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爱情》作者:蛋蛋1113【完结】 文案: 一场欺骗与较量的爱情 她的情敌是男人…… 他遇见一个女人。 她说,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让他们结一段尘缘。 但是,当他走近, 却是一场欺骗的开始。 ……★……★…… 她爱上一个男人。 他有一个不能被世俗接受的情人。 5岁,她骗走他手里的"金币"。 15岁,她骗走他一箱泡面。 25岁,她却要扮演影子,来一场心与心的较量。 ……★……★…… 男主生性淡薄,但是心地善良,帮助了无依无靠的她,虽然这个事情在他的记忆力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为女主生命 带来了希望,看到了生命的美好,是她在看尽人间冷暖,对人生极度失望后,重新感到的美好。长大后,一切都变了,他与她还能进行下去纯洁、干净美好的爱情吗?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楔 子 第一章 故事的很后来,叮当回想之前,原来,在五岁那一年,她就见过唐恩…… 那一年。 她很饿,很饿,口袋只剩下捡来的最后一颗大白兔奶糖,到处觅食。 现在,还不能吃那颗糖,要等到真正饿到全身没有力气时,才可以舔上一口。 她继续走着。 直到,在某一间很出名的公立小学门口,见到那个大她三岁的男孩。 男孩瘦瘦小小的,乖巧的抱着书包,静蹲在校园门口等待着谁。 他的身旁是飘扬的五星红旗,艳彤彤的红领巾在他的胸口同样飘荡着。 很刺眼。 她想,他一定是个乖到不行的好学生,巷子里的小孩们常常笑,坏孩子小叮当,肯定一辈子都不会被赏红领巾。 听说红领巾只被老师赏给乖巧的好学生,这点,从男孩整洁的穿着里可以看出来。 男孩的领口是洁白的,衣服是洁白的,就连明明下身的校服是蓝色的,但是同样干净整洁到好象是洁白。 五岁的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只能用干净,来形容。 他比她认识的巷子里任何一个男孩子都来的干净。 她的目光丝毫无法移动。 但是,吸引她的,不是男孩的干净,而是他手里的一样,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男孩等着等着,约摸有点肚子饿了,于是,他从书包里取出一枚"金币"。 起初,她的眼睛一亮,以为是金子,就想上前去抢。 有了这"金币",她一定要好好藏起来,以后再也不担心饥饿了。 哪知道男孩慢吞吞的剥掉一半金色的外壳,露出里面黑黑的好象糖果一样的东西,男孩低头,浅浅咬了一小口。 她明明站在街对面的位置,但是好象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儿弥漫在街的四周,弥漫在她的鼻息。 她咽咽喉咙,觉得自己更饿了。 叟的一声,她直接窜到男孩面前。 手一伸,她就想硬抢,哪知道,在男孩干净、迷茫的目光下,怔住。 "和你换!"于是,她做出了生平最大方之举,掏出自己口袋里那颗被她舔过好几口、平凡无奇的大白兔奶糖。 男孩看看她,又看看她手心的奶糖,说不出话来。 看得出来,是个很内向的男孩。 可是,她轻而易举的从对方眼里读出,一点也不愿意交换她手里那颗糖纸还粘着口水的奶糖。 "别小看这颗糖哦,它可是坐过大轮船,飘洋过海才到我的手心哦。"她努力说服,五岁的她已经很会撒谎,明明是在路边捡起别人不要的奶糖,还是可以说得天花乱坠。 显然,男孩被骗了。 只见他重新翻开书包,取出一颗"金币",露出很腼腆的笑容:"给你。" 他并没有接过她手中飘洋过海的大奶糖,因为如愿得到好处的她,已经一股脑儿马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喂……"男孩在身后喊她。 可是哪里还有小女孩的身影。 男孩腼腆的清秀小脸上,露出一丝失落。 原来,对方不是想交朋友哦。 "恩恩,你在看什么?"一道有点阴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男孩一惊,所有的神情一敛,对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稍大一点的男孩,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承宇,你下课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被他这一问,稍大一点的男孩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不悦。 "先陪我玩一会,我们就回家。"按照长辈们的安排,本该是稍大一点的男孩将书包扔给他的,但是,反而是江承宇扯过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 "不行,首长有交代,下课以后我们得马上回家。"他还是一脸坚持。 才八岁,恩恩已经很懂得分寸,承宇这样的人,注定和他们两个世界。 小小年纪已经很俊美的脸孔不悦的一扬,"我爸是我爸,但是,你只能听我的!"霸道无比。 恩恩低眸,沉默。 几分钟后,反而是承宇受不了这种气氛。 "你是不是想早点回家做功课?"对于乖学生,很无语。 恩恩不语,点点头。 "你是不是讨厌玩弹珠?"承宇进一步逼问。 想了一下,恩恩还是点头。 玩弹珠很浪费时间,他比较喜欢有更多的时间,多看点故事会。 恩,满意,他喜欢恩恩说真心话。 "那走吧!回家。"承宇妥协,管他是不是约好的一票小朋友们会被他放鸽子。 扯下自己土土的红领巾,不往自己书包里塞,反而扔进恩恩的书包,承宇又用威胁的口吻说,"记住,你来洗,不许你妈妈动手!" 早已经习惯,恩恩无奈,又点点头。 承宇终于满意,然后,他的目光无意中窥见二颗金币已经一颗也不剩。 "巧克力呢?"又不慡。 恩恩赶紧伸出自己手心已经咬了一小口的巧克力,还给他。 巧克力是承宇的。 一天一人一颗,不可以多吃不可以不吃,是承宇的规定。 看到那已经咬了一口的巧克力,承宇眸微眯,有些猜测已经跳入他的脑袋:"笨蛋,你什么时候才不会被人骗!"一个爆栗敲在恩恩这乖学生的脑门。 恩恩捂着脑袋,不吭声不喊痛。 很久很久以后,承宇在想,其实,从小到大,恩恩就是不喜欢江承宇的所有一切。 但是,被迫接受,而已。 第二章(上) 拆开金箔色的包装纸,将黑漆漆、圆溜溜的糖果送入口中,浓醇、香甜的滋味冲入鼻息,让她幸福的捧颊。 再次在公园的长椅上,她缩了缩身子,一道透明、有一丝粘稠的可疑物体从她的唇角滑下,冷风嗖嗖吹过,她打了一个激颤,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再次被无情的冻醒。 她抹抹唇角。 唉,原来,又是做美梦了。 讨厌,为什么要那么早就醒过来,起码,得让她尝尽那糖果的滋味。 15岁的她,已经知道那个糖果的名称叫做巧克力,在物资贫乏的十年前,是真正"漂洋过海"属于极度的奢侈品,就算是十年后的现在,对她来说,也相当昂贵,昂贵到只有在梦中相遇。 肚子,好饿! 她沮丧的揉揉自己的小腹。 为什么,她天天得过着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就她这么倒霉? 又一股奇异的香味儿弥漫在她的四周,弥漫在她的鼻息。 她眼睛一亮,猛得抬头,虎视眈眈的盯向对面的长椅上。 她突的举动,把对面的男孩吓了一跳。 只见,对面的男孩有一张很清秀的脸孔,他穿着一件洁白色软绵绵的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膝盖上躺着一本英文课文,没有被她吓到之前,他正一边咬着面包一边专心看着课本。 哦,刚才梦里的时候,模模糊糊耳边听到一连串"鸟"语,原来是这个男孩在复习功课。 "喂,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她恶狠狠的瞪他,完全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恶霸样子。 有毛病啊,冻都冻死人了,有温暖的家不待,居然窝在公园复习功课。 最好不要告诉她,是来和她抢"c黄位"的。 "呃……"男孩显然被吓到,一副无语的样子,好半天,男孩才找回声音,温温、善意的解释,"这里比较冷,能让头脑保持清醒一点,我快高考了……"男孩的声音沙沙的、音调很低,但是中底音还算较为干净、稳定,听得出来,正处于发育相当晚熟的变声期。 毫无疑问,眼前是报纸里的社会版上最适合被打劫、被痛扁,乖到不行的好学生。 如果、如果她胆子能再大一点…… "你的面包看起来好好吃……"但是,所有威吓的话,却变成这句软绵绵的叹息。 金黄、金黄的,好嫩口的样子。 不是她天生不适合做恶人,而是她现在真的饿到没力气去扮恶人。 如果她现在去打劫的话,除非眼前高出她大半头的男孩是弱智,不然随随便便出一拳就能把她打趴了。 肥羊啊,肥羊啊,既然烤不熟它,只好眼睁睁的见它逃掉。 男孩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下下,他低头翻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取出原本打算明天当早餐的一小盒装的伊利纯牛奶和另一条奶油面包。 "给……"和他手里的面包口味是一样的。 她眼睛一亮,扑过去。 在男孩彻底的傻眼下,没几口,她就狼吞虎咽的吃掉他的早餐。 "吱、吱"牛奶明明已经喝光,但是她还在就着吸管猛吸,只听见吸出吸管里空气的声音。 食物下肚,她终于觉得全身有点起暖。 现在,她才能客观的打量男孩。 男孩约摸比她大个二三岁,整个人干干净净的,样貌普通,不是属于很俊美那款,但是,有种特别舒服的特质,能让人被他吸引的一看再看。 "吱、吱"溜着一双大眼睛,她又空吸了两下吸管。 15岁的她,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早熟,但是,这种早熟无关风月。 对一个父母不祥,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女孩来说,少女情怀就是个屁话。 虽然,她知道,只要抹去脸上的污秽,只要换上干净的衣服,她的天生丽质不会比城里的任何姑娘要差劲。 只是,前提,脸上的污秽,干净的衣服。 男孩合上书本,显然觉得,在她继续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这样的环境已经不适合再复习下去。 他走了几步,惊讶的发现,女孩还是跟在他身后。 "你……"他不太爱说话,可能和进入青春期以后嗓子的不听使唤有关系。 女孩盯着他,就是不说话。 "你……还饿?"他猜测。 果然,女孩的眸闪烁了一下。 这样的不开口,和刚才故意软绵绵的叹息,更让人怜悯。 他的家,其实离公园没几步。 但是,这和带一个陌生人回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张霸气的脸,恶声恶气的时刻在提醒着他,不许和任何女孩太接近。 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只要他和班上的女同学多说一句话,江承宇的脸就会很冷很冷,冷得象寒冬一样。 江承宇考上北大了,他离家北上的这大半年,是他人生最舒坦的时期。 其实,任何一个温顺的男孩,都有叛逆的心情。 18岁的他,没有必要为任何人而活,没有必要为任何人妥协。 "进来吧。"他率先迈开几步。 女孩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虽然,差点又被一个冷风吹倒。 脚步停留住,犹豫只有几秒,他解下自己手上红色的围巾和手套,交给女孩:"给。" 围巾和手套他家里还有很多,现在,对方比较需要。 女孩楞了一下,没有推拒,马上接受。 红彤彤的围巾被女孩圈在自己的脖子上,清丽却并不干净的脸庞,突然变得动人明亮。 他猜测女孩的年龄顶多十三、十四岁,她的面色有点饥黄,宽宽大大的衣服下看不出发育如何,但是她眼底那两潭波纹不起的深沉、早熟,实在不像少女的眼睛。 其实,他应该害怕的,她的样子很象一个游民,而他知道,贫穷能让人迷失本性,女孩下一刻如果会对他掏出刀子,他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她没有,只是要了一个面包。 于是,他的同情心大作。 第二章(下) 他们一起走近他家的公寓,他拿钥匙,开锁。 灯一亮,女孩的眼睛倏然睁大。 整个客厅有四五十平方,灰色的沙发看起来很高挡很大气,电视机是四十几寸背投的,音响看起来更是完美到不行。 女孩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用无比羡慕的目光一一膜拜他家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其实家境只属稍微富裕的小康之家而已,但是,在她在厨房和客厅进进出出好几趟的样子里,他知道,这里对女孩来说,就象个遥不可及的天堂。 怕触伤到对方的自尊心,他假装根本没有看到女孩的震惊,把女孩带到自己的卧室,在浴室调好热水,在抽屉里翻出一件运动服。 "先洗个澡吧。" 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她,接过衣服,随着他退离房间,浴室里氤氲的蒸气模糊了她的眼睛。 如果、如果、她也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该多好?! 可惜,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福分和命运。 她走进浴室,脱下自己的一身脏衣服。 热水洒在她青春漫溢、凝结的肌肤上,舒服到让她差点(呻)吟。 15岁的她,藏在宽大衣服下的娇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很瘦弱,但是该发育的地方,却已经象蜜汁一样惑人。 浴室里,她没有落锁。 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的。 故意带点试探,15岁的她,并不敢奢望这个世界上会有好人。 付出一点牺牲,换取温饱,其实,她并不介意。 何况,相比路上令人作呕、还嫌弃她臭味的糟老头,她对男孩第一眼就很有好感。 她满意的叹气又叹气。 热水的作用下,酸臭味被冲得干干净净的感觉,太舒服了。 那道门始终没有推开。 她的直觉是对的,她遇见了一个好人。 冲洗了很久,她把自己冲得干干净净。 然后,赤着足,重新踏出他的房间时,她的鼻息又被一股蠢蠢欲动的食物香味吸引。 两碗泡面摆在餐桌上。 她的眼睛很亮很亮,三步并作两步,不等他邀请,就直坐上餐桌,不客气的拿起筷子,掀开封盖。 哇,居然有大块大块的牛ròu。 这么豪华,还是泡面吗? 她半干的头发贴在颈部,捧住碗面,呼噜呼噜,完全不顾自己发出的声音有多难听,两三下嚼都不嚼,就把碗里的泡面和牛ròu吃光光。 她抬起来头,盯凝着眼前连筷子都还没动一下的男孩。 男孩的眼神丝毫没有变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已经干净的容颜相当漂亮可人,他没有任何犹豫,正色将自己面前的那一碗推给她。 她继续低头,狼吞虎咽,却开始嚼出面的滋味。 正因如此,泡面氤氲的热气,熏得她眼睛红红的。 此时的自己,和男孩一样,全身上下散发着清新沐浴露的香味,暖气的作用下整个室内暖暖的,她身上更穿着adidas这种名牌的蓝色运动服,虽然不合身到必须裤口和袖口都得挽起一大段。 突然,很感动。 被一种一直求之不得、安逸的幸福感包围。 两碗泡面下肚,她终于有了久违的饱实感。 打了一个饱咯,在男孩面前,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男孩的表情,平静到丝毫不计较她的粗俗。 太饱,一个哈欠,又跟了上来。 她捂住唇,第一次怕别人会计较她是不是故意的。 "你爸妈呢?"为了掩饰难堪,她问。 "他们出差了,明天才回来。"男孩浅笑。 "就你一个人在家啊!"这句话脱口而出。 脱口以后,她有点后知后觉的懊恼,她说得这句话,好象很想留宿一样。 但是,有什么好矜持的,她本来就很想很想留宿! 虽然她知道,十七、十八岁的男孩,早已经发育成身上有一个很厉害的武器,能把未经人事的任何女孩折磨到痛苦掉眼泪。 但是,她不怕,她还是想留。 男孩接收到了她没有节cao很"主动"很"主动"的目光,有点尴尬。 "你……是不是没有家?"他问了一句第一眼就很想问女孩的问题。 她……是不是乞丐? 她一鄂,随即激动的跳了起来,"谁、谁、谁说……我、我没有家?我爸妈很有钱,我家里住的房子比你家大上好几倍,我只是不小心和他们走丢了!他们还找不到我,等、等找到我了,我就变回公主了!" 如果她是有钱人家的公主,刚才走进他家的时候,会这么震惊? 他沉默,善良的不去拆穿她,不去戳伤别人的自尊心。 "跟我来。"他起身,带她去客房。 "我只能收留你一个晚上。"如果爸妈知道他心软到带陌生人住进家里,他会被骂死。 看着装潢精致的客房,她一怔一怔的,还完全不能相信,他就这样收留她。 是真的被她骗了,以为她是落难小公主? "睡吧,我爸妈明天下午的飞机,只要不待到下午一两点就可以了。"他交代完以后,拉上房门,步出房间。 不是因为女孩给他的感觉有多特别,而是,他一向见到弱势人群,就觉得很可怜。 他知道,自己是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 哪天会被"蛇"咬一口,他一点也不意外。 …… 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里,她一夜无眠。 她想,她会一辈子记得这个好心的男孩,她会一辈子记得那道尚在变声期有点沙沙的声音,她会一辈子记得今夜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男孩给了她继续流浪,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她醒过来时,男孩已经去上课。 真是个乖到不行的好学生。 那套脏兮兮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整洁的叠在客厅的茶几上。 她换好衣服,环视一下四周。 她知道,以自己的贪婪,必须在这间豪华的屋子里得到点什么。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不弄点什么,太对不起她这以偷以扒活下去的坏女孩。 她的目光落在中间的那道房间,这应该是男孩父母的卧室,里面一定有着女主人的首饰,男主人的笔记本电脑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她却将脚步转到储藏室。 …… 十五岁那年,她顺手牵羊带走了他一箱泡面。 有大块大块牛ròu的泡面。 她搁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笨蛋,拿走你一箱泡面,三个月内,必还。 落款:丁丁 第三章(上) 见到那个女孩时,刚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最后一次见到她,已经是那年的最后一场雪。 那场雪很大,而她,就这样窝在他的家门口,浓黑长长的睫毛上、朴素外套的肩头上,都是片片的洁白雪花。 远远看去,就象畏缩着的一团小雪人。 老实说,如果不是那熟眼的红彤彤围巾和手套,他早就不认识女孩了。 曾经收留女孩的那一夜对他来说,就和路边扶老人过马路,帮街上的小朋友找到失散的父母一样,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谁会刻意牢牢记得,只是举手之劳去帮助过的人?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那一次,女孩没有说谢谢,反而拿走他的一箱泡面。 幸好,只是这些而已,比他预测的结果要好太多。 后来,不是没有找过女孩,每次去公园温习的时候,他总是会在第一次见到女孩的那张长椅上,放一盒牛奶、一条面包。 他不知道是女孩收到他的"心意",还是公园的管理员打扫时清理了,反正第二日,那张椅子上总会已经空空如已。 十八岁的他,一边复习,一边抬头,见到那张长椅总会想到十个字:"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 但是,即使如此,他真的没有意料到会再见到那个女孩。 "你还好吧?"他急步上前,一脸担忧的问着她。 女孩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脸色冻得已经有点青紫,牙关一直在颤抖。 他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罩在女孩的身上,但是,她的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女孩一边颤抖,一边抹出一道很美的笑容,用哆嗦不停的牙关,问:"你还认得我?!"语气,很开心。 围巾和手套是妈妈打给他的,和市场上卖的款式虽然相似,但是到底是"温暖牌",总会有很大的区别。 从来没有把那三月之期放在心里的他,认得围巾和手套,所以,也认得她。 但是,即使记忆已经模糊,但是总觉得女孩有点不同了,怪怪的。 那种早熟的眼神,好象更世故了。 而且,他已经注意到,女孩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八盒泡面。 刚好一箱的数字,不多也不少。 "超市里没有箱子。"女孩哆嗦的很厉害,却还在对他笑,"这种泡面……好贵……" "快进来吧。"他已经在开门。 女孩的运气相当好,爸妈刚好出国旅游了。 开灯,开暖气,让女孩跟进门,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吃过晚饭没有?"他放下书包,询问身后。 "没有。"这一次,女孩没有好奇的进进出出,只是跟在他身后,异常的沉默。 "吃不吃披萨?"其实他已经在图书馆解决过晚餐,但是总不好意思拿女孩的泡面来招待她吧?! "恩。"她点点头。 路过的时候,她见到街对面新开的披萨店,门口的广告图,好象很好吃的样子。 他拨通必胜客的外卖电话,然后顺手给女孩泡了一杯可可。 女孩捧着热可可,这一次,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爱说话,她没有贪婪的马上喝上一口热饮料,反而,眼睛一直在直直的看着他。 看得他,觉得有点如坐针毡。 十八岁的他,就算是桩木头,也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女孩相当相当漂亮,就象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玫瑰花。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他模糊的记忆里女孩不太干净,身上也有一股酸臭味。 但是,这次见面,有点不同。 女孩的衣着还算朴素,但是,隐约飘着淡淡的香水味,她薄薄的唇上,抹着一层靓丽的唇彩。 她刻意打扮过的样子,好象一下子大了很多。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尴尬,这种尴尬和在学校第一次收到女同学的告白信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于是,一边等披萨的时候,他翻出漫画书,隔开女孩一段距离,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 不学习的时候,他喜欢漫画书,因为,常常忙碌学业的他,空闲的时候,喜欢不用辛苦动脑… 但是,今天,他丝毫看不进去,因为即使隔着距离,依然能明显感觉到坐在一隅,用很静、很静的眼神打量着他的她。 拜托,这种眼神比第一见面时,把他当待宰肥羊考量时的眼神更恐怖。 幸好,半个小时后,门铃被按响,他暗暗吐出一口气。 第三章(中) 他把披萨放到她面前,打开纸盒,骤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心房一松。 他喜欢能帮助到别人的感觉,特别是看到女孩迫不及待的将一片披萨塞到嘴巴里,化花整个唇彩时,他被逗得有了笑容。 他喜欢简单、单纯的事物。 女孩一块接着一块,他看着她吃,看着她依然的好胃口,笑容从浅到深。 剩下最后二块,女孩已经打出一个饱嗝。 这一次,女孩同样马上捂住嘴,脸颊为这不雅微微泛红。 她和上次的大大咧咧,也好象有点不同。 但是,他并没有多心。 他依然把她领进自己的房间,依然翻出上次的那套运动服。 "洗好了,去隔壁客房睡觉吧。"交代完以后,他拉上房门,去客厅听音乐。 凭着出色的成绩,他已经和导师谈好保送当地的重点大学。 瞒天过海,不用上北京,不用被威逼填写设定好的志愿,能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没有江承宇、没有压迫感的世界,他觉得如鱼得水一样自由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沙发上,被音乐舒缓得他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脖子一阵痒,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上面爬行,爬行到他的唇边,湿润一片。 很不舒服的感觉。 快不能呼吸了。 他微微呼一口气,那种湿润感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胡乱、毫无章法的卷着、舔着他的唇角。 好痒……前段日子,他收留的那只喜欢乱舔人的流浪狗,不是已经被妈妈送走了啊…… 胸口有点凉凉的,有道小手,不住往下爬…… 啊! 该死的江承宇! 他的记忆陷入多年前的一幕,终于被吓醒! 那年,爸爸妈妈也是出门旅游,江承宇霸道的硬要留下陪他一起过夜。 两个人原本就一起长大,他真的没有太多心,但是没想到半夜被一股喘不过气的窒息感闷醒,然后见到竦人骸骨的一幕。 江承宇居然把自己脱光了骑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还钻进他的内裤,停留在他的那里……江承宇的那样东西,甚至带着很强的侵略性,正蓄势待发着…… 震惊、羞rǔ、恶心,各种各样的情绪爬满他的心房,让他几乎当场呕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反正抓起地上的裤子,不顾江承宇的追赶,穿好衣服的他,就象被毒蛇猛兽追赶一般,赤足跑了出去。 一个又一个脚印印在大雪里,但是,他丝毫不觉得刺骨,真正的冷,在他的心里。 是他不吸取教训,是他太掉以轻心,以为……江承宇和他的爸爸不同…… 冷,真的很冷。 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陪伴着江承宇,但是,没想到对方一直这样看待他。 居然……把他当成男宠…… 第二天清晨,江承宇通过很多关系、出动很多人力,才找到了他,江承宇一再的保证,只是和他开玩笑,以后再也不会对他做出过分的行为,他才沉默的回家。 只是,真的是开玩笑吗?自从某一年无意窥见了某样污秽之事,他的眼泪不敢在母亲面前恐惧的决堤,总是心存侥幸的以为,承宇不会遗传到那种嗜好。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但是,曾几何时开始,不是没有注意到,承宇看他的眼神多了令人太多惊涑的占有欲。 只是,他一直在骗自己。 男宠生得儿子,就得变成男宠?他是正常的男人!他不要步上父亲的老路! 这几年,他刻意的疏远江承宇,用忙功课做借口,"没空、没空、没空"两字,把两个人的距离从死党硬是拉成泛泛之交。 他分辨的出来哪些是玩笑,所以这几年,他才会堤防成这样。 …… 此时,同样,他被吓醒。 但是,一脸清纯的容颜,眼前趴在他身边的人,哪是江承宇!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他。 他咽咽喉咙,严重被吓到,因为女孩的手,离他的重要部位不到几公分。 看得出来,女孩也有点害怕,所以,才迟迟没有越过那几公分。 "唐……恩……"他有点结巴。 不是没遇见过主动的女孩,有一次他甚至被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拦截在楼梯口,他的样貌自认普普通通而已,但是凭着一股书卷气,女生们总是说他越看越有感觉,于是,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爱慕"会自动找上门。 但是,这一次,也太猛了吧?! 他的眼睛根本不敢乱"闪",因为,趴在他身边的那具少女的酮体完全一丝不挂。 "唐老鸭的唐,感恩的恩?"女孩追问。 他急忙点头,一股热气已经在他脑袋里爆炸。 他知道,他现在一定脸红到比关公还夸张。 "你的名字很简单,我记住了。"女孩微微笑,那种笑容,让他的脸更红了。 为什么要记住他的名字? "唐恩,你会是我第一个男人。"女孩一点也不害羞,将自己的额对着他的额。 轰轰轰。 其他人的十八岁,有他这样的惊心动魄吗? 第三章(下) 他跳开几步,顿觉哭笑不得。 就因为一顿饭的恩情,小女孩准备对他以身相许?还有,他刚才真的有被偷亲到?! 那是他的初吻啊! 对方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也不问一下他愿不愿意接受,就这样夺走?! 他急忙拿沙发的靠垫,隔开他和小女孩。 有了一点距离,他终于发现,小女孩的耳朵也有点红红的。 原来,那么"猛"的她,也会害羞。 "我不想坐牢。"想了半天,他选择一个安全点的答案拒绝小女孩。 "和未满十四周岁的女性发生性关系,无论对方自愿与否,都算按(强)奸罪论处,最高刑法是死刑。"闭着眼睛,他死背书。 他对法律还算有点略懂。 真是个好学生! 小女孩被他逗笑,"过了年,我就十六岁了。" 十、十六岁? 他的表情顿时惊鄂。 女孩移开他们之间的靠枕,让他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发育已经成熟的身体。 轰轰轰。 他来不及阻止,已经将好"风景"尽收眼底。 他的脸烫到可以煮熟一个生鸡蛋。 他又急忙抓过来一个靠枕,牢牢挡在两个人中间。 果然、果然,爸妈不在家,不能乱领陌生人进门! 女孩并没有生气,反而对他甜甜笑: "谢谢你上次让我洗得那么干净,有个阿姨看上我,说可以介绍我一个赚钱的路子,这段日子,我一直在那里上班,陪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就有很多钱可以拿!"她的眼睛笑得弯弯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悲哀。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她,觉得她会不同了。 "但是,阿姨说,过了年我就得和客人出场。有个老头说愿意带我走,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带她走?她是指被包养? 他脑袋浑浑的,只觉得女孩所接触的世界和他完全不同。 "但是,我不想便宜了那个老头,有些对我来说还有点意义的东西,我想给一个有意义的人。"女孩依然趴在他面前,眼睛亟亟有神。 有意义的人?所以,是他吗?…… 他被吓到,真的有被吓到。 "放心,和那个老头子上c黄的时候,我会假装吭几声,其他姐妹也教过我,算准时间那个快来或快干净时和客人上c黄,一定能骗过对方!"所以,得了"便宜"的他,一点也不用担忧有人会找他麻烦! 女孩的眼神还是很期盼的看着他。 女孩又开始动手扯着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靠枕,这一次,他没上当,死命的拉着靠枕。 不要!他不要!他一点也不冲动,他一点也不想要! 这种事,只可以和彼此认定要共度一生的女孩做,怎么可以糊糊涂涂就…… "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见他很紧张的样子,女孩的星眸更亮了。 是! 他紧抿着唇,半点回答的打算也没有。 但是,女孩很开心很开心,"真好!我也希望你能记得我!"听说,男人和女人一样,对第一次的对方,都会牢牢放在心里。 来得时候,她多怕他会忘记她,多怕他会问她,"你是谁",这种令人尴尬、难过的问题。 "别紧张,姐妹们有教我,我可以教你。"十五岁的她,还很幼稚,以为这种事,男人也需要学,根本不知道,男人只有要与不要的区别。 他是好学生,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学会。 "这不是重点!"终于,他推开她,不再恐慌眼里的"风景",站了起来,"重点是,我不要!" 女孩僵住,僵住。 好多人都问她,初夜怎么"卖"。 虽然她没喊过价,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次,真的可以卖得很高很高。 但是,他说不要。 她抬眸再去看他,只看到落荒而逃的背影。 呃……原来心房会跳个不停,对对方很有好感的人,只有自己啊! 他,讨厌她? 僵化。 从小到大,别人的嘲笑声,厌恶、嫌弃、鄙夷,一一浮现脑海。 她低头,想找件毛巾遮遮,顺便盖盖她破碎的自尊心。 现在,是不是该静悄悄的走掉?以后再见面时,哈哈哈大笑三声,彼此就不那么尴尬,他就不那么厌恶她? 她拒绝让眸底的湿意凝聚,狼狈的小手到处摸索、到处爬着,找着能遮盖的衣物。 他却重新回来,抱着一团衣物站在门前。 "你的衣服……湿了……这是我妈妈的……"他将衣服放在门边后,迟疑了几秒,然后关上房门,落锁。 "我会帮你把衣服吹干净,明天早上你再走吧。"他有点沙沙尚完全走过变声期的声音,从门的那面传来。 她赤着身子,走过去,抱住他妈妈暖暖的珊瑚绒睡衣,不知道为什么,委屈到痛哭失声。 十五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选定的人不要她? 因为她脏?但是,明明她还没被别人碰过啊! 因为她不够漂亮?但是,明明这三个月里很多人"哈"她、很多人想得到她! 来之前,她甚至为了他,看了好多A片,就为了两个人有个难忘的初夜。 "你……别哭了!"听到她的哭声,他有点慌。 "呜、呜、呜……"她哭得更厉害了。 "别、别哭了!"听得出来,他心慌意乱,根本应付不来女孩的眼泪。 "呜、呜、呜……"她哭得肝肠寸断。 其实,她多少明白,这种哭法除了真的有点难过外,还想骗他出来。 "……"门那边的他,无语。 "呜、呜、呜……"她哭得都打嗝了,他居然还不出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突然,门那边,传来他的叹息。 丁丁! 那个只给他一个人宠爱的名字,他居然忘记了! "呜、呜、呜……"她哭得象断气了一样。 "你……别哭了……我、刚才、我有反应……"被她哭得,语无伦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承认了什么。 有反应? 呃。 她停住哭声。 有反应?不是讨厌她?那为什么推开她? 她有点听懂了,错谔的抬起头,成功忘记了哭泣。 "那样,不对。"他认真的表达。 十八岁的身体很敏感,很容易热血沸腾,但是,那些都无关感情。 所以,是不对的。 "第一次,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他说出对感情的慎重。 喜欢的人?所以,他丝毫不喜欢她? 她嘴巴一扁,这一次真的想哭。 但是。 "你也一样。"他这样说,"不要随随便便,第一次一定要留给会珍惜你的男人。" 她谔住。 眼泪,悬在泪框里。 "不要为了生活糟蹋自己,如果实在……肚子饿的话……可以找我……"死命的抵着门,他低声承诺,"我不怕麻烦……我有零花钱,应该够填饱你的肚子……" 眼泪,终于决提。 "所以,你不要我?"她再次确定。 虽然,很伤她的自尊,但是,他还是摇头,"不要。"不是她不够漂亮,而是,一顿饭的恩情,真的不需要如此回报。 沉默几分钟后,她擦干眼泪,坚定脸孔终于再度有了笑容。 第一次见到他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第二次见到他有了生活下去的目标。 其实,来得时候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两个人有了第一次,如果男孩对这段关系有眷恋的话,她可以不跟那个老头,即使年轻的男孩能给的并不是太多。 他转身的那一刻,也放弃了拯救她的机会。 但是,她没有失望,真的没有失望。 因为,这个象童话一样美好的男孩。 卷一"笨鱼的陷阱" 第一章 2009年3月。 全身火红,花一样的裙摆,花一样的海洋,弯曲的褶皱,就象一尾让人窒息的美人鱼,眼前的女人,天生如雪般凝滑的肌肤,将红色穿出冰雪中的玫瑰一样,美得震撼、独特、绚丽。 唐恩怔怔的看着被钉在c黄的中央,象快要脱水的"人鱼",眉头皱了又皱。 【你这死变态,不要靠近我!】对方用倨傲的眼神给他警告。 这个女人相当不可爱,即使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下巴依然高仰,冷眼的用一种仿佛看待世界上最恶心的生物般目光盯着他。 沉默的,上前,他想解开对方的挟制。 但是。 【不要拿你脏手碰我!你敢!】对方的身体剧烈、抗拒的扭动了几下,发出这样强烈的信号。 女人冷傲的眸依然狠狠瞪他,眸底的信息,是一如既往的刻薄、不礼貌。 "唐恩,你要是再上前一步,好心解开她的话,估计这个女人会马上赏你巴掌。"门的那边,传来一道淡淡的提醒声。 他停住脚步,环顾四周,在房内并没有找到以为会有的摄象头。 的确,他帮对方解开挟制,带来的也只会是更多言语的羞rǔ。 "唐恩,我记得你第一次和这个女人碰面,她说你什么来着?" 对方说他,衣着品位差。 他一向不是很注重名牌的男人,就因为这点,第一次见面,就被姜瑜心刻薄的嘲笑。 门的那一面,放着很轻很轻、能安定人心的轻扬音乐,酷冷的声音,平静一点一滴的响起:"然后呢?"一步一步想诱导人类心中最潜在的魔鬼。 死变态,男宠。 对方,不止一次这样不屑的漫骂过他。 但是,对方没有说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的脸上沉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是抽空所有思想以后的麻木。 "唐恩,你不是!"仿佛此刻就立在他的面前一样,他的所有情绪,江承宇都抓得很紧。 江承宇斩钉截铁。 那种语气,有点怒气,别说旁人,就算认识他近28年的自己,也会被冻伤。 他盯凝着自己的鞋尖,淡淡的脸孔,拒绝让任何情绪包围。 门的那边,江承宇面无表情的步过去,将音乐骤然放高,"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侮rǔ你!" 音乐刚巧走到最激烈的节奏,象千军万马在奔腾、狂嚣。 姜瑜心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种类似恐慌的情绪。 但是,他依然平静。 "承宇,我没有你那样无聊的报复心!" 语气淡淡的,激不起任何波澜。 真正侮rǔ他的人,难道不是他江承宇?! 唐恩笑不出来。 "这个女人,在我眼里就和一个工具没有区别。这个工具现在有很好的利用价值,那就是——替你生个孩子!" 房门被反锁着,但是,他仿佛看到门那面,江承宇将自己埋在阴影处,一双冷眸看不出情绪,只有悠闲晃动的杯中红色液体轻轻泄露着他的暴躁。 而江承宇口里的"工具",正用冰魄一样含恨的眼神,冰扎着他、鞭挞着他。 这世界,都疯了。 从他十八岁那年开始,一路疯到现在。 这场恶梦,他连醒过来的资格也没有。 "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从江承宇把他锁进这间房间那刻他就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自己依然想笑,还是笑不出来。 让他和他的妻子做那种事,只有江承宇这个疯子才想得出来。 "唐恩,你不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不是,一直让我放你走?"江承宇还是轻轻的笑,笑声让人寒颤,"我承诺过你,这十年里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象捏碎蚂蚁一样捏碎你和睦的家庭。现在,我按照约定,还你正常的人生,你可以和这个女人同房,一次不行就来两次,直到她顺利怀上你的孩子为止。" 正常的人生?这就是江承宇承诺给的正常人生? 这十年里,他的妥协,换来了什么?依然是威胁,依然是毁约。 "只要这个女人能替你生下一个小孩,你老妈就不会再求生求死的威胁你,对吧?!"江承宇轻笑,"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他发颤了一下,唇紧紧抿着。 "我和我爸爸不同,我看上的人,不会许他和另一个女人过平凡的生活。"江承宇还在轻轻的说话,象最温柔的耳语,"因为,我的心受不了这种焦熬。" 唐恩早已经习惯。 这几年,江承宇的性格越来越阴晴不定,但是比起他的阴鸷,他更怕他这种阴狠的温柔。 "我很确定你不会爱上这个女人!"酷冷的声音,有点幽幽,"所以,今晚的一切,我能忍。" 因为江承宇的这句话,心情象紧绷的琴弦,"砰"的一声,绷断。 "恩、恩、恩"c黄上的女人呜呜叫喊着。 但是,没用,他们的命运,都掌控在同一个男人手里。 唐恩面无表情的上前,利落的解开对方的挟制。 果然,对方才一得到自由,"啪"的一声,他白净的脸上,多了五指掌印。 第二章 精致的妆容下,那个巴掌毫不留情,巴掌下那种不知好歹的冷笑,充满轻蔑,充满不屑。 他沉静的看着对方,这种被反咬一口的结局早已经预料到,他并不吃惊。 但是,"哗"的一声,里面并不大的声音却已经被外面忽略,房门马上被打开。 "贱女人!"怒气冲天,同样,"啪"的一声,更响更狠的一个巴掌已经重重挥向那个女人。 姜瑜心被挥得狼狈不堪,重心不平衡,重重摔在c黄上。 捂着脸,只能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逼视着对方。 但是,打人的那个,一个多余的目光不给予她,反而转向旁侧,深深注视着唐恩脸上的那道五指深痕。 "我早警告过你,注意点,别被狗咬伤!"说这句话的时候,怒气冲天中又带着怜惜,丝毫不顾忌被形容成"狗"的女人会受伤。 他只清楚那落在唐恩脸上的五指痕迹有多深,白净的脸上甚至有被戒指刮出血痕。 死女人! 江承宇的眸更阴鸷了,掌扬起,立马回头,又想挥向那个女人。 唐恩不吭声,淡淡的走向门口,独自步出房间。 仿佛身后的一切,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果然,江承宇顾不得"追讨"那个女人的过错,急忙追了上去,一把制住唐恩的手腕。 "生气了?"语气有点不善。 唐恩缓慢的回过身来,正视江承宇。 眼前,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过长的睫毛象一道美丽的风景一样,按理说这么长这么浓密如芭比娃娃一样的睫毛,会让他的五官柔和一些,但是永远紧绷的下颚与军刀般锋利的鼻梁,彻底打散了那份柔和,反而他微眯起眼的时候,瞳孔会因为被掩盖的睫毛而让人看不清情绪,增加很强的胁迫和强悍感。 一指一指,掰开他的五指,唐恩的表情依然近似空白。 "我说过,我不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沉静的阐述。 江承宇的眉头性格一扬。 伤天害理? 他思索的摸了摸下鄂,深沉的眸看不出来这四个字是否有惹怒他。 唐恩,也不关心。 掰开江承宇的手腕,他只想快点走出这座别墅。 只是,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牢牢拦住。 "少爷!"这一声少爷,喊得并不是他,所有黑衣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江承宇,等待他指示。 显然,所有人已经接到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别想离开这里。 唐恩的唇,抿得很紧很紧。 但是,"唐恩,我难得回一趟国,不考虑留下叙叙旧?" 倚在门边,江承宇的唇角努力上扬,露出一种近似"亲切"的恐怖笑容。 他用的是叙叙旧三字,而不是直接的过夜。 唐恩僵住,环视一下四周。 只有跟他最久的两三位保镖听懂,其他保镖一知半解。 多少,这个男人是顾及他的脸面的。 很多人都说江承宇那个人好面子、好名誉,但是,唐恩懂。 江承宇的所有好面子、好名誉,都是顾及到了他。 明明是一个那么霸道的男人,但是,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 "把那个女人平安送回去!"江承宇对手下交代,先表露自己的诚意。 唐恩心知肚明,江承宇这样"不计较"的行径,已经等同讨好。 江承宇过来拉他的手,象小时候一样。 牢牢的、霸道的、不许他挣脱的。 唐恩立在原处,文风不动。 "很晚了,我得回家了。"他坚持。 "我已经和伯母打过电话,难得我们碰面,有很多话要说,今晚你不回去了。"粗粗的指茧在唐恩掌心漫不经心的画着圈圈,面无表情神情下,隐藏着只有对方能懂的讨好。 打过电话给他母亲? 唐恩的身体更僵了。 "放心,我不会在伯母面前说错话。"江承宇淡淡的笑。 明明是惜字如金的人,但是,硬是在他们彼此之间扮演比较多话的那一个。 肩膀头揽过,唐恩麻木的跟着他走。 "我得回家,不能让我妈怀疑,你快一点。" 房门一关上,唐恩表情空白脱衣服。 掏空了心,掏空了灵魂,没有自我的生活,在美国的那几年,他早已经习惯。 只是这个人不守信用,明明答应过陪他几年,就放过他。 所有动作,却被江承宇制止。 "先上药。"下鄂被江承宇用手指勾起,原本有点热烫的地方,一片冰凉凉的感觉,江承宇皱着眉头,仔细的帮他上药。 "傻瓜,也不避一下!"傻瓜这两个字,包含着很多浓厚的感情。 他淡淡别过眼睛,故意装作不懂。 药,上完了。 空气里,留下久久的沉默。 抹着药膏清凉的地方,被两团火快烧出洞来。 那是江承宇灼热的眼神。 "唐恩,你真美。"叹息。 带着思念以及永远看不够的贪恋。 当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唐恩的脖子上蔓延时,唐恩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开始了。 冰冰凉凉,一直蔓延…… 第三章 衬衣的纽扣被挑开,胸前的两点粉红,被浅浅的含住。 唐恩冷抽一口气,因为那浅浅却深烙在左胸口的齿印。 胸口更凉了,他的衣服被焦急的扯落在地上,随后被一股凶狠的力量扑倒,轻尝开始变得迷离、情难自禁的深尝。 压在他身上,碰遍他的全身,江承宇粗喘: "有多久没碰你了?"他的整个声音突得低哑了。 离他上一次回国,有半年了。 "你这妖精,明知道我很忙,根本走不开,却狠心不来美国看我!" 他的喉咙被报复的掐制,身体被恶狠狠的压倒,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抱怨,唐恩紧闭着的眸底,情绪更淡了。 掐着唐恩脖子的掌越收越紧。 "我就要看看你的良心在哪里!没想到,你真的能一狠就是半年!"这口气,很怨。 这半年来,都没有见面,除了太忙,不是没有因为赌气。 但是,赌气对唐恩来说,好象永远没用。 就好象脖子,明明被他掐得连呼吸都不能自如了,可是,唐恩的表情丝毫没有扭曲。 仿佛,再加一把劲,他就永远解脱了。 掌松开他的脖子,江承宇埋首,在那自己制造的红痕位置,怜惜的吻了又吻。 唐恩淡淡睁开眸。 "快点。"提醒对方,早点"办"事,早点放他回家。 但是,江承宇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催促一样。 "这半年,你好不好?有没有想我?"对方的唇,已经滑到他的肚脐眼,哗啦一声,他的西裤被扯掉,踢开老远。 这半年,很好,没有你的地方,连呼吸都顺畅了。 没有想念。这半年,不止一次祈祷过,求老天爷让你不要再出现。 他来不及诚实的摇头,突得,重要部位被一股窒热包围。 他又?! 唐恩的呼吸马上不顺畅。 别浪费时间! 错谔的刚想坐起来,却被人牢牢制压着。 吞吐、舔埋,软绵绵的部位,充血的海绵体,慢慢的立了起来。 该死! 他捏紧拳头,身体的不由自觉,让羞耻感漫天的覆盖自己。 被命运强迫,向命运低头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居然男人与男人之间居然也会有一股苏麻的快感席卷着他、包围着他。 难道,他真的已经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他靠在c黄边,笑容,突得,有点惨淡。 "别想太多,享受就可以了。"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江承宇都懂。 江承宇继续埋在他的双腿间,舌尖细细的在椭圆形的生命圈里打圈、浅尝,他的身体被刺激,一阵发抖。 细细喘一口气,还来不及推开对方的头颅。 他的下半身,突得完全掌控在承宇唇内,掌控在承宇的五指里。 在对方熟练的调教下,即使他如何咬牙,如何命令停止,也制止不了身体不由自觉的不断向对方的口腔弓进、(抽)送。 十分钟后,他的身体一震,星光一样璀璨的感觉,让他的脑袋呈现几秒的空白。 某一个部位,一僵,有什么东西,射出体内。 随后,他整个人软瘫了下来。 江承宇的喉咙一滑,将属于唐恩的所有亲密尽吞入肚,他手指漫不经心的滑掉自己唇角漫溢出来的白色(液)体。 "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甜。"江承宇笑,沾着少许湿润的手指细细滑过唐恩的脸颊,手指最后停留在唐恩的唇边。 闻到江承宇指尖那股属于自己,来自自己身体的淡淡腥味,唐恩厌恶的转过脸,但是江承宇不依,手指继续追逐他的唇畔,霸道的样子,与方才迂尊降贵跪在c黄边、屈rǔ的埋在唐恩胯下的气势完全不同。 "怎么,还嫌自己?"江承宇哈哈大笑,严厉的下颚顿添几份柔和。 "那,如果这样,不让你抓狂?!"就在他沉默时,不客气的唇,带着淡淡特有的腥味,已经压上了他的唇。 他犯规了! 使出所有力气,唐恩发怒的推他,但是,经过刚刚的激情,让他全身泛软,而且压在他身上的人沉如泰山,无论他如何挣脱,就是不依,反而反扣住他的双手,不理不顾他的反抗,用舌头执意鉅细靡遗的尝尽他腔内的每一寸美好。 直到就在他被扣的双手,因为剧烈的反抗快要扭到筋骨时,江承宇才松开自己的手。 "啪"这回,从不打人的好学生,人生第二次揍人,一个巴掌愤怒的揍上那张俊美的脸。 第一次揍人,是因为十八岁那年江承宇对他用强。 怒眸对上淡眸。 江承宇并不计较,反而只是漫不经心的抚下被打肿的半边脸,口吻淡淡,"一个巴掌换一个吻,这么划算的生意,很值!" 怒气被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硬生生的怎么也提不上去。 "唐恩,我就是爱你,即使你恨我,我也不后悔得到过你!"十八岁那年,任他揍完,唇角流着血水的江承宇这样宣誓。 爱? 被一个人这样爱着,是幸还是不幸? 他只觉得恐怖。 "我想回家。"只能面无表情一再重复着。 "恩。"对方也不生气,迅速的重新扑倒他。 唐恩淡淡的睁着眼睛,做好一切准备,承受再一次羞rǔ的折磨。 回家?谈何容易?那么久没见了,今晚没有三四次,估计江承宇是不可能会放过他。 "恩恩,求求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十二岁那年,父亲对他下跪。 妈妈……才五十岁,已经双鬓发白的妇人,这些丑陋,千万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更不能让母亲知道,当年,她最宝贝的儿子,之所以选择去了美国,之所以选择了屈rǔ,是因为她体内那颗健健康康的肾脏。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二十八岁,他懂父亲当年的心情。 一股热辣辣的精油漫散在他的股间,臀被什么东西熟练的摩擦着调逗着,他的腹部被对方提了一点上来,用一种屈rǔ的方式跪卧着。 对方并不急,用很敏感的身体部位,细细摩擦着他,然后等他紧握的双拳几乎泛白时,一股强悍的力量顺着那股滑腻腻冲了进来。 闷痛一声。 他咬牙忍下。 "好紧。"终于结合,江承宇满足的叹息。 唐恩跪着的位置,刚好可以让他一眼望尽所有风情,引发着他所有凶兽一样的欲望。 抽回,用力一冲。 看着唐恩的身体因为受到难以忍受的刺激,(洞)眼的位置回缩颤抖的无比强烈。 依然那么青涩的反应,江承宇满意的笑。 "恩恩,求我。"加大力量,多希望对方能来一声嗟叹求饶。 可惜。 唐恩就是咬牙一动不动,即使将自己咬出血来,也不求饶。 十年如一日。 唉,好倔的个性。 江承宇闭上眼睛,在最原始的(律)动里,享受着这刻极致的(高)潮。 假装不明白,身下的人有多屈rǔ。 第四章 事实上,他很少会象今晚一样,那么"乖巧"的让江承宇得逞。 他总是左躲右避,就算在美国的最后那几年,即使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直费心讨好他的江承宇,也只是在失去耐心以后,"碰"他几次而已。 十年前。 那天,有一个很小的女孩来找他,很可爱的为了报答他,说要献身给他。 一整个晚上,青涩、害羞的他害怕的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好笑。 不是被冒犯的感觉,而是真的觉得女孩很可爱。 可惜,他们认识的太早。 爱情讲究的是时机,太早和太晚都是注定错过。 第二天早上,他送女孩出门,目送女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一转身,就见到了神情阴沉到恐怖的江承宇。 江承宇盯着他唇边浅浅的笑容,语气恶劣的质问他,为什么把他骗到北京,自己却选择当地的大学,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家人一直催促他去留学,他是为了谁硬生生留在教育体制根本不完善的中国? 然后,他又逼问他,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在他家过夜,难道是他的女朋友?难道他们已经有了那种关系? 那天早上,江承宇的脸色很差劲。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发生了人生第一场最大规模的争吵。 其实,说争吵,一直是江承宇在"轰"他,最后争吵的结束,只因为他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承宇,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也不会成为你的谁,我的人生不需要向谁交代。"就算谈恋爱,就算选当地的大学,这些江承宇都不能也不必左右。 那么简单,那么直白,那么平淡的一句话,让江承宇原本就差劲的脸色,死灰一片。 那下鄂冷硬的线条,抿成一片。 他知道,他的这句话,很伤很重。 最后,江承宇头也不回,就走掉了。 三个月后,在他快要临近高考时,他收到了一纸红色"炸弹"。 江承宇要结婚了。 19岁的他,顺从家人的安排将迎娶富商之女——18岁新娘,听说婚后两个人会一起去美国。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以为,故事就这样会结束了。 也许,十年二十三十年后,在路上相遇,他们可以微笑迎向对方,可以重新成为朋友。 只是意外的,他接到朋友们的电话,说要替江承宇办一个单身告别会。 那一次去,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是朋友的一句话:"不会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什么事都是承宇替你出头替你扛,现在你过河拆桥到连人情红包都想省了?!" 他考虑了又考虑,觉得确实礼数不能少。 于是,他取出存了好几年的压岁钱,封成一个大红包,想让朋友代为转交。 但是,朋友说:"我们准备给他大搞特搞,这个年纪就有那么大的气魄为事业步入'坟墓',我们得为他的勇气鼓掌!"朋友拒绝,坚持让他自己送出红包。 在那个年纪就结婚,确实是很希奇的事情,虽然他知道,这个婚事早一两年前,他的家人就开始替他物色。 所以,他想着,那就停留一下,送完红包就告辞吧。 于是,在他们说好的地点,说好的时间,他按时赴约。 但是,在包厢里,他等了又等,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很后来,他才知道,江承宇临时变动了地点和时间,而他,是唯一没有收到消息的人。 至今,他都记得,那个包厢里一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昏昏欲睡。 他全身根本没有力气,连手指动弹一下都很困难。 然后,江承宇出现了,他被对方抱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对方脱他的衣服,对方脱自己的裤子。 江承宇一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很深刻,很痛苦。 然后,他的意识浑浑浊浊,喘气都游若悬丝,根本连挣扎的丝毫可能都没有。 然后,江承宇温柔、缓慢的的将什么油腻腻的东西,均匀的倒在他的身上,他的动作丝毫没有犹豫,仿佛已经下了一种很大的决心。 从此以后,恨就恨吧。 于是,他隐约已经明白快要发生什么。 想要闪躲、想要求救,可惜,根本无力救援。 那晚,发生的一切,他的整个意识很浑浊也很清醒。 所以,清晨,药物散尽的那一刻,他唯一的感觉,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不关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疼痛。 他一直发抖一直发抖。 没有穿任何衣物,江承宇用冷峻的眼神,沉默的看着他,就在他冲出房间的那一刻,开口:"恩恩,一起去美国吧,无论你和我是不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必须在一起。" 这是占地为王的胜利者姿态? 第一次,他为自己的以为相逢以后还是朋友,觉得悲哀。 第五章 那天清晨,他独自走了很久很久,明明酷夏已经快要来临,但是,他觉得无比的冷。 快要近黄昏的时候,他的脚步,最后停留在了警局。 没有眼泪,他表情空白的向警察一一平静阐述所有的经过。 如果,这是断掉他和江承宇唯一的方式,那么,18岁的唐恩不想也不能心软。 那一年的夏天,他以为,事情会闹大。 那一年的夏天,他以为,他会承受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 那一年的夏天,他以为,他会承受母亲的眼泪。 这些,他都已经一一做好心理准备。 他有勇气面对。 那个有勇气伤害他的人,也该面对后果。 但是,结局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一切,都被某一股势力,静悄悄的压了下来。 当时,明明义愤填膺,说要替他主持公道的办案人员,却开始一次又一次推说,说他没有留下有力的证据。 有力的证据? 比如说,(精)液。 但是,你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面临这些耻rǔ后,如何去冷静的收集这些证据? 所以,注定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而之? 他不服!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根本没有时间为自己讨回公道。 母亲在家里昏倒了。 昏倒的时候,全身浮肿的很厉害。 原来母亲肾脏的各种功能细胞几乎已经全部坏死,必须长期接受血透,这两三年里,父母更并不是真的出门,而是常常瞒着他,借口旅游,实则住院治疗。 母亲的情况,已经坏掉必须接受换肾手术。 母亲一直瞒着他,就是知道他这傻孩子可能会做出傻决定。 少了一个肾脏,多多少少对将来的生活都是会有影响的,做为一个母亲,不想拖累儿子的人生。 但是,他不要! 第一时间,他说服了母亲,接受了各种检查,但是,居然天不遂人愿,详细的检查以后表明,他的HLA居然和母亲并不适合。 那个夏天,连空气都充满焦躁、绝望。 他只能亲眼目睹,母亲慢慢凋零。 直到终于有一日,医生告诉他一个喜讯,已经找到适合的肾源。 生的希望,就在面前。 抱着母亲,他喜极而泣。 但是,所有手术的准备已经全部齐全,前一刻,同意捐献器官的自然死亡人家属,却拒绝签字。 毫无原因,毫无理由,就是拒绝,就是不答应,无论他如何恳求。 那天,江承宇出现了。 "唐恩,只要你陪我去美国,只要你心甘情愿跟我十年,伯母的健康会朝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不提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不提他带给他的愤怒,只提自己的需要。 "你应该清楚,我有这个势力,即使再让你们侥幸找到另外的肾源,只要我不点头,这样的事情还是会一再发生。" 那一天,江承宇面对被病魔折磨的从小看他长大的阿姨,表情冷酷、无情,没有人能怀疑,他能象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粉碎他的家庭。 他能有什么选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慢慢痛苦死亡。 十八岁的他,终于懂得什么叫弱ròu强食。 在美国留学的那八年,其实,江承宇对他相当相当好。 头一年,两个人一到美国,一起吃饭,一起下课,一起上语言学校。 在中国课本上学得那点英语,根本不足以应付日常生活中的沟通,况且,江承宇必须得一边上课一边打进社交圈,开展事业蓝图。 他和新婚妻子一月难得见上一次,但是和他,除了睡觉,几乎24小时都在一起。 他帮他做作业,帮他处理生活、辅助他工作上的事项。 麻木麻木的,把江承宇当成普通朋友,不许自己去恨。 也确实,那几年的关系,只象普通的上司和秘书,江承宇没有碰他,甚至连亲密的举止都很克制,给他充分的时间慢慢淡化伤痕,以及羞耻。 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彼此都有隐私的空间。 江承宇是吃好用好的大少爷,到美国的第四年,他已经适应的很好,事业更是开始顺风顺水,每天忙碌到一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 但是,那四年里,每天早上,江承宇都会坚持起得很早给他煮清粥。只因为,他的肠胃并不太好,他学不会吞不下血淋淋的牛排,于是,他的一日三餐,永远是中式。 而且,永远是江承宇亲自打点。 很后来,大家真的很忙,两个人一起攻读硕士学位,江承宇却依然坚持每天晚上,去中国人的传统市场买来海鲜和ròu类、蔬菜给他做中国菜,从来不懈他人之手。 江承宇的这些一点一滴毫无保留的付出,他不可能继续无动于衷。 两个人一起读书,一起工作,他尽量让自己把一切过往的不愉快都慢慢忘记。 他们没有金钱关系,他们的精神是平等的。江家一再表示,他的所有留学费用由江家一并负担,但是,他一口回绝。 他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承担头几年的留学费用还是绰绰有余,后面的几年,攻读硕士学位时,他早已经在江承宇的公司担任助理半工半读。 那四年,是两个的关系最有默契的几年,直到后来,他慢慢放下心防,某一个夜晚,出去应酬喝了点酒的江承宇,情难自禁的将他压在身下…… 原来,说到底,还是他天真了。 亲近、隔阂、再亲近,再隔阂…… 他和江承宇的关系,总是周而复始。 直到二年前,他回国。 本以为这段关系就这样断了,但是,总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会将两人重新牵扯在一起。 直到这次,两个人断了联系已有半年,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但是,江承宇,又出现了。 他用"伯母"两字成功挟制住他的所能有的反抗。 他不知道江承宇到底清楚多少,但是,他不能冒险。 十年之期已到,母亲幸运的成了百分之一的存活者,但是,没有一种幸运是永恒,母亲渐渐又开始出现肾衰竭的状况。 …… 第六章 凌晨二点。 "再来一杯。"他对酒保淡淡的举着空杯。 二十八岁的他,已经懂得,在没有雪的日子,用酒精麻醉自己。 他很少上酒吧,因为不太喜欢吵杂的环境。但是每每被迫欢爱以后,他总会独自走很长很长的路,然后走累了,随便挑一间酒吧,喝上几杯烈酒,让漫天的辛辣感充刷入每一寸会有感知的神经。 酒是很好的朋友,昏天暗地的能让人醉上一回。 在美国如此,在这里,也一样。 江承宇从不拦他,只会派人保持一定距离,紧紧跟着他。 一杯烈酒刚好送到,他的唇还没碰到杯缘。 "HI,先生,喝烈酒伤身哦,试下啤酒吧,听听音乐,喝喝啤酒,舒缓一下心情,很不错的选择哦!"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很甜很甜的声音,在努力推销着,试着说服他。 他回头。 他的酒量不是很好,太多的酒精早已经让他的视线朦朦胧胧。 模糊得看到一双秋水分明的漂亮眼眸,笑容甜美肆溢的女孩青春的脸。 "我……很少喝啤酒……"虽然已经醉得有点厉害,但是,他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温和的拒绝。 "你可以先尝试一下纯清,味道真的很清醇、甘甜……"女孩很热情的解说着,只是在见到他转身的那瞬间,所有接下的话,居然都梗住了。 "叮当,又在抢客人啊,小心被老板看见哦!"酒保糗女孩。 洋酒的利润比较高,老板并不喜欢被啤酒妹抢走生意,被抽走高额的提成。 但是,今晚女孩却突然变得奇怪,不再摸摸鼻子,慡朗的和酒保打哈哈,而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用很奇怪很奇怪的眼神,一直呆呆的盯着眼前客人的脸。 今天的天气很冷,强冷气袭击这个城市。 但是女孩的穿着却相当清凉,一件红色的小可爱吊带上写着某个啤酒品牌,下面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迷你裙,让人深叹女人与生惧来不怕冷的能力,超级高强。 女孩不说话,一直还在盯着方才已经拒绝她的客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叮当,那边有客人可以买你一箱啤酒,但是叫你得和他们拼酒哦!"有名女服务生跑过来和女孩招呼。 "没……问题……"女孩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对方,但是那种很奇怪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位客人斯斯文文的脸颊,仿佛一直在确定,他是不是和她认识。 女孩直直的眼神,已经看得他有点发窘。 "叮当!"那名女服务生奇怪的拉拉女孩,和女孩咬耳朵,"认识的?" 女孩的表情还在迟疑状态,"不知道……" 不知道认不认识,还这么盯着别人猛瞧? 女服务生用手仞推推她,"叮当……你坏哦,不专一哦……"笑声里,很暧昧。 曾经,他在酒吧里,醉眼朦胧中,也见过这种暧昧。 但是,他无心。 淡淡笑了一下,他没有再搭理身边的两个女孩,一口饮尽最后一杯烈酒。 "啪"的一声,他整个人趴摔在吧台上,醉到再也醒不过来。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身边的人和事,他早已经模糊。 "恩少爷?"两名一直跟随的保镖,马上上前查看,小心翼翼的推推他。 他的酒品很好,醉了,依然很乖,就只是睡觉,只是不醒人事而已。 "走开!"两名保镖驱赶他的周边闲杂人等,当然,也包括一直怔怔看着他的女孩,被无情的推开,再推开。 是他吗? 保镖并没有扶走他,反而,一左一右,只是站在他身旁,形成最密实在保护网,守护着他。 在他酒醒的时候,他们会在适当的时机消失。 …… "叮当,走拉,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女服务生摸摸鼻子,拉好姐妹走。 "恩。"女孩点点头。 所以,应该只是认错人而已。 那个好学生怎么可能来这里买醉? "哪个包厢叫啤酒?"女孩恢复活力。 …… 凌晨三点。 女孩步出酒吧,冷空气迎面扑来,她穿着大衣畏缩了一下身子,将红色围巾拉高些许。 "叮当!"身子,被谁从后面抱住。 不用回头,凭着熟悉的拥抱带来的男性气息,她就能猜到是谁。 "阿川,来接我下班?"有点意外,有点惊奇,璀璨的笑容,在她的小脸上明艳绽放。 "那当然,老婆那么辛苦,我怎么能窝在被窝里自己享受?!"男人的嘴巴很甜。 她的笑容更深了。 "拜托,你乖一点,别老做不实际的幻想,我就很开心了。"她咯咯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因为她的这句话,后面搂着她的那张脸瞬间黑了下来。 "什么叫不实际?!我只是运气不好而已!"男人不以为然。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没去反驳、没去践踏男人的自尊心。 "叮当,现在运气来了!你可以不必再继续过这种苦日子了,有个朋友介绍我走私香烟……"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只是几秒而已,回复正常,"走私香烟不太好吧,我看,还是算了,咱过过安稳的日子就算了!" "放心吧,我朋友拍胸膛保证这条路子很安稳!"男人精神很亢奋。 "太冒险了。"她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 但是,男人已经听出口吻里的拒绝,顿时火气腾腾就上来,"有什么冒险的?这能比你去当骗子冒险,能比去干'仙人跳'来得冒险?!"口吻里的指责和轻鄙,一点也不客气。 "叮当,你别忘了,当年的你不肯出来卖,饿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施舍一顿饭给你,是谁收留了你!"男人碟碟不休。 她的笑容浅了些许,但是,不仔细观察得话,根本看不出来。 而男人,根本不会仔细观察。 见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更无任何言语表态,男人语气倒软趴趴了下来,"叮当,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 是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 她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多少钱?" "五万……"男人用迟疑的语气,慢慢说出一个数字。 她的眉毛淡淡一扬。 "不不、三万就够了!"男人马上改口,显然,当家的并不是他。 "好。"她也痛快,"明天我提钱给你。" "老婆,你太棒了!"闻言,男人狂喜,搂着她又叫又跳,口水亲得她的粉颊湿湿一片。 她任对方亲,任对方搂,只是笑容更淡了一点。 她解下脖子上的红色围巾,一圈一圈的围在男人的脖子上,"天很冷,带着吧。"她反身,先走一步。 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男人扬眉,得意的跟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在想什么?今天你好沉默!"男人追问。 "没。"她摇摇头。 这一个多小时里,她一直还是在想,是他吗? 很象,真的很象。 很象她人生里第一次情窦初开,暗恋过的那个男孩。 但是,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十年了,什么都变了。 在她快饿死快冻死的时候,最后收留她的人,最后施舍她一碗饭的人,是身边的男人。 她身边的人,曾经也是开快餐店的小开,收留她的那年,他正好在店里无忧无虑的吃着蛋糕。 她饿晕在他家的店门口,从此在他的苦苦殷求下,他的父亲无奈收留下了来历不明的她。 他的家人并没有怎么善待她,但是,也没有为难她。 那两年里,她靠双手靠劳力在他家的店铺里挣钱。 那个时候,随着岁月的增长,她的腰线开始婀娜纤细,五官更是精雕细琢般的漂亮,于是,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展开追求。 也许是倦了吧,想找一个简单的人生安定下来。 于是,她开始和这个男人交往。 只是交往后的第二年,一次食物投毒事件,他的父母被判了刑,他的家、他的富裕也彻底散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陪伴着这个一直无措哭泣的男人。 就连她,也不清楚当年自己为什么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下。 "等我赚了钱,我们就结婚!"八年后,当年那个还算单纯的男人已经很懂得如何花言巧语。 "再说吧!"她笑着回答。 结婚?那是一种太需要冲动的活,她还太懒。 除了当年,想对那个穿着洁白的毛衣、围着一条红色围巾的少年有过献身的冲动,多年以后,冲动两字,离她的生活已经很远很远。 "叮当,今晚可不可以……"这几年,认识到,现实生活中的男人都很容易得寸进尺。 "等结婚以后再说吧。" 依然,是这声拒绝。 因为,第一次一定要留给会珍惜你的男人?曾经,少年这样告诉她。 不知道。 只是她确定,身边的那一个并不一定是会真正珍惜她的男人,但是,会是陪她走完下半辈子的男人。 第七章 考上公职工作才二年,在城市规划局里,他已经从最初的助理工程师上任为初级工程师。 在美国的那几年,他凭着兴趣副修了建筑,结果得到的肯定居然比主修的经济学好太多。 "刘秘书,这是这次工程招标的报告书,请让副局长过目一下,看看哪些地方需要修改。"他将写好的报告书打印出来,并将所有相关资料装订成册一并交给上级。 刘秘书仔细翻看了一下报告书,毫不吝啬的给予满意赞叹,"唐恩,你做得报告就是好,条理清晰很仔细、每一个细节都能照顾到。"这年轻人啊,办事一点也不浮夸。 刘秘书故意描了几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果然,那几个同样年轻的猴子们都缩缩肩膀,装作没听见。 听到对方毫不掩饰的夸强,唐恩的表情很不自然,个性比较低调的他,永远不懂什么叫骄傲、什么叫膨张。 "快职称考试了,准备的怎么样,有把握吗?"刘秘书主动关切的询问。 唐恩内敛的个性,让局里的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有好感。 "还可以。"他避重就轻。 不是对这次考试没有信心,只是为免万一,不想太早夸下海口。 有问必有答,他一向很有礼貌。 手机短信的铃声响起,"抱歉。"他先礼貌的和对方招呼了一下,然后走出办公室,低头点开手机的收件箱。 他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也许是因为办公事里的男人太多都是理科出生,周遭的人事不复杂,同事们和他也大多性子相近,不善交际不善勾心斗角,办公室环境还算和睦,上级更没什么官架子。 只是,他从来不在业余时间交朋友,下班后同事们的娱乐活动,他也很少参加。 经验告诉他,他对谁释怀关注力,那个人就会遭秧。 小学时买棒棒糖请他吃的同桌女生无缘无故被转校。 中学时和他一起补习比较谈得来的同学,无缘无故在路上被流氓堵着被群攻成猪头。 高中时澡堂里和他开玩笑,把他内裤扯下来,害得他当场窘迫的好朋友,无缘无故家里失火,废了双臂。 这么多无缘无故,不是凑巧。 有一个人不许他将目光注视到其他人身上,就连普通朋友也不行。 于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与身边的人,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生活。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样霸道的人,居然会瞒着他,在美国的时候,一再设计他,害他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居然和江瑜心做了四次试管婴儿。 幸好,二年前,除了工作,一向空空洞洞、恍恍惚惚过日子的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只是抱着有丝不对劲的心情,一路追查下去,发现了这竦人听闻的秘密。 这项真相的揭开,不是一场争吵那么简单。 "我是要个儿子,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但是,那个孩子必须是唐恩的血脉!"江承宇毫无顾忌,理所当然的宣言,在江家引起地震般的效应。 特别那时候,居然试管婴儿,成功了。 "唐恩,很快会有孩子,有你的眼睛,有你的眉毛,有你的嘴唇……" 江承宇的感慨,江承宇的所有深情,都得不到他的共鸣,他唯一只有一种感觉 痛苦不堪。 对于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他没有办法有半点愉悦,反而有一种生活在逢魔世界的错觉感。 在江家人的帮助下,他毅然回国,从此脱离了江承宇的掌控。 后来听说,那个孩子没有保住,江承宇大发雷霆。 听到消息的他,却松了一口气。 能不能有孩子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常的人生。 每一个天使都是上帝手牵着手到来的,但是,如果这个孩子是被撒旦制造的谎言,上帝注定会领走那个不幸的天使。 他感恩这种结局。 【中午忘了告诉你,你介绍的咸菜大饼很好吃,他吃得很开心,谢谢哦!~】他的唇角有了笑容。 幸好,美国的公司出了点紧急状况,江承宇又赶回去了。 他希望,江承宇这次回去,最好又是一个半年。 【不客气。】 明知道,不能交朋友,但是,这个热情、单纯的女生还是牢牢吸引他。 我一直有看宁皓博客。 那个女生即使知道他不同于普通人,但是也不会用有色眼睛去看他。 你的人生观有点悲观。 人生很短暂,要做开开心心的自己哦! 她还这样劝他。 唐恩,不要活得太压抑、太顾忌,如果你的爱情不在男人身上,那么就试着接受一下其他女生。 中午的时候,安子茗这样提议。 【内部消息,听说晚上八点银泰有限时抢购,LACOSTE也参加活动。】这丫头,是不是发错信息了? 他好笑,回复: 【我不懂牌子,不过这条信息我会转发给我妈妈……】信息刚一发出,他低眸时,注意到自己的薄羊毛衫上的胸襟上有只鳄鱼。 印象中他好几件衣服都带这种标志。 哦,原来这就是LACOSTE…… 这个贴心的女孩居然早就注意到了。 笑容,微微的,更深了一点。 第八章 "咦,和女朋友发短信?"刚交代完工作,迈出办公室的刘秘书,特感兴趣的问。 "不是,女性朋友。"他收好手机,浅笑回复对方的过度关心。 "唐恩啊,你也28岁了,成家比较早的同龄人可能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也该认真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刘秘书紧抓这个问题不放。 他依然只是浅笑。 没想到,"真的只是女性朋友?"刘秘书八卦的又来一句确认。 "恩。"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刘秘书,上次城西的那个建筑工程,蓝图已经出来了……"本想换个话题,哪知道:"真的没有好感?没有发展可能?"对方一点也不鸟其他话题。 他只好认真回答,"我这位朋友已经结婚了,丈夫是位很出名的律师。" 说没有好感?多多少少是有一点的。 如果安子茗身边还没有人,如果没有江承宇,如果他还是过去的唐恩。 假设这些如果都能成立的话,他可能会主动去追求安子茗。 他喜欢她的笑容,很有生气很有活力,让人以为看到了阳光。 "哦……"刘秘书只是象征性的代替他失望的"哦"了一下,就马上进入下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话题,"唐恩……恩……是这样的,我有个外甥女,是附属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护士,与你同岁,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要不要约个时间,让你们碰碰面?"很热切的语气。 又来?他以为,替人介绍对象这种事情,只有一楼办公室的张大姐才有兴趣,没想到刘秘书也要参一脚! "恩……最近准备考试的事情,有点忙……"他推三阻四。 "没关系,没关系,那等你忙完,考试过后就可以了!"刘秘书看出他的搪塞之词,但是也不愿意放弃,"有些人啊认为找个当护士的老婆,三班倒的上班时间不理想,家庭会照顾不到,但是我告诉你哦,这绝对是误区!象我的外甥女就……还有,还有,家里有个人在医院工作,以后长辈有什么头痛脑热的都方便太多……"滔滔不绝,极力游说。 他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快要挂不住了。 幸好办公室里一同事见情况不对,赶紧以工作为借口,从刘秘书手里把他解救了出来。 "下次再谈,下次再谈!"他溜得很狼狈。 "哦……那等你考完试,我们再谈……"刘秘书的表情很失望。 坐在办公室里,椅子才刚坐稳,他才刚刚松一口气下来,没想到,老妈的电话也来了。 "小恩,你准备下,这个周末妈替你安排了一个相亲!" 天!老妈也来凑热闹?! 他不知道已经和母亲重复过多少次了,他还不想结婚。 "先别急着拒绝!"母亲好象懂他的心思一样,在他还来不及将拒绝的话再次重申时,母亲已经开口阻止,"你先听听女方的条件!" 他叹气。 他从来不计较什么女方条件,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平等的,外在的条件根本不代表什么。 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只是,他无法和母亲解释。 "那个女孩今年26岁,是重点高中的英文教师,家庭三代都是教师出身,教养极好,和我们家门当户对!而且妈妈已经偷偷跑去看过了,那个女孩模样长得也很俏丽,性子也不急噪……" "妈……"再叹气,他打断母亲的话,"最近我得温书,实在没有空。" 他不想害人,不想让这位模样好,性子也不急噪的中学教师,那么倒霉碰见他这种怪物。 "小恩,妈今天又见过医生了。"突然,母亲话题一转。 他凛然,有丝紧张,"医生怎么说?" "应该就这一两年内的事情。"母亲的语气还算平静。 但是,他的喉咙一紧,眼眶莫名的有点泛酸,"恩……"第一次好恨自己的不善言辞,连一句怎么安慰母亲的话也找不到。 妈,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说这种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词穷。 他和父亲都明白,母亲的身体就好象一具残破的机器,再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只要能让母亲快乐一点的事情,他都愿意。 "妈不一定要马上抱到孙子,但是很想弥留之际,能喝上一杯媳妇茶。"母亲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 但是,他却突得有了如同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 "小恩,你的婚房妈帮你装修好了,如果装潢没什么要改,还满意的话,你就搬出去住吧,让你也自在一点。"妈妈叹气。 他的心房一紧。 自在一点?他不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 他正想问。 "所以,周末的时候,你会出现在新世界餐厅吧?"母亲再次平静的将话题带到之前的问题。 所以,自在一点,只是他多想了而已?母亲的意思只是便于他交女朋友吧?! 唉。 回绝啊,回绝啊,回绝啊! 他叹息一声,吁出长长的一口气: "我去。约了几点?" 第九章 相亲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吃个饭,走走场,大家坐一坐,聊一聊,然后解散回家。 出于礼貌,他习惯性的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餐厅。 一边喝了温开水,他一边低头读着手机报,耐心的等待中学女教师的出现。 晚上七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道鹅黄色,在他眼前一闪,坐定。 他的眸一抬,一张很漂亮很漂亮的女性面孔撞入他的眼帘。 "唐恩?"女孩看了一下早就预定好的桌牌号码,笑着询问。 "是。"他点点头。 女孩有一张生机勃勃的脸,她的眼睛很美,很有活力,水灿灿的,夺目逼人,再一细看,她的五官很深刻、唇红齿白,肌肤白若瑞雪,秀气灵美,给人一种艺术品般粉雕细琢般的美丽。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孩的穿着,女孩着一件鹅黄色的外套,外套的袖口随意卷起,纽扣是军装搭扣,简洁、自然、大方。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孩和某个小丫头撞衫了。 撞得让他莫名亲切。 "吕天然。"女孩笑着介绍自己。 她的笑容,很夺目,很亲切,象夏日的阳光,耀眼到让人生怕灼伤眼睛。 连笑容,也好象。 "你好,吕小姐。"他收起手机朝对方露齿微笑。 "唐先生,叫我天然就可以了。"女孩的笑容还是那么自若。 气氛还算轻松,"你也喊我唐恩就可以了。" 他听办公室有过同样经历,和他同样的宅男们抱怨过,相亲很别扭,两个人一直仵着,说完上句要想下句,整晚下来比上健身房还费力。 但是,第一次相亲的他,倒没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女孩就连水灿灿的眼眸,也和安子茗极其相象,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如果不是没有这样的印象,他真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女孩一样。 侍应生正好送来菜单,他礼貌的将菜单交给女孩,静等她先点餐。 女孩一双眼一直盯着菜单猛瞧,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双原本灿烂的眼眸,此时在菜单遮掩下,一直游移不定。 见女孩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迟迟不点餐,他开口细心询问:"喜欢单点还是套餐?" "套餐吧,简单点。"女孩放下菜单,眼神已经恢复镇定。 "这里的羊排不错。"他开口建议。 "行。"女孩慡朗的点头,将菜单递给旁边一直等候的侍应生,"一份羊排套餐。" "我也是。" 他也喜欢套餐,简单点。 等餐的空隙,他问女孩:"教师的工作还可以吗?现在的学生在家长的培养下,程度都比较高,教英语会不会比较吃力?"这些话题,都是昨日母亲淳淳教导的。 还在电话里,被母亲逼着演练了几次,只是,象完成任务一样,他一口气把母亲"指点"的几个不会冷场话题,全数问完。 女孩露出笑容,语气轻松,"你要考我英语吗?还是接着我们全程英语对话?" "不用了,我不敢班门弄斧。"他的笑容也开始轻松,"而且两个中国人一直用英语对谈,我怕被人认为在装蒜。" "别人可能以为我们一个是日本人一个是韩国人,找了一种共同的鸟语交谈哦!"女孩吐吐舌头。 他哈哈大笑。 彼此的气氛太和睦,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女孩见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十章 他观察到,女孩的胃口相当相当不错。 她的吃相有条不紊,表面看起来好象很有教养的样子,但是蚕吞桑叶一样,慢慢的在她斯文、慢条斯理下,一个盘一个盘都见底。 很少很少见到胃口这么好的女生。 印象里,女孩子们总是特别怕长胖,楼下办公室里好几个女孩就天天嚷着减肥。 记忆里,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特别不同,比当时处于青春期的他还要食量厉害很多。 但是,他明白,那是被饥饿感所迫。 而且,很可惜,时间隔得太久,又只见过匆忙的两面,他早就把那个小女孩的容貌忘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想想,那个小女孩,也应该长大了吧。 用餐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几乎没怎么说话,因为女孩很专心在解决眼前的食物,那种神情,怎么说呢,一点也不矫揉造作,让人看着很舒服。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面前的甜点推到女孩面前,没一会儿,果然甜点的碟子已经成空盘。 他的笑容,转深。 这种大胃口,真的很熟悉。 "要不要再点一份甜品?"他建议。 女孩吃甜点的时候,并没有象电视里演得那样,眯起双眼,露出迷恋、陶醉不已的样子,她只是专心,那种专心让他觉得,如果他是甜点师,他会感动有人如此尊重自己的作品。 女孩抬头,对他露齿,展开迷人的微笑,"好啊。"那种熟稔的神情,好象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一样。 他不知道别人的相亲宴如何,他只知道,今晚他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他善解人意的再叫来侍应生,体贴的再多点了几样餐点。 又是果然,女孩不慌不忙,一点一点用餐。 只是这次,倒剩了少许。 他试出了女孩的食量。 一顿餐下来,他们开始聊天。 因为女孩问到他的大学时代。 他告诉女孩在美国的点点滴滴大学生活,当然,他偶尔提及江承宇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用比较保守、安全的"朋友"两个字形容对方。 "原来,你在美国上的大学……"女孩的表情有点恍然大悟。 那个表情,写满,怪不得、怪不得。 但是,怪不得什么? 他不懂。 女孩也掩饰得很快。 那天的晚餐,一个多小时,气氛还算不错,只是,他本来以为,这一餐以后,两个人会解散各自回家。 毕竟,他一团糟的私生活,真的没打算拖谁下水。 但是,没想到,在他起身才接了一个电话,这顿餐,女孩已经买完单。 虽然,他不是那种觉得走到哪,一定要抢着买单型的海派男人,但是,让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请客,他真的浑身不自在。 于是。 "要不要去看电影?" 其实,电影票老妈早就买好,只是原本他并不打算拿出来。 "好啊。"女孩很大方。 电影院离得很近,如果开车的话,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仅耗时长,而且很难找到车位。 于是,询问过女孩的意思以后,他们便散步走过二条街。 电影票的时间是九点半。 他们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于是,他们走得很慢。 他从来没有和谁能并肩一起走过一段路,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笼罩在夜幕下的城市,有一种不同于清晨的斑斓。 象一道最潜静的风景,需要静下心来欣赏。 有个陌生人一不小心、突如其来的撞上女孩,女孩被撞到他的怀里。 第十一章 他急忙扶起女孩。 女孩抬头望着他的时候,那种眼神有点朦胧,象一首醉人的歌,能深深浅浅敲打住每一个男人的心房。 他低头,微微一笑,松开女孩。 可惜,他已经不能算一个完整的男人。 街头,有流浪的歌手,抱着吉他,演奏出浪漫的节拍。 让这样的夜色,容易让人迷失。 可惜,他并不打算,今晚以后,和女孩再见面。 因为,他发现,女孩象母亲介绍得一样,真的很好。 太美好的事物,他现在已经不会去碰。 正如,以前他喜欢花花糙糙,现在,连仙人掌,他都不种一盆。 电影票,是情侣座位。 足够的位置,只要挨得不近,就没有能有的任何暧昧。 电影还没开场前,女孩借口去洗手间,再回来时,手上捧着爆米花和可乐。 爆米花的颜色相当好,于是,在电影有点无聊下,经不住女孩一再递过来的花筒,他还是吃了几口。 而且,也喝了可乐。 十一点,再一同走回两条街,他开车把女孩送回家。 "上来……坐坐吗?" 当时,很晚很晚,女孩居然这样提议。 女孩的眼睛太清澈,他无法把这种提议和某种暧昧的邀约龌龊的联系在一起。 "不了,很晚了。" 这样的一问一答,明明两个人才刚认识,但是却有一种开始在交往的错觉。 "恩,能告诉我你的号码吗?"女孩最后还是开口问了他的手机号码。 母亲告诉过他,如果分别的时候,彼此有意思进一步交往的意向,一定要记得主动留下号码。 这是相亲不变的规律。 当然,如果双方都没有意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所以,已经有过恶补,而好学生不会后知后觉,他知道,自己"合格"了。 现在拒绝,真的很失礼。 母亲提醒过,如果对方主动索要号码,他不可以失礼。 特别是,女孩已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他低眸,在女孩的手机里按下自己的一组号码,输入自己的名字,保存在对方的通讯录里。 同事们也教过,如果觉得对方太糟糕,可以故意错一个号码,以免被骚扰。 但是,他按在女孩手机里的每一个阿拉伯数字一个也没有错。 如果硬要觉得这样的女孩太糟糕,那么,只能是他的心态太糟糕。 "明天有空吗?一起晚饭。"女孩主动邀约。 她的眼睛,蕴藏着明亮光彩,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那片明亮中。 女孩的笑容,太干净太干净,其实让他有一种想逃得冲动。 但是,那顿对方抢先买单的晚餐,那包香甜的爆米花,让他欠下太多,不是一场电影能还得起的。 于是: "我请客。" 后来那通定好地点的电话,还是他主动打给女孩。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那晚,他走出很远很远的位置,女孩还一直看着手机里的名字发呆:"唐恩……唐恩……唐老鸭的唐,感恩的恩……" 原来,真的,是他。 第十二章 唐恩走远以后,她马上退出这区建筑还算高档的公寓。 她的生活圈,根本不在这里。 这里是吕天然的家,根本不是叮当的小狗窝。 夜,独自一人走在沁冷的街上,她畏缩了一下身子。 明明已经三月,但是天气还在持续低温,没有她的红色围巾,红色手套,她觉得很冷。 十五岁,因为这份难得一求的温暖,还给他运动服的那个清晨,她耍赖的留下了围巾和手套。 即使,想靠身体换得温饱,在风月场所游移、穿梭的那三个月,她也眷眷不舍,不肯轻易摘下那片红色。 很多姐妹,那时候背后悄悄笑她孩子气,她也无所谓。 因为,那是他给的温暖。 只是,第二年的冬天,她再也找不到那片熟悉的红色。 也许是,疲于奔波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早已经遗失那份温暖。 于是,她想着,那就再赖一份温暖好了。 那年的冬天,她蹲在他家门口,等了又等。 总是只有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在那个家来来往往。 无论她翘首,无论她守侯多少次,一直没有那道白色身影。 于是,千方百计、坑蒙拐骗,用了很多办法才拿到了他家的号码。 "您好……我找、唐恩……"他家不远处的电话亭里,曾经留下她最青涩的身影。 那种紧张,那种期盼,她至今记得。 仿佛喊出他的名字,少年那道有点沙沙、暗哑的声音,就会在电话的那畔传来,然后,他会同样喊出她的名字:丁丁。 或许,他还会问: 你的肚子饿了?没关系,我不怕麻烦,我有零花钱。 但是。 "小恩?他出国了。"那位接电话的中年妇女这样回答她。 出国?对她来说好遥远好遥远的字眼。 "他……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容易,她才嗫嚅的问。 应该只是去旅游吧,有钱人家的休闲娱乐,不都是这样吗? 第一次,她发现,原来问出一个不难的问题,也能这么艰难。 因为,自己和少年遥远的距离。 那种距离,无关什么南北半球,什么赤道,只是人与人之间最现实性的距离。 "不知道,连我这做妈妈的都不肯定,读完书以后,他会不会选择留在那边发展。" 中年妇女的话对那个年龄的她来说,太深奥。 什么叫发展?对一个当时连初中都还没有读完的女孩来说,真的太难懂。 "你是他的高中同学?"他的母亲问。 "是的。"她忘记了,当时自己的唇角有没有在笑。 她也想读高中。 但是前提是,她得存到一笔钱。 "那我把他在美国的电话号码给你……" 对方报过来的一连串很长的电话号码,她根本没有费心去记。 因为,她的身边没有笔。 因为,国际长途太贵,她没有足够的金钱去浪费在一笔不划算的联系里。 正如,她不该将爱情浪费在不划算、不现实的梦里。 …… 那时候,真的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她会再见到他。 今天晚上,根据雇主的交代,她扮演了一个不是自己的人。 鹅黄色简洁、大方的套装,是雇主快递过来的指定服装,一直不停的露出傻笑,是雇主指定要塑造的性格。 明明叮当一向豁达,吃东西更是不拘小节,硬要小口小口装出淑女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任务在身。 "他走了。"按照约定,她对雇主汇报情况。 "还顺利吗?没被揭穿你的英文不行,根本不是吕天然吧?"一接到电话,女雇主首先关心自己担忧的问题。 "恩,他没怀疑。" 说他太好骗?反正,唐恩不是那种多疑的男人,整晚,他只是在刚开始时象征性的询问过一次她的工作。 "吕天然那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完毕,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她很感谢我,表明不会再和唐恩相亲。"那位据说是律师助理的女雇主,简单交代自己那边处理的情况,然后问出关键性问题,"重点是,你能不能顺利约到下一次约会?!" 如果她不能约到下一次见面,那么,任务失败,交易也结束了。 "约到了。"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找准对方的弱点。 象唐恩这样的乖宝宝,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很好对付。 她平平淡淡吐出的答案,令女雇主有点吃惊。 "就这么简单?"不可相信。 "恩。"就这么简单。 "看来同性之恋给他的压力很大,他真的准备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女雇主平淡的语气里,有丝不易察觉的轻鄙。 她一向铁石心肠,很少会有同情心,但是,那一刻听到对方的话语,心房居然极其不舒服。 是不平吗? 是,因为那个记忆里有着温暖、干净眸子的少年? 她已经不是15岁,不再天真。 正如少年也不再有着记忆里的洁白。 心灵洁白的人,是不会为了一己之欲,披着婚姻的外衣,去残害爱情。 第十三章 但是。 "不是说他很抗议来自同性的靠近、勾引吗?"到底心房还抱着一丝希望,苦苦挣扎。 他今晚的表现真的很正常很绅士,一点也不象GAY。 但是GAY怎么样?听说他们只在自己的圈子里肆意放纵,生活里,他们本就和普通男人完全没有区别,正应如此他们骗过身边亲朋好友的视线,隐瞒所有人,所以才有那么多女人所嫁非人。 虽然,连她自己在不明白自己在挣扎什么。 他的性取向是否正常,和她真的没有关系,她该关心的是这笔丰厚的奖赏,能否如愿收入口袋才对。 "是啊,我们找过样貌很不错的GAY,想尽办法接近他,但是他都避而远之。"对方承认失败的例子,"只能说,他只爱江承宇一个人吧。" 爱?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别人当场在她面前爱来爱去她都没什么感觉,现在却她突得全身别扭,连鸡皮疙瘩都有点立起来了。 脑子里不停的被一个又一个问号包围。 所有的问号,又只有相同的一句话。 他真的爱上一个和他结构相同的男人? 听说,他和那个男人保持情人关系起码有十年之久,那个男人更是将妻子从娘家带来的一笔庞大的资金,债权人一栏写上他的名字。 他是被人包养的吧!而且被一个男人包养! 一念及,她的胸口就有一种作呕感。 她本就不是天真的女孩,这种事情在她的世界里也并不是没有见识过。 其实男人与男人之间更容易产生包养关系。 所以,当年,被他单纯、干净的性观念,傻傻的还感动个鸟的她,简直就是个大笨蛋!第一次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屁啊!他们相遇之前,他的性倾向可能早就异于常人! 当年的他,只是无法接受女人,却搬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伟大"话语,来拒绝她。 她做了十年的傻瓜。 在餐厅,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多希望是认错人。 让他留下号码的那一瞬间,她多希望只是同名同音而已。 不能不说,今晚,有点彻底幻灭的感觉。 她珍藏在心里很多年的梦中情人,就连意淫都会觉得折rǔ了对方,居然是…… "唐恩那个人很专一,这么多年好象就一个男人。"偏偏电话那头,还有有人在她"伤口"上撒盐巴。 很专一? 跳跳跳跳!她真想跳脚。 她多希望听到的后面那句话是,这么多年好象就一个女人。 十六那年,她已经不敢去意淫他,满心的祝福他能找到配得上他的真爱,但是,不代表这真爱会是男人啊! 她幻灭一地的碎片,又被人拿个锤子无情的锤成粉末。 "你想办法勾引他!唐恩决定去相亲,就代表愿意娶妻生子,既然选了这条路,和女人发生那个,是必经之路,你想办法把握住他,一夜也好,拍些照片下来,象他这种清白家庭出生的人最重视名誉,还有最重要一点,是让他把'过去'交代清楚。"女雇主交代,好象对她充满信心… 她一反常态的沉默,没有象以往一样唧唧喳喳的拍胸脯对客户挂保证。 "放心,虽然他是GAY,但是私生活很干净,据我们的调查就连江承宇也根本没有拳养过其他情人,你很安全,不会得艾滋病的。"对方以为她犹豫、在意的是这点。 "恩,我明白了。"她点头。 损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她一向不会去沾。 身体的健康,不是金钱可以轻易能换取。 这点,她的脑袋一向清醒,再多的金钱利诱也不会让她昏了头。 但是,这一次,她居然考虑的并不是这一点。 她甚至还一直在认真考虑,真的要接这个案子? 第十四章 勉强找到一班公交夜班车和她小狗窝的位置比较靠近,于是下了车后,再走过几条街,步上陈旧到围墙四处掉漆、扶手、台阶全部都是令人无法忍受的厚重油腻腻感的旧式楼房。 二楼,她拿钥匙开门。 决定了,这天上掉的馅饼,她叮当不要了! 明天就告诉自己的那票骗友,让她们谁要接手就谁上。 那趟浑水,她不想再沾惹了。 莫名的,一念及自己曾经暗恋过的男人居然是个GAY,又有点火气腾腾。 她腾的一下,就拉开门。 门里面的人,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 是她同居了八年的男友。 只见孟川正弯着身子收拾房间的动作,被吓得一跳,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 不对劲?那家伙居然不在电脑面前玩游戏,而是在收拾房间?!难道天下红雨了? 她眼睛一眯,不动声色。 但是,就是这样简单的表情,已经吓破男朋友的鼠胆。 只见对方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你瞒了我什么?"声音不大,还算轻柔,但是威吓效果却已经十足。 温柔体贴她也会,只是通常两个人在一起太久以后,这些都会慢慢被对方的不争气一点一滴磨光。 "没……没有!"对方否认的很快。 但是,她却能从对方拼命咽喉咙的动作,看出不对劲。 在一起太久还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对方撅一下屁股,你就知道他想干嘛。 孟川又闯祸了。 这种每每太过灵验的直觉,让她额头一阵抽痛。 "没有就好。"她坐入沙发里,疲惫的闭闭眼睛,假装没有看到室内被人刻意破坏过的痕迹。 没有就好,只要不告诉她,就好! 一整晚,硬要逼自己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比演太妹要累上十倍百倍。 更何况,那些笑容,是十年前的自己,曾经真心想保留给那个人的。 其实,她比较适合做坏女孩。 男友挨近她,讨好的坐在她身边,讨好的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捏捏,"是不是很累?我帮你按按!" "不用!"对方的手指还没有弯下,已经被她坚决避开。 无功不受禄!她不喜欢这种殷勤。 因为,她生怕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她的肩膀。 "我很累,我要洗洗,早点睡了。"她赶紧站起来,顺手拿过沙发上堆积着的换洗衣物,匆匆忙忙就想闪进浴室。 他们居住的屋子很小,简简陋陋的,一厅一房一厨一浴室,四十个平方绝对不到。 但是,如果想要避开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只要她逃回房间,他继续玩他的线上游戏,继续做他的厅长。 浴室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哀嚎声,不是它本身破到足够退休,而是有人提早一步堵在她面前。 一个想关门,一个硬掰着门。 "叮当,我想过了,两夫妻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好隐瞒的。"男友好象还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样子。 拜托,拜托,别别,她喜欢保有神秘感,喜欢男女朋友之间彼此有空间、有隐私。 更何况,连结婚证都没领的男女,算什么狗屁两夫妻?! 一直是他老婆老婆的乱喊,她可是由心到嘴,从来没肯定过一句"老公"两字。 她紧抿着唇,不说伤人的话。 "我有话对你说!"男友双手举得高高的。 拜托,别说…… "叮当,是这样的,那批走私烟出了点问题,我们几个合伙人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定再投点资金进去,不然会血本无归、前攻尽弃的!" 血本无归、前攻尽弃,多漂亮的二组成语。 忘了告诉大家,她的男朋友还是个大学生。 只是现在街上宝马比狗多,蚂蚁更是比大学生要希奇太多。 "十万!不、不,七万就够了!叮当,再帮我一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男友一声吼,她的整个肩膀已经被捏住,不住的被动抖动着。 原本对方不想使用这一招马景涛式套路,只因为刚才原本想挨着她软声细语的,没想到她落跑了。 "我这么努力,也不是想给你一个安定的未来?!" 唉。 "每次我一提到结婚,你都顾左右而言,难道不是嫌弃我没出息,不会赚钱?!" 唉。 "叮当,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受尽所有人的嘲笑!" 唉。 "叮当,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事业就是男人的生命!" 唉。 "唉,你欠了多少赌债?"她打断对方的所有豪言壮语,如果可以,她也想很傻很天真。 但是,傻和天真,也得需要天份。 一句话,就梗得对方英俊的脸一僵,圆眼呆呆的傻瞪。 "那三万块,你其实去赌了吧。"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揭穿他。 两个人在一起客客气气的多好?!何必呢! 她想保有他的颜面,但是,显然对方太不珍惜。 "我跟你说过,你再赌的话,我们就分手。"她的言语还是很平静很平静。 只是,身体累了心更累。 一段早就该断掉的感情,连她自己都诧异,居然能维系八年。 也许,一直不甘吧。 三年,已经足以认识一个人的全部,但是,他的本性并不坏,犹豫、不甘,那三年的同甘共苦。 于是,有了想再试试看的五年。 再于是,便是连自己都麻木掉的八年。 一滴冷汗冒了出来,她没有看错,男友的额头上有好大颗的一滴一滴汗水,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冒出额头。 有这么热吗?没有暖气的冬天,她觉得很冷。 "说吧,你输了多少。" 这个男人,曾经在她面前差点斩手指、立毒誓。 是她不许。 第一,她不想把一个男人逼成这样,第二,她不相信男人的誓言,更何况如果真的少了一根手指头,她真怕从此要照顾这个男人一辈子。 第十五章 "就、就三万……"男友的眼神心虚的乱飘。 "好,那三万就当我送给你了。"她也很痛快,他说三万,那就是三万。 "不、不是拉!"男友拼命拉住她,吞吞吐吐,"我还借了点……" "你又借高利贷?"好样的!吃一堑,没长一智。 "我可以介绍个牛郎店给你,以你的条件,在那里一年赚三四十万应该不是问题。"她一本正经。 不是她夸,孟川的外在条件不差,身材也很好,做牛郎的话,就算不大红大紫,混个生活也绝对能行。 "叮当,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生气了!要打要骂你发泄出来,我保证我骂不回口打不回手!"男友更慌了。 开玩笑?谁说她在开玩笑?她真的不介意他出来卖,只要他不给她惹麻烦,让她做跟班、当小妹,给那些老女人端茶递水都行! 现在,让她说什么好? "阿川,你应该知道,我很想买间房子,不是海景大别墅,不是一两百平方精致装潢那种,而是只要小小的四五十个平方就可以。"她的表情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男友额头上的冷汗,终于突破有型有款的发际,跌落下来。 "五年前,我已经存够买房的钱,你自己说,我为什么没有买成功?"她从来不掏这些破事去数落谁,但是,她今天就是让他自己说! "我……说要开网吧……"每一字,男友都说得很艰辛。 当时亏得理所当然,现在把一切搬出来讲,原来会很心虚、压力会很重。 "五年前,我看中那个房子,48平方,一万二千一个平米,现在,你说这样的房子,要多少钱才能买上?"那是她心口的痛。 "一、一百万左右……起码要的……"说这话的时候,男友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 就算再不识人间烟火的人都知道,这几年楼市涨疯了。 根本不止! "好!就算一百万!靠我坑蒙拐骗,再加上拼命的到处打零工,三年!我有自信,只要我节省一点,三年就可以帮自己实现一个家的梦想!"她推开他,转身走到卧室,一会儿再出来时,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本存折。 "现在,你看看我的储蓄余额!"她将存折扔到男友身上,但是,不用翻,她已经能背得出来,"五万八千四百二十三块!" 男友已经根本不敢低下身子把存折捡起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么卖力做个女骗子,为什么存折本上的钱依然少得可怜?!"她的眸底闪过讥诮。 她不嘲笑任何人,她只是讥笑自己太不潇洒。 "我……我借了三万,现在已经滚成八万多……"男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终于低头承认。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都没钱了……"叮当的存折本一直放在自己那里,瞧都不让任何人瞧上一眼,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哆拉A梦的口袋也会空掉。 "我没钱了。所以,不是开玩笑,你想'卖'哪就'卖'哪,随便找间店,你自己去上班,是男人的话,自己的债务自己扛。"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你唬人的吧,真的让我去当牛郎?"男友笑得好尴尬,但是,笑容才没扯动多久,就再也干笑不出来。 因为,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叮当根本不是开玩笑。 "叮当,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女人!"赶紧死死趴住她,无论用多大力气,也别想推开他,"叮当,我爱你!你应该知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才会拼命求我爸爸妈妈收留你!" 为什么还要把这些破事拿出来说?他的恩情,她早就十倍百倍偿还了。 "我从来没强迫过你什么,就连你说不要那个,就算多辛苦,就算憋得多痛苦,就算被多少哥们笑我不是男人,我也舍不得强迫你……" "叮当,别不要我,求求你!"她的脖间,居然已经潮湿一片。 这个爱哭的男人…… 她麻木的站着,仰头,连叹息也无法。 为什么每次都来这一套? "我不要出来'卖'!那些女人太恐怖了!"不是没听过做牛郎的惨况,被客人随便拿香烟烫烫是常事,遇到性取向不正常的,要是被霸王硬上弓那就完了! 她的脖子,她的肩膀,都泛洪水了。 "阿川,我们分手吧……"放过她吧! "呜、呜……叮当,我爱你!我不要分手!不要不要!你不要我,我就去死!……"洪水泛滥得更严重了。 谁说眼泪、要生要死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不!男人用起来这武器,绝对丝毫不会比女人逊色。 第十六章 男人很多时候就象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孩子,她坚持如果不让男人吃点苦头,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那笔债,她扛了下来。 清空所有的积蓄,还欠朋友三万块。 今天对方可以来家里捣乱,明天就是泼红漆,再惹火了就是杀人放火,地下钱庄逼人的能力,她早就见识过。 那笔钱,拖不得。 但是,她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存折本上如果数字在五位数以下,她就会不安,她就会毛躁,今后每夜都会梦见自己惨到翻垃圾筒里的食物过活。 很多专家也说过,童年的经历,能深深影响到成年。 钱,就是她最大安全感的来源。 "叮当,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男友信誓旦旦,神情里的那种认真,不熟的人会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但是,可惜,她无法天真。而且,这一次,她不想再象过去一样听过就算。 "好啊,我不是马上让你还,但是你现在得必须出去工作!" 分手这件事在对方的眼泪攻势下再次没有讨论结果,但是,还钱,她不再许任何人马虎敷衍。 每个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刚刚才哭得黄河水淘淘,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男人,因为她的话,已经傻眼。 "扼,叮当……其实,现在工作……满难找的……"又有了冷汗。 他只是说说空话而已啊,工作好找的话,他就不会一失业就好几年。 "谁说的,我就觉得找工作很容易。"这一次,她就是死咬住不放。 "我是学营销出身,但是,现在哪个企业会找过了三十岁,还没有工作经验的业务员。"他苦恼。 几年前嫌跑业务太累,现在,不是想跑就有机会了。 "只要有双手,有什么事情干不了?!"她反问。 服务生,洗碗工,促销小姐,她什么没做过? "啊,你不会让我做服务员什么吧?"大少爷出生的男友,马上惊叫出声,"我不要,第一我没力气,第二别人故意找我碴,我肯定受不了,第三,我很怕脏啊!"整天收拾别人吃过的餐盘,他不要! "那你什么是要的?"她耐心的问。 她不会跳起来就骂人,那是浪费时间浪费力气。 "至少……至少……"接下的话,刚被她解决一个大麻烦的男友,已经不能理所当然的说出口。 至少,要做个小老板什么。 这种眼高手低的话,她已经听太多。 "我是你的债权人,除非你现在能马上拿出八万块还给我,否则,接下的事,你都得听我的!"她丝毫不心软,面无表情的宣布。 …… 什么事情,不用吃苦,不用动手,钱来的最快?男友的天资不够,她不会自惹麻烦带他入"圈",但是,有个地方,不用替人收拾餐盘也有钱拿。 "叮当,你真的舍得他'下海'?"酒吧里的酒保对她挤眉弄眼。 今天一上班,叮当就找经理谈话,内容非常轰动。 正在卖啤酒的她,漫不经心的随着对方的手指,看向男友所在的那个包厢。 "有什么舍不舍得,日子总要过下去。"她的回答不痛不痒。 她的神情太淡,她的答案太酷,酒保只能耸耸肩膀,"我以为你养他,早就养习惯了。" 她被很多人笑过,养了个小白脸。 但是叮当是个很酷的女孩,只要她决定了一件事,任何人的闲话,在她耳朵里就跟放屁一样无聊。 那个小白脸吃她的、花她的、用她的,她都一声不吭,默默纵容。 当时,很多人好奇,到底那个男人的魅力在哪里,说到底,也不过样子长得英俊了一点点而已。 后来,朋友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还恩。 叮当是一个会记恩的女孩。 好吧,毫无疑问,那个男人再不争气,只要他乖点,叮当就会养他一辈子。就在所有人都这么认定时,现在居然跌破眼镜。 刚才,有个女人看中了孟川。 那个女人打扮时髦,但是眼角的鱼尾纹已经能夹死苍蝇。 孟川被领到包厢里的时候,就象个小闺男一样,一步三回头。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等着她心疼上前抢人,毕竟八年的感情不是玩假的。 但是,这个女人就是无动于衷。 就连男朋友频频用眼神喊"救命",她也假装没看见。 她不是英雄,更没有救"美"的心情,叮当脸上的表情,就是如此。 15岁的时候,叮当已经象他一样出来陪酒,现在这男人比当时的她年龄足足翻了一倍,既然敢长这么"大",就应该有足以承担错误的勇气。 她知道,朋友们不是叹她过分,就是说她冷血。 包厢里,那个鱼尾纹小姐整个都挂在了男友身上,和对面的一些人谈笑风生。 应该是谈生意吧。 现在谈生意不能太死板,一边谈一边喝喝"花酒",早就成为一种习惯。 "花酒"不是男人的专利,很多事业成功又单身的女人也喜欢一边谈生意,一边增加一点小情趣。 这个世界,男人出门叫小姐,女人一样可以理所当然的嫖男人。 只要,有钱。 "你都不嫉妒?"酒保好奇的问。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她觉得难以理解。 不是没有看见那个女人吃着豆腐乱爬的手,和讪笑暧昧的脸,但是人家付钱了啊! 不是没看到男友憋红了脸一脸尴尬、悻悻的神情,但是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寻常啊。 不是麻木,只是这是工作,她干嘛要乱吃醋? "那是,这个世界啊,本来就是钱说话,它才是大爷!"酒保也赞同。 将客人下的单写好,拍到酒保面前,她的动作利落。 她是现实的女孩,不会去苦恼什么风花雪月。 手机的信息声,在吵杂的环境下响了一下,那种微弱的响声,很容易被周遭的环境覆盖。 但是,她就是听到了。 她从裙子的横兜里掏出手机。 【我忙好了。现在出来方便吗?我请你夜宵。】 发信人清晰的写着唐恩两字。 她的心,咯哒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她主动约过他,但是,他说自己现在很忙,等忙完了再找她。 这是男人拒绝女人的标准答案,男人通常这个答案一出,永远没有忙完的那一刻。 为了生活,已经决定接这个案子的她,不免得有点焦急。 她甚至还准备明天去堵他。 女追男,对她来说,超级简单。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约她,而且根本是她多想,那个单纯的家伙,真的只是忙而已。 连自己都不自觉,她的眼睛一亮,手指劈里啪拉:【方便。正好在家很无聊,想出去走走。】她的语气也学标准的大家闺秀。 【我现在从单位里出发,去接你。】 开玩笑,他去接她的话,她不是又得跑到吕天然的家门口?! 【不用,你说好地点,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一会儿,她看到一行地址。 昨晚到现在,一直有点萎靡的精神,早就已经振奋起来。 "李哥,帮我请一个假!"打声招呼以后,她已经匆忙奔向员工换衣间。 快快快! 那个地址离吕天然家很近,但是离她很远。 "啊!"酒保回过神来,急忙追着问,"那你男朋友怎么办?"待会儿客人如果要把人带出场,到底逼不逼他啊? "随便他!" 她还没这么坏。 而且,现在,她也没空这么坏! 第十七章 两个人碰在一起,已经晚上近十点,这个时间,想要找间象样、正式一点的餐厅,还真的有点难。 要嘛就选择在灯光昏暗、浪漫到不行的咖啡吧,那种气氛男女对视,含情脉脉,最容易滋生情感,对她速战速决的战术很有帮助。 她喜欢、她喜欢! 可是,偏偏他的车绕过一间又一间烛光朦胧的咖啡吧,就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显然他没有这样的情趣。 在这城市里几乎转了一圈,他想破脑袋,才抱歉的问了一句:"我们去吃火锅,可以吗?" 唉,真不懂风情! 约会最忌的地点就是吃火锅,没有一个女孩会喜欢一场约会里,一直带着一股难闻、尴尬的味道。 "好啊。"但是,她并不反对。 他将自己黑色丰田凯美瑞,停在一家非常出名的骨头煲店门口。 他的车,和他的人一样,不张扬、不性格、很保守的样子。 孟川常常在她耳边念叨什么车漂亮,什么车酷,什么车性格,和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同。 车对唐恩来说,应该只是代步工具,那位律师助理说过,就算母亲已经退休了,但是他父亲一直平步青云,唐恩的家庭条件,相当不错。 有菜有ròu有海鲜,唐恩安排的极其不错。 等待火锅沸腾的空隙,她偷偷打量他。 唐恩的五官不算很立体,眉毛不是那种威武有神的剑眉,一双眼眸也温温暖暖的,没有什么杀伤力。他的鼻子不高也不矮,但是线条很整齐,双唇不宽厚也不浅薄,没有个性十足的冷俊下巴,他全身上下能唯一让人妒忌到不行的,就是他的皮肤。 很白皙、很干净,根本找不到毛细孔的踪影。 一米七二或七三的个子不算很高,他的体型不是那种强壮的肌ròu型男人,但是也不会看起来弱不禁风,无论在何种餐厅,他的长腿总是规规矩矩的并拢安置在桌下,一看就知道是很有教养的男人。 整体来说,他是个平凡到不行的男人,但是,却有种特质,让人有一看再看的冲动。 "我把白菜烫下去,可以吗?"他低声询问她。 现在的他,字正腔圆,嗓音低沉,根本已经没有少年时那种沙沙的刺耳声。 "好啊。"她将筷子含在嘴里。 不是没有看出来,唐恩已经注意到她在打量他,才会开口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在难为情呢。 就目不转睛的看看他,他已经不好意思?脸皮有够薄的! 本不该这样,本该装淑女…… 热腾腾的火锅里,唐恩一下菜,没几分钟的光景,菜香四溢,她故意举筷沾了沾锅汁,送到嘴间吸了吸,又将沾了口水的筷子在锅汤里搅动一圈。 敢和她一起吃火锅,就得有吃到她口水的承受能力。 这也是她平时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用火锅的原因。 但是,她意外发现,现在自己,心情不错。 特别是在看到唐恩见到她的动作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两秒的空白时。 那种看成傻眼的呆,可爱极了,差点让她笑出声音。 "吃啊!"她笑容可掬,非常热情。 "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筷。 这种乖宝宝因为顾忌礼貌,才会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 她的心情更好了,烫了一只虾姑,放在他的碗里。 看着这种张牙舞爪的生物,显然,他并不爱,一直搁到有点冷却,他也没有动手剥壳。 于是,无缘无故,她又想欺负他。 从他碗里她夹回虾姑,三下二下就把扎人的虾壳给剥除干净。 "吃吧。"又夹回他的碗里。 那个筷子,她刚刚也沾过口水。 其实不是没有注意到,唐恩吃的很少。 明明刚才两个人碰面的时候,他说刚加完班,连晚饭都还没有吃。 她知道,她这样欺负老实人很过分,但是,莫名的,她就是欢喜。 这种陌生的情绪,她不想深究。 没一会儿,火锅热气热腾腾的,能将原本有点陌生的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唐恩低头不语,还是吃掉了她夹过来、剥好了壳的虾姑。 他很饿,忙到现在,连水都没喝几口。 不是没有见到女孩的调皮,她和昨天见面有点不同,跟媒人形容的更有点小出入。 火锅里,两双同样在捞菜的筷子撞在了一起,她冲他笑了一下,殷勤的让"贤"。 但是,他还是夹起了火锅里涮过的羊ròu片,放在她的碗里。 礼尚往来,本来就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但是,在她微微一笑下,夹起筷子,将羊ròu片送入口里,筷子从送入到抽出,在她线条极其美丽的唇畔,停顿了四五秒。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的共食方式,好象真的太过亲密。 那个羊ròu片之前还在他的筷子里,可能还沾了他的…… "吃吃看这个。"她将一个胖香菇又送入他的碗里,好象一点也没有看到,他的耳根已经有点发热。 后来,他想起来那场火锅,根本就是一场口水宴。 原来,那是他们第一次间接接吻。 只是,邀请的人是他,如果有嫌疑占对方便宜的人,也只能是他。 …… 他真的只是想请她吃顿饭,把上一顿还清而已。 吃完火锅,她喊很热,想吃冰淇淋。 他能有什么反应?总不能说买条冰棍给她带回家吧。 于是,近凌晨12点时,他们又去了意大利冰淇淋店。 买单的时候,两个人又抢了起来,最后,他很努力,终于抢夺胜利。 没想到,他刚买完单,她却说,"一个晚上让你连请两次,真的很不好意思!" 现在职业相称的都市男女约会,AA制的比较多。 但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举止,他做不出来。 "这样吧,明天周六,你一定不用上班没什么事情吧?!正好我也是!那我们一起晚饭,给个机会,让我回请!" 啊,又? 如果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请来请去,他怀疑,很快他们就会"请"出婚礼来。 至少,他相信,他和一个女生如果约会超过十次,母亲一定会开始挑日子让他提礼上门,见对方的家长。 "明天我还……"他想婉拒。 但是,却被她打断,"学生的家长送了两张展会门票给我,你有没有兴趣?" 她将票递给他。 那是一个全球闻名的雕塑大师的举世大作展会,不对外开放,全凭邀请函才能参加。 他早就很有兴趣,可惜一直苦于一票难求。 他懂对方的意思,因此,挣扎、挣扎。 "家里人都要上班,一个人去怪可怜的。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我又不想放弃,你能不能陪我?"她故意问得苦哈哈。 "我……"他低头,看了一下那张票,挣扎过后,还是抵不住诱惑,"……好……" 她的唇角有了浅浅的笑容。 那个律师提供的两张门票魅力真大,乖宝宝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钞票。 第十八章 那位全球闻名的雕塑大师,最擅长人型雕塑。 除了那些形形色色、粗旷、传神、率真的雕塑外,还有一些奇怪的雕塑,格外的细腻。 各式各样的姿态,有些是一只纤细的手,有些是一个美丽的后颈,还有些女人一双曲起来的长腿,每一个身体的部分,都象最美丽的音符,背后好象都有一个最美丽的故事。 唐恩在每一座雕象面前都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也包括那些奇怪的人体部位象。 而并肩一起的她,也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只是,她看得对象是看他。 "这是大师的妻子或情人吧。"走到那些格外奇怪的雕象面前,她肯定的说。 她不懂艺术,但是,她对艺术家的那种爱,并不以为然。 "恩。"唐恩点点头,他接下来的话令她意外,"不过他们已经分开了。" 她惊讶,比起看"石头",她对听故事比较感兴趣。 唐恩转了过身,继续向里走去,她急忙跟上,跟在他身后问问题。 被问了好几次,唐恩终于回答,"听说是他妻子主动提的离婚。"他的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旁人都能从大师的艺术作品里看出浓重到不行的感情,什么女人这么不识好歹? 唐恩的脚步停留在一座大型的双人雕象面前。 一个少年模样的男人坐在一张靠椅上,手搭在脑后,姿态慵懒,但是眼神灼热,而一个少女坐在他大腿上,膝盖摊了一本书,神态平淡。 工法朴拙、无比传神。 把感情里那种不对称的热度,展露无遗。 他的心房,莫名的重重一撼。 "说故事给我听。"有人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回头,对上了女孩的笑脸。 "听说,他们一起长大,两个人的个性有冲突,感情的位置也不平等,后来大师动用了很多手段,如愿得到了她,但是,婚后的那几年,她并不快乐,最后终于提出了离婚。"他不是说故事的高手,表达能力也不是太强。 其实,在美国的社交场合,他远远的见过大师和他的妻子。 "我还以为是男人变心了。"她皱皱眉头。 "不是。"他淡淡的笑,"有时候,太浓烈的感情,会令对方有窒息感,反而平平淡淡才是真。" 她看看他,问了一句:"唐恩,你不喜欢爱情?或者该说,不想要爱情?"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 他怔一下,随后淡淡一笑,"算是吧。" 从展会里出来,她有点失神。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围绕一个问题。 唐恩,不喜欢爱情,不要爱情?但是,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这个原因,所以他选择了男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被女人抛弃过?被女人伤害过? 好复杂!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突然,觉得简简单单的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懂。 被什么纠结着,以至于走出了展会,在等他把车子开过的那会儿,她还在左思右想。 有个年轻的男人,莫名奇妙的撞了上来,等她回过神来,下一秒,她察觉到自己的钱包居然不翼而飞。 "靠!你给我站住!"她冲了过去,但是,贼人的动作更快,已经飞快的奔入人群。 "天然!"刚把车停在她旁边的唐恩,眼睁睁的见着她急追而去。 顾不得太多,担心她的安危,唐恩也奔下了车,一边在后面追,一边遥控电子锁锁好车门。 热闹的街头,有一幕有意思的画面。 贼人跑得象飞毛腿一样,后面利落的追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一边追一边咒声连连,再后面紧追着一个斯文的男孩,运动一向不行的他,跑得快断了气。 贼人拐进一个巷子,叮当拼命追上,但是刚一转弯,被一块厚实的木板,迎面拍了过来。 cao! 她居然被人暗算了! 呜呜呜! 对方见已经击中她,丢下木板,飞快的跑掉。 她捂着额头惨叫。 靠! 她不放弃,又想追上去。 被谁,用力拉住了。 "天然,太危险,别追了!"现在的小偷都很猖狂,偷不成就明抢,惹毛了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真的犯不着为了那点小钱涉险。 唐恩拉住她,才刚喘回一口气,惊鄂的看见一条红色痕路从她紧捂着的位置,延着她美丽的脸颊,滑了下来。 "你受伤了!"毫无疑问的目测结果。 他慌了,急忙在身上四处找纸巾。 "我的钱!"但是,她还在挣扎着,想顽强的跳起来就继续追。 "天然!不许再追了!"突得,好脾气的他,居然恼怒了。 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看到她掌间的那片血红,他已经很急了,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一心惦记着钱包?! 被他一凶,她鄂住。 居然,就这样呆呆的蹲着,不动,任他用纸巾按住她额头的伤口。 许久、许久,她才郁闷的小声说: "丁丁!不是天然。" 她说的太小声,他没听到。 "什么?"他正用空余出来的那只手,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痛不痛?得上医院让医生看一下。"根本没有关注到她先前的话。 "叮当。朋友们都喊我叮当。"这一次,她的声音刚好能让他听到的音量。 "哦,那我也喊你叮当。"他并不是很在意,眼前只想着哪间医院比较近一点。 她的伤口显然是被木板上的钉子刮伤的,不是很深,但是有点长,还是打枚破伤风针比较保险一点。 "丁丁!你可以喊丁丁。"她郁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坚持。 "恩。"他没什么意见。 她眉开眼笑。 唐恩扶起她,"我们去医院挂个号。" 她一惊。 "不行!"去医院要拿身份证出来,她可以告诉他,她叫叮当,但是她不能解释为什么她身份证上的名字不是吕天然。 "还是给医生看一下,比较好。"钉子有点锈迹,他怕会出事。 "不要!"开玩笑,这点小伤口也去医院?! 他坚持,她固执。 就这样僵持着。 她不知道脸上的血迹有没有擦干净,该死的小偷,不仅扒走她上千块,还让她在他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那句脱口而出的"cao","靠",她正不安着,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该死! 不知道那个律师让不让她把这笔费用报销掉?! "我回家了!"她推开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态度郁闷到有点象撒娇。 让她回家,照她现在的态度和心情,她肯定不会处理伤口。 他叹口气,一句没有经过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要不要去我家?"他的家,就在附近,而且家里有药箱,这种简单的伤口,他想他应该可以替她处理。 她的心跳,停止了那么一两秒。 "好……" 去他家?阔别十年后?心情莫名的雀跃。 "那走吧。"怕她站不稳,他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的腰。 一丝不争气的甜蜜,漫过她的心房。 很奇怪的感觉,男朋友倒一蜜罐般的情话给她,她也能无动于衷,但是他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她情悸不已。 "我的头有点昏。"很老梗的话,她顺势将脸埋入他的胸口。 他无措,僵愣了几秒以后,还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 第十九章 意外的,他带她去的地方,并不是多年前她去过的那间公寓。 而是处于市区,地段相当不错的一栋大厦,他住在顶层25楼。 他开门,毫无防备,不设心房的让她进来。 一如当年。 门一开,里面装潢、摆设的精致,让她微微抽吸了一声。 整间房子其实有二百多平方,跃层建筑,客厅足足有六米高,相当大气。 那种只有在商场看得到的上百寸等离子电视机,象将整间电影院搬回了家一般。 高档的进口复古沙发,精致无比的茶几下面是长长的纯羊毛地毯。 "你家……"也太奢华了吧?! 看出她的惊讶,他苦笑,"我是独子,我妈坚持房子一定要大搞特搞。"砸了一二百万在装潢和电器上面,母亲无非也是想给他压力,让他早点娶妻。 这几年亲眼目睹母亲在医院进进出出,难得她有这样的兴致,一直强调说是自己弥留之际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就算一向喜欢简单的他,能反对吗?! "你一个人住?"她东看看,西看看,注意到客厅放着好几个纸箱。 "是。" 看得出来,他是刚被母亲"赶"出去,刚搬进来的家,还来不及收拾。 他将她拉到沙发上,在储藏室拿出医护箱,替她上药。 她的脚不敢踏进那洁白的羊毛地毯,怕弄脏了,只能先不动声色的将拖鞋脱到一边。 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他有点好笑,替她上药的手,无故的有点无法控制力度。 "痛痛痛痛痛。"她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已经手脚并用,咧齿乱喊。 痛还那么勇猛?!刚才追贼的时候,怎么不喊痛?! "痛痛痛痛痛。" 明明他已经将力度放轻,她还是乱喊。 其实,不是很痛。但是,她就是喜欢她喊痛的时候,他用些许惊慌、好笑的眼神,去低头看她。 那一眼中,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她一抬眸,就能见到他温润的嘴唇。 糟糕,怎么会觉得他很性感很可口? 更糟糕的是,她好想吻他。 她凑近他,很希望很希望有电视里的那种偶然,偶然的一瞬间,一个不小心,他们的唇与唇能碰在一起。 但是,一次也没有。 帮她上好药,他轻笑着拉开距离。 "头好昏。"已经上好药的她,再次将小脸挤成一团。 "要不要上医院检查一下?"他皱下眉毛,已经后悔自己没有坚持将她带去医院,而是擅自带回家。 "不用了,让我靠一下就可以了。"将他再次拉近,她拿他当枕头,忱卧在他腿上。 啊啊啊。 从来没有和女性如此靠近的他,整个人僵化。 她知道,自己的"段数"很猛,每一次出任务,她都只求速速成功,从不拖泥带水。 但是。 他的腿象有魔力一样,她的眼皮越垂越低。 "唐恩,我们交往吧。" 这句话,本来是今天晚餐时,按照计划,想和他告白的。 能感觉得到,这句话一出,他的身体更僵了。 她等了又等。 他只是沉默,没有给出答案。 …… 后来,那天,她本想把他的腿睡麻掉。 她灵机一动,按照脑子里刚醒成的计划,醒来之后,她应该不顾他的闪避,以轻巧的按摩"补偿"他,按着、揉着,然后一不小心激情碰触,于是纠缠、拥吻、百般缠绵…… 但是,她并没有赖很久。 "唐恩,我肚子饿了,这顿可不可以由你先请我?"她善变的推翻一切计划。 "好,我叫批萨。"得了自由的他,收回俯头凝视的目光,赶紧与她拉开身体的距离。 "不要!你是主人,当然由你下厨。"她很想尝尝他的手艺。 "呃……"他不会。 那天晚上,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两碗泡面。 但是,"呼噜呼噜",和多年前一样,她觉得这是人间美味。 后来回想起来,她也质疑自己为什么临时改变计划,明明很多"工具"早就随身携带,却还是一再犹豫。 也许是因为,她又贪眷他的温暖了吧。 第二十章 唐恩,我们交往吧。 这句话带来的效果,并不亚于地震。 她并不是第一个向他告白的女生,但是,却是第一个敢直截了当,当面告白的女人。 有没有心动?老实说,他不讨厌她,但是离心动,还是有一定距离。 她将自己躺在他腿上的那刻,他真的很尴尬。 这种亲密,他不适应。 她是一个很敢的女孩,而他是一个慢热型的男人,很难对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就投入热度。 而现在,是怎么了? 他抬眸,错鄂的看着象愉快的蝴蝶一样,在他面前飞来飞去的女孩。 周日一清早,门铃就被这个女孩按响。 "唐恩,这些书是不是放到楼上?"她热情的朝他招手。 "呃……是。"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睡迷糊了,自己根本没有和她定下约定。 "你的书要不要分类?我帮你。"她卖力的抬起地上的纸箱。 呃,纸箱很重! 他赶紧上前,接过箱子,温淡的说,"我自己来吧。"一句很委婉的拒绝,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本来这个双休日他就准备整理新家,只是昨天被她占去了一整天。 女孩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 他将一箱又一箱的书籍搬上二楼。 "我帮你整理。"她抢先动手开箱。 "不用了。"他摇头。 "喂,我们是不是朋友?!"她叉腰,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让他想起一个人。 昨天晚上,茗茗也打电话过来,义气十足的说要帮他搬家,他同样客气拒绝。 "唐恩,你很不够朋友哦!" 这么大的屋子,一个人整理,怎么从何下手?! "梁律师不用你照顾?"他笑问。 据说梁律师住院的这段日子,安子茗公司、医院两点一线,忙到不行。 "有时候两个人粘得太紧,也不太好。"电话里的声音,突得莫名的有丝黯淡。 他的心房一抽,在他的印象里,安子茗一向是个乐观的女孩。 于是,"如果不怕麻烦的话,那就过来吧。" 也许不整理屋子,他可以陪她喝一杯茶,聊聊天。 算算这个时间,她也该到了。 果然,门铃又被按响。 他下楼开门。 "恭喜恭喜,乔迁志庆!"一张很可爱的笑脸。 "你土不土啊!"有人在她后面用力拍她的脑袋。 "王春道,闭嘴!"被打得生疼的人,恼怒的回头,大吼。 他的眉宇有了笑意。 能见到无忧无虑的笑容,真好。 "不介意我带个免费劳工过来吧。"安子茗调皮的笑。 被称为免费劳工的帅气男人,眉头一扬。 "当然。"他的笑意更深了。 有安子茗的地方,就很热闹。 两个男人互相点了一下头,算是第二次见面的招呼。 王春道是安子茗从小到大的铁哥们,也是一个极其会闹腾的男人。 "唐恩,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奴役他!"那次两个人一块午餐,聊到一半刚巧遇见王春道。于是,安子茗介绍他们认识。 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真的能成为好朋友?看看他们就知道了。 只是听王春道抱怨,爱吃醋的梁大律师一直想踢掉他这个碍眼的哥们。 "别人说搬新家,一定要开开'伙',我带菜过来了!"安子茗愉快的吹口哨,"你们两个人不介意的话,就由我下厨好了!" 一句话,比原子弹威力还强。 "拜托,你饶了我们吧!"王春道首先抗议。 "呵,我家里有肠胃药……"他慢吞吞的开口"赞助"。 其实,他也反对。 楼下附近的外卖餐厅很多,他也不想拿生命开玩笑。 "别那么看不起人,好不好?!"安子茗瞪他们,一点也不顾民意,提着菜就朝着厨房走去。 但是,一步入厨房,她就傻眼。 厨房里的流理台上,有ròu有菜有海鲜。 "唐恩,你不老实,窝藏女人!"直觉、直觉、绝对是直觉。 果然追入厨房的唐恩,一脸的尴尬。 听到楼下的热闹,楼梯的方向,也步下一个人影。 叮当停在楼梯口,看着厨房里的女孩,那个女孩的眼睛很大很耀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还有唇畔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好感徒生,很可爱的女孩。 "唐恩,替我们介绍哦!"安子茗眼尖,马上看出不对劲,用手仞戳了一下唐恩,但是那种熟稔是有尺寸的,不会让人误会。 但是,不会误会吗?如果没有女孩熟眼的笑容的话。 叮当看着她。 "你们好,我是吕天然。" 她堆出笑容,礼貌的主动自我介绍。 "哇靠,长得超正!"王春道也吹了一下口哨,流氓的痞样和安子茗如出一辙,不知道是谁学谁的样。 "好了,不用愁了,有人下厨了!"王春道跳到安子茗旁边,用手臂扭住她的脖子,不顾对方的挣扎,为了生命安全,直接拖离现场。 两个女孩分配到最轻松的活,分类排序将书籍安置在书架。 她看着书房里那面很大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即使微笑的时候,也有两个迷人的梨涡。 那个梨涡很熟悉,带来的笑容,更熟悉,因为这几天,她都在白痴的扮演着性格活泼、开朗、天真的女孩。 这种性格,其实是一个影子。 再仔细一看,她长得居然和女孩有点相象。 那位律师助理刚找上她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你笑起来有点象她。 原来…… 不公平!不公平!明明是她先到,明明是她先认识他!为什么反而变成了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房有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在折腾。 第二十一章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严厉喝制。 影子不影子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事一成,拿到钱马上走人的女骗子。 "唐恩都快成书呆了!"安子茗一边搬书一边感叹。 "是啊,他一向是好学生。"她淡淡的笑,在这个女孩面前,她就是无法装出那种天真的笑容。 李逵和李鬼只要并肩站在一起,很容易分辨。 "不过这也证明他博学多才。"安子茗马上说好话。 从刚才得知他们是相亲认识以后,安子茗就不断在旁说好话,仿佛恨不得他们马上凑成对。 她笑而不答。 最后一箱了,她拿剪刀划开纸箱。 "天然!刚才唐恩交代过,不要开这个箱子!"安子茗急忙出声制止。 他交代过?他只交代安子茗吧! 她有点赌气。 "没关系,我们帮他整理好,他轻松点。"她打开箱子。 里面是几本相册、奖杯、和无数张奖状。 她就说嘛,没什么秘密! 安子茗也好奇的凑过来,"哇,唐恩好厉害,那么多三好学生奖状!"更厉害的是,证明从小到大的历历过程,居然还留着! 准备老了在子女面前炫耀啊?!哈哈! "小学六年纪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全市冠军!" 哇。 "五星红旗第四届作文比赛第一名!" 啊。 "连英语演讲他也参加过!" 晕了。 安子茗看那些奖状看得不亦乐乎,而她,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些相册上。 乘对方没有注意时,她不动声色的打开。 看到了小时候的他。 噗嗤,她差点笑出声。 他小时候好土,那么小就带着眼镜,剪了一个傻傻的西瓜头,本份的穿着校服露出憨厚的笑容,那股老实劲,一看就是坏孩子很想打劫的对象。 还是他身边的男孩帅多了。 她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每一张的他,几乎表情动作都差不多。 坐大轮船时,站在海边时,校园门口时,公园的假飞机上时,烈士墓碑献花时,每一张的表情都一样,认真到很呆。 只是,越往下看,她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不见。 终于,她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每一张照片身边都有同样一个英挺的男孩,那个男孩每次露出自信、霸道的眼神,搂着唐恩的肩膀。 随着照片里年龄的增长,那种搂法,那种眼神,越来越充满占有欲。 "这个男生,你认识吗?"她指着相册里的男生,问身边正在继续一边看奖杯一边啧啧称奇的女孩。 "哪个?"安子茗也将头凑过来。 只是,她的目光还没凑近,叮当手里的相册已经被人夺走。 原来,安子茗刚才"哇、啊"的声音太响,于是唐恩上楼看看。 "不是让你们别开那个箱子吗?"一丝恼怒在唐恩总是温文的脸上一闪而过。 她鄂着,看着已经空空如已的手掌,抬眸注视着他。 那个男孩是谁? 就是律师助理口中的情人??? 她的目光,好象有一种透视力,让唐恩有点无地自容。 "我下楼整理储藏室!"被那种目光,唐恩逼得有点喘不过气,他捡回几本相册,冷淡的转身就走。 "呵……呵……男人有时候也有更年期……"安子茗干笑,企图化解她的尴尬,"呵……我家木头也常常这样无缘无故发火……" 不是更年期。 不是无缘无故。 而是,一些秘密。 她沉默。 她有直觉,身边的女孩可能知道一部分的真相,但是,她不想追问。 …… 时间近中午十一点。 "我去叫外卖,你们要吃什么?" 唐恩喊她们。 "不用叫,我烧!"她主动对他笑。 那种笑容有点抱歉,有点自己没察觉的讨好。 她不想和他冷战。 幸好,他好象也不是小气的男人。 "喂,外卖味精多,我可不要!"王春道马上挑剔的提要求。 他正想说点什么,没想到被她打断: "不是还一直欠着你一餐吗?这餐让我来烧,就当我请客了。" 凝视着她,他扬扬唇,再也无法拒绝。 …… 出乎意料,她的厨艺不错。 一桌的家常菜,虽然不是五星级里色香味俱全的水准,但是口感相当不错。 "你常常下厨?"一餐下来,安子茗和王春道吃得比他开心太多。 也对,他们对她没有感情负担。 "没有,偶尔。"一年做不了几次,每次都是逢年过节她才愿意下厨。 更多时候,她懒得下厨,懒得温馨。 "我说吧,这些要靠天分!"王春道卢身边的女哥们。 果然,安子茗被损到扁嘴巴。 没办法,这种天分就跟学钢琴学画画一样,都要老天爷肯给。 "你们慢慢聊,我去洗碗。"她主动站起来收拾碗筷。 那刻,连他都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是女主人一样。 "不要,不要,洗碗这种活我还行,我来!"坐享其成会让安子茗马上不安。 "不要,我来!"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好象领域快被人侵犯。 但是。 "你们都别争了,我自己来。"唐恩沉默的挽起衬衣袖口,脸上温淡的表情,不容任何人再辩说。 他不喜欢洗碗,油腻腻的,但是,他更不喜欢欠了谁的感觉。 "还是,我来……"不是没看出什么,但是叮当还是鼓起勇气。 但是,她欲收拾碗筷的手腕,被他按住。 "你欠我的一餐已经还了。" 她惊谔的抬眸,望进他温谧、沈静到象海洋一样的深眸。 那里,象写满拒绝。 拒绝再有所拖欠,拒绝再餐来餐往,更象给予昨天晚上的答案 叮当,我们,没有办法交往。 第二十二章 整整一个星期,叮当的电话他没接,叮当的短信他没回。 母亲问他和那个女孩有希望吗? 他的回答:少一点缘分。 其实不是少了一点缘分,而是,没有缘分。 他和女人的所有缘分,在十年前就断了,很难接续的起来。 "唐恩,这次考得如何?" 一整天,办公室里都在讨论昨天的考试。 "还可以。"他找了一个保守一点的答案。 "大家都说题目难死了,出题的人简直是变态,你居然说还可以!"同事哀嚎,"你小子,一定天天躲起来啃书啃到三更半夜!" 这段时间,他有温习,不过作息很正常。 他微笑,没有反驳。 "职称一拿到手,肯定过不了多久,唐恩就会被安排升级试了!"办公室里哀嗥连连。 不过那些哀嗥声倒没有什么恶意的不服气,本来唐恩的学历就相当高,又是海归人士,而且在美国有相当长的工作经验,很难让人不信服。 "不服!不服!请客啊!请客啊!"有人闹了起来。 "对对对!"附和声一片。 只要听到有人请客,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好兴奋。 他苦笑,知道大家不过只是找个借口出去轻松一下。 毕竟为了这场考试,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了很长一段日子。 "好,我请,不过如果考试没通过,你们得AA把钱吐出来。"他心情也很好的开玩笑。 "没问题!"办公室欢呼一片。 请完晚饭,气氛太热烈,有个对考试成绩自信满满的同事再也忍俊不住,提议由他来买单去酒吧继续续单。 他本想告辞的,但是,大家怎么可能放过他?! 于是,连拖带拉,他被拖入了一间酒吧。 刚开始的那一个钟头,一切都很正常。 后来,就开始有点失控。 因为,他与一个人不期而遇。 叮当。 她比他迟到半个小时,所以,应该不可能发现他。 而他,也不打算和她打招呼。 如果没有办法和一个人开始,那么,就不要拖拖拉拉。 但是,忍不住,他还是不停打量邻桌的她。 一个星期没见,她气色并不好,嘴唇有点苍白,两颊也没有了平时的红润,好象被什么事情困饶着,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朋友们在开生日派对,而她闷声不响,红酒一杯接着一杯。 这种喝法,就算酒量再好的人,也会醉。 很快,他看见她果然醉得已经昏乎乎。 他看了看她的朋友,每个人的打扮都很端庄,象白领。 应该是学校里的同事吧。 即然这样,他应该没什么好为她担心。 和同事耳语了几句,他起身告辞。 但是,才没走几步。 看到她同样也傻乎乎的站起来,她傻笑着,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 啊! 他看到她摔倒。 而她的同事们只专注着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他犹豫了一下,正想上前扶起她,没想到,她已经撑起地面,自己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着领子有点低的毛衣,刚才努力撑起地面的那一刻,他看到旁边的好几个男人已经对她侧目,那些男人的目光里,都有点不怀好意。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继续当不认识走开。 他只好站在角落不易被发现的位置,默不作声的观察、保护她。 只见她爬起来以后,依然不放弃,连摔带爬奋勇直前,好象前面有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在吸引她一样。 她爬上舞台,耍酒疯,帅气的把正唱着情歌的歌手一手推开,一把夺过话筒。 "各位兄弟姐妹们,今天,我失恋了!"她大声宣布,"大家为我被喜欢的人拒绝鼓掌!" 音乐停止了,同事们热闹讨论的声音停止了,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目光都转向她。 他僵化。 有种直觉,紧接着一定会发生什么要命的事情。 果然,她咯咯直笑,显然,醉得不清。 她拿着话筒,闭着眼睛,吐气,慢慢的吟出一首诗: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这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一棵开花的树》,虽然,他不是女孩子,但是,他认识这首很出名的诗。 她的声音很美很美,仿佛能让人看到那棵树,以及树荫下淡淡走过的少年。 原本该吵杂的酒吧里,很安静很安静,所有人都被这声音里的感情震撼着,包括他。 还有,她流下的那两行代表爱情的眼泪。 "佛让我遇见了他,却让他擦肩而过。"女孩睁开眼睛,她在笑,眸底却都是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那刻,早就决心和她不再纠缠的他,居然象着了魔一样,傻傻的从阴影的地方走出来。 他和她彼此的目光,象被胶住了一样。 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向舞蹈中央的她。 他站在她的面前。 "我们以为……才刚认识……"自己的声音,突得变得沙哑。 因为,被什么感动着、震撼着。 他以为彼此刚认识,他的拒绝不会给女孩带来伤害。 但是,她朦胧的对他笑,"唐恩,佛说,叮当等了你五百年。" 轰得一声,他的心房象被什么击中了。 然后,"砰"的,醉酒的女孩在他面前栽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 …… 今晚,很窘,那么多人面前,他被人告白了。 而告白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居然在场。 她栽倒的时候,正好栽在他的怀里。 四周,都是掌声,让性格保守的他,恨不得找到地洞来埋自己。 …… 他送叮当回家时,一路上,她在车里醉熏熏的乱吟着诗歌、狂唱流行歌曲。 她的声音很美,很美,美得让人窒息,她的样子很可爱,每每逗得他发笑。 虽然,他怀疑,她根本不清楚今晚一直陪着她的人是谁?! 因为,她一直一边吟诗唱歌一边猛哭说: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他说不要交往,他说不要!" 他叹气,又来。 "他没说不要。"他根本没有正面拒绝过她。 他继续开车,准备把她送回家,一切等她明天酒醒了以后再谈。 但是。 "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我完了。"她哭得很厉害。 正在转档的手,些许怔了一下。 这样的告白令他意外。 沉默着,他并不是外型出众的男人。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会对他一见钟情。 "但是,我的表现不够好,让他讨厌我!"眼泪象水龙头开关一样,说掉就掉。 "没有,他没有讨厌你。"叹气。 如果真的讨厌她,他不会和她一连约会了三天。 "你骗我,你骗我!"女孩锤他的肩膀,害得他方向盘差点打偏。 "我没骗你。"他只好停下车。 "那就证明给我看!"她赌气。 证明?怎么向一个醉汉证明? 他正又想叹气,没想到,一道很柔软的触感,胡乱的碰上他的嘴唇。 他整个人呆如木鸡。 女孩已经解开安全带,爬了过来,对他一阵粗鲁的胡啃乱咬,那种啃法,完全把他当成狗骨头一样。 "你连眼睛也不闭上!"厚,她又怒了。 还闭眼睛?他嘴唇都快被她咬破皮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唇角的笑意深了。 明明知道这样太亲昵,这种咬法和接吻没有实质性的区别,怕她再哭,他还是缓慢的闭上了眼睛,任她为所欲为。 又是很柔软的触觉,只是这一次,居然温柔、细腻。 她将动作放的很慢,轻轻的伸出舌尖,在被自己咬红肿的地方细细、用心呵护的打圈。 他本能的有丝紧张,青涩的吸一口气。 对于接吻,他连初学者都算不上。 就是那口气,让她的舌尖滑了进来,顺利碰上了他的舌间。 纠结、缠绵。 他一震,想退后,但是,她又迎了上去。 "唐恩,我爱你。"她轻声告白。 她的声音很有感情,说出的象最沉重的秘密。 他的心房最柔软的部位,被什么触动了。 暖暖的、柔柔的。 这一次,他没有避开,任她整个人爬了过来,坐在他身上。 搂着他的脖子,她再次吻他。 舌和舌再次纠结在一起,只是,这一次,是他不由自主的任她侵犯。 当她的吻落到他的脖子上,快要擦枪走火时。 "好了!酒醒了没有?……"他吐口气,拉开她。 他的脖子上已经都是糙霉,全部都是她的杰作。 "不要!"但是,她不依不饶,解开他衬衣的纽扣,继续舔下去,好象他是最可口的糖果。 显然,她还在耍酒疯,根本还没醒! 他抱起她,但是,下一个动作并不是压倒她,而是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一只手沉稳的压住她、制止她乱动,另一只手拉过安全带,帮她系好。 没有了糖果可吃,她抗议的扭动几下,又想伸手解安全带。 但是,被他制止。 "我有话和你说!"这些话,需要勇气,而他只说一次。 虽然,不知道她醉到能听懂多少。 意外的,现在的她,很安静。 安静的听着。 "我想,当时介绍人可能会和你误导些什么,其实我没有大家眼里看到的那么好……我有些方面,有点不正常……"勇气和难以启口,真的是两回事,但是,有些话,他必须告诉对方。 "我和一个男人有过……不正当关系……之前我拒绝你,就是因为这样!我不想你将来有机会恨我、鄙视我。" 她的眼神不象听懂,又好象听得懂。 无论如何,他都得说清楚。 "我承认,今晚之前,我对你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好象……"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有点莫名其妙,之前他还波澜不起,现在却因为她,他现在的心情还无法平静。 "如果你要交往的话,我会断掉过去。"江承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威胁他,和他一直在一起,是因为他信守十年之约。 但是现在十年已满,他有自由。 "但是,接近我这样的人,你可能会受到伤害,你怕不怕?"他询问她。 "不怕。"她摇头,很坚定,一点也不象醉酒的人。 "那好,我们试一下。"他笑了。 不要想太多,想要把握住,要尽力。 他这样告诉自己。 (以下至完结由手打员手打!) 24 昨天晚上,她果然醉得不清,说了几次,都没有把自己的家庭住址说清楚。 他知道她住哪一栋大厦,但是根本不知道她住哪一层,总不能一家一户敲门,让人认领吧?! 于是,他只好把她带回家,找一间自己的卧室一旁的客房安置她。 早上,他去下楼给她买完早餐回来,她已经醒来。 但是,她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后,傻乎乎的坐在沙发里,很标准没睡醒的样子。 "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他将无线电话递给她。 她怔怔接过电话。 让她往哪打? 唉,所以和有责任心又恋家的男人谈恋爱,真麻烦! 她拨通一组电话,对方刚接起来,她就硬着头皮微笑:"妈……" "叮当,你干嘛一大早就说脏话?"男友在电话那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喊"妈",不是"妈的!" 额头黑线三条。 "对了,你昨晚在酒吧匆匆跑出去以后,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男友追问个不停。 妈的,别问那么多了! 她偷偷看唐恩,他正在专心布置早餐,并没有将注意力转到她那边。 她 暗暗松了一口气,用甜蜜的声音,"妈,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和几个朋友喝醉了,就在朋友那睡一晚……啊,是不是男朋友啊?"她故意拉长尾音,偷偷抬眸,看见唐恩正在摆筷子的手,果然停顿了一下。 这好懂的男人。 "是啊,是男朋友……不行,现在带给你看太早了,会吓到人家!"她唇角微微勾动了一下,因为她看到唐恩的耳根有点可疑的泛红。 "啊……什么男朋友……"而她真正的男朋友,还在电话那头犯傻,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呃……你昨天原来出任务了,怪不得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匆忙忙跑了……叮当,在那个男人家留宿,你没被占便宜吧?……"男友忧心忡忡的问。 有些福利,可是连他都没享受过啊。 "妈,别担心哦!"她赶紧讲电话挂掉。 她这样算劈腿吗? "我的报告完毕了!"将电话交还给他,一双手臂已经大大方方的缠上他的腰际。 为什么觉得对男朋友一点也不抱歉,反而对他很愧疚? 他的神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显然,这样的亲昵,他相当不习惯。 但是,他并没有推开她。 "吃早餐吧!粥和油条,还有面包我都买了,你看看喜欢吃哪样。" "都可以!"不再"折磨"他,她松开他,在他旁边坐下。 她吃着油条,喝着粥,沾着面包,胃口相当好的吃着。 他去厨房拿来ròu松,看到她快吃完的早餐,傻掉。 面包是配牛奶的选择题而已…… 胃口大却还是瘦不拉几的女孩! 他笑了一下,在她面前坐定。 "你平时几点起c黄?"女孩问他。 "上班的话七点左右,不上班的话八、九点。"他回答。 "哦。"好早!……因为夜班的关系,她平时基本每天都睡到中午…… "你喜欢喝粥还是面包或者面条?"她的问题仿佛在做调查报告一样。 她想增进彼此的了解。 笑了一下,他有问必答,"我喜欢早上喝粥点,但是我胃不太好,所有我也会吃面条,但是面包我不吃,早餐我咽不下干巴巴的食品。" "糯米饭配豆浆呢?也不行?"她急忙追问。 "我早上不能吃糯米和带糖食品,胃会泛酸。"他象学生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一点也不敷衍。 我,明白,连汤圆他都不能吃。 "那你现在早餐在哪里解决?"她又问。 "起得早的话,去楼下粥店喝粥或吃面。" "这家粥熬得不行。"她宣布自己今天的早餐心得。 "他家的面更不行!"他皱眉。 有时候刚端上来的,就糊得一塌糊涂。 但是,没办法,不能太挑剔,早餐时间不够多。 "有时候睡过头了,起得比较晚的话,就在单位随便吃点饼干。" 那还说咽不下干巴巴的食品? 她白了他一眼,为他的自相矛盾。 基本上,了解完毕! "钥匙给我!"她朝他摊手。 他怔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的早餐,以后我打点!"都没看报纸和新闻吗?早餐很重要耶! 不是没有挣扎过,早上的睡眠对她更重要,要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是有血有泪。 但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她拼了。 他静默好一晌。 有个人,也曾经…… 把家的钥匙给另一个人,等于所有的隐私、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生活,都对她毫无保留的释放。 这样,不好。 他起身,回房,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钥匙。 默默的推给她 ,他继续埋头吃早餐。 明知道不好,却还是妥协了。 他想,他真的开始恋爱了。 低下头,她的唇角有着笑意。 勺一口粥。 是她 太挑剔了,这家店粥其实不错,起码再尝一口就觉得淡中有点带甜。 "待会儿我们去哪?"心房跃跃的。 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看了她一眼,"不回家换套衣服?" 而且,到底酒醒了没有?一身的酒气! "你衣服借我穿,我在你家看碟片,好不好?"笑容象偷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这样进展会不会太快? 考虑了一下以后,他还是说好。 25 承宇: 在美国的时候,你一直反复恼怒的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爱你?! 这几天,我一直会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你要求我每一段课本都要读给你听,无论是语文还是数学,你说自己是天生不爱读书,但是记性超强,只要是我读过的,你都能记住。 我知道,你在撒谎。 每次我读的时候,你压根儿不在意我念的内容是什么。 于是,我知道,我被你骗了,我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做到最好,绝不满意。所以,为什么我必须陪你继续这种无聊的事情? 我和爸爸说,我不要。 但是,爸爸却对我狠狠挥过藤条。 爸爸一边打我一边哭:他不是唐恩的好朋友,他是少爷,我们得罪不起。 第一次,我知道,原来你的存在能惹很多人伤心。 江承宇,我不想喜欢你这个朋友了。 但是,你冲了过来,你对所有人发脾气。 你说,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摆谱,只是想让我懂得第一个人生课题:什么叫拒绝。 你说他唐恩太容易被人骗太容易被人利用,如果不好好教育,将来一定会摔得很惨。 那时候,其实我是感动的。 只是,后来…… 那些我说不出口的事情,发生了。 承宇,既然你懂这两个字,为什么我说了一次又一次,这十年,你还是一直假装不懂? 这是最后一次。 这段日子,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我们相处的很好 如果可以,请你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祝福我。 承宇,再见。 唐恩2009年4月 他敲完最后一个字,额头一直抽痛。 他的目光沉晦了片刻,然后,没有犹豫,按向下方的发送键。 "在看什么?"后面,有人抱住了他。 鼠标箭头滑向"x",关掉页面。 他回头,淡淡的笑,"没有,上上网而已。" "陪我看电视。"她也没有追问下去,去牵他的手。 他没有拒绝。 在一起已经将近一个月,他们进展的很好。 有时候他们会手牵着手一起逛夜市,她很贪吃,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于是他常常会从夜市头陪她吃到夜市尾,害得自己差点消化不良。 有时他们会一起看电影,每一次她选择的总是情侣座,有时候,她会偷偷在电影院亲他。 有时他们会一起去商场,在她的挑选下他会一连买好几件衣服,但是,她从来不替自己买衣服,他说送她也摇头。 常常一起用餐时,他会默默帮她吃掉她讨厌的红萝卜,她利落的帮他剥掉他不在行的虾壳。 后来,她常常在他家过夜,每次都是头痛脑热,一个又一个说不完的借口。次数多了,再迟钝的他,也多多少少明白一点,只是不拆穿而已。 老实说,房子静,有了她的声音,他觉得也不错。 这种进展,在他而言,已算神速。 虽然他知道按都市男女的爱情进展轮,一直只是徘徊在一垒的他们,已经算很"纯洁"。 家庭影院,正好在放日本的恐怖电影……《鬼来电》。 他记得前几天,她看第一部的时候,每一个手机铃声,都能把她吓得全身的毛孔都寒颤起来。 家庭影院的效果太好,整个片子音乐太阴森,他想起身干脆把影片关掉,可是她又不依。 后来,留宿的她,抱着枕头来敲他的房门。 她的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他没有办法拒绝。 那天晚上,她抱得他很紧。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自觉地身体慢慢热起来。 这种热,有点熟悉,有很陌生。 用了很大的意志,他才能压制住自己不转过身去。 "怕就别看,免得又睡不好。" 看着她一边抱着自己发抖,一边又忍不住把眼睛睁得大大,他觉得好笑。 女孩都是这样吗?明明怕到不行,却还是逞强。 "我要看!"她依过来,又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发现,她很喜欢这个动作。 她看带带有点不专心了,他的脖子有点热热的、润润的。 她 很喜欢啃他的脖子,害得他最近都不得不穿着自己并不喜欢的高领T恤。 挡不住太多而曝光的"糙莓",已经让他成为单位里新笑话。 唐恩,女朋友很热情哦!~ 常常听到这样让他窘迫的调侃。 但是,其实他对这些亲昵并不反感,每每有时候照着镜子的时候,他还会笑出声音。 他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一切都是她主动,他跟随,但是这段日子,因为她,去确实开朗了很多。 她的吻一点一点爬到他的唇畔。 她很喜欢吻他,每天都会有,而且不止一次。 他越来越怀疑,照他们这种发展速度,要上c黄的话,真的很容易。 "叮当,每天是周末,你有空吗?"他有正经事要问她。 "哪个周末我们不是在一起?!"她扬眉,不让他逃开,追上他的唇,密密实实的吻上他。 他被她扑倒。 吻,由浅到深,慢慢失控。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爬进他的衣服下摆,在他光滑的背部来回抚摸。 渐渐的,她 很热情很失控,很象某一种邀请。 她不是放荡的女人。 因为,动作每每到了这,她就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他回吻她 。 现在的他,已经知道怎么回吻一个女人。 舌与舌纠缠着,将她揉入自己。 他扶开她时,两个人喘息声都很急促。 比较主动的她 ,喘得甚至比他还要厉害。 那不是因为男女肺活量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的燥热…… 她找朋友请教过,这种情况,只要将自己的手紧贴在他的小腹下缘,就能让男人魂魄根本无法回归本位i……如果她 再胆子大一点,再下滑一点点……刚才,他就根本不会扶正她! 他是正常男人吗? 以前她怀疑。 但是,现在她挣扎。 因为,刚才起身的时候,她确实有不小心肘到什么硬硬的东西。 他的脸涨红得太迅速,动作避得太快,所以让她不得不怀疑,那是男人的…… 应该乘胜追击! 只是,现在的她,单单和他一个亲吻,每每转深的时候,已经几乎快昏眩过去,能再冷静的继续下去? 是她老了吗?不适合演这种戏了? 这样情思昏昧的自己,她不喜欢。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弃! 决定了,今晚就勾引他,速战速决。 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连她自己都认为,这场戏,她投入的时间确实太多。 "唐恩,今晚我想留下来。"露出并不适合自己的羞涩笑容。 快要结束了!她最爱的钞票快到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和她的笑容并不吻合。 "你又不是第一天说要留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他笑了。 但是,笑容在见到她认真的神情以后,凝住。 她说的,要留下,是指?…… 他的心跳加快。 "唐恩,我不是处女,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处过男朋友。你会不会介意?"她忧虑的问。 男人其实很怕碰那张相亲认识的处女,她不知道唐恩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 大家"睡"一"睡"而已,不用他负责! 勾引他,勾引他,勾引他! 她的唇角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他沉思片刻,给出答案。 "我不介意。" 不是自己也没多干净的问题,而是真的不介意。 两个人一起最重要的是心灵的第一次,而不是外在的。 2也笑了,笑容里有如释重负,也有很多的感动,"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这一声的在一起,他听明白了。 她…… 但是,他迅速转开话题,"明天有空的话,陪我去礼品行逛逛。" "你要送礼?"她不解。 突然想到,他快升级试了。 其实升级试很简单,走走形式而已,想要考砸还真的不容易。 只是,难道他也学别人来那一套?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他的笑容变得有点窘迫,"也是时候,拜访伯父伯母了……"她动不动就在他家留宿,如果迟迟还不去拜访长辈的话,他怕她的父母会觉得他没有诚意。 刚才还甜甜的笑容,转僵。 他要去拜访她的父母?! 老实说,要变出一对伯父伯母,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每一个诈骗犯,背后都有它的组织。 形形色色的角色,每个成员扮演起来都是得心应手,只是 他会不会太认真了? 突然,她想到刚才的那封E-mail,她无意瞥见的最后那一句话。 她的心房一窒。 为了她,他真的决心斩断过去?要以为it只是说说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慌了。 "让我……考虑一下……"最后,她给出这样的答应。 即使她知道,这样的答案,对早就陷入爱河的她,很唐突,很容易引人怀疑。 吕天然,应该是欢天喜地地才对,而不是说考虑两字。 只是,她第一次开始正视一个问题。 这种欺骗,这个男人承受得起吗? "不想。"他主动握过她的手,白净、修长的五指交缠握住她的手,"我们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不能让长辈说嫌话。" 走很长的一段路? 她害怕,她害怕,她害怕! 整个人僵僵的,在他真挚、干净的笑容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快要演不下去。 那天晚上,她还是没有留下来。 她焦躁不已,整个人陷入一种恐慌中。 一个晚上,她都辗转难眠。 于是。凌晨二点,他电话里把其中一位关系比较铁的骗友从被窝里"抓"起来。 "叮当,你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有过,碰到好男人时,难免会觉得很愧疚。"骗友感慨,"我以前啊,也遇见过这样一个男人……" "后来怎样?"她没听完整个故事的过程,就焦躁的问。 他想知道结果,她只对结果感兴趣。 "后来能怎样?!我动了情,心软之下,承认自己是骗子,我是他果果派过来耍他的,结果他甩了我一个巴掌!钱没收到,我差点还被扭到公安局。"骗友摊摊手,"此后两三年,我都接不到工作,在这行,我名誉扫地。" 接不到工作?那怎么生活?!她 还有买房的梦想! 她咯哒了一下,承认有点害怕。 没有钱,她的焦躁症会爆发的很厉害。 "那,你和他……后来,他有原谅你吗?" "拜托,我真想不到你叮当也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骗友大小,笑完以后,她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叮当,我们这种人是什么人?底子能洗得干净吗?!就算别人对我们曾经有过好感,但那完全是对方喜欢上我们扮演的角色!事情一旦有揭露的那一天,那种好感可能还会存在吗?!" "叮当,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是啊,这么多年,她不是一直清醒得了解到,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感情全部都是狗屁。 "就算你告诉他一切,他能毫无芥蒂的再接受你?怎么可能!你只是给他鄙视你的机会!象他这种条件的男人,会和骗子在一起?拜托,人家喜欢上的只是'教师'!教师,你懂吗?那种高尚的职业!" 放下电话,她的心凉凉的。 有点醒了。 一切说出来以后,在不在一起,她真的不介意,但是,她能在这行失业两三年吗? 做惯了伤天害理之事的叮当,曾几何时,这么有良知? 她低低的笑。 "一个人傻笑什么?"上完夜班回家的男友,站在他面前,不解的问。 她抬眸,对他伸手,寻求温暖。 男友受宠若惊,急忙回抱她。 不对、不对、不对! 他靠在男友的胸前,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 应该是对方身上老女人的香水味太难闻。 她淡淡的推开对方,淡淡的说,"早点休息吧。" 被她若即若离搞得很不慡,觉得自己象小狗一样被赶来赶去的男友,第二千九百凌一次问:"今晚,能不能那个?" 他的回答,还是,"不行。" 26 他和普通对象不同,十年前,她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但是,那些恩惠她没有尝试过偿还? 曾经,她准备给他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是他说不要。 所以,叮当,不欠任何人,不心软! 但是为什么,心房一直闷闷的?就算成功在即,也无法喜悦? 一大早,她笑得灿烂,他笑得可恶。 "一百万,不能还价!" "什么?"对方不可思议的扬高声音。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幕后雇主。 那个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五官精致到象海报上的电影明星,可惜,他有一双叮当很不喜欢的漂亮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但也很寒,里面写满傲气,轻轻一瞥,四周的人和物仿佛都会立马变成垃圾。 此时在那双美眸的冷瞪下,她已经是垃圾中的垃圾。 但是,无所谓,他叮当天生是垃圾,天生是用来污染空气。 "我要一百万。"她再次笑得很得意,声明自己现在的价码。 她这种带点痞子一样无所谓的笑容,差点气得那个天生高贵到会全身冒寒气的女人上前揍她。 对,如果不是对方怕弄脏手,一定会揍她。 "我记得我们以前谈得不是这个价。"哇塞,声音也好冷,她快被冻坏了。 "因为我觉得我现在值这样价啊!"她摊摊手,一副自己也没办法的德行。 听说,这个女人是唐恩情人的合法妻子。 一个女人嫁给同性恋,所有的财产都被男人侵占,确实很值得同情。 但是,她怎么半毛同情心也没有?! 只觉得"呸"活该!她是男人,她绝对会揍这种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带她过来的律师助理,听不下去了,"我们可是有合同,合约精神你懂不懂?!" "哈哈,你和骗子谈合约精神?!"她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律师助理望着那张已经近似夸张的笑颜,面无表情的警告,"每行都有每行的行规,你这样任意妄为,随时这是你人生的最后一笔生意!" 她收敛住笑容,"他说要见家长,我得重新布局,那需要一笔钱。" 简直是屁话! "原来说好十万,最多我们会加你五万的预算!"一直接触到现在,对她态度不错的律师助理,此刻语气已经不善。 一个破坏行规的 yo o 骗子,一个不在乎"信用"两字的骗子,根本让人不屑和她多谈一句话。 "我男朋友欠了一百万赌债,如果你们出不起这个价码的话,抱歉,我没有心情和唐恩上c黄。"她还在惹人厌的坏下去。 其实,最近孟川疲于应付那些老女人,根本没有空去继续惹麻烦! 所以,她现在在干嘛?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恩,估计她是最近活得太轻松了,准备找点乐子! "你男朋友欠下赌债是你们的事情,这两件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律师助理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居然开出这样的天价,一个骗子就以为自己镶金的吗?! 她又笑了。 "觉得我不适合也没关系,这笔生意就当大家没有合作过!我消失好了,我保证我绝不会在那个男人面前再出现!"对,在唐恩的面前用于消失。 她朝她们挥挥手,非常干脆,抓起背包,单手反挑在肩膀上,吹吹口哨就想离开。 但是。 "等等!"还是那道冻死人的声音。 她怔住脚步。 "一百万就一百万!"一字一顿,那语气是充满鄙夷。 她石化。 "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后续费用!"表情僵着,但是她说话依然标准的无赖。 一副,真他妈后悔,价码出得不够狠的样子。 一般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这种无赖惹不得。 但是,偏偏。 "一百万、二百万、三百万都行!"偏偏有人就是不在乎钱! 她得意笑容,快挂不下了。 "几年交钱,我就当买了个妓女送他!"贵妇人的话刻薄、无礼。 她嗖的一声,转身。 见过太多场面的她,被那么多人侮rǔ过、白眼过=鄙夷过,这根本只是小儿科,不许生气! 贵妇人迅速开好支票,上前,冷冷的甩到她脸上。 "记住,马上和他上c黄!这张支票三天生效!" 言下之意,三天之内,必须搞定唐恩。 地上的支票好多好多零,有了它,她可以买到梦想的家园。 房子,她在这个城市一直奋斗,一直努力,一直不放弃的动力。 有了它结实的怀抱,有了它强力的后盾,她不必再每每被贫穷的噩梦吓醒。 但是,为什么,现在丝毫欢天喜地的心情都没有? 那很不象自己,真的不象。 叮当什么都不爱,只爱能给她安全感的梦想。 她扬扬唇,轻轻的笑。 她起身,捡起支票,弯腰的动作,甚至有点屈躬卑膝。 有什么办法,记忆力只有吃不饱的人,心跳加速就是狗屁,对她这种人的恩惠就是被穷凶极恶的反咬一口。 "如果你永无止尽贪婪下去,我会让你在这行根本混不下去!"律师助理冷冷的警告。 她好怕哦! 她堆起嬉皮笑脸,向她们得意的挥挥手里薄薄纸张,就向门口走去。 律师助理看着她今天异常的嚣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律师助理追了上去。 "哈,你还想说什么?!"她又"哈"了一笑。 "你不会想着麻雀爬上枝头变凤凰吧?!"律师助理细细观察她,果然,叮当脸上所以夸张的表情都僵住了,虽然只有一两秒而已,但是没有逃过她的法眼。 唐恩的家庭环境在普通人的眼里,相当不错,这个女骗子动心,想从此以后一劳无逸,根本不意外。 "你说什么屁话,他那样的人能看得上我?"她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笑话,拍拍手,眼泪都快飙出来。 "你最好这样想,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骗子而已!没有一个人会原谅骗子。" 她所以夸张的笑声,都停摆了。 血管里的血,突然都冻结了一般。 骗子…… 对啊,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没有一个人会原谅骗子。 "尽快和他上c黄。"律师助理再次提醒。 这一次,她再没有夸张的大笑。 "知道了。" …… 再过两天的升级试很容易,根本不用花太心思,只要保持平常状态就好。 通过这场考试,他的职位会有变动,薪水也会调整。 但是,习惯性的,他还是翻翻书。 也许是因为,这里少了一个人,他觉得太安静。 有好看的碟片,他会想着留着陪她一起看,有好吃的东西,他会想着留下和她一起分享。 也许是因为,他实在太寂寞了,让这个时候,门铃被按响。 她不是说不舒服,不来了? 本来准备,今天晚上拜访她的父母,什么连自己的爸妈也都约好同行。 母亲前所未有的兴奋,一直说要早点确定订婚、结婚的好日子。 听说,喜宴现在连下半年也早就被预订一空了。 很多事情象母亲说的一样,适合的话,就得提早安排。 但是这些事,他得先征求她的意愿。 只是,一说到见家长,就支支吾吾的她,不肯说父母喜欢什么礼品,更不肯把她的家庭地址告诉他。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但是,他不想太多疑什么。 他打开门。 但是,门口的人,完全在意料之外。 江承宇正用很冷的目光,盯凝着他。 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寒,能让人从心底发颤。 "你那封信什么意思?"一开口,就是气势凌人的质问bBS YOo。 但是,他平静以对。 "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会懂。" 江承宇锐利的神情,在他的平静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疲惫一闪而过,叹息,所有刚硬的面部线条,些许柔软了下来,"唐恩,最近我在搞和aou公司的合并案,情况很乐观,快有眉目了。"他在交代他这一两个月的行踪。 能和aou合并,一直是江承宇这几年拼搏的目标。 "恭喜。"他淡笑,真心祝福。 这种合同过程中的艰辛,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江承宇是一个对事业干劲十足的男人,他野心勃勃,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足五个小时。 "你有一个月不接我电话了,我以为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而这个在外人眼里的斗士,在他面前永远无法那么冷酷。 那天的事情? 唐恩蹙眉了几秒,才想起,他是指他犯规的事情。 "我会记住约定,不会再吻你了,所以别再闹情绪了。"江承宇不咸不淡的保证着。 这种保证,没有诚意,也没有信服力。 "我不是生气。"他淡声申明,"只是觉得,我们是时候该结束了。" 这段关系纠结了十年,也够了。 因为他的话,江承宇的目光骤得阴沉下来,"你知不知道,我一趟飞过来,我被多少人阻挡?!多少人背后说我简直是随心所欲的疯子?"他不激动,但是语气阴冷冷的。 说出来,不是让他愧疚什么,只是让他明白,他对他的重要性。 唐恩僵住。 他懂,董事会的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再强悍的人,也不能总是一意孤行,必须得得到底下的人信服。 如果真的合并在即的话,江承宇强硬回国之举,确实会在董事会引起惊涛骇浪。 "承宇,你真的不必。"他觉得头痛。 "我很忙,你亲口答应我,收回那些话,我马上走。"多年的认识,他知道唐恩只要一句保证,那么风波就不再。 但是。 "不可能。"唐恩摇头。 江承宇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果然。 他的不安,他的恐慌,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面无表情的,江承宇说着。 但是,他还是摇头。 "那个女人除了能给你生个孩子,还能给你什么?!"江承宇咆哮。 他逼近他,气势凌人,目光锐利。 而他,只用一双清澈而不畏惧的眼眸与他对持着,他缓慢的吐出两个字:"幸、福。" 幸福? 江承宇狠厉的眸一瞪。 空气里,噼里啪啦,有什么被烧焦了的味道一样。 "在你心里,我们的十年算什么?"不该问得,不该问得! 唐恩的表情,还是那么淡。 "你应该知道,那十年,代表痛苦,代表屈rǔ,代表不甘。"他 淡淡的笑,笑容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承宇,对不起,我不爱男人,也无法爱。" 对不起? 我不爱男人,也无法爱? 唐恩淡泊的态度,是如此决绝。 怒火烧掉了理智,他一拳狠狠击向墙壁,"那个女人就不会让你痛苦?不会让你屈rǔ?不会让你不甘心?" "不会,她不会。"他 的回答如此安静,如此坚定。 江承宇冷笑了。 电梯门,"咚"一声,开了,又关了。 有个女孩怔怔的站在他们身后,张口、闭口,发不出声音。 "叮当!"看到她,唐恩的目光,有片刻的尴尬、不知所措。 今天的局面,他最不想让人见到的,就是她。 "你有客人?那我先走好了。"从她的距离看过去,两个人的僵持太不对劲,她的眼神闪避,脊椎开始发麻。 是他的情人?那个男人不屑转身,不屑看她的一眼,但是单单一个冷酷的背影,就让她觉得象一条恶寒冷血的蛇,会蜿蜒爬上她的背脊。 "她不会?"江承宇看着唐恩,终于鄙夷的笑出声音。 他慢条斯理的抽出一个文件袋,"我用最快的速度,请人调查了这个和你相亲的女人,但是,却有个可笑的发现……"吕天然的照片和自由出入他家的女人,容貌根本不同。 听到这些对话,叮当的脸色,顿时发白。 就这样结束?事态的发展,太糟糕。 "够了!"但是,唐恩抽过他手上的调查文件,恼怒的扔进最近的垃圾筒,声音骤冷,"承宇,我想,我告诉过你,我的底线在哪里!" 不准找人跟他,不准找人调查他。 怒气冲天,江承宇拉扯过唐恩,不理他的惊愕,他的冷淡,他的决绝,几近粗蛮的压上他的唇,过重的力道,让人能轻易尝到空气里血丝味。 叮当,冷抽一声。 27 那个吻,紧紧的,狂霸的,不留一丝空隙,仿佛要用这个吻闷死所有人。 那一天,最后的结局。 叮当掩着唇,惶恐胆颤的逃掉,跑的时候,身后好像有毒蛇猛兽在追赶。 那种说法,好像心理根本承受不了冲击。 他可能会失去她。 他怀疑,那个交往之前的醉酒,她把他的话听进去多少? 可能,在她的心里,2 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苦笑,甚至来不及愤怒。 江承宇的得意,她的惊恐,自己的无奈。 那天,唯一的感觉就是如此。 "我不想再跑来跑去,我就在这住一晚!"江承宇越过他,直接就走进他的家门。 他的冷淡,他的拒绝,好象对江承宇根本没有杀伤力。 他僵忤在门口,那种神态,分明是拒绝。 但是,对方拒绝懂 yO o。 江承宇道,"我要借住一晚,伯父已经答应。" 爸爸答应了? 又……为什么总是这么懦弱,为什么只是丝毫不征求他的意见? 他双侧的拳头,紧拽了一下。 "她同意的话,你应该住在江海路,而不是我的房子。"江海路是他的老家。 他的声音冷冷的拒绝。 他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见江承宇目光那里一闪而过的受伤。 一个微笑噙在了江承宇的唇角,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唐恩,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以现在的市价这里的房子少说也值六七百万吧!" "是。" 他点头,起初不明他为何有此一问。 "你父母给你买的?" "是。" 他僵僵的,马上知道紧接下来的话,一定不会太好听。 他必须承认,他的工作和在美国的几年积蓄却是买不起那么大的房子。 但是,江承宇倒没说太伤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道:"既然这房子真正的大股东都不反对我住下,你有什么好抗议?!" 一句话,梗死唐恩所有的出路。 讨论结束。 江承宇象一只侵略性十足的野豹,推开一个卧室的房门,"晚上我就住这房间!" 这一间,是唐恩的房间,他的鼻子很灵敏,能轻易问到任何有唐恩气味的地方。 但是。 "随便你。"唐恩淡转身向楼上。 楼上有书房卧室有玻璃门,只要一锁门,就象两江两户一样,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江承宇深邃墨黑的瞳眸,他上楼,关门落锁。 落完锁,他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背上,居然有涔涔冷汗。 他拿起电话,想拨给叮当,但是号码才拨出三位数,他又将电话机放回了原位。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主要的是,他不在的看到这一幕的叮当,心意会不会变。 头很痛,为这一片混乱。 他扶了一下额。 迷茫、失措。 …… 一清早,他开门下楼,在楼下的更衣室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 "过来!" 坐在餐桌上的人,他的衬衣微微徜开,露出结实性格那的腹肌,他的眼睛全部都是红血丝,证明昨天晚上说的并不好。 "我赶时间。"唐恩没有走过去,他在鞋架上取下皮鞋套上。 一个借住的房客,没有权利命令他。 过去的几年,也许,他对江承宇真的太容易心软,才会纵容了他的占有欲。 "早上六点半,赶时间?"江承宇嗤笑了一声。 昨天晚上,一个楼上一个楼上,和他在一个空间里,虽然关了玻璃门,落了锁,但是,唐恩还是不安。 半夜他惊醒过好几次,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自己,总觉得承宇的气息无所不在。 他开门,正准备迈出脚步。 "陪我用早餐。"但是,身后的那道声音,又响起。 不了。 唐恩正想拒绝。 "我不想一个人。" 那道声音,隐藏着不甘愿的承认和一个人被留下的孤寂。 在权势的家庭出生的孩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从小到大,承宇一向是寂寞的。 很多人围绕他,服从着他,惧怕着他,都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真心喜欢他。 恩恩,有了你,我才不寂寞。 小时候,他一直这样说。 但是,长大了以后,承宇再也不会轻易这样言明。 他只会这样感叹。 因为承宇这也很少表露的情绪,唐恩有点不忍。 江承宇将自己一大早烤得金黄色的面包,向前推一尺的位置,冷硬的唇角漫不经心的说西式的早餐,你也该适应一下了。"就如同他的感情,他们的关系,即使唐恩如何难以下咽,也必须得适应。 原本有些许的不忍顿时消弥,唐恩改变主意,他走到厨房,从柜子上取下一直有堆蓄的泡面,泡上开水。 等待面泡开的几分钟,他的神情一直淡淡的。 两个人各裾一角。 江承宇若有所思的将手里的面包一条一条的撕下入口,此刻的他,摸不清唐恩的想法。 泡面开了。 唐恩坐到沙发上,不和任何人说话,他沉默着径自吃完自己面前的泡面,起身收拾干净,然后继续走向门口走去,准备上班。 "你什么意思?"江承宇也猛地起身,已经有按捺不住的恼怒。 唐恩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却一字一顿的问: "你还不懂吗?" 懂什么?该懂什么? 江承宇凶猛的盯凝着他的背影,然后,阴鸷的目光转向自己身前的那蓝面包。 刚才,他让唐恩习惯西式早餐,他准备把他带回美国……不管是用拖还是用扛! 但是…… 他宁可吃泡面! 如果说那个女人是中式早餐,而他是西式早餐,那么现在唐恩的答案是什么? 他宁可一个人! 江承宇额冒青筋。 唐恩是骨子里很固执的一个人。 那种固执,每次都令他恼怒、令他不安。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不轻也不重。 唐恩走了,不再等他的答案。 江承宇却开始发抖。 nEt【不是想有个了断?晚上12点,来我别墅。】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唐恩收到承宇的短信。 犹豫不过一秒。 他还是在单位待到很晚,然后直接赴约。 子夜,整间别墅在月光的笼罩下,很安静,阴沉沉的。 大门,没有关,他直接入内。 江承宇正坐在吧台上,独自饮酒,他一双黑眸像黑曜石一样酷冷、暗沉如夜,月光镶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散发着耀眼的王者光芒。 "你欠我很多。"他甚至还没有靠近,承宇不用回头,已经知道他的提早到来。 抿着唇,唐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欠承宇的是这世间唯一还不起的东西。 "记得你一年级的时候,被六年级的学生欺负的事情吗?"承宇的唇角还是抿得很紧,形成一条最冷硬的直线。 记得。 他点点头,"我被几名六年级的学生拦路敲诈,被抢走了零钱,还被他们打了一顿。"他小时候很容易被人欺负,长大了,也没有改善太多。 也许是个性太淡,并不强势的关系吧。 后来,事情闹大,这群学生都被退学了。 但是,"你知道事情怎么闹大的吗?"承宇冷冷一笑。 这…… 当时刚好暑假,他并不清楚。 唐恩摇头。 "我私下一个人单挑他们六个人。"承宇无所谓的冷笑,"当时我求我爸爸爸出面惩治那些学生,但是他说,小孩子的打打闹闹不要当太真。"说到底,就是懒得帮。 惊愕在唐恩眼眸一闪而过。 当时承宇求过他父亲?而且他不过小学二年级,去单挑人高马大的六年级干什么?而且还是六个坏学生! 他…… 唐恩忆起了那个暑假,江承宇都躲着他,偶尔有几次他去找他,也总是被别扭的拒之门外。 原来他是受了伤,而且不轻。 怪不得,后来那几个学生会被校方毫不犹豫的退学。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承宇是个疯子,但是!"江承宇霍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唐恩,低嘠的嗓子像在压制奔腾的情绪,"你知道你被人打伤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唐恩一谔,本能的退后。 接下的话,他真的自己不想听。 "心窝象被人活生生狠狠划开,会淌血一样!"但是,承宇不容他不听。 "和收到你的信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不要说! 来不及制止,唐恩最不想听的话,已经被承宇执着袒露。 "会好起来的,承宇。"无视心房的颤抖,他只能面无表情的安慰着。 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若干年后,云淡风轻了,也许还可以成为朋友。 但是,他的话,在承宇的耳里,就是一个笑话。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身边就跟着唐恩,唐恩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不自在,他就会暴躁,别人敢伤害唐恩分毫,杀人放火他都在所不惜这样的感情,会好起来?会治愈。 "唐恩,除了你……"江承宇伸出手,想碰触唐恩的脸颊,却被他淡淡避开。 "还会有别人!"唐恩暗示。 还会有别人,总有一个人和他相同的圈内人会替代他。 "不!除了你,没有别人!" 但是,唇角很固执。 他正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除了你,我没碰过别人!"第一次放下尊严,他承认自己的失败,"我碰不了,也不想碰,我更怕我碰了以后,你会离我更远……" 唐恩一震。 在美国的时候,每次他想发生那种关系,他都抗拒的厉害,有一次两个人差点打起来,承宇失去耐心,暴戾的朝他吼:"你以为我没有你就不行!我告诉,唐恩,我现在就去找一大打愿意陪我上c黄的男人!" 那句话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承宇不再强上他的c黄,也总是早出晚归。 他知道,承宇其实是个欲望很强的男人,他很容易就能找到条件相当好的其他情人。 特别是在美国这样的环境。 他从来不觉得,他会是开玩笑。 甚至此后,更长的一段日子,他甚至会怕承宇感染到艾滋。 但是,他却说,他只有他一个人。 从始至终。 唐恩沉默了。 "还是想走?"江承宇身体亲昵的紧贴着他,狂霸的目光盯凝着他,一刻也不离开他面部一丝一毫的表情。 唐恩低眸,许久许久才艰难的蹦出三个字: "对、不、起。" 说出对不起的同时,他的身体也退离一步。 一切,该结束了。 江承宇还是一动不动的盯凝着他,但是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颓然。 空气象琴弦,紧绷着,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崩断。 最后,江承宇别开了眼。 "留下过最后一夜吧……然后,我放你走……"他缓慢的闭上眼睛,好像不想让痛苦凝聚。 "我、不……" 我,不行。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承宇睁开眼睛,黑幽幽的眸底藏着情路执着过的伤痕。 莫名的,唐恩的心房一窒。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江承宇将一个酒杯放在他的掌心,"喝了这杯酒,我在二楼左面第三个房间等你。" 搁下酒,头也不回,江承宇不让唐恩看到他的情绪。 望着自己手上的那杯酒,迟疑了数分钟以后, 唐恩终于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红色的液体,一入喉,麻麻、热热的感觉,就窜上身体。 果然。 唐恩苦笑。 果然,那杯酒里,有药。 他将杯子放在一旁。 好吧,就这样吧,给承宇一夜,来自药物,心甘情愿的一夜。 把所有的一切,在今晚了断。 他慢慢的步上楼梯。 一步、一步,每一次迈进,都听到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承宇的药,下得很恰到好处,不轻不重,被控制着他,心跳越来越失律,身体越来越燥热。 向左拐。 第三个房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 j oo 推开房门。 整个房间,黑黑的,他正想开灯,一道黑影已经扑倒了他。 "啪"的一声,房门自动反锁了。 当他被"热烈"扑倒的那一瞬间,唐恩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气味不同,体重不同,身体的结构更不同。 对方在他身上娇喘着,挣扎着,饥渴着。 对方的唇快要印上他的唇的时候,他急忙避开。 一切脱离原本即定的轨道。 就着朦胧的月光,他看清楚趴在他身上的女人。 果然。 是姜瑜心。 他的身体还是很烫,需要被什么解救一样的烫,但是,心房,瞬间就象掉入了寒窟一样。 寒不见底。 承宇,出卖了他!…… 难道这就是承宇要的? 一丝勇无止尽的痛苦,让他苦涩的闭上眼睛。 "死变态,你走开!" 脸上都是一滴一滴的水珠。 那些水珠不是来自他。 他第一次看见姜瑜心哭,那个骄傲到近似无礼的女人,却再也无法维系住她的傲慢。 她一边厌恶的嚷着让他走开,一边又情难自禁将自己火烧火僚一般的身体往他身上挨。 彼此,都是彼此身体的解药。 看得出来,江承宇给她上了很重很重的药量。 在药物的控制下,他和姜瑜心很快就会,如同火与火碰撞在了一起。 他全身燎烧,完全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种情动根本不是发自内心。 他喘着气,闭着眼睛,一次一次努力把自己的心情放平,不让药物在身体里乱窜,把他控制。 他将姜瑜心推开。 他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墙壁,企图靠那些许冰凉的力量,清醒过来。 但是,不行。 他甚至不敢吼,不敢多喘一口气。 不行,他不能让血液循环剧烈! 显然,姜瑜心并没有他这么强的意志。 也许该说,姜瑜心并没有他那么幸运,她身上的药物,不是一点点而已。 姜瑜心 又将他扑倒,红唇在他的脖子上乱啃一气。 那种啃法,不是象叮当那种调皮,那种情动,而是完全象狮子一样掠夺性的啃法。 突然,他忆起十八岁的那一夜。 他也是被下了药物,江承宇也是如此渴望的…… 以前是男人,现在是女人?唐恩的人生,就悲惨到丝毫不由自己选择?! 他上衣的纽扣几乎快被解尽,纤细却如火炭一样灼热的手臂在他胸膛里乱窜着,点火着。 因为这些碰触,快要作呕的感觉,却上喉间。 但是,他却不能动。 因为擅自妄动,下一秒,不是挣脱,而是沦陷。 "我是你口中的死变态。"一字一顿,他平静的说着。 果然,那个 意乱情迷到把他当成解药的女人,整个人怔了一下。 但是,清醒好象只有一秒而已。 姜瑜心又朝他贴近。 或者该说,她的手,已经急迫的快要探向他的双腿间。 从喝下那杯酒开始,他的某个部位,已经一直早是"昂然站立"的姿态。 "我是你口中的死变态。"他抓住姜瑜心的手,将声音稍微扬高些许。 痛苦的认知。 冰和火两种矛盾,在他胸口碰撞。 被个bB S 男人宠着爱着的他,就是个变态。 这回,他的声音终于拉回对方一点点理智。 姜瑜心娇喘着,倔强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掉,她的脸颊一片异常艳丽的风景,她全身痛苦到居然只能靠死死掐住自己,才能不再次扑向他。 见她已经有点平静下来,他一口一口呼吸着,站起来与她拉开安全距离。 姜瑜心跌跌撞撞奔向衣橱,慌乱的将整个抽屉都拉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举起抽屉里的一把剪刀。 只有这个办法了! 通过疼痛,抑制住药物。 "不用这么麻烦!" 他制止。 这样伤害自己,根本不是办法。 他快速的cao起卧室里唯一一张矮凳,朝阳台上的落地窗砸去。 "哗啦" "啪啦" 这样剧烈的动作,让唐恩的血液循环更加加速,药物腾腾烧向他的全身。 他眼里都是火焰,他快被烧死了! 玻璃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声音。 听到异动,走廊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 江承宇一直在隔壁。 此时,音乐刚好走到最激烈的节奏。 象千军万马在奔腾、狂嚣。 象呆板对命运服输,不对命运妥协! 他阴鸷的将自己笼罩在阴影里。 他是,亲手送最爱的人…… 因为,他要的是一生,而不是一夜! 不能嫉妒,不能嫉妒,绝不能! 今夜以后,唐恩就会知道,女人没什么了不起,和女人(做)爱一样会恶心,一样会索然无味。 这样,他就会留下来。 永远,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咬紧牙关,双侧的拳头,紧得已经泛白。 音乐的奔腾,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听到,待会儿隔壁房间,那令他会抓疯的男女(呻)吟声。 他怕自己不能忍受,怕自己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原来,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能忍,是错误。 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等那个女人生下唐恩的孩子以后,他就宰了她! "啪"的一声,他用遥控关掉音乐。 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能再听下去。 唐恩总是说他唳气,总是说他暴躁,但是只要唐恩喜欢,他会改。 安静就安静着吧,有那些声音就那些声音吧,唐恩就象他自己身体里的某一个部位一样,无论他做错什么,无论他如何对待自己,不用原谅与否,只要接纳。 但是,他听到了隔壁玻璃碎地的声音。 腾得睁开眼睛,心底莫名的漫过一丝惊慌。 一股不详的预兆。 就酸被他下了药,但是隔壁的男女,不应该如此激烈。 江承宇奔了出去,当机立断,马上开锁。 门一推开,那个女人 拼命想闯出去。 他毫无怜香惜玉,狠辣的一个巴掌重重的挥过去。 别挡他的路! 然后,他听到一声巨响。 那声巨响,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摔倒。 而是唐恩跳了下去。 就这样,沉着、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 该死,这里是二楼! "不要!"他大吼。 肝胆、惧裂。 不要、不要、不要! 恐惧瞬间就折磨着他,摧残着他,几乎快要逼疯他。 唐恩出事的话,他也活不下去了! 同样,没有丝毫考虑。 或者该说根本失去理智。 唐恩跳下的位置,他也跃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 他掉入了别墅的游泳池。 幸好幸好! 手脚利落的跃动,他在水池里找了一圈,然后浮了上来。 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唐恩,他在用很冷很冷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江承宇却觉得塌心了。 "还好吧 ?"游泳池里,对着唐恩冷漠的目光,他甚至笑出声音。 那种笑,很慡朗,拨开云雾的慡朗。 但是唐恩转身,不理他,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就想爬上岸。 "唐恩!"他扣住他的手腕。 "走开!"唐恩呵斥他,语气充满厌恶。 但是,他不怕,因为,他庆幸。 转过他,江承宇同样用那有一日的狂霸、不留一丝空隙的方式,激吻着他。 抗拒,甚至不到一秒。 唐恩马上回吻他。 甚至比他还要激动。 游泳池里,舌与舌激烈的纠结着,彼此狂吻着,身体热烈的贴在一起,温度足以让冰冷的池水也沸腾。 唐恩很难受,这种热情,就是解脱。 承宇知道,这都是他种的因。 所以,这个果,他自己承受。 他喘着气,眸底写满能烧毁一切的欲望,"恩恩,我抱你去房间先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怕他感冒了幸好,恩恩没有和那个女人…… 明明一切都是他主导,但是现在狂喜着的人,也是他。 该死!现在此时此刻,不是洗澡换衣服,而是他很想对恩恩就地正法。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做出这样的行为,明天以后,恩恩不会再见他。 恩恩从来就是个很保守的男人。 但是,他现在的双唇被恩恩吻得红肿,他的恩恩,眼神昏胧,哪还有半点保守的样子?! 他笑了。 噙在他嘴边的笑,继续延长。 "恩恩,我会对你好……" 自很早之前,唐恩就再也不许他喊他恩恩。 他知道,唐恩在疏远他。 所以,恩恩,恩恩,恩恩,今晚亲热的时候,他要喊个彻底。 明天天亮以后,他再听话的喊回他唐恩。 "是不是很难受?"他心疼的抚着唐恩满目的红潮。 都是他的错。 明明池水那么冰,但是恩恩的温度却灼人的厉害。 唐恩抿着唇,就是不回答他。 那个固执,那个冷漠,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疯狂的爱。 "恩恩,今晚我让你坐在上面。"他还在笑,承诺,"随你怎么折腾,我不会叫痛。" 别人都说,那个世界里,"攻"与"受",早就是注定好的。 但是,如果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攻"与"受"的区别。 全世界,只有唐恩一个人可以。 但是,显然,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了。 "滚开!" 他被人重重又推回了水池。 等呛了好几口池水,等他再冒出头时,只看到唐恩的背影。 决绝的背影。 被药物控制着的唐恩,是如此的不舒服,但是 他还是不要他。 突然,江承宇终于感觉到池水的冰度。 客户问她,搞定唐恩没有? 她回答,是。 于是,她拿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给他们。 她和唐恩的拥吻,她挑逗下的唐恩,还有,唐恩在脸红。 那些照片,她看着回发呆。 结果,客户却大发雷霆。 也对,如果她是客户的话,一百万换这些白痴照片,她也会想砍人。 叮当,拜托,有点职业道德,别让大家为难。 为难?她为难谁了?! 介绍人为难,带她出道的师傅为难,这个圈子为难,她的朋友们更很为难。 她这样的行径很差劲,让所有人为难。 包括那些原本对她心生嫉妒的同行,都生怕她rǔ没了这个圈子。 当初这个案件,报酬丰厚,她可是抢破头才抢过来。 但是,千算万算算不到,她要害的人居然会是他。 签了和约,收了别人一百万,但是一直拖延的行为,已经是骗子中最令人鄙夷的无赖。 这几年,她靠什么撑着?一切,都靠自己! 她不相信别人,即使交往了八年的男友,她也时刻提防着。 除了自 Ne T己,她谁也不相信,所以,现在她连自己都要丢弃?! 不! 她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 她知道,让她放弃自己,这不可能。 回到餐餐没有着落的过去,而且照样得接受唐恩鄙夷的目光,甚至还换得"活该"两个字。 她何苦? 一饭之恩,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前程。 但是,为什么,她他的心,心情就是烦躁、烦躁、烦躁。 "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紧张的抓紧背包。 出来的人,真的是唐恩! 现在已经12点多,守了很久的她,差点以为他不会回家了。 紧张紧张紧张。 那天,她就这样跑了,不知道他会怎样想她?那天,她自己的行为也不受控制,就是很怕。 怕那个背影象蛇一样的男人,更怕唐恩脸上那带点淡漠却脆弱的表情,更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可能更怕尴尬吧?!怕以后的不知所对吧! 可是,她和唐恩可能还会有以后吗?! 真是天大笑话。 "唐恩!"窜到他面前,她对他露齿微笑。 唐恩最喜欢这样阳光的笑容,只要露出梨涡,笑得和那个安子茗一模一样就可以了。 但是,他却没有象过去一样,对她微微笑,对她说:"叮当,你好。" 他只是踉跄了一下。 "唐……恩……"她这才注意到,他全身湿漉漉的,脸色很苍白,就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怎么了?被人打劫了?被人推下湖? "你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冷不冷?"她连声追问,情急之下,居然脱下自己的外套,急忙罩在他身上。 可恶,已经四月了,她身上不再带围巾了! 幸好她的目测结果,他并没有什么表皮伤痕,她急忙想用手搓热他。 她的手却刚一碰到他的手臂,唐恩马上象触电般,急速闪躲。 但是,就是那轻微的一碰,她已经触摸到他的肌肤相当烫人。 温度可疑到象在发高烧。 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对劲,整个眼瞳没有焦距。 这种恍惚,她见过很多,酒吧里K了粉的人,通常都是这种怪怪的眼神。 今天的他,太不对劲了。 但是,又哪不对劲?他明明不象酒吧里的男人一样,吃了药就乱叫乱吼乱跳,他还是乖乖的,甚至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 擦擦他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水珠还是冷汗,他的头发脖子甚至全部是湿的。 叮当很担心就算现在没有病,明天他也会生病。 唐恩又躲开了她的指尖,不让她碰触他。 她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今天唐恩没对她笑,那种总是温温的、干净、清澈的微笑。而且,他回到家,却不知道怎么进门,行为很迟钝,好象把自己锁在自己的空间了,谁也不认识了一样。 "唐恩,我是丁丁。"他从来没有喊过她丁丁,即使她卢他很久。这两个字好象就和"达令""亲爱的"程度一样,他扬扬唇,总是无法亲密的喊出口。 他是一个很腼腆的男人。 她知道,他以后会这样喊她。 等他们再熟一点,等他们结婚以后。 但是,她同样知道,她等不到这一天。 这一次,他听到她的声音了,抬眸,终于认清楚她,然后发出声音:"叮当,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那种声音,明明很淡,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却令她心房酸酸的。 "但是,怎么办?……今天我很糟糕……你能不能先回去?"说完这句话,他象生病了一样,深喘了一大口气。 现在,他这模样,让她回去? 她怔怔的。 "我头很痛,没办法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叫车吧。"他的语气淡淡的,象是拒绝。 但是,她却有种直觉,他在闪避什么。 唐恩一向是很有风度和体贴的男人,从交往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让她独自回家。 他朝口袋里摸钥匙,摸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然后,他的动作有点烦躁起来。 她想帮他,手还没有碰到他的口袋。 "你快走!"他的语气也有点恶声起来。 "bb sj oo 唐恩……"她已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她不能走。 她的手刚搭上他的肩膀,他又象触电了一样,急急忙忙闪开。 然后,他的喘气,又粗重了几下。 真的很不对劲。 "唐恩,我又看鬼片了,我很害怕。"于是,她试探,"晚上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们一起睡,可以?" 果然,他马上说,"不行!" 然后,他找到了钥匙,急急忙忙就想把她关在门外。 呃,他的态度真的很象拒绝。 连她都要怀疑了。 快要关上门时,他看到她空白的表情。 一窒。 他并不想今日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叮当,我只是不舒服,我明天再找你,行吗?"那种声音又不象拒绝,更象哀求。 求她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脚迈了进来,阻止他关门。 "我怕鬼,一个人不敢回家。"她斩钉截铁。 现在,他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送她回家。 "今天晚上,我可能比鬼更可怕。"他苦笑,暗示她。 "我不怕,唐恩,我不怕!"她摇头,比他更坚定。 一鼓作气,她已经推门进去。 她告诉自己,这种行为不是担心他,只是乘他病,要他命。 今天晚上,唐恩很显然就是磕了药。 一切,就象天助她一般。 她没有道理,也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她挤了进来,正视他,然后有个意外的发现。 唐恩的眼眸里有一团火,一团在燃烧的火。 磕药是这样的吗?他……到底怎么了? "你去二楼睡,把门锁起来!"见她坚持,唐恩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后匆匆的扔下她,一个人进入浴室。 他低着头,用迟钝的手指,把衣扣解开,脱掉几乎被汗浸湿的衣服和裤子,然后扭开冷水的开关。他必须需要很多冷水,让自己冷静。 被留下一个人的她,一脸的不解。 他……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有种错觉,唐恩看她的那一眼,很复杂,好象……很想对她那个…… 那个……男友硬逼起来,她就会踹人的那个…… 听说,第一次的话,男人将那个东西放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女人会痛得惨叫。 听说,有些小姐接客,因为客人动粗,她们事后会被送到医院,下面都要去fèng好几针。 所以,那种事情代表粗暴,想想,就觉得恐怖。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步入他的卧室。 按照雇主的约定,她脱鞋利落的爬上唐恩的c黄,将针孔摄像头装在吊灯上。 然后,几秒的时间不到,她看到无线电启动的信号一闪一闪,然后结束。 耐心的,她等待着,等待那条笨鱼慢慢的游向自己。 等了许久。 听着浴室里,"哗啦、哗啦"没完没了的水声。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他想干嘛? 不要命了? 明明她不急,却还是敲他的浴门,更是情急之下,居然推了进来。 唐恩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表情有丝难熬。 他整个人一丝不挂的站在淋浴头下面,居然没有发现,她闯了进来。 她咽咽喉咙。 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就是看到了他的那个东西。 整个坚韧、嚣挺的昂立着,让她怎么去 忽略? 所以,唐恩被人下得是那种下流的药? 她应该出去,应该马上出去! 但是,她却注意到,打在他身上的水,丝毫没有热气,整个浴室寒到冻人。 他在洗冷水澡? 是不是疯了?虽然现在已经四月,但是任他再 这样淋下去,明天他起得了c黄,她就跟他姓唐! 抽过一条浴巾,她快步上前,利落的关掉水龙头开关,怕他冻着,急忙用浴巾包住他的肩膀。 但是,她马上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这个角度,她能把他的下身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下面,反而因为工作的关系,这种东西对她并不陌生,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包括男朋友。 男人的下身,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很脏。 黑不拉叽的,弯弯的一大条,象驮油腻腻的肥肠。 但是,唐恩的"东西"很干净,被柔软的毛发包围着,它的颜色是红润的,丝毫没有暗沉,更没有任何多余的皮ròu包裹着。 很好看。 她不禁,全身一颤。 脸,居然有点红红的。 他迟钝了一下,但是,还是马上用毛巾围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他看了她几秒,终于低下头,去吻她。 没有了冷水,身体很快又热了起来。 他的吻里,充满挣扎,想要推开她,又情不自禁拥抱她。 今晚,是最好的时机,明天以后,唐恩的世界里 ,不会再有小叮当这个骗子。 环住他的脖子,她也深深的去回吻他。 他下身围着的那条浴巾掉了下来,袒露出药物控制下,那活活憋屈了一晚的欲望。 "不行,你快点上楼!"他挣扎。 但是,她的唇却跟了上来,再次吻住他,舌再次纠结住他。 他崩溃了。 抱住叮当,唐恩向卧室走去。 很好,他上当了。 唐恩的一丝不挂,都被拍摄了进去。 莫名的,叮当的眼角有了一颗斗大的眼泪。 那个律师答应过她,除了他本人,这部录象带和随机抓拍的照片,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那个律师是安子茗的丈夫,她躲在暗处亲眼见过,对方有多疼爱自己的妻子。所以,他不会伤害妻子的朋友,对吗? 她知道,这种天真,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是,她有她的生活,她有她的任务。 唐恩把她放在c黄上,动上开始解她的衣服,双手很笨拙很笨拙。 "叮当……你、你……愿意吗?"把她的衣服都解开了,他才想起来,带点结巴的问。 很紧张。 很紧张。 失律的,是他的心跳声。 她挪一下位置,那个位置,刚好拍不到她的脸,而她的身体,刚好被他挡着。 "我愿意。"她微微一笑。 鼻子,又莫名其妙在发酸。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 但是,她的鼻子很酸。 唐恩微微朝她逼进,但是,却又矛盾的将自己移开。 "不可以!"体内,又被一股理智占领。 不可以就这样占有她。 她是他想携手一生的人,不可以发生的这么糙率。 但是,身体,真的很热。 他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 刚才坐在出租车里回来的时候,他甚至燥热到有个傻念头,随便找个人好了。 但是,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为什么不可以?",带着诱惑的问。 然后,从后面抱住他。 "我……"很脏。 今晚,他差一点就和姜瑜心那个,甚至江承宇在游池做出提议的时候,他是有感觉的。 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很脏。 "那天,你应该看到我们了?"他轻声问。 她怔住了,下意识看看天花板。 "我是他的情人。"对她承认,他真的很艰难。 "别说了。"她僵硬的笑。 但是。 "叮当,我不知道交往的前一夜,你听进去多少。但是,那天你没有看错,我和一个男人维持不正当的关系,长达十年。"很多事情,他不想骗她。 "别说……"拜托,有摄像头而且有音频功能。 "不!我想和你说清楚。"每一件事,他都要和她说清楚,这样,她才能正确考虑,要不要后悔,要不要现在走开。 他从两个人小时候说起,然后再说起他的父亲。 小时候,他和承宇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他们什么事都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分开,就连睡觉,不是他睡在承宇旁边,就是承宇在他房里过夜。 他以为,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死党,就是形容他们。 但是,后来,有一年,有一次,他去找承宇补习。 "恩恩,我给你看样东西。"承宇把他带到他父亲的房间里,然后两个人一起藏在柜子里。 他懵懵懂懂的,基本承宇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好。 有人开门,有人关门,有人脱衣服的声音。 于是,承宇拉开一条fèng给他看。 他的眼睛睁大,再睁大。 他看到两条光溜溜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扭曲,被压着的那个人,痛苦的呻吟着,求饶着。 他呆住了。 因为,那个"痛苦"着的人,是他的父亲。 在他心里,尊敬无比的父亲。 那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基本的有些事情,还是能懂。 "恩恩,我们要不要也学学他们?"承宇凑过来,在他耳边问,他的表情,好象准备带他做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他吓得从衣橱里滚了出来。 那次以后,他和父亲都离开了大院子。 …… "别说了,唐恩。"叮当还在制止他。 但是,他淡淡摇头。 一点一点揭开自己的伤疤。 "我一直声援承宇,但是,他还是会一直找过来,不过我们都还算相安无事,他再也没有提过那个提议。我疏于提防,天真的以为,那时候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好奇的话而已……直到18岁那年,那一天…… 他说到自己被药物控制到全身无力,被江承宇得逞,然后再说到母亲需要换肾时,她再次伸手拉下他的脖子,重重的吻上他,制止住他接下来所有的话。 不要说了……那十年,她不想听。 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她的心,也跟着很痛很痛。 他怔了一下,被她带着,又身子重新向大c黄,俯了下来。 他逼进、退开、再逼进、再退开,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直到崩溃。 不光是身体,还有情感。 他告诉了她这些,但是,她居然不会象姜瑜心一样,骂他是变态,而是用那种很疼惜的眼神看着她。 他埋下头,笨拙、青涩的在她的rǔ沟的位置乱窜,眼眶有点潮湿。 她很暖,身体真的很暖。 但是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 特别因为药物,因为感动,他现在脑子很混乱,整个人很迟钝。 只是,在她胸部位置乱窜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好象窒息、快要中暑的夏日,吃了一杯冰淇淋那么舒畅。 看出自己能令他舒服,她挣扎着。 不安全,这样真不安全。 她伸出手,解开了自己内衣的后扣。 他马上跟着本能,埋了进来,含住她粉色的蕾心。 她颤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陌生,明明他一点技巧也没有,只会笨笨轻轻吸吮,但是为什么却象电流一样,苏麻的电上她的全身。 她盯着天花板,让自己放空。 他一直在吸吮着她,从左面到右面。 笨死了! 她又觉得自己眼睛红红的,她急忙闭上,不让他看出情绪。 但是,就是那闭上眼睛,那脑袋的一片空白,她的腿被轻轻分开,一股尖锐的疼痛,漫天席来。 她大吃一惊,她太低估男人了,这种事,不用学,不用较,跟着本能就可以。 唐恩居然进去了,虽然才一点点。 出去!好痛! 她痛得眼泪直飙。 今晚她太恍惚,太失策,居然被他…… 这本生意,她赔大了! 该死的摄像头! 这时候,她居然不是急着推他出去,而只是注意到这点。 她艰难的挪动了一下,位置一动,他又进去一点,她痛得眼泪又狂飙。 "痛!痛!痛!"她不想这么丢脸,但是真的很痛。 她痛得眼泪又纷纷掉落。 唐恩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再前进。 她是处女。 即使再单纯如他,也知道自己碰了什么。 没有一个女人会在有经历以后,还痛成这样。 而且,进来的整个过程,她太紧,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为什么骗他? 现在,他没有时间问。 他应该把握住机会,跟着欲望冲进去,冲破她最后一层阻碍,她就不会那么痛了。 但是,看到她痛成那样。 他不忍。 不管身体狂嚣的抗议,他退出来一点,"啪"的一声,先熄了上面的吊灯。 他已经看出她的不自在。 还有,她现在真的很痛,好象痛到想砍人!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唐恩。"黑暗里,她喊他。 想和他商量,可不可以不要做? "恩。"他应了一声。 别这么喊他,他难受。 她的声音太美,他情不自禁,身体又向前挪移了一点点。 她痛得又咧齿。 痛痛痛。 她痛到惨无人道,痛到忍无可忍。 但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在此时放弃,更何况唐恩药力未散。 怕她会痛晕过去,他尽力忍耐着,又冲进一点点,有点触到那层膜了…… "啊……"她痛得声音已经在颤抖。 她能感觉到他很温柔,但是,真的,她被人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过,这种感觉好象活生生被人撕开一样。 "唐恩,不要……" 泪眼里,黑暗里,她痛得摸向他的脸颊,他的耳垂。 "砰" 房间里,没有声音了。 然后,一分钟后。 传来她熟稔的嘤咛声。 清晨,潋光进窗,爬进屋里,洒在c黄塌。 唐恩的生理时钟一向准时,七点,他已经醒过来。 只是见到臂弯上的她,眉睫下那层淡淡的阴影,他马上僵着身子,不敢随便乱动,生怕会吵醒她。 昨晚,一定够她受得吧…… 对昨晚的记忆,他有点混乱,清晰只停留在刚进入她身体时那种紧窒感一刻,然后接B BS yo O着?片刻混乱……他们好象很……放得开…… 也许是药物的关系,他太混乱了。 他的头很痛,下面却居然坚挺着,一点餍足的感觉也没有。 八点三十分。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又停。 应该是单位的同事见他迟到,打电话过来询问要不要帮他签到。 他向c黄头边的电话,伸了一下僵到发麻的手臂。 他该打个电话到单位请假。 但是,压着他手臂的她,因为他的动作,在他怀里不舒服的拧眉,发出不安的嘤咛。 他收回手臂,用手温柔的拍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果然,在他怀里的女人,舒眉,又沉沉睡去。 他不再乱动,看着她,唇角微微的上扬,掌依然轻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很缓慢,很轻柔。 …… 好舒服。 好象有一双温柔的手,在她的背部来回轻微安抚,而她,从来没有在谁身上得到过这种怜惜、疼爱。 就象做梦一样,不,她现在就是在做着梦。 她梦见,和一个男人一起包饺子,然后他们窝在一起,一起过年一起度过寒冬,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一起睡觉,他们一起逛街,他们一起欢笑,他们一起每一天的每 一分、每一秒。 然后,这个男人也会用那么温柔的手,抚摩着她。 但是,她叹气。 因为,这只是梦而已。 淡淡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侵入她的心废。 她睡饱了,睁开眼睛。 她的喉咙有点痛,不是因为后来的"激情",而是他刚刚进入她时,她痛到惨叫,些许伤了喉间。 窗台上, 一朵含苞小花,白嫩的,蕊黄带蜜的,无声绽放。 那花,是她种在他的窗台。 她枕在一个舒服的怀抱里,她侧过身,再次抬首。 而身边的他,呼吸沉稳,似已经等着她太久,也一同再次沉沉睡去。 其实,天还没亮时,她就应该离开。 任务,已经完成了。 但是,她却将自己枕在他的臂弯,享受这刻的宁静,假装还有未来。 是最后一次,贪恋了他的怀抱…… 她轻微动了一下。 覆在她全裸背上的手,马上温柔的上下抚着她。 这种抚摩,不带着任何情色。 暖了她的心,酸了她的鼻。 听到她的呼吸有点变化,唐恩马上睁开眼睛。 "醒了?"他对她尽量挤出最自然的微笑。 她看了一下身后的闹钟,怔怔的问,"十二点了……你不用去上班?" 今天不是双休日。 唐恩浅笑了一下,反而问: "你早上有没有课?" 他没有告诉她,他的全勤奖泡汤了。 怔了几秒,她才想起来,她是英语教师吕天然,"没有课。" "那就好。"早上,他还很犹豫,生怕误了她的课,时时竖着耳朵,怕错过她的手机铃声。 幸好,没有推醒她。 "我下午还有升级告诉,得过去一下。"他帮她安排,"你留在这里休息,我下午考完了 回来,带你去吃饭。" 听出了他的细心和体贴,她的脸部肌ròu发僵,很困难才能挤动唇角,"不了,我想先回家。" 说完,她掀开被子。 但是,才呆了一秒,她马上匆匆盖上被子。 被子下的他们,都一丝不挂。 而他的某个部位,还很敏感。 他的脸,爆红。 "只……只是早上生理、生理反应……"他的表情顿时不自然的解释着。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和她那个,但是身体从醒过来到现在,一直是这种反应?而且,身体隐隐还有点热量。 难道,承宇昨天对他下的药真的有这么重? "你转一下身,我去拿条内裤,顺便把衣服拿给你。"他窘迫道。 她急忙背过身,感觉从颊边从来没有过的热度。 他匆匆穿好内裤,然后把昨晚被他仍下c黄的衣服,叠好,交还给她。 "我……"她转过身,正好看到他在穿衬衣。 他不自然的挡了一下。 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他的下面依然如帐篷一样的支撑。 很……难受吧…… 她情不自禁望了望天花板,那个洞眼黑黑的。 一切,结束了。Y o O 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连他都能感觉到了她的奇怪。 唐恩没有急着穿裤子了,他反而走近她,摸摸她的头发:"怎么了?还很痛?"意有所指。 她怔怔的望着他。 "一点点。"昨天被他撑开的地方,确实还有一点酸痛。 "再休息几分钟。"他又帮她拉高一下被子。 其实,很想留她下来。 但是,她坚持要回去,他只能尊重。 "唐恩,你……是不是还很难受?"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果然,他的脸色浮上红色。 她挣扎了一下,好象下了很大决心。 她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粉藕,环住他,觉得自己勇气可嘉,"你如果还要,我……就给……" 衣服脱来脱去麻烦,她先不穿了。 但是,他却匆匆急忙帮她套上衣服,"不行……昨天晚上,你……痛得很厉害。"可以说,是惨厉吧,能发出那种失控的叫声,可想可知,她有多痛。 虽然后来 ,好象她又没有这么痛…… 但是,总之,他不能再乱来。 他不要。 是他自己说不要的。 很怕痛的她稍稍安了心,在被窝里慢吞吞的穿好衣服,爬下c黄,嗫嚅,"那……我走了……" 再见。 "等等,我送你回家!"他拉住她,沉稳要求,"但是,你等我十分钟。" 她抬眸,正想问为什么,他已经松开她,步入浴室。 浴室里,又传来哗哗的水声。 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穿好衣服再出来时,身上的温度降了很多。 后知后觉,她才察觉到,他刚才是又进去洗冷水澡了。 "走吧,我可以了。"他朝她微微笑。 那种笑容里,有太多能令人安定的温暖。 她别开眼,不敢去看他。 "走吧……丁、丁……"他环过她的肩头,送她回家。 她大震,目不转睛得看着他。 胸中的心跳,是如此大声,跳得那般用力。 连她都能轻易感觉到,那飘散在空中的信任、亲密、以及努力。 "我们先去吃中饭?" "……好……" 她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却还是呆呆的被他送上车,在她"家"的附近,他找到一间餐厅。 他点了很多菜,每一样都是她喜爱的。 安静的用餐,他总是静谧的模样,刻入她的心房,他微扬的唇,让她被生活冷硬的心,慢慢软化下来。 这样的叮当,能令他幸福。 如果,她是,那该多好? 她异常的沉默,直到,他再次唤她。 "啊,你说什么?"你收回心神。 他的脸色,更不自然,但是,他还是慎重的放下筷子,用很慎重的神情说,"晚上我要去你家,拜访伯父伯母……"两个人都已经发生亲密关系了,再不去拜访长辈的话,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怔怔。 "我会和我父母一起去……" 他,他…… 不用多说,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准备去提亲。 "我……我安排……" 她的喉间倏然紧缩着,心跳也跟着渐缓,虽脸上的微笑不变,但是,已能觉得微微疼痛。 得到答案,他的唇角又微扬。 "下午,记得,要考试。" "恩。"他点头。 "一定要……考好点……"她再次交代。 如果过了这次升级考试,他也能算干部级别了。 "恩。"他又是微笑。 安谧的样子,很象一个听话的孩子。 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那……再见……" 心房,又微微疼痛。 "晚上见。" 他看了一下手表,考试时间快到了。 "好好休息,我晚上去找你。" 他起身。 "再见。"她微微笑,又道再见。 "再见。" 他拿好车钥匙,对她挥手。 快到考场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 陌生的手机号码。 "您好……"才刚一接起来,他的笑容就僵住。 电话里,有奇怪的对话声音,是昨天晚上,他和叮当的对话。 他找了一个地方停下车,冷汗一点一滴冒出额头。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在对叮当讲故事。 关于唐恩的故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会被人录音,牵涉太多太光,如果这些传出去,不光毁了自己,还有江家及他父亲。 他信任叮当,才会告诉叮当这些。 这些事情,他甚至对安子茗也绝口不提。 他冷静的挂掉电话。 他知道,对方会再打过来。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必须找人求救和商量对策。 但是,他唯一能求救和商量的对象,恰恰是他不想再牵扯的人。 会不会是承宇搞得鬼?但是,这个想法才一秒,已经被他否决掉。 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而恰恰,无论做过什么,他潜意识里信任承宇。 悦耳铃声一响,是彩信。 他屏息,点开。 "砰、砰、砰"他的心跳,很缓慢。 然后,果然,他看到了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照片里,他全裸,而庆幸的是,他的身体挡着叮当,没有让她曝光。 手机铃声,又响起,他接起电话。 "你哪位?" 隐隐的,他已经知道些什么。 "梁梓析。" 果然。 "梁律师,你要什么?"N ET 为什么,他会被人拍摄?显然,家里某个位置被安装了摄像头。 是茗茗帮着丈夫陷害他?搬家那天,她去参观过他的房间。 心房一窒。 "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自己的。"梁梓析的声音沉稳、干练。 就是这样一个坚韧的男人,才会被承宇派人打断腿后,还继续追查案件。 只是,这样卑鄙,对他有什么好处?纯粹只是为了打响名号?不,梁梓析三个金字招牌,已经够响了。 他不懂梁梓析的动机,也没有兴趣懂。 他唯一在意的是,茗茗也在帮着丈夫? 他不想相信,可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信。 "你说清楚点,我不太懂。"他努力维持住冷静。 "美国那些几十亿的债权,不应该属于你。"对方开门见山。 债权? 他马上想到初到美国时,承宇让他签了很多文件。 他再想到,在美国工作时,鼻孔朝天、吃人不吐骨头的股东们对他,甚至比对承宇还客气有加。 原来……他是债权人啊。 怪不得。 但是,姜瑜心要离婚,和他有什么关系? 承宇要霸住那几十亿,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和他有什么关系! 胸口有一股怒气,在沸腾。 "我寄了对话的音带给你,还有我们手上有录象带,发在你邮箱里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希望你能去美国办理债权所有人更名手续。"梁梓析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到那时候,光碟、照片、录音带,我都会守信烧毁。" 更名? 姜瑜心能让那笔钱继续留在美国? 承宇现在正在事业关键时刻,他会放弃?那些股东不会造反? "你应该知道,艳照门一事以后,这种东西,在网络上很容易火爆。"对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丝毫没有起伏,但是能给予了最有利的警告。 很多人,会毁在这里。 "是谁?"突然,他问。 他只想知道,是谁这么对他。 "茗茗?"他说出第一个怀疑对象。 心窝很冷,他突然不知道了,谁是敌人,谁 是朋友。 "你应该知道,我很疼她,不可能唆使她做这些。"梁梓析马上回答。 哈,梁大律师受不了别人诋毁自己的妻子一点点。 "王春道?"他又道出一个名字。 梁梓析皱眉,"你怎么认识他?" 所以,也不是他? 一直被他压抑的很缓慢的心跳,一点一滴加速起来。 "叮……当?"他不想说这个名字,真的不想问。 但是,对方沉默了,然后,反而相劝,"这件事以后,你离那个骗子远一点,她不是好东西。" 心房,重重一击。 "啪"的一声,他突然挂掉电话。 他马上拨打叮当的电话,但是,传来关机的声音。 他不停的打,不停的打,然后他扭转方向盘,急速的驰回那间餐厅。 餐桌上空空如已,规规矩矩的摆放着干净的餐具。 仿佛,半个小时前,从来没有一对准备谈婚论嫁的男女在这里用过餐。 一切,好象都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于是,他跑到那间大厦门口。 她说,她住在这里。 但是,她从来没告诉过他,她住第几层。 他和保安形容她的长相,但是对方一直摇头,肯定的说半个小时前,没有这样的住户归家。 于是,他亲自一层一层的找。 然后,一层一层的失望。 没有她,都没有她。 脑子乱乱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早就过了最后进考场的时间。 他努力了二年,最关键的升级试,此时去无心理会。 他很乱,很乱。 终于整出一点头绪,他打电话给母亲,母亲一头不解,但还j OO是向介绍人要来地址和电话。 电话号码根本是陌生的。 根据地址,他找了上去,开门的妇人一脸疑惑的说:"叮当?没有这个人啊?" 更没有叫名叫丁丁的女孩。 "天然?你找天然啊?!她在学校,早上七点就出门了,今天全天的课。" 七点就出门了?七点的时候,那个叫叮当的女孩,还窝在他的怀里。 今天全天的课?她说她今天没课。 他的目光,看向妇人的背后,客厅里摆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戴着眼镜,斯文秀气。 不是叮当。 那个,说等了他五百年的女孩,是假的。 卷二 1 缺席的升级考试,让上司对他惋惜连连。 他的思维很混乱,从那天开始。 他很仔细很仔细的回想,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将戏演得那么真? 每天一大早,赶过来替他做早餐的叮当,难道不觉得麻烦不觉得辛苦? 喜欢粘在他身边,千万百计逗他轻松笑的叮当,难道真的都是虚情假意? 是误会吗? 她有苦衷吗? 他很混乱,单位每一次传声机响的声音,都让他毛孔寒颤。 他知道,离身败名裂的日子很快了。 几十个亿?我找什么理由让承宇放弃?! 接着,得不到想要的,对方一恼怒下,(性)爱影带会在网络里被人疯狂下载。 如果声音不幸没有经过处理的话,那些对话会引来媒体穷追不舍。 再接着,他一到任何地方,都可能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他甚至去买个面包,也可能会被拒绝。 中国人,其实很大程度上有偏见、很愚昧,同性恋等于艾滋病,是打架不变的观念。 他还年轻,他可以学会去忍耐,但是,父亲可以吗?父亲平步青云的事业,可以吗? 他愧疚,他无法原谅自己。 别说了,唐恩。 叮当曾经阻止过他,真是这试图,让他无法对她怨恨,无法不找各种原因替她开脱。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是相信她。 他利用一切可能,去找她。 他只想当面问一个为什么。 "咳、咳、咳"笔记本电脑前,他再次咳嗽。 可能因为那日洗了太多凉水澡,寒气入侵,他不仅已经低烧了数日,而且感冒加速。 今天又请了一天假,他依然有点昏沉沉的。 将那段视频拉到回收站,再按删除,他的眼神暗沉,心情沉重。 "咳、咳、咳" 他又咳几声。 外面"轰、轰、轰"在打雷,很快,就会有暴雨了。 他缓慢的穿好衣服,在玄关处拿来一把雨伞,决定开始新的一天寻找。 这个城市,虽然很大,但是酒吧、餐厅聚集的地方,也就那几条街。 昨天,他去的那间酒吧,酒吧的眼神分明在闪烁,如果他能再诚恳和对方好好谈谈,告诉他自己的焦虑,也许对方心软之下,真的会说出她的踪迹。 "你看这就是你要找的LV限量版波士顿包,虽然我用了一年,但是保养相当好哦!"餐厅里,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向对面的一白领女郎秀出纸袋里的包包。 白领女郎颦眉,拿过包,仔仔细细的看上一圈。 两位女孩眼神迅速对视了一下,然后长得各位漂亮的女孩马上又开口,"你可以看一下,包包的花是完全对称的,还有用手摸一下,压花是有凸凹感颗粒状的,而且包包内部都有序列号。" 另一个女孩接口,"你放心吧,绝对不是仿制品!" "这种包卖到二万多,为什么你愿意七千多卖掉?" 包包虽然是二手包,但是保养有方,看起来和新品没有区别,只是LV的仿制品太多,特别是现在高仿品能以假乱真,所以白领女郎还是不放心到有很多疑惑。 漂亮女孩露齿一笑,那种笑容,让人觉得很舒服很真诚,"专柜是卖二万多,但是我有朋友是空姐,这包包是在意大利带过来,价格只有国内的一半而已。" 解释很合理。 白领女郎看着这只只要七千多的LV包包,挣扎再挣扎。 "不然你可以考虑看看,我们下次再约,老实说,如果不是想换新包包,我也很不舍得卖掉这个限量版。"女孩急忙抱回包包,神情好像有点后悔了。 "等等,我再看一下包。"见到女孩的神情,白领女郎更加挣扎了。 女孩迟疑的递出包,在对方的手碰到包时,她缩了一下,吸吸气,一副很ròu疼的样子。 "叮当。"有人喊她。 没空,她很忙。 "叮当。"那人再喊她的名字。 bB S 拜托,别烦她,她现在很忙! 她烦躁的回头,然后对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她一谔,慌乱到手里的包包差点掉在餐桌上也不自知。 仇家找上门了。 但是,她的脚好像被冻了水泥一样,一点也不灵活,谈不上什么情绪。 终于找到她了。 她一回神,意识到,她该快速跑掉。 猫追老鼠的游戏,在她的人生里玩过太多次。 谁叫她是坏女孩呢! 她的脚一动,马上被对方坚决一堵。 被堵得经历,她有成千上万,哪一次不是被她逃脱?出来混,就有这种准备。 "谈谈。"对方坚持。 她再次捏紧手里坚韧的包包,捏到手指泛白,就是无法发狠的挥过去。 她的面部发僵,身体发僵,恨不得从地球上消失,但是此时最白痴的是,她居然问了一个问题:"升级考还顺利吗?" 呸,连她都鄙视自己这黄鼠狼。 他看着她,没有笑,没有回答,没有愤怒,没有一切表情。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脖子好像被人勒住了一样,很难受很难受。 "你母亲是不是病了,等钱医治?"他再开口时,没有回答她,反而瞄一眼她手上的包,问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她怔怔的摇头,"我没有母亲。" "父亲欠下高利贷,对方每天上门闹得很凶,必须偿清?"他又问,语气还是很平静。 "我没有父亲。"她也找回镇定。 原来,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家中有兄弟姐妹需要考大学?"他再问。 如果她有困难,他愿意帮助她。 "没有。"她又摇头。 没有,都没有。 这几日,他为她设想的各个借口,都没有。 "那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平静的问。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扬高,但是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唐恩不懂发脾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 扬高声音?咒骂对方?砸东西,打女人?这些,他都不会。 叮当闪避。 她不能看着他的眼睛,那样,她就无法理直气壮,她就无法坦荡。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当然是为钱!一张一张,连气味都是独特的红色纸张。"她侧着脸,冷冷的笑。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乖宝宝不会懂,不会理解曾经饥饿到为抢一片面包都有杀人冲动的心情。 他的世界,太干净,只有黑和白,没有灰色。 她等待一个巴掌下来,等待那种热辣带来的头晕眼花。 她习惯了,骗人被人逮到的话,无非是被人喊打喊杀。 真的,她的皮ròu早就不会痛了。 但是,他还是那种眼神,静静的。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可以对茗茗质问,却对她少了那种情绪。 "不打的话,请你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她的表情,反而比他还冷酷。 一转过身,她就对白领小姐露出亲切笑容:"小姐,你考虑好了没有?"她再次甜美的秀出自己的包包。 "多少钱?"有人问她。 她一僵。 "那个包,多少钱?"唐恩又问。 "七千……二……"迟疑了一下,回答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同伙。 他低头,拿出钱包,数一下。 "我,现金不够,能不能找个地方刷卡?"他再问。 里面的现金不够,只有五六千。 同伙愣愣看着她,又看看唐恩,完全说不出话。 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将他拉出餐厅外面。 "你想问什么,说吧!我通通回答你!" 虽然交往才一个月,但是她能明白,他是多么认真与固执的一个男人。 他掏钱买包,因为他要时间,他要一个答案。 果然,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 找了她那么久 nE T ,他等的就是答案。 "你不是吕天然,为什么要冒充她?"他第一个问题。 "有个律师想'买'一个人下来对付你,刚巧我就是那个被'买'下的人,再刚巧,你要去相亲,我们就准备以这种方式认识你,这样你就不会堤防。"她回答。 "酒吧那次,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是故意!你拒绝我以后,我一直等着机会下手,那天你和朋友聚会,我就临场表演。"她冷冷笑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很讨人厌,"你不会真天真了,以为我们命中注定吧?" 一箭射中了他的心房。 但是,他无法喊痛。 只能沉默,沉默过后,只能问出一句话:"有多少真,有多少假?" 他迷茫了,真的看不清楚这场局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看着他,然后,唇角又是残酷的笑意,"你那天,是不是觉得我脸色看起来很差?双唇几乎发白,好像为情所困,吃不下饭咽不下水的样子?" "是。"所以,他才自作多情了。 "遮瑕膏懂吗?"她从皮包里翻出一个很像口红的东西,在他面前一扬,然后拧开,往自己嘴唇上薄薄一擦。 她原本红润的双唇,立显苍白。 他懂了。 他点点头。 "我陪过酒,我喝一瓶二锅头也不是问题!" 所以,那天她是装醉,故意唱歌,故意表白,故意……吻他…… 他又点点头。 他清楚了。 "我根本不怕恐怖片,别说看电影,就算真是生活有恐怖电话吓我,我不骂回来,已经算客气了!"她正视他,眼神无丝毫闪避,"我说我怕,只是骗你,我想和你一起睡,想勾引你!" 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睡?为什么勾引他? 他已经不会去多余以为,她对他是有真正的感情。 想骗他一起睡,只想等机会好下手吧,可惜,即使睡一张c黄上,他也保守的和她保持距离,不敢太过造次。 他的尊重,在她眼里,一定是个大笑柄吧。 他甚至可以想象,她背过身来,在朋友面前嘲笑他。 "你还有什么想听的吗?"她望着他,眼神有点深。 他静默好一晌,才终于问出,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我?" 如果是一场戏,为什么认真到这个地步? 她闻言,反而出声大笑,甚至笑到弯了腰,笑到飙出眼泪来。 她擦擦眼角的眼泪,在他严肃、一定要要到答案的眼神下,笑容慢慢转淡,"你能在这里找到我,不是应该对我这个人有点了解了吗?" 的确。 "他们说你有个交往超过八年的男朋友,而我,不是第一个被你骗的人。"不是指控什么,只是阐述,阐述他听到的话而已。 来这前,他见过很多人,很多人都说,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骗人根本不眨眼睛。 而且,有人说她冷血,逼男朋友"下海"找钱给她花。 "既然都知道我有个交往超过八年的男朋友,你怎么还能问出那么可笑的问题?"糟糕,她有想大笑了,"你会不会单纯到太好笑了?" 因为,他和她发生过关系。 "他们没有告诉你,接案子的时候,我根本不会去考虑需不需要和男人发生关系?" 有。 他们说,她和很多男人上过c黄。 有。 他的记忆里有。 她在他的身下娇喘、嘤咛。 虽然模糊,但是那些确实存在过。 但是,她不承认。 她只会撒谎。 他真想揭穿,但是,她却抢先一步,冷酷说道:"把第一次给你?我怎么可能傻到对Gay付出真心?!" 我怎么可能傻到对Gay付出真心?!…… "亲眼见到你和另一个男人接吻,我会不怕?不会觉得恶心?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场戏,我根本演不下去!"她的话冷邦邦的。 他的脸色倏地刷白,整个人重创。 他以为,起码,起码有那么几分钟是真的。 她说。 唐恩,别说了。 她说。 下午,记得,要考试。 她说。 再见。 感情方面,他很青涩,但是,他不是太迟钝的男人,谁对他好,谁对他无情,他分得很清楚。 但是,居然是假的。 亲眼见到你和另一个男人接吻,我不会怕?不会觉得恶心? 原来,她和姜瑜心一样,从来不曾用公平的目光去看待过他。 他挣扎不出声,他否决不出口。 他明白了。 在所有人眼里,唐恩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他转过身。 懂了,他要到答案了。 就算他们上过c黄,在她心里,也是一场戏。 懂了,他真的明白了。 不说再见,他独自走入雨中。 唐恩不需要和谁说再见,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和他的人生有所牵扯。 28岁,他失恋了。 喜欢上一个骗子,被人骗走了真诚,骗走尊严。 幸好,心,还在胸膛。 虽然它会痛,但是,它还没有离开。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一点一滴重重打在他的脸上,像最残忍的责骂。 庆幸留下的心,却被雨点击中疼痛开始一点一点蔓延。 …… 她站在他身后,扬扬唇,张张口。 唐恩,不要和那个男人再在一起了。 其实,她想说的,只有这一句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些话? 再见,希望再见时,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像吕天然或安子茗一样真诚的女人。 她重新走回餐厅,重新露出笑容。 "小姐,包包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 白领女郎挣扎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好吧,但是价格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不能再便宜了!你看,它仿得多针,你看这花色,简直和真皮一模一样……"她一失言,同桌的两位马上石化,刷白了脸。 "啪"的一声。 白领女郎重重扇了她一巴巴掌,并气愤的将杯内的冰水泼到她脸上,"你这该死的女骗子!" 怎么会失言? "是啊,该死的女骗子……" 连喜欢也不敢承认的女骗子。 "叮当YOo!"同伙拉起她,就想跑。 但是。 跑啊跑啊,终于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同伙回首,大吃一惊。 "叮当,你在哭?" 哭? 她摸一下脸颊,果然凉凉的。 但,那些应该是水啊。 她明明不痛,怎么会有眼泪? 2 明明有伞,他现在却才想起,刚才应该把它撑开。 明明有车,他却现在才想起,刚才把它扔在了餐厅门口。 只因为,她那些伤人的话,自尊心被剥得一丝不挂。 不该遇见她。 思绪混乱,他的心房空荡荡的。 一向迟钝的心,去懂得感情,并不见得是种好事。 幸好,他又把它锁了起来。 加链加锁,毫不迟疑。 …… 他的手机一直在不停的响,他知道是谁的来电,对方的最后期限已到。 就这样吧,身败名裂。 "咚"电梯门开,他恍惚的步了出来。 廊道中央,他的家门口,傲然卓立着一道挺拔有力的身影。那道身影听到电梯门开,骤然回过头,然后走向他,带着一股深沉、坚定、逼迫的气势。 他的背后,是一地的烟头,证明等待已久。 "我听到一段录音带。"此时的江承宇,就像一只黑豹,怒气冲冲的逐步、逐步接近自己的目标。 他的眼神里,有滔天骇浪般的怒气。 "你有没有脑子!居然还被人录了音!"黑色龙卷风一样的怒意,随着质问声,席卷而起。 唐恩单纯,唐恩好骗,这些都让他生气,真正让他生气的是,录音带里,对这段关系毫不遮掩的厌恶。 他有这么讨厌了?! 这段被录音的对话,让江承宇几近抓狂。 费尽心思,掏心掏肺,唐恩却连敷衍他的感情都不愿意。 "你就那么信任那个女人?"忍不住,他还是吼出声,"我有这么讨厌吗?" 但是,唐恩对他还是冷冷淡淡,眼角只是淡淡扫他一眼,然后掏出钥匙,准备进门。 "你就那么想分手?" 是唐恩逼他的。 在公众场所里,他从来不曾把他们的关系泄露半分,只因为唐恩在乎,他就不敢。 但是,现在,他顾及什么? 该死的! 他想打人! 江承宇一把握住唐恩正想推门而入的手掌,但是,就是那一握,即将灭顶于无敌的黑色龙卷风"嗖"的一声,消散了。 "你是不是在发烧?"温度有点不正常的高度。 他的眉心锁得成一条线,掌心急躁的抚向唐恩的额头。 果然! "快进来!"仿佛那不是唐恩的房子,而是自己的家一样,江承宇拉他进门。 他用最快的速度,到浴室放热水,让浴霸把浴室先暖和起来。 然后,他在唐恩的抽屉里,找出唐恩的睡衣、内裤、毛巾。 唐恩一直站在身后,有点淡淡诧异,承宇居然能那么清楚他的东西如何摆放、如何收藏。 也对,其实自己一直是个简单的人,生活习惯二十年不变。 他应该不高兴的。 他从来不许承宇翻他的柜子。 但是,今晚,他很累。 他沉默的跟随安排,沉默的任热水冲刷他满身的寒冷,沉默的擦干自己,沉默的穿好睡衣,沉默的躺在c黄上。 然后,他沉默的睁着眼。 他看着天花板,看着那炫目的吊灯。 三天前,他在这里发现了摄录机。 这几天,他一直都睡不好,隐私被人以这种方式侵略,他不自在,他憋屈。 有块凉凉的东西,枕在了他的额间。 他侧过目,见到从小一起长大,那张五官深邃俊逸的冷硬面孔。 "睡吧,别想这么多。"此时,这张十分钟前海盛怒的脸,现在只剩下轻描淡写。 他没有继续发怒,更没有乘机嘲笑。 没有再愤怒他的愚蠢,没有嘲笑他的失败。 他只是说,别想这么多。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一切都清楚了,一起都明白了。 叮当只是骗他,她一分一秒也不曾真心喜欢过他。 唐恩只觉得一阵倦累上了心头。 他沉沉的睡去。仿佛身体再也符合 Y Oo不了太多的压力。 这几天,他一直逼自己冷静再冷静,和梁梓析的每一次对话,他都费尽所有力气。 他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他对付不了手段干练的律师,他更对付不了手握把柄的敌人们。 他甚至连妥协的权力也没有。 最糟糕的,已经不过如此了。 在意识昏乱之际,有人掀开被子,用强健的手臂,将他的头脸亲密的贴靠在自己强壮的胸膛上。 唐恩突然愤怒了起来。 能力有限,但他不是弱者! 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他狠狠的推开对方。 虽然,那个怀抱温暖、安心,仿佛是他天生应该归属的所在。 被推、被拒绝的人,僵了一分钟,狼狈了很久,但还是下了c黄,捻好他的被子,又帮他的额头换了一条凉毛巾。 明明是一个根本不知道温柔为何物的人,但是动作却如此小心翼翼。 这种小心翼翼,让这段日子唐恩的无尽绝望注入一丝安定的力量。 不知睡了多久,唐恩一直在睡睡醒醒之间迷糊。 每隔四个小时,他都会被谁扶起一次,然后唇边会有永远温温的开水。 他被喂药。 他的身体被厚厚的被子捂得很热,但是额头上的毛巾永远是凉的。 一次,他迷离着抬眸。 承宇刚好在帮他量体温。 又一次,他挣扎着抬眸。 承宇在他的房间和美国方面对话。 他隐约的听到,承宇用强势的语气命令会计部马上核算,问在最短的时间能抽出多少资金。 对方报过来的数字并不理想,因为承宇所有的自己都压在了这次至关重要的合并案上。 除非承宇愿意放弃合并。 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承宇是如此有野心的男人,他每一脚步都如履薄冰中前行,他不会让自己的事业王国受到致命重创。 他理解,所以,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谁的声援。 深深的,他吸口气,稳定心绪。 再一次睁眼,天亮了。 他的烧基本已经褪尽,唐恩坐起身,却发现承宇正闭着眼睛,靠坐在他的c黄边。 他的手紧握着他的手。 心口,莫名揪拧,收缩。 "恩恩,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不相信你,但是,我不会。"年代很久远的一句稚气誓言,突然萦绕在他的心房,飘散在空气中。 小学五年级,他和同桌的男孩关系相当好,但是对方却在老师检查书包时,将自己捡来不愿意交上去的手表藏在了他的书包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出一只手表。 三好学生不代表不会偷窃。 所有人都怀疑他,都对他感到失望,只有闻讯赶来的承宇站在他的身边,他将自己手上名贵的电子表扣在他的手腕上,承宇高高举起,一字一顿:"如果那只破表式恩恩偷的,我江承宇愿赔偿班上每一位同学一只这样的手表!" 那只手表,在太阳光线下,散发着很亮、很酷令人目眩的光芒。 在当时的年代,没有几位家长有条件或愿意舍得给子女购买。 所以,同学们听到他的话,都眼前一亮,隐隐兴奋着。 "但是,如果那个人现在不跪下来主动求饶,我江承宇一定让他全家倾家荡产到送全校每一个同学,一只同样的手表!" 才13岁而已的少年,与生俱来坚韧的气魄,让同桌脸色苍白的瘫软在地上。 唐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往事。 紧握在对方掌心的手,才艺稍动,浅睡的承宇马上醒了过来。 承宇一醒过来,第一个动作,是覆上他的额心。 指腹间的温度已与正常无异。 承宇自若的收回掌。 "想吃什么早餐?"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疲惫。 "不用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单位上班。" 唐恩起身,在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 他转过身,想换衣服,本想叫承宇回避一下。 但是。 承宇早就站在了他身后,用深深的目光俯视他。 "唐恩,你都不怕?"他的目光出了凝神,倒没有任何讥诮,"不怕今天去了单位,早已山崩地裂?"他只是好奇,好奇唐恩是不是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冷静。 "你都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比如蛇蝎?"他真的只是好奇,好吧,他承认还戴着几分吓威与欺负。 唐恩脱下睡衣,换上衬衣,眸始终半垂着,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他的错,原本就应该由他自己承受。 他不该遇见她。 根本不该喜欢上她。 换好衣服,他JooN E t走出房间。 只是,这一次身后的人,正整以待、懒洋洋的脱衣服,准备霸住他的c黄补眠,并没有跟出去。 唐恩的脚步停了下来。 "……昨天晚上……谢谢你……"最终还是道谢。 感谢在他精神最疲于应付的时候,么有对他连番轰炸。 感谢他照顾了他一夜。 感谢……没有耻笑他…… 他一向是个容易感恩的人,昨晚的一切,他会记在心里。 但是,承宇只是唇角淡淡一撇,并不需要他的感谢。 "海鲜面"他反而蹦出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字。 但是唐恩懂。 "上面加蛋丝,对吗?" 江承宇点头。 唐恩在茶几上拿走承宇的车钥匙,"中午12点下班,带回来给你。" 江承宇再次点点头,愤怒了一晚,然后焦急了一夜,此时浓重的困倦,爬上了他的眼皮。 "你有点咳嗽和感冒,到单位后记得吃药。"不忘交代。 闻言,唐恩重新回来,将茶几上的药放到公文包里。 "记得和领导请假,你得去美国至少一个星期。" 承宇打个哈欠,本来半坐的身体,慢慢下滑。 为什么去美国? 唐恩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能动。 "记得,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你收拾残局……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下半句话,喃咛着,消失在唇畔。 承宇睡着了。 3 最近,她已经搞砸好几个案子。 今天,又是胜券在握,她居然又中途离席。 不想骗人了。 不想骗人了。 不想骗人了。 她真个人都被这种情绪浓重纠结着,纠结到根本无法开工。 所以,她完了? 这几日,她的案子已经越接越少,再经过这一次,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肯定会声名狼藉。 在这行,她可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她知道,很多人在背后取笑她,说她是不是被鬼打墙。 她知道,她得发奋自强、弥补过失,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收回他们的下巴。 但是,她没有精神。 她一直会想起唐恩看她的最后一眼,不挣扎,不否决,只是彻底的失望。 是啊,对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不失望?! 晚饭时间,她早早的回家,缓缓的开家门,缓缓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正在上网和人聊天的男朋友,见她回来,急忙关闭对话框。 他蹲在她前面,叫唤了她好几声,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 "吃过没?需要我去帮你热饭菜吗?" 孟川观察她好几天了,她很不对劲。 "还没吃过,不过不用了,我不饿。"她撑起精神,勉强关心,"最近工作怎么样?" 她好像很久没有关心男朋友了。 "还好。"孟川耸耸肩膀。 刚开始可能不适应,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陪陪酒而已,基本都是点缀,日子也没想象的恐怖。 "就昨天一个女客人恐怖了点,一瓶XO居然硬要我喝,简直把自己当武则天了!"不过,还是会忍不住抱怨两句。 "这种人不用理她,你没有卖身给酒吧。"他淡淡说,"如果在酒吧做的不开心,就别做了,我还点钱。" 她一双子夜般漂亮的双眸,却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男朋友却诧异的看着她,一脸的受宠若惊。 "你……是说……我不用做事,你也愿意养我?" "嗯。"她很疲惫的应了一句,"只要你不惹事,我累一点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她对生活的要求很低。 只要有人陪着她,只要对方不惹事。 "叮当……"男友感动,揉揉她的头发,"我去帮你热饭菜!" "嗯,好,谢谢。"她扯动唇角。 珍惜眼前人。 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了"珍惜"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她的眼睛,被功利、世俗蒙蔽着……更被另一个人吸引着。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她不可能会喜欢上唐恩。 男朋友再厨房热菜,日子难得平淡、温馨。 她靠在沙发上,依然怔怔的,眼睛无意中扫过电脑屏幕。 再扫了一眼。 马上挣扎。 那些视频会不会曝光?会不会…… 挣扎、再挣扎…… 还是抵制不住内心顿起的焦虑。 她坐在了电脑前,生疏的打字,生疏的开始搜索,开始查找。 虽然,她很少用电脑,但是只要钜细靡遗,没有什么办不到。 她先从色情网站找起。 没有。b b sJ O o y 她再从贴吧着手。 没有。 她再从新闻版面浏览。 也没有。 她耐心的再找,不错过每一个可能。 右下角的一只粉红兔子一只在不停的窜动,有人在不停的Q她的男友。 她想静下心来再好好找找,不想被骚扰的心烦气躁,于是,她随便点击了几下,准备把男友的QQ关掉。 但是,对话框却在她的点击下马上蹦了出来: 【你上次说给我买条项链,什么时候给我买?】 【我开好房间,你来的时候把项链带过来吧】 【亲爱的,你还在吗?】 【亲爱的,为什么都不理我?】 【亲爱的!应应人家!】 她谔住。 买项链? 开房间? 亲爱的? 她点开男友和那只"粉红兔"的聊天记录。 咋舌,居然有几十页。 【你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多冷血!而且,她还不喜欢干家务!】【我很贤惠,我会抱你,亲亲。】 …… 【她是典型的性冷淡,昨天只是想摸摸她的胸,她居然把我推开了,还笑得很敷衍!】【没关系,我的(rǔ)房很有弹性,你会喜欢。】【妈的,她真以为自己镶金带钻的啊!都不知道外面有没有被男人骑过!TMD,越说越痒,真想cao她!】【你要来摸我吗?我愿意让你cao!】 …… 【那女人,真是个守财奴!连男朋友都敢卖!】 【我会很听话,你说一,我不会说二。】 【还是你乖!哼,那女人,我迟早要她抱着我的大腿,苦苦哀求我回头!】【对,到时候我帮你踩她一脚!】 …… 【亲亲,等有了钱,你想要啥,哥都给你买!】 【我只要你。】 【好!我们甩了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 她把几十页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她还看过那个女人半裸的自拍照,老实说,(rǔ)房有点下垂,腹部的肌肤也不像她一样紧致,五官普通到更是没有她的精致。 "老婆,饭热好了,可以吃咯!"孟川左右手各端着饭菜,上面还叠着一个盘,亲昵的喊她吃饭。 她怔怔的转过脸,去看他。 "肚子不饿,也得吃点嘛!老婆饿坏了,老公会心疼!"男友嘟嘴,和她隔空玩亲亲,甜言蜜语更是大脑完全不用思考一样,张嘴就能一大串。 她再深深看他一眼。 男朋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后面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又亮了起来。 再后知后觉,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和谁聊得起劲。 "刷"的一声,他的脸色顿时变成苍白,扬扬唇,嗫嚅几声:"你……我……我、可以解释……"刚才的能言善道,此时居然变成结巴。 她不想听。 叹气。 "孟川,我们正式分手吧。"不是生气,这种念头,其实藏在心里已久。 只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了彼此扶持,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所以,总是硬生生压下这个念头。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几年孟川也是同样在忍耐她而已。 她以为,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哭,那就是真心的喜欢你。 原来,说到底,她还是错了。 盘碎在地上。 青菜的绿、番茄的红、全部混在一起。 但是,男友根本无心理会,他急急跨过去,拉住她的手:"不要!叮当,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会死!"说着说着,眼眶里已经有动情的眼泪。 她第一次觉得眼泪好廉价。 男友为她掉的眼泪。 她为唐恩掉的眼泪。 "让我们好聚好散,好吗?"她挤出微笑。 "不要!你信我!我没和那个女人发生关系!"男友差点指天发誓,"我和那个女人不熟!是她自己犯贱,老约我去开房间,我都没有答应!"男友笃定,她是看到暧昧邀约,生气了,于是才提出分手。 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男人背叛。 但是,他没有啊! 他是忠贞的啊! 她再叹口气! "因为,你还舍不得一条项链。"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人性,她一向看得很透彻。 很多事情,她清楚,暧昧不一定代表真的有事,男友在别人面前rǔ骂她,也可能只是发泄,和小姑娘调情也可能是打屁。 但是,她突然认清,这段感情,她真的需要珍惜吗? 没有她想要的温暖,更没有那种心动,她到底还在苦苦维系什么。 说到底,她害怕的,只是一个人而已。 孟川也是如此。 舍不得一条项链…… 孟川顿时面如土灰,他想不到,叮当会这么看他。 但是,叮当没看错他? 如果、如果……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向他要他随口提提的项链,他真的能做到坐怀不乱? 他是男人啊! 对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总是会苦苦挣扎。 "我们交往八年,你能对天发誓,从来没有背着我搞过其他女人?"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不是想指责什么,只是希望大家好好谈一谈。 这一次,孟川的脸色不是面如死灰四个字形容的出来。 "你……如果、如果……你让我碰,我、我就不会……"他也有需要的啊!难不成奢求三十岁的男人还是处男?! 但是,就算理不亏,他还是无法气壮。 "也许,我还真是冷感。"她淡淡一笑。 太早见识成人的世界,这十年,她见过多少姐妹被男人整的死去活来? 快感?屁!腿一 张,就当自己和猪交配。 每一个姐妹都这样说。 她没有那种冲动,她也没有办法把他当成猪,所以她一直无法和男友走到这一步。 但是,这样就罪无可赦? "而且,我不会。"她又说。 男友直直的看着她,不懂。 "我不会对男人苦苦哀求,因为我知道,不属于你的,求天求地都没有用。" 曾经有个姐妹被一个老男人包养,走得时候很风光,但是回来的时候很惨淡。 男人对你腻了,男人不要你了,就像天要刮风,天要下雨,拦也拦不住。 "现在是我在求你。"男友声音都哑了,"求你不要抛弃我。" 但是,她丝毫无法感动。 再一次,她确认,叮当绝对绝对是冷血动物。 她默默的走到沙发上,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张尚未去兑现的支票。 "这里是一百万,你拿着吧。"她将支票交到男友手上。" "做个小生意还是吃喝玩乐,都随便你。"他的人生,从此以后她都不必负责了。 男友瞠目,等着自己掌心那不劳而获,仿佛从天而降的巨款。 一百万? 怎么怎么可能? "这里的房租已经付到今年12月,也留给你,我去收拾行李。" 她疲惫的回房,从c黄底下拖出自己的行李箱。 衣服一件一件被她收拾进皮箱。 原来,叮当也有不爱钱的时候。 她拉上皮箱,觉得很累。 真的很累。 "叮当……"男友哽咽着,伤心难过的站在门边,但是,那张支票,他牢牢的握着。 "再见。" 她勉强一笑,擦过男友的肩膀,走出困了她八年的屋子。 男友的手,在她背后伸了又伸,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抓住她。 …… 她知道,谁都有价码。 尊严有价码。 良知有价码。 爱情有价码。 而一百万,都是她和孟川的价码。 穷人,就是这么可悲。 她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4 美国。 债权的过户,cao作起来有点困难。 姜瑜心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投资者的名单里,股权登记也没有她的芳名,甚至她从来不曾被允许参加公司的任何大小会议和事务。 在公司里,她是一个生面孔,现要掌握一大笔的股权,肯定会令上上下下惊慌。 特别是姜瑜心从一踏进公司到现在,态度一直很强硬的质疑抽出这笔资金,她的不准备再继续投资,在公司和董事会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唐恩并不是真正的幕后投资者,现在总裁要离婚了,女方会抽离一大笔资金。 商界的消息一向传得很快,消息一出,合并案马上被对方公司紧急扼止了。 董事会震怒,公司上上下下的影响如同地震效应,虽然大家都清楚,未来公司虽然不至于倒闭,但是确实会元气大伤。 所有人只能默默祈祷总裁能和夫人甜甜蜜蜜,永远幸福,夫人能收回抽资的决定。 而江承宇? "我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更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江承宇就关掉了童话视频,任董事会的老头们乱吠、乱咆哮。 而他,在美国收拾残局。 "唐恩,这是你轻信他人的教训。" 江承宇没有陪他一起前往美国,而是让他独自面对重重责难。 这就是承宇给的惩罚。 "觉得欠了我什么?那就拿自己的来还!"说"谢谢"什么都太虚无缥缈,江承宇从来不爱,他只要保证,他喜欢勒索。 也只有通过勒索,他才能留住唐恩。 果然,唐恩沉默了。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要么别还,要还的话,出了唐恩拿自己来还,江承宇其他都不爱。 果然,从来不会欠别人的唐恩,静默以后还是点头了。 "好,我留在你身边。" 只是,唐恩有他的底线。 "但是,你不能受制我的自由,不能干预我的生活。还有,你不能做过分的事情。"这一点,始终让唐恩担心,因为他能了解,承宇是个报复心极重的男人。 承宇觉得安子茗帮着丈夫,误导、怂恿他,参与了整个计划。 还有……叮当…… 这个事件,都是他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有机会被人利用,所以,唐恩检讨自己,学会远离对他有目的的人,他不会去报复。 但是,唐恩担心承宇会做出点过激的事情。 "受制自由?"承宇冷冷一笑。 受制自由?他有做过?即使多想知道唐恩的消息,但是派人偷偷调查他,出了那一次,出于自认自己信守他的底线,从来没有逾越。 "过分的事情?" 只是,这过分的事情?……他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这算不算? 唐恩一再强调,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他很累,他不想和谁再计较,但是,承宇不! 嗯哼、嗯哼,江承宇随便敷衍了事。 "如果你做不到这两点,我会离开你。"唐恩淡淡警告。 我会离开你? 为了那些敌人,唐恩居然这样威胁他, 嗯哼,嗯哼。 江承宇又哼了两声。 只是,等等! 我会离开你?!!字面延伸的意思是愿意在一起?而不是像玩伴一样留在身边? "所以,我们以后是真正的情人关系?"江承宇面带微笑俯视他所拥有的属地,他像王者,像雄狮一样,但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内心不安、急躁。 果然,唐恩静默一晌。 他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 "不许反悔!" 但是,江承宇独断的当他同意。 就算这份留下,是因为偿还欠债,江承宇不计较。 他是对唐恩用强,但是他这样的决心时,就分析过得利,强与不强,他同样都得不到唐恩的心。但是据所有数据报告证明,任何人只要被同性用强多年,再正常的男人,也会慢慢转变性向。 所以,他在耐心等待唐恩变成"扭曲"。 江承宇不计较,现在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计较。 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不会再想着结婚生子?一辈子和我一起?"承宇露出笑容,即使他的笑容总是冷多余热。 不想着结婚生子? 一辈子在一起? nE T 唐恩蹙眉。 "不能让我母亲知道。"他有条件。 母亲的身体不好,不能接受任何刺激。 承宇清楚唐恩有多孝顺,所以,这个要求并没有考虑就点头答应。 "还有,我不太喜欢做那种事,你有需要,我还是希望你找别人。" 但是,这个要求才一提出,江承宇就不慡的压倒了他。 那个晚上,唐恩最后还是没有挣扎。 我不会怕?不会觉得恶心? 同一张c黄上,明明原本应该从此亲密的两个人,留下的,却只是伤害。 什么叫感情?什么叫爱情?只是欺骗,是谎话,还有什么值得坚持? 唐恩闭上眼睛,任承宇侵犯他,进入他的身体。 激颤的,不是他的身体,是承宇。 抽离、冲击、再进入。 承宇要得很霸道,很凶猛,很惩罚,完完全全没有半点温柔,好像只是在发泄怒气。 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谁叫他欠下了。 临行美国的那晚,唐恩默默承受。 …… 从会计部出来,姜瑜心高跟鞋扭了一下,梁梓析挽住了她的手臂。 他正好看见这一幕。 这没什么号奇怪的,不该多想的。 他正想打消自己多余的念头,没想到,姜瑜心柔弱的倚在了梁梓析的身上。 等等,柔弱? 这两个字,唐恩认识姜瑜心将近十年,从来没有再这个傲慢的女人展现过。 梁梓析以为对方扭伤了脚,没有避忌,环住了姜瑜心的腰。 那种亲密,只能说,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情侣。 但是,梁梓析是安子茗的丈夫啊,这样…… 唐恩觉得很怪,但是,怪在哪里,他说不出来。 他快要与这对男女擦身时,停了一下脚步: "梁律师,替我问候茗茗。" 梁梓析马上警觉的看向他,神情进入戒备,只是,在接触到对方用很静、很静地眼神在打量着他们时,唐恩并没有恶意。 只是,为什么突然提茗茗? 梁梓析一僵,他的手从姜瑜心的腰间松开、抽离。 就是这一僵化,让他马上明白,并不是自己多疑。 安子茗的婚姻确实出现问题了,可能已被第三者cha足。 因为,姜瑜心马上又握住了梁梓析的手,像示威,又像不让他退缩。 唐恩只能装作没看见,他从他们旁边擦身而过。 道德和责任是能维系婚姻,但是维系不了爱情,而安子茗是个很会爱的女人。 "等等,唐恩。"梁梓析叫朱了他,"回到中国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请你……" 别在茗茗面前多嘴? 又是一桩自以为是的欺骗。 他无意介入任何人的家事,他也不帮任何人说谎。 他没有表态,只是继续走自己的路。 但是,梁梓析还是道歉了。 "唐恩,这起案子我觉得很抱歉,只是我没想到,江承宇会放弃的那么干脆。" 其实如果没有得到希望的结局,梁梓析明白自己不会将视频公开,茗茗真心的把唐恩当成好朋友,而他不会拿自己和茗茗的关系作赌注。 所以到头来,姜瑜心拿到的证据,也只是剪接过的录音带。 里面一些"声音",都被他剪了。 江承宇听到的,也只是对话而已。 只是,梁梓析以为,可能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 原来,江承宇同样不会拿唐恩作赌注。 这些猫哭耗子的话,唐恩不想再听,他步出公司,坐上等待已久的江家轿车。 "恩少爷,事情还顺利吗?" 真心关怀他的是在江家服务了二十余年的司机。 "余叔,还满顺利。"他礼貌的回以微笑。 "少爷交代我先带你去唐人街用晚餐,晚上再和王董事见面。"余叔交代接下的行程。 他点点头,然后,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静看外面的风景。 余叔一直在打量他,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恩少爷……你和少爷和好了?"余叔是少数知道他和承宇关系的人之一。 "是……"他矜淡的点点头。 "太好了!"余叔却露出宽心的笑容,"这段时间,少爷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不过,怪不得早上听他的声音,好像心情很不错。" 他没有多说一句。 "恩少爷,只要你在,少爷就不会'毁'掉。"余叔意有所指。 这也是江家人这几年默许他存在的理由YOo。 全世界,除了家人,唯一不会伤害他的人,只有承宇。 而同样,唯一能克制住承宇的人,也只有他。 "少爷让你忙完了,给他打个电话。" "好。"唐恩掏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 既然,他是承宇的药,那么跑累了的驯鹿,放弃挣扎,服从命运。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和江承宇紧紧纠结着。 扯不断,理还乱。 …… 5 2010年2月12日 "妈,吃药。"他倒好一杯温开水,将药丸放在母亲的手上。 母亲曾经一脸秀气的脸,现在肥嘟嘟的,有一种不自然的浮胖,母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笑容,如春风一样暖心。 最近母亲住院的次数又开始频繁起来,这次仅仅只是一个小感冒,今年的春节,就得在病房里度过了。 "这个年应该不冷,只是一直不停下雨。"母亲看着窗外,困在病房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只能不停的看着窗外的雨点。 "是啊,不过明天大年三十,天气预报说会放晴。"他也很想早点见到太阳,太阳能使病人的心情开朗一点。 "明天,想吃什么?"他微微一笑,温柔放慢声音,一一叮嘱,"不过必须低盐、低脂。" "那我还吃什么?"母亲瞪眼抗议。 低盐、低脂很索然无味啊! "没办法,我还想明年和你一起过除夕。"他声音说得淡,好像只是随口回嘴,但是却能听出微微的轻愁。 母亲被他这么一说,只好投降,"好吧,好吧,你说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母亲抓起c黄边一个苹果,就想咬下去,被他静静夺走。 他把苹果开成八片,只给了母亲二片,"少吃点水果,甜份太多,对肾脏不好。"淡声交代。 "你现在越来越管家公了!"母亲啃着小片苹果,假装不慡,"这么喜欢管人,早点找个女朋友管她去!" 他正在擦拭水果刀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再若无其事。 "明天早上十点机场集合,别忘记了。"母亲叮嘱。 "我说过了我不去,我对旅游不感兴趣。"何况,现在的情况,让他怎么放心走开?! "我只是住院观察,又不是快死了!"母亲又瞪我。 "童言无忌。"他收好水果刀,依然一脸的淡定。 这一年,因为母亲的病,唐恩又成熟了很多,越来越像个大家长。 "我又什么时候变成小孩子了?!"母亲哭笑不得。 "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就是小孩。"被儿子意指贪嘴的母亲,顿时心虚连连。 不过只要儿子陪着,她的心情就会一直很好,病房里几乎凝固的时间,好像也会走动了一般。 "今年大年初一刚好是情人节,你不出去玩,陪着我这老太婆会不会太可笑了点?!"母亲不放弃说服。 "我又没有女朋友。"他四两拨千斤,说着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 其实承宇不止一次要求过了,今年春节去美国陪他。 但是为了母亲,他都一一拒绝了。 "那是你不去找!"提起来,母亲就生气,"每次相亲,你不是故意迟到很久是干脆不去,让女方对你印象差极。" "是真的有事。"他语气还是永远的温淡。 这一年,他也学会会说很多谎言。 人活着,总是会有谎言存在的必要。 "反正你今晚得给我早点收拾行李,明天去机场集合!"母亲态度强势。 "单位旅游而已,你干嘛这么热心?"他觉得有点可疑。 "一个局里才是个免费旅游名额,我儿子被选上了,我能不热心能不骄傲吗?"母亲表现的也很无辜。 "我已经回掉领导了。" "我把你的护照复印件给领导了。"母亲也不示弱。 可疑啊可疑。 "刘秘书的外甥女不会也刚好过去吧?!"他猜测,真的只是猜测而已。 "人家自费,只是和你同一个团而已!"母亲马上露出马脚。 所以,这次旅游简直是变相的相亲。 不不,不能算相亲。 因为,拗不过母亲,他和张小姐之前已经见过一次面,张小姐是唯一对他迟到不生气的女人,而且居然对他一见钟情,一直让刘秘书安排他们第二次见面。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妈,我不去。"他斩钉截铁,加重语气。 他不要被人骚扰,他不要被人追着问电话号码! 但是,母亲的眼眶说红酒红,"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你爸不爱我,儿子也不喜欢我,更不愿意娶媳妇……" 又来。 "妈,我三十岁还不到!" 救命! "我现在有比你马上娶吗?我只是让你去旅游,在多认识几个朋友!"眼泪说漫溢就漫出泪框,比水龙头还厉害。 救命! 救命! "好好好,我去,我去!"他投降。 医生说过,母亲的情绪很重要。 …… 2010年,同一天,星光旅行社。 "叮当,把国内路线的报价单拿过来,帮我招待一下这边的客人。"付经理的腓肠嘴在乱吼。 "来了!"她用清脆的嗓音应答。 十个月前,有一个冷漠的男人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这B bs 间旅行社。 从此,她的新生活开始了。 虽然,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接待员,但是对于只有中专函授文凭的她,际遇已经好到顺风顺水。 这一年,她报考夜大,她积极读书。 她珍惜现在的生活,她勤奋着想要创造更多的奇迹,所以,她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卖力工作。 "您们好,请问你们想去哪里?" 其实,她只要泡泡茶、打打字、接接电话就可以了,但是每逢节日,她的工作范围会被扩大到很多。 但是,她甘愿。 "我们两个人临时决定,想初二或初三出游,你们什么团有空位?" "请您们稍等片刻。"她露出专业的笑容。 她本身的五官就极其精致,在淡妆之下,越发夺人鼻息。 付经理的一双肥眼,就在她漂亮的脸上溜了好几圈。 "北京双飞六日游,还有几个空位。" "不行,北京太冷了。"客人摇头。 "大理丽江还有最后两个名额。"她将行程安排表和价格对照表,给客户一一过目。 "出国游还有没有可能?我们想到暖和一点的国家。"客人随口问一句。 "今年海岛线非常火爆,特别是今年初一时情人节,很多情侣或新婚夫妇都会选择去巴厘岛或者普济岛过春节,我们每天印尼和泰国都各发一团,但是到大年初五为止,早在二十天前全部团队名额都全满了。" 这些,她查都不用查。 春节旅游的报价比平时起码翻一倍或者半倍,但是还是几乎团团爆满。 如果是她,她宁可守着存折上的数字过活,才不要潇洒走一回就彻底破产。 大堂的电话铃响,她急忙起身: "不好意思,我先去接个电话,您们再商量一下还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地方。" 客人急忙点头。 她三步并作二步,快跑接起电话。 "您好,星光旅行社。" "是我。"熟悉的低沉、冷酷的声音,让她鄂了一秒。 她看了一下手机,刚才手机铃声响过,但是她太忙碌,没空看来电。 这个男人,一向缺乏耐心。 "花收到了吗?"他的声音总是酷酷的,不带什么感情,所以叮当马上就能认出他的声音。 "Vincene,收到花了,谢谢。"她看着被自己藏在桌子底下的蓝色玫瑰,浅浅露出笑容。 和Vincene的相识就像是一场奇迹,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她认识了他。 Vincene个子很高,精致的阿曼尼西服穿在他身上,不仅衬托出他挺拔有力的躯体,还有他冷酷如冬般的气质。 他是美籍华人,没有中文名字,短发却浓密乌黑。 他的五官深邃俊逸,既有感人的东方神秘感,又有高贵的西方气息,随随便便站在哪里,他是所有目光的焦点。很少有男人会帅成那样,连电影明星都轻易被比下去。 但是,以上种种描述,在他愿意笑的前提上。 事实上,Vincene是个从来不笑的男人,一张俊脸永远没有表情,他严肃,他冷漠,他从来不关心任何事。 他就是这样的人,连她都奇怪,当时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被她吸引,而走近她。 他借她生活费,他帮她安排工作,他帮她安排员工宿舍。 而且,他常常送她玫瑰。 只是,他送花的方式很奇怪,永远的蓝玫瑰,永远的22朵。 她查过22朵玫瑰的花语,是:祝你好运! 而蓝玫瑰代表?敦厚善良。 这四个字,和她根本不搭。 "不用说谢谢,你有没有喜欢上我?"Vincene说话永远直接,只是问得问题也怪到不行。 这男人是不是太自大、太霸道了? 她愣了又愣,现在还难以接受,她在被追求的事实。 "我……"如果她脑袋够清楚,就应该喜欢他,Vincene的条件好到梦幻,有了他,她实在不必再为生活苦恼。 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没有真实感,就是觉得很怪。 她怎么会小说一般的艳遇? 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多人,朋友们都给她一个大白眼,"这有什么好奇怪,谁让你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狐狸脸!" 狐狸脸?她有吗,她有吗?!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这句话,Vincene起码问过上百次。 从第一场见面开始到现在。 你跟我,我给你好吃好玩。 第一次见面,他就这样说。 当时她刚和男朋友分手,没有找到住房,没有稳定工作,然后这个男人出现,说看上她很久了。 她应该认了,毕竟这样优秀的长期饭票等同中头奖。 但是,她咬牙忍了。 她不出卖自己! 这个男人在第十次提出要求被她拒绝以后,他牵着她,把她扔进了这间旅社,给了她工作,让她不至于饿死,便于他再接着问:要不要跟我? YOo 所以,她真的有张狐狸脸? 如果有,Vincene肯定是有老婆的男人! 不然为什么他从来不问要不要交往,只是问跟不跟他。 跟。 是很低贱的一词。 通常只用在二奶身上。 她没有高尚情cao,如果遇见适合的男人,她肯定会动手抢人。 但是……Vincene?还是饶过她吧! "你快点给我答复!"对方说完,失去耐心,连再见都没有说,已经挂掉电话。 这样无礼的行为,像在追求人吗?还不如说绑架比较好听。 对对,她有种感觉,她如果拒绝,那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扭断她的脖子。 她在被追求?真的在被追求?……而不是,被追杀?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个寒颤,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花掉这个男人的钱,有没有欠这个男人什么。 很好,很好,最初的那笔生活费,她第一个月发工资就还了。 可是,她为什么整个人还是毛毛的? 天!她可不可以拒绝?! …… 她回去想了一夜,想着该怎么用婉转的方法去拒绝Vincene。 但是,她很怕失业。 这份工作是Vincene介绍,听说老板是Vinvene在美国曾经的部下。 今天是除夕,但是早上八点半,她还是准时上班。 只是没想到,上班不到十分钟,就发生了大事情。 "完了,完了,陈导游居然连过马路都能出车祸!怎么办,他去不了巴厘岛了!"付经理哀嗥,脸上的两条肥香肠一上一下,颤抖个不停。 三十四名团友如果团结起来让旅行社赔钱,那就完了! 现在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马上找人替补导游的空位。 只是,社里所有导游都被派出门了,就连懂英语的门市小姐也早被拉上战场,现在临时到哪找人? 付经理看看正在扫地的清洁大妈。 不行、不行! 再看看正在整理文件的叮当,马上拍桌决定。 "叮当,你马上回家收拾些夏装,一个半小时内赶到机场,带队去巴厘岛!"付经理马上匆忙将人员名单、酒店资料,一股脑扔给她。"到了那边会有当地的导游接应你,前一团的导游也会教你注意事项,你只要保证人员一个不丢,配合当地导游的工作就可以!" 早上她也收到消息了,所有在听清楚付经理交代什么以后,她的眼睛一亮,"经理,你的意思是让我带队出国?" 她的机会来了! "当然,你不去,难道我去啊!" 办公室里就剩三个人,叮当,清洁大妈,和他自己。 付经理已经紧急通知航空公司机票改名,"记得带护照!印尼是落地签,还有回程的时候,你们会途经香港,在那里留宿一天一夜。" 幸好,旅游社每个员工都有护照。 "我明白,但是导游补贴,你不能少给我。"她笑得灿烂。 导游是门很赚钱的工作,虽然工作辛苦,但是如果一直有带团出游的话,一月起码有一两万薪水。 她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付经理和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沟通完毕以后,放下电话,一双肥手慎重的打在她的肩膀:"那是!一毛也不会少了你!"语气严肃,但肥手在她肩膀上动了几下。 她的笑容半点不变。 "谢谢领导!"她大声的回应,声音洪亮有力到清洁大妈也吓了一跳,转过身子看看她。 "海岛和港澳这几条线不需要导游证,只要你够聪明……"付经理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和她说悄悄话一样,肥手更有点下倾的倾向。 她上前迈开一步,用更大的声音回答: "谢谢领导,叮当一定不负众望,带好这个团队,以优良的成绩,争取以后表现机会!" 付经理满脸的横ròu抽(搐)了几下。 "付经理,我现在马上回家收拾行李,十点之前,一定赶到机场!" 她拿好文件袋,在肥经理的目光下,雄赳赳气昂昂 的走出旅行社。 骗人的爱情by蛋蛋1113(卷二6-10) 卷二6 "程武一家?" "在。" 听到应答,她在名单里勾上三个人的名字。 "元方、梅晓红?" "到了,到了!" 她在名单里勾上这对情侣的名字。 "张敏?"咦,这有一个单个的。 "在。"一个时髦高挑的女性应了一声。 嗯嗯,她继续点名。 又发现一个单只的。 "唐……"心房重重一击,她的笑容僵住,"唐、恩……"情不自禁,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那道记忆里的身影。 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名字很普通,应该只是同名同姓。 "唐恩在不在?"她又喊了两声。 依然没有应答。 "唐恩还没到,不过他来过电话,说在路上快到了。"一位男性团友应答。 "哦。"她在唐恩两字上用笔画上一个大圈,然后继续点名。 只是,她的眼角怎么扫到那位穿着时髦的女郎,听到他会到,松了一口气? "吴月月一家?"她继续点名。 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那位时髦女性对她露出微笑:"导游,麻烦你待会儿划机位的时候,把我和唐恩的位置划在一起。" "划机位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那登机牌时,我把你们护照收在一起,运气不差的话,应该能划到一起。"原来不是独只的?! 她有求必应。 "谢谢。"女郎答谢以后,又站到了一旁。 人员都差不多了,她开始收护照。 她看一下时间,十点已过十几分钟。 很好,这个不守时的唐恩肯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她认识的那个,任何场合,他总是乖乖的习惯早到。 她将自己的护照放在一叠护照后面,背着包包,开始排队。 "不好意思,拦不到车,来晚了。"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她整个背脊僵化,象一块石头一样,不敢回头。 "唐恩,快把护照给导游小姐,她在那边替大家办登机证!"被人指到的她如芒在背。 身后的团员,还声音不大不小,半开玩笑的说着,"我们运气真好,陈导游来不了,顶替的是个超'正'的妹哦!" 不用回头,她仿佛已经能看到他并不在意,淡淡一笑的表情。 身后的脚步声,跟着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轰轰声,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她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像尊石雕,被冲击到根本无法动弹,唯一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整个心脏几乎快要跃出。 "导游小姐,我是唐恩,这是我的护照。" 那道永远温温和和的声音,原本仿佛已经离开几百年。 "导游小姐……"见她没有回头,他礼貌再出声招呼。 她深呼吸一口气,闭眼,吸气、吐气。 再睁眼时,她已能挤出职业的笑容。 她回头: "您好,唐先生,我是您未来八天的导游——叮当,在这八天里,有任何需要有任何要求,请随时告诉我。" 她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就象之前面对所有的团友一样,坦然的介绍自己。 拿着护照的他,也石化。 "扑通、扑通"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还很剧烈。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她面前的人,还在继续石化着。 "唐恩,是不是导游小姐太漂亮J o O了,把你吓坏了!"有人推推他,取笑着。 他马上回过神来,露出淡淡笑容:"是很漂亮。" "麻烦您了。"他将护照交给她,没有与她握手,转身,拉着皮箱,走向一旁的同事。 他居然还夸她漂亮。 他还冷静,怎么可以这么冷静?!! 他转身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背脊全部都是冷汗。 她很怕,很怕唐恩当场给她难堪。 毕竟,过去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象见到陌生的路边风景一样,还能随口说句"漂亮"。 她怔怔的跟着队伍的人流前进,目光一刻也无法离开唐恩。 同事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又露出笑容。 不是那种不自然的笑容,是始终含笑的玉颜,弯弯的,似月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仿佛,她只是空气。 "扑通、扑通"但是,她的心跳还在强而有力。 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近一年,她的生活太充实,她一位自己都忘了,把过去都忘光了。 原来……他最后的一道背影,始终还藏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叮当,你到底在在意什么?突然又在难过什么? 她木木的将所有人的护照递给工作人员,好一会儿,在工作人员的询问下,她才想起来需要喊:"星光团的团友们,大件行礼要托运的人都过来,在这里排队点名。" 带着大皮箱的团友们纷纷走来,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唐恩只拉着一个小皮箱,而很恰巧,他们的箱子居然都是咖啡色,除了她的箱子上面多出一个装饰用的锁扣,他们箱子的款式和大小都极其相似。 但是,真的只是凑巧吗?买下这个箱子的时候,她就是因为眼熟两字。 一张一张登机牌打印出来,她一一分到大家手里。 "我和唐恩的。"直到那位叫张敏的时髦女郎向她摊手,她才想起来,她居然忘记了对方的要求。 要命! 她尴尬的查看。 这一查,更尴尬。 她和唐恩的位置连在一起。 "不好意思,你们的位置隔了一排。"她急忙道歉。 "怎么搞的!"张敏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样吧,我们换位置!待会儿你登机后,坐到我的位置上就可以。"反正,她现在还没从冲击力缓过来,还孬到不敢和他坐在一起。 互相记了一下座位号,张敏满意的道谢,"那谢咯!"她先收好自己的登机牌,然后拿着唐恩的登机牌,快步的朝他走去。 "唐恩,好巧哦,我们的座位居然一起……" 轻快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她一直僵硬的没有回头。 那个女人,听说十个护士长,高学历,年薪起码七八万。 他们两个应该是一起的吧。 男女朋友?应该吧,很配。 唐恩是个很好的男人,他很负责任,只要和他上过c黄,基本已算未来伴侣……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又露出亲切的笑容: "大家拿好自己的登机牌,我们开始安检哦!" …… 她负责的排在最后面,一一点数,确定所有团友都已登机,她才将登机牌放入背包,按照脑子里的座位号找了过去。 "60B。" 找到了! 她将自己的小皮箱塞入头顶的行李架,然后坐了下来。 "HI!……"她和旁边靠窗的位置招呼,但是HI后,已经没有后音。 因为。 她的旁边,居然是该坐在后面的唐恩。 两道 错愕的目光一交集,是他首先回神。 他继续埋头看报。 尴尬、尴尬、尴尬! 她的冷汗又冒出了背脊。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她悄悄起身,看到后面的张敏,正用郁郁的眼神看向她这里。 再、再换回来? 她正想无声的用口型询问对方,手里的背包却被用力一拉。 隔着走廊的一位男团友用手指对她嘘了一声,然后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那个女的,不是唐恩的女朋友……" 啊,不是女朋友? 怎么可能?! 她的心跳又莫名其妙加快。 "他好不容易才换到位置,你别再害他了……"对方用更小的声音提醒她。 害。 这个字眼,让她抽了一下。 她乖乖的缩回座位。 十分钟后,飞机起飞了。 第一次坐飞机,她的耳膜鼓得很厉害,很痛。 她急忙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 一边嚼着口香糖,情不自禁,她偷偷的看他。 他的样子,八风不动。 看起来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 但是、但是…… "口香糖要不要?"她还是问了出来。 摇一下头,他头也没抬,将报纸翻到下一页,继续看。 "你什么时候也看影视版了?"她瞄了一眼,脱口而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连梁朝伟的老婆是刘嘉玲都不知道。 沉窒。 沉窒。 沉窒。 就在她以为,他根本不会搭理她,根本不会回答时。 "都看完了,不看影视版,我看什么?!"淡淡的回答,但是他视线没有离开过报纸。 依然,一阵窒人的沉凝。 但是,这一次,因为他不算热衷的回答,她的心脏却已又快跃出。 "我包里有杂志,你要不要看?"慌手慌脚的,她急忙去翻自己的背包。 "不用了。" 他缓慢的摺好报纸,放置一旁,闭上眼睛。 那种表情分明写着:小姐,请不要再打扰我。 她失落的收回手,重新拉好背包的拉链。 …… 整个飞行时间,六个多小时。 从之前的那一句回答后,他没有注视过她一眼,更没有主动和她说一句话。 他的申请很淡,淡到旁边的只是一个不相干、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私底下,偷偷认真观察了好几次,她真的看不出来,他对她有什么怨怼的情绪。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想理她。 不是生气那种不想理,而是很漠视很自若的那种不搭理。 飞机起飞一个多小时后。 他看完《赌王》,影片里夸张的肢体动作令他意尽阑珊。 他点来点去都找不到喜欢的影片,于是,他拿下耳机,重新闭上眼睛。 她记得,她记得他喜欢看漫画片。 曾经他说过,他都不舍得看《火影忍者》,因为半月一集,一看就没了。 她忍不住搜了一圈,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漫画片,她苦恼着该怎么提醒,侧过脸,她看到,他呼吸沉稳。 他,睡着了。 睡着了的他,就像一汪沈谧的湖水。 视线再也移不开,她终于能大胆的注视他。 好美。 舱外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照射得他清澄无比,干净的让人挪不开眼。 而曾经,是她亲手破坏了这片清澄。 "只、只是早上生理、生理反应……"那个清晨,红着脸不自然的解释着的他。 "怎么了?还很痛?"摸着她的头发,很温柔的他。 "今晚我要去你家,拜访伯父伯母。"神情慎重的他。 …… 她解开安全带,伸手,帮他拉下舱帘。 象他这样的男人,不适合她。 只是悄悄的,她吸气,将他令人温暖又安心的气味,满溢心肺。 低 声的,她招来空服人员。 小心翼翼的,她将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 2010年的除夕,他们,一起在机舱里度过。 卷二7 最美的风景,不再相框里,而在我们的眼睛里。 …… 2010年2月14日 这里美不胜收,空气里无时无刻不弥漫着海洋气息,而且她的房间,拉开窗帘就能见到大海。 他们入驻的是巴厘岛钻石五星级的酒店,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个住客迈入酒店,都必须接受安全检查。 因为机票折扣问题,昨天先经雅加达再转巴厘岛,到达当地酒店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所有人都又累又困。 包括她。 于是,她没有安排任何行程在早上,让所有人睡到自然醒。 但是,她知道某人有用早餐的习惯。 巴厘岛和中国没有时差,九点,她出现在餐厅、 果然,某人比她更早。 她还是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用早餐。 餐桌上早就摆好刀叉,餐厅外可以看见设计优美的L形泳池美景,池旁有供休息的一张张躺椅。椰树林,虫啼鸟鸣,环境却是很幽雅,和中国旅店的早餐厅不能相媲美。 他的旁边放着一碗粥,一小碟炒粉干,但是,他却在啃着并不爱吃的面包,并凝神盯着手机的屏幕。 她注意到,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影。 她记得,她第一次赖上他的c黄的那一夜的清晨,很不习惯的他,也是眼睛下面藏了黑影。 所以,昨晚,他睡不好?他认c黄? 她从他后面走过,眼尖的扫到他正在用手机看着一行行字。 是玄幻的小说。 不用太细看,她猜得到。 她从他身边经过,他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 唉,她比空气还容易让人忽略。 在他的不远处,她挑了一张桌子坐下,她故意将凳子弄出一点声音。 果然,他抬了一下眸,淡淡扫了一下她的方向。 只是,随后,他又自若的低下眸,继续专注手中的故事。 完全不受影响。 就如飞机上,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毛毯,他按空服铃,将叠好的毛毯还给空中人员,还一并说了"谢谢"两字。 他的眼睛完全没有去看她,申请淡然自若到那条毛毯好像是体贴的空中小姐替他盖上的。 她恨啊。 她难受。 他这种完全漠视人的冷漠,比报复性的冷言冷语更伤人。 如果,他生气的话,她还以为能有弥补的机会。 但是,他完全当她是陌生人。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形的,中西式都有,非常丰富。 但是,虽然有面包箱可以随时加温,但是面包的颜色并不讨喜。她端了一碗粥,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下饭的小菜,于是,也学他,端了一小盘卖相还不错的超粉丝。 尝了一口清粥,她马上用纸巾捂住唇,差点呕出来。 妈啊!粥居然是咸的!而且估计厨师用大勺洒盐巴,咸到都能毒死一只大象。 她马上目光转到他那里,果然,他面前的粥看起来完全原封不动。 她是笨蛋啊!那么喜欢喝粥的他,碰都不碰那碗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她怎么之前完全不去联想?! 还有,身为中国人,他也不提醒一下她,连一点同胞精神也没有! 她恨恨的叉了一下碗碟。 更恨、不平的事情,在一分钟后发生了。 有位不同团的老人也端着粥,坐在他面前,他抬了一下眸,然后温和的提醒对方:"不要喝粥,很难喝。" 她用刀叉在碗碟上发出含恨的砂砂声。 为什么也不好心点点她? 他肯定很讨厌她!恨不得她被毒、毒哑! 还是骂她、羞rǔ她好点,她的性格喜欢干脆! 他还是当没看到她,继续低头凝神着手机小说。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对……我到巴厘岛了……你也是……不要喝豆浆,不要乱吃水果……别以为我不再,你就可以乱来……" 他在和谁通电话?听得出来,关系不一般。 他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温柔至极。 有这么好聊吗?在巴厘岛打手机,一分钟漫游费就要三十元,他和对方聊了多久?五分钟起码有! 她盯着自己面前的粉丝,胃口全无,胸口有什 么地方,好像在被蚂蚁爬着一样不舒服。 她这是怎么了? 这次重逢只是一个尴尬的偶然,但是为什么她的情绪完全被他牵绊? 应该只是羡慕!羡慕那个人轻易就能得到他所有的温柔和关怀。 "我知道的!我会发短信给亲戚拜年……妈,你也新年快乐。" 一声"妈",证实身份。 她心中的郁结,好像被风轻轻就吹走了一样。 她的唇畔终于又能微扬。 挂断电话的他,低头编辑短信,手指按向发送。 并且他另外打了一个电话拜年,从对话里她,听到,是他爷爷、奶奶。 当他的家人真好,逢年过节不是有电话就是有祝福短信。 她的胸口被淡淡的惆怅满溢。 她拒绝承认,这种感觉叫后悔莫及…… 如果、如果那时候,她能坦诚一点,她能勇敢一点,现在的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算了,她在想什么?就算一切重来,她和他还是不可能! "美女导游!"啪,桌子被人用力重重一拍。 她急忙抬眸,对上一张怒气冲冲年轻男子的脸。 "有事吗?"糟糕,有很不祥的预感。 "你们公司电话号码多少?我要投诉你!"一大早,对方的火气就很大。 马上,她报出电话号码,但是,在对方脑热到准备打国际长途投诉时,她及时按住对方的手:"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先告诉我,我错在哪里?"第一次当导游,她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她自认从上飞机到现在,每个环节都小心翼翼。 她不希望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当导游,也是最后一次。 所有人目光都转到这里,唐恩也匆匆和长辈道别,挂掉电话。 "你还问我,你错在哪里?"一听她的话,对方更火了,"昨天的航程安排我已经很不满,为什么要到雅加达转机?为什么要把我们搞成三更半夜才能到酒店?还让不让人休息!"对方咄咄逼人。 这些行程表早就写清楚了啊! 但是,她清楚,很多人都并不太关注行程表上的时间安排,特别是旅行社为便于变动,也喜欢在这方面写得模糊点。 "这些又不是导游的错,出来旅游都这样的啦!"旁边马上有人劝慰。 "就算这不是她的错,但是乱安排房间,总是她的错吧?!"年轻男子不服,火气依然腾腾。 "男人和男人安排一个房间,我不反对,毕竟我们单男单女没有办法安排,但是你也不能将两个大男人安排成情侣房吧?!"男人大吼。 情侣房? 她一谔。 昨天晚上,有独享权的她,一个人睡得确实是很大很大的一张c黄。 冷汗,从她额间一点一点冒出来。 "对啊,我们两个女人都不认识,睡一张c黄也确实觉得很别扭。"马上有人附和。 她失误了…… 昨天到达的时间太晚,大家又累又困,她匆匆忙忙分配房间,根本没有想过,她拿到那些房间可能不是二人标房。 国内习惯,她还以为,旅游社安排的房间,必定都是标房。 她忽略了,这里是以浪漫闻名的巴厘岛,基本都是情侣大c黄房,需要标间的话必须提早说明。 不由自主的,她慌神的看向唐恩。 她记得,这个大发雷霆的男人,昨晚和唐恩是同一个房间。 怪不得,早上他的起色这么差。 惭愧、懊恼、心慌,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漫上心头。 她紧咬着下唇,为自己这低级错误。 "后来你们怎么办?"有对夫妻问。 "酒店说没有临时标房了,于是加了一张小c黄在旁边,最可恶的是,那张小c黄是张儿童c黄,总长不到一米五,我们男人睡上去,两只脚都整个空在那!"年轻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你好可怜。"那对夫妻也觉得是她不对。 "那倒……不是我睡……"对于这点,年轻男人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有让唐恩打电话去骂她,是他厚道,说算了,都这么晚了……" 这不,早上他代替唐恩出气来了! 哦,原来不是他睡小c黄。 所有人都用一种,你运气很好的眼神来看着她, 当事人没找她麻烦,肯定是不计较。 "我要投诉你!"年轻男人又指着她的鼻子骂。 除了说,"对不起,我会马上安排好!",她无计可施,只能红着眼睛,低头不语。 "算了,出来玩,别坏了气氛!" 终于,唐恩还是淡声制止。 卷二8 巴厘岛最南端海面的地方有一个名叫情人崖的地方,其实,它的本名是乌鲁瓦度断崖。据说是有一对热恋的情人因为受到家族的阻扰而无法在一起,来此殉情,于是又名情人崖。 为了配合二月十四情人节,他们的第一个行程就是乌鲁瓦度断崖。 巴厘岛靠近赤道,天气相当炎热,连空气里都是腻腻的窒闷,所以,不光是女人们秀出轻薄的夏装,就连男团友们也几乎全部穿短袖短裤。 "有携带相机和摄录机的团友们请注意,这里的野生猴子可是相当调皮,他们不仅爱抢眼镜、抢帽子,而且只要会闪闪发光和有亮光的东西,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哦!" 当地的地陪导游是名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她说的中文有点含糊,而且速度有点慢、一板一眼没有语气起伏,相当无趣,所以常常需要叮当生动的转述。 "印尼的当地人相当敬畏神灵,在进入乌鲁瓦度断崖前,我们将先经过神庙,所以按照当地习俗,为了表示对神灵的敬意,裤子或裙子未过膝的团友请到这边来,我帮你们绑一条纱笼。"她从当地工作人员手里拿来一叠干净的纱笼,热情的招呼大家。 有些人嫌太麻烦,都不太乐意。 "大家也许会觉得不自在,但是这是巴厘岛特色服装,穿上它拍照留念的话,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哦!"她的口才很好,经她一说,原本并不乐意的几位男人,也勉为其难的纷纷上前。 有些女孩更使穿着七分裤也要讨一条过来穿穿过瘾。 她蹲在那,耐心十足的按照当地人的教法一一帮团友们绑好纱笼,还不忘适时的夸几句,让大家美飘飘几秒。 唐恩低头看看自己中午体内为太炎热刚换的裤子,不长不短,偏偏没有过膝。 他觉得系纱笼真的很娘,和男人穿裙子的感觉一样糟糕。 挣扎了一下,唐恩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拿起她旁边的一块纱笼往自己身上绑。 既然是当地习俗,他不想得罪神灵,但是也不想让她碰他。 偏偏,从来没有穿过"裙子"的他,笨手笨脚就是不会弄。 "我来。"她刚系好一位团友,转过身来,哪了另一块很干净的纱笼,蹲在他面前,帮他系上。 她的指,圈过他的腰际,隔着轻薄衣物的指尖温度,让连个人都僵了一下。 以前,她很喜欢一边看电视 一边圈着、锁着他。 她沉默的帮他系好。 "早上……谢谢你……"她轻轻说。 当时,她快被人指着骂到哭。 已经系好,他马上淡淡退开一步。 他不是刻意帮她,而是对第一次带团的导游来说,这原本就是无心之失,他不会太计较,只是这次换成是她,他甚至想过不cha手,才会到情况不得不出面时才表态。 "这次旅游,你是不是没带相机?情人崖的风景特别好,我帮你拍几张!"她露出热情的笑容。 他转身,独自走开。 现在的他,很怕这种笑容,因为不知道真有几分,假有几分。 他不是怕受伤害,只是没必要拿自己给别人伤害。 所以,这个女人,他不想过多接触。 "神庙也很有特色……" 他径自向前走,完全没有停留。 "拍、拍张、留念吧……"她最后的话音,黯然的消失在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中。 ……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美,海天连成一片,印度洋在七八十米的绝壁之下波涛汹涌,发出万马奔腾的呼啸声。 他独自站在崖边,旁边虽然是熙熙攘攘赶着拍照的人群,但是丝毫没有破坏他安安静静的特质。 他不喜欢拍照,但是,他喜欢眼里的风景。 她站在远处凝视着他。 有他的地方,能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连喧嚣的海潮也安分了很多。 但是,短信的来电声,破坏了这份宁静。 他低头,看到号码,急步走到阴凉处。 【在哪?】 很简短的两个字,但是唐恩透过屏幕仿佛看到了那双紧蹙的眉心。 如果让承宇知道他独自跑来印尼旅游的话,估计承宇会更不高兴。 【看海。】 他回了两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果然,那头好几分钟没有响应,肯定在不慡中。 往年的春节他必会与家人一起过节,而承宇也会阴魂不散的待在中国,守在他附近的地方。 但是,今年没有办法。 春节只是中国人的节日,今年承宇的事业元气大伤,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投入战争,所以,他被太多的事情绊住。 【新年快乐。】 他点开,反而收到这条普通的短信。 他回承宇: 【你也是,新年快乐。】 他将手机放回裤兜,以为已经结束。 【虎年吉祥。】 短信又响。 他正想回,哪知道短信快一步,一条又一条在进来。 【快乐永随。】 【成功永伴。】 【幸福顺夏秋冬。】 …… 象病毒一样狂轰乱炸,他点了又点,直到点到收件箱都快收不下了,他叹口气,只回过五字:【情人节快乐】 唉,叹气。 他很了解承宇。 果然,那边马上安静下来。 有人被安抚了。 唐恩开始认命的逐一删除被霸占的收件箱。 七分钟后,那边终于回复三个字: 【你也是。】 果然,他的收件箱恢复了清静。 …… 相约巴厘岛,情定爱情海。 傍晚,旅行社在爱情海安排了落日夕阳海鲜餐。 他们刚刚抵达时,落日余晖刚来临,那一刻,整个沙滩染成了醉人的绯红。 细软绵长的沙滩里,一排又一排的位置,因为是旅游旺季,全部已经预订一空。 因为今天日子特殊,旅行社特意定了双人桌给每家或每对情侣,店家更是安排了吉他队驻唱,为夜幕快要来临的沙滩增添了最浪漫的情调。 她开始排位。 只是,落单的一些男女,还是难住了她。 特别是唐恩和张敏。 一个不乐意,一个相当积极。 不只她,就算再迟钝大家也知道,张敏此行的目的,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剩下最后两张桌子。 一张是她和地陪导游的专属桌。 一张是旅行社划给唐恩与张敏的。 "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这样安排,换一下桌子吗?"她附在导游的耳边,大略说了一下情况,指指张敏的背影,"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和她换一下位置吗?" 对方从坐下到现在,话一直没停过,而唐恩的眉心一直是微蹙着。 看得出来,已经受到眼中骚扰。 导游急忙点头,"OK,OK,我知道怎么做。" 只是,导游一走过去,点点唐恩的肩膀,她彻底傻了眼。 Oh,my! 导游显然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或者是,在导游的理解里,随便支开一位就可以,哪管男女。 唐恩蹙蹙眉,在导游的指点下,看向她的位置。 真的,在他眼里,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不快。 就在她一位,他会摇头时,他却还是站了起来,沉稳的走向她。 他在她面前坐下,依然一言不发。 不远处,张敏已经整个脸都黑了,但是,也终于明白,此行她将毫无收获。 他们两人,都不语。 一个是不想开口,保持沉默。 一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打破沉默。 浪漫的乐曲、摇戈的微弱烛光,他们面前椰壳烧烤的海鲜,令整个沙滩都蘸上甜甜的椰香。 他和她,都埋头吃着晚餐,两个人都故意忽略周边这浪漫翩翩的气氛。 用最快的速度用完餐,他推开餐点,侧过脸,静静看海。 微弱夕阳,在西北方向终于沉静而柔和的缓缓、徐徐的沉入大海。 整个世界,都不再耀眼。 而他沉谧的面孔,清华中有着几分孤寂。 "咔"闪光灯一闪。 他转过脸,再次蹙蹙眉,后知后觉的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她摇了一下手里的相机,挤出无辜的笑容: "旅行社有交代,一定要替没位成员都拍张照片留念哦!" 撒谎。 明知是谎言,但是他无心多说什么。 他淡淡又转过头。 不想和特定的对象再有纠缠的话,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说话,不纠结。 她敛住不自在,笑眯眯的收好相机,把在她眼里最耀眼的"风景"牢牢收藏。 她从来没有期待过爱情。 无限美好的事物不适合黑暗,而她,如果有期待,也只期待一份回忆。 人生浮浮沉沉,多少人擦肩而过,多少人来了又走,留在记忆里的,永远只能是照片里的回忆。 2010年2月14日,最美丽的"风景"从此牢牢占据她的皮夹一侧。 卷二9 回程的时候,途径香港。 香港他去过,只是以前都是去出差,哪像这次…… 他无奈的看着自己手里长长的一张"被单纸",那里写明了购买清单和购物地点。 出团的那天早上,他就是被几个阿姨的电话绊住无法脱身才迟到。 女人……真恐怖! 坐着地铁,他换乘一站,然后找到尖沙咀,看着地图,他终于知道加连威老道,但是,一找到阿姨们指定的"龙城大药房"时,他就被里面的"气势磅礴"吓得连连后退。 不行! 他不要! 他宁可把这"被单"里的差价贴足,也不要在人山人海的地方,和女人们挤来挤去。 "你要买什么?" 一个早上都一声不吭跟着他的"背后灵",终于出声,凑前一问。 他淡淡的准备收起纸条,但是,叮当眼尖,已经看到:"雅诗兰黛的抗皱系列?红石榴系列?兰蔻的彩妆?CD的香水?……"他准备开化妆品店啊?! 他转身想走,但是,却被她按住。 "你没找错,就在这啊!" 纸条上很清楚写上了购物地点,没错啊! 他看她一眼,不吭声,又想走。 她看看店内,马上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超讨厌去人多的地方。 他手上的纸条被一抽,离开了指间。 "你站着别动,我帮你去买,等我回来!"她主动请缨。 她去买? 他还来不及拒绝,她已经杀进人海中。 "喂,叮……"为了阻止,他差点就喊出她的名字。 她娇小的身影,已经被喧嚣的人海淹没。 他抽身,想离开。 但是,他的目光定在"本店只收现金"六字说明上,脚步开始再也挪不开。 如果她搬了一大堆东西,而他又离开了,估计她会被人揍死。 虽然她伤过他,但是,他还没这么缺德。 为免挡住道,他回避一下,将自己站在角落边上。 没想到,这一避,他发现,门口有好几名男人挽着大包小包,也无奈的站在那。 "等人?女朋友?我们也是。"甚至还有人无聊到和他聊天。 "你抢完没?"更有人拿出手机,大吼一声。 显然,这里的男人,不是等老婆就是女朋友。 他顿时尴尬、不自在。 十几分钟后,她出来找人。 他尴尬的扬扬手。 "你女朋友速度好快!"有人羡慕的仰头大叹,"我老婆进去起码有半个小时了!" 他不自在到冷汗都飙出来,幸好,匆匆跑近的她,并没有注意太多:"雅诗兰黛抗皱系列眼霜没有货,只有白金系列有货,要吗?" 算了那,被阿姨们砍死,他也真不想买了。 但是,刚要拒绝的话,在剪刀她额头点点热汗时,停顿。 这不是巴厘岛,香港今天更使遭冷空气袭击,早上他穿件毛衣配风衣还是觉得有点冷,她居然在冒热汗,可想而知,里面的购物的"热度"有多高。 "我把'抢'到的货放在柜台里保管了,你动作快点打给家人,我怕时间一耽搁,白金系列的眼霜也没有了。"她连忙催他。 他掏出手机,给大姨打电话。 "你顺便问问你而已,她女儿要的红石榴系列晚霜有货,但日霜没货,要不要换成rǔ液?还有,还有,CD要的到底是哪种香款?"她指着纸张上的物品,噼里啪啦。 他听的头昏。 他干脆在拨通电话以后,将手机交给她。 "明白,我知道了……还要加什么?……"她拍拍她,他急忙递过笔。 刷刷刷,她记得很快速。 女人和女人沟通起来,果然方便,除夕那天他被拖住讲了半个来小时的电话,现在没几分钟就被她搞定。 "等我回来!"将手机还给他,她有继续风风火火的跑掉了。 没一会儿光景,果然,她又从里面跑出来。 "不能刷卡,连美金也不收,你身上有人民币或港币吗?" "多少?"他取出皮夹。 "九千八百多港币。"她的手里已经有清单,但是还未付钱,货品被押着。 女人的东西……确实贵…… 他的港币不够,于是从包里取出一万人民币交给她。 让导游替他买东西,很正常!真的正常!……大不了待会儿付点小费……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他还是很不自然。 特别是,她像管家婆一样,"我看过了,里面人民币对港币1:110,有点不划算,我帮你先去看看今天的兑换汇率是多少。"她指指对面不远处的外币兑换点,急匆匆的跑开了。 其实,交往那一个月里,她并不是太矫情的女孩,反而如果他带她去一些很贵的餐厅,她总是会循循善诱,教导他如何理财。 所以,到最后,他才会不相信他是个骗子。 也许该说,现在的骗子太厉害了,让你完全能感觉到对方有多真诚。 将皮夹缓缓收回包里,从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墙壁里,他看到自己的神情有点冷。 她很快就兑换完,在街对面,对他兴奋的挥手。 今天,她围着一条红彤彤的围巾,映照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咚、咚、咚"行人信号绿灯一边闪一边响。 她跑得飞快: "赚到了耶,这家换118耶!等于我们省下了将近七百块!" 他看着因为省下几百块,就那么愉快的那张小脸,发冷的神情,开始有点僵。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她又一头脑栽进店里,这次很快,她就提着一大袋化妆品,笑盈盈的出来。 那种满足、愉快的神情,仿佛她才是血拼的真正得利者。 而旁边还在等待的男人们,人人用"结束了,真好!"羡慕的目光看他。 他淡淡上前,一只手提过她递过来的化妆品。 "给你,还有剩下的钱也还给你。"她将剩下的二千多一点港币还给他。 但是,他另一只手依然cha在口袋里没有拔出来。 "不用了,这些钱当留给你做辛苦费。" 他维持住淡漠。 听到他的话,她整个人都冻住了,血色从红扑扑的小脸上一点一点退却。 遇到凯子,那么好赚的小费…… 糟糕,她怎么那么想哭。 逼回眼睛里的涩意,她神情自若的挤出笑容,"不用了,这是我们当导游应该做的。" 她将剩下的钱,一股脑儿塞进他提着的那个化妆品袋子里,慌忙朝他挥挥手:"再见、再见!我还要去逛街,去买衣服!拜拜!"她一边和他挥手,一边向后退着急步走。 他眼利,看到他身后…… "小心!" 卷二10 他才刚出声提醒,她已经撞到后面店家翘在门口的木板上,整个人被撞得猛然后扬,重重跌在地上。 她忍不住哀叫。 那个样子很狼狈,很搞笑。 但是,他笑不出来。 因为如果不痛的话,很难有人可以将自己的脸拧成一团。 现在如果还当作不认识她,是不是过分了? 没有迟疑,他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扶起她,"还好吧?"他注意到,因为后仰跌得太厉害,又用力撑着地,她整个手掌都磨破了,泛着血丝。 "流血了……"他说出观察结果。 除了刚开始那声本能的哀叫,YOo 她现在倒不哭不叫,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走路不长眼睛。"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说她。 她看似精明,其实性格有点毛躁,以前他就不只一次提醒她,走路要注意四周,只是以前叮嘱,带着耐心和些许温宠,现在只是阐述目击结论而已。 她深深的看着他,发现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 如果是她,见到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受伤受糗,她一定拍掌庆祝。 果然,他和她不同。 那时,她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 不光是手心,连心房,也是刺刺的。 "对不起,唐恩……"一句对不起,深深的脱口而出。 这句对不起,欠了他好久。 那一年,她真的很想追上去,和他大声的说对不起。 "我以后,不会了……"她嗫嚅、不安。 他不必原谅她,她不奢求,反正她被人讨厌惯了。 只是,现在为何如此矛盾? 明知道自己应受,还是怕被仇恨,怕被厌恶。 她自己摔倒了,和他说什么对不起?而且,谁会愿意下次再摔倒? 他拿出纸巾按住她的伤口哦并没有深究她的意指。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滚,想掉,又不敢掉下来。 痛成这样? "我去买点消毒水和纱布。"他眼睛扫到对面有间药房,将她扶到一边,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然后在"咚、咚、咚"信号灯声中,快速过街。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小时,又看见才片刻的时间,买好东西提着袋子的一道身影,再次过马路。 她呆呆的看着唐恩蹲在她面前,摊开她的手掌,药棉沾着消毒水,小心翼翼的点向她的手心。 一阵刺痛,钻入她的手心。 她痛的缩了缩手。 "忍忍,有点痛,但是得消毒。"他的声音不算温柔,甚至有点刻意的冷淡。 但是,却让她想起,15岁那一年的第一场雪。 那个少年,一点也不嫌弃她很脏,很邋遢。 想起这些,突然,她有点忧伤,更突然,有点不吐不快。 "唐恩,你记得十一年前,你将自己的面包给一个又饿又冷的小女孩?……"再坏的一面,都被他知道了,这些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十一年前?谁会记得这么久前的小事。 他的动作没有停顿,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 "然后,你还把自己的围巾也给她……" 读书的时候,他三天两头掉围巾,常常被老妈投诉。因为,不是被同学借走没有还,就是看到一些乞丐的老人家又冷又饿,他会解下自己的围巾,放下干净的餐点。 "最后,你还帮她洗好衣服,并留宿了她一夜……但是……她却偷走了你一箱泡面……"其实,那时候想偷的并不是泡面,但…… 他是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让她有从善念头的人。 他帮她缠纱布的手,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有一点印象了。 那个女孩,后来还……他无法不印象深刻。 他抬眸,看了眼她精致到如同瓷娃娃一样的五官。 原来,那个清秀的小女孩,长大后是这个模样。 "第二次见面,是三个月后,她、她来还泡面……然后、然后,她准备在出来"卖"之前,把、把自己给你……"她说得很难堪。 "别说了,我记起来了。"他打断她的话。 缠布缠好了一只手,打完结,他开始替另一只手心消毒。 她没有父母。 18岁那年,他就看穿了小女孩的谎言。 只是,为了维护住她仅有的自尊,他没有揭穿。 那现在了?他不想再听,不仅仅是不想听他们曾有过的纠葛。 "其实……说喜欢你……不是纯粹骗人的,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你……"说完这句话,不是松一口气,而是,心里有着淡淡的惆怅。 如果现在还是小时候,那该多好?只单纯的喜欢着一个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欢喜着。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梦,梦里,她和他一起包饺子,一起过年,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逛街,一起欢笑。 原来,这个梦去年并不是第一次。 很久很久以前,她会梦到他,露出笑jo o 容。 只是现实的距离太残酷。 长大了以后就会知道,梦只能是梦,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改变。 手掌传来一阵刺痛,是他一不小心,按得太重。 她咧咧牙,更痛了。 因为这次,痛得还是心房。 "那时候,其实还真的满嫉妒你的,你有妈妈、有爸爸,有温暖的房子……"暖和一下气氛,她笑笑。 有爸爸,有妈妈,这些,对她已经没有意义,她早就不求了。 温暖的家,她可以自己给自己,只要她将来有了房子。 他不吭声。 他是拥有很多,但是,并不代表没有遗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后来才知道……你没有我想象的这么幸福……"说这句话,也不是全然穷人心态。 不过小时候,她要是见到别人也不如意,她确实会缺德的暗慡很久。 手掌有一阵刺痛,她痛得连脚指头也卷缩了起来。 擦个药而已,怎么会那么痛?! 她欲哭无泪,对上他的面无表情。 看吧。 就知道做人不能太老实,自己的阴暗面还是会惹人不快。 吸吸气,反正今天什么都说了…… "你……没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吧?……"鼓起勇气,她还是问了心悬、焦虑很久的问题。 也许当初她说的话真的很狠毒,很商人,但是她的出发点是为他好。 他的性格太容易被人利用,她就怕不通到极致,不会挥别过去。 眉头一拢,他有点不悦,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有些话,他不想说。 去年,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也许他真的已经和承宇分手。 他不想怪谁,但是,可以不提吗?! 然而,她却说:"你能值得更好的女孩和更好的人生。" 他淡淡看她一眼,那种神情有点迷蒙。 好惨,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象猫哭耗子? 打好结,他帮她全部包扎完。 他起身,淡淡的对她说,"我还要去其他地方,我先走了。" 这个意外,可以结束了。 所以,他的答案,还是不想理她? 才刚燃起的一点小小希望,就这样被冰冷的浇熄。 "等等!"她又叫唤住他。 他停住脚步。 还有事? 今天他听到的已经有点多,关于她是那个小女孩的事情,他得找个地方冷静消化一下。 "你刚才……说、小费……"他面露不自然的说道。 背对着她,他的眸一寒。 果然,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低头,他又掏出皮夹,干脆抽了五张百元的美金出来,一声不吭的递给她。 这样也好,谁也不欠谁。 但是,她整个脸全都涨红了,她并没有厚着脸皮解下,反而说:"如果你想答谢我刚才拼了老命,还差点和其他女人打架的话……"她停顿一下,在他淡淡皱眉下,依然鼓足勇气,把话说下去,"如果你想答谢我,那你就请我吃顿饭,算答谢我的小费,可以吗?"她佩服自己,脸皮宇宙超无敌。 果然,不明的情绪,在他眸底一闪而过。 吃饭? 他沉默。 "只是去庙街吃顿饭,很简单的!"她着急的想说服他。 他还是沉默。 "我很想去那,来香港旅游又怎么能不去庙街逛逛!但是我又怕象电视上演的一样,那里有很多古惑仔出没,而且,那里是出名的红灯区,治安也不好……"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所以……" 他淡淡的转身,向地铁的方向走去,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所以……你不想……"不想理我也没有关系…… 最后几个字,惆怅的消失在唇畔。 没关系,没关系,她本就不抱希望。 哭丧着脸,她依然姿势难看的蹲在路边。 他停了下脚步,"不是去庙街?" 他? 他的意思是,他陪她去??? 她狂喜的蹦跳起来,急忙跑向他。 他淡淡的继续向前走。 庙街…… 他低头看地图,研究路线。 不是同情她,只是他不喜欢欠人。 香港庙街在九龙油麻地,因街上的妈祖而命名,六百多米的夜市摊位,这里龙蛇混杂,但是,也是香港的一精神文化所在地。 游客们摩肩接踵而至,庙街分外热闹,各种各样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走走看看,这个摊位停停,那个摊位窜窜,被人"美女"、"美女"招呼到眉开眼笑。 而他…… 被迫跟在身后的他,连自己也莫名其妙,为什么他们会成了一起逛街? "来到香港,真的觉得与电视上拍的落差好大!"她不停说话,"楼盘不新,路又小,每户就像小笼子一样。" 身后的人,依然沉默。 "不过汽车都没有废气,连夜市也干干净净的!"她还是不放弃。 只是,又失败了。 没有人附和她。 "其实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上香港看看,那时候觉得这里和天堂同样遥不可及!现在来了,也觉得不过如此!"其实想想能来看看,有时免费的,她真的很感恩啊! 他不吭声。 "你说我们怎么运气那么差,到香港一整天,连个明星都没见着!"她微微抱怨。 小姐,明星那么容易见着吗? 他依然不回话。 突然。 "唐恩,你看那里有算命的!"她看到一个看相、算命的摊子上,很兴奋的朝他招手。 算命、看相也是一种文化……你看,那个师傅,摇头晃耳的样子,多像半仙…… 自我催眠不了,他厌恶的急忙蹲在旧报摊,企图躲过灾难。 但是,果然,没一会儿,她又"砰砰砰"跑过来,把他拉了过去。 她脸皮很厚,真的很厚! 他已经根本不搭理她,但是她就是死皮赖脸的一路讨好他。 "他刚才说我一出生就没有父母耶,真的很准!"她一脸的兴奋,仿佛没有父母,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 "我不信这些。"这方面,他从来不拿余钱做善事。 有些话,她也不太信拉,比如,刚才那位瞎子半仙,一摸骨就说她的真命天子已经出现了,再比如说,说她命中有二子。 狗屁,那个瞎子半仙都不知道大陆计划生育的吗? 她还是比较喜欢瞎子半仙说她一生情路坎坷这样的倒霉话,这样才真实嘛! 她死命拉着唐恩,把他拽到半仙面前。 "算算啦,很灵的!"她把他按住,快速的把他的手交给半仙。 他正想起身,半仙已经摸到他的手骨。 "有福之人啊,从小顺风顺水,一生福泽绵绵。"半仙赞叹。 "是啊,是啊,他是有福之人!"她比他还开心,拼命点头。 她就是想听这样的话。 但是。 "可惜、可惜……"半仙摇头。 "……"她看向半仙。 "真心爱你的人反而会害你、连累你,比如父母或伴侣……" 呃…… "到头来,你会害着自己最爱的人,同样是父母或伴侣……"半仙闭眼,又摇头,"情路坎坷啊,坎坷……" 狗屁啊!情路坎坷的人是她,怎么可能是很有福气的他?! 她正想跳脚,他已淡淡的收回手,放下一张百元大钞,起身,若无其事的向其它摊位走去。 她急忙追上,有点忧心,"唐恩,要不要让大师作作法,化解一下什么?"大师的意思,他有克妻命???狗屁,只听过克夫的,没听过克妻的!但是化化总安心点啊! "还要不要去吃饭,我很困,吃完想回去了。"他回头,问。 "我……"她挣扎了一下。 她确定,她要是再提一句作法什么的,他拔腿就回旅馆。 "好啊,去吃饭。" 两个人在排挡坐下,她点的全部是他喜欢的菜。 可惜,闻名不如亲尝,亲尝以后,她再度失望。 蒜蓉扇贝、清蒸鱼、酱汁牛ròu、炒面。空心菜。 "还不如自己烧的好吃!…这YOo样一小碟扇贝,就要一百多……" 一餐下来五个菜,就要四五百,她觉得心疼。 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所以,一如既往的寡言。 埋头、吃完,他招人买单。 "我走了,你要跟我回去,还是再逛会儿,自己打的回去?"他收好钱包,站了起来。 这里治安不错,不需要担心什么。 "唐恩……"她坐着不舍起身。 就这样回去?那不是就这样结束? 和他一起走的这段路,她总想能再长点,可惜老天没听到她的祈祷。 他望向她。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她终于惶惶不安的问出口。 打死她,她都不敢肖想他,只是……做朋友,可以吗?偶尔像今天这样,大家出来聚一下,吃吃饭,逛逛街,可以吗? 他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会有此请求。 他们做朋友,可以吗? 思索了一下,他最终还是回答: "不可以。" 不是不能原谅她,只是见到她,只会提醒自己的错误。 不可以,这三个字不重,但是,轰住她。 她扯动唇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再考虑看看……有我这朋友,百货商场或超市大减价,你想买什么又不想挤的话,可以打个电话给我……我很好利用,我可以帮你去买啊!你可以省下很多力气呢!"她语无伦次。 "我很少买东西。"他淡淡拒绝。 "那、那……还有、还有……"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打断,"不用了,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不想啊…… 她忍住心酸,"那……在路上偶遇的时候,可以给我一个微笑……让我们彼此知道对方很好,这样,这样可以吗?……" 原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有回忆作伴就可以了,她不求了,真的不求了。 但是,他还是摇头。 "不用了,大家以后就当不认识。" 不认识啊…… "有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她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羽睫颤抖着,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 也对,如果她是他,恨不得找警察把她抓起来。 叮当,你到底在厚脸皮求什么? 思考了一下,他终于开口,"不想再见,不想再做朋友,无关讨厌与否。" 讨厌她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想避开她。 "那为什么?"她穷追不舍,"即使这样,为什么不可以像原谅别人一样原谅我?"要命,连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厚脸皮很无耻。 "你要听真话?"他凝视她。 "嗯。"她用力点头。 人来人往的庙街里,他再凝视了一下她:"因为,我们发生过关系。"他的音量很轻,刚够她听到。 这种轻柔的声音,只是涉及隐私,无关温柔。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炸开。 急急的,她想解释。 "你是我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有过的女人。"他的声音更轻更低沉了。 他的话,让她所有想开口的话,都梗在喉间。 第一个……唯一…… 为什么她很想抓住这些字眼,永永远远刻在他心里,让他记得,他第一个女人是叮当……要命,自私的她! "所以,我们不可能做朋友。" 说完要表达的,他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说他保守也好,起码这一点,他不想委屈自己。 看见她,会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曾经有多傻气,想求一份爱情,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 看着他坚定、远去的背影,她还是喊不出心底的秘密。 迈开脚步,她突然奔跑。 只是,她并不是去追他,而是跑到那个半仙的摊位上,拍着桌子,急切的问:"大师、大师,请问刚才被你摸过骨的男人,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她的语气很焦躁很心慌。 如果、如果是……她拼了这条命,把自己烧成灰,也要追到他! 但是,半仙只是沉吟,仿佛在很认真的思索。 她缠着绷带的手,整个泛白,她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揪大师的衣领。 要让大师慢慢想,不可以急。 她抚慰自己。 半仙并没有想太久,他坚决的回答两个字: "不是。" 僵住,石化,眼里的光亮如烟花般的光彩,顿时化为灰烬。 不是。 她就知道自己歹命。 "姑娘,你的真命天子三天之内会千里迢迢出现在你面前,接着,你们会在一起,生下儿子,你就有了家人……"半仙笑眯眯的说。 千里迢迢出现在你面前? 会是谁?屁啊! "再接着会分开,我会自己带小孩吧!"她恨恨的把先前的话接下去。 她不是贪心啊,只是瞬间有了那样的贪念,如果那个人,是唐恩,即使不能天长地久,那也该有多好? 靠! 我靠! 我靠靠靠靠靠! 自己命不好,干嘛要连累别人? 她垂头丧气,但是还是不忘问:"大师,那怎么做,才能化解那一句什么'会害着自己最爱的人'?"她的命已经这么歹,她真心希望他能运气好一点,千万不要克来克去。 半仙用灰白的眸,看了她一眼。 很深、很深。 她急忙将了张五百元的港币在大师的桌子上。 但是,半仙还是看她,不说话。 她急忙又放了一张五百元。 半仙终于叹了口气,道出四字,"随心、随欲。" 一千块换了她都会念的四个字? "大师,能说清楚点吗?"她急忙问。 "不压抑,不欺骗……"这次,总算多了两字。 但是,她还是不懂。 谁压抑?谁骗谁? 她正想问,半仙已闭上眼睛,摆明不想再回答。 再问。 应该就是六字真言"天机不可泄露"了。 她失落的起身。 2010年2yue19ri,她晓得一个天机,唐恩和她的命运不会有任何纠结。 只是,她不知道,天也会捉弄人,更何况一个假半仙?! 2010年2月20日。 机舱里,她故意换走唐恩的行李箱。 为什么? 只是,想再见一面,再见一面而已。 虽然,这样的她,很不潇洒。 她等着。 等着唐恩提着行李,用那依旧云淡风轻的眼神,提醒着她的过失。 然后,她假装抱歉,再死皮赖脸的要请他吃饭,再,再然后?……只要有了一次机会,她总 j OOYO o会想到新的办法接近他,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这次没有重逢之前,偶尔会想起他,偶尔会想起那一个月里的点点滴滴。 于是,心房会隐隐作痛,她以为,这是仅有的最后一点良知在作祟。 见到他之后,却像飞蛾见到了温暖的火源,明知不能不该接近,却还是拼命着、挣扎着想飞近。 她想,她真的有点不对劲。 这种忐忑、七上八下的心情,很不对劲。 特别是。 "叮当,你是不是和一名旅客换错了行李?"付经理喊她。 "有有有!"她赶紧指着自己座位下,每日都得用湿布仔仔细细擦上一回的行李箱,"我没有那位客人的手机号码,所以没办法通知他。"她试过,但是可能那件事情之后,唐恩就换了新号码,她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所以。她没有他的新号码,只在这里干等。 "那快过来,那位旅客在会议室等你!" 他来了? 她怎么没看到? 是在她不小心离开座位的时候来的? 不管如何,闻言,她狂喜,拖着行李就"砰砰砰"毛躁的疾步。 但是这种喜悦,只维持到推开会议室大门的那一秒。 "你好,我是唐恩的同事,我在附近办事情,他让我顺便过来帮他换一下行李。"对方将她被"换错"的行李箱推到她面前。 "啊……"她只能呆呆的应话。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对方接过她手里的拉杆。 她看看自己的手掌,空空如已。 原来,这就是无论如何努力,也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等到对方就要走出门口时,她才回过神来,厚颜的急忙追出去,"先生,先生!请问唐恩的电话号码多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他吃饭,以表歉意。"这个理由够合理吧?! 对方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简直当她是花痴。 但是显然,她的姣好容颜也给了她相当大的好处,对方没有拉下脸,只是笑着摇头,和气的说,"唐恩说过,如果有人要请他吃饭,就帮他回绝了。"只是,根本没有准备告诉她电话号码的意愿。 她鄂住。 有人要请他吃饭,就帮他回绝了? 所以,她这点伎俩早被唐恩看破? 心房七上八下的。 "他让我告诉你,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必再感到抱歉。"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点好奇。 因为,她的脸色很不对劲。 白,很白。 因为,这个答案,不知道是出于他豁达,容易原谅人的个性,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和她再有牵扯? 她想,毫无疑问,是后者。 看不开的人,反而只有她。 "可以……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吗?至少……"至少说最后一声"对不起。" 忍着难堪,以及最后一丝不甘,她再次厚颜的问。 总觉得,欠他的对不起好多好多,不是一句能偿完。 只是,他会听吗? 其实,就算要到他的电话号码又如何?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如何? 在庙街的时候,他说过不要再联络,不要当朋友,现在,他在用自己的行为,斩断他们之间的任何有所接触的可能。 原来,真的连普通朋友也不行。 原来,连街上遇见能点个头的交情,也不行。 原来,他也是一个会"无情"的人。 如果对象是讨人厌的她的话,他可以无情。 "唐恩有交代,他的电话号码不要随便透露给陌生人。"对方的笑容有点走味了。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可惜…… 脸皮很厚,不懂什么叫拒绝。 陌生人? 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即使,她和他说过,他们十一年前就认识,对他来说,她还是陌生人? 失了资格,就是失了资格。 "对不起,请让一下。"对方提着唐恩的行李,对她有点失去耐心。 她失神bBSYO o ,终于侧过身。 对方擦身而过全身失了温度的她,走出来会议室。 …… 当年,她也是这么无情吧。 她想着,真是报应,虽然,他没有亲手把那把刃cha入她的心房。 但是,她觉得很痛很痛,痛到直冒冷汗。 …… "你在干嘛?一直冒汗?"一只修长的手指在她桌子上敲了一下。 她呆呆的抬脸。 这两天,她的气色一直很差,精神也一直浑浑噩噩的,一直提不起以前的干劲。 俯觎着,仔细观察着她的那张有点病容的漂亮脸蛋,他的脸还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怜惜。 "春节的时候,他们说……你带团出国了?"那道声音,很有气势,有点冷,有点危险,并不像公司里的同事。 阳光挡着她的视线,她不适的眯眼,终于看清那逆光下,有点暗沉,深邃、俊逸的熟悉五官。 Vincene。 她和Vincene好久不见,久到她都已经有点忘记他的长相。 "名单!把你这次的团员名单给我。"对方朝她伸手。 为什么?他又不是旅社的人?他凭什么? 她有点无措,却也不太敢反抗。 Vincene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像个巨人,气势强大让人没有办法抵挡,让人莫名其妙的不敢反抗他。 她想,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能一脚采扁的小蚂蚁吧。 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向Vincene的身后,那里,跟着刚刚出差回来的大老板。 果然,大老板点头示意。 唉,这里都不知道是谁当家。 她翻开抽屉,把原本就该交给老板过目的工作总结拿出来,递给Vincene。 这里,有详细的人员名单。 Vincene以极快的速度翻阅到名单,然后,他的目光浏览下滑,停留在某一个位置上。 然后,是她的错觉吗?她在Vincene一向冷峻的眸光里,看到一簇簇燃烧的火焰。 "砰"将文件夹重新扔给她,眸底却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收拾一下,你可以下班了,我们去吃晚饭。"依然是命令的口气。 说完,他径自步出办公室,"最多给你十分钟,停车场见。" 她傻眼。 现在离下班时候还有半小时,而且她这个岗位虽然说不上重要,但也不能说离岗就离岗啊。 她正想拒绝。 "叮当,你快去快去吧,这里我会找个人顶替你的位置。"老板朝她挥挥手,那个样子好像恨不得送羊入虎口。 她再度傻眼。 为什么每次Vincene一出现,老板就像请神拜佛一样供着他、讨好着他?难道欠他很多钱? 还是,Vincene其实是很有势力的男人?只是,听说Vincene的生意在美国,和他们公司也没有生意往来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她懂。 她马上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将原本扎得神清气慡的马尾辫卷几个圈,盘成发髻,她抹掉嘴唇上的淡色唇彩,转出口红,细细的描上深红色,顿时,原本年轻俏丽的脸。显出几分成熟几分端庄。 她从不为谁刻意打扮,但是,她如果刻意打扮,必定有自己的目的。 以前是为了勾引猎物。 现在,是为了自己。 她想要被人尊重。 "嘭"的一声,更衣室的锁圈一转,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她蹙眉。 "啊,叮当原来在里面啊!对不起啊!我还以为里面没人,想上来拿点办公用品。"一脸横ròu在抖动,露出一口被烟熏的黄牙,没有任何诚意的抱歉着。 幸好,她已经换好衣服。 "没关系,经理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先帮您搬下去。"她圆滑的露出美丽笑脸。 "这里、这里。"付经理的手指乱指向一旁的一大堆大本便签纸。 "是。"她上前,弓腰搬起。 一抬脸,她看到付经理的鼠目正猛盯着她胸口的位置。 她正起身子,不让低领的羊毛衫有任何春光外泄的可能。 见没什么能瞧得了,付经理又露出"和蔼"的笑容,"叮当啊,你这次表现很好。" "谢谢经理赞赏。"她挺直背脊,颓废了两天,才渐渐有点恢复元气。 "只要你会'做',将来有的是机会!"付经理拍拍她的肩膀,顺便暧昧的揉了一下她的肩头,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 她的寒毛也莫名其妙的竖立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在这里,哪个人能不能破格出头,全都是我说了算。"这暗示,更明显了。 狗屎,学历不够,背景不够,活该就被欺负?! 果然,付经理贪恋的在她美目上再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 如果她会做的话,现在,她得马上找个小间,把自己衣服脱了。 "那当然,付经理,天下无敌!我们大家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工作都相当愉快。"她适当的拍马屁。 英明,色胚,你听到没?!! "付经理,如果没事的话,我先下班了。"她假装很无辜,假装很不懂的笑望对方。 付经理横ròu抽了一下,以为她真的不懂,只好勉强的挥挥手,"去吧,去吧,别让老板的朋友多等了。"那个语气,活像她是公关公司出来卖笑的。 她看起来就这么轻浮?这么容易让人"上"? 他奶的! 只是,她依然面不改色,含笑的抱着一大叠便签纸下楼。 看来,她真的得找老板好好谈谈。 气氛幽雅,贵到能让普通百姓吐血的精致、高雅的法国餐厅内,两个人都心不在焉。 最近她一直是这样,容易走神。 而对方,冷峻的黑眸中,有暗藏的戾色。 她的面前有沙丁鱼、鹅肝酱、局蜗牛、牡蛎杯。龙虾这些精致菜肴,而他的面前很简单,只有一份沙拉牛排。 法国菜,汁多味腴 ,烹饪得比较生,调味喜用酒,入口就像独一无二的艺术,能给嗅觉和味觉同时最高的享受。 但是,他不喜欢。 因为,无论凳椅有多舒服,她的坐姿都必须保持挺立,不能轻松地靠在椅背上。 幸好,对面的人,给予的压迫感同样让她无法放松。 只是,用完每叠菜之后,她总是会发现自己在出错,不是将刀叉四围放,就是打交叉。而他的刀叉并排放在碟上,叉齿朝上,非常优雅。 还有,法国菜用的餐具数量太多,吃什么用什么餐具,她根本无法模仿别人,时时弄错。 这对她,真是一种折磨。 她用完餐,干脆的抹手抹嘴,再也不去注意其他桌上的人,只是仪态万千的用餐巾的一角轻轻印去嘴上或手指上的油渍便可。 去他的! 用个餐,也这么折磨。 对面的人,还在挑眸凝视她。 只是,那种目光不是深情,反而有几分让人寒肃的冷漠。 真冷,真y OON ET冷。 去他的! 什么高贵餐厅,也不考虑下顾客的温度问题。 "我不喜欢这里。"她坦率的表达。 下次有这么多钱上这种餐厅的话,还不如她去大排档大吃几顿。 Vincene的目光顿了一下,"恩,我有个朋友也不喜欢这里。"所以,他也不喜欢这里。 她并没有多注意他说了什么,因为: "要给我的答案,想好了吗?"Vincene在慢条斯理的问。 他的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再提。 老实说,她可以感觉到Vincene的耐心已经在逐渐磨灭。 她不懂这个男人,不懂,真的不懂。 他将手伸到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只要你点个头……"这个男人太俊美,他的眼神,仿佛有股迷惑人的魔力,宛如水晶球版凉凉的,却带着令人感到晕眩的窒息感。 她的目光呆呆的移动,然后,看到旁边的侍应生托着一条旋着明亮光芒的黄色钻石项链,那条钻石极其华丽和珍贵,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碰触丝毫。 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灭顶在那无底的黄色幻海中,心房的狂跳,从胸口扩散至全身。 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钻石。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很俗很爱钱的守财奴。 用尽全身的力量,她才逼迫自己将目光从罕见的彩钻身上移开。 不可以,不可以! 她的心跳的很快,因为那钻石。 每个人都会傍明自己清高,但是,其实每个人都有价码。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 十万买不到一个人,一百万、一千万如果你还是摇头,那么一个亿绝对连你的灵魂都能买到。 她很爱钱,真的很爱。 "这个你不喜欢?没关系,还有更好的。" 一把钥匙从他的面前,缓缓地,推到她的面前。 "**区别墅,上千平方米,有泳池,全部装潢我花了上千万。" 她的心再次几乎快蹦了出来,在这个城市里,二三百平方的别墅都需要三四千万。 她一直很想有一个家,不需要太豪华,但是,不会让她挨饿受冻。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那个半仙的话: "你的真命天子会出现在你面前,他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这一切,太豪华,太不真实了。 她是平凡的女孩,受冷受冻的时候,她也多想有一天会天降横运,有个人告诉她,她是他遗失的亲人,然后,他会手牵着手,带着她走近宫殿。 真的,小时候,她常常做这样的梦,梦醒的时候,她都会象小狗一样流出口水。 "喜欢吗?"他凑近她。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好像眼前只是任他耍乐的小白鼠。 有钱人的游戏啊。 "你想要什么?"她不是傻子,不会凭白无故真的以为自己被白马王子碰到。 "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你常常做做梦,以我为天,以我为地而已。" 多像甜言蜜语啊 ,但是因为Vincene森冷的语气,她却打了一个冷颤。 她怎么老有一种是个陷阱的感觉? "谢谢你想给我这些,但是你能给我工作和安定的生活,我已经很感激。"要拒绝,她真的很挣扎,很痛苦。 这就是她不喜欢拥有不喜欢抉择的原因,明明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却还是非得有些部分放不开。 就算真被人嫖,她也是这个城市里最贵的妓女了,而且Vincene一年根本回不了几次。就算做情妇,一年之中她的"工作时间"顶多也只需要一个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唐恩干净的笑容。 虽然,他不想再见她。 "乓"一声,项链的首饰盒被重重的关上。 那双深邃墨黑的瞳眸微微一缩,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十足的怒气已经在他眸底蕴藏。 他最讨厌别人不识时务。 "怎么,有更好的选择?"他冷笑。 没有,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挣扎、矛盾以后,她还是选择踏踏实实的生活,那才有实在感。 "不会是在旅途中,看上谁吧?!"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节奏阴冷。 莫名其妙,她被那敲击声敲得心神不宁,心惊胆颤。 "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谁……"本能的,好像想保护着谁一样,她否认。 对方冷冷扫过她一眼,那种眼神象毒蛇一样在考究,根本不存在信任。 所以,她怎么可能是她的真命天子? "我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货色,我不会做多余的肖想。"匆匆的,她解释。 只是,她在解释什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不懂自己这种不安来自哪里。 "恩,知道自己有几斤份量就好。"终于,他的手指缓慢停下敲击的节拍。 这个答案,他还算满意。 这个女人,他以为很容易搞定,但是没想到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明明就是爱慕虚荣,但是偏偏有一心想从善,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生活幸福B BS nEt、简单的人面临灭顶的羞rǔ与绝望,比如安子茗。 生活磨难、坎坷的人,面对羞rǔ只会当自己被狗咬一口。但是,这种人最怕希望,以为希望就能触手可得时,收回去,让她重重的跌得很惨,才能让她精神崩溃。 但是,他失去耐心了。 从一开始,他走错了最重要的一步。 "Vincene,你到底看上我什么?……"这句"知道自己有几斤份量就好"分明带着轻鄙,为什么看不起她,又要追到她? 真是矛盾啊! 但是,她不能得罪他,因为只要他一句话,她可能会丢掉工作! 幸好,她这样的人从小被人侮rǔ惯了,即使当街被人吐口水,她都能眼皮都不眨一下。 她耐住性子,费心的说服他,"你别看我样子长得不错,不过其实我带不出场面,看,今晚我不是丢你的脸了。" 果然,深深地厌恶在他眸里一闪而过。 "你也许是得不到,才觉得千方百计想得到。"她就是有种很强烈的直觉,Vincene根本不喜欢她,甚至很看不起她,只是为了男人的征服欲,想得到她。 或者,他在和谁打赌? 对! 就是这种感觉。 "我会证明,你根本不喜欢我。" 她站了起来,深呼吸一下,在Vincene根本来不及回神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覆住Vincene的薄唇。 他的唇很凉,很冰,丝毫没有半分热情的成分。 果然,才轻轻一碰触,"咯吱"木椅发出重重巨响。 她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量重重推开,"啪"她被重重甩了一个巴掌,头昏目眩,她一屁股跌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而优雅的Vincene拉过桌布,用力擦着自己嘴唇,用一种近似自虐、厌恶到极点的粗鲁动作。 她抬着有点红肿的脸,想笑。 如果他真的有喜欢她的话,现在应该是回吻,而不是象被一只螳螂亲到一样,本能的一把巴掌挥过去,更是用杀父仇人的目光一样瞪着她。 这个男人,唯一走错的一步,就是挑了自己。 她是打不死的小强,终于,让她试出来了。 只是,她更不懂了,他的目的在哪里? 这样耍她,很有意思吗? …… 唐恩一回家,就见到承宇在他房间的浴室里刷牙,他双眼猛瞪着镜子,自虐的狠劲几乎能把自己两排白牙都刷下来。 "你在干嘛?"还没到睡觉时间,刷什么牙? 只见承宇又拿起唐恩的杯子,哗啦哗啦漱口,那种架势,好像刚才吞了十斤小强一样。 "再刷下去的话,得带你去看牙科了。"唐恩提醒他。 碰了什么? 不会是…… 唐恩没问,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但是彼此的私生活都是自由的。 "我带了夜宵回来,你不吃的话,就早点睡。"唐恩交代完,就步出房间。 初七那天一下飞机,他就在家门口见到那道肃冷的熟悉身影。 承宇居然在家门口已经等了他七天。 他真的没想到。 "过年总得和家人一起过。" 所以,他不飞到美国,承宇还是抽空飞了回来?! 承宇用冷水泼脸,终于用毛巾洗干净自己,然后跟了出来。 "吃什么?"一直等唐恩,晚餐他也没怎么吃。 "医院门口没什么东西,我只买到云吞面。" 母亲住院的这些日子,每天,他都是这个时间用晚餐。 太晚他吃不下太多东西,不知道承宇习不习惯。 江承宇主动接过他的工作,将两碗云吞面倒进碗里。 一碗有加面,一碗没有加面。 唐恩将加面的那晚推到承宇面前,自己接下没有加面的那碗。 但是,承宇换了回来。 "你的胃不好,怎么可以每天都吃这么少?"蹙眉,他不悦,"阿姨都没过问?" "我跟我妈说吃过了。"唐恩不隐瞒。 母亲一直以为他在单位食堂里用过晚饭,但是实际上每天都得单位、医院两头跑,他哪有时间吃饭。 唐恩又将面换给承宇,"吃太多,我胃会发痛。"可能是饿太久,每次一吃太饱,胃都会不舒服。 承宇不再坚持,他瞪着云吞面,一口一口的吃下,很像在生闷气。 气唐恩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在所有人面前,他高高在上,但是在唐恩面前,他从来不知所措。 连命令,也不敢。 唐恩吃了几口云吞,抚抚自己的胃。 又痛了……不吃还好,每次一吃晚饭就痛。 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重,压力太大的关系。 他很累,真的很累。最累的是,母亲也许觉得时日无多,越来越像个孩子,不懂忌口,得他时时刻刻盯着看着劝着。 一颗金奥康,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承宇又坐了下来,冷峻的面孔,重新闷着。 "谢谢。"唐恩淡笑一下,吞下胃药。 一会儿,他的胃痛终于缓和了一点。 "去美 国吧。"承宇尽量让自己的脸部没有任何表情。 唐恩抬眸。 "那里医疗设施和医生水平都比中国先进太多,你母亲在那里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私心不是太重。 唐恩很重视自己的母亲,当命一样宝着护着,虽然他很不是滋味,但是也让他明了他唯一能下手的地方。 把唐恩再带回美国,两个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是他最大的目的。 可惜,他有不能把他强押上飞机。 "你到美国以后,可以继续当我的助理,对你的事业发展也有好处。"他劝说。 他明白,人人都当唐恩现在的工作室铁饭碗,但是,唐恩喜欢这份工作唯一的理由就是人际关系够简单,这些,他也可以替他营造。 只要,他肯点头。 "你不是准备请他做助理?对方事事以你为重,也能给你带来庞大的利益,我去凑什么热闹。"唐恩勺着云吞,一边静静地喝着汤,一边淡淡开口。 江承宇瞠目。 唐恩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丝惊恐,滑过心房。 "我会请他,看上的只是他背后的家族,和他能给我带来的利益。"承宇的眼色遽冷。 但是,对方看上的,是你这个人。 这句话,唐恩没有说出口。 在美国的时候,他就知道,即使承宇的性格很阴霾,但是太过俊美的外型和傲人的家世,让他身边一直围绕着很多人,女人想爬上江夫人的位置,男人也想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 承宇向来都不耐这些,但是,这些也是无可改变的。 见唐恩只是低头吃着云吞,没有吭声,承宇先沉不住:"你应该知道,即使我再寂寞,也只有你一个人!" 在美国,他确实很寂寞,不是没有其他选择,而是他就是鬼迷心窍一样只喜欢唐恩一人。 唐恩叹口气,放下勺子,"如果他能给你我不能给你的,承宇,你和他在一起,我没有意见。" 只是,他不必再和他上c黄。 他们是在一起,但是他陪不了承宇,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深邃墨黑的瞳眸微微一缩。 "唐恩,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凉薄。"语调也遽冷了很多。 也许该说,唐恩唯一会凉薄对待的人,只有他。 一个人的耐心有限,而他,是根本没什么耐心的男人。 只是,为什么不干脆点走开,接受其他人的拥抱?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我爱你就好。"他冷冷一笑,继续低头,冷着眸吃面。 气氛,一度相当不愉快。 "我和母亲提过去美国,但是她不愿意,说死也要快乐的死在家乡。"唐恩打破沉默,"我得尊重她。" 承宇猛的抬头,没想到,他会解释。 他一直以为,很抗拒去美国的人,是唐恩…… "哪里能对她的身体好,去哪个国家我都无所谓。" 只是,唐恩接下的话,打破他任何臆断。 早就习惯了,唐恩因为母亲的病,事事以她为重。 只是不免总会甚为恼火。 "你最近压力很重?"承宇看着他眸下两道淡淡阴影问。 唐恩看向他,停顿一下,没有回答,不愿意多说。 自从再遇见叮当以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承宇挑眸凝视着他,许久,才问出口:"去旅游开心吗?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吗?"细听之下,他的声音紧绷着。 他去旅游,而当天,他坐美国的飞机飞回来。 只为了除夕和情人节想陪唐恩一起度过。 守在他家门口落空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糟透了。 为什么总是他一厢情愿? 他不止一次要求过唐恩陪他去美国过节,为了两个人能单独在一起,老爸老妈要来他也翻脸。 等了又等,等到整个人躁烦了,等到整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公事。 他说不来,另外有事。 好,那他就飞过去。 但是,守空门的那一刻,不止是生气两字能形容。 他就这么不待见他? 那天,他的怒火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发那些新年快乐、虎年吉祥时,他几乎咬牙切齿,但是,唐恩一句轻描淡写的情人节快乐,把整团火都浇熄了。 他还在瞪着唐恩,但是,显然,唐恩不准备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然后,他的电话响起来。 "什么,这种货色,还打小报告,告上司性骚扰?"承宇的眼眸闪过讥诮,但是,他还是起身,到阳台接电话。 唐恩不喜欢打听他的私生活,自然不会多听。 他起身,收拾碗筷,然后拿到厨房里。 里面,已经堆了好几盘碗,有他的也有承宇的。 唐恩皱一下眉头,考虑是不是该请个钟点工? 这段时间他太忙,家里也很久没有大清理了,这对爱干净的他,是种折磨。 但是,他只有一双手,只有24小时,真的做不了太多。 他摸摸洗碗,准备待会儿看看报纸,B BSJo o y 有没有适合的家政公司。 那头。 "我知道,那家伙之前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好色,所以他能忍那么久,我还真奇怪。"他冷冷一笑,"别再浪费时间,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我还真想看看那个女人该怎么办。" 是保工作被人"潜规则",还是……? 无论怎样,他都不好奇,都觉得无聊。 他只重结果。 他收起电话,见唐恩已经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他走近,小心翼翼的抚了下他的眉宇。 他的动作轻柔,全然没有方才的戾气。 唐恩睁开眼睛。 "明天我就回美国了。"他的声音骤然有点暗哑。 每一次,他们一分开,最短一两个月,长的话,可能三四月或半年。 "恩。"唐恩点点头。 他出来也有十天了,是该回去了。 承宇盯着他,然后,靠近。 唐恩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屏住呼吸,他无法阻止。 果然,承宇蹲在他面前,低头,深吻住他。 唐恩石化。 但是,承宇双掌马上急切探抚向他,狂鹜的索求。 每次他刚回来,和走之前,都像匹脱缰野马,失控得叫人招架不住,但是,平时倒满好,承宇很少逼他。 只是这一次,有一点奇怪,唇和唇才刚碰到,他还没推开,承宇已经主动跳开:"不行,不能这样碰你,太脏……我得再去刷牙……"禁锢的热情一旦解放,本应一触即发,承宇很想无所顾及,强劲的深凿入他的身体,与他结为一体,没有明天般寸寸与他厮磨。 但是,他却及时打住,喘息浊重。 因为他的嘴巴太脏了,不能碰坏唐恩。 自从那天他用了狠招,Vincene被她惹怒了以后,已经好几天不再出现。 她一想到Vincene想咆哮,又咆哮不出来倒霉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她是小强,她命不好,所以别逗她,谁敢逗她,她就乱咬人。 …… 叮当觉得今天一整天,付经理瞪她的目光很怪,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很不对劲。 她哪里得罪他了? 她马上联想到前几日到老板办公室说的那一通话。 但是,她觉得不太可能,对于付经理的cao守,她除了和老板通报过外,并没有和其他同事碎嘴。 而且,老板也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出卖她。 她积极的想通过努力上位,她积极的想保住工作,但是,她并不想靠身体换得。 她衡量了一下,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公司出了这种员工,老板应该引起重视。 所以…… 不可能。 他甩甩头,觉得自己只是多虑,但是,她还是多了一份警备。 特别是,今天轮到她锁门,她得晚下班一个小时。 六点半,她看看时间刚刚好。 付经理还在狠狠地瞪着报表,好像一点下班的打算都没有。 收拾了一下包,她步入二楼的更衣室。 她换下高跟鞋,穿好自己的平底鞋,脱下西服小外套,但并没有换下白色衬衣。 自从那次以后,她再也不敢在更衣室里脱衣服。 而且…… 她总觉得这里多了什么。 曾经职业的敏感性让她警钟大作,她穿好外套,敏锐的目光扫了四周一圈。 然后,她的目光定在墙角。 她走近一步,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黑黑的洞,很像很像…… 更衣室的门,被粗鲁的推开。 她回过头来,见到来人,她刚想堆起虚假的笑容,没想到一个热辣的巴掌打过来,打得她头昏眼花。 "你这贱女人,居然敢在老板面前告我状!你不想活了,想害我丢工作?!"噼里啪啦一阵咆哮,付经理的眼神很不对劲,怎么说呢,有点残暴。 她被打得贴在墙壁上,背颈一直,她心一惊。 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老板出卖。 她和老板的用词已经很小心翼翼,但是显然被添油加醋反馈给当事人了。 可是,职场上遇见这种事情,不是顶多被排挤,被小心眼的报复? 付经理怎么会那么不对劲? 她突然想起曾经有位同事告诉她,付经理在其他公司被解雇的原因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在医院住了很久,确保完全康复才重新就职。 她当时不以为然,毕竟这个社会压力这么大,谁没点小毛病? 但是,现在,显然太不对劲了! 老板肯定说了什么…… 她还来不及多思考,一个B bs Y Oon ET庞大的身躯已经重重将她挤在墙角。 她闻到一股难闻的体臭味,这种味道哦,和唐恩身上清慡的男人气息完全不同,她想尖叫,想求救,但是肥猪手已经重重捂住她的嘴巴。 她拼命挣扎。 但是被人扯住头发,狠甩耳光。 "贱女人,就你这个贱样,老子肯上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你拽个屁,我看你还拽不拽的起来!"一个又一个狠狠地耳光,让她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付经理疯了! 她爬起来挣扎着想跑,但是死肥猪一样的重量压着她,他的头皮一阵刺痛,她眼冒余光的看到地上都是她的头发。 她想反抗,她想伸出锐爪去对付对方,但是,对方根本好像狂乱到没有知觉了一样。 她伸出的手,反而被压制住,另一只肥猪手在她身上乱摸乱拧,痛得她差点眼泪直淌。 她在被侵犯。 特别当对方撩起她的工作短裙,拉下自己的裤子拉链时,她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妈的,贱女人,今天我不*死你,我就不姓付!"男人还在狂乱的乱喊着。 摄录机的洞眼,更黑洞了。 她反抗的力量更大了,她拼命地拳打脚踢,发狠的见ròu就咬。 对方吃痛的松开她。 她使力踢中对方一脚。 "cao,痛痛痛!"对方拖着自己下面的蛋蛋惨叫。 她见机马上准备逃走。 无论在哪里,惹怒精神病患者,都是极其恐怖,这道理她懂。 所以,她不恋战,她只找个地方确保自己平安就好。 但是,她的手才刚碰到门的把手,她的脑袋就被一个木质物品打中,她的脑袋被打的嗡嗡作响,很晕,视线很模糊…… 血,从她的额头汩汩直下。 她支撑不住,重重的摔在地上。 视线模糊里,她只看到付经理那双血红的眸,狰狞的面孔,以及手上沾了她鲜血的凳椅。 "我叫你拽!"她的白色衬衣被撕开,露出里面她粉色的内衣。 冷抽一声,对方看到她的盈满,眸更红了,红到几乎像被人下了咒一样执怒。 那种撕裂声里,她从来没觉得如此绝望过。 今天,她要被疯犬呀一口? 不要! 不要! 不要! 她被压得根本无法动弹,被打得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血滴过她的羽睫,视线模糊里,她看到对方摸出自己下体的那个恶心的黑棕色物体。 下面一凉。 她无力挣扎,但是,她知道,她的内裤被人扯了下来。 贪婪、兴奋的目光,在对方眼里疯狂闪烁uo 她屏住呼吸。 命令自己冷静。 对方腰一挺,肥胖的身体就要贴上她…… 突然,对方惨叫一声,然后眼睛整个瞪到像铜铃一样,扑在她身上,重重压住她。 她手握着电击防狼棒,死命按着按钮,脸上表情木然的电着对方的命根子。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失去意识,但是她还是不住的发抖。 手里的电击器,她依然死死的握着。 很早之前,每逢出任务,她就一直带着这玩意。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不安,才会随身携带。 没想到,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下面传来ròu体的焦味,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 说明书上写明,为免发生意外,电击人体,不可超过三秒。 但是,她却只是颤抖,依然不敢松手。 她怕,她怕。 原来,顶天立地的叮当,也有怕的时候。 她整个人瘫软下来,手脚吓得冰冷,半分也不能移动。 她想求救,她想报警,但是,哆嗦一下唇,她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这时。 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一道熟悉的身影。 "精彩、精彩,女强人对付老色魔!"冷冷的一道声音,在鼓掌。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眨去眼羽睫上那滴血点。 这里,怎么还会有人? 她的视线,依然很模糊。 "真可怜,被打成这样。"对方同情的摇头,目光里却充满厌恶。 她再努力甩甩头,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是Vincene。 英俊、多金,一直送她22朵玫瑰,祝她好运的Vincene。 "Vincene,他是不是被电死了?"另一道有点担忧的声音,是她的老板。 "不知道。"Vincene冷冷一笑,"我只知道,她会被人告谋杀罪。" 不! 她是正当防卫! "最起码,也是防卫过当。"老板皱皱眉头。 就算不死的话,对方那东西也废掉了。 今天…… 本想拍下她被强奸的场景,没想到…… 这个女人果然够强,可惜…… 这个结局,更难掌控了。 …… 这是一个陷阱!狗屁的白马王子! 幸好,她没白痴的爱上这个男人,幸好这个男人演戏根本不真诚,不然碰到这种事情,又被自己身边的人给害成这样,她会顶不住。 残存的意识告诉她。 这些人,都是敌人。 "这下,你终于可以对他有交代了。"老板还是有丝同情的看着她,"只是,她……不会坐牢吧?"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Vincene的目光,更冷了。 "谁让她得罪了别人的心肝宝贝!"语气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复杂。 别人的心肝宝贝…… 为什么他们说的,她都听不懂? "没有人证,现场被清理,她只能等着坐牢。" 她什么都没了。 工作,生活,希望…Bb s… 果然,还是不做梦的女人比较幸福。 意识昏眩,她再也撑不住,陷入黑暗中。 冰冷的黑暗。 凌晨2点。 唐恩已经睡下,只是,一直浅睡。 这几年,她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通常一整晚都是睡睡醒醒ing他的手机在响,他坐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不会是医院吧…… 掀开被子,从枕头下摸到眼镜,他急忙下c黄。 他有点近视,四百度,但是通常他都戴隐形眼镜。 能见过他戴眼镜的人,通常都是最亲密的人,比如承宇。 而且,是从小看到大。 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号码,他松一口气。 幸好,不是医院。 "唐恩……你来一下警局,行不行?" 电话里,是和他同个科室,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 "警局?为什么?"他本能的问。 "那个、那个……我,我今天很倒霉……在酒吧……刚好警察临检,我也被……你能不能先借五千元现金给我,让我签一下保证书?……发了工资我就还你……"同事说的含糊不清,根本没说中重点。 酗酒被抓?或聚赌?但是,如果是出了问题的话,不是应该找家人吗? "呃……你老婆不在家?"他只能这样猜测。 "不、不是……千、千万、不能通知她……"同事结巴,语气焦急,很不对劲。 "你犯了什么事?"很不好的预感,他不得不问一下。 "唐、唐恩……我知道、我认识的人当中……就你嘴巴最严,不会乱、乱说话……我、我是被、被朋友怂、怂恿,嫖……被抓……我身上没这么多罚款金,所以……"同事说得断断续续,不过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啊…… 他抹抹额头上原本被吓出来的冷汗。 嫖…… 这个字眼…… 他真想不通。 真、真、真……倒霉啊…… 但是,这种事情被老婆知道,肯定会闹家变。 他不想说教,毕竟这是别人的问题,别人的生活。 "好吧,我去。"他拿笔记下地址。 不用去提款机里现提,几千块现金他还拿得出来。 三更半夜被人吵醒,还得去签很丢脸的担保书,唐恩唯一庆幸的是,承宇已经回美国,不然以他的个性,不刺几句,肯定会不舒坦。 这一年,虽然承宇的个性还是阴晴不定,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经很像恋人。 每一次回国的那几天,承宇都在他的家里过夜,他的豪华别墅如同虚设。 匆匆赶到警局,他替同事办好罚款手续。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那名接待办案的警员多看了他好几眼。 好丢脸。 幸好,他系着围巾,戴着眼镜,可以遮住点容颜。 从警局里出来,同事垂头丧气的跟在他后面,还念叨有词,"怎么这么倒霉……裤子都没脱……" 好丢脸。 "那个女人是故意勾引我的,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人设计了一样?" 唐恩仰天长叹,真希望对方快点住嘴。 大哥,别说了! 他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嫂夫人。 开车门,他正想转身,向同事先告辞。 没想到,刚才办案的警察手里捏着一张照片,追了出来。 "喂,你等等,我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你很面熟!"警察追上他,"我们所有人都在找这张照片里的男人,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警察兴奋地拉着他。 他、他吗? 他迟疑。 "你女朋友犯了伤害罪,被暂时拘捕了!"警察告诉他。 女朋友?他是不是听错了? "你女朋友从醒过来一直到现在,什么也不肯说,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脑袋了!"警察说个不停。 他解释,"不好意思……我没有女朋友。" 会是谁? "怎么可能!不是女朋友的话,人家姑娘家干嘛平白无故,把你的照片放在皮夹里……"警察不信,还教育他,"小伙子,不能因为女朋友出了事就干脆当做不认识……" 照片放在皮夹里…… 不能因为女朋友出了事就干脆当做不认识。 他被教育到无语。 B BS Y oo 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还没和谁交情好成这样。 "不过你女朋友是不是刚买的手机?通讯录上居然一个能联系的号码也没有!"警察和他抱怨。 那还真有点糟糕。 只是关他什么事啊? "您弄错了……"他温温笑着解释。 警察将一张照片递给他,"不会错的!你自己看,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他接过照片。 照片的色调有点灰暗,好像夕阳沉入大地的瞬间,他看到自己沉静的侧颜,眼神静静看向不知名的远处。 他怔住。 是爱情海! 他在看的是爱情海! 他想起,拍这张照片的人,对他挤出无赖一样的笑容,"旅行社有交代,一定要替每位成员都拍张照片留念哦!" 他的心一紧。 "你刚才说,伤害罪?"她虽然常常有点厚脸皮,但是并不像穷凶极恶的人。 "是啊,据她公司老板的供词,她和里面的经理起争执,对方拿凳子砸她的头,她就把人家那个东西给电焦了……"警察和他稍微说了一下。 呃……那个东西?…… 他一向温温的脸孔,抽了一下。 好凶悍…… 但是打架而已,至于电别人那个吗…… "对方怎么样了?" 他不该问的,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对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那个东西废掉了,而且好像经过这次以后,对方的精神再次出现不太正常的情况。" 这个罪,很大啊。 "知道为什么起争执吗?"他又问。 不知不觉,他居然已经把车钥匙收回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据旅行社的老板说,你女朋友对现有的工作不满意,想成为正式的导游,但是被害人觉得她资历尚不够,所以下班后,两个人起了冲突……" 怎么可能? 他觉得她根本不是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虽然很多事情上,她确实很可恶。 这些和他没有关系,他现在该做的是,开车回家,继续补眠。 "能让我见一下她吗?" 但是,他却这样对警察要求。 警局的拘留室内,冰冷冰冷的。 "有人来看你!"铁门被打开,叮叮当当响着。 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她低着头,坐在水泥地上,整个人邋遢到乱七八糟。 他走向她,蹲在她面前。 原本,他进来只是想问一下,她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联系,可以帮助她。 他记得,她有个交往超过八年的男朋友。 他该怎么通知对方? "叮当。"他喊她。 但是,她丝毫没有反应。 她依然低着头,蜷缩着身子。 他注意到,拘留室的温度很低,她的穿着好像很单薄。 叹口气,手,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他解下自己的围巾,一圈又一圈系在她的脖子上。 终于,她好像有了点知觉,身体蠕动了一下,她呆呆的抬眸。 就是这一抬眸,他僵化了。 她原本美丽的脸,完全被人打肿了。左脸到左眼,右脸到右眼一片红肿,甚至连嘴角都是破裂、渗着血丝,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额头,那里破了一个大口,她的发际全部都是凝结的血块。 "怎么会这样?你们对她用刑?"他本能的第一反应。 不是没停过,警局里逼供的方式相当粗暴,特别是警察认定你已经是罪犯的时候。 "没有!她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警察扯开她缩成虫样的身子给他看,"你看她的衣服有被撕裂的痕迹,好像曾有过被人性侵犯!"她像个木偶,根本不会反抗。 她白色的衬衣确实连纽扣都被人撕掉好几颗,粉色的内衣若隐若现。 他拉下警察的手,果然,得到自由的她,马上继续将自己缩成一团。 几天前见到她,她还是鲜明轻快,一副生命力很强的样子,但是现在,好像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安详和认命。 所以,她去电击被害人那里,是自卫? "但是为什么关着她?"他急忙问。 "我们有过这样的怀疑,所以送她去医院检查过,偏偏证实了我们的观察是错误的!而且,旅社的老板是目击证人,他的口供指出,只是普通的争执演变成这样。现在事件很棘手,我们只能按照故意伤人罪来起诉她。"警察解释。 他蹙眉。 "她有没有说过什么?给过口供吗?" 他注意到,从进来到现在,她没有开口过。 "丁小姐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原本她醒过来以后情绪有点激动,但是一位先生只和她说了两个字,她就开始一直沉默……而且,这个案件有目击证人的话,她的供词作用不太大。"警察苦笑。 "但是,也要听听她怎么说。"唐恩坚持。 他蹲在她面前,又摇了一下她。 "叮当,告诉警察,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他不能袖手旁观了。 但是,她只是抬眸,很淡很淡,用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叮当……" 他再次喊她的名字。 她整个人的伤势太骇人惊悚,根本不像事件表面那么简单。 她不吭声,只是继续缩回自己的壳。 她紧紧的环住自己。 怎么会这样? 他转过脸,问警察,"那个人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好像就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他问。 警察思索了一下,"好像说,唐恩。" 他一震。 他想帮他。 特别是,唐恩两字。 J Y Oo 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件事,未必与他没有关联。 当时一冲动,他就想打电话质问承宇。 可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应该,不是他…… 就算是承宇,他又能怎么办? 心底,一直有一股深沉的无力感,让他透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世界上,不要有让人透不过气的"爱情"两字。 眼下,他不想、不再,思考太多。 他唯一能作想做的事情,就是帮她先走出这里。 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如果再呆在这么冰冷的拘留室内,不用等到审讯,她已经早就病倒。 只是,他的生活圈太简单,有权势的朋友们早已经太久没有联系,就连相熟的律师他也没有认识一二。 所以,他唯一只能想到一个人。 "喂,哪位?……"手机那头,刻意压低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只是,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也是让他意料不到的人。 他怔住。 "我是唐恩……我找茗茗……"他先自报姓名。 是梁梓析? 他早就听到消息,梁梓析外遇的事被安子铭知道,一年前,两个人已经离婚。 但是,现在是凌晨近四点,为什么茗茗的电话会由梁梓析接听?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也已经很少和茗茗见面,最后一次见面时,听说她准备去澳洲,和青梅竹马的小表哥结婚。 那天,她的神色很好。眉宇间神采飞扬,写满对新生活的憧憬。 他以为,她会幸福。 对方听到他的名字,静默了三秒。 "对不起,她在住院,身体很不好,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 他听的出来,对方的声音不是故意的阻拦,而是真真切切的为难。 "住院?"他蹙蹙眉。 那件事情,当时对他的冲击太大,几乎,他也是刻意有点疏远茗茗。 同样,出于无颜以对,茗茗也很少再找他了。 所以,说起来,彼此真的很久没联系了。 "嗯,她怀孕五个月了,但是身体和胎儿都很不稳定。"轻轻的关门声,听得出来梁梓析已经走到走廊,但是他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依然好像怕吵醒谁。 怀孕五个月? 他鄂住,本能的问,"陈峰呢?" 真的很奇怪,按照时间一算,那个正主儿父亲呢,怎么不是他守在病房,而是前夫? 他不认为茗茗会是那种和别人交往,还和前夫保持暧昧的女人。 最后一次聚会时,他见过那个男孩,温温柔柔,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他真的以为,她从此以后会在地球的另一端,很幸福。 她这样的女孩,值得幸福。 "死、了……" 意外的,听到这个答案。 唐恩石化。 他根本无法想象,才半年不到的时间,怎么会……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是陈峰的吗? "有空的话,能来见见她,好吗?有朋友陪她说说话,她可能会心情好点。"对方恳切的请求着。 他扬扬唇,更意外了。 梁梓析一直是个很独断的男人,占有欲也很强,一直不喜欢茗茗和任何男性有太多联系。就连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王春道,梁梓析也好几次尝试想斩断妻子与哥们的这份亲密关系。 现在…… 他突然有点懂了。 真正的爱情面前,为了对方健康,永远的退让。 茗茗"病"了,为了她的"病",这个男人甘愿改变自己。 "好,我会去。"他点头答应。 其实不用对方请求,他也会去。 有些朋友,无须太多的联系,但是自始至终都会把她定义在好朋友的位置上。 "那打扰了。"他准备挂电话,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朋友,有认识比较好一点的律师。 现在,叮当的状况让他很焦虑。 "等等,请问,能告诉我,找茗茗有什么事吗?"对方暗哑着声音,制止他挂电话。 明明梁梓析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是,还是暗藏着很多小心翼翼的友善。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唐恩一直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不错。 "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很多事,她都……所以可以的话,能请你告诉我,找她有什么事吗?"梁梓析的声音,听起来很涩然,"我不希望她太cao劳……对不起……" 他觉得,梁梓析有些地方不同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 这种不同,令他稍微放下一点心防。 "其实没什么事,我有个朋友被告伤害罪,我需要一名律师,本想问问茗茗,有没有相熟的律师……" 安子茗之前一直在律师行工作,她认识很多有名的律师。 "我自己再想想办法,你别和她说,我来过电话。"现在以保胎为重,找律师的事,他会再想办法。 只是,三更半夜想找律师,也只有熟人才肯给面子。 而他,真的不想把叮当继续留在那间冰冷的房子里。 叮当那无欲无求般淡淡的一眼,至今还留在他的脑海里。 她以为,想害她的人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错觉,但是这种感觉确实很强烈。 "打刑法官司,姚律师很在行,他和我有点交情。但是目前他在出差,过几天才会回来。"梁梓析沉吟片刻,"需不需要我先把你朋友保释出来?" 需要! 他诧异梁梓析敏锐的洞察力,他都还没提自己的目 的,梁梓析已经察析。 "方便吗?"因为以前的事,梁梓析是最不想欠下人情的人,但是,眼下他没有其它选择。 "按照以往,茗茗应该能睡四个小时,天亮前我能回来,就可以了。" 四个小时? 连睡觉的时间也能掐得这么准,这个男人对前妻付出的感情不会少,特别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疲惫,明明给人精疲力竭的感觉,却还是主动提出帮忙。 这一年,梁梓析上过好几次报纸,他从一名专业的离婚律师转型成"贫民的正义使者",他不再只替富人打离婚官司,因为替法律援助所工作的原因,各种各样的民事官司,他都有接触。 但是,唐恩并不以为梁梓析愿意过来是因为做善事。 反而是因为,他是安子茗的朋友。 他能感觉到那种友善。 "你现在在什么警局?我现在就过去。" 说了声谢谢以后,他把警局的地址告诉他。 然后,他开车回家开保险箱,再到父亲家凑一些现金过来,等他凑足十万现金的保释金以后,梁梓析已经在办理取保候审手续。 "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有的打,我联系过姚律师了,他会接这个案子。"梁梓析和他解释,"不好意思,我是着重民事这块,姚律师对这种刑法官司在行一点,而且,茗茗现在的身体我也接不了官司……" "没关系。"他能理解,每个人的专业领域不同,而且,他现在得专心照顾前妻。 只是。 梁梓析最终还是问出了,自从见到当事人以后,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她……是不是……那个女孩?" 心里咯噔一下。 唐恩说不出那种复杂的感觉,但是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 不希望梁梓析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她是我朋友。"他这样回答。 果然,听到答案,梁梓析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故意伤害罪成立的话,她会被判刑十年以上。" 梁梓析的话,让他一僵。 "但是,我本人觉得这个案件,应该是自我防卫引发的,至于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这点要让法官评定。"梁梓析说出自己的直觉。 和他一样。 唐恩也相信不是故意伤害案。 "我该怎么帮她?" 心,紧了又紧。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永远很难定义成陌生人。 "要帮她有两点很重要,第一,旅行社老板的供词。第二,她自己的求生意志。" 她自己的求生意志? 唐恩一愕。 他又想到叮当那种无关痛痒的眼神,好像结果好坏,都与她无关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难题。"梁梓析苦笑了一下,"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事人确实脑部受了撞击,但是……真的失忆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恩呆住。 "我问过了,她说不知道谁是唐恩。"梁梓析平静扔出炸弹。 18 她在办理取保候审手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 直到见到警局里随意堆着的,她的两个行李袋时,她的神情才起了一点变化。 但是,那种变化并没有维系太久。 "唐恩,我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梁梓析担心安子茗,办完取保候审手续后,将自己的名片留给唐恩,就抱歉的匆匆离开了。 只剩下她和他。 "你男朋友在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他对她沉声问道。 那个男人在哪里?为什么她被人打成这样,那个男人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他都不敢去看她的脸,那里太……惨不忍睹…… 听说施暴者的精神曾经出过问题,虽然之前的精神状况相当稳定,而旅行社老板和被害人的家属一再强调此案发生前,被害人的状况相当正常与良好,但是,正常男人,会将女人打成这样吗? 他不可想象。 她还是沉默不语。 "先上车吧。"警局这种地方,他不待见,自然不想久待。 他将她的行李提上车,准备放入后备箱。 "这是旅行社老板通过警察转交给你的,里面有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解雇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接过这封信的时候,她的手,有稍微颤抖一下。 她对这份工作这么在意? 他想再去仔细观察的时候,她已经面无表情。 "没关系,工作的事,董家不打打西家。"虽然不知道她的学历状况,但是,他只能这样安慰。 她看看他,又迅速低下头。 只是,她的手,一直捏着行李不放,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关上车后厢。 她,到底怎么了? 她整个人有点颤抖,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害怕。 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太狼狈了,不想让他看到。 或者,真的是失忆了? 他猜不透她的心里,更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更加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强行将她的行李塞入后车厢,然后送她回家? 老实说,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好成这样。 而且,他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万一她要是真的失忆了,他这样的举动只会令她更不安。 但是,意外的,她翻出行李袋的内侧,取出一个蓝色的存折本,联同白色信封,一并交到他手上。 他一谔,疑惑的翻开存折本。 他看到,里面有二万多的余额,还有那个白色信封封,里面有五六千块人民币。 她把这些交给他做什么? 本能的,他马上想起自己代缴的十万元保证金。 虽然钱不够,但是,她还是将自己所有家当都押在他这里? 他哭笑不得。 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十万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不容易的数字,不像她。 只是,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她还是沉默不语,从他的后车厢重新拖出行李,背对着他,缓缓的向东面的方向走去。 她?去找男朋友? 既然如此,本该到此结束。 他能帮得都帮了,虽然他是个心软的人,但同情心并不泛滥。 只是,挣扎了一下以后,他还是开着车,在她后面慢慢跟着。 他看见她,走入酒吧。 那个酒吧,是过去他打听到她消息的那一间。 所以,他可以肯定,她的记忆,并没有全部丧失。 起码,她记得,存折放在哪里,她记得,自己的朋友在哪里。 只是,这种部分失忆,会不会太戏剧? 他想起那一日,自己坚决的拒绝成为她的朋友,连她期盼的,路上能点头微笑的可能,他也拒绝了。 现在,他又在不安,不忍什么? 他下车,也推开酒吧的大门。 近凌晨五点,这条喧哗、热闹的酒吧街,也落入了寂静的时刻。 服务员们陆续下班,与他擦肩而过。 有几位醉汉依然醉生梦死的瘫在座位上,酒保模样的一位年轻男人,正在逐一推醒他们。 但是,成效的并不大。 他看到,她怔怔的坐上吧台,静静发呆。 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有家之人。 那名酒保转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发现她。 "叮当?"惊愕。 她抬眸,依然眸底没什么情绪。 酒保看清楚她布满红肿与青紫的精彩脸蛋,冷抽一大声,"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被人打?" 见她没什么反应,酒保皱着眉头继续嘟喃,"不对啊!你离开这行都快一年了,难道这么倒霉,又遇见过去的冤主?" 她的身体,几不可闻的又颤抖了下。 "我……想……借宿……"她没有回答,却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 酒保又怔了下,呆呆的看了一下她身后的行李。 他也注意到了唐恩,但是以为,只是普通走错门的客人。 "你不是……"酒保本想说生活的很不错,为什么还来找他们? 这一年,叮当几乎和圈子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也不把自己的新号码告诉大家,那个狠劲,让很多人暗地里托起她。 现在,落难了就想来找朋友? 酒保真想酸他两句,但是,最终还是打住了。 如果和他们继续再有联系,确实无法真正的斩断过去的生活,这丫头的心情和决心,他多少能理解一点。 只是,她现在是准备回来还是单纯借宿? 无论如何,过去的圈子里的人,言语上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好受。 这丫头啊,就是命不好。 "你要不要去找孟川?那小子好象拿着你的分手费,混得不错!听说半年前搭上个富婆,人家给他弄了个店面,后来翅膀硬了,和富婆拜拜了,但是凭着富婆过去介绍的人脉,店开的还不错。"酒保指条光明路子给她走,这条路,绝对比留在这里借宿要强。 "上次他来玩,有把电话号码留下来,我拿给你?!"没等她点头,酒保已经翻里面的抽屉,准备把名片找出来。 那小子虽然是来炫耀的,但是,言语间多多少少还听得出来对叮当余情未了的感觉。 只要叮当肯低个头,这个歉,忍着性子被对方酸几句,应该可以再在一起。 "不用了。"但是,她却摇头,"我不记得他是谁。" 她失忆了,和感情有关的人和事,她都彻底忘记了。 酒保呆住。 这是什么鬼答案啊! 她没有多加解释,拖着行李,就步入吧台,然后向着吧台身后的酒窖走去。 听到他们的对话,唐恩蹙眉,还是跟了进去。 酒保再呆住,急忙紧随其后。 说是酒窖,其实不过是酒吧里,用于堆着各式各样酒类饮品的储藏室而已。 这里,对她并不陌生。 没有遇到英俊多金的Vincene前,他就住在这里。 只是,她想不到,以为有了出路、无比珍惜的人生,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猫追耗子的一场游戏。 倒着身子,横过一箱又一箱的洋酒、红酒,再跟着记忆,她在酒窖里很小的一个角落找到一张军旅c黄。 一切,回到了原点。 她自动自发在酒箱与酒箱狭窄的勉强空隙中,撑开一张单人c黄。 这里,将是她的家。 这里,将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会在这里再待多久,他只知道,除了这里,他没有其他的去处。 重cao旧业?也许吧,人生原本就无奈,象她这样的女骗子,不去骗人,又能拿什么活下去? 单人c黄的铁丝渗椎心的寒气,她恍惚的才想起,她没有御寒的被子。 可是,为了尽可能的两不相欠,她将身上所有的金钱,都给了那个"陌生人"。 她该怎么办? 没关系,叮当是被打不死的小强。 她闭上酸涩的眼睛,鼓励自己。 但是,他好象没有了任何勇气。 原来,叮当也有软弱的时候,当生活总是周而复始,根本看不到一个尽头时,她也会害怕。 只是,对于害怕,她更害怕的,是他。 Vincene吐出唐恩两字时,她也不知道该做何感受。 这一切,都是唐恩主导? 他说自己把过去都忘记了,是她天真了?既然,想整死她,为什么又出面保释她?想看她的笑话? 如果这样,他宁愿,不认识他。 心,就不会这么惶惶着,窒息着。 自作自受吗?是的。出来混,就得还,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为什么整个世界都灰了? 她还不够努力吗?每天起早摸黑,拼命的学外语,拼命的对人微笑到晚上脸颊都会抽(搐)。 她还不够努力吗?她的工资不高,但是除了简单的三餐,赚回来的每一分每一毫她都死命的护着,甚至连一件新衣服也不敢多买,不到刀口上绝不浪费一个铜子。 她对他不够掏心掏肺?硬是厚脸皮,死命的追着他要交朋友。这些,她从来没对谁这么认真过。 原来,错了就是错了。 无论你多努力,无论你多掏心掏肺,老天爷只看到你的过错,看不到你的现在。 既然,老天爷要耍她,要玩她,那就来吧,这些,都是她该受的。 19 人活着,不知道为了什么,庸庸碌碌的,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更找不到幸福的感觉。 所以,她在努力什么啊! 很累,很累,很想我一处清净的地方,舔舔伤口。 明天,她会活过来吗?要,必须。 就今天。 他允许自己懦弱一天。 她木然着双目,缓缓的,就想躺下。 铁丝架成的单人c黄是很冷,但是,这里,起码有一张c黄。 一双温暖的掌,接住她的头颅。 她被扯得破了很多地方的头皮,一阵刺痛。 她怔怔抬目,对上一张温淡如水的脸孔。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住在这里,"唐恩环视一下四周的环境,下结论。 接着她的头的双掌没有放,还是她自己,缩了一下,勉强坐直自己。 他看得出来,她很累,很想睡觉很想休息。 但是,这个储藏室十个平方不到,没有窗户,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酒味。箱与箱之间太密实,酒类饮品堆得又太高,放眼看过去到处都密密麻麻的,连喘个气的空间都没有。 他的眼睛甚至能看到好几只德国小强在纸箱之间自由横行。 她都没有看到?都不怕? 这个房间里就算再跳出只老鼠,她都不意外。 "别住在这里,跟我走吧。" 带她去哪里? 他只知道即使去旅馆,也比住在要强上太多。 外面的那几名醉汉分明醉得不清,酒吧清理完毕以后,很快就会拉上铁闸,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她记得,梁梓析说过,取保候审期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惹事,不然对将来的审讯会非常不利。 但是,很多时候,最怕的是,你不惹事,是非来惹你。 "去哪?"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倘着目,问他。 她能去哪?身无分文,又带着刑事罪。 但是,他说"跟我走",这三个字,却令她心房不争气的颤了一下。 她好象,总是很难很难去抗拒他。 明知道,他可能是一碗毒药。 给她生,又能给她死。 "去……"他沉思。 应该去旅馆。 但是,去住旅馆,不是一天两天,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难道告诉她,他接济他?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别人愿不愿意受到的问题。 "无我家吧。"他淡淡一笑。 这个建议,在警局时,早就已经跳出他的脑海,只是,他一直不能肯定,该不该这样做。 他家的位置很大,空房很多,收容一个女孩,并不是难题。 只是,他确定? 要是让老妈知道他家藏了一个女人,要是让承宇知道他对叮当伸出援手,这些后果,都不堪设想。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应该抽身而出,不应该趟这浑水。 但是,她的第一次,是给了他。 说他迂腐也好,他总觉得,他对她有责任,他必须帮助她。 她用很怪很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认识你。"这句话,带着刻意的冰冷和抗拒。 但是,他并没有生气。 "你考虑下,如果觉得愿意相信我,那就跟我走。"他浅笑。 他不喜欢逼人。 他一语双关。 人格是用来相信,不是用来解释的。 他从没想过害她,但是,他不解释。愿不愿意相信,都靠他自己。 她如果真的"不认识"他,她如果不愿意跟他走,他不勉强。 "我到外面等你,半个小时后,如果你没来,我就知道答案了。"半个小时后,她没出来,他会离开。 他起身,又担忧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没有谁可以成为任何人的救世祖,如果她要继续住在这里,如果她要继续以前的骗子生涯,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只能尊重。 但是,他会担忧。 他正想转身,手掌突然被一股冰冷窒住。 原来,是她冰冷的双手,包住了他温暖的手掌。 他抬眸,看到系着自己的围巾的她,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那种眼神很复杂。 他突然想起,从警局到现在,她抗拒他,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尝试解下他给她的"温暖"。 真是一个矛盾的女孩。 心窝窜过一丝怜惜。 "要走吗?"他再次问他。 跟着他走吗?他会尽所有力量,帮她打官司,帮她找工作,帮她重塑信心。 但是,前提是,她要还是不要? 她没有点头,却站了起来,重新提好行李,跟在他的身后。 她要。 就算他是会害死她的毒药,她也想跟着心底最直接的渴望,靠近生命仅存的这股温暖。 "你住楼上。"他将她的行李搬到楼上。 这里有卧室有书房有浴室有楼道,除了没有厨房,根本就像一个独立的户型。 当初父母看中这套房子,也是看中这一层,希望将来老了来儿子家短住时,有儿傍老又可以不打扰到儿子。 "我会找装潢公司,在这里再安一道防盗门,只要你不打开这扇门,和楼下是完全独立的空间。"他已经考虑到这点。 将房子借给她住,他必须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 毕竟,承宇每次过来,都住在他的房间里。 他不希望他们会起任何冲突。 她点点头。 "去洗个澡,好好休息,这些都交给我。" 他唇畔浅浅的笑容,能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她抱着干净的衣服,突然想起十一年前,也是这样。 她进去浴室,又走回来,嗫嚅,"房租……"她想住在这里,即使他开出天价的房租,她也要努力赚钱。 她……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无论他会不会伤害她,只要能站在他的空间,她都感恩。 他唇角轻轻一扯,有了类似浅笑般的微笑。 这女孩…… 如果跟他算钱的话,他们之间真的很难算清楚。 她骗过他的感情,他拿走她的清白。 他只喜欢把事情简单话,不愉快的事情,他想都忘记。 过去,他不想再起来。 她依然还是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的看着他。 没有利益的关系,从来不会长久。 他在女孩的眼里看到这个信息。 沉思片刻。 "一月七百块吧。"他随便报了一个价格。 她住在这里,他和她也许都会不安,那么就以出租的形式,帮助她吧。 她的眼睛一亮,显然,这个价格他能接受。 他报的价格低于市场价很多了,但是,也不会离谱到象在救济。 这个男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顾忌到别人的尊严。 只是,她该怎么付房租?本能的,她不动声色的摸摸自己空空如己的口袋。 怎么办? 他注意到她的动作。 "你的存折压在我这里,等你赚到工资以后,把房租付清了,我再还给你。这些现金,你先收着当生活费。"他将先前她交给他的白色信封还给她,说话的语气俨然已象个房东。 吃饭、买衣服,坐车,都需要钱,女孩子总得留点钱在身边。 她的神情犹豫了一下。 "那些保释金,只要你行为良好,审讯完毕以后会退还给你。"他说明。 只是,他没提,如果官司失败的话,这些保释金在将来可能会作为伤害赔偿金,赔偿给被害人。 她终于安心,不再坚持,于是,接回白色信封。 她要工作!她要生活!她要活下去! 这个男人,他的温暖,又给了她信心。 洗完澡,她发现,c黄边,身边有一桶冰块。 他正在将冰块包在纱布里。 "我帮你冷敷一下。" 她不安的坐过去。 他的神情自若。 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她热辣红肿的脸上,一一细心游移。 她情不自禁的摸向自己的额头,在警局的拘留室里,他是唯一关心她受伤的额头,有没有上过药的人。 她记得,在拘留室里,也是他拿温水,洗干净她的脸,帮她的伤口消毒上药。 "这几天在家好好待着,哪也别去。"他交代。 在家? 她注意到"家"这个字眼。 她点点头。 帮她冰敷了几分钟,怕寒气太重,对她身体会有伤害,他收回冰袋。 很难得的,见惯了市面的她,会觉得窘迫,她想躺下睡觉,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她想好了,她一定要乖。乖到让他丝毫想嫌弃她,想赶她出门的理由也没有。 他端回冰桶,看看手表,自己也该上班了。 她已经躺了下来,闭着眼睛,样子乖巧的就像个无害的孩子。 她放心的向门外走几步,突然收住脚步。 她原来探出一点的头,急忙收回来,继续死命闭着眼睛。 "真的……不记得我了?"他问出疑惑。 虽然他伤到头,但是她的表现,真不像失忆。 被窝里的她,僵化。 他摇一下头,用力的。 "那算了,不记得就不记了。"他不喜欢逼人,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过去的……我也不记得了……" 就让大家都得失忆症好了。 她的身子一紧,往温暖的被子里。更缩了一寸。 "只是,你如果能想起以前的事情的话……" 她这一次缩进去的,不只一寸。 "如果你想起来的话,香港的时候,我说过,不想再见、不想再当朋友,如果可以,我收回。"他淡淡一笑,"我现在的答案,如果,彼此只是做朋友……那,可以……" 20 星光旅行社 "小姐,我想看一下日本行线。" 三月,是旅游淡季,却是去日本观赏樱花的好季节。 接待小姐打扮时髦,她一见眼前衣着潇洒,神采更是风度翩翩、手里提着名牌购物袋的男客人,眼前一亮,笑迎而去。 "先生,请问贵姓?"接待小姐举止礼貌、得体。 这个世界上,任何岗位都很容易被取代。 "我姓姚。"男客人露出白齿,豁然一笑。 接待小姐将男客人请向沙发。 这位客人,一看就知道,是名成功人士。 一杯茶一叠资料。 男客人沉吟,怎么看,这间旅行社的经营方针都不错。 "姚先生,这是我们三月及四月日本行线的报价单和行程表。"接待小姐开始尽责的游说。 但是男客人充耳未闻般,"咦"了一声,好象在找人一般。 见"找"不到应找的人,男客人干脆挑明。 "付经理不在吗?年底的时候,我来过,当时他承诺,如果我定下来有十个人一起出旅,价格上可以优惠一点。" 十个人? 接待小姐眼前一亮。 "姚先生,付经理不在我们这边做了。关于价格上,我可以帮你请示一下新的经理。"接待小姐赶紧说。 "新经理?"男客人蹙一下眉头,他摆摆手,拒绝,"付经理是不是跳槽了?我打他手机好了。"男客人一副准备随时走人的模样。 接待小姐担心被其他旅行社抢了生意,急忙道,"付经理不是跳槽,他是……"难以启齿。 男客人注视这她。 接待小姐只能靠近一小步,小声的说,"付经理出了点问题,被停职了。"其实,是因为精神不稳定,有暴力倾向,被送到康复中心了。 "出了点问题?"男客人好象并不相信。 "他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工作了。" 男客人挑眉,眉宇写满不信。 "真的,这件事还上报了呢!"接待小姐有点急了。 是上了报,只是报纸上并没有注明是哪家旅行社和当事人的详细姓名。 男客人好象有点印象了,"经理和女员工起冲突,生殖器官被女员工用电击棒电焦那则?" 接待小姐没想到客人的反应会这么灵敏,顿时无语,不敢说太多。 怕引起疑心,男客人不再坚持,他接过几张行线图,一副准备认真研究的神情。 只是,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意又聊了一句,"说来那个女人还真狠,打架而已嘛,需要把人家那里电废了吗?!男人也就这点宝贝,什么女人这么狠居然下得了手!" "付经理被人'废'了才活该!"接待小姐气愤填膺的脱口而出。 平时付经理总是喜欢"毛"手"毛"脚的,大家早就敢怒不敢言而已。 只有叮当才敢和老板说这事。 只是…… 男客人好奇看了她一眼。 但是,接待小姐却因为失言,目光情不自禁,扫向总经理办公室,她马上噤声不语。 显然,这里的员工都被遏令闭嘴。 男客人明了于心。 他没有追问。 "请问,有咖啡吗?"男客人只是将热茶搁到一旁,问。 "有!马上来!"接待小姐急忙起身,去茶水间泡了一杯三合一的咖啡,匆匆端出来。 "谢谢。"男客人正想接过咖啡。 哪知道,这时候,男客人居然手一滑,近半杯咖啡都泼在他自己身上。 "糟糕。"男客人懊恼。 白衬衫都被泼得成调色板了。 因为这cha曲,接待小姐顿时脸色发白了,虽然,她并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错。 "请问,有更衣室吗?我得换件衣服。"男客人随手拿出购物袋里刚买的T恤,礼貌的问。 "有、有、有!在楼上有员工更衣室,我带你过去。"接待小姐见客人还是态度和善,顿时殷勤起来。 "那谢谢了。"一道聪狡的锐光,在男客人的眸间一闪而过。 男客人紧追接待小姐的步伐,上了二楼员工更衣室,一路上,他都细细观察周围。 终于到达第一案发现场了。 男客人当着接待小姐的面,轻轻阖上了房门。 他一边沉着的换衣服,一双精湛的明眸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整理的很干净。 警察当时见到的第一现场,也是这么干净? 男客人抬眸,细细环视四周。 然后,他的目光,被墙角一处吸引。 他走近,从口袋里取出透明手套带上,然后用手指去触摸痕迹。 这个痕迹,好像是安装过隐藏式摄录机的痕迹。 和叮当与他私下的谈话刚好吻合。 但是,警局的现场报告,根本没有这么重要的一条。 男客人气闲神定的脱下手套,穿好衣服,推开员工更衣室的房门。 "姚先生。"接待小姐笑盈上前。 "您好。"但是,男客人原本潇洒不羁的笑容敛去。整个人已变得有些严肃,他出示证件,"我是丁小姐的辩护律师,姚立行。" 接待小姐的笑容僵化。 "我会以合法的手段,向你们收集与本案有关的材料、物证和证人证言。" 接待小姐慌了,正想说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时; "这位小姐,我想提醒你,在法庭上如果做假口供的话,要负一定的刑事责任。"姚律师的眉宇间还在看似如春分般的微笑,但是语气中已经带着淡淡的严厉警告。 这里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知道真相,只是,为了明哲保身,谁也不肯给予真相而已。 接待小姐微呆。 "你找我们老板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匆匆给了一个答案,接待小姐几乎用奔,逃离现场。 他找过啊,对方一口咬定在警局里说的就是事实的全部。 而事实上,就连警察都觉得这个案件疑点重重。 只是,如果再任旅行社老板一直"咬"下去,这个案件被定义成伤害罪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旅行社老板和当事人无仇无怨,而且政治面貌也清白,法官会先考虑到这点。 而且,最糟糕的一点,当事人过去的底子并不太看好,这点,在法庭上相当吃亏。 姚律师走出旅行社,门口,有一道沉着的身影早已经守候多时。 "怎么样?"唐恩问。 "有发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更衣室应该曾经安置过隐藏式摄录机或监视器之类的器材。"这点疑点很大,因为既然那间房间作为更衣室,就不该存在令人不安的器材。 唯一的解释,整个案件有故意陷害的成分。 "我会向法院申请调查令。"姚律师告诉他接下来的进展。 这个案子,虽然有难度,但是他会尽力。 唐恩凝视一眼旅行社,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决定。 "记得赔我衬衣干洗费。"姚律师幽默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赶着去法院了,先行一步离开。 唐恩站在原地,再看一眼"星光"两字。 他思索着。 原本,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他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 屏住呼吸,他推开旅行社的玻璃大门,直接走向总经理室。 "您好,我找你们老板余晓东。" 他在秘书处,要求见老板。 晓东,这真是个普通到不行的名字,偏偏,余这个姓…… 会是余叔的儿子吗? 他希望,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请问,你是哪位?"秘书小姐礼貌的询问。 但是,这种礼貌中,已经带有太多戒心。 显然,老板对她交代什么。 "请您告诉他,唐恩想见他一面。" 他希望,只是名字巧合而已。 秘书小姐礼貌的打进内线电话。 他希望,对方说,并不认识唐恩,请他回去。 但是,半分钟都不到,办公室的门,急急打开。 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人,匆匆的出来,见到他,挺直脊背,"恩少爷……"对方唤他,声音嗫嚅、心虚。 恩少爷。 熟悉的声音。 恩少爷,这三个字,更是击中他,让他的心房遽然收缩。 真的,是他…… 这间旅行社的幕后老板是承宇。 唐恩觉得整个人冷到有丝疼痛。 "恩少爷,里面请!"余晓东急忙招呼他。 他点点头,步入对方的办公室。 只是,他觉得心情骤然沉重。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真相。 余晓东关上办公室的门,急忙从橱柜里搜出上好的龙井茶,亲自泡了一杯茶用双手奉给他。 对方一板一言的礼遇,让他很不自然。 "晓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必这么客套。"他尽量维持住浅浅的笑容。 小时候,和余晓东还一起打过泥巴,只是不知曾几何时开始,余晓东开始和父亲一样,对他恭恭敬敬,更是尊称他恩少爷。 对方旦笑不语。 但是,那种容笑,带着客套,带着隔阂。 很小的时候,承宇曾向四周周围所有人宣示,唐恩就是他的弟弟,和大院子里的龙子龙女们平起平坐,谁敢轻视唐恩的人,就是和江家过不去。 那一刻,他和所有伙伴们无形中,都有了隔阂。 象原本一起玩耍的余晓东这种司机儿子身份的人,不再接近他,觉得和他已经是两个阶层。 而,大院子里的龙子龙女们,唐恩不太敢靠近,毕竟大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仿佛站在楚河两界的中间,哪一边,他都无法融入,只能尴尬。 21 "不行,不行,你和我们不同。"果然,余晓东摆手。 是啊,不同,永远的不同。 他们只需服从,而他,连服从业力不从心。 "我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明白吗?"唐恩不再坚持,因为他知道,即使多坚持,结果也一样。 隔阂就是隔阂。 他早就失去这位朋友。 小时候,余晓东不懂事,会暗暗懊恼为什么幸运成为少爷"弟弟"的人是唐恩而不是自己,现在,因为余叔的关系,余晓东多多少少也清楚点唐恩和少爷的关系。 所以,态度里难免隐藏着庆幸与小心翼翼。 "恩少爷,我不懂。"余晓东装傻。 唐恩不想和对方虚与委蛇,那太浪费精力,他直接道明,"我想和你谈谈叮当的事情。" 果然余晓东的面色,有了些许变化。 "恩少爷,她是我们以前的员工,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余晓东还在热情的假笑。 " 她是我朋友。" 唐恩觉得再这样谈话下去很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到现在,却换得小心翼翼、提防的对待。 余晓东明显怔了一下。 朋友?怎么会这样? 很显然,很多事情的缘由,少爷不屑告诉任何人。 他只知道,叮当曾经得罪过唐恩,而少爷派Vincene,要对付她。 他甚至以为叮当和唐恩肯定有仇怨,少爷才会大动干戈。 但是,唐恩的态度却明显想力保叮当。 "你能把真相说出来?" 唐恩微微一笑,语调平淡但是坚持对方是清白的。 余晓东很想问一句,他凭什么这么相信那个女孩是清白的?要知道,对方的底子坑蒙拐骗并不干净。 "能有什么真相?一个女骗子在我们这里惹事而已。"余晓东坚持不松口,甚至故意语带讥笑,"我甚至都怀疑她应聘到我们旅行社,是不是想偷走什么。"故意扭曲事实。 闻言,唐恩严肃起神情,"一个人的过去不代表现在,如果她要行骗,不会在你这里耗上将近一年的时间。你有必要拿别人的过去否决她的全部吗?!"一个骗子一年的收入能有多少?起码不止三四万! 他想起年轻酒保的话,她和朋友们很久没有联系,她和男朋友分手,她无依无靠,这些,都是因为她想脱离过去的生活所受的。 如果她单纯只是想到旅行社行骗,根本不至于布局这么久。 他记得,那存折本上的数字,那个女孩,为了生活,有多努力。 所以,无论过去如何,他愿意相信她。 因为唐恩的指责,余晓东尴尬。 唐恩好象和那个女孩子有交情?他知道多少? 余晓东很怕这件事情会牵涉到自己,如果可以,他真想装聋作哑。 唐恩习惯了扯少爷后腿,但是,借余晓东天大胆子,他也万万不敢。 "你一句话,可能让一个女孩白受十几年牢狱之灾,你一句话,能改变一个人的将来!现在,不是让你来撒谎,只是让你说出真相而已!"唐恩把后果一一道明。 会判十几年? 余晓东的脸色惨白了几分。 但是。 "什么一句话?什么真相?我、我不懂……该说的,我都和警察说了……"他只能这样苦苦挣扎与推卸责任,"对!就这么简单!是她和别人起冲突,才会演变成这样!"昧着良心,一口咬定。 有些事,不是他不愿意说,是他不能说啊! 如果说了,他是可以挽救一个女孩的十几年,但是,他自己的十几年呢? 万一少爷一怒之下,把赠予他的一切都收回去了怎么办?他一穷二白的再奋斗个十几年,也不一定有今日的成就。 良心,这种玩意,还是留给不愁吃穿的富二代吧! "就这么简单?这件事情明明不是这样,不是吗?"唐恩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温温的,不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但是,却有一种深沉坚定的气质,也容不得任何人敷衍。 姚律师带叮当去验过伤,她的身上淤青部位,根本曾被人用力扭捏过,别告诉他,是和人打架打到这些敏感部位?! 但是,太晚了。 出事当晚,没有任何人关心过她,如果出庭的话,她身上的上,对方律师随随便便就能以她不诚信的过去,把事实推翻。 他们的证据不足,真的太不足! 余晓东整个太阳穴都开始抽搐。 怎么办?少爷不能得罪,但是恩少爷同样不能给他脸色看! "我只是让你说出真相,很为难吗?"唐恩淡声试探。 为难,很为难啊!怎么不为难? 唐恩见着余晓东挣扎、又为难不已的神情,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是……承宇……?……"所以,对方执意要她的"命"? 余晓东整个人石化。 他知道答案了。 静默些许时刻,龙井茶早已经散尽最后一丝热度,他抬眸看向阴沉沉的窗外。 很快,要下大雨了。 叹口气。 "你把真相说出来吧!其他,都我担着。"他最后希望,大家有商量。 承宇有什么怒气,会报复,就冲他一个人来好了。 他习惯了。 "不行!恩少爷,你别让我为难!少爷……说过,这事不能让你cha手……"这件事情,怎么会搞到连恩少爷也知情了?难道是Vincene? 余晓东觉得头痛不已。 他不能冒险,从小到大,只要一涉及恩少爷的事情,少爷整个人就会很不对劲,听父亲说,这次春节因为恩少爷没有去美国,少爷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就好像火山爆发一样。 直到在中国和恩少爷平静度完假为止。 这次恩少爷如果要cha手,只怕会引起他和少爷之间的争执,到头来,被殃及、被迁怒的人,只会是身边的人。 "恩少爷,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我有我的难处。"余晓东只能硬下心来,把话说白了。 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不知道什么叫贫富,不知道什么叫阶级,但是,长大以后就会知道,高高在上的少爷想弄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如果不是一直由唐恩当着,只怕少爷不知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唐恩虽然是少爷的恋人,但是各自为营,他的思想太独立,奢侈豪华、事业名车通通都不爱,太过淡泊。 余晓东自认自己不可能。 人一旦爬上去了,就死也不想摔下去。 这里的一切,都是江承宇给的,他随时随地可以收回去。 所以,不行,真的不行! 唐恩知道,已经交涉不下去。 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懦弱、贪念,而承宇刚刚好能拿捏住这位"手下",所以让余晓东出面说出真相,机会微乎其微。 而和承宇谈判,根本不会有结果,他只会表面顺从、讨好他,背地里一直搞小动作,那时候,他一被蒙蔽,可能叮当早就被判刑。 怎么办? 不能再这样下去。 唐恩淡淡的阖了一下目,二秒后他再睁开眼睛时,这喧哗的世界,再他眼里,已然平静。 不用怕。 他如果打定主意保住一个人,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他已经有了计划。 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一个人。 "晓东,你记得太子这个人吗?"只是,为什么打定主意以后,他的胸口莫名的有似疼痛。 余晓东僵住。 "小时候,太子说过,承宇指东,他就要指西,承宇说是太阳,他就要月亮。"两个家世相当的"龙子",互不对眼,不对盘到了极点。 "其实这几年,太子还常常暗地里打听承宇的消息,想一较高低。" 小时候,龙子龙女们都很骄傲、霸道,大院子里更是分成三派,就属承宇派和太子派的斗争最厉害,双方人马常常打架。 "前段日子,我和高以贤碰见了,互留了电话号码,还闲扯了一小会儿,原来,他和太子还常常有见面。" 大院子里,除此,还有一派,是中立,以高以贤为首,在旁边偷笑蹲着看热闹,战事一发不可收场时,出来打圆场。 听到一个又一个久违的龙子们的名字,余晓东莫名紧张。 唐恩想做什么?小时候打架还斗不够吗? 余晓东记得太子被父亲挥藤条时,一边哭一边搁下的狠话。 谁是江承宇的朋友,就是他太子的敌人。 "我记得小时候,太子常常想拉拢我。"唐恩淡淡一笑。 太子一直自认,只要把唐恩拉到自己这边,对江承宇就是莫大的羞rǔ。 "我想,我现在和太子示好的话,他会很欢迎。" 小时候,江承宇常常动不动就讽刺、讥笑太子样子长得象猪头,脑子又笨,连九九表都不会背,太子现在一想起小时候还很跳脚,觉得自己现在样子不够帅,都是江承宇的错。 这些,都是高以贤玩笑时,一语带过的。 当时,被他记住了。 高以贤还说,只要能对付到江承宇的地方,太子就绝不放过,幸好现在江承宇人在美国,不然两个人肯定又斗得天昏地暗。 唐恩会去向太子示好?他要加入太子党? 少爷知道了,怎么办?惨了!他会被少爷砍死! 余晓东呼吸顿时紊乱起来。 "你考虑下,听说太子有心想进军旅游业。"唐恩淡淡搁下一句话。 余晓东面色苍白。 太子想进军旅游业,那还给不给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活路?特别,他是少爷的人。 唐恩这辈子最痛恨被人威胁,但是,今天,他自己却做到了这份上。 叹口气,他起身。 "等等,唐恩,你不是少爷的……"恋人? 为什么要做这些? 唐恩盯凝着自己的鞋尖,片刻,不语。 "你有这么痛恨少爷?"余晓东继续追问。 眼眸,有微微的酸意,慢慢凝聚。 唐恩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的背影,疏离、孤寂。 余晓东看傻了眼。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就想翻出摄影带。 绝不能让唐恩和少爷闹成这样。 没想到,他的手腕被人抓住,摄影带被人抢先了一步。余晓东错愕的抬头,见到Vincene这张俊美、冷峻的来脸。 对了,他差点忘记,唐恩来之前,Vincene就在他的办公室。 他在里屋,吧一切都听进去了? "Vincene正好,你快通知少爷!"余晓东急忙催促。 他很怕少爷,少爷一个冷音,就能让他发抖,所以能不和少爷通话,还是不要了。 特别是汇报这事。 "为什么要通知他?这样看着他们翻脸,不是很好?"他很眸底闪过寒冰一样的冻意。 余晓东冷抽一声。 Vincene是个典型的鬼谷子,他的事业全部在美国,一年前,少爷谈的合并案,就是Vincene的家族企业。只是谁也没想到,合并案不成,Vincene却喜欢上了少爷,执意从家族里抽身,想进入少爷的公司,以朝夕相对。 少爷为了利用、为难他,于是提出,只要把叮当这个女人骗到手,让她跌得很惨,他就收Vincene当特助。 但是,显然,Vincene的任务勉强只完成了一半而已。 Vincene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冷漠的笑容。 上次,他只不过被那个女人碰到,恼怒下想讨个赏,偷袭了江承宇一下,江承宇就拿起他的猎枪,狠狠的指着他,那股戾气,谁也不会怀疑,他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所以,他想看看,这次唐恩会有什么下场。 只是,他很好奇,他们口中的"太子"会不会也"好"那事?! 22 早上接完母亲出院,难得的,他今天晚上六点,已经能准时回家。 原本,母亲舍不得他,让他回家里小住一段时间陪着。后来,他想想被自己窝藏在楼上的那位女住户,多多少少放她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只能摇头拒绝。 开锁,推门。 他提着一大袋的泡面。 单身汉的生活本就如此,不是泡面,就是便当。 只有承宇在的时候,他才会打电话让附近的餐馆炒一些家常菜过来。 只是,承宇的适应能力很强,完全已经融入美国的饮食习惯,每次对着饭店里用油爆炒的中国菜,反而有些勉强。 所以,有时候,他会见到承宇悠闲下厨的样子。 通常,他站立难安,会帮忙洗碗、洗菜。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味精又少油的关系,承宇做的菜淡而无味,每次,他吃的也很勉强。 但是,那时候,往往是他们之间最有默契,最和睦的时刻。 …… 一推开家门,他就闻到满室的饭香。 错鄂。 是承宇? 自从承宇在他家门口,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两个人一见面,承宇就黑着脸向他要钥匙。 他给了。 所以,现在承宇能自由出入他的家门。 他走近,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清蒸免鱼,酱烧牛ròu,清炒白菜,蛤蜊蛋汤。 真真丰富,令他有种食欲大作的感觉。 这些,绝不可能是承宇的水准。 承宇只会烫白菜,烫红虾,烫ròu片,承宇的所有烹饪技术,只会在热水里溜一圈的水平,和他相差无几。 不不,比他好一点。 老实说,他就是很怕火,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亲眼见过母亲过油火候太过,整个锅子烧起来的关系,所以,能用微波炉热一下的食品,能用开水烫一下的泡面,他绝不用到火。 所以,他一向离厨房远远的。 摸一下盘缘,蛤蜊蛋汤还是热的。 "砰"刚巧,电饭锅的煮饭键,刚刚好,跳到保温开关。 有人,把他回家的时间拿捏的很准时。 他看着一桌的菜,有些许的发呆。 一年前,同一张餐桌上,他会帮她吃掉她讨厌的红萝卜,而她每次都会帮他剥掉虾壳。 吃饭的时候,她喜欢有说有笑,而他总是坚持咽完最后一口饭才能说话,无论她如何逗他,他总是迅速埋头苦吃。 那时候,她也总是为了保持菜肴的热度,把他下班的时间拿捏的相当准时。 以前,他们常常一起吃饭。 但是,那些好像真的离他很远很远了一样,久到他已经有点忘却自己当时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受伤,所以那时的自己,遗忘了"叮当"。 原来,得失忆症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他喜欢过她。 会脸红,会心动。 但是,这些,他已经不想再去经历。 现在能如此淡定的面对她,可能就是因为,当初他对她的心情,刚刚好只维持心动与喜欢之间,做事按部就搬的他,刚想把感情放得更深一点时,她已经以嘲笑的姿态,推开他,决绝的离开。 他的初恋,是一场骗局。 他的心动和喜欢,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当时,他好像,伤得很重,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又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 不然的话,他不会收留她。 如果是"爱"的话,他不可能这样自若面对她。 如果还有心动的话,一年以后,他家里,不会又出现"田螺姑娘"。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头顶造型精美,完全欧式的挂灯,好像亮了一点。 他往望望挂灯,依稀记得,年前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上面有小污点。 现在,不见了。 他走到茶几旁,他早上看过的旧报纸,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下面。 隔壁,好像也被人用布卖力擦拭过,就连墙角的一些fèng隙般的小地方,也擦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 他脱掉拖鞋,在客厅走几步,然后,低头,抬抬自己脚底的白袜子。 果然,一点黑印也没有。 而地板,光洁到如同刚上了蜡一般。 不是他的错觉。 虽然布置没有变过,但是家里一下子变得太干净,改变那么明显,这样,如何说服他,他的家没有被人"动"过?! 还有,她怎么知道他今天会提早回家? 难道今天早上,他一边穿鞋子,一边讲电话的声音,真的有响到可以令楼上听见?虽然,医院手机的收讯有点不佳,每次同样的话,他都得说好几回母亲才听得清楚,但是除非楼上的人时刻注意楼下的动静,不然,真的很难说服他。 他抬眸,望向楼梯的位置。 那道门,依然紧锁着,但是他却神奇的能感觉到,门那面,那道忐忑又期待目光。 因为这个女人,他曾经摔得很惨,自尊剥离不剩、一丝不挂。 那一次以后,他不再对爱情有所期待。 他把自己的心锁得牢牢的,不再轻易为谁动心。 那一次以后,他整理了自己的感情,也整理了这份期待。 几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再也没有想起关于叮当的人和事,但是,他常常会忆起那段日子,是谁不嘲笑不指责,陪伴了他。 他欠下的,不止一份感激。 所以,潜移默化的,这一年里,他不再谈感情,却默许了承宇的存在。 一个人的取向,真的会被改变? 这个问题,太觫骨,他不敢去认真考究。 …… 他温温一笑。 这些,都过去了。 他一步一步踏向楼梯,在那道防盗门面前,收住脚步。 他轻轻敲了几下铁门。 果然,不到三秒,铁门马上打开。 露出她那张虽已经有点消肿、却依然带点淤青的丽颜。 "你……找我?"她的十指死命扣着门沿,看得出来,很紧张。 他突然觉得,她的脸好小,一个巴掌就能罩住。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 还有,她在紧张,她在害怕什么? 他都能明显感觉得到,她声音里的惧怕与讨好。 惧怕他会责备她? 楼下怎么说也是他的私人空间,她却未经他的允许,擅自下楼。 他该生气? 楼上没有厨房。 虽然他从来不曾允诺过什么,但是,他不会苛刻至此。 "楼下,谢谢你……"其实,她的过分殷勤,他并不喜欢。 楼下,已经和一年前不同,他的房间里,多了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用品,他不希望被别人看到。 但是,小时候,妈妈就将他教育的很好,即使不喜欢,但是别人的好意,一定要说谢谢。 她松口气,露出笑容。' 这种笑容,很单纯,不应该出现如斯老练的她的面孔上。 其实,再仔细看她,她的五官精致,但是偏向艳丽。 交往的时候,他就发现,她笑起来不像茗茗一样是朵暖暖的太阳花,她像海棠,花开茂盛、艳丽、生命力极强,但是,她却现在露出那种与海棠不符合的淡雅芳香、又羞怯胆小的微笑。 这样的笑容,很容易,迷困男人的心魂。 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吕天然",那个她曾经刻意营造,个性单纯的女孩。 "要不要下楼一起吃饭?"他温和邀约。 才十几秒的时间,他的目光搜索到她身后那一碗快要泡开的泡面。 让他在楼下大鱼大ròu,她在楼上默默啃着泡面,这些,他做不出来。 "我……可以吗?"闻言,她露出很欢喜的神情。 唉,这样的她,一点也不世故。 甚至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比"吕天然"时,更好懂。 难道,真的是摔怕脑袋了? "当然可以。只是,如果和我抢洗碗的话,我会翻脸。"他先将丑话说道前头。 他不是少爷,更不会像个大爷似的,觉得有被伺候的必要。 他不喜欢欠人。 所以,既然是她烧了菜,那么就由他来洗碗。 分工合作。 一顿饭下来,他的话,反而比她要多。 他会问问她的伤势,然后顺便告诉她一些官司的进展。 但是,她很反常,动不动就含着筷子,望着他发呆,好像一副,对他,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 他看起来有这么奇怪?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脸上粘了脏东西。 吃完饭,他放下筷子,觉得,得把话说清楚。 "叮当,我很感激,但是,打扫、收拾、煮饭,这些事,你真的不必做。" 他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一点,因为,他又感觉到她马上瞬间紧张的情绪。 她怎么了? 他自认自己性格、脾气,都算容易接触,并不是一个太苛刻和挑剔的人。 但是,为什么老有一种,她在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感觉? 他有这么难相处吗? 他有给她这么强的压迫感吗? "擦……得……不干净?"她小心谨慎的问。 他怀疑,他要是点一个头,她马上会严肃的保证自己会再接再厉,努力追求完美。 "不是。"他深思几秒。 很干净。 就是太干净了,他才觉得不安。 他选择最保守的说词,"前段时间我有点忙,才会把家里搞成这样,现在我的作息正常了,这些事情,我自己能行。" 这个拒绝,应该不伤人吧?! 但是,她好像完全听不懂,只接着又露出那种单纯的笑容,"没关系,我脸上的伤……还没好……闲在家里也是闲着,我可以帮你打扫!"如果他愿意每天回家吃饭的话,她还可以烧可口的菜给他。 对厨艺,她有信心。 只是,以前他怎么从来懒得在生活上照顾孟川? 果然,对女人来说,做任何事情,一定要有特定的对象,才会有冲劲!光是替他烧饭,她都觉得很幸福。 能留在这个屋檐下,他觉得老天对她不薄,让她因祸得福。 虽然,她早就注意到,他的卧室内,她种在他窗台的那盆小花,早就被丢弃。 如同他们的故事一样。 但是,她不怨。 她一向不喜欢怨天尤人,如果多多少少没有看得开的个性,她早就对倒霉的人生,愤世嫉俗到不行。 "我打电话给家政公司了,过两天他们会派人过来定期打扫。"这个答案,够了吗? 他起身,想收拾碗筷。 但是,却碰触到她遽然呆滞的神情。 她听懂了。 所以,受伤了。 他僵住了。 在这个屋子里,他们曾经靠彼此的体温取暖,他们曾经亲密拥抱,他们曾经舌与舌纠缠、吻触。 虽然,这些,都是戏。 虽然,这些,都仿佛如同隔世。 但是,他们曾经真的如此亲密过。 他的心,一软。 "你的身体还不好,需要多调养。"语气一转,他只能这样劝慰。 他收留她,不是为了难为她,不是为了对她冷言冷语。 他这么一说,她马上就信了。 不疑有他。 迫切的。 她不想思考太多。 "我知道了!我的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我会尽量少碰这里的东西。"她的笑容,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的说词一般。 但是,她的举止,又好像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 他不懂女人,明明情绪写在脸上,眼眸里海隐藏着掩饰不了的沮丧,但是,唇角为什么可以笑得如此欢娱? "但是,偶尔我可以用一下厨房吗?"她还是忍不住问。 他的胃不好。这几天,他很晚回来时,她好几次偷看到他一边蹙着眉、捂着胃,一边糙糙解决晚餐。 她揪着,自己的胃也开始生疼。 她这几天一直窝在楼上,他在的时候,不敢轻易下楼,因为镜子里自己恐怖的容貌连自己都会吓到,她不想让他多看一眼,但是,不代表她不关注他。 反而,无聊时,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观察他,听听楼下的动静。 幸好,早上她发现,今天自己的样子,稍微能见人了。 他沉虑片刻。 她的伙食是个问题,借用厨房在清理之内。 但是,绝不能让她和承宇正面遇上。 "行。"他点头,"但是,每一两个月内,可能会有三四天的时间不可以,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你别下来。"他会想方设法让这两个人避免碰面。 他倒不是怕他们之间有什么情绪,只是怕会再起事端。 承宇的个性他了解,如果知道他收留叮当,叮当会遭殃。 …… 为什么每一两月内,会有三四天的时间不行? 他…… 女朋友会过来? 但是,他的卧室里,并没有女人的私人用品。 以前她赖在这里时,常常让他的浴室摆满瓶瓶罐罐。 所以,他没有女朋友?还是单身? 她扬扬唇,最终,还是不敢问出口。 "那我们可以一起搭伙吗?"她重新露出笑容,看似愉快的问。 他怔了一下。 不是这一次,是以后,都? "两个人一起吃饭,热闹一点,也节省、方便一点。"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没有任何私心,很单纯的朋友式。 他说可以做朋友,她真的很愉快。 虽然,他现在可能还无法百分百对她真心以待,但是,她可以等。 她的奢求不高,只要他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行! 两个人? 一起吃饭,真的不代表什么,中午在单位,他也是和固定的同事一起凑桌。 "好吧,但是伙食费要算清楚。"他不再坚持。 刚巧,每天晚上,他也为晚饭头疼不已。 "那当然!"她愉快的点头。 她懂,算清楚了,他们的友谊才能长久。 他正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响起,他一看来电,神情一敛:"以贤。" 即使上一次见面,高以贤说自己现在同样隶属普通公务员,但是,面对"龙子",他依然有份不自在。 "太子说大家聚一下?……玩梭哈?"他不太会。 手机那头传来慡朗的笑声。 对方好像说会给他放牌什么。 他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玩笑,但看一下手表,他还是点头,"好,我出得来……那待会儿见。"希望他们不要玩得太大。 他听说过,他们这一圈人很喜欢玩女人,所以幸好,只是玩牌而已。 放下手机,他对上她深亮的目光。 "我晚上出去一下,可以回来会比较晚。"他对她交代行踪。 希望,他这次与太子联系友谊能成功。' 他的期盼不大,只希望能让承宇有所收敛而已。 毕竟,承宇已经有足够的智慧明白龙争虎斗,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他累了,他放弃劝说,他加入敌营,让承宇好好反思自己的阴暗面。 "恩,我不等门!"她用力点头,顺口接话。 话一出口,他和她都觉得有点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笑笑,最终,他选择没有在意。 23 每次心跳加快时,用力深呼吸,那么,紊乱的情绪,就会慢慢平息下来。 她如此克制。 所以,他们的关系,渐渐又走回佳境。 他们一起吃法,一起做家务。 甚至,他会帮她上药,继续帮她冰敷,冰冰凉凉是他指间的温度,暖暖和和,却是她心底的暖意。 作为回报,她帮他洗衣帮他拖地。 起初,他反对,但是一而再,再而三,他总是找不到适合又放心的钟点工。 所以,久而久之,单位的同事淘宝团购时,原本从不感兴趣的他,开始会凑一份。 因为无论是钥匙圈、牛ròu干还是面膜膏,每次收到礼物的她,总是很欢喜。 这是报酬。 这个秘密,他们心照不宣。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楼下也成了她能自由出入的地方。 一周一次大清洁,平时他都自己有随手整理,她不敢做太多,怕他不自在。 后来,果然被她试探出,这是他的底线。 但是,她承认,人类,是最贪心的动物。 有了一分,就会想要二分。 他送她小礼品时,她总是假装这是他刻意选购的。 他帮她敷药时,偶尔,他暖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她会一阵心颤。 每一次,他回到家,对她温暖微笑时,她总会贪心想要碰触那曾经密密吮贴过的唇畔。 她甚至记得,他唇腔内,每一处柔软、敏感的地带。 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以前,她不懂,现在,终于懂了,却迟了。 只是,明知已经太迟,她还是苦苦眷恋这份温暖。 好几次,她甚至故意晚餐后,赖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剧。 只是,她不再看恐怖片。 因为,她不想再做放羊的小孩,如果想保持住这段关系,她必须学会真诚。 另一个原因,也因为她已没有了特权,即使她装出再害怕的样子,换来的,也只是他的尴尬和小声的叮嘱:"害怕就别看来了。" 不想以前,他会大方"出租"自己的胸膛。 每天晚餐后,聊一会儿天,通常,他回房间上网,她在客厅看电视。 他不是很健谈的人,但是,他温温淡淡的话语,总能令她怔神很久。 虽然,各自为营,但是,他是好礼貌的"小孩",每次在"客人"没有上楼之前,他不会不礼貌的随随便便关上房间的门。 房子的布局,楼上,并没有有线电视cha口,她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与他多相处一两个小时。 只是,这一两个小时越变越长,渐渐的,演变成,很多时候,她故意在沙发上睡着。 夜太深,他会喊她,然后她明明听到了,也醒了,却故意呈现一种即使天塌下来、即使山崩掉一块角,也绝摇不醒她的"死样"。 试过好几次以后,他放弃。 于是,他抱她上楼。 那时候,是他们之间最近距离的接触,她枕着他的肩,听着记忆里熟悉沉稳的心跳声。 这种亲密,这种心跳,是偷来的。 她不承认,她拒不承认,她记得那种沉稳的心跳,她甚至,还记得……他的火热入侵她身体的那一刻。 想起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总会有酸酸的、淡淡的痛觉。 那是遗憾。 她以为,久了,就会忘记。 但是,原来,自己一直是遗憾的。 只是,藏在心里,她希望这种遗憾,有一天,能被他真正的体温代替。 有时候,甚至有一股冲动,她想不顾一切的勾引他。 即使,只是一夜也好。 她不会再推开他。 绝不。 但是,她不敢。 他们之间,很淡,真的很淡,除了朋友式的关怀,再没有其他暧昧。 但是,这种淡,对她来说,太幸福,太温馨,她不敢冒险,一丝一毫,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生命麻木,什么也感受不到,对男友的责任、欺骗他人过活、点着得来不菲的报酬,她的生命只剩下这些不算快乐的麻木而已,直到他的再次出现,她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只是,他太遥不可及,就像童话书里的白马王子。 而她充其量,只是恶毒的王后。 没有一本童话书的结局,会是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后妈,快乐、幸福生活在一起。 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位真正的公主,带走他。 所以,这样,当朋友真的就好。 即使会贪心,她也只偷偷藏在心里。 官司还没有定案,她却开始急着找工作,急着继续上补习班。 只有她知道,她这么拼命的想证实自己,是因为谁。 对着他,她的心底,有难以跨越的自卑感,这些,她相信,通过努力,未来,自己会一点一滴克服。 她在他的客厅里翻英文书。 他看到了,听到了,开始,偶尔会忍不住纠正她的几个错误发音,到了最后,他索性坐下,一天半个小时,很有耐心的慢慢教她。 他读英文时,声音很有磁性,害得她每次都希望这半个小时,能再长一点。 他很关心她。 就连工作,他也会帮她留心,即使投递屡试不成,他也总是鼓励她。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 …… 一天,他无意中提起,姚律师怀疑、认同更衣室里可能有监控带时。 那晚,她发了噩梦。 真的有!!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个阴森森的黑洞。 深夜中,她的惨叫不绝于耳。 到底,再坚持,她也是女人,那种深刻的作呕感,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只肥猪死命的拧她的胸部,扭她的大腿。 他还脱她的内裤。 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汗流直下。 老实说,就算那天真的被侵犯了,她也能活的下去。 她不是因为被人强暴就回去要死要活的女人,她的人生很不容易,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烂人放弃生活?! 但是,那天为什么是他?在拘留室里,捡到她的人,为什么是他? 现在,即使他不解释,但是通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她也已经不再相信,他会是真正想伤害她的人,但是,这种事情被他遇见,被他知道,她觉得很倒霉。 所以姚律师提出验伤时,她拒绝,但是拗不过他的坚持。 出来的验伤报告,是对案情有帮助,但是,却成为她的噩梦。 她总是会担心他的目光。 怕在他目光里,看到"脏"的感觉。 她不后悔把死肥猪电焦,即使坐牢,她也不后悔! 她只后悔,自己的动作怎么会不再快一点?! 听到楼上的凄喊,楼下的他,以为出了什么事。 防盗门急速敲了几下,她怔怔,还没从噩梦里缓过来,于是,她将自己缩了再锁以后,决定不开门。 门锁急速转动几圈。 他有钥匙。 得到过她的允许,在紧急时候能派上用场。 灯,乍亮。 双目对上双目。 他定定的看着她。 听到那声凄喊时,习惯了浅睡的他,以为楼上出了什么事。 其实,她住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那种感觉,一直不详。 他很怕因为自己一时心慈,给她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段日子,他和太子他们接触的很好,承宇已经收到消息。 余晓东已经承认,他手里有"证据"。 再接着不久,就可以谈判了。 他不希望这中间,出任何问题。 看到她只是做恶梦,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他却看见她的眼,一点一点泛红,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直在簌簌战栗。 她怎么了? 马上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无法上前拥抱她,给她暖与热。 他只能一直定定看着她。 拥抱,只适合情人,他谨记两个人关系的分界线。 汗,涔涔,渗出,滑落她的额头。 他真实的站在她面前,没有死肥猪,只有他——唐恩。 深深的,她吸口气,稍稍稳定心绪。 "对不起,吵到你了……"他疲软的半垂着眼,悄声开口道歉。 她的声哑,喉痛,心还在怕。 静默了片刻。 "要不要开车去看夜景?"他突然提议。 其实,那一天是周四,三更半夜去看夜景,对他第二日上班的精力,很是考验。 但是,他没有自私的马上回到楼下,因为,他清楚,现在她需要人陪。 这是作为朋友的温暖。 但是,如果作为曾经的爱人的话,只能说,有些许凉薄。 她抹干冷寒,点点头。 每一分每一毫的相处,她都不舍放弃。 那一晚,他们之间,依然只是朋友的相处方式。 没有牵手。 那一晚,他带她去吃甜品,等她心情好转。 等她慢慢忘记恶梦。 那一晚,他忍者困意,开着车,带她到处兜风。 重新找回她的笑容。 那一晚,她再次确定,他是很好很温柔的朋友,但不是情人。 温柔也是一种残酷。 那一晚,她清楚,他们好像永远只能是朋友。 是情人的话,不用费煞心思,一个拥抱,就能令她安定,驱除所有惧怕。 那一晚,她明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成为恋人。 除非,有奇迹。 24 她脸上的伤,差不多也痊愈了。 唐恩说想去探望安子茗,顺便替她道声谢谢。 虽然无颜,但是,她还是亦步亦趋的象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安子茗住的是妇幼保健医院的VIP病房,病房布置的很居家,可见梁梓析用心良苦。 但是,见到安子茗的时候,不光是叮当,连唐恩也吓了一跳。 她消瘦的很严重。 很瘦,瘦到可以被风刮走,瘦到下巴削成了瓜子脸,瘦到圆眼睛镶在惨白脸孔上,黑白分明,瘦到全身肌肤内的毛细血管隐约可见。 如果不是她的小腹,真的有点微微隆起,怎么看,安子茗都不像孕妇,反而比较象白血病患者。 他们进去的时候,梁梓析正在收拾笔记本电脑,显然他刚刚处理完公事。 听说,梁梓析为了照顾安子茗,除了手头上已有的案件,已经很久没有接新案子了。 而很奇怪的是,明明过去爱得死去活来,明明曾经情深意重,明明还是余情未了,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很令人费解。 梁梓析就算办完公,也并不是坐在安子茗的c黄头,就近照顾,反而是坐在离她几米处的位置上,远远看着她。 但是,她眉毛些许一颦,他马上会站起来。 她还没开口,他已经在倒水。 倒完水,他却继续坐在离她有点远的位置。 那种距离,好像生怕自己的存在,会刺激到她。 唐恩唤安子茗的时候,她的目光正看着窗外,不知道飘茫到了何方。 这个曾经开朗的女孩,爱笑的嘴唇,好像失去了开心的意愿。 回过身来,她对他微微一笑,这种笑容没有活力,死气沉沉。 不适合她。 "几个月了?"唐恩在她面前坐定,温暖的掌,握住安子茗。 安子茗淡淡一笑,回握住唐恩带来的温暖。 她想了一下,轻轻的说,"应该快五个半月了。" 她不喜欢说谎,更不喜欢欺骗朋友。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唐恩敏感的感觉到,梁梓析的身体微僵。 但是,安子茗的声音太轻,只够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性别照过了吗?"唐恩只找安全的话题,绝口不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安子茗点点头,"恩,医院他有熟人,照出来,是个女儿。"语气,不喜不悲。 显然,她口里的"他"是梁梓析。 "女儿好!模样肯定象你。"唐恩笑笑。 刚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要是这个女孩有个BB女,肯定可爱到不行。 但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如今,却连笑容也是黯淡无光。 不远处的梁梓析,听到他的话,也露出浅浅笑容。 "健康、安顺就可以了。"她平淡的说。 这个孩子,从检查出来到现在,一直发育不良,直到最近她会"动"了,安子茗才稍稍感觉到她的存在,她的健康。 学业、聪慧、样貌,所有的重点,都远远排在健康后面,这些,只有为人父母了,才能深刻体会。 从头到尾,安子茗都没有提到叮当的官司,看来,梁梓析并没有和她提过什么。 她的目光,终于从唐恩的身上,调转到他的身后。 那张,无比精致的漂亮丽颜,安子茗有一点印象,当时,她还羡慕对方的长发很软很顺,不像她的头发,总是调皮的东翘西歪。 现在,她只所以能注意到她,是因为,这个女孩盯着她发呆。 不,正确的说法是,她一直盯着她和唐恩相握的掌心,发呆。 那种眼神,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些许的……酸涩。 她怎么在? 安子茗颦一下眉,轻声问,"你和她还有联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关系,她的声音依然很轻,轻到不会让叮当听到,轻到不会因此让对方无地自容。 "恩,是朋友。"唐恩点头,略略回答,不想多谈。 是朋友? 安子茗看着那个女孩因为这两字,身子微僵了一下。 没有出那件事情以前,安子茗记得,唐恩提过,他们两个人快要见家长了。 都市男女可以随手恋爱,随手开房,但绝不随手见双方的家长。 这,几乎代表已经确定了这份关系。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如此轻描淡写的关系? 那个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泄露出太多的感情。 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要背叛唐恩?安子茗,不懂。但是,她觉得既然原谅不了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做朋友?男人和女人一旦曾经牵涉过感情,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她不信,唐恩会不懂。 "唐恩,你的手,不温暖了。"安子茗淡淡抽回自己的手。 唐恩的手,已经失温,一年前,偶遇时,她握住这个男人的手时,就发现了。 这个男人依然良善,他的本质温醇,不会改变太大。但是,一个人能不能发温发热,要看待他对生活的期盼和热情。 心脏逐渐冷却的心情,她懂。 有时候,自己都温暖不了自己的人,如何去照亮别人的人生? 唐恩一怔。 安子茗的话,一针见血。 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暖不起来。 对生活,他被动,对情感,他顺从。 但是,他对什么都没有热情。 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想把握的人生。 他甚至觉得比起以前,自己更加茫然。 …… 医院的走廊上,他在想这个问题,回家的路上,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一双忐忑不安的手,鼓起勇气,扯住他的衣袖。 他回望她。 刚才在病房里,她好像和安子茗聊了几句。 他记得,她和安子茗说,冬天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又湿又冷,会让人很想喝一杯热热的牛奶。 当时,安子茗颦眉还是喝掉了那杯营养牛奶。 因为,谁都听得懂,她将不健康的妈妈子宫比喻成冬天公交车站的长椅。 这个比喻很贴切。 但是,也令人心酸。 因为,没有躺过的人,不会说出想喝牛奶这样的话。 她还有很多小比喻,往常他们相处时,她会脱口而出。 他记得,交往时,有一次,他们一起逛街时,他们看到有一个流浪汉躺在冰雪里,那个样子好像不会再有生机。 他觉得,为什么没有一个路人肯早点脱下自己的大衣? 但是,她却说,如果她是那个流浪汉,比起大衣,她更需要的是一块面包,起码,别死得这么饥饿。 她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但是,他可以想象,那些有多悲惨。 但是,安子茗点醒了他。 他是在帮助她,但是,他的行为和在路边随手扔一块面包给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他的帮助,没有感情。 他确实该反省自己。 "你……心情不好?……"他脸上表情的每一丝变化,她都放在心里,所以,不可能不知道他突然变得沉默。 "没有,只是想着,晚上我们去哪吃饭。"他浅浅一笑。 "我们一起去菜场买菜,好不好?"她兴奋的问,并且,故意在他并不是很留心的时候,握住他的手。 他没有甩开。 他的手,被安子茗握住时,她贪心的想,她可不可以也握住那股温暖? 安子茗别开他的手,说不暖的时候,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手,她要,她要! 但是,虽然同样是朋友,可以吗? 他的行为,给了答案。 手,也暖了一分。 25 周末,他在家休息,连连求职失败的她,丝毫不气馁,依然精神抖擞的在客厅里读学英文。 学英文最大的诀窍是不怕丢脸,放开胆子去念去说。 这点,他很佩服,读书的时候,他蹭因为不好意思开口,和所有同学一样都遇见英语上的困境,在美国,他才勉强克服。 这点,她比他要强。 Do you need tea?(你需要茶吗) 偶尔,她的发音如果不正确,他会修正。 为了学成英文,她什么里子面子早已经被他修正成铜墙铁壁。 Yes,but not too thick(是的,但不要太浓。) 刚开始她提出他们偶尔用英语简单会话时,在中国的地盘里,他还真的很不自在,但是,一段日子下来,有点习惯了。 再接着,她又用英语问,他为什么喝不惯浓茶? 他用英语回答,浓茶会让他晚上失眠。 她再问,他的睡眠是不是很不好? 他们一起"睡"过,所以他不隐瞒,回答他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可能是遗传。 她再锲而不舍的问,遗传自谁。 他笑着回答,遗传自母亲。 偶尔,家里会出现这样的英文对话。 刚开始时,她问的有些问题,他几乎要愣个半天才会意过来,于是修正她的错误以后,他再如实回答。 一问一答,有时候,还真的很像通过英语来场真心话大冒险。 她很好学,而他不徐不缓,总是充满耐心。 他们的相处时光,平淡而温馨。 …… 近傍晚五点,快件公司送来一件晚礼服和一张邀请函。 他沉眸,翻开邀请函。 邀请人是太子,今天是他名下海洋游乐场的建园十周年。 上一次聚会,太子口头邀请过他参加派对,并让他一定要携带女伴。 他们对叮当都很好奇。 但是,相较他们的好奇,对于邀约,他听过就算。 他的性子原本就如此,不会太孤僻,但是,也不太合群,更学不会迎合两字。 但是,眼下,人家都做到这份上。 而且,现今太子已经放出消息,准备大肆收购业内所有中小旅行社,建立一个旅行社的龙头企业。 预备被收购的名单里包括星光旅行社,整个旅游局已经通过这个方案,政府会出面支持。 太子有这样的能力与背景。 余晓东已经慌了手脚。 她放下英文书,好奇的拿出邀请函。 听说这次十周年派对,意外的将会在游乐场举行,到时候,童话屋、米奇卡通人物,就连七个小矮人也将出现。 报纸上,已经不止一次刊登过,提前被曝光的照片里面,童话般的布置,令人赞叹不已。 可惜,头三日,只做内部招待。 三日后,才会对外开放。 她原本还想着,下个周末,找个什么理由,把唐恩拐过去。 唐恩看着她紧捏着邀请函,黑眸象水光一样亮亮的,隐藏着暗暗的期待。 原本准备打个电话客套几句,推掉邀约的他,拿起电话的手,又放下。 "你要不要去?"推掉太子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突然想起太子说过,童年不幸福的人,心目中都有一座童话屋。 太子有一个很严肃的父亲,对他的管制相当严厉,小时候太子就常常说,长大以后他不工作,立誓这一辈子都要吃喝玩乐等老死。 正因为如此,常常被承宇讽刺是阿斗。 办企业能把企业办垮,走政治能把老头子们惹得跳脚,太子对着父亲唯唯诺诺,一副很听话的样子,背过身来,实在是个打骂无效的废材儿子。 太子除了吃喝玩乐玩女人,其他真的不行!贪玩的个性,废到人神共愤。 后来,太子一族,才终于想起这个折中的点子。当初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没想到,还真的找对了兴趣点! 十年后的现在,这个大型的游乐园,居然在太子的玩乐下,已经成为全国最著名的游乐园他随口一问,她已经拼命点头。 "那好吧,我们去。" 他改变了主意。 这几日,他对待她的方式,越来越回到过去。 温温浅浅之中,带着隐淡的温宠。 但是,她好象并未发觉。 她漂亮的双眸,透着光彩。 "我马上去打扮!"她急急收拾课本,就急着准备匆匆上楼。 那个猴急样,再次让他失笑。 她真的长大了吗?怎么象个小孩子一样,听到上游乐园就开心成这样。 …… 她长大了。 她已经长大到,心里不会再有长不大的梦幻屋。 但是,她是一个贪心的想要约会的女人。 即使不属于自己,但是,也总想留住属于自己的美好回忆。 这几日,因为心头有了事,她一直做着一个很可笑的美梦。她梦到,她和他带着一个小 孩子,一起去游乐园。小男孩在他们面前奔跑着、欢笑着,他和她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然后,小男孩转过脸来,有他相似的眼睛和她相似的鼻子。 她知道,这个梦,很ròu麻很恶心,打死自己也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但是,如果两个人能一起去游乐园,也算一种间接性的美梦成真。 她真的太太太幸福了! "等等,这件衣服给你,喜欢的话就穿,不喜欢的话,穿自己的衣服。"他温和的将手里速递过来的晚礼服交给她。 说是派对,其实更是女人们的争艳会。 这个圈子里随随便便把握住谁,都"钱"途无量,所以每一场派对,女人们都争先斗艳,个个打扮的象孔雀一样。 这些,他不打算提早告诉她,免得她有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他没有太强的虚荣心,也不会无聊到和别人去比较女伴的场面"分数",所以,她做她自己就好。 半个小时后,他穿好简约风格的休闲西服,而她,也从楼上下来。 他抬眸。 眼前,穿着金色高跟鞋,缓缓而下的她,晚礼服是最贴身的黑色V字领,露出一小片粉白的胸部皮肤。她的细腰系着一条自己搭配的极细的金色腰带,宛如腰间盘着一条妖冶的小金蛇,让原本设计简单的晚礼服,顿显妖娆。 而且,她明显对镜,细细上过妆,淡淡的眼影,让双眸水润明媚,浅浅的腮红让她娇媚可人,水亮的唇蜜更是让樱唇柔得诱人尝上一口。 他明显一怔。 怎么说呢,她的穿着明明不暴露,非常的恰到好处,妆容下带来的整体效果,却能引人遐想,那高雅礼服下,完美的曲线。 很好,他都差点忘记了,她是一个极其漂亮年轻的女孩。 今晚,她不会输给任何人身边的女伴。 他与她对视,她水水媚媚的眸间,马上染上迷蒙情韵,那里,有毫不修饰的灼热感情。 他不自然的转过脸,耳根,居然有一丝发烫。 "我可以挽你吗?"她仰头问他。 明明穿着高雅的晚礼服,但是,她的目光却象一只希望得到主人疼爱的小狗。 "当然可以。"他空出一只臂弯给她。 虽然,他很少出席宴会,但是,宴会的每一个礼仪,他都略懂。 必要时,他可以教导她。 她露出开心笑容,上前,挽住他的臂弯。 "砰、砰、砰" 跳动的很剧烈的,是她的心脏。 别跳的这么急,会被他发现! 她悄无声息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想制止住因为难得的亲昵,带来的狂乱心跳。 但是,它完全不受命令。 她抬眸,再次注视着一脸温淡的他。 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几,并不是很高,但是,她的个子娇小,所以,即使穿上点高跟鞋,他依然能高出她半个头位。 半个头位…… 专家说,这是男女接吻最佳的身高距离。 她水眸眸的目光再次转到他柔润的唇畔。 好想、好想,吻他…… 女人,果然是贪心到不行的动物。 "砰、砰、砰"她的心脏,又在胸腔内跳跃、起舞。 他对她温温微笑。 那一晚,他们谁也不知道,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他们各自的命运,将要不同。 26 今天游乐园招待的全部是太子的朋友们,场面布置奢华、多彩多姿、又不缺童心。 他把车停好,携着她一进入游乐园,就由游乐园专用的电瓶车接送他们至宴会厅。 在电瓶车上,她好奇的张望。 她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小时候,没有这样的条件,长大了为生活奔波,哪顾得上享乐。 一路上,她看到有个怪物史莱克向她友好招手,她露出笑容,也朝它挥挥手。 很显然,那是工作人员。 果然,怪物史莱克两手捧颊,做出好恶心的害羞脸红模样,让她原本紧绷的情绪有点松弛,她开怀露出笑容。 坐在她旁边的唐思,也跟着她向不断热情送飞吻的怪物史莱克,摆手挥别。 难得,见到她这么稚气的一面,他也露出笑容。 "要不要下去走走?"他见着她眼里的光彩,忍不住问。 她回过神来,见着他温和目光。 心房又一颤。 情不自禁,她的身体又向他靠近些许。 他以为她有点冷,并未太在意。 用力深呼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满都是属于他独特的气息,她心满意足。 女人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很喜欢闻他的体味,特别,唐思的体气属于特别清新,让人想一闻再闻的那种。 他扬手,让司机停车。 她的心,跳的很快,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但是,他只是转过脸,朝她浅笑。 "我们先去逛逛。"他决定。 他看得出来,她对园里的一切很感兴趣。 "不要啦!"她拉住他。 他有他的朋友圈,他有他的应酬,现在,他们该多的是先去宴会厅。 "你不是想去那里?"他的手指了一下远方的位置。 她有不快乐的童年,希望在这里,她能找到遗失的童真。 心窝一暖,不,是很暖。"不要了!我是很想去,但不是现在。"她笑着说。 如果还是朋友,之前他给予带着单薄,现在,他对她细心了很多。 细心到有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他对她并非无情。 她可以对所有人倔强,但是,对他不行,她不要对他说谎。 她很想去,担不是现在。 "你先陪朋友们吧。"这点礼貌,这点不为难,她还懂。 他沉思了一下。 "那好,我们先和他们打声招呼。" 此行的目的,他原本就不是参加派对,而是她想去,所以来陪她。 他准备随便打一个招呼就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进宴会厅,就被朋友恩围住。 今天邀请的大部分都是大院子里的朋友们,好些人甚至大家十几二十几年都没碰面,也许是因为现场的布置有点童心未泯,让人有点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而现场又像幼稚园同学会一样,大家你猜我,我猜你,好不热闹。 小时候,因为成长的环境特殊,所有小朋友都不免有攀比心态,他们什么都比,比父亲的军衔、比自己屋子大小、甚至会比脚下的运动鞋。 每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很懂得什么叫阶级,很懂得和谁玩在一起,有利于自己。 以前,他觉得,这样的环境有点难以忍受,但是,没想到大家久违碰面以后,再次相逢,反而热络很多。 只是,大家还是喜欢比来比去。 今晚的重点,居然是比女人。 他没来之前,已经谈论了很久,太子准备待会儿由他自己选出今晚最美丽的女人。 "唐恩,你的女伴很漂亮,身材很不错哦!"可能会得奖哦! 今晚,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惊艳目光。 她本来就长的相当漂亮,更何况花了心思打扮过。今晚,她的妆容多多少少带了几分心眼,因为,她希望,唐思的眼里能有她。 但是,除了最初错愕的一眼以外,唐恩从出门到现在一直神情自若,迟钝到丝毫没有看出,她是为了谁刻意装扮。 这让她,有点小小懊恼。 他很不自在,低头吩咐她去拿餐 点。 "完全是完美的S型啊!"一位朋友望着她走远的姣好背影,又在开着对他们而言无伤大雅的玩笑。 幸好,他已经只开她。 他回首,望望她,她果然已经在挑糕点。 他松口气。 老实说,这个圈子里的男人都太优秀,所以自我感觉也很膨胀,讨论女人的时候,更是没什么分寸。 他怕她会尴尬。 突然,有人聊到,"江承宇没有过来?" 他一僵。 "听说太子也向江承宇发了邀请函了,让他也携伴到场!"身旁有人掩嘴笑。 小时候唯恐天下不乱的那几个,个性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的心跳,开始变得缓慢。 承宇回来? 应该不会,离上次回国,并没有多久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他胸内总有隐藏的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大事情。 "唐恩,你发什么呆?"有人推他。 他回过神来,没想到,大家的话题居然刚好聊到"你们说太子多坏,明知道江承宇是同性恋,还让他携伴,这不是故意让他出糗吗?!"有人神秘兮兮又幸灾乐祸。 "啊,江承宇是同性恋?!"人群里,有人惊呼出声。 毕竟,这种事,在保守的中国,尚属忌讳,让人难以接受。 他的心跳,更缓慢了。 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一点也不喜欢。 "你还不知道啊?!听别人说,江承宇在美国有个情人呢!" 他的眼角看到叮当端着一盘糕点没敢过来,站在角落旁。 他缓慢起身,准备去找她。 但是,他被别人拦住,"唐恩,你小时候和江承宇关系最好,知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属实?"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他,隐隐藏着兴奋。 不管男女,天性里都有着对他人隐私的狂热。 "对了,唐恩,你刚才说自己在美国留学,不会刚好和江承宇一起留学吧。"但,有些人,反应能力更敏锐。 因为这句话,所有人,都同时想起一件事情。 小时候,江承宇对谁都冷冰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江承宇的父亲位高权重,在大院子里举足轻重。 唐恩的爸爸是江承宇父亲的助理,什么事情都对江家唯唯诺诺。唐恩一出生,就长得白白秀秀很可爱,那时候才到唐恩两岁的江承宇,居然命令唐爸爸不许抱唐思,自己一个人独霸着。 大家从有记忆以来,无论唐思走到哪里,身边都跟着江承宇。 原本,在大院子里,唐恩是属于比较次等的那种阶段。 但是,因为江承宇的宠爱,唐恩却丝毫不受身份次等的限制,甚至很多龙子龙女们会主动巴结他。 因为,在物资贫乏的当事,江父时常能带回一些没见过的外国小零食给宝贝儿子。小朋友们都很羡慕,刚开始时,有人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向江承宇讨点鲜尝,但是,事实证明,会请他们吃的人,永远是好脾气的唐思。 很小的时候,唐恩就会替人缘恶劣的江承宇做人情。 一个性子暴躁,一个性格温吞,小小年纪,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成为最好的搭档。 而且,江承宇如果有心气的玩意,所有小朋友拿出自己的宝贝和他换,也换不来他一点注意力,但是,小朋友们很快会发现,第二日,新奇的玩意的必定出现在唐恩的房里。 江承宇眼高于顶,几乎对所有人都不客气,但是他对唐思总时不时会展现一种独占的保护欲,不让大家对他太靠近。 当时龙子龙女们谁都看得出来,江承宇对唐恩的在意,对唐思的好。 如果有人得罪了江承宇,那么讨好唐思,和唐恩做朋友,绝对是上策。 大院子里出来的人,都很会保护自己,很会盘算,除了唐恩。 但是,静下心来一想,大家针锋相对,斗来斗去,就连小时候圆滑又顽皮的高以贤,有时候也会难免"岸边"沾湿点鞋绊。唯有唐思,与世无争,到最后,大家都自觉不会把他卷入是非圈。 所以,最能冷眼旁观的,反而是向来最温和的那一位。 现在,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所有人,都在盯凝着他。 唐恩在美国留学,江承宇的性取向有问题。 很难,大家不想到某一个方面上去。 "唐恩,你不会和江承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话,虽只说到一半,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含义。 大家同时冷抽一声。 像,太像了。 唐恩沉窒几秒。 纸是包不住火。 谎话说出第一个,后面就会一个接一个。 他不想说谎。 他是个同性恋,和承宇应该已是同类人。 只要不是对着母亲,他都可以坦诚。 他这一辈子不会娶妻不会生子,他的命中注定只有承宇。 正在他准备干脆承认的时候。 "唐恩,你的女朋友很漂亮,我都有点想动手抢人了!"有道含笑的声音,加入讨论。 只是,这个讨论,有点过了时间段。 他一怔。 叮当。 他忘记了,她就在不远处,如果他点下这个头,她该怎么办呢? 必定,会难堪,会成为笑话。 他沉默了。 之间,高以贤手挽着一个青春无敌的女孩,因为他配合的沉默,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高以贤看起来像刚到,但是从女孩嘴唇微撅不满来看,不知道是因为站了太久冷落了她,还是因为他的华语让女伴很不快。 "喂,要抢也不是你好不好?"马上有人不满的笑着嚷嚷,"你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也留点活给兄弟们啊!" 高以贤一句话,竟然转移了大家注意力。 也是,唐恩都能带着女朋友亮相了,大家有什么好怀疑?! 高以贤但笑不语。 一会儿,大家都讨伐够了他的风流史,讨伐到早忘记了先前的话题。 "对了,那个废材太子也呢?怎么都没见到?"时机一够,高以贤马上又转移话题。 也只有他敢这样调侃太子。 "太子啊……"有人将'啊'字拉的很长,"今天早上a小姐报名当他的女伴,B小姐说和他是世交关系,他不选她就是不给她们家族的面子,再接着听说C小姐是他老爹指定的未来媳妇、D小姐甚得他外婆的欢心……反正,他干脆不选,让她们打架,把自己躲起来了!"早到的朋友比较了解情况,幸灾乐祸的很。 她们几乎每个都接收长辈安排,与门当户对的干部家庭成亲,只有这太子,一提起结婚就头大。 太子最怕他老子,自然不会再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任性,只能在小事上闹闹脾气。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只有唐恩的目光,开始搜索宴会厅。 叮当呢?刚才还看见她站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她,要陪她好好观赏游乐园。 "唐恩,太子叫我帮他招呼一下小学同学,有几个你也认识的,一起去吧!" 他转身,是刚才帮过他的高以贤。 他颔首,只能把找叮当的事,先放下。 …… 她不是白痴,也很认份,端完视频回来以后,她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站了许久,发现,他脱不了身。 这个世界,男男女女都如此华丽,她,完全融不进去。 即使,她把自己打扮的高压,也不过只是偷穿公主衣服的灰姑娘。 这些公主们聚在一起,兴致高昂的讨论钻石,激情十足的讨论这一季名牌衣服的新款,讨论名牌包包。 钻石、包包、新衣服,她觉得都不够存折上的数字实在。 她的目光注意到一位养眼帅哥进入会场,很多公主们都目光一亮。 就她的目光而言,那个男人太俊美,不安全。 看吧,公主们都变身蜘蛛精们集体粘过去,想要吃掉他,看吧,养眼的帅哥旁边站着的蓬蓬裙美少女眼露不悦,不慡了吧?! 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会终结在什么样的女人手里?! 唉,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不想看到女人打架。 她再看一眼唐思,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看到他身边的男人们好像聊得蛮起劲。 她不动声色的推出了宴会厅,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她应该留在下周末和唐思两个人再一起来。 简直,浪费了 nE t绝好的一个约会。 她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游乐园,准备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她很寂寞,华丽之中,她越发觉得自己寂寞,越发觉得自己喝那些人格格不入。 包括唐恩。 他们,都遥不可及。 月光下,走着走着,她走到了梦幻无,看到那个史莱克打扮的怪兽,再给小朋友们转棉花糖。 小朋友们拍掌,小朋友们欢乐。 感染了她。 这些孩子,都应该是宴会厅里王子和公主们的产物,但是,现在的他们,笑容还不够高贵,只有满满的稚气。 心情,有点好转。 "史莱克"转完几个棉花糖,就没耐心哄小孩了,之间他居然一边关上炉面,一边偷走最后一个棉花糖。 大大的,白白的,一圈又一圈的棉花糖卖完了。 有些小孩大哭,有些小孩追着怪兽厮打。 "史莱克"捧着头 ,一边高举这棉花,左躲右窜避开"小皇帝"们。 "砰"。 怪兽显然因为戴着外套,视线不佳,动作又不够灵活,居然撞上她。 两个人摔个跟头朝天。 她被"史莱克"压得喘不过气来。 啊啊啊,追上了。 "小皇帝"们纷拥而上,一个叠一个压在她和"史莱克"的身上。 啊啊啊。 她和"史莱克"的脸,被迫亲了好几下,她的嘴巴里都吃进了好几根毛茸茸的绒毛。 "史莱克"不耐的推开她,但是,她刚想用力的手,却僵停住了。 它看着她的脸。 玩偶外套下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 "Hφ" 她挤出一个笑容,朝它挥挥手。 刚才,她也是这昂和它打招呼的。 不过,它怎么好像 不认识她一样?也对,每天都这么多客人! "打怪兽!"啊啊啊,"小皇帝"又朝他们冲过来,准备再一轮的压功。 "史莱克"仓皇而逃。 但是,它只跑了几步,走跑回来,居然捡起她的一只金色高跟鞋,又拼命跑啊跑。 "啊,我的鞋!"一拐一拐,她急忙追了上去。 天,她不能丢了鞋,更不能丢了唐恩的脸。 "史莱克"回头,扬扬她的鞋,示意她快追过来。 面具下,有着顽劣的笑容。 27 "不许跑!"她脱掉那只剩余的高跟鞋,狼狈的拎在手里,追在那只怪兽的后爱你。 但是,那只毛茸茸的怪兽挥着她的高跟鞋,跑的相当快,它奔入爱丽丝的梦游仙境,大屁股滚到疯帽子旋转杯里。 五彩的灯光四射,或快或慢的浪漫音乐响起,疯帽子旋转了起来,"史莱克"趴在旋转杯里,对着她咧齿笑着。 它的手里,还嚣张的晃着她的高跟鞋,那个动作,仿佛在叫嚣,来啊来抢啊! 她眼中的怀疑,"史莱克"只是个个子比较高的小屁孩! 她也就不客气了,根本不顾形象,撩高晚礼服,动作利落的跳上离"史莱克"最近的旋转杯。 "喂,丑八怪,把鞋子还给我!"她吼。 她都快急死了,没有鞋子,今晚她怎么做公主?她不能丢唐恩的脸啊! "史莱克"一听到丑八怪三个字,也不怒反而站起来,朝她嚣气的扭动自己的肥胖身子,还V了一个气死人的胜利手势,那个滑稽的舞姿,毫无疑问,毛套下的脸,一定在作鬼脸。 她快崩溃了! "我靠!王八蛋!"她粗鲁的将手上的高跟鞋扔到它脸上。 她可是从小打架长大的!只有她抢别人的,没人敢动她的东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讨厌,她想成为唐思喜欢的人,她不能讲脏话,她不要骂人,都是这该死的丑八怪逼她的! 呜呜呜!怪兽捂着被高跟鞋砸中的脸,喊痛。 旋转杯一下子将他们的距离碰近,一下子又拉得很远,好像人生一场邂逅。 她豁出去了! 在旋转杯再次碰近的时候,她像勇猛的女飞人一样,一跃,飞了过去,双臂正好扑中"史莱克"的脑袋。 哇哇哇,怪兽被惊呆了。 "王八蛋,换我的鞋子!"她使劲大吼,顺便毫不客气的用力拍打着它的脑袋。 她就是这样长大的,以暴制暴,谁敢拎她的东西她就跟人拼命! 哪家孩子那么讨厌! "史莱克"被她打得一阵头昏眼花,之间它呜咽一声,顺势倒在她怀里,乘机用毛茸茸的身体蹭她诱人的胸口几下,那个动作太恶心,让她深深怀疑,自己被人乘机揩油了。 讨厌的死小孩! 她正想推开对方,再打,没想打它居然过分的将自己的毛爪搭在她的胸部。 那个逗弄的样子,简直把她当猴耍。 "我杀了你!"她凶光毕露,一把用力掐住"史莱克"的脖子。 啊啊啊! 救命救命! 怪兽手脚并用,像划脚一样的夸张的左右上下挣扎。 她忍她忍! 她决不能让唐恩看到她这么凶残、阴暗的一面,她绝不可以在这里闹事! 她刚一松开手,得到自由的"史莱克"却马上反扑到她身上,用力搂住她。 好像她的野蛮对极了它的胃口。 啪啪啪! 她又不客气的揍它的头,但它就是不放。 不能忍了! 就在她准备抽掉对方的面套,直接掐他脖子的时候,"史莱克"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样,推开了她,快速翻下旋转杯。 它又跑啊bBS yN E t 跑啊跑。 "丑八怪,你给我停住!"她也急忙跳下旋转杯,向它跑的位置追过去。 "史莱克"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吼声一般,一直向着一个黑漆漆的方向跑过去。 她紧追不放,因为,它手里依然抓着她的鞋子。 "史莱克"跳入一条黑漆漆的隧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眼一闭,也放大但跳了下去。 一跌,她的腰扭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原来是椅子。 有什么玻璃罩缓缓罩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安全的空间。 四周的烟火,绚丽绽放。 可是,怎么可能,这里明明是地下室啊! 轰轰轰,四周一闪一闪的小灯闪了起来,偷过灯光,她看到"史莱克"正趴在她面前,眨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她獠牙,又想攻击他。 只是,砰砰砰,她的拳头哦打到的只是一道玻璃门。 呜、呜、呜,突然"火车"动了,整个地下室,光电效果变得很震撼人。 她有点不安的扒住椅子。 "火车"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隧道越走越高,然后一个侧旋差点把她摔出去,她死命捏紧凳缘,惊魂未定中,她快吐血的看到"史莱克"拍掌大笑。 她正想朝它叫嚣。 一个365度旋转,把她的心肺都扭了出来。 好难受,她快吐了! 哗啦呼啦,跟着旋转,整个壮观的瀑布涌现,再穿过一道隧道,整个环境好像变成了银河系,"史莱克"开心的拿出激光炮弹,轰轰轰摧毁"敌人"。 被"摧毁"的她,冷眼看着。 它朝她扬扬手里的武器,示意她一起玩。 她撇撇唇角,更怒了。 谁会被旋转的差点呕出来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在玩,她眼中怀疑,她刚才经过惊心动魄的隧道,就是传说中的过山车。 "史莱克"一个人在那玩的不亦乐乎。 它时不时的将自己的比分指给她看,那个样子,骄傲的不得了。 幼稚鬼! 她差点就唾弃。 别让她抓到它,一抓到,她就扭断它的脖子! "火车"的速度终,终于慢慢降了下来。 她正一味一切已经结束,她掀开"火车"罩盖,爬下车时。 前面一道射光,隐岳奏响,有一男一女,在一个光圈里跳舞。 她嘴巴微张,呆呆的看向前方。 光圈的位置再变,空中一个舞者在跳板上,拖着常常的舞带优美的一跃而起。 她震撼住。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空中,望着那优雅而炫目的空中舞蹈。 好美。 灯光又暗。 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住她纤巧的手。 她还来不及拳头粗鲁的挥过去。 轰,前面灯火通明。 隧道里,突然出现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打扮,有小丑,有五彩星、有古城堡将军等等,看得她眼花缭乱。 一辆游行的花车缓缓驰过,里面有一排又一排和它一样毛茸茸打扮的玩偶在愉快的扭动着身子,更有白雪公主向他们曲身敬礼,又有人鱼公主在莲花里送出飞吻。 整个气氛相当沸腾。 她看得目瞪口呆。 周围无数的群众演员欢呼着,挥动着手里的彩旗。 她注意到,他们全部在欢呼着"太子、太子、太子!" 她吃了一惊,隐隐的,有点不妙的感觉。 她想撤。 但是,一挣扎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然被一只毛爪抓不放。 怪物"史莱克"拉下了自己的脸罩。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麦芽色的皮肤有点黑,眉目似剑,笑起来的样子缓和了粗眉大眼带来的粗糙感。 他很健壮,但不帅,甚至有点平凡,更没有唐思那种淡淡的书卷味,属于一丢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平凡模样。 但是,她明白,他一点也不平凡。 因为,整个国家的军政大权,几乎都把我在他的父亲手里。 所有人都喊他太子。 他的父亲在外私生子不断,但是,他是唯一一个正妻所生,对外公开、是唯一一个有幸从父姓的孩子,所以,所有人都称他为太子。 来这里之前,唐恩就给过她心理建树,这里的人,和他们不同。 一路上,听唐恩逐个介绍几位重点人物的身份,她的下巴几乎合不住,原本唐恩的父亲在她心中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官,但是原来在那个世界里,连个虾兵蟹将也不是。 这些人,都是她和唐恩得罪不起的人物。 特别是这个太子,唐恩说过,幸好太子的玩心很重,整个人很"废",要不然如果哪天他要"强"起来,风雨骤变。 当时,她听不懂,唐恩就打了一个比方,比如说,太子如果今天要股票跌,这天的大盘绝不会涨。 他有这样的能力。 幸好,股票、事业、官场,太子都兴趣缺缺。 所以,暗地里别人都称他"阿斗",太子听见了也不以为然,照样活得开开心心。 她退后一步,想不动声色的逃走。 她不想给唐思惹任何麻烦,她希望对方千万不要对她印象"深刻",刚才她张牙舞爪,确实很失礼。 她还在恼怒下重重打了他的脑袋好几下。 她的冷汗,从脊背上一点点冒出来。 她又向后退了一步,手慢慢的,想一点一点抽离。 但是,那只毛爪,好像知道她的企图一样,死命的拉B Bs 着她,就是不让她离开。 "谁带你来的?"太子的黑瞳很亮,亮到好比天上的星辰。 这一问,她马上明白,此"史莱克"非彼"史莱克"。 这根本不是她进园时遇见的那一只。 发现这一点,已经太迟。 她知道,这种亮叫做"兴趣"。 她的五官长得漂亮,太子并不是第一个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男人。 但是,她只想单单纯纯的喜欢一个人,守着一个人,无论结果好坏,都不希望徒添麻烦。 对方抓着她不肯放,她深呼吸,很快镇定下来。 "您好,我是唐恩的女朋友。"她厚颜的撒谎。 这个谎言,只是希望对方能收起他的"好奇心"。 "唐恩女朋友啊……"他将"啊"字尾音拉得很长,惊出她一身冷汗。 "原来你就是那个快要坐牢,唐思想帮你一把的女孩!"他"恍然大悟",笑眯眯的点破她的身份。 她一僵。 "我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玩。"他还是不肯放开她的手。 "不了,我出来好一会儿了,他会担心。"她摇头,再次想通过言语,制造一种错觉:她是他朋友的女朋友,所以,别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正想离开。 "你就这样去宴会厅?"笑声还是不断。 她错愕,低头看看自己,她的晚礼服早就起了褶皱,她的双足均没有了鞋子,黑色袜子更是因为追"怪兽"破了一个大洞。 咬一下唇,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马上回家。 但是,如果她一声不吭就走,怕会让唐思失礼于人。 她再死命咬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手上只有你一只鞋。"偏偏这时候太子还落井下石的扬扬他左手的高跟鞋。 另一只鞋,她拿来扔怪兽了,丢在旋转杯那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压扁。 "我带你去更衣室,那里有专门的造型师为你打扮,不会让你'男朋友'丢脸。"太子笑盈盈的加重男朋友三个字。 她犹豫不过一秒。 是,她绝不能让唐恩因为她而丢脸。 "好,谢谢您。"这个台子,看起来玩心很重,不像太危险的人物,她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 太子将另一只手里的棉花糖递给她,"拿着!" 她以为,是有钱少爷懒得拿东西,自然小心翼翼的结果。 太子见她没有任何鄙夷的结果棉花糖,眼睛又一亮。 "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他笑着挪着"史莱克"的大屁股,向前走去。 她急忙跟上。 28 她几乎有点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艳光四射的美女,她的长发有着天生漂亮柔软的弧度,经过专业造型师的撩拨,形成一种自然松卷的美感,发丝盘在脑后,几缕散发垂在颊边,在灯光照耀下,栩栩生辉,美得令人炫目。 她的嘴唇经过专业化妆师的点缀,就像最完美的一百分,唇色诱人,看起来柔软渴口,能轻易引起任何男人的欲望。 她长长的睫毛,在一层又一层的刷卷下,眼角撒上金粉,就像朦胧昏黄的薄暮一般美丽。 "小姐,好了。"男性化妆师的目光里也闪过惊艳,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美得如此奇异妖艳。 闻言,她道谢,缓慢站了起来。 新换上的金色礼服,如此贴身,让她如同一条水蛇般妖娆。 造型师说她不适合纯纯的装扮,那样只会屈折她的艳美。 是啊,她是天生不适合演公主的女孩。 "就这样走出去,你会俘获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女造型师撇一眼周遭几位露出惊艳眼神,在旁伺候着男人们,充满自信的笑盈盈说着。 她就像一件最成功的作品,女造型师敢断言,如果哪个男人对这样的她没有兴趣,不是定力太好就是GAY。 是吗? 她的心,砰砰乱跳。 唐恩,会喜欢吗? 她走到门口,手刚握到门把上,们就被推开: "好了没?我等很……"下面的话,呆呆的停滞在唇边。 眼前的人,目瞪口呆。 换下了毛绒"外套"的太子,也换号了黑色的燕尾服,他的发型因为被她弄乱也可以让造型师修饰过。 穿着正式礼服的他,少了几分顽劣,多了几分贵气,他的个子不是太高,脖子不长,让体型看起来有点偏壮实,他的眼睛满打,鼻梁不高,嘴唇有点厚。 穿着燕尾服的太子,多了贵气,却还是缺点帅气。 此时,太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种眼神里写满惊艳不已。 好漂亮。 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已经这样觉得,但是没想到,盛妆打扮后的她,更夺人鼻息。 一见钟情。 很直接的四个字,在他眼里直白白的写着。 她一阵不自在。 她之所以任屋子里的一群人给自己搽脂抹粉,并不是为了多余男人的目光。 她要的,很简单,只是那个人,多看她一眼而已。 "我们一起下楼。"太子绅士的伸出自己的臂弯。 她看着那个空出的勾线,不安又多了一分。 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心存甜蜜,挽着唐思过来的。 现在,该怎么办? 她硬着头皮,挽住太子。 她的手,一挽住对方,居然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兴奋。 不能惹麻烦!她沉着的憋住气。 待会儿,这个男人问什么,她就只答"是"或"不是",言语无趣之下,别人自己会对她产生乏味的感觉。 "你和唐恩怎么认识的?"太子带着她,走过一道长长的华丽走廊。 她屏住呼吸,就像沙滩里被浅窒的鱼儿一样,每一个脚步都如此不安,小心翼翼。 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浅笑。 对方的生活中充诉了太多无趣的淑女,她犹记在游乐场里她拍着她的脑袋时,太子的眼神有多亮,所以,她不能出错,她要让他觉得,她也不过只是个无趣、虚伪的尔尔。 "认识很久了?"太子不甘心的再次追问。 很久了,久到她现在觉得,一呼吸,就有他的记忆的存在。 "是。" 他们快步到楼梯口的位置,太子侧过脸,看她:"你的事,不需要唐恩费心了,我会帮你搞定!" 她的眼皮一跳。 "牢狱那种地方,不适合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太子露出嬉笑。 她的眼皮实实在在又跳了一下。 唐恩和姚律师到处奔波的事,只需要太子一句话就可以搞定?如果是的话,她会彻底明白,什么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她觉得很怪,很怪,怪再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楼梯口,太子将自己的厚掌刻意搭在她的纤腰上,整个姿势,有着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她脊背一僵,整个人僵立着,但是,太子仿佛浑然不觉一样,带着自若的笑容,搂着她下楼。 仿佛他们天生就应当在一起一般。 楼下,依然灯火辉煌,奢侈至极。 她僵着脊背,一步一步,随着太子的步伐。 "太子,你可终于出现了!"楼下,有人眼尖,已经吆喝出声。 "没办法,挑个能看上眼又有意思的女伴,还真得费点时间。"太子依然一脸很"废"的笑容,像个典型的不事产业的纨绔子弟。 但是,他的话,却令她脊背的冷汗一点一点冒出来。 不管了,她当自己听不到。 居高临下,她的目光在不断搜找着。 她想尽快找到那道魂牵梦萦的,劲瘦、清磊的身影。 宰了,找到了!bBS YOo 她看到,楼下的唐恩,也好像也在找什么,他在焦急的到处问人。 是找她吗? 她的脚步,不免的有点加快,不免的优点忽略身旁。 她正想追过去,纤腰再次被人整个牢牢掌控住。 她侧脸,目光再次对向旁边那张笑容不变的脸。 不暖,对方的笑容再大,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原来,任何人的笑容,都无法像唐恩给予的温暖感觉。 就算唐恩只要淡淡挑一下眉头,她就会觉得心头好暖。 "唐恩,这里!"太子一声热情的招呼,引起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这里。 更多的人,也看到了太子身边的她,噼里啪啦很多惊艳的眼神,都纷纷投注在她身上。 比来时更多,那种眼神,像闪光灯闪个不停,让她一度有一种极其糟糕的感觉,感觉很多男人都在用自己的目光,凶狠的去扒她的衣服。 她不自在,她几乎想用手遮盖住礼服的抹胸,几乎想找个地方马上藏起自己。 那一刻,她后悔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妖丽。 正在问人的唐恩,也转过头来,注意到她。 他温和的眸,闪过错愕。 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 他看不出来,他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悸,但是,她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太子搭在她腰上的厚掌,他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紧蹙了一下。 他迎前。 她急忙也想迎前。 她不想用心计。 对他,她不想爱你个。 太子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挡在了他们中间。 "唐恩,今晚有待女伴来吗?"太子还是那么笑容可掬。 "有。"唐恩点头,将手伸向她,想把她拉回来。 唐恩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看到太子和她站在一起,他的心情很不祥很不舒服的感觉,只想快点把她保护起来。 只有拉回她,抓住她,他的心才能踏实。 太子这样的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也急急深处手,想将自己的交给他。 但是,她的手,却被太子抓住,牢牢的收回掌心。 "那真不好意思了,我可能要和你换个女伴了!我想我在公园和她撞到的时候,就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太子夸张的抚心。 楼下很多人都被太子的幽默打动,跟着理所当然的笑出声音。 而今晚真正的台子女伴候选人缘,冷抽一大口气,不甘、嫉妒的瞪眼。 但是,没有人敢造次。 微微脸色有变的人,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唐恩,一个是叮当。 唐恩正想说点什么,已经被太子狡猾的抢先一步,"唐恩,你不会不答应吧?!我记得我上次问过你,他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说不是哦!我可没有不顾道义,抢朋友马子哦!" 她的脸,更惊上三分。 原来,她的谎言,对方早就看穿,只是不揭穿,待她慢慢跳坑。 唐恩一僵。 大院子里的龙子龙女们,有一个共同的劣根,见到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抢、一定要霸。 不光是江承宇,太子也是这样的人。 "你说笑了,我能带她来,自然就得带她平安回去。"唐恩淡淡的说。 他是没有他们的身世,但是,他绝不会畏惧的奉承他们,把她出卖。 "平安?会不会太夸张!"太子哈哈大笑,"我又不会吃人!" 会!每个男人,都会"吃"人! 唐恩不点破。 "她和你的那些女伴不同,我得带她回去,"唐恩坚持。 不等回答,唐恩的手,已经轻轻抓住叮当另一只手。 这里只有两种女人,一种只求珠宝,一种可以给珠宝。 而叮当这两种都不是。 让他怎么放心? 但是,他没有把握,这个环境,毕竟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绝好的向上爬的机会。 他不知道,叮当愿不愿意走。 然而,叮当却连丝毫的犹豫也没有,马上挣脱太子的厚掌。 她握住他的手,紧紧的。 太子的眸一沉,看出了点什么。 但是,太子还是笑容不变,该给朋友的面子,他还是懂得分寸。他并没有当场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说的也是,看来我得等到今晚以后,做足功课,再好好追求了!" 反正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人选逃得掉! 虽然,他一遇见她,在旋转杯里抱住她,她就知道,这女人,他要顶了!刚才她从化妆间里出来,他更恨不得马上把她带上c黄,但是既然对方不乐意,他也不急于一时。 他要的是对方的身心一致,勉强得到一个躯体,有什么意思? 心跳得那么快、那么急,那么喜悦,他想,他真是被雷劈中,遇见传说中的爱情了,所以,花点心思,他乐意! 听出太子的弦外之音,唐恩一敛,没有流露情绪。 太子不会放弃了,直到得到她为止。 她也听出来了,除了反感,她没其他感觉。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她听出来这个男人的势在必得,也许如果没有唐恩方才的坚持,今晚,她就走不出这里。 蹙眉再蹙眉。 濡染,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间游乐园了。 这里,没有童真,只有成年男人们的欲望,和酒吧和夜总会,又有什么区别?! 在太子的目光下,她用力捏着唐恩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她知道,她被票选成了今晚最美丽的女人。 她知道,稍一不慎,她的人生就得改写。 "我们回去吧。"唐恩淡淡提议。jO o YOo"好。"她点头。 丝毫没有留恋。 "正好,我也有点事,想先走了,一起!"一旁,那位超养眼的帅哥也甩了一下车钥匙,大大方方和太子招呼。 因为有了同伴,太子不好阻挠,而准备先离场的他们,也不再变得唐突、不礼貌。 超养眼的帅哥搭着唐恩的肩膀,然后别过脸,对她抹出迷人笑容,"别看那家伙那么威风,下次他要再敢骚扰你,你就对着他身后喊,太子你老爹来了,保准他吓得屁滚尿流,连裤子也提不上!" 太子整张脸都黑了。 唇角扭曲的一抽,她差点忍不住笑意。 但是,笑容还没有成型,她怔住。 对方虽然是在和她开玩笑,但是,玩笑中,暗藏一个淡然警告,别以为可以一步登天,这里永远没有豪门梦。 走到近门口时。 "以贤,帮我告诉太子,我之前托他的事,不用他费心了。"唐恩表态。 她的事,他会再想办法。 今晚,他们不该来的。 高以贤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她的手,有点凉凉的,怕她被今晚的事吓坏,唐恩握紧。 因为掌间的温度,她的脸上有了笑容。 正在他们快要一步踏出之际,有人惊呼:"哇,太子,那不是江承宇?!" 一道格外得天独厚的俊美、修长的身影,从另一道,面无表情的携着以为同样英俊的男人,冰冰冷冷的步入宴会厅。 唐思僵化。 29 他开着车,只是有点心不在焉。 "唐恩,还是红灯呢!" 她惊呼,但是已经太晚,褐色的轿车已经压过白线,闯了红灯。 电子闪光灯一闪。 她默哀,二百块的罚金。 "吱!"唐恩踩下刹车,彻底唐突的就这样停在路中央。 他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现在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不然,他真的会闯祸。 他的沉稳、他的淡定,他的不愠不火,在今晚都很失水准。 刚才,在宴会厅,为了太子一句要交换女伴,他差点一言不发就拉着她拂袖而去。 再接着……承宇出现。 他身边的那个助理,其实,之前他已经见过。 他其实心里是清楚的,为什么那天承宇会一回家就在刷牙。 承宇把对方留在身边,等同于与虎谋皮。 他的眼皮跳个不停,他甚至想不出来承宇来这里的目的,就像,他明明已经知道余晓东早就将他和太子交好的消息传给承宇,但是,承宇一直不动声色。 一个星期一个电话,承宇还是照旧,绝口不提叮当和太子,而且,承宇这次回国,他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就不信,Vincese不会传达什么信息。 但是,承宇太平静。 平静到让他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最平静的。 所以,他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他将车停在路边。 她的心里有一些很不安的猜测,但是,她不想问出口,反而露出甜甜的笑容:"唐恩你刚才有吃东西嘛?" 他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刚开始一直在和旧识打招呼,后来一直在找她,根本忘记了该吃点东西。 "有饿吗?"她凑前问。 唐恩的眉宇看起来就是舒服,偶尔有点迷蒙的双眸,像极灵魂里藏了个迷糊的小男孩。 她喜欢极了照顾他的感觉。 她这一问,他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我好饿,我们去吃点小吃好吗?"她先兴致勃勃。 以前,他们常常手牵着周,从夜市头迟到夜市尾,她什么都想吃,而他,什么都顺着她。 今晚,她突然想重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安。 刚才,进入宴会厅那个俊美、冰冷得如同神诋一样的男子,她觉得,很眼熟。 那个人的背影像一条毒蛇,曾经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而且,她注意到,随那个男人一同赴宴的人,居然是vincese 她记得,发生案件的那一晚,Vincese冷嘲,"谁让她得罪了别人的心肝宝贝!" 她的心,又一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盯着唐恩。 看到她像小狗一样期盼的眼神,他的心房融化。 "好。"他点点头,没有察觉自己笑得很温柔。 现在才发现,他停车的位置的不远处,刚好是他们以前去的那条夜市。 他停好车。 他记得,她很喜欢吃有一间甜品店的芒果沙冰,不过他们得先找个地方,填他的肚子再吃冰,才不会伤胃。 "等一下。" 正在她准备跨出车门时,他出声阻止。 她急忙收腿。 他抽了几张纸张,"我帮你擦一下脸。" 她的脸?……怎么了?睫毛化了,还是唇彩抹颜色了? "是不是掉妆了?恐怖吗?是不是超丑?"她没有信心,几乎冲动的想那个镜子出来照照看。 她出的糗已经够多,千万别在他面前再多添一笔! "不是。是太漂亮了,我怕上夜市,会惹麻烦。" 他淡淡一笑。 以前就觉得她长的相当漂亮,但是今天才察觉,原来她根本不是漂亮可以形容,怎么说呢,化了妆的她,太艳了、太性感、太……惊心动魄。 老实说,今天晚上的她,漂亮到太妖孽。 是男人的话,都会响和她来点什么。 所以,他不想惹麻烦,生的待会儿她被一群流氓调戏。 他连健身房都很少去,更不会空手道什么。 …… 他说她漂亮。 她的脸蛋微微发烫,任着他手里的纸巾轻轻柔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浓妆。 他抹掉她眼角的金粉,但是她的眼睛依旧很亮,眸底一直有波光在n ET闪动。 他很难装作看不见,执帕的手,停顿了一下,再也擦不下手。 回过神来,他想起得提醒她,"今晚以后,太子可能会对你表示点什么,叮当,你记住,什么都别答应。"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盯凝着他。 以为她听不懂,他叹口气,直接道明,"他可能会要求你做他的女朋友。" 这些,可能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 但是,并不见得是好事。 她不吭声,等他继续说。 她喜欢听他的声音,永远温温的,让人的心头有股暖流通过。 "别看太子嘻嘻哈哈的,但是他不会闯'祸'。太子只会和长辈安排的女人接回,他再喜欢的女人如果没有显赫的家世,永远只能是他的情妇。"虽然,他和那些龙子们交往不深,但是,这些,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谁可以托付,谁要避开,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希望,她被人玩弄。 没有婚姻的支撑,一时的惊艳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女人的青春有限,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他不希望她陷入一段没有真诚的感情。虽然,太子能给她的很多很多。 "放心,我对他没有意思!"但是,她却笑着说。 要是她有这贪念的话,今天晚上她就留下来了。 其实,没遇见到他之前,她一直是很懂得把握机会的女孩,只是,爱情让她变傻了,爱情让她知足了而已。 他心安了几分。 见将她的浓妆已经擦拭的淡了很多,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让她穿上。 她的整个肩膀都空着,上夜市的话会太招摇。 她的眼睛更亮了,唇角更着抹过一抹美人察觉的傻笑。 为什么,就是这么一个简单体贴的动作,她已经感动的想哭?果然,很多事,和做的人有关。 她觉得,这种幸福是偷来的。 一路上,她拉着他的衣袖,他居然没在意,于是,她改握他的手,他居然也没知觉。 他很恍神啊! 从夜市喝粥到吃沙冰,他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沉着的眼睑像夜空,朦胧而昏暗。 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但是,他却毫无知觉。 她不能不说,自己很恐慌。 "在想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掌间的力度一紧,他收回心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和她一直紧握着。 抽出来不是,不抽出来,也不是。 "小伙子,你女朋友叫的冰!"冰店的老板也误会了。 他拿起小勺去勺漫过沙冰,却任她握着自己的手。 "想什么?"她再问一次。 他沉敛片刻,交代,"最近,你出入都小心点。"还是万事小心一点比较好。 她一谔。 "还有,我没说可以之前,你都别到楼下了。"他神情变得有点严肃,继续交代。 她不到楼下,她吃什么啊?!! "你的胃不好……"她抗议。 她有注意到,以前他吃外面的便当或面条时,总是吃的很少,但是她煮给他吃的话,他的胃口都还可以。 她更注意到,之前她常常闹胃病。 "就这样决定了。"他淡声打断。 其他的,他都不想谈。 默不作声的吃着芒果沙冰,他的心神仿佛又漂移出来。 她情不自禁的想起,刚才宴会厅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已到场,就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他挽着并不是女伴。 当时,太子的下巴也差点被吓掉。 发出一定要携伴的邀请函,是为了某个刚离婚,又有点"不堪入目"绯闻的人下不了台。 但是,我能玩想不到,对方比他更狠。 此举,就是坦荡告诉大家,他就是同性恋,你们能耐他如何?! 同性恋啊! 好像、好像,之前、之前,唐恩也和谁……纠缠不清…… 那个人,就是要玩死她的幕后主使?她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她想起那个吻。 那个男人吻着唐恩时,窒息的、狂霸的,能摧毁一切的愤怒。 "叮咚",晓小的铁勺调入玻璃的盘叠里。 所以,他之后的心神不宁,全部是因为那个男人? 心房一窒,莫名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不许胡思乱想! 她拼命稳住呼吸。 但是,显然,他一丝一毫也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承宇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个晚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30 夜深人静。 大门的门锁,"咯哒"一声响了。 一道冷峻的身影,走进来,轻轻推开他的房门。 几乎在同一时间,唐恩就醒了。 他做起来,对上承宇那双阴鸷的眼眸。 房间的阳台摆着的那盆栀子花,淡淡的芳香随着夜晚的微风飘散在房内。 那是叮当再一次种下的。 承宇的目光移到那盆栀子花,一年前,他能亲手收拾一盆小花,却掌控不住那颗自由游移的心。 第一次,他怀疑,他给唐恩的自由,是不是错了?! 这一次,他想带唐恩走。 不让他有一B b sy OO丝一毫背叛的可能。 他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在唐恩的注视下步入浴室,拿起唐恩的杯子,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牙刷。 他瞪着眼,面无表情的刷牙。 "在你心中,我们的十年代表什么?" 一年前,他是脑壳坏掉了,才会这样问唐恩。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只有他在强加而已。 "代表痛苦,代表屈rǔ,代表不甘。"那时候唐恩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后他说,"对不起,我不爱男人,也无法爱。" 承宇将冷水泼在自己脸上,一擢又一擢,冰得自己的脸颊起冻。 "那个女人除了能给你生个孩子,还能给你什么?" "幸福。"当时,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他的唇冷冷撅了一下,越发的阴鸷。 "承宇,一个男人不计较一个女人的欺骗,不计较一个女人的背叛,反而依然豁出所有区帮助她,你说,这代表什么?"宴会厅里Vincene俯在他的耳边说。 当时,他隐忍的怒气,几乎可以摧毁一切。 因为,唐恩除了最初那一眼的震撼,然后当做完全没有看到他,拉着那个女人匆匆离开。 呵们原来的的唐恩,也有了想保护的人。 可悲的是,一年前和一年后,居然是同一个人。 "不是我们同一类人的话,还真的很难对这么漂亮的女人无动于衷。"Vincene冷冷的山峰点火。 承宇用唐恩的毛巾,擦干脸,踏进浴室,任冷冰冰的冷水洗刷他的暴戾。 "睡衣放在门口了。"浴室外,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 这一年里,其实改变很多。 那十年里,唐恩从来不会允许他踏进自己的房门半步。 但是,这一年里,他们常常像小时候一样躺在一张c黄上,唐恩看书,他看文件,累了,两个人就倒头睡着。 他打开浴室的门,一丝不挂的跨了出来。 唐恩的c黄上,已经多了一个枕头,他带着黑框近视眼镜,在看着书。 唐恩抬眸,见着他健美的如同一同雄豹一样赤裸的身体,蹙蹙眉,没有发作。 一切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是,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唐恩身体线条的紧绷、戒备。 他在防他啊! 也许该说,唐恩下定决心帮助那个女人,下定决心拉拢太子的时候,已经将他推向了敌方的位置。 接下呢? 再接下呢? 他无法预测,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 "睡吧,老是夜里看书,对眼镜不好。" 冷声交代,霸道的抽调唐恩手上的书以后,他倒向c黄的另一侧。 唐恩怔了一下,还是配合的取下眼镜,搁在一旁。 "啪"一声,灯暗了。 空气中,一阵沉寂。 但是,他们明白,谁也没有睡着。 每一次,他一回来,禁锢的欲望总是热切宣泄。 但是,这一次没有。 唐恩戒备着、紧绷着,但是,那强健、结实的身子并没有贴上他,像以往一样寸寸厮磨。 稍稍的有一点安下心来,唐恩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有人已经满足了他? 唐恩遽然睁开眼,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没什么不好…… 二个小时过后,唐恩却依然辗转难眠。 水面本就不佳的他,c黄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更加难以入眠。 "睡不着?"c黄的另一侧,蓦然出现一道声音。 "嗯。"唐恩承认。 没有人会在定时炸弹的倒计声中,还能黯然入眠,他承认,他的心理素质还没有这么沉迷。 他斗不过承宇。 "我也是。"翻一个身,黑暗里,承宇对上他的脸,"房间里太香了,我睡不着。"这种香味,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黑暗里,唐恩起身,关掉窗台,将栀子花锁在窗外。 他一回到c黄上。 "睡吧。"没有花香。 唐恩刚微微侧过头,就有一道冷薄的触感,吻上他的唇瓣,浅浅的。 唐恩屏住呼吸。 一个翻身,他被他压住。 c黄头的等,微微发着昏暗的光线。 每一次,承宇要他的时候,总是喜欢点灯,把他脸部的每一分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脖间开始湿润一片,这种湿润,蔓延到胸部,再一点点伸延。 他撅脸,不经意的往墙上看去时,发现两具亲密绞缠的人影。 突然,他想起,楼上还住着人。 刚才有点发烫的胸膛,迅速冷却。 唐恩撑起身子,正想推开他,但是,已经来不及,那种湿润已经伸延到他的腹部,含住他的敏感部位。 轰,大脑一 片空白。 只剩下,那舌尖下最敏感的撩拨。 汹涌澎湃,苏麻的快感急速包围着他,但身体的某个部位,迅速起了变化、果然。 一丝悲凉,漫他的心房。 灯光下,那黑色的头颅整个跪在他的双腿间,轻柔的在他椭圆形的生命图里细尝。 这个时候,他总能感觉到承宇的专注。 他自问,他做不到如此,他做不到如此卑躬屈膝的跪在别人脚下。 所以,他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每每这个时候,他急欲发狂的想知道。 氤氲黑眸中,他仿佛看见迷茫的自己,胸中的心跳,开始失律。 小时候,他从来以为自己不是贪欲的人,和同龄人不同,他从来不看色情刊物,就算是长大了,他也从来不会做春梦。 他是个无趣的男人。 他一直以为,性对他来说,一向可有可无。 但是,为何每每被如此对待的他,总是会颤抖。 他咬着牙,不让闷吟溢出喉间。 楼上,有人。 一念及,身体的热度又像被冷水熄灭了一般。 在对方进一步想攻占他时,唐恩冷淡的躲开。 "睡吧。"声音,也转淡。 他的身体被一股威怒压制住。 很好,终于发作了。 唐恩反而心安了,比起强烈的情绪,他更怕的是平静的承宇。 淡淡的,他阖住眸。 他的耳垂至颈间,被人俯身不住的种下浅浅小小,烫到让人失控的火花。 身子,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反复如此折腾着。 他察觉到,自己有点不同了。 楼上的人,对他,并非以为的全无影响。 他…… 身上的人,僵了又僵,终于翻身而下。 不动,再无动静。 只是,他的十指被紧紧握着,一丝一点的沉痛,慢慢蔓延到他的心理。 用力,再松开。 "睡吧。" 灯,再次被拧灭。 他不想做。 还是不想做。 即使自己如此放下自尊去撩拨,那具身体,还是冷的。 心头有了一个人,就无法自拔,明明知道对方是被强求,但是,还是放不开。 他该怎样,才能拥有唐恩的全部? 不,即使放弃一切,他也不许任何人夺走他的丝毫! 也许,他的决定是错误的……也许唐恩会就此厌恶他,但是……他无法…… 看着他改变。 …… 清晨,唐恩起c黄时,承宇早就已经离开。 其实,他走的时候,唐恩是知晓的,也知晓,楼下有人在等着他。 "唐恩,吃早餐了!"他的门被敲响。 唐恩错愕,急忙拉开房门。 门口,依然是愉快的容颜。 和这段时日,一模一样。 她会做好早餐,喊他起c黄。 但是,他不是昨天交代过?! "不是叫你别下口吗?" 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让叮当一怔。 "我……"叮当嗫嚅。 发现自己的言语太过焦急,他微微沉定。 她什么也不知道,他不能怪她。 念及,唐恩静默几秒,选择坦白,"叮当,我朋友过来了,我们住在一起,你下楼的话,会不方便。"他不能让她和承宇正面碰着,他怕到时候自己保不住她。 比起她的安慰,他的"秘密"并不重要。 他朋友? 是男人,还是女人? 叮当的脸,微白。 无论男女,她都听出了,这朋友的关系与他非比寻常,他让她回避,他说不方便。 叮当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目光被他的脖间吸引,哪里有一点一点的小细印子。 唐恩的皮肤很敏感,以前她轻轻咬一下,就会起红色印子。 现在,不是夏天,不可能有蚊虫。 "你明白了吗?不要替我做饭,锁好楼上的门,不要下来!"他再次交代。 为什么? 她突然,不敢问。 "好……" 喉咙突然像吞了一斤的沙,又痛又哑,声音干涩,虚弱的脸自己也难以辨识。 唐恩别开眼,不敢去看一脸呆滞的她。 正在他想出门时,手机乍响。 他一看来电号码,是单位的领导。 他接起电话。 "唐恩,为什么辞职?" 对方劈头一句话,就谔住了他。 "你爸今天早上很抱歉的来找我,说必须替你辞职!"他的职位隶属这位领导管理,当年,能进这间单位,父亲也是托了关系,走这个后门。 "你爸说你决定长居美国,已经在办移民手续,唐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临时这么匆忙决定,让我找谁接替你的位置?……"领导噼里啪啦。 一大清早,他的脑袋也噼里啪啦。 骗人的爱情by蛋蛋1113(卷二31-35) 太子会约她,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锲而不舍,而且带来这样她很需要的东西。 "约你还真难约!" 他们约在附近的公园,一碰面,太子还是嬉皮笑脸。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把她约出来,而最后之所以能约出来的原因,居然是手里的这张光碟。 不得不说,他的魅力碰了冷钉子,这个女人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手上真的有能不让我坐牢的证据?"她双手交叉,有丝紧张。 她不想坐牢,倒不是因为她惧怕什么,只是,她现在心里有了放不下的人。 "是啊!里面有你自我防卫的全过程。"太子扬扬手里的光碟,"我看过了,你是被人侵犯,一切属于自卫而已!" 太好了!她就知道有这东西! 她身子一侧,正想接过光碟。 但是,太子象存心逗弄她一下,手一缩,负手而后,就是不将光碟轻易叫出来。 只见他依然笑容不变,厚脸皮讨赏,"我救你一命,你怎么报答我?" 今天她的装扮很简单,只是随便扎条马尾辫而已,但是漂亮的脸蛋却别有一种风情。 再见到她,太子发觉自己的兴趣丝毫未减。 "你要什么?"她缩回了自己的手。 男人和女人说这句话的目的,从来都不简单。 "做我情人吧!"果然,太子开口。 和唐恩猜的一模一样。 但是,她没想到,对方会接着说。 "我给不了婚姻,婚姻那种东西,我已经卖给老头子!"太子的一双黑眸像黑曜玉,镶在那张看似平凡的笑脸上,"我不想骗你,我们这种人,衣穿享乐都靠父母,小事上惹怒他们,只是顶多挨几棒而已,但是如果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很多人等着取代我。"他也有他的无奈。 她微愣,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坦白。 "而且,就算我能给得了你婚姻,没有女人会稀罕一无所有的男!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当不了饭吃,热情维持不住现实,剩下的只有互相埋怨!还不如我到老头子那里多捞点别墅啊、店铺啊,什么给你!"坦白的仍人发呛。 她对上那双蕴藏明亮的光彩,突然,有点佩服他。 他很坦白,坦白的道明自己能给的和不能给的,他不象其他男人那样,明明只想要短暂的关系,却会睁着狗眼说瞎话。 他很坦白,坦白到让人有点受不了。 她弯身,取来放在地上的纸袋,将里面的二件礼服和一双高跟鞋,递给了他?准备拉拢他?不象啊!那家伙从小就阴阳怪气,让人不整死他就不舒坦。 原来说到底,被利用的人反而是他啊。 把这个女人打扮成他中意那款,扔在他面前,都是江承宇计划好的。 虽然对方不再多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听出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她无法多问。 她有种感觉,眼前的男人并不简单。 "把我逗开心了,这个就给你!"太子扬扬手里的光碟。 那个江承宇也算好他会拿着这个光碟把这女人约出来? 没意思,真没意思透了! 人人都当他针对江承宇,其实,他要玩也只会玩些小把戏,要动真格去对付一个人,那太累,不适合他。 逗开心了,就把光碟给她? 怎么把一个男人逗开心了?她有很多办法。 她投其所好,试探,"打电玩会不会?" 太子的眼睛一亮,"你会??" 这个对她来说很简单! 那天下午,她带太子去一间电玩世家,太子果然对里面的热火朝天,东张西望很有兴趣。 "这里?"他小时候一直很想去,但是每次都被尽职的司机保镖跟着,根本无法偷跑。 他没想到,她会带他来这里。 一看周围喧嚣的环境,果然和在家里玩根本不同。 他一直沉迷网络游戏,很久不打电玩了,不过现在一看,还实在不错。 叮当看得出来,太子很喜欢玩,所以选了这里。 人多的地方,对她来说也安全。 很快,没过多久就见太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坐上bBS 各种机器里。 "砰砰砰"太子起初还有点不上手,但是很快轰打敌人的攻势开始猛烈。 她是电玩高手,每个电玩都玩的风驰电掣。 骑在仿真的摩托车上,加紧油门,左右甩尾,躲避着障碍物,她还是时刻小心着与太子保持距离。 但是,不用她刻意!太子很快和电玩店里的小鬼们玩上了,他的电玩车开得越来越绚丽,引起新朋友的欢呼。 "哇,我变偶像了!"太子很骄傲,扬起笑容。 那一刻,她觉得,那样的笑容,才是真心的。 "给你!"随手一丢,那张光碟甩在了她手上。 太子继续和那些学生切磋。 那一天,她成功了。 只是,很后来,她回想起那一幕,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真心的笑容,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是一个很简单,也很复杂的男人。 …… 晚餐时间,她想起有个人的胃并不是很好,于是,她急匆匆的回家。 玩得意犹未尽的太子,却坚持送她回家。 将她送到公寓前,太子拉扯住她。 "我们什么时候再约会?"他满脸兴奋的问她。 今天的"约会",他相当满意! "你无聊的话,可以到电玩世家找我朋友们玩。" 那里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中学生,都很会玩,应该会和他很合拍。 这也是她带他过去的目地。 其实,她看的出来,太子是个很寂寞的人。 "你也会去吗?"太子追问。 没有她,有什么意思啊!英雄"棒"枪,美人在旁,那才够味啊!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在一起?"太子继续努力。 越接触她,越觉得被吸引,难道这就是缘分?! 江承宇的目地不就是让他把这个女人带走吗?好啊,他就顺了那家伙的意好了! 面子不面子不重要,自己喜欢,才是硬道理! 她摇头。 "只要你点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山银山、琼浆玉液拱到她面前。 糟糕,真的好想好想把她拐上c黄。 太子单单就这样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很喜悦,很兴奋。 很少有女人能给他这种强烈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摇头。 她什么也不想要。 "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通知我!"太子不想惹她讨厌,不能纠缠,只好承诺,"除了结婚,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他准备好了,被她挖空了,他也乐意啊! 太子刚停好车,她的眼角就看到一道清淡的身影步入大厦。 她急忙开车门,追了出去。 "唐恩!"她急急的喊他的名字,露出太子怎么讨好也得不到的笑容。 太子怔住。 被叫唤的人,也怔住,转身。 看到她的同时,也看到笑容消失不见的太子。 唐恩看着不该出现的太子,两个人的目光里,居然都闪过了紧绷。 可是,她浑然未觉。 "你吃过了没有?"她急切的问。 他淡淡摇头。 他今天很忙,忙着找父亲,忙着找领导,忙着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从早餐刀现在,他滴水未沾。 "我去替你做晚饭!"冰箱里还有ròu和蛋。 不等他说些什么,她已经急匆匆的上楼。 她又忘记他说过的话! 唐恩的额头一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转过身,对上太子研究白老鼠般的目光。 "我刚才约她吃晚饭,她一直不点头,唐恩,原来,是为了你啊!……"太子恍然大悟。 很多事,他想,他也顺便想明白了。 空气间有短瞬的死寂,因为,唐恩很尴尬。 叮当对他的心思直白、简单,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 "你们,住在一起?"太子不打算拐弯,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你想问什么?"唐恩也一向不善和别人斗来斗去。 "有接过吻?有上过c黄吗?"太子问的更直接了。 很多事情,他要搞清楚。 "你想证实什么?"唐恩的唇淡扯,"你又希望什么?" 有接过吻,有上过c黄,那些都是过去,但他不打算解释。 "我想证实你对我的威胁有多大!"太子也不客气,"但是,希望倒没什么!无论你们有没有上过c黄,我都不计较。"这些都是遇见他之前的事情,他没什么好计较。 "叮当不适合你。"唐恩劝他。 "为什么不适合我?因为她是个孤儿出身,因为她做过偷儿,因为她是诈欺犯,因为她养过小白脸?"这些,他都不在乎,看到刚才她为唐恩闪闪发光的双眸,他更决定非要她不可。 唐恩一僵。 他都知道? 没想到太子短短的时间内,早就将她调查的那么清楚。 既然太子将她调查的那么清楚,也更清楚认识,他们不可能有结果。 "给不了她保障,为什么还要接近她?" 明知不能给对方幸福,为什么还要尝试? "因为我喜欢她!"太子坦荡,"见到她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不,我好像是爱上她了!" 唐恩一愕,他没想到,太子用"爱"这个字。 他一直以为,太子只是对她感兴趣,男人对女人纯ròu体的兴趣。 "你……"能给她什么? 好像看穿了唐恩的心事,太子打断他,"唐恩,我们一个大院子里长大,你什么没见过?婚姻,那种东西能保证什么?" 太子的母亲,除了陪丈夫在公开场合扮扮恩爱,除了"夫人"的头衔,其实什么也得不到。 这些,唐恩都知道。 而且,他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除了婚姻,能守住的还剩什么? "只有我不和她结婚,老头子不会反对我在外面有女人。就算我和她生下孩子,只要不认祖归宗,老头子根本不会生气!" 上梁不正,不会管下梁歪不歪。 确实。 不仅是太子的父亲不会反对,就连太子的长辈将来指定的伴侣也不会。婚姻只会建立的利益上,只要不严重侵害到利益,这些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这是他们这种人的悲哀,也是游戏的规则。 唐恩无语。 "我会对她很好,我不会只是和她玩玩而已!我不会计较她有没有性经验,我不会计较她的过去,我更不会计较她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我能给她的全部。"太子信誓旦旦。 他一震。 太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对太子的这点了解,还是够的。 其实,太子和他一样,对于情感都是晚熟型的男人,而此刻,他可以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太子对她浓烈的热度及认真。 这,就是爱情? 他不能给予她的…… 他沉默了。 因为,他在微微动摇。 他希望她能幸福。 也许,他们的事情,他不应该cha手。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因为一个松手,她走向太子,前方不是幸福,而是地狱。 "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唐恩手执着电话,话语里已经有着难得怒意。 他一向脾气温和,但是不代表没有脾气。 反而,平时一贯温和的人,一旦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没什么,只是厌烦了聚少离多的生活。"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假装不懂,语气平淡。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难道你觉得任何事情,连我商量的必要也没有?"这是他的人生啊! 唐恩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 "恩恩,伯母已经在美国。" 死一般的寂静。 江承宇知道成功抓住了唐恩的死穴。 "承宇,你踏到我的底线了!"唐恩的眸底,慢慢的转冷。 一头飞扬的黑发,张狂的在风中昂扬着,楼下的人,抬头望着那道窗。 那是他所拥有的领土,他决不让任何人侵占。 "你在哪里?"楼上的他,冷声问。 "……美国……"一个错误的答案。 电话"啪",只传来冷冽的短线声。 江承宇依然拿着手机,看着那道窗。 他知道,最多半个小时,唐恩就会出现。 …… "唐恩,你要去哪里?"房间里,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唐恩的性格总是温温的,她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火到大,连她煮好的晚饭,他碰都不碰一下。 唐恩转过身来,深呼吸一口气,不想朝无辜的人发脾气,他努力维持住仅剩的一丝冷静。 "我会去美国一趟。"他打过民航处的电话,机票还有余位,他得马上去机场。 他担心他母亲,更担心江承宇和他母亲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会加重母亲的病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他只带着很轻便的几件换洗衣服,但是叮当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总觉得,他这一次出去,就不会那么轻易回来。 他沉吟几秒,"大概三天!" 到美国把母亲接过来,他不会再受人挟制。 如果承宇还是这样动不动就要掌控他的个性,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现在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一想到母亲可能是被威逼着带走,他的胸口就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一直在燃烧。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这种感觉。 原来不行。 他厌恶被人威胁! "可不可以不要去?"不知道事情缘由的她,只凭着直觉要把他留下来。 但是,他摇头。 坚决。 "三天!我一定会回来!" 这句话,他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他有他的人生,他有他的自由,谁也摆布不了! 够了,真的够了! 唐恩走的时候,莫名其妙,下起了大雨,她靠在楼上阳台上,看着他淋着雨拦下出租车,她看着他,一点一点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三天,很快。 他会回来的。 她告诉自己。 她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是用同样落寂的目光,看着唐恩离开。 …… 江承宇冷肃的端起脸,因为无法共鸣的情感,胸口一击一击的疼痛。 刚才,在电话里,他听出了唐恩隐藏在愤怒下,那满满的厌恶。 原来,恩恩还是讨厌他,即使他们会像两支汤匙一样,永远叠着、贴着、靠着,但是,灵魂还是丝毫无法接近。 他渴望的,他追寻的,始终离他远远的。 他冷着一张脸,步入唐恩的公寓。 十一年前,他决定,比起注定要失去恩恩,不如,只留住他的人。 心,那种东西太飘渺。既然抓不住,得不到,无法如愿,即使胸口时时被人割ròu一样疼痛,他也不要放弃。 只要,能看的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 即使,被恨、被仇视,他也能忍受。 但是,为什么,心情糟透了? 江承宇开锁,直挺挺的进入唐恩的房子,他到唐恩的卧室,推开卧室的柜门,扔出一个大皮箱。 他知道,恩恩绝对指挥带着换洗衣物而已。 但是,这一次,他不!他就是要恩恩住在美国,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他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离开他的可能! 美国的天气变化比较大,他把唐恩没有带上的外套一一丢进行李箱里。 还有,保险箱! 既然不准备回来了,就得把他保险箱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 他在唐恩书柜最上格的木质笔筒里,找到保险箱的钥匙。 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从小到大藏东西的位置从来不会变。 他拿钥匙开锁,保险箱的蓝光一闪一闪,显示着电量不足,很明显,唐恩很久没有动过保险箱了。 他按入一组密码。 是唐恩的生日。 果然,保险箱马上打开了。 他将保险箱内的美金、存单、印章一一收进行李箱中。 看见整整齐齐的一张又一张电器保修卡,他直接丢进垃圾筒了,这些,以后都没用了。 他注意到,保险箱最下面的一格小抽屉,居然被唐恩用一把小锁封得死死的。 放着什么隐私的东西? 也许是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压抑的怒气,江承宇火大的一使劲,"砰"一声细碎的声音,小锁被他扯断了。 他端出整个小抽屉。 里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电影票存根。 日期,全部在一年前,而且,全部是情侣座。 里面还有一个小本子,详细的记着: 2009年3月17日,第一次相亲,她穿着鹅黄色的外套。 笑容夺目。 2009年3月17日,和她一起去看雕塑展。 奇怪的人体部位象,还有,奇怪的她。 她说,她叫丁丁。 2009年3月20日,她提出交往。 我很慢热,还找不到感觉。 2009年3月27日,她喝醉酒。 而我,突然被电了一下。 我们开始交往。 …… 后面,一条又一条巨细靡遗,就连她讨厌吃的红罗卜也记在上面。 恩恩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但是,不代表他的记性也这么好,其实他的内心有一块地方暗暗藏着迷糊,所以,他笨拙的把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 当时,他是抱着会天长地久的专注心情,所以,把每一个纪念日都写下来,防止以后久了老了不会怠慢了伴侣。 这是他的体贴。 但是,他的体贴,只记到四月的某一日。 承宇当然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 一股强烈的腥味漫上喉间,冷冽的唇角破了一个角。 那个角,叫嫉妒,叫愤怒,叫不甘心。 恩恩从来不会去费心记着,他江承宇讨厌吃什么,喜欢什么,娱乐什么! 恩恩从来就对他不上心,温温淡淡的总像是敷衍! 迟来了一年的嫉愤,排山倒海而来。 这股愤怒,因为得知唐恩的用心,让他嫉妒到非常非常想摧毁什么。 江承宇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他将日记本的那几页,一条一条的根根撕掉。 如同自己的心情。 这些,都过去了! 不要再想,不要再怒! 但是,他想起,唐恩说"幸福"两字时,那时的神情。 那么笃定,那么决绝,完然不顾世界上还有江承宇这个人。 胸口的痛,带动着全身的骨髓也剧烈疼痛着,那种痛,叫做求而不得,他正想关上抽屉,目光却被一个封了很多胶带纸,尚未拆开的大信封定住。 直觉告诉他,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他用力撕开大信封。 里面是一个迷你针孔摄像机和数据转换器。 江承宇的冷眸微眯,他将唐恩的电脑打开,接入数据转换器。 外面轰着下着大雨,雷电不停的闪着。 就像,他的心情。 电脑里,发出清晰的视频,还有对话。 每听一句,就像对他的爱情最深刻的讽刺,每听一句,就往他心窝重重剐上一刀。 恩恩从小到大,就很容易心软,很容易被人骗。 所以,他不能再雪上加霜,所以,那一年,他一言不发就原谅了他。 但是,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同。 他听的录音带,是被人剪接过的,一些暧昧的声音,全部都利落的剪掉,只留下唐恩独白这一部分。 梁梓析也有他的良心。 他一愕。 唐恩一丝不挂着,全部被摄录到了镜头里。 他把一个女人,放在了c黄中央,然后,满含情欲的问对方,是不是愿意。 江承宇脖间的整个青颈都暴跳。 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一段。 他从来以为,唐恩只是很傻很天真,从来不知道,他可以用这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女人! 镜头里的他,舔着那个女人的胸脯,带着青涩,带着燥热,带着疼惜,带着珍宠。 轰轰轰。 又一道闪电闪过,闪出那张冰冷、僵硬的面孔。 电脑屏幕黑了,黑暗里传来女人痛苦中又带着享受的嘤咛声。 那是做(爱)的声音。 原来,恩恩,早就背叛了他。 身与心,皆叛。 轰轰轰。 雷与电,依然在闪着。 江承宇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痛楚已成麻木。 "咚咚咚"他居然听到楼梯的脚步声。 难道…… "唐恩,你是不是赶不上飞机?"见到房间有了光线,一道娇柔、喜悦的声音,喊出他同一个以为。 "唐恩,你回来了吗?……"虚掩的门,被兴奋的推开。 两个人,都石化。 冷眸盯凝着灵秀美目。 然后,他认出了她!死盯着那个在唐恩的屋子里,居然穿着卡通睡衣的女人,他瞪她。 气势凌人,眼神无边的狠厉,黑眸中的戾色,几乎能摧毁一切。 叮当,也认出了他。 一张巧笑的俏脸,僵住,然后,点点板起。 "你为什么在他的房间里?出去!"她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即使,她也只是客而已。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名知性的女人,她不会那么无礼。 但是,他是男人,无论如何,有她的一天,她都会破坏到底。 那一晚,她已经重重下誓。 一年前,唐恩的痛苦,唐恩的挣扎,她不会让他再重复。 她就像一只母鸡,想死死的护住自己心爱的小鸡,不容任何人欺凌。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力量,多么的微不足道。 江承宇站了起来,高大身影,就像一个能踩死蚂蚁的巨人。 他阴鸷的眸,闪着森然的目光。 唐恩居然把她藏在家里!很好,很好!他的胸口已经撕裂得说不出话,只剩下疯狂的一种执念。 总觉着,要摧毁什么,来宣泄这般疯狂的疼痛,疯狂的愤怒。 "你给我出去!他是正常男人,请你不要再来找他!"她丝毫也不惧怕,俏脸也蒙上了冷霜,她面无表情的说谎,蹦出能替自己带来灭顶灾难的谎言,"我们感情很好,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c黄,他需要的是女人,而不是一个变态男人!" 一起吃饭,一起上c黄…… 这四个字,比雷电更容易焦烧他的胸口。 很好,很好,一起吃饭,一起上c黄! 江承宇冷冽的唇,阴鸷的抿紧。 她泼辣的动手去推他。 但是,一甩,门却"砰"一声,关了。 轰轰轰。 她看到那张原本如斯俊美的脸,额头的青筋根根的暴跳着,冷眸整个充述着血红的戾气,身上环绕着一团散之不去的黑色云团,阴狠的像个厉鬼。 她有点害怕,却不许自己示弱。 她挺起脊椎,扬起最傲慢的冷笑,"唐、恩、是、我、的!"她一字一顿,宣示自己的主权。 唐恩太美好,她要守着,她要护着,然后等到同样美好的女人出现,亲自把他交到值得的女人手里。 "啪"的一声,她被一个巴掌跋扈的掴中。 头昏眼花,她尝到唇间血的滋味,重重的摔在地上,抚住那片红肿。 男人,怎么都喜欢崇尚暴力? 哼,但是,她不怕! 她被人打惯了,她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伤,根本奈何不了她。 她笑,扬起能激人疯狂的冷嘲,"你就算打死我、把我毁容了也没关系!唐恩照样还是会怜惜我,他照样还是会爬上我的c黄!"她故意把他们彼此之间说得情比金坚。 她要清清楚楚的让对方知道,唐恩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请他,走开! 不要纠缠,不要威迫,干净利落的走开! 但是,她错了。 她错估了眼前的男人,她错估了眼前的男人对唐恩的占有欲。 江承宇笑了,冷冷的、阴狠的、悲凉的笑。 得不到唐恩,那就把一切都毁掉! 他上前,一把把这个女人狠狠定在墙壁上,掐住女人的脖子,死死的,狠狠的,那种架势,仿佛想致人死亡。 他绝不让这个女人在唐恩面前打转,绝不! 她膛着目,整张脸因为窒息变成血红,但是,她好勇敢的在笑,笑对方的失败。 她胜了! 她胜了! 就算她今天死在这里,她还是胜利了! 但是。 在她扭曲的笑容里,对方却单手,面无表情的扯开自己的皮带。 她膛大目,几乎不敢相信。 不! 不! 她拼命的、往死里挣扎。 但是,被定在墙壁上的她,就像一只蚂蚁。 而巨人的西裤,冰冰冷冷的落地。 "我忘了告诉你,我喜欢和他共用一个杯子,一条毛巾!……" 这是人的声音,还是受伤了的野兽声音? "啊!"凄厉的尖叫,从她的干涸、像吞沙一般又痛又干的嗓子里尖锐的发出。 下体,被一股强韧的力量,毫无感情的刺穿。 漫天的疼痛席卷而来。 血,一滴一滴,延着她的腿根,慢慢的滑落。 疼,很疼。 疼痛的不光是ròu体,还有她被毁灭的人生。 …… 下完雨后的夜空,清澄无比。 繁星似海,满满一大片,美得教人挪不开眼。 她依然是定在墙壁里的那个扭曲姿势,动也不动。 她是"口杯",她是"毛巾"。 房间里,属于唐恩的行李,早已经被那个男人拖走。 什么也没有剩下。 空气里,只清晰的回荡那个男人一句冷冷的讥讽:"想要护他,先把自己变强起来!" 三天了。 唐恩没有回来。 她的身体一直很痛,剧痛爆裂,整个身体犹如地狱之火在焚烧。 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很想很想见到他,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即使,她流不下眼泪。 她麻木的等,双眸是难以形容的干涩,因为太久没有闭眼,快要爆裂一样。 她躺在他的c黄上,吸取着枕头那干净、清新的男性气息。 那是他的味道。 但是,已经温暖不了她。 这个房间,墙角的那个位置,曾经有几滴血。 可笑吧?她痛得觉得快要死掉了,但是不是一滩,而只是几滴。 她应该是个妖怪,被人强暴、痛苦欲生的过来之后,她没有想死,反而只想着,她要活下来,她要报复! 这个世界简直是狗屁,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凭什么他得挨冻受冷,有人却荣华富贵,凭什么她连喜欢的人肖想之心也不敢太过,有人却可以霸为己有?!什么狗屁第一次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凭什么她一直坚持保留的,要被"狗"咬到?就算随随便便给个路人甲,也好过现在凄惨! 不公平!不公平! 她恨这个世界,做好人根本得不到好运,做坏人却可以有权有势、逍遥快活! 她知道,自己性子在遽变。 但是,她无能为力。 她膛着目,麻木的在等。 但是,现在唯一能拉她一把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他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受苦?!那个男人会不会象对待她的残暴方式,同样的对待他? 那盆栀子花,被锁在窗外,露出美好的笑容。 但是,屋子里,没有花香。 她坚强的瞪着目。 他回来之前,她绝不能倒下。 但是,那一片最后的美好、干净,在哪里? 她盯凝着自己的双手。 她总是这样,留不住幸福,留不住美好,连想守,也只是奢侈。 她握紧双拳,眼神里露出愤怒的厉光。 她恨! 她想杀光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 美国。 "我要见承宇!"唐恩一再强调。 在美国已经三天,他也被软禁在了这间别墅里整整三天,不但没有办法找到母亲,连江承宇的面也无法见着。 "恩少爷!……少爷、少爷,出差还没有回来……"余叔嗫嚅着。 说谎!他看到承宇的轿车了! 他想搞清楚承宇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在发什么疯,把他骗到美国,自己又不出现! "恩少爷,恩少爷!"他不顾余叔的阻挡,一路上到三楼,停顿在承宇的卧室门口。 "恩少爷,你别,你别!少爷在休息……"余叔为难的挡在他面前,一脸的心虚。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承宇的房间他不是没去过,余叔从来不会象今天一样流着冷汗,焦急的阻止他。 难道,房间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唐恩收住脚步。 他的手,放在门上,突然,有点推不下去。 "恩少爷,我们回去,好吗?少爷想通了,自然会找你!"余叔哭着嗓子。 从小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少爷对恩少爷的执着他可是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但是,实在想不通啊,少爷昨天晚上怎么会带那个男人回家?是醉酒?是啊是啊!他从来没见少爷醉成这样! 真的不忍见两个人就此决裂,他了解,恩少爷那个人对待任何事情,都特别认真! 他狠狠心,正想推门而入。 正在这时,门却刚好被拉开,露出一张英俊、阴冷的面孔。 不是承宇。 他蓦然僵住。 "让他进来。"卧室里,传来那道熟悉声音,只是,分外的冰冷、疲惫。 余叔脸色骤间苍白。 少爷迟早会后悔的,为今日的一幕。 Vincene整理了一下衣裳,眼眸闪过讥诮。 唐恩持续僵化中,他已经隐隐明白,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 Vincene用着冷冷讥讽的目光,正想大大方方的请他进来,没想到:"Vincene,你先回去。"冷冷淡淡的声音,命令着。 闻言,被命令的Vincene瞬间石化,他的眼神变得不甘、阴狠,他狠狠射向唐恩,但是,还是咬着牙,走出了房间。 唐恩踏进房间。 房间里果然漂浮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强烈气味。 像野兽欢娱过后的气味。 唐恩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反胃,很努力,他才能压制住那股反胃,他双侧的拳头握紧,又慢慢的松下。 他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他从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有点可笑。 是示威?示威他背叛他投向太子党? 胸口,有一丝疼痛。 可惜,承宇用错了方法。 他的个性一旦被激起来,就是永远的决绝。 江承宇站在窗前,指间缓缓点了一根烟,上身穿着棉T恤,下身却只着一件四角内裤,一身酗酒残余的酒气。 他就这样静静的抽烟,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阴郁。 而事实上,他认识的承宇,从来不抽烟。 "我有事和你谈!"唐恩走到面前。 "什么事?"他冷冷淡淡的问。 什么事情?硬把他逼到美国,却问他有什么事?!! 唐恩反而觉得丝毫不愤怒了,他平静下来,只觉得,心寒透了。 "你把我妈关在哪里?我要带她走。"带走母亲,他再不不会踏入美国半步! 就算见到其他男人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他房间里,唐恩还是丝毫质问的兴趣也没有。 江承宇冷冷 N ET 的撇一下唇。 为自己,觉得可笑。 "伯母有最好的看护和医生照料着,你不用担心。"江承宇的声音,极其冷淡。 他像个失心疯一样强暴那个女人,他自暴自弃的和Vincene上c黄,但是,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以后,他剩下的是什么? 只是累,很累。 他在折磨的人,到底是谁?他用身体在伤害的人,又到底是谁?无论是哪个女人还是Vincene,带给他的除了脏,还是脏,除了报复的快感,他丝毫不快乐,甚至他的身体也有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悲惨。 到头来,他就像只是手持一根木棍的笨蛋,去打这个,去挥那个,悲惨到打到的只是自己的疼痛。 "我要见我母亲!"唐恩还在坚持。 即使是最好的看护,最好的医生,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母亲怎么可能不怕?! "只要你待我好,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他木然的说。 唐恩对谁都好,对谁都温暖,只是他的好,他的温暖,永远吝啬到一分一毫也不分给他。 唐恩喜欢那个女人,他和那个女人上c黄,不是为了生个小唐恩出来,而是,因为情欲。 这种,从来不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情欲。 即使,现在已经平静了,承宇还是觉得心房像被大火烧过一样,只剩下一片灰烬。 "怎么个好法?"唐恩笑了,但是,那个笑容,很冷。 无止尽的悲凉,点点漫过。 喜欢我,爱我。 江承宇扬扬唇,仅剩的一丝骄傲,让他依然开不了口。 "你不是有了新欢?"唐恩还在笑,笑容里有种解脱。 但是,他的心房却并没有解脱的感觉。 十几年的纠缠,竟然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让人觉得好悲哀? "我不会喝你再维持那种关系,我们分手!"他很干脆。 原本来之前,真的只是想和他好好谈一谈,但是现在,他铁了心。 "我对他没有感觉。"因为分手两字,江承宇眼角狠狠一抽。 他对Vincene没有感觉。 或者该说,除了唐恩,他对任何男人都没有感觉。 他记得。 "承宇,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也不会成为你的谁,我的人生不需要向谁交代。" 他想起,唐恩18岁,他20岁,那一年的争吵。 争吵过后,他也是铁着脸,赌气的想着,既然不稀罕他,自己为什么要非他不可? 那晚,他安排了影视圈里一名很当红的男明星。 但是,面对那张妖娆、比唐恩没上成千上万倍的美脸,他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原来,他只对一个人产生非要不可的欲望。 他也下定了决心,成全他,放过他,所以,他去娶那个恶心的女人,他把自己放逐到美国。 但是,唐恩他说,他会出现。 因为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鬼使神差,他无法控制的取走了所有朋友,鬼使神差,他用药,得到了唐恩。 从此以后,恨就恨吧。 因为,他的身,他的心,都疯狂的只想得到一个人。 "你留在这里,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然能保你母亲的平安。"麻木的说着威胁的话。 他痛了,他也要唐恩作陪。 他被挖了心了,他也要唐恩捧着他血淋淋的心,看着、一起痛苦,一起堕入地狱! "你的意思,让我留在美国,成为你的禁脔?"唐恩冷冷的发笑。 可笑啊,可笑。 人活着,怎么会成为这么可笑的存在? "我会为你安排工作,不会把你关起来。"江承宇淡淡的说。 但是,他会时时刻刻守着他。 "办不到!"唐恩决绝的拒绝。 "唐恩,你要什么?"只要留下,他什么都可以给。 公司、股票、他的成就从来在他的掌心,没有他, 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唐恩根本不想听。 "承宇,我不想成为你脚下的一条狗!"他狠狠的拒绝。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谈判的必要。 脚下的一条狗? 江承宇想大笑,到底谁是谁脚下的一条狗? "你钥匙觉得不屈,我们也可以换个位置。"他把整间公司都给他! 还有…… 他缓慢的走到唐恩面前,将一瓶润滑油,放在他眼前。 还有,如果他愿意留下来,性爱的主权,他永远交给他。 他让他趴着,他就不会动。 什么都可以,只要他心甘情愿的留下。 但是,见到一瓶润滑油,唐恩却无比厌恶的挥开。 脏透了,他觉得脏透了! "我要回中国,接回我母亲,我就离开!" 他们完了! "是吗?"江承宇心房又是震痛,他漾起一抹冷笑,"那让伯母在美国某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慢慢等死吧。"云淡风轻。 唐恩一窒。 "你好好考虑。"江承宇转过身,掌心慢慢的抚向冰冷的窗台,如同抚上唐恩此时铁青的脸颊。 明明不是很漂亮的男人,但是他的眉目之间有一股迷人的味道,他的眼眸很深,鼻子很挺,嘴唇端正得很坚定,看起来就是那种很专情的男人。 但是,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对他专情,无法施舍一点感情给他? 他想起,小时候,他很孤独,很想有个弟弟,所以,他那么真心的对唐恩,有什么好东西,即使自己再舍不得,也会留给唐恩。 这种感情,什么时候变质的? 他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一"醒"过来的时候,就全心全意只想着,怎么能留住他。 可惜,他天生冷情,天生戾气,更天生不懂甜言蜜语,只能看着唐恩,一再的疏远他。 "你慢慢想,我不逼你。"淡淡说着,仿佛又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对他永远气不起来,他永远只能把怒气、伤害发泄到旁人身上。 唐恩的拳头紧了又松。 他从来没想到,这场谈判会成为这样?这是承宇的报复?报复他利用太子的权势,逼余晓东明白两只两字怎么写? 他在付出代价。 但是,这种代价,绝不可以是他的母亲! 他冷着背,一言不发,走出那肮脏到了极点的卧室。 他不会屈服! 绝不! 慢慢想,我不逼你。 很可笑。 是啊,江承宇是没有逼他,只是他被真正软禁了。 他被关在一间卧室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只是,失去自由,不能出去。 江承宇要的好好考虑,要的永远只是他的点头,丝毫摇头的可能也不行。 江承宇不会放他走,即使已经有了新的情人,强烈的占有欲还是让他丝毫对他不肯松懈。 这又是何苦? 唐恩站在窗边,静默的遥望窗外苍劲的树,挺拔的山。 他的心情很糟糕。 这里,很美。但是,这里整个城市节奏太快,更不是他喜欢的国土,不能给他实在感。 他在这里,没有归属感。 "恩少爷,你还是没有胃口?"余叔望着那一桌碰也没碰过,早就冷却了的菜肴,摇头。 Bb s y ne T 少爷命人在最出名的唐人餐厅特意请来了一位大厨,这位大厨的手艺可以焉美国内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但是,这样色香味俱佳的美肴却丝毫无法打动恩少爷,甚至这几日,恩少爷连一眼也吝啬给予。 他一声不吭。 他知道,余叔有他的难处,根本帮不了他。 所以,他不开口,不为难人。 "恩少爷,你放心吧,少爷会照顾好你的母亲,任何核你有关系的事情,少爷都很紧张!"余叔心疼这样不怒不气的他,也同样心疼隔壁房间的另个孩子,如果可以,希望他们能早点冰释前嫌。 但是,少爷这次是铁了心,让他们的关系紧张到一触即发。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恩少爷,你就吃点吧。"余叔换下冷却的菜,摆上新的热菜热饭,苦劝。 少爷不怕浪费,吩咐厨房必须每隔一两个小时将失温的冷菜冷饭换下。 "恩少爷,我求求你别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 那道门旁边卧室,有个人,也是同样僵杵的站姿,也已经陪着三天三夜没有吃下一点东西。 就连夫人发怒了,但是少爷就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我陪他。" 只有恩少爷不会再虐待自己,少爷才会善待自己。 但是,余叔的话,唐恩充耳未闻,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思量什么,或者说,他仿佛连灵魂都一并抽离了。 他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门,被推开,传来高跟鞋的"嘟嘟"声。 唐恩认得这个声音,这种脚步声,能令很多人寒颤起敬。 很多人,都称她为铁娘子。 那个人,是承宇的亲生母亲。 "余叔,你先出去。"她发出不容人质疑的命令。 被点名的余叔,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得将卧室的门轻掩,再次反锁。 其实,关与不关门都没有任何区别,门口有两名身高巨大,体型彪悍的美国大汉守着,就算唐恩cha翅也难飞。 唐恩值得对方有话要说,他走回书桌前,礼貌的坐在长辈的面前。 他尊敬这位长辈,因为几年前,就是她将他送回到中国。 如果说承宇还稍稍听得进去谁的劝言,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他的母亲。 "唐恩,我可以容许你和我儿子在一起,但是不容许你毁了他!"铁娘子开门见山。 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能接受儿子不同于常人,现在要接受儿子即将被一段感情摧毁,被一段感情毁掉,让她情何以堪? 这句话,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下颚一紧,努力克制,不让羞耻的感觉漫席自己。 "他是我们江家所有的希望。"但是,她丝毫没有注意唐恩的难堪,径自说下去。 现在,他们江家的"希望"在做什么?象得了失心疯一样勉强关住一个男人,象得了失心疯一样陪着这个男人不吃不喝! 作为母亲,她绝不允许! 但是,怎么劝,承宇都不听。 "其实,承宇的某些地方很像他父亲,很执着很痴情,但是,好像都用错了地方。"铁娘子自我冷嘲。 因为这句话,唐恩的心理冲击很大。 他没有想到,阿姨会早就知道…… 而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心灵该受的折磨,该受的摧残,我早就熬过来了!"她强悍的扬脸,不接受任何人同情。 他突然觉得,其实承宇的个性里要强的那部分,是继承了母亲。 "阿姨,我妈妈在哪里?"他很想知道。 母亲是不是平安? 他不想再和承宇纠缠。 他很累,真的很累。 "我逼过余叔了,但是你妈妈到底在哪里,好像只有承宇一个人知道。"铁娘子遗憾的摇头。 如果她知道的话,早就自作主张把唐母接出了,放他们一起回国。 这样,救得不是他们,是自己的儿子。 她不能再任儿子这样偏执下去。 儿子的执着连她这做母亲的都有点惧怕,真的很怕,儿子会就此毁灭掉。 情太浓,未必是幸。 她想起儿子这几日那张阴沉的脸孔,一直紧拢的浓眉像山雨欲来般聚成一团,嘴唇更是抿成一把锐利的剑。 这是一种受伤的人的表情。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以肯定,她的儿子很受伤。 "老实说,知道自己身边的另一伴并不正常,那种心情,你们根本无法了解。一个女人需要多大的意志才能接受,自己只是另一伴为了传宗接代的'将就'。"她的脸冷冷的,"那个时候,我就发过誓,再也不会让自己的悲剧在其他女人身上上演。" "但是,原来做了母亲以后,人的心情会完全不同。"她面无表情的说着,"无关江家,我的血、我的脉,一定要一代一代传下来!" 所以,承宇才满20岁,她就不顾老伴的反对,执意帮承宇安排了亲事。 这是一个母亲最自私也最真切的愿望。 "如果承宇对你不在意一点,对你能轻描淡写一点,我可以接受。但是,偏偏,因为有了你,江家可能就此会绝后!" 语气里,有着深沉的沉痛。 他的眼皮一跳,深深的难堪更加包围他。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唐恩,你能不能和承宇分手?"她提出要求。 痛可能是一时的,但是不割断他们的关系,象有永远的恶瘤存在。 他的胸口一震。 他没想到…… 他点点头。 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一个母亲,也是因为自己。 "那好!我会安排你离开!"她马上决定。 他离开,他母亲怎么办? 她看出来他的心思。 但是。 "怎么办,你母亲的下落,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为难。 想了一下以后,她建议,"不如你先假装和承宇和好,打听出你母亲的下落。" 他一鄂。 铁娘子冷冷笑了一下,"唐恩,你不能永远这么心软!你必须让承宇痛个彻底,才会让你们的关系真正了结!" 他一口一口的吃下饭。 他抚着胃,太过虚伤的胃,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饱餐,剧烈的一抽一抽疼痛着。 很疼很疼。 "告诉你们少爷,说我要见他。"他放下饭碗,心,一片平静。 胃部的钝痛,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火辣辣的剧烈疼痛着。 果然,才一两分钟的时间,房门已经被猛烈的推开。 这么猛烈的推劲,但是,门口的人,却一支杵在那。 看着桌子上空空如已的餐盘,再看看唐恩平静无波的情绪,江承宇那双一直紧拢的浓眉,终于慢慢拢开。 因为他的进食,因为他不再自我虐待,那冷抿的唇角也一点一点松开。 但是,江承宇并不是细心的人,永远不会懂,对于有胃病的人来说,一下子马上进食饭菜,根本是负担过重。 承宇不会懂,正如,他永远不懂任何的感情都需要呼吸。 看着这样平静如初的唐恩,他以为又回到了他们关系最稳定的时期,严厉、阴沉的表情,此时开始变得柔和,连笑容也微露。 唐恩看也看着承宇,他的脸色很差,冷冽的俊脸上,乱七八糟的青茬让他看起来从来没有过的落拓。 承宇是爱干净到近乎有点洁癖的人,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承宇,我认输。"唐恩平静的告诉他。 闻言,一股狂喜在江承宇的胸口沸腾、翻滚。 他终于有勇气上前,拥抱住他。 象挤干唐恩肺部的空气一样的力气,紧紧的拥抱他。 太好了,太好了!他"回"来了! 江承宇终于知道,原来天堂与地狱之间只需要一秒的时间,真的只要一秒而已! "恩恩,我很爱你!"脱口而出。 唐恩微微一鄂,承宇一向不是会温言温语的人,更何况说这几个字。 他打一个冷颤,理不清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但是,他只觉得胸口窒窒的,微疼。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顺从的任承宇抱着。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需要顺从。 拿自己的顺从,去欺骗他。 脖子上,有狂喜的湿润感,唐恩麻木的任他亲着、吻着。 感觉到了唐恩前所未有的顺从,心情太激动,江承宇根本无法细想,他迫切的亲着、舔着,舌间感觉到的温度,才能真真实实证明唐恩他还在! 他顺势,将唐恩的衬衣挑开,轻轻柔柔的吻上唐恩胸前的那两点粉红。 唐恩瞬间僵化。 他的胸口,凉了。 但是,他知道,这一步,必经。 那道唇,巨细靡遗的尝进他的每一寸美好。 细细的、温柔的、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的。 但是,这种温情,感动不了唐恩。 "只要你待我好,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江承宇的这句话。 待他好啊,就得用他的方式。 呵呵,人活着,真是悲哀。 唐恩依然顺从的倒在c黄上,整个人麻麻木木的。 而且c黄边的那个人,此刻,正跪在他面前,黑色的头颅深深的埋在他的双腿间,激动到丝毫无法感受到身下的人,那种希望快快结束、强压的厌恶感。 唐恩一动不动,看着他。 吞吐、舔埋,每一个动作,承宇都那么富有感情,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后穴的那个位置,被轻轻的在柔抚,不敢造次,唐恩眉头紧蹙。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必须下定决心。 但是,江承宇的连虽然苍白,眼睛却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这样毫无保留,把自己整个人坦开给他看的江承宇,有点陌生。 江承宇的眼里,有着坚定、不会动摇的决心,那种决心,就是一切重新开始。 两个人,从头开始。 只要,唐恩还愿意留在他身边,一切,都可以成为过去。 唐恩始终僵硬着。 他的姿态,始终一动不动,无法屈服,不能妥协,但是胸口有一股反力量的燥热,已经在全身与他抗拒般的慢慢蔓延,身体的某一部位被温热包围,蕴含着所有情感的弓进、(抽)离。 "承宇,我妈妈在哪里?"他再问他一次。 但是,埋首在他双腿间的那双耳朵,好像丝毫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专注的取悦他,讨好她,巨细靡遗的执意尝尽他的每一寸美好。 还不是时候? 冷冷、悲凉的讥诮一笑,唐恩微微闭上眼睛,他知道,阿姨在楼下等他。 这时候,却…… "少爷,Vincene要见你!"余叔为难的敲门。 等在门口的人,也是一个强势的主子,容不得任何人敷衍。 正在自我催眠与自我逼迫的唐恩,听到那个名字以后,整个人石化。 他想起,那一室如同野兽欢愉后的气味。 不可抑制,一股,反胃,再次却上他的心头。 很明显的事实,江承宇,和那个人有过什么。 承宇根本不想理门口的人, 他再次将自己拂进唐恩。 但是,唐恩避开。 显然,门口的人对他的情绪造成了影响,江承宇阴沉着一张脸,用被单裹住唐恩的身子,打开房门。 "告诉他,请他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承宇的声音不高,却刚刚好足以让不远处的那个人听到。 只有那一次,再也不会有以后!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对不起唐恩第二次! 鄂然,原本正想提醒江承宇人马调动有点不对劲的男人,因为这些话,错愕、愤怒、嫉恨,在他的眼里弥漫。 但是,承宇根本不会丝毫在意他的不甘。 "马上请他出去!"承宇对身边的保镖不客气的交代。 他无情的将房门关上。 再转过脸时,他冷鄂的下巴,却已经僵硬的柔和很多。 "唐恩……"放心吧,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他再也不会这样折磨他和自己。 唐恩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抬眸。 阿姨在楼下,可能急了。 今天的事,避不开了。 既然如此…… "承宇,你是不是说过,如果我觉得不屈,我们可以换个位置?"他淡淡的笑。 要伤,就伤个彻底。 江承宇一鄂。 他没想到…… 但,点头,"对。" "那今天,我来要你。"折磨看着唐恩的神情,居然有点冷,那种冷,不是很强烈,却令人很不安。 很多事情,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承宇对其他人做过的事情,他不会在屈rǔ承受,阿姨计划的那部分,他要改。 "好……"没有丝毫的犹豫,咬咬牙,江承宇点头。 只要能留住他,什么都可以。 他利落的脱掉衣服,背对着他,主动,跪在了他身后。 这是一种全然的陌生,老实说,就算强硬如他,都会有丝对不知而难以克制的恐惧。 但是,江承宇愿意。 他从来以为自己不会许任何人对他这样做,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唐恩,原来他甘愿。 唐恩贴上他的后背。 江承宇冷颤一下,他从来没发觉,原来唐恩的身体可以如此凉冷。 丝毫,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温淡。 没有预期中该先带来的麻热感,而是前所未有的痛苦撕裂感,遽然席来。 江承宇膛目,身体本能得骤间痛得全身抽搐不已。 他没想到,唐恩会这么对他。 残忍、无情。 但是,硬咬着唇,他忍着巨痛。 唐恩只是太急了,他太青涩,忘了那个地方如果没有前戏、如果润滑油,根本是非人摧残。 江承宇痛得弓身,但是,他每次遽缩,都惹来身上的人,不放过似的,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上将痛楚无限扩大。 他的冷汗滴在被单上,血,更是滴滴答答,自他的股间滴落。 被单下,一大滩的血。 可以想像,这样的疼痛,有多灭顶。 但是,即使被撕裂的快要无法忍受,他却丝毫不吼出来。 因为,他想讨好他。 但是,两个人的心灵好像根本无法接近。 "承宇,我妈妈在哪里?"有一股像宣泄全部过去的痛苦、纠缠的力量,让唐恩故意不顾身下的人,早就痛得双腿也在发颤。 江承宇硬是喘回好几气,才能有点回魂的感觉。 但是。 又一道用力,根本不给他喘气平缓痛楚的机会,仿佛在残暴的鞭挞。 唐恩今天,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江承宇知道,唐恩的个性有多倔。 他都牺牲至此,对他这般"好"。 苦笑,江承宇痛得就连说几个字,也断断续续,"圣、玛利……亚……医院……" 才说完这几个字,身上一股又一股加速的律动。 身上的人,丝毫也不怜惜的,那种力度根本是仇恨。 江承宇欺骗自己,只是错觉。 一股白色的液体,溅满江承宇的股间,混着他的血,滴答、滴答,滴在被单上。 终于结束了…… 趴的一声,江承宇瘫在了c黄上,再也无法动弹。 江承宇也已经好几天不喝不吃,再加上这样的体力和血气消耗,再强的铁人也撑不住了。 而且,这种痛,很可怕,整个人被硬生生的劈开、撕裂。 这种痛,是唐恩故意给予他的,他知道,唐恩恨他。 但是。 无妨,真的,唐恩再恨也无妨,只要他留在他身边。 眼前全是昏眩的黑色,江承宇知道自己将要失去意识,他已经撑不住,但他还是牢牢抓着唐恩的手。 只是,他的手指,被一个、一个无情的掰开! 他们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拖欠谁! 圣玛利亚医院。 唐恩在一群保镖的簇拥和保护下,急急的奔入这间位于山顶的豪华私人医院。 从一楼开始,他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 然后,他发现,第五层的整层病房,全部被人包下清空,并且内内外外被层层把守的密密实实。 肯定就是这里了。 江母一声令下,原本该是自家人的双方人马起了冲突,扭打、攻击,很快混乱成一团。 唐恩根本无心顾这些混乱,他急急寻找母亲,终于,在最后一间病房的玻璃处,他看到熟悉的面孔,推门而入。 母亲正在一位外籍看护的搀扶下,吃力的坐起身来,她干涸的唇凑到杯缘处,正准备大口喝下白色的液体。 他的脸色一变,大步上前,在母亲的错愕、惊喜交叉之下,一把夺下那杯看似可疑的液体。 他急急嗅上一口,顿时,脸色铁青。 是豆浆! 这就是江承宇口中最好的看护和医生照料着? 他整个人气愤的发抖。 "恩恩!"因为见到他,母亲的笑容越来越大,孩子气的伸出双臂,所要他的拥抱。 但是,他的心情,很糟糕,很糟糕。 强大的仇怒,在他的胸口漫漫凝聚。 他冷冷的目光射向那名外籍看护,自知心虚的看护,急急忙忙将自己避到一边,结巴的用英文解释:"先、先生……是、是您母亲自己、自己她硬、硬……我不给她、她就什么都不吃!我拗不过您母亲……" 眼里,有两簇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用了多久的时间在调养母亲的身体,但是,对方居然给她喝豆浆! 除了豆浆,肯定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他将目光转到母亲脸上,果然整张脸浮肿到连眼睛都找不到了,情况比在国内的时候不知道糟糕多少! 他用力拥抱住母亲,胸口不断起伏,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失控。 "你太不象话了!医生说过,豆质类的东西会加剧肾衰竭,你都置之不理?!"他心痛的指责。 是不是不要命了? 母亲抱着儿子的腰,浮肿的脸挤出开朗的欢笑,"那是豆浆吗?我现在视力不好,也不太能尝出东西的味道了,怪不得奇怪来着,她给我喝的那东西闻起来味道怎么这么怪!" 听到母亲的答案,他的脸一沉。 母亲的病已经发展成这样? 他闻不得豆浆的怪味道,而这点,遗传自母亲。 在家里,他们是排斥豆浆的最佳二人组,所以,让他怎么相信,是母亲自己嘴馋讨豆浆喝?! 而且,母亲的英文程度不好,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单词,也正如此,江承宇才会给她请个外籍看护,让他们鸡同鸭讲,根本交流不起来。 听得懂一些中文,但是并不太会讲的外籍看护,因为听到唐妈妈的话,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脸色死灰一片。 病人根本是故意的!那名看护掩面哭着奔出病房。 但是,母亲神色自如。 "你是来接我出院的吗?太好了,美国的中国餐太不地道了,让我吃得想哭!"母亲的表情好兴奋。 她绝口不提在美国期间食用的中国餐,全部是江承宇特意请来的营养师精心调制的。 知道母亲最贪嘴,在这里口腹之欲一定受苦不少,他的心柔软成一片。 "我们很快就能回国了。" 江阿姨特意安排了私人客机接他们回国。 他帮母亲整理行李,然后很孝顺的双膝跪下,捏着母亲的脚帮她套鞋。 但是,原本37码的鞋,怎么套,也套不进去了,差了一大截。 才短短时日,母亲的脚,居然肿得就象腿一样。 蹲在母亲面前的他,难受的视线起了水雾,模糊一片。 这些,都是他害的。 "恩恩,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母亲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儿子低着头心疼的眼泪,她突然笑眯眯的问。 他一怔。 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唐妈妈干脆点破,"妈的一个朋友看见你有一天晚上,带着个女孩逛夜市呢!"听好事的朋友说,那个女孩的肩膀上还披着儿子的外套呢! 他拿来一双男式棉质拖鞋,帮母亲套在脚上。 幸好,幸 Y Oo好,还穿得下。 "她是我的一位普通朋友,最近出了点事,我把楼上的房子租给她暂住。"他淡淡解释。 "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啊?!"抓住一个最新信息,母亲眯成fèng的眼睛一亮,"哈哈,太好了!回国以后,快点带给妈认识一下!"语气殷切的要求。 都说了,是普通朋友!但是母亲还当没听到,跟当没听到"租"这个词眼,反而一脸兴奋的样子像是他和别人在同居。 他沉思了几秒,却说,"好。" 他上前,扶起母亲,"她以前的背景有点复杂,但是是个本质善良的女孩。"他怕母亲见了叮当盘问个不停,听到叮当无父无母以后更会失望。 他不希望出现这种尴尬局面。 "哦?"背景有点复杂?母亲愣了又愣,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她从小过得很苦。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出生就有一个好妈妈护着。"他淡淡一笑。 听出儿子在替那个女孩说话,母亲乐了: "行了!无论是当普通朋友还是女朋友,你喜欢就好,妈什么都没意见!"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家世背景都不重要,儿子上眼,那个女孩对儿子上心,就行啊! 你喜欢就好? 他一怔。 喜欢吗?他不清楚,也混淆着。 但是,真的拿她只是当普通朋友看待?确实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先别说这些!我收拾一下,我们先离开美国再说。"现在,他没时间谈这些风花雪月。 c黄头有个夹子,夹着一张每天给母亲注射的处方针剂,他拿起来专心的看着母亲用过什么药。 有几样和国内的一样,有几样根本连药名都没看过,他的眉头深蹙不放。 他匆匆的先将处方单叠好,放入自己的裤兜。 回国内的时候,他一定要让国内的专家医生好好研究一下方子,看这些不知名的药是否真的是治疗肾衰竭的。 因为那杯豆浆,他对承宇仅有的最后一丝信任,也荡然无存。 母亲强撑起自己,但是,脚才一迈开,从c黄上栽了下来。 他焦急的箭步上前,稳住母亲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母亲的身子很糟糕。 他都有点担忧,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母亲能不能撑得住?心,有点胆颤。 他接着母亲,有种强烈的不安、焦虑。 其实在中国的时候,那些专家们就说过,母亲很可能过不了今年的冬天。 母亲还在笑,依然是那种不以为然开朗的笑容,好像对自己这种软脚虾的表现,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快点回家,每天吃干巴巴的面包,我快崩溃了!"其实再一细听,母亲说话的语气也早就中气不足,甚至每一个字都在吃力的微喘。 "恩!"他点头,将沉痛隐藏在眸底。 如果江承宇是有心加重母亲的病情,他绝不能原谅他! "恩恩,妈走不动,你抱抱妈妈!" 今天,妈妈耍起小孩子脾气来,老是重复喊他的小名,好像生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一样,更是为老不尊撒娇要他抱。 "好。"他使出全身力气,横抱起母亲。 好沉。 但是,他甘愿。 母亲搂着他的脖子,扬出早已经变形的开朗笑容,"恩恩,你知道吗?妈从来没被男人这样抱过呢,我们家恩恩是第一个呢!"原来儿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抱起她来,脚步还是很稳呢。 作为母亲,她很骄傲。 没有遗憾了!真的没有遗憾了! 母亲笑容很欢。 他的心房,却一窒。 父亲一向什么都顺着母亲,对待母亲也一直彬彬有礼。但就是这样,别人眼里羡慕的夫妻,其实感情凉薄。 就算躺一张c黄上,貌合神离,也形同分居。 记忆里,父亲从来不会给母亲一个最简单的拥抱。 "妈,回中国以后,你搬到我那住吧。"他心疼。这一次,是谁出卖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很清楚。 父亲,很懦弱。 这些,无法改变,他能改变的,只有换自己保护母亲。 "好啊!"母亲想也不想就答应。 他抱着母亲,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江阿姨带来的人,早已经制服了这里的看守们。 但是很奇怪,这层楼别说专家了!连一名医生的影子也没有! 江承宇将他母亲扔在一个连医生也没有的环境中自生自灭? 胸口,一股沉怒。 他按下电梯,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级一级的往上跳。 一切,都结束了。 很快,他就可以带着母亲回到国土上,很快,母亲会健康起来。 "叮咚"电梯门打开,他正想抱着母亲迈进电梯。 但是,电梯里,走出二个人。 唐恩的脸色一顿,在他怀里的母亲更是石化。 怎么会是他?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陷害"的时候,用足了全身的愤怒,才能忍着疼痛冲出房间。 几个小时前,他给予他的"痛苦",是那一次的十倍百倍。他以为,江承宇起码会几天下不了c黄。 确实,那张一贯阴沉的脸,现在毫无血色,双腿丝毫没有力气,连站立都有一点不稳。 他注意到,余叔一直跟在身后,不动声色,心疼的扶着少爷。 "你要去哪里?伯母的身体不适应这样走来走去。"强压窒人的疼痛,江承宇努力让自己冷硬的面孔,释怀善意。 那些专家呢?怎么不拦他不劝他? 他不愿意去懂,唐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这么对待他。 母亲已经在他怀里,江承宇没有什么筹码可以威胁他。 唐恩冷淡的当自己没有看到他,撇身而过。 态度决裂。 但是,掌,被人紧紧握住。 "我们……阿姨,我和恩恩还有很多话还没说够,让他在美国多住几天,我尽尽地主之谊。"江承宇对着唐妈妈努力抹开苍白的笑容。 唐恩很顾及他的母亲,所以,他不能太强硬公开两个人的关系。 怕自己成为负担,母亲吃力的爬下儿子的怀抱,之后在他们的错愕中,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不客气的掰开江承宇对儿子的挟制,喘着气,平静回答,"江少爷,我们两母子很赶时间,要回国了!恐怕没空陪你这么无聊的人在这耗着!" 很明显的敌意。 江承宇和唐恩同时一愕。 以前,唐妈妈每次见到江承宇,虽疏淡,但也客气有加,从来不象今天这样直白、无礼。 江承宇突然想起十一年前他带着唐恩去美国留学时,唐妈妈也是这样仇视的目光。 "我们家恩恩是正常的男人,和你、和你父亲、还有他爸爸都不一样。"唐妈妈干脆说得更直接了。 唐恩脸色大变。 母亲什么时候知道??? 是现在,还是很早之前??? 而且……唐恩真想大笑,又笑不出来。父亲一直苦苦隐藏的事情,原来母亲早就察觉,每一个女人都有一颗敏锐的心啊。 错愕过后,江承宇的脸,更阴沉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发生到了这种地步。 唐恩一向很听他母亲的话,江承宇没有半点把握,原本就想离开他的唐恩,在母亲的反对下,现在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来? "我家的恩恩很勇敢,不象他那没用的父亲!"母亲笑着给予儿子鼓励。 他懂母亲的意思。 "我们走!"不想多谈,握着母亲的手,他按住电梯门。 他不学父亲。 …… 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江承宇哑着嗓子,冷着脸,痛苦的命令,"抓住他!" 他不能让唐恩走!因为,他明白,唐恩这一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一声令下,安全门的位置,冲出很多黑衣人。 显然,新带过来的精炼人马早已经压住了那批营救人员。 儿子的势力够强大时,江妈妈也拿他没辙。 黑衣人们强势的冲开母子两,团团包围住唐恩,让他cha翅也难飞。 "放开我儿子!"唐妈妈尖叫。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 唐恩的整张脸,更苍白了。 他根本不会拳脚功夫,更不是李小龙可以以一敌十,今天,他恐怕是走不掉的。 但是,这又何苦?何苦这么逼他?! 唐恩的倔脾气发作,他的唇角冷抿着,强压脾气。 江承宇的脚步还有点不稳,双腿更是因为被狠狠"伤害"过而打颤,但是,他还是沉稳迈入重围中。 重复一句话。 "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他的命。 他不要,他什么也不要! 唐恩一直沉默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一把无名的火,燃烧的很烈。 他正想发作。 电梯那边,"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一怔,转过视线,包括唐恩。 然后,就那一眼,唐恩肝胆俱裂。 母亲居然神奇的不见了。 不!不可能!刚才的声音…… 他推开那些全部都愣成木块的黑衣人,冲了过去,在电梯旁那大开的窗户下,全身停止不住的颤抖,向下探视。 一楼的医院花园中央,躺着一个人,和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 "妈!……"他小声的不敢置信的喊,双唇颤抖不已。 不是的!那个人不是妈妈!不会的! 这里是五楼啊!五楼啊! 突地,他发疯般,从安全门的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人命关天,即使之前有主人的命令,现在所有黑衣人谁也不敢拦着他! 江承宇整个人都僵住了。 唐妈妈,她?……跳楼了…… 刚烈如此…… 原来,恩恩的个性吃软不吃硬的一部分,遗传了母亲…… 他……该怎么办? 江承宇像被挖空了一样,整个人被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占领、包围,他的脚像被水泥冻住了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因为,他知道。 他和唐恩,真的完了。 …… 在这间很有名气的私立医院,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几名医护人员,谁也不敢轻易搬动这名跳楼的病人,一楼的手术室已在紧急的准备中。 但是,谁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回天术。 担架抬来,医护人员正焦虑准备将病人固定好,抬上担架时。 但是,唐妈妈用仅剩的最后一口气动动手指,拒绝被人抢救。 她有话要对儿子说。 不能再迟。 唐恩全身发颤,终于奔过来,冲到她面前。 他看着一地的血,连牙关也不住的颤抖、不住的颤抖。 没救了。 一个大男人从五楼跌下来,都不一定能活下去,更何况是一名重病的病人。 他的泪腺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流个不停,他双腿发颤,跪了下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母亲把要交代的完整听完。 母亲小声的说话,他流着眼泪,凑到母亲唇边。 "记得……把那个……女、女孩带、带给妈妈……看……"母亲吃力的说。 "好。"他豆大的眼泪,滴在母亲都是血水的唇畔。 "记得……妈、妈妈好想、想、想抱孙子……"短短的一句话,仿佛用尽所有力气。 "好。"他点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在下雨。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不……可、以……喜、喜欢……男人……"一口气,已经提不上来。 "好。"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该多好?他就不会这么痛苦! 他努力笑,努力让母亲安心。 "我的……儿子,是……最好的……男人,再……也……也、没有人……可、可以拖累他……" 母亲笑着,撒手人世。 她提起行李,拿着钥匙,"啪"清脆的落锁。 那一刻,那落锁声,不停地在她心房回荡。她知道,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声音了。 因为,那是她自己亲手关上了任何幸福可能的声音。 她将行李提到门口的玄关处,提着自己精致、昂贵的高跟鞋,她缓缓套上。突然,她想起,她得替他房间的那盆栀子花,浇最后一次水。 她重新脱掉高跟鞋,赤着足,走过冰冷的客厅,推开他的房门。 还是,和过去的二周一模一样,依然一室的黑暗。 她打开灯。 整室乍亮。 但是,意外的。 "别……"一道熟悉的温淡嗓音。 c黄上,多了一个人,原本他坐在黑暗中,现在,他正用双掌挡住了那突如其来刺眼的亮光。 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她愣住。 "你……"唐恩! 声线,突然有点发颤。 "你回来了?"但是,马上,她又恢复平静。 有些事情,她已经决定,只会向前走,不会再向后眺望。 "恩,我下午刚回来的。"他的声线也很平静。 但是,那时乍听之下。 她细心的观察到,他的嗓子其实有点哑。 "那就好。"她也该走了。 正想着,该怎么和他道别。 死一般的寂静。 没想到,他主动打破沉默:"叮当,我很饿,能不能给我煮点东西?" "好。"她很干脆的点头。 能给他做最后一顿晚餐,是她的幸福。 但是,他冰箱的食品已经不多,青菜已经不再是健康的颜色,ròu沫也冻得成块。 她简单的做了一个芙蓉蛋给他,再将青菜剁成碎片熬成泡饭。 短短两个星期,他瘦了很多,温润的双目没有什么神彩,就连嘴唇也很干涸,好像已经很久吃不下饭的样子。 她不能让他的胃造成负担。 她将一蛋一饭端出来时,他已经从房间出来,坐在饭桌上。 "吃饭了。"她勺了一小碗的泡饭给他,将芙蓉蛋推到他面前。 "谢谢。"他小声道谢,沉默的吃着。 她注意到,他拿着汤勺的手,一直若有所思。 他的心思很重,好像有什么打不开的郁结。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的目光迸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她知道,她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叮当,我有话和你说。"他推开面前只吃了几小口的芙蓉蛋和泡饭。 他实在吃不下。 "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她也很平静,只是将芙蓉蛋重新推在他面前。 他得多吃几口。 他一怔,"那,你先说。" 她也不退,点点头,"好,我先说。" 他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对了!笑容。 从开始到现在,她的笑容一直很淡,不再像以前一样。 她起身,先去给他泡一杯热茶,所有动作依然很沉稳。 她不想让他看出,以前的叮当,已经死掉了。 倒完茶,她重新坐在他面前。 "我和太子已经在一起了。"她没有看 着他的脸,反而一直盯着那杯茶,缓缓开口,"今天开始,我就会搬到他那边。"茶叶一点一点的涨大,一片一片的往下飘着飘着。 他一愕,整个脑袋都空白了。 她和太子??? 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好半天,他才问了一个根本不是重点的问题。 他应该问的是,为什么。 "你是指上c黄?有一个星期了。"她一点也不避讳。 轰轰轰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终于,他还是问了。 为什么才二个星期,什么都变了? "他能给我买别墅,能给我买珠宝,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她淡淡笑了一下,"唐恩,我不想挨穷了,太子就是我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但是,她以前却说过,她对这些没有兴趣。 "但是,他不能娶你。" 她又淡淡一笑,笑容有点冷,"没关系,我对婚姻也从来没有兴趣!" 他愕然。 "你看,我有父有母,但是一出生就被他们抛弃了,只因为贫穷。所以,婚姻对人类的保障能有多少?能给人多少幸福感?"她很不屑。 对于生活,她一向看得透彻。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有这种想法。 她对婚姻没有兴趣,而太子唯一不能给的就是婚姻。 真是……天生绝配。 "别谈我了,说说你吧,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她将话题转移。 他想说的,其实是她刚好没有兴趣的那一部分。 原本,她想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他想找个人马上结婚,算是完成母亲的遗愿。 但是,她说,她和太子在一起了。 他迟了一步。 他知道,她很喜欢他,如果他肯撒谎,如果他肯开口说爱她,她未必不会留下来。 但是,他不想骗她。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心全意做一个好丈夫,如果她有自己要寻找的幸福,他不能拖累她。 "唐恩?"她唤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恍惚飘进他的耳里,他垂眸,松开握紧的玻璃杯,怔然看着自己的掌心一片烫红的痕迹。 为什么会有不舍的情绪? 为什么,听到她和太子已经在一起,心,会涩涩的?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又问他。 "我……想告诉你……"他垂眸,难掩心头的伤痛,"我妈死了……"本来百日之内,他想成亲。 她错愕。 她新买的VERTU手机开始唱起音乐。 她翻出包。 是太子在楼下催她,她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半个小时。 看到她的表情,他淡声,"你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他是很孤独,但是,他不需要人陪。 这几日,他一直都是这样,拒绝任何人靠近,即使自己的亲身父亲也不行。 而太子真的很重视她,连手机都是买最贵最奢侈的给她。 这些,他都给不了。 他能给的只是平民的生活,和伤痕累累的情绪。 她一动不动,就这样坐在他面前。 她很想说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或,伯母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这样的安慰话,但是,扬扬唇,她说不出来。 "死了……也好……"她却这样说。 他一僵。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曾经为了什么才屈服于江承宇的人。 但是,她不该这样说。 "生病真的很痛苦,死亡对她自己和亲人也是一种解脱。"她淡淡的笑,话语有点无情。 她的话,和所有亲朋好友的话,完全不同。 "伯母痛的时候,不一定会告诉你们,人前在笑,人后可能是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咬着牙在哭。" 确实,他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唐恩,现在,她可以不痛了。"她安慰。 是啊,母亲现在不痛了。 但是,她的死,因为他。 又一阵沉默,各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起身,"我该走了。" 胸口沉闷的缓跳几下,他点点头。 走到玄关处,提起行李。 "再见。" 她对他笑。 那种笑容,没什么感情。 "再见。" 他回她一个淡淡笑容。 但是,他真心希望,她能幸福。 转身,走几步,突然,她又回头:"唐恩,其实我没失忆。" 他点点头。 他知道,她虽然在骗他,但是她的戏演得不真。 "所以,有个秘密,藏我心里很久,我想,我该告诉你。" 他的心,一跳。 但是,她却说: "其实一年前,我们并没有真正发生关系。"但是,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一句。 他错愕,怎么可能??? "我们这行当骗子的手里都有一种特殊的的药,只要擦上对方的耳朵,对方就会昏倒,醒过来的时候,会做一场春梦。"这种药和醉酒没什么区别。 她平静的说:"在我手上就这样上当的男人,不止你一个。" 怪不得,那晚接下来的记忆他很混乱,只模模糊糊以为碰过她,好像自己还很不真实的很放得开。 "你是进去了我身体一点点,但是,没做完。"她说话的语气,也没什么感情,"你不曾是我的男人。"得到过身体的男人们,都只是成为被她利用的工具。 所以以后,他要好好幸福。 "为什么你以前不说。"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有责任。 但是,现在告诉他,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 以前隐瞒不说,现在,为什么 Joo要告诉他这些? "我怕说了,你就不会收留我,我在利用的责任心。"她淡笑。 她的心机好重。 他说不出话来。 "我一向就是这么可怕的女人。"她却仿佛能读懂他的心事。 "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见了!"她背过身,朝他摆摆手。 那个样子,仿佛是找到了好码头,利用完了干干脆脆就走。 门,被关上。 他一个人杵在那。 僵硬的。 有些许疼痛的。 他很坚强,他不孤独,他不需要任何人。 掌心传来麻麻的感觉,他松掌,又是一片红烫。但是,没关系。 他知道,这杯茶,迟早会凉掉。 …… 楼下的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未来的男人。 昨晚,这个男人和她一次又一次的彻夜翻云覆雨。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在那方面,她是天才,几乎无师自通,她比一条毒蛇更懂得如何缠绕男人。 她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样子。 太子坐在跑车里,对她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她轻巧的上前,对他抹出最艳美的笑容。 太子愉快的吹着口哨,用力踩下油门,将身后的公寓甩得远远的。 而她,始终,不回头。 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三年以后。 "唐恩,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来相亲?" 餐桌对面,是交往了近三个月的女朋友——兰箐。 他因为对方太单刀直入的问题,愣住了。 "因为你爸爸逼你?因为单位三姑六婆一直在烦你?"对方不断猜测着。 她有一双很会含笑的眼睛,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她和他说话总是有一味甜丝丝的音调。 但是。 "没有,我自己想结婚了而已。"他低头,继续专心用他的晚餐。 这三年来,他的胃病越来越严重,无论是饿着还是饱到,胃痛都会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我们约会,从来不迟到。"兰箐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他。 "应该的。" 他不喜欢迟到。 "下雨了,你会去接我下班。" "应该的。" 她是他的女朋友,这是他的义务。 "我们出去吃饭,你也从来只选我喜欢的餐厅。" "应该的。" 他对吃的没什么要求,对方喜欢就好。 "但是,你从来不主动牵我的手。" …… 有吗??? 他忘了。 "你也从来不会吻我!"她进一步指控。 "……" 他没考虑这么多。 "你对我有欲望吗?你会想和我躺在同一张c黄上,做尽所有夫妻能有的所有秘密吗?" 他无语。 现在的八十后女孩都是这么直接吗? "那么,你为什么来相亲?"现在,轮到兰箐重新将问题转给他。 他放下刀叉,已经全然没有胃口。 明明他对这样的生活很疲惫,他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答应就是只有一个,他想结婚。 "其实,你是gay吧?!"兰箐自以为是的揭穿他。 他的眼神暗沉了一下,没有回答。 但是,她想想又不对,"不对!我牵你的手,你任我牵。我要抱你,你任我抱。"gay好像又没这么"大方"。 "我知道了,你对什么也没有要求,你的生活就是一杯白开水。"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 当时提出交往的人也是她,他只是负责点头与接受而已。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也许吧。 他对谁都没有激情,他只要找一个会持家、能过日子的女孩就可以,对方是谁,根本不重要。 "所以,我能不能把你这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倒掉?"兰箐小心翼翼的问。 他愕然。 没想到,和她一个星期没见,她约他的目的就是分手。 而且,她已经是他这三年来分手的第六个女朋友。 "果然。"她苦笑。 明明已经早就想到他能有的态度,但是原来真的试探出结果的时候,还是会满失望的。 这一个星期,她故意一次也不去主动找他,果然,除了每天例行公事一般的问候意外,他还是全无危机感。 到底是这男人的感情太迟钝,还是真的对她太不上心? 明明来这里之前,她想好的,如果他今天还是像过去一样是块不开窍的石头,她就把他踢了。 但是。 "让我再想想吧。"她苦着一张脸,觉得分不分手,可能未来都会有遗憾。 他是一个好男人,绝对绝对。 模样不差、职位不差、家世更不差、就连脾气也是该死的好,但是,总觉得两个人少了很重要的什么东西。 但是,不止是家人,就连朋友有劝她,能过就过,毕竟他无论内在还是外在的条件根本让人没得挑剔。 哦,不是马上分手,只是要考虑一下。 他安静的点点头,继续拿起刀叉,专心自己的晚餐。 他"迟钝"的表现,让对方又恼又无奈,也只能低头无语,含恨的瞪着原本自己很爱吃的牛排。 这顺利交往了三个多月的男朋友,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无情还是没心没肺比较好?但是偏偏她又知道,他是一个很善良的男人,上一次父亲住院她刚好出差在外,是他这个新男朋友二话不说就接下了照顾老人的工作。 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说他无情? 可是、可是…… 太无b B sj o O 解了! 她闷得发慌,又吃不下东西,只好掏出手机在玩,反正他这个男朋友从来不会指责她的任何行为。 "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新人抱怨高消费的城市,结婚难难结婚。今年,吴xx唯一的儿子吴太子和沈xx外交官的女儿沈xx小姐定于五月一日共结秦晋之好,吴沈两家积极倡议不铺张、不浪费,两位新人更是以身作则,决定低调旅游结婚……适龄男女们,如果都有吴沈两家的思想觉悟,就再也不会抱怨'结不起婚'这个老话题。"看到一条好玩的消息,她念出声来。 这也太好笑了,什么跟什么,也太假了!这些政治家门,一边讲究门当户对,一边标榜清高,就算结婚,也趁机给人上思想政治课?!真受不了! 他手里的刀叉停顿住了,最后,缓缓的放下。 "兰箐,能把手机给我看一下?"他礼貌的问。 "当然可以。"她没有多考虑,将手机递给她。 他重看了一遍手机网页消息。 他没有听错,真的是太子要结婚了。 他的眉头蹙了一下。 就算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是,原来到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心情发沉。 她,不知道还好吗? 从她离开他的家,那一日开始,他们就失去了联络。 叮当换掉了手机号码。 他发过QQ信息给她,询问她是否幸福是否快乐。 但是,线上的QQ图像,永远是灰色,也永远没有跳动。 明明当时死赖着要他QQ号的人是她,明明当时说即使大家丢掉了所有联系号码,凭着最后一道联系工具,总会找到对方。 但是,原来有人存心想躲你的时候,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他和太子谈不上话,他更不可能通过太子去找她,所以他的生活圈里,唯一能打听到她近况的人,只有高以贤。 但是,两年前,高以贤出了点事,也神秘失踪了。 她的名字从他的生命里退出,整理的干干净净,几乎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无论过去多久,他却依然会担心,太子结婚了,她怎么办? 单位的一群同事自发组织去海洋游乐场。 他没家没口,更没有小孩可以带,但是同事们问要不要算他一份时,他居然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故人。 虽然,他这样的心情连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毕竟,他也有三年的时间和安子茗没有联系,也没特别想着打听对方的消息。 也许是,他能肯定安子茗的身边有梁梓析,他会幸福。 他故地重游。 其实,隐隐的,他觉得自己是后悔的,后悔那一年,不该带她来这里。 他以为自己会给她一个童年,但是,原来她要的不是一个童话世界。 "叔叔、叔叔,那里有白色的海豚,我们快去看看!"一群小鬼缠着他。 同事们说是带小孩来玩,但是自己一群人早就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昏天暗地的打牌。 "好啊。"他淡淡笑着。 也许是因为他脾气很好的关系,孩子们都喜欢粘着他。 而他发现自己其实也满喜欢小孩子。 那一张张天真的笑颜,能让他以往很久很久之前就压抑在胸口的一道道不快乐。 他顺着一群孩子们的稚气指头,领着他们,来到海豚馆。 他不得不说,太子真的很厉害,连白海豚这般稀有的国家一级保护海洋动物,都能引进自己的乐园。 来观赏白海豚的人,人山人海,入园的时候,他生怕孩子们走丢,但是原来这里的管理相当严格,每一个都有一个座位号。 他一一安置好孩子们,掏出手机再给同事们发个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准确的位置,然后,他也坐下来,等待十点钟开演的海豚表演。 来的时候,他是为了想见太子一面。 但是,发生的时候,他整个还是怔了一下。 海豚表演开演了,他没想到那个穿着小丑衣服,贴着小丑鼻子,一张大大笑脸的人,是他。 "小丑"在给孩子们一一分气球,他怔怔的。 直到,穿着滑稽衣服的"小丑"笑盈盈的捏着一大把气球,来到他面前。 两个人,都怔住了。 最先恢复正常的人,是太子,他越过他,继续在孩子们的嬉闹声中笑盈盈的给他们分发礼物。 他起身。 "太子!"他喊他。 对方,收住脚步。 "你要结婚了?"他问。 "恩。""小丑"点点头,笑容还是漫不经心的。 很显然,那一场婚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叮当……她好吗?"他终于问出。 她会难过吗?她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吗? 他记忆里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孩,总是唇边挂着笑容,把辛酸藏在心里。 因为听到不想听的名字,那个大大的笑容,在唇角冻结。 "我们早就分手了。" 话语,极其冷淡。 "你没发现,这个天,早就变天了。"太子淡淡抬眸,望着室外的乌云密布。 而他,无心关注这些,他的整个人都被太子的那一句无关痛痒的,"我们早就分手了。"震撼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想到她现在又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可能生活也成问题,一股焦躁,就浮上他的心头。 那一年,他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应该阻止她走向这段并不稳定的感情? 看出他神情里的指责,太子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而说:"看到这两天的报纸了吗?中美贸易又起了摩擦……" 他早就看到报纸了,这两年中美贸易一直关系交恶、摩擦不断,虽然贸易摩擦的加剧被认为不会对中国未来总体的进出口走势造成影响,但是对于频频涉案的相关行业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且,他难免会注意到,特别是针对某个行业出台了反倾销税以后,某个人的事业受到重创,将来会如履薄冰。 但是,那个人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刻意遗忘过去的种种,如果他一味在仇恨里走不出来,只是自我折磨而已。 只是,他不懂,现在话题为什么要换到这里?"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个'官太太学习班'吗?"太子转过脸,眼眸还在笑,只是没什么温度。 模模糊糊记得吧,记得当时大院子里夫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参加,也是当时的一种时尚。 他点点头,"好像是说提高贵妇们的道德修养,免得她们在c黄底之间腐化了革命干部。" 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可笑,当时政府在高管内部倡议的,摆明了就是认为女人祸国。 幸好以前作为榜样推出的这类可笑的学习班,早就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烟消云散。 "更早的时候,譬如延安时代,就毛泽东能不能娶江青一事,还郑重其事的开过研讨会,决议说毛泽东娶江青,但江青不可参与国政,但是后来江青还不是张牙舞爪的成了政治鹰犬?!"太子冷笑。 那时候他们都还没出生,干嘛拿这些历史来提? 唐恩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唐恩,叮当跟了我爸爸。"太子极其冷淡道出她的去向。 他整个人僵住,头脑一片空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她……现在被太子的父亲包养???他不相信!太子的父亲已经快年近七十,她怎么可能这么作践自己?!! "不是包养,她有她选择的自由。"太子看穿他的想法,冷冷的说,"她的入幕之宾太多,不光我爸爸一名而已。她现在在帮我爸爸作事,几乎和上头每一个有权势的男人都有几腿,靠着圆滑、灵巧的交际手段,在那些政客们之间游刃有余、呼风唤雨。" 他听错了,他一定听错了! 他认识的那个女孩,虽然出生不好,但是人很单纯! "她是我见过最聪明、也是最可怕的女人,任何男人在她眼里都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她对工具的喜爱程度只分利用价值!她从来没有爱过人,更不知道什么叫爱!"太子面无表情,"而我,就是那颗自以为找到了爱情的倒霉踏脚石。" 她从来没有爱过人,更不知道什么叫爱? 唐恩恍惚的想起,三年前,有个女孩拼命地讨好他,拼命地想跟着他,就因为"朋友"那么简单的两个字儿喜悦满足。他再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说喜欢她的时候,神情有多喜悦,正是那份相同的喜悦,让他以为,他们会幸福。 但是,现在,太子告诉他,她根本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让他怎么将记忆力的女孩子和他口中的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相结合? "不可能!叮当根本没有机会认识那些政客,甚至是你父亲!"他的理智和情感通通告诉他,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世界和她遥不可及,就算她成为太子的人,还是根本接触不到那个世界! "你应该听到过消息,她生了一个儿子。"太子的眼眸闪过讥诮。 他听过,在高以贤还没有失踪之前,那是他打听到她的最后一个消息。 他以为,她可以就此站稳脚跟,母凭子贵,毕竟,那时吴家的第一个孩子。 "她就是靠着那个机会,勾搭上我的 父亲。"太子那张年轻的脸,是从来没见过的冰冷。 他怔怔。 太子的意思,叮当是靠着吴xx来探望孙子,把握住机会乘机勾引? "然后,她就被我父亲带走了,她想要的很多东西,我无心也满足不了她,但是我父亲可以。他们有共同的目标,一拍即合,她成为我父亲暗地培养的鹰犬,她最拿手的就是专门把那些老头子们迷得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这一段过往,太子说的轻描淡写,他听得眉头紧蹙。 他多多少少是了解一点的,太子的父亲和江承宇的父亲两个人野心都很重,这十几年来在政治上一直明争暗斗。 这些掩盖在太平盛世里的丑陋,只有当局者才清楚其中的险恶。 "才没多久的时间,高以贤的父亲就被陷害斗下台。"太子的眼神里露出无法原谅的厌恶神情。 高以贤的父亲在政治家中,虽算不上刚正不阿,但是也可以算是一股清流,任何事情,他一向中立,不偏不倚,但是没想到两派斗争中,成了第一个牺牲者。 …… 他认识的叮当,和太子认识的叮当,是完全两个人。 今天他听到的,他都接受不了!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前面的,他都当没听过,因为,他并不是很相信。 "我们在一起将近一年,但是其实不到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关系多多少少就破裂了。"太子和他一起坐在海豚馆的台阶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小丑面具。 那么辛苦才得到她,为什么在一起之后,感情却只能维持两三个月? "我们老是吵吵吵,她一直企图逼我有'出息',没想到我就扶不起的阿斗,令她很失望。"太子自我嘲笑。 他怔怔的看着太子,虽然他的情绪一点也不激烈,但是他能感觉到曾经有一段日子,太子也被痛苦的情绪纠缠过。 "然后,她有了身孕。"太子冷冷一笑,"那个孩子,也只是她的利用工具。" 再接着的事情,太子不想谈了。 xx区,有一整排隐蔽的奢侈豪华的高级别墅,那里,据说是高管们的隐蔽住所。"你说什么,晚上不能赴约?"淡淡开口说话的女人,她穿着贴身柔美的黑色上衣,后背露出一大片v型粉白肌肤,很恰到好处,不显低俗,很高雅,又引得人遐想连连。特别是,她一头柔亮迷人的波浪长发覆在肩头,妩媚动人,又宛如月夜的黑丝缎。 她很美很美,无论男女,都震慑在这种奇异的美丽中。 被问话的女孩哆嗦着抬眸,她才刚盯凝住女人的眼睛,便宛如被女巫的水晶球牢牢吸引一样,感到晕眩,感到窒息,好像即将灭顶于无底的黑色幻海中,一种不明的恐惧迅速扩延至她的全身。 "叮姐,我求求你,我爸等我去救,如果我不管他,他会被高利贷砍死的!" 意外中的话,但是女人的微笑,丝毫不动。 "但是,你应该清楚,没有钱,你去了,依然是死路一条。"她的声音也不高,阴阴柔柔的。 女孩一怔一怔的,叮姐确实说中了重点。 "但是,我不能不管我爸爸啊!"女孩流眼泪。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真是父女情深!女人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群命运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年轻女孩们,淡淡的说,"这样吧,你按照原计划去陪人,我替你去赎你爸爸。" 女孩错愕住,"但是,但是……叮姐,你、你别去……那些人好可怕好可怕……"她远远见过一次,双腿就止不住的发抖。 "是吗?"她冷淡一笑,"当你什么也没有的时候,这世界上,就没有可怕两字。" 她优雅起身。 她明白,自己手里的这颗棋子从此以后会紧紧跟随,直到她榨完她的每一分青春和美貌,然后 她看向镜子里美丽妖娆的自己。 然后,变得人不像人。 "叮姐,楼下,有人找你。"她的贴身保镖低声说。 她意外。 这里,还没有入夜,不适合"正经人家"出没。 "是位年轻的小伙子。" 年轻的小伙子? 她想起一张年轻的脸,更想起无意中,久别重逢那带着无数惊喜的那一声"老婆",顿起厌恶,"赶他走!给我警告他,这里已经没有叮当这个人,下次他敢再来烦我,砍了他的脚!" 都说了多少次了,她不认识他,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跟过来?! 年少记忆里的那些属于男人单纯的狂喜,搂着她又叫又跳,口水亲得她的粉颊湿湿一片的记忆,没有半点意义的眷恋。 贴身保镖看着她走远的美背,嗫嚅着未及出口的话,"可是……不是天天来的那个男人啊……" 骗人的爱情by蛋蛋1113(卷三3-5) 她拒绝会客,而他,被赶了出来。 但是,凭着一股直觉,催促着他,一定要见到她。 于是,他坐在车里等,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那匆匆的一瞥。 只是,即使那么匆忙、距离那么遥远,现在的她,和他记忆里的她,完全两样。 于是,他继续跟着,继续坐在车子里,远远的看着她。 看着一身高贵的她,独自冷笑着坐在排挡里面对着一群的一大男人。那一瞬间,他以为他见到另一个江妈妈,那么狠,那么冷的眼神,即使几个粗俗彪悍的大男人在她面前挥动着啤酒瓶,她也依然面不改色。 现在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你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苦口婆心去劝慰一个被权利蒙蔽的女人?不要太天真了。"他想起太子的话。 再看一眼,那样全然陌生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口,被一股疼痛的力量打中。 叹口气,他悄无声息的驾车离开,正如他来的时候一样。 很多莫名的情绪,他需要时间理清。 …… 这几年,他的事业顺风顺水,成就远远越过同时期进局的同仁们。 现在的他,已经是正科级干部。 可是,也许因为他好相处的关系,科室里属下们倒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领导干部,反而大家对待他的态度都很随意,特别是三姑六婆们。 "科长,科长!"正准备把设计糙图送到房改局的他,被同科室的赵大妈喊住。 性格开朗的赵大妈也是他和兰菁的介绍人。 "阿姨,什么事?"对待所有人,他都很有礼,是少见升了官却没有丝毫高傲之心的人。 "科长,这些文件……"赵大妈为难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叠文件。 "下班之前,你得按照时间顺序排序好,交给小黄明天入档。"他微微笑,虽然他是好说话的上司,但是该自己的工作还是不可以推给别人的。 往常他还可以帮忙着点,但是今天不行,他得出门。 "我知道,我知道!"赵大妈急忙点头,不希望他误会自己想偷懒。 只是,她很为难,"我女儿和女婿刚好都去出差了,我今天得去幼稚园把孩子带回来。" 这样啊…… 他很好说话,看看时间,正准备准许她偷溜半个小时,把孩子带到局里。 但是估计她得加班了。 "科长,我孙女的幼稚园刚好在房改局旁边哦!"赵大妈对他眨眼睛,"丫丫你也常见,和你很熟哦!" 哦,他懂了。 他点点头,识趣,"我回来时候,顺便把丫丫带回来。" 赵大妈的脸上堆满笑容,"科长,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谁要嫁给你,肯定是她上辈子烧了很多香……" 一听到对方又准备"戏弄"他,他抹脚就跑。 最好最好的男人。 曾经,在有个女孩的心目中,他是。 只是,现在,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朋友叫唐恩。 他想,她一定忘记了,不然不会一直忘记了联络。 办完正事,正好四点一刻,他拐到隔壁的幼儿园,去接王丫丫小朋友。 王丫丫小朋友今年快三岁,待的是私立幼儿园,整个班级二个老师,八个小朋友。 他找到丫丫的小小班时,班上还有好几个小朋友。 "唐叔叔!"赵大妈常带小孙女来局里玩的关系,丫丫一点也不认生,见到他就扑到他怀里。 呵呵,也许是对小孩子比较有耐心吧,局里同事们的几个小孩都满粘他,好几个小孩被他带了几次以后,还回家嚷着闹着说要换爸爸,害得他常常被同事们戏谑得很尴尬。 他把孩子抱了起来,和当班的老师顺便聊了几句,交代一下为什么是生面孔的他来接丫丫下课。 "张老师,我来接丁天仇同学下课。"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刚好也站在他旁边。 "他在座位上。"老师指指里侧的位置。 那个保姆正想进去,被他抱在怀里多事的丫丫拉拉对方的衣袖,"阿姨,我偷偷告诉你哦,仇仇今天被隔壁班的小胖欺负了,对方打他好几拳哦!" 保姆谔了一下,老师顿显尴尬的表情。 如今的孩子都是命根子,在幼稚园被打的话,家长都会闹得天翻地覆。 只是,没想到,那个保姆什么也不问,只是走过去理好那个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小男孩的说包。 "少爷,走了。"保姆也不 牵孩子的手,径自走出门口。 那个孩子低着头,一直跟着。 "仇仇……"丫丫好像知道结果一样,好可怜好同情的唤他。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一眼被温温暖暖抱在怀里的女孩。 他看清这孩子的样貌,长得眉清目秀,俊得很,但是,他好安静好安静。不经意,他对上那双眼,他心房一悸,没来由地感到疼痛。 好寂寞好不畏艰巨的眼镜。 似曾相识。 他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小男孩的头发。 但是,小男孩的眼睛里闪过阴沉的戒备,他退开一步,继续跟在保姆的身后。 他一眼也没有回头。 "唐叔叔,仇仇不会说话。"丫丫帮走远的小男孩解释。 他一谔。 不会说话,那个孩子怎么看都早就满二周岁了,二岁多的孩子不会说话,那代表什么? 是哑巴? "仇仇不是哑巴哦!"丫丫很聪明,马上童言童语的说着,"老师说,他是生病了才不会说话呢!" 生病? "那个孩子有点自闭症,谁和他说话也不理,而且……谁打他,也不还收,好像生怕被责罚……"老师解释,"应该是个单亲家庭出生的孩子,我们联络他的妈妈好几次了,但是她的态度很冷淡,一直不愿意出现。" 谁打他,也不还手…… 他怔怔的,莫名其妙的,心房又开始微微疼痛。 儿子在幼稚园被欺负,却不肯出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永远笑呵呵、温温暖暖的脸,觉得不可思议。 怪不得,连那个保姆也看起来不像会善待孩子的模样。 他抱着爱撒娇的丫丫小公主,一路往停车场走去。 "少爷,我们现在去做公车,你跟紧我!丢掉了被乞丐捡走了,断手断脚也没人要来救你哦!"他看到那名保姆在恐吓孩子。 那个小男孩依然闷不作声。 保姆估计赶时间,走得很快,他看到,孩子那条小小的腿,一直吃力的跟着。 他在喘气。 没有人想抱他,他也没有要求任何人来抱。 他将丫丫定在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他发动车,缓缓驰过校门口。 他的车速在经过校门口的公车站头时,更慢慢减速下来。 车后镜上,他看到那个小男孩背着一个书包,眼神麻木的等着公交车,而那名保姆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和路人聊着什么,根本顾也不顾孩子一下。 突然,不忍。 他将车退了回来,"要不要我带你们一程?"他问那个与人聊得唾沫横飞的保姆。 爱贪小便宜的保姆一听,立刻双目发光,她猛点头,"好啊好啊!" 一把拽起小男孩,保姆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样,急忙钻入他的车后厢,"我们住的地方,公车不到,还要转两趟,走一段远路呢!" 既然公车不到,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转车? 心里即使有疑惑,他还是没问。 因为他发现,小男孩的神情麻麻木木的,仿佛周遭环境的任何改变对他丝毫都没有影响。 这个孩子,好像真的生病了。 "你是丫丫的爸爸吗?"一路上,保姆感兴趣的问。 小男孩转过一直看向窗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显然,他对"爸爸"两个字,有点触觉。 "不是!唐叔叔长得比丫丫的爸爸帅多了,唐叔叔的肚子是平平的,爸爸有大肚子,这么鼓,像青蛙一样!"生性活泼的丫丫搞笑的做动作,引得他一阵发笑。 小孩子,无忧无虑,天真又可爱。 但是,那个小男孩没有笑容,甚至连眼神都是木木的,显然并不觉得肚子鼓就是青蛙。 在保姆报出来的地点,他停下车。 这个公寓小区建筑的满好,周边环境设施齐全,只是离市区有点远。 "我们住在十二楼,谢谢唐先生送我们回来!"保姆向他道谢。 然后,他注意到保姆动作很粗鲁,像扔麻袋一样,随意去乱扯、去乱抓小男孩的手,保姆尖锐的指甲在小男孩嫩稚的手背上甚至抓出抓痕来,但是小男孩也不喊痛,一声不吭的爬下车。 他开始有点想报警。 他怀疑这个保姆会虐待小孩。 丫丫一直眷眷不舍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没有和他们道再见,只是跟着大人,闷不作声的朝着大厦的方向走去。 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小背影,他说不出来感受,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他开车门,抱起丫丫,追了出去。 性子越来越淡泊的他,自己也很奇怪,居然和少年的他一眼,有了非管闲事不可的心情。 他抓住小男孩的手,露出浅笑:"叔叔抱你上去。"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小男孩的运动鞋早就磨破了,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穿着早就磨破的鞋底,每天走这么多的路,到底是那个保姆在吭人,还是父母真的漠不关心?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 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孩子,没被人抱过? 他很心疼,蹲下,左手依然抱着丫丫,右手抱起小男孩。 小男孩迟疑过后,还是呆呆的伸出手,学着丫丫,环住他的脖子。 小男孩的眼镜很专注很专注的盯凝着他的脸,好像要记住他。 他不顾保姆的神情有些许的尴尬,步入电梯,按下12楼。 "叮咚",电梯门开。 "唐先生,你送到这里就好了!"保姆开始紧张。 "住哪一户?"但是,他根本不管。 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见见这个孩子的家长,既然把孩子生下来,就要学会养,不要什么事都丢给不可靠的外人! 随着保姆心虚的眼神,和拼命挡住的方向,他紧抱着两个孩子,跟着直觉走向南面的那一户。 他按响门铃。 "唐先生!唐先生!"保姆现在已经感到暗暗不妙。 见没有人应门,他又按门铃。 "唐先生,现在女主人正在睡觉!"保姆已是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样的家长?下午四点多了还在睡觉!太不像话了! 既然保姆不肯掏钥匙,他再次按响门铃。 终于,被按烦了,里面传来一阵慵懒的脚步声。 "为什么忘带钥匙?"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冷冷、熟悉的那道声音,伴随着利落的开门声。 门里门外的人,都僵住了。 她瞪着抱着两个孩子的他,一双美目写满震惊,写满不可置信。 而他的情况,没比她好多少。 丫丫把他的脖子环得死紧的,害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她看丫丫,又看看他。 "……不是我的女儿……"他尴尬的解释。 他还没有结婚,更没有那么大的女儿,至于他怀里的另一个,她应该认识J Oo吧! 他根本没想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是她的儿子,而更没想到三年不见,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一句。 "我知道。"她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有点刻意的冷淡。 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看他和丫丫的样貌看出来的? "你先进来,我去换件衣服。"这一次,她倒没赶他,只是留给他一个匆匆的背影。 他注意到,出来应门的她,身上居然很随意的穿着一件很性感很暴露的蕾丝睡裙。 附近的治安真的有这么好? 以前的她,只喜欢穿卡通的棉睡衣。 他真的意料不到,在这里会见到她。 他把两个孩子放下,踏进她的屋子。 这是一套一百来平方三室一厅的房子,家具简单,装潢崭新,只是厨房的玻璃门上贴着,小小指尖般大小的红双喜,和她卧室门口的那对来不及撕去,很唐突的"喜"字,代表着,这里只是一套出租房。 房东应该是一对新人。 他再看一眼客厅,记得,当时她暂住他家时,他的厨房、他的客厅永远是亮亮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而这里清洁工作马虎,只是显眼处有打扫一下,显然,在干家务活的人并不是她。 这个保姆真的很马虎啊! 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 两个孩子很快玩在了一起,不,正确的来说,小男孩一声不吭的回房,好像发生天大的事也和他没有关系,而丫丫一直追着小男孩不放,不停的和那张小小冷面孔说话。 他稍稍平稳一下呼吸,先给赵大妈去一个电话,果然赵大妈一听他不能马上带丫丫回单位,乐着说没关系,还让他最好能多带一会儿丫丫,晚上直接把她送回家就可以了。 他在沙发里坐下,假装不懂自己的心跳有多剧烈,更假装不懂保姆在厨房偷偷看着他的眼神有多戒备。 等待的时间里,他坐立不安。 她出来,他应该和她说什么?在电梯里他早就想好的一连串"教育"工作,现在派不上用场,知道她是小男孩的母亲,他心里憋得慌,更不知道该怎么提让她尽尽人母的职责。 该死的,太子都不管这个孩子吗?!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知道太子心里一定也有抹不掉的疙瘩,但是对这个孩子来说,确实太不公平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她从房间里出来。 她穿了一件毛衣,一头柔亮妩媚的波卷长发也绾了起来,原本浓郁的香水味道,淡了很多。 这么近距离,他注意到,她变了很多。 即使她的样貌没什么变化,还是瓜子脸,柔美的柳叶眉,漂亮的下颚,五官更是和以前一样精精巧巧的,都没有改变。但是,变得却是她的气质,现在的她,全身上下自然而然会散发着一股以前没有的妖媚。 这种变化,令他很不舒服。 "好久不见。"是他先打破沉默。 "是啊,好久不见。"她的笑容,有点僵。 但是,单单有点不自然的笑容,已经有着挥之不去的妖媚。 现在的她,有点陌生…… 他的心,在发沉。 "换了手机号码为什么不通知我?"他平静的问,淡淡的语气,不带什么指责。 "我……忘了……" "那QQ呢,你都没有上网?" 他坐的沙发里,就扔着一只索尼的超薄型笔记本电脑。 所以,是有人故意不"要"他。 她早就换QQ号码了,她终于露出千篇一律的笑容,"像我们这种人,讨生活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上网。" 我们这种人。 她的话,很好的把她和他隔开了两个世界。 话一出,他就沉默了。 意识到他的沉默,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转过身来,在沙发背后摸索了一下,终于找到自己的烟盒。 她暗不动声的,看着自己的整个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 他是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但是,她不是。 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甚至包括他现在在和谁约会,他交过多少个女朋友。 但是为什么远远看着,和他就坐在她面前,是完全两码事。 她在难堪什么? 优雅的抽出烟,她点上火,深深的吸一口,肺部都是满满的沉淀感以后,她仰头慢慢的吐出烟圈。 从重逢的震谔感中,她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是谁引他过来的?是太子?如果让她知道了,是谁让她变得这么难堪,她绝不轻饶! 她的眼神略过一丝阴狠。 而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神情每一丝变化。 "在这吃个晚饭吧。"她微笑,客套的邀请。 吃个晚饭,当朋友短暂的聚一下,然后继续各走各的。 他点点头,故意忽略那呛人的烟味和她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妖冶。 她捏掉烟,起身,走向厨房。 背后的那个人,明明不多话,和记忆里一样依旧温温淡淡的样子,但是,她却如芒在背。 这几年,即使入梦,她也不曾梦过他。 "王嫂,今天有去买菜吗?"她打开冰箱。 从来不问家务,有什么吃什么的女主人现在居然主动询问菜肴,保姆一阵紧张,"有有有!"她急忙端出还没下锅的肥肠。 高压锅里还有梅菜扣ròu!微波炉里还有猪心炖酒。 她的眉心一颦,颦得保姆好心虚。 "没有清淡一点的菜吗?"冰箱里居然连个蛋也没有! "这……"保姆心虚的结巴着,"这些……都、都是少爷爱吃的……"推得干干净净。 他看在眼里。 这个保姆做事很敷衍很马虎,可能她很少在家,才会把保姆纵容成这样。 "你等等。"她假装出很忙碌的样子。 她回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菜单。 她开始打电话,一样菜一样菜的报给附近的饭店,然后,她后知后觉,才尴尬的转身问他,"这些菜要吃吗?" 这句话,好假。 他盯凝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开始模模糊糊的清楚了一件事情,他的一喜一好,都还在她的记忆里。 他以为,她早就忘记"唐恩"这个人,不然不会为什么连试图联系也没有。 放下电话,她镇定的露出浅笑,"那个女娃娃有什么要吃的?" 安安分分的尽职做一个主人,然后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快快打发。 他摇摇头,也露出浅浅笑容,"我不太清楚。" 真的好尴尬,他有种被人远远隔开的感觉。 他进房,想问问孩子们晚餐问题。 他一进去,就见到,那个小男孩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c黄头,自己玩着手里的魔方。 孩子的低垂的羽睫很阴沉,双手不断的在快速的转啊转啊,转出一窜记忆,转得他头昏心惊。 他记得,有个人小时候也很会玩魔方,而他,总是怎么学也学不会。 "别玩了!"他淡声夺过孩子手里的玩具。 这种玩具,很容易让小孩子陷入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小男孩抬眸,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恢复清淡。 又是这双眼睛,他的心房一悸。 "叔叔给你买新玩具。"他朝孩子微笑。 但是,孩子淡淡的不再去看他,显然,他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或者该说,小男孩被这样的话,"骗"过太多次。 "唐叔叔,我也要!"原本正无聊在一旁的丫丫,也缠了过来。 "好。"他又露出笑容。 他抬眸,正好对上她面无表情的倚在门边。 她的表情很冷,根本不像一个母亲该有的神情。 "布丁蛋糕可以吗?"她勉强挤出笑容,但是,是对着丫丫。 "好啊,漂亮阿姨!"丫丫甜甜的应声。 "那好,我去打电话订蛋糕。"她转过身,正想走。 "等等。"他喊住她。 她都没有想问儿子一句,他要什么吗? 她收住脚步。 "你儿子喜欢什么?我去买。"他温和的问。 突然来她家做客,他两手空空很失礼,他们要什么,他出去买。 "他喜欢什么,关我什么事?"一丝莫名其妙的嫉妒,她克制不住的冷笑。 唐恩整个人都谔住了。 这种冷冷的声音,是她的? 所以,这一切真的不是错觉,她在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实施冷暴力? 小男孩还是一声不吭,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脸上倒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冷吸一口气,他努力维持住冷静。 她现在在做什么?!她和太子出了什么事?两个人之间有这么大的怨恨吗? 他记得孩子的名字里有个刺耳的"仇"字。 他转身,一把抓住她,把她拽到阳台。 "不喜欢这个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是太子逼她生的吗? 他们交往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她想要一个家。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要生他下来,自然有我理由。"一提起那个孩子,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冷漠。 "能告诉我,孩子为什么会有自闭症吗?" 她懒得看孩子一眼,她对待孩子的态度分明就像在报复什么。 而且他注意到,小男孩从进门到现在,也没有喊过一声"妈妈"。 是天生不会说话,还是孩子很惧怕她这个妈妈? 他们真的是母子吗? "能有为什么?"她笑了,毫不知羞耻,"这孩子从躺在婴儿c黄里就开始看着我和老头子们上c黄,更大一点时,他不得不藏在柜子里,他从来不敢哭呢,他知道我是靠什么来'努力'养着他。" 他膛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认了,她真的认了,她和无数的男人……上过c黄…… 和太子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肯定连太子爷没有料到,她会这么不知羞耻的毫不避忌这么小的孩子。 "我明天去联系太子,你们好好谈谈!"让太子是不是考虑一下,把孩子接回去! 原来保姆不是主要的问题,她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个孩子不光是被遗弃,那么简单。 "关太子什么事?"她还在笑。 可不可以不要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笑,他越觉得心房揪着痛。 "又不是他的儿子。"她神情自若,"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抱着孩子去做过亲自鉴定。" 太子和她在一起时,一直聪明谨慎的实行双重避孕,从她的肚子瞒不住了以后,他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唐恩整个人鄂住了。 "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我的整个荣华富贵都被他毁掉了,我怎么能不恨?"她的笑容依然无所不在的妖媚与……冷漠。 他的脑袋被劈得空空白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被人"动"过?所以,这是她性情大变的原因? 他怔怔的看着她,回不了神。 "别这么看着我,是我自己贪慕虚荣,老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引来路边的疯狗。"她笑着说。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跟太子以前,还是跟太子以后? 她以前就说过,她的命很歹,他还笑她迷信。原来…… "被太子的仇家咬的。" 反正他"多管闲事"到去找太子的话,迟早会知道丁天仇根本不姓吴。 她无妨的告诉他答案。 现在,听到他要听的答案了,可以离她这很倒霉的女人远一点了吗? 不知道是第几次,不知不觉将车开到这里。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入夜时分,看到她从公寓出来,每次等在门口的,总是不同款式的豪华车。 她的变化很大。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无力改变,但是,为什么总是不能干脆选择当从来不认识她? 他知道,他在后悔。 当年,如果他能尝试拉住她的手,可能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个小男孩的存在,就是他对生活、对她,曾有过的冷漠,最好的一个指控。 当时的她,走的时候,那个背影明明那么孤单那么逞强,但是,他还是假装不知道,只因为,当时的他,心情很混乱很低沉,既然她选择离开,他就不将她卷入自己的生活。 到底,他是凉薄的。 明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喜欢自己。 现在,都迟了。 在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对他任何的感情。 而作为曾经的朋友,他真希望她能结束现在的生活,寻找自己的幸福。 "唐恩,你真的把房子卖掉了?" 电话那头,是他的女朋友兰菁。 "是。" 那间房子,除了是母亲留给他的以外,他一点也不喜欢。 房子里,有太多的故事,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是,你要搬去哪里呢?"女朋友问。 "我在XX区租了一套公寓。"他抬眸,看着自己未来的新家。 那一天走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看到隔壁那一户的门口贴着一张红纸,那一窜手机号码莫名其妙就入了他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他会买新房,但是看房、装潢肯定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他想用这空出的这几个月,尝试一下,是否能改变什么。 …… 搬进新家的当天,刚好是周日,他左手提着一大袋行李,右手一边推纸箱,一边朝口袋翻找钥匙。 他的门口还堆着一大堆东西,一地的杂物,搬家公司真的很不厚道。 他的钥匙cha入保险门锁孔,流畅一转,然后左脚跨入门,准备搬个凳子先把门挡住。 新家的位置有一点不好,门口堆着走廊通风口,大风一刮,保险门总是会"啪"一声自动上锁,把他关在门外。 他早上已经找过一次房东了,他的脸皮薄,实在不想再找一次。 他一手推着门,一手吃力的用脚将旁边的大纸箱推开,怕一箱一箱的行李挡住通道的位置。 一双小手,帮他推住铁门。 他一谔,低头一看,小小的黑色头颅,有点眼熟。 刚才他搬家过来的时候,看见楼下的公园处,一群保姆在唾沫横飞的讲是非。 当时他的眉头蹙得很深,因为他看到那个保姆是"演讲"的中心人物,而这个孩子就蹲在花坛边上,其余一些保姆一边听着,一边指着孩子掩唇偷笑。 那么大的孩子其实已经有自尊心,这样的保姆很要不得。 而且,他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说她闲话。 他温温一笑,揉揉孩子的小脑袋。 "你就这样跑过来,大人会担心。" 因为他的温柔触摸,小男孩整个背脊僵掉,他俯下头,就能看到小男孩脖子上根根寒立的小绒毛。 很可爱。 他能理解她为什么无法爱这个孩子,但是在他眼里,孩子无法代表罪恶,他看到的只是她的血脉而已,她一个人的。 小男孩没有回答他,只是他不松手,继续帮唐恩推着门。 有了多一双小手帮忙,他顺利的将门口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进新家。 等他搬进最后一个纸箱,小男孩松手,将自己退出门口,就要跑开。 "宝宝,等等!"他换他。 那么拗口与不快乐的名字他喊不出口,他比较乐意喊小男孩统一"名称"。 因为一声陌生的"宝宝",小男孩怔怔的停住了脚步。 "来,叔叔刚好有礼物给你。"他走过去,把小男孩的小手牵过来。 这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好像生怕给大人惹麻烦,生怕被遗弃,几乎对大人的话,有点言听计从。 他的新家很乱,不过幸好这间房子是带装潢与家具的,他还找得到一张沙发来坐坐。 他把孩子牵到沙发上坐好。 果然,小男孩丝毫不敢乱动。 其实,这是个能教育的很好的孩子。 他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决心。 他一箱纸箱一箱纸箱的找,终于找到他带过的一个小袋子。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双童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男孩那晚,很冲动的去商场买下的。 他解掉鞋带,然后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帮他换掉早就已经磨破了鞋底的运动鞋,然后,他生涩的帮小男孩换上新鞋。 他没当过爸爸,自然不太懂得怎么替小孩子穿鞋,更不懂得该买多少尺码的童鞋。 鞋子终于顺利套了进去,可是有点大,并不合脚。 他蹙蹙眉头,对自己的判断力有点懊恼。 而小男孩一直只是紧紧的盯凝着他的脸。 "不太合脚,先脱下来吧!我改天再替你买一双。"他动手想脱下小男孩的鞋,没想到,他吃惊的跳出了沙发,远远的避开了。 他一鄂。 对上小男孩远远避着,一双很警惕的大眼睛。 "你喜欢这双鞋?"他将声音放得很柔,温和的问。 小男孩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这是小男孩第一次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心里有一股暖泉慢慢涌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喜悦。 小男孩穿着新鞋,又想走。 "你要不要帮叔叔整理房子?"他温声再问。 他一直以为这个小男孩旁若无人,周围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会很难引起他的兴趣与注意,他以为自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没想到,小男孩会主动亲近他。 即使,他的表现好像很怕受伤。 小男孩闻言,稍微靠近了一小步。 看得出来,小男孩很喜欢很喜欢他,才会一反常态的对周遭的人有了触动。 他也不逼迫,径自开始收拾行李,小男孩不离开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 神情不再麻木,反而有点焦躁。 "你过来。"他朝小男孩招招手。 他看的出来,小男孩想帮忙,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让他有点焦躁。 这是一个语言发展有障碍,模仿能力并不强,更不懂撒娇的孩子。 他觉得这样就好,不能太心急。 "帮叔叔这样一本一本把书本搬出来。"他用最简单的动作,教他做简单的工作。 小男孩迟疑了片刻,然后上前,学他的动B bs 作,将书本一本一本缓慢的从纸箱里搬到地板上。 地板上撒了一地的书,但是小男孩不懂得该叠起来放。 他注意到,小男孩的学习能力不强,而且用的是左手。 那天在她家吃晚饭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那个保姆是左撇子。 他按住小男孩的左手,摇摇头,"宝宝,听叔叔的,用那只手。"这个习惯,得纠正。 他有信心,他会教好这个孩子。 小男孩怔怔看看自己右手,好像不太会用。 但是,他还是伸出了右手,动作不太稳的去搬完一本书,然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那种眼神,似曾相识。 曾经有个女孩也很喜欢这样看着他,眼神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讨好。 他笑着,又揉揉孩子的头。 这一次,小男孩整个人还是僵着的,只是没有马上避开。 她应酬了一夜,近中午时分,才从外面回来。 早上,她收到一个消息,几乎慌了手脚。 每天该收到的短短"今日平安"四字,今天早上七点多,居然变成了"他已搬家"。 她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查他的新落脚点。 现在,她的人还没有给她消息,让她坐立难安。 一回到家,就从保姆嗫嚅、心虚、结巴不定的口中听到了丁天仇不见了的消息。 她差点怒急攻心。 这几年,她一直睡不好,生怕那个人会从天而降再次侵害唐恩的生活。 她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不让那个人有一丝一毫接近唐恩的可能。 她的整个精神,时时就会绷得更像快断掉的琴弦。保护他,居然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生活下去的目标。 现在居然告诉她,她要保护的人不见了,而她的"筹码"也不见了! 三年前,她不知道唐恩怎么办到的,确实在唐恩回中国以后,那个人一步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但是,她的恐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十年,女人青春有限,她只打算用十年的时间,暗中将唐恩一步一步拱上高位。 现在,他已经是科长,十年以后,也许就会是局长。 他有权有势,而她,也就安心了。 她这么为他,可以不顾一切,这,又是为了什么?是爱情,她拒绝相信。 太子说她根本连什么是爱也不懂。 是啊,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懂爱。 保护唐恩,她只是为了还恩,真的真的无关爱情。 起码,再见到他时,她半点眷恋也没有,只希望他能快点离开。 这,不会是爱。 …… 丁天仇失踪了。 她冲出屋子,因为太焦躁,高跟鞋差点被隔壁新邻居放在垃圾房里的几个空纸箱绊了一脚。 她按下电梯,根本没有注意隔壁的门,是开着的。 "不可以挑食。"正当她想冲进电梯时,一声温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好熟悉的声音。 她怔怔的回头。 "张嘴。" 看到,隔壁房子里,有一个沉谧如水的男人,正在一口一口喂着一个小男孩吃饭。 骗人的爱情by蛋蛋1113(卷三06-终章)01-20 她走过去,不敢相信,她要保护的人和她的小小"筹码",全部都窝在一起。 而那个沉谧如水的男人,明明已经看到她走进他的家门,居然连眼睑也不抬一下。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把孩子送回来,故意让她看到保姆有多失职,故意……让她紧张…… "要吃中饭吗?锅里还有一点。"他手里的勺子在碗里漫不经心的舀来舀去。 她看不透他的想法。 但是,他面前那个小的,她倒是冷眼看得一清二楚。 从她进入这个屋子开始,丁天仇的背脊就一直寒僵着,看得出来,很怕她。 而她,也不需要儿子的友善,她不屑。 她伸出手,就想把丁天仇拽回来。 她厌恶这个孩子会粘着他,很厌恶很厌恶! 她的手还没有触到儿子僵硬的手臂,有人已经早了一步。 "锅里还有蛋汤饭,你也留下吃饭。"他重复。 她一怔,因为她听出他的语气虽淡,但是带着少许的命令。 而印象里,他一向是从来不会命令人的男人。 是他们隔了太久,她早就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主动松开孩子的手臂,步入厨房,去锅里端了一碗蛋汤饭给她。 "抱歉,手艺不好。"他神情自若的将饭推到她面前。 那个失职的保姆丢了孩子,肯定会慌张的也失职的忘记做中饭。 刚才他看到,她刚从外面回来。 每次都入夜出门,天亮回家,她不累吗?! 她看着眼前那一碗黄得一塌糊涂,稠得卖相让人毛骨悚然的据说是蛋汤饭的饭,马上无语。 眼前的男人,就是厨房杀手。 和三年前,一点改变也没有。 但是,她的儿子,僵着身子一口一口的吞进他的喂食,好像一点一滴该有的味觉也没有一样。 丁天仇一向很听大人的话,那是她刻意的结果,没有一个在天天被暗示要将他扔掉的恐惧中长大的孩子,会敢不听话,但是她看的出来,哪些是恐惧哪些是心甘情愿。 "饭会冷,再不想吃,也吃一点。"他淡淡的开口。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她安静的坐了下来,也心不在焉的舀着这根本不像是蛋汤饭的饭。 "以后来我家,能少喷一点香水吗?我的鼻子很敏感,闻到杀虫水一样的气味会很不舒服。"他又淡声说着。 杀虫水一样的气味? 她喷的是Opium(鸦片)香水,每一个男人都说极度诱惑力!还有,她有说还会来他家吗?! 她反驳不出口。 冷着一双不用刻意就很妖媚的眸,她闷不作声,吃着碗里的蛋汤饭。 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味道还行,看得出来烧得时候用了心思注重咸淡了。 "我和单位的三姑六婆关系很不错,我让她们物色一个本地的保姆给你。你待会儿回家的时候,把工资和那个保姆结一下,让她走掉,好吗?"他温和的问。 她有说要换保姆吗??? "新保姆没上班之前,我会帮着你带孩子,反正我们这种单位容易混,四点多我就能出来接孩子下课。"他都安排好了,没找到放心的保姆之前,他会一直接小仇仇上课下课。 小男孩的眼睛一亮。 "晚饭我去买菜,如果可以的话,你来烧,怎么样?"坚持一段时间,等新的保姆上岗就OK了。 她早就不会烧菜了! 他为什么搬到她家的隔壁?因为她那天的话,引起他的同情? 她冷笑。 唐恩直接漠视,"不开口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谁说她同意了? 她正想开口。 "中饭是我煮的,由你来洗碗吧。"他刚好已经喂好孩子,拿来纸巾细心的擦拭孩子的嘴巴。 他的神情很专注很专注,仿佛那就是他的孩子。 她有 点想发火,腾的一声,她站了起来。 谁由得他替她做主?她的人生不需要他干涉,他只要安安静静的退开就可以了! 他蹙一下眉头,温淡的眉宇有点拢紧。 她和他一起住过,只要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时,就代表他的胃病又犯了。 所以,不是他偷懒,不肯洗碗,而是他的胃真的很不舒服。 "我去洗碗!"她恨恨的说。 小男孩僵硬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错愕。 她讨厌那双眼睛,恨不得把它挖了! 但是那股仇恨,那股愤怒,居然在她的双手滑进洗洁精的泡沫里时,奇异般的稍稍有点缓解。 上一次洗碗,是什么时候? 和太子在一起? 不,太子从来不让她洗碗,他总是会吻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他舍不得这么漂亮的手会变得粗糙。 其实她真的很不想告诉他,她很讨厌别人拿口水来乱舔她的手,那会让她有一股想打人的冲动。 没有被识破怀孕前,太子真的很宠她,但是,她一丝一毫感动的感觉也没有。 上一次洗碗,到底是什么时候? "唐恩,你要去哪里?"她的记忆回笼,回笼的片段里,自己是那么焦急的跟在心情很糟糕的他身后。 他说,他要去美国。 他碰也不碰一下她费了很多功夫煮好的晚饭。 那一天,她前所未有的恐慌,总有一种感觉,他会一去不回。 果然,女人的直觉,是最灵敏的…… 原来是那一次啊。 莫名的,心跳开始变得缓慢。 放掉泡沫,清澈的流水,从她有着果冻般透明感的漂亮手指间滑落,又轻轻溅起,她垂眸,认真的洗碗,不去注意身后那一道凝固的目光。 …… 她不同意换保姆,她不同意多了个爱管闲事的邻居。 但是,傍晚时分,她一睡醒,就发现一切都不同了。 她家的保姆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据说是有人结了她的工资,自行把她解雇了。 她的晚餐变成了粘糊糊的面条,而她那个有自闭症的儿子,正在很努力的用右手在捞面条。 虽然,他很失败,捞一条掉一条,新开发的右手对他来说,崭新的就像只废手一样。 而她,还是依然在隔壁找到了她不能丢的"筹码"。 她不懂,那个女人干嘛要用这种小心、谨慎又戒备的目光看着她。 她只是来这里等饭吃的。 既然有人自作主张开除了她的保姆,就得负责她的伙食。 她风情万种的抽一口烟,淡淡的吐出烟圈,假装不懂那个女人跑到厨房里,偷偷质问他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很放荡的朋友。 糟糕,她这坏女人令小两口闹别扭了。 他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神情依然很淡,但是细看之下,有份难掩的尴尬。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女朋友会自作主张,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他的新家。 其实,这不是女朋友的错,原本是男朋友搬家,女朋友过来看看他的新的居住环境,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莫名的觉得很不自在。 "快吃饭了,少抽几口烟。"他蹙蹙眉头,忍不住又去管她。 其实她的烟瘾不重,但是每次她都故意挑衅般的在他面前吞云吐雾。 还有,她的香水越喷越浓,好像故意想闻瞎他的鼻子一样。 她还在抽着烟,一点也不顾旁边有个只有二岁多的小朋友。 他上前,淡淡的抽掉她唇边只抽了一半的眼,利落的拧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家里的这个烟灰缸也是新买的,但是,明明他自己并不会抽烟。 "关你什么事!"她扬扬美艳的下巴。 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歹样。 他并不生气,安安静静的垂眸,在摆着碗筷,但是她敢笃定,如果她再敢抽出一根烟,还会是被无情拧掉的下场。 他从来不开口指责她,他只是管她,很管很管,就像管着一个小孩一样。 他不把自己位置和女朋友并排坐在一起,反而和她那个该死的拖油瓶坐在一起。 女朋友从厨房里端出饭菜来,他起身帮忙盛饭。 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而她只是个过来蹭饭吃的路人甲。 她记得,这位女朋友应该是某个大医院的药剂师,和他前六个女朋友比较起来,是学历最高,模样最漂亮,交往也最长的一个。 不过之前和他分掉的那六个也不赖,一个是幼师、一个是护士,一个是医院挂号小姐,还有三个都是政府机关的公务员,都门当户对的很! 只是他为什么次次被甩? 四菜一汤一一上桌,色香味俱全,很显然很显然,根本不是那个厨房白痴的手艺。 冰箱里的菜,不是他的女朋友带的,而是他自己下班去买的,她知道有个人想逼她下厨,可是她偏不! 因为,她为什么要?这年头,想靠厨艺来锁住男人的心,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 她干嘛要去学人家的女朋友,去闻厨房的油烟味?! 他先端了一碗饭给她,然后第二个半碗放在孩子面前。 她不客套,径自动筷,就开始埋头苦吃。 他女朋友的手艺不错,但是她还是只是随便慵慵懒懒的挑了几下。 他的女朋友一坐下,气氛,就有点诡异。 任碗里的米饭一点一点失去热气,他在专心专意的喂着孩子吃饭,迟钝的没有注意到。 "我是兰菁,唐恩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对她微微笑。 刚才进门的时候,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 "哦。"她没什么反应。 倒是唐恩喂食的动作,顿了一下,小仇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你呢?"他的女朋友试探。 "以前的旧识。 "刚才她也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 才短短几分钟,她的答案怎么会变,那不是自打巴掌吗? 要命!她最讨厌这种局面,让她又有想抽烟的冲动! "他的心肠很好,对谁都这么好。"他的女朋友说话依然客客气气的,很有修养的样子。 只有背过身的时候,才会和他偷偷抱怨,她这个"旧识"看起来太狐媚。 "嗯。"她知道,他对她做的都是一时同情心发作的"善举",不会有那个意思,这不需要她来提醒吧?! "他只会在这里住几个月,但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你不要客气。" 听听听,之前要将他当白开水倒掉的女人,现在又危机意识了! 她以为,所有人都要来和她抢男人吗?她是很会勾搭男人,但是还从来没有去勾搭过邻居! 她靠向椅背,闲闲开口:"性经验不太丰富的男人,我半点兴趣也没有。"直截了当,所以,别针对她了! 好想抽烟啊。 刚好给孩子喂好饭的男人,擦拭孩子唇角的动作,一窒,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 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因为她露骨、毫不修饰、粗痞的话,更是轰的一声,整张白秀的脸蛋都潮红一片。 "他、他……我们、我们还没……"所以,她不知道他的性经验有没有很丰富啊。 果然,一直在药房工作的女人就是比较单纯比较白痴,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 她眼露鄙视。 "我喜欢那种很会在c黄上滚的男人,不是他这一型的。"所以,安心吧! 交往都三个多月了,和女朋友都没"上"过的温吞型男人,她才不屑。 被定位成"在c黄上很不会滚"的弱男,此时还是勉强温淡一片的表情,没有站起来把她活活掐死,已经算修养很不错了。 "吃饱了没?"难得,她肯和儿子说话,只是语气依旧不善。 小男孩僵僵硬硬的,点一下头。 "吃饱了就别烦叔叔约会,我们回家!"她一把扯过儿子。 他扬扬唇,想说什么,却始终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们回隔壁了。"今天隔壁邻居的正牌女朋友在场,自然不需要她洗碗。 她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正经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吐丝如媚,她不想让隔壁邻居的女朋友不安,更不想让"好心"的隔壁邻居因为一时的善举,而情海生波。 拽着孩子的手,她一路走回隔壁的屋子。 一回到屋子,她就摔开孩子的手。 小男孩很乖,僵着身子自动自发的回房。 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吃过晚饭,她得出门了。 她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没有出门了,只因为她的保姆不见了,只因为隔壁的邻居晚饭一过,老是过来她家,尽心尽责的帮忙带孩子,教孩子认字,害得她……都不好意思拍拍屁股就出门。 今天晚上无论符合她都得出门,去别墅看看那群姑娘们! 她洗完脸,在精致的脸孔上拍上柔肤水,开始涂抹高档的精华素。 涂到一半,她心烦意乱的看向镜子里,自己精致的容颜。 为什么偷偷说她模样长得一点也不正经? 她根本没有勾引他,为什么说她放荡? 镜子里的那张脸,即使眼眸只是微微一眯,媚态已百生。 "啪"的一声,玻璃微微碎裂的声音。 她恨恨的发泄一样,用力将整瓶玻璃瓶装的精华液都砸到了镜子上,砸在那张人不像人狐媚的脸孔上。 兰菁和他讨论了一晚房子的问题,既然把房子卖了,兰菁希望未来他能把房子买在她母亲家的附近。 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带养方面也比较方便。 未来的蓝图展现在他面前,女朋友考虑的很周详,并不断努力说服他,但是,他心不在焉。 一整晚上,他竟不停在意着……他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很不会滚c黄单的男人?这种事,好像不用学吧。 这几日,因为搬家又要带小孩,他有点冷落女朋友,原本三四天出去一次的约会,他也忘记了,原本每天例行公事一样的问候电话,他也好像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打。 他的全副心思都被小男孩占领,每时每刻他都在想着,该如何打开小男孩的心防,该如何教育好他,还有,他自然而然会……想到那个喜欢抽烟的女人。 他在思杵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劝她戒烟?他不喜欢她抽烟,他更不喜欢她喷香水,还有不喜欢……她穿得暴露。 但是,兰菁不该自己为是的随意批评她,那让他……感觉很不愉快…… 他走到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今晚,有点……糟糕…… 兰菁好像开始不安,因为住在隔壁那个妩媚的女人。 他呼进去的空气里,带着熟悉得淡淡烟卷味。 他侧过脸,果然看到最近把他的心情搅得很混乱的女人。 她在仰着头,闭着眼睛,又在一口一口的吸烟。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阴沉到分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再看她,她睁开眼睛,撞入那一片沉谧如水之中。 "你怎么也站在这里?"她顰颦眉。 他不能站在这里吗? 她熄灭烟,"女朋友没有留下来过夜?" 他惊讶。 她怎么会猜到?兰菁今晚确实有留下过夜的心思,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他们的关系确定下来。 但是,他不想。 "她走了?"她诧异。 她以为,他的女朋友今晚是留定了。 很不好意思,她给那个女人带来危机感了。 "你真的不会乖到连怎么滚c黄单也不会吧?!"她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那眼神…… 他被侮rǔ到了! 在她心里,他有这么"钝"吗? "要不要我借些A片给你看?"她好心提议。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她记得那一次他们差点"成"了,是因为他被人下药了。 他淡淡白她一眼,不去无聊到争辩。 但是,"要不要我亲自上阵教你?"她唇角微微一扬,语带讥诮,态度可恶到让人想扁她。 他想翻脸了。 "你等等bBS 。"她回房。 他也想回房了,今晚的话题,太没有营养了。 她再这样,他都有搬走的冲动了! 脾气再好的男人,通常也受不了在这方面被人质疑……被人侮rǔ…… 他也是男人啊! "哗啦、哗啦"玻璃窗被人敲响,他回头,看到她赤着足,一脚踏在自己的阳台窗台上,一脚居然踏在他家阳台的玻璃窗外。 这里是12楼!这女人,都不怕死,不怕危险?! 他暗暗恼怒,虽然,他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实在是近得够可以,但是,他还是很怕很怕她会摔下去。 他打开玻璃窗,急忙拉住她,她成功跨了过来。 他伸出手,急忙把她的细腰搂住。 她跳了下来,一股好柔好柔的触觉,在他的指间徘徊不去。 他怔怔的,鼻间都是她的香味。 这股香味,是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很舒服很恰到好处,让人很想一闻再闻。 所以他隐隐有点肯定,前几天,有人存心戏弄他,故意将自己全身弄得跟"万花筒"一样。 "要我教你怎么滚c黄单吗?"她丝毫不急着推开他,反而纤细的手指,妩媚的抚上他干净、端正的五官。 这是他的眉毛,这是他的挺拔的鼻梁,这是他……不厚不薄、端端正正的嘴唇…… "要吗?我把避孕套都带过来了。"她用丝绸般暗哑,能惑死人的声音,好轻好轻的问。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给他看自己手里整盒却已经开封的避孕套,她取出一个小小的四方形,将其余的扔在不远处的大c黄上,缓慢的问:"要……我先教你怎么带吗?" 她……在勾引他? 他僵僵的看着她,而她用好专注好专注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在等……他扑过来。 在那样的眼神下,他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居然开始发热、发烫。 "你是多少尺寸的?我带过来的可是XL的哦,会不会对你的期待太高了?……"她巧笑倩兮。 够了!太露骨了! 他一凛,将她推开几步,发现她正勾唇,偏着头,专心致志的开始看着他的下半身。 轰。 一股热气,迅速的全部涌向他身体的某一点。 膨胀、发热、鸶猛。 今晚,他拒绝了女朋友留下过夜的提议,但是,却被一位隔壁邻居才寥寥几句话,就挑起了从来没有过的欲望。 她强!对男人真有一套。 她是故意的。 为了报复今天兰菁的话? 心房寒了又寒,一冷一热,心房的凉寒与身体的欲望,非常矛盾的剧烈拉扯着。 说到底,他是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恩,要撕开吗?"她掀起弯翘的睫羽,还在把玩手里的四方形。 一声"恩",像在唤他的名字,又像在若有若无的娇吟。 她再上前一步。 娇态依然忽甜忽媚。 他后知后觉,这才察觉到,她穿着一件低胸的花型黑色蕾丝睡裙,细细的腰带下,垂着布满精致的花朵,曼妙的款式设计,多层的轻纱在身体上荡漾着,一阵微风而过,薄纱飘起,她的内裤若隐若现,性感的韵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此时此刻,不会起正常反应。 他退一步,双侧的掌心慢慢拽紧,极力克制。 她再靠近一点点。 她连胸衣也没穿,浑圆的胸部曲线却非常非常美丽,让人很想很想一探究竟…… "你该回去了……"他淡声。 他不成为任何人报复、泄愤的工具。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灵巧的舌尖,已经微微滑过他的唇瓣。 他错愕住。 明知道该推开的…… 他们的脸,那么靠近,近得几乎贴在一起,她眯了眯眼眸,眼神里没有什么情欲,倒有几分如严冬般的酷寒。 突然,他的心房有了几许疼痛。 他很想很想找回过去的她。 她松开他,夺人心魄的面容,露出微微的讥诮。 "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你女朋友要你离我远一点?!" 他一愕。 他不懂。 风吹进他迷离的心神,稍稍的,他有点清醒了。 刚才兰菁在厨房里和他说的话,果然她都听到了。 "她不是故意的……"他解释。 兰菁担忧的说,有这种狐媚的邻居,任何男人都很容易出错误。 害她受伤,他很抱歉。 "她说的没错,我这种女人,随时随地都容易发情。"她无所谓一笑,已经将手里的四方铅锡扔开。 在那种正经的女人眼里,她应该和路边的母狗没有区别。 "所以,别企图和危险的女人打交道,你搬走吧。"她的声音刻意的酷冷。 他和女朋友的感情已经稳定,她不想因为自己,起什么事端,所以,她今晚所做的一切,不是泄愤,只是想故意惹怒他,想让他离开? 突然,他明白了这女人别扭的心情。 可惜,他随不了她的意,反而…… 他叹口气。 "我不走。"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 "你……"与刚才的妖媚相比,她已经"变脸",整个人气极,为了这一固执起来十头驴也拉不动的男人。 "我和兰菁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想太多。"他安慰她。 "谁想太多了?!"她愤恨的跺脚。 讨厌的邻居!她不想和他做邻居! "你以后失恋了,没有 y 人会同情你!所有人只会说你活该!包括我!"她搁下狠话。 他淡淡的,无所谓的态度。 根本是气疯了,她忘记还有正门可以走,推开他,重新从窗户上头也不回的,利落跳回了自己卧室。 怕她摔着了,他想抓住她,但是看着她纤丽的背影,突然说不出话。 因为,他……现在还很冲动…… 这几天,她又开始了。 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豪华车派司机过来接人,每一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每一天,她都是三更半夜才回家。 今天周六,他不用上班,但是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沉闷。 中午她还在睡,没有起来吃中饭。 下午,他开车带着小仇仇去商场,帮他添置几件新衣服和新鞋子,还有一些新玩具。 真的只是顺便而已,他牵着孩子,路过生活馆的时候,看见橱窗上的一件女士睡衣很不错,顺便买了下来。 那件睡衣看起来特别顺眼,款式很像休闲服,浅灰色的上衣有个米奇的图案,下面是格子短裤,分外清慡。 一进小区,小仇仇还是将他的手牵的很紧,十指紧扣,丝毫不愿意松开。 他抱小仇仇下车,公园处有几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他知道,拜某人所赐,一贯低调的他成了这个小区的"明星"人物。那些大妈大婶们在猜测,人模人样的他,到底是"狐狸精"的新姘夫,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些,都是家里曾经养了个非精保姆的后遗症。 其实,新的保姆他已经找好,只是,他迟迟不敢肯定,是不是该让对方来见工,他不喜欢又有什么新的流言蜚语,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特别是针对她的。 流言不长眼睛,很伤人。 现在的状况,很好。 他早就发现了,即使没有保姆,他家的屋子和她的公寓都还算勉强干净,有人实在受不了了,还是会动手打扫。 这些,他都不点破。 他去信箱里取报纸,完完全全去忽略那些三姑六婆的存在。 只是他发现,今天楼下鬼鬼祟祟的多了一个徘徊张望的身影。 可能是某一层某一户的追求者吧,他没哟多加理会。 "唐先生,唐先生。"楼下的警卫追上了他。 他牵着小仇仇,停住了脚步。 "那位先生,一直在打听丁小姐的消息,一直不停问我,她住第几户。"警卫告诉他。 其实楼下的警卫,想法是和三姑六婆一样的,他不是她的新男朋友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反正和她的关系就是暧昧到底了。 在电梯里,他还曾听过好几次"两父子越看越象……"这样让人晕倒的窃窃私语。 他探出头,看看那张还算英俊的脸。 蹙蹙眉,她的追求者??? 男人踏步走向他,"请问,你是不是认识叮当?"男人也听到警卫和他的谈话了。 他一怔,点点头。 "我是孟川,我和她交往了八年……"男人自我介绍,语气里稍稍有点激动与较劲。 "哦……"记忆回笼,他记得她是个交往超过八年的同居男朋友,当时,因为知道这个消息,他还有被打击到。 "我们……我、我想,我想再追她!我一定要追到她……"男人很激动的宣誓。 相比之下,他很冷静。 "我们上楼再说。"警卫警惕着一双眼睛,好像生怕他们会打起来。 他不想让人看笑话。 "好!"男人猛点头。 他牵着孩子,步入电梯,男人不示弱的紧跟随后。 "你……你是?"男人问他,分明在故意试探敌情。 "我是她的邻居。"他淡声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男人一怔,但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仇仇朝他的背后闪进一点,他的自闭症发作,害怕见到陌生人。 他揉揉孩子的头,无声的安慰他。 危机解除,男人见着那个小男孩,带点讨好的说,"你儿子?看起来好乖巧,和你长得好象哦!" 好奉承的话。 小仇仇把他的大腿抱得更紧了。 "不是我的孩子,我代为照顾而已。孩子长得象妈妈,又乖巧又漂亮。"他抬抬眸,"是她的儿子。" 男人愣住了。 一两秒后,才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有个儿子! 男人被打击到了。 "叮咚"12楼到了。 很好,对方不必出来,可以直接下楼了。 意料之外,男人却还是紧紧跟了出来,他的情绪很紧绷,问个不停,"她是不是结婚了?她现在又老公吗?她过得幸福吗?" 沉吟片刻,他选择老实回答,"她还没结婚,身边也没有合适的男人。" 如果可以,他很想找到那个能帮助她、适合她的男人。 男人的脸上,闪过狂喜,抓住他的肩膀,激动的对他狂轰个不停,"我可以吗?我不会介意她有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我能成为那个照顾她的人吗?" 闻言,小仇仇将他的大腿抱得更紧了,眉清目秀的小脸,居然出现快要被吓哭的神情。 "别吓到小孩!"他冷声,出声制止对方的激狂。 一听,男人急忙松开他的肩膀,他对小男孩挤出很讨好很讨好的笑容。 "小朋友,你要什么?叔叔都给你买?"笑容和善到快"扭曲"了,伸出手,就想唐突的抱起孩子。 小仇仇被吓得将自己的小脸紧紧埋在他的大腿上,颤抖着,死也不肯松手,更别提抬首。 能感觉到孩子的不安与惧怕,他不言不语,平静蹲下,对小仇仇拍拍手。 小仇仇非常有默契的投入他摊开的怀抱,安全抵达温暖的中心,小仇仇的神情终于平静了一点一点,不再焦躁的快掉出眼泪。 他抱起小仇仇,用手势示意对方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 他开门转锁,男人马上跟进了他的家。 男人扬扬唇,又想激动的说什么,被他无声制止。 "等我半个小时。" 他把男人扔在客厅里,径自步入卧室。 "你还没午睡,现在睡觉好不好?"他将心事掩藏,对小仇仇温和的笑。 小仇仇依然紧张的死死拽住他的衣领。 他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但是,孩子的身子还是很僵硬很僵硬。 很敏感的孩子。 他用温暖的掌,合住小男孩死盯着他不放的双眸,他的手,轻柔的有节拍的拍着孩子的小小身体。 这些,都是他刚学会的。 在他暖阳一样的温柔下,孩子的身子终于 慢慢的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他专注的轻哄着孩子,尽量不让自己内心惯有的平静,被客厅里焦急等待着的男人所影响。 半个小时后,小仇仇终于沉沉入睡。 他轻手轻脚的关上卧室的门。 客厅里的男人,已经等得迫不急待:"能不能请问,你和叮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帮她照顾儿子?"男人一连番焦急的问着。 是邻居吗?邻居为什么会帮忙带小孩?两个人关系到底有没有暧昧? 他慎重的再看一眼卧室的门,再次确定房子的隔音很好,不会影响到孩子的睡眠。 "我们以前是朋友。新的保姆没上班之前,我代为照顾她的儿子。"他还是不放心的将声音压得很低。 对这个答案,男人先选择相信。 "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比以前漂亮了好多,我怕你会……"男人不好意思了。 "别误会。"他淡淡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男人也跟着坐在他面前。 不象平常的待客之道,他并没有先起身泡茶,"能告诉我,你们当年为什么分手?"他淡淡的问。 能走过八年的感情不是开玩笑的,为什么会分手? "是这样的……"孟川把两个人清坚如金的往事一一告诉他,包括自己的没出息,包括她无怨无悔的帮他还债,更包括两个人的相依为命。 他告诉他,是自己不争气,因为她让他去酒吧上班,就以为她不爱他,于是在网上到处认识MM,以发泄那一点不平衡,没想到,事情被她发现了,也误会了。 "她很生气?"他淡淡的问。 "我老婆是很生气。"男人用力点头,表情笃定。 那一声老婆,让他的心一沉。 "那一天,她一气之下就提出了分手……我怎么说,她也不再听我解释……" 听起来,真的很象八点档电视剧的烂剧情。 "你有没有和网络上的那个女人上过c黄?"这一点,他必须问清楚,他必须清楚到底是不是误会。 "我发誓,我发誓!"男人指天发誓,"我如果和那个女人上过c黄,我就得梅毒得艾滋死掉好了!" 够了! 他不想再问了。 "你现在有经济基础吗?"他冷声问。 他不希望她和小仇仇跟个男人,最后依然会受苦挨穷。 "有有有!我已经开了第二间服装店,虽然不是大富翁,但是一年三五十万的收入肯定不是问题!"男人的表情差点想给他看自己的存折本了。 只是,他隐去了一段没有提,他就是靠她给的那一百万发家致富的。 这几年来来回回身边也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发现唯一想得到和最想要的,还是最初的那一个。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能身上的刺会比较多,但是如果你真的拿出诚意来爱她,一定可以感动她。"他平静的说,"我相信,你们八年的感情,一定可以回到过去。" 一定可以的!两个人能共同走过的八年,必定有很深的感情,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用爱找回过去的她。 他心里有了决定,只是莫名的,心房居然有涩涩的感觉,还有……浓浓的失落。 傍晚六点整,他去叫她起c黄。 他拿出钥匙,利落的打开隔壁的房门,再一路直接打开她的卧室。 之所以有她家的钥匙,是一次他去喊门,结果她睡迷糊了,他喊了足足半个小时也没有人应门。 没有成为邻居前,她在他的记忆里一向还算早起的小鸟,到底是她现在生活习惯颓废到不行,还是露出本性了而已? 无论如何,他命令她把钥匙交出来。 那天,也许是她睡糊涂了,居然迷迷糊糊到连卧室的钥匙也一并交了出来。 他从被窝里,想把她挖出来。 "起c黄!"她从早上一路睡到晚饭时间,象神仙一样中午吸吸空气就能饱。 怪不得,老是觉得被单下的那具胴体瘦到不行。 "别烦哦,我很累。"她继续蒙在被窝里,咕哝。 他的心,又一沉。 昨天她有多迟回来,他就有多迟才睡觉。 很多事,他根本不敢去想去猜,比如,她为什么这么累。 每次叫她起c黄都是很大的工程,他有点想干脆掀她被子,让她冻冻冷风,但是手一抓住被单,又迟疑的掀不下去。 被单下,肯定又是性感到不行的睡衣。 她可以潇洒的挥挥手,而他却会被莫名其妙的燥热烦到一夜难眠。 她看着他的目光时,不再有期盼与憧憬,甚至他怀疑这个女人丝毫不把他当男人看。 "起c黄!"他拿新买的睡衣,不客气的蒙在她脸上。 明明没有化妆了,怎么连睡个觉,都很妩媚? 她还是没有反应,直接当自己是死人。 "你能挨饿,有人饿不得。"他揉揉眉头,平静的眉,有点恼怒。 她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好妈妈。 被子掀不得,挖又挖不得,怎么办?让大家一起等她吃饭? 大人能等,孩子不能等。 他察觉到,自己今天的耐心好像不大够。 她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虽然神情几乎还在梦游状态。 "你们先吃,我去洗个脸就过来。"她努力维持语气平淡。 他有胃病,她差点又忘记了。 "我们等你。"她要起c黄穿衣服了,他退出房间,准备回避,"记得别穿太暴露的衣服,也别喷那么多香水。"他面无表情的带上房门。 …… 她就是故意穿着整个性感后背都露出来的薄毛衫,她故意将一整瓶的香水都几乎倒在了身上。她故意以很轻浮的举止,"飘"进他家,如果可以,她非常非常享受能整到乖男人的全过程。 厨房里,传来一阵饭香。 知道那个男人在厨艺上有几分能耐。 她一凛,整个人一愕,她急忙拉拉自己的衣服,很后悔自己的变态恶俗。 她不像他,她不迟钝,他的女朋友对她有着若有若无的敌意,作为女人,她能敏感的感觉到。 所以,可恶!他为什么不早说,他的宝贝药剂师女朋友今天又在?! 幸好,她嫌弃的没有把他买给她的休闲型睡衣传出来!不然被对方眼神一瞪,她会真的心虚以为自己和邻居有奸情! 她脸色一正,正经八百的在餐桌上入位,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好。 已经提早喂完小孩的他,正坐在餐桌上看报纸,连眼睑也没有抬一下,小仇仇低着头,一个人在玩自己的新玩具,但是好像有点明显的焦躁不安。 "菜都好了,可以吃饭了!"厨房里奔出一个人来,穿着件花色的围裙,一脸的讨好。 她迟疑的看看他。 他什么时候请到保姆了?而且是个男的?会不会太夸张? 他面无改色。 "老婆,可以吃饭了!""男保姆"好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被油烟熏得一身油腻的人好眼熟。 "老婆……"对方眼泪汪汪,差点没掉两颗水珠在她手背上。 "啪"他叠好早就看好的报纸,扔在一边,"开饭了。"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可什么饭?现在开什么玩笑? 现在什么情况? 她跳了起来,"搞什么,你为什么在这?给我滚出去!"她的火气腾腾上升。 现在在玩什么?干嘛像拉也拉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在"工作"的地方,她被这个前男友跟上以后,她已经烦到不行,现在还跟踪她到了家里? 看来她的心还真的不够绝,真该找人把他断手断脚,才能以绝后患。 "老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现在已经改好了,我求求你回到我身边。"演偶像剧一样,男人声情并茂,差点给她下跪了。 "老婆,我爱你!"完全像拍广告片一样,让人丝毫不怀疑,可能下一刻男人就会从口袋里掏出钻戒。 小仇仇扔掉新玩具,又跑过来抱他的腿,唐恩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摩着孩子柔亮的头发,眼神低沉。 "你怎么进来的?"她河东狮吼。 什么娇媚、妖气,被烦到现在已经是狗屁。 "我让他进来的。"身边,有一道淡淡的声音解释着。 她转过脸,狠狠的瞪她。 那眼神,恶毒无比。 但是,他却觉得,"你现在有'人气'多了。"他淡声说道。 真个人很精神,很有活力,很像以前的她。 狗屁的人气,她不勾引人,她活该被人烦到快崩溃就是有"人气"??? 这个男人有胜算,她还没有忘记他。 她狠毒的眼神,他视若无睹。 有了爱情,她就有希望回到过去的她。 他抱起小仇仇,决定回房,把空间留给这有很多误会需要解开的男女。 他的动作无形之中像给了男人鼓励,男人已经激动不已,死命的抱住她,就想马上来一个狂热炙烈的吻。 他淡淡别开眼。 对方的"猪"唇还没凑过来,她发狠的已经用高跟鞋狠狠的踩对方的脚,踩得对方喔喔惨叫。 但是,对方好坚强,忍痛依然深情表白,"老婆,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永远爱你!永远不会放弃你!" 真没见过这么不干脆的男人!他们不是分手了吗?她都已经给了一百万了,为什么还买不到自己的耳根子清净?! 她又想冲过去揍人。 现场一片混乱。 "唐恩,你什么意思?我的事需要你多管闲事吗?你算老几?你凭J Oo 什么管我?!"她狠踩完男人,拦住他,噼里啪啦,血压升高,火大到快脑充血。 她失控了,如果不是在意的人,她不会失控至此。 意料之中的领悟,令他脑海空白。 小仇仇拼命抱住他的脖子,好像生怕母亲会欺负他。 他却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望着她,不反驳不辩解。 在那样的眼神下,她抓狂、她崩溃、她欲哭无泪…… 她认栽。 "你要我怎么样?"她好无力好无力的问他。 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和他好好谈谈,别激动。"他一脸平静的开口建议,"还有,如何可以,给自己和对方一次机会。" 给自己和对方一次机会? 望着那双幽凉冷寂的眸子,她顿时整个人无语,呆呆的看着他。 意外的,他的心绪浮躁,一直静不下心来。 渐渐的,他开始有一点领悟。 而那个男人,依然相当积极,起初,他家的厨房彻底被霸占,几乎成了那个男人"发光"、"发热"的风水宝地。 每天,那个男人都在他家做好饭,一脸垂涎于讨好的盯着秀色可餐的她,那个眼神,恨不得马上和她"当当当"进教堂。 而她,除了那一日起初的情绪稍微激动一下而已,后来反倒平静下来,沉默着不再抗拒那个男人的接近与亲昵。 这几天,她的香水一日比一日清淡。 餐桌里有好吃的东西,她照碰不误,反正她只是过来混吃混喝,谁是"主厨"她根本不介意。 那个男人的厨艺确实有模有样,只是一桌的菜,他通常丝毫没有胃口,碰都没有碰几下,就退开了空间给他们。 房间里的他,听不到外面有任何争吵声。 所以,他们真的是和好了? 通常一个小时后,他再走出客厅,已经空空无人。 她和那个男人都会不见了,可能,是出去约会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过度悄寂的空间里。 后来,好几次那个男人主动缠着他,问能不能将小仇仇交给他来带?! 男人在有心希望和她过日子,而小仇仇除了他,谁也不理睬。 又过了几天,她不再上他家用晚饭,因为男人将厨房搬到了她家。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每天,隔壁的房子里都会传出热火朝天的炒菜声。 他有主意,她没有曾让那个男人留下过夜,但是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是时候,他该慢慢退场的时候了。 租下这间房子的时候,他本就只想过,陪她走一段路而已。 找到她的幸福,他会笑着祝福。 但是,为什么,隔壁新来的保姆把小仇仇从他手里牵走的时候,他怅然若失。 真的,这样离开? …… 临近五月,天气开始一日比一日炎热。 这几日,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搬走。 其实这里的房子离市区有点远,他上班比较不方便。而且,隔壁每每在晚饭时间,总是会发出很夸张的"老婆、老婆"的叫喊声,让他头疼不已。 新来的这个保姆是单位的一位大妈介绍的,他有观察,确实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不必会担心小仇仇别人虐待。 一切事情好像进入了他原本设定好的轨道,只是既然这么顺利,又怎么可能有他留下来的必要? 只是,为什么,他有种已经走不开的感觉? 今天休假,他在商店定好的空调送了过来。 "吱——吱——吱"墙壁打孔,难免会带来刺耳的噪音。 只是他没想到,会吸引已经好几日没见的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性感的金色连衣裙,六寸的高跟鞋衬得小腿极美,她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小手提包,屋门开着,她顺便拐了进来。 他正好仰头关注着师傅装空调。 望着新空调的空纸箱,她的眉头顰了又顰。 三菱的变频空调?买这么贵?他不会真的有长住的打算吧?! 闻到空气里淡淡流转的香水味,他转过脸,正好与她审视的目光对上。 "有约会?"他先打破沉默。 今天隔壁没有炒菜声 和扑鼻的油烟味。 "嗯,去看电影。"她淡淡的回答。 去看电影打扮的这么漂亮?他有注意到,她的唇彩晶透、清澈,衬托得唇部饱满,刻意给人一种无形的诱惑。 不止是他,就连空调师傅都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哦。"他没有再说什么,淡淡别开眼。 但是,她一直没有走,反而在他房间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安稳稳的坐下。 房间装完空调,他付完安装费,空调师傅提着工具箱,暧昧的打量他们几眼后,在他的带领下离开他的房间。 只是,她还是没有半点起身的打算。 她就这样慵懒的倚在他房内的沙发里,如玉的美腿交叉出无限的风情。 "有事?"他又回到房里。 是有事! 他不觉得自己这段日子有点清减了?他有什么心事?或者连他自己都熬不下去自己的手艺了?为什么不干脆过去她那边吃饭,反而每天一直在吃便当? 她盯凝着他良久,盯得他有点不自然时,她才淡淡摊开自己五指。 "我是来拿我忘在这里的东西。" 她忘在这里的东西? 他完全想不起来。 "避孕套。"她柔柔一笑,提醒。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天晚上,她确实扔了一盒避孕套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带走。 他随后收在c黄头柜的抽屉里。 他静默的走到c黄头的位置,手才刚碰到抽屉的拉手,凝注,无法再向前,"你拿它有什么用?" 他收回手,回身问她。 她的脸上出现一种"你很钝"的表情,"男人追着我跑,无非要的就是这个!别人都白做了十天的'保姆',我怎么样也要'回报'一下吧?!"语气轻浮,好像根本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只是出去看电影而已,用不到这些……"他淡淡阻断她的话。 她觉得他真单"蠢"到好笑,"看完电影以后,通常单身男女都会'顺便'挑间酒店'激战'几个回合!""激战"两个字,他应该听得懂吧?!! 她是不是故意的?他看向她潋滟的红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把套藏到哪里了?"她站起身来,更加故意的去摸他的口袋。 他动也不动,任她在他身上乱摸乱触。 "没有套,我怎么和男人做?"她对他暧昧的笑,"我讨厌男人身体里那粘糊糊的东西,不戴的话,我可没有心情做哦!"她在摸他的口袋,却像整个人借机抱着他一样。 够了! 别再说了! 他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 他按住她乱摸、不安分的手。 "还是,你真的准备藏起来偷偷学'技巧'?"她掩嘴笑,态度可恶。 "别这样对自己。"他的态度有点严肃。 感情没有确定之前,别动不动就和男人上c黄,男人会不珍惜的。 还有,别动不动就和"朋友"说这种话题……会让人误会,她很想和他上c黄…… "你会不会搞错了?像我这种女人,不需要这么严肃吧?!"她拍手大笑。 他都不懂吗?孟川为什么追她追得这么紧,是因为还没有得逞过啊! 一上完c黄,真的还这么稀罕她? 她不信!她不信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除了他…… 她明明在笑,明明是笑开了眼……他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她会为了那个男人改变,但是,原来根本不是那回事。 "算了,算了,我重新去便利店买好了。"她摆摆手,故意让她看清她有多放荡。 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药可救,快滚回自己的世界! 他拉住她。 明明该用力甩开的,但是,她任他掌心的那股温暖包围着她,她对他轻浮的勾唇。 "你不喜欢他?"他想确认。 "无所谓啊,男人对我来说,只有利用价值的高低,其他都是一个样。"她耸耸肩膀。 那,就是,不喜欢…… "为什么不买房子?"他看着她,问。 她一怔。 "以你的经济条件,你应该能买得起豪宅,为什么不享受人生,把自己窝在近郊?"他开口问她。 本来,他也不懂,但是现在,他渐渐懂 了。 她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他:"要你管?你算老几?!"连她为什么买不买房都要管! 他想干嘛?想做伟大的心理医生吗?!! "因为,你的心里永远你没有一个家。"他继续揭穿她。 家是一种感觉,不是屋子。 他终于看懂了,她的心里没有家,包括小仇仇,也不能给她家人的感觉,所以她永远没有喜欢的住处。 她狠狠地瞪他。 那股狠劲,却令他心房微微发疼。 原来,那个男人不行。 他以为他们有爱情,但是,却发现,她只是继续糟蹋自己而已。 "我、要、去、看、电、影、了!" "晚、上、不、回、家、了!"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转身就想走。 但是,他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 "放手!"她用力去推他。 她推得用力,他紧箍她的手不放。 两个人,居然双双跌入了沙发。 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不会让她走了。 他懂了,终于有点领悟,这几日为什么他的心房这么失落。 闭上眼睛,将她微微带向自己,他带着深深的怜惜,唇与唇慢慢的依偎在一起,他缠吮她的柔唇。 她僵住,整个人顿时局促无措,睁大眼睛。 她该推开他的!这种发展,远远超出她的任何设定。 她的小手紧握成拳,抵在他的肩旁,想推开他,却始终无法应变。 他缓慢的挑开她漂亮的贝齿,暖暖的纠缠住她的舌尖。 本该拒绝的,真是该拒绝的。 但是,她却在迟疑中,居然一点一点探出了自己的缨舌,任他一再温存。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如水般的旖旎还是醉融了她的神魂。 真的该推开的…… 但是,能不能就这一秒? 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情不自禁慢慢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情不自禁响应他的吻。 这个吻,很深刻,铭心难忘。 两个人快无法呼吸时,他微微退开,深睇着她,暗哑着声音,开口,"要不要教我?" 呃? 被他吻得,她的脑袋早就罢工,跟不上步骤。 "滚c黄单,要不要教我?"他再问她。 空白了几秒,她终于回过神来,听懂他的意思。 啊!他的意思…… 她一阵窒息的紧张。 不要不要不要!不行不行不行! 她还没激动开口,他已经再次缠吮住柔唇。 接吻,他的技术真的很普通。 但是,偏偏能把她吻得脑袋彻底停止运作。 连衣裙的拉链,被轻柔的拉了下来,他横抱起她,走向房内的大c黄。 该拒绝的,该拒绝的! 心房有声音拼命地念她。 但是,她的双腿发软。 她知道,她心底真实的声音是——她想要。 很想很想要。 没有和一个姓唐 名思的男人,做过一次爱的话,她的人生根本不完整,会有很多很多的遗憾。 "要拒绝吗?"他低头凝视她唇畔呆滞的柔美,轻声问。 可是,如果她摇头的话,他还是会想继续…… 她细细的碰触一下他的脸,确认,这一切,居然都是真实的。 "不用!"她摇头,明眸迷蒙,"好……我教你……" 无论什么神算,什么歹命,她都不想管了,可不可以,就让她放纵这么一回?!! 彼此的胸腹,都一阵暖热,意乱情迷。 她早就忘记,有个她准备顺手拿来利用一下的牛皮膏药,会在约会地点不见不散。 本该她教他的,版本确实应该是这样。 但是全程,她紧张、僵硬到不行,根本挤不出半点风情万种的姿态,更别提…… "别紧张……"反而,像是他带着她。 他步调特别地慢,缓慢地让心灵的悸动,点点滴滴堆叠。拂开衣物,脱掉她与自己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他的掌心慢慢娇宠着她的每一寸迷人曲线。 而她,一直在发抖,完全不像情场老手。 他低下头,去吻她,从她迷人的雪脖开始,慢慢的延伸,然后,到达她胸前的粉红。 他的动作很怜爱,唇的温度永远是温温暖暖的,让她像被一大片暖暖的海洋包围一样。 她很僵硬,他能感觉到。 就像很多时候,她的故意使坏。 所以,他给了很多很多的怜惜。 好半晌,他都没有动作,没有继续。 她睁开自己水朦胧的大眼睛,深深地看着他,那个眼神里有着不解,有着困惑。他知道了,她不会后悔,于是他一举挺入深处,深深地充满她。 她一个颤抖,他停在湿热深处,静静地拥抱着她,等她适应自己。 好烫。 对彼此的身体,第一个面对面的感官。 很烫,很暖,所以,很舒服很舒服。 她怔怔的。 他静静的。 后知后觉,他都进入她的身体,并停留好一晌了,她才觉察到好像少了什么,"唐恩,你没戴套……"声音很轻的在提醒他。 他俯下,再温暖的亲亲她的唇角。 她的心苏麻成一片,根本无法坚持。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接续尚未开始的情欲律动。 她的脑子晕晕眩眩的,c黄单被她的双手紧抓的早就皱成一道道褶皱,他的冲击力道带着太多的怜惜,并不刻意表现强悍,但是她的整个人都在他的冲击之中摇摆、发颤。 第一次,在c黄上的她,头脑空白到居然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她的全身心里都只有他,哪有半点算计。 以往的她,在c黄上总是能主动掌控情欲,为了某种目的,她通常会很主动,火热身躯热烈纠缠,激情的热度会把男人延烧攀升到仙境。 但是,现在,她不行,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缓慢地进出她的时候,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完了。 能感觉到她好紧张,他再次柔柔的拂吻她的雪颈、耳垂,无声的安慰着她,他的眼里有着怎么望也望不尽的温柔。 而她,只是微微喘息,沉迷地只敢闭上眼。 她该翻个身,把他压在身下,她该用自己柔美的身躯,给他极致的性体验。 至少现在一直男上女下的保守动作,让他不会进步。 但是,她不行。 她好喜欢被他这样压着,好喜欢肌肤贴着肌肤的亲密感,更喜欢他缓慢进出的感觉,他很温柔,但是每一次抽离都一次比一次更为深入,深入到……贯到她早就迷失的灵魂。 她……心房里,有一颗火星随着他的动作,一直在爆炸。 全程,她还是很僵硬,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动动,不知道怎么样做他才会欢喜,稍微蚕动一下她都怕会得到他的厌恶,怕他会中途扔下她。 虽然如此紧张,但是,她的下面前所未有湿得很快,因为,那个人是他…… 他们纠缠了很久,她差点以为会地老天荒…… 她曾有过的遗憾,在他的充实中,在他焚烧下,彻底被填满了。 销魂蚀骨的烈焰越烧越旺,他的冲击开始连连失控,每一下冲撞又深又重又快又猛,冲撞得她连连急喘不已,冲撞得她眼前白茫茫一片,前所未有的高潮在她身体里连连迸发。 最后,直到一股暖泉,在她身体里爆发,变成一股又一股晕眩的烟火。她整个人依然不能思考,无法娇呻,只能微喘着气息,任他在一阵抽搐后,将自己的脸埋入她丰挺的双峰之间,用力喘气。 整个过程,她很晕眩,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有心而发的极度欢愉,甚至被暖泉包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眸水雾雾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这就是情爱。 不是她教导了他,而是他教导了自己。 …… 夜深了,他睡着了,在关掉她响个不停的手机以后。 她和自己的关系跳跃得太快,整个发展彻底脱离他的安排,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 他的情感醒得很慢,他开始慢慢领悟那种异常情绪是什么,于是开始会害怕会介意,更担心自己都做慢吞吞下,会丢掉什么。 于是,他顺从了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只是,他没想到,她会不风情不使坏,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样子,令他好怜惜好怜惜。 …… 她,怎么也无法入眠。 她的柔软娇躯偎缩在最安适的怀抱里,两具密密收拢的身体,就像仿佛相恋多年的爱侣。 但是,她知道,他们不是。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而她,永远不会去抢夺这个男人。 她只是个"妓女",而他适合更好的女人。 她微微、轻轻地蚕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此时睡得很深的他,并没有察觉。 她退开,终于成功退出他的怀抱。 她轻手轻脚的踮在地板上,随着身体姿态的转换,一股稠白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滑向她的大腿。 nE t她微怔。 今晚,他们做了两次,但是,他都没有戴套。 在她这样的女人身上,他是不是太"傻帽",太不怕染病?虽然,她确定自己很健康很健康,甚至连妇科炎症也没有。 一滴稠白的液体,滴在了地板上。 她怔怔的蹲下,伸出手指,沾上,望着湿润的指尖那透明的粘稠感,许久,发呆。 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这东西,甚至一些男人盛满这东西的套套都是她亲自扔进垃圾桶,但是,他是第一个毫无保留、毫无阻碍,射在她体内的男人。 以前,她从不让男人这样"放肆",而男人们也很聪明配合的不会如此"放肆"。 只有他。 他是笨蛋吗?如果她有了,他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娶她这妓女,难道真的埋葬自己一生去负什么狗屁责任?!! 而且他根本问都没有问一下,今晚是不是她的安全期。 浅浅叹息,心里不断骂着他是笨蛋,但是她的眼眶却一热再热。 …… 洗完澡,穿上他干净的衬衣,她在身上一嗅再嗅,直到确认他不喜闻的香水味已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步出浴室,她原本想直接回家,但是,在触及到他温暖的睡颜之后,她整个心房泛软。 她走近他,轻轻坐在c黄沿,忍不住伸手拂向他清净的容颜。 他马上醒了过来。 "天亮了吗?"他有点迷糊了。 她摇摇头,含笑。 刚刚洗完澡的她,肌肤透着诱人的粉红色泽,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很像……深陷情渊的普通女人…… 她浅笑着,正想和他柔声道别,他已经将她重新扯入被窝。 "我还没到点上班,再睡一会儿。"他依然闭着眼睛,但是环着她的腰,没有放。 她笑了,温温柔柔的。 "嗯。"点点头,她很顺从。 他的鼻间全部是沐浴后的浅浅馨香,舒服得他差点又睡着。 倦极欲眠的他,抓住最后一点点意志,和她商量,"今天开始,我搬过去你房里,还是你搬过来?"明明很困,快撑不住了,他还是打起精神,讨论对他很重要的事情。 他要的不止一夜? 她微微诧异。 "我们住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要同居?他喜欢她的身体?他想"要"时,能随时"要"得到,是这个意思吗? "嗯。"他将她揉入怀里。 "以后就我一个人,不要穿暴露的衣服,不要和别人约会,可以吗?"她之前和多少男人上过c黄,他管不着,但是现在开始如果还有的话,有情感洁癖的他会接受不了。 她怔住。 自从他搬来以后,她确实都没有和任何男人上过c黄,现在的她有这样的自由,但是,这种自由不是对所有人开放,有个人,她还是不得不应酬。 这个承诺,她给不了。 他太困了,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 他以为,能心安,没有多久,他又沉沉睡去。 一直浅睡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倦意。 但是,睡梦中的他,好像听到她幽幽的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唐恩,不要对我这样的女人认真……" 他对感情一向认真,两个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代表他已经认定她。 "唐恩,像我这种女人,玩玩就好……" 他的心,发沉。 什么叫玩玩就好?他从来不玩感情游戏。 "你可以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安定、温馨的感觉,至于我,除了性,什么也不能给你……你想要我,我会一直在这里,但是你哪天想要离开的时候,不用知会我……" 应该是……错觉吧? 倦极的他,没有深究,因为,那依偎在他怀里,依偎在他的体温里的身体,很乖顺。 他能感觉得到,她真的真的很眷恋。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同居。 他依然住在自己这里,她依然住自己那里,只是,她常常在他的住处过夜,他也常常往她那里跑。 他们的衣橱没有并在一起,但是他住处的浴室开始出现她的牙刷和毛巾,而她住处的抽屉也开始摆放几件他换洗的内衣裤。 他很保守,即使她一再保证房间的隔音不错,但是他也从来不在她的住处任沉蛰火苗一再爆发。 好几次擦枪走火,理智快要全面弃守,即将沦陷前,他总能及时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去我那里。"然后,把她带离。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对小孩的教育也绝不含糊,绝不让成人之间的"不良"行为影响到小孩。 但是,他又出来不刻意隐瞒着那个孩子,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有欢爱的第二天清晨,新保姆总会来敲他的屋门,他会带着热好的牛奶,牵着小仇仇的手出门,顺便提醒他们别吵到房里的人。 就连新保姆也早就知道了,她是他的女朋友。 至于他的"情敌。" 那一天清晨,被放了鸽子的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去敲她的家门,在被新保姆告知她一夜未归时,男人执意厚着脸皮守在这一层的电梯口。 后来,"刚巧"大家碰见了。 他去上班,她穿着他的衬衣,裹着他的外套,准备回家。 三个人就这样尴尬地杵在那里,男人的脸色瞬间丕变。 "你不是说你讨厌爱管闲事的新邻居,只要我气走他,你可以考虑给我一个机会吗?!"男人受伤地大吼。 现在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纤细的脖子上那一道道紫红色是什么。 还有,她被吻肿了的红滟双唇…… 唐恩怔住,这样的情景,他从来没有应付过,也不知道自己该表现什么样的态度才合适。 他只能悄悄挡在她身前,怕男人攻击她。 但是,他这样简单的动作,看在男人的眼里,却成了炫耀。 特别是,刚才跟在唐恩身后,还柔情似水的她,一看见他就马上变脸,态度非常不耐烦,"你滚啦!"头也不回,就想回家。 摆明儿一副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懒得敷衍的模样。 她在后悔,之前干嘛像烂蝴蝶一样,现在有报应了。 不知道唐恩会不会觉得她……之前极力表现得很放荡,现在后悔莫及。 "老婆,我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至死不渝!"男人痛心疾首地大声表白。 去死吧! 她有偷偷注意到唐恩听到"老婆"两字,整个人都僵化了。 是男人都会在意刚才和自己才滚过"c黄单"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左一声老婆右一声老婆的乱喊。 她忍住很想扇对方两巴掌的冲动,急急地想回屋。B BS YOo"丁丁,去把仇仇带出来,我送他去幼儿园。"他隐忍住纷纷扰扰的情绪,淡声交代。 一声丁丁,是在向外人确定自己的独有权。 她怔住脚步。 心窝一暖,他一定不知道……这是她的秘密…… 她的唇角高高扬起。 "你为什么喊她丁丁?!"被忽视的男人焦急,愤愤不平的大吼。 为什么他有昵称,他没有?! 唐恩觉得奇怪了,"她的本名就叫丁丁!"叮当应该只是朋友之间的绰号而已吧。 飞到巴厘岛的时候,她的座位就在他旁边,他不小心看到她的护照,里面的姓名一栏就是"丁丁"。 男人的唇角抽个不停,现在才想起来,交往超过八年,他居然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唇角抽个不停的还另有其人。 这个迟钝的男人…… 她是父母不详的小孩,捡垃圾的阿婆在垃圾站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右手戴着一个银质的铃铛,小手小脚一踢一动总会"叮当、叮当"响,包裹着她的破旧棉絮里有一张红纸,写着她的生辰八字和简单的"丁丁"两字。 她是一个父母连正名都懒得取,就随意被遗弃的孩子。 领养她到三四岁就逝世,不识字的阿婆一直随随便便的喊她"叮当",后来,这就成了她的名字。 在她心里,"丁丁"这个名字,只有她心里能成为真正家人的人,才有资格喊她。 遗弃她的父母没有资格。 对她从不上心,甚至动不动就会打她,把她脸摸得黑黑,利用她去乞讨的阿婆没有资格。 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她会刻意藏起自己的身份证。 只有他,15岁的少女还会做梦,25岁的女孩心里还有残余的爱情,才会告诉他,她叫"丁丁"…… 男人一个拳头挥了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拳头还没有挥到那远远不及他英俊的清净脸孔时,一个巴掌就干脆地挥到他脸上。 "我警告过你,不许碰到他一下下!"刚才还想快闪回家的女人,现在整个人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挡在他面前。 这个巴掌挥得毫不含糊,男人的俊脸上立现五指红肿的血痕。 僵怔住的不光是男人,还有他。 刚才那个拳头,他完全挡得过,真的不必她……唐恩哭笑不得。 不过,他第一次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和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别生气了,他只是和我开玩笑。"他忍不住温柔的揉揉她背对他的后脑勺。 被女人保护啊……虽然很丢脸,不过真的很温暖…… 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别人敢伤他一点点,就会和人拼命。 而她的精神丝毫不松懈,整个人很尖锐,直到男人沮丧地低下头。 他把她拉到怀里,安抚了很久,她才放松下来。 那一日,谁也没有注意男人后来怎么离开的。 倒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再也见不着那个倍受打击的男人的踪迹。 ……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ròu麻的称呼,但是她开始穿他买的睡衣,还有在他的陪同下新买的衣裳。 她的着衣风格开始有点变化,虽然完全不是属于很保守的款式,但是领口绝不会太低,背颈也不再露出一大片,而她的身上更再也没有时常围绕着浓郁的香水味。 而他,就连脚下的袜子,也是她新选购的。 藏青色的。她总能把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那是她的用心。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惊讶,怎么一夜之间,她尖锐的菱角好像全部消失不见了一样。 还有。 新保姆很会烧地道的家常菜,所以厨房都交给了她,但是,偶尔她也会烧几样清淡的小菜给他。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她还是对自己的儿子很"感冒",每一次用餐,她都离儿子远远的。 在他的一再提醒下,她对着那个孩子倒少了很多冷冰冰与仇视。 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细心教导之下,已经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但是小嘴抿得死紧,会歪歪扭扭地写几个笔画简单的字,至今却依然不会发出一个音节。 这个孩子的自闭不是一点点而已。 其实他也知道,为了他,她很努力地在改变,只是心房的硬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除。 他能做的,只有等。 随着这对母子一起等到能解开心中死结的时候。 晚上十点,他在房间里等她。 而她,在浴室洗衣服。 生活习惯问题,他的内衣裤从来不机洗,自从发生关系以后,只是以前一直坚持手洗的人是他,现在却换成了她。 她留得很长的指甲,因此断了好几根,他会愧疚会心疼,但是,总是拗不过她。 她洗好澡,洗好衣服,步出浴室,纤巧的手,习惯性地缠住他的腰。 才一个月的时间,无论是身心,他们皆已很亲密。 背部多了一具柔软的娇躯,他将报纸叠起来放在一旁。 "有什么新闻?"她蹭蹭他的后背,只是随口问问。 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抱歉地告诉过他,她是一个很独立的女人,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而她连撒娇都不会。 但是,他实在不想提醒她,这种全心信赖,不加掩饰的亲昵,就叫撒娇啊。 他一顿。 "没有。还是那些老掉牙的社会新闻。"语气,刻意的平淡。 太子逃婚了。 五月一日的事情,吴家对外界瞒了半个来月,终于压不住了,整个娱乐版面,全部是这个令吴家灰头灰脸的丑闻。 听说女方家庭,坚决追究到底。 原本珠联璧合的联姻,居然闹成这样。 "哦!那我们早点睡觉。"她还一直抱着他不放。 自从和他在一起以后,她的生活作息变得很正常。 虽然时常他睡着了,她还在闭目养神而已,但是,和喜欢的人躺在一张c黄上,即使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也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 对!她喜欢他,无论心底多么抗拒这个事实,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她好爱。 她的手机,传进一道短信。 看到来电号码,她整个人一僵,眼神变得沉晦,不动声色,她悄离他几尺,点开短信,阅读内容。 那个人说心情有点烦,让她过来陪陪他。 "你在和谁发短信,说自己MC来啦?"他刚好转过身,想拉她入怀,无意中看到一点点她在编辑的内容。 她迅速点发送,收回手机,对他露出笑容,神情自若,"有个姐妹想找我逛街,那个女人一逛起来没完没了的,我懒得应酬她,所以说自己来MC不舒服。" 他没有多心。 转过脸,笑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沉晦下来。 她明白,躲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她笑嘻嘻地打开抽屉,吞进一颗小小白色的药丸。 那是避孕药。 他从没有要求,但是,她一直主动在服用。 "少吃点药,老把自己经期搞得这么紊乱。"他有点不悦地提醒。 和她在一起一个多月,她一次也没来过MC,问她,她只会不以为然地说第一次服药经期会有点不正常。 她对自己的身体真的很不爱惜。 "谁叫你不喜欢戴套?!"说出来的话,不像指责,反而像在撒娇。 "好,我戴。"不要再吃药了。 他的手,探向抽屉。 原本不戴,是因为他已经认定她,迟早会结婚,会不会怀孕他都无所谓。 但是如果她对他还有保留,药物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伤害,那么避孕的工作由他来。 她抓住他的手,五指灵巧的扣紧他的掌,制止着。 "不要戴……我喜欢你不戴……"极轻、极轻,像在呢喃。 不戴的感觉,两个人极致亲昵,她很喜欢这种温暖。 她的脸颊,有一点点薄红。 他凝视她唇畔柔柔的笑意,张臂,抱住她。 嫩颊马上顺势贴着他的颈子,然后不动声色的关掉自己的手机,扔开。 他迎上她潋滟的粉唇。 两个人的热情瞬间燃烧,衣服一件件离开他们的身体。 她的爱,其实纯净而无杂质,他能深切的感觉到。 环着她,他一寸一寸进入她的身体,她咬着牙,承受着极致的欢愉,却就是不敢呻吟出声。 这个傻瓜,老是害怕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表现会太过放荡。 他浅浅喟叹,更加深入她的身体。 总是感觉,自己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她双腿勾着他,谨慎惶恐地将他夹得很紧,怕自己身材不好,怕自己不够吸引他,东怕西怕,却不知道她每每身体的紧致感,早就差点逼疯他。 他的力度开始失控,一次又一次用力撞击着她。 被单下,濡湿了一片,她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会在高潮颤抖,两个人欢爱时,他的手指探询到的地方,总是温软润湿。 他们的拥抱与接触全凭着本能,这一个月里,他的技巧并没有学会太多,他们固定模式几乎还是男上女下,很偶尔几次失控,他在浴室的浴缸里要过她。 房间里交织着浓浓的情欲气味,持续蔓延。 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顺从没有任何异议,让他心疼不已。 …… 清晨。 一道小小的身影,推开他的房门。 浅睡的他,马上睁开眼睛,看到那张木然的小小面孔。 "今天不用上幼稚园。"他柔柔地抚向孩子的脸。 今天,是周日。 小脸有了一丝反应,大大的眼睛,一直望着他。 他懂了。他把局里未忙完的公事带回家,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过去隔壁,小家伙可能想他了。 心房一阵暖热。 "要不要上来一起睡?"他掀开一点被子,往里面挪了一点。 他和她都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不会有任何"曝光"的可能。 孩子迟疑了一下,目光移向他内侧的枕边人。 孩子很怕她。 但是,也同样渴望她。 抵不过内心的渴望,仇仇脱掉鞋,乖巧地爬上,小心翼翼地窝在他身边。 他轻柔抚摸一下孩子僵硬的身体,同样内心的渴望,让他脱口而出,"宝宝,你要不要喊我爸爸?"话语一出口,心房没有一丝后悔。 仇仇不出声,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他。 "等你妈妈醒了,我和她商量一下,帮你改名字。"他很喜欢很心疼这个早熟又孤寂的孩子。 他不喜欢天仇这个名字,对孩子和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唐宝毅,好吗?"他浅笑,"我希望我的宝贝,做任何事,都有毅力。" 仇仇不吭声,但是却环住他,窝在他的怀里。 他们谁也没有发觉,内侧的枕边人早就醒过来,只是睫羽一直紧闭着,石化着。 她对他,突然冷淡了。 那是一种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虽然,每一夜,他们依然在一个房里过夜,只是,她不再喜欢宁馨的两相依偎,通常,她会冷淡的背对着他,一夜到天亮。 虽然,她还是照样紧张他的胃病,照样不让他碰到一点家务活,只是,她不会再在晚饭后,与他手牵手一起去社区的公园走走。 现在的他们,每夜依然会纠缠、欢爱,只是下c黄以后,她不会再动不动就抱抱他,更不会再喜欢温情吻吻他的脸颊或下巴。 她对他忽冷忽热,让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晚上八点多,他坐在自己住处的沙发上等她回家。 他发现,梳妆台上,她的几瓶保养品不见了,柜子里,她几件换洗的衣服也被拿走了,就连她的洗刷用品,她也收在了好像不会再用的暗处。 今天,傍晚时分,他回来,而她说要出去工作。 她穿回原来的露背装,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到不行。 她的种种表现,隐隐在告诉他,短短一个月,她已经厌烦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准备分手? 因为晚饭他吃的很少,隔壁的保姆煮好送来一碗海鲜面。 屋内没有她的柔声细语,他拿着筷子,一小口、一小口静静地吃面,面的热气熏得他的眼睛发热,他眨了眨眼,淡淡地逼回眼里的水汽。 吃到一半,他再也咽不下去。 把面倒在垃圾桶里,他麻利地用布洗干净面碗。 看看一尘不染的厨房,从来没有过的孤寂熏染着他。 他开始搬出厨房柜子里干净的玻璃杯,一个接着一个用洗洁精泡开。 冲净。 再一点一点用干布抹干。 他知道,他是很沉闷的男人。 女人想要分手,他 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她不是第一个。 厨房的顶端那一盏浅黄色的灯光,折射出他那一张刻意淡无表情的脸。 "唐宝毅?你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他要姓唐?" 她又开始那种讥讽的目光。 "丁天仇是还没上户口,但是让他姓唐,这像样吗?" 话语,一句比一句要犀利。 他提出结婚。 她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唐恩,你不要紧,没发烧吧?!"她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能给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是有点喜欢你,如果你要的话,我们刻意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但是结婚?呵,不可能!"她的话语很冻人。 "如果你要的是婚姻,那么我们只能分手。"她面无表情,丝毫不眷恋的说。 他将洗净的杯子一个又一个摆回柜子里。 他知道,自己再维持表面的平静,难免还是会受伤。 四年前,和四年后,他都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 他举起手里的玻璃杯,在灯光下,玻璃折射着盈透的光折,和他的感情一样,一旦付出,透透彻彻,不容瑕疵。 怎么办?他已经陷进去了。 他怔神。 他放入最后一个玻璃杯,"叮咚"门铃被按响。 她回来了? 旋身,他去开门。 只是门口这张浅浅微笑的脸,令他意外。 是兰菁。 "本来我不想原谅你的……"前女友对他露齿微微笑,"一个女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对男朋友提出留宿的要求,但是却被拒绝了,这是一种很大的耻rǔ。" 他知道,所以,那一天恼羞成怒之下她提出分手,而他经过慎重考虑后点了头。 人与人之间需要一种感觉与缘分。 他现在终于知道,母亲去世那一年,他急着准备在百日之内找到适合的女人马上结婚,但是反而拖到了三年后还是单身。 他的心催促他快点完成母亲的遗志,但是情感总是每每在关键关口犹豫不定。 所以,每一任的女朋友一提出分手,他都会点头答应。 既然无法全心全意,他不想拖欠女人的青春。 和叮当发生关系的那一夜,他早就已是自由之身,才会如此放纵身心。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别再往我办公室送花了,每天都99朵玫瑰真的很浪费。"前女友态度和蔼,甜甜笑着。 99朵玫瑰? 他怔住。 见他太"惊喜",前女友主动投入他僵化的怀抱,柔声说,"你送了十天了,够了!我懂你的诚意了,我原谅你……"分手的一个多月里,也相亲接触过其他男性,但是始终觉得唐恩比较适合做丈夫。 他僵化。 他现在如果问兰菁,她是不是搞错送花之人,女方会不会很尴尬? 他尽量想不太尴尬地推开她。 电梯门开。 电梯里多出一道高挑、性感的身影,本来那道身影想向左,在见到门口看似相拥的两道身影以后,她收住脚步。 美眸,看向他们。 听到电梯门开,兰菁急忙退出那个不算怀抱的怀抱。 "唐先生,兰小姐。"她神情自若,客气地和他们打招呼。 客套到好像大家根本不熟。 "丁小姐。"前女友也挤出礼貌的笑容。 "之前麻烦唐先生了,他还介绍了很不错的保姆给我,谢谢你们。"她客气地语带暗示给他的女朋友,他再也不用替她这厚颜的隔壁邻居当牛做马了。 道完谢,她的脚步自若地向左,镇定地转身,回屋,全然不顾背后那一道深沉的目光。 他懂了。 那些话,是谁送的。 …… 凌晨一点,他倚靠在阳台边上。 小区的街灯,照拂在一辆停靠在公寓门口的私家车上。 牌照的号码,有点眼熟。 他垂眸,看见车门打开,跨下一双迷人的美腿。 车中的中年男人拉扯她一把,很不舍,她笑盈盈地拒绝着,中年男人不依不饶。 他闭上眼,将脸埋进掌中。 半晌,他不再对任何地方多看一眼,他关上阳台的门,关闭c黄头的夜灯。 将自己沉沉地埋入被窝,以及黑暗中。 很多事情,他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疑。 但是,他真的开始分不清,对她而言,爱情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爱情,是骗人的吧。 …… 半个小时后,他房门的锁孔,轻轻一转。 另一侧的c黄垫微微一陷,一道纤细身影,悄悄地悄悄地依偎在他的身后。 她的动作放得很慢很轻,如果不是他还没有闭上眼睛,也许,他根本无法察觉多了一个人。 她被空调的冷风吹着,却没有钻入被子里,而是轻轻地贴着他的后背,靠得很近,却又不牢牢贴近。 她的身上传来淡淡的沐浴清香,只是依然难以遮掩满身浓重的烟味。 一股恼意却上心头,他快有点无法忍受。 "那个人,是我们单位的局长吧。"他缓慢的开口。 那双想慢慢缠绕过来的双臂,因为意外他的清醒,整个人怔了一下。 虽然,他看不太清楚车里男人的模样,但是那一组车牌号码,他太熟悉。 这几年,局长一向很器重他,和蔼可亲的好几次私下询问他工作开展有什么难度。 局长和他的父亲有几份交情,于公于私待他都像亲生儿子一样,他敬他重他,把他当成值得尊重的长辈。 但是,没想到……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的声音,还是平平静静的,没有半点的起伏。 她缓缓坐了起来,打开c黄头的夜灯。 她的脸上,出现一抹刻意的讥诮,"怎么?怕和局长用到同一个女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不会天真以为,我只和你做过情人吧?!" 情人? 很……冷漠的两个字眼。 他闭上眼睛,任心房隐忍的疼痛一再蔓延。 爱情,真的,很折磨人。 能感受到他的沉默,半晌,她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本就是事实。 "他很哈我,但是我没和他上过c黄。"心房一软,她还是开口解释。 她有安排底下各式各样的姑娘给他单位的局长,甚至帮对方张罗了好几名处女,但是她不会自己和对方上c黄。 这几年来,她和男人上c黄有一个不变原则,他身边要好的朋友或长辈,她绝不碰。 这些不该解释的,原本就是想让他讨厌她,讨厌到,玩玩就好…… 他的认真,会让她害怕。 他哑声吐出声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可以吗?" 不要再出去对着那些男人笑个不停,她都不知道,每一次看见她在笑,他的心房都会莫名疼痛。 她真的不适合这样笑。 他的后颈被一股温热包围。 是她,在细细吻着。 他沉沉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因为,他挫败地知道,他的话题又被人故意在忽略。 他睡衣的扣子被尽数解开,一股温暖的潮热一直游走在他的背部。 她紧紧地抱住他,柔软的身体,早已经一丝不挂。 他知道了,她又想用"性"来逃避问题。 她将他轻柔翻过来,正想坐上他的腰际上,继续诱惑他。 但是,就着夜灯,迷恋地看清楚他清净的那张面孔,她整个人一愕,声音顿时尖锐地抽离起来,"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他清俊的左脸上,有点发青有点发肿,有很清楚的五指痕迹,很显然,谁用了十足的狠劲在上面发泄过。 他淡淡地推开她,想下c黄。 "是谁?"她不依不饶地抓着他。 是谁?孟川?? 该死的。谁敢打他?她想杀人! "被女人打的。"既然她这么想听,他就给答案。 她呆住。 是他的女朋友?为什么???那个女人明明看起来斯文到不行,怎么这么暴力??? 怪不得他这两天都没有去她那里,她还以为……还以为……她才会忍不住思念,半夜跑到他房间里。 "她为什么打你?"如果理由让她不服,她一定整死那个女人! 她又眼露凶光。 他淡淡地合上她的眼睑,不想看到那双美眸过于偏激。 她拉下他的手,眼神坚持。 她要一个答案。 "我告诉她,我和你已经发生超友谊关系,你不会介意做情妇,问她要不要嫁过来。"他云淡风轻地说。 她目瞪口呆。 她是那个女人,她也会打死他! "你……你、你……有必要……这么诚实吗?"她都结巴了。 她是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她可以做他的情妇,但是这种事情,有必要诚实地告诉女朋友吗? 他……够狠! 她隐隐的,更不安了。 她的表情,很退缩,他看得明明白白。 自己的认真吓到她了。 呵呵,有股淡淡的悲凉漫上他的心头。 他看到,她的手背上,有一道紫红色,毫无疑问,那是吻痕。 他不想理会心头纠结的疼痛由何而来,他吻住她的唇,过重的吻,差点咬破她的下唇。 她怔怔的,任他予取予求。 他蜿蜒的吻落在她的颈际、胸部,一一刻下痕迹,处处点燃火花。 他的吻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窒息,好像用尽几欲吞噬的深沉与她纠缠。 他将自己重重地沉入她的身体。 她有一种,想流眼泪的感觉。 差点沦陷之际,她维持住应表现的冷漠,微微推开他,"唐恩,戴套。" 语气,从来没有过的坚持。 她不要他对她再认真下去。 她不能让他再陷进去! 他从她的身体里,微微退开自己,在她淡冷的眼神下,如同一盆冷水浇熄而下。 她说过,她喜欢他们之间毫无阻碍的亲密,所以,她坚持吃药。 他拗不过她。 现在,原来……女人变脸就和变天一样,难以琢磨。 "我不喜欢粘稠稠的感觉,以后我们双重避孕,才保险一点。"她声明。 可恶!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恶。 见他就这样看着她,她的心房一颤,一阵心虚。 他站起来,想走。 她很孬,急忙用自己微凉的双手平贴他的胸膛,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貌似取暖,其实,更像在求和。 就是这样,她老是忽冷忽热,像在玩感情游戏一样! 他想离开,却还是转身,拉下她的手。 她正想说什么。 他淡淡地截断,"不是让我戴套?!"面无表情。 在抽屉里,他翻出小方形,在她的微怔下,沉默低眸,身体的某个部位戴上薄薄的阻碍物。 带好套,他放平她,制压住,她还来不及微微喘气,他已经再次进入她。 他的动作太直接,她微 痛的喘吟了一声。 还没有等她缓过劲来,他冲击的力度已经连连失控,她身体用力攀附着他,差点难抑地哭出声音。 没有了曾有的怜惜,今天他……和其他男人对待她的方式,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她失控地咬住他的肩膀。 唐恩,对不起,我爱你。 矛盾的心,情感想接近,理智又一定要远离。 如果,如果那一年,她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如果那一年,她不是执意要变强起来,如果她依然还只是天真、痴痴地守着他,苦等一声"丁丁"的女孩,该多好…… 但是,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所以,她怎么可以,这样肮脏的身体,怎么可以得到幸福…… 一场心灵不曾交会,只有ròu体贪欢的情欲纠缠过后,她倦累的蜷卧在他臂弯里。 只是,黑暗里,她睁着眼,无法入眠。 凌晨三点,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急忙伸长手,迅速捞来c黄头的手机,一看来电号码,她的表情一凛。 她生怕吵醒旁侧的他,蹑手蹑脚,打开阳台的门,小心翼翼再推关玻璃门,回拨电话号码。 他淡淡地睁开眼睛。 他睡不着。 整夜整夜,都无法入眠。 夜深人静,她即使把声音压得很低,他也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她讲电话的声音。 "……没有,我能在哪,一个人在家睡觉呢……刚才睡迷糊了,不小心把您的电话给按掉了……"她的声音,很娇很媚,能轻易把男人的心都听苏麻了。 "……MC过了没?呵……过,当然过了……"只是现在,听起来,又像有点言不由衷。 "好……后天晚上,我在老地方陪您……当然,我们可以……" 不必在听了。 他背过身去,整个人凉了。 冷却的,不仅仅是身体的温度,还有胸腔之内的这颗心。 一缕微光透进机舱,头等舱内瘦削却又极度俊美的男人,微微睁开那双冷寂的眸子。 "少爷,你醒了?"旁边的中年男人,生怕冷气吹到他,帮他拉高被毯。 男人,点点头。 他转过脸,看着舱外的那缕微光。 "少爷,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中国了。" 他冷峻的脸,没什么反应。 中年男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我们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先去找思少爷吗?" "嗯。"冷俊的男人,难得地终于肯发出一个音节。 "还是和以前一样,订好三天后就回美国的回程机票吗?"中年男人问得更小心了,话语里带着太多的心疼。 他淡淡地点头。 中午,她无缘无故地突然觉得一阵不舒服,而且,闻到保姆炒菜的油烟味,她恶心得差点想抓狂。 这是怎么了? 翻翻台历里MC上次来的日期,足足迟了有一个多月。 过去,她的MC就有点不太稳定,常常延期个七八天也是常事,但是,这次…… 不对劲! 但是,她有吃药啊!除了他们最初的那几次…… 心房,不免地多多少少有了怀疑与心虚。 坐车到附近最近的药房买来验孕棒,又火速回家,她把自己躲在卫生间里,死死地瞪着那沾了尿液的卡片。 才一两秒的时间…… 浓重的红笔画得一样,好浓的二杠红线。 她怀孕了?不会吧…… 她死死捏着卡片,心跳,"扑通、扑通"开始失律。 别自己吓自己。 她镇定地站起来,镇定地用卫生纸将卡片式的验孕棒连连包了好几层,然后才放入自己的包里。 她镇定地出门,镇定拦出租车,一路直奔离住区最近的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 然后从挂号,到等待就诊,她努力维持镇定,可是 依然心跳如鼓。 "丁小姐,经过检查,你确实怀了身孕,请问需不需要马上安排人流手术?"接待她的是一名态度平和、模样清秀的女医生。 她一窒,马上摇头,"不用,我要这孩子!" 语气,坚定。 她记得,她刚得知怀上天仇的时候,那种感觉如同山崩地裂,整个世界都毁了一样。 这一次,也是山崩地裂的震撼感,但是,却有种突然得到上天恩赐,重新拥有了世界的感觉。 她……要做妈妈了…… 她……表面无波无澜,内心早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没有偷步走,她不敢偷步,不敢奢求,但是"它"却来了…… "丁小姐,你已经29岁,本来我们不该有这样的建议,但是根据你自己的阐述,来医院之前你一直有坚持在服用避孕药,在医学上来讲,这个胎儿制畸的可能性很高……" 捏紧双侧的手头,她整个人一凛。 来之前,她已经在担心这个问题。 "丁小姐,口服避孕药的成分是人工合成的雌激素和孕激素,作为外源性激素,理论上直接作用于胚胎,引起染色体结构或数目的改变,并造成胎儿生长发育的异常。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下次有充分准备及优生优育的前提下,再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女医生细心地解释着,从各种角度出发,希望让她放弃胎儿。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她好几次满怀愤怒地躺在了人流室里,但是,都冷静了下来。 现在,她却无法冷静。 "你能百分百肯定吗?"她不客气地盯凝着女医生。 女医生一愣,神情迷茫了一秒,听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能百分百肯定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畸形的吗?"她进一步质问。 在她犀利的话语下,女医生顿感无语。 "丁小姐,医学上,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的……"女医生脾气很好的解释着。 "好了!即使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我也愿意尝试。无论将来'它'是不是身体不好,我都会把'它'当宝一样养着护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它'。"她冷淡打断医生的话。 她要这个孩子! 她知道,"它"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她就是要"它",无论谁再说什么,他一句也不想听! "那……"从来没见过这么固执的病人,女医生也只能不再坚持,"我先给你做一个详细的B超检查?" 她警觉,戒备地望向女医生。 "B超对BB不会有影响,还可以进一步确定一下你正确的受孕时间。"女医生的笑容很平和,那种温暖的表情,很像她喜欢的那人 她一点也无法拒绝。 "嗯。"她配合地点点头。 她缴完费以后,来到B超室,负责的女医生已经坐在那里,和B超医生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王医生,病人很想保住小孩,做腹部B超就可以了,不要做阴超。"女医生很细心。 B超医生点头,笑着对她说,"丁小姐,你很幸运,遇见蓝医生!虽然蓝医生资历尚浅,不过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妇科医生哦!" 那名女医生腼腆地微微一笑,"每个女人想保住自己喜欢的人的骨ròu血脉的心情都一样……" 自己喜欢的人的骨ròu血脉…… 是啊!果然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躺下,上衣被微微掀起,一个很润滑的仪器,开始游走在她的腹部。 "别紧张。"女医生温柔地安抚着她,"我的儿子也一周岁多了,虽然做妈妈很辛苦,但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蓝医生,你都被你儿子闹得三天两天无法上班,还幸福啊?!"B超医生打趣。 女医生但笑不语。 但是,她却懂。 虽然这个BB还在她的腹中,她却已经不断想着该怎么该带养他。 这一次,她会亲自给孩子喂奶,这一次,她不会把这个孩子扔给保姆代养。 认真的看清楚B超图片,女医生柔声告诉她,"胚芽已经有19毫米长了!丁小姐,你已经怀孕八周。" 她的唇,微抿。 相当紧张。 果然,是最初的那几天,可能是因为她服用紧急避孕药的时间稍晚了一点。 "BB的器官已经开始有明显的特征,手指和脚趾间看上去已有少量的蹼状物,现在他的骨髓还没有成型,但是各个不同的器官会开始忙碌的发育。" 她的唇,微微回女医生一个僵硬的笑容。 女医生和B超医生很尽责的盯着那个大小正常的芽形"物体",看得好仔细,终于,稍稍松下口气,"照目前来看,胎儿还没能看出明显的畸形发展,不过丁小姐,整个孕期你一定要做好检查,孕中期的时候,唐氏筛查和四维彩超排畸必须检查。" 她认真的点点头。 "现在,我们来听听胎儿的心跳声……" 她来不及回答,整个监察室里,"砰砰砰"传绕着很清晰很有力的跳动声。 那是流着她和唐恩共同的血缘,宝宝的心跳声。 她怔怔的,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动,酸上鼻息,酸上心房。 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有了要做妈妈的心情。 "目前来说,宝宝的发育很健康。"女医生的笑容,更深了。 …… 恍神的走出医院,她的手机响个不停。 她想起来,她还有"要紧事"要忙。 今晚,她又约会。 她用力的深呼吸。 接完手机,她再次打车。 心情沉重的,她来到老地方——郊区的某一别墅。 那个男人做任何事情都很谨慎,很阴狠,但是,他老了。 他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有些事,她忍耐起来真的很容易,半个小时的又捏又cha,真正接触通常最多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搞定。 这也是她喜欢伺候老男人的原因。 没什么好为难! 她怀着天仇的时候,不是照样陪年轻力壮的太子夜夜在c黄上厮磨?她太镇定,那时候,四个来月的身孕,她的肚子实在瞒不住隆起来了,太子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洗好澡,在黑暗中等待。 忍忍,就过去了! 那个人年老体衰,顶多两三个月才找她一回。但是,她踏进去了就不是能轻易拔得出来,那个人对要离开他的人,通常只有一个方法 斩糙除根! 忍忍,就过去了! 她的手,情不自禁一直抚在自己尚平的小腹。 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保住孩子。 只是,该,告诉他吗?不!还是不要说了! 她知道,他有多认真。够了,真的够了。 黑暗里,一直苍老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细密、缠绵的雨丝,将黄昏一点一滴编织在朦胧的夜色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被一棵大树密密实实的挡住,一直停在某个高级公寓的旁侧。 "少爷,我们等了两天了,但是恩少爷还是没有出现。"驾驶座上的人,恭恭敬敬的回头,询问着,"明天的机票……" 车后座的俊美男人,劲瘦、苍白,唇畔冷冷紧抿着,一声不吭。 "少爷,需要先把机票退掉吗?……"司机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 男人点了点头。 这几年他的跋扈一日比一日消弭,同样的,性格也一日比一日消沉。 他不爱说话,非不得已,绝不说话。 "少爷,听说姜喻心开始相亲了,我们需要做点事情吗?"司机开口询问。 少爷曾经说过,姜喻心的子宫是他送给恩少爷的礼物,绝不能让任何"不洁物"扎根结营。 所以,四年前,梁律师和姜喻心的孩子没有"保"住。 "不用了。"声音冰冰冷冷、死气沉沉,对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兴趣。 曾经,他真的狂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事情。 原来,人的劫数全部都是老天定好的。 连梁律师都忍受不住"跑"了,还有谁能忍受得了那女人?! "少爷,我们需要找老爷帮忙,找出不断攻击我们的幕后黑手吗?"余叔不懈余力,只希望少爷能多开口说话。 可是,余叔还是失败了。 他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完全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 "少爷,需要我去查一下恩少爷有没有出外旅游或公干什么?"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后座的人,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他偏冷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他在犹豫。 "少爷,三年前,恩少爷说的话,可能只是一时用气。"余叔心疼的安抚着。 这三年里,因为恩少爷的那句话,少爷活在什么样的生活里,他都看在眼里。 他淡淡的摇头。 他知道,那不是气话。 唐恩的个性,温温吞 吞的,但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旦认真起来,脾气很硬,每一字每一句,都会实现。 他们……是彻底的决裂了…… 连从小到大的友情,也一并被抛弃了。 在他的冥思中,余叔终于按耐不住,自作主张打开车门,左顾右盼的走向公寓楼下的保安,悄悄的打听。 可是,就是这一打听,大惊失色。 "少爷!少爷"余叔奔回,"原来恩少爷把房子卖了,不知道搬到哪里了!" 听到这句话,后座的他呆坐在椅中。 原来,终于,连那残留着两个人共同回忆的房子,唐恩也不要了。 一夜未归,返家的路程,沉重、满怀心事。 一踏进家门,保姆就好焦急的扯着她的手,"不好了!丁小姐,唐先生他……" "他怎么了,生病了?"保姆焦急让她跟着快急坏了。 他怎么了,胃病又犯了?她有吩咐保姆一定要注意他的饮食。 还是? 那个人的动作那么快?不可能啊!有什么恩怨,也是朝着她来! "不是!不是!"保姆急着摇手,"是……唐先生他走了!" 走了? 她整个人呆住。 "昨天晚上唐先生等了你一夜,天亮的时候,他开始收拾行李……" 他等了她一夜? 所以,那个晚上,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所以,昨天晚上那个让她早一点回家的淡淡叮嘱,其实压抑了很多情绪? 她的鼻子一酸。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所以,他现在对她太失望离开了? 这个结局,原本就在她的设定下,可是为什么真的要面对的时候,额上却不知不觉已经泛出了汗意。 就这样,结束了?…… "小仇仇一直抱着唐先生不肯放,我怎么哄他,他都不肯让我抱。" 这个保姆带养孩子经验丰富,明明天仇之前已经不怎么排斥新保姆,也愿意让对方抱。 "然后,唐先生只能把小仇仇也带走了……"保姆好愧疚,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代养的小孩居然只跟母亲的男朋友。 她意外的膛目。 "唐先生怕你担心孩子,留下一张字条给你!"保姆将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纸交给她。 她的胸臆中,一直有着不明的情绪在发酵,明明屋外是风和日丽,阳光灿灿,但是,她很冷很冷。 他走了,她"解脱"了。 心,却不知道搁到哪儿去了,空空洞洞的, 她整个人发麻着,扬开他的信。 信里一定是唾弃鄙视,一一数落她的罪状。 是她该死…… "想念外婆,去南湖一趟,勿念。"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她怔住,一看再看,除了下面还有一行乡下外婆的详细地址以外,别无其他。 没有犀利的指责,有得,只是字里行间淡淡的沉郁。 沿着乡间小路,他牵着小仇仇的手,缓慢的走着,他的脑海放空,并不刻意去想什么,但是一些画面却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一浮现他的脑海。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认识。 那个小女孩缩在公园的长椅上,被冷风无情的冻醒,望着他的眼神凶神恶煞、饥饿无比。 但是,很奇怪的,他却能一眼看穿小女孩的无助。 然后,十年后,从欺骗开始的再次相遇。 后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靠近她一步,然而一次又一次,他总是一再心软,为她打破原则,一颗心随着她的惶恐而惶恐,也开始摇荡起伏。 他,喜欢她。 而她对他的感情,他的眼睛会被欺骗,但是心看得到。 只是,他真的想不透,明明有那么深的情,她为什么一再推开他,就是不要他们的未来? "外婆,我是承宇少爷的司机,你能告诉我,恩少爷到哪里去了吗?" 一道带着些许熟悉音调的声音,他的脊椎发麻,一贯温和的下颚此时绷紧着。 募地,他抱紧了小仇仇,闪进了田埂旁。 他的整个手心,都是冷汗。 "承宇啊?江家的承宇?"他的外婆年纪已经很大,这几年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记性混乱,时好时坏。 "是啊。"回答的人,是余叔。 唐恩冷冷的低着头,不去看那个方向一眼,幸好他怀里的小仇仇很乖,人高的田埂里,被小细蚊子咬着,也不吭声。 "恩恩不是和承宇在一起吗?他们还在上课啊!"外婆微微一笑,"前几天,恩恩告诉我,承宇想要留级二年陪他一个班级呢!听说承宇还被他爸爸狠狠抽了一 顿,现在那孩子的伤都好了吗?" 余叔一怔,呆呆的回答,"好了……都好了……" "那两个孩子,做什么都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双胞胎。" 他淡淡的闭上眼睛,不去想前程往事。 "恩恩那孩子性格内敛,从来不会表达。但是我知道,他对承宇那孩子,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喜欢得不打紧!" 外婆的一旁,一个背影沉郁的男人,默默的听着。 "外婆,恩少爷卖了自己的房子,和单位也请了年假,他现在人在哪里?又住在哪里?"说来说去没有一个重点,余叔急忙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外婆的表情迟钝了好几分钟,"恩恩在哪里?问若兰啊!" 若兰是他母亲的名字。 田埂里的那道身影一窒,因为那个名字,开始疼痛着。 同样僵窒住的,还有另外一道身影。 "外婆老了,不愿意住城里。不过逢 年过节,恩恩都会到乡下来看望我。"外婆笑起来眼睛眯眯的,和他的母亲很象。 "承宇,快端午节了,恩恩随时会回来,要不要留下来和外婆一起包粽子一边等恩恩?"外婆坐在木头的靠椅子上,转过脸,浑浊的眼珠笑看着眼前高了很多,大了好几号的承宇。 那张劲瘦的脸,听到外婆的话,淡淡的摇头。 他将滑落的毛毯重新盖在外婆身上,"不了,外婆,我吃糯米会泛胃酸。" 余叔吃惊的望向他。 少爷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外婆,别告诉恩恩,承宇来过。"他蹲下,握一下外婆的手,慎重交代。 外婆跟着神神秘秘的笑笑,"好啊。"承宇这孩子从小就很严肃,对人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总归是个孩子,两个小孩子在乡下的时候,常常会开心、无忧无虑的在稻田里捉迷藏。 "少爷?少爷!不问恩少爷的下落了?"余叔追着转身就走的少爷。 …… 藏在田梗里的那张脸,不抬一眼,淡漠、疏离。 他将粽叶朝上摊在两手中,双手熟练的外翻,将粽叶卷成圆锥状,将糯米放在自己手心上的粽叶卷里,稍压平,中间再放入准备好的馅,往上绕过盖顶来回两圈,漂亮的系牢。 旁边二周岁半的小男孩有样学样,神情安静乖巧。 他很会包粽子,每一年的端午节他都会下乡陪着外婆一起包粽子。 那时,有个人,也一样。 "我的小恩恩别累着了,先休息一下,给外婆抱抱!"外婆笑咪咪的伸出手,想抱一只站在桌子一旁,将粽子包得乱七八糟的小男孩。 小男孩怕生的闪进他的身侧,拒绝让任何人碰到自己的身体。 外婆怔了又怔,一脸被打击到的样子。 他叹口气,放下手里包好的粽子,"外婆,我才是恩恩……"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外婆的老年痴呆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幸好乡邻人热情,左邻右舍和远房叔公叔婆们都很关照老热,不然的话,除了久没联络的父亲,他就这么一个很亲的长辈了,怎么也不敢顺着她的意,把她独自搁在乡下。 外婆满是皱纹的脸转向他,目光迟疑。 "那……这个是小承宇?对了!眼睛好象!"外婆灵光一闪,重重拍一下自己的大腿。 他用力扶额。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仇仇。 "恩恩,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若兰都盼了很久了。"现在,外婆又有点正常了。 "快了……"他温温一笑,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 刚才叔公叔婆们也一直追着他问。 乡下的女孩淳朴,适合做老婆,已经有好几个阿公阿婆对她循循善诱了。 反正每一次回乡下,都是乡亲大联盟一样。 好几户淳朴人家的闺女,都会被父母或长辈牵着来这里窜门。 刚才,他就头皮发麻的送走一个才19岁的小姑娘和她的一家子。差了也有一轮的年岁了,亏他们想得出来! "恩恩,有客人找你!"门外,叔公洪亮的一声大吼。 不会吧?又来…… 他再叹口气,用清水冲干净手上的糯米粒,沉稳的迈出步伐。 身后的小仇仇也放下手里才包到一半的小粽子,亦步亦趋跟着他。 这个孩子没有安全感,很怕被抛下。 他掀开很花很土的布门帘。 "是城里来的姑娘哦!"叔公的声音好乐。 城里来的姑娘? 昏暗的光线上,他怔怔的对上眼前拘谨的笑容,那张漂亮的面孔,他认识。 她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起,衣神剪裁合宜的套装,衬出窈窕的身段,给人一种明媚、气质端庄的观感,没有半分平时的妖娆之气。 此时,她的柔荑微垂在两侧,十分紧张、拘谨,一点也不象那个在家里随时很张嚣的女人。 他发呆,好象踏入了时光隧道,仿佛三年的那个女孩又回来了一样。 "原来我们家恩恩有对象了,怪不得连阿花嫂家的闺女也不入恩恩的眼!" 被叔公糗得,他有点不自在。 "那闺女在乡里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可是和这位小姐比起来,还真差很大很大一大截啊!" 叔公还在说,她的脸都被说红了。 "这个天色过来今晚应该是要住在咱们乡下了,恩恩,我让你叔婆把隔壁的空房间整理一下给这位小姐吧!"叔公看着她端庄的模样,越看越对眼,说什么也要把人留下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恩恩不把握,可以让自己家几个儿子试一下啊! 他的外婆家酒一 前一后两间屋子,以前有同学来玩,都安排在叔公家。 "叔公,不用了,她和我住一间房就可以了。"他礼貌的回绝长辈的好意。 把她扔在叔公那边,今天晚上她肯定得被三姑六婆包围着不用睡了。 叔公一愣。 哇,早就那个了? 这种话,恩恩等于间接在长辈们面前承认了和这位城里姑娘非同寻常的关系。 "夭寿!阿红,阿红,你家外孙要娶媳妇了!"叔公大声嚷嚷着,闯进里屋报喜。 在乡里,两个人上过c黄,这可是大事啊! 阿红是外婆年轻时的闺名,只是,叔公一进去,就得花很长很长的时间说服外婆,为什么才几岁大的小外孙可以大到娶媳妇了。 再然后,大伯父、二叔公、四姑姑……和他有一点点远房亲戚关系的,都过来看这位快过门的城里姑娘。 最后,连外婆都戴好老花眼镜,被扶了出来。 她的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很糗很不安,眼前热闹的"大场面"让她怎么都不自在,偏偏他浅笑着一点也不cha手。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白骨精"?现在在一群乡邻人面前,完全看猴子一样,把她当成书里的"白领、骨干、精英"。 他的眸底,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牵过她的手,他和长辈们一一介绍她。 一整晚,她危坐正襟的一一回答长辈们的问题,她说,她在旅行社工作,负责导游工作。 他一句也没有揭穿。 等到所有人的好奇都满足了,终于一一散去时,已经夜里十来点。 好了,今天不用包粽子了! 他将ròu馅和已经浸泡过的糯米搁入冰箱。 一双纤手伸过来,用力的从后面抱住他。 好象失而复得。 说好松手的……但是,她的行为与情感并行,与理智完全背道而驰。 他离开了。这原是她的用意,但是捏着那张地址,她却就一路跟了下去,怕第一眼给他的亲戚坏印象,她还特意去百货公司买了这身灰色的套装。 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很爱……女人不都栽在这里?! "乡里的路,很那找吧?"他微微一笑,柔声问。 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如果不是有村民带路,很难找过来。 她点点头。 错乱的时间、错乱的路段,她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她不让他转过身来,因为整个人颤抖不止,失去他的恐惧让她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一念及,每一秒,眼眶里,都会有什么东西很想很想涌出,滑下脸颊。 他拯救了她。 当那老男人搭向她的肩膀时,她根本无法忍受,一分一秒也不可以。 她的身子被他拥有过以后,无论如何,她再也跟不了其他男人,更何况,她还怀着他的宝宝。 将她拉到沙发上,那里还有一个被他教育的早睡早起的小娃娃,早就歪在沙发里睡的不醒人事。 乡下的蚊子很多,只见一只很长腿的蚊子飞过,停在小男孩的手臂上,他看见了,怕孩子被叮着,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惊醒睡熟的娃,于是他拿起扇子,细心的把蚊子扇开。 他的动作很温柔,让她呆了眼。 他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她情不自禁的抚向自己的小腹,那里,有属于他的新生命。 她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不语,仿佛整个喧哗的世界,都离他们远去。 "我们找一处象这里一样,安安静静的地方,三个人安定下来,好吗?"他淡淡的问。 其实,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冷静下来想到她的处境,想到她可能会得为难,才会一再不得已的推开他。 所以,他们都远离奢华的世界,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她一阵错愕。 "你的前途……"他现在已经是科长了,将来他的路,会越走越平稳啊! "我没有特别想要的荣耀,更没有非坚持不可的骄傲,我唯一想要的,只是牵着一个人的手,平平顺顺的过完这一辈子。"他看穿她在挣扎什么。 会跑到南湖,是因为等她的那一夜,心房太受焦熬,想到她可能躺在别人的旁侧,他根本再也坚持不下等待她的归来。 他是男人,会有自己无法妥协的地方。 但是,他不想分手。 他只能想到这样的念头。 是今晚,她太刻意的这身端庄打扮,让他把这盘旋了很久的念头说了出来。 如果她能点头,他们会有未来,如果她还是沉迷那种生活,他真的……无法忍受。 "不行……我不能连累你!"她用力摇头。 "连累?"他轻轻一笑,"丁丁,你从来就没有懂过我。不管是三年前,还是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你从来都没有认真去懂过我……"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男人。 她怔怔,说不出话来。 他说,她从来就没有懂过他。 是啊,她总是拿自己的一套去认定,什么样的生活适合他,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他。 她忽略了他的心。 她呆呆的扬扬唇,想说点什么,但是,始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我愿意让你懂。"他浅浅一笑,"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你慢慢懂我。" 现在,他告诉她了,可以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她呢?愿意吗? 泪光漫上眼眶,凝聚成水气,往下掉,往下掉,她突得哽咽,无法发声。 她好久好久没哭了,因为,生命一直干涸得掉不出眼泪。 但是,现在的她,好感动。 因为,他和她想到了一处。 昨晚,她就是和那个人那样说,她累了,她想退出,她会躲到偏僻的地方,不会妨碍任何人。 她只想认真的对待一个人,她不想要其他的一切。 她想点头,但是,她点不下。 她甚至不敢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怎么办?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不是说"平平顺顺",就能"安安稳稳"。 她不说,是因为不希望事情发生时,他痛失"亲人",至少,至少,他如果知道出事的只有她一个人,心情应该会容易平复一点。 自从这次怀孕以后,她爱哭了。 现在,眼YO o 泪掉个不停,以前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能咬牙忍耐,但是,得知宝宝可能"身体"会不好的恐慌感,得知他要离开的绝望感,压抑的各种情感,都在一一摧毁她的意志,让她变成了爱哭鬼。 有只蚊子飞过,他拿扇子扇开,不让她被"贪吃鬼"咬到。 他的温柔,对特定的人,显而易见。 "既然来了,明天带你去小溪钓鱼。"他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泪,也假装不懂她没有给的答复。 他在心里,当她答应了。 钓鱼?拿着长长的鱼竿,放长线底下有鱼饵的那种钓鱼?他把她当老人家啊?! 她破涕为笑。 情感一触,她凑过去,吻住他的唇,彼此的气息交融,绵密的吻,坚定缠绵。 呼吸乱了,体温灼烫…… 他急忙拉正她,身体退开些许距离,浅促喘息。 "呵……宝毅在这……"他的脸红了。 明知道孩子已经睡得很熟了,就算他们现在热烈、亲密"抵触",孩子也不见得会醒过来。 但是,他无法。身体明明已经起了强烈的反应,但是无法让"教育"失败到底。 "明天我们三个人去钓鱼。"他又重复。 钓鱼啊,可以缓平人的心情。 对,拿着长长的鱼竿,静静的坐在河边…… 他自我催眠。 "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睡。"这么告诉她,只是为了提醒她,别……妄图勾引他。 他不在孩子面前做"坏事"的。 她抿着唇,忍着笑。 如果能"平平顺顺",为了让肚子里的宝宝有个"安静"的空间,她准备未来八九个月的时间都不和他做那档事情了,得知今晚放弃了这么好的福利,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扼腕? 他的短暂离开,新生命的降临,终于让她服从内心的渴望,不再苦苦挣扎。 他和小男孩在溪边钓鱼,她被一群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的村里少女们堵在屋内,一时半会还无法出来。 昨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窝在一张一米五宽的大c黄上,小仇仇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而她紧窝在他的后背不放。 平凡的一种生活,很温馨,给人一种安定的幸福感。 不远处,一米多高的麦田,遮盖住两道人影。 "少爷,是恩少爷。"余叔望着戴着糙帽在溪边悠闲钓鱼的那道清雅身影,微微悦心的笑着。 这一趟,总算没白等。 "恩少爷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小孩。"余叔转过脸,看着少爷那双孤寂的眼,感叹地说。 小孩子们一向很喜欢恩少爷,不象少爷,冷硬的一张脸能把小孩子吓哭。 那个小男孩躺在恩少爷的膝盖上,静静看着恩少爷那乖巧模样,多象两父子。 唉,话说,现在连夫人也放弃了期盼江家能留后的念头。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少爷打击过度,情感封闭到已经接近孤僻。 江承宇紧抿着唇,凝视着不远处那双清澈而不畏艰巨的温淡眼眸。 他就在那么近的位置,那么近……但是他一步也没有迈进自己的脚步。 唐恩手持的鱼杆微微一动,他漾起了欢愉的笑容,他推推身边的小男孩,小男孩呆呆的坐起来,看看他,又看看起钓的大鱼。 唐恩不知道在小男孩的耳边说了什么,小男孩怔怔的伸出手,在摸到鱼的身体时,滑腻的感觉让他吓了一跳,不敢丢开却又不敢继续握着欢蹦乱跳的鱼身,手足无措的样子可爱极了。 唐恩笑出声音。 余叔也掩着嘴巴笑着。 "看,少爷,恩少爷在逗小男孩呢!"上次见到恩少爷,他的眉头还深锁着,看似平和却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一次看到恩少爷能从丧母阴霾的云雾里走出来,真好啊! 江承宇静静的看着,看着他笑,看着他欢欣。 够了,这样真的够了,只要他不再露出决裂那一日那种痛到麻木的表情。 唐恩取走小男孩手里的鱼,放入一旁的塑料水桶中,他的双臂一展开,被戏弄的小男孩闷闷的重新窝回他的怀里。 他卷起裤脚,抱着小男孩,小心翼翼的赤足淌入溪水中,他让小男孩自己伸出手,去感受大自然,和那清清的溪水,以及浅浅游动的那一尾尾小鱼。 小男孩一直僵硬着,但那目不转睛的样子,显然已经不太害怕那会动会游的东西。 "如果不是恩少爷还没结婚,还真会以为那个小男孩是他的亲生儿子。"余叔笑盈盈的说。 即使远远的看着,也能看到那个小男孩长得相当漂亮,长大了一定俊到不行。 江承宇没有回话,但是,看着那一幕,他复杂的神情一直在闪动。 小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起,唐恩的耐心比他好,坐在一处能老僧定定的,钓鱼最适合他。而他呢,早就双脚踏进溪水里赤手去抓鱼。 恩恩还会喊,"承宇,手劲不要那么大,小心别捏死小鱼!" 而他,有时候故意拿脚去踩死那些来不及逃亡的小尾巴,惹得他生气。 如果可以,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惹他生气。 "余叔,我们走吧。"淡淡的开口,淡淡的转身。 余叔吃了一惊,"少爷,不和恩少爷打个招呼?" 他摇摇头。 不需要。 "少爷,少爷!已经三年了,也想恩少爷心里已经没有疙瘩了,你还是见他一面吧……"余叔急急跟上。 他用力再摇摇头。 他赌不起。 急急走着的脚步,倏地突然收住了。 江承宇的目光定定的看向从乡间小道一路走来的那个女人。 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笑盈盈的在唐恩的身旁坐下。 "恩少爷又去相亲了?"余叔也看到了,恩少爷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脸生的女人。他还看得那个女人很温柔的将自己的脸埋在恩少爷的肩膀上。 恩少爷侧过脸,微微看她一眼,眸底的笑容,深了,也柔了。 一种五笔亲密的氛围,飘散在空中。 让江承宇的拳心,一点一点握紧,僵得再也移不开脚步。 还是她……千帆过尽,最后居然还是她! 他重新被一种怏然、乖戾的情绪扰乱的快喘不过气。 "原来那个小男孩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看得两张格外相似的脸,余叔懂了。 恩少爷和一位单身妈妈在一起了。 "少爷!"余叔回过神来,急忙环住已经痛得整个人往下蹲的少爷。 江承宇整个人痛得浑身冒出冷汗。 他身体的每一段骨髓都在张嚣的疼痛着,从发现唐恩背叛他的那一天开始发病,他的这个病由浅转深,常常发作,一痛起来就全身绞痛难忍。 他病了三年,却还是没有痊愈。 起初,所有人都惊慌失色的依偎他得了骨癌,但是经过精细的检查,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还算健康。 这种痛,医学上根本无法解释。 心理医生认为,莫名的躯体疼痛,是长期的焦虑、压抑、痛苦引发的。 痛得摔跪在麦田里,他的面色苍白,脉动极速收缩,冷汗不断滴落,整个人呼吸困难。 "少爷,你等等……你撑住!"余叔急忙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取出杜冷丁,颤抖着上药,然后在少爷的皮下注射一针。 每个月,少爷都会旧病复发好几次。 江家的所有人,都为之心力交瘁。 他的肌ròu依然挛缩着,整个人还在痛到颤抖。 注射过太多太多次,他对杜冷丁的中枢抑制作用耐受度越来越差。 他死死咬着下唇,咬出血痕,但是他忍耐着,要强到绝不发出一点点求救声。 "对不起,少爷。"余叔不忍再见,取出另一支针管,再次注射在少爷的手臂里。 几分钟后,那个痛得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瘫软下来。 注射了大量镇定剂的少爷,终于晕睡了过去。 余叔使出全身的力气,吃力的拖起那个削瘦得到骨骼的高大身体。拖着,喘息着,余叔抬眸,望向不远处,阳光灿烂下,那对紧靠在一起浓情蜜意的背影,苦苦一笑。 夫人说的没错,恩少爷毁掉了少爷。 这里,山连着山,岭连着岭,云雾宁静,只飘散着香浓的茶叶味。 只有,偶有几只不甘寂寞的虫儿,发出簌簌的啼声。 江承宇醒过来,已经入夜。 五月的潮湿,让民宿的屋子,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让人有一种被沉沦的寂寞逼得快要发疯的感觉。 他一睁开紧闭的眼睑,就警惕的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会是谁? 明知不可能,倏地,心跳却还是失律。 "醒了?"见他睁开眼睛,刻意冷淡的一道声音响起。 那道声音很年轻,很熟悉,并不是余叔。 情绪沉淀,他的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 "为什么又跟着我?"江承宇看似平静,脸色却比对方更阴鸷。 不用转过脸,他也知道是谁。 "来看看你又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对方也不怒,皮笑ròu不笑的坐在他面前。 冷冷的,江承宇坐直身体,强悍的姿态,仿佛白日里身体的那股脆弱,都只是他人眼里的幻觉而已。 只是,他依然不愿意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什么时候你才能摆脱自己的心魔。"vincene继续好整以待的问。 曾经他很恨,恨江承宇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但是现在他同情,同情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 江承宇还是紧抿着唇,眼神很是阴鸷,那个神情分明在不耐写着"滚出去"! "这几年,你的事业前有虎、后有狼,走得分外辛苦,为什么不干脆放弃?" vincene微微一笑。 那个女人就是那只老虎,而他,就是后面的那只狼。 其实再多的虎狼都抵不过江承宇自己内心的无心无趣。 他会工作,因为想解脱痛苦,但是他很失败,越趋越下的事业,只因为每每所有的关键时刻,他都在自我惩罚一样置之不理。 对待工作,他就象对待自己的身体一样,视若无睹。 "我们家族会议通过,准备并吞你的公司。"vincene先通知他。 江承宇的公司原本就以贸易为生,一年复一年,在各项政策打压下,他的公司没有前进,反而越来越空泛。 这世界,弱ròu强食啊,如果江承宇再不振作起来,那么由他来接手他的事业,是最好的选择。 vincene拒绝承认,执意要江承宇的公司,只是因为报复因为不甘。 江承宇的面色倏地一沉,眸光泛冷。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里,只是,他无心去斗。 如今的他,是—只病了的老虎,即使有人要来抢地盘,也激不起他的斗志。 曾经他壮志凌云,但是原来到头才发现,所有的成就,都抵不过能握在掌心的那只手。 "我没什么能帮你,除了这个。"不是不帮,是不想帮。 Vicene将一管黑洞洞冰冷的物品,搁在他的掌心。 江承宇冷眸微眯,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枪。 "我教你一个不再痛苦的方法,那就是——把痛苦的源头给死死掐断!"Vincene英俊的脸发出狠厉之色。 他承认,他还在嫉妒,嫉妒了好几年,嫉妒到很想亲眼看见那两个人自相残杀。 江承宇冷眯着眼,打量着掌心那把黑洞洞的枪支。 "只要唐恩死了,就不会有背叛,他就能永远属于你了。"Vincene残忍的笑。 他要唐恩死!他一定要亲眼见着江承宇杀死唐恩,这样,被拒绝、被厌恶带来的屈rǔ,才能洗刷。 江承宇依然没有什么情绪。 只有他利用人,而他一向不是能轻易被人利用的男人,Vincene和他玩这种手段、道行还太浅。 Vincene凑近他,缓慢的一字一句说着,"他为了照顾那个女人,卖掉你们的'回忆',搬到她的身边。他把那个女人的孩子视为己出,他们每日每夜都在一起生活、纠缠,他真是爱得情深似海啊……" 他真是爱得情深似海啊…… 江承宇身体一震,一股偏执、求之不得的火焰,冒上他的心房,焚烧着他。 "他们很幸福,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里煎熬、折磨。"Vincene眼神很冷。 痛苦的人,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他! 这一切,都是唐恩赐予的! 江承宇冷垂着眸。 他会用枪,大院子的龙子们,基本都学过用枪。 "你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Vincene按住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从你企图'杀死'他的母亲开始,你们就不可能了。" 他没有! 他请最好的医生,他用最好、最贵的药去医治唐恩的母亲! 江承宇冷冷的拂开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双手。 他什么都清楚,是谁满含嫉恨联合唐母,在背后动手脚,设计让那些专家在那天暂时离开。 他只是,百口莫辨。 总有一天,他会让Vincene付出惨痛的代价! "杀了他!你就能永远拥有他!"Vincene不断在他耳边怂恿。 杀了唐恩!杀了唐恩!杀了唐恩……他就永远是他的…… 讧承宇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来帮你……"Vincene将他的五指合拢,帮他紧紧拽紧那把枪。 承宇! 他从恶梦中惊恐醒来,只觉汗如雨下。 他告诉自己,是梦,是梦。 但是,这个梦为什么会这么清晰与真实? 梦中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恍似仍在眼前,而他仍身在其中。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不爱我?"承宇的眸,连着无尽的绝望。 他的心肺,开始也跟着疼痛。 明明已经走出去,但是竟然又有了一种快要挣脱不出的感觉。 梦里,承宇对他举枪。 而他,竟然也有一种所有纠缠快要解脱的快感。 他听到枪声,清晰看到子弹射中自己的心脏。 黑暗中,一人坐了起来,伸手环抱住全身冰冷的他。 "做恶梦?" 那个拥抱,暖而热。 "摁,是啊,不过已经没事了。"不想让她担心,他的嗓音勉强坚定,反身拥抱住她。 汗,涔涔,只会渗透滑落在枕间。 一切,都过去了 。 他寻到她的唇,仿佛急急想证实什么一样失控的重吻她,热烫的气息,微凉的唇,仿佛想将她吸进自己的心肺血脉,更是差点咬伤她的唇。这种失控,让他忘了,此时c黄的最内侧,还有一个小布点。 他的手抚向贲起的那片温盈丰挺。 掌间暖热的感觉,让他真实回到了现实。 她在暗夜里,贴着他的心口,给他热,给他暖,给他安慰,给他自己能给的所有。 渐渐的,他的心跳缓慢平稳下来,他温柔地舔吻着她,一次,又一次,以舌温暖描绘着她的唇。 谢谢,你。 她还在攀紧住他的肩颈,热情、温暖、不遗余力。 在某种热度蓦然快要升温到沸腾时,c黄内侧熟睡的小男孩翻了一个身,带来的响动,如一桶冷水泼醒急切的需要结合的两个人。 他轻轻推开她,"提醒我,以后我们有孩子时,别让他跟我们一起睡。"气息还在急喘。 他可以纵容让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小仇仇睡在一旁,但是有自己的孩子,他会让他从小就学着独立。 那种独特的纯棉T恤混合着清慡的肥皂味,离她稍远了,她才渐渐呼吸平稳。 对他的话,她没有回答,但是黑暗里,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微抚在小腹。 "恩恩,恩恩!"外婆在房门外喊他,声音急切。 他急忙下c黄,打开房门,马上很失礼闯进来的是村口牛大叔的小儿子。 "唐大哥,麻烦你去看看我爸爸好不好?他突然昏倒了,好象中风了!"牛大叔的儿子小桎紧拽他的手不放。 啊? "打救护车的电话了没有?"他急问。 "打了打了!"对方连忙点头,"但是这里偏远,救护车开进来起码得一两个小时啊!" "我跟你去看着!"他急忙披上外套。 外婆一直在哭。 村口的牛大叔和外婆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丁丁,照顾好我外婆!"他将照顾老人的任务交给她。 她急忙点头。 匆匆的,他随小桎出门。 衣路很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让他这一年只来几次的外乡人,只能一直随着对方的步伐不停走,不停走。 但是,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 村里发生了这种大事,为什么周围依然静悄悄的?为什么来帮忙的,只有他一人? 他收住脚步,突然想到,十九岁的小桎好赌,常常因为欠下赌债被牛大叔打得满地找牙。 "唐大哥,很快就到了,我们快走啊!"小桎急急去扯他的手。 他不动。 因为,他听到后面有两道脚步声逼近。 其中一道,他很熟悉。 唇冷冷微抿。 "江承宇?"果然,那道脚步,僵窒住。 在心口,他长长叹息。 "我记得,我说过——"他的眸,慢慢转冷,一字一顿重复着三年前最后的那句话 ,"如若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方一震,石化。 他没有转身,仰天,望着那一弯寒月,眸底失温。 恶梦,会成真。 他想起下午,幸好自己曾发过一道信息,给那一直关机状态的手机号码,心,有些许慰籍、微安。 希望,他能赶来,保障叮当的安全。 "唐、唐大哥……"小桎结巴着走向他。 其他不想多说,他只想问,牛大叔到底是否安康? "唐大哥,对不起!"混合着奇乱迷香的手帕,急急的捂向他的唇。 他来不及推开,一阵瘫软的倦累,已经席卷他。 "人我带来了,你答应给我的钱,不许反悔!"小桎朝着他的身后急吼。 黑暗袭来,他奋力想睁眼,但浑沌的脑袋却再也转不动。 外婆的记性真的很"不好",前一刻哭哭啼啼,下一刻早忘了为什么脸上会凉凉的。 她有点羡慕这种"健忘"。 耐心的哄睡外婆以后,身边少了个人,她无法适应,更连打盹也无法。 乡下地方起得早,一大早,叔公叔婆就来打招呼。 只是,相当奇怪。 "牛大叔昨天晚上晕倒了?可是不可能啊,刚才我还在村口碰见他,他精神不错,正准备下田呢!"大家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她一阵紧张。 既然人都没事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等她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捏着木棍,把拿着钱正准备躲一下的小桎,打得满头都是血。 十九岁的男孩已经有着成人的体魄,会遭暗算,全是因为根本料不到这个连日来一向拘谨守礼的城里姑娘会这么凶悍。 "说!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面露凶光。 这种人,她见过太多,只是在淳朴的乡下,她掉以轻心了。 一念及唐恩可能面对危险,木根结结实实的又劈了下去,打得少年又一阵哀嗥。 "天一亮,唐大哥自己走了!"少年还在扯谎。 村里人们围成一团,看得一惊一乍。 又一阵被爆打,少年一身是血,一边闪躲一边怒吼,"你这凶婆娘,唐大哥肯定就是怕极了你的凶悍,才连夜逃走的!" 刚才才说唐恩是天一亮就走了,现在又说连夜逃走,上言不对下言。 少年在村子里的信誉本就不太好,本想拦住这城里悍妇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开始怀疑。 外婆站在人群中,看着闻讯赶来救子的牛大叔,奇怪的问,"小桎啊,你不说你爹中风了吗?" 所有人呆住了,就连怒气冲冲的牛大叔也愣住了。 "我知道了!"外婆拍一下大腿,乐了,"是不是承宇让你这么说的?" 小桎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外婆怎么知道?昨天晚上他有看到承宇哥哥,虽然找上他,让他扯谎的人,并不是承宇哥哥。 她手持木棍的动作僵住了,村民们一头云雾。 小仇仇一脸麻麻木木,那是他在不安。从早上看不到唐恩,从知道唐叔叔"连夜逃走"开始,他一直是这样的神情。 不争不抗,他以为自己再次被抛下。 "承宇一定又在和恩恩捉迷藏,看到恩恩找不刭他,他一定急了,才让小桎骗他过去!"外婆眼笑得眯眯。 一股更强大的恐惧,在她全身迅速蔓延。 她本以为是那个人派人过来。 如果是那个人,她还可以拿自己交换他的平安!现在怎么办? 叔公们脸色也不对了,"阿红,你说什么啊!就是那个江承宇害死若兰的,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吗?恩恩和他爸爸都脱离父子关系了,怎么可能还会去理那个兔崽子?!" "若兰?若兰不是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修养吗?"外婆脸色连茫。 "你病糊涂了!若兰早死了!江承宇把她硬拽到美国,不给她治疗,不给她看病,把她活活逼死了!"叔公受不了的大吼。 "啊?"外婆好象被触动了什么回忆,脸色凄苦,大声哭出声音来,"我苦命的女儿啊!……" 一边哭,她一边开始到处找寻,"恩恩,我的恩恩……不要哭了!恩恩,不要一直跪了……不能全怪你……外婆原谅你……"老泪纵横中,记忆被触动。 她怔怔的,意外得知真相。 当时,他从美国回来以后,只告诉她,自己母亲过世了,但是,她没想到其中的缘由居然是这样。 凭她温善的个性,怎么可能会不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他说,我愿意让你懂。 但是,他却藏起了所有的伤痛。 小桎一步一步心虚的后退,准备找一处先躲个三五个月。 但是,却被一道明明纤瘦的身影,堵住了。 "我要见江承宇。"她面无表情的告诉挡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 "我们少爷不见客!"余叔整个人警惕着。 "他,不是客——"她发狠的把站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一把推到余叔的面前。 呃? 大眼对上小眼。 余叔怔怔的看着那一双似曾相识、不畏辛难的清眸。 呃? 眼睛,好 象…… "他是你们江家的孽种!告诉江承宇,我要以物换物!" 她指着身旁的"物",声音一如她现在的心境,一般酷寒。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没有保镖,没有势力,有的,只有这一个筹码! 当年她留下这个孩子,为得就是以防万一。 小桎招了,江承宇看起来病入膏盲,估计要得是唐恩以命陪葬。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里,已经不是乡下,是属于有钱人的势力范围。 "孽种"两字,刺痛那道小小身影。 不满三周岁的孩子,却已经早熟到知道自己此时的价值。 他仰着脸,让眼前的伯伯看清楚,他的眼晴。 "不要再这样瞪着我,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从听得懂"人话"开始,他最常听到妈妈愤泄的这一句。 只有唐叔叔出现以后,妈妈才再也不提"眼睛"两字。 余叔的表情,被雷劈中也不过如此。 "怎、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少、少爷的孩子?…… "他自己做过什么,他自己清楚!"她冷笑。 别墅的大门再度被关上,余叔跌跌撞撞的奔入内室。 而她,再度被一群保镖牢牢包围着。 她捏紧紧握在手心的那只小手,僵直着背。 此时,她的手劲太大,小男孩被捏得脸色一件发青,但是,他依然一声不吭,不喊一声痛。 这几日,从来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的妈妈,难得肯开口告诉他,唐叔叔很危险。 而他,一一记住妈妈的话。 …… 卧室里,原本空泛的一双冷眼,凝聚焦距。 "少爷,她让你放了恩少爷,只要你承诺从此以后不打扰恩少爷,那个孩子就愿意跟你走。"余叔摩着双拳,现在心情还很激动。 越想越是了,那个孩子的眉宇,有点象少爷小时候的模样。 没想到,江家有后! 余叔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江承宇麻麻木木的盯着余叔,半天还听不明白他的话。 "那个女人说,就算要给孩子验DNA,她也奉陪到底!"余叔激动的不断去抹眼泪。 这么理直气壮,不会错的! 他得马上通知老爷和夫人,这件事情由不得少爷做主,江家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这回,连他也不帮少爷了,恩少爷必须放! 终于,慢慢听懂余叔的话,这几年很少有情绪起伏的他,突得,站了起来。 倏地,他的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瘴气,没有丝毫惊喜,面目竟凶残一如厉鬼:"胡说!我根本没有儿子!" 那种面色,分明是被侮rǔ到了。 余叔一愣,将她的话,一字一句,重复说给他听。 他僵得如同化石,那段被心魔附体一般的记忆,是他极力想要抹去的耻rǔ。 那天,他是疯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在那个女人身上留下什么。 他碰了那个女人,但是才短短一两分钟的事情! 他的心残了,他的身体癫狂了,但是,除了恩恩,他根本无法在任何人身上蚀骨欢缠,更别提"挥洒" 自己。 但是,他却没想到,世界上有种命运叫做注定,世界上更有种缘分,叫做孽缘。 他整个人都发抖着,因为他绝不敢想象——如果唐恩知道真相。 那个女人身上,有比血脉更加强大的筹码。 DNA亲子鉴定出来之前,天仇被扣留在了那栋别墅里,余叔代表江家出面,如果这个孩子确实是江家的骨ròu,那么她提出的任何条件,江家都可以答应。 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心底真正爱的人,她不相信任何男人的话。 走在回去的路上,每一步,她都挺直背脊,却汗如雨下。 明明知道,对方是瓷器,她是破瓦,注重名誉的江家在这件事上和她斗不起,曾经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她以为,自己赢定了。 但是,真实面临时,原来,她还是输了。 明明那个孩子代表所有仇恨与羞rǔ,但是狠狠得将那个孩子推到江家的怀抱时,心房居然被针刺一般。 很疼。 为什么他不哭,他不闹?明明他什么都听得懂! 为什么是现在?如果早一个月发生,她未必会输!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拒绝那个人的那一晚开始,她已经被打回原型。 她望望自己的手,空空如巳。 什么都握不住。 她想保护的唐恩,她视为眼中钉的儿子,就连此时自己腹中的那个宝贝,都不知道能不能如愿降生。 …… 不知不觉,来到了电玩世家。 "轰轰轰轰"里面一片电玩的热闹轰天声,吵得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却四处游移。 一个体型健硕,样貌平凡的男人,正坐在电玩机上,一脸邋遢,一点也不优雅的打着哈欠。 哈欠打到一半,男人顿住,因为看到了她。 再看看她的身后。 犹豫只有一秒而巳,漫不经心的神情敛起,男人奔过去,用强健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一把拉了过来。 他拉着她,飞快的跑了起来。 她被动的被扯着跑,从喧杂的人群中一路窜过,奔向电玩室隐私的后门,再跑了一段路。 "放手!"她大叫,急得就想马上攻击男人。 她怀了身孕,现在尚属初期,不能这样乱蹦乱跑! 男人马上用力甩开她的手,那个动作,有点恼怒,更不怜香惜玉。 "是你来找我吧?!"男人冷冷一笑。 她抬眸,望看着眼前那张神色疲惫却依然带着些许讥诮的平凡脸孔,才怔怔想起,确实,是她来找太子。 见她已经放弃攻击,太子退开一步,拉开距离,神情还在嘲笑,却也不想与她计较大多。 "你刚才在被人跟踪。"不想解释的,却还是道了出口。 她很危险。 一向精明的女人,难得见到她游神成被人跟踪、快被人"作"掉都不知道! 她发怔。 她没想到,即便不甘愿,太子还是愿意救她。 她与太子整个分手的过程,几乎可以说极其不愉快,腹中的胎儿,更是让这位天之骄子受尽前所未有的侮rǔ,更别提,后来,她…… 那时的太子,是恨她的。 恨得想杀了她。 但是,她也同样清楚,太子是真的喜欢过她。 以前每一次争执,太子总会沉郁得跑到电玩室统上几天几夜,直到心情平复。 当时心存感情的他,曾故意暗示过她,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来给过他快乐的"电玩世家"来找人。 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到过这里。 现在,她却出现了。 "找我什么事?"太子单刀直入的问。 他可不会自作多情得认为她是来找他叙旧的。 "唐恩呢?"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太子倒没什么感觉。 在游乐园时,唐恩追问她的下落,他已经看出点什么。 "唐恩……"她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他的失踪,小仇仇的被交换,连日来的倏变,让她脑子开始使不上来。 太子真的从没见过她这样。 他再次警惕得看向后面,刚才想对她动手的人,幸好已经被他甩开。 "你现在处境很危险。"太子说出自己的观察。 她知道。 太子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她的并不意外。 所以,他的直觉都是对的。 "我小时候常常和江承宇打架,江承宇人高马大,我个子比较矮打不过他,唐恩曾救过我一命。"太子轻描淡写说出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救她。 小时候? 两个人刚同居的那段时间,她和太子的关系还算不错,太子常常会和她提自己小时候如何如何顽皮,哪次哪次差点丢了小命。 但是,她的记忆里没有这段。 见她疑惑的看着他,太子涌上一股恼意,"看什么看?连我都不记得了!唐恩这人真小鼻子小眼,小时候的事情都能条理这么清晰的记得!"都不如道是不是框他的! 唐恩个性温软,还真看不出来是会"恩情"来要挟的人!前几日,唐恩不止一次发过短信给他,要他"报恩",请他出面解决叮当和他父亲的事情。 没见她很久了,以为再见面时会很不堪,但是没想到,她会一身朴素的衣着。 太子环胸,冷冷的问,"女人,你是不是很喜欢唐恩?" 喜欢到根本没有自我? 三年前带她走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看清这一点,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自信满满。 迟疑了一下,确定太子并不会没有风度到去伤害唐恩,她点点头承认。 还真敢认? 太子额头一抽。 "收到唐恩的短信以后,我去探过老头子的口风了,老头子已经知道你和谁在一起了。" 她脸色一阵苍白。 "但是,唐恩和老头子也算有点点认识,以前在一个院子里虽然印象不深,但老头子也算看着他长大,明白他那人个性没什么威胁性,你放心,老头子不会动他。" 她闻言,松下一口气,脸色也有点回缓。 "但是——你不同,跟老头子的这两年,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你得自己小心了!"太子看她一眼,发现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 反倒心烦意乱的自己,就象白痴一样。 正在逃亡中的他,因为接到唐恩的信息,还去乖乖的向老头子自投罗网。 明明鄙夷她,明明早已经不喜欢她,却还是会被唐恩真真切切的一字一句感动。不不!他只是欠唐恩一份人情,才会向老头子谈判。 只是,姜还是老得辣,到最后他割地求和,甚至答应到女方家负荆请罪,而他感觉,老头子只是表面敷衍他而巳。 当时,她走得时候确实说对了一句话,他是聪明人,但不是强大的男人。 这句话,至今刻在他的脑海,这是作为男人的耻rǔ。 所以见到她为了一个远不如他强大的男人,和老头子闹翻,他有点暗慡,那种一直强压在心头的屈rǔ感,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从老头子不顾他这儿子颜面的那一天开始,他也不想再畏惧在那种权威下! "太子,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个一向嘴硬的女人,突然向他道歉。 太子一愣。 现在唱哪出戏? 他不得不提防这个女人。 但是,她却说 "求求你,能不能帮我把唐恩救出来?"在现在的当口,对她根本没有什么自尊可言。 她生怕,丁天仇这个筹码不够分量。 是哑巴? 江承宇远远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据说是他亲生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坐在沙发上,低垂的眼敛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不断快速扭动着手里的魔方,好象在宣泄着什么。 从被"关" 到现在,小男孩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无论余叔怎么哄他,他的嘴巴依然如同紧闭的蚌壳。 失败了很多次的余叔,终于开始心存疑惑的问,小小少爷是不是不"健康"?和少爷的症状好象…… 这个孩子和少爷一样,好象"生病" 了。 江承宇冷然上前,一把夺走小男孩正把玩着的魔方。 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有眼前阴沉、森然的"爸爸"吓呆片刻,但随即他又继续垂眸,没有明显的情绪,更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般,不夺不抢不怒不问。 他终于可以肯定,小男孩的自闭并不是假装的。 他讨厌这个孩子!非常非常厌恶! 他退回白己的位置上,继续冷眼旁观。 "我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在撒谎!"还有另一人,比他更不快。 Vincene怒瞪着小仇仇,根本无法接受这"不明物体"唐突的存在。 "是不是我们江家的血脉,亲子鉴定出来以后就知道了。"余叔忍不住反驳。 他觉得小仇仇就是少爷的骨ròu,但是Vincene觉得不是,少爷……更无法接受。 余叔这句话,好似这本就是事实,江家已经认定一般。一股怒意,几乎快要撑破Vincene的肺腑,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楸住小仇仇的衣领,把一直置身事外般的小男孩,像拽一只野猫一样,不客气的拎了起来。 连日来,原本一直积累的怒气,爆发了。 这一次,本以为唐恩必死无疑,毕竟江承宇那天那种求之而不得的神情是那么痛苦。江承宇和他是同一种人,他们是宁可毁灭,也绝不笑望爱人幸福的那类人。 他以为,江承宇会动手。 但是,他根本不懂江承宇的真正想法。江承宇只是交代医生给唐恩注射一定分量的药物,让唐恩一直昏迷不醒。甚至更多的时候,江承宇都坐在唐恩的c黄头,看着那张沉睡的清华睡颜发呆。 这种迟迟不动手,令Vincene心慌,偏偏那个女人又来凑热闹,要以"物"换"物"! 他绝不能让唐恩全身而退! "说!那个阴险的女人怎么教你的?"大喝一声。 小男孩受惊,但只是抿着唇,一脸戒备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那个女人随便从外面捡过来,胡乱认亲的?"愤怒,已经让Vincene丧失理智。 余叔焦急的正想上前阻止,却被江承宇一个手势制止。 亲子鉴定报告需要七天,但是他不想再受煎熬。 从开始到现在,他也一直在怀疑,这个小男孩和那个女人都在做戏而巳。 他希望是。 "你还不老实交代?!"Vincene一双眼睛快喷出火来,声音越来越大,单手就将小男孩扭到阳台,一把拎在半空中。 小男孩望一眼底下的高度,孤寂的眸,终于写满恐惧。 江承宇站在一旁,就这样麻木的看着。 原本,他就和Vincene一样,是残忍致及之人,就算现在Vincene把这孩子扔下去,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Vincene用力甩动小男孩的小小瘦弱身子,冷声恐吓。 小仇仇抬眸,眼神充满愤怒、仇恨,小小年纪居然阴沉得吓人。 看到那种眼神,江承宇宛如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能动。 因为,他仿佛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不喜欢这个乱七八糟、没有温暖的世界的自己。 也看到了那双相似的眼睛,此时的Vincene恶寒的就更如同一条冷血的蛇,拎着小男孩的脖领,就想松开。 "小少爷!"余叔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小男孩快要被扔出下阳台时,抢先一步用力扯住Vincene的手。 这一次,江承宇没有阻止,因为,他无法。 "放手!" "放手!" 两个大吼声中,一扯一拉,小男孩小小的身子居然飞了出去。 BB sJ y "砰" 他僵僵的看着飞出来,一头栽在他面前,额头血流如注的小男孩。 僵硬的,蹲下,他拿手掌不知所措的去捂住小男孩的额头,触及到的掌心一片潮湿,让他的心房跳动剧烈。 砸中头部,小男孩神智昏沉,和他相似的那对眼瞳,好象在慢慢涣散。 一股莫名的恐惧,居然席卷他的全身,身体也开始跟着剧烈的疼痛着。 他撑着自己,不让额头的冷汗滴在小男孩的脸上。 "余叔,快把他送到医院去!"他将茶几上一大叠的纸巾都压在小男孩额头的冒血处,抬首,冷冷的望着依然一脸冷漠的Vincene,和傻眼的余叔。 心里对Vincene的仇恨、厌恶,竟又加了一笔。 余叔回过神来,急步上前,心惊胆颤得抱起一脸是血的小男孩。 小仇仇昏昏沉沉的看了一眼,那相似的温度,紧抿的唇,居然松开一条小fèng,想发出一个江承宇很熟悉的字音,到最后,却很小声很小声的喊:"爸……爸……痛……" 余叔狂喜,"少爷,小小少爷会说话,他还喊你爸爸!" 他半跪在地上,冷喘着乞,"快送他到医院!" 那么倔强、自闭的孩子出生喊痛,肯定是撑不住了。 余叔急忙奔出别墅。 江承宇喘着气,好几次想站起来,却屡试屡败。 只是,即便身体痛得很厉害,他也清楚,小男孩唤着的爸爸,并不是他。 这里,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别墅的大门大倘着,只剩下一尾轿车快速扬长而去的烟气,保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好象在讨论着什么。 一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乘其不备,没入黑暗中。 看似一切依然静悄悄的,其实敌人的地盘已经被侵入,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搜救工作,已经开始。 别墅外围,她在焦急得等待。 黑衣人动作伶俐的越过一个房间,看见一个脸色苍白似雪的男人正全身冒着冷汗注射着药剂,而旁边一个冷脸男子想协助他,被男人无情的推开。 黑衣人注意刭男人的药剂用量很大,象已经长期成瘾,样貌特征也并不象他们要找的人。 他继续无声的搜索下一个房间。 楼顶的主卧室内,有异常的响动,并牢锁着房门。 黑衣人停住脚步,伶俐的倒挂在窗户上,观察着里面的情景。 只见一个样貌平凡却清华的男人,安详的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白色的c黄单上,营养品从吊瓶上一点一点滴入他的静脉,旁边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和护士交代着:"等恩少爷醒来以后就不要再给他注射药物了。" 护士并不大惊讶,只是了然于心般问,"少爷怕恩少爷躺太久,会坏了身体?" 医生点点头,"明天恩少爷醒过来,你先喂他喝一点流食,其他的事,少爷说以后再定吧。" 黑衣人悄悄翻窗而入,从背后给医生和护士对着后颈各狠狠劈掌一击。 太过意外,医生和护士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软瘫了下来。 这一次任务,比想象中简单太多。 黑衣人迅速扛起正在昏迷中的男人,快步奔跑,但是太过大意,居然忽略了一道隐藏的红外线,跨了过去。 整栋别墅的智能警报系统乍响。 刚注射完药物,疼痛稍微有点缓解的江承宇也听到了警报声,他冲上顶楼。 他脸色发青的看到安排照顾唐恩的医生和护士都倒在地上。 "人质"被救走了。 对方是单一行动,不然楼下的保镖们不会一无所知。 "看吧,我说那个女人没这么简单。"随后跟上楼的Vincene,冷冷讥诮。 江承宇做事一向谨慎,能这样不动声色的进入这里,把人救走,这个人没有一定的身手,根本办不到。 江承宇神色泛冷,他有查过,那个女人遣散了手里控制的一群女孩,曾经一度在黑白两道里都很吃得开的她,反被下了封杀令,没道理有人肯帮她。 Vincene好整以待得看着楼下传来打斗声。 黑衣人以一敌十。 随着剧烈打斗,昏迷的唐恩在黑衣人的肩膀上,象麻袋一样,被甩来甩去。 江承宇阴暗的眼眸,更沉了也扭曲了,"停,够了!" 主子一声令下,所有保镖都停住了所有攻击动作,只能面面相觑。 黑衣人乘机逃出别墅,跑向停在一旁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车子启动,她迅速拉开车门,一把拉住黑衣人,接过他扔过来的人质。 安全了! 抱着依然昏睡的人,她差点喜极而泣。 只是……她看看周围。 "你说的那个小男孩,我们没见着。"黑衣人向她道明。 "江家的孩子,还是留给江家吧,以免麻烦越惹越多。"一直坐在驾驶座里的男人转过脸,是这次行动的策划人——太子。 是啊,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个麻烦。 她最后看一眼那渐行渐远的别墅,知道,所有的一切,只能这样的结局。 只是。 突然,她一窒,因为太阳穴上,多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阿海,你干什么?"正开车的太子,坐直了厉声大喝。 后面的黑衣人脸露抱歉,沉声答道,"对不起,太子少爷,吴老要这女人的命!" 太子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皮笑ròu不笑,"阿海,你贴身保护了我十几年,我还一向以为最值得信任的人、唯一不会出卖我的人莫过于你,呵呵,真是反了!" 被唤阿海的黑衣人,一脸沉痛。 太子将车撞到了安全岛上。 "你不要赢吗?让这女人这样耍,你甘心?"Vincene步步逼问,他根本不懂江承宇刚才为什么要喊停。 就算对方身手很不错,但是他们的人个个也是精英,未必会输。 Vincene不在意被那个女人糊弄,他在意的是唐恩被救走了。 他要唐恩死! 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Vincene的眼里,发着狠厉的光芒。 江承宇冷着一张脸,开车门,发动轿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Vincene只来得及上车跟上。 车在开到一半,江承宇紧急刹车,他和Vincene都看到了,那个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撞在了近郊无人的公路旁,车尾冒着烟,整个车头更是巳经严重扭曲。 江承宇的脸色,变得苍白。 面包车被狼狈打开,她把因为药物,依然在昏睡的唐恩吃力的拖出去。 "你是笨蛋吗?老头子根本不会要唐恩的命,你别管他,自己快跑!"面包车里,太子用身体死死压着阿海,对她怒吼。 明明一发狠就可以推开主子,但是阿海怕擦枪走伙,伤了太子。 他有他的任务,他有他的难处,但是听从太子、保护太子,已经成了一种生活的本能,这些太子未必不知。 现场,混乱成一片。 她的小腹隐隐作痛,好象肚子里的宝宝也绝不放弃爸爸。他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绝不扔下他一个人独活! 她不相信任何人,即便现在在一心帮助他们的太子。 她不要让唐恩有一点点危险的可能。 她想扛他,但是女人的力量太过薄弱,只能狼狈的一次又一次跌倒,一次又一次失败。 "看到了吗?那把枪……"Vincene站在江承宇的身后,指着。 即便太子再怎么压着阿海,但是力量有限,那把黑洞洞的枪,已经指出来,朝着那个不断抱着唐恩的女人后脑穴。 "你的机会来了。"Vincene将之前早就塞给江承宇的手枪从他口袋里掏出来,重新握回他的手里,低低沉沉的说,"看,他们多恩爱……那个女人明知道有危险,也不肯扔下他……" 江承宇整个人僵着。 "今天换成唐恩,他肯定也一样,为了保住那个女人,一切也不顾了!但是,他有这样为过你吗?他只会从来不顾及你的心情,你的痛苦,因为,他不爱你……" 因为,他不爱你…… 求之而不得 的痛苦,再次重重击中江承宇。 "那个黑衣人,砰的一声,那个女人就死了。"Vincene握着承宇拿枪的手,微微一笑,"现在轮到,你也开一枪……没有人会知道,是你杀死了唐恩……" "既然,他都不爱你,不如成全他们,让他们作对亡命鸳鸯。"Vincene阴狠的笑。 Vincene的声音,宛如女巫的水晶球一样,令人感到晕胲,更如复仇之神一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将人带入即将灭顶于无底的黑色幻海中。 他帮江承宇举起僵化的手臂,对着昏迷不醒的那个目标,一点点帮他慢慢扣动板门。 "砰" "砰" 两声枪响。 Vincene膛大目,用力抓着江承宇的手,却制止不住的,慢慢得慢慢得滑下身体。 那一边,太子也及时抓住了阿海的手,瞄准的目标偏影了位置,把公路一处的水泥地,射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焦处。只是另一道连锁反应般的枪响,让正在"打斗中"的主仆以及依然死命抱着唐恩不肯放的她,都呆住了。 情况骡变。 "你……为什么?……"黑色的幻海消失弥尽,只剩下男人尖锐、扭曲着的不甘。 其实,为什么,他心里懂。 江承宇只爱唐思,爱到即便痛苦,即便没有一丝温度,也不会让人伤害他,包括自己。 他该懂得,只是不愿意承认。 讧承宇低垂着眸,看着自己杀人的那只手。 "砰"Vincene仰身摔在了地上。 他不甘啊,不甘! 血水,蜿蜒着,象要流成一道小溪,VVincene瞪着一双不甘的眼,如同要化成厉鬼,缠绕看中的人一生一世般,咽断最后一口气。 在场的三名目击证人,也被这一股戾气,吓得全部都石化了。 嫉妒是一条毒蛇,好比Vincene,好比自己,是Vincene逼他的。如果他不动手杀了Vincene,凭着那股强悍到想灭绝一切般的嫉恨,迟早有一天,被杀的人,是唐恩。 其实,Vincene很象他。 江承宇好象杀死了另一个自己一般。 只是,即便是曾经张嚣至极的他,也不曾亲手杀过人。 首先回过神来的人,是太子。 他松开阿海,一步一步缓慢走向"凶案现场",他蹲下,很仔细很仔细的观察 死了。 "太子少爷!"吴老的交代虽然很重要,不得不从,但是少爷的安危更重要,阿海全身心紧绷着,害怕对方会伤到少爷一丝一毫。 太子和江承宇一向不合,人尽皆知,以江承宇这样矜贵的身份,居然亲自杀人,必是理智全失。 阿海怕会有什么意外。 "别担心,他不会伤我。"太子推一下挡在他面前的阿海。 虽然他和江承宇不合,但是都是童年的一些鸟事,还从未没仇深似海到需要埋掉对方来泄恨的地步。 这也是当年他不想帮叮当的原因。 他可以小鼻子小眼到把小事记恨到死,但是如若是真正的大事上,他绝不会再任其蔓延。他喜欢恶整不喜欢的人,但是绝不掺乎真正的是非。 只是,现在已经走到这里,有些事不是他说不想管,就可以袖手旁观。 太子拿出手帕,包住带着指纹的"凶器"。 "阿海,收好!"交给身后的阿海。 这……阿海整个人一凛,接过"凶器"担忧更加重了。 谁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最适合报警,少爷为什么要?…… 太子仰脸,微微一笑,缓缓吐出,"江承宇,你——死——定——了!" 杀人啊!在中国,是会被判死刑的! 江承宇僵着身子,不动。 他和Vincene都已经是美国公民,关于涉外刑事诉讼,中国拥有刑事专属管辖权,而他可以通过关系由美国政府出面,要求公诉权。非常幸运,而他所在的洲,已经废除死刑。 只要他能回美国,被引渡的可能性很小。 问题的重点,只要他能先回美国。 "阿海,刚才江少爷杀人的全过程,你可有看到?警察问你,你可愿意作证?"太子笑问身后的手下。 阿海头发一件发麻。 怎么办,该怎么回答? 硬着头皮,还是说出心里话,"太子少爷,我什么也没看到。" 吴家固然权大势大,可是他是抱家带口的平民百姓,得罪江家,也同样没有好下场。 果然,太子少爷脸色一沉,"真是混帐!" 阿海不敢说话。 "老头子让你动手的时候,你有把我这少爷看在眼里?现在,你又把我这少爷放在哪里?"太子冷哼。 阿海被训得头也不敢抬一下。 他知道,一向嘻嘻哈哈的少爷不代表没有脾气,他这样一再拂逆少爷,没什么好下场。 既然这件事情他不想帮少爷,那么那个女人更动不得了。 江承宇的目光进射着冷光,只是,意外的,眼前的"阿斗"重重拍额,头痛"要命!好不容易找到对付江承宇的机会,我刚才忙着和你'打架',居然什么也没看到!" 江承宇、阿海、叮当都意外的看着他。 "阿海,你真的没看到?"太子又不死心的问一句。 阿海回过神来,坚决的重重摇头。 只是,太子少爷刚才真的没看到?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命他收好凶器? 太子少爷明明只是个贪玩的纨绔子弟,但是有时做出的行为,却常常让人匪夷所思。 "老实说,江承宇,你在美国混得如鱼得水,干嘛老回国?!飞机票,也很贵呀。"太子的语气,很闲聊啊。 只是如此轻描淡写,江承宇却敏感的感觉到了在被人威胁。 即使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公路,但是,难免不一定会有路人经过。 阿海怕惹事,推一下太子,提醒他快走。 "怕什么?即使有人开枪了,也顶多是被人政治迫害,自保而巳吧!"太子语气还是很轻松。 脱罪的法子有成千上万,他不信江家会没有办法。 但是 "江承宇,我和阿海是都没看到,但是——"太子指指愣坐在地上的叮当,"这里还有一双眼睛啊!"这里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只要有人肯出面作证,江家未必会羸。 这个女人现在有了江家的把柄。 "少爷?"阿海不懂了,太子少爷不让他杀那个女人,现在却又把这女人推到了刀浪上。 江承宇冷然的看着眼前曾经小时候认定愚蠢如猪的伙伴,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看穿。 "我有个办法,能让她和你一条命,谁也出卖不了谁!"太子笑一笑。 太子走过去,楸住叮当的头发,用力一扯。 痛! 叮当没有吭一个字,她只是戒备得死死环住昏睡的唐恩。 她的底线全在这里。 "阿海,知道该怎么和老头子交差了吧?" 阿海一呆,但是多年的默契,让他马上明白过来,他恭敬的回话,"是,少爷。" 根据指示,阿海将面包车退后数米,将车里的油罐抽出些许,洒在路面上,直到洒在那具身体上。 太子别过脸,没有去看那张死不暝目的脸。 "轰"的一声,大火冲天般熊熊燃烧起来。 把任何东西都燃尽。 "报告少爷,汽车爆炸,吴老要找的人,已经丧身火海。"阿海面无表情的汇报。 所以,死得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叮当错鄂。 "把这些交给相关部门,让他们DNA报告做得漂亮一点。"太子将她的头发丢给手下。 只要他想要,一时的瞒天过海、鱼目混殊,并不是难事。 他并不是不济的男人,只是从来没想过认真去做某一件事情而巳。 "既然,你们都是系在一起的一条命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和他提。"太子不转身看向身后那道阴鸷的面孔,提醒叮当。 只是,不要太过分啊,有个人是疯子,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疯子。 她死咬着唇,她真的很想很想不顾一切的抓住这唯一能报复的机会,她真的很想拼一拼,但…… 目光愤恨,但是她还是压制住,即使胸肺沉闷的快要爆发。 她 Ne t 不说!今晚的一切,她绝不说! 因为,江承宇完了,她也会完! 不想再听什么,讧承宇冷着脸,最后深深的看一眼那昏睡在路旁,即便身旁的烈火也焚不醒的唐恩。 他,该离开了。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这件凶案能瞒一辈子,也许,明天他就得步入监狱。 他只确定,他该离开了。 赴在唐恩能醒过来之前,他不能不想让唐恩知道,承宇杀人了。 其他,要如何,就让他们去吧! 即便全身血骨都剔光了,他江承宇也不受威胁,不怕将来的一切! 见她扬扬唇,好象是要说什么之前,太子制止,"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回中国 。"除非真的是疯子。 别为唐恩,浪费了"要求"。 她听懂太子的暗示了。 "把宝毅还给我!"她冲口而出。 虽然还是恨,还是无法释怀,但是,她无法看着仇仇跟这个男人一起走。 仇仇不属于江家! 如果可以,他的名字,从此以后,是——唐宝毅。 江承宇的脚步一顿。 宝毅?很耳熟的名字。 "以后如果我有独子,我第一个儿子,一定叫他唐宝毅。"年代久远,两个人还是很好的朋友时,唐恩曾经这样说过。 江承宇微怔。 "亲子鉴定的……报告……你不用拿了,他不是你们江家的孩子!"她定定的说,"我是为了救唐恩,才会骗你!" 这是她人生,最大的一个谎言。 "好,江家没有孩子。"没有太多挣扎,江承宇点点头,接受这个"事实"。 江家没有孩子,唐恩也永远不会知道江承宇的"夹心疯",这个交易,他甘愿接受。 最后再看一眼那令他魂牵梦移了三十年的爱,这一次,真的要把自己的"魂"也抽离了。 江承宇,转身。 离开。 …… 唐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偏僻的小诊所。 守了他一夜的女人,在他只是有稍稍的小动静后,马上醒过来。 "你怎么样?还好吧?"她摇摇他的脸,很担忧,生怕他有什么后遗症。 唐恩环视一下四周。 "这里是哪里?" "你外婆村子的诊所啊!"回答他的是一道刚进来的男人的声音。 民宿改成的病房里,还有一张不久前他刚见过的脸。 唐恩眉头舒展些许。 太子对叮当还有情,他希望,太子能帮到叮当。 只是……他记得,他最后被迷晕前…… "你这人身子骨真弱,被个败家子骗骗牛大叔中风了,人没救到,你倒先自己昏了。"太子笑笑,调侃他。 他一谔。 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只是他能躺在这里,就代表江承宇走了? 他淡淡一笑,没有揭穿太子的话。 而她,在一旁,也没有任何cha话。 "你的短信我看过了,想想我也该还你一个人情。"太子扔给他一串钥匙,"高以贤两年前在滨海投资房市,后来你也应该看过新闻,海滨的楼市跨了,很多楼盘压着根本转不动,我心里不好受,当时帮着买了几套海边别墅,你也帮朋友消化一套吧!" 海滨? 唐恩怔怔看着掌心的钥匙。 她颦颦眉头,谁不知道海滨的楼市现在陷得一塌糊涂,虽然之前让海滨崩盘,她也是推波助澜之人,但是……太子自己要当冤大头,干嘛要拉唐恩下水? 唐恩收拢钥匙,没有丝毫犹豫,"如果是二三百平方的房子,我的经济还承受得起。"只是买了靠海的别墅,他手头的余钱肯定不多了。 千金散尽,能安一个家,他乐意。 太子笑笑,仿佛很满意他的"义气","你先把买房款转给我,至于房屋买卖手续,十年后,我再过户给你。" 哪有这种事!这不是存心欺负人?! 叮当很想发作,却被唐恩拉住,唐恩好脾气的笑笑,"好啊,都听你的。" 他的态度太配合太好欺负,太子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咳几声以后,终于还是解释,"老头子今年七十了,他再怎么强健,在那个位置上,也熬不住十年,这十年里,唐恩不再是唐恩,这世界上也没有叮当这个人,你们全家在那边的户口和新名字,我都帮你们搞妥了。" "等那个孩子的脑震荡好一点,你们就快点动身吧!" 太子扔下最后一句话。自房间里走了出来,把空间留给他们。 原来真的是人不对啊。 唉,她护着唐恩的样子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 什么狗屎只喜欢很强的男人!太子摇摇头。 曾经的愤慨,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唉,总有一天,他也会遇见能全心全意对待他的人。 …… 脑震荡? 唐恩大吃一惊,终于注意到,病房里面还有一张病c黄,躺着额头重重缠着,一个沉睡者的小小身影。 "他怎么摔得?" "睡觉摔得。"她说谎。 但是,简单的唐恩并没有多想,他急忙起身,疼惜着抚着孩子受伤的小小脸蛋。 "没事,医生说宝毅的脑震荡只是短暂的,治疗以后可以治愈。"她的目光还是没怎么看向那个需要卧c黄休息一段日子的儿子。 儿子之前醒过一次,居然喊了两个字"爸爸……",又痛昏过去了。 医生说过,儿子清醒后头痛剧烈,眩晕,耳鸣,怕光,呕吐这些症状未来的二周内都是正常。 …… 对待儿子,她还是那么冷淡,但是,他却听到,她改口喊小仇仇为宝毅。 他浅浅一笑。 "嗯,等宝毅观察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动身去海滨。" 她回他一笑。 "是一家四口。唐恩,我怀孕了。" (完) 骗人的爱情by蛋蛋1113(番外1-3) 番外1 最平凡的夫妻 唐恩,我怀孕了。 很久很久以后,她还常常会梦见那一日的情景。 原本正在疼惜抚着宝毅头发的他,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表情空白,根本无法反应。 "唐恩,你要做爸爸了。"她再重复。 心里,难免开始忐忑不安。 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仿佛,她的声音,只是恍惚飘过他的耳边一样,更仿佛,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你……不要?那、那……要不要,我去打……"打胎这两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念头,因为他,她变成了很平凡的女人,会心急,会焦虑,会七上八下,更会狠狠不安。 不让她说出什么会后悔的话,她的唇,被他急急、毫无预警的封住。 成功制止接下所有的话。 松开,他终于已经回过神来。 "我……我先去告诉外婆!"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欣喜,甚至已经全然失了方寸。 新生命的即将到来,会让两人的爱情更加稳固。 没过几日,他和她搬到了海滨。 他们住的地方,那一片,是私人假日别墅,很隐秘、豪华也很浪漫的住处,虽然这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积蓄。 这几年,她也存了很多钱,但是,其实那些钱,全部都成了存折本上的废纸,只能看不能动。 他们,从这里重新开始。 在海滨住下的第二个月,唐恩找到了工作,那是一间建筑公司,虽然目前的薪水远不及原单位,但是比起其他奢侈,安定,是他们的梦想。 他将每月的薪水尽数交给她,而不能出去工作的她,开始精打细算,该花的与该存的,样样安排妥当。 他们是人海中,最平凡的一对夫妻。 偶尔,他会有点小迷糊,有时候赈灾的时候,出手就是一大笔。 她会念念他,但不会太责怪。 谁让她了解自己的男人,是出了名的温善?只能下次,她更精打细算一分。 第一和第二年,他们虽然没吃什么苦,但是,生子养家,存折上一直停滞不前的数字,每每令她没有安全感。 她啊,是见不到叠叠高的数字,就会不安。 这个习惯,多年不变。 第三年的时候,这种情况有好转,唐恩的工作得到赏识,为了留住人才,上司连连替他加薪。 然后,隔壁搬来了一位女医生和她的丈夫。 好巧,那位女医生她认识,是刚好为她做产检,那位脾气温和的医生。 没有什么朋友的她,终于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并与邻居女医生相处不错。 女医生的丈夫,喜欢吃甜品,所以,各式各样的甜品都难不倒女医生。后来,一来一往中,已经变成百分百家庭主妇的她,心中有了主意,也开始学着做甜品。 那段时间,不爱甜食的唐恩被她荼毒的够彻底。 "丁丁,你放过我,好不好?"他总是用好好商量的口吻和她说。 偏偏这样的口吻,很想让人把他欺负到死。 "你尝一口,就一口!"她用很期盼的眼神看着他,逼得他不得不张口,硬生生吞下舌尖甜腻腻的不明物体。 "好吃吗?还行吗?"她小心翼翼的再问。 "好吃。"为了不打击老婆创业的热情,他硬着发麻的头皮,点下这个头。 "真的?"她的样子,很欣喜。 仿佛这是她有生以来,听过最美丽的肯定。 因为这简单的满足感,想宠她的心情,更重了。 "是,真的很好吃。"他睁眼说瞎话。 其实,任何甜品在他眼里,都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三年的婚姻生活,已经把他培养成知道什么叫善意的谎言。 新婚之夜,她问他,会不会很想"扑"她? 他说不会,他 Y O O n ET 不是禽兽。 怀孕八个月,她很沮丧的问他,全身都有点浮肿的她,是不是变得像大象一样丑丑的? 他说不会,孕妇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坚持给儿子喂奶,她的胸部完美轮廓有点点变样每每两个人欢爱时,她很介意。 而他说,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害得,她跺跺脚,"你啊,傻人有傻福!"看不出来,总摸得出来吧?!笨 ! 结婚三年,他们也会吵架,也会冷战,但是通常,都是性格温和的他先让得步。 他们之间,唯一改变的是,她不再对他高高景仰。 她是他的妻,是让他宠在手心,与他共笑共欢的亲人。 他们之间,永远有一个话题,彼此都不会触及,那就是 过去。 "那多吃一点。"她的表情很幸福,喂食的动作,绝不手软。 他有一种在被喂毒药的感觉。 他招招手,想找个替死鬼。 宝毅看到妈妈在客厅和他玩得好开心,急忙拐进了房间回避,救不成他。 原本正追着哥哥玩,另一道小小身影,见到爸爸妈妈在玩"游戏",朝他们奔来。 "我要我要!" 唐恩有一种感动到想流眼泪的冲动。 果然,妻子见到儿子春春,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只要春春要的,她都全心全意给予,好到掏心掏肺。 "春春要吃蛋糕?"她好温柔的问儿子。 温柔到,他苦笑。 现在的她,春春第一,他第二。 春春用力点头。 她把最好的各式各样蛋糕,都搬到儿子面前。 "呃,让二岁大的小孩子吃这么多蛋糕,会不会不好?"虽然能明哲保身,但他还是有小小挣扎一下。 但是,他有注意到,她把所有蛋糕拿到儿子面前时,模样和之前让他试毒时的期待眼神完全不同。 "不会,我会看着他,让他别吃这么多。"她扬眉,对他笑。 那是一种全心全意的宠爱。 只独对一人。 一向,他都知道,她很溺爱很溺爱春春。 春春吃一口,马上很配合的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 "好好吃!"绝无仅有的美食,好好吃! 再加一句: "妈妈好棒!" 他的额头一抽,到底是他的味蕾出问题,还是儿子马匹拍过头,至于这么夸张吗? 其实,他很想说,春春除了样貌和他有点相似以外,个性简直是南辕北辙。 因为有了儿子的鼓励,她信心大振。 一向精明的她,开始在网上开了一间蛋糕店,名为"春天的香气",专营各种从八寸到12寸不等的生日蛋糕。 她的蛋糕,从接单到制作,八个小时内市区配送上门,谢绝自提。 这几年,为了全家的宁康,她几乎足不出户,所以她找到了一点乐趣,他也不会阻止。 在他眼里,顶多亏点面粉、奶油费。 没想到"春天的香气"居然渐渐在网络上走红。 因为坚持纯手工制作,不含苏油,不添加防腐剂,低热量,低脂肪,这种天然食材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 他在办公室里,居然也听到同事们连连赞赏,评价很高。 只是,某些原因,"春天的香气",蛋糕制作人,始终是一个谜。 虽然三年后的现在,吴老因年龄、身体问题,已经开始退居二线,但是,他们始终谨慎再谨慎。 有了事业基础的她,天天眉开眼笑。 他赚钱养家,依然是家庭支柱,而她的钱,就是她的。 创业成功的成就感,又每每看着存折又露出了能给她安全感的数字,她心情就好好。 她就像个守财奴,安逸的生活,也让她放下心计,越来越像个孩子。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逗她。 "丁丁,我想换辆车,要不你也投资一点吧?"他装作温和、热切的语气,与她商量。 每天都把他用的够彻底,他的车几乎都变成公车了,再过不久,她业务量再大一点的话,他看得买面包车再干脆找个司机! 他发誓,他真的有看到她的眼角抽搐一下。 然后,她埋首,直接当失聪。 哈哈,他的妻子有点节俭、有点小吝啬,会为生活担心,不喜欢男人换车,宁可把更多的金钱留给栽培儿子。 他有越来越多的耐心去挖掘她不为人知,最为平凡的一面。 在一起三年,彼此越来越了解对方的优点与缺点,"前一世"的一切离他们越来越远,现在的他们会永远窝在一起,一起过年一起度过酷夏,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挖掘彼此性格里的小小缺憾。 是世间上,最平凡的夫妻。 番外2 哥哥 凌晨四点。 春春闹个不停的啼哭声持续传入耳中,他疲惫得想起来哄儿子睡觉,但是手指却只能动一下,身体好像被什么物体重压着一样,全身发热,就是无法醒过来,更无法起身。 不行!他得起来! 叮当在发烧,被他劝回房休息了,现在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可以照顾春春。 但是……他是不是被叮当传染感冒,也发烧了? 春春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得人心烦意乱。 这个儿子从一出生闹腾就没消停过,不是作息日夜颠倒,就是老是扁桃体发炎,再不则,就是喜欢哭,哭给你看!唉,被叮当宠坏了。 春春一出生到现在,只要委屈的嘴巴微微一扁,叮当就好紧张,现在的孩子何其聪明,知道有人宠着有人纵容着,怎么可能不闹个天翻地覆? 因为会闹腾的春春,叮当已经好几晚没有合眼,演变成现在的流行性感冒低烧不退,才只好将儿子交给他带养。 唉…… 为什么睡觉前还好好,现在他起不了身? 虽说新工作没有以前旧单位那么轻松自在,但是,他也得心应手了啊,不会象刚开始时那么难以适应。 见没有人肯抱他,春春光着屁股在c黄上哭得声嘶力竭,c黄单上斑斑点点的黄渍,他还用力踢蹬着腿,以示抗议。 唉,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会想拉就拉? 叮当在二楼,他准备"教育"一下儿子,让他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突然,原本哭得很悲壮、惨烈的儿子,哭声渐渐消停。 怕出什么事,他很努力的撑开眼敛。 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倚在婴儿c黄面前,摇啊摇啊,摇着小c黄,他笨拙的用纸巾帮春春擦干净屁股,然后把脏掉的c黄单从小c黄里抽出来。 宝毅?唉,春春也吵到隔壁房的他睡觉了? 以为有人陪着玩,春春咯咯直笑。 "嘘,别吵爸爸。"四岁的宝毅还是沉默着不太喜欢说话,但是比以前好太多。 唐恩常常会注意到,宝毅愿意和春春说话。 才满一周岁的春春才不管那么多,他拉着哥哥的长指,咿呀哇呀就往嘴巴里塞,舔得哥哥满指的口水。 宝毅怕痒,抽回自己的手指,还抽来纸巾,抹掉脏兮兮的口水。 哥哥嫌弃他!"哇——"这一下哭嚎声惊天动地,洪亮的肺活量,悲恸到震得地板都快裂了。 宝毅手足无措。 起不了c黄,但是意识却分外清晰的他,终于知道叮当为什么好几次颦着眉,不悦的告诉他,宝毅会背着他们偷偷欺负春春。 这样的哭声,谁不会以为春春被凌虐? 有时候,连他都觉得叮当偏心得太过分,但是,即使如何说教,还是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只是,有时候,他难免会在想,生下春春他会不会错了?在宝毅原本就孤寂的心灵,会不会觉得自己因为弟弟的到来,其实是被这个家庭抛弃了? 他不是多想,有时候从孩子的目光里,他真的会看出蛛丝马迹,只是,这个孩子掩饰的很好而已。 于是,害怕孩子会胡思乱想,通常他会对宝毅比对春春更好上几分,把叮当不愿给的那个部分给足了给满了。 "咯——咯——"刚才还在扁嘴,眼儿蓄满泪水,泛滥成汪洋的春春,在哥哥非常用心的摇摇c黄下,眼睛咕隆咕隆机灵的转动着,不知道是在"咯咯"笑,还是叫"哥哥"。 其实小孩子更能比大人直观感受到谁对他好,谁对他差。 摇了好久,到底只是四岁的孩子,有点摇累了,更困了,宝毅用力揉揉眼睛。 但是精力充沛的春春可不放过他,他用力拍拍哥哥的手臂,不让他睡。 "要抱抱?"其实四下无人的时候,宝毅常常会陪春春说说话。 这栋别墅很大,有人陪着春春说说话,小孩子会不太孤单。 但是,宝毅呢?他孤单吗?唐恩一直想问,却不敢问。 自从有了春春以后,宝毅不再象小时候一样常常粘在他身边不放。 春春兴奋的点头。 宝毅弯下身子,背起弟弟。 稚气的声音,轻声哄着,"弟弟乖……"爸爸的样子好像不太舒服,宝毅很怕爱哭的弟弟吵醒爸爸。 "咯——咯——"在背上,春春手脚并用,兴奋的起劲。 "乖,睡睡。"也许是太宠的关系,小春春的作息很不正常,老是日夜颠倒,害得妈妈也生病了。 但是妈妈又舍不得将春春交给保姆带,爸爸每一次提出请保姆,妈妈总是会一口回绝。 "咯——哥——"春春精力充沛。 才四岁大的孩子背着一个手脚乱踹的小娃娃,不免还是会很吃力。 但是宝毅始终没有放下弟弟,只是不断轻哄着,"春春,睡睡。" 那两道交叠的身影,竟让他回想起了不想忆起的过去。 曾经,小时候,有个人明明只比他大二岁,却总是会在他不安与寂寞时,背着他,哄着他,安抚他。 他叹一口气,终于能幽幽的挣扎着坐了起来。 "宝毅,把弟弟放下来,你过来。"他朝孩子朝朝手。 宝毅尚稚气的脸,闪过一丝不安。 一向很听从爸爸的他,小心翼翼的将春春放回摇c黄中,那种小心翼翼,灼烫他的眼睛。 其实,成为他的爸爸近二年,他竟依然有种感觉,无论他多努力,这个孩子还是没有融入这个家庭中。 也许是因为叮当的"神经质"。 有一次,宝毅不过在春春的左右两颊各亲了两下,叮当刚巧看见,居然失控的一把将宝毅推在地上。 那一次,从来不哭的宝毅,眼眶里有了隐忍的眼泪。 他忍不住指责叮当吓到孩子。 但是,叮当只是很用力的抱着春春,一言不发,那倔强又戒备的神情,分明是藏了事。 她好像,在担心,在惧怕什么。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她只说了一句,"遗传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基因。"不再多言。 遗传? 好吧,他真的不太听得懂叮当的话,只能就此把叮当当成宝毅的后妈,把自己当成宝毅的亲爹,领着自己苦命的孩子,处处担带着点偶尔情绪会多变得妻子。 宝毅走到他面前。 "不要管那个家伙。"唐恩一再声明。 春春那家伙,简直是得了便宜就得瑟,他有太多的人疼爱,除了事事嘘寒问暖到怕他冷着冻着的母亲以外,还有乡下外婆和叔公们。 但是,这个孩子,什么也没有。 他常常会心疼。 宝毅担忧的看看身后,很不乖的弟弟。 "宝毅,你也是个孩子,别再背弟弟了,小心会长不高!"他揉揉宝毅的一头黑发。 宝毅抬眸,很认真很仔细的看着他,发现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只有疼惜,没有妈妈的戒备,他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要不要和爸爸一起睡?"他也回宝毅疼惜一笑。 其实,这句话问得有点不恰当,他好像有点低烧,都不知道是不是传染感冒。 但是,很自然,他就想对这孩子好,仿佛冥冥之中,看到那双有点相似的眼睛,他好像在偿还前世欠下的情债一样。 宝毅用力摇摇头。 他知道,妈妈不喜欢, 他知道,宝毅要学着长大。 …… 春春的个性和他一点都不象,这一点,在成长过程中越发体现。 这孩子特精,特会抓住别人弱点,借机算计别人。 这一点,在欺负哥哥上面,不遗余力。 六岁的春春很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妈妈做甜蜜蛋糕,只要吃得开心,他吃完自己这一份以后,总是会想方设法骗到哥哥碟里那一份。 而做哥哥的,特让着弟弟,从来不会抢什么夺什么,更不会计较弟弟的坏心眼。也许是遭了报应,春春的两排牙齿很快都烂光了,只能每天瞪着模样原本就长得俊俏的哥哥一口白牙,生着闷气。 九岁的哥哥,被爸爸教育的很好,比春春沉稳太多。 只是哥哥不爱说话,春春试了又试,无论他要什么,即使再不舍,哥哥也会一脸宠溺的任他胡闹。 这种感觉,自春春有记忆以来一直如此。 直到某一天,有一次爸爸出国开会回来,带来一盒巧克力,一向偏心的爸爸肯定是送给哥哥。 春春也想吃。 爸爸没说什么,只是很浅淡的问春春,"要我现在就带你拔牙吗?"吓得春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拔牙,哇哇!他见爸爸带哥哥去拔过啊,半边脸都能肿起来,好恐怖! 但是,爸爸一转身离去,鬼鬼的春春马上缠着哥哥。 "春春要!"不用拔牙了,春春当然要巧克力。 哥哥神情挣扎了一下,还是拿出巧克力,取了一颗给他。 春春狼吞虎咽的吞下,再摊手,那个架势,仿佛不吃光一盒巧克力,绝不收手。 但是,这一次,哥哥居然不让了。 "不行!你的牙齿会烂光!" "哥哥!"春春又露出好可怜好受虐的脸。 很怕又被妈妈误会,他捧着巧克力,跑得好快好快,那个样子,怀里的好像千金万银都买不得的宝贝,看傻了春春。 春春急忙追了过去。 隔壁别墅的某一户,有个大眼睛好漂亮的娃娃,哥哥喜欢远远的站着。漂亮娃娃的笑容,好开心好温暖,看到那个笑容,哥哥也会跟着笑。 孤寂的脸上,好像那么几眼,就不再孤单。 只是,哥哥从来不敢靠近漂亮娃娃。 漂亮娃娃喝春春一个幼稚园,春春踮脚看着,想看看从不和外人说话的哥哥,这一次会不会破例。 等了许久,哥哥还是一直站着,不接近,只是他将自己根本舍不得碰的巧克力,放在漂亮宝贝目光能触及的地方。 "谢谢唐哥哥。"漂亮宝贝捡起巧克力,好开心的答谢。 哥哥的脸红了一红,他转身就跑,害羞到后面像有毒蛇猛兽追着一般。 春春用手蒙住脸。 糟糕,笨哥哥,蠢哥哥,注定得失恋了!因为,在幼稚园,他有看到大眼睛的漂亮宝贝居然站着尿尿啦! 番外3 十年 十年的光景,换来的是什么?无法拥抱只能守着记忆里那道深镂脑海的身影,守着一段早无意义、等不到尽头的情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形如枯槁。 蓦然回首,曾经的意气风发,只剩一身寂寥。 诺大的空间里,永远只有他一人。 闭着眼睛,他仰首于沙发上,不去想,不去忆。 办公室的门,悄悄被推开。 "少爷。"余叔轻唤。 但那劲瘦到已能见肌下暴筋,俊美如昔的脸孔却依然苍白的那人,仿佛充耳未闻。 办公室内,堆积如山的文件,给人忙碌却是颓废之感。 "少爷,威森家族又在闹事了。" 十年前,威森家族里的一员莫名失踪,最后的线索全部断在中国入境内,威森家族一直怀疑他和Vincene的失踪有关,无奈在中国江家财大势大,不是威森家族的能力范围。 吴老年岁太大,在七年前一场心肌梗塞以后,无法继续从政,手里的实权也渐渐流失,江家,反而更加壮大了。 不堪受扰,他离开了美国。 也许有一天,法律会"收"他,也许更有一天,"收"他的是天。 明天与他,多一日,少一日,没有任何意义。 见少爷根本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余叔小心翼翼的,终于问出了重点:"少爷,你想看小小少爷的照片吗?" 冷峻的眼,终于缓缓的张开眼敛。 那双眸,看不情绪,也看不出是否有想要、与在意的东西。 空气里沉窒几秒以后,终于,掌还是慢慢徜开了 余叔兴奋。 "少爷,你看小小少爷都快13岁了,今年就小学毕业了。"这几年,余叔越发的啰嗦,仿佛想把少爷不愿开口的那部分,都弥补过来。 他淡淡的看着手里的一叠照片。 那个孩子模样越长越俊俏,眉宇之间有着同龄人不易见的孤僻与早熟。 虽然和之前的照片已经相隔两年,但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那个孩子的每一张照片,画面上几乎都调皮得挤着一个矮半个头,笑得贼精贼精的小男孩。 "那是恩少爷的儿子,春春。"见他注意到了,余叔指给少爷看。 名字的含义,应该是取意春暖花开。 现在的恩少爷,生活得很平静很幸福。 他蹙蹙眉,心中曾有的那股锥心疼痛,随着岁月,漫漫沉淀在麻木中。 那个名春春的男孩子,样貌有点像唐恩,但是神情、韵态都像极了母亲。 让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曾经,他很期待能有一人继承恩恩的血脉,只是真实发生时,到底还是被那个女人污了血统。 "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很好,谁要是欺负哥哥,做弟弟的,一定会把对方整到死!"反而,他却一直对那个叫宝毅,曾在他面前摔得头破血流也不流眼泪的小男孩,多了一份关注。 是吗? "隔壁住得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大儿子脾气不是很好,老是找小小少爷的麻烦,有次还动手打小小少爷,春春就偷偷拿小石头在背后去偷袭那户人家的大儿子,害得那个孩子流了很多血……" 他静静听着,不打断。 "丁小姐不愿意道歉,反而怒气冲天拍手叫好,说那户人家的大儿子太嚣张,不打不行!"那个女人可能从小就生在弱ròu强食的环境中,天性中隐藏着凶悍,不许自己的领域受到任何欺凛。 虽然对大儿子很冷淡,但是见到他被打,做母亲的还是会很生气。 只是,拿这样来教育小孩,可以吗?看看小儿子从不吃亏的个性,就知道是受谁的培养。 "恩少爷无奈,不想和隔壁邻居交恶,亲自领着两个孩子上门赔礼,幸好那户人家也自知理亏,没有计较……"幸亏小小少爷的教育问题一直有恩少爷担待着,被恩少爷教育的极好。 "还道什么歉!"他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 根本对方的小孩脾气是个大问题,这样的隔壁邻居干嘛还要联络感情?! 余叔惊喜,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都像在自言自语,原来少爷有听进去。 "对了,少爷,小小少爷在学校,还有很多小女生塞情书给他呢!"余叔笑得欢快,这个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有兴趣。 他蹙眉。 自己小时候,最讨厌那些小小年纪就发花痴的小女生了! "什么反应?"冷淡的,他还是问。 "小小少爷有被热情的小女生吓到,有次还被堵在学校的天台上不敢下去。"余叔掩嘴笑,显然对小小少爷那么受女生欢迎很自豪。 这孩子,和他的个性一点都不像! 小时候,要是有女生敢堵他,准被他的冷眉吓得半死。 "小小少爷在学校没什么朋友。"这点余叔很担心啊,小小少爷性格比较内向,从不见他和谁走得比较近,但是对谁都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的,是个规矩的好孩子。 只是,他其实一直很好奇…… 余叔看看少爷。 少爷从小酒知道自己的家庭不正常,自从身边有了恩少爷以后,也再也不会多看其他人一眼,现在,小小少爷…… 一直暗中保护他们一家四口的保镖回复,实在看不出来小小少爷以后的性取向问题。 有点像,又不像。 其实会被隔壁的小孩欺负,是因为春春乘其不备拉下那户小儿子的裤子,惹哭那个长得很漂亮,性子温和打扮更是中性化的小孩,春春的本意是想狠狠嘲笑哥哥的"愚钝",但是没想到惹毛了隔壁的那头牛。 听说那天倒是见到小小少爷变了脸,后来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自此一闹以后,小小少爷变成眼中钉ròu中刺,隔壁大儿子老是拿拳头对付他。而隔壁的女主人很愧疚,非常费心的想化解孩子们的恩怨,于是常常会邀请小小少爷和春春过来玩,后来几个孩子虽然打打闹闹,常常动手动脚,感情倒变得不错。 隔壁的女主人性子极其温和,小小少爷和她的大儿子同年级,于是在辅导儿子作业时,还会一同教小小少爷功课。 小小少爷常常在隔壁一待就是一下午,性子温和的小儿子很喜欢和他一起玩,女主人的温柔笑颜也给了小小少爷温暖。 听说,小小少爷拿到年段第一名时,愿意让他拿出成绩单的,第一个就是爸爸,第二个就是隔壁的阿姨。 而做母亲的,反而是从春春口里听说。 余叔猜不透那个女人当时能有什么表情,就算表面无情,其实内心到底也会不太舒坦吧。 母子感情凉薄,依然还是化不开的死结啊…… 只是江家的"噩运",余叔在小小少爷身上难免还是存了希望的。喜欢同性,固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搁在少爷这一代,可能就太过坎坷了。 "少爷,你真的不考虑把小小少爷接回来?"这句话,不厌其烦,早问得连余叔自己也觉啰嗦。 这么多年来,其实余叔也有感觉到,也许跟着恩少爷,小小少爷才有可能会正常的身心发展。 他摇头。 只是 "可是他明明就是……"江家唯一的骨ròu啊! 当年,少爷说不用去拿亲子鉴定报告了,那个孩子不是。 后来,余叔还是自作主张,偷偷去把报告拿了回来,结果高精确度鉴定,22个位点均相匹配,经计算亲子关系概率值达999999,以上。 这个秘密,到底还是被少爷压了下来,甚至至今老爷和夫人,都懵懂未知江家还有后代。 "他和我没有关系。"他冷冷的说。 他没有儿子。 余叔怔怔的,看着少爷两鬓有点过早发白的鬓角,这么执着,何必呢…… 但是,其实有些事,少爷从来不说,余叔却懂。 能让小小少爷在恩少爷旁边,也是让少爷无法完成的心痛与遗憾,得到弥补。 因为,另一个"他",还在恩少爷旁边。 没有离开。 (终)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