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孟芮啊 作者：Meemaw 1. 1. A大地处南方，快十月了还是热得跟七月一样，下午最后一讲课结束，李书禹问两个室友要不要去校外吃饭。 王明亮说去。 李源不去，"晚上七点校礼仪队选人，看美女去。" 王明亮不屑："拉倒吧，礼仪队的就是个子高点，脸真不怎么样。" 李源没反驳，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给王明亮看。 照片上很多人在排队，最清晰的是靠近镜头的，最抓人眼球的是排在末尾的一个女孩，她穿得十分简单，纯白色体恤加深灰色运动裤，仿阿迪的款，脚上穿一双帆布鞋，她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巴掌大的脸被挡了一半，露出来的部分棱角分明，肌肤透亮如雪。 如果这女孩眼睛好看，那她就是九分美女，如果眼睛不好看……这张照片也值得一探真容。 林源和王明亮决定过去，李书禹没兴趣，自己去食堂吃饭了。 照片上的姑娘很好认，她今天的穿着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近距离见了看得更仔细，一身衣服加起来超不过二百，但没人在意她的运动裤是淘宝19.9包邮的假货，因为他们看到了她的眼睛，货真价实九分姑娘。 "我是孟芮，经管学院工商管理系大一，身高172……" 林源看着她，小声补充："体重不过百，罩杯B-cup……" 王明亮没接话，这种美女他看看就行了，追不起，林源追得起，他看了一眼林源，嗯，他势在必得。 孟芮入选毫无悬念，结束后林源第一个冲上去跟她要微信，孟芮面无表情直接拒绝了。 看着她走远，王明亮幸灾乐祸。 林源没受打击，他开始分析："这么好看的姑娘来礼仪队只有一个原因，穷，打工拉不下脸，又需要钱……又穷又漂亮又有志气，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姑娘了，有意思。" 王明亮笑了笑，把目光转移到了另一个姑娘身上，林源家有钱，所以他有底气追孟芮这样的姑娘，王明亮家也有钱，但富和富贵不一样，他不会挑战孟芮这样的，再说他也没林源皮相好。 第二天，林源就对孟芮展开了攻势，王明亮密切关注，他有点希望孟芮看到那些礼物就立刻投降，但他又有点希望孟芮不搭理林源，矛盾。 林源找孟芮的同学打听了她的情况，跟他想的一样，孟芮家境不好，她是班里唯一一个没有笔记本电脑的人，每次做作业都要去学校的网吧，宿舍的人想过借她电脑，但觉得她高傲就没张嘴。 流水一样的礼物送到孟芮宿舍，每一份都有一张写着林源联系方式的卡片，送了一周，孟芮来了。 她今天还是穿那件T恤，但她穿了牛仔短裤，一双笔直又修长的腿十分吸睛。 "借一步说话？"孟芮开口。 林源笑，"好啊，"他转头跟李书禹两人说，"你们先走。" 李书禹和王明亮走了，王明亮一步三回头看孟芮，又问李书禹，"怎么样？这妹子好看吧？" "没注意。" "切！" 走廊另一边，孟芮和林源面对面站着。 孟芮："你的礼物我都收到了，谢谢，麻烦你拿回去。" 林源："你不要就扔了吧。" 孟芮："你买的包和鞋子都非常好看，又贵又好看，我不会扔，我仍不起。" 林源笑，"好看的东西就该好看的女孩用。" 孟芮眉头皱了起来，林源注视着她，孟芮自然情况下的面部表情也是很紧绷的，她总是不经意抬着下巴双唇紧闭，把清冷高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但这会儿一皱眉，意外的显得可爱又迷糊，林源痴迷了。 "你是打算追我吗？" "是的。" 孟芮看着他，说："开学的时候有个开宾利的追我，长得也不错，他说每个月给我十万包养我，我没答应。" 林源被噎住了，他没想到孟芮胃口这么大或者说这么直接，花钱给姑娘他愿意的，但包养他没想过，他喜欢漂亮姑娘收到礼物后冲他撒娇的娇俏和虚荣，但他真没想过玩包养，十万他有，送给孟芮的那个包也不便宜，但孟芮这么一开口，他怎么突然觉得十万很多呢？ "请拿走你的礼物。"孟芮重复。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孟芮："你叫送东西的人今晚去我宿舍拿，我会把联系方式写在你的卡片上。" "说话算话。" 孟芮没回答，转身走了。 她走路的姿势依旧很傲，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像刚刚赢得一场胜利一样。林源跟着她后面慢慢走，心里不太爽。 晚上，林源拿回了自己买的东西，顺手挑了一个送给了跑腿的妹子，妹子很高兴，说改天请他吃饭，林源一向不拒绝妹子的邀约，这次没兴趣了。 孟芮给的联系方式他加了，QQ号，是她们辅导员的。 林源不想理她了。 他也的确没理会。 不过偶尔在学校碰到孟芮，她的漂亮还是会让林源忍不住去逗逗她，孟芮一如既往不怎么搭话。 这算是林源最失败的一次泡妞，到现在没加到人联系方式，朋友们知道了嘲笑过他几回，后面就渐渐忘了。 天冷了之后林源起不来床，思修这类课他找了个代上课的人替他去，一讲课20块，很划算，林源直接微信支付了剩下半学期的。 "帮我看看我的代课同学到没到啊……"林源在被窝里交代室友，李书禹没理他。 ** 教一三楼105阶梯教室。 李书禹和王明亮到的时候后排好座位已经满了，这堂两个班一起上，人多。 王明亮坐到中间和一个妹子聊天去了，李书禹拿着专业书坐在最后一排正对着后门的位子上。 上课铃响，老师开门进来，李书禹感到一股穿堂风呼啸而来，他冷得抖了一下，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借过一下谢谢。" 李书禹抬头，看到一张白皙的脸庞。他起身让开，女孩进去坐在他旁边。 李书禹落座，老师开始点名，他翻开专业书看自己的，旁边的女孩也带了本书，是雅思真题。 "林源。"老师点到。 "到。"李书禹旁边的女孩举手。 过。 李书禹看她一眼，原来她是来代课的。 点完名女孩没走，专心致志开始做题，课间休息她也没动，一直到下课才走，全程没有看李书禹一眼。 她走后，王明亮挤过来拍了拍李书禹，"孟芮哎！" 李书禹没懂。 "就是林源上个月追的那个姑娘，管理专业的那个美女，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李书禹没接话，两人随着人潮出了教室，另一批学生进了105对面的教室，李书禹看到孟芮也进去了，他给人让路的时候低头扫到了对方手里的课本，思修。 ** 孟芮的确家里不富裕，学费也是申请的助学贷款，倒不是家里一下子拿不出万把块钱让她读书，孟芮自己算过一笔账，贷款对她家情况来说划算些。 她老家是小县城的，现在是单亲家庭，原本她家也算小康富足，爸爸在外面包工程，妈妈是家庭主妇。孟芮初一那年，父亲出车祸当场去世，同时还撞死了另一辆车的车主，对方是家里的独苗，才25岁。 孟芮的妈妈卖了房卖了车拿出所有存款赔偿了对方家属，然后开始带着女儿过日子。 爷爷家从那以后和孟芮母女断了来往，外婆这边在经济上帮不上忙，孟芮妈妈做过各种工作，最后去卖保险，有业绩的时候就赚钱，没业绩日子就稍微紧一点，但也没穷到吃不起饭，只是这么多年，受害者家属总是时不时找上门来，孟芮妈妈理亏，总是要什么给什么，这也是孟芮选择贷款的原因，她家现在不缺一年几千块的学费，但有时候她家就需要几千块钱活下去。 助学贷款不多，按照她的录取通知书，她每年贷六千，总共两万四。 孟芮和妈妈商量好，大学以学业为主，有时间就打打工没时间就算了，等毕业，家里给她一次性还清就是了。 "我一个月攒五百都够了，你可千万别到处去打工。"临行前妈妈叮嘱她。 孟芮同意了，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当然要以学习为主，所以目前为止她只做了两个工作，一个是收入可观的礼仪队，另一个是钱很少但不影响她学习的代课。反正不上课的时候她也会去图书馆看书，不如赚个几十块，两天的饭钱都有了。 ** 得知给他代上课的是孟芮，林源整个人都激动了。 他得去上课，但他不能让孟芮不去上课，于是他决定花钱让孟芮给他签到，他义务替王明亮上课。 王明亮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不能看戏有点可惜，不过他最近在追一个中文系的妹子，也挺忙。 孟芮总是最后一个踩着点进教室，她不跟人说话，见了林源也没表现出意外。 林源忍不住和她说话："你看到我的名字，学号，不可能不知道吧？" 孟芮奇怪的看着他："你不需要了吗？我把剩下的钱退你，这节课不退。" 林源摆手，"不不不，你继续上。" 孟芮又开始做英语题。 林源，"你要出国啊？出国很贵的，你一天挣二十攒到什么时候去？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资高的兼职？" 孟芮不理他，完全专注于阅读理解。 林源侧面坐着看她，越看越好看，都说一白遮三丑，但这姑娘本身就不丑。 课间，林源滔滔不绝打扰孟芮，孟芮拿着水杯起身离开。 她走后，林源从她的书里抽出来两张纸，上面是一份学习计划，下面是一份打印的招聘信息。 林源看了一眼招聘的公司，他的表情垮了，这公司他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但没几个人知道，这家公司的太子爷就坐在这间教室，他的名字叫李书禹。 ** 孟芮接完水回来想着把钱退给林源不再给他上课了，别的都无所谓，林源很打扰她学习，不过她回教室以后林源走了。 下课后孟芮用微信把费用转给林源，林源收了，回她："不收钱你也会去上我们专业的课吧。" 孟芮回了个问号。 林源没再回，他彻底对孟芮没兴趣了，不就是个想钓大鱼的，装什么啊。 林源笃定孟芮会继续去上思修，因为她高傲，来蹭专业课容易暴露，非得师出有名来接近李书禹，林源越发瞧不起，上课前还特意跟李书禹说了句小心被钓。 李书禹没听懂也没理他。 半小时后，李书禹找他了。 【点名了，你的代课没来。】 2. 2. 漂亮是能获得优待的。 这个道理孟芮打小就知道。 如果她的人生轨迹正常发展，或许她也会和别的漂亮姑娘一样，中学和校草早恋，大学竞争个校花享受追随的目光，或许她还会因为年轻漂亮早早嫁一个富豪享受荣华富贵…… 可惜的是，孟芮遭遇家庭变故的时候才初一，情窦没开，没想过恋爱，等她陪着妈妈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的恋爱观从来就没往那边靠过，她的路只有一条，靠自己，靠实力。 孟芮的妈妈也是个美人。 最艰苦的那几年不是没有男人想帮忙，孟芮母女有的是机会靠妈妈再嫁一次过上好日子，但孟芮妈妈选择独身。 妈妈总是说，女人容易在脆弱的时候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她尽量自己扛。 孟芮跟着妈妈过没觉得日子苦，但她希望自己早一点独立带着妈妈过好日子。 她不能在慌张着急的情况下盲目选择，她从大一就开始制定目标，她毕业要面试清泉集团的管培生，除了看中这家企业管培生的发展前景，她更看中这家公司管培生轮岗分配可以自主选择工作城市，孟芮想带妈妈彻底换个地方生活。 她入学就把清泉管培生历年招聘条件打印出来，她用四年去准备一场面试，志在必得。 除了本专业技能，孟芮还计划考过雅思，培训班没钱上她就自学，最好能再学一门小语种，另外她一直在关注清泉管培生项目面试者在网上分享的经验，提到的技能点她都记下来，找时间学。 目前她需要一台笔记本，孟芮的计划是寒暑假去打工，她的需求不高，三千左右的国产本就能满足。 她把自己的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宿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但也因为跟同学相处时间少，孟芮和班里的人都还比较陌生。 周五，班级群通知大家晚上七点去开班会，为了迎新晚会的事，迎新晚会本来是大二大三的事，但学院今年倡导让新生参与进来，好多专业都有大一代表作品。 经管学院的新生节目出在孟芮班上，文艺委员陈贝贝负责组织，她写了个小品本子叫《趣味面试》，现在差一个女演员，角色是搞笑的无脑美女面试者，立意是讽刺职场潜规则，提名演员是孟芮。 班里男生都没说话，这种时候别把他们拉上台就不错了，谁敢发言，女生一致的等着孟芮点头，好像是商量好的。 孟芮考虑了一分钟，同意了。 孟芮在听到要上台表演时感到抗拒和害怕，她没有公开表演的经验，而且孟芮中学阶段有几年比较害怕跟人说话，不过现在她决定面对这个性格缺陷，管培生本身就需要候选人性格主动积极，孟芮得锻炼自己。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是陈贝贝故意给她写的角色，她看不惯孟芮。 孟芮是入学后才加入了班级群，但好多同学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就已经在校内网互相联系建好了群，整个高三暑假下来，班里好些还没见过面的同学都已经熟悉了，其中有一对同学还发展了暧昧关系，说暧昧是因为两人还没正式确立关系，男生表示要见面表白。 这个男生是二班的，叫苍岩，女生就是陈贝贝。 很俗套，苍岩开学报名见了孟芮就一见钟情了，陈贝贝知道原因后没挽留，苍岩也不回头。 其实一开始陈贝贝没有讨厌孟芮，但孟芮实在是清高孤傲，开学以来她也不跟人说话，有两回在校园里遇到，陈贝贝还主动跟她笑，孟芮完全不理她，再后来时间久了，关于孟芮的闲话多了，厌恶就逐渐滋生了。 陈贝贝觉得这算不上报复，就是恶作剧吧，选择权在孟芮那，她可以不上台啊。再说大一表演是学院的政策，是为班级争光的事，班里能出剧本的只有她陈贝贝，孟芮只是恰好本人很符合这个角色罢了，算羞辱吗？这是集体荣誉。 要排练就得占用时间。 孟芮台词很少，她看了一遍就不看了，一问三不知只会撒娇装傻的角色，她临场发挥演个忘词也合适，当然，排练她还是准时参加。 第一天排练就发生了不愉快。 陈贝贝跟大家交代服装的事，没有预算，个人自己准备，对孟芮的要求是要穿的性感。 孟芮不热衷社交不代表她傻，排练期间所有人对她的冷淡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什么原因就没必要问了，孟芮只反思自己，入学以来她的确没有主动和同学交流，这是她的错，也就这一点错，她以后积极主动参与班级事务就是了。 孟芮说："你要展示的是一个花瓶角色而不是风尘女子，要漂亮，我穿什么都可以满足。"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在场的一个男生没忍住欢呼了一声，陈贝贝的脸色十分难看。 "孟芮，麻烦你有点集体荣誉感。" 孟芮回："穿着过于暴露上台有损专业形象，我这是为我们专业考虑。" 陈贝贝无话可说，但从此以后每次排练都有意无意的为难孟芮。 孟芮压根不在乎。 实际上孟芮还在观察陈贝贝，因为这次的事，她意识到自己入学后没有竞选班委，社团也只有一个礼仪队，应届生要看管理经验就是从校园社团这些来，她有点后悔，考虑问题还是不全面。 所以孟芮观察学习，看陈贝贝怎么管理和组织一台小品。 可能是孟芮不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总是孤傲，被她注视着旁人容易误会，陈贝贝由此认定孟芮就是瞧不起她，心里更烦孟芮了。 这期间林源找过一次孟芮，别别扭扭的问她能不能继续去上课，孟芮解释说她没空了。 林源觉得孟芮奇奇怪怪的捉摸不透，也不对，主要是这个姑娘总能让人想琢磨她。 林源琢磨了几天没琢磨明白，他假装无意的问起李书禹。 李书禹很茫然，"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真没有？问你借个笔之类的也没有？" 李书禹摇摇头，老实说他对这个孟芮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室友提到次数多，他脑海里的形象就是一个爱戴帽子很文静的女生。 林源又烦躁了，这个孟芮有毒。 林源决定以毒攻毒，他立刻换了个比孟芮还漂亮的妹子追，这个妹子很不错，音表系系花。 系花最近在排练节目，音乐剧，林源下课去看她。排练室在东八，要经过他们宿舍，林源和李书禹一起走，到了路口林源硬拉着李书禹一起去。 没想到在一楼排练室看到了孟芮。 她在干嘛啊？演傻子吗？ 林源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心情很复杂。怎么说呢，孟芮这张脸演这种形象原本是一点不违和的，美女撒娇示弱能有什么不好看？林源刚见到孟芮真人的时候就有期待她对他这么撒娇装傻，但问题是现在亲眼看到了，他怎么就觉得孟芮这个样子特让人难受呢？ 怎么形容呢？ 林源只能描述为"孟芮被侮辱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他本人都惊呆了，孟芮真的有毒！赶紧以毒制毒！林源决定等孟芮休息出来的时候当面夸奖她本色出演以求心理平衡。 没等多久，孟芮她们的排练时间就到了，得让给下一场预定的学生排练，里边的人一个个出来，孟芮在最后，她拿出手机低着头在看，没注意门口的人。 "嗨！"林源叫住她。 "你好。"孟芮面无表情。 "你要表演节目吗？小品还是话剧？你刚刚演的……" 孟芮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她突然打断他，"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 林源那个气啊。 "介绍一下，这是李！书！禹！" 孟芮看了一眼李书禹，微微点头，走了。 林源不行了，他心底那股烦躁又冒出来了，他也不想找系花了，他现在必须立刻追上去让孟芮承认她就是冲着李书禹或者更有钱的人来的，这样他就解脱了，再也不会心烦了，毕竟他对这种女生没兴趣。 林源追了上去，李书禹莫名其妙，他以为林源要去表白之类，也不好跟着，于是自己在原地看起了手机。 有病有病真的有病……没两分钟，林源就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回来了。 李书禹没问，又被撅了。 但他不问，林源憋不住要自己说。 "孟芮绝对有病！" 李书禹："追不到就诋毁不太好。" 林源呵呵，他这回是正儿八经的彻底的绝不后悔的看不上孟芮了，所以也就能直接跟兄弟说了，"孟芮的目标是你。" "啊？"李书禹惊讶。 林源把他在宿舍没吐槽的，王明亮没来得及笑话出来的都跟李书禹讲了。 "我觉得你可能猜错了，她完全没有跟我说过话或者企图引起我的注意。" "她还用企图？那么大个美女站你面前就是吸引力。" 李书禹看着他，表情微妙。 林源被鄙视到了，"靠！你敢说你不觉得她好看？" "客观评价，是好看。" "切。兄弟，我劝你一句，别上钩，这种女的城府深，甩不掉。" 李书禹拍掉他的手，淡淡的问，"哦？这是追不到人的最后抵抗？" "滚滚滚……" 林源终于想起来系花，跑回去接人吃大餐去。 李书禹在这之前对孟芮毫无兴趣，但此刻他独自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在想孟芮。 这个女孩让他感到矛盾。 林源说她缺钱，李书禹信。孟芮条件一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如今天她拿的手机，比如说她在做100分钟20块报酬的兼职。 但林源说她拜金，李书禹不信。 一个缺钱的学生应该渴望多赚钱，但孟芮显然不是。李书禹知道学校里做代课的不少，一般都是赚快钱，点完名就走人，孟芮却踏踏实实坐在那学习，而且她很专注，为了20块钱这么敬业吗？李书禹觉得不至于，毕竟薪水比这高的兼职有得是。 李书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对于这个缺钱的孟芮而言，时间用在学习上比用在打工上更有价值，很聪明的女孩，有目标，有远见。 从这个角度看，林源的"放长线钓大鱼"理论也能勉强沾上边，假设孟芮是冲着钓男人来的，那这个套路也符合她的水准。 想到这里，李书禹不禁摇了摇头，他猛然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这个念头，像是当面羞辱了孟芮一样，非常没有礼貌。 林源还一口咬定她要钓他，证据是孟芮在研究他家公司，这就更不可信了。 清泉作为知名企业一向在经管专业毕业生的求职目标范围内，孟芮研究清泉人才选拔条件合情合理，况且她也没地方打听李书禹的家境。 想到这里，孟芮专注学习的样子又在他眼前浮现，这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信，也让他感到意外，他怎么对孟芮有这么多观察和记忆？ ** 孟芮她们班的节目最终彩排的时候被砍掉了，理由是超时。 辅导员安慰陈贝贝，"小品立意还是很好的，毕业晚会我们再上。" 大家都愤愤不平，排练了那么久现在才砍？陈贝贝组织大家聚餐，在校外的烤鱼店，孟芮也参加。 她想的是多融入集体活动，没去想大家不欢迎她的事。 刚到烤鱼店，点完菜，林源和李书禹几个人也来这吃，看到孟芮，林源激动了，跑过来搭讪。 他们能有什么话题？只能问问小品的事，这一问，一桌子都沉默了。 "我们的节目被取消了。"孟芮解释。 林源尴尬了一秒然后指着孟芮哈哈哈的笑："是不是老师看了你的表演被吓到了？你那也太傻了，传出去影响我校名声，外面的人还以为我A大毕业的都是你这样的，可不得取消。" "噗！"陈贝贝笑了。 原本憋着的火被林源这么一打趣消了一大半，陈贝贝和林源聊起来，最后林源干脆自作主张要求拼桌，没人有意见。 李书禹坐在了孟芮旁边，两人隔着桌子角。 他忍不住去看孟芮，林源刚才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孟芮应该尴尬吧，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林源也一直偷看孟芮，期待她有点什么反应。这会儿林源已经自我介绍完了，他介绍完陈贝贝就知道他是谁了，毕竟林源追孟芮还挺高调的，陈贝贝看孟芮低着头不说话，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像她这样长相普通的可能会遇到外貌歧视，但美女也会被不着调的富二代玩乐逗趣啊，归根到底女生都不容易。 干掉对同性嫉妒的绝对是同情，陈贝贝突然同情起了孟芮，先前的不愉快就忘了个干净。 开始上菜，孟芮没怎么吃，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李书禹坐得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就给孟芮夹了一筷子鱼，孟芮回了个信息抬头看到碗里有东西才说了句谢谢，也不知道冲谁说的。 饭桌上热闹起来，孟芮也开始参与大家的对话，只是她能插上话的时候比较少，李书禹在一旁看着，对她的印象又刷新了。 听林源描述，孟芮是个直言不讳很洒脱的性格，怎么这会儿看着怯生生的，融不进集体的感觉，这种融不进又不像是因为自身高傲不愿意融入，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真是个矛盾的姑娘。 吃到一半，孟芮手机响，她拿出来，是日历提醒，大概是有重要的事，孟芮关掉提醒之后就跟大家说再见了。 她离开没一分钟又回来，小声问陈贝贝说AA的费用，林源听到了直接说他请客。 孟芮看了他一眼，从他腿上拿起自己的围巾抓在手里走了。 李书禹也走了。 **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明天是。 明天是被父亲害死的那位受害者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孟芮母女日子都不太好过。 孟芮来上学前交代了邻居阿姨帮忙照看，她最近忙，把这事都忘了，幸好提前设了日程提醒，孟芮想给妈妈打个电话。 妈妈在家看电视，问起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孟芮笑，"特别好，跟同学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玩，我现在就在跟同学聚餐呢，我们在吃烤鱼，妈，我告诉你，我差点上台演小品了……" 通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孟芮讲完了也回答完了妈妈的关心，她故作轻松的提起明天。 妈妈说："没来啊，这都多少年了，也闹够了，别担心我，大不了明天我和你王姨去农家乐玩，你该放心了吧。" 孟芮："嗯……那我挂了，你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啊。" "知道了，你也是，多穿点别感冒。" 孟芮的妈妈有许多优点，最明显的缺点是不会撒谎，去年这个时候孟芮还在家和妈妈一起承受谴责，这会儿她就说什么过去多少年了。 她又想到出事那年，徐家家属来家里闹，她记得自己听妈妈的话去泡了滚烫的热茶，她记得妈妈如何哭着道歉任人打骂，她还记得那位阿姨如何端起滚烫的茶水灌进了妈妈的胸膛…… 孟芮有好几年不爱和人接触，她不爱听别人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不爱听邻居说她和妈妈多可怜，也忘不掉徐家一直放话要她和妈妈偿命。 她有好几年不爱和人说话。她每年的这天晚上都会因为恐惧而难以入眠。 明天是忌日，她父亲的忌日。 孟芮从黑暗里转身，看到路灯下站着的李书禹。 她擦身而过，下意识抬起下巴。 3. 3. 校礼仪队最近工作很多，主要是各学院迎新晚会，这样的迎宾工作一次有200报酬，另外包一顿晚餐，到学期末孟芮靠这个能赚一千二。 这周六傍晚就有一场，建筑与设计学院的。碰到林源是应该的，他就是建筑系的，李书禹也是，他们班一起来，林源站在孟芮面前嘻嘻哈哈要跟她合影，孟芮保持微笑不予理会，闹了两分钟被组织部的干事拉进去入座了。 晚会七点半开始，孟芮六点就站在门口了，等开场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很痛了，孟芮把放在门口墙角的包拿过来现场换了帆布鞋，她穿好羽绒服刚准备回宿舍卸妆，礼仪队的老师叫住了她。 今晚有个节目需要一个礼仪小姐上台送一个道具，原本定好的人选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找上了礼仪队，老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外形条件最优秀的孟芮。 孟芮没拒绝，举手之劳罢了。 "感谢美女同学救场，还要麻烦你去后台换下衣服哈，我们准备了服装，主要礼仪队这个太明显了哈……" 孟芮跟着去后台换装，她自己的高跟鞋和礼服不搭配，工作人员又给她找了一双，有点高，孟芮不是太习惯，找了个不挡道的地方慢慢走适应着。 这个节目排在很后面，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组织部的学姐让她去台下看节目，她说不介意的话她就在后台等。 孟芮在后台背单词。 第三个出场表演吉他弹唱的林源和乐队成员候场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出画面。 "你是不是啊孟芮，你怎么不表演头悬梁 锥刺股啊？"林源受不了。 孟芮背自己的。 林源不理她，走远了又回头叫她，"要不要来看我弹吉他。" 孟芮摇头。 林源切了一声，"拽个……" 表演的时候林源只把琴弦当孟芮，一个吉他弹得贝斯都想踢他屁股，不过这种节目一向受学生欢迎，现场还大合唱来着，孟芮也听到动静了，她走过去在后台幕布那看了一眼，心里想着等以后自己挣钱了也抽时间学个特长，乐器或者手工，什么都好。 表演完林源来后台，这才想起问孟芮一个经管的干嘛来建筑院晚会后台背单词，旁边同学给他解释。林源不走了，跑去观众席坐着要看孟芮上台。 李书禹和王明亮给他留了位置，他坐李书禹旁边。 "一会儿孟芮上台。" "礼仪队的，来救场，演礼仪小姐……" …… 林源吐槽不断，李书禹的脑袋在听到孟芮名字的时候就嗡嗡作响，他最近频繁梦到孟芮，不是春梦，而是梦到她那晚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表情。 梦里他能清晰的看到孟芮下巴微微颤抖的幅度，那是尽量压制崩溃情绪的反应。她一次次重复出现消失在黑暗中，时而泫然欲泣，时而高傲倔强。 林源还靠近李书禹嘀咕吐槽，"哎你说孟芮装不装？刚刚在后台背单词呢。" 李书禹还是没回答。 倒数第三个，魔术表演，孟芮按照流程上场送道具然后下台，很简单。 孟芮换好衣服出来碰到礼仪队老师，老师问她想不想接校外的工作，报酬很高。 "什么时间呢？期末考试之后我都可以，最近时间紧要复习功课。"孟芮说。 "什么时间都有，我加你个微信，你看我朋友圈吧，有空找我就行。" 陈老师经常帮学生介绍工作，都是正经活动，哪怕是车展车模，也不会挑穿着要求暴露的，她是赚人头钱，但她也会为学生考虑。 孟芮加上了微信立刻去看朋友圈，翻了半天发现有些招聘内容的字眼让人很不舒服，她暂时决定不去，她还没缺钱到这个程度，礼仪队攒的钱也有一千多，寒假再打个短期工，差不多，她在网上看了个打折的本子，2899，她能负担。 收拾好东西往宿舍走，路过湖边的时候孟芮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决定去湖边把今日份单词背完再回，宿舍虽然也不吵，但总是没有学习的氛围。 演出马上结束了，李写意给李书禹打电话，李书禹拿着手机出去找地方接。 "有事吗？"他问。 李写意："怎么跟你姐说话呢？没事不能找你啊？" 李书禹："没事我挂了。" 李写意："……我下周末来你们学校。" "干嘛？" "演讲！顺便看看毕业生有没有人才。" "哦，来了别找我。" 李写意生气："滚蛋！" "拜拜。" 挂了电话李书禹不想回去了，他往湖边走去，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路灯下看书。 他想起林源的提问。 一点也不装，孟芮认真学习的样子一点也不装。 李书禹站着看眼前黑漆漆的湖面，冬天的夜晚挺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孟芮太瘦的缘故，总觉得她穿的单薄，现在穿着旗袍套着长羽绒服是真的单薄，高跟鞋和裙底之间露出来的脚踝红彤彤的，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十分显眼。 他想问她冷不冷，就看到孟芮打了个喷嚏。 她冷的。 背不下去了，孟芮把单词本装进书包，她书包里还有高跟鞋，把鞋袋子拿出来整理书本，再拿起的时候孟芮把黑色漆皮高跟鞋拿出来放在了脚边，下一秒她就换上了高跟鞋翘起腿开始欣赏。 这双鞋是她在校外买的，45块钱，一眼能看出来价钱那种材质，孟芮怀疑这双鞋撑不到放假。 其实她穿高跟鞋很好看的，比如刚刚在后台穿的那双，再比如……林源送她的那双LV，孟芮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回忆，其实她把那双鞋拿出来光着脚放在脚步欣赏了很久，她没试穿，但她欣赏了很久。 漂亮鞋子她想要，但不是自己买的她就不会穿，孟芮相信自己以后可以买得起最贵最难穿的高跟鞋。 好想快点赚钱啊！ 另一边的李书禹看得认真，他觉得自己能感知到孟芮的心理活动，她这么漂亮真的很适合穿好一点的衣服，比如今晚上台的那半分钟，孟芮身着礼服的风采让观众席很多男生都屏住了呼吸，其中也包括李书禹。 孟芮欣赏够了，又穿回自己的帆布鞋，她收拾好东西站起来面对着湖面双手叉腰放佛在给自己打气。 李书禹觉得这一刻的孟芮可爱极了，他在想，这么好的姑娘，她想要的一定会拥有。 他很想看到那一天。 他觉得她还是适合站在阳光下扬起下巴骄傲自信的阔步走，不要躲在黑暗里咬紧牙关。 孟芮走过来，看到他，笑了笑算打招呼就走了。 李书禹也走到大路上，晚会散场，观众离场，林源打电话问他在哪。 等林源来的时间里，李书禹确定了一件事，他想追孟芮。 怎么确定的呢？ 他承认自己开始介意林源时不时骚扰孟芮。 "怎么了？"林源看着欲言又止的李书禹问。 "问你个事。" "说说说。" "你还要追孟芮吗？" "拜托，谁要追她啊？" "我。" 林源愣住了，他收起笑容，问，"你认真的？" "是。" 林源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再抬头，他的眼神有不屑还有不服，"她勾搭你了？" "没有。" "切，随便，你想追就追，我又没跟她好过。" "那你把她微信给我一下。" 林源吐血，"……You，Good！" ** 孟芮不明白李书禹为什么加她，通过后，李书禹跟她说周末有清泉集团的校园宣讲会。 "知道了，谢谢。"孟芮有点好奇他怎么突然没头没脑跟自己说这个。 "这次是面向毕业生的，你要去的话早点过去占位置。"李书禹提醒。 "好的，谢谢。" 孟芮查了下学校的活动公告，是真的。她有时间一定会去，但不巧的是周六同一时间她得去礼仪队开会。 不过这也不是特别遗憾的事，毕竟她才大一。 周六下午，开会出来，孟芮收到李书禹微信，问她有没有去。 "没去。" "嗯。" 时间还早，孟芮准备去图书馆做一套英语真题，路过大礼堂的时候很多同学走了出来，门口摆着的X展架上是清泉集团宣讲会的广告。 孟芮站定了没走，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李写意李总出来，她特别欣赏李写意这种智慧和美貌并存的女孩，她自己也在努力成为这样的女孩。 还真给她看到了。 李写意跟媒体上发的照片差别不大，只是真人更亲和一点，也更年轻，脱下那身高级正装也就和在校学生一样青春了。 她身旁围着校领导和工作人员，其实孟芮有冲动过去打个招呼跟她聊几句，孟芮看过一个帖子，据传现任清泉集团西南区域市场总监的方勤当年就是主动创造机会进的清泉，方勤连大学都没上，只有一身线下零售的经验，他的简历进不了面试筛选就直接蹲点守着主管递简历。 孟芮倒不想递简历，她就是想和李写意聊聊天，问问她选拔员工最看重什么品质之类的问题，也想锻炼锻炼自己和陌生人主动攀谈的能力。 可惜她没能靠近，因为她看到李写意招手叫来身后的李书禹拉着他一起上了车。 "喂！" 孟芮被吓到，转身看到林源，她皱了眉头。 林源看向李书禹那边，意味深长的对孟芮说："你可以啊孟芮，有点手段。" "什么？" "行了你就别装了，你不就是冲着李书禹是清泉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才勾搭他的吗？" 孟芮没生气，她只是回忆起了李书禹加她微信的方式：好友推荐。 她没理睬林源，转身去图书馆了。 林源被无视的很不爽，不过也就不爽了一秒，如今他确定孟芮是冲清泉集团来的，放下她毫无负担，他去接姑娘约会，今晚他就把关系确定了，潇潇洒洒度过大学四年。 孟芮到了图书馆之后拿出手机调静音，调完她想起了李书禹，第一次点进了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分享建筑类的文章和图片，生活类分享也是他周游世界拍的各种大师建筑，孟芮马上把李写意和李书禹的眉眼重叠在一起。 这对姐弟长得很像。 想完她就投入到英语真题中。 李书禹加她微信是想追她吗？或者跟林源一起戏弄她？ 随便吧，孟芮不在意，每个人的生活侧重点都不一样，她管好自己就行。 她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第二天，李书禹约她见面，一般情况下孟芮不会接受异性不明确的邀约，但如今因为林源的话她心里也有疑问，所以她去了。 李书禹说喜欢她，问能不能追她。 孟芮的疑问落地，豁然开朗，她扬起一个饱满的微笑，说："抱歉，我不谈恋爱。" 说完她就走了，转身离开的瞬间她心底闪过一丝遗憾，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确定了李书禹也和林源一样没品，她觉得可惜，毕竟这人之前见面都还挺正常的。 难道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任性吗？孟芮从何得知呢？ 先努力把自己变成富一代呗。 4. 4. 李书禹很少冲动，但他那天在李写意车上看到孟芮和林源说话，他的理智就没了。 他其实没打算这么仓促的表白，具体怎么表白合适还得琢磨，他想他目前还没好好和孟芮认识过，先自我介绍一下从朋友开始。 计划是计划好的。 但孟芮没给他时间，她说她忙，没空闲聊，有事快说。 时间紧迫那就挑重点说，李书禹张口只能说喜欢她想追她。 十分轻佻，跟林源似的，跟另外那些追求者似的。 他编辑了长长的解释发过去，收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想他得给孟芮时间，期末了，孟芮肯定要抓紧时间复习，他也得好好复习。 万万没想到的是，孟芮从此只当没见过他这个人。 他经常在学校里碰到孟芮，她永远抱着书本在去教室和图书馆的路上，偶尔在食堂遇到，她也是随便吃一点就马上离开。 李书禹越来越沉不住气，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在孟芮的脑海里他和开价十万的"宾利"是一样的，和送LV的林源是一样的，公平来讲，他和这些人是有共性，但这些人对孟芮的追求是短暂的，是看不到回报就会立刻收手的。 但他不是啊。 他是来找女朋友的，他是想进入孟芮的生活和她一起分享人生的，当他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的时候，这些先天习惯问对方家里做多大生意的人开口的时候，他是会骄傲的说"我的女朋友不是生来就有财富的，但她是创造财富的人，她的价值不可估量。" 当然了，他看上的不是孟芮的财富创造力，他看上的是孟芮的生活态度，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在任何环境中长大的人有这样的生活态度，认真，坚定，骄傲，自信。 这样的孟芮怎么会轻易看上任何人？李书禹觉得自己必须要跟她重新自我介绍，告诉她他和她有着相同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 她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期末考结束，李书禹在图书馆门口等到孟芮。 孟芮看看时间，"十分钟，我还有事。" 两人去旁边树下。 "孟芮，我想你可能误会我了，我不是因为你好看或者……" "我不好看？" 李书禹愣了一下，笑了，"好看啊，我是想说……" 孟芮抬手打断他，"你知道我的目标是毕业后进清泉集团吧？" "……嗯。" "你妈妈是清泉集团董事长吧？" "……嗯。" 李书禹叹气，他几乎能猜到孟芮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了，家境差异大……不合适…… 但是她说："那你能帮我进清泉集团吗？" 她盯着他，一脸认真，李书禹总算亲自感受到孟芮的伤害值了，他说："你不需要，以你的能力，任何公司招聘你都是正确的选择。" 孟芮并没有被奉承到，她说，"那别浪费我时间。" 说完她就要走，李书禹都懵了，还有这样的？他追上去，挡住她，"那我要是说我能让你进清泉呢？" 孟芮看着他，平静的说，"我现在还不去，毕业再联系。" 看着她匆匆离去，李书禹突然笑了，他的笑有两层，第一层是他笑自己见了孟芮就失去冷静，总是被她牵着走；第二层，他还是笑自己，到了此刻，他居然还觉得孟芮对他和别人不太一样，至少她没有像对待林源那样无情。 但他想错了。 孟芮就是没时间浪费速战速决，当然她也得看对方的态度，林源那种傻缺就不留情面了，李书禹嘛，以前没冒犯她，现在没羞辱她，开个玩笑打发掉就好。 有钱人泡妞的游戏她不愿意做猎物，但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小家子气没有游戏精神。还没怎么样呢她就一本正经的回绝表态的话容易显得她自视过高。 真相是孟芮的确看得起自己，目前这些一个她都看不上，但她的傲气她自己维护，谁也别想当面嘲讽她。 当然，如果遇到林源这样的，她无视就是了。 孟芮是赶着去学办找辅导员，放假她要留校一周，得去交申请。 寒假她找了个兼职，礼仪队一个学姐叫她去的，两个活，一个是一家地产公司的活动，做三天，报酬是日薪五百，一个是车展，也是三天，报酬是日薪六百。其实做车模的话工资更高，培训也没什么难度，但孟芮不想站在那露着大长腿让摄影师拍下来上传网络，她暂时还不想靠容貌变现，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 这六天的收入足够她买电脑，买了电脑她就暂时没别的大项开支需求，下学期可以更专注学习，孟芮的计划是让自己的Office和Ps水平达到专业级别，office入门很简单，但专业级别很难，孟芮知道有人仅靠着一手玩转Excel的好技术就能养活自己，她对自己也是这样要求的，学什么都不要一知半解，学什么，就要什么成为傍身之技。 清泉每年的管培生报名人数破万，她的学历是重本的话能刷下去一批，她还要靠简历上列出来的每一项技能继续刷人。 李书禹有来加孟芮的微信，她拒绝了，反问他说：不是说好毕业再联系吗？ 李书禹又加她：你不加我微信毕业我上哪找你？ 孟芮再没回。 李书禹坐在宿舍叹气，准备约会去的林源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情况？还没追到手？" 李书禹不说话。 林源边出门边感慨，"有意思，真有意思，你慢慢陪她玩吧，老子约会去。" 林源深觉孟芮有毒，不知不觉勾引到了李书禹又不答应，平时也没见两人联系，李书禹虽然不谈论孟芮，但他对孟芮的维护态度很明显。 有一次他还来了句"我们又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会投胎什么也没做到。" 林源讨厌这种反思，条件好是罪过吗？一个人一个命，享受了资源反过去抱怨像话吗？ 孟芮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毒，像林源和李书禹这样家境的，最怕遇到孟芮这种让你怀疑人生的姑娘。 是，他之前是觉得孟芮又美又穷又飒很来劲，但他希望孟芮能有所需求，物质或者爱情你选一个，谁成想她或许都不要？ 他想劝李书禹一句，想说一句漂亮女孩信不得，但回头想想又算了，自己碰壁去。 孟芮的形象总算清晰了，她就要你难受要你思考他妈的哲学问题，用她的清贫和努力托显自己最牛逼，骗的就是李书禹这样没什么感情经历的纯情少年。 行了，再见，不奉陪，他今朝有酒今朝醉，买个礼物看漂亮妹妹不香吗？ 李书禹没办法了，悄悄注册了个新微信加她好友，说下学期想请她帮忙代上课，孟芮没多想，直接把他分类到客户，然后说下学期课表出来再看是否有时间。 放假前一天，李书禹在食堂遇见孟芮，他本来想先问问能不能一起坐，转念一想食堂又不是她家开的他当然可以坐。 于是他坐了。 孟芮就点了一碗小份酸菜肉丝面，李书禹点了三个荤菜，有鱼有排骨，他没动筷子，推过去一点，问她吃不吃。 孟芮摇头："减肥。" 李书禹："你都瘦成人干了。" 孟芮："谢谢。" 李书禹不管，把排骨夹到她碗里，孟芮看了他一眼，然后吃了，李书禹松了口气，怕她嫌弃自己不敢动筷子，又给她夹，孟芮嘴里的肉还没吞下去，加速咀嚼完冲他喊："吃不下！" 李书禹被她吼的心情很好。 李书禹开始动筷子，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 "哦，你家远吗？" "还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开学。" "你坐什么回去？" "……我走路回去行吗？"孟芮不吃了，端着碗要去收餐盘，李书禹也跟着要走，孟芮指着墙上"光盘行动"的图标让他坐下继续吃。 李书禹的确不爱浪费食物，继续吃，吃了几口孟芮人都不见了他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不光盘？ 晚上他又用大号加她微信：你开学回来要是东西多我去接你。 凌晨，孟芮通过了，但没回他信息。 ** 孟芮骗人。 她根本没回家。 她昨晚发了条朋友圈，拍的是学校里的校宠流浪狗。 李书禹有点受伤，骗他就骗他，能屏蔽一下朋友圈吗？这也太无视了。 李书禹家在有名的清泉湾，是的，这个城市有清泉集团，有清泉街，有清泉研发基地，还有清泉湾。 他猜想孟芮是留校打工，所以他得一大早去找人，他家这边不好打车，他只能坐家里的车。赶到学校是七点半，他让司机先回去，他去找孟芮，结果孟芮已经在车上了。 李书禹决定晚上来找她。 这一天时间没地方去，八点的时候，李写意打来电话，李写意听到他一早用了司机，决定给他买辆车，李书禹驾照刚下来，家里的车他肯定不想开，买个经济型让他代步好了。 李书禹本来不想要，但现在又觉得没车确实不方便，他还想接送孟芮呢，于是同意，他也不去看车，叫李写意安排就是。 李书禹也不想找朋友玩了，他去图书馆找了个位置坐下，脑子里全是孟芮低头看书或者默读单词的样子。 十点多的时候林源找他，他按了拒接。 微信来了，一张照片，孟芮笑意盈盈站在那，身后是车展现场。 林源说：【郑西拍的，你问他吧。】 郑西家的场馆就那一个规模足够开大型车展的，李书禹直接打车过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到，他没有入场券，还得找郑西，但到了门口他觉得没必要了，孟芮就站在门口接待，她周围有好几个摄影师在拍。 5. 5. 孟芮没看到李书禹，她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这些摄影师不要发她照片，转头一看，现场还有好多人拿手机拍，这就没办法了。 这些照片一般也就是发在论坛，孟芮的服装就是个裹胸式礼服长裙，没车模的吸睛，大概也不会掀起什么关注，孟芮觉得自己还是别摆出什么自视女明星的架子了。 中午休息，孟芮脱了高跟鞋按摩脚，手机响，李书禹找她。 孟芮是一步路都不想走了，但叫他进来休息室也不方便，好在主办方提供了棉拖鞋，孟芮换上拖鞋出去找他。 他在一个办公室，面前摆着一桌吃的，披萨果汁意大利面等等。 房间里还有个男生，一身潮牌，表情玩味，孟芮没说话，任由对方打量，李书禹赶他走。 "吃点东西吧，你休息时间少，可以在这睡会儿。" 孟芮坐下，吃了一块披萨就不吃了，确实没胃口。 李书禹从身后拿出来一堆暖宝宝给她，孟芮笑着说谢谢，接受了，休息室其实也有，主办方还是有人性的。 "你再吃点吧，下午晕倒怎么办，这个粥是热的，你喝一点。" "吃饱了。" 孟芮把鞋子脱了揉脚，李书禹站起来走到旁边一个椅子那，对她说："你过来。" "干嘛？" "这可以按摩。" 孟芮过去，整个人嵌到按摩椅中，李书禹给她调整设置，腰部开始震动，酸痛缓解酸痛。 "疼吗？" "还行。" "你睡会儿吧，到时间我叫你。" "十分钟。" 孟芮没睡着，十分钟就醒了，她还得去补妆。 "下班我送你回学校可以吗？"李书禹问。 "我和学姐一起拼车，如果我单独走，她们要多付钱。" "好。" "谢谢你的午饭和按摩椅，明天不要来了。" 李书禹没说话，她走了。 没一会儿，郑西来了，搂着个妹子，看打扮是今天的车模，妹子撒娇说好累，郑西哄她说晚上去吃好的。 李书禹走了，他决定不来了，孟芮肯定不想别人以为她来车展钓凯子，他不能来了。 车展结束结算了工资，发的现金，孟芮存到卡里然后下单了早看好的那款笔记本，寄到家里，寒假正好可以用。 回家前一天，下班后她去了趟火车站取票，怕第二天来不及，取完票出来见到了李书禹，李书禹要送她回学校。 孟芮上了车就闭着眼睛休息，两人一路沉默到校门口，李书禹以为她会直接说拜拜，但她说，"一起吃饭吗？我请你。" "好。" 放假了，学校外面很多店都关门了，随便找了个馆子进去，孟芮让他点菜，她接电话。 妈妈的电话，收到快递了。 "你买的电脑吗？怎么没跟我说啊，我给你买了一台电脑，都让人给你装好那些什么软件了，大红色的，挺好看的。"妈妈说。 这可两岔了，孟芮笑，她多少年没有物质过剩的体验了？ "没事，我网上买的，退了就行，用你买的，谢谢妈妈。" "谢什么，开学的时候就应该买的，你没电脑肯定不方便，本来想等你回来自己看呢……哎回来再说吧。明天的火车吗？" "嗯，上午九点，到家就下午了。" "东西多吗？你快到了给我发微信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个车就回来了，妈妈在客厅接我吧。" "哈哈好，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嗯。" 挂了电话，孟芮赶紧研究退货的事，快过年了快递要停运，过了无理由退货时间就坏事了。 "你明天回家了吗？"李书禹问。 "嗯嗯。" 见她在忙，李书禹也没再说话，孟芮申请了退款，又打电话教妈妈怎么寄回去，处理完这些，菜都凉了，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李书禹也没胃口了。 孟芮对他真的冷淡…… 步行回宿舍，孟芮面对他，说："李书禹，你不要再找我了，我真的没空和你周旋。" 李书禹："我追我的，又没要你花时间陪我。" 孟芮："那你随便吧，再见。" 隔天早上会在宿舍楼下看到李书禹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孟芮很不高兴，她完全不想他送，她发了脾气，李书禹不坚持了。 但他还是默默跟了上去，他想着孟芮一个女孩子去挤春运多辛苦，万一有需要帮忙的。 孟芮就是介意这个。 没什么比春运期间的火车站更能体现人的狼狈的，她特意穿了旧衣服在大包小包扛着行李的务工人员里挤来挤去，候车厅早没地方坐了，站的地方都没有，但孟芮还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就在检票口这边。 她的车九点十分开始检票，排队的人分成四列早早排到了卫生间门口，等工作人员开始检票的时候，两侧坐着的人拥上去，四列顿时被挤成七八列，一点空隙没有。 孟芮不喜欢这种无谓的抢位置，她淡定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表情散漫到好像她的车晚上才会发，停止检票前一分钟，90%的人已经进去，通道两侧的座位坐满了下一趟的旅客，还有些人神情专注的盯着检票口，就等这趟结束后立刻去抢下一趟检票的前排站位…… 孟芮提着包悠闲的走向检票口，还剩十来个人，她再次检查票和证件的方向，走过去，保持距离，排到她，轻轻的把证件和票给检票人员，对方接过来不用翻来翻去就能验证，方便省时。 上了车，车厢里拥挤不堪，没地方放行李，孟芮站在一旁等前面的旅客安顿好，车已经开了，她走过去，面带微笑把坐在她座位上的人请起来，包放在地上，脚踩上去，孟芮看着窗外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 车厢里吵吵闹闹，味道也难闻，来不及吃早餐的人已经泡好了泡面，小孩在哭，大人在训话，陌生人互相交流着老家在哪，孟芮把自己抽离这个车厢，她和他们不一样。 火车驶离了繁华的市区，孟芮想起了李书禹。 当然了，她和他也永远不一样。 ** 下了火车，妈妈还是来接她了。 母女俩说说笑笑回家，进门后，孟芮迫不及待看她的新电脑，妈妈去准备饭菜。 大红色联想，孟芮查了查价格，网上要4200左右，有点贵，妈妈一个月工资都未必有这么多，但买都买了，孟芮不会说妈妈浪费钱这种话。 "这个啊是王斌买的，说是送你的。"妈妈说。 孟芮看着妈妈，不知道说什么。 王斌是想当孟芮继父的人，凭良心讲，从搭伙过日子的角度来看，王斌还算可靠，但……妈妈不会是想跟他一起过吧？ "我本来也打算给你买的，就收下了。钱我给他了。"妈妈说。 孟芮松了口气，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孟芮不介意妈妈再嫁，她只是不想妈妈凑活。 往年孟芮母女会去外婆家过年，但今年外婆在舅舅家带孙子，她们不方便去，只能留在家里。 年货置办的差不多，孟芮妈妈每天还是要去拜访客户，孟芮在家玩电脑。她家没拉网线，她回来了，妈妈跟邻居家说好借用一个月，邻居也不收钱，把Wi-Fi密码给了孟芮。基础计算机课还是上了的，孟芮买了本书，结合网上的教程一起学习。 腊月二十九，妈妈一早收拾了好多年货要出门，孟芮说一起去。 "我自己去吧，你长大了，把自己的事做好。"妈妈说。 "一起去。" 去的是徐家，没能进家门，买的东西被扔到了脚边，孟芮妈妈给了个拜年红包，对方收下了，孟芮没说话，蹲着把东西捡起来提在手上，母女俩走了。 "妈，我想好了，大四我就去投简历争取清泉集团的管培生项目，你知道什么是管培生吗？就是公司专门培养管理层人才的，这家公司很厉害的，等我毕业转正了，就可以自己选择工作城市，正式员工还有住房补助，我肯定能通过面试的，到时候你想去哪里生活呢？去北方好不好？虽然冬天冷了点，但下雪还是很美的。"孟芮说。 妈妈握住女儿的手，她满脸笑容，"清泉我当然知道了，很大的公司。你当然能考进去，我可等着享福了。" "嗯，再等三年就好，到时候我们把房子租出去离开这里。" "好。" 这还不算完，除夕还得去爷爷家。 孟芮妈妈一年攒不到几个钱，除了母女俩的开销，年底还得供奉这两处，孟芮不是没反对过，但妈妈坚持。 "咱们不求别人原谅，求个自己心安。" 下午去扫墓，特意避开了爷爷家那边的时间，孟芮看着墓碑，心里对父亲说："如果你地下有知，就保佑一下妈妈吧，起码别再让你的家人欺负她了行吗？" 起风了，落叶满地，孟芮想，自己可真傻。 除夕夜，母女俩做了一桌子菜吃，孟芮没要新衣服，不过她从妈妈衣柜里翻出来两条连衣裙很是喜欢。 妈妈按着她的尺寸上缝纫机给她修改。 "我女儿也太漂亮了吧，学校里是不是很多男生追你？" 孟芮穿着新裙子转圈，"那肯定，不过我都看不上，难道我只有脸蛋好看吗？" 妈妈笑了，"是的，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好，你看你妈我，就是吃了没本事的亏。" "没有啊，我觉得你可厉害了，在我认识的人里边，你是最厉害的，我的人生偶像！" "你才认识几个人？快把毛衣穿上，小心感冒。" 母女俩看电视到十二点多，准备睡觉，孟芮手机上有很多群发的拜年信息，她都还没回复，妈妈回房间了，孟芮去洗脸刷牙，出来后关了电视准备回卧室上会儿网，路过妈妈房间的时候她听到妈妈压低嗓音在说话，不过是那些道歉的话。 算是经典节目了，逢年过节，徐家就打个电话来诅咒辱骂一番，孟芮已经麻木了。 她回到房间，李书禹给她打来电话。 "新年快乐孟芮。" "新年快乐。" "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有。" "那我们聊聊天可以吗？" "好。" 李书禹问她除夕怎么过的，孟芮不说话。 "你怎么了孟芮？" "你呢？你们家怎么过年的？你们家亲人多吗？会不会很热闹？" 孟芮对他有兴趣，李书禹滔滔不绝的跟她分享自己的家庭。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他问。 孟芮擦掉眼泪，深呼吸一下，微笑着说，"不会，还有呢？大年初一怎么过呢？" 6. 李书禹以为除夕夜他和孟芮聊了一个多小时是一种信号，但孟芮挂了电话就不再理他了。 孟芮家里偶尔来客人，妈妈的同事或者邻居，看到孟芮都要夸奖一番真漂亮，有个阿姨说孟芮以后肯定能嫁个大老板，孟芮妈妈说我女儿以后自己能赚钱。 初三开始孟芮打了个零时工，下班回来就在家学电脑，假期很快过去，走之前妈妈给她装行李，放了两罐土蜂蜜进去。 下了火车出站，孟芮一眼看到了李书禹。 她行李不多，一个小箱子一个书包一个电脑包，李书禹接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坐哪一趟？"孟芮问。 李书禹停住脚步，面对她，"我不知道，我每天过来看，我想你应该不会买晚上的票，所以我等到晚上就回去。孟芮，我自己来等的，我家有司机，我自己坐车来，我也没让别人替我等，我自己等，我也没让人查你家庭信息看你的始发站在哪好节省时间，我就死等，我是认真的，孟芮。" 认真的跟个傻逼一样。 孟芮哦了一声，"司机呢？怎么没让司机开车来门口等着？被你接还要坐出租车回去？你家的车我不配坐吗？" 李书禹看着她，"孟芮，你不要这样，嘴上这样说但你心里根本看不起我，我都知道，你也别想用这种方法拒绝我，你又不了解我，不要把我归入纨绔一类。" 孟芮又哦，"你或许不纨绔，但我没兴趣了解。" "我不管！" "……" 打车回学校，下车孟芮给他车费，李书禹收下了。 "饿了吗？去食堂吗？" "别来烦我，我忙。" "你什么时候不忙？" 孟芮笑了，"等我空闲到能在火车站等人的程度，我就有空了。" 李书禹："……" 回到宿舍，孟芮收拾了一下去看课表。 这学期她也得考虑赚钱的事，之前还比较佛系，现在她觉得毕业前起码把助学贷款赚到手，还得赚自己的生活费。代上课不做了，一来钱少，二来她要花时间学电脑，老带着电脑不方便，看视频也不方便。 想清楚了，孟芮加入了校礼仪队学姐的兼职群，群里每天都是各种兼职信息，什么活都有，孟芮准备把周末献给打工。 李书禹还是经常找她，但他没打扰她。 跟踪狂。 上课教室有他，图书馆有他，食堂还有他。李书禹说他自己也有理想要成为建筑师，但他把大量时间花在追姑娘身上，这叫有理想吗？算的，他有资本的嘛。 不考虑生存问题的话，聪明的人是可以高效完成学习任务的，所以说还是不一样。 她没打算理会李书禹，但林源找了她一次，跟她说李书禹不是玩玩是认真的。 这可就麻烦了。 孟芮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件事，其实她根本不在乎李书禹是否认真，她压根就不会接受李书禹，不管是认真恋爱还是短期玩玩。 李书禹是谁？清泉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现任清泉集团市场总监李写意的弟弟，她要进清泉集团怎么可能和李书禹有感情纠葛？这完全是会影响她专业形象的一步路。 当然了，这世上不仅清泉这一个公司能实现她的奋斗目标，孟芮也没想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她当然会有备选公司，怎么也会找到班上。 但她要选择备选肯定是因为第一选择失败了才去，她凭什么为了个李书禹放弃第一目标转向第二选择？他算个嘚儿啊！ 她可以把这些理由明明白白告诉李书禹，但她何必，人李书禹也没说要跟她如何如何，大一学生党搞个恋爱谁想那么远？她是说像她那么远，把未来十年先考虑进去。 所以她告诉李书禹，"我一直对你很有耐心，但坦白讲你的追求给我带来了困扰。" 李书禹："为什么对我有耐心？" 他期待她说感动之类的。 但是她说，"因为你是清泉集团的公子。" 李书禹感到胸口被重击了一下，孟芮经常拿这个开玩笑，但这句话他相信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怕你伤了我自尊我还报复？" 孟芮耸耸肩，没说话。 李书禹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我不会那样做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我怎么可能影响你，其实我也一直没来得及说，你吸引我的就是这一点。" 孟芮看向他，不是不意外的。 "总之呢，我们不可能。" "如果我不是这个家庭背景，你会愿意了解我吗？" 孟芮想了想，摇头，"我真的没时间谈情说爱。" "明白了。" 李书禹也就是随便问问，他的假设毫无意义。不过他也没打算放弃。 他还就是喜欢孟芮这种冷静。 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卸下冷静热情的拥抱他，李书禹觉得漫长的等待和追求完全值得。 ** 好多报酬高一点的兼职都是要连续三五天那种，孟芮这学期周五有课，只能做周末的兼职。 每周五晚上，李书禹都会发微信问她第二天的工作时间，他说要是下班晚他就去接她，孟芮不理会，问的次数多了她就烦了，跟他说再发信息就拉黑。 李书禹回：【你敢拉黑未来老板的儿子！】 孟芮被逗笑了。 她回：【谢谢关心，我的兼职很安全，不需要接送。】 李书禹回：【那你告诉我你在哪几点下班，万一你遇到麻烦也能有个人联系。】 孟芮突然想到妈妈经常叮嘱她的话，出去做兼职跟关系好的同学保持联系。 孟芮目前还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孟芮回：【没空。】 周六早上，孟芮七点起来准备去做兼职，下了楼，李书禹等在楼下。 "你今天去哪？几点结束，下班我给你发微信你回一句就行。" 孟芮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李书禹对上她的眼睛，有一种坚决不退缩的气势，或者也可以解读为他已经准备好了被嫌弃。 孟芮咬了咬下唇，问，"吃早饭了吗？" "……没有。"李书禹笑了。 两人并排往食堂走，孟芮转过脸清了清嗓子，不想展露笑容。 李书禹突然也不好意思跟她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食堂门口有一家蛋糕店，孟芮拿了两个三明治，李书禹先把自己的卡放上去刷了。 "你下次请我。"他说。 孟芮看着他把卡收起来，她拿了两瓶牛奶自己买单了。 "请完了。"她说。 李书禹接过来玻璃瓶子，把吸管插进去，换了她手里没开封的那瓶，他嘴里嘟囔，"一点亏都不吃。" 孟芮一边喝牛奶一边往外走，李书禹跟着。 她停下，转身面向他，"我七点回来。" 李书禹要说话，孟芮抢先，"我要来不及了，你回去吧，别跟着我。" 说完她就跑了。 孟芮今天要做的工作是模特，这是一个艺术展，男女模特被打扮成各种造型站着不能动，实在受不了可以简单换姿势。 活动下午开始，孟芮的造型需要她整个人坐在一个看似巨大实际内部空间狭窄的圆球里，上半身比较轻松，下半身容易腿麻。 活动允许拍照，孟芮的脸上涂了颜料，乱七八糟还挺好看，拍照的人挺多，孟芮大概坐了一个小时就受不了了，但她要等工作人员帮忙才能换造型，自己动容易把圆球弄裂。 悲剧是工作人员很久才想起她…… 结束之后，孟芮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站起来脱掉了外面的造型，她的双腿已经没知觉了，只能靠在墙边站着休息。 "走动一下，现在坐下来一会儿会很疼，容易抽筋。"工作人员提醒。 孟芮走了几下，小腿突然开始针扎一样的疼，她几乎站不住，快倒下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孟芮说了句谢谢，扭头看到了李书禹。 "坐下来。"李书禹扶着她坐到一边，他蹲下来，抬头看着孟芮说了句冒犯了，然后抬起了她的小腿。 随着他的按摩拉伸痛觉逐渐缓解。 "我要去换衣服了。"孟芮说。 "嗯。" 孟芮去后面休息室卸妆换衣服，再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李书禹在门口等她。 孟芮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她想跟李书禹说谢谢，想请他吃个饭。 李书禹转头看着她，一脸不高兴，"孟芮，你怎么老骗我？你不是说七点就回去了吗？" 孟芮："我说七点就可以回去了……" "有你这么省略关键信息的吗？" 孟芮理亏，不反驳了，她问，"饿吗？请你吃个好吃的，我今天赚钱了。" 李书禹想到她赚钱的辛苦哪里吃得下。 他问，"这种工作你还要做多久？" "这种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好吗？报酬很高的，我明天还有一场。" 李书禹没接话，他似乎很烦恼，孟芮看着他奇奇怪怪的抓脑袋，然后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问她："孟芮，如果我说我能给你介绍一个没这么辛苦的兼职你接受吗？" 孟芮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干嘛不接受？" 李书禹研究她的表情是否又在戏弄他，他说，"我说的不辛苦就是不伤害身体，当然还是要你付出劳动去赚钱，并不是我……" "李书禹，"孟芮打断他，"我会接受，只要是我能做的工作就行。谢谢你的好意，真心的。" 7. 7. 李书禹从没考虑过打工这件事，倒不是说他家里不缺钱，李写意在国外读的书，她那会儿跟家里坚持要独立家里没同意，理由是眼界和学识比做苦工更重要。 现在他要替孟芮找工作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 去企业做实习生不现实，没有公司要大一新生，就算有去了也是打杂跑腿，报酬也不过是包饭包交通费。 做家教？孟芮说她只有周末有空，而且要兼顾礼仪队未必每周都有空。 去服务业打工？周末两天的薪水没有她一场模特的一半。 其实李书禹能给她安排很好的工作，比如高尔夫俱乐部，高级雪茄吧的服务员，这些工作孟芮都很符合，年轻，漂亮，聪明，机灵……其实漂亮就够了，但李书禹私心不太想她去。 因为孟芮太招人了。 他这边都急死了，孟芮倒是一点不着急，还是自己安排学习生活。 这天他没忍住问孟芮怎么不找他兑现承诺，孟芮说："啊，我都忘了，你不用帮我找了，我找到很合适的工作了。" 什么工作？李书禹跟着去。 东部旧百货大楼现在是服装批发市场，孟芮在那里的一家女装店做模特，试衣模特。这里的店面一般都没有试衣间，批发为主，是很多网店进货的渠道，零售客户来买没地方试穿，就需要孟芮，批发商也需要。 拥挤的店面里摩肩接踵寸步难行，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只能站下一人的台子，孟芮站在那替客户试衣服，当场试穿，一刻不停，一天下来要试几百次不止，遇到纠结的客户，一件裙子所有尺码都要她穿一遍。 孟芮表情麻木站在那机械的换衣服，她身材高挑，穿什么都好看，带货能力不错。 她和老板商量好，有空就来做，周末做满，周一到周五累计工时，满八小时算一天，她刚开始做，日薪是五百。孟芮粗略算过，她一个月目标赚四千五。等暑假就来做全职，她问过全职的模特，勤快的一个月能做29天，有资深的模特日薪达到一千，月入两万多，就是身体吃不消。 孟芮其实做了一天就有点吃不消，她有点低血糖，不过这倒是治好了她胃口小的毛病，孟芮现在一顿饭吃两荤两素绝对光盘，包里还随时装着巧克力和糖补充体力。 李书禹来看过她一次，李书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家境富裕，李书禹还知道同寝室的室友是大山里考出来的，来上大学要步行几十公里才有班车去火车站，李书禹也知道清泉研发中心的工厂里有很多一线流水工人每日机械的重复工作只为了月薪三四千，但李书禹没见过孟芮这个样子，他知道孟芮家境不太好，但他没想到孟芮缺钱到这个程度。 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人果然不能装作理解他人的生活艰难，孟芮已经把自己当成道具来赚钱了，他却在考虑孟芮去高档场所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觊觎。 她吃的是什么东西呢？批发市场门口卖的盒饭，老板的袖套上都沾满了油渍，孟芮就和其他女生蹲在服装店门口的过道大口的进食。 吃完了她把垃圾收一收丢去垃圾桶，然后回来坐在一堆衣服上闭着眼睛休息，李书禹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孟芮感觉到面前有人，睁开眼睛，看到李书禹复杂的表情和微红的眼眶。 她其实有点烦，她特别讨厌李书禹这种眼神，这些人嘴上会对你说劳动光荣，但他们的同情是觉得你做这个工作折价了，孟芮讨厌别人给她标价。 但她看着李书禹微红的眼眶，做不出厌烦的表情。 两人对视，李书禹轻轻的捧起她的左手，手掌外侧有一道小口子，换衣服的时候没注意被一个腰带划到了。 孟芮想抽出手，李书禹用了力握住，又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包消毒纸巾给她擦了擦。 "我去给你买个创可贴，你等我。"他说。 孟芮没回话，李书禹跑开，等他回来的时候孟芮又开始工作了。 她面无表情的脱衣服穿衣服，上午的时候她还注意动作避免脱上衣的时候会把打底的贴身T恤撩起来暴露身体，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每一次穿脱的过程，孟芮美好的腰腹曲线都展露无遗，她看到了门口的李书禹，眼神对视，她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容。 李书禹挤进去，在她换衣服的时候拉住她的手要给她贴创可贴。 "这位客人不要影响我工作。"孟芮说。 老板看过来，吼李书禹，"模特不能接触！" 李书禹说，"她试穿的这件我批发了，给我一分钟，她手伤到了。" 老板也不是不近人情的，过来看了看孟芮的手，小伤，"你弄吧。" 老板是做生意的，转身提醒李书禹，"批发一百件起。" "好。" 晚上九点，商场要关门，老板拉上了卷帘门，孟芮把穿了一天无数次湿了又干已经异味的贴身衣裤脱下来换衣服，她今天业绩不错，老板送了她一条裙子。 "小芮，明天还来吗？"老板问。 "当然。" 老板笑了。 开门出去，李书禹站在外面等，脚下是他买的一百件衣服，不是同一款，孟芮做主让他拿了三款。 这一百件衣服有50条连衣裙，批发价60，短袖和短裙一套50，25套，一共花了李书禹四千多。 李书禹提着两大包衣服跟她走出商场，坐公交车怕来不及，孟芮决定打车。 上了车她就睡着了。 到学校快十一点了，宿舍十一点半关门。 室友给她发微信说已经开始查寝了，两人快步回宿舍。 "衣服你先放宿舍，后面我们再处理。"孟芮说完就跑了。 李书禹回到宿舍被室友取笑了一番，林源直接发微信给李写意，说：姐姐，你弟疯了。 李书禹匆匆冲了澡上床给孟芮发微信，孟芮没回，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七点，李书禹在楼下等，孟芮还在睡，她十一点赶到就行了。 八点半下楼，孟芮看到了拿着三明治和牛奶的李书禹，她叹了口气走过去。 "你今天还要跟我去吗？" "你下班太晚，我陪你。" 孟芮又叹气，也没精力劝他了，两人一起往校外走。 李书禹叫了车，赶在孟芮开口前，他说，"我是纨绔子弟我坐不惯公交车。" 孟芮白了他一眼，上车了。 他今天背着书包来的，下车后，孟芮指着对面不远处的咖啡馆说："要等你去那等我吧，你来也没用，影响我工作，回头你再买一百件我要头疼死了。" 李书禹："哦，那我休息时间买饭来找你。" "好。" 李书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熬到休息时间打车去附近好一点的餐厅打包了饭菜，又买了咖啡一起去找孟芮。 孟芮没喝咖啡，说容易上厕所。 吃完李书禹又看了会儿她工作离开了。 晚上九点，李书禹来接人。孟芮正在和老板说周二下午和周四下午几点过来。 回去还是打车，李书禹已经联系好了，孟芮休息好就可以去高尔夫俱乐部的雪茄吧工作，他准备跟孟芮说，告诉她那里工作清闲，也可以认识不少生意人，或许能对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眼界和学识比苦工重要，圈子也很重要，李书禹觉得，孟芮值得。 但他没来得及说，因为孟芮跟他说："明天晚上，你把衣服拿过来，我们去学校摆地摊卖。" 李书禹笑的很开心。 她说我们。 8. 8. 李书禹和孟芮约了下午五点在她宿舍楼下见，小北门门口可以摆摊，晚饭时间进出的学生也多。 中午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孟芮想到他们的衣服只有三款，理想化全卖出去学校里得多少撞衫的，想想都有点雷。 "成本估计回不来哦。"孟芮说。 "没事。" 孟芮想了想，说，"吃完去你宿舍吧，你给我拿三件样品出来，我去校外服装店问问要不要，先卖出去一波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 "嗯。" 李书禹怎么那么高兴呢？孟芮和他一起走去他的宿舍楼李书禹简直要高兴死了！他恨不得全楼的人都出来看看孟芮和他在一起，孟芮还在楼下等他呢。 李书禹飞奔上楼拿了三件衣服装袋子里下来，两人一起往校外走。 进第一家店，李书禹跟老板说他有衣服，很便宜，如果老板要的多还能更便宜。 孟芮无语。 老板都是人精，也了解批发市场价格，就这三件，她要个几套放店里，价格压得很低。 李书禹可高兴了，觉得自己卖出去了一批货，表情得意洋洋的看着孟芮，一副求夸奖的眼神。 孟芮："你是不是不在乎亏钱？" 李书禹："……不是不是，我在乎钱，那个，那我下一家店价格要高点。" 孟芮："就这么几家店，谁要对手的同款啊。" 李书禹："……那怎么办？摆摊儿卖高点？" 孟芮："你以为每个同学都很有钱啊……" 李书禹嘿嘿笑，"反正已经进货了，总比砸手里好对吧？" "对。" 李书禹跑回宿舍给老板拿货，卖出去了十五件。 "你再给我拿一件T恤。" "做什么？" "我穿。" "好。" 孟芮准备自己搭一套打样，不然也太难卖了。 下了课李书禹飞奔过去找孟芮。 "我们先去吃饭吧？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孟芮："卖完再吃。" 李书禹："好的……" 孟芮把入学报到学校发的翠绿翠绿的格子床单拿来放衣服，她给每件单品加价十块钱，留五块钱还价余地。 "你好聪明哦孟芮。" 孟芮："闭嘴。" 李书禹："哦……" 效果还行，刚上来就卖出去几件T恤，白色基础款，很好搭配，女生夏天都需要，连衣裙不咋卖得动。 客户走了一波，孟芮去后面小树林，再出来，下半身变成了一条长款半身裙。 李书禹："！！！"她在哪换的衣服？！！ 孟芮掀起裙子，还没掀到膝盖，李书禹一把按住她的手，"你在外面别这样换衣服！" "走开。" 孟芮认真的招揽客人，T恤卖出去一半，裙子不好卖，她这款T恤是宽松版型，又是白色容易显壮，孟芮自己底下穿了个超紧身的T恤准备搭短裙，她原地脱外面那件，李书禹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孟芮："干嘛呢？" 李书禹："我帮你挡着。" 孟芮无语，"后面的人呢？" 李书禹下意识伸开双臂，孟芮一把拍掉他的手，嘴里骂着别烦，耳朵悄悄红了。 晚些时候有几个大四的学姐看中连衣裙想集体买来拍照穿，还了点价，成本之上，要买单的时候有个学姐说这裙子孟芮个子高挑穿着合适，她们穿就太长了，拿去改的边的话得20，不划算。 "你们付定金，我帮你们改，尺寸发给我，按要求改短，非质量问题不退钱。"孟芮说。 "真的？你会？" 孟芮："我去找人帮你们改，这个钱我出，我们也想尽快卖出去，你们现在付钱，我周三上午拿给你们。" "好，加个微信。" 学姐们走后，李书禹夸她会做生意。 再就没人买了，孟芮说降价，李书禹不同意。 "你说的对，款式太单一，咱们换地方卖吧，明天去老校区，还可以去其他学校。" 孟芮："我没时间。" 李书禹："不急啊，慢慢卖嘛，夏天还长。" 孟芮："我急。" 李书禹："降价太亏了……" 孟芮："你已经亏不少了……" 李书禹："求求你了，摆摊儿多有意思啊，我们去别的地方卖吧，行吗？" 孟芮："……" 李书禹收摊，"去吃饭吧！饿了吧现在，你想吃什么？你今天太辛苦了，得补充营养，去吃肉吧！烤肉行吗？" 孟芮："亏钱的人没资格吃肉。" 李书禹笑："那我不吃，钱是我亏的，你吃我看着。" 孟芮："可以。" 李书禹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又把她的袋子接过去，两人去烤肉店，李书禹跟她说去高尔夫俱乐部的事。 孟芮："能等吗？暑假我再去？现在已经开始做了，不好半途而废，我都跟老板说好了，至少干满一个月吧。" 李书禹："可以的，那你暑假不回家住校是吧？" 孟芮："应该吧。" 吃完饭回宿舍，路过缝纫店，李书禹提醒她去改衣服，孟芮说不用。 打工的服装店有小缝纫机，她借来用用就行，孟芮会，跟妈妈学的。 晚上回宿舍，学姐们把尺码发过来，孟芮记录好，约了交货地点。 ** 室友见李书禹扛着衣服出去又扛着衣服回来…… 林源："真厉害，你爸知道你在学校摆地摊吗？" 李书禹："摆地摊怎么了？" 林源拿起一件短袖，"这什么破衣服！" 李书禹抢过来放回去，这衣服怎么了？孟芮穿着不知道多好看。 "衣服能代表人吗？" 林源："先把你身上那件五千多的短袖脱下来再说。" 李书禹没理会，他还真打算脱下来，他今天见了孟芮好几件衣服，他打算上网买同色系穿一穿，有个学姐来买衣服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对了，说他俩真般配，俊男美女。 哈哈。真开心。 周二他有课，下课打车去接孟芮，刚好看到孟芮在缝纫机上锁裙边，李书禹看呆了，孟芮怎么那么能干！ "明天我陪你去送衣服。" "不必。" "万一她们为难你怎么办？" 孟芮："？？？" 李书禹："如果她们嫌弃你做的不好咱们就退钱，不卖她们！" 孟芮："好的老板。" 学姐们很满意，这一周，两人又在不同地点摆了摊，只卖出去几件。 李书禹安排下一次摆摊，"你周末没时间，等你这个月做完我们去别的学校，去师大那边吧，女生多，那边有一家老字号的烤鸭店很好吃的，还可以去看电影……" 孟芮在心里计算，吃烤鸭一顿差不多三百，打车来回一百多，看电影一百多，少爷累了渴了吃吃喝喝休息休息又得一笔钱…… "这样吧，你周末跟我去批发市场。"孟芮说。 "好！我陪你吗？" "不是，你去店里守着，看到有批发的客人想买这几件你就等他出去后降价卖给他。" 李书禹："……会被老板追杀吧？" 孟芮："所以你机灵点。" 李书禹："孟芮，我还是觉得我们脚踏实地去别的学校卖比较好。" 孟芮："那你自己去吧。" 李书禹："那听你的吧。" 孟芮，"如果被老板发现，不要牵扯我。" 李书禹："……" 到了周六，目标倒是好找，但李书禹真张不开这个口，孟芮还老是暗示他，他错过一个就要被眼神鄙视一番…… 孩子好苦。 休息时间，李书禹拿来饭，孟芮把他的抢过来，"卖出去再吃。" 李书禹今天特意开了车来，衣服就在他车上，车在停车场。 "我等下再试试。" 还是没能卖出去，九点结束，李书禹开着车带着孟芮杀去了步行街，后备箱打开摆出衣服，他让孟芮坐在后备箱那收钱，他自己招呼客人。 这时候就不在意钱了，见钱就卖，没一会儿就卖的差不多了，也是，一条60进的裙子卖30，是挺容易。 "你要回学校吗？很晚了，可以去酒店，单独分开住。"李书禹说。 孟芮摇头，"偶尔一次晚归没什么的。" 李书禹开车，孟芮坐在副驾驶打开车窗吹风。 李书禹："孟芮，我觉得你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你要不要考虑自己做个小本生意啊？" 孟芮："没有。你觉得好玩吗？" 李书禹："好玩啊。"跟她一起做什么都好玩，还想继续玩。 孟芮："那叫你去找批发商怎么张不开口？" 李书禹："不一样吧。在人家门口抢生意有点那个……而且……" "有点缺德对吧？" 李书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本来是我一时冲动进的货，亏钱也应该，你带我一起摆地摊我觉得挺好的，也是很好的体验，比赚钱学到的更多。" 孟芮："赚钱不好玩的，李书禹，对你来说这当然是难得的体验，但要你去不择手段的赚钱你做不到，因为你有你的体面和尊严，很多人不会顾体面，体面填不饱肚子，四千多也亏损不起。" 李书禹："我知道，我以后不这样冲动了，你别生气。" 孟芮看着他笑，"我没生气，李书禹，我只是没时间陪你体验普通人的打工生活。" 李书禹说不出话。 孟芮又说，"还有，你实在不需要为了我去改变自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圈子，没有高低对错，先前我对你……态度不太好，我道歉，我的确是先入为主觉得你只是一时兴起来追姑娘玩，现在我知道你不是，你挺好的李书禹，不需要改变自己。其实我也没有仇富心理，相反，我向往财富，我也在努力追赶财富。" 李书禹："我不改变自己你就不会理我，而且，我没有觉得我在适应你，我是在跟你学习，学习认识生活。" 孟芮不说话了，心底一处鼓鼓胀胀的。 到了学校，停好车，李书禹要送她，他怕孟芮拒绝，拦着她说，"你别在跟我说放弃吧别浪费时间这种话行吗？如果我打扰到你那你就跟我说，我会给你空间和时间，如果我没有影响你，我们……偶尔一起玩可以吗？我喜欢和你一起玩，做什么都好，一起去图书馆行吗？在图书馆就好好学习，不会吵你的。" 孟芮的心一点点柔软。 "孟芮，你可别是特别讨厌我吧？" 李书禹等她的回答。 孟芮突然抬起手，指尖触到他的脖子，"你这是怎么了？" 李书禹看不到，但觉得那里痒痒的，痒了一天了。 "过敏了吗？好红啊……"孟芮说。 "是有点痒……" 孟芮拍照给他看，好多小疹子…… "吃什么了吗？" 李书禹没说话，应该是身上这件不太舒服的衣服造成的，这也太弱了吧！孟芮不会觉得他是贵公子不穿品牌衣服就会过敏吧…… 孟芮向前一步，手指轻轻摸了一下，离开，她的脸上有担心，"现在药店都关门了，你不要挠，明天一早去医院……" 李书禹突然抱住她，"你陪我去吧孟芮。" 9. 9. 跑回宿舍距离熄灯还剩十五分钟，现在天气热了，热水器熄了灯之后存的热水够冲澡，孟芮太累了，把衣服脱了裹上浴巾准备去洗。 "孟芮，你是不是谈恋爱啦？最近老是回来很晚哦！"室友陈□□问。 孟芮笑了笑，"打工赚钱啊朋友。" 她去洗澡，站在花洒下，热水打在身子，她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个拥抱。 孟芮没谈过恋爱，也没和男生这么亲密的拥抱过。当然，入学之初一些帮助新生适应大学生活的活动课程上她有和左右的男生女生握手拥抱。 当然不一样。 孟芮更惊讶于自己的反应，她没有觉得抵触也没有马上推开他，而是很有耐心的等他抱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说可以了。 为什么呢？ 说来好笑，孟芮的桃花运从高中毕业开始爆发，但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被喜欢是什么感觉。 喜欢是毁灭啊，爱上对方的时候是要燃烧自信心续航的呢，一想到李书禹这样条件的男孩子在她面前那般小心翼翼，孟芮就硬不下心肠了。所以没能推开他，只能轻轻的说一句可以了。 洗到一半熄灯了，她快速结束擦干身体换上睡裙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孟芮站在阳台上吹风。 室友都上床了，两个在聊天，还有一个在跟男朋友打电话。 她说："现在是十一点半，我们聊到十二点就准时睡觉。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晚了两分钟，明天罚你早操帮我签到哦！" 她说："明天中午一起去吃六食堂嘛，下午你来接我下课，我们去吃章鱼丸子。" 她说："允许你周五晚上打游戏，但周六你要陪我去市区逛街。" 孟芮看着夜风吹动树梢陷入沉思，恋爱是这样的吧，很费时间。如果是情侣就会很享受一起去做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分钟也不想分开，每秒钟都想分享。 手机震动，李书禹发来微信。 【睡了吗？我洗完澡了，好痒啊……想抠一抠抓一抓……】 孟芮蹙眉看着这条信息半天没回复。 她哪有时间谈恋爱？ 她此刻因为打工都累死了，她都能听到五脏六腑打呼的声音了，但她却因为头发滴水不能睡觉。她原本是有计划的，要兼顾打工和学习就要照顾好身体，睡眠对她也是很重要的，但李书禹让她的节奏彻底乱掉，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很能说明问题。她哪有时间恋爱？她哪有空在深更半夜和李书禹围绕皮肤痒怎么办的问题打情骂俏？ 时间对她来说是什么东西？是一分钟都浪费不起的东西。李书禹也好，身边的同学也好，都是可以享受青春的，青春做什么？学习，恋爱，交朋友，看世界。 别人是多选题，她是单选题。 孟芮没回，等头发差不多干的时候就去睡了。 隔天起床，孟芮看到李书禹的微信，他一早去了医院。 快到服装店的时候，她收到李书禹的微信，李书禹跟她说验了血查了过敏源，然后很惊讶的跟她分享"我居然对蘑菇过敏！我刚打电话问我妈知不知道，我妈说我小时候吃了杏鲍菇就会过敏，我问她怎么不告诉我，她说她在我三岁的时候叮嘱过我了……" 没走两步，他又发来一条："孟芮，我活这么大好不容易哦……" 孟芮回，"我工作了。"然后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她突然想笑，笑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居然同情起了李书禹的自尊心。 太无语了。 李书禹是皮肤过敏一下就会去查过敏源的人，他是喜欢建筑就买机票去世界各地近距离参观大师作品的人，他是会在分享课上做出精美的幻灯片讲述米拉之家的露台后加上去的栅栏破坏了高迪设计的美感的人…… 而孟芮，只是一个希望在毕业五年内能够贷款买一套适合两个女人居住的小户型房子的人。 她他妈的到底在同情什么东西？ 她为什么因为同情李书禹失眠到清晨影响今天的工作状态？如果她体力不支这一天就要损失五百工资，五百块够查一查过敏源吗？ 可别搞笑了，追姑娘失败了去巴塞罗那玩一圈就好了，那里不仅有艺术还有美丽热情的外国女郎，多大的失落是物质不能填满的？没有，孟芮觉得等她手握房产证的时候她就能获得全部的满足。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和李书禹怎么怎么样了，现实的差距只是家境吗？她和李书禹的眼界在一个水平线吗？他朋友圈发的东西她都需要查资料才能看懂，等新鲜感过去，等她的脸不再惊艳，他们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孟芮不抱怨家里条件差没给自己看世界的机会，她只是比别人差了点顺序，她正在努力奋斗自己去看世界。 等着吧。 等三年她就带妈妈离开。 等八年，她一定买了新房子。 等十年，她肯定能够自信满满的面对任何一个优秀异性的追求。 只能等，幸运的话或许这个时间会加快，但保险起见，她自己不要耽误进度。 想清楚了，孟芮给李书禹发微信说今天别来找她，她会生气。李书禹听话，毕竟昨晚冒失了，孟芮还理他他已经很高兴了。 跟平常一样的工作，休息的时候妈妈找她，孟芮打电话过去聊了一会儿。 她在这打工的事跟妈妈说了，妈妈觉得新鲜，感叹说现在赚钱的工作真是五花八门，一开始她还不信就试穿个衣服能赚那么多钱，孟芮解释了很久，又不想让妈妈觉得自己特辛苦，于是自己给自己加了一些工作，比如什么要给服装拍照让老板发朋友圈啦，帮忙打包收钱啦之类的。 挂了电话，孟芮抬头看到对面那家大码女装，这家店生意也很好，其实很久以前孟芮妈妈尝试过开服装店，被徐家闹得没能开下去，实体店生意她们是不敢在城里做了，孟芮返回工作岗位后一直琢磨其他赚钱的门道。 她妈妈做保险行业有个优势是朋友圈人很多，加的群也超级多，就还挺适合做线上生意的。 成本她能控制，但销路这块要和妈妈好好沟通，也是个大工程。 孟芮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事，走到宿舍门口撞到人了才停止。 李书禹捂着胸膛跟她打招呼，"吃饭了吗？" "吃了。" "你肯定没吃，就下午吃了，呐，给你。" 一袋零食水果，孟芮脸色不好看。 李书禹有点尴尬，他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们去那边说话好吗？" 走过去。 李书禹低着头，"孟芮，昨晚的事你生气了是不是？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以后绝对不肢体接触。" "没有，也没什么，你别误会就行了。" 李书禹委屈，小声嘀咕，"哪敢误会。" 孟芮叹气，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真的有道理，就这么个人可怜巴巴站在你面前，怎么开口说滚蛋？ 孟芮："你说过，如果我觉得你打扰到我了，就会给我空间对吧？" 李书禹："……我说过吗？" 孟芮："我忙死了也累死了，不要来找我了。" 李书禹："哦。" 孟芮愣了一下，转身要走，李书禹追上来，把吃的递给她，"不吃晚饭我不答应了。" 孟芮接回来，走了。 上楼的时候她有点烦，刚刚听到李书禹追上来的脚步声为什么她心里会有一丝……开心？ 无敌爆炸螺旋式烦！ 10. 10. 李书禹对忙碌的人不陌生，他们家一家子都是大忙人，但李书禹觉得他见过最忙的人是孟芮。 这倒没关系，李书禹比较难受的一点是孟芮有迹可循的一点闲暇给了另一个人，那个她每天抱着手机聊电话的人。孟芮在跟谁聊天？ 孟芮在和妈妈聊天，聊卖衣服的事。 孟芮有了上次和李书禹卖衣服的经验之后整理出来一套营销方案，预售团购。 她的问题是控制成本，不能压太多货在手里。她在打工的店里拿货，老板欢欢姐接受孟芮做代理，但拿货想要折扣量得上去，孟芮刚开始没客源，还要丰富衣服式样，就有点难。 欢欢姐也是靠自己一点点奋斗出来的，她欣赏孟芮的独立，有心帮她，在拿货量和折扣上给了特殊照顾。 孟芮留出一个月时间预售，她每天拍版修图发朋友圈，她搞预付定金团购的模式，但她的团购不是一件固定单品，而是系列风格团。孟芮把成本一样的服装分到一起，起个花里胡哨的名字开团，满足客户需求。 昨天妈妈给她打电话问第一批团购成功的能不能先发货，里面有她同事，觉得发货时间太久。 孟芮说："不行，妈，我跟你说过，从咱们的角度，现在就拿货成本太高有风险，从她们的角度来说，我们既然开了预售就不能破例，相信我，只要这批衣服她们满意，下次会自动考虑等待时间多拿货的，而且一旦客源稳定，我们就可以不预售了。" 孟芮对外宣传是在工厂拿货需要货期。 孟芮妈妈不懂生意，一应听女儿的，但她脾气好待人有耐心，安抚客户的工作做的非常好。 孟芮平时拍版的图还得给欢欢姐一套，也算是她额外的模特工作了。 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结果毕业季到了，毕业晚会又要礼仪队，孟芮只能压缩睡眠时间来学习，经常半夜还坐在宿舍楼院子的路灯下看书复习，奖学金也不能掉档次。 这天她在礼仪队排练完出来看到了李书禹。 李书禹是来确定一件事的。 孟芮忙不打算恋爱可以，孟芮忙和别人恋爱不行。 他必须确认这件事，只要孟芮别跟别人恋爱，不理他就不理他。 李书禹问，"你接下来要去干嘛？" 孟芮："去吃饭，你吃了吗？" 李书禹："没……" 孟芮犹豫了一下，问，"一起吗？" 李书禹，"嗯。" 不知道为何，两人都没说话，李书禹明显情绪很低落，孟芮在想话题，李书禹突然问，"孟芮，你是谈恋爱了吗？" "啊？" "你每次回宿舍都一直在聊电话回信息……" 孟芮突然想逗逗他，"对啊，我在和全世界我最爱的人打电话，等毕业了我还要和她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呢。" 李书禹停住脚步不走了，孟芮忍着笑转身想跟他说这个人就是我妈妈，转身对上他受伤的表情，孟芮想不明白一个大男孩怎么永远随时能红了眼圈？ 孟芮当面硬不下心，她小声说，"我在和我妈一起卖衣服……" 李书禹："嗯……" 孟芮："所以要一直和她打电话沟通。" 李书禹："！" 孟芮："走不走啊，饿死了。"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李书禹拉住她短袖袖口，"去外面吃吧，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孟芮看了看时间，答应了。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吃饭的人不多，天气炎热，街道都昏昏欲睡的气息，李书禹和孟芮进到火锅店找了个靠风扇的位置坐着。 点菜，上锅，李书禹给她涮菜。 "孟芮，你什么时候去俱乐部那边啊，你去那边的话应该会轻松一点，不会那么累。" "放暑假吧，我现在不能走。" "因为要卖衣服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对，没什么帮忙的。" 其他人还能帮忙宣传一下，孟芮想想李书禹的朋友圈子，谁会买她的货？ 李书禹煮菜，孟芮看到一盘菌菇拼盘，"你不是过敏吗？" 李书禹笑了，"没关系啊，我不吃就好，你喜欢吃。" "那煮到这边，但这也是一个锅，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 "孟芮，你的目标是什么？"李书禹问。 孟芮没太懂，李书禹解释，"就是你除了毕业要进清泉之外的目标，比如你现在做兼职要赚多少钱才能安心学习？" 孟芮没说话，一开始她就想赚够学费，后来觉得能赚多尽量多，"谁会嫌钱多呢？" 李书禹问，"我是想说，你赚到多少钱才会分出时间去考虑……恋爱。" 孟芮愣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书禹又说，"其实你和我妈我姐很像，你们都是很有想法很独立的女生，我不一样，我其实没什么志向。" 孟芮想说废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的。 李书禹："我们家……虽然我爸妈公司做的很大，但和我没关系的，我姐喜欢生意，所以她去了公司，我不喜欢做生意，我就来学建筑，以后我也是要自己找工作自己赚钱的，我爸妈他们的财产不会留给我和我姐姐，所以……" 孟芮有点意外。 李书禹："所以可能毕业后我也没什么前途，建筑这一行很难，当然每一行都难，不过你肯定会很成功的。" 孟芮笑了，继续吃。 李书禹："那时候你应该更看不上我了吧？" 孟芮停止动作。 她说，"你怎么会没前途，你成绩很好不是吗？你对建筑有热情有想法，你上次在朋友圈发的那个图是你手绘的吧？我觉得很棒啊。" 李书禹惊喜，"你看了？你觉得不错吗？" 孟芮："专业性我是不懂啦，但我觉得很好看，是会让人觉得很有艺术设计感的，如果出现在城市街头，应该大家都会去打卡拍照的。" 李书禹开心，"孟芮，我特别高兴。" 吃完饭自然是李书禹抢着买单，"我知道你现在赚钱了，但你赚的钱肯定没有我这个富二代的零花钱多，你就宰我一顿吧。" 孟芮只能笑着接受。 回学校两人慢慢散步走，太热了，水泥地返上来的热气烘烤着小腿，孟芮热的流汗，李书禹说去湖边凉亭坐坐，孟芮今天难得休息，也享受这片刻的悠闲，跟他去了。 "孟芮，其实你现在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太多没时间恋爱交朋友对吗？" 孟芮点点头。 李书禹说，"那没关系，"说完他又叹气，"你不会哪天突然遇到喜欢的人了吧？" 孟芮转头看他，"很有可能哦。" 李书禹不上当了，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孟芮："你觉得呢？" 李书禹："成熟稳重，事业成功，能和你一起实现人生增值的对象。" 孟芮："嗯，是个不错的商业伙伴。" 李书禹眼睛亮了，"那如果你是孟总了，男朋友是个小小事务所的小建筑师，会丢脸吗？" 孟芮不回答。 李书禹，"开玩笑的，我会努力成为有名的建筑师的！" 孟芮："……" 李书禹："要跟上孟总的脚步！" 孟芮："你话好多啊。" 李书禹凑过来一点，"孟芮啊，我们再聊点什么吧？过年的时候我姐在家里爆炸，说有一个客户她约了半年都约不到，现在我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孟芮："你不是天天跟着我吗？" 李书禹："嘿嘿，你都知道啊。" 孟芮："我是忙，不是瞎！你那么大个人在我眼前晃我能看不见？" 李书禹："那你都不给我一个笑脸。" 孟芮看着他，心里在想，真的不能和这个家伙面对面聊天，太会装可怜了，还是隔着电话比较好忽视一点。 "以后一起去图书馆吧！" "NO！" "我来宿舍楼下接你哦！" "不需要。" "就这么定了，我们做学习伙伴互相监督，看谁拿到奖学金！" "……" "输的人请吃饭。" "别烦我。" "孟芮……都说男追女隔座山，你是喜马拉雅山吧……" 孟芮："……" 晚上，孟芮刚回到宿舍接到了李书禹的电话，她再次认定人是会蹬鼻子上脸的，给点阳光就灿烂，李书禹多久没这么缠着她了，今天吃了个饭又开始了。 接起电话。 李书禹的声音委屈巴巴，"孟芮……我过敏了……" 不要脸是真的不要脸，孟芮去见他的路上在心里骂。孟芮宿舍离小北门很近，出去就是药店，她按照李书禹说的买了药，回来，李书禹蒙着脸在门口等她。 两人去旁边阴暗处，李书禹吃药，手拿下来孟芮有点被吓到，这次有点夸张，左边脖子都红到脸颊了…… "好难受啊孟芮……"他痒的跳脚。 孟芮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抠，李书禹安静了，捉着她的手摸他脖子，"你试试，我这可能有四十度哦！" 孟芮抽出手，"要不买点芦荟胶涂一下？可能会舒服一点。" "你给我买……" 孟芮咬牙切齿，"等着！" 买回来。 李书禹撅着脸，"你给我涂……" 孟芮烦死了，她在超市随便买的完美芦荟胶，挤上去乱七八糟涂一涂，涂完就看到李书禹小狗一样盯着她还在吞口水。 "孟芮……" "闭嘴！" 小声嘀咕，"想……亲你……" "滚蛋！" "后面也有……涂一下。" 孟芮给他涂，凉飕飕的，好舒服，李书禹想，孟芮要是给他吹一吹就好了，最好再亲一下…… 接吻什么感觉啊？好想和孟芮接吻！亲一天！ 弄完两人分别回宿舍，李书禹拦在她面前，"孟芮，明天早上还给我抹药吗？" 孟芮："呵呵。" 回到宿舍，孟芮收拾了一下就睡了，李书禹回去后桌上有一份过敏药。 林源："朱莉给你送来的，妹子真贴心。" 李书禹："朱莉是谁？" 林源："……汉语的妹子，上次体育课跟你说话那个。" 李书禹："谁跟我说话了？" 林源服了，朱莉和林源女朋友是高中同学，最近拜托他牵线，林源本不爱干这种事，但最近这个女朋友跟他正腻歪着，再加上他也想让李书禹看看世界，就答应了。 "微信加一下，我推给你了。" "不加。" 林源："你刚去医院了吗？你这不会传染吧？" 李书禹："滚蛋，孟芮给我买药了。" 林源啧啧感叹，"孟芮给的药就别吃了，你应该去挂个脑科。" 李书禹不理他，上床睡觉，梦里和孟芮……亲一下。 ** 李书禹开始做她的学习搭档，单方面决定的。 孟芮没说什么，没必要因为这种事你来我往打情骂俏一样，而且孟芮也不反感，他不招人烦的一点在于自己也在认真学习，她不会缠着孟芮说话，专注自己的功课，如果需要去别的阅览室借书，他也会说一句先走了就离开，孟芮喜欢把自己的前途放在首位的人。 李书禹也在慢慢观察孟芮，有时候学习完她看看手机特别高兴，这应该是小生意有了进展，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她也会高兴，孟芮买了个二手的相机特别高兴，有时候她在自习室修图，李书禹很会作图，觉得孟芮真是聪明，每一次看到都进步很大，他也要不断进步。 他没有和孟芮恋爱，但他觉得追求孟芮的过程都能激励他进步，这可真是令人开心的遇见。 有一次，李书禹去得晚，没能坐到孟芮旁边，还书的时候李书禹看到孟芮拿的是建筑史，那天晚上，李书禹笑了一整夜。 高尔夫俱乐部是李书禹表哥和人合伙开的，他对那很熟，最近有事没事就打听常去的客人，打听这个很寻常，不过这个李书禹总是关心去俱乐部的男士的婚恋状况让表哥着实揪心了几天。 李书禹掰着日子等暑假。 月底的时候，孟芮的小服装店发货了。 孟芮去邮政寄快递，李书禹帮忙搬货，忙完两人吃了个便饭。 "孟芮你是在和建筑系李书禹恋爱吧？"室友问。 "没有。" "还不承认，你俩天天在一起，而且昨天我们在楼下碰到他，他承认了。" 孟芮："……" 李书禹在上选修课，焊接，他和其他班一个女生一组，女生害怕，作业都是他完成。李书禹在想，如果孟芮来上课，她一定不害怕，孟芮做什么都很酷，不撒娇的样子也特别酷。 老师打完分，98，同组女生跟他说谢谢。 "不客气。" 女生："可以加个微信吗？" 李书禹："我女朋友不许我加别人。" 女生："你有女朋友啊？" 李书禹："对，学习超好，人超漂亮，性格超可爱。" 女生失落走开。 超可爱的孟芮发来微信。 【谁许你到处跟人说你是我男朋友的！！！】 李书禹吓得四处张望，孟芮在哪？通灵之术？ 做错事了得道歉，李书禹想到了一件礼物，他准备亲手做来送给孟芮。 11. 11. 期末考之前孟芮和李书禹都很忙。 一来忙功课备考，二来忙衣服，孟芮一边打工一边卖衣服，小县城中年妇女的购买力比她预想的要猛，孟芮一边琢磨她们的需求一边找货，销量还可以，起码生活费赚到了，孟芮重新办了张银行卡专门存钱。 李书禹也在做衣服，他准备把孟芮喜欢的那幅手绘印在T恤上送给她。打底T恤是他在品牌店买的白色短袖T，本来他打算手绘上去的，试了几次效果不行。 他买的是情侣T，黑白色，衣服中间正好有一道竖杠图案，李书禹设计了一番把原图案隐藏在他的作品中，他想象孟芮穿着这件衣服的画面，跟他的黑T暗搓搓情侣款…… 真他妈令人高兴！ 拿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孟芮有点懵，这份心意太贵重，不好拒绝，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赠这份礼物所以不好随便收下。 李书禹在她的沉默中都委屈死了，"就是一件短袖也不收吗？我又没有买几千块的奢侈品给你……" 孟芮下意识接话，"这个很贵重。" 李书禹高兴极了，"收下好吗？你是第一个喜欢我作品的人，也许以后我没有机会做设计呢？" 孟芮接过来，"谢谢你，我会好好收着的。" "你要穿啊！一定要穿啊孟芮，明天就穿好不好？你明天去图书馆吗？一起呗。" 孟芮摇摇头，她明天要去逛街。 要放假了，过两天李书禹要带她去俱乐部面试，那边有统一的工作服，孟芮想买双新鞋，她的鞋都不适合在那种场合穿。 "那你去干嘛啊？不是不用打工了吗？"李书禹问。 孟芮不想说，说了他要跟！ 李书禹："你是不是要去玩？！" 孟芮：为什么突然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李书禹："带上我！" 孟芮："……我去图书馆。" 李书禹："明早八点，在这等你。" 孟芮："好吧，我明天去市区买东西。" 李书禹欢天喜地，"一起吧一起吧，我也要买东西，明天穿这件衣服好吗？" 孟芮："你管我穿什么？" 李书禹低头，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件衣服？" 孟芮："是。" 李书禹："……"万箭穿心。 隔天上午，李书禹穿着自己的黑T牛仔裤板鞋来找孟芮，等啊等，等到了孟芮穿着情侣装下来！ "闭嘴啊！"她警告。 "孟芮，咱们打车去吧，天气太热了，公交车好晒，等下把你晒的跟我的衣服一样黑，"说着他扯着自己的衣服给她展示，"孟芮你看我，我的衣服好看吗？" 孟芮："你是不是……有点弱智？大学是自己考的吗？" 李书禹抬手轻轻的捶了她胳膊一下，"讨厌！" 孟芮：要吐了…… 打车到市区，孟芮直接去了百丽，孟芮还打算买一支浅色口红。 李书禹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孟芮觉得还挺新鲜的，跟带着多动症儿子出门一样，她看中哪双，李书禹跑的比服务员还快…… 她就买基础款单鞋，试了两双就决定了，百丽今天做活动，买两双可以打六折，孟芮算了算帐，决定给妈妈买一双。 买完鞋去选口红，柜姐以为孟芮和李书禹是情侣，总是给她试色然后问李书禹意见。 李书禹："好看，真好看，哪个颜色都好看！全买了吧！" 柜姐："帅哥真有眼光。" 孟芮："就要这个，其他不要。" 李书禹指着她手臂上的一道试色说："孟芮，我觉得这个红色的特别适合你！" 孟芮："我买的就是这个……" 李书禹拿过卸妆纸给她擦手背，"那我觉得这个红色也适合你。" 孟芮："这个是涂了两遍的效果……" 李书禹："孟芮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吧？" 孟芮："建筑设计招生不测色盲吗？" 李书禹："……" 逛了一天回到学校，孟芮有点累直接回去睡了。已经放假了，宿舍就她一个，暑假期间不熄灯，孟芮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她冲了澡不困了，孟芮打开电脑玩，QQ自动登录，李书禹第一时间弹消息。 【还不睡！】 孟芮：【不是本人】 李书禹：【……】 去俱乐部面试当天，李书禹一早在楼下等她，两人一起往外走，李书禹开了车过来。 孟芮正想说话，李书禹说："第一天我送你，送到门口你自己进去，你工作期间我不去了，那里面好多人我都认识对你影响不好。" 孟芮有那么一瞬间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感到羞愧。 俱乐部离他们学校不算太远，开车四十多分钟，没聊几句就到了，孟芮道谢下车离开。 面试很简单，培训很难。 孟芮也做过功课，自己背了一些威士忌和雪茄的品牌口味等资料，但这些完全没用，她要从认识一支雪茄开始学习如何取出雪茄如何剪烟如何点烟更不用说如何向客人推荐，有趣的是来这里的客人大多有自己的固定喜好不会需要服务生推荐，但服务生必须具备这些知识。 孟芮觉得自己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培训才能迈入这个世界，这让她有点焦虑。 对孟芮来说这是一次颠覆常识的兼职，她再次感叹人与人的眼界差别，纵使她自认优秀，但事实是她无能做一名合格的服务员，她觉得普通西餐厅的服务员工作很简单，这家雪茄吧觉得她很简单。 这种焦虑导致孟芮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是自己的年纪，她刚刚成年而已。拿成年人的标准衡量自己是她的习惯。 第一天结束李书禹来接她，孟芮很沉默，她的不服输让她回到学校就从雪茄的起源开始查资料，她还要去看网上的帖子，去感受雪茄爱好者口中描述的世界，她要融入这个环境，去理解有钱人的视角。 李书禹不好去打扰她的工作，俱乐部一大半的人认识他。 孟芮休息的时候会花时间看工作相关的资料，李书禹能感觉到她的焦虑，有好几次他都想提议带她去玩一次，感受一下客人视角，但又怕她生气。左右为难。 反正孟芮不忙这个也要忙别的，总是没时间理他，李书禹都有点习惯了。 在俱乐部工作其实没什么机会和客人交谈，隐私很重要，服务生不可以在客人谈话的时候站得很近。 上班两周没发生任何意外事件，除了孟芮自己成天提心吊胆怕被客人问到不懂的问题丢脸。 最开始她不接触客人，后来经理调她去服务VIP包厢，因为她气质好，客人们不会无端骚扰，但看看美女也算养眼。 孟芮在这里见到另一种有钱人，不轻佻的稳重的有礼貌尊重人的有钱人，不忙的时候她会去观察在暖黄色灯光下陷在皮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抽雪茄的背影或脑袋，她会琢磨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当然有时候她会觉得某位客人气度不凡很是绅士，然后休息的时候就会听到同事跟她讲这位老板每周都带不同的姑娘来打球，他的妻子也来这玩。 成年人的伪装让孟芮觉得不可思议，此后她再看这些客人就没之前那种感觉了。 直到孟芮见到祁遇。 12. 12. 俱乐部是半封闭式的，孟芮所在的雪茄吧仅对年费及以上会员开放，客人流动性不大，孟芮来的时间短还没记住几个熟脸，所以她对祁遇印象深刻，他一周多的时候能来四次。 老员工私下里喜欢叫他四号先生，简称四号，因为祁遇喜欢巨著完美4号。四号这个名字私下里念出来有点…… 孟芮不这么叫，她告诉自己不要做这么没格调的事。 李书禹坚持陪她坐公交车去上班，孟芮心里多少有点感动，想到李书禹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在那等公交，孟芮就主动说想坐车，然后李书禹就开心的当起了司机。 这天照常送到俱乐部附近之后孟芮下车进去，走到门口，她遇到一位先生，问她是不是工作人员，又问单次消费和年卡的费用之类，孟芮简单介绍了一下新客户体验活动引导他，对方听完就开车走了，孟芮看着他离去脑袋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居然是某位终身制会员对单次消费行为的评价…… 她被自己的意识震惊到，站在原地出神…… "孟芮？" 孟芮看着突然出现的李书禹，问，"你没走啊？" 李书禹把手里的保温杯给她，"你忘带了，还有伞，今天估计要下雨，下班我来接你，下雨的话你不要出来等。" 孟芮点点头，还是很苦恼的样子，李书禹着急了，问，"你怎么了？我刚刚过来看到有人跟你说话，他欺负你了吗？" 孟芮抬头看他，撇撇嘴，说："李书禹，我好像变成势利眼了……" 李书禹茫然，一时不知道夸她表情可爱还是问她怎么这么说自己。 孟芮叹气，环境真的影响人啊，就因为她天天看着有钱老板们高谈阔论花一个半小时抽一支雪茄，她就忘了自己一个半小时只能赚两百块了。 "你才不是势利眼，真的，你可能没见过势利眼，等你休息的我带你玩去我认识好多势利眼，能把你气死那种。" 孟芮："哎，我去打工了，下班见。" 李书禹："下班见。" 孟芮背对着他挥手拜拜。 孟芮走后李书禹不放心，他想悄悄去俱乐部暗中保护孟芮，又怕孟芮发现他不高兴，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应该进去，反正下午要一起回去，就当他提前来接人了。 李书禹表哥今天一早过来打球，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他本来要回家，碰到了李书禹被要走了办公室钥匙。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四点的时候开始下暴雨，下雨天客人都室内活动，孟芮今天有点忙。 祁遇今天也来了，还是坐在老位置，孟芮和另外一个同事在门口换地毯和放置雨具的架子，地板湿漉漉的，有位客人叫孟芮，孟芮过去，客人请她帮忙。 递一张名片给里面的男人。 孟芮顺着这位客人的手看过去，应该是祁遇吧，那个位置也就他了。 客人给了孟芮两百块小费，孟芮收钱办事，忙完手头的工作去了祁遇那边。 平日里雪茄吧相对安静，今天有点喧闹，加上外面的暴雨，孟芮都觉得有点烦躁。但祁遇所在的这一圈有点时间静止的意思，也许是他抽雪茄的动作，也许是灯光下烟雾缭绕散开的画面，孟芮有一种不应该打扰这位先生的感觉。 收钱办事！ 孟芮轻轻走到他旁边，俯身，礼貌开口："您好先生，打扰一下，有位客人让我把这张名片给您。" 祁遇看了她一眼，笑了，他没接名片，说："帮我扔了吧谢谢。" 孟芮说好的，收回手准备走，祁遇又叫住她。 孟芮再次微微俯身等他吩咐，就见祁遇食指间夹着钞票，他递给她，这回语气顽皮了些，他说："如果再有人让你找我，你就叫他滚。" 孟芮愣了一下，接过小费，"我会告诉他们您不希望被打扰。" 祁遇问："多少小费你能叫他滚？" 孟芮："先生，我们不可以辱骂客人的。" 祁遇笑了，问："但是可以区别对待客人的要求？" 孟芮顿时羞得脸通红。 祁遇没有再理她，孟芮转身离开，去跟门口的客人说祁先生不希望被打扰，客人似乎意料之中。 接下来半天孟芮整个人都陷在尴尬的情绪中，这算是第一次被客人教训。 李书禹觉得自己今天在这里等孟芮下班的决定简直英明神武！孟芮今天过得一定不好，下班的时候也不高兴，李书禹第一时间去接她，孟芮都没问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两人撑一把大伞去停车场，李书禹倒是能让人把车开过来，不过能和孟芮并肩在雨里走谁又会嫌路长呢？ 多少沾湿了衣服，上了车李书禹拿毛巾给她，孟芮擦了擦发尾的雨水。 李书禹看看她，"孟芮，你怎么不开心啊？" 孟芮说："被客人训了……" "谁啊？谁训你啊？男的吧，居然教训女孩子，有话好好说他妈没教过？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训他！" 孟芮笑，"开车吧你，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尴尬吧。" 李书禹嘿嘿笑，"咱们不尴尬。工作都要受委屈，尤其这种场合，虽然来的都是生意人，有钱也不代表素质的，肯定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别往心里去，你要是不高兴我带你去玩，放松一下。" 孟芮，"这么大的雨去哪里玩？" 李书禹想了想，"可以在车里看雨！" 孟芮："想回宿舍睡觉了。" "好吧。" 慢慢开回去开了一个多小时，雨停了，孟芮和李书禹在校外吃了饭，李书禹送她到宿舍楼下，孟芮本来要回去的，但看着李书禹想到他一个人在宿舍那么无聊就有点不忍心。 "要不要……" "要！" 孟芮："我还没说……" 李书禹揪住她的袖子自顾自的说，"去看电影吧！或者去市区玩？去喝酒吗？你现在都在威士忌吧工作了还没喝过酒像话吗？" 孟芮拒绝："我不喝酒。" 李书禹："不是喝醉啊，就喝一点点，我也很少很少喝酒的，一起去嘛，我那些朋友喝酒都是冲着喝死去的，太吓人，你陪我去吧孟芮，要是我不胜酒力你得看着我，别让人占我便宜。" 孟芮："我怕你占别人便宜……" 李书禹："我可以让你占我便宜……" 孟芮："你这个人真的好便宜……" ** 真去了爵士吧，环境不错，客人也不多，调酒师是一位意大利小哥，给孟芮调了一杯几乎不含酒精的酒，味道还不错。 李书禹可能是真的很少出来喝酒，孟芮作为初次进酒吧的小孩还能勉强忍住好奇不四处张望，李书禹真的是比她还好奇，一个劲缠着调酒师和服务员各种问问题。 要不是先付钱再上酒，孟芮怀疑店里的人能把他们扔出去，一看就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 李书禹在那问到"要装专业酒鬼喝什么酒"的时候孟芮差点噎死。 总之这一晚还是很开心的，孟芮没喝醉，但短暂的忘记了不开心和尴尬。 回到学校，孟芮和他边走边聊天。 孟芮问："你一个人住宿舍很无聊吧？" 李书禹："不是一个人，曹军也在，不过他暑假做家教，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 孟芮看着他，"你以前假期都怎么过啊？" 李书禹："就玩呗……哎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个暑假的确没有安排，寒假有安排啊，年前我报名了一个交流会，后面还有好多乱七八糟的活动，估计整个寒假都在外面。现在我就找你玩呗。" 孟芮点点头，问，"是你朋友圈之前分享出来那个活动吗？" "对啊，你想不想去？现在还可以报名的。" 孟芮犹豫了，她看过那个活动，对于像孟芮这样经济条件差点的在校生有路费和住宿费用补助，费用方面其实是完全没问题的。 "要去吗？我帮你填表啊，现在申请完全来得及。" 孟芮："可是我也不是设计相关专业的……" 李书禹："但你对这个有兴趣不是吗？设计专业的本身已经有创造了，目的就是激发每个人的创造设计天赋啊，跟我一起订房间那个男生还是学食品安全的呢。" 孟芮："我考虑一下？" 李书禹拉着她手腕往他宿舍走，"考虑什么呀，先报名再说，下个月才交钱，还有反悔时间。" 孟芮："可是我没有通行证啊。" 李书禹："哎呀交给我交给我。" 孟芮就这么糊里糊涂被拉到他宿舍开始填报名表，跟面试差不多了，这是一个国际性分享活动，面向全球，所以活动全程英文交流，大会□□同传耳机，还挺贵。 李书禹："不买不买，咱们不浪费钱，我给你翻译。" 孟芮："你法语也很好吗？" 李书禹："一般般，日常沟通可以。" 孟芮："但你意大利语很好。" 李书禹："你怎么知道？" 孟芮："在酒吧你和调酒师说的就是意大利语吧？" 李书禹："都是很简单的对话的，多看两部电影就会了。" 孟芮笑了笑，没说话，她这才反应过来，李书禹在酒吧是怕她尴尬才那样表现吧。 13. 13. 孟芮最近总是想起韩版花样男子，具俊表在游泳池放满鸭子的时候还说这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F4成员说没有正常人会觉得这样被戏弄是感激的。 孟芮深深认同。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以戏弄他人为乐趣的人！比如祁遇。 自从那次之后祁遇每次来都要戏弄她，经常把她叫过去让她推荐酒和雪茄，孟芮有一套自己的小聪明，她想过无数次如果有客人非要刁难她，她就用别的话题岔开，她可以从马龙白兰度的雪茄聊到男人的必修课，如果你够绅士那就该立刻意识到为难女孩子是没风度的行为，她还可以从弗洛伊德的雪茄瘾聊开谈论到哲学，至少让别人知道她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女生。 她有很多挽回面子的小技巧，但这些在祁遇面前毫无作用，祁遇就是要直白的拷问你雪茄和酒的搭配，然后在听到她背出网上那些网友的观点后取笑她，兴致好的时候他还要把经理叫来告状说她服务不好。 孟芮几次被他气得偷偷红了眼圈，偏偏还有同事说祁遇对她有兴趣。 这天，祁遇又一次叫住她。 孟芮急了，语气不太好的在他开口之前开口："祁先生，我也许的确不符合您对一个雪茄吧服务员的要求，如果您不想在这里看到我您可以投诉，我的上司会处理，但您这样对待一个服务员又算什么绅士风度呢？" 祁遇笑，"哦？谁告诉你这里的客人都是绅士？" 孟芮语塞。 祁遇还想说什么，手机来电，孟芮赶紧离开，一下午都避开和他碰到面。 孟芮以为她肯定要被开除了，结果没有。祁遇没有再叫过她。 暑假工马上结束，开学后她只要周末来就可以，孟芮准备回家一趟，她要当面教妈妈开网店的事。 回去前她得去趟服装店拿货，差不多一个编织袋的衣服，孟芮准备自己带回去，妈妈来火车站接。 李书禹想送她，孟芮只让他送到火车站。 进站前李书禹要她答应回来的时候叫他接，孟芮答应了。 回到家就没时间聊天了，孟芮忙死了，跟妈妈一起弄网店。晚上，母女俩一起睡，孟芮把自己的存款给妈妈看，妈妈很惊讶。 "你这个高尔夫的工作怎么找的？工资很高呢。"妈妈问。 孟芮把李书禹介绍出来，省略了追求那一部分。 孟芮妈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男孩子是喜欢你吗？" 孟芮不说话。 "他家里条件很好吧？" 孟芮："是。" 妈妈问："他对你好吗？是真心喜欢你尊重你吗？" 孟芮："……嗯。" 妈妈问："那你喜欢他吗？" 孟芮："……我不想谈恋爱，我要好好学习啊，妈妈，我这学年成绩第一哦，拿到奖学金啦。" 妈妈摸了摸她的脸："真棒，上大学都不花家里钱，妈妈的好运气都用在生女儿上了。" 孟芮窝在妈妈身边睡下。 "如果你为了我放弃自己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生活，我不会开心的。" 孟芮："嗯。" 喜欢李书禹吗？孟芮失眠了。 她也算见了不少有钱人，富一代富二代都有，李书禹有一天会变成讨厌的有钱人吗？孟芮觉得如果有那一天，那就太难过了。 她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和李书禹的接触，她享受了他的所有付出，难道都是在勉强自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自己也想和他在一起吗？ 要在一起吗？ 孟芮纠结了一晚上，然后在隔天隔天早上看到李书禹发的一堆等开学倒计时中笑出了声。 她之前觉得错过李书禹不遗憾，等到自己足够优秀去恋爱也不迟，但现在她开始思考，等她足够优秀的时候，还能遇到这样对待她的李书禹吗？或许他们交往之后李书禹自己都会变，遑论再等一个李书禹？ 孟芮决定回去见到他的时候再决定，她会抛开所有的考量单纯的去见来接她的李书禹，如果她也有恋爱中的室友说的那种喜悦和开心，她就和李书禹在一起。 五个小时后，网上曝光了清泉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李写意和神秘男子在海边约会的照片。 当天晚上，清泉集团公关部确认了这个消息，李写意在恋爱，双方交往不久，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个消息孟芮早知道了，李书禹告诉她的。 "是李写意大学的学长，现在在高中当老师。" "我爸妈不管我们恋爱的哦，我爸妈还总是警告我别打着清泉的背景去骗女孩子，她说我自己不努力做事业的话以后追不到女孩子的。" "你知道吗？李写意年轻的时候超叛逆，我严重怀疑她在国外读书交往的那个男友有反社会人格，我爸妈才不管，说自己的路自己走。" 孟芮："你爸妈很开明。" 第二天，李写意男友的信息就被挂在了网上，连小学参加作文大赛获奖的经历都被八了出来。 看到这一切，孟芮想到了自己。 她没有什么值得被人指摘的丑闻，除了父亲的车祸。 孟芮偶尔被徐家逼急了也会生出厌烦和不服气，但大多数时候她能理解徐家的恨。毕竟徐家爸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了年仅25岁的儿子。 徐家怎么发泄恨意都是合情的，这一直是孟芮妈妈坚持忍耐的态度，因为孟芮爸爸出事当天是在家里和妻子吵完架愤怒跑出去的，出门前他已经喝醉了。 事发当天在医院做笔录，徐家听到孟芮妈妈说知道丈夫喝了酒出门，所有的怨恨就都归到了孟芮妈妈头上，毕竟他们不能再对死了的人做什么。当年这件事很轰动，还有媒体就这起事故中孟芮妈妈的责任进行长篇分析报道。 孟芮和妈妈从来不谈论那晚吵架的原因。 这些年孟芮和妈妈经历了什么，这个小县城没人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因为是某人的女友被媒体盯上，记者们也不用花时间，随便找个老家的人问问孟家母女就知道了。 她们忍了很多年生活才平静下来，孟芮不能再成为焦点，因为她还没有能力保护妈妈和自己。 返校当天，孟芮和妈妈告别，跟她说过年会按时回来。 她想，她也别和李书禹一起去香港了。 火车到站，李书禹来接她。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孟芮第一次感受到李书禹见到她时的喜悦。 是很开心。 打车回学校，孟芮先回宿舍收拾东西。 "我在这等你啊，一起吃饭吧！"李书禹说。 "好。" 孟芮回宿舍换衣服，翻到李书禹送她的那件的时候孟芮犹豫了，思量再三，她把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叠好装进了行李箱。 去校外吃炒菜。 "你是不是累了？"李书禹问。 孟芮勉强的笑了笑，放下筷子，说："没有，我有话跟你说。" 李书禹笑不出来了，"不好的话吗？" 孟芮没否认。 "那你别说了，反正你说了我也不听，别浪费口水。" 付钱离开，李书禹要走，孟芮拉住他，"去湖边走走吧。" 李书禹低头看她握着他手腕的地方，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抬头眼神坚定的说，"你让我牵手我就听你说。" 孟芮回握住他。 李书禹牵着她慢慢走，"到了地方再说，现在不许说话，123木头人，谁开口谁是傻瓜。" 李书禹牵着她走啊走，路过食堂路过图书馆还要去篮球场，半个校园都走遍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就这么一直手牵手走下去不行吗？ 走到分叉口，孟芮要去湖边，李书禹站在原地不动，孟芮双手拉着他往前走，李书禹不情不愿。 随便说吧，反正他不听。 到了没人的地方，站好，孟芮要松开手，李书禹不肯。 "你快说呀。" 孟芮看着他，说，"李书禹，我今天见到你很开心。" 14. 14. 孟芮："今天见到你很开心，之前和你相处其实也很开心。" 李书禹看着她并不开心的脸，连喜悦的机会都没有，他握住她的双手，"不要开心吗？" 孟芮看着他的眼睛，"开心不是我现在这个阶段首要考虑的事情。" 李书禹想问又不能问，"你有喜欢我对吗？孟芮，你喜欢我吗？" 孟芮下唇微微抖动，李书禹靠近她，"等你，可以吗？" 孟芮抽出手，走到凉亭边坐下，李书禹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他还是想握着她的手。 孟芮平静的看着湖面，似喃喃自语，"我的室友王晶的目标是毕业后去做经纪人，我们礼仪队的学姐她的计划是考研去学法律，你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吗？" 李书禹："去清泉做管培生，以后成为很厉害的职业女性。" 孟芮："我的计划是，照顾好妈妈。" 像妈妈照顾她一样，被徐家打骂的时候把她送出去或者护在身下，被徐家人说要撞死孟芮的时候跪着磕头道歉。 李书禹用力握她的手，"你可以做到的孟芮，我特别相信你，你一定能靠自己照顾好你妈妈，这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对吗？" 孟芮点点头。 李书禹："孟芮，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其实你家里有很多麻烦是吗？你不想告诉我对吧？" 孟芮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书禹望着远处沉默，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他说，"我知道了，那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也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孟芮看他，"你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李书禹笑的像春天的太阳，"等你已经成长为不需要依靠的人的时候，我会成为你能依靠的人。" 孟芮看着他，胸腔内满满胀胀似潮水一般，她多想说要是晚几年遇到多好啊，等她能够平静的生活的时候遇到一个这样的男孩子多好啊。但命运是不会按照你的心愿去安排相遇的，他喜欢恶作剧。 两人不再说话，李书禹还是轻轻的握着她的左手，眼前的湖面上有几只天鹅在游湖，天气十分美丽，李书禹和喜欢的女孩子并肩坐在凉亭里，真的很好。 李书禹不止一次想问孟芮她家里到底有什么麻烦呢？ 钱？人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尤其是对李书禹这样的家境来说，除了生老病死不由人，什么是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幸好他没问，没有把自己的家境拿出来炫耀，没有像那些追求孟芮的小老板一样说"我每个月给你十万块你跟了我就好"。 他拿什么炫耀？是孟芮让他意识到能解决问题的是他的父母，和他没关系啊。 十八岁的李书禹没有任何能力去照顾一个女生，他没有底气给出承诺的，所以他只能先站远一点，让他遇到的最好的最努力的女孩子单打独斗，他必须这样做啊，他也要去努力练级和生活厮杀，总有一天他们一定能并肩作战不是吗？ 幸好遇到孟芮，真好遇到孟芮。 ** 大二开始，孟芮和李书禹向着彼此的目标前进。 他们只在图书馆自习室见面，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固定时间，谁先到就会给对方占个座位，学习期间不会聊天，结束后李书禹会送她回宿舍。 网店生意算不上太好，但每个月也能一笔收入，周末孟芮照旧去俱乐部兼职。 祁遇偶尔会来，偶尔逗一下孟芮，孟芮现在采取不接话对策，久而久之，祁遇觉得没劲了。 国庆快到了，孟芮不回家，俱乐部国庆期间会给三倍工资，孟芮不能错过。 她给妈妈打电话说不回去的事，妈妈叮嘱她别太辛苦。 孟芮听她那边背景声音像是医院，妈妈说是带客户来做体检，这很寻常，孟芮没怀疑。 国庆第二天，孟芮在工作的时候被经理安排去球场给一位客人送酒和烟，祁遇在那，孟芮倒是第一次见他穿这么休闲。 祁遇又想逗她，孟芮放下东西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祁遇的朋友刘瑞明问他什么情况。 祁遇笑了笑，"雪茄吧里特逗的一个小孩。" 刘瑞明："哦？长得不错啊，怎么？有兴趣？" 祁遇："没兴趣，人小姑娘才刚上大学。" 刘瑞明回味："现在的大学生妹妹可是越来越漂亮了，谁说只有电影学院出美女，我看这个也不错嘛。" 祁遇问，"想泡？" 刘瑞明没否认。 祁遇点好雪茄，散漫又笃定的说，"这个你泡不到。" 刘瑞明："来这做兼职的学生美女有多难追？" 祁遇笑了，他想起孟芮的许多表情，说，"打个赌，你要追到了，我那套别墅给你。你要输了，把你老婆给我。" 刘瑞明，"滚。" 下班，孟芮换好衣服出来遇到了祁遇，祁遇叫住她。 孟芮没好表情。 他走过来笑眯眯看着孟芮，没头没脑来了句，"加油，我看好你，别让我输。" 孟芮："……有病。" 第二天，她就知道祁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孟芮就在电视上见过一后备箱玫瑰花，现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把她堵在俱乐部门口给她展示了这个场面。 孟芮叹口气，觉得神经病真的越来越多了。 眼前这个男人和俱乐部其他客人差不多，看穿着低调又富贵，看脸，不符合偶像剧霸道总裁的形象，所以是真实生活里的霸道总裁。 孟芮思绪乱飞，在想偶像剧毁掉的可能不止是纯情少女对爱情的幻想，还有油腻老男人对少女的期待。 有病。 她拔脚就走。 男人上前拦住她，递名片。 孟芮："我在雪茄吧工作。" 男人："我知道。" 孟芮："发生在俱乐部外面的事会去我的工作场合报复吗？" 男人笑了，"不会。" 孟芮抬手就把名片撕了，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滚。" 另一边车门打开，祁遇走下来，用力鼓掌，满脸都是看好戏的喜悦。 孟芮直接走人。 半小时后，雪茄吧，祁遇来了，老搭配，孟芮经过，他叫住她。 "小费。" 孟芮想到他和另一个神经病的赌局，心安理得拿走了那二百小费。 刘瑞明的追求比之前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高调，要不是国庆放假学校人少，孟芮可就闻名全校了。 李书禹知道后气得不行，他打电话给孟芮，孟芮和他在宿舍后面见面。 "我不会答应他的。" "我知道，"李书禹说，"但是刘瑞明这个人不太行，他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 孟芮："无语。" 李书禹："被他纠缠对你不好的，孟芮，我……我必须跟他打个招呼。" 孟芮："什么？" 李书禹："他们公司不少业务仰仗清泉，我去找他，他就不敢再骚扰你了。" 孟芮犹豫。 李书禹问："难道你想被别人说你和这种人牵扯不清？" 孟芮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关键词"小三""拜金""勾引""上位"…… "不想。" 李书禹直接打电话过去。 李书禹："你好，刘总，我是李书禹。" 刘瑞明："你好，有什么事吗？" 李书禹："没别的事，就是听说刘总最近在追我女朋友？" 对面瞬间沉默，孟芮看看手机看看李书禹，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李书禹特别……霸道总裁…… 刘瑞明："误会，不会了。"到底是跟个小孩低头，刘瑞明还是有点舍不下面子。 李书禹不想给他面子，正要说话，孟芮直接按了挂断。 "这样就可以了。" "嗯。" 两人面对面站着半天不说话。 李书禹，"干脆我跟全世界说你是我女朋友好了！这样就没人骚扰你了！" 孟芮："……"还是那个幼稚鬼！ 15. 15. 孟芮没想到祁遇会跟她道歉。 刚听到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又是祁遇的新把戏。 "可以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 对方态度好，又是客人，孟芮自然要礼貌，她微笑着说，"您问。" 祁遇单手撑着下巴，十分好奇的问，"你男朋友是李书禹？" 孟芮无语，她看着祁遇，问，"您是听谁说的？刘瑞明吗？他怎么说的？说他一把年纪想泡姑娘结果被一个还在读书的男生吓回去了？我以为像……"孟芮上下打量他一边才继续说，"会在意颜面呢？这种丢脸的事也要到处说，真是刷新我的认知。" 祁遇笑了，他假装生气，质问，"你的员工手册没有写对待客人要礼貌用语吗？" 孟芮呵呵，"我们是服务人员，不是旧社会的奴隶，您无礼在先，还要我以礼相待？" 祁遇："穷人家的漂亮女儿总是这么敏感尖锐吗？" 孟芮转身就走，走没两步又回来，说，"无礼是恐惧的表现，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才无礼冒犯。比如您的朋友，他也知道他只能靠自己那点可怜的钱去赢取部分年轻女孩的虚情假意，所以他要把全天下的年轻女孩都认作虚荣拜金，比如您，您屡次三番在我这里找自信，是因为离了这就找不到尊重了吗？" 祁遇，"只有孙子才会打爷爷呢！" 孟芮脸色有点白，这是阿Q的台词，祁遇取笑她崇尚精神胜利法。 祁遇看着她，像长辈劝导晚辈一样，"你太紧绷了，什么事都想拔高到精神层面，容易显得心虚没底气。就礼仪这一点来说，没那么多精神分析，无非是教养不够或不在意罢了。" 孟芮脑子转得也快，"那您是没教养了？" 祁遇又笑了，这就是小孩子怄气非要赢吵架了，"哦？你这么坚信我在意你啊？" 孟芮彻底说不出话，脸微红，走了。 这个人太讨厌了！ 那天李书禹给刘瑞明打完电话之后孟芮有点担心这事会乱传开，她本来想问问李书禹，但考虑到李书禹……还是算了。 实际上，孟芮和李书禹的事李家早就知道，不过李家上下是不会去特别在意李书禹大学恋爱的事的，包括李写意，之前就收到弟弟好友林源的各种吐槽，她忙，没顾上细问，不过好奇心也就停留在弟弟的审美罢了。 周五下午，李书禹发微信约孟芮下课后见面。 设计大会审核通过了，要在十一月底之前确认邮件并且在线缴费，六百人民币，孟芮还需要把自己的往返机票/火车票和住宿订单提交上去拿补贴，李书禹一早就收到邮件了，本来准备给她缴费的，想了想还是没自作主张。 见面后，孟芮把邮件浏览了几遍没点在线缴费按钮。 李书禹有点急了，就六百块钱，孟芮现在应该不缺的，那就是不想去了…… "李书禹……" "不行！" 孟芮又看了眼活动时间，之前也是一时冲动就报了名，完全没考虑这个时间段她需要回家陪着妈妈。 "我寒假得陪我妈，不能去，之前……没考虑到。" 李书禹不想听，他都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大到住宿行程，小到去中环半山扶梯给孟芮拍偶像同款"梦游"照片……都安排好了！ "对不起啊。"孟芮很抱歉。 李书禹看着她，"就去一周也不行吗？" 孟芮摇摇头。 李书禹气得跺脚，"为什么呢？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吗？你妈妈……身体不好？不是不是，是有什么事呢？就去五天也不行？" 孟芮不想说。 李书禹垂头丧气，"你都答应了，怎么这样啊……" 孟芮有点抱歉。 李书禹颓丧的坐在台阶上，两人都不说话，孟芮坐过去，说，"以后，以后再一起去好吗？" 李书禹猛的抬起头看她，"以后？什么时候？" 孟芮，"毕业了工作了生活稳定了。" 李书禹嘿嘿笑，小小声嘀咕，"那时候还在一起呢。" 孟芮假装没听到，是啊，希望还在一起呢。 分开回宿舍，孟芮给妈妈打电话，对面拒接，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孟芮觉得不对劲，再三问妈妈最近怎么怪怪的，最后终于问出来，孟芮妈妈国庆开始就一直在医院照顾生病的爷爷。 挂了电话孟芮坐着叹气。 她对爷爷家感情很复杂，当初出事，不管是徐家还是爷爷家都把责任归在妈妈头上，孟芮妈妈要卖房赔偿的时候爷爷还阻拦了，不过等情绪过去也就过了。 孟芮能理解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责怪就责怪吧，不过再多的理解，也会在长达多年的折磨中消解一些。 说不上感情好，孟芮挨过了这几年，看多了妈妈的"赎罪"，强迫自己自私起来，她只考虑自己和妈妈过得好，其他人随便。 可惜，甩不掉的麻烦很多。 孟芮问妈妈爷爷什么病，妈妈说老人家上了年纪，心脏不太好，不能动刀，就住院观察养着。 孟芮问，"医药费呢？" "花不了几个钱，你爷爷有那个农村信用社的医保，都能报销。" 孟芮问，"报销要等出院才办理，现在谁掏钱？报销完钱落到谁手里？" 妈妈说，"这些事你别管，我有分寸。" 孟芮生气，"你要么出钱，要么出力，没道理又伺候人又出医药费。" 妈妈也有点不高兴，说她，"你这孩子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孟芮："因为他们都盯着我们的存款过日子不是吗？" 妈妈叹气，"小芮，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我会处理，你管好自己就好。" 孟芮很生气，绝大部分时间她很爱很爱妈妈，但偶尔偶尔她会觉得妈妈性格太软弱，不过她不能说，她是妈妈最后的伙伴。 还是得努力赚钱啊。 周六去俱乐部，经理问孟芮寒假能来全职做几天，孟芮说了下自己的情况，经理有点为难。 孟芮知道经理是看谁的面子让她工作时间灵活安排，既然对方为难，肯定是影响到了别人，于是孟芮主动说寒假她不做了，开学后有空缺的话她继续来，经理松了口气。 俱乐部最近在裁员，再加上冬天淡季到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正好提到了这事，孟芮做完十一月就暂时不来了，十二月安心准备期末考。 一直到孟芮离开俱乐部，她都没再见到过讨厌的祁遇。 离职当天结算了所有工资，孟芮荷包满满，决定请李书禹吃饭顺便告诉他寒假不去俱乐部了。 李书禹有一点点不高兴，"香港你也不去，俱乐部你也不去了，你是不是要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前两天还说以后，过几年还和我一起去，这就反悔了……" 孟芮，"不是啊。因为寒假要早点回家。" 李书禹，"你家那边好玩吗？我能去找你玩吗？" 孟芮语气认真，"不要来找我。" "哦。" 孟芮看他可怜兮兮的，说，"吃完饭要不要去看电影？" 李书禹，"要，周末去市区看吧，还可以去吃好吃的，顺便去逛逛。" 孟芮，"……周末万一有安排呢？" 李书禹伤心死了："跟我约好都不算安排？" 孟芮，"不是，礼仪队可能有事。" 李书禹叹气，他双手撑着脑袋，右手中指和食指伸出来摇摇晃晃，"两次，你伤害了我两次，你得补偿我。" 孟芮，"什么两次？" 李书禹，"！！！" 孟芮笑，"好吧，你说吧。" 李书禹嘿嘿笑，"我得好好想想，不许限定时间啊。" 孟芮，"你倒是提醒了我。" 李书禹，"来不及了。" 吃完饭八点多，学校附近就一个私人电影院，李书禹是想去的，但那里边的环境他担心孟芮不自在就没去，两人散步回学校去。 进了小北门，李书禹停下脚步，叫她，"我想到一件事了。" "说吧。" 李书禹走上前，离她很近，孟芮感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他轻轻的碰了一下，面前的人笑得十分明朗，"牵手逛校园，熄灯再回去。" 孟芮，"……" 李书禹，"我都没要求亲……" 孟芮握住他的小拇指，李书禹不说话了，宽厚的手掌整个包住她的小手，心情愉悦的牵着她一步步走。 "一定要走到熄灯吗？我有点困了……" "那去那边坐着聊天？" "有什么好聊的？" "这么困吗？" 孟芮点头，李书禹思考了两秒，牵着她走过去，坐下，他用空着的手拍拍自己肩膀，"可以免费借你靠一下。" 孟芮，"谢了，不用。" 李书禹，"用吧，不要太客气了。" 孟芮，"真的不用。" 李书禹双手把她的手包在手心，他现在特别开心，但他特别疑惑，这牵手的姿势谁看了不说是情侣，但他们不是，暧昧什么的最没劲了。 "孟芮。" "干嘛？" "你都让我牵你手，我算不算男朋友？" "不算。" "预备男友！" "不要。" 李书禹听不见，他慢慢把脑袋靠在她肩头，"孟芮芮同学，我就当你把我预订了，这位客人要记得提货，不要让我在仓库积灰太久……" 孟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用食指推开他的脑袋，"靠我肩膀要收费。" 李书禹继续靠上去作小媳妇状，"人都是你的了，还要什么钱……" 孟芮：要吐了要吐了…… ** 还真给孟芮说中了，周末还真有事。 是礼仪队一个学姐临时有事找孟芮救场，这个学姐给孟芮介绍给几次工作，孟芮肯定要帮的。 是一个地产公司的活动，据说还邀请了一位当红明星来表演，兼职群里都炸了，大家都在商量要去合照要签名的事，孟芮本来无所谓，但谣言传到周五的时候，已经成了当红流量小生来现场献唱了…… 活动当天，大家很失望，所谓明星……也就是比她们这些素人有名气一点，孟芮和伙伴拿手机查了半天才找到一点点这位明星的出道经历，前几年某选秀节目全国一百强…… 不过孟芮倒是在这里见到了祁遇。 祁遇显然也很惊讶，"你到底打几份工？" 孟芮，"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 祁遇笑着走开。 休息时间，一起兼职的校友赵佳嘉问孟芮怎么认识华众的祁总，孟芮照实说之前打工地方的常客，赵佳嘉问什么工作她也要去，孟芮说就是个爵士吧现在生意不好不招人了。 活动结束后孟芮等人要去后台换衣服，祁遇又来了。 "我这有个工作，你要不要做？" 孟芮本能的想拒绝，但又想起过去和祁遇针锋相对的次次失败，她无所谓的问，"什么工作？" "晚上我有个活动需要携伴出席，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酬劳从优，置装费我出。" 孟芮会答应就有鬼了！ "一万。保证不需要你喝酒应酬，结束后我会叫司机把你安全送回学校。" "抱歉，我不做这种工作。" 祁遇也没坚持，走了。 他走后，赵佳嘉骂孟芮脑子不清楚，"一万块哎！又不会发生什么，而且你去那说不定还能认识朋友，你是不是傻？" 孟芮不说话，她哪里猜不出来祁遇要去的场合会遇到哪些人，她以祁遇的女伴身份出席才是脑子有屎好嘛。 "你要真不想去……不如介绍我去？"赵佳嘉一脸期待。 孟芮实在是不想跟祁遇多说话，但赵佳嘉开口了，只是让她介绍一下她都拒绝的话倒显得有问题。 孟芮硬着头皮出去找祁遇，他还没走远。 孟芮直接说明来意，祁遇问，"比你漂亮吗？" 孟芮忍着抵触笑，"是的。" 祁遇，"撒谎。今儿的礼仪里，我就没看到比你漂亮的。" 都说赞美人人爱听，孟芮却觉得有些恭维真的让人恶心。 祁遇又问，"真不去？也许你应该亲自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社交生活，或许能再次刷新你的认知。" 孟芮，"不用了，再见。" 回去告诉赵佳嘉对方已经找好了女伴，赵佳嘉撇撇嘴，叮嘱孟芮以后有好的工作机会分享一下，孟芮答应。 孟芮回学校专心准备期末考，周末她就去批发市场淘货，快过年了，她的很多客户会在年底对自己冲动消费一次，商机不能错过。 这天她从市区回到学校，下了公交车正好遇到李书禹和林源几个人出来找地方吃饭，李书禹来和她说话。 "给你发微信都没回……" 孟芮回忆了下，"意念回复了……" 李书禹摇摇头，不跟她计较，"去吃饭吗？一起？我们俩去。" 林源凑过来，"啧啧啧，好卑微……" 李书禹，"滚蛋。" 林源笑嘻嘻的挑衅的看着孟芮，"孟芮，我看错你了，你还真是铁骨铮铮不畏富贵。" 孟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李书禹，她突然笑着挽住李书禹的胳膊，问，"吃什么？" 李书禹脑袋都炸烟花了，嘴角咧到耳根，"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孟芮本来想拉着他去吃食堂，未来得及开口，林源发话了，"一起啊？" 孟芮，"好。" 李书禹收紧胳膊又握住她的手，他只差绷着走路了。 去校外的中餐馆吃饭，进了包厢，李书禹眼里就没别人了，眼珠子就没从孟芮身上下来过。 林源想起一事，说，"圣诞我们有个聚会，都是李书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孟芮你去吗？李书禹追你这么久终于追到手，大伙可都想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呢。" 他特意把从小到大四个字说得很清楚，就是要告诉她，这场聚会的成员都是什么家庭出身。 李书禹，"闭嘴吧你！" 孟芮看向李书禹，"我可以去吗？" 李书禹，"当然！" 16. 16. 跟李书禹去圣诞派对需要准备一下，两件事要做，第一是衣服，这个简单，她买一套符合自己经济实力又得体的衣服就可以，第二个比较难，聚会要求每个人带一份礼物来。这就纯粹是等价交换的原则了，孟芮想想这些人的经济实力，只怕准备的礼物不会便宜，对此她很有压力。 其实她现在存的钱买一份名牌店的圣诞限定是很富裕的，但这笔钱不是给她这样花的，孟芮有一点后悔一时冲动要去聚会。 但不能再让李书禹失望了啊。 晚上，李书禹发微信给她。 【孟芮同学，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圣诞老人，他问我要什么礼物，我说我想要亲手做的代表心意的市面上买不到的礼物……】 孟芮：【好梦。】 李书禹：【我再解释一下，这个有心意其实也不用很麻烦，我们班有个女同学给男朋友搭了个模型，要不要我把链接发你看看？】 孟芮：【不要。】 李书禹：【链接】 孟芮：【……】 就是个乐高积木，一百多块。 李书禹：【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很喜欢同系列的那个校车！】 李书禹：【[图片]就这个！】 孟芮：【哦。】 李书禹：【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孟芮：【懂。】 李书禹：【嘿嘿。】 过了几天，孟芮刷朋友圈看到林源发了一条，地上堆满了名牌礼物。 考完试，孟芮准备去买礼物，逛了一下午也没个合适的，最终她还是买了阿玛尼的圣诞限量口红套装，对她来说算奢侈消费了，不过孟芮想着林源只怕没安什么好心，她倒不介意自己家境差，但李书禹在朋友面前没面子不太好。 买了，买完去兼职群找活，本来她打算放假直接回家的，把这笔亏空补上再回去也好。 圣诞正好在周六，大家都有空。 周一，李书禹和孟芮一起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碰到了林源和一个女生。 孟芮："这个女生好像不是上次吃饭那个哦。" 李书禹："是的。林源这个人不行。" 孟芮："的确不行。" 李书禹："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跟他完全就是塑料兄弟！" 孟芮："哈哈哈好吧。" 李书禹："周六睡醒我来接你呀。" 孟芮："不是下午才去吗？" 李书禹："就……提前见面啊。" "干什么？" 李书禹："吃午饭。"把礼物给我呀！！！ 周五下课，李书禹又来找孟芮，孟芮在自习室复习，还有一门专业课元旦后才考。 从三楼下来，孟芮遇到了一个女生，看着脸熟，一时没想起来。 对方打招呼，"周六你要跟李书禹他们去玩是吗？" 想起来了，林源前女友。 孟芮点头。 前女友打量了孟芮一眼，她知道一些孟芮的情况，首先林源大一高调追孟芮的事大家都知道，其次李书禹追孟芮战线有点长，这期间林源偶尔也和她说说孟芮。 "其实一开始我对你有点成见，因为我知道林源追过你，他也没否认。因为我不高兴，他就一直哄我，林源这种人，追你的时候，对你好的时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无价之宝，但他的热情去得也快，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孟芮，你家里条件也不好吧，听我一句劝，别动心，跟这些公子哥玩玩可以，认真你就输了。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融不进去的，"说到这她自嘲的笑了笑，"等你去跟他们玩一次就知道了。" 孟芮微笑，"谢谢提醒。" 两人前后下楼，李书禹在楼下等她，看到她迎了过来，孟芮回以微笑跟他一起去吃饭。 "哎，那个那个，林源前女友！" 孟芮白他一眼，"不要这么八卦。" 李书禹，"哦。" 周六，上午十点半，李书禹已经在宿舍楼下等了二十分钟。 孟芮抱着礼物下楼去，李书禹看那个尺寸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么大！" "盒子大。" 李书禹笑，"其实也不用包这么大啦，直接给……" "我买的口红套装，送给女孩子最合适。" 李书禹："……"就是生气。 孟芮走了两步不见人跟上来，回头叫他，"走啊。" 李书禹边走边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送你的！" 孟芮接过来，"谢谢。" 李书禹："你可千万别内疚啊，虽然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但我给你准备了就好了，真的，你千万别自责。" 孟芮，"好的。" 李书禹："……" 气气！ 孟芮："吃什么？" 李书禹："不饿！" 孟芮："不饿算了。" 李书禹："哼！" 吃完饭两人慢慢悠悠往聚会的地方走，林源几个已经到了，打了两个电话催。 一路上李书禹都在生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孟芮假装看不见。 下了车，李书禹装不下去了。 拉住她，"孟芮！我跟你谈谈心。" 孟芮："谈呗。" "你学坏了！"李书禹说，"艰苦朴素的作风已经被你抛弃了，过个圣诞而已，你看看你买这么贵的礼物送人，一套口红得一千多吧，你得做几天兼职才能赚到？一点不懂珍惜钱，我叫你买个一百块的玩具你都不买，你的价值观已经坏了。" 孟芮："你怎么知道一套口红多少钱？买过？" 李书禹："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上次陪你买口红不就有套盒吗？我看到价钱了。" 孟芮："买过就买过啊，肯定是送给女生的，居然不承认，诚实守信的好品质已经被你抛弃了。" 李书禹："你就气我吧你。" 聚会在林源家的酒店，先安排喝下午茶，男生们喝酒玩牌，晚点一起吃饭然后去酒吧玩。 孟芮先前逛街在名牌店看到的限定款都穿在现场男男女女身上了，室内空调温度高，女孩子们脱了外套都是精致的高跟丝袜连衣裙，孟芮穿着卫衣牛仔裤和小靴子，格外出挑。 毕竟是李书禹带来的，女孩子们也没有表现出势力，拉着孟芮一起自拍，孟芮这辈子都没拍过那么多照片，跟着看她们修图，互相审核修的图，煞有其事讨论发朋友圈的文案，就这么一件事就花了两个小时…… 孟芮加了她们好友，照搬其中一个的图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圣诞快乐。 熟悉之后孟芮也了解到，这群女孩里有真富二代也有普通家境的在校生，男孩子都条件不错罢了。 孟芮发朋友圈的时候大家都看着，她没好意思分组，等她发完没多久，她的微信就炸了，孟芮平时发生活类朋友圈少，这还是第一次收获这么多点赞和评论。 礼仪队的好几个都问她在哪玩，有人在群里说要孟芮带她们一起去。 宿舍群也在讨论，第一恭喜孟芮和李书禹在一起，第二讨论这张合照上所有的品牌衣服加起来多少钱。 孟芮没去回应，她仔细观察身边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原本就是出身富贵的孩子，消费能力在这，为什么要掩饰财富？也许有人误会她凭借外貌傍富二代，但这种猜测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孟芮只觉得放松。 当然她也想到林源前女友在楼道里跟她说的那些话，孟芮没有在意，李书禹的真诚已经不需要怀疑了，而所谓的圈子嘛……她的确是够不上此刻的环境，但这是先天家境构成的，不是她的终点。贫穷的人如果因为他人的财富而眼红嫉妒，那就太丑陋了。 一整晚，孟芮唯一的担心是林源会闹点不愉快让她尴尬，但最终也没有。 吃过晚饭大家交换礼物，孟芮的化妆品被一个女孩子选走了，她也随便挑了一件，不知道谁送的。 她和李书禹都不喝酒，去夜店坐了半小时就走了，出来后李书禹要她拆礼物，孟芮拆了，是一条羊毛围巾。 李书禹："你会戴吗？" 孟芮摸了摸布料又看了看颜色，"给我妈妈戴。" 李书禹笑了，"嘿嘿，挺暖和的，阿姨戴应该不错的哦。" 孟芮笑而不语。 "走啦走啦回学校。"李书禹招手打车。 回到学校，李书禹送她到寝室门口，两人站着聊了会儿天，怪冷的，李书禹依依不舍放她回去。 "等一下。" 李书禹回头。 孟芮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扔给他，"圣诞快乐。" 李书禹："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准备礼物了！" "拜拜。" "明天见哦孟芮芮同学。" "我忙。" 回到宿舍，气氛不对，孟芮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室友们围着她桌上的两份礼物在看，见到她出来立刻作鸟兽散。 孟芮没问，走过去把围巾装好收起来，又把李书禹送的手链放到架子上去睡了。 宿舍很安静，室友们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此起彼伏，孟芮看了看手机，宿舍群一条消息也没有。 17. 17. "孟芮，你说你毕业后的目标是去清泉集团啊？" 孟芮："是。" 又有人问，"李书禹原来是清泉集团的公子啊，够低调的。" 孟芮："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也很低调。" 还有人问，"清泉很难进的，今年招的都是985、211研究生哎，你现在是李书禹女朋友，是不是能有绿色通道啊？" 孟芮："你是在担心我会靠不正当途径卡掉你的机会吗？我觉得这个问题等你自身成绩和综合实力能比过我的时候再担心也不迟。" 对方无言以对，孟芮入学以来一直是拿校级奖学金的。 谣言很多，孟芮毫不在意，这个问题从她知道李书禹的家庭背景就猜到了，当时没想和他多来往也是考虑这一点，但现在到了这一步，孟芮也不怕。她要着急辩解只会越描越黑，不如硬气回击。 宿舍气氛也怪怪的，室友偶尔还跟孟芮说别理会那些酸话，孟芮是没空分辨这安慰里的真心成分，人际关系这么不堪那她索性就图个清静。 她靠脸靠实力都能杀出一条光明大道，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毕业求职简历特长一栏写"特别擅长嫉妒同僚？" 无语。 元旦过后期末考全部结束，李书禹要走了，他家里有事，忙完直接去香港。 礼仪队学期末要负责学校的一个校企合作的项目接待工作，为期三天，此外孟芮自己还接了个工作，也是三天，做完她也就回家了。 接待第一天，孟芮就遇到了祁遇祁总，他们公司要和经管学院合作实训基地，听说祁遇公司还会派人来授课。 会议茶歇时间，孟芮端庄的站在礼堂门口，祁遇朝她走过来，孟芮在心底翻白眼，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你是经管学院的？什么专业？" 孟芮："工商管理。" 祁遇："怎么学这个？" 孟芮："为何歧视我们专业？" 祁遇笑，"没有没有，结束后能陪我逛下校园吗？好久没来学校了，很是怀念。" 孟芮，"抱歉，这不是我工作范围内的。" 祁遇："OK。" 然后转身去找了老师，几分钟后，老师过来跟孟芮说去接待祁遇，以在校学生的身份和企业老板沟通一下学生对岗位培训的需求。 这可真是冠冕堂皇。 系办刘老师对孟芮是有印象的，成绩很好的一个学生，她也觉得这是个机会，说不定孟芮毕业还能进祁遇公司。 孟芮只好答应，逛校园而已，多大个事。 "那边体育馆，那边图书馆，食堂在那，女生宿舍集中在那，这是教学楼，您看要去哪参观？" 祁遇双手插袋，"走走，随便聊聊。" 孟芮跟着他一起走，一点也不开心。 祁遇，"你好像对我很有成见。" 孟芮无语，这倒打一耙的能力厉害了，脸皮也随着年纪加厚吗？ 祁遇见她自己在那嘀咕，笑了，"好像是我总是逗你玩，抱歉。" 孟芮："真的抱歉不如现在放我回去？" 她脚踩高跟有点累。 祁遇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孟芮站得离他有点距离。 祁遇："我需要拿个喇叭和你聊天吗？" 孟芮往前走，隔他三人距离也坐下了。 "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孟芮要吐了，好老土，"让我猜猜，祁总年轻时候还没发家致富遇到的姑娘，对方嫌贫爱富把你抛弃了，如今祁总功成名就打算再续前缘发现事物人非。" 祁遇大笑，"纠正一下，我年轻的时候就很有钱，对方是嫌富爱贫。" 孟芮："所以呢？" 祁遇："你总是让我想起她，以前我怎么对她好都会让她觉得有压力，她家境不是很好但人非常优秀。" 孟芮："哦。" 祁遇看向她："你呢？和李书禹交往有压力吗？" 孟芮："没交往，没压力。" 祁遇："你永远都是战斗状态吗？" 孟芮："分人。" 祁遇笑了："看来我是真的惹到你了。" 孟芮："祁总何必在意一个学生对你的看法。" 祁遇看着远方，问："你会因为双方家庭条件差距大而放弃爱情吗？" 孟芮："关你什么事？" 祁遇："好奇，想知道。" 孟芮笑了，"想知道我和你那位前女友是否一样对吧？我说是你就高兴了，认定我们穷人家的女儿都是敏感脆弱自卑的。" 祁遇："不是吗？" 孟芮看着他的眼睛："不是，这跟穷不穷没关系，说白了就是不够爱你，你说那个女孩自身很优秀，她现在过得如何？" 祁遇："还不错。" "看吧，只是不值得为你奋斗罢了，为自己奋斗还是可以的。" 祁遇："这算是从前我欺负你的报复吗？" 孟芮："你自己问我的。" 祁遇："所以李书禹值得你奋斗？" 孟芮站起身："本末倒置，我首先为自己奋斗，其次，我选择值得付出的爱人。" 祁遇："你不用辛苦奋斗也有前途。" 孟芮对这种话已经麻木了，"富二代不过坐享其成，富一代才值得尊重。" 祁遇："所以你看不起李书禹。" 孟芮："管你什么事！" 她走了。 晚上，孟芮收到祁遇的好友申请。 她拒绝了。 他又加。 【未来的富一代同学，拒绝潜在合作伙伴不够明智哦。】 孟芮通过，屏蔽朋友圈，决定不理他，当然祁遇也没有找她聊天。 ** 今年在外婆家过年。 回去没几天，李书禹到香港了，他每天给孟芮发很多照片和视频分享，孟芮看到就回，但李书禹参加活动比较忙，不经常看手机。 这天晚上，孟芮吃过晚饭去外面散步，李书禹打来电话。 "明天我们视频吧！我给你转播演讲！" 孟芮："没流量。" 李书禹："Wi-Fi呢？" 孟芮："我在乡下外婆家，没有网。" 李书禹："孟芮你是葛朗台吗？你做兼职赚那么多钱买点流量怎么了！！！" 孟芮生气："我在乡下！信号不好！买了流量也没用！" 李书禹："你就骗我，什么乡这么偏僻！" 孟芮："地图上找不到的那种。" 李书禹："……我不信，我给你充话费，明天我必须看看这个乡的信号到底多差！" 一分钟后，孟芮手机到账一百块话费。 隔天上午，李书禹发来微信。 【在干嘛在干嘛？演讲马上开始了，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坐着去。】 孟芮：【在喂猪。】 李书禹：【我总感觉你在骗我……】 孟芮：【乡下不能养猪？你以为人人家里餐桌上的猪肉都是养殖场来的？】 李书禹：【看看猪……】 孟芮一个视频弹过去，画面里出现哼哼唧唧抢食的三只大黑猪。 信号果然不好，镜头卡在猪张嘴那里就没动过，李书禹看了十几秒挂了。 ** 除夕夜，孟芮和妈妈一起做了年夜饭，一家人坐着看春晚吃饭。 常规的拜年信息中夹杂着一条祁遇的，他发了个红包，孟芮没领，回了句新年快乐。 晚些时候李书禹给她打电话，两人断断续续的聊天。 李书禹想到去年，他问孟芮去年是不是不开心。 孟芮说是啊。 李书禹问："今年开心吗？" 孟芮："很开心。" 李书禹嘿嘿笑，"我也开心，孟芮，新年快乐，以后每一年都要你快乐。" 孟芮："新年快乐。" 18. 18. 今年过年有个好消息是孟芮妈妈垫付的医药费报销下来后爷爷叫人给她送来了。 这件事让她充分体会到苦惯了的人一点点甜就能甜到心间。 她觉得生活一点点在变好。 开学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李书禹他们学院的。 李书禹念的建筑系是五年制的，下学期大三，学院有个去德国交换的项目，李书禹在名单上，当然，这个项目背后是清泉集团出的钱。 这事孟芮原本不知道，林源跟她说的。 他的原话是："拜托你不要再荼毒李书禹的思想了，本来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现在偏偏也和你一个战线伪装清贫气节，这可真是欺负人啊。" 孟芮约李书禹出来。 李书禹说："这个名额其实是看成绩的，我的成绩的确符合资格，但我们宿舍还有一个人比我成绩更好，他应该去。" 李书禹说的室友是大山里走出来的那个。 孟芮问："既然对方比你有资格，学院怎么会选你？" 李书禹叹气："交换只是包学费和住宿补贴，生活费往返机票都要自己出钱的，他……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孟芮问："去多久啊？" 李书禹："一年。" 孟芮又问："对德语水平有要求吗？" 李书禹："不知道，应该有吧，但上课是英文授课。" 孟芮："出国交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语言不通也很麻烦，像你说的，支付不起生活费也是问题。我倒是觉得，对于很多贫困一点的学生来说，未必所有的机会都是值得抓住的。" 李书禹若有所思，"可他本人很想去呢。" 孟芮："那他有没有去争取啊？我是觉得像你这种条件出去一年挺好的，你同学那种，如果出去一年会给家里带来很大的经济负担的话真的没必要，先解决生存问题比较实在。" 李书禹不说话了，孟芮说的当然没错，他哪里在意别人说闲话，他真想靠家里犯得着去抢这种交换生名额？高中就出去了好嘛。 但他就是不想靠家里啊，一点点也不想啊。他想和其他人一样努力学习毕业后找设计院打杂跑腿向上爬，他想像孟芮一样靠自己奋斗起来。 他还要成为孟芮的依靠呢！如果靠家里怎么保护孟芮呢？怎么和她并肩作战呢？ 孟芮向前一步，靠近他一点，"如果这次出国对你来说是很好的机会，能够在专业上得到提升，你不应该放弃的。你家那么有钱，送你出国很简单，你也不要考虑别的。" 李书禹嘀咕，"没考虑别的，就是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李书禹："其实这种交换项目也就是给履历镀金，有个出国的经验罢了，这个我又不缺……" 孟芮没再劝，支持他的决定。 李书禹回去后跟辅导员说放弃名额，辅导员反应上去，自然要通知到李书禹父母那边。 李书禹父母都在外地出差，叫李写意问问李书禹怎么回事？不是想当建筑师吗？ 李写意给李书禹打电话，李书禹还是那套说辞，觉得意义不大。 "林源跟我说了，你那个女朋友怎么回事？" 李书禹生气："跟她没关系，她还劝我去呢！她不是我女朋友呢现在！" 李写意："哦，还没追到手？你行不行啊？" 李书禹："再见！" 这次交换一共四个名额，研究生两个已经定好了，还有两个都在李书禹宿舍，林源和曹军。最近这个事在系里很受关注，曹军的条件大家都知道，不少人私下议论觉得他真没必要逞强，谁料到曹军反手就去系上要补助，并且提出可以和清泉集团旗下的设计公司签约毕业后去就职。 他的底气来自于自身实力，他很自信自己的专业。 在校成绩当然能说明一部分实力，但从建筑设计行业来说，一个毫无项目经验的本科大三学生的成绩单实在不值钱，清泉的设计公司每年校招的应届生优秀的比比皆是，曹军真的没啥竞争力。 不过校领导很赞赏他的骨气，私下也帮他说了，清泉集团方的负责人表示勇气可嘉，希望三年后校招能看到这位优秀的同学。 这就是拒绝了。 真正靠关系拿资源的是林源，他老爸做房地产的，林源以后要接班生意，并不会去做设计，要个学位证书即可，这种出国交换机会他很需要，毕竟林家有钱让儿子留学，但不想他在学校浪费太多时间。本科五年都有点长了。 林源对此很大方，谁都不敢说什么。 曹军这边去不了换研究生去就好。 林源闲得无聊也劝曹军，"出去交换一年为的是开阔视野，不是让你去体验资本主义的小时工，不要本末倒置。" 扭头他又私下教训李书禹："看看你干的好事，给别人制造了多大的幻想。" 李书禹也怼他，"你不就是想有个伴陪你玩吗？你可别侮辱别人的上进心了。" "上进心？无视客观条件硬碰硬那叫上进？那叫不知天高地厚！" "跟你没话聊。" "是，你就跟孟芮有话聊，贫穷CP，孟芮靠着自己的条件和你的帮助生活费赚的满满当当，曹军有这机会吗？这俩人都不是一个水平的好嘛。" 李书禹笑了，"你为什么总是要强迫别人按照你规定的方式生活？圈子阶层你划分好了，谁敢跳起来你就要按下去，你是怕什么呢？" 林源没接话，走了。 他怕什么？他什么也不怕，他就是讨厌孟芮这种人对周围的影响力，即便他已经躲的很远，她还是能让他不舒服。他就是不喜欢李书禹一副要和孟芮绑死的态度，他就是不要在未来很多很多年还一直见到孟芮出现在他的生活圈子里。 她不是能耐吗？要单打独斗自己闯吗？那就离他们这种人远一点自己去悄悄奋斗不行吗？ 烦。 林源点开孟芮微信。 他看孟芮的朋友圈，最近一条过年时候发的，在农村一个院子里，和家人合照，林源看到自己送的围巾系在一位中年女士脖子上，应该是她妈妈吧。 家里这么穷还把几千块的围巾自己用！烦！拉黑！ 交换的事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曹军最后放弃，系里先没通知学生，跟清泉的人重新报了名单加了个研究生。他们想着看看清泉的反应，要是最终还是李书禹的话，也不用让另一个同学空欢喜。 果然，对方说过两天回复。 李书禹被家里叫回去，老妈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才回来，在家吃个早饭跟他谈谈心又得走，李书禹就在家等着被约谈。 林源拉黑了孟芮之后神清气爽，他已经开始准备到德国之后的旅游目标了，这天，林源在学校和现女友约会，他跟对方说了要出国的事，女朋友很不舍，林源觉得差不多该分手了。 女友想和他在外面住，林源正好开了车准备一会儿去个局，两人吃完饭准备过去，他的车就停在北门外边的路边，周围都是等客人的黑车，林源刚走到车边，孟芮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揪着一个黑车司机问去平川县多少钱？ 好家伙！空车回来的话他要是司机他就收一千！这是穷学生的消费水平吗？！ 19. 19. 林源鬼使神差送孟芮回家去。 路上两人很沉默，林源安慰自己美女的眼泪一向杀伤力强，送就送吧，他还想着到了主动给李书禹打个招呼，这算义气，毕竟李书禹要追孟芮也明明白白先问过他了。兄弟才是手足嘛。 快天亮了才到，孟芮让他停在路边。 "回去再谢你，"她说，嗓音沙哑，她低着头不看他，手在车门上，"请不要跟过来。" 她下车走了，林源才不听，大老远送来了就这么回去？林源熄火下车，跟着她进了巷子口。 刚进去就看到巷子两旁摆满了花圈……他走近几步看到挽联上写着"徐成德老先生千古"。 徐？外公吗？ 林源心里暗叫不好，孟芮家出事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前面的孟芮停住了。 ** 孟芮忘了自己在哪里看到的。 听说如果家里有人过世，家属会把害死死者的罪人扎成纸人跪在灵前，然后下葬的时候一起烧掉。 现在是早晨四点半，守夜的宾客寥寥无几，灵堂设在院子里，孟芮站在门口，看到自己的妈妈跪在灵前在烧纸。 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徐家的人看到她，又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已故的父亲，说孟家的人来齐了，紧接着就是孟家害死徐春阳，让父亲无人送终的叙述。 孟芮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妈妈身边要把她扶起来，妈妈不动，扭过头小声对她说快走，回去上学。 孟芮不走，一旁的亲属见她拉扯过来推了一把孟芮，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 孟芮跪着烧了些纸又上香，旁边的女眷哭得厉害，吵醒了在里面屋子里休息的徐奶奶，老人家让人扶着走出来。 孟芮起身问最近的那位女眷，"你们想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满意？" 对方收了眼泪，怒气冲冲，"怎么样？我们家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过世了连拄孝棍的人都没有！你问我怎么样？就要你和你妈守灵发丧一路跪到坟前去！" 孟芮看向她，"就这样吗？送走徐爷爷就可以了吗？" "你什么意思？" 孟芮看着对方的眼睛，"徐奶奶过世还要这样糟蹋我们一次吗？" 啪！ 一击耳光抽过来，孟芮整个人被倒，跟过来的林源见状跑来想扶孟芮，徐奶奶已经来了，老人家没什么力气，瘦的皮包骨一样。 孟芮站起来，徐奶奶揪住她的领口狠狠的淬了她一口，"一家子恶毒的东西，还咒我老婆子早点死！来，你今天就把我也撞死，我们一家子都死干净好成全了你的心愿……" 老人情绪激动，整个人往孟芮身上靠，孟芮几乎被再次弄倒。 林源冲过来拉开老太太，徐家人打过来，闹成一团。 混乱间，孟芮被林源护到身后，她扭头一看，妈妈晕倒在了灵前。 ** 120来把孟芮妈妈拉走，林源也跟着上车去。 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孟芮的眼睛还是那么红，巴掌大的脸蛋上清晰的手印更是吓人。 林源在想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孟芮…… 他看了一眼孟芮，算了，不忍心看。 林源悄悄摸出手机，给李书禹发了个地址，说：【孟芮出事了，速来。】 孟芮妈妈是劳累过度晕倒了，打了点滴没一会儿就醒了。母女俩在说话，林源出去，李书禹还没回信息，他打个电话过去。 林源怕李书禹着急路上出事没细说，就这李书禹也立刻往出跑，这会儿还早，李书禹妈妈的飞机还没落地，家里人都还睡着，李书禹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孟芮妈妈打完点滴后先回了家，林源中间回去了徐家一趟取车，顺便在来吊唁的客人口中得知了这两家的恩怨。 好家伙，林源直接脑子都不转了。这事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他不知道此刻对孟芮是什么情绪，同情吧也不是，心疼吧也不是，难以描述。 酒驾出事这种事在林源看来不算小概率事件，他们这个生活圈子里出意外花钱打点的太多了，说句难听的，都说人命值钱，但很多时候人的命也有价格。前两年他爸爸朋友的儿子开车出车祸撞死人，50万就解决了。 打死林源也想不出来还有这样闹的。 这会儿林源开车把孟芮母女送回家，他也不好意思跟上去，送到他就走了，去找了个酒店开了个房休息，顺便等李书禹。 孟芮在家照顾妈妈。 妈妈看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哭了，"小芮，咱们不能这么说话，死者为大，要理解他们家的心情。" 孟芮点点头，"我错了。妈，你在家休息，我去守灵。" "回学校去，听话。" "你跪在那里我怎么回去？" 徐家的女婿外甥们晚些时候知道了孟芮来说的话，气急败坏跑了医院，没找到人，又来孟芮家了。 孟芮开门，几个男人气势汹汹站在门口，孟芮绝望的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孟芮本来就瘦，现在更是脸色苍白，开门时带起来的穿堂风都能给她吹倒一样，来找麻烦的男人见了这一对病弱的母女，气势稍微弱了下来。 后面跟着个中年男子倒是像来拉架的，他进了门先看了眼孟芮妈妈，然后对孟芮说，"小姑娘，你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人情世故也懂。该体谅的也体谅一下，如今老爷子过世，奶奶本来就伤心，那么大年纪了，再想起儿子，哪里受得了，情绪失控也是有的。你心疼你妈，也要理解对方的心情，有些话不能说的。" 孟芮："您几位来有什么要求吗？需要我去烧纸磕头我一会儿安顿好我妈妈就去。" "算了算了，晦气。"另一个男人摆摆手走了。 ** 李书禹赶到已经下午了，林源让他把车停酒店，他开车送他过去，路上把孟芮家的事给他说了。 "什么？开车的不是孟芮和她妈，这家人有病？这么欺负人警察也不管？" 林源已经冷静了，"怎么管？无故寻衅滋事？这缘故可有得说，这就是判不明的官司。" 到了孟芮家，敲门。 李书禹看到孟芮的那一刻心疼的眼泪直接掉下来，他把孟芮抱在怀里，林源站在身后看到孟芮扯出一个十分悲伤的笑容，然后她闭上眼睛，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林源烦躁不已，转身下楼去跑到附近小卖部买了包烟蹲着抽。 他他妈这辈子就没见过人这么活着。 真是操蛋！ ** 孟芮家。 孟芮对李书禹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李书禹摸着她的脸，说，"嗯。" "帮我看着我妈妈，别让她出门。" "你去哪？" "我要去办点事，你帮我看着我妈行吗？我外婆和舅舅晚上就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走了。" 李书禹已经猜到她要去哪，他抱住孟芮，"我陪你去。" 孟芮笑了，"李书禹啊，别跟着我啊。" ** 李书禹在孟芮家陪着孟芮妈妈。 他让林源去买了吃的，回来端给阿姨。 孟妈妈道谢，问："你们俩是小芮的同学吗？一个班的？" 林源："是同学，不是一个专业，社团活动认识的。" 孟妈妈笑了笑，看着林源："早上谢谢你啊，是你开车送小芮回家来的吗？你们是小芮的好朋友是不是？她在学校过得好吗？" 林源："特别好。孟芮同学成绩好，人缘好，人又漂亮，又有性格，老师同学都喜欢。" 孟妈妈又看向李书禹，"你叫李书禹对吧？小芮跟我提过你。" 李书禹不看她，问，"是的阿姨，我是李书禹。"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芮啊？" 李书禹抬头，轻轻的点头。 "小芮跟我说你很优秀，对她很好。" "没有，阿姨，我一点也不优秀。孟芮很优秀，她特别好。" 孟妈妈欣慰的笑，她把碗放下，看着两个男孩，"我们小芮脾气有点倔的，她啊，最不喜欢被人看到家里这个样子，谢谢你们在这陪我，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担心。" 李书禹知道，他怎么不知道孟芮不让他跟着去的原因，他点点头，说："等外婆来陪您我们就走。" "好。" 等到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孟芮外婆来了，舅舅家里有点事耽误，他开车过来还要一会儿。 孟芮妈妈打发他走，李书禹和林源听从。 "开车小心，"孟芮妈妈叮嘱，"对啊，林源你昨晚没睡是不是？要不还是去酒店睡一觉明天再走吧。" 林源："我订房了阿姨，您放心。" "那就好，那我不送你们了。" "阿姨再见，您注意身体。" ** "去吗？"林源开着车问。 "去。" "孟芮不想让你看见啊。" "我不进去。" 林源心想看到那个场面你不冲进去才怪，他都忍不住。 到了徐家，正是哭丧的时候，巷子口就听得到，林源就没下车，他不能再看第二次了。 李书禹一个人进去，走到院子门口，他也停住了。 孟芮跪在那烧纸，火盆燃烧起来，火芯子满天飞，家属们或坐在地上或跪在灵前哭，时不时，孟芮就要被拉扯一下，她没什么反应，木偶一样机械的烧纸，磕头。 李书禹的脚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转身躲到院外面对着墙壁不发一语。 许久许久，里面的哭声骂声停息，李书禹看了一眼，孟芮起来了，坐在一旁草堆上抱膝发呆。 李书禹悄悄进去，没人注意他，他走到孟芮面前，牵起她的手要离开。 孟芮说："回去吧。" 徐家的大女儿见有人又来闹事，早上那会儿围观的人少，现在街坊四邻都在，她正好要把孟芮那恶毒的诅咒再说一万遍让大家评评理。 李书禹说什么也要把人带走。 "犯了罪自然有法律管，当年发生那样的不幸，您的家人离世，孟芮的父亲也没能活，迁怒也不是这样迁怒的。您要是觉得不公平，去报警，打官司，法律都不判孟芮和阿姨的罪，你们还要株连九族吗？" 徐家大姐冷笑，"她爸死是活该！我弟弟才25，还没结婚成家就那么白白丢了命，我爸妈没了儿子这些年怎么过的？你孟芮和你妈真的心安理得才是笑话！阎王老子来了今天你也得给我跪完这五天！" 李书禹心下悲凉，他感叹自己居然能理解这位大姐部分说法，孟芮和妈妈就是这样的吧，太过善良才会被这样欺辱。 徐家大姐笑，"什么东西！早上一个晚上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就是下贱，"她挑衅的看着李书禹，"你要替她出头，那你来跪。" 李书禹简直说不出话，他这辈子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他是清泉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孟芮突然说。 周围安静了下来。 徐家大姐："那又怎么了？" 孟芮站到李书禹面前，"他只是我的同学，送我回来而已。他妈妈是清泉集团董事长，你应该知道这家公司，你要他跪，只怕你们家承受不起。" 徐大姐被人拉走，周围的客人都在打量李书禹，孟芮拉着他的袖子往外面走。 "回去吧。" 20.（完结） 20. 李书禹没走，他住了下来，孟芮在院子里守，他在外面等。 他定时进去给孟芮吃东西喝水，孟芮也不跟他说话。 李写意找他，问他怎么回事，大清早开了车出去，这两天不去学校也不请假。 李书禹说有事，挂了电话给辅导员打电话请假。 第三天的时候，孟芮舅舅来了。他带了一帮人来说要给徐家老爷子守孝。 "不是缺儿子吗？这个儿子我来当。大孝里里外外都得照顾到，您放心，人我都带齐了，客人我都给您招呼好，孟芮，起来，回去照顾你妈，舅舅接你的班。" 孟芮站起来没走。 徐家一开始也没说什么，结果孟芮舅舅带来的人连吃带喝跟前来吊唁的宾客把这些年徐家怎么欺负这对母女的复读机一样的不停的讲，本就闲来无事的街坊最爱断这种公案，一会儿说徐家情有可原，一会儿也跟着说的确是过分了，直把个白事闹得不像个样子。 徐家终于忍不住要他们滚。 孟芮舅舅问："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清楚，这回滚了咱们两家恩怨就算了了，往后不要再有什么牵扯。" 徐家出面的人巴不得他赶紧走，答应了。 孟芮舅舅见好就收，招呼朋友们走，他整理好仪容，走到灵堂前跪下，对着徐爷爷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响亮的撞在水泥地板上。 磕完头，他说："老爷子，您走好，到了那边见着了我那姐夫您随意打骂，活着的人咱们就各自好好过日子，都不容易，您理解。" 说完他起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徐家人到此又痛哭了一场，这事也就这么完了。 孟芮请了一周假，多出来两天她陪妈妈。 李书禹走的那天孟芮去楼下送他。 李书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芮主动拥抱了他，李书禹在她耳边轻声问，"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是不是？" 孟芮笑了笑，"没有。回去开车小心。" ** 李书禹回去后被叫回了家里。 父母对他最近的行为很是疑惑，这叛逆期来得也太晚了点。 "你说你爱设计，交换你又不去，现在还不去学校，你这几天去哪了？" 李书禹不说话，满身疲惫。 "需要我找人调查吗？李书禹，我和你爸从来不插手你的私事，但你也不能让我们担心，白白浪费我们的尊重。" 李书禹抬头，"朋友家里出了点事，去陪她了。交换生我会去的。" 李书禹妈妈打量他，问，"听说你谈恋爱了？" "没有。" "去忙你的吧。" 李书禹出去后，李妈妈打了个电话让人查一查李书禹这个出事的朋友是谁？出的什么事？ 孟芮假期结束后回学校，李书禹来车站接她。 他跟孟芮说他下学期去德国。 孟芮说很好啊。 李书禹说，"每天给你打电话没有意义，你回来的时候开车来接你也没有意义，装傻充愣逗你开心更没有意义，孟芮，我收回说要和你在一起的话，我没有资格。" 孟芮紧闭嘴唇不出声。 李书禹看着前方的路，他不停的想起那天孟芮挡在他面前说他是对方惹不起的人时的身影。他拿什么喜欢孟芮，一个需要被家里保护，被孟芮护着的人拿什么说喜欢。 轻飘飘两个字真的毫无价值。 去他的自食其力，去他的漫长努力，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用最快的方式借助最多的力量去成长，他必须快点成长。 "我就去一年，然后回来继续读书，等我大四的时候你已经工作了吧，我也会努力的孟芮。" 孟芮点点头，"嗯，一起加油。" 李书禹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没再说话。 林源很高兴李书禹决定去德国，他每天上蹿下跳开告别会，一波又一波，醉生梦死，偶尔他会想起孟芮，然后就吓得他继续喝酒，总能把记忆冲淡，林源想，孟芮以前的样子已经够烦人了，被欺负的样子更烦人，他还是决定忘记这一段，记住相对不烦人的孟芮。 反正，未来很长很长时间内，他应该都得经常见到那个傲慢的孟芮吧。 ** 清泉集团发了一个内推招聘，李书禹转给了孟芮。 是实习生岗位，接受大三学生，孟芮打算下学期去报名。 她一边准备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每天都过得很忙碌，李书禹也差不多。 学期末李书禹就要走了，他和林源一起，家里人不来送，林源网罗了一群朋友为他送机。 李书禹给孟芮发微信，孟芮说明天去送他。 出发前一天晚上，孟芮从图书馆出来接到一个电话，李写意的。 李写意开车带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茶楼，在那里，孟芮见到了李书禹的妈妈董亚洁。 董亚洁开门见山，"李书禹一直在追你，你们现在是交往状态吗？" 孟芮："不是。" "不喜欢李书禹？" 孟芮不回答。 董亚洁："不够喜欢，但看上他的家世所以不拒绝他的追求？" 孟芮："不是。我喜欢李书禹，但现在我不打算恋爱，我的生活重心是学习和工作，之后才会考虑恋爱。" 董亚洁点点头，"你在校成绩不错，毕业规划是什么？" 孟芮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我想进清泉集团管培生项目。" 董亚洁挑眉，她看向一旁的李写意，李写意开口，"管培生现在都是研究生起步，你进不了。" 孟芮："今天招聘的人里研究生学历只占了75%。" 李写意："剩下25都是清北毕业生。" 孟芮："我并不比别人差，我看过清泉每年的招聘要求，也看了很多面试者的分享，我认为我可以在大四的时候通过面试。" 董亚洁："怎么通过？让李书禹帮忙？" 孟芮咬了咬下唇，"我从大一进校就决定进清泉，我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我相信，清泉集团招聘一个管培生还不需要李书禹推荐，而且，他也跟我说过，他不参与清泉公司的事。" 董亚洁笑了，"知道的还挺多。既然你不想靠李书禹，那怎么又接受他的安排去俱乐部上班？你那份工作那个薪水靠自己能进去？" 孟芮脸色微红，说不出话。 董亚洁继续说："你说你大一开始就把目标对准清泉，结果你又和我儿子纠缠不清，这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不少人追吧，在俱乐部的时候就有人高调追你……" 孟芮打断："我不能左右别人的行为，我只约束自己。" 董亚洁："你聪明又漂亮，选对一条路，说不定马上就能和我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孟芮没明白："您说的是去嫁一个有钱老板还是把作为您的儿媳妇当终身目标？" 李写意迈开脸。 董亚洁看着她，"都可以不是吗？" 孟芮不卑不亢："您对我有疑虑很正常，想必您也查清了我的底细，加上我的家境，似乎更能证明我的不良动机，我狡辩也没有用，清泉是我的第一选择，如果我的确实力不够无缘通过面试，我也会继续找匹配我能力的工作。" "嗯，"董亚洁喝了口茶，说，"明天李书禹就要走了，你去送他吗？" 孟芮："去。" "好。" …… 孟芮走后，李写意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妈，你这是在干嘛？上演刁蛮恶婆婆？" 董亚洁面无表情，"很过分吗？" "你回忆回忆自己说的话，哪个女孩受得了。" "受不了就没有了吗？一个女人想在这个社会闯出来，这点话都听不了？" 李写意啧啧感叹，"幸亏我不是你儿媳妇。" …… 隔天上午，孟芮在机场送李书禹。 林源的朋友们超夸张拉着横幅送别，一帮人在那嘻嘻哈哈拍照留念，引得来往旅客注目。 李书禹拉着孟芮去一边说话。 李书禹："假期我不回来。" 孟芮："嗯。" 李书禹："孟芮，你……你会等我吗？" 孟芮："等你回学校吗？" 李书禹摇头，"等我再次站到你面前，跟你说喜欢你。" 孟芮没犹豫，"会。" 李书禹欢喜异常，他握住孟芮的双手，"我昨晚做梦了……" 孟芮笑："又梦到圣诞老人了？" 李书禹也笑："没有。我梦到现在这个场景，梦到我和你拥抱……吻别，醒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拥抱不着急，亲吻也不着急，我们还有长长久久的以后。对吗孟芮？" 孟芮："嗯。" 两人面对面手牵手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到了最后。 李书禹紧了紧握她的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 孟芮没说话，她仰头看着李书禹，然后踮起脚抱住了他。 "等你。" ** 暑假，孟芮投了清泉的实习生岗位，这个岗位要求低竞争少，本市在校生优先，主要考虑上班方便，工作内容难度也不大，以孟芮的实力完全可以进。 但她被刷下来了。 李写意一向关注不到这么小的人员招聘工作，但这件事她关注到了，因为有人跟她打了招呼。 祁遇特意打来电话让清泉把孟芮刷下去，他明确表示要孟芮去他公司。 李写意还问了董亚洁怎么办。 董亚洁想都没想，"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祁遇和我们合作多年，要个实习生而已，这种人情为何不送。" 李写意无语，"你还真不让孟芮进清泉啊？" "我拦着她大四来投简历了？" "那到时候祁遇再要人呢？" "这是孟芮自己要做的选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写意："你不怕李书禹跟你闹啊？" "他对公司毫无奉献但却享受了不少资源，为了个实习生名额和我闹？" "为了爱情！" "与我何干？" "……" 孟芮收到面试未通过邮件的当天，祁遇就找来了，邀请她去他公司做实习助理，直接接触生意，绝不跑腿打杂，孟芮说她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这个决定她思考了很久，最终孟芮决定抓住这个机会锻炼自己，董亚洁的谈话让她彻底明白或许她往后很多年都要面临被误解的宿命，那么在证明自己之前，因为其他不重要的因素放弃机会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当然，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远在德国的李书禹，李书禹说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分开的这一年，李书禹从未猜忌过孟芮会跟祁遇之间产生除了工作之外的关系，孟芮也从不跟他提到祁遇这个人。 他们每天保持联系，分享彼此的进步和生活。 孟芮每天晚上入睡前会跟李书禹说："晚安，明天见。" 这个时间李书禹一般正准备去吃饭，他也回："晚安，明天见。" 一个明天，两个明天，李书禹和孟芮都坚信，他们拥有无数个明天。 【完】 番外 《不是番外的番外》 孟芮毕业，顺利通过清泉管培生实习，她将在未来三个月内二次轮岗最终定岗，很忙。 李书禹大五，毕业设计大四就差不多准备好了，实习工作也相对轻松，不太忙。 孟芮住清泉的员工宿舍，李书禹住校，两人确立恋爱关系不久，但已经开始经常见不到面。 李书禹偶尔抱怨："你都不陪我！哪有你这样当女朋友的！你不在意我！" 孟芮："乖，现在是我转正的重要时期，等忙完这一段我就抽时间好好陪你。" 李书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好吧！ 转正了，孟芮被分到市场部做业务一部的主管助理，公司对正式员工提供每月一千块的租房补助，孟芮再拿出一千工资租了个一居室的房子和李书禹同居。 李书禹说房租一人一半。 孟芮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说，："你现在还没毕业，实习工资自己吃饭都不够，这样吧，房租我出，水电费你来出好不好？" 李书禹："……不对劲" 孟芮："乖～" 李书禹被她亲了两下，忘了琢磨哪里不对劲。 孟芮转正后开始频繁出差考察市场，李书禹凭借出色的作品顺利入职本市最大的设计工作做实习生。孟芮超忙，经常天黑出门天黑回家，李书禹总是在睡前醒后见不到她人。 这天好不容易把人堵在床上，李书禹不让她走。 孟芮哄他，"我上午要出差，不能迟到让经理等我。" 李书禹："你的生活只有经理吗？看看你的男朋友吧！" 孟芮陪着他躺下，亲他额头，"好，我再陪你睡十分钟。" 李书禹生气，放开她转身背对她睡！ 孟芮下床去洗漱打扮，收拾好之后走到床边亲了亲他的嘴唇，"乖乖的，回来给你买礼物，想要什么发微信给我。" 李书禹："……" 下午下班，林源约孤家寡人李书禹喝酒，他最近被老爸发配去一线体验业务，苦不堪言。 李书禹不怎么喝，满脑子都是孟芮已经五个小时没找他了，林源在对面聊微信。 林源说："宝贝乖，哥哥最近工作忙，等忙完这段时间就专心陪你。" 李书禹：好像在哪听过？ 林源又对另一个说："宝贝不委屈，是我不好，买个包包好不好？喜欢哪款告诉我，马上下单。" 李书禹泪目：……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孟芮拿臭男人追她的那一套来应付他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我生气了！你就知道花钱买礼物应付我！根本不花心思在我身上！这回你买什么都没用，没有一万个亲亲我是不会消气的！】 孟芮：【好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