡肉味。 开始时那小沙弥在他屋外几般留恋，又与他说了每月牵肠挂肚的会面。他本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虐狗？这么小就懂情爱了？还每月约会？真特么浪漫...——现在想来，与他约会的不是这个小女孩，而是这只鸡。 小光头偶尔吃的急了还会发出一两嗷呜声，小姑娘就托着脑袋看着他：“慢点慢点，我这可是特地从山庄里带出的家养鸡，可不能暴殄天物，鸡骨头都要啃干净。” “唔唔！肯定的肯定的！” 女孩笑眯眯的，烛光下五官秀美，两颊一团雪般的婴儿肥，显得格外可爱。 “叩叩叩！”外面有人！ “吓！”两小孩瞬间毁尸灭迹，女孩一闪身钻入床下。 秦越看的目瞪口呆。 外面是僧人的声音：“道君可睡下了？” 秦越整了整衣袖，过去开了门。 吱呀一声，木门大开。门外站了个粗眉阔口的武僧，朝他行了个礼，声音倒是温和的很，“超度之事已准备完毕，代方丈有请。” 秦越稽首道：“有劳。”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求评论啊~~~打滚打滚~~~ QAQ如果可以的话，打开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作者吧~那个对我很重要啊QAQ~~ 么么么么么么么~~~~爱你们的蠢寒留字。 第21章 课桌流血事件（十一） 秦越随僧人穿过回廊，来到殿前。黑夜中，五百佛家弟子已全部集合完毕，皆盘腿坐于地面，手持佛珠等待方丈命令。 除了少时的秦宫校阅，秦越还真没再亲眼看过这么多人！——更何况还都是光头！ 玄钟方丈盘腿坐于殿前台阶上，声音沙哑，似有些疲累。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道长既然来了，就请那厉鬼出来吧。” “有劳贵寺。”秦越行了个礼。 他没想到方丈竟会将此事如此放在心上。他拜寺的时候正是下午，而超度厉鬼之事光是准备就要耗上一番时间，既是要绘制阵法、又要挑选弟子。——等那五百人一一考校完毕已是深夜了，他本想着可能要等到明天，却没想方丈今夜就派了僧人过来叫他。 如此尽心尽力，想必真是将超度当成分内之事。 道长拿出怀中梨绒落绢包，放出袋中厉鬼。 厉鬼一出，天地风云齐变！阴风狂煞卷来，吹的人双目几近无法视物。 那鬼仰天长叫，凶相毕露！刹那间，仿有万千鬼哭、万千兽嚎，殿前刚还笔直坐着的僧人已有人支持不住的捂住耳朵。 秦越暗道不好，正遇出手再收她入袋内，却见一口金光流离的金钟轰然落下，嗡——的一声罩住厉鬼，众僧连忙坐稳，起手诵起经文。 ......现世大概也有真正的修佛之人。只是秦越无幸见到。 是以这是他第一次见识佛家手段。 那鬼被罩进金钟之内，道道金色符文浮于钟上，霎是庄严华美；五百少林弟子齐诵经文，不过片刻，就有星点金光随众弟子言语浮动飘往金钟之上，溶于钟上金色符文之中。 但让秦越真正瞠目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那五百个在金光下愈显发亮的大光头！ ——本来黑夜中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金光一盛，那一个个光滑圆润的头顶、反光反的几乎都能看见光晕了！ ——等等，他好像知道了那些得道高僧头后的圆盘似的光晕是怎么来的了...... 道长咳了一声。 他有些惭愧在少林如此庄严的场合还想着这样的事...——只是眼下这种场景，给是个不是和尚的人看，都会在意那些光头的！ 方丈坐于高阶上，他不参与佛唱，却要时时护法，注意各弟子动态。若有人法力不济被鬼气反噬他也好及时反应。 是以他能阿弥陀佛了一声，朝秦越道：“寺内僧人超度，定要耽误些时日。道长尽可放心回房歇息。——想必捉来此鬼也是极耗心神。而超度众生苦厄，乃是僧人分内之事。” “哈哈哈哈哈！！”一道粗狂嚣张的声音破空而来，“超度众生苦厄？——你这和尚好会说大话！” 玄钟方丈声音不变，依旧平静道：“众弟子不可轻动。” 半空中，一道戾气和着血腥轰然落地，那是两柄黑漆漆的大铁锤。 ——秦越皱起了眉头。这铁锤也不知是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债，竟如此恶气累累！ 随着铁锤的落下，一身着铁甲的粗壮男人亦步而落，身量极是庞大，激的尘土都是一扬。 那人拔起铁锤，放肆喝道：“老秃！大半夜的不睡觉放什么烟花呢！——扰的爷爷在后山都能看见！” “你！” “慧永。”老和尚叫住气急的弟子，“勿嗔勿妄。” “......是。”那位叫做慧永的弟子听了训诫，忍着退后了一步。 玄钟方丈不紧不慢的说：“不知神策将领前来，有何要事？” “要事？哼哼。”那恶汉冷哼几声，“爷爷今晚又审了几人，浑身疲累的不行。你这边却猛地金光冲天，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一旁的道长听闻，忍不住嗤笑了声。 “...你又是谁？！”恶汉眼珠转到秦越身上，“呦！除了光头，还有个牛鼻子呢！——你笑什么！我看你就可疑的很，小心抓你进大牢！” 秦越道：“我笑你找理由也不找个好点的。被光照的睡不着？” 秦越对神策军没甚好感。虽然神策也属大唐正规军，但其军容作风甚至还比不上一般的地痞！——在前期的任务剧情中就是个反派，各种欺压民众搜刮民脂民膏，还妄想压过天策府一头。 天策正是邵风玩的角色，邵风对它的认同感很强，是以秦越也多了解了些天策的事迹。 有道是“天策府随便拉出来一个扫地杂役，往上数三代都是将军。”，神策为了打压这样精锐的军队谈何容易，便想到了一个法子——以量取胜。 于是神策军的扩招之路浩浩荡荡，基本上只要是个男人就能入伍，没手续，没要求，还给你发军饷。——所以尽招来了一批地痞流氓，甚至会些武功的都是些山匪恶霸。 这些人没加入神策之前便是作恶多端，入了神策有了名头之后更是无法无天。——就像这眼前的恶汉，他本是个土匪头子，深夜过来也不是因为什么睡不着，而是在后山看这边佛光冲天的，以为有什么宝贝。 他是来抢宝的！ 恶汉大笑，抡起重锤喝道：“笑个屁！今天爷爷就抓你去审，看你们这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搞什么鬼？ 秦越看了看金钟，层层符文翻绕，倒是看不起里面厉鬼的模样。 恶汉说着，上前几步就要提起一个念经的和尚。却见一道剑光劈头盖脸迎面袭来，恶汉举锤挡住，霎时剑锤相击之声乒乒作响，两人又是飞快过了几招。 道长一招九转归一、推敌12尺之外，冷着脸护在众灯泡之前，道：“想死吗？你不是问搞什么鬼？——超度厉鬼！” 那人蛮横笑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哈哈哈！厉鬼？——那金钟宝贝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怕是你们在炼什么宝器罢！” 又狠道，“现在那金钟宝贝就是我的了！若是再与你神策爷爷为难，倒是叫你们这帮和尚道士吃不了兜着走！！” “不好意思。”道长当下举剑冷道，“这钟我护定了！” ******************************************************************** 这里可不是键盘上的游戏，神策军也不是那些战五渣的小喽喽。这壮汉功夫不错，否则也不会被拍来少林扎营后山。秦越明心静气，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剑光如水晃过，身法更是飘逸的叫人无法反应。 这是他第一次全力与游戏世界原住民交手。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在哪里。 不到半刻钟，他垂目望着剑尖下的人。 那人颤抖着求饶，两股站站，早没了刚才的威风。 方丈开口：“阿弥陀佛。秦越道长，这人是后山的神策军将领，不可轻言妄动。”又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秦越知道方丈是为他才说了这番话。如今大唐正逢乱世，虽然键盘上杀来无事，可真身进来了，就不是杀了能够了事的了。 凡涉及政治还是三思的好。 秦越收好了剑。 谁知那人竟瞪大了眼珠看他，颤抖着到：“你！！你是秦越道长？” 他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这！”那人见剑已收回，忙不赦的爬将起来，往后逃去。 秦越感觉不对，几步跃上，寒光一闪，长剑复又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 他从未在这个世界的江湖中行走过，怎么这人听到他的名字反倒比刚刚被他剑指着更加害怕？ 剑锋下的咽候动了动，壮汉颤抖着唇，又扯出一个讨好的笑：“道...道爷真是爱开玩笑。江湖..江湖上谁不知道道爷的名号啊。” 秦越被他说的有些糊涂：“我的名号？” “是，是。”那人吓的慌张的很，眼珠子也不能安定下来，豆大的汗水直下，小心道，“万..万花阎王笔，纯阳诛魔剑。——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了小人吧。...啊？” ...... 秦越一收剑，那人便惶恐的逃去后山。 ......“...万花阎王笔？”他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 来这游戏，他只和原住民打过两场。 一场是和那花哥打的，算是势均力敌。——他便有些不安，以为自己修为功法拿到游戏什么都敌不过。 而刚刚却和那壮汉打了一场，那人在他手下甚至没走上十招。 他才知道，也许不是因为自己弱，而是花哥太强。 万花谷主不让裴琚出谷，因为知道他一心想要扬名。 好不容易来了个斯文的道长相伴，感觉放心了些...——谁知一眨眼，裴据却连带着帮道长也闯出了名声。还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声！ ——只是秦越奇怪，他人都不在，那裴据身边的道长是谁？还有诛魔剑......他的确告诉过裴据他这把剑的名字——难道那花哥还能一人分饰两角吗？ ...... 为了超度厉鬼，和尚们打坐念经整整三天三夜，秦越也就在寺里住三天。期间那钻洞而开的小姑娘带着他的唐门爆表（保镖）钻洞而去，临行时他与那炮哥暗里交换了姓名，得知那人姓唐名宿，刚出来行走江湖没几天，接了个保镖的任务。 ——真希望他任务完成后，真正行走江湖时听到裴据胡扯出来的名号，不要想起自己来...... 他也有想过要不要找到花哥，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可大唐幅员辽阔，找人谈何容易，想来游戏终归是游戏，牵扯太深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弃了念头，等到三日寺内安然无事、厉鬼超度之后，就起身告辞，回到了现世。 ......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秦越望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有些懵。 ******************************************************************** 太干净了！ 秦越惊的四处转了转，这还是他家吗？——各种物品摆放整齐，不但地板光可鉴人，就连墙壁也都似仔细扫过了一般，白净的吓人。 秦越推开邵风的房门：“邵风？” 里面没人，邵风似乎出门了。不过房内布局卫生都是焕然一新，秦越脑袋一懵，几乎以为自己传错了世界。 他急忙去开自己的房门，果然，里面也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去了游戏三天...——邵风这是疯了吗？ 他打开衣柜，定然的看着重新叠好整齐摆放的衣服愣了两秒，终于在最下层的抽屉中找到了自己的那件常穿t恤。 ......整理房间的...不是邵风？ 对啊，邵风那厮像是会整理房间的人吗？ ——可那是谁呢？难道是方镜看不下去，给他们请的家政？ 不不不，方镜才没那么多管闲事。 ...... 算了，多想无益，他决定先去洗个澡，把这身道袍换下来...反正那人总是要回来的。 秦越拿了衣服、开了热水器，进去脱了这一身繁复的道袍。 洗澡洗到一半就听见门锁响动——邵风回来了？ 他心中憋着疑问，澡就洗到飞快。冲完泡沫草草一擦，他围着条浴巾打开浴室大门，喊道：“喂！你发什么神经把家里搞的这么干净？” 厨房传来重物掉地的声音。 秦越打开浴室门是因为这浴室隔音的很，不开门怕喊他听不见。他本没打算出去，可那边东西噼里啪啦一掉，弄的他不知道邵风出了啥事，就也这么跨出去了。 他光着脚，头发、身子都尚且滴着水，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隐约能看到其性感的人鱼线。 他与邵风两个大男人自然不必在意什么，可他没想到会在厨房看见别人！ 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少女。 “！”那女孩两颊爆红，看他过来两眼都不知该往哪放。 “......咳。”秦越把浴巾拉高了点，也有些不自在，“你是谁？——邵风呢？” “我...”那女孩颇有些手足无措，她脚下跌了一堆瓜果蔬菜，想必那就是刚刚掉落的重物。她脸红的双眼都有些湿润，更显面貌的漂亮。“我是...是邵风的女朋友。” 秦越一愣。 邵风...交女朋友了？ ——那个万年宅男竟然能交到女朋友？ 别看邵风长的帅气俊朗的样子，可架不住他不会撩妹啊！秦越也听他说一些学生时期很受欢迎的事，也有过女生倒追，可最后都因为他蠢得不懂女孩心思，全分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个悲催的处男。 ......秦越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是个罕见的灵气美人。 “你...你是？”女孩小声的问。 “......我是他的室友，秦越。” “哦，哦...我是关笙月。”说着，抬头看了秦越一眼。 ......气氛一时有些奇怪。秦越咳了一声，道：“那我...先去换个衣服？” “...嗯...嗯。”女孩乖巧的点头。 第22章 课桌流血事件（十二） 秦越有些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大脑竟有些晕乎乎的。 他换完衣服带上房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走到厨房，果然是那女孩在做饭。看美女做饭绝对是一件享受的事，他和颜悦色：“你叫关笙月？哪个笙月？” 女孩柔声道：“笙歌的笙，月亮的月。” “嗯。倒是个好名字。” 好名字？——他也说不上哪里好，反正听了就觉得好听。 “我来帮你装盘吧。”秦越笑着说着，开了水龙头洗手准备帮忙。冷水冲进手心，他突然脑中清明了一下，“等等，我待会要出门。” 关笙月关心的问道：“不在家里吃了吗？” “嗯。”他默认了她关于‘家’说辞，“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等会邵风回来了跟他说下我回来过。” “嗯。好的。”女孩依旧乖巧的很，“路上小心一点。” 秦越有些恍惚。一边想着我有跟你这么熟吗？一边想着这女孩性格真好，又会做饭、长得又美，邵风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女孩呢？ 直到走到了大街上，他才没有再想那女孩的事。他现在不缺钱用，就打了辆车，往叶倩倩家的方向驶去。 ******************************************************************** 自张知雅被收走后，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三天的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快的几乎眨眼间就过去了；可对叶倩倩一家来说，却是漫长的无边。 这世上有混蛋父母，但那总是少数。叶倩倩的爸妈就很爱她，从小什么事都护着她，叶倩倩也一直很乖，虽说有些胆小可也不是毛病，无论是学习也好、生活也好，都没让他们操半点的心。 ——可这三天，叶倩倩哭的两眼肿的比核桃还大，他爸妈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简直急的团团转。 去学校问过老师了，啥事也不知道。也上学，不落课。可就是哭，吃饭哭、看书哭、睡觉也哭，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给哭干。 女儿哭的伤心，他们看的心里也难受的厉害。每次问她原因，她总说：“等等。” 秦越这次没用警/官/证，怕把人家父母吓到。就随便编了个教师家访的理由，来探望探望叶倩倩同学。 叶父一根一根的抽烟，满面愁容：“...老师你说她这是怎么了？我说带她去医院吧，她总说再等等。——等什么？等眼睛瞎掉吗？” “......”秦越放下两人给他倒的水，起身从沙发上站起，“她在房里吗？还是我去看看。” 叶母跟了过来。毕竟他是个男人，还是要防一点的。可秦越却率先一步关上了门，然后下了个禁制。 叶倩倩就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任眼泪流下。 秦越一步一步走近，居高临下道：“你就这样哭，不管你门外的父母了吗？” 女孩嘴唇动了动，声音悲弱的厉害：“......等等......” “你在等什么？” “......等我不想她了。” 她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父母，相反，她很在意。 所以她不能轻生，不能随知雅而去，不能旷课让他们担心，不能不吃饭，不能不睡觉，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她控制了一切，甚至作业也没落下一题，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从小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大概是她唯一不能直接下命令的东西。 秦越问：“你很爱她？” “...嗯......”她和他说，“......这个世上有很多的爱我们不能选择......父母也好、国家也好，生来就是这样......”眼泪流个不停，连着声音都带着一股悲恸，“可是爱情不一样，只有她不一样，她是我唯一用自己的心选择的人......” “......情深不寿。”秦越如是说，“我有忘忧散一副，可忘却当下记挂忧心之事。你要吗？” “......我不想忘了她。——让我自己再等等吧。总能过去的......” 理智和情感的挣扎。秦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既然这样，也就没有办法了。 他叹了口气：“我能让你再见她。” 少女的眼光缓缓移了过来。 秦越道：“我找人超度她，花了三天三夜终于洗净她身上所有戾气，可她却不愿轮回。——平白拆散鸳鸯，可不是秦越的作风。” 张知雅的生死本就不在那个世界，是以洗净了魂魄也没有鬼差过来。秦越道，“你若想见她就快些下床。” 叶倩倩惊楞了片刻，脸上倒是总算有了神彩：“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越从包裹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看起来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他道：“你念书，爸妈没给买电脑吧。这台就送你了。” 叶倩倩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张知雅魂魄已经干净了，再回现世会被鬼差抓住。——我就让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你既对她情深，必然不会泄密。——她就在里面。” 说着开了电脑打开剑三，那里已经有一个账号了，正是他那七秀萝莉的账号。他登了进去，然后去了少室山。 来到那口晨钟下，那里已经等候着一位白衣的姑娘。 秦越加了她好友。 “倩倩？”近聊浮现白色气泡。 叶倩倩抹着眼泪，“嗯……”她朝着电脑的录音孔小声哭喊，“知雅，知雅你听得见吗？” 秦越拂开她：“她那边是听不见的。你要和她打字交流。” “好，好。我马上打字！” 女孩没玩过游戏，颇有些不知从哪儿下手。秦越等了片刻，看两人彻底相认了，才道：“如此，你们慢慢摸索，我就走了。” “谢谢你...谢谢谢谢..！”女孩泪流满面的鞠躬道谢，“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需要说什么。”秦越摇摇头，“我会给你父母用上一点忘忧散，他们会忘记你这些天哭的事。不过你也要记得适可而止，即使是爱人在游戏里，也不能太过投入，叫你父母担心。” “嗯。我记住了。”叶倩倩真诚的说，又露出一个笑来。 她现在的样子可没有多好看。双眼肿的像核桃不说，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泪痕。可看着她笑，秦越的嘴角也渐渐的上扬了。 真善美，真为先。这是个很真的姑娘。 秦越为她高兴。 ***************************************************************************** 在外用过晚饭回到家。 门内传来女孩的娇笑。秦越猛地脑子一嗡，撑着脑袋摇了摇头。 他推开门，邵风正和那女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女孩穿着露肩t恤，而邵风的手正搭在那女孩光裸的肩上。 “你回来了。”邵风随口道，“月月做了饭菜，都在冰箱里，没吃的话自己热热。” 沙发上两人相偎相依的场景深深的刺了他的眼睛一下。秦越吃痛的捂住，再睁眼时，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醋意，过去一把拽开了邵风的手臂。 “你干吗？”邵风一头雾水。 秦越望了那女孩一眼，一把拽过邵风：“你跟我来！” “喂喂！你疯了你！一回来就！——在我女朋友面前，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秦越一脚踢开房门，几近粗暴的把他推入门内，转身框的一声砸上了门。 门一关，他顺着门板就滑坐到地上，捂着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邵风这时看出不对来，忙蹲下扶他。秦越咬牙：“你...你这蠢货...” “怎么才回来就骂我？”邵风有些委屈。 秦越刹那间一身道长装备幻化。他直开了坐忘无我才好了一些。“过来些。”秦越道，“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啊？什么舒服一点，我没有不舒服啊？” 看来坐忘无我只对自己有效啊...... 秦越站起身来，长剑一动，一个镇山河落在了邵风脚底。 镇山河范围之内，不但能免除一切伤害，还能解除一切不利BUFF！ 两人站的进，刹那间的头脑清明简直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个人都能感受出来的不对劲。 邵风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发起冷来，又小心的看了看身边的秦越。 秦越捶了他一下，冷声道：“蠢狗！你那里来的女朋友，咱们着了道了！” 邵风握住他的拳，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这样的手段，是上魔族？” “‘色/欲’之魔。或许和你上次解决掉的那只有关。” “她在引诱我们爱上她？” “正是如此。”秦越叹息，“镇山河时间已到，我尚有道家心法相护都差点着道，你更得时刻保持警惕。上等魔太厉害，你我需小心应付。” “知道。”邵风叫他，“月月？” “嗯？” 镇山河刹那消失。 邵风放开了他那只握住他拳头的手，抽出腰间锁链：“那就趁现在脑袋清明，一鼓作气杀了它！” 秦越还未来的及阻拦，就见他开门出了去。秦越脑袋又晕了起来，睁眼再看过去时，就见邵风在对那女人笑。 上等魔...果然...厉害。 他捡起被邵风丢在地上的锁链，装进包裹里。 越往前走，他心中泛起的涟漪就越大。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有这种感觉...——却是因为魔物作祟。 “邵风。晚上跟我出来。”他如此说。 邵风愣了下：“不行。月月这是第一次来家里，不能让她一个人住这儿吧。” 秦越看了眼那个‘月月’，竟有种想要扑过去抱住那女人亲吻的冲动！他定了定心神，拉住邵风道：“跟我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什么？”邵风犹疑的看看他，又看看关笙月。 秦越头疼，想了半天，却觉得脑袋跟个浆糊一样。他只好说了个邵风关心的：“......钱。是钱。” 邵风愣了愣，“哦”了一声。 秦越再去拉他，总算是跟着走了。 临走前又跟他女友告别，秦越手疾眼快没让两人说话太久，否则也不知是否又有波澜再生。 出了那屋子。秦越看时间到了便又落了个镇山河。 邵风陡然清明。眼中情绪一时难以言说，只垂眸不语。 “不是你的错。”秦越安慰他，“若我是你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 那是上魔族，本就不是邵风能够轻言对付的魔物。 “...我不能靠近她，一靠近就什么都忘了。”邵风有些低落，道，“我的链子呢？” 秦越拿出来给他：“给，你掉的链子。” 邵风：“......” 秦越拍着他的肩：“别灰心...大不了咱换个窝。——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了。” 邵风看他。 秦越叹息：“自从方镜来后，前尘旧事便牵扯不断......却是，又要麻烦一位故人了。” 第23章 上魔族（一） “上魔族？”方镜皱眉，“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还是得尽早解决为好。” 秦越点头。色/欲之魔看着可人，也一副娇小美丽无害的样子，却是放任越久越危险。按驱魔界能力高低来说，邵风虽上不了榜上前五十，但也算是中流之最了。——如此都秒速中招，那魔女的引诱力可想而知。 拖的越久，她身边聚集的拥护者也就越多。——届时莫说除掉她，便是接近也困难！保不齐还要过关斩将，自己人打自己人。 秦越道：“我不方便出面，找人的事就麻烦你了。” 方镜道：“界内能抵住魔物引诱之力的，只有秦家的道门心法和牧家那两个小子。是要去找他们？” 秦越嗯了一声，又道：“不要提起我。” 方镜沉默了片刻，笑着说：“...行。不过你得躲好了。” 牧家双子那神一样的直觉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人坐在一家咖啡厅，是方镜订的。这里平日出入的都是商政两界高层人士，所以也算私密。邵风一直没说话，趴在桌上有些闷闷。方镜看了他一眼：“那魔物找上他了？” 秦越笑：“嗯。成了他女朋友。” 方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什么都没说，秦越却还是从他那嘴角勾起的弧度看出了他的幸灾乐祸。 秦越屈指敲了敲桌子：“别趴啊，这次大牧小牧我不能出面，还得靠你呢。” 邵风那郁闷的声音从桌面传来：“...不是有方镜吗，要我干什么？” 秦越道：“总得有个受害人罢。” ******************************************************************* 以前驱魔界四大世家皆以秦宫马首是瞻，后秦宫覆灭，方家接过大权。最弱的贺家顿时没了天敌，陡然成了界内最强者。——却也没回国，依旧如同秦家在时一样远驻海外。而次弱的牧家却也因为双子的崛起渐渐能与方氏平分秋色。 牧家修习言灵。言之灵术，近乎神语！修得好了自是厉害无边，可难就难在大多数人都只是人，不是神。修得个半吊子水平，不但上不来战场，反倒时常把自己给坑了。 倒不是怕说错话，修习言灵之术的人自小谨言慎行。——而是言灵又对‘灵’的要求极严，哪怕是在修炼途中，一个不小心言令的发出都可能会抽干其灵力成分。所以就造成了普遍的‘大招不敢用、小招上不了台面’的尴尬现状。 直到牧家兄弟的崛起。 说起大牧小牧，就不免要感叹一声世事无常。 大牧本名牧言，是个结巴。生来便于‘言’之一字无缘。 小牧本名牧安，天生毫无灵力。是界内有名的废人。 ——昔日那些断言牧家出了两块废料的人，想必如今是怎么也想不到双子会有这样的成就。 言之灵术大体分为两个修炼方向，‘言’和‘灵’。‘言’者多习吟唱，知晓发声时怎样运气，气声强弱、穿透远近等都要修习。如果说大部分使用灵力者都是将灵力用出，那么言灵者们就是将灵力讲出。 终其一生空有灵力无法运用的牧家弟子多其又多，不过这还要算好的。若是空习会了引灵言术，灵力却不达标。那一瞬之间被自己发动的功法吸成人干的，也不知会有多少。 如此苛刻的条件，牧家顶多在出战的时候当个辅助、或是后勤。强者的名单上牧家人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上天怜悯，赐予牧家一对异体同心的双胞胎。 ********************************************************************************** 方镜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在大学的画室。牧家兄弟在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现在也才堪堪上了大学。——许是牧家上层也知道对他们有亏欠，在他们提出要上大学的时候，二话没说都同意了。 大牧小牧本就是出来玩的，所以大学也没正经上。倒是大牧迷上了艺术系的画作，直接跳到了艺术系，学画去了。 小牧不耐的很，却又不能离开哥哥太远。——所以每次大牧作画时，小牧就在一旁烦躁的睡觉。 方镜敲了敲门，自己推开。 牧安睁眼看了他一眼：“呦！太子哥哥？” 那声音带着半分戏谑、半分调笑。他知道方镜不喜欢这个称呼。 牧安本是横睡在画桌上的。那画桌靠墙，本放着些同学的颜料、书包之类，现在却是空荡荡只一个牧安。——都教这混世魔王赶走了！ 牧安一蹴而下。 牧言手持画笔，安安静静的调色、勾勒。美好的像是自成一个世界。 牧安咧嘴一笑：“这次过来干嘛？方家被灭门了？” 方镜听了也不恼，淡然道：“找你们有事。魔物的事。” “说。”牧言放下了画笔，平静的回头。 以方镜的能力之强却还来找他们，那魔物必然棘手的很。 方镜道：“一只上魔。能引诱人瞬间爱上她，寻常人对垒毫无还手之力。” “色/欲？”牧安玩笑道，“长得漂亮吗？” 方镜顿了顿：“...漂亮。” 牧安一脸怀疑：“你到底看过没啊。” 大牧突然道了声：“收。” 牧安翻了个白眼：“他要收拾一下那摊东西。你等着。”说着长腿一跨又坐到了桌子上，冷眼见着牧言在收拾画具也不帮忙，就朝那画呶呶嘴，“看的懂不？” 那是一副刚完打形的油画。大致能看出是一处风景，斑驳的蓝色是天空，绿色、黄色的是草地，那些红的、粉的、紫的、蓝的是些零星的花。——牧言半途学的美术，功底还真不怎么样。 牧安摊手：“我号称是他半/身，也半点看不懂。——就比鬼画符好些。” 牧言正拿着刮刀刮调色板上的颜料，闻言顺手一刀飞了过去，牧安侧头，那不太锋利的刀尖顺着他的耳朵尖儿扎进了身后墙板。 牧安去拔，边拔边道：“说不过我就动手。哪有这样的哥哥。” 牧言被他怼习惯了，只抿了抿嘴，自顾的收拾画具。 方镜向来欣赏牧言雷厉风行的作风，上前道：“要帮忙吗？” 牧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牧在一旁惊道：“咦？太子今天倒是好心情？——怎么？谈恋爱了？” 每次见面，方镜无不板着张死人脸，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目中无人的叫人讨厌。 ——现在突然这样倒叫人有些不太自在。 方镜看了少年一眼，这一眼倒是有些昔日凌厉的架势：“不要胡说。” 牧安看了他半响，噗的笑出声来：“你还能瞒得过我们么？绝对是发生了什么，瞧你整个人都变了！” 方镜不语。心里道师兄啊师兄，我已经尽力帮你掩饰了。——如果他们这样还能猜出来，那就不能怪我了。 大牧收拾好了画具，朝小牧张开双手。 牧安当没看见。 牧言冷着脸：“抱。” 牧安掏了掏耳朵。这次不能当没看见了，翻身下桌过去将牧言打横抱了起来。 “走吧。我哥的轮椅在外面。”牧安道，“也就你能一句话叫动他，以往我叫他出去他死也不动，就画那破画。” 牧言懒得说他，索性闭上眼睛在他臂弯中养起神来。 他生来结巴，为了不损威严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从小到大哪怕心里想的再多，也没法表达出来。——幸运的是他遇到了艺术，他醉心于将自己爱的、想说的一切泼墨于纸上，哪怕是半路出家。 每当想起这点，他就会由心的感谢起牧安来。——若不是他提出离开牧家主宅出来上大学，他或许一生都接触不到这个。 牧言被放到了轮椅上，方镜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刹那间形影消散。 ******************************************************************* 邵风起身，朝室内突然出现的人点点头：“你们来了。” 牧言坐着轮椅，邵风看见时颇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牧安站在牧言身后，双子若都板起脸时，便是一模一样的英俊。只是平日里大牧安静些，小牧显得闹腾。 “这位是？”牧安笑眯着眼睛上前打量，“方太子的朋友？” 方镜道：“受害人邵风。”又介绍双子，“这是牧氏兄弟。” “嗯？受~害~人？”牧安很有些兴趣盎然。大概也是因为在画室憋了几天不见什么新鲜玩意儿。他四下打探：“那个长得很漂亮的魔呢？在哪里？” 方镜摇了摇头：“可能是在他家。也可能不在。” 这里自然不是邵风的家，而是他们临时住的酒店。 牧安眯着眼睛凑近方镜，“耍我？” 方镜嵬然不动，冷眼看着不过咫尺的牧安：“过了一夜了。那魔物又不是没长脚。” 大牧道：“礼。” “......切。”小牧撇撇嘴，拉开距离。他知道这是牧言在让他注意礼貌，他却坏心眼的曲解，“我哥在问你们要礼呢！——你们找我们驱魔，多少也要有点表示吧。” 牧言皱眉：“闭。” 牧安看着他。 牧言停了好久，“嘴。” “哈哈哈哈哈！”牧安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大笑。 牧言不理他，看向方镜：“走？” 他的话就算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只要是脑中想的是句子，间隔稍短了些也会结巴。——牧安没少因为这个笑他。 方镜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小牧说的对。”他顿了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礼...你的腿......” 牧言摇了摇头。他不是天生的残疾，他的不良于行来自魔物的诅咒。这些年界内界外的，各种方法也不知道试过多少遍，可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他认命了。 ——且真说起来，若不是他的腿残了，牧安也不会被派去照顾他，两人也就发现不了异体同心的秘密。 牧言生下来便是导灵体质，是最适合修习言灵术的人。虽然随着长大，结巴开始掩藏不住了，但总体来说还有希望。——一个字的言灵术也可以很厉害，只要他肯下苦功的话。 牧言就这样孤独的修起一个字的‘言’术来。到了他九岁那年，一次魔潮中，他被带上战场历练。本应只是个后方观望的角色，却不想遇到个潜入的魔，中了诅咒再也不能行走。 不能行走，意味着再也不能参与战斗。他这个结巴也就再没作用了。 与双生弟弟的初见便是在他如此万念俱灰的情形下。——他这时也才知道自己还有个至亲。却是生下来发现毫无灵力的时候，被父母放给一对老仆，随他们养去了。 他现在不良于行，那对老仆就又被唤了回来，把他也带了过去。 那时候的牧安从小长于外界，言灵什么的从没听过，倒是显得比他快活的多。他那时感到自己在被放弃，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直调养了半年多才平静了心绪。 这里不是牧宅。这里是充斥着普通人的普通世界。 之后兄弟俩的关系倒是渐渐亲近......毕竟同胞而出，血浓于水。牧言再说起言灵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与满面愤恨，偶尔也会弄些小把戏给牧安看。——一日，牧言坐在床榻上，说了一只笔出来。牧安惊奇的拿过来摆弄：“你说什么就有什么？那你不是神仙？” 牧言结巴的跟他解释言灵的理论。牧安听他说了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他歪着脑袋问：“跟发音有关？那你再说一遍。我学学。” 牧言想告诉他，他没有灵力，学不来。可最后张了张口，还是说：“笔。” 一只笔出现在他手心。 牧安模仿他道：“笔。” 什么都没有。 又道：“笔。” “笔！” ...... 牧言伸手过去摸了摸那乱糟糟的头发。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炸在了耳边。——那不是牧安的声线，却是和他一模一样，模仿的半点也不差的... “笔。” 牧安高兴大叫：“出现了！我也能变出笔来了！” 牧言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逝，一时有些震愣。 他的弟弟，一个健康、活泼的灵魂，能完全模仿他的声音，引出他身体里的灵力。 ——于是久久不见的希望朝他透出了一点光。 ******************************************************************* 邵风带着牧家兄弟从酒店出发，一路朝他家驶去。方镜没有跟过来——他不敢托大，若是过去一趟成了什么护花使者可就搞笑了。以他的实力大牧小牧绝对打不过。 邵风倒是不用怕，哪怕是神志清醒，大牧小牧收拾起他来也是毫无难度。 出乎意料的是，那魔物竟然当真住到了第二天没走。三人进门时少女欣喜万分的迎上来道：“你们回来了，咦？这两位是？” 邵风乖乖介绍：“我朋友的朋友。他们过来有些事情。——昨晚留你一个人在家真是抱歉......” “没事。”姑娘笑笑，抿起两个酒窝可爱又迷人。 牧安勾着笑意走上前来道：“你果然长得不错。” 女孩像是被他轻佻的动作吓到了，无措的看了眼邵风。 邵风立刻护住她，隔开牧安的视线：“这是我女朋友。” 牧安抬眼戏谑：“这就中招了？” “你在说什么？”邵风皱起眉头。 “......没劲。”牧安半是不屑的扫了眼邵风，刹那间换了声线：“回你的房间去。” 邵风整个人震颤了一下，两眼渐渐失去焦距。 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催眠也是言灵的一种。若是平常他还可能不一定中招，但现在邵风本心被蒙蔽，自然轻易的就听从了指令。 少女惊慌的去拉他也没拉动。——她的爱似乎不管用了。 牧安双手搭在他哥的轮椅背上：“美女，你哪儿人啊？” “浙、浙江的。”少女见状不对，眼神有些闪躲。 “不对吧。应该是魔界的吧。”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紫色雾气罩面袭来，像张巨大而锋利的网，带着割裂他们的气势！ 牧安八风不动的张口：“风来。” 刹那间，未知处来的风从二人背后骤然涌上，吹的双子衣袍猎猎作响，绞的那紫雾猛地退散了一大截。 “不可能！这不是普通的雾，怎么可能被风吹散？！”雾后，有个声音说道。 牧安笑笑：“这也不是普通的风啊~”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能不受我的引诱？” “哈哈哈！——自然不是一般人。”牧安心情不错，又张口道，“万剑并发，束敌为牢。” 凭空数百道寒光直闪而过，朝那雾中的身影射将而去！ 剑光寒影并发、金玉之声听镗作响！事毕，牧安弄来一阵风彻底吹开了魔雾，露出大厅本来的面貌来。 那姑娘吓得直抖，被百十把剑围成的囚牢架在了中间。 牧安皱起了眉头：“...被它逃了。” 室内，魔气一散而尽。很显然，这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魔物藏在心灵缝隙的普通人。 “咚！——！”邵风的房间传来重物落地声。 片刻，邵风揉着脑袋，推了门出来：“...你们搞定了？” 客厅已是狼藉一片，到处都是利剑的划痕和魔气的腐蚀。妹子显然被吓的不轻，泪眼汪汪的望了过来。 邵风移开了视线。 牧安笑了一声，几步跨到他跟前：“嘛~也算是搞定了。——入侵她内心的估计也只是那魔物的一个虚影。很显然，它的真身不在这儿。” 一个虚影就这么厉害？——以往和秦越在一起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实力差距的认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帮人的相差有多大。 邵风松开了拳头：“多谢。” “呵~”牧安突然笑道：“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清醒的？” “魔物驱散自然就清醒了。”邵风答着，有些奇怪这不是常识吗？ 牧安眯着眼睛：“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道：“附在这女孩身上的魔物的确是上魔族。虽然真身没有来到地面，可引诱之力却没有半点削减。”他踱着步子，将这大厅转了一圈，“从刚刚你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能自我突破引诱的人...——那么是谁去找的方镜？” 牧安看着他。眼神不算凌厉，却似乎让人无所适从。 这魔物的厉害之处便在于此。你若是中招，便成了她那一方的护卫，怎么可能再去搬救兵？ 邵风答：“我没去找方镜，是方镜来找我的。他发现我不对劲，给了我一种药，让我清醒了片刻。” 驱魔界的确有一种能让人片刻清醒的药。唤作‘明秀草’。 “哦？方镜找你？——你和他关系很好吗？”牧安还是有些怀疑。 “......我们关系一般。不过正巧有事务往来而已。”他推到了工作上。 牧言推着轮椅冷着脸：“回。” 他向来不喜在外界多呆。特别是听着自家‘活泼’的弟弟滔滔不绝。 牧安当做没听见，继续带着笑问：“哦？——对了，你的室友呢？” 邵风平淡的回答：“他老家有事，正好不在。” 这小鬼果然和方镜说的一样，敏锐的厉害！——邵风表现的一派淡定，想着千万要遵守住月月的约定，不能暴露出他这位室友的身份。 牧安坏笑：“你在掩饰什么？——你们暴露出来的疑点有够多的了！” 邵风心里咯噔一下。面色还依旧保持如常。 牧安道：“方镜那样傲慢的家伙怎么可能和你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做朋友？——当然，你也不可能和他会有什么工作上的来往。” “还有他最近的变化...”牧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然一笑，“绝对有问题！——本来还不确定，到了你这里倒是知道了一二。” 他下了个定论：“跟你那个室友有关吧！” ......邵风一手摸向腰间的锁链：“何出此言？” “呵呵~你知道这魔贯来的恶趣味吗？——他最喜欢引诱两个情同手足的男人爱上她，再叫他们因嫉妒而相互残杀。——可为什么你的室友不在这儿？或许他真如你所说，回老家了；而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 牧安下巴一扬：“她是个女的！” 邵风：“......？” 他咳了声，放开了覆上锁链的手。 牧安热情极了：“她一定是个女的！”他斩钉截铁，“方镜那死人脸都几百年没笑过了，现在这样绝对是谈了恋爱！——如此，事情就很清晰了。室友为什么会不见身影？因为她被魔女赶了出去。然后方镜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又带着药来救你。——是不是这样？” 邵风又咳了一声。认同道：“对。就是这样。你说的一点没错。” 牧安说的神采飞扬，牧言头疼的喝他：“安！” “切。”他身子一垮，无趣的转身，“好了好了，我来推你。反正那虚影被打散了...——我就说嘛~魔界的上等魔哪是那么容易就上来的......” “咳。”邵风过去开门，“这次多谢你们相助。” “没事没事。”牧安道，“对了，那姑娘你得要消除记忆。忘忧散有吗？” “呃...方镜应该有。” “......算了。”牧安耸耸肩，“好人做的底，送佛送到西。我去吧。” 那姑娘被剑阵缚在中间已经10多分钟，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不过牧安可一点都不同情她，如果不是她自己心灵裂缝夸张的大，也不会引来上魔。 牧安收了剑，一指点上姑娘的眉心：“忘记所有非正常的事。” 一道道白色的记忆丝线从指尖相连的地方涌出。女孩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门口，大牧陡然望了过来。 牧安猛地收回手，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他虽只能从中看到一两个画面......可......！ ...！ 秦大哥！——他还活着！ 他怔怔的看向自己的指尖，眼圈募然红了。 ——好险！好险他就要离开。好险他就要错过这样的真相！ ......牧安咬牙。方镜啊方镜，你骗的我们好苦！ *********************************************************************** 答应秦越瞒着两兄弟的时候，方镜就在心里感叹一声必定瞒不了多久。他们几人都曾在一起成长，彼此太过了解。尤其是牧安。他身无半点灵力，在被接回牧家之后一直都是作为牧言的附着物存在，修炼也只是单纯的模仿而已。——所以之后牧家家主才把他送来秦宫，学些外功剑术。那时的秦越还很是新奇这个从外界来的孩子，亲手教了他几年，牧言倒是之后才来的。 两个孩子在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秦越和他都很照顾他们。每每有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先给他们带一点。 所以兄弟俩都爱极了这位大师兄。 方镜有些头疼。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秦越那厮也太过小看他们之间的情谊了，不在眼前就罢了，驱魔都驱到了他的房子里，怎么可能有个不发现？ 牧安拽着他的领子，像是头桀骜的小狼：“说！是不是你把秦大哥藏起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牧言都会开口制止他，可这回就连牧言也冷眼旁观了起来。 邵风不在这里。这两小子还算聪明，没在那屋子里当场发作，而是直接跑过来找到了他。 方镜一动不动的站着，牧安这小子虽然气势十足，但身高上，他还是有着绝对俯视的优势的：“小牧，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来我牧家大杀特杀的时候，你有冷静吗？！” “我现在就很冷静。”方镜低头看他，“你知道我能瞬移的。” 牧安咬牙：“你现在不能！因为你欠我一个解释！” “......不。欠你解释的不是我，是秦越。”方镜说着，一如往常的板着张扑克脸，“事实上，在不久前，当我得知秦越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想像你一样狠狠的揪住他的领子。” “你做了？” “不。我有修养。”方镜的声音平平无波。 牧安死死的盯着他，眼圈比适才还要红。——想必来找方镜之前，狠狠的哭过了。 牧言冷声开口：“放。” 牧安愤愤的放开他，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干脆一个翻身坐到他的办公桌上。 “我不管！你给我把他找出来！” 方镜整了整衣领：“你现在就像个闹脾气的大小姐。” 少年狠道：“不要逼我对你用言灵！” “......”方镜沉默了片刻，“...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让你们知道的。” 牧言推着轮椅缓缓过来：“回...” 牧安装作没听见。 方镜道：“他在担心你们。” 秦越身上有秦家宝藏的秘密，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怎样荒唐的流言。可只要秘密存在一日，‘秦越’的存在就会是个巨大的麻烦招引器。 要避开这个麻烦，只能是秦越的死。——或者是正如现今这样，假死。秦越因此过了五年的平静生活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镜打开窗户，眺望起未知处的远方：“当年我们几个回国后，都去过秦宫的旧址。——秦宫曾出了多少俊杰？神风榜上半数都是秦家的姓。如今却是尽数覆灭。他不想我们也招惹麻烦。” “可...秦宫的那次浩劫不是由内战开始的吗？” 方镜扯了扯唇角：“谁知道呢。” “......阿镜哥。”秦越唤他阿镜，两个小孩便都唤他阿镜哥。如今牧安这样叫他，真是久违的一句尊称了。少年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直视着他，“我们去帮秦大哥报仇吧！” 方镜淡淡的：“他不想报仇。” 牧安握着拳头，热血上涌：“为什么他要东躲西藏？秦大哥昔日可都是神风榜榜首！以他的实力再加上我们的力量，掌握整个驱魔界都不在话下！” “......” “还有贺哥！如今我们几个都成长了，贺哥更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着整个贺家都崛起了起来。——秦大哥要是回来，方家、牧家、贺家都是他的后盾！什么样的仇报不了？！” 方镜叹了口气：“......所以秦越才不想告诉你啊...” 要不是忘忧散对双子没作用，他早就叫他们忘记这一切了。 “秦宫的事情有些复杂。三大世家也不想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方镜沉着的开口，“你们两个就不要添乱了。现在知道归知道，不准和任何人透漏半点消息。” 牧安撇嘴：“那我现在想见他。” 牧言道：“也。” ...... ******************************************************************************* 而这时候的道长，正住在本市的某座酒店里。他穿着浴袍，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靠在床头玩电脑。 方镜叫他躲起来，可他家不能回，又能躲到哪儿去？想着现在也不差钱了，就搬进了这家酒店。为了防止穿帮还特地回去把诸如剑呐、道袍啊之类的能明显表达他身份的东西搬了过来。 他知道大牧小牧的能力，所以一点也不担心那边的驱魔进度。——他又练了个号，可惜才不久的那个七秀萝莉给了叶倩倩了。 再入选号界面时，想着果然还是纯阳的技能用着熟悉一些...鼠标移了移，选中了纯阳的少侠体型。 一个一米五左右的正太。 ...... “叮咚——！” 门铃响起。 秦越将笔记本从膝盖上放下，下床汲着拖鞋走去开门。 是邵风。 “那边好了？”秦越问，顺便侧开了身子让他进来。 “嗯。”邵风笑着，望着他关上了门。 ——那笑容不知怎的竟比往日多了几分邪异。 秦越煞风景的打了个哈欠，也没正眼看他。道是邵风过来的这样平静，那边自然是没出什么问题了。——他走向卧室，挥了挥手：“都交了钱了，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你自便。” “嗯。那屋里现在也是一团糟。我也不回去了。”邵风跟了上去。 秦越坐上了床，笔记本又抱到了怀中。 邵风靠在床头看他。秦越顿了顿：“...只有一台...你去问前台要要看？” 邵风轻笑，三分轻佻七分撩人，加起来便是十分的荷尔蒙四溢。他凑到秦越耳边，盯着屏幕：“你玩的什么？” “...咩太。”秦越不自在的往旁边让了让。又皱起眉头，“你有些不对劲。” 他侧头看他，正撞进邵风那对点漆似的黑瞳里。两人距离太近，呼吸暧昧可闻。——秦越有些发晕。 那双眼睛募得多了些往日不曾有的魔力。秦越失了话语，感到了些难耐的干渴。 下一秒，那双唇覆了上来。 “碰！——”是笔记本砸到地上的声音。 秦越被他顺势压下，一双魔手撩开他松垮的浴袍，滑入他的衣内。那人的吻技实在超然，青年被吻得天晕地眩，眉目间涌出动情的颜色。 两人吻了许久。秦越喘了声，长腿一跨，翻身将那人压下。 蓝色光晕覆上秦越的周身，男人看着眼前被撩到几乎半裸的青年刹那间变幻出一套严严实实的白色道袍来，颇为有趣的勾了勾嘴角。——两人都有些喘，秦越缓了下，问道：“色/欲？” 男人轻笑。声音透着一股情/欲撩人的低哑磁性：“正是。” “上魔族？” “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吗？”男人朝他邪气的笑着。明明是同样的脸，可却仿佛间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也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秦越冷冷的开口：“上魔一族一直是魔界的管理者，从不轻易来往地面。——驱魔人也从不轻易与上魔一族为敌。这是常识。” “宝贝。常识就是用来打破的~”那人轻佻的笑。 “所以你一开始盯上的也不是邵风，而是我？” 男人笑：“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过煞风景了吗？”说着，双手又抚上他的腰，“你也知道我是色/欲，以我们现在的姿态~......” 秦越冷笑一声，右手伸出，诛魔剑凭空闪现。 身下的男人一愣。 “秦宫世代镇守魔界入口。你以为与魔将打过交道的，都死绝了吗！” “你！你从哪里拿出来的！”他明明四处都找过了，这才有恃无恐的过来！ 秦越举剑，颇有雷霆之势迅猛斩下，却又停在了剑尖离这人不过咫尺处。 魔物何其狡猾。在他举剑时便从邵风的体内冲了出来，逃走了。 邵风瞪大了双眼，一脸无辜的看着离他双眼还不到一厘米的剑锋。 秦越收回了剑，从邵风的身上下来。皱眉道：“......你有心灵缝隙？” “......”邵风一脸茫然的摸了摸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前20个评论发红包~爱你们么么哒~~ 第24章 上魔族（二） “你你你...我我我...”男人无措的伸手比划。 秦越回头看了他一眼：“起来。” “哦。”邵风坐起身，定定的呆了一会儿。 秦越去捡那台掉到地上的笔记本。所幸床不是很高，没有摔坏。他抱起来放到了一边的办公桌上。 这家酒店算是高档，唯一能让他有些不满的只有那垂着长长流苏的吊灯——刚刚在他抱着电脑走过去的时候，流苏刚好和他的道冠卡了一下。 灯光因此被倾斜的晃动起来，室内也多了几分流水般的旖旎。 “啊！——”呆坐着的邵风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嚎。 “怎么了？” 邵风捂脸惨叫：“我的初吻啊啊啊啊！！” “......”这反射弧...... 秦越道：“...你是黄花少女吗？——别嚎了，快去下面要台电脑！” “......呜。”邵风用手背擦了擦嘴，下床往门口走去。 “对了，带点吃的上来。” 男人回头：“你就一点也没感觉？——你跟我（重音）接吻了哎！” “吻技不错。”秦越平淡的回应，“而且这是你的初吻，又不是我的初吻。” “......”邵风完败。 ...... 门一关，秦越立马火速放下电脑去浴室刷牙。 别叫捉到你！该死的上魔！！！ 还有邵风那蠢狗，究竟是怎么了竟会出现心灵缝隙？——那种整天傻乐的二货能有什么心理阴影？！ 等邵风再次回来时，秦越已经换下了那身道袍穿了一套休闲t恤坐到了办公桌前。邵风大开了房门，让客房服务的小车推进来。他走近：“哈，原来不用下去，打个电话呼叫客房服务就行了。” 秦越嗯了一声，偏头对服务生说：“电脑放这里。——对。我们打联机。” 一同送上来的还有两碗拌好了的沙拉和一些零食。服务生推着空空的餐车出去，邵风过去关上门，咧着笑过来：“有钱的感觉真好~~”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秦越旁边，打开电脑，登陆游戏。就像是回到了他们那个常常联机的出租房里。 空气突然安静。一旁邵风的身影似乎突然萎靡了起来。 秦越疑惑的看他：“怎么？” 邵风无力的撑着脑袋：“......我们是兄弟对不对？” “是。” “是兄弟无话不说...”他有些丧恼，“——老实说月月，我这几天感觉很不好。” 他把头磕在了桌面上，又侧过头来，半边脸贴在桌上两眼对着他：“我太弱了......” 秦越伸手，揉了揉邵风的狗头。 他好像明白这人的心灵缝隙是什么了。 邵风打开他的手：“别闹。” 秦越笑笑：“你想变强？——可我对你的锁链一窍不通。” 邵风也露出一个笑来：“变强当然是靠我自己——哪能都靠你呢！” 秦越又伸手揉了揉。 理论上的心灵缝隙人人都可能会有。那并不是特别什么可怕的事。 就好比压力。压力到动力的转换因人而异——也许就是这么轻松。 ****************************************************************************** 外面更深人静，游戏里倒是热闹依旧。秦越操纵着屏幕里的小正太一蹦一跳的在千岛湖做任务。他买了个直升90级的丸子，虽然就没有捷径了。秦越也不屑找代练，他对自己练级的速度向来很有自信。 邵风的天策号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仗着等级的压制替他扫怪。秦越给那咩太取得名字叫[秦月]，也没管女气不女气，只想着好记就行。有了邵风的帮忙，他只须来来回回的飞着交接任务。不到一会儿，两人就扫完了这张地图。 [秦月]拜了[苍魂]为师，练级练得累了，两人就找了个草地坐了下来，师徒传功。 剑三里师徒传功可以增长经验。看这屏幕里一大一小两人闭目坐下，秦越舒缓了下僵硬的脖子，玩笑道：“师父父，给我买个时装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那萝莉去哪里了？” “送人了。” “......”好吧，够爽快。邵风点开包裹，“我还真给你那萝莉抢买了一套限量的...” 秦越道：“开玩笑的。男人要什么时装，穿门派套就好了。——那套你留着吧。” 邵风无语：“我也是门派套装党。”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决定当一回黄牛，把这限量卖了。——当然，他们定的价格可要比正宗的黄牛良心的多。 那个吻带来的尴尬实在是不足以打破他们相处的默契，不过片刻，两人好的又能共穿一条裤子。只不过在晚上共睡一张床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都往床边让了让。 ——虽然一觉醒来，依旧手脚/交缠、睡姿感人。 *********************************************************************** 秦越住的这家酒店方镜不知道，但等他们回到之前的出租屋里的时候，方镜已经等在了那儿。 一同坐在他们的沙发上的，还有长大了不少的大牧小牧。 秦越：“......” 牧安一见到他就像只猎豹一般龇牙冲了过来——然后挂到了他的身上。 “......”以为会被揍一顿的秦越。 牧安泪眼汪汪，像只巨大的考拉：“秦大哥，你还没死...太好了...” 秦越拍了拍他的肩，放下了他。 大牧也有些激动的推了轮椅过来：“我我我我我...” 小牧一抹眼泪：“他想说我们都很想你。” 大牧：“你你你你你...” 小牧：“你这么多年都没想过来找我们吗？” 大牧：“你你你你你...” 小牧回头，疑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大牧憋红了脸，瞪眼指着牧安：“你你你你闭..闭嘴！让让让让让我...和和和..和秦秦...秦大哥自..自自自己说！” 牧安耸肩：“我怕秦大哥给你急死。” “不不不不...不会死。”牧言抬头望着秦越，“我我我..我就知..知道你..你不不不会死的。” 少年的眼神真挚而美好。一如他们同窗修习的青葱岁月。 秦越有些不忍。他知道当他的死讯传到这几人面前时，他们会有多痛苦。 ——就像是他们的死亡对他而言，也同样是无法承受的重量一样。 方镜淡声道：“你们的秦大哥大难不死。——要计较他的隐瞒可以容后再议。别忘记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 “那那那...那个魔魔魔..魔物...” 牧安翻了个白眼：“你能只说一个字吗？” 牧言瞪他：“滚。” ...... 方镜开口：“是关于上魔族。——上魔一族出现地面非同小可。这说明魔界与人间的通道出现了问题。” 秦越自嘲一笑。早在五年前就应该出问题了。知晓秦宫是为镇守魔界入口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了。他问：“现在秦宫驻扎的是哪家？” “方家。”方家掌过大权，当然得要接过镇守的任务。且秦宫虽已成了破瓦一片，于驱魔界的影响却是一直都在的。入住秦宫者掌天下大权——这是刻印在所有人心中的箴言。 自秦越‘死’后，牧安一直阴阳怪气的叫他‘太子’。也是因为觉得他抢了秦越的位子，甚至一直疑心秦宫的浩劫是不是和如今得了好处的方家有关。 实际上，疑心方家动了手脚的不只是牧安一人。方镜比双子大的多，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比重要的多，能查到的东西也比双子知道的多。——所以才有了之后的方家大清洗，和他发疯、跑到牧家的那次杀戮。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确定那场浩劫中的主谋者是否已尽数伏灭。 ...... 秦越静了片刻，道：“你得知道...为什么秦宫能镇得住魔界入口。——可不是因为那栋大了些的房子。” 方镜沉默了片刻：“......道家正统只此一支。是他们自毁长城。” ...... 人们总是更加容易看到那些他们羡慕的、想要的，而忽略那些需要背负的。——强者享有特权，是因为他们承担特殊的义务。他们能承担起这样的义务，所以他们是强者，享有常人望尘莫及的权利。 就像灾难剧中的最后活下来的主角。不是因为他是主角，他才能活下来；而是因为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他，所以他才成了主角。 颠倒因果的逻辑必定会带来策略上的错乱。众人只看到了秦宫的辉煌，殊不知推到了那片瓦砾，露出来的沉甸是否能承受的住。 ——但这已经与他已经不相干了。 而且真要说起来，方家也不是真的束手无策。 魔由人心的恶性滋生，上魔亦是魔物自千百年的修行而来。人心七恶，魔界便修出了七位上魔。 当然，上魔是驱魔人对其简单粗暴的划分。有上等便有下等、便有中等。——对于魔物，他们懒得起些华美的称呼。 上魔力量最强，管理着魔界甚至是游荡在人间的所有魔物。 魔物们自然对这些‘王’百般遵从，奉其为‘魔界七君’。 “如今这种情况，哪怕是我以身化箓也再镇不住魔界入口的缺缝......”昔日秦宫繁盛、人才济济，哪是他一人能够代替的。秦越道，“不过世间万物阴阳两分。——人有恶性，也有善性，有七恶也有七善。” 大家都在秦宫待过，道家的相生相克之道无须说的太白，只一点就通。 方镜叹息一声：“不愧是你——造神二字也说的这样轻易。” 第25章 上魔族（三） 人有七恶，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愤怒、妒忌、傲慢。在西方，这是天主教教义所指的人性七宗罪。 ——然而先有人性，后有人性七宗罪。七宗罪的概念虽是西方提出，却是基于整个人类的人性。 七美德亦是天主教所列，是分别对应七宗罪的七种人类美好情感——贞洁、节制、慷慨、勤奋、耐心、宽容、谦逊。——在西方的神话中，七美德是上帝身边的七位大天使。 ——这也是方镜将这计划称为‘造神’的原因。可笑如今这世道，七宗罪化作了魔物，神明却还要人类自己来创造。 不过这已经不是秦越需要担心的事了。他漫不经心的升着级，一边偏头去看屋外的邵风。——他们换了新房子，搬来了一栋带着泳池的别墅。两人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拆掉了泳池底部的瓷砖，又往下挖深了6米。——6米，相当于两层楼高。 如今的邵风正一头埋在这6米深的水下，挥舞着他那条3米多长的锁链，搅得一池清水不得安宁。从秦越的那个角度看去，汹涌的水浪此起彼伏，正似潜伏了一头巨大的猛兽。如今吞咽吐息，嗷然待起，来势凶煞。 人体的密度与水差不多，只头重些。若是进入了深水，往往是站不住的，下半身会往上浮，重了的头会向下倾。等到上下倾倒之时，口鼻入水，不能呼吸，便是溺水了。 普通人根本无法在水中保持站立。即便是鏖战多年的泳将，在水中也多半是横着的姿态，偶尔站立都需要抓着些什么。——而6米之下的水压又使得人不得不上浮，邵风克服了浮力两脚站立水底，右臂使力，挥舞起重长的锁链来，能搅得水流涌起巨大的漩涡！光这份毅力，就不是凡人可比。 世上使锁链的人少之又少，就像软的东西总比硬的东西难以控制，长较之于短也如是。如匕首之于剑器、剑器之于长/枪、长/枪之于长鞭......而邵风的锁链光是长度就长达3米左右，更别说锁链的重量、和其上密密麻麻安稳平躺着的五百四十九片细薄刀片。 水底，锁链被挥成了一尊煞气凛然的黑色游龙，其上刀片如同鳞甲，每一片都在水中绞杀出细小的水花，形成其独有的旋转。邵风眼神坚毅，闭息而动，头脑更是清醒的有些发疼。 这便是他的修行之道！ ——强者之道！ ...... ***************************************************************************** 屋里的秦越看了时间，朝屋外喊一声：“攻防了~” 如平地起了波澜，泳池霎时水浪滔天。哗的一声、锁链浩然出水，由底自上都被控成一条直线破空而响！水里的邵风挥臂一舞，锁链之上刀片飞旋，水花在月下四溅开来，如同月光凝成了晶露般下了场朦胧细雨。 锁链先出，精巧的缠上一旁精雕的大理石柱。邵风昂首露出水面，深呼了一口气。捋了捋湿发，朝岸边游来。 他下水时脱了上衣，如今游动起来浑身肌肉分毫必现，呼吸间更是胸肌起伏，引人的很。如此男人味十足的好身材，若是有了女生在场，怕是会尖叫出来。 “帮我排队了吗？”邵风扶着扶梯躬身上岸。唯一的黑色泳裤进了水沉甸甸的坠着，露出他那劲韧的腰。——他常年将锁链缠于腰间，练得那腰部肌肉极为坚韧，光是凡眼望去，也能看出这人腰力必定不同寻常。 “帮你排好了。去，洗个澡去。”秦越坐在椅子上，回首过来。 邵风推门走近，无辜的看着秦越：“洗什么澡？”说着，浑身热气一散、干干爽爽。 “......”量是见多了他这招宅男干洗的招数还是会觉得有些无语：“...脏不死你。” “哪里脏了。泳池的水都是干净的。泡了一天就等于洗了多少遍澡？——我现在只是甩干而已。” 秦越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哈士奇疯狂甩干狗毛的画面。 “......” 邵风将锁链放到一旁，坐到秦越旁边看他的电脑。疑惑：“...你怎么去了恶人谷？” 邵风的天策号是浩气的，恶人与之相对，两人阵营不同日常都不一样。 咩太已经排好队，秦越点了确认传送过去攻防地图。问：“你今天是混分还是跟着打？” 邵风耸了耸肩：“混分吧今天。水里泡了快一天，手指都有些抽筋。——所以你为啥去的恶人？” “没啥。没去过恶人，想过去体验体验。” “那你入阵营的时候，听见老王吹笛子了？”老王是恶人谷总BOSS，全名王遗风。所有恶人谷的玩家在入阵营的时候都要去找他。而他就会拿着一个破笛子，在玩家耳边不停的吹、吹、吹...据说难听无比！ 秦越手指顿了顿：“...还行吧。不算难听，就是魔性。” 邵风属于一号党，一个心血号玩到天荒地老，什么小号也没建过。所以在入了浩气的前提下，老王的笛子他当然也是无缘得见。 如今听到秦越这样说，兴趣倒也上来了：“待会攻防后，你去老王旁边，让我也听听那传说中的笛子声。” 秦越不置可否。 两人进了攻防地图，虽是不同阵营，却都是同样混分的态度。邵风是因为手指抽的很，状态不佳。而秦越是因为才满级，一身装备差的很，做不了什么贡献。 各自在地图频道加进了本阵营的团，秦越看着团队频道上刷的恶人攻防YY，问道：“你去YY听吗？” 邵风摇头：“混分而已，我跟团跑就行。——你要去？对了，我们服的攻防指挥还蛮出名的。” “是吗？”秦越说着，登上了YY。 “对。B站上还有人放了他们的指挥音频，微博粉丝也不少的样子。——浩气的话...我记得一个是叫墨道的，恶人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醉什么。”邵风对这些事自然是门儿清。 秦越看着YY麦序上的名字，淡声道：“醉千生。” “对，就是这个。”邵风凑了过来，“恶人在说什么？你们开始打了？给我听听？” “现在还没。”秦越皱了皱眉，拔了耳机，电脑里男人嘶吼的歌声便瞬间涌了出来！——邵风一抖：“...虽然没听过老王的笛子，但我敢肯定，就是老王也能甩这人几十条街。” 邵风去看唱歌那人的YY名字，只见一排花式符号簇拥着中间的三个中文字：醉千生。 滚屏刷的可欢，一边哀嚎着千生宝宝求别唱，要命啊要命啊！——一边一排一排的送着花。 ......这些人是怎么了？？受虐体质症候群？ 秦越也不是没去过攻防的YY，可他们服浩气的YY从来没有这么......闹腾？ 邵风亲手给他插上耳机，拍了拍他的肩道：“......有空还是转回来吧。” 秦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加了一排状态等待攻防开始。 终于，耳机里的噪音终于不再哭号了，醉千生神气一抖：“小的们！大王带你们巡山去也！” 秦越：......中二？ YY里战歌一放！激情一燃！也由不得指挥是不是中二了。秦越眼前一排又一排绿名原地大轻功飞起，天上顿时密密麻麻一片！指挥带头头顶白字，人群之中尤为显眼。 YY里，醉千生叫道：“来来来，兄弟们跟着白字，看到我头顶上的1了吗？！跟1走跟1走！——大家来，把我设置焦点！设置焦点！兄弟们！马先不要骑，直接大轻功！大轻功！” 据说，每个攻防指挥都会在那一刹那间被复读机附体。一句话说两遍都是少的。 秦越紧跟着队伍落到山顶，周围成百绿名抱团看起来安全极了。——可往山脚下一看，密麻的红名叠在一起虎视眈眈，威慑十足。 “来跟我走跟我走！”YY里，指挥嘶吼着。拿浩气指挥墨道的话说，这人明明起了个‘醉千生’这样的文艺的名字，吼起来却是个十足的热血上涌的白痴。 白痴一步一步带领着上百侠士往下走：“听我口令啊，我说三二一你们就冲啊，进去原地落山河起千碟！” “来来来！三！二！一！——一步聂云往前冲！冲！千碟原地起山河原地落黄鸡的大风车转起来！群群群！给我群进去！——奶妈看好我的血！明教朝圣言拉起来明教朝圣言拉起来！机关气场往前铺机关气场往前铺！后面的别怂！怼死他们！哈哈！黄鸡风车转！！奶妈奶我一下！” 这种百来人对战的攻防，基本上个人的操作是没有丝毫卵用的。必须要团队配合，否则一人一刀也能杀你个片甲不留。——秦越这样的小号自然是秒躺。所幸他临死前放了几个群，混到了点分。 不到片刻，地上就都全是灰名的尸体。YY里，千生喊着：“原地不要起，躺着别起！剩下的一个聂云进人群！鹤归旱地给我砸！砸！山河落风车起苍云给我起盾舞！——对面只有一百人给我灭了！！” 战歌正是放到了最为激动人心的高/潮部分，秦越躺在地上，安静的听着指挥偶尔爆麦的怒吼。片刻。醉千生道：“...算了，全部回营地原地打坐。看我们团的黄鸡，全砸里面了。不是我说。混分也要拿出个混分的态度。——仔细想想你们的少谷主，毛毛还抢不抢了” 阵营频道顿时刷起一片：走过三生路，终老恶人谷。踏平浩气萌 ，迎娶少盟主！ 复制党来势汹汹，阵营、同盟、地图、当前、甚至是世界，都被刷屏刷的厉害。 “好的！就是这个气势！”千生大喊，“来，气力值好了大轻功起！目标跟着我走！我带你们拿分去！！” “大旗给你们抗着输出，抗着伤害！都不要怂不要怂！抱团不会死，退后反而死得快！——看到桥那边的红名没？来来来BUFF刷一遍，跟着我走！三！二！一！上桥上桥！长歌音域落落落！奶妈看好我！不要给我丢江逐，再说一遍！不要给我丢江逐！——江逐你爸爸！” 秦越面无表情的双手离开了键盘。 邵风问：“分满了吗？” 秦越哼哼两声：“躺的太快。估计还要一会儿。” 邵风笑：“我满了。冲了两拨了。——真不知道每次攻防打着有什么意思。明明两遍人的关系都不错。特别还是出了莫雨和毛毛这对。” ——讲道理。不是他们腐。而是只要是个玩剑三的，甭管男女，这对相爱相杀的官配知名度都太高了。 每次攻防，浩气总要刷着打倒恶人谷，迎娶少谷主！ 而恶人也刷着自古红蓝蓝在后，毛毛妥妥是个受！ ——搞得每次攻防不像打仗，倒像成百上千人的阵式，只为两位大大的攻受之争。 “混完分就带你竞技场去。先弄点能穿的。” “嗯。”秦越点头。游戏里一波已经冲完，咩太直接回了营地。 他起来接着混分，无奈号太小，又是客场，死伤无数次，总算混够了50分。——攻防也结束了。 秦越十指交叉，活动了下手指。道：“我好了，去竞技场？” “好。我去主城报名。先组队。”说着，就发了个组队邀请过来。 秦越切出游戏，正准备关掉YY，却听见耳机里叮咚一声! [YY显示，您已被管理者抱上麦序。] 秦越有些懵。——他只是个路人甲啊，这些大神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抱他上来干什么？ 还是醉千生的声音，没有了嘶吼的噪音，总算能听出还算清亮的少年音色：“呦~苍魂？” 秦越一看，果然是登错号了。 第26章 上魔族（四） 邵风是个实打实的老玩家，从老五门开始就一柄长/枪浪到现在，兼之操作犀利装备一流，在一些剑三老玩家之中存在感还是很强的。 秦越开麦解释：“不是本人。”兀自下了麦序。他本就没那个出名的心思，再者大腿有邵风一人也就够了。 关了YY，两人很是干脆利落的去扬州组了队，报名竞技场。邵风手法超奇，带他自然不在话下，很快便换了个袖子和鞋。总算是有点血量。又去开了个战场，一路畅通无阻，秦越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捡人头。有人带的游戏自然顺风顺水，两人又不缺钱用。游戏里一个金砖能换上无数毛爷爷，一张毛爷爷又复能换得好几块金砖——如此这般，秦越得了剑三的系统，简直像是得了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如同是玩模拟人生开了无限金钱的控制器。还好这儿不卖什么功力宝石，两人充其量扫了遍商城，一人买了匹酷炫的马——也没多大卵用，邵风都有里飞沙了。 红翎一荡，军爷纵马人立而起，威风凛凛的踩住一只光头，宣告此场完胜。 两人都没在意片刻之前的事。所谓的攻防指挥就如同游戏舞台上的明星，与他们自然不是一个圈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不过一夜过去，早起的邵风揉着脑袋随手翻开手机打算看个时间，一瞬间被弹出的一条新闻推送吸引了视线——【网瘾少年身陷火海握紧鼠标，YY直播火灾现晨——配图赫然就是剑三的官图。 邵风瞪着眼睛点了进去，通稿中规中矩，梳理事件也很脉络清晰，只是不知哪个万恶的标题党起这样的名字。——报导里，少年双腿高位截肢，身陷火海想跑也跑不了。而所谓的YY直播也只是一段音频，是少年最后慌乱求救、报警的音频。 题目看着让人分分钟以为又是一个作死的脑残，报导的正文却写的催人泪下，深度挖掘少年背景。车祸、失孤、截肢...一层又一层的悲剧色彩抹在了那张笑的灿烂的脸上，最后配的是一张医院的病床图，少年口鼻插着软管浑身大面积烧伤，生死不知。 “醉千生？”男人紧皱眉头，他虽与这人不熟，但好巧之前见过一面，在剑三的某次玩家见面会上。 那时的他绝对没有什么高位截肢，人群中聊起天来称兄道弟。偶尔听上一两耳朵，也不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临走时更是说着回去晚了老妈要生气之类的话......他叹息一声，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文章的最后是募集捐款和消防人员的科普。邵风点开募捐链接，虽说这样的案子见得多了，但昨夜才刚在一起打攻防的人，今天就生死不知...到底是有些心情沉重。又翻开贴吧，剑三的贴吧更是炸开了锅，不少人昨夜都在那个YY，亲耳听着人求救被火烧的惨叫，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引得贴吧一片哀伤祷告，偶尔出现萌新的帖子，顷刻便沉了进去。连大吧主都贴上了此事，号召防火和募捐。 “吃什么？”秦越打着哈欠过来。 “冰箱里有三明治。”男人说着，放下了手机。秦越道：“起的这么早，真要发愤图强啊。” 邵风默默地：“嗯。” 邵风去开冰箱，准备早餐。秦越随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适才邵风正点进了一个为醉千生祈祷的帖子，秦越一解锁，赫然就是那张病房的配图。 “邵...邵风？”秦越盯着图，有些迟疑的唤他。 男人往这边望了一眼：“你也看到了啊。那个新闻。” “嗯。有些奇怪。” 邵风沉默的端了两份做好的三明治过来。 “算了...待会还是去一趟好了。”秦越皱眉点了点那张配图，把手机递了过去。 “？”邵风接过手机：“你看出了什么？”他上下翻了翻页面，“我看不见的...又是鬼？” 秦越饮了口热腾腾的早茶，道：“还是两个。” ***************************************************************************************************************************** 配图凄惨的很，但秦越看着却实在凄惨不起来。——不是谁都能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灵魂为了争夺身体大打出手的，灵魂互相撕扯的如同被拉开的橡皮泥...那场景实在是有些灵异的搞笑。 “两个？” “大概情况...一体双魂？”秦越拿起三明治，微微离远了仔细看了看这奇葩的切面，“...你加了些什么东西都？——煮鸡蛋？” 一整个圆圆的煮鸡蛋被夹在面包的中心，切出蛋黄蛋白分明的半圆切面。邵风咬了一口，咀嚼着：“其实味道还可以。尝尝。” “不。算了。我不喜欢吃煮的。”说着，秦越把那半个鸡蛋用筷子拨出来滚到了盘子里。 “浪费。”邵风嘟囔着，随手夹起来吃了。 两人用完早餐，邵风便又脱了衣服潜进泳池。6米多深的水波摇晃的池底那人影影绰绰。秦越随便穿了件能出门的衣服，望了眼水下的人影，走出门去。 现在住的地方远离闹市，秦越便把那辆小吉普开了出来。他虽有剑三的轻功，但大白天的还是不要招摇的好。——更何况那坑爹的一变身自动换装，一身道袍帅倒是帅，人群之中也太奇装异服了。 等小吉普开到医院，天也已经大亮，正是医生们的上班时间，医院里排队的、拿药的，人山人海。 “您好，探望病房往哪里走？”秦越拦住一个护士。男人长身玉立、气质非凡。护士姑娘被这人的颜值闪了一下，红着脸说了条路线。秦越谢过，往条路线走去。想着还没问清具体是哪一栋楼...一回头，那姑娘仍在看他。 对上他的眼睛，女孩脸一红，低头转身跑了。 秦越：“......” 来到了昏迷的烧伤少年房间。一抬眼便看见阳光下两个半透明的生魂打的不可开交，与鬼不同的是生魂属阳。在身体的附近离开躯体的生魂即使是被太阳照到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见他来，那两个生魂停了手，“...喂，他在看我们...”。 “怎么会？？”其中一个迟疑的飘了过来。 这是一间多人病房。隔壁床上躺着一位胳膊打着厚厚石膏的小鬼，睡得正熟。再隔壁的床空着，但被褥翻纠在一起，主人不知去了何处。 秦越拿来个凳子，坐在了少年的床边。少年的生魂之一绕着他旋了又旋，又各种穿过他的身体，最后一脸得色的伸出一根手指，插/进他的太阳穴搅了一圈，得出结论道：“看，他根本就看不到我们！” 秦越一寸寸的转过头去。 另一个生魂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这边。 那魂魄疑惑的顺着视线转头，距离极近的对上了秦越的那张友好微笑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两个鬼魂窜到一起抱着瑟瑟发抖。......秦越想着，嗯。他大概是第一个将鬼吓到这种程度的人类了。 “别怕。”秦越咳了声，“陈生是吧。游戏角色醉千生。——我是职业驱魔师，正是...”他摊开手掌，示意了下面前的两魂，“为解决二位当前的状况而来的。” 当今世上多重人格的存在已经成为常识，都是脑子里住了另外一个意识。可一体双魂又与之不同，魂魄就是魂魄，不可能轻易被分割，即使是被某不可抗力割开，灵魂的破损也是在所难免的。——哪里还能如此活蹦乱跳。 更别说还是长得一样的灵魂。——无论是现实还是理论，似乎都是违背逻辑。 “恕我直言，两位谁是陈生本人？” 两只灵魂面面相觑，然后都举起了手。 秦越：“......” 一只怯怯的问：“那个...驱魔师...是我想的那个驱魔师？” “是。” “那...你是来赶走他的吗？”那只指着旁边一模一样的另一位，一脸愤愤，“我才是陈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鬼就住在我的身体里了。——我一直以为是我的第二人格......没想到现在出来了...——他还要抢我的身体！” 另一只一掌扒开他，抢到：“才不是！我才是陈生！——我记得所有的事情，从出生就在这个身体里了！” 眼看两只又动起手，秦越无奈：“喂喂，真假美猴王吗？——如果没记错，你们灵魂出体的时间是今天凌晨2点至4点？必须先说的是，如果不在12个时辰内回到躯体里，灵魂就会真正死亡，接着变成鬼魂被鬼差接走。——还要继续？” “......”两只放开了手。 秦越坐的端正，严肃的问：“知道现在的状况吗？” 两只鬼魂飘到男人正前方。一只双手环抱，面色难看的很：“...不回去，我们会死？——状况什么的，我只知道自从我们被爆炸冲出来后，就再也回不去身体。” “嗯。很简单的道理，一个躯体接受不了两个灵魂。”更何况是这样残破的躯体。 另一只道：“我们起初也是这样想...就打起来了。——明明，明明是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人！” “哈？明明是你一直抢占身体的主权，从没发现过我才对吧！——孤单了寂寞了，就开始呼唤我，好歹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想想一直闷在脑海只能看不能做的我的心情啊！” 秦越咳了声，室内骤然一静。 “争吵毫无意义。”寂静空荡的房间，男人响起的声音显得格外可靠，“我是来解决你们魂魄的问题，不是来情感调解的。一体双魂，一个躯体两个魂魄。双魂首先是两个人的魂魄，因为某种原因生活在同一躯体里。——所以不可能像二位如今这样，”他示意了一下，“长得一摸一样。” 魂魄也是有长相，一般来说取自于根深蒂固的潜意识。“先问一声，据我调查，陈生并没有孪生的兄弟，对吧？” “对。”两只魂魄异口同声，说完又厌恶的互瞪一眼，撇过头去。 “一体双魂的案例不是没有。以前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弟弟一生下来骨头是软的，只能瘫在床上。不甘心的睡久了，他就渐渐能够灵魂出窍了。熟练了之后便住到了哥哥的身体里，一体双魂的生活了多年。——天地魂魄生死相分，生魂存于人间，死魂引入地府。所以一体双魂的例子中，双魂必须皆是生魂，即两者的躯体都得是活着的。” “适才案例中，弟弟虽时不时灵魂出窍，却是待在自己身体里的时间居多。——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吧？无论你们谁是谁，那其中一人的躯体呢？” “什..什么意思？” 秦越严肃道：“一个躯体，空置时间超过12个时辰即24小时，躯体就会死亡。这时生魂没了寄宿的地方，也会死去变成鬼。——而你们其中一个必定是有自己身体的，现在既然还没死，则代表那个身体并没有被空置。——这么说懂了吗？” 两只反应过来顿感一阵阴寒，瞪大眼睛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鬼魂能不能起鸡皮疙瘩，秦越不知道。他只接着说了下去：“移花接木，最简单却也是最不易察觉的手法。二位的灵魂挤在一处，就空出了一具躯体。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二位魂身分离，怕是到死也只以为不过是再常识无比的双重人格吧。——幕后黑手既能偷换你们某人的记忆，使得你们潜意识中的记忆中都以为自己就是陈生，得以面貌完全相同；又能将陈生的躯体改造，可能正是造成那场车祸的原因。如今这具身体受到重创，能量一散不能再负荷起两个魂魄得以叫你们面对面的出来......——足以得见幕后之人工于心计且能力不俗。也不知要得到人类的躯体是何作用，可若置之不理，怕是会有□□烦。” 这也是他一看见图片就决定过来的原因。每个蹊跷事件的背后都一定有操纵者的目的所在，尤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已经实行了很长时间的计划。 那个赶走了人类灵魂的躯体里，究竟住的是个什么？又藏身在何处？会不会...就在你的身边？ ****************************************************************************** 为了更好的查明真相，秦越走的时候一包裹装走了两只鬼。现在他们倒是配合的很，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友好相处的时光。其中一只对秦越如是的说：啊呀，那时的他车祸后高位截肢，几乎成了个拿着父母遗产混日子的废人。脾气阴戾暴躁，所有来访的亲戚都被他疑心成抢钱的，通通砸了出去。终于有一天他绝望的想要自杀，脑中却骤然出现另一个声音。——对于当时的他不亚于是天使的救赎！可现在想想，按照先来后到讲，怎么说自己也都是原住民。 而另一只却不是如此说。他说自己明明小的时候也能掌控身体，后来却渐渐有种被抢夺操控权的感觉，直到某天彻底陷入沉睡。——他坚信自己就是陈生，否则也不会另一只一绝望，他立刻就能浮出识海，而后控制身体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如果前者的话是真的，那这计划几乎就能断定是从车祸后开始的了；而如果后者的话是真的，那计划开始的时间可能更早，也许从陈生小的时候，另一只魂魄就进入了他的体内，仗着能量强大抢夺权利掌控身体。——然后原主只能在躯体注入能量的车祸后才勉强觉醒。 人类的记忆本就有虚假和造假的能力，否则也没有自欺欺人这一说。普通人被告知某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久了，也会茫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做过。情侣争吵时，“你太过分了！你以前还说了我什么什么什么！”另一方一脸茫然：“什么啊，我根本就没说过。”也可能并不是在装傻，而是不利于自己的记忆，下意识的被虚化掉了。 更改记忆对人类来说尚且简单，高手程度的催眠师便能做到。——更别说非人类生物。 秦越无法判别谁真谁假，又有什么内情。可他却知道有个人能做到。 ——正是那位历经‘百态人生’的大文豪孤湖先生。 ***************************************************************************** 怀揣着两只生魂，男人笔直的离开了住院区。他的小吉普停在医院外侧的停车场，过去势必要绕过门诊部正门。正走过去的时候，前方一群人围在一起大喊着什么。不少人举着牌子，一耸一耸的举牌动着嚷嚷着杂乱的很。秦越走近，先是看到了那牌子上几个血红的大字，又看见中间一壮硕的男子穿着背心跪在地上，一身的汗水。白色背心有些脏，身后四个大字似是血写成的：“还我爱妻！”。 一口黑沉沉的棺材立在正中央，那男子不停磕头、磕头、磕头，头顶的地面一滩红色的血。看着瘆人的很。旁边围着的亲属都是些年轻汉子，个个露出肌肉虬扎的两臂，满脸悍气不好惹。一个年老的女人坐在磕头男子的旁边，哭天喊地的述说着冤情，几个医生护士站在门口劝，场景一团乱。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拉人：“先起来先起来...”被妇女猛手一推。“小心！”秦越正好快要走到近前了，见此跨前一步扶了把那姑娘，“没事吧。” 小护士惊魂未定，拍着胸脯转过头来谢他。“多，多谢。——是你！” “啊。好巧。” 正是那位被他问路，又夺路而逃的姑娘。 女孩脸碰的爆红，“我...我...”她眼神躲闪的左右四顾，强镇定道，“啊！...现在的情况有点乱，你快走吧，待会可能会打起来。——我得去处理，不能放任他们在门口闹事。”立刻逃也是的跑向门口，去和那几个医护人员商量着什么。 又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飞快转移了视线。 秦越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小爷我有这么帅吗？迷人迷到这种程度，说出去有人信吗？ 嗯，回去一定要跟邵风好好说说。 咳。 ——所以说，如果每个迷妹都能看到男神的内心活动，动物园里就没那么多猴子了。 ********************************************************************************* 那边很快商量出了结果，两个护士跑了进去，一个年轻高大的男医生走上前撑场，靠着声量大终于让几人停了声音听他讲话。他先是扶起了那老人，擦着汗道：“如果是我们医院的问题，医院必然负责到底。请问患者的姓名是？我们去查病历卡。” 地上那磕头的男人抬起头来，一脸红的黑的，两只眼睛通红，满眼血丝。一抹眼泪操着一口方言哭道：“是俺老婆张花。好好的人，前些日子还能下地！就是你们给医死的！！”说着说着激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别，别激动。”医生安抚，“咱得先解决问题不是？——要不这样，将你妻子的尸体交给我们，先做个尸检，弄清楚情况。我保证所有报告透明公开，是医院的责任医院绝不推脱！——怎么样？你总跪着也不是办法，大太阳下的人也受不了。” “呃...”男人看向了一旁。 一旁的壮汉上前一步，粗声恶气道：“王老三，别信人这套！嫂子尸体进了医院是方是扁还不是医院说了算！到时候给你一张白纸，报告上就是写个自杀你也没处讨冤去！——咱今天过来就是要赔偿的！人命官司！不赔就闹到底！起来？当然得起来！给他们磕头还不如去给官老爷磕！咱现在不但要起来！还要冲进医院去！砸光你们的东西！叫你们坑害老百姓！他妈的一群庸医不得好死！！” “吼！吼！”壮汉们煞气十足的助威叫着，棍棒砸在地上砰砰作响，煞的人心惊肉跳，作势就要往里冲。 术业有专攻，秦越武力再高，也不能剑指普通人——妖魔反倒好办些，一剑捅死了事。他暗中捏起一块石子，防着这些人真的冲进去伤人，还好片刻专攻来了。警车拉着长音呜然而至。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人群乱了一阵，又快速的安静下来。警车停了，三四个警察下了车，一人道：“怎么？有人闹事？” 几个身穿制服的片警板着脸走近，人群中哭喊着的老妇突然一把扑在了警察的脚底：“警察啊！伸冤啊！俺儿媳妇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害死了啊！啊啊啊..！”她嚎哭了一阵，痛彻心扉，“一定要给俺们一个交代，医院没良心！骗了俺们一家的钱，现在是人也没了钱也没了，可叫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您起来，您先起来。” “不给俺个交代俺...”老妇一把抱住一个警察的腿，“俺不放手！” 那警察面露尴尬：“给你交代给你交代。先放手...” 旁边一警察比较凶悍，厉声喝道：“有事说事！别耍无赖！再闹告你妨碍公务！” 那老妇被喝的浑身一抖，她不知道妨碍公务是个什么样的罪名，但她知道‘告’是什么意思。慢慢的放了手。 “警察！警察了不起啊！”先去大骂医院的壮汉撸起胳膊上前，“妈的一群欺软怕硬的怂蛋！恐吓一个老人算什么！那么多拐卖小孩的你们不管！那么多诈骗的你们不抓跑来恐吓老百姓，拿着纳税人的钱真是能耐啊！” 这人既能如此速度的转移重点煽动群众，当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话真正有几分道理。这就跟蛮横的小孩没写作业，跟训斥他的老师说：“谁谁谁昨天打架、谁谁谁昨天偷东西...这么多事情你不管，来管我一个没写作业的！” 世上的道理千千万，只要是从人口中说出来的都能讲通。单看听得人够不够明智，能不能一眼看出事实。 警察气乐了：“不管事？——我不正在管你吗？你这么能耐别闹医院啊！都散开散开！” 那壮汉显然不是一两句话能推走的，他挺着胸膛瞪大牛目悍然正面堵上前：“不闹医院你们能给个说法？！不拿老百姓的命当命！妈的以为我们好欺负！！——今天不给个说法咱就上访去！” 当官的最怕‘上访’两字。当官的一怕，警察也就怕了起来。 一年纪大些的警官拉了拉说话的警察道：“维/稳，维/稳。”拍拍他的肩，又和颜悦色的对那凶汉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凶汉忍不住露出得色，一口咬道：“赔钱！” “队长...”警察小伙面露愤然。那警官又拍了拍他，朝凶汉温和说道：“赔钱可以。要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如果是医院的责任我们绝对追究到底。但如果不是，你们这种行为可是触犯到法律了。” 大汉脸色一变：“妈的耍我！！——操/你/妈什么尸检！鬼知道尸体进了你们的手里能出来个什么报告！再说人都死了还要解剖，简直一群人渣！！” “又要交代又不给尸检，你空口就能定案吗！” “......老乡们！今天这狗杂种敷衍我们，不给交代，随我冲进去砸！” ——这个世上有种人叫做胡搅蛮缠。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人情，你跟他讲人情他跟你讲道理。总之就是没道理可讲。那人一挥手往前冲去。几个警察连忙挡在门前：“大家冷静点冷静点！”肉身堵着众人，汗流浃背的忍受着冲击。正这时，门口开来四辆悍马，下来几十个手拿棍棒一身横肉的壮汉。“滚开滚开！”拿着棍棒驱开人群，辟出一条道来。 当头一个带着墨镜满脸横肉的光头走来，脖子上带着一条硕大的金项链。 “谁在闹事？” 只四个字，掷地有声一片寂静。——谁都能看出来他和那些没枪可配的片儿警哪个更有威慑性。 秦越离门口离得近，正看见原先跑进去的两个小护士一路小跑的出来，喘着气儿小声说：“来了来了，安保公司终于叫来了！” ......安保公司？——确定不是□□？ 他见几个警察明显的松了口气。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安保。 院长这时终于露面，堆着笑容跑来门口：“几位警官辛苦辛苦，大热天的还叫你们跑一趟哈！” “没事。” “来来来，去我办公室聊。” 警察们被迎了上去，门口双方对峙互不相让。忽然，那安保的BOSS一摘墨镜：“...二饼？” 闹事的壮汉一愣，盯着他看了两眼：“王村的胖猴？——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还真是巧！”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现实就是这么的戏剧，一个闹事的，一个安保的，双方老大当场认起了亲，又大笑着拥抱了下，熊掌互相拍了拍背。 众人：“......” “散了，都散了吧！”安保老大发话。 “回回回。都回。”闹事老大也粗声应和，转头问，“这片是你罩着的？早打算拜山头了，现在正好，一起吃个饭？小弟请客。” “哈哈！”大金链子和他勾肩搭背，低声道：“兄弟才来吧。东区这一带四家医院，两家签了我们的安保协议。你要闹，西门口和菜市场那边，保管赔偿金拿到手软。” “正是正是。小弟年前在西边混，这没几天才来了东区，今后还劳大哥多多照顾！” “哪里的话，自家兄弟嘛！小时候还一起掏鸟蛋来着！” “哈哈哈！...” ...... 两人勾肩搭背的上了悍马走了。磕头的汉子茫然站在棺材旁，头顶一片鲜红。 老妇熄了声，佝偻着背，擦了擦眼泪摸着棺材板。 “咱帮你们抬回去。”几个闹事的汉子出手抬起了棺材，上了车。 那汉子跟在后面：“那俺...俺们还闹不闹了？” “闹什么？没见有人罩着吗？——谁叫你媳妇来这家医院治病，死就死了呗，这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命值几个钱！自认倒霉吧。再说你媳妇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能怪医院？” 那人一声不吭的上了车。 秦越站在人群之中，冷眼看着。 他留在此地是怕有人受伤，打算暗中出手。可从他听到声音过来，不过30分钟，闹剧散场。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手中被塞了一张纸条。 不远处是护士姑娘急急奔走的背影。 他打开纸条，其上画了一个笑脸，娟秀的写了一串数字。秦越莞尔。 有恶性也有善性，有邪恶的欲/望也有美好的情感。——这就是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的等候，鞠躬！ 27章为空章，大家跳过就好了。 第27章 番外（可跳过） 番外：幼年秦宫学习两三事。 第一件事：符箓的多种用法。 秦越在很小的时候，就是神风榜上的排名第一了。当然，是少儿组的排名第一。神风榜本就是个校园榜，随着秦家影响力的增大，才慢慢成为了驱魔界中人人信服的实力排行榜单。 所以秦越从小也是驱魔界家长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方镜出生四大家族中的方家，心高气傲，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学校起就一直板着个脸。 秦越带着他的跟班一直试图捉弄他，想看看他脸上能不能出现别的表情。 秦越第一次带着跟班‘欺负’方镜的时候，方镜小豆丁脸上的表情都快凝固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人口中‘最优秀的秦宫少主’、‘神风榜第一’、‘秦家接班人’竟然这么皮！ 不但煮的东西难吃，而且把上课学到的术法都用到了偏门的事上。比如用御剑术载人、用阴阳眼吓同学，甚至是教大牧小牧用爆破符炸......炸粪坑。 ——后来秦宫就没有了粪坑，都换上了现代化厕所。 第二件事：秦宫少主的剑灵。 秦越作为秦家的长子嫡子，他有一个所有小伙伴都没有的东西，——一柄只属于他个人的、并且认了主的佩剑。 更让人羡慕的眼红的是！这柄佩剑是有剑灵的！ 有时候，秦越的跟班们会央求他让剑灵出来和他们玩儿。秦越有时候同意，有时候不同意。他同意的时候，是他也想跟剑灵玩的时候，不同意的时候，是他忽然起了某种独占欲，不想让小伙伴们占去自己剑灵太多的关注。 他太喜欢这个剑灵啦！哪怕这个剑灵话不多，看不清脸，他也很喜欢跟剑灵在一起玩。 这也是为什么御剑飞行他才学不久就敢载人的原因。一切都有剑灵呢！ 不过剑灵似乎不太喜欢方家的小子哦，秦越载方镜上/他的飞剑，方镜总是会被剑灵弄掉下来。 第三件事：秦宫的藏书阁。 秦宫有一个藏书阁，里面有很多很多的藏书。这个藏书阁平时不对外开放，只在某些重要日子的时候，才允许秦宫里的学生、或者是世家好友们，来这里借书阅读。 每次开放的时候，这里都会有特别多的人。 想想也知道为什么这么吃香，当然是那些书都不是一般的书啊！或是些秘传的功法，或是些关于魔界关于魔的特殊情报。 藏书阁中又有一个更神秘的地方。秦越曾带着他的小伙伴们走到那个地方前，那会儿，这儿已经被禁术给封禁住了，任何人都进不去。 秦越小豆丁一拍胸脯：“其实我记得我进去过这个地方！看到那个高高的柜子了没？我曾经还进去里面玩过！” “哇！好厉害！”他的小伙伴们羡慕的说。 “少主尽说笑，这一层从您出生那天就封禁起来了。您怎么可能进来玩过。”看守这儿的侍女用袖口轻掩着唇，“好了，别在这儿待太久，被家主知道就不好了。” 秦越不愿在小伙伴面前跌面子：“可是我明明就记得，我还记得我出来时，爹爹张开手抱我呢！” 侍女但笑不语。 “真的。”秦越跟他的小伙伴们说。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相信谁。 等放学回家，小秦越就气鼓鼓的去找他爹爹询问清楚。他明明记得这件事，为什么侍女却不相信他。抱着他的秦父长叹一口气，结果第二天，藏书阁的禁区就对他解禁了。连其他世家的人知道了这件事，都感叹秦父是真的疼惜这个儿子。 可等小秦越真的带着他的小伙伴们雄赳赳气昂昂走进禁区的时候...... 迎接他们的，是一大堆自现世采购来的幼儿读物。 以及一个做成了柜子形状的玩具区。 第28章 上魔族（五） 再访孤湖先生，秦越按响了访铃静静等在屋外。上次直接进了先生的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屋子的外围。 这是一栋极简的独栋小屋，隐藏在山峦的包围内。白色的墙体已经有些脱落，灰白的水泥翻出了部分。这里远离市区，甚至是远离郊外，自然景观自然是不差的。群山青翠如绿翡，更有山泉蜿蜒流淌，空气也格外的清新，每吸一口气，都清心静脾，叫人心旷神怡。 地址是方镜告诉他，他也同样将这一体双魂的怪事告知了方镜。电话那头，方镜正为‘造神’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案而焦头烂额——秦越是提了个好意见不假，只是行动起来却很是步履维艰。两人默契的略过嘘寒问暖，直接了当的交换了一波意见后便挂了电话，专注于手头的事务不提。 所以秦越在屋外等了良久，才突然想到...依照这位大文豪的特殊性......他听得到访铃吗？ ...... 就上次拜访时那人的表现来看......悬。 秦越抬头望了望，几扇窗户全关。也不知道这人如今在哪间房里，待他飞上去敲敲窗户不知能不能听到... 秦越满是黑线的切换了装备，想着周围也没人，正好试试各武侠小说中大书特书的武当梯云纵，如今白白落到他身上，也不知在现实中威力几何...却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疑惑的男声：“你是...？” “！”秦越一惊，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站在一位模样俊俏的瘦弱青年，身形单薄瘦小，两颊也没有什么肉。双手捧着个硕大的蛋糕盒，几乎压得他整个人都不见了一半。只两眼放大不可思议似的盯着他一身的衣服：“......COSER？” ——这人离得这样近，他事先竟丝毫没有察觉！ 秦越浑身肌肉绷起的戒备着，脸上却是绽出了友好的微笑：“你是哪位？” “我？”青年伸出食指指着自己，“我是孤湖的编辑。” 秦越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也来找孤湖先生的。——你手上拎着蛋糕，今天是孤湖先生的生日？” “嘿嘿...”青年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的生日。只是习惯了来这边过，顺道看看先生死了没...” 秦越：“......” “呃，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一直宅在这深山老林里，又时常鬼上身...”说着，青年愣了一下，像是才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先生会鬼上身吗？” “......知道。” 青年抖了一下：“呜哇~好恶心的对不对？” ......恶心？为什么不是恐怖？ 那青年走上前：“你也是来找孤湖的？是他朋友？”说着友好的将蛋糕盒往他手中一递过，“他是不好叫出来啦，脑筋不好耳朵也不好，得用蛮力！”说着敲起门来。——那姿态简直如强盗过境！“嘭嘭嘭！嘭嘭嘭！！！孤湖！孤湖！开门开门！你家编辑又过生日了！！！”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又被鬼上了吧？”青年愁眉不展。 秦越：“......”骚年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字？ “嘭嘭嘭嘭嘭嘭——！！！”那人复又敲上，一边回过头朝秦越问道：“他朋友照理都快绝种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秦越反问：“你知道他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也不害怕？” “好说好说，我怕个什么，只是多少觉得有些恶心。”青年抿唇笑笑，眼睛也弯弯，“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三观也早就重塑过啦！不过说来虽然知道你们声势不小，自成一界，可他却总是孤家寡人的呢。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还穿着这一身奇怪的衣服......倒是他最近在写一个道家覆灭的传记故事，你是来拍插图集的？” “...你可知道方镜？” “哈哈！”青年接过他手中的蛋糕盒，听到门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挑眉了然道，“原来你是那人的朋友啊。这就说的通了。” *************************************************************************************** “咳.你不是有钥匙吗？”孤湖弯着背，一如既往的虚弱而老态。 “我丢了...”青年挠挠头，将手中大大的蛋糕盒捧到两人面前，“话说孤湖，我又过生日了！” “...一年又过去了？”孤湖有些茫然。才看到自家编辑身后的秦越：“方家太子的友人？找孤某有事？——先进屋。” 小编辑一愣，忙摆手：“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去草地等你。”一溜烟跑了。孤湖摇摇头，朝秦越笑笑：“这是我家编辑，最是胆小不过，知道我的事后就再没进过这个屋子。” “不说这个，方家太子这次没有跟来，可是被什么要事绊住了？” 秦越也笑：“您似乎觉得方镜应该跟来？” 孤湖请他入内，缓声道：“如果孤某所猜无误，您便是昔日秦宫少主吧......当年，方家太子求上门来之时，颇有上穷碧落下黄泉之势，我亦听闻二位自幼孟不离焦，还以为如今寻到了，该是两位兄弟重逢、感情最深的时候，一刻也不想分开。” 秦越有些怔，后又觉得这人说的好笑：“您也说了我们是兄弟，又不是久别重逢的夫妻。兄弟间哪来的一刻也不分开，那还不得被嫌死！”说完自己也想到了方镜刚发现他的那会儿的确是整日跟着他，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往下说。 孤湖摇头：“那是你没见过他的那副模样，莫说是死了个兄弟，就是死了亲爹、亲老婆的也没他那样可怖的。”说完好歹看了眼秦越的脸色，叹道，“虽说孤某在人世间很有几分名气，但比上秦宫、方家这样的大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早年承蒙方家太子搭救，捡回一条小命，又受他荫蔽得了许多清净。他是个不世出的才俊，昔日您的名望孤某也有过听闻。二位若是兄弟齐心自然是好，若是各自门前高挂，怕有些小人就要群宴以祝、弹冠相庆了。” 秦越微微笑了笑，转了个话锋，绕开这个话口。心里知晓他在暗示自己大局上没有尽力，只出了主意就撂了挑子，疑心二人兄弟离心。——这人自觉的站到了方镜那边，他没任何意见。只是他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再多解释也是无益。 话音绕到秦越今日的来意上，他略一沉吟，将这事前因后果尽数告知。孤湖咳了几声，躺倒在沙发上，闭目道：“一个一个来吧。” 秦越解开了口袋，放出一个灵魂。 与上次搜魂不同的是，这次是秦越守在一旁亲眼看着。他亲眼所见那人的身体仿若对灵魂有着莫名的吸引，不过一瞬，那只刚放出的魂魄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就一头栽进了那人的身体。 孤湖身体一怔，歪头睡着了。 秦越坐在一旁等了许久，等到那只魂魄再次噗的冲出体外，孤湖痛苦的睁开了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只生魂比起之前，要更纯白一些。 孤湖低哑的咳了咳：“再...再来吧。” 秦越捉住那只魂魄收入袋子里，皱着眉头：“他是被大火烧进医院的，之前又出了次车祸。——且只有两只，一只不是另一只肯定就是，先生不必再多受苦。——他是陈生吗？” “他的记忆是。”不待秦越得出结论，孤湖抬头看他，眼中一片平静无波，无悲无喜一如初见，“将另一位也放出来吧。如果这罕见的一体双魂真是魔君的手笔，就绝没那么简单。” “再说。”那人对秦越微微露出笑容，“孤某也早就习惯了。——适才等久了吧，这次我入魂的时候，你无聊也可以翻翻架子上的书，都是些‘我’的经历。人之痛，如人之恶，即使是写出来了，每每看时也都觉寒毛倒竖，偏只有自身经历的时候反倒觉得算不上什么。不用为我担心。” “新闻上说，你是当世活着的伟人，这话没说错。”秦越有感而发。 “比不上方家太子十之一二。” “......”你这迷弟当的... **************************************************************************** 从孤湖那里出来，秦越手上多了本厚厚的《道门传记》。 他面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一手捏的那本书都有些皱。 想来孤湖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也是因此，那场祸事死了那么多人，难免一两个躲过鬼差的孤魂野鬼叫这人碰上了。这样一想，难怪他对方镜这般效忠，必是方镜帮他解决了不小的麻烦。——他这样的体质，说是万事通也不为过，谁家的辛秘能瞒得过他去？被人得知了，或是处之而后快，或是不厌其烦的拉拢，总之必然麻烦不断。 且手上的这书......若是被出版出去了，那可是一件大事。 毕竟写的正是他秦家。 ——却是以一个曾被他亲手杀死、亲手碎裂魂魄的人的视角！ 第29章 上魔族（六） “这什么？——稍等。”与一旁穿着白大褂手拿各式调配试剂的人员说了声，方镜摘下手套接过秦越手中的书，翻了翻，“...传记小说？” 秦越指着扉页的一行字：“著书者，孤湖。” 此为方镜的私设研究所，进出都要消毒，貌似管理很严。方镜带着口罩，直走到室外才摘了下，他深呼吸了一口室外空气，皱着眉头望着手中的书：“道门...写的是你秦家？——不，能让你一刻不停过来找我，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秦越没摘口罩，只一双凌厉的眼从口罩上方露出。“是秦雨。” “秦雨？——你那个聪颖的表弟？” 秦越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事没告诉你。当年是他纠结分家先发内乱，再大开了门，破了禁制叫一帮外人冲进来抢杀。否则以秦宫的难攻易守......”秦越顿了顿，“可他早死于我的剑下，又被我亲手打散魂魄。” 方镜翻着手中的书，前几页写的是主人公的儿时记事，虽然名字改了，可他们这些熟悉内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说的是谁。 秦雨。秦氏分家天资最高的孩子，昔日的秦越爱其才华每每多有照顾，却总是阴差阳错的游离于他们的小团体之外，到底没加进来。——事实上，若不是今天秦越说破内情，他至今仍以为秦雨是和众多秦家人一道枉死。想来秦越动手太快，他再查的时候已经没了任何痕迹。 “五年前的事，你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方镜直视他。 秦越躲开那仿佛直击灵魂的眼神，暗自咽了苦水笑了笑，避开话头只说：“...一个本该魂飞魄散的人魂魄健全，两个本该各有生活的生魂却共居一体。” “你怀疑秦雨还活着？在那具多出来的躯体内？”方镜沉默了片刻，“...他若如今真仍苟且偷生，你会如何？” 秦越不答，浑身煞气说明一切。 “......可这只是一个猜测。书虽然是以秦雨的视角写的，可孤湖不一定得到的就是秦雨的记忆。可能是他周身亲近的侍从？也可能是他的父母好友......也许他只是作为一个小说家来说，选取了一个最适合故事推进的人来当主人翁。” 秦越没有说话。 他侧身靠上走廊洁白的墙壁，闭目：“阿镜。” 方镜停了声音。 秦越从未如此的恨过一个人。他并不多豁达，如今的独善其身也不过是当年的仇人皆已被他所杀。‘灭门’二字说出口是再不过轻巧的两个字了，实则却是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堆积而成的厚重的血海，亲人皆丧生于此，所谓血海深仇不外如是。 故意遗忘的过去，再提起来，满目鲜红。 两人默然而立，空气安静了下来。此处虽为走廊，却连接着方镜私设的各秘密场地，是以一个人也没有。秦越终于睁眼，淡声道：“...记得我与你说的一体二魂的事？此事果然有上魔族的手笔。那两只生魂不但被替换了记忆，还被用一团魔气塞住心窍，灵台不见半丝清明，反倒有些力气就打架。” 想来他开始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因为报上那两只生魂在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前打起架来着实好笑。 都道糊弄别人容易，糊弄自己难。那魔物在两魂的心窍上塞的那绕魔气，便彻底叫他们自己糊弄住了自己，蒙了心智，打灵魂里接受了错误记忆的浇灌。 是以孤湖也分不清谁是谁。 “魔气？”方镜倒是笑了笑，“歪打正着了。你不知，自你那个提议之后，我便一直琢磨各种方案，这研究室也是因此而开的。如今有一个大约半数可成，正好拿来一试。” 秦越挑了挑眉。 “跟我来。” 方镜带着秦越穿过走廊，进了一扇暗门。门内是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的楼梯，待门一关，彻底漆黑一片，秦越眯了眯眼睛：“你在地下藏了什么？” 在一点光源也没有的完全黑暗中，即使是再强的人类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那扇暗门秦越瞧的仔细，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说它密不透光就真正是一点光都不漏。 而现在虽然极暗，但以两人强劲的视力还是能勉强看到些事物的轮廓。 方镜泰然自若的下了楼梯，黑暗中仿佛做此动作已有了上百次：“你猜那光源是什么？” 秦越轻笑，随他下楼：“你造的神明？” 待到越下越深，周围回想的脚步声也越发空寂。到了底下，楼梯陡峭的近乎垂直，视线也随着光源的接近愈加明晰。再到一处，楼梯已是尽头，方镜纵身一跃，片刻后，渺远的落地声才传来。 秦越皱了皱眉，切换了一身纯阳装备，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处光芒大盛，那发光的东西竟是个小小的瓶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漫天满地朦胧一片，自是美极。方镜先下来，正抬头等着他，见他落地换了一身衣服便有些奇怪：“怎么不祭出你的飞剑？” “还想问你，怎么不直接带我瞬移下来。” 方镜摇摇头：“瞬移又不真的是什么地方都能去。” 方家空间术可瞬间移动，却也有其弱点。天上去不得，地底去不得，若是有人乘坐战舰于海上、或是坐法宝于半空，方家的瞬移就都派不上用场。——只是方家空间术真正的强大，当然不只有瞬间移动这一种用法。 “时间久远，有些忘了。——你既把它建在地底，是要防着方家其他人？” “谁都得防。”方镜看了他一眼，“目前，只带你来过。” “荣幸，荣幸。” 那人无奈的笑笑，看着秦越上前与他并肩，转头对着光芒大盛的那处缓声道：“说是造神，其实也不过是个死物。既没有能与我们并肩战斗的力量，也不能让我们伤痛全消，更别提全知全能。——它甚至连神智都没有，只是一团气的结合。” “善？” “嗯。”方镜不意外那人能猜到，“你上次提出相生相克一说，我琢磨了很久。与七恶相克的是七善，魔界有上魔七君，本想在人间找到符合七善的七人，但没想找了许久，一无所获——后才想到人哪有至善的呢？且人魔力量悬殊，即使找到了也不能抵挡一击。与恶相对的是善，与魔相对的是神，毕竟不是人。”他笑笑，“我才知道我想岔了，魔物由人心的邪恶而生，我要找能克制住恶的善，就得收集这个。”他看向发光的那处。 “邪恶可以滋生魔气，美德自然也能滋养善光，否则也没有‘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一说。只是魔气易生魔，善光却不容易修成神仙......” 两人都有些沉默。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这是驱魔界内没个人都心照不宣、却又问不出口的问题。 ************************************************************************************************* “你说那两个生魂心窍被塞了魔气，拿来试试。” “好。” 秦越解开口袋，只见那生魂刚一露头，就啊的一声惨叫，肉眼可见被灼的几缕青烟从头顶飘散。秦越断然扎紧口袋，保住那人一条命。“不好，这是魂飞魄散之兆！” “怎么会这样？”方镜上前。 秦越看了眼那光芒，思索道：“善光......如果说是善光，佛光不也是善光？——一般的魂魄不论生魂死鬼，遇到佛光自是这样惶恐。”可佛意在普度众生，不会这般赶尽杀绝，“这光至阳至烈，比佛光更强。” “至阳克至阴，看来对鬼魂有奇效，可对魔物能行吗？”方镜有些迟疑。这些天为了能炼出采集善光的器皿，他一连砸进了好些个家传法宝，又拜访了许多炼器师，本以为至少有些把握，没想到炼了个克鬼的出来！——他们要对付的又不是鬼，而是魔啊！ 秦越盯着那光想了想：“七恶七善...依我想来，七恶既然有七个，七善可能也应有七个。” 方镜若有所思。 “罢了。既然无用，先出去吧。”秦越能感觉到那两个魂魄在袋内的瑟瑟发抖，“阿镜带我一个。直接去陈生在的和安医院，时间不早，先想办法让两人还魂了再说。” 待两人回到地面，方家的瞬移便能派上用场。方镜一手搭上他的肩，霎时一阵天旋地转，场景一转，“什么味儿？”秦越无意一转脑袋，正撞上方镜的头，两人都吃痛的闷哼了声。 “厕所的隔间。”方镜的声音就在耳边，一手之隔的胸膛闷闷的起伏，“医院都是人，这里安全。虽然有些窄。” 秦越打开了门，见小隔间的门上还挂着个维修中的牌子，里面蹲坑也是坏的。“阿镜，佩服。”要说怎么叫做天才呢，连这都能记下的脑子可不是盖的! “别这么说我。”方镜板着脸从隔间里出来，“早告诉过你空间术不全靠记，只是家学不可外传。——别借此挪揄我了。” “哈哈哈。”秦越笑笑，“这是住院部的厕所？” “自然是离的越近越好。” “贴心。” “...滚蛋。” 日头偏西，照在医院的白墙上，竟有种突如其来的温馨的感觉。两人并肩穿过长廊，前往陈生的病房。 可当看见室内的情形时，两人都有些默然。 那张本应躺着陈生躯体的病床，如今其上只有一张薄薄的白色床单。 ——那具躯体，不翼而飞！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收藏求作者收藏~~~QAQ打滚~~~ 第30章 上魔族（七） “2号床上的病人去了哪里？”秦越叫住一个正端着药剂针管的护士。小姑娘停步望了眼2号床：“哦，他呀。中午的时候办了出院手续，出院了。” “谁给他办的？” “他自己啊！” “......” ********************************************************************************* 陈生的身体不见了，且还是自己出的院。会是魔物捣的鬼吗？ 两人对坐在桌旁，方镜喝着清茶，秦越抱臂思索，身前两只魂魄再次争吵不休：“身体！我的身体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一只魂急的团团转。 “什么你的身体，那是我的身体！”另一只满脸怒容，“喂，那个驱魔师什么的，你叫秦越？要不是你非要把我们带出去，身体怎么可能不见？” “推卸责任你倒是厉害啊！”那只顶道，“如果不是这人把我们带出去，说不定不见的就不只是身体了！——有种你去找回来啊，自己无能就算了，还推到人家秦大师头上！” 秦越：“......”秦大师是什么鬼？ “你！”另一魂面目狰狞着，生猛的厮杀上去抓住他的脖子，“就知道跟我吵！你这孤魂野鬼！要不是你抢了我的身体，我哪能沦落到现在这幅鬼样子！——现在就掐死你！你死了身体就是我的了！” 他虽看着柔弱些，却也不甘的反扑，两只半透明的爪子扑腾着，尖叫：“滚你奶奶的小母鸡！身体明明是老子的！” 两人又厮杀起来。一如秦越在报导图片上的初见。 秦越扶额。 他敲敲桌子，沉声道：“离12个时辰还有三分之一，再吵的话，就等着彻底变成鬼吧！” 空气陡然安静。窗外，游泳池传来邵风锁链破水而出的声音。“方镜？”邵风披着夜色走来，湿透的衣服贴着肌肉，等进了屋已经烘了个干爽。那人甩甩头，“你怎么过来了？” 方镜面无表情：“秦越找我商议事情。” “哦。”邵风兀自坐上电脑桌前，“月月，帮我排队了吗？” “今天没攻防，排个毛线！”男人没好气。 邵风耸耸肩：“那你们聊，我去做个日常去。”说着就要搬走笔记本，给他们空出空间。秦越笑了笑，“又不是不关你事了，滚过来一起！” “嘿嘿~”邵风抹了把额发，翘着腿坐过去，“还以为不带我玩儿呢~” 秦越看着他，似笑非笑。 “喂喂，打什么坏主意？”邵风突然有些危机感。 方镜开口：“既然他已经来了，我去把大牧小牧接来。”接着人一闪不见。邵风有些奇怪：“要来的这么齐？开什么会吗？——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越与他说了一体二魂的事，“......如今陈生的身体不见了，阿镜正动用方家的力量查各个通道的监控摄像，只是当务之急不是查清楚一体二魂的秘密，而是保住这两个魂魄，否则一旦他们被鬼差抓去，线索就断了。” 男人偏头想了想：“那你们刚刚在等我？——我能帮的上忙吗？” “你虽然帮不上，可你的东西能帮上啊~” “......”邵风搓了搓胳膊，被他笑的有些起鸡皮疙瘩，“噫~笑成这样准没好事...” 正这时，方镜一闪而回，一手拎了一个睡衣少年过来。 牧安老大的不高兴：“方镜你他妈有病啊！你这是私闯...”话没说完眨巴了下眼，才反应过来换了地方，“...秦大哥？”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也没了怒色，一副无害的模样，“是你找我们？” 牧言伸手敲了敲方镜抓着他后领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两兄弟穿的一身一模一样的奶黄色斑点睡衣，除了小牧那诡异的审美不作他想，可怜大牧有苦说不出，迁就了他那么多年。 “咳。坐。”秦越发话，简单的说了事情。小牧大刀阔斧的坐着，豪爽的一拍胸口，“嗨，原来是有事要我们帮忙，直说就行！为秦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越笑笑：“不用你们赴汤蹈火，只借你们点石成金的言灵术一用。” 大牧端坐一旁，斯斯文文，只一双慧眼明亮如炬：“何？” 小牧睁大了眼，亦好奇道：“如何用啊？” 秦越指着几人皆看不到的那两只魂魄：“现在离12个时辰还有不到三分之一，得尽快给他们找到一个临时居所才行。” “嗯？”牧安歪了歪头，“秦大哥要找个尸体？” 方镜环抱双臂，冷声道：“若要找尸体，必须得是刚刚死亡且没有致命伤的。——时间紧急，哪有那么容易。” “正是如此。”秦越笑笑，“所以才要找二位来。我记得言灵术中，有一种是可以让死物短时间内如活物般能够活动。” “是有。”小牧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对其命令道，“来，宝贝跳个舞~” 话音刚落，那瓷白茶杯就当真翩翩起舞，杯中水还一滴未落。又说：“停。”茶杯就当成停了下来，失去力量的转了几圈，僵硬不能动了。 “小把戏。”小牧得意的朝秦越笑笑。 秦越默然无言，片刻后感叹：“言灵果真近乎神语。要不是人类远远无法发挥其百里之一的力量，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有能掌握这一术法的人。” 小牧挠挠头，却有些不以为然：“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秦大哥和方镜你们，不也会这种小把戏？——不过是引灵入物，让这些死物暂时有些能量支撑，能够动作罢了......” 秦越摇摇头：“我们是这样，言灵术却不是。真正来说，我们这些修习灵力法力者，能将灵力引入死物内，让死物暂时获得能量。而言灵的原理却是通过话语说出，直接蒙蔽世界法则，从根本上让法则以为死物是活物。——最高言灵术，莫过于神明之语。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便有了光。” 兄弟俩皆听的发怔，在二人式微、牧家还未崛起之时，言灵一术一直都只能做做后勤，被说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术法，却没想不是太过弱小，而是太过强大，强大到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掌握！ “这也是我只能请你们过来的原因。”秦越说，“秦家符箓术中，有一种可以让生魂附身的，却要求是灵物而不能是死物。我们虽能引灵入体，却不能时时保它灵力不断竭，言灵就不一样了。” 大牧皱起眉：“那...那那那我们的、的力量..够够够够够吗？” 他是都听懂了，却也为此吃了一惊。秦大哥叫他们过来做的事，可不是像刚刚的茶杯跳舞那么简单，而是要他们真正蒙蔽法则，制造一具活着的尸体出来！ 古往今来，多少学习言灵之术的人灵力被一句无心之语抽干，现在想来，可能正是那句命令触动了深层的法则，可他们却又没有足够匹配的力量。 “我明白。”秦越道，“所以我们要缩小难点。无中生有太难了，得找一个人形的载具，并且要小，和人等大的话太耗力量。” 几人默默地看向邵风。 邵风正听的入神，冷不丁被那深邃的眼眸盯上，浑身一个激灵：“嗯？” “风儿。”秦越深情的叫他，“忍痛割爱吧。” 人形的载具，并且要小......邵风回想了一阵，明白后顷刻怒了：“不行，绝对不行！——那可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命！” 秦越踢了他一脚：“滚，去拿你手办去！” ********************************************************************************************************* 片刻，那人回来，手里捧了一把奇形怪状的怪兽，就是奥特曼打的那种。 没好气‘哗啦——’一声倒在桌上，“你们挑吧。”三人都没怎么见过这种东西，一人拿了一个放在眼前把玩。 “...哥斯拉？”秦越哭笑不得，“你在逗我？我要塞进去的是人啊，这些又是尾巴又是犄角的，叫他们怎么进去？平白浪费牧言灵力。——去拿些人形的过来。” 邵风哭丧着脸：“...你知道人形的我舍不得...”又凑近，泪眼汪汪眨巴着，妄图唤起他的同情心。 “那我去拿。”秦越着实冷酷无情。 “呜...”男人垂头丧气，耸动着鼻子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狗。 片刻，秦越一手握着一个小人回来。左手放下：“黄濑凉太。”右手放下：“青峰大辉。” 三人不解回望。 方镜问：“谁？” 邵风哀嚎：“去拿别的拿别的，帝光六人组我好不容易收集齐了，心在滴血啊！” 秦越不为所动的回望：“你哪个没收集齐？不拆帝光组，那死神组？网王组？海贼组？还是灌篮高手组？——要不给他们一个流川枫，一个樱木花道？” “......”男人有气无力。 “那一个桐人，一个亚丝娜？” “不准动我亚丝娜！！！”邵风梗着脖子怒号，又泄气，复又可怜兮兮的趴在桌上，眨巴着眼看他。 秦越好笑的揉了把那人的头：“好了，不过是暂借。以后还你。再说如今我们有的是钱呢，买多少不是买？” “嗯。”大狗可怜巴巴。 方镜冷眼旁观，凉凉的道了声：“出息！” 第31章 上魔族（八） 秦越割破手指，以鲜血为引，为两只不足一手大的手办一一画好符箓，将两只生魂各引了进去。 牧言闭着眼，力竭的伏在桌上，牧安一脸烦躁，任兄长柔弱的抓着手：“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触动法则竟要抽去这么多的力量！” 牧言天生便是引灵体质，若不是后来长大被发现结巴的毛病，想必至今仍作为少主被牧家殷切的培养着。——这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端倪，‘言’。以‘言灵之言’字为名，可想而知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被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是以至今为止，他那天赋过人的灵力场都叫任何术法运行都变得游刃有余，哪怕是小牧一时兴起说了什么禁忌，也从未让他如此灵力枯竭的狼狈过。——足见所谓的触碰法则，是怎样的凶险...但却也是在今天，他们真正接触到了言灵的本质，又有股从心底冒出来不甘的激动！ 是男人都想要问鼎。大牧小牧生来各有缺憾，却能互为补助，自然也对力量更加崇拜！ 牧言额头贴着冰凉的桌面，侧眼过来，抓着牧安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行了行了。”牧安不耐烦，“知道你没事，你有分寸——闭眼睡觉！”说着，甩开了手，“我抱他去睡会儿。秦大哥，你这儿有多的房间吗？” 方镜淡淡道：“我先送你们回去。” 牧安摇头：“算了，指不定待会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呢，来回多麻烦。——再说你那瞬移恐怖的要死，我们可没秦大哥那样的胆量。”方家的空间术从不外传，大家对其原理的猜测也是千奇百怪。什么将肉身转换为灵子瞬间分离啊...指不定断手断脚。也有人看到过方家弟子才刚练习此术时被夹在钢筋水泥的墙壁里，一时半刻便闷死了。是以界内敢搭方家顺风车的人，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一无所惧。 “客房没准备，你俩去睡我屋好了，反正床也够大。这边左转。”秦越指了个方向。 “好。”牧安应下，打横抱起牧言，带他休息去了。 邵风问：“那你今晚睡哪儿？” “今晚？都快两点了。”秦越看了看那一对儿躺在桌上的小人，扯了扯嘴角，“这两只正好赶上时间，没真变成鬼。我等他们醒来天也就差不多要亮。”又对方镜道，“阿镜，你诸事繁忙，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方镜面上淡淡的，“既然大牧小牧都留下，我也留下吧。说不定这两只小人醒来还要出什么风波。” “也好。” ************************************************************************************************************ 于是几人对坐，先是大眼瞪小眼，后不知谁起的头，竟闲聊起来。人之闲聊，自然不分东西南北、古是今非，不拘的什么，几人都算得上见多识广了，所以聊起来还算投机。片刻，房间的小牧也睁大眼睛跑了出来：“咦？怎么你们还没散场吗？” “你哥哥睡下了？” 牧安撇撇嘴：“他睡着就跟死猪一样，管他做什么？”说着走到桌边，秦越自觉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小人什么时候醒啊？”牧安有些好奇的伸手去碰，半途被方镜喝住，停在了半空。“干嘛？”少年有些恼怒，方镜板着脸解释，“如今魂体尚在适应，你若胡乱碰错了位，秦越的计划就全乱了！”手办模型毕竟不是人体，言灵术可以让他们瞒天过海，可那两位生魂却是实打实要自己住进去。 牧安眨眨眼，邵风也眨眨，两只不解的脸蛋凑到一处，望着秦越疑惑道：“计划？” 秦越心里有些发笑，面上倒是忍住了。丢给他们一本书。 “嗯？”邵风手快的先拿到翻了翻，“《道门传记》？跟这本书有关？——书名倒是没听过。” “你自然没听过。这书还未出版。”秦越说了有关著书的孤湖先生的事，方镜点点头，淡然道，“当年我与孤湖先生相识也是因此。偶得一案，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想竟在一本随手翻开的书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加害手法，写一个青年如何步步堕落。由此我顺藤找到了孤湖先生。” “世上还有这种体质的人？”初听闻的两人都一副惊讶的模样。 方镜沉着道：“世上这种人类还有许多。自执掌方家之后，手下报来各地奇事，除却像孤湖先生这样的引鬼上身体质，还有灾难体质、幸运体质等，皆是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想来人之能力分先天后天，我们是为后天，那些奇人却是生来就带着。” 两人叹为观止，秦越却皱了眉头：“你打听这些人做什么？” “...非是我刻意打探，不过是是在遇到孤湖后，想着人间既然还有这么多不寻常的人，游离在驱魔界与人界之外，不如给他们一个庇身场所......”他看向秦越，又闭口不言。这句话有多少真、多少假，方镜心里清楚，熟识方镜的秦越心中也清楚。 秦越虽多少能感受到方镜的野心，却也只在内心有个大致模糊的印象。但这又有何妨呢？ 秦越拉回话题，说起书中所写秦雨的事。“秦雨？”牧安听了名字，嗤之以鼻：“那厮也配让秦大哥记了这么多年？当年比武的时候，他还比不过我呢！秦大哥对上他，剑灵都不用唤出，诛魔九式一式估计都用不到，那人就两股战战的投降了！” 秦越心中陡然一落，听闻剑灵二字如遭雷击，心中咽血。——他没想到小牧会把这些事情牵扯出来。 “牧安。”方镜斥他，“你哥不在你倒是更放肆了。” 邵风哪里听过这些高门辛秘，趴在桌上好奇道：“剑灵？动漫里的那种？跟...死神卍解差不多的？” “对了，刚才就想问了，你说的那些个死神什么的，是什么？” 邵风一见他问这个，立刻就兴奋的解释去了。秦越见两人讨论的火热，撑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变的空虚。 哪知那两人放过了他，方镜倒是眯起了眼，察觉到了端倪：“你的剑呢？” 秦越默默的转头看他，静了两秒后拿出了那柄诛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是啊是啊！”牧安放弃了他不懂的动漫话题，扑过来巴着眼问，“秦大哥不是一向剑不离身？你的贴身佩剑呢？想起来这么久都没见过，小时候我们几个还争相爬过你的剑身，央求你带我们去天上飞着玩儿呢！” “......”秦越垂下眼帘。突然感到有些疲累。本想笑着岔开话题，可扯了扯嘴角，却没了力气。 “秦...大哥？”气氛有些凝滞，小牧见此颇有些无措，一双眼望向方镜。 方镜皱眉，不由分说的拉过秦越的手腕，秦越挣了挣，没有挣开，只能任他两指搭上自己脉搏。 “什么时候的事？”方镜面色凝重。 “阿镜。”秦越苦笑，“还能是什么时候。” “怎、怎么了？”邵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搞的有些懵，“不是在说剑灵吗？怎么突然看起病了？——月月得癌症了？” “呸！”小牧白眼一翻，“你才得癌了呢！”又问方镜，“到底怎么了？这么严肃...秦大哥没事吧。” 秦越不语，一双眼平静的看着方镜。方镜也沉默着，片刻，怒站起身给了秦越一拳：“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秦越捂着脑袋：“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方镜举着手便要打他，秦越一个侧身躲到邵风身后，看着暴怒的方镜，邵风脸上青白交加，无措的挥着手：“别别别，别打别打，出了什么事到底？大家好好说说...”小牧不惧的上前一把抱住方镜，吼道，“有事不能说清楚？方镜你什么时候也跟我似的这么冲动了？！” 怀里一空，牧安再看时，方镜已不见了踪影。“跟你似的？”方镜一手扯着秦越的后领，从他身后现身，声音冰冷的仿佛能冻伤人的心肺，“师兄。跟我回去。” 他没有瞬间移走，这句话就当真是在征求秦越的意见。秦越有些动容这人的真心，叹了声：“你不必如此。” 方镜沉默了片刻：“你我师出同门，我不如此，谁还能帮你？” “......”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牧安抓狂，“打什么哑谜！拿我们当外人吗？！” “拿你们当外人的不是我，是他！”方镜冷笑的放开秦越，指着他道，“你自己问他，瞒了你们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两章，修改中，等会发上来。爱你们么么哒~ 第32章 上魔族（九） 秦越闭上了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口。 “当年神风榜高居第一，少年成名、何等意气风发！”方镜讽道，“如今连自己的过去也不敢面对，真是出息了！” “喂！你说什么！”邵风见他咄咄逼人，跨步护到那人身前，回头看了闭目的秦越，正色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我知道你是在揭他伤疤！——说他不敢面对过去，可你们对他的过去又知道多少？！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在小巷捡到他时，他......” 秦越叹息的拍了拍邵风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如临大敌。他毕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过去也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于是他想了想，忍着心中翻腾的情感，抬眼如实说道：“我当时，经脉尽断、气海被毁，佩剑......”男人面色有些发白，又闭了闭眼，“佩剑，也断裂成废铁。” 天地一片寂静。 秦越抹了把脸，强笑道：“也没什么。不面对的病痛终究治不好。如今我经脉重续，与常人无两样，只是气海被人点破，虽想了法子，能将灵气储进周身经络，到底不能动用高深些的术法。——所以我也说过，我不再是过去的那位秦宫少主，也不可能是了。” ...... “跟我回去。”方镜伸出手，一双眼冷清无波，“你不是你，又是谁？——我会找到方法，帮你重塑道体的。” 秦越笑笑：“等你找到再说。”说着再挂不住笑容，垂目，“我去看看大牧。” 他转身而去，背后的方镜缩回了手，用力握紧了拳头。 ****************************************************************************************** “你...”推开房门，正对上牧言望过来的眼。 “你都听到了？”秦越有些无力，颇有种上天下地无处可逃的感觉。 牧言安静的点点头，他听力向来出众，且他们又没下禁制，闹得又那番大。秦越坐上低矮的床头柜，弯着背，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低垂着眼看不清神情。少年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若不是他腿脚不便，刚才听到时就急着过去了。床上的少年侧头望来，眼睛清亮明澈，伸出手掌心朝上，念道：“花。” 一朵洁白的茉莉静静开放在他手心，被捧到秦越的眼睛下面。 秦越伸手接过，露出笑容：“给我的？” “嗯。” “把我当姑娘哄？” “不不不不不！不是、是是的！”少年忙摆手。 “是的？”秦越坏心眼逗他。 少年发现了，鼓起脸颊，撇过头去。 男人笑笑，将花放于鼻前嗅嗅，又插入耳旁，问：“好看吗？” “好。”少年答。 秦越等了片刻。“看。”少年接道。 “嗯。”秦越揉了揉那白嫩的花瓣，“我也觉得好看。”男人戴花不伦不类，偏偏秦越长得清正，是以也不难看。秦越问：“你的腿怎么样了？” 少年摇摇头。 “小牧有每天乖乖给你按摩？” 少年点头，笑眯了眼，颇有些开心。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伸手指了指他的肚子。 秦越向下看了看，笑笑：“嗯？哦，你是说气海的事？那个无所谓啦，反正我又没有重振秦家的野心什么的，现在的灵力够用就行。” 男人没提剑灵，少年聪慧，自然也没提。秦越又拿了平板给他，放了集黑子的篮球，笑眯眯道：“刚刚让你们言灵的小人便是邵风买的这里的手办，故事还蛮有趣的，你看看~” ***************************************************************************************** “师兄必须跟我走。”方镜不容分说，“邵风，你既然是他的好友，也不忍心看他修为尽丧、就此堕落吧。” “哈？堕落？”邵风夸张的怪声道，“你说的是谁？” 方镜有些动了真怒，眼神一凝，邵风顷刻闭上了嘴——因他脖子上多了个沉重的石枷锁。 “我真怀疑他是怎么和你成为好友的，你连他痊愈都不想吗？”方镜质问，“方家享有驱魔界所有资源、人脉的优先调配权，他回方家修养是目前来最好的办法！” 邵风冷笑：“那他愿意吗？”男人伸手，远处锁链听镗起伏，“你要打我也不怕你。他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躲在人群，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让他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再去趟你们的那趟浑水？——总之，他若不想去，谁也别强迫！”话音刚落，脖上石枷应声而碎。邵风横眉冷对，摊开握碎石头的右手，细碎的石粉簌簌落下。 “你们傻了吗？这个时候起内讧？”牧安挤进他们中间，“当务之急不是一旁虎视眈眈的上魔族吗？秦大哥如果想出力，我们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气海重塑啊！如果他想过安静的生活，我们只要将嘴闭劳了，他现在又不是断手断脚，且身边还有一柄诛魔剑，哪有魔物敢近身？” “......”方镜坐了下来。 邵风也坐下，说道：“不就是这个道理？——方镜是吃了火药了吗？” 牧安颇有些酸酸的：“他跟秦大哥关系好~” 方镜瞪他。牧安不甘示弱的回瞪，“我说的不是吗？你一遇到大哥的事就乱了脑子，小时候，秦大哥第一次学了飞剑就带你飞，第一次出宫买个什么都给你带多一份，你呢？你学了瞬移术，秦大哥笑眯眯的任你拽着他体验，却被你凌空移到了池塘，好险被秦夫人救了上来！还有第二次...” “行了。”方镜扶额，“别说了。” “知道的说你俩关系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他呢！”牧安仰天翻了个白眼，“再说，秦大哥的佩剑没了，那剑灵想必也消散了。他刚刚那副失魂落魄总不至于是为了自己......心病还需心药，就算你能帮他重塑气海，你还能赔他个剑灵吗！” “剑灵？”邵风不解的问，“还有他的佩剑？他的佩剑不是诛魔吗？” “诛魔是秦宫镇守魔界入口的宝剑，而秦宫弟子自修行起，每到适龄，都会去藏剑阁寻一把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佩剑。佩剑有灵，单看主人有没有资质唤醒。秦大哥天资卓绝，旁人的剑灵都是陪着主人修行许久才能觉醒，而他却在出了藏剑阁的时候，就随身跟着那剑灵了。”牧安道，“我们虽看不见他，可想来并肩战斗、朝夕不离的情宜不比亲人差，没想到剑灵如今也......” “怪不得没听他提过...”邵风一时有些怅然。 方镜叹息：“我看不见秦家的剑灵，这次若不是被你问出，想必都不知道他竟连这样的事情也瞒着我们。”又道，“他心重，向来不喜欢别人忧心自己，这次他要真不愿意......只是方法还是要找，他那样醉心武学的人，现在连飞剑都驾驭不了，虽然不说，个中滋味必然不好受。” ************************************************************************** “笃笃...”门外穿起一阵敲门声，随后是方镜淡漠而平静的声音，“你们睡下了吗？” “没有。” 方镜推门而入，正对上秦越带笑的眼，于是浑身一轻，也露出个笑来：“那两个小人醒了，看来没什么差池。小牧让我来看看大牧醒了没有，过来送他们回去。” “他敢坐你的顺风车了？” “总比背着牧言走下山要好。”方镜走进，盯着秦越看了一会儿，“我会帮你找到方法。——刚刚...是我冲动了。” “你们方家祖训，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大牧小牧跟我说这些年你一直板着脸从未笑过，今日罕见你发怒一次，还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怪你。”秦越上前拥住他，“好兄弟，我家族尽丧，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这些年来能这样训斥我的也就是你，倒叫我想起了师父在时的滋味。” 方镜拍拍他，没提那剑灵的事。 牧言靠在床头侧目看着两人，手中ipad屏幕上蓝的黄的光线变幻不断，放的正是黑蓝里众人篮球比赛的场景。牧安在门口探出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床上手里拿着什么的牧言，问：“咦，你在看什么？” “秦。” “不是秦大哥。你手里拿的什么？”牧安三两步坐到床边，伸手将平板拿了过来，“动漫？桌上小人的那个？” 牧言点头。牧安玩了一阵，偏头问：“秦大哥，能不能让我把这个带回去玩几天？” “好啊。”秦越自然应允，方镜朝他点点头，“那我就先带你们回去，告辞了。” “嗯。” 方镜转身，快步走向兄弟二人：“不会太久。”他掷地有声的留下这句承诺，一闪间便彻底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33章 上魔族（十） 秦越知道，方镜那句不会太久是什么意思。所以心下也很有些无奈。 依阿镜的性格必会在下次相见之前拼力找出重塑他气海的方法。——可那样的方法哪是说找便能找到的？他当年能在邵风的帮助下续接经脉，又琢磨着放弃气海改变储存路线已是不易，好不容易摆脱了废人的命运，如今武力也不算差的......与此事上，他已知足了。 唯一让他每每想起来就心血逆流、心痛难忍的，是他那再也无缘相见的剑灵。他那柄飞剑斩了太多人，又正面对上太多不世出的法宝，到底是孤剑难敌，最后护他冲出重围后，于他手心崩裂。秦雨就是在这时跟了上来，被浑身煞气、血戾暴涨的他亲手散去了魂魄。现在想想，那时下手太重，竟叫他魂飞魄散了。——可当时自己心神俱焚，那能分的清是非？恨不得天下所有驱魔人都给他的剑灵陪葬。 ...... 事后，小巷空无一人，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不知何时下了雨，雨丝淋到脸上，眼睛一眨便流出热泪。少年的他蜷缩着，抱着碎刃嚎哭了许久，割的胸膛手臂满身是血。也许正是因为听到了哭声，当年的邵风才能提着便利袋找到他，把他从雨中救了出来。 那人撑着一把伞，修长的身子立在一半的路灯下。见到他的第一句不是“你是谁？”，也不是“你哭什么？”。而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哥们，去医院吗？” 秦越闭目，平静了情感，向门外走去。 方镜说，那两只生魂醒了。 ******************************************************************************************************** “你来了。” 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楚神色。秦越嗯了一声，走近，见他手中把握着两个小人，疑惑的问：“他们不是醒了吗？” “醒了一阵，”邵风转身，面上苦恼的很，“可是片刻又没了知觉。” 秦越看着他，似笑非笑，直说：“你是谁？” “你竟能一眼看出来？” 秦越双眼扫向那人紧握着手办的手：“他视这些宝贝如性命，哪会这样粗暴的握紧？” “...”男人摊开手心，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他将那两只小人放下，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看那模样竟似要和他长谈。他有些意外，却也不惧的坐下。 “色/欲？”秦越皱眉，“不对，你是别的上魔族。” “你可以猜猜我是谁。”那人朝秦越挤眉，又说，“魔界都称呼我为魔君，上魔上魔的，太难听了。” 秦越默默的掏出了诛魔剑：“不管你是哪位，认得此剑吧。” 那人无耻的一扯衣领，露出邵风那矫健的胸膛，挺胸道：“来来来，望这儿戳，望这儿戳！” 秦越：“......” “你要知道我摆出这幅姿态，就不可能是来和你为敌的。”那人扯着嘴角笑笑，“说起来我还与你有些渊源。你们秦家世代镇守魔界入口，自然对魔界的事比一般人要了解的多些，知道这世上成神不易，成魔也不易。你可知自天地间第一次封神大战后，七魔君陷入沉眠，一些小打小闹的魔物肆虐人间，却也被神将一一杀了。如今为何神将全无踪迹？原来是自新天界发现之后，诸神迁都......” “等等，你说什么？诸神迁都？新天界？”秦越打断。 那人冷笑：“我来与你长谈，自然是带了足够的诚意。——想必人类还不知情吧，现在满天哪里还有神明？自唐朝时起，新天界被发现后便有神明陆陆续续被派往镇守开拓。这边灵气越发不足，傻子才守着这儿的一亩三分地，神明比你我都要聪明，到了近现代就迁都完成了，彼时因为迁都，匆忙下弄的禁制大开、龙脉移位，才有了那惊天动地的战火。好在那时神明尚未迁完，及时降星护住疆土。——只是到了现在，满天神明早就走光了，如果你有能耐得去天宫瑶池看看，那里已是废墟一片。” “怎...”秦越听的震颤，“这些，都是真的？” “我虽附在他人身上，可在你诛魔剑下，编这些谎话做什么？我归位不久，听闻色/欲魔君说起你才找了过来。我连这样的消息都告诉你，且一动不动的陪你聊天，诚意还不够吗？” “......”乍然听闻这样的消息，秦越恍惚了阵，强定了定心神，“你的目的呢。”他冷冷的，不想多费口舌，抬眼直接发问。 那人凑近，一张熟悉的脸染上邪气的神色：“你先猜猜我是哪位？” 秦越懒得猜：“你直说吧。” 那人无趣的靠上椅背：“那本君给你些提示好了~——成神需大功德，成魔需大罪孽。杀一人为犯，杀两人为凶，杀十人为悍匪，杀千人为猛将，斩杀万人血流成河者才可着魔。可着魔也不是成魔，还要看你杀的是谁，毁掉的是何等大的基业。”他眯起眼睛，“我大哥暴怒魔君归位时，是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是自毁长城改朝换代的时代末日景象所迎。而我才归位不久...——你猜我是如何归位的？” 近年不久...难不成是他秦家的那场动乱？见他脸色变了又变，那人几乎含在唇齿边，邪笑着轻声唤他，“...秦越哥哥。” “......秦雨。”秦越骤然抬眼！ “哈哈哈哈！正是他正是他！亲手毁了祖宗基业的神人！”男人拍桌笑了一阵，“秦越哥哥，说来还要谢你，如果不是有你这个天才时刻压在头顶，秦雨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做了这样大快人心的好事！” “......”秦越不语，膝上一双手捏的发白。他知道这位是谁了，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字来：“你是嫉妒。” 男人抚掌称赞：“果真聪慧~不愧秦雨嫉妒了你这么久。我掌嫉妒恶性，为嫉妒魔君，以嫉妒为食，自然也嫉妒别人。我眼红暴怒魔君归位的声势，总想着自己归位时要比他更浩大。如今我得到了，且比意想的更好。——他有百万百姓的伏尸鲜血，一个朝代的更迭消亡相迎...我却有神明留在世上最后的子弟满门尽丧的欢送，一个，”他声音越发不可闻，飘渺神秘又暗藏深深的邪恶，“无神时代的真正开启。” 他大笑，肆意轻狂：“我嫉妒，我嫉妒的却不是我大哥，不是同为魔君的众人，不是你们人类修行者。”他仰天暴喝，“——而是神！我嫉妒神！凭什么他们能高坐天宫，享用瑶池，我们就得蜷缩魔界，出入的地界都要限定！” 秦越冷眼看着他：“所以你来，是真的想要和我谈判，想要我帮你成神？” 那人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秦越沉下脸：“我何德何能。” 那人勾唇笑笑：“你是不能，可你们秦家守着的宝物能。” 就知道又是为那狗屁宝物来的！——秦越冷声：“这你也相信？我若真有那样的宝物，为什么不直接成神去？” 嫉妒魔君愣了半响，哈哈大笑，却没再谈要宝物的事，兴致盎然道：“反正现在也没了神，人类又这样蠢，你何不随我们当个魔神？——不是我自大，这是时代所趋。就像是人间朝代的更替，魔终究要取代神明的位置。更别说如今的世间早已没了神明，等到驱魔界再被消灭，我等魔便就是这世上新一代的神。” 秦越将那柄诛魔剑拍上桌，冷冽的眼神说明一切。 那人望了眼宝剑，笑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谁敬酒不吃？你若现在走了，我倒还能饶你一命。”秦越面色暗沉，眼神杀意毕露。 嫉妒冷笑，挥手间便有一股凛然的黑色魔气射将而出，化作一道绳索想将他捆了。秦越正坐，抬眼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那魔气冲到秦越面前，像是突然撞倒了什么一样砰的消散。 “咦？”嫉妒看看手心，“这具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啊...你做了什么？”秦越自然不会跟他解释，那人自己四下看了看，看到桌上两只小人，捻起来，笑道，“原来如此。不愧是秦家最后一人。” “没想到我名头又多了一个。”秦越自嘲。 嫉妒道：“你在偶身的符箓里做了手脚，叫我不能伤害作符之人。可我本意也没想害你，我是在拉拢你。” “敬谢不敏。” “哈哈，我不能伤你，你也不舍得一剑刺下，嗯。以后日日长谈，总有你答应的日子。” 秦越抬起头，伸手拿住那两只偶。 “不好意思。我不舍得杀我朋友，无关之人我还是下得去手的。”说着，手掌一翻，大火自小人下方腾起。 嫉妒瞬间铁青了脸：“我都已经出来了，你烧的也是无辜人的魂魄。” 秦越不为所动：“你也说我秦家人对魔界诸事了解颇多。想来能将人心神蒙蔽到动摇法则的份上，必不是一般心灵缝隙，应是你元魔。——想跟我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这套？想若是以后人魔战起留有后路？你也只能想想罢！——我若烧了，你必元气大伤！” 见那人真发狠，嫉妒魔君不敢托大，忙抽出手办内滞留的元魔，秦越见状将手办飞速收进包裹，眨眼间浑身一变，高高的纯阳道冠微一倾斜，一招七星龚瑞送出，定住了邵风。 邵风是定住了，可附身于其上的嫉妒不是他的目标，骤然身体不动，那人又急着接他元魔，堪堪跨出一个黑乎乎的脚来。 秦越挥起诛魔，一招斩下！ 第34章 上魔族（十一） 天下间魔物，莫不惧怕那柄传说级的克魔利刃，若是几位魔君齐上阵还能有些敌对之力，可若论单打独斗，则是不堪其一击。 话虽如此，没有正面对敌的力量，堂堂魔君逃跑的力量还是有的。望着那黑雾一闪即逝，秦越驻足接过倒下的邵风，没再追过去。 诛魔剑虽利，可拿在如今的秦越手中，只有震慑之名，而无降魔之实，不可莽追。魔物逃脱后，秦越垂目望着手中长剑低喃，碎发挡住了那双太过锋利的眼，看上去竟有些柔和。 怀里的邵风眼皮皱了皱，睁开了眼，又迷糊了几秒，片刻后抓狂：“什..这又是什么情况！——我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上次是色/欲，这次是嫉妒，秦越也说了魔物附身是因为被附身者有心灵缝隙——“那我这狗屁的心灵缝隙是得有多大......”他颇有些无力。 秦越也闹不明白。虽说人人都有心中阴暗的一面，也不乏五毒俱全深受各类魔物喜爱的，可邵风是他室友，他不可能不清楚他的为人。——偶尔一个心灵缝隙也就算了，绝不可能在一个魔君走了之后，又引来另一个魔君级别的魔物。 “想来那两个上魔是来找我的。——他们既自称魔君，自然与那些低等的魔物不同，能自由选择附身对象...也是有可能。”秦越煞有介事的摩挲着下巴。正这时，桌上突然一声尖细的高叫声传来，冷不丁的吓了两人一怔。 “啊！！————” 那声音又高又尖，像个四五岁的女娃娃一脚踩到了猫尾巴。 “咚！——”一块方糖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朝那声音的源头砸去，低沉但依旧稚嫩的正太嗓音不耐烦又没好气的喊道：“鬼叫个什么！” 方糖被那黑皮肤的小人掂在手上，如同掂了块半透明的板砖，那小人龇嘴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生动的压根不像是个硅胶的手办。另一个黄头发的被砸的仰头倒下，半天才爬起来，摸摸脑袋扁着嘴，像是被现实打击的完全陷入自我世界，失神的自我喃喃，又迅速把自己摸了个遍：“呜不是吧...这幅打扮，是动漫？我是谁？金闪闪？碓氷拓海？——对面那个黑皮很眼熟啊......”小人惊恐的揉脸到变形，“我穿越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作为个死宅来说。 他如此这番的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小心翼翼的上前：“是，大辉吗？...你知道这里是哪里？——看周围的摆设......是哪里的房间？我们好像变小了？——其他的成员呢？” “其他？” “对啊，黑子他们。” “......”对面的黑皮小人沉寂了下来，用一种莫名同情的眼光凝视着他，“......你人变小了智商也缩水了？” “......”黄发小人正愣着，突然一股气流袭来，吹动起他的发丝。 “！”他伸出胳膊挡风，却猛地睁大了眼！ 一只巨大的手！ 他活了19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震撼的场面，他浑身僵硬的不能动弹，双目大睁，“啊啊啊！”他有些抓狂的惨叫出声，“巨人！！！竟然是巨人！！！兵长！！救命啊！！！！” 秦越一把将其抓在手心，那人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绝望的喊个不停。 而另一只黑皮小人则安稳坐在男人的手腕上嘲笑对方。 秦越疑惑：“你没有记忆？”又好笑，“喂，二黄你睁眼看看，你作为一个手办也是有点身高的，我哪有巨人那么夸张。” 适才二黄醒来的时候，正背对着他与邵风。两人灵魂被塞进了小小的手办，声音也都变得幼稚起来，二黄停了叫声，小心伸出头看他，没了尖细的大叫，声音嫩的如同两三岁的正太：“你...你是谁？手办...手办是什么鬼？” “陈生？” 黄毛一愣，然后一脸懵逼的点点头。 对他来说，他上一秒还在渣基三，下一秒就变小了，还来到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 “那你是？”秦越问那黑皮。 黑皮脸一黑：“...不知道。” “你不是没有失忆吗？”秦越眨眨眼。 “就是不知道。——我记得和这家伙遇到之前的所有事，可名字就是不记得。”那人托着脑袋，“爱信不信，也没故事讲给你听。” “......那这样不好称呼啊...总不能都叫陈生，这样吧，”秦越严肃的一指，“陈二黄，”又一指，“陈大黑。” 陈二黄炸毛：“喂喂喂！那是个什么破名字！” “只是个代号而已，名字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要你们自己夺回来才行！”秦越笑眯眯，“在找到你们各自的身体前就暂住在这里吧，邵风既然提供了手办，如今你们活了，他若没事想要摸一摸捏一捏，也请尽量不要反对。” “什么手办？”二黄疑惑的张开小小的双臂看了看，眼睛瞪的溜圆，“我这是......手办？！” “哼。”邵风倒是有些不屑，“谁会想要摸一摸捏一捏啊，里面都住了人了，我又不是变态。” 秦越但笑不语。 *************************************************************************************************** 果然，临到晚上，那人暗搓搓的拿着亚丝娜的手办过来：“......咳...” “干嘛？” 邵风有些难以启齿，踌躇了片刻：“你能...让她也动起来吗？” 秦越：“......” 能动的老婆和不能动的老婆那就是两个不同的境界。虽说秦越多少能理解宅男的梦想，可还是被这人的不要脸给梗了一下。 “滚蛋。”彼时的他正闭目思索以前在秦宫看过的古籍，思考关于上魔族七魔君的事，见邵风拿这等无聊的事来找他，便随口打发：“不打本了？” 谁知他一脸无语，一瞬间表情变得难以形容。 “...？”秦越有些奇怪。 邵风说：“...你自己去看看。——咱家只有两台电脑，现在都没位置了。” 秦越走起过去，见两台笔记本并在一起，两个小人一人占了一个键盘，正在上蹿下跳中。邵风上前一手提起一个：“看，不愧是网瘾少年吧，变成这样也能玩。” “放开放开！”陈二黄四肢乱动，“我失踪了这么久，总要跟大家说一声！” “切。”这是一言不发的陈大黑。 “算了，给他们玩吧。”秦越有些无语，“邵风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男人扔下手办，半是好奇的跟了过去。两人穿过过道来到秦越的房间，秦越关了门，又施了结界，翻手取出一张黄纸。 “符？”邵风第一次见这人拿出这件东西，又亲眼见他咬破食指，行云流水般于空白的符箓上画着什么，速度极快，待符成也不过眨眼，就见那符上文字金光一闪，被那人夹在两指间，翻手火光燃起，快烧完时捏开他的嘴，不由分说的塞了进去。 邵风吃了一口火，噎了一下。 “你给我吃的什么？” “补品。”秦越笑笑，“感觉怎样？” 邵风闻言特地仔细感觉了一下：“...有点烫？” 那就是没感觉了。秦越道：“这是驱除你体内剩余魔气的符，本来是要喝符水的，不过你不是普通人，这样更有效果些。” “你还会来这一手！” “不管怎么说，也是道家嘛~”秦越笑眯眯，“你修行的如何，以魔物目前的行动来看，我们可能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邵风点了点头，神情也严肃起来：“嗯。游泳池已经下挖了10米，可我觉得还不够。——这也是我准备告诉你的，我打算去拜访下师父他老人家。” “能有你师父指点，事半功倍。” 青年笑笑：“承你吉言。” “什么时候出发？” “你呢？” 秦越一愣。 “这些天，你既没玩游戏，也没碰电视，难道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秦越感叹：“果然知我者，莫如你也。——不过虽说是有想法，到底能不能实现还是个未知数。你知道我少时气海被人点破，可你也知道，我最近莫名得了的那个游戏技能......” 邵风思索片刻：“去纯阳宫？” “嗯。现世没有办法，我想去坐忘峰上问问。”秦越沉默了片刻，“魔物那边不知正在策划着什么，我们只知它来势汹汹，目标还极有可能与我、与秦家有关。如果有方法能修补我的气海，诛魔九式就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驱魔人这边也不必那样被动。纯阳势属道门同宗，吕祖门下，修的又仙人之法......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哈哈！”邵风突然朗笑着伸出手掌，秦越愣了片刻，随后了然又好笑的和他击了下。“这是在干什么？” “你找到了重新振作的法门，我也决定变的更强大，难道不值得庆祝？”男人说着，到底还是不舍得即将到来的别离，又张开双臂狠狠拥住他，说，“这个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怪。我们估计是两个最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了，可偏偏却成为了朋友，还是挚友。好笑的是成为朋友后，我们对彼此仍旧知之甚少，却又推心置腹。你说妙不妙？” 秦越轻笑：“妙。” 邵风：“汪。” “......” “......” 两人相顾无言。邵风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脑子一抽就......秦越默默地放开手，脑门上挂了三条黑线。 这毁气氛的煞笔。 第35章 上魔族（十二） 既做好了要去彼世修行的准备，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此世诸事总要有个妥善的安排。秦越给方镜去了个电话，告知那魔物先前与他说的那套说辞，道：“你觉得天上现在......还有神吗？” 方镜那边良久不语，后才低沉道：“如果神都迁都了......那我们还修个什么？” 嫉妒魔君的那番言语对整个驱魔界中人来说，都是足以翻覆信仰的打击。它直白的透露着两个意思，一、神明并非全知全能，他们遇到困难也会迁、也会避；二是此世的神皆抛弃了他们，把他们丢弃在了这个旧世界，一个所有神明都不愿立足的旧世界。 如果这番话是真的，那人类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比魔界大军还要可怕的多？——是什么让所有神明都离开了本世？灵力的枯竭？诸神的末法？资源的衰弱？还是此世濒临崩溃、末日即将到来？ “如果末日真的到来，魔界与我们同处一世，不会表现的这样平静。只是他们现在似乎并不如何担心，观那日嫉妒魔君的神情也一心想要拿我秦家密宝，助他成仙。”秦越皱起眉头，“末世之说不可信，若神明迁都为真，我倒更愿倾向是新天界的发现。也许那所谓的新天界中灵力资源都远大于此世，能引得所有神仙趋之若鹜，就连魔都......近来诸多事件似乎皆由我秦家密宝而起，阿镜，我知道你查过当年的案子，你知不知道当年三大家杀入秦宫夺宝时，那些人知不知道神明迁都的事？” 方镜顿了顿：“......似乎没听说，但也不知是否是刻意隐瞒。” 秦越默然片刻：“如果夺宝只是因为一时起的贪念，对我们反倒是件好事。如果他们是知道神明迁都才起的念头，那他们想拿着密宝做什么？和神明一起迁到新天界吗？” “你家那密宝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见过？” “没有。”秦越苦笑，“事实上，我不但没见过，连我的父亲、祖父也都没见过。有人说它是一柄仙剑，有人说是一件天衣，也有人说是能让人百日飞升的仙丹......说是古早神明传下之物，可我秦家若果真有这东西，哪里还能便宜得了外人呢？——说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仙界的，什么？飞机票吗？”他讽道。 秦越又笑笑：“不过我今天可不是主要跟你说这个来的。阿镜，你不是要帮我找到重塑气海的方法？——我已经有打算了。” “哦？”此话一出，沉闷的空气终于有了丝活力，方镜问，“你如何打算的？” 不论秦越如何打算，他能积极把这事摆在心上，就已经叫方镜很高兴了。 秦越与他说了欲再往拜入纯阳宫的事，道：“这次过去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我想让你帮我接手那一体双魂的案子。如今两魂已各有了居住的躯体，剩下的就是找到那位住在陈生躯体里的人。”此案本就事关上魔族，方镜责无旁贷，一口应下，道：“你尽管去，现世的事，我来安排。”男人低沉的声音可靠极了。 秦越笑笑：“多谢。改日我修成回来，带你御剑上天~” 想起小时候，方镜唇边也露出一丝笑意，“那我等着，师兄。” ********************************************************************************************** 纯阳宫终年大雪，秦越自空雾峰方向荡开剑光飞来，先去拜访了掌门和诸位长老，言明这次过来是为气海重塑一事。李忘生听完他的话，不由惊道：“你说你少时气海被人点破？那你这通身的修为是从何来的？” 莫说习武之人，便是修道之人的气海遭人毁坏，也再没有了修行的可能。 “是弟子的朋友和弟子一起想出的办法，我们尝试着将真气不经丹田气海，直接通流全身，后弟子终于能将其储与经络之中。”——当初的情况远比秦越此时说的更凶险。那时他满门尽丧，于血海中拼命杀死了仇人，最重要的剑灵却于他手中崩裂，可想而知，当他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当他真正感到气海空洞失去了一切之时，万般丧尽，他是多么的、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人都要心存死志。 而可悲的是，那时的他虚弱的连自杀都做不到。 ——然后邵风便推门进来了，带来一室叽叽喳喳的阳光和一股浓浓的火锅味。 “储于经脉！”一位立于掌门一侧的纯阳长老忍不住惊讶，“人之经脉何其脆弱！你们怎么敢试！” 秦越苦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弟子考虑那么多。” 危险吗？当然危险！但那时的他是敢试的，成是他所求，死也是他所求，他反正无所畏惧。只是没想到彼时不过一个陌生人的邵风也敢陪着他一起玩，还差点在给他输送真气的时候被他吸干！——破损的气海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无底洞！ 事后感叹，这世上有几人能第一次相见便是生死之交？——正如邵风的那句话：缘分真是奇妙！ “不管如何也太胡闹了！”那长老十分不赞同。 秦越深以为是。 李忘生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原来如此。气海...”又肃然道，“如果真有一法，却要破而后立...” 秦越不假思索：“弟子愿意！” “好。”掌门缓声，“你既无惧，可去苗疆探探...” 苗疆！ 秦越顿时脑袋一亮，只觉得怎么自己就没想到！他不由激动的脱口而出：“苗疆五毒教！” 五毒教，剑三一个特殊的门派，设定神秘又带着些鬼蜮色彩。[凤凰蛊]、[涅槃重生]，这是游戏中五毒门派救人的技能。他当然知道剑三里能让人‘复活’的门派不只一个，可那种‘复活’在设定中并不能算作真正的死而复生，而只是白纸黑字的‘救治重伤队友’。复活技诸如万花的[缝针]、秀坊的[心鼓弦]和[妙舞神扬]，这些拿到大唐里世界，却也只是做个手术、打个鼓和跳个舞，‘救治重伤队友’自然是没问题，可死而复生却是不可能。 唯有涉及巫蛊之术的五毒教，从设定上就与之不同！ 李忘生慈祥的捋着胡须，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凤凰涅槃，可重生矣！” “慢！”一长老担忧的上前，“掌门，那苗疆五毒教向来诡秘，且门人各个深藏巨毒，能杀人于无形！又最是不能招惹，住处极其神秘！且我听说那边到处是尸人，还有曾犯我中原，捉去过我中原大地众多高手炼化尸人的传言等......不可莽撞啊！” 秦越恍然，是了，这是剧情人物的世界，却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无比真实的世界！各大门派自然不能再像游戏中那般随处逛，有些传言中隐士的门派，那就是真的隐士；神秘难找的门派，也是当真神秘难找！且各大门派纠葛不断，互相建交的如纯阳万花，互相提防的如藏剑霸刀，人人避而远之的则正如五毒教。 不过秦越倒是得替那还未亲眼见过的五毒教说一句话：“众位师长有所不知，用中原武林高手做尸人的是早已叛变五毒的乌蒙贵，此人于五毒也有深仇，五毒教人人得尔诛之。非是五毒之过。” “你怎知...” 李忘生挥手打断那位道长上前的话，慈目道，“我信你所言。只是此去前路多艰，你又是不是此世中人，我便让你师兄玄墟同你一道，护你周全吧。” 秦越全身一震！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掌门师尊，师兄诸事繁忙，如果师尊实在不放心弟子一人，门内可还有其他师兄弟愿意？” 能不能换一个啊！那个腹黑神棍要人命啊！——他要在苗疆拉着五毒教的人胡乱算命怎么办？都说那些人不好惹，被他们追杀可比在当初扬州城的那只黄鸡恐怖多了！！！ 李忘生轻笑数声，“他能有什么忙的，整日在太虚宫烧炉子。此事已定，且先去休息吧。” “......” ***************************************************************** 事实就是，不论秦越的内心有多么不愿意，他还是不得不带上这位烧灰烧的一脸漆黑的师兄。谁叫他是掌门钦点的呢！ “秦越师弟。”见到他时，那位俊美的师兄依旧和初见那般笑眯眯，“秦越师弟，当真好久不见。本还以为你会一去不会，当初接到你在万花做客的信件时，师兄我真是惊喜的很。”走来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掌门师尊的吩咐已经有别的师弟来说过了，师兄这就去准备，你若不急的话可去偏殿暂歇，等会儿一道下山，膳食也在山下的客栈用...如何？”说着便微笑着转身走了。——那句话根本不是来征求他意见的。 秦越：“......”木然低头，被他拍的地方赫然一个脏漆漆的手印。 周遭有纯阳弟子心有戚戚焉的凑过来小声同情：“...自上次玄墟师叔被天策府小将亲自押上山来后，就被掌门师祖一直罚在太虚宫炼丹呢，这次好不容易能出去，还不......”见有人来，那人迅速缩回脑袋。秦越悲哀的在心中给他补充完整：好不容易能出去，那还不得可劲儿浪...... 秦越觉得有些儿方。 ...... 片刻，玄墟道长收拾完毕出来，一身道袍仙气飘飘，俊美的恍若九天仙君下凡，他那精气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带着一股监狱放风般的意气风发：“苗疆否？师弟，这就出发！” 第36章 上魔族（十三） 马车颠儿颠儿的出发了，车夫是个沉默的斗笠汉子，一路无话，只把皮鞭挥成了道道闪电，抖的秦越整个人都如抽了疯一般，马的速度倒是快了，人受不了啊！ “要不...我们还是自己骑马.....”秦越被颠的连声音都抖得厉害。 玄墟好整以暇的坐着，一挥浮尘，很是有一派唬人的气势，“修行。”他老神在在的闭着眼，“修仙先修人，练武先练心。你心不稳，身体又怎么能稳？” 人不是好人，但话是好话。秦越思索了些许，静下心来运转真气，虽然抖动依旧，但因为不再在意，所以也并不像刚才那么难熬。 半响，玄墟好奇的睁开眼，见他果真安静下来，颇觉得有些神奇：“...这也能悟？天才吗你是！”他观秦越周身真气流转自然，比之前所见又多了丝沉淀的质感，“......你真的气海受损？”——若这人气海受损身处逆境尚有如此能耐，待气海真的重塑完全又该是如何一番风采... 秦越听他一席话本还从中悟了些什么，如今被他这一打岔也不由睁开眼：“不是说静心吗？” “就随口这么一说。”道长眉眼弯弯，没想到你还当真从中得益！ 秦越不解：“那你怎么坐的那么稳？” “马车驶的飞快，神仙也坐不稳呐！——你看！”说着，他解开腰带站了起来。等等？解开腰带？——秦越无语的看着那条蓝白的腰带：“......原来如此。” 那腰带固定在马车的底板上，怪不得他稳若磐石。 玄墟道长没了腰带，道袍外敞，又随马车的颠簸显得越发凌乱，却又丝毫不损他俊美非凡的仙人之资，反倒多了丝不羁的气概：“这种招式，市井中玩杂耍的常用，我不过拿来逗一逗你，却没想到逗出了惊喜！——掌门师尊叫我助你修行，如今观你心性悟性，倒真是帮你想到了一个适合修行的好去处。” “哪里？”秦越起了兴趣。 “龙门荒漠的一座山峰。传言它奇高无比，最顶之端又细又尖，只容一人单脚站立，且常年有飓风扫过。便不是飓风季，也会有片片风刀如利刃割过，你若去那顶峰修行，一日当比十日。当然，要是一个不小心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越奇道：“细尖且高的顶峰，竟能在飓风的扫荡下留存下来？” 玄墟勾唇一笑，神秘道：“真聪明。可知那山峰名叫什么？” “什么？” “通天绳。” 秦越：“？”是说它像绳子一样又长又细？高的就像能通天？可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玄墟邪邪的一笑，凑近道：“这名字可不是对这山峰的形容，而是说，此中有宝，名唤通天绳。” “......你要我夺宝？”观这人势在必得的神情，实在让秦越很难不得出此论。 “无主之物，何谈夺字？不过...”那人奇怪又无辜的看着秦越，“我只好心教给你个修习的去处，你为何要曲解师兄的一片心意......” 秦越木着脸：“......你能叫马车驾的慢点吗？...我要吐了。” ********************************************************************** 身怀剑三大地图的秦越当然知道欲寻苗疆，得先去成都。所以他们自纯阳山脚出发前往成都，已经走了有两三个时辰，在古代这样不便的交通下，能走的这样快，当属把马车当成飞机开的车夫功劳最大。 两人到达成都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在城内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晚饭也是在大堂用的。叫秦越意外的是，吃饭时他们竟意外听到隔壁桌在谈论一个熟人，听那边带着敬叹的语气说出那句：“纯阳诛魔剑，万花阎王笔！”他执箸的手便顿了顿，与他对坐的玄墟低声问：“熟人？” 秦越苦笑：“其中一个说的就是我。” 那两人口中，这位万花弟子与纯阳弟子一路结伴而行，又是大战狼牙军、又是大战天一尸人，名头那是打的一般无二！玄墟奇道：“你何时和那万花结伴同行过？”这人的行程没人比他们师门更了解了。 “所以啊，我也很奇怪。那花哥还能一人分饰两角不成。” 玄墟想了想：“也许是别的纯阳弟子。” “...诛魔剑是我贴身佩剑。” 玄墟笑：“天下剑器本都无名，皆是持剑者心有所思覆名其上。诛魔之意本就通达，你的剑叫能诛魔，别人的剑自然也能叫诛魔。没什么不解的。” 这么说也很有道理...秦越点了点头。 两人用过晚饭，各去了客房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在马棚牵了两匹快马，一路向秦越说的锦枫村与雾霞林方向出发，途中路过云中观，玄墟还下马拜了一拜。其实要去五毒，本不用这么麻烦，秦越自然可以直接传送进某个五毒副本。可万花的例子在前，五毒可不像万花谷那般与世无争、弟子个个皆是坦荡君子。若是被五毒弟子怀疑了身份，秦越怕他等不到张口解释的时间。 所以还是堂堂正正的带着师门的拜帖进山吧。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两侧风景飞速闪过，待到一处两山隔望夹杂着一条小道时，两人下了马。“右面就是锦枫村，左边是你说的雾霞林。不过你怎知那苗疆就在这条小道之上？” 秦越牵了马，将两匹马绑于林中一棵树上。“我自有我的消息，走吧，我们进山。” 见他不愿多说，玄墟便也没多问，两人走了有一刻钟，便能清晰的感到周围的山景有些不同。又走了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处奇花异草茂盛、古树纠结盘根的天地，脚边时常有细长白蛇游过，却如通了灵性一般并不伤人，眼前偶有灰蝶成群，双翅奇长。秦越嗅了口空气中的花香，玄墟笑问：“此处如此锦绣，想必是到了？” 两人往前走去，一座碧绿的藤桥现于眼前，其上蝴蝶飞舞，恍若迷踪仙境。走过藤桥，右侧是一棵古老的巨树，其左有一条小道，从这边望过去，前方影影绰绰坐落着村落，皆依树而建，颇有股自然的风趣。 两人正与往前走，一道清越的笛声自上方传来，秦越抬头，先是看见一双洁白的赤脚，在见那人斜靠在树上，只腰腹间穿了奇异的服饰，露出两根光滑的长腿来。 玄墟捂住眼。 那人吹着笛子望后一翻，如蝴蝶般轻巧的在空中旋了半圈，落在两人身前。 是个略显邪魅的男子。 “中原人？”那人的口音带着些异域的妖娆，猿臂轻舒，那漂亮的玉笛便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个圈，他抬头，狭长的双眼稍显凌厉，“来我五圣教有何贵干？” 秦越咳了一声，顺道拉下玄墟捂着眼的那只手，朝那毒哥行了个礼：“在下纯阳弟子秦越，这位是我师兄玄墟，奉师门之名拜访苗疆五圣教，这是掌门亲笔信。” “纯阳？”毒哥接过他手中信函，翻了翻，又递了回来，一脸无辜道，“我不认识你们中原字。” 秦越：“......” “那贵派可有识字的同门？”玄墟问。 秦越倒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可否引我们面见贵派教主？据我所知，曲云教主原是中原七秀坊中人，她必定是知道的。” 毒哥笑：“你竟知我们教主名讳？那好，我带你去见她。——不过为防你们中原人使诈，却只能带你们其中一人咧，另一人有苗民卫兵护佑，不叫他乱跑被瘴气所伤。你们谁去？” 此来是为秦越重塑气海一事，玄墟自然自荐留下，让秦越去面见教主。且他实在不想多看这些穿着不成体统的男人，实在有些辣眼睛。虽然大唐风气向来开放，秀坊姑娘们也多有穿着清凉的时候，可那是姑娘，尚且赏心悦目。玄墟又看了眼这人额前和胸前的银饰，上身除却银饰不着寸缕，下身也只围了寸步，走动间他还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所以能待在一个地方也还不错。 ************************************************************************* 秦越跟毒哥一路走去，走过树顶村，又过了一处藤桥，总算来到五毒总坛之地。秦越虽在游戏中没少过来，但真当身历其境时，这种宏伟的古代建筑给他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只见其上高不见顶，湛蓝色大旗飘荡着五圣教三个大字，秦越不由自主的昂头，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毒哥前方带路，两侧是巨大的如同变异的玉蟾守卫、圣蝎守卫。拾阶而上，阶梯中有镂空部分，台阶下明晃晃能看见有神秘的蓝色水流静静流淌。进了大门，广场大到无边，正中央一尊雕塑群，秦越眯眼看了会儿，分辨其有风蜈、玉蟾、圣蝎、天蛛四种毒物，中间是众星拱月般供奉着的灵蛇。气势颇为骇然！ 毒哥道：“你知道我五圣教现任教主曲云的事，那你可知我教中德夯？” “德夯？孙飞亮？” 毒哥瞥了他一眼，那双狭长带魅的眼轻瞥过去，足以勾魂摄魄。“你果然知道很多。”他笑了声，尾音带着股别样的情绪，“知道就好。其实很多人都被德夯吓过，包括我们圣教中人。” 秦越受了他的好意，心中却有些沉重。玩游戏是一回事，进了游戏又是另一回事，以往翻看游戏剧情不过感叹一两句，现今这些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知他昔日风华倾世，如今苦痛残生，那种遗憾和无力感便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德夯"，在苗语中是“美丽的峡谷”之意。秦越随毒哥面见了曲云，一眼便看见了那丑陋巨大的行尸德夯，曲云是个小女孩模样的坐在德夯的肩上，声音清脆而响亮的问：“你就是前来拜访的纯阳弟子？” “是。”秦越递上信函，不意外有人早早通报。曲云看了看：“嗯。”将信函放到一边，“你来就为此事？” 他叹息：“在下确实有事所求。”他一五一十的说出自身情况，曲云斟酌了片刻：“重塑气海？”小女孩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下丑陋巨尸的脑袋，“我苗疆的确有种方法可教人破而后立，却有很大的隐患。——你看我如今稚嫩的身体，能想到我实际年岁应当比你还大吗？” 秦越默然。他知曲云本不是个小女孩，她是当年名扬天下的七秀之一。歌罢杨柳楼心月，舞低桃花扇底风——说的就是她。而那如今丑陋不堪的行尸，却是当年俊秀儒雅，风度翩翩的七秀男弟子，亦是爱慕曲云的青梅竹马的师弟。 曲云道：“方法是有，可却有很大可能变成我这幅样子。——你可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放假了，晚上还有一发！嘻嘻！ 第37章 上魔族（十四） 秦越来到苗疆本就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心理准备，他深知重塑气海不易，至少在他的世界里从未有一人能够做到。如今魔界不知为何将矛头盯上了秦家，他在驱魔界身份的暴露是迟早的事，危机重重，他不能没有强大的力量护身。为了重塑气海，他连赌上性命的觉悟都有了，只是区区身形变化的可能又有什么好怕的。 “在下来此之前，便已做好了觉悟。只是不知教主费心帮我，可要在下做些什么？”他诚恳问道。 曲云身形变化的奥秘剑三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七秀心法与五毒心法的冲突，可究竟是冲突在了何处，至今也并无一个标准的解释。如今曲云既然这样说，想必是她多少了解到这冲突的所在。身形变小，意味着返老还童。这份力量若当真能让人返老还童，便等同于有着无与伦比的生的力量。——这种能力放到谁的身上都是要深深藏起不为人知的，他是真没想曲云竟有意要用这份力量为他重塑气海！ “嘻哈哈~”巨大行尸肩上的小女孩发出一串清脆愉快的笑声，“你也不必如此见外，我昔日在七秀坊时也曾拜访过纯阳掌门，如今见到他信中所写，便什么都知道了。你尽管放心把身体交给我，必能帮你如愿以偿！” 掌门信件都是用秘法密封住，秦越不曾见过，也不知那信中写了些什么——大概她于掌门师尊真的一向交好？秦越真诚的向曲云道谢，曲云与他聊了两句，派遣弟子安置他们，细心叮嘱道：“用那法子前，必先身体透彻干净，你先去我教圣潭中泡足6个时辰，明日再来祝融神殿找我。——兰佧，你去帮忙指引下他。” “是。”带他来的那位毒哥恭敬的向教主行了个苗疆的礼，转身道，“走吧，带你去圣潭。” ************************************************************** 两人与玄墟道长汇合时，那厮果然无聊的正给周围苗民卫士看掌纹。秦越见状赶紧拉走了他，玄墟无奈一笑：“喂，你可别看低了我。算命算到得罪人的只会是那些学艺不精的半吊子。我可不同。” 我若当真被人揭穿，你信不信我能忽悠着他再算一卦？ 秦越无语。 两人先是跟着兰佧毒哥来到他们晚上休息的客居，安顿好道长之后便一路带着秦越前往圣潭。圣谭水流清澈见底，碧绿的一汪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四周点缀着各色奇花异草，霎是奇幻美丽。秦越脱了外衣下水，顿时被凉气激的一颤。正要运动抵御寒气时，岸上蹲着的毒哥凉凉的道：“中原人，不要用你们中原的功夫，否则圣谭无法真正洗涤你的身心。你要全心全意的接纳它。” 有能力抵御寒冷，却要自己亲手放弃。这并不是一件如说出来那么简单的事。秦越思索片刻，身体往下一沉。他不但放弃了运功抵御寒冷，他甚至放弃了体内真气的运转。 好不容易找到的方法，他很懂得该听从什么、该放弃什么！ 秦越在寒水中泡了多久，那毒哥便在岸上一直照看了多久。如今的秦越两眼紧闭，冻得皮肤都有些青蓝发紫，嘴唇白的如同死人。他甚至有时好久才能听见心跳一声，实在坚持不住了，也坚决不动用内力，却每每在心跳快要停止时，感到一股新的生机注入体内。 ——是岸上毒哥在给他加血吗？还是那所谓的圣潭终于承认他了？ 秦越的耳边传来笛子清脆的乐音，时远时近，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那声音好听极了，仿佛引导着他的灵魂不断向上、再向上，速尔潜入潭底，速尔遨游天际。他似乎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不但分不清今夕何夕，还似乎总听见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在对他说些什么。 “...尔今...人...神......吾等......望尔切记，时危世乱识忠良！” 前句都不大清晰，只最后一句振聋发聩般，简直如同刻刀刻进了秦越的大脑，叫他头疼欲裂！模模糊糊中，一个小女孩声音传来：“诸位长老，6个时辰已过，这便开始吧。”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糊的睁眼，五毒教各大长老围着他坐了一圈，看其模样似乎正在运动施法。他张了张口，却连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昏昏沉沉间，又晕倒过去。 恍惚间，四面乌黑的墙壁向他压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浑身动将不得。片刻，猛地一怔！能动了！秦越奋力推来面前散发着小孔光亮的暗门，猛地从里滚了出来！ ！ 他滚倒在地上，映入眼前的是自己撑着地面的小手。他呆呆的看了看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又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胳膊。 这是哪里？秦越有些恍惚？我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四周看了看，满目都是高不见顶的巨大书架。看这周围熟悉的摆设......竟然有几分像是我秦家的藏书楼？ 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悠闲而有序。秦越有些懵懂的抬头看过去，书架的尽头走来一个人。 “......”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小小的孩子抿了抿嘴，隐忍着一副要哭的表情，“...爹...”他小声唤他。 儒雅的男人一眼看到了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是...！” “爹！！！”小小的孩童纵身扑了过去，时光戛然而止。 “秦越？秦越？” “......嗯...” “秦越？师弟你醒醒！” 秦越动了动手指，然后挥了下胳膊，迷糊道：“蠢狗...别打扰小爷做梦。”耳边听到明显的扑哧笑声，又被人摇了摇，他终于睁开了眼。 “...玄墟师兄？......你怎么变大了？” “是我。”那人忍着笑，“我变大了，怎么不说是你变小了？” ......竟然真的变成了小孩子？秦越有些恍惚的看了看伸手眼前的小手，捏了捏拳，又感应着体内流转正常的真气，面上一喜：“成功了！” 玄墟笑着拍了拍他，“吉人自有天相！恭喜你如愿以偿！”（525812jtzl） 秦越喜不自胜，也顾不得自身小孩的外表：“我得向曲云教主致谢去！” “慢。小秦越~”玄墟笑眯眯的拉住他，“你得先穿上衣服。身形变了，以前那道服你可就穿不了了。还好有曲教主派人送来的五毒弟子服装，我挑了套最合适你身形的，先穿好再去吧。” 秦越囧了囧，这才看见床边摆着的一套五毒正太服。虽说布料不多，但比毒哥还是好多了，秦越拿起比了比，坦荡的穿上。 两人收拾了一番去拜见曲云，秦越这才知道他竟睡了整整三天！曲云见到他似乎有些伤感，垂目道：“抱歉，我还是没能避免...”秦越开朗的一拜到底：“曲云教主重塑之恩如同再造，不过还童而已，世上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得，教主又何必介意？” 小姑娘见此也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道长所言甚是。还望此行珍重。” ...... 解决了这一沉珂，秦越归心似箭。但两人是奉师门之名下山的，自然也要回去复命。离开五毒教，下山时，发现那绑在路边吃草的马竟是被别人牵走了。两人摇摇头，也不介意，荡开剑光便驾起大轻功来赶路，一路上秦越感受着那重归的气海，奔腾流畅的真气，整个人恨不得随道道剑光昂首清啸！果真遨于九天之上，徒生万丈豪情！ 他本就是个骄傲的人，五年前逢难被折断双翅，得遇邵风才重新焕发了活下去的意志。可那深烙在心在的痛楚还在，他永远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傲然立于驱魔界所有英才的顶端，甚至不能完整的使出他曾每日每夜刻苦修习的诛魔九式的哪怕一招！ 如今业障皆破！冰封消解！不过是身形变了而已，与他又有何碍！ 玄墟几息追上他，眯眼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的如此绚烂。” 秦越哈了一声，挑眉问他：“可敢与我比试比试？” “正有此意。”男人笑答。 ******************************************************************************************* 话分两路，秦越走后的第五天，方镜的研究所里终于传来喜讯，一只被驱魔人捉住而未驱散的魔，在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下终于成功的被净化，其场面就像是无数宗教传说那样，魔物非但没化作碎片消散，反而化作点点星光上升空中。一个是下落，一个是上升，如此明显的差别，大家知道，这次的研究终于成功了！ 方镜收到消息疾步赶到研究所，此次计划的总负责人热泪盈眶的捧着一粒微小的不规则块状结晶体：“成功了，终于成功了！从收集善光，到压化成气体、液体、再到现在的压缩成固体，善良终于积少成多，在此刻发生了质变！这么一小块就能完全的净化魔物......老板，也许我们驱魔界就要多诞生一个职业了！” 众人都欣喜的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这些天成天对着那些恐怖的魔物和枯燥的机器，既担心着人类的未来，又忧心着自己的绩效。如今终于成功，怎能不叫大家喜出望外！ 方镜一如既往的无甚表情，他接过那人手中的晶体：“这是善光的凝结？” “呃...准确的说，是七美德中的节制。因我们研究所中大多数人都没有时间去挥霍浪费，所以这个做出的最快。——我们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善都能对魔物有效，想到他们的魔界分有七位，便试着单一的去克制。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方镜嗯了声，摩挲着指尖那珍贵的令人欢呼的成果，对一旁的秘书沉声道：“通知驱魔协会总部，通知牧家和贺家高层，15分钟后准备会议。” “是！”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作收！爱你们么么哒~！我去更文啦~！ 第38章 上魔族（十五） 会议准时在驱魔协会总部的高层会议厅开始，方镜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笔挺西装快步走进会议厅，大门在其身后碰的自动关闭，禁锢了一室的冷气。“诸位，”男人的声音冰冷极了，在长桌前站定，仿佛生来就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在场驱魔界各部高层，无一不屏息以待。 “今次会议，事关魔界入侵。我不会与你们周旋利益，单刀直入的说，你们应当知道，如今的上魔族能如此肆无忌惮，都根由昔日哪些势力推波助澜！秦宫覆灭已久，魔界入口无人镇压，我方家耗费无数财力物力才终能得到些许成果，希望大家鼎力配合，否则等到魔王当道之时，世间人皆以恶为生，届时我等唇亡齿寒，后果，诸位都很清楚。” 他年纪轻轻，论起气势来却远比在座都要强大。众人听得召号，既见令下的如此急，便在心里已有了准备，却没想到竟真的给方镜研究出了克制魔物的东西！ 满座皆惊、屏息等着这人的下一步动作。方镜冷着一张脸，从助手的箱子里拿出几个颜色不同的晶体，对着众人一一展示，又亲自阐明手中成果的试验、来源、和使用方法。待他说道注意事项时，道：“魔界有七位上魔，此物也有七分，一一克制、不可用错。是以我在试验中，给这七种晶体注入不同的颜色以区分。诸位如今要做的事有两个，一是多多收集各处的善，等会儿方家会将特制的容器送去，请大家下发并广而告之；二是密切注意世界范围内各处爆发的争纷，据调查，魔界尚有一位魔君尚未归位，魔君归位必要伴随一番动荡。虽还不知七位上魔都归位了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但我想大家都不会想看见那天的到来。还请不要留有任何后患！” 众人应答，方镜将主持交给助手，自去主位坐下。他一坐，压迫的气氛便一松。这场会议整整开了两个小时，其间又牵扯进随昔日的秦宫一道消失的秦家密宝。方镜冷笑一声：“子虚乌有的一句传言，也能叫你们记这么久，可笑不可笑。”那人被他那双太过凌厉的双眼盯的冷汗直冒，缩着脑袋匿了。 ******************************************************************** “师兄，承让~” 小小孩童一拱手，十足的老气横秋，却因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而显得格外的萌。小秦越身着道童服饰，头顶蓝白小道冠，小手捏着剑，行礼的样子可爱到爆！ 玄墟无奈的起身：“师弟，可比够了？师兄我都摔了一身的雪了。” 自那日起两人回到纯阳宫，已是数日过去了。秦越初得气海，运转和功法都还不甚熟练，两人便一边比试着，一遍勤修纯阳功法。先几日趴在雪地上落败的都是那短腿短手的小豆丁，近几日却是风水轮流转，滚了一身雪的变成了他的师兄玄墟道长。再到现今，秦越几乎能够只用纯阳技能就可打败他。他也曾在师兄的面前使过真正的秦家功法诛魔九式，玄墟果然睁大了双眼，一副见到了什么有趣事情的模样：“哦？这就是你那御剑心法的真正模样？” 因这里的轻功并不能做到御剑飞行，所以玄墟对他的那次短短的御剑恋恋不忘。现在他可不说秦家心法是旁门左道了，只说当初的秦越真是可惜，连这样神妙的心法都无法使出其威力一二。想来若不是师门不予，定然要向他学会那招御剑飞行！ “比了几次了？”童声脆声声的问。 “五次了吧。”玄墟笑着过去拍了拍他头顶的雪，“你还真是进步神速，如果我以后有儿子，也一定和你这样聪明可爱！” 秦越拍下他的手，斜睨着他：“小爷20多了。” 那表情逗得玄墟一乐：“没事，当我儿子我不介意！” “我介意！” 两人逗了一阵（玄墟单方面），回纯阳大殿做早课。秦越板着个脸，小小孩童一副肃然听课的神情，虽说他内心还是有些惶然的。——他在此地逗留数日，一是苦练功法，二...何不是因这身形变化呢？他这幅样子自己是不介意，可被邵风他们看见了，不定要怎么笑他！ ......但犹豫不决也不是个办法。他总是要回去... *************************************************************** 犹豫再多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都到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时隔十数日，半月之久，秦越终于再回到现世。睁开眼，乍一回家，竟觉得有些空荡的陌生，目光四下扫去，视线的方位似乎又有了些变化，他一低头，竟发现自己仍是成人的模样！ ...？ 秦越有些不解，下意识的竟不是惊喜，而是仿佛心脏落空的惶恐！直到运起周身真气，感应到气海的真切存在才舒了口气。——修复气海对他来说太重要，他不敢想象再次失去！秦越捋了把有些冷汗的头发，思索着现世身形没有变化的原因......突然手一抬，运起纯阳心法，随着坐忘无我的蓝光果然视角瞬间变低。——原来如此。 如他所想，这身莫名其妙得来的游戏系统会在使用技能时自动切换到游戏角色上。他之前是个道长，所以每次一用技能，人虽然没变、一身道长服倒是显眼的很；不久前他又进入游戏改变了形体，就会在下次切换的时候变成他如今游戏角色的样子——一个净身高最多一米五左右的正太。 ......客厅中央，沉着脸也显得十分玉雪可爱的道童解除了技能，体型瞬间拔高。秦越思索片刻，给方镜去了个电话，告知重塑气海一事成功，又言简意赅的说了现状。几日不见，电话中方镜的声音显得越发沉稳：“...恭喜师兄如愿。体型变化倒不一定是件坏事，正好最近有个案子可能......待会详说。我这边还在开会，这样，我叫特助给你订家餐厅，你先去那边等我，这边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咱们的造神计划已经有些进展了，得跟你详细说说。” “好。” “那就这样，”方镜语带笑意，“是让我派特助过去接你？还是直接叫他给你地址？” “给我地址就好，我正好试试剑三地图的现实定位功能。” 方镜低笑。 如今的游戏系统于秦越而言早已是万分熟悉，虽然没有操控面板和技能栏，使用起来却也是没有半点桎梏，全然如臂使指。秦越闭眼，念想中便浮现这世界完整的地形图，不但哪处山川哪处河流，便是具体的城市地名都可以随心放大，虽说做不了如卫星地图般商店街道房屋一目了然，却也完全够用，而且每个城市的地图都有好几个落脚点，神行起来十分方便！ 秦越曾数次感慨这样堪称逆天的系统怎么就落到他身上了！——实在是上天眷顾，因祸得福！ ****************************************************************************** 与方镜约定的地方是家私人餐厅，地处幽僻之所，青竹环绕之处墨瓦白墙，极为雅致。秦越自一株绿竹之后现身，有些无奈的看了眼一动用技能就会变身的孩童体型，收了状态，眨眼间又恢复成翩翩公子，信步向餐厅口走去。 这家餐厅有一个格外风雅的名号：听竹轩。 听竹听竹，取的是‘停箸’的谐音，意在美食虽美，当停则停。 由于方镜已经预约好了地方，所以秦越一过去就有服务生恭敬的带他前往包间。方镜自掌握了方家实权之后，财力权势自然不可与昔日共语，订的地方也是极为珍罕的好景之处。秦越坐上客席，侧面一栏圆月镂空弯窗，屋外竹景、水景、山景、无一色不可入画！清风幽幽，水波徐来，侍者送上一盏花茶...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秦宫雨庭，就差一场连绵细雨，故人踏月而归。 故人...他将一杯茶捏在手心，目光随着水波飘往不知名处。——他想起他的剑。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找回了气海......还是不敢想。 秦越低垂着眉眼，他从懂事起便克循秦家古法，为了秦家夫妻的赞赏而努力修行。五岁入道，七岁进藏剑阁，别人或许要几经试炼才能得到剑灵的认可，他却是一进去就被一个神神叨叨的大叔飘着穿身而过，然后猛地回头，刹那间，一眼万年。 罢了。那人见证了他的成长，教导过、也教唆过，一起并肩战斗过。是他的友，他的师，更是他的亲人。如今剑断魂散，天地是他，万物是他——你可得好好见证我再临巅峰。 “先生，请问可以用餐了吗？”侍者询问。 “等人。”秦越淡淡微笑，“给我杯冰水吧。” “好的。” 片刻，冰水来了，盛在一个造型极为雅观的玉杯之中。来人礼貌的退下，屋内只剩下秦越一个人。 一个人，虽然清静，倒也无聊。秦越拿出手机，无甚姿态的翘着腿倚在靠椅上。他手游玩的不多，是以手机上也没什么游戏，只径直打开贴吧，刷了下剑三吧的八卦贴，独自乐了会儿。又打开驱魔浏览器，打算看看驱魔界最近的新闻。 《震惊！当红明星竟被恶魔附身做了这种事！》 秦越点进去，原来是三年前的一个明星参加综艺跌了一跤，盖因一道魔气绊在他的脚下。——但这也不能称为被附身啊。 退出来，手指下滑。《战斗科的大家出去任务时可别忘记带上这几样东西，忘记的人都死了！》 秦越点进去。 面无表情的退出来。 是啊，出任务的忘记带武器、带装备，可不就都死了吗。 什么辣鸡新闻！ 最近也不知是哪里刮来的风气，翻了好几条都是这样的风格，正准备退了，却偶然瞥到一则，定睛看去，还是那样的风格，不过标题实在是写的引人至极，只见标题写的是《看实权太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为了权力他竟做出！》 他嘴角抽搐的点了进去！ 方镜？说的是方镜吧！......好想知道这些人都写了他什么！ “说起方家，界内魁首，莫说驱魔界，便是现世也当无人不知。方家产业早在秦宫独霸时期便已结网遍布，暗成气候。一手承包下国家关于驱魔界灵矿产业的开发与利用事项。从开发、到加工成武器设备道具等、再到销售，方式企业独揽了驱魔界经济产业的大半江山。现任方家掌权人方镜，又在近几年参与进现世经济体系，不但买卖现世龙头企业股份，还光明正大的和国家做生意。他是要干嘛？打算进军国外，与同是世家的贺家争夺世界经济第一的地位吗？” “众所周知，方家太子方镜，本不是家族中最受宠的那位。父母更是普通人，没有继承到老家主的任何能力。幼时便将方镜作为质子送去秦宫，将方镜的表兄弟放在身边培养。谁都没想到十多年后人们连那表兄弟的姓名都没记住，方镜却名扬了天下！——一个小小的质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方镜为了权力又做了哪些丧心病狂的事情？（配图方镜的一张采访照片，图中方镜冷着面孔正坐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的目视着镜头，帅到惨绝人寰。）” 秦越哇哦了一声：“还真敢写啊，看来阿镜很大度嘛！” “一、意料之外的成长之地——秦宫。 方家当初将方镜送往秦宫，是带着半抛弃的意思。可是谁都没想到，这反倒成了方镜的机遇。时机正值秦家少主秦越入学，秦宫道场大肆整顿，不但提高了从各世家小族过去的‘交换生’的待遇水平，也为两人成为好友奠下了基础。方镜天资聪颖，幼时虽不善言辞天天冷着个脸（现在也是），但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了秦越的认可，成为那鼎鼎大名的‘皇子圈’的人。还有幸能与秦越同拜了一位师父，成为了更近一步的师兄弟的关系。 于是一步领先步步领先。靠着秦宫这一庞大后盾，方镜在方家的地位也步步上升，最终斗败了他的二位表兄弟，登上了下任家主的宝座。” “......”他记得方镜的确是有两个兄弟，现在好像一个在驱魔搜救部，一个去国外发展了。倒是没想到媒体会将方镜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的家族斗争胜利者。 “二、灰烬中的爆发——觉醒 五年前，秦宫一场大火烧红了整片天地。这是一场聚众的罪恶，是贪婪和嫉妒引诱而起的灭顶之灾。当时，‘皇子圈’的人被有意调往国外，封锁消息，等众人回国后，一切已成定局。昔日锦天绣地的秦宫成了废墟一片，秦家家主夫妇、少主秦越也俱丧生于此。（配图秦宫废墟遗址）与悲恸哀哭的其他人不同，回来的方镜依旧面无表情，雷厉风行的怒闯本家，手刃这次灾难的组织者方傲，即当时的方家二叔。方家长老团被杀3人，重伤5人。就连方镜祖父、当时的家主也被他软禁。就在其他家族都以为方镜疯了，自断其翼时，‘皇子圈’开始聚集力量。2011年7月10号，由方镜领导、牧家双子担任大将的‘复仇行动’正式开始。（配图一张少时几人的合影，从左至右分别是柳岚、牧言、牧安、秦越、方镜、蔺少臣)凡是参与那次进攻的家族皆都受到不小的损伤。如果说，那场大火掩盖下了秦宫覆灭的一切惨状，那方镜组织的这钞复仇行动’便彻底的让人们见识到了什么是血流成河！此役中，方镜不但打破了现有的权利平衡，更是在战斗中真正掌控了方家血脉继承的能力，架空了现任家主，一统了方家全部权利。 传言道，方家家主曾在秦宫大火时笑谈了一句：‘秦宫改朝换代，可轮到我当皇帝了？’只是没想到，他这‘皇帝’没当几天便被架空，反倒是一直位处少主的‘皇长孙’掌握了实权。——后被误传为‘太子’，这也是方镜得此称呼的来源。虽然其本人好像并不太喜欢。” 秦越楞了楞。往下看去。“三、上位后的实干主义——大力发展经济。 得权后的方镜不但将人手遍布驱魔界，甚至还探往现世、国际。有传言道，这是因为方太子对少时好友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不但冲冠一怒为蓝颜，更是从未放弃过寻找秦越的踪迹......” “扣扣。”敲门声响起，秦越抬头看去，方镜推门走了进来。 “在看什么？”那人随口问道，关上门，“等很久了吧。” “没什么。”秦越笑笑，“对了，反正都是瞬移，你直接瞬移进来就是。” 方镜看了他一眼：“对你总得慎重些。” “......” 男人刚开完会回来，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尽显气度，就连他卷袖口的动作也是潇洒而优雅。狭长的双眼瞥到桌面上秦越尚且亮着的手机屏幕：“你在看新闻？怎么？最近驱魔界有什么动向吗？” “没。就看了一则关于你的八卦。” “八卦什么？” “说你冲冠一怒为蓝颜。” 方镜手指顿了一下，微叹了口气，“说的那件事啊。为什么蓝颜，为你。” 说着松了松领带，嗓音有些低沉，“说起来，还没找你算过账，上次气得想揍你一顿，被那什么风拉住了，没揍成。”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恢复的如何？” “离鼎峰时期还有些距离...”秦越弯起眼睛，“八九不离十。不过，你似乎不太喜欢邵风？” 男人眼也不抬：“你喜欢？” “......你觉得这种A和B是好朋友，又和C是好朋友，然后C不喜欢B，就对A说：‘你如果再和B好，我就不和你好了’这种事情，是不是既天真又可爱？” 那人双眼抬起，和笑着的秦越对上。时隔多年，秦越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对方的眼睛，一时间只觉得那双眼仿佛沉淀了整个岁月，深邃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方镜忽然呵笑了声：“的确幼稚。”小声自语，“我在担心什么...” “什么？” “没什么，不过师兄，这人不比我们知根知底，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秦越无奈，“我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 方镜不置可否，只低沉道：“不说关系感情，邵风此人来历不明是其一，行踪诡异是其二。单说他的来历，师兄可知他师从何门？出生何地？他这次说要找他师父，我派人跟了他一小段路，竟跟丢了。看来他师门神秘的很啊！” “......你跟踪他干嘛？” “你身边的人，我总得查查。”方镜说完，静了片刻，“我不瞒你，但该做的还是要做。五年前如果我们能多些耳目，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蒙住，说隔离消息就隔离消息。如果我们当时能有一个人......” 秦越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都愣住了。 方镜猛地反握住他，双眼冷静到极致：“我现在还像做梦一样！师兄！你知道我这些年这些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在发疯！你回来后的每一个时辰我都在惶恐！我慎重而小心的对待你，生怕你下一刻就会燃烧成一片废墟......我也是那天才猛然醒悟，原来我并不是一个冷静的人...” “现在我回来了。”秦越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眼前，郑重的覆上另外一只，“冷静也好、疯狂也罢。我也是个有雄心的男人，阿镜，不论什么，我会帮你。尽我此生全力。” 秦越的眼里闪耀着足以让他毙命的光辉，方镜心中有些苦涩，又有些坦然。“好。”垂下眼，又很快抬起，眼底恢复一片清明。 “正好师兄，这里有个很蹊跷的案子，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 案件来自娱乐圈，陷入风波的是一位当红小鲜肉，先是拍摄电影的时候遭遇灵异事件，后又参加了一个真人秀，在和一位女明星进行水上游戏对抗的时候差点把对方溺死。因为是公众人物，前者影响不大，后者则就有些不妙，网上已经有人一帧一帧的截图分析，哪怕公关解释再多不是故意的，视频中该他撒手的时候没撒手，光这一条铁证就足以怼回去所有解释。 女明星的团队虽然并未起诉他，可在公众的心里，这人已经被打上了因为嫉妒别人比他红，而预谋杀人的罪名。 “魔物还是魔气？几等的？”秦越皱眉问。 “什么都没有。” “什么？”秦越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镜平淡的叙述：“他找上来后，我们的技术人员去看了视频，也去现场取过证，都证实和魔气没有一点关系。” “哦？总不可能真是他自己下的手？” “不可能是他。”方镜推了下眼镜，淡淡道，“因为你也认识。” “谁？” “方泽。” 秦越嘴角一抽：“...你那大表哥？”想到刚还看了则有关这两人争权夺位的新闻，“他不是去国外了吗？怎么想起来进娱乐圈？——而且他年龄比你大得多吧，快30了都......当红小鲜肉？......——小鲜肉？” “伪造身份太简单了。”方镜意有所指，又一句话略过，“方泽这人生性放荡，虽然天赋还行，但修行不勤，又没有上进心，后来被家族派去国外，半年前回国，突然伪造了身份，跑去娱乐圈。直到出了这个事才和方家联系。我们动用了一切技术，都无法探知半分魔气，这很蹊跷。他虽实力不济，可若想杀个界外人，不过动动手指的事，不可能在镜头下以身犯险。可如果不是他做的，为什么查不出丝毫魔气？” “两种可能。”方镜道，“其一，他在那一刻，被上魔族附身；其二，他就是未觉醒的上魔族。” 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只有上魔族的魔气是无法被有效的探测到的。可由此判断这人与上魔族的关系......秦越道：“还有其三。如果问题不在他，而在那个女明星呢？如果，这又是一次引诱的饵？” 制造事件请君入瓮，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女明星那边已经派了人过去，只是方泽这边，因为身份的特殊，方家人得避嫌，其他家族更是没人敢碰，散人又大多不可靠。你在电话里说你运功会转变身形一事时，我就想到了能不能请师兄变幻身形......” 秦越有些懵：“我...用咩太的身份接近他？” “咩太？”方镜反应了下，领悟了这个词的意思，点头道，“方泽是少数几个能运用方家血脉能力的人，如果他真的和上魔族有关系，能克制住他的人，除了你我，一时真再找不出第三个。” “他很强？” “强。但是散漫。可还是强。” “我懂了。”秦越迟疑了片刻，终于问道，“你们...昔日争权夺利的...现在关系怎么样？” 方镜看他，双目似乎带着笑：“我绑祖父的时候，是他帮我递的绳子。” 关于方镜小朋友的两个被养在家主身边的表兄弟，大表哥方泽，小表弟方澜，现在一个回国跑去了娱乐圈，一个在驱魔协会总部的搜救部门工作。少时也只在宴会上打过照面，秦越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两人个性各有各的奇葩，与方家家主培养目标大相径庭。是以他们与方镜的关系并不像外界揣测的那样，反而在方镜当权后，过的比以往还要自由些。 秦越虽下定决心要帮助方镜，但能不暴露身份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是以此时的他也突然明白了方镜叫他变成小孩子的原因，想来还真是歪打正着，自己纠结了那么久的身形变化之事，反而给他的新身份提供了便利。 “不过一个明星的身边跟着一个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方镜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敲击声，“他不求名利，不求富贵，无欲则刚。”片刻，有服务生敲门进来，“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嗯。我给你准备了几道菜，”方镜看着他，柔和了眉眼，“边吃边说吧。” ********************************************************************************* 另一边，邵风像只死狗一样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 一个裹在披风里的人高高站在树梢，只露出一双无机质的双眼：“你连自己的锁链都无法控制，何谈控制他人。” 邵风伸手去够面前不远处的锁链，其上刀片在烈日下闪着金光，映得其上血液越发灼热刺目。这是他的武器，可沾染的他的血却是最多。 高高在上的师父依旧是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和无趣到生无可恋的语调：“果然三流。”说着挥动披风，“孺子不可教也，你什么时候跟锁链对打的时候不会伤到自己，什么时候再叫我出来。” “无趣啊无趣。”说着转身消失不见。 邵风咬牙，一阵邪风吹来，面前锁链见风而长，竟如一条巨蟒般游曳而上，猛然扑了上来！“碰！——”邵风赤手空拳的阻挡，虽用内力挺了片刻，可到底肉难消铁，双手齐手腕处被狠狠的划了一道，男人不顾伤势，双手游龙而上，妄想制住锁链的攻势，却被锁链绕臂直袭面部，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撤得快，怕是连双眼带双手都要被那寒光绞得粉碎！ ——原来我的锁链这么强！ 他败得一塌糊涂，可心里却是半点失落也无，反倒充满着激动和战意！ 这一战，便又战到了天黑。邵风敲了三下门，恭敬的站在木屋外：“师父。” 片刻后，木屋里传来那道无甚感情的声音：“胜了？” “是。” “如何胜的？” 邵风答到：“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邵风的锁链很长，其上又有数不清的细小刀片，是以抓也不是、打也不是，赤手空拳总是吃亏。后想到师父说的控制，总算想起这武器再厉害，也是他的武器，凭什么不受他的控制？就抓着锁链的一端去应付其另一端的攻击，竟真的跟武器回来了似的，渐渐如臂使指，打了一阵，稳站上风，最后整个锁链都不再闹了，乖乖的收起刀片，小蛇般蹭了蹭他的手指，恢复成死物一般的锁链武器。 他很欢喜的拾起地上听听哐哐的一长连，绕到了腰上。虽然不会动了，可比起之前，他能明显感受到心境的不同。 “作何感想？”木屋里的人问。 邵风摸了摸腰间的锁链，仔细思索了片刻，认真答到：“徒弟之前看它，不过是一团黑漆漆的锁链，现在看它......是一团很强的黑漆漆的锁链！” “......”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天地间一片安静。 邵风：“？” 里面的人似乎低低的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作者有话要说：只身一人前赴深圳，这几天工作终于稳定下来了，慢慢更新不急哈。 第39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一） 上魔族入世，所有驱魔人都做好了准备。眼看着万事具备、众人都如临大敌般，却眼睁睁等了半响，什么都没发生。 现世中的凡人依旧过着他们千篇一律的日常。传言中，上魔族入世必定带来的天下大乱流血漂橹的景象也并未发生。如今驱魔界的魁首方镜太子不在战场，而是依旧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眼睛盯着一处，手里摩挲着他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七美德晶体。 他的特助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他从未见过老板盯着一个莫名的地方盯了这许久，也从未见过老板手里拿着东西却看也不看，可就是不放下。 ——上魔族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这是现今所有人都在迷惑的。上魔七君中色/欲和嫉妒已现世，带来神已尽走的情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无神压制的魔界君主们，自然要来人间争抢地盘，搅风搅雨。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于人间继续肆虐的，仍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三等魔物，别说上魔亲自现身，便是使魔，也一只都没看见。 ——不该这样风平浪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像是某种恐怖又邪恶的生物掩藏在镜子般的海面下，等着游人靠近，嘶吼而出，血口大张，将人撕开下肚。 我方在明，魔族在暗。敌不动，我方却不能被动。 比如方泽事件。 方泽是半年前踏入娱乐圈的，月前因一部质量过硬的玛丽苏电视剧出道，凭借着其出色的外形、贵公子的气度、和男二号讨喜的人设获得一致好评，荣升国民小鲜肉。可谁能想到他在正当红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事？身为驱魔界的人，却被魔物摆了一道。 他与方镜说的时候，面上是带着一丝茫然的。他说之前毫无征兆，那双手就擅自行动掐上了女星的脖子，自己却连一丝感情波动都没有，就看见身体在把一个人就往水里摁。 一切的行为都暴露在摄像机的镜头下，虽然之后的事件和视频都经过处理，可现场的群众还是传出去了一部分。那份被处理掉的视频现在正在方镜手里，他看了不下十遍，不但没有找到一丝丝魔气的踪影，就连方泽脸上的表情都正常到有些不对劲。他甚至一边掐着人，一边还在对一旁的人说着什么，直到看见对方惊恐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就好像身体和思想分了家，双手突然有了意识，自己跑去掐了人脖子。 这样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传出去不但现世人心惶惶，就连界内怕是也要动摇。真说起来，界内有几个能有方泽厉害？连从小被当成家主培养的方家方泽都中了招，其他人怎么敌？ 以方镜对魔物的了解，能有此能力的除了不曾打过交道的上魔族，不作他想。而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真的是只上魔，那他是如何藏身，又藏在何处呢？ 上魔既不打算如百年前那般对人间进行攻夺，那他们来现世又是为了什么？ ************************************************************************************** 秦越变成小孩子的样子，被方镜的司机送去方泽的别墅。细想来，他与方泽不是第一次接触，但以前只是宴会上的遥遥举杯，各自寒暄一句而已，对他了解较少。只偶尔听了那么一两耳朵方泽是如何离经叛道的流言，是怎么身在管教极严的方家，还能连泡金家小姐、王家闺秀、苏家千金的八卦故事。 这次再见，那人的模样虽只是长大了，整个人的气质却似乎更显放荡。眼前的男人懒散的窝在沙发上，手上一杯摇晃的红酒，似是喝了不少，眼波有些潋滟。他生的俊美高大，看那双横搭着超出长沙发好长一截的健壮而修长的双腿，便知他若是起身，必能带起一片压迫的阴影。 可现在他喝醉了。 再硬朗的男人喝醉，也会露出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姿态来。更何况这人不但硬朗、而且英俊。 方泽见人进来，调低了电视的声音。“你们来了。”他乏味的说了句全然是寒暄的话，眼也不抬，“坐。” 秦越蹬着道靴，穿着一身剑三咩太道袍，抱着把比人还高的剑，缓步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方泽瞥见一双小脚，诧异的抬头，顿了一下，又惊奇的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司机：“...谁家小孩？” “少爷只说将他送到....” “太子没来？” 司机点头。 “...别告诉我他就是方镜给我的保镖。——小学生保镖！别逗了！”方泽双眼笑眯了起来，直起身，将红酒杯放到一边的大理石矮几上，发出轻微一声颤响。 司机抖了一下。 “......有趣。”男人低声笑笑，蹲到秦越面前。 驱魔界能人异士甚多，方镜上台后又四处探寻体质特殊之人，如果说真有一个实力超凡的小学生能担当保镖他自然是信的；但如果说这个保镖是给他当的，能在他和方镜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保护他，他却是不信。 “你先回去。跟方太子回话，谢他送的儿子。”方泽对司机道，等人走了，一挥手关了门，笑问：“你怎么扮成这样？小道士？怎么还一直不说话？” “说什么？”小孩回答，正太的声音干净清透的很，像是十一月飘下的初雪。 “比如，你的名字、师承、身世，比如你和方镜的关系，他为何让你过来？比如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方泽凑近了些，“不过在这之前，你知道驱魔界吧？” 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方镜从哪个小学随手捡来的小孩，又给他穿上一身cosplay的衣服。实在是正经道袍哪有绣上这么多银线暗纹的？哪有如此招摇华丽的？现在的道士过的那样苦，穿成这样还不得被众人口水逼逼死！ 可他也知道，现世的孩子不会有这样冷静的双眼，也不会有这样从容的态度。秦越伸出小手冷淡的推远了他，“我当然知道驱魔界，还知道你是谁、你的名字、师承、身世，你和方镜的关系。” “哦~”男人笑，那双好看的眼弯起，那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简直能让十二月的花瞬间绽开！“那你说说，我是谁？” 秦越木木的抬眼，看向他的头顶。 在他再次从游戏回来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气海的恢复，更多跟游戏相似的特殊能力，开始在他身上慢慢觉醒。 比如当他想要查看时，就能看到每人头顶上显现的‘姓名’，而浮现三秒后又会自然消失。 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觉醒更多的游戏技能，就像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得到的这些东西一样。 一如现在方泽的头顶，就正在闪耀着代表友好和平的绿色字样，上书二字‘方泽’。 小孩严肃道：“你是方镜的表兄弟，我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那你呢？这么小就出来挣钱啊？”方泽笑眯眯的掐了一把小秦越嫩生生的脸。 秦越：“......”他掏出一个公文袋，“里面是我的资料，方镜让我给你的。”——里面的身世也好、师承也好，自然都是方镜瞎编的。 方泽见他不卑不亢、作弄起来又没什么反应，自觉有些没意思。就接了资料去一旁翻阅。小秦越撑着剑跳下沙发，方泽问：“去哪里？” “检查屋子，看有没有被魔气侵染的物品。” 男人低沉的笑了声：“我自己便是此道中人，能有什么魔气侵染之物？” “那不一样，可能是当局者迷，还是要查清楚的。”正太的声音听起来清清冷冷。看完了资料又确认落款的确是方镜的灵印没错的方泽合上纸页：“我房子这么大，你怕是走上一天也逛不完。” “先查几个你主要居住的房间。” 方泽笑：“我最喜欢换房，有时上半夜在这个房里睡，下半夜又要去那个房里睡。” 小秦越疑惑的看他——你有病吗？ 男人又靠上软软的沙发，拍了拍右手边的沙发垫，“所以说，先过来陪我看电视，既然你是我保镖，咱俩自然得先认识认识。魔物什么的之后再查。还是那句话，我好歹是在方家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将有魔气的物品放在身边。” 秦越不做声。但既然方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擅自巡视人家的地盘。就老实的走了过去。 走到沙发旁，正转身要坐下，一双大手夹住他的肋下，瞬间将他提了上去。 身后靠上了男人高大的胸膛，秦越有些愣——他父亲都没这样对过他！就见一左一右两只大手分别从左右两边掐上了他的脸颊，又捏着揉了揉，将他小脸抬起，被迫昂着头仰视背后男人俯视的脸。 “哎呀~真嫩~”男人低沉的笑笑，被秦越打开双手跳下去也似乎开心的很，“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越：“......” 电视的声音被方泽调高了些，掩盖住了某人的尴尬。剧情似乎是某部现代言情剧，男主和女主正在争吵的关键时候，女主被说哭了，一路梨花带雨的跑出去，身后的男主沉默的捶了下墙，镜头推进、推进，特写男主隐忍的镜头。 BGM起。 镜头一转，在如此悲情的BGM中陡然加入炸雷和雨声，倾盆大雨，一身湿透的女主孤单又无助的蜷缩在地铁口，直到一柄黑色雨伞停在了她面前。 镜头中，先是出现撑着伞的手。那是一只修长而又充满力度的男人的手，他执着雨伞慢慢收起，镜头推上，黑色伞面寸寸往下，先是额头、再到双目，再到英挺的鼻子和凉薄的唇，直至露出整个男人英俊冷漠的面庞。这样的慢动作最能给人一种强烈的期待感，结果，也果真是惊艳的。 “爸爸帅不帅？”男人低低的问，似乎带着一丝得意。 秦越有些后悔答应方镜过来了，还是以一个‘身娇体软’的小孩子的身份。 “你演的什么？”秦越岔开话题。 男人无甚波动的答：“一个深爱着女主但因不善言辞又天生冷漠被女主误会后好不容易洗清了误会却因为要救女主最后葬身海底的霸道总裁。” 秦越：“？？？” 方泽撇嘴：“其实挺可惜的。离最后得到女主只差一步。明明亲都亲过了。” 第40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二） “少爷，蒋小姐来了。” 方泽挑眉，“她来干什么？”关了电视，静了半响又道，“我不是今年都没通告了吗？......算了，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高跟鞋踏过大理石走廊的声音由远而近，一片红色的裙角从门边飘入视线。 “哟~蒋大美女~”方泽懒懒的打招呼。 “呵~”女人先是冷笑，然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视线瞥到一旁无辜坐着的小道士打扮的秦越，视线微停顿了两秒。 这女人并不多美丽，但一袭红裙贴腰露背，显得她身材极好。尤是那精明干练的气质锋芒毕露，叫人不敢小觑。 “无事不登三宝殿。”方泽嗤了声。 女人没接话，兀自坐到对面沙发上，一双长腿优雅的并拢在一起，像是两根玉做的筷子。她轻撩了撩头发，语气冷淡的很：“你的事在网上闹的有点大，梦晴的粉丝都为她抱屈呢。说你杀人犯、嫉妒狂，说什么的都有。截图和现场粉丝录像也都有流出，删都删不干净。” “然后？不是说要雪藏我？你还来干什么？” “有人出手了。”女人道。 蒋姌看他，一双冷清清的双眼透过镜片，更有种能将人一眼看穿的错觉。“你真不知道？”她的视线转到了沙发的毛绒上，略过了天花板上的吊灯、室内的陈设、摆放的器玩，最后停在了男人身上，“这屋子是你的还是别人的？以你目前的财力，还住不起这样的房子吧。” 方泽刚进娱乐圈时，对外称的都是艺名，连签订合同用的身份也是假的。与一般艺人的路子不同的是，他是先靠着驱魔人的小手段混进了某偶像剧的剧组，以个人的名义拍了那部狗血都市剧，然后才有娱乐公司找的他。签他的公司全名星耀娱乐，给他派了个经纪人，就是蒋姌，接的第一个活儿，就是那档让他出事了的真人秀。 他已经不记得他随手伪造的身份是什么样的，但多少知道总不会这么有钱。 是以，男人英俊的面容上现出几分奇怪的表情：“我说蒋美女，你不会以为我被潜规则了吧。” 方泽演的那位男二之所以那么出色，有一大半都要归结于他那压倒性的气场和在一众花美男中鹤立鸡群的俊朗颜值。不说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光是他站起来一米九的身高，就足以压的大半娱乐圈的人不敢跟他靠近。且这少爷平日泡妞无数，都是潜人，哪有过被潜的份儿。 蒋姌淡淡道：“我是你的经纪人，不管有没有，我需要实话。” “OK，实话。”方泽一把搂过身旁面瘫着看戏的小秦越，两眼一抬，“实话呢，这房子是这小鬼的，我走大运，人小少爷是我的铁粉，请我来向我请教演技呢。” 秦越：“......”不动声色挣脱开。 女人面无表情：“既然你不需要我知道，那就这样吧。我这次过来，一是代表公司弄清楚帮你之人的身份；二来是跟你说下，借着这次神秘人出手，公司准备帮你洗白。先是给你接了个录播的真人秀，国内目前综艺排名前十的《荒岛生存》，让你和王梦晴一起去当这期节目的嘉宾。洗白这种事，再没有和当事人亲口承认你们俩关系好再好的办法了！理论上来说，只要你表现的绅士一点，凡事让着人女生...——算了，只要你不掐她脖子，这期过后，你就能白，不但能白，还能炒个CP再火一把！” 《荒岛生存》，国内能排上前十的综艺，往日里哪是他和王梦晴这样的小角色能上的？也不知这位神秘人什么来头。蒋姗心里如是的想。 方泽嗤之以鼻。这个关头谁能知道这事，谁会帮他？能在现世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且还让星耀这种庞然大物都查不出来底细的，除了方镜不作他想。 蒋姌递过去一叠文件，道：“具体资料，包括节目的企划案和通告费等，已经发你邮箱。彩排日期下周一，务必准时赶到。” 方泽抽出白花花的一叠纸，找出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男人乏味的答，“知道了。能带小朋友过去吧。” “...说说原因。” 方泽拖长了尾音：“他是我金主儿~” 蒋姌没理睬他，倒是默默地端详了小秦越一会儿，“......《荒岛生存》这个节目对体力的要求比较大，而且它并不是个亲子类的节目，带上他你可能会麻烦很多。当然，如果你想，我随时可以给你们沟通一档亲子节目，目前还算有些名气的《宝贝别闹》要拍下一季了，你俩要报名吗？” 至少以孩子的颜值，过审没问题。 自女人进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的小秦越终于小眉头一皱，“我不同意。” “嗯？你不同意？”男人伸出两指慢悠悠的要去捏他的脸，被他小拳挥开，就改换方向去揉他的头，“我的小金主，之前说好的不离不弃海誓山盟呢？你就不怕一会儿没看住我，我就被车撞了？” 秦越知道这人在暗自提醒他，如果当真被魔物附身，被车撞算什么？撞车都能做的出来。 小孩抓了把沙发的绒毛，严肃的看着方泽道：“跟着可以，演戏不行。” “为什么不行？”方泽逗他。 “金主不能抢你饭碗。” “......” ******************************************************************************************** 风急掠过竹林，满林竹动，漫天竹音！一道极快到只剩残影的影像飞速穿梭其间，脚步挪腾转移，步踏七星，一条既长又厉的锁链被他单手挥得几乎横成一条直线！这里是竹林，却又不是竹林。这里的每一棵竹子在此时都不能再被称之为竹子了，现在的它们，不是竹子，而是暗器。 飒飒声不绝于耳，那是一片片比刀锋更锋利的竹叶从竹身上射下来的声音。邵风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做到同时控制这么大一片竹林的，但他知道他现在要是再想不出破阵的方法，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身上的血口子越添越多，邵风心中有些急，脚步却越发的慎重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等到太阳落山，夜间视力有了弱点，破阵就越发的难了。 “天黑了，你资料上说...你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是吧......”方泽似乎有些为难，“那晚上我给你在我卧室里放一张小床吧。你既然要保护我，自然不能离得太远才好。” 他一个成人，也真是理直气壮的说出让一个孩子保护的话。 室内，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连墙壁都显得有些温柔。 “可以。”小孩坐在长桌的另一面，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淡然问，“你之前说，你有换床的习惯？” 男人耸肩：“那我叫管家在所有房间都摆上你的小床好了。如果半夜要去别的房间，也把你一起抱过去。” 秦越：“......” 夜渐渐深，一大一小的两人在一大一小比邻而放的两张床上睡下。方泽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被子被他一只脚压着，乱没形象：“喂，小秦小朋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离得太远了？讲话都要靠喊的。” 小秦越躺在他几百年没睡过的小床上，郁闷的盖好被子：“你可以不用说话。” 男人长脚一伸，蹬了蹬他的小床，秦越被摇的一晃，伸头出来：“干吗？你好歹是个明星，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男人收回脚去，一手撑着脑袋摆出个侧卧的姿势，双目亮如星子，一丝睡意也无。“老实说，你是方镜在哪儿捡的？资料上写你是方镜收养的孤儿，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信不信随你。” 小孩卷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他，方泽只能看到小孩留长的黑发。突然道：“长发......对了，你是个小道士。” 秦越背对在他，眼睛睁着。 方泽果然开始想到，“...你今年7岁，是方镜收养的孤儿，没有名字，只叫小秦，如今又继承了道统，和秦宫......——方镜这是把你在当那人培养吗？” 这人想到了秦家，却并不会触及到那个几近荒谬的真相。小秦越道：“管我是被当成什么样的人培养呢？这个世上多的是被当成一种人培养，却完全长成另外一种人的。你不也是如此？好好的方家表少爷不当，跑来当什么明星。” 男人笑了声，“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进娱乐圈？” 小孩转过去，大眼睛看着他，“你可以说说。” “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想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是啊。”方泽笑道，“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神色似乎有些认真起来，“......我从出生起，就被定下了要与族弟争夺家主之位的目标，可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后来方镜闹事，我就干脆利索的一道反了。之后他掌权，我以为生活会给我一点惊喜，可事实是权利的游戏一旦洗完牌，该怎样还是怎样，对我来说，无趣的依旧无趣，就像是一滩死水。” 男人见他听的认真，竟罕见的笑的有些真意，“讲给你一个小孩子听，我也是昏了头了。不过我总觉得你会懂。” “后来日子太无聊了，我就想搞点事情。出国的那段时间，我混过国外的黑/社/会，做过传教士，去非洲的战场上搞了几场魔术支援战。我有过很多情人，也有过很多朋友，但无不是逢场做戏，没意思透了。后来，我就想，我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也许等演完几场戏，我又会觉得做演员也没意思。可能之后又会去做别的。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只好一样一样的试过了。”方泽摸了摸鼻子，“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有想要做的事情吗？有喜欢的人吗？”他无奈道，“我都没有。” 秦越问：“喜欢玩游戏算不算？” 男人笑笑：“当然。你知道吗？我总感觉你不像是个孩子。” “为什么？” 方泽道：“我见过很多优秀的孩子，聪明的孩子。但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智慧的孩子。你的举止、你的谈吐，都不像是一个7岁的小孩。就像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明明是个问句，你却拿来当然结束语，我可以接下去，也可以不接。但那种语境下人们却有90%的可能会顺着你的话往下说，你不但能讲出前半句的小道理，甚至还掌握一定的话语话术，会在对话中给人设套！这对一个小孩来说太可怕了！” 小孩撇嘴：“给一个驱魔界鼎鼎大名的方家表少爷做保镖，这对一个7岁的小孩来说就不可怕吗？” 方泽愣了楞，半响道：“也是。不过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解开我和方镜都无法解决的困局？你才7岁，这能力...天生的？——不提能力，方镜究竟是怎样教的你？” “保镖的能力，一定会有机会施展给你亲眼看到。至于怎样教的，你可以去问他。”小孩不紧不慢的回答。 “你还真是滴水不漏。”男人笑着摇头，伸手去关床头的夜灯，“晚了，睡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秦越道：“晚安。” “呵~晚安。” 灯光熄灭，两人的第一次的相互试探总算是告一段落。 一夜无话。 第41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三） 带着萌娃上综艺，在别的节目是爆点，在《荒岛生存》这样的节目就是妥妥的黑点。 所以蒋姌以为方泽也就是随口说说的程度，没想到正式开拍时，这厮竟真的把小孩带来了！那人牵着小孩与她擦肩而过，女人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生存类综艺与其他综艺的套路不同，他不要求嘉宾有多少的综艺感，能制造多少笑点。而是靠着无所不在的镜头和残酷的游戏内容来制造出‘百分之百’的真实。——所以当公司决定给他洗白的时候，才会挑选一个这样在大众眼中评价几乎完美的‘真实’的节目。 而所有带着苛刻条件的镜头里，都是不能出现孩子的镜头的。让成年人去荒岛上不带吃食的自力更生三天两夜，那是培养他艰苦意识、磨练意志；如果他还带着孩子，那观众会怎么说？——“想红想疯了!带孩子上这样的节目！”、“有没有点人性啊！这种人也能当偶像？！”甚至小孩的生活也会受到波及！会有人不断猜测孩子的来历，会有人疯狂的搜索他的信息。还可能会有人怀疑他和方玉泽（方泽艺名）的关系......对于娱乐圈，网友们总是一视同仁的，尊老爱幼这样的规则并不适用于这片土壤。 想到这里，蒋姌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蒋姌是个很奇怪的经纪人。她在娱乐圈混迹数十年，手下带过无数十八线小艺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火起来的。若说他们都没有才华也不至于，相信若是他们第一个遇到的不是这个女人，星途也定会璀璨许多。这个女人太冷漠了，冷漠到连表面上的敷衍都不愿意做。她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会比谁都更快鉴定艺人的能力，然后比谁都更快的抛弃他/她。 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本就带着许多纠结盘错的利益。娱乐圈里，艺人想要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与其身后经纪人的能力是有着密切关系。大家都是从小透明过来的，除了个别自带光环的太子党，其他人的资源也好、通告也好，都是要靠经纪人的手段去争！而就算争到了资源，一个经纪人手下带着的艺人大多是曾放射性的，轮不轮的到你还两说。 小透明时期的经纪人，等于是艺人的直属上司；当然等到艺人火了，经纪人就要为艺人服务。某种程度上，经纪人与艺人可以称得上是命运共同体。一个好的经纪人的最基本素质，便是要真正的、全面的了解自己手下的艺人，这样才好资源最合理分配。——可是蒋姌不是这样。她不是那种会和艺人共同成长的人。她只会高高在上的决定放弃谁、谁不行。在这种极其自我的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只有两条出路，一种是自己冒出头，换个人来；一种是去你玛德！老子不干了！ ***************************************************************************************** 方泽摘下墨镜，和来接他的摄制组副导握手，俊朗的面庞笑起来十分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幸会幸会！接下来几天承蒙诸位照顾。” “哈哈，方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冯总已经打过招呼，这边节目正常拍摄就行。不过，听说您要带一位小朋友...” 男人勾唇道：“我知道，他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小秦越其实就跟在他身后，从下车到现在，他一手抓着男人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一手拿在掌机自顾自的打游戏。一心二用的听了两句，秦越面无表情的踢了他一脚：“既然早就决定好了，为什么要糊弄你那个经纪人？” 方泽不答，只恶劣的勾起唇角。 副导这才看见男人身后还跟着个小孩，随口夸了两句。本来这种只演过一部玛丽苏电视剧的三线男星是不可能上他的综艺的，也不知道这人是搭上了哪尊大神，竟让星耀董事之一的冯总亲自开口！开始还以为是个不好惹的小白脸，没想到初次见面的印象意外的还行。这个男艺人有着一副天生吃明星饭的外在，一颗能把握分寸和规则的内在，后台气质样样不缺。——娱乐圈里，这样的人不红，谁红？ 既然是荒岛生存，节目的拍摄地点自然是荒岛。众人一一上车开往机场，方泽弯腰将小孩抱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一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副导频频回头，与方泽天南地北的聊。副导拿小秦越身上的道袍玩笑：“开始见这孩子的时候还愣了下，想着如果让他真出现在镜头里，还得跟西山居征请广告费。” 车上众人给面子的哈哈一笑。 聊了这么多，其实副导的肚子里还是堆着一堆谜团不敢问。——譬如这人什么来头？和冯总什么关系？这小孩又是谁家的？为什么会穿一身COS服？ 不能聊，就只能干憋着，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从指点江山的政治论题扯到最近的娱乐圈八卦，副导那是越聊越兴奋，气氛也是越来越干，干到最后方泽微笑着脸也只能礼貌性的嗯上一两句。这人想活跃气氛，就又过来逗秦越，问一些诸如：“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多大了？”、“念几年级啊？”......之类的。问的秦越满脑门黑线，索性闭上眼靠着车座假寐。 副导演终于累了，靠在椅背上休息。 车开到机场，这里要拍一段方泽上飞机的镜头，叫他先去一边的保姆车上化妆换衣服。——保姆车也是冯总开口后公司下放的福利，往日以他的咖位根本享受不到。三十分钟后，方泽带着墨镜从保姆车上下来，衣服已经换成了Welsh & Jefferies的高定，长腿一跨，镜头下那叫一个有型！ 打光摄像到位，拍出来的视频几乎能直接剪进巴黎时装秀！ “不错！”上了飞机后，副导一边看着刚才的录像，一边对方泽赞不绝口。方泽倒是一眼看出身上穿的衣服价值不菲，又瞧了眼副导，到底没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关键是这里也并没有人能够解答他的疑惑。 ——方镜到底在搞什么？派过来一个小朋友还不够？插手洗白计划他倒是能接受，可搞得他后台很大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 飞机落地，碧水蓝天，空气清新得仿佛史前世纪。方泽在镜头下签完了自愿书和保险书之后，节目的拍摄就正式的开始了。 《荒岛生存》是个主打生存竞技的节目。常驻5人，其中就有两名是国家级运动员，一位是跳水健将郭啸东，一位是奥运会田径长跑项目银牌得主吴灾；剩下三人也都是娱乐圈里体能数一数二的人，一是影视歌坛舞蹈界三栖艺人齐才哲，一位北大出身的学霸小鲜肉姜默，还有一个前影后得主谈千彤。 每期，节目组都会请来一位或三位嘉宾，将众人打散分成两组进行比拼。这期的故事背景是飞机失事，众人落难到一个荒岛上，在经历种种生存考验之后，发现了被海盗埋起的宝箱，也发现了这个岛上不寻常的秘密。所以游戏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两组人在被收走所有身上的物品的情况下进入森林，并能安稳度过三天两夜；第一个夜晚过去后，受不了的人可以提出退出，同时进入第二阶段，众人发现海盗的线索，根据树下埋藏的线索，找到海盗的藏宝洞；第三阶段，两组间进行对抗游戏，戳破对方后心的按钮，尽可能多的‘杀死’对手。最终活下来的人继承海盗的宝藏，一箱货真价实的金币。 一箱子真金，就是演员这行再赚钱，看着这诱人的目标也难有不心动的。 因祸得福混进这种大综艺的王梦晴快开心死了！她就是个选秀出身的小歌手，唱的还是曲调平平没什么难度的甜歌，圈了些少女粉和宅男粉而已。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平衡他们这两个没有名气的小艺人，节目组请来了谢大影帝谢修过来！不但能上有这么大曝光量的节目，还能和谢大影帝搭上关系！她简直幸福的快晕倒了！ 虽然为了充分的洗白，节目组有心安排她和方泽一个队伍，不能跟谢大影帝朝夕相处。但其实平心而论，如果没出那样的事，方泽这样高大帅气的男人也是十分养眼。所以王梦晴从进组开始就端着自己甜歌妹妹的人设，几大帅哥围绕，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 她是进圈没多久，像谈千彤这样的老人早就对娱乐圈的美色免疫了，如今正得体的带着微笑跟三位新来到的嘉宾打招呼。这个综艺没有主持，只有导演偶尔对着镜头说说规则。秦越因为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一进组就受到了工作人员的热情款待，还得了个小板凳能在棚里坐着，现今就坐在拿着扩音筒讲规则的导演旁边，顺带能看上一两眼镜头。 几位明星稍作休息补了妆后，真人秀的录制就正式开始了。秦越单手撑着脑袋，嘴里叼着个道具姐姐给的棒棒糖，他仔细的探视过，现场众人并没有被魔物附身的迹象，道具也没有魔化的痕迹，看起来一切正常。 不过...... 秦越闭上双眼，脑中浮现了荒岛的整个地形图。而正在图上，一个小小的蓝点一点一点的闪烁着它微弱的光芒，缓缓移动着。 玩过剑三的当然知道，地图上的蓝点代表着同队伍的友方目标，他自从游戏中归来那日，便缓缓如游戏技能在现实解锁一般，这对他当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开始是游戏技能、装备，然后是角色头顶敌我名字，现在又有了个实时地图！——可却不知为什么，总让他有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一切的来源是什么？是他得天独厚？更何况觉醒的这些能力若是别的也就罢了，还偏偏是个虚拟的游戏！怎能不让他有种虚实不分的迷惘......罢了，若是此时邵风在，肯定要说他是庸人自扰。驱魔界里各种各样能力的驱魔人多了去了，真要问起根源，不往上查他个祖宗八代，那是搞不清楚的。 这边小孩正鼓着小腮帮咬着棒棒糖，那边几位已经整装待发的走进密林了。说是整装，其实也就一人一个小背包，一个队伍四个人，只有一瓶水、一把刀而已。节目虽然是录播，有后期剪辑的存在，可大家吃的苦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现在尚处第一阶段，两个队伍要各自想办法解决晚饭和过夜的问题。方泽道：“一瓶水肯定不行。这里环海，没有淡水，果子又都比较酸涩。我提议回沙滩吧，好歹有椰子。” 队长谈千彤考虑了两秒，“嗯，海边肯定要比林子里安全，回去吧，晚上在那里搭个棚子。” “可是谈姐，我们都进来了，而且导演说明天一早这边还有任务。现在过去明早再过来会不会来不及？”姜默随手折了个树枝做拐杖，“而且就算要回去，摘椰子也不急在一时，如果我们确定要在海边搭帐篷的话，现在也要先砍些树枝再过去吧。” “任务的话，我们早点起来还是来得及的。海边有海边的睡法，林子有林子的睡法，关键现在我们带着两个新人，海边肯定比林子舒服。去海边吧。——大家先砍些树枝和藤蔓，如果遇到能吃的果子，就摘点过去。这样，我们分工。女生去摘叶子果子和藤蔓，男生砍树枝。行吧？” “行。”众人都同意。 方泽看了看姜默，默默地把刀递了过去：“刀给你吧。我们分头，节省时间。” 姜默哭笑不得：“谢谢。不过你也不能空手啊。这样，你力气大的话，用刀切一块锋利点的木头出来，看能不能用。” 刀是铁器，削砍起来自然无不顺手。可削出的木刀即使是再锋利，拿来砍树还是缺些火候的，更别提要想做出木刀，一般的树枝可不行。方泽想了想，随手砍了几个粗直些的树枝，一头削尖，“木刀太难做了，我做些箭吧，如果林子里有些兔子什么的，还能给大家加个餐！” 姜默一脸惊讶：“你还会捕猎？等等大哥，你是哪个年代的人啊！” 方泽笑笑，潇洒的提着数支木箭，走进密林深处。 与此同时，小秦越猛地站了起来，卡蹦一声咬碎了糖果！ ——脑中地图上的蓝色，竟凭空消失了！ 第42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四） 几乎是秦越站起来的同时，导演组那边也乱了一下。方泽的Follow PD突然对讲过来说，方泽人跟没了！ 虽然艺人都签署了自愿书，但安全问题仍是重中之重！“方玉泽的镜头暂停拍摄，你先把人找到。其他镜头继续！”导演对着对讲机下了命令，随着又换了频道，吼道：“安保部门呢？快去给我帮忙找人！” 综艺节目史上，也并不是没出现过跟拍跟丢的情况，但那或者是在游戏追逐的宽广地带，或是人挤人的闹市，丢了也不稀奇。但是荒岛这样的环境下，又是密林中，镜头一直跟随，艺人就是有飞毛腿也没法施展啊！——那人是会上天吗！ 来岛之前，节目组是对这一块做过危险规避的。而大家的活动范围也是有限的，并不会深处岛屿的中心地带。——现在跟丢了，只能指望是人自己别往中心地界走！导演叹了口气，祈祷人最好是一会儿能自己回来！ 导演急，脑中蓝点生生不见了的秦越更急！好在他在决定不贴身跟着方泽的时候，两人就暗地商量了一套方案。小秦越跳下板凳，跑过去找带他们过来的司机，说要去车上睡觉。司机爽快的给他开了车门，又打开了空调，道：“你睡，有事叫我。” 秦越点头，把车门一关，窗帘一拉，立刻便拨通了方镜的手机！ 地图上蓝点的消失意味着什么？现今的他也不是全部清楚，但也有个大概的猜测。手机拨通的一刻，未等听明，车内空气突然一窒，凭空出现的高大男人使得车内的空间显得越发的狭小。 “发生什么？”方镜沉着问道。 秦越一一说了。就见男人伸臂一揽，将他整个人抱到怀里，喝道：“走！” 一阵天旋地转，秦越脚下一空！方镜凌空数尺，怀抱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顺手的像是个常年抱娃的爹。他脚下是一根细尖的树梢，下方是几个正在找人的工作人员四处叫喊的声音。他问：“方泽是在这里不见的？” 咦？方家的空间术不是空中水中去不得吗？能离地这么远？还是树梢也代表是大地的连接......感叹方镜修行又精进了一步，秦越点了点头回答了方镜的问题。正太的声音稚嫩，但神情却是严肃的：“我现在能看到这一带的地图，同队伍的人，在地图上显示的都是蓝点。代表方泽的蓝点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这里。” 方镜俯瞰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如果是魔族做的，只能寄希望于魔气的发现了。否则即使是我们，一时半刻也是找不到。”他沉吟片刻，“......他的跟随摄像突然跟丢了人，会不会是方泽情急之下用了方家空间术？——你那地图能有多大范围？” 如果方泽真的瞬移出了这个地图，那该地图上当然就不存在代表他的蓝点。 秦越：“......不会。大地图上也没有别的蓝点显示。” 方镜：“大地图？多大的大地图？别的蓝点？那已有的蓝点是谁？” 秦越咳了声，“你也知道我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能力跟我玩的一款游戏有些渊源。——游戏中的地图只开放了大唐疆域，所以除非他跑出了国...蓝点的话，我想应该是代表着同队伍人员，现在你算一个。” 方镜若有所思，“......同队伍...怎么算的同队伍？...如果有组队的话，自然也有离队。他若是离开了队伍，你还能不能看见？” “这个......”秦越回答不出来。事实上，新冒出来的这些游戏技能放到现实中，他也还一知半解呢。正要说什么，突感有些不对，猛然喝道：“西边有魔气！” 场景乍变，两人落地之处树叶落满，秦越一看地图，原来已经到了密林中央。 路上有血迹。 一团黑雾猛然间扑面袭来！方镜护着小秦越侧身一让，那雾气便直冲天际，在两人头顶一晃而消失，几乎是带着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嚣张！ “别追！追不上的！”小秦越扯了扯方镜的领子，依他现在被抱坐在方镜手臂上的姿态，这是最容易不过的动作。他严肃道，“这魔用的是本源，没有实体。除非你能灵魂出窍，否则都是白费功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隐藏魔气的，不过...”秦越似乎觉得有点熟悉......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方泽。两人顺着血迹往前走，走了大概百十米，远远见到方泽正虚弱的靠在树下。 树下男子闭紧双目，阳光透过斑斓的树叶洒下，那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竟突兀的显得有些脆弱。 秦越莫名就想到了西游记中有一集。比丘国国王外出打猎遇一白狐，白狐隐与林中不见，国王欲追时，于一树下发现一绝世女子——大概、就跟现在躺在树下的方泽一模一样...... 秦越：“......”...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人方泽是那种妖艳贱货吗？！ “方泽！”方镜低声喝醒他，一边将秦越抱下来放到地上，问皱着眉睁开眼睛的方泽，“你直面魔族了？” 方泽醒了，咳了咳，一手虚虚的放在自己的胸前，护着心脏：“没...”他有些喘，“事实上...我连那魔的边儿都没摸到......就晕倒了。” 方镜冷声：“正好晕在树底下？” 方泽：“...我是逃到这里的好吗！” 方镜：“那魔物不弱，你竟能逃出来？” 方泽无语：“...哥啊，我受伤了啊......你到底帮哪边啊？” 方镜：“......” 方泽说：“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能逃出来，受的伤...似乎也没伤害到根本......”他喘了下，“驱魔界中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个干脆一团雾气的...连附个身、凝个实体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我突然碰见他时，甚至连魔气也几乎感受不到，真是奇怪......” 秦越问：“你是追着它一路过来的？” 方泽点头，虚弱的叹气：“...我开始，还以为他要附我的身呢...” 秦越道：“...魔的强项...是附着于人心的阴暗，可以有实体，也可以没有实体。但据我所知，上魔族中，除非附身，否则愿意以虚无体质游荡的上魔......”只有一个。 怪不得他见那团魔气觉得熟悉。 秦家与上魔族打过交道那么多年，自然也有相关信息流传下来。据传闻，魔诞生于人心黑暗，起初只是一缕雾气，后也要经过修炼才能变的浓厚。是以魔族修炼成形后都十分不喜没有形态前的自己，尤其是一步步修行到上魔地位的魔族们，更是以没有形态为耻，一个个都恨不得给自己打造出一副天上地下最好的皮囊！任何人类在他们的引诱下都只能乖乖顺从！ 只有一位上魔例外。便是他之前见过的、不久前还在他家客厅露出过虚无本源的那位。 秦越：“......是嫉妒上魔？” “...我会查清楚的。”方镜道，又看向方泽：“你先回方家吧。去看医生。空间术还能用？” “...别啊哥！我还有...真人秀要录呢！”一说到回去，男人的伤仿佛顿时好了一半！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方镜一手按住了他，沉声问，“这么敬业？” 男人回视，两人眼神互不相让着对视了会儿，也不知两人眼神中厮杀了些啥，火星噼里啪啦的！方泽声势不减：“...好歹是你给我争取来的洗白的机会，总不能录到一半不录了！” 方镜冷冷看他一眼，也没搭话，转身跟秦越告辞。 小秦越：“？？？你俩关系不好？”怎么和他之前听说的不太一样？ 方泽扶着树艰难的站起来，“鬼知道他怎么了！更年期吧！...也许是嫉妒我长得帅？”对秦越伸出一只手：“来...扶爸爸一把.......” “......”秦越无语的走过去，“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录什么真人秀？真想洗白，以你哥的手段......——啊不对，你怎么叫方镜叫哥？你才是他大表哥吧？！” 男人很不要脸的将几乎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小孩的肩膀上，道：“有求于人的时候，谁都是我哥。现在你也算是一个了。——哥！扶着我。” 秦越：“......” ******************************************************************************** 方泽再次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得益于秦越从包裹里拿出的[上品止血散]，已经丝毫看不出受伤的迹象。游戏里止血散这玩意儿打怪都掉，上次邵风交易他金的时候，顺手打包了一堆补血补蓝的药品，倒是没想到拿到现实中来竟然这么好用！ 方泽的Follow PD带着一票工作人员找人都快找疯了！结果这厮全须全尾的自己又回来了，手里还提这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不好意思，刚迷了会儿路，还好逮着个兔子给大家加餐！” 虽然理由很欠，但比起一身血的过来吓人，某种程度来说，这样的解释足够温柔了。 此时，离他失踪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包括两人瞬移到车内换衣服、秦越拿药、方泽吃药、调息等......当男人穿着件一模一样的服装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队伍中时，队伍内的其他几人尚无一人接到他曾失踪的消息，都还处在各自收集材料阶段。 方泽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和直接摄制组对上，而是拎着兔子，从树后走到了姜默的身前。 姜默青年还在奋力的挥着西瓜刀砍树枝，砍树枝这种事，虽说肯定要比砍树容易，但能做出帐篷的又粗又直的树枝砍起来却着实不容易，且那刀又不是专业的砍刀，用之十分不顺手，直叫他砍的满头大汗。说起来，常驻嘉宾四位男生，就属姜默力气最小。他向来走的是脑力路线，体力担当是那两位运动员的人设。可这次的分组有意思，两个新人全在他们组，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另外一个娇滴滴。剩下谈姐再厉害，他也总不能放弃绅士风度让人家女生去干重活吧！ 是以，他跟方泽分开没多久就自己砍了树枝、自己抱去了海边，这样来回走了四五趟，也没人过来帮个忙。又累又渴的去女生那边蹭了个野果，酸的他差点吐出来！ 感叹自己是作了什么孽呦的姜默略作休息后继续了自己的第六次任务，正砍着，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个人来，跟他说：“不好意思，刚迷了会儿路，还好逮着个兔子给大家加餐！” 青年看着那人手上的正蹬着腿的兔子，惊的刀都掉了！ “兔兔兔兔子！——你你你！你怎么逮到的？！” “等等，这岛上有兔子？！” 方泽提着一双兔耳，将兔子塞进姜默手中：“抓耳朵，抓牢了！”又弯下腰去捡这人掉了的西瓜刀，“这刀砍柴吃力，你砍了这么久了，休息下吧。顺便想想兔子晚上怎么做。” 姜默呆愣愣的两手抓着灰兔：“...厉害！” 另一边的小秦越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了出来。一旁路过的工作人员见他出来，嘿然道：“小朋友睡醒了？——正好，都快六点了，过来一起吃盒饭！” 秦越理了理道袍，迈着小短腿跟了过去。 第43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五） 拿练家子的力道去和普通人比，本来就是有些欺负人，更何况是驱魔界的高材生！方泽拿起那西瓜刀后，一手掰着树枝，一手配合着砍，摧枯拉朽的。莫说姜默，连摄像也吃了一惊！想着这人的人设里也没有力气大这一项啊，几乎可以预料到真要剪辑播出来的时候，后期欢快的音乐一配，吸粉力绝对杠杠的！ 不一会儿，两人脚下堆了一堆树枝，男人扯了根藤条将这些都捆了捆：“走，先过去看看吧。” 那一捆比姜默之前砍的两捆还要多！姜默有些傻眼：“这么多、这么多能抱动吗？...我也帮你抱一点......” “不用~”方泽朝他笑，桃花眼一眨，姜默立刻红了半张脸。 方泽见状咳了一声，姜小哥再看过去时，男人的面庞无比正直，刚刚那胡乱飘着的荷尔蒙仿佛昙花一现。姜默瞬间唾弃自己，竟然能对着一个大老爷们红脸，傻了吧唧的！方泽悻悻的——叫你乱放电！电是能乱放的吗？！ 之后的镜头里，方泽表现的也都很正直，偶尔的放电也只是对着镜头。沙滩上，两队人马集结，大家都选择了这块夜晚比较安全的过夜场所。王梦晴自打见到姜默手里的小兔子起就开始尖叫，跑过去兴奋的接过来放在膝上抚摸。过了一会儿，谈千彤看见了，也笑着过去摸兔子。——队里两个男生知道，这兔子怕是吃不成了。 姜默说：“也正常，女生嘛，都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你也别气，反正海边椰子管够。而且真要吃兔子，我们火都生不起来。” 他们没有打火机、没有火柴，总不能要他们钻木取火吧！ ——现实中的钻木取火哪有那么容易啊！他们早就做好了吃几天椰子的准备了！ 方泽却摇摇头：“...这样，海里应该有海鱼，我去弄些鱼上来，大家晚上吃烤鱼。” “海鱼！你要钓鱼？！我们这儿也没有鱼钩啊！” “没事。”男人不愿意说详细，只往海边走，边脱了外衣和鞋子，露出贴着肌肉的白衬衫。裤子倒是没脱，脱了不雅观，反正也不妨碍到他下水——事实上，哪怕是让他背个铅球，也不妨碍他下水啊！ 海边几人看到他走过去，心里一惊：这人要下水？！！ ——为了洗白这么拼？！ 还没等大家拦住，男人就已纵身跳下！ 水下的方泽一勾唇，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七百里外的自家别墅。 “少爷。”管家立刻递了杯热茶过去。 “方镜可来过？” “来过一次。” “可留下什么话？” “这......大少爷没跟小的说这些，但他脸色很不好，让我转交给您这个。”说着恭敬的递出一样事物。 方泽笑笑，将它戴在衬衫领内。 他喝了口热腾腾的茶，嗤笑道：“你说，他现在后不后悔？” “......小的不敢妄自揣测。” “......哈，”男人心情不错，道，“走了。”又停住脚步，“以后，给自己换个称呼，不要老是自称‘小的’，听起来不太好。——太穿越了。” “......是。”管家恭送他出去，一鞠到底。 ****************************************************************************** 海面风平浪静，而沙滩上的所有人都隐约着注视着那边。 “到底在搞什么！”导演按压着火气，“这么折腾人的艺人，叫方玉泽是吧！管他什么后台！以后给我拉入黑名单！作品没几个，搞事情倒是一把手！” “是啊，说下水就下水，还是海水！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真出事了怎么办？” “真出事了就按照他签的那份自愿协议走法律程序呗！” “胡闹！”导演瞪了眼那位说走法律程序的，“别说中国了，就是美国的生存节目里出了事儿，那节目也办不下去了！这边所有安保部门的，会游泳的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这儿掐着秒表，如果再过三分钟还没有人影儿上来，就都给我下去找人！......也就这一次了！下次谁再找他合作谁傻逼！咖位不大，毛病不少！”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几个导演那基本都是互相认识的。 能把这位惹怒到这种程度，这位搞事情的艺人算是得不偿失。估计以后星途坎坷、处处碰壁的日子正等着他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众人正为他的前途担忧着，海面上突然有了动静，沙滩上一直看着的那几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方泽上来了！ 男人似乎在海里脱掉了衬衫，打成了一个布包拎着手上。他上身赤/裸，便露出了胸前戴着的玉坠子，那玉的颜色漂亮极了，在夕阳下似乎有碧绿的灵气萦绕其中。方泽笑，余晖映照到他的脸上、身上，给那些饱满有力的肌肉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简直俊美的如同海神再世！ 他们组的几人迎过来，惊呼的接过那衬衫打成的包，摊在沙滩上，解开结，里面是四条活蹦乱跳的鱼！ “天哪！你太厉害了！” “进山能捉兔！下海能捕鱼！居家旅行必备啊！” “你怎么做到的！不带设备下海哎！海水不咸吗？奇人啊这是！——这节目的名字是叫中国奇人秀吗？！” “行了。”男人笑道，“别吹捧我了，我当过一阵儿的渔民，捕鱼对我来说不算难。对了，你们谁会杀鱼？两人一起料理起来快一点。” 几人都没了声音。过了半响，谈千彤弱弱的举手道，“...我会做鱼，但不会杀，一般都是别人帮我杀好了的。” 姜默耸耸肩：“我料理水平为0。” 王梦晴抱着兔子猛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好吧，那我来吧。”方泽无奈的撸了把头发，将打湿的那些都撸到了后面去，愈显五官深刻俊美，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看美男杀鱼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摄像机便一直跟了过来拍拍拍，拍完全身拍特写！方泽手脚轻快的搞定鱼，又去生火。他自然也只能钻木取火，可他钻起木来，也不知道是姿势特别准确还是力气特别大的原因，别人可能要钻一两个小时，他不到十分钟，火星就能在那群干叶之下耀然而起。方泽搓了搓手指，将火弄的更大了一点。 如果同僚在这儿，肯定要指认他——你作弊！ 看见这组热火朝天的烤起了鱼，烧起了椰肉，另一组也忙过来取经。谈千彤温柔的笑笑，干脆邀请他们也过来烤火，那边有什么吃的也能拿来烤烤。 ——那边能有什么吃的，无非也就是椰子。多一些椰子而已。 众人围坐一圈吃吃喝喝，姜默感叹：“没想到这次竟是我们录节目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以往的荒岛啊没的吃的了虫子都得吃，这次竟然还能吃上鱼！” “是啊！托我们玉泽的福啊！”另一组的郭啸东道。 齐才哲立刻提了他一脚：“你不还是什么跳水冠军吗？怎么也没能下水捉到鱼！” 郭啸东挠头：“我只跳过水，又没抓过鱼！” “以前吃过椰子鸡，没想到今天这椰子鱼的滋味也这么好！”王梦晴笑笑，两个小酒窝甜的很，“谢谢方大哥！” ...... 几人有说有笑，围在篝火旁边讲起了鬼故事。——不像是荒岛生存，倒像是来郊游的！ 衣服烤干了，方泽穿上衣服，好身材并着玉坠儿隐入衣服里，两位女士隐隐面露失望。 导演的感觉先不去管，只在几个嘉宾中，方泽那是刷满了好感度。 至于洗白计划——当事人王小姐都甜甜的叫他大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过......他在乎的也不是这些。 他不是来认真当明星的。 ************************************************************ 秦越现在也没有搞懂他那小地图上蓝点的规则。比如它是怎么判断别人加入队伍的？又怎么判断别人退出队伍的？——期间方泽的蓝点闪动了一次，严格来说，应该是消失、再出现在同一位置。因为时间太短了，看起来就像是闪动了一次。 也不知道是方泽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还是他这边的问题... 之后的秦越也小心翼翼的守着地图，魔族们最喜欢人类在他们鼓动之下涌起恶性自相残杀，那激起来的黑暗，是他们最至高无上的美味佳肴！——如果搞鬼的真是嫉妒魔君的话，娱乐圈可大有搞头了！ ......不过之后的录制一直都顺风顺水，直到最后方泽凭借着过人的体力和危机预判能力成功的拿到宝箱，这期的录制就这么顺利结束了。 方泽拿了宝箱，一点要和大家分享的意思都没有。事后也只是和工作人员互道辛苦，姿态是做的足了，却没有别的明星高情商广交人缘的想法。 如果秦越此刻就在他身旁的话，他一定能在这人有些无趣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可是此刻的他，还抱着他的那把剑，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的坐在小板凳上思考人生。 录制结束后，众人并小秦越一道儿跟组回去。飞机上，有人补觉，有人拿出ipad刷微博。秦越坐在方泽旁边，见他不发一言的望着窗外，问了句：“看什么？” 方泽安静了会儿，回头冲他笑：“看云呢。” 秦越：“......” “有事儿吗？”男人低沉着声音，似乎这几天真的有些累了，嗓音都有些哑。他伸手摸了摸秦越的脑袋，缓缓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他思考了会儿，“我的回答应该是NO。” “......你知道我问什么？”秦越怀疑。 男人低沉的笑，那笑声仿佛藏在胸腔里，他笑着道：“你不是想问我，节目都录完了，那你的任务完成没有这种事？——当然没完成，这个世界仍然这么危险，我当然不能放你走。” “......期限多久？” 方泽捏上了小秦越的脸蛋儿：“这种事情，你来之前就要找方镜问个清楚啊！” “唔...！”小孩皱着脸打开男人的大手，“放开！我不是小孩子！” 方泽：“不是小孩子，难道是童颜......咳，侏儒吗？” 小秦越瞪了眼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耐下心来：“......算了，我直接问方镜。——因为我有点事儿，得回去一趟，不能跟着你......” “这个简单！”男人笑道，“我也反正也没工作，你不跟着我，换我跟着你呗！” “......”说的好有道理，但他还是反驳道，“不行啊，我那边的事情比较隐私，你不能跟着。” “是突然有事？”男人问。 秦越道：“有点急事吧。” “你这两天一直呆在这边，是方镜联系你的？” 秦越奇怪：“你怎么知道？” 方泽垂眸，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危险，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方镜后悔了。 第44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六） 飞机飞了两个半小时，秦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机场的扶梯上。鼻尖隐约闻到些淡淡的皂角味，他被方泽抱在了怀里。 “你醒了？不多睡一会儿？”方泽抱着他走上扶梯。 扶梯很长，光线随着钢铁的流动而变的斑驳。秦越睡得有些迷蒙，睁开眼、又犯困的闭上。他抬头望见男人的下巴，迷糊间，伸手去抓了把。 没有胡子...... 他彻底清醒了，定睛看了男人一会儿，道：“放我下来。” 方泽闷闷笑了笑，秦越能明显感觉到他胸膛的微微震动。男人将怀中的小朋友往上托了托，“你再眯一会儿，这会儿坐电梯呢，等下去了再说。” 秦越：“......” 似梦似醒间，他觉得有些迷茫。 ——为什么会在错将这人看成父亲？这个世上，再没有父亲的怀抱让他觉得安全与温暖了。 而方泽这人......怎么看也不可能像是能令他产生依赖感情的人啊！秦越黑线。 不一会儿，扶梯走到了头。方泽将小孩放了下来，捏了下他的脸颊，笑道：“还说要保护我，自己先睡的个天昏地暗。”秦越照旧不胜其烦的挥开他的手臂。 众人一起上的飞机，下了飞机，总算能找个僻静的地方瞬移了。方泽自己回家，秦越则是方镜说好了来接他。离别时，男人笑了笑：“回去了记得看我节目，怎么说也是我正儿八经的综艺首秀嘛！” ......明明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可是奇怪...... 秦越随口应了，眼前男人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小小的正太抿了抿唇，拨通了方镜的电话，下一秒，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了面前。场景又是一转，两人出现在了方镜的书房。 秦越解除了剑三的技能后，整个人瞬间拔高，那玉雪可爱的小正太猛然间变成了个清隽俊雅的青年。青年揉了揉脖子，找了个单人沙发就往后一躺，正漫无姿态的伸伸手脚时，方镜淡淡的眼神看了过来，“喝什么？普洱？记得你喜欢喝君山银针？” 秦越咳了一声，坐的端正了些：“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还是先说事吧。” 方镜道：“我们俩说事儿，又不是开会，边喝边说。” “那我要可乐。” “......” 片刻，两人一手捧着一罐可乐，冰的，水汽凝成的水珠贴着外壁流到手上。方镜捧着个湿铁疙瘩，沉吟片刻，道：“这段时间，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秦越喝着冰饮，将他猜测在娱乐圈搞事情的可能是嫉妒上魔的这一推测说了，又道，“如果真是嫉妒上魔，那圈里肯定还会出事。” ——娱乐圈哪天不出事？微博头条也好，小版小报也好。所以方镜心里知道，这里的出事，指的必然是见血的刑事案件。 秦越道：“跟官方通个气儿吧，走特殊事件调查小组那边，看能不能查的多点。” “官方那边我已经有联络了。不过就目前的案件调查来说，娱乐圈里牵扯到刑事案件的极少，多是什么明星吸/毒、出轨之类；而娱乐圈公众性强，一般出警快，警力也足，能得出的疑点不是很多。至今能扯上血案的就那么几个，还被各大报刊争相报道，比如几年前的粉丝因爱生恨雇凶杀偶像的案子，还有就是《天涯何处无昏鸦》剧组曾发生过一起爆炸事故，以及一个双人女团牵着手跳楼自杀。因为这三个案件死了人，闹的比较大。不过就目前来说，当时的警方已经结案的十分完美了，基本没什么疑点。”方镜道。 秦越：“......除了要搜查近年来娱乐圈的案件......对了，我之前让在你这儿的那两个小人呢？找到了他们的身体没？” 方镜：“我交去驱魔总部了，现由搜查科负责。” “如果有线索是最好了。那一体双魂事件比较特殊，又始作俑于嫉妒魔君。弄清那两个魂魄的来历应该会给我们一些帮助。”秦越认真的思考着。 方镜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秦越奇怪。 方镜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些烦恼自己管不住表情：“师兄之前不是还说，不想再踏足驱魔界......” “......我有这么说吗？” 秦越是没这么说，他明明说的是不想再管那些驱魔世家的闲事。 方镜叹道：“可现在你就在这儿，在我身边。也没你想象中的那样麻烦。” 秦越哭笑不得：“别再说了，自打你找到了我，这话你都说了不下五遍了。阿镜，我向往自由。别说现在方家，就是秦宫仍在，我也不一定能再习惯之前的日子啊。——而且我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呢？总归你念头一动，就能见到我。” 方镜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吧。这是最后一句。我不再说了。” 秦越拍了拍他的肩。感动归感动，某些疑点还是要说的。 “不过你...这次的行事有些奇怪。”他道。 “怎么？” “上魔现身后，正应该是我紧盯方泽的好时机，就算那魔不再找方泽下手，通过方泽来接触娱乐圈也不错。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让我撤出来？还不能跟方泽通任何消息？——你怀疑他？理由是什么？”秦越疑惑。 “......”方镜道，“总之，最好不要跟他走的太近。” “为什么？” “......万一见面，也要用你那游戏中孩童体型的伪装。” “？？？”秦越一头问号，自己猜了半响，迟疑道，“...没有理由啊......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和你关系不错？” 方镜沉默了片刻，“......我总不会害你。” ...... 以往，像是去驱魔总部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都是邵风代劳的。现在邵风不在，方镜便派人去了一趟，带回了搜查科那一体双魂事件的细节报告。经二人商量后，秦越终于抽空回了趟自家那还没住热乎的山间别墅，又跑去邵风的房间鼓捣了一阵，翻出了邵风那瓶用来保养链条的神仙油。 ‘神仙油’算是它的外号，其实这东西本名‘月华凝露’，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吧！——而叫它‘神仙油’呢，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因为太贵了！跟从神仙身上刮下来的一样！ 月华凝露采集于珍稀灵矿月华石，不但自身带有灵力，甚至还能聚灵而不散，对武器有极高的蕴养作用！ 驱魔人，若想增强实力，则灵武必不可少。而什么样的武器才能真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呢？——一把剑，不用任何内力，对着石头射过去，剑‘铛——’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这是凡铁；轻描淡写的直直插/入石中，直至没入整个剑身，才能算是把灵武，必是由灵矿所炼而成。只是灵矿中储存的灵力本来就是消耗品，所制成的武器自然也是一样，若想让自己的武器不至于那么早崩毁，人要修行、武器也要修行。 而月华凝露就是武器们的修行桥梁。它涂在武器上，能像一层薄膜一样，聚得武器中灵力不散，更能缓慢吸收天地灵气，从而使一把普通灵武也有机会从跨越等级，成为真正的神兵！ 邵风的锁链便是如此。听他说，那是他师父亲手为他打造的，从他牙牙学语的时候便一直陪在身边。之后的再锻造也好、保养也好，邵风也从不假手他人。所以即使他曾经那么穷，为了他的锁链，他还是会买来这神仙油，每次出战前都要拿出来擦一遍！——不过，秦越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他要买这个，曾经的他才会那么穷。 秦越晃了晃手中的这一小瓶。邵风这次走竟然没有带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那锁链上有了什么新的计划......不过，如今正好方便了他。 ——秦越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那厢，邵风已经回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他从跟自己的锁链打架、到跟自己锁链上的刀片打架、到跟自己锁链上飞出去的刀片打架......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竟然能有这么多玩他和玩他的锁链的招数！但他已经被玩的伤痕累累了！ “师父...我找...都找到了...”邵风扶着墙进来，头上插着几根尚在颤动的刀片，两手一手抓了一大把，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银光，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戴了一身的苗银首饰！ 他那师父，今天的任务，竟然是要他跟那五百四十九片宝贝刀片‘捉迷藏’？！——在竹林风阵中，带回所有的刀片才算完成！ ——所有的刀片！他就是十双手来也拿不了五百四十九片啊！！更别提那玩意不是泥巴，是刀啊！还是不知道被师父加了什么功法一直乱飞乱射的飞刀啊！！！ 所幸他那刀片又细又薄，用来割喉也只是轻轻一条血线。别看他现在浑身是刀，到底是小心的避开了要害，否则一个正常人，被刀插一下就死了，哪能像他这样被浑身插/满呢！ 邵风的师父拢着袖子，斗笠下的脸看不清神色，只声音依旧无甚起伏，像是了无生趣：“我让你收回全部的刀片，你就只带回来这么点？” 邵风师父这样的高手，自然能一眼看出邵风身上密密麻麻的有多少处银光。两手一抓一大把，血迹模糊下，总数也不过百。头上最多十个，双臂二十、双腿五十、胸前五十......这样算来，至少还有三百左右刀片流落在外。 邵风翻了个白眼，转过了身。 满满一背的刀片直闪光。像是个人形刺猬。 “前面加后面，总共五百四十九片，一片不少。”邵风说着，呼吸一松，顿时浑身噼里啪啦往下掉刀子！地上霎时就叠满了厚厚一层。 邵风师父：“......” 邵风挠了挠头：“师父，我今天的任务过了吗？你看我自己受的都是轻伤，用灵力夹住了刀片，没让它们往里进，又不会让他们逃走。”他自认为这个方法还是蛮机智的！ 彼时，他一进竹林就遭遇围攻，那些刀片四处乱飞的攻击他，就算抓到了几个，也很快没有空出来的手去抓剩下那庞大的群体。费时又费力、且对方群体强大，自身都有些难保......危急时，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动用全部灵力护住自己，像个靶子一样站在林中不动，那些刀片自然会来扎他。到时候，就让它们想扎也扎不进去！想跑也跑不掉！只能乖乖的跟着他回去见师父了！哈哈哈哈！！ 他师父的嘴角抽了抽：“别人都是草船借箭，你是人肉借刀......果然孺子不可教。那竹林中多的是竹子，你不知使用它们？还有你的锁链呢？你不知唤你锁链相助？两者关系正如母子，正是你用的时机。” 邵风傻傻的看着他。 他师父也沉默了一会儿：“......不过阴差阳错，倒是在这关键时刻，让它们每一片都沾上你的血了。——为师问你，今天这场，你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这是邵风这一个月来每天都能听到的问题。 邵风想了想，认真道：“感想，嗯......疼吧。” “......” 虽然看不见师父斗笠下的脸色，不过这气氛显然已经不怎么好了。他连忙扯多了些，希望总有一个能答到师父的大纲上：“呃...疼当然只是表面的，我们要学着开拓自己的思维，不能局限于一种方法...更多的、更多的是要呼唔——” 他师父一扬手，衣袂掀起一阵狂风将他轰出门外！大门嘭的关上！ “明天开始，进行第二阶段修行。”隔着门，师父的声音也像是近在耳边。 邵风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来：“等等师父，你怎么没说过这次的修行还分段的？” 门内没有声音。 邵风又问：“那我明天练什么啊！” 门内声音答：“分心。” “分心？” “你的刀片有五百四十九片，若想将它们利用到极致，你必须要将自己的心分成五百四十九份来用。从明天起，你用灵力控制你的刀片，去竹林里刻字。先同时控制两片刻不同的文章，再加到四片、八片......等你什么时候能同时控制十片以上，之后的修行就简单很多了。” 邵风认真的听着，脸色忽的一变。他严肃道：“那师父，我得修行多久？还有第三阶段吗？” “之后的事，等你第二阶段完成再说。” “......可我怕不能太久。师父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好友在现世等我。如果修行时间太长，我怕他着急，怕他一个人打架打不过。” “......”门内再没了声音。邵风等了等，只得转身走了。他得回灵泉赶紧养养伤。他需要治愈。 而这时的门内，已经没了什么斗笠人，只剩下一件被脱下来的斗笠披风，孤零零的躺在竹榻上。 第45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七） 一早，秦越去了趟二队的专案组。 因为提前通过消息，所以去的时候难得大家都在。只是每人脸上都挂着疲惫。“怎么了大家这是？都一宿没睡？”秦越惊讶的问。 “何止一宿啊......”网警妹子哭嚎：“自从被调到这个组里后，我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基本每隔一个小时，世界观都会崩塌一次！” “秦先生，我们这边谈。”宁队长直径的走了过来，一如既往的一张严肃正直的面孔，只是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别管他们，年轻，都跳脱的很。” 年轻......——秦越想说，二队，你也比他们老不到哪里去啊！ 到了宁队的办公桌前，宁队搬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了，说：“案件报告看了吗？有什么想问的？” 秦越沉吟了片刻：“单从文字上看，的确没有什么疑点。雇凶杀偶像的那位女粉是自己承认的罪行，作案动机、作案工具、作案手段等证据链都交代的十分完整；片场爆炸事件也没有人为痕迹，大家的不在场证明也都充分，基本可以证明是场意外；女团自杀事件前因后果报告上写的十分详细，从现场图片来看也没有第三人留下的痕迹。” “不可能人为...没有第三人的痕迹......自从成立了特殊事件调查专案组，我们就不再相信什么人为痕迹了。”宁队揉了揉眉心。 秦越笑笑：“人会留下痕迹，魔物也会留下痕迹。你这儿有没有更多的现场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给你们送过去了。如果你都看过，那就没有了。” 秦越沉默了会儿。他的确都看过，除了他，方镜也都看过。如果再没有新的照片的话。那这三桩案件，从各种证据上看，基本没有任何可值得怀疑的地方。 办公桌前的大型追踪屏幕上，放映着这三桩案件的现场图，与他之前在方镜那儿看到的一般无二。他突然想到：“对了，你有没有这些死者生前的照片之类的？如果是魔物侵害，可能死亡现场没有痕迹，会在之前的生活中留下痕迹。” “之前的照片？”宁峰柘这儿有也只有受害者之前的证件照，“生活照的话...只能去找张扬了。” 张扬便是那带着个粉红发卡的可爱网警妹子。宁队让张扬去找找看、看能否能找到这些受害者生前的照片。张扬一撮手指，让两人等会儿，就噼里啪啦的打起代码来，进入了市民网络。 两人正等着，一个平头青年堆着笑脸递过来一杯水，“秦先生，你看我们宁队这么久也没给你倒杯水，真是不好意思。——他是个工作狂，理解，理解哈~” 秦越笑着接过：“谢谢。” “那啥，你们驱魔总部，是不是很难进啊！” “......难进？”秦越有些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会是想转职吧？” “不不不！”那人忙摆手，“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只是我总找不到路线。——你们那些驱魔师，反侦察能力都还是很强的嘛。” 宁队板起脸：“胡闹什么！查你的案子去！——上次让你接洽的那几个案子，你报告都写完了？” 平头青年浑身一个激灵，赔着笑脸的匿了。 “上次什么案子？”秦越随口问。 “你们驱魔总部那边来的人，说是需要这边负责现世维稳。是个校园案件，警方介入比较名正言顺。——然后禹天路就看上人家一漂亮姑娘，死活要人联系方式，又跟着想去你们那神秘的总部，没找到大门，倒是一个戴眼镜的狠揍了一顿，回来了。” 秦越失笑：“喜欢人，这是好事啊！——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回去找人问问看。” 宁队迟疑了会儿：“......你们...可以跟普通人搞对象？” “...什么跟什么！”秦越无语，“驱魔师又不是天上的仙女，之所以叫个界，也不过只是为了好区分而已。哪能不让恋爱呢！” 宁队咳了声：“那等会让禹天路自己跟你说吧。那姑娘来过组里一次，长的是不错，就是头发染的......” 话未说完，禹天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队长~她叫彩羽！” “噗——————” 秦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你说她叫什么？” “......”禹天路偷瞄了队长一眼，“彩、彩羽啊...我说错了吗？” “......咳...怪不得赵郁要打你。这恋爱，你们可能还真的谈不了！”秦越哭笑不得。 宁队递过来一张纸：“你说打他的那个眼镜男叫赵郁？为什么不能谈？你之前不是说驱魔师可以跟普通人交往？——难道那彩羽姑娘跟那赵郁是恋人关系？” “...不是。真要说起来，他俩是主宠关系。” 宁队：“......” “要命的就在这里。”秦越无奈又无情的揭露真相，“彩羽不是人。是只鸟。——她真身是只大绯胸鹦鹉。赵郁养的。事实上，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又能让她喜欢你的话，赵郁应该也不会反对。不过能让一只鸟喜欢你本身就很难了！可以说，是极小概率事件。彩羽她只可能喜欢上另一只鹦鹉。或许不是大绯胸的，但一定是只鹦鹉。” 禹天路石化了。他有想过驱魔总部会有诸如不可跟普通人交往等条例的困境，但没想过是种族出了问题。“......等等，你们驱魔师还有不是人的？” “驱魔师基本都是人。”男人摊手，“但彩羽真不是人。” “别伤心了。白娘子和许仙不也不是同一种族？真喜欢就去追啊！”张扬姑娘一撇嘴，拍了拍平头青年的肩，又朝宁队道，“队长，你们要的东西都找好了，发到您邮箱了。” “这么快？”秦越惊讶。 “当然！”网警妹子下巴一扬，“我可是我们市局年年的网警评比第一，在这大数据时代，还有什么能逃得过我张扬的魔手！” 禹天路切她：“就你还魔手！真要是魔手，就让秦大师给你收了！” “你！”两人追着跑远，只听那边一男声怒吼一声：“不许打闹！” 两人站住。张扬妹子吐了吐舌头：“那昊哥，我去工作了。” 彭昊乾，队里体型最健壮的硬汉，之前在刑警大队，去抓什么赌场夜市什么的，往那儿一站，能震的整个场子鸦雀无声！大家都管这叫杀气。曾经局里有个企划，要做个普法的视频。其中有个环节是去做什么街头调查，记者让他穿上便服，拿着手机去问路人要不要买二手手机。结果问了50多个路人，40多个报警的，其他人见他就跑！——事实证明人果然并不都是看脸的，偶尔也看重‘气质’。当时策划里写的是‘帅哥向你兜售二手手机，你要不要？’后问了报警的路人，那人战战兢兢的说：“也没看清脸帅不帅，也没看清手里拿着的是手机。——就看见一壮汉杀气腾腾的拿着家伙朝自己过来，还以为是板砖呢......” 现在进了专案组。之前大家半夜看案子看的毛骨悚然的时候，还能心理安慰这个世上没有鬼，都是人干的...都是人干的。——现在大家看案子看的毛骨悚然，就都爱往彭昊乾旁边跑。因为驱魔总部来的人说过，这人杀气重，能镇得住邪祟！ 宁队将张扬发过来的十几张照片挨个打开，放映到大屏幕上。两人看了半响，魔气倒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秦越突然道：“等等，这张放大。” 宁队依言放大图片。这是张四年前的微博截图。微博名叫“小白兔吃嫩草”，配图是两个漂亮的有些相似的女人。其中一个秦越曾经见过，是前不久跟方泽一起参加真人秀的前影后谈千彤。 配的文字是：拍完戏，和谈姐一起去吃了个晚饭#开心#开心！！谈姐人很好！对我特别照顾！大家一定要支持@天涯何处无昏鸦，爱你们！！#眨眼 “沈雨桃的微博。她是谈千彤的御用替身，也是天涯片场爆炸的遇难人员之一。”宁队翻了翻资料，“这照片上有你说的魔气吗？” “没有。”秦越疑惑的摇了摇头，“不过......我总觉得......”他指着照片里沈雨桃的手，“她结婚了？戒指戴无名指上。” “资料里没有。不过她倒是有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戒指戴这儿，估计是要订婚了吧。” “他男友叫什么？” 宁队翻了翻，“......钱鸿。” “......这戒指我见过。”秦越道。 “什么？” 秦越仔细的回忆了会儿，“在谈千彤的手提包里，一模一样，戒指内壁还刻着两个字母，QH。” 他不久前才跟着方泽见到了这位前影后。也不免因为其小孩的身份受到过众多女性的关照。后艺人明星们都进了密林拍摄，他就一直待在导演组的车上。碰到过谈千彤的助理，偶然间那人碰掉了谈千彤的手提包，戒指从盒子里滚了出来，还是秦越给捡到了的。 “留着故去朋友的戒指，还能说是姐妹情深。可留着别人男友送的戒指，这算是什么？——对了，在那位替身小白兔死后，他男友现在做什么去了？” 宁队叫人去查了。等了会儿，张扬拿着一叠资料过来，“...这是钱鸿和她前女友沈雨桃从小到大的全部资料。现在钱鸿在给谈千彤当保镖呢！”小姑娘苦苦思索，“难道......这是情杀？大明星看上了人家男友，利用片场爆炸杀死了人家正牌女友？——或者根本就是两人合谋？” 宁队敲了她一记：“乱猜！” 第46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八） 真相如何，不去查，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所以经过考量，秦越还是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影后。因之前方镜说过让他尽量避免和方泽见面的事，他还特地去查了方泽这些天的行程。宁队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搜查令也不能申请.....往日这种调查的事都是他们干的。现在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秦越笑笑，“说不定还是个肥差。我有多久都没能去酒宴上吃吃喝喝了。” 他们找的机会，便是一场不久后位于天茂大厦顶楼的慈善晚宴。这次晚宴不仅邀请了众多商业巨子，还请了很多大牌明星助阵。 这种性质的晚宴，秦越少时也参加过几场。知道人处在这种坏境下，最是谨慎，时刻小心着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但也正是因为人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言语表达上，对别的什么的防备就会小很多。 要弄到请帖，是件很容易的事。不论是对专案组而言，还是对秦越自身而言。晚宴当日，秦越换上了方镜送来的高定西装，端的是天生清贵。所谓慈善晚宴，顾名思义，是为了慈善事业而举办的晚宴。在慈善晚宴之前，还有一个慈善晚会，所有的慈善捐款都是在晚会上完成。而现在的这个晚宴就有点庆功宴的意思了，总之大家都来吃吃喝喝就行了！ 但有钱人社会的吃吃喝喝可不只是吃喝，自然要拿着酒杯慧眼识人、觥筹交错间，为自己的事业拓展多些人脉。 可能是秦越身上的气质太独特，自进了晚宴场地，不过两三分钟，就有人不断的过来寒暄。男人一边商业性的微笑，一边等待谈影后的身影出现。 其实像这种商业性质很强的晚宴，明星在其中的地位是很值得商榷的。至少再大腕儿的明星也不能迟到。所以谈千彤迟迟没有出现，只可能有两个原因。——或者是被某位人士拉去某个角落相谈，还未出现在公众的视野；或者是根本就没来。 专案组那边的情报基本不可能出错，所以只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一直听说吴总的事迹，没想到吴总这么年轻啊！”一人举着酒杯笑道。 “是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秦越客气的笑笑：“哪里哪里，就是年轻，我还有的学的。保不齐还要多跟各位多讨教讨教。” “哈哈哈！吴总谦虚了！” ...... 一边拿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身份跟众人寒暄着，一边密切注意各方位情况。 谈话间，男人眼神一凝，谈千彤出现了！ 借口告别众人，秦越悄然往那边走去。那边，谈影后一袭月白色晚礼服，衬托的佳人如月下嫦娥，惊艳四座。她手里轻巧的握着个小包，正浅笑着和身边的一位男士攀谈。姿态高贵典雅，不愧影后风采。 ——也不知道，她那镶金覆银的小包里，有没有那枚别人的戒指。 ********************************************************************************** 晚风徐徐，晚宴的后半场，大家都有些放松。 秦越找了个栏杆，去倒了杯自己比较喜欢的红酒，靠着栏杆喝着。打算这样度过这剩下的时间。 他年少的时候，就给各类晚宴分成了两类。一种是可以提前跑路的，一种则不可以。很不幸，他遇到了后者，所以哪怕那任务对他而说轻而易举，也早已完成了。可他就是得等大家都散场才能离开。——除非他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正眼神乱飘的数次飘往黑漆漆的栏杆外时，一位性感的女郎搭上了一旁的栏杆，“无聊？”女郎挑高的眼线轻轻抬起，上身前倾轻轻倚在栏杆上，露出来的姿态是那样热辣而性感！ 秦越玩味儿的思考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我有约了。”他道。 晚宴到了后半场，多是这种结伴的套路。一夜风流而已，他完全可以应承下来。 可他到底出身道家，对这类事还是比较传统的。 那女郎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起来。话中不问他的出身、不问他的事业，反倒问他为什么也这么无聊，跑到这边来吹风。 这女人十分会说话。她知道跟别人拉近距离的最好方法就是谈论能激起对方同感的话题。让他觉得，你们是一类人。 秦越笑笑，也没赶她走。就随便聊了几句。 “......真好奇你这样的男士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跟你有约的那位漂亮吗？”女人问。 “气质好吧。”秦越随口答。 “那身材怎么样？”女人似乎十分自傲于自己的身材。 “八块腹肌。” 女人：“......” 秦越回过神来：“......” 女人那张精致的脸有些发绿，她勉强说了两句结束了这段谈话，就转身走了。 “......”秦越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不过回想起来，这也不是一个挡桃花的办法？ 男人黑线。 *************************************************************************** 直到晚宴结束，秦越大概共无聊的喝了八杯红酒，应付了三波过来约的。 最后一个，还是个男人。 晚宴散场，他终于能呼出口气。秦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今晚他倒是喝了不少酒，得亏他千杯不醉，否则怎么回去还是个问题！他随人流走向电梯，到了一楼，正要出门，不知哪里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了他，醉醺醺的喊道：“我今天不回去了！” 秦越还未说话，大厦的保安瞬间围了上来，帮他拉人。 ——这可是从顶楼晚宴上下来的客人啊！得罪了还得了！！保安们连忙将人拉着拉着，就要拖走。 “慢着！”秦越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男人似乎醉的两眼都睁不开，一脸酒气的酡红。倒是显得那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艳丽。“方泽？” 方泽力气何等的大，立刻就挣脱了众人，又过来抱住他，“...演什么戏！不演了！我就是不求上进，就要醉生梦死！”说着就嘟起嘴唇要亲他，被他一巴掌拍到一边。“你是喝了多少？” 男人四处望过去，看到了不远处冷脸站着的一个女人。 方泽的经纪人。 秦越正要叫她，就见这人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辆车，走了。 “......” 这女人气成这样......看来，这估计是方泽的经纪人带他过来参加某个饭局，然后被酒醉的方泽给破坏了。 ——能说不愧是花花公子吗？醉了之后见人就扑。 “算了。”秦越撑起他，“好歹是同道中人，我送你回家。” 两人出了大厦，秦越去找他来时的那辆车。照理说，司机知道了晚宴结束，就应该早早的把车停过来等候。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门口都是别人的车。 他要掏出手机联络一下司机，结果刚掏出来就被这人伸手一碰，手机凭空消失！ “喂！”秦越莫名紧张了会儿。这人醉了不会乱用能力吧！这周围这么多人，又是明星出入的场所，被人看到了找人消除记忆都不知道哪里找去！ 男人靠着他的肩膀喘气：“我...我难受。” 秦越也喝了酒，如今被那气息弄的有些心跳不稳。“难受？忍着。”他道，“你现在有几分清醒？如果能用能力，咱们也不需要叫车了。我带你去个偏僻的地方，直接瞬移走吧。” 方泽喘气：“我...我腿软。” 秦越不可置信：“你难道要我抱你？？？” 男人低沉的笑笑，将全身重量都倚到了秦越的身上。两人走不到两步，突然身形一闪，齐齐消失了！ ——那还是在大门口！！！得亏那时没人看到！ 天旋地转，两人落在一处卧室的床上，秦越被男人压在柔软的被褥中，有些懵然。 第一次站着瞬移躺着过来的......等回过神来，脖子上有些温热的感触。 秦越眼睛有些生理性的发酸，呼吸急促。 男人在亲他。 秦越拱起膝盖踢了他一脚！ “嗷......”方泽停了动作，呼痛的弯起了身子。秦越一个翻身，将男人反/压/在身下。 秦越那一脚踢的不重，方泽很快就缓了过来。他不痛了，就顺势躺平，嘴角弯起个魅惑的弧度，伸出两只手掌来抚上秦越的腰。“你喜欢这种的啊。可以。老手。” 秦越被他夸赞性的语气弄得嘴角抽搐。他伸手去捏他，“看清楚，我是谁？” 方泽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道：“不认识。不过今晚之后，我们就认识了嘛。” “......”秦越抽回手。嘴角抽抽的，心里麻麻的。 “而且，你也走不了。”男人低沉的笑。 是啊，他是被瞬移来的。手机又不见了踪影。 这人也不知道撩过多少.....秦越是对付不了了，就要下床。 男人猛地伸手一拽，秦越向前倾倒，贴在男人胸/前。方泽翻了个身，压着他，吻了下来。 似乎刹那间，所有的酒气都涌上了大脑。秦越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阵阵的电流开始袭击他。似乎浑身都能冒出火花来。 一吻毕。两人衣着凌乱。方泽的手开始解起了他的衣服。领带被他抽掉，衣领大开。方泽摸着他赤/裸/的领/口，俯下身吮吻着他的脖颈。“舒服吗？” 秦越深呼吸了一口气，拿了他被抽掉的领带，蒙上了方泽的眼。 方泽笑着去抓它，“弄什么？” 秦越道：“蒙上。你去趟好，我喜欢主动。” “把戏还真多......”男人嘟囔着，自己戴上了。 秦越下了床，二话不说，便成纯阳小正太，神行千里走了。 ——我能不能逃得过？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瞬移！ 作者有话要说：有什么？这也算肉？再锁我他妈要疯了！ 第47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九） 回到家，好好洗了个冷水澡，给自己降温。秦越带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睡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到他的床铺上。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仿佛整个人被定了格！ 半响，他缓缓的坐起了身，心有余悸的将手放到了心口。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更诡异的是......无论如何...梦中那人怎么会是方泽？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呆坐了半响，没能想到任何理由。他甩甩脑袋想要忘记梦里那可怕的景象起身洗漱......直到他出了门，坐上那发动机嗡鸣的小吉普，思绪才回归了正常。 太可怕了。秦越呼出口气。开着车去往组里。 一路外放着重金属音乐洗着脑。到了组里见了宁队，那冷面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到线索了吗？” 秦越惊讶：“线索我昨天不就发给你了？” 因怕打草惊蛇，秦越在晚宴上并没有跟那女人正面交锋，而是拍了证据，再由专案组向上面申请审问权，走过明路。拍完他就发过去了！ 宁队想了想：“你发给我还是发给的张扬？” “给你啊。” “我没收到。”宁队有些疑惑，“是不是那边顶楼信号问题？” “......不可能！”秦越左右口袋掏掏，“坏了。我的手机！” 回想起那手机的下场，秦越心里是不想再去见方泽一面了。毕竟昨晚两人才亲了个乌龙，回来后又稀里糊涂的做了个主角是方泽的春...呃，噩梦。再见面难免尴尬。 但他不过去要，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谁能帮他把手机拿回来。叫方镜？他要怎么跟他解释手机不见的事？人方镜前不久才和他说，让他与方泽不要太接近......换那小号那咩太过去？这不是自爆马甲嘛！ 他想了半天，最后对宁队说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那张照片做线索......” “等等。”宁队的手机突然响了。 男人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后，电话一挂，望着秦越：“你是不是把手机丢了？” 秦越惊讶：“你怎么知道？” “刚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说捡到了你的手机，正要送过来。” “......”秦越心道不好。——什么捡到手机啊！分明就是方泽酒醒后发现了！然后按着这手机的最近通话记录打过来了！ 本来如果没做那个梦，秦越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但那个梦一做，他自己吓的够呛，也恐怕自己真的对人产生了什么感觉。就忍不住的想躲。 但方泽到底是方家的人啊！他说要来送东西，又找宁队问清楚了门路，自然是要不了一时三刻！ 果然不等秦越开躲，门口就响起了声音。有协警问人来干什么，宁队虽奇怪秦越的态度，但还是迎了上去：“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捡到的手机就是我们组里的。” 方泽的声音传来：“谁掉的，让他自己过来拿吧。” 秦越正蒙着脸往里走，不想宁队在外喊了一声：“秦先生？” “秦先生？”方泽挑了挑眉，几步过来拍住了他的肩膀，“原来你姓秦。” 秦越知道逃不掉，也只能转过头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找我有事？” “手机还你。”那人神色竟是少有的正经。他递过来手机，秦越接过了，下意识松了口气。 谁料那人又将手伸向怀中，掏出一条长长的暗红色领带。秦越一见那物，脸就涨的通红，一把将他的手推了回去，“这个就不用拿出来了吧。” 方泽嘟囔：“要不你给我换一个？哪有用领带做定情信物的。” 秦越一把捂住他的嘴，“定什么情啊！就是一场乌龙！你扔了或烧了，都行。” 那人扯开他，笑道，“想来你也是驱魔师，我是方家方泽。既然都有感觉，那为何不试试？” “谁对你有感觉了？” “那我现在听到的心跳声是谁的？” “......” “罢了。多给你些时间考虑吧。”那人带上墨镜，“我也得回去了。最近多接了几个工作。期待下次见面。” 秦越捏着手机，和他道别。 心里莫名鼓鼓胀胀的。 将手机里的证据图片给了宁队以后，就一刻不停的通知了方镜。两人再次来到方镜的书房，秦越迫不及待道：“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 秦越道：“我有些冷静不下来。” 方镜顿了顿。最后还是说：“......你不有静心之类的技能吗？” 秦越恍然大悟。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完全想不起自己身负纯阳技能了！ 因为头脑前所未有的混乱，他连坐忘无我都没开，直接给自己下了个镇山河。 小小的咩太收了剑，板起了脸。 “我中计了。”他道。 他缓缓的想通了一些事：“......怪不得你提醒我，让我不要再接近方泽，即使再次见他，也最好不要以成人的姿态。——我以孩童的身形见他，只觉得这人十分友好、亲近，甚至有几分能媲美我父亲带给我的保护和安全感。但我以成人姿态见他，他就入我梦中来，当面时心跳难掩、神思不属。——这次在娱乐圈作乱的是嫉妒不假，但最终目的是他。方泽是色/欲上魔。” “只是......”小小孩童歪了歪脑袋，疑惑道，“还有件事情没想明白。” “什么？” “方泽既然是你方家的人，那他到底是被附身了，还是魔物托生呢？” 方镜淡淡的：“方泽自小喜欢拈花惹草，即使是贵女们也交往过不少。我也不清楚他是哪种情况。” “你便是因为这个怀疑他？——所以你明知他一点也认不出我，可还要我以孩童的身份过去，就是为了防止被他迷惑？” “......算是吧。”方镜低叹一声，“...上魔族手段一向比普通魔物要高。上次你们宿舍那女孩你不过见了一面也险些中招。这次和他相处这么久，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咩太自信一笑：“若是不知道情况，可能还会被他迷惑。可现在知道情况了，我又有镇山河这样的神技！自然不怕他什么！不过......还有一处疑点。” “什么？” “我新得到可以看见人头顶名称的技能，第一次见时，就对着方泽用过了。可那时他的名称显示的确是方泽没错。后来我也对魔物用了下，发现这能力也的确能判断出那人的明确身份。——还是说，上魔族例外？” 方镜道：“你对我用一下。” 秦越看了看：“绿色的，方镜。” “......绿色是什么意思？” “如果按照游戏中普遍的解释的话，绿色的名字代表友好，蓝色的代表同队，白色代表中立，红色代表敌人。——如果他正是伪装的身份，可能这个能力就只能识别出他展示出来的？”那我要这个能力有何用！ 方镜摇了摇头：“你这几天先别出门，我去抓他来审问。” 秦越想了想：“现在也只是猜测，别用力过猛。” “我知道。你现在对他还有想法吗？” 秦越好笑的摇摇头：“......说到这个，我倒不知道这色/欲上魔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要迷惑我，也要派来个姑娘吧！他那么肯定我会喜欢上男人？对自己的魅力也太有自信了吧！”说着说着，他倒是若有所思，“不过也幸亏他这次是个男人，我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如果真是个女孩，说不定现在证都领了。” 方镜：“......” ******************************************************************* 秦越听话的在家休息了两天，期间方泽有给他打过电话，一概被他挂了。后听专案组里发来消息，说在总部派过去的专家审问下，前影后已经认了罪。承认片场爆炸是自己做的，死的那人才是谈千彤，她因为和谈千彤长的差不多，又自认比她认真刻苦的多，可做了她的替身，在演艺圈就是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审问那天秦越没有亲自到场，不过听说那女人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自己拿影后奖项的回放。 她说她不后悔。 宁峰柘冷着一张脸：“这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你杀了人，就得偿命。” 女人抚了抚手上的戒指，一派高贵的姿态：“你不懂。我宁愿偿命，也不愿在底层混一辈子。” 她又道：“警官，你爬了多少年才做到队长这个位置的？” 一旁同审的女警粗暴的掰起桌上的台灯正照了她：“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女人抬手遮住光，宁队将光调了回去：“你想说什么？” 女人整理了下鬓发，笑笑：“警官啊，我这个人很配合的。我哪里是在说有的没的？我在交代我的杀人动机呢。”她又问，“您做了多久的干警才调到这个位置上？” 宁队沉着的回答：“三年。” 那女人皮笑肉不笑道：“三年。那你知道有些人一进来就是这个位置吗？” 空降兵并不稀奇。宁队道：“那些人自然有他们的资历。”或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或是军校成绩优异的高端人才。但这些就没必要跟这位说了。 女人道：“资历不过一张白纸，能填的人随便就能填上去。如果谈千彤跟我出身相同，我也只能说句各凭本事。可谁让我再怎么努力，却连她的起跑线也达不到呢。” 未等宁队说什么，旁边的女警就冷眼说道：“嫉妒别人就是嫉妒别人，找这些借口。你怎么不想想你的起跑线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天花板？” 单面镜外，总部派来的专家，既调查科副科长金鸣道：“没有魔气溢出。先暂当个普通案件收押吧。” “什么？”一旁陪同的警员们很惊讶，“可如果是普通案件，她那不在场证明又是怎么做的？而且现场没有一点人为痕迹......” 大家都觉得蹊跷，觉得这案子不可能不是非人类做的，单那些痕迹和证据，如果犯案者是人类，他们早就抓获了！ 金鸣却神色凝重：“先按普通案件的流程来办。我得回总部一趟，把这些告知总部长。对了，这个给你。”他手中拿出一条红绳，其上串着一枚水滴形的玉坠，“这是总部最新研发出的灵器，里面聚合了七种善光，你给那女人带上，如果真有魔物来找，必会被这些光芒所伤。当然，也会留下痕迹。” “玉哎！”一人接在手里看了看，“会不会下的成本太大啊！” 金鸣笑笑：“像玉，但也不是玉。唯有这种材质能让七种善光不相混合，目前来说，算是对魔物防护力最高的灵器了。” ********************************************************************** 而另一边，在家闲的无趣打着游戏看着电视的秦越猛然凝目望去。他家那壁挂电视上，显示的正是方泽真人秀中从水中上来那一幕。——脱了衣服，明晃晃的玉坠挂在脖子上！ 游戏中的人物一声惨叫，他连忙给方镜打去电话：“方泽脖子上的玉坠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克制魔物的七善光吗！” 方镜啊了一声，平静的道：“既然如此，有关于他是色/欲的推断也就不成立了。” 秦越的手一滑，手机掉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色/欲上魔的引诱......那他那乱七八糟的心跳...... 方镜挂了电话，转过身，方泽斜斜的靠在他的沙发上，喊他：“大哥。” “滚回你的地狱去！” 方泽笑笑：“你这后悔的也太快了吧。果不愧是一贯的昏君作风。” 第48章 群魔乱舞娱乐圈（十） 方镜一向以冷静面目示人，这不是他的伪装，而是他生来如此。 方家家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与其说是暴怒魔君成了方镜，倒不如说是方镜在某年某日突然觉醒了作为魔君的记忆。——而那个某年某日，正是他和几位好友一道从海外赶回，目睹了秦宫变成废墟的那刻。 怒火，源自于自身的无能为力。他发怒之前是绝望的，以为秦越已经死了。四下翻找他的遗骸。等暴怒之后，他双手染满鲜血，跪着秦宫的门前，更加的绝望。 他知道，即使那人还活着，也再与他无干系了。 方泽便是那个时候找上的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说了魔界的计划。 他对此不置可否。 方泽把玩着胸前的玉坠儿，“我真怀疑，魔界让你上来，到底是让你来当卧底，还是给驱魔界输送人才的。” “目前上来的魔君，除了你我和嫉妒，还有哪些？” 方泽跳道：“大哥哎！封神哎！我们当然是都上来了！” 如今天上诸神去了新天界，这方天地必然要换个新主人。而所谓的秦家密宝也当然却有其事，人类不知道，他们这些活了许久的魔物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往秦宫守卫森严，也不知那密宝在谁手里，如今天下秦姓道人就秦越一个，他又有那般不一样的际遇，想来便是密宝唯一的主人了。 “......别叫我大哥。”方镜皱眉，“你那计划我不同意。驳回。” 方泽翻了个白眼：“你哪个计划同意了。我和嫉妒策划了那么久，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早成了！——这次好歹听了你话，方案够温和的吧。只要秦越爱上我，心自然就偏向我们这方。如果他手中真有那新封神榜，我们自然就都能当神仙。——你又是抽的哪根筋？为他烽火戏诸侯吗？” 暴怒魔君说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其实仔细想想，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方镜低叹：“神明离位，如果你们当真想做神仙，为什么不去挣功德？” 方泽呵呵一笑：“你就不想当神仙？” “不想。”方镜回答的没有片刻犹豫。 “是啊。”方泽道，“我看你不止不想当神仙，也不想做你那魔君了。还一心为了人族弄出了什么七善光。”他将胸前的坠子吊到眼前，“还算你没全昏过头去，给了我个假的。” “它也可以变成真的。” “你不是吧！” “你可以试试。下次我会将我这里都布置上善光灵石。” 方泽怒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要叛变！——你仔细想想你的身份。再这么帮助人族，早晚你身份暴露了，他们也会拿着你造出来的东西对付你！” 方镜呵呵一笑：“既是我亲手造出的东西，我又怎么会怕。” “哼！”方泽愤然走了。 方镜揉了揉眉心。 一个人，管理两界。要怎么算？ 如果师兄回来就好了。如果他回来，必能担的起驱魔界的担子。 最好还能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只是目前人人都道秦家密宝在秦越手里，可他和秦越却都知道，若有倒是简单了，直接拿出来谁想用谁用去！可难处就在，这密宝在何处连秦越自己也不知道啊！ 连秦家废墟也被人不知翻找过多少遍了！ 方镜深深的叹了口气。 师兄啊...... *************************************************************** 这厢秦越好不容易理顺的思路，被一截玉坠给全打乱了。 他当然不知道那灵器是假的。在他看来，方泽身佩善光石，倒是暗合了他独自遇上嫉妒上魔，却并没受什么大伤的事。可如果那人不是魔，他又为何会诡异的心动呢？ ——想来，他们第一次遇到那被色/欲之魔附身的女孩时，不过短短一个照面，就恨不得将她据为己有！如果那人真是魔君，手段怎么也不可能比一个三等魔物低吧！ 秦越苦苦思索了半宿，半梦半觉的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 可能是他睡前动思太过，梦中的自己竟然有了意识，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 他见自己仰倒在床上，一个模糊的影像俯身上来。 “你是谁？”他清楚的问。 那人似乎惊讶了一瞬，放开了他的手，面目渐渐清晰，正是方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你猜我是谁？” 刹那间，整个房间从模糊到清晰，像是突然开了1080P一般，连床单的条文都清晰可见！ 那人似乎也有些惊叹。秦越起身，揉了揉手腕：“你是色/欲。” 方泽一乐，也盘腿坐到了床上，靠到他身边：“我才不是。你不是知道我有这个吗？”他展示了下他的坠子。 秦越不理那乱晃的吊坠，只说道：“这是我的梦？都是你搞得鬼？我说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你......” 方泽侧身看他，笑的邪气：“你就那么肯定我是色/欲？” “你不该进我梦。”秦越也笑，“在外面，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连我那能力也看不穿你的真身。——不过在梦里，你头顶上可是顶着两个硕大的字！色、欲！” “哈哈哈！”男人好笑的拍了拍手，“你这能力倒是奇怪，连我几个兄长也摸不着头脑。倒是有点像是......算了。”他伸手揽住身旁俊秀青年，“我本就没想动用能力，而是想和你接触久一点，让你真爱上我。” 秦越抽掉了男人手臂：“我不是GAY。” “是吗。”方泽耸耸肩，“不过现在也无所谓。反正我从未被人真正爱过。动用能力的话，你一介凡人也逃不掉。——倒是你那古怪的能力有些棘手。” “为什么要我爱上你？”秦越问。 方泽也不卖关子，直接答道，“因为秦家密宝啊。” “......嫉妒上魔曾找到过我，也是问了秦家密宝的事情。可是我直说了，我如果有，管你们谁想做神仙，直接拿去都行。可是我没有。”秦越道，“想来你们态度这样好，都是想要我帮忙让你们成神吧。——我如果能帮忙，我干嘛不自己上天呢？” 男人仿佛被他的认真打动，低沉的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上一届封神，天道赐下封神榜和打神鞭。有人猜测，你们秦家那诛魔剑便是这一次天道所赐之一。另一物也许是新封神榜？也许是别的什么？——只是这一次天庭都整个空了，也不知道空出了多少神位。各族都翘首盼着呢。” “......封神？”秦越有些恍惚，半响道，“若你们魔族真的想做神仙，又何必等到封神？天庭反正都空了，直接占领了就是。妖族、玄门都做过神，再轮到你们魔族做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这话我爱听。”方泽笑笑，“可惜，我们哪里是没试过呢？只是如今登天梯被毁，除非封神，借由天道的力量，否则我们谁也上不去。” “......”秦越这倒是不明白了，“真要都上不去，那就都不上去了呗。还争个什么？” 方泽：“......争灵气啊！各界灵气都越来越稀薄了，只想着天界如何呢。” “神仙都搬家了，你说如何？” “那我们也想知道他们搬哪儿去了！” 秦越悚然：“原来，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跟去新天界！” “......”色欲魔君暗暗懊恼，他本来是想在梦中幻境给这人打上印记，却没想被召来真身套过去那许多话。他猛地一挥手，“散！”眼前事物顿如云雾般消散离去。秦越整个身体急速下降，猛然在自己的床上惊醒！ 他坐起来，看了看时间，才凌晨2点不到。 而适才梦中发生的所有一切，他都记得得清清楚楚。 ******************************************************************* 封神一事秦越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他听色/欲这样说，又忍不住想到自己意外得来的剑三技能。或者说，现在已不止是几个技能了，慢慢揭露出来的能力，倒像是个半完整的系统。 ——仔细想想，那样逆天程度的系统，得来真的只是偶然吗？ 连通两个世界的能力何其之大，如果真和封神有关，难道天道的所赠之物之一就是这个？ 秦越嘴角抽抽，突然想起他去五毒圣潭中重塑气海的一幕。 那时，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耳边也听到了些什么声音。 威严的、肃穆的。振聋发聩般。 可醒来又全忘了。 他似乎又想起自己做过什么梦，梦中是他家的书房，和迎着光走来的父亲。 ——至于具体的，他也忘了。 秦越埋怨起了自己的脑子。想着想着，他又打开了剑三的地图，打算故地重游一趟，顺便问问五毒那圣潭到底有何功效。正想着，看着地图猛然一怔！ 只见那小地图的右上角，小小的亮起了一个圆圈。 （GM） “......”秦越要晕过去了。从得到剑三技能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一步一步开放能力的模式更让他觉得奇怪。现在连这个（GM）都亮了......——里面是什么？打过去是什么？难道会连接上西山居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GM......游戏管理员。哪个游戏？管理哪个？ 如果真要封神......总不可能是天道吧！ 他颤巍巍的点了下那个圆点。 脑中显示出一块版面。 “正在为您接通GM，请耐心稍后......” “......”秦越现在知道专案组里的那群人为什么神情憔悴了......原来三观崩裂的滋味竟是这样的...... 秦越等了会儿，期间忍不住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继续等。 等到他几乎又快睡着了，脑中才出现一个声音：“谁啊？” “！”秦越一个激灵！“你是谁？！” “......神经病。” 秦越听见嘟的一声，那边挂了。 “......” 什么鬼！联系GM还是电话模式的吗？！！！脑中还能打电话吗？！！！ 那个GM又是什么？！是个人？还是神仙？总不可能是天道在骂他神经病啊！！！ 一晚上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好不容易调整呼吸又点了过去，这次倒是没让他久等，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一个女生接了起来。 嗯？还能换人的？ 跟客服一个道理难道？？？ “哪位？”那女生轻巧的问。 “...我叫秦越，你们...不会真是西山居客服吧？......” 女生笑笑：“真是说笑了。什么客服？什么西山居？这里是西王母的住处啊。” ......秦越瞪大了眼，“啥？” “怎么？道友不知道去处便联系了过来？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 “那道友若是无事，我这便挂了。” “等等！......刚刚接这电话的人是哪位神仙？” “哈哈，道友真是说笑。”女生道，“我这儿又不是天庭电话通讯办，哪里会有别人接通呢？您莫不是拨错号码了？” “......可能吧。不好意思。” “无碍。不过您若有什么难处，也可向我求助呢。我叫青鸟，三界属我最热心了。” ......青鸟？——西王母的青鸟？ 原来他点开GM，竟然联络的是新天界？ ——只是新天界...每个神仙也都配备了电话手机等通讯设备吗？ 青鸟的电话挂了，他便又点了一次。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跟新天界的沟通是随即的。 果然。在漫长的等待后，这次接听的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谁啊！” 秦越道：“我叫秦越，大神您好。” “哦。秦越......不认识。你找俺何事？” 秦越问：“不知您是哪位大神？” “俺是...等等！你不知道俺的名号，就敢给俺打电话！不知道现在天庭通讯费用昂贵啊！......”那神对着电话好一通喷，秦越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只不过这边是随机打过去的。也不知道打到了那位大神府上......” “哼！俺是巨灵神！你可知道了？——以后没事别随便给俺打电话，俺这边接听也是要钱的！就这样。挂了！” “......” 仍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秦越犹豫着，又第四次点了过去。 这次接通的似乎是个小孩，年岁不大，脆生生的童音：“喂？哪位？我爹不在，我是哪吒。” “......”这次倒不必问对方名号了，人自己已经说了出来。 “我是秦越。”他道。 哪吒：“秦越？不认识。你是我爹手下的天兵？找我爹有事？” “不，我不找天王，找你就好了。” “找我干什么？” “......”秦越整理了下语言，“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你们...我是说诸位神灵，是否现在都是在新天界了？” 第49章 嫉妒使人丑恶（一） 哪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说话。在得知他是旧天界的人之后，便恍然大悟道：“你是秦家的人吧！” 秦越：“正是。三太子也知道秦家？” 哪吒：“自然知道。众仙迁都时，顺应天道下放了新的封神榜，使旧天庭不至于无人主持。接榜之人正是秦家先祖。——想来现在还能联系上新天界的，也就只有备受天道恩宠的秦家了。” 秦越苦笑：“备受天道恩宠的秦家...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时间，空气都显得有些空寂。哪吒低声道：“...抱歉。那你这次联系我们，是为了...？” 秦越：“因为我从未见过那所谓的封神榜。也许我的父亲母亲知道，但他们如今也已化作了一抔黄土，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都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以前一直以为秦家密宝是假的，是因为人们可悲愚昧的贪婪招来祸事，却没想到更可悲的是，竟然真的有封神榜这种东西！” 哪吒叹息：“...你也节哀。想当年，我也是封神战后登上的天界。当年的封神一战，何尝不是流血流泪。你既然是秦家唯一的后人，封神榜自然会跟随着你。若你能做到和平封神，未尝不是天道想到看到的。” “和平封神？”秦越思索了片刻，迟疑道，“...如果我现在手中就有封神榜，我必然能仔细考量......或许这个时代，根本不必发动战争。我去出个考卷，搞个封神考试，按成绩来排榜的话......” 如果真能做到，也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封神榜在哪儿！ 他问哪吒，哪吒也只能说：“等到时机成熟，自会出现吧。” 秦越又问，哪吒无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种天道亲自赐下的神物，像上次封神中姜子牙手中拿的那份，出现时自然出现，封神后又凭空消失，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儿。或许是作为天道分割出的一部分，最后又融合到了天道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它认定了主人，就一定不会丢。当初我师叔姜子牙天资也好、辈分也好，样样不行，可就是被天道认定为是公正之人，后几次截教的公孙豹想要抢夺封神榜都屡次失手。——所以你不必担心封神榜的问题，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时机到了，它自然会出现。” “......” 哪吒：“新天界这边，整个天庭都在参与进新天界的开发建设当中，预计完成时日还要等个三五百年。过去的通道又因为灵力外泄的问题关闭了。——如果你不知道封神榜，你是拿什么联系我们的？” 秦越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联系上新天界。或者说，他也不知道使得自己联系上新天界的这个游戏系统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大概的描述了一下，本以为哪吒好歹是神仙，能给他点头绪，谁知哪吒也说奇怪：“......你说这东西能让你通往一个那边流行游戏的世界？还能让你与那个世界互通有无？” “是。”秦越有些无奈，也有些不解，“......如果是跟天道有关，难道天道也玩游戏？” 哪吒思索着，突然笑道：“说不定与游戏无关，与你有关呢？如果你是天道认定的封神分封人，那它说不定真会用你最熟悉的游戏来引导你，帮助你。” ......引导？...... 如果说帮助的话，在游戏世界的五毒教中，他是得以重塑气海。但是引导？ 他这系统，除了能两个世界穿梭时，能在脑海中显现地图之外，其余的连个面板都没有。更别提主线任务了！就连他的技能啊、心法啊...都得他自己去学，去掌握运行。它的存在如果说是引导，不如说是更让他一头雾水！ “不过......它在成长，它慢慢会有各种能力在现实中冒出来。如果说引导的话，不知道能连接上新天界的GM按钮算不算......” 哪吒也不是很懂，连线那边，正太的声音迷糊的很：“如果你需要指引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现在新天界这边投入了很多的仙力去往新天界开发建设组，守着天宫的神仙不多，你应该很容易能找到我。如果你们那边能尽快封神的话，两边仙力均衡，通道就能打开了。届时这个世界的进程也能加快。” ************************************************************** 第二天一早，秦越精神抖擞的开车去了方泽的别墅。当世界在你面前揭开那层神秘的纱，他就有了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一刹那，魔界为何来势汹汹，却永远躲在暗处的动作终于有了解释。而有了解释，他也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方泽的别墅一如既往的豪华。方泽得知他来，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他之前的一切布局，在方镜的不懈捣乱下，最后终于在昨夜的梦境中正式宣告破裂。 照他想来，秦越在知道了他的身份，醒来后要不就是跑去方镜那边嘀嘀咕咕的商量对付他的办法，要不就是跑去专案组那边，利用人类现世的势力来防止魔界达到目的。——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直接跑过来找自己！ “你们魔界想要成神。”俊美的男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长腿优雅的翘上另一只，气定神闲，开门见山道，“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等等，你答应了？？？” 方泽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答应？”秦越说，“以前阐教截教纷争不休，人、妖、巫三族之间也战争不断。自天庭建立后，不论在其任职的是人是妖还是巫族，都统称为仙。如果任由你们魔族在人间肆虐，甚至再次引发封神大战，还不如让你们都去当神仙！反正天庭现在也空的很。” 方泽震愣片刻，随后低声的笑开。 秦越的话的确十分的愉悦到了他。 男人靠在沙发上，抬起一双狭长的双眼，勾起邪气的笑容：“那再好不过。现在就封我为玉帝吧。” 秦越淡淡的：“现在封不了。” “为什么？” “时候未到。”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到了？” 秦越似笑非笑：“你见封神，什么时候能一个一个封了？人都没凑齐，封什么封。” “......” 他心道，不就是装模作样嘛，也没什么难的。 只要让这群捣乱的魔族乖乖听话，或是等个三五年，或等个百来年，人间就太平了。 “那可以，”方泽张开双臂，嚣张的靠在沙发上，“你还缺多少人？我去魔界给你找！” “行啊，不如你回魔界再筛选一番？去当神仙，总不能各个实力不济，连基本的进食欲/望都克制不住吧。” 方泽笑了笑，神色颇有些自得：“我自然不会去找些低等魔物充数。不过要真照你说的，莫说那些低等魔物，就是某魔君，也难达标的很。” 他们上魔族之间，从来就没什么兄弟爱。他自己能封神就好了，哪里在乎别的什么人呢！ 不过......“听说你有封神榜？别是框我的，先拿出来我看看。” 秦越不慌不忙的开口：“你这人，之前认定了我有，现在又怀疑我没有。时候未到，我也拿不出封神榜来。只是我答应你，若今后封神，你只要乖乖回魔界，则榜单上必有你的名字。” 方泽摸摸鼻子，半响道：“......阴谋可怕，阳谋更可怕。我明知道你的目的，你的手段，可还是得按照你说的做。” “因为是你有所求。” 方泽笑笑：“你倒是公正的很，不提我魔族出生。” “天道，本来就是公正的。天是万物的天，又不是人的天，也不是神的天。” “那好。我这就回魔界挑兵选将！总不至于来日进了天庭，手下一个能使唤的都没有。不过我偶尔也想上来，也想再见见你。你可同意？”男人直起了身子，英俊的脸上带着丝动人的真诚。 “......别撩了。没意思。”秦越倒是冷漠的很。 方泽一笑，眼波流动着转开眼去：“的确。我之前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撩你。从而使你能彻底站到魔族这一边，给我们封神。不过现在我的目的既然都已经达成了，那我今后所做的一切就真是出于我的内心。你很好，很强大，很吸引人。——其实我以前也没说慌。不论是在人间也好，魔界也好。我生来就是色/欲，色之一字，使我眼花缭乱、醉生梦死。我当人，当魔，都有过很多暖床人，肌肤之亲有温度，却没有温暖。我渴望温暖。” 他顿了顿，继续道，“秦越，你可知，低等魔族且不论，我们七魔君，每个都十分羡慕人类，羡慕神明。”他一笑，“你猜猜，为什么？” 秦越突然想起他以前看过的卷宗：“...我幼时，在秦宫资料库，的确见过有魔族想要转生成人族的案例......” “很多魔族都想转生，但无一能成功的。”方泽自嘲一笑，“我们掌管恶性，恶便敬职敬业的充斥着我们。一如我，色/欲，使我日日能得到无数美色，床笫之欢刺激无比。可腻味了之后，心就空的很。比如嫉妒，他在归位前，是个尤为爱美的人，以前也是有身体的。但从归位当了魔君之后，就再也羞于见到自己的面孔，他只能丢掉美丽。还有暴食......暴食可能是我们中最可怜的那个......” “所以即使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也不是区区人类的灵魂。就像暴食从未吃饱过，嫉妒从未放下过，我从未有过爱。”男人邪气的一舔唇，“如果对象是你，我真的很想尝试爱的滋味。” 秦越面无表情：“如果对象是我，你应该会感受到暴怒的滋味。” 方泽低低笑开，一语双关道：“是。暴怒喜欢你。” ************************************************************************** 驱魔总部，方镜放下手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秦越知道他的身份。哪怕他从未想过伤害他，哪怕他知道即使那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改变看他的视线。 他们是兄弟。 ......也只能是兄弟。 适才色/欲那小子发来信息，把秦越上午去找他的情况都说了。色/欲魔君天赋的能力就是荷尔蒙能随心随意的收放自如、能引得所有人对他神魂颠倒。——还好他多留了个心眼，让秦越过去的时候用的小孩子的身份。那魔物的能力对男对女都是通杀，唯独对小孩不起作用。 但那人毕竟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他总担心他会有一天被那精明的魔物逮到机会，真的被迷住...... 还好现在，色/欲离开了。 因为魔族大计，他和方泽都不是以附身的姿态来到人间。而是在以人类的身体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于某个契机恢复了作为魔的记忆。所以现在色/欲要回去，带给他的又是一个烂摊子。——方泽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因他之前与嫉妒合谋，他可是跑去娱乐圈当了个明星！ 所以现在这人要走，他还得派人去给他善后！所幸这点事情不算什么，他签的那家公司也时常有求于他，当做雪藏也就算了。 他烦恼的是另一位魔君。 嫉妒。 魔界七魔君，都是掌管恶性，也尊称他暴怒魔君为大哥。但真要说起来，七位魔君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好。至少某几位之间就极其的不对付。嫉妒在他们之中算是最刺儿头的一个。 比起只想着无聊啊无聊啊然后地上地下到处浪的色/欲，眼红到恨不得所有比他好的都去死的嫉妒更让人忧愁。 且嫉妒因为嫌恶自己的外表，从来都是以一团雾气的形态出现，来无影去无踪，还是他们当中最喜欢附身的一个。——方镜现在也有些矛盾，他如今的身份十分讽刺，正好同时坐拥了两个对立方首领的位子。他却哪一方也不想背叛。 魔物因为人心的恶而被滋生、被滋养。他们以此为食，却终其一生修行只为了拜托原生的恶性。所以比起最底端无意识的低等魔物，越是修炼的高等，就越能自控，甚至是外放出恶性来控制别人。 嫉妒的自我控制力没有那么强，但控制别人的能力却学的尤其的好！ ......譬如他面前摆着的这份案件。 ***************************************************************************** 驱魔总部战斗科主任办公室 “......这是一份双S级悬赏单。”赵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冷静的推了推眼镜，“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会根据要求的合理程度提供资源分配支持。” 普通的悬赏在大厅或是驱魔网站上就能领取，但高于A级的悬赏就要上报，再由赵郁主任亲自评估实力与任务难度才能批准。这也是为了保障资源的合理分配和利用，以及保护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赏金猎人的小命。 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前，或站或坐的围着五个赏金猎人。双S级悬赏单难度高，但福利高回报也高，单看赏金就十分诱人。且不提金钱、灵石，光是作战任务中，能得到赵主任无条件服从命令一栏，就能让很多人接下这单子。这倒不是赵郁平时有多么招人恨，而是他家养了许多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动物，各个神奇的很，比许多躲在深山里修行的老妖怪都厉害的多！接下双S级悬赏的人，一大半都是冲着那些动物来的。想来一起并肩战斗着战斗着，搞不好就培养起了革命的友谊，从此得到个厉害的灵兽相伴！生存能力也好、作战能力也好，都能提升个一大截！说不定还能去神风榜上拼一把！ “...我觉得我应该没问题，如果赵主任能给我配备一个战斗灵兽的话。”一粗壮的肌肉男说道，“我是外家功夫内家功夫一起练的，内力也不错。您可以看看我过往的任务完成率。” 一位将头发染成粉色，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哼了一声：“现在是让你提想法，不是让你竞争悬赏！这次的案件比较复杂，又牵扯到现世的新闻关注。没有好的头脑根本接不了。而且你看这案子，疑点也多。三个完全没有一丝交集的凶手，都去痛哭流涕的认罪伏法了。如果不是尸体上都出现了同样的标记，这三起案件根本就不会被归纳到一起去。” 悬赏单上只有墨色的几个大字，写了任务名、任务要求、和悬赏金额。但在办公桌的另一旁，还拜访着一份详细的报告，正是二队那个专案组连夜赶出来的。一旁是散落的几张现场照片。 三起案件，一个是杀了同桌的初中男生，起因据说是他同桌老是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成绩好，考完后找他对答案，还出言嘲讽他；一个是杀了部门主管的中年男人，说是受不了主管每天请他吃饭，在饭桌上各种吹嘘，他就几杯酒灌醉了他，然后用皮带勒死了他；还有一个是一对情侣，女生家很有钱，男生家境却不好。两人因为彩礼的事情吵了起来，然后男生嫌女生家势力，看不起他，将女生用刀砍死，还把她的头割了下来，邮寄给了女方的父母。 经调查，三起案件的受害人都诡异的死于同一天，且身上的腰腹处都有一个用刀刻出的圆形。用刀刻圆，本身就不是件多么容易的事，但这三个圆却刻得一个棱角都没有，显得无比光滑。 就像是检验完成的猪肉上，盖着的血的印章！ 秦越坐在电脑桌前，亮着的屏幕上，驱魔网站的首页已经挂出了这份双S级的悬赏单。点进去，里面是详细的案件描述及任务要求。他下翻到评论区，评论里大多是在讨论那个圆圈的意义——讨论到最后，干脆称其为血章。 #18 花儿一样的狗子：“这次应该是嫉妒魔物作案没跑了吧。三个案件要说唯一的共同点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血章，就是这三起案件起因的相似处了。嫉妒成绩也好、嫉妒权利也好、嫉妒金钱也好。但因为这次比以往的案件多了个血章，又被评估部门定性为双S级案件......我大胆猜测这次作案的魔物不再是没有智商的低等货，可能最低也是个魔使级别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很可能，两界大战要临近了！” #19 贵妇：“楼上别说的那么可怕！太子前不久不是才研发出了对魔宝具七美德之各种颜色宝石吗？既然都知道了对手是嫉妒，直接见到他捏碎宝石不久行了！” #20 ~~~~~~情殇：“......无语......对魔宝具是什么鬼？人方镜有给那玩意儿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吗？” #21 陋室孤灯：“我想双S级的魔物的话，对魔宝具可能也排不上太大的用场。” #22 毁人梦：“赞同。” #23 爱过人渣怪我眼瞎：“赞同+1。” #24 本该是你：“赞同+2。” ...... #29 南瓜：“（笑哭）喂！所以你们就都默认了这个称呼了？这个悬赏还真是难接啊，不说咱们界内，就是现世的新闻网站上都因为这个集体爆炸了！我去玩个页游，弹出来的都是这个新闻。真心疼接赏金的人，不但危险，还要面临现世人们的压力。这次闹成这样，专案组都不一定搞的定哦！” ...... 秦越打开现世浏览器，果然首页上搜索栏内就飘红着一行字。正是这个新闻。 他点了搜索，随便进了个新闻网站。看了几行字，皱起了眉。 驱魔网站上的悬赏详细中，公公正正的写了案件的发生过程、贴了现场照片，也写了现阶段调查出来的内容详实。而现世的新闻里，因为政/策的原因，并不能放有血腥的照片，所以现场照片就没有放出来，而是配了几张凶手被抓到后，痛哭流涕的照片。 文字介绍中，凶手自我介绍他杀人的理由完完全全的被写出来了。 他翻到评论区。 #1 沧州用户186******63：“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杀人？要我主管天天叫老子加班，在老子面前吹牛逼，老子何止砍了他！冲到他家连他老婆孩子一起砍！”580赞 45留言 ...... #17 落叶~：“就是贱的。嫌男朋友穷结什么婚啊！也不知道给人操过多少次了，还当新鲜货卖呢！我女朋友要是敢问我要彩礼，我大耳刮子抽她我！20万彩礼好意思说！照片水平，600一次，1000一晚，不能再多了！”207赞 16留言 ...... #20 带上面具的英雄：“哈哈，还好我同桌不是学霸。不过学霸真的很讨厌啊！所有在学渣面前对答案的学霸都应该被凌迟！真是死有余辜。”170赞 8留言 #21 K棉花糖：“我是女的我也觉得要彩礼的那个贱得慌，不杀你杀谁？不过心疼那个15岁的小帅哥，哭成那样，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127赞 3留言 #22 康妙妙：“都是自己作的，鉴定完毕。”100赞 0留言 ...... #30 荒野：“只有我一个觉得那些凶手都是变态吗？你们不能听凶手的一面之词啊喂！如果我杀了个人，然后说出他各种不好的地方，我就杀的理所当然了？？？？？？”60赞 0留言 #31 太阳花：“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你们都是什么脑回路？尾随同桌放学，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捅死他，就因为凶犯年纪小、长得帅、哭的可怜，就有一大堆同情他的？还是只因为他杀死的是你们也嫉妒的学霸？因为主管在请自己吃饭时，在饭桌上吹嘘，就在饭店的包厢中当场杀人。这样的变态你们也能洗？情侣那个，男方杀了女方后分尸，将女方的头邮寄给老丈人，还好被取件的快递小哥发现了。快递小哥也是倒霉。你们觉得痛快？因为人贴出来的女生的照片漂亮就说人家是鸡，你们没有母亲吗？你们没有妻子吗？你们没有女儿吗？——真希望你们没有。还有女生赞同？什么心态啊！”15赞 0留言 #33 包租公：“楼上的，你现实中当人，在网上还当人，累不累啊。” #34 西蓝花：“看新闻评论别来这里，要么去微博，要么去知乎！这里的都是一群不带脑子的禽兽，还觉得自己特他妈牛逼！” ...... #59 嫉妒使人丑恶：“（微笑）别急，一个一个来。嫉妒会找上你们每一个人。” ...... 驱魔总部赵郁办公室 “这应该是个连环案件。”那粉色头发的女生指了指照片尸体身上圆圆的血章，“嫉妒魔物作恶，这个已经能确定了。这次这么嚣张的制造印记，估计本来就想用这个来刷存在感。则必定还会有新的案件发生。” “你打算怎么做？”赵郁问她。 女孩嘻嘻一笑：“我鼻子一向很灵。只要闻过的气味就都能分辨出来。我可以先去现场调查调查，如果有残存的魔气就更好寻找了；当然如果没有，我会等待下次案件发生，在魔物进食的同时消灭它！这三次案件都是在本市，虽然暂且不知道魔物选择在本市的理由是什么，但估计下一次的案件也会在这儿。这几天我会将感官放大到全市的范围，一旦有魔物的气味传来，就立刻赶过去！” “那你呢？”赵郁冷淡的望向肌肉男。 “我，”肌肉男挠挠头，“我能触碰灵体，拳头厉害。这三起案子都是同一时间作案的，估计那魔物有实体的几率不大，可能会灵体化。我能直接伤害灵体。” 一带着牛仔帽的男人压了压帽檐：“别吹~自古来，炼体的人进度都高不了。” “赵兴贤，祖传伏魔绳。如果那魔物真的能灵体化，我的绳子应该会派上很大用场。”一冷面男子淡漠的开口。 赵郁看向唯一没有动静的人，那是个黑漆漆的，浑身都裹在斗篷里的人。 “我能抓到他。”斗篷里传来一道成熟男性略带沧桑的低沉嗓音，“他们去，都会死。” 赵郁收回视线，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 “......这次的悬赏贴的是双S级，但我们内部商量后，都认为难度可能会达到三S级别，甚至会更高，甚至可能有死无生。我们怀疑这次作恶的可能远在魔使级别以上，甚至就是嫉妒上魔亲自现身了。所以......如果对手是上魔族，哪怕是佩戴上七美德结晶，也只能抵挡一时。你们要考虑清楚。” 几人都有片刻的沉默，一人突然问道：“如果真的查明是嫉妒上魔，战斗科能出动多少外援？” 赵郁双手交插放在身前，一双眼清冷的望过来：“如果真是上魔族侵世，则两界战争就要打响。届时，驱魔界倾巢而动，何止单单是战斗科。” 正这时，桌上的电话嘟嘟嘟响起。 赵郁接了：“驱魔总部战斗科，哪位？” “是我，秦越。”电话那边的秦越坐上了去往新闻中受害人停尸医院的地铁，“驱魔网站上新挂出来的双S级悬赏，我接了。” “不可能。”赵郁冷淡的道，“A级以上的悬赏都要跟上级报备。” “我报备了啊！你自己看看进度，悬赏都已经批了！” “你跟谁报备的...”一边说着，赵郁一边点开了后台。 赵郁：“......” 秦越道：“看到了吧。我这边也不需要别的，但因为现在我搭档不在嘛，你那边如果有战斗力比较强的灵兽可以分配来一只就最好。不论是狗是鸟，我都不会介意。” “......方镜直接批的？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出门，什么时候结交了他？”赵郁有些郁郁，听电话那边某人无耻又笑嘻嘻的提出的要求，按规定一一答应了，挂了电话。 办公桌前的几人都有些呆。本来他们听赵郁说这次作案的可能会是上魔族，自己就有些不想接了。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抢先自己一步！听过走后门抢着要福利的，没听过走后门抢着趟浑水的！ 还是这么恐怖的浑水！ 牛仔帽摸了摸鼻子：“如果没我们事的话......” “十分抱歉。”赵郁依旧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想必你们也听到了，一位驱魔师在我知道之前经由上级领导批了悬赏，现在这笔悬赏是他来负责了。” “没事。”牛仔帽摇摇手，走出门去，“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谁知赵郁却叫住了他：“稍等。” 赵郁推了推眼镜：“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这份任务危险系数太高，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诸位都是赏金猎人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本来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合作完成悬赏。——现在悬赏被我的一个朋友接了，我还是同样的意思。当然，我也不否认我有私心，不想看到我朋友去送死。但如果你们愿意作为外援协助，本次悬赏的赏金我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你们同等的份额。” “......算了。”粉色双马尾的小姑娘一瞥嘴，“你既然敢这么说，说明这份任务真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我就算了吧。” “我去。”冷面男道，“我缺钱。” 几人陆续走了出去，最后，赵郁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冷面男赵兴贤，一个是那神秘的斗篷人。 赵兴贤看了一眼旁边的怪人，淡淡的问道：“你个人给的赏金，是按照人头分给我们两个，还是一人一份？” 赵郁说：“一人一份。” “你真有钱。” ......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三人似乎都不是健谈之人。一段时间后，赵主任面无表情的打印好了两份报告，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这是案件的详细报告、以及专案组的联络方式等介绍。我会提前通知接了悬赏的那位，你们将会以驱魔总部派遣的外援这一身份介入到案件的调查中。他应该不会拒绝。当然，如果被拒，理论上来说，总部不能对任务中的驱魔师做出任何指手画脚的行为。你们可以在总部待命，等待求援。当然，答应给的赏金是不会因为这个而有所减少的。” “可以。”赵兴贤道。 斗篷人也表示同意。赵郁便立刻给秦越去了电话。那厢秦越还在地铁上，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疑惑的接通了：“赵郁？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说需要外援吗？我这边有两位排名很靠前的赏金猎人答应做外援，你同意就让他们过去。” 秦越哭笑不得：“...我让你给我派一条狗啊！” “任务太危险，我舍不得我家任何一位过去冒险。”他的那些动物，比他的亲人还亲，所以他说的也是真话。 秦越道：“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好了。” “劝你最好不要。我与你和邵风也有些交情，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孤身赴难而不做任何准备，等你邵风回来，我怕没办法跟他交代。这两位赏金猎人都是界内有名的，比起世家的那些自然比不上，但都各有所长，且驱魔经验十分丰富。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好吧好吧。”秦越打断了他的话，无奈道，“你这人，看着冷，熟了之后就是个老妈子心态。别把我当做你家那些动物照看......” 赵郁冷静道：“邵风走的时候，叫我照顾你。” “好。好。我答应。” “那你现在在哪里？” 秦越抬头看了看站牌：“...快到站了。我要先去一趟案件中三人停尸的医院，去查查有没有魔气残留。” ——这和那位粉头发的妹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郁皱起了眉头：“本来我这边有一个猎人，她天生嗅觉感官灵敏，脑子转的也快。可惜她没有答应做外援。” 秦越笑笑：“不用。我道家法术，查起魔气来未必比他慢。” “祝你顺利。”赵郁抬眼，“我这就让两位外援过去，你们也可以先熟悉熟悉。” “行。” 挂了手机，秦越跟着人流走出地铁站。 时值盛夏，自冷气十足的地铁口走出，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热浪。 混在热浪当中的，还有那熟悉的魔气。 秦越眯起了眼。 这魔，好嚣张！ *************************************************************************** 许是下午的原因，市医院门诊大楼前排队的人不是很多。秦越掏出了警/官/证，见到了负责人，说是来查看受害人尸体的。 “你是法医？”那位带着口罩的医生疑惑的问。 “不是。我只是来看看受害人尸体是否保存完整，好回去记录。”秦越道，“我不会碰尸体，您只要给我看看大概就可以了。” “...行吧。”那人犹疑了片刻，答应了。 ...... 因为要保证尸体不在火花之前腐烂，停尸房里的温度比一般的冷气温度开的要低很多。 从那一路寒到心脏的地方出来，秦越脱下了一次性防护服，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50章 嫉妒使人丑恶（二） 停尸房里的气味并不好闻。这里很冷，冷到从泛着寒光的金属柜中拉出来的尸体上，毛发都生出细微的寒霜。因为空气不流通的原因，消毒水的味道十分浓重。而在这浓浓的消毒水气味的掩盖下，又能隐隐闻到一股腐臭。若隐若现、无处不在。 尸体经过简单的处理，已经不会再显得那么血腥。秦越看了看两具完整尸身上的血章，果然跟资料上描述的相同。他没有再让护士帮忙拉出第三具尸体，而是面色沉重的离开了停尸间。从那一路寒到心脏的地方出来，秦越脱下了一次性防护服，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需要他去查什么魔气。那魔气印在血色的圆章上，几乎是嫉妒本人站在他面前。 如此明显的挑衅...... 为什么？ 在这个关口。在他才答应色/欲封神榜的事情不久。——如果不是为了封神，嫉妒难道是真的打算挑起两界战争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秦越拿出手机，拨通了专案组宁队的电话。 嫉妒的目的是挑事，那这三起案件对他们来说就都只是前菜了。血章也好，诡异的同时发生的案件、在现世的新闻上闹大也罢......那枚血章，像是检验后的猪肉上的免检章一样，他就差在尸体上刻个‘嫉妒魔君到此一游’了！ 嫉妒搞事，目标势必不会在普通人的身上停留太久。他的最终的目的应该还是驱魔界。 *********************************************************************** “秦越？”宁峰柘接了电话，疑惑的问道，“找我有事？你那三个案子破了？” 秦越苦笑：“三个案子，这算是什么案子？都是犯人自首，案件也早就结了。” “案件结了，现世的报道仍在继续。关于尸体上特殊的血色圆印，组里的借口是怎么编也编不圆了。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编谎话我不擅长，还是得靠你们。”秦越说着，正色道，“宁队。魔物既然留下了血章，接下来必定还会有大动作，且不会是再是针对普通人。他的目标是驱魔界，但又没把握直捣黄龙。——所以如果还有下一步，最危险的不是现世的普通人，也不是驱魔界，而是在这两者之间的......” “......我们？” “恐怕是的。”秦越道，“你们是驱魔界与现世沟通的桥梁。并且对于驱魔界来说，你们是国家官方立场的代表。如果你们中有人出了事，一来驱魔总部会面临很大的压力，二来依照魔物这次大肆靠网络宣传恶念的态度，估计媒体也会再次被他们利用。——所以你们现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当然，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组织一次组里的体检，越快越好。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那个血章是在死者死后才有，还是在生前就被盯上了的，也并不排除任何别的可能。如果体检完成，请尽快告知结果。” “可以。我这就安排下去。” “还有，这几天，告诉组里人都把方镜发下去的七美德晶体贴身佩戴。那东西虽然杀伤力不大，但至少能抵挡住上魔的一次攻击，对精神暗示也有一定的抵挡作用。刚赵郁让总部那边派了人过来，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都调些到你的队里去。现在，你们的危险是最大的。” ******************************************************************************************************** 时值立夏，医院外，天空明朗得仿佛十七八岁少年的笑容。秦越找了处正对着门诊大楼的僻静地方，坐在树荫下的石头长椅上，等着赵郁给他派来的两位支援。 门诊大楼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步履匆匆。来到这儿的人，不是自己有病，就是身边的人有病。似乎很少能在这儿看得见笑容。 不，也不是。 比如正站在大楼门口，微笑着的那位秀丽的短发姑娘。 秦越莞尔。也是巧了，两人不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竟又见了面。如今那女孩正提着个印着医院logo的半透明塑料袋，里面依稀装着几盒西药，正柔和的跟一旁的妇女说着什么。 笑容很暖，比初夏的阳光少了几分灼热。 女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了过来，秦越低下头，那视线很快就消失了。 秦越对这姑娘并没有什么心思。不过是那唯一的一次见面，女孩递给了他一张写了号码的纸条。——能被别人喜欢总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他有些佩服她的勇敢，也感谢她的喜欢。 虽然纸条上的号码，他一次也没有打过去，甚至那张纸条如今也不知道被他忘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越拿出手机，再次查看起组里发给他的三起案件的报告。 目前只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上魔族中，嫉妒要搞事情。 魔族来自于人类邪恶的欲念。驱魔界将魔物分成三类：低等、或三等魔物，以人的血肉为食。这种魔物基本上看见血肉就跟饿死鬼一样，大多数实力不济，有实体的稍微强些，是他们驱魔人日常驱魔的主要对象；二等魔物在魔界也被称为魔使，是已经可以进出魔界的角色，受各自管辖区内魔君的约束，一般不会轻易来人间犯案。他们以人的恶念为食，选定目标后，会以各种事件来激发人心中的恶念，从而在目标心中恶念达到顶峰时进食他们的罪恶。 上魔，魔界尊称魔君。他们作为魔界修行最高的魔物，已经基本脱离了用进食维持生存的需要。 驱魔人对上魔族的态度是有些奇怪的。就像捉鬼人不会想要去干掉阎王，他们虽然对上魔们充满戒心，但也知道他们的存在是天道使然。人心有善、有恶，作为对立面，一方总不可能完全消失。 要说立场，驱魔界更像是天道的警察。 你不犯事，我是不会主动发起战争的。但如果你来人间作恶，那驱魔人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你驱散，重归天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上魔族在魔界真的充当的是阎王的角色，那驱魔人也就不必这么辛苦。魔物生来伴随着的恶是他们的原罪，让他们去约束手下，不带着手下一起狂欢就算是修为高深了！ 所以之前，在秦宫还在的时候。传闻魔界、天界、驱魔界曾为此签订过条例。 在此条例中，明确规定了诸如魔君们除转世历劫等，不得擅入人间；魔物若在人间为害，则驱魔人可自行处理，生死不论；驱魔人不得闯入魔界，不得对魔界发动战争等等。 显然，现在，那随着秦宫一起化为灰烬的条文，也就真的变做一场飞灰。 “秦越？” 一道清冷的男声自他背后传来。 “我是。” “赵兴贤。”来人自我介绍道，晃到他的身前。这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一头凌乱的黑色碎发下，一双眼凌厉的很，“赵主任让我来的。”他的语气冰冷的吓人，“没想到你还要先跟我们玩个捉迷藏。” “不过也算了。”他又冷冷的自言自语，“目标这么明显，说是捉迷藏都显得我没有童年。好歹你接受了我们的外援，赵主任资金很大方。” 秦越抬眼看向他的头顶，绿色的，赵兴贤三个大字。 他每次凝神去看大家头顶的字，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会有一刹那的恍惚。 一道灰色的身影闪进他的视线。 ！ 秦越他之前虽背对着赵兴贤，却是知道这人渐渐靠近的踪迹的。而眼前这个浑身裹在灰色斗篷里的人，他却完全没有一丝察觉。 斗篷人平静的站到赵兴贤的身边，发出嘶哑的声音向秦越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秦越有些戒备的伸出手去。特意又凝神看了眼这人的头顶。 绿色的，‘斗篷’两个字。 秦越平视眼前的怪人，掩饰住内心的惊震。 斗篷人看了他伸出的手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秦越自然的收回手掌：“方便问您的名字吗？” “不方便。”斗篷里的声音嘶哑。 “那我怎么称呼？” 那边停顿了片刻：“你随意。” “......斗篷怪人？” “......” “...开个玩笑。”秦越盯着他头顶上那绿色的‘斗篷’变成了‘斗篷怪人’，又亲眼看着它变回来，“还是斗篷吧。” “......”那人似乎真的有些无语，不知不觉中，站到了一个离他们较远的位置。 秦越想，哪吒说的果然没错。不论是剑三的技能也好，还是逐渐显示出的系统也好，果然都是以他的认知为中心而向外辐射的。就像他之前把别人头顶显示的名字和颜色当成辨认敌我的标准，现在看来，也不尽有用了。——以他的认知来显示，也难怪之前明明是色/欲的方泽，却顶着个人畜无害的绿色名字。 赵兴贤上前一步，冷冷的道：“人齐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秦越正要说什么，突然瞥到门诊部那边猛然乱了一阵，人群里突然有人失声尖叫！ 赵兴贤望了望，冷淡的做着转播，“......一个营养不良的持刀歹徒，劫持了一个女护士。...应该没事，那歹徒的手在抖，他不敢杀人。有人报警了。” 秦越微摇了摇头，往那边走去：“...我们手里的这三个案子，一个未成年的学生，一个唯唯诺诺的下属，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在还没有杀人之前，他们哪个敢杀人？不过一念。一念成魔。” 赵兴贤若有所思：“突发事件......你觉得会跟我们查的魔物有关？” “你不是问我下一步吗？”秦越看着他，笑道，“听说你有根祖传的伏魔绳？去，把他绑了。” 赵兴贤：“......” ...... 那女孩秦越之前见过一面。巧的是，那名瘦巴巴的中年劫匪，他也见过一面。 数日之前，仍是在这家医院。这名中年男人跪在他妻子的尸身前放声痛哭着，身后是一帮训练有素的专业医闹。 闹剧的开场，闹剧的结尾。剧情真实到有些荒诞。中年男人没有讨到医院的赔款，又遇上‘医闹队’老大的朋友保下医院，最后只失落落的抬起尸体走了。 没想到现在...... “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捅了她！”干瘦的男人色厉内荏的比划着匕首，“都离我远点！——我就是想来讨个公道！这次我看谁敢拦我的路！谁敢！！” “啊！”被他挟持的女护士被他勒的惊恐的叫了声。 “闭嘴！”那人又拿起刀子激动的抵住女孩的脖子，“上次你不是挺能的吗！啊？！又是在帮这个，又是忙那个！嘴巴不是挺会说的吗！有本事，你跟医院里的人说，让他们赔钱啊！要不！”男人有些颤抖，又有些发狠，“要不我们就一起死！！！” “等等。”冷冷的声音让人群静了一刻。赵兴贤拨开众人走到人群中间，“你想要公道，我可以给你。” “......你是警察？你以为你是警察我就怕你了！” 赵兴贤顿了一秒：“我不是警察。” 男人握紧匕首抵着女孩的喉咙，喝到：“是不是当兵的！我告诉你！敢过来我就敢捅下去！” ......你是对他的身份有什么误会？ 赵兴贤摇摇头：“...如果你想要公道，我可以给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所医院是我父亲投资的。如果你需要赔款的话，劫持一个医院的小护士，还不如我有用。” 男人明显有些动摇了，狠狠一把扯住女孩的头发，问：“他是你们医院的人？” 女孩流着泪，看向站出来的青年。男人的眼神很坚定，女孩点了点头。 “好。”男人叫道，“要我相信你，先要证明你有钱！——你先往我的支付宝上打钱，打一百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塑胶封着的二维码，“快！快点！” “......”赵兴贤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迟疑的捡起地上的二维码。塑封的二维码边角都磨的有些黑旧，散发着股难闻的汽油味儿。 这是男人平日里用来收钱的？这人从事着汽车方面的工作？ 不过有码又怎样？他可没钱。 秦越咳了一声，站了出来，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了过去。片刻，戒备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喜！他裤兜里手机当真震动了！ “......支付宝是有转账额度的，我只能先分批转了几笔过去。”秦越道，面向劫匪，“我是他的管家，如果你能放了这位姑娘，不在医院闹事，剩下来的金额会逐笔转过去的。” “好。爽快！”男人兴奋的鼻翼微张，丑陋的面孔越发扭曲，“放了她可以。不过怕你们搞鬼，我要一人换一人！你，”他指向赵兴贤，“不，还是你！”他又指向秦越，“你过来换她！” 赵兴贤长得凶，生的冷。劫匪都不愿意劫他。 女孩呜呜的流出泪来，冲秦越摇头。 秦越冲她安抚性的微笑，知道女孩是认出来了。他淡然的走过去，女孩望着他泪崩......可惜，她的眼泪终究会变的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苦情剧，秦越也并没有甘赴危险。 如果不是要引出事件背后的魔，这个男人一没拿枪，二也没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只拿着一把匕首......他甚至不需要动用不属于普通人的武力，就能将他轻松解决！ 秦越走近，那人猛地将匕首抵到他的前胸，又一脚踢开了女孩。秦越抬眼看着他，这人的眼里再也没有害怕了，而是充满红血丝的兴奋得不正常，“你们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我那一百万，只是我老婆的丧葬费！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还没赔呢！” 一百万的丧葬费。你老婆睡的是黄金坟吗。 赵兴贤心里无语，嘴上却道：“一切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要一千万！一千万现金！你们马上给我准备一架直升飞机！现金全放在飞机上，我要马上飞去美国！” 荒唐的要求...... “可以。”赵兴贤答应了。 “有钱人...有钱人...”秦越听见这人扭曲的低声自语。他看向了抵在他胸前闪着寒光的匕首。 赵兴贤又在那边说：“不过，一千万的现金是很重的......” 男人吼他：“不行！我现在就要直升机过来！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管家！” ...... 急躁、兴奋、恐惧、失去理智。 不去管语言里的逻辑是否合理，只是按照自己被扩大的欲/望这样叫嚣着。 “别！——我知道了，直升机已经在联系，十分钟就会过来。” 外面的警察终于到来，赵兴贤又过去让他们帮忙疏散群众。 群众疏散后，赵兴贤又问：“你还需要什么？” 警察蹲在门外布防，偌大的门诊大厅在劫匪的要求下就剩下他们和警方派来跟劫匪交涉的心理学专家。秦越听着双方交涉，听着劫匪的狮子大开口听的面无表情。干脆利落的手腕一提一扭，在那专家一脸懵逼中抢过了匕首。劫匪还未回过神来，就被秦越的长腿一个回旋踢飞一米多远。秦越松了松一直僵着的脖子，“够了。绑了吧。” 赵兴贤不知从哪儿掏出个绳子，上前绑人。 “你。你们......” 秦越从怀里掏出证件：“同行。” 专家目瞪口呆。 ......等等！你们都有这个身手的话，为什么要被绑匪劫持这么久啊！ 跟警方与医院两方都解释了之后，赵兴贤跟着秦越出了医院。“得寸进尺的......贪婪。是吧。”秦越拿着那把匕首。劫匪身上的魔气很淡，几近于无。会是贪婪之魔的目标吗？ 嫉妒，再加个贪婪...... ——如果说魔物们都是唆使犯，那执行者们也的确都是犯人。是他们心中有恶，才会有那一念之差。所以说心灵缝隙这种东西，有时候的确挺要命的。 “匕首怎么了？” “没什么，先收着。”暂时是看不出什么气息。不过匕首这样的东西，不同于砍刀西瓜刀随处可见。更别提这把匕首锋利非常，不像是一般人能够就接触到的。秦越拍了拍赵兴贤的肩，“对了，等会记得帮把钱要回来。” 赵兴贤道：“你也挺有钱的。” “羡慕？” “羡慕。” “......真实诚。”秦越笑，没想到这位临时的搭档性格倒是蛮好，跟那冷冰冰的长相十分不一样，“...我知道你的感受，做我们这行鲜少不差钱，我以前也很穷。” “后来呢？” 后来......秦越摸了摸鼻子，后来天道就给他开了个大挂。 ——真相，往往很不励志。 “你就当我，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吧。” “...遗产......”赵兴贤喃喃自语，“我爹死的早，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想到过查查我家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亲戚......” 秦越嘴角抽了抽：“...你也用不着这么实诚。” 赵兴贤依旧冷冷的，任谁看到他这张脸，都不会把他刚才讲的话和他本人联系到一起。 “...驱魔界说大不大，同姓的搞不好真有我的亲戚。...我知道的赵姓有钱人的话......” 他眼睛突然亮了一瞬。 遥远处的赵郁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 出了医院，四人上了秦越的小吉普。 “去哪里？” 秦越踩上油门：“特殊事件调查专案组。” 国家派来和他们驱魔人接洽的部门，只要是在本市出过任务的驱魔人，对这个名称都应该不陌生。而本来负责本市的一队全员调离海外后，新来的二队和总部出来的驱魔人也磨合了将近两个多月了，该认识的也都认识的差不多。 秦越看了眼后车镜：“你这斗篷挺神奇。” 赵兴贤往旁边一望，差点吓了一跳。——只是表现在脸上也就是表情更冷了：“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从在医院三人回合后，这斗篷就似乎有意的离他们越来越远。后来他们竟都将这人给忘了！ “隐身斗篷？哈利波特吗？”秦越开着车笑出了声，“这么神奇的斗篷在驱魔界也不多见。是斗篷的原因还是你自身的原因？方镜似乎寻找过各种奇怪体质的人。” 就比如那个神奇的拥有被动被鬼附身、并能看到他们走马灯的孤湖先生。如果这人跟他说，他是天生就存在感低下的话，秦越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都有。”斗篷里的人开口，“不是隐身，降低注意力而已。” ...... 在专案组楼前停了车，进了这栋专门拨给二队的秘密基地，就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往往。“...做体检？”秦越在路上时，就跟赵兴贤他们说了血章的推论。“...医生也未免太多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体检，专案组又不是学校，叫来一两个护士带上仪器足够。 ——除非是查出来了什么！ 宁队办公室里，宁峰柘合上了正在看的档案，“还在排查中。不过已经有一个结果出来了。” 秦越问：“谁？” 二队长抬眼：“我。” ***************************************************************************************************** 血章印在死人身上，远没有印在活人的皮肤上来的恐怖。这是一枚也就一个硬币大小的鲜红色印记，生长在那里仿佛天生的胎记一样！没有魔气，似乎人畜无害，却让看见他的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我会在恶魔的唆使下杀人？”宁峰柘问，“就像那三起案件一样？” “......理论上来说，如果人类在某恶性上的心灵缝隙没有大到一定程度，魔物是无法唆使其犯罪的。” “如果是你之前说的嫉妒之魔，那我从未嫉妒过别人。” “你不必太担心，驱魔总部会帮你的。不过，说是嫉妒作恶，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比如贪婪？或是其他恶性？如果一心防备在嫉妒上的情绪，让别的魔物得逞，可就不妙了。” “我不担心。从当上警察后，我就没想过这辈子能自然老死。”不过贪婪......宁队摇头：“我也不曾贪过什么东西。” 秦越一一数过：“暴怒、傲慢、嫉妒、贪婪、□□、暴食、懒惰。——哪样和你接近？” “......”宁队长默默的对比了下，“......真要说的话，傲慢？” 赵兴贤抱着双臂，凉凉道：“......能指出自己的不足就已经不是傲慢了。——而且上魔族在蛊惑人心上究竟能有多大的能量，我们谁都不知道。也许真的能无中生有呢？也许人类的心就是无法抵挡呢？” 秦越想起方泽对他的设计。如果不是方镜的预警，让他用小孩姿态接近那人的话......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方镜发下来的七美德晶体还带着吗？”秦越问。 宁队拿出了那些美德的结晶。 “有了他们，被魔物一击及中的可能性会降低很多。我会向驱魔总部那边申请调一个驱魔人过来贴身保护你。如果你感到心绪不定，或是焦躁等情绪，立刻反映。实在不行，让赵兴贤把你绑起来。” 上魔不屑于进食人类的血肉。他们喜欢的是人类在他们的引诱下，残害同胞，进食那一刹那间顶峰的罪恶。 所以派个人来看着他，让他不杀人就行了。 最好能在监察他的期间，顺利的抓到前来唆使的魔！ “我来吧。”赵兴贤请缨，“反正都是要绑，去总部调令也麻烦的很，我直接来吧。” “不行。你要跟着我，你的绳子有大用。” “......那......斗篷？他不是会隐身吗？正好在专案组这种跟普通人打交道的场合里，会隐身很多事情都能方便很多。” 赵兴贤说的很有道理。秦越便道：“那就......——等等，斗篷人呢？” 赵兴贤：“......” 宁队：“......你们说的是谁？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吗？” ************************************************************************************************* 整个组里，只有宁队长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血章。 大家的气氛都有些凝滞。宁队是大家的头儿，大家翻看案卷时是一回事，待到案件发生在了自己身边又是另一回事。 更别提，这次不是发生，而是会发生。至于会发生什么？什么时候发生？没有人知道。 未知总是会令人惊疑不定。就连一向严于律己的宁峰柘自己，也不禁第五百次问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灵缝隙。 宁峰柘是军旅出生，爷爷是老一辈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他从小在大院里长大，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军纪军法、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军容军姿。等大了，他理所当然的考进了军校，又空降进部队历练了两年。最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没有继续当军官，也没有复员，而是去考了警校刑侦科的研究生，毕业后就当了这个二队。 他的人生履历尤为漂亮，他也对此十分满意。即使是在部队往死里拼的时候、即使是在当警察后通宵两晚都破不了案的时候，他的心态也一直都是平和的。 所以他说，他觉得自己有些傲慢。可正如赵兴贤所说，他的那点傲慢不过是普通人的程度。如果这种程度的恶性也能引起上魔族大作文章的话，那他们的力量就真的太可怕了！ ...... 专案组楼道外，两人步履匆匆。“不管斗篷那个怪人了。”赵兴贤抱着臂冷冷的跟着他，“仗着没人注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对了，你说我的绳子很有用，让我跟你去绑魔物。现在魔物的踪迹我们都不知道，又不跟在二队长身边守株待兔......去哪里绑啊。” “宁峰柘自控能力很强，又有美德晶体在身边，短时间内的监控没有意义，反而会让我们失去宝贵的行动时间。”秦越道，“所有神仙也好、魔物也罢，只要是在人间生活过的，就都会留下痕迹。——他们总会有个住处。譬如附身也好、重生也好。即使是魔物，也不耐烦每天飘着。我是想起了一个线索。就是不知道你那绳子能不能捆住嫉妒。” “不是说上魔族中，只有嫉妒上魔因为归位后恐于见到自己扭曲的面孔，是唯一一个没有实体的？——灵体状态，即使是我的伏魔绳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能捆得住。而且也从没有人见过他。” “我曾见过，”秦越顿了下，“...还差点砍了他。” 那是在邵风还没去修行之前，如果不是他旧时的气海破烂成一团，被七星拱瑞定住的嫉妒魔君，真不一定能从他的诛魔剑下逃掉。 既然之后要一起办事，且计划中还要仰仗赵兴贤的绳子，秦越就细细的将一个多月前的那次一体二魂的事情说给了他听。两人一路说着上了车，开往了驱魔总部的方向，“......方镜说，那两个手办现在都在总部搜救科。” “你说的是那两个里面住了人的灵魂的手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丢了一具身体。不，是两具。” 秦越思索着。那件事看上去解决了，可陈生那一体二魂的原因，到现在也仍是个谜团。 那两个灵魂，一个是真正的陈生本人，另一个，是不明原因住进他身体里的生魂。生魂的意思就在于，他本身的躯体必然是没有死去的，必然是有东西在居住的。 而后，医院的监控中，失去了两个灵魂的陈生的身体，竟然自己下了床，办理了出院手续，从此查无此人。 两个无家可归的灵魂最终被他暂时安放在了邵风的手办里。同一晚，嫉妒附上了邵风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差点被他的诛魔剑留了下来。 “......总部至今也没能查到那不见的两具躯体的踪迹。如果是被魔物占了......——来到人间的上魔，若是想要找个地方落脚，往往不屑于没有生命的物体，也不愿意屈就那些有主的躯体。若非转世，就是重生。”秦越说着，嗤笑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霸占人类身躯，踢走原主人的。想来，还是两个。” “那我们现在去查那两个手办......——吓！你什么时候又坐在我旁边的！”赵兴贤冷着脸瞪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斗篷人，“神出鬼没...刚才让你保护宁队的时候，你怎么不见了？” 斗篷里的声音淡淡道：“刚才有事。” 赵兴贤：“......辣鸡借口。” “......人有三急，小解去了。” “...五十年前的辣鸡借口。” 斗篷不理他，默默的坐远了些。 ************************************************************************************************** 驱魔总部第十三层搜救科 王南主任办公室 同样都是主任的规格，秦越却有种赵郁那儿比这大了一倍不止的错觉。——原因大概要归结于这里堆得到处都是的文件。它们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连会客的沙发一角都随处放着半开的书籍。令人几乎无处下脚。 黑色实木的办公桌后，在这片乱七八糟的文件中间，生长着一位胡子拉碴、颓废至极的主任。 “......找我干什么？”颓废主任自泛着蓝光的笔记本电脑前抬眼看他们，如果不去仔细的听，这位发声的波动几乎都是在一个频率上。加之他那一脸生无可恋，简直就像是个得了忧郁症的机器人。 面前一堆文件，秦越没有再往前走了，就站在原地说明了来意。“哦。”王南听完，抬头，有气无力道，“方镜是托过我帮他安排照看那两个小人，既然你们要接回去，我过会儿就让我女儿送过来。”他又看了眼堆着书籍的会客一角，“......这几天秘书不在，我这比较乱，见谅。” 总部里，各文职工作岗位总是最缺人的。赵郁那儿的战斗科还好些，到了王南这边的搜救科那就更是要了老命了！虽然两者都隶属于驱魔战部，但无奈同人不同命，一般而言，搜救科的文职工作量是战斗科的一倍还不止。——也幸亏王南主任是个显性的工作狂。 因文职工作的短缺，人事部特地为此单独成立了一个移动秘书科。之所以说是移动，还不是因为没什么人来。只能各部门有闲下来的，自觉过来帮个忙。——但这也没让文职缺人的情况缓和多少。反而因为这些秘书的流动性太高，各科机密文件也不敢让他们帮忙，除了端茶倒水整理一些普通文件之外，真正核心的工作还是要他们自己完成。 各科分工不同，就文职来说，都会设立个领头的科主任职衔。驱魔人，文武的比例一比七。这些能当上科主任的，不但自己要能日理万机，处理海量的信息，还得能有办法压制住手底下那群好勇斗狠的手下，各个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比如身处在战斗狂魔最多的战斗科中的赵郁，比如这位总辖着全国数百个驱魔搜救队的王主任。 “事件的调查有进展吗？” 王主任坐在电脑后，只依稀看见半个脑袋：“要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进展了。”说着，一旁打印机嗡嗡的响了起来。片刻，机器吐出一张纸，秦越抽了出来，指尖覆上去尚还有些热乎。王南道：“自己看。” 搜救科的全称是搜索调查救援科。平日里的工作自然也都是这三个方向。自从那一体二魂的事件交到他们手上，后续的搜查跟踪就全由他们负责。 而这份一张纸的报告里，除却报告专用格式那一堆废话外，有用的信息只有一张配了文字的图。 像素还很差。 这是一份医院监控的截图。图中，换上常服的陈生正大步的走出医院门口，路过监控时，抬头看了一眼。 截图将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28日11时15分，陈某离开医院后失去联系。医院外各路段监控都查无此人。案件后续仍在追踪。”赵兴贤接过了报告。 秦越看着截图中男人抬头看向监控的眼睛。总感觉他在笑。 “要联系下跟踪案件的负责人吗？”赵兴贤问他。 秦越看向报告书的负责人与撰稿人一栏。“方天乐......” 他摇头：“算了。”又是方家人。还是方镜那曾被媒体臆测报导过，在少年时跟他争夺权位的表弟。想起他之前偶然看过的那则充满‘震惊’标题的新闻稿...方镜在稿件中被当成反派一样描述的唯二两个跟他争权夺利的表兄弟，一个方泽，一个便是方天乐。 与方泽那玩世不恭的性子不同，方天乐从小就很乖。因为他的乖和好学，秦宫的书楼里也时常能见到他的身影。——所以秦越还真就不敢这样出现在那人面前！他还真有些担心会不会被认出来！ 虽说大隐隐于市，但也小心的避开了雷区。别看他时常出入驱魔总部，却也谨慎的除了搭方镜的‘瞬移车’、出入方镜的办公室外，从未上过四十层以上。四十层以上是世家的区域，对他来说，那里就属于雷区。 如今这不算太陌生、又莫名跑到十三层的方天乐也像是一颗雷了。 秦越道：“报告我先带去专案组，让他们立个案子查查。也许普通人的思维能在案件上有不同的突破口。” “可以。”王南答应了。 “......十分感谢。我们就先走了。”秦越礼貌的告别，拉开了门。 “！” 不远处，走廊的尽头，夹着文件包走来的不正是方天乐！ 秦越下意识的要闪躲！或许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背过身去，然后电话找能瞬移的方镜过来当救兵！ 然而下一秒，秦越转身就撞进了一团灰色里。 眼前宽大的灰色斗篷衣角一闪而过，他整个人都被劈头盖脸的遮在了里面。 赵兴贤又被吓了一跳，半天才道：“......你还在啊！” 第51章 嫉妒使人丑恶（三） “如果你不能接触调查一体双魂案的负责人，那你要怎么跟进这个案子？”三人离开总部大楼，坐上吉普后，后座的赵兴贤前倾起身子问。 秦越不慌不忙的系上安全带：“不是还有你们吗？” 后座的男人声音依旧冰冷：“告诉我原因。” “咦？你难道受不是赵主任所托？为了赏金接下这个任务的？”秦越故作讶异。 赵兴贤顿了片刻：“......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你要躲着方天乐？” “这个嘛，就是个人隐私了~”男人笑笑，踩下车门，一边看左侧的倒镜，一边单手打着转盘将车从车位里移了出来。“不过有关那个案子的事，总部的文件都已经看过了。再接触还是不接触方天乐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何况要了解方天乐那边的情报，我有更好的人选。只是......” 秦越侧过身来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副驾，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斗篷先生。虽然很感谢您帮了我。可是在那种环境下，您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和方天乐碰上？还主动给了我庇护呢？” 副驾驶空空荡荡，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 秦越微笑道：“看来他又不见了。” 赵兴贤又往前挪了挪，伸手捞了一把副驾上的空气。 果然是空的。 *********************************************************************** 知道爱上一只鹦鹉有多崩溃吗？ 警队青年禹天路最近，就一直沉溺在这份甜蜜的痛苦中。 而更让他痛苦的，是他那随时随地都能变成个萌妹的心上鹦鹉家，竟然住了两个小恶魔！他克服了人与妖相恋的心理障碍，也鼓足勇气表白了！可没想到，让他一头栽个跟头的不是法海，而是心上人家里的熊孩子！ ——他也不是很懂你们妖精的世界。修炼之后化为人身的听过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化为手办身的。怎么？你们要去演小人国啊！ 但就是这俩还没他一个手掌大的手办精，硬生生的破坏掉了他的三次约会，整整三次！ 干他这行的，一年总共才能放几天假哦！一想到他把年假的机会都用掉了，却换来一个人孤独的在卧室看电影的悲惨结局，他就有点想哭。 禹天路喜欢驱魔总部的彩羽，在组里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了。所以在队长身上查出血章，驱魔总部正好就派了彩羽过来保护的时候，副队就自觉的把这愣头青安排到了彩羽身边，看他俩能不能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禹天路作为一个拿过全省搏击比赛一等奖的铁血汉子，头一次在工作中温驯的像朵棉花，还是半开不开羞答答的那种。 彩羽倒是我行我素，在总部啥样，在这儿还是啥样。她大绯胸鹦鹉化型，最近沉迷综艺小品，追着手机看的连眼都不疑。看了看彩羽，再看了看一反常态羞答答的禹天路......宁峰柘有些伤眼，不禁更加低沉了。真想把这俩赶出办公室。就这样的还能保护他？ 也不知道驱魔总部怎么想的。 又看了眼左臂的章，视线不经意扫到下面。只见就在他的脚边，站着两个小人。 一个黄头发，白白的，阳光的很。一个蓝黑色头发，黑黑的皮肤，眼神颇有些戾气。 宁峰柘的眼皮跳了跳。 想了想，还是伸手把这俩小人带了上来，让他们站到桌子上，“你们......” 黄头发的站稳后，伸出一只手，笑眯眯的抬头：“久仰久仰，宁队长您好啊，我常听秦越提起您。” 宁队迟疑了下，也伸出一根食指去，被黄头发小人笑眯眯的双手抱住摇了摇。 黑小人倒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切了一声。老神在在的喊：“喂！鹦鹉！这家伙又开始了！” 在被秦越交代给方镜后，方镜便将这俩小人交给了赵郁安排，赵郁忙不过来，就让彩羽代为照顾。 而彩羽家可没有游戏打，那只鹦鹉家连电脑都没有！用她的话说，就是追剧都有手机了，要电脑那种庞然大物的累赘干什么？所以在无聊了将近一个月的闭关生活中，陈二黄决定，他要越狱！ 黑小人倒是无所谓待在哪儿，开始就由着他折腾。 于是之后来过彩羽房子的所有人，都有一段被黄头发小人抱大腿求收养的经历。这其中，就包括禹天路。现在，也包括宁峰柘了。 听到陈大黑这句话，彩羽还未回过神来，禹天路就急忙说：“队长！您千万别答应！也可千万别拒绝！——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他俩恶整了一顿的。”其每每回想记忆，不忍目睹。 彩羽妹子起身，几步走到桌前，一手一个握住，揣进了兜里。 “别乱跑。主人让我照顾你们的。”复又没事人一样坐回位置玩手机。 如果不是主人给她的任务，她才不会管这俩小人投奔谁去呢！ 陈二黄艰难的从彩羽口袋里钻出个头来：“禹天路，要不你跟你女朋友打个商量，不说放开我们，给我们买台电脑也行啊！” 禹天路吞了口口水，一眼都没敢往那边瞟。 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结果就是擅自承诺的他吃了四五天的闭门羹。 宁峰柘倒是想起了什么。他起身离开座位，来到彩羽的身侧站定，问道：“他们，是不是那个一体双魂案件的受害者们？” 彩羽盯着手机，眼也不眨的点了点头。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彩羽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她一边一个掏出两个小人，宁队严肃而探究的伸出双手做捧状，接住了两个小人。 “我认识秦越，对你们的案件也有过耳闻。想来......”正说着，脑子不知怎的突然嗡了一下，一阵耳鸣心悸后，周围突然嘈杂的声音和脚步声传来，不停的有人问：“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事！” “我没...”正准备说没事。宁峰柘低头一看，却差点傻了。 手心里那黑头发的小人闭着眼睛躺在他的手心上，不知是死是活。旁边是惊慌失措的黄发小人。而在那昏倒的小人的右胳膊一模一样的位置上，却出现了和他身上相同的血色圆圈。如果不是小人穿着轻薄的球衣，想必他一时半会还真发现不了！ 怎么回事？他也想问。 彩羽妹子蹭的站起来，一脸凝色，小心的接过他手里的两个小人。 宁峰柘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掀开了自己的袖子。 ——果然，自己身上的那枚血章，不见了！ ************************************************************************* “你是说，那东西是会传染的吗？”电话那边的秦越不解道。 “不。”宁队沉沉的开口，“与传染不同的是，这东西跳到下一个人身上后，上一位身上的痕迹便都没有了。比起传染，倒像是跳跃，或是挑选。” 秦越沉吟片刻：“......这反倒是说的通了。毕竟按照驱魔界对魔多年经验来说，一个负面情绪少，没有什么心灵缝隙的人是不太可能被魔物用欲/望控制的。若是挑选...” “那标准是什么？”宁队问出了下一句，“人就算了，怎么又会挑上一个玩偶？” “玩偶？”秦越眉头一挑，将几条线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轻笑，“我知道了。” 宁队说了说这边的情况，又问道：“你们现在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知晓了手办出事了的秦越倒是一反常态的镇定自若，笑道，“如果是我的那两个小朋友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毕竟我在给他们封印身体的时候，就加了点作料在里边。哈！如果那边真的依着血章引来了魔物，记得叫我就行。我现在要去和我的新助手去演练他的秘密武器了！” “秘密武器？对付谁的？” “自然是对付用一般手段对付不了的东西。” 譬如无形无体的嫉妒上魔。 *************************************************************************** 这夜，所有曾经在网上关注过那三起由‘嫉妒’犯下的案件，并留下恶毒评论的人，无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身上的某个部位长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血红色斑痕。像是一枚被什么东西盖上去的血章。 秦越穿上一身道袍，站在这夜色的城市高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的包裹。 “这次麻烦你了。” 他打开包裹，望着朝茫茫夜色一闪即逝的银光。转身飞离而去。 ——如果你想用网络来当你罪恶的孵化温床，那我便让你的这些信徒预备役的卑劣欲/望，在孵化过程中，便死在愧疚和恐惧里。 这夜。所有曾经在网上关注过那三起由‘嫉妒’犯下的案件，并留下恶毒评论的人，都做了同一个真实而恐怖的梦。 他们梦到，自己成了那些悲惨案件的主人公。 被毫无防备的同学尾随杀死。 被一边奉承着劝酒的属下用皮带勒死。 被最爱的人、最信任的未婚丈夫用利刃虐杀、分尸。 痛苦到灵魂都颤抖之后，在死后的世界，听到自己原来那句无理到残忍的骂声。 “活该！谁叫你考的比他好！” “活该！谁叫你比他地位高！比他权利大！不杀你杀谁！” “活该！真他妈贱啊！自己就是个婊子吧！才被自己男人杀了！你如果不要钱就愿意嫁给他，他干吗要杀你？！还不是自己的原因？” 无处安放的愤怒的委屈像是山洪一样爆发了起来！他们流着血泪大喊：“闭嘴！！！给我闭嘴！！！！！” 肥胖的男人猛地从床上惊醒！ 他的妻子从另一个房间听到了他的大喊，跑过来敲他的门。即使两人已经分睡很久，可她还是放心不下他。 “你没事吧。”一句温暖的问候从门外传了进来。 男人望着黑洞洞的门，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好痛......”男人小声说着，谁都没听见。“对不起......” 他缓了会儿，喘着粗气起身去开门。噩梦中挣扎让他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而那本来应该在后背的血章，却完全消失了。 ******************************************************************* “做得很棒！谢谢你。”秦越对女鬼笑笑。 张知雅吐了吐舌头：“如果真要谢的话，就让我在这个世界再呆两天吧。你不是说你在神仙那边有关系，地府的系统不会再管了吗？——那就让我多玩会儿吧。” “可以是可以，”秦越拖长了声调，“不过，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 秦越笑眯眯的道：“在和你那闺蜜玩乐的期间，顺便帮我看看，这个城市，还有多少鬼。” 第52章 嫉妒使人丑恶（四） 几乎是一夜之间，网络上有关于那三起案件的浮躁评论销声匿迹。 能够同时影响到这么多人的梦境，当然不只是几只或几十只鬼魂能够做到的。秦越从袖口捏出一张小小窄窄的符，笑眯眯道：“追踪型符箓。这是我以前改良过的，现在又以血章做指引。凡是身上印了血章的人，都会被我发出去小符箓自动追踪。加上些女鬼的怨气，被这符贴身的人，想不做噩梦都不行。” 视频投影那边的方镜似乎顿了一下：“看着，有些眼熟。” “你当然眼熟了。”秦越道，“它的前身是追踪小型起爆符，牧安小时候还拿它炸过屎。” 方镜：“......” “不过虽说是玩具级别的符箓，但一次性发出去三十万张还是有些疲累啊。”男人笑笑，“现在网上的恶意评论少了，嫉妒通过网络来传播戾气的计划也就无法再进行下去。这次我联系你，是我终于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抓捕他的方法。” “抓捕嫉妒上魔？”方镜沉吟道，“他是无形的魔物。七魔君中，唯有他没有形体，击中方难，你要怎么抓捕？” “如果是用专克魔物的伏魔绳呢？” 方镜想了想：“即便加上你家的诛魔剑，可能都难。赵家的伏魔绳我有过耳闻，能生擒魔物。但那对上无形的嫉妒上魔可能还有些困难。如果是神物级别的捆仙索就另当别论了，但那是传说中的东西。” 秦越神秘道：“要拿伏魔绳当做捆仙索来用，也不是不可行。只是要付出很大的本钱。” 方镜：“......” 秦越：“我虽然能去游戏中拿出许多金砖来，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钱买不到的。更别提是驱魔界。” 方镜扶额：“别说了。你要什么，我出。” ******************************************************************** 在秦越的那栋山上的别墅前院儿，地方够大。秦越抽干了整个游泳池的水，将昏迷的陈大黑手办放了进去。 那游泳池之前因为邵风要练功的原因，已经被下挖了一次。现在抽干了水，陈大黑那小小的手办身躯放了下去，简直就像是落入了深渊之下。另一只手办瑟瑟都着，小手捏着秦越的道袍一角：“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并且如果这次顺利，你们这一体二魂的原因也能找到。” 赵兴贤冷冷的：“那我那绳子呢？” “只有更好，没有更坏。”秦越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他那剑三的几个技能一天比一天增长的多。前几天才刚发现生活技能竟然也能开启了！他看了识海中亮闪闪的铸造两个字，对这次想逮住嫉妒上魔一事，心里就有谱了。 只不过就算是天降外挂，也没有白白给的道理。如果要想将赵兴贤的伏魔绳升级成捆仙索级别，不止需要大量的贵重金属，还有些即使是驱魔界几大贵族世家都鲜少耳闻的珍稀矿产。——而今不过区区几日，方镜就全找来了。 锻造可以升级武器不假，但也有一定的失败率。这些秦越都一一跟赵说了清楚。赵兴贤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将他家唯一也是最贵重的传家宝拿了过来，说若是失败了，便也算了。 秦越当然也答应他，若是成功，锻造的费用分文不取。 游泳池的水刚抽完，昏迷的手办也放了下去，赵兴贤双手抱着一个蟒蛇粗的水管子，轰隆隆的往下放水。 水一倾出，顿时周身的空气都似乎有了灵气，让人神气一爽。 “有钱人。”赵兴贤低低说了声。 这一池子灵水可不便宜。水放完，池底的小人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因为水的浮力而飘上来。反而是小人手臂上的那块血色的章，如同遇到了水的稀释一般，红线一样的晕散在水中。片刻，整个清澈的水面都似乎泛起红色的光来，秦越启动了刻在池底的阵法，一时红光大盛。 那神神秘秘的什么血章，果然就是古籍记载中的传魔令。是魔君们为了培养或发展自己的使魔，所用的一种特殊联络型信号。一般拥有传魔令的魔物能分得一丝魔君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血祭或灵祭来请出自己的上司。但一旦拥有了这种令，就象征着此生为魔所用。此生只能有一个主人。 神要传教，魔也要传教。本来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人身上，所以之前秦越都没怎么往这方面去想。又在二队那里看到这东西还能转换目标，就更与记载中的传魔令不同！直到看见手办昏迷。才惊觉人与魔本就不可同论。 就像是一个传教士过来传教。你若是接受了他的教义呢，他便会给你发个凭证。你若是按照他的教义去做了呢，就能得到他的祝福。若是魔物得了传魔令，得到了自然是更多的力量，而主体若是人，魔物的最高祝福便就是死亡了。 这也是一个很简单的换算公式。既然神的最高祝福是让你变成神去和他生活在同一纬度，那么魔物的最高祝福自然是让你死去再魔化你的灵魂，让你真正成为魔界的居民。 如此，嫉妒为什么搞事算是差不多知道原因了。通过网络上的评论戾气也好、现实中爆发的血案也好。——他就是来人间传播魔道的！ ——怎么？魔界的魔才不够用吗？ 池子里的灵水在运转的阵法中渐渐起了旋涡，带动着池水上方的空气都剧烈的卷动起来！赵兴贤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拿出了自己在秦越那边过了一遭，但几乎没什么变化的伏魔绳，戒备的看着那池红水。 秦越站在池边，道袍被吹的衣角翻飞、猎猎作响！“起——”他大喝一声，顿时池面红光大作，一阵巨大的威压从池底传来，又有什么慢慢升了上来。 “我说是谁请我呢，原来是你~”男人的语调一如既往的轻佻，“我还要想你还有多久才能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请了来~” 池水剧烈翻腾，如同煮沸了一般。蒸腾的气中，一个淡淡的黑影慢慢浮现。看不出五官和具体的面貌，只能知道是个长发披肩身材修长的男人：“秦家小子，这是我们第二次正式见面了吧。每次都要附在别人身上说话还真是不痛快，也只有在这请魔阵里还能多显形一阵子了~——嗯？这是聚灵水？这么一大池子？可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听他说的，与其说他早料到了今日，倒不如说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之一。 秦越笑了：“有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你这么好说话，不如我们就在今天把事情都说说开？——你们魔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会儿说要成神的，一会儿又跑来人间传教？” “这个简单。”池水上方的黑影懒懒的盘腿坐了下来，“你是聪明人，我说一句你就懂了。也不用一句，就俩字，开门。” 开门？秦越微微皱起眉头。开什么门？ 登天梯上的仙门？ 脑中突然闪过哪吒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新天界这边投入了很多的仙力去往新天界开发建设组，守着天宫的神仙不多......如果你们那边能尽快封神的话，两边仙力均衡，通道就能打开了。届时......” “通往新神界的门？” 黑影一笑：“果然跟你说话就是轻松。秦兄弟，我们从来也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我在人间做的这些，也从未违反过魔界与你家的条约，我手上可一点鲜血没沾，死的那些可都是人类自己杀的。——除了魔君不得擅入人间这一条。——但现在神仙们都搬家了，我们上来逛逛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 秦越没搭他的话茬：“你要传教，在人类里挑选你的魔界大军，好在你冲击新神界时当你的炮灰。——现在这么打算的，七位上魔中有几个？” 嫉妒怪异的一笑：“你还真当审问我了？” 秦越上次让鬼魂张知雅帮忙，去查看这个城市还存在的游魂的数量。可得到的信息却很意外。数量不多，基本上没见到新生的鬼魂，但也没有鬼差过来勾人！ 想来阎王和众神是一个系统的，地府那套轮回系统也早已半自动化。若是大神们都搬了去，只留几个鬼值班也似乎理所当然。 ——这便让魔物得了便宜。 嫉妒道：“反正你只要知道，如今在人类中传恶比传善容易。他们死后，也愿意当魔比当鬼的多。——以前人类愿意轮回，现在他们只想今生放荡！便是你们整个驱魔界都来阻挠，人间的追逐恶性也已成了趋势！善良会被人嘲讽，残忍才能得到崇拜。你那份工作是注定没有前途的！早些加入我们吧~” “传教传到我头上了？”秦越笑咪咪，“你记不记得上次，你也是这么多话，然后就差点被我给阴了。” 嫉妒阴阳怪气的笑道：“上次是附身，有实体，这次我可是真身过来。我无形无体谁能阴我？就是你那诛魔剑一剑刺过来，我也能化作气体躲开。你怎么能打到一团空气的主意呢？” 秦越从容不迫的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嫉妒纹丝未动，嘲笑的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招。秦越将那瓶盖拨开，将里面那金色的液体倒入了池水中。 嫉妒耸动了下鼻子：“这是月华凝露？嗯~能聚灵而不散，好东西。加上这池聚灵水，你打算把我当普通灵体给聚出一个实体来？哈哈，也太......” 赵兴贤早听的牙痒痒了，这会儿长绳如蛇般从他的袖口飞出去探入水里，不由分说绕上了嫉妒的周身！ 嫉妒待这绳子一绕上来便察觉了，一手捏住绳索一段，正待嘲笑一番，却猛地止了声！池水上方黑影顿时化气一散！长绳破水而出，追到半空，东西乱窜！却不过一会儿安静下来，于东边绕一下，西边绕一下，边绕，绳索内的空间便越大。最后绕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稳定着下落。一直控制着绳索的赵兴贤现在已是满头大汗了：“......我，我快制不住他了！” 秦越出手，诛魔九式一出，满池灵水瞬间被蒸腾干净，所有灵气附注于剑上，充当他那临时的剑灵使用。 被捆的魔君痛叫一声，被那克魔利器挨了个正着。终于显出身形来。 那是个眼角眦裂、内眼角流过面颊处，有着一条血色长痕的男人。若不是这条血痕，能看出这人本来的面貌应当极为俊美。可这一条红痕，却扭曲完了一切。显得这人既凶恶、又难看，时候两遍脸都不对称了起来。 嫉妒吃痛的喘了口气：“......捆仙索？你们哪儿来的？” “关你屁事。”赵兴贤没好气，“还有，这不叫捆仙索，是我家的东西，专门对付你的。” “哼。”嫉妒恨恨道，“凡间哪里还有能对付的了我的绳索，分明就是你不识货！” “能不能闭嘴。就你话多。” 嫉妒没再搭理他，反而望向秦越。他似乎临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丝惧怕的：“你要杀了我吗？” 秦越道：“我就算现在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只要世间人们心中还有嫉妒，你就永远不会真正消亡。” “算你识相。” 秦越又笑咪咪：“不过虽然你不会真正的死去，但我现在杀了你，你便是要转世，也要等十数年后才能掀风起浪。不如，让这儿的人间多缓上个十数年？” 作者有话要说：2018.3.10日恢复更新，日更一万。 第53章 嫉妒使人丑恶（五） “大哥救我！” 这夜，方镜的窗前一个黑影造访。 男人穿着一身丝质睡袍起身，拉开了窗户。“你还真被秦越给活捉了？” “何止啊！”黑影道，“如果不是当初您让我小心一点，我估计现在已经在不知道哪位的肚子里出生了！” “他用了诛魔剑？他不是少了个剑灵，九式用不了吗？” 黑影哀嚎：“那小子精着呢！还不是您给他的那一池子聚灵水！——我以为那是启动灵祭阵法时用的，谁知道他小小年纪，不但能完整的画出灵祭阵法，还能在这套阵法外面套上个化灵阵！一下子那池子灵水全被他蒸腾了，灵力都附到了他的剑上，便是比不得他原来的剑灵，但好歹能使出诛魔九式了！” 黑影顿了会儿，又嚎：“您笑什么啊！我都被人阴两次了！——您是他大哥是我大哥啊！” 方镜走出卧室，走过长廊，走到他的书房里。开了灯：“那你还不赶紧投胎去。” 灯光下，明显看到黑影淡的几不可见。唯一还有些存在感的，是他那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小石头。 这是方镜在研究七美德的时候，顺带研究出来的。只是谁都不知道而已。 如果七美德凝聚的灵石能够克魔护身，那七宗罪凝聚的恶石同样可以对魔有着保护作用。 ——同时当着两界的领头人的方镜觉得，他实在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是啊大哥。”黑影亦步亦趋，“你不觉得，秦越那小子根本就没被我们拉拢过来吗？——他虽然答应了色/欲，可最后实不实行还是两说呢！我又不傻，哪能被一句口头承诺给打发了？” “你哪里不傻......”方镜头疼。他坐到了自己常做的办公椅上，伸出两指捏了捏眉心，“我问你。你总共正面跟秦越接触过两次，哪里不是人家一问，你就什么都被人套出来了，下场还一次比一次惨的？还有你搞得那个一体二魂，故弄玄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秦越发现只不过是使魔的半人化而已。还被人借此请了你出来。——我已经把陈生真正的身体所在地透露给他们了，你也别想着这步棋了。简直多此一举。” “......” 方镜又道：“我问你，我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影静静的飘到他面前：“成神。” “成神之后呢？” “去新天界，跟那些旧神仙们抢地盘。” “为什么要去和他们抢？” 黑影这次倒是沉默了会儿，半天才道：“我嫉妒他们。” 方镜摇头：“你如果一直被你的恶性主导，那就趁早退位让贤吧。既然坐上了魔君的位置，就不能再想使魔们那样思考了。” 黑影这次想的更久：“......因为，我们很痛苦？......”他想了想，越说越顺，“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魔？同样是人心所生，为什么善就是要比恶高阶一等？——这不是嫉妒，而是......” 方镜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神仙也好，魔物也好，在天道的眼中都是一样的。人吃动物的肉，天道不会去管，神明将我们驱赶到贫瘠的魔界，天道也不会去管。同样，我们若推翻了神，坐上了神的位置，天道同样不会管。毕竟这一切都是道。——这就是我们能将成神作为目标的根本原因所在。也是今后一切行动的基石。” 黑影点头：“果然大哥说的话就是不一样。我虽然话多，但每次都说不到点子上......” 方镜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安静，听他说完：“不过，支撑我们成神的最基本根据有了。但一切都得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什么？” “顺应天道。” 黑影又忍不住插话：“可天道不一直都是神仙们的天道吗？” 方镜道：“天道是万物的天道，自然也是我们的天道。这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难道不知道天庭上最早的一批神仙本是妖族，伏羲女娲、帝俊羲和，都是妖族首领。——后来妖族与巫族反目，巫族夸父逐日而死，大巫后羿杀了帝俊的九个金乌儿子，又陷入帝俊女儿姮娥的陷阱。那时人族刚刚崛起，巫族势微，便以灵气大补为由引诱妖族去吃人。那时人族被吃了大部分，人与妖从此结下血仇。这才迎来封神大战，神界中，几乎再看不见妖族的影子。便是有，也不再复往日的辉煌了。——反倒是一大片人族出身的头领坐上了高位。” 见黑影这次没再插话。方镜问：“所以你觉得，本来妖族做神仙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被人族拉下马？” 嫉妒想了想：“因为他们吃人了？可你不是说天道不会管这些事吗？妖吃人，就跟人吃动物一样。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方镜叹了口气：“也许吃一个人，天道不会管。可如果大肆破坏，便是破坏了天道的平衡。惩戒自然就会降临了。——巫妖之战后，天道倾颓了一阵，整个世界的灵气都似乎被消耗了一空！许多灵宝消失不见，世间也再诞生不了之前的灵宝。——这于天道来说，或于世界来说，都如整体下降了一个阶级。” “......” “所以我们若想顺利成神，最不可触碰的，便是天道的平衡。——这也是我之前不同意你那计划的理由。” 黑影听的愣愣的：“......可是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方镜冷笑一声：“我之前倒是想说，你们谁听我的？你若不是现在只能靠我来救命，会这样安静的坐在我面前吗！” 黑影不说话了。半晌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镜淡淡的道：“我送你去轮回......” “不行！”黑影断然拒绝，“我若去轮回，从别人肚子里出生，少说十来年，多者数十年，才能重回魔君之位。——如今封神榜已再现世，我怕时间来不及！” “谁说要那么久？”方镜嘴角微提，“一年左右就足够了。你又不一定非要当人。” 嫉妒：“......” 方镜叹息：“你听我说，四弟。成神而已，你若信我听我。我就能帮你办到。天道对万物都一视同仁，但我们又与万物不同。神也好，魔也好，我们可是天地间最早的恶。既然不死不灭，便比任何生物都有成神的可能。——只是一直以来，你们都弄错了方向，反倒被我们主掌的恶性所主导。我们不但不能在人间肆虐，反而要靠人类来建立起我们的优势！——不但不能破坏天道的平衡，反而要加深天道的平衡。 这个世界的灵气正在不断消散。简言之，整个世界都处于一个不断降级的过程中。——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要放弃它，去新神界和那些神明们争地盘。而是要带着这一整个世界都升级。——也只要这样的功德和造业，我们才能被封神榜认可。我看的明白。如今讲给你听，你可明白？” 嫉妒：“......我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难道我们以后都要学那些神明去做好事吗？” “恶性是坏吗？”方镜反问，顿了片刻，又道，“你若是不懂，就在这一两年的重生生涯里，多去上些哲学课。我们是恶，当然不用做好事。但也不是让我们去做坏事。我们存在，便是道的一种了。——算了，你还不如色/欲那小子有悟性。他好歹还知道自己被自己主导的恶性影响的空虚，你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嫉妒丑恶和扭曲了。——现在看来，可能对智商还有些影响。” 嫉妒磨牙：“他早和你是一伙的了。好。我也信你。我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如何实施？” 方镜道：“你等投了胎，去多听几节大学的课程。然后什么都别做。等我派人去接你便成。至于具体如何实施，我已说了，我会想办法用我们魔族的力量带领整个世界晋升一级。——这样的话，天道中，我们便是首屈一指的功德者。” “好！——我等你！” ******************************************************************************** 解决完嫉妒上魔的事后，人间的魔气果然少了一大批。秦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调着台，一边同旁边的人道：“我早说过了，不用你给的钱。你如果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直接给方镜去吧。反正你那绳子升级所用的贵重材料，都是方镜给我的。” 赵兴贤依旧冷冷的：“我他妈压根见不到方镜那种等级的人好吗。” 秦越：“那你就给赵郁，让他给方镜。” 赵兴贤：“......如果是赵主任的话，我就不想给了。” “那就不用给！”秦越道，“能那么轻松的搞定嫉妒，还得多亏了你。就当是给你的工资了。” 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某知名大学的哲学课堂上，这几天迎来了一只常驻的折耳猫的光临。这只蓝褐色的折耳猫时常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一眼不眨的盯着讲课的教授，似乎聚精会神的在听课。被学生们称作‘学霸猫’。很是受到学生欢迎。 赵兴贤的目光被那只猫吸引了过去。 他是个猫奴。 这则新闻过后，赵兴贤终于想起了他的来意，道：“对了，那日我听到嫉妒叫你秦家小子。你是秦宫的后人？” 秦越如今气海重塑，自然不再需要藏着掖着。而且如今驱魔界他兄弟方镜说了算，也不再怕别人知道。除了不喜麻烦之外。“是又怎么样。你别到处说就行。我怕麻烦的很。” 赵兴贤面上依旧冷冷的。他似乎天生就没什么表情。但他却说道：“我真高兴。本来，我都以为驱魔界快没救了。” “你以前是秦派的？” “以前驱魔界里哪个不是秦派的！哦，——得除了几大世家。后来世家做了那样的丑事，整个驱魔界的人心都快散光了。如果不是后来方镜强势清洗，怕是现在跟政府的关系也得僵。现在你回来了，不如重建秦宫？我们赵家肯定第一个支持！——虽然现在我们家活着的就我一个。” “别逗了亲~”秦越懒懒的，“重建秦宫多累啊。我只要天下太平，魔界那几个不要上来闹，没事打打游戏就O几把K了~” 第54章 贪婪使人疯狂（一） 邵风还没回来。秦越连打游戏都似乎失去了乐趣。 细数天道给他的剑三外挂。从技能、到里外世界，到附带的慢慢显示出来的包裹、神行千里、金钱、地图显示、身形变化、头顶姓名显示、GM、到生活技能锻造...... 他突然想到，既然锻造都出来了，那其他的生活技能呢？ 他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了一番。果然除了现有的，还是没有任何增加。 也找不到新增的规律。索性不去想了。 这些天大牧小牧没少过来，他便把书房重新规置了一番，摆上了几台崭新的电脑，教这两人玩游戏。大牧倒是无所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牧就不行了：“秦大哥，你是不是游戏沉迷了啊！而且我觉得这游戏也就这样吧，还没有电影好看呢。” ......好吧。不是每个人都对游戏感兴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下剑三的安利。 于是一个人打游戏的秦越更加寂寞。 他这一寂寞，方镜就三天两头的瞬移过来送温暖。——除了不陪他打游戏外，几乎什么星星都能为他摘来！也日日明里暗里的劝他，愿不愿意去他那儿做事。以后甚至可以将驱魔界大权交还到他的手上。秦越苦笑，说什么交还啊，这不是臊他呢吗！再说，就算方镜看得起他，说什么交还易主，但驱魔界中其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的。——那能这么儿戏呢。 再再说，他如今不想要星星，不想要月亮，连驱魔界也不想要。就缺一个陪他玩游戏的人。 另一边，方镜坐在他那常年不变的老板椅上，嘴角微冷。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沉声道：“你既这么闲，我就找点事情给你做做好了。” ******************************************************************************* 王义在路上捡到了一个手机。 不是什么好手机，连苹果手机也不是。就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屏幕还裂了个小缝的手机。 他家并不穷，事实上这个时代，除了真正的乞丐们，谁家也不穷。至少不会缺口饭吃。他就更不穷，反而自己前几天才给女朋友买了个苹果10代，虽然自己用的是vivo，但架不住价格也过了4千了，质量杠杠的呢。——所以他捡的这个手机，既不打算卖了换钱，也不打算自己用。 他捡起手机一按开机键，屏幕就亮了。嘿！连个锁屏密码都没有呢！ 翻了翻通讯录，几十个联系的号码，开头几个标注着爸爸、妈妈、奶奶之类的称呼。——他当然不会打过去，他可也不是做好事的蠢人。 又翻了相册。王义笑了。 是那种带着颜色的猥琐的笑。 这种粉色的手机壳，果然是个骚娘儿们的！呦！视频质量不错嘛！ 天嘞！运气真他娘的好！还有洗澡视频！ 他翻看了半天，将视频拷贝到硬盘里。又撸了俩局LOL，才等来一条消息：“您好，是您捡到了我的手机吗？可不可以还给我。我会给您一定的报酬。” 他很快的回信：“手机给你，给我200就行。” 信息发送成功。过了一会儿，对方用着欢欣的语气回了一条：“太感谢了！您真是好人！” 他笑。那笑容邪恶的很。“手机200，里面的视频却精彩极了，没有2000拿不下来。”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经历了一段深刻的纠结：“......好。我给你。” 王义发过去了他的微信小号，并道：“你先打钱过来，然后再把你地址写上。我不和你当面交易，确认收钱后，我会邮寄过去。” 那人回：“那走淘宝吧。” “淘你妈。我在跟你商量吗？要视频就打钱，不要视频我就给卖到网上去！我们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谁跟你淘宝！” “那走支付宝行吗？我微信没钱。” “以为我不知道支付宝有个追回的功能？微信没钱就绑银行卡啊，糊弄谁呢。”这句话一出来，想必大家就都知道他的经验丰富了。 “......那我不要了。” 王义打字：“不要就不要呗，当谁稀罕你那点钱。我马上就上网发个贴吧，就图一乐呢。” “你等等！那我先出一半行吗！我先出一半，然后手机寄到了，再打另一半钱。” 王义乐道：“傻子。”打字道：“当然可以。” 很快，微信提示有人求加好友。钱很快收到。瞬间拉黑。 手机关机，扣下了电板。王义在椅子上乐不可支：“真尼玛傻子多~” 他做这行已经快十年了。从网络不发达时期的傻子多多，到现在的傻子多。不管挣多挣少，每天基本都能有千八百的入账。 多的一天骗了个大的，总额三百万，是个有钱傻老头的卖房钱。分到他们这几个高管手上后，一人也有十几万。 他登上了QQ，六七个群都在闪着消息。 一个兼职码字日结群。 一个兼职淘宝刷单日结群。 一个兼职翻译日结群。 一个淘宝代理指导群。 一个网络水军管理群。 一个微商培养群。 ...... 所有的群，在招人广告上，都有几个最重要的重叠词：免费入群、免费指导、一部手机就可以做、多劳多得、每天90-360元、坐在家里就收钱！最适合宝马、大学生赚点生活费，提供多种职位。详情请加QQ：xxxxxxx或微信：xxxxxxxx。工资日结，如果做的熟练，月收过万不是梦！ ——不是梦？当然不是梦。 不说月过万了，你一天给我们创收一万都不是做梦！ 他正要点进一个群看下手下那几个小毛骗子的演技是否过关的时候，QQ上一个同行狂扣他：“出事了出事了！快上B站上看看！我们的一个群被曝光了！” 他叼了根烟还没来得及点，打字：“我当什么大事呢。怕什么，一个小破站的曝光又怎么样，我们连央视新闻都上过，不还是狡兔三窟吗。大不了散了这个群再换个群呗。反正这可是无本的买卖。” 贴吧也好、某乎也好、还是各种视频网站也好。他们被曝光了无数次。可那有怎样？建个群或者建个小号，需要一秒中的时间吗？ 怕个叼。 QQ继续滴滴着，文字不间断的传送过来：“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出事了！——你他妈名字和地址都被爆了！你上次是不是买了辆兰博基尼？车牌号也被拍了！[图片][图片]” 王义的动作停住了。 “我...日！” 信息继续传来：“我怀疑这次是他妈内部人员爆的料！你赶紧把你那儿的IP地址换一换！别真让条子查过来！” “......操你妈敢动老子！”王义气红了眼，点开那个B站爆料的链接，右上方UP的头像是个他不认识的动漫人物，名字起得：正义的伙伴。 “去你妈的小屁孩！正你麻痹的正义！——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社会没有正义!” ******************************************************************************** 秦越接到二队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洗澡。 “怎么了？”男人只披了个浴巾出来，湿哒哒的头发滴着水，八块腹肌若隐若现。他长腿一跨，斜倚到了床上，听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正义的伙伴？——绑架案？这事不应该警察管吗？跟你们二队也没关系啊。——等等，给我资料干什么？跟进信息路况信息......啥？绑的人跟驱魔界有关？那赵郁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正说着，赵郁的电话来了。 秦越：“......” 跟二队的联络员告别挂断后，秦越接起了赵郁的电话。 果然说的是这起绑架案的事。 赵郁道：“......被绑架的这个孩子跟驱魔界搭了点边，现世的警察那里就不好管了。但搭边搭的又不太大，总部也不好正儿八经的发悬赏。你说我现在都不知道是担心这个孩子好了，还是担心绑架他的那帮人好了。——天知道警察们过去，会不会看见一堆绑架犯们的尸体。” “为什么找我？”秦越狐疑的问。他觉得赵郁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他的身份。 赵郁尬笑两声：“这不，这不就你闲着呢吗！” “好吧。”秦越无所谓的一笑，躺倒在了床上，“那个孩子是哪家的？能力是什么？” 赵郁似乎也犹豫了会儿：“哪家的...目前不太知道。似乎被一个驱魔记者收养过一段时间。能力嘛，可能偏被动的多一点。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人绑架。” 赵郁没说的是。这孩子可能还跟方镜有点关系，否则总部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 “好吧。反正带回一个迷路的孩子而已，几分钟的事。”男人耸耸肩，挂了电话，一转身道袍整齐的穿戴了上。 翻了翻二队发过来的路况信息，将那于自己脑中的地图比对了下，很快确定了被绑架孩子所在的地点。 “城西农业品仓库......还挺近。” 将手机收进口袋，男人伸了个懒腰，“早去早回，早睡早起。” 出了门，灯都懒得管，一荡剑光，朝天边飞去！ 第55章 贪婪使人疯狂（二） 城西农业品仓库是一个已经废弃了很久的仓库，之前这儿有个很大的蔬果批发市场。后来搬去了城东，仓库就彻底空了下来，里面成箱的蔬菜水果转移走了，只堆了一些废旧的挖机在这，铁锈斑斑的。 “嘭！————” 肩膀单薄的少年被狠狠的贯在挖机锈黄色的外壳上。他被那力道重重反弹了下，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五官揪扯到一起，滑倒在地。 这儿为了保持蔬果的水分，选取的建址本就十分潮湿。少年坐在湿水里，从腿到背部全侵透了，鼻尖一股浓厚的铁锈腥味涌进。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是坐在了自己的血里。 “你小子他妈有种！”王义扯着地上他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以为有个键盘就天下无敌了？哈？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往网上发？！” 头无力的后仰，迷蒙的眼被汗和头发黏住。眼前男人凶恶的嘴脸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巨大的恶意包围了他。 “王哥，算了。看这小孩，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估计不是主谋。别真把人打死了。” 王义抬头，阴戾的目光看着说话的人：“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主谋。连我的车牌号都能查出来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这小子！——告诉我，谁让你在网上发那些东西的？” 少年蜷缩着发抖，嘴里抖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王义拽起他的头发，阴森森的叫他的名字：“夏真？” 夏真的眼球动了动。 在没有被这群人找到之前，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而如今肚子被尖硬的皮鞋尖狠狠踢到，疼痛和恐惧让大脑变得迟钝，身体承受不住的颤抖，嘴唇不停的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在遭遇到强大危险时，大脑的边缘系统会本能的产生冻结反应。这种反应约会持续数秒到数分钟时间不等，取决于当事人的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夏真从小生活在温室里，有时候在公交车上被人瞪一眼都会吓住。遇到真正的歹徒，他过了好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意识，眼睛慢慢有了焦距。 王义等着他的回答，有些不耐烦。右手继续拽着这人头发，左手啪啪的扇了几下这人耳光，直到夏真的嘴角流出血丝儿，他才停止：“别跟我装傻！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再不说出查我车牌号那人是谁，你可以试试！” 夏真哆嗦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是我......是我，没有别人。” 王义‘艹’了一句，将这小子狠狠甩在地上：“这个时候还嘴硬？！”他气急，下了死手去打，逐渐双眼通红。 有小弟上前拉了下他的胳膊。被他狠狠甩开，“滚！”王义像个见血的恶鬼一样眼球鼓动，不自然的体态让围着他的小弟们都下意识的不敢靠近。“我真杀了你信不信！”他视线转了两圈，捡起一旁地上胡乱摆放着的钢筋，高高举起，笔直刺下！ 别提是夏真，站在王义身后的小弟们都要吓尿了！一股惊骇从心底生出，浑身的寒毛都要倒竖过来！那群围着的毛骗儿们谁都没想过会亲眼看见这样的场面——单薄稚嫩的少年被一根钢筋贯穿，这小孩才不过十几岁！ 王义回过头来，充血的双眼望向噤若寒蝉的众人。像是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有胆子小的，已经发着抖站不住了。都不敢看他身后那片血腥的地方。 ——等等？血？ 为什么钢筋扎下去，没有血流出来？ 夏真的手指的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了一个蓝圈，温柔的笼罩着他。 精神陡然一松，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失去了意识。 铁制的大门轰然崩裂！一个穿着道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越轻笑了一声。手中诛魔陡然出鞘！ --------------------------------------------------------------------------- “你醒了。” 夏真睁开眼睛，强光的视线让他微眯了下眼睛。他像是睡在床上，被子很软很暖和。他呆呆的偏过头，一个头发湿漉漉的俊美男人正穿着浴袍靠坐在他身侧，和他同盖着......一床被子！ 空气中有股清幽的味道。看样子，他刚洗过澡。 一滴水啪的滴到了他的手臂上。微凉。 “啊！”夏真反应过来，屁滚尿流的从床上跌了下来。 “......干吗？”秦越一手拉着遥控器，一手端着一碟葡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反应这么大。 “你！你，”夏真涨红了脸，“我，我，” 秦越耸耸肩，“上来吧，吃点葡萄，等会会有人接你。” 夏真抿着唇沉默了会儿。 “是你救了我？” 记忆复苏，上一秒他还在生死关头挣扎，下一秒就躺在如此舒适的大床上。 秦越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需要回答。他眼睛盯着前方的屏幕，手中的葡萄准确的朝少年的方向递过去：“唔。” 少年顿了一下，接过葡萄：“谢谢。” 眼前的男人穿着浴袍靠在床头，湿发映衬的那张俊美的面孔愈发白皙。胸口的浴袍敞开了些，露出精壮的胸口肌肤。少年移过了眼去。 对面的电视上似乎在播放某竞技游戏的赛事，正是决赛的时候，怪不得这个男人看的眼也不眨。 夏真没应他的要求上床，而是在旁边找到了一把矮矮的卡通圆凳，坐了上去。 他回想起数秒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绑架案，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里明明被钢筋穿透了......又想起那神秘的蓝色光圈——会是这个男人的能力吗？ “我，”少年张口，又收回了话。他想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绑架他的人又被如何处置了。——但他看着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样子，想着还是等他看完再说吧。 “头不晕吗？”秦越拿遥控器按了暂停键，将葡萄碟子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下了床，“别这么拘束，你多大？念初中还是高中？” “高二。” 看起来倒是比高二还要小一些。“抱歉，资料上没写你的信息。我怎么称呼你？”秦越问。 “我叫夏真。”少年乖乖的开口，“您是？” “秦越。” 秦越走过去，宽肩窄腰大长腿，夏真坐在凳子上看他还得仰着头。“你才醒来，去床上躺会儿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夏真这个视角，看了满眼男人浴袍下露出的那小块腹肌，脸刷的红了。这样的男人简直是GAY眼中的极品！又帅身材又好，能力还那么强大，还会照顾人，声音磁性到让人怀孕，荷尔蒙简直不要钱一样往外乱飞！ 更何况，这个男人气质实在太出众了。那股清俊矜贵之气简直天生。 秦越说完这句话就去汲着拖鞋去厨房了。夏真到底没敢上那人的床，他虽然心里觉得这样的艳遇可遇不可求，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学生的矜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给别人留下个不礼貌的印象就不好了。 所以在秦越去厨房的这段时间，夏真不但没去床上睡觉，反而帮他把弄乱的床铺叠整齐。 秦越端了个很大的托盘过来，进来时一眼看到比他出去的时候整齐了很多的房间。“......你这么乖啊。”他有些感叹的把托盘放到了床边的工作桌上，将电脑什么的收到一边，“你坐这儿吃，”他指着特买的电竞椅，那椅子又软又舒服，客人来了当然要推荐他试试。“我不会做饭，给你泡了桶老坛酸菜，你将就着吃吧。” 托盘上除了那一桶冒着香气的泡面，还有两罐冰镇的可乐。 ......讲真，这么高贵的男人难道不是吃红酒牛排长大的吗？——老坛酸菜和冰阔乐是怎么回事...... “谢谢，不，不好意思。”虽然老坛酸菜和男神的形象有点不搭，但夏真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没什么。”秦越拿起遥控器，按了播放，开了灌可乐坐在床边继续看了起来。顿了一下，又把另一灌可乐给小孩打开了。 夏真吃着泡面，也跟着看了两眼。“这是什么游戏？” “剑网三，大师赛。” “哦。”夏真不玩游戏，电视里解说口中的各种技能名称，在他耳中就像是在听天书。 秦越看完比赛，夏真的泡面也吃完了，在秦越起身收拾前，小孩抢先将垃圾都丢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回来后仍然低着头，糯糯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秦越反倒被这么勤快的孩子弄的不自在。他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有些端着，让人家害怕，要不怎么老低着头呢。想了想，道，“你有什么喜欢的电影？总部的人还没来，你先看看电视。” 他把遥控器递给了夏真。 “谢谢。”少年不好推辞，随手调了个节目，是个综艺，主演是他还算喜欢的小鲜肉方泽。 秦越看了一眼，嘴角勾了个意义不明的笑。那笑很快消失，他的眼光从电视上收回。“你在这儿看吧，我去写个报告。” “嗯。” 秦越走到门口，突然折回。他眨了眨眼：“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那群人为什么要抓你？” 夏真捏了下衣角。后怕和恐惧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多。大概是眼前这个恩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他们是诈骗团伙，我有一个同学，被他们诈骗了一千块钱。” 为了一千块钱，这孩子差点将自己的命搭上。也不知道是说他讲义气，还是说他傻。 “那你的能力呢？高防类的？”被打成那样还不还手，这孩子难道是个坦克属性的？ 夏真摇了摇头，手又捏紧了。“我，没有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秦越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你是怎么找到这群人的。” 夏真：“我只是，只是会一点占卜而已。” 第56章 贪婪使人疯狂（三） 驱魔界中，有许多本来只属于普通世界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卷进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不开。 夏真是普通人，他的养父是一名驱魔记者，其实也是个普通人。养父所在的那家媒体比起主流媒体来，十分接地气，重点关注的是民生方面。与主流相比，大概就是别人在做‘超级英雄’，他们在做‘金牌调解’的差距。 驱魔界中的民生，依旧是东家长李家短，常见的报道有斗殴升级到斗法的，吵架升级到下诅咒的......居住在特殊区域的人还好说，和普通人混居的驱魔人，一旦发生这些情况就十分了不得。 夏真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忙着采访不在他身边。他是拿书房里那些父亲写的新闻稿当睡前阅读长大的，他的正义感，也在那些或苦或乐的文字中逐渐养成。小时候只知道驱魔界，以为稿件里写的那些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以为的多数人才是少数人，像他这样普通而平凡的人类，反而是地球上的大多数。 以前小的时候，自己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排上神风榜，成为英雄。直到慢慢的和普通人一起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直到养父也离开了他。正义尤在，自己的能力却几乎微小的不可看见。 这次出事，是因为他的一个好朋友被骗子骗了整一周一百块钱生活费，饿了两天，受不住了，惨兮兮的找他蹭早餐。他本还以为这是损友的借口，顺手给占卜了，没想到顺着线索占卜下去，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再孱弱的正义也有爆发的一天。于是他选择了用键盘当武器，屏幕当墙壁，先是报了个警，后整理了视频，爆到了网上。 “占卜？”秦越有些好奇，“你会占卜？” 会占卜还说自己是普通人？ 夏真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算特别会......”他挠挠头，“跟我一个同学学的。” 看出了秦越的疑惑，他又不好意思道， “就是高中嘛，很多女的都玩这个。我有个朋友，就很迷这些占卜的东西，收集了全套的塔罗牌，还在淘宝买了个高仿的水晶球。偶尔会教我们一些占卜的常识和步骤，我慢慢就学会了。” 秦越惊讶：“所以，你是用道听途说得来的占卜方法，准确占卜到了罪犯的行踪？” 男孩挠了挠脸颊，有些迟疑，“是，是这样吗？其实我的占卜也就能得出‘是’或‘否’......视频里的那些信息，都是和我一个学电脑的朋友一起查的。” 他那学电脑的朋友也没有一个很牛批的出生。那人甚至都没念过什么正经大学，更不是什么计算机专业。他不过是在电脑城里卖了两年电脑，学了一些维修杀毒装硬盘之类的活计，因为租的房子就在夏真家楼上，两人才交的朋友。夏真养父去世后，他心好，还常给小孩带点什么外卖吃。 这次的事件，一人是对着书现学的黑客，一人是拿着竹简现卜的是与非。两人竟然真的靠占卜的小小指引查到了背后的真相，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秦越问到这里，知道自己今晚这报告是写不成了。这孩子明显与众不同还不自知。怕是与方镜搜寻的那些特殊体质的人也有点关系。 -------------------------------------------------------------------- 驱魔总部派过来接孩子的人是位熟人，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常年在赵郁手下做文职，和赵郁一样带着眼镜。秦越过去给他开门的时候，看见这人是一个人来的，还觉得惊讶：“何然？赵郁派你一个过来接人，不怕回去的路上再出点什么事？” 那人一伸手，一只长长的黑蛇从他的衬衫袖口爬出来，他笑了下，“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赵郁借你的？” 看见黑蛇，秦越顿时起了兴致。这蛇通体漆黑，蛇身的鳞片在灯光下反着冰冷的光，实在漂亮极了！游姿优美，从何然的袖口爬出来，爬出了好长一截，尾巴还在袖口里。它真挺起蛇头，朝秦越吐了个信子。 秦越突然手痒，伸手点了点那小巧的蛇头，触感是冷的，却能感受到小家伙的那股蓬勃的生机。 黑蛇十分亲人，秦越伸手去点它，它还蹭了蹭他的指腹。 “赵郁家的动物十个有九个都成精了。”秦越感叹，收回了手指。夏真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秦大哥，发生了什么......”两人相谈的很欢，年龄又有差距，后夏真就一直以大哥称呼他。秦越嗯了一声，给两人介绍：“这是何然，驱魔总部派过来接你的人，——何然，这是夏真。还是个高中生，路上别吓着他。” “好。”何然很好脾气，他看了眼黑蛇，蛇吐了吐信子，乖巧的钻了回去。 ...... 夏真走后，秦越给方镜去了个电话。 已经很晚了。方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像是竭力保持着清醒：“嗯？秦越？” “问你个事情。” “你说。” “夏真，你知道多少？”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男人浑厚嗓音的低喘，听的人耳朵发麻。方镜道：“夏真是指那个高中生？他的确是我最近寻找的人之一，这次的案件能这么及时的到你手上，也是因为我放了耳目在那孩子的身边。” “他会占卜，”秦越靠在墙边，“我似乎并没听过那位驱魔师是以占卜为能力。他真的只是会占卜的普通人？” 方镜笑了下，“他是普通人不假。你知道我在寻找特殊体质的人。夏真就是其一。不过，他的特殊体质不是占卜，而是直觉。” “直觉？” “是。普通人中，也会有天生直觉十分敏锐，靠直觉就能直接辨别出是非的人。夏真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之前一直糊里糊涂的过，这样的直觉也只应用在该不该交作业，和吃那家的店好这样的问题上。直到后来他学了占卜，占卜给他的直觉披上了一层十分可信的外衣，他的体质才起到了作用。” “原来如此。” 方镜又喘了一声，这次听的比上次还要明白。“......所以，我会让你赶紧去救他。他如果死了，我的很多计划都要被搁置。之前没有加派人手保护，之后我绝不会再这样。” “......”秦越听那声音，听的耳热，又有些无语，“先不说夏真的事，你这个时候就别接我电话了。” “什么时候？——哦，没事，你的电话我什么时候都会接。而且我带着耳机，不妨碍我做事。” “你这样，另一个人会不高兴的。” 方镜闻言，冷笑一声，“不高兴？我看他高兴的很，巴不得我分心，打的更欢了呢！” “.......打......”秦越明白了，“哦，打架啊。那我就更不能打扰到你了。还是先挂了吧。” 方镜也反应过来：“你以为是什么？” 秦越臊的不行，“没什么。先挂了。” 另一边，方镜带着入耳式蓝牙耳机，在怪物的攻击下挪腾转移，满场都是下等的魔物，满场也都是方镜瞬移的太快，造成的残影。一个人影阴测测的隐藏在魔物群的后面，只露出一双通红的充满血丝和贪婪的眼睛。 方镜从容的杀死一个丑陋的魔，“别挂啊。你特意打电话过来，应该不止是这些事吧。” “......想跟你说说这次案件的事。” “那就说。不必担心我这边。我还不把那人放在眼里。”方镜自然而然的道，没有丝毫傲慢和不屑。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秦越相信他，也自然的在电话里交谈起了案件。“我去救小孩的时候，犯人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像是根本失去了理智，在没有任何利益反而会带来无限麻烦的前提下，用钢筋穿刺进了小孩的身体。幸好我及时用了镇山河，否则那么重的伤势，怕是谁都救不下来。” “失去理智......你还记得犯人当时的面态吗？” “记得。双眼充血，眼球不自觉的乱动，形容可怖。”说完，秦越自己也反应了过来，顿了顿，“是贪婪？” “嗯。只是不知道是使魔还是上魔。” 秦越当然想到了最坏的打算，狠狠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上魔，这一个两个往上跑的，是准备葫芦娃救爷爷吗？” “葫芦娃？”方镜没看过这动画，他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也没像秦越一样补过番。 秦越道，“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我都和色/欲做好交易了，为什么贪婪还会上来？” “大概.......”方镜过关斩将，终于瞬移到了贪婪上魔的面前，“他总会比自己想要的，更想多要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多了一千字。补偿下买过防盗的童鞋。 顺便，卡死我了。带的我另一篇文也开始卡。 这篇算是恢复更新。可能周更三章？小天使们可以养肥，每周来看看。 第57章 贪婪使人疯狂（四） 有时候，人会因为某种原因陷入到‘头脑发热’的状态，干出平常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做的事。譬如新闻里屡见不鲜的违反交规，被交警逮住，里子面子都不要，在大街上乱喊、跳舞、撒泼、甚至脱衣的人。事后去问他们，往往也会觉得后悔。——这种‘头脑发热’，轻点的称之为‘一时冲动’，严重的，就是‘疯了’。 局里最近接到好几起民事纠纷转刑事的案子，都是由菜市场一毛两毛的贪小便宜，或是由鸡毛蒜皮的小口角开始......案件多了，局里便察觉到异样，将此事报送了驱魔总部。 这厢，方镜已将贪婪踩在脚底。他胆子如此的大，一边和秦越通着话，一边用出上魔的力量。贪婪开始还得意的怪笑：“你不怕我说出什么来......” 方镜是魔界掌权人的事，若是被电话那头的听见了，便是一丝半点的话头，也会惹来怀疑。 谁知他只刚说出个“你”字，就被放开了魔气打的方镜一顿胖揍，再多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 方镜既投了人身，再化魔必然痛苦无比。然这厮实力强悍，‘方家的方镜’尚收拾不了他，只有魔界的‘暴怒’可以。 他面上体外萦绕着黑气，青筋四起，目眦尽裂，鲜血从眼角流出......再英俊的面容，此时看来也煞是吓人！ “......我知道了。” 贪婪五官朝下，被那人一脚踩在后脑上，动弹不得。他以为方镜在人间步步小心，一定不敢在这里曝露他的身份。——没想到......如今，属于暴怒魔君的怒气四溢，气势骇人。 贪婪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只能听见方镜那依旧淡然的声音。——和踩在他身上的力道、周遭这恐怖的魔压，完全不同的......甚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 “...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忙。” “...嗯，你猜的没错。” “...魔界那群完全不会动脑子的上魔，是都来人间了。......的确如此，我会发布任务。如果你可以帮忙，那再好不过。” ...... 贪婪听到这里，忍不住动弹了一下。 ——他竟然知道了？ 挂了电话，方镜终于能腾出空来收拾脚下的这位。都道生气的人不能招惹，生气的魔自然更不能招惹。极致的情绪都是有气场的，平常生活中，陡然遇到发怒的人，都会莫名紧张。甚至被发怒的父亲一声喝骂，就能心跳个不停，不由得害怕。——名为‘暴怒’的恶魔更是如此。 方镜没有怒吼，也没有发狂，气势便压的贪婪喘不过气。他只是重重的动了一下脚，将人踩得更狠了些，平静的道：“一千年，一万年，我始终是你们大哥。” 贪婪终于能够说话，他先是恨恨的笑了声：“大哥？——如果不是傲慢不屑于争抢排名，嫉妒又没有实体，哪里会轮得到你做老大！” 方镜古井无波般：“别妄想激怒我。我和你们这些仍被自身恶性主导的废物不同。我永不会丧失理智。” “哼！” “这次上魔全数来到人间，是你唆使。色/欲已经找到了封神榜，同如今的掌榜人定下了成神之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贪婪艰难的喘息两声，“我从来就不比你差...” 方镜冷冷的看着他。他想到自己还在别人脚下，将那句话咽了回去，继续道，“...成神的事之后再说。——你总说我们被恶性主导，我贪婪。可即使是魔族，也没有单一的恶。你不也贪么？——一个人，两种身份，霸着两界霸主的位子！从不为魔界做事，魔界空了也不知！” “原来你想要这个。” “呵！本就应该是我的！——傲慢不屑，嫉妒不配，你来了人间，自然该轮到我执掌魔界！” 贪婪从来是最和暴怒作对的那个。甚至花言巧语的拉着暴食和懒惰站到了他的那边。 傲慢总是神秘不屑露面；嫉妒一心嫉妒天界仙人，费尽心思想要成神去打他们的脸；色/欲忙着勾搭美人；只有暴食和懒惰有空受他蛊惑，对他言听计从。 傲慢嫉妒色/欲三魔不理会贪婪，也自然不会偏帮暴怒。他们无心争夺掌权之位，别人争位时，也不会插手那一边。 于是很久之前的某年，贪婪终于给出巨大的诱惑，使得暴食和懒惰答应和他一起突袭暴怒！......结局可想而知。至今方镜仍是魔界之主，三打一，都没能撼动的了他分毫。 ......其实那件事说起来，也算不上三打一。毕竟懒惰打着打着就开始划水，暴食打着打着面色发白往嘴里塞食物，只有贪婪一个人出主力。 ——他拉帮结派，拉到的那两个，就是魔界公认的最垃圾的两个。 方镜淡声道：“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这就是贪。你虽比嫉妒好一点，却还是认识不到你最大的问题。贪婪使人疯狂，还会使人目光短浅。即使我将魔界交于你掌管，你除了会往自己怀里扒拉好处，还能做什么？——能让七魔君成神吗？——我何时没为魔界想过？——我时时刻刻都在为魔界想。” 男人的声音克制至今，终于听出了些怒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滚回魔界，不准破坏我的计划！” “魔界主位，你想都不要想。” 对付这种欲壑难填的家伙，就要狠狠教训一顿。揍得他好歹知道疼，知道不敢。 第二日，方镜身上依旧残存着些许魔气。这次逮住贪婪，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若不当机立断的魔化，怕是人类之躯根本制不住他。 初次入魔，等这些魔气敛去还需一天时间。今明两天他不可再出门了。驱魔界不乏人才，尤其是秦越，只要一见面保管被看出来。 好在昨夜刚通过话，得知上魔倾巢出动，方镜在驱魔网站上亲自发布了找出藏于人间的上魔的任务，秦越帮忙行动，也没时间与他见面。 驱魔网站上风声鹤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镜倒并不那么担心。至少不如嫉妒作乱时那样正襟危坐。——那时他既担心秦越不敌魔族，又怕嫉妒那家伙真的就这么把自己作死了。从中做了好大一番功夫。 而这一回。他太知道剩下的那群都是些什么货色。暴食，懒惰。除了一个眼高于顶什么都看不上的傲慢外，便是到了人间也形不成气候。 -------------------------------------------------------------- 驱魔总部，赵郁办公室。 秦越是这儿的常客，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自然的如同在自己家。赵郁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你要自己接任务？” 和之前挂的那种类似于‘悬榜’之类的任务不同，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接下了就算是这个人的，而是所有人都可以报名接取，按得到的线索轻重与否来发工资。至于驱魔，那是找到人之后的事。 接这样的任务，是没有订金和等级评估的。危险不在明处。——到底，那是两个藏于人群之中的上魔族，谁知道要是发现了什么，还有命回来上报线索没有。 敌在暗，这种任务来接的都是有搭档，至少有个照应。 ......而秦越的搭档...... “邵风那边还没动静。”秦越接过咖啡，也有些无奈，“他不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郁推了推眼镜：“想换搭档吗？” 秦越抿唇笑：“想。” 赵郁望着他，镜片白光一反，似乎就等他说这句话：“跟我说，想换什么样的。乖一点的？武力强点的？长得可爱的？还是恐怖类型的？”他连语气都变得认真起来，“我家萨摩和二哈最近都回来了，暂时还没有新的主人。无论是谁，跟着你，总比跟着别的驱魔师安全一点。这次的任务是找人，狗鼻子可比人灵。” 秦越笑了笑，“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这次找你，是已经有了目标。” “谁？” “就你那何然才从我这儿接走了一两天的夏真。那个会占卜的高中生。——我来问你要他现在住址和校址。” 找人，狗比人管用。找魔，就得用特殊人才了。 第58章 暴食使人自伤（一） 省城一中，早操升旗过后，各班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回到教室。夏真正和同桌闲聊，聊到诈骗了同学一百块钱的骗子落网，前后桌都伸过头来听，忽然，前方有同学七嘴八舌的大喊：“夏真！有人找！” 夏真抬起望去，教室门口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秦越。 “谁啊？”同学小声问他，语气中透露着好奇和羡慕。 学生时代，枯坐在教室的学生们，或多或少都幻想过有谁能在无聊的授课中，站在门口将自己喊出去。不吝表哥还是表姐，越长得好看越有面儿。 教室门口，秦越和颜悦色的：“能耽误你一会儿吗？” “什么事？” 夏真有点局促。 秦越笑着开口：“这儿可能有点不方便。你能跟我去车上说吗？车就在外面。” 夏真站门口和他说话，旁边同学的眼睛都时不时的往这儿瞟，耳朵也竖着。 夏真低着头点了点：“那你等会儿。我去写张请假条。” 回到座位，同桌八卦过来问：“你哥啊，长得太帅了吧！” “不是。”夏真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两行字，落个款当请假了，“班长不在，等会我请个假，你帮我把这个递一下。” “行。我先给你递班长，他要等上课再来，我就直接给你递老师。” “你怎么了？”有人问，“不舒服？” “不是。”夏真不太会说谎，也不好找理由，只说，“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情。” “......社会上的朋友？”同桌眼神不善的望着他，“夏真同学，得亏你是个男的，你要是个女的，这会儿绯闻已经满天飞了你知道吗。跟非亲属成年男性逃课约会，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夏真哭笑不得：“行了，他算我半个长辈。” 在被驱魔总部派的人送回来之后，他的监护人一职就暂时落到了总部那儿。再过两年他就成年了，总部听从他的建议，没再给他指定监护人，而是定期给予物质援助。 秦越在总部明眼看上去就地位匪浅，至少也是比他养父厉害的人，虽然年轻，算得上是他半个长辈。 校外，秦越拉开低调的小吉普的车门，让小孩先进了副驾驶。 他绕过车头，坐到驾驶位上。 “我接了个任务。”秦越开门见山，三两句就把情况说了，道，“......想让你帮我占卜找一找。” “找魔？” 夏真有点吓到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是。” “......我，”少年无处安放的双手抖了抖，“我，我那都是瞎蒙的，您可别真当一回事。” “别怕。不会波及到你。”秦越安慰他。 少年摇头：“我不是怕，只是......只是我的占卜没您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我怕您高估我的能力。” “你能帮这个忙就很感谢了。——需要什么工具吗？” “不需要。”他摇头，“我每次占卜都挺奇葩的，”他干笑两声，“用塔罗牌和用扑克牌没多少不一样，水晶球也行，有时候他们玩笔仙，我都能用那个占卜。”只不过他占了笔仙的角色。 方镜说过，这小孩的能力并不在占卜上，而是特殊的直觉和判断力。算是个特殊体质的圈外人。 他自己却不知道。又因为性格内向，对自己缺乏自信，直到遇到了占卜，才开发出了这种能力。 “那我给你找个扑克。” “不用不用，”夏真腼腆道，“我用手指也行。” “手指？” “嗯，天干地支。”夏真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微微收拢，拇指指尖挨个搭上其余四指的指节，活像个小算命先生，“您要算哪个魔？有具体的形象吗？”又底气不足道，“可能不太准嚯。” 秦越笑了笑，觉得这小孩真有意思，“你能算出具体方位吗？” “东西南北，多少米这样行吗？” “行。” ------------------------------------------------------------------------------------ 往东六百米，秦越站在一条不算繁华的商业街口。八九点的上午，许多早餐店尚且开着，街上行人不多，有也多是些来去匆匆的上班族揣个公文包赶地铁的。 学生和上班族仿佛过的不是一个早晨。学生们已经上过一轮早自习了，上班党们才坎坎八九点打卡上班。 秦越走进一家早餐店。空气中充斥着油炸的焦香和大米粥的清香味，店内摆着两排木桌，面积很小。木桌之后是隔着透明玻璃的后厨，玻璃上挂着红底黑字的菜单，玻璃后有看不清面容的帮厨们在忙碌。 店内没坐几个人，一个颓丧的青年趴在桌上玩手机，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妈在给孩子喂稀饭。大部分人都聚集在门口，围在那刺啦啦冒着热气的油锅旁。 店主系着围裙在往门口的大锅里下面，看上去是他妻子的胖妇人翻动着油锅里的锅贴，一边招呼秦越：“要吃什么？” “我想一下。”秦越回答她。他其实并不想吃早餐，但仍礼貌的回答别人，不让人问的话撂地。 “好，那你慢慢想。”胖妇人利索的给门口的客人装锅贴，又去问其他人，“吃什么？” 这条街并不热闹，街上行人不多，倒似乎都聚集在了这家早餐店里。 秦越仔细的感知空气中的魔气，夏真给出的范围就在这里，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秦家世代和魔打交道，秦家人对魔气的感知，要领先于总部研发的探知机器数十倍。他本来想着夏真给出范围，他去了现场便能轻易的找出魔物，——还是说，这又是和方泽的情况差不多？上魔披了件真真实实的人皮，才叫他也感受不出？ 店门口，买完了早餐的人拎着塑料袋已经走了几个。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他无法在赶到现场的第一时间确认魔气，魔又随时可以走动，那夏真就也需要过来。 秦越皱起了眉头。 夏真是界外人，没有多少自保能力，还是个正在准备高考的学生。他答应过不会让这件事波及到他。 难道是要电话联系？ 夏真可以远程占卜吗？ 忽然，玻璃门后有了动静，两个帮厨掀开帘子，提着一人多高的饭盒出来，放在就近的桌子上：“五十份炒面好了，方便拿走吗？” 五十份炒面，五十个透明的塑料盒装在两个大透明塑料袋里，堆叠在桌上，蔚为壮观。 吸引的门口的食客们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店内的木桌上，那位颓丧的青年收起手机，微微佝偻着背站起来，一手提起一个大袋，“可以。”声音无力的很，倒是个低音炮，似乎没睡醒，“再套个袋子行吗？怕撑破。” “行！” 帮厨很快的帮忙再套上俩袋子。 “给公司带早餐啊，”帮忙的人随口问道，“大早上都吃炒面啊。” “啊。”青年模糊的应了一声。 拎着盒饭一回头，秦越看见了他脖颈挂着的那个熟悉的吊坠。 第59章 暴食使人自伤（二） 青年转身往门口走，秦越这才看到他的正面。过高的个子，过瘦的身材，带着口罩耷拉着眉眼，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 他穿着一件墨绿的大衣，整个人像只站起来的螳螂。 秦越从没听过驱魔界还有这号人。 ——不过他没听说过的驱魔人多了。脖子上挂着方镜出品的‘七美德’，就算不是同行也是同行的家属。 他是住在附近还是在这附近工作？如果是界内人的话，会不会知道一点魔物的踪迹？有魔在的地方，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反常。 小小的早餐店里不方便拦人问询，秦越跟着青年出了店门，走了一段。青年回头，语气丧丧的懒散的很：“干吗？粉丝？要签名？” 他的质问过于自然真诚，使得秦越也愣了一下。——这位难道也是个明星？ 见他不说话，青年又冷笑一声：“黑粉？” 秦越：“......” 青年十分丧气：“再跟踪信不信我用这两袋炒面抡爆你的头？” 秦越咳了声，说了句驱魔总部规定出的界内联络暗号。 对方半睁着一双死鱼眼望着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秦越咳了声：“方便问一下吗？你脖子上的吊坠......” 青年低头看了看：“关你嘛事。” 说的天津话。 男人有点不耐烦，“堵我在这儿就是为了和我闲聊是吗？”冷斜了他一眼，提起炒面健步如飞的走了。 “......” 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秦越又去了省城一中。 他给夏真买了个手机，还有一款比手机价位还高，托方镜弄来的蓝牙耳机。食堂里人挤人，夏真和秦越坐在饭桌上谈话，旁边还有来拼桌的陌生同学。 “这，”少年微微错愕，“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而且我已经有手机了。” 秦越：“这个比较特殊。” “呃，我知道这是才出的最新款......” 秦越哭笑不得：“不是这个特殊。” 旁边拼桌的同学好奇又羡慕的瞟了几眼那个盒子。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夏真理解过来：“哦！特殊的意思...” “嗯。” 特殊的电脑可以浏览驱魔网页，特殊的手机产自同一批，功能相差不多。 夏真是界外人，但他的养父却是驱魔界的记者，自然对这些特殊设备有些了解。 “这是耳机，入耳式的。”秦越将装着耳机的盒子往前推了一步，“不用的时候放进盒子自动充电，官方的介绍是可待机12个小时。体积很小，不会阻碍到日常听觉。你可以只带一只。” 秦越低声，“它的位置一直在变，如果可以，近两天请跟我保持联络。” 说到这里，夏真就已经懂了。少年明白秦越这样做是不想让他直面危险，神情复杂的看了秦越一眼：“随时都要吗？” “当然，你的私人时间不需要。”秦越笑了笑。 “那你的私人时间呢？” “在查到那东西前，我没有私人时间。” -------------------------------------------------------------------------- 下午一点三十分，秦越赶到指定地点，一个巨型商场。这里和早上去的那儿相隔甚远，也不知算到的那位魔物为什么位置如此多变，又或者是不是同一魔。 一两点的太阳十分毒辣，商场前的广场上几乎没几个人，倒是大型的遮阳伞开了好几个。 秦越一走进商场，瞬间就凉了下来。冷气充足的感觉实在很棒。但高兴的同时，清凉的空气中却诡异的干干爽爽，没有一丝魔气。 这有些不可能。 他赶到这里的时间很快，如果夏真的占卜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魔物不可能这么快就更改了地点。 男人扶耳：“夏真？” “地点没变，他就在那儿。”下午第1堂数学课，夏真鬼鬼祟祟的用立起来的数学课本挡住脸，几乎是用气声小声的说话，“我现在占卜，他也还在那儿！” “......” 秦越决定一层一层的找！ 商场五楼，一家巴西烤肉餐厅。这里没有包厢，都是卡座，四人或六人。开在商场里的餐厅和外面营业的餐厅不同，这儿比起食物更注重情调，来此的也多是一起来逛商场的情侣、伙伴。 餐厅角落，四人座上，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撑着脑袋看着手机。 他这次没有带口罩，露出的一张脸干净俊朗，除了眼底的黑眼圈减了太多分，其余的称一声帅也不为过。 更别说那一身丧气，十分能叫人记住。 “宝宝们，”青年一开口，半带着天津话的口音吊儿郎当，“给我刷礼物，刷艘游艇，下次带你们吃海味。” 桌上弯曲撑起的手机架，靓丽的机型，花哨的手机壳，屏幕里是滚动的弹幕信息。 他在主播。 还是吃播。 青年视线飘了一下，透过巴西烤肉的情景式栏杆，看到了与他擦肩而过的秦越。 “为什么提早开播？”他视线移回屏幕，回答某条弹幕的问题，“忽然转到这里来了，想起来他家烤肉好像不错。” 弹幕哗啦啦的刷起来：【哈哈哈，别人开吃播是因为钱，你开吃播是因为馋！】 【主播今天也帅帅的呢！】 【主播巴西烤肉够你吃吗？多吃点别饿着，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肉啊！】 【他早上才直播吃了五十分炒面，你们还担心他饿？？？是疯了吗？！】 ...... 青年懒散的挠了下额头，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也显得丧，不多费劲，就伸手挠了一下。“行吧，我先把这次怎么播跟大家说一下。知道巴西烤肉怎么吃吧。” 这种餐厅，一般有烤牛肉，鸡腿，猪肉，香肠、菠萝，梨和苹果。把这些原料腌味后分别串在一个长约一米带凹槽的扁平铁棍上慢慢烧烤，期间要刷几次油，转圈烤。熟了后再由服务员拎出来，拿小刀现场切。 之所以出要说是‘拎’，是因为那坨肉实在是太重了！烤都是一整块烤的，服务员一只手拎着上面的铁叉，一只手还得在底下加个托盘，防止肉太重了掉出去。 因为每次拎出来的烤肉种类不一样，会在到食客桌上时，问食客要不要。要的话，会现场拿小刀切，切完问够不够。食客要多少，切多少。 青年一介绍，弹幕开始刷：【自助餐呐......】 【北哥你能不能给自助餐老板留条活路QAQ】 【我猜北哥一定会在问要多少的时候，把整坨肉都留下来= =】 【天哪，心疼老板。】 【心疼老板+1】 ...... 正在观众们等着主播直播吃肉的时候，主播罕见的皱眉抬眼。一个低沉悦耳的男神音被收录了进来，那人似乎是主播的熟人，看主播眼神的转移方向，似乎自来熟的坐到了对面？ “找到你了。” 第60章 暴食使人自伤（三） “我直播呢。不拼桌。” 青年将手机翻转过来，前摄像头和手机屏幕正面对着秦越，直播界面便将秦越也纳了进去。他将手机转回来：“看到了吗，直播。” 直播间弹幕瞬间活跃起来：【北哥北哥，这帅哥谁啊！】【熟人？】【比北哥帅，不过北哥胜在气质！】 青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再怎么不认，这人来来回回一查，他总会露出破绽。 ——不过就算认了，你敢在摄像头面前对我动手？ 他有恃无恐。 秦越却似乎丝毫没有被此事掣肘，当着镜头的面也公事公办道：“暴食？” 青年懒懒回应：“我是吃播，暴饮暴食是我们这行的基础条件。——兄弟，你是记者？来采访我还是怎么的？难不成是来关心我的健康状况？” 摄像头又不知不觉的对准了他。 暴食看着秦越，不怀好意的在唇角勾出了一个笑。他还真不信这家伙敢违背驱魔界规定，在这儿将事继续问下去！不说别的，就是这个餐厅，这个商场，这些普通不知情的民众，他也不敢在这些人面前使用半点抓捕他的伎俩！ 秦越沉静的回视，也笑了下。 不慌不忙掏出警/官/证，看了眼移过来的摄像头：“警察。你涉及一桩案子，还请配合我去一趟警局录个口供。直播可以先停一停吗。” 暴食脸一黑。 我靠，他竟然还有这招！ 不同与其他的，网上信息再繁杂，一旦涉及到司法之类触及民众底线的事，这是再厉害的人也无法抗拒的。甚至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暴食作茧自缚，除非他不想再要如今的身份和皮囊，否则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拒绝执法人员传唤...... 秦越此话一出，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主播直播到一半被警察请去局子里喝茶——这是个什么巨大神仙瓜！！！ 【卧槽！！！！！】 【什么情况！！！】 【北哥犯什么事了！！我赶紧叫人来看！！】 ...... 暴食打了些精神，神情明显见着紧张了些，他向秦越故作熟稔：“别开玩笑了，”把摄像头转过去，对着他自己，“你们别真信啊，我能犯什么事，吃多了惊动/党/中/央吗？——哈哈，这就是我朋友，看我不理他开玩笑的。” 秦越不紧不慢：“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冒充警察是违法行为，你可以去查我的身份。跟我去一趟警局，放心，如果你没做什么，问完话你就可以回来了。” 暴食说完那句话，直播间已经有几个观众在质疑北哥朋友冒充警察的事，没想到随后又听到了这样的说辞。 根本不像是没事啊！！！ 暴食恨恨的看了楚则一眼。 楚则已做好了戒备的姿态，怕他释放魔气波及到整个餐厅的人搞事情，没想到这家伙的第一反应竟是去看手机！ 他在和直播间的观众解释，还解释的颇为诚恳郁闷：“我没说谎，这家伙真是我朋友，不过是不是警察我就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关注我时间长点的水友们都知道吧，除了一天三餐，我还有下午茶加夜宵，平均每天直播十个小时，我哪有时间去犯事啊！过马路我都不闯红灯。——不过既然他让我去一趟，我这守法好公民自然不会拒绝。你们可别因为这个取关我，我去去就来啊，晚上给你们直播夜宵，或者有机会直播一下警局里的伙食......” 弹幕又哈哈哈起来【北哥是想吃空警局吗哈哈哈......】 暴食又说了几句，道别关闭了直播。 他丧气的一撸头发，看了秦越一眼：“问啥，问吧。” 秦越挺意外的。 暴食说：“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配合？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站在对立面，更可况自从你答应了色/欲的合作后，我们就更没有对立的道理了。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谁让你追的这么紧，”他干笑了两声，眼神在满桌子还没开动的食物上转了转，“你不会真要带我去警局吧。警局包吃住吗？” 秦越道：“你愿意说，在这儿也行。” “嗯。”暴食点点头，这时有侍者拎了一大串烤肉出来，挨个桌子停下给客人切割，到了暴食这座，暴食果然选了全都要。 “这......”侍者一脸为难。 暴食问：“这里不是自助？” 侍者说：“但是这么多，吃不完是要罚款的。” “不会，我吃的完。” 从来没人要过这么大一串肉，那已经大大超出了‘盘子’这种器皿的容量，得用平展的铁盆来装！ 一大串肉放下了，暴食的一张桌子就占满了。侍者无奈的将肉放下，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对暴食说：“请慢用。” 下一刻，就去后面偷偷告诉老板，好像有人过来砸场子。 其他桌的客人也被这大坨肉惊到，一个个眼光都往这边瞟。 暴食开动，食物入口，他脸上的丧气才少了几分，眉头舒展开来：“你问吧。我把能说的都告诉你。” 秦越顿了顿。总感觉这位上魔有些过分的好对付。 暴食却在心中叹了口气。谁让大哥交代过呢。 方镜让秦越来调查魔君系数进入人间的事，自己去搞定最难缠的贪婪，派自己故意释放魔气，引这人过来。 魔界七位魔君，只有自己被恶性害的最苦，同样，实力也是最弱。魔与人不同，他们自恶性中来，在开了神智后却要经历一段漫长的时光去修炼自己的恶性。自身的恶性就像是他们的武器，高阶的魔可以不费出灰之力的利用恶性来使敌人自相残杀，从内部化解。但这份恶对敌人来说如是，对他们自己来说亦如是。如果自己不能摆脱这份被恶性纠缠的痛苦，便入贴身带了一柄双刃的刀，自身无论如何也无法变得强大。 低等魔族，没有这些苦恼，他们的恶性越强，被他们影响到的人就越多，力量就越强大。 但坐到了魔君这样的位置，反而事情要颠倒过来。只有越不被恶性影响的魔，才能理智的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这也是为何方镜都去了人间，魔界却至今没有一位能接过他管理者权利的原因。暴怒这位老大的强是客观摆在那儿的，除了他，谁也不能做到不被自己恶性影响。别说跟他似的几百年不怒一下，就是三天都不一定能坚持的过去！ 这其中，暴食最苦。别人好歹还能坚持三俩天，他却是一刻也不行。 他的胃，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时时刻刻都在叫着饿。那种饿是能刺激灵魂的！饿到他在修行初期，将他那一块儿的魔域里吃到一个不剩！无论是魔，还是别的些什么。砂石土木、活着的没活着的，都叫他啃了个干净。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饿。 这导致魔界七位魔君，他手底下干活的最少。毕竟谁也担心，是不是什么时候就被他一口给吃了。 暴食为了抑制住那份痛苦，不得不一刻也不停的进食。但进食并不能缓解多少他的饥饿，反而，因为捕猎进食也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他更没有多少时间去修行如何抑制恶性的法子。 还是暴怒在归位了之后，重新管理魔界，发现了他这边恶性循环的吃魔事件。 暴怒魔君，雷霆手段！他二话不说，就将暴食关了起来，那间囚牢用秘法制成，只有他一人能够进出。暴怒又命懒惰去守门，三餐送食物。暴食想吃东西，就得去求懒惰这位兄弟。 让懒惰送吃的，想也知道按时不了。 暴食最饿的时候，拿牙去啃墙上的砖土，但那些砖土也是特制的，他压根啃不动。 他在囚牢里大哭大喊，求饶过痛骂过，兄弟懒惰曾被他哭的也跟着一起哭，指天发誓第二天一定早早多送些食物来，然后第二天依旧抵不过自己的恶性，暴食就傻呆呆的抓着栏杆，等啊等啊，等了几天才等来人。 ——然后，身体里胃里的痛苦，就这么慢慢的习惯了。 后来出来，暴食修行终于有所突破，懒惰也因为自己对兄弟的愧疚而改变了一些。后来贪婪搞事，拉了暴食和懒惰一起要推翻暴君暴怒的统治，兄弟俩心里也留着些对大哥这样残忍做法的恨，都点头答应。 但渐渐地，越搞事越发现自己与过去的对比，两人不约而同领悟了大哥的心意，于是越来越划水。贪婪搞事就此失败。 ——这一次也是如此。 暴食虽然想不到那么多，但心中肯定大哥一定是为他们，为魔界在做打算。大哥想法深远，又算无遗策，总之虽然现在要他们对一个人类言听计从的有些奇怪......但听大哥的准没错。 没见他们魔族，现在也有成神的可能了么。 成了神，他们就再也不会被自身的恶性所扰，他就再也不用饿肚子。 谁能改变这个，别说是言听计从，就是让他为其卖命，他也愿意！ 第61章 暴食使人自伤（四） 进食时候的暴食乖巧的不得了，你问他什么他答什么。 秦越问：“有传言魔界七位魔君都来到了地面，是不是真的？” 暴食：“真的。” “为什么会都上来？” “这我哪知道，”暴食抬了下眼，眼底黑眼圈明晃晃的吓人，“就像人间有各种性格的人，魔界也有各种性格的魔。虽然说起来都是魔君，但我们和人不一样，又不是一个娘生的，我怎会知晓他们怎么想。” 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话，他也说的垂头丧气。 秦越停顿了下。 “那你上来又是为了什么。” 暴食耸肩：“吃啊！” 秦越扫了眼对面男人的躯体。无疑，这是个身体虚弱的成年人类。完全的一副人类的身体，不怪乎之前秦越怎么也发现不了魔气的存在。——那暴食魔君的这种情况，究竟算是附身，还是转世？ 附身的话，这位身体的原主人何在？转世的话，又是从多少年前开始的？ “你佩戴的石头，谁给你的？” “这个啊。”暴食挺配合的低头，从领口将那细绳拉了出来，“我自己买的啊！” “买？” “驱魔界现在不到处都是这玩意儿了吗？说是可以用来对付魔，我用着挺方便的。” 秦越愣了一下。 然后忽然就明白了。他从小待在秦宫看过那么多魔界相关的古籍，知晓魔界生灵若想修行，越往上者越难，且修行路子还须和之前反着来。 ——这么一说，方镜发明的这东西，不仅对驱魔界中人和凡人辟邪有益，对几位修行高深的魔君们，还有帮助抑制恶性精进修为的功效？ ...... 不知道辛辛苦苦发现七美德，又殚精竭虑发明出这东西的方镜，——在得知这份成果还能造福上魔族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今想来，当初与色/欲相见，那家伙也在电视上光明堂皇的展示了一下自己佩戴的石头。——怕是那个时候就在故意炫耀。 这真的是...... 秦越哭笑不得。这东西方镜造出来后，为了造福人类大幅度推广，加之位高权重，上行下效，很快这东西便人手一个。为了方便还能网购。 “其实这就是我上来的动机。”暴食不用他问，自己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你是秦家人，应知晓不少我们的事。修行者，人比神难，妖比人难，魔比妖难。我们时刻被自己的恶性折磨。就像我从来没有吃过一次饱饭。从萌生意识起，到现在，天天都在饿，饿到恨不得从喉咙里伸出一只手，将所有的一切都抓填到自己的胃里。——但我有胃吗？我也不知道。 老实告诉你，这一次我来人间，就是因为这块石头的出现。色/欲回到魔界后不仅将你与他达成口头协议的事告知了我们，还展示了这块石头。佩戴它虽然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疼痛，但却能有效的抑制我们的恶性。——我便在听到消息后匆忙跑上来了。这东西果然能让我吃个三分饱，虽然只有三分，却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他说的一派真诚，兼之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肉，更加佐证了他的话语。 他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吃个饱饭才赶赴人间！ 秦越想到，上魔们用善石来抑制恶性，对驱魔界倒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如果恶性被抑制了，他们不先在人间掀起风浪，人间也能太平一阵子。 只是...... “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暴食哦了一声：“这是个空壳，我就住进来了。” 秦越却忽然一凛。他想起了很久前他和邵风遇到的那个一体双魂的案件。 当时一个躯体里被塞进了两个灵魂，且都是活着的生魂，两个灵魂因为记忆错乱的关系辨不出面貌上的差别，而本应盛放其中一个生魂的躯体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了。 那个案件，在他将那两位无辜的生魂暂时封在邵风的手办中保命后，移交给了手眼通天的方镜帮忙寻找躯体。后方镜给出了一份监控视频，找出了那位在医院神秘失踪的躯体，秦越由此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是嫉妒上魔在搞鬼。 擒拿嫉妒后，这件事便也告一段落了。——他们当时皆以为那什么一体双魂，就是嫉妒上魔的故弄玄虚，为了转移他们注意，去人间搞事的。所谓还活着的无魂躯体，大概就是使魔的半人化。 使魔听命于上魔族，其能力自然比不过任何一位魔君，但因为他们正是刚刚觉醒出意识，需要学习克制恶性而又没有太清醒的智慧去自发修行的阶段。这样的魔物极容易被上位者塑造，简而言之就是好用。所以才成为‘使’魔，极特别好使用的魔。这样的魔大部分没有躯体，有些即使有了躯体，也很容易被自己的恶性撑爆打散。上魔族们可以将它们无孔不入的派去任意地方，——比如人们脆弱的心灵缝隙。或是附注在没有生命的物品上，也能起到影响人类心神的作用。 而若将它们赶去刚死的尸体上，又能简单的使之半人化。那是一种类似空壳躯体的状态，因为有使魔供养，躯体无法腐烂死亡；又因使魔并未完全获得智慧，是以这具躯壳也没有主人。 ——但秦越现在见到了这个！ 亲眼所见，这是一副正常的人类的身体！ 若真如暴食所述，这是空壳，那它之前的主人呢？ 或者，这副躯壳，与那已经定案的一体双魂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秦越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暴食一刻不停的吃着东西，闻言冷笑一声：“我只能和你说，这是我哥哥送我的礼物。你要是想拿走，得等到协议完成之后。”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坐定了秦越的猜测。——这果然就是一体双魂事件中，那不明原因失踪的空躯，那件事也不是什么使魔的半人化，也不该早早被定案！ 可，秦越皱眉。他们正是因为使魔半人化的这个推测而抓捕到嫉妒的。 嫉妒上魔，如果他做下这一案件，又不是为了转移驱魔人视线，而只是为了送给未来可能入到人间的一个弟弟的礼物的话...... 说不通。 非是逻辑，而是性格。 以那位妒天妒地的性格！不眼红别人就不错了，会主动帮其他人谋划吗？ 秦越眼眸微动：“你说你进入人间的打算是在听到我与色/欲的协议后，而此协议之前，嫉妒就已犯了此案。还有一位，未雨绸缪为你的到来谋划了一具清白的人身，善石能抑制你的恶性，而人体能让你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胃袋。——不是嫉妒，那是谁？你口称哥哥，是暴怒？” 暴食低低的笑了起来：“你怎会猜到他头上。好吧，他不知情。” 他大概说的是真话。 秦越收回目光，思考为何这位上魔如此人畜无害，不但来到人间是为了吃饱饭这么可怜巴巴的理由，还对他予问予答，配合的乖得不得了。 暴食说，魔界七位魔界截至目前已都来到了人界，就连回去了一趟的色/欲都去而复返，跑回去当他那快活的人间花公子，风流小明星去了。 秦越既然想帮驱魔界的忙，要一一探查这些来人间魔物的目的，暴食说，他倒是可以将知道的一个兄弟的所在告知于他。 只是希望秦越不要再打扰他在人间的活动，包括用吃播来赚钱，和用赚到的钱来买吃的。——他一没偷，二没抢，就是收了一位哥哥的空壳人体作礼物而已，几千年都没吃饱过饭啦！还请网开一面，在协议完成之前，让他吃个够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本月起，每天一章，直到完结。 我已经长胖好多了，食言而肥真的恐怖，别再让我胖了。惊恐。 完结就让我瘦，好吗神仙？ 第62章 暴食使人自伤（五） 进食时候的暴食乖巧的不得了，几乎是有问必答！ 秦越问：“有传言魔界七位魔君都来到了地面，是不是真的？” 暴食就说：“真的。”也不须多问什么，自己就顺着往下解释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大家为什么来人间......我来人间是因为这副可以容纳我随便吃喝，能够享到饱腹感的躯体。而我的那些兄弟，谁知道他们又是为了些什么。——魔嘛，总是要与自己的恶性纠缠一生的。” 他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这句话。忽然眼珠子一转，“......不过，自从你答应我们，能让我们成神的消息传入魔界后，魔界也发生了很多改变......” 最明显的，莫过于七位魔君分裂出了两派。一派是由人间的方镜、另一身份为暴怒魔君的老大领导的计谋成神派，且随着时间的推进，真心服从方镜麾下，听从方镜指令的魔越来越多。如果说，一开始暴怒魔君提出的让魔成神计划叫魔界众魔心觉荒唐、异想天开的话，在方镜达成了以魔之身统领两界后，这种荒唐就成了全魔界的野心。尤其是他竟真的找到了封神榜！秦家后人的答应合作，无疑是给魔物们带来了地狱里的希望之光！ 方镜在一步一步的实施着他的‘造神’计划。不是什么收集美德、凝善成石，而是真真切切的——他要带着整个魔界飞升！ 魔界中人无不为之动容。暴怒魔君的大名，如今在魔界已是个人崇拜达到了极点，连同是兄弟的几位魔君中，也出现了完全不动脑子，大哥说什么便做什么的盲从型。——懒惰理所当然是其中一位。 另一派，倒不是哪位搞事的兄弟纠结了谁谁谁又来搞事，而是所有暂时还没有服从暴怒魔君之令的魔物总称。——他们中，有因为自身恶性关系，无法理性分析事件的；有自身并不想成神，只想在魔界混吃等死的；有被自身恶性影响，反正就是要杠的...... 就像A的对立，不是B，而是非A。暴怒的服从者为一派的话，剩下来的另一派当然就是不服从他的人。这些不服从者们千奇百怪，却始终都无法从中凝聚出一股足以与暴怒魔君分庭抗礼的力量。——可见这位大哥的手段。 在是‘方镜’时，他在人间管控，给驱魔人发布任务，引导计划的走向，甚至是借驱魔人的手，清理魔界中不被他认可，能随他们‘鸡犬升天’的魔类垃圾。 而在是‘暴怒’的时候，他也同时会联络其他魔君，给他们发布任务。 就像这次，他让秦越来调查上魔入世之事，暴食得令故意释放魔气，引诱秦越来查。实则七位魔君的确都上来了，若不给点引诱，秦越自己对上谁......以他的武力，能不能吃亏先不说，打乱了计划可就糟了。 且有些事情，方镜需要一个魔界身份的传话人告知他。 暴食想起自己来时，大哥叮嘱自己一定要跟这人说的事，抬了抬眼道：“...你是秦家后人，应该晓得我们不少事，所以有些我也不多解释了，待你听不懂再与我说，”他挠了下自己，眼底是重重的黑眼圈，咳了两声，正色道，“自从那次色/欲回来后，都听闻了你答应合作，我、色/欲、暴怒、懒惰，” 他顿了一下，扳着手指头停在了四个，嫉妒虽已被大哥说服，但到底是在人间死遁了。还是眼前人杀的，怎么也不能说出口......于是就伸着四根手指头懒懒在秦越眼前一晃，“至少我们几位魔君和所辖部署，就都挺老实的。” “能成神谁愿意当魔呢。”他懒洋洋的收起手指，又抓起剔刀削肉，塞进嘴里模里模糊的说，“只听说哪位神仙受贬，来到人间魔界历劫，我们还从未能去过天上。蟠桃盛宴、龙肝凤髓......谁又晓得那是什么滋味。” 他刺溜吸了口肉。 露出舒爽的表情。 秦越暗道——暴食、色/欲、暴怒、懒惰。暴食的意思是这四位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既然要成神，就不会在人间作恶。那些剩下的那些呢？ 不提在他手上翻车了的嫉妒， 还有贪婪和傲慢。 贪婪，前不久和方镜的那次通话，倒是听到了这位上魔已经被方镜搞定了的好消息。如果暴食说的是真的，有四位魔君都已暂时休养生息了的话，那最后就只剩...... “傲慢在哪里？” 暴食突然咳了声。他被呛到了。 “等等，为什么忽然问他？——按照常理来说，我给你了四个乖孩子名单，你不应该先去看看这四个乖孩子吗？” 四个乖孩子。除却眼前的这位，色/欲是他早已接触过，如今似乎又回去做了他那风流小明星。 暴怒和懒惰倒是从未谋面，但......秦越双眉微挑，“我可不是来交友的，我是闲的没事，被我们boss派出来找架打的。不管你说的真不真，先找坏人总没错。” 都说了乖了，还找干吗？ 暴食腹诽，我不也是我们boss派来的？可我就得玩知无不言那一套...... 还他妈我们一个boss。 这找谁说理去。 “......傲慢那家伙的性格......一贯谁也看不上，他来人间其实比我们都要早，要算乖孩子名单，嗯，”暴食表情为难，“他勉强算上一个？也没听说他搞了什么。反正人间也已经到处都是傲慢了，他不需要再做更多。要说他如今的地点，我还真不知道。” 说着，语调都稍微提高了一些的转移话题：“不如我把我知道的，其他魔君在人间的地址都告诉你吧！” 他流利的背出一连串人名和地址。 秦越深深看了他一眼。 暴食：“？” 男人收回目光：“......你脖子上的石头，谁给你的？” “哦，这个啊。”暴食伸手将项链勾了出来，“听说你们驱魔人搞了个什么能辟邪除魔的七美德，我们这个算仿制啦，唔，虽然现在还没有名字。但叫什么好呢？七恶性？” 如名所意，七美德都能凝气成石，七恶性自然也可以。 只不过，一个是为了人服务，一个是为了魔服务。 “这东西是我们魔界的大佬辛辛苦苦为我们做出来的，可以吸纳部分我们的戾气，起到短时间内压制恶性的作用。”暴食美滋滋的，也不知是说了这句话想到的好处，还是口中享用的美妙食物。 秦越眉头微皱，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的躯体？” 这幅能吃饱、且能过量吸收食物的身体，不是魔，也不像人类...... 暴食勾唇一笑：“你看出了啊，对，也是那位做的！一副空躯壳嘛。” 空躯壳。 ...... ......明明各个方面，都与那次案件不同......但秦越总是会联想往那件事上联想。 如果魔界有这凭空造出一副如此巧妙躯壳的技术，不会直到如今才有暴食上魔来到人间。——单此一点，足以证明这躯壳成就的时间并不多长，且大概率，暴食会是使用者的第一个。 之前的一体双魂事件......会是某种先行的实验吗？ 还是说，是有人得到了一体双魂事件的启发，才有了这种躯体的建造和使用...... 他觉出了某种不对劲。 第63章 懒惰使人脑瘫（一） 秦越照着暴食给出的地址，找到了据说是懒惰在人间居住的小区。 其实从心底来讲，他倒想先去见一见方镜。 关于那一体双魂的案件，究竟是不是魔界制造躯壳的先行试验，这个猜测，他得告知方镜一声。 但当这个念头在脑中过了一遍后，秦越却停下了脚步。一体双魂的事件，自从他上报给总部，就再也没接手过。之后案件的进展也好，结局也好，都是从方镜那儿得知。且这厢方镜才冒出了采集七美德制作能够克制魔物恶性影响的善石，魔界那边就立刻有能吸收储藏恶性的恶石被造出来。 ——一切都太巧了。秦越在看到那个石头的瞬间，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有人泄密？ 不论是善石的研究，还是案件，知晓的人都不少。前者有一整个研究所，后者也有接触过相关档案的驱魔总部人员。就是两边都有交集的，也有三四人以上。 更可况......秦越总有一种，自己在被什么指引着的感觉。 尤其是在得知暴食佩戴的恶石后，他想起之前，色/欲上魔化身的明星方泽就曾在节目中故意露出脖子上带着的石头。那时，他以为是驱魔总部给他的善石，但现在想来，他很难想象那人不是故意要让人看到。 恶石对魔有利，且外表与方镜制造出来的善石并无区别。就连秦越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没对此产生大的疑问。若他是魔界之人，得此物自然要小心藏住，怎会如此大方戴在外面，生怕别人看不见一般。 更甚者，秦越还未深问，暴食就主动将这石头交代了。目前，这消息驱魔界人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若忽然他传回了这个消息回去，等待驱魔人的会是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泄密’，别人自然也会想到。 届时，怕是方镜与他那研究室都要接受彻查。 秦越感受到了某种矛盾：暴食表现的无比乖巧，让他甚至怀疑方镜特地安排了这个任务给他，自己去对上更凶险的贪婪，是不是某种特殊照顾。秦越跟魔交际无数，这么乖巧的魔，简直像是事先被打过、或是被打过招呼。——可这样乖巧无比的暴食，偏偏又透露出了恶石这个疑点，似乎在引导着他去查方镜...... 秦越站在了地址中的懒惰家防盗门前。 如果这时候邵风在，就能多个人商量，分头行动。可在他言明不必见懒惰，暴食还是将懒惰地址硬塞给他的现在，他只能先留下以防万一的线索，孤身过来探路。 既然要引我过来，那我便来了。 倒要看看，魔界的魔都在搞些什么！ 男人抬手按了按门铃。防盗门许久不见开，他又敲了两下，也没反应。像是屋子里完全无人居住一样。 秦越于是又上了半截楼梯，打开楼梯道通风的玄窗，从那里翻了出去，几个腾挪，落到了懒惰家的阳台。 干他们这行，走窗户已经很熟练了。屋里果然有人，大厅装潢的不错，挺大的曲面电视，前面沙发上陷着一个少年，手里握着游戏手柄，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 秦越拉开阳台与大厅相隔的玻璃拉门，瞬间游戏的音乐背景声更大了！ 少年听见他的声音，倒是头也不抬，只开口叫道：“哥哥，等我打完这盘。” 秦越一愣，以为他认错人。可能暴食来找懒惰，也是走的窗户。现在他们又佩戴了恶石，不能靠魔气相认。 “懒惰。” 于是他开口出了声。面对从高楼阳台而入的陌生男人，这样的态度，即使察觉不到魔气也不可能是普通人。他倒是从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 未等他再说什么，懒惰一连声喊到:“对，是我。” “哥哥你先坐。” “喝点水还是吃零食自己拿，哥哥等我打完这盘再跟你说话。”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 秦越看了眼屏幕，一人高的电视屏幕，半屏都是断开的肢体和迸炸开来的鲜血。伴随着游戏人物的惨叫，黑漆漆的画面，似乎这是个十分血腥的恐怖游戏。 他现在知道这位喊的哥哥都是在喊他了。不过也没听从着坐下，而是先观察了室内一番。 这里很干净，除了电视画面和声效的惨叫外，这儿哪哪都像是一间普通的民居。 所有陈设，没有分毫魔气的沾染。再看沙发上的少年，穿着一身毛绒睡衣，眼睛圆圆的，鼻头小小的，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他脖子上果然也带着恶石。 秦越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结了一个阵。 过了会儿，随着游戏人物一声濒死的惨叫，画面定格在满屏的血中结束。game over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中央，少年深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目标一样:“从我会玩游戏起，就因为懒惰恶性，没有一个能坚持到游戏结束的。我总算通关了一个。” 通关？ 秦越看着屏幕的game over字样。这难道不是游戏失败吗？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少年抬起头来，十分自来熟的朝他笑笑:“我们魔嘛，游戏的玩法也跟你们人不一样。——不说这个了，哥哥，你来了这么久，先坐下呀？吃点东西喝点东西，找我什么事慢慢说。” 秦越没被他岔开思绪，而是将他那句玩法不一样听了进去。这时候再看游戏屏，果然看出了些端倪。他本身就是个游戏爱好者，除了网游，主机游戏也玩过不少，就是没玩过，听绍风那个游戏狂魔宅男的介绍，也知道不少。 市面上能有这种制作水平，这种画面的三A级大作就那么一些。懒惰玩的这款却绝对不在其中。 人物建模偏亚洲化，渲染精细，只看ui界面的话，这像是一款大逃杀类恐怖游戏。 如果说玩法不同，或许这个游戏懒惰玩起来，目的却不是逃出，而是想办法让被操作的角色死亡？ 左上角一个绝望值已经全满，希望值却是零。这很显然是用心追求过的结果。 “这是什么游戏？” 秦越问。 少年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两只眼睛紧紧看着秦越:“哥哥要玩吗？” 秦越也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没深到眼底，“你知道是暴食主动把你的地址告诉我的吗？” “知道。” “我本来不打算来找你，后来想了想，觉得不是我要找你，你应该是有事要找我。” 少年嘴角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来。” 再装。 秦越冷笑了声。这副做派，明显就是为了见他，怕是早在之前，连第一句要跟他说什么都想好了吧！ 他走近，少年仰着头，目光无措。 秦越长腿一跨，坐到少年旁边，“来，玩游戏。” 少年面色微惊:“等，等等你不再问我点什么吗？” 秦越想了想:“见人叫哥哥，谁教你的？” “……”懒惰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严重偏离重点的问话，呃了一声，“看电视看来的。” “综艺选秀？” 娱乐圈论资排辈，是会见人喊哥哥。 懒惰:“呃，不是水浒传吗？” 秦越点头：“游戏也是你哥哥送给你的？他说让我玩什么？是你的这盘。” 懒惰愣了下，他时常因为懒而懒得动脑子，也就顺着说：“不，给你玩的就是下一个，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怪不得要说等他打完这个。秦越后仰，靠在沙发上：“我一个人玩，还是你陪我玩？” “有人陪你玩。” “不会有人玩我吧。” “呃......” 秦越忽然道：“跟方镜有没有关系？” 少年睁着眼，双眼迷蒙。方镜是谁？ 秦越笑了下：“要是没关系，就真不一定谁玩谁了。”他已经在刚才布下结界，又留下了触发式联络定位。只要这个结界中他的气息一消失，方镜那边就能收到消息，以他那身法，一秒就能出现在这客厅。 并且，这种结界，除非懒惰不要这幅人间躯壳，否则绝无法出去。 “哥哥，那我开游戏了。” 少年按了手柄，下一刻，秦越感到一股熟悉的空间扭曲力。 他失去了意识，进入到了游戏中。 ——果然有什么一直在观察他。一开始那能让他穿进游戏里的魔，也绝不是偶然。 客厅，秦越的身体安静的躺倒在沙发上。懒惰缩着脖子，眼睛看着地砖。方镜叹了口气，过来将秦越抱了起来。 曲屏电视上，大逃杀三个字，恶趣味的流下一行鲜血。 方镜闭了闭眼，调整了下情绪，没让自己陷入暴怒的恶性中。 “这是谁的主意？傲慢？贪婪？——你和暴食的躯壳被回收了，给我去地狱反省！等我把师兄弄出来，你们再给我等着！” 懒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干啥了？他就听哥哥们的话给客人玩了个游戏。 ......他干啥了？ 是懒得过脑子的错吗？懒惰想了想，就懒得想了。 第64章 懒惰使人脑瘫（二） 秦越睁开眼，眼前一片黑红。这像是一个山洞，黑的是山壁的岩石，红的是山壁上火把照应出的光。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某简约西欧风装潢的现代客厅里，现在却已经能感受到洞内微凉的温度。 也许是因为之前穿进去过游戏里一次，再遇到这种事，秦越心中平淡的很。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就从容的从山壁上拿走了火把，往洞内探去。 ——之所以是往洞内，而不是向外走，是因为这里只给了他一条通道。 他醒来的地方，三面都是漆黑湿润的山壁，只有一侧的山壁旁插/着一束燃烧的火把。正前方有路，他也不知道那黑漆漆的通路是通向的洞内还是洞外，只是感受着这越来越凉的温度，应该是在往内走。 一路上湿冷而安静。 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啵声。 因为安静，秦越脑子里反而出现了许多杂乱的念头。有些是他对于这一连串事件的思考，有些是他想到了之前自己这样被困在游戏里时，邵风拼力救他的过往。 那些过往，如今想来像是已过了许久。的确啊，绍风这一次去的时间有点长，晃一晃，竟然快有两个月了。 再往里走一些，他渐渐能听到一些深邃山洞中滴水的声音。从进来到现在，他很确定这就是在某个游戏的世界里。一是因为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还有一个，是这里□□静了，既安静又整洁，这么深的山洞，地面上连个爬虫都没有。 道路宽阔，——至少对于山洞而言，它算是平坦而宽阔了，是能容两人并肩而过的身量。 大自然可不会形成这些。 他找到了岔路口。 火把先轻挥过去，前方依旧黑而深，空洞洞。 秦越有些怀疑这个游戏造出来是为了什么。这山洞如果当做一个副本，为人类行动而设计出来的通道，却深不见底。他注意过来时走路的脚程，挺长一段距离，且似乎道路还有这一定的弧度。 如果他方向感没错的话，他应当走了大概四分之一个半圆。 山洞没有任何动物生存的痕迹。放在游戏里，这种副本必然是为要打什么boss设计的。但联想到这一切的设计，这儿似乎更像个困住人类的囚牢。 那条岔路，宽度比刚才的通道还要大一些，几乎已经是能容纳三两个人并肩行走的宽度了。秦越往里走了会儿，忽而神色一凛。——他听到了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往前走了一截，一切豁然开朗。前方有一个大约像是广场一样的不小一块平展空间。这个空间与周围的山壁，交界处是隔着些距离就有的通道洞口。 他正是从一个洞口处举着火把出来。一群人露营一样席地而坐聚集在广场中，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校服，大部分人是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打扮。地上落在几个包，有几份已经被打开的薯片袋，还有另一些堆在一起的零食饮料。 人有大概二十多位。 听到这边的动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了声音动作朝这边看过来。 眼前的这幅场景秦越倒是没想到。人群中见有人过来，已经有一位穿着衬衫戴着眼镜的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伸脖子望着他。他脚步顿了下，继续往人群走去。 “是玩家还是NPC？” “看他那样肯定是玩家不用猜吧，估计又是哪个倒霉的被拉进这破游戏的玩家。” 秦越听到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抱着臂翻了个白眼：“再说，这破游戏有NPC吗！” 那个率先站起来的眼镜男过来跟他握手，热情又真诚的道：“欢迎你。你也是玩个游戏进来的吗？别慌，这里的人都是这样。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们都会帮助你。我们已经困在这个游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陆陆续续都会有你这样的新人进来。 放心，这儿跟什么无限X怖不一样，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就是打败boss，从这个游戏里出去。 而且这边食物和水每天都会刷新供应。我们因为是在游戏里嘛，身体不会真正死亡，死了也能复活。所以别担心来自同胞间的暗害。 先坐下吧。吃点东西，喝点饮料。除了酒，市面上能见到饮料这儿基本上都有。” 男人朝秦越笑的热情，人们的眼睛都望向秦越。秦越也露出了一个笑。 有些紧绷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人群中几个女孩互相小声交谈：似乎不是个坏人呢。 他们也很防备所谓的新人。——这儿的大家都是已经在一起战斗生活过的，互相有过了解。但新被游戏拉进来的，谁知道人品如何。 眼镜男身边，有人给秦越让了个位置，往旁边挤了挤。秦越坐下，一眼看见前方一块地面上，那些用尖锐石头划出来的正字。 五个正，第六个没有写完。应该是他们中的某人用来记录时间流逝的方式。 第一个正写的有些潦草，后面的似乎也换人写了还是怎么的，一板一眼，工工整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平，来这里之前，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眼镜男一一指了旁边的人，“这是路文林，也跟我一样是上班的。翟高、于嘉德、冯荣轩还有那边几个女孩同凡易、曹春双、展彤、袁忆都是高中学生，不过不是一个高中。卢天是大学生，毛又卉是个小学老师，李德和张友峰，大学刚毕业的空白期，暂时没有工作过。还有那边的......” 眼镜男的介绍环节简直叫人叹为观止！他不但能叫出这所有人的名字，还能一一将他们的职业说出来。期间有人自嘲插话：“哥你可太抬举我了，什么大学刚毕业的空白期，不就是找不到工作没人要吗。”、“我们就不用多说了，只说一个宅男，你大概就能懂我。” 二十多个人的性格生平，眼镜男细数能如数家珍。且每个人似乎都很服他，对他态度很好。 这得有多大的情商和人缘？ 有点意思，这个游戏。 轮到秦越自我介绍。秦越想了想：“我姓秦，单名一个日字。” “秦日？” 秦越点头：“在进来前，我是个鼓捣封建迷信的道士。” 第65章 懒惰使人脑瘫（三） “道士？” 这下所有人都来了兴趣。现实生活中谁近距离跟这种职业打过交道啊！这在一群宅男宅女学生和上班族面前，可太稀奇了！ “道士也玩主机吗？”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因为玩主机游戏被拉进来的。秦越抬眼一笑：“道士为什么就不能玩主机？” “那你会画符驱鬼？” “会一点。” “现实中也有鬼？”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女生提出质疑，又快速的道，“我不信。” 秦越只朝她一笑。 倒是有人替他说：“你都被拉进这里来了，还唯物主义呢。这事不比有鬼离奇？” “也许能用科学解释。” “如果这都能用科学解释，那鬼也能用科学解释啊！” 众人发出愉快的笑声。他们没等秦越说出一句话，就自顾自的杠了起来。不过神奇的是，虽然大家都在杠，却没有谁真正生气，连那女孩都带着笑说：“如果都能用科学解释，那世界就是唯物的，我也没说错。鬼能用科学解释的话，也一定不叫‘鬼’，叫‘鬼’的就是封建迷信。” 一人嘁道：“什么封建迷信，你这么信科学，其他话都不听，不也是一种迷信？对吧道长。” 话又扔到了秦越这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我虽然是搞迷信的，可到底也是受过现代教育，这里还有高中生呢，话不能乱说。”秦越一本正经，“迷信和科学能是一回事吗？你跟科学家说你搞错了，科学家会让你给出证明，如果证明你是对的，你的想法会被纳入新的科学；可你跟迷信说你错了，迷信能把你烧死。” “是这样没错。”人群中的小学老师也笑着道，“这就是科学的可证否。说起来，道教也是我国的合法宗教呐。” “可没合法到能抓鬼吧！” “你有道士证吗？” 大家互相说笑着，搭配上地上一堆零食饮料，看着不像是误入险境，倒像是来郊游的。 秦越也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对了，一直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什么？” “就是你们一开始问我的。——你们是玩家，还是NPC？” ...... 片刻的安静。 “噗——” 有人喷笑出声，仿佛他是在说一件多么可笑的笑话。一个男生高喊，语气夸张，“你说的什么话？” 有人接：“对啊，就算要怀疑，也是我们怀疑你吧！还说职业是个能抓鬼的道士......谁比谁像是NPC啊！” ......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越静静的站在那儿，面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就这样看着众人一人一句的声讨他。 “好了大家都冷静点。”只有方平出来主持大局，待人群安静了，转身问秦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一个才进游戏的新人，进来后不是积极跟老手沟通情报，了解杀boss的一二三事，而是先质疑老手们是不是NPC？？？ 这家伙怎么想的？ 方平：“是不是NPC重要吗？的确，怀疑是人类最擅长的事，我不是第一个进入这个游戏的人，也怀疑过之前进来的是真人还是...只是设定而已。——但这真的重要吗？不管是什么，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通关，从这里出去。” 人心之所以难测，究其原因，是因为每个人都是能够独立思考的个体。 因为能够独立思考，所以谁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别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现在问题来了，就算是玩家，也不知道NPC在想什么啊！ “如果你要追究我们这群人中有没有NPC，那你大概永远都找不到答案。”方平语气并不激烈，他带着某种过来人的语重心长，“想想，你真有能够区分NPC还是真人的方法吗？” 他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游戏里已经有人被困。是前人告诉了他只有打败boss才能出去。他当时也怀疑过那个指引他的前辈，是不是游戏里充当引导者的角色，但是后来就释然了。 一是因为，前辈和众人谈心时，说出来的经历太过真实，感情太过真挚。 二也是因为......他想，就算是NPC又能怎样呢？而且谁能证明一个玩家是玩家？——这就跟让你证明你是你自己一样无解。 最重要的是，如果一直纠结‘我们中出了个叛徒’这种事，势必会引起团队的内讧！这根本不利于从这里出去！ 秦越深深的看着方平。 “很重要。”秦越说，“因为这关系到，我是进的表世界还是里世界。” “什么？”方平一脸懵逼。 秦越收回视线：“诚然，你们自己无法分清你们是真人，还是一段被设定好的程序、只不过在自己的世界里活了过来。但我可以。”他上一次误入剑网三，带出来的技能面板，能在这时清楚的看见每一个人物头顶上的名字。甚至有颜色的区别。NPC是黄色，玩家是绿色，队友是蓝色。 “我不需要给你们证据。我只会告诉你们结果。没有谁先谁后，你们所有人，都是NPC。” “这不可能！”秦越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男人激动的反驳他，“我是不是真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女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我也是，呃我是说我没有女朋友，但我爸妈一定等得很着急。” “从小到大，我所有重要的时刻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是纸片人？！怎么可能！我连上次期末考试的分数都还记得！” “因为你们正是被设定成这样。”秦越打断了他们的义愤填膺，笑着道，“二十多个人，在游戏前昏迷一个月。你们中有教师、有学生、有已经工作的成人。就算是刚毕业没有工作的宅男，也有父母朋友。不可能外界没有一点反应。” 这一次，大家沉默的更久了一些。 “......我们也想知道外面是什么反应......但，你问我们，我们问谁？” 有个高中生挠了挠头：“我妈，反正我妈肯定是报警了。我就是在家玩PS4进来的，我妈肯定看到了。” “但，报警有什么用......”一个青年丧丧的开口，“就算警察来了，一没有外伤，二又找不到原因，估计不是被当成植物人送医院，就是被当成玩游戏猝死的反面教材。” “也许有呢？只是我们看不见？” “对，也许因为情况特殊，只有少数的部门，比如专案组什么，才能看见我们的案子！” 两个女生好不容易让气氛缓和点，就听到一人嘁道：“说得好听，知道每年每天有多少失踪人口吗？知道每天因为各种奇怪的病死掉的人有多少吗？我们只有二十几个，聚在这里看起来多，但大家都不在同一个城市吧。甚至都不是在同一天进来的这个游戏。——这种情况，谁会在意？” “我。”秦越淡定的开口：“如果你们生活在我的世界，那么我会接触到你们的案子。” ...... “疯了！”一人上前两步，“早就觉得你小子不正常！怕不是进来个神经病吧！还说自己是什么会抓鬼画符的道士，我看你们是都有病才会跟他聊这么久！” 秦越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个男人揪上他的衣领。 “告诉你！”那男人凶狠的发出威胁，“我们聚在这里不是玩过家家！谁都想出去！想出去想得要死！！！你现在在挑事你知道吗！真当我们好脾气！跟你玩谁是卧底呢！！” “行了行了，”方平充当老好人，过来拉开了男人，“都少说两句。” “我少说他妈！” 秦越突然又轻又慢的笑了一声。 “笑你妈呢！”那男人竖着眉撸着袖子又被气回来了，被方平一把拦腰托住，“行了行了，跟个疯子较什么劲。” “这是魔的游戏。”秦越冷漠了脸色，“魔的游戏，规则果然跟人类不同啊。” 就像是他在懒惰家大厅里看到的那样。 懒惰玩着大逃杀，但实际上，他操控的是boss的角色。 追求的是血腥、残忍、和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的绝望。 暴食为什么要刻意透露懒惰的住址？懒惰为什么要在大厅里等着他？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要把他引进这款游戏里。 通关就能出去？ ——什么是通关？谁才是boss？ 是要像他看到的，之前懒惰玩的那款游戏那样，以杀戮和恐怖追逐这些人，收集他们的‘绝望值’？ 但他可不是进来玩游戏的！ “我们可以合作，”秦越调出剑三面板，唤出一身蓝白相间的纯阳道袍。 浅蓝的光萦绕在他周身，身旁一群普通人立刻吓退半尺！ 他站在这些人中间，不科学、且玄幻极了！ “合作，”秦越说，“但是你们必须要认清，你们是NPC这个事实。” ——谁是NPC啊！现在这个画面，到底是谁比较像NPC啊！——这是此时所有目击者三观崩溃的心声。 “只有你们认识到，你们的‘出去’，和我的‘出去’，不是一个目的地，我们才能真正从这里脱困。” 第66章 懒惰使人脑瘫（四） 因为曾经进去过一次游戏世界，得邵风的搭救和配合，秦越摸索出了一套切换‘里外’世界的方法。所谓‘里外’世界，这是他自己起的称呼。他当时被魔物设计，一进去就是那游戏的‘里’世界。 那里是游戏的设定世界，NPC们生活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古代。他当时几乎都要绝望，以为自己当真穿越了时空，被困在了这个地方。直到...... 被设定出来的世界，虽然对NPC来说就是真实，但到底还是与外界的世界不同。 比如剑网三那里不管战不战乱、不管距离多远，只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能寄给对方信件的不科学信鸽；也比如这里的这些人。 “.......暂且不管你是不是疯子。你所谓的合作，要我们相信我们是被设定出来的NPC。就算我们相信了，然后呢？” 方平一直都是人群中最冷静的那个。 秦越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他们总是能一下子抓住事情的重点。 是不是NPC真的重要吗？在方平他们眼中，这是根本无法被证实的事情。就像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新来的这个一来就扔下一这么大的雷，还是个无解的雷，就很没有必要。 就算他们真的是NPC，又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就能接受这种荒唐的事实？——就算接受了，然后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 ...... 秦越微微一笑：“这是个游戏，大家都知道。我称呼NPC生活着的世界为里世界，玩家们活动着的地方为表世界。从里世界去往表世界的方法有两个，制造两个世界间的通道，或者，对里世界进行全面破坏。” “......我们是你口中的里世界？” “是。” “全面破坏？” “杀光你们。” 望着仍在微笑的秦越，方平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且这种气势，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人顶着一张微笑无害的脸说出了什么恐怖的话啊！ 空气静了一瞬，一人鼓起勇气插/嘴：“这是威胁吗？” “你们可以当做是。” 秦越依旧笑着，那笑中透着某种阴冷，仿佛此刻他才是这个游戏最大的反派：“这很容易选不是么。我知道你们会对我说的东西产生疑问，但我并不打算解释到底。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有能分辨真人还是NPC的能力，这个游戏的制作者大概也知道。密闭的空间、一群柔弱的现世人，会刷新的日常boss。他的目的就是逼我走第二条路，让我杀光你们。” 安静持续了一会儿。 大家其实不太能听懂这个男人的话，但谁叫他刚才就在众人眼前来了个换衣秀！——现在这一身道士服，身边蓝光环绕的，玄幻的不行。 这种打扮，无疑给他那些神神道道的话增添了股无名的威信。大家在半信半疑中也不免去思考这位说的话，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是这样。 “等等，会刷新的日常boss是怎么回事？” 秦越道：“你们在这儿刷了一个月都没发现吗？这里的boss是不是只有每天固定的时间才会出来？” “你怎么知道？” “你们太松弛了。”秦越看向地上那一摊饮料和零食，“只有生命没有遭受真正威胁的人才会有这种表现，而且见面便是自我介绍，并不着急解说boss的危险。是离boss被刷出来的时间还很远吧。” 方平嘴角抖了抖：“是啊，被你吓的差点都忘了。——我们在这里的确不会遭受生命威胁。——这里可是游戏，就算是死了也能复活！之前我们打boss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伤亡啊。 仔细想想，你真的能杀死我们吗？如果我们死不了，你之前的威胁算什么？” “先别讨论杀人这种恐怖的事行吗？”一个女孩听不下去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先试试通关呢？——不管谁是NPC，要通关的目的还是一致的吧！” “先别打岔，boss定点刷新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声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秦越叹了口气：“我能看出你们是NPC，自然也能看出boss是个日常刷新的boss。”事实上，在秦越的眼中，boss刷新点的那个方向正飘荡着一行灰字。那是等待被刷新出来的boss的名字。灰色代表暂时不可操作，灰色当然不能表示刷新。但在那名字的后面，有一个黑色的小框。小框中，写着两个不大不小的汉字——【日常】。 这种就是每天都会出来一次，哪怕被杀死了，明天还会被定点刷出来的小怪。 或许是精英怪？ ——其实就算是boss，也没有哪个boss是在游戏中被杀一次就再也不会被刷新了的。即便单机游戏，也能再开二周目。靠打boss来通关游戏，这种方法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这可是恶魔的游戏，boss到底怪物还是人类，真的很难说。 “我有这种能力，制作者估计早就知道。所以他拉我进来的目的无疑是让我和你们对立。你们虽不会在游戏中死亡，但却能感受到痛苦。——其实这应该才是这款游戏的真正玩法。” 收集绝望值。 是恶魔的手段了。 果然之前懒惰在客厅玩的那款游戏不是偶然。那是一种被精心挑选了的提示。 制作游戏的魔，知道他进入过游戏，知道他在游戏中获得的能力，甚至知道色/欲曾私下找过他。 当时，他那能力初初显现，色/欲幻化入梦，却被他一眼识破。 别的就算了，顶在头顶上的名字可不会变！ 而这位做了这游戏的上魔，无疑是在色/欲那儿得了情报，且这种熟悉的拉人进游戏的手段，让秦越不禁怀疑这位上魔和当初拉他进剑网三的魔物是不是也有些关联？ 当初，引他过去的是个长得像个肾的猴子，一只尚未修炼出神智的低等魔；进了游戏，搞事的魔物要高级些，由怨气而生，附在了游戏的角色身上。 他当时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而日常会遇到的案子。毕竟他们是驱魔人嘛，什么情况都会遇到。 但现在想来，怕那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之后，他才得了这一身的能力，也是从那之后，色/欲上魔突然找上门，告知他仙界迁居，魔要成仙的事！ 他之前感受到的，有某根看不见的绳子在引导着这一切的发展...... ——这位游戏的制作魔，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 不过目前，秦越猜他的目的大概是要让他‘近魔’。近是亲近的近，也是靠近的近。玩魔的游戏，按照魔的方式。血腥、杀戮、让人绝望的。他要让他手上染血，站到魔的那边！ 秦越想要冷笑。他手上没染过血吗？ 不。 16岁的时候，他的手上就染血无数了。一句知道他活着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剑下，这可不是句轻飘飘的话，每个字的缝隙中都能渗出骇人的血来。 若这些人不合作，他当然能做得出杀光他们收集绝望的事。甚至是杀一遍、两遍。很多遍。 “但我不想对你们下手。”他的剑已经很久没有再指向同类，这会让他不免回忆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主机游戏，单机居多，虽然也有不少能联网的，但估计这个有很大几率不是。我会想办法制造去往表世界的通道，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会比网游麻烦的多。” “......合作的前提是共赢。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能出去，那我们呢？” 秦越深深的看了说这话的年轻男孩一眼：“我会帮你们打制作人一顿。如果你们喜欢，我还能把那东西带过来让你们打。至于之后是愿意用这套设定通关回家，还是换个什么其他的游戏环境，到时候一切好说。” 这种荒谬夸张的言论若是在平时说出来绝对没有一个人信。 但在这种前提下，在所有人被拉进一款游戏，在突然进来个人告诉他们他们自己是NPC， 在这个男人一身不科学道袍，蓝光环绕真气流转的前提下！ 方平叹息着伸出手：“好，合作。——我们该怎么做？” 第67章 傲慢使人无德（一） 该怎么做？ 制作一段链接着网游表里世界的通道相对简单，通过信鸽的准确传递，使内外世界互通就行；但要制作一段链接起单机游戏表里世界的通道，就得麻烦许多了。 单机游戏，顾名思义，是只有一个玩家存在的游戏，秦越无法通过联络另一位玩家的方式打通通道。而他却只有去往游戏的表世界才能使用[神行千里]。若是在游戏里世界，则完全就是该游戏内的地图。 他无法在里世界用[神行千里]去往另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这大概就像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不能联系其他玩家，那么就只能—— “我要通过你，去联系表世界里的另一个你。” 秦越如是说。他看向沟通效率最高的方平。 “什么意思？”听者一头雾水。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在网络游戏中，可以通过与其他玩家发送信件来开启表世界。”秦越解释了一下他关于表里世界的定义，“同样，也可以通过与里世界的npc发送信件来开启里世界。” 秦越笑了一下，“于是我便想，如果与理世界的npc发信可以开启里世界，那么与表世界的npc能不能同样开启表世界？” 这绝不是一张单程票。 如果说，里世界的npc是生活在里世界切切实实的人，那他们便是这里唯一拥有两个世界印记的人。与玩家不同，玩家即使乱入了里世界，也不属于这里。他们却像是能用另一种方式穿过维度。 里世界的他们有思想，有人性。 表世界的他们一切听从设定，服务于系统。 ——如果诞生于游戏的魔天生便拥有自由出入游戏世界的能力，那么这些有思想有人性的npc们，为什么不能联系另一个自己？ “联系表世界的另一个我？”方平思考后回答，“......虽然你讲的像是天书，但我勉强听懂了。不过，你要怎么联系？” “知交。” “知交？” 秦越说的每一个字这里的人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就很难懂了。 他们不知道秦越有一个剑网三辅助系统，也同样不知道那系统不但能使用剑网三游戏里的技能，还能随着时间流逝显现出更多的东西。 知交系统，就是剑三原游戏中对npc朋友的一个板块。 当在游戏中某势力声望达到顶峰，该势力你就会有一个npc朋友。知交系统可以让你随时随地召唤这位npc朋友来到身边。 “简而言之，就是我有一种能够召唤好友的能力，但这好友仅限于npc。” 秦越不会将他的剑三面板尽数告知，只简略的说了说。 “所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两点，一，你们要认同自己是npc这一身份；二，跟我刷一下友好度。” 知交知交，顾名思义就是相知相交的好朋友。在游戏中无法跟npc互动，所以要通过刷势力声望来获得npc的赏识，而都到里世界了，想成为知交还需讨好整个势力吗？ ——当然是直接去找本人！ “......你现在听上去比刚才更像骗子哎。” 一个女孩抱住自己，颇有些无语的道。 认同自己是被设定出来的人就不说了，刷友好度什么的...... 听起来像是某种拙劣的搭讪。 “没事，我看脸！你这么帅，我跟你刷！”另一个女孩挺身而出，一拍胸脯，“看来你也是个网瘾少年啊，刷友好度......多少年没听过这话了。怎么刷？挂机还是打怪？” 秦越咳了两声。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一直想要说出这句话—— “我是个土豪。就是平时很低调很低调的那种。”自从有了这作弊似的系统，从前那苦逼穷吊丝的生活就从此一去不复返。 “所以，我们用道具。” ———— 最终，跟他刷知交好友的还是冷静聪明好说话的方平。在把整个背包里之前花重金买的烟花全部炸完之后，他的知交系统中终于亮起了方平的牌子。 “咳咳咳咳咳……” 整个山洞烟熏火燎，所有人都被剧烈释放的二氧化碳烟雾呛的咳蜷了腰。 秦越就在这个时候使用了知交的召唤技能。 刹那间，时空转换，山洞内瞬间变得一点声音也无。方平站在他面前，却是像个木桩一样面无表情。其他众人也各有各的位置，或站或坐。刚刚铺满地面的烟花消失了，现在的地面上零星散着污黑的血。 这是这款游戏的玩家世界。 秦越没多耽搁，立刻使用了神行千里。 ...... 再抬头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令他愣了一下。 有那么几秒，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来了。几乎要以为这又是另一个游戏世界。 眼前是什么悲惨人间？ 不大不小的一室屋内，大片大片的血污，墙壁几乎都被血色盖满，连天花上都是大片飞溅的鲜血！ 四方角落，堆着不知几多的残破人体。 而更多人，在空中无数飞散着的飞刀中或四处逃散、或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秦越转动了一下眼睛，他不明白为何会在堪破那款游戏后，直接出现在这里。 从他上次的经验来说，不是身穿，他从游戏里出来后就会出现在他身体会在的地方。——但，他不是给方镜留信息了吗？为何方镜没有带走他的身体？ 那个名为懒惰的上魔真的那么难对付？方镜连这件事也没做成？ ——又是谁将他的身躯放在了这里。而这些人...... 注视着他们的头顶，忽然一人冲过来抱住了他：“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头顶甚至秃了一块，面上满是毫不作伪的惊惧！ 秦越眼神一凛，将男人推开，拔剑格飞了那飞速追向男人背心的飞刀。 中年男人跌坐在地上，满脑袋的汗，大口喘气。这种目光涣散的程度，说是被吓得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整个室内，这样乱飞着收割人命的飞刀片大概有一百多把。秦越将一柄长剑舞成剑网，揉身而上，身形快似剑影，将那些乱窜的刀片一一挡了回去！用力刚猛，直教薄片插/入/了墙体！发出颤动的嗡鸣。 “这是哪？” 如此地狱般的四方室内，浓郁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残存的人们连呼吸都没来得及放松，即便突然得救了，也一时无人回的神来回应他的问话。 秦越看向那向他求救的中年男人。 男人眼珠布满血丝，艰难的转动了一下，喉头干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崩溃尖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一个双手占满血污，穿着连衣裙的女人神情崩溃的跪坐在地上大喊，她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是否在逃亡的过程中破损暴/露/了多少，“我XX你XXX！！！XX他XXXXX！” 劫后余生，精神崩溃，女人甚至双目眦裂嘴角垂涎失控的飙着脏话。 后知后觉响起的哭声，大口呼吸声，呕吐声......交织在这个四方的室内。 秦越眉头紧皱。 正这时，四周溅满血污的光/裸/裸/的墙壁上，忽然有一个小面翻转了过来。 翻转过来后，是一面不大不小的壁挂电视。 “喂，喂。” 慵懒低沉的男声传来，像是在试音。 虽然是电视，却并没有播报出任何视频的画面。只有一片漆黑的屏幕，以及屏幕中传出来的男人的声音。 “好了，”男人的语气懒散，“你们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玩家，给我争点气啊。好不容易观众到场，不精彩可不行...” 第68章 傲慢使人无德（二） “观众？我？” 秦越立刻回问。 电视里的声音轻笑：“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是这一场游戏的观众，同时也是我尊贵的客人。” “听说你很喜欢玩游戏？我这也算是有其所好。——至于游戏规则......养蛊知道吧。将所有蛊虫都放在一个罐子里厮杀，最终能活下来的，就是最强。” “......傲慢魔君好雅兴。” 秦越抽出诛魔剑。 那声音不紧不慢：“我可一点都不惊讶你能猜到我，我想想，魔界七个君主，你也就没见过我了。不过，你不是有能力知道这些东西的底细？” “你很了解我。” 他的这些能力、过往......这些可不是一个远在魔界的陌生魔族能知晓的事。 秦越忽然飞身跃上墙壁，一剑刺入那壁挂电视中！裂开的屏幕伴随着刺刺拉拉的电流声乱响，搅出萝卜带出泥，秦越用力一挥，整个壁挂电视包括墙壁背后的翻转设置都被他连东西带线路硬拽出来！粗暴的扔到了地上。砸出‘砰——’的一声巨响！ 可惜的是，电视翻转的空间仍是墙壁，它内嵌在一堵厚墙之中。 空间内，存活的一个女人被突然砸下的电视吓到，发出尖锐的叫声，秦越目光被吸引过去一瞬，又转开了。 这些人都不是活人。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魔如果掳掠这么多活人到这里来，驱魔总部不会接不到消息。傲慢知道他有能看穿人身份的能力，所以特意将这样的场景搬到了他的面前...... 这里厮杀逃命的，是一群魔。 但说是魔，又似乎不那么准确。它们都有着人的身体，以及人的行为动作习惯。就像是被它们的君主动过什么手脚，被洗脑成自己只是个人类。 飞刀收割生命，简直比割稻草还快。这里血迹如此之重，怕是之前就已经有数不清的魔丧生在这里了。 秦越会同情魔吗？ 秦越不知道。 但这正是傲慢想看的。 傲慢上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用的。我不可能给你留下那么一个方便的出路。” 秦越冷笑：“你以为我不会拆墙？” “所以呢？”傲慢好整以待，懒洋洋的道，“我还以为，你多少会管管他们的生死。” 能让一挂电视左右翻转的空间并不小，将电视扔下去后，掏开来的这块就像是个壁橱。秦越就这样握着墙角附身踏进了半/身，手中提剑朝着薄弱的墙壁开始拆！ 口中说着：“你不是一开始就说，我只是个观众？”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两句话的功夫，利剑已经将墙壁刺了个对穿。 但当他拔出剑后，那面墙竟然又诡异的合上了！ 傲慢轻笑：“没用的。我不可能给你留下一个这样方便的出路。” 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就显得阴阳怪气的。 秦越明白这家伙在阴阳些什么，无非就是‘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内’这种事，几乎把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甩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他倒是没有被这种小事激怒，只收回了剑，却未归鞘。站在这方内掏的‘壁橱’内向下望去，一瞬间，他明白了。 “这是你留给我的观众席。” 站在这里，底下‘景色’一览无余。空间本就不大，他若坐在沿壁那儿将脚垂下去，说不定能踢到下面人高个子的脑袋。 傲慢：“站在这儿看下面，是不是有种新的感觉？” 秦越没有答话。 男人漠然垂眸，站在这种角度，底下的场景忽然就变得遥远起来。明明只是隔不到两米的高度，但一旦当他站在了这些人的头顶，俯视的角度就像是能给他带来某种超脱和凌然感。 人类之所以会对他人产生同情，归根到底的缘由，是因为物伤其类。痛他人而痛，是担心终有一日自己也会遭遇到这种痛楚。 但强大的人知晓自己的能力，清楚某些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痛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便自觉的会将自己和部分弱者分隔开。从此，剥削和压迫这部分弱者、亦或是见到此种情况，也丝毫不会触动他们的警惕感，更别提同情。 就像秦越现在看着底下的这些人。 在他这个角度，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头顶。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抬头来望他，也只敢快速的瞥一眼，就迅速转移视线。 他们和他是不同的。这里的危险并不会波及到他，他完全可以当个观众。 脏污的血遍布了整个房间，他站在底下的时候，觉得惨烈。站在这儿，竟然有种奇特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起。 ——这些血很漂亮。涂在地上像是一幅画。 就是，有些脏。 “承认吧，你也很傲慢。”傲慢上魔的声音如同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蛇，“‘不管他们’的选择无比正确，既然是观众，就好好观赏这场精彩的演出~非你族类，其心必异。” 底下，已经有些人快速的聚在了一起。 之前飞刀胡乱收割人命，他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直到现在才能互相交流。 间或有人抬头，偷看半空中墙壁上的秦越。 之前也有人喊过他，不知道秦越的名字，就喊‘喂’。可惜的是，没得到他的应答，也就瑟缩了。 ...... “知道吗，人类中，其实最受欢迎的恶性是我。”傲慢骄矜满满的开口，“人类的本性就是慕强，傲慢更是强者的勋章。强者也许不会受到暴怒、嫉妒、色/欲、贪婪、暴食、懒惰的侵扰，但他们都会沦陷于傲慢。——你听过‘天才都是傲慢的’这种话吧，有人说天才都是谦虚的吗？哈。” ...... 人群中，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孩低声啜泣了两声。 他们都能听见这些声音。 在被飞刀追杀的时候，每个人的心中都满是恐惧和绝望，直到现在屠杀停止，大家才觉出后怕。 以及一股从心底涌出的巨大委屈。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遭遇这样的事？ ——谁来救救他们！ 当看到那个奇特的男人突然出现，仿佛武侠片中忽然出场拯救众生的大侠一般仗剑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离了开去！天知道他们的心中涌现出了多大的感激和希望！ 可，在那些飞刀停止后，大家还没来得及找那个男人说上一句话......半空就响起了这个声音，并与那男人一应一答起来。 ......他们也侧耳听着。 越听......越觉得可怕...... “报警，没有信号，”说话的男人抹着自己的眼泪，“我们是被绑架了吗？被什么东西？他们是人吗？他们是人吗？” 连续两遍，他们是人吗？他已经绝望了。 那声音跟那男人的对话间说的都是些什么？——魔君？观众？玩家？ 如果对方真的不是人类...... 他们已经没有生机了吗？ 就像是一场被定好了生死的戏，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表演给上面坐着的那个青年看？ ...... 秦越突然笑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承认我也有你的恶性？” 傲慢不置可否。 秦越眸光冷清：“傲慢可不是强者的功勋章，而是强者的丧葬场。这种东西送了多少强大的人下地狱？一旦傲慢，便会眼盲，失去以往的谨慎，眼界也会变得狭小，看不到眼皮子底下的危险，就算看到了，也会自大的觉得那种危险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握紧剑，“强大并不永恒，强者的傲慢，会让强者落后于时代。自大跟冷漠会让他失去人味儿，玩弄弱者，使人失德。必自毙。” 傲慢哈的一声怪笑：“你要当个圣人？” 秦越也笑：“你们魔界现在对圣人的要求这么低吗？只要不被你们蛊惑的人，就是圣人了？” 第69章 傲慢使人无德（三） 傲慢只道：“没人能逃离我们。” 恶性生来存在。 除非人死，否则人心中总会有恶念。 “当然。”秦越也承认这些，“你们由人心而生，且坐上了魔君这样的位置一坐就是数千年，无疑论证了人们对这七种恶的依赖。 嫉妒使人丑恶，也能让人分辨出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贪婪使人疯狂，也会使人进取； 暴食让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但这也能让人们发泄压力； 懒惰让人堕于思考、贻误时机，却也能让人收获简单的快乐； 色/欲伤身叫人空虚，人们却要靠这个来繁衍； 暴怒伤神，却是人类获得威慑从而得到权利的必经途径。只要适度，它们都会有点用。但是你——傲慢，”男人挑了挑眉，“你似乎是你们这些恶性中，唯一对人类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 傲慢尝试诱惑他，他也尝试激怒傲慢。 傲慢向来有一种极端的自我优越感。他认为自己与兄弟们不同，他是独属于人间强者的恶性，且在人间已受到了万千人类的崇拜—— 人类真的很奇怪，他们崇拜傲慢也不是这一两年之间出现的了。虽然在有了互联网的时代，找到了同类的他们为自己崇拜傲慢找寻各种站得住脚的原因，让崇拜傲慢这股风气蔓延的更快，说出去更理直气壮。 ‘天才都是傲慢的。’ ‘膨胀让我快乐。’ 电影中，说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人，最终的结局是被他曾看不起的人打败。但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这样的结局，而却深刻记住了这句话。 这就是傲慢的魅力。 他能带给人的优越感，是其他恶性都无法赋予的更高一层的快感。——甚至是那些本不强的人，当他们说出天才都是傲慢的，仿佛只要自己也行事傲慢一些，就能体会到天才的感受。多少人未成名先膨胀，或得意忘形，或口出狂言......属于大众们的规则在他们这儿被践踏了一两次，就不再将这些规则当成一回事。 “没有用处？你在说什么话，”傲慢怪声，“我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啊......” “除了嫉妒，其他恶性都能给人快乐吧。” “我能让弱者更强。” 秦越摇头：“你只会让强者止步，死于傲慢。若是弱小的人沾染上了你那就更糟糕了，他们会对自己生出不切实际的错误估计，从而更快的走向灭亡。” 傲慢那边没有了声音。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秦越：“看，你对人类一无是处。也不知道你那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你比你的其他兄弟更加不如。” 傲慢要气死了！ 他的自尊心本就比其他上魔们要高的多，更高的优越感无疑提上去的就是更高的自尊心。秦越不需说他别的什么，只需说他一点——不如其他上魔——就能叫他爆炸！ 但在要出手前，他又想明白了：“......好啊，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激怒我，要让我出来。” 秦越手上有诛魔剑，又才用了不知名的手段医好了自己的气海，现在戒备满满、且是全盛时期！傻子才会出去跟他刚正面。 ——那些跟他刚正面的上魔，有一个算一个，倒下的姿势千奇百怪。有一个成功的没有？ 秦越微笑。 不出来跟他打，躲在后面跟他嘴炮。好啊，打嘴仗是吧。 从接话绕话，到巧妙的转移话题。 最初的话题是什么来着？——哦，傲慢引诱他回应，他也是傲慢的。 然后就这样，被他一步步转移成傲慢不如其他上魔。 夺得话语主导权，后又抓住对手一个痛点猛击！ 他跟邵风互怼了那么多次，这点‘吵架’的能力还是有的。 秦越：“我难道有说错吗？——如果我秦家古籍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在很早的时代里，你都是你们七魔君的首君。七恶之首为傲慢，对吗？——但是什么原因，让后来的你偏居一隅没有资格再掌管魔界事物了呢？” 他做恍然大悟状，“哦！是你曾经的兄弟暴怒打败了你。他比你更适合做君主，做统领。你已经不是魔界最强的，又哪有资格来的傲慢？——如果你连产生傲慢这种优越感的资格都没有，还有脸在魔界生存吗？” “......” 幕后，傲慢被气得翻白眼。 第70章 傲慢使人无德（四） 混蛋！为什么这家伙言语这样犀利！ 他怎么会知道魔界的这种内幕！！！ 是不是！——傲慢两眼通红，——是不是暴怒那厮吃里扒外！又给驱魔人透露了不少东西？！ 他想干什么？打败了他登上魔界的首君之位还不够，拿了驱魔界首领的位子还不够！还想要当双面间谍吗！！！ ......可恶！自从他被暴怒打败后，就好似也被那位的恶性侵入到，怒火总是会不自主的烧起来。 傲慢克制着自己不要生气。 冷静下来想想，......秦越说的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在很久以前，傲慢为七恶之首，掌管魔界。那个时候的魔界在他的管理下实行放任政策。他觉得恶性既然从人心而生，又以人之恶为食，只要人还在世上存在一刻，恶便永不会消失，魔永不死。 不死不灭，有什么好管的？ 换言之，神都要修行才能飞升上去，魔岂不是比神更加长久不朽的生物？ 他正是这样如此傲慢的想着。 ——直到人间各种魔物肆虐，民不聊生，秦家先祖带头冲入魔界缝隙，与多名人类驱魔师一起，将整个魔界闹的个天翻地覆！ 以往，只有魔君们带领属下冲去人间作恶的份，哪有魔界老巢被人入侵的情况！ 那一战，魔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七位魔君有三名被打的消亡，只得去人间再由恶性凝聚、重生一次。他们称之为‘归位重来’。其中，便是暴怒、傲慢、贪婪这三位战的最狠的中招。 这三位缺席，魔界战力大减，剩下的嫉妒只得出面与驱魔界签订合约互不侵扰。从此魔界缝隙处秦氏建立秦宫，以身守住魔界入口，除了人间新生的懵懂魔物，魔界所有魔皆不得来往人间。 秦氏掌权者更替了数代，傲慢和贪婪最先归位。归位后，嫉妒跟贪婪搞过一次事情，但实力都不如傲慢，轻而易举就被镇压了。傲慢继续掌权，魔界政策依旧不变，除了寻机除掉秦家撕毁合约外。 然后是暴怒归位。 如果说，傲慢多生于强者，那么暴怒就是多生于君王。 无能之人的暴怒或将惹事于自身，或将祸及于他人，但也只是死伤数人而已。 毕竟，匹夫之怒，血溅三尺，君王一怒，流血百万。 暴怒自然会从更惨烈的流血中诞生。他于数代暴君身上觉醒，靠着生来的恶性，让怒火跟愤恨填满了君主的内心，蒙蔽了君主的视听，嗜杀成性。杀讲逆耳的忠言之人、杀触怒他的敌国、杀所有朝内朝外与他不一样的声音！ 数代暴君应他亡国，被同样愤怒的国人推翻，死状凄惨。 他在暴君的身上汲取愤怒的粮食，同样，也吸收着被他压迫的人们的愤怒。 以及数次亡国的经验。 ......说来可笑，他竟然在这种奇特的经历中知晓了自身恶性的弱点。除了他，别的兄弟们谁也没当过这么多位的国君，何况还是亡国之君。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这个国家最智慧、最勇猛的人类。他们教导了他很多。 归位后的暴怒如同变了个人。他蒙蔽了那么多君王的双眼，毁灭了数个国家，制造了无数场杀戮......最后，他却清醒了。 冷静的自省，之后，就对恶性的更深认识。 暴怒这才发觉，魔君们各掌一恶，却大多连本身的恶性都不大了解。只凭本能行事——这太荒唐！ 他们来自于七种恶，但并不是这七种恶本身。魔君们执掌着恶性，现实却是反过来被恶性执掌！如果说，上一次与人类相斗战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么，便是他们的无知。 无知，起于傲慢。是傲慢的放任政策让魔界众生浑浑噩噩，活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那一刻的暴怒忽然明白，原来魔也是能够修行的。克制自身的恶性，就是魔的修行方式。 ...... 秦越的话，不禁让傲慢回想起了这段屈辱的记忆。当时暴怒来找他，和他进言此事时，他是怎么说的？ “哈？修行？还克制？——哈哈哈哈，你怎么不说你要去学七美德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 暴怒看不惯傲慢的刚愎自用，而傲慢目下无尘，看不进去一切。 然后就被夺了位。 “...这是我一生的耻辱。”傲慢恨恨道。他已十分注意不要让自己太过发怒，然则他也的确被激到了，气愤的也要找寻一些对手的痛点来打击，“....哼哼，你还有时间跟我争这个，不想想怎么出去。” 秦越：“也是。你看，你打也不敢打，吵又吵不过，只敢躲在暗处小声BB。再回你的话，都感觉我是在欺负人。” 傲慢气的咬牙：“别嘴上逞英雄，你是不是还想着拖延时间等你那位会空间术的朋友来救你？！” 的确，这间囚室刀砍不断、斧劈不烂，唯一能克它救人出去的，就是方镜方家的空间术。 “哈哈哈哈哈哈！”傲慢大笑起来，“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至于为何打错算盘，他没说。 到底是没将方镜的身份说出去。他虽讨厌暴怒，却也不会否定他的计划。 秦越“哦？”了一声，“不巧，空间术我也会。” 傲慢的声音一噎。 秦越：“看来你对我的了解也很有限。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渠道收集我的情报，但似乎对方没有跟你说完全我的事？——不过也许有些事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可能！”傲慢气急反驳，“他绝对知道！” “哦。那我知道了。” 秦越没有下文了。 空气瞬间安静。傲慢那边心中嘀咕，——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总不可能是猜出了方镜的身份。这绝不可能。如果真的猜到了，最好的朋友曾经的师弟背叛自己，这人绝不可能这么淡定。 而且他似乎也没说什么，他能从哪里猜。 “......虚张声势！”傲慢给他下了定论，“如果你真的会空间术能从这儿出去，又何必还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自认为找到了对手的漏洞，傲慢语调也变回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别跟我说，你还是想救底下的这些人。” “他们是人吗？” 傲慢大笑：“这就对了！这些魔......” 秦越又笑：“他们是魔吗？” 第71章 幕后主使（一） 什么是人？什么是魔？ 如果当魔有了人的肉身，并被替换了人的记忆......——那他们跟人还有哪里不同？ 魔的本质？ 什么是魔的本质？——魔的本质难道不是人心吗？ 人的本质又是什么？ 秦越叹息：“你要是掳来了一群人，或者没有对底下的这群魔动手脚，我都不会在这儿跟你多说一句话。” 如果都是人，他的立场毋庸质疑，驱魔人有责任保护民众。 如果都是单纯的魔，——讲真，他也跟不少魔物打过交道了，说不定还能策反一波。 他叹息着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无疑是承认了傲慢这一手操作的水平。傲慢在接受了秦越一连串的语言打击后，陡然间被承认，竟忽有种制作组被玩家夸奖了的受宠若惊感。 但还没等他因为秦越突然的夸奖生出得意，秦越就又紧跟着补了一句： “但是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之前没有这么做呢？” 傲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之前？” “在你的游戏里。你明明可以这样做，却没有做彻底......” 就在刚刚，他才从那场‘游戏’中出来。 其实，在秦越在见到那些里世界的NPC后，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是：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一两个真人？ 玩真人大逃杀这类恐怖游戏，最恐怖的点必然是‘真’而不是逃杀。当人都不是真实的，死亡也当然会减少它的分量。 所以他推测幕后的主使者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什么大逃杀，也不是让他救人，而是要让他杀人。——真正的游戏玩法早在外面就告诉过他，收集这些NPC的绝望值，全面破坏达到通关的目的。可惜的是，傲慢对他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他并不知道秦越的那个技能面板上远远不止一两个能力。他总能想到新的办法。 人杀的多了，就会让人变得麻木。 更可况，那些NPC们还会复活，会被刷新。在网络游戏中埋人复活点尚且会摧毁玩家的神经，即便不是真人，当在那样全息的体验中收割了那么多无辜NPC的性命后，这会狠狠地冲击任何一个人的内心！而一旦心灵缝隙形成，魔就能够趁虚而入。 傲慢似乎总是想要占领他。非得要他承认自己。 “......在现实世界，一下子绑来二十多位年轻又有固定交际圈的少年少女，会引来警察或者我们驱魔界的注意。但如果只是一两个的数量，这个陷阱就很容易做。” 但是傲慢没有。为什么？ 如果之前，那些NPC里藏着一两个真人，那他绝对不会出来的这么容易。 秦越道，“...不过你的行事风格还真是统一，一次不行又来一次。这么喜欢拉人玩游戏，我看不是什么投其所好，这根本就是你的爱好吧。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倒是没想到这点魔也一样。——你很喜欢玩弄他人，自己来当观众？” 话已至此，傲慢也没有什么好不认的了。他森然笑了两声：“你不觉得看戏很快乐吗？” “你还真是好懂，”秦越低声叹了句，也许是傲慢者天生不屑于粉饰细节？ 他抬眼道，“我被拉进剑三那款游戏，也是你搞的鬼吧。” ...... 拉人进游戏，傲慢必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数月前，秦越遇魔而被迫进入剑三游戏的里世界。事情虽然解决，却也留下诸多疑点。在秦越回来后，他与邵风提及此事仍会心悸。——这是他们第一次遭遇这种完全不能解释的神秘事件，经历实在让人心惊。 虽然说，驱魔界对普通人来讲已经算是不科学的。但不科学到这种程度，足以叫驱魔人也摸不着头脑。 比如找遍驱魔界也叫人闻所未闻的拉人进入游戏世界的能力...... 也比如，他身上莫名其妙带出来的这个游戏系统。 前者，他一开始就疑惑，为何一个拥有能破开一个世界能力的魔物，会对他使用‘困在游戏里’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能将人类的用陷阱设计囚进游戏的世界中，这样的能力难道不逆天吗？ 而既然都有了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对他一个人动手？ 如果换位思考，他是魔物的话，想要搞驱魔界事情，这种能力能让他分分钟造出一个黑客帝国出来！ ——就像电影中的演绎的那样，将所有人类都囚/禁进游戏。这样，驱魔人还打什么打呢？空荡荡的人间只等着魔物们来住就是了。 好，即便囚/禁全人类的计策不切实际，也许魔物还没有这么强的能力...... 那邵风那时跟他会面，仅仅一个人，魔怎么不能也将邵风拉进来？ 若他真想绑架什么人，来救援的，应该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放倒才对。既然他能被关进游戏，为什么别人不行？魔物有着这种能力，就应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一个关一个，来两个关一双才对！ ...... 这样的疑惑，直到不久前，被再度拉入懒惰的单机游戏中，秦越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做不到。 仔细想想，那个拉自己进入游戏中的魔，除了拉过自己，还有过别人吗？ 没有。 从头到尾，能在游戏与现实世界中出入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倒是用过技能面板将现实中的厉鬼带进去过游戏超度。但那也是技能面板的范畴，属于目前为止最高的‘不可解释’。 他之前推论，那魔物之所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又显得不那么强，是因为他本就产自游戏中。从游戏的世界里出来，就跟贞子能从电视里爬出来又爬回去一样，是属于他的出生技能。 他想的没错。事实的确是这样。——却少料到了一层。 ——即使是产自游戏中的魔物，生来就拥有自由出入游戏世界的能力，也并不代表就能拐带他人进入那个世界。自己来去，和带着别人一同来去，两者概念截然不同，所需能力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点，在第二次，也就是不久前，秦越被吸入懒惰正在玩的单机游戏中的时候明白了。 熟悉的空间扭曲之力，熟悉的被引入游戏世界。 当时要害他的魔，是产自游戏中的魔物没错。但是在幕后主使着这一切，并有能力让他进入游戏的，却是这位七恶之首，傲慢魔君。 第72章 幕后主使（二） “是我。” 既已被猜了出来，傲慢魔君从不屑于在这种小事上说谎。他承认的很干脆，也很自得，甚至还出言嘲讽，“你也没什么厉害的嘛，现在才猜到。” 秦越置之一笑。 他怎么会受这种小激，只接着道，“不止于此，还有陈生的事，幕后也是你在操纵吧。你从很久前就出于某些原因盯上我了，先是设套引我入游戏，找什么秦家宝藏。——我已为这事纳闷了很久。后来色/欲找到我，好一番推心置腹。我才知道神明迁徙，秦家宝藏竟然是封神榜这样的消息......” 色/欲在与他说这些之前，入游戏的那件事，破绽还没那么大。 但就在色/欲说完这些之后，秦越便知道了魔界上魔掌握的消息远比他们多。兼之如今再入游戏，他已知晓那魔物的身后站的是傲慢。再回想往事...... 那魔骗他时，他亦骗魔物，说秦家藏宝地图就藏在那身道袍的暗纹里。地点正是秦岭。魔物似乎真的信了，神情真诚欣喜而傲慢自得！——换言之，他当时真的相信封神榜被放在了秦岭。 封神榜是什么东西？这点当初他问色/欲时，色/欲也说不知道。 不止是他不知道，大概天下人魔都不清楚这东西的真面目。是一张纸？一本书？一拓石碑？一捧帛书？......没有人说得清楚。大概连秦家人也不知晓，否则也不会连只字片语亦未传下来。 “等等，”傲慢打断他，“陈生是谁？” “一体双魂。” 秦越抬眼。 傲慢哦了一声，心中了然。都说到了一体双魂，这秦家小子大概已明白了不少东西...... 在将秦越引入游戏的事件中，那个自游戏中生出的魔是奉的傲慢魔君的令，手段是身魂分离，目的是秦家宝藏。 但那魔物只有自己出入现实与游戏世界的能力，将秦越拉进去，是傲慢做的。 至于秦越怀疑，为何他不将更多的人拉入游戏世界？——答案很简单，没有做，是因为做不到。 按照常理推断，魔能将一人囚于游戏世界，就能囚进去第二人。如果是因为过载问题，至少也能在一人出来后再囚进去一人吧。 可是没有。 傲慢做不到。 原因可能根本不在于自身，而是在那‘一人’的身上。 ——秦越能被魔物引入游戏，其根本，也许是在于‘秦越能被引入’。 而其他人不能。 所以，当初那魔物引他入游戏一事，最大的漏洞在哪里？ 不是那魔物能否自由出入两个世界，也不是魔物相信了封神榜被放在秦岭，而是...... “......劳烦解答，我被困在游戏里半个多月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身魂分离，为何我没有死？” 当时的他初入游戏世界，还以为只是意识的进入，跟灵魂无关。就当是进了场全息游戏的世界，压根没想到身魂分离上面去。 醒来后，他躺在某个地下的魔穴中，身边诛魔剑与道袍皆在。这两件秦氏家传至宝上自有股力量，待在他身边的时候能与他自身的灵气呼应，尤其是那段时间气海受创，这两件器物能使他不至于灵力耗尽，尚有一口余气在； 而若意识丧失，昏睡数日滴米未尽的话，这些器物上的灵气也可反馈自身，叫自身机能还可运转存在。 ——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魂魄未离体的情况下！ 魂魄离体，与意识离体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概念！生魂离开身体超过十二个时辰即二十四小时，便会变成死魂！ 秦越等了片刻，傲慢罕见的有些沉默。秦越自语：“不如我来解释？这其实挺好推测。你的行事风格还真是毫不掩饰的一致啊。——为何我魂魄离体超过半月却无事？因为那时候，你正在试验你的一体双魂。” “不，更简单也更传统的说，”秦越道，“你要夺舍。” 为什么要把他困在游戏里？ 为了抽出他的灵魂，夺舍他的肉身。 上魔族想要秦家宝藏，知晓那是能够封神的封神榜，却不晓得它到底在哪里，又是个怎样的东西...... 魔不知道，天下人也不知道。——但最后，一定会有一个人知道。 秦越。 所以最简单的找到秦家宝藏的方法，就是成为他！——这就是傲慢最开始的设想，也是他来到现世进行的第一次行动。 “......”短暂的沉默后，傲慢大笑，“有意思，不过夺舍就是夺舍，跟一体双魂有什么关系。” 夺舍，顾名思义，就是侵夺他人的身体。将别人的魂魄赶出去，自己占领肉身。 秦越：“是，这个时候还无关。——但这启发了你，让你进行了接下来的一体双魂试验。你因为某种原因，夺舍我的身体失败了，这才让那魔去游戏中试探我宝藏的所在地。A计划不行才换的B计划，所以才让时间平白延长了半月之久。” “但你为何夺舍我身体失败，这大概与为何只有我一人能够进入游戏世界也有关。”秦越想到，不止如此，可能跟他为何会突然拥有游戏中技能面板的能力也有关系，“总之，该是我自身问题。——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便退而求其次，想要附身——” 附身，魔在邵风的身上试过。 但这招对心志坚定心中没有裂隙的人来说并不管用。且就算是中招一时，也会很快缓过神来。 “附身之魔也有不敌原生魂力的，对身体来说，他真正的主人总会比外人更容易掌控他一些。且就算附身成功，如色/欲之于邵风那次，你们知晓了我有某种能让人清醒的能力......” 其实还有一次，那个浑身充满万人迷光环的女人。但她究竟跟这些魔有没有关系不能确定，因为没有证据。 他在他们面前，用过【镇山河】。 魔知晓他能瞬间让人清醒，‘附身’和‘诱惑’便进化成了‘一体双魂’。其实仔细想想，这种跟附身有什么区别吗？ 都是一个身体里待着两种声音。——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傲慢给它加上了‘洗脑’。 第73章 幕后主使（三） 给某个灵魂洗脑，灌输进去另一个人的生平经历、思想习惯、和生活信息。 然后将它塞进那个人的身体中。 两个灵魂同处一体，却都说自己才是原来的主人！争抢起身体的所有权，就像是天来如此的第二人格。 这就是陈生事件。 “一体双魂就像是某种试验，只不过，我现在才发觉试验的对象原来是我。——你从来就想要的是夺得我的身体，夺舍不行，附身不行，诱惑也不行，就只有洗脑出一个有着我的性格经历和所有记忆的另一个‘我’！来跟我同享一具身体。” 蛛丝马迹其实早已出现。 之前，秦越曾在剑三里世界中听人传言江湖上谁不知道‘万花阎王笔，纯阳诛魔剑’的威名。那时，里世界中他那素未谋面的敌人一眼认出他，惊恐喊出他的名字！他那时还奇怪，他一直在现世，游戏中哪里又来一个手持诛魔剑的‘秦越’？ 且跟着万花的裴据一道行侠仗义？ 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傲慢给洗脑了的某个灵魂？ ......傲慢不置可否。 事实如此，猜到了。那又如何？ 秦越：“拉我进游戏是你做的，一体双魂也是你做的。而如今底下的这些人，他们也是你一体双魂的试验品吧。他们中，全部人的身体都是真真切切人类的躯体。有的人，灵魂被你移花接木，换到了别人身上，空出一个躯壳来让你存放被洗脑过的魔。而更有一些，会是连原本的灵魂都没有移走，只是被‘一体双魂’了的倒霉鬼吧。” 能被抓到这里来的，不管是人是魔，都挺倒霉的。 傲慢行事不屑转变作风，在上一个环节没完成的东西，就一定会在下一个环节完成。比如，他无法在上一个、单机游戏的里世界里，在NPC中间添加真人...... 他就一定会在下一个环节这么干。 毕竟上个世界，不去做是因为做不到；而现在，真实世界中，他能这么做的方法就太容易了！ 不需要所有的都是人，大部分都是一具空空的人类躯体，被他通过移花接木的方式换过来。人类世界当那是一具尸体，他弄来塞进被洗脑的魔，就全然成了个崭新的‘人’！ ——而，只要其中有一两个，是有着原本人类魂魄的存在...... 他就能让秦越崩溃。 ...... 但没想到，秦越竟在一切都未发生前，仅凭再一次的进入游戏，就推测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越出声反问他：“...那你现在倒是跟我说说，他们是人？还是魔？” -------------------------------------------------------------------------------------- “嗡嗡嗡——————” 秦越眼眸一动，盯向一侧墙壁上的飞刀！ 在这之前，他已将那些杀人的飞刀一一打到了墙壁上，入墙三寸，为底下这些人的生命争求了一段时间的安宁。他跟傲慢在这儿互相忽悠了多久，这群人就在底下获得了安全多久。也同样听和商量了多久。 而此时，傲慢似乎觉得讲不过他，放弃了口头的交锋，陡然转变了策略！ 一侧的墙上飞刀嗡嗡作响！秦越刹那间目光一凛，手中长剑应声出鞘，笔直的飞出去，剑柄直将一个弹出来的飞刀又狠狠订了回去！ 长剑清鸣，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了秦越手上。 “秦家御剑术，”傲慢轻蔑点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飞刀？——当然是我早就知道秦氏九剑的弱点。秦家御剑术，你只有一剑可御，如何对抗千刀。” 又有一侧墙壁嗡动，数枚飞刀晃了晃，嗖的射/了出来！ 诛魔剑随秦越指尖法诀急转，如有一人在半空虚握住它，锵锵锵锵几个交锋，剑舞成影，快的让人眼花缭乱。飞刀已尽数被它打了回去，陷入墙内。 一次比一次深！ “！”底下的人们震惊的望着半空。 “嗡嗡嗡————” 第三批飞刀！ 傲慢嚣张一笑：“杯水车薪。” 秦越亦然咧开嘴角：“谁是杯水？谁是车薪？” 傲慢：“哼，口出狂言！” 秦越呼吸一定，脚踏七星，目光也随之沉静下来。 傲慢知晓秦氏九剑，可他不知纯阳剑法。 更不知，秦家剑法加上纯阳剑阵，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刹那间，秦越脚下出现一个硕大的剑阵，其内蓝色灵气翻涌，鼓动着他的衣袂发梢都跟着向上飘动。 而就在他的身后，每隔一秒钟，便会出现一把半透明的气剑！ ——与他的诛魔剑一模一样！ 直到从左到右，他的身后集齐五把气剑，这些气剑就会一齐冲向半空，唯听他命如臂使指！——而这时，他只要站在气场内，每隔一秒身后便又会出现一把气剑。 若无秦家御剑术，这些气剑能齐杀一人，也能自动飞射向所有的敌方目标，却不能向秦越现在这样每一柄剑都被他牢牢操控。 甚至去分别打斗不同的飞刀。 若秦越气海未修复，这些气剑也只能集齐五把便到了顶端。但现在秦越内力充足，加之秦氏心法循环，又有道袍宝器帮忙回馈灵力......只要他还站在气场之内，在内力未耗尽之前，便有源源不断的气剑凝聚，出现在他的身后！ 吃我这招—— ——【剑出鸿蒙】！ 第74章 你是我的弱点（一） “敢不敢出来跟我打！” 刀剑相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半空中，半透明的气剑已经到了一种数不清的数量，斗争中刀光剑影晃人眼，如同是舞池开了球形灯。 “傲慢，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配叫傲慢？缩头缩尾，你是乌龟还是魔？” 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 从秦越出手，刀剑相击开始，傲慢就慢慢停了声音。也不知道他是已经走了，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秦越又喊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秦越眼眸微动，难道傲慢真的走了？——毕竟那魔将他引过来的目的已经被他戳破了，现在陷阱做不成，实力上又不一定能拼得过他。 ......打不过就跑路？ 倒不好说傲慢是怂的快，还是狡诈的当机立断。 秦越也息了喊话，环顾四周。这四周的墙壁，包括天花板，都像是某种能够蠕动的活物。——也不一定是魔，可能只是被加持了某种魔力而已。 这些墙壁能够将硬/物吸进去包裹，就像那些被秦越打入了墙里的刀片，也能将它们缓缓吐出来。不过，这些墙壁都蠕动的十分之慢。 且这东西也不是时刻都能如此诡异。比如在之前，秦越从墙壁上拽下那坨电视的时候，墙壁上的不少墙体都被他硬扯了下来。那个时候，这些就跟一堵真正的墙没什么不同。连掉落下来的石块，也都只是些普通的碎石。手指一捏，就能轻易碾碎。 有人鼓起勇气喊他，似乎是观察现状，也觉得那魔走了。 “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吗？” 底下的人如是问。秦越的到来，和与那魔物的对话。他们不甚能懂，却也看着听着。被追杀玩/弄的恐慌，在那个男人来了后，都有了喘息和调整的时间。虽然现在仍然要面临小小囚室内大量的鲜血和尸体，好歹熟悉了些，还存活着的人们，心中的恐惧感也被要冷静下来的心代替。 秦越和傲慢的交谈，透露出来不少奇特的信息。他们不知道全貌，所以对这些零散的信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套各自的猜想。 只有一个认知是有目共睹的共识。那就是，这个男人是来救他们的。 半空中气剑跟飞刀打的正欢，好像从秦越进来后，底下的他们就再也没帮过什么忙。 大家都想出去，都想回家。虽然他们中的某些人可能已经听懂了这些人中......有些人可能是魔的怪事......但谁都不会想到是自己。他们都有着完整的作为人的记忆和思想，这种信息，顶多会让他们对身边的人有些防备。 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秦越低头，底下人巴巴的抬头看着他。也许是他面善，也许是他的举动证明他站在那一边。现在已经没有人用那种惧怕的眼神看着他，所有看着他的人眼中，有的是如同看向警察叔叔般的信任。 “你们不需要做什么。”秦越开口，比起跟傲慢的对话，语气柔和了几分，“驱魔本来就是驱魔人的工作。”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将手放在了裤腰带上：“那东西真是什么魔......魔啊。驱魔的话，我听我外婆说童子尿挺管用的。” “......”秦越，“大可不必。你们待在一边就好。等会儿会有人来救你们出去，我这就找出路。” 他将视线重新放到了那些蠕动的墙壁上。 找出路，说难不难，说简单又不简单。其实无论这些墙壁是什么，皆有法可破。——如果是活物，找到命门杀死就好了；如果是死物，不会思考、没有自主行为，一切活动皆来于被加持的魔力。然世上所有力量都必然不能永恒，魔力总有消耗尽的时候，是机器有电源，是阵法有阵眼，找出了，破坏掉就行。 现实不是游戏，现实讲科学。 就算是驱魔人的修炼也得讲究基本法。这些墙壁绝不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未知之物，不过就是一些被灌输了魔气，傲慢暂时建造出来的一座囚牢罢了。 哦，等等。 刚刚那一句，什么来着？驱魔人的修炼讲究基本法？ 浅蓝色的气场内，秦越身后时刻集满着五把气剑，他脚踏七星，手执太极剑诀。浑身直冒蓝光，——气纯？这叫蓝光剑仙！ 现实中的修炼讲究基本法，蓝光剑仙不讲究。他想到了一个纯阳技能，或许能够找到这些东西的弱点...... 霎时一个范围更大的气场在他脚下结成，一柄半透明的气剑正/插/在这气场正中间，此为【生太极】。 生太极的范围几乎包含进了整个囚室。这技能在游戏中能让气场内的自身免疫控制，且降低敌方移动速度百分之四十。现在用来，凡是气场内被它罩到的敌对目标，无一例外不会降低移速。 四周墙壁蠕动的速度本就不快，如今此阵一起，墙壁速度更有了明显的减慢。不止如此，底下的人群中，都出现了两三个人动作僵硬的现象......但叫秦越一眼就注意到的，却是那些飞刀。 飞刀？ ——有些东西被降低了移速，那些没有降低速度的便陡然变的显眼了起来。可是为什么？秦越皱着眉抬头。为什么半空中这些击打着的刀片还是这样飞快？在墙壁速度的降低下，显得更加快？ ......他心中忽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第75章 你是我的弱点（二） 下一秒，半空中的一柄气剑忽然调转了方向，将一柄飞刀打向秦越的位置，那飞刀冲劲很大，秦越不敢伸手强接，先用手中长剑绕着剑花缓掉了它的冲劲，才用手捏住了它！ 被捏住刀身，他似乎仍能感到它的振动。这些刀片上附着着一种力量，一种以精神驱使，灵气贯之的力量。 ——就像是他的御剑术。 ！ 秦越忽然睁大眼睛，瞳孔剧震！他心中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在他愈加仔细的观察这枚飞刀后更加清晰起来！ 不会的。 如果真的是他...... 如果是他...... 陡然间，他心中涌上巨大的愤怒和后怕。他用生太极本是为了找出这间囚室的阵法中心，若有这种东西，在敌对目标都被降低了移速的现在，找出它和破坏它会变得更容易。但没想到—— 事实竟然是满室皆敌，唯有满天乱舞收割了无数性命的那些飞刀......不是敌人...... 秦越捏着飞刀的那只手有些颤抖。飞刀，刀片。那家伙说要去找他的师父进修武艺......这些会跟他有关系吗？ 如果真的是他，他又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况下才会做出这些事？刚进来时，满墙壁地面都是无辜者的鲜血。这些被洗脑又被一体双魂的魔，那些早已被飞刀杀死了的......中间又掺杂了多少无辜的人类灵魂？ 他......知情吗？ 秦越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明白了这是个多么残忍的圈套！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傲慢煞费苦心，千方百计，总想让他背负上人命的重量。 人是种一旦堕落了第一步，就会整个迅速垮掉的生物。哪怕是秦越，在察觉出这些飞刀可能是邵风在操纵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冒出来许多个违背正义的恶念。比如他现在这一刻，心中想的就是，他要怎么样保全邵风。 如果被傲慢设计进了这场游戏的不止是他一人，这些飞刀真的是邵风在操纵，那，不论做下这些事情的邵风知不知情......等真相被揭开的时候，那个向来心怀正气、义气坦荡的邵风......又该如何自处？ 从不染血的人手上沾了血。 秦越此刻的脑中忍不住冒出了些阴暗的念头，或许他能够不让真相被揭开？或许掩埋真相对他而言并不很难？ 他的能力加上这身莫名得来的不科学能力，也许真的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出去后，邵风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多可笑啊，如此不经考验的人心。前一秒，他还对着下面的人们说：“驱魔本就是驱魔师的工作，你们待在一边，保护好自己就行。”下一秒，他就完全忘记了这些人是谁。 原来他能抵抗得住魔鬼的诱惑，并不是他比别人心志坚定，而是那些魔鬼没有给出真正让他动容的价值。 从那个男人将他捡回家开始，他们相处了整整五年。这五年时间，秦越只有这一个朋友，且被他影响和改变的事情又何止一件。邵风是个善良、义气的男人，否则对他这个陌生人不会付出如此多的友好。邵风将他从仇恨和孤独中拉出来，这些年，他当邵风是至友。 这种至友，‘至’到什么程度？——不是伯牙子期，不是高山流水。而是现在的情形......邵风成为了他的弱点。 ...... 傲慢好算计，先是让他在游戏中逼他杀戮，又在现实中以魔与人的一体双魂诱他坐视不理。 但无论他管与不管，他身上背负与否的‘冷漠旁观屠戮人命’的罪恶，也无法与这些飞刀主人的直接参与相比。看看现场......尸山血海。很难再自欺欺人这些飞刀在他来之前没有过任何杀戮行为。 他手上捏着的这枚飞刀也是。刀身沾着不少血，有些都发黑了。正是这些血污掩盖了飞刀中的灵气，叫秦越一开始没有认出那不属于魔的一股力量。 他现在知道为何傲慢没了声音。傲慢的这场连环计，连的是人心，算计的正是他的弱点。傲慢......什么是傲慢？是自以为能够跳脱出人性的弱点，结果却连这一点也被魔鬼算计。 秦越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他直接脱下了道袍，划破手掌，以血在道袍上飞快作起了符箓。符箓一成，那枚被他捏着的飞刀瞬间温顺。那些恶念在他脑中萦绕，他没有逃避，正视着这些念头。却并不打算这样做！ 邵风是他的弱点又何如？他这一生，已经没有了亲人，他想保护好这个生平至友，又有什么错？ 不会让傲慢的诡计得逞。邵风，也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这些符箓，仿的是贺家术法。许多年前，驱魔界四大家族秦贺牧方，贺家的家学便是主修兵器，能与兵器交流。界内称其修成者为‘兵器使’。 贺家鼎盛时期，厉害的兵器使甚至能让已经认主的法器为他所用。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贺家很早前就离开了国内，去了其他国家发展。如今大概也就方镜那边知晓与他们的联系方式，算是个驱魔界的外援。 小时候他们几个世家弟子玩的近，贺家小子还偷偷教过他一点心法，属于入门级，大概效用是能让杀人的兵器失去目标。 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学会。 驱魔界家传心法，其实都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不但要靠口诀运气，还得有个重要的东西——血脉传承。 秦越是秦家人，不是贺家人，所以他练不成贺家的兵器使。这就跟贺家也绝不可能学会方家的空间术、绝不可能学会大牧小牧的言灵一样。 这也是为何驱魔界只有一个秦宫曾开门授过课的原因。——只有秦家传承的是道，是道法和剑诀。这个不必其他世家的血脉门槛，人人都可学，人人都能学会。 至于学成如何，就全凭悟性与努力了。 ...... 秦越咬着牙，将画好符箓的道袍一抖，其上黑红的符文便耀出淡淡的光。他抓着道袍两个边角，飞身而上，将其当做一张网去网罗那些疯狂的刀。 他的确学不了贺家的东西，但是符箓却可以。所谓符箓，本身就是一种语言。一种跟天地灵气沟通的语言。 如果不同的血脉对于各家功法而言是不同的语言，那么秦家符箓，就相当于翻译。虽然被译释过来的语言不免会有些丢散意韵，却也能勉强够用！ 而这些，之前他在秦宫没有领悟，直到奇妙经历的去了趟里世界的纯阳宫，才在吕洞宾的排位前，在那张垂挂着的巨大画像前隐隐有所悟。 符箓印着他的血，将之与贺家的术法沟通融合。他劈头盖脸的将半空中那些飞刀尽力全兜进了道袍中，那些飞刀一碰到符箓，便再没向他展露出锋利的刀尖，也没拼命刺破道袍，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了道袍里。 叮叮哐哐一阵，一边操纵着气剑，将所有的飞刀都打过来。秦越已经捉住了这儿所有的飞刀。 再次站立到地面，他踉跄了一下。这是从进入里世界修复气海以来......久违的再次感受到真气不足。 和之前落脚在半空突出的那块‘观众席’不一样，这一次，他直接落在了地面，站在了人群中。 他一踉跄，就有人赶紧伸手要扶他一把。伸手的人多了，看着他的眼神又担心又紧张，他自己站稳了，说了声：“没事。” 秦越的手中提了个道袍裹成的大包裹。 第76章 你是我的弱点（三） 秦越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了，虽然符箓能让他使用其他驱魔人的家学，却是以他的血为媒介，以他的真气为熬油，比用起自身能力，不知要多出几倍去消耗。 好在...... 他看向周围的墙壁。这些墙壁现在已经没有一丝动静了。安静的就像是泥土堆成的真正的墙。 “您，您还好吗？”周围有人关心的问，“您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秦越摆了摆手。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秦越将鼓胀的道袍系紧，弄成个大包袱背在背上。这样他才能空出双手才拿剑。“等一会就行了。” 等会就行了。 其实，他说谎了。是现在就可以了。 从他用出生太极后，看见生太极下整个室内的情形，他就知道这些蠕动的墙壁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在生太极下，它们统一变得近乎静止不动，而与之相反的唯有空中不停飞舞着的飞刀。 原来不是这些墙壁有机密，真正的原因在飞刀上。 想想最初，他第一次看到墙壁蠕动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不正是在将飞刀打入墙壁后？墙吸收了飞刀的力量，才有了力量来源。 而飞刀的力量又是怎么来的？除了不知道在哪里的操纵人之外，还有秦越的气剑与其的打斗、以及......杀戮。 要想出去，就像解决墙壁的问题。而要解决墙壁，就要解决飞刀的问题。 飞刀的问题在于......如何不跟它打，不给它力量来源的收服它......和，想不想解决这些飞刀。 秦越不知道邵风在修行中经历过什么。——但他的武器，从锁链上的刀片到这些可以自由分散操纵的飞刀......离开操纵者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还能够有这样强的杀伤力！这些飞刀比起昔日的刀片无疑是进步了，却也必然会跟操纵者的联系更加深刻。 如果秦越不是去过纯阳宫，不是领悟到了道家符箓的用处...... 如果小时候，贺家小子没教他这招，或者是贺家早出国了十年...... 他要想出去，就只有毁掉这些飞刀这一种办法。而在他知晓飞刀的主人是邵风后，毁掉飞刀必然会对邵风造成很大伤害。他体验过这种伤害。五年前，他本来的佩剑不是这柄诛魔，而......本来，秦家人皆有佩剑之剑灵。 他的剑被毁了，剑灵也消亡。于是他的身体便在那个时候受到了那样深刻残忍的打击，气海直接废掉，他从排名第一的天才，变成了个连御剑都坚持不了五分钟的废物。 ——这样残忍的经历，他会忍心让邵风再经历一遍吗？ 不。 傲慢的这个局，不怕他找到真相，就怕他找不到真相。而他当然能够找到，傲慢也深知这一点，——秦越当然能发现如何才能出去，当然能发现机密在飞刀而不在于囚室本身。也当然能发现这些飞刀的主人。 到了那时，不愿伤害飞刀主人的秦越不会下手毁掉这些乱飞的兵器，他只能...... 妥协于傲慢。 ...... 秦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的脸上挂上了某种安抚的微笑。 “别怕，你们谁身上有手机？现在已经可以联系外界了，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专业的人过来接管你们。” 飞刀被他收服后，这些墙壁便失去了效果，他的气剑轻而易举的就能摧毁他们。 但为什么他现在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些飞刀到底距离着操纵者多远。如果邵风就在外面，也许他对这些毫不知情，也许他也被傲慢设计......如果他就这么冲破了房屋，将这一切残忍都摆在了他面前...... 秦越决定再等等。 并且，现在的这群人中，有人有魔，有人半人半魔。就算是有技能的秦越，都不能靠单纯的一两个技能去分辨他们到底孰善孰恶。这需要驱魔总部大量的人力过来帮忙。 不过这次事件，倒算得上是个能占好几个驱魔新闻版面的大事件。一起过来的除了帮忙的驱魔人，估计也会有不少记者。 “真的？现在有信号了？！”有人激动的掏出手机。也有人喝骂自己为什么把手机摔坏了，或是在血里浸泡得无法使用。 秦越点头：“刚才我已经报警给了我们这边的专业团队。你们就先安心的等会儿。” 说着他一跃就跳上了屋顶。 在捉住这些飞刀后，他便用某柄气剑在天花上开了个洞。也正是如此，囚室的结界被打破，信号也能透进来。 他不能直接毁了墙壁大家一起冲出去，却能从屋顶悄悄先一个人飞出去探探。反正这些人暂时都是‘人类’，没有人能够飞得上来。 “等等！你要去哪里！” 见他一个人要走，底下瞬间有人慌张的喊。 他现在可是这里不可缺少的心理支柱。 秦越收了所有气剑，一只手搭在了屋顶的出口处。 他朝众人微笑：“别怕。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气剑捅破天花后，信号恢复。他没有联系方镜，而是第一时间直接联系了驱魔总部的赵郁主任，也说清楚了底下这些人的情况。赵主任虽然是文职，但因为掌管任务的派发和结算，又因为他那特殊的动物亲近力，算是总部中少有的能迅速联系上各大精英的人物。 这些精英各自都有能快速过来的方法。 虽然不会像方镜的空间术那样快，但方家也有其他修了空间术的人。这儿的人很快就能得到救助和安置。于是他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 ——他去干吗？傲慢既然布下了这样的一个局，他就不可能真的离开这里。必然现在还躲在什么地方！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秦越咬住牙齿，恨意几乎要从他的眼中溢出来。 他从未这样讨厌过一个恶魔，从未这样恶心过一场算计！就算他最后破了局，却仍旧被这种恶意侵蚀和恶心到！傲慢，他不将你挫骨扬灰，他就枉来这一趟人间！ 第77章 面对（一） 跳出屋顶，顿时空气一清。秦越环顾四周，抬头望了望在这一片深深的树木中显得愈加惨淡的天空。 他在某个深山中。 旁边没有任何人。傲慢、邵风，都不在这里。前者让他咬牙，后者让他松了口气。 呼出口气，闭上眼睛缓了下神。困住这些刀片的符箓依旧持续的消耗着他的真气，他只歇了一瞬，就提气大轻功飞到了半空。 站在树梢上，他才将周围的一切看了个清楚。这是一处罕有人烟的山脉，所有的树木都因为人迹罕至的原因生长的野蛮而高大。望远，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树海。目光的尽头，才似乎有人类开辟的山田。 而城镇，那是在这里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收回目光，脚下是刚才出来的地方。那是一个明显人为制造出来的狭窄四方囚室，突兀的放置在这一群粗壮的树木中。从高处看去，就像是某个猎人做出来的装鸟的笼子。 傲慢去了哪里？ 他一定在这附近不会太远。他亲手布下了这样的局，一定不会错过欣赏结局的时间。 ......邵风在哪儿？ 秦越眉头微蹙，他想起很久之前，邵风向他请教秦家御剑术的事。他向来在邵风的面前不做任何掩饰，秦家也好，秦家剑术也好，对那时候的他来说，秦氏都已灭亡，那些古老的东西也无甚意义。每每邵风开口询问，他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身体大伤，根本没有能力去传授别人什么技艺。 而邵风在一开始时还感兴趣的问两声，后来可能是照顾他的情绪，不想让他太多回忆起以前伤心的事，就再也没有提起。 ......如果秦越回想起的，正是邵风某次聊天聊到了分心，问他：“以前就在新闻上看到过秦家御剑，能同时万剑齐发什么的，你也能吗？” 那时候的秦越，搭着眉眼没甚乐趣的点了点头。 “握草牛批啊！”邵风一拍他，表情夸张的吹了他一会儿彩虹屁，见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才咳了声问道，“你们真的能同时操控一万柄剑？那放出来不跟机关枪似的？...对了，请教一下你，你是怎么做到能分心同时做两件...呃，多件事的？” “从小练。”他那时候没有气海，不能给他亲自示范，倒是能讲一些理论知识，“从练字开始。” “练字？” “左右开弓。听说过吧。” “嗯嗯！”邵风盘腿做到他面前，把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凑到他眼睛前。 秦越只抬了下眼：“从左右手同时写字，到左右手写不同的字。从操纵一柄剑砍杀，到操纵两柄剑互砍。等这两个阶段都熟悉了，同时操纵两个和三个、和一百、一千、一万......就只剩下内息上的差别了。” 邵风点了点头，表示他都认真的记住了。 秦越问：“你想要把这招用到你的武器上？” 其实秦越跟他初见时，邵风的武器只是一条黑漆漆光秃秃的锁链。 后来秦越住进去没几天，邵风的锁链上才添上了那些锋利的刀片。他说他早就有过提升武器的想法，只是一个锁链，没有杀招的话，很难用接任务养活自己。 更别提现在还添了双碗筷吃饭。 但等秦越问他这句话时，这个男人却愣了两秒，疑惑的眨了两下眼睛。 “什么？用到我的武器上？还能这样吗？——我其实，”他挠了两下后脑勺，“算了，不说了。” 换成现在的秦越，一定会对他求根问底。 但那个时候，秦越的心中还未彻底散去阴霾，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见他没兴趣，邵风就又将话题换到了另一个事物上，极力挑动他让他跟他说话。不过在这之后，邵风倒是真的练起了一心多用的功夫。他也的确是个悟性高超的天才，只用了一年时间，便能让他锁链上的所有刀片都离体杀敌。只不过这招消耗太大，大部分时候，他只是操控着所有的刀片都在锁链上立起来，或是根据敌人的位置转变刀口的方向。 ...... 这种能力，其实就是御剑术的分支。 而作为从小修行秦家御剑术的秦越，他清楚的知道这种术法必然使得操纵者不能离开武器太远，否则一来是无法确认目标，二来消耗也与距离成正比。 但现在邵风不在这附近。难道他的能力已经能做到超远距离控制这些东西了？他究竟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在他师父那里经历了什么？......又怎么会跟七魔君中的傲慢扯上了关系？ 他忽然转头！眼睛眯起，——奇怪？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为何他会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要找到邵风，其实说难也不难。即使是超远距离能做到操纵这些飞刀，这‘超远’的距离也只是相对来说的。换言之，便是放大些范围，在这座囚室附近的山脉寻找总不会有错。 只要飞到高空，多找几圈，总能找到。 可惜，如果是组队状态，剑三自带的地图就能帮上忙了。也不知道这个地图组队是怎么判定，不过想想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相见，不是组队的蓝点状态也很正常。 秦越在空中找了两圈，终于在一处林间发现了树枝微动的现象。他赶忙往那边飞去，大轻功落地，才一抬头，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惊讶：“月月？” 秦越站直了身体，抿了抿唇。 邵风两步走到他面前，神情颇为激动的一拍他肩：“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秦越按住那只拍上他肩膀的手：“邵风？” 他其实有些迟疑。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邵风吗？还是......这又是傲慢那个恶魔弄来欺骗他的幻象？ 毕竟邵风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可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连身上的衣服都穿的是他刚离开时的那一件，并且整个人的状态也似乎从未改变过。 这已经足够可疑！ 第78章 面对（二） “？”邵风歪了歪脑袋，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你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又伸出另一只手挑了挑他背在背后的包裹，“这是...你的道袍？咋这样弄？里面背了啥啊？” 他对待秦越的态度一派自然，就跟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事实上，秦越对他已经相信了十之八九，他在这个人的面前总是不自觉的放松。这种感觉总不会错，这也是之前有魔物变成了邵风的样子来骗他，却被他一眼识破的原因。 “里面是你的飞刀。” “我的飞刀？”邵风冒出满脑袋的问号，“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给我锻造了一批新的飞刀背过来送给我？还是说你把我的飞刀都捉到了这个袋子里？” “捉？”秦越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你的飞刀之前在做什么？” 邵风看他：“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有飞刀？” 两人对视，邵风率先偏移了视线：“被发现了啊......好吧。这就是我最新进阶的新武器，——帅不帅！飞刀比刀片，不但能跟锁链一起用，还能单独甩出去杀敌！我练挺久了，跟你说，特别辛苦......” 秦越将背后的‘包裹’解下，打开一抖，整整五百四十九枚飞刀立刻乒里哐啷掉了一地。 邵风蹲下，一枚一枚的捡起来，捏着衣角擦拭上面的血。“我说呢，怎么突然感觉不到我跟飞刀的联系了，还以为是我的修行出了岔子，才急急忙忙出来查看。原来是你来了啊。” “修行？”秦越问，“你是怎么修行的？” 各家怎么修行，这些属于不传的机密。但邵风这人从来没有顾忌，更何况是对也曾传授过他秦家功法的秦越。 于是他嗨了一声，一边擦着飞刀一边兴致勃勃的道：“你要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啊！你真不知道这些天我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整整十天，一天一个新苦给我吃！——师父说我的体术跟修为已经练得不错，再提升也没什么意思，就让我专精于修炼和升级兵器......” “他说什么连自己的武器都掌控不了，还想着用武器杀敌？听起来是很有道理，但做起来很难啊！” “第一天，就让我跟我锁链打，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锁链突然就变了个主人似的开始疯狂攻击我！好不容易把锁链制服，第二天，又让我跟锁链上的刀片打。” “我算是了解以前被我斩杀的那些怪物，在面前我那些寒光凛凛的直竖起来的刀片时，一瞬间想的什么了。” 第一天的锁链还只是凶，第二天浑身直竖起所有刀片的锁链简直像是条长满了尖牙的毒蛇。他吃了个大苦！ “第三天更过分，我师父不晓得怎么做的，竟然会你教我的那招——” 秦越默契回应：“御剑术？” “嗯。”邵风苦着脸，“他把锁链上所有的刀片都拆了下来，然后它们就呼啦一下子全飞走了！然后师父出现，发布任务——让我跟那群刀片来的捉迷藏。”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秦越听到邵风这样抱怨，必然是要笑他的。 可是现在他有些笑不出来。 ——有这样的能力，一来能操纵无主的兵器，并叫它与主人相战；二来......教导弟子的手段了得。 邵风他师父究竟是什么来头？ 秦越想到了贺家，但......心中仍有些疑虑。 邵风倒是不了解这些事，他满心只以为小伙伴想他，千里迢迢找到这深山来了！心里充满了想要聊天想要交谈的欲/望：“...那一天我是真的惨，被拆下来的刀片都会飞啊！而且全在攻击我！——最后你猜我怎么回来的？” “......”秦越接了下去，“怎么回来的？” “变成刺猬回来的。” 蹲在地上的邵风抬起头，对秦越作出个怪表情。 秦越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终于笑了。”邵风呼出口气站了起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吗？我一见你时，你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你后面的修行呢？这些飞刀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飞刀啊，”邵风一摸腰间，将缠在腰上的锁链取了下来，只往地上一绕，这些飞刀就如被吸铁石吸住了一般，一个个乖乖的自己挂在了锁链上。 “这就是我的第二阶段修行。前三天我被折磨个半死，结果师父跟我说那只是第一阶段，然后第四天，他就送给我了这些飞刀。” “那你现在是第几阶段的修行？” 邵风伸出了三个手指：“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么。从进入第三阶段后，我就得练习御剑术——哦，御飞刀术。反正我觉得差不多嘛。也不晓得我师父之前跟你们秦家有没有关系，——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跟他说你的一个字。” “怎么练的。” “？”邵风看了秦越一眼，正对上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 他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秦越一见他就对他修行的事求根问底，但还是老实的说：“每个阶段三天，但第三阶段过后，今天延长一天师父说让我练练实战。怎么练的，就从控制飞刀砍树、到互相配合着用飞刀的刀尖摘下树顶最嫩的那片叶子，再到同时做这些事。” “今天第十天，师父布置的实战任务。我需要待在自己的房间，并远距离控制这些飞刀斩杀魔物。” 秦越心中发寒，尤其是看着邵风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他问：“是半山的那一个囚牢里吗？” 邵风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今天一早，师父就将我的飞刀全部拿走了，他说他会将它们放去一个魔气强盛的地方。可能是这处山脉的魔界裂缝，也可能就是魔界。师父说，如果我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用飞刀杀敌。那我明天就能出师了。” 他表现的很高兴。 秦越苦涩的开口：“隔着这么远......你怎么知道，你杀的是什么？” “我的飞刀能感受到魔气！”邵风神采的道，“其实不止是魔气，其他东西也能感受到呢！我刚刚不是才说过，有一天的训练，就是要我用飞刀的刀尖去摘下树顶最嫩的那片叶子。——如果我师父不教我辨识生命能量的方法，我站在地上，又怎么知道高高的树顶那一片叶子才是最嫩？” 第79章 面对（三） “......” 秦越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啊，”邵风将挂好飞刀的锁链缠回腰间，凑近来看他，“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十天没见，感觉你没有之前开心了啊。既然你都把我的飞刀全背回来了，那边的魔想必早被你杀光了吧。嘿嘿，这么一说，我今天的训练不是做完了？——走，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喝两杯泉露！如果晚上我师父不回来，那我大概就是没事啦！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回家啦！” 秦越听着心脏一软。 “怎么了？一副要哭的样子？不走吗？” 秦越握住他的手腕，两人停在了原地。 “？”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好。”邵风转回了身子，他也似乎在这气氛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同于往的凝重。“你说。有问必答。” “第一件事，你知道你师父是谁吗？” “......”邵风沉默了会儿，“虽然说，他从来不让我跟别人说他的事，但他也的确没什么事好跟人说。他就是个散修，没有门派没有后台，我是小时候被他捡到养大的。但他也就养我到了十多岁，就让我出去自生自灭了。只说让我历练，只有再想修行的时候才能再找他。——这些其实我都跟你说过。” “你知道贺家吗？” “知道。你怀疑我师父是贺家人？——不可能的。贺家又不驱赶弟子，他如果是贺家人，为什么不回去？而且我是很小就跟着他生活，也许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什么锻炼武器什么的，让你有种他可能是贺家兵器使的感觉。但其实他最初教我的都是体术。——还有我的锁链，这些其实都跟兵器使的套路不一样，真要说的话，”他无奈的摊手，“就跟刚刚跟你说的一样，学习分心、学习同时操纵。这不是跟你的御剑术更像？” 秦越呼出口气，他也不知道，邵风的这个师父到底是是贺家人可怕一些，还是不是贺家人可怕一些。 “两件事我要告诉你。一，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十天，而是过去了一个多月。准确的算了，还差五天，就正满两个月了。” 邵风惊了：“...what？！” “其实你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些阶段修行，哪一件事是能够一天之内完成的？——你的师父有能混淆你时间观感的能力，这么看来，的确有可能不是贺家人。” 贺家如果有这种能力，或是有这种能力的法宝，驱魔界不会不知道。 藏得再好也不可能。驱魔界人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能力，这是个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地方。——就像当年，秦家宝藏的消息也藏不住一样。 “好吧......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邵风问。 秦越顿了下，他有些迟疑要不要说。也许，就这样瞒下来也挺好。 “嗯？你咋地了？” 秦越：“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我不会怕，”邵风乖乖的，“我可是见识过大场面的驱魔人，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怕。” “你师父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遇到了傲慢。” “敖曼是谁？” “不是敖曼，是傲慢，魔界七魔君之一的傲慢。其实是他将我捉了过来，放在了一个囚牢里。然后就出现了五百四十九枚飞刀，对着我/射。” 邵风眼前一黑。 “等等，你说的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你的意思是说......傲慢把你捉到了我师父给我弄的训练场里，然后这么长时间，我操控的飞刀都是在跟你打是吗？” 他操控着自己的飞刀，当然明白自己那时候的杀意有多重！ 是不是如果自家小伙伴没有这么强的话，那时候就被自己杀了？ “......还好，还好你比我厉害......你没事。”男人一阵后怕。 秦越问：“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邵风吼：“当然！那个什么傲慢在哪里！看老子一片片削了他！” “不，真正的问题是，”秦越看着他，“为什么你的飞刀会对着我/射？” “？” “！” 邵风反应过来了，大惊的连瞳孔都在刹那间紧缩！ 是啊，这是一个多么细思极恐的问题。邵风明明在他师父的教导下，连树顶上那片叶子最嫩都能分辨的出来，这种细微的生命能量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却为何自己的武器还会攻击自己最亲近的朋友？ 如果，连自己朋友和魔物的区别都分辨不出来—— 那他的飞刀真的能够辨识出恶魔吗？ 秦越：“我接下来要说一件事，你一定要保持镇定。” “......好。” 邵风已经不自觉的捏起了拳头。 “那个地方，那个囚牢。傲慢不止捉了我一个人进来。” “！” 秦越面露不忍，但他还是要告诉他。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承担住这些，且他也会与他一起承担。 其实说到这里，邵风已经能明白了。傲慢不止捉了月月一个人......他还捉了其他‘人’。 这场训练...... “现在那里的事已经解决了，我联系了赵郁，后续的生还者，他们会帮忙安置。”秦越上前一步，扶住了邵风的双肩。这个男人现在已全身颤抖了：“生还者......” 这三个字，已道出了太多的残酷。 邵风抬头望着他，眼中已经有了些波光。那眼神，即有怕又有悔，还有对自己深深的罪恶感。 秦越最怕的就是他的罪恶感。 但这就是现实，谁也逃不过。当了刽子手，沾上的鲜血就成了一块洗不掉的红斑。但那又怎样？ 秦越的手上没有鲜血吗？ 他复仇的那些人，他痛恨的那些恶魔，他的杀孽。 “...月月，带我过去...看看行吗？”邵风问的很轻，“我得过去数一数尸体。” 他的这种行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魔物迷惑杀害普通人，是要站上驱魔审判台的。 他要去看看现场，他得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罪有多重。 秦越拦住他的肩：“我陪你。” 第80章 魔，就该下地狱（一） 两人很快原路返回回到了半山的那个囚室前。就这一会儿时间，总部的人已经赶来了许多。他们没有现身人前，在邵风要走过去的时候，秦越拉住了他：“等等，有记者。” 也不知这些记者怎么过来的，好几架□□短炮驾着，对着这个四方的方块囚室拍。 “这些记者是官媒，”邵风认了出来，他朝秦越解释，“哦，你跟他们相处的不多，可能不知道。我之前经常碰到记者，官媒的记者比小报的认真负责多了。你看他们每个人带的徽章，那就是驱魔官方媒体的徽章。” “看到了。”秦越想到了什么，自语，“......是好像在夏真那里见过。” “夏真？谁？” “你不在的时候，我救过的一个孩子。有占卜的能力，他的父亲好像之前就是个记者。你一说起徽章，我就想起来了。”他随口带过，眼睛看到了个熟人，“——那是彩羽？” 彩羽是赵郁养的一只鹦鹉精，化成人形时担任着驱魔总部大厅前台的职位。这些人围着那不大的四方囚室走来走去，彩羽那颜色风格迥异的头发便立刻晃进了秦越的眼里。 秦越叫住了彩羽。 虽然邵风说这些记者值得信任，但这个时候，尤其是秦越还不知道傲慢在哪里的时候，秦越还是想躲着些记者走。 虽然他们认真负责，但现在可不是接受采访的时候。 于是他只悄悄将彩羽叫到了一边。彩羽认得他们，也看懂了他们的手势，一个人低着头就悄悄的过来了。 他们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彩羽高兴的喊人：“邵风？道长？好久不见啦！” “嘘。”秦越问，“现在那边什么情况？” “郁哥接到你的电话，就让我先飞了过来，我飞的快嘛。不过还好你有发定位，真靠得住啊。这次可是个大案子。这些日子，总部那边天天都在发警报，说什么魔界上魔全都来了人间，要大家都小心什么的。这还是头一次搞出动静。” 其实不是头一次了。 秦越：“我会让它变成最后一次。” 彩羽愣住，随后噗嗤一声笑开：“好久不见，道长学会装哔——了啊。” “......”邵风，“女孩子别说脏话。” “不说脏话就不说脏话，为什么单拎出女孩子来讲，我可不是女孩子，我是母鹦鹉。” “......” “行了，我悄悄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个事。” “什么？” 秦越：“那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啊，郁哥听完你说的，就报给方镜了。方镜说，这些一体双魂的很有些奇特，不能以常理度之。比如，既然能将魂魄从一个人体中抽出来又放进另一个身体，那么那些被杀了的尸体，他们的灵魂又在哪儿？没看到灵魂，是死魂还是生魂，真的很难说。” 秦越忽然愣住了。 是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这里人迹罕至，又离人类聚集的地方这么远！如果有人被杀成了死魂，那他为什么看不见？！ 他在那里可是一个鬼都没看到。听邵风说他也是才开始练不久，就算时间上有观念的差异.....但也绝不会是一个死鬼都没留下吧。 地府的鬼差这么勤劳的吗？ 秦越看向邵风，眼中带着希望。如果那些灵魂跟身体之间的关系，真的如同方镜传达给赵郁的意思一样，可是是不完全附体的关系......那邵风的罪责...... 彩羽翻了个白眼：“看你们俩之间的眼神，就知道你俩在想啥。不过道长你也真是老实啊，什么都跟赵郁说，如果是我，我男朋友被人骗成这样，我肯定也帮他瞒着。” 秦越摸了摸鼻子。 他也有些自责于自己将什么都对赵郁说了。但这就是他的本心，傲慢想让他变成一个漠视生命漠视真相的人，他总是变不成那样的人。 而且邵风，也不是这种人。 “等等，什么叫男朋友？”秦越这才后知后觉这丫头又乱说话。 彩羽吐舌：“我又没说你男朋友，我说我男朋友。” “咳。”邵风问，“那现在总部打算怎么处分我？” “如果查证属实的话......估计一个损害尸体罪跑不了吧。” 邵风看了秦越一眼。 秦越的嘴角已经放松的微勾起。没有了人命的重量，他们心中的一块巨石被移开了。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过去了。郁哥说方镜下令让把这整个囚房都带回去。你不是跟赵郁说这些墙壁之前会蠕动？方镜觉得这整间房子都有问题。” 秦越点头：“不过怎么带？” “用直升机吊。等会直升机就来了，对了，你俩怎么办？你说的傲慢上魔已经逃了，你俩要单独去追吗？往哪儿追？——干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风月对视一眼：“不，我们等会儿。” 彩羽也没强求，只道，“那好吧。不过你们两个会不会有点危险？现在这边来了这么多人，你要不要挑两个帮手？” “不了。挑人去了才麻烦。” 他已经想好了。 现在，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第81章 魔，就该下地狱（二） 秦越跟着邵风回到了他这段时间居住着的山间小屋里。 “坐吧，”地方不大，但在这样的山景下，倒是显得很清雅。邵风多拿了一个茶杯，“累死了，先喝点水吧。” 他在秦越的对面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秦越撑着脑袋，一副神游的样子。 “在想什么？” 秦越回答：“想被人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手机有网吗？” “......什么意思？” “有网的话，你上知乎搜一搜，肯定有人问过这个。” “滚。” 邵风也叹了口气：“要说被骗，我还不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回事呢。” 秦越喝茶，此茶没有茶叶，其实就是山间的泉水露珠，倒是另有一股清冽的甘甜。 “你不是说反击吗？”邵风戳他，“怎么来我这儿歇着了？” 他一沾椅子就想坐，一坐下就想躺。本来高高兴兴在山里修炼着，小伙伴忽然从天而降！他就成了杀人犯。好容易洗脱了杀人犯的罪名，正满腔怒火的要去找罪魁祸首麻烦呢，小伙伴又跑他家坐着喝茶休息了。 秦越捏着茶杯：“我在等。” “等傲慢自己来找我们？他会吗？” 秦越摇头：“不是等他，是在等方镜。” “是啊，”邵风诧异，“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这个发小，不是从来都对你关心的很？要是不知道这事就算了，刚刚彩羽都说赵郁已经将这事告诉了他......他不可能没有用他的空间术瞬间过来你这边啊！” 秦越喝了一口茶。 其实不止是这一件事。方镜在这其中的表现很多都很奇怪。 比如，秦越之前感觉到的，自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牵引......现在想来，能给众人派发任务，安排整个驱魔总部分工协作的人，不正是方镜？ 只是他之前一直不愿怀疑到他的身上。方镜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同大牧小牧一样，是他最信任的师兄弟。 直到他在那间囚室里醒来。——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接到了消息的方镜，却没有将他的身体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不是方镜那边也遇到了什么？” 邵风猜测。 秦越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方家的空间术能叫掌控它的人从来不会有任何被困之忧，方镜更是学习方家空间术上的佼佼者，他要是想出现在什么地方，哪怕正和人战斗的途中，都能抽出一两秒时间过去。”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或许来的会先是傲慢呢？”秦越不急不慢的道。 “那我可不想坐着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去里面睡会儿。” 邵风说着，就伸着懒腰站了起来，“这几天可累死我了，还好你一来，我就解放了。” “真是，一如既往你的作风，”秦越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大敌当前，这家伙竟然还想着睡觉。不过他向来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蠢狗样子，“......等会，床在哪儿？带我躺一个。” 邵风回头看他，忽然笑了。 对。就是要这样。这个世上能有什么事是真的能让月月不开心的，当年他的血海深仇不能，如今这些魔族的破事儿也不能。 天没有崩，地也没有裂。大敌当前，仍要有一颗平常心。 两人并肩躺到了床上。不提一直在修炼的邵风，就是今天的秦越，经历了一天的‘游戏’也被刺激的够呛。一躺下来，几乎都能听到骨头响。 两人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会儿。 过了一会儿，邵风闭着眼睛开口：“我刚刚突然想到啊，不管是傲慢还是方镜，如果他们不来找我们怎么办？” “不会。”秦越也闭着眼睛。 “为什么啊？” “因为我才是他们的目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发现我可能有哪一点......不同。” 邵风听着就睁开了眼，侧着身体撑起脑袋看他。视线从他微闭的双眼，到挺直的鼻梁，再到一双薄唇......他问：“哪里不同？别跟我说你比别人好看啊，我可不听这种冷笑话。” 秦越睁开眼，正好撞上邵风的视线。“所以说，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的进游戏，出来时身上还能带出个技能面板。” “这难道不是你是什么什么......秦家宝藏的守护人吗？” “是吧。准确的说，是封神榜的守护者。所以只有我能出入虚拟的世界，我不能带你过去，但我能带鬼过去。我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是被世界分辨为鬼魂一样的东西，但又有某些不一样。知道GM吧，你不在的时候，发生过很多事，现在既然有时间，我就一一的告诉你。就从我最开始，发现技能面板上的GM键开始......” 游戏中的GM键是联系游戏管理员。 他按下了GM键，联系到的，是已经去往新天庭的神明们。 他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了邵风，邵风听到不了解的地方，又会问他。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着，将所有的过往都摊了开来。 从联系新天庭，知晓封神榜含义，到魔界魔君都跑到了人间...... 从魔界中派系的分歧，到与嫉妒、贪婪、暴食、懒惰、傲慢等魔的会面。 “......魔界中，意见分成两个部分。我最开始跟色/欲谈过一次，答应如果知晓封神榜是什么，如果我真的能干预封神人选，会考虑魔界，不会在一开始就将魔界剔除备选之外。——但前提是我也得找到封神榜。” 秦越沉声，“可是后来，即便色/欲将我的合作意图带往了魔界，依旧有着几位魔君层出不穷的出现在人间。其中，嫉妒、贪婪冒动激进，对我敌意明显；暴食、贪婪虽然表面亲和，却也有一套内心的算计；而傲慢，我猜想他便就是魔界两派中一派的头领。” 至于另外一派，暴食口中的温和派，接受了色/欲带过去的传话，接受了和他的合作。 色/欲、贪婪、暴食，看上去都不像是首领的样子。 那就只剩下那个从未在人间露过面的暴怒魔君。 可他一直没有忘记傲慢见到他时，对他说的话。 当时傲慢道：“......我可一点都不惊讶你能猜到我，我想想，魔界七个君主，你也就没见过我了。”可事实上，那时候秦越还有一个暴怒从未见到过。 或者是，他早就见过了。 邵风眨了眨眼睛：“可是，就算这些魔的目标是你，他们不会做坏事逼你出来吗？” 秦越叹息：“方镜不会允许的。他如果允许，就不会让彩羽传这样的话给你。” “给我？” “是啊，让你‘无罪’。”事实上，也是让方镜‘无罪’。 第82章 魔，就该下地狱（三） 两人都没想到的是，的确有人过来了，来人却不是傲慢也不是方镜，而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 “师父？！”邵风惊诧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啊？您怎么回来了？” 他的语气依旧是恭敬的，动作也依旧快速，像是生怕留个师父一个‘长辈来了还躺在床上’的不好印象。 但实际上，他的声音已经紧绷，他浑身的肌肉也是紧绷的。他一跃而起站在的是床前，正好挡住了秦越的身影。 邵风的师父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音调：“孺子不可教。你今天的修行......” 就听见邵风的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嗤笑。 秦越缓缓推开邵风的肩膀，面上浮现冷笑：“装什么呢你。傲慢。才跟我离开这一会儿，以为我转头就认不出来吗？” 不提声音，就是傲慢也知晓秦越有着某种能一眼看穿别人真实身份的能力。 技能面板中，别人头顶上的身份姓名。 邵风有点难受。从秦越告诉他他师父有问题，且教给他的功法也有问题时，他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存有一丝侥幸——也许师父也是被魔物引诱？ 但真相往往是最残酷的那个猜想。 他师父竟然就是傲慢？ 他是被魔物养大的？ 秦越将手搭在邵风肩上，按着邵风坐在了床沿。“很好，你终于出现了。是来找死的吗。” 再没给这厮一丝一毫说话的机会，他早已备战多时了！提着诛魔剑就冲了上去！ 诛魔剑既名诛魔，自然是一柄杀魔屠恶的好剑！ 愤怒和仇恨裹挟着他，秦越的剑招一招快过一招！傲慢与他打斗了数十回合，拆了房子，从地上打到天上，终于渐渐不支。开始接不住招了。 接不住招，就有了破绽。秦越朝着破绽猛攻，刷的一下直接砍下了一半的肩膀！ 那半边肩膀，连带着手臂，一同被砍了下来。但是却没有砸向地面，而是轻飘飘的、轻飘飘的......那一片布料轻飘飘的挂上了树枝。 那里没有破碎的肢体，只有一大块被砍坏的黑布。 再看傲慢，他已经被砍掉了一半的肩膀，自然，那裹着全身的黑袍也被砍坏了一小半，裹不住全身了。但就从那一小半缺少的地方看过去，傲慢依旧是全黑的。——黑的不是他的身体，仍旧是布。 他没有身体。 秦越收了剑，蹙眉思考。——难道又是一个跟嫉妒差不多的没有实体的东西？ 见他思考，傲慢发笑：“哈，我听说嫉妒就是被你给杀了的。不过，我跟他可不同，对付他的招式，对付我可不管用。” 秦越笑：“是吗。” 下一秒，一条漆黑的锁链破空而来！猛地将那黑袍整个困住！ 邵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才是你教给我的。” 师父教他感受生命能量，分辨树顶上最嫩的那一片树叶。 所以当他的锁链困住那一团黑袍时，他瞬间知道了他师父究竟是一团什么东西。那不是普通的恶念和怨气，而是一团生命的能量。 来自于人们千年不朽的‘傲慢’，这是一股情绪，也是一股天地生长玄而又玄的东西。这种东西不可能被杀死，他会是永远的恶，却是被世界允许且不可能被消抹的恶。 “是啊，你是我的弟子，我当然要教给你我觉得能够教给你的东西。有你在，我就什么都有了。” 秦越飞过来，落在邵风旁边：“什么意思，说清楚！” 黑袍下，傲慢化出一张半透明的脸来。那张脸长着嘴微笑：“我说的还不清楚吗？你既然能猜到我们都是为你而来，那你的身边又怎么会有真正的朋友呢？邵风是我捡到的孤儿，而跟他一样年龄的，这样的孤儿我养了很多个。只有邵风被你看到了。” 那个雨夜，邵风在某个小巷偶遇了受伤的秦越。 但是傲慢眼中，秦越的一生遇到过无数的人，他只抬头看了邵风一眼。 “你本是个无情物，谁能让你生情，谁就能...咳咳咳！！！”那张脸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动作剧烈的几乎连化形都维持不住！“方镜，你这个！！！” 秦越猛地回头。 不远处，方镜捂着手臂站在那里。他似乎受了什么伤，看见秦越望过来，脚步顿了一下，又一步一步的走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一个提着箱子的男人。 秦越似乎见过这个男人。他长得有些面善，直到他走近了，秦越才想起这个人是谁——那个能够让鬼魂肆意通过自己身体的古怪作家孤湖！ 也怪不得秦越一下子没有想起来，他现在跟之前比可有太大的不同了！他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在发着光！ 这可不是什么滤镜，就在大太阳底下，就拿人类的肉眼来看，这个男人正浑身发着光！ “傲慢，你找死吗？”方镜低沉的说出这句话，语气中蕴含的怒火已快要爆发。他不敢看秦越一眼，却对着邵风道，“你带师兄走，这里我来。” 秦越：“你怎么才来，阿镜。” 他喊出了小时候才会叫的称呼。 方镜一愣，面上的怒火眼见的熄了些。 秦越心中长叹。到了现在，其实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关于他是谁，关于方镜是谁。 甚至就在刚刚，邵风的身份也被傲慢说出了口。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单纯无目的，但他自身，也从未拿过任何一种阴谋论去想他的朋友。 所以是谁又能怎样？ 他们其实，真的都很单纯。 “之前我和月月还说到了你，”邵风也站了过来，“月月说你空间术无人能及，怎么会耽误这么久才过来？” 方镜偷瞥了秦越一眼，松了口气：“接孤湖的时候耽误了点事。” 第83章 完结 “孤湖？” “这是现世唯一能克制傲慢的人了......” 邵风讶异：“难道他就是谦虚？” “噗——”孤湖差点喷了，主动的开口解释，“不是，我是搜魂师。” 所谓搜魂师，就是身体如同容器，可以请鬼上身，从而在众鬼之中搜罗消息的人。现在存在世上的、有这种本领的人已经很少了。 孤湖是个搜魂师，但又与普通的搜魂师有些区别。因为体质的特殊，他往往都不是主动搜魂，而是被动被鬼上身。 他的身体就如同中空一般，又如同一间两面透风的走廊，连个房间都不是。所有鬼魂都能在他的身体里穿梭来去。 “他的身体，是造神计划最佳的容器，能将收集来的善石发挥出最大而功效。形同神明。” 那手提箱里就正是满满一提谦虚之石，孤湖‘佩戴’着这个箱子，浑身都充满了善石的能量，简直就是个人形发光体。 只要一离傲慢三十米之内，傲慢就虚弱无比，狂咳不止。 “但是...咳咳咳，你们又杀不了我，我已练成如此境地，我与天地永生！” 方镜看着他。的确，傲慢和他皆是魔界实力最强的两个魔君，只不过，他们各自悟到的东西不同，走上的道路也不同。 方镜选择轮回人间修行自身，克制恶性，参悟善恶，给魔界众生带去成神的希望。 傲慢却选择极致的凝练恶！从而达到完全同化于自己的恶性，成为自己的恶性本身。这样的话，他就是天地间最初的那一抹恶性之一，处于天地的循环之中，谁也无法真正的消灭他。 ——不能消灭，却能抑制。 可是同理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被自己的恶性同化，成为了恶本身，傲慢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进入天地的循环机制。恶的本身可没有思想，它也是一视同仁的，谁的心中都有可能产生恶。这就意味着，也许再过上数十年一百年，傲慢就会渐渐失去思考。并且这些时间，他也无法发展任何一个下属。 也许是因为这种危机感，他打上了封神榜的主意。 ...... 秦越就是封神榜。方镜是在懒惰的游戏大厅里发现了这个秘密的。 那时候，他接到秦越的消息，气得不行！赶过去正好接住了师兄的身体，并在把懒惰暴揍了一顿后，觉得让师兄跟傲慢单独待在一起还是太危险，决定自己也去一趟游戏的世界里接他。 可是，就在他跟懒惰提出自己也要进入游戏后，懒惰竟然说出：“不行。” “为什么？”他问。 懒惰跟他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像就他一个人能去啊。不止我进不去，傲慢哥哥也进不去啊。” “......” 方镜知晓以傲慢为首的激进派一直在打封神榜的主意，其实他也想着封神榜。只不过，傲慢这群兄弟太混账，他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今为止，嫉妒、贪婪，这两个冒进的蠢货都算间接折在了他手里。 但在他知晓，连傲慢那个把自己修炼没了的，只剩下一团恶之能量的魔都没能进得去游戏的时候...... 他开始思考，秦越的这份特殊性究竟从何而来。 而后，他想到了一个人。——色/欲。这家伙在见到秦越后就一直致力于撩人家，并且他也不完全算是方镜这边的人，色/欲明显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说。 ...... 方镜带来的孤湖让傲慢变得虚弱，邵风传授自傲慢的能力，让他的锁链抓住了他。 傲慢除了咳，倒是毫无畏惧：“反正我死不了。最后赢得总是我。” 封神榜化人，本就是天道择神的一道旨意。谁能让这种无情物动情，便能够成为这宝物的掌管人。 天道最开始应是选在秦家。亲情是这宝物最先动的情。而傲慢想要计划得逞，自然要对这样顺利发展的事情下手。如果没有那场秦宫之灾，想必如今法宝长大，秦家已经能够主持驱魔界再开封神之战了吧。——可惜，这种无论如何都没有魔界份的东西，必然要被他傲慢打破！ 于是秦家覆灭，秦越流落街头，被他赶下山的孩子救了回去。 就连他也没想到，邵风这个人类竟然会有这样的心灵力量！真的在法宝的心中占据了不小的分量，何止是动情，简直是交心！ 他不死不灭。只要邵风成了下一次封神的主持人，哪怕到时候知道真相的徒弟对他恨之入骨都没关系。因为他早在邵风的身上动过手脚，养育这孩子这么多年，传他同宗同源的本事，连弟子的认主兵器都能自由掌控...... ......没想到暴怒跑过来横叉一杠子！ 方镜揭露他的目的：“别想了，你既已修成这样，不可能再成神。” 不死不灭，成为了恶本身，不止驱魔人杀不了他，连天地都不能失去他。 同理，他不可能再去往别的仙界。 就像人类不可能没有‘傲慢’这种情绪。 “哈哈哈，”傲慢大笑，“为什么不可能，你说的不可能只是你孤陋寡闻了吧。只要邵风掌握了封神榜，实际我就也成为了封神榜的主人。” “主人？最多一个主持人吧。”秦越笑了声，“一个个想成神想的挺疯啊，‘主人’都冒出来了。真以为主持能干什么事呢，姜子牙知道吧。你比我活的久，都不知道封神榜上的名单是天道所拟，而不是姜子牙自己写出来的吗？” ...... 制住傲慢后，孤湖要把傲慢带走，秦越说：“等会，我答应了一些人，要把这家伙带到游戏里，让他们暴揍一顿。” “但他进不了游戏。”方镜迟疑了会儿。这会儿，他并不想违背师兄的意见，就又问，“你还有什么别的出气的想法吗？” 秦越摇头：“算了。” 方镜向这边走了两步，秦越站在原地没有避让。方镜这会儿才真的放松了起来，“师兄。” “月月！”邵风猛地抱住了他，秦越被抱的一愣，“怎么了？” 邵风抬头：“如果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你就是......” 下一瞬，怀中一空，眼前的人就消失了踪影。邵风眼中转怒，他以为是方镜劫持了秦越，将他空间术瞬移走了，没想到一回头，被方镜搭上肩膀的人是自己。 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 这里明显还是那处山脉，只是位置比刚才更偏了而已。 邵风被方镜单独拉了过来，他便了解是这人有话要单独跟他说。邵风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方镜沉默了两秒。 他看着邵风两秒，邵风似乎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某种一闪而逝的嫉妒。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方镜开口：“...刚刚，傲慢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希望，即便你成为了下一批封神的主持，也不要去开什么封神。” 邵风也吐出口气。“我本来也没想过。” 他当人当的挺好的，从没想过要去当什么神。 现在出现的，所有妄想当神的，无一例外都是那群魔界来的，一个个欲壑难填的家伙。 “那就好，”方镜道，“在不知道他就是...之前，我本来也想过。可是，比起成神，我更怕他消失。” 封神之后，封神榜会不会消失，谁也不知道。 更或者，许是是封神之战召开的那一刻，这个封神榜化身的凡人就会失去他的踪迹。 方镜不敢赌。 “我不会做的。”邵风摇摇头，坚定的看着方镜，“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其实什么都明白，只不过有时候不必说出来。我只想跟他就这样生活下去。打打怪，现实里的怪、游戏里的怪。然后开心到老。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天道责任这些东西烦扰我们。” 方镜：“也许这就是傲慢挑选你的原因吧。” ............ 眼前的人消失了两分钟，又瞬间回来了。秦越知道这是两人过去讲悄悄话了，见人回来，朝天翻了个白眼。 “方镜跟你说什么了？” 回去后，秦越打着哈欠绕到邵风的房间里。 他憋了憋，没憋住，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 邵风想了想：“emmmmm......我跟他抒发了一下，我们会当宅男当到死的伟大愿望。” “......”秦越表情一言难尽，“还有呢？” “还有他说，傲慢选我给你做情缘很有眼光。” 邵风朝他发出了一道wink。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么么哒~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