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骗妃 作者:夜初 ☆、第一章 私奔 大楚王朝,明德二十五年。 江南的官道旁的小道上绿荫如盖,此时正值初夏,小道上芳草乱长,野花四开。不知谁家的蔷薇漫过墙头,绕上了院外的一支红杏。 蔷薇正开的灿烂,而红杏却已经开始凋谢。 高大的红杏树下,身着粉色罗裙的娇美女子此时扑在身着青衣的男子怀里低泣道:“董郎,带我私奔吧!此生我若是嫁不了你,我宁愿去死!”凄惨惨的神情和着娇滴滴的话语,再配上娇美无双的容颜,足以让任何男子心生不忍。 青衣男子样貌过人,即使只是身着一件普通的青衣,也令他看起来气宇轩昂,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怜惜之色,他轻抚着红衣女子的纤腰道:“红依,你要嫁的人是天下第一富商之子兰无痕,而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江湖郎中,若是你所嫁之人只是寻常的男子,我就算是拼死也要将你抢过来!可是兰无痕有权有势,纵然我爱你入骨,能为你而死,却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娶你啊!” 红依轻泣道:“董郎,我红依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再不会对第二个男子动心!传闻那个兰无痕,花心又变态,府里姬妾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三个月。我若是嫁给他,只怕会生不如死!你就带我走吧,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浪迹天涯,吃尽苦头,也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我也想和你双宿双飞!”青衣男子满脸凄惨道:“你也知道兰无痕是个变态,若是发现我们私奔了,定会千方百计找到我们,找到之后只怕会把我剁了喂狗!和你一起死我不怕,可是我怕死无全尸!” “说白了你就是贪生怕死!”红依的声音高了八度,脸上的温婉褪掉了七分,她瞪着青衣男子道:“这几个月来我和你山盟海誓,难道现在我有难你就弃我于不顾?” 青衣男子低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是有这个打算。” 红依怒道:“董郎,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难道你以前的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不成?” “那些都是真的!”青衣男子看着红依道:“可是我若是死了,又有谁能和你再共续鸳梦?” “你岂能如此无情!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红依的脸上写满了责备,怒其不争,恨其不义。 “你有了我的骨肉?”青衣男子的嘴角微微抽搐,清亮亮的眼里满是不信。 “你难道忘了那一日你我一度春风,自那日之后,我便有了你的骨肉!”红衣见青衣男子脸色微变,知道事情会有转机。 青衣男子的眼睛眨了眨道:“既然你已有了我的骨肉,我又岂能让你受苦,为了我们的孩子,就算是拼了一死,我也要将你从兰无痕的手里夺回来!” 红依的脸上刹那间写满了欣慰,青衣男子又道:“你知道我是个江湖郎中,身无长物,就算是要私奔也要备些银两,你……” “我现在就回府取银子,你在这里等着我!”红依满脸喜悦的道。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道:“你现在有身孕在身,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娇美无双的脸,脸上一片温柔。 红依满怀欣喜的道:“董郎,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一个时辰之后,红依带着一个包袱回来了,只是身上的珠钗倾斜,衣裙凌乱,胸前隐见血迹。 青衣男子关切的道:“红依,你怎么受伤呢?是不是被人发现了行踪?” 红依急急的道:“我没有受伤,只是回家收拾珠宝的时候遇见了二姨娘,和她起了争执,我拿砖头砸烂了她的头,所以……” 青衣男子眼里满是震惊,红依又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走!” 青衣男子将红依手中的包袱拿到手里道:“我来替你拿包袱,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要小心些!”他伸手拿包袱时,手指轻轻拂过红依的鼻子。 红依只觉得头有些晕,身体软软的倚在青衣男子的身上道:“董郎,我头有些晕。” 当然会头晕,暗香散能放倒一头牛,更何况只是一个弱女子。 青衣男子关切的道:“可能是你这一路奔波,再加上身怀有孕,所以会觉得头晕吧,坐下来休息一会应该会好!” 红依点了点头道:“董郎,你真好……”只是还未坐下来,人已经晕了过去,青衣男子脸上的关切不见了,他眨了眨眼,低声唤道:“红依……红依……” 唤了半天也没有声音,青衣男子扬了扬眉毛,嘴角边露出一抹浅笑,再将那个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满是金银珠宝,还有不少的银票。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就将那个包袱包了起来,淡淡的道:“费了我那么多的力气,终算没有白忙一场。” 他的声音已不复方才的低沉,反而有了一抹女子的娇柔。他伸手轻轻摸上了自己的脸,再伸手轻轻的依着边角小心一拉,另一张清丽脱俗的脸便露了出来,和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再轻轻的将头顶上的帽子开,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便倾泄而下。刹那间,青衣男子变成了绝色佳人! 那是一张美艳而又有些清冷的脸,弯弯的眉,如宝石一般闪亮的眸子,挺直的俏鼻,雪白的肌肤,粉嫩嫩的唇,配着一头如墨的黑发,纵然不施脂粉,却也倾城倾国。 她缓缓的走到红依的身侧道:“女子能让女子怀孕?我纵横江湖十一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红依,你果然很有创意,只是这个现成爹还是让兰无痕那个变态去做吧!”说罢,她朝红依轻轻吹了一记口哨转身便欲离开。 低低的笑声自她的身后传来,她的眸光微沉,脸色却一丝未变,她的脸含着浅笑缓缓的转过身,入目的是一双褐色的缎面软靴和一件白色衣裾,耳畔却来了极温润的男音:“易采薇?”清朗的声音干净的如同天山的圣水般纯净,反问句的问话却用了陈述句的语气。 这一次她稍稍愣了一下,白衣男子眼里划过一抹了然,浅笑道:“看来我是猜对了,你就是江湖上无人不骗、无事不骗的女骗子易采薇。” 易采薇的眸光微微转动,一时猜不透那男子身份,却含着笑把头抬了起来,入目的是一张笑的温和的脸,除了笑的温和外,还是一个绝色美男。 用玉树兰芝、英伟不凡来形容眼前的男人的气质绝对他是个侮辱,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他的容貌绝对是不敬,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来形容他的气度对他绝对是个羞辱。总而言之,在易采薇的字典里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男子,只觉得他帅到极致,套用二十一世纪的词汇,那就是帅的掉渣! 易采薇在心里对自己道:“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她笑的恬静道:“公子过奖,我真的不是骗子,在这个世上有哪个骗子被人骗了之后还能让人感恩戴德。” “我听说骗子的最高境界就是被人骗了之会还让人感恩戴德,虽然你的火候还差了一些,演技却是不错。”美男的脸上笑的温和,上面隐隐有一层祥和的光泽,如上好的古玉。 易采薇浅笑道:“阁下想黑吃黑?” “我家财万惯,这一点点银两我还看不上。”美男继续微笑。 易采薇笑意加深:“那么阁下来找我是……” “找你做一笔买卖,事成之后酬金一万两黄金,如何?”美男笑的脸上有了圣洁的光辉。 易采薇不为所动,却笑意更浓:“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买卖……” “十万两黄金!”美男笑着打断她的话。 易采薇的眼里冒金元宝:“什么买卖?” “易容之后替林红依嫁给兰无痕。”美男笑的温润无害。 这是易采薇计划中的一步,她依心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淡淡一笑却依旧拒绝:“毁人姻缘,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 “这是一万两黄金的票据,当做定金。”美男的话里充满了诱惑。 易采薇伸手接过,微笑道:“成交!” 美男笑的更加甜美:“我知道你一定会接的。”说罢,他扭头翩翩然朝外走去。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易采薇笑着问。 “兰无痕。”美男头也不回的回答。 ☆、第二章 变态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她纵横江湖十一年,见过花银子买老婆的,却没见过明明见自己老婆躺在地上还花钱请别人扮成自己老婆的样子成亲的,变态就是变态,不能以常理度之。 她扬了扬那张银票,拿起那个包袱,吹了一记口哨,一匹遍体雪白的马跑了过来,她一跃而上道:“唐僧,你这次比上次反应又慢了些,回头请你吃抽穗的麦草,你也该补补了!” 白马欢快的长嘶一声,便驼着她缓缓的朝前走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走进了一个小镇,她伸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娇美如花的脸转瞬间变成了一张腊黄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白马带着她左拐右拐拐进了一间不大的阁楼,她下马走了进去。 阁楼里一片凌乱,里面摆满了木制的格子,格子里放满了卷宗。她数了数那些格子,从左边的第八格里抽出了一张纸条,她看了一眼后嘴角微微一抽,她就说嘛,变态花那么多银子娶她绝没有好事。 想利用她?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人利用她就不是江湖第一骗子易采薇了! 看完之后,她随手将那张纸条塞了进去。只是那张纸条是塞进去了,另一张纸条却被她带出来了,她顺手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害怕呢?不想挣余下的九万两黄金呢?” “狗肉上不了正席,骗子就是那块已经烂了的狗肉。” “不服气?不服气你就来咬我吧,我洗干净了等你咬……”这句话让易采薇打了个寒战,变态就是威胁人写张纸条也脱离不了变态的思维模式。 “不要妄图离开这里,我能将把这张纸放在这里,就表示随时找得到你!”她扁了扁嘴,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世上只有她找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来找过她,有趣。 “不相信?不相信就走到窗户边。” 易采薇嘴角微微上扬,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他让她去窗户边看她就去看?当她是二百五吗?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缓缓的下了阁楼,只是大门才一推开,便见红依躺在地上。躺的样子都和她刚才将红依弄晕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红依的衣服已经被脱光。 易采薇双手负在胸前,微微扬了扬眉毛便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裹在红依的身上,她打着呵欠道:“我只骗东西,不杀人,也不贩卖人口,尤其是不会卖女人。” 她的话一说完,就自顾自的骑上了她的白马,只是马还没有走,便见兰无痕笑的优雅的立在阁楼的门口,她朝他咧嘴一笑。 兰无痕也朝她浅浅一笑道:“为什么不看窗外?” “没兴趣。”易采薇笑的温柔。 “你对什么事情有兴越?”兰无痕问。 “我对像兰公子这样的帅哥感兴趣。”易采薇眸子里的浸上了点点光华,明媚的笑容让那张透满了黄色的脸上灼灼生辉。 兰无痕微笑道:“如此说来我们便是男有情妾有意,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那十万两金子是给我的娉礼吗?” “你只值十万两金子吗?”兰无痕笑的温润如玉。 易采薇满脸娇羞的道:“那就要看我在兰公子的眼里值多少两金子了。” “无价之宝!”兰无痕的眼里满是情意绵绵。 易采薇眉眼微低,腊黄的脸上满是期盼,看着兰无痕道:“明日完婚?” “如果可以,我还想今日完婚。”兰无痕微微一笑。 “你想怎么处置她?”易采薇含笑的指着红依问。 兰无痕眼里一片温柔:“两种方式,一种是杀了她,另一种是让她失忆,忘记她自己是谁。”他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拿着一瓶药。 易采薇轻叹道:“红依也算是我的恩主,杀她虽然不合适,却是最有效的方法。”她的足尖轻轻一点,兰无痕手中的刀便朝红依的身上飞去,只是那把刀的刀背重重的撞上了红依的后脑,刀落地,割破了红依的手臂,黑血渗出。 易采薇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兰无痕却笑的极其愉悦:“你信不过我,所要不想杀她,想打伤她后脑的枕关穴让她暂时失忆,可是我也忘了告诉你,除了这瓶药剧毒无比之外,这把刀上也淬了剧毒,她没有活路的。只是,她终是被你杀了。” 易采薇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她是真的不能活了,兰少的决定很正确。” “心甘情愿嫁给我呢?”兰无痕问。 “当然。”易采薇浅笑:“我会努力让自己活过三个月。” ☆、第三章 大婚(一) 易采薇坐在林红依的梳妆台前,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赫然是林红依,她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她真的要嫁给兰无痕那个变态吗?十万两黄金,他出手倒是阔绰。 她在心里开始回想兰无痕的资料:兰无痕,少慧,人间难得一见的文武奇才,科考时中文状元,武考时中武状元,却没有一官半职。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性情儒雅,除了好色之外无不良嗜好,曾娶过八房妻妾,没有一个活过三月。经商手段冠绝天下,仅用一年的时候就让原本芨芨无名的万水山庄富甲一方,再用三年时间就成了大楚首富。 易采薇微晒,这家伙还是人吗? 她又回想世人对林红依的描述:林红依,江南盐政司之女,也是江南第一大美女,性情温婉却风流成性,没有妇德,不识女红。三个月前兰无痕慕其温婉之名上门求亲,盐政司林其中欣然应允。 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可比性。 兰无痕若是会娶林红依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利用了。江南盐政司的位置,令朝中多少人眼红,这个富得冒油的肥差! 易采薇微晒,想起资料上对兰无痕的描述中还有一条:兰无痕有极严重的洁癖。他要杀林红依只怕和他的洁癖也有脱不了关系,林红依早非处子之身了,只怕兰无痕就算是娶她都觉得是对他的侮辱。 变态就是变态,不能以常理度之。 门外鞭炮声四起,打断了易采薇的思路,林夫人含着泪道:“红依,嫁过去之后不可再像在家里一样任性而为,娘教你的三从四德你一定要恪守啊!” 满是关心的眼神看的易采薇心里都有些发毛,她骗人无数,却从不装成他人子女骗其父母,骗子也是有所骗,有所不骗。林夫人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像她的那个挂名娘亲,她出来这么长时间,她的挂名娘只怕也想她想的紧。 易采薇温婉的道:“娘,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侍奉公婆的。”如果林夫人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的话,只怕又要落下无数伤心泪。 林夫人含着泪把易采薇送上了喜轿,易采薇隔着大红的盖头望向兰无痕,却又看不真切,只觉得他也在对她笑,而且笑的暖如春风。他是她见过笑的最无害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的笑容能有他那么可怕。 兰无痕的手伸到了易采薇的面前,那是一双指节修长,看起来温润无害的手,易采薇却知道这一双手也是世上最可怕的一双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双手伸过来,她就觉得今天只怕会发生些什么。 她从不怀疑她的直觉,因为她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骗过她。 她将手伸到他的手上,纤细的手柔若无骨,不像骗子的手,倒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的手。 兰无痕温柔无比的将易采薇背上了背,四周传来了阵阵祝福声,易采薇微晒,只希望那已经死去的林大小姐下辈子能享受这些人的祝福。 耳畔传了兰无痕的声音:“你今天很幸福。” “我幸福,你娶了我,岂不是比我更幸福?”易采薇浅笑。 兰无痕轻柔的道:“是啊,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只是你一定要自力更生,你答应过我要活过三个月的。易采薇,我也答应你,你如果能活过三个月,我一定立你为正室,如果你在三个月之内死了的话,你可能就要和我那些已经死去的妻妾作伴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活的好好的,再说了,能嫁给你这样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相公,我怎么舍得去死?再则你还没死,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是太寂寞?谁来陪你玩这一场游戏?”易采薇含着笑道。 ☆、第四章 大婚(二)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温润无害道:“我也希望你能活的长长久久,这已经是我第九次娶亲了,说实话,这种重复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事我也做的厌烦了,希望你能将我从苦海中解救出来。易采薇,你可一定要给我惊喜哦!” 盖头下的易采薇连笑也懒得笑了,再笑下去,她的嘴角都快抽筋了。 兰无痕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行,一路之上引来了路人侧目,路人讨论的声音透过雕花的喜轿传入了易采薇的耳中: “兰公子娶盐政司的女儿林大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他娶了八房妻妾,可是整个清水镇的人都知道林大小姐就是一个破鞋,可是嫁过去之后却能当主母!真是便宜她了!” “我听说兰公子命犯天煞孤星,娶林大小姐就是因为她是一只破鞋,要够破的鞋子才能镇得住天煞孤星,你没听说过一物降一物吗?” “我觉得林大小姐一定降不住兰公子,就她那身板,只怕连兰公子的风云十八姬那一关都过不去……” “……” 风云十八姬?什么东西?易采薇眉头微微皱起,她为什么没有听说过风云十八姬的大名?回想起那张纸条,她又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她早该知道那张纸条被他改过了。她坐在轿子里揉了揉鼻子,似乎好戏真的要开锣了。 她有些悲哀的发现,她对兰无痕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世人嘴里的流言蜚语,对他并没有本质上的了解,看来那件她知道的消息,也是他透露给她的而种。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习惯于知已知彼的骗子而言,实在是危险至极。 易采薇轻轻抚了抚那张和林红依一模一样的脸,她的眸光微微一敛,嘴角绽出了一抹笑意,危险?能有多危险?就算兰府是龙潭虎穴,她也有把握逃得出去。 她原以为她和兰无痕的拜堂仪式会极为复杂,就算不复杂也会发生一点事情,必竟有那大名鼎鼎的风云十八姬,不是吗?那些女人怎么样也要给她一点下马威,不是吗?只是很明显她想多了,从林府到兰府,一路上一直风平浪静,就连拜堂也是按部就班,和她以前看到别人成亲的经历没有本质的差别。 下喜轿,跨火盆,拜天地,普通的紧。 如果硬要说起差别的话,也只是兰府的仪式似乎比其它人成亲的仪式更烦锁一些,易采薇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假拜堂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用太放在心上…… 只是心里终是觉得有些恍惚,她骗过无数的人,却从来没有装过新娘,在她的心里,总觉得婚嫁之事,是人生大事,决不能拿来当局,而她终是钻进了一场别人早就设计好的局里。 昨天她本该拒绝兰无痕的,可是她知道依她的武功,是没有办法从他的手里溜走的,江湖上传闻但凡兰无痕想对付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她以前觉得那句话太过夸张,可是在她昨天见到兰无痕的实力之后,她就知道那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天机阁是江湖上第一大情报组织,里面藏有所有朝庭大官、王公贵族以及江湖上的名门望族、富商巨贾的见不得人的机秘资料,当然也有包括兰无痕的。天机阁看起来普通的不得了,可是易采薇知道,每个天机阁信息的分部外都布有五行八卦阵,不通晓阵法的人是进不去的,而且天机阁四处布满了陷阱,就算识破机关也不一定进的去,兰无痕却能在不动声色间进了天机阁,而且还将绝条换过了。 她隐隐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她的警觉性极高,有人跟踪她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却偏偏对于兰无痕的跟踪毫无所觉。她昨天的行动和心态他也仿佛都知晓一般,他让她看窗外,其实窗外早已布满了机关,她纵然没有往窗边看,可是她却知道只要她到窗边她的眼睛只怕会被他的人刺瞎。 易采薇实在是想不起来她什么地方得罪过兰无痕,以至于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会她。 洞房很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她将盖头揭了下来,眸光四处流转,洞房里没有任何异常,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也许一切是她多想了,也许兰无痕娶她只不过是因为他嫌林红依脏。 易采薇伸了个懒腰,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要从床上起来去桌子边吃些东西,刚刚站起来,终是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她觉得她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人吸走了一般,往日里四处流淌的真气不知道去了哪里。 “啪”的一声,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摔倒在了地上,正在此时,门“吱”的一声开了,大红的缎面鞋挪到她的身边,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张俊雅的脸,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娘子,你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能装,易采薇恨不得把他的那张脸撕的粉碎,却微笑道:“地上凉快,很舒服。” “娘子不乖了!”兰无痕半蹲在她的身边道:“地上这么脏,你要是弄脏了我们怎么洞房?” 脏?易采薇嘴角微抽,这间房间的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她看得出来,那地毯是新铺的,干净的没有染上一点灰尘,比她以前睡觉的地方不知道干净多少。 她微笑道:“我好累,没力气了,相公你扶我好不好?”她的手轻轻抬起,等着他来拉她的手。 兰无痕没有摇了摇头道:“你身上太脏了。”说罢,他往后退了一大步,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沐采薇的眸子微微眯,下一刻却觉得身体突然腾空而起,紧接着她落入了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之中,她一时不防,重重的呛了一口水,水不是太深,但她全身没有力气,水还是漫过了她的口鼻,难受的要命。慌乱中,兰无痕的声音传来:“乖,好好洗干净,洗干净了我们就洞房。” ☆、第五章 洞房 易采薇只觉得她的口鼻都被那水给淹没,难受的要死,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偏偏手上又没有半点力气,想要爬也爬不出那个光溜溜的木桶。 她有些悲哀的想,新娘子在新房里沐浴,结果被洗澡水淹死,她只怕也算是开天辟地了一回,为兰无痕娶亲史上再添光辉的一笔! 既然爬不出去,易采薇也懒得爬,爬没有用,干脆放弃挣扎。她屏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样钻在木桶里其实也不错,水温适中,对累了一天的她而言实在很解乏…… 兰无痕有些好笑的看着易采薇的举动,见她先是挣扎紧接着却没有半点动静,他心里有些好奇,她能在水底呆多久?他缓缓的走到浴桶边,透过层层水气,见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一向温雅的的脸微微的变了变,沉静的眸子有了丝惊异,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沉下去也憋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气…… 他心里一惊,一把将易采薇从水底捞了出来,他寒着声唤道:“易采薇,易采薇,易……” “噗”的一声没有说完的话被一股水注给喷断,易采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憋死我了!相公,多谢救命之恩!” 她笑的很灿烂,原本应该美艳无双,可是那张脸却被热水这么一泡,易容的东西全部浮了起来,脸上皱成了一团,丑的要命。 兰无痕的脸上被易采薇喷满了口水加洗澡水,原本俊如仙的脸也显的有些狼狈,他一向淡定自持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一双眸子寒的似千年玄冰。以往他的脸上就是沾上一滴清水未擦干,都难以忍受,让他如何受得了这人被人一喷。 他的眸光一寒,一把将易采薇脸上的东西给揭了下来,揭下来后似还不解恨,再狠狠的揉上了她的脸,她含着笑,也不挣扎,人皮面具落下,绝世的容颜便露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张脸和在杏花树下见到的又有些不同,比起那一张脸要更加美艳几分,说是美艳是她的脸上由于被热水所泡,露出了一抹粉嫩嫩的红晕,而她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却偏偏清丽脱俗。 兰无痕自认为见过无数的美人,再不会有任何美人能令他心生悸动,可是在见到易采薇的这张脸时,却终是生了一丝惊艳。 易采薇微笑道:“相公,我美吗?”说罢,冲他眨了眨眼。想淹死她,她先腌了他! 兰无痕这一次连笑也懒得笑了,冷冷的道:“丑死了!” “可是我想以身相许……”易采薇微笑着道。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转,淡淡的道:“以身相许?很好,我刚好也想尝尝江湖第一骗子的滋味!”说罢,大手一拉,便将她的喜服拉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中衣滑下,她的身上只着了一件嫩黄色的肚兜。他的眸光转移到她的手臂上,手臂洁白若雪,他的眸子里却一片寒冷。 易采薇笑的愉悦,不待他拉她,身体便软软的滑入他的怀里,柔美的手轻轻勾上了他的脖子,她娇笑着道:“我也想尝尝天下第一庄庄主是什么味道,今日里我们就各取所需。”她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媚眼如丝。 兰无痕的眼里染上浓浓的厌恶,浓情散去,他伸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道:“你不配!” “相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拜堂了!我不配,谁配?”易采薇笑的无害,只是身上的真气消散,她心里暗暗着急,兰无痕给她下的药实在是厉害,她逃跑无门,只有赌一把了。 兰无痕的站在她的面前,高贵的不可方物,易采薇知道他帅的掉渣,可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爽,只是受制于他,她除了媚笑之外就是陪笑。 他缓缓的蹲在她的面前道:“我从来都不碰不干净的女人。” “我是你自己选的妻子!”易采薇好意提醒他。 兰无痕的连笑也懒得笑了,他满脸鄙夷的道:“应该说你是我花钱买来的妻子,十万两金子居然都买不到处子,我这一次是真的做了亏本买卖。” 易采薇的眸光微斜,却见她的胳膊上一片雪白,并没有女子们常点的守宫沙,她微笑着道:“原来你是介意这个啊!相公想要处女啊,我现在就变给你看。” 兰无痕的眼里有一抹狐疑,她眼睛微微一眨,拔下头上嵌着珍珠的玉钗,再将珍珠取下来,里面满是红红的粉末,她朝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沾了一点,再印到了她的雪臂上,她微笑着道:“相公,你看,我现在不就是处子了吗?现在可以洞房了吧!” 兰无痕眸光转深:“很好!” 易采薇微笑,兰无痕冷笑,两人都在笑,洞房里的气息很暧昧。 ☆、第六章 洁癖 兰无痕的手指轻轻勾起易采薇的下巴,细密的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在油灯下泛发着柔润的光茫,半裸的背对所有的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可是在兰无痕的眼里看来却觉得那点点水珠碍眼又恶心。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你想勾引我?”他缓缓的走到架子边的盆里开始清洗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仿佛易采薇的下巴很脏一样。 易采薇浅笑道:“我们是夫妻,怎么能用勾引那个词语呢?”看来他的洁癖比她预期的要严重。 兰无痕取过一块雪白的毛巾将手擦干净后道:“易采薇,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脸皮最厚的一个,隐忍的功夫还有随机应变化能力也不算差,难怪能成江湖第一骗子,虽然你很惹人厌,但是一个骗子要修练成你这样也不容易,就这样杀了你也实在是可惜。给你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你要不要?” 新婚夜问这种问题的新郎兰无痕绝对是第一个,易采薇浅笑道:“谢谢兰公子的夸奖,没有人不想活。”很好,终于到主题了,该死的男人,如果不是风云雷电被她派到明都去做一桩大买卖,她也不用在这里忍气吞声的受他的欺负,等他们回来了,第一个先剁了他。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你还算识实务!只是我现在还看不到你有太多的本事,这样吧,你先在兰府里呆着,先从小妾做起,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我看看你的适应能力。” “兰公子,你好像还欠我九万两黄金。”易采薇微笑着道:“根据我们的协议,我嫁给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现在又有额外的任务,我是不是应该再收你的银子?” “蠢!”兰无痕再次蹲到易采薇的身边道:“你觉得天上会直接掉金子吗?” “我以为兰公子你的钱多的没地方花,所以让我帮你花。”易采薇接着微笑。 “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今天晚上要是能走出兰府,我就直接放了你,如果走不出去,那么对不起,从今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兰无痕笑的温润无害。 易无薇淡淡的道:“我从来不卖自己的命,你好像找错人了。” “进了兰府,你的命就是我的,从昨天我找到你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兰无痕淡淡的道:“我看你昨天答应的那么爽快,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已经看懂了这一点,现在看来,你并没有我想像中的聪明。” 易采薇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道:“你放心好了,我在明天早上日出之前,一定能离开兰府,所以我的命还是我的。”她当然知道昨天他来找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她没有逃跑的机会,否则她会任由他摆布?想起这件事情她就窝火,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栽跟头。 “哦?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走出兰府。”兰无痕微笑。 易采薇把手伸到他的面前道:“公平起见,先给我解药。” “等你出去的时候,我就给你解药。”兰无痕淡笑,自顾自的坐在床边,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易采薇浅笑道:“好,我信你这一次。”信他才是怪事,面对困境的时候求人不如求已。说罢,她毫不客气的躺上了那张大红的喜床。 “你现在不想办法逃跑吗?”兰无痕问。 易采薇笑嘻嘻的道:“睡好了,才有力气逃跑,不是吗?” 兰无痕脸色微变,易采薇又笑眯眯的道:“兰公子,不和我一起睡吗?免费的!”说罢,她冲他眨了眨眼。 兰无痕将脸扭到一侧,易采薇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他寒着声问:“你要做什么?”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睡觉啊!” “睡觉用得着脱衣服吗?”兰无痕看着她问。 “衣服都湿了,不脱光了怎么睡?”说话间,易采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脱了七七八八,光着身子钻进了被窝。 兰无痕冷冷的看着她,却在她开始解肚兜的时候终是将头扭到了一侧。易采薇冲他微笑,心里却在骂,死男人,装什么正经,昨天还不是将林红依的衣服全脱光了。只是他不看他终是一件好事,面对他这样的人,她的骗术是施展不开了,既然不能用骗术,那就用其它的办法。 她的眸子微微一眨,一抹狡黠从中流溢而出。 ☆、第七章 逃跑 夜色深深,露华重重。 兰无痕身着白衣坐在月华阁里,手里执着一枚白子,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着蓝衣的俊雅男子。白子落下,黑子被围,蓝衣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好像输了!”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眨道:“四大公子之一的骆驿尘也会认输,实在是难得。只是你今天晚上如此心不在焉,想不输都难。” 骆驿尘打了个呵欠道:“我想去看看传闻中的江湖第一女骗子公子你不允,偏拉着我下棋,夜色这么重,寒气浓浓,我不输才怪。下次你再找人下棋,还是去找长浩吧,他好这一口。” 骆驿尘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舒心公子,其它三个公子分别为铁算公子钱算心,傲气公子关长浩,神机公子井添然。四大公子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跺一跺脚也能让整个江湖震几震。四大公子,各有所长,骆驿尘医术过人,极擅易容之术,钱算心一把金算盘算尽天下钱财,关长浩擅长琴棋书画,井添然一双巧手,造尽天下所不能。 “如果不是长浩去了明都办那件事情,我又怎么会拉你陪我下棋。”兰无痕几近庸懒的靠在雕花大椅上,单手支着头道:“虽然你主动认输,可是和你下棋却终是太过无趣。” 骆驿尘笑道:“不过只是一个骗子而已,你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以前苗家寨的人打过来也没见你那么慎重,今天晚上却拉我下了一整晚的棋。我倒觉得,直接把她毒哑,废了她的武功,再把她送给太子,然后让太子想必办法去虐待她,到时候公子就一举两得了。” “你真的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骗子吗?”兰无痕问。 骆驿尘微微一笑道:“易采薇在江湖上倒是有很大的名气,被她骗过的人多的难以计数,可是她还不是一样落在你的手里,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说实话,对这样的一个骗子,我倒觉得你顾虑太多了。” “她和我打赌明天日出之前能走出兰府,你怎么看?”兰无痕看着骆驿尘问。 骆驿尘哈哈大笑道:“先不说她中了我的无香毒,就算是没中毒,想要从机关满布的兰府走出去就是痴人说梦!” “哦?”兰无痕的眼睛微微一眨道:“那我们再打个赌,她如果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没有走出兰府的话,我就依所言,将她毒哑,废了她的武功,再把她送给太子。可是如果她要是能走出兰府呢?” 骆驿尘看着兰无痕道:“依公子所言,那个女骗子还有两把刷子?” 兰无痕笑而不答,此时只见一个小厮慌乱的走过来道:“公子,九夫人不见了。” 骆驿尘的睁大眼睛道:“不是由你和兰尘一直看着她的吗?她难道能在你的眼皮子底子消失?” 小厮满脸尴尬的道:“我和兰尘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九夫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起来说要如厕,身上又没有穿衣裳,我们不允,她便说直接……直接在床上解决,那是公子的新床,我们哪里敢放肆,兰尘看着她,我去柜子里拿衣服,才一回过头兰尘便倒在了地上,我到处找不到她,只好来禀报公子了。”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转动道:“原来她早早的就有准备。” “她没穿衣服睡觉?”骆驿尘的眼睛发着异样的光华。 小厮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怯怯的看着兰无痕,兰无痕淡淡的道:“不用在府里找她了,所有人全部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出去。” “是!”小厮退下后骆驿尘眨了眨眼问道:“公子,她美不美?” 兰无痕冷冷的道:“你对她上心呢?” “不敢。”骆驿尘淡笑道:“我只是觉得一个女子在公子的面前脱的一丝不挂,公子居然没有杀她,实在是奇迹。” 兰无痕微笑道:“你的好奇心既然这么重,找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如果找不到她你就把包袱收拾一下去陈国吧。” 骆驿尘苦笑道:“我现在就去找她。”陈国处于极北之地,寒意逼人,他最讨厌那个地方。 ------------------------ 易采薇用迷香将一个小厮放倒之后,直接将他身上的衣裳拔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在脚下垫了些木块,再将身上的塞了几件衣裳之后,她体型已经和被她放倒的那个小厮无二。她再从身上取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脸上微微一抹,她的脸也和那个小厮一样了。 全部装扮好,也不过是半刻钟的事情。 她才装扮好,便见到四处都是家丁,她手提着那个小厮手中的灯笼,缓缓的在兰府里四处穿行,只是才走了几步,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进到兰府的时候是蒙着盖头的,看不清这里的布置,可是此时借着夜色一看,她才发现整个兰府里到处都是阵法。 她的轻功很好,易容术极高明,可是对于阵法只是粗懂皮毛。她顿时明白了兰无痕为什么那么笃定她逃不出兰府,就算她没有中毒,施展轻功也逃不出这看起来简单平和布满明岗暗暗的兰府,更何况她此就和一般的弱质女子无二,要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逃出去呢? 兰府里有阵法,门口只怕也被人看的死死的,她要怎么办才好? 眼前灯笼闪过,只听得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吩咐道:“公子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出府,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一群家丁齐刷刷的回答。 易采薇的眼睛眨了眨,原本以为出去无门,现在看来也不尽其然嘛! ☆、第八章 易容 明月夕斜,天色蒙蒙,暗沉沉的色彩笼罩了整个兰府。经过一夜的折腾,那些家丁都有些困意了,初夏的天,日出之前寒气重重。 易采薇趁人不备偷偷的再溜进了新房,从里面找出了一件白衣的男装,她将白衣穿好,再用些东西在脸上一翻整弄,她的脸已经变成了兰无痕的脸。她看了一下更漏,心里微微一紧,现在距天亮只有半个时辰了,如果再不行动,她只怕是真的走不出去了。 只是她将兰无痕的衣裳这般一穿,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得他的神髓。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清清冷冷的气质,实在不同于一般人,她扮过无数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的扮相让她感到如此为难。 要把脸变成另一个人很容易,可是要完全符合一个人的神韵却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兰无痕那样的人。 只是眼下没有她多想的时间,不管像不像,她都得硬着头皮上了。她一袭白衣走到大门边,淡淡的问:“有没有看到人出去?”说话的时候,已赫然是兰无痕的声音了。 “没有!”守门的几个家丁打起精神回答。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很好,都给我看紧了,你们要是把九夫人放出去了,直接提头来见!” “是!”家丁们一听到兰无痕的话,原本已经困的睁不开的眼睛都睁的像铜铃一样大,他们的庄主,他们再清楚不过,说出来的话每句都可以当真。 易采薇轻嗯了一声,走到门边道:“我出去一趟,九夫人极擅易容,你们千万要看仔细了,不要让任何可疑人等走出去,知不知道?” “知道!”家丁们大声回答。 易采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缓缓的坐了上去,马车便得得的朝前疾行。 她走之后,其中一个家丁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庄主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另一个家丁问。 “说不出来,就是觉得有些不太一样,应该是我想多了。” “庄主!”一袭白衣的兰无痕和骆驿尘走了过来,家丁开口打招呼。 兰无痕微微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家丁有些疑惑的道:“庄主,你刚才不是坐马车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 兰无痕眯着眼睛道:“我一直都呆在里面没有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出去?”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坐马车出去了。”家丁满头雾水的道。 兰无痕的眸光一冷,低低的问道:“你方才真的看到我走了出去?” “是的,我们都看到了!”家丁们齐声回答。 骆驿尘笑道:“公子,看来那个江湖第一骗子还真点本事,居然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她比我预期的要厉害,她居然懂得假扮我逃出去,也算是有胆识了,只是她再有胆识,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她还会回来的。”兰无痕缓缓的道。 骆驿尘皱着眉头道:“她既然已经逃走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无香毒虽然能抑制她的功力,但是依着她的聪明,只怕是不会再回来找你要解药了。” “她一定会回来的。”兰无痕淡淡的道:“她千不该万不该坐上这辆马车,马车上有龙延香,龙延香和无香毒合在一起会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骆驿尘睁大眼睛看着兰无痕道:“龙延香和无香毒混在一起就成了江湖上最霸道的毒药断肠散,公子,你也太厉害了,断肠散霸道至极,她就算再厉害,只怕也忍受不了那种苦,所以一定会回来找你要解药!”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依她的本事,要离开万水山庄不会太难,只是她的动作比我的预期要稍微慢了一点。” 骆驿尘淡笑道:“公子,你的要求太高了,想当初这个山庄的设计,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险些迷了路走不出来,去年武林盟主张四砂被困在里面一个月都没有出来,她只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走了出来。我对这个江湖第一骗子生出了兴趣,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本事,以至于能令公子如此费心思。”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兰无痕脸上的笑容更淡了些,他淡淡的吩咐道:“来人,备茶,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第九章 求婚 易采薇驾着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肚子痛的要命,额头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完蛋了,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大条了!她有些悲哀的想,她灿烂如花的生命会不会就此折在兰无痕的手里,这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她死过一次,所以知道生命的可贵,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死了,还会不会像上次那么好命,再让她穿越一回。她知道她是个骗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骗过无数的人,做成过让人眼红的大买卖,但是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做过,那也是……那人罪有应得。 她一想起兰无痕那张笃定的脸,她就没来由的有气,老天爷八成是看她太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所以才弄一个兰无痕来折磨她。她很清楚的知道,落在兰无痕的手里绝对是生不如死,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兰大爷了! 气节很重要,可是和命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易采薇有些阿Q的想:我只是回去找解药而已,找到解药我就离开那个鬼地方。只是这个想法实在是不足以弥补她心里的怒气,于是,她接着又想:兰无痕帅气无比,我骗人无数,却从来没有采过草,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给采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她的想法无限美好,构思也无限巧妙,只是老天爷也却并不帮她,一股剧震传来,她的身体华丽丽的从马车里摔了出去,她的武功已失,虽然身上剧痛难忍,她的身手却依旧敏捷,白衣如雪般在空中轻舞,优雅而又潇洒的缓缓落在了地上,她无心而起的风姿为她赢得了无数的惊叹声。 易采薇抬起头,见到了一张张塞得进鸡蛋的脸,她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马车长嘶一声撞上了另一辆马车,她的马车已经全部翻了,而被撞上的那辆马车也已经翻了,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从马车里甩了出来,只是他摔的远没有易采薇帅,反而有一丝狼狈,站在易采薇的角度,她看不清他的脸。 根据周围的状况,她猜马车将她带到了市集。她现在顶的是兰无痕的脸,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兰无痕时,那种惊艳至极的心理,连她都惊艳的男子,又哪里敢奢望那些没有见过极品帅哥的普通怀春的女子能淡定。 她只觉得腹痛难忍,这种虚构的优雅和崇拜和身上的剧痛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她朝众人优雅一笑道:“在下万水山庄兰无痕,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银两,马车撞坏大家的东西,大家可以到万水山庄索赔。” “原来是兰公子,听闻兰公子昨天娶了第九夫人,不知道兰公子是否会娶十夫人?”一女子眨着眼睛对易采薇放电。 易采薇优雅一笑,白袍轻扬,还未回答,身后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道:“兰公子看我了!”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敢问姑娘哪里人氏,兰某明日去提亲。” 女子的脸顿时红成一片,娇羞无限的道:“奴家家住城西二胡同,左首第一家张屠夫家便是。” “兰公子,她是一个屠夫的女儿,哪里配得上你,我家世代书香……” “我貌比花娇,不知道比她美多少倍,兰公子娶我!” “只要兰公子愿意娶我,我家愿意送嫁妆十万两!” “……” 谁说只有美女有诱惑,美男的诱惑也是无限的。易采薇伸手抚上了那张令天下女子抓狂的脸,优雅至极的微微一笑,极善意的提醒道:“承蒙各位姑娘不嫌弃,不如今日里到兰府去登记一下,我才娶了九夫人,不好一下娶太多,只有一个名额,请各位姑娘珍惜这一次机会。”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女子道:“兰公子的意思是谁先到就娶谁吗?” “姑娘果然聪慧至极。”易采薇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回答,兰无痕的色相美到极致,就算是捂着肚子,也让人觉得优雅无比。 她的话音一落,那些女子全部发了疯的往兰府的方向狂奔。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肚子痛的更厉害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真的危险的紧,看来她此时可以趁乱溜进兰府,先想办法偷解药,万一偷不到,再去找兰无痕要。 她扭头要走,那蓝衣男子一把将他拉住道:“你的马车撞坏了我的马车,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易采薇手捂着肚子看着那蓝衣少年,清亮亮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惊艳,眼前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虽然不若兰无痕的倾城倾国,却也算是极品,他的脸上写满了怒气,细长的眼睛里却满是温柔,挺直的鼻梁透着丝丝秀气,薄唇微微翘起,明明在生气,却又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我知道我长的帅,但是我不好男色!”蓝衣少年怒气冲冲的道。 他细长的眼睛在冒火,易采薇却觉得他发火的样子实在是好看,那双细长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只是帅哥虽然好看,肚子却痛的让她失了心情。 易采薇从怀里摇出一叠银票塞到少年的手里道:“对不起,我赔偿你的损失。” 她以为这样将事情解决了,捂着肚子转身要走,没料到少年一把将她的银票扔到了地上,冷哼道:“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给你十倍的银票,你让我撞一下试试?” 看不出来秀气的少年脾气还不小,换做以前,易采薇一定会出手教训,此时却把脸笑的如花一般灿烂,对着那少车轻轻一揖道:“难得小兄弟如此高风亮节,不为金银钱财所动,我是兰无痕,小兄弟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到府上小住一段时间,我定会倾心照料。” 少年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你就是兰无痕?” 废话真多,肚子痛的厉害,易采薇恨不得扇他几巴掌,再将他往地上踩几脚,却优雅一笑道:“在下正是兰无痕。”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也不过如此嘛!”少年满脸不屑的道:“你虽然长相俊美,却是个十足十的娘娘腔,捂着肚子做什么?一点男人味都没有。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想打本少爷的主意吗?告诉你,本少爷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这位仁兄的思维模式实在果然超凡脱俗,易采薇由衷的佩服,她看了下自己捂着肚子的手,她虽然易容成了兰无痕,可是那双手却依旧纤细修长,分明是女子的手。她这般捂着肚子,虽然风流俊雅,却也的确有娘娘腔之嫌。 易采薇眸光转动,捂在肚子上的手更紧了几分,脸笑的更加生动了,兰无痕本俊美无双,她这般一笑,倾城倾国,少年看着她的样子有了一丝惊异。 她冲他眨了眨眼道:“原来公子是想要我赔美人给公子啊,早些说就好,又何必动怒,万水山庄里美人多的难以数计,今日里我不但撞了公子,还言语冒犯了公子,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山庄里的美人任公子挑选,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反正兰无痕喜欢装和气,她既然扮了他,就把他的和气发挥的淋漓尽致。 “再好不过。”少年那双细长的眼睛笑的明媚而又生动。 易采薇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少年生气的样子极好看,可是他这般在她的面前一笑,才知道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迷人。 那一笑仿若春天里的花瞬间绽放,有暗香袭来,又若细雨拂过眼际,柔软舒悦。 这是她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第十章 反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兰府的大门口依旧没有任何人的踪影,而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已从东方缓缓升起,万丈金光透过云层缓缓的洒落下来,映着绿叶更绿,红花更红。 骆驿尘眨了眼道:“公子,易采薇只怕是不会回来了。” “她会回来的。”兰无痕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宛如白玉一般的瓷杯,优雅的喝着茶。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生命,尤其是骗子。 因为骗子骗人太多,看尽人间的冷暖,知道生命的可贵,又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的性命? 他从来都不会看错人,易采薇眼里的光华他看得出来,她热爱生命,所以就算是明知道回来会被他挟持她也一定会回来。 门外响起了喧哗声,兰无痕极笃定的道:“她回来了。” 骆驿尘赞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我这就去看看那传说的江湖第一骗子的风彩!”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只是他还没有走出门口,便闻了浓烈的香味,他心里正在奇怪,哪里来来的香味。正在此时,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娘子大军就冲了进来。他自认为见过无数美女,也有无数的阅历,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女子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最重要的是,这是兰府,不是妓院。 易采薇在市集在对那些女子说的话,原本只是想煽动她们到兰府闹事,然后她好趁乱有所行动,可是没料到兰无痕的魅力太大,见过易采薇易容后的兰无痕的女子个个被他的美色所迷,没有见过的听说他帅到极致,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清河县所有没有出阁的女子全部朝兰府围了过来。 那些女子个个精心打扮,头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钗,脸上要么涂的一片雪白,要么脸上涂的像猴子屁股,有一两个清丽的,却是大暴牙。女子们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刹那间,兰府的大门口就像是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铺天盖地的香气向两人袭来。 骆驿尘何曾见过这种架式,只觉得大白天撞鬼了,而且个个都是夜叉,一个“夜叉”拉住他的手道:“公子,你娶亲了吗?” 骆驿尘打了个寒战,头点的像拔浪鼓,一见情况不对,头又点的像捣蒜,“夜叉”问道:“你是娶亲了还是没有娶亲?” “已经娶亲了!”骆驿尘的脸色吓的一片苍白,他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若是见到一只鬼是很可怕的事情,比见到一只鬼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见到一群鬼,而且是五颜六色的女鬼。他素来镇定的心在这一刻也风中凌乱的狂抖了起来,只是才微微一抖,便又镇定了下来,这些“夜叉”似乎都有目的,绝大多数都直接跨过他,朝他身后兰无痕直奔而去。 兰无痕素来对花粉过敏,那浓烈的香味早已将他熏的打了几个喷嚏,突然狂奔而至的女子让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些女子从哪里来的? 他的眼睛微微眯,不用猜,也知道是易采薇的手笔,她倒是厉害啊,才出去一趟,就弄了这么多女人进来,想趁乱混进来偷解药吗?他倒想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为首的一个女子满脸欣喜的道:“兰公子,你在这里啊!”说罢,便朝他的身上扑过来。 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抹杀意,他侧着身体极轻易的避过了那女子疯狂的一扑,只是他避开了那个,另一个从另一侧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们手,欣喜的道:“兰公子娶我……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身体已经被重重的摔了出去,“啊”音一落,她的头已经摔在了假山之上,鲜血四溢,眼见是活不成了。 疯狂的女子们见到眼前的情景,一个个吓的呆在那里,原来想像他扑过来的身影也定在了那里,一个个眼里装满了不明白,不明白方才见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何以变得如此残暴! 兰无痕有些嫌恶的弹了弹被那女子碰过的衣袖,淡淡的道:“碰到我衣裳者,死。”很平淡的语气,没有一点点波澜,甚至还有一丝温柔。陈述句的淡定,却说出了感叹句的惊异。原本围在他身侧的女子,一个个往后退了三步。 骆驿尘早在那女子惨叫声后回过神来,站在兰无痕的身边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闯万水山庄,都活的不奈烦了吗?”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那些“夜叉”都不是真的“夜叉”,公子只一甩便结果了一条“夜叉”的性命。骆驿尘只觉得心定了下来,只是入目的莺莺燕燕,实在是在他的审美眼光之外,他只觉得他这一生的眼睛只怕就是这样废了,日后再看不见丑了。 “是兰公子说了要娶亲,让我们来兰府报到的,谁先到兰公子就娶谁。”一个暴牙妹很无畏的说出了所有女子的心里话。 兰无痕的心里有了一抹了然,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扬,荡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眼里寒的像冰,他缓缓的道:“哦?你们都想嫁给我?” “是的!”众女回答,刚刚升起的惧意又被美男嘴角的笑意给压了下去,必竟他笑的是那么的无害。 骆驿尘看到兰无痕的笑心里发疹,通常公子这样笑的时候,就表示公子生气,公子一生气,事情很大条。 兰无痕笑的更加的无害,似春风荡起层层波纹,他的眸光转动,淡淡的道:“可是我只娶一位夫人,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我哪里娶得过来,这样吧,出门往东,有个教练场,你们去那里比试,谁能在这场较量中屹立不倒,我就娶谁。” “真的吗?赢得那个就能嫁给你?”一个女子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问。美色极易冲昏人的头脑,兰无痕的微笑已让那些女子忘记方才是谁只轻轻一甩便杀了一个人的事实,那具还是一片温软的身体此时还在假山上流着鲜血。 “我说话素来算话。”兰无痕笑的更加温柔。 “我们这就去比试!”刹那间,那群女子退的干干净净,就像是刚才突然冲进来一样,现在又突然冲了出去,华丽丽的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茶桌已被掀翻,空气里还残留着脂粉的香味。 他有些嫌恶的弹了弹自己的白裳,用手轻捏着鼻子咬着牙道:“我先去换件衣裳。” 骆驿尘扬了扬眉毛,这个易采薇果然值得期待,他跟在兰无痕身边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他实在是很期待后续事情的发展。 他的眼睛微眯,眼角的余光见一袭白衣的兰无痕带着一个蓝衣男子走了进来。公子刚才不是去换衣裳了吗?怎么会带人进来?他的眸子微微一眯,心里一片了然,却迎上去道:“公子,你换好衣裳呢?” ☆、第十一章 试探 易采薇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腹部的剧痛让她处于崩溃的边缘,原本她想甩掉那个蓝衣少年找机会溜回兰府,只是那小子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她,偏偏她不但腹痛难忍,还内力全失,根本就无力甩掉他。 骆驿尘简短的话让她知道她现在危险无比,兰无痕现在去换衣裳,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去哪里找解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眼前的他了。 “嗯。”易采薇淡定无比的回答,直接不理他往新房的方向走去。话越说的多,就越容易暴露,更何况她此时还带了一条尾巴。 骆驿尘嘴角微扬,看着蓝衣少年道:“公子,这位是?”他知道易采薇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他很想知道她要怎么样才能自圆其场,如何解释清楚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我新认识的朋友。”易采薇淡淡的回答,散漫的语气里透着层层从容。她表面上淡定,心里却泛起了焦虑,只这一句话,她已知道眼前的男子心里只怕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 骆驿尘微笑道:“公子贵姓?”他心里暗咐,她的胆子还真大,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兰府,还敢带帮手进来,这份胆识就没有几个人有。只是可惜的是她今日一踏进兰府,就插翅难飞了,她的帮手再厉害也帮不到她。 如果不是他跟在公子身边时间已长,她的扮相实在是能以假乱真,最重要的是公子的那份气度,她居然有其精髓。他心里的好奇心更重,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至于有这样的模仿能力。他不禁在心里想,这样的女人送给太子也太可惜了,配他那个看起来儒雅而又满腹心机的公子实在是再好不过。 蓝衣少年双手负在身后道:“淳于飞。”他的眼角满是不屑,看骆驿尘的眼睛是斜的。 原来他叫淳于飞,易采薇的眉眼微微一扬,根据她纵横江湖十几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子今天这样撞上她只怕也是别有目的,也许今天来这里取解药的他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骆驿尘拱手道:“久仰久仰,在下骆驿尘。” 易采薇的的心里划过一抹了然,原来他就是江湖上人赫赫有名的舒心公子骆驿尘,传闻他医术极佳,难道……难道她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真没想到兰无痕居然连舒心公子骆驿尘也收归翼下,难怪这几年兰无痕能如此嚣张。 淳于飞显然也听过骆驿尘的大名,明显的愣了一下,那双细长的眼睛终于正视察了骆驿尘,却又扭过头看着易采薇道:“他也是你的朋友?” “是!”易采薇笑的温雅无害,额头上的汗珠却越来越浓密,她的眸光微微流转,看着骆驿尘道:“淳于兄弟会有兰府住上一段时间,你去安排住处。”她不知道骆驿尘和兰无痕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时间不好把握,她不如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他们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骆驿尘微笑道:“公子,你难道忘了,你曾经立下规矩不带陌生人进庄吗?” 易采薇扭过头看着他道:“他不是陌生人,是我的朋友。”心里却微微一惊,担心淳于飞说出两人相识的经历。 骆驿尘将淳于飞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公子若是执意留他,我自当遵从。淳于兄弟请!”说罢,他的手轻轻的拍上了淳于飞的肩膀。 淳于飞的脸色微微一变,只觉得一股大力向他压来,他的眼睛微微一眨,暗自运劲于肩,将那一掌之内化的干干净净,却轻哼一声道:“兰庄主,我发现这天下第一庄实在是有些浪得虚名,你的马车撞了我我,说要赔偿我,难道就打算这样赔偿我吗?不要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就了不起了!” 易采薇听到他的话后心里一紧,却淡淡的道:“淳于兄弟切莫生气,是我管教不周,驿尘,还不快向淳于公子道歉!”她喝声里有一丝凌厉,却终是少了一分属于兰无痕的杀气,她腹痛难忍,再不找到解药只怕都会晕厥,又哪里来的杀气。 只那一拍,骆驿尘便知道淳于飞的武功不低,他那一掌手了六成力,他武功不低,这一掌能拍死一头牛,没料到却让淳于飞轻易就化解了。 骆驿尘的心里升起一抹警觉,知道易采薇进兰府是为了找解药,而她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心里也不敢小视,当下顺着她的话对骆驿尘微微一揖道:“淳于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的动作微微一扬,轻轻的碰到了旁边柱子上的一块青砖。 易采薇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他微微碰了那一下之后整个兰府里似有什么变化,一时却又看不出来,心里却已经确定骆驿尘已经认出她是个冒牌货了,而且还认定淳于飞和她是一伙的。淳于飞此时只怕觉得骆驿尘的态度不善,心里只怕已经起了戒心。 方才骆驿尘打在淳于飞肩上的那一掌,她也看得清清楚楚,真没料到她随便从街上都能捡回一个武林高手。 很好,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她的嘴角微扬,缓缓的走到骆驿尘的身边道:“驿尘,你先下去,我带淳于公子四处走走。” 骆驿尘又怎么可能会走,当下立起来道:“公子,现在已经到你吃药的时间了,不如你去吃药,我陪淳于公子四处走走,你觉得如何?” 易采薇在心里“呸”了一声,你才要去吃药。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淳于飞这个免费的保镖,当下身体微微晃了下,骆驿尘条件反射的一把将她扶住,她的手在他扶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已将他怀里所有的东西搜刮一空。 她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真的该去吃药了,淳于公子,你来的时候不是一直说想住在我住的地方吗?我现在带你去如何?” 淳于飞的眼波流转,满脸高傲道:“公子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你住的地方了,我想去客房休息。” 易采薇在心里把他狂骂了一顿,微笑道:“如此也好……” 她的话还未说完,淳于飞的脸色微变道:“咦,兰庄主,那个人怎么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易采薇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兰无痕微笑着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第十二章 骗子 易采薇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流年不利了,她见到兰无痕那张笑脸,就知道他已动了杀机,她现在腹部难忍,又没有武功,想逃也逃不掉。 她微笑着道:“飞飞,他就是兰无痕,你不是一直想杀他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说罢,她的身体直接躲到淳于飞的身体之后。 淳于飞听到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记凌厉的掌风已向他袭来,他顿时明白被人摆了一道,想回过头去抓易采薇,一把剑斜斜的朝他的手上砍了过去,他的手只得缩了回去。 握剑的是骆驿尘的手,淳于飞的举动在他的眼里看来是想带着易采薇离开。 易采薇的身体却又往淳于飞的面前靠近了几分,低低的道:“飞飞快走,这里全部都是陷阱,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的声音此时已变回女音。好家伙,这小子果然有两小子,她的确是捡到宝了。 淳于飞听到她的声音大惊,越发弄不清状况,只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听易采薇的话没有错,因为他已经发现整个兰府的机关都被启动,随便走一步可能都会有性命之忧。他恨的牙痒痒,一边还击一边怒道:“你到底是谁?” “飞飞,你怎么这么问,我是薇薇啊!快走!”易采薇大声道。她的确是想淳于飞能带着她逃出去,依着淳于飞的性子,应该无论如何也会把她带出去问个究竟。 微微?什么微微?淳于飞在心里把易采薇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本想利用她,结果反被她利用了,还莫明其妙的就和兰无痕结了仇,他一边还击一边道:“兰庄主,这中间只怕有什么误会!” 兰无痕淡淡的道:“的确是有误会,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声音转冷,手指轻扬,几根细小的针朝他疾刺过来,只要将他擒住,易采薇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那几根针如飞鸿过野,内敛低沉,在空中划出几道极漂亮的的弧度,却将淳于飞的退路全部封住,针针杀机无限。 淳于飞见到那几根针时眼里满是惊讶,这是兰无痕第一次出手,而这一出手就是要他的命,他知道今天若是再不逃走只怕真的会死在这里。当下再也顾不得是否有误会,易采薇到底是什么身份,眼见银针已经射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他怎么一闪,身体极为诡异的朝左陡然移了三寸。 他险险避开了银针,银针向躲在他身后的易采薇身上刺去,她知道兰无痕的手段,知道这几根银针厉害至极,当下也顾不得肚子痛了,身体重重的往后倒去,银针从她的脸颊处飞过,吓出了她一身冷汗。 两人这样将银针一一避开,兰无痕和骆驿尘的眼里都露出了惊讶的光茫,骆驿尘诡异的手法两人从未见过,易采薇应变之快也让人称叹。 淳于飞一避开那银针,身体便如大雁一般向门外掠去,他一边掠走一边道:“这笔帐我还会回来和你们算的!” 兰无痕冷喝道:“拦住他!” 府里阵法变动,无数支暗箭向淳于飞射来,他的轻功极为古怪,他的身体就像长眼睛了一般险险的避开了那些箭,只是终有一支射进了他的右臂,他的身体却没做任何停留,如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易采薇一见他走了出去,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她那口气还没有吐完,一双锻面的靴子便到了她的跟前,紧拦着是一尘不染的雪色衣裾。 “怎么不和他一起跑?”兰无痕半蹲着问。 “跑不动了。”易采薇干脆往地上一躺到:“肚子太痛了,给我解药吧!” “给你解药让你逃跑?”兰无痕的笑的温软如玉,明丽怡人。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原来你说话不算话。” “我说话一向算话。”兰无痕回答。 易采薇躺在地上不动道:“你说过天亮之前我只要能离开兰府,你就放了我。” “可是你现在在兰府里。”兰无痕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温柔的若一摊春水。 易采薇愣了一下道:“这样也算?” “是啊,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想赖帐吧!”兰无痕的话里似乎有了一丝撒娇的成份。 易采薇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下间有人能赖得了兰庄主的帐吗?” 兰无痕双手负在胸前道:“你很聪明,可是太过自以为是,以为带一个帮手就能救得了你?” “带他来当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把我困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你知道的,玄机楼的楼主是我的朋友,大雁帮的帮主是我的情人,还有不少其它的朋友,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死在兰府里,兰庄主,以后兰府的日子就热闹了。”易采薇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道。 “哦?你在威胁我?”兰无痕脸在笑,眼里却已露出了杀机。 “我没有威胁你,你如果不信!现在就杀了我好了。”易采薇的脸贴着地面道:“我敢赌只要我一死,整个兰府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兰少也许不将玄机楼和大雁帮放在眼里,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只是骗子,我还欠了不少骗子的债,我们在进兰府之前,我还给了淳于飞一份名单,那份名单是我这些年所骗东西的名单,我若是出事了,就让他去通知那些人来兰府取东西。我知道兰府势力很大,对这些人不屑一顾,算就这些人也能坏了兰少的大事。我这条命也不值钱,如果兰少不怕麻烦的话,现在就动手吧。” 兰无痕的脸笑的更加温润,他的手拿着一块手帕轻轻挑起易采薇的下巴道:“易采薇,你倒是很有本事。” “谢兰少夸奖。”易采薇笑眯眯的道:“只要我好好的活着,淳于飞就不会将困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兰少也就没有那些麻烦了。”她的脸上在笑,却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眼睛已经快痛的睁不开了,嘴唇已经泛白。 “很好!”兰无痕的手指轻轻捏上了易采微的下巴。 剧痛传来,易采薇在心里大骂变态,却知道她这一条小命是保住了,她用手捂着肚子道:“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吧,我发誓,以后都为兰少效命。”这句话一说话,她便晕了过去。她的话若是能信,这世上就没有谎言了,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兰无痕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所以她就说给他听,只希望能保住她的命。 ☆、第十三章 变脸 易采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鸟儿欢快的歌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鼻子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还活着,她赌赢了,她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欲从床上坐起来,手脚一片绵软,她扬了扬眉毛,只要活着就好,就算暂时没有武功以后还可以筹谋。 她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再伸了一个懒洋洋,正打算穿衣裳,一个清丽的女子推门而进,她皱着眉头道:“你们家主子没教你进门之前要敲门,得到别人的允许才能进来吗?”她肚子里正窝着从兰无痕那里受的一堆怒气没地方撒,就从这个小丫环开始。 那女子丫环打扮,微微一愣,嘴角边旋即露出一抹鄙夷,却依言走了出去,将门重得的敲响道:“九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我现在要休息。”易采薇直接拒绝。 那丫环在门外道:“可是我方才明明见你已经起床了。” “你出现幻觉了。”易采薇打了个呵欠再伸了个懒腰道:“再说了,就算我起床了,就一定要见你吗?你叫我一声夫人的时候,就表示得遵从我的意愿。”她的脸上没有易容,实在是不习惯被一个陌生人看到她本来的样子,她是一个骗子,就有许多的保护色,不习惯被人这样看着。 再则昨日的情景,已让她知道兰府里处处卧虎藏龙,兰无痕派来照顾她的丫环,只怕也不是善于之辈,若是不给那丫环一点颜色看看,她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方才她见那丫环进来走路的样子,她就知道那丫环的武功不低,尤善轻功和暗器。 骗子通常都具备极强的观察能力和应变能力,易采薇的观察能力和应变能力都极强,在江湖上她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她通常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很多的端倪,包括一个人的家世、武功、过往和目的。她一直坚信一个人的面相至少可以反映他那一段时间的情绪,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出卖他的内心。到目前为止唯一让她看不透内心想法的也只有兰无痕那些变态而已,他把自己隐藏的太深。 她不指望能将女丫环收服,但是也不能由着那丫环来欺负她。她只看那丫环进来时眼里流露的神色,她就知道那丫环的心里对她有一百个不满,而能让一个初见的人就对她不满,就表示那丫环在来之前有人曾对她说了什么,又或者说兰无痕以前娶的八个老婆在兰府的地位都很低。 她是易采薇,可不是由人搓扁捏圆的糯米团子,由得人去欺负。兰无痕会留下她的命,就表示暂时不会杀她,而她短时间只怕也离不开兰府,既然要在这里生活,那么就要好好生活。就算她现在没有武功又如何,她是堂堂的江湖第一骗子,到哪里不能好好生活? 那丫环咬着牙道:“是的,夫人,可是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老爷已经在大厅着夫人去敬茶。” “是少爷让你来找我的?”易采薇问。 “是!”那丫环在门外回答。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懒洋洋的道:“那么你进来替我梳洗吧!” 那丫环走了进来,看了易采薇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那是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 “怎么和你的脸一模一样对不对?”易采薇淡淡的道:“我只是觉得你长的比较漂亮,所以就借你的脸来用一用,怎么?你有意见吗?” 那丫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像易采薇这样的人,她顿时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另一个丫环走进来道:“东清,傻愣着做什么?” 东清回过神来道:“夏明,你看……”说罢,她伸手指了指易采薇。 夏明愣了一下后道:“有什么好看的,你难道不知道九夫人极擅易容之术吗?你这样就被吓到了,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 易采薇心里想笑,她方才明明见夏明见到她和东清一模一样的脸时的惊讶,此时却装做没事一般,这个丫头有点意思。她淡淡的道:“既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来替我梳妆。” 东清给易采薇梳妆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古怪,见夏明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一番装扮之后,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却在门口碰到了兰无痕。 兰无痕淡淡的道:“怎么这么久,爹都快生气了。” 易采薇微笑道:“我以为前面八个姐姐都已经死了,爹对这些事情不太在意。” “哪里的话。”兰无痕微笑道:“对我而言,无论娶谁都非常重要,所有的环节都和娶第一个妻子一样。” 易采薇也朝他甜甜一笑,兰无痕又道:“换张脸吧,这张脸太熟悉,爹看了会生气。” 易采薇的手轻轻拂过脸,手拂开时,她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张秀气的脸,兰无痕的眉头皱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轻揭上她的脸道:“你还是用原来的样子吧!”只是这一次揭开依旧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和他上次自以为见到的那张脸又有些不同,他的眉头微皱道:“易采薇,你是变戏法的吗?” 易采薇冲他甜甜一笑道:“公子如果高兴,想让我变戏法,我都可以变成公子看。” “我只对你原本的样子感兴趣,你这变来变去的样子让我很不开心。”兰无痕淡淡的道:“兰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公子不开心,后果很严重。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吗?” ☆、第十四章 花花 易采薇将脸上的面具再扯下一层,露出了那张风华绝代却被兰无痕蹂躏过的脸,低眉顺眼的和他一起往大厅走去。 兰无痕以前认为那是她的真面目,在见识过她绝妙的易容术后,心里却产生了怀疑,那是她的脸吗?他见过极厉害的易容术,可是易容术到达她这种境界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是不管她长什么样子,他都闻得出她身上的气息,想从他的手底下逃走,做梦! 兰府的庭院修建的极为雅致,清灵着却又透着点点玄机,里面阵法无数,都设置的精巧无比,和行云布的阵法一样精巧。那些开的正艳的花,搞不好就是阵眼,那些古朴的石头路,一旦走进去依她的本事只怕是出不来。她不禁有些好悔,早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无论如何也听行云的和他学习五行八卦。 兰无痕带着她走进了大厅,走进去后她吓了一跳,原以为里面就只有兰老爷一个人在,没料到里面却坐了一屋子的女人,她才一进门,就听得一记娇媚的女音道:“新婚夜离家出走,第二天睡到这个时辰才起床,少爷,你这几年娶的娘子可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兰无痕淡笑不语,易采薇极恭敬的道:“姨娘教训的是。” 她的话一说完,满屋子的女子都吃吃笑了起来,她不明所以,只听得其中一个女子道:“苏姐姐,这新媳妇倒是很知道你的想法!” 那苏姓女子嗔道:“下贱的东西,胡说什么!”脸上却升起了点点红晕。 另一个女子笑道:“老爷,你不如就如了新媳妇的话,将苏姐姐收房好了。” 紧接着满堂哄笑。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抬头看了一眼兰无痕,兰无痕也不替她解围,也不介绍那些女子的身份,只淡淡一笑,那一笑笑的玉树兰芝,却让她心里满觉得寒意浓浓。只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他是存心了要让这些女子给她下巴威了。她方才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数清了屋子里的女子刚好十八个,只怕就是传说中的风云十八姬。 大家都在笑,她也抬起头微微浅笑,仿如没事人一样。只抬头这一瞬间,她便看清了屋子里的格局,里面左边坐了九个女子,右边坐了九个女子,正中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那男子虽然已经满头白发,而整张脸看起来却不过像是三十几岁,他虽然没有兰无痕那般俊美无俦,可是整个人的气质温雅如玉,周身散发出成熟男子的味道。对女人而言,这样的男人具备无限的杀伤力。 她的眼睛亮了亮,没料到兰老爷居然是个美男子,她的采草计划是不是也可以延伸到兰老爷身上?她的眸子才微微一眨,兰老爷绵润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只这一眼,她便暗暗心惊,这个兰老爷看起来温润无水,眸光也温柔至极,却让她凭空生出了极浓的寒意,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仿佛能将她看透一般。 兰老爷待众人笑声微停,淡淡的道:“好了,可以奉茶了。” 他的声音也是该死的好听,易采薇心里却已升起了提防,能养出一个变态儿子的爹只怕也不会是盏省油的灯。 易采薇从夏明的手里取过茶盏恭敬的递到兰老爷的面前道:“爹,请喝茶!” 兰老爷将茶喝下后道:“坐下来陪老夫说说话,青莲,去拿蒲团来。” 易采薇乖巧的道:“是!” 蒲团拿来了,易采薇看了一眼那个蒲团,见里面似有活物在动一般,她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这些女人在搞什么? 斜眼间见那些女子们脸上满是看笑话的表情,她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抬脚缓缓的走了过去。 易采薇走到蒲团前,只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她的身体斜斜的便要跪了下去,她心里骂了句卑鄙无耻!便借着那股力朝前跪了下去,只是这一跪却跪在那活物涌起来最高的地方。蒲团顿时扭成一团,一条暗花条纺的蛇尾露了出来。 易采薇吓的一下扑倒在兰无痕的怀里,大声道:“相公,蛇!”扑倒之时将她还不忘在他的脸上亲一口,小样,想吓她,就让她先占一下便宜。 “你找死!”兰无痕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低沉却阴狠,声音小的只有她能听到。 “我想活!真坐下去屁股一定被咬个大窟窿!”易采薇只看那蛇尾一眼就知道那条蛇剧毒无比,真咬一口她岂不是会乌呼哀哉? 两人分开时,兰无痕狠狠的瞪着她,却微笑道:“娘子,你没事吧!”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脸擦干净,仿佛被易采薇亲过的地方极脏无比一般。他再轻轻的把她从他的身边推开,避之如洪水猛兽,看起来却优雅至极。 易采薇浅笑,兰无痕却在与她擦身而过时道:“你要倒大霉了。” 易采薇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一个女子大叫道:“花花,你怎么了!”她扭过头看去,却见得那个苏姓女子将那条蛇从蒲团里抽了出来,蛇头已经被易采薇压扁了,蛇身却还在扭动。 苏雪晴凶巴巴的吼道:“易采薇,你还我的花花!” 易采薇?不是林红依吗?易采薇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来整个兰府都知道兰无痕娶的是易采薇而不是林红依。 易采薇满脸委屈的道:“姨娘,你的花花怎么会钻到蒲团去的?我真的不知道!” 那一声姨娘让苏雪晴的脸再次红了红,却依旧凶巴巴的道:“我才不管这些,你今天如果不能让我的花花复活,我就杀了你!” 兰无痕淡淡的道:“蛇都死了,又怎么能再活?”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那倒不一定。” ☆、第十五章 复活 苏雪晴睁大一双眼睛问道:“你有办法让花花复活?” 易采薇冲她微微一笑道:“让他复活的办法是没有,但是可以这样……”说罢,她的手伸向苏雪晴,苏雪晴愣了一下,却也会意将花花递给了她。 她冲苏雪晴微微一笑,轻轻抓起花花的尾巴,也不知她的手怎么一动,花花的皮被她极快的剥了下来,再极快的从蒲团里掏出棉絮塞进了蛇皮,再反手一卷,花花的蛇皮便再次露了出来,蛇尾灵动,蛇头鼓起,除了方才蛇头被她压破地言之外一切完好无损。 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快到极致,兰无痕只觉得她那双素净秀丽的手上下翻飞,和着蛇的鲜血的白花花的肉该死的好看,居然一点残忍的感觉也感受不到。她会怕蛇?骗鬼去吧!想起她方才的一吻,他又忍不住掏出手帕轻擦被她吻过的脸。 大厅里的人都没有回应过来,一条崭新的棉絮蛇已经做好,白花花的蛇肉被她从大门口扔了出去。苏红雪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一切尘埃落定!终于,一口抽气声从所有的人嘴里传来,全兰府的人都知道,苏红雪有多宝贵那条名叫花花的蛇,这一下易采薇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易采薇浅浅笑道:“姨娘,你看,花花这不是复活了吗?”说罢,她把重新做好的花花放到苏雪晴的手里,满心满脸的嫌恶。 “你……你……”苏雪晴气的说不出话来。 易采薇不理她,轻轻挽起兰无痕的手可怜兮兮的道:“相公,我怕蛇!”说罢,她的手极不客气的在他的衣裳上擦了擦。蛇她倒不怕,方手剥蛇皮时手上沾了不少的蛇腥味倒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兰无痕只觉得一股腥昧扑鼻而来,恨不得一掌劈死她,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杀气腾腾的盯着她,却只淡淡的道:“你把十三姬最为钟爱的花花剥皮拆骨了,你猜猜十三姬会如何对付你?” 易采薇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兰地痕道:“我只是帮姨娘把花花复活而已,姨娘那么通情达理,又如何会对付我?”丫个呸呸,就知道煽风点火,该死的兰无痕,等姑奶奶翻身的时候,不拔了你的皮我就不是易采薇! 说罢,她扭过头看着苏雪晴晴笑眯眯的道:“姨娘,迟些我再教你一下如何保养花花的办法,保证能让它的皮质柔软,一如现在这般富有弹性,最最重要的是从今往后它不会再咬人了,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巧,你还可以把花花系在腰间,就是一个绝佳的装饰品。像姨娘这么姿色动人,美貌无双,配上这样一条腰带,把你的品味再带上了另一个档次。” 苏雪晴的眸光转动,有些狐疑的看着易采薇,却依旧大怒道:“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你把我的花花弄成这样,这笔帐我一定要和你算!” “就是,你一个江湖骗子能嫁入我们兰家,还当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成?”另一个穿雪衣的女子附和。 “除了会几招江湖上人的把式之外一无是处,除了会骗人还会做什么?”蓝衣女子附和。 大厅里议论纷纷,易采薇处变不惊,苏雪晴却被众人挑拔的怒气越来越旺,走到她的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道:“你今天若是不能把我的花花复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一巴掌让大厅里所有的人微微一惊,个个脸上露出看戏的表情。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眼里迸出了一丝火花,抬头看了一眼兰无痕,却见他嘴角含笑淡淡的看着她,那又温柔的眸子里满是看戏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没有其它的本事,只是仗着少爷对我百般宠爱将我娶回了家,没料到姨娘们如此看我不过眼,见面的第一天就用蛇来咬我,我只是正当的自卫把蛇弄死并努力补偿这个后果,姨娘们又何必如此得礼不饶人?相公,你一定得为我做主!” 兰无痕真为她做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但是她的话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这群女人,她是兰无痕的人,要懂得适可而止。更告诉兰无痕下马威点到即止就好,她还有利用价值,真把她惹急了,大不了大伙鱼死网破。 而她的话也让坐在那里的十八个女子眼里有了嫉妒之光,纵然知道兰无痕娶亲都是别有目的,只是听到她说兰无痕宠她,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眯,知道她的意思,当下淡淡的道:“十三姬最为宠爱花花,你把花花弄死了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一个交待才是。” 苏雪晴咬了咬唇道:“你不是号称江湖第一大骗子,今天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有多大的本事,如果不能让我心服口服,你就准备去给我的花花做伴吧!还有,不准再叫我姨娘!”说罢,她看了一旁静坐的兰老爷,脸上泛起点点红晕。 易采薇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没有本事完成兰无痕的计划的话,那么她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她淡淡的道:“好,不知道十三姨娘要见识我什么本事。”苏雪晴不让她叫姨娘她就不叫?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主宰她的意志。 “你不是自诩骗术惊人吗?我手中有十两银子,你也拿十两银子出来,谁先骗走谁的银子谁就赢,如果你在一刻钟之内骗不走我的银子也算输,如何?”苏雪晴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满脸的不屑之色。她已经打定主意如论易采薇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她就不信易采薇能从她的手里将银子骗子。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情是姨娘提出来的,那么规则总该收我来定吧。” “可以。”苏雪晴扬了扬眉毛。 易采薇扭过头对兰无痕道:“相公,先借我十两银子可好?” 兰无痕知道苏雪晴的目的,他也想看看易采薇是否有办法能从苏雪晴的手里把银子骗过来,如果真的骗不走,就算她以前通过那些测试她也不合格。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易采薇,淡淡的道:“娘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哦!” 易采薇淡淡一笑,他那满是宠溺的语气里分明充满了杀气,她接过银子对着苏雪晴淡笑道:“姨娘,你把银子拿起来,摆这个样子先。” 说罢,她拿着银子在她的左脸际微微托起,白花花的银子衬的她粉嫩嫩的肌肤有了别样的诱惑,兰无痕的心念微微动了动,如兰一般清幽的目光泛起层层光华。 苏雪晴也如样将银子托了起来,易采薇笑脸如花道:“姨娘,不是你那样摆样的,我来教你!” 苏雪晴将银子递给易采薇道:“是怎样摆的?” 易采薇将银子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后浅笑道:“多谢姨娘。”说罢,她毫不客气的将两锭银子都装进了怀里。 ☆、第十六章 美nan计 苏雪晴这才意识到银子已经被易采薇骗走了,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易采薇道:“这……这个不算!” 易采薇的眉毛扬了扬道:“银子现在在我的手上!姨娘难道想赖帐不成?”她以为苏雪晴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个二百五,她后面还有无数个骗法没用出来就将银子骗了过来,实在是太不过瘾了,简直就是让她英雄无用武之地嘛! 兰无痕的眉毛微微一扬,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易采薇天生就是个骗子。他淡淡的道:“十三姬,现在可服气呢?” 苏雪晴还想再说什么,兰老爷淡淡的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倦了,你们都下去吧!” 兰无痕轻身一躬便带着易采薇走出了大厅,两人才一出去,兰无痕便回房换衣服去了,易采薇自顾自的回了新房。 她知道今天的事情看起来都是苏雪晴在为难她,其实只怕是被人设计好的,那条名叫花花的蛇如果真的是苏雪晴的宠物的话,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进蒲团的,这借刀杀人的人到底是谁呢?是笑眯眯的兰无痕还是一直处变不惊的兰老爷?又或者是其它的姬?姬?还是叫鸡比较好听。 她扬了扬眉毛,伸手抚了一下还有些发烫的脸,在心里道:“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人打过,这笔帐我记下了。” 只是这一劫虽然躲了过去,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太安宁,这个兰府卧虎藏龙,危险无比,她日后只怕还有更多的麻烦,她要怎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呢?她现在武功尽失,要怎么办才好?兰无痕那个变态到底要让她做什么事情? -------------------------------- 兰无痕的衣服已经换好,静静的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白衣如雪,衬的他分外的出尘。那双极漂亮的眸子一睁一合间光华四射,若天山之水倾泄而下,绵润而又不失凌厉。 骆驿尘推门而进道:“公子,你觉得易采薇能完成这次的任务吗?” “如果她不能的话,这个世上也没有人可以了。”兰无痕淡淡的道。 “可是我总觉得像她那样的性格,只怕不会如此轻易的被公子操控。今天在大厅的事情我听说了,她居然能那么轻易的就化解公子为她布下的陷阱,十三姬在她的面前只是一个玩物罢了,根本就威胁不了她半分。这样的人又岂会甘心被利用?”骆驿尘在他的对面坐下来道:“我担心她呆在兰府里会闯出大祸来,你也知道老爷的性情,必定容不下她。有些事情若是被她发现的话,只怕危险的紧。”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说的很对,要掌控她当然需要手段,我当初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她也当真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居然走得出兰府,能弄一大群莫名其妙的女人进来,还能带一个帮手来,那个帮手还能逃得出兰府,今天居然只用一跪之力就能杀死十三姬的花花。” “她再厉害所有的事情也都在公子的掌控之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倒觉得她的性格和公子你很像。”骆驿尘的眸子里泛起层层光华,脑袋里想起两人大婚的情景,如果易采薇能结束他家公子的孤身之旅……真是一件令人值得期待的事情。 “是吗?”兰无痕的手指轻轻一敲桌面道。 骆驿尘但笑不语,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沉道:“对女人而言最好的掌控方法莫过于感情了,驿尘,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让她爱上我。” 骆驿尘的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公子的魅力我从不否认,只是这个易采薇……” “三个月之内,我会让她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兰无痕缓缓的往后椅一靠,灼灼的眸子里满是夺人心魂的色彩。那如兰花一般轻盈的话语里却是霸气十足,柔韧中又透着无边无际的高雅。 骆驿尘扬了扬眉道:“我祝公子如愿抱得美人归。” 兰无痕淡笑不语,却缓缓的走了出去,她实在是个让人心生好奇的女子,她到底有怎样的过往才会练就她那样的性情?过往这个词在他的心里激起了层层回忆,他的眸子里泛起一层杀气。 他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脸上被她吻过的痕迹犹在,他再次掏出了手绢,再次轻轻擦上了被她吻过的地方。心莫名的悸动了起来,却有一瞬间的失神,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也想试试。在他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胆大的敢主动吻他! 一扇大门拦在了他面前,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们的新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要让她爱上他,那么就从现在开始行动。 他将大门推开,屋子里依旧是满世界的大红,那点点大红如同鲜血一般布满了整间房间,他的眸光微微一凝,却听得她在里间淡淡的道:“你们兰府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都这样不敲门就进别人的房间吗?” 兰无痕还未说话,屋子里又传来了娇柔的声音:“不过你来的正好,刚好替我拿一下毛巾。” 兰无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毛巾?她不会大白天的在洗澡吧?他没理会她的话,缓缓的走进了里间,里间发生的一切却让他顿时睁大了眼睛,隔着层层珠帘,他见到了极为香艳的一幕,水气绕绕,她的黑发披散在浴桶之侧,而她雪白的胳膊伸的长长的露在外面,那一点殷红在水气中充满了诱惑。涌桶里洒满了红色的花一瓣,衬的她雪白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他的眸光微微一凝,却拔一珠帘缓缓走了进去,易采薇听到珠帘的声音,再回头一看,便见到了兰无痕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眨了眨眼睛道:“相公,要一起共浴吗?”说罢,她的手臂微微抬起,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绝美而清秀的脸上笑的可爱又倾城。 ☆、第十七章 花之香 兰无痕缓缓的走到易采薇的身侧,隔着层层水气和花一瓣,依稀能见到她身体的曼妙和美好,他的脸却没来由得微微一红,目光却强自镇定的洒在了她的身上,她脸上的笑容让他的心莫名的动了动。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满是浅浅的笑意,她低低的道:“相公……” 兰无痕的目光顺着她光滑的脖颈移到了她胳膊上的那些鲜红,他还记得那是新婚夜她自己点上的,没料到还在,她见到他的目光后浅笑道:“你在意这个吗?” “易采薇,你究竟是什么人?”兰无痕不答反问。 “如你所知,江湖第一骗子,只是现在是个被人关起来的骗子,任你搓圆捏扁的骗子,供你驱使的骗子。”易采薇沾了水的手轻轻拉上了他的衣襟,脸上荡起了明媚的笑意。 兰无痕破开荒的没有拂开她的手,反而凑近她一步道:“你会乖乖听我的话?” “荣幸之至。”易采薇笑眯眯的道,沾满了水的手缠上了他的脖子。 兰无痕的眼底有一丝厌恶,却没有拂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用兰家主母的位置换你的真心如何?” “好啊!”易采薇回答的没心没肺,却又眨了眨眼道:“只是不知兰少要我替你做什么?”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道:“什么都不用做,先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先穿上衣服。” 易采薇答了一声“好啊!”便腾的一下就从水里站了起来,一片美丽的雪白,泛着层层粉红的肌肤便露在了兰无痕的眼前,他的眼睛顿时瞪的极大,却极快的转过身去,淡淡的道:“易采薇,你以前也经常在男人面前如此大方吗?” 易采薇的手轻轻攀上他的肩道:“你是我的相公,我们之间不需要回避。”真是一个别扭到极致的男人,想来勾引她,结果她只是稍微主动了一点他就成这副德性,真没料到这个变态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只是攀上他的这一刻,她的手已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摸到。看来解药不在他的身上,她今天将从骆驿尘那里偷来的药全部闻了一遍,没有一种能解她身上的毒。 “摸完了吗?”兰无痕缓缓的问。 “摸完了,你的身材真好。”易采薇由衷的赞美,他的身材的确是没得说,结实而富有弹性,只是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她的手法极轻,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不料却被他发现了,这个家伙也太敏感了些。 兰无痕淡淡的道:“摸完了可以穿衣服了吗?” “我已经穿好了。”易采薇笑着回答,心里却有些丧气,这是不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明月皎洁,如雪一般铺满了整条山路,山路蜿蜒,连绵向远方,易采薇伏在兰无痕的背上,微眯着眼睛。她不知道兰无痕要带她去哪里,只知道没有内功的她才走到半山腰就爬不动了。然后她干脆就赖在地上不走了,兰无痕恨的咬牙切齿却将她负在了背上,两人一路朝上而行。 他的肩很宽,很有安全感,让易采薇有一丝的迷茫,就像是小时候,她伏在她挂名老爹的肩头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成婴儿,在穿越小说里太常见,她却觉得太无聊,那漫长的成长过程让她的人生充满了无趣。前世的她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骗人,一个是看穿越小说。 穿越小说里的女主都有着牛叉的身世,都过的如花一般幸福的生活,而她的生活也确实如花一般美好。她的挂名娘亲貌美又聪明,她的挂名老爹帅气又多金,他们把她宠上了天。只是在这个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世界里她的日子也太过无聊了些,她闲来无事时就四处招摇撞骗。有一天,她终于闯下了弥天大祸,被她的挂名老爹给轰了出来,开始了在江湖上漫长的飘泊生涯,初入江湖的那一年,她八岁。 兰无痕身上的味道极好闻,清爽中透着淡淡的体香,那种体香如馥如郁,似兰似麝,极为特殊,却又能让人莫名的觉得心安,纵然她知道他只怕是这个世上最为危险的人,却也为他宽阔的肩膀迷醉,为他的体香沉沦。 却也仅仅只是迷醉和沉沦而已…… 月光穿过云层缓缓的将光华洒在两人的身上,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和谐,兰无痕在将她负在身上的那一刻,心里的念头微微动了分毫,生平第一次在思考他做的是否过份,只是一忆起她那狡赖的性子,他的眸子里又有了丝丝寒意。对一个骗子怜惜那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 清雅的香气钻进了两人的鼻孔,易采薇觉得心旷神怡,兰无痕却打了个喷嚏,他柔声唤道:“到了!下来吧!” 易采薇抬头一看,不禁微微一愣,那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入目的是一片洁白的花海,花骨朵儿轻轻在枝头绽放,花一蕊在吐露芬芳,明明是芳华千里,却偏偏是清雅袭人,不是繁花似锦,却是幽华满目、纯洁无暇。月华缓缓倾泄而下,激起一片敛滟的香气,似流光缠绕,似芳菲千里。 她缓缓的从兰无痕的背上滑下,脸上透着层层欣喜,她认出来那些花是茉莉花,满山谷的茉莉花!她最喜欢的茉莉花! 她有种想跳舞的冲动,只是身在内功全失,跳起来只怕也没有往日的轻盈灵动,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喜悦,她一把拉过兰无痕的手道:“相公,陪我跳一舞如何?” 兰无痕透过清雅的月光看向她的脸,却发现她此时脸上的戒备已尽数淡去,美丽的眸子里盛着少女的天真和可爱,一点属于骗子的世故也没有,那张绝美的脸上笑意盈盈,透着满世界的纯真。他的心微微升起了悸动,轻轻颤抖了起来,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从他的心尖上升起,极快的漫延向全身,让他觉得既愉悦又有些无措。 他原本该拂开她的手的,却不知为何反而握紧了她的手,他的脸一如往昔的温润,却少了一分属于他的冷淡,一分由心而升的喜悦浮入了他的眼睛,他随着易采薇的步伐缓缓前行,她的身体却开始旋转,手臂轻扬,脚步轻舞,或许因为失去了武功,她的身体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柔弱。 她不再满他缓慢而不在调的配合,将他甩开独自在花丛中舞了起来,月光下的她的身姿娇美,一如灵动的精灵,他第一次发现她的身体姣小,第一次发现她看起来极为瘦弱,第一次发现月光下的她纯真无邪,她的样子任谁都不会和江湖第一骗子联系在一起。 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心却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一向认为自制力极佳的他只觉得心开始向她的向上靠拢,他心里微微一惊,却听到了她一声惊呼,紧接着身体缓缓的朝地下倒去。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怕她会摔疼,也怕她的身上沾满了泥污,他的身体疾动,在她摔倒在地前将她抱进了怀里,脚下的石子一滑,他一时不备,却抱着她摔倒在地,白衣上沾满了青草泥屑。而在下一刻,她胸前的柔软贴上了他结实的胸膛,他的整个身体忍不住微微一抖。 他的身体一个不稳,两人双双倒在了茉莉花丛中。 ☆、第十八章 仙人跳 花香缭绕,明月高照,两人的衣带纠缠不休。 易采薇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兰无痕,眸光里透着无边无际的迷蒙,似三月的春水泛起层层的雾气,雪白的肌肤比那茉莉花更为圣洁。 四目相望,没有往日的杀伐狠厉,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纠缠其中。 空气中的香气,四周飘散的雾气,地上的泥土的气息,青草的幽幽香气,夹杂着对方的体香涌入对方的鼻子里。 兰无痕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的高雅而诱人,易采薇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两世为人的她知道这是女人为男人而起的心跳,她的心里荡起层层喜悦,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人活着,还能爱上一个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是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过危险。 兰无痕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纤细的腰,眼里泛起了层层迷离,以往的他从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三尺之内,可是此时他却想抱着她,他知道他极为讨厌女人,前面八次的成亲都不过是打着娶亲的招牌在做他的事情而已,他以为男女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此时他分明听到了他的心在叫嚣,疯狂的念头在脑中升起,此刻他只想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身体一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轻柔的触感曼妙而美好,触动了他心里最底层的狂野,二十七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女子温软的身体是那么的美好,狂躁在心里涌起,吻加深!心沉沦! 易采薇有些讶异他的举动,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白天她吻上他的脸占他的便宜时,他还在疯狂的擦着他的脸,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不是最讨厌女人吗?他这般亲她又是做什么? 只是扑面而来的感觉却让她心里升起了丝丝甜意,她极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也极喜欢他此时的拥吻,原本冷静的大脑在他吻上她的唇之后也变的有些热烈而躁乱,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悸动,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他的美男计罢了,她不能臣服,而身体却完全不听她的管控,纤长的手轻轻勾上了他的脖子,她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唇齿交缠的无限美好,触动了两颗冰冷的心,那潜藏在内心深处渴望被爱的孤寂都涌了出来。 寂寞被抚平,欲望冉冉升起…… 兰无痕的大手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衣襟,她没有推拒,精致的锁骨和胸前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初夏的空气中,层层凉意袭来,她吃吃一笑,伸手去解他的衣襟,他的衣襟被解开,露出极其完美的身材,微白的肌肤能看到肌肉的条理,她不禁在想,摸上去的触感会不会很好?手由心动,轻轻抚了上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冷意,他低低的道:“起来!”不知何时,四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站在两人的四周,均含笑看着两人。 易采薇微微一怔,眼里的欲望还未散去,却已被他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原本坦露在外的肌肤也被他拉好,她一见到四个男子,眼前微微一亮,却似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兰无痕的身后,小声道:“这里怎么会有人?” 兰无痕冷冷的道:“不是你找来的吗?”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易采薇嘟着嘴道:“好不容易我们就要圆房了,这些家伙这个时候闯出来还真是杀风景!” “兰庄主,没想到你还有打野战的爱好啊!”站在北边的一个男子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笑眯眯的道,他的眼睛笑的弯成了一条线,帅气中透着丝丝可爱。 “今天你把这个女人留下给我们几个兄弟享用便放你一马,否则你休想从这里离开!”站在东面的一个男子满脸冷峻道,他的双手环在胸前,满脸的不屑之色。 “你们两个费话那么多做什么,动手抢人吧!”站在南面的男子满脸的不屑之色,手中的长剑一拔,便向兰无痕攻了过去。 他们的出现让兰无痕的心里难掩震惊,他自己的武功他再清楚不过,通常一里之内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可是此时四人无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四人的武功只怕是不低,待他见到南面男子的突然袭击,他更是震惊,那人的剑法之快之狠他从未见过! 易采薇的眸子里泛起别样的光华,她却直接躲在兰无痕的身后,对那剑光泛起的寒茫礼若无睹,白衣飘飘,潇洒而又俊朗,他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的长袖飞扬,将那剑光挡开,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安全感在她的心里泛起。 另外三个男子也极快的加入了战团,易采薇被兰无痕拉的左右翻飞,却一直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那四个男子的武功虽高,兰无痕的武功却更高,以一敌四虽然有些吃力,却依旧显得从容无比,帅气而又俊逸。 易采薇的嘴角一直含着一抹浅笑,不管兰无痕对她是禁锢也好,是保护也好,她也乐得享受属于他的保护,今夜的他比之往常要可爱太多。 利剑刺破长空,泛起层层寒茫,兰无痕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长剑舞动,直直的向右侧的男子身上刺去,男子的那一招已用老,根本就无法再退,这一剑若是刺下去,那男子的胳膊只怕会废了。 其它三个男子想挥剑来救,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暗香浮动,兰无痕的剑已经划破了那男子的肉皮,却再也递进不了分毫,他只觉得身上的气息一重,全身酸软,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当”的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他扭过头来看着躲在他尽善胳膊弯里的女子,却见她笑的一片灿烂,他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兰少,听说过仙人跳吗?”易采薇的眉眼笑的弯成月牙,纯净中透着无穷无尽的可爱。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眯,他早就该想到他们和她是一伙的,他轻叹一口气道:“知道,迷魂药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和声音已越来越轻,还没有听到易采薇的答案便晕倒在地上。 在晕倒的前一刻,他猛然醒悟,那该死的女人从半山腰说爬不动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身上擦了药,所以才会借走不动伏在了他的背上,他平时的警觉性极高,若是有些微的异常也能被他发现,可是他终于败在了她的美人计下,可叹的是他还想对她用美男计…… 他是第一次见识仙人跳,没料到却是这样的情景,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勾引了谁…… ☆、第十九章 辣手摧花 易采薇满脸不屑的道:“笨蛋!你难道不知道擅长易容的人都会点医术吗?做一点对付你的迷魂药还不是小菜一碟?居然问我的迷魂药从哪里来的!”说罢,她又不解气的狠狠的在兰无痕的身上跺几脚,这段日子以来她受他的气受够了! 叨着狗尾巴草的男子道:“老大,你惜一下草好不好,好歹他也是个极品帅哥!你们刚才还在滚茉莉花,现在就辣手摧花会不会显得太不怜香惜玉呢?” “好啊!我不摧残他,我摧残你好不好?亲爱的烈风!”易采薇笑的眉眼弯弯,可爱至极。 烈风赶紧闭嘴躺到了那个受伤的男子身后道:“行云,你的伤怎么样呢?” 行云淡淡的道:“不妨碍老大摧残你了,惊雷,我们先走吧!”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惊雷不带任何表情的道:“好!”却又扭过头看向一侧的男子道:“闪电,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兰无痕呢?” 闪电不紧不慢的道:“杀了他,以泄老大心头之恨!” 风云雷电是四个孤儿,是易采薇在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的,四人各有所长,为人都极为机敏,却性格窘异。 “不能杀。”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寒道:“我和他一起出来的,若是将他杀了,万水山庄只怕会把我的老巢都给挖了。只是他欺负了我那么长时间,如果不能一点教训给他,那也太不符合我的处事风格了。” “你怕他?”烈风睁大一双眼睛满是惊愕的道:“老大,你还有怕的人啊!”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你们没有去过万水山庄当然不知道万水山庄有多可怕,你们见过哪个地方能困住我吗?” 众人齐摇头,易采薇缓缓的道:“可是万水山庄却能将我困住。” 行云轻叹道:“老大,以前让你学一点阵法你不愿意,现在终于遇到麻烦了吧!”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行云,你去过万水山庄?” “是!”行云答道:“井添然在修建万水山庄的时候我去过,那里的机关设计的极为机巧,而且里面机关满布,寻常人是进不去的,陌生人闯进去就极难出来。不过我们的老大就是老大,就算不懂机关阵法,也照样能从那里闯出来。” 易采薇敲了一下他的头道:“虽然知道你是在拍马屁,可是听的很舒服!”真没料到井添然也是兰无痕的人,江湖上的两大公子都被兰无痕收于帐下了,那么其它的两大公子呢?她的心里升起点点好奇。 “可是老大,我们现在不能杀他,该把他怎么办?”烈风问道。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难得兰大庄主情窦初开,他这一段时间这么照顾我,我当然也得对他悉心照顾,你们说对不对?” “对!”四人回答的异口同声,他们的老大每次说要照顾人的时候通常都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易采薇的武功还未恢复,行云背着她下了山,烈风扁着嘴将兰无痕负在背上,下山之后直接将兰无痕扔在了青阳县最大的妓院飘香院里道:“这时黄金十两,你们今天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公子!” 那些妓女们一见烈风出手阔绰,再见兰无痕俊美夫俦,极高兴的都朝兰无痕涌了过去,那浓烈的热情把烈风推的退了一大步,老鸨笑眯了眼道:“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们的姑娘保证将这个公子伺候的舒舒服服!” 易采薇站在门廊口看了兰无痕一眼,只见他的脸上已被那些妓女们亲的满是唇印,衣衫已经半开,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不是情意萌动吗?她今天就成全他!想对她用美男计,也不打听打听她易采薇是何许人也!他的心思虽然缜密,可是却也瞒不过她的火眼金眼。 依着他浓重的洁癖的性子,明天早上醒来只怕会抓狂!只是不知道为何,见那些女子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时,她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她扭过身道:“我们回去吧!” 四人点了点头,便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易极薇若是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一眼,便会见到那些围在兰无痕四周的女子尽数被他挥倒在地的情景,她的药虽然很厉害,可是却也只能制住他一时三刻,现在时间已过,他已经清醒。 那些妓女不知兰无痕为何会突然醒来,一个个被他摔的七晕八素,只觉得那个帅到极致男子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眸光,却让她们觉得心里遍体生寒。 兰无痕一向极为儒雅的眸子里的泛起了浓烈的杀意,无边无迹的恨再次将他掩埋,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痕儿,这一切都是娘的错,请你放了他!” “或许从一开始娘就不应该生养你,没有你就不会铸成这样的错!” “……” 他一片清明的眸子缓缓的变成了红色,他却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仿似笑在那些妓女的心头上,妓女们阅人无数,终是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们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喉管处似被什么割裂一般,还没喘上一口气,便已经断了气。 兰无痕的手上握着一把薄到极致的腰刀,那腰刀的末端只有一丝淡淡的血痕。他缓缓的朝外走去,所有见到他的人没有一人能从那把腰刀下逃脱。 等到他走出飘香院后,飘香院里已成了一座死楼。 他的眼眸依旧一片鲜红,他低低的道:“所有碰过我的人都该死!尤其是不贞不洁的女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晃亮,再轻轻往后一扔,整个飘香院便成了一片火海,却没有一个人呼救。 他一步一步的走在夜色之色,冷冷的道:“易采薇,你真的觉得你能从我的手掌心里逃脱吗?原本想给你一个机会的,可是你自己却将这个机会断送掉了。” 两个黑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他的身边道:“公子,他们往西边去了。” “很好,跟紧他们,把他们的落脚点找到。”兰无痕淡淡的道,那支在袖袍下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 “是。”黑影低声答应,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现在让他们先逍遥几天,我倒想看看他们还有多大的本事!易采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兰无痕的脸笑的温雅无俦,暖如春风,那双如水一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狠厉,却偏偏杀机四起。 ☆、第二十章 勾一引 易采薇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很晚,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房间和她几日前离开的时候一般无二,桌前一尘不染,书本摆放的极为整齐。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细心的行云为她做的。 这几天她去兰府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晚上睡的并不好,再加上今天晚上折腾了一晚上,此刻心神一定,她往床上一躺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迷迷蒙蒙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耳边怎么会有呼吸声?风云雷电四个家伙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爬上她的床?她把眼睛猛的一睁开,入目的却是一张倾城倾国的脸,那张脸美到极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明媚中透着层层好奇,挺直的鼻梁透着一丝丝淡淡的倔强,不薄不厚的唇看起来饱满而又微微有些委屈,如此绝美的人,她一时不敢确定那人是男还是女。 易采薇有起床气,原来打算劈头盖脸开骂的架式在见到那张极美的脸后硬是生生的收了回去,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惊艳。她的手伸了出去,摸上了他的胸,是平的!她不死心,伸手欲往下摸去,他的手及时的挡住。 低沉而绵软的声音传来:“摸了你就要对我负责!”极为悦耳的声音,如清泉般清澈,又若白练一泻千里般爽利,偏偏那嗓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撒娇成份,动听至极。 是个男人,易采薇眼里惊艳的成份加重。 她一直认为兰无痕是俊美无俦的,是男人中帅到极致的表现,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生生打破了她对男女之间性别差异的认知,他的眼神里有着如小鹿一般的惊恐,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怯怯的却又透出无限的风情。 他似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轻轻拢了一下微微散落的墨发,那发丝柔顺而又乌黑,顺着他修长而洁白的手指轻舞,有着一抹蛊惑人心的魅惑,墨发披散了一床。她以前在言情小说里听说过对妖孽的描述,总觉得那些描述太言过其实,可是此时看到白水离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些描述及不上他的姿容的万分之一! 易采薇心里的邪恶因子升了起来,身为色女的本能在心里升起,她伸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道:“你是谁?”她极善排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让她觉得对他掩饰就是犯罪。她有一种想把他扑倒的冲动,只是那一双极其无辜的眼神让她觉得她对他起了色心也是一种犯罪。 “他们说我是你相公。”男子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回答。 “我相公?他们?他们又是谁?”易采薇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他们昨天回来的时候,烈风对她说送了一份大礼给她,当时无论她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是什么,只是说到明天早上就知道了。莫非眼前的妖孽就是他们送给她的礼物?如果是的话,这个礼物也太那个啥啥啥了! “他们就是烈风哥哥、行云哥哥、惊雷哥哥还有闪电哥哥。”那男子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层红晕,粉红雪嫩,他由于紧张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唇。 诱惑啊,红果果的诱惑!易采薇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冲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行了,再看这小子看下去,她只怕真的想把他扑倒了,她别过头去继续深呼吸,却没看到那男子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里升起点点趣味,那抹趣味在她的头扭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了纯真无邪。 她扭过头看着那男子道:“相公你贵姓?”她最近走桃花运了吗?嫁一次不够还要嫁第二次吗? 那男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咧嘴羞涩一笑道:“免贵姓白,我家里还有一个姐姐,所以家里人都管我叫白二。” 白二?易采薇忍不住用手抚了一下额头,这样一个帅到极致的男子居然是个二?她的嘴角微微一抽,这样的自我介绍实在是让人记不住都难。 那男子扁着嘴道:“娘子,你如果嫌我的名字不好听的话,也可以叫我的字。” 易采薇还没有问他的字是什么,他又怯怯的道:“我的字是水离,水波一片的水,离别依依的离。” “白水离?”易采薇低着声重复他的名字,眼里有了一抹探究,真是娘娘腔的名字,他的解释更娘娘腔。 白水离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道:“娘子还是直接叫我水离吧,这样比较亲切。” 易采薇这几日从兰无痕那里受了无数的委屈,娘子那个词听的她心里直发毛,当下也她淡淡的道:“你可以叫我薇薇,也可以叫我老大,但是请你别叫我娘子。我们两人还没有拜堂,这种称呼有辱我的声誉。” 她是江湖第一骗子,时不时就玩玩仙人跳,还有声誉可言吗? “娘子,你不要我吗?”白水离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就有泪珠要滚落而下。 易采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哭,更别说是一个美到极致的男人的泪水了,她大声道:“够了!你想娶我你是不是可以做一下自我介绍?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爬上我的床?” 她心里的惊艳退去,开始在心里骂风云雷电四个混蛋,他们清楚他的背景吗?居然将一个陌生的男子带回了老剿,难道就不怕出事情吗?就算眼前的男子没有任何目的,可是他们是一群骗子,任何人和他们在一起都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娘子你不要我了!”白水离轻轻吸了吸鼻子道:“我在家里犯了大错,爹爹说我太不成器,就将我赶了出来,娘求情也没有用,爹爹说,我要是不把那件事情解决好,这一辈子就不要再回去了!我这一路吃尽了苦头,身上的银子被小偷偷走了,我和小厮一起出去找工作,却被人拐去卖……卖到那种地方,多亏了四个哥哥愿意收留我,说只要我把娘子会侍候好了,就可以一直呆在这里。可是如果娘子不要我的话,就要把我赶出去……” 白水离的话让她回想起她被她的挂名老爹易子龙赶出来的情景,当时她活了两世,所以能看透世情,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还能淡然的处理身边的事情,却也没少吃苦头。而他的话却触动了她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往事在眼前浮现。 可是眼前的男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又哪里知道世间的险恶。她抬眼见他绝美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菜色,她便知道他这一段时间只怕是吃了不少苦,往事浮上了心头,她有一瞬微微的恍神。 他的话在她的心里升起共鸣,她心里难得一见的善心升了起来,她有些豪气的拍了拍白水离的肩膀道:“你能遇上我们,算你有福气,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这里不会少你的吃,少你的穿。” 于是,难得大发善心的她自以为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第二十一章 温柔无敌 易采薇一脚把卧室的门踢开,躲在那里听墙根的烈风也被她一脚踢飞,好在她现在没有内力,烈风也只是做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她伸手轻轻勾起烈风的下巴道:“他是哪里来的?” “我们完成任务之后捡回来的,行云说老大愿意和男人成亲,只怕是春心荡漾了,于是我昨天就让他爬上了老大的床,以安慰老大孤独的灵魂。”烈风笑眯眯的回答,紧接着眨了眨眼道:“老大,这个男人够味吧!” “啪!”的一声,易采薇重重敲上了他的头,怒道:“够你个大头鬼的味,你没有查清他的底细就把他带了回来,你可知道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他说他有家不能归,比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还要可怜!刚好老大又寂寞又好男色,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送给老大。再则我检查过了,他没有武功,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只是一个美艳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已,所以老大请放心享用。”烈风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回答。 易采薇彻底无语,风云雷电四人,各有各的性格,烈风粗线条,处事大大咧咧从来都不会想太多,这一次也太夸张了些,居然把一个男人送上了她的床! 行云在旁咬着苹果道:“我都说了你肯定会被老大劈,你还不信!” “可是刚才我明明听到老大说愿意收留他!”烈风不怕死的接着说。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我看你们最近都皮痒了,去了明都一趟,就敢把陌生的男人送上我的床!再多出去几次,岂不是连我都敢卖了!” “这个世上谁有本事能卖得了我们的老大!”行云烈风异口同声的道。 易采薇的双手负在胸前道:“惊雷,你也看了这么久的戏了,先来替我把身上的毒给解了。”这一段时间没有内力,她觉得自己太弱,很不喜欢那种无力的感觉。 惊雷从一个柱子后走出来道:“我昨天就替老大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倒像是被人用内力将你的内力封印了起来,我们四个没有一个人的内力达到能替老大解除封印的境界。” 易采薇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道:“依你的话我的武功这一辈子是恢复不了呢?” “那倒也不是,兰无痕武功高超,昨天晚上他以一敌四都能把我们打败,如果不是老大及时出手,行云的这一条胳膊都废了。所以我觉得老大的武功应该是被他封印了起来,不如老大设个局让他帮你把封印解除就好了。”惊雷淡淡的道。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她纵横不湖这么多年,也只在兰无痕的手里栽过,她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却也不一定能骗得过心思细密、极度敏感的兰无痕。再则她的内力是被他封印的,想让他乖乖的替她解开,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老大,你不会是怕兰无痕吧?”烈风睁大眼睛道。 “谁会怕他!”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凝却低低一叹道:“只是他那种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安全。”她一想起昨天晚上离开时他被那些女子拥吻时的样子,她的嘴角又染上了一抹浅笑,他只怕永远也想不到他也会有栽在别人手上的一天吧。 行云优雅一笑道:“老大,就算你想离他远一点只怕也不是一件易事,昨天晚上我们离开之后他就放火烧了飘香院,我看你们的梁子只怕是结下了。” “不止这些。”惊雷淡淡的道:“老大吩咐我们去明都拿的那批东西,半路被人劫走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劫走那批东西的人是夺魂楼的人。而夺魂楼和万水山庄似乎有牵扯不断的关系,我怀疑夺魂楼的楼主就是兰无痕。” 夺魂楼是江湖上近几年掘起的神秘组织,他们的手段之狠、厉、快曾一度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传闻他们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失手过。传闻夺魂楼的楼主极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知晓其行踪。更传闻夺魂楼的总部用黄金堆砌而成,里面有无数美女,以酒为池,不肉为林,极尽奢华。 易采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微微有些吃惊的道:“我让你们去明都拿的东西被人劫走呢?” “是的!”烈风回答:“否则我们不会这么晚才回来,按照原定的行程,至少要早上三天。要是早三天回来的话,老大只怕还没有嫁人。” “闭嘴!”易采薇轻喝道,她行骗无数,却从来都没有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骗,更不曾和人成过亲,这一次被逼无奈和兰无痕成亲,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烈风扬了扬眉毛,易采薇又低低的道:“那件东西我是誓在必得,我的武功也是一定要恢复,所以和兰无痕的事情没有这么快结束,看来我们又要行动了。”那件东西害得她漂泊多年也不敢回家,她还真有些想她的挂名爹和娘。 “老大,我们才回来,昨天晚上一看到你留下的线索就去找你了,折腾了整个晚上,你难道不让我们休息几天吗?”烈风扁着嘴抱怨道。 易采薇轻哼道:“好啊,你就好好休息,以后也一直休息吧。”一直休息的方式有很多种,一种是永远不用他,另一种是死…… 烈风的赶紧讨好道:“一切但凭老大吩咐,累一点又怎么样,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你们还有意见吗?”易采薇回过头问惊雷和行云。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把闪电叫上,我们现在就去布署吧。”易采薇的眉毛扬了扬,她已经被人欺负了这么长时间,也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 “是!”三人转身离开,易采薇一转过头的时候却见白水离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他身着一件火红的衣裳,白净的肌肤在红衣的印衬下有着别样的勾魂夺魄之美,她的心又不规矩的狂跳了起来。 白水离见她看着他,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道:“薇薇,你们要出去吗?” “是的!”易采薇努力让自己静息静气的道:“你这些天就好好的住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有些事情是该布局了。 “不要!”白水离缓缓的走到她的身侧道:“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他的左手轻绞着右手,神情看起来一片懦怯。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你总要学会长大的,再说了,我们只出去几天就会回来。”她的声音不自觉得转柔,这个世上只怕没有人忍心大声对他说话。 “薇薇,你不要我了吗?”白水离的眼里再次泛起了水气,整张脸写满了可怜,无辜的眼神里写满了委屈的失落。 易采薇只觉得头大,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她缓缓的走到白水离的身侧道:“不是不要你,而是我们去做的事情太危险,带上你不太方便。” 白水离吸着鼻子道:“薇薇的意思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个累赘了!以前爹爹也这样说我!说我是个没用的人,活在世上只会给人添麻烦!我这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说罢,他做势就要去撞柱子。 易采薇无语问苍天,老天不带这么玩她吧,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比女人还女人,偏偏那张妖孽的脸让人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她长叹道:“我们如果出去的话一定会带上你!”带上他才怪!到时候配点药直接把他放倒了事。 妖孽的脸上满是欣喜,极快的转过身来,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道:“娘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第二十二章 春gong图 清晨,兰无痕坐在万水山庄的大厅里,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棋子,缓缓的放入一盘残局之中,兰老爷兰忘愁缓缓的走了进来在他们对面坐下后道:“又一个人下棋?” 兰无痕淡淡的道:“这一局棋已经下了十年,只怕再下上二十年都不会有结局。我每下一颗棋子,爹都会将那枚棋子拔除,又如何能下得完?”他的眸光清幽,不看兰忘愁,却染上了一抹幽恨。 兰忘愁在他的身侧坐下来道:“你在怪爹?” “不怪。”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兰忘愁道:“我知道爹做那样的事情必定有爹的道理。” 兰忘愁轻叹一口气道:“难得你会这么想!”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凝,嘴角边却染上了一抹嘲弄道:“其实我很多时候都会想我是不是爹你的亲生儿子,如果是的话,你怎么会对我那么残忍,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何又要将我养大?”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怨怼,没有一丝指责,却在说着人间最为残忍的事情。 兰忘愁幽幽的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怪爹。” 兰无痕不语,却又拿起一枚棋子轻轻的放了下去。 兰忘愁看了看那盘棋子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是吗?爹已经老了,老的再也不能去染指江湖上的那些事情了,老的你再也不需要了。” “爹是在说易采薇的事情吗?”兰无痕将棋子放入棋盘之中道:“她的事情不需要爹帮任何忙。” 兰忘愁轻叹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是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她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一个骗子起不了什么作用,如你所言,骗子是狗肉上了不正席。” “爹的这句话倒是有些偏颇,那一日你明明极为欣赏她在大厅里的从容之态,到现在却又说她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些岂不是互相矛盾?”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丝寒意。 兰忘愁淡淡的道:“我是担心你到时候不但驯服不了她,反而对她动了情。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人一旦动情就会有缺点,而一有缺点就会给人留下把柄。”他的眸光森远而冷冽。 兰无痕转过身看向兰忘愁道:“多谢爹的提醒,所有的事情我自己能把握分寸!”他的语气淡漠而又透着疏离。 “爹知道你的能力,只是觉得这些年来你太苦了!”兰忘愁拿起一枚棋子放入了棋盘之中,整个棋盘的局面刹那间大变,原本黑子已经将白子团团围住,白子再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而他的那枚棋子一下到棋盘里的时候,白子不但突出了重围,反而对黑子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兰无痕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兰忘愁却伸手那一盘棋尽数拔乱,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痕儿,有些事情适可而止便好,而有的事情却需要势在必得。纵然能操控全局,可是也不要忽略另一只支手的伸入,否则就如同这下了十年的棋一般,什么都不是!”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怔了怔,兰忘愁却已抬步走了出去。 兰无痕看着那已经一片凌乱的棋子,眼里露出了一抹冷笑,另一支手?他缓缓的拔了拔那盘棋子,棋子又回到了被拔乱以前,他淡淡的道:“我的计划从来都没有人能打得乱,就算是打乱了,我也能理得清。” 说罢,他再轻轻一拂,那些棋子再次一片凌乱,凌乱的方式和方才兰忘愁拔乱的一模一样!他淡淡的道:“易采薇,你会是打乱我所有的棋子的那一只手吗?” 他的眸光微敛,似乎能看到那一张狡黠的脸在他的对面扬起灿烂的笑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欲去摸那张脸,却摸了个空,他猛然想起,那个如狐一般狡猾的女子,上一次已经从他的手缝中溜了出去。那个身形依旧印在他的脑海里,而那张脸却是一片空白,他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知道自己极为讨厌女人,可是那天晚上却想拥着她,那种淡淡的思念有着无边无际的美好,他说过三个月之内要让她臣服在他的身下,那么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驿尘!”兰无痕轻唤。 骆驿尘走出来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交待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呢?”兰无痕淡淡的问。 骆驿尘微微一笑道:“公子尽管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饵洒下去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兰无痕点了点头,骆驿尘眨了眨眼道:“公子,明天就是七天回门之日了,按照你和盐政司的约定,你明天要带林红依回门……” “我知道。”兰无痕淡淡的道:“鱼上钩了所有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 一切布置好之后,易采薇坐在雕花的木椅上看行云送给她的关于阵法的书,上面的内容实在是让她感到无聊,她斜着眼睛见四周无人,便极快的将手中的那本书换掉,换成了另一本插图的书,书上图文并茂的讲述着男女之事,尺度之大,让人脸红心跳。 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欲翻第二页,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极快的将那本书藏到了怀里,装模做样的拿着那本关于阵法的书看。 白水离拿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圆桌之上,满脸敬佩的道:“薇薇,你居然看得懂这种关于阵法的书啊,以前我爹让我看这些的时候,我一看就想睡觉!”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满是敬佩之情。 易采薇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还好,还好!”说罢,也不客气的拿起了那杯茶。 白水离静静的坐在一旁看易采薇看书,夏日微热的天气,她的鼻尖上透着细细的汗珠,那张脸娇美的不可方物,灵动中透着宁静,清丽中又透着妖冶,此时她的脸上有一团粉嫩嫩的红色,为她平添了无数的妩媚。 易采薇扭过头看他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白水离满脸赞美道:“你真美!” 其它人的赞美她会毫不客气的收下,而白水离的赞美她却觉得受之不起,那小子的那张脸比女人还要美几分,这样的人夸她美,她可受不起。 她只淡淡一笑,烈风兴冲冲的走过来道:“老大,机会来了,那件东西果然在兰无痕的手里,那小子要将那件东西送给太子,而现在太子正在南巡,今天就会到达清水县,听说今天下午太子到达的时候,他就会派人送去。” 白水离听到烈风的话时清亮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惊讶,他的眸光微微流转,转瞬间已经恢复如初。妖孽的脸上满是单纯和好奇,可爱的让人想亲一口。 易采薇的眉毛微微扬了扬,淡淡的道:“真没想到的兰无痕会这么大方,花那么大的力气才把那个东西抢到手就转手送出去,他唱的又是哪一出?不过也是,就算他拿到了那个东西,没有那两枚玉佩也做不了事情。” “管他唱那一出。”烈风兴高采烈的道:“反正只要知道东西在他那里,我们就不愁拿不到手!”说罢,他一把将易采薇从椅子里拉起来道:“老大,你上次说要教我易容的,走,现在就教我去!” 易采薇不备,被他一把拉了起来,“啪”的一声,那本书就掉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捡,没料白水离的手比她的手还要快,他一边捡一边问:“娘子,这是什么?” 眼见他就要把那本书打开了,易采薇大急道:“等等!” 白水离满脸无辜的问道:“怎么呢?” “这本书上是我用来练毒的,你千万别碰,小心中毒!”易采薇极快的回答。 白水离一听到易采薇这样说,吓的花容失色,怕极了似的一把将那本书扔到了地上,书被打开,刚好是极香艳的一页,烈风的眼睛顿时发光道:“老大,没想到你还有珍藏版啊!这本书先借我看!”说罢,那小子也不要学易容术了,抱着那本书便逃之夭夭。 ☆、第二十三章 毒死你! 易采薇看着白水离睁大的一双眼睛道:“只是有毒而已,扔那么远做什么,小心下次我毒死你!”说罢,她扭头便朝房间走去,只是才一转过去,她的眼里便满是挫败,她的珍藏版啊,就这样被烈风那小子抢走了!而且还被那个绝色美男全看了去,她以后只怕在那个美男的心目中再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吧! 白水离的嘴角微微上扬,女人看春宫图,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书页上有毒吗?只怕是怕中了爱情的毒吧!树枝上的黄莺轻快的唱起歌来,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身走到后院的僻静处,一个黑影从树上跃了下来,立在他的身侧道:“参见太子!” 白水离的眸光微微一凝,他冷声道:“你跟过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一寒,脸上露出了一抹只属于君王的威仪,又哪里还有易采薇见到的一丝一毫的懦怯,那份风采闪亮而又夺目,光华灼灼。 “属下有事禀报!”黑影躬身道。 “说!”白水离冷冷的道,此时的他的眼里一片冷厉,再无一丝一毫怯懦,妖孽一般的脸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清雅,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森冷。 黑影低声道:“兰无痕送了拜贴过来,说要见太子。” 白水离的眸子里浮起一抹寒意,他淡淡的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利用我,他兰无痕也算是开了先例,只是所有想利用我的人都会付出代价。他想趁这次的机会一箭双雕,我偏不如他的愿。你去回复他,就说本太子身体不适,什么人都不见!” 兰无痕想利用他将易采薇引过去,再来打探他的虚实,兰无痕的算盘倒是打得响,门都没有! “可是殿下,他派人传讯的时候还说了,若是殿下愿意见他,他愿意奉上兰府珍藏的半副藏宝图……”黑影回答。 白水离的眸子里一片冷厉道:“想用藏宝图来威胁我,把我当成什么人呢?他既然这么想玩,那就我陪他玩,你去告诉淳于飞,让他扮成我去会会兰无痕。” “可是殿下,兰无痕见过淳于飞,只怕会认出来。”黑影满脸胆心的道。 “把这个拿去给淳于飞,他跟在我的身边这么久了,要扮我不是难事。你告诉淳于飞,上次他潜入兰府失败的事怀本太子还没有找他算帐,如果他连这一次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话好,以后也不用来见我了。”白水离扔给了黑影一张人皮面具。 “是!”黑影接过那张人皮面具之后极快的消失在了林子里。 白水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边有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 易采薇带着烈风和行云站在一家库房前,她在心里回忆着烈风收集到的资料:负责这一次物品保管的是兰府总管的儿子,名唤胡三,平日里为人极为机警,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赌博。 两人往里面望去,只见胡三正站在那里指挥着一应人等在里面打扫卫生,他一边指挥着那些人一边道:“都给我打扫看干净了,今天晚上太子爷要过府上来,沾上一点灰尘仔细你们的脑袋!” 他的话一说完,那些下人打扫的更加仔细。很快整个库房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想起门外还没有打扫,便叫了两个家丁出去打扫。 易采薇的眉毛微微一扬,烈风会意,装做不经意的朝前走去,和胡三撞了个满怀,一个东西“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胡三大怒道:“你走路不走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烈风满脸诚意的道歉,却急急的去捡掉在地上的那个盒子,他慌慌张张的捡起打开看了一眼后拍了拍胸脯道:“还好我的猛虎王没事!”说罢,他抬脚就要往前走去。 “猛虎王?难道是传说中的战无不胜,胜无不克的猛虎王?”胡三睁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问。 烈风回头看了一眼胡三道:“你也知道猛虎王啊!看来你也是性情中人!”说罢,他故做神秘的道:“我这个猛虎王厉害无比,到现在还没有碰到对手,我今天就指望着他大赢一把!” “可不可以给我看看猛虎王的雄姿?”胡三满脸好奇的道。 “看在你知道猛虎王的份上,我就让你看一眼。”烈风伸手搭上了胡三的肩膀,好似两人已经熟识了很久一般。他满脸神秘的将那个盅揭开,露出一条小缝,胡三才凑上去,只看到里面躺了一只体型硕大的蛐蛐,烈风就将那个盖子盖了起来。 胡三心痒难耐,问道:“我听说今天汇丰赌庄里有个大的堵约,莫不就是你?” “真是厉害!一猜就中!”烈风满脸得意,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道:“时间快到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参加比赛了!今天的赔率已经高达一赔一百了,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他的手轻轻一动,便将胡三挂在腰间的钥匙轻易的拿到了手中。 “我今天还有事情……”胡三小声的回答。 烈风满脸鄙视的道:“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性情中人,原来也不过是个放不下的人。你一个月在这里做工能挣几个钱?今天你若是买我的猛虎王赢的话,至少让你赚上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胡三有些动心,心里开始痒的厉害。 “如果你肯下注的话,赢一万两也是有可能的,我的猛虎王从来都没有输过!”烈风信誓旦旦的道。 胡三见天色尚早,便道:“好,我随你去玩一玩!” 烈炎拉着胡三路过易采薇身边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得将一串钥匙递给了她,她满脸淡然,缓缓的朝前走去。不到半刻钟她又走了回来,她的脸已经变成了胡三的脸,走路的样子已经和胡三一模一样。 易采薇大步走进了库房,里面所有的一应用具已经被擦的纤尘不染了,她淡淡的道:“都打扫好了,就退下吧!”她的声音已经变的和胡三的一模一样。 “是!”家仆们应声而退。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将房间里的面局粗粗一看,便已看出她要的东西不会只摆在表面上。她看了看手中的钥匙,眸子里浸上了丝丝寒意,走到里间用钥匙打开了里面的一道侧门,将侧门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她缓缓的走了进去,一扇门拦在了她的眼前,她试了试手中的几把钥匙,却没有一把能打得开。 她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从身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铁丝探入锁头里,只听得“卡”的一声,那个锁头便被毫发无损的拔开,她的眼里满是鄙视,就这样一把锁还想锁住她!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将打开暗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上有一把锁。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心里微微一惊,极快的将那个箱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借着外墙透过来的灯光,她看到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狗肉上不了正席,骗子就是那块已经烂了的狗肉。” 她心里暗道不好,转身便欲离开,只是才一转过身来的时候便见到了白衣如雪的兰无痕。 “易采薇。”兰无痕低声轻唤,他的眉眼里满是温柔,温柔的让易采薇从头凉到了脚。 ☆、第二十四章 真心外露 易采薇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骗不过兰无痕,这个局是他为她设下的,她索性朝他微微一笑道:“相公,你真有本事,这样都能认得出我来。” “当然认得出来,你满身的骚味就算是隔了十里路我也闻得到。”兰无痕笑的温雅无害,话却恶毒无比。 易采薇浅笑道:“相公,你长了个狗鼻子吗?” “当然不是,是今生专门为了闻你的味道而生。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你有千变万化的样子,我只要闻你的味道就能知道你的所在。”兰无痕动听的声音有了一丝低沉,那一丝低沉偏偏要命的好听,似多了一分温柔,又似透满了层层的关切。 易采薇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可否认,他的声音用来说情话再合适不过,就算是贞洁烈女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只怕也会心甘情愿被他压在身下。只是他现在说的话实在是不太好听! “纵然明知道你的这句话是假的,我还是很开心,从你的话里我是不是可以曲折的认为我们是天生一对?”易采薇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对他展颜一笑,只是她的脸是胡三的脸,纵然眼睛再灵动,也少了一分倾世的风采。 兰无痕的眉眼里多了一比温柔道:“你以为我是你吗?天天说假话。”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一把将她脸上的易容物揭下,露出了那张他见过几次的倾城倾国的脸。 “这是你的真面目吗?”兰无痕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问,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向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喉管,他的手只需轻轻一捏,捏死易采薇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的眸子没有任何杀气,却定定的望的着她,她的眸子清澈如水一般含着浅笑望着他,初见的惊讶和慌乱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从容和淡陌,一如他眼底深处的凉薄。 倾刻间,他的心已百转千回,杀和不杀的念头在心尖兜了一个大圈,她那双眼睛似望进了他内心深处的寂寞,看懂了他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怨怼。他完美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锁骨,引起了她轻轻的颤抖,他的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易采薇见到他的那抹笑意,不禁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的眸子从始至终都一片平和,甚至没有荡出一丝杀气。她却知道他方才真的对她动了杀机,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她的手心里已渗出粘粘的汗珠,心里却极快的镇定了下来。 “是啊!”她如墨玉般眸子定定的看着他那张几近完美的脸,手轻轻勾上了他的脖子,缓缓的在人的脖颈间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让兰无痕微微一颤,他却淡淡一笑道:“你想勾引我?” “我们是夫妻,哪来的勾引之说?若说勾引的话,也是你先勾引的我。”易采薇微笑。 “说的也是!”兰无痕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道:“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呢?” 易采薇微微一愣后想起他说用兰家主母之位换她的真心的说法后摇了摇头道:“我不同意,因为就算我对你动了真心,你也不会对我动心,这样对我太不公平。” 兰无痕习惯了她满嘴的谎言,此刻说真话的时候有些不太适应,他的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动心?”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除了爱你自己之外不会再爱任何人。”易采薇的眼里满是认真,这句话是真的,她阅人无数,自信决不会看走眼。她的眼睛在看他,心里却在计算迷魂药发作的时间,寻常人这个时候该发作了,为什么兰无痕还没有发作? 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丝淡淡的迷离,片刻之后眸色转深道:“你纵然阅人无数,只怕看不透人心吧!” “我看人很准的,只是一直看不懂你。”易采薇浅浅一笑。 “如果你愿意了解我,我会给你机会,前提是你也要拿出你的真心。”兰无痕的话轻柔而又缠绵,温暖的气息自两人的身畔升起。 易采薇见他一如往昔在笑,而眸子间却没有往日那么浓重的淡陌,仿佛还有一丝期盼,她的心念动了动,她的眸光在两人的身上流转,她见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她淡淡一笑道:“兰少,你若是存心勾引人的话,只怕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女人能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他的身体却没有动分毫,她的眸子里掠上了一抹惊色,兰无痕轻轻抓住她的手道:“你又对我用毒了,可是我若是在同样的手段里栽两次的话,我就不是兰无痕了。” 易采薇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对我说真话的时候发现的。”兰无痕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淡笑道:“像你这样的人,通常情况下不会对人说真话,若是说真话了,那就表示已经想好了对策。” 易采薇有些挫败的把头靠在他的胸前道:“我以前认为我的观察力极佳,没料到你的也不差!现在我已经落在你的手里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她知道他有仇必报,她上次将他扔到妓院里的帐他只怕是记得极清楚,这一次只怕是要和她清算了。 兰无痕淡淡一笑,双手扶住她的肩让她看着他道:“不要用处置这个词语,这个词语在夫妻间用并不合适。” 易采薇满脸挫败的道:“的确是不太合适,可是你娶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林红依。” 兰无痕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鼻尖道:“在我的心里是娶了你,你若是介意,我不介意再娶你一次,用你易采薇的名字再娶你一次。” 易采薇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兰无痕淡笑着问。 “我虽然是个骗子,没有任何操守可言,可是我只嫁给我爱的男人,我可以代其它的女人嫁给你,却不会用自己的名字嫁给你。”易采薇一本正常的回答,她好色,骗人无数,在感情上却并不混乱,虽然不在乎那一层膜,却终是希望能留给她爱的人。 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抹别样的情绪,他看着她道:“哦?什么样的男人能打得动你那颗冰冷的心?” “像你这么英雄帅气,温柔体贴,却把我宠上天的男人。最重要是那个男人不会说‘狗肉上不了正席,骗子就是那块已经烂了的狗肉’。他不会计较我是骗子的身份,也不会问我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闯了祸他会包容,在我累了的时候,他的肩膀能让我靠,在我倦了的时候,他会在家里等我。在他的面前我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戴任何面具,不用任何伪装。”易采薇原本想胡说一气,可是越说越是触动了心里的那根线,她不自觉的将心里的所思所想尽皆吐露。 ☆、第二十五章 藏宝图 兰无痕微微怔了怔,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一抹怪异,却依旧淡淡的道:“你的要求很高,也很自私。”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每个女人都渴望被爱,所以要我爱的男人必定在先爱上我,因为每个骗子的心里都有一个结,一个不愿打开心防的结,如果没有对等的感情付出是不会交出自己的心。对爱情而言,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得到更多一点,但是如果真的爱了,就不会再去计较谁付出的多和少之类的问题。” 兰无痕定定的看着她,她在微笑,一抹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轻轻拉起她的手道:“很好,易采薇,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以后也不要让我失望。” 易有薇抬眸望向他,却见他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也正在看着她,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是极漂亮的丹凤眼,那双眼晴里似有无限的吸引力,拖着她的心往下沉。 易采薇不知道她方才为什么要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说出来,却明显的感觉到她在受他的吸引,也是,像兰无痕那样的男子,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逃得过他的魔力。她的心里染上层层烦躁,明明知道他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还怀有无数的别有用心,她的心却有些沉沦。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的是没鬼用,一看到美男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心里的悸动偏偏又没有办法抚平,是不是她寂寞了十几年,在内心深处也渴望有那么一个男人能抚平她内心的寂寞。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是不是真的该替她自己找个男人呢? 她的脸已经易容成林红依的样子,身着一件素色的青衫坐在他的身侧,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确是俊美无双。只是在见识了他的狠厉之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对她会动情。 兰无痕从两人一上马车开始就轻轻牵着她的手,却一直没有开始说话,车厢里的气氛透着丝丝暧昧。 “我们要去哪里?”易采薇打破沉寂问。 “去见太子。”兰无痕答道:“你不就是听说了我要将藏宝图送给太子所以才巴巴的赶来拿藏宝图的吗?” 易采薇叹了口气道:“我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关心藏宝图还是关心我?”兰无痕扭过头问。 易采薇微微一愣,他又淡笑道:“当然是藏宝图吧,你却也怕我和太子之间真有什么冲突,我若是死了的话,你的武功这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是不是?”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是。” 兰无痕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是骗子时的圆滑,有些话说的太直会让人伤心的。”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我以为你没有心。” “我以前也以为我没有心,可是在见到你之后,却发现我的心还会为你而跳。”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她道,他见她满脸的不信,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道:“摸得到的,真的在跳。” 易采薇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有些惊讶那个笑起来暖如春风的男人还有这样的黑色幽默,她的手确实感受到了他心脏的跳动,她的心莫名的慌了慌,却微笑着道:“只要是活着的人心都会跳。” 马车停顿了下来,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公子,太子的行馆到了。” 兰无痕牵着易采薇的手走下了马车,易采薇在心里搜索取了一遍太子的资料:诸葛云深,楚明帝诸葛琛的次子。诸葛琛独宠皇妃沐倾歌,六宫无妃,沐倾歌虽然只是一个皇妃,却是一国之母。诸葛云深还有一个姐姐诸葛皓月,身为独子的他在一出身时就被确立为太子,没有人和他争储君之位。 传闻诸葛云深极为聪慧,六岁能文,七岁能武,是大楚的天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诸葛琛和沐倾歌对他寄予了极高的期望,而他也不负两人所望,这几年来协助诸葛琛处理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得民心。 万水山庄是全国首富,诸葛云深会接见他也不足为奇,奇就奇在这个接见的地方也太过寒酸了些,这个驿站又破又旧,除了还算整洁之外实在是不像堂堂的太子能住的地方。也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易采薇对传说中的诸葛云深升起了点点好奇。 侍女通报之后,两人便缓缓的朝里走去,驿站里面和外面一样的破,里面的门廊上的油膝都已斑驳脱落。 相较于易采薇的好奇,兰无痕就显得淡定很多,他的眸子里甚至一丝讶色也没有,两人走进了里间,房间里面燃起几根如小儿手臂粗细的红烛,照得满屋子一片明亮,诸葛云深端坐在主位,见到两人来却动都不动分毫。 “参见太子殿下!”两人行礼。 “赐座!”诸葛云深淡淡的道,话语里充满了傲慢。 易采薇坐下后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诸葛云深,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难道整个大楚流行易容,就连堂堂太子也需要易容吗?又或者是诸葛云深根本就不想见兰无痕,所以随便打个阿猫阿狗来应付?兰无痕是如此敏感的一个人,又岂会分不清楚高高在上的人易了容。 她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等着看好戏,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道目光自屏风后射了出来,有几分凌厉,她微微怔,细细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的眸光流转,她不知道兰无痕见太子的目的,可是却知道太子不是盏省油的灯。 诸葛云深看着兰无痕道:“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庄庄主兰无痕?” “我是兰无痕,但是天下第一庄庄主却受之不起。”兰无痕回答的恭敬而有礼,温暖的如春风拂晓面,得体至极。 诸葛云深的眼睛微微一斜道:“江湖上的人说起兰庄主都是竖起大拇指,而朝堂中的大臣也经常会讲兰庄主的故事,夸兰庄主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父皇还曾拿兰庄主和我来比,说我处处及不上兰庄主的才华。只用天下第一庄来形容兰庄主的能力,只怕对兰庄主而言也是一种侮辱吧!” 兰无痕似没有听出诸葛云深话里的刺一般,依旧一片淡然的道:“殿下谬赞,太子殿下是君,我是臣,就算是再厉害的臣也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和君相提并论。” “你倒是看得清你自己的身份。”诸葛云深淡淡的道:“我此次奉父皇之命南巡,除了要查看各州府的情况之外,还想结交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我依稀记得当年兰庄主文中文状元,武中武状元时的情景,那分风姿,普天之下无人能及,依兰庄主的本事,若是入朝为官的话,应是苍生百姓之福。” “能给苍生百姓造福的只有皇上和太子,我一介草民又哪里敢奢望这些,今日里太子愿意接见我,已让我三生有幸。”兰无痕拒绝的了无痕迹。 易采薇的眉毛扬了扬,这小子说起话来那真叫滴水不漏。 诸葛云深冷冷的看了一眼兰无痕,轻哼道:“你可知道拒绝本太子会有什么后果?”一股威仪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大厅里的气息刹那间变得冷冽而凝重。 易采薇微微一惊,原以为他是个冒牌货,可是此时见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又觉得那小子只怕是真货了,只是堂堂的太子难道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兰无痕面不改色的道:“我只是一个商人,对商人而言,只有利才是重要的,入朝为官实在不是我的兴趣。只是纵然如此,我做为大楚的子民,却也想为大楚贡献一分力。” “哦?”诸葛云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兰无痕。 兰无痕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递给诸葛云深道:“这是我费尽心力得到的藏宝地图,传闻里面埋藏了无数的珍宝,还请殿下笑纳。” 易采薇见到那张所谓的藏宝图有些失望,十一年前,她也见过那张藏宝图,可是纵然隔了那么久,她也认识那张藏宝图的外观,兰无痕给诸葛云深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藏宝图。 她的心里顿时升起层层疑惑,兰无痕为什么要给诸葛云深一张假的藏宝图?他难道不知道给诸葛云深一张假地图会引来杀身之祸吗?难道兰无痕也不知道那张地图是假的吗? 诸葛云深没有接那张地图,却反问道:“这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朱公宝库的那张地图吗?” “正是。”兰无痕回答。 诸葛云深正欲伸手去接,变故陡起! ☆、第二十六章 放手 诸葛云深的手还未碰到那张地图,屋子里便荡起了一股劲风,吹的蜡烛晃了晃,一支手极快的将那张藏宝图抢了过去。 那人来的极快,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便从诸葛云深的手里将那张藏宝图抢走。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诸葛云深才接下藏宝图,就有人动手抢藏宝图,这个世上的巧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兰无痕手指微曲,弹指间便向那小偷攻了过去,他的速度快,小偷的速度更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小偷已经跃上了房顶,他起身欲去追,房梁上一把暗器向三人洒了下来,诸葛云深侧身避开。易采薇失了武功,就算是身手敏捷也避不开。兰无痕一把将易采薇扑倒,一个就地打滚险险避开了那些凌厉的暗器。 两人扑倒在地的时候,也将那殿后的屏风给扑倒了,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黑夜之中。 还未站定,兰无痕便柔声问道:“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透着诱人的芬芳。 她含笑摇了摇头,心里却升起了丝丝甜意,他终是没有弃她的生死于不顾。只是他这样将她扑倒在地只怕也是看出来那屏风后藏了人吧!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他更为敏感的人了。 而那小偷早就趁三人躲避暗器之际拿着那张藏宝图逃之夭夭,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易采薇这才发现那小偷早就潜伏在房梁之上,他下来的时候身上还系着一根绳子,而房梁之上还有一个同伴接应,那些暗器是他的同伴发的。 而兰无痕带来的那些侍从早就已经追了出去,反应灵敏异常,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真看不出来天下第一庄庄主还是一个如此惜花之人。” “男子汉大丈夫不求俯仰于天地,但求有一同心之人生死与共,那便足矣。”兰无痕回过头看了一眼易采薇,眸子里一片温柔。 诸葛云深哈哈大笑道:“这位莫非就是兰庄主九夫人新娶的江南盐政司林其中之女林红依?” “正是!”兰无痕回答。 诸葛云深的目光洒到易采薇的身上道:“看来兰庄主很爱九夫人?” 他的目光洒到易采薇的身上时,让她有些莫名的熟悉,她的心尖微微一颤,一抹凌厉向她袭来。陡然明白兰无痕为什么要带她来见诸葛云深了,这只怕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她心里原本升起的暖暖甜意,顷刻之间被一片寒霜取代。这个可怕的男人! 兰无痕轻轻拉着易采薇的手道:“是。” “那么九夫人要自求多福了,我只说兰庄主的夫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诸葛云深好意的提醒着。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多谢殿下挂心,对我而言只要能呆在相公的身边只怕有一天也是好的,多活的那些日子都是赚来的,所以能和他在一起三个月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说罢,她温柔的朝兰无痕一笑。 兰无痕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朝她浅浅一笑道:“世人都说有我克妻命,可是我一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极平淡的语气,可是话语里却有了一丝坚定,那淡淡的语气似在诉说着千年不变的承诺。 诸葛云深满脸羡慕的道:“你们果然伉俪情深,只是不知道那藏宝图的的事情……” “他们逃不远的,我会再将那藏宝图追回来送给殿下。”兰无痕极恭敬的道,说罢,他拉着易采薇向诸葛云深轻轻轻一揖,便带着易采薇走了出去。 两人坐上马车之后,易采薇叹了口气道:“我以前觉得我是个江湖巨骗,可是在见识到你的手段之后,我才发现你不去做骗子实在太可惜,今天晚上的表演实在是精彩绝伦啊!” “你认为那两个小偷是我的人?”兰无痕反问。 易采薇淡淡的道:“东西才一到太子的手中,他们就出手了,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些吗?你和我扮亲密不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到我,告诉他我就是你的弱点,不是吗?” 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她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这就是你做事的手段,不是吗?”易采薇轻轻一哼道:“再则这不就是你娶林红依的初衷吗?”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也不解释,却把头扭了过去,易采薇又道:“你利用我的也快利用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放了我?” “你生气呢?”兰无痕淡淡问。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我虽然落在你的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生气的权利还是有吧!只是兰少,你也太过无耻了些,下午还对我要好好对我,可是才过去几个时辰,你就把你下午说的话全忘了吗?” 兰无痕依旧淡淡的道:“有些事情是什么样的,你应该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去看。”他的话依旧淡陌,脸色依旧和缓,却透出一丝怒气。 易采薇淡淡的道:“兰少就是兰少,就算是解释也解释的这么有深度,不愧是堂堂的文状元。”他这些话去哄那些小女孩子还差不多,用来哄她这个老江湖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回到兰府的时候,夜已深,兰无痕将易采薇送到新房门口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能在天明之前离这里,我就放你走,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牵联。”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了。 易采薇轻哼一声,把她当白痴吗?反正他说的话她一句也不会再信,两人的恩怨已经很深了,又哪里敢期望他真的会放过她。一个满是洁僻的家伙,被她丢进妓院又怎么可能还会好好对她。或许她真的是太寂寞了,想要找个人来疼她了!所以才会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 一直以来,她都想找一个能和她比肩的男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她都没有遇到过,纵然她和兰无痕再相似,纵然他再优秀,他也不过是个变态而已,又哪里会是那个和她比肩之人? 既然如此,她当然没有必要留在兰府,只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依她现在的本事,要离开这个守卫森严的兰府实在是太难。经过这几次的较量,她和兰无痕对对方的了解更深了一层,却也更清楚的知道对方的习性,再要逃出去就更难了。 夜色深深,窗外传来了夜猫子的叫声,她的眼睛微微一亮,极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武功尽失,身手却依旧敏捷,她极快的跃出了新房,却见兰府的布置和她上次所见的样子完全不同,走不了几步就已经迷失了方向。 正在犹豫间,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肩,把她吓了一大跳。 ☆、第二十七章 谁动了情? 骗子的职业素养,没有让易采薇尖叫出声,她回头一看,却见是行云站在她的身后,她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而笑道:“吓死我了,你怎么来呢?” 行云低声道:“按照原本的计划我进兰府来查探兰府的虚实,顺便再从兰府拿一两件值钱的东西,可是出去和烈风会合之后才知道你还没有回去,我便猜你被兰无痕所制,知道这里危险无比,所以我便来找你了。”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温暖,扑倒在行云的怀里道:“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风云雷电四个人当中,行云的心思最为缜密,他的话不多,对她最为体贴,往日里两人也最为亲近。 行云似早已习惯她这样的表达方式,满脸温柔的道:“怎么呢?又被兰无痕欺负呢?若是让我遇上他,直接扒了他的皮!”两人相处的时间已经很久,纵然易采薇掩饰的极好,却也逃不脱他的眼睛。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我是你们的老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只是你如果再不来的话,我今晚只怕是逃不出这里了。” 行云淡淡一笑,她喜欢他们叫她老大,他也配合着叫她老大,他浅笑道:“是,我们的老大厉害无比,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得了!”说罢,轻轻拉着她的她踏着五行步法走到了一个墙边,再抱着她闪了出去。 琼花树下,兰无痕白衣如雪立在夜色之中,骆驿尘低声问道:“公子,你不把将她留下吗?” “留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敛,却又极为淡陌的道:“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已不是那么容易清算的清楚,所以倒不如现在放她走。” “可是明天盐政司那里如何交待?”骆驿尘的眸子里有一抹担心。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根本无需对林其中交待什么,当初是他求着我娶他的女儿,而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人敢对我说半个不字。他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利誉熏心,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根本就不会费这个心思。” 骆驿尘微微一惊,看着兰无痕道:“公子,你动心呢?” 兰无痕微微一怔,没有说话,骆驿尘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说要在三个月之内让易采薇爱上你,可是据我看来,公子的心里只怕已经有易采薇了。” “何以见得?”兰无痕反问。 骆驿尘看着兰无痕道:“若是依公子以往的性情,易采薇对公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只怕是十条命也不够死,可是公子今天晚上在太子那里的时候,却对她百般坦护,今天晚上更是将她放出了兰府,如果不是心里有情,又何以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还未说话,骆驿尘又满脸欢喜的道:“易采薇是我见过的女子中间性格最为有趣的一个,也极有本事,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公子!我倒有些期盼了!” 兰无痕看了一眼满脸欣喜的骆驿尘道:“我说过三个月内要得到她的真心,如果现在用强的话定会引起她的反感,倒不如由着她的性子去。感情之事,最是用不得强,而且我知道她今晚纵然走了,明天一早也一定会回来。” “她为什么会回来?”骆驿尘满脸惊疑,在他的印象中,易采薇是极为讨厌呆在兰府,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岂会轻易回来? 兰无痕轻轻拍了拍骆驿尘的肩膀道:“她如果明天早上回来了,你就把这封信送到明都的分部,让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布署。”说罢,他将信塞进了骆驿尘的手里,留下一脸错愕的骆驿尘大步回了房间。 易采薇和行云回到小院之后,烈风便迎上来道:“老大,你总算是回来了,今天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我把那胡三放倒之后就去找你,却发现你被兰无痕带走了,本来想出手救你的,可是那天晚上和他交过手,我们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赶紧去找行云他们了!” 易采薇浅浅一笑,看到他们她只觉得全身心的放松,烈风又像献宝一样拿出一张羊皮递到她的面前道:“老大,你看这是什么!” 易采薇一见到那张羊皮微微一愣道:“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行云在旁道:“我们见你被兰无痕抓走之后,就在想办法救你,我知道依我们的实力要将你从兰府救出来实在是太难,于是我便让惊雷和闪电去抢那张藏宝图,我和烈风断后。抢到之后我还是不放心你,就一个人去兰府找你了,谢天谢地,将你平安的带出来了!” “那两个小偷是惊雷和闪电?”易采薇愣了一下。 烈风满脸不屑的道:“老大,你不是吧!你连他们的身手都分不出来了吗?” “老大认不出我们才正常。”惊雷满脸得意的道:“我们上次的兰无痕交过手,怕被他认出来,所以这一次在出发前我们的都易了容,甚至连眼睛的形状也做了改变。为了能一击得手,闪电更是连他的绝活都用了出来。” 易采薇愣了一下,伸了抚了抚额头道:“我好像冤枉他了!”刹那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怒道:“你们明明知道那个林红依是我,又怎么可以把暗器掷向我,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没有武功了吗?难道不怕伤了我吗?” 惊雷愣了一下,闪电淡淡的道:“如果不把暗哭掷向老大,依着兰无痕的精明,岂不是会猜出我们的身份来?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不把暗器掷向老大,老大又怎么会知道兰无痕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易采薇再度愣住,烈风又痞痞的道:“我觉得闪电做的非常好,今天晚上兰无痕的表现还是值得期待的,和我春心荡漾的老大实在是绝配!” 行云的眸子微微一暗,淡淡的道:“你是不是又想老大修理你呢?” 易采薇咬了咬牙,她有些怀疑她最近是不是太宠他们了,以至于这几个活宝都敢这样开她的于笑了,她的眸子微微一沉道:“上次你们的任伤失败,根据你们出发之前立下的军令状……” 烈风打断她的话道:“老大,我肚子痛,先去茅房!” 惊雷打了个呵欠道:“不知怎么回事,我困的要命,先去睡了!” 闪电干脆直接走了出去,借口也不找。 行云看着她道:“老大,你爱上了兰无痕?” 易采薇微微一愣,眼前出现兰无痕儒雅无双的样子,她顿时有些心浮气燥,凶巴巴的道:“爱你个头!我没有那么傻会自掘坟墓。” ☆、第二十八章 同地共枕 行云走后,易采薇拿起那张羊皮卷,她抽开绑着的麻线将那张图铺开,铺开后微微愣了一下,这张地图虽然和她十一年前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可是上面的图案却有八九成的相似。她的记忆力极佳,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稀还记得那张图上画的东西。可惜的是,那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只是就算是有这个地图也没有用,还得找到那两块玉佩,才能找到真正的宝藏,据她的调查盐政司林其中有一块玉佩,这是不是兰无痕娶林红依的原因?她的眸光微微一敛,或许她明天早上真的该再去找一趟兰无痕了。 她再次看了眼地图,不禁咬了咬牙,怒气重了些,就是这一张该死的图,让她有家不能归。 她依稀记得她被赶出家门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大雪漫天的冬日,茫茫的白雪铺满了整个世界,寒气袭人,那片边关的小镇上冷到极致。 易子龙一把将她拎起来扔到一辆马车上道:“薇薇,你虽然只有八岁,但是爹知道你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从今往后我和你娘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 她睁大一双眼睛满是怒气的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爹,不就是一张地图嘛,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反正在你的心里,我终是及不上那一张地图!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回来的,也不要再见到你们!” 当时的话说的极为狠绝,只是她才离开那里不到三天,就听到了她家被烧成灰烬的消息,也听闻了那个小镇上七岁到九岁大的女孩集休失踪的事情,她才知道他们的用心良苦,也才知道她当年闯下的祸有多大。 她却并不担心她爹的安全,她知道她的老爹厉害的紧,他的身边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那些人见到她老爹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恭敬。在一次次偷听他们的谈话后,她知道她的老爹还有一个不得了的身份:前朝吴国的太子。 在那个动乱的三国里,她老爹战败,成了亡国的太子……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将那副地图卷起来道:“行云,怎么还不……”转过身看去,却不是行云,而是如同妖孽一般的白水离,他依旧一件极惹眼的大红衣衫,油灯的光华映照在他的脸上,有一抹别样的芳华和妖艳。 白水离扁着嘴道:“薇薇,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行云哥哥,没有我的存在吗?” 易采薇愣了一下,旋即浅笑道:“不是,只是觉得夜深了,大家应该去休息了。”每次她看到白水离的时候声音都会忍不住放柔,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容易让人滋生保护的欲望。 “薇薇倦了吗?”白水离眨着大大的眼睛问。 易采薇心跳漏了几拍后道:“是有些倦了,我回房休息了。”说罢,她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走时将那张藏宝图也一并带走了。 只是她才一回房,白水离也跟了过来,她眨着眼睛道:“你回你的房间睡!” 白水离大大的眼睛里泛起层层水气道:“薇薇不要我了吗?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说出来,我改!” 易采薇只觉得有些头大,她伸手摸了摸白水离的头道:“你做的很好,只是我想睡了,你再跟过来就不方便了。” 白水离扁着嘴道:“可是我们是夫妻……”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后面的话似乎再也说不出来了,仿佛只要再说一个字,泪水就会从眼眶里划落。 易采薇伸手抚了抚额头道:“可是我们没有拜堂……”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这叫什么话!她才和兰无痕拜完堂没几天,就又要和其它的男人拜堂吗? “原来薇薇是在意这个啊!”白水离吸了吸鼻子道:“要不我们明天就拜堂好吗?” 易采薇无语问青天,白水离的话只怕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拒绝不了,而依着她以前的性格,深更半夜还有人在她的房间里叽叽歪歪,她早就一脚踢出去了,可是面对着白水离的脸,她愣是一点点都发作不起来,他的表情、他的样子让人不忍心说一句重话。 白水离见她不说话,又低低的道:“薇薇,你不愿意嫁给我吗?我知道我自己很没用,对任何人而言都只是一个累赘,就连你们出去的时候都不带上我……”温软而又委屈的语气,足以令任何人心生不忍。 易采薇咬着唇道:“成亲的事情你让我好好想想,这有关女人一生的幸福,所以大意不得,在我还没有想通之前,我们之间先保持一点距离。”该死的烈风,替她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她不剥了他的皮她就不是易采薇! 易采薇把话一说完,就把白水离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将门栓插上,她怕自己再看到他那副样子会色心泛滥,将他扑倒吃干抹净。只是在门栓插上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又印出兰无痕的影子,她微微甩了甩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才刚刚爬上床,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个震天响的巨雷在天际响起,紧接着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悦耳而又慌乱的声音在门个响起:“薇薇,我怕打雷!” “真不是一般的麻烦!一个大老爷们还怕打雷吗?”易采薇忍不住腹诽,却还是起身去开门,只是门才一打开,又一个响雷从天际传来,白水离一把将她扑倒在地道:“薇薇,我好怕!” 清爽而又干净的气息扑入易采薇的鼻孔,不若兰无痕身上如兰似麝的优雅,而是沁人心脾的淡雅,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扑倒在地,想要开口大骂,却又觉得身上的那个男子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瘦弱,她伸手推他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他结实的胸膛。 白水离的身体将她压的严严实实,她失了武功只与普通的女子无二,又哪里推得动身上的庞然大物,她大吼道:“白水离,你给我滚开!” 一记响雷从天际升起,将她柔嫩的嗓音尽皆吞没。 她见大吼不成,又咬着牙道:“白水离,我告诉你,你如果想趁机占我的便宜的话我明天就腌了你……”后面还有无数的狠话却在男子微微发抖的身体下尽数淹没,低低的呜咽声在她的身畔响起。她发现他是真的害怕打雷,而不是趁机占她的便宜。 易采薇微微叹了口气,借着闪电的光茫,她赫然看到了他那双如同小鹿一般受惊的眼睛,她心里的母性被激了起来,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柔声道:“不用怕,我在这里!” 白水离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愣,那双受了惊的眸子朝她看了过去,借着闪电的光茫他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温暖,他的心里升起层层温暖,将头枕在了她的胸口。 狂风从门口吹了进来,吹起了两人的发,发丝纠结…… 易采薇有些悲哀的想,她今天晚上只怕别想到床上去睡了,只是好像她也不是第一次睡地板了,只是以前都是在野外,能看那漫天的星星…… ☆、第二十九章 杀鸡事件 易采薇不知道雷雨何时停歇,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那张雕花大床之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她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吓了一大跳。常年行走江湖的她,对身周环境的变化极为敏感,怎么可能会自己什么时候上床睡觉都不知道?她查看了自己的衣裳,发现衣裳完好无损,心又微微一定。 她还在疑惑间,却听得外面传来了鸡叫声,以及烈风的鬼叫声,她整了整衣裳便将门打开,却见白水离满院子追着一只鸡跑,那鸡极为强健,引得白水离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却依旧没有将它抓住。 烈风双手环在胸前大声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连只鸡都抓不住!以前把你带回来送给老大暖床,是看在你长的还有些帅的份上,谁知道你小子就是一个小白脸,屁用都没有!就你这样的身板又哪里能伺候得了我们凶猛的老大,赶紧练习,否则小心老大不要你!” 什么屁话!易采薇彻底无语,她皱着眉头道:“你们在做什么?” 烈风屁颠屁颠跑过来道:“老大,你家男人一早说要给你炖鸡汤喝,从鸡笼里抓了一只鸡出来,却被鸡跑了,弄到现在还没有抓到,真是没用啊!” “给我炖鸡汤喝?”易采薇的眉头皱了起来。 烈风笑眯眯的道:“他说老大最近很辛苦,需要补身体!”说罢,他极暧昧的对易她挤了挤眼。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点点暖意,鸡叫声再次响起,她扭头一看,只见白水离抱着一只毛色光泽的大母鸡气喘吁吁的跑到她的面前道:“我把它抓住了!” 他那身大红的衣裳,因为抓鸡而沾上了点点灰尘,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汗珠,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晶晶发亮,整张脸上写满了喜悦。 烈风在旁道:“你把鸡抓住了,就把它杀了吧!” “杀……杀鸡?”白水离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支唔了半天后才道:“我没杀过鸡……” “没杀过没关系,现在学就行。”烈风笑呵呵的道:“鸡不死是没有办法煮汤的。” 白水离满脸为难之色,烈风又满脸鄙夷的道:“白水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说好了给你的心上人煮汤喝你不会等着我们来帮你杀鸡拔毛吧?” 白水离有些为难的看着烈风道:“可是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杀过鸡……” 烈风不奈烦的打断道:“你不会这么没诚意吧,说好了给老大煮汤喝你却连鸡都不会杀!我告诉你白水离,我们老大那是人见人爱的,你要是不好好把握机会,我告诉你,她马上就要被兰无痕给抢走了!” 易采薇听到烈风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就敲了他手脑勺一记道:“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老大,我都是为你好!”烈风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道。 白水离的脸上泛起红晕道:“不就是杀一只鸡吗?我是男子汉,没有不敢做的事情!”说罢,胀红了一张脸拎着还在咯咯叫的鸡就去拿刀。 易采薇见到他的样子眼里有了一丝讶色,却发现他已经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那把菜刀迎着太阳发出层层亮光,映的满院子光影重重。他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上杀气腾腾,手中的大母鸡似感应到什么在他的手里剧烈的挣扎,“咯咯”的乱叫。 只是白水离的样子凶狠,那把刀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那张如妖孽一般美的脸上写满了为难,方才的狠厉已然不见,整张脸上满是苦笑。 烈风又开始揶揄:“白水离,你还是不个男人啊……” 易采薇瞪了一眼烈风,烈风及时的住嘴,她走到白水离的身侧道:“好了,我不喝鸡汤了,这只鸡也不用杀了。” 白水离扁着嘴巴道:“薇薇,我是不是很没用?” 易采薇淡然一笑,伸手轻轻将他额迹的一缕乱发拔到脑后道:“你很好,那些沾满血腥的事情不适合你做。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鸡汤,我想吃桃子,你帮我去拿一个过来好不好?”像他这种纯净的如白开水一般的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他的记忆里沾上血腥。 “好!”白水离喜出望外的道,他一激动,手微微一松母鸡从他的手里挣脱,他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刀也从他的手中脱落,刀锋落地,锋利的刀锋刚好往鸡的头上飞去。 菜刀落地,鸡血四溅! 白水离先是睁大一双眼睛,紧接着他哇哇大哭道:“薇薇,我把鸡杀了!” 那一声清脆的哭声震的易采薇的耳膜发痛,看着他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她的衣裳上,她想一把推开他,却在手摸到他肩膀的时候变成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个世上只怕没有人能将他从向边推开。 白水离哭了很久,易采薇哄他哄到口渴,她好不容易把大少爷的泪水哄到收起来,她才发现日头已升的极高。她将那张藏宝图拿给行云时,却发现系着那张图的绳子的系法微微有些改变,她的眸光微微一敛,心里却已有了计较。 她将图交给行云后就动身去了兰府。 兰无痕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喝茶,他身边的蔷薇开的正艳,露珠在花瓣上轻轻滚动,茶香盈盈。 骆驿尘走到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拿起一杯茶毫不客气的喝了起来。 兰无痕淡淡的道:“你下次进来还是不要易容了,因为不管你易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你。” 骆驿尘有些挫败的一把将脸上的东西除去,露出了易采薇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她满脸疑惑道:“我实在是很奇怪,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认得出我来?” “以前就告诉你了,你身上的味道我只需要闻一下就能闻得出来。”兰无痕淡淡的道。 易采薇满脸挫败,兰无痕淡淡一笑道:“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撇清关系吗?”轻柔的目光里荡起层层温柔,一如那滚动的晨露。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那是因为我和武功还被你封印,我若是现在就和你分的清清楚楚的话,我的武功只怕这一生都要不回来了,而我当年为了练功,没少吃苦,我所有吃过的苦都不能白费。”让她告诉他她来找他是因为她为昨天误会他而感到歉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拉过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轻柔的眸子似水一般锁住她的眸子,无边的温柔从他的身周溢了起来,和着晨风朝阳,诱惑无限。 干净的男性气息钻入她的鼻孔,易采薇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第三十章 谁的心在沦陷? 美男计吗?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凝,心念却轻轻动了起来,兰无痕的温柔这个世上只怕没有任何女人能抵抗得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眸子不再若以往那般只有虚假的温润,她看得到他眼里的呈现的绵绵暖意。 她浅浅一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道:“好,只要你开口留我,我以后都呆在你的身边,哪都不去。”他的洁癖,他的性情,他的优秀,他的魅力,她都看得到,那些优点、缺点、利用点,她都知道。他早认为她不贞,依他的性子又岂会对她动情? 兰无痕听到她的话后身体微微一僵,轻抚着她的肩膀从怀里拉了出来,那一双如海一般深邃的眼睛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她的眸子如琉璃一般泛起温柔的光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荡起了一抹极好看的笑意。 四目相对,不若以往的杀伐狠厉,也没倒卧在茉莉花丛中的宁静魅惑,只有浅浅淡淡的柔情在两人的身周荡开,一如四月里温暖的阳光,六月里飘逸的白云。 四目相望,平静中却在对方的心里荡起层层地涟漪,两人都在猜对方的心里对彼此到底有几分是真,对方的心里到底有几分爱意,却又都难以自拔的为对方吸引。 谁的心在沦陷…… 骆驿尘看着对视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不忍心打破这和谐的一幕,却终是走过来道:“公子,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要去哪里?”易采薇轻声问,心里却升起了一抹叹息,他终是还想再利用她。也是,他对她从一开始就只有利用。 “去盐政司府。”兰无痕的脸上满是温柔道:“你是顶着林红依的身份嫁给我的,虽然寻常人是三日回门,可是我和他的约定是七日回门,你愿意陪我走这一趟吗?” 他的话问的极有水平,就算是想拒绝也躲不开他的温柔,易采薇微笑道:“你安排就好。” 盐政司府易采薇再熟悉不过,以前为了引林红依上钩,她还在盐政司府上做过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她骗人从来都不用那些常规的伎俩,也不做为谋生的手段,却极喜欢骗人成功后的成就感。她可以为了得到一个人的信任付出长时间的等侍,而她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强盗的手段没有小偷的高明,小偷的手段又远远及不上骗子有技术含量。而她就是含金量最高的江湖第一骗,为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她当初骗林红依,不过是见林红依性情嚣张,连街头的老婆婆也打,她看不过眼,决定让林红依付出惨痛的代价,却也没想过因为她的骗让林红依丧命,也没想过她会顶着林红依的身份嫁给兰无痕。 两人的到来,让盐政司林其中极为开心,他是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方脸大头。他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一见到兰无痕就满脸堆笑,再见到兰无痕对易采薇无限温柔,他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里满是欣喜,一个劲的道:“回来了就好!” 易采薇从他那句回来了就好听出了无数隐藏的含义,他当初把林红依嫁给兰无痕时只怕心是提心吊胆的,就算林红依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女儿,血必竟浓于水。 一行人在林府里坐定,丫环仆从忙着端茶倒水,整个大厅里一片心碌,林夫人拉着易采薇的手道:“红依,嫁到兰府可还适应?兰庄主对你好不好?” 这样的问话让易采薇头皮发麻,却笑眯眯的道:“娘,他对我很好,很疼我!” 林夫人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林其中在旁笑道:“你这个老太婆整天瞎担心,像无痕这样的温文尔雅的人又怎么可能如传闻的一般!” 易采薇心里悲叹,兰无痕只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恶劣的多,他们的女儿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他方才还一片担心,现在又在安慰林夫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脸上笑的灿烂,眼角的余光却朝兰无痕身上扫去,他依旧淡雅如仙,含着优雅的笑容喝着茶。 一番寒喧之后,林其中道:“老太婆,红依回门了,你不是说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吗?” 林夫人牵着易采功薇的手道:“红依,来,和娘说几句体已话。” 易采薇扭头看了兰无痕一眼,林夫人以为她舍不得和兰无痕分开,当下笑道:“你这个丫头,嫁了人就不要娘亲了吗?以后有你和你相公相见的时候!” 兰无痕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便随林夫人回到了林红依以前的闺房,闺房里整洁无比,四处一尘不染。林夫人笑呵呵的道:“你离开这几天把娘吓的不轻,世人都说兰无痕是个变态,对自己的妻室极为恶毒,当时你爹提议把你嫁给他的时候,不要说你不愿意了,娘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而今日里见们相互依偎的样子,娘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所以说传闻也不尽可信。” “是啊!”林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听闻兰无痕似乎有很重的洁癖,容不得女人有一丝一毫的不贞,你又是如何和他圆房不被发现的?” 易采薇笑道:“娘不是给了我一个瓶子吗?都靠它替我度过了那一关。”她脸上笑,心里却暗呼侥幸,她由于曾在林府授课,曾见到林夫人给林红依一个瓶子,她是个老江湖,知道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不是处女的女子在圆房时的应对之物,只要将那瓶子里的东西打翻,就和落红一模一样。 林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易采薇,她的心里微微一紧,难道林夫人看出什么来呢?没料到林夫人浅笑道:“是啊,我险些忘了这件事情。”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林夫人又道:“红依,娘上次给你的那块玉佩还戴在身上吗?” 易采薇的脑袋飞快的旋转,她上次见到林红依的时候并未见到什么玉佩,难道路是林夫人对她起疑呢?她淡定无比的道:“哪块玉佩?” “就是娘从巧手楼里为你特意做的那一块,特意为你雕成月季花形的那一块。”林夫人看着易采薇道。 易采薇不记得林夫人什么时候替林红依雕过玉佩的事情,她扁着嘴道:“娘,你是不是忘了,你根本就没有给过我什么玉佩。”管它是不是试探,先否认再说。 “我那天明明系在你身上的!”林夫人伸手轻轻拉开易采薇的外衣,衣裳半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林夫人的眼里顿时满是惊愕,易采薇猛然忆起林红依的右边锁骨上有一颗红痣,心里暗暗叫糟,果然,林夫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红依呢?她哪去呢?” 易采薇还未回答,林夫人便大叫道:“我要去告诉老爷,说你根本就不是红依!”说罢,她抬脚就往门外冲去。 易采薇知道一旦林其中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林红依,只怕会将兰无痕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最重要的是,她的计划也会全部打乱。 ☆、第三十一章 母女情深 如果是以前,易采薇直接点了林夫人的穴道就好,可是现在她如普通女子无二,根本就没办法点林夫人的穴道,只得强自镇定道:“她现在很好,可是你如果敢再大吼大叫的话,我敢保证,她下一刻就会很不好!” 果然,林夫人大叫的嗓门立刻停了下来,易采薇知道林夫人只有林红依一个女儿,林其中有好几个妾室,还育有男丁,她却能保住其大夫人之位并得到林其中的宠爱,这种女人通常都是有两把刷子。她以前在林府的时候见识过林夫人的手段,这种人通常都聪明,而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她在哪里?”林夫人大看着易采薇问。 易采薇淡淡的道:“当然在我家公子的手上,只是她实在是不听话,公子就把她留在万水山庄了,今天回门就带我过来了。” 林夫人咬着牙道:“我早就说过兰无痕那样的男人不能嫁,老爷偏偏就不是不听!”她恶狠狠的瞪着易采薇道:“你告诉你家公子,若是红依有任何损伤的话,我敢保证他绝对得不到他要的东西!” 果然是一场交易的婚姻,易采薇心里暗咐。只是她也知道现在的林夫人已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若是让林夫人走出这间房子只怕后患无穷,而她偏偏又没有武功。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我家公子聪慧无双,哪些事情该做,该如何做,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心里却在骂,该死的兰无痕,把林红依杀了也就算了,居然还锁了她的武功,等这次的事情一结束,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他将封印解开。 “最好是这样!”林夫人咬着牙道:“你也告诉兰无痕,他万水山庄纵然富可敌国,可是脱离了盐政司府他便什么都不是,他私运黑盐的事情老爷一直在帮他罩着,不要不识好歹!哪天若是惹急了,大伙一拍两散!” 易采薇心里顿时明白万水山庄之如此以如此快的速度掘起,和倒卖私盐有脱不了的关系,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只是她却觉得林夫人所说的这些根本就威胁不了他,林夫人嘴里的一拍两散多半是指将他的种种“罪行”上报朝庭,让朝庭出兵对付他。 易采薇想起他上次见到太子时的情景,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连太子都不太放在眼里,又岂会怕区区一个盐政司。依着他的性子,娶林红依只怕除了让林其中放心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那小子绝对是极品狐狸,根本没有任何人能算计到他。 “夫人的意思我一定会代为转达给庄主,但是还请夫人冷静一点,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林大人知道的好,否则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而误会一生,依着我家公子的脾性,保不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易采薇笑眯眯的提醒。 林夫人咬了咬唇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易采薇笑眯眯的道:“夫人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只是夫人的爱女之心可以理解,却万万不能太过冲动。” 林夫人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一番后道:“真没想到兰无痕的手中就连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女都如此厉害,那传闻中的风云十八姬只怕更为厉害!” “过奖。”易采薇浅笑,她去了兰府几趟,却连那十八姬到底是兰无痕的女人还是兰忘愁的女人都没有弄清楚,却也知道那十八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她们的身上,只怕也潜藏着什么秘密吧。 林夫人恨恨的看了易采薇几眼,忍不住问道:“红依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呢?” 易采薇淡淡的道:“她很好。”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抬胎转世了,那样应该算很好了吧! 林夫人心里的狐疑加重,却满是期盼的问道:“她真的很好吗?” “当然,我从不撒谎。”林夫人那双满是母爱的眼睛让她的心里有些发毛,其实这句话应该改成她从不说真话。 林夫人依旧不死心的问:“兰无痕有没有虐待她?” 如果林夫人还是以质问的语气问她,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可是她实在是见不得林夫人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神,行骗无数的她在母爱如山的面前终是露出了一丝心虚,她微笑道:“公子很温柔的,从不打人不骂人。”只会杀人。 林夫人还要再问什么,易采薇指着大门道:“相公,你怎么来呢?” 林夫人扭头望去,她拿起桌上的花瓶趁林夫人转过头的时候就狠狠的砸了下去,花瓶碎裂,林夫人晕倒在地。 易采薇搓了搓手道:“你若是再问下去,我都想一头撞死了。”说罢,她又低低的叹了口气,想起她的挂名娘来,她失踪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挂名的娘可曾想过她,可曾像林夫人这般为她担心。 她用尽全力将林夫人扶上了大床,恰在此时,窗户被轻轻扣响,她将窗户打开,行云跳进来道:“老大,果然不出你所料,兰无痕是为了那块玉佩到这里来的。” 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敛道:“他还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行云看着易采薇道:“老大,趁他现在正在和林其中交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呆在兰无痕身边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易采薇摇了摇头道:“玉佩没到手,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行云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又终是忍了下来,易采薇冲他浅笑道:“我的武功被他封印,没有办法再练功,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这副样子,也不能一辈子都被他所制。你放心好了,等我的武功一恢复,我就会想办法离去。” “那你多加小心。”行云叹了口气道:“我们四个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易采薇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见得他从窗外跃了出去。行云才一走,便听得房门被扣响,一个丫环走进来道:“小姐,夫人,老爷请你们过去一趟。” 易采薇见丫环看着床上的林夫人,淡淡的解释道:“我娘说她有些倦了,在床上稍微休息一下,不要吵到她,我随你过去。” 丫环点了点头便带着易采薇去了明阁,林其中皱了皱眉头问道:“夫人怎么没来?” 易采薇浅笑道:“娘说她有些倦了,要休息一会。” 林其中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娘了,你出嫁的这几天,她天天想你想的紧,几乎茶饭不思。劝她去休息,她也不听,这番见到你平安回来终是放心了。” “林大人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对红依的。”兰无痕的声音低沉而又完美,温柔而又宠溺。 林其中微笑道:“我相信你。”说罢,又扭过头看着易采薇道:“红依,这本是你陪嫁的礼物,那一日太过匆忙,忘了给你了,你今日回来正好,好生收着,如果不是自己心爱之人万万不能给。知道吗?” 那是一块如同月芽一般的玉佩,透明的红色,看起来极为珍贵,她正欲伸手去接,一记女音大吼道:“她不是红依,不能给她!” ☆、第三十二章 休妻? 易采薇不等那声音落下,直接去抢那块玉佩,只是她的速度快,有人的速度比她的还快,纤长的手在空中滑过一个美丽的弧度,红玉的光华在空中划过,温润中透着兰草的芳华。 声音刚落下,玉佩已落在兰无痕的手中。 林夫人抚着头走进来道:“老爷,她根本就不是红依,红依右侧的锁骨上有一颗红痣,而她没有!依她的举动看来,红依只怕凶多吉少!” 林其中大惊道:“怎么会这样!”说罢,他又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兰庄主,这件事情你是否应该解释一下?” 兰无痕的脸依旧温润,笑的依旧淡雅,却不紧不慢的道:“没错,林夫人说对了,她的确不是林红依,真正的林红依已经死了。” “你!”林其中气的身体晃了晃道:“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兰无痕淡淡的道:“比起残忍我可及不上林大人,当年为了打击竟争对手,派杀手将其满门杀死;更为了一已私欲,怕那些卖私盐的供出你,你不惜买通水盗,将他们全部杀死,沉尸河底;为了堵我的嘴,不惜将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塞给我,你的女儿若是干干净净的话,我或许会将她娶回去放在那里供着,可是她明明是一只破鞋,你却硬要塞给我,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兰无痕就是一个专门收破鞋的吗?” “你!”林其中的眼里满是震惊。 兰无痕又淡淡的道:“所以害死你女儿的是你,而不是我。”他轻轻的拉起易采薇的手扭过头对林其中道:“玉佩我也要拿到了,你也没有什么作用了,不要妄想来威胁我,若是把我惹急了,我也不介意血洗盐政司府。” 他的话从始至终都很淡,没有一丝杀机,可是他话里的那些危险任谁都听得出来,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将这样的话说的如此的轻描淡写,仿佛将整个盐政司府移平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林其中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脸上的表情似怒到了极致,却又偏偏只能强行将怒气压下。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记极愉悦的男音:“这里这么热闹,实在是再有趣不过!” 兰无痕听到这记声音,牵着易采薇的手微微紧了些,易采薇轻叹了一口气,诸葛云深也来了,这一出戏似乎更加热闹了些。 满屋子的人全跪下来道:“参见太子殿下!” “这里不是朝堂,不必拘礼,都起来吧!”诸葛云深淡淡的道:“我今日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刚好路过盐政司府,于是便想着已经有一年没见过盐政司了,便进来看看,不想兰庄主也在。”说罢,他的眸子缓缓的扫过众人。 众人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林其中的腿脚不好,这般跪倒一时竟站不起来,易采薇在他的身边,极为“孝顺”的将他扶了起来,只是在扶起来的那一刻,她的手已将林其中的身上搜刮了一通,而林其中却一点都未察觉。 林其中忙道:“太子殿下光临敝府,实在是令敝府蓬荜生辉!”不愧是在官场中打滚的人,极快就从方才的愤怒中调整了过来。 兰无痕淡淡的道:“今日里我带着贱内回门,不期却与太子殿下遇上,实在是荣幸之至。” “我险些都忘了,兰庄主现在是盐政司的乘龙快婿了。”诸葛云深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将目光定在了易采薇的身上。 易采薇本来正在偷偷的打量他,见他的目光一扫过来忙不着痕迹的敛去光华,继续低眉顺眼的做乌龟,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一时还参不透,骗子准则之一是在不清楚的状况的前提下就是多听少说话,免得露出破绽,暴露自己的弱点。 诸葛云深笑的温暖,脸依旧是易了容的,稳重中又透出层层的锋芒,冷厉中又不失一团和气。光从他身上流淌出来的气质,易采薇就知道这家伙只怕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短短的几句话遮盖了他的动机,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原本想请殿下喝一杯薄酒,却又知殿下日理万机,我这种蚁民实不敢打扰。” 诸葛云深浅浅一笑,走到易采薇的身侧道:“我听闻盐政司的女儿貌美如花,性情温婉,今日一见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容。” “殿下谬赞了。”易采薇低着头回答,脸上露出了大家闺秀标准的羞涩。心里却在骂,那天都已经见过了,今日才来夸她只怕是没安好心。林红依虽然是个大美人,却也没有诸葛云深说的那么夸张,他到底想做什么? 诸葛云深的手指轻轻勾起易采薇的下巴,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凝,他似没看到兰无痕的眸光一般,满脸含情脉脉的道:“兰庄主,不知你是否愿意割爱,现在休了林小姐?” 此言一出,如平地起惊雷,就算易采薇平日里再淡定也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诸葛云深。他嘴里的休了她,便意味着他看上了她了,他想要她。 林其中的脸上也是惊疑不定,摸不透诸葛云深到底要做什么。 兰无痕淡淡的道:“殿下虽然权倾天下,却也不能夺人妻室,我虽然不才,却也不至于要休妻来讨好殿下。” “真的吗?”诸葛云深缓缓的道:“我一直以为兰庄主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今日一见才知道兰庄主居然是个大情圣,我实在是有些好奇,林小姐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兰庄主动心。” 易采薇冲他甜甜一笑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和无痕两情相悦,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诸葛云深轻轻念了念这句话,一双如水一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易采薇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易采薇还未回答,诸葛云深又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兰庄主,上一次你约我相见我被刺客刺杀的事情查的如何?” 易采薇心里暗骂,这个见鬼的太子真TMD的阴险啊,他此时在林其中的面前提到这件事情,就表示他要追究那天的事情,太子是储君,不容有丝毫损伤,一旦扣上刺杀的帽子,后患无穷。无论兰无痕如何回答,只怕都会被诸葛云深扣上刺杀的罪名。 她的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兰无痕会如何回答诸葛云深的问题呢?是否会顺着诸葛云深的话将她送给他?必竟在他的做起事来从来都不择手段。 ☆、第三十三章 假戏 兰无痕淡淡的道:“兰某只是一介蚁民,又从哪里能得见太子的尊容,今日里陪着娘子回门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里见过兰某?又哪里有刺杀之事?” 以前没有见过面便没有刺杀之说,兰无痕回答的四两拔千斤。 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如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凌利,兰无痕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含着他招牌式的兰氏微笑对着诸葛云深悠然浅笑。 四周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杀机,甚至还有一线温暖的风轻拂过面。可是易采薇的额头上却露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知道眼前的这两个男人都起了杀机。诸葛云深将手负在身后,君临天下的傲慢和风流从他的身上流溢而出,眸光如刀,刀刀杀人于无形。兰无痕浅笑若兰,一副潇洒的傲骨和姿意在他的身周轻荡。 屋子里极静,甚至连呼吸声都似变得轻了起来。安静详和里却偏偏杀机满伏…… 易采薇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两个男人对持,她极不喜欢这种感觉,想出言打破,却又知道她此时最好不要说话。额角的汗水从腮边滴落,滴在了白玉铺的地板上,荡起了一声轻响。 这一声本是极轻,却将林其中吓了一大跳,对视的两人也似回过神来。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方才不过是和兰庄主开了一个玩笑,想看看兰庄主和九夫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便出言相试,兰庄主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宠爱自己的妻房,对爱情的忠贞实在是令我佩服。” 他一说话,原本紧张至极的气氛轰然倒塌,易采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吐出她猛然一惊,才发现她的手心里浸出了汗水。这两个男人都是人中之龙,她见识过兰无痕的厉害,这一次对恃看起来也似兰无痕胜了,可是她却知道其实真正的大赢家是诸葛云深,在他的心里,这或许只是一个试探而已。试探她在兰无痕心目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地位,她心神一暗,顿时明白她已经被兰无痕有意无意的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总觉得方才那一刻两人的眼神里似交流了极多的东西,有些她居然也看不懂。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太子殿下能和在下开玩笑,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说罢,他轻轻搂着易采薇道:“我也是和红依在一起之后,才知道情之事令生心神俱动,也才知道这一生能遇到相爱之人是多么的幸福。” “相公说的是!”易采薇微微一笑,双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诸葛云深的眸光转厉,心里怒气陡生,斜眼看了眼林其中道:“林大人,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不打算请我坐下吗?” 林其中忙告罪,将他坐在了上首,他和兰无痕坐在了下首,易采薇坐在末席,林夫人的眼睛一直恶狠狠的瞪着她,仿佛是她杀了林红依一样。 易采薇对林夫人的目光直接无视,她知道林夫人是个聪明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是不会当着太子的面和兰无痕闹翻。只是此时诸葛云深到盐政司府来只怕是不安好心。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只兰庄主说要血洗盐政司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无痕不着痕迹的道:“殿下只怕是听错了,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岳丈大人,对不对?”说罢,他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块小腰佩,那是林红依之物。 林其中忙道:“微臣正的小婿在商量重新翻楫院墙,里面的栏杆不知道是用朱漆好还是用青漆好,所以有了些争执,小婿说朱漆太过刺眼,满院子一片红色,就像是被血洗一般,太不吉利。” “原来是这样。”诸葛云深点了点头道:“盐政司一家上下和睦,实在是令人心生羡慕啊!” 接下来一行人相互寒暄起来,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易采薇实在是觉得无聊,她虽然时常对着人说谎,可是却觉得那个屋子里的人撒起谎来一点都不比她逊色。 过了良久,诸葛云深说还有事要处理,要先行离开,一行人均站起来送行,兰无痕站起来的时候,只听得“当”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众人回头一看,却见是一块红色的月芽形的玉佩,看起来极为精致。 兰无痕捡起来之后,诸葛云深满脸惊奇的道:“玉佩掉在地上都没有碎,实在是让人称奇,兰庄主是否可以借我一观?” “荣幸之至。”兰无痕大方的将玉佩递了过去,林其中的眼里有了一抹惊色,似要说什么,却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诸葛云深将那块玉佩接过来看了看道:“这块玉佩的质地极为特殊,红的通透,落地有声,其声清脆,我纵然久居皇宫,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玉佩……”说罢,他拿着那块玉佩把玩不止,眼里满是艳羡之情。 易采薇浅笑道:“相公,难得殿下如此喜欢这块玉佩,不如将这块玉佩当做见面礼送给太子殿下如何?” “娘子的提议甚好。”兰无痕含着浅浅的笑意道:“今日得见太子殿下,是我祖上修来的福气,这块玉佩岳丈送给娘子的嫁妆,殿下能看得上眼实在是贱内之幸,岳太之幸。小小玉佩一枚,还请殿下笑纳!” 诸葛云深笑呵呵的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易采薇腹诽,明明想要的不得了,还在推辞,这家伙真是一个演戏高手。 “草民诚心送给太子殿下,还请不要推辞!”兰无痕说的情真意恳。 易采薇眨了眨眼睛,明明不想给,还要装做大方,这个更是做作。 “如此我便收下了。”诸葛云深的脸上看起似有些为难一般,却将那块玉俩塞进了衣袖里。 兰无痕浅笑道:“多谢太子殿下。” 诸葛云深离开之后,兰无痕扭过头对林其中道:“林大人,三日之内,你将真正的玉佩送到兰府,否则你就等着替你女儿收尸吧!”说罢,拉着易采薇的手便上了马车。 两人坐定后,兰无痕的眸光一片幽深,看着易采薇道:“你什么时候发现那块玉佩是假的?” “我什么时候说那块玉佩是假的呢?”易采薇睁大眼睛问。 “如果不是假的你为什么让我送给诸葛云深?”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 易采薇浅笑道:“你故意把那块玉佩掉下来不就是想要送给诸葛云深吗?” 兰无痕愣了一下,易采薇眨了眨眼道:“虽然那块玉俩和藏宝图有关,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又怎么可能辨别得了真假?” “你利用我?”兰无痕冷哼道。 “你又何偿不是在利用我?”易采薇咬着唇道。 他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正在此时,马车剧烈的颠簸起来,一股极强的杀气平地而起!利刃将车厢砍破,夹着厚重的劲风砍向易采薇的面门,这一刀若是砍到易采薇的身上,她只怕会身首异处。 ☆、第三十四章 心伤 那一刀杀气极重,易采薇此时没了武功,车厢里更是无处可躲,她闭上了眼睛,盼着兰无痕出手救她,只是她握住他的那一只手却一片冰凉。她的脑中有一抹绝望,心里却又忍不住生出了期盼和依赖,只是下一刻又忆起自己是江湖第一骗子的身份,便觉得坐以待毙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她要自救! 易采薇当下直直的扑进兰无痕的怀里道:“相公救我!” 兰无痕一把抱起易采薇避开了那必杀的一刀,马车被砍破,马受了惊,长嘶一声便狂奔了起来,若是往日,易采薇遇到这种情况必是处变不惊,身怀绝世轻功的她要从马车上跳下去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她现在没有武功,她想也不想,整个身体便如八爪鱼一般粘在兰无痕的身上,她见识过他的武功,知道他要逃离不是难事。她的武功是被他封印的,他必须对她负责。 一柄长剑从兰无痕的手中抽了出来,剑光淙淙,在阳光下荡起刺目的光茫,清爽而干净的体香钻入了易采薇的鼻孔,她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哀伤。她已经看出来了,兰无痕方才根本就不想救她,如果不是她反应极快的扑进他的怀里,她现在已经被劈成两块了。 他的怀抱,纵然再温暖,也透着层层寒意,就像他脸上优雅的笑容一样。 那个杀手的武功极高,和兰无痕在颠簸的马车倾刻间便交手了十余招,刀光剑影闪烁,杀气四荡,兰无痕全力对付那个杀手,易采薇却在看他的脸,她的脸在他的肩畔,在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的侧脸,她才发现他的侧脸也俊美无双,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倔强和冷冽,不若平时正面看他时的温润,或许他的侧脸才将他的心事吐露吧! “轰”的一声,马车被那个杀手劈成两截,兰无痕一时不备,身体重重的向后倒去,那个刀手一刀砍来,他抱着易采薇一个就地打滚,便从马车上滚落,掉在了地上,易采薇只觉得脚上一股刺痛传来,她的脚在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扭断了。 “把手放开!”兰无痕冷冷的道。 易采薇淡淡一笑,如他所言松开了手,她知道一旦到了地上,她便不再需要兰无痕的怀抱了,纵然她的心里对那个怀抱有些留念,可是她却更清楚的知道那人男人的怀抱是绝不能留恋的。 没有易采薇这个负累,兰无痕和那个杀手打的难舍难分。 易采薇没有关注两人的结果,因为她早就看出来兰无痕的武功比起那个杀手来更高一筹,果然,不到片刻。杀手的大刀被兰无痕的长剑斩断,杀手仓惶而逃。 兰无痕走到易采薇的身边道:“还能不能走?” “不能!”易采薇直接回答。 兰无痕站在她的身侧道:“我背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易采薇淡淡的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之间到此结束,你把余下的九万两金子给我,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兰无痕的面色微微一变,易采薇淡淡的道:“你不用再对我装深情了,其实我们都再清楚不过,我们两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我是骗子,习惯了骗人的感情,而你根本就没有心,永远也不会对人动心。只是这几天辛苦你了,要你这样辛苦的装模做样的来爱我。” 那些编织的极其完美的温暖,不过只是一场骗局罢了,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还对他不知不觉的动了心。她这个江湖骗子,明明知道是一个陷阱还往下跳,蠢事做一次也便够了。 兰无痕淡淡的看着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易采薇的眼里是淡淡的笑容,笑的如同春花一般灿烂,她低低的道:“如果你真的对我存一丝感情的话,那么现在就放手吧!杀手已经追过来了,我也成功的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你的计谋都已经成功了。不管你是借刀杀人还是连环妙计,我都已经陷入了你的局中。当然,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将我身上的封印解开,让我恢复武功,那样我会对你感激不尽!” 兰无痕依旧没有说话,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低低的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易采薇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道:“其实这一场游戏从一开始你就的目标就是我,对不对?” 兰无痕定定看着她,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不想娶林红依是事实,可是想杀我也是事实,我不知道你和太子之间存在着什么恩怨,你接近他又有什么目的,可是我却不想做提线的木偶,处处被你掌控。我承认你的魅力无法挡,我可能已经爱上你了,可是爱一个人如此辛苦的话,不如不爱,所以请你放了我。” “你爱上我呢?”兰无痕的声音微微一颤,温柔的眸子里有了丝丝复杂。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可能吧,但是我的话你最好别信,因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从未对人说过真话。”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他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脸上终于堆满了乌云,一双清亮亮的眸子里染上了浓浓的怒气,只是纵然他再生气,由于那张素来就只会笑的脸嘴角边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只是那丝笑意嘲弄大过愉悦。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易采薇。 易采薇也没有说话,回看着他。 四目相对,没有杀伐之气,没有柔情蜜意,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生气了,也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倔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记响雷在天空响起,乌云布满了天空。 兰无痕的脸却已经变得比暴风雨前的天空更加的可怕,他终于咬着牙道:“要下雨了,跟我回家吧!”说罢,他将手伸在她的面前。他极少说软话,更是极少说如此温柔的话。 回家?真是一个温暖的字眼,对于她这样一个四处飘泊的人而言,家的诱惑太大,而她要的家他给不起。纵然有以前的误会在先,可是她也没忘记半个时辰前他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更没有忘记一刻钟前他想弃她于不顾!在他的心里,她于他只有利用的价值而已,无关感情…… 纵然她被他吸引又如何,她依旧还有她的理智,像她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对任何人动情。 易采薇轻轻拂开他的手道:“兰无痕,我不会再跟你走了!” 天空下起了豆点大的雨滴,那雨滴如黄豆一般向两人砸了过来,打在脸上一片生疼。 兰无痕咬着牙轻哼了一声道:“很好!”说罢,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第三十五章 抱抱我 易采薇怔怔的看着他离去,他的身材高大,身形完美,潇洒而又风流,纵然是在风雨之中也依旧玉树临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寂寞和无助,她微微甩了甩头,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寂寞和无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想哭,她知道她被他吸引,却也知道他有多么危险,而此时离开绝对是最佳的时候。他达到了他的目的,她也达到了她的目的,她的手掌摊开,露出一块月牙形的红色玉佩,这块玉佩是她从林其中的身上搜来的。 她在盐政司府呆了几个月,了解林其中的性格,那块玉佩那么重要,他不会轻易的给任何人,哪怕是真正的林红依,所以她猜那块玉佩是假的,而真的玉佩对于林其中那样多疑的人而言,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上。而偷东西恰好也是她的特长之一,她之所以会回到兰府,便已经猜到了兰无痕会带她去盐政司府。 而根据烈风打探回来的消息,两块和藏宝图有关的玉佩,有一块就在盐政司府,正是因为那一块玉佩,兰无痕才决定娶林红依,却又因为林红依太过放一荡,他才会找到她让她代嫁。 而她在兰府呆的那几天,兰无痕之所以承诺放她走,也不过是想看看她是否和传闻的一样,是否真的有举世无双的易容术,是否真的有极强的应变能力,而她没有让他失望。 所有的一切她都猜到了,却终是猜不到自己的心,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原本还想和他继续表演郎有情妾有意的老套戏码,却在他将她推向风口浪尖的时候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在方才被行刺的时她明显对他有了依赖。 两世为人的她知道那些都是情动的特征,她和他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受彼此的吸引再正常不过。只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绝不能爱上他,两人之间,谁先爱上谁谁就注定万劫不复! 而她所有的事情都得由她自己掌控,决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当爱情的芽刚冒出尖来的时候,她就将这份感情生生的扼杀掉! 只是理智是这样,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如同被掏空了一样…… 雨下的极大,砸在脸上一片生疼,雷在头顶轰隆隆的响,从来不怕打雷的她在这样打雷的日子里终是觉得心里升起了一抹惧意。 难道是老天爷也在替她难过,所以就用这场天闪雷鸣瓢泼大雨来给她洗礼? 泪水终是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了出来,祭奠她已经死去的爱情! 雨水从山间汇流而下,在她的面前蜿蜒流过,水落在上面,溅起一个个小水坑,她抬眸望去,茫茫水雾里一片迷蒙,远山染上了墨色,天空黑沉的可怕,她咬了咬唇从地上站了起来,左脚传来一抹刺痛,她微微一惊,想起方才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情景,腿只怕已经摔断了吧! 钻心的痛传来,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无助的感觉,往日的坚强、满不在乎、聪慧被这片雨幕和雷电打落的干干净净,她才发现她就算再强悍也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女子罢了。在这片荒郊野外,她不再是那个叱咤江湖的第一神骗。 原本有些闷热的天气被这一场雨冲散的干干净净,那雨水已经汇成冰凉的线往她的身上浇,寒凉入骨。她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猛然惊觉失了武功的她其实柔弱无比,根本就禁不起这一场风雨。而一向习惯了坚强的她更知道此时如果不想办法离开这里的话,她只怕会晕倒在这里。 她微微抱住了肩,寻了根木棍,跛着脚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去,路变的极其漫长,她只觉得头越来越重,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在雨小了些,夏日的暴雨,通常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不禁在想,她这一段时间陡然而生的感情是不是也像这夏日的雨一般,极快的消逝在这片天空里,就如那段不该有的恋情一般会极快的在她的心里消逝,不留下一点痕迹? 山路有些崎岖,她一只脚受了伤,另一只脚脚下一滑,她的身体重重的就要往前栽去,一双手及时将她扶住,她猛的一惊,入目的是一片鲜红之色,她认识的人穿这种颜色衣服的人只有白水离。 “薇薇,你怎么呢?”白水离睁大了一双无邪的眼睛满是惊恐的问,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关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易采薇扶在他的肩头问。 “我今天一觉睡醒不见了你,又到处去找烈风哥哥、行云哥哥、惊雷哥哥和闪电哥哥,可是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害怕,就到处去找你们,然后老天爷打雷了,我吓的不得了,四处乱走,然后越走越远,不想在这里碰到你。”白水离乖巧的解释着,明亮亮的眸子如小鹿一般惊恐。 “真的是这么巧吗?”易采薇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探究,只是病已朝她袭来,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凌厉,整个身体却摇摇欲坠。 白水离吸了吸鼻子道:“薇薇,你不要我了吗?”他的眼睛里满是楚可怜。 易采薇一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头痛的更加厉害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了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一样。 白水离扁着嘴道:“我知道我自己很没用,不会暖床,不会照顾人,甚至连鸡都不会杀,而薇薇你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完美,又怎么可能会要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清咧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是这样的!”易采薇发现和他说话会让她崩溃,他的解释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如果是以往他的那些话还能当做是赞美,可是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情。 她的身体晃了晃,白水离将她扶住道:“不管是那样的,我这一辈子都认定你了,以后都跟在你的身边,就算是你嫌弃我我也要跟在你的身边……咦,你的身上怎么这么烫?”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大少爷还不算太没有常识,总算发现她身体发烫了,她斜斜的往他的身上一靠道:“你抱不抱得动我?抱得动的话就抱抱我。” “啊?”白水离微微一愣。 易采薇叹了口气道:“你如果能把我抱回去,我们明天就成亲,怎么样?”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迷蒙中泛起了层层的水气,白水离那张如妖孽一般美的脸因为那一分迷蒙而显得更加的美了。 迷蒙中,她似看到了他的脸上泛起了层层红晕,那抹红晕好看的紧,她的心神微微荡了荡,下一刻,眼前便一黑,直直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在倒在的那一刻,她有些惊奇的发现,那个弱不禁风的大少爷、连鸡都不敢杀的公子哥的胸膛居然极为宽厚,胸前似乎还有紧绷的肌肉…… 她如果没有昏迷,就会听到白水离用极动听的声音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再不能对其它的男人动任何心思,尤其是那个兰无痕!只要你乖乖的跟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到你分毫!” ☆、第三十六章 煎药事件 易采薇这一病病的极为沉重,她被大雨淋的先是高烧不止,烧的太厉害烧成了肺炎,身上没有内力的她比她想像中的要虚弱很多,很多年不生病的她仿佛这一次要将所有的病全部生一遍才罢休。 好在惊雷的医术不错,他试了极多的药之后终于把她的烧退下来了,而她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好不容易烧退了,她却又咳嗽了起来,咳的她只觉得肺也要咳出来了,浓痰积在喉间,痒的她难受的要命,她那天好不容易下得了床,就吩咐惊雷去炼制一些枇杷膏。 惊雷根据她说的法子炼制好枇杷膏后,她喝下些咳嗽总算是好了些,谁知道老天爷故意玩她,初夏的天陡然转寒,她一时不备,又高烧了起来,好在这一次惊雷早有所备,将药草准备充分,她只是微微烧了几日烧便退了下去。 只是如此一折腾,已经病了一个多月,天也越来越热,已经到仲夏了。 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白水离衣不解带的照顾,否则她只怕没有那么快能大好,只是她的病好了,白水离也瘦了一大圈。 那个公子哥儿,起初连药也不会煎,火也不会生,第一次替她煎药的时候给糊了个大黑脸,还把药罐给打翻了,可惜了那些极珍贵的药材,他被惊雷骂了个狗血淋头,委屈的扁着嘴,却什么都不说。第二天他接着替她煎药,可是火烧的太大,把药都漫了出来,药汁将火浇灭,惊雷气的要揍他,他便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惊雷。 惊雷打不下手,便叫烈风把他给轰走,说他一不会暖床二不会煎药照顾人,完全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的废物,可以直接去死了,惊雷的几句话骂得他眼泪汪汪。烈风看不过眼了,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又见他对易采薇的确不错,便耐着性子教他如何煎药。 白水离也的确是笨的紧,烈风手把手的教他生火添水,他硬是不会,却偏偏执意要煎药,到后来,烈风也恼了,一把将他扔到易采薇的厢房里去,煎药的事情不再让他染指。于是有一天惊雷和烈风都要出去办事情,只能由着他去煎药,药是煎出来了,付出的代价是惊雷好不容易配好的十三副药他只煎出了一副。 第二天惊雷气的要拿刀子砍他,他吓的直接钻进了易采薇的被窝。 易采薇醒来的时候见到白水离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好笑,将惊雷喝破后看着满脸惊恐的他,笑嘻嘻的问道:“你又把药煎坏呢?” “我会煎药了!”少爷很自豪的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替任何人煎过药!所以薇薇,你很荣幸!”他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没干过任何粗活,为人煎药也是第一次。 易采薇的嘴角微抽,难不成白二少爷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她还没说话,白二少爷又极骄傲的道:“薇薇,我们成亲吧!成亲之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易采薇赏了他一记白眼,他那副样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她?真是痴人说梦!原本她想狠狠的打击他一通,却在见到他那双极真挚的眼睛之后,打击的话变成了安慰的话:“等你能保护得了你自己的时候就来娶我吧!” “可是你那天不是说只要我把你抱回家你就嫁给我吗?”白水离睁大眼睛问,大红的衣裳衬着他满是无辜的脸,说不清的妖孽,道不明的可爱。 易采薇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有说过那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呢?这样吧,等你能保护我的时候我就嫁给你,怎么样?”他脸上的皮肤不是一般的好,白二少爷还真懂得保养。 白水离牵着她的手满脸正经的道:“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他突出其来的一本正经让易采薇有些不太适应,只觉得前一刻看起来还有些痴痴傻傻的少年在这一刻突然长大了一般,那双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在这一刻也沾上了点点凌厉与掠夺,缠绵的温柔在他的眼底浮起。她心里微微一惊,细细看时,少年的眼睛已经如往日一样纯真无邪。那一刻,他的眼睛仿佛看入了她的心里,让她莫名的些心慌。 他的话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而已,他当真了么?嗓子微微有些发痒,她忙借着咳嗽拒绝回答他,也拒绝给他任何承诺。 白水离手忙脚乱的替她递药递水,这件事在他的心里却已是默认。 这一天天已放晴,知了在枝头“知了知了”的乱叫着,她将那扇已经关了一个多月的房门再次打开,入目的苍翠让她的心情陡然转好,原本还有些积郁在心的心节也陡然解开,明明知道不适合她还是去爱,真的是有辱她的智商。 易采薇伸了个懒腰,一双手却温柔的搭上了她的肩头,她回头一看,却见白水离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头,她的眉头微皱,大热天的还披披风,她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白水离似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着一张脸道:“你的身体还未大好,惊雷说了,你决不能再凉着。” 那张妖孽的脸居然有些霸道,只是他再霸道在那张脸上看来都有些温柔。 易采薇将披风解下来道:“我已经好了,所以这件披风用不着了!”她见他脸色不郁又解释道:“这么大热的的天,还要披披风,会热死人的!” 白水离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整张脸上乌云满布,他有些孩子气的一把将披风扔到旁边的椅子上道:“你若是再病倒,我们就都不管你了!” 易采薇微微一愣,曾几何时,也曾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那一句话的温暖到现在还刻在她的心上,只是如今已隔两世,她和那个人只怕永生都不能再见了吧! 她浅浅一笑,将那披风自己披到肩上道:“你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冷了。阿离,还是你想的周到。”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突然发现这个少年实在是有些可爱,轻易间就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白水离的眼里有一丝愕然,显然也不太习惯她这样的称呼,却缓缓的走到她的身侧道:“薇薇,你真傻,明明知道那个人……”他的话突然刹住。 易采薇挑了一下眉毛道:“明知道什么?哪个人?” ☆、第三十七章 求爱记 白水离轻轻接起她的手道:“那天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上写满了情伤……”明亮的眸子里依旧是透彻至极的眼神,微扁的嘴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等等!”易采薇打断他的话道:“我什么时候脸上有情伤呢?”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白水离睁大眼睛道:“可是我就是看得出来,你那天的表情和千雪一模一样。”语气里似有一丝氛恨,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不甘。 “千雪是谁?”易采薇不耻下问。 白水离的微微一笑道:“千雪是我家养的一只猫,当初它爱上大墨然后被大墨甩掉时和你那时一模一样!”他的语气里满是认真,没有一丝嘲弄。 易采薇彻底无语,居然拿她和一只猫比较!如果是其它人这样说她的话,她想也不想就会把他毒哑,可是此时白水离的眼里一片澄澈,脸上也一片清冽,她恶狠狠的道:“滚!谁说我谈恋爱了!”说罢,她一把解下披风,直接罩在了白水离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她的心里却有些郁闷了,她的感情很明显吗?就连白水离也看出来她对兰无痕有意吗?她直接躲进了被窝,再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 才盖上,烈风便如风一般跑进来道:“老大,别睡了,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罢,也不管易采薇有没有事情,硬将她拖了出去。 入目的是一片洁白,清盈的香气溢进了易采薇的鼻孔,满院子都是雪白的茉莉,有含苞欲放的,也有开的如火如茶的,她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不知道,今天早上一早就被人放在门口了!”烈风的眼里满是兴奋。 易采薇摘下一朵未开的花轻轻把玩着,烈风笑嘻嘻的道:“老大,你今年红鸾星动了!这些只怕是你的爱慕者送来的吧!”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我们住的地方四周布满了五行八卦,这个爱慕者还真有本事!” 烈风终于回过神来,易采薇却已经回了房。 可是第二天大伙一醒来,满院子已经放满了雪白的百合花,此时不是百合盛开的季节,也不知那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第三天送来的是满院子的白莲,白莲被人种在几个大缸里,连着大缸一起被搬了过来,放在院子里实在是壮观的紧。 第四天送来的是满院子的白玉莲,这一次是连着树一起送过来的,一共送了好几株来,高高大大的摆满了整个院子。 第五天送来的是桅子花,连树带花的一起送了过来,那天早上所有的人是被花香给熏醒的…… …… 易采薇看着那满屋子的白花,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经常嘲笑那些送花的男人,明明知道花存活不了几日还送花去追求女人,是盼着女人和花一样短短几天就枯萎吗?所以她一直看不起那些用花讨好女人的男人,可是当她此时看到那院子连着根和树的花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位送花的仁兄实在是太有创意了,这样送花的方式也让她开了眼界。 只是那花的颜色不能换换吗?全是白色,咒她死吗? 那入目的白色让她有些好奇,那位仁兄明天又会送什么样的花给她?白色的花种类并不多,那位仁兄还真有几分本事,每天都能送不同种类的白花。好在还没有送上白菊花,否则让她找到那个送花之人,一定先送他上西天见如来佛祖。 前几天她让烈风去守着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送她这样的话,结果那小子一次都没有看到那人的真身,于是她决定亲自守着,看看那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易采薇独自坐在墙边的茅屋里,从那里可以看到四周的情景,原本白水离是和她一起守在这里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个公子哥给骗了回去。 天刚蒙蒙亮,易采微只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失去武功的她精力大不如前了,靠着墙险些就又要睡了过去,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记清响,她忙睁大眼睛,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大鸟一般从有些发白的天际边跃进了墙里,那人的身形她极为眼熟,手里捧着好几盆雪白的铃兰。 又是白色,他还真有创意。白色的铃兰伴着他身上的雪色衣裳,俊雅的如同谪仙,似不食人间烟火,那双明亮而略带情意的眸子,却偏偏又让他多了几分凡尘的色彩,那些色彩不但不减他的分,反而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高洁。 当然这一切都得先忽略他那狠厉的心和凌利的手段,他就是典型的看外表是神,下了手来就是魔的人。只是……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会泛起层层苦意…… 她微微怔了怔了,那人放花放下后便要离开,她突然从茅屋里钻出来道:“大清早送花这么辛苦,不进来喝杯茶吗?” 那人似微微一怔,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你亲手泡的吗?” 清雅的脸在白衣的衬托下满是超凡脱俗之姿,清晨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红日如血高悬在他的脑后,明丽非凡。他的声音一如清泉般倾泻而下,又若天际的流光般让人有些捉摸不定,清清浅浅中分明透着无穷无尽的喜悦。明亮的眸子,温柔的如一摊春水,眼里却又似隐含着什么,似压抑在心底的强烈的欢喜。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送了那么多天的花,我当然得为你泡一壶茶,就用你第一天送来的茉莉花泡,如何?”说罢,她扭头朝内厅走去。 兰无痕淡然浅笑,跟着她进了内厅,花香盈盈从茶水中钻了出来,手起,茶水便从壶中倾泄而出,落在如白玉一般的杯子里,透明的薄黄映着白瓷,别有一番娇美,清香袭人。 “请!”易采薇伸手浅笑。 兰无痕微微一笑,将那杯茶缓缓的喝了一小口,入口的清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神,却淡淡的道:“我一直极讨厌花香,虽然知道有茉莉茶,却不知道它的味道这么好。”说罢,他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易采薇眨了眨眼睛道:“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入骨的相思若能在这杯茶里了结,倒也是一件好事。”兰无痕看着易采薇淡然一笑,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三十八章 她是我的! 这样的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样都会带着一丝轻挑的意思,可是从兰无痕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情意绵绵。易采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样子和那日分别的时候相比,显得有些憔悴,纵然眼眸依旧明亮,可是却多了一分颓败,光洁的下巴上也长出了细密的胡渣。 易采薇轻轻叹了一口气,兰无痕看着她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横亘着许多东西,或许谁也容不下谁,或许两人在相互利用,或许我们都太擅长说谎以至于忘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但是心动了便是心动了,无论当初我们接近对方的时候都抱了什么样的目的,我都对你动心了。” 说罢,他的眸子深邃如海一般看着她。 易采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一些端倪,却只能在他的眼里看到浓浓的温情,那些情意不若他以前有些公式化的感情,她能感受得到他和以前的不同。 她的眸光微敛,却不言不语。 兰无痕轻轻咬了咬唇,却又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怨我利用了你,可是你又何偿不是在利用我,薇,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在爱情的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易采薇咬着牙道:“所以你就天天过来送花?想讨我的欢心?” “驿尘说女孩子都喜欢花,让我去采些花送给你,可是我实在是不愿看到那些花被折断的感觉,所以干脆就连同树根一并送过来给你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颜色的花,于是便将我觉得不讨厌的花抱过来送给你了。”兰无痕低低的解释,脸上却微微泛着红,透着几分纯真的可爱。 这样的兰无痕易采薇是第一次见到,她那颗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剧烈的跳了起来,她原以为她不会再对他动情,更不会对他动心,可是此时在他向她诉说着那些绵绵情意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那些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理智依旧在告诉她,眼前的男子这般对她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她一旦跳进去就会万劫不复,只是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既然已经动心了,又为什么不去爱?就算是万动不复又如何?人生在世,总需要冲动一回。” 她低低的道:“你的那些花,我很喜欢。”清亮亮的眼睛,有着少女特有的纯真。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走到她的身侧道:“你喜欢就好!”他的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满脸心疼的道:“你瘦了!” 易采薇淡然一笑道:“你也瘦了!”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默契和深情尽在那一笑之中。 “咳!”门外的一声轻咳声打断了原本属于两人的温暖,易采薇回头一看,却见白水离倚在门槛上,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怒气,大红的衣裳在晨雾里显得有些刺眼。 易采薇回头冲白水离微微一笑,白水离瞪大眼睛不理她,却直直的看着兰无痕,兰无痕见到白水离时微微一怔,嘴角旋即绽出一抹浅笑。 白水离将兰无痕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是兰无痕?” “是!”兰无痕回答的简练。 白水离腾的一下跳起来,一头就往兰无痕的身上撞去,恶狠狠的道:“就是你把薇薇害的病了一个月,我要为她报仇!” 兰无痕一见他的举动就知道他不会武功,当下身体微微一避,以为能轻易的避开白水离的撞击,可是白水离还是撞到了他的肚子上,剧痛从腹部传来,他的眼里有一丝惊愕。 易采薇一见到白水离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大欲伸手去拉白水离,他却已经躲了开去,她大声道:“阿离,你做什么?” 白水离不理会她,身体已经欺身到兰无痕的身侧道:“我警告你,不准再靠近我家薇薇!” “你家薇薇?”兰无痕的眼睛微微一眯,一抹危险从他的眼里迸了出来。 白水离将身体直起来,一把将愣在一旁的易采薇抱进怀里道:“她是我的!” 白水离的这一句话把易采薇雷的皮焦肉嫩,她见兰无痕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兰无痕又看了看白水离,她想从白水离的怀里挣出来,不想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爷力气还很大,将她抱的极紧,她根本就挣脱不了,她朝兰无痕讪讪一笑道:“误会……” “哪里是误会,摆明了就是事实!”白水离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她道:“那天早上你还答应嫁给我的,都愿意嫁给我了,你不是我的又是谁的?”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易采薇只觉得有些头大,这个少爷什么时候不好搅和偏偏这个时候来搅和,她寒着脸道:“阿离,不要再闹了,你再闹下去,迟些我就让烈风把你给赶出去!” 白水离大大的眼睛里顿时水气弥漫,他扁着嘴道:“他让你病了这么久,你还和他好!” 易采薇见那张妖孽的脸上满是委屈,心里不禁有些不忍,而这种男女之情她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对白水离说得清楚? 白水离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兰无痕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放不下他,就算是他伤害了你,你还是喜欢他!你既然喜欢他就嫁给他好了,又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 “我没有答应嫁给你!”易采薇不禁有些急了,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完蛋了,这一次大病一场,她的智商明显没有以前高了,都忘了这种话越是解释越是说不清楚。 白水离一双满是水气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易采薇,他的手轻轻松了开来,他咬着唇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我了,我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现在就离开这里。”说罢,他扭头就朝屋里走去。 易采薇只觉得满头黑线,什么叫做她不要他呢?她什么时候要过他呢?果然有些便宜不能随便占,只是一想起这一个多月来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的心里又有些愧疚。 “不去追他吗?”兰无痕淡淡的道。 易采薇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和他之间有些话要说清楚,你若是信得过我明天就在把兰府门口的阵法撤了,我去找你。”说罢,她扭头就去追白水离。 兰无痕的眸光深沉的可怕,当她消失在庭院深处的时候,袖袍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他扭头朝外走去,刚走出阵法外,便见得白水离身着一袭大红的衣衫站在那里。 ☆、第三十九章 爱情争夺战 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抹杀气,他冷冷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眸子里满是打量。 “一个破坏你计划的人。”白水离的语气很淡,再没有方才易采薇在场时的懦怯之气,眸光里的水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凌厉,如妖孽的脸上居然有一抹浑然天生的霸气。 兰无痕冷笑道:“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破坏得了我的计划。” 白水离轻哼道:“我生平最恨男人用长相去勾引女人,没想到堂堂万水山庄的庄主也是这种货色。” “阁下在骂我的时候,是不是先反思你自己。”兰无痕的眼眼笑的如云如雾如花如虹:“你靠近易采薇只怕也有其它的目的。相较起你来,我倒觉得我的动机更单纯一些,我是真的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而不像你,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愿吹露,你觉得你这样的人配得到她吗?” 白水离的手指轻扬,几枚凌厉的银针向兰无痕射去,兰无痕冷笑着避开,只是那几枚看起来极其简单的银针却怪异至极,明明看起来会从右上方射去的针却偏偏射到了左上方,兰无痕一时不备,银针从他的肩头划过,将他的白衣上染上了鲜红。 兰无痕的眼里满是惊讶,看着白水离道:“你到底是谁?” “你管我是谁!”白水离冷冷的道:“你只要记住我若是想杀你随时都能杀得了你,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些用处,你最好离薇薇远一些,若是敢做出伤害微微的事情,休怪我出手无情!” 说罢,他扭头便折了回去,兰无痕的眸光一冷,在这个世上敢这么大口气对他说话的人可没有人几个! 易采薇将整个院子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白水离,正在犹疑间,却听到右侧的厢房里传来了轻泣声,她走过去一看,却见白水离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哭泣,妖孽的脸哭的皱成了一团,明亮的眼睛里明显泛着红潮,他这副样子,任人看了都我见犹怜。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白水离的身侧,她还没有说话,白水离咬着唇道:“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因为我一点用都没有,帮不上你们任何忙,反而是个负担,还破坏了你的好事……” 易采薇看着他道:“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白水离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她道:“你们才是天生一对,而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他那样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他那样出众的能力,和他相比,我一无所有,你选他再正常不过!”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易采薇突然觉得有些头大,这位少爷想到哪去呢?她发现和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沟通,她转身便欲离开,白水离却一把将她抱住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 他的话一说完,便将手松开,大步朝外走去,易采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大吼道:“够了!白水离,你不要再发疯了!” 白水离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双手抱在胸头道:“你只是烈风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小孩子而已,让你帮我暖床也不过是他们和我开玩笑,你和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 她这样一说,白水离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头扭了过来,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低低的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去哪里和你也没有关系,对不对?” 如果是其它人对她说这句话,她想都不想都会直接回答对,可是白水离里的眼里满是委屈,又想起这一个月来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对”字。而他那张妖孽至极的脸上,又分明写满了哀伤,她觉得她又犯罪了,让这么一个绝色美男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她伸手抚了抚额头道:“好了,别在玩少爷脾气了,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婚约,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愿意留下来,我们欢迎之至,可是你若是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会强留你。” 这些话一说完,她扭头便回了房,再和那小子对视,这些话只怕她都说不出来。她原本还有一大堆的道理想要和他讲,可是发现对他讲道理实在是一点用都没有。 夜深人静,易采薇坐在桌前发呆,整间屋子里都是清雅的香味,茉莉花在窗台开的正艳,莲的清香从窗外满了进来,桅子花的香味也夹杂其中。 她伸手抚了抚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些雪白的花,嘴角会不自觉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没错,她早就猜出来这些花是兰无痕送的,只是他如此物质而又没有创意的追求方法,的确让她的心起了波澜。 烛光微微晃了晃,“吱”的一声门被推开,行云缓缓的走了进来,易采薇冲他浅笑道:“有结果了吗?” “没有。”行云摇了摇头道:“另一块玉佩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看来那人藏的极好。” 易采薇单手支着头道:“那张地图上所有的标示都是用上古的文字标注的,拿到地图也看不懂,再加上还要玉佩做为启动的钥匙,要得到那批宝藏不但是体力活还是脑力活。江湖上最近因为那批宝藏的事情,已经一片热血沸腾了,我病了这么久,看来是错过不少热闹。” 行云嘴角微微上扬,嘴角边挂着一抹宠溺的微笑道:“热闹随时可以看,但是身体却只有一副,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易采薇微微一笑道:“知道你最疼我!”说罢,她也不客气的赖进行云的怀里道:“行云,我们认识多长时间呢?” 她的行为让行云微微一僵,转瞬间却已回过神来,他伸手轻轻将她微乱的秀发拔正,眸子里一片幽深道:“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八岁,我十岁,你现在十九岁,算起来也有十一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易采薇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靠近你我都会特别的安心,就像是窝在亲人的怀里一样,没有任何负担。” 她的动作让行云心里一喜,话却让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浅笑道:“是啊,我们在一起永远都没有任何负担。” 易采薇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道:“你们四个中,我和你走的最近,虽然你们都管我叫老大,可是你们的实际年龄都比我大。行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嫁了,你会不会想我?” ☆、第四十章 非礼勿摸 “你对兰无痕动心呢?”行云的声音转寒。 易采薇轻叹道:“我只是想问你这个问题而已,你们不也觉得我该嫁人了吗?白水离不就是你们送我的礼物吗?” 行云幽幽的道:“那是我们四个这一次任务失败了,怕被你骂,见白水离的样子俊雅,便带回来转移你的视线罢了,并不是真的想你出嫁。” “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心思。”易采薇浅笑道:“他也的确替你们躲过了一劫,可是我却觉得所有的劫难才刚刚开始而已。” 行云微微一惊道:“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发现了什么?” 易采薇摇了摇头道:“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太过巧合了些,或许一切都是我多心罢了。只是最近你们外出的时候要多加小心,你们都是我最亲最近的人,我不想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而出事。” 行云的眸子里一片温暖,冲她微微一笑。 易采薇淡笑道:“夜深了,去睡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窝在家里一个多月都快发霉了,也该是我出去晒晒的时候了。” “你真的要去兰府?”行云低声问。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为什么不能去?” 行云嘴巴微微张了张,却终是一句话都没说,易采薇看着他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一点的。” 行云点了点头后便走了出去,他的眸子在走出去的那一刻充满了哀伤,高大的身体显得孤寂而冷傲。 易采薇没有如约去兰府,因为当天夜里,西南方向出了一个巨大的烟花,那种烟花是他们用来联络的,却是不到紧急情况绝不会用。惊雷只所以会放出那样的烟花,要么身陷险境,要么就是发现了极大的事情,向他们请求支援。 众人出发前,易采薇去看白水离,却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我不做别人的累赘,你若不爱我我便永远消息在你的面前!”字里行间满是赌气的成份,她有些无语,却又觉得那个少爷真的是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不知道天高地厚,日后不吃些苦头只怕永远都长不大。 她心里挂念惊雷和闪电,一时也懒得去理会他的下落,当下只派了天机楼里的人去找白水离。 众人连夜驾着马车就朝西南方向狂奔,马车奔的极快,易采薇心里一片忐忑不安,他们四人中间,以闪电的武功最好。 地图上的字她并不认识,传闻南方的秦家有一本上古的字典,若是得到那本字典便能看懂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五天前她就命惊雷和闪电去秦家取那本字典,这种事情去的越早越好,免得日后被其它人得知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按理来说秦家庄不过是一个小庄,此时就算是江湖上流言满天飞,但是应该没有几人会知道秦家有那本上古的字典的事情,一个世代书香的门第,又哪里能困得住惊雷和闪电?就算是他们的形迹败露,依他们的机变和武功,要逃走不是什么难事,绝不至于要用放出那样的烟花来。 三人赶到燃放烟花的地点后,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易采薇四处察看,却见右方的草丛里和躺着一个人,她心里大惊,忙将那人扶起,一转过头,那人赫然便是惊雷。 易采薇伸手摸上他的脉搏,平稳而有力,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喂进他的嘴里,片刻之后,闪电便幽幽醒转。 烈风嘟嚷着道:“好小子,没事放那种烟火做什么?放完之后又躺在这里装死,想吓我们吗?” 惊雷懒得理烈风,看着易采薇道:“老大,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情呢?闪电呢?他去哪里呢?”易采薇皱着眉头问。 惊雷叹了口气道:“我和闪电按你的吩咐去秦家庄取那样东西,结果一到那里的时候就遇到了埋伏,那些人的毒药甚是厉害,我们一时不备,便中了毒,打斗中我们带的避毒丸都掉在了地上,惊雷把他的解毒丸喂了我,他自己被困在秦家庄里。我虽然服了解毒丸,可是那毒性猛烈的紧,于是我就放了那枚烟花。” 易采薇的眉头微微一皱,惊雷的解毒丸寻常的毒药都可以解的,她方才替惊雷把脉的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中毒的痕迹,可是他却一直昏睡不醒。这样的毒药只怕不仅仅是毒药那么简单了,只是是毒药加迷魂药加在一起使用才有这样的效果,这个下毒之人心思缜密至极。 她淡淡的道:“你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就去找闪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事。” “老大,你现在要去秦家庄吗?”惊雷问。 “现在不能去吗?”易采薇反问。 惊雷叹了口气道:“我昨天和闪电去秦家庄的时候,遇见了太子诸葛云深。” 易采薇微微一怔道:“他到秦家庄来做什么?”这几次和诸葛云深的相遇,种种迹像都告诉了她诸葛云深对那批宝藏势在必得。她现在的对手有兰无痕,再加上诸葛云深,她实在是没有几分胜算。 众人来到秦家庄前,易采薇看了看那个看起来古朴的门楣,在心里搜索秦家庄的资料,秦家庄,世代书香,祖上有人在三国的时候中过探花。 这样的一个世代书香的地方居然能困得住她的闪电,这年头流行卧虎藏龙吗?一个身着儒装的男子缓缓的自大门里走了出来,她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邪气,她扭头看了行云和烈风一眼,两人会意,带着惊雷极快的消息在大门处。 易采薇的手轻轻抚了抚脸,一张微微有些病态却娇美无比的脸露了出来,她伸手微微掸了掸,她的衣裳便沾满了层层灰尘,看起来有些破败,她算了算那男子要出来的时间,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然后“很巧”的撞到了那男子的身上。 那男子忙将她扶好道:“姑娘,你怎么呢?” 易采薇的眼神刹那间变得一片迷蒙,伴着她那张极清秀的脸,娇怯不堪,柔弱的能令全天下任何人心生怜惜,她轻声道:“多谢公子,我没事!”说罢,她又欲缓缓朝前走去,只是还未走上一步,她的身体又软软的朝地上栽去。 那男子忙伸手将她扶住道:“姑娘,你是不是病呢?” 易采薇的眼神迷茫,在落入那人怀里的时候翻了一记白眼,然后晕倒在他的怀里。原以为那人定然会将她稳稳的接住,没想到那人却一把将她推开道:“古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摸……”她的身体重重的朝地上摔去。 ☆、第四十一章 才子无敌 居然是个书呆子,易采薇气的恨不得一把打暴他的头,该死的,想摔死她吗?只是她还没有摔倒在地,另一只强有力的将她揽进了怀里,那人清朗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还真是一个书呆子!有美人投怀送抱居然都拒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那记声音熟的紧,易采薇心里微微一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抱着她的人是淳于飞。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遇上他。她的心里微微一紧,在心里想着对策。 书呆子道:“书上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是这般抱了她,岂不是就要娶她呢?我还没有禀过母亲大人,又没有媒妁之言,又岂能就此娶她?” 原本在装晕的易采薇在听到那位大哥的豪言壮语后,真恨不得就此晕了过去,她见过不少“才子”,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才子”。 淳于飞抚了抚额头道:“宁大公子,没人让你娶她!”他低头看了易采薇一眼,眼里先是染上了一抹惊艳,紧接着又多了一分冷冽,他的眸光微冷道:“不过你还真是说对了,这个女人的确是不能带进去的。”说罢,他重重的把易采薇往地上一推。 易采薇微惊,难道他看出什么来呢?她知道淳于飞的武功,此时若是醒来只怕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当下把心一横,接着装晕。 宁书呆子一把将易采薇抱进怀里道:“古语有云,见死不救,要下十八层地狱!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你要救她?”淳于飞眨着眼睛问,他的心里也泛起了疑惑,见女子柔弱不堪的样子,难道他猜错呢? 宁书呆子坚定的道:“是!” 淳于飞哈哈大笑道:“你要救她,就得将她抱进去,而你一抱她就和她有亲密的举动了,你方才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难道你想娶她?” 宁书呆子愣了一下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不了解彼此又如何能娶她,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好了!”淳于飞捂着耳朵道:“你若是想救她就救她吧,用不着讲那么多的大道理!”不管那女人是什么来头,带进去之后他就不信她不露出狐狸尾巴。 易采薇被宁书呆子带进了秦府的厢房,厢房里安静至极,她的眼睛微微闭着,看起来似仍然在昏迷之中,做骗子多年的直觉告诉她,窗外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外面传来了宁书呆子的声音:“张太医,你去看看那位姑娘吧,她的身体好像很不好。” 一记苍老的声音道:“算老夫怕你了,我随你去看她便是!” 易采薇轻轻咬了咬牙,诸葛云深果然住在这里,否则这个偏远的秦府里又怎么可能会有太医。只是太医的医术高超,一把上她的脉就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正在此时,太医和宁书呆走了进来,她的身体微微一动,趴在床边做呕吐状,手微微一动,一颗小小的药丸便被她吞进了腹中。 药丸一入腹中,她吐的翻江倒海,宁书呆急道:“张太医,你看她好像越病越重了!” 张太医一见易采薇的情况不对,忙伸手把上了易采薇的手,过了好一会他皱着眉头道:“这位姑娘的脉像着实奇怪,身体里似有两股真气在冲击一般,可是她明明就不会武功。” 张太医的话让易采薇吓了一大跳,在心里暗暗赞叹,他只一把脉就知道她的身上有两股真气,她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的狂吐,把胃里吐的一片空空荡荡,开始吐苦胆水了。 宁书呆急道:“张太医,你先别管她体内有什么真气假气的,还是赶紧替她开点药吧,她再这样下去身体只怕会受不了!” 易采薇的心里一暖,这个书呆子的心肠看起来并不坏。 张太医手忙脚乱的给她开了些药后道:“她服下这些药之后应该就没事了,只是状元郎,我劝你等她醒来就把她送出去吧,这里有贵人在,她必竟来历不明,若是冲撞了贵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我有分寸的!”宁书呆回答。 张太医摇了摇头后便走了出去,易采薇也终于吐完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次她是真的亏大了,为了蒙骗过关是真的受了罪。 宁书呆找来一个丫环喂她将药服下后道:“姑娘,你有没有好一些?” 易采薇虚弱的躺在床上轻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直到此时,她才看清楚宁书呆的样子,他长的眉清目秀,满身的书卷气息,白白静静的脸看起来秀气的紧。 “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就不必多礼了!”宁书呆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意,他只要和女子一说话,不自觉得的就会脸红。 易采薇觉得眼前的男子着实有趣,忍不住捉弄道:“这样的大恩大德那是一定要报的,只是小女子身无长物,实在是无以为报,唯今之计只有以身相许了。”她微微笑着,脸上满是差涩之意,却伸手去抓他的手。 她的指尖还未碰上宁书呆的指尖,他的脸顿时红成一片,大惊道:“姑娘,这万万使不得!我救姑娘原本就不图任何回报……那个……我去看一看药煎好了没有……”说罢,极快的挥开她的手,发了疯一般的朝外飞奔而去,仿佛易采薇会吃人一般。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窗外的那抹监视她的目光也在太医宣布她的身体确实有问题的时候离开了,她此时再将宁书呆一吓走,就可以去做她要做的事情了。 秦府里满是亭台轩榭,处处可见书卷气,优雅至极,易采薇骗人无数,进过无数的名门望族的宅院,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优雅的院落,四处透着古朴的气息,美伦美奂。 她换了一套侍女的装束,大大方方的院子里四处走动,骗子法则之一是当你要骗什么东西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环境打探清楚,深更半夜出来找东西的是小偷,而她是骗子。 没有一个人对她的身份起疑,只粗粗逛了一圈,她就发现惊雷并不在这里,因为整个秦府没有任何可以关人的地方。唯一让她起疑的是那间又黑又高的祠堂,她不信鬼神,但是却很讨厌看到那些牌位,她见那里站着几个侍女,她不动声色的绕了过去。 再往前走就是秦府的书房了,里面一片寂静,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里面一片安静,什么人都没有,她心里暗自欢喜,虽然她是骗子,可是偶尔偷一两回应该也不打紧。 秦府不愧是书香世家,书房里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本,那些书有些看起来有些陈旧,书页已经泛黄,看起来年代似已经很久远了。 她将这些书大概扫视了一眼,却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那本字典,而此时门口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题外话------ 推荐新文《七小姐》,链接在本文的简介中,请大家多多支持。 她很美,倾城倾国,四个王爷慕其美名均想娶她为妻 人前她是乖巧可爱、温柔无害、任人欺负的愚笨七小姐 人后她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人见人怕的江洋大盗枭凤 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她很毒,嚣张狂妄,天下男人皆入不了她的法眼 装疯卖傻的背后隐含的是笑傲天下的智慧 王爷她不嫁,皇帝她看不上 四个王爷上门逼亲,她一人送了一头母猪,美其名曰母猪配公猪 皇帝出言责罚,她躲进龙床底,当晚侍寝床板变成活板把皇帝打成猪头 一具蜡制尸体金蝉脱壳,从此世上再无痴傻七小姐,只有聪慧无双的一代枭凤 ☆、第四十二章 贴身侍女 易采薇听到那脚步声心里微微一急,见屋后有扇门,她直接从后门溜了出去。 或许她应该再找其它的时间来找书了,她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纵然有烈风他们在外面接应,这里面依旧危险至极。诸葛云深的性情她已经见识过了,若是被他发现她就算是有几条命都不够逃。 接下来的几日,她将整个秦府里的状况已经全部打探清楚了,她也从宁书呆那里知道了诸葛云深明天就要离开秦府了,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当一个人要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那就表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易采薇心里不禁有些急,他们若是离开了这里,她以后要再去找那本字典只怕是难上加难,只是这几日她也细细察看过了,诸葛云深整日里都呆在卧室里不出来,而他的房间外更是守满了侍卫,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她的易容术纵然再高,在那样的守卫下也进不去,她曾扮做侍女送茶水也被拦了下来。 正在她一片踌躇之际,在院子里赏花的她忽然听到有人道:“江南盐政司要求见太子,太子不愿见他,而他又死赖在那里不走,我们都收过他的银子,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他轰走啦,太子殿下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笑起来的时候好说话的,脾气一上来又实在是太过可怕。他最近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易采薇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大喜,机会来了。 她从花丛中走出来道:“我要去告诉太子殿下,你们收了林其中的银子,暗地里想算计太子殿下!” 两个侍卫吓的不轻,一个侍卫道:“姑奶奶,这些话你可别乱说啊!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的话,只怕会拔了我们的皮!” 另一个侍卫瞪大眼睛看着易采薇道:“你想去告诉太子殿下大可以去告诉他,反正整个大楚国朝堂上的官员,哪个没有收一点盐政司的好处?我们只是小小的侍卫,又能收多少银子?你有胆子就去告,我就不信太子殿下还能把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全部拉出去办了!” 易采薇微微一愣,没料到林其中还有这等本事,她还未说话,身后传来了悦耳的男音道:“是吗?林其中有这等本事,我若是不见他岂不是说不过去?” 易采薇寻声一看,却见诸葛云深淡笑的站在那里,看起来一片云淡风轻,可能她却知道他生气了,这种感觉和看到兰无痕笑时异常的相似,一想起兰无痕,她想起自己那一日的失约,不知他是否已经生气了。只是谈恋爱再重要,也没有她的亲人重要。 她纵然知道诸葛云深戴了人皮面具,却依旧觉得他那张面具下的脸一定极帅,她生平第一次起了好奇心,堂堂的太子殿下长成什么样? 她发愣的一瞬间,那两个侍卫已经被拖了下去,诸葛云深寒着声道:“淳于飞,去把林其中叫传进来,我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淳于飞看了一眼易采薇道:“是!” 淳于飞那一眼看的易采薇心头微微一惊,她易成普通侍女的样子,按理来讲没有人能认得出她来的。难道淳于飞长了兰无痕那样的狗鼻子,能闻得出她身上的味道? 她还在发怔,诸葛云深却已转过头看着她道:“你是新来的婢女?” 易采薇忙道:“是,奴婢是新来的!”她实在是讨厌自称奴婢。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抬起头来!” 易采薇怕露出破绽,依旧低着头道:“奴婢身份卑微,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只手便勾起她的下巴,她抬眸望去,却到了一双极为清澈的眸子,那双眸子清澈而纯真,让她想起了如可爱而纯真的白水离,只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只怕比白水离要危险很多,因为她刚抬起头来的时候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杀机,只是不知道为何,那抹杀机在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转为惊愕,继而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叫什么名字?”诸葛云深问,眼前的女子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侍女无二,可是那一双灵动而已明亮的眼睛,却分明藏了无数的风情,这样的女子当真只是婢女吗?他的心念微转,心里已有了计较。 “彩虹。”易采薇回答,反正都是假名字,那就乱取好了。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你今日立了大功,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贴身侍女吧!”说罢,他松开了她的下巴,也不管她是否同意,抬脚就朝前走去,却似已认定了那个事实一般。 易采薇只觉得头大,有没有搞错,贴身侍女?太子大哥,你脑袋没有短路吧! 诸葛云深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又回过头来道:“还不快跟过来?” 易采薇低头头翻了个白眼道:“是!”她本来想趁诸葛云深去见林其中的时候偷溜进他的房间,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诸葛云深带着易采薇到达兰厅时,林其中已经到了,他一见诸葛云深进来,忙跪倒在地道:“参见太子殿下!” 诸葛云深往主位上一坐,易采薇乖巧的站在他的身侧,她突然发现当太子也挺好的,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顶礼膜拜,就算跪在下面的人存了别样的心思,在面上也不敢表露半分,这就是所谓的皇权。 “盐政司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诸葛云的背靠在大椅上,一股属于王者的霸气从他的身上流露了出来,那张有些生硬的面具让他的脸看起来满是冷凝之色。 易采薇见过他几次,却没有一次觉得他有这样的威仪,以前总觉得他发威的时候,凌厉有余,霸道不足,可是此时见他这副样子又显然和前两次不太一样。她看了一眼诸葛云深的手,却见他的手指纤长,和以前见到的那双手完全不一样。 她的心里划过一抹了然,顿时明白以前两次见到的都是冒牌货,这一次却是见到了正主。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堂堂的太子难道都见不得人,是他长的太丑,还是他长的太帅?自从她见到兰无痕和白水离之后,她便认为这个世上不会有比兰无痕更帅、比白水离更漂亮的男人了。 林其中跪倒在地道:“殿下,兰无痕他是魏国王族,窥视藏宝图,意图用那批宝藏复国!” ------题外话------ 推荐自己的新文《七小姐》此文乃《强嫁》后传,请亲们多多支持。链接在本文的简介处。 “四个王爷你到底要嫁哪一个?”乔相咬着牙问。 “都嫁!”乔明夏低着头回答。 “你一个女儿家哪能嫁四个王爷!”乔相大怒。 “爹说了拒绝哪一个都是死罪,我害怕!所以只能都嫁!”乔明夏眼眸含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很美,倾城倾国,四个王爷慕其美名均想娶她为妻 人前她是乖巧可爱、温柔无害、任人欺负的愚笨七小姐 人后她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人见人怕的江洋大盗枭凤 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第四十三章 上古字典 “大胆!”诸葛云深冷喝道:“你为你自己狡辩也便罢了,居然还敢扯到兰庄主的身上,林其中,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难道觉得你将朝中大臣的心收买了,本宫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 这一喝喝的易采薇的心尖也颤了一下,乖乖隆地咚,这小子还有几分威摄力。 “不敢!”林其中伏倒在地道:“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盐政司,又哪里敢威胁殿下!只是那兰无痕是真的意图谋反,否则他一介平民百姓,要找那个宝藏做什么?” 诸葛云深的眸子微微一眯,冷冷的道:“他是你的女婿,你却来告诉本宫他要谋反,你难道不知道罪名若是成立了,是在灭九族的,你也难逃一死!” “罪臣知道!”林其中抬起头来,恨的咬牙切齿的道:“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婿,我女儿还没有过门就被他杀了!” “胡说八道!”诸葛云深怒道:“七日回门的那一日我还见到了你女儿,你却说她已经死了!你是觉得本宫很好骗吗?” 林其中恨恨的道:“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小女!罪臣已派人查过了,那个女子是江湖上第一骗子易采薇,极擅易容之术。那一日,罪臣也险些被她骗了,若非夫人看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殿下也要小心身边之人,易采薇极有可能易容成殿下的贴身女婢接近殿下!” “哦?嫁给兰无痕的是江湖第一骗子的易采薇?”诸葛云深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易采薇一眼,她神色不变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正是!”林其中痛心疾首的道:“这一切都是兰无痕布下的局,目的就是老夫手中的那枚和藏宝图有关的古玉!” 诸葛云深皱着眉头道:“我听闻兰无痕有克妻之命,他之前娶了八房妻室,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你明知他的为人又为何要将女儿嫁给他?”他的眸光变的深邃无比,极凌厉的看着林其中道:“莫不是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约定?” 林其中微微一怔,眸光顿时变的有些闪烁,易采薇的心里想笑,这只老狐狸这一次找到诸葛云深只怕是一件相当失策的事情。 林其中的头顶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道:“罪臣今日来这里见殿下,本没有打算能回着离开,也不妨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殿下。那一日兰无痕来找我,他告诉我他的手中有宝藏的地图,而我的手中有和宝藏相关的玉佩,只要这两样东西一合并,就能寻到一大笔宝藏,得到那笔宝藏之后,我们就能组建军队,他是魏国王子,有朝一日他若是能复国,罪臣的女儿就是……就是……” 话一说出来,林其中心里有些后悔,他平日里做事极为谨慎,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这般见到白水离,只觉得他身上的气势逼人,不知不觉就将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就是皇后,对不对?”诸葛云深淡淡一笑道:“你倒是坦白的紧……” 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疑,林其中已经富可敌国,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实权,最想要的就是至高的权利,兰无痕倒是很懂得投其所好。 林其中伏倒在地道:“罪臣被他一时所惑,当时的确是动了些心思,好在现在迷途知返,现在将这枚古玉奉上将功抵过!”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玉佩。 易采薇微微一怔,好个老狐狸,造了那么多的假玉,居然连她都骗了,那一日她还以为从他的身上拿到了真玉。 她斜眼见林其中的手微微发抖,眼神有一丝闪烁,她心里微微一惊,顿时明白了林其中手中的玉佩是假的,如果这一块是假的,那么她手中的只怕是真的了,她在心里暗骂该死的老狐狸,害得她白担心了一场。 诸葛云深将那枚玉佩接过来看了一眼后淡淡的道:“很好!难得你有这份觉悟,这枚玉佩本宫留下了,你先回去吧!” “殿下,那兰无痕……”林其中望向诸葛云深。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南巡而不是北巡吗?” 林其中的眼里露出喜色道:“殿下圣明!” 诸葛云深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的问道:“彩虹,帮我好生保管这块玉佩。”说罢,便将玉佩递给易采薇。 易采薇忙道:“奴婢身份卑微,哪里有资格保管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怎知这东西贵重?”诸葛琛的嘴角荡出一抹笑意,淡淡的望着她。 易采薇低着头道:“方才林大人说这块玉佩和什么宝藏有关系,奴婢虽然没有见过世面,却也知宝藏关系重大,当然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奴婢身份卑微,万一不小心将玉佩弄丢了,就是有九条命也赔不起。” “很好!”诸葛云深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谨慎的态度,再说了,本太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块玉佩就由你来保存了!”说罢,他也不管易采薇是否答应,直接塞进了她的手里。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殿下,万一奴婢把这块玉佩弄丢了怎么办?”她倒不是怕玉佩弄丢,而是到时候他找她要真的玉佩。 “你不会不弄丢啊!”诸葛云深扬了扬眉毛道,说罢,便抬腿朝门口走去。 这一句话把易采薇梗的差点喘不过气来,真没想到,堂堂的大楚太子居然是一个无赖。 诸葛云深站在门外道:“贴身婢女的职责是十二个时辰都跟在主人的身边,这些简单的法则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易采薇笑的灿若春花道:“是,奴婢这就过来!”丫的,该死的诸葛云深还真把她当婢女了!而此时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向他低头。 接下来的时间易采薇便寸步不离的跟在诸葛云深的身边,他先是说要她替他磨墨,等她把墨磨好之后他又说他的衣裳破了,让她替他补衣裳,衣裳补好之后又说桌上沾了灰尘,让她去清理书桌。 易采薇见书桌上赫然放着一本已经发黄的书,她微微一翻,却见那本书上的字她一个都不识,心里顿时知道那本书只怕就是那本字典了。 “你识字吗?”诸葛云深坐在书桌旁不紧不慢的问道。 “以前奴婢的爹教奴婢识过字,奴婢自以为识字,可是此时看到这本书上的字时,奴婢才知道奴婢根本就不识字。”易采薇恭敬有礼的回答,自称奴婢让她有些想抓狂。 诸葛云深淡淡一笑道:“你不认识那些字再正常不过,上面的字都是上古的文字,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认识。” 易采薇拿起那本字典随手翻了翻道:“上古的文字,着实是稀奇的紧。”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藏宝图上的那些字她都已经记清楚了,此时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一翻,却是在找那些出现在藏宝图上的字,转眼间已经找到了大半,她将找到的字牢牢记在心里。 ☆、第四十四章 宽衣解带 诸葛云深淡淡一笑道:“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原本这种书籍应该普及的,可是前一百年战乱频繁,各个帝王都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到得三国的时候,君王们为了禁锢百姓的思想,便将那些古籍付之一炬。除了那些胆大而顽固的书生偷偷的藏了一些注本之外,这些书已经在我大楚彻底失踪了。” 这些历史易采薇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诸葛云深会用这样的语气告诉她这段历史。 “这种书只有这一本了吗?”易采薇一边翻着字典一边问。 “是啊!”诸葛云深叹了口气道:“就连皇宫里也没有这种字典了,当今世上只有这一本了。” “老太爷实在是让人敬佩,居然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这本字典保存下来。”易采薇的脸上满是敬佩之色,将那本字典合了起来,所有的字她已全部找齐,这本字典对她而言再也没有其它的用处。惊雷没有关在这里,今天晚上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诸葛云深叹道:“文人的风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在生死关头人总是会贪生怕死,明哲保身。” 易采薇浅浅一笑,诸葛云深又问道:“彩虹,若是遇到危险,你是否会拼死保护我?” 她的心里百转千回,这是什么鬼问题,难道诸葛云深已经看出什么来呢?她自认她一直都隐藏的极好,没有一个地方露出破绽,当下心念微微一定,摇了摇头道:“不会,奴婢是贪生怕死之辈,遇到危险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了,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本事救殿下。再则殿下的身边还有无数的侍卫,他们的职现是保护殿下的安危,而我的职责同伺候殿下。” “你倒是坦白的很。”诸葛云深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回答,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他见她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普通的紧,可是周身却泛起了一抹别样的气质,高雅而又出尘,让人不敢斜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丫环而已,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气质。 易采薇低着头道:“奴婢本是贱命一条,跟在殿下的身边一天都没到,奴婢若是告诉殿下奴婢会拼死护主,那也太假了些!而主子们最是讨厌说假话,奴婢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诸葛云深哈哈大笑道:“有趣的紧,你的性格本太子喜欢的紧!这些年来,跟在我身边的都是那些拍马溜须之辈,凡事都依着我的性子来,挑我想听的话说,像你这样说大实话的倒是第一个!” 易采薇低头不语,诸葛云深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道:“彩虹,做本太子的侍妾如何?” 易采薇忙跪下道:“奴婢只是山野粗人……” “开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般!”诸葛云深微笑着将她扶起来道:“寻常的丫环听到这句话只怕是喜不自禁,你倒好直接把本太子拒之千里之外。” 淡淡的语气,明亮而单纯的眸子,易了容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表情,有的只是单纯的淡陌,仿佛他真的是只是在开玩笑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易采薇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心里却浮出白水离的模样,他那一日负气离开别院,不知道大少爷现在在哪里。 易采薇的眼里满是怯意道:“奴婢来到秦府的第一天,这里的主人就告诉奴婢,做人要懂得知足,凡事不要有非份之想,做好眼前的事情是奴婢们的生存之道。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身份高贵至极,像奴婢这种出身卑微之人,又哪里敢存一丝一毫的念想。”秦家有三个少爷,都值青春年华,她这一句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不愧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丫环都这么有素养。”诸葛云深伸了个懒腰道:“这天是越来越热了,还没动就一身的汗,彩虹,去服侍本太子沐浴!” 饶是易采薇的反应灵敏,也赶不上诸葛云深跳跃的思维,才刚说到侍妾的事情,又跳转到洗澡上了,这个诸葛云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易采薇低眉顺眼道:“奴婢本是老夫人的粗使丫环,还从来没有……”话未说完,已满脸的红晕。 “不怕,凡事都有第一次!”诸葛云深冲她眨了眼,语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他的眼睛极为漂亮,这一眨之间风情无限,易采薇只觉得心跳加速,这小子是存心勾引她吗?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却已经自顾自的朝隔壁的澡房里走去。她的心里满是悲凉,这年头丫环的地位太低,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只是她是易采薇,并不是普通的丫环。 易采薇低着头跟在诸葛云深的身后,只是在经过的途中,轻轻拔了拔路边墙角的窗帘。手指再微微一弹,便将一样东西弹入了右侧的油灯之中。暗香自油灯里浮起,缓缓的向整室漫延。 澡房里摆着一个硕大的木桶,上面飘着一层红色的花瓣,诸葛云深站在那里两手一伸道:“宽衣!” 易采薇低声道:“殿下,这不太适合吧!” 诸葛云深淡淡一笑道:“你是我的贴身侍女,这种事情就是你应该做的,除了宽衣和伺候洗澡之外,还得替我暖床,这些事情不用我教你吧!” “秦家的少爷从来不让婢女们宽衣,我也不会!”易采薇的头低的更厉害,心里却在大骂暴露狂。 “不会没关系,现在可以学。”诸葛云深说的宽宏大量,易采薇却觉得头皮发麻。 她以前是在行骗的时候,有时候会玩玩仙人跳,当她将男人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就表示她已经成功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她再玩一次仙人跳。当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升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微微转了一下,看来她若是不发威,这个诸葛云深还真把她当病猫了! 晚霞从窗棂斜照进来,和着水气漾起满室的雾气,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去解他的腰带。男子的衣裳较女子简洁的多,诸葛云深的衣裳虽然繁琐脱起来却也快的紧。她的手指轻动,他的外裳和中衣已经除下。 当她的手轻轻滑过他胸膛的时候,她发现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太子身材好到极致,胸膛结实又富有弹性。她却不知道她这一轻轻一抚,诸葛云深的心里却生起了百般念想。 ☆、第四十五章 吃了你 站在诸葛云深的角度看去,眼前的女子似娇还羞,可是她不经意的举动却都能唤醒人类最原始的念想,他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他对男女之事素来有极好的自制力,可是他却对眼前这个姿色平平的女子动了心思。一股怒气自他的心里升起,一把将她的手拂开道:“我自己来。” 易采薇忙低着头走到一侧,诸葛云深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淡淡的往那里一站,一个清艳绝伦的女子的样子便浮现在他的脑中,他心里不禁有些烦乱,他才离开易采薇几天的时间,难道这么快就想她了吗?他真的爱上了江湖第一骗子了吗? 他将衣裳除尽后走进了澡盆之中,易采薇的色心也开始泛滥,她本来是不想看的,可是堂堂的太子在她的面前若是脱光了她都不看一眼,岂不是太不给太子爷面子?再说了,就算她以前看过无数个光着身子的男子,可是身份像他这么尊贵的绝对是第一个,她要将她光辉的历史刷新! 于是,她的眼睛的余光瞟向了旁边赤果果的男人,他背对着她,身材匀称的没话说,既有习武之人的精练之气,又有养尊处优的细致,肌肤白净无暇,他的腿比她的腿还要美上几分。 妖孽啊!极品的妖孽!她在心里大叫!想让自己把目光移开,却偏偏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挪不开半分。 她不由得开始幻想,如果他侧过脸看过来会是怎样的情景。心里开始比较,却发现她以前所见过的男人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身材。如果他不是太子,将他拐回家…… 她的面前猛然浮现兰无痕的脸,她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兰无痕脱光了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和诸葛云深比起来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只是当她的脑中一出现兰无痕的脸时,她便再没有欣赏的念头。在没有爱上人之前,她可以到处欣赏美男,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他,再去看其它的男人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 等把惊雷找到之后,她就去找他,向他陪罪。 “看够了吗?”诸葛云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我什么都没看见。”易采薇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不自觉得把自称改成了我,而非奴婢。 诸葛云深的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道:“不管你看没看够,现在都过来替我洗衣澡。” 易采薇乖乖的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按上他的肩,他低低的问道:“第一次帮男人洗澡?”轻柔的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蛊惑。 “是!”易采薇继续撒谎,他肩上的爱恨情仇肌肉条理分明,皮肤光滑,手感极好,她的色心又开始泛滥。 诸葛云深微笑道:“很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易采薇不语,继续帮他洗澡,继续占便宜,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胸口,引起他一阵战栗,他低低的道:“你在做什么?”他一把抓住了她那双一点都不规矩的手。被她手指划过的地方,轻柔而美好,却让他的身体起了战栗。 浴室里的暗香浮动,也不知是浴盆里的花香,还是其它的香味。 易采薇浅笑道:“替殿下洗澡。” 诸葛云深淡淡一笑,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道:“你说你从小吃了很多苦,历尽艰辛,可是你的手却纤细无比,实在是不太像吃过很多苦的人。” 易采薇微笑道:“所谓的吃苦不一定非要做很多的苦力活,也有可能是心灵的煎熬。”她笑的灿烂无比,温柔中又透着妩媚,那一张脸分明已有些倾城倾国。 诸葛云深看到她的脸微微一惊道:“你到底是谁?” “你猜猜看?”易采薇悠然浅笑。 “和我玩游戏?”诸葛云深将她的手捉的更紧了些,俊美无俦的脸上荡起一抹笑意。 “只要殿下开心,不要说玩游戏了,就是以身相许我也愿意。”易采薇依旧微笑。隔着层层的水气,她的脸有些朦胧,却显得愈发的柔美。 诸葛云深只觉得喉头一紧,欲望从心底升了起来,清香漫入鼻孔,和着女子的体香,让他有些意乱情迷。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今天为何欲望特别旺盛,原来是她早早的就对他下了药。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长臂一拉便将她拉进了浴桶,水花四溅,扬起一室的妙曼,易采薇吃吃一笑,也不拒绝,伸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道:“殿下现在可知道我是谁?” “易容术能到如此登峰造极境界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易采薇一人,而能将迷魂香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也只有你一人。”诸葛云深微微一笑,伸手已经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脸上的易容之物尽皆除去,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便露在了他的眼前。 这几日来,他天天在想着这张脸,不料此时她却自己送上了门来,不知为何,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极为不适。 “殿下过奖了!”易采薇冲她眨了眨眼。 诸葛云深朝她凑近几分,两人间已经鼻息相闻,他淡淡的道:“你经常这样勾引男人吗?” “没有。”易采薇淡笑道:“这一次我没有勾引殿下,是殿下主动勾引我。” “你逃不走的。”诸葛云深淡淡陈述事实。 “谁说我要逃走。”易采薇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道:“能成为殿下的女人是全天下每个女人的梦想,而我此时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外面全是他的侍卫,她没有武功想要逃出去根本就没有可能,更何况门外还有极为警觉的淳于飞把手,她才没有那么笨要直接闯出去。 那一记吻让诸葛云深的呼吸陡然间被的急促了起来,他的眸光转深,易采薇吃吃一笑,伸手去揭他的人皮面具,却被他一手拔开,下一刻,他已将她重重的压在浴桶的边上,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易采薇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她吃吃一笑道:“殿下……温柔些……”她的话淹没在他的唇齿之间。 ☆、第四十六章 SM太子 女子温软的身体刺激着诸葛云深的感观,他的整副身体犹如被火点着一股炽烈,而她那副柔软的身体就是唯一的清凉,索取加深,他有些粗野的撬开她的唇,大舌在她的檀口中肆掠,吸吮着甜密的汁液。大手极不规矩的她的身上游手,欲将她的衣裳扯落,而衣结早就沾上了水,又系的极紧,他一时居然没有扯开。 他的疯狂让易采薇心生惧意,她知道那是春药的作用,极为凶猛,却也会造成一些假像,如果她没有失掉武功的话,是极容易制住他的,可是现在她武功尽失,要如何才能从他的手里逃脱?他的狂野却又让她的心里泛起一层迷离,她的身体忍不住想像他靠近。 她的心里暗暗叫糟,根据她这些年来玩仙人跳的经验,他只怕也对她下了春药。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对他用了迷魂的春药,而他也趁她不备的时候对她下了春药。 她顿时明白了他那句“你逃不走的”话里真正的含义了,对一个男子而言,和一个女子发生关系关不是太吃亏的事情,而对一个女子而言,若是失了身,就会引发其它一系列的事情。 她虽然不是太在乎那一层膜,可是要送给一个虽然长的帅却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还是太轻率了些。她很清楚的知道,后果还不止轻率那么简单,她今晚的逃跑计划还会失败,依诸葛云深的性情,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的吻炽烈至极,她的身体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发抖,身体忍不住想要迎合,理智却让她想将自己的身体从他的压迫下抽离。只是她原本就失了武功,此时又中了迷魂药,又哪里还能将他推开! “吱”的一声,她的外衫被撕裂,原来亲吻已经满足不了诸葛云深的欲望,他的吻炽烈的吻上了她胸前的柔软,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欲推他,却发现越推他靠的越紧,她有些无助的叹了口气,伸手四处乱摸欲找到东西将他敲晕,四周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易采薇这一次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阴沟里翻船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希望了,她在心里暗暗数数:“十、九、八……三、二、一!” 在她数到一的时候便闻到浓烈的烟味,油灯将窗帘点着,刹那间,火光四起。 易采薇大声道:“殿下,失火了!” “是你把我的火点着,你就得负责浇灭!”诸葛云深根本就不理会隔壁房间火光四起,抱着她的身体狂烈的亲吻。 易采薇听到他的话却有些欲哭无泪,火什么火,你以为这是在演韩剧吗?灭你个大头鬼! 大火引起了侍卫的注意,淳于飞在唤了三声“殿下”没有回应之后,抬起一脚就将房门踢开,巨大的响动让诸葛云深清醒了些,他的头从易采薇的身上抬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个火场,冷声道:“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沙哑的声音把已经快走到侧门边的淳于飞吓了一大跳,他知道他们的太子做事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此时让他们出去只怕别有深意,当下只得带着一众侍卫退了出去,任由那漫天的大火疯狂的燃烧。 淳于飞站在门外看着大火漫延,心里满是担忧,同为男人的他当然听得出此刻伟大的太子殿下在做些什么,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他们的太子能在大火中享受这种事情。身边的侍卫眼里先是惊讶,在想通是什么事情之后,俱都浅笑起来。 或许那一把火,是他们的太子故意放的也说不定,希望他们没有打扰到太子殿下的好事…… 易采薇却连想死的心有都有了,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他贵为太子,难道就不怕死吗? 诸葛云深似看出她心里的想法,美丽的眼晴里满是炽烈的欲望气息,他一把将她圈在怀里道:“你放心好了,我们死不了,火再大也烧不透这个浴桶!你难道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会更加的刺激吗?” 易采薇愣了一下,下一刻他的唇便再次覆了上来,她陡然回过神来,靠!堂堂的太子居然是个SM!居然还有这种爱好,真是一个变态啊! 她这一次机关算尽,却变成了作茧自缚,她原来的计划是用美色勾引他,然后再伺机一将他打晕,就算是打不晕他,那一把她早就预算好的大火也必然会把他的欲望吓退,就算吓不退,也必然会将那些侍卫吸引过来,只要他们一过来,她便喂半颗解药给他,让他的欲望退掉一些,她就能趁乱逃走了。 现在可好,这个SM太子居然好这一口,要和她在大火中上演无上的激情,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她吧! 她再也没有方才的淡定了,因为她已经能感觉得体内欲望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她狠狠了咬了咬唇后保持一分清明后道:“殿下,你就不怕大火把那本字典烧坏吗?” 诸葛云深淡淡的看着易采薇道:“这是你最后一招吗?” 易采薇愣了一下,他微微笑,那一笑宛如昙花在午夜盛开,迷离而又妩媚,下一刻,他温热的唇再次落在她娇嫩的唇上。 火光四起,屋子里满是温度陡升。 易采薇有些有悲哀的想,这或许是世上最为夸张的SM,她今日或许就会和大楚的太子一起葬身于这一场大火之中…… 她的眼前不自觉得浮现出兰无痕那张俊雅无双的脸,依着他有严重洁癖的习惯,他们这生或许再也没有可能了。她的眼睛微微睁开,却赫然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兰无痕站在大火之中。而一直狂吻着她的诸葛云深也安静了下来,似已晕了过去。 她微微一惊,她不会是要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吧,以至于能看见他?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她猛然惊觉,那是真的兰无痕! ☆、第四十七章 私奔吧! 兰无痕的手掌保持着扬起样子,俊雅无双的脸在水气下显得有些朦胧,看不太真切,她顿时明白兰无痕将诸葛云深打晕了。 她朝他嫣然一笑,他往日里暖如春风的笑意在这一刻却消息的干干净净,那一张脸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她朝他伸了伸舌头,他轻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怎么,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吗?这么想臣服在太子的身下承欢?” 一如往昔恶毒的话语,却让易采薇的心情好到极致,她微微一笑道:“能和你成亲就已经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又哪里还敢有其它的奢望。” 兰无痕咬着牙道:“既然如此,还不快起来!” “我起不来!”她的手朝他伸了过去。易采薇说的是实话,她的身体被诸葛云深压着,根本就起不来。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伸手去拉她,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有极严重的洁癖,他定是嫌她脏了。她奋力将诸葛云深推开,努力想从他的身上爬出来,手却在碰上他的胸膛后再次变得没了气力。正在沮丧间,身上却一轻,她抬眼一望,却见兰无痕已将诸葛云深拉开。 她朝他微微一笑,他却依旧寒着一张脸,却在见到她衣裳完整时,脸色微微缓合了些。 火已烧的极旺,兰无痕一把拉起她从火场里穿了出去,大火吸引了无数的侍卫,两人从火场中出来的样子更是惊呆了一众侍卫。男的帅气逼人,女的清雅脱俗,身后的大火不但没有让两人显得狼狈,反而让两人看起来如同浴火的凤凰,灿烂而又夺目。 兰无痕的武功极好,这般带着易采薇冲出来反而像是凌空而起的浪漫,夜风吹过他的墨发,白衣飘飘,如谪仙下凡。易采薇由于在浴桶里泡的时间长了,更兼身中迷魂药,双脸微红,湿透的衣裳裹着她美妙的躯体,妩媚动人,引人浮想联翩。 众侍卫何曾见过这等情景,一时间满眼里都是惊叹,只道是火光中烧出了一对神仙。淳于飞见到易采薇的样子不由得一惊,他行走江湖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的身上同时存在清雅脱俗和妖媚可人两种气质,他的眼里不禁满是惊艳。 只是淳于飞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那个如谪仙的男子他认识,是他极为讨厌的兰无痕,而此时从那间浴室里出来的应该是诸葛云深,回过神来的他大声唤道:“快去救太子殿下!”几个侍卫回过神来,极快的冲进了浴室。 兰无痕带着易采薇极快的窜上屋檐,淳于飞大喝道:“箭阵伺候!”刹那间,四处听得拉弦上弓的声音。 易采薇微微一惊,她虽然早知道这个秦府里卧虎藏龙,诸葛云深治军严明,身边的侍卫都极其了的。没料到这里的布置居然如此的精密,这间屋子的四周四处布满了侍卫,而这些侍卫显然受了惊,却又能在这么那一句“箭阵伺候”中回过神来,可见平日里训练有素。 兰无痕一把将易采薇抱起,身体微微一掠,便已经掠到了对面的屋檐,速度之快,就连轻功无双的易采薇也暗自惊讶,好在以前她没有想从他的手中逃脱,否则依他的轻功,绝对能轻易的将她抓回去。 原本一片寂静的小院,在倾刻间变得沸腾了起来,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极为条理,救人的救人,拦人的拦人,各司其职,没有一丝混乱。 两人才一躲开,对面的箭又射了过来,凌厉中夹着极为厉害的劲风,易采薇知道,这些人与其说是弓箭手倒不如说是神射手,箭法又快又准,也不知诸葛云深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兰无痕似也没有料到这些弓箭会来的如此之快,他咬了咬牙,手臂轻颤,一把利剑便握在了他的手中,他的手轻轻一挥,便将那些弓箭尽数挡下,只是片刻之后,那些箭却越来越密,原来右侧的那些弓箭手已经赶过来支援,箭如飞蝗,一刻不停。而那些箭射出地力道都极大,射偏的箭没入屋椽中只露其尾。 易采薇心里暗暗一急,没料到诸葛云深布下的箭阵如此厉害,就算兰无痕武功盖世,都休想从这箭阵中逃脱。再迟片刻,那些负责进攻的侍卫再跃上在这片屋檐,他们便再也没有躲的地方了。 她原本还有些迷离的心智,被晚风一吹,再被这箭阵一吓,已经变得一片清明了。一声轻哼传来,易采薇知道兰无痕已中了一箭,情况紧急万分。 她极快的从头上拔下一个珠花,再将珠花拆下,再一拔珠钗的尾部,那只珠钗便腾的飞上了天空,在天空中绽开了一朵绚丽的花朵,紧接着便传来了一股极淡的茉莉花香。再极快的从珠钗里拿出一颗药丸服下,那是春药的解药,那颗解药一旦服下,三个时辰之内不得动情,否则情欲会加倍袭来。 兰无痕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私奔用的!”易采薇回答的简练,兰无痕有些无语,虽然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心里却升起了疑惑,一个烟花能逃命? 一颗小小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易采薇低声道:“快些服下!” 兰无痕依言吞下,那些弓箭便已停了下来,那些弓箭手全部倒在了地上,他微微一怔,顿时明白易采薇放出的那个烟花里含了极霸道的迷魂药。 他扭头朝她微微一笑,她浅浅微笑,他却在她的眸子里看见了刀光,利剑横扫,便将已围过来的侍卫拦腰砍倒,剑气凌厉无比。 易采薇见到他那极凌厉的剑法,微微一惊,这样的剑法简练至极,却每一剑都直刺敌人的要害,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又快又狠! 她心里升起别样的感觉,干脆不去看他,只将头轻轻的伏在他的肩头,剑影如梭,纵然这些侍卫的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兰无痕的攻击,那些侍卫何曾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法,十几个涌上来的人刹那间已经死了四五个。 突然秦府的外侧火光四起,只听得淳于飞大声道:“刺客有内应,莫要追赶,保护太子要紧!”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些围在兰无痕身侧的侍卫便撤的干干净净,兰无痕背着易采薇极快的从屋顶掠了出去。两人正掠在半空时,身后传来了极为凌厉的破空声。 ☆、第四十八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易采薇伏在兰无痕的背上,她知道人在半空中极难躲开那些背后的暗箭,更别说他此时身上还负着她了。只是她此时垫在他的后背之上,那箭若是袭来的话,定会先经过她的身体,她扭头一看,那箭是一支三发,三支箭已将兰无痕所有的退路封死,她借着月光望去,赦然见到那射箭之人是淳于飞。 她顿时明白淳于飞让那些侍卫退下的真正用意了,他一则不想那些侍卫做无畏牺牲,再则用那一句话麻蔽两人的思绪,以便于他此时能一击成功。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诸葛云深的确是极有本事,手下的侍卫都能如此的厉害。那一瞬间她想了极多,如果兰无痕真的用她担淳于飞的箭的话,她也不会恨他,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而她和他之间原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陡然间,她只觉得身下一阵大力传来,她猛然一惊,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跃到了半空中,她低头看去,只见兰无痕的身体往下直坠,那下面是个池塘。 正在此时,三支箭从两人的间隙飞过,最下面的一支箭,击中了兰无痕的发环,箭飞起,他的墨发披下,在月光中荡起一个极漂亮的弧度。下一刻,她的身体已重重的坠了下去。 这个躲法绝妙至极,也是唯一躲开那三箭的方法。 易采薇的身体重重的往下坠去,她的心里却已经一片安心了,他能这样奋起救她,就表示他一定会接住她。 果然,她下坠的身体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她咧嘴朝他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那一笑温柔至极,在明月的印照下如天山雪莲般圣洁明媚,又含着无尽的娇羞。 兰无痕也淡笑道:“我答应过你要好好对你,又岂会抛下你不管。”他笑的极其雅致,如春风吹过大地,百花在那一刹那尽皆开放! 易采薇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他一把将她抱起,极快的冲出池塘,水花溅了一岸,点点滴滴在月华下若珍珠般灿烂而美好。 淳于飞赶过来的时候,两人已双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他咬了咬牙,轻哼了一声,一把将手中的弓箭扔在了地上。 一个侍卫走到他的面前道:“淳于公子,殿下只怕有些麻烦……” 淳于飞一言不发的随着那侍卫回到没有起火的偏房之中,秦府的火势虽大,那些侍卫却反应极为灵敏,更兼秦府里修了好几处池塘,灭起火来倒也方便的紧。 淳于飞赶到诸葛云深的房间时问道:“殿下怎么呢?” “殿下中了极其厉害的媚药,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药。这种药虽然不会致命,但是对身体的影响却是极大,老朽担心殿下会留下不太好的记忆。”张太医躬身答道。 这种药以前易采薇用过很多次,张老医久居皇宫自然没有见过。只是那种药也没有张太医的那么夸张,却也的确会留下一段记忆,却不是不太好的记忆,而是让人回味无穷的记忆。中了那种药的男子,会产生一些幻觉,认为他和他最爱的女子结合…… 此时诸葛云深的药劲显然还未过,他的双颊一片潮红,脸上挂着浅笑,嘴里低声轻唤:“薇薇……” “微微?”淳于飞猛然想起那一日在兰府被人耍的事情,一股怒气涌上了心头,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那个貌美如仙的女子便是江湖第一骗子易采薇,那一日他见到的假兰无痕便是她扮的。他怒气冲天,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被太子臭骂了一顿,他藏在袖袍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兰无痕带着易采薇踏着夜风疾行,易采薇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心里满是淡淡的喜悦,他没有令她失望! 明月当空,稀散的星星如宝石般挂在黑丝绒的天空,远处城镇的繁华,寂寥中又透着无边无际的喜悦。两人身周气氛和谐,温柔绵绵密密的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伴着风伴着月一直疾奔,仿佛谁一开口就要打破这漫天的寂静,就会破坏这暖人的柔情。 易采薇的眼睛先是微微眯着的,待感觉到他带着她似一路向上时,又将眼睛微微睁开,却见眼前赫然是一条山路,而这条山路正是上次他带她出来的那一条。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头往兰无痕的身上再靠了靠,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如兰般幽深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复杂,那抹目光在看向她的时候不自觉得多了一分温柔。 “到了。”兰无痕轻声道。 清香扑面而来,易采薇的眼睛睁开,只见白色的茉莉花开满了整片山谷,白的纯净而圣洁。明月照在两人的身上,两人的一身湿衣都已经微干,双影立在地上,拖起一地的柔情。 易采薇浅浅一笑,纵然这样的美景她曾见过一次,可是当这一次再见的时候,心情却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她抬眸看着兰无痕道:“怎么带我到这里来?” 兰无痕轻轻执起她的手道:“喜欢这里吗?” 易采薇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么美的地方没有人会不喜欢。”那一地的洁白,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中的地方。空谷寂静无音,只余两人缓缓立在那里。 “我记得上次你来这里的时候在跳舞。”兰无痕淡淡一笑道。 “其实我并不喜欢跳舞。”易采薇眨了眨眼睛道:“那一次表现的那么喜悦不过是在迷惑你和拖延时间。” “你倒是很坦白。”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又想起那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的脸色又微微的变了变。 易采薇在花丛里坐下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总得需要一个人先坦白。”她的声音在在这个空谷里显的有些幽深,却又溢出一抹属于少女的淡淡羞涩。 兰无痕微微一怔,扭过头看着她,却见明月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肌肤如白玉一般散发着幽幽光泽,明亮的眸子在月光下灼灼生华,清丽绝伦的容貌如同欲坠凡尘的仙子。 ☆、第四十九章 温情无边 易采薇回望着他浅浅一笑道:“不是吗?”傍晚的惊惧,在这片宁静的山谷里神奇的平复了过来,仿若那一刻的惊心动魄不过是梦中的残影,早已被这一谷的宁静击的粉碎,她的心情极好,满心满怀里都是浓浓的喜悦。 她这一笑灿烂的让天空的明月和满山谷的茉莉花都了光泽,兰无痕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一抹狂热在他的心间升起,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低低的问道:“那天早上,你为什么没有来?”他的眸子看着天边的明朋,却比夜幕更加的深沉。 易采薇愣了一下,旋即看着他道:“因为惊雷和闪电出事了,我要去救他们。” “原来在你的心目中,他们比我重要。”兰无痕低叹一声,清朗朗的声音里透着层层失落,明月西斜,夜色转深,一抹幽暗洒在两人的身侧。 易采薇的眼晴顿时亮过天边的星,她扭头看着他道:“吃醋呢?生气呢?” “是的。”兰无痕直接回答,易采薇微微跳动了起来,埋在心底的喜悦更浓,他平日里都将自己的内心藏的极好,很少会承认任何事情,更不会将自己的心事泄露。 兰无痕回过头看着易采薇道:“你可知那天我等了你多久,我在悠然亭里泡了一壶茶等着你来,那一坐便是一天……” 低醇的声音和着俊朗无比的脸庞,在诉说着他的不满,却也泄露了他在藏在心里的浓浓深情,他似意识到什么,话锋陡然收住。 易采薇的眉眼里笑意更深,将头轻靠在他的肩膀道:“对不起,我那天失约了,只是你也不用生气,在我的心里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能丢下自己的亲人不管……” “你就能将我丢下不管吗?”兰无痕的语气近乎耍赖。 易采薇“咯咯”一笑道:“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兰无痕转过身轻轻执着她的手道:“因为心里有了情,在这里已无需遮掩,既然已经无需遮掩了,褪去以前遮掩下的面纱,我便是真正的我。” 易采薇的嘴角微薇扬着,借着薄薄的月光看向他的脸,却见他的脸上满是放松的温柔,依旧在笑,却再也不是往日里见到的那丝淡薄而又故做温和的笑了。她突然发现他这副样子比起往日来还要帅在几分,白衣若雪,就算是谪仙只怕也要输他几分风采。 易采薇浅浅笑道:“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戴着一副面纱,我也一样。”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以前我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到这里来,只是那个时候总是我一个人,而今天我终于不用再孤身单影了。” “你上次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易采薇问。 “勾引你啊!”兰无痕看着她道:“如你所言,我想对你用美男计。” 两人自相识以来,就一直明争暗斗,更是曾用尽了心思想将对方扳倒,是以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真话。他突出其来的坦白让易采薇有一丝无措,心里转瞬之后又填满了喜悦,她吃吃一笑道:“你现在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难道不怕我以后都不理你吗?” “人若是总撒谎,会倦也会累的,终日里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永远都不会得到快乐。”兰无痕轻轻的道:“纵然这些话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会再理我,而我却不想再在你的面前撒谎,我累了!”说罢,他的头微微一偏,居然枕在了易采薇的肩头之上。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我身上很脏的,你不怕吗?” “怕!”兰无痕将头往她的脖颈间再探了探道:“可是却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会让我有一种莫名的舒心,那些污秽早已被你身上的味道冲的干干净净。” 他的发稍轻擦过她的脖颈,带了阵阵麻麻痒痒的触感,诸葛云深给她下的迷魂药她虽然已经吃过解药了,可是药劲还未过,她心里的欲望催动了已压下的欲望,强烈的欲望如排山倒海之势从她的心里升了起来,她心里明白这是药物的反噬,只得扭过头将他轻轻推到一侧哑着声道:“真没想到堂堂万水山庄的兰大庄主,还会甜言蜜语。” 兰无痕微笑道:“我娘说了,如果碰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就一定要及时表白,否则会抱憾终生。” 易采薇的心颤动的厉害,扭过着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喜欢我?” “我又不是骗子,说的自然都是实话。”兰无痕低笑道。 易采薇撇了撇嘴,兰无痕轻轻拉着她的手道:“在我小的时候,我娘经常带我到这里来,给我讲故事,然后告诉我她很爱我,要让我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他思绪已回到了童年。 “你娘真疼你!”易采薇鼻子里闻到他的气息,如兰般清幽,和着满山谷的洁白有一种诱人心魂的魅,她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欲望越燃越旺,原本圆润的声音又沙哑了几分,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将兰无痕扑倒。 兰无痕轻轻叹了一口道:“是啊,她活着的时候是很疼我,可是她死后却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伤痛。”他的眸光转深,浓的如化不开的墨,忧伤的气息在他的身周漫延。 易采薇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他娘的死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她想要安慰他,却又发现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片刻之后,兰无痕轻叹一声,又缓缓的道:“我爹和我娘两人的感情并不好,在我的印象中两人经常吵架,在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还有很多的抱负。所以他在的我的身上也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天天逼着我练功,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如果那些事情做不好,他就会骂我、打我,每每这个时候都是娘过来帮我,替我解围,虽然她帮不上太大的忙,可是我却很开心。” 他的语气淡的怕人,宁静中透着无边无际的苦涩,易采薇知道他极能隐忍,他嘴里说的那些事情只怕远远比他描述的更为严重。而这一段记忆他平时只怕是从不会提及,而此时他却告诉了她,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也是特别的? ------题外话------ 关于男主的问题貌似有不少的亲们在纠结,我在这里要说的是文的大纲已定,我会按自己的思路往下写,不会更改大纲。如果男主不合某些亲们的意要弃文的话,那么我在这里感谢亲一直以来的陪伴,能陪我走到现在我心存感激。同时更感谢那些一直陪我走到最后的亲们!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一直走到最后!大么么! ☆、第五十章 yu望之火 易采薇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否则依兰无痕的性子,定会推开她,可是那些欲望的种子,却是越压越旺,已快达到她能承受的极限 易采薇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他的身体是她此时最好的解药,一贴近便觉得舒服了许多,她只觉得心里的欲望淡了些许,兰无痕又接着道:“因为看着他们的不快乐,我便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若是要娶妻,一定要娶自己心爱的人,然后和她一起守着幸福过一生,今生今世也只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如果这一生找不到心爱的人,那便独善其生,这一生也不会再娶。”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一抹悸动,他又扭过头看着她道:“或许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所以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悠然的笑和着洁白的茉莉,仿佛在诉说着最这深情的告白。 “你以前好像娶过八个女子。”易采薇眨着眼睛道,她的心里升起一抹喜悦,不管他这句话是真还是假,她都喜欢听。 兰无痕将脸上的笑意敛去,定定的看着她道:“她们都不过是我的筹码,我根本就不爱她们。直到遇见你的时候,我才知道爱情有多美妙。”温柔的眼睛除了往日的温和之外,还有一丝情意在其中涌动,那丝情意若是没有情是装不出来的。 易采薇轻叹道:“可是那些女子实在是可怜,你将她们利用完之后就将她们杀了,你会不会在将我利用完之后也将我杀呢?” 说罢,她轻轻扬起脸看着他,他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一双眸子里满是探索,而另一双眸子里满是深情。 兰无痕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的眼里已绽出了一抹微笑,在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真情,那些情意透过他的胸腔,完完整整的传入了她的心里。她微微喘了口气,才淡去些许的欲望又炽烈的在她的心里燃烧了起来。 兰无痕看着她的眼睛道:“薇,答应我,以后再不要骗我,我也答应你,所有的事情再不瞒你,今生今世,我只要你做我的妻!” 温软的声音里透着无止境的情意,传递向易采薇那颗原本就在等爱的心,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这一生一世再不向对方撒谎。”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极熟悉的兰草气息,那些已被易采薇压下欲念又伸了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极幸福,这个天之娇子般的男子告诉她他爱她!她心里的欲望加重,却只得强行压下,含笑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分毫。 许是查觉到了她的异样,他将她从怀里抽了出来,却见到了她那又已染上了些微欲望的眼睛,他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呢?” “诸葛云深对我下了药。”易采薇回答,她没说他对她下了什么药,但是她知道兰无痕猜得出来。 兰无痕听到诸葛云深的名字时,身体微微一怔,他的脸色刹那间变的极其古怪。 易采薇将头微微低下来道:“我……”她还未说话,他的唇已经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霸道而又温柔的气息将她淹没,她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那被她压抑着的欲望刹那间化成烈火,将她全身点着。他的唇温柔无比,绵润而又清咧,是她最好的灭火药,她的心尖微微颤抖,美妙的感觉刹那间遍布全身,她热烈着回应着他。 他的吻炽烈而又狂热,所到之处,燃烧起熊熊大火,大火炽热无比,将她淹没。她轻咦一声,身子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向着不远处的茅屋飞去。 茅屋外是一池清水,兰无痕将易采薇的身体轻轻的放进了清水之中,沁凉的水将她心里的欲望浇灭了不少。她的心里微微一惊,顿时明白他不愿碰她,她将心里的伤感的掩藏起来,冲着他嫣然一笑。 那一笑倾城倾国,笑的天地都为之失色,兰无痕微微一怔,寒着声道:“以后除了我之外,再不准对其它的任何男人这样笑!” 他生气,她却笑了,欣然答道:“你如果答应我宠我一生的话,我就不再对其它的男人这样笑。” “你在威胁我?”兰无痕半蹲在岸边道。 “没有,只是在和你讲条件。”易采薇浅笑道:“你说过以后只爱我一人,那就不是表示要宠我一生吗?”心防放下,她只是一个娇羞的少女,美丽的情愫在她的心里绽放,欲望淡了些,心里却又有了一抹苦涩,在他的心里,只怕是嫌她脏的。 兰无痕微微一怔一把将她从池塘里拉了出来,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茅屋,易采薇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茅屋里干净至极,里面虽然简陋,但是所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兰无痕定定的看着易采薇,她冲他嫣然浅笑,她的衣裳早就被诸葛云深扯破,原本已经拉好,可是经过方才的激情和被池水的清洗,如玉一般的肩膀再次露了出来。香肩半露,诱惑无限。 兰无痕的眸色转深,他走到她的身侧欲将她的衣裳拉好,她的手却主动缠上了他的脖子。她这一生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却从来没有疯狂的去爱过一个人。可是此时的她却决定将她的心防撤下,全心全意的去爱眼前的男子。 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有多么的危险,可是她却相信他再危险也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他算是半个正人君子,而她却并非一贞洁烈女,她心里的欲望在燃烧,比她预期的要强烈数倍。她对春药的药性极为了解,虽然她不知道诸葛云深给她吃的是什么样的春药,但是所有的春药都有一个特别,那就是在将药性压下后一旦动情,将比正常发作时猛烈数倍,而且除了行房之外,再无药可解。 她知道自己爱上了眼前的男子,纵然两人之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算盘,可是只要有爱情在,她就有信心能将两人的心防彻底打开。 她的主动让兰无痕有些无措,他轻轻将她推开道:“你确定你此时的行为不是中了春药之后的后果吗?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开始只缘于药物。” ☆、第五十一章 情深一片 “不仅仅只是药物,我虽然是个骗子,但并不是一个荡一妇,我有我自己的行事原因。我若是不爱那个男人,就算是身中春药,也一样不能强迫我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易采薇冲他微微浅笑道:“我们不是彼此相爱吗?你不是说这一生只爱我一人吗?那么,痕,我现在告诉你,我也爱上了你。”说罢,她的唇再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兰无痕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想要得到她的心,却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她的人。因为他一直认为他对她的身体会有些排斥,可是方才在茉莉花丛时,他吻上她是却显得那么的自然,自然中又透着无穷无尽的渴望,那丝丝渴望让他的心智有些迷乱,原本按照既定路线发展的事情,好像在某条路上已经走的偏离了主路。 如果说两人第一次来到茉莉谷里双双滚倒在花丛里时他对她没有反感,那只是一个意外,可是方才他吻上她的时候,却分明听到了他内心的悸动。他记得就在不久前诸葛云深还吻过她的唇…… 按照以前他的习性,是无论如何也吻不下去的,更不要说和她有更近一层的纠缠,可是奇怪的是,他分明听到内心的渴望,他的脑袋顿时嗡嗡的响了起来,顿时明白他是真的爱上了她。这个认知让他有一瞬间的惊慌,他这样的人,这一生也不配爱上任何人的,像她那样的女人,又哪里配得上他…… 只是他的身体却也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疯狂的爱意在他的心底叫嚣,嘲笑着他那颗冰冷的心。 他猛然明白,他在勾引她的时候,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受她的吸引,她爱上他的时候,他也爱上了她,以前他曾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多疑,那么的机敏,如果他不全身心的投入的话,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她。 只是他此刻却再也骗不了自己了,爱情的种子早已在他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想起他的那个计划,心里有一丝挫败,却又猛然觉得在她和那个计划之间,她已远远重过那个计划,为了她,他愿意将计划打乱。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爱情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这样的人是不配谈情说爱的,更不能动心动情的,可是心里此时升起的美妙感觉却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千万条细流经过他的身体,终于汇集成渠一般自然。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再抗拒她,伸手摸到她那滚烫而又柔软的身体时,他的身体也忍不住剧烈的抖动了起来,那隐藏在内心深处二十七年的欲望已如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将他还有一丝清醒的神志淹没。从他长大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发生,唯有这一件事情是个例外,他从未疯狂过,却想今天为她疯狂一回,再不去想后果,再不去计较得失! 当欲望来的如此强烈的时候,他再也推不开她了,防佛那个中了春药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一把将她的推倒在地,大手一撕,她的衣裳便成了碎片,他的手再轻轻一扬,衣料的碎布便洒了一地,明月从西窗照进来,如块块洁白的花瓣……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在午夜里狂乱的绽放,他的衣裳也不知何时被她褪的干干净净,两具炽烈的身体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午夜的红唇,轻轻吹起狂野的风,将他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吹灭;光洁的肌肤,带来的阵阵战栗,勾动了人类最原始的野性。 抛开内心的枷锁,他化被动为主动,将她牢牢的压在身下,唇重重的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精巧的锁骨,再沿着锁骨一路向下…… 月羞怯的躲进云层,小屋里顿时暗了起来,却依旧遮不住满室的春色,缠绵的气息在屋子回荡,轻呤声销魂夺魄,带来更加狂野的掠夺。 当吻不再能满足彼此时,便带来了更深一层的狂野。 “痛!”易采薇惊呼失声。 兰无痕的心里染上了狂烈的喜悦,他低低的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他的声音淹没在欲望的河里,沙哑的声音里传递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和喜悦。这本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却成了他这一生是最为彻底的喜悦。 易采薇微微清醒了些,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他没让她失望,她当然要送他一分惊喜。她浅浅一笑,听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喜悦,这个有着强烈洁癖的男子,如果不是爱她入骨,又岂会碰这个让他觉得已是不洁的身体。她的心能体会得到他的真心,心里还有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息的无影无踪,她暗暗在心时下决心,这一生都只要成为他的妻。 剧痛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温柔缠绵,愉悦的异样体会,让易采薇的心底愈加的迷醉,身体里的那些药性,已经消淡了不少,却让她觉得和他这般亲密更加的美妙,此时的她再不是江湖骗子,而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 那些欲望的种子,让两个初尝人事的男女尝到了人间最为美妙的果实。 天蒙蒙亮,兰无痕终是忍不住释放了最为热情的种子,那是热情到了极致的愉悦,而初经人事的易采薇在攀到极致的顶端之后,身体终是承受不住那份热情,迷迷蒙蒙的晕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爱情魔力(两更) 兰无痕伏在她的身边喘着气,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她是他这一生第一个女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女人。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女人也一样。 他的嘴角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嘲弄,却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神情里满是温动,动作更满是珍惜。 易采薇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她顿时明白外面下雨了。她微微一动,身体的不适感传来,锦被滑下,带来了阵阵沁凉,她惊觉身上赤果一片,没有穿一件衣服。她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脸上微微一红,满是女子的娇羞。 兰无痕已经起床了,她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若是在身边,纵然她是纵横江湖的大骗子,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床头柜上放着一件雪白的衣裳,她知道那是他的衣裳,是为她而备的。她的心里升起层层暖意,将衣裳穿好之后,透过窗棂,见兰无痕正从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钓鱼。 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泛起无边无际的喜悦,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夫了。她曾经以为两人的这一段恋情在各自的算计下会夭折,可是昨天在明白他的心意之后,她便觉得只要两人真心相爱,那便什么都够了,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难她也会和他一起去克服,他要做什么,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 他比她高很多,他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大了许多,她将衣裳微微打了个结,便能免强穿上。易采薇将衣裳穿好之有后,缓缓的从推门而出,再缓缓的走到那个亭子里。 “你醒呢?”兰无痕问过头问,温温软软的声音里转之往日多了一分温情。 “嗯。”易采薇轻声答应,脸上不自觉得染上了一抹红晕。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将鱼竿放下道:“怎么不多睡会?” 易采薇脸红的更厉害了,兰无痕的眉眼里都是笑意,伸手轻轻轻将她搂进怀里道:“是不是想我呢?” “才不!”易采薇轻轻将他推开,一把拉起鱼竿,一条一尺多长的鲫鱼在空中扭动,她笑嘻嘻的道:“笨死了,鱼上钩了都不知道!” 兰无痕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笨不打紧,有个聪明的妻子就好。” 易采薇扁着嘴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你这一生只能嫁给我。”兰无痕霸道的圈住她道。 易采薇心尖上的甜蜜刹那间荡满了整间心房,她吃吃一笑趁他不备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一把拿起鱼篓道:“相公,我们今天中午喝鱼汤好不好?” 说罢,不待兰无痕答应,便拿着鱼篓钻进了小屋。 兰无痕望着她的样子微微笑,俊雅无比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这样的日子或许就是他一直期盼的幸福吧! 易采薇的厨艺惊人,中午吃的是全鱼宴,虽然都是鱼,却被她做的花样百出,煎炸的香气四溢,清蒸的鲜美爽口,水煮的滑嫩味美,尤其是那一道鲫鱼汤,不知道她放了什么调料下去,鲜美无比! 兰无痕吃完之后大加赞美道:“娘子,娶了你我有口福了!” “只有口福吗?”易采薇眨着眼睛问。 兰无痕笑的温雅无双道:“除了口福,还有无边无际的幸福!” 这段世外桃园般的日子,许多年之后易采薇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除了喜悦外还有无穷无尽的酸楚,如果两人能一直坚守着内心深处的期盼,对对方多一分信任,一切都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题外话------ 很多亲们看兰无痕不顺眼,这是一个好现象,我以后虐他的时候,估计就没有人心疼了,也没有人替他说好话了,我下手的时候也就更没有顾忌了,到时候千万别说偶是后妈。为白水离挽惜的亲们估计比较能找到平衡点,哈哈! 本文已到最大的转折点了,过了这一段之后,所有的恩怨全部展开,偶自己都粉期待…… ☆、第五十三章 幸福太短 两人幸福无比的在那片山谷里渡过了十天,这十天来,天晴的时候,两人躺在茉莉花丛晒太阳,兰无痕会陪着她走遍山谷里的每一个角落,偶尔会给她讲讲他的故事。易采薇也将她的过去行骗的那些故事挑一些有趣的讲给兰无痕听,却绝口不提仙人跳的事情。 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一起赏月、数星星、听虫鸣,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听雨水滴在茅屋上的声音。到夜间,两人依偎在一起,享爱着人间绝妙的幸福,依偎着诉说着缠绵的情话。 易采薇在明月升起来的时候,会低声唱:“茉莉花盛开,你芬芳着我的爱,明月照我来,为你守一份洁白。茉莉花盛开,伸出手你却不在,天若真有情,眨眼间注定千载。林上的月光,绕梦的清香,传说中爱开始的地方,风吹清梦醒,雪瓣漫天扬,一晌的贪欢晓来收场。夜素馨的眼泪,凝成点点露水,留给有情人照着相思归路。” 易采薇的歌声极为优美,兰无痕觉得那是全天下最为动听的声音。 这一段时光实在太美、太幸福,让易采薇一度认为这就是天堂,却又害怕这样的幸福不够真切。那触手就能摸到的幸福更是让她半夜里在他的怀里笑醒,醒来后摸一摸,他就躺在她的身侧,那种真真切切的感觉让她觉得她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是一个骗子,平生没做几件好事,老天爷就这样把幸福给了她,让她一度认为她得到了老天的恩宠。 越是这样幸福,她便越是担心,总害怕幸福会从手中溜走,幸福到了极致总会让人觉得把握不住。而她总能在兰无痕不经意的目光是看到一丝担忧,她知道她的眼里只怕也会有担忧。 日子如水一般过着,幸福而美好,兰无痕一直不提下山的事情,她也不提,因为两人都很清楚下山之后会面对什么。 而这两个聪明绝顶的人显然都忘了,所有的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躲的过的,总是需要面对的。 那天清晨,易采薇一觉醒来,兰无痕已经不在身侧了,她原以为他又去钓鱼了,她趴在窗户边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她心里微微一惊,他去哪里呢? 她穿好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兰无痕已将她身上的封印解除,她的武功已经恢复,她施展轻功跑了出去,大声唤道:“无痕!无痕!” 寂静的山谷除了回音外再无人声,她的心里顿时一片空落落的,忙施展轻功跃上了山顶,放眼望去,却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发酸,知道他已经离开了这里。眸光微微一敛,知道所有的幸福只怕已到了尽头,心里升起了一丝慌乱。 易采薇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一番后,却发现她从林其中那里偷来的玉佩不见了,她的眸子微微一眯,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了她的心头,猜疑啃咬着她的心。 她咬了咬牙,决定独自下山,这座山极高,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说话,是她兰无痕的声音。她心里有些好奇,轻轻走过去,刚要说话,却听得兰无痕道:“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呢?” “一切如公子吩咐,都已经办妥了,地图我已经从风云雷电的手中拿到了。”是骆驿尘,说罢,他将一份羊皮卷递给兰无痕。 “很好!”兰无痕伸手接过来道:“现在地图也有了,玉佩已找齐,我们可以去找宝藏了。” 清润润的话语将原本满是喜悦的易采薇从头浇了一盆凉水,一抹森凉的感觉刹那间漫延到全身。 骆驿尘看着兰无痕道:“公子,你这几天都和易采薇在一起吗?” “是的,怎么呢?”兰无痕淡淡的问。 骆驿尘看着他道:“那块玉佩也是她给你的?”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但是我知道我若是找她要,她也一样会给,动了情的女人最是痴傻。” “她爱上你呢?”骆驿尘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将那张地图放进怀里道:“这个世上没有我兰无痕得不到的东西,她的人也一样……” 他的眸子里不自觉得转柔,却不自知的接着道:“她现在就连心也是我的了。” 易采薇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刹那间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在脑中浮现,那些七零八落的星星点点一瞬间全涌进了她的脑海,拼成了一副完整的信息。 她顿时明白她以前一直傻傻的认为两人之间是相互吸引,他对她虽然有目的,却也动了情,没料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情,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这段时间以来,他为她编辑的绵绵密密的情网也不过都是演戏而已。 难怪这几天他的眼神里会不自觉得流露出点点忧虑,她以为他是担心比这里出去之后要面对的问题,没料到他的忧郁不过是为了如何才能甩掉她而起。 她知道从一开始他对她的接近就别有目的,让她嫁给他也不过是他的计谋而已,她早就知道他别有用心,却还是傻傻的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在他的眼里流露出情意的时候,她一直认为那些情意是真的! 她自认为她久经江湖,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却还是逃不过他那双极为演戏的眼睛。她分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情意,却没料到,用心感受的情意都能是假的! 她见过极为演戏的人,却没料到他的演技精进至此! 骆驿尘叹了口气道:“公子,你爱她吗?” 兰无痕回想起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那张娇美的脸,眸子里不自觉得涌起缠绵的情意,只是他背对着易采薇,她根本就看不到,有些情动了,当事人却犹不自知。 骆驿尘却将兰无痕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微笑道:“公子,原来你也对夫人动了心。只是你们现在两情相悦,你那个将她送给太子的计划只怕是要取消了。” 兰无痕的心绪一时间变的极其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骆驿尘的问题,只轻叹道:“按原计划执行。” ☆、第五十四章 入骨之痛 那一句“按原计划执行”把易采薇彻底的打入地狱,将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破了。 刹那间,她终于明白兰无痕的真正目的了,原来他接近她,让她为他动情,不过是想利用她接近诸葛云深,将她当做礼物一般送给诸葛云深!她也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百般引诱她了,原来他是想让她对他动了情之后,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这十几日将她留在他和身边,不过是为了得到她手中的玉佩和地图罢了!这个男人的心机真是深沉的可怕! 这个心机深沉而又恶劣到极致的男人!易采薇咬着牙走出树丛微笑着道:“你们在商量所有计谋的时候,是不是该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夫人!”骆驿尘的脸色微微一变,兰无痕扭头看向她,知道她已将所有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当下脸色有些尴尬,他淡淡的道:“你怎么来呢?” “我的确是不该来。”易采薇淡淡的道:“只是我如果不来只怕是不会知道原来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宠我疼我的男人不过是把我当做工具罢了,在玩腻了之后,就要转手送给别的男人。”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骆驿尘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人,见兰无痕不说话,他在旁边陪笑道:“夫人,这中间只怕有什么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易采薇不理他,看着兰无痕道:“我以前见过很多很优秀的演员,也自认为我这个江湖骗子的演技不错,可是在见识过你的演技之后,我才知道那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演技。兰公子,在这一场感情游戏里,你的确是胜了。不用三个月的时候,我自己就主动送上门来。只是兰公子,你那天晚上……” 兰无痕的眉眼里有了一丝寒意,他清清浅浅的道:“那天晚上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你的出现的确是一个意外,但是你也错了,我如果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的话,是绝对骗不过你的。所以没有所谓的演技之说,我的心里确实有了你的存在。” “是啊,是我自己送上门来的。只是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演戏,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易采薇冷冷的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骗过我了,那是因为你连自己都骗了,兰无痕,原来你不但对别人残忍,对你自己也极为残忍!” 依旧是清丽无比的面容,依旧是那双明丽动人的眼睛,此时却充满了忧伤,兰无痕的心里升起一抹酸楚,他见她将眼睛睁得极大,大大的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颤动,他心里升起一丝怜惜,手轻轻伸到她的面前,欲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她却一把将他的手拂开。 原来这十几日的温暖和缠绵,都不过他的手段而已,都不过是让她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所做的铺垫而已,她原来认为最幸福的日子在他的短短几句话里便成了最痛苦的日子,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这种男人连禽兽都不如! 只是她是易采薇,从来都容不得别人利用分毫的易采薇!更是容不得别人利用她的感情! 易采薇的脸再转过来时,已经一片平静,她微微一笑道:“兰公子,你这只为人拭泪的手还是去找其它的女人吧,我的泪太轻贱,不值得。” 兰无痕见她明明已经伤心到极致,却依旧倔强的不让泪滴下,单薄的身体明明气的微微发着抖,在面对他的时候却在嫣然浅笑,怒气自他的心间升起,他寒着声道:“你的确是不配,一个江湖骗子而已。” 易采薇冲他甜甜一笑道:“是啊,原本就不配的,只怕兰公子你这几月来为我所花的精力要付诸东流了,因为我并不是那种为了情爱可以舍弃一切的女子,我纵然以前爱你入骨,却更爱我自己,我不会为你卖命,也不会为了你去勾引诸葛云深,做你的内奸!” 兰无痕的眉头微拧,骆驿尘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了,他心里不禁有些急了,这两个人明明是彼此相爱,此时却在这里互相伤害,他想插嘴,却发现什么根本就插不上嘴。 兰无痕冷冷的抓起易采薇的手道:“你放心好了,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女人了,虽然你是很有用,但是我却已经不会让你去伺候其它的男人。” 易采薇狠狠的甩了甩手,却依旧没有将他的手从她的手上甩开,反而让他握的更加些了紧,他的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的指骨拆断一般。她双目冷冷的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知道他在等他求饶,可是她的嘴角却绽放了一抹极妩媚的笑意。 她不但不求饶,反而笑嘻嘻的道:“你的女人?兰公子,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那天明明就是处……”兰无痕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真好骗!”易采薇哈哈大笑打断他的话道:“你难道忘了我的职业了吗?我是一个骗子,江湖第一大骗子,根本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我如果想勾引哪个男人,当然也会事先做好准备,所谓的落红也不过是假的!” 兰无痕的脸色发青,往日里云淡风轻的脸已经被浓云遮盖,他冷冷的道:“你又在骗我?”暴怒之中的他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嚓吱”一声,她的手骨已被他折断。 刺痛经由手传递向心脏,易采薇却并没有觉得太痛,那入骨的痛又哪里及得上心痛? “骗的就是你!”易采薇笑的更加灿烂道:“其实你本来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来讨好我的,对我而言,若能和你这样相貌堂堂的男子行夫妻之事本就是我所愿,我再悄悄的告诉你,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中春药,那不过是个手段而已……” “嚓吱”一声,剧痛从她的指尖再次传来,她的声音只微微一顿,又接着道:“如果你当初给够我足够的银两,让我去勾引诸葛云深,做你的内应,其实比你花这么多的精力得到我更有用。” 兰无痕的脸上变的极其可怕,“嚓吱”声再次传来,易采薇知道她的手骨只怕已经全被他折断了,她却依旧淡笑道:“可是我现在觉得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就算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再为你做事了。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诸葛云深给我一些银子,再让我来勾引起,我或许还会有些兴趣。” “易采薇!”兰无痕咬着字一句话的低唤,她的话刺痛了他的心,她的额前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明明已经痛到了极致,却依旧笑颜如花,她就那么擅长伪装吗? 易采薇的脸一片苍白,原本白净无暇的肌肤此刻如同白瓷一样白,泛着点点透明的光华却又仿佛一跌就碎,让人心生无尽的怜惜。额前的汗水如珍珠般挂在脸上,晶莹剔透的让人疑心眨眼即碎。 ☆、第五十五章 因爱成魔 易采薇嘻嘻笑道:“兰公子想杀人灭口吗?那就动手吧!反正对你而言,杀人灭口从来都是很擅长的事情。” 兰无痕的定定的看着她,俊逸无双的脸微微有些扭曲,他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感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易采薇,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你如果现在将你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打消,我不会去和你计较你是否是处子,我依然会娶你。” 易采薇抬眸望着他,却见他那双极漂亮的凤眸里此时已经翻江倒海,隐忍的感情从他的眼眸中流溢而出,此时这般和看着她,那双眸子里似有了层层期盼。她心里微微一酸,来到这个世上十九年来,她第一次对人动情,纵然明知道他极为危险,却总觉得她能改变他,在他的心里她是他的唯一。 他眸子里的情意和期盼让她的心念微微一动,手微微一挣,刺痛却再次提醒着她他的心狠手辣,他如果真的爱她又岂会折断她的手骨?斜眼间瞟到那一块红玉,心里苦涩更甚,那块玉佩就是他利用她活生生的证明,她居然还会天真的认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她灿然一笑道:“在这个世上想娶我的男人很多,兰公子,你只怕还得排队。”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他那双握着易采薇的手轻轻的松了松,易采薇趁机将她那只已经被折的面目全非的手抽了过来。她轻哼一声,扭头朝前走去。 她的话和举动将兰无痕心底最后一丝念想打破,他的心里升起了无穷无尽的伤痛,他对她最初的确是存了利用的想法,而在那天晚上,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他不计较她是否是处子,也不计较她是不是骗子,只要她爱他,那就足够了。 那些计谋,那些算计,他都可以为了她放下,可是她却用她的行动彻底的拒绝的他,他的心空落落的痛,那种痛痛的他几不欲生,这么多年来,他原以为他已经封藏好自己的感情,却没料到一旦动情之后却是如此的凶猛,他那自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冷静,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到九宵云外。 他忘了,她就是一个骗子,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经常玩仙人跳的骗子,又哪里会对人动情?他于她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可是那已经动了的情,他要如何才能收的回?那丢失了的心要如何才能找得到?他一直以为他会寂寞一生,再不会拥有幸福,可是这十天来的相处,却又让他生出了无限的期盼,期盼能够得到幸福,期盼能和她一生厮守在一起,期盼那样的幸福能伴他一辈子。 而此时却又知道那样的幸福他不会再拥有…… 她的身体缓缓的朝前走着,她走的极慢,那个娇美如花的女子曾陪他度过了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却也给了他最大的痛苦。心痛的无以复加,见她缓缓离去就好像身上的血液一点一滴被抽干了一般。 他的拳头握的极紧,指关节“咯咯”做响,他的眼眸里染上一片红光,伤痛将他多年前不堪的记忆唤醒,狂躁的情绪刹那间涌向了他的那颗本已有些躁乱的心,杀气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一经泄露便一发不可收拾,就仿佛是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在那一刻尽皆暴发而出,来的狂暴而又炽烈。 十五年前的一幕在他的眼前回放,耳畔又响起了那个满是恨意的声音:“你本不该出生这在这个世上,你本就该死!” “我真后悔为什么要生了你!” “不要靠近我,你去死!” “……” 痛苦的记忆向他袭来,他的脑中刹那间一片混乱,往日里那个疼他惜他的女子、对着他慈祥微笑的女子和眼前那个寂寞而痛恨的背影重叠在一起,他猛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响起“这个世上的女人原本就没有几个是贞洁的,原本就是该死的!” “她骗了你的感情,就应该死!” “你爱上了她,就是全世界最危险的事情,只有杀了她你才会安全!” “你爱上了她,你就有弱点了,而你所做的事情是容不得有半点弱点!她会害死你的!” “她根本就不爱你,全天下的女子都是薄情之人,从头开始只是利用你罢了!” “杀了她!” 兰无痕帮本还有几分清明的眼睛在那一刹那已被红光覆盖,狂暴和杀戮充满了整个脑袋。凌厉的杀气布满了他的身周,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响,地上飞沙走石。 骆驿尘跟在他的身边很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温和的,就算是生气也极难看出痕迹,而他此时暴发出来的杀气却是那么的惊人,他不由得大惊,却被那凌厉的杀气逼到了一旁,他顿时知道大事不好,公子只怕是走火入魔了! 他大声唤道:“公子,你怎么呢?” 兰无痕不理他,他的身体陡然暴起,扬起一掌就朝易采薇拍去,骆驿尘大惊,起身便欲去拦,只是他的武功又哪里能拦得下兰无痕,只见兰无痕伸手往后一甩,他的身体便朝后疾飞而去,飞了两丈后重重的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夫人,小心!”骆驿尘见拦不住只得出声示警,鲜血却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易采薇早就查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一扭头却见红了眼的兰无痕已近在眼前,那漫天的杀气将她心里对他存着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彻底打破,她极具应变之能,当下忙移行换位,只是她快兰无痕更快,那扬起的手掌再次拍向她的胸口。 易采薇大惊,忙伸手去挡,只是手才一扬起来,她才惊觉她的右手已被折断,根本就使不上一成力,再换左手来拦时,那一只大掌已经拍到了她的胸口,剧痛传来,她的身体如脱线的风筝一般朝远方飞去,鲜红的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个悲伤而又绚丽的印迹。 在这一刻,她甚至来不及去恨,痛自她的心口漫延向全身…… ☆、第五十六章 情如弦断 骆驿尘大惊,忙唤道:“公子,不要啊!” 兰无痕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话,嘴角边绽出一抹狞笑,扬掌再次朝易采薇还未落地的身体击去。 易采薇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碧蓝的天,心已裂成了碎片,她原本以为他利用了她的感情,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能感受得到他心里对她的感情,她知道他行事极为狠毒,却总是觉得她于他终是特别的,就算是骗了她也断然不会杀她。 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他那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动了情也一样会下杀手,不,是会更加下杀手,他的狠厉和沉稳是绝不会允许任何危胁存在的。他对她动了情,就一定会杀了她。可惜的是这个认知她知道的太晚…… 她那颗原本对这份情存着的最后一丝希望终是被那一掌打碎,化成了滴滴泪水从眼里滑落,泪珠晶莹剔透,在温暖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华,无边无际的伤与痛刺中了那双欲再下杀手的眼睛。 她的鲜血喷了兰无痕一身,有一滴溅到了他的眼里,血液的粘绸和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如过电一般陡然清醒了些,那一只已经挥出去的手顿时有了些犹豫,他离她更近了几步,终是看到了她那张清丽绝伦却已苍白的没有任何颜色的脸孔。 他,陡然清醒!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刹那间,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只拍出去的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想要收回,却再也收不回了,他的心痛的似要将他扯成碎片,一个念头闪进他的脑海,他杀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不要! 他在心里大喊! 她若是死了,他……他该怎么办?他的情又该寄于何处? 这个想法一冒进脑海,无边无际的伤感和无措再次涌来,将他那原本有些痴迷而糊涂的神经唤醒,他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那只拍出去的手收回…… 却已经晚了! 他的手再次拍上了她的身体…… 一口鲜血再次从易采薇的嘴里喷了出来,他这一次离得极近,鲜红的血喷了他一脸,原本俊雅无双的脸已变的有些面目可憎。 他一把接住她已经下落的身体,将她抱进了怀里,那双原本红成一片的眼睛已回复了一片清明,而她的血却再次染红了他的眼睛。 易采薇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却在看到他的模样后,又吃吃的笑了起来,她低声道:“兰公子,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很安心?” 简短的一句话让兰无痕几欲抓狂,恐惧无边无际向他袭来,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骨已被他尽数折断,他心神俱乱,悔恨铺天盖地而来。 易采薇依旧浅笑,她自认聪明无比,却做了一件全天下最为愚蠢的事情,她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值得她爱的男人,她在笑她自己的愚蠢。 堂堂江湖第一骗子却被人骗了,实在是可笑至极! 她想活下来,只是,她还能活下来吗?她知道她的五脏六腑都已受了伤…… 她的笑容刺痛了兰无痕的眼睛,他一把将她抱起怀里,手抵着她的背欲往她的身体里输真气,这一输,却如石牛入大海…… 易采薇浅笑道:“兰庄主,你着实好笑,明明要杀我却又往我的身上输内力,是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吗?” 苍白的脸,甜美的笑,鲜红的血,深深的刺进兰无痕的神经,他只觉得心里的恐惧加深,无边无际的伤痛铺天盖地向他涌来,儿时的画面和眼前的她再次重叠,十五年没有流过的泪水在这一刻从眼眶里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骆驿尘从地上爬起来,极快的冲到两人的面前,他一把抓起易采薇的手,轻轻把了把脉后满脸大惊,兰无痕终于回过神来,咬着牙道:“救她!” 骆驿尘摇了摇头后迅速从怀里拿出几颗药丸喂进易采薇的嘴里,她乖巧的咽了下去,却低低的道:“兰无痕,你最好不要救活我,我若是能活下来,今日你加上我身上的来日必定十倍回报……” 她的气息不顺,药滑入胃中,一口鲜血再次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风沙漫天而来,兰无痕心痛如绞,心里升起无边无际的无助,往日的警觉也差了极多,居然没有察觉到那风沙中席卷而来的杀气!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凌厉的剑已经刺向他的胸口,他极快的向后疾倒,险险避过了那必杀的一剑。当他倒下时,剑尖却从旁滑过,刺断了他一缕头发,发环散落,墨发被风吹散。 兰无痕只觉得身上一轻,眼前一阵红影滑过,原本抱在怀中的易采薇已经被那把剑的主人抱了去,他顿时明白,原来那把刺过来的那一剑不过是虚招,真正的目的是要抢走他怀里易采薇。 兰无痕大怒,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绝色的红衣少年将易采薇搂在怀里,淳于飞手执利剑护在那少年的身侧。 “白水离?”兰无痕眯着眼睛道。 白水离眼里寒霜重重,冷声道:“兰无痕,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恶劣的人了,得不到一个人就动杀念,你还真的没有辜负江湖上送你的变态之名!” “把她还给我!”兰无痕的眼里寒冰满布。 白水离冷笑道:“把她还给你让你杀了她?”他的眸光微沉,如妖孽一般绝美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懦怯,反而是极致的残忍,如同在彼岸里盛开的曼珠沙华。 兰无痕看着昏迷不醒的易采薇,心里一片烦乱至极,白水离冷哼一声,声音冷若寒冰:“杀了他!”说罢,他转身便朝前大步走去,再不管身后的战况如何。 “放下她!”兰无痕大喝一起,起身便去追,淳于飞手中的剑出鞘,这一招又快又狠,划破了兰无痕的外衫,他陡然回过神来,想起眼前的少年极为难缠,当下只得全力迎敌。 淳于飞的武功虽高,要杀兰无痕却极难,两人交手十余招后,长亭弯路之上再也没有白水离红色的影子,他怀里的那一抹芳华也随他一起消逝在风中。兰无痕的眼里一片鲜红,下手却愈加狠厉,淳于飞有白水离的死命令,用尽全力拦兰无痕,兰无痕狠,他回的也很。 淳于飞余眼间见白水离已经带着易采薇离开了,便用了一记荡剑式极快的荡开了,消失在一片碧绿的树影里。 兰无痕起身便欲去追,骆驿尘叹了口气道:“公子,不要再追了,夫人她……她已经活不成了!” ☆、第五十七章 情动无由 “当”的一声,兰无痕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扭过头看着骆驿尘道:“你说什么?” 骆驿尘轻叹道:“我方才把她的脉,她的脉像一片紊乱,五脏六腑都受了极重的伤,我方才将灵药喂进去的时候,她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吐了鲜血,就表示她已经药石无救了!” “怎么可能,她不会死的!”兰无痕一把拉住骆驿尘的衣领怒吼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骆驿尘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今天的事情有太多反常了,他倒也宁愿他是在骗兰无痕,必竟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家公子动心,而他本身也很欣赏易采薇,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世上或许只有像易采薇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他家公子,可是…… 骆驿尘的表情让兰无痕近乎绝望,他一屁股坐倒在地道:“我杀了她!我亲手杀了她!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女人!啊!”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原本就走火入魔,更兼用尽真气,更强收了真气,再加上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气血攻心,顿时晕倒在地。 骆驿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兰无痕扶起来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最无情的人却是用情最深的人,可是公子,你以后只怕会有无穷无尽的苦楚了。” 白水离带着易采薇一路狂奔,他的心里从未升起过这样的恐惧,当日由于他遇上了极厉害的劫匪,又和淳于飞失散了,所有的事情落入了困境,一时又不知到底是何人要杀他,见到从明都归来的烈风一行人,知道他们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骗子,于是便想办法混了进来,一方面能得到他们的保护,另一方面还能掩人耳目。 却没料到当时烈风却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去给易采薇暖床,当时他对烈风的提议极为不屑,在他看来,能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又得到江湖第一神骗的称号的女子应该是一个老女人,没料到当他见到易采薇时,却是难掩惊艳。 于是他原本想要制服她逃离那里的念头也便打消了,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艳,而他当时又何偿不是满心的惊艳。大千世界的男男女女,有的相处了一辈子也不会产生感情,可是有的人却是一见钟情。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就是他这一生要找的人!于是他便死赖死赖的呆在那个小院子里,就算烈风整日说些浑话他也不放在心上,只要能看到她就好。 他喜欢她脸上灿烂如花的笑容,也喜欢她倔强而又聪慧的性情,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依她的性子只怕会将他轰走!他知道她心里是有兰无痕的,所以他曾对兰无痕动了杀机,甚至还满含着醋意。 只是此时,那个灿如花的生命正柔弱无依的被他抱在怀里的时,他的心里又惊又惧,她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他满腔的浓情又将寄于何处?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易采薇是极为强大的,可是他这般抱着她时,他才发现她极轻,甚至比普通的女子还要轻,她的脸色一片苍白,仿佛生命一点一滴从她的身体里抽走一般,让他莫名的恐惧无比!这些恐惧比那一日劫匪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更为害怕! 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有心无力! 他也顾不得是否会泄露自己的行踪,施展轻功狂奔着朝小院奔去,他知道惊雷的医术极高,较之那些寻常的太医还要高明几分,而他身边的随行太医,早已在那一场劫杀中被杀了。 他这一次更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定,如果易采薇的任何三长两短,兰无痕和万水山庄都将一起毁灭! 白水离抱着易采薇回到那个院子时,一脚将那扇大门踢开道:“惊雷,快出来!” 烈风抱怨道:“死小子,死出去那么久,一回来就大吼大叫,你找死……”后面的话还没有说话,却见易采薇浑身是血的样子,当下吓的大叫道:“老大怎么呢?” “别问那么多,快去找惊雷!”白水离急切的大叫。 “我现在就去!”烈风吓的如一阵风般将在后院制药的惊雷给拉了过来,惊雷了一见到易采薇满脸死灰的样子,顿时大惊,忙将白水离将易采薇平放到床上,伸手去把脉时却发现易采薇的手骨俱断。 惊雷咬着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大怎么会成这副样子?是谁对她下的手!” “兰无痕!”白水离咬着牙道:“具体情况我晚些再告诉你们,现在救人要紧!” 惊雷回头看了一眼白水离,却见那个红衣少年依旧美艳无比,却和往日大不相同,心里升起一抹惊异,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当下瞪了他一眼便伸手把上易采薇的脉搏,才一把上去,他的眼睛便瞪的滚圆。 白水离一见他的表情便知道大事不好,忙问道:“薇薇怎么样呢?” 惊雷叹了一口气道:“老大被人打了一掌,五脏六腑都受了极重的伤,好在她受伤的时候武功已经恢复,她运功挡了一下,否则我们现在只怕已经见不到她了。” “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白水离一把抓住惊雷的手道。 “这个不用你教!”惊雷冷冷的道:“她是我们的老大,是我们最亲最近的人,我们都不希望她有事。倒是你白大公子,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解释一下你的来历?” 白水离微微一愣,知道他方才拉惊雷时心里一急已经用了内功,惊雷已经发现了异常,他轻叹一口气道:“我的事情日后会向你们解释,先救薇薇。” 惊雷定定了看了他一会后,便从怀里塞了极多的药塞入易采薇的嘴里,再在她的身上各个穴道插满了银针,这些弄完之后,他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却在见到易采薇折断的手骨时,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他伸手将泪水抹掉,再极仔细的替她将骨头接了回去。 他一边流着泪一边道:“原本按照老大的伤势,根本都撑不到现在。她受伤后有人喂她吃了治内伤的灵药,再加上她小时候就有人喂她吃过灵药,所以才能保住命。” “你的意思是说她现在很危险。”白水离寒着脸问,红衣下的手已握成了拳,他咬着牙道:“兰无痕,薇薇这一次若是真的有三长两短,我才不管你有什么背景,都休想再活下去!”杀气四溢,他此时的样子再也不是往日里那个懦怯无能的男子。 ☆、第五十八章 亲生父母 惊雷看到白水离的样子,心里暗暗生惊,却知道此时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间,当下满脸无奈的道:“我现在就算把我身上所有的灵药都给她吃下,只怕都极难保住她的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银针将她身上已堵住的血管导通,再用内力替她护住心脉。”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白水离咬着牙问道:“是让薇薇在这里等死吗?” 惊雷冷冷的道:“你最好注意一下你说话的语气,她是我们的老大,我比你更关心她,她这一次受伤,只怕和你有脱不了的关系!” “如果你们本事大一点,不出事情,她用得着亲身涉险去救你们吗?不去救你们会遇上兰无痕吗?”白水离怒气冲冲的道。 两人怒目相视,烈风在旁打怒道:“老大现在已经这副样子了,你们居然还在这里吵架,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救她吧!”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那天非要将这个祸害带回来!”惊雷寒着声向烈风吼道。 烈风轻叹了一口气,坐在易采薇身边的行云咬着牙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惊雷,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老大?” 惊雷长叹一口气道:“我的医术救不了老大,要救老大除非找一个武功卓绝而且医术高超的人,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能救她。” “谁?”三人同时问。 惊雷答道:“易子龙。” 白水离听到易子龙的名字时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没有说话。 烈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那个三国时吴国的太子啊,听说三十年前皇上将吴国的皇城攻破后他就已经死了,你说了也是白说。” “他并没有死,后来有人见他和一个女子泛舟湖上,还有人见他到过陈国的边关小镇。”惊雷的眸子里满是崇拜道:“他的医术举世无双,而且武功盖世,传闻当年倾歌皇妃身上的剧毒就是他解的,而他更擅长治疗内伤,传闻只要他出手,就没有救不活的人。所以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能救得了老大了,只是他的行踪飘乎不定,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而且他武功极高,从不轻易出手救人,就算是找到他,他也不一定会救老大。” 烈风气的打了惊雷一拳道:“你说了等于没说!” 行云一直怔怔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他的眸子微微闪动道:“那也不见得,只要还有人能救得了老大,我们就还有一丝希望。” “行云说的对。”惊雷点了点道:“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他?” “我有办法找到他。”行云沉着的道。 烈风奇道:“你去哪里找他?” “这个你就别管了。”行云扭过头去问惊雷:“老大她还能撑多久?” “我守在这里,用银针打通老大的穴道,再用灵药辅助,最多只能撑上三天。”惊雷回答。 行云的眸光微微一敛,低低的道:“有三天就够了。”说罢,他看了一眼易采薇便起身走了出去。 烈风知道这一去只怕是危险的紧,当下忙道:“行云,我和你一起去。” 行云看了一眼烈风,又看了一眼白水离后道:“你留在这里照顾老大,我一个人能搞得定!” 烈风明白行云的意思,斜眼瞟了一眼白水离后轻轻拍了拍行云的肩道:“你要多加小心!” 行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再满脸担心的看了一眼易采薇后便大步走了出去。没有人知道行云去了哪里,却在两天半后,他带了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保养的极好的妇人回来,那男子身材高大,浓眉虎目,却浑身上下透着阳光的味道,眉眼间隐见威仪却又透满了苍桑,那妇人看起来姿容娇美,与易采薇居然有几分相似。 白水离在见到两人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而他们在走进来之后见到白水离时也大吃了一惊,易子龙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嘴唇微微张了张,却终是没有说话,径直去看易采薇。七姑娘看到易采薇那般躺在床上,惊得泪水都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低声道:“龙哥哥,快去救薇薇!” 易子龙扭过头见到易采薇那张苍白的脸时,他的脸上满是悲痛,咬着牙道:“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似忍着极大的悲痛,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兰无痕。”烈风的话一出口心里便微微一惊,暗暗赞叹易子龙的气度。 “兰无痕和沐桓有什么关系?”易子龙问道。 白水离听到沐桓的名字时眉毛微微跳了跳,却依旧没有说话。 “沐桓是谁?”烈风满头雾水的问道。 “你们不认识沐桓?”易子龙回过头看着烈风和惊雷道。 “不认识。”烈风回答。 易子龙看着白水离道:“你听说过沐桓这个人吗?” 白水离浅浅的道:“不知前辈说的沐桓可是三国时期魏国末代皇帝?” 易子龙的眼里有了一抹阴郁,白水离又接着道:“薇薇是被兰无痕打伤的,他和沐桓有什么关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前辈此行前来救薇薇,还是救人要紧,这些事情日后再加打探也来得及!” 七姑娘忙接过话头道:“是啊,龙哥哥,不管那兰无痕和沐桓有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先救薇薇,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话未说完,泪水便溢出了眼眶。 两人成亲已有二十几年,只是她一直都叫易子龙为龙哥哥,始终不改这个从小叫到大的称呼。 易子龙扭头对七姑娘微微一笑道:“七七,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薇薇就不会有事。”说罢,他便伸手搭上了易采薇的脉搏,才一搭完,脸色便大变道:“这几天谁在替她诊治?” “是我!”惊雷走到易子龙的身边道。 惊雷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朝他袭来,“啪”的一声,他的身体重重的摔了出去,易子龙怒道:“谁让你在她的身上乱扎针了,你想害死她吗?” 惊雷从地上爬起来道:“老大被带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经脉都受到了损伤,我怕她撑不下去,就只好用银针让她身上的脉络打通,让血液能正常流动,以期能保住她的性命……” “你难道不知道她五脏俱损,你这样做会让她那些受了伤的内脏血流加剧,扩大她的伤口吗?”易子龙厉声喝道,霸气凌人。 惊雷知错,见他气势吓人,不敢再多说话。 易子龙又冷冷的道:“好在你喂她吃了不少的灵药,让她的体内的伤口愈合了些,否则她只怕是早就死了。” 惊雷看了行云一眼,觉得易子龙和易采薇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同寻常,行云只当没看到他的目光,在旁道:“老大还有救吗?” “你留下来,其它的人全给我滚出去,我现在要运功救人了。”易子龙指着惊雷道。 ☆、第五十九章 转危为安 白水离和行云在门外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烈风一个人在门口走来走去,在走到第八十八圈之个见屋子里仍然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行云,老大会不会有事?” 行云不理他,却扭过着看着白水离道:“你认识易子龙?”方才易子龙走进来看到白水离的样子是那么的震惊,他在易子龙的身边呆了几年,对于易子龙的性情再熟悉不过。 易子龙曾是吴国的太子,经历过无数的风浪,当他从一国太子一夕间国破家亡之后,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震惊,当年易采薇闯下大祸时他也能沉着应对。可是今日里易子龙见到白水离时满脸震惊的样子,摆明了是似曾相识的惊讶。 三国的旧事,也曾有一些流传了下来,尤其是爱情故事,当年易子龙苦恋魏国公主沐倾歌的事情即使过了几十年民间仍有流传,更有人说,若不是因为他当年对沐倾歌手下留情,吴国便不会灭亡。而最终沐倾歌嫁给了诸葛琛,和诸葛琛一起平定了三国。 行云知道易子龙和七姑娘的感情虽然极好,对沐倾歌的事情却依旧没有放下,而能让易子龙如此惊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和沐倾歌有关。 白水离男生女相,只怕是像极了年青时的沐倾歌! 行云曾数次去明都,更曾潜入过皇宫,虽然没有见过太子诸葛云深,却曾在皇宫里听到过一个传闻:当今太子比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白水离出现的时间、地点和诸葛云深被人劫杀的时间和地点再吻合不过,行云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他们三人的本事也实在是在太大了,在路边随意捡个人居然是当朝太子! 白水离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认识他的人是你不是吗?” 行云已经猜出白水离的身份,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的恩人,我是一个孤儿,当年他收留了我,后来他将他八岁的女儿赶出去之后,心里放心不下就让我去照顾他的女儿。” 白水离知道行云嘴里的他指的是易子龙,果然,易采薇是易子龙的女儿。他忆起他父皇曾对他说过的话,眸光微微转深,却淡淡的道:“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女儿那么小就将她赶出来了。” “不是他狠心,而是老大当年闯的弥天大祸,他为了保她的的命不得不将她赶出来。”行云的眸光一片幽远,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年老大吃了很多苦,她虽然喜欢骗人,心地却很善良。她根本就不想要那些宝藏,找那张藏宝图不过是为了回家。” 白水离听到行云的话后身体微微怔了怔,行云又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却知道你当日混入我们中间是别有目的,不管你的撒了多少谎,用了多少手段,也不管你的身份有多么的高贵,若是敢动一点伤害老大的念头,纵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也绝不会放过你!” 白水离微微一笑,那张本如妖孽一般妖美的脸在三天三夜衣不解带的照顾易采薇之后,已经显得有些狼狈,他低低的道:“薇薇是我这一生的珍宝,我又岂会伤害她。至于混入你们当中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想寻一个落脚之地而已。”他的眸光转深,看着行云道:“其实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对不对?” 他知道行云是这一行人中最为沉稳的一个,细心的紧,他也知道他的身份迟早会被行云识破,今日里见到易子龙时,他便知道易子龙已经猜出来他是谁了。他的样子长的极像沐倾歌,偏偏眼睛有些像诸葛琛,却又不是凤眼,便让他平添了几分阴柔之气,又比沐倾歌要美的多! 易子龙和他娘之间的事情,他偶有耳闻,今日见到易子龙时,他便觉得易子龙虽然及不上他的父皇,却也是人中之龙。而易子龙在看他之时,那些隐忍、惊讶、欢喜等复杂眼神让他的心也暗暗生惊,他便明白那些传闻只怕是真的。 行云轻笑一声,白水离扭过头看着他道:“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薇薇,好不好?” 行云看着他道:“你也要答应我绝不能伤害她的亲人,更不能伤害她。”易子龙是前朝太子,对于大楚而言,只怕更多的是想斩草除根,他又岂能不担心?他心里只隐隐期盼,这个太子不要是残忍好杀之辈,否则易子龙和易采薇只怕会有灭顶之灾。 “这些都不是问题。”白水离淡淡的道:“只要她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妖孽一般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坚定,虽然是淡陌的语气,却将心底的情绪尽压其中。 他深爱着易采薇,又岂会伤她分毫,只是此时还不知道易子龙到底是什么心态,是否还会想着复国。他不禁设想,如果易子龙要复国的话,他又该怎么做? 行云眼里有一抹惊异,低低的问道:“你真的爱上老大呢?” “不可以吗?”白水离反问。 行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兰无痕的爱情差点就毁了她,你若是真的爱她就好好珍惜她,不要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白水离浅笑道:“我不是兰无痕,也不是残忍好杀之辈。我的父母虽然是用武力平定的天下,可是当年若不是我娘一念之仁,他只怕早就死了。”这句话说完,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当年沐倾歌放走易子龙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对他娘的崇拜远远高过他的父皇。 行云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烈风还在那里晃来晃去,行云忍不住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晃了,再晃下去我头都晕了!” “你真没良心,老大现在在生死关头,你居然漠不关心,老大真的是白疼你了!”烈风转的更快了,却满脸指责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和焦急。 行云淡淡的道:“担心能替老大承受痛苦,能救老大吗?” 烈风想了想道:“不能。” 行云叹了口气道:“既然明明知道不能,为什么不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等结果?” 烈风一愣,却还是没有办法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正在此时,门被打开,惊雷走出来大声道:“老大没事了!” 他的话才一说完,烈风大喜过望,一把将白水离抱起来道:“听到没有,老大没事了!” 他的举动顿时让白水离有些哭笑不得,白水离的心里也开心的紧,只是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第六十章 好好爱她 白水离一把拉开烈风的手,快步朝房间里冲了进去,惊雷一把拉住他道:“你小心一点,老大昏睡未醒,千万不要吵到她!” 白水离点了点头,惊雷这才将手松开,他缓缓的走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着清新的药香,易子龙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脸色显得微微有些苍白,七姑娘正坐在床边替易采薇揶被子,眼里满是慈母的关怀。 两人见白水离走进来,心里微微一惊,七姑娘原本心里只关心易采薇,此时听得她也平安,心中的石头也便落了地。她见到白水离那张酷似沐倾歌的脸,心里没来由得生出一丝恨意来,她低着声道:“你是谁?” 白水离恭敬的道:“我叫白水离,是薇薇的相公。” “相公?”七姑娘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瞪着白水离道:“你和薇薇成亲呢?” “还没有成亲,但是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白水离恭敬的回答道:“我也曾答应过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易子龙和七姑娘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七姑娘又道:“你和沐倾歌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娘。”白水离知道他那张酷似沐倾歌的脸是骗不过他们的,与其如引,不如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易子龙和七姑娘再次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复杂,易子龙寒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娶薇薇吗?”他一时百感交集,若不是易采薇此时还在昏睡,他说话在的音量至少要大一倍。 白水离淡淡一笑道:“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薇薇就是你的女儿,只是爱情和是谁的女儿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重要的是我爱她!” 七姑娘微微一怔,易子龙又冷冷的道:“你是爱她还是想利用她?” 白水离回过头看着易子龙道:“伯父这一句话我不太喜欢听,依我的身份,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我得不到的,我若是不爱她又岂会费那么大的心力将她救回来!至于利用之说,我承认,我最初接近她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只是事到如今,我对她再无利用之心。只是爱她而已!” 他见易子龙的眼里依旧满是寒霜,又接着道:“伯父如果担心我接近薇薇是想将吴国余党的势力消灭干净,那你便想的太多了,当年若不是我娘故意把你放走,依据当年的情景,你又岂能逃得掉?三十年前我娘有把握你不会去做那些无用的事情,那么三十年后我也一样相信你不会那样的事情。说句难听的,依你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朝庭抗衡,若要将你们连根拔除,根本就不需要用手段。” 似旧是妖孽的脸,依旧看起来柔弱不堪,声音虽小说出来的话却霸气十足。 易子龙见到他那副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怅然,他是那么的自信,就和当年的沐倾歌一样,他一时心念如电转,忆及多年前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女子,纵然事隔多年心里却仍泛起了一丝苦意。 七姑娘一见得易子龙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见到白水离那张和沐倾歌酷似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着牙道:“你是太子又如何,在我的心里,你的身份再尊贵也配不上我的女儿!你想娶我的女儿,没门!” 白水离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伯母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只是上一代的恩怨又何必延续到下一代?我今日里以白水离的身份站在这里,便是要告诉你们,我没有想过要以当朝太子的身份强娶薇薇,我是真心爱她。” “我才不管你是真爱薇薇还是假爱薇薇,我只知道你爹和你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七姑娘恨恨的道:“当年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可是我的女儿绝不能嫁给沐倾歌的儿子!” 白水离的眸光转深道:“我听闻伯母当年和伯父之间也经历了诸多磨难才在一起,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你更能体会自己深爱的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滋味,伯母又何必为了陈年旧怨而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好利的一张嘴,和你娘当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七姑娘眼里的恨意加深,她咬着唇道:“你想娶我的女儿,下辈子去吧,你给我滚出去!”说罢,她伸手便来推他。她怕吵到易采薇,纵然暴怒,声音也极小。 白水离看起来极为柔弱,她这一推居然没有推动分毫,七姑娘大怒,拔剑便要来砍白水离,易子龙一把拉住她道:“七七,先别冲动,这件事情还是等薇薇醒来再说。” “你是不是见他长的像沐倾歌就向着他呢?”七姑娘咬着牙道,易子龙愣了一下,七姑娘气的眼泪流了出来道:“我就知道,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心也还是在她那里,既然如此,你当年又何必娶我?”说罢,一把推开易子龙便走了出去。 易子龙轻叹一口气,对白水离道:“好好照顾薇薇!” 白水离点了点头,易子龙便出去追七姑娘去了。 两人一离开,屋子里安静到极致,只有易采薇浅浅的呼吸声,这几天来,他一直衣不解带的陪在她的身侧,此时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知道她是真的安全了。 易采薇的脸还有些苍白,看起来柔弱不堪。 白水离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瘦削的脸,他低低的道:“薇薇,让你受苦了,若不是我那一日对你动了邪念,兰无痕一定不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他若是带不走你,又岂能将你伤成这样?” 易采薇的眸子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一如蝴蝶的双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惹人无限怜惜。 白水离轻轻的抓起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道:“薇薇,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你狠狠的教训兰无痕,让他一如所有!他加在你身上的种种,我一定会替你讨要回来!从今天往后,我一定好好爱你,再不让任何人伤到你一分一毫!” ☆、第六十一章 意外之外 接下来的日子,白水离便衣不解带的陪在易采薇的身边,他已经学会了煎药,这一次再没有浪费任何药材。易子龙从最初看他不顺眼,到后来看他对易采薇无微不至的照顾,慢慢的到看到他就忍不住叹气。 而七姑娘不管白水离对易采薇有多好,始终对他横眉以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好脸色,白水离也不计较,积攒了多年的恩怨又岂是轻易能够化解的了的。 只是那一日易子龙追出去后也不知对七姑娘说了什么,七姑娘连易子龙也不理了,她整日里都守在易采薇的床前,期盼着易采薇能早日醒来。 惊雷天天缠着易子龙教他医术,易子龙觉得他的天赋不错,便也倾囊相授,将一些病例拿出来和惊雷讨论,于是短短几日内惊雷的医术大大提升。 易子龙闲暇之时也会指导行云如何布阵破阵,一时间,行云又学会了几个极古朴的阵法。 易采薇只觉得做了一个极长的梦,那个梦残忍无比,鲜血染红了整片天空,淹没了她的口鼻,就在她不能呼吸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个极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道:“薇薇,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等你好了之后,我要和你一起去大骗江湖。” 易采薇想笑,老娘我是极品骗子,有烈风、行风、惊雷、闪电四人就够了,哪里还用再带一个雏儿。只是她笑终是没有终出来,心情一松便见得那漫天的鲜血散去,落地成了白水离的大红衣裳,那张如妖孽一般的脸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 她依稀能听到白水离极悦耳的声音对她道:“薇薇,嫁给我吧,我会保护你,日后再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她依旧想笑,白水离那副弱弱的身子骨还想保护她,真好笑!笑依旧没有笑出来,陡然间,白水离的脸又被成了兰无痕的脸,她才冲他微微一笑,他就一掌朝她劈来,将她劈成了了碎片,紧接着全身剧烈的痛了起来,一痛,梦境消失,泪水却从眼角流了下来。 她的神志一天天的清醒了起来,她隐隐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在她感觉到渴了的时候,有人喂她喝水,触到的不是杯子的冰凉,而是温软的触感,她知道有人嘴对嘴的喂她喝水。在她觉得冷的时候,有人会将她把被子拢紧一些。 七天之后,她终于醒了过来,白水离一见她醒来了大喜过望,忙将易子龙叫了进来,易采薇一见到易子龙,不由得微惊道:“爹……”她难道还没有醒来吗?当年她闯下了那么大的祸事,一直没有脸去见她爹,此时这般看到,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这一声轻的如同耳语,且又沙哑又虚弱,却让满屋子的人都兴奋的跳了起来,七姑娘忙走到床前,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薇薇,还认识我吗?” 易采薇想冲七姑娘微笑,却扯过了伤口,痛的她又晕了过去,易子龙一边低声的抱怨七姑娘,一边替易采薇把脉,却觉得她的脉像已经稳了许多,已经没有大碍了。 七姑娘却由于易采薇醒来,心情大好,此易采薇此时这般晕过去,心里又有些内疚,已将这几日和易子龙之间的不快忘的干干净净,只关切的问:“薇薇有没有事?” 易子龙轻叹道:“有我在,薇薇又岂会有事?” 易采薇再次醒来的时候,白水离依旧守在她的身旁,一见她醒来便冲她微微一笑,那一笑里既苦涩又满是安慰,易采薇也朝他扯了扯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扶起她喂她喝了些水,再喂她喝了些药。再替她将枕头微微垫高了些,让她躺的更加舒服些。 白水离满脸温柔的道:“你好好休息,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易采薇见他眼里满是血丝,神情间看起来甚是疲惫,心里不禁升起浓浓的感动,她低低的问道:“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当然不是,你娘也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刚才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回房休息去了。”白水离温柔的解释着,那一张本是妖孽的脸,此时满是浓浓的温暖,还有着极致的珍惜。 易采薇淡笑道:“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离家已经十一年了,我一直不敢回家,怕他们骂我,也怕他们不要我了,没料到他们竟依旧如此关心我。” 白水离失笑道:“天下的间的父母又有哪个是不关心自己的子女,他们真的很疼你。” 易采薇的眸子里染上了浓浓的温暖,白水离又道:“我和伯父伯母说了,待你身子大好,我们便成亲,你觉得好不好?” “成亲?”易采薇愣了一下,曾经她也对爱情百般向往,只是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后,心也变得害怕起来,她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再缓缓吧!” 白水离的眸子微微一暗,却淡淡笑:“我什么都听你的。” 再休息了好几日,易采薇已能从床上坐起来,能笑着和大家说话了,大家见她一天天好起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她的面前绝口不提兰无痕三个字。 如此休息了一个多月,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只被兰无痕捏碎的右手,依旧上着夹板,看起来惨不忍睹,她每次看到受了伤的右手时,嘴角都会溢出一抹冷笑,她说过,他给她的伤害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找他清算。 这一天,易子龙在替她把完脉之后神色有些古怪,易采薇问她是不是有没什么事情,易子龙只淡淡的道:“没事!”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大好,由于身体受到大的伤害,需要进补,七姑娘替她准备了一些鸡汤和牛肉,她一闻到那股味道,就忍不住想吐,结果不但一口饭没吃,反而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把一众人等吓的不轻,易长龙在旁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惊雷伸手去替她把脉,把完脉之后整个人傻在那里,易采薇终是察觉到了异常,自己替自己把起脉来,才一搭上她的脸如乌云盖顶,脸色难看到极致。 ☆、第六十二章 我不在乎 白水离不明所以,担心的问道:“薇薇,你怎么呢?” “胃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易采薇冲他浅浅一笑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大厅,白水离要跟来,她浅笑道:“你们都吃饭吧,你都照顾我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好好吃饭,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白水离只得坐下,易采薇一个人去了药房,在药房的角落里寻了些红花,再配上其它的药草,自顾自的煎起药来。 她一边煎着药一边摸着小腹,嘴角边满是嘲弄,泪水却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滴落,她原以为她能很勇敢的面对所有的事情,可是在得知她有了兰无痕的孩子之后,心里却还是刺痛至极,那一日的事情又在眼前回放。 人果然是不能当骗子的,坏事做多了,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以至于要这样报应她!被他打伤也便罢了,居然还怀了他的孩子!是要给她所有的苦难留个记念品吗?这当真是全世界最可笑的事情! 水烧开了,她一时不备,水和着药漫了起来,她伸出左手去揭开药罐的盖子,不想盖子极烫,她的手被烫的一缩,反而将整灌药打倒在地。药汁将火扑灭,她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接着拿起另一个药灌去煎药。 水烧开之后她才惊觉药罐里忘记放药,她怒极,抬起一脚就将药罐子踢倒在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声,她回头一看,却见七姑娘含着泪站在那里,她扑进七姑娘的的怀里大哭道:“娘!” 七姑娘轻轻摸着她的头也低泣道:“我苦命的孩子!” 易采薇只觉得心里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尽皆涌入脑中,七姑娘温暖的怀抱是最好的释放之地,她忍不住大哭起来,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尽皆释放了出来,过了约一刻钟后,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七姑娘低低的道:“傻孩子,又何必如此对侍自己。” “娘,我不想要他的孩子!”七姑娘点了点头道:“娘理解你的心情,那个兰无痕也确实恶劣到极致,他的确不配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易采薇微微一愣,七姑娘却又道:“我方才来的时候也问过你爹了,他说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小产,若是真的用了药,加上你的旧伤未好,只怕会要了你的命。” 易采薇眸光微微一暗,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她知道怀孕初期是打胎的最好时候,可是此时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允许,他的人不讲道理,难道连他的孩子的到来也要如此的不讲道理吗?她的心里顿时又满是苦意,人的一生总是充斥着太多的苦难,这一次的苦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她当初怎么能那么天真的认为她能改变他,能和他幸福的在一起!一念及此,心里对爱情的不禁万念俱灰。 七姑娘接着她的手道:“其实宝宝是无辜的……” 易采薇原本已经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她低低的道:“娘,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一次伤害……” 七姑娘轻轻搂着她道:“傻孩子,宝宝他知道什么,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生下来之后就交给娘,娘帮你带。”她轻轻抚了易采薇的发丝道:“我和你爹这些年来也极闲,有个小娃娃陪着我们就不会太过寂寞了,你就全当为我们解闷好了。” 易采薇破涕为笑道:“娘,他是一条生命,又不是解闷的工具!” 七姑娘眨了眨眼道:“你也知道他是一条生命啊,没有人能剥夺任何人的生命。” 易采薇愣了一下,七姑娘却银牙咬碎道:“所有曾伤过我女儿的人,都得付出代价,敢要我女儿的命,我就要他的命!” 易采薇轻轻拉着七姑娘的手道:“娘,我的事情我能处理,你不用担心。兰无痕虽然强大,可是女儿也不惧他,他想要的东西,我偏不让他如愿!宝宝是我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冒险将宝宝打掉,可是当她从鬼门关走一圈之后,便知道生命有多么的珍贵,她不敢再冒险,只能生下这个孩子。 既然事实摆在面前,那就坦然接受好了。 七姑娘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道:“你想通了就好!” 易采薇和七姑娘说了一会话,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七姑娘说的对,宝定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利剥夺宝宝的生命。想通之后,她伸手轻轻抚了抚一片平坦的小腹,心里却依旧荡出了一抹苦涩,她微微摇了摇头便走回了房间。 她伸手掏出火石想将油灯点亮,而那只受了伤的右手却还上着夹板,根本就没有办法点灯,她咬了咬牙,兰无痕,你给我的伤害到底要何是才能结束? 淡淡的水气又开始在她的眼里集结,一双温暖的手却已从她的手里将火石拿去过,火光轻晃,油灯已被点着,温暖的光华刹那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白水离依旧一件大红的衣裳,在这个宁静的夜里妖冶的绽放,绝美的脸白净的有些透明,白色的汗毛在油灯下透着娇嫩的色彩,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依旧如往昔一般无邪,却没有如其它人看她的怜惜。 易采薇朝他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白水离冲她眨了眨眼道:“我是你相公,不在你房间里又在哪里?” “我们还没有成亲!”易采薇浅笑,他眨眼睛的样子调皮而又可爱,饶是两人认识已有很长时间,她已习惯了他如妖孽一般的样子,却依旧觉得他这般眨眼的样子充满了魅惑,她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又好了些。 “这不是问题,你曾说过我能保护得了自己的时候,你就嫁给我,我现在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你。”白水离看着她道:“刚好易叔叔在这里,我明天就去向他们提亲。”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灼灼的深情,映着油灯如阳光一般温柔,月光一般耀眼。 易采薇的脸色微微一暗道:“你在可怜我?” 白水离嘟着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娶你,不管有没有发生这一次的事情我都想娶你,在我的心里,你始终完美的如天上的仙子,纯洁的如天山的雪莲。”他明明是在撒娇,却偏偏让人心神俱动,没有人会怀疑他话里的诚意,因为他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 易采薇的心念微微一动,一直以来,她都把白水离当成是一个孩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要娶她也不过是玩笑而已。可是当他此时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她便知道他是认真的了。 她看着他道:“听说是你把我从兰无痕的手里救出来的?” 白水离满脸得意的道:“是啊!薇薇,我现在能保护你了,嫁给我好不好?” “你怎么救的我?”易采薇淡笑着问,眼里却已有了思索。 白水离脸上的得意之色更重道:“我见兰无痕将你打伤,我就冲就去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然后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再然后就把你救回来了!” 易采薇不禁失笑,公子哥就是公子哥,撒个谎都不会,兰无痕的武功她见识过的,她在他的手中都走不到三招,白二少爷能打得过他?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你的确很厉害,以后再接再励。” 白水离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铁定不信他的话,心知已将她糊弄了过去,当下笑眯眯的道:“薇薇,你现在可以嫁给我了吧!” 易采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白二少爷还真的是抓住这一点不放了,她淡淡的道:“婚姻是大事,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娶一个已经不贞不洁而且已经珠胎暗结的女子吗?” 白水离虽然看起来单纯而可爱,可是他的周身时常会流露出贵气和优雅,他应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这种人家的家长是绝对不可能容许娶不贞洁的女子,这样他该打退堂鼓了吧!易采薇暗咐。 谁知道白二少爷马上笑眯眯的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告诉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们就不会有意见了!”他忆极那一日两人在秦府洗澡间里发生的事情,那些绮丽的画面一直存在他的脑中,他很清楚的记得两人相拥的情景,也记得两人在大火中缠绵的情景,那些漫妙的感觉到今日里想起依旧美妙至极。 他知道易采薇和兰无痕之间发生了事情,可是却觉得那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他爱她!只要他爱着她,那么一切都够了。纵然众人都觉得易采薇腹中的孩子是兰无痕的,可是他却觉得那个孩子是他的,当日发生的事情虽然迷蒙,记忆却又清晰的紧。 ——————————————————vip手打部分————————————————————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三章 爱有天意 易采薇只觉得有些头大,白二少爷果然是个二,他难道不知道挂名父亲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多大的耻辱吗?她伸手轻轻抚了抚额道:“就算如此,我们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时,就已经有苟且之事,我日后在他们的眼里只怕也没有一点地位,所以为了我以后的幸福我还是不能嫁给你。” 白水离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道:“这些都没有关系的,在我家里,我娘极为开明,她并不在乎这些事情,至于我爹嘛,他完全听我娘的,所以并不存在你说的那些事情。” 易采薇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黑线划过,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他们不在乎,我在乎!总有一天你也会在乎的。” “我不在乎!”白水离睁大眼睛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白水离今生今世只对薇薇你一个人好,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唔……” 易采薇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够了!”她实在是受不了白二少爷缺根筋的脑袋了,她明明白白的拒绝着他,虽然是委婉了一点,可是他不至于什么都听不懂吧!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你今天是不是偷听我和我娘的话呢?” “我去替你煎药,然后就听到了。”白水离很坦白的道:“所以我真的不是偷听!” 易采薇看着他的眼睛道:“阿离,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免强不来的。你现在还好,或许不在乎这些事情,可是等你再大些之后,你就会在乎的。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白水离的眸光一片暗淡道:“你又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我只要和你呆在一起就很开心,根本就不会在乎其它的事情,我喜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其它的东西。我现在不在乎,以后也一样不会在乎!”少年满是委屈的脸写满了委屈,眸光里泪光盈盈,看起来楚楚可怜。 易采薇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软,她轻声低唤道:“阿离……” 白水离抬起头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是嫌弃我,嫌我没用,嫌我没有兰无痕那样的男子气度,嫌我没有他那样的本事,可是他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而我的心里只有你!” 少年认真的眼睛一时让易采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低低的道:“我……”一向极善于言辞的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之后她喃喃的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你既然不嫌弃我,那就是能接受我了!”白水离原本一片破败的神情刹那间的溢满了光彩,美丽的眼里也满是期盼。 易采薇轻叹一口她,她想用极狠厉的话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却在见到他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睛后那些狠话再也说不出口气,眼前的少年是那么的无辜,那么的可爱,她怎么忍心伤害他? 白水离直接把她的不说话当成默认,当下满脸欢喜的一把将易采薇抱起来道:“薇薇终于愿意嫁给我了,我有娘子了!” 他突出其来的举动让易采薇吓了一大跳,他那副瘦弱的样子抱得动她吗?她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再摔下来只怕真的会没命,很快她就发现她多心了,他的怀抱虽然不若兰无痕宽大,却也结实的紧,那清清浅浅的男性气息涌进她的鼻子里,让她莫名的心安,原本开口想要阻止的话也变成了淡然一笑。 白水离抱着她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后,便开始气喘起来,易采薇真疑心自己是不是会被他甩到地上,却发现他一直安安稳稳的抱着自己,就在她担心完后的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他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纵然他喘气如雷,放她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分毫。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层层暖意,她原本一直认为白水离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在胡闹罢了,可是此时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珍惜,那张妖孽的脸在她的眼前如初绽的花朵,美到极致是让人愉悦的温暖。 只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白水离已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她皱着眉道:“你回房睡吧!” “我们很快就成亲了,所以睡同一间房再合适不过。”白水离微笑着道:“你知道吗?你受伤的这段时间我一直睡在你身边的,这样你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就能知道,而且喂你喝药也更方便。”他还在剧烈的喘息,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易采薇想起睡梦中喂药的方式,脸不禁微微一红,白水离扭头刚好见到她的羞赧,他那张满是妖孽的脸上温暖更浓,低低的道:“而我现在这般躺在你的身边,你晚上要喝水也更加的方便,你的身体还没有大好,需要人照顾。” 易采薇彻底无语,她实在是不习惯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只是忆及两人的相处方式,好像两人之间曾一起过了好几夜。 她知道白水离看起来单纯的很,性子却也倔,他说今晚要在这里睡,她只怕是赶不走他了,而她一靠近床,便觉得倦意袭来,也懒得去赶他了,当下只淡淡的道:“你想睡在这里便睡在这里吧,我倦了,先睡了!” 她的心防放下,孕期的反应也让她更为倦怠,她原以为白水离躺在她的身侧,她要好一会才能入睡,不想,她的眼睛才一闭上,便已悠悠睡了过去白水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微微上扬,原本还有些喘息的呼吸声刹那间已变得一片平缓,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每次对你说真话,你都不信,偏要听我的假话,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将你从兰无痕的手中救回来?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白水离忆起记忆里和她缠绵的片段,低低的道:“或许有可能是我的,所以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愿意接受他。” 如果他要是知道他记忆中和易采薇缠绵的片段,不过是迷魂药的作用而已,不知他会做何种感想。 夜寂静而深沉,与易采薇安睡成对比的是痛苦无比的兰无痕,这一个多月来,他只觉得自己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从不喝酒的他几乎日日买醉,他杀了她,他亲手杀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悔恨无边无迹的向他袭来,让他认为他那颗已经不会痛的如撕裂一般疼痛。 那一日骆驿尘将他带回兰府之后,他由于走火入主入魔,加上气血攻心,纵然骆驿尘医术高超,他依然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来,他一直被梦魇所缠,童年的记忆纷扰而来,那些不堪的往事让他的泪水浸湿了枕头,眼前不停的出现他将易采薇的身体拍飞的场景。 在梦中,他不再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兰无痕,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那一把握着剑的手,生生斩断了他对未来所有的希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几乎将他掩埋,他忍不住低泣道:“娘,不要扔下我!”只是梦中的那个纤纤背影,却是大步朝前走去,竟未回头看他一眼! 他大声唤着,依然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心里愤恨交加,冲上前去欲去拉住那女子,只是拉过来的时候,那女子的脸却变成了易采薇的脸,她冲他嫣然浅笑,他只觉得心里一片欣喜。 紧接着白水离一袭红衣冲了过来,对他道:“薇薇是我的!”说罢,拉起易采薇的手便朝前走去。 易采薇冲他眨了眨眼道:“兰无痕,你真是一个笨蛋,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不过是骗你玩的,我爱的是阿离!” 梦中另一个声音对他道:“女人没有一个是贞洁的,她们永远也不可能对人动情!” 他冲过去一把拉住易采薇的手,易采薇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道:“我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要再来夹缠不清!” 他怒极,一掌就朝她的胸口打了过去,鲜红的血将整个天空都染红了,易采薇倒在了他的怀里,她冲他微笑道:“傻子,我爱的人一直以你,从来都没有爱过阿离,哄你的话你也信?你就如此信不过我吗?”说罢,她便倒在了他的怀里,再没声息。 “不要!”兰无痕只觉得心痛到极致,他忍不住大吼。 耳畔传来了骆驿尘的声音道:“公子你总算醒了,这几日可把我吓死了!”说罢,他取出毛巾替兰无痕擦拭额头的汗水。 兰无痕从他的手里将毛巾取了过来,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裳已经尽皆汗湿,头还晕的厉害。他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骆驿尘回答。 兰无痕的眼前浮现他关键所易采薇打伤的事情,心里大惊,忙起床穿鞋子,骆驿尘也不拦他,只在旁道:“公子若是想去看夫人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 “为什么?”兰无痕问。 骆驿尘轻叹道:“夫人她伤势极重,此时只怕已经……” “闭嘴!”兰无痕厉喝道:“她绝不会有事!”说罢,他便强撑着走了下来,只是还未走上三步,他只觉得头晕的厉害,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骆驿尘的眼里满是不忍道:“公子,你还是好生将自己的身体养好现说吧,你这一次走火入魔危险的紧,若不是我用灵药替你镇着,只怕都救不活你。夫人的事情,还是等你的身体稍微好一些再去看她吧!依她的性情,若是活着,也定不愿见你,若是……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内息再一岔,我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了!” 兰无痕咬着牙道:“她一定不会有事!” 骆驿尘不语,他替易采薇把过脉,她有多危险,他再清楚不过,只是觉得兰无痕若是坚持那样认为,也由得兰无痕去,兰无痕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 兰无痕摇摇晃晃的欲再朝前走去,只是这一次没走上三步他便觉得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骆驿尘叹了口气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这一次兰无痕只昏睡了三个多时辰,这一次醒来时比上次似乎好了些,他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 骆驿尘见他如此执着,便命人备了马车扶着他去了易采薇的小院,到那里之后,兰无痕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他才发现那里已经被人下了极高明的阵法,他虽然也略懂八卦,却根本就破不了那个阵法,于是他飞鸽传书,让精通玄门阵法的神机公子井添然火速从靖州赶不来。 七天后井添然赶回破阵,却发现那阵法巧妙无比,是早已失传的上古迷阵,他只在古书上看过,却从未见过,一时间也破不了那个巧妙无比的阵法,他依旧进不去。 兰无痕气的把井添然大骂了一顿,说他是狗屁神机公子,井添然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道:“公子觉得我是狗屁,那我就是狗屁,可是公子可曾见过我这般成形了的大狗屁?” 井添然的性情古怪是江湖上公认的,纵然兰无痕已将他收归旗下,他却依旧保持了一分洒脱的性子,寻常没有太紧急的事情他都呆在靖州的桃花坞里研习阵法,不问世事。 兰无痕冷冷的道:“你既然如此喜欢当狗屁,我现在就把你打成屁!”寒冷冷的眸子里满是冷冽,眸子已转为红色,狠厉至极。 兰无痕寻常就算是要杀人的时候也在微笑,像这种发狂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扭头看了一眼骆驿尘,骆驿尘给了他一记好自为之的眼神,他在兰无痕的手微微扬起来的时候不紧不慢的道:“公子若真是杀了我,这个阵法只怕永远都破不了。” 兰无痕的手又收了回去,丢下了一句“三日内若是破不了这个阵法我就杀了你!”的话后就离开了,谁知道他前脚才走,井添然后脚就快马加鞭逃回了靖州的桃花坞,临走前丢了一句话给骆驿尘:“这个阵法就算是给我三年时间我也破不了,所以我离开不是不听公子的话,而是保命。” 骆驿尘长了十颗胆子也不敢将井添然的原话告诉兰无痕,桃花坞里机关满布,井添然可以躲到里面去保命,他可没有地方躲,当第二天兰无痕找不到井添然的时候,骆驿尘只得道:“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进去后会面对什么?” 兰无痕寒着一张脸道:“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我都要再见她一次,就算她要动手杀了我,我也愿意!” “夫人若是还能动手杀公子,那只怕也是喜事一件,怕就怕夫人再也睁不开眼睛来看公子。”骆驿尘壮着胆子把这句话说完,脚底下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兰无痕扭过头狠狠的看着骆驿尘,骆驿尘看着他道:“其实这个结果公子都已经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罢了。” 兰无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如寒冰满布,骆驿尘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他见兰无痕眸子里的神色已越来越冷,狂暴中一抹暴戾夹杂其中,他暗暗心惊,正要扭头转身逃命的时候,兰无痕的眸子却已经暗淡了下来,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也满是灰败。 他低低的道:“你说的是对的,我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双脚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也不去管那身洁白如雪的衣服上沾染了多少灰尘。 骆驿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兰无痕,他对于感情的付出一向是吝啬的,这么多年来,在骆驿尘的眼里兰无痕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他也曾一度认为他的公子这一生永不会为人动情,没料到一动情却是这样一副光景。 骆驿尘想要安慰他,却又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只得低低的道:“夫人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公子如此后悔,如此为她难过,应该也会原谅公子。” 兰无痕轻轻摇了摇头道:“她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她的性格,她不管是生还是死,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她和他从本质上来讲是同一类人,都极吝于付出感情,可是两人自从相识以来,纵然处于对立方时,都不由自主的被对方吸引,那种感觉美到极致,他也曾一度认为,他为他那颗孤寂的心找到了依靠,那点点暖意常让他在孤独的夜晚感受到了浓浓的安心。 自他八岁那一年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过安心的感觉,这份情的美妙让他生了珍惜之心,想拥着这样的幸福一直到老。只是当那一掌拍出去时,那相互伤害的语言攻击向对方时,那份温柔和暖意也便消淡了。 他知道,她一旦恨上谁,或许这一辈子都会恨,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骆驿尘轻叹了一口气,兰无痕又幽幽的道:“我曾以为三个月内会让她为我动心动情,而我却能守住自己的心,不为她动分毫,却不知,有些情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探制一分。骆尘,我是不是真的错呢?”说罢,他抬起眸子看着骆驿尘。 一直以为,他从来都没有怀疑他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他的智慧也足以让他完全的掌握好身边所有的事情,却独独掌握不了他的心。他从来不知道情动了会是那样的美妙,在山谷里呆的那十来天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这些天来,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如花的笑容,夜深人静时,时常可以听到她悦耳的声音在唱那一道《茉莉花盛开》。 而如今,反有的一切全毁在了他的手中,他的自以为是毁了他的爱情,他宁愿让她恨着他也好过他亲手杀了她!或许娘说的对,他根本就是一个恶魔,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杀,他现在这样痛、这样悔本就是他该承担的! 兰无痕的那双眸子让骆驿尘吓了一大跳,那里面的悔和痛是那么的炽烈,炽烈的让人人窒息!他跟在兰无痕的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如此绝望子成龙的眼神。他虽然知道兰无痕对易采薇动了情,却没料到陷的如此深,吝于付出感情的人一旦付出后比常人要疯狂数倍。 骆驿尘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公子……” “不用说了!”兰无痕打断他的话,他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如果再守下去会亲眼看到她的尸体,他倒宁愿他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他将她打伤的那一刻,纵然心里会充满了悔和恨,却也好过连后悔都没有对方去后悔。 骆驿尘轻叹了一口气,公子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合眼了,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他轻轻的道:“公子,先回去休息吧。” 兰无痕淡淡的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担心,兰无痕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只好微微摇了摇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公子你小心些。” 小心些?有什么好小心的?兰无痕冷笑,像他这种人生不如死的人难道还会怕死吗?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死不如死,而他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他就算是要死,只怕阎罗王也不会要他。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这一双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而这些鲜血里也有他最为珍爱的人的血! 十五年前,他亲手杀了他最疼爱他的娘,十五年后,这双手又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十五年前的那一段记忆在他以为他早就忘记,而这一次走火入魔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想起。他冷笑,兰无痕啊兰无痕,你果然是个恶魔。 他缓缓站起起来,缓缓朝前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只想缓缓的一个人慢慢的走。残阳如血般映红了他的眼,沁人的花香渗入他的鼻子,他的眼睛有了一丝焦距,模糊的景物也慢慢的清晰了起来。入目是一片洁白,他才惊觉他不知不觉中居然爬过高山来到了茉莉花谷。 茉莉花一如往昔的洁白无暇,开满了整个山谷,而那一个总是嫣然浅笑的女子却已不在! 欢声笑语在耳畔响起,他的嘴角溢出一抹微笑,而在下一刻如血的夕阳映满了整片山谷,将那一片雪白染成了一片鲜红,一如她那一天喷出来的鲜血。 兰无痕只觉得双目刺痛无比,他大吼一声手中的剑猛然抖开,剑气萧萧,凌厉无比的砍向了那片花丛,剑起,花落,扬起层层花雨,如片片白雪在空中飞舞,洁白的雪花在遇上夕阳的时候就成了滴滴鲜血,如鲜血的白色花朵遍布了整片山谷。 兰无痕如同疯了一般,整个人随着剑荡遍了整个山谷,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明月从东方升了起来,整片山谷的茉莉花已被他从根部全部砍断,剑气荡起了浓烈的香气,而那香气却成了断魂的药剂,每一缕味道都如同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将他的心凌迟…… 汗珠从他的额角滴下,他幽幽的道:“兰无痕,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你有一半的灵魂已随她去了!” 说罢,他纵身跳进了那一汪池塘,跳下去时,他只觉得气血阻滞,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一池的水。雪白的衣裳在水中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茉莉,高雅却充满了哀伤,衣裳四散,哀伤布满了整个池塘。鲜红的血如同残阳一片绚丽,在水中四处漾开,和天际成了同样的颜色。 他的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回了兰府的怡兰轩,骆驿尘见他醒来后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公子,你总算是醒了,这一次可把我吓死了!” “你不该救我。”兰无痕咬着牙道。 原来那一日骆驿尘心里担心他,一直远远的跟着,在他跃进池塘晕了过去后将他救了回来。兰无痕原本便走火入魔,气血积郁入胸,在运完功之后身体终是到达了极限。 骆驿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公子你心里很苦,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再自残也没有用。而且所有的事情也不如公子想像的那么糟糕,我这几日天天守在那里,听说他们的找到了易子龙,有他在,夫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昔日的吴国太子易子龙?就是那个精通阵法和医术的易子龙?”兰无痕反问道。 “正是他!”骆驿尘道:“其实那一天添然就已经发现那个阵法只有易子龙才能布的出来,只是公子太急切了些,他回到桃花坞之后飞鸽传书提到这一点的,还说那个阵法他短时间之内只怕是没有办法破解。” 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光亮,反问道:“易子龙救得了薇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骆驿尘道:“天下间他的医术最为高超,如果他都救不了夫人的话,我想这个世上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夫人了。” 兰无痕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本也如死灰一般的眸子里又升起了点点希望,他低低的道:“但愿她有朝一日还能用剑来杀我,找我抱仇。” 骆驿尘浅笑道:“我也希望。” 这个世上还有人盼着别人来杀自己,他们当真是疯了,却偏偏又觉得那样的疯是一种极美好的愿望。 易采薇在易子龙的调理下,身体恢复的极快,两个月左右,原本伤成一片的身体也已经大好,只是她的武功却因为经络的受损,折损了一半。 易子龙知道她从小好动,这般让她失了武功只怕是难过的紧,当下便将他毕生的武功传授给她,更是教了她上层内功练功的要决,等她的身体大好的时候,她的武功反而比以前精进了不少。 白水离向易子龙提亲时,易子龙斜着眼睛道:“当你能打得过我的时候,你再来提亲吧!”短短的一句话把白水离当场呛死。 易子龙当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七姑娘站在旁边,一双美丽却有些苍老的眼睛里透出层层喜意,却极乖巧的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挽起他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淡然浅笑,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七姑娘突然觉得她和易子龙的感觉似乎又深了一层,这几十年来的相儒以沫的生活,着实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幸福,年青时的执念便也淡了许多。 白水离离开后,七姑娘拉着易子龙道:“龙哥哥,你若是真的喜欢他薇薇心里也有他的话,他和薇薇的亲事我便不再反对,只要他们愿意,那便什么都好。” 易子龙朝她微微一笑道:“你不生气呢?” “我现在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很重要,而你和沐倾歌的事情早已是陈年旧事,无需再提了。”七姑娘的眼角已起了层层皱纹,笑起来却是慈眉善目易子龙眼里的笑意加深,七姑娘又道:“再说了,这些年来陪在你身侧是的我,而不是沐倾歌。她和诸葛琛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再抢走我的龙哥哥了,是我自己这一段时间想不开。至于白水离的身份,如果沐倾歌能接受薇薇这个儿媳妇的话,我也愿意和沐倾歌做亲家。” 易子龙将七姑娘搂进怀里道:“傻七七,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看薇薇的心里未必有白水离那小子,只是感觉这种事情,素来是说不定的,谁能和谁在一起,不是我们愿意就行的。” 当烈风将易子龙对白水离的话复述给易采薇听的时候,易采薇心里想笑,她老爹的武功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是难逢敌手,白水离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再努力这一生只怕也不会是易子龙的对手。她突然发现她老爹也很有才,这样为难的方式也想的出来,只怕是不愿她嫁给白水离了。 那一日她醒来之后,易子龙问她要不要随他们回家,易采薇轻轻咬了咬唇后淡淡的道:“我答应过你要把藏宝图找到才会回去。” 易子龙与七姑娘对视一眼后七姑娘道:“薇薇,我们不在乎那张图…… 易采薇打断道:“可是我在乎,更何况我在这里还有些恩怨没有了结。 两人都知道她嘴里的恩怨指的是什么,七姑娘拉着易采薇的手道:“薇薇,你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就什么时候回家,我和你爹在家里等你回来。” 易采薇微微一笑,轻轻的扑进七姑娘的怀里道:“娘,我爱你!” 七姑娘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易采薇表达感情的方式就和其它的人不一样,她从不吝啬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易子龙在旁吃醋道:“你难道就只爱你娘,不爱你爹吗?” “谁叫爹当年要凶巴巴的把我赶出来,我不恨你就是怪事了。”易采薇微微一笑后又眨了眨眼道:“不过爹这一次又救了我就算是将功抵过了,所以爹,我也爱你!”说罢,她也扑进了易子龙的怀里。 易子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这个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没个正形。”他斜眼瞟了一眼白水离后低声道:“我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小子,不过他对你的确不错,你若是能将心防放下,嫁给他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易采薇看了一眼白水离后道:“爹,你这么讨厌他我若是和他在一起了,你岂不是会气死?” “谁能给你幸福爹就喜欢谁。”易子龙看着易采薇道:“只是这个小子的长相太像我的一个故人,他若真是我的故人之后的话,你们两人的情路只怕会有些坎坷。可是薇薇,爹也是过来人,爱情有时候并不是那个让你发疯发狂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个一直在你的身边默默陪伴着你的人。” 他的话说的有些隐晦,却并没有在易采薇的面前说透白水离的身世。 “就像你和娘一样吗?”易采薇含着笑问。 易子龙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七姑娘道:“是的,当年爹也曾发了疯一般的爱一个人,让自己痛苦不堪,而事过境迁,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如自己最初想的那般,发了疯去爱的那个人也不一定就是适合你的人,而适合你的那个人才会是你的真爱。” “爹,你在说绕口令吗?”易采薇笑的没心没肺。 易子龙摇了摇头道:“爹知道你的性格,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吧,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干涉过多,但是薇薇,你下次再不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爹救得了你这一次,却不一定救得了你下一次。” 易采薇冲他展颜一笑道:“我知道的爹。” 易子龙和七姑娘上了马车之后,她见马车缓缓的驶入了官道,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她这一生何其有幸,有这样一对疼她且极为开明的父母。 白水离站在她的身侧道:“薇薇,易叔叔方才对你说了些什么?”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他们劝我嫁给你。” “真的吗?”白水离两眼发光。 易采薇冲他眨了眨眼道:“我从不骗人。” 白水离那张妖孽的脸上满是光华,满眼期盼的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等我把身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成亲,不过前提是你先打败我爹!”易采薇浅浅一笑道,她素来是有仇必报,兰无痕骗了她的情也便罢了,就是不该杀她,这笔帐她要和他好好的清算。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一片平垣的小腹,就算他是宝宝的父亲又如何?她也一样会让他生不如死,一如所有!他根本就不配做宝宝的父亲! 白水离原本满脸欣喜的去看她,她最后的那句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充满了希望,他或许该在适当的时候把他的身份告诉她,只是现还不是时候,而他现在也还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易采薇受伤已经耽误了他太多的时间。 他想开口向她告别,却在见到她的那张含着笑的脸时,他的眸子里染上了丝丝无奈,他满脸哀怨的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嫁给我,但是我还是会等,等你会嫁给我的那一天。” 易采薇微微一怔,冲他浅笑,不远处传来了黄鹂的鸣叫之声,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上多了一抹坚定,他看着易采薇道:“所以我也决定了,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强,薇薇,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娶你的!” “你要离开?”易采薇的眉头微微皱起。 白水离拍了拍胸膛道:“我若是总呆在你的身边,总觉得是在被你保护,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好啊,我等着那一天,但是如果我把我的事情处理完了,你还没有出现来娶我的话,我就当你自动弃权。” “好!”白水离的语气坚定,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视死如归。 白水离第二天便离开了易采薇,说是要回家告诉他父母他在这里的际遇,并且要将他和易采薇的事情禀报他的父母,让他们同意他娶她。对于白水离的话,易采薇只淡淡一笑,她这一生只怕是都要负他了,他回来之后,只怕是永远也无法找到她。 易子龙离开易采薇后,将七姑娘安顿好,半夜时分便离开了所住的客栈,有些事情他需要替易采薇做。他的女儿不是每个人都能欺负的,他倒想看看那兰无痕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在见兰无痕之前,他还得先去见另一个人。 兰府。 追忆阁里灯火通明,兰忘愁拎了一壶酒坐在那里,他的脸微微泛着红意,满头的白发显得有些萧索而苍凉,他喝了一口酒后低低的道:“追忆阁,追忆阁,真的能追得回往日的回忆吗?那些已经逝去的日子是不是在嘲讽我当年做了多么蠢的一个决定?” 他吃吃冷笑,眼角边似有晶莹的液体流下,他大口喝了一口酒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放不下她,忘不了她,那些记忆一直在心里回放,只是一切都回不到最初了!” 兰忘愁将酒壶重重的摔倒在地,酒壶被摔成碎片,酒香四溢,他微笑的道:“出来和我喝一杯吧,我还珍藏了一坛极品女儿红。” 一袭黑袍轻轻的落在他的面前,那人眼睛极大,看起来满是阳光的气息,只是眼角边却露出一抹杀气,他的身材高大,一进来便挡住了半间屋子的光,油光的光华将那人的影子拉的愈加的高大,印在墙上如同那人冷冷的道:“喝你的酒会短命的!” 兰忘愁哈哈大笑道:“你也算是活够了,就算是今天死在我手是这一生也是赚了。” “可是我不想死。”黑袍客冷哼道:“倒是你显然是活太长了!我找了你十几年,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你很有办法!兰忘愁?沐桓,你越是叫忘愁只怕越是忘不了愁!你这样的人,这一生也休想得到半点幸福!” 兰忘愁浅浅一笑道:“你没死,我当然不会死,所以无所谓活的长或短,你当年送了那么大一份礼给我,这个仇我还没和你算。” 黑袍客冷冷的道:“那我们今天就将总帐一并清算吧!”说罢,剑出了鞘,寒气逼人。 兰忘愁淡淡一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脾气暴躁的紧,实际上不过都是在装模做样罢了。你武功是比我高,可是我却并不俱你,我今晚敢在这里等你,就表示我已算准了你今晚一定会来!” “你倒是很笃定!”黑袍客的剑尖已抵在兰忘愁的脖颈上。 兰忘愁冷声道:“我当然笃定,无痕将易采薇打成重伤的事情,我听骆驿尘说过了,他说他都没有办法救易采薇,那么普天之下医术比他还高超的,也只有昔日的吴国太子了,对不对?” “你很卑鄙!”黑袍客冷声道。 兰忘愁将头靠在木柱上道:“和你比起来还是不及,其实那一日无痕带着易采薇来见我时,我便已经认出她来了,她的那双大眼睛和你相似的紧,只是又有七姑娘的秀气。说实话,易子龙,我当时还有些好奇,你长成这副样子居然能生出像易采薇那么漂亮的女儿来,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只是你也终是让我有些失望,当年你那么爱她到最后却还是娶了七姑娘,看来这个世上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但是我实在是有些吃惊,无痕随意找来的一个女子,居然就是你的女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份?” “缘你个大头鬼的份!”易子龙怒道:“你儿子将我女儿伤成那副样子,我恨不得将你们父子千刀万剐!” 兰忘愁淡笑道:“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不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那样多杀风景!” 易子龙咬着牙道:“当年阿茹死的时候,我就该一刀杀了你!结果当年的一时心软,先是害死了阿捷,现在又将薇薇受了这么多的苦!” 兰忘愁哈哈大笑道:“你当年真应该杀了我,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用再承受这么多的痛楚了!” 易子龙的眸子里泛起来杀气,兰忘愁却又淡笑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生气,你女儿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能都怪无痕,谁叫你女儿什么不好做,偏偏要去做一个江湖骗子,若不是骗子,无痕只怕永远也不会和她见面。至于这一次你女儿被无痕打伤的事情,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遗憾,我精心设计的一场局,居然被告你这样打破了!” 易子龙恨恨的道:“你对薇薇对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我不过是把易采薇的玉佩偷了出来,然后让无痕捡了去。我倒想看看他们之间口口声声说爱着对言,到底有多爱!到最后的结果是你女儿根本就不信无痕,你觉得这样的两个人能相守在在一起吗?”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探,沐桓,你比当年更阴险了!”易子龙的眸色更深,手已摸在了剑柄之上。 兰忘愁浅笑道:“我做这么多事情不过是想见你罢了,你们分开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想我吗?” “你少跟我恶心!”易子龙的嘴角微微上抽道:“我更巴不得你去死! 兰忘愁低低的道:“怎么这么凶?我们已经是亲戚了……” 易子龙“呸”了一声道:“狗屁亲戚!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生出来的儿子定是卑鄙无耻至极!而我今天就要终结我们之间的恩怨!”说罢,他的长剑一挺,却猛然觉得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他不由得大惊道:“你下毒呢?” 兰忘愁浅浅的道:“也不是什么毒,只是我们是亲家了,还用刀剑对着实在是太过不雅了些,又劝不动你,所以我准备了客房,留你在这里小住几日而已。” 易子龙大怒道:“你!”话还未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兰忘愁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低低的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欺负的人吗?”他的手掌轻轻一拍,两个绝色女子推门而进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三姬,七姬,你们把他带下去好生照料,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兰忘愁淡淡的道。 “是!”两个女子拖着黑袍客便走了出去。 兰忘愁看着两女将易子龙拖下去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今夜纵然等来的是不速之客,却也让他觉得甚是开心,几十年前的恩怨,也是该一一了结的时候了。当年易子龙那般欺辱于他,他这一次便要好好讨要回来。 白水离开之后,那个阵法也便被撤掉了,易采薇带着烈风、行云、惊雷三人离开了那个小院,而兰无痕在得知那个阵法撤除后,极快赶了过来,只是等到他赶来的时候,那个小院依旧,院子里却多一块墓,上面赫然写着“天下第一神骗之墓”。 除了那几个字,再没有其它的字了,甚至连个署名都没有。如果那墓上写了易采薇的名字,兰无痕尚且觉得或许这是易采薇的障眼法,可是留下的偏偏是“天下第一神骗之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想将那墓挖开,却又终是少了一分挖开的勇气,害怕真的看到她的尸体。 于是,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兰无痕总会到墓边来,倚靠着墓碑吹一曲“茉莉花盛开”,当他吹响那首曲子的时候,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山谷里两人相处的那十几天,一切都快乐无忧,而佳人却已不在。 箫声悠扬而凄凉,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一切若能重来,那该有多好? 爱终有天意,任谁都无法抗据! 当命运的齿轮旋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开那个属于自己的命盘! 在易采薇离开后的第三天的清晨,兰无痕正在兰府里把玩着那两块玉佩,在得到藏宝图之前,他便已得到了一枚玉佩,只是那藏宝图上的字,纵然他学富五车,却也是看不懂那上面写了什么,上面的山川河流陌生的紧,他知道那些字是上古的文字,而这个世上仅存着的那本上古的字典在被在易采薇为逃离诸葛云深的魔爪里烧成了灰烬,现在他的手上纵然已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找齐,只怕也找不到宝藏。 骆驿尘在旁道:“公子,就连你都不认识上面的字吗?” “我将这些字细细的研究过了,也不过只能免强认出一成,只这一成,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那批宝藏。”兰无痕淡淡的道。 骆驿尘皱着眉毛道:“公子,那现在该怎么办?” 兰无痕还没有回答,便听得外面吵闹异常,他寒着声道:“什么人在外面吵闹?” 管家走进来道:“回公子的话,外面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江湖人士,说公子手里有藏宝图,均吵着闹着要见公子。” 兰无痕的嘴角边溢出一抹冷笑道:“他们的消息倒是来的挺快,将他们给我轰出去,我没空搭理他们。” “是!”管家应了一声便要出去,骆驿尘忙在旁阻止道:“慢!”他看着兰无痕道:“公子可难道不觉得奇怪,这些人为何会突然聚集兰府来?这中间只怕是有人故意挑拔,公子若是不见他们,便愈让他们猜疑不定,纵然兰府里机关满布,可是为利舍命都不在少数。公子若是不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从今往后,只怕兰府都将不得安宁,万水山庄所有的生意只怕都会遇到麻烦。” 兰无痕轻哼道:“我从来都不惧怕这些鼠辈……”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走进来道:“庄主,飞鱼帮掌门铁扬风求见。” 兰无痕的眉头微一拧,又一个小厮走进来道:“庄主,华山派掌门秦在言求见!” 兰无痕冷冷一笑,又一个小厮守走进来道:“庄主,青山派掌门田战求见!” 不到半刻中的时间,已有十余个门派的掌门人到了兰府的大门外,兰无痕冷笑道:“驿尘,看来这次是你说对了,我若是不去会会他们,只怕真的后患无穷!” 骆驿尘摇了摇头道:“公子,这件事情只怕是有人暗中挑唆的,你去见他们可得千万小心了,万水山庄虽然不惧他们,可是也不能吃这个暗亏。” 兰无痕的嘴角绽出一抹笑意道:“这些年来想打万水山庄主意的人多的去了,你可能见到哪个达到过目的?” 骆驿尘先是一愣,紧接着浅笑,这是这两个月来,他第一次见到他家公子露出这样的神情,这次的事情或许能治疗公子因爱而受的伤吧! 兰无痕淡淡的对那站了一屋子的小厮道:“你们去将那些掌门全部请到聚贤厅,本公子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是!”小厮们齐声答应后退了下去。 等兰无痕赶到聚贤厅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兰无痕含着他招牌的微笑在主坐上坐下来道:“难得七派对十二帮的掌门如此赏脸,当年的武林大会各大掌门尚未到齐,今日里却齐聚在兰府,兰某好大的面子。” 他嘴上这么说,眸子里却是一片清冷,只是脸上招牌式的微笑和温润的声音终是让人觉得暖如春风,而那些掌们大多都听说了过他的大名,绝大多数却并未见过他,此时见他长相虽然俊雅无双,却终是让人觉得过于文弱,纵然他的威名在外,已有几个面上有了几分鄙夷。 华山派掌门秦在言淡淡的道:“久闻兰庄主是好客爽利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久仰久仰!” 兰无痕笑的温和有礼道:“秦掌门客气了,华山派是七派之首,秦掌门平日里也是极忙的,不知今日里到我万水山庄来有何指教?” 秦在言和其它几个门派的掌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道:“兰庄主是直爽之人,我们也不拐弯抹角,我们这几日得到消息,说是藏宝图和玉佩都在兰庄主这里,而兰庄主也极为大方,一得到这些东西就邀我们一起来观摩欣赏,不知兰府主何时拿出传说的中藏宝图和千年古玉,让我们长长见识。” 兰无痕依旧浅笑道:“我何时邀请各大掌门来看藏宝图和千年古玉?” “你不会把请贴一发就想赖帐吧!”田战的脾气火暴,一听得兰无痕这样说便嚷了起来,大手一扫,便将桌上的茶杯扫落。 站在田战身边的一个小厮见那茶杯往地上掉去,他的身体微一弓,大手一操,便将那茶杯接住,茶水都未溅出一滴,再轻轻的把茶杯放在田战的桌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众人见一个小厮都有如此的身手,方才田战毫无预期的扔出茶杯,那水往下倒去,那小厮不但能将茶杯接住,还能让水一滴不漏,这样的功力就算是他们也做不到。一个小厮就如此厉害,兰府里这种小厮也有好几百个,要想来硬的他们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小厮是兰无痕调教出来的就如此厉害,那么兰无痕的武功只怕更加深不可测,众人心头微惊,看向兰无痕的眼神有了些许惧意。 秦在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兰无痕道:“这是兰庄主派人送到华山的,上面还有万水山庄的印鉴。” 兰无痕伸手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微微一惊,却见那上面写的内容确实如秦在言方才所言,最重的是信的下面万水山庄的印鉴,而那印鉴之下还赫然有他的签名,而且那签名和他往日所签的一模一样! 他的眸光微微一沉,顿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只怕都是有人设计好的,他知道山庄的印鉴只怕已经被人偷走了,而这个人也厉害的紧,连他的名也会签,要知道他签名的方式极为特别,寻常人根本就没人能签得出来。而设计他的人似乎将一切都算好了,他就算是想否认也没有办法否认,因为万水山庄里经他批阅的文件无以数计,随便找一份过来都能校对。 而且万水山庄的印鉴丢了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他兰无痕只怕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他当下淡淡的道:“这封信发出去已经有好些时日了,最近山庄里的事多,险些都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兰某说话算话,众掌门想看藏宝图和上古玉佩,驿尘,你去取了来。” 骆驿尘见兰无痕看到那封信时满脸怒气的样子时,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用眼睛询问了兰无痕,却见兰无痕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他轻叹一口气,知道今日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万水山庄只怕会成为武林的公敌,心里纵然担心,却知道兰无痕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做的,当下便去将地图和玉佩拿了过来。 兰无痕从骆驿尘的手里将地图接过来递给秦在言道:“秦掌门请过目! 秦在言一见到地图顿时两眼放光,他急切的伸手去接,田战却一把从兰无痕的手中将藏宝图抢走,他一抢走,秦在言便大怒道:“田掌门,你这是在做什么?” 田战大声道:“当然是来看藏宝图!” 秦在言道:“我是七大门派之首,要看也是先由我来看!” 田战怒道:“什么七大门派之首,那是你师傅苍云子得来的称号,你和你师傅比,什么都不是!” 秦在言大怒道:“你!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兰无痕淡淡一笑道:“两位掌门无需动怒,不过都是想看这藏宝图罢了,而我请各位掌门前来赏图,不过是为了集众人智慧,将这图上的文字解开,若是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就算是有了这张藏宝图也没有用。”说罢,他又吩咐道:“驿尘,将这藏宝图拓下来,送每个掌门一份。” 骆驿尘顿时明白了兰无痕的意思,走到田战的面前,双手轻轻一抽,田战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纵然不肯松手,却也再也拿不稳藏宝图,骆驿尘微微一笑道:“田掌门,承认!” 田战一招就败给骆驿尘,当下脸涨的通红,再不敢说话。 骆驿尘极快的将图拓好,那些掌门一人分发一张,分到各人手上的时,众人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上面的文字,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不甘。 兰无痕微笑道:“众位掌们都是人中之龙,想必有人认识这藏宝图上的字吧!” 众人没有一人回答,兰无痕又道:“如果有人认识的话便来找我,我们一起去寻宝,事成之后,宝藏五五分成。万水山庄从不留外客住宿若是在场的没有人认识的话,现在天色已晚,各位掌门请便!” 他的话一说罢,早有小厮将一众人等带了出去。 易采薇坐在油灯前把玩着一块玉佩,那块玉佩透体透明,淡淡的红色在油灯的光华下投出一个汪红的影子,她的眸子微微一凝,嘴角边绽出一抹勾魂的冷笑,笑的很美,却冷冽的让人心寒。 那块玉佩和被兰无痕偷走的那块一模一样,门外传来了烈风兴高采烈的声音:“老大,一切真的如你所料,你的那些请贴送出去之后各派掌门都去了万水山庄,这一下有兰无痕好受的了!” 易采薇的眉眼不动,打了个呵欠道:“这一点事情兰无痕肯定应付的过来,他用什么办法将那些掌门全部打发走呢?” “兰无痕还是有些魄力的,他居然将藏宝图拓给了那些掌门。”烈风扁着嘴道:“现在可好,那份藏宝图在江湖上已经变成人手一份了。他还说什么要广召天下的能人异世,谁能将藏宝图上的文字认出来,他愿意和那人均分藏宝图里的宝藏。” 易采薇嘴角边的笑意转深,浅浅的道:“这种行事的方法果然是兰无痕的作风,均分宝藏?谁信!” 烈风眨了眨眼道:“老大,兰无痕这么容易就破了我们精心布下的局,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谁说他破了我设下的局?”易采薇抬眸看了烈风一眼后道:“让那些掌门去万水山庄只不过是我局中的第一步而已,兰无痕这样破解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至于下一步嘛,先不急,等等看,也许有人真的认识那藏宝图上的古怪文字也不一定。” 烈风满脸不解的道:“那本字典不是被火烧毁了吗?普天之下还会有人认识那上面的字吗?” 易采薇小口的喝了一口保胎药后眯了眯眼睛道:“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总会有人认识的,更何况那本字典原本就是有主人的,也许秦家有人认识也未可知。” 烈风微微皱着眉头,易采薇又浅笑道:“秦府是太子的人,诸葛云深不是南巡还未回吗?这样的热闹他若是不去凑才是怪事。” 烈风陡然明白些什么后睁大眼睛道:“老大是想借江湖各大门派人之力让兰无痕承认他的手里有藏宝图和玉佩,再让太子去找他的麻烦?” “烈风,你越来越聪明了嘛!”易采薇微微一笑,她向来是不吝赞美人的。 烈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可是老大,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布下这么大的局下去,只是让诸葛云深去找兰无痕的麻烦吗?在我的印象里,就算是老大要复仇,也不可能不要一点好处的?我们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易采薇笑的高深莫测。 烈风有些不甘,正欲再问,行云走进来道:“老大,一切如你所料,各大掌门从兰府离开之后就四处找认识那些文字的人。” 易采薇淡然一笑道:“很好!” 行云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易采薇道:“老大,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易采薇微微一愣,扭过头看了一眼行云眨了眨眼道:“当然,只有傻子才不要银子。” “可是你真的认识那上面的字吗?”行云的眼里满是担心。 易采薇淡淡的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她见行云的眼里满是担忧,伸手捏了捏行云的脸道:“你老大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吃过亏,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然要讨回来的,否则以后我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烈风在旁道:“就是,兰无痕那小子那么嚣张,当然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他一定认为我们好欺负!再说了,他把老大害成那样,这个仇又怎么可以不报?” 行云瞪了烈风一眼后道:“可是老大,兰无痕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危险。” 易采薇冲行云微微一笑后道:“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说罢,她有些夸张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我倦了,先回房休息了,怀孕了就是麻烦!” 行云见她回避和他说话,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一片担忧,他早知道她不会就此放过兰无痕,只是这样下去,谁知道会是谁算计谁?谁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只是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定要尽力保护好易采薇的安全,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一切如易采薇所料,第二天上午诸葛云深就去找了兰无痕,从不留外客住宿的万水山庄终是留太子住了下来。江湖上因为宝藏的事情变得热闹非凡,那些原本一片清静的书香门第,刹那间每一家都门庭若市,读书人的地位因为那一张藏宝图陡然间变得水涨船高。 只是江湖各大掌门遍寻各在书香门第之后,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出那些上古文字,那些名家大儒、学富五车的才子们纷纷猜测那些字到底是什么,是以短短时间内,整个大楚王朝掀起了学习上古文字的风潮,更是有人在研究那些字体是像形字还是其它的什么字。就连那些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侠客也开始学习起古文来,一时间,大楚纸贵。 如此过了十余天,终是没有人识得那上面的字,易采薇一番装扮后便带着行云和烈风去了华山掌门秦在言所住的客栈,那些守门的弟子见她脸上缠着葛巾,一双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最初理都不理她,在她说出她认识那藏宝图上的文字时,才将信将疑的带她去见秦在言。 秦在言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道:“姑娘说认识那藏宝图上的文字?” “正是。”易采薇浅笑道:“我是沛县燕家之后,祖上流传下来了一本上古字典,命后人仔细研读,因为家中无男丁,所以家父从小就教我习文断字,这些文字我应该认识。” 沛县燕家是大楚有名的书香世家,只是二十年前燕家家主犯下大错,写了一首被大楚皇帝认为谋反的诗后被操了家,从此之后,燕家没落,没想到燕家无子只有一女。 秦在言再次将她打量一番后,拿了一份拓写的字递到易采薇的面前道:“这是什么字?” 易采薇看了一眼后道:“此乃山字,左侧巍巍若山峰耸立,右侧绵绵似河水流过,但凡有高山者必有水流,故此字虽意为山,却非一般的山,实乃高山流水矣!”说这些文绉绉的话说的她拗口的紧。 这个字是集众多文人研读过,是唯一一个被人确认的字,秦在言听到易采薇这般一说,只觉得豁然开朗,原本有些渺视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崇拜了,又拿出一个字来问道:“这是什么字?” 易采薇端详后道:“此乃石字,上层累积如云堆叠,下层叠叠如巨石耸立,在上古时期,山石皆高大,直耸入云端,此字乃巨石入云端。” 秦在言细细的看了看那个字,觉得易采薇说的甚是有理,当下又拿了一个字出来,易采薇又极为巧妙的解说了一番。他心里大喜,干脆将地图拿到易采薇的面前让她全部译出来。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我听闻江湖上早有人悬赏重金译这些字迹,我本是奔着钱财而来,我若是全部译出来了,不知道秦掌门愿意给我多少银两“这是一万两银票,是姑娘的订金,全部译完之后,再奉上余下的九万两。”秦在言将一叠银票递到易采薇的面前。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世人都知那得笔宝藏价值连城,就算秦掌门和万水山庄均分,也能分到好几千万两银子,现在你才给我十万两,是不是太少了些?” 秦在言淡淡一笑道:“姑娘只需将这些文字译出来就能得到十万两银子,而我们去取宝藏危险的紧,宝藏到底有多少还未可知,这些银子也让姑娘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易采薇淡淡的道:“秦掌门既然出不起银子,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阿大,阿二,我们走!”说罢,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门口的两个弟子执剑将三人拦住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易采薇回头看了秦在言一眼道:“秦掌门想用强不成?” “姑娘在未译出这些字之前只怕是出不了这家客栈。”秦在言笑意浓浓的道。 易采薇皱了皱眉道:“其实就算我将这些字全部译完,秦掌门也一定不会放过我,因为你害怕我把这些字译给其它人,所以一定会杀我灭口,对不对?” “姑娘说笑了。”秦在言捋了捋胡子道。 易采薇淡淡的道:“阿大,阿二,有人要拦你家小姐,你们要怎么做? 烈风哈哈大笑道:“敢拦我家小姐都,死!”话才一说完,他的手指微弹,便将那拦路的两把剑弹断,他再飞起一脚,就将那两人给踢出了好几丈远。 秦在言微几天一惊,没料到那个文弱的女子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今日来这里只怕是有备而来,只是自己人多,决不能让他们走出这家客栈,当下大呼道:“拦住他们!男的杀了,留下女的!” 易采薇微笑道:“秦掌门莫不是看上我呢?阿大,阿二,有人要杀你们,要怎么做?” “在别人还没有动手之前先杀了他。”行云微笑道。他手中的剑出鞘,寒茫荡起,一剑割断了秦在言高高束起的发环,将他的发削了不少,行云的剑若是再往下一分,秦在言的头皮都要被削掉,当下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易采薇浅浅一笑,跟在烈风的身后朝前走去,烈风和行云的武功虽然远不及兰无痕,可是要对付这些个学武之人倒不是什么难事。 仅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华山派的弟子倒了一地,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那间客栈。 三人这一闹,立刻在这个小镇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秦在言放出的风声,易采薇认识那藏宝图上的文字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镇。 三人落脚的小客栈更是被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无数的人想来见她一面,都被行云和烈风打发了出去,她悠然自在的躺在小榻上休息。 烈风在将第九十八个人扔出房门之后道:“老大,他们这样子很烦人啊,我想开杀戒了!” “想杀就杀吧!”易采薇淡淡的道。 烈风也只是嘴上说说,知道现在杀人问题很大条,当下凑到易采薇的身边道:“老大,再这样下去我顶不住了,我需要休息。” 易采薇淡淡的道:“那你就休息好了,反正我们要等的人也马上就到了“你在等谁?”烈风睁大眼睛问。 易采薇笑而不语,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只听得有人道:“兰公子!” 那三个字让易采薇的嘴角绽出一朵如花一般的微笑,她淡淡的道:“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烈风微愣,门被极礼貌的敲响,易采薇淡淡的道:“阿二,客人来了,还不快去开门?” 烈风瞪大了眼睛看着易采薇,却将头扭至一侧,他对兰无痕实在是没有好感,长年的合作却让他明白了易采薇的意思,骗子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当场发作,也没有出声,扭头的权利他却还是有的。 行云看了看易采薇,再看看烈风,微微摇了摇头,起身便去开门。 兰无痕推门而进,他进来时掀起一阵微风,在这个夏日里泛起了一层凉意,易采薇依旧懒懒的躺在小榻上,见他的样子依旧如往昔般清朗如玉,俊逸无双的脸上满是温雅的笑容,只是他的眉眼隐隐可见一丝憔悴,在见到她时,似有一丝惊讶。 兰无痕见到易采薇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那种熟悉的感觉这两个多月来一直没日没夜的在他的心里折腾,他脸上的原本公式化的微笑在见到她时骤然大喜,极快的冲到她的面前道:“薇!”伸手便欲去扯她的面巾。 烈风一记凌厉的掌风朝他劈了过去,他的身体微微往后一侧,而易采薇的面巾却也被掌风微微掀起,一张丑到极致的容颜在掌风里浮现,那张脸一看就知是被大火所烧,丑不忍睹,她的眼睛更是有一只已经尽毁,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大黑洞。 兰无痕看到她的脸后微微一惊,心里泛起一抹悲凉,她不是她!她就算是再会易容也不可能将眼睛易成那般模样,另一只好的眼睛也没有像那样荡着让人心魂皆乱的神彩,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味道也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他往后退了一大步,站定后道:“燕姑娘,对不起,方才见你长的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故方才失礼了,还请见谅。”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公式般的微笑,得体又大方。 易采薇淡淡的道:“你的故人肯定比我美上太多,不会像我这样丑的让人不想看第二眼。可惜的是,我虽然蒙着脸不愿吓人,可是却总有人想揭开我的面巾想看看我究竟长什么样子,结果他们都和兰庄主一样被吓的不轻。 温软的嗓音甜润的紧,话里带着淡淡的自嘲,却不是兰无痕朝思暮想的声音,他长叹一声道:“姑娘豁达的心态在兰某佩服的紧。” 易采薇浅浅一笑,他这样一副儒雅君子的样子对以前的她而言是吸引,但是对现在的她而言却已是毒药,她淡淡的道:“兰庄主过奖了。” 兰无痕再微微施了个礼后道:“听闻姑娘乃沛县燕家之后,从小熟读诗书,认识那藏宝图上的字,不知是否属实?” “那些字倒是认识,只是没想到却惹来了极大的麻烦。”易采薇轻叹道:“我本是为了一百万两赏银而来,不想秦掌门见我是一介女流,一百万两银子变成了十万两,摆明了是欺负我,我自然不答应,可是现在我因这件事情困在这里脱不了身!”说罢,她再叹了一口气,甜软的嗓音里似无奈至极一般。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燕姑娘如果信得过兰某的话,不如到兰府里小住,在那里,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人能伤姑娘一分一毫。” 易采薇淡淡的道:“我听闻万水山庄里从不留外客住宿,兰庄主此番邀我去小住,其动机实在是有些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四章 再见仙人跳 “燕姑娘真会说笑话。”兰无痕依旧淡然浅笑道:“我知道姑娘有两个极为厉害的侍从,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姑娘觉得你还能安然离开这里吗?” 易采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要离开这里太难,可是我也信不过兰庄主,兰庄主的娶了九位夫人,却没有一位能活过三个月,死一个两个是巧合,都这样死就太奇怪了。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杀的男人又如何能让人放心?我去万水山庄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根本没有本质的差别,我又何必去那里让人利用?所以多谢兰庄主的美意,不到万不得已万水山庄我是万万不去的。” 易采薇的话让兰无痕微微一惊,他似也没有料到她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而对于他的江湖传言除了他才华四溢外,克妻也是其中的一项。他淡淡的道:“燕姑娘的性子倒是直的紧。” “家父也这般说我。”易采薇轻叹道:“只是天性如此,实在是没有办法改变,所以还请兰庄主见谅。” 兰无痕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我方才听闻燕姑娘是为了银子而来?” “是!”易采薇浅浅一笑道:“谁给我一百万两银子,我就替谁破解藏宝图上的文字,我不知道宝藏有多少,我只要一百万两。可惜的是,门外的这些掌门人既舍不得给银子,又想得到宝藏,真真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天下间哪有免费的午餐?” “燕姑娘的意思是只要给得起银子,无论谁请你你都会出手?”兰无痕问道。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兰庄主说的对极了。” “一百万两银子万水山庄出付得起。”兰无痕浅笑。 易采薇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道:“可是我现在还得加上一条,我译一个字五万两银子,按字付费,等译到最后五个字时,兰庄主就要送我离开万水山庄,余下的五个字等我安全之后我会让阿大将字送过来。” 兰无痕悠然浅笑道:“五万两银子一个字,燕姑娘很会做生意,整张藏宝图上一共有四十五个字,算起来也有两百二十五万两了,有了这些银子都可以建几个万水山庄了。”他的眼睛再次扫视了一次易采薇,如果不看她的脸,她这般慵懒的样子实在是风情万种,而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子也曾这般在他的面前躺过,只眼前的女子更多了一分慵懒。 “不是我想加价。”易采薇长叹一口气道:“而是这一次的风险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我需要更多的银子来善后,对于我这种一生祈求平安的人而言,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后半生,而银子就是最好的工具。”她知道人都是贪婪的,她这种贪婪的是让兰无痕打消顾虑的最好方式。 “燕姑娘这种讨价还价的手段实在是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兰无痕的眼睛透着白纱看向易采薇,温柔而敏锐的眸光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易采薇心里微微一惊,知道他的心里已经起疑,他实在是比她以往打交道的那些人敏感的多,她强自镇定的道:“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兰庄主嘴里所谓的故人和我有多么的相似。”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暗,淡淡的道:“她已经死了,燕姑娘只怕是见不到她了。” “哦?”易采薇微笑道:“听兰庄主的口气,仿佛那位故人对兰庄主极为重要一般。”他的话气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这样说便是不再怀疑她了兰无痕的眼里划过一抹哀伤,却只淡淡的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在心里接着道:“等我把身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去陪她。” 陪她?他拿什么陪她?他用什么能赔得起那一日对她造成的伤害? 易采薇听不到他心里的话,却能听到他那极为淡漠的语气,她心里寒意加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子,一个人的生死在他的心里从来都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她原本听到他几次提及自己,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和其它的人有些不一样,现在想来她是错的离谱。 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及得上他的目的和计划。纵然她两世为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冷血薄情之人,而此人却偏偏生的一片儒雅之气。 易采薇心里念想再坚定了几分,如果她不让兰无痕一无所有,她就不是易采薇! 兰无痕从心里伤痛中回过神来,扭头看着易采薇道:“燕姑娘的价钱虽然要的极高,却也说的在情在理,为了安全起见,燕姑娘请到万水山庄小住几日。” 易采薇淡笑道:“兰庄主果然是爽快之人,这笔生意便如此订下了。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请兰庄主签了这份合同。” “合同?”兰无痕的眉头皱起,却依然伸手接过行云递过来的合同。他看完之后微笑道:“原本燕姑娘早就算好我会来!”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万水山庄是大楚首富,放眼天下也只有兰庄主和朝庭才出得起这样的价钱。” 兰无痕听到她的话后淡然一笑道:“燕姑娘真是一个聪明人。” 易采薇淡淡的道:“再聪明的人到兰庄主的面前也会是一个笨人,我方才还说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去万水山庄,可是兰庄主的两百二十五万两银子就让我乖乖的送上门去。在兰庄主看来,我这种为银子可以不顾生命危险的人是不是显得很可笑?”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燕姑娘请!” 易采薇缓缓起身,行云伸手小心的将她扶下了床,她见行云的眼里担是担心,她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淡然一笑。 行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的性格,她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也改变不了的。他现在只期盼着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她还能全身而退。他手中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些,心念也愈加的坚定。 易采薇住在万水山庄的悠然居,那里在万水山庄的正中位置,离兰无痕住的怡兰阁极近,那些地图上的字她早就记得极清楚,根本就用翻译,她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当兰无痕将银票送来的时候,她就写下几个字送给兰无痕兰无痕将她译出来的字放到藏宝图上细看时,不禁眉头深锁,上面的地名听起来极为古怪,他闻所未闻,纵然他再才学广博,却也猜不出那上面的地名指的究境是哪里。 难道他被骗呢?可是一想起易采薇每次收到他写出来的字后小心查看的样子,他又觉得不可能,必竟她现在在他的手里,她如果要耍他无非是自寻死路。 他已经派人查过易采薇的身世了,燕府的确有一个女儿,那女子极为聪慧,传闻长的极为美貌,却由于三年前的一场大火将她的容颜尽皆烧毁,而且还烧瞎了一口眼睛,和他见到的易采薇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也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只是又觉得那那女子断断不可能是易采薇,因为两人虽然都很贪财,可是生活习性却完全不一样,易采薇喜欢吃甜点和肉类,而姓燕的女子却连一点糖都不吃,那些肉类更是避之三舍。 易采薇性好热闹,而这姓燕的女子却极为好静,稍微吵一点便自行离开;易采薇极为敏感,稍有些许动静都查觉得到,就连睡觉都极为警觉,相较之下这姓燕女子却迟顿太多,时常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潜入她房间几次她都查觉不到。 种种试探后得出来的结论是眼前的女子绝不可能是易采薇,因为同样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和从小养成的习惯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易采薇对于兰无痕的试探,直接无视,自从怀孕之后,她的生活习惯改变了太多,以前很多喜欢吃的东西现在都变得讨厌起来,以前从不吃酸的她也喜欢吃起酸的来,以前睡觉太浅到怀孕后时常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知道万水山庄里极为危险,却也知道在她没有译出那些文字之前,她再安全不过,所以她也放心大胆的去睡。等到第二天行云告诉她昨晚兰无痕去过她房间时,她知道那是兰无痕的试探,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怀孕的反应好像帮了她不小的忙。 就这样过了几日,她闲来无事,坐在兰府的戏鲤台拿着包子屑喂锦鲤,她上次呆在兰府的时候,天天想着如何从这里逃出去,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欣赏这里的风景,而这一次到兰府来的心情却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锦鲤在池里嘻戏,红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起好看的光泽,它们争相抢食,泛起阵阵水声。 易采薇玩心忽起,干脆除去鞋袜,用脚夹着包子放到水池中去,锦鲤们在她的脚缝里争相觅食,酥酥痒痒的感觉逗得她咯咯生笑。 诸葛云深在潜兰阁的露台上见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缓缓的走过来赞道:“好漂亮的一双脚。”她的肤色暗沉,那一双脚却是雪白粉嫩,极为诱人。 易采薇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微微一惊,只是一想起燕家女子的样子,心念又安定了些。 一回头见是他,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多谢公子夸奖。”她对诸葛云深没什么好感,忆起那天的事情,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怒意,如果他那天不对她下春一药的话,她和兰无痕也不会那么快发生那天的事情。 只是她转念又想,如果没有那天的春一药,她日后真的能逃得过兰无痕为她布下的温柔陷阱吗?答案是否定的,她以前那么清楚他有多么危险,却还是被他一步步勾引的将心遗失在他的身上。她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淡淡的迷离,恨意却又缓缓自心里滋生。 诸葛云深看着她那张蒙着面的脸道:“姑娘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太美怕被人看去美貌吗?” 易采薇淡笑道:“是太丑怕吓着别人,所以为了防止污染别人的眼睛,我就自己把脸藏起来了。” “我不信。”诸葛云深在她的身畔坐下来道:“你有这么一双美丽的脚,又怎么可能会长的丑?” 易采薇浅浅的道:“有的人长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你能看得到他那颗隐藏的黑心吗?”他浑身的气韵像极了那一日在秦府见到的诸葛云深,应该是正牌货。 诸葛云深微微一怔,易采薇又笑道:“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光凭猜测,就比如说吧,公子你明明长的相貌堂堂,看起来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可是此时的行为举止却与一个登徒子无二。”说罢,她缓缓的用衣袖将脚上的水擦干,再缓缓的穿袜子。 诸葛云深哈哈大笑道:“姑娘倒是直爽的紧。”说罢,一把从她的手里将鞋袜夺了过来,一把扔进了池塘里。 易采薇也不恼,只淡淡的道:“公子将我的鞋袜扔掉,我没有办法走路,莫不是想将我抱回去?” 诸葛云深浅笑道:“你么美的一双脚,若是穿上鞋袜岂不是将绝美的风景给藏了起来。”说罢,他大手一挥,便将她头上戴着的沙巾扯落,紧接着便见到他吓到目瞪口呆,忙把眼睛移到别处道:“你……你真的好丑!” 她的脸上全是伤疤,看起来狰狞至极,偏偏一只眼睛是个黑洞,就算是吓人至极的夜叉也没有她的样子可怕,而她本应是满头秀发的头上也同样是可怕的伤疤,有的地方长出了一丝头发,更多的地方是一根头发都没有。整张脸几乎看不到五官,整个头几乎没有一丝完好之处。也不知她曾经受过多大的苦痛,这样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易采薇心里冷笑连连,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通常情况下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不远处也传来了惊呼声,她知道那是兰无痕派来盯她的人,她的眸光微微一沉,极快的用头巾将她的头团团包了起来,她趁着诸葛云深扭头之际,抬起一脚,重重的踢到他的屁股上,只听得“扑通”一声,他便被她一脚给踢下了水。 诸葛云深怒道:“丑八怪,你在做什么?” 易采薇微笑道:“公子你真好,见我的鞋袜丢了,如此不顾一切的替我去捡鞋袜,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说罢,她从旁边摘下一根柳条,重重的就往诸葛云深的身上抽去。 该死的男人,敢占她的便宜,她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她就不是易采薇! “住手!”诸葛云深怒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再不住手小心我杀了你!”再泡下去,他脸上易容的东西就会掉下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易采薇懒得理他,手中的柳条抽的更欢了,她笑眯眯的道:“这里是万水山庄,我是你们庄主的贵客,我才懒得管你是谁,得罪了我就得付出代价!”说罢,她又眨了眨眼道:“难道你还是太子不成?不过肯定不会是,我听闻当今太子除了相貌堂堂外还是一个正人君子,哪里会像你这般下流无耻,连我这样一个丑女的便宜都想要占。” 泡久一点,再泡久一点,她倒想看看真正的诸葛云深到底是什么模样。 诸葛云深大怒道:“胡说八道,本太子什么时候占你的便宜了!” 易采薇皱着眉头厉声道:“才问你是不是太子,你自己就承认你是太子了,你还真的挺会顺着竿子往上爬!你可知道冒充太子是死罪?”说罢,她更加不客气的挥动着柳条狂抽起诸葛云深来,每一下都抽在那张极为漂亮的人皮面具上。 池水有些深,诸葛云深小时候被水淹过一次,是以平时有些怕水,此时一落入水中,便惊的六神无主,他的武功本不低,原本可以极轻易的就爬上岸来,可是落水后的慌乱以及易采薇柳条的干扰,却硬是让他爬不出来。 诸葛云深大怒道:“住手,你再敢打本太子一下,我就灭你九族!”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你若真是太子,我就是王母娘娘,还不快叫娘! 易采薇听到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旁白她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没少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这一句有些孩子气的话比较适合白水离来说,而不是堂堂的太子来讲。只是和白水离分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易采薇冷冷的道:“灭我九族?你倒是越学越像了!那我就在你灭我九族之前先灭了你!”她手中的柳条再次抽了出去,根据她对易容物的了解,她这一鞭再抽下去,她便能见到诸葛云深真正的面容了。 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的手中的柳条抽了过去,她急忙将手撒开,以防止掉进池塘里,心里却觉得有些可惜,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淳于飞一把将诸葛云深从池塘里拉了起来,只瞪了她一眼便将诸葛云深扶进了隐兰阁,因为再不回去,诸葛云深脸上的易容物就要掉下来了。若不是有这一层顾虑,他一定会狠狠的出手教训易采薇。 易采薇却似见鬼了一样大声道:“喂,登徒子,你脸上的皮怎么往下掉呢?” 淳于飞的手指轻弹,几道极凌厉的劲风便向她袭来,她似吓了一大跳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见得那劲风就要弹到她的身上了,她赌有人一定会救她,因为她还有价值。果然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一把拉到一侧,险险的躲过了那些指风。而下一刻,她的鼻子就重重的撞进了一个极熟悉的怀抱,那个怀抱温暖却透着无边无尽的疏离,痛的厉害却闻到了极为腹郁的兰香。 诸葛云深看着兰无痕道:“这件事情兰庄主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交待!”说罢,他便和淳于飞大步走了回去,好在隐兰阁极近,抬脚便到。 “燕姑娘,你这一次做的有些过火了。”兰无痕将易采薇从他的怀里放开,淡淡的道。 易采薇淡淡的道:“过火吗?好像没有吧?兰庄主不也在旁边看戏看了很久吗?”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旁边看了很久?” “如果没有看很久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救下我?”易采薇光着脚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地上有颗石子,她一脚踩上去,剧痛传来,身体往一侧倒去。 兰无痕将次一把将她拉住道:“你果然很聪明。” “让我猜猜兰庄主为什么不出手阻止我教训他,是想看他的真面目,还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武功?”易采薇站定后淡淡的道。 “你明知道他是太子还敢如此对他,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兰无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出了她要面临的问题。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谁说我知道他是太子了,在我的眼里,他不过是让我家破人亡的人的儿子罢了。”燕家是毁在诸葛琛的手里,诸葛云深是诸葛琛的儿子,这些莫明其妙的仇或许也能成为挡箭牌。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有一抹高深莫测,易采薇又淡淡的道:“其实兰庄主心里也在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对不对?” 兰无痕看着易采薇道:“你知不知道聪明的人都活不长。”温雅的脸依旧在笑,却笑的有些冷冽,他的周身依旧没有一丝杀气,但是易采薇却知道他已对她动了杀机。 她一字一句缓缓的道:“我本是死过一次的人,又岂会怕死,如果能报得了仇,就算是死了又如何?” 兰无痕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去会被五马分尸的易采薇不以为然的道:“兰庄主在旁边看了那么久都没有出手相救,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一样会五马分尸。” 兰无痕的眸光一片幽深,看着眼前将脸蒙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如果不是方才亲眼见全部看到她那极可怕到极致的脸,他都会有些怀疑她是易采薇易的容,他比她高出甚多,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看,在她的后背还能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疤。 他也能感觉得出她对诸葛云深的恨,纵然她的聪慧给他的感觉像易采薇,时常会错觉她就是易采薇,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易采薇。 他的心情开始转坏,当下淡淡的道:“所以我们需要为对方隐瞒了,只是你的行为已经为我带来了大麻烦。”说罢,他却一把将易采薇打横抱起。 “啊!”易采薇失声惊叫道:“兰庄主,你这是做什么?” 兰无痕淡淡的道:“难道你想光着脚走回去吗?”淡雅的声音里似有调笑,也似有关心。 易采薇低低的道:“我可以让东清替我把鞋子送来!”声音里似有无穷无尽的娇羞,心里却在骂兰无痕卑鄙无耻,他勾引以前的她也便罢了,现在她易容成这个丑样子他也想用美男计,真的不是一般的恶劣加恶心。 兰无痕不语,静静的抱着她往回走,心里却升起浓浓的哀伤,她的身高和体形像极了易采薇,在茉莉花谷里两人相偎相依的情景又升上了他的心头,只是那里的相偎已成了他一生的伤痛。 他的不语在易采薇的眼里看来,那就是真正的勾引了,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在此时明明白白的升起了点点温柔,那丝温柔不若他平里假装出来的温柔,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她心里冷笑连连,她以前认为他的脸上露出这样的温柔时,是对她动了心,可是此时才知道原来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装得出这样的表情来! 她心里寒意加重,却似害羞似的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两人相偎相依的模样,被不远处亭子里的另一双眼睛全看了去,那人眼里顿时变得一片幽深白发飘扬,眼眸似冰般寒冷,微微上扬的嘴角扯成了一抹冷笑,他轻轻一哼,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倒显得是愈发的精彩了。 兰无痕将易采薇轻轻的放到床上时,那一双漂亮的凤眸定定的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有一抹浓浓的情意,他的嘴唇微微的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终是只淡淡的说了句:“这一次的事情我会替你摆平,但是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太子。”便离开了。 易采薇扭头见他缓缓的走了出去,他的身影寂寥而怅然,似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易采薇心里染上一抹寒意,嘴角绽出一抹冷笑,他还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用着美男计,是不是所有的雌生物他都能用男色去勾引?她以前真是一个白痴,居然会信他会爱上她!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行云走进来道:“老大,你这一次是不是玩的过火了一点?” “一点都不过火。”易采薇淡淡的道:“我现在只是要告诉兰无痕我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想对我用美男计嘛,那么我也该乖乖的配合他一番才是,其它的事情他自己能处理的好。” 行云看着她道:“我们已经译了二十来个字了,也拿到一百万两银子了,见好就收吧!”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让兰无痕对我消除顾虑进到兰府,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些?” “你真的想要宝藏?”行云皱着眉头问。 “行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又岂会不知道,我对那批宝藏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当初从我这里将藏宝图和玉佩抢走,那么我就应该抢回来。”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凝,淡淡的道:“他给我的伤害我也一样要还给他,你说对不对?” 行云轻叹一口气,却不再说话。 兰无痕将易采薇送回悠然居之后就去了易采薇以前住的小院,他知道诸葛云深那张人皮面具这半天是不能用的,暂时不会去找他麻烦。而他却在抱过易了容的易采薇后,想她想的厉害,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应该也会寂寞吧,不管她是否愿意看到他,他都想陪在她的身边。 坟前一根草都没有,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一大束茉莉花放在了她的墓前,紧接着坐在石板上吹起那一首《茉莉花盛开》,只是今日里他明显气息不顺,还未吹到一半,便再也吹不下去了。泪水自眼解缓缓的滑了下来,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痛,也是他一生的痛! 他将笛子放下,将身体轻轻靠在墓碑上,低低的道:“薇,你是不是可怜我,所以找了一个气质和你那般相似的女子来陪我?可是她终究不是你!我又岂会对她动心?” “如果所有的事情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想要利用你,哪怕是我死也不愿你死。” “我真傻……” 泪无声滑落,他似想起什么,猛的收住泪水,将那墓挖开,缓缓将棺材打开,一股恶臭袭来,里面的尸体已经烂成一片,再也分不清五官,只有稀稀拉拉的尸水还有白骨墨发。 兰无痕看到那片尸骨,只觉得一阵恶心,他扶着暮牌便在尸体旁大吐特吐起来,这一吐直将他胃里的东西吐完,再将他的苦胆水出吐了出来。多年前的一幕再次在他的眼前浮现,那时也曾将埋在地下的棺材打开,只是看到的长满了蛆虫的尸体…… 记忆的片段如同苦水一般将他淹没,他伸手抱着头极痛苦的大叫一声:“不要!” 他只觉得内息如同万马奔腾,四处乱跑,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怕又要走火入魔了,双眸转红,在黑夜中如是嗜血的恶魔,儒雅的白衣如同鬼魅般透着勾魂夺命的色彩,地上开始飞沙走石,那被他挖开的墓地已的泥沙漫天飞扬。 兰无痕大吼一声,手掌拍在墓碑之上,用白玉石雕成的墓碑在他的用力一击之下轰然裂开,当那一道疑隙裂到“天下第一神骗之墓”的骗字时,他心里陡然清明了不少,一些东西在电光火石间向他袭来,他陡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眸子里的红光淡去,一袭白衣又洁白而纯净了起来,他低低的道:“若是没有这个骗字,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而这一场生死攸关的骗局,到底是你骗了我,还是你骗了你?” 夜风轻扬,将他有些低沉却润泽的声音传向远方,低柔的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带着浓浓的蛊惑,却又似透着无边无际的哀伤。 他用铲子将那具棺材再次掩埋了起来,心里却充满了悲凉,不管那墓中之人是谁,他此生却早也没有见她的权利。 兰无痕看了看那块已经碎成十八块的墓碑,伸手轻轻摸了摸,仿佛那块碎成一片的石头变成了她那张含笑而又透着狡黠的脸,他的眸子里泛起层层温柔,心底却一片苦涩,他们之间的爱情或许就如同这块已经碎裂的石头一般成了碎片! 兰无痕拿起那枚别在腰间的玉笛,和着明月轻轻的吹了起来,依旧是那一首《茉莉花盛开》,他踏着明月而去,清风送来了满世界的尘埃。 他才一离开,易采薇便立在那块墓碑前,眸子里满是寒霜,他将她差一点拍成了碎片,却连她的墓都不放过,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连着过了三天,诸葛云深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易采薇知道兰无痕定是和诸葛云深达了什么协议,在她还没有将最后五个字译出来之后她还是安全的。而她也曾找过各种理由去看诸葛云深,却都被淳于飞冷着脸拦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淳于飞一直看易采薇不顺眼。 易采薇也曾用了几个办法欲将这尊门神请开,可是他每次见到她来的时候都如万年寒冰,那一双极漂亮的细长的眼睛从来都不正视易采薇一眼,任凭易采薇许诺他万般物事都要理不理。她知道有一这尊门神挡着发,她已经错过了看诸葛云深真容的最佳时候,既然已经错过,那么她就只能再寻下一次的机会了。 兰无痕见到易采薇的举动,心里暗暗好笑,只道她是真的想去寻诸葛云深寻仇,只命几个暗哨盯紧易采薇的一举一动,倒也没有过多的干涉她。 易采薇自是知道兰无痕的打算,她心里也觉得好笑,这几个人每个人都别有目的,相互利用又被对方利用,只是现在处于一个平衡的局面,只是没有人打破他而已。而兰无痕也不再催促她译那藏宝图上的文字,她那一日无意中经过帐房的时候,听得管事满是为难的道:“再这样下去,只怕万水山庄的活钱全要被那个丑八怪给拿走了。” 万水山庄虽然是大楚第一首富,但陡然间要拿出两百多万两现银来似乎也显得有些困难。富可敌国却一口气拿不出两百多万两银子,这个兰无痕余下的银子都拿去做什么呢?易采薇有些好奇。却突然想起坊间的传闻和易子龙那一日对她说的话,她不禁冷笑,真没想到兰无痕还有这样的野心,想复国?做梦吧! 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哪一个朝代被灭之后复国成功过?这一对兰家父子当真是异想天开! 夜色蒙蒙,易采薇命人打来了一木桶热水,水气盈盈,上面撒着五色花瓣,暗香充盈了整个房间,她缓缓的将外袍除下了,却没有揭开脸上的斗蓬,她的嘴角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勾起一抹水珠,水珠轻荡,在木桶里划出一个极美的印迹,她的脸被她自己画的极丑,可是那一双手却依旧美的让人窒息。 她的手指头微尖,指节均匀而细长,美到的极致。 雾气深深,迷蒙中透着层层暖意。她轻轻的解开中衣,伸手纤美的秀足便欲走下木桶,却听得帘后传来一声轻笑。 易采薇依旧缓缓的脱着中衣,中衣半落,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她缓缓的走到那布帘旁,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缓缓的将布帘拉开,紧接着便见到诸葛云深那一张含笑的脸。 她吃吃一笑道:“太子殿下了,你那一日说我极丑,今日里却来偷看我洗澡,我到底是丑还是美呢?” 诸葛云深微笑道:“你的脸丑到极致,可是你的身子却美的紧!”说罢,他伸手轻轻拉过易采薇的手,满是赞美的道:“好漂亮的一双手!” 易采薇微微一惊,在秦府的时候,诸葛云深也曾夸她的手漂亮。她吃吃浅笑道:“讨厌,占我的便宜!”说罢,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却扭过头朝浴室走去。 她走路的样子极美,摇曳生姿,若春风指柳,媚而不俗,望而生雅,伴着水气雾气,朦胧中透着无尽的娇美,是欲拒还迎的邀请,也是风情万种的诱惑。 诸葛云深只觉得喉头一紧,他自认见过无数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有如此的风姿,纵然那天下午见过她极丑的脸,此时在没见到她的脸的境况下,他的心居然剧烈的跳起了起来,他知道这种跳动是属于男人对女人的心动。 她的风情,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她,迷蒙中看到她耳后的一点腥红,他浅浅一笑,她还当真是本事极大,若不是他那一段时间天天为她换药,在那时已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熟悉了,只怕连他都要被她骗了。 当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不再抗拒内心对她的渴望,大步朝她走了过去,那一双明亮亮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层层欲望。 易采薇回眸朝他浅笑,见到他那副样子时,心里满是鄙夷,没想到这个太子不仅仅只是个sm,还是一个色情狂,只是他今日里注定在栽在她的手上了! 对诸葛云深而言,易采薇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那一笑,他便觉得这世间万物一切都失了颜色,纵然她现在把她自己弄的极丑,在他的眼里她也美到极致。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微微一笑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你所想的吗?”诸葛云深微笑道:“你这几日三番五次去找我,不就想我这样吗?”当他以白水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想要抱她一下都是奢侈,难得她此时这般勾引于他,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他也愿意配合她。 易采薇在心里大骂,想你妈个头!却笑的如若春花道:“殿下,你可真坏!”如若银铃般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诸葛云深只觉得小腹处一片躁热,心里不禁一惊,他纵然对她动情了也不可能会来的如此的猛烈,顿时明白她又对他下了春一药,他不禁在心里苦笑,她对他从来都不需要用这种药,他自己就会上勾。 易采薇轻轻勾着诸葛云深的脖子道:“殿下,不生我那一日的气了吗? “那有什么好生的。”诸葛云深微笑道。说罢,他的手指轻轻捏上了易采薇的下巴,将她的面巾揭开,他的唇便吻上了她的唇。 绵绵软软的触感让他心里的欲望加深,却让易采薇觉得一阵恶心,她含着笑轻轻把他推开道:“殿下,你今日里这般来勾引我可是想要从我这里知道我译出来的那几个字吗?” 诸葛云深心里想笑,他来偷看她洗澡不过是想知道她的真实样子,可是说到勾引,倒是她勾引了他。只是他也不愿她知道他已知道她的身份,当下浅笑道:“小妖精,我们之间似乎是你先勾引我的吧!”说罢,他的大手重重的在易采薇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易采薇被他拍的气的想打人,丫的,这小子真是一个sm,这样讲究“兴”趣,那么她也给他好好兴趣看!她伸手狠狠的拧了一下他的大腿,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相互勾引吧!” 诸葛云深心底的兴奋加深,再次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你果真有情趣的紧!” 易采薇在心里开始骂娘,一边骂一边笑着把他的衣裳给扒了下来,他的身材削瘦,却极为结实,这是两人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上一次易采薇是在他这里吃了大亏,这一次她决定讨要回来。 她吃吃浅笑,又去脱他的中衣,他含着笑配着她的举动,她的手指轻勾,眼前中衣就要落地,她邪魅一笑,她的手猛然一动,再反手一剪,就用他的衣裳将他的手给反绑起来。 诸葛云深微微一惊,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道:“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情趣啦!”易采薇浅浅一笑,身体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脚下一记移行换位,抬起一脚就往他的屁股上踢去。 他一时不备,想要动手,又怕伤了她,而意识却愈加的迷蒙了起来,他哑着声道:“不要胡闹!” 易采薇冷笑,老娘就是要胡闹,要闹的你声誉扫地!她娇笑道:“殿下不觉得这极好玩吗?”她的长腿一劈,在他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直直的劈到他的背上,他一时一备,整个身子便落入了浴桶之中。 易采薇一把抓起他的头,便往水里浸,她心里大呼痛快,正在此时,门却被敲响了,她眨了眨眼晴,在屋子里惨叫一声,紧接着便听到了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燕小姐,你怎么呢?” 易采薇一边假意在屋子里放声大哭,一边抓着诸葛云深的头往水里直浸,她算了算时间,再过片刻,他脸上的易容物就会被揭下来了。而诸葛云深此时药力上涌,一时竟无法反抗。他的身体微微弓着,下体居然对着木桶在摆动。 行云在隔间听到易采薇的惊呼声,只道她出事了,忙飞快的跑过来,却见一个丫环傻傻的站在门口,他心里着急,一脚便将房门踢开,见到易采薇的举动,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明白他的老大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而两人多年的默契,他只道她又在玩仙人跳,当下从旁边操起一根木棍就往诸葛云深的身上招呼过去,一边打一边骂:“真是丧尽天良,我家小姐成这副样子了你居然还不放过他!” 烈风也跑起来了,一见到这种情景,想也不想也捞起一根棍子便开始狂揍诸葛云深,易采薇心里大急,再这样下去真把他打死了就麻烦了,而她的本意不过是想看诸葛云深到底是什么样子。当下她对行云和烈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时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她便一边哭一边道:“殿下这般对我,我实在是没法活了!”说罢,伸手便去抓诸葛云深的脸。 眼见得他眼上的易容物就要掉了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推来,她一时不备,又不能显露武功,只能趁势往后倒去。 淳于飞怒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太子都敢打吗?” 易采薇一见到他现身,便知今日的计划已经泡汤了,当下一边哭一边道:“你倒是回去问问你家太子,他今日对我做了什么?我不活了!”说罢,一扭头便往门外走去。 一双手将她拦住,她衣裳不整,香肩半露,她不由得一惊,一抬头,却见到满脸布满黑云的兰无痕,她大哭道:“兰庄主,你不是说这里安全无比吗?可是你看……这样让我怎么做人?” 兰无痕咬着牙道:“燕姑娘尽管放心,今日的事情我定会给燕姑娘一个交待!” 易采薇轻泣道:“希望兰庄主履行你的诺言,不要因为他是太子而便宜了他!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得,我们之间的合同便自此中止!”说罢,她一边抹着泪水回了房。 旁边的婢女们见到这种情景,心里暗暗好笑,对于易采薇的丑她们早已见过,没料到那个太子居然连她这副样子都不放过,当真是恶心的紧!自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凡是诸葛云深出现的地方,兰府的婢女均绕道而行,更有传闻传来,说堂堂的太子是个急色鬼,就连毁了容的女子也不放过! 兰无痕见到她的样子,心里疑云叠起,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简单,今日的事情只怕也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诸葛云深的毒直到第二日才排尽,当他醒来知道大致事情的经过时,那一张俊脸更是气的通红。他才知易采薇这个骗子在面对他是白水离的身份时,是百般关切,可是变成诸葛云深时,她是恨他入骨!而他的下体自昨日里被她那般折磨了一通之后,竟是痛的厉害,身上又受了棍伤,痛的他欲哭无泪。 易采薇给诸葛云深下的药极为奇妙,待他醒来的时候,竟将昨日里为何挨打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就边发现燕家小姐就是易采薇的事情也一并忘记民。当他听到淳于飞说他意图对燕家小姐非礼时,他自己也觉得甚是奇怪。他贵为一国太子,素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岂会看上那个丑八怪? 而因为这一件事情,易采薇硬是要搬出兰府,兰无痕知道她是要钱,诸葛云深是太子,他又不能真的替易采薇讨要回什么,只得承诺陪易采薇一笔银子,美其名曰“精神损失费”,而将这笔钱赔给易采薇之后,万水山庄里的现银也已经全部花光了。 四处的商行传来消息,近日商铺的生意都一落千丈,似有人刻意在捣乱一般,一时却又查不出因果,都盼着他亲自出马。而兰无痕由于兰府里出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也无法去那些商铺查探。万山水庄顿时四处告急! 易采薇这一出意料之外的仙人跳虽然没有实现她原本的目的,却从兰无痕那里又论来了三百万两银子,居然比她乱译那些定的银子还要多。 终于,只余最后五个字没有译出来了,易采薇正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休息,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变得极为嗜睡,纵然此时的天气已经从仲夏变成了初秋,天还是热的紧,悠然居三面环水,倒也凉爽的紧。门外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她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兰无痕缓缓的走进了悠然居,一进来便见到易采薇极为慵懒的样子,好似他每次见到她,她都似无精打采一般。只一听呼吸声,他就知道她没有睡着,他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燕姑娘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家破人亡之人,倒似极懂得享受生活。” 易采薇半眯着眼睛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里赫然挂着用手织成的几个挂饰,做工极为精巧,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编的,她淡淡的道:“过去的已经成了过去,人总要活在当下,不是吗?” 兰无痕微微一怔,她却又浅浅一笑道:“我总不可能逢人就说我家破人亡,我一无所有,那样不但得不到半点同情,还会让人看不起。” 兰无痕淡淡一笑道:“燕姑娘说的甚是。”他的眼睛里笑意转浓,看着易采薇道:“燕姑娘已从我这里拿走五百万两银子了,不知道有何打算?” 易采薇缓缓的从藤椅上坐起来道:“我还有最后二十五万两银子没拿,不是吗?” “燕姑娘觉得你现在离开兰府能活得下来吗?”兰无痕冲她眨了眨眼道:“那些守在门外的武林人士会放过你吗?” “那些武林人士我倒不怕,我怕的只有兰庄主。”易采薇淡淡的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兰无痕浅笑着问。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你怕我出去之后再将这些消息卖给其它的掌门,怕他们抢走了你已到手的宝藏。” 兰无痕看着她道:“这些你早就想过,现在才提出来,莫不是要改变我们的交易方式?” “兰庄主果然是个聪明人。”易采薇笑眯眯的道:“我虽然很喜欢钱财,可是却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不管我在这里向兰庄主承诺了什么,依着兰庄主的性子都绝对不会放过我。我以前不太清楚万水山庄到底有多可怕,可是在这里住了几日之后便明白我就是再厉害也逃不出兰庄主你的手掌心。”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又寒了几分道:“燕姑娘倒时很识实务易采薇轻叹道:“我满门皆死,只余我一人活在世上,所以知道生命可贵至极,而识实务也只是生存法则之一。” 兰无痕淡淡的道:“燕姑娘有什么提议?”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这个提议就是我和兰公子一起去寻宝,寻到宝之后我一文不要,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这样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兰无痕的眸色转深。 易采薇轻轻叹一口气道:“其实兰庄主一直在疑心我译出来的那些字都是假的,我如果此时不表明心迹的话,只怕是永远也离不开万水山庄。”她的眸子里光茫流转,浅浅一笑道:“等到宝藏找到之后,我也便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我这种和废物没有多大差别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兰庄主造成什么危胁,所以到时候请兰庄主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兰无痕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易采薇,朝她凑近几分后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讨价还价。” 易采薇笑道:“我没有讨价还价,只是想打消你心里的顾虑。” 兰无痕的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道:“你这不是打消我心里的顾虑,而是步步为营!燕姑娘,你当日找到华山派掌门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算好了我会去找你,然后也连带着将后续所有的行动都一步一步的算好呢?” “兰庄主过奖了。”易采薇悠然浅笑,手心里却已经渗出了汗水,这个男人敏感至极,也聪明至极,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猜出一连串的事情来,好在她早就已经想过要如何对付他。 兰无痕温文尔雅的道:“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得兰庄主这么坦白,我也不妨直说好了。”易采薇直直的看着兰无痕道:“我的第一个目的是为了银子,我身上的伤要用南海珍珠磨成粉敷上才有机会复原,而南海珍珠昂贵无比,若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根本就买不起。 兰无痕点了点头道:“你的容貌的确是有些抱歉。” 易采薇在心里暗骂“你他娘的才是容貌有些抱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第二个目的是复仇,复什么仇,不消我说,兰庄主心里也清楚。” 兰无痕的眸光微凝,易采薇又恶狠狠的道:“父仇不共戴天,我不管对手是谁,我永远都不会放弃!”诸葛云深,不好意思,拿你再做一回挡箭牌兰无痕淡淡的道:“你是我见过最为勇敢的女子,这份魄力就算是男子也没有几人能及。” 易采薇低低的道:“所以兰庄主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你既然如此坦白,那我就再坦白一点,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宝藏到底在哪里吧!”兰无痕的脸上依旧是招牌的兰氏微笑,暖如春风。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我给兰庄主译的字全是真实的,只不过把有些字的顺序调整了一下。” 兰无痕的笑容凝在了脸上,易采薇浅浅一笑道:“兰庄主不用介怀,我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兰无痕咬着牙道:“燕姑娘,你的话里到底是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易采薇淡淡的道:“除了涉及我生命安全的事情之外全是真的。”她见兰无痕那双似要杀人的眼睛后又淡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上古遗训。”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一弯,轻轻的将她的手拉起来道:“很好,那么燕姑娘现在就来将那个上古遗训校正一下,我想看看你到底把那些字的顺序颠倒了。” 易采薇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朝他的书房走去,斜眼间见行云满脸担心的站在门口,风刚好吹起她的布纱,她用那只没有糊住的眼睛对着行云抛了一记放心的目光便跟着兰无痕离开了。 易采薇顺着那张地图将那些正确的字译出了三分之一的路径之后,兰无痕的脸已经黑沉的可怕,他冷冷的道:“燕姑娘,你几乎将所有的字义全部改变了,这样叫做将字的顺序颠倒吗?” 易采薇灿然一笑道:“兰庄主是文状元出生,想必也知道今古的地名经常会有一些变动,我上次译给你的地名是按古言直译的,所以在现在大楚的疆土上那些地名是不存在的。而今日里我译的这些地名,是将古代地方换成现在的地名,所以你才会觉得有极大的差异。” “燕姑娘长了一张巧嘴,什么事情都能自圆其谎。”兰无痕的语气很淡,却伸手捏上了她的下巴道:“下次不要在我的面前再自作聪明,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受教了。”易采薇淡淡的道,他的力气极大,捏的她的下巴似要拧掉了一般的痛,却也没有运功去抵挡,更不曾叫痛。 她淡淡的语气中却有一抹倔强从她的身上透了出来,他猛然想起那一日在茉莉花海时他捏着易采薇的手时的情景,两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是无比的相似,只是她身上的味道却不是他所熟悉和喜欢的清雅淡香,而是有些妖冶的脂粉香,也是他生平最为讨厌的味道。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头扭至一侧,将手从她的下巴上撤离道:“你已经成这副样子了,还是不要再浪费那些脂粉了。” 易采薇淡淡一笑,还好她不是真的长那么丑,否则只怕会被他给气死。 “什么时候将后面的路线译出来?”兰无痕捏着鼻子问。 易采薇不冷不热的道:“等我们把这一段路程走完后我再译余下的路途“你在威胁我?”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一抹杀机。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我说过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在没有到最后一步,我是不会将地图上的地名一次性全译给你的。” 兰无痕的脸上又荡起了一抹笑意,易采薇浅笑道:“其实我的命都捏在兰公子的手上,兰公子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会骗你什么的。只是既然要去寻宝了,兰庄主还是做一些准备吧,我们这几日就可以寻宝了。” 兰无痕的心里升起浓浓的不悦,自从他找到易采薇之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她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而他又偏生又拿眼前的女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淡淡的道:“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该如何活命吧,我这里该如何做,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易采薇极恭敬的道:“谢兰庄主赐教。” 易采薇回房的路上,在观鱼台前与诸葛云深不期而遇,她的眸光微敛,淡然一笑道:“上次不知是太子殿下,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诸葛云深轻哼一声道:“是吗?你上次不是说我若是太子,你就是王母娘娘吗?” “你见过这么丑的王母娘娘吗?”易采薇笑意盈盈的道,纵然隔着那一层面纱看不到她脸上的真实表情,却依旧能让人觉得她周身荡起来的温柔的风。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只是调笑,没有道歉的成份,却让人觉得温柔至极。 诸葛云深微微一愣,原本有一肚子的火在遇到她的柔声细语后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他看着易采薇道:“你真的是沛县燕家的遗女?” 易采薇淡笑不答。 诸葛云深浅浅的道:“我在问你话,回答!”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霸气,那种威仪一如那一日易采薇在秦府所见,只是那一日见到他落水的样子,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怕不起他来,她淡淡一笑道:“我在想要如何回答殿下的话才不会冒犯。”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别再装模做样了,你浑身的气息都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怕冒犯我。” 易采薇浅笑道:“其实现在殿下把我认为燕家的遗女不如当做能为殿下得到那笔宝藏的钥匙。” 诸葛云深的眼里有一抹深邃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可以和易采薇齐名的江湖女骗子,难道你还真的是才富女车的才女?” 易采薇淡笑道:“易采薇是什么人?” 诸葛云深轻哼一声道:“你还真会装!” “不是会装,是真的不认识。”易采薇浅笑道:“只是我是骗子也好,是才女也罢,殿下去问一下兰庄主他再清楚不过。” “你真的认识地图上的字?”诸葛云深的眼里多了一分考究。 易采薇淡淡的道:“殿下莫不是想挖角?”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你如果真的认识那上面的字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告诉兰无痕,否则你连你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谢殿下赐教。”易采薇心里一片冷然,兰无痕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诸葛云深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我给你两天的时候考虑,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也可以选择和兰无痕合作。”说罢,颀长的身体让到一侧易采薇冲诸葛云深微微行了个礼后道:“不用三日,我现在就可以回复殿下,无论是与虎谋皮还是与狼谋皮,倒霉的总是那一只绵羊,对绵羊而言,只想活下来,所以殿下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说罢,她施施然走回了她的悠然居。 诸葛云深的眸子里满是冷厉,兰无痕走到他的身侧道:“原来殿下一直信不过我。” 诸葛云深轻哼道:“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信,就是不能相信你。”清清浅浅的目光扫在兰无痕的身上,荡起一抹异样的复杂。 自从那一日兰无痕中了状元后无声无息的离开,父皇和母后便对这个兰无痕极为关注,他以前一直认为是因为兰无痕出众的才华,只了状元却不让朝庭所用让父皇和母后不满,现在看来远远不止这些。这个兰无痕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那么的让他觉得熟悉,那么像他所熟悉的一个人,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其实殿下的这句话也可以适用在那个女子的身上“什么意思?”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 兰无痕幽幽的道:“你觉得她真的只是燕家之后那么简单吗?我已经细细搜过她的住处,一直都没有发现字典,而她却又偏偏说能认识藏宝图上所有的字,殿下觉得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兰无痕又接着道:“她一来到兰府便百搬挑拔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她没有其它的意图吗?再说了,一个书香世家的弱女子的身边却跟着两个江湖高手,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诸葛云深的眸光再深了些,淡淡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过了片刻之后似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兰庄主说她在挑拔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从兰庄主的话里也闻到了你在挑拔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兰无痕脸上的笑意重了几会,浅浅的道:“殿下想如何认为便如何认为,今日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殿下,她已将真正的地图译了出来,三日后我们便准备出发寻宝,不知殿下要不要一起出发?” 诸葛云深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冷咧,兰无痕浅笑道:“其实像这寻宝之事,殿下还是不要亲自参与的好,我听闻这个宝藏里还有诅咒,若是没有寻到宝藏,反而受到了诅咒,那可就不得了了。太子殿下是我大楚唯一的命脉,实在是受不起这个折损。” “你无需对我用激将法。”诸葛云深冷冷的道:“你方才不是还在说不认她的话吗?怎么又突然要按她说的地方去寻宝,你难道就不怕她把你卖了吗?” 兰无痕看着诸葛云深道:“我和殿下相识这么久了,殿下应该早就熟知我的性情,这个世上只有我卖人,没有人卖得了我!” “你倒是挺自信!”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就像那日里杀易采薇一样自信,只是兰庄主,你为了不受人制约,将自己的心上人杀死是什么样的感觉易采薇三个字在兰无痕的心上划下了一道重重的伤口,刹那间,鲜血四起,他却依旧淡然浅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女人罢了,而女人于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便再也没有用处了。”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好一句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没有用处了,兰无痕,你的心只怕是铁做的。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真的对易采薇动了心,没料到这一切还是只是你的一个陷阱罢了。”他的眸子看了一眼兰无痕后道:“其实你这样一个从不将真心拿出来的人,配易采薇那样的骗子还真的是绝配,可惜的是你却杀了她,兰庄主,我有一种预感,你这一生只怕再也找不到能让你动心的女子了。” 兰无痕袖袍下手指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脸上却依旧是一片淡然的笑容,他淡淡的道:“难得殿下会关心我的私事,感谢至极!” 诸葛云深嘴角绽出一抹笑意,眼里却冷如寒冰道:“只是可惜了易采薇,她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会对你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动情,也真是活该了她要受到那样的苦。我只是觉得好奇,如果她若是没有死,又会如何对付兰庄主?” 兰无痕微微一怔,眼神里再也没有方才的云淡风轻,一抹痛苦渗了进去,诸葛云深满意的笑了笑道:“去不去寻宝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兰庄主就不用操心了。”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谨尊太子殿下安排!” 诸葛云深淡淡的看了兰无痕一眼,嘴角渗出一抹晒笑,转身便回了隐兰阁。 兰无痕静静的站在观鱼台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明亮的眼里终是染上了一抹哀伤,他转身回房之后,轻轻的吹起了那首《茉莉花盛开》,一典尚未吹罢,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他一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谁,继续吹着那首曲子,连头都没有回。而那首原本就有些忧伤的曲子自那人进来之后,哀伤的味道就更重了几分。 一曲终罢,满屋子都是相思的哀怨的味道,兰忘愁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早对你说过无数次,不要对女人动心,你却从来都不听!” 兰无痕不语,将笛子轻轻的擦了擦,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之上。 兰忘愁冷冷的道:“怎么?不服气?” 兰无痕淡淡的道:“人如果没有感情,还是人吗?” 兰忘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兰无痕又低低的道:“在你对我说出这些话之前,你自己不也曾对女人动过心?娘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从她嫁给你的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而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悲剧。” 兰忘愁的眸子眯着了一条线,危险从里面迸了出来,他寒着声道:“你在指责我?”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指责你?你配吗?”说罢,他的眸子里满是清清浅浅的寒茫,他寒着声道:“从小到大,你除了要求我做这做那,你有关心过我吗?” 兰忘愁的眸子也染上了寒茫,他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兰无痕冷声道:“我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从我记事起,你在我的脑子里灌输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复仇,要为你夺回你的江山,要得到那比宝藏,要将诸葛氏赶尽杀绝,要夺回他们曾从你这里抢走的一切!当我生病的时候,我还要接着练功和读书,在娘重病的时候,我甚至都不能去看她一眼,你告诉我人是不能有感情的,因为一旦有了感情就被会被人利用。于是我杀了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再也得不到幸福,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兰忘愁定定的看着兰无痕,眸子里没有怒气没有指责,甚至连方才从眼里绽出来的怒气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幽幽的道:“看来你对我的怨恨已经很深。” 兰无痕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兰忘愁长长一叹道:“我知道你在恨我当年那样对你娘,可是你也知道害死你娘的根本就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诸葛琛和沐倾歌!” 兰无痕往椅子上微微一躺后道:“从小你就让我记住那些恨,可是你让我得到过什么?从来没有给予我一丝一毫的温暖和爱护,在你的眼里,你亲生的儿子也不过是替你复仇的工具。” 兰忘愁的眼里有一丝寒茫,兰无痕又浅浅一笑道:“其实你对你自己都那么残忍,我又岂敢奢求你对自己的儿子好。” 他顿了顿又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是来告诉我诸葛云深就住在兰府里,要杀他易如反掌。大楚皇帝只有一子一女,长女诸葛云楚纵然才华倾世,却终只是一个女子,所以只要诸葛云深一死,大楚的百年根基也便由此而断了。” “这些事情你清楚便好,我还以为你因为易采薇的事情而将所有的恩怨忘的干干净净了。”兰忘愁的声音清清淡淡,低沉中透着深沉。 兰无痕看了一眼兰忘愁,冷笑道:“爹从小耳提面命的事情,我又岂敢忘记。只是我今日有些倦了,爹请回吧,这些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兰忘愁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兰无痕后低低的道:“你早些休息!”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道:“痕儿,其实你怪爹是有些道理的,这些年来,爹做的的确不好,但是这并不代表爹不爱你。自你娘亲去世之后,你便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许我做起事来是急切了些,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爹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当爹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若是能夺回以前的魏国的土地,真正受益的人是你。” 他见兰无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当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便将房门关上后离开了。 兰无痕的眸子在他将房门关上来的那一刹那变得一片幽深,复国?若是真的那么容易的话,古往今来就不会没有一个人成功了。如果当一国之君,就要一直像这样冷血深沉的活下去,那么他倒宁愿换另一种生活方式活下去夜漫长而深远,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一到晚上,他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梦见她口吐鲜血的样子,今晚依旧一样,只是今天晚上见到了她嘴里喷完鲜血之后,他却看到了她眼里狡黠而灵慧的笑意,似在笑他的无知和执着。 梦醒之后,他出了一声的冷汗,急切间觉得又燥又闷,将窗户打开,秋风从窗户透了进来,他贪婪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窗外明月已斜,只余启明星在天际眨着眼睛,他已经快记不清了,已有多少个早晨是这样一个人孤独的等着太阳升起。 在茉莉花谷里和她一起看日出的情景,已成了他这一生一世的伤。他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奇怪,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那种情意却早已绵绵的埋入了心间,两个人都看穿了彼此心灵深处的寂寞,是那样需要相互依偎…… 那短短十来天的相处,是今年最美的时光,也是最痛苦的时光,他或许这一生都要烧着那十来天的回忆来取暖了。 他悠悠叹了口气,一个人影从屋顶上飞过,他的眸光一沉,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探万水山庄!而这人的武功也似极高,几个起落间便已掠过了屋顶,满山庄的侍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而来人显来也是五行高手,懂得五行内的排布,居然没有触碰到一个机关。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脚微微一踮,身体凌空从窗户中穿了出去,他的武功极高,轻功也极为高明,当下不动声色的跟在那人的身后,想看看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五章 爱恨交缠 兰无痕见那人身体纤细,看起来似乎是个女子,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熟悉,她左转右折,竟向兰府的地牢方向奔去,他的眸光微微一凝,想起前段时间兰忘愁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个男子关在了地牢中,这件事情他曾问过兰忘愁,兰忘愁只说是那人是易子龙,前吴国太子,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莫非这个女子与那人有关? 那女子看起来极为聪慧,虽然不清楚那地牢的机关在哪里,却还是极为轻易的就找到了那个机关,地牢的门缓缓开启,兰无痕的眼里却有了一丝危险。 这般不动声色能在各班侍卫的换防间潜到这里来的人,若不是对兰府极为熟悉,就是兰府出了内奸。他的眼角泛起一抹寒意,却并未惊动那人,不动声色的缓缓的跟了进去。 那人极为机敏,兰无痕却更机敏,从始至终都没有让那人看到他的存在地牢里灯火通明,狭长的通道将那人纤细的影子拉的极长,负责地牢看守的三姬和七姬都有了些倦意,那人显然是用毒高手,仅仅只是弹指间便用不知名的东西放倒了三姬和七姬。 兰无痕看到那人的举动后心剧烈的跳了起来,如此熟悉的行为,像极了易采薇!他原本已动了杀机的心在这一刻却变得有些期待了起来,他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道,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狂喜的情绪将他几乎淹没,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只见那人奔到地牢前低唤道:“爹!”原来那人已经找到了那个被兰忘愁关起来的中年男子,而那一句“爹”却让兰无痕猛然一惊,那记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陪了他十几天让他如在天堂里的声音。他知道那个人是以前吴国的太子易子龙,如果她管他叫爹的话,那么……她也是姓易的,难道……难道她真的是…… 兰无痕的心狂热的跳着,他的手却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抖,他的眸子微微一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只是喜悦来涌来,心里又升起无边无际的无助,她应当是恨根了他吧,他日后要怎么办?只是下一刻他的心又在对他道:“只要她活着,那么什么都好!” 易子龙原本在沉睡,此时听到易采薇的声音后眼睛陡然睁开,微惊道:“薇薇,你怎么来呢?” “先别问那么多,我先救你出去!”易采薇轻声道,她嘴里说着话,手却极快的动了起来,她除了是骗子外,还是小偷,开锁的功力虽然及不上烈风,但是要把这困住易子龙的几把锁链打开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易采薇潜进兰府,除了要报仇之外还要救易子龙,住在万水山庄的这些来天,她白天看似闲来无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是在养精蓄锐,以便晚上出来寻找关押易子龙之所,经过这些天来的观察,她将行动定在了今晚。她怕人多不便,这次行动就连行云和烈风都没有带。 不到片刻,那些锁链已全部打开,而易子龙的身体却晃了一下,她伸手一把易子龙的脉搏后怒道:“他们也真狠,居然对你下了这样的药!” 易子龙眯着眼睛道:“这笔帐我日后一定会和沐桓算的,依我的医术,要解这种毒并不难,再稍加休息便会大好,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若是惊扰了他们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他在兰府的这几日,兰忘愁倒当真是对他“好”到了极致,每天都用不同的法子折磨他,更是对他用了一种药,欲将他几十年的功力尽皆废除,他的身上也布满了伤口。 易采薇点了点头扶着易子龙走出牢房,却在通道里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兰无痕,她不禁微微一惊,这个兰无痕就像是影子一样,总是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任何地方。 只是今夜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往日的沉静和淡陌,那一张温雅至极的脸上甚至充满了喜悦,晶亮亮的眸子里似乎还闪烁着其它的东西,灼灼生华。 三人对视,没有人动手,易子龙却在见到兰无痕的时候眼里有了一抹别样的神采,一双清明的眼里有了一抹深思。一抹淡淡的恨意自他的心里升了起来,这抹恨不仅仅只是来自于他对易采薇造成的伤害,还有些陈年旧事。 兰无痕低低的唤道:“易采薇?”他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悦耳却有一丝颤抖,似难掩他内心的激动,他有些疑惑的语气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喜悦。 易采薇的脑中快如闪电的过虑着所有和他有关的信息,在脑中思索要如何才能过了他这一关,很快她的心里便有了计较,她一把将面巾扯下,露出一张倾城倾国却略显憔悴的容颜,她微微一笑道:“兰庄主好记性,过了两个多月还记得我。” 兰无痕一见到那张让他日夜思念的脸,原本还只是猜想的念头瞬间在他的脑中得到了肯这的答案,无边无际的喜悦在那一刻如同洪水一般将他涌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朝她走近一步后道:“你真的还活着?” 这本是满是喜悦而又想确定的问题,表达的是他对她无穷无尽的思念,在易采薇的耳中听来却变成了是嘲弄和另一种确认,她笑的灿烂无比道:“是啊,我还活着,真是让兰庄主你失望了,你那如此刚烈的一掌也没有要我的命,老天爷还真是开眼啊!” 她嘴里说着话,却也架着易子龙朝前走了两步,易子龙更近一点看着兰无痕,眸子里的思索更重,种种猜测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现在武功用不上,拳头却已握的极紧,一双虎目里也慢慢的喷出了火来。 她略带嘲弄的语气将兰无痕原本狂喜的心割了一道道伤口,他轻叹道:“只要你还活着便好,也许从今往后我再不用做恶梦了。”她的反应原本应在他的预期之内,只是心里偏偏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其它的期盼,只是……只是她还活着便好……只要她还活着,他的心便也不会那么难受。 “你会为我做恶梦?”易采薇睁大眼睛反问。 兰无痕的眸子里染上了重重悔意道:“薇,对不起……” “兰庄主从来都不会做错事情。”易采薇微笑道:“我本是个骗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原本就该死。” 兰无痕想向她解释那天的心情,却又知道当那天的伤害已经造成,就算他想向她忏悔和解释也没有用,她的性格他再清楚无比,只是却又觉得她那么聪明,今日里若是再从他的手是逃出去,日后再相见便遥遥无期了。可是也知道对她素来是用不得强的,若是对她用了强,她日后只怕会恨他入骨。 兰无痕的眸光微敛,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煎熬,他低低的又道:“薇,对不起……”他猛的发现他除了向她道歉外竟是再也找不出其它的词语来表达他内心的感情,他的性格一向内敛,身边的人也大多冷冽,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纵然他聪慧无比,却也不知该无何表达他心里又悔又恨又喜的心情。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兰庄主,下次我捅你一刀,捅完之后就对你说对不起,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兰无痕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高大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易采薇又浅笑道:“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兰庄主不用太放在心上。如果兰庄主真的对那天打伤我的心情怀有歉意的话,今天就麻烦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父女一马,让我们安然离去,那便是最好的道歉方式。” “你爹可以离开这里,但是你要留下来。”兰无痕低低的道。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我留下来做什么?让你不开心的时候再被你打一掌?我只有一条命,不想死耶!” 兰无痕再朝她走近一步,两人已经靠的极近,他已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女儿香,他的心里升起了浓烈的珍惜和爱意,他现在已经想不明白那一日他怎么下得了手? 他伸手轻轻执起她的手低低的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再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我凭什么要信你?”她曾经信过他一次,可是结果呢?却让自己险些丧命,这样的人,她又岂会再信,她是骗子,不是傻子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沉,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的确,我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可是你若是再信我一次,我便会用一生的温柔来换。 低沉的语气坚定而执着,温柔的嗓音里的情意如同浓的化不开的糖,在她的四周泛起,他的眼睛灼灼生华,明亮中藏着无穷无尽的期盼,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珍惜…… 易采薇见到他的眸光时微微一怔,他眼里的东西她看到了,看的很清楚,心念微微一动,无边无际的酸意再次向她涌来,那一日的事情再次在她的心头浮现。曾经用心感受到的情意也不过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而如今只是用眼看到的东西又岂能相信? 她眼里却泛起了温柔,她的样子似染上了娇羞,头微微一低,似下定了决心道:“只要你答应放过我爹,我便留下来。” 兰无痕的心里升起了浓烈喜悦,轻轻的执起她那支没有扶着易子龙的手,见她的手指头上似乎还留有断骨的痕迹,上面还有一块夹板,他微微一怔,想起那天对她的伤害,她的嘴角却绽出一抹笑意,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道:“虽然断了,却还是能接得上,接上之后纵然再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却也还能用。”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凝,却觉得她手上的夹板却突然动了一下,一股清雅的香味向他袭来,他顿时知道大事不好,想向后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强烈的炫晕感袭来,他一个不稳,高大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易采薇淡淡的道:“兰庄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栽在我同样的手段上了。” 兰无痕幽幽的叹了口气,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低低的道:“薇,不要离开我!”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往日的骄傲,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落寞和求恳。 易采薇半蹲在他的身边,扬起手往往他的脸上打了一耳光道:“兰庄主,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呆在你的身边。” 她这一掌用了几成力,打的他半边俊雅无双的脸肿了起来,她笑眯眯的道:“你这样的一个人,比我还不可靠,我又岂会信你。只是兰庄主,我们之间的恩怨还远没有结束,你等着,我会把你欠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部讨要回来。” 剧痛让兰无痕清醒了些,却又让他觉得心里似乎畅快了些,他微微一笑道:“好,我等着你来我的身边讨回来。” 易采薇扬起手来又往他另一边脸打了一记耳光后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失约的!”两巴掌下去,她却并没有觉得心里解恨了,反而在看到他那舒心的笑容之后怒气又重了几分,他果然是个变态,被人打了还笑的那么开心!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她的怒气上涌,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几开便将他那张俊雅无俦的脸打的又红又肿。 她觉得还不解恨,抬起脚,又狠狠的往他身上踢了几脚,远处已经传来了侍卫换岗的脚步声,易子龙低低的道:“薇薇,你再打只怕真的会打死他,先留着他一条命吧!我们得离开了!” 易采薇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晕过去的皮青脸肿的兰无痕,她搜了搜他的身,却并没有找到那两块和宝藏有关的玉佩,又听得远方的脚步声起,当下点了点头,扶着易子龙离开了地牢,而外面的守卫太过森严,两人一时无法出去。 易采薇知道此时若是遇到风云十八姬和兰无痕的变态老爹,她可算是真正的麻烦了。她的眸子微微一敛,天气微明,阵法又变了些,易采薇不禁有些头痛,每次到天明换阵法的时候,她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兰无痕用得着把自己的家弄的那么复杂吗? 易子龙在她的耳边道:“奔乾门走坎位,再往左走三步右走五步,按这样的走法便能走出这里。” 易采薇微笑道:“爹,还是你老人家厉害!” 易子龙淡淡一笑道:“是你不学无术!” 易采薇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人虽然在险境中,一个是江湖巨骗,一个欠经风雨,却硬是没将这些危险当回事,两人从阵法中走出来后,天已蒙蒙亮。四处哨声大起,易采薇知道此时只怕是走不出兰府了,当下便将易子龙带回了悠然居。 两人才一回到悠然居,便听得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喧哗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来敲她的门,她忙将衣裳一脱,让易子龙躲进身后的大衣柜中,这才懒懒的道:“什么事一大早敲门?”她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沙哑,在外人的耳中听来似未睡醒一般。 骆驿尘在门外道:“燕姑娘,昨晚睡的可好?” “很好,只可惜一早被人扰了美梦,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易采薇在屋子里道。 骆驿尘道:“兰府里昨夜进来了小偷,那人的身法似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盗,燕姑娘是贵客,恐有所伤,所以便过来问问情况,燕姑娘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也不再打扰……” 他的话还未说完,易采薇便将房门打开道:“多谢骆公子关心!我倒不是不怕采花贼来找我,他若是在夜里见到我的脸,只的吓死的是他自己。” 开门掀起的风吹过易采薇的面纱,她那张极丑的面容便若隐若现。 骆驿尘昨天刚从明都回来,知道兰府里住了一个丑女进来,他原本以为再丑能丑到哪里去,结果此时见到易采薇易容后的样子,纵然是在大清晨,却也将他吓的不轻,他忙将神色定下来后讪讪一笑道:“燕姑娘真会说笑!”说罢,他替易采薇将门关上,再逃也似的离开了悠然居。 他自认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却没见过丑成像易采薇这般的,那张脸见了简直就是活见鬼! 易采薇见到骆驿尘仓惶而逃的样子心里想笑,看来什么人都是会看外表,而她选择把自己弄的这么丑实在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她将门关好之后便开始替易子龙解毒,那兰忘愁也着实狠毒,给易子龙下的是慢性毒,虽然不会要人的命,却会让人缓缓的丧失意志,好在他中毒还不算太深,现在还药可解。易子龙武功也被药物镇住,他的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青青紫紫的甚是怪异。 易采薇皱着眉头道:“爹,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如此奇怪,是不是……”是不是sm留下的,虽然她不方便看他的私密处,可是依着身体上满布的印迹来看,那里只怕更多印迹。 易子龙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后面的你就不要再猜下去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娘,否则她只怕会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易采薇微微一笑,易子龙又怒气重重的道:“没料到这个沐桓越来越变态了,府上居然养了那么多那样的女子!” 易采薇愣了一下后道:“爹的伤是那些女人留下来的?” “难道你以为是男人?”易子龙大怒道。 易采薇抿了抿嘴道:“不管是男是女,总之爹你被虐待了,我见过兰府里的风云十八姬,那些女子不说个个都是绝色,但是都还不错,她们和爹玩这种游戏,我怎么总觉得像是老牛吃嫩草啊!” 那一句老牛吃嫩草把易子龙气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易采薇后便不再理她。 易采薇也不介意,只浅浅一笑便去替易子龙配解药去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如往常一般去观鱼台看鱼去了,而今日里整个兰府因为兰无痕晕倒的事情乱成了一团,她坐在观鱼台上,都可以看到一众丫环侍女在他的屋前进进出出。 易采薇对那些异常视若无睹,一如往昔般喂着鱼,诸葛云深走到她的身侧道:“你不去看看他?” 易采薇淡淡的道:“殿下为何不去看他?” “我早就看过了。”诸葛云深笑道:“兰庄主估计是惹下了风流债,被女人打了,他的脸肿的像猪头。” “为什么你认为那是女人下的手?”易采薇觉得奇怪,他凭什么断定兰无痕是被女人下的手? “男人若是要揍他的话会揍他的胸和腹,不屑于打脸的。”诸葛云深的脸上有些高深莫测的道:“而女人就不一样,她们动不动就喜欢打别人的脸,以为把别人打丑了自己就是最美的。”说罢,他朝易采薇靠近了一分。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听殿下的话似乎另有所指啊!” 诸葛云深眨了眨眼道:“那一日我落水的时候,燕姑娘的柳条好像抽的也是我的脸。今天一早我起来如侧,见一绝色佳人和一中年人进了燕姑娘的房间……” 易采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诸葛云深趁势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将她的手拉开些许道:“真苦了你,那么一张如花的容颜弄成了这般模样……” “你想怎么样?”易采薇咬着牙道,她没有料到所有的一切都被诸葛云深看了去,只是知道他和兰无痕两个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却是容不得彼此,心里知道还有一丝转环的余地。只是那一日在洗澡间里她那般恶整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和她算帐。她见他的眸子里满是戏谑之意,顿时知道要让他替她保守秘密不难,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诸葛云深浅笑道:“美人我见过不少,但是像那位姑娘那样的美人我却从未见过,等事情了结之后我要娶她为妻。” 易采薇微笑道:“殿下是一国太子,这天下间的女子想嫁给你为妻的只怕有如过江之卿,而其中不管绝色佳人,又何必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她在心里大骂诸葛云深是条大色狼,只要是女人他还真想全部通吃不成,丫的,这死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恶! 诸葛云深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因为那个女子在不久之前曾去勾引过我,与我一度春风之后又将我弃之不顾,还想放火烧死我,你说这个女子是不是有趣的紧?” 易采薇知道诸葛云深已经认出她来了,心念微动,她也朝他靠近几分后道:“的确是有趣,可是她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殿下不但不治她的罪,反而还要娶她,实在是有些古怪。” “也不怪。”诸葛云深微微笑道:“因为我的身边尽是迎合我的女子,而敢拒绝我的女子她是第一个,所以我为她动心再正常不过。”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道:“听燕姑娘的口气似和那女子极熟,什么时候替我引见一下?” 易采薇恨的咬牙切齿,却笑的净那只没有易过容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道:“这个好说,只要殿下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相信你们很快就有相见之期“如此,我便静候姑娘佳音了。”诸葛云深笑的一脸的暧昧,却已将扣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松开,阳光照在他那双明亮而带丝狡黠的眼睛,却让她再次想起了白水离,那小子有时候的目光和诸葛云深实在是太像。 易采薇暗骂自己脑袋进水了,诸葛云深这样深沉的人又哪里配和白水离像了,那个单纯的如同纯水一般的男子,又岂是这眼前的这个色狼加变态能比的。她在腹诽,脸上却不露分毫,极恭敬有礼的冲他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兰无痕脸上受伤的事情,他三天都没有再来找易采薇,他不来正好,易采薇刚好替易子龙解毒,三天的时间,虽然不能将他身上的毒全部解掉,却也让易子龙的武功恢复了五成,对他而言,有五成的武功要从兰府逃出去就不再是难事。 在出发寻宝的前一天,易子龙见易采薇正在收拾东西,他走过来道:“薇薇,你真的决定要和兰无痕一起去寻宝藏吗?” “是的。”易采薇一边收拾一边回答。 易子龙看着易采薇道:“你心里还放不下兰无痕?” “怎么可能会有他!”易采薇的眼里有一抹寒意,她将包袱放好后道:“爹,你想太多了。” 易子龙轻叹一口气道:“爹是过来人,看得懂人眼里的情绪的,孩子,兰无痕并不适合你,你还是早些离开他为妙,他太过危险,就算这次你赢了,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我会把握分寸的。”易采薇浅浅一笑道。 易子龙悠悠的道:“我和沐桓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我不想上一辈的恩怨将你们也牵扯进来,更不想你陷入情路的纠葛之中。爹是过来人,知道那些苦楚。” 易采薇看着易子龙道:“爹,你要相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不会再让自己吃亏的!” 易子龙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如果当年爹拼死护着你,不将你赶走,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易采薇笑着道:“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再提了,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去找娘会合吧,她一个人只怕为你担心坏了。” 易子龙一想起七姑娘,浅浅一笑道:“是啊,我得去找你娘了,我们自成亲之后都没有这样分开过,她这一次只怕是吓坏了。”说罢,他幽幽的道:“人啦,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是知道什么最重要,对我而言,你和你娘就是我这一辈子最挂念的两个人。薇薇,答应爹,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自己。” 易采薇点了点头,易子龙看了一眼她满是扁平的腹部道:“不要欺负爹的小外孙,爹还是那句老话,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延续到下一代,他出世后,不要教他恨,要教他爱,因为恨太痛苦,而爱才能让人幸福。” 易采薇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中易子龙做事一向是大而化之,可是此时却觉得他极为细心和体贴,她微笑道:“爹,他是我的孩子,我是他娘,我会让他快乐的生活,你就不用担心了。” 易子龙轻叹一口气,掀开门窗跃了出去,极快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易采薇伸手抚上了腹部,她低低的道:“宝宝,你放心好了,不管你爹是什么样的浑蛋,你娘都会很爱你的!”她莫名其妙的想起将兰无痕毒倒的那一日满是恳求的目光,她的心里微微泛酸,转瞬之后,她的嘴角已被一抹冷意所取代,他们之间不是一个目光一句道歉就能说得清的。 房门被人敲开,骆驿尘在门外道:“燕姑娘,准备好了吗?” 易采薇将思绪拉回,甜润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已经好了,我马上出来。” 易采薇带着行云和烈风缓缓的走到了院中,却见院子里停着十几辆马车还有好几辆骏马,她不禁失笑,兰无痕的阵仗也摆的太大了些。 兰无痕依旧一袭白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白色的衣裳仿佛透明一般,衬的他整个人有些飘渺起来,诸葛云深坐在一辆极豪华的马车里道:“燕姑娘,不介意和我同坐一辆马车吧!” 易采薇一边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一边在温柔的道:“荣幸之至。” 她眼睛的余光向兰无痕扫去,却见他的那张俊雅的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印记,看来她那一天打的还真是有点狠,她不动声色的向兰无痕点了点头,兰无痕却连理都没有理她,却扭头对诸葛云深道:“殿下,可以出发了吗? 诸葛云深等易采薇在他的身边坐定之后便点了点头,兰无痕的大手轻轻一挥道:“出发!” 一声命下,十几辆马车便缓缓的驶出了万水山庄,因为诸葛云深的加入,当地的州府派了不少官差开道。那些武林人士虽然极想要那批宝藏,却知道民不与官斗,就处要斗,也不敢明着斗,所以众人的身边满是官差之外,身后还跟着无数的武林人士,兰府里出来的也就几十个人,可是这些尾巴一跟,这寻宝的队伍便显得极为庞大,全部加起来约有一千来人。 易采薇坐进马车之后就开始犯困,诸葛云深看着她的脑袋不断的点了点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道:“倦了就在这里睡一会。” 易采薇微微一愣,想要拒绝,他却已直接将她的脑袋搂了过去,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既然拒绝不了,她便坦然接受,她从来都不会和她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侍女将帘子掀起来的时候,易采薇还在昏昏欲睡,侍女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看来那个关于太子吃丑女豆腐的传闻居然是真的!心里不禁对太子又升起了一丝鄙夷。 侍女掀开帘子的时候,兰无痕刚好路过,见到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愣,却见两人这般相拥的情景极为和谐,他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酸意,只觉得那和谐至极的情景也变得极为刺目,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依旧一片淡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再怎么亲近都和他没有关系。自从那一日知道易采薇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他心里的魔影终是淡了些,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便好。只是一想起她那双那满是怨恨的眼睛,便知道他若要求得她的原谅是极难的事情。 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报复的成分,他心里反而期盼着她尽快来报复他,这样,他便可以再次见到她了,只要能见到她那便什么都好。他知道她的易容术极佳,很可能就扮着侍卫或者侍女跟在他的身边,出发前他几乎将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闻了一遍,却终是找不到她的下落。 易采薇终是感觉到身边的异常,睁开眼睛看了看后道:“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是的!”诸葛云深微笑着回答。 易采薇冲他浅浅一笑便自顾自的欲跳下马车,行云早就在站在外面扶她了,她一下地他便为她披了一件薄衫,秋天到了,天也开始转凉了。她见行云的发上沾了一根草屑,她微笑着替他拿下,看起来亲密无间。 诸葛云深见到易采薇和行云相互体贴入微的动作,心里莫名的烦躁了起来,清亮亮的眸子里却染上了一抹杀机。 易采薇若是知道她和行云间的一个动作会给行云带极大的危险,她是无论如何也会和行云保持距离。 最初的几天,路途一切顺利,众人晓行夜宿,这副阵仗在易采薇的眼里根本就是不寻宝,而是出去旅游。 再走了几天,根据易采薇译出来的那些地名一路向前,路已变的越来越难走了,开始还能寻到小镇或村落睡一觉,到后来就变成了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而跟在众人身后的那些江湖人士,更是苦不堪言,一千多号人的吃饭问题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往往买上几天的干粮还未走到走一个小镇就已经吃完。而马车再不能前行,易采薇早就随着众人步行,兰无痕让她骑马,她以不会骑马推脱。好在她假扮的本是闺阁中的小姐,倒也没有什么人起疑。 而她这般扮住娇弱女子一走,便将整个队伍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众走了十几天之后,便渐渐对她不满起来,她直接无视那些不满的意见,继续我行我素的缓步向前走去。开玩笑,她是孕妇,用得着像他们那样拼命吗? 易采薇一边前行一边将地名译了出来,兰无痕找了一个当地的向导,向导依据易采薇译出来的地名后说什么也不愿往前走了,兰无痕问他为么,他说前面是一片沼泽地,那里不但有漳气,还有无数的泥潭,陷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 向导见兰无痕的脸色难看又道:“我真的不敢去那个地方,当年魏皇带着十万军马走进了那片沼泽地,就没有几个人活着出来,你们虽然人多,可是能强过当年魏皇的军队吗?” 易采薇浅笑道:“一千两黄金,你去不去?” “一万两黄金也不去!”向导满脸神秘的道:“传闻自从魏皇的兵马被困在那里之后,那里经常能听到鬼哭声,就算是不踏入泥潭也会被怪物给拖进去。金子虽然很好,可是没命了我拿什么来享受那些金子?”说罢,那向导便不顾众人的劝阻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这世间很多人都为了金子也命都不要,这个向导倒是有趣的紧,可是普天之下有他这样的觉悟的人却不多,跟在她身边的这一群人就是全部为了宝藏连命都不要的人。 因为没有人愿意当向导,一大群人便被困在小镇之不能前行,如此等了两天之后,跟在后面的那些江湖侠客便等不住了,紧接着流言四起,说易采薇根本就不认识那些字,将大伙还到这里不过是逗大伙玩而已。也有说她早就将宝藏上的地图全部看了一遍,宝藏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她将大伙带过来不过是为了她独吞那笔宝藏罢了…… 易采薇对于那些江湖侠客猜测直接无视,依旧自顾自的吃喝,兰无痕见她淡定无比的坐在那里吃着千层饼,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现在被困在这里不能前进,就数你最悠闲,你莫不是真的如他们传言的那般在耍我吧?” 易采薇淡淡的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就自己去找啊,又何必要听我的?” “你!”兰无痕的眸光转深,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自他记事起,他就从未如此被动的做过任何事情,而这一次却偏偏被这个看起来又丑又弱小的女子给捏的死死的。 易采薇浅笑道:“寻宝啊?否则我能做什么?” 兰无痕幽幽的道:“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有什么好急的。”易采薇往身后的木椅上靠了靠道:“我只负责翻译那上面的字,并不负责如何前进。你们被困在这里一年,我便在这里等一年,反正这里有吃有喝,我不介意。”说罢,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她此时的肚子已微微隆起,只是她穿的衣服甚大,看起来并不明显。 她回头看了一眼兰无痕,见他的眸子里一片深沉,她知道现在他是受制于她,不能拿她怎么样,否则依他的性子她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浅浅一笑道:“兰庄主是文武状元,天下奇才,要克服这么一个小小的困难应该不是难事。” 兰无痕的眸子里闪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朝易采薇走进几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家之女。”易采薇悠然浅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兰庄主不下十遍了,你再问下去会让人觉得你的记性不好。” 兰无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道:“很好,燕姑娘能记往住这一点最好,既是燕家之女,昨天那么亲密的和太子聊天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易采薇浅笑道:“那位太子殿下和常人的审美眼光不一样,他那一日看到我的丑颜之后,觉得我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他对我动心了,许我太子妃之位。兰庄主,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所以你觉得你靠上了太子的高枝,再无需惧我,这就是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兰无痕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道。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我本是已死之人,活在这个世上只会复仇,能复得了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包括做太子妃,也包括将兰庄主带到这里来。” “什么意思?”兰无痕的脸上的笑意更重了几分。 易采薇看着他道:“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兰庄主在此时动手杀我并不是一件很明智的选择,我和太子之间的恩怨兰庄主不会明白,所以也不会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微妙关系,但是兰庄主有一点大可放心,我说话素来算话,既然把兰庄主领到这里来,就表示这里很安全。” 他每次笑的真是纯真无邪的时候,就表示他的心里却是愤怒,而他的那双眸子更是将他的心事全部泄露了出来,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机。而她也知道他现在就算对她动了杀机,也必不会杀她,因为她还有用。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她,而让兰无痕那样的人相信一个人简直就比登天还难,既然明知道没有办法让他完全相信她,那么至少也要让他相信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兰无痕的眸子回望着她,她淡然一笑道:“你想杀诸葛云深,我也想杀他,你以前强忍着没有在兰庄杀他是怕惹上麻烦,而现在若是在这里动手,就再适合不过。” “哦?”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了一抹趣味道:“我和他无冤无仇,又为什么要杀他?” 易采薇一本正经的道:“明人不说暗话,兰庄主要杀诸葛云深的理由有二。” 兰无痕嘴角含着一抹冷笑道:“愿闻其详。” “其一是这一批宝藏金额巨大,兰庄主是势在必得,而且不愿与任何人平分。你之所以同意和诸葛云深一起寻宝,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除去那些江湖侠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初他上门来找你说要和你平分宝藏的时候,你对他提的便是这个要求,对吗?”易采薇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兰无痕的眸子里升起一抹兴趣,看着易采薇道:“接着说。” 易采薇微笑道:“第二个理由是兰庄主还有另一个姓。” “哦?”兰无痕的眸子已如利刀一般看向易采薇,杀气在他的眼里荡了起来,他行事素来冷静,这样动杀气的时候并不多,他是真的想杀她了。 易采薇朝他靠近了一分后道:“姓沐对不对?” 兰无痕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道:“你真聪明,也很厉害,可是你知不知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活不长?”他的手指头只要轻轻地捏,她的下巴就会被他捏掉,他的手指头再往下一刀,就会把她的脖子扭断。两人的武功相差甚远,易采薇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一日他轻轻碰上她的手时候,就已经在她的身体里面探视过一遍了,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纵然她身边的两个侍从再厉害,也不是他的对手。按理来讲,这样的对手他根本就无需放在心上,可是他此时看着她一片淡定的模样时,心里却凭空生出了几分担心,仿佛觉得眼前这个又瘦又小又丑的女子是个极强劲的对手一般。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不安好心,可是他每一次细细的查证,都看不出她有其它的目的。要么是她真的如此,要么是她隐藏的太好,如果一切都是她隐藏的太好的话,她这样的对手也太过可怕了些。 他在心里考虑到底要不要就这样杀了她。 易采薇轻笑出声,微微一笑道:“看来兰庄主是真的把我当成是敌人了,其实我们的目的相同,而我只是一个女子,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宝藏我没有兴趣的,我说过,等寻到宝藏之后我一两银子也不要。” “那你要什么?”兰无痕笑着问。 易采薇轻轻将他的手拂开道:“我只要活下来,出发前就曾对兰庄主说过,只是兰庄主一直不信,所以我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什么实际行动。”兰无痕反问。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我费这么大的心力将这些人全部带到这里来,当然是有目的的,这一点兰庄主早已猜到。至于真正的目的兰庄主那么聪明也不难猜出来,是不是?” 兰无痕轻哼了一声,易采薇看着他浅笑的道:“在兰府的时候,你就已经对诸葛云深动了杀念,可是他若是死在了兰府,你就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你他若是死在寻宝的路上,一片沼泽地时,那么就一切都和兰庄主没有关系了。” 兰无痕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她浅浅一笑道:“到时候消息传到朝庭就会变成这样,太子殿下率领众人南下寻宝,途经沼泽地,地下有陷阱,地上有有沼气。三国遗臣假扮江湖人士混迹其中,意图对太子殿下不敬,尔等全力保护太子安全,奈何叛臣太多,尔等不是对手,纵然杀了无数的叛臣,却终是救不出太子殿下……” 她的眸光流转,看着兰无痕道:“兰庄主,你认为这样的说词是否妥当“你想借这片沼泽将诸葛云深和那一众江湖人士一起除去?”兰无痕眯着眼睛反问。 易采薇浅笑道:“兰庄主错了,不是我想借这片沼泽将诸葛云深和那一众江湖人士一起除去,而是兰庄主你。我顶多只能算是一个诱因,而这些因素,兰庄主只怕是早就想好了,这一次虽然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兰庄主你的心声。” 杀气四荡,寒茫荡起,一把剑抵住了易采薇的脖子,她看着兰无痕手中的长剑浅笑道:“兰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兰无痕寒着声道:“你真毒!” “再毒也没有你毒!”易采薇脸色不变的道:“你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下手,做起事来无所不用其极,这些计谋不都是替你量身订做的吗?” 兰无痕细细打量着她不说话,易采薇用手指头轻轻弹了弹剑,那柄剑发出铮铮的声音,她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还觉得我极其危险,也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可是你也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整个大楚,现在只有我一人认识那上面的字,我若是死了的话,魏国的复国之事只怕是无望了。 她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道:“兰庄主,刀剑无眼,你还是把剑收起来为妙,万一真的一时失手杀了我,我敢保证你将会得不偿失。” 说罢,她伸手去拔那把剑,剑却向她递进了些许,将她的手指划落,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色印痕,鲜血染上了她那件灰色衣裳,在她易过容的地方留下了点点印迹。 她的眸光转冷,轻哼一声看着兰无痕道:“看来兰庄主是真的打算杀我了,那么就动手吧!”说罢,她的身体朝前倾去,那把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兰无痕见她的身体前倾,极快的收剑,他咬着牙道:“你当真不怕死? 易采薇冷冷的道:“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我就除了死已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兰无痕定定的看着她,她用那一只没有糊住的眼睛看着他,三目相对,各有考量,兰无痕冷冷的道:“燕姑娘,你是我见过的人中间对自己最为残忍的一个,你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其为残忍!” 易采薇咬着牙道:“你如果像我这样死过一次,不会比我强多少。” 兰无痕定定的看着她,脸上原本一片阴郁,在见到她那只含恨带怒的眸子之后,脸上的阴郁缓缓消逝,嘴角边再缓缓的荡起一抹笑意,慢慢的那抹笑意越来越大,继而扩大到整张脸,他那张如同谪仙一般的脸上有如同雪域里的太阳,明亮的灼人的眼睛。 他笑的温暖道:“如果你是在赌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堵赢了,从现在开始,我完全相信你,也相信你和我的目的一样。” 易采薇缓缓的道:“我没有赌,我只是在说实话,告诉你我真正的目的。我的命捏在你的手里,你若是想我死随时都可以取我的命,失去了你的信任我原本就没有活路。” 兰无痕轻声一笑道:“我觉得很奇怪,其实你也一样可以找诸葛云深做靠山,完全不用找我。” 易采薇看着他道:“人和人之间很奇怪的,有的人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心思,赢得对方的信任,而有的人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别人的半点信任。我和你是前者,而和诸葛云深是后者。” 兰无痕淡淡的道:“很好,希望你永远记得你今天对我承诺了什么,若是哪一天让我发现你叛变了,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说罢,他大步走向门外。 易采薇看着他大步走出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一转过身来,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清雅香味让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没有惊叫出声,似对诸葛云深的出现没有半点惊异,而诸葛云深的手却轻轻抚上了她的肚子道:“宝宝,你看到了没有,你娘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撒谎高手,面对再强硬的对手,撒起谎来连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易采薇咬了咬牙,为了骗过兰无痕,她让行云把她的武功封了起来,因为没有武功,她的反应远远不如以前灵敏。她看到诸葛云深笑的开怀的脸,她有一种想把他的脸揍扁的冲动,只是她现在知道眼前的这位大爷她还得罪不起。 她浅笑道:“彼此彼此。” 诸葛云深从怀里取出金创药轻轻的替她敷在伤口上,再小心的包扎好后道:“你的胆子也真大,居然敢那样挑衅兰无痕,也不知道你那么笃定的是什么。” 他的动作极轻柔,纤长而秀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脖颈,带来阵阵酥麻,而他眼里的认真和温柔让易采薇误以为那双清亮的眼睛是白水离。只是当这个念头冒入脑海的时候她又有些想笑,诸葛云深和白水离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算她明知道诸葛云深易了容,也不愿去看他的真容,白水离在她心里的纯净她不愿被其它的人和事打破…… 脖颈处的微痛让她回过神来,紧接着便看到诸葛云深放大的俊脸:“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易采薇微笑道:“我在想我方才的兰无痕的话会不会让你产生误会。” “误会?”诸葛云深微笑道:“能有什么误会,你的话若是能让人相信,这世上也便没有骗子了。”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凝,诸葛云深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方才说的那一句和我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你的半点信任却还是伤了我的心。” 易采薇浅笑不语,这句话原本就不需要解释。 诸葛云深看着她道:“你真的想动手杀我吗?” 易采薇淡笑道:“我又不是真的燕家的后人,和我有仇的是兰无痕,你是当朝太子,我若是真的设计把你害死了,估计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才不敢杀我,这样说来如果除开我的身份,你就会对我动手吗?”诸葛云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眼神里有了一丝落寞,还有一丝孤寂,丰神如玉的样子有些让人我见尤怜。 易采薇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头痛,他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他对她真的有情,可是她却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和兰无痕一样危险,她浅笑道:“殿下是天之骄子,就算没有那个满是光环的身份,也会赢得无数人的尊重和无数女主的爱慕之心……” “那些女子中也包括你吗?”诸葛云深的眼睛亮晶晶。 易采薇笑的无害道:“当然,普天之下没有人能逃得过殿下的魅力。” 诸葛云深的嘴角上扬,一双明亮亮的眸子里散发着让人着迷的风彩,诱惑无限,易采薇看到他那样的眸子不由得心神跳了跳,一股莫明的情绪在她的心里升了起来。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样的情绪叫做母性…… 诸葛云深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中道:“你方才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你日后若是敢违背你方才说的话,我除了让你生不如死之外,也会让你所有的亲人生不如死!” 易采薇只觉得头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抬眸看着诸葛云深,却见他也在看她,明亮的眸子里风彩无限,她讪讪一笑道:“能得到殿下的宠爱,是我祖坟上冒青烟了。”诸葛云深的兰无痕一样招人讨厌,一个是变态,而另一个却是色情狂,若是让她寻到合适的机会,她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这个自以为是的色情狂! 诸葛云深微微一笑道:“倒也不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而是情之所至,所有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兰无痕的父亲是当年魏国的皇帝,他是男子。而你的父亲是当年吴国的太子,你是女子。所有的一切比较起来也便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那简单而淡定的语气让易采薇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虽然她早就知道诸葛云深已经猜出了她是易采薇的身份,却没料到他连她的家底也给查出来了,她咧嘴一笑道:“殿下多虑了,我只想当个叱咤江湖的骗子,对其它的事情没有兴趣。” 诸葛云深轻轻拉起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没有兴趣,只是你没有兴趣并不代表其它人也没有兴趣,你说对不对?” 易采薇知道他说的是易子龙,这些年来易子龙在筹划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他到底有没有复国之心她并不清楚,只是在她的记忆中,易子龙从来都没有提及过要复国的事情,就算他是吴国太子的身份,他也刻意瞒着她,还是她自己发现的。 她突然发现易子龙实在是一个极不错的父亲,疼她宠她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做的,当年将她赶出家门其实也是为了她好,这一次她爱了伤他更是百般怜惜,还不惜为了她去找兰无痕算帐。更不曾告诉她他是太子的身份,就是不想让她背负太多。 其实对于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而言,那些所谓的复国之事和她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看着诸葛云深道:“殿下说的有理,可是我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至少我觉得我爹没有那个打算,再则就算有那个打算,他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而我只想做个大骗子。” 诸葛云深看着她的眼睛,原本微微有些紧绷的脸露出一抹浅笑道:“说的也是,你只是一个骗子而已,也是易家唯一的血脉,他再拼搏也没有什么用处。” 易采薇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又接着道:“所以我会把你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免得你被其它的人带坏了。” 易采薇无语,诸葛云深浅浅一笑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我也没有什么大的计划,只是到时候希望太子殿下配合我一下就好。” “薇薇,我相信你。”诸葛云深微笑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害我,也不要伤害我,因为人和人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来的。你是我这一生除了我的父母姐姐外唯一一个令我相信的人,你千万不要负我。” 易采薇笑的温柔无比道:“殿下尽管放心,我就算是想害尽天下人,也不会害殿下。” 诸葛云深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易采薇也冲他浅笑。 当天下午,易采薇便公布了下一个地点的名称,而那个地名就必须要穿过沼泽地,而且那片地方就是传闻中当年魏国皇帝兵败之地。 与这个地名传来的是还有一个消息,那个消息就是当年魏王兵败时,曾将魏国的皇宫里的宝物尽皆带走,都埋在那个城里,就算得不到那批宝藏,还能得到当年魏王的宝藏。因为当年魏王兵败的时候,曾下令火烧整个临时皇城,而皇妃沐倾歌却对他顾念兄妹之情,命人不可再攻那时,更不让人动那里的一分一毫。再加那里地势险要,且极为危险,沐倾歌下令让那里原有的百姓尽皆迁了出来,所以这几十年来那座城池一直空中。 而关于魏王在那里留下极多宝贝的事情,以前在江湖上也传的风言风语,也曾有一些一不怕死的人欲去那里寻宝,却大部分都枉死在沼泽地里。 众武林人士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个个心里跃跃欲试,以前虽然听说过这个城,但是并不知道这个城的具体位置,此时易采薇一说出前面就是那个城池,而所有的宝藏也就在那里面时,那些江湖人士的眼睛便开始发光。 如果不是危险在前,这些人只怕会在这里撕杀一场。 于是乎,易采薇和兰无痕还在那里淡定的休息的时候,那些武林人士已经威逼利诱当地的一个百姓带他们去寻宝,那些百姓欲拒绝他们,便被那些江湖人士以性格相胁,百姓们迫于无奈,终是有人答应做他们的向导。 更兼那张藏宝图被兰无痕发的人手一张,众人都知道那上面的路线和方位,当下拿了相应的用具和干粮,便兴冲冲的准备去寻宝了。 易采薇带着行云和烈风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那些江湖客将当地百姓的一众吃食全部买尽,她的嘴角便泛起了层层笑意,明亮的眸子里却满是寒霜行云满脸担忧的道:“老大,你这一次是不是玩的过火了些,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因为你的那几句话只怕都会送了性命。我记得你以前在行骗的时候有一个规矩是不伤害无辜,可是现在……” 易采薇淡淡的道:“我的确是不想伤害他们,可是在他们的眼里我却并不是在害他们,而是在帮他们。在他们的眼里,现在只有钱,你现在如果不信的话,你去告诉他们这一切只是一个骗局,你觉得他们会有几个人信?” “没人相信。”行云轻叹一口气道。这些年来,由于他常年跟在易采薇的身边行骗,对人性也有了极深的了解。骗子骗人,骗的就是一个贪字,人若是没有贪念,永远都不会上骗子的当。可是他跟着易采薇行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一个没有贪念的人。 他记得有一次他和易采薇行骗的时候,当时觉得好玩,告诉那些已经上了当的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陷阱,结果他被人群起而攻之。而今天见到的这个场面比之当年的江湖第一大骗案还在宠大的多,也许当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他们自己创下的行骗金额的记录,又要再次被打破了。 易采薇浅笑道:“既然没有人会信,那敢怨不得我,必竟那里的诱惑太大,只是对我而言,命比其它的东西都重要……” 她的话陡然顿住,因为她只到有人声若洪钟的道:“金蛋换地图,有没有人要来换!” 易采薇的眼里有了一抹思索,缓缓的朝那人走了过去,那人身材高大,一袭深蓝色的衣衫,五官看起来有些粗犷,大大嗓门配上他的样子,显得威武的紧。而他的身边入了一大筐鸡蛋,那些鸡蛋都被人用金色的颜料涂了一层,虽然那人的嘴里喊着那些蛋是鸡蛋,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过是普通的鸡蛋而已。 有人走上去笑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这明明就只是普通的鸡蛋而已,居然还想要换地图!我告诉你,虽然现在的地图是人手一份,可是却也不是你这种没地图的人拿染了色的鸡蛋换的来的。” 蓝衣人也不恼,依旧大声道:“金蛋换地图!” 有人笑道:“这年头疯子是越来越多了,这样的蛋也能叫金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路太危险,我还真想买几个鸡蛋带在身上,万一饿了还可以煮来吃。” 蓝衣人大声道:“都说了这是金蛋,不是鸡蛋,不能吃的!” 有好事者从他的筐里拿出一个鸡蛋,轻轻一捏鸡蛋汁流了一地后笑道:“这明明只是普通的鸡蛋,一捏就破!” 蓝衣人大怒道:“赔我的金蛋!” 捏碎鸡蛋的人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扔给蓝衣人道:“你就别发疯了,捏碎的鸡蛋我买了!”说罢,他觉得无趣转身便欲离开,蓝衣人一把拉住他道:“我这些金蛋只换地图,不换银子,你现在要么赔我鸡蛋,要么给我地图!” 那人也恼了,大声道:“老子没地图给你,也没空去给鸡蛋染色。”说罢,欲挣脱蓝衣人的手臂,没料到那蓝衣人的力气极大,这一挣居然没有挣脱分毫。 蓝衣人吼道:“捏碎金蛋岂有不赔之理?快赔我的金蛋!” 因为两人这一番吵闹,那个圈子被越围越大,四处都是看热闹的人,大伙都说那个蓝衣人脑子坏了,妄想拿一个鸡蛋换别人的地图。 易采薇一见那蓝衣人动手便微微一惊,她已经看出来那蓝衣人的武功极高,只轻轻一扣便将捏碎鸡蛋那人扣的动弹不得。而捏碎鸡蛋的那个人虽然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是她认识那人,那人是飞沙帮的弟子,武功并不低。 捏碎鸡蛋的那人怒道:“你脑袋有毛病啊!那明明是鸡蛋,根本就不是什么金蛋!” 蓝衣人大声道:“我看你脑袋才有毛病,明明知道那是鸡蛋还动手去捏什么?捏碎了就得赔!就好像你们很多人明明知道陪都里有宝藏不过是传言而言,却还拼了命的要往里面钻一样,所以你必须把你的地图赔给我!”说罢,他伸手往那人的怀里一探,便将那张地图抢到手了。 易采薇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心里对那蓝衣人有了些许兴趣,只是她的计划又岂能被人轻易打破,她走到蓝衣人的身侧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蓝衣人看了她一眼后冷冷的道:“你就是江湖上传闻能认识地图上上古文字的燕家之后?” “正是!”易采薇点了点头。 蓝衣人冷哼一声道:“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丑!” 行云的眉头微微皱起,欲出手教训他,易采薇伸手将行云拦下后道:“战盟主果然也和传闻中的一样,脾气暴躁的紧,只是我是一个女子,第一次和战盟主见面,便被战盟主如此羞辱,无论如何也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蓝衣人眉头微皱道:“你怎知我是战天?” 战天的名字一出口,那些围在四周的武林人士俱大惊,战天是学武奇才,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横扫江湖,更是得到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只是这近十年来,他便如在这个世界消息了一般,再没有任何消息。没料他到今日会出现于此! 易采薇浅笑道:“猜的。”她的确是猜的,却也不是全猜。她看人的气度和面貌是极为准确的,一看人的面容便知道一个人的大致性情,战天成名虽早,却以刚正和暴烈闻名,而江湖上有此气度和武功的人并不多。 战天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世上都只道红颜祸水,你的容颜尽毁,却还妄图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战天在,你的诡计就休想得逞!” 易采薇浅笑道:“战盟主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战天吹胡子瞪眼道:“你这种人有让人夸的地方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好好的向大家解释清楚,那个宝藏不过是你害人的把戏,我便放你一马,若是不说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易采薇浅浅一笑,扭过头向围观的众人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战盟主让我告诉大家,这一切都不过是个骗局罢了,大家千万不要信,陪都里根本就没有宝藏!都是我和大伙闹着玩的!” “胡说八道!” “你摆明了就是被战盟主逼的!” “那里明明就有宝藏,你是想将我们骗走,你自己独吞吧!” “就是!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 战天满脸惊异的看着那些人,易采薇微笑道:“战盟主,这样可满意呢?” 战天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易采薇道:“你到底对他们用了什么妖术?” “我只是普通人,又不是妖怪,哪里来的妖术!”易采薇笑眯眯的看着战天,眼波微微流转后道:“真正困住他们自己被利欲熏黑了的心。” 战天呆呆的看着易采薇,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易采薇见到他那样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便走回了方间,待她走到客栈门口时,回头一看,却见战天依旧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下午易采薇对战天对那些江湖侠客而言如若从未讲过,第二天一大早,那些跟在众人身后的江湖侠客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守在客栈外的,只有白水离带来的那些侍卫和官差。 行云替易采薇蒸了几个鸡蛋端到她的面前道:“老大,吃些鸡蛋补补身子吧!” 易采薇轻轻摸了摸肚子,嘴角边绽出一抹笑意道:“谢谢!”这些天来她的饭量比以前大了不少,身体也慢慢的圆润了些。 行云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老大,下一步怎么做?”当他知道他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想法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候在她的周边,保护她的安全,倾尽心力替她完成她的计划,纵然他从不支持她的计划。 “不急。”易采薇吃了一口蒸蛋后道:“等诸葛云深有动静的时候我们再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行云点了点头后道:“你现在是两个人,要小心些。” 易采薇微微一笑,兰无痕欣帘走了进来道:“两个人?你有孕在身?” “谁规定丑女就不能怀孕?”易采薇的心微微一跳,暗骂兰无痕长了一双兔子耳朵,这样也能听到,看来她以后和行云之间说话得更加小心才是。 只是她有孕在身的事情若是长期这般在一起,他总会有知道的一天,所以他知道便知道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她只盼着他不要想太多。 兰无痕的眸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后道:“我实在是很好奇,是哪个男人有这样的本事和胆识。”当他听到她身怀有孕的消息时,他只觉得心里堵的慌,至于为什么堵,他却并不知道。只隐隐觉得和易采薇一样聪慧无双的女子怀孕的就像是她怀孕了一般,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眼前的女子一样怀孕了?他忍不住问自己,若她也怀孕了,他又该怎么办? “花钱买来的男人。”易采薇浅笑道:“我自知丑陋不堪,没有人愿意娶我,可是却又不想燕家绝后,所以就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了一个男子和我交合,没料到那男子胆子极小,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我的模样后居然吓死了说罢,她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兰庄主是不是很好笑?” 兰无痕脸上原本还有的一丝笑意在听到她的话后彻底隐没,她又浅笑道:“他们说是我把他害死了,还说我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看到我的脸就吓死了,女子的容貌于男子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兰无痕不答,却看着她道:“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兰庄主的夫人一嫁入兰府便活不过三个月,我的男人和我在一起却活不过一天,我原以为找到同类中人,没料到我们终不是同类中人。” 兰无痕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她浅浅一笑道:“好了,我的私事也说完了,我与兰庄主这一生也无缘。兰庄主此时知道我有身孕的事情,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要千方万计活下来的原因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出卖你。” 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她,却见她站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她纤细而秀美的手正拿着一个杯子,而那只完美的手实在是太像他日思夜念之人的手了。他还记得她曾用那只绝美的手轻轻拭去他鼻尖的汗珠,也曾用那只绝美的手为他烧制可口的饭菜…… 手随心动,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上了她那只纤美而修长的手,她没有躲,眸子却深沉若海,她浅笑道:“兰庄主,你莫不是也爱上我呢?”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六章 真爱微凉 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兰无痕的暇想,他陡然回过神来,碰到她的那只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她也用那只还没有糊住的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只是眼底里是一片冰冷。 不知为何,兰无痕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透过那层蒙脸的布,他分明看到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他有些忿恨的将头扭到一侧后道:“你如果真的想活下来的话,那么就记住你自己的约定!”说罢,他便大步走了出来。 易采薇的眸子里一片森寒,却扭过头对行云道:“你家老大的魅力实在是无法估量,都丑成这样了还能钓到如此绝色的大鱼,日后若寻到合适的机会,再陪他玩玩仙人跳,绝对让他爽到暴!” 行云轻叹道:“老大,你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 易采薇微笑道:“不妨事,这些尺度你家老大我把握起来并不难,难得鱼儿会上钩,我若是不好好把握那也太对不起天地全神了!”淡笑的语气,声音里却满是杀气,那只没有糊住的眼睛里迸出层层寒霜。 正在浅笑时,门外却响起了诸葛云深声音:“兰庄主,我们该出发了! 兰无痕绵润的声音响起来道:“殿下,前路危险至极,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向导,若是这样冒然出发,只怕是危险的紧!” 易采薇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将最后一口鸡蛋吃完,便带着行云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兰无痕站在楼梯口,诸葛云深坐在居在的一张大桌之上,他的身后跟着淳于飞和宁大书呆,再往后就是一众侍卫,众人都已整装,所有的物品一应俱全的负在身上。 诸葛云深冷哼道:“兰无痕,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别人或许不熟那个陪都的路径,你难道还不熟吗?”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兰无痕如兰似芝的目光轻轻的落在诸葛云深的身上,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容,却笑的有些冷。 “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有关于那个陪都的事情吗?他当年兵败的时候,在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依他的行事方式,又怎么可能不将这里到陪都的路径告诉你?”诸葛云深的眸子深如大海,看着兰无痕道:“就算他以前没有告诉你,我们这里休整了这么长时间,这一段时间你又让燕姑娘故意走的那么慢,就算是要回兰府拿地图只怕也已经拿到了。” 兰无痕依旧笑的温雅无害道:“殿下的话说的我越来越糊涂了!” “如果把你的姓改成沐而不是兰,你是不是会比较清楚一些?”诸葛云深也笑了,而淳于飞手的中剑也架到了兰无痕的脖子上。 易采薇看到眼前的一幕,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个诸葛云深比她预期中的要可爱的多,居然选在这个时候和兰无痕摊牌,她如果不做些什么,那么她也太对不起她江湖第一骗子的称号了。 她从楼梯口缓缓的走了下来道:“殿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诸葛云深缓缓的走到她的身侧道:“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误会,我查他的事情已经查了五年了,对于他的那些根底又岂会不知,只是他也的确极会隐藏,我以前只是佩服他的本事,可是当那天我在万水山庄见到兰老庄主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兰无痕看了一眼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微微一笑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诸葛云深长叹一口气道:“我母妃与你父亲本是亲兄妹,她闲来无事的时候画下了你父亲的画像,她曾对我说这是我唯一的舅舅,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没有那一场国仇家恨,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妹。”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晃了晃,他浅浅一笑道:“大千世界,长的相似的人本就极多,殿下有没有弄错?” 诸葛云深看着兰无痕幽幽的道:“我倒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弄错了,因为我真的不想有你这样的一个对手。只是把那些仇恨抛开的话,我们好像还是表兄弟。”他们眸光微微一敛,淳于飞架在兰无痕脖子上的剑又前进了一分,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他洁白如雪的衣裳。 兰无痕不为所动,淡然一笑道:“看来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殿下都不会放过我了。” “你说对了。”诸葛云深近乎邪气的笑了笑后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殿下觉得满意?”兰无痕含着笑反问。 诸葛云深的眸子里的邪气加重道:“当然是带我们进陪都寻宝!” “其实殿下下次再有这样的吩咐时,用不着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用你的身份命令我一声即可。”兰无痕的眸光幽幽,清润润的眸光缓缓的滑到诸葛云深的身上道:“其实在我的心里,除了尊重殿下之外,还存了别样的情素,总觉得殿下如我的亲兄弟,只是今日这把剑这样架在我的脖上时,我们之间便再无任何情份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轻轻捏住淳于飞那把剑,再屈指一弹,“铮”的一声,那把剑便断成了两截。 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易采薇的心里升起一抹怪异,总觉得兰无痕说出那些话似另有所指一般。 兰无痕的身边只带了六个侍卫,易采薇只看一看,便知道那六个侍卫都是顶级高手,诸葛云深身后的那些官差全加起来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和他们说过的话,她的嘴角泛上一抹笑意,好戏是真的要开锣了,她的计划也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易采薇笑眯眯的道:“兰庄主不但人才出众,武艺也是如此高超,只一弹便弹断了这把宝剑,当真是让人佩服的紧。”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她的眸子里寒意逼人。 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味道。 一行人在兰无痕的带领下,缓缓的朝前走着,最初尚还能看得清哪里是沼泽地,哪里是陆地,往里走了约莫两里地后,一片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地面上原本还有些清楚的印迹也看的愈加的模糊的了起来。 行云轻附在易采薇的耳侧道:“老大,这里有人布下了五行阵法,布阵之人手段极其高明,你看四周尽是脚迹却没有看到一具尸体,那些沼泽的表面上有一些小水泡,就证明不久前有人曾经掉了进去。那些都是因为泥水中有空隙而露出的水泡。” 易采薇的眉眼里染上了层层寒气,她知道一旦掉进沼泽地里,无异于活埋。她早早就服下避毒的药丸,而此时一想起人掉进沼泽地被活埋的情景,她就觉得心里发冷。这一场局不管谁输谁赢都注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易采薇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官兵脚底一滑,重重的摔进了沼泽地里,那人是头朝下栽下去的,只叫了那一声,便没有了声息,他拼命的挣扎却让自己越陷越深,站在他身边的其它的官差欲伸手去拉他,手才一伸出去,他的人已沉入了潭底,那些侍卫只抓住了他的一只鞋突如其来的事件让那些官差吓的不轻,一个个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脚站的稳稳的,生怕下一个掉进沼泽里的是他们。 诸葛云深的眸子微微一眯,看了一眼兰无痕道:“兰庄主,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殿下,不是殿下让我从这里走的吗?”兰无痕的眸子里依旧含着浅笑。 “你!”诸葛云深的脸色转深,却只深了一瞬间,便又展颜微笑道:“的确是我让你从这里走的,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在同一条船上。” 兰无痕笑的无害道:“殿下说的很多,就算是这条路是条死路,我们也是一起死。只是我不过是一介贱民,死了也便死了,不值钱,而殿下是万金之躯,若是随我一起死在这里,那么就显得太亏了些!”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兰庄主大可放心,如果要死的话,也一定是你比我先死。” 兰无痕微微一笑,懒得和他争辨,缓缓的朝前走去,诸葛云深的眼里染上了一抹邪气,却扭过头看着易采薇道:“燕姑娘,你有孕在身,慢些走,我来扶着你!” 他也不管易采薇是否同意,凑上前来便轻轻扶着她的手,她微微一笑道:“多谢殿下!” 兰无痕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双温润如仙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杀气,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大步朝前走去。 越往里走,雾气越重,浓雾层层叠叠的相距三尺便看不清楚了,易采薇原本以为是诸葛云深靠近她不过是想占她的便宜,到此时才发现若是没有他,她早就滑到沼泽里去了。因为她的内力被锁了起来,此时不会武功在这里行走实在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诸葛云深在易采薇第五次滑倒的时候道:“我有些倦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说罢,他也不管兰无痕同不同意,拉着易采薇便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敛,手比了一下,跟在他身侧的六个侍卫都原地休息。 易采薇感激的看了一眼诸葛云深,诸葛云深却又淡笑道:“怎么,感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吗?其实真的没什么的,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你若是真想谢我的话,就带我去把宝藏找到,到时候亏不了你的。” 易采薇微笑道:“救命之恩大过天,只是那宝藏的归属是谁的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又哪里做得了主。” 诸葛云深笑道:“那个你做不了主,你自己的主你总可以做吧!” “不知道殿下看上了我哪里?”易采薇微笑道。 “当然是你的人!”诸葛云深浅笑道:“等我们安全离开这里之后,你就跟我回宫,我去回报母后父皇,让他们给我们举办大婚,如何?” 他的话让兰无痕的心里升起浓重的不适,却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清浅的目光有些飘渺,却又竖起耳朵听着易采薇的回答。 易采薇微笑道:“能嫁给殿下是我的三生修来的福气,如果殿下不嫌我是样貌丑陋,已是残花败柳的话,我自当愿意伺奉在殿下身侧。” “谁让你侍奉呢?”诸葛云深轻哼道:“我让你嫁给我,我的王妃不需要侍奉任何人,只需要好好爱我就好。”ilikemoon手扌丁製作 易采薇淡笑不语,这个诸葛云深说假话就像说真话一样,也不知是她的骗术越来越差,还是这些人的骗术越来越好,以至于个个都说假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诸葛云深在旁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肯定不会认同我的话,认为我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你也不用担心我的父皇母后不允,我母后她的性格极为开明,只要是我爱的人,她便都会接受,而我父皇,素来极为尊重我的母后,只要她同意了,他便不会反对。” 易采薇听到他的话后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猛然想起白水离曾对她说过的话来,她还记得当时她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时,他也说过和诸葛云深类似的话。 一念及此,她的心陡然跳了起来,扭过头定定的看着诸葛云深,他戴着人皮面具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也正看着她,灼灼生辉,眸子里有浓浓的期盼,还有一抹淡淡的复杂,以及一大堆她看不明白的情绪隐含其中。 白水离的目光比他清澈而清冽的多,一个人哪里都能骗人,唯有眼睛骗不了人,如果一个人的目光能在不同的时候变成两种目光,那人不是演技太高超,就是千王之王。 纵然她自认为她的骗术已臻化境,却从不认为她的目光能达到那个境界,所以她再次靠近兰无痕的时候,就易了这个丑的不得了的容,还将一只眼睛的光华遮了起来。如果诸葛云深真的就是白水离话,而且还能骗得过她,那么这小子还真的是骗子的祖宗了。 她的眼眸微微一寒,诸葛云深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单纯可爱的白水离。 她微笑道:“好啊!”诸葛云深走进这个沼泽地里,依兰无痕的脾性,是断断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的,所有的话都不过是应承话罢了。就像她当初答应嫁给白水离时也不过全是哄他的推脱之词,想娶她,等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 她的那一句好啊,却让兰无痕心里的烦闷重了几分,他在心里加了一句“人尽可夫”后便淡淡的道:“我去四周察看一下地形。”说罢,也不待众人同意,抬脚便朝前走去。 诸葛云深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笑意,手轻轻抓住易采薇的手,她只觉得一股暖意袭来,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朝她微微一笑,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便觉得身丹田里升起一股暖意。她顿时明白他替她打开了行云替她封存的内力,心里原本对他存了的几分杀机和戏弄之心在这一刻淡去了不少。 她陡然明白他早就已经看穿了这是一场局,却不顾危险走进来,她神色复杂的扭过头去看着他,他却早已笑的云淡风轻,身上的却又隐隐泛起了君临天下的霸气,一如那一日她有秦府时所见。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诸葛云深却幽幽的道:“众人皆醉我独醒,笑看风云变幻。当一个人觉得他掌领整个大局时,那么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情会将所谓的局面打乱。” 易采薇定定的看着他,她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她往日认识的似有些不太一样,他的聪明、大气和细心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她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忍起来,雾气浓浓,一抹白茫映入了她的眼睛,直直的朝诸葛云深射去。 她想也不想一把将诸葛云深拉至一侧道:“小心!” 诸葛云深的眸子刹那间由一片灰暗复杂变得一片光亮,他的身体才一离开,那枚寒茫便射在他方才所站的树后。 他才一站定,便靠在易采薇的身侧道:“我原来以为你一心想我死,可是现在看来你似乎舍不得我死!” 易采薇微笑道:“殿下说笑了,这世上只有殿下一人敢娶我,我还等着出去后和殿下大婚,自然不愿殿下有任何毁伤。” 诸葛云深一把将她搂起怀里,一枚暗器从她的身边侧飞过,他微笑道:“纵然明知道你说的假话,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你给我记好了,只要我能活着离开这里,你就得嫁给我,到时候不要再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你若是敢逃婚,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能把你挖出来!” 易采薇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她的眸子绽放出一别样的光华,这样有些霸道的话听起来却让她的心里泛起层层暖意,她淡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自然会嫁给你。” 诸葛云深嘴角的笑意转浓,他极快的带着她一个旋转便离开了那里,行云和烈风极快的跟过来道:“放开我家小姐!” 诸葛云深微笑道:“她和你们在一起的确会比较安全些,毕竟他要杀的人是我,而不是她!”说罢,他将易采薇抱的更紧了些。 易采薇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体香,再被他这般紧紧一抱,心莫名的跳了起来,他缓缓的将她放下来道:“我也答应你,等我安全离开这里之后,就会给你看我真正的样子,你放心好了,不会太丑!” 易采薇听到他那一句“不会太丑”后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却趁她笑的时候,隔着面纱朝她的唇上重重印去。 虽然隔着面纱,易采薇却能闻到他那浓重的男性气息透过他的唇染上了她的唇,霸道的气息欲将她淹没,根本就不顾忌旁边还有人在。 行云和烈风一见到眼前的情景,两人都大吃一惊,虽然他们都见易采薇玩过仙人跳,可是这般明着被别人占便宜的事情却还从未见过,最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个一向吃不得半点亏的老大居然没有发作! 烈风欲冲上前去揍诸葛云深,行云黑着脸将他拉住,他扭过头看着行云,行云冲他摇了摇头。烈风纵然眼里满是忿色,却也只得做罢。而行云纵然看起来一片淡漠,心却剧烈的绞痛了起来。 易采薇没有推开诸葛云深,他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身体凌空而起,避开了朝两人射来的寒茫,纱裙在空中划过一个极漂亮的弧线,诸葛云深的紫袍夹杂其中。 半空中,他的唇松开了她的唇,却轻咐在她的耳边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说罢,他的手骤然一松,再向左一推,易采薇的身体便重重的朝旁边飞去。 她陡然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如墨般的眸子刹那间满是幽深,她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你这又是何苦!” 诸葛云深没有听到她的话,身体轻轻一荡,已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易采薇才一站定,一记清雅却显得有些森冷的声音传来:“你样的容貌,他都能亲得下嘴,是他的心机太深还是你的魅力太大,抑或是另有隐情? 易采薇原本因为诸葛云深的举动鼻尖泛起了点点酸意,在听到兰无痕的话后硬生生将股酸意压了下去,心里对兰无痕的恨意又深了些许,她极快的将心情平静下来道:“当然是我的魅力太大,兰庄主,你不也曾受我的吸引吗?”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易采薇冷冷一笑,却陡然听得四周破空声大起,她咬着牙道:“兰庄主,你是不是太狠了些,想杀诸葛云深也不至于连自己也一起杀了吧!” 兰无痕轻哼一声道:“我是想杀诸葛云深,但是却绝不会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方法,再说了,是他逼我将他带到这里来的,那些暗器是他放的也说不定!” 他的话让易采薇微微一怔,她扭过头看着他道:“这些暗器不是你放的兰无痕冷笑道:“我第一次来这这里,这里危险至极,我又岂会用自己的命来犯险?原本沼泽地里就极难逃得出去,再加上这繁杂的阵法,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布下的局,而能布下这等局的人,事先定有安排,谁有本事能安排这样的局,依燕姑娘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得出来。” 易采薇的愣了一下,兰无痕的语气表明这里根本就不是他布下的局,难道真的是诸葛云深派人潜伏在这里? 兰无痕依旧笑的无害道:“怎么,现在连你自己的骈头也信不过呢?”他笑的无害,脸上的表情也很温柔,只是这一句话却说的透着刺骨的寒。 几支长箭朝两人射了过来,兰无痕抱着易采薇一个侧身便避了过去,长箭密集的紧,将两人身后的树射成了刺猬。 易采薇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已经看出来这些箭箭凌厉,每一箭都似要置兰无痕和她于死地一般,她的眸子微微一凝,难道这一切真的是诸葛云深布的局?他方才的一举一动不过是骗她的而已? 易采薇的眸子如同星星一般亮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么那诸葛云深也藏的太深了,居然连她都骗了过去。 一束光线照进了这一层迷雾之中,刹那间,那些原本排布在两人身侧的树木尽皆移了位置,那些沼泽深深的泥潭似乎也有了生命一般。 行云和烈风护在易采薇的身侧,行云低声道:“小姐,这个阵法着实有些古怪,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布下这样的阵法,除了易子龙之外只有井添然有这种本事。” 易采薇早知道井添然是兰无痕的人,她轻哼了一声,兰无痕在旁冷冷的道:“这个阵法绝对不是井添然布的,没料到昔日的吴国太子也卷入了这一场是非之中。” “这个阵法绝对不会是易子龙所布!”易采薇咬着牙道。 易子龙是有野心,可是她也知道他的野心在这几十年的光阴里已渐渐隐没。易子龙极为疼她,又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犯险。而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阵法布置的极为精妙,利用光线来掌控阵法的改变,这样的功力却又确确实实又像是易子龙的手笔。 她的心里刹那间五味杂陈,陡然间却觉得这一场原本由她而设的局似乎已经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如果这些阵法不是井添然布下的,那么定还有其它的一股力量在控制。她想起诸葛云深方才的表情,心里愈加的烦乱,他是当朝太子,这些人中间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去罗网布阵的能人异士,只是方才那些射向他的暗器却也是真的。 难道他和兰无痕早早的都看懂了一这场局,所以两人都有所备? “你怎么知道不是易子龙的手笔?”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她道。 易采薇咬着牙道:“我就是知道,原因你不必知道!而我们此时也不是讨论棕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兰无痕轻哼一声,易采薇又问道:“行云,这个阵法你能破吗?”说话间,又有几只利箭朝众人射了过来。烈风打开手中的长剑,凌厉的剑光舞成一个光圈,将众人罩了起来。只听得“当当”声音不时传来,不到片度刻,众人的身侧已落下了密密麻麻的箭。 行云淡淡一笑道:“这个阵法看起来似极为复杂,却也是依托地形和五行八卦所建,别人兴许破不了,上次得陈老爷指点后对我而言不再是难事。”他知道兰无痕极为敏感,原本想说老爷也改成了陈老爷,他知道易采薇听得懂的。 生为骗子长年都需有极强的警戒心,无论何时做什么事情都极为小心。 易采薇冲他浅浅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行云点了点头,兰无痕听到两人的对话时却已皱起了眉头,他开始在心里回味行云嘴里的陈老爷到底是谁?依他极为敏感的直觉来看,两人的话里别有所指。只是此时情况危急,他也没有机会细细查问,心里却不自觉得多一层防备。 行云将身周的环境打量一番后拉着易采薇的手道:“小姐,你跟在我身后!”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兰无痕,冷冷一笑便牵着易采薇朝前走去。 兰无痕不语,跟在三人的身后。 行云一边走一边道:“小姐,你一定要沿着我的脚迹朝前走,一步都不要走错,否则只怕会有危险。”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行云对易采薇体贴入微和关怀,在兰无痕的眼里看来看充满了层层暧昧,纵然四人的身侧机关满布,他却依然觉得心里堵的慌,仿佛他最在意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而易采薇和行去之间的默契更是让他惊叹,两人虽然一前一后缓缓朝前而走,可是行云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知道易采薇在那几步会走不好,然后伸过手来拉她。 而当有利箭朝行去射来,或者是前面有沼泽地时,她都会出言示警,将所有的危险化的最小。 这样的两个人摆明了是平日里有极好的配合,绝非普通的主仆那么简单四周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有那些武林人士传出来的,也有诸葛云深带来的那些官兵传出来的,而跟在兰无痕身后的六个侍卫,也早已在这一片茫茫白雾中消失了。 这里危机重重,那些利箭和暗器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层层迷雾里到底藏了多少个对手都不曾知道。而在这片林子里几波人马,也是各自存了各自的心思。 易采薇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这一切明明是她设的局,却有人看穿了她的想法,将她一并算计尽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极为高明。 一行四人再往前走了约莫半里路,四周的雾气似乎散了些,再扭过头来看身后的那片沼泽地,上面却似有一把巨大的弓悬在上面。 行云见到那张大弓后满脸惊疑的道:“玄砚真弓!” 易采薇听到行云念出那张大弓的名字时,也不禁大吃一惊,玄砚真弓的大名她早就听说过,以前一直以为是个传说,传闻那张大弓极为霸道,在配合太极阵法时置于阵眼之上,只要四周装满了弓箭,他就会自动向四周射去,所有在阵中的人没有一人能活着逃出那个阵法。 而方才四人朝前而言,行云在前,烈风挡箭,居然就如此轻易的走出了那个阵。易采薇淡淡的道:“看来传闻中的太极阵法也不过如此,并未困住我们。” 行云满脸担心的道:“小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还没有出阵却见了玄砚真弓,通常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表示我们不但没有离开太极阵法,反而越走越近了,只怕会更加的危险!我虽然方才已经看出这个阵法是太极阵法,可是却没有料到这阵中还藏了这样的玄机。而通常将玄砚真弓放入太极阵法之后,原本的活阵也便变成了死阵,就算是武功高操精通阵法的人也极难从这样的阵法中逃出去。” 兰无痕的在听到玄砚真弓四个字时,眼里有一抹一闪而逝的凌厉,那抹凌厉却又极快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易采薇看着行云道:“听你的话说来,我们今日是走不出这个阵法呢? “那倒不一定!”行云满脸自负的道:“要走出这个阵法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所有的阵法都有自己固有的弱点。我听闻当年楚王和吴国太子交战之时,楚王妃沐倾歌便采用了爆炸之法将所有的阵眼一并除去,当阵眼不存在时,阵也便不存在时。所以当年沐倾歌根本就不懂阵法,却能将易子龙打的落花流水,我们今日里也不妨仿效她当年的破阵之法。” 易采薇笑道:“那沐倾歌倒真是厉害,这样的办法都想的出来。” 沐倾歌的大名她早就听闻,这个以贤德聪慧称于世的皇妃,曾一度激起过她的好奇心,这一次的事情更是让她产生了想会一会沐倾歌的念头,看看那沐倾歌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国之君再不纳妃纳妾,只守着她一人。而诸葛云深在提及她的时候,更是满满的佩服,她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教出诸葛云深那样的儿子。 纵然她不喜欢诸葛云深,却觉得他极有帝王之气。 行云浅笑道:“听闻当年楚王之所以能一统天下,多亏了有她辅佐,这样的女子当真有倾世之才。” 易采薇微笑道:“这也难道皇上为何会独宠她一人了,我若是男子,若是得到一个如此聪慧绝伦的女子相伴,也断不会再去寻花问柳。” 烈风听两人越扯越远,忍不住在旁道:“阿大,小姐,你们还是快些想办法破阵吧,现说下去我可顶不住了!” 易采薇回头一看,却见他因为挡箭之事额前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那把极为凌厉的剑也抡的不太圆满的,剑锋处已被利箭射出了好些个缺口。 她浅浅一笑道:“阿大,方法既然已经想到,那么我们现在就破阵吧! 行云浅浅一笑道:“是的,小姐!”说罢,他扭过头对兰无痕道:“兰庄主,今日破阵之事得劳烦你了。” 兰无痕似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一般,只悠然淡笑道:“自当竭尽全力。 行云的嘴角微一扬,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兰无痕道:“我们之中,就数兰庄主的武功最为精进,武功精进之人,眼力自也比我们强的多,把么长弓所在的位置便是阵眼,劳烦兰庄主将这个东西扔进去。” “这是什么?”兰无痕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包袱后问道。 行云微笑道:“这是我家小姐特制之物,虽然远没有沐皇妃当年所制的东西那么大的厉害,但是要破这个阵眼还是可以的。” 兰无痕看了一眼易采薇,易采薇浅笑道:“这是我无聊的时候做的一个小玩意,希望能入得了兰庄主的法眼。” 兰无痕淡淡一笑,却扭过头看着行云指着远处的大弓道:“是那里吗? 行云点了点头,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眯,气沉丹田,力运于手掌,儒雅的眸子里多了一分凌利,他的身体往后微微一侧,手中的物事便被远远的抛了出去,那个物事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那大弓之上。 与此同时,行云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大弓,手中的火折子微微一晃,点燃了那箭尖,箭尖上顿时火光四起,兰无痕手中的东西扔出去之后,行云手中的箭也飞了出去,那件东西落下,箭也落下。 紧接着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那把大弓处四光四起,惨叫声叠叠传来,悬在半空的中的大弓也掉在了地上,原本向众人攻过来的箭也顿时停了下来。 烈风高兴的大声道:“行云,你小子好样的,这一次出来居然连这个东西都带上了!” 他的话才一说完,行云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兰无痕却浅笑出声道:“行云?你不是阿大吗?” “我是阿大,也叫行云。”行云浅浅一笑道。 兰无痕看了一眼易采薇后道:“通晓五行阵法的行云好像江湖上也只有一人而已,你是那个行云吗?”这一句话一问,他自己的心也突突的跳了起来。 易采薇微笑道:“如兰庄主所言,这个世上通晓阵法的行云只有易采薇的左右手行云一人而已,易采薇死时,他们身陷险境,是我救了他们,所以从那之后,他们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将我视为他们的主人。” 兰无痕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定定的看着易采薇道:“真的如此吗? 易采薇笑道:“难道兰庄主认为我就是那个易采薇吗?”说罢,她将自己的面纱揭了下来,看着兰无痕道:“说实话,我倒还有些想要成为易采薇,她那样的人虽然不可能造就沐皇妃的成就,却也算是武林中的传奇。传闻她还有花容月貌,我若是有其十之一二这生也不再发愁。” 那张丑到极致的脸露在了兰无痕的面前,无数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如闪电般滑过,他的手微微的伸了起来,欲去摸易采薇那张摆在他面前的极致丑颜他的心里刹那间一片了然,只要她还活着便好,她是什么样子已不再重要!如果她没有易容的话,那么他所要面对的事情只怕会更多。 抬起来的手微微有些发着抖,他轻轻的咬了咬唇,却在见到那一只瞎了的眼睛之后,终是将那只抬起来微微有些发抖的手缩了回去。 她那只瞎眼不就是在告诉他她是瞎了眼睛才会爱上他,这所有一切的背后,只怕都有她的步步为营的精心布局。此时纵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那一层窗户纸此时却是无论如何还不能捅破。 刹那间,他顿时明白诸葛云深为何会对她示好,为何会亲她了,他的心里刹那间堵的慌,饶是他素来淡定无比,此时脸上却也含着无限的惊喜,那一双眸子刹那间亮成一片,却在看到她眼里露出来的嘲讽时,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苍白。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强忍住心里的翻腾如浪的情绪道:“你的确没有易采薇的容貌,还是将面纱带起来吧,你这副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他脸上表情的些微变化,都没能瞒过易采薇的眼睛,她的心里却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理智的让人可怕,明明已经猜出来她的身份,却强自忍着。 她没有死,他应该很失望吧!现在没有动手是因为现在身陷境,他很清楚的知道需要任借他们的帮助才能离开这里。如此看来,这个阵应该不是他布的,不是他布的,那就只会是诸葛云深布了的。 一念及此,易采薇的心里又恢复了一片平静,看来她的计划需要再做些微的调整了,她将面纱再次拢好,笑眯眯的对兰无痕道:“兰庄主说的甚是,行云、烈风,我们走。” 说罢,她扭头便朝前走去,既然兰无痕已经看破,她也懒得再装,反正他现在不会将那层窗户纸桶破,想和她玩,那她就奉陪! 烈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当下乖乖的跟在易采薇的身后,阵眼已破,原本一片浓密白雾也消散的七七八八,白雾一消散,整个沼泽里的情景便看的极为清楚。 众人才发现那片沼泽虽然看起来极为可怕,却远没有在阵里面看到的可怕,那些沼泽泥潭的密度远没有在阵里看到的高。 只是四人还未走出一里路,便听到前面传来了撕杀之声,易采薇大惊,却见诸葛云深率领一众侍卫正与群黑衣人斗的难解难分。 易采薇的见诸葛云深还在这里,便知道他这个阵法一定不是他布的,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兰无痕,他淡淡的道:“我是想杀他,但是这些人不是我的人,而且我杀人从不躲躲闪闪,不会蒙着脸。” 易采薇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早就有人布好这个局等我们钻进来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你还是诸葛云深。” 兰无痕不语,正在此时,一大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朝四人围了过来,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手。只是有些人的体形略显削瘦纤细,看起来似是女子。 兰无痕一见到那些黑衣人,脸上的阴郁又重了几分,他挡在易采薇前道:“快走,我来对付他们。” 易采薇在他那句话一说出口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带着行云和烈风匆匆往后撤去,兰无痕见她一言不发的就往后退,心里又升起一抹失落,在他的心里总希望自己爱着的人能与自己生死与共,而她所有的举动都写的明明白白,她是不可能和他生死与共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只是易采薇还未走上十步,又一群黑衣人从开而降,她轻叹一口气道:“这些家伙还真的阴魂不散,我真的有些好奇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公然的和朝庭还有万水山庄为敌。” 烈风的眼里却满是喜悦道:“老大,我很久没有打架了,他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比我方才玩剑要好玩的多。” 易采薇赏了他一记白眼道:“你既然如此喜欢玩,那么这些娘们就全部送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怜香惜玉,因为你心里一怜惜她们小心她们就送你一个透明窟窿!” 烈风笑眯眯的道:“我只对老大怜香惜玉,其它的女人又哪里配!”他的话一说完,手中的剑便如灵蛇般探了出去。 行云一见他卷入战事,手中长剑一挺,便也加入了战局。 易采薇却双手抱在胸前含着笑看着打成一锅粥的局面,兰无痕的六个侍卫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一见到眼前的情景,便也拔剑加入战场。虽然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不低,可是这一群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他们一时倒也占不到便宜。 易采薇看向诸葛云深那边,却见他的身侧有淳于飞换着,一时当也没有大事,她只淡淡的站在行云的身后,虽然这一群人中间,兰无痕的武功最后,可是她最信得过的人却是行云。 剑光交织,在淡淡的雾气中泛起冷冽的光茫,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易采薇却一直没有看到那些武林各大门派的人,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那些人早已身陷泥潭了吧! 易采薇心里又觉得有些好奇,她也算是纵横江湖的人物了,对于江湖中的事情她素来是极为清楚的,只是她始终没有弄明白这些的武功不低的女子属于哪个门派,又或者说谁暗中培养了这么多的女子高手。 她正在思索间,只听得行云寒着声道:“老大,你快些想办法离开这里,他们这样的打法,分明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易采薇冷笑道:“那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行云正待发问,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极为凌厉的怒吼声,她扭头一片,却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那人如同猛兽一般冲进了这战局,却见得寒光四起,惊叫声连连,那些黑衣人倾刻间便死了好几个。 易采薇微笑道:“你看,我们的援兵已经到了。”来是战天,昨日里她拍他肩膀的时候同时也给他一张小纸条,让他去救诸葛云深,江湖中人就算都死了,那也只是死在自己的利益趋使下,可是大楚的太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所有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只有这一个皇子,诸葛云深若是一死,整个天下的大局也便要乱了。她没有见过三国兵乱的时候,却在行骗时听到一些老一辈的人说起当年的惨况,她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安生下来的天下还是不要就这样乱掉的好。 她爹再没有称雄天下的野心,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女皇,所以纵然她对诸葛云深的印象并不好,却也知道他不能死。她早就料到兰无痕会杀诸葛云深,却没料到今日将自己也拖入了险境。 原本布下的战天这一步险棋是因为心中存了一念之仁,没料到却救了他们。 那些黑衣人被攻的节节败退,站在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蓬的神秘人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真没料到今日里先是遇到了破阵高手,紧接着再遇到战天这样的高手,看来所有的计划得稍微改变一下了。” 他轻轻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尖锐的哨声一响起,那一众杀手倾刻间便退的干干净净,烈风对着那群黑衣人大叫道:“喂,别走啊!我还没有打过瘾了!”说罢,提起长剑便欲追,行云一把将他拉住道:“别疯了,保护老大要紧!” 烈风轻哼道:“这次便宜了这群狗娘养的!下次再让我遇到,一定要抓几个母的回去享用。” 易采薇无可奈何的扬了扬眉毛,烈风要么不说话,一说话绝对让人无语她将头扭到一侧,却见得雾气四起的地方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转身离开,她的眸光微微一凝,一把从行云的手里拿过长弓,箭扣弦上,弓如满月,极为凌厉的向那人射了过去。 她的射技虽不如行云精准,却也极为厉害,今日里她躲了那么多的箭却没有一直连个主谋都没有找到,这口气她可咽不下。那支箭是直直的朝那黑衣的后背射去,那人却似长了后眼一般,身体陡然间一个飘移,便躲过了她那满带杀气的一箭。 那人也没有回头,却在躲那一箭的时候,斗蓬微微一扬,她隐隐看到了斗蓬下有一抹雪白的发飘过。 易采薇的眉心微微一皱,兰无痕在旁道:“你这一箭是白放了。”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我在拉弓的时候原本就没准备能射中他,只是觉得今天平白无故的被人射了大半天,我若是不还他一箭实在是太亏。” 兰无痕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淡淡的道:“我这人素来是吃不得半点亏的,所以以前别人对我做过什么,我统统都会一件件讨回来!”说罢,她带着行云和烈风朝诸葛云深缓缓走去。 兰无痕在她说出那一句话时脸色微微一变,却在她的身后大声道:“你何时想要讨要回去,尽管来找我,但是今日里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一起走易采薇的脚步顿也未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诸葛云深坐在地上,淳于飞满脸担心的站蹲在他的身侧,易采薇走到他的面前问道:“怎么样呢?” “还没死!”诸葛云深叹了口气道:“那些箭实在太密集,一时不小心没有躲过去,就中了一箭,可气的是这箭上居然有毒!” 易采薇见他嘴唇发紫,脸却由于戴了人皮面具看不出异常来,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他微微一怔后问道:“这是什么“能解百毒的解药!”易采薇回答,一抬眸,却看到了他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睛,她和他对视片刻后冷冷一笑道:“你真聪明,都看出来我要杀你了,那么你现在看不看得出来我想救你?”她此时拿出这样的解药来,他一定认为毒是她下的吧! 诸葛云深的眸光微微一顿,她一把将那颗药丸抢回来之后道:“爱吃就吃,不吃拉倒!”说罢,便欲起身离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她回头看着他。 他朝她淡淡一笑道:“我自然信得过你!” 易采薇咬了咬唇,她生平极少动善念救人,而他明显的就属于不知好歹的范畴,又或许她骗的人多了,以至于再没有任何让人值得相信的地方吧! 她扭过头有些痞痞的看着他道:“你信不过我原本就是对的,必竟这关乎你的性命,可是我若真想杀你,我还有很多的办法。”说罢,她将药扔下,调头便走。 她还未走上十来步,兰无痕便挡在她的面前,她冲他灿然一笑道:“此时危险已经解除,兰庄主也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此时已经知道我根本就看不懂地图上的字,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局罢了,害得兰庄主奔波了这么久,现在是不是要和我来清算总帐?” 兰无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刹那间百转千回,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他内心的情绪,他知道她恨他入骨,也知道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茉莉花谷里相处的浪漫温柔,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再回首便是百年身。 他的心里泛起无边无际的悲凉,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孤寂的过,他的身边所有他在乎的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所以他早早的就学会了用笑脸迎人,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深深的埋在那张堆满笑容的脸下,曾几何时,他更曾一度认为自己早已经没有了七情六欲,而在面对她时,心里的悸动却又是那么的明显,他知道自己情动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认为人一旦动了情就会处处被人所制,就会有弱点,他最初更曾以为他对她的那些情绪不过是那个赌约和自己的好胜在做怪,可是在茉莉花谷里缠绵的那段日子,他分明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喜悦。而当他看到她口吐鲜血倒在自己怀里的时,他更是感觉到了心痛,当他听到她的死讯时,他更是恨不得就此死去。 当他知道她还活着时,内心的喜悦是那么的浓烈,可是他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她对他的恨,那些恨是那么的炽烈,纵然她此时看起来一片淡漠,他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泛发出来的杀机。 他素来是极为镇定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过他内心的安静并做出准确的判断,而此时在如此面对她时他却有些慌乱,而素来冷静的头脑却已在他的慌乱的时候为他整理出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刹那间他已然明白她精心布下这样的局,精心将诸葛云深牵扯进来,不过是为了杀他而已。 他本欠她一条命…… 易采薇见兰无痕的眸闪烁,时而幽如深潭,时而浓如烈火,时而淡若春风,无数种情绪在他的眼底划过,她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眉毛微微一扬,抬脚夫便欲从他的肩料擦身而过,却在她走到他身侧时,他伸手一把搂住了她。 易采薇的眸子刹那时一片冰冷,嘴角边染上一边冷邪气的笑容,她淡淡一笑道:“兰庄主,你是第二次犯这种错误了,看来你的冷静和机智大不如前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冷,泛着刺骨的寒,兰无痕微微一怔,突然间觉得身上的力气似被抽尽一般,他顿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的眼里有了一抹悲哀,为自己悲哀,斜眼间却见得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对着众人,一条细细的火舌正对在黑洞的未端漫延。他蓦然一惊,原本已在他身上消逝的气力,在这一刻陡然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大吼道:“小心!” 易采薇还未回过神来,她的身体便已被兰无痕凌空抱起,远远的朝旁掠去,行云和烈风大吼道:“放开老大!”说罢,两人便朝他们扑了过来。 她正在奇怪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紧接着便听到了震天的巨响,一股强大的劲浪向她猛烈的袭来,两人的身体被劲浪推的向前飞去。 兰无痕知她有孕在身,眼见得她的身体就要撞到地上,当下想也不想便用自己的和身体垫在她的身下,“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剧痛传来,他当先落地时臂骨被折断,他闷哼了一声,她安然无恙。 两人才一落地,巨响再次传来,易采薇迷蒙中似听到了白水离的吼声,她不禁失笑,白水离又岂会在这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方才朝她袭来的是大炮,在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居然还有大炮!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枚大炮是哪里来的!是哪个天才有这样的本事,能造出威力如此巨大的大炮来! 只是这些念头仅仅只在她的脑中回旋了片刻,她便觉得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她有些迷茫,猛然想回想起晕倒前的情景,她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她的命还真大,居然被大炮都轰不死,或许她该早早的就去查查,她是不是属猫的,是不是有九条命。 二十一世纪被人用乱刀砍不死,在这里被兰无痕下那样的毒手没有打死,这次炮都轰不死。 她忙检查自己的身体各个器官,这世上比死还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缺胳膊断腿。还好,一切都安好,她身体的每个部件都还在,正在此时,肚子里似被什么东西轻轻的踢了一下,她微微一惊,马上意识到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胎动,一股属于母性的爱怜自她的心间泛了起来。 她还在仲怔间,旁边传来了响动,只听得“吱”的一声,有人已将火石点着,点亮了放在身边的一个火把。倾刻间,她的四周被照得一片透亮。 她扭过头望去,却见兰无痕正坐在她的身侧,她的眸光微微一暗,没看看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四处有岩石凌乱,上方也是石层,下面有些潮湿,她躺在一堆稻草之上,这里赫然是一个山洞。 常年行骗的人通常都极敏感,易采薇没有摸她的脸也知道她脸上易容的东西早已被兰无痕除去,反正他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他将她脸上易容的东西除下便也再正常不过。 她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看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一件衣服从她的身上滑落,她看了一眼,认得那是兰无痕的外袍,当下将那件外袍丢至一侧,便欲朝外走去,他一把拉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易采薇冲他微微笑道:“反正不呆在这里。”开玩笑,行云和烈风下落不明,她当然要出去找他们。闪电失踪了,她不能再失去他们,对她而言,他们是她最亲最近的人。 兰无痕迹眸子微微一暗,却也将手放开道:“你出不去的。” 易采薇冷笑,心里暗自戒备,却也懒得理他,怕他突然袭击,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今日里若是还想对她动手的话,纵然她的武功和他有极大的差距也要拼死一搏。 只是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他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她心里暗自狐疑,却已走到了山洞口边,此时正值月初,半轮明月照在山岭间,映得四周一片明晃晃的白,那些发白的是突起岩石,深黑色的是树木,而山洞边是悬崖她将一枚石子踢下去,过了良久才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丝寒气,方才她若是再往前走一步便会掉下这悬崖,这么高的悬崖纵然她轻功卓绝,她也没有一点把握能安然落地。刹那间,她顿时明白兰无痕那句“你出不去的”真正含义了。 此时已值深秋,山崖上寒风刺骨,被冻的将身体微微的缩了缩,明亮的眸子里却染上了一层水气,望着天边的孤星冷月,一抹怒气升上了她的心头,她猛的扭过头走回了山洞。 山洞里的火把依旧亮着,兰无痕似有些疲惫的靠在一块岩石上,她咬着牙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只想在这里静一静。”兰无痕淡淡的回答,清清浅浅的语气却飘乎的如同天边的云彩。 她眼里的怒气加剧,却只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在她的草堆上躺了下来。 她才一躺下,火把便灭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寒气从岩石上吹过的声音,山洞里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她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天亮,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从醒来的那一刻便睁的极大。 他一直靠有那里,没有躺下,也将一双眼睛睁的极大。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纵然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却觉得他能看到她如花一般的娇颜。他怕她冻着,将她扔到一侧的外袍捡起来盖到她的身上,她想也不想便扔了出去。 兰无痕再次捡起来盖到她的身上,她再次扔到,如此反复了几十次,两人都不说话,都在做着重复的动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妥协。 最终兰无痕咬着牙道:“天气冷了,小心着凉。”说罢,他再次将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她冷哼一声,依旧一言不发的将那件衣服从身上扯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扔在山洞里,直接站起来拎着扔下了山崖,然后再在草跺上的躺了下来。 她的举动让兰无痕觉得心被扯的生疼,却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便从草堆里坐了起来,再次走到了洞口,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她一大跳,原来那山崖的高度比她预期的还要高的多。她原本计划等天亮之后顺着藤萝依靠她的轻功从山崖下跳下去,此时才发现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那一片山崖壁光溜溜的一片,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她这般下去,只怕是自寻死路。 她咬了咬唇又走进山洞里大声道:“兰无痕,你想当山顶洞人吗?” 兰无痕不语,他的身体隐没在山洞的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易采薇只觉得怒气上涌,冲到他的面前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将我们都困在这个山洞里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兰无痕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他淡淡的道:“只是觉得如果我们就这样死在这里,也算是不能同生,却能共死。最重要的是,死后还葬在一个穴中。” 易采薇冷笑道:“没有人愿意和你这样的变态生死与共,你想死,姑奶奶我还不想奉陪了!再说了,就算是要死,我也要不会和你死在一起!”说罢,她抬脚又往洞口走去。 兰无痕大声道:“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得有几分焦急。 易采薇不理他,径直走了出去,作势就要跳下山崖,兰无痕大急,极快的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拉住道:“不要做傻事!” 他的手烫的吓人,原本一片儒雅的脸上也泛着点点潮红,高大俊朗的身体摇摇欲坠落。她突然觉得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精能医术的她寒着声问道:“你病呢?” “你关心我?”兰无痕原本已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了点点生机。 易采薇笑的一片可爱道:“是啊,我突然想到一个离开这里的法子,将你当成沙包扔下去垫底,那样依我的武功便能安全离开这里了!”说罢,她极快的出手制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他居然没有反抗,她冲他微微一笑便欲将她扔下去。 他的眸子顿时满是绝望,却低低的道:“出路不在这里,就算你能活着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夺魂谷。”他见易采薇看着他,他又低低的道:“这山崖下便是夺魂谷。” 易采薇恨的咬牙切齿,夺魂谷的大名她又岂会不知,传闻下面满是毒虫猛兽,放眼江湖,没有一个人进去后能活着离开。而她纵然轻功无双,医术过人,却也没有把握能逃得出去。 她一把将兰无痕重重的甩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在倒地的那一刹那便晕了过去。 易采薇懒得理他,他的武功就算再高,也不能将她负到这里来,这也正好证明了这山洞里只怕还有其它的出路。 她将火把点着,四处查看一番后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更是没有寻到任何类似于机关之类的东西,她只觉得有些挫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事的兰无痕,她无可奈何的走手他的身侧,大声道:“就算你病了,就算我点了你的穴道,你也不用这样躺在这里装死!” 兰无痕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里怒气重重,伸手毫不客气的赏了他几个耳刮子道:“兰无痕,别装了,给我起来,放我离开这里!” 他的脸原本就有些潮红,此时被她这么一打,整张俊雅的脸便如红脸关公,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心念微转,难道他不是装的而是来真的?她的手轻抚上他的额头,只觉得烫的怕人,她微微一惊,根据了她的经验,他至少烧到了四十一度。 她轻哼一声,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烧死活该,只是一想到若是他死了,她只怕一辈子也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当下叹了口气道:“算你命大,以前的帐我先不和你算,等你醒来之后,我再慢慢修理你。” 当下她从轻轻从怀里拿出一排银针来,好在这些银针她贴身而藏,否则这一路奔波只怕是掉了,她再检查了一遍身上带的药,却发现都已经丢的七七八八了。 她冷哼道:“我身上已经没有退烧消炎的药了,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当下拿起一根银针便扎在他的大椎穴上,再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他的肺经上,再捡了一块石子用火烤热,往他身上的几个穴道刮了起来如此捣弄了一个多时辰,她觉得他好像烧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似想起了什么,毫不客气的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搜刮了一遍,将那次他从她身上拿走的玉佩全部搜刮走,再将她带在身上的假玉佩换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想要找到宝藏,做你娘的美梦去! 易采薇的心里对兰无痕的怒意还未消散,任由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见他似对身边的环境有些感觉,整个身体猫成一团,只着了中衣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 她看到他的样子微微一愣,他此时的样子又哪里还有平时万事掌控于胸的淡然和得意,此时的他,和一般重病懦弱无依的男子一般无二。 易采薇的心里终是生出了些许不忍,她告诉自己他若是死了,她也会死,所以她只做这一件好事,当下力运于臂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扔到她睡的草堆之上,他的身体还在发抖,许是寻到了她这个热源,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她的身上贴去。 她皱着眉头一把将他推开,他的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了,痛苦的低呻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她咬了咬牙,见不远处放一些柴堆,便将那柴堆点燃供他取暖。 透过火堆,她见他的脸依旧如往昔般俊美无双,却又多了一分柔弱,她失声冷笑:“我还以为你没有心,没有肝,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你娘生的,而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会生病,也会晕倒!” 兰无痕的身体缩成一团,脸红的厉害,像是一只垂死的大虾。她又想起和他初识的情景,他是那样的狂妄和自以为是,又想起两人斗成一团她却泥潭深陷的经历,再接着她又想起两人在茉莉花谷里共度的美好时光以及他毫不留情的拍向她胸口的那一掌。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就是这个男人,让她吃了无穷无尽的苦,让她懂得爱情的残忍,也让她珠胎暗结。她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皮,泪水掉的越发的厉害了。 她靠在他原本靠的石头上,她陡然间发现这个地方将好把洞口回过来的塑风挡住,原本他坐在这里是为了替她挡风。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更加的憋闷的难受,一个能动手杀她的人,却会如此用心的对她,变态的思维模式果然不能用寻常的方式取代。 “娘……娘……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兰无痕轻声梦呓着,她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陡然发现他的右手有些异样,她在他的身畔坐下来执起他的右手,却发现他的手臂是断的。她猛然想起两人倒地时听到的声音,难道在那个时候他的手臂就已断呢? 易采薇的眸光加深,他若是那个时候手臂就断了的话,他一只手又是怎样将她扛进这个山洞的? 他的身体朝她挨近了些,一边发抖一边低低的梦呓着:“薇薇,你不要死……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他的话让易采薇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她冷冷的道:“现在对我说不起,实在太晚了,我若是拿刀子刺你一刀,然后再对你说对不起,你会不会原谅我?” 她原本见他的样子实在是可怜的紧,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想用身体为他取暖,可是在他说出那些话后又一把将他推到一侧,却寻了两根木棍,再撕下一角裙子,将裙子撕成碎布条,然后再将他的手固定住。 她知道他现在烧的太过厉害,需要补充水份,否则醒来后也会成为半傻。他若是成为半傻会怎样?她心里想笑,他那么聪明的人若成了半傻应当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方才查看过山洞,在左侧有一块石头一直在滴着水,她寻了一块内陷下去的石头,微微清洗完之后就话在那里接水。 不到一刻钟,石头里便盛满了水,她将他扶了起来,将那些水喂他喝下他一直说着梦话,直到日暮时分才幽幽醒转,她见他醒来冷冷的道:“你终于醒了,现在带我出去。” 兰无痕欲坐起来,却发现她已替他将手骨接上,心里一片欣喜,却在见到她冷若冰霜的样子时,又微微一叹道:“你救了我?” “我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易采薇冷冷的道:“这条命是还你救我的那一命,你还欠我一条命。” 兰无痕淡淡一笑,努力坐起来道:“我现在走路都走不稳,又哪里能带你出去,等过几日,我稍微能好些的时候再寻出去的路吧!” 易采薇不语,见山崖边一只老鹰从天空飞过,她灵机一动,捡起一枚石子便将那老鹰击落,她极快的将身上的腰带解开,哗的一卷,便将那老鹰卷了过来,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一回头却见兰无痕正在看她,她才发现方才解腰带时,外袍已经半脱,中衣也微微敝开,能见得她穿在里面的粉色亵衣,她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将衣腰带系好,便去拔老鹰的毛。 兰无痕一见得她的举动,觉得太过残忍,将头扭到一侧,易采薇轻哼一声,干脆也毛也懒得拔了,用刀将老鹰的内脏取了出来,自己却又觉得太过恶心,忍不住想吐,她强自忍着,再寻了些泥把将老鹰全糊了起来,再架在架子上放在火堆边烤了起来。 她咬着唇,兰无痕将她留在这山洞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七章 心痛的信任 不一会,整个山洞里香气四溢,老鹰烤熟了,易采薇看了一眼兰无痕道:“我估计你是吃不下这些东西,所以你可以不吃。” 兰无痕淡淡一笑,没精打彩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老鹰虽然很大,她饿了一天了,三下五除二便全吃光了,她吃完之后走到兰无痕的身边道:“你已经醒了,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是我睡的地方,你到一边睡去!” 兰无痕却赖在那里不动,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他的唇由于高烧已经干成一片,却近乎耍赖的道:“我是病人。” “我是孕妇!”易采薇理由气壮的道。 兰无痕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那里面孕育的应该是他的孩子,她的放浪声名的背后其实是有她的原因,他浅浅一笑道:“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想他一定不介意我们一起睡在这里。” 他那一句“我是孩子的父亲”在易采薇的心里地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扭过头冲他一笑道:“你还真的是不要脸,这个时候说是孩子的父亲。” 兰无痕轻叹道:“我知道我负了你,原本便没有指望你能原谅我,可是你能留下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可理解为你也没有那么恨我……” “放你娘的狗屁!”易采薇冷喝道:“谁说这孩子是你的?” 兰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轻哼道:“他是白水离的孩子,当日我被你打成重伤,命悬一线,而他就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什么意思?”兰无痕的脸已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易采薇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武林中有一种叫做双修的武功吗?那个武功既能极快的提高功力,还是冶伤冶病的最好方式。你觉得我会把一个欲置我于死地的男人的种子留下来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兰公子,不是每个女人都对你没有免役力,你长的再帅也不过是个垃圾!”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原本一片平静的眸子里升起了层层绝望,他没有再说话,却强自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一侧的石头后,在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泪水便从他的眼眶里溢了出来。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她若是看到他这般流泪只怕又要笑话他了,而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原本因为能将她留在身边,他心里暗自欢喜,只盼着这样的日子就些停顿。只要能看到她,哪怕她恨他,哪怕她不愿理会他。他更希望自己身上的病再重一点,这样她便会呆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 她受的伤之重,他是知道的,他还记得那一日骆驿尘告诉他她已经药石无救时心里的刺痛,却在知道她还活着时心里的狂喜。只是……只是没料到她是用那种办法治痛疗伤的…… 这本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就得由他自己去承担,只是他终是觉得若她真的怀了其它男人的孩子,那么他又该怎么办?要如何才能接受那个孩子?儿时的那些记忆涌来,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心痛如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又能去怨谁? 只是那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楚却又是那么的强烈,他的身体原本就受了内伤,之前又得了风寒,此时再加上郁气夹杂,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次晕了过去。 易采薇也不管他,由得他去,听到他倒在地上的声音微微一怔,扭过头发现他满目泪水满脸痛楚,她心里冷笑连连,这个男人当真的无可救药了。却也还是担心他会就此死去,取出银针再替他施了一回针,然后从旁边拿了一些干草盖在他的身上。 她缓缓的走了回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清亮的眸子里不禁满是不屑,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大骗子,撒谎如同吃饭一样正常。而他从来都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对她也没有一点点信任,没有信任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好的结果,所以两人在茉莉花谷里发生的事情就算那天不发生,总有一天会发生。 她真是不明白,当初为何会对他动心! 她第二天依旧打鹰为食,而兰无痕一直靠在那块巨石后,不吃不喝不说话。 如此过了两天,她见他依旧坐在那里,她烤了一只老鹰走过去放在他的身边道:“喂,我好不容易救活你,你想死也不要拖累我!” 他死了也不打紧,问题是她还不想死,不想一辈子困在这个见鬼的山洞里。 兰无痕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借着火堆的光茫看向他的脸,却见他的眼窝深陷,身上凌乱不堪,一头墨发早已乱成一团,一双清朗的眼睛也满是血丝,透着空洞洞的红色,而他的嘴唇由于高烧又未喝水的原因,早已经起皮,苍白中透着无尽的脆弱。 这样的他又哪里还是易采薇认识的风流倜傥、英俊无双的兰无痕?她不禁微微一怔,他的眸子空洞洞的看着她道:“我娘说我是这个世上多余的一个,活在这个世上中有痛苦,没有幸福,不如早些死掉,她一刀没有杀死我,却被我爹将她杀了。” 易采薇微微皱了皱眉,怪不得他是个变态,原本他爹娘便变态,她对变态的事情不感兴趣,当下冷冷的道:“你要不要吃东西?” 兰无痕不答,依旧低低的道:“我爹说这世上的女子大多都是朝三暮四的,大多都是不守妇道的,所以绝不能对女人动情,因为一旦动了情,便会有弱点。” 易采薇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说罢,她将老鹰扔在他的旁边,扭头走到一侧道:“你若是想死的话就先把从这里的出路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此。” “我现在就是生不如死!”兰无痕轻轻叹一口气道:“也许我娘说的很对,从我一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我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易采薇心里有些烦乱,跑到旁边的火堆边坐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却已拿起她放在地上的老鹰啃了起来,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他嗓子干的冒烟,一时竟是没有办法咽下去,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起来。 她终是看不过眼,递了一盏水给他,他冲她浅浅一笑,一口所将那盏水喝光后道:“可以再为打一盏吗?” 易采薇不语,拿起石盏又为他打了一盏水,他再次一口气全喝光,他吃的很慢,却将那一整只鹰全部吃了下去。吃罢后他低低的道:“薇薇,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好啊!”易采薇回答的极为爽快道:“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说。”出去之后各奔东西,两人再次站在对立的角色。机会,她从来只会给人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他已经错过了她给他的机会,两人这一生便再不可能在一起她极为利落的回答,在兰无痕的意料之外,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欣喜,摇晃着身体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侧在她的身侧坐定后道:“只要你给我这一个机会,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护你们母子周全。” 易采薇扭过头冲他浅浅一笑,她那一笑却让兰无痕的心里暗暗生惊,他知道她的性情,这样的笑更多的成份是嘲弄。纵然如此,他依旧觉得满心里都是欢喜,这段日子以来所承受的煎熬,已险些要了他的命,不管她此时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能再次看到她笑的灿若春花的笑容,对他而言这一生也是无悔了。 而他原本便欠她极多…… 兰无痕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道:“真好,我快做爹了“都说了孩子不是你的!”易采薇淡淡的道。 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她道:“当我决定把所有的一切都抛下的时候,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昏迷的时候,脑袋里一直出现儿时的画面,他发现有些痛是根深蒂固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些许。他的强大的冷静的外衣下藏着的是脆弱和敏感。 他曾一度认为人生唯一的意义便是登上那极位,然后再俯视天下,也曾认为这个世上不会有爱情,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骗局,可是当他真真切切的爱过一场、不由自主的动心之后,一切都变了样。 从小到大的那些观点,原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的让人心里发虚。若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这一生愿为他而生。 他的话让易采薇微微一惊,她皱眉反问道:“抛下一切?” “是啊!”兰无痕低低的道:“我不想再去管那些国仇家恨,我爹这一次对我也一并下了杀手,他不再是我爹,我也无需再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易采薇想起在沼泽里看到了那一抹白发,她猛然醒觉兰忘愁的头发就是一片雪白,她顿时明白了这些天来为什么兰无痕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浓烈的化不开的伤感的无助。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用炮轰,也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些,那个兰忘愁,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变态。她又想起那天刺杀的他们的那些刺客,个个武功高强,却都是女子,那些女子分明就是她在兰府里见到的风云十八姬。 她淡淡的道:“人言虎毒不食子,可是你爹却比老虎也要毒几分,难怪你也那么毒!” 兰无痕淡笑不语,他的样子看起来依旧憔悴不堪,只是精神上却比方才要好多了,而他的脸上溢出来的那抹笑容,又分明泛起了往日的温润,只是那一双眸子里再不若往日的平静无波,而是以层层的伤痛后又升起了点点希望的光茫。 他低叹一口气道:“不是我想让自己犯毒,而是所做的事情太过危险,如果不毒的话,我只怕早早就死了,纵然我一直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心里却总存了一丝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获得幸福。”说罢,他的眸子如星星一般看着她。 易采薇见到他的眸子微微一怔,那一双眸子将他心底的脆弱尽皆泄露,里面含着浓烈的希望也含着惨淡的绝望。她知道他看穿了她心里的所思所想,明明知道她方才那一句话不过是为了敷衍他说的,他却宁愿选择去相信,就好像她当初明知道他为她编织的那个情网是陷阱却一义无反故的往里面跳一样。 她淡淡一笑,他也淡淡一笑,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却又都存了别样的心思。 过了良久,他又低低的道:“有时候做错了一件事,就需要用一生来偿还,我只希望我能偿还的清。” 易采薇知道他话里另有所指,却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夜色再次降临,山洞里的气氛却较之前几日缓和了些,没有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却有了相敬如冰的冷漠,两个人都温和的紧,却在那片温和的外衣下藏了其它的心思。 两人交手多次,都熟知对方的性情,都明白对方的温和只不过是一种假像罢了。 兰无痕的病在休养了几日后,虽然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是精神却好了许多,他的眉眼一如往昔的温润,却总是会流露出一抹伤。 如此休养了三日之后,易采薇淡淡的道:“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兰无痕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柔和的目光里有了一抹无奈,他看着她道:“是不是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们就是陌路人?”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胡说,我们是夫妻,你见过哪一对夫妻会是陌路人?”她笑的甜美无比,就连那双明亮的眼睛笑的弯成了月芽。 兰无痕也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我们是夫妻,不管是出去还是呆在这里,你都是我的妻子。” 四目相对,却没有半点温情,反而有一抹淡淡的杀伐之气。 兰无痕扭过头看着易采薇道:“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也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在我们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外面只怕已发生了极多的事情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凝,她咬着唇道:“我只希望行云和烈风好好的。 兰无痕幽幽的道:“那天你晕倒之后,那几枚炮轰来,根据我的经验他们只怕是危险的紧。” “你的经验?”易采薇极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她低低的道:“你见过那种炮?” 兰无痕的眸光深幽似海,却并不回答。 易采薇忍不住又道:“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炮火,万水山庄是大楚首富,寻常人等也没有那个财力造出那么厉害的大炮,所以那些炮是万水山庄造的,对不对?” “是!”兰无痕低低的道:“普天之下除了皇宫也只有万水山庄有这么厉害的大炮了。”他见易采薇看着他,他又淡淡的道:“当年大楚皇妃沐倾歌用大炮打败吴国太子易子龙之后,便将大炮尽毁,那些火药的配方也藏匿起来,但是却还是被有心人将大炮的图纸保留了下来,那火药的配方在调配多次之后也被人配出来了。” 易采薇愣了一下后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大炮是皇妃沐倾歌发明的? 她的心里升起一抹兴奋,很早以前,她听到沐倾歌的事绩后就见见她,此时再听到兰无痕的话更是吃惊,那将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居然能拥有这样的能力!一个念头冒进她的脑海,皇妃沐倾歌不会和她一样也是个穿越女吧!若是如此,她日后一定要想办法见见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老乡。 兰无痕点了点头,易采薇又道:“所以大炮的图纸和火药的配方是你花钱买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兰无痕淡然一笑道:“只是没想到我买来的这些东西做出来之后第一个拿我来试炮,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他在笑,易采薇却笑不出来了,她已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知为何,纵然此时心里恨他恨的紧,却又偏偏对他生出几分怜惜。 兰无痕笑的有些张狂,笑声震的整个花洞都似有些发抖,他笑的泪水溢出了眼眶,他见她看着他,他又笑道:“在自己的娘子面前流泪不算丢人吧易采薇不语,他又自顾自的道:“丢人就丢人吧,或许离开这个山洞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流泪的机会!” 晶莹的泪珠似珍珠般从他的眼角滑落,美的动人心魂,我见犹怜,易采薇原本只有女人哭的样子会是惹人怜惜的,没料到兰无痕这般无声的流泪却让人觉得又美又怜,她心底最柔软的角度不禁开始泛滥。 她的眸光微微一暗,起身欲朝他走去,肚子里的宝宝却踢了她一脚,她顿时回过神来,忆及他对她对的一切,眸光又冷了些,原本有些关切的话语变得一片森冷,她淡淡的道:“男人在女人面前流泪的确会让人觉得软弱,纵然你是闻名天下的万山山庄的庄主也不过如此。”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原本一片深沉的眸子里有了些许嘲弄,他伸手将泪水擦去,扭过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又一如往昔温和却拒人千里之外,他淡笑道:“我们走吧!”说罢,他站起身来拿起火把朝内洞走去。 他的表情转换的如此之快让易采薇微微一怔,而他表现出来的淡淡的冷漠更是让她的心里升出点点惊异,她突然觉得她的易容术再高明也没有他变脸变得快,只是此时透过明亮的火把看着她的背影,却让人觉得无比的孤寂,那重重叠叠的影子印着他的身体似在发抖一般。 易采薇站着不动,兰无痕见她没有跟上来,便站在那里问道:“怎么呢?不想离开这里吗?” 易采薇咬着牙道:“如果所有的一切再重来,你还会动手打伤我吗?” 兰无痕微怔,却淡笑道:“你说的是如果,而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分毫,唯一能改变的,就是现在的选择和以后的路。” 易采薇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杀气,却笑道:“你说的没错!”说罢,她便大步朝他走去。 兰无痕待她走到他身侧时轻轻牵起她的手,他见易采薇望着他,他浅笑道:“山洞里石头多,容易绊倒,我牵着你会安心一些。” 易采薇浅笑,原本要抽出来的手却任由他牵着,他的手一如往昔的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个山洞并不大,却显得有些幽深,那一日易采薇在打出口时曾将这里找的七七八八,只是这幽黑的路终是让她的心里泛起了恐惧,看的并不真切,也寻不到洞口。 兰无痕牵着她的手走了约莫一刻钟后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下来道:“离开这个山洞之后,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和我在一起,我发誓只要你呆在我的身边,我会穷尽一生来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和伤害。”他的眸子里升起了丝丝期盼。 “另一个呢?”易采薇笑着问。 兰无痕的嘴角也泛起了一抹笑道:“另一个是分道扬镳,从今往后,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若是再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易采薇心里泛起了层层寒意,方才因为他的孤寂而生的怜惜消散的干干净净,她笑的灿烂无比道:“你放心好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手下留情,也不需要你对我手下留情。”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也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兰无痕的眸子顿时暗的没有一丝光彩,沉重的伤却在眼里转瞬即逝,他轻笑道:“我尊重你的选择!”说罢,他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我可以摸一摸他吗?” “不可以!”易采薇直接拒绝。 兰无痕扬在半空的手又缩了回去,纤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扭过头去不再看易采薇,转而伸手抚上了石壁。 只听得轰隆隆传来了传响,那块巨大的石壁居然被他推开了,易采薇猛然醒悟,怪不得她找不到出口,没料到出口却是这样一块巨石。 巨石移开,明亮的光线便照在了两人的身上,兰无痕率先走了出去,易采薇走出去后才发现这里距那片沼泽地并不是甚远。强烈的光线让幽居了几日的易采薇觉得极不适应,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期待眼睛尽快适应强烈的光线。 待眼睛适应了之后,她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朝那片沼泽地走了过去,兰无痕微微启了启唇似想要叫住她,却又发现一时竟不知向她说什么,又该用什么话将她留下来。两人之间,走到今日,是他造成这样的局面,更是他在将洞口打开时给了她选择的权利。此时若是叫住她,是想死缠烂打吗? 他……最不屑死缠烂打…… 可是此时却有些想死缠烂打,看着她此时这般离开的背影,他竟是觉得心如撕裂一般的痛,冬日的太阳似泛着层层寒气,照在她的身上泛着冷意,这般看着她离去,竟比那一日打伤她之后被白水离抱走还要痛。 上次他伤了她,她被抱走是无可奈何,而他也知道这一次她这么一走,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痛楚。那些倾心而来的点点感情竟是冷漠至厮! 他或许从头到尾就不该爱上她,就算是爱上她也不该想要利用她…… 他只觉得心里郁气难挡,他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洒在他雪白的中衣上,骆驿尘见得他这副样子,大惊道:“公子,你怎么呢?” 他已在此处等了十几日,那一日他见兰无痕带着易采薇走进这个山洞之后他就守在这里,没料到他们今日才从这里出来,而公子此时的模样,早已没有以前的玉树临风,整个人瘦了一圈,还憔悴不堪,此时更因嘴里喷出来的鲜血而显得狼狈至极。 他本想上前和易采薇打声招呼,却在见到她脸上的寒意时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对怨偶实在是…… “我没事!”兰无痕低低的道。 骆驿尘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上兰无痕的脉搏,知道他是因为心里郁结太重才会如此,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妨递给兰无痕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这心病也只有心药才能医,你这样下去……” 兰无痕打断他的话道:“你放心好了,我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骆驿尘微微摇了摇头,兰无痕问道:“我离开之后,诸葛云深死了没有?”那一日大炮在众人的身边炸开,他抱着易采薇便离开了那里,不知道那几炮是不是将所有的人的都轰死了。 “我带人去看过了,人大多都被炸的粉身碎骨,里面全是断脚残骸,估计诸葛云深也活不下来的。”骆驿尘一想起那天见到的场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毛。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眯,原本还想问行云和烈风的下落,便也无需再问了,他的嘴角边满是嘲弄道:“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吗?我还没有失去利用价值,他就想连我也一并除去吗?” 骆驿尘低低的道:“公子,这一次老爷做的着实有些过份,就算他再想杀诸葛云深也需等到公子离开后再动手。” 兰无痕冷冷的道:“或许娘说的很对,我和他从来都没有过父子之情,在他的心里,我什么都不是。这些事情我也帮他做的差不多了,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兰无痕!” “公子你要做什么?”骆驿尘睁大眼睛问。他知道兰无痕的性情,若是发起怒来破坏能力吓死人,而且手段也极为残忍。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我也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我的父亲了,于情于理我也该去见见他了,就算不想去见他,也应该让他印证一下,我是死还是活的猜测!” 骆驿尘看着兰无痕道:“公子下一步如何安排?” “你去把井添然找来,有些事情我要问问他。此外,再派人替我将易采薇跟紧了,她把我的玉佩的地图全部换走了,我怀疑她要一个人去找宝藏。记住,这个世上除了我能伤她之外,其它任何人都不能伤她一根毫毛,她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唯你是问!”兰无痕寒着声道。 骆驿尘浅笑道:“方才我就已经派人跟着她了,她的易容术那么高明,若是不跟紧她,还真的会跟丢她。只是公子,依她的本事,这个世上只怕根本没有能伤得了她吧!”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冷冷的看着骆驿尘,他忙道:“公子还有其它的吩咐吗?” “其它的没有什么安排了,我现在也倦的紧,你先扶我下山,然后找一家干净的客栈,再买一些干净的衣裳,我身上的衣裳已穿了十几天了,脏的要命!”兰无痕满脸嫌恶的道。 骆驿尘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这副样了的公子才是他记忆中的公子,方才公子的一举一动还真是把他吓到了。 易采薇走到沼泽地时,见到四处被炸开的大坑,忍不住在骂道:“真他妈的变态,你不就是输了吗?用得着这么狠吗?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动手炸,难怪当年会亡国,会众叛亲离……”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觉得一抹寒气自她的身后袭后,久经江湖的她应变极快,一个纵身便极快的逃开了刺向她后背的剑,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立在了旁边的树枝上。 一抹白发在空中飘扬,那人的脸却看起来甚是年青,与他的满头白发看起来甚不相符,那人赫然便是她只见过一次的兰忘愁。 上一次易采薇见到兰忘愁是在兰府,当时她只觉得那个老头子不简单,没料到他却如此的心狠,而光看他的样子,还会让人有慈眉善目的感觉,人,果然是不能貌相的。兰无痕有这样的一个爹,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悲哀,她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教兰无痕的,以至于能教出那么出众而又心狠的人来三国的旧事,她所知不多,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当年的魏国皇帝沐桓,看来仁政治国的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否则这个狠厉到极致的男子是不需要隐姓埋名的。 易采薇笑眯眯的道:“爹,你怎么到这里来呢?”她和兰无痕成过亲,叫兰忘愁为爹一点都不过份。 兰忘愁淡然一笑道:“在家里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不想就走到这里来了。”他的眸光微微一顿,眼里的慈爱又浓了些,又接着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痕儿呢?” “他让我过来看看这里的情况,一会就来接我!”易采薇的谎话说的不打草稿,她知道兰忘愁对她动了杀机,只刚才那一招,她就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不是这个老家伙的对手,如果不能是她反应灵敏和轻功卓绝,方才已经被他杀了。 因为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她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妖怪的兰无痕的父子之情没有她原本预期的那么好,而兰无痕的武功对所有的人而言,都应该有几分威摄力,她现在能拖一时是一时,得赶紧想办法逃走。 兰忘愁微笑道:“你果然是个骗子,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我来的时候看到痕儿独自下山了,我只怕都信了你的话了。” 易采薇咧嘴笑道:“适应的谎话有助于身心健康,也有助于改善人际关系。” 兰忘愁淡淡的道:“好伶俐的一张嘴,也不知道易子龙那样一个性情火爆的人是怎么教得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你和我爹很熟?”易采薇愣了一下,原来不只她知道他的身份,他只怕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兰忘愁看着易采薇道:“你爹难道没有告诉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若是按字排辈的话,你在叫我爹之前,还得先叫我一声姑丈。” 易采薇猛然想起来,在沐桓未登基前,曾娶过易子龙的妹妹捷公主易如乔,她微笑道:“这些亲戚常年都不走动,爹不说的话我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 兰忘愁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冷意,却笑的更加温和道:“你不熟悉没关系,回家之后我细细说给你听。薇薇,你有身孕,站在那么高的树枝之上太过危险了,下来说话吧!” 下去是找死吧!易采薇在心里暗咐,却又听到了那根树枝传来了“吱吱”的响声,她心里暗暗着急,由于有孕在身,她的体重较之前重了些,这根树枝竟是承受不住。 她笑眯眯的道:“爹说的道理,我这便下来。”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满是欣喜的道:“相公,你怎么来呢?” 她脸上的表情极为逼真,兰忘愁心里一惊,回头一看,他的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他再回过头时,却见易采薇已施展轻功朝远处疾奔,他见再也拦不住易采薇时,眸子里泛起一抹寒气,却冷冷的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易采薇从兰忘愁的手里逃出来之后,走到空旷地重重的喘气,这个该死的老头子,竟比兰无痕给她的压力还要大几分。 刹那间,她顿时明白兰无痕除了那一日将她打成重伤之后,再没有真正的对她动过杀机,而兰忘愁却是容不得她再活在这个世上。 她一时弄不明白兰忘愁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纵然她是的易子龙的女儿,易子龙和他水火不容,可是现在的易子龙已经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若是想颠覆大楚,真正的敌人是当今的皇帝,而她现在有了兰无痕的骨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亲孙子,他那么着急着想要来杀她做什么? 饶是易采薇聪慧无双,也硬是猜不透兰忘愁的真正动机,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想不通就不再想了。也许那兰忘痕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对他而言,做什么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或许是最好的解释了,她冷冷一笑,将脸易完容之后便朝最近的城镇走去。 最近的那个小镇还是上次她住的那个镇,只是今日里的感觉和那一日完全不一样,那一日一大堆江湖客呆在这里,这里便满是江湖的味道,而今日这里只是大楚王朝最偏远的小镇之一,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 她突然觉得大楚现在的皇帝是个不错的皇帝,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便将战火纷飞的国家变得如此一片秩序井然,这除了需要极强的能力之外,还需要以仁政治天下的天下归心。 她突然觉得一个能令天下归心的皇帝绝对坏不到哪里去,而为了一已之私与天下为敌的那些野心家是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果,兰忘愁和兰无痕的复国之路,是不可能实现的。纵观她所熟知的中国历史,一个国家灭亡之后,还从来没有哪个国家能得国。 当年明未清初时声势浩大的复国行为,最终都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而清朝未年的复辟,弄到最后也不过是个闹剧罢了。 只是她一想起那一日炮火中的诸葛云深,她便又感慨万千,他是大楚皇帝唯一的皇子,他这一死只怕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她想起那个巨大的炮坑,又想起行云和烈风,知道两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心里顿时难过的紧。 她找到小镇上唯一的客栈住了下来,却在客栈门口遇见了淳于飞,她记得那一日淳于飞也在现场,他若是没有死,行云和烈风只怕也还有一线生机,一念及此,心里又升起了百般希望。 她见淳于飞拿了壶茶就回了房,她悄悄的跟了过去,却听得里面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道:“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清冷冷的声音,动听的紧,却又明明白白的透着白水离的稚嫩,刹那间,她只觉得心念如电转,想也不想,便一脚将门踢开。 屋子里的人似受了惊,扭过头看了过来,那张如妖孽一般美艳的脸印在了她的面前,眼前的人不是白水离又是谁?只是那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是白水离所特有的,可爱中透着点点无知,他身上的衣裳不是大红,而是一件淡紫的长衫。 淳于飞一见得大门被人踢开,极快的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剑抵在了易采薇的脖子上,寒着声道:“你是什么人?” 他每次见到易采薇的时候她都易了容,这一次更是易容成这副样子,他又如何能认得出她来。 易采薇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道:“白水离?”她没有变声,清冽的声音如同泉水一般流过,悦耳而又动听。 那男子听到易采薇的声音后脸上的满是浓浓的惊喜,他看着易采薇的道:“你是薇薇?” 易采薇将脸上易容的东西拿掉到道:“对,是我,可是我现在应该称你为阿离还是向你行礼呢?太子殿下!” 白水离愣了一下后,对着淳于飞眨了一下眼睛,淳于飞恨恨的看了一眼易采薇,却终是将剑撤了下来。 白水离满脸含笑的走到易采薇的身边道:“薇薇,这一次你可真是把我吓死了,好在你没事!”说罢,他一把将易采薇抱进了怀里。 易采薇的咬了咬唇,见白水离脸上表情前后的差距之大,实在是另人咋舌,她这个江湖第一骗子居然被一个小破孩给骗了,而且还骗了那么长的时间!怪不得她见到诸葛云深的时候,会觉得他的身上会散发出极为熟悉的感觉。 只是劫后余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却又分明觉得舒心无比,只是心里的怒气犹在,一把将白水离从她的身上推开,伸手便打了白水离一巴掌道:“好小子,你本事大的紧,居然连我都敢骗!” 白水离被打的微微一愣,旁边的淳于飞更是睁大了一双眼睛,这世上居然有人敢动手打他们的太子爷!这女人不是疯了就是不想活了。他跟在白水离的身边已经有好几年,极为熟悉他的性情,他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些,只待白水离一声命下,就动手杀了易采薇,反正他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白水离伸手捂着脸满脸委屈的道:“薇薇,你打我!”他的话还未说完,易采薇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寒着声道:“打的就是你!” “为什么?”白水离伸出两手捂着脸问道。 他这般的表情易采薇尚不觉得怎么样,淳于飞却惊的眼睛珠子都要滚出来了,一双原本细长的眼睛此时瞪的比铜铃还要大几分。他那个冷厉狡猾的太子,被易采薇打了不但不动怒,居然会对着这个女人撒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淳于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又明明白白的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易采薇微笑道:“问我为什么啊?太子殿下,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白水离扁着嘴道:“太子殿下,我哪有那么高贵的身份,我不过是太子殿下的一个跟班而已。阿飞,是不是?”说罢,他捂着脸叫淳于飞。 淳于飞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个行事诡异、狠厉、不按牌理出牌的太子殿下何时会怕起易采薇来呢?他当下只睁大眼睛,见白水离问他,他傻傻的点了点头。 易采薇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升起了狐疑,她看了淳于飞一眼,又静静的看着白水离,白水离一边咧着嘴一边捂着脸道:“我如果是太子的话,哪容得你如此放肆,太子你也敢打,还想不想活!” 易采薇微微一愣,见到白水离那张满是无辜的脸后,原本心里已是满满确定的事情,不禁又动摇了起来,的确,白水离的样子,没有一点点诸葛云深的杀伐狠厉,她纵然曾经疑心过白水离的来历,却也从来没有将他和诸葛云深联系起来,必竟两个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白水离见大门开着,淳于飞傻傻的站在那里,他瞪着眼睛道:“看什么看,出去,我和薇薇有话要说!”明明是命令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三分撒娇的味道。 而淳于飞终于回过神来了,忙大步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易采薇见识过淳于飞的本事,知道他是太子近侍,她将信将疑的看着白水离道:“你若不是太子,他又如何会听你的话?” 白水离神秘兮兮的四周查看一周后见没有人才小声道:“我是太子,但是是假扮的太子。” “什么意思?”易采薇皱着眉问。 白水离眨了眨眼道:“太子十几天前去寻宝,结果宝没寻到,在半路被人炸死了。我到这里来寻你,例遇上了淳于飞,然后他告诉我太子若是死了的消息传出去的话,整个国家只怕都乱了,于是便给了我这个人皮面具,让我假扮太子。” 易采薇愣了一下,在心里思考白水离的话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白水离却又捂着脸扁着嘴道:“我见到你的时候那么开心,没料到你一见到我以为我是太子,以前是在骗你,反手就打我几巴掌,这些打我挨的可真是冤啦易采薇原本还在思考的脑袋,在他声色俱佳的表演下,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最怕见到白二公子的眼泪。她顿时觉得很奇怪,当她看到兰无痕的泪水时,会觉得他很可怜、很无助,可是在见白水离的泪水里,心里却满是浓浓的母性。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背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也知道我是个骗子,如果一个骗子被其它的人骗了,那将是一件多么没面子的事情,所以一时冲动,错打了你。” 白水离抽泣着一把扑进她的怀里道:“你也知道错了啊!日后不许再打我!” 易采薇含着笑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不骗我,我自然不会再打你。” 白水离眨巴着眼睛道:“若是有人骗了你会怎么样?” 易采薇咬着牙道:“我就用药把他毒死,再将他砍成十八块,然后扔出去喂狗!” “好残忍啊!”白水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易采薇笑着道:“乖,不怕啦,反正你又不会骗我,不会受到那种待遇的!” 白水离咧着嘴免力一笑,那张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有了一丝不太自然,他扑在易采薇的怀里,易采薇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易采薇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方才说是淳于飞拉着你假扮太子的,你以前和太子认识吗?” 白水离答道:“自然认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有时候想偷懒不想上朝,我带戴着这个面具玩过好几次了。” 易采薇将白水离从她的怀里拉了出来道:“你是太子的人?” “不算是啦!”白水离眨巴着眼睛道:“我只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而已,这一次他南巡,然后我又被我爹赶了出来,于是便跟着他一起南巡。南巡的途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走散了,又遇到了坏人,后来多亏遇上了你们,我才躲过一劫。” 易采薇的皱着眉问道:“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们你是和太子一起南巡过来的?” 白水离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你们是骗子,他是官,我若是说了,你们还会收留我吗?” 易采薇愣了一下,他这句话说的倒是有理的,她看着他问道:“据我所知,明都里白姓的大臣并不多,你父母是谁?” 白水离看着易采薇道:“我是定国公白远杰的次子。”他看了看易采薇道:“薇薇,你问这么多的问题,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呢?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白府查查有没有我这个人!” 易采薇轻叹道:“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些,只是阿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 “不怕,有阿飞保护我了!他的武功很高的,有他跟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有事。”白水离睁大眼睛道:“薇薇,你是在关心我吗?” 易采薇看着他满脸喜悦的样子,一时竟不忍拂他意,浅浅一笑道:“是的,有淳于飞在你的身边你很安全。” 当天吃饭的时候,小二将饭菜端到屋子里,易采薇见淳于飞站在那里,便道:“你也饿了吧,一起吃吧!” 淳于飞的眼里有一抹不屑,将头扭至一至,他对易采薇的印象并不好,那些早就结下的梁子让他越看易采薇越不顺眼。再说了,他只是一个侍卫,哪里能和主子同桌共食!这女人平日看起来精明的紧,此时却蠢钝若猪,居然被他家主子几句话就给骗了过去,还号称江湖第一骗子,依他看,是江湖第一蠢人还差不多。 如果不是他的主子宠着她,他早一剑把她给杀了,以报当日被耍之仇。 白水离看了他一眼道:“阿飞,薇薇让你坐下来吃饭就坐下来吧,站在那里做什么?” 白水离有些娇弱的嗓音喊的淳于飞打了一个冷战,看了白水离一眼,却看到了他眼里的警告,当下只得乖乖的坐了下来。他跟在白水离的身边有十年之久,却还是第一次和白水离同桌共食,一时心里还有些惊惧,还有些拘束。 易采薇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淳于飞,却将他的古怪当做的是他对她的不满,她笑眯眯的道:“淳于公子,那一日为了脱身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淳于飞懒得理她,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自顾自的吃饭。 白水离见易采薇的眼里有一丝不悦,瞪着眼睛看着淳于飞道:“薇薇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没礼貌了吧!” 淳于飞无法,只得扭过头看着易采薇道:“那一日的事情原本就怨不得你,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没看看出来你是易了容的。” 易采薇笑道:“我的易容术若是那么容易被人识破,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只是那一日你是想借我混进万水山庄吗?” “是的!”淳于飞淡淡的回答:“可是因为你的缘故,彻底失败,还让兰无痕认出了我,我再也混不进万水山庄。” “其实让你家主子当时直接进到万水山庄岂不是更容易?”易采薇微笑着问。 淳于飞淡淡的道:“太子殿下和兰无痕的关系很微妙,当那层纸没有捅破的时候,他并不方便去万水山庄。” 易采薇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道:“所以你想去打探消息?” 淳于飞细长的眼睛看了一眼易采薇道:“正是。” 白水离看了两人一眼后,夹起一块鸡肉放在易采薇的碗里道:“薇薇,吃饭,不聊那些无趣的事情。” 易采薇朝他微微一笑,便开始吃起饭来,只是心念却如电转,有些事情在她的心里也越发的明朗了起来。只是一想起诸葛云深的死,她又有些婉惜。她看了一眼如妖孽一般的白水离,他这副样子能将这件事情瞒得下来吗?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满是孩子气的白水离和阴险狡猾的诸葛云深联系在一起白水离看到她眼里的担忧,知道此时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心里升起了一抹暖意,她终是担心他的。 易采薇抬起头来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回明都再说。”白水离答道:“只要我们回到明都之后,将整件事情告诉皇上和皇妃,他们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易采薇忆起诸葛云深一向都是戴着面具,到达明都之后,依诸葛琛和沐倾歌的行事方法,只怕会找一个适合的人来替代诸葛云深,只是不知道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人是否会因为失去儿子而伤痛。 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疑,白水离看着她道:“薇薇,你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就陪我一起回阳城吧!”如妖孽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易采薇浅笑道:“不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去阳城了。 “你要去做什么?”白水离清澈的眸子里有一抹探究。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我要去找你的行云哥哥、烈风哥哥和惊雷哥哥。 “他们去哪里呢?”白水离的眼里有了一抹好奇。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哪一日失去了他们的消息,我的心终是不安的。”易采薇的眼里有了一抹伤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行云和烈风只怕早已死了,而惊雷在执行她原本布下的局,现在事情变化太大,兰无痕回来了,所有的计划都得做适当调整,她不能让惊雷再出事白水离见到她眼眸里的伤,不禁有些心疼,明亮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戾气,却在易采薇转过头来的时候,又变得一片清澈。 他看着易采薇道:“薇薇,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 易采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要学会长大,你现在身上背负了那么大的使命,就不应该再跟着我亡命江湖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客栈。 白水离没有拦她,只是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她缓缓的走过了人海,她已长胖了不少,身体也显得有些笨重了,再没有往日纤细苗条的身材,他却觉得这样的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淳于飞在旁道:“殿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派人跟着她,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白水离的眸子里再也没有方才的无害,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气,他冷哼道:“兰忘愁倒是狠厉的紧,为了杀我,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一并下手,若不是在我临走之前,娘给了我这个金蚕丝甲,我只怕也被他炸死了。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他更毒的人,我倒是想看看他还有多大的本事!” 淳于飞在旁道:“殿下,我方才接到消息,兰无痕也安然无恙,我们是不是该先除去他?” “先别急着除去他,这一次的事情他也是有害者,我倒想看着这一对父子反目为愁,斗个你死我活。”白水离的话说的极为缓慢,眼里却杀机层层,他抓在窗棂上的手却将窗棂抓成了碎片。 淳于飞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话。 白水离却淡淡的道:“你不是觉得我对兰无痕一直都留了几分情?” “是的。”淳于飞答道:“其实殿下有好几次机会都可以除去他的,却都没有的下手,这样有些反常,不太符合殿下一向的处事作风。” 白水离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手下留情,有时候看到他,我总是会有些熟悉感,你难道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吗?” “殿下说的是……”淳于飞的眼里有了一抹惊异。 白水离缓缓的道:“我娘曾讲过一个故事给我听,我虽然很讨厌他,可是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总会有很强的熟悉感,也许……也许他就是我娘故事里的那个人……” 淳于飞没有听沐倾歌讲过故事,却也猜到了几分,他不由得大惊道:“殿下,若真是如此,你更应该除去他!” 白水离摇了摇头道:“不能这样做,日后父王和母后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会很难过,我又岂能让他们难过?” “可是……”淳于飞的眼里有了一丝焦急。 “没有什么可是的!”白水离的眸子里寒气逼人,他冷冷的看着淳于飞道:“你只是一个侍卫,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只需要负责我的安全,知不知道?” “属下明白!”淳于飞的头微微一低,却又似想起了什么道:“殿下可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白水离的嘴角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道:“那倒也没有,我们先看戏,静观其变,只是你的脸他们都太熟了,戴上人皮面具后我们便去找兰无痕易采薇独自前行,当她走出客栈时,脸已变成了一个极为普通的村妇的脸,由于有孕在身,不能骑马,她雇了一辆马车向东南方疾行,行至半路,看到路边的房屋上有一个雕着花朵的印迹,她的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她跟着花朵形状的变化找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民房前,便见到行云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她不由得大惊道:“行云!” 行云一见是她,大喜道:“老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紧接着他又大声道:“烈风,快些出来,老大来了!” 烈风嘻嘻哈哈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一听手缠着绷带,一只手将易采薇抱在怀里道:“老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什么屁话,你们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易采薇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拳头将烈风打去,他惊呼一声便倒在地上。 易采薇笑着道:“烈风,你什么时候成了豆腐渣呢?” 烈风也不知道是由于太过激动还是太痛,眼角含着泪水道:“老大,那天的炮你也见识到了,我们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居然还笑话我! 行云在旁道:“老大,烈风的的身上有伤,你方才打在他的伤口上了,所以他才会倒在地上。” 易采薇问道:“那一日那炮那么厉害,你们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行云笑道:“我们还当真是命大的紧,第一炮轰过来的时候,我们被那推进了那片沼泽里,原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了沼泽地里的稀泥救了我们,大炮将那稀泥炸开,稀泥又将炮火挡住,我们两人因此躲过一劫,只是当时那炮实在是太厉害,把我们都震晕了。烈风护着我,所以他身上受了伤,而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易采薇点了点头,看来一件事情的好坏还真的是相对的,那沼泽地寻常时候可怕至极,却在大炮轰来的时候成了救命的保障。 行云又问道:“老大,你是怎么脱险的?” 易采薇将兰无痕把她带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行云的眸光转深道:“他还算有点人性,这一次没有对你下毒手,看来人的狠毒还真的有遗传!”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有遗传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对我而言,我原本的计划虽然失败了,可是我的目的却达到了。” 她见行云和烈风的眼里满是不解,她从怀里拿出那两枚玉佩和藏宝图,烈风睁大眼睛道:“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从兰无痕的手里拿到这些东西,只是那个宝藏真的存在吗?”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凝道:“我听闻这笔宝藏原本是乐仙送给楚王的大婚礼物,只因楚王一时大意随手丢在了柜子里,次日便将这件事情给忘了。刚好后来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到皇家的别院去偷东西,小偷只偷出了地图,却没有偷走玉佩。被盗的事情一经发现后,便有宫女来清理现场,那宫女见玉佩极为漂亮,便起了贪念,将玉佩隐瞒未上报,只说是和藏宝图一并丢失了,三天后,那宫女却被人杀了,玉佩才失了踪影。所以我一直觉得既然是乐仙送给楚王的新婚礼物,定是真的。” 行去的眸子里有了浓浓的担忧,他看着易采薇道:“可是老大,在我的记忆中你对钱财素来是极为淡漠的,就算是行骗也不过是你的兴趣罢了,你真的想要那批宝藏吗?” 易采薇轻咬着牙道:“你见过谁嫌银子多吗?” 行云轻叹一口气,烈风在旁道:“就是,谁会嫌银子多,老大,我支持你去挖那批宝藏!” 行云狠狠的瞪了烈风一眼,烈风瞪大眼睛道:“瞪着我做什么!” 易采薇浅笑道:“行云,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下定了决定要得到那批宝藏,你身上还有没有烟花?” “有!”行云回答。 易采薇点了点头后道:“你放一个烟花通知惊雷,让他暂停行动,兰无痕已经脱险,我没有办法再拖着他,若是让他发现惊雷的举动,惊雷只怕会有危险。” “我这便去通知惊雷。”行云说罢便去燃放烟花。 易采薇看着天空燃起的烟花,灿烂而耀眼,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深沉,她在心里低低的道:“只希望我做的决定是对的。” 正在此时,宝宝踢了她一脚,她伸手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皮淡笑道:“宝宝,你是不是也赞成娘的做法?” 她的话才说完,宝宝又踢了她一脚,她的眼里的满是为人母的慈爱,她轻叹道:“好宝宝,娘一定会很疼你的!” 第二日一早,易采薇便对行云道:“你去准备一些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行云尚未说话,烈风便大声道:“老大,我伤还没有好,你不带我一起吗?” 易采薇轻轻捏了捏烈风的脸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我的身份又岂会败露?” 烈风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易采薇又淡笑道:“所以我决定不把你这个闯祸精带在身边,你先养好伤,伤好了之后就去找惊雷,然后到落颜山下接应我们,若是看到烟花,便和惊雷带着部下进山来。” 烈风的眼里满是不甘,看着易采薇道:“老大,你嫌弃我没用吗?” 易采薇轻哼道:“你是一个惹祸精,若是按我以前的处事方事,早早的就把你轰出去了,只是现在人手紧张,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这次的事情若是做好了,我给你娶媳妇!” “说到底还是觉得我没用!”烈风轻哼了一声。 易采薇笑道:“你若是想证是你有用,就把这次的事情做好,我保证以后还会重用你!” 烈风两眼发光道:“老大,你放心好了,交给我的事情,就不用再担心了!” 易采薇觉得有些好笑,行云却已将所有的东西备齐,坐在门外的马车上道:“老大,可以出发了!” 易采薇随行去上了马车之后,烈风还郁闷万分的站在那里,她淡笑着对行云道:“谢谢你,行云!” 行云轻叹一口气道:“在我十岁那一年,我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我的命都是你的,只要是你决定去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感动,她轻靠在行云的肩膀上道:“等把这里的恩怨了结之后,我们四个便退隐江湖,从今往后,再不去做这种骗人和夺宝的勾当!” 行云的嘴咧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他轻声答道:“好,这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 易采薇淡笑道:“我骗尽了世间的人,却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行云点了点头,易采薇又低低的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行云摇了摇头,易采薇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道:“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和我的爹娘一样重要!” 行云微微一愣,眸子里却有了一抹苦涩,他见易采薇望着他,便又回了一个笑脸给她,他的心里却在轻声道:“我不要做你的亲人,只想做你的爱人,只是如果你这一生都不爱我,对我而言,只要能守在你的身边便足够了明夏的头依旧靠在他的胸前,马车飞快的朝前疾奔,行云在心里道:“若是可以,我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顿!” 可是路总是有尽头的,时间永远也不可能停下来…… 两人还未走出十里远,便见得兰无痕一袭白衣站在官道的中央,他的白衣依旧没有沾上一丝一毫的灰尘,俊雅无双的脸上是云淡风轻的浅笑,那抹笑容,和易采薇初见时一模一样,温和却又危险无比。 易采薇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如狐狸一般狡猾、老虎一般狠厉的男人终是追了上来,马长嘶一声便停了下来,兰无痕浅笑道:“在下迷路了,不知可否搭个便车?” 行云看了一眼易采薇,易采薇点了点头,兰无痕便跳上了马车,直接坐有易采薇的身侧道:“这么巧,又见面了!” 他的笑容如明月一般透着层层光辉,温和而又明亮,易采薇浅笑道:“最啊,好巧,这样也能碰上,我们还真的是太有缘份了!” 兰无痕笑的温和一片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只带了行云一人?” “私奔啊!”易采薇微笑道:“我的四个得力助手,失踪的失踪,受伤的受伤,就只有行云一人是完好无毁的,所以我得趁着他还是好好的和他一起私奔,去享受人间的欢乐!” 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一抹飘远,就在几个月前,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曾说过要和他私奔的事情,纵然知道那只是一句玩笑罢了,心里却充满了深深有期盼,而此时她却说要和其它的男子私奔,难道在她的心里说这些话一向如此容易吗? 行云在外驾着马车听到易采薇的话,他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了解易采薇,当她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就表示她已经将兰无痕彻底放了下来不管易采薇会不会选他,反正在他的心里兰无痕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他的心情无端好了许多,一挥马鞭,马便飞快的跑了起来,他也开始吹起了口哨,表示他的心情非常好。 兰无痕听到行云欢快的哨声,心里的怒气加重,却只淡淡一笑道:“哦,那你们打算去哪里定居呢?” “还没有想好。”易采薇笑着道:“兰庄主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哪里最适合定居,不如替我们选个地方如何?” 兰无痕依旧一片淡漠的道:“易小姐过奖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只是觉得落颜山下风景优美,一看四季温暖如春,那里的人也极为好客,若是在那里生活,应该是一件极不错的事情。” 易采薇的听到落颜山时身体微微一僵,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抹了然,浅浅的道:“你觉得呢?” “兰庄主果然极会选地方!”易采薇浅笑道:“行云,我们就去落颜山下定居好了!” “好!”行云在车厢外大声答应。 易采薇扭过头来朝兰无痕微笑道:“多谢兰庄主!”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却伸手将她脸上的易容物除下来道:“你的脸上总涂着这些东西,对宝宝不好,大家都是熟人,也没有外人,就不用再戴了。 易采薇的眸了里泛起了寒气,兰无痕却笑的灿烂无比道:“怎么呢?生气呢?在我的印象里你极少会生气,不会是不欢迎我坐你的马车吧!” 易采薇送了他一记极灿烂的笑容道:“没有人在私奔的时候,喜欢带上另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知道两人武功相差悬殊的话,她恨不得把他撕成十八块。却又在心里告戒自己,绝对不能生气,现在生气对宝宝很不好,虽然宝宝他爹是混蛋,可是宝宝却是无辜的。 兰无痕淡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发你们的,再说了,我们也是老朋友,又刚好顺路,若是不带上我也显得你们太过无情了些!” 易采薇淡淡的道:“难道堂堂首富万水山庄的庄主连马车都雇不起吗? “我已经倾家荡产了,现在只是穷光蛋一个!”兰无痕的眸子深邃似海易采薇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含着笑看着她道:“干嘛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惊雷不是你的人吗?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在我们呆在山洞里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通过天机阁把万水山庄名下的产业全部破坏一空吗?” 易采薇的眼里有了一抹惊讶,惊雷的能力她是知道的,虽然不差,却绝对没有把万水山庄一举捣坏的能力。当时她只吩咐惊雷,让他暗中把万水山庄的财产慢慢蚕食,等到兰无痕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可是他怎么会直接去破坏万水山庄的产业呢?这中间到底又隐含着什么? 兰无痕见她的眼里满是惊讶后皱着眉头道:“难道不是你授意的?” 易采薇看着他道:“兰庄主,你今天是来搭便车的还是来找我算帐的? “搭便车的!”兰无痕笑的温雅无害。 易采薇轻哼了一声便将头扭到一侧道:“我不欢迎你这种搭便车的方式兰无痕长叹道:“你当日能收留落魄的白水离,为什么今日就不能收留落魄的我?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他长的好看?” 易采薇有些无语,这兰无痕的脑袋今日不会是被驴踢了吧,什么时候学会耍无赖呢? 兰无痕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今日里的境况比白水离还要可怜的多,他只是被他老爹赶了出来,而我却是倾家荡产,我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杀我!” 易采薇淡淡的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兰无痕低低的道:“就算比马大,却已经死了!而白水离还活着,对不对?” 易采薇早就只出他的话里意有所指,一时却又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当下扭过头去看着他,他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所以薇薇,别赶我下马车,让我陪你一起到落颜山吧!” 易采薇心里觉得好笑,她是很想赶他下车,可是她没有那个本事,若是有能赶他下马车的本事的话,她早就将他砍成十八块。 既然他的话说的如此可怜,她当即满脸堆笑道:“虽然私奔的路上不方便带人,可是兰庄主也不是外人,于情于理也应该带一程的!” 她微笑,兰无痕也微笑。 她的心里却有些好奇,兰无痕是怎么猜出宝藏的地点是在落颜山,她知道他并不认识藏宝图上的字,而唯一一本字典也早就被烧了。 两人都笑的像狐狸,都在心里暗自戒备,却又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兰无痕依旧记得那一日离开时两人所说的话,再见便是敌人,只是他又如何对她下得了手,而他却知道依她的性情是真的能对他下手的。纵然无伤她之心,却也需防备她。 易采薇只恨自己的武功比他差太多,被他如此威胁却没有还击之力!他这样跟着她,摆明了已经知道宝藏就在落颜山上,而玉佩却在她的身上,这个兰无痕,当真是阴魂不上,他这般跟着她,这取宝藏之路登时显得艰险无她一定要想办法甩掉他!若是有必要,她不介意杀了他!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八章 生死依存 去落颜山的路因为有了兰无痕的加入,顿时显的漫长无比。途中,易采薇用了不下十几种方法想甩掉兰无痕,可是他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了就甩都甩不掉。打不过,又甩不掉,只得由着他跟着。 行云知道易采薇的心思,赶路的时候也懒洋洋的,走半日,休息半日,日上上竿才出发,太阳还有尺长便休息,行进的路途更是慢吞吞,到最后,兰无痕没有甩掉,一行三人倒把沿途的风景看了个七七八八。 易采薇缓缓而行,兰无痕也不催,只是安安静静的踊在她的身边,他的眉眼温柔如往昔,他的白衣始终一尘不染,飘渺若仙。只有在不经意,他的眉眼里会散发出一抹淡淡的愁,那些愁伴着他温润无比的表情,让人凭空多了几分心疼。 而兰无痕的那些看在易采薇的眼里,不过是演戏而已,倒让她徒生几分卑视。 只是走的再慢,路都有尽头的,一个月后,三人终于到达了落霞山下。当三人缓缓走进山下的那个小镇时,易采薇刚从马车上走下来,便见得一个红色的影子如火一般扑进了她的怀里,极熟悉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孔。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白水离从身边拉开后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每次都这副样子!” 白水离扁着嘴道:“人家想你了,抱抱都不行吗?”如妖孽的脸上满是委屈,可受无边。 易采薇有些哭笑不得,他却已伸手抚上她已高高鼓起的肚子,满脸温柔的道:“都五个多月了吧!” 易采薇淡笑道:“难为你还记得,五个半月了!” 白水离睁大一双可爱的眼睛道:“我是孩子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的话让易采薇微微一愣,这孩子,这个天下玩笑开的实在是太大了些,只是兰无痕就在她的身后,她也由得他去胡说八道,她咧嘴冲他浅笑道:“你不是要回阳城吗?怎么到这里来呢?” 白水离笑眯眯的道:“我在路上遇到烈风和惊雷两位哥哥,听他们说你要到这里来,我便跟过来了!只是没料到在这里等你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连烈风哥哥和惊雷哥哥都骗。” 易采薇微微一愣,却见惊雷和烈风都站在他的身后,烈风破天荒的没有嘲笑白水离,而是用一双满是警戒的眼睛看着兰无痕。 而兰无痕从始至终都是淡漠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风淡风轻,却只有天知道他在听到白水离说易采薇肚子里的孩子是白水离的时,他心里有多惊讶……和心痛,原来她这一次是说了实话,可是这样的实话却让人难以接受。 白水离似此时才发现兰无痕的存在,他睁大一双如妖孽一般的眼睛将兰无痕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你这个坏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我搭顺风车搭到这里来的,薇都没有意见,白公子有意见吗?” “当然有意见!”白水离将手伸到兰无痕的面前道:“拿来!” 兰无痕问道:“拿什么来?”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不屑道:“当然是拿钱来啊!你就算是搭顺风车也该交点路费吧!”他见兰无痕依旧笑的温雅,他又寒着声道:“怎么?堂堂的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拿不出钱来,想要拿命换钱吗?” 兰无痕淡笑道:“对现在的我而言,的确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的话还未说完,“砰”的一声传来,白水离已一拳打在了人了的胸口,这一拳白水离用了五成力,他又没有防备,这一掌直震的他五脏一阵翻腾兰无痕的眸光转深,白水离冷冷的道:“我倒想看看你的命值几两银子!”说罢,他的手又扬了起来,易采薇原本在扭过头叹气,一扭过头没见到白水离那一掌,却见得白水离满是孩子表情的怒气,她兰无痕捂着胸口,心里升起些许怪意,恐白水离吃亏,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不要胡闹!” “至少你买不起!”兰无痕的依旧笑的温雅无害,可是易采薇知道他已经动怒了,若真要打起来,她们这些人联手只怕都打不过兰无痕,于是她忙笑道:“阿离不过是开句玩笑而已,还请兰庄主不要放在心上!” 兰无痕何等聪慧,自然明白易采薇的意思,见她如此袒护白水离他只觉得胸口隐隐做疼,心里流出丝丝鲜血,却淡然道:“你很关心他?” 易采薇淡笑道:“他是孩子的父亲,我自然关心他!” 她的话让兰无痕的胸口如同被重击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白水离,什么都没说,便自顾自的进了客栈。 兰无痕一走,白水离的眸子便转深,扭过头看着易采薇道:“薇薇,你刚才说什么呢?” “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易采薇冲他微微一笑,见他衣襟口有些凌乱,替他整了整后道:“以后不要再惹兰无痕,他太危险,若是真的惹怒了他,我和你的几个哥哥只怕都保护不了你!” 白水离微笑道:“薇薇,你在关心我吗?” “我当然关心你啦!”易采薇微笑道:“以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早已经学会了珍惜。”白水离这么可爱,她又怎么会忍心让他身处险境。 白水离的眸子在听到她的话后灿灿生华,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既然如此,你就让我做宝宝的父亲好吗?”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易采薇的肚子。 易采薇微微一愣后笑着敷衍道:“等所有的事情了结后再说吧!”她还曾答应过要嫁给诸葛云深,可是…… 白水离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道:“你又在哄我开心,我说的是真的……” 易采薇打断他的话道:“我倦了,想先休息!” 白水离还要再说什么,烈风一把将他拎起来扔到一旁道:“再罗嗦,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油灯如豆,易采薇从怀里拿出一块的地图,对比着那张羊皮地图,秀眉微微一拧,行云在旁道:“老大,你是不是发现哪里不妥?” “是有些不太妥。”易采薇叹了口气道:“这两张地图是有些差异的,虽然都指向洛颜山,可是宝藏的藏匿地点却完全不一样,一个在山的正东面,另一个是在山的正西面。两张图都做的极为考究,我也不哪张是真,哪张是假。” 行云看着她道:“既然分不清楚,那我们就一个一个的找。” 易采薇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座山为何叫落颜山吗?” 行云摇了摇头,易采薇解释道:“传闻前朝有一个妃子,长的极为貌美,甚得皇帝宠爱,皇帝因为爱她的爱的紧,以至于经常不上朝。终于有一日,由于外戚专权,引发了大替模的暴动。皇帝带着妃子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在这座山下被叛党追上,皇帝和妃子双双死在这座山里,所以这座山名叫落颜山,一方面指皇帝无颜见他的百姓,另一方面是红颜埙落的意思。” “看来红颜误国还当真是有几分道理。”行云淡笑道。 易采薇冷哼道:“什么红颜误国,其实根本就是男人为了满足私欲不理朝政,等到国破家亡之后却又将所有的罪则推到女子身上,这根本就不公平行云见她动怒,赶紧转移话题道:“这座山的名字和宝藏有什么关系? 易采薇长叹道:“传闻当年皇帝带着妃子逃到山里,当里皇帝带了一位极为厉害的机关大师,在山里布下了无数的机关,以确保两人的安全,偏偏那两个蠢货见山中风景美丽,从山里的走出来赏景,白白浪费了那位大师的心血。所以这座山很早以前就成了一座死山,没有任何人敢进去。光从里面走一回都已经很难了,若是要将两个地方全部找一遍,你不觉得又麻烦又危险吗?” 行云的眉头皱了起来,易采薇淡然一笑道:“这个我们可以一边行动一边想,但是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需要除去的。” 行云自是知道她嘴里的有那一个人是谁,当下轻叹道:“我们这一路上想了那么多的办法都甩不掉他,这一次想要甩掉他只怕不易。” 易采薇淡淡的道:“行云,你听清楚了,我说的不是甩掉他,而是除去他!”如珠落玉盘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杀气,微微显得有些阴冷。 行云看着她道:“你真的要杀他?” “这是他欠我的。”易采薇轻哼道:“以前不能杀他是怕万水山庄的报复,可是当我知道他爹连他也要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若是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替他报仇,所以我和他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行云的眸光转深,门再次被敲响,惊雷走进来道:“老大,你上次吩咐我做的事情虽然都做完了,可是万水山庄的实在是太过强大,各方面都有他们的势力,我虽然发动各个分舵去对付他,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方法并不是特别的好,若是能把他们的钱变成我们的钱那该多好!” 易采薇看了一眼惊雷,关于这一次惊雷的行动,她早就收到消息,惊雷将万水山庄确实破坏了不少,只是万水山庄很快就回过神来,采取了一系列的反击,这些方击举动又快又狠,而反击的这一段时间,兰无痕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这一路之上她从来没有见兰无痕收过飞鸽传书,更不曾留下任何联络方式,这就表示万水山庄现在的还有人在掌控,而且这人厉害的紧。 易采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看着惊雷道:“你不是一向不贪财吗?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惊雷实话实说:“这个点子自然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白水离的提议,我想想似乎也很有道理,兰无痕如此难对付,要除去他自然要连根拔起,让他一无所有,要不然何以消老大的心头之恨!” 行云看了一眼易采薇后道:“惊雷,老大已经决定要杀兰无痕了,他若死了,所有的恩怨也一笔勾消了。” 惊雷愣了一下,转瞬间脸上满是欣喜道:“老大果然英名神武,那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果没有老大的命令,我早将他砍成十八块了!” 易采薇的眸光微敛,淡淡笑道:“若按正常方法我们只怕是杀不了他,他的武功太高,现在对我们又都有防备,只怕不易得手。我们还是好好布一下局,等着他来上勾吧!” 行云和惊雷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兰无痕静静的坐在客栈的屋顶上,看着夕阳缓缓的从地平线上消失,他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悲凉。西边的天气,还红的似火,只是再灿烂也只有片刻的光茫。 不远处燃起了一个漂亮的烟花,他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冷意,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面对的,逃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眼前的这个结他要如何才能解得开?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却见易采薇大着肚子站在他的身后,他欲伸手去扶她,却知道她一定会拒绝他,两人若是起了争执,她有孕在身在这个屋顶上实在是太过危险,轻叹一口气道:“你这副样子还爬高上低的,胆子实在是够大!” 易采薇缓缓的在他身侧坐下来道:“身子的确比以前笨重了许多,只是这个屋顶还难不倒我。” “找我有事?”兰无痕的眉言一如往昔的温润,明亮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淡淡的期盼。 易采薇微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她的笑容很美,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灿烂几分。 兰无痕微微一呆,紧接着也淡然一笑道:“你没事不会来找我的。”他心里的悲哀又重了几分,眼里也一片暗淡,看了易采薇一眼后又道:“不过不管你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找我,我都很开心,哪怕你现在想杀我。” 易采薇心里微惊,她早知他敏感无比,没料到却如此敏感,好似她心里些微的变化他都能察觉一般。她依旧淡笑道:“是啊,我是想杀你,因为你的确是不太招人喜欢!” 兰无痕眸子里的笑意浓了些道:“难得你说实话,虽然这句实话并不好听,可是我却有些喜欢。” 易采薇在心里暗骂,变态就是变态,她说她要杀他,他居然还很开心!真是不可理喻!她笑的有些可爱道:“其实说到撒谎,我觉得你比我更厉害,就连感情都能用来撒谎!” 兰无痕的眸色转深,他幽幽的道:“不管你信不信,在茉莉花谷里呆的那十天,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可是我却做了人间最蠢的事情,硬生生将你从我的怀里推开了。” 易采薇微笑道:“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你将我推开,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阿离的好!”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看她道:“你真的爱白水离?” “我以前能爱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又为何不能爱他?”她的眼睛眨了眨道:“至少他不会骗我,也比你安全!” “你怎知他不会骗你?”兰无痕的眸子深若大海,定定的看着她。 易采薇淡笑道:“我就是知道,就算他对我撒谎我也愿意相信是真的,因为他对我是真的。所以在我的心里,他从来都没有撒过谎!”对于白水离的身份,她素来是有疑心的,只是她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危险,所以就算是他在骗她,她也能原谅。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悲哀,那些伤那些痛是那么的深,他的眸子微微转红,紧接着漫上了层层水气。他的自息也开始紊乱了起来,冲击着他的四筋八脉,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想起曾经做下的错事,忙运力强制压下,没料到那些内劲却来的极为凶猛,他硬生生压下,两者相抵,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易采薇见到他眼里的伤时,微微一怔,心里也生出了些微的猜疑,在下一刻却见到了他的红眸和层层水气,她忆起那一日他伤她时也是这等光景,心里正暗正戒备,却见得鲜血自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她不由得一惊。 兰无痕掏出手帕将嘴角的鲜血擦尽后道:“不用害怕,我就算是让自己死,也不会再伤害你。”手帕是白色的,血是鲜红的,在这片暮色里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易采薇的淡淡一笑道:“这些话你日后不用再说了,说了也没有人会感动,因为那些话不过是假话罢了。” 兰无痕的心里泛起无穷无尽的苦意,他的眸光却变的有些森冷,当下幽幽的道:“在你的心里我素来是只说谎,不说真话,而白水离就算是说谎听在你的心里也变成了真话。易采薇,你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 说罢,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跃下了屋顶,再扭头走回了客栈,不再多看她一眼。 屋顶下只留下那块沾了鲜血的白手帕,红白相间落在青瓦之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易采薇看了一眼那块手帕,眸子里一片深沉。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兰无痕没有在大厅里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一直躲在房间里。 易采薇拿着饭菜敲响了兰无痕的房门,他低低的在道:“门没有锁,自己进来吧!” 易采薇将门推开,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她只见得他一袭白衣坐在窗前,她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伸手便欲去点灯,却听得兰无痕低低的道:“不要点灯!” 易采薇的懒得理他,继续敲打火石,却觉得手被一股劲风弹中,微微一麻,火石掉在了地上。 她的眸光微微一疑,轻哼了一声,便扭头朝门外走去,只是还未走上三步,便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她心里一惊,刚要发作,却听得极轻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悦耳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着浓逍的乞求的味道,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后脑,一抹清清凉凉的液体滑了进去,她顿时明白他在哭,不让她点灯是怕她看到他的眼泪。 她应该将他推开的,可是却没有那么做,她知道依两人的功力,就算是她想将他推开只怕也推不动。 兰无痕低低的嗓音又轻轻响了起来:“你知道吗?自从将你打伤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么抱着你,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愿的,我想强迫你,却又怕你恨我恨的更深……” 易采薇不语,他顿了顿后又道:“可是你原本就已恨我深入骨髓,再恨的深一些又何妨?”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一抹警惕,他又低低的在她的耳畔道:“你就这么怕我吗?”他轻轻的在她的耳畔吹着气,她的身体如同被过电一般轻轻颤抖着他轻轻吻上了她的耳垂,细致而又小心,缠绵而又眷恋,似亲吻着世间最为珍贵的珍宝。 易采薇咬着牙道:“兰无痕,放开我!”这句话本应说的极为狠厉,可是说出口时却微微发着抖,还有些许沙哑,就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兰无痕又如何会听她的话,轻轻的吻密密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唇上,她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她的身体却又出奇的喜欢着他的吻,一此最原始的反应居然在她的心底悸动、苏醒,然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她涌来,将她淹没。 他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一只手轻轻拖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已高高隆起的肚子,他早就想摸摸她的肚子,而她却一直如刺猬一般不让她靠近些许,今日终是如愿了。 吻细致而缠绵,浅淡中又透着浓浓的压抑,兰无痕吻的极为小心,生怕再伤着她。 易采薇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在黑暗中犹若振翅的蝶,一切似乎都很美,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眼前似乎开满了茉莉…… 幽雅如兰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鼻孔,曾几何时,她爱惨了这份清幽的香气,那如兰似芝的味道曾一度让她沉迷其中。一如……一如对他的沉迷…… 雪白的茉莉染上了鲜血,红的触目惊心,她的心染上了层层痛意,她那么小心的一个人,居然会败在他的手里!对感情那么的吝啬却对他完全的付出,他又给了她怎样的回报?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怎能在此刻还为他动心?难道都忘了那一日所受的伤? 柔软的心刹那间硬如铁,她的嘴角却在暗夜里绽放最迷人的色彩,她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了,轻浅、温柔而又缠绵,桌上的饭菜散发出阵阵菜香… 她的主动让他的内心狂喜起来,他意识到她嘴角的那抹浅笑时,那颗如冰一样冷漠已经死寂的心又燃起了熊熊大火,燃烧着他素来极强的自制力,理智被他抛到脑后,他只觉得只要能和她再相拥在一起,就算是死他也愿意当吻不能缓解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时,他一把将易采薇打横抱起,将她轻轻的放在了那张大床之上,他的身体轻轻覆了过去,小心翼翼而又狂烈炽热他轻轻解开她衣裳上的扣子,借着苍白的月光,他看到她在对他浅笑,美丽的笑容刹那间将他那颗空寂的心装的满满的…… 他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绝美的脸,她依旧浅笑,笑的有些灿烂,有些高深莫测,他心里微微一惊,下一刻只觉得全身气血翻腾,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顿时支撑不住,身体重重的压了下来,却又怕伤了她,将身体侧倒一边。 兰无痕低低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对他那么温柔?这什么又要对他下毒?为什么温柔总是那么短?为什么…… 易采薇没有理他,而是站起身来直接跨过他的身体,再从地上捡起火石,将桌上的油灯点燃,然后缓缓的扭过着看着他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配!” 兰无痕只觉得全身的气力已被抽尽,他知道那毒药霸道至极,他的身体早有解药性,骆驿尘更曾给他配过一些解毒的的解药,而此时,这些解药居然都没有用。可见她想杀他的决心! 他的心刹那间又变得一片冰冷,原以来他已失而复得她的感情,没料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罢。 门被推开,行云、烈风、惊雷还有满身红衣的白水离都走了进来,兰无痕轻叹一口气,看着易采薇道:“我欠你的是不是只有用命才能偿还?” 易采薇没有看他,淡淡的道:“我原来想让你一无所有,让你生不如死,可是你的本事实在太大,我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做到那样,所以就改变了方案。” 兰无痕的嘴角鲜血不断的涌出,他的眼睛微微闭上,低低的道:“你错了,当你那么冷漠的对我时,我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只是你今日里这般对我下手,倒是对我的一种解脱。我从一生下来就不快乐,就一直是生不如死,若真是死了,那也当真是一件好事!” 烈风见易采薇的脸色微变,一脚踩在他身上道:“我告诉你,你不用说这些话,我们给你下的是离魂散,江湖上最霸道的毒药,你就是大罗神仙,你今日也非死不可!”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冷,他轻叹道:“这个世上能杀我的唯有薇薇一人而已,其它人休要侮辱我!”说罢,他的身体猛然坐起,一掌将烈风击飞。 易采薇没料到他中了离魂散还有这等功力,行云、惊雷严阵以待,均亮出了手中的武器,白水离忙去扶烈风。 烈风骂道:“该死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厉害,我告诉你,今天老子非要修理你!”说罢,他拿出手听武器便朝兰无痕攻了过去。 兰无痕抬起一脚又将他踢飞,他爬起来还要再打,白水离死死的将他拉住道:“烈风哥哥,先别冲动,反正他都是要死的!” 鲜血自兰无痕的嘴角流下,他缓缓的走到易采薇的身畔道:“我快死了,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易采薇的眸光微寒,原本想要直接拒绝,却在见到他那又满是乞盼的眼睛里又觉得心里一酸,腹中宝宝也踢了她一脚,她的心里顿时大乱。 兰无痕问道:“宝宝是我的吗?” 白水离冲到易采薇的身侧道:“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宝宝是我的!” 兰无痕斜眼看了一眼白水离,他淡然一笑道:“你的身份可以瞒得过信你的薇薇,却瞒不过我,只是今日里我也不想揭穿你的真实身份,因为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如他所料,白水离的脸色微微一变,一双如妖孽一般的眼睛里也染上了浓浓的杀机,王者之气从他的身上泄露而出。 易采薇感觉到了白水离的变化,她的眼里有些吃惊,难道他真的是…… 兰无痕努力让自己站稳,却觉得眼前的她的样子已微微有些模糊,又一大口鲜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他已明显的感觉到生命在他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失,他强打起精神道:“薇薇,告诉我,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易采薇的眸光微顿,心里终是升起了怜惜,他的样子扯痛了她的心,她看着兰无痕道:“是的,你是宝宝的父亲。” 兰无痕原本已一片死气的眸子里绽放了奇异的光彩,他伸手一把抓住易采薇的手臂道:“所以你以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骗我的而已?” 易采薇没有回答,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禁升起千般痛楚,两人之间从一开始就谁也信不过谁,这样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有伤害! 兰无痕把她不说话当做是默认,白水离一把将他从易采薇的身边拉开扔到地上道:“兰无痕,你也该疯够了,现在受死吧!”说罢,他朝烈风使了一记眼光,烈风会意,拿起手中的剑就朝兰无痕的心口射去。 兰无痕见到易采薇的眼底的痛,原本求死的心又升起了一抹希望,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响起,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出身,又岂能就这样死去? 他低低的道:“我死了也不打紧,如果你们都想闪电死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烈风举在半空的剑再也刺不下去,他大声道:“你说什么?你知道闪电的下落?” “他在我手里……”兰无痕朝众人淡然一笑便晕了过去。 易采薇一把将兰无痕抱起来道:“兰无痕,你先别死,先告诉我们闪电在哪里?”他们五人相伴多年,如同兄弟姐妹,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找闪电的下落,却都没有消息,而兰无痕此时却说出了他在他的手里,众人心里当真是又惊又怕。 兰无痕已晕了过去,当他见到众人表情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死不了了。 易采薇心里大急,忙从怀里的掏出一枚药丸喂进他的嘴里道:“兰无痕,你现在还不能死,知不知道?” 白水离看到眼前的场景,知道兰无痕今日能活下来了,心里暗暗佩服他的应变能力,却又觉得若是失去这个除掉兰无痕的机会,他日后只怕都很难将兰无痕除掉,当下便道:“薇薇,你忘了吗?他从来都不说真话,此时说知道闪电的下落,只怕是在骗你们!” 行云在旁道:“就算明知道他在骗我们,我们也得把他救活,问清情况,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不顾自己兄弟的生死。” “行云说的对!”易采薇点了点头道:“我们快些想办法救他!” 白水离眨着眼睛道:“离魂散不是无药可解吗?” 易采薇扭过头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离魂散无药可解?” 白水离愣了一下后道:“这个名字这么厉害,中了药的人身体和魂魄都分离了,又如何能活得了?” 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敛,淡淡的道:“那倒未必!”说罢,她将食指咬破,滴了一滴血到兰无痕的嘴里后道:“把他抬到床上去,在没有知道闪电的下落前,他还不能死!” 白水离轻叹了一口气,易打薇回过头看着他道:“去拿毛巾来!” 白水离咬了咬唇,见易采薇瞪着他,只能乖乖的去拿毛巾。 易采薇待白水离把毛巾拿过来之后,寒着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很不喜欢兰无痕,可是他现在不能死,谁要是把他给弄死了我就让谁下去陪他!”说罢,她的美眸满是杀气的看着白水离,白水离心里原本有千百万种想法,也被她彻底的扼杀在脑中。 夜一片寂静,服下解药后的兰无痕脸色已由一片苍白到有了些许颜色,易采薇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恍惚,她伸手轻轻摸上了她的肚子,兰无痕知道宝宝是他的,日后只怕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若真是将他救活了,很多事情只怕都不会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这一次是狠下心来杀他的,若是再让她下一次手,她只怕都没有办法下手了,他那双眼里盛满的伤痛,也打动了她那颗充满了恨意的心。忆起他在屋顶上的举动,又忆起那一日在茉莉花谷里发生的事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愈加的难过。 兰无痕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醒,这期间众人轮流看守他,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怨言,只是易采薇丢了那句狠话,也没有人敢真的去对付兰无痕。 而这几日,易采薇因为兰无痕中毒的事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将藏宝图摊开,顿时知道宝藏藏在落颜山的西面。 她将消息告诉行云时,行云只淡然一笑道:“老大不愧是老大,实在是聪明的紧,这样和联想也只有你才能想的出来。” 易采薇的轻敲了他的头道:“其实你想骂我的对不对?” 行云拍马屁道:“老大从来都不会做错!”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却又都不说破,两人相对一笑。 兰无痕醒来的时候,是一天的清晨,他一睁开眼睛却见白水离一身大红的衣裳坐在他的床边,白水离也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的眼里满是不屑。 兰无痕冲他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满是敌意的看着我,这样会暴露你的身份,你觉得你这张脸实在是不适合做太子,比较适合在薇薇的面前扮天真和可爱!” “你什么时候看穿的?”白水离寒着声问,他的眸子里布满了杀气。 兰无痕的凤眸微微一眨道:“你和薇薇的易容术相比,谁更厉害些?” “自然是她。”白水离回答的直接。 兰无痕淡笑道:“无论她易容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她来。至于你嘛……”他轻叹一口气道:“你那一日不该出手拦我,你一出手便泄了你的底,当你再住进兰府来的时候,我便已知晓了你的身份。” “你怎知那个我就是真的?”白水离问道。 兰无痕淡淡的道:“因为我早知道太子喜欢易容,我之前也派了大量的细作去阳城,所以我很清楚真正的太子的习性,淳于飞扮你纵然扮的再像,也没有你身上的王者之气。” 白水离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兰无痕,那一张满是妖孽的脸再没有往日的温柔,森冷的杀气和王者的霸气四溢。 兰无痕淡笑道:“你若是想杀我的话,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对薇薇而言,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她不会杀我又救我,你现在动手,实在是很蠢的举动。”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的寒意道:“薇薇她要的不过是闪电的下落……” “我若是告诉她你已将闪电杀了,你猜她会怎么做?”兰无痕含着笑意问。 白水离咬着牙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几件能瞒得过我。”兰无痕的眸子转深,一抹寒意自他的眼底散发出来,他看着他道:“就算薇薇能接受你是太子的事情,你觉得她会接受一个杀了她亲如兄长的朋友的人吗?” “我现在真该杀了你!”白水离的手臂轻扬,一把短剑架在兰无痕的脖子上。 兰无痕冷笑道:“你现在杀了我就等你承认你杀了闪电,我不觉得这是很好的办法,太子殿下!” 白水离的眸子里森冷一片,兰无痕微笑道:“太子殿下无需动怒,我们的目的都是薇薇,这一场爱情的角逐上,你现在占了先机。只是去年漠北的雪灾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朝庭的国库似乎有些空虚,这一笔宝藏同样也是太子殿下势在必得的东西。我说的对吗?” 白水离不语,兰无痕又道:“只是太子殿下若是想江山和美人都想要的话,只怕这个算盘是打不响的,薇薇的性格你我再清楚不过。这两者,你好像只能选其一。” “你错了,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江山和美人都得到。”白水离寒着声道:“我会帮薇薇得到宝藏,然后迎娶她。” “如果你有这个打算的话,很有可能你要人财两失了。”兰无痕淡淡的道:“薇薇她不可能嫁给你的,她肚子里的宝宝是我的。” “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嫁给你!”白水离咬着牙道。 兰无痕微笑道:“那我们打个赌吧!” “哼!”白水离轻哼一声道:“我没必要和你打赌。” “你是在害怕。”兰无痕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愿意和我打赌,那我们就做一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白水离寒着声问。 兰无痕的眼睛眨了眨道:“找到宝藏后,你告诉薇薇你的真实身份,然后让薇薇自己做选择,看看她是否选你,如果的她不愿选你而选我的话,我愿意将万水山庄所有的财产全部送给你。” “说到底还是一场赌约,我对薇薇有信心!”白水离咬着牙道:“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你愿意为了薇薇放弃你那个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 兰无痕缓缓的道:“是的,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她选我呢?”白水离反问。 兰无痕的眸光更加深远了些道:“如果她选择了你,那么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也断了,我会在死之前将万水山庄所有的一切全部送给你。” “你这么大方?”白水离的眸子里写满了不信。 兰无痕的眸子里满是幽深道:“不是大方,而是活下来的希望而已,这些年来我已经活的很痛苦了,只是不想自己再痛苦下去,却又有些留恋人世,而薇薇已是我这一生唯一对生命的眷恋。” 白水离冷笑道:“你真的很可怜。” 兰无痕不语,白水离又道:“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交易我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再对你下手。” 兰无痕要的便是这句话,他冲白水离浅笑。 白水离瞪了他一眼后道:“你不要这样对我笑,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恶心!”那样的笑容其实他是极为熟悉的,不是从兰无痕让他觉得熟悉,这种熟悉感来自另外一人。 兰无痕的醒来的事情易采薇一得知便来看他了,却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整张脸还有些苍白,却比前几日好太多了。 她伸手替他把了把脉后道:“你只怕是中了离魂散后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你若是想我死,我也便死了,薇薇,其实在你的心里对我还是些微的不忍心,对吗?”说罢,他的手翻过来便去抓她的的手她的手没被抓住,他的手上倒上插了一根细长的细针,他忍不住用手打起自己的脸来,他轻叹道:“你真狠!” “说,惊雷到底在哪里?”易采薇寒着声问。 兰无痕的手又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长叹一口气道:“我现在肯定不会告诉你,否则你只怕真的会杀了我!”说罢,他又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易采薇淡淡的道:“那也没有关系,等你哪天愿意说的时候我就将银针拔下,只是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兰无痕觉得有些想抓狂,白水离在旁大笑道:“薇薇,你真厉害,我方才还在想要怎样才能逼他说出惊雷哥哥的下落,你便想到了这个绝佳的方法易采薇的淡然一笑,只是兰无痕在把自己的脸打肿后依然没有说出闪电的下落,惊雷见他再下去怕把他自己打死,看不过眼里才将那枚银针拿了下来。 惊雷将银针拿下来之后,兰无痕便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易采薇便带着众人朝落颜山的西面走去,兰无痕浑身无力的跟在众人的身后,昨天他晕倒之后,烈风“好意”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他昨天晚上拉了一个晚上。他剧毒刚解,又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之后,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却又被烈风拉着一起前行。 他的武功本是众人中最好的,可是此时是最为虚弱的一个,也没有一个人对他报以一丝丝怜惜,反而每个人都有些兴灾乐祸的看着他,他温润无比的脸依旧温润至极,看起来除了有疲惫不堪外心情还不错。 最初的路尚还好走,越到后面便越显得有些陡峭了,众人都身怀武功,走的倒也不慢。此时已到冬天,路上积满了白雪,整座落颜山看起来银妆素裹,甚是秀丽。 易采薇纵然身怀六甲,却由于她的轻功极好,一点都没有落于人后。白水离原本也要跟来,被易采薇留在了山下,理由是他不武功,跟来只是一个负担。 众人登上了一个小山头,易山薇站在山顶上茫然四顾,四周只觉茫茫白雪,银妆素裹里满是妖娆之姿,仿佛整个世界都纯净的没有一丝邪恶,所有的恩怨仿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丝茫然。以前她找藏宝图不过是因为她想挽回儿时的过错,想回家,后来找宝藏是为了报复兰无痕,可是当这片白色映入眼帘的时候,却让她有些心酸,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快乐中又藏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看了一眼兰无痕,她现在若是想杀他,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她在替他解毒的时候同时在他的身上下了毒,那种毒一时半会是不会要他的命,却会每个月都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痛苦不堪。 冬天的阳光再炽烈也显得没有生气,却偏偏又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希望,行云拿着藏宝图走过来道:“老大,根据图上画的位置,宝藏应该就在的这片山头,可是我方才去四周查探过了,或许是大雪覆盖的原因,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埋藏宝藏。” 易采薇细细的看了看那张地图,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道:“这上面这个点是什么回事?” 行云看了一眼后道:“是不是不小心沾上的墨汁?” 易采薇拿起那张图细细的看了看后道:“应该不是,或许这个点和那两枚玉佩有些关系吧!”她从怀里取出两枚玉佩,将那玉佩合在一起细细的看了看后道:“只是我实在是看不出这两者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行云安慰道:“或许等我们找到藏宝的地方之后就能参透了。” 易采薇冲他淡然一笑,烈风在旁道:“老大,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找东西这种事情你就交给行云好了,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布阵和找东西是他最在行的。你还记得当年朱员外家的那个宝贝,当时藏的隐秘至极,还不一样被行云找到了,然后顺手牵了回来。” 行云伸手轻轻在他的胸口击了两拳,瞪着他道:“我们是骗子,又不是小偷!” 烈风嘻嘻而笑道:“我上小偷,你是骗子,这样行了吧!” 行云也笑了起来,烈风又道:“老大你在这里等着,我和行云先四处查探,有消息了就给你信号。” 易采薇的身体笨重,早觉得有些累了,当下点了点头道:“好的,你们要小心些。” 烈风瞪了一眼兰无痕道:“兰无痕,别找我们老大的主意,更不要欺负她,要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又扭过头对惊雷道:“你好生照顾老大,她要是被兰无痕欺负了我跟你没完!” 兰无痕淡然一笑,直接无视。 惊雷对他摆了摆手后道:“行了,烈风大爷,我比你更宝贝老大,你还是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吧!” 行云和烈风走后,惊雷便在一块岩石上铺了一块毯子后道:“老大,你坐下来休息一会。” 易采薇冲他微笑道:“惊雷你真好!” 惊雷瞟了一眼兰无痕道:“我当然比某人好多了!”他一直反对易采薇留下兰无痕的命,却又觉得闪电的安危比起留着兰无痕的贱命要重要的多,而且他也知道易采薇在兰无痕的身上下了剧毒,这样的兰无痕再不足为惧,只要一知道闪电的下落,他会毫不犹豫一刀砍了兰无痕! 惊雷的敌意兰无痕再清楚不过,他有时候真是羡慕易采薇,可以有这么多关心和爱护她的人,可是他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个悲剧,那些关心和温暖他鲜少体会到。长大后身边也有了朋友,还有几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只是那从心底生出来的温暖他却很少体会到。四大公子于他是朋友,也是下属,纵然有关心却终是淡漠的紧。 他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关心人,更不知道如何去爱人,心里偏生又渴望能有人关心他,只是在那张温润如玉的表面下潜藏的却又更多的是戒心,这样的他,或许一辈子都不配得到她的爱吧!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易采薇,却见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似察觉到他的目光,却回了他一记漠然,他心里的苦意加重,却抬起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纵然是冬日,那太阳也刺眼的紧,在他的眼里折射出五彩的光茫,绚灿而又夺目。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整座山也剧烈的震了一下,易采薇的眼里满是担心,她轻声道:“不好,出事了!” 她当下施展轻功极快的朝山下掠去,惊雷忙跟在身边。兰无痕轻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掠到了山下。 剧烈的震动将整个山谷里的积雪的都震到了山下,像极了雪崩,好在那积雪不算太厚,走下去,也不过是没腰的深度,易采薇大声唤道:“行云!烈风!你们在哪里?” 山谷里寂静无声,易采薇心里不禁大急,施展轻功便欲往旁边去找寻两人,一只手却将她牢牢抓住,耳畔传来兰无痕的声音道:“你先别急,行云和烈风武功不低,两人又都极具应变能力,寻常事情一定能应付,而若是他们都不能应付的事情,你去了也没有用。” 易采薇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他们是我的兄弟,就算是明知道会有危险,我也不能将他丢下不管!”说罢,一把甩开他的手,拉着惊雷便朝前走去。 惊雷轻哼一声,赏了兰无痕一记鄙夷的目光,便随易采薇走入了茫茫雪谷。 兰无痕的手还在空中,手里一片空空落落,只有寒风吹过,他满脸苦意的笑了笑,却没有再跟过去,而是施展轻功跃上了山顶。 易采薇对兰无痕的选择,心里冷笑连连,他就算是想逃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等她安全之后再好好的收拾他! 山谷里一片雪白,她和惊雷大声唤着行云和烈风的名字,只是却没有任何回音,由于那一声巨响和震动,山坡上的雪也划落了下来,将他们的脚印也掩埋了起来。 四周除了一片素白就是素白,再没有其它的颜色。 易采薇不由得的有些心焦,惊雷在旁道:“老大,你先别急,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易采薇咬着唇道:“都怪我自己太过急进,若是不来寻这个见鬼的宝藏行云和烈风也不会有事。” 惊雷在旁怯怯的道:“老大,不如这样吧,等将行云和烈风找到后,我们便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不去找宝藏了,你觉得怎么样?” 易采薇回过头来看着惊雷,他以为她生气了,忙陪以讪笑,谁知她很果断的道:“你说的很对,等把他们两人找到后我们便不再来找这个见到鬼的宝藏,只要你们安全,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 惊雷冲她浅笑,她只觉得这句话说出口时,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她登时明白,那些宝藏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她没有复国的概念,也不想成为大楚的首富,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行云、烈风、惊雷和闪电四人才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财富,是她如果手足的兄弟! 冬日的夜,来的极快,仿佛才过正午,天便已擦黑,这里天寒地冻,纵然他们来时早有防备,带了帐蓬等一应用具,却还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惊雷虽然不及行云细心,却比行云还要敏捷几分,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些柴火,早将积雪铲开,费了很大劲才将柴火点着,当火光四起的时候,易采薇便觉得原本快要冻僵的身体又有了些暖意。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行云和烈风,两人的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两人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有危险。 易采薇似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惊雷,那一日你和闪电陷入秦府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惊雷细细的想了想后道:“我那一日的记忆只到中毒倒地时,后续便没有印象了,我和闪电什么时候失散的也记不起来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诸葛云深说什么国库空虚,要尽快找到宝藏什么的,后面的便不太记得了。” “也就是说你们失去联系的时候,最后见到的人是诸葛云深而非兰无痕呢?”易采薇反问道。 “是的!”惊雷陡然间也明白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易采薇。 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睛看到了愤怒的眸光,惊雷咬着牙道:“我们被兰无痕骗了!” 易采薇轻轻咬了咬唇道:“他也许并没有骗我们,他和诸葛云深素来不和,彼此间只有相互利用,或许他真的知道闪电的下落也未可知。只是那一日他说出那些话之后,我们便将兰府内所有的产业全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闪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闪电在诸葛云深的手上,另一种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惊雷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咬着牙道:“闪电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一定要剁了兰无痕!” “我倒觉得纵然兰无痕知情,却不见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只是现在诸葛云深下落不明,所有的事情一时无从查起。”易采薇的眼里满是无奈“这个简单,等我们出去之后,便去找兰无痕,他若是不说,直接杀了他!”惊雷满眼愤恨的道。 易采薇刚要说话,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吼声,那吼声听起来极为愤怒,却有些苍老,不是行云和烈风的声音,两人俱都大惊,难道在这个山谷里还住了其它的人? 两人将手中的长剑握紧,借着星光,缓缓的朝前走去,两人走不到三丈,又听得一声大吼声,只是这一次吼声又近了些许,两人对视一眼,朝那个声音再走近了些,转过一个山坡,便见得一个黑色的影子立在地上,看不清是人还是鬼。 易采薇只觉得寒毛倒竖,四周一片雪白,地上除了影子外却看不到人,她登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里关于鬼片的镜头,一时间,心里更加害怕,却又些好奇,那个影子到底是何方妖孽? 她紧紧的拉紧了惊雷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心里也渗出了点点汗珠,她冲他浅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极有默契的朝后缓缓而退,易采薇却由于身体不若以前轻便,心里又有些害怕,一不小心便往后倒去,惊雷一把扶住她道:“小心!” 他的声音极低,却在这个空寂无人的山谷里显得极为响亮,那个影子听到这一声响动之后,便极快的朝两人飞奔而来。 易采薇自认轻功旧卓绝,却在见识到这个影子的移动速度,便自叹弗如,难道鬼的行动都是如此的迅捷快猛?她想起鬼片里那些厉鬼的狠厉,又想了关于这座山的传说,眼见得那影子便要扑面而来,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起剑便一剑朝那影子刺去。 不想,这一刺却刺了个空,一记极凌厉的掌风朝她袭来,她睁眼一看,便见得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影子,而是一个人,只是那人一袭白衣,须发也全白,由于夜色深深,那人全身是白,只留下一个影子,她便以为是撞鬼了。 此时一见得这是一个人,心里反倒不惊,极快的变化招式,改刺为挑,朝那人的肋下挑去,那人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弹,便将她手中的剑弹的峥峥直响,她只觉得一股大力朝她袭来,她顿时拿捏不稳,剑便掉在了雪地上惊雷一见得易采薇吃亏,当下也顾不得是人是鬼,提剑便朝那人刺去,这一下去的又快又猛,那人不备,被惊雷割破了衣裳,那人大怒道:“你们这些后辈当真是越来越无礼了!”说罢,扬掌便朝惊雷击去。 惊雷忙变招来接,只是那人的掌力凶猛,惊雷又如何是他对手,只对了一掌,他便觉得手腕处又麻又痛,他的眸光微转,大声道:“老大,你快走易采薇又如何会舍下他不管,当下手指一弹,暗香自四周盈开,那是极为厉害的迷魂药和毒药,她素来是打不过便用毒,毒不了便逃,而她鲜少有下毒失手的例子。 只是今日里她终是算错了,那人的武功比她想像中的那还要厉害很多,一见得她弹出指风,便挥掌来挡,掌风四起,将那毒粉吹散了不少,却由于那人是逆着风,还是有些许素药被那人吸了进去。 易采薇大声道:“你已中了我的三步夺命散,还不快快求饶!”话说的强硬,心里却有些发毛,毒药他只吸了些许,那一点毒药对这个武功奇高的人而言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人大怒道:“我纵横江湖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如此无礼!”说罢,他的大掌便朝两人袭来,惊雷连忙挺身而出,欲去护着易采薇,谁知那人却一把将惊雷扔开,那一掌重重的向易采薇袭来。 易采薇见那人只简单一掌,便已将她所有的退路尽数封住,心里大呼“完蛋”,却听得耳畔一缕极为强劲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便听得那人惨叫一声,抬脚便朝易采薇踢来,她想也不想捡起地上的剑便朝那人的脚上斜斜砍去,而她的身体却被一股大力拖着向后疾退。 于是那一脚踢了个空,她的长剑砍上了那人的脚,那人生平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当下狂吼一声,便朝易采薇再次扑来,他来的极快,她根本避无可避,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往后退了三步,再拉到一侧,身后那人的手掌便对上了那人的手掌。 “嘭”的一声巨响,那人退了三步,而易采薇却被身后人拖着退了四五步,那人满是惊讶的道:“真没想到后一辈中还有如此出色的高手!”他在见到易采薇身后那人的样子时不由得轻声“咦”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奇怪。 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头痛的厉害,知道毒情发作了,当下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惊雷,三五两下便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易采薇大声道:“放下惊雷!”当下便欲去追,却被身后之人拉住道:“不要冲动,我们这样追过去讨不到好处!” 温软而动听的声音分明是兰无痕的声音。 易采薇大怒道:“行云和烈风失踪了,我不能再让惊雷失踪!” 兰无痕轻叹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们,可是你觉得你是那个白发人的对手吗?” 易采薇见那人已负着惊雷消失在茫茫雪地里,当下气的不轻,扭过头来看着兰无痕,却见一抹鲜血自他的嘴角缓缓流下,她顿时一惊,想起他功力并未恢复,方才分明是舍命救她,她的怒气又散了些,她咬了咬唇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我会助你救他们出来。”兰无痕轻咳一声后道。 易采薇咬着牙道:“我怎知你和那白衣是不是一伙的!” 兰无痕苦笑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信我。罢了,你想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说罢,他扭头朝朝帐蓬边走去。 易采薇见天色太黑,这么晚了也没有办法去找人,当下只得跟着兰无痕往帐蓬边走去。 夜漫长无比,易采薇窝在帐蓬里仍是觉得寒气逼人,当下将被子裹的紧了些,兰无痕坐在帐蓬外,火早已熄灭,他静静的坐在那里,雪缓缓落了下来,将他的发也覆上了一层白。 易采薇心里懊恼的紧,虽然她的计划极为详尽,一路之上几乎都没有触碰到那些机关,却没想到会遇上那些怪人,她一时猜不透那人是谁,为何会在山谷之中。再忆起那人看到兰无痕时的奇怪的举动,她终是忍不住将帐蓬拉开后道:“兰无痕,你认识那人吗?” 夜色寂静,兰无痕没有回答她,她心里有些担心,又连唤了他几声都没有回答,她缓缓的走到他的身侧,轻轻的踢了他一脚后道:“我在和你说话了!” 她的话刚说完,兰无痕便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易采薇大惊,伸手一摸,却见他已全身冻的冰凉,借着雪光,见他的脸色似乎极为难看,当下咬了咬唇,将他拖进了帐蓬,将被子等一应物事尽皆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似有了知觉,身体在在被窝里微微发着抖。 易采薇看着那颤抖的被子,心里升起了一抹悲凉,以前她总觉得兰无痕是无情的、强大到变态的,可是此时的他却显得那么的脆弱,说到底,他此时的样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被子只有两条,都盖在了兰无痕的身上,夜里寒气太重,她只觉得极冷,心里升起了些许犹豫,终是咬了咬牙钻进了被窝。她和兰无痕原本便有夫妻之实,有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而兰无痕的身体却始终冻的如寒冰,在感应到她的热量时,缓缓的向他贴进,她先是将他推开,只是片刻后他又贴了过来,她再将他推开,他低声梦呓:“娘,好冷,抱抱痕儿!” 温润的声音满是恳求,听起来可怜至极,易采薇原本想继续推开他的手微微一顿,终是没有再推开他,只是这般和他鼻息相闻的躺在一起,她却思绪起伏,将两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相恨的过程回忆了一遍,她伸手摸了摸腹部,心里的怒气又浓了些。心里又挂念行云等人,一时竟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快明时才幽幽睡着。 待她醒来,便见到兰无痕睁着一双如水的眸子温柔无比的看着她,她冷冷一哼,将被子扔到一侧,欲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仿佛再靠近他一分都是耻辱,只是下一刻她便愣在那里,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手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兰无痕的眼神里一片温柔,柔和的似要将人化掉一般,当他眼里的温柔触及到易采薇眼里的冰冷时,他的眸子里多了一分苦意,他浅浅的道:“薇薇,就算你再恨我,在你的心里,终是关心我的。” 易采薇脸上的冷意淡去,她微笑道:“我当然会关心你,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但是我也送一句温馨提示,我早已在你的身上下了毒,当我哪天想要你死的时候,你就得死!”说罢,她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欲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片惊慌。 可是他的眸子依旧温润如玉,他浅笑道:“我本就欠你一条命,你若是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易采薇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对你下毒呢?” “我醒来时就知道了。”兰无痕淡淡的道:“依你的性格又如何会放过这样一个控制我的好机会,必竟我对你而言实在太过危险。换做是我,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 易采薇突然觉得恐吓他实在是全天下最为无趣的事情,当下将手从他的脖子处抽了出来,大步朝外走去。 兰无痕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易采薇走到昨天晚上遇见那个白发人的地方,却发现一路之上连个脚印都没有,一个晚上的大雪,早已掩盖了所有的踪迹。 她的心里难掩失望,兰无痕走到她的身侧道:“那人是往西边走的,我们再往西找找,或许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那片山谷本就极为宏大,两人走了一圈之后,发现了一个极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整个世界都一片雪白,覆盖了两人的脚印,两人已经迷路了。 如果回不去早上起来的地方,在这片雪域里,两人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 在走了五圈之后,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经看出来这片雪地里也被人埋下了五行阵法,她对于阵法始终处于半懂不懂的境界,看得出来,却破解不了。而她却又偏偏极为倒霉,无论走到哪里仿佛都能碰上阵法! 去万水万庄如此,去沼泽地如此,在这个落颜山又是如此!老天爷实在是对她太好了! 只是以前她都能寄希望在行云身上,而行云此时却不知在何处,她又累又饿,昨晚上没有睡好再加上她身怀六甲,到中午时分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兰无痕伸手轻轻抚着她道:“有我在,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回去的路易采薇一把将他的手拂开道:“谁说我担心了!” 兰无痕淡淡一笑,她平日里甚是圆滑,总将他当做敌人,极少会在他的面前摆脸色,此时这般拒绝他,只怕是她心里极为难过,已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他的眼神里一片暗淡,淡淡的道:“你是不是不愿见我?” “兰庄主是天下难得的美男子,可是却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易采薇望着茫茫白色道,眼前的景色已有些模糊,她心里暗暗叫糟,她现在这种情况,像是出现了雪盲! 老天爷待她当真是残忍,居然在这个时候让她雪盲,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无助,这些无助啃咬着她的心,让她难过至极。这一次上山来的事情,让她有些始料不及,绝望涌上了心头。 兰无痕轻叹道:“好,我这便消失。”说罢,他足尖轻点,便已消失在一片白色里。 易采薇听得他衣袂纷飞的声音,扭头一看,却已不见兰无痕的踪影,她回头望了一片空落落的雪地,眼睛已愈加的模糊,她知道今日的情况之坏,是她有生以来所遇之最。 她身怀有孕,陷入雪地的阵中,此时又遇雪盲,风云雷电四人又下落不明,兰无痕这般离去,纵然她平日里极为坚强,此时心里却已一片慌乱,她原本恨兰无痕入骨,可是当茫茫雪地只余两人时,他将她一人独自丢下时,终是感觉到浓浓的失落。 当那些失落升上她心头的时候,她又觉得好笑,他那样的一个人,又岂会真的关心她!原以为他会因为她腹中的宝宝跟在她的身后,纵然对她无情,却始终是宝宝的父亲,没料到他却不负责任至此!将她就此丢下! 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纵然身处险境她也要活下来,还要找到行云、惊雷和烈风! 眼越来越模糊,她小心翼翼的朝前而行,只是山路崎岖,纵然她再小心,也有好几次跌倒在地,到得中午时分,她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易采薇只觉得心里万念俱灰,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了心头,惧意铺天盖地而来,她终是忍不住大声唤道:“兰无痕!” 她的声音很大,在山谷里回荡,却连回声都没有,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从不知道眼睛看不见会如此的难受和难过,四顾茫然一片,没有任何目标,只有浓浓的无助和绝望升上心头,这片陌生的雪地里,危机四伏的雪地里,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 她从来不知道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泪水划落,她很顿时明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是当死亡来临之前的那种恐惧和绝望! 她忍不住又大唤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泪水从她的眼里溢了出来,孤独和无助彻底涌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那些情绪压下,继续大步朝前走去,她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往前走会摔死,站着不动会冻死。 寒风从她的身边吹起,冷的怕人。 她干脆把眼睛闭了起来,什么都不看,凭直觉朝前走去,这是一个有小小的断崖,她再往前走一步便会掉下了山崖,而她却偏偏什么都看不见,眼见这一脚就要踩空,若是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残。 易采薇的脚悬在了半空,一个强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拉住了,兰无痕温软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这是在做什么?” 易采薇一句话不说,一把拉过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兰无痕痛的俊脸有些扭曲,他忍不住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易采薇不答,咬的更重了几分,断崖边的雪因为承担了两人的重量,最初还能承受,片刻之后便断裂开来,她的身体便朝下坠去,兰无痕大惊,欲去拉她,手被她咬着,痛到极致,她的身体往下掉时,他又不能用强,这一扯之力更是痛到极致。他咬了咬牙,干脆也随她一起朝山崖下摔去。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六十九章 如若放下 兰无痕见那断崖并不太高,寻常时候这般摔下去应当无事,可是她此时身怀有孕,若是这般摔下去,只怕是危险至极,当下他咬了咬牙,用那只没有被她咬住的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脚再重重的滑过崖边,让两人下坠之势稍稍缓了些。 “砰”的一声,兰无痕重重的摔倒在地,痛的他直咧嘴,易采薇摔在他的身上,却安然无恙。 两人落地后,易采薇咬着他的手终是松了,当下冷冷的道:“你不是要将我抛在这里吗?又回来做什么?” 兰无痕的眸子里光华灼灼,他不答反问:“你不愿我离开你,想我陪在你的身边吗?”淡淡的语气里却满是欣喜。 易采薇想起方才的恐惧,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原本就是一个无情无意的蓄生,我本就不该对你抱一丝希望,只是你此时回来做什么?给我滚!” 兰无痕听到她的骂声不怒反笑道:“果然在你的心里还是在意我的,难怪驿尘说女人心海底针啊!我以前从来都不信,现在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易采薇轻哼了一声,兰无痕浅笑道:“我不过是试一试我在你对我的离开是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显然我是赌赢了,只是我也不是故意离开的,我是去找这个!”说罢,他手里拎着一只雪白的狐狸放在她的面前。 易采薇看不到那只狐狸,却想起自己方才那副极为窘迫和无助的样子全被他看了去,心里的怒气又重了几分,她将头扭至一侧道:“你是不是觉得看到我的那副样子让你很开心?” 兰无痕看着她道:“是很开心,但是你也不要用跳崖这样过激的方式激我出来吧。” 易采薇咬了咬牙,泪水盈出了眼眶,却偏偏不愿看他,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怜惜,她看起来似乎八面玲珑,其实却有一颗敏感而又脆弱的心。跳崖?她热爱生命,并不想死,看来方才是走到了悬崖边了。 他伸手轻轻搂住她道:“我真的没有存一丝一毫想看你难过的样子,只是想去为你弄些吃的。” 易采薇伸手一把将他推开道:“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一伸手却触及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微微一惊,扭过头看向那个东西时,却没有焦距。 兰无痕何其敏感,极快的发现了她的异常,他伸手在她的眼前划过,她的眼睛却没有眨一下,他大惊道:“薇薇,你的眼睛怎么呢?” “瞎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易采薇淡淡的问。 兰无痕愣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易采薇咬着牙道:“你现在应该动手一掌把我劈死,然后将我身上的药瓶全翻出来,找到你的解药。” 兰无痕的眼里满是苦意,他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道:“知道你恨我,可是不要这样的对你自己。” 易采薇伸手欲将他推开,他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易采薇大怒道:“兰无痕,你放开我!” 兰无痕不语,抱着她大步朝前走去,夜色渐深,风又刮了起来,雪从天际飘洒而下,如精灵一般围绕在两人的身周,寒气又深了些许,四周除了一片苍白还是一片苍白。 那个阵法迷离而玄妙,兰无痕一时也破解不开,他看了一眼怀里的易采薇,暗暗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他可以死,她却绝不能死! 他正在踌躇之际,却见得不远处的山腰间的雪层里,似有层层光亮透了出来,那光线极为微弱,若不是他内功高深,目力惊人,否则在这漫天的风雪里定是看不到那缕光亮的。 他心中一喜,抱着易采薇便朝那个光亮处飞奔而去,到得近处一看,才看清那是一个山洞。他微一迟疑,他之前将这半个山头查看过一遍,却并未见到那山中有山洞,难道这其中另有蹊跷? 易采薇查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有个山洞。”兰无痕沉着声回答。 “抱我进去!”易采薇道,此时能有个避风遮雨的地方便好,哪里还顾得上是否有危险,昨天遇到的那人武功虽高,被人打死总比冻死好。 兰无痕依言把她抱了进去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然后他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所备的火把。他细细细的将那山洞打量一番,发现洞口处容一人通过,越往里走便越是宽敝,里面极为干躁,还极为干净,里面还有一应的生活用具,石桌石椅石床一应俱有,却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人在这里住。 易采薇问道:“发现了什么?” “这里应该有人住。”兰无痕的眸光转深,眼里满是戒备。 易采薇微惊道:“难道是昨天晚上我们遇见的那个怪人?” “不知道。”兰无痕看了一下山洞口的印迹道:“他出去了,不在山洞里。” “你怎么知道?”易采薇看不见四周,心里有些好奇。 兰无痕淡笑道:“因为门口处放着一双棉鞋,他将棉鞋换下,必然就是出去了。” 易采薇的肚子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响声,她的脸色有一丝不自然,兰无痕知道她饿了,也不说话,将那只猎来的雪狐取了出来,只是心里却有些为难,他生平最爱洁净,身上容不得一丝污秽,若是要将这雪狐皮剥下将狐肉烤来吃,只怕会满手都沾上血腥,可是若是不剥,易采薇双目失明,再没有人来剥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眸子微微一眯,拔出手中的宝剑,将雪狐往空中一抛,剑如惊龙,凌厉而又巧妙,只听得几声轻响,当雪狐落地时,狐皮已经和狐肉分开,他伸手接住狐皮,宝剑却挑起狐肉。 他嫌狐皮上鲜血模糊,想要扔掉,却见易采薇双手抱着双肩,他轻叹一口气,将带血的狐皮围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举动令易采薇微微一愣,她顿时明白他方才离开不过是去打猎,不禁为方才错怪他的事情心生歉意,只是心里余怒未消,她将头扭至一侧,却还是低声道:“谢谢!” 她的声音里有些淡淡的疏离,兰无痕的心情却极好,她愿意和他说话便是极开心的事情。 只是他再看了一眼宝剑上挑着的狐肉,心里不禁又觉得有些为难,他回前看了眼易采薇微微突起的肚子,咬了咬牙一剑将雪狐的腹部劈开,勉为其难的将手探进了雪狐的腹部去掏内脏,只是他的手才一触及还是温热的内脏时,他忍不住“哇”的一声便吐了起来。 易采薇早闻得血腥味,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的洁僻她早就知晓,却比她预期的似乎还要严重很多。他此时呕吐只怕是因为有伸手去掏雪狐的内脏吧,她淡淡的道:“给我吧!” 兰无痕大口喘了一口气后道:“不妨事,这些事情我还是能做好的。”说罢,他极快的将雪狐的内脏全掏了出来,伸手挖了个坑将那些东西全埋了进去。又将手放在雪地上狠狠的擦洗一番后,确定手上没有沾上一滴鲜血才走进山洞。 山洞里居然备了不少柴火,他将火升起来,将狐肉烤熟之后递了一条狐腿给易采薇,易采薇也不客气,拿过来张嘴便咬,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早饿的不行,她原本有孕在身,食量远比正常人大,那狐肉虽然有些腥骚味,却也敌不过腥中的肌饿。 兰无痕因为清理了那只雪狐,总觉得手上有满是腥味,心里觉得恶心的紧,纵然饿的厉害,那狐肉竟是一点都吃不进去。免强吃了一块肉后,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易采薇听得他呕吐的声音后忍不住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简直比女人还要麻烦许多。” 兰无痕低低的道:“如果你看到你最亲的人在你的面前被别人撕成碎片,再将内脏挖出来,你不见得会比我好一些。” 易采薇愣了一下后问道:“是谁?” “我娘。”兰无痕清淡至极的语气,仿佛那件事已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可是他的行为却为表明那一件事情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易采薇原本还在吃最后一条狐腿,听到他的话后也无法再继续吃下去了,将人的内脏掏出,谁能做得出那么恶心的事情?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依然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你说什么?”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低低的道:“在我五岁那一年,家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娘突然告诉我我不是她亲生的,要将我赶出去,我自然不依,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解释原因,将我扔上了一辆马车,让我离开那个家,而且越远越好,我当时急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怒极,拿绳子把我捆了起来。” “你娘真变态!”易采薇冷冷的道:“哪有做娘的这样把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原来不止他爹是个变态,他娘也是个变态,难怪他会是个变态,原来他们全家都变态! 兰无痕低低的道:“只是她才将这些事情做完,我便见得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一剑把我娘杀了,然后将她的四脚全部砍下,再将她的内脏掏了出来……”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丝低沉,声音里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论,只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中的柴火。 易采薇平日里见过不少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但是像这样残忍的杀人方式还是第一次听说,她顿时明白了兰无痕的性格为什么会有些扭曲,换做是谁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只怕都会是一生的恶梦。 她顿时明白兰无痕的娘让兰无痕离开不过是为了保护他而已,而她的话只怕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她低低的道:“对不起……” 兰无痕淡笑道:“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虽然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难过,可是习惯了也便好了。” 他淡淡的话语里满是平静,易采薇却平静不起来,她顿时明白兰无痕之所有会那么的细致敏感和残忍,只怕都和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脱不了的干系,纵然他以前对她做出了伤害之举,却还是有些替他心疼,只是两人间的关系微妙,她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兰无痕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那一日在茉莉山谷里我之所有会走火入魔,是因为我练功正练到紧要处,你那一日说的话和我娘当年对我爹说的话极为类似,我一时控制不了情绪,所以……” “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易采薇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生硬至极。不管他有什么理由,背后又有什么原因,可是伤害造成了,他就得承担后果。 兰无痕的原来还想向她解释那块玉佩的事情,此时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微微摇了摇头,已说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火哧哧的燃烧着,山洞里一时寂静无声,气氛变得有些有冷,易采薇的心里又升起了些许后悔,或许她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狠……只是想起他的动机和这一段时间的行为,心里对他是又怜惜又恼怒,如果一个人都是打人一棒子又给一颗糖吃,而她也乐于接受的话,那么她真是有些受虐的倾像,而她偏偏又是那种极为记仇之人,恨归恨,怜惜归怜惜,两种情绪永远也融不了兰无痕知道两人之间再也找不到最初相识的那种美好的心动了,两人之间的恩怨或许会直到死的那一日才会消失吧! 他将柴火烧的更旺了些,然后站起来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四处看看易采薇点了点头,他将她扶上了那张石床,床上有被有褥,虽然破旧了些,却总比没有好。将她安顿好之后,兰无痕便拿起一个火把便洞的深处走去,洞里干净的紧,他记得那一比光华是从雪里透出来的,可是进来的时候却没有见一点光亮,山洞里更没有人,那么那些光亮是从哪里来的? 他细细回想那抹光的样子,一个念头从他的心里闪过,他的凤眸陡然转深,顿时明白了那抹光华到底是什么了。他缓缓朝里而行,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在,墙壁上四处画着一副副画,那些画都画的极美,画幅都不大,高度都只有半人高,落笔细致,看起来甚是温婉,似是女子所画,只是由于年代已久,画的颜色已经变的有些暗淡。 画上的内容大致在讲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对男女相爱的过程,相识是在风和日丽的日,那副画画的极为生动可爱,接下来的几副便是相互依拖,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嘻闹人间,中间似曾有些误会之事,却依旧难掩两人的深情。 兰无痕以前对于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不甚在乎,也不明白相思为何物,自与易采薇相恋之后,便深深的明白了爱的幸福和苦楚,当看到最后一副画上画的是男子倒地而亡,女子伏地欲绝的情景时,心里想起那一日将易采薇打伤的情景,不禁一阵难过。 他忆及和易采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悲苦,他低低的道:“我不知道前辈是否经历过爱情之苦,只是当情爱到了生死相依的时候,那便是什么都能为彼此舍弃了!而我今日的情路也走得极为坎坷,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说罢,他便伏地拜了三拜,才一拜完,只听得一声巨响,他不由得一惊,扭头一片,却见身后的一堵墙露了出来,上面赫然有一个月芽形的印迹,他心里蓦然一惊,忙掏出怀里的地图一看,猛然明白地图上的那一点是什么意思了。 他轻叹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知道里面便是他一直想要的宝藏,只是此时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悲凉升上了心头,当初他是因为想得到这笔宝藏才设计想要将易采薇收如手中,欲将她控制后做为最强劲的武器去对付诸葛云深,不料自己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却动了情。 所有的计划全部做了更改,想要留下她时却又产生了那样的误会,硬生生断了自己的爱情。 这个过程中,他历尽了艰辛,却终是觉得失去大于得到,原本一颗冷淡无情的心,也终是生出了重重的期盼。 只是宝藏近在眼前,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坐在那里,心里有些迷蒙,想起近来所发生的事情,他不禁苦笑出声,微微思量后便站起来走回到洞口。 易采薇听得他的脚步声后问:“我方才听到一声巨响,里面发生了什么兰无痕看着她的眼睛道:“宝藏便在这个山洞里,你只需将那两块玉佩拿出来便能将宝藏的大门打开。” 易采薇微微一怔,却淡笑道:“恭喜兰庄主得偿所愿,费尽这么多的心思终于得到了宝藏!” 兰无痕温雅如玉的道:“那批宝藏是你的,不是我的。” “为什么?”易采薇问。 兰无痕低低的道:“因为你早在我的身上下了剧毒,我也活不了多久,甚至你现在要我死我便会死在这里,那批宝藏又如何会是我的?” 易采薇冷冷的道:“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只是在你毒发之前你也可以杀了我,这样我也一样得不到那批宝藏。” “虎毒不食子,我又岂会伤害自己的妻儿。”兰无痕低叹道:“你可以杀我,但我却绝不会向你下手。所以你现在也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了我,这批宝藏便再也没有人和你抢。” 如果是一天前,易采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会满是欣喜,可是当行云、烈风、惊雷失去踪影时,她才知道他们对她而言已远远比那些宝藏宝贵,她轻哼道:“你还算有些良心,只是我现在若是杀了你,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一个人又岂能走出这里。”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一扬,他原本在告诉她这个消息时,便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没料到她居然和他一样淡然,除了最初的那抹吃惊外,他居然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贪念。 兰无痕看着易采薇道:“薇薇,只要你愿意,我愿便将一切抛下,从今往后,再不问世事,只与你厮守在一起。”他的声音不大,一如往昔的温柔,却透着浓浓的坚定和期盼。在说这句话之前,他心里大概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他,只是心里终是生出了些许期盼。 易采薇冷笑道:“兰庄主还是去找其它不找死的女子吧,我不适合你。 兰无痕的眸子里顿时失去了色彩,那一丝期盼刹那间烟消云散。 易采薇却又浅浅的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平分这批宝藏……” “不用了。”兰无痕打断她的话道:“你若是想用,全部拿去便是,他们于我,再没有任何价值。” 易采薇的眼里有一抹惊疑,兰无痕又道:“想要宝藏的是我爹,当他对我动了杀念时,我便已经对宝藏不再感兴趣了。”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却又淡笑道:“我不管你是真的不想要宝藏,还是假的不想要宝藏,我只觉得我们这么辛苦才到这里,若是不进去看一眼,似乎太亏了些。” 兰无痕走到她身侧道:“我扶你进去。”说罢,他的手轻轻的扶起易采薇的胳膊,只是在扶起来的那一刻,她的手却搭在他的脉门上。 他的心里满是苦意,她终是信不过他,他没有将手挪开,他知道只要他不对她动杀念,她也不会伤他。 两人一边走,兰无痕一边将墙上的画像说给她听,她只是淡淡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待两人走到门口时,兰无痕看着她道:“石门就在眼前,放玉佩的地方就在那石门的左侧。” 易采薇从怀里掏出玉佩,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浅浅的道:“我眼睛看不见,你把那石门打开吧!”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了玉佩,将玉佩递给了他兰无痕淡然一笑道:“你信得过我吗?” “信不过。”易采薇浅笑道:“但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根本就运不走这批宝藏。” 兰无痕也笑了,温润的眉眼里有了一抹释然,他从她的手里将玉佩接了过去,玉佩一合,一道光束刹那间将整块石门照亮,易采薇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感觉到了异样,她忍不住问道:“怎么呢?” 兰无痕答道:“石门全亮了,我方才在外面便是看到山洞里透出来的光茫找到了这里,这石门里只怕有大量的夜明珠。” 说话间,石门骤然一响,轰隆隆的向一侧缩了进去,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一抹惊异的色彩,这石门造的如此考究和玄妙,绝对是顶尖的机关大师才能做的出来。他突然想起那个传说,又忆起墙壁上的那些图画,他似明白了什么,就在那石门快要大开之际,突然一把抱起易采薇便向旁跃了一丈多远。 两人才一跃开,便听得一阵极为凌厉的破空声传来,两人方才站的地方已布满了利箭,那地面都是青石,利箭却射进去了尺余深,可知那些机关有多么的厉害!若是方才兰无痕的反应慢一点点,两人只怕都已被那利箭射成了蜂窝。 易采薇轻叹道:“这制做机关的人当真是狠厉的紧,居然在门口设置了这么强劲的弓弩,只是你又没有进去过,你怎知洞口有机关?” “我也不知道里面似乎有机关,只是在石门打开的时候突然想到那副画上男子死亡的情景,又想起这落颜山上机关满布的传说,可是我们自从上山来之后都没有遇到过机关,所以我便觉得这里面或许有危险。”兰无痕淡然回答。 易采薇的眸子眯了眯,谁说这世上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这男人的第六感就比她还强,她极为讨厌他的细致和敏感,没料到却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两人一命。 她的眼睛还是迷迷蒙蒙的一大片,却依稀觉得洞口似透出了层层光茫,她抬脚欲朝前走去,兰无痕担心还有危险,忙上前扶住她,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 他的举动让易采薇的心里升起一抹别样的情绪,那些夹杂在内心深处的情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理,扰乱了原本已坚定恨他的心。 她想一把甩开他的手,却终是又狠不下心来将他的手甩开,他的手掌很凉,没有一丝温暖,她的心里升起一抹冲动,想替他将那只冰凉的手暖热。只是这个念头才一升上她的心头时,她又想起他的那一掌,她曾以为她在他的心里是特殊的,也曾期望能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可是事实证明他的心永远也捂不热。 于是,她只是顺从的任由他牵着朝前走去,再没有任何其它的举动。 兰无痕牵着易采薇走到了石门口,那里透出了层层光亮,他小心的站在石门口朝里一望,只见里面的墙壁上全部都嵌满了夜明珠,夜明珠上已染上了层层灰尘,还有一些甚至结满了蛛丝,看起来有些破败。 他粗粗的望了一眼,便见到屋子里面堆满了木箱,那些箱子已有的已经裂开,透过裂缝,他可以看到里面金光灿灿的珠宝。 石门的旁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透过夜明珠的光华,兰无痕粗略的数了数,里面只怕还有十几间这样的房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一批宝藏,要了那么多的人命,也彻底毁了他的幸福。璀璨的光华背后,隐含着的竟是惨烈至极的血腥,就是这批宝藏,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少的血雨腥风,贪念总是让人迷失本性。 易采薇听到他的叹息声后问道:“怎么呢?里面没有宝藏吗?” “不是,是有很多宝藏。”兰无痕淡淡的回答:“这里面的东西,若是全部运出去,若为大楚所用,国力能增强三成,可是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得了去,要灭大楚也是一件易事。” “你难道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吗?”易采薇冷着声问。 兰无痕浅笑道:“我若是别有用心之人,那么你也和我一样,不要忘了,你也是吴国皇室之后。你也一样可以用这批宝藏来得国。” “我是女子,没有野心当女皇。”易采薇淡笑道:“可是你不但是男子,还曾有那样的野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初为了这批宝藏用尽了手段,更曾打算将我当做物品送给大楚的太子。” 兰无痕淡笑不语,目光将整个石室在再打量一番,却在最右边的墙角处见到两具搂在一起的骷髅,他不由得轻“咦”出声。 易采薇问道:“里面有什么异常吗?” 兰无痕叹了口气道:“里面有一对枯骨,两人的样子极为亲密,应该是临死的时候抱在一起了。只是两人的衣裳都烂了,只怕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见四周保存完好无毁,这两人应该是在石室封闭后死在这里的,而两人死后,这个石室便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否则里面的珠宝不会如此完好无损。 易采薇心里觉得奇怪,便低声道:“扶我进去看看。” 兰无痕极为小心的打量了四周,慢再有暗器机关,每走一步都极为小心,好在石室里再没有其它的机关。 两人走到那两具枯骨的身侧时,兰无痕见地上有一张的羊皮,上面赫然有些字迹,他捡起来一看,却见上面的字迹一片黑色,显然是用鲜血所书,待他粗粗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后,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易采薇问道:“怎么呢?” 兰无痕淡淡的道:“这两人女的是前朝的妃子,男的是前朝皇帝身边的侍卫,也便是传闻中的那个极为厉害的机括大师。” 易采薇愣了一下后道:“妃子怎么会和侍卫死在这里?传闻中她不是和皇帝一起死在落颜山外吗?” 兰无痕叹了口气道:“这上面的字迹极为秀美,应该是女子所书,临终所写的东西,应该是真的,而传闻中的事情又有几件是当得真的?”传闻易采薇极为放一荡,可是事实是她贞洁无比,而他却由于那个传闻,一直对她心生芥蒂。 易采薇微微一怔后道:“上面写了什么?” 兰无痕缓缓的道:“上面说这个妃子由于自小容貌倾城,常引来其它男人的追求,而她谁都不爱,只爱上了江湖上的机括大师陆应子,可是她生于破败的富庶之家,她的父亲希望她能进宫为妃,然后重振家族。她当时要和陆应子私奔时,陆应子却被征调入伍。妃子万念俱灰,只得进宫选秀,她凭借绝美的容貌和聪慧的性格,很快就成为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 易采薇皱着眉头道:“又是一段老掉牙的爱而不得的故事,这妃子后面肯定又与那个什么陆应子见面了,然后两人又情不自禁的私会,惹恼了那个皇帝。” “差不多是这样。”兰无痕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的眼睛看不见,又如何得知这些?” 易采薇不以为然的道:“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我以前看言情小说的时候,经常看到,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爱而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奸情啊、宫斗啊,差不多里面都有这种桥段。” 易采薇摆了摆手道:“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了,这上面还写了什么? 兰无痕看了一眼那张羊皮后道:“如你所言,两人在皇宫里又重逢了,而此时女子已成为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而陆应子此时已成了皇帝的贴身侍卫兼武器兼造。因为皇帝的关系,两人时常见面,见的次数的多了,又旧情复燃,两人做的极为保密,皇帝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后来国家起了极大的动乱,宫城被乱党攻破,禁卫军护着皇帝和妃子西迁,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大规模的暴动,禁卫军死伤大半,没有办法只得将护着皇帝和妃子进了落颜山。 “西迁之时,皇帝将皇宫里所有的宝物都装进了木箱,到达落颜山后,怕被叛军抢了去,刚好发现了这个山洞,于是皇帝便陆应子带人将这个山洞改造,改造好之后,便将随身所带的珠宝全部放了进去。而妃子和陆应子认为皇帝的大势已去,决定私奔,妃子心里对皇帝心里有愧,便让陆应子将机括做好后再行离开。谁知道就在机括全部建好之时,皇帝发现了两人的私情“皇帝龙颜大怒,欲杀了两人,陆应子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妃子躲进了这个藏宝的山洞中。皇帝拿着玉佩便来打开石门,陆应子早有的所备,在将那些画像画出来的时候就更设了一层机关,皇帝手里拿着玉佩也找不到进来的路。正在此时两人在山洞里听得叛党杀进来的声音。陆应子在临死之前恐那些叛党进来毁了两人的尸体,所以便以门口装了极为霸道的弓驽,只是还未完全做完,他便死了。妃子见陆应子死了,伤痛欲绝,便抱着陆应子的尸体自杀了。” 易采薇皱着眉头道:“这个女人真是傻,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将自己陷于那般境地,那个狗屁陆应子若真是爱她的话,就应该早早将她娶回家,非要等到她成了妃子时才知道行动,当真是没救了。” 兰无痕微微一笑,易采薇又道:“那皇帝也当真是头笨猪,自己的妃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都不知道,他若是有你一成聪慧断没有那陆应子什么事兰无痕脸上的笑便成了苦笑,他淡淡的道:“其实有时候神经大条一些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会活的开心许多。” 易采薇知道他意有所指,当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伸手便欲去摸那些木箱,兰无痕也不拦她,却发现她的前面有一条细线,他心里一惊,一把将易采薇拉了回来,只是已经晚了,易采薇的脚已经踩到了那根细线,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了吱吱轻响,兰无痕一把抱起她施展轻功便跃出了石室,而那些弓驽似长了眼一般朝两人追来。 好在兰无痕的武功高强,险险避了开来,只是两人还未站定,一股强大的劲风便朝两人袭卷而来,易采薇心里暗暗生惊,她一听得那掌风,便知道那人便是昨天晚上遇见之人,当下手中扣了一枚银针,听声辨位,手指轻弹,那枚银针便往那人的膻中穴击去。 和易手微银什同时向那人招呼过去的还有的兰无痕的手掌,他的手掌夹着极凌厉的劲风生生将那人逼退了好几步。 两人才一站定,那人见到兰无痕的样子忍不住大惊道:“诸葛琛?”一想却又觉得不对劲,诸葛琛如今已五十开外,而眼前的人不过是二十几岁,纵然眼前的人的模样摆明了是十几年前的诸葛琛,可是两人的神韵却完全不一样。 易采薇听到那人的声音不禁吓了一大跳,整个大楚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复姓诸葛,单字一个琛,难道兰无痕长的很像诸葛琛?只是她从未见过皇帝,一切也没有比较。 兰无痕对于那人的惊讶仿佛一点都不奇怪,只要见过皇帝的人再看到他,常有人说极为相似,他爹兰忘愁也曾戏称过他有天子之相,因为这一点,兰忘愁更加煽动他要尽早实现他们的计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白发人冷喝道。 “你又是什么人?”易采薇大声道:“你把行云、烈风还有惊雷都藏到哪里去呢?” 昨日里没有看到那白发人的长相,今日里借着夜明珠的光茫将他看了个清楚,只见他的年纪显然已经不小了,满头白发外,脸上还长满了皱纹,只是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白发人冷声道:“不懂规矩的小丫头,我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吗?”说罢,他扬掌便朝易采薇击去。 兰无痕一把将易采薇拉到身后,气运于掌,不待那白发人过来,他的掌风便已朝那白发人击了过去,白发人侧身避开,冷笑道:“身手是不错,可惜你后劲不足,不但有很重的内伤在身,还中了极厉害的毒药,小子,你活不长了!” 兰无痕淡淡一笑道:“只要活的比你长便足够!” 白发人满眼不屑道:“就你这副样子还想活的比我长,我看你是在做梦!只是你们也当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将这宝藏找出来,我在这里守了十几年,也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告诉我,那个机关在哪里?” “你猜猜看!”易采薇在旁微笑道。 “你这个女娃娃不厚道,我若是能猜出来还轮得到你们来撒野吗?”白发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告诉你打开石门的方法,你也把我的那三个朋友还给我,如何?” “不好!”白发人冷冷的道:“那个秘密你们就算不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也能找到,而若是将那三个人放了,你们只怕会想办法将这个宝藏给搬空。 易采薇听到他的话便知道行云三人并无危险,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笑眯眯的道:“前辈,只要你把他们三人还给我,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这批宝藏,我们不稀罕!” “放屁!”白发人冷声道:“你们若是不想要这批宝藏,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跑到这里来,如果不是有备而来,又岂能破得了那个阵法,能到达这里?” 易采薇这才知那里果然是布满了阵法,而她与兰无痕不过是运气好,无意中走出了那个阵法。 她微笑道:“看来前辈你当真是误会了,我们五个人进到山里来的时候,是因为听说这个山上的风景很好,便打算来看雪景,不想却冲撞了前辈,还请见谅。” 白发人冷冷的道:“你这丫头撒起谎来也不看看你自己,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孕妇会挺着肚子闯进满是机关的落颜山来!” 易采薇依旧面不改色的道:“前辈还是误会我了,前辈一早便见得我相公身有内伤还中了剧毒,我们遍寻江湖也没有寻到解救之法。万般无奈后,我和我相公听说前朝皇帝和他的妃子的爱情故事后,心里一直深有所感,我们也希望能够生死相依的守在一起,于是便来寻找他们的踪迹,以期我们的爱情能够长长久久,幸福美满。于是便选了个良辰吉日,带着三个朋友一起进山了。不想却冲撞了前辈!然后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了。” 兰无痕听着易采薇鬼扯,心里想笑,却在听到她说他是她相公的时候,心里开心不已,不管她是处于何种境况下说出这种话,白发人的眼里有一丝狐疑,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却摆明了还是不信,他冷哼道:“真的有那么巧吗?”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这个世上的巧合一向很多,前辈你真的是多心了,我们若是为了这批宝藏而来,又岂会只有五个人,怎么样也得带上大队的人马,要不然就算找到了也搬不出去,你说是不是?” 白发人眼里的戒备又少了些,他看着易采薇道:“你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伤及无辜,你们快些给我滚出这里!” 易采薇心里大喜,忙道:“今晚天色太晚,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你将我那三个朋友还给我们之后,我们马上滚出这里,再也不敢打扰前辈!” 白发人细细的将两人打量一番后道:“我权且信你们一次,只是明日走之前将这石门的打开之法告诉我。” “一定,一定!”易采薇笑的有些狗腿。 白发人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你认识诸葛琛吗?” 兰无痕淡淡的道:“大楚皇帝的大名人人都知,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见到龙颜。”他当初中状元的时候曾见过一次诸葛琛,只是那一日是远远的观望,他没有等到皇帝亲自策封便已离去。 白发人轻叹一口气道:“我险些都忘了,那小子早已是皇帝了。” 易采薇和兰无痕对视一眼,兰无痕问道:“听前辈的语气,似乎和当今皇上甚是熟悉?” 白发人轻哼道:“自然熟悉,只是那小子也混了些,我好意将宝藏的地图和钥匙送给了他,他倒好,拿着乱扔,害得我这些年来天天守在这里替他看着宝藏。” “你就是乐仙?”易采薇有些好奇的问。 白发人腾的一下站起来,眼里满是冷咧道:“你不是说对宝藏不感兴趣吗?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易采薇神色不变的道:“乐仙送宝藏地图给皇上做为新婚礼物的事情,在江湖是人尽皆知,我们也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若是告诉你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才是怪事!” 乐仙的神色又缓和了些,他冷冷的看着两人道:“都给我滚进去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休想踏出洞口一步!” 兰无痕只觉得心口处绞痛的厉害,知道此时不宜和乐仙弄僵,当下轻牵着易采薇的走到洞的深处,他的手微微发着抖,易采薇伸手搭上他的脉搏,却发现他身上的毒提前发作了,她从怀里取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拿了一颗药喂进了他的嘴里。 兰无痕轻轻一叹,他低低的问道:“是解药吗?” “不是。”易采薇回道:“这颗药能抑制毒药三十天不发作,但是如果你再妄动真气的话,就会提前发作,如果是在那之前发作的话,我不会再给你解药。” “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我?”兰无痕淡淡的问。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易采薇也回答的极为淡漠:“闪电究竟在哪里?” “如果你知道了闪电的下落后,是不是会直接杀了我?”兰无痕轻声问道。 若是昨天,易采薇定会想也不想就会回答“是”,只是今日里他冒死救她,对她百般体贴和关切,她的心一时竟也狠不下来,只淡淡的问道:“你很想死吗?” 兰无痕微微一笑却不答,只含笑看着易采薇,她因为怀孕较以前稍微胖了些,只是脸色并不太好,微微显得有些苍白。 易采薇又问道:“告诉我,闪电到底在哪里?” 兰无痕轻轻的道:“你何时能对我有闪电一成的关心,我死而无憾。” 易采薇心里怒气加重,却浅浅笑道:“你何时能闪电对我一成好我便对你如对闪电一般。” 兰无痕轻叹道:“闪电的消息等出去之后你去问白水离,他会告诉你的易采薇微微一惊道:“他怎么会知道?” “他自然知道。”兰无痕淡淡的道:“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的原因其实依你的聪慧早就猜出来了,只是你不愿意面对而已。” 易采薇咬着牙道:“兰无痕你真卑鄙无耻,到现在还不忘离间,我不会信你的话!” 兰无痕的声音转冷:“在你的心里,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在你的面前明明是破绽百出,你却深信不疑。易采薇,你这么容易轻信于人实在是对不起你那个江湖第一神骗的称号!” 易采薇咬着牙道:“当我被人把感情骗掉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是江湖第一神骗!” 兰无痕的眸子里满是寒霜道:“我知我做错那一件事情会让我用一生来偿还!”说罢,他冷哼一声,站起来便朝外洞走了数步。 易采薇也冷哼一声,将头扭至一侧。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乐仙站在的黑幕中听得两人的话语,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夜再漫长,也有天亮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进来时,易采薇只觉得似有什么照亮了她的眼睛,昨天的一片模糊也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她知道雪盲会慢慢自行恢复,却没料到恢复的如此之外,心里不由得一片欣喜,按这种情况,再过一会视力便能恢复了。 乐仙走进来道:“天亮了,你们现在便下山吧,不要再回来了,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兰无痕朝乐仙拱了拱手道:“多谢前辈!”说罢,他伸手便来扶易采薇,正在此时,只听得洞外传来了一阵人声,人声处带来片片喧哗。 乐仙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我早知道你们是在骗我,却还是选择信你们一次,可是你们终是让我太过失望!”他顿了顿又道:“也是我太过天真,在这样的宝藏面前,又有谁能淡然处之!” 说罢,他的袖袍轻扬,一记极凌厉的杀着便朝两人袭来,兰无痕奋力拦住道:“前辈,这中间只怕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乐仙怒道:“老夫亲眼看到的事情难道还能有假的!”他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人根本就不是夫妻,而是仇家,只怕是被这山上的积雪逼得无路可走了,所以才结伴而行!” 易采薇听得洞外的那些人声和脚步声,她知道来了不少人,她昨日里和兰无痕走到这里费了极大的劲,门外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难道……难道真的是兰无痕通知了他的人马?乐仙的话让她知道他只怕是将她昨晚和兰无痕的对话全听了过去。 一念及此,她心里不禁大急,行云三人还在乐仙的手上,若真是得罪了乐仙,他们只怕危险至极,她忙道:“我和他的确是仇家,外面的人马便是他的人,还请前辈放了我那几个朋友,让我们一起帮你将这些怀有异心之人赶出这个山洞!” 兰无痕听到易采薇的话,心里的怒气烧的极旺,他冷冷的道:“易采薇!你当真让我失望……”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门外有人唤道:“公子,你可在里面?” 那声音赫然是骆驿尘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声音道:“阵法的生门在此,这里漫天大雪,除了这个山洞他们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 这个声音兰无痕也极为熟悉,是井添然的声音。 易采薇冷笑道:“兰公子,你当真是镇定的紧,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如此指责我!”她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无非是想挑拔兰无痕和乐仙的关系,好寻机会将行云等人救出来,没料到却被她说中了。心里一时对兰无痕失望到极致,他才是真正的江湖大骗子! 兰无痕听到两人的声音,顿时明白此时他就是长了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却又觉得甚是奇怪,他们两人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他没有发出任何消息,他们又如何会来? 凌厉的掌风朝他劈来,他侧身避开后道:“前辈,这中间有些误会!” 里面的说话声明显惊动了洞外的人,只听得骆驿尘道:“添然,公子果然在里面,我们赶快进去!” 乐仙怒道:“如这个女娃娃所言,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他手中的招数加紧,兰无痕的武功虽高,身上却有内伤,一时应付起来甚是吃力骆驿尘一见得洞内的情景不由得大惊道:“公子,你果然在这里,果然找到宝藏了!” 井添然怒道:“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上去帮忙!”他的武功不及骆驿尘,应变能力却较骆驿尘强些,知道此时兰无痕甚是危险,此时应当先解决掉那个白发人才行。 易采薇只觉得眼睛似乎明亮了些,周围的事情也能免力看清了些,洞中的掌风四起,她知道只要骆驿尘一加入加局,乐仙只怕是讨不到好处,心里不禁大急,当下宝藏也不要了,大步走上前拦住骆驿尘道:“这么多人打一个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跟我打!” 乐仙一见得易采薇的举动,心里不禁一喜,暗赞易采薇果然没有撒谎,他对兰无痕下手不禁又狠了些。 兰无痕知道易采薇的性情,也知道她此时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心里终是难过至极,微微一分神,便被乐仙的掌风扫中,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骆驿尘一见易采薇,先是一喜,再见得她的举动,不由得一惊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骆驿尘的那一句夫人让乐仙微惊,紧接着他大怒道:“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的怒气一盛,下手更狠了些。 骆驿尘见兰无痕的处境危险至极,中间却横了一个易采薇,他当即大声道:“夫人,这中间只怕有所误会,你先让开,我先去帮公子!” 易采薇知道此时若是真的让开了,行云之只怕是危险至极,当下只得兵行险着,她大声道:“我和兰无痕已无任何干系,今日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得逞!”当下她抡起一个掌风便朝骆驿尘攻了过去。 骆驿尘见她的腹部突起,心里微惊,又哪里敢伤她,当下忙朝旁躲去,他一边躲一边道:“夫人,你真的是误会了!” 易采薇忍不住想骂:“误会你个头,你再说下去,行云他们只怕会有大麻烦了!”她出手狠厉,轻功卓绝,纵然此时有孕在身,却还是极为灵活,将骆驿尘逼得捉襟见肘。 兰无痕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乐仙。 井添然第一次见到易采薇,见到此时的情况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见骆驿尘拖住易采薇,兰无痕身处险境,宝剑出鞘,剑挺便去帮兰无痕。 乐仙知道今日里的只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当下便掌风一厉,将兰无痕逼退些许,扬掌便去抓易采薇,易采薇对乐仙的举动早有所料,他还未欺近她,她手中的银针便忆刺到了乐仙的麻穴之上,那情景,便不像是她故意刺中乐仙,而是乐仙自己撞上去一般。 乐仙怒道:“该死的!”只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已软软瘫在地上。 兰无痕一见得眼前的情景,不惊微微一愣,她的行事方式素来是古怪的紧,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原来她方才故意拦住骆驿尘,并和骆驿尘交手,不过是让降低乐仙对她的警惕,否则她也不可以一击得手。 易采薇走到他的身侧道:“前辈,真的对不起,只要你告诉我行云他们三的下落,我便马上放了你!” “我呸!”乐仙怒道:“女人的话当真是一句都不能信,你这个江湖大骗子!” 易采薇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道:“我除了是江湖第一骗子之外,还有一外名头,那就江湖第一毒手,那就极擅长用毒,除了会让人生不如死外,还会让人死当如生,你要不要试试?” “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诸葛琛把你们全部杀光!”乐仙咬着牙道。 易采薇淡淡的道:“等到皇上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老人家在哪里了。”说罢,她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你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对于死亡的体会也远远比我们深,所以我们就玩其它的游戏好了,骆驿尘,你们不是带了几匹正在发情的母马吗?” 骆驿尘一时不知道她是何意,却也顺着她的话道:“是的,夫人。” 易采薇微笑道:“我听闻乐仙前辈已经几十年都没有碰过女人,可能你对女人并无好感,所以我替你准备了几匹母马让你享用。对了,我刚研制的欢喜散,就算是再老的人也会有反应的,只是你这个年纪真要用上去,只怕会精尽人亡,不知道乐仙前辈想不想一试?” 她们话一说出口,兰无痕不禁有些无语,这样的话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说的出口,骆驿尘和进添然先是一愣,紧接着掩嘴偷笑。乐仙气的老脸通红,他一生纵横江湖朝堂,从未失手过,不想今日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当下大怒道:“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那三个小子再也见不得明天的太阳!” 易采薇轻叹道:“我知道乐仙前辈不怕死,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晚节不保了!”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做势便要去喂给乐仙吃。 乐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人的年岁已长,又和兰无痕激战了一场,此时再被易采薇一气,顿时只觉得一口气换不过来,顿时晕了过去。 易采薇见他晕了过去,不经轻叹一口气,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狠了,以至于将这样一个老人吓晕过去。 兰无痕的气息已是不畅,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骆驿尘见他脸色不佳,忙扶他坐了下来,伸手搭上他的脉膊,这一搭却把他吓的手指头微微一抖。 骆驿尘忍不住道:“公子,你的内伤怎么这么严重?” “没什么,上次走火入主入魔一直没有恢复,你也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兰无痕的话语里满是轻松。 骆驿尘又皱着眉毛道:“可是公子你身上的毒……” 兰无痕打断他的话道:“不妨事,倒是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呢?” “不是公子留下记号让我们来的吗?”骆驿尘满脸惊讶的道。 “我何是让你们过来呢?”兰无痕的眉头皱在一起。 易采薇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边满是潮弄,她冷冷的道:“兰庄主,这里也没有其它的人,你又何必再装下去?你对宝藏的势在必得的决心天下皆知,又何需在我面前遮掩。就算你担心我在你身上下的毒发作,也无需这样瞒我。” 兰无痕见骆驿尘和井添然一行人手中都拿着布袋,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是宝藏在前,他也的确是没有必要拒绝。 倒是骆驿尘听到易采薇的话后大惊,他忍不住问道:“公子身上的毒是夫人下的?” “不要再叫我夫人。”易采薇淡淡的道:“我和他并无关系,那一次成亲也不过是一场计谋罢了,事过境迁,早算不得数了。” 骆驿尘咬着唇道:“易姑娘,你那一日和公子之间有所误会,公子他……” 易采薇打断他的话道:“你在这里替他要解药,无非是想救他,因为他身上有很重的内伤,那毒再一发作他便也活不成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骆驿尘道:“这是解药。” 骆驿尘眼里先是一惊,将药接过后不禁有些迟疑,易采薇冷笑道:“我给他的解药,你敢给他吃吗?若是不敢,就还给我吧!”说罢,她伸手便欲将那个瓷瓶拿出来,另一只手却在她之前将那个瓷瓶抢了去。 易采薇回头一看,却见兰无痕已将那瓶中的药尽数服下。 她冷笑道:“你就不怕这里面装的是更厉害的毒药?”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现在已是半个死人,你又何必费再浪费毒药。”他冲她浅浅一笑道:“再说了,我本欠你一条命,你若真给我一颗毒药,那么我欠你的命也便还你了。” 易采薇轻哼一声将头扭至一侧,兰无痕见到她的举动便知道她给她的只怕是真药了,骆驿尘走到他的身侧,在他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极小,就算易采薇竖起耳朵也听的不甚清楚。 兰无痕却在骆驿尘将那几句话说完之后脸色大变,他低低的道:“他果然是迫不及待!” “公子,我们还是快些行动吧,越是往后只怕越是被动了。”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担忧。 兰无痕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有夜明珠散发出来的点点幽茫,他的心里一片死寂,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却终是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几十个侍卫便开始装起宝藏来。 易采薇对于他们的举动,她如若无视,自从昨日里明白那些宝藏对她而言远不及行云三人重要之后,她便不再在意宝藏的归属,现在只盼着乐仙快些醒来,好告诉她三人的下落,省得她在这里担心。 宝藏的数量之多远在众人的预期之外,而原本装着珠宝的箱子由于年代久远,多已损毁,那些布袋还未装完三分之一,便已全部装满。 兰无痕见得这种情景后道:“我们只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其余的宝物就留在这里吧!”说罢,他将宝库的石门关了起来,又将那一对玉佩递给了易采薇。 易采薇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恨就算是我死了也化解不了,有些误会就算是我向你解释了,你也会认为我在编故事。来这里之前,我曾想过死皮赖脸也要赖在你的身边,然后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见我,我赖在你的身边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所以这宝藏的钥匙便留给你,你这一生也衣食无忧了。宝宝出生后…… 他原本一直保持着极为淡漠的样子,只是说到此时,声音已经忍不住有些哽咽,他低低的道:“宝宝出生后,你不要再教他骗人了……你日后若是对我的恨意淡了,就告诉他他的父亲一直很牵挂他,若是选择一直恨我的话,便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易采薇没料到兰无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淡淡的道:“我的事情要如何做,用不着你教!” 兰无痕的眸子再暗了些,却低低的道:“随我们一起下山吧,这里太过危险。” “我不能将行云他们丢下。”易采薇浅浅的道:“再则这些危险我也应付的过来,我知道你们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如此便请快些离开吧!” 兰无痕轻声一叹道:“我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原本便危险的紧,我也不能再将你带在身边,你自己千万小心。”他知道她的本事和应变能力,普天之下能真正伤害到她的人也没有几个,只是一想起她有孕在身,心里便难过万分,他的行为是否也算得上是抛妻弃子? 易采薇只坐在那石凳之上,淡然一笑。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极为悦耳的琴音从洞外传来,那琴音极为动听,铮铮之音如若玉入珠盘,轻冽干净的如若一池秋水白练自云端倾泄而下,原本一片漆黑简陋的石室仿佛陡然消失,已变成了茫茫草原,鲜花盛开,彩虹高悬在半空中,白云朵朵,易采薇甚至听闻到那泥土的芬芒。 她的嘴角染上一抹浅笑,好似又回到了家中,似有人轻轻将她抱起,在她的耳畔轻唤着她的名字,而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全身极为倦怠,整个人也一片迷蒙起来。那叫声越来越急,她觉得极吵,伸手轻轻推了推在她耳畔一直聒噪之人,紧接着她的身体也似从云端跌下来一般,她吓了一大跳,欲睁开已极度迷蒙的眸子,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似又回到了童年,易子龙将她负在肩上,带着她满院子疯跑,七姑娘在旁边一边摘着菜一边看着父女两人嘻戏,一切都极为美好……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漆黑,她不禁一惊,顿时从梦中回到了现实,她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在家中,而是在一个山洞里。 她想起睡下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明白只怕是中了什么魔障,她忙坐了起来,才发现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不由得一惊,这是哪里?她伸手一摸,却将旁边小几上的一个杯子扫到了地上。 尖锐的瓷器破裂声在宁静的山洞里响起,传来点点回声,火折子轻晃,她有些不太适应的揉了揉眼睛,紧接着便看到了行云那张含笑的脸,她顿时大喜,一下扑倒在行云的怀里大吼道:“行云!你没事了啊!可把我吓死了行云的脸一红,却满心欢喜的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易采薇满脸欣喜的道:“烈风和惊雷呢?他们有没有事情?” 烈风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来:“行云没事,就代表我们也没事了! 易采薇一愣,便见旁边的石凳上还坐着惊雷和烈风,她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下了地,却又有些好奇的道:“你们怎么出来的?我又怎么晕倒呢?” 行云和烈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道:“是乐仙前辈放了我们的。” 易采薇想起那天的事情,忍不住皱着眉道:“我明明记得那一天乐仙已经晕了过去,我听到了一首曲子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便和你们在一起了。兰无痕哪去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烈风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行云道:“我早就说了,肯定瞒不过在老大的,依老大的聪明才智,什么事情能骗得的过她?” 行云轻叹道:“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那一日乐仙的传人赶来了,他吹动了安魂曲,将所有的人迷晕了,然后将乐仙救了过来,乐仙便将老大带来了。” “乐仙的传人?”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她皱眉道:“他是谁?我们认识吗?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她还记得当时她把乐仙气晕的情景,依着乐仙那暴躁的脾气,不杀她已是万事大急,又岂会轻易的放过她? 行云浅笑道:“他帮我们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他不过是想要那些宝藏而已。” “什么意思?”易采薇问道。 行云缓缓的道:“我们那一日出发之前,我怕会出意外,便在客栈里留下线索,刚好被乐仙的后人看到了,于是他便赶来了,便有了这一次的事情“你是怎么认识乐仙的传人的?兰无痕呢?”易采薇的将信将疑的道:“你做了这些,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行云淡淡的道:“老在还记得你上一次让我们去阳城办的事情吗?我们就是在那一次认识他的。” 易采薇将三人看了一眼,烈风见她的目光扫过来,忙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老大,多亏了上次认识他,他这次赶来兰无痕放倒,救出了乐仙,否则我们三人都死定了!” 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不信,笑话,她是堂堂和骗子祖宗,这一席话里破绽百出,他们居然敢在她的面前撒谎!她想起四人自相识以来,就从未骗过她,此时这般对她撒谎,只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破,只淡然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的运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好了!” 众人一见她浅笑,俱都松了一口气,行云离她最近,她何其敏感,他心里那些微的变化都瞒不过她,此时这么大的心理变化她又岂会不知。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整了整行装便决定下山,一路之上,安静至极,就连平日里话最多的烈风也出奇的安静,易采薇的嘴角泛起了寒意,她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他们联合起来骗她。而众人对兰无痕的下落也只字不提,易采薇问起来的时候,众人只说不知。 众人顺利的下山,却见得白水离一袭红衣站在那山脚下走来走去,一见四人下山,忙迎上去道:“薇薇,你们总算下来了,这几天可把我担心死了易采薇浅浅一笑,见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欣喜之情,他的鼻子已经冻的微微发红,白净的皮肤也冻的微微透着红意,那双漂亮的眸子透着无限的纯真,可爱的至极。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道:“谁让你不会武功,若是会武功你就不用一个人呆在这里傻等了,你看看你,都冻傻了吧!” 白水离笑嘻嘻的道:“我担心你们啊!”他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易采薇的手道:“好在你平安下来了!这里好冷,我们快些回客栈吧!” 他的手温暖的紧,在这个寒风四吹的山脚下有着别样的温暖,易采薇的眸子却微微一疑,脸上的笑意不减,任由他拉着她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众人逆风而行,烈风小声的在行云的耳畔道:“喂,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份,老大那么聪明会不会起疑?” 行云轻叹一声小声道:“这世上没有几件事情能瞒得过老大,她今日里居然没有问我太多的问题,我看她十之八九是已经起疑了。只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淡定,所有的事情都由得老大去选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只是希望她好而已。” “就是!”烈风轻声道:“反正我是看那个兰无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小子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就算他是老大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又如何?” 行云的眸光加深,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客栈里一片温暖,易采薇还是住的离开前的那间厢房,厢房里放着一个火炉,火炉的火烧的正旺,火红的火苗吹着蓝色的火焰,温暖了整个房间。 桌上居然还放着几个新鲜的苹果,在这个小镇上显得极为难得。 易采薇坐有火炉边将手伸有炉边烤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思索,门被敲响,白水离推门而进,他那件大红色的在袄子在这个冬日里显得一片温暖。 易采薇冲他浅浅一笑,白水离自顾自的搬了把椅子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薇薇,我明天就要回明都了,你随我一起回去可好?” “如果我今日还不下山,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回明都?”易采薇淡笑着道白水离眨了眨眼道:“你若是不和我一起,我回去也没有意思,所以无论如何也会等你的。” 易采薇看着白水离的眼睛道:“太子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你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整个朝庭以及江湖上都没有人传出传闻说太子已死。阿离,你还真有本事!”她的语气里满是赞美,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也笑的弯如天边的月亮。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七十章 何苦为难 “不是我有本事,是淳于飞有本事。”白水离微笑道:“他跟在太子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懂得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只需按他说的去做便好。 “哦?”易采薇满是赞叹的道:“这样说来好像你所有的一切都由他在安排,可是我见他好似对你甚是恭敬,你只是一个假冒的太子,他对你倒当真是不错了。” 清清浅浅的话,灿烂如花的笑容,却让白水离的心里发毛。他不禁在想,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算她的心里有诸多怀疑,也得先将她哄到明都再说。 白水离轻叹道:“他倒也不是有多怕我,而是我父亲的身份,定国公虽然富贵不及皇亲贵族,可是在朝中的声望却是极高,就是皇上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所以淳于飞在见到我的时候,才会恭敬了些。前几日他非要拉我回阳城,我拼死不从,他才让我留下来。只是这件事他已经派人秘密上报给皇上了,我相信他们会做好应对之策,我迟些早些回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易采薇见他的眸子一片清澈,那张如妖孽一般的脸上甚至满是纯真,她心念微凉,甚至有些怀疑起心里的那个想法,她浅浅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再在这里坐上一段时间,我是南方人,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雪了,这落颜山上风景最是秀美,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雪化了再离开。” 白水离微微一怔,他满脸关切的道:“等到雪化还得再过上几个月,现在已怀孕六个月了,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宝宝都要出生了。” “阿离,你当真是聪明的紧,我就是想在这里生孩子!”易采薇挑了挑眉道:“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若是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生下的孩子,男的会更帅气聪明,女的会更可爱漂亮。这落颜山下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去其它的地方只怕都找不到如此好风水的地方了。所以我要在这里生宝宝……” 她见白水离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心里一冷,却又笑眯眯的道:“阿离,我知道你和你的父母分开很长时间了,又还有急事要办,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生完孩子之后,我再去阳城见你的父母如何?” 白水离低低的道:“薇薇,我想在孩子出生前和你成亲,所以想在这之前带你去见我的父母,我也想看着孩子出生。” “这个不重要。”易采薇浅笑道:“我觉得他们看到我并不会开心,必竟在任何一方父母看来,未婚先孕都是极为轻浮的行为。你急着带我回去,不过是想告诉他们你有多爱我,可是你可曾想过,我是不是爱你?” 白水离的眸光一暗,原本微微低下的眸子又直直的看着易采薇,她又笑笑道:“当然,我心里肯定是有你的,而你心里若真是爱我,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宠我一回?再则你的父母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宠你,不管我什么时候随你回去,他们都一样会接受我,对不对?” 白水离轻哼一声道:“反正在你的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兰无痕,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说罢,他一脚将椅子踢开,大步走了出去。 易采薇见他那随意的一脚居然就将那几十斤重的大椅子给踢开了,她的眸光微微一敛。在那扇房门再次关起的时候,她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扮猪吃老虎啊!” 深夜时分,易采薇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白水离的房间,床榻上却没有见到那个如妖孽一般的男了,她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思绪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涌来,所有的故事在这一刻也都串成了线。她的眸子里一片挫败,她这个自诩聪慧无双的江湖骗子,居然就这样被人给骗了,这还不算,可怕的是她一直认为那个傻乎乎的男子单纯可爱无比。 她转身欲离去,长长的衣结挂到了床边的一个小架子,她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继续朝前走去,架子轰然倒地,放在架子上的一个盒子也被摔了下来,盒子四开,里面的物事散了一地。易采薇的眸子刹那间冷如寒冰,她认识那些东西,那些正是那个宝藏里找到的宝物。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怒气高胀,却不知该如何发泄,曾经她还认为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是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份净土,而他终是让她失望了,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白二少爷,只怕连杀鸡之事也是在做秀而已。她的心里一片暗然,继而是无边无际的失落。 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她的眸子微微一眯,施展轻功极快的从窗外跃了出去。 白水离走进房间的时候,见到屋子里一片凌乱,眸子里有一抹惊异,他的眸光闪动,再也没有往日的天真之气,一抹寒气自他的身上流溢而出。他见窗户还在微微抖动,当下一把将窗户掀开,只在墙的转角边见到了一抹青色的衣裾。 他见到那抹衣裾时,身上的寒气散尽,继而重重的长叹一声,淳于飞在他的身畔轻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去追?” “不用了。”白水离浅浅的道:“由她去吧,你回房休息吧!” 淳于飞轻叹一声,张了张嘴,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大步走了出去。 白水离从地上捡起一枚宝贝低声道:“薇薇,我真的不想对你用强…… 第二日易采薇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去就找客栈的老板娘吹牛打屁,她的嘴甜到极致,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那老板娘哄的心花怒放,恨不得将家底全掏出来,好像和易采薇已经认识了好几辈子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更是加了餐,伙计说什么都不收钱,说是老板娘吩咐的。 易采薇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玩,更在那小镇上寻了一处大宅买了下来,她说日后要在这里长住。 白水离见得她的举动,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阳城的计划也是一拖再拖。这一拖便已过了十几日,眼见得易采薇的大宅已经买下,她吩咐着行云等人开始收拾起房屋来,那架式,摆明了是要在这里长住了。 淳于飞见白水离迟迟不下命令动身,心里急的不行,却又知道白水离宝贝易采薇,他连催也不敢催,这一日,一只白鸽飞进了客栈,他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件拿给白水离,白水离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便在旁边道:“殿下,你外出南巡已经快一年了,宫里只怕是发生了极多的事情,那一日在沼泽地里的动静太大,虽然我们已经飞鸽传书回宫告诉皇上皇妃殿下没事,可是朝中的那些别有用心的臣子只怕会借此机会兴风做浪,殿下一日不回阳城,那些危机便一日不会解决,殿下在此逗留的时间越长,皇上和皇妃所面临的压力只怕会越大,殿下还是早些回明都的好,省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白水离的的眸子微微一眯道:“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无须劝我。 淳于飞轻叹一口气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跟在殿下的身侧,对于殿下的心思自然知道,先不说那易采薇是吴国皇室之后,她的肚子里还有其它男子的孩子,殿下就算是想尽办法将她带到明都,只怕都过不了皇上那一关。再则易采薇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兰无痕的,而兰无痕极有可能的是魏国皇室之后,将她这般带回去,只怕会后患无穷。” 白水离冷冷的看了一眼淳于飞道:“你倒是把事情看得很清楚,怎么,现在就连你也想管起我来呢?” “属下不敢!”淳于飞忙道:“我只是觉得殿下对易采薇泥足深陷,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是和她彻底决断,或许还有转还之机,殿下若是依旧痴迷于她,只怕会引来祸端。” 白水离冷冷的道:“谁说薇薇腹中的孩子是兰无痕的?就算是他的又如何?他现在已死,只要我将不让这个秘密外泄,又有谁会生出这些疑虑来?我觉得你最近是太闲了些,所以在这里想这些没用的事情,淳于飞,你还是帮我好好想想如何能早日劝动薇薇随我回明都吧!” 淳于飞躬身不语。 易采薇的大宅靠山临水,里面建有阁楼轩榭,假山林立,看起来甚是雅致,不像是北方的宅院,倒有些像是南方的园林。那处大宅,传闻是当年的一个富户留下的,那个富户的妻室是南方人,所以那里修建的甚是秀丽。 易采薇原本买那大宅不过是想气白水离,让他露出他的狐狸尾巴,而她也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实在是不太适合到处奔波,也该安定下来了。这几天来她想的也极多,却又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她也问过行云、烈风和惊雷,那三个家伙却还是在对她撒谎,她心里有气,原本打算想带着三人远离白水离,见到他们的行为后,她心里又怒又是挫败,她实在是没有想过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三人居然齐齐倒戈偏向白水离。 是以她干脆以静制定,窝在这里不走了,她倒想看看白水离还能陪她耗多久!她倒想看看那个一直在她面前装纯洁的大骗子什么时候会忍不住自暴身份!她还想看看那只披着羊皮的狼到底要做什么!她还想知道那只假装纯洁的小白兔到底给了她出生入死的三个兄弟什么好处,以至于他们这样向着他! 她已向小镇的居民打探过了,那日除了他们下山之外,没有一个人看到兰无痕下山,若是他一直都没有下山的话,那么就是遇到危险了。 一念及此,易采薇心里一片暗然,回想起那一日兰无痕准备下山时的情景,她的心里不禁满是酸楚,他当时说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回响,当日里心里有恨,对他说的那些话也不太在意,只是今日里再次想起来时,顿时感受到了他心里的绝望和无助。 她知道他的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东西,也有着极为不快的童年,只是她以前一直因为心里的恨,刻意去忽视他心里的感觉,而此时在推算到他有危险时却又不自觉得为他隐隐心痛。 他这样的一个人,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少的东西? 她那一日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那极悦耳的乐声,她也知道只有内功极高又精通音律的人才能吹得出那么厉害的曲子来。她有一次曾经听易子龙说起沐倾歌和乐仙用音乐迷惑住他的几万大军,她也知道沐倾歌是乐仙唯一的传人,行云所说的乐仙的传人只会是沐倾歌自己或是她的子女。 只是沐倾歌现在贵为一国之母,那个山洞甚或是隐秘,她不可能来得了这里,所以只会是她的子女了。 易采薇那天晚上在白水离的房间里见到那些珠宝,她只需稍加思考,那天吹箫的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她也很清楚的记得,在她晕倒之前,她曾见到红衣自洞口飘过。而白水离那一日在山下接她的时,她有内功护体,都觉得寒气逼人,他若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的话,他的手是不会温暖的。 看来白二公子不但向她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更加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也是她太笨,若是把白二公子和诸葛云深画上等号,那么他一脚将大椅踢开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兰无痕的过往她大致也能猜得出来,依着传闻中诸葛云深的性情,若是寻着那样能杀兰无痕的机会,诸葛云深是万万不会放过的,所以兰无痕定是遇上了危险。 易采薇纵然因为那一件事情恨兰无痕恨的得紧,在猜到他极有可能已经死亡的事情后,心里又不禁觉得堵得慌。或许真的如他所言,她的恨太重,重的以至于连她自己的心都看不到了。 那颗微微有些空落的心,在那个猜想冒出脑海后,显得愈加的失落了,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他的悔恨和伤痛,只是以前从来都不愿正视罢了。当午夜梦回时,她总是能看到他那一双满是关切的眼睛。 易采薇还想去恨他,却又发现到这个时候真不知该如何去恨了。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若是兰无痕真的死了,她会不会为他伤心? 只是这个假想性的问题才一进入她的脑中,她便觉得心开始在痛,她伸手抚了抚额,再咬了咬唇,伸手轻轻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又在心里隐隐期盼,兰无痕的武功高强,应变能力极强,心思又细致缜密,万事都能化险为夷! 或许是受她的情绪的影响,宝宝这几日在她的肚子里也异常的安静,安静的让她心生担心,好在她自己的替自己把脉后知道宝宝再安全不过。 她正站在那所大宅里发呆,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回过头见是白水离,她冲他浅浅一笑,白水离也对她微笑。 她笑着道:“阿离,来看看我的新房子,是不是很漂亮?” “嗯。”白水离满脸都是笑意,如妖孽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他扫视一眼后道:“你若是喜欢这样的宅子的话,回明都之后我送十座给你都没有问题。” “我知道定国公有钱。”易采薇淡笑道:“可是再有钱也不用这样买房子吧,只是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皇宫,不知道那里美不美?” 白水离浅笑道:“皇宫是一国最为繁华的地方,自然是极美的,也是极为富贵的,等到阳城之后,我便带你去皇宫里走走,你若是喜欢,那么整座皇宫都是你的。” 易采薇薇微微一愣,她扭过头定定的看着白水离,白水离也在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一如往昔的美,只是眸子里的懦怯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那股气场,和她那一日在秦府见到的诸葛云深一模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凝住,语气转冷,心里冷笑连连,她低低的道:“你终于承认呢?” “你早就看穿了,不是吗?”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淡陌,他低低的道:“就算是我不承认,你的心里也早已那样认为了,既然如此,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再骗你骗下去。” 易采薇轻哼道:“我以前认为我的骗术高,可是到了扮猪吃老虎的太子殿下面前便什么都算不上了。” “我不是存心想要骗你。”白水离轻叹道:“只因这一路之上危险实在太多,我的身份若是泄露出去,便会招来极大的麻烦。” 易采薇轻叹道:“是啊!你是会招来一些麻烦,只是我这一路上被人耍的团团转,却觉得那个少年纯真无比,我是不是更傻几分?” 白水离悠悠的道:“我知道你愿意信我,我也不想骗你,只是诸葛云深和白水离两人的身份相差如此之大,我怕你一时接受不过来。” “难道我现在就能接受吗?”易采薇寒着声反问。 白水离幽幽的道:“我知你会怪我,但是薇薇,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是我接近你的时候怀了别样的目的,可是在我接近你之后,可曾做过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情?” 易采薇微微一怔,他又浅浅的道:“我虽然是骗了你,却从未有恶意,只想守在你的身边。之所以迟迟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怕你生我的气不再理我,所以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你。” 易采薇咬了咬牙道:“行云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你被兰无痕打伤的时候。”白水离据实回答。 易采薇咬着牙道:“那个混蛋真不是一般的能装,居然也一直在骗我! 白水离看着她道:“你也不要怨行云,你当时的状况实是不好,我们都很替你担心,其实他当时只是猜的,我长的像极了我娘,是你爹最先认出我来的。” 易采薇的眼睛微微的闭了闭,她轻叹道:“当真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却独独瞒我一人。” 白水离轻轻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道:“薇薇,随我回明都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白水离定定的看着易采薇道:“薇薇,随我回明都吧!” 易采薇淡然一笑道:“阿离,你可知道当你编出那么多的谎谎言接近我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今天的结果,这个结果我们都得面对,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开。对现在的我而言,你也不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阿离了,你的心机和算计都太深,深的我无法接受。所以,真的对不起,我不能随你走,我喜欢这个地方,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你以后若是有空,还记得我,便来这里看我吧!” 她的眼睛眨了眨道:“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纯真可爱的阿离。” 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失落,美丽的眸子里染上了浓浓的无可奈何,他低低的问道:“我哪里不如他?” 易采薇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他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心下一暗,紧接着眸子里染上了层层哀伤,她幽幽的道:“你哪里都比他强,是我配不上你,而我和他之间也上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会去问你他的死活。 白水离轻叹了一口气,话语里满是孩子似的赌气道:“你若是不随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易采薇的眸光微冷,她淡笑道:“好啊,你不回去正好,现在闪电不在,你在这里刚好凑上四个人,我们可以围着火炉打麻将!”她的声音如风铃轻响,满是愉悦。 白水离咬着牙道:“薇薇,你又欺负我了!” “我没有欺负你。”易采薇走到他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一国的太子,肩上担负的东西太多,我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你舍弃江山而选我。”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俏皮道:“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想做那个千古罪人,红颜祸水的罪名不是每个人都担当的起!” 白水离的眸光转深,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道:“再说了,你也骗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好歹也是江湖第一大骗子,你连我都骗了,真的是太有面子了。虽然你的易容术当真是烂的紧,可是你的演技比兰无痕还要好上几分,我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你可是在恨我?”白水离问道。 易采薇咬了咬牙道:“你是一国的太子,我就算是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恨你!”她见淳于飞站在一侧,那小子的那又眸子不时的打量着她,她浅笑道:“太子殿下不会因为我这般拒绝了你,所以你心中生恨,想要对我用强吧?” 白水离先是一愣,易采薇便大声道:“行云、烈风、惊雷,有人要抢你们老大!” 按照四人原本的默契,当她这句话一说口的时候,他们三人至少都要现身为她撑腰,只是今天这般叫出口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他们三人。他们没有现身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唇,美丽的眸子里有了层层怒气。 白水离轻轻一叹道:“我心里一直深爱于你,这一生也从未想过要对女人用强,只是薇薇,当情到深处的时候,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总会与往常有极大的差异。” “你想要做什么?”易采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这小子不会真的用强吧? 这个念头才在她的脑中形成的时候,只觉得头微微有些晕,而天地在这一刻也开始倒转了起来,她的扭过头看着白水离,只见他身上的衣裳依旧如往日一般红的鲜艳,而那一双绝美的脸却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易采薇只觉得身体再也站不稳,缓缓的朝地上摔去,一双强有力的的胳膊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里,她猛然发现,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是个长不大孩子的少年,曾经让她认为只是养尊处优的白二少爷,原来早已经长大,不但长大,而且那双瘦弱的胳膊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瘦弱,那强健的肌肉又哪里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所能拥有的。 易采薇的心里突然升起无边无迹的悲哀,她其实早就该发现的,只是心里一直不愿意相信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年会和那个心机深沉的太子有关系。这下可好,她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昏倒之前,易采薇告诉自己,她这一生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以貌取之! 白水离轻轻拥着她,他低低的叹了口气道:“薇薇,我真的不想骗你,也不想对你用强,只是我现在不得不回明都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会生出极大的祸来。而我也没有办法将你一人丢在这里,因为我放不下你!” 易采薇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副身体都在摇摇晃晃,她一睁开眼睛,便见得白水离那张放大的俊脸,他冲她笑的温雅无害道:“薇薇,你醒了,先喝杯水。” 易采薇以前看到他这张脸的时候,总觉得纯真无邪,那一双眸子里也是几近透明的情绪,只是今日里再看时,那双脸依旧如妖孽般美,那双眸子也依是如往昔般纯真,却再也不能让她的心里生出一丝怜惜,她浅笑道:“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回明都。”白水离将水杯再向她递近了些许道:“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母妃和父皇,我相信他们看到你一定会非常开心。” 易采薇只觉是口里渴的紧,当下毫不客气从他的手里将杯子接了过来,她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不后道:“行云他们在哪里?” “他们很好。”白水离浅笑道:“我知道他们是你最在意的人,所以就命人先将他们送到明都了,你有孕在身,不能走太快,所以他们应该会比我们先到明都。” 易采薇咬了咬牙道:“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白立离低低的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说罢,他的手里又多了一束火红玫瑰花,他满脸笑意道:“送给你的!” 易采薇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眸子里满是欣赏之色,无邪的眸子里满是期盼,以前她就迷失在这一双眸子里,总觉得这样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她也一直没有办法拒绝那又眸子里的期盼和纯真。 只是当期盼变成欺骗的时候,她便真真切切的明白了所有的表象都不可尽信的事情,她以前认为她阅人无数,没有人能骗过她;她以前也认为人的脸是可以骗人的,可是眼睛却骗不了人,可是眼前的男子却将她一直以来信奉的理论打破,他那张看似无害的脸其实是骗人的最好工具。 易采薇心里怒气浓浓,却满脸惊喜的道:“好漂亮的花啊!” 白水离的眼里有一抹欣喜,他微笑道:“你喜欢我再替你去采一些来,长时间呆在马车里也着实是闷的紧,里面有些花,也便有了生气!”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只是红色实在是太过鲜艳,还是白色的比较素静白水离的脸色微微一变,易采薇浅笑道:“我还记得几个月前兰无痕送我花里的情景,那时候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不同种类的白色花朵,只是那些已经是过去式了,白色就算再纯净无暇,投下来的影子却还是黑的。” 说罢,她给他一记极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明媚的犹如冬日的暖阳,温暖中又透着一丝羞涩和纯真。 白水离的眼里升起浓浓的喜悦,她能开诚布公的告诉他她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就表示在她的心里也已有了他的存在? 他轻轻拉着她的手道:“你说的对极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忘了更好,薇薇,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唯一的,我这一生一世也只爱你一人!” 易采薇冲他浅笑,却似有些气力不支斜斜的倚在车厢上,白水离将她轻轻的抱时他的怀里,他柔声道:“薇薇,嫁给我好不好?” “好!”易采薇含笑点了点头,绝美的脸上满是羞涩。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白水离无数次问易采薇这个问题来,她一次如此正面的回答他。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只是当那抹喜悦来临的时候,他的心里又不禁升起一抹担忧,她是不是在骗他? 他看向她的脸,却见她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绝美的容颜里满是的温顺,没有一丝一毫其它的情绪,他不禁对自己说,只怕是他想的太多了。 虽然她是纵横江湖的大骗子,可是在他看来,其实她还是一片纯真无邪的,虽然她思虑繁杂,却也有其单纯可爱的一面。而他却一直在骗她,心里终是对她有些愧意,他又岂能再去怀疑她? 马车缓缓而行,淳于飞地显得有些焦燥了,飞鸽传书也越来越频繁,每一封都是催两人尽快赶回明都,可是易采薇从始至终都是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车稍一走快,她便大叫头晕。于是一行人走半日停半日,那速度和乌龟爬的没有本质的差别,是以走了一个来月,马车离明都还有十几天的路程。 而白水离也宠易采薇宠到极致,对于她的一应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无论她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易采薇自醒来那一日起,便已察觉白水离在她的身上下了药,那种药对身体并无损害,只是将内力镇定,不能施展轻功。她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白水离和兰无痕一样,都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只要她想离开,哪位是她没有半点武功,也一样可以离得开,她这个江湖第一神骗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这些天来,她已暗暗寻得药草将那毒已经彻底除尽,她现在只需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宜能离开白水离了。一路之上,易采向沿途都看到了行云他们留下的记号,从那些记号她也得出结论,那就是行云三人已经逃离了白水离的掌控。 易采薇生平最是恨别人利用她和强迫她做一些事情,就算是的白水离她也不例外,那此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怒气,自她知道以来还从未发作过!待她寻到机会后再一并的白水离清算! 这一日一行人马到达秦阳,秦是大楚王朝第二大城市,那里自古繁华,商贾巨多,大街小巷里四处可见商贩的踪影。 马车到达秦阳城中时,易采薇闻到了一股极浓郁的香味,她闻得那是的上好的千层酥,她忙拉着白水离的手道:“阿离,我肚子饿了,要吃千层酥这些天来,她跟在白水离的身边,整日里都吃的极好,而她的食欲也是惊人的好,许是有孕在身的缘故,她一个人的食量几乎是白水离的两倍,而她的身体也越发的圆润,长胖了不少,腹中宝宝的胎动也越来越频繁,易采薇觉得宝宝健康无比。 白水离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便命人将马车停了下来,他欲亲自下车去为她买千层酥,易采薇跟在他的身侧道:“阿离,这里好繁华啊,我也要下来走走,整天坐在马车里,我都快会的散架了!” 白水离微微一笑,便伸手将她扶下了马车,只是两人才一走下马车,便听得四处有人大喊道:“抓小偷啊!” 白水离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本不欲去管这些事情,易采薇却在旁大怒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抢劫,还有没有王法!”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得一个青年男子抱着一个包袱从远处狂奔而来,冲散了不少路人和摊贩。当他冲到易采薇的身边时,她想也不想一伸脚便将那人绊倒在地,那人走的太快,这一绊足足摔出了一丈开外。 那人欲站起来,淳于飞早一脚踩在了那人的后背上,那人再也站不起来易采薇一边吃着千层酥一边朝那人的屁股上重重的踩了一记道:“好小子,居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抢劫,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怒道:“你们敢多管闲事,等我的朋友来了,一定让他们剁了你们易采薇哈哈大笑道:“你敢剁我们?小子,你长了几颗脑袋!你可知你身边的人是谁?他可是当今太子,我看你当真是想死了!”说罢,她的手便指向旁边的白水离。 此言一出,那些围观的人便个个露出了惊疑之色,白水离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麻烦要来了,话已经说出口,他想要阻止也来不太了。 那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满脸不屑的道:“就他那个娘娘腔会是太子?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了!现在整个大楚王朝的人都知道,太子早在两个月前就被人炸死了!他如果是太子,老子还是玉皇大帝了!” 易采薇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道:“我呸,你有眼不识泰山也罢了,还敢侮蔑太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罢,她又毫不客气的一脚踩上了他的屁股。 她这一脚虽然没有用内力,可是她的体重却比以前重了许多,这一踩之力竟也是十分吓人,直把那人踩的哇哇大叫。 白水离轻轻将她拉过来道:“娘子,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只是当众抢劫,这罪倒也不小,我们自也要给他一点厉害。”说罢,他朝淳飞使了个眼色,淳于飞会意,一把将那人拎了起来,将那人抢来的东西全部搜下来还给被抢之人。 那被抢之人自是不罢休,对一行人千恩万谢之后便带拉着那人去见官了白水离和易采薇的样貌出众,一个男生女相,又着了一件大红的衣裳,另一个百般妩媚,还挺着一个大肚子,饶是秦阳城的中的百姓见多识广,却还是对两人的样子大感兴趣。更兼易采薇称白水离为太子,更是惹得城中百姓猜测万千。 白水离朝众人拱了拱手道:“我们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出来总喜欢拿出一些名号来吓来,刚好我姓泰名子,所以我娘子总是喜欢拿这个名号出来吓唬坏人,并非真正的太子,还请乡亲们不要误解,最重要的是能将那恶人除去!” 围观的众人一听得他这样的解释先是哄堂大笑,紧接着便四处散开。 易采薇轻轻拉着白水离的手道:“阿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如此的应变能力,你有这么好的姿质若是不做骗子实在是可惜了些。” 白水离淡然一笑,淳于飞在旁冷冷的道:“你平日里拉我们后腿也便罢了,今日里只怕还有其它的意图吧!” 易采薇回过头看着淳于飞,却见他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怒气,她笑眯眯的道:“阿飞,你下辈子投胎真应该做个女人,你就能体会到做女人的艰辛,你说我拖你们的后腿,你自己试着在你的肚子上绑一个大石头试试?看你还走不走得动路!” 说罢,她轻哼一声,下巴高抬,满脸不屑的朝马车走去。 淳于飞满肚子怒气,已频临爆发的边缘,他的脸已经胀的微微有些发红,白水离回过头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咬了咬牙,当下只得将怒气压下,乖乖的去赶车。 一行人在城里最大的客栈里住了下来,易采薇如往常一般安安静静的在上房里住了下来,只是她才一走进上房,便听得门外传来了喧哗,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笑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易采薇将房门拉开,便见得客栈的院子里站满了官兵,有些已经倒在了地上,淳于飞手里拿着一把剑稳稳护在白水离的身前。 白水离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那张原本满是风情妖孽无双的脸看起来居然有些可怖。 易采薇只听得那官兵道:“我听闻今日你在这里冒充太子,你知道这是死罪?” 白水离的眸子微微一眯,定定的看着那官差道:“你可知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可以让你被灭九族了!”他的话音一罢,淳于飞已经一脚将那个官差踢飞。 易采薇心里想笑,看来平日里假装淡定的白二少爷马上就要变成了那个嚣张狂妄的诸葛云深了。她现在是只有一个人,没有办法对付白水离,可是并不代表她找不到人对付白水离。她心里也有些期盼,白水离真要发起火来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只是她的心里终是觉得有些怅然若失,那个如玉一般的少年,已经缓缓的从她的心里消失了,在这个世上,看起来越是美的事物便越是危险。 那官差从地上爬起来怒道:“好大的口气,你冒充太子也便罢了,居然还敢抠打官差!兄弟们,给我上!”说罢,他长臂一挥,那此官差便如狼似虎一般朝淳于飞扑了过去。 易采薇淡淡一笑,只觉得淳于飞的眸子一眯,长剑一扫,便将当先涌上了来的那些人全部放倒在地,那些官差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她双手托着下巴继续站在的楼上观看,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机,再等等,或许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 那些官差见淳于飞甚是厉害,个个吓的心惊胆战,却又由于接到了死命令,不上又不行,当下只听得有人大吼一声,便朝淳于飞刺了过去。 易采薇看着那人的举动,只是淡然一笑,果然如她所料,淳于飞一脚将那人踢飞。 白水离寒着声道:“你们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尽管上来,想活的就去把张玉其叫来,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官差怒喝道:“大胆,我们知府大人的名讳又岂是你这山野小贼所能直呼的……”他的话还未说完,已被淳于飞的手上下翻飞,狠狠了掌了他几下嘴巴,当下便将他打的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余下的官差见淳于飞勇猛至极,心里早已有了怯意,见得他们的头被打晕了,便扶起那官差的头,一窝蜂般散了。 淳于飞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白水离的身侧道:“公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省得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水离的眸光变冷,轻叹一口气道:“已经来不及了!当我们这样反抗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惹来一堆祸事。” 淳于飞微微一愣,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沙沙之声,两人再一望向屋顶,只见那屋顶上已经布满了弓箭手。 淳于飞忙拉着白水离退回了客栈,他咬着牙道:“都怪那个惹祸精,若不是因为她,我们又岂会陷入这样的险境?” 白水离淡淡的道:“那倒也未必,这个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未出世!”说罢,他递给了淳于飞一个烟花道:“我在秦阳城里还有五百死士,要突围并非难事。” 淳于飞的脸上满是喜悦道:“真没想到公子还有后备。” 白水离不答,淳于飞极快的将那烟花点燃,这本是大白天,这个烟花倒也显得极为灿烂。 易采薇看着那灿烂的烟花,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易采薇推门而进,淳于飞一看到她,只觉得火气四溢,他恶狠狠的走到易采薇的身边道:“现在好了,一切都合你的心意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易采薇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作错什么呢?” “你还好意思问我!”淳于飞怒气冲冲的道:“不要以为公子宠着你,我便怕你,若不是因为公子,我……我早就一剑杀了你!” 易采薇冷笑道:“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很大会意见,我也想告诉你,我也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赖上我我!我告诉你我才不惧你!” “你……”淳于飞怒伸手指着易采功薇的鼻子。 易采薇冷哼道:“有什么好指的,你用一根手指指着我的时候,你还有三根手指头指的是你自己!”想吵架,她还没有怕过谁,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屁孩! 淳于飞怒道:“易采薇!” “够了!”白水离冷喝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等脱了险再说!” 易采薇浅笑道:“还是阿离识大体,所以他注定是太子,而你永远只可能是一个小根班!” 明媚的笑容却说着极为刻薄的话语,把淳于飞气的七窍生烟,却偏偏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易采薇微笑着问白水离:“我们的援兵什么时候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援兵?”淳于飞有些好奇的问。 易采薇冷笑道:“你还当真是缺根筋,他是堂堂太子,又怎么可能会孤身入险?这一路之上如此同平浪静,如果是有人刻意将他的行踪隐藏起来,我们又怎么可能能如此平静的赶路。” 淳于飞愣了一下,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有了一丝无奈,他看着易采薇道:“薇薇,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些,为何又要故意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难道你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易采薇微笑道:“阿离,我虽然是有些生你的气,却也没有那么毒,你不是也一直想知道是谁在幕后想要杀你吗?在他们的资料里你是孤身上路,便觉得这是除去你的最好的办法,自然不会错过。就算知道你有后着,却也不会知道你的后着会那么的厉害,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会趁这一次的机会将那幕后之人给纠出来,然后彻底斩草除根,对不对?” 淳于飞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惊讶,却大声道:“胡说,殿下又岂会用以身涉险这种方法去抓那些叛党?” 易采薇淡淡的道:“阿离又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办法,不是吗?” 白水离轻叹道:“薇薇,这世上有什么事情会瞒不过你?” “很多事情都可以瞒得过我。”易采薇轻叹道:“你以前不就将我骗得团团转吗?把我第一神骗的招牌都能砸了!” 白水离的脸色微微一变,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凌厉的破空声传来,一支利箭自窗棂的空处射了进来,三人微微一避,那支箭便落在木制的雕花圆柱之上,居然将那圆柱给射穿了! 淳于飞的箭术精湛,一见到这支箭便大惊道:“真没想到这群刺客中还有这等高手!” 他的话音一罢,便又听得一声极凌厉的破空声传来! 易采薇问道:“阿离,你的那些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他们集结到赶来,最快也需一柱香的时候。”白水离回答。 易采薇轻叹道:“一柱香的时间,依他们的实力,可以把我们三人全杀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吗?”淳于飞冷哼道。 易采薇浅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死的时候有当朝太子为伴,实在是一件幸事,只是我一直觉得我的命很大,没有这么容易死掉。”她见淳于飞满脸不屑,她又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在殿下的人马未到之前,还有人会来救我们。” “谁?”淳于飞有些好奇的问。 易采薇不答,正在此时,便听得门外传来大喝声:“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 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一箭射窗了喉咙,官差等一见这种形式,当下便叫来弓箭手迎敌。 “是官差!”淳于飞的眼里满是惊讶,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撕杀之声,他睁大眼睛看着易采薇道:“你自知官差会回来?” 白水离低叹一声后道:“我们方才赶走了那些官差,他们认为我们这里有极厉害的对手,再则我也能叫得出府尹的名字,秦阳城的知府是个极为小心之人,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必会召集人马赶来,只是没料到他们会来的如此之快。” “就凭这些笨官差不能拦得住这些狠厉的杀手吗?”淳于飞满心怀疑。 易采薇满脸不屑的道:“我以前认为你能呆在阿离的身边,肯定有两把刷子,没料到却是一头大笨猪!” 淳于飞气的满脸通红,白水离淡淡的道:“我们不需要他们拦住那些刺客,只需要他们拖住一时半会便好,一则可以保住我们的命,再则能拖住那些刺客,让他们心里生惊。” 易采薇浅笑道:“阿离,我发现你比兰无痕还要腹黑几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有这些行动,所以你干脆将计就计,对吗?” 白水离淡然一笑道:“我自知骗了你,依你有仇必报的性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的就放过我,这么听话的呆在我的身边,原本就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 易采薇扁了扁嘴,满脸不屑的道:“说到底,一切都还在你的意料之中白水离淡然一笑,而外面已经打成了一团,那些刺客明显已经有些焦躁,下手之时也愈见狠厉,更有人已朝的厢房这边攻来,淳于飞守在门口,来一个杀一个,不让一人靠近白水离。 易采薇悠然浅笑,她轻轻的拉着白水离的手道:“阿离,阿飞对你真的是赤胆忠心。” 白水离眯了眯眼睛,旋即淡然一笑,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意味不明的色彩原本占尽上风的刺客,在外有官兵,内有淳于飞拼死阻挡下,一时竟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听得一声哨声响了起来,易采薇知道那些人准备撤退了她当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记口哨,只听得那些刺客传来阵阵惨叫,白水离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她淡淡的道:“我这个人从来都喜欢吃亏,他们敢这样算计于我,我自然也要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原本她一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后续的事情,所以早早在在屋顶上布下了陷阱,她的哨声一响,她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便将早就备好的毒针朝那些刺客吹了过去。那些毒针一时倒也不会要那些刺客的命,却会让他们觉得难受至极。 等到那些刺客收拾的七七八八,白水离的那些暗卫才匆匆赶来。 一行人走了出去,方才那个有被打的官差便指着白水离道:“大人,就是他假冒太子,还将我交一人人都打伤了!” 秦阳城的知府将白水离一众三人打量一番后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实在是有些奇怪,若只是普通的江湖骗子,又如何会有如此厉害的对手。方才这一架打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状况,只是依他为官多年的经验来看,那些人只怕是冲着眼前的三人而来。 他再看这三人,一个柔弱的如同女子,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另一个是个孕妇,那肚子已经不少,看起来至少怀孕六个月以上,唯一正常一点的便是那浑身是血的淳于飞了,就这样三个人居然引来了那么多的刺客。他顿时知道三人的身份不简单,难道这三人中真的有当朝太子,他见过当朝太子的画像,可是眼前这三人没有一人和画像上的人一样。 而随后赶到的那些劲装的高手,更是让知府心里生疑,如果这里没有太子,眼前的三人便非除去不可了。 淳于飞冷冷的道:“把你的狗眼睁大看清楚,这位便是当朝太子殿下! 知府冷着声道:“我是朝中五品官员,见过太子的画像,更曾有幸见过太子一面,他和这位公子长的完全不一样。” 易采薇听到知府的这句话便知道白水离平日里在皇宫里也喜欢易容,或许是他那张脸太过阴柔,怕被群臣笑话,是以便时常戴着那张人皮面具,久而久之,他的真容反倒无人能识,这当真她知道的最美的太子了。 白水离懒得和他解释,只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知府看,知府一见得那玉佩,当下便惊的心伏倒在地道:“下官不知殿下来此,冒犯失仪之处还请见谅!” 白水离冷冷的道:“你今日里冒犯我的罪日后再和你清算,先起来吧! 知府吓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手却还在发抖,他早就听闻过当朝太子的手段,也听说过他的长相极为阴柔,却没料到阴柔至此!现在看来以前的那张画像定是被人改过的。那一块四爪雕龙的玉佩,只有当朝太子才有! 那些刺客早已经被白水离的侍卫抓了起来,只是那些人甚是嘴硬,死活都不说幕后主使,稍被逼迫,便集体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居然没有问出半点线索。 当晚,易采薇便随白水离住进了知府的府中,那府里所有物事一应俱备,较之客栈不知要方便多少倍。易采薇还是第一次住在知府家里,觉得甚是好玩,当下晚上硬拉着知府的一众妻妾要和她们打马吊,她们早听知府吩咐过了,知她是白水离的人,一个个心里怕她怕的紧,短短一个多时辰,易采薇便从她们手里赢了几千两银子,连带着将她们首饰什么的尽皆赢了去。 那些女子一个个苦着脸,又不敢发作,知府知道了也只有强自忍耐,只盼着这几尊大神快些离开这里。只是事不如他所愿,易采薇偏偏看上了他的院子,又说他的厨子的菜烧的好,一时竟不愿离开了。 而根据知府这几天对她观察,见白水离对她宠的紧,她腹部高高隆起,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白水离的,他更加不敢得罪,有苦难言。 在知府府里住了五天之后,她正在屋子里休息,淳于飞走进来一脚将门踢开后道:“你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才肯走?” 易采薇浅笑道:“当然是住到不想住的时候再走,你没发现那知府的样子吗?他明明怕你们怕的紧,却又不敢下逐客令,着实有趣的紧!”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绕过淳于飞,缓缓的将房门关上。 淳于飞正在气头上,不疑有它,他咬着牙道:“现在这一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你居然还要住在这里,你可知这样会让殿下很难做!” “你难道不难做吗?”易采薇冲他浅笑,明亮的眸子里满是诱人的风情淳于飞咬着牙道:“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惹祸精,我真的不知道你哪里好了,让殿下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他嘴上在骂,心里却不禁微微一动,她的确是美到极致,在他所认识的女子中,没有一个比她更美,却也没有人比她更为难缠。 “我对这件事情也一真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我哪里好了,要不你帮我去问问太子殿下,省得我也在这里瞎猜。”她浅浅的说着话,眸子里满是明亮的笑容,绝美的脸透着层层可爱。 淳于飞轻哼一声,心里升起一抹别样的感觉,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升起一抹淡淡的冲动,当这个念头冒入脑海的时候,他忍不住微微一惊,他今日里是怎么呢?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他发现他的眸子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心念更加的繁杂了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喉结处不由得紧了紧,他终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而这屋子里的气氛也有些暧昧。 他咬着牙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你猜猜看!” 淳于飞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的粉碎,却发现身上使不出一成力,他咬着牙道:“你想做什么?” “你不妨也猜猜看!”易采薇娇笑着,伸手开始解他身上的衣结,他一把将衣裳拉了过来,大怒道:“你给我住手!” 易采薇巧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说罢,她的手指头微微一勾,便将他的衣裳也勾了下来,她浅笑道:“你难道不想吗?” 淳于飞只觉得心里的欲望加重,只是这种欲望却和易采薇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当那些药劲上涌的时候,他只觉得难受至极,而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易采薇低低笑道:“你真坏,人家根本就不想,却硬把人家拉到这里来。阿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爱上我呢?” 淳于飞大怒道:“你少在这里自以为了,你就算再美也和我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爱你,我爱的是……是殿下!” 淳于飞的这一句话把易采薇给雷的皮焦肉嫩,她睁大眼睛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你都听到了又何必再问我!”淳于飞咬着牙道。 易采薇的眸子里先是一惊,紧接着哈哈大笑道:“真是有趣啊!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bl!”她不过是想恶整淳于飞,然后让白水离看到两人的样子,然后她再挑唆一番,白水离便会将淳于飞赶走,然后她便能选个合适的时间逃走,没料到却在这里得到了这个极为意外的消息。 她猛的想起淳于飞一直对白水离极好,那种好已远远超过主仆的那种好了。而白水离却一直对淳于飞不冷不热,她顿时明白了淳于飞对她的反感是从何而来了。 “什么是bl?”淳于飞怒道,他心里的火四处乱烧,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喜欢太子殿下便是bl!”易采薇笑着解释,她见淳于飞的眸子已经一片迷离,她又浅浅一笑道:“反正和你解释这些也没有用了,你是bl就再好不过了,姐姐我原本还在想要如何制服你这个庞然大物,现在可好,我根本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全。”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淳于飞的外衣和中衣除下,他的身上仅着了件亵衣亵裤。 淳于飞怒道:“你真无耻,居然给我下这种药,快些把解药给我!” “好啊!”易采薇浅笑道:“解药肯定是会给你的,你不用担心。” 她眨了眨眼,听得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却大声道:“你这个禽兽,你给我住手!” 淳于飞已经头脑发晕,突然觉得一阵清雅的香气传来,紧接着他便觉得身上的炽热消散了不少,脑袋也清晰了起来,他一见两人的这种情景,顿时大惊,正要说话,门却被人一脚踢开,白水离走进一看,却见淳于飞将易采薇压在身上,两人身上衣裳不整,而易采薇更是在奋力挣扎。 白水离只觉得怒气上涌,一把将淳于拎了起来,他大怒道:“你在做什么?” 易采薇低泣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淳于飞,枉我平日里觉得你是正人君子,可是今日里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说罢,她轻伏在床畔低泣了起来。 淳于飞一见到白水离,再加上易采薇已给了他解药,他猛的清醒了过来,忙道:“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知道她是江湖骗子,这些不过是她的骗术,我对你一直都忠心耿耿!” 易采薇咬着牙道:“你真是会胡说八道,你说我对你下了药,证据了,你现在如此清醒,下了药会如此清醒吗?” 淳于飞顿时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易采薇设下的局,而今日里这个亏他是吃定了,他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人会信他,当下只得气呼呼的看着易采薇白水离咬着牙道:“够了,淳于飞,你给我滚出去!” 淳于飞依言走到门口里哑着声道:“殿下,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而我跟在你的身边这么长时间,我对你是否忠心你也再清楚不过。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你若是不离开她,谁知道日后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白水离的寒着脸不理他,他走出去后,易采薇依旧轻声低泣道:“我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白水离轻轻的叹息一声,轻轻的拉着易采薇的手道:“今日把你吓到了,先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不会就些罢休。” 易采薇似显得极累,脸上挂着泪痕便睡了过去。 白立离在她的房里呆到深夜时分才离开,他才一离开,易采薇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施展轻功极快的离开了知府府。 她身怀有孕,行动虽然远没有以前的灵便,却由于有极出色的轻功在身,之几日又早早将所有的路途打探好了,是以离开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她离开后,看了一眼灯火澜珊的知府府,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低低的道:“阿离,我并不适合你,先不要说你是皇族,你的父皇和母后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我这个人。在我的心里,也终是极难爱上你,至于对你的惩罚,以前我也戏弄了你好几次,这一次又让你涉险,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便到些作罢。从今往后,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茫茫的夜空,此时已值隆冬,纵然这不是在山间,也依旧冷的怕人,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便钻进了鼻孔之中,让她觉得甚是愉悦,呼吸自由空气的感觉实在再好不过! 她按照她的逃亡路线,极快的就坐入了一辆早就备好的马车,城门原本早已关下,也不知道那马车的主人对城门口的守卫说了什么,那守卫居然半放打开城门将易采薇的马车放了出去。 马车一路疾行,她要在白水离发现她逃跑之前离开那里。早在两天前,她就收到行云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白水离的手下,她做起事来也便再无顾虑了。 只是易采薇很快就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那马车越来越颠簸,似是行进了山野小道,她在雇那辆马车的时候曾对车夫说过,她要去临川城,从秦阳到临川城一路都是官道,根本不需要走小道。 易采薇平日里甚是小心和谨慎,她将车帘微微掀才发现那驾车之人早已不是她的车夫,两人的衣裳虽然一样,可是她很清楚的记得她上马车时那个车夫的束发的发带是一根粗布,而眼前的这个车夫的发带显然是一根缎带。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开始思索着会是谁要劫走她,肯定不会是白水离,因为白水离的就算要带她走也只会往明都的方向走,更不会是行云他们。如果不是朋友,那么就一定会是敌人了,那人能在不动声色将她劫走,摆明了别有所图。 她轻轻咬咬了唇,开始思索着要如何才能逃脱,她现在有孕在身,行动已远不及以前方便,若是冒然跃下马车只怕会有危险。 沉思片刻,她大声道:“赶车的,停一下!” “怎么呢?”车夫沉着声问。 易采薇笑嘻嘻的道:“人有三急,孕妇更急!” 车夫似思索了一下,终是将马车停了下来,易采薇一下来见四周一片荒芜,那个车夫更是暗中打量着她,她笑着道:“你走远一点,这样看着我,我怎么方便?” 车夫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惊动了她,将头微微扭至一侧,易采薇手中银针紧扣,在那人扭过头的那一刻银针便刺上了他的玉枕穴,车夫晕倒在地易采薇的的眸子里满是寒意,将那车夫全身上下搜了一通,只在他的腰间搜到了一块腰牌,她借着月光一片,赫然见上面刻着一个“沐”字。 易采薇轻轻咬了咬牙,只觉得身后传来了强大的气场,她何其敏感,极快的扭过头,便见到一袭黑衣的兰忘愁,他的白发在半夜里飘扬有着别样的诡异。 她伸手抚了抚额头,她发誓,她真的非常讨厌白发,上次在落颜山上是乐仙,现在又是兰忘愁,她眯了眯眼睛道:“兰老爷,你深更半夜怎么到这里来呢?” “我来看我的儿媳妇和我的孙子,你们都还好吧?”兰忘愁的话说的客气,却在这片阴冷的半夜显得的杀气腾腾。 易采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肚子道:“兰老爷想必是弄错了,这孩子不是兰庄主的,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如果你想接我们回万水山庄,也真是不好意思,那里不太适我们。”她见识过兰忘愁的武功,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在他的手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兰忘愁淡笑道:“不是我的孙子那就应该是太子的骨肉了,那样一来,便更好了,万水山庄和朝庭关系密切,我也有责任替太子看好他不太守妇道的妃子。”说罢,他朝易采薇逼近了几步。 易采薇朝后退了一大步,她淡笑道:“兰老爷有心了,我知道你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毕竟你也是魏国的皇帝,我想太子殿下并不想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兰忘愁浅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吧!” “我和你不一样!”易采薇脸上朝他浅笑,手中却已暗暗扣上了一把毒粉,她接着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那些野心。再则我爹和你老人家也不一样,他早将当年的事情放下,一直都对我说,只要现在我们活的开心就好,以前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太介怀,想得多了,反而会把自己弄的不开心。所以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兰忘愁冷冷的道:“我以前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还有些野心的,可是你却太让我失望了!” 易采薇浅笑道:“不好意思,兰老爷,我和你并不太熟,你失不失望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没有其它的话要说,那我便先告辞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后退去,只是退不到三步,她就发现不对劲,脚下踩动一块石头,石头掉了下去,半天才有回声,她顿时明白她的身后是一片悬崖。 她只觉得有些头大,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她吧!动不动就送一个悬崖给她,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兰忘愁轻哼一声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跳下悬崖,另一个就是跟我走,你选哪一个?” “还有第三个选择吗?”易采薇不死心的问。 “没有!”兰忘愁冷哼道。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兰老爷最是仁慈,是来解救我的,我便跟你走吧!” 她缓缓朝前走了一步,兰忘愁站在那里不动,她微笑道:“兰老爷,不请我上马车吗?我现在可不适合长途跋涉。” 兰忘愁冷冷的道:“你想坐马车有的是机会。”说罢,便示意她上车。 她朝兰忘愁微微一笑后便大步朝前走去,她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兰忘愁见她停下来便往后退了一步,她微笑道:“兰老爷,你长的真好看,年青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吧!” 兰忘愁冷哼道:“上车!” 易采薇似想起了什么又淡淡的道:“你长的这么好看,兰庄主也长的很好看,可是你们两人却一点都不像,让我猜猜看,兰庄主是长的像兰夫人,还是……”她抬眸看着兰忘愁道:“还是他根本就不是兰老爷的儿子?” 兰忘愁的眸子里寒气逼人,易采薇又不怕死的道:“如果你真是他的亲生父亲的话,一定不会用大炮轰他,更不会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 “你在关心他?”兰忘愁冷冷的道:“还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只是不管是哪一个,你注定了只会是受伤的那一个,不要忘了,当时是谁让你惨些活不下去?”说罢,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寒冷的剑光在深夜里发出冰冷的光茫。 易采薇微笑道:“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兰老爷又何必动怒!”说罢,她伸手轻轻去推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她的手指轻轻一弹,一股淡淡的香气便朝四周溢了出来。 兰忘愁闻到那股淡香时心里有些惊异,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觉得头晕,他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剑再也拿不稳,他冷冷的道:“你果然诡计多端!”说罢,他的身体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易采薇拍了拍手道:“对付你这种人,我已经用了最大剂量的药粉了,如果还放不倒你,那才当真是一件怪事!”说罢,她狠狠的踩了兰忘愁一脚道:“我早就说过让你给我第三个选择,你偏偏不干,现在你才是活该!” 她心里开心,警戒心降低,只觉得后颈处传来一抹巨痛,一回头却见得十三姬苏雪晴站在她的身后,她咬着牙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说罢,便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七十一章 情断深崖 待易采薇再次醒来,却见自己躺在一个木屋里,她发现她真是倒霉到极致,这一段时间来已经晕倒了无数次,有好几次都险些连命都送了,她的运气也太背了些! 她才一坐起来,便感觉有一双冷嗖嗖的眼睛正盯着她,她一扭头,便见到苏雪晴坐在木屋的另一个角落,她咧嘴冲苏雪晴微微一笑,苏雪晴只觉得那个笑容美到极致,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气,张嘴便骂道:“你是卖笑的吗?一见到人就笑,有什么好笑的?” 易采薇淡淡的道:“是没什么好笑的,只是觉得姨娘长的美,一见到你我的心情就好,心情就好就想笑了!所以我也不是卖笑的!” 苏雪晴的脸红了红,咬着唇道:“都对你说过无数次了,不要叫我姨娘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你本来就是老爷的人,不叫你姨娘叫你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爷的人?”苏雪晴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道。 易采薇原本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没料到被她说中了,她想起那一日在沼泽地里发生的事情,猛然惊醒,原来那些女子是风云十八姬罢了,而这所谓的风云十八姬都是兰忘愁的女人!她心里一阵恶心,那么一个老头子还在搞这些事,十八个女人,那老家伙应付的过来吗? “因为你貌美如花,兰老爷是人中之龙,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易采薇开始拍马屁,暗暗检查内息,发现她的体内一切如常,她顿时明白或许是因为她身怀有孕,所以他们并未对她下毒。 苏雪晴眼里的羞涩更深,她咬着唇道:“易采薇,你的嘴巴当真是讨厌,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她的话说的很凶,却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欢喜。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女人啊,还真的是喜欢口是心非,这个苏雪晴摆明了迷兰忘愁迷的厉害,她淡笑道:“其实这风云十八姬,我对你最有信心,其它的那些个女人哪里能和你比,无论是才实和样貌,没有一个人能有你这样的风姿和魅力!” 正说话间,门被人一把推开,三姬走进来道:“十三姬,老爷吩咐过易采薇一醒来就通知他,你此时却在这里和她聊天,怎么?胆子大了,连老爷的话也敢不听了吗?” 苏雪晴的眼里有一抹惧色,忙道:“她也是才醒过来,我正打算是去告诉老爷。”她看了一眼三姬后又道:“三姐姐,易采薇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回禀老爷!” 三姬寒着脸点了点头,苏雪晴便走了出去。 易采薇见到两人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尤其是在只有一个男人的情况下,那名动江湖的风云十八姬,暗地里只怕也是矛盾重重。只要有矛盾的地方,就会有弱点,她们内部里有弱点,她就能寻着机会逃出去。 易采薇冲三姬笑了笑道:“三姨娘,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刚才一醒来,十三姨娘就在和我算花花的事情,我心里惧她,只好说些好话了。其实无论是论气质还是样貌,她哪里及得上你分毫?再则你这么稳重可靠,在老爷的心里你是无法替代的。” 三姬冷冷的道:“易采薇,我知道你是江湖第一骗子,你最擅长骗人,更擅长挑拔离间,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拔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三姬这么说话的话,就表示兰忘愁在将她抓来的时候,应该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之类的话语,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对三姬客气。 她微笑道:“三姨娘你多心了,我哪里有本事挑拔你们姐妹的关系,只是有些羡慕罢了,我自小一个人流落江湖,身边没有一个兄弟姐妹,更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一直在想,我的身边要是能你们这样的姐妹那就好了三姬轻哼一声不理她,她又接着道:“其实我也知道老爷将我抓回来,不过是想威胁太子罢了。只是我真的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太子早就知道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相公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如此板着脸对我呢?” 三姬冷声道:“真是一张信口雌黄的嘴,你在老爷的面前说孩子是太子的,此时又想这样骗我,易采薇,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我对你说的就是真话。”易采薇满脸酸楚的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我会想起小时候的朋友圆荷姐姐,自从我八岁那年离开陈村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我听说当年那一把火将陈村烧着了灰烬,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三姬的眉眼的确是像极了她儿时的玩伴圆荷,只是她总觉得不会那么巧。只是骗子的天性就是撒谎和编故事,稍微有一点线索和转机都不会放弃,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三姬愣了一下,将易采薇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道:“你也在陈村生活过“是!”易采薇淡笑道:“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年,我爹说,我就是在那里出身的,只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切都回不到最初了。”她的眼里有了有一要淡淡的泪光,似在缅怀往事。 她的心里却在听到三姬的话时,也不由大是吃惊,这一次她是走狗屎运了,这样也能撞对!如果三姬真的就是玩伴圆荷的话,那么一切都有转机了,她脱困的事情就落在三姬的身上了。 三姬的眸光幽深,看向易采薇的神情也有些了古怪,易采薇睁大眼睛道:“不知道为什么,越看你越觉得你像圆荷姐姐,只是你肯定不会是圆荷姐姐。” “为什么?”三姬忍不住问。 易采薇低低的道:“你如果是圆荷姐姐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凶我,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她一起出去看庙会,我当时不小心摔倒在小河里,是圆荷姐姐拼了命才把我救出来的。”儿时的回忆甜蜜而又美好,她原本是存了骗三姬的心思才这般说话,可是当回忆被勾起的时候,她又有些忍不住沉缅其中。 人生若如初见,那么一切都该多么完美!没有算计,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以命相搏,她突然觉得对行骗的生涯有些倦了,若是这一次真的能脱险,或许她真的该想想是否该退隐江湖了。 三姬终不住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易采薇心念微动,听得三姬这样的话,那便能十足十的确定三姬就是圆荷了。她见三姬的眉眼里虽然像极了儿时的圆荷,可是眸子里却满是英悍之气,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那个单纯而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在兰忘愁的手上,又怎么会成了风云十八姬之一。这中间到底又有什么样的隐情? 她眨巴着眼睛道:“我是易采薇。” “易大叔家的女儿薇薇,在院子的西首边还种了一株蔷薇的易大叔家?”三姬的眼里有了一抹探究。 易采薇心里一愣,又补充道:“在西首边还种了一株塔松,我小时候最喜欢和圆荷姐姐爬到塔松的枝叶里去躲猫猫,当时把我爹和我娘当心的要命。”她看着三姬道:“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你真的是圆荷姐姐? 三姬的脸上满是欣喜,只是下一刻,她似想起了什么,那些欣喜尽皆散去,她咬着牙道:“我不是圆荷,圆荷早就死了,易采薇,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了,没有人会信你说的那些!”说罢,她走到门外,似赌气般将门重重的关了起来。 易采薇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轻轻的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从方才三姬的表情来看,她十之八九便是她儿时的玩伴圆荷了,只是她为什么不敢承认?难怪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她的心里升起点点兴趣,她突然想知道兰忘愁的这风云十八姬到底都是何方神圣,这些女子又都有些什么身世。当年易子龙将她赶出家门之后,陈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对现在的她而言,首要的便是要如何才能活下来,她知道兰忘愁的手段,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杀的老子,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他现在要杀她,真的是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他没有在她的身上下药,那就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她逃不了。 而兰忘愁花这么多的心思抓住她,无非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兰忘愁早就盯上她了,当时她就不会花那么多的心思从白水离的手里逃走了。 她一想起白水离,不禁微微有些愧疚,却不知道他是否会被兰忘愁威胁,也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虽然他曾说过他要娶她,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可是那些真心又有多少是靠得住的?对现在的她而言,若是白水离真的来救她,只怕他会有危险。而他若是不来救她的话,那么有危险的那个人便会是她。 她在恨白水离骗她,却也不想他有事情,当然,她也更不想自己有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从这里逃走。 门口传来三姬的声音:“老爷!” 兰忘愁不理她,径直推门而进,易采薇冲兰忘愁浅浅一笑,兰忘愁虽然满头白发,但是看起来却甚是年青,那一张脸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样了,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高雅,实在是不像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只是易采薇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兰忘愁浅笑道:“你的精神看起来不错,看起来似休息的很好。” “没有兰老爷休息的好。”易采薇淡然一笑道:“我的那一剂药极为特殊,能让人昏睡,兰老爷只怕这几十年来都没有睡过好觉,这一次睡好了,是不是先该谢一谢我?” 兰忘愁的脸色微微一变,易采薇满脸惊讶的道:“我险些都忘了,兰老爷武功高强,那些药只怕对兰老爷没有太大的用处,真是抱歉了。” 兰忘愁冷冷的道:“易采薇……” 易采薇打断他的话道:“我刚才还忘了一点,就算兰老爷武功盖世,那些药却是无色无味的,而且不仅仅只是一味药,昏迷是其中的一味,还有比如说中间有一味药具有迷幻的作用,还有一种淡蛊,一到天明的时分就会心绞痛,不知道这些兰老爷是否也能尽解呢?” 兰忘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易采薇又接着道:“你也不用这样看着,大家都是一家人,虽然我爹的本事兰老爷也很清楚。可是在我看来,我爹做事看起来冲动,其实是有些优柔寡断的,而我就不一样,谁若是欺负了我,我一定百倍还回去,而我用药的本事兰老爷也不用怀疑,说下了那便是下了,不会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而有所改变。” 兰忘愁的心事,对易采薇而已,已经是照然若揭,通常这种人都是极怕死的,她若是不吓一吓他,那也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兰忘愁冷冷的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在我的手里,只要我一声命下,你很快就会没命!” “没关系!”易采薇淡笑道:“反正你儿子当时已经亲手杀过我一次了,只是我命大没有死罢了。你再杀我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兰老爷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怕你的事情成功后你却没有命来享受,这样岂不是太惨了些!” “啪”的一声,兰忘愁一掌将她身侧的那张八仙桌拍成了碎片,他的脸也阴沉至极。他咬着牙道:“易采薇,你比易子龙确实狠多了。” 易采薇浅笑道:“也没有狠很多,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已,还请兰老爷不要太介怀。” 兰忘愁冷冷的道:“就算我中了你的毒,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对我而言,死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我能在死之前完成我自己的心愿,那么就算是死了又何妨,所以你若是要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劝你最好把你的想法打消掉。因为在我还没死之前,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要让你看着你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 易采薇咬和着牙道:“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兰忘愁冷哼道:“等白水离来了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呢“他不会来的!”易采薇寒着脸道。 兰忘愁微笑道:“易采薇,你不用低估你的魅力,你这样的一个女子,先不说美色倾城,就光是你的那些手段,就能令天下任人男子倾心。再加上你腹中的孩子,他如果不来,他就不是白水离了。” 兰忘愁见易采薇微微有些僵硬的脸,他又淡笑道:“至于你说的那些毒药,我也不在乎,也毒不倒我,我们不如先试试看,是我先死,还是白水离先死!” 易采薇的愣愣的站在那里,兰忘愁又道:“根据我的线报,白水离现在正从秦阳城里火速赶来,易采薇,你也准备做一回红颜祸水吧!” 易采薇恨恨的咬了咬牙,兰忘愁哈哈大笑便走了出去。 她轻叹了一口气,顿时明白兰忘愁抓她来不过是为了杀白水离,她猛然想起那一日在沼泽地里的时候,那些大炮疯狂的朝她和兰无痕轰来的时候,只怕也是为了杀白水离。她伸手抚了抚额,看来这个兰忘愁是铁了心要杀白水离,为了杀他,不惜连自己精心培育为他做事的冒牌儿子都赔进去,她的心里不禁对兰无痕感慨万千。 而白水离从秦阳城到这里,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又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太长的时间让她逃亡了。她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屋外的人影淙淙,心里不禁越加迷乱,这个该死的兰忘愁,真是不是一般的变态。 她知道兰忘愁便是沐桓,他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杀白水离,不过是为了让大楚大乱,而他居然为了杀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种人真是典型的那种损人不利已的变态。 红日夕斜,彩霞万里,层层光华透过木屋的缝隙照了进来,明亮而美丽,她素来极有智谋,可是在这种坐困愁城的情况下却是没有一点更改事情的能力。她从三姬和十三姬走路的架式来看,她们都是武功好手,若是一对一的话,易采薇有信心赢她们,可是她们若是一起上的话,再一惊动兰忘愁,她便再没有一丝一豪胜算。 她的手撑着下巴,三姬将门推开,拿着一个两盘菜和一盒饭走了进来,易采薇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只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三姬。 三姬被她看的不太自在,忍不住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易采薇低声道:“圆荷姐姐,你有自己的心上人吗?” “我不是圆荷!”三姬冷硬着声回答。 易采薇低低的道:“我知道你就是圆荷姐姐,只是你不认我也没有办法,那么三姨娘,你能回答我你可曾有心上人吗?” 三姬咬着牙将头扭到一侧道:“没有!” 易采薇低低的道:“我开始还以为你心里有兰老爷,现在看来也不尽其然,他那么老,又怎么配得上我的圆荷姐姐。” 三姬的眸子有了一丝飘渺,易采薇轻泣道:“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盼着他能活的好好的,不要因为我而受制于人,却又盼着他来救我,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她的眼前浮现白水离那张满是妖孽的脸,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管她现在对白水离有多么的反感,却终是不愿他死,他若是死了,只对整个大楚又得面临一场动乱。而且依兰忘愁的性子,只要白水离一死,她只怕也活不成了。 三姬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她又低低的道:“你没有爱过人,你是不会知道这种心情有多复杂,也不知道这种生死相依的有有多么的美妙,我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也愿意为他去死。所以圆荷姐姐,我只求你一件事。” 三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道:“他不想我死,我也不想他死,而兰老爷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他的命,我自然不会同意,所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所以只要我死了,他就会死心了,再也不用为我烦忧。所以圆荷姐姐,我死后,麻烦你帮我收一下尸体!” 三姬的眸子里有了一丝不忍,易采薇的泪水再次盈出了眼眶,她伸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道:“只是宝宝太可怜了,还没来到这个世上,便要随我去了!” 三姬的眸子里满是隐忍,只是一想起两人的处境,她又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东西。她扭过头不看易采薇,心却不自觉得已软成了一片。 易采薇低低的道:“圆荷姐姐,我求你了,我知道我这一生骗了很多人,原本便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请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便答应我,好不好?” “你不要再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三姬咬着牙道。 易采薇的眼里满是泪水道:“我真的没有胡说八道,求求你了,圆荷姐姐!” 三姬不理她,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别样的神彩和算计,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伸手就要往脖子上抹去,三姬一听剑出鞘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惊,一扭过头却见到易采薇的举动,她一把将易采薇手中的剑夺下来道:“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易采薇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三姬,三姬咬着牙,似下定决心道:“跟我来易采薇低声问道:“我们去哪里?” 三姬寒着声道:“不要问那么多,跟我来就好!” 易采薇点了点头,忙跟在三姬的身后,只见她轻轻的走后里侧,易采薇才发现这样一间小木屋居然还有后门。 三姬走到门口里,七姬走上来道:“三姬,你要去哪里?” 三姬看了一眼易采薇道:“她说她手里有几根珠钗极不漂亮,我们姐妹一场,知道你在后门,便拿来和你一起分享了。” 七姬一听得三姬的话,心里大喜,忙凑过来道:“算你有良心,东西在哪里?” 三姬满脸神秘的道:“你走进来一些,不要让其它的姐妹看到,东西太少不好分,免得别的姐妹我说偏心。” 七姬平日里最是贪财,一听得有东西可以分,顿时喜出望外,忙朝屋子里凑了进来,易采薇朝七姬灿然一笑,紧接着七姬便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紧接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便倒在了地上。 三姬愣了一下,伸在半空中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易采薇微笑道:“圆荷姐姐,有时候不一定要动手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用了一些迷魂药,她迟一些便会醒来,是我下的手,不会连累姐姐。” 三姬轻叹一口气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能偷懒的时候便偷懒,骗起人来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今日里我就算明知道我被你骗了,我也得帮你,就像小时候你做错了事情,大部分由我来帮你顶替一样。” 易采薇微微一怔,旋即朝三姬微笑,那笑容里多了一份纯真,少了一分虚假,三姬久经世道,自是明白她的意图,当下伸手轻轻捏了捏易采薇的脸两人猫着身子穿过丛林往另一侧走去,易采薇这才发现他们将她关在一处悬崖边上,根本就没有退路,而且那些路也摆明了被人布过阵法,易采薇的阵法平平,看得出布了阵,却没有办法破阵,她若是一人出来,只怕会在这个阵法中迷了路。而三姬却看起来轻车熟路,似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 易采薇低低的问道:“圆荷姐姐,没料到你还是阵法高手,上次在沼泽地里的阵法是你布的吗?” 三姬点了点头道:“是我布的,当时老爷说要让你们相互猜疑,原本也没打算用那个阵法来困住你们,只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而已,可是你们却高明的紧,居然用那样的办法破了那个阵。” “哦,原来如此!”易采薇轻轻点了点头,在两人还小的时候,易子龙便开始教易采薇布置阵法,只是她嫌学那些阵法太过麻烦,要记的东西又多,是以一直想办法偷懒,倒是和她在一起的玩伴圆荷跟着易子龙学了不少。 她顿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阵法看起来那么像易子龙所布,那个的兰忘愁当真是阴险至极。 三姬轻轻的道:“我今日里做出这样事情来,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依他的性子会狠狠的罚我,却也不会杀了我,所以你也不用替我担心。只是薇薇,若要从这里出去,只有用绳索从这悬崖处逃走,下山的路上到处都布满了埋伏,你现在有孕在身,根本就就付不过来。只是这悬崖甚高,你千万要小易采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谢谢你了,圆荷姐姐。” 三姬浅浅一笑,易采薇又问道:“圆荷姐姐,当日我离开陈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村子会被人烧掉?” 三姬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痛楚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烧了村子,后来我无意中听人说起,说是因为你当初从那个江湖人手中骗了那个藏宝图有关。” 易采薇微微一愣,三姬又淡淡的道:“其实我们这十八个姐妹,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有好几个都是陈村的姐妹,只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兰老爷喂我们吃了一味药,让我们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而我因为小时候经常和你呆在一起,易叔叔给你吃那些药膳的时候,我也沾了一些光,所以身体有了抵抗能力,才能将以前的事情记住。” 易采薇皱着眉头道:“他为什么要你们忘记以前的事情?” 三姬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森冷道:“因为我们大多数家破人亡的事情都和他有直接的关系,当初陈村的那一把火也是他放的!” 易采薇的眸子微一眯,她咬着唇道:“他当真是无耻至极!” 三姬轻叹一声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十八个姐妹,说的好听些是兰府的姬妾,其实都是他的床奴,平日里供他享受。却也会将我们当做舞姬送给其它的人,只是那些接受了我们的人通常都活不了太久。” 这一次易采薇没有问为什么了,自从那一日她见识到兰忘愁的手段之后,便知道这些女子都是他培养出来的杀手,只是没料到他那么变态罢了。先将别人的一家人全部杀死,然后再除去她们的记忆把她们当做奴役,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三姬轻声道:“好了,我们到了,你从这里下去,便能离开这里了。”说罢,她伸手指了指悬崖边的一根绳子。 易采薇扭过头看着三姬道:“圆荷姐姐,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 她平日里骗人无数,总觉得骗人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半个谢字,而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三姬。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儿时的玩伴,那些浅浅淡淡的温暖却又是那么的浓烈,儿时的记忆美好而又纯真,她的心里也升起了点点悔意,当年若不是她的一念之差,也不会给陈村造成灭顶之灾。 三姬淡笑道:“我也不是在帮你,而是觉得我们这样的日子也不能再继续下去,这种非人的生活总该有结束的一天。你离开之后,便将我忘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圆荷,只有三姬。” 易采薇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眼眶微微泛红,却知道此时不是留连的时候,当下低低的道:“圆荷姐姐,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早日脱离魔爪。” 三姬微笑道:“快走吧,迟了恐被人发现,而你我若是再次相见,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你也无需对我手下留情。” 易采薇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便打算去抓那根绳子,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男音在在树丛里响起:“贱人,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知道联合其它的人来对付我呢?”说罢,他便一掌拍到三姬的后背上,三姬轻哼一声,一口鲜血自她的嘴里喷洒而出。 易采薇一回头,便见得兰忘愁满头白发阴着一张脸站在崖边上,此时已到暮色时分,他的样子看起来张狂而又狰狞。他的身后跟着还有些迷蒙的七姬,十三姬苏雪晴此时正斜眼看着三姬,眸子里满是得意之色。方才就是她发现屋子里人不见,又找不到三姬,见七姬晕倒在那那里,便想办法将七姬弄清,然后带着兰忘愁到这里为寻人。 十三姬和三姬平日里甚是不和,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三姬平日里处事镇定无比,能力又强,从来都没有露出破绽,她平日里对三姬是又恨又怕。好不容易找到三姬出错的时候,她自是不会放过。 “圆荷姐姐!”易采薇忍不住低唤。 三姬咬着牙道:“薇薇,快走!”说罢,她手中的剑出鞘,直直的向兰忘愁刺去。 兰忘愁的脸上满是怒气道:“贱人,你当真是贱到极致,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却想用它来杀我!你当真是不知死活!”他嘴里说着话,手上却一刻却没有闲着,只见得他手指轻弹,三姬手中的剑便不知怎么回事,骤然疾转已深深刺入她自己的腹部。 易采薇大怒道:“兰忘愁,你这个魔鬼,你当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你将她们的家人全部杀光,然后将她们的记忆全部除去,再将她们调教成杀手,供你驱使和发泄兽欲,你小心不得好死!”她又指着苏雪晴和七姬道:“你们这一群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错把仇人当恩人,还争宠吃醋,真的是蠢到极致!” 苏雪晴听到易采薇的话后,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大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想挑拔我们和老爷之间的关系,我现在就来收拾你!” 易采薇的眸光一寒,她自上次被兰无痕打伤之后,功力较之前深了许多,见得苏雪晴拔剑刺来,纵然她身体笨重不便,却也极灵敏躲过了她那一招,她心里恨苏雪晴愚笨,下手也便极狠,手指一拔一扬间已间苏雪晴的腕骨折断,痛得苏雪晴哇哇大叫。 三姬的腹中中剑,抬眸看着兰忘愁道:“我原以为这一生都逃不过你这个魔鬼,今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便和你拼命!”说罢,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伸手便将拉环拉开,顿时火光四射。 易采薇知道那是火药,三姬只怕是想和兰忘愁同归于尽,她大声道:“圆荷姐姐,不要啊!” 兰忘愁怒道:“你这个疯子!”说罢,伸手再重重击上了三姬的后背,三姬大声道:“薇薇,快走!” 易采薇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原本不过是想利用三姬逃出来而已,却从未想过要害死她,她当下大声道:“圆荷姐姐!” 兰忘愁欲将三姬的身体拉开,却见得她如同发疯一般朝他扑了过来,他侧身避开,心里怒极,抬脚一踢便将三姬从悬崖边踢了下去,紧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极为惨烈的爆炸声,这一炸只怕将三姬会炸的尸骨无存。 易采薇扭过头看着兰忘愁道:“你当真是狠毒无比!我要杀了你!”她知道只要兰忘愁一出现她便逃不掉了。那根绳索,只要她被人一刀砍断她便会掉下去,这个悬崖甚高,她这般摔下去必死无疑。 她的心里又气又恨,知道兰忘愁不会杀她,当下那几招刺过去时又快又狠,势同拼命。 她的武功原本远不及兰忘愁,只是她这般拼命的杀过来,他一时也无法招架,被她逼的退后了好几步。 兰忘愁怒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易采薇,我告诉你,等我把白水离杀了就会斩草除根,你有了他的孩子,你也休想活下去!” 易采薇冷冷的道:“知道落在你的手里便无法活下去,只是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拉着你陪我!然后在黄泉的路上,我和圆荷姐姐再好生招待你!”她的剑法有易子龙的真传,却较兰忘愁差了一大截,几轮攻击下来,便显得的有些的吃力。 兰忘愁冷哼一声道:“你若是这么想死的话,我也不介意改变我的计划,我就先送你一程!”说罢,他的声音转冷,手中的剑舞成了一朵极为绚烂的剑花,凌厉而又霸气至极。 易采薇自知已无活路,而将兰忘愁激怒便是其中一个办法,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实在是没有勇气自杀,那便只有借兰忘愁的手来杀她自己了,她实在是不愿意处处被人要挟,而且她也知道依兰忘愁的性格,杀了白水离之后必会杀了她。既然她原本便要死,那么又何必再将白水离拖进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阿离,纵然我不爱你,却也不想你为我而死,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因为我记仇,会将这辈子你欠我的也带到下辈子去。” 兰忘愁的剑已近在眼前,那剑气森冷直直的朝她刺了过来,她原本奋力一拼,也许有机会有化解掉这必杀的一击,可是她却知道就算能躲过这一招,却不一定和躲过得下一招,她是个懒人,那么一切就按懒人的方式来处理吧。 兰忘愁见她突然撤招,顿时明白了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只是此时若要收剑已经来不及了。 易采薇轻轻将眼睛闭上,心里却在想,她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死了,如果还要穿越的话,她倒宁愿回到二十一世纪,这里的日子虽然过的痛快,却受了太多的伤。 只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种刺骨的痛意,反而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抱上了她的腰,一股浅浅淡淡的清新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孔,那是她极熟悉的味道,像是兰无痕的。 她不由得一惊,睁开眼睛一看,便见到了兰无痕放大的俊脸,他依旧俊美无双,只是他的下巴上张出了密密的胡渣,看起来满是苍桑,那一双眸子此时正看着易采薇,眼底里是浓浓的关切,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那种招牌式的微笑,却让人觉得更加的温暖。 易采薇此时看见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惊、有喜、有怒、有关心、有责骂,却没有恨,她忍不住道:“你还活着?” “我知道你想我死。”兰无痕淡然一笑道:“我以前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却又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了结,若真是那样死了,心里终是存了一丝遗憾。我……”他温暖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易采薇道:“我舍不得你,还想再多看你一眼。” 易采薇的眸子瞪的极大,在听到他那一句“我舍不得你”时,心里愈加的烦乱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喜还是怒的情绪充斥了整个胸间。 在落颜山的时候,她以为兰无痕已死,却由于心里的恨,终是没有去寻他的尸体,而每次有人提起兰无痕的时候,她心里升起异样的情愫时,她也告诉自己,她的心里有那些感觉不过是因为她曾经爱过他,而且他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除此之所,其它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算难过也不过是可怜他一直孤苦无依,吃尽了苦头而不得善果罢了。 可是此时这般见到他时,她很悲哀的发现,她的心里居然有一丝喜悦,那一丝喜悦一从她的心底冒出来时,便极快的充斥了她的心胸,将她心里的那些悲氛冲的干干净净。她顿时明白在她的心里,她并不想他死!悬崖上的风呼啸而过,冷冽异常,原本让人难以忍受,而她此时却觉得那股风是那么的温柔,一如春风…… 她将目光收回来道:“你的命真大!”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却依旧浅浅淡淡的说着话,只是那一双光华敛滟的眸子早已将她的心事泄露。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身有重伤,又中了剧毒,全天下的人都盼着我死,我却还没有死,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你说是不是?爹!” 兰忘愁冷冷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保护我的妻儿。”兰无痕的脸上平静无波,眸子里却已结成寒冰,他淡淡的道:“我的父亲可以动手杀我,却不能动手杀我的妻儿,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能让你伤了他们。” “痕儿,爹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这个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可靠的,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她给你戴绿帽子了,这样的贱女人你也要吗?”兰忘愁的身上散发出浓重的杀气。 兰无痕淡淡的道:“爹以前总说娘亲不贞不洁,娘的事情我无权发表任何意见,可是我自己的妻子,我却是信得过的。再则就算她不贞不洁,给我戴绿帽子了,也是我的事情,爹你无权过问,更不能伤她分毫。” “她腹中的孩子是诸葛云深的!这些年来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她生下诸葛云深的孩子,我们的计划便功亏一馈了!”兰忘愁咬着牙道:“难道你这样也不介意?要做别人的挂名父亲?” 兰无痕淡淡的道:“她以前还对我说过她也不贞不洁,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圣洁无比,她不过是撒谎骗你了,你这样一个老江湖居然也会被她骗,我不得不说,爹,你真的是老了!” 兰忘愁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看,兰无痕又低低的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爹要对我那么冷漠,现在看来,只怕和你的多疑是有关系的,你是不是一直都怀疑我不是你的儿子,必竟我长的既不像你,又不像娘。” 兰忘愁的脸色微微一变,咬着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被这个女人挑唆的吗?那么我也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挑唆得了我们父子之情! 兰无痕冷冷的道:“以前你说这些我都信,可是自从那一日被你用炮轰了之后,我们的父子之情便被轰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父子情份可言。 兰忘愁的脸色大变,易采薇浅浅笑道:“看来你们的父子之情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牢固啊,兰老爷,你儿子不认你了,是不是很伤心?”她见兰忘愁的眸子里满是怒气,她又浅笑道:“一个父亲做的如此失败,我若是你,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眯,低头看了一眼易采薇,却见她只是淡然而笑,那双看向他的眸子里没有喜也没有怒,他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了一抹失望,转瞅瞬后却又释然,她不恨他已经很好,又哪里还敢奢望她的心里会记挂他。 兰忘愁冷冷的道:“很好,你们既然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说罢,他的手臂一展,剑若长虹向两人急袭而来。 兰无痕的嘴角满是嘲笑,他一把将易采薇推至一侧,挺剑便迎了上去。 父子两人的招式有七八成相似,两人一时半刻之间都讨不到对方任何好处,易采薇一见到两人交手的样子,便明白兰无痕的武功都是兰忘愁所教,兰忘愁年长兰无痕太多,经验丰富招式老到,按这样的方式打下去,兰无痕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 易采薇的心里不禁有些焦急,却猛然想起易子龙曾对她讲过的故事,她灵机一动,在旁笑嘻嘻的道:“阿茹姑姑,你是来找沐桓的吗?” 兰忘愁一听到阿茹两个字刹那间大惊,因为分神原本极为凌厉的招式在也陡然用老,他忍不住问道:“阿茹?阿茹她在哪里?” 兰无痕听得易采薇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愿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只是当他的剑尖刺向兰忘愁的胸口时,心里终是有些不忍,不管如何,兰忘愁都是他爹,弑父之事,纵然他心性凉薄,却终是做不出来。是以这一剑便刺得偏了,却也将兰忘愁的胸口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溢了出来。 兰忘愁一吃痛,极快的回过神来,怒吼一声,一把将兰无痕逼开。 易采薇浅笑道:“就在那里,那片雾气里。”雾气是从悬底升起来的。 兰忘愁陡然明白她是在耍他,顿时大怒道:“你怎么会知道阿茹?”他的招式虽然狠厉,却有些飘浮,心念却已显得有些凌乱,眼前似又出现阿茹那张极为秀美的脸庞,那些相恋相爱相守的往事点点滴滴涌上了心头,一想到阿茹的死,他便觉得心痛如绞。 “因为她是我姑姑啊!我爹说了,他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他最是疼爱阿茹姑姑这个妹妹。”易采薇低笑道:“对了,阿茹姑姑还说,你移情别恋,还娶了她的妹妹阿捷姑姑,她不再爱你了!” 当年沐桓还是魏国皇子的时候,曾深爱过吴国的茹公主,两人用情至深,却因于国愁家恨最终不能在一起,分开时沐桓伤痛欲绝,便带着茹公主私奔,不料却让茹公主惨死在两国的边境,茹公主的死,掀起了两国的新仇旧恨。 事隔几年之后,沐桓参加妹妹沐倾歌与楚国太子诸葛琛的大婚时,由于种种原因,和捷公主发生了关系,被逼娶了捷公主,而捷公主心里只有诸葛琛,她嫁给沐桓之后,在魏国掀起了血雨腥风,被回国的沐倾歌斩杀于朝堂之上,从而导致了魏国和吴国交恶。 有人说就是因为捷公主的死,魏国和吴国才会交战,才会给楚国可乘之机。所以魏国的亡国之路当从捷公主的事情开始。 兰忘愁大怒道:“不要提阿捷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埋下这么深的恨!” 易采薇对当年的旧事所知不多,来龙去脉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只有易子龙在心生感慨的时候,才会说起他那些倾城倾国的妹妹。 于是她又开始胡说八道:“阿茹姑姑说了,她也不会再原谅你,她原本还盼着你死了,能在阴间等着你,可是你太让她失望了,她不会再等你,地府里有一个极有权势的人极喜欢她,她今天就要去嫁人!” “她敢嫁!”兰忘愁大怒道:“她若是敢嫁给其它的男人,我就杀尽天下姓易之人!”他的白发飘扬,在这片悬崖上显得有些张狂。 “为什么不敢嫁!”易采薇不以为然的道:“你这样一个变态,她会爱你才真的是一件怪事!你难道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吗?我若是阿茹姑姑,别说等你了,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不对,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再也不要看到你!” 兰忘愁咬着牙道:“你就是这个世上最为可恶的女人,我要杀了你!”说罢,他一招将兰无痕逼退,长剑在空中划破,凌利的剑气向易采薇劈来。 她早有所备,在兰忘愁劈过来时施展轻功便轻易的避了过去,兰无痕怕兰忘愁真的伤了易采薇,忙施展轻功向他急袭而来,这一招又快又狠,因为担心易采薇的安危,他再也无暇顾念父子之情,只听得“吱”的一声,剑刺去兰忘愁的右胸。 兰忘愁大怒道:“你这个逆子,我当初真应该早些将你杀了,不听我的话便了,居然还为了一个女人向我动手!” 兰无痕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有些烦乱,不管兰忘愁对他有多坏,却终是他的父亲,心里不禁有些暗然,只是这此地暗然终是阻挡不了他保护她的决心。 易采薇避开那一剑后,见得兰无痕的利剑刺入了兰忘愁的身体,她在旁哈哈大笑道:“无痕,你这一剑刺的极妙,对这种人根本就无需留情。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仇人的儿子,他将你养大不过是为了复仇罢了!” 这些话完全就是她胡说八道的,编出这样的故事来的不过是她看多了古龙的小说,古龙小说里的傅红血就是这样一个悲惨的人物。而她此时也不去计较会有什么后果,只盼着兰无痕能将兰忘愁杀了,那样一个变态,根本就死不足惜。 而她这胡说八道的话,却偏偏说中了兰忘愁的心事,他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她胡说八道的话说中了,她看了一眼兰无痕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这种心狠恶毒到极致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 兰无痕最初听到易采薇的话,觉得她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当他听到兰忘愁的话时,那把刺在半空的剑也顿在那里,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从小他爹就看他很不顺眼,常会莫名其妙的训斥他,对他的要求极高,稍微没有达到兰忘愁的要求,兰忘愁便对他拳脚相交,身上的伤从来都没有好过。在他娘亲死之前,那样的日子还好一些,等他娘死了之后,一切都变得极为可怕。 他也曾怀疑过他不是兰忘愁亲生的,却也只是怀疑而已,他恨兰忘愁对他太过残惨,却也只是恨而已。若不是今日兰忘愁动手要杀易采薇,他只怕还不会和兰忘愁反目成仇。可是当他听到兰忘愁那句话时,整个人便如同电击,原来……原来以前的猜想都是对的,原来他真的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个世上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相处了几十年的父子居然是假的,他居然是兰忘愁的仇人之子! 当有这个认识的时候,多年以来的情绪便都积上了心头,陈年的旧事也一件一件向他涌来。兰忘愁以前那般残忍的对他的理由似乎也有了极好的解释,他记得儿时兰忘愁定定的看着他时的情景,兰忘愁的目光不是父子间的慈爱,而是恨和残忍。 在兰忘愁喝酒喝多的时候,看到他兰忘愁便会大怒道:“你这个蓄生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 兰无痕还记得有时候兰忘愁莫名其妙的说一句:“真像啊!真的是越来越像了!”像什么?像谁?兰无痕问过,却从来都没有得到答案,反而会换来兰忘愁的一顿暴打。 兰无痕从小到在,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一日的亲情温暖,那些过往的岁月,如同利刃一样在割着他的心。他的心鲜血淋淋,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未来。 易采薇见到兰无痕的样子,心里不禁一惊,她原以为像兰无痕那么聪慧敏感的人,一定早就发现了兰忘愁的异常,应该有无数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猜测,此时看到他的样子,她陡然明白,这个冷漠到极致的男人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虫,他只怕早就觉得父子之间有问题,却从来都不去猜。 当这个认知冒入她脑海的时候,她顿时明白兰无痕也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绝情和冷漠,他也如普通人一样渴望亲情的温暖,可是他所面对的却是一个如魔鬼般的父亲。 她大声道:“兰无痕,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人父亲,你再无须对他留情! 她的话音一落,兰无痕原本还握着剑的手却陡然间再没有力气,长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易采薇不由得暗暗心惊,在心里骂他在做什么,再这样下去,只怕两人都会死在这片悬崖之上。 兰忘愁看了一眼兰无痕,又看了眼易采薇,他哈哈大笑道:“易采薇,你是很聪明,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们有几十年的父子之情,又岂会被你这几句话拔挑?”他一见到兰无痕那副样子,心里陡然间清醒了过来,顿时便否认了他方才所说的话。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兰老爷当真是可爱的紧,才说过的话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见兰忘愁朝她越靠越近,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她清楚的知道依自己的武功要离开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她低低一笑道:“兰老爷,你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的紧,你收留兰无痕的目的也极为清楚,就像这风云十八姬一般,你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极为仁义,收留了一群可怜的孤儿,可是她们的父母却都死在你的剑下。原本你这样做也便罢了,也只能算得上是恶人,最可怕的是你用药物封住她们的记忆,让她们为你卖命,还占有了她们的身体,你简直就不是人,禽兽都比你要有有几分人性!” 兰无痕对于风云十八姬的事情还是有所知情,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见兰忘愁带回来一些资质极佳的女子,等到这些女子长大之后,兰忘愁和那些女子们不清楚的关系他也知道,却一直睁一只眼睛闭一只一眼睛。 只是此时当他听到易采薇这般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他最初设想的那般,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我若不是爹的亲生儿子,那我又是谁的儿子?他的仇家又是谁?” 一时间,兰无痕的心头大乱,他原本已经认命,认为只是答不兰忘愁生性凉薄,可是如果兰忘愁不是他亲生父亲的话,那么一切都将变得极为可怕!他活了这么多年,这么痛苦的活着,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复仇工具而已! 兰忘愁对易采薇冷声道:“你少在那里搬弄是非了,她们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那种身世,而我和她们之间的事情,都是她们心苦情愿的!” 十三姬苏雪晴本已受了伤,对兰忘愁也早就情根深种,只是此时听到易采薇的话时,心里不由得升起点点疑虑,却又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当下伏在地上怒道:“易采薇,你这个大骗子,你说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 易采薇懒得理她,她见兰忘愁朝她走来,已是越逼越近,而兰无痕满脸痛苦的站在那里,似还未回过神来。她心里不禁升起一抹惧怕,却强自镇定道:“兰老爷,我不过是将你的故事说出来而已,又何必恼羞成怒?又何必气急败坏的杀了三姬!” 兰忘愁冷冷的道:“我今日里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江湖巨骗!” 易采薇依旧淡笑道:“姑丈,你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对我,茹姑姑若是看到了会很生气的!”方才她提到茹公主见兰忘愁发疯,这一次希望还能有些用。 没料到这一次兰忘愁哈哈大笑道:“易采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原本还想留着你的命,然后再让诸葛云深自尽,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了!留着你只是一个祸害!”说罢,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扬掌便朝易采薇攻来。 易采薇心里大惊,她知道兰忘愁是真的欲置她于死地,她往后疾退,终是避开了兰忘愁极为凌厉的一击。只是才一站稳,便发现大事不妙,她方才退的太急,没有注意方向,她此时的身体竟已退到悬崖边上。她此时若是再后退一步,便就摔下山崖! 易采薇见兰忘愁扬掌又要朝她劈来,她忍不住大声道:“兰无痕,你以前总认为我天天在骗你,却没有料到你一直活在谎言里,我知道你此时极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如果再不做出点什么事来,你便再也见不到你未出世的孩子了!” 那一声“孩子”终是让兰无痕将头抬了起来,一抬头便见到她的处境极为危险,她的身体也在摇摇欲坠,一袭青衣在悬边被风吹起,长发飘舞,美艳至极,绝美的脸上此时有一抹淡淡的惊恐,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更是让他心里升起了层层温暖。 因为那些不信任,他伤了她!他以前觉得她几乎都没有说过真话,可是此时才知道就算她以前说的是满嘴的谎话,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伤害过他,就算是他将她伤成那副样子,她那么恨他,却也从未有过过份之举。而他却累她一次又一次走入险境,他已快为人父,却在亲耳听到她说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时候,心里还是存了些许怀疑。 他从来都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可是在这一刻他陡然醒悟,就算她所说的全是谎言又如何,就算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又如何?只要他爱她,那么一切就都够了! 她腹中的孩子不管是白水离的,还是他,却终是她的!只要是她的,那便一切都够了! 他决不允许她腹中孩子有任何闪失! 更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 他的眸子里升起层层寒茫,杀机陡起,那张俊逸而又苍桑的脸上陡然间多了一份坚定,他气息微微一顺,身体便如箭一般向兰忘愁飞去。 兰忘愁听得身后传来极浓烈的杀气,心里微微一惊,回头一看,兰无痕已近在眼前,他的眸子里有一抹难以置信,方才他失口说出那句话时,他只从兰无痕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失落,却并没有感受到杀气,而在这一刻,他终是知道兰无痕是真的想杀他了。 他眸子一寒,转身便去迎战兰无痕,他扬掌朝兰无痕拍去,大声骂道:“你又在犯浑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一句真话吗?” 兰无痕一边拆招一边冷冷的道:“难道你对我有说过一句真话吗?娘的死真的就是那么简单吗?” 兰无痕的招式狠厉无比,与方才和他交手的时候更加凌厉,他心里不由得一惊,大声骂道:“你的武功哪里学来的?” “娘留给我的,她说如果哪天你要杀我的时候,就用这些招式对付你,我原以来这一生都用不着,现在看来,娘当时真的是深谋远虑!”i likemoon 手扌丁製作 兰忘愁怒道:“我真是小看了那个贱人了,没料到她居然还留了这一手兰无痕咬着牙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那样对她,而她还那样爱你,就算当日你杀她的时候,其实依她的武功,你根本就杀不了她,可是她却愿意死在你的剑下,我到今日才明白当年她欲用她的死来唤醒你的良知,可是她终是错了,她的死对你而言从来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你根本就不爱她!她当真是这个世上最傻最痴的女子,明明掌管了整个武林,权利极大,却甘心为你所用,还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嘴时说着话,手下却一刻都没有闲着,剑气翻飞,和着悬崖边的风,竟是出奇迹的冷冽。 易采薇听到兰无痕的话,心里突然对他那个已过世的娘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她在江湖上混迹已久,对那个有史以来第一个女武林盟主的事迹曾有所耳闻,却没料到她销声匿迹不过是为了情。或许,在这个世上,唯有爱情才会那样的一样女子屈服。可是她终是爱错了人,像兰忘愁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她动心。 兰忘愁大怒道:“那个贱人当真是该死!” 两人这一番交手,和方才已有了极大的差别,兰无痕显然占进了上风,易采薇见得这等情况,不由得松了一口见,她见这般站在悬崖边着实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便欲趁着两人打斗的时候回到安全的地方。 只是她还未走上三步,便被两人打斗的一股劲风扫中,她若是没有怀孕,身体便能轻盈的从旁边跃过避开,而她此时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身体笨重不堪,根本无从躲避,劲风一到,她运功抵挡,化解掉一些,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退势,她的身体重重的朝悬崖下摔去。 兰无痕斜眼间见得她摔下悬崖,心头大惊,极快的一剑将兰忘愁逼开,身体重重朝易采薇扑去,在她快要掉下前一把将她抓住。他反应奇快,一个回旋便将她的身体拉了回来。 兰忘愁被逼开后,心里恨意加深,趁两人还未站稳的时候重得的攻了过来,兰无痕知道他的厉害,抱着易采薇避开他的锋茫。 兰忘愁一击不着,另一剑又刺了过来,崖边风大,兰无痕手里又抱着易采薇,要顾念她的安危,而兰忘愁却一心置兰无痕于死地,刹那间原本的优势也变成了劣势,一时间危机叠生。 易采薇咬了咬牙,她一见得这种情况便拔下了头上的发簪,一见到兰忘愁靠近挺簪便刺,她的身手虽然没有以前灵活,却由于多了那一分狠厉,有好几次险些便刺中兰忘愁了。 兰无痕见得她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两人自相识以来,大多时候都是针锋相对,像这样并肩做战倒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竟守着悬崖边的那一块地打的难舍难分。 易采薇知道如果不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今日只怕会危险的紧,于是下手也更狠厉了起来。兰无痕会意,他将原本的守势改为攻势,一手环着易采薇一手将剑花舞起来,向兰忘愁攻了过去。 兰忘愁见得两人这般配合,心里微微一惊,知道如果此时不将两人逼下山崖,那么今日里死的那个人便是他!他大业未成,此时绝不能死! 这般一想,他便拼尽全力,居然也不守,舞动剑花便朝两人狂攻而去。 一时间悬崖边上剑光淙淙,寒气逼人。 兰忘愁身上受了伤,点点鲜血自他的身上挥洒而出,看起来甚是可怖,而他却似疯了一般朝两人攻来,他的攻势又快又猛,易采薇和兰无痕都觉得甚是吃力。 两人一时守不住,朝后退了一小步,崖边的石子似是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往悬崖下滚落了不少。 易采薇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却见得两人若是再退一步,只会会双双跌下悬崖。 兰无痕却觉得他和心和易采薇的心从来没有贴得如此近过,他居然能感受到她心里散发出来的恐惧,他低声安慰道:“不用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他伤害你!” 兰忘愁加紧攻势,冷冷的道:“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人保护她?我居然养了一个傻子当儿子!今日里我要除去你这个祸患!” 他的话一说来,一招长虹惯日便朝两人疾刺而来。彩虹有七色,这一招看似简单的一招,却暗含了无数的杀招,剑气浓浓,剑光分成七路向两人刺了过去,这一剑唯一躲避的法子便是后退三步,而两人只需后退一步便会摔下悬崖。而如果不后退的话,便会被那剑光刺中! 刺中兰无痕的话并不打紧,可是易采功薇此时有孕在身,只要一被刺中,将会危险无比。 兰无痕的眸子里泛起层层光茫,知道绝不能让易采薇受伤,而他若是一受了伤,只怕更加不是兰忘愁的对手,他若是死了,易采薇只怕也危险的紧!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划过,他扭头看了一眼易采薇,却见她也在看他。 他朝她浅浅一笑,易采薇不由得大惊,总觉得那样的笑容里似隐含着无数的意思,有歉意,有爱怜,还有浓浓的不舍,她的心念不由得微微一动,知道他已下了决定,却不知道他下的到底是什么决定。待她看到他眼里的那一抹解脱和不舍时,刹那间,她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不要!”她冲口而出。 兰无痕却没有理她,极快的一把将她从旁边斜斜的推向了岸边,那些剑光便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躲,反而一把抓住了那兰忘愁的剑,兰忘愁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大怒道:“你这个疯子!” 兰无痕的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道:“是啊,我是个疯子,却是被你逼疯的!爹,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爹,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会做你的儿子,就算是收养的也不行!” 他这一笑,云淡风轻,似将所有的恩怨全部放下,从容而又幽静的笑意却偏偏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易采薇见到他那一抹笑容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一酸,浓浓的伤感自她的心里溢了出来,泪自眼角滑下,在这一刻,她只觉得她对他的那些恨也释然了,那些伤害,根本就是两个都不懂爱的人彼此给予的。 若说她受了伤的话,那么他也同样受了伤,这一段时间的煎熬对他而言,是不是也度日如年? 兰无痕说罢,他一只手被兰忘愁的长剑刺穿,另一只手却一把抓住兰忘愁的衣裳,他笑着道:“我本不愿和你同死,只是今日里我们却不得不同死,所以那些所谓的恩怨就到此结束的!” 兰忘愁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惧意,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却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么怕过。那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危险虽然会要了他的命,却只是危险而已。兰无痕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再清楚不过兰无痕的性情,只是他终是没有想到,兰无痕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要和他同归于尽! 他欲振破他的身上的衣裳来摆脱兰无痕的钳制,可是兰无痕的手却已不知何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的耳畔传来兰无痕低低的声音:“爹,放下吧!我们一起死好了!” 他不想死!他的伟业还未完成!他不能死!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惧意,伸手往兰无痕的胸口拍去,欲让兰无痕放手,鲜血自兰无痕的嘴里喷了出来,迷了兰忘愁的眼睛,却也在他的白衣上添上了鲜艳的色彩。 兰忘愁没料到兰无痕的手却如同在他的身上生了根一般,死死的拉住不放,而兰无痕喷出来的鲜血已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惨叫一声,便随兰无痕重重的朝山崖下坠落。 兰无痕大声道:“薇薇,不要再恨我了!恨太痛苦……” 后面还有什么话,易采薇没有听见,紧接着便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的眸子顿时瞪的极大,她冲到悬崖边大喊道:“兰无痕!兰无痕……” 崖边雾气层层,她看不到崖底的情景,她的声音很大,有些声撕力竭,却没有任何回应。 喊声最终被成了哭声,泪水迷住了了她的眼睛,她再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她不明白,他何要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救她!她承认,她是恨他,也恨巴不得他早点死,可是他此时真的就这么死了,她又觉得极为无措。 方才两人心心相映共同对抗兰忘愁,她觉得那是一段极美的体会,在那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偏执,她也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真情和后悔。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他原来真的爱过她,而那一日的事情也不过是误会罢了! 说到底,两人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对方,两人纵然对对方都有情,那种感情却是极端的脆弱,经不起任何风雨。 苏雪晴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七姬也终是再清醒了些,却发现她们视如神抵一般的男子居然坠下了悬崖!信念在这一刻陡然消失,她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受眼前的事实。 苏雪晴怒道:“是你害死了老爷,我要杀了你!”说罢,提剑竟朝易采薇刺来。 易采薇心里难受至极,没有理会她的长剑,眼见得那把剑便要将易采薇刺伤,一个人影飞来,一脚便将她踢飞,不远处便是悬崖,苏雪晴的身体便重得的朝崖底摔去。易采薇回头一看,便见得行云、烈风和惊雷不知何时已经赶来。 她一见到行云,便如见到了亲人,扑倒在他的怀里大哭道:“兰无痕死了!他就这样死了!不是我亲手杀的他……” 行云轻轻拥着她道:“老大,别伤心了,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死吗?”他精通五行,而白水离的人中纵然有通晓五行的高手,可是那一路上的阵法太多,耽误了白水离的行程,是以白水离现在还在山腰,而他却已经赶了过来“我是盼着他死,可是他此时真的死了,我却觉得好难过!”易采薇一边哭一边道。 行云轻叹了一口气道:“老大,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白水离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我们如果再不离开,你只怕真的得嫁给他了。” 易采薇的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道:“可是我想到悬崖下看看他的尸体……” 行云幽幽的道:“老大,他的尸体就别看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除非……除非你真的想嫁给白水离。” 易采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便离开这里!只是……”余下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里难过至极。她曾猜兰无痕被白水离杀了,可那终只是猜测,和此时亲眼见他摔下悬崖身亡的感觉相差太多! 在这一刻,她心里的恨已消散的干干净净,而他的人却已不在…… 行云轻轻叹了口气,易采薇扭过头看了一眼七姬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依着诸葛云深以往的性情,你们只怕一个都休想活下去!” 七姬的眼里满是恐惧,听到易采薇的话后呆呆的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 易采薇跟着行云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山坡,她没有留意,她原本拿在手上当武器的发簪掉在了地上。 白水离带着一众人马到达小木屋时,却发现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心里大惊,大声唤道:“薇薇!薇薇!” 四周一片静寂,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顿时觉得心里一片空空荡荡,直觉告诉他,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淳于飞带着侍卫四处寻找,却见那些姬妾们似群龙无首般四处逃窜,他见白水离满脸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在旁安慰道:“殿下,易采薇极具应变之才,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化险为夷,我看她今日里应该已经脱险了。”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寒气,他咬着牙道:“给我搜,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淳于飞轻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一个侍卫来报:“殿下,我们在左边的悬崖边上发现了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带路!”白水离忙道,他的脸此时满是妖孽,可是整个人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却满是凌厉,和他脸上的娇柔之气完全不同。 “是!”那侍卫说罢便朝前走去。 一行人到达悬崖边时,白水离一见得那里情景,眉头便不禁皱了起来,他知道依易采薇的武功是不可能将这里破坏成这般,这里只怕另有高手来过他的眸子微微一眯,斜眼间,却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散发着幽幽发茫,他捡起来一看,却见是一根发簪,这根发簪他极为熟悉,曾见易采薇戴过好几次,发簪留在这里,就证明她来过这里。 一个侍卫走到他面前道:“殿下,那边的悬崖边有些平,还有一块布条挂在上面,应该是有人坠下了山崖。” 白水离咬了咬牙走了过去,却在他看到那崖边的情景时,再拿起手中的发簪,顿时觉得万念俱灰,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一时气血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黑,登时便晕了过去。 淳于飞一把将白水离扶起,见白水离已经晕了过去,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易采薇,你若是死了,也是一件好事!怕就怕你还没有死……”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一章 情深勿忘 五年后。 大楚的富庶之地,当属王朝中部的上密郡,那里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北通明都,南通南疆,是整个王朝南北交界之地。一条深水河从上密郡的密城划过,密城便成了南北交汇的通道,是以,在那里汇集了南北的商客,成了苍蓝王朝的商业中心。 放眼望去整个城市一片繁华,商贾云集,大街小巷,过客如梭,卖艺杂耍的人遍布了整个城市,摊贩门市更是处处可见。有人说,在密城里,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 因为密城极为特残的商业位置,培养出了极多的极为出色的商人。其中最出名的要数金钱帮的帮主,金钱帮虽然叫帮,其实不过是一个商业组织,有人传言,金钱帮的生意遍布全国,所牵涉到的行业更是从地产到钱庄,从刺绣到织布,从酒楼到酿酒,总而言之,只要你一出门,便会处处和金钱帮碰上,因为它囊括了人的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 所以在大楚有一句传言,自从有了金钱帮,生死病死皆有当! 其势力之大,牵扯之远,由此可见一斑。自从五年前大楚首富万水山庄一夜之间所有的门市倒闭之后,金钱帮便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占领了原本由万水山庄统领天下钱庄,其影响之深,较之当年的万水山庄有过这而无不及。 金钱帮是五年前横空出世的,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却有人传言那金钱帮的老板财大气粗,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将原本属于万水山庄的生意全部抢了去。 而金钱帮幕后老板的身份也是一个谜,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只知帮主姓陈,就连他是男是女也没有人知道,他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同,所有的事情的都由三个堂主去处理。于是便有人说,金钱帮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幕后老板,那三个堂主便是老板。 这一天,是密城一年一度的神节,这个节日是密城独有的节日,是密城老百姓为了感谢河神的庇佑而设,传闻密城之所有能有如此的繁华,都是河神所赐。 是以每年一到这一天,不管平日里那些商户到底有多忙,都会将手头的生意放下,齐聚在的城西的深水河畔。在这一天到来的前几天,早早就有人在那里搭上一个巨在的戏台,各路戏班排队在上面免费唱戏,那些戏班更以能在上面唱一首为荣。待到黄昏时分,那些戏班唱完之后,便到了一年一度的求赐的时分,巫师们会跳各种巫舞来感谢神的恩赐,巫舞跳完之后,便会将四牲投入河中,以谢河神。 戏台后面是一个极大的酒楼,每年那些商会的商人在祭拜完河神之一,便会到集体到酒楼里小聚,各自交换一下意见,以及对整个商会的意见。 还未近黄昏,巫师已准备跳巫舞了,戏台的下面,四处都是一些游贩,向人群兜售一些吃食和一些小玩艺,以期能混口饭吃。 靠近河边的一个小食摊前,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坐在那里的吃东西,她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头上梳着一个极可爱的小辫子,俏皮的紧,在辫子的尾端还用血菩提和上等的白色皮毛所制的发饰点缀着,红白相间把她衬的更加的粉嫩可爱。她的手上戴着一个翠绿的珠环,那个珠环一看便是上等之物。 小女孩的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此时正坐在那里喝一碗汤,那汤汁极浓,看起来似乎极好喝。当她将头抬起来的时候,一双灵动的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可爱的紧。 在小女孩的左边桌了上坐着两个尖嘴猴腮的年青人,两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女孩手上的珠环,两人都知道,那个珠环上的珠子,都是采用老坑的翠玉所制,大小一模一样,颜色极好,一看就知道是极品。那一串珠子就算不是价值连城,若是脱手绝对能让两人这一生都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姑娘的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小孩子都好骗,就算不能骗过来,用抢也能轻易的抢过来。 两人见小女孩已经吃完,两人交换了一个目光,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大步走到小女孩的身边道:“小妹妹,你真可爱,一个人吃饭吗?” 小女孩睁大一双可爱至极的眼睛,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后道:“不是啊,你们不都陪我一起吃饭吗?” 两人愣了一下,其中一个黑一点的道:“小妹妹你说的真对,我们陪你吃东西。你还想不想吃东西,我们请你好不好?” 小女孩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摸了摸已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摇了摇头道:“我吃饱了,不吃了,你们慢慢吃!”说罢,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瘦子忙一把牵着她的手道:“小妹妹慢点走,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和你的父母一起呢?难道就不怕你碰到坏人吗?” 小女孩的眼里有了一丝不屑,小小的嘴巴微微嘟了嘟,自言自语的道:“他们才不会担心了,那些坏东西真要碰到我算他们倒霉。” 她的声音太小,瘦子没听清楚,便问道:“小妹妹,你刚刚说什么?” 小女孩叹了口气,满脸委屈的道:“他们不要我了,一早把我赶了出来,我也不要他们了!”说罢,伸手轻轻擦了擦眼泪。 瘦子一听得小女孩这样说,心里顿时大喜,原来是一个从家里独自走出来的小孩,这里人多,她的父母就算是找过来只怕一时半会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原本只想到小女孩手上的珠环,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见小女孩水灵秀美,长大了一个是个美人坯子,若是把她卖掉,只怕能卖一个好价钱。 瘦子当下忙道:“天下间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居然能忍心让这么一个可爱的乖宝宝赶出来,实在是没有人性!” “她的确是没人性!”小女孩自言自语,想起那一张笑眯眯的脸,小女孩不由得轻哼一声。 瘦子心里更加得意了,一把将小女孩的手牵起来道:“你跟叔叔走,我保管待你好好的,给你吃好穿暖,不让你被任何人欺负!也决不骂你、打你谁知小女孩看了一眼瘦子的手道:“你的手脏死了,把我的手都弄脏了!”说罢,她有些嫌恶的将手从瘦子的手中抽了出来。小小的手臂如雪一般洁白,细细小小的胳膊在夕阳下透着极端的秀美,几近透明的皮肤更是让人心生怜惜。只是小小的手上沾上了点点细尘,看起来微微有些脏。 瘦子心里微怒,在心里道:“你这个时候嫌老子脏,迟些再好好收拾你,到时候看你怎么调皮!”他脸上却笑眯眯的道:“这里人多,若是走散了不好找,还是我牵着你吧!”说罢,不顾小女孩反对,又将她的手牵了过去小女孩的眼里升起一抹寒气,却只是轻哼一声,再没有反抗,任由瘦子牵着她朝前走去。 小店的老板拦住三人道:“你们吃了东西还没给钱!” 瘦子示意胖一点的去付钱,胖子问道:“多少钱?” 老板答道:“三两银子!” 胖子吓了一大跳,皱着眉头道:“一碗面不过五个铜板,怎么会吃掉那么多银子?” 老板不以为然的道:“你们的两碗面不过是十个铜板而已,可是这个小姑娘却吃了我们店里秘制的养颜汤,那一碗汤价值三两,我还少收了你们十个铜板!” 胖子正欲发做,瘦子一把拉住他,递了个眼色,胖子咬了咬牙,知道瘦子打的算盘,只要他们将这个小姑娘拐走,不要说三两银子,就是三十两银子也值。此时两人不愿再惊动其它的人,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下牵着小女孩就朝前走去。 小女孩性子活泼开朗,见到什么都似极为好奇,路边的那些小贩的东西,她几乎是见到就买,她见一个摊子前挂了不少的脸谱,看到上面有个雪白的兔子玩偶,便找那老板要,一接过来,见兔子的嘴巴红红的,伸手一按,那只兔子便吐出长长的舌头,她似吓了一大跳,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瘦子牵着小女孩朝前走,胖子在两人的身后付帐,那个小街还未走完,两人的手上都已经拿满了东西,有吃的,有玩的,而小女孩却一直抱着那个玩偶兔子,看起来甚是开心。 胖子见小女孩又走到一个摊位前,便拉着瘦子道:“哥,这小丫头也太难缠了点,我们还是赶紧把她带走,我身上的银子已经被她花完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花钱的小鬼!” 瘦子微微一惊道:“什么,我们骗来的五十两银子全部花完呢?” 胖子道:“可不是吗?这小女孩子真邪门,买什么东西都挑最贵的买,我看她八成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再不把她弄走,我们只怕是亏大了瘦子点了点头,却见小女孩又抱了一盒东西过来,她往瘦子的手上一放道:“叔叔,你真是太好了,我和我爹出来,他也从不让我买这么多好东西,还是你最好!” 瘦子苦不堪言,一把将小女孩的东西放了回去,寒着脸道:“乖,这些东西现在用不着,叔叔今天出来的时候身上没带太多的银子,都已经花完了,我们先回去拿了银子再来买怎么样?” 小女孩满脸不屑的道:“才买这么点东西就花完了,叔叔,你们也太穷了吧,这样怎么养得起我?” 瘦子心里大怒,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败家的孩子,他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道:“银子都是很辛苦赚来的,不是让你这样乱花的!” 小女孩皱着眉头道:“这样叫乱花吗?我爹每次一出来,都得花个几千两,只是他一直不肯给我买东西罢了。我告诉你们啊,我家里喝的一碗稀饭也不止这一点银子。算了,你们都太穷了,不要说让我吃好喝好,就连让我喝养颜汤的本事也没有。” 说完,她便欲人从瘦子的身上爬下来,瘦子如何肯依,紧紧的抱着小女孩满脸凶神恶煞道:“你乖乖的跟我回家,否则我便要你好看!” 小女孩子更加不屑的道:“要我好看?我还想看看你能怎么要我好看,我告诉你,姑奶奶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现在就放手,要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孩子的口气很大,大的瘦子和胖子两人都想笑,一个屁点大的孩子也敢威胁他们! 瘦子懒得理会小女孩,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往孩子的嘴上蒙去,他们原以为一个小屁孩子用不着这样的手段,没料到小女孩还挺难缠,于是便用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手帕上涂满了蒙汗药。 小女孩子一见得那块手帕,眼里的冷意加深,小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银针,重重的刺进了瘦子的脖颈,瘦子顿时觉得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小女孩便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一边滑一边大声哭道:“救命啊,人贩子抓人了!” 胖子不明白瘦子为何会突然放了小女孩,他伸手便一把抓住小女孩,见人群从四处围了过来,知道今日里讨不到太多的好好,于是便去抢小女孩手上的珠环。 小女孩扭头朝胖子浅浅一笑,她年纪虽小,这一笑却笑的有些倾城倾国,胖子顿时一呆,他浪迹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笑容,尤其是在这个仅仅只有几岁的小女孩身上看到! 小女孩趁他发呆的那刻,极快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再极快的窜进围观的一个青年男子的怀里道:“烈风叔叔,他们想抢爹给我的珠环!” 烈风伸手轻轻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子道:“我的大小姐,每次只要你一个人出来,总会惹上那么些事,怪不得老大总是不愿带你出来,你还真是一个麻烦精。” 小女孩子俏皮的朝烈风伸了伸舌头,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道:“烈风叔叔最好了,本事也最大,总是第一找到我的!比行云叔叔还有惊雷叔叔要厉害太多!” 烈风浅笑道:“马屁你就不要再拍了,让老大知道你今天又闯祸,你就等着被修理吧!你和行云叔叔和惊雷叔叔正陪你爹在处理事情,你趁一点空都要跑出来生事,真是一刻都不得闲。”他见小女孩苦着一张脸,又笑道:“让我来看看,今天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你这个小祖宗!” 小女孩忙道:“烈风叔叔,我这一次可没有主动闯祸,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们对我不怀好意!” 胖子和瘦子听到烈风和小女孩的对话,心里暗暗叫糟,却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人?快把她还给我们!”说罢,胖子便极不识实务的扑了上来。 小女孩一见这架式忙道:“烈风叔叔,你也看到了吧!我真的没撒谎,是他们的欺负我!” 烈风的眉头微微一皱,脚下轻轻一扫,便将那胖子打倒在地,足下再一勾,便将那胖子的身体翻了过来,脚一抬,便踩在胖子的肚子上,他摇了摇头道:“你们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连她的主意也敢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瘦子还不服气,伸手便来抓小女孩,烈风眸子一寒,还未动手,小女孩的手却先动了,她极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扎在瘦子身上的银针取了下来,然后冲烈风一笑,烈风轻叹一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烈风一只手抱着小女孩,一只手将那瘦子所翻在地,再微微一欣,瘦子便摔在胖子的身上。他的脚微微一抬,便重重的踩在了瘦子的身上。 正在此时,几个官差走了过来,一见得眼前的情况,忙向烈风点了点头,然后浅笑道:“这两上骗子我们一直在抓,两个人狡猾的紧,我们抓了很久都没有抓到。今日有劳风堂主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烈风淡然一笑,却满脸不屑的看了眼胖子和瘦子,这两个家伙居然是骗子,真是把骗子的脸都丢光了! 官差走过来,拿绳索一边捆两人一边道:“你们也真是活该,谁不好骗,偏偏去骗金钱帮的大小姐,还好我们赶来了,要不然你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胖子和瘦子两人一听小女孩的身份,顿时大惊,知道惹了一个不好惹的主,顿时心里一片惶然。 小女孩看着两个官差,对为首的那个官差道:“王大哥,我上次去你家里见到一个白玉观音,送我好不好?” “这个嘛!”那个官差满脸为难。 小女孩子扁着嘴道:“王大哥真小气,就连一个小观音都不愿送给我,我明天去找张大人要!顺便告诉他那天我看到的事情。” 那个官差顿时满脸苦意,知道在密城里惹上谁也别惹上这个小祖宗,当下忙强打精神,笑意浓浓的道:“我哪里是小气,不过是觉得那个观音的玉质不好,哪里配得上大小姐,只是大小姐如此喜欢,粗劣一些想必也不会太介意。” 小女孩笑的可爱无比,从烈风的怀里钻了出来,拉着那官差的手道:“我就知道王大哥最疼我了,这些全部送你,我们礼尚往来!”说罢,她将怀里的一应玩具和吃食连同那只大白兔全塞进了那个官差的怀里。 那个官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一个大男人,抱着小孩子的玩具,怎么看怎么奇怪,只是又不敢不要那些东西,这个小祖宗的本事,他曾经见识过,若是不合她的心意,她绝对有把人整死的本事。别看她才那么一点点大,笑的又是那么纯真可爱,却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大人都要可怕三分。 烈风见得那个官差的苦笑,心里不禁想笑,再将牵着小女孩的手道:“走,跟我去见你爹。” 小女孩一听得烈风的话,顿时满脸苦意,她拉着他的手道:“烈风叔叔,今天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要不然他以后肯定不会再让我一个人出来!” 烈风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却在经过胖子和瘦子的身边时,轻附在瘦子的耳畔道:“听说过易采薇没有?她是易采薇的女儿!”说罢,便扬长而去。 胖子和瘦子两人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却在听到了易采薇的大名之后,顿时惊在了那里,他们还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行骗居然行骗到骗子的祖宗的头上去了! 烈风抱着小女孩离开,小女孩在他的怀里道:“那个瘦子真讨厌,那么脏的手居然敢摸我的手,我真应该再暴打他一顿!” 烈风浅浅一笑,却又有些感慨,小女孩的性格还真是像极了她那个变态老爹,同样的爱干净,有严重的洁僻,性情也极为冷冽。好在老大很会教她,否则这小丫头长大后只怕会和她老爹一样,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小女孩必竟还是孩子,还是抱怨刚才的那件事情,烈风却忍不住浅笑,她是越长越像老大的,当真是秀美的紧,才五岁的年纪,就已经倾城倾国了。只是一想起兰无痕和易采薇之间的纠葛,又忍不住生出了叹息。 宝月楼,便是那戏台后的酒楼,也是密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此时那里一片灯火辉煌,一盏琉璃大灯挂在大堂的中央,为整个宝月阁更添了几分华贵。四处的雕栏摆放的极为精致,在灯火的映照下呈现处绚丽的光彩。细影重重,耐人回味。 今日里密城里所有的能排得上号的商贾云集于此,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共同商讨着要如何继续经营,以及如何在明年里取得更好的成绩。 宝月楼也是金钱帮的财产,此时在顶楼里,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正坐在首席上,她的身侧坐着密城里商贾的精英,却都是金钱帮的堂主和分舵主。 那男子看起来样貌平平,一双眼睛却光茫灼灼,比天边的星星还要明亮几分。他便是易容后的易采薇,自从五年前兰无痕坠崖之后,她便命闪电将原本打压万水山庄的计划改为收购。她将宝藏取出了一小部分当做本钱,再加上从兰无痕那里骗来的五百万两,再加上她极为凌厉的经商手段,以及她卓越的经商头脑,短短几年,便将金钱帮经营的远胜过万水山庄。 今天晚上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晚上,她早就收到线报,说有人暗中窥视金钱帮的生意,在全国各地,已有不少的店铺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她发现情报组织追查那个组织的底细,除了发现那个组织的首脑极具经商之才和手段外,对于其它的一切,居然无一所获。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取各个堂主和舵主汇报情况,只听了一会,她便发现事情远比她想像中的要严重的多,这摆明了一场预谋已久的商业抢夺战最可怕是,从那些舵主和堂主的口中,她得知那幕后之人似和朝庭有脱不了的干系,一听到朝庭这两个字,她就觉得有些头痛,五年前和白水离的事情,一直让她的心里有些愧疚,可是也仅仅只是愧疚罢了,她不愿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她也知道她那一日离开后,白水离发动了所有的人马四处找她,而她却躲了起来,她需要安静,安静的思考她和白水离之间的关系,也需要理清她对兰无痕的感情。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顺利,有些关系是永远也理不清的,有些感情是永远都没有结果的。 她也曾到山崖下去寻找过兰无痕的尸体,只是山崖底下巨石林立,里面狼群横行,她下去的时候,只找到了两具残缺不全的白骨,于是她便告诉自己,她对兰无痕的恨到此为止,不管他以前做的有多错,她都愿意选择忘记。经过这么多年之后,她也终是发现她当年在处理这一段感情的时候太过任性了些,她……她也有错。 那些积了许久的陈年旧怨,那些爱恨交织的情感,也终是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至于白水离,她也不愿再去理清当年他接近她是算计的多还是真爱对她的多,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那么较真,尤其是感情,因为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但是有些东西就一定得较真,比如说这一次的别人的蓄意抢夺她的生意。没错,她的银子是早已多的数不清了,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天天都大肆挥霍,她这一辈子都花不完。 可是人活在世上,总需要有自己的信念,都需要做一点事情,要不然会太无聊,太难过,她没穿越前念过工商企业管理,对于那些经商的事情也算是半个行家,再将二十一世纪的管理理念的经营法则搬一些适合这个朝代有的经营方式过来,再加上她有强大的财力背景以及多年的行骗经验,居然极轻松的就成了整个大楚的首富。 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她经商这么厉害,当年就不去行骗了,每次行骗花那么多的精力,得到的回报却并不多。只是她实在是喜欢骗人的那种感觉,所以在闲下来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去骗骗人,只是此时的行骗再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一个喜好而已。 最要命的是,她的宝贝女儿也和她一样,有着同样的喜好,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以前也研究过心理学,知道骗人的人都有两种心理,一种是为了利益,而另一种便是心理的空虚,要借由骗人成功后的成就感来满足心里的孤寂这么多年来,她的心一直很孤寂…… 异世的灵魂,又如何能在这个世上充盈的起来,就算是她觉得她到了这一生的挚爱时,内心深处的那些孤寂却依旧浓烈。 “老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行云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淡淡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从来都没有怕过谁,具体的实施方法,我晚些再告诉你。”她方才没有细细听他们说话,也没有细细考量,她现在是家大业大,一个决定已经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她不能草率行事。 行云的眼里有一抹了然,点了点头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你们先回去安排相关事宜,在帮主还有命令下达之前,你们先不要主动出击,先静观其变,不要给我滋生出事端来。明白吗?” “明白!”那些舵主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对于帮主的威严,他们从不怀疑,而对于大堂主的话更是极为敬畏。 只是那些人还未退到门口,便听得一阵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听到一个男音道:“今天这里这么热闹,当真是难道。可是帮主大人,你请了这么多的客人也不请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易采薇的扬了扬眉毛,这么嚣张的声音,摆明了就是来捣乱的,她最近正闲着无聊,老天爷就送一个玩具给她,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在屋子里淡淡的道:“公子你来了便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这门是开着的,商会是自由进的,还是进来说话吧!” “好说好说!帮主果然比起楼下的那些小厮有肚量多了,那些个狗腿子见到没有的请贴,死活不让我上来!”那人的话音刚落,便听得惨叫声和“骨碌”之声,相必是有酒楼里的伙计想要拦他,被他踢下了楼。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好家伙,还当真是来者不善,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行云的眸子里已有了一抹淡淡的担忧。 正在此时,那人一脚将门踢开,那些离门近一些的舵主反应极快,险些被砸伤,顿时一个个气的满脸通红,有人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般闯进来,我家帮主让你走进来,你却这般横着进来,是想来砸场子吗?” 易采薇抬眼一眼,便见得一个打扮的极为怪异的男子站在门口,他身材高大,看起来甚是年青,脸上五官分明,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起满是神彩,没有看到任何嚣张,却看到了点点纯真。 他此时的身上穿着一件极为华贵的蓝色和黄色相夹的锦缎,腰间却用稻草搓成了一根草绳系在那里当腰带,头上戴着一个极为古怪的帽子,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却在那上面插了几根长长的野鸡毛,有几分滑稽也有几分好笑,他左边的耳朵上还挂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耳环,看起来金光闪闪,极为招摇。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金制的算盘,看起来极为扎眼。 易采薇见到他的样子,心里最先想到的便是《彩云国物语》里的龙莲,只是这位仁兄摆明了没有龙莲的可爱,他的身上明明白白的写了几个字:“我是来惹事的!” 那人有为鄙夷的看了那个舵主一眼后淡淡一笑道:“兄弟,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就是来砸场子的!”说罢,也不知他的手掌怎么一拍,那个舵主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易采薇拍拍手道:“公子果然爽快,这么快就将目的说了出来,只是所有砸场子的人都要有个理由,可以告诉我你的理由吗?” “理由?”那人淡淡一笑,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我做事从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再说了,你又是谁?” “我便是金钱帮的帮主。”易采薇浅笑着回答。 那人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就是金钱帮的帮主?” 易采薇淡淡,那人又道:“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金钱帮帮主居然是你这么一个长相丑陋,身材单薄之人。” 此话一出,那些个舵主纷纷大怒,挥舞着拳头便欲揍他,易采薇却淡然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他们一个个怒气冲天,却在见到易采薇的手势后顿时安静了下来,却依旧怒目圆瞪着那人。 其实易采薇易容后的样子不过是普通人的样子,不算出众,却也不算丑。她自坐位上缓缓坐起来道:“我也没有想到名震天下的铁算公子钱算心如阁下这副样子,这样混搭在一起的感觉多多少少是有些奇怪的,尤其是这几根羽毛,怎么看也只像山鸡,若要变成凤凰,只怕还需要一段时日。” 这句话一出,那些舵主们便大惊,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曾经叱咤商海的钱算心?他们的心里是又惊又疑,传闻当年兰无痕之所以能将万水山庄那么快的壮大起来,成为大楚首富,这个的钱算心便是其中的主要人物。 那人一愣,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钱算心?” 易采薇淡然道:“放算整个江湖,也只有钱算心敢公然拿着金算盘招摇过市,却没有人敢抢。” 钱算心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还以为我五年没在江湖上走动,就没有人认识我了,没想到今天一出来就被人认出来了。你的见识比这一群草包强多了,难怪能当他们的帮主!” 有人怒道:“钱算心,你说谁是草包?” “谁承认谁就是罗!”钱算心摇了摇算盘,笑眯眯的道。 “你!”那舵主扬掌便朝钱算心劈去,铁算的脸上满是晒笑,拿起手中的金算盘便往那舵主的身上砸去。 易采薇知道那舵主讨不到好处,当下给行云使了个眼色,行云会意,只见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手指微微一旋,筷子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向钱算心的后背击去,钱算心听得凌厉的破空声,只道是极厉害的暗器。忙将算盘取过来防,另一只手将舵主劈开,而此时那两根筷子却已经嵌进了金算盘里。 钱算心一见得这等武功,心里暗暗心惊,知道这里今日里是卧虎藏龙,他大声赞道:“真没料到金钱帮里还有这样的高手,我还以为金钱帮里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行云淡然一笑道:“钱公子过奖了,我们金钱帮素来是讲礼仪守诚信的商人,不知今日钱公子这般找上门来是所为哪般?” “你又是哪位?”钱算心问。 行云淡然一笑道:“他们都叫我明堂主。”易采薇怕白水离知道他们的名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将三人称呼有做了更改,行云是明,烈风是暗,惊雷是黑,合称为三大堂主。 “原来你就是金钱班的三大堂主之一的明堂主,失敬失敬!”钱算心拿起算盘,他这一动,整个算盘便劈里叭拉做响:“我听闻明长老极具经商之才,今日里特来讨教。” 行云淡笑着回了一礼道:“讨教不敢当,钱公子请!”他虽然没有烈风那般喜欢打架,但是谁若是欺上门来了他就不会客气。 钱算心浅浅一笑,从手里拿出本帐本,上面是满满相相的数字,他微笑道:“我钱算心素来佩服有能力的人,今日里谁若是能在我之前将这些数的和算出来了,我便服了谁,再不来金钱帮生事,而若是不能让我心服口服,那么哼哼!” “哼哼什么?”那个被钱算心打倒的舵主怒吼道。 钱算心淡淡的道:“哼哼的意思是金钱帮占着天下财富,却不过尔尔,号称拥有天下的财富,却连算盘都打不精,这样的首富还不如让给千忆帮! 易采薇的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千亿帮?想钱想疯了吧!钱还没有金钱帮多就想着千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她还正想想办法将知亿帮除去,现在可好,自己送上门来,要闹事是吧!她才不怕! 她笑着站出来道:“原来钱公子是想比赛算算盘,很好,我来奉陪!” 行云听到后心里不由一紧,钱算心打算盘速度之快,是整个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传闻他曾创下双手打算盘一个时辰之内将一百本进出帐算清楚的记录,他的速度之快,无人能及!易采薇是一帮之主,赢了也便罢了,若是输了便是在整人密城商会的面前输了,到时候金钱帮又如何再做群商之首? 易采薇明白行云的担忧,若是有计算器的话,她才不怕那个什么钱算心,可是在这个用算盘算数的时代,她便没有把握了。只是当缩头乌龟她是不会,不迎战是输,迎战了依着她聪慧的头脑,或许还能有一丝胜算。 她轻轻的将行云的手拉开,大步便欲朝钱算心走去,正在此时,一声极稚气的声音传来:“对付一个算盘而已,哪里能让爹亲自出手,我来就行! 易采薇一回头,便见得烈风抱着她的宝贝女儿走了进来,那个小丫头片子,虽然只有五岁,却不是一个省事的主,没事也会闹出点事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从烈风的怀里把小女孩抱了过来,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宝贝,不是让你在家里呆着,怎么又跑出来呢?” 小女孩嘟着嘴道:“爹,不要叫我宝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勿忘!爹也可以叫我小名果果,就是不能叫我宝贝!” 易采薇的脸上有一抹无奈,是不是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她的这个屁点点大的女儿就有一堆的莫名其妙的理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表达的清清楚楚。勿忘是易采薇给女儿取的大名,小家伙却觉得那个名字不好听,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果果的小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果果是哥哥的谐音,小家伙存心是想占便宜吧! 她伸手再次捏了捏果果的鼻子道:“好啊,果果大小姐,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爹,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来帮爹的!”果果伸手也刮了一下易采薇的鼻子道:“爹今天的造型真的不好看!”她见易采薇面色不佳,又讨好的道:“不过爹英名神武,在果果的心里,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所以在果果的心里,爹永远都是最帅的!” 易采薇再次无语,这种话听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说的,她扬了扬眉毛道:“那果果可不可以告诉爹,你要怎么帮爹?”自从易采薇将勿忘生下来之后,她便叫小勿忘叫她为爹,勿忘也习惯了千变的样子,孩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弄清楚她到底是娘还是爹。 果果从易采薇的身上滑了下来,大摇大摆的走到钱算心的面前道:“我要帮爹打败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那些舵主和堂主虽然每个人都在果果的身上吃过亏,却终是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平日里就算聪明绝顶,也大多是胡闹罢了,又哪里能处理这样的事情? 惊雷走到果果的身侧道:“果果,不要闹了,黑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果果不理他,满脸挑衅的看着钱算心道:“喂,闹事的,敢不敢跟姑奶奶我比划比划?” 钱算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今天是来闹事的,可是被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这样的说,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下去,就算是赢了这样一个奶娃娃,只怕也会被天下人笑话,实在是有违他的初衷,当下浅浅一笑道:“小姑娘,我和你爹在谈事情,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我看你是心虚,不敢和我比!”果果的口气甚大,满脸的不屑之色。 她这副样子就算钱算心平日里的极有修养,她忍不下去了,他扭过头淡淡的对易采薇道:“陈帮主,你还是把你的孩子看好吧!免得事情传出去后别人说金钱帮没有事小,说我欺负小孩子事大!” 易采薇的眸子眯了起来,这小子今天看来是想让她难看的,她若是让他好过,她就不是易采薇,她正欲出收拾他,却听得果果道:“切,什么叫金钱帮没人?小子,姑奶奶我告诉你,我们金钱帮卧虎藏龙,要什么人才有什么人才,用算盘算数的事情,随便拉个下人都会。只是对付你这种无名小卒,连小人都不配,派我来对付你就绰绰有余了!” 果果的眼睛眯了起来,见钱算心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又语不惊人不罢休道:“就算事情传出去之后,别人也只会说金钱帮的孩子欺负了无名小卒!你也不用太在意!” 小小的人儿往那儿一站,纵然满是稚嫩的语气,却又气场十足,那副样子便真有些十拿九稳会赢钱算心一般,那些吃过她亏的堂主舵主心里也有些起疑,难道他们的大小姐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易打薇听得果果那气壮山河的言论,不禁先手抚了抚头,她这个女儿,还真把她的张狂的性格全学了去,并且发扬光大,只是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眼睛不由得亮了亮,当下不再阻拦果果挑战钱算心。 钱算心原来是来砸场子的,此时听得果果的话,倒显得果果是来砸他的场子一般,他心里微惊,见果果长的嫩可爱,一双乌黑的眸子灵动而狡黠,只是再聪明的孩子也终只是个孩子,难道还真能赢他不成?当下冷着声道:“小姑娘,你若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 果果满脸不屑的道:“还不知道谁输谁哭鼻子了!” 易采薇走到果果的身侧道:“既然如此,果果,你就代替金钱帮和钱公子比试!” 钱算心冷着声道:“陈帮主,迟些大小姐若是败在我手上,可不要说我欺负小孩子!” 易采薇淡然一笑道:“那自是不会,只是钱公子若是败在小女的手上,日后江湖上的朋友若是问起来,还请钱公子如实相告!” “那是一定!”钱算心对自己打算盘的能力极有信心,当下冷冷的道:“大小姐请!” 果果轻哼一声,她不推却,自顾自的拿起一本帐本道:“我对打算盘没有兴趣,我直接在心里算,反正只要结果正确比你快就算赢,对不对?” “你不用算盘?”钱算心的心里满是怀疑,心里的怒气却更重了几分,这个小屁孩子当真是狂妄的紧。只是他素来极为心细,知道江湖上还有一种极懂得心算之人,只是纵然一个人的心算再厉害,也极不上他的算盘,而他打算盘快和准更是让他极信心。 “对付你这种无名小卒哪里用得着算盘!”果果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钱算心咬着牙道:“很好,今日的事情不管输赢,若是传出去了,我也不想别人说我以大欺小,这样吧,你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将这本帐本算完,你便赢了,如何?” “很好!就这么定了。”果果直接回答,小小的人儿眸子里满是志得意满。 易采薇听到果果的话却有些想笑,她的宝贝女儿根本就不会打算盘,若是真用算盘的话,那还真是输定了。她轻轻搂了搂果果道:“爹以前教你的可还记得?” “我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孩子,又怎么会不记得那些东西,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只是爹也答应我,等我这次赢了,要带我去找娘!”果果拉着易采薇的手道。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微笑道:“好,没问题!” 果果伸出小手来,易采薇会意,伸出小指和她轻轻一勾,果果灿烂的笑了,小小的脸上满是喜悦。易采薇的大拇指和果果的大拇指印在一起后,孩子便欢天喜地的抱着那本帐本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易采薇轻叹一声道:“开始!” 她的话音一落便听得果果极快的翻帐本的声音,她的心里升起了抹愧疚,自从果果出世稍微懂事以来,就一直在问她娘到底是谁,易采薇平日里都是男装打扮,总觉得找娘亲的那种事情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兴趣罢了,而此日在见到果果如此真挚的眼神时,她陡然明白她这些年来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生意的繁忙,以及心里的万般感慨,对果果的照料便显得有些不够了。 或许果果性情如此的张扬,也和她平日里对果果的爱护不够吧,孩子的举动不过是想得到她的关注罢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多加关心果果。 钱算心在见到果果翻看帐册的动作时,心里暗暗吃惊,孩子的速度之快,让他咋舌,就算是让他用算盘来算,也不见得会有如此的速度。他不禁在心里怀疑,这个屁点点大的孩子真的能算清楚吗? 这样一本帐本极为复杂,就算是他用算盘全力计算也不见得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算完,他就不信一个小孩子能用心算算完。 然而,他终是算了,那柱香还有的小指长的时候,果果便大声道:“我算完了,这本帐册上的支出项为三十七万五千三百八十一两六钱银子,收入项为六十四万三千二百九十八两三钱银子。” 钱算心微微一惊,心里有些不信,将那本帐本拿了过去,再拿起他的算盘噼里叭啦一算,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他的额头渗出了滴滴汗水,他得出来的结果和果果用心算算出来的一钱不差!他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果果。 果果轻哼一声道:“怎么样,我算的对还是不对?” 钱算心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走到果果面前,看着果果道:“小姑娘,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此言一出,就证明果果算的全是对的,那些个舵主和堂主个个高兴至极,对果果不禁又敬又佩,当下有人大声道:“我还以为名扬天下的铁算公子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我们的小帮主才五岁就有如此本事,当真是让人佩服啊!” “虎父无犬子,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铁算公子又如何,拿个金算盘又如何?还不一样是我家少帮主的手下败将!” “真是浪费了那把金算盘,还是把那个算盘熔了当做金锭子使好,免得放在那里丢人现眼!” 刹那间,大厅里讥诮声四起,果果为他们争了一口气,钱算心进来的时候嚣张至极,说话口无遮拦,早将他们惹怒,此时有这等机会,个个都把话说的极为难听,说的那钱算心一无是处。 果果的眼里满是不屑道:“怎么?想偷师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告诉全天下的人,你败在了我的手里。只是我是金钱帮的少帮主,你败在我的手里说出去也不会太丢人!” 钱算心的脸色更加难看,不由得再次将果果上下打量一番,他猛然发现果果的眼睛虽然是一对极为漂亮的凤眸,小小的年纪就有着不妖而媚的气质,最最重要的是,孩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像极了一个人。他的心里一时百转千回,而今日败在这个小人儿手上又着实有些不太甘心。 他低低的道:“我生平最是敬仰才华出众之辈,真没料到金钱帮里就连一个小小的孩童也有如此的本事!钱某佩服!”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钱公子虽然名动四州,可是在我看来也确实是不过尔尔,今日里就送钱公子一句话,凡事给人留个余地,省得到失败之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的心里开心的紧,她曾教过果果速算法,只是她的心算能力着实不强,对数字也极不敏感,就算是有二十一世纪的速算法,她也没有办法像果果这样极快的算出来。 她以前还真不没有看出来,她的宝贝女儿还有这么一手,实在是让她吃惊的紧。她原本让果果出场,其实是想先看看钱算心的本事,就算果果输了,果果终是一个小孩子,传出去也不算多丢人的事情,而她却可以有果果和钱算心的交手中找出钱算心的破绽。可是结果却是让她又惊又喜,果果居然轻易就赢了钱算心! 钱算心轻叹了一口气,他走遍大江南北,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今日里原本还有其它的计划,没料到所有的行动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全部打乱,偏偏那个小女孩可爱至极,就算他非常生气,有些恼羞成怒,却终是不忍伤害她。 只是钱算心心里的那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他浅笑道:“陈帮主教训的是!” 易采薇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感到有些有诧异,她行事素来谨慎小心,对于身边的的种种变化更是极为敏感,才微微觉得钱算心的气场有些古怪,还未来得及采取行动,钱算心已一把将果果抱起,如同灵猴一般朝窗外窜去。 易采薇大惊,想也不想便去拉钱算心,只是他的速度极快,她只拉住了他的衣角,谁知他那身看起来如锦缎一般的衣裳居然像豆腐渣一般,一拉就碎。 行云大吼一声道:“拦住他!” 那些堂主和舵主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大怒道:“放开小大小姐!” 更有人骂道:“钱算心,你这个狗娘养的,比不起就想绑架吗?” 更有人找来了箭弩,举起来便欲朝他射去,只是他的怀里抱着果果,众人都有些投鼠忌器,当那些弓弩瞄准他的时候,他已经从楼上一跃而下。他才跃下,便觉得身上传来一股刺痛,他猛然大惊,一低头,却见得果果正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而他身上的穴道却已有些受阻,他登时明白这个孩子着实不同寻常,心里却更加坚定了今天要将她带走的决心。 果果轻哼道:“快些将我放了,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钱算心轻哼一声,出手如电,极快的点了果果身上的穴道,再极快的将那枚银针扒了下来,他见果果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满脸得意的道:“你这几根破针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又哪里能困得住我!” 果果的刺穴之术是和易采薇学的,纵然她聪慧无双,但是学习的时日必竟尚短,她终只是一个孩子,无论是力道和准头都还差了些许,这样的本事对付寻常人还可以,但是遇上钱算心这样的高手便没用了。 果果是易采薇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她一见果果有危险象环生,见钱算心从楼上跃了下去,当下想也不想,她也跟着跃了下去。 等她跃下来时,果果已然被制,而楼下的那些商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没有一个人出手来拦他。她起身去追,一把暗器向她袭来,待她避开那些暗器时,钱算心已抱着果果走出了十几丈。在不远处的官道上,那里赫然停着一辆马车。骗子的职业敏感告诉她,只要钱算心一进到那辆马车里,她便再也追不上他了。 易采薇大呼道:“暗箭手何在!”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得酒楼的四处角门以及围观戏台之后冒出几个紫衣人来,那些人一见到易采薇的举,忙举弩拦人。 钱算心嘴角绽出一抹浅笑,把手放在嘴里,咬了一声口哨,紧接着便见到人群里闯出几个彪形大汉,那些人个个身手敏捷,一个个墨绿色的东西向暗箭手袭来。那么暗箭手一惊,伸手来拦,一拳打碎时九发现那不过是些西众人刚反应过来,朝前走去,却见地上不知何时倒满了豆子,那些轻功稍差一点的便尽数摔倒在地。 易采薇一见得这种情况,便明白今日之事摆明了钱算心早有预谋,她心里愈加担心,当下气沉丹田,将功力提升到极致,拼了命的朝钱算心追去。她的武功不算太出众,轻功却极佳,较钱算心原本便要高明几分,只是此时祭河神的人流还未散尽,整个河堤上一片热闹,人潮众多,钱算心一手抱着果果,一手掀翻小摊阻止她朝前飞奔,她心里又担心会伤到果果,下手时也便有了顾忌,她追出了十几丈,居然都没有追究到钱算心。 行云、烈风、惊雷三人见得这种情景,自是大为焦急,三人都极快的朝楼下奔去,也都看明白了钱算心的打算。 行云的眸光微冷,吹了一声长哨,一匹骏马便从旁奔了过来,他施展轻功便跃上了马背,极快的朝钱算心追去。 钱算心见他们来势极猛,应变极快,心里暗暗称赞,却不动声色的朝接应的那些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们会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巨网,待钱算心一过,便将那张网拉了起来。 易采薇原本全务朝前冲,在见到那张网时不由得大怒,这个钱算心当真是可恶至极,难道还想连她也一起抓吗?她的眸光微沉,气息再也一调整,身体陡然间凌空而起,跃过了那张巨网,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舵主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身手,大部分都被网了进去。 易采薇无暇顾及那些人,借着那一飞之势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朝钱算心飞去。 钱算心极为敏捷,再次扣了一把暗器朝易采薇扔去,易采薇大怒,却也只能侧身避开,只这一阻,原本已近在眼前的钱算心又跑了一丈开外,她怒极,捞住一枚暗器便朝钱算飞掷去。 只听得闷哼一声,钱算心的左脚被暗器击中,易采薇心下暗喜,以为他会停下片刻,没料到他不但一刻不停,反而极快的朝那辆马车扑去。 易采薇咬了咬牙,再次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只是已经晚了,钱算心已抱着果果从马车的后车厢跃了进去。他才一进去,马车便飞快的奔跑了起来。 易采薇也在大怒之际,却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却见行云骑着一匹快马朝那辆马车追了过去。她的心里又升起一抹希望,大声道:“行云,快一点行云一拍马臀,马便如发了疯一般朝前奔去,正在此时,车厢里飞出一把旋转的小刀,行云微愣,正欲去躲,却发现那马小刀是冲着马而去,一刀便将马蹄削断,骏马悲鸣一声,身体重重的朝前摔去,马在前奔,带着他的身体也朝前疾栽,他反应极快的借着马的一冲之力直直朝那马车冲去,一把小刀再次朝他刺来。 他咬了咬牙,只得暂时避开,只这一避,马车已奔出去极远,那两匹拉车的马居然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易采薇怒极,她当年除了栽在兰无痕的手里过,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这一次更是将爱女也搭了进去,她不死心仍要去追。 却在此时,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我只是想和少帮主讨教,陈帮主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三日后,我会将少帮主送到飞来峰……” 说到峰字时,声音已经极小,马车奔出了极远,易采薇忍不住大骂道:“你这个生孩子没有屁一眼的王八蛋,你要是敢伤我女儿一根头发,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马车分尸,杀光你全家!” 行云走到她的身侧道:“老大,铁算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人物,此时这样掳走的果果,虽然别有乞图,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伤害果果。” 易采薇咬着牙道:“吩咐下去,把所有千亿帮有关的资料全部给我,他若是敢伤我女儿一根毫毛,我就让整人千亿帮陪葬!” 冷冽的寒气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经历这样的事情,她虽然也像其它的女子那般惊慌失措,却极快的回过神来,冷静的处理着这件事情。 行云轻轻拍了拍易采薇的肩膀,她却轻轻叹了口气,行云淡淡一笑,两人在一起已有十几年,这些年来她的改变他是看到的,而她今天晚上这般锋芒毕露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身上的那股霸气突然让他觉得她有些像易子龙了。 当年易子龙在陈村的时候面临那一块杀戮时,也曾和易采薇一样。 这些年来,那个只知道骗人和闹事的女子也越发的成熟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岁月真的很伟大! 钱算心见易采薇没有再追过来,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脚上剧痛传来,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那家伙追起来就像是不要命一样,看来那家伙是真的很宝贝他的女儿。 那枚暗器深入骨中,他一时竟是没有办法拔下,见果果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叹了口气道:“你爹可真狠,一下手就想要我的命,我如果没有那样抱着你,估计他的暗器已经刺穿了我的心脏。” 果果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轻哼了一声,小小的脸上满是不不屑。 钱算心咬了咬牙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会栽在你这个小丫头手上。我厉尽的江湖艰险,却没有一次比今日更丢人!” 果果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 钱算心干脆解开她的哑穴道:“小姑娘,你如果告诉我人是怎么赢我的,我便放你回去如何?” 果果恨恨的道:“我就算不告诉你,你三日之后也一定会放我回去,因为你知道,如果那个时候再不放我回去的话,我爹他一定会把你们那个什么帮全给掀了!然后再要了你的命!” “好狠的丫头!”铁算心痛的汗直冒,却还是忍不住道:“你当真不是一般的小气。没错,我的确是怕你爹将千忆帮给挑了,但是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的手上,那么我就再不会怕他!” 果果满脸不屑的道:“那我们就打个赌试试,你三日后若是还不放我,你就等死吧!” “好大的口气!”钱算心咬牙忍痛道:“我真想不明白,你这个小娃娃才屁点点大,怎么会这么厉害!” 果果轻描淡绘的道:“因为我是我爹的女儿,而我爹是天下首富,你要是有我这么一个爹,你也不会这么没出息!” 果果的话把钱算心噎的不轻,这是什么理论!他腿上痛的厉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孩子,实在是有把人整疯的潜质。 马车向南奔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在一间极普通的民宅里停了下来。 马车才一停下来,一个长的极为帅气的男子便迎上来道:“猩猩,今天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有没有意外收获?” 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车帘拉开,却见得铁算心满脸痛苦的坐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个极为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他不由得一愣道:“猩猩,你受伤呢?” “滚!骆驿尘,我警告你,你敢再叫我猩猩,我就杀了你!”铁算心一边咬着牙说话,一边缓缓的欲从马车上滑下来。只是他身上的衣裳材料极为特殊,这般一滑,衣裳居然已烂的七七八八。 骆驿尘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和猩猩没有本质的差别,喂,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想打这个小妹妹的主意吧?” “我呸!”铁算心怒道:“老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笑我,骆驿尘,信不信我找你拼命!” 果果听得两人的对话,乖乖的坐在那里,始终一言不发。 “哪里受伤呢?”骆驿尘将脸上的笑意敛起,忙伸手来扶铁算心。 铁算心咬着牙道:“今天的计划失败了!” “什么?失败呢?”骆驿尘的脸上满是惊讶道:“你不是计划的那么周详吗?又怎么可能会失败?” “都是因为她!”铁算心伸手指了一下果果。 骆驿尘的眼里的惊意更重,他再次看了一眼粉雕玉琢的果果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是败在她的手上吧!” “是又怎么样?”铁算心咬着牙道。 骆驿尘的眸子满是难以置信,却旋即大笑道:“猩猩,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我还以为你有孪童癖,所以在路边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娃娃便带了回来,没料到你居然败在她的手里。来!小娃娃,让叔叔抱抱你,恭喜你打败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说罢,他一把将果果抱了起来。 铁算心恨的咬牙切齿,大怒道:“骆驿尘,有你这样的兄弟吗?小心我剁了你!” 骆驿尘哈哈大笑,把果果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他原本只觉得果果可爱无比,这么近距离一看居然有几分眼熟,他忙道:“乖娃娃,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果果笑眯眯的道:“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再说!” 骆驿尘先是一愣,原本见果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以为是小孩子听话,没料到却是被铁算心点了穴道,他皱着眉头道:“真是一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猩猩,对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娃娃动粗,叔叔这就帮你解了穴道。” 铁算心心里气骆驿尘挖苦他,也不点破,当下笑眯眯的坐在那里,骆驿尘才将果果的穴道解开,果果的小手轻轻一扬,一枚银针便朝骆驿尘的胸口刺去,这一下又快又疾,又事出突然,骆驿尘居然没有避开,他闷哼一声,极快的再次将果果身上的穴道点住。 铁算心在旁哈哈大笑道:“骆驿尘,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果果再次受制,登时大怒道:“我警告你们,若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让我爹把你们全给灭了!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力量,没有一个人怀疑她话里可信度。 骆驿尘原本以为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娃娃而已,却没料到她会这么狠,那根刺进胸口的针,若是再深一些,只会会刺入他的心脏,他正色道:“你爹是谁?” “她便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至于叫什么名字,你自己问她!”铁算心一边说着话一边跛着脚朝屋子里走去。 骆驿尘愣了一下道:“你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 果果满脸不屑的道:“你觉得其它的人能生出我这么优秀的女儿来吗? 骆驿尘哈哈大笑,却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头道:“是有些道理,可是你知不知道,小朋友都要乖乖的,否则不会招人喜欢的!” 果果笑眯眯的道:“我爹也这么说的,所以我一直都很乖,可是这个坏人将我抓了过来,你又和坏人是一伙的,我又怎么可能还能在你的面前乖的起来?” “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是坏人的人,我这么心慈面善,又怎么可能是坏人。”骆驿尘笑着道,他见果果这样一笑,心里更加一惊,她这样的笑容和某人似乎又更像了几分。 果果扭过头去,懒得理他,却自言自言的道:“我爹说了,坏人从来都不会把坏人两个字贴在额头上,往往那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 骆驿尘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一惊,终是明白铁算心为何这一次会吃这么大的亏。他将果果抱回去放在了大椅上,因为见识到了果果的厉害,虽然是个小孩子,却也不敢大意。 他帮铁算心将那枚暗器取出来之后,再替铁算心敷上药后,铁算心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约莫还要一个时辰。”骆驿尘道:“公子的身体不好,路上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行程便慢了些。” 铁算心咬着牙道:“自从五年前公子从崖上摔下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找她,公子也不会到密城。只是金钱帮现在势力极大,帮里高手如云,我们要想将他们扳倒只怕不是一件易事。我对公子素来是极有信心,只是见他这几年一直都极为消沉,看着这样的他,实在是有些心疼!” “心疼又如何?”骆驿尘叹道:“那本是公子欠她的,只希望她真的能放下往日的恩怨,只是奇怪的紧,这几年来,我们四处打探她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蛛丝马迹,她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 铁算心满脸不屑的道:“不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吗?有什么好的?依公子的人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迷恋她!” 骆驿尘扭头看了一眼铁算心道:“你也不要在这里抱怨了,情之一事,只有当事人才知其中的滋味,或许情之所钟,非她不可了吧。” 铁算心看了一眼坐有大椅上看着两人的果果,他低低的道:“你有没有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和公子非常像?” 骆驿尘点了点头道:“她的确是像极了公子,可是我却觉得她不但像公子,更像另一个人。”那小鼻子小嘴巴摆明了是易采薇的翻版! 铁算心不禁微微一怔,骆驿尘也似想起了什么,两人均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对视一眼后,骆驿有快的走到果果的身边,伸手将她的哑穴再次解开道:“小朋友,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不告诉你!”果果直接回答道,孩子的心里,是有着怒气的,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还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今日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又如何能不气?她方才看到爹满是担心的表情,她便满是心疼。 骆驿尘先是一愣,紧接着浅浅一笑道:“你娘是不是叫易采薇?” 果果轻哼一声道:“你们不会是打不过我爹,所以想将我娘抓来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是这样打算,我劝你最好打消掉。” “为什么?”骆驿尘有些好奇的问,他没有过那种无耻的念头,却对果果娘亲的事情实在是好奇,孩子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像极了某个人,若是能从孩子的身上得到些许消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果果咬着牙道:“因为我没有娘,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是我爹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所以我劝你们最好趁早打消那些卑鄙无耻的念头!” “你娘死呢?怎么死的?”骆驿尘不由得一惊。 果果的眼睛微微转了转,满脸不屑的道:“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哪里知道,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自己下去问我娘,问问她怎么死的啊!”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二章 当爱靠近 骆驿尘的脸上有一抹不自然,这丫头回答问题的方式果然特别,果果却又低低的道:“不过我也曾听我爹说过,好像是说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你们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嘛,就是半条命挂在鬼门关。”孩子的话说的很大气,仿佛经历过一般,其实是她在一年前见隔壁的牛大婶生孩子,当时那惨烈的叫声把孩子吓的不轻,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骆驿尘微微一愣,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原以为果果是易采薇的孩子,因为她长的的确是太像易采薇兰无痕的综合了,她的眼睛是兰无痕的凤眸,而脸上其它的部位却又像极了易采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光茫,和易采薇实在是像到了极致。而此时地听到果果的话之后,却又在心里期盼果果不要是易采薇的孩子,她若真是易采薇的孩子,事情若真如果果所言,若是让公子知道了,只怕会难过至极! 果果见骆驿尘的表情有些古怪,一时不明所以,她原本心里有些害怕,见两人都没有恶意,便又将心放下来了些,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却坚信她爹很快就能过来找她,将她救走。只要她爹一到,她才不怕这两个混蛋! 门外再次传来马车的声音,骆驿尘喜道:“公子回来了!”说罢,忙起身去接。 果果心里好奇,他嘴里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心里又满是鄙夷,两个卑鄙无耻的人老大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孩子正在疑惑间,便见得一个骆驿尘和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那白衣男子才一走进来,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行云、烈风、惊雷三个叔叔都长的极帅,可是此时在见到兰无痕时,她才发现那三个叔叔的样子和眼前的男子比起来,实在是有云泥之别,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仙人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并不好。 只可惜天上的仙人居然有这样的两个下属。 兰无痕一进来便见得屋子里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原本皱了皱眉头要责骂骆驿尘将小孩子带到这里来,却在看清孩子的长相后,一双温润的眸子里起了波澜,只是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只觉得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很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他扭过头看着骆驿尘道:“怎么有个小孩在这里?” 骆驿尘答道:“是小猩猩带回来的,他说这个小娃娃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 “哦?”兰无痕的眉头微次皱了起来,他淡淡的道:“不是让你们去打探金钱帮的底细,你们怎么把人家的女儿都给绑了回来?你们什么时候学会欺负小孩子呢?” 铁算心答道:“去那里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骆驿尘打断他的话道:“他去金钱帮生事,结果败在这个小娃娃的手里了,心里不服气,所以就顺手将这小娃娃给带了回来。” “你们去金钱帮闹事呢?”兰无痕的眸子里升起了一抹寒意。 骆驿尘心里一惊,却又强自镇定道:“公子不是想将总舵设在密城吗?而密城也是金钱帮总舵的所在,我们来的时候,必定会和他们有一场较量。金钱帮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可是我们的却算是初来乍到,若想要短时间内引起整个密城商会的注意,并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由这一次祭河神的机会,告诉整个密城的人,我们千忆帮极具实力。所以猩猩就去那里正名,想和金钱帮的人一比高下……” “如果却败在了一个小孩子的手里,然后你们被人打的落水流水,险些连命都不保,是不是?”兰无痕冷冷的道。 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敢说话。 兰无痕轻哼一声道:“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也算是商海浮沉了这么久了,却还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事情,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一言不出,果果却在旁道:“他们两个真的是丢死人了,你是他们的头是不是?” 兰无痕淡然一笑以示默认,果果笑眯眯的道:“你也觉得他们对错了对不对?” 兰无痕不答反问道:“小娃娃,你是怎么赢了他的?” 果果满脸得意的道:“我们金钱帮,个个是人才,你居然抱着个算盘来金钱帮里比打算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铁算心经商的本事或许不算高,但是却管理商铺和做帐却是有一手的,他打算盘的本事在大楚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没料到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身上,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他原本还有些小瞧的心,也顿时变得不敢大意了。 他在果果的身畔坐下来道:“那你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赢他的吗?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果果眨巴着一双凤眼笑眯眯的回答。 兰无痕见到那抹笑容时,心时微微一怔,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浮上了他的心头,一抹痛意在心里泛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骆驿尘一见大惊道:“公子,你赶路累了吗?快些进屋休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颗药丸塞在兰无痕的嘴里。 果果大惊道:“你吐血呢?”不是吧!长的像神仙,却原来是个病秧子,说几句话就吐血,这个大叔是纸糊的吗? 兰无痕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对果果道:“你怕吗?” 果果微微思考了一下后道:“我怕!” 兰无痕轻轻叹了口气,果果又道:“我刚才看你觉得你像天上的神仙,可是我见你这副样子,只怕真的快要到天上去做神仙了。” 兰无痕淡淡的道:“在没到她之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见天上的神仙,所以小娃娃你不用害怕。” 骆驿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五年前他将公子救起来之会,公子就一直郁郁寡欢,身上原本就有伤,又中了毒,这些年来就算是他用尽了灵药,公子的身体却是一日差过一日。若是再找不到易采薇,找她要解药,以及除去心疾,公子的病只怕…… “你要见谁?”果果有些好奇的道。 兰无痕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说罢,他的手指头轻点便将孩子身上的穴道解开,他低声问:“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果果摇了摇头道:“他把我扔到马车里过来的,怎么回去我不知道。”说罢,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铁算心。恢复了自由的果果伸了伸小小的胳膊和腿,再扭了扭脖子,可爱至极。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今夜夜已深,要送你回去不太方便了,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见你爹,然后再向你爹赔罪,你说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果果睁大眼睛问,兰无痕只这一句话,就让小人儿心里乐开了花,对他的好感极剧上升,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分怜惜。 “自然,我说话算话。”兰无痕微微一笑,他扭头看了看骆驿尘和铁算心道:“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懂得悔改,无论什么时候补救都不会太晚。” 两人面面相觑,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下去。 兰无痕冷然一哼,回过头对果果淡淡一笑,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便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果果见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的样子都愁苦不堪,只道是他们被人骂了心里不开心,当下一蹦一跳的走到两人的身边道:“听到没有,明天就送我回家,我现在的就要去睡觉了!”说罢,伸出小脚狠狠的跺了跺两的脚。 她人小,这一跺也不痛,两人的心里却都升起了一分无奈。 骆驿尘看了一眼果果,他自是知道兰无痕说要亲送果果回去的原因,却又不能说破,他想告诉兰无痕果果的娘亲早就已经死了,却又觉得那句话太过残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这般说出来。他心里盼着果果是易采薇的女儿,却又害怕是易采薇的女儿,一时之间,心念居然复杂无比。 果果必竟是个孩子,她在听到兰无痕的话后,直觉觉得他不会骗她,反而一见到他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她白天折腾了一天,此时已到半夜,孩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见得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带着满身的兰草气息坐在她的床侧,也正看着她的脸发呆。她揉了揉眼道:“天亮了吗?” “是啊!天亮了,而且已经中午了。”兰无痕浅笑着回答。 “我们现在就回家吗?”果果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摇了摇头,果果皱起眉头,正要破口大骂,他又淡笑道:“等你吃过饭后再出发!”他的话才一说完,果果便扑进了他的怀里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罢,孩子的唇重重的印上了兰无痕的脸,粘粘软软,酥酥痒痒,兰无痕先是一愣,有些古怪的看着果果,见果果也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的眸色转深,低低的问道:“是你娘教你这样亲人的吗?” “不是!是我爹说如果谁疼果果就要亲一口以示回应。”果果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床上跳了下来。 兰无痕的眸色更加的深沉,她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那么她就是金钱帮的帮主了,那么……他的心跳又加速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忙运气平定了体内四处乱窜的内息,抬脚也走了出去。这五年来,他认为他的心已如古井一般再不会起波澜,而此时见到这个可家的孩子竟是难以控制心里的激动! 易采薇有些心绪不宁的坐在淡然阁里,往日里一片详和的淡然阁此时居然弥漫着着层层怒气,行云在窗外就听得易采薇的怒吼声:“查不到!你们平日里都干嘛去呢?以前总在我的内前吹说普天之下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事情,更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你们,现在可好,不过是一个什么见鬼的千亿帮而已,你们就什么都查不到,我以前是不是白养了你们?” 行云扬了扬眉毛,见大门开着,便缓缓走了进去,见一众舵主站在那里,一个个低拉着脑袋,神情里满是惧意,却没有一个人解释半句。 众人一见行云走了进来,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行云对众人摆了摆手,众人如临大赦,快步朝门外走去。 易采薇寒着声道:“你们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我没让你们走,你们居然就敢离开!” 那些快要迈出去的脚已缩了回来,均求救的看着行云。所有金钱帮的帮众都知道,他们的帮主极少过问帮里的事情,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但是一发起脾气来,那就是全天下最恐怖的一件事情,一年前大小姐病了一场,当时深夜发高烧,暗堂主又远赴南疆,一时没有人替大小姐看病,他们连夜找来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将大小姐的烧退下来,当时帮主险些就要剥了他们的皮!好在暗堂主及时赶回来,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的帮主给拆了所以所有的帮众都知道,帮主最宝贝她的女儿,个个都将大小姐给宠上了天,只要大小姐开心,那么帮主就一定会开心。 这一次大小姐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众人都知道事情大条了,个个都拼尽全力去追查大小姐的下落,只是事出突然,那马车的速度又极快,大家就算是想找也心有余力不足。弄了半个晚上,愣是没有一点关于那辆马车的消息。 于是个个都想办法躲了起来,而负责调查情报的舵主们更是全力去找千忆帮的情报,只是那个帮派素来神秘至极,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调查,却始终没有太大的突破,就连千忆帮的帮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千忆帮的总部远在南疆,他们对千忆帮此时出现在密城也感到极为奇怪! 众人可怜兮兮的看着行云,行云淡笑道:“夜已深了,他们也尽力了,就让他们先回去好了,我已经有果果的消息了。” 易采薇微怔,对那些人摆了摆人,他们忙大步走了出去,她看着行云道:“果果在哪里?” “今天晚上铁算心出现的时候,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上撒了万里追香粉,只要将训练好的巧燕放出去,就能找到果果的下落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1我们现在便去!”易采薇说罢,便站了起来。 行云一把拉住她道:“你先不要激动,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怕你太过冲动。果果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必竟投鼠忌器。”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何果果被铁算心欺负?”易采薇满脸怒气道。 行云淡笑道:“铁算心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已久的人,他并非品格低劣之人,就算他胆子再大,也必不敢真的对果果怎么样。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得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至于果果嘛……” 行云看了一眼易采薇道:“你自己的女儿,你再清楚不过,你那个人精女儿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铁算心将她抓走了,他不倒霉已经算是很好了易采薇听行云这般一说,心念微安,却依旧满是担心的道:“果果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她此时被铁算心这般带走,我又岂能不为她担心?” “那是自然。”行云淡笑道:“只是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古怪?”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这几年铁算心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更是没有听到过他经商的消息,五年前,我听说他曾为兰无痕做事,可是自从兰无痕出事之后,江湖上的四大公子,便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他此时突然出现,刚好江湖上又冒出极有争议的千亿帮,我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铁算心如此卖命!” 行云的眸光微微一顿,看着易采薇道:“我前段时间去过一次南疆,在那里曾和千忆帮的人打过交道,虽然没有见到他们的帮主,却曾意外的见过一个人。” 易采薇微微一呆,行云又低低的道:“当时隔得太远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那个背影却和那个人极像!” “哪个人?”易采薇反问。 行云眸色转浓道:“老大,你难道猜不出是哪个人吗?” 易采薇咬了咬唇,眸子里的光华有些凌乱,片刻后抬起头看着行云道:“那一日坠崖之后,我们已经见过他的尸骨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行云轻轻一叹道:“那片断崖,常有附近的樵夫不慎摔下去,崖下群狼横行,一旦摔下去便会被狼群撕咬,当时见到尸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了,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兰无痕的?再则那一日你不也说三姬和十三姬都摔下了悬崖吗?”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她咬着唇道:“如果他真的没死,这个见鬼的千亿帮真的是他的话,我也一定不会对他客气!” 行云微微摇了摇头道:“老大,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五看来,我也看得出来,其实你早就已经放下对兰无痕的恨,当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常会发呆,在你的心里,只怕还曾想过他吧!”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要否认,行云却抢在她之前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总觉得你也该放下才是。或许你也该想一想,若是千忆帮的帮主真的是兰无痕的话,你该如何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果果必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是两人真的相见了,你又该怎么办?” 易采薇愣在那里,她也曾设想过兰无痕没事,果果和他相认的情景,只是当假设的事情有一日真的摆到面前来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云轻叹一声道:“今夜天色已晚,老大,你先休息,明日一大早我便带你去找果果!” 易采薇点了点头,行云冲她淡笑后便往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里,又扭过头来道:“老大,你也好好想想,若是兰无痕真的是千忆帮的帮主,你又该怎么办!当然,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自然要发动所有的能力将千忆帮连根拔起。” 易采薇抬眸看向他,他却只是淡然一笑,便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了起来。 易采薇原本一片担心果果的心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她平日里是极为镇定和淡然的,可是此时却不自觉的觉得心里乱的紧,那些逝去的往事又在心里回放。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纵然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想兰无痕死,可是当她发现他若是真的没死时,反而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像铁算心那样的人,在江湖上是没有几个人能支得动的,那个什么千亿帮的帮主十之八九便是兰无痕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所有有关兰无痕的消息,可是当此时消息这般传来时,她便觉得这些年来刻意的回避倒显得有些自欺欺人了,那些记忆如同阀门被打开一般,向刀子蜂拥而来,快乐的,不快乐的,开心的,不开心的,竟是那么的让她不知所措。 孤星如豆,窗外虫鸣蛙叫,一如她心里的一片烦乱。 这一夜她注定是无法安睡,她看着那盏油灯缓缓的在夜幕里跳跃着,幽暗昏黄的光茫照着她的眼睛,引起了无尽的愁思,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有些东西是已经放下,但是等到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真的还活着吗? 她就这样看着油灯,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她将房门一把推开,却见到行云坐在她屋子前的石凳上,盛夏的露水竟已将他的衣裳尽皆打湿,他听得门响,回过头来看了易采薇一眼,他的眼眶明显泛红。 易采薇见得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的一酸,这么多年来,行云的心意她又岂会不知,而昨天晚上他还在劝她接受兰无痕,她心里一片暗然,知道她这一生只怕都得负行云了,有些话只怕永远都不能说破。她冲行云浅浅一笑道:“我们现在出发吧!” 行云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早已命人将马备好,现在便能出发!老在,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次的事情了。” 易采薇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饶是她平日里一直极为懂得如何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此时在听到行云这句话时,嘴角的笑意竟也凝在了那里。 行云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只道是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的心升起浓浓的怜惜,当下忙道:“你若是不舒服便回房休息,我和烈风去便好。” 易采薇只觉得泪水就要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却强忍泪意微笑道:“我没事,出发吧!” 这一个夜晚,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在密城太守的行馆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妖孽男子静静的坐在大椅上,事隔多年,那个当年妖孽无比的男子的眼里的纯真之气已经悄然消逝,眸子里的狠厉已满是王者的霸气,若是易采薇见到这个昔日里极为撒娇的男子变成了这副样子,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来。 他的下首站着淳于飞和另一个的黑衣男子。 他寒着声道:“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 “回殿下,还没有任何尽展,你让我们找的人,这些年来如同从人海里消失,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闹市里,都没有一丝关于她的消息。”黑衣男子回答。 白水离的眸光一寒,抬起一脚便将那男子踢倒在地道:“你当真是没用的紧,每次都是这样回答我,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去查!” 那黑衣人伏倒在地道:“我已经将所有行迹和殿下要找之人相似的人找遍了,却从来都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江湖上的那些骗子倒是被我抓了不少,我也逼问过他们的,他们说自从五年前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寒霜,淳于飞知道这是白水离发怒的前兆,当下忙道:“殿下也无需太过生气,易姑娘若是存心躲着我们,依她的本事,我们的确是很难找得到她的,殿下也知道,她的易容术冠绝江湖,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下一刻会以何种面目示人。更何况她机敏无双,为人谨慎小心,行云等人也极为机敏,他们若是易容后改头换面的生活,我们要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淳于飞心里着实有些无奈,这五年来白水离几乎是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寻易采薇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任何讯息。他原本在对易采薇有极大的意见,当真是巴不得她就那样死了算了,可是当他见到白水离发疯的找易采薇的时候,他骤然明白,易采薇对白水离而言太过重要,他原本还盼着易采薇死的心,又隐隐盼着她能好好的活着。 白水离眸子里寒气淡去了不少,眼里有了浓浓的无奈,他近乎自言自主语的低声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以至于想尽办法躲我吗?” 淳于飞和那黑衣人对视一眼,均不再说话,一时间整间屋子的气氛便显得有些疑重,两人心里惴惴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良久,白水离似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后问道:“金钱帮和千忆帮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呢?” 淳于飞道:“今日里祭河神的大典之后,铁算心带人闹了金钱帮和众商聚会的宝月楼,自上一次我们将消息透露给换铁算心之后,他是第一次有所行动。只是今日的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哦?什么意外?”白水离寒着声问。 “铁算心原本想借这一次的机会将金钱帮扳倒,他们后续布置的一些极为狠厉的吞噬行动就会开始。可是他却极为不顺利,居然被钱帮主的女儿打败了!”淳于飞如是回答。 “被金钱帮帮主的女儿打败呢?”白水离满脸惊奇的道:“怎么可能,那铁算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不管是武功还是经商算帐,都极为出众,而金钱帮帮主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将他打败?” 淳于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只听说那个小女孩子有极强的心算能力,光用心算便将一本帐本算得清清楚楚,让那铁算心输得心服口服。可能是他恼羞成怒,铁算心离开的时候,将那个小女孩子给掳走了,现在的金钱帮上下正一片鸡飞狗跳。”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却又低低的道:“那个小女孩子居然有这等本事!”他顿了顿又道:“很好,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将金钱帮被朝庭所用,可是那个什么陈帮主却总是拒绝,如果他的女儿落在我的手上,我想他应该会乖乖听话了。” 淳于飞和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白水离却又叹了口气道:“只是用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小人,实在是不能为之。我们不如换一个办法,我们从铁算心的手里将那小女孩劫来,然后再收府尹将她送还回去,如此一来,金钱帮便欠了朝庭一个人情,他再要拒绝我们的提议便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殿下圣明!”两人俯首。 白水离淡淡的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去办,记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两人忙道:“是!” 两人退下去之后,白水离轻哼一声道:“兰无痕,五年前我一时心软放了你一次,你居然还不死心,还想卷土重来,那么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五年前你败在我的手下,五年后还一样会败在我的手下!这一次,我再不会心软!” 白水离缓缓的从怀里掏出那根发簪,眸子里的寒意的散得干干净净,温柔的暖意自眼底缓缓升起,他轻叹一口气后道:“薇薇,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你怎能那么残忍,那么残忍的设下连环局离开?又怎么能那么残忍的不再见我?”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孩子有顺利的生下来吗?” “是男孩还是女孩?” 浓浓的思念自白水离的身上四处散开,和方才那个冷冽霸气的男子判若两人,他高大的身体深深的埋入大椅之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萧索,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为情所困的男子。 发簪在油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那些光华清冽而又冷清。发簪的样子极为普通,只是若是细细打量,不难看出发簪的做工极为精细,内敛而又张扬,一如她的性格。发簪保养的极好,显然由于长期的抚摸,铁制的雕花上已有了层层发亮的印迹。 白水离的眸子愈加的温和,伸手轻轻自发簪的一端摸向另一端,他的动作温柔至极,似在抚摸女子轻柔的发丝,灯光昏黄而温暖,印得他的心也一片温暖。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就这样在他的脑中浮现,过往的美好,在这个仲夏的夜里,一如温柔的水,缠绵的划过他的心腓。 女子绝美的脸似乎就在他的眼前的浮现,她那双温柔而又灵动的眸子,此时似正俏皮的望着他。他心里大喜,伸手去捧女子的脸道:“薇薇,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扔下我不管……” 话未说完,脸上的笑容凝住,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摸住了空气,环顾四周,又哪里还有女子娇美的脸庞?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无比挫败的将身体往椅子里再挤了些,他自言自言的道:“我知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有些事我也的确做的不好,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可是你也太过残忍,这么多年来也不来看我一眼,你就忍心让我守着以前的回忆取暖吗?” “薇薇,你可知道,你在不我身边的日子,夏天也变得和冬天一样冷! 白水离的头轻轻的靠在上椅背上,妖孽的脸上痛苦不堪…… 果果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折腾了一夜,孩子早就饿了,只是就算是饿了,就算是大口大口的在吃,孩子的吃相居然还极好看。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见兰无痕含笑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怎么不吃饭?” “我吃饱了。”兰无痕浅笑道。他的食量一向不大,稍微吃一些便饱了,他发现果果的样子不但和易采薇长的极像,就连吃饭时的样子也极像。他还记得两人被困在洞中时吃老鹰时的情景,只是却又觉得有些恍惚,那些回忆,已经恍如隔世。 “你在想什么?”果果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淡笑道:“我在想我的妻子,很久时间没见她了,有些想她了。”清润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好听的紧。 果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兰无痕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果果心里并不讨厌兰无痕,当下极为乖巧的道:“我大名叫勿忘,你叫我果果好了。” “勿忘?”兰无痕的眉头微微一皱,心跳却又加速起来,他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勿忘吗?” “不知道!”果果扁着嘴道:“他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我爹!”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眼里的笑意更浓,笑着对果果道:“果果,可以告诉叔叔,你爹是怎样的人吗?” 果果满脸笑意的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这可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了兰无痕浅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果果却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说我要送我回家的吗?不如我们在马车上慢慢说,好不好?” 兰无痕伸手刮了一下果果的鼻子道:“小鬼灵精,我们现在就出发!” 只是他的话才一说完,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冷冷一笑道:“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果果微微一愣,大叫道:“爹,是不是你来了!”说罢,小腿便往门外跑去,她爹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兰无痕微微一呆,没料到孩子跑的那么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果才走到门口,一双大手便往她往的身上扣来,一把将她抱起,极快的朝外走去。 果果大惊,怒道:“你不是我爹派来的人,快些放开我!”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关不理会她的话,施展轻功便快速的朝外奔去,几个官差也从旁跃了出来。 兰无痕的眸光一冷,身子如离弦的弓一般飞了出去,他的身体不好,功力却未减分毫,他后发到至,一把便将来人拦住,他冷冷的道:“放下孩子!”他嘴里说着话,手却没有一丝落下,出手又快又狠,那人见得他的打法不禁大是惊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一把暗器从他的身上洒了出来,兰无痕眸光微冷,只得侧身避开,这一避之时,那人已经掠了出去。 兰无痕的眸子里寒意加深,身体再一掠,再次将那人拦下,那人急道:“千忆帮绑架孩童,我们是奉府尹大人来救人的,你若是再加阻拦,别怪我出手无情!” 兰无痕淡淡的道:“阁下明明是江湖上的人,却偏偏要冒充公门中人,你可知,光这一条我就可以杀你。”对于官差,他素来没有半分好感,以前和林其中相斗,令他生生鄙视那些公门中人,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那人一听微微一愣,却咬着牙道:“你果然如大人所言,太过无耻!” 兰无痕淡笑,眸子里却寒气浓浓,他淡然道:“你说的是林其中林大人吗?这么多年没见他,我也好生想他!”他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没有闲着,凌厉的掌风朝那人疾拍而去,那人知他厉害,而今天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当下咬了咬牙,一把抓起果果就往兰无痕的掌前送去。 兰无痕虽然生性凉薄,却也从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他咬着牙道:“卑鄙无耻!”说罢,他的手掌轻轻绕过果果,重重的朝那人的身下拍去,那人中掌,闷哼一声,抱着果果就要逃,只是还未站起来,就突然倒在地上大吼起来,抱着果果的手也松了开来,小人儿趁机从他的怀里窜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了兰无痕的怀里。 兰无痕一把抱住果果,眼里满是惊讶,他知道他那一常虽然凌厉无比,那人的武功却并不弱,那一掌不会给他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斜眼望去,却见那人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银针,他的眸子里刹那间光华迸出,那一针下针的手法,和某人实在是太像。 果果搂着他的脖子道:“他们是坏人!” 兰无痕难掩心里的激动,看了果果一眼后道:“是的,他们是坏人,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骆驿尘早就见识过果果的厉害,此时见这个小丫头自己脱身了,心里满是惊疑,再见到兰无痕满是震惊的脸,他知道兰无痕在想些什么,当下忙道:“公子,这些官兵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而且个个都不怀好意,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兰无痕点了点头,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只怕是他们的援兵到了,而他们一行只有三人,铁算心还受了伤,现在的情况和官府硬碰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马车是现成的,兰无痕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随手朝那些官差扔了出去,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传来,他一袭白衣抱着果果钻进了马车,铁算心腿脚不便,一个轻身单脚着地落在了马车的驾车位上,他轻轻落下,再一扬马鞭,骏马便朝前疾驰,那些官差都伤的不轻,一时竟没有一人追来。 兰无痕抱着果果坐定后,见果果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浅浅一笑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果果的眼里满是崇拜之情道:“叔叔,你刚才扔石头的那一下真是太帅了,白衣飘飘,就像仙人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帅的叔叔!”说罢,小丫头花痴的似要流口水一般。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一扬,伸手轻轻摸了摸果果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都跟在叔叔的身边可好?” 果果摇了摇头道:“我虽然觉得你很帅,可是我被你的人抓出来这么久,爹一定急死了,我得回去见我爹了!” 兰无痕微微一笑,他平日里并不太喜欢小孩子,只是此时看到果果粉粉嫩嫩、俏皮可爱的样子,心里竟满是温暖,他伸手轻轻刮了刮果果的小鼻子道:“果果和你爹的感情很好吗?” 果果摸了摸小鼻子道:“我爹也喜欢像你这样刮我的鼻子,不过他比你温柔多了,不会弄疼我!” 兰无痕的淡淡一笑,却又问道:“果果,刺穴的手法是谁教你的?” “什么是刺穴?”果果睁大眼睛问。 “就是你刚才将那个人刺倒在地的手法。”兰无痕轻声解释,看起来一片淡漠,心里却一片紧张,心狂烈的跳着,似要跳出胸腔。 果果见兰无痕的神色古怪,心里的戒备再次升起,当下眨了眨眼道:“那个啊,是我爹请的一个老师教给我的,我爹说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原来不是她教果果的,兰无痕的眼里难掩失望,却依旧淡淡的道:“你爹说的很对,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果果真是一个乖孩子!”失望无边无际的涌来,或许他真的猜错了,果果和他没有太多的关系,只心底深处对果果的那种亲近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 果果年纪虽小,却常年混迹于人群之中,加之易采薇经常带着她四处游荡,她极懂得查颜观色,兰无痕纵然极懂的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却还是瞒不过那个小人儿的眼睛。而她也直觉的喜欢这个看起来像仙人的男子,此时撒谎骗了他,心里居然觉得微微有些愧疚,只是说出去的话,小人儿觉得若是再改的话,又觉得很奇怪,是以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兰无痕的身侧。 兰无痕不再说话,他轻轻靠在车厢上,马车在颠簸,他周身的气息却是一片宁静。他原本就极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些年来,一直避世处之,对于身边的事情较之往昔更多了一份淡然。安宁的气息却又不自觉的带了一分沉重,敏感的孩子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往日里极为灵动的孩子居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打破这一份既安宁又沉重的气氛。 马车里一片安静,果果毕竟是个孩子,颠来颠去后,再也抑止不住困意,小小的身体靠在车厢上便睡了过去。 兰无痕从思绪中回过来时,见到果果迷迷糊糊的睡姿,嘴角绽出一抹浅笑,长臂微微一伸,便将果果抱进了怀里。他浅浅叹了口气,若是易采薇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应该也和果果一样大。 骆驿尘在旁轻轻的道:“公子,果果应该不会是夫人的孩子,陈帮主的身份我派人查过了,他曾是一个江湖帮派的帮主,五年前的他劫了一批银子,将银子洗白后用来做生意,他极有经商之才,所以在短短几年内将金钱帮经宫的风生水起。而果果是他和原配夫人所生,我问过果果,再根据调查得来的资料,他的原本夫人在生果果时难产而死。” 兰无痕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一变,却终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骆驿尘知他心情不好,又问道:“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按原计划进行。”兰无痕淡淡的回答,既然不是她,那么就不必要手下留情。 骆驿尘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担心道:“原计划只怕会行不通了,此时若是将密城的分店开张的话,生意只怕不会好。”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谁说我要开店呢?” “不开店做什么?”骆驿尘满脸惊异的问。 “你的医术不是冠绝整个大楚王朝吗?我们开馆行医!”兰无痕的淡淡一笑,抱着果果换了个姿势再次靠在了车厢之上。 骆驿尘大惊道:“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一馆行医只怕并不稳妥“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呢?”兰无痕冷冷的道:“当时开钱庄的法子是你和算心两人设想出来的,我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此时你们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金钱帮打压,你觉得你们还能在密城里开得了钱庄吗?可是医馆却不一样,只要你医术了得,治了几例疑难杂症,包管生意兴隆。” “公子,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的错,你用不着这样整我吧?”骆驿尘苦着脸道:“我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医,让我去开医馆,不是存心了想让我掉身价吗?” 兰无痕有些好笑的道:“你的身价和这个从来都没有关系!而你真的觉得我只是让你开医馆这么简单吗?” “公子的意思是……”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惊奇,脑袋里飞快的运转,似徒然想通了什么,当下睁大眼睛道:“公子,你当真是太厉害了,这样也能想到!” 兰无痕无视他的拍马屁,轻哼一声,便将头扭到一侧道:“你再派人去查一下今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官府的人为何会插手进来。” “是!”骆驿尘答道:“公子,果果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兰无痕寒着声道:“你们闯下来的祸事自然需要自己去弥补,把官府的那些人甩掉之后,就将果果送回金钱帮。在密城我们还未站稳脚,还不适合和金钱帮闹翻。” “我明白。”骆驿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兰无痕轻轻咳了一声,一抹淡淡的血丝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担心,兰无痕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得加速步伐了,否则我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无奈道:“若是找到夫人,公子身上的毒应该能彻底除尽,毒若是解了,再稍加调养,就算是陈年的旧伤我也有把握根除。”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兰无痕低低的问。 “没有。”骆驿尘轻叹道:“自从公子坠崖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夫人的消息了,有人说她遁世了,也有人说她……” “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兰无痕轻叹一声道:“她那样的女子,那么的倔强,又有惊雷跟在她的身边,她是不可能有事的。依我看,她一定是躲起来了,诸葛云深一直对她有意,她极有可能在躲诸葛云深。” 骆驿尘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却不自觉得看了一眼沉睡的果果,兰无痕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果果像极了她?” 骆驿尘看了看兰无痕,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兰无痕的眸光里满是温柔,他低低的道:“我也从来觉得和谁能这般亲近,就算果果不是她的孩子,我们也没有必要对金钱帮斩尽杀绝,再则现在诸葛云深也已经盯上了金钱帮,想将金钱帮纳入自己的帐下,所以我们的计划要稍做更改。” “公子!”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惊讶,他的公子素来冷情冷性,喜怒从不为人所知,没料到此时只是为了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兰无痕的有些乏力的靠在车厢上道:“这些年来,我也倦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里只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是找到薇薇,另一件便是杀了兰忘愁,只是现在两个人都不知所踪,兰忘愁躲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只有利用金钱帮将他引出来。而薇薇,却像是从这个世界消逝了一样,我所看到的任何和她有些相似的人,难免会有些心软。恨在我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我已经觉得倦了……” 骆驿尘的眼眶微湿,这些年来公子吃了多少苦,他再清楚不过,无论是身本上还是的肉体上,都在受着折磨。老天爷是不长眼的,公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是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了,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什么老天爷还不长眼,不将夫人送到公子的身边!他是大夫,他再清楚不过,公子若是再不将体内的毒解掉,只怕已活不过半年! 兰无痕看了一眼骆驿尘,淡淡一笑道:“你不用那副表情,如果在我死之前还不能找到薇薇,而你若是在我死后能再遇到她,你就替我告诉她,我以前真的没有骗过她,我是真的爱她的!” 骆驿尘的眼眶更红了些,雾气凝结,一滴泪水缓缓滴落,他咬着牙道:“这些话应该由公子亲自对她说!”说罢,他将车帘拉起,走到马车的前面和铁算心一起驾车。 易采薇和行云赶到那个普通的小院时,却见那里四处倒满了官兵,那些官兵一个个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一呤,她和行云对视了一眼,她一把将一个官兵拉起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官兵她认识几个,这几个在密城里的经营,有时候府尹会邀她一起赴约喝酒,只是前任府尹刚调走,这一任的府尹她还没有见过,此时见到官兵出现在这里,心里实在是觉得太过古怪。金钱帮黑白两道都有人,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她一向信得过自己的人,对于官府里那些只会吃饭的家伙她素来没有太多的好感。 那个官兵不认识她,却认识行云,他一边流着泪一边道:“我们奉府尹大人之命替陈帮主找大小姐,方才寻来的时候,贼人正欲将大小姐带走,我们又如何肯让,便出手阻拦,不料那贼人凶狠的紧,将我们打伤后就逃走了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行云将四周打探一番后道:“老大,是个高手,这些草包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要救果果只怕是有大烦了。” 易采薇怒极,咬着牙道:“再麻烦我也不怕,他若是刚伤果果一根寒毛,我就灭他九族!”说罢,她又咬着牙道:“他们离开多久呢?” “大约一刻钟。”官差回答。 易采薇咬着牙道:“我们追!” 行云一把拉住她道:“他们的马车我们上次已经见过了,都是上等的好马,我们的坐骑已经跑了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只怕是追不上了。” 易采薇怒极,抬起一脚就踢在那个官差的身上,她大怒道:“谁叫你们多管闲子,老子没报官,你们来插什么手!”此时这般一打草惊蛇,让她去哪里找她的果果! 那官差见她凶悍的紧,又知道她的身份,被打了也大气也不敢出。 易采薇扭过头却一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身上却插着一枚针,而那个人看起来却极为眼熟,她微微一想,便想起来那人是林其中的一个护院,她以前在盐政局府的时候曾见过几次。她的眸光微微一疑,林其中的人怎么也牵扯了进来?而枚针下手的手法,更是眼熟,是果果刺下的。 她扭过头问那些官差道:“他是谁?” “他是我们新来的头。”官差怕她动手,连忙回答。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再有结果,两人走到屋子里去查看一番,却发现那间屋子和普通的民宅没有任何差异,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线索。 她心里顿时如百抓挠心,担心至极,行云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道:“老大,我觉得他们抓走果果并无恶意,而且那一日铁算心也说了三日后会将果果带到飞来峰。” “他万一要是改变主意或者食言的话又该怎么办?”易采薇平日里再冷静,此时果果一失踪,她便如一个普通的丢了孩子的娘,一时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行云轻声安慰道:“老大,不用担心,果果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而且你方才也看到了,那个官差身上的银针是果果插的,而且这里这么凌乱,就表明了他们来的时候是不怀好意,所以果果才下了手。他们之所以逃走,只怕是和这些官差有关,倒不是存心对果果不利。” 易采薇伸手抚了抚额,觉得行云说的极有道理,她咬着唇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言,果果平安无事!” 回去的途中,易采薇却觉得心烦意乱,再没有来时的那种浓烈的期盼,现在果果下落不明,她又失去了找果果的线索,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夜色降临的时候,她才和行云回到金钱帮的总舵,才一回来,看门的小谢就迎上来道:“帮主,刚才新来的府尹大人送来了贴子,请您今晚过府一叙。” 行云在旁道:“我曾派人打探过新府尹的背景,他以前做过江南盐道的盐政司。” 易采薇心里对官差打草惊蛇的事情正火大的紧,当下寒着声道:“很好,我倒想看看那个老家伙想找我叙什么?”盐政司?她原本还在猜测是不是林其中那个老家伙,现在可好,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了。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她最后一次见到林其中是在林府里,当时他在诸葛云深的面前对兰无痕落井下石,当时她以为诸葛云深对林其中起了杀意,便也没有太留意他的下场,没料到诸葛云深居然没有杀他,反而还升了他的职,居然将他调到密城来做府尹,盐政司是大肥差,而密城的府尹则是肥差中的肥差,这老东西还真是挺会当官的。 行云的眼里有一抹担心道:“老大,这些年来我们虽然刻意和官府保持着距离,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放过拉拢我们,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我们一定要小心。” 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寒霜,她冷冷的道:“小心是一定的,只是我才不会怕他们!他们拉拢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银子,只是就算他们是官府,要从我的手里把银子掏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有,这一次若不是他们打草惊蛇,果果也不会下落不明,我不找他们算帐便是好事!” 行云看到易采薇身上流溢而出的杀气,眸子微微暗了暗,自从五年前兰无痕失踪之后,老大便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脾气较之前火暴了许多,手段也比以前狠厉了很多。只是自古民不与官斗,纵然此时金钱帮的地位超然,朝庭若是下旨强行征缴,他们只怕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而易采薇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极敏感的话题,她是吴国之后的秘密一旦泄露,就算她没有谋反之心,那些当权者又如何会放过这样一个家大业大的人?到时候再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夜黑沉如墨,易采薇换上一身上好的锦缎男装,秀发高高束起,有和一个金环束着,身上到处挂满了挂饰,看起来金光闪闪,却俗不可耐,典型的暴发户的打扮,那张脸更是普通至极,如果没有这一身招摇的打扮,就算是将她丢在人潮里,也没有人会多看她两眼。 雾气自天空降落,天边响起了隆隆的雷声,闪电明晃晃的自眼前划过,照亮了繁华一片的密城,大雨未至,天气闷热异常,那沉闷闷的空气,似有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人们的心头上,有些堵,还有些莫名的恐慌。这个城市往日在这个时候,是一片喧哗的,但是今晚却出奇的安静。除了偶有一两声孩子的啼哭传来,整个城市只能听到雷鸣声。 雷声一声响过一声,重重的在天际边响起,欲发显得可怕,胆小一些不顾屋子里的炎热,躲进屋子里去不敢再暴露在老天爷的面前。 马车“的的”的在城中驶过,不疾不徐的朝府尹的院落驶去,城里的百姓有些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雷轰轰下行驶。待他们看清那辆用金丝楠木雕制而成的马车时,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金钱帮帮主的马车。 金钱帮的帮主对普通的百姓而言,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 易采薇就是在众人隔窗相望下、在电闪雷鸣的暮色里,缓缓的驶进了府尹的院落。 她刚下马车,一阵狂风便朝她吹了过来,雨大颗大颗的从天空砸了下来,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淡淡的道:“这雨下的还真不是时候!” 府尹的家丁撑着一把雨伞欲替她遮雨,还未走进,就被狂风将伞给吹跑了,易采薇眯着眼睛走到屋檐下道:“去,帮我拿伞遮住我的马车,若是沾上一滴雨水就让你们的府尹大人赔!” 那家丁有些微微一惊,他见过有人宝贝自己的东西,却没见过这么宝贝的,马车若是不能淋雨,又用来做什么? 易采薇见那家丁站在不动,抬起一脚就踢上了那个家丁的屁股道:“让你去帮我把马车遮起来,你耳朵聋了没听到吗?站在这里像块木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你们的府尹就是让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那家丁被她这般一打,心里委屈至极,他在府尹府里当了好几年的家丁,因为府尹的身份高贵,一般人都对他客气有加,像这种又是骂又是打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心里怒到极致,正欲发作,却听得有人打哈哈道:“陈帮主,难得你今日里赏脸肯来,快请进,快请进!” 易采薇借着闪电的光茫,见那人身体微胖,身材比之五年前更臃肿了几分,脸也老了些,却还是往日那张老奸巨滑的脸,当下轻哼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府尹?” “正是在下!”林其中笑着回答。 易采薇却不买帐的道:“府尹大人,你家的家奴也该好生调教了,我让他去帮我把马车好生护着,他却似没有听见一般,这么大的雨,我那辆马车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若是淋坏了,谁来赔我?” 林其中哈哈大笑道:“陈帮主家财万惯,又岂会在乎这样一辆马车?” 易采薇轻哼一声,调头就走,林其中大惊道:“陈帮主这是要去哪里? 易采薇冷冷的道:“林大人命人传来口讯,让我来府尹府里一叙,现在我人已经来了,话也已说完了,当然是回府!” “陈帮主刚到就要走,也太不给老夫面子了吧!”林其中的眼里也有一抹淡淡的怒气,他这些年混得风声水起,寻常人见到他哪个敢对他这般无礼,就算他知道眼前的人是金钱帮的帮主,他也不放在眼里。金钱帮帮主的脾气古怪,他早有耳闻,却没料到如此狂妄!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今晚指名要见她,他才不想见这个人! 他看了看易采薇装扮,心里冷笑连连,太子殿下实在是多心了,这样一个暴发户的人,又怎么可能帮得上朝庭的大忙? 易采薇的眉毛微微一挑道:“面子?我为何要给你面子?今日里我去救小女,林大人却派了一群废物去打草惊蛇,我告诉你,小女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就拆了你的府尹府!”她的话说的嚣张而狂妄,整个人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林其中气的咬牙切齿,却有诸葛云深的命令在,只得忍气吞声陪笑道:“陈帮主不必动怒,我也是好意想帮陈帮主,那些盗贼公然抢人,身为朝庭命官我又岂能置之不理?”诸葛云深的话,他又哪里敢违抗,只是没料到这个什么陈帮主这么难缠,连他这个父母官的面子都不给! 易采薇冷哼道:“谢谢了,可是我觉得我和林大人现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说罢,她朝行云使了个眼色。 行云在旁道:“林大人,我家帮主爱女失踪,心情不好,再加上今日里官差确有失误,言语间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说罢,他轻轻一辑,转身便陪易采薇朝前走去。 林其中大急,忙一把拉住两人道:“陈帮主,今日的事情是下官处置不周,没有救出大小姐,还请见谅!今日里实有贵客想见陈帮主,陈帮主已经到了门口,这雨又下的这么大,既然来了,不如入室一见。”他见易采薇脸色难看,沉着脸对了家丁道:“还不快备上雨布给陈帮主的马画盖上!” 那家丁听得林其中一吼,心里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忙起身去拿雨布。 易采薇寒着一张脸,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早拿了不就没事了,非要拖到现在?难道是看着本帮主好欺负不成?” 林其中忙在旁陪笑道:“金钱帮富可敌国,陈帮主是一帮之主,谁人敢小瞧陈帮主!都是那狗奴才不识实务!”说罢,他又抬脚踢了一下那家丁的屁股道:“你这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家丁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莫名的其妙的气,只是眼前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主子,另一个是连自己的主子都要忌怕几分的人,他又哪里敢得罪,忙小跑进去拿雨布。 而此时,雨已下的极大,连绵的雨雾在暮色里显得有些迷离,暑气不但没消,反而因着强烈的雨势扑面而来,豆大的雨滴激起层层灰尘,多了一丝呛人鼻息的气息。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那奴才的确是不长眼。”她斜斜的瞟了一眼林其中道:“不过也只不长眼的主人才能教出不长眼的奴才。” 林其中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知道她脾气甚大,今日里太子指名道姓要见她,他自不敢胡来。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寻着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她! 林其中陪笑道:“陈帮主,这边请!” 易采薇不冷不热的道:“不必了,我和林大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谈的。” “不是我有话和陈帮主谈,而是有位贵客想见见陈帮主!”林其中见易采薇根本就不卖面子给他,万分无奈之下只得把幕后之人搬出来。 易采薇皱着眉头道:“在整个密城,陈大人就是最大的官了,连陈大人也要惧怕三分的人,难道是从明都里来的人?” 林其中的笑已有些牵强,却尤自强忍着道:“陈帮主去见了便知。”诸葛云深来密城是个有秘密,在没有得到他的授意时林其中自然不敢说出他的身份。 易采薇的下巴抬的高高的,满脸不屑的从林其中的身边走过,行云在旁见得两的行为,眉头微微舒,心里暗自好笑。上一任的府尹来请易采薇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如此傲慢,却更加的蛮不讲理,当时把那府尹气的七窍生烟,却又偏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密城以商养城,所有的税赋都从商人那里缴纳,金钱帮是众商之首,只要他们不缴税,整个城便没有一个人缴税!那府尹最初还要用强,结果被易采薇施计恶整了几次,便再也不敢对她用强,而金钱帮却也和朝庭保持着极为微妙的关系,只要不惹到她,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惹到她了,那么官府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偏偏这等事情所有的府尹都不敢上报朝庭,一个连内政都管理不好的好官,若是被朝庭知道了,只会觉得有这府尹无能,反而弄得连官都做不成,是以所有来密城上任的府尹都知道,在密城可以没府尹,却不能没有金钱帮!对朝府而言,只知金钱帮富可敌国,安份守已的经着商,纵然富的冒油,除了税赋外却终不好明着找金钱要钱。 一个家丁在前面掌着灯,吹太大,吹的灯笼直晃,里面有灯光也晃来晃去,若不是有特制的罩子护着,早已被风吹灭。 四周光影重重,高大的树和回廊的影子重重叠叠加的印在一起,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雨下的极大,打在屋檐上劈里叭啦的响,树叶被狂风吹的沙沙乱响,和着雨声和雷声,听起来甚是怕人。 闪电的光茫自天迹划过,震憾而又透着森冷的气息。 易采薇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行云,眸子里不自觉得有了一抹担心,行云知道她是担心果果,果果平日里看起来甚是张狂,但是却害怕打雷,今日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反常,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回廊九曲十八弯,却终是有尽头的,家丁那间极为雅致的厢房前停了下来,林其中哈着弯笑眯眯的道:“两位请!”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寒,她寒着声道:“什么人这么大的派头,居然能让林大人这般卑躬屈膝的请我来,我着实觉得有些奇怪!” 林其中淡然一笑道:“这个自然有本官的理由,陈帮主请!”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不小手心碰到了易采薇的锦服。 易采薇的眉毛皱了皱,轻轻弹了弹衣裳,再瞪了林其中一眼这才走了进屋子里极干燥,四处透着清晰而又雅致的淡香,易采薇和行云都是老江湖了,只轻轻一闻便知这香味只是普通的熏香,两人心下一片了然,当下一前一后便朝前走去。 那厢房极大,门口是一块巨大的玉制屏风,看起来华贵而又大气,这间房间就算是易采薇来过的府尹府多次也是第一次进来,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府尹府里还有这样的一间房。 易采薇越过屏风,再朝前看去时却见到珠帘后一个金冠束发的男子坐在那里,那人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看起来张扬而又狂妄。 她和行云一见到那人,心里顿时大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了然。 易采薇的微微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是躲也躲不掉了。看来今天官差反常的行云也不过是因为诸葛云深的到来,而林其中的卑躬屈膝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到来。 易采薇淡淡的道:“阁下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做不认识,然后再想办法见招拆招。她和行云为了躲避那个人,平日里都易了容,说话的声音也和往日不同,心里只盼着他认不出两人来。 林其中看了一眼白水离,沉着声道:“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易采薇和行云故做大惊跪倒在地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白水离缓缓的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两人道:“都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两人低着头缓缓的站了起来,心里都微微有些紧张,白水离似看出了两人的紧张,他淡淡的道:“你们无需紧张,这一次本宫只是微服私访,刚好到了这密城,早就听到陈帮主的大名,便想着见上一面,若是让你们紧张了,倒显得是本宫的错了。” 他的声音一如五年前好听,只是再没有五年前的稚嫩,一股大气和霸气自他的身上流溢出来,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易采薇的眸光微敛,将头微微低着,低眉顺眼的道:“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今日能见到太子殿下,那是我祖上积的福。今日里林大人没有说是太子殿下要见草民,否则定备上见面礼,此时这般实地是显得有些过意不去! 白水离见易采薇满身装扮的俗不耐,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个恶俗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是天下首富,他原以为金钱帮的帮主怎么也会有兰无痕那样的气质,没料到却是一个浑身充满铜臭的人!他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纵然易采薇的样子和他想像中的相差甚远,也依旧淡定,只是那双如妖孽一般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失望。 白水离浅笑道:“本宫只是微服私访而已,凡事不必招摇。”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三章 心心相映 易采薇忙道:“殿下教训的是!” 白水离满脸温和的道:“你们都坐吧,不必拘紧,本宫只是想和你们说说话,聊聊天!”他的话音才一落,便有丫环搬来两把凳子放在一侧。 易采薇咬了咬牙,谢过之后就在一侧坐了下来,坐定后白水离低低的道:“本宫今日刚来到密城,便听闻贵帮的大小姐被人掳走了,不知道是否有这件事?” 易采薇在心里暗骂,明明知道了你还问,面上却满是凄苦的道:“那贼人胆子实在是大到极致,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女儿抢走,真是可恨至极!原本草民已查到那贼人的落脚地,正欲去救我女儿的时候,不想林大人派了官差去盘问状况,结果打草惊蛇,小女现在下落不明。” 她的头微微抬了起来,便见到了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只是那张脸上没有往日的温润如玉,有的只是淡漠和冷冽,眸子里也没有她所熟悉的纯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森冷。不管他的语气有多么的温和,却将皇家的气势摆了出来,那种气场,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她终是知道,她心目中那个可爱的阿离已离她越来越远,很多事情,也再也回不到最初。 “哦?像这种事情你们不上报官府吗?”白水离问道。 行云轻叹道:“上报了也没有用!” “为何?”白水离明知故问。 易采薇低低的道:“那贼人那么凶狠,摆明了是为钱财而来,我的女儿在他们手上,官府一旦介入,我但心他们会撕票!所以此时官府的人插手是越帮越忙!”她瞟了林其中一眼道:“好在殿下是微服私访,若是被那些贼上盯上了,只怕会危险的紧。” 白水离的眸光闪烁,却扭过头看着林其中道:“林大人,你不是一直说密城极安全吗?怎么会允许有这等事情发生?” 林其中吓的忙伏倒在地道:“回殿下的话,这一伙贼应该是冲着金钱帮去的,金钱帮树大招风,难免会引起一起肖小的窥视。” 易采薇冷哼道:“身为父母官却没有办法保护百姓的安全,还百般推脱,林大人,我平日里捐的那些银子难道都白捐了吗?” “我没收过你的银子!”林其中大急,忙辩解道。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道:“林大人拿的是朝庭的奉禄,就算我没有捐银子给大人,难道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就不能保一方平安了吗?”她当然没给林其中银子,这种人渣想拿她的钱,做清秋大梦去! 林其中一时语塞,白水离原本对易采薇存了些偏见,此时见她对林其中如此不客气,而且极为机敏,这个套只怕是她早就设好了,他心里顿时明白任何一个人想要做到一帮之主的位置必有过人之处。 他冷着声道:“林大人,我本宫限你三日之内将大小姐分毫无损的救出来,否则提头来见!” 林其中恨的牙痒痒,却只得伏地道:“臣遵命!” 易采薇心下了然,却依旧恭敬的道:“殿下果真是英明神武,极为体衅百姓,这一次小女若是能安全脱险,草民一定要好生报答殿下!”她面上恭敬,心里却有了一抹怒气,这一出由白水离布置的戏,她只能顺着他的意往下演,就算下面是深坑悬崖她也无从闪避。 “陈帮主言重了。”白水离浅笑道:“只是朝庭还真有些事情需要陈帮主帮忙,等贵帮的大小姐找到之后我再告诉陈帮主。” 易采薇心里的寒意更重,她不禁开始怀疑,那铁算心是不是白水离的手下,之所以布这个局不过是要利用金钱帮。她不愿为朝庭所用,唯今之计只有白水离之前先将果果救出来了。生平第一次,她发现家大业大的坏处,若是就这么舍弃了金钱帮,她着实在些不太甘心,可是她心里也极为清楚,和白水离相处的时间越长,麻烦也便越多,越是容易被他识破。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能为朝庭出力,是草民的荣幸。” 易采薇和行云离开后,白水离的眸子里的趣味更浓,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低眉顺眼的林其中,声音转寒道:“林大人,你做的好事!” 林其中伏在地上道:“微臣只想为殿下把事情办法,没有想到那点子那么难缠!” 白水离抬起一脚便将他踢翻在地道:“狗奴才,做事情不会动脑子吗? “微臣的脑子哪能和殿下比!这一次真的只要想替殿下分忧,没料到反给殿下添麻烦了。”林其中伏倒在地,强忍着痛意,不怒反而卑躬屈膝的道,脑满肠肥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他知道白水离的意思,认为铁算心不过是泛泛之辈,存了心想在白水离的面前争功,是以命人拖住了淳于飞,派自己的人马前去救果果,没料到却弄巧成拙。 白水离的眸子里寒气重重,眼里的不屑又重了几分,他脸上的怒气似淡了,却又冷哼道:“你果然是个奴才,也极为打点朝堂上下的关系,难怪那么多的官员推荐人到密城来,说吧,你给他们多少好处?” “微臣没有给那些大人任何好处,是微臣平日的尽忠职守,所以那些大人才联名保荐。”林其中额前的汗珠渗了出来,眼里有一丝惶恐不安,却依旧强自镇定。 白水离眸子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却又淡淡的道:“很好,本宫也想看看林大人能做出怎样的政绩来!但是现在给我滚出这里!” 林其中如逢大赦,忙低着头猫着腰走出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关上林其中出去之后,淳于飞从帐幔处缓缓走了出来,白水离冷冷的问:“阿飞,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淳于飞躬身道:“殿下原本就是想救出金钱帮的大小姐后收买他们,这一次林其中却在我们之前到达了那里。属下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殿下的意思,只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怎么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到铁算心。所以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似乎还有人在打金钱帮的主意,而林其中只是他们的一只手而已。” 白水离轻叹了一口气道:“朝中的官员大多都是父皇亲自任命的,而这个林其中父皇在用的时候只说大奸似忠,曾让我小心,我心里原本觉得父皇太小题大做,现在看来,父皇的眼睛当真是毒的紧。这一次父皇故意把密城府尹给林其中,只怕也有父皇自己的打算。可是我们做事得加倍小心了,我不想再发生五年前的事情!” “属下明白!”淳于飞躬身道:“我已按殿下的意思调了一千暗卫过来,在这密城里若是有小的变故的话,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白水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原以为这次收服金钱帮不会有太大的事情,没料到却远比我想像中的要复杂的多,对了,你怎么看那个金钱帮的陈帮主?” 淳于飞的眸子微微一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那个人就不太喜欢她,她满身都是铜臭。只是她看起来根本就没将林其中放在眼里,又能将金钱帮经宫的风生水起,这个人必定不简单,若是能为朝庭所用,朝庭无论是在财才上还是在其它方面,都会受益良多。” 白水离淡淡的道:“很难得遇到一个你看一眼就不喜欢的人,你的这种感觉让我想起薇薇,我记得当年你也很不喜欢她,可是……” 淳于飞的脸上有些尴尬道:“殿下,那日的事情真的是一个误会,我和易采薇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为人你也很清楚,她时常喜欢胡说八道。那一日是她给我下了药……” 白水离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话道:“我不过是开句玩笑,你又必当真,先下去做事吧!” 天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雷声还在天边滚动,风却已小了很多,雨也没有方才那么狂暴了,暑气被这一场雨冲淡了不少,天地间透出了一丝凉气。 易采薇坐有马车里,却有些心绪不停,行云轻轻的拉着她的手道:“老大,不要多想,若是真的不想和朝庭周旋下去的话,你可以将金钱帮解散,我们现在手上的钱财足够这一辈子过的很奢华了。” 易采薇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道:“我们现在若是真的要离开的话,依着阿离的性子,定会觉得很古怪,一定会派人来查,他若是查的细了,就会发现我这个所谓的帮主不过是他的旧友,到时候只怕会连累更多的人。” 行云轻声道:“可是他方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摆明了是要让金钱帮收归他用,我怕到时候会有更多的麻烦,只怕把全副身家赔进去都不够。” 易采薇淡笑道:“就算全部赔进去又如何,大不了嫁给他做老婆,我到时候还能坐拥整个江山,一个金钱帮换来大楚的半壁江山,算起来也不亏! 行云有些哭笑不得,她那些的异想天开的言语,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能说的出来,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道:“你若是真的愿意嫁给他早就嫁了,不用等到现在。”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他若还是以前那个可爱的阿离,那该有多好!”人生若如初见,便能省去一世的繁华。记忆深处的那个纯真少年已缓缓淡出了心间,人的模样如旧,人却不如旧。 行云不语,眸子里却也染上了浓浓的无奈。 这一夜,易采薇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担心果果的下落,这五年来第一次和果果分开,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很难入睡,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身体斜斜的靠在床上,无边的闷气四处散来,往事再次涌进了的她的脑海。 她轻轻的甩了甩头,再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喝下,水清凉沁润,她只觉得舒心了许多,心念也冷静了下来。 如果铁算心真的是白水离的人,那么依着白水离的性子,今日就不会那样说话了。如果铁算心不是白水离的人,按照她的推算,便只有可能是兰无痕的人了,可是兰无痕真的还活着吗? 她的眸子里又浮现了那一抹雪白的影子,他清浅而又淡定的笑容似又映在眼前,她伸手抚了抚额,突然觉得自己极端的脆弱,这些年来想用繁忙来将他忘记,却又总会在梦醒时分想起那个曾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和他之间或许只有死亡才能消淡她对他的恨,可是那一日他和兰忘愁掉下悬崖的时候,她却又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一颗心被撕裂的剧痛。他告诉她,爱比恨好,恨太痛苦…… 她又何偿不知道恨太痛苦,只是倔强而又记仇的她又如何能不恨他?当初他拍出的那一掌,在他活着的时候,她又岂能忘记? 只是真的当死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爱的极致是恨,而恨的极致也是爱,这样的两种情绪居然是相互交融的,如果她不爱他,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恨他! 那天在悬崖下看到的尸骨,她的确不敢确定是他的,可是就算不是他的,当初她在他身上下的毒药,她根本就没有给他吃过解药,任何一个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都不可能被那样的痛折磨五年之久而活着。 所以兰无痕能活下来的机率实在太小! 而他如果真的活着的话,那么这五年来将承受多大的痛苦?她不得而知易采薇只觉得心里堵的慌,夜色更加深了些,黑影重重的笼罩着她的房间,她的手指轻插入她的发间,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滴落,这些年来,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这么流着泪,在人前,她是快乐而又强大的易采薇,是天下首富。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念越想越杂,昨晚一夜未睡,白天又折腾了那么久,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迷迷蒙蒙中不知何时才沉睡过去。 黑夜里,一双手轻轻的将她眼角的泪痕擦去,男子见她就是睡着了也还微皱着眉头,心里不禁升起一抹心疼,只是就算他在她的身边倾力助她,终是没有办法走进她内心的深处,他于她,永远只可能是兄弟,是朋友,她会关心他,却绝不会为他流下一滴泪。他的心竟是堵得以慌,轻叹一声便缓缓了走出了她的房间。 果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优雅到极致的男子,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之色,兰无痕浅浅一笑道:“怎么呢?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是!”果果直接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这么难喝的东西你怎么能喝的下去?”说罢,白嫩的手指轻轻指着兰无痕面前的一大碗黑色的药汁。 兰无痕淡淡的道:“刚开始我也喝不下去,可是当我知道如果我不喝下这一碗药我就会死的时候,我咬着牙也要喝下去。” 果果满脸成熟的道:“你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是不是快死呢?” “是啊。”兰无痕淡笑道:“只是我还有个心愿未了,所以现在还不能死。”他的心里却满是叹息,这是他的心愿,而她却不一定想见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她是否已放下那一段仇恨。 果果睁大眼睛道:“我爷爷的医术很好,要不你现在送我回去,我让我爷爷替你治痛,好不好?” 兰无痕淡笑道:“好啊!不过得等几天了,现在满城的官兵都在找你,我现在带你下山,你只怕会被那些官兵抓走。”难得眼前的孩子会关心他,只是他知道寻常民间所谓的大夫,都不过是泛泛之辈而已,较之骆驿尘都差了一大截,只是他终是不忍拂果果的意,淡笑着应允。 “我才不怕那些官兵!”果果大言不惭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跟你说,我爹很有钱的,他那里还有很多的药,只要你把我送回去,我就让我爹把最名贵的药送给你治病!” “金钱帮是天下首富,这点我不怀疑。”兰无痕依旧淡淡的道,听到果果的话,他马上就知道孩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了,孩子是聪明的紧,可是他是兰无痕,当年的江湖第一骗子都骗不过他,一个孩子又如何能骗得过他。 果果却急了,虽然她不讨厌兰无痕,昨天晚上打雷的时候,也是他一直抱着她,可是她已经离开两天了,爹一定很担心她。兰无痕那天答应送她回家,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如果神仙一般的病秧子叔叔八成是改变主意了,她一定要想办法自己回家! 她睁大眼睛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就算外公现在不在这里,让惊雷叔叔替你抬病也可以,他的医术得了我了爷爷的真传……” “你刚才说什么?”果果的话还未说完,兰无痕便一把抓着她的小胳膊道:“果果,你刚才说什么呢?” 果果被他吓了一大跳,大大的眼睛里也满是惊疑,她低低的道:“他得到了我爷爷的真传……” “不是这一句!”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丝急切,他原本一片云淡风轻的眸子里也染上了浓浓的色彩,他的情绪再次失控,两只手不由得也用了几分力。 果果的胳膊被兰无痕抓的生痛,她哇的一声大哭道:“你是坏人,居然打我!” 兰无痕终是意识到他的手太重了些,忙把手松开,轻轻搂着果果道:“是叔叔不对,方才叔叔太激动了,果果,你刚才说谁能替叔叔治病?” 骆驿尘和铁算心原本在屋外布署行动,听到果果的哭声忙走了进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兰无痕。 果果只道是兰无痕知道他的病有救心里开心,当下小嘴扁的更加厉害了,眼睛里的泪水还在流,却抽泣道:“你真凶,难道不知道怜香惜玉吗?再这么凶,我就不让惊雷叔叔替你治病了!” 这一次,兰无痕是听得清清楚楚了,骆驿尘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大步走到果果的面前道:“你的身边是不是有三个叔叔,一个叫行云,一个叫烈风,还有一个叫惊雷,对不对?” 果果有些好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平日里别人都叫他们明堂主,暗堂主和黑堂主,你们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兰无痕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感受,他先是哈哈大笑道:“弄了半天,原本是她!” 骆驿尘也满脸欣喜的道:“公子,真的是她,金钱帮的帮主真的是她,她极擅易容,扮成男子也再正常不过,你还记得她来兰府的第一天吗?她就曾扮成你的样子从兰府逃了出去!” 这五年来他们倾尽心力去找她,没料到她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兰无痕的眸子惊喜重重,却又怕只是一场巧合,让他白欢喜一场,忙又问道:“你爷爷是不是姓易,名子龙?” 果果摇了摇头,兰无痕心里一惊,却又听得果果道:“我爹没说过他的名字,我不知道,只是我爹姓陈,我爷爷又怎么可能姓易,你们真是会胡说八道!” 兰无痕微微一笑,他只需稍稍一想易采薇的性情,再看看果果的性情,很多事情都呼之欲出,普天之下也只有易采薇能教得出果果这样的女儿来。 兰无痕往日里一片平淡的脸此刻满是又惊又喜的情绪,他喃喃的道:“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这个世上除了她,又有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万水山庄收购!”说罢,他的眼眶一片潮红,有一种奇异的光茫似要从里面溢了出来,却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铁算心有些不明就理,他跛着一条腿满头雾水的道:“说实话,我没有弄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他不知道惊雷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能让公子如此开心? 果果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人奇怪的表情,她一时也忘了哭,只睁大眼睛问:“你们这是怎么呢?你们认识惊雷叔叔吗?若是认识的话,就更该送我回去了!” 兰无痕一把将果果抱了起来,轻轻的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果果说的很对,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一想起马上就要见到易采薇,他的心就难掩激动。 骆驿尘心里却又升起了一抹担心,就算那三个堂主是行云、烈风和惊雷,却也不能代表金钱帮的帮主就是易采薇,他还记得那一日果果对他说的话,说她的娘在生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的事情,心里不禁又有些忐忑不安,他本想将这件事情告诉兰无痕,却又觉得这句话太过残忍,不知果果说的是否属实,一时竟也不愿打击兰无痕。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兰无痕这么开心。 果果一时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开心,前后差异会如此大,只是听到他说愿意送她回去,她心里便觉得开心的紧。她一直认为她爹是极厉害的,只要让她爹见到她,就算前的这个有些疯子狂的男子反悔了,她爹都会有办法救她的。 兰无痕痕果果搂的更紧了些,他一直觉得这个世上不会有如引巧合的事情,果果长的如此像她,果果嘴里的爹一定就是她了!是他大意了,纵然知道她极为擅易容,也曾怀疑过她会易容成男子,却一直骗子里寻找她的踪影,没料到她居然跑去经商!最让他吃惊的是,她居然让金钱帮成为大楚首富他搂的太紧,果果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孩子使劲的拍打着他的背道:“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痛死了!” 兰无痕浅浅一笑,极快的将果果从身上放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果果那张和易采薇极为相似的脸,果果的五官都长的极像易采薇,唯有那一双眸子像极了他,到这一刻,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果果就是他的女儿! 果果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她扁着嘴道:“你怎么呢?又是亲又是抱,现在又这样看着我,你要做什么?想占我便宜吗?” “什么都不做,只想看着你。至于便宜嘛,你这么小,我想占也占不到。”兰无痕微笑着道。哪有父亲占女儿便宜的,只是易采薇不在这里,他就算要认果果也不太合适。 他的眸子里比起方才又多了一分慈爱,那丝丝清清浅浅的温柔缓缓的罩在果果的身上,他突然觉得就算以前吃尽了苦,就算以前毒发作时生不如死,等到这一刻也终是值了。 “切!”果果却满脸不屑的道:“你那么老了,我才看不上你!” 兰无痕微微愣,果果语不惊人不罢体:“我爹说了,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需要门当户对,你就算再喜欢我,我也比你小这么多,所以你这样看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喜欢你的!” 易采薇做到金钱帮帮主的时候,由于常年一个人,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常有一些女人对着她投怀送抱,她在应付那些麻烦的时候果果经常在身边,便将她的话学了几分。兰无痕此时这般看着果果的样子,让看那些女子热烈的看着易采薇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孩子终是孩子,终究是极难分清楚人眼睛里的各种成份。 兰无痕有些哭笑不得,他淡笑道:“你这个孩子,简直就和你娘一个样,满嘴胡说八道。” “你认识我娘?”果果有些好奇的问。 “当然认识,还非常非常的熟!”兰无痕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大片雪白的茉莉。 果果轻叹道:“我从出生后都没有娘,我曾问我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爹只是说她是世上最美最温柔最可爱的女人,还有几次说要带我去见我娘,可是我爹就是个大骗子,每次答应的我好好的事情,她都以太忙了做为借口,每次都不带我去!” 兰无痕淡淡一笑,易采薇也曾在他的面前这样形容过她自己,这些年来,她又当爹又当娘的带着果果,还有金钱帮那么大一大摊子生意,只怕也甚是不易。 他淡笑道:“你如果信得过叔叔,叔叔就带你去你找娘,好不好?” “真的吗?”果果睁大眼睛问,一想到能见到她娘,她心里满是欢喜,只是一想起她爹都不知道她娘在哪里,这个病秧子叔叔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八成是骗她的。 兰无痕微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从不骗小孩子!”说罢,他一把果果抱起来道:“你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出发!” 果果的脸上满是欣喜,却似又想起什么来道:“不行,我们要先去找我爹,等见完我爹后你再和我爹一起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 兰无痕轻轻点了点头道:“都好,听果果的!” 果果的脸上满脸笑意,看来他也不全是骗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极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干净清爽,若兰般幽幽,当下忍不住将脸贴到他的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骆驿尘也松了一大口气,正在此时,只听得山脚处升起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烟花,他的脸色陡然大变,他走到兰无痕的身边道:“公子,情况有变。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眯,只听有人大声道:“就算你们是官兵也不能这般硬闯,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紧接着便听到了扭打之声,四处一片吵闹。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凝,他寒着声道:“看来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只是五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他们就敢如此猖狂。” 骆驿尘在旁道:“他们只怕都是为了果果而来,公子,我看你还是带果果先行离开,这些官差由我们来应付便好。”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开杀戒了,今日里我也不介意再出手。”说罢,他将果果递给骆驿尘道:“你先照顾果果,我去去就来! 他要保护好果果,却又觉得自己不能在果果的面前杀人,而今天来的这些官差,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骆驿尘明白他的意思,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下功和兰无痕实在是相差甚远。当下只得将果果接了过来,果果满脸怒气的看着兰无痕道:“你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兰无痕冲果果浅浅一笑道:“我出去办一点事情,一会就回来接你出去。” 果果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侧不理他,他苦笑一声便带极快的从房间里闪了出去。他轻轻的闪了出去,身体轻盈的如燕子,一袭白衣在夏日的骄阳下透着几近透明的白。他手捡了一把石子,极快的便到达了那里,那见得他的手下已经快拦不住那些官差,不少人身上已经挂了彩。 那些官差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个个都是好手,他的手下虽然也个个训练有术,可是这一次他只带了几十个人到密城,兵力相差悬殊。 兰无痕的眸子里的染上了层层冷气,刚要有所行动时,却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这种香味熟悉至极,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喜悦,他知道普天之下用迷魂药用的如此巧妙的,这个世上也只有易采薇一人而已。而他却连鼻子也没有遮,这些年来,他也算得上是半个毒人了,身上的毒素足以抵抗普通的迷魂药和毒药。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官差和他的下属尽数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见得三个男子走了过来,那三个人没有一个是他所熟识的,只是三人的身材却让他觉得极为熟悉,尤其是居中一个,他的样子较一般的男子要瘦弱一些。 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期盼,明亮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别样的神采。 居中的那个男子就是易采薇,她低低的道:“他们的速度还真的是快的紧,看来他们是早就盯上我们了,不过从这一件事也可以看了铁算心应该不是白水离的人。” 她的声音不是兰无痕所熟悉的声音,只是他早就见识过她绝妙的易容术和变声术,一切都还是极有可能的。 行云在旁道:“我们的人才一发现蛛丝马迹便追了过来,他们却也调动了这么多的人马,老大,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易采薇冷笑道:“当然会有阴谋,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有人的财产比皇帝还多,这一点是我和自己觉悟的太晚,以至于走到这一步,只是事已至此,已容不得我们后退了。迟些找到果果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行云和烈风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大的庄园,大门口纠缠的人已被她放倒,谁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危险。 三人极为小心的朝里走去,还未走到里间,行云的眸光加深,回头看了一眼易采薇,易采薇知道在那扇虚掩的大门外,还有人藏在那里,那人的呼吸沉稳,靠得这么近,却没有被迷魂药迷晕,功力只怕是深不可测。 三人在一起多年,早有极好的默契,当下行云一脚将门踢开,易采薇便抓起一把暗器向那个传来呼吸声的地方掷了过去。烈风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如游龙一般朝那人狠狠的刺了过去。 这样的配合完美无间,功力稍微差一点的就非死即伤,就算侥幸逃过,却也挡不住易采薇随后挥出去的毒药。 然行云的暗器被那人全部接住,烈风极凌厉的剑招也没有伤到那个人一分,易采薇挥出去的毒药虽然全洒在了他的身上,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电光火花间发生,三人只觉得一个白影飞舞,那丝绸所制的衣裳轻柔松软的划过了三人的脸庞,三人不由得大惊,那衣裳若是换成刀的话,三人在倾刻间只怕已成了刀下亡魂! 这样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三人的心里俱都升起了一抹惧意,白影站定,清雅的淡香缓缓溢开,夹杂着淡淡的药香,竟是出奇的好闻。 易采薇的心却剧烈的跳了起来,那股如兰草般的新雅香气,是那么的熟悉,淡雅中又透着丝丝宁静,将她的思绪顿时拉回到了五年前的茉莉山谷,那衣裳的质地仿佛也如轻柔的花瓣一下轻抚过她的脸庞,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张俊逸的如同谪仙一般的脸。 她抬眸看向那个白影,他原本是背对着她的,此时却也回过头来,她顿时惊的眼睛瞪的极大,饶是她平日里素来极为淡定,可是在这一刻却惊的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烈风和行云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也惊的不轻,行云沉稳些什么都没有说,眸子里却复杂的紧,既充满了欢喜又透着丝丝无奈。 烈风却有些结巴的道:“兰……兰无痕!你……你怎么……怎么还没有死!” 兰无痕淡淡一笑,扭过头看着三人道:“三位面生的紧,我自问从未见过,难道三位认识我吗?” 易采薇的眸光微微一凝,冷哼道:“兰无痕,你少装了,你若是没有认出我们,方才又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依着你以往的性子,我们三人只怕早就死在了你的剑下!”他的样子一如往昔,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也比以前瘦了些,正是因为这一分削瘦,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飘逸,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一般。 她的心里一时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她以前也曾盼着他不要死,要好好的活着,可是此时真这般见到他的时候,心里纵然满是喜悦和吃惊,心里的那些怒火却被他简简单单的挑了起来,气的她有些想破口大骂。一见到他,铁算心是谁的人的问题便再没有了一丝争议,果果在他的手里,她也终是放了心,他再毒,也不会连自己的女儿也一起杀。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脾气可比现在好很多,那时很懂得省时度势,怎么,现在就不怕我杀了你们吗?”轻柔的嗓音温柔而又淡陌,只是如果细听的话,便能听到他那轻柔的嗓音居然有一丝微微的哽咽,那一丝哽咽已将他的心事尽皆泄露。 易采薇冷哼一声道:“你要杀早就杀了,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果果又在哪里?”听到兰无痕这样的话语,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丝丝凉意,她是将仇恨放下了,那么他呢?难道他还没有将那些过往放下,以至于连自己的女儿也想利用? 她回想起他以往的性情,心里居然有些摇摆不定,这个男人的心比海底还要深几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通常只有天知道!他不会也和兰忘愁一样,变态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想利用吧!若是如此,她一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纵然她心里有他,却决不容许他伤果果一根寒毛! “我不想怎么样,果果她告诉我,她爹有极好的解毒良药,她的惊雷叔叔,是个极好的大夫,他们会替我解毒。我只想问一下陈帮主,你是不是真的有解药?”兰无痕的脸上依旧是浅笑,只是那么浅笑中带着丝丝颤抖,他努力强忍着内心里的狂躁和激动。 天知道这一天他等了多久!老天爷终是有些良心的,能让他在活着时候能够见她一面。 易采薇的眼里有一抹惊疑不定,她看着兰无痕道:“解药自然是有的,但是得等我见到果果之后。”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有些好奇,果果一直说她只有爹,没有娘,陈大帮主,你可以告诉我果果的娘在哪里吗?”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淡笑道:“老人们都说,女儿和父亲比较亲,所以我就做她的爹,如果她的亲爹真的回来了,这个当爹的位置我自然是要让给他的,她一直以来都在找我要娘,我也可以把娘还给她。” 淡淡的暖意自兰无痕的身边升起,那一双温润的凤眸里也透出了层层喜悦,易采薇却又淡淡的道:“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果果的爹要是的一个合格的爹,如果不合格的话,那么我还是果果的爹,反正我也不介意我既做果果的爹又做果果的娘!”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合不合格自当由果果来决定,你说对不对?”说罢,他缓缓的走到易采薇的身边,伸手轻轻的将她的脸上易容的东西除了下来,一张倾城倾国的脸便露了出来,他伸手轻轻捧起那张脸道:“你可知就是你的这个假身份,害得我这五年好找!” 易采薇心里一酸,却咬着牙极淡定的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曾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身上的味道只要我一闻便能闻得出来。”兰无痕浅浅一笑,那双眸子里满是淡淡的光华,明亮中又透着暖暖喜悦和浓浓的相思。 易采薇微微一怔,眸子微微一低,晶莹的泪光却已在她的眼里泛起,心里不知不觉得升起了浓浓的悔意。她方才还曾对他起过怀疑……难道两人的感情就真的是那么的脆弱吗?就算过了五年,就算这五年来她一直都在想着他,可是见面时却还在怀疑他! 兰无痕似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他淡淡的道:“我们两个人都如刺猬一样的活着,除了身边最亲最近的人再不相信任何人,对于爱情,虽然爱的炽烈,却又害怕受到伤害,稍有风吹草动,两人便都将身上的刺竖了起来,然后相互伤害。我不知道这五年来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是我今日却在这里应承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无论别人如何挑拔,我这一生一世都会信你,且不会再骗你一个字!” 易采薇原本还含在眼眶的泪水,在听到他这些话后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晶莹剔透泪珠缓缓滴落,美丽至极。她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低低的问道:“你说话算数?” 兰无痕苦笑道:“说到底是你还是不相信过,我以为我那一死可以让你放下,没料到你……” “我已放下。”易采薇轻泣道:“只是有些害怕你会步兰忘愁的后尘。 “他不是我爹,我又怎么会步他的后尘。”兰无痕浅浅的道:“这些年来我饱受了儿时的苦,又岂会再让自己的子女再来承受那些痛楚。在我的心里,只会好好疼爱果果,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这一次铁算心将果果掳过来,完全只是一场意外!只是或许这也可以说是我们父女之间的缘份,就算这样也能和果果见面,若是算心没有将果果掳来,我只怕还不会这么快就能找到你。” 易采薇的眸子满是的喜气,她低低的道:“无痕,对不起……” 兰无痕轻轻拥着她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们之间如果多一分信任的话,绝对不会如此的辛苦!”ilike moon\手\打\制\作 易采薇的心里一片复杂,兰无痕又低低的道:“只是可惜的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很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为何会那么忍心将我一人独自丢下!” 易采薇淡笑道:“没关系,我帮你找你的父母,找到后再去问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薇,谢谢你!” 易采薇咬着牙道:“无痕,你今日这般答应我,我也答应你,从今往后,不管你说什么,我也相信,只要你肯向我解释!” 烈风和行云两人站在一旁,嘴角都泛起了淡淡的笑意,纵然两人心里都不喜欢兰无痕,可是只要他们的老大喜欢,那么一切就足够了! 兰无痕浅浅一笑,暖暖的温柔在两人和身周荡开,他那张脸上的温柔更浓了些,柔柔软软的表情能让任何人的心里都充满暖意。他低声唤道:“薇薇……” 易采薇也微微一笑,压在心里五年的感情终是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这样的重逢算不得极美,却有一种让人心心相映的美好。 易采薇浅笑道:“果果现在在哪里?” “她在上面的屋子里。”兰无前低声道:“果果真的很可爱,像极了你。”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光华。 易采薇淡笑道:“你以后会有更深的体会她有多可爱!”她的女儿,她自然知道,那小丫头片子绝对很会装可爱,只是每次她可爱完了之后就不再可爱。 兰无痕微笑,轻轻牵起她的走大步朝主屋走去,只是还未走上三步,便听得上面的屋子传来了轰然巨响,刹那间,大火冲天。 兰无痕顿时大惊,易采薇的脸色也剧变,她寒着声问道:“果果是不是在那间屋子里?” 兰无痕没有回答,一把拉起她的手施展轻功就朝那间屋子跑去,易采薇站在屋外大声唤道:“果果,你在哪里?” 兰无痕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他让骆驿尘照顾果果,骆驿尘的武功虽然不算极高,但是要应付那些官差绝对不是问题,又怎么可能需要有引爆藏在屋子里的炸药。方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他们在下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 易采薇连唤了果果几声都没有任何消息,她爱女心切,心里一急,不顾一切就朝火场里奔去,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拉住,她回头一看,却见到兰无痕满是担心的目光,他低低的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女儿,就算要进火场找她也是我去!” 说罢,他看了一眼易采薇便极快的冲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声道:“兰无痕,你做什么?你找死吗?” 仅仅只是片刻间,火已烧的极旺,漫天的火势一如惊天的巨浪,似能吞尽人间的一切,飞舞的火舌顺着天际炽烈的燃烧。倾刻间,她心乱如麻,她咬了咬唇,也欲冲进火场,行云一把抱住她道:“老大,火这么大,你不能进去,里面太过危险!” 易采薇咬着牙道:“里面的人,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的相公,我又岂能站在这里不管!” 烈风在旁见得易采薇那副神情,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跟在易采薇的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饶是他素来神经大条,也知道在老大的心里,兰无痕和果果有多重要。 他咬了咬牙,正欲冲进火场,斜眼间却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向远处狂奔而去,那人头上戴黑色斗蓬,显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他的身上似还负着什么,他定睛一看,似是一个小孩,他一把拉住易采薇道:“老大,你看那人是谁?” 易采薇微微一惊,扭过头顺着烈风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人的影子她这一生也不会忘记,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那人走的甚快,风吹起他的斗蓬,隐隐能看到一缕白发飞扬。 她咬着牙道:“这个世上的事情当真是古怪至极,该死的人永远居然还没死,不该死的人却偏偏死了!” 行云见得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再听得她的话,陡然醒悟道:“你是说那人是兰忘愁!” 易采薇点了点头,火越烧越大,三人隔着火场有一丈来远,依旧觉得热浪灼人,她极快的回过神来道:“果果不在火场里面,兰无痕已经进去那么久了,会不会出事?” 行云的眸光微微一暗,易采薇见旁边有一个大水缸,她拿起一桶水便浇在自己身上,转身便欲冲进火场。行云再次一把拉住她道:“老大,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你不能进去!要去也是我去!” 行云也将自己全身上下浇湿,欲往火场里冲去,易采薇一把拉住他道:“你不能进去!”说罢,她看着他的眼睛道:“行云,我这一辈子已经欠你很多东西了,若是要还的话,只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从我们八岁第一次相遇时,你就对我百般照料,我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我都分得清楚的,你对我有多好,我更知道。只是这一次我绝不能再让你为我冒险,这件事情是我的家事,我不能让你涉险!” 易采薇的眸子明亮中又透着丝丝恳求,她的眸光一如水般清澈,却又夹杂着层层雾气,行云这般看着她,只觉得心头大震,有一抹异样的情绪在他的心里炸开,将他的心堵的满满当当,他低低的道:“老大……” 易采薇看着他道:“再则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有极多的误会,我从来都没有为他做任何事情,也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他是因为果果而冲进了火场,我不能像五年前一样对他置之不理!” 行云愣了一下,烈风在旁道:“老大,你的心思我们知道,只是这火这么大,你就算进去也没有用……”正在此时,忽听得火场里传来了声响。 三人大惊,回头一看,却见兰无痕一手扶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此时,他那张俊逸的脸上满是污秽,一头墨发烧掉了一半,他一身清雅的白袍也已面目全非,衣角上还着了火,他整个人看起来又脏又黑,上面满是烧焦的痕迹,。 三人忙迎了上去,行云拿起木桶从缸里舀起一桶水就朝兰无痕的头上浇了下去。烈风和易采薇帮兰无将手中的两人扶下,两人已经昏迷,细细一看,赫然是骆驿尘和铁算心。 易采薇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一探两人的鼻息,知道没有大事,忙从怀里取了两颗清热毒的药丸喂进两人的嘴里,兰无痕轻叹一口气道:“薇,对不起,我没有找到果果……”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一双温柔的眸子微微泛着红,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由于其它的原因。 易采薇见他的样子狼狈,高大的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她冲他淡淡一笑道:“果果被人劫走了,那人满头白发,那背影我也认得,应该是你爹。” 兰无痕的身体现次晃了晃,他的眸子陡然间变得一片森冷,袖袍下的手也握成了拳头,他的身后大火狂烈的烧着,浓烟冲天而起,火舌袭卷着空气,似要向他们扑来一般,热浪层层叠叠,原本极热的天气,再加上呆在这样猛烈的大火旁,六人的额头均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饶是如此,易采薇却能从兰无痕的身上感受到了无边无尽的寒气,那一抹由心底发出的寒气竟能让人在这样的大火之中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寒意,纵然众人身上冒出了汗珠,心里却一片冰冷。 易采薇看着有些摇摇晃晃的兰无痕,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怜惜,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没有快乐过一天,到了今日依旧痛苦不堪。她原以为那一次坠崖他和兰忘愁双双葬身崖底,却没有料到两人都还活着。如果说兰无痕活着对她而言是一件喜事,那么兰忘愁还活着无疑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两人分别已有五年之久,此时的易采薇却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心在哭泣,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如同五年前站在悬崖边两人共同对付兰忘愁一般。因为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多了一分包容。 她低声唤道:“无痕,只要果果还活着就无妨,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把她救出来,不管她现在是在谁的手上。” 兰无痕扭过头定定的看着她,他的眸子里满是伤,微微泛红的眸子里缓缓升起了一抹水气,当那双眸子看过来的时候,易采薇只觉得心头剧震,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 兰无痕见她的眸子里有一抹担心,只觉得心念微微一平,那些在心中狂涌的情绪终是消淡了些,因着那一抹关心,他顿时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他冲易采薇浅浅一笑,他笑的极为温暖,有着想让她放心的情绪,却与这一抹笑容溢出来的却是一抹鲜红的血。 那抹鲜血红的炽烈,就算兰无痕的身后是漫天的大火,却也及不上这一抹鲜血来的触目惊心!那抹鲜血就如同彼岸上盛开的曼珠沙华,透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易采薇大惊,似是查觉到了什么,见到兰无痕的身体重重的向后倒去,她忙将手中的骆驿尘一把扔至一侧,再一把扶起兰无痕。 兰无痕冲她微微一笑道:“薇,我对不起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易采薇大惊道:“兰无痕,兰无痕,你怎么呢?” 行云见到兰无痕这般模样,也不由得一惊,他见易采薇极为慌乱,便在旁道:“老大,我看这兰无痕身上似有病一般,你帮他看看。” 易采薇骤然回过神来,忙伸手搭上他的脉搏,不搭上还好,一搭上便脸上大变,忙从怀里掏出金针刺上他的周身大穴,再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行云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道:“老大,他怎么样?” 一滴珍珠自易采薇的眼角划落,她低低的道:“我原以为他能活到现在,应该是想办法解了我们在落颜山给他下的毒,没料到他的毒根本就没有解!我当时下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后果,当时更曾下定决心置他于死地,险些都忘了,那种毒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行云微惊,给兰无痕下毒的事情他也知晓,却没料到当日易采薇居然给兰无痕下了那么霸道的毒药。 易采薇接着又道:“那种毒原本每个月吃一次解药便能控制毒性,只要平日里不妄动真气,便不会对身体造成大的伤害,可是这些年来,他应该动过很多次真气,骆驿尘的医术虽然过人,也找到了缓解毒性发做的法子,可是这些年来他的毒应该是每个月都发作过一次,那种痛是刺骨噬心的痛!我真不知他这些年是怎么忍受的!” 行云见到她眸子里的伤和后悔,他轻声在旁安慰道:“老大,这也怨不得你,当日的情况复杂无比,当时也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自然要小心行事。”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再睁开时,瞳孔却有痴,她低低的道:“他的身上还有极重的内伤,我方才见他那么悠然的便能将我们击退,只道他身体极好,却没料到他早已在死亡线上挣扎。方才真不该让他进入火场,那样的大火,那样的刺激,足以要他的命了。” 行云低叹道:“这种事情怨不得你,怨只怨那兰忘愁没有人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易采薇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狠厉,她低低的道:“这一次我一次要杀了兰忘愁那个王八蛋,要将他碎尸万段!” 行云见到她眸子里的杀气不由得一惊,这样的杀气他曾在她对付兰无痕的时候曾显现过一次,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二次。而且他也感受得到,这一次比起当年来还经强烈的多!刹那间,他陡然明白,这些年来易采薇虽然绝口不提兰无痕的事情,却早已经原谅了他,不但原谅了他,还对他柔情深种他只觉得心口微微有些堵,却依旧淡笑道:“老大,在将兰忘愁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前我们得先将果果救出来,这一次的事情诸葛云深参与了进来,兰忘愁也参与了进来,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兰无痕已经晕了,我们还是先将他们带回金钱帮,好好参详一番后再做计议,你看如何?” “行云说的甚是!”易采薇咬了咬牙道:“我们先回去,兰忘愁用了那么厉害的炸药将这间房子炸了,却在炸之将果果带走,就表示他一时半会不会伤害到果果,而且会利用果果来要挟我们,我们现在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行云点了点头,三人一人扶一个,到山下后雇了一辆马车将三人带回了金钱帮。 入夜后,骆驿尘和铁算心已经醒来,由于中了迷魂药的关系,两人醒来时都觉得有些头晕,待见到眼前的景物不由得大惊,骆驿尘回想起晕倒前的情景,只道是被人掳走,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朝铁算心使了个眼色,铁算心脚上有伤,干脆坐在庆上当诱饵不动。骆驿尘极快的隐到门后,见有人进来,扬起一掌便拍了过去。 只是那一掌却拍了个空,手上还多了一枚金针,他只觉得半条胳膊都麻了,他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将我们掳到这里来做什么?” 易采薇轻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想掳你到这里来吗?如果不是看在兰无痕的面子上,你们两个抓走果果的事情,我就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 骆驿尘一听得是易采薇的声音,顿时大喜道:“夫人,真的是你!” 易采薇轻哼一声,懒得理他,却也随手将脸上的易容物除了下来,铁算心是第二次见到易采薇,虽然早就听闻她的易容术冠绝天下,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下换一张脸。 而当铁算心见到易采薇的真容时,眸子里满是吃惊,他走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的美女,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又或者是勾栏花魁,没有一个能有她这样的风彩!她的眸子黑如点墨,里面光华灼灼,似隐含了无穷无尽的智慧,整个人只淡淡的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气场向四周散发而出,他知道那种气场叫做自信。 他的眸子一时无法从易采薇的身上移开,她不但绝美无双,而且身上的气质也极为高雅,秀气中又透着层层霸气,他顿时明白为什么他那个的眼界高过头顶的公子为何会对这个女子念念不忘了。 他一时无法将在宝月楼里见到的那个看起来平庸至极的男子和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联系在一起,两个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天壤之别。 易采薇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那一眼,他便觉得心里一片慌乱,那抹冷冽如同寒冬的玄冰,极地的风霜,让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寒意,那抹寒意褪去之后,竟是有一抹让人气折的气度和孤傲,这样的感觉,他只从兰无痕的身上感受过。 而她眼里的那一抹凉薄,更是让他暗暗吃惊,这样的情绪,和兰无痕实在是再像不过!他陡然间又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兰无痕和她是同一类型的人,同样的眼高于底,同样凉薄的心性,同样的聪明绝顶,同样的看起来温润无害,却是世上最恐怖的那一类人。 易采薇冷冷的道:“看够了吗?” 铁算心讪讪一笑道:“夫人犹若天人,也只有公子能配得上!” “你这些马屁就不要拍了,我今天来是找你算帐的。”易采薇冷哼一声,铁算心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有些吃惊的道:“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易采薇冷冷的道:“如果不是你将果果掳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铁算心,我告诉你,果果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先拔了你的皮,然后再抽了你的筋,再将你的肉割去喂狗,再用你的骨头炖汤喝!” 铁算心打了一个寒战,有些讨好的笑道:“当时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对了,果果现在在哪里?” “你还好意思问!”易采薇的眸子里寒气更重了些:“两个大男人连一个小女孩子都保护不了,怎么不去死?” 铁算心和骆驿尘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愧疚,当时两人是发现了异常,骆驿尘正欲跑去打探的时候,只觉得四周盈满了香气,紧接着两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骆驿尘见易采向动怒,忙陪笑道:“夫人,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小姐,只是夫人,小姐现在在哪里?公子现在怎么样呢? 易采薇冷冷的道:“果果被兰忘愁捉走了,兰无痕现在只剩一口气,我问一下你,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替他解毒和的疗伤的?” 骆驿尘心里大惊,忙道:“夫人,我们现在便去看公子吧,详细情况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易采薇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骆驿尘方才情急的时候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跳了下来,此时连忙去穿鞋子。铁算心见易采薇先走了出去,一把拉住骆驿尘道:“她看起来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方才她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算数。” 骆驿尘心里一片了然,当下吓唬他道:“夫人素来是有仇就报的,所以这一次你还是好好想办法把果果救回来吧,否则她只怕真的会如方才说的那般对付你。” 铁算心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骆驿尘见他那副样子,捉弄之心更重,他轻附到铁算心的耳边道:“当年公子打了夫人一掌,夫人心里有公子,还给公子下了一剂极厉害的毒药,这些年来公子的毒发作时,你也见到了。她对公子尤且如此,更何况是你?我还听闻果果就是夫人的命根子,任何人欺负了果果比欺负她更惨。你这一次能帮着夫人找回果果那也算将功折罪了,可是兰忘愁就是一个变态,果果落在他的手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铁算心的脸上顿时一片苍白,骆驿尘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走到门口又扭过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也许兰忘愁老了会讲一下亲情,这一次没将我们两人杀了就表示他还有别的算盘,或许不会伤害果果。” 铁算心的脸色更加的难看,骆驿尘心里却有些得意,两人平日里虽然感情极好,却总是相互揶揄对方,总是互整,此时有这样一个好机会,骆驿尘又如何会放过。 他含着笑走了出来,却听得易采薇冷冷的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神医还有如此了得的口才,我的光辉形象经由你一塑造,一定会发扬光大,怕只怕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会殃及池鱼!” 骆驿尘见到她冷咧的目光,心里一惊,正欲解释,却见易采薇已扭头而去,她有些发冷的声音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我还以为你和兰无痕的感情有多深厚,听到他命悬一线时居然还有心思捉弄人,你有这样的心情,改天姑奶奶陪你玩玩!” 骆驿尘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极为难看,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夫人…… 易采薇直接无视他,只淡淡的道:“你有心情在这时鬼扯,还不如将兰无痕这几年的病况全部说给我听。” 骆驿尘忙将这几年兰无痕发病的状况以及病后用药的情况一一说给易采薇听。 等到两人进到兰无痕的房间时,骆驿尘已将兰无痕的病征大体说完,易采薇听完之后只觉得心里泛苦。当年只因为一个极小的误会,却让两人相互伤害,都险些要了对方的性命。她被兰无痕打的那一掌,更是让她到现在一到变天的时候,心口还会隐隐做疼,而兰无痕此时却因为她的报复命悬一线惊雷在旁边照顾兰无痕,自从五年前易子龙亲自指导过他的医术之后,他的医术便有了长足的进步。 易采薇替兰无痕施过针,再喂他服下缓解毒性的药丸之后,他依旧闭着眼睛沉睡,他的衣裳早就替他换过,一袭白衣如雪,干净至极。他的神情也极为安详,似没有一丝痛苦,一双凤眸微微合着,长长的睫毛轻轻覆在上面,少了睁开眼睛时的温润之气,却多了一分孩子的纯真。 易采薇第一次发现那个无所不能的兰无痕其实脆弱无比,正是因为他的脆弱,所以才会如此的敏感。就如同她一样,当年若是不被易子龙从家里赶出来,如果不是她历经两世,她绝对不会变得如此敏感。敏感有可能是天性,最大的可能却是的被后天的环境造就,她以前天天替自己悲苦时却忘了他也和她一样苦。 惊雷和骆驿尘见易采薇心情不佳,而兰无痕的情况也极不乐观,三人都是大夫,医术都极高,自然都知道兰无痕越是晚醒,便证明他的情况直是糟糕。 易采薇轻轻的拉起兰无痕的手,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眼前却又想起两人在茉莉花谷里的日子,那段日子美的让人心折,只是这样甜蜜的回忆在此时印入脑海时却泛起了层层酸意。 惊雷和骆驿尘对视了一眼,两人起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于是只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易采薇却似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骆驿尘,那一日你是和兰无痕约好了去取地图的玉佩的吗?” 骆驿尘先是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她说的那一日是哪一日,当下答道:“不是,当时我寻公子有事相商,到山腰时却见公子极快的奔来,当时他的手上的确是有玉佩,只是我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曾见到另一个影子飞过,那人的样子像极了老爷……” 易采薇打断道:“你是说兰忘愁那一日也在?” “应该在。”骆驿尘回答。其实那天他只见到那个影子,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事后有一次他见到兰忘愁掠过时,终是将两个影子对上了号。只是当时距易采薇和兰无痕反目已有一段时间,那件事情说出来再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他的心里对兰忘愁多了一分防备,还曾劝过兰无痕,兰无痕只是叹一口气表示知道,却没有过多的行动。 直到五年前兰忘愁和兰无痕双双坠崖之后,所有的事情才变得越发的明朗。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泪水轻轻的滑落,她低低的道:“惊雷,你去通知行云,让他把我爹寻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兰无痕救活。”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他们三人医术高超,要将兰无痕身上的毒尽解,以及医好内伤,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普天之下,也只有她爹能救得了兰无痕了。 惊雷的眸子有了一丝为难道:“老太爷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行云也未必找得到,再则……” “再则当年他伤过我,依我爹的性子,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会救他,对不对?”易采薇扭过头问。 惊雷点了点头,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你让行云捎口信的时候就说是我受了重伤,我爹听到后一定会很快赶来,只要他来了,我就有办法让他救兰无痕。” 惊雷微微摇了摇头,却还是答道:“是!”说罢,便欲走出去,却见骆驿尘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他轻轻拍了一下骆驿尘,再使了一个眼色,骆驿尘回过神来,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去之后,易采薇搬了一把椅子,在兰无痕的身边坐了下来,她轻轻的拉起他的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见他那双修长的手上居然满是伤疤,看起来有些可怖,她心里好奇,将他的袖子捋了起来,却发现胳膊上也满是伤疤,那些伤疤都不大,还有些有牙痕,似被牙齿所咬。 正在惊疑间,轻柔绵软的声音传来:“这些伤疤有些是摔下山崖时被狼群所咬,但更多的是剧毒发作时,痛苦难忍时留下的。” 易采薇抬起头,却见兰无痕已经醒来,一双眸子如同温泉一般冒着柔和的水气正含着笑望着她。 “对不起!”易采薇低低的道,泪水却已滑落。 兰无痕伸手轻轻将她的泪痕抹去,低低的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一开始错的便是我自己,你那样对我,也是我应得的。”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闭,晶莹剔透的泪珠便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凄美无双。 兰无痕的嘴角却绽出一抹浅笑道:“这些泪水是为我流的吗?” 易采薇不答,泪水却流的更凶了,兰无痕低低的道:“这些年来,每当剧毒发作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去死,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无论何时,我都不能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因为我还没有见到你,所以我绝不能死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四章 如何去爱 易采薇的泪水如暴雨般自眼里倾泄而出,毒是她下的,毒药是她配的,那剧毒发作起来的苦她比谁都清楚。他是欠她一条命,可是却已在坠崖时还清了,可是这几年他却因为她受了无尽的苦,两个人彼此伤害着对方,都令对方承受了无穷无尽的苦楚。 兰无痕的眸子里温柔更甚,怜惜更甚,他低低的道:“老天爷终是长眼的,在给了我那么多的痛苦后,终是让我见到了你。最重要的是,你还会为我哭泣!” 易采薇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道:“兰无痕,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好好的相爱,为什么会变成恨!两个人的心里明明都有彼此,却为什么要相互伤害!” “因为我们都不懂得什么是爱,以及如何去爱!”兰无痕低低的回答。 易采薇止住哭,抬起泪眼看向兰无痕,他的手轻轻抬了起来,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发,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拭她眼解泪珠,他满脸温柔的道:“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一直在想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那一步,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他的声音变的微微有些哽咽,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后道:“我们都太敏感,都太害怕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些微的事情,都能激起我们的内心深处的惊天巨浪。纵然如此,两人却都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对方,不在乎对方是否是骗子,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是口是心非的人,心是爱了,却又存着浓浓的戒备。想爱,却一直都不懂得什么是爱,都想对方为自己先付出,却害怕自己付出了之后会受到伤害,却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受到伤害。” 易采薇的轻泣道:“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你会将这件事情想的如此地透彻。”她抬眸望着他,发现现在的他和五年前有着明显的差别,以前他的眼睛里虽然也满是温柔,可是她总是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寒意,可是今日这般看着他,她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暖意,那层层的温暖啊,经由他的手缓缓的渗进了她的心里,再经由她的心,渗向她的全身。 兰无痕微笑道:“当一个人长年和死亡挣扎的时候,就会把很多事情看透,以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也都能想清楚。因为在死的时候,人才会发现,其实这个世上所谓的功名利禄,所谓的爱恨情仇,是没有一样可以带走的。 易采薇的眸子里泛起了点点光华,她以前也曾在鬼门关徘徊过,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带着恨的,远没有他现在的这份豁达。她心里原本还有的一丝担忧和沉重也骤然放下,她冲他浅浅一笑。 这一笑犹若枯原上起了一阵春风,芳草和繁花的种子播下,刹那间天地间一片春风,芳华连绵至天涯。 兰无痕的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温暖,他懂得她这一笑的意思,他低低的道:“薇,你真美!” 易采薇的心里却升起了一抹愧疚,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她虽然应承他要相信他,内心深处却依旧有一抹担心,担心他还和以前一样敏感,担心他回来不过是为了她的金钱帮,担心他还会骗她,甚至还担心他对她说的话不过是想将她心里的戒备放下。 而此时他的话却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以前那个自私狭隘的男人,他的胸怀宽广无双!他是真的将那么恩怨放下,反观自己,便显得有极为小气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道:“你也很好看。” 兰无痕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近乎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幽幽清香,千言万语,尽化做这温暖无比的拥抱。 夜幽深而静长,屋子里一灯如豆,昏黄的光华竟是出奇的温暖,易采薇轻轻的卧在兰无痕的身侧,心里莫名的有些心安。 兰无痕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的秀发,他缓缓的将她束发的发簪取下,柔顺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浑而下,洒在锦被之上。 兰无痕的眸子愈发的温暖,柔和若极品丝绸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和身体,她缓缓的将头枕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低的道:“无痕,你那一日坠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和兰忘愁那个变态都没有事情?” 兰无痕轻叹一声道:“那一日也当真是危险的紧,我们坠崖之后,崖下有藤萝的树木,将我们下坠之势轻轻缓了缓,当时也真是巧了,崖底下刚好有一头野猪经过,我们两人摔下去的时候,刚好摔在了野猪的身上,只是晕了过去。” “或许真的是你们命不该绝,这样的事情也能遇上,当真是太过巧合了。我知道那山崖下全是狼群,你们后来如何脱险的?”易采薇又问道。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在新闻上看到有人从高楼跳下,却砸中了路人,结果想死的人没有死,不想死的人却偏偏死了。这人生,也当真是太过巧合和有趣了些。兰无痕和兰忘愁摔下山涯里却摔在了野猪的身上,这样的机率比起从高楼跳下砸中人的机率还要小。 兰无痕低叹道:“我和兰忘愁平日里都属于那种极度机敏的人,所以当感到身边有危险时很快就醒了过来,当时醒来时见到四处都是狼群,我们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在摔下来的时候,我还摔断了腿。两人都不想死,当时只得将恩怨暂且放下,一起将狼群激退,手上的这个伤疤,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说罢,他指了指手臂上一极长的伤口,脸上却有了一抹深沉。 易采薇听他说的轻松,却见那个伤口不但长,而且肉似乎还有翻滚的迹象,她可以想像的出当时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她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怜惜,兰无痕却只淡淡一笑道:“那个伤口当时的确是觉得很痛,可是和后来剧毒发作,以及刻骨的相思比起来,就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易采薇心时一片暗然,轻轻的抓起他的手指着其它的伤疤问道:“这些又是什么留下来的?”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转深,他轻叹道:“这些有的是剧毒发作时,我忍受不了时自己咬下的,还有一些是想你想的痛入心扉时咬下的。” 易采薇陡然大惊,她睁大一双眼睛问道:“你怎么这么傻!是不是很痛“当时不觉得痛,因为心里的痛比这手上的痛要痛上千万倍。”兰无痕低低的道:“只是事后看到那些伤口时终是觉得有些痛,只是那种痛是自己意识中的一种痛。” 易采薇的眸光低敛,只叹了一口气,却已不知再说什么好。 兰无前伸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只要将果果找回来,就能一家团聚了,你可知这一天我等得有多辛苦!” 易采薇的泪珠又从眼前滑落,她微微将头扭至一侧,这一次她伸手轻轻一擦,将泪水擦净后又将头扭了过来道:“我让行云去找我爹了,只要他到,就一定能想办法将你治好。” 兰无痕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他这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这样的幸福不知道盼了多久,曾几何时,他一度对生活绝望,总觉得那样的美好是不会属于他这个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而此时听得她这样的话语,他只觉得心里是满满的温暖和希望,那曾经一度干涸的心田又渗入了一道甘甜的汁水,让他满心满怀都是欣喜。 易采薇冲他浅笑,伸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腰,两人间的肢体接触一直都不算多,就算是分开的这五年,她想起他的时候,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是怎样,记不得他的胸膛到底有多宽,也记不得他胸前的肌肉是不是很结实,更不记得他腰的粗细。 她这般一抱,才发现他现在的身体极瘦,他的腰上虽然结实,却不比她的粗多少,一抹淡淡的心疼在她的心底泛开。 兰无痕也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背,鼻子扎入她的发间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雅淡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幸福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心。 他浅浅的道:“薇,你可知这一刻我有多幸福!” 易采薇轻轻将头抬起,他含着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她也冲他浅笑,他的眸色微微一深,轻轻低下头亲吻着她柔嫩的唇,她的唇柔软而甜蜜,若上等的甘露拌着透着香气的蜂蜜。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加深了这个吻,吻缠绵而又美好,两颗孤独的心在这一刻靠的极近,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对方的身上挪了些许,温暖的体暖透过对方的薄衫缓缓传来,只是体温的贴近,两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吻加深,唇齿相依…… 夜漫长,缓缓的流逝的时光如水一般的轻柔。 那些原本藏在心底深处的浓情在这一刻如洪水一般暴发而出,几乎将两人淹没!理智抛到脑后,只要彼此的相偎相依,身体的契约合,美妙无比。 衣衫缓缓解开,透着一丝急迫和渴望,兰无痕的一只大手探入易采薇的衣襟内,轻轻的捏着她胸前的柔软,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所到之处,燃起熊熊大火…… 一切都极为完美,兰无痕陡然觉却觉得内息有些紊乱,一抹刺痛在心底升起,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的身体也忍不住轻轻一颤。 易采薇查察到了他的异常,忙抬起眸子,那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已透着浓浓的迷蒙之色,见兰无痕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忙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只觉得他的脉跳如雷,急促不堪,她登时大惊。 她眼里的迷蒙倾刻间散的干干净净,她极快的从怀里的掏出一排银针,出手如闪电般将银针都扎在了兰无痕的周身大穴上。 兰无痕的身体再度无力的摊软在锦被中,头也枕到了枕头上,他轻轻叹息一声,却喘息如牛。 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苦意,她低低的道:“是我大意了,我方才都忘了你的身体……” “无妨!”兰无痕打断她的话道:“其实对我而言,就算方才死在你的怀里,我这一生也无憾了。只是此时果果在兰忘愁的手上,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等着果果她叫我一声爹!” 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柔软,心底深处却升起了浓浓的悸动,她的脸上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和人相拥会有如此美妙的感觉,更是不知道那淡淡的一吻居然有着夺魂的功用。忆及她方才的举动,她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实在是没有本质的差别,方才那样急切的贴上去,倒真的是像极了色女。 她咬了咬唇,却从兰无痕的床上跳了下去,兰无痕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要去哪里?” “回房睡觉去。”易采薇低着头回答道:“我再这里呆下去,难保再发生什么事情,你的身体已快到极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兰无痕微笑道:“薇,今晚就呆在这里吧,我保证不会再动其它的心思,我只想看着你。” 易采薇摇了摇头,将他的手缓缓扯下,她看着他道:“你可以保证不对我动心思,我却不能保证我不会将你扑倒。我们既然已经将前世看透,放下心里的恨接受彼此,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多,不在乎这分别后重逢的一晚。 兰无痕嘴角的笑意更浓,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几分,他微笑道:“好,我听你的。” “迟些我让惊雷过来照顾你。”易采薇浅浅一笑,极快的将他身上的金针拔了下来,再缓缓的走了出去。 兰无痕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见得她的一袭青衫消失在门后时,心里终是觉得有些失落。一抹暗影划过,带来了一阵轻风,吹的那盏油灯轻轻的晃了晃,将屋子里一应物的影子再度拉长。 一个人影站定,落在了兰无痕的床前,白发四飘,幽冷的寒气自那人的身上散发而出。 兰无痕的凤眸里再也没有方才的温暖,他冷冷的道:“果果在哪里?” “在我手上,她现在很安全。”兰忘愁的白发四飘,有一种寒到极致阴冷从他的话里飘了出来。 “你想怎么样?”兰无痕冷着声问。 “算起来果果也是我的孙女,你放心好了,她在她爷爷的身边,自然不会有事。”兰忘愁淡淡的道:“只是如果你若是不认我这个父亲的话,她也就不再是我的孙女了,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兰无痕的眸子里寒如玄冰,他只淡淡的看着兰忘愁,等着他说话。 果然,兰忘愁又接着道:“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叫机会,无非是想害我而已。”兰无痕淡淡的道:“你就直接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兰忘愁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得意,却冷着声道:“你这样的态度是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兰无痕的嘴角有了一抹嘲弄,却笑道:“是啊,像你这样的父亲绝对的举世罕见,好在你没有真正的子女,要不然他们还真的是世上最可怜的人了,可笑的是,当年我又蠢又傻的信了你二十几年,一直以为你是我的父亲。 他见兰忘愁的眼里泛起杀气,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你今天来这里找我完全可以不用打感情牌,因为我们两人再不存在一任何一点感情,不管你的嘴上是否愿意承认果果是你的孙女,在你的心里她从来都不是。所以倒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要用什么来换回她? 兰忘愁冷笑道:“我原以为你病了这么多年,早该把性子磨平,没料到却远比当年更加的尖锐,不过你既然要这样认为,那么我也就直接回答你好了,没错,我的确是需要一些东西。” 兰无痕的眼里满是了然之色,兰忘愁看好了他一眼后道:“当年你得到宝藏之后,却被诸葛云深全抢了过去,而现在,我只要拿回与宝藏同等价值的东西就好,我大致折算了一下,那些银子也不算太多,也就两千多万两,你只要给我这个数的银子,我保证果果身上一根寒毛都不会少!” “你的要求的确很低。”兰无痕淡淡的道:“可是现在的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万水山庄五年前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这些年来我一半时间是在生病,剩下的一半时间还有一半在休养,余下的四分之一的时间才能打理千忆帮,让我拿几百万两银子出来还不算太难,可是两千万两就太难了些。” “我知道你没有,可是易采薇有。”兰忘愁冷声道:“金钱帮是江湖第一大帮,富的冒油,就连朝庭也要垂涎三分,你只需找易采薇要这批银子,她自然会给你!” “一个大男人找女人要银子,说起来真不是一般的丢人。”兰无痕轻叹道:“其实你今天来这里找我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吧,你要银子可以直接去找薇,不用这样来找我,说吧,你还有什么其它的企图,一次全说完,省得我在这里猜来猜去。” 兰忘愁轻叹道:“我和你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也做了二十几年的父子,自然是有感情的,这一次过来主要是来看你。” 兰无痕冷笑连连,兰忘愁却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将金钱帮纳为已有,也一直想除去易采薇,你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我是你的父亲,看着你长大,自然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对她动心,所以我这一次来也顺便劝劝你,做事也不要做得太绝,你已得到她的人,就没有必要再将她弄的一无所有。金钱帮是财雄势大,你志在天下,她只能为你所用,所以痕儿,在将金钱帮得手后就可以收手了。” 兰无痕咬着牙道:“你果然是老奸巨滑,无论说起什么事情来都能入木三分。没错,我的确打了金钱帮的主意,可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无耻…… “兰无痕,你简直就不是人!”一道冷哼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两条影子跃了进来,一人势同拼命般向兰忘愁刺了过去。 兰无痕一见得这种情况,刹那间明白了兰忘愁来这里找他抱的是什么目的了,他的嘴角绽出一抹冷笑,那笑容足以将水凝冻成冰。他见烈风如同拼命的动作,心念又沉了下去,他才和易采薇将心里的疙瘩解开,此时兰忘愁便来设计害他,他绝不允许兰忘愁的奸计得惩! 兰忘愁极轻易的就避开了烈风的刺杀,惊雷手中的银针也朝兰忘愁招呼了过来,兰忘愁极轻易就将那些银针扣在了手里,他看着兰无痕道:“痕儿,这件事情你要想清楚,为父先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兰无痕扭过头去不理他,惊雷和烈风手中的长剑出鞘,烈风大声道:“老不死的王八蛋,想走先把果果的地址留下,否则休怪爷爷我今日要了你的狗命!” 兰忘愁的武功较烈风要高的多,纵然他势同拼命,兰忘愁却极为轻易的便将他的招数尽皆化解,惊雷从斜刺里刺了过来,他也极轻易的就避了开来,他的淡淡的道:“我已经将果果的地址告诉痕儿了,你们想知道,问他就好,何必再来问我!” 烈风和惊雷微微一惊,兰忘愁却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身体如闪电一般闪过,手起掌落,便将惊雷和烈风手听剑夺了过来。 兰无痕听到兰忘愁的话不禁苦笑连连,这只老狐狸当真的是凶恶的紧,到得此时,还如此陷害他,今日里若是将这只老狐狸放走了,他只怕会有吃不尽的苦果。当下他的身体从床上暴起,如狂风一般袭卷而来。 兰忘愁微微一惊,他原以为兰无痕已病的再无气力和他打斗,没料到一出手却是如此的狠厉,当下将烈风和惊雷手中夺来的剑狠狠的向兰无痕猛刺而来,兰无痕的身体微微一避,便用手中的锦被将两把剑卷了下来,手再微微一抖,那条锦被便如长了倒刺的鞭子夹着劲风狠狠的朝兰忘愁袭来。 兰忘愁急速往后退去,却终是躲闪不及,他的手臂已被利剑划了一道口了,他心里怒意加深,当下咬着牙道:“痕儿,事情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你此时再怎么做都是掩饰,你不要忘了,有时候演戏也要适可而止。女人这种物事,玩玩就好,无需当真,我是你的父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照顾好果果,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易采薇将她带走……” 烈风和惊雷听到他的话后怒气更重,当下也不去追兰忘愁,恶狠狠的看着兰无痕。 兰无痕一见得两人的目光,便知道两人只怕是信了七八分,当下大怒道:“兰忘愁,你当真是卑鄙无耻至极,没有人性!”他嘴里说着话,下手却更为狠厉,锦被已被他舞的如同一根棍子,直直的向兰忘愁的周身大穴刺去兰忘愁早已暗中提气,一口气跃出了极远,他大声道:“我会照顾好果果的,等你伤好之后再来接你!” 这句话一说完,他的人已跃上了对面的屋顶,只见他几个起落,他的身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易采薇才一躺下,便听得外面传来了响动,她忙穿好衣服追了出来,只是出来的时候,只见得兰忘愁满头华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浓浓的寒意,紧接着他已消失。她想去追,却知道依她的武功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兰忘愁的,就算追上了,她也不是兰忘愁的对手。 “怎么回事?”易采薇见烈风和惊雷对着兰无痕怒目而视,心里微微生惊,于是便出口问道。 烈风咬着牙道:“老大,原本我对于你喜欢哪个男人没有什么意见,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他来这里只怕有别样的目的!所以老大,你还是一剑把他杀了的好,省得日后再来后悔!”他本想说小心日后他再反咬你一口,只是一想起她往日里消沉的目光,这句话终是换成了反咬你一口。 易采薇的眸光转寒,烈风见她面色不佳,又道:“就算你真的不忍心杀他,也至少要将他从金钱帮赶出去,这样的男人的呆要这里迟早都是一个祸患!” 易采薇扭头看向惊雷,惊雷低低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后道:“老大,我也赞成烈风的意见,兰无痕毕竟是兰忘愁的儿子,这两父子只怕都没安好心,这些年来我们受这两父子的苦已经受够了,我们已容不得再有任何闪失!” 易采薇听完惊雷的话之后,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她扭过头看着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兰无痕,她低声问道:“你怎么说?” 兰无痕的眸光微敛,看着她道:“你信不信得过我?” 易采薇点了点并没有,兰无痕淡笑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完全相信,又何须解释?” 易采薇的眸子里泛起了层层光华,兰无痕见到她的眸光时,心里升起一抹刺痛,他低低的道:“你若是信不过我,我现在便离开!” 易采薇没有拦他,只是看着他,他的嘴角满是苦笑道:“或许我们之间还是缺一些信任,又或许我五年前给你的伤害实在太深,又或许我们这一次本不该见面……” 烈风见易采薇的脸色缓了下来,忙在旁道:“老大,你千万不要中了这贼子的奸计,他嘴上说的这么凄苦,无非是为了搏取你的同情心!”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事情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说罢,她扭过头对兰无痕道:“你今夜连夜带着骆驿尘和铁算心离开这里吧,有些事情不是说信就能信的,这一次若真是误会了你,你也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兰无痕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方才他满是杀气的样子自信而又冷冽,等到易采薇将这句话说完,他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心里堵的慌,扭过头定定的看着易采薇,却见她的眸子里有一丝歉意,还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的心念如电转,倾刻间已然明白了她的打算。那些无边无际的失落自他的心里的消散,却无比挫败的缓缓朝前走去。 他走到她的身侧时淡淡的道:“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有时候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易采薇的的身子淡然不动,兰无痕的的肩轻轻擦过她的肩,终是落魄万分的走出了房间,白衣如雪,却只能自怜! 烈风和惊雷两人都有些的吃惊两人的行为,两人纵然一直都看兰无痕极不顺眼,可是此时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离开,心里也有些不忍。 烈风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低低的道:“老大,你真让他这么走呢? 易采薇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方才不都说他是兰忘愁的奸细吗?不都说他不怀好意吗?五年前我受的伤害已经够了,难道五年后我还要重蹈五年前的悲剧吗?” 烈风语塞,惊雷轻叹,易采薇却已扭过头道:“夜深了,都回房休息吧,现在病人没有了,你们也不用再值夜了。”说罢,她大步走了出去。 烈风看着惊雷道:“我们两人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份?毕竟这是老大的私事,我们这样干涉过多,你说老大会不会生气?” 惊雷拍了拍烈风的肩膀道:“你这么担心,就去问问老大啊!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行云最是了解老大,他若是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回答你! 烈风讨了个没趣,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得摇了摇头便回了房。 易采薇细细的回想惊雷对她说的话,她的眸子里不禁满是无奈,信任于夫妻之间是何其重要,两人五年后重逢,重逢后的第一次便要面对这样的问题,老天爷还真是很会捉弄她。 在这种时候,信或者不信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有些伤害其实早在心里形成了大大的裂缝,对现在的她而言,所要面对的却是如何将那条裂缝补起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道:“兰无痕我这一次已信了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让我太失望!”恍惚间,听得身后传来了破空之声,她极为敏捷的避开,一只利箭便射在了旁边的木柱之上。她扭头一看,只见得一个黑色的影子极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要追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眸子微微一疑,伸手将那支箭拔了下来,却见那箭上赫然连着一块布条,她将布条取了下来,只见上面写道:“明日酉时,带着两千万两银票到望江楼来赎人,过期不候,果果必死!” 易采薇心里怒极,一拳重重的落在旁边的木柱之上,这兰忘愁当真是欺人太甚,就连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果果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他怎么能如此残忍! 兰无痕带着骆驿尘和铁算心连夜出了金钱帮,回到了千忆帮在密城的分舵。 铁算心觉得很窝火,一路上一直骂骂咧咧不休,见到谁都想打起拳,只是当着兰无痕的面,又不敢把话骂的太白,一直都说女人是祸水,是小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为女人出身入死、相思成疾根本就是不值得的事情。 骆驿尘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一路上一言不发,他总觉得公子今晚太过平静,虽然公子平日里淡定的紧,可是只要事情和易采薇有关,他就从来都没有淡定过。而今天的兰无痕从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一起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大致知道,想要问兰无痕,却又怕触到他心里的痛,是以一直忍着。 三人安定下来之后,天空已起了鱼肚白,三人心中有事的有事,有气的有气,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在铁算心念了第一百零三十二遍之后,兰无痕终于幽幽的道:“住嘴,若不是你生出这要的事端,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 铁算心语塞,见兰无痕动怒,当下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的回房。 骆驿尘在他的身侧坐下来道:“公子,这一次的事情该怎么办?” “你派人守在金钱帮外,若有任何事情发生,立刻通知我!” 骆驿尘点了点头,他见兰无痕双眉微锁,终是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和夫人今天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呢?”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是啊,又有误会了,我和她之间就像刺猬一样,从始至终,是谁也信不过谁。或许我五年前给她留下的伤太深吧!” 骆驿尘的眼睛眨了眨道:“公子,你在撒谎,今天晚上的事情肯定不止我听到的这么简单!你若是真的和夫人有误会的话,你此时必不会如此淡定“不淡定我还能怎么样?”兰无痕扭过头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那样的声嘶力竭的发脾气或者抓狂吗?” 骆驿尘微愣,一时语塞。 兰无痕无可奈何的道:“我现在的身体一片残破,本来就不敢奢望太多,她此时误会了我,将我赶出来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她可以那么冷漠的对我,而我却不能抛下自己的女儿不管,果果现在在兰忘愁的手中,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法将她救回来,必竟她是在我的手中丢失的。” 骆驿尘轻叹一口气道:“公子,你也不用太担心果果,那个小丫头厉害着了!” “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又哪里会是兰忘愁的对手。”兰无痕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骆驿尘眨了眨眼道:“其实昨天将我和猩猩放倒的人不是的兰忘愁,而是那个小祖宗。” “你说什么?”兰无痕大惊,皱着眉头问。 骆驿尘叹了口气道:“说出来真的很丢人,那小丫头实在是有把人弄疯的本事,昨天公子下去找夫人时,我和猩猩便在屋子里只她,她一直认为外面来接应的人是夫人的人,也不知道那个小祖宗从哪里弄来了一堆迷魂药,趁我和猩猩不备时将我们两人迷晕,她趁机逃了出去。只是没料到那个时候兰忘愁赶来,否则就算我和猩猩两人再不济,也断断不会让兰忘愁那么快得手。” 兰无痕愣了片刻,旋即嘴角绽出一抹笑容,他轻笑道:“她真的和薇很像,看起来好像已将戒备放下,其实骨子里却还是在防着人,看来她一直都把我们当成是坏人,却又没有表露分毫,这样的淡定,就连大人只怕都会自叹不如。” “是啊!”骆驿尘看着兰无痕道:“所以公子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相信果果会脱险的,就算那兰忘愁再厉害,对那样一个小娃娃,应该也不会有太高的戒心,只要他的戒心稍微低一些,果果便能想办法脱险。” 兰无痕淡淡一笑,此时东方已有一片极为绚丽的云彩,鲜红的太阳可爱无比的钻出了云层,露出了红红的笑脸,此时的太阳温柔无比,刺眼的光茫还未射出,如同一块上好的红绸,轻轻软软。 兰无痕轻轻的往大椅上一躺,眸子里满是淡淡的温暖,却又有一抹淡淡的焦虑,他在心里低低的道:“薇,事隔五年,我们是不是真的都懂得如何去爱呢?”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五章 落花时节不识君 白水离静静的坐在的雕花的檀木大椅中,冷冷的看着伏在地上的林其中,他淡淡的道:“林大人,你当真是好本事啊,已经连着两次都失手了,本宫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再相信你!” 淡漠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丝怒气,林其中却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他的身体微微一抖道:“殿下,这一次如果是易采薇赶过去坏事的话,我的人一定将那个小女娃救出来了。” 白水离轻哼道:“你的理由从来都不少,本宫信不过你,这一次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会派其它的人去做。” 林其中忙磕头如蒜道:“请殿下再给微臣一个机会,这一次定不会有失白水离冷冷的道:“你的不会有失也说的太多了些,本宫的耐心已被你磨尽了。这一次的事情重大,已经容不得你再在这里胡来,滚吧!” 林其中很清楚的知道此时若真的滚离这里,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忙道:“殿下,属下有重要事情禀报!” 白水离冷笑道:“你还能有什么重要事情?你此时说着这般无聊的话,无非是怕本宫回宫后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暴露你为官贪婪的真相吧!” 林其中额头的汗更密了,当下掏出手绢将汗珠擦了擦后又道:“臣哪里敢骗殿下,是真的得到了消息。昨日里我的下属被人迷晕时,那人说,迷迷蒙蒙中见到金钱帮的陈帮主将脸上的面皮撕下,没料到居然是个女子!” 白水离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吃惊,他寒着声道:“你说什么?金钱帮的帮主是女的?” “不但是女的,而且刚好我那个下属认识她,说她就是消失了几年的江湖上的骗首易采薇!”林其中胆战心惊的道:“殿下不是一直想将金钱帮收归朝庭所用吗?此时只需将易采薇的身份抖出来,便能将其逮捕,也可顺理成章的将金钱帮的财产尽数没收!” “你方才说什么?”白水离大声问道,他那双原本寒冰满结的眸子里居然有了一丝满是惊讶,他极快的站了起来,欺到林其中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林其中的手。 林其中见得白水离如此失常,心中暗喜,看来的他方才说的话是管用的,这个太子虽然冷情冷性,但是只要做的事情合他的心思,他更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五年前易采薇行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见白水离如此激动,只道是白水离认为抓住了金钱帮把柄,由着这一点便能将金钱帮收归朝庭。 他忙大声道:“回殿下的话,那金钱帮的陈帮主是巨骗易采薇易容的,她平日里结怨太多,骗人无数,公门里也有不少人识得她。昨日里臣的属下就认出了她!”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白水离再次确认,怕是林其中为了敷衍他而故意编的故事。 “臣岂敢对殿下撒谎!”林其中忙答道:“微臣的小女就是死在那易采薇的手上,这一次她完全就是自投罗网!还有,微臣也打探到那千忆帮的帮主居然就是已民消失了五年的兰无痕,这一对狗男女可谓是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此次殿下出马,定能将这两人收服,责其罪过……” 白水离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寒着声道:“你方才说什么?易采薇和兰无痕在一起?” 林其中听他语气不善,原本已经拿定主意的事情也变得有些摇摆了起来,他想了想道:“微臣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据微臣的探子来报,说昨日兰无痕的房子起了大火,两人虽然没有动手,但是看起来似乎别有玄机,五年前这两人便水火不容,五年后应当也不会有所改观。殿下,微臣有一计,你看如何?” 白水离的心里一片翻腾,真的没有想到金钱帮的帮主就是她,原来这五年来他费尽心力去找她,而她却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些年来,他也算是看着金钱帮壮大,最初的时候,纵然金钱帮来势必汹汹,他只觉得纵然江湖上有再厉害的经商奇才,一定不会超过兰无痕,所以他一直没放在心上,也没有想办法扼制金钱帮的势力,而等他察觉到金钱帮已经将整个大楚的钱庄垄断时,他再想要扼制已经晚了。 大楚从开国到现在已有三十余载,对于国内的各股势力一直都极为敏感,南疆一直都有动乱,北有的呼哈族为乱,国内又似有几个不小的组织蠢蠢欲动。 金钱帮虽然以经商为主,没有任何情报显示金钱帮有叛逆之心,探子也从未探察到金钱帮的私藏兵器,但是金钱帮财雄势广,若是为那些叛党收买,实在大祸。而且这几年来,金钱帮也太过循规蹈矩,安份的有些不成常,难免让他的心里暗暗生疑。 所以,白水离趁着的这一次南巡之机,决定彻查金钱帮,要将金钱帮收归朝庭,金钱帮若是抵抗的话,他也不介意用手段加武力镇压。 可是此时听到金钱帮帮主就是易采薇时,他的心里却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惊和喜,忧和怒在他的心里交织。她是他朝思暮想之人,他自是不忍心伤害她。可是她若是有别的心思,那么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她是吴国皇族之后,若是真的有人暗中教唆她与朝庭为敌,又或者她这些年来都在暗中操练兵马,那么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平日里是极为主意的一个人,可是此时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他的心便乱成了一团。 他再一想起她和兰无痕再次重逢,心里又有些不安,他很清楚的知道她对兰无痕是有情的,他们两人这些年来是否一直在一起?她是否已死心蹋地的跟着兰无痕? “你有什么计谋?”白水离淡淡的问。 林其中眨着眼睛道:“微臣听闻易采薇和兰无痕五年前有隙,我们何必将他们的矛盾挑起,让他们相互残杀,到时候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白水离的眼里凝结成冰,他淡淡的道:“林大人倒是极有办法,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两个人似乎感情不错,要挑起他们两人的矛盾,只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林其中忙道:“若是往日,要挑起他们的矛盾的确不易,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兰无痕抓走了易采薇的女儿,我得到消息,易采薇甚是宝贝那个小丫头,我们只需杀了那个小丫头,再嫁祸给兰无痕。依着易采薇的性情,若是发生爱女被兰无痕所杀,定会想办法杀了兰无痕,金钱帮势大,千忆帮虽然不及金钱帮,却也不弱,等到他们火拼时,我们再趁机将两人一起杀了。 “好毒的计谋!”白水离冷笑道:“林大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他的眸子很冷,脸上却挂着淡笑。 林其中不敢抬头看他,只听得他话里的赞赏之意,心里暗喜,忙躬身道:“殿下过奖了!”他的心里甚至已经做起了美丽,这一次的事情若是处理好了,他又该升职了。 白水离的眸子里的寒气加重,却依旧极其温润的问道:“可是现在易采薇的女儿在兰无痕的手上,兰无痕一定不会杀那个孩子,你的手下又都是酒囊饭袋,你觉得他们有本事能处理这一次的事情吗?” 林其中忙道:“殿下有所不知,现在那孩子已不在兰无痕的手上,而在微臣的一个朋友手上,要杀死那个孩子太容易不过!” “哦?此话怎讲?”白水离的眸子里升起点点举趣,看着林其中道。 林其中满脸得意的道:“其实昨日里我派出那些官兵去救那孩子是假,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再让微臣的朋友趁机将那孩子救出是真。” “林大人果然好手段,险些连本宫也一并骗了!方才说自己失利,现在又说别有图谋。林大人,你当真是好本事啊!”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赞赏,笑的温和如玉。 林其中有些狗腿的道:“殿下,微臣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想为你分忧,这些许小事,你大可以交给微臣去做,微臣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白水离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带你的那个朋友来见本宫,顺便也将那孩子一并带来,本宫实在是有些好奇,易采薇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殿下不杀那个孩子了吗?”林其中忍不住问道。 白水离冷冷的道:“本宫要做什么事情需要向你请示吗?” 林其中额头的汗珠又渗了出来,忙答道:“自然不需要!” “那还不快去办!”白水离冷喝道。 林其中还想再说什么,却终是不敢再耽搁下去,忙退了下去,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的太子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说翻脸就翻脸,和传说中的喜怒无常还当真是贴切…… 白水离在林其中退出去之后脸上满是嘲弄,这个不自量力的人!居然还敢耍他,他早就调查过林其中了,探子来报林其中和一个白发人接触,这个世上的白发人很多,可是那么有心机的白发人却没有几个。能从兰无痕的手中将孩子抢走的白发人更没有几个,这个林其中,早晚留不得! 只是知道那个被掳走的孩子是易采薇的女儿时,心念竟是一团繁忙,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他不禁问自己,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若那孩子真的是兰无痕的孩子,他那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是杀了那个孩子吗?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喜、怒、悲、怨、愁、乐竟交替涌上心头。 林其中才一离开,淳于飞便走出来跪倒在地,白水离抬起一脚便将他踢倒在地,他一言不发,不喊痛也不求饶。 白水离咬着牙道:“你自己说这一脚是不是你该捱的?” “属下知错!”淳于飞低着头道。 白水离冷冷的道:“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过我!” “属下从未想过想瞒殿下,只是属下觉得殿下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还是理智一些为妙。易采薇是吴国之后,又能是金钱帮的帮主,其心昭然若揭,而殿下又是长情之人,若是知晓了她的身份,一定会对她手下留情。可是殿下,你难道忘了五年前的事情了吗?你为了她一次又一次陷入险境,可是在她的心里只怕从未有过殿下的存在!”淳于飞伏在地上,却依旧大无畏的说出了心里话。 白水离的眸子眯了起来,他冷哼道:“所以你就擅做主张,将易采薇是金钱帮帮主的事情瞒了下来?” 淳于飞答道:“是的。” 白水离轻哼一声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剑便能杀了你!” “自从十几年前殿下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早属于殿下。”淳于飞伏在地上道:“所以殿下现在若是想要尽管取了去便是!”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白水离的声音又寒了几分。 淳于飞低叹道:“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自是知道殿下的手段。所以在殿下杀我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说吧!”白水离冷的道:“若是不让你说,你只怕会死的不甘心!” 淳于飞站了起来,看着白水离道:“其实在殿下的心里一直深爱着易采薇,所以一直盼着能与她相聚,可是此时殿下的心里其实也还着自己的担心,毕竟已经过了五年,她只怕早已非当日的她了。五年前也许她没有的谋反之意,可是五年后谁人知道?对殿下而言,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来赌的,尤其是关于江山社稷之事!” 白水离冷冷的道:“淳于飞,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牙利嘴呢?” 淳于飞见他面色稍缓,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心里的怒气已消,当下浅笑道:“我还是如往昔一样笨拙,只是事事都站在殿下的角度思考而已。 白水离斜斜的瞟了他的眼,坐回到雕花大椅内。 淳于飞满脸担心的站在一旁道:“殿下,这林其中根本就靠不住,只怕早就被兰忘愁收买,你现在让兰忘愁带那孩子过来见你,你难道不怕兰忘愁别有图谋吗?” “兰忘愁不过是想杀我罢了!”白水离冷冷的道:“他五年前就想杀我了,可是他五年前杀不了我,五年后也同样杀不了我!” 淳于飞轻叹一声道:“殿下还是小心的好,我现在便去调集暗卫过来,以防万一。” 白水离轻哼一声道:“你去调集五百暗卫过来,我倒想看看那兰忘愁能有多大的本事,顺便将五年前的恩怨一并清算!” “是!”淳于飞点了点头,便欲退下,他走到门边时似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问道:“殿下,你真的要杀了那个孩子吗?” “为什么要杀那孩子?”白水离反问。 淳于飞的嘴角绽出一抹淡笑,旋即道:“殿下教训的是,那孩子和这场恩怨没有任何关系。” 白水离不语,淳于飞扭头走了出去,只是在扭过头时,他脸上的笑意消散的干干净净,眸子里也有了一抹幽深,他知道依着白水离以往的性情,遇到这种情况,那个孩子只怕是死定了。可是这一次却动了侧隐之心,除了那孩子是易采薇的之外,只怕在白水离的心里还以为那上孩子是他自己的吧! 可惜的是他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白水离深深的靠在大椅之中,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听到她的消息对他而言是一件喜事,可是这件喜事的背后却又有太多的不确定,他的心念也不禁变得复杂了起来。心里却又生出了千般念想,想去看看她,再抱抱她! 他当真是蠢的紧,那一日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若是早知道是她,他是否早就该改变处事之法。而现在的他,居然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自椅中站了起来,再缓缓的朝外走去,当他走到大街上时,只见得整个密城里一片繁华,这片繁华一点都不比明都逊色,还有一种轻盈自由的气息在城里流淌。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着人流缓缓而行,他男生女相,样貌极为出众,又兼他着了一袭大红的衣裳,更是极为惹眼。 他却一直无视那些别样的目光,信步在大街上走着,走了约莫一里来路,却见左首边有一家医馆新开业,里面热闹非凡,他心里有些好奇,从来没有哪间医馆一开业便能这么好的生意。只是心里有事,也懒得去管那些升斗蚁民的小事,径直穿过人群朝前走去。 骆驿尘正在上首忙的不可开交,却听得铁算心道:“这年头的人脑袋都有问题,又不是新婚,居然穿一身大红的衣裳在街上游荡。最重要的是,那人还长的不男不女,真是把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骆驿尘循声一看,却见白水离一袭红衣穿过人潮,他心里大惊,忙一把将铁算心拉到他的位置上,对正在看病的病人道:“这位大夫的医术也极为高超,先由他替你们看病!”说罢,调头就往屋子里跑去。 铁算心一把拉住他道:“你知道的,我算帐是没有问题,医术嘛,就不敢吹牛了!你发什么神经,把客人丢下不管想去偷懒吗?我告诉你,你若是打这个算盘你就死定了!” 骆驿尘无法,只得附在他的耳边道:“你说的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就是当今太子诸葛云深,没料到他也来到密城了,我现在去找公子,问问他是否更改计划!” “什么?他就是太子!”铁算心张嘴大声道。 骆驿尘怒极,一把捂住他的嘴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他听见吗铁算心扬了扬眉毛,骆驿尘已极快的溜进了里间,兰无痕此时正坐在藤椅上的假寐,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望江楼的平面图。 今日本是他和骆驿尘商定计划药馆开张的日子,骆驿尘本来觉得三人身体都未大好,此时若是开张只怕是吃不消,可是兰无痕却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逼近,若是再没有行动,只怕会处处被动。是以一大早那些帮众过来请示的时候,兰无痕依旧决定不改药馆开张的日期。 于是骆驿尘和铁算心便带病去处理相应事情,而他心里终是放心不下果果,本欲命人去金钱帮打探消息,却有一小童给他送来到一封信,信上只有三个字“望江楼”。 他当时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嘴角绽出一抹笑意,不用想便明白了那三个字的含义。她是差人来告诉他兰忘愁要在望江楼里交换果果,若是有他相助会更易些。时间没有写,那就是今日了。 这些全是猜测,他却觉得这就是她想要传递的信息,也是借这一次的传递来考验两人的默契。 他的心里是满满的喜悦,两人纵然分开了五年,这么多年来相处的日子也极短,可是当两人放下心中的结时,便极快的都能体会到对方的意思。两人是极像的,性情一样的凉薄,一样的敏感,一样的心细如尘。这样的两个人,若是敌人便是最可怕的敌人,若是朋友便是极好的朋友,而若是爱人的话,那必是心有灵犀的爱人。 只是他自小在兰忘愁的身边长大,知道兰忘愁性情残忍好杀,而且敢提出时间地点,那么就一定是有把握的,他直觉认为这一次果果只怕会有些危险。只是该如何化解,心里却还没有想好。外面吵闹的紧,他安然自若的呆在屋子里思考着问题,仿佛那一片喧哗是另一种陪衬。 他听得脚步起响起,微微将眸子睁开,淡淡的道:“你不在外面忙进到里面来做什么?算心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骆驿尘看着他道:“公子,我刚才看到诸葛云深了。” “哦?”兰无痕的眸子再睁大了些许道:“这下可当真是热闹了,所有的人都来了!” 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担心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怎么会所有的人都赶到密城来?公子,他们不会是为你而来的吧!” “不是!”兰无痕轻叹一口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都是为了金钱帮而来!你难道忘了,我们来密城的目的吗?” “我自然是记得是为金钱帮而来。”骆驿尘低低的道:“可是现在如果诸葛云深再横插一手的话,事情只怕会变得更加复杂,他一直对夫人都有些暧昧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夫人就是金钱帮的帮主。” “应该是知道了。”兰无痕淡淡的道:“诸葛云深行事素来是极为谨慎小心的,我原本就在奇怪为何官府会对果果失踪的事情如此热心,没料到诸葛云深的主意。唉!树大招风啊,薇这些年来将金钱帮做的太大,难免坐引起各方的猜测,也会引来群狼环伺。”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骆驿尘的眸子里满是担心。 兰无痕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我们现在不知道诸葛云深到底打什么算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以不变应万便。” “那果果的事情怎么办?”骆驿尘皱着眉头道:“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在打果果的主意。” “果果的事情他若是搅进来就更有意思了。”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反正这一趟水已经被搅浑了,他再进来,这一摊水也不过是更浑一些而已。所以我们只要确保果果的安全之后,将这一趟水搅的越浑越好!” “我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骆驿尘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你不明白再正常不过。”兰无痕缓缓的自椅子里站起来道:“其实对兰忘愁而言,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诸葛云深。他当年一直在教唆我,让我亲手杀了诸葛云深,其实以前我也有好几个次机会能杀他,却不知为何总是狠不下心来,他似乎也想杀我,却也狠不下心来。所以我们两人都还好好的活着,而兰忘愁却不一样,他是铁了心要杀诸葛云深,或许这一次我也该助他一臂之力了!” 骆驿尘惊道:“公子,你真的要杀诸葛云深?他若是死了的话,整个大楚只怕会乱成一团!” 兰无痕淡淡的道:“大楚乱成一团关我什么事?对我而言,只要我的妻儿安全,其它的事情我就不会管!所有打薇主意的人,所有威胁到我家人安危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骆驿尘惊的眼睛滚圆,他家的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兰无痕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在意的东西,杀人于他也再正常不过。只是做事的时候要理智的多,常从大局考虑,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杀人!看来夫人在他家公子心里的地位比他预期的还要重要很多! 他忍不住为他家公子有些不值,公子为夫人做了那么多事,不异为她去死,而她昨晚却只因为兰忘愁的几句话就将公子赶了出来!看来公子的情路,注定了是漫长而艰辛的! 兰无痕轻声问道:“白水离往哪个方向去呢?” “他看起来好像漫无目的,往西而去。”骆驿尘答道。 “他不是没有目的。”兰无痕咬着牙道:“他是已经知道薇就是金钱帮帮主,他此行是去找薇的!” 骆驿尘吓了一大跳道:“公子,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兰无痕低低的道。他的眸光微微一敛,扭过头对骆驿尘道:“店里的事情你好生照料,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他话一说完,便施展轻功跃了出去,速度之快,让骆驿尘咋舌。 白水离看着门楼上高高挂着的金钱帮三个镀金大字的牌匾时,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忆及她那一日来见他里的装扮,他的嘴角便微微上扬。他又被她骗了一回,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都没有认出来!心里这番一想,又觉得有些失落,一抹淡淡的苦意自心间升起。 他的样子出众,又定定的站在那里,早就引起了家丁的注意,一个家丁走过来道:“敢问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白水离看了那家丁一眼道:“也没有什么见教,只是看到这三个字让我想起了我的老朋友。” 家丁微笑道:“公子若是怀旧的话,请到一侧,今日里府中有事,无法接待公子。” 白水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的那个老朋友便是你们的帮主,麻烦你代为通传一声,就说是老友来访。” “我们帮主今早下了命令,说是今日不见任何人。”家丁依旧有礼的回答。 白水离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想了想便将发簪递到那个家丁的手上道:“你将这根发簪递给你们帮主,她就知道我是谁,一定会出来相见。” 家丁见他气度不凡,纵然男生女相,却有浓浓的威仪自他的身上透了出来,他心里不由得一惊,竟是没有胆子敢拒绝他的请求,当下呆呆的将发簪接过来,鬼使神差般道:“我去试试,帮主见不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有劳!”白水离说的温和而有礼。 家丁走到议事的大堂,易采薇正皱着眉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从兰忘愁的手中将果果救出,只是思来想去,总是没有合适的办法。两千万两不是小数目,烈风和惊雷已经去筹银子去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钱子花了兰忘愁却不放果果。 门被敲响,她大怒道:“不是跟你们说过今日不许来找扰我吗?” 那家丁吓的两手微微发抖,有些结巴的道:“门外……门外有位公子说是帮主……的旧……旧友想要见帮主,他……让我……让我把这个交给帮主易采薇心里正烦,刚想破口大骂,却在见到那支发簪时微微一愣,那支发簪是她被赶出家门时七姑娘戴在她头上的,她一直视若珍宝,自从五年前在悬崖边上丢失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没料到此时竟然出现了。 她的眸光微微一凝,低声问道:“那位公子是不是身穿红衣,模样俊秀“正是!”家丁答道。 易采薇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她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被白水离知晓,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知道她是金钱帮的帮主。 让她用易采薇的身份去见他?她心里有些乱,还有些发冷,她的眸光微微一沉道:“你去告诉那位公子,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他回去吧家丁答道:“是!” 易采薇低低的道:“你顺便告诉他,五年前易采薇便已经死了,让他不要再找了!” 家丁听得一头雾水,却依旧点头道:“是!” 易采薇的摆了摆手,示意家丁可以下去了,她往椅子上一靠,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她陡然间改变了主意。她的眸光微转,见家丁已走到门外,她又大声道:“回来!” “是!”家丁额头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忙又走了进去。 易采薇把玩了那根发簪一番后道:“你去将那位公子请进来,我要见他家丁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是他们的帮主做事从来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当下忙躬身答道:“是!” 片刻之后,家丁便带着一袭红衣的白水离走了进来,红衣似火,少年却不是当年的那个天真纯善的少年了,如妖孽一般的脸上依旧是温润无害的笑容,美丽的眸子里的满是夺目的神彩,那里有温柔有思念还有浓浓的情意。他的身后是一株开的正艳的石榴花,石榴花开红似火,那鲜艳而又娇美的颜色在白水离的出现后只成了陪衬,花也刹那间不再妩媚,方才的娇美无双在他站在那里后似要枯萎凋零。 易采薇使了个眼色,那家丁便极快的退了出去。 易采薇淡淡一笑,朝白水离行了个礼道:“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絮罪!”她的话说的极为躬敬,话也说的极为有礼,白水离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他淡淡的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易采薇微笑道:“殿下说笑了,你是一国太子,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敢不见你?” “你之所以见我,就是因为我是太子?”白水离的脸色有些有难看,声音里也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寒气。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难道太子殿下还有其它的身份吗?” “你难道真的不记得阿离了吗?”白水离依旧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易采薇脸上的笑意不减,却已将头抬了起来,淡笑道:“我当然记得阿离,只是当年的那个阿离是走投无路来投靠我的阿离,而不是眼前那个机关算尽,万事尽揽手中的太子殿下!”他既然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她就陪他将这一场亮话说到底。 白水离的眸子里泛起浓浓的寒霜,易采薇又低低的道:“所以在我的心里,那个和我患难与共的阿离已经死了,对他而言,我现在只是金钱帮的帮主,对我而言,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白水离的嘴角微微上扬,朝易采薇走近一步道:“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以易采薇的身份来见我?” “我想殿下弄错了,我此时不是以易采薇的身份见你,而是以金钱帮的帮主身份见你。”易采薇没有后退,依旧挺直了腰骄傲的站在那里,纵然心里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所摄,却依旧满身的无畏。 白水离冷笑一声道:“你对我竟是连一点情份都不留!” 他想见她的,发了疯的想见她,他知道此时不是见她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管不住他的两条腿。方才在门外等候时,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怕她不愿见他,当他听到她愿意见他时,他的心是那般的欢喜,却没料到她对他如此的淡漠,一张嘴便与他划清界线! 易采薇淡笑道:“当年太子殿下对我用强时又可曾留过一丝情份?我当年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就是那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所以今天我自然要礼尚往来!”说罢,她再次微笑,伸手将脸上的易容物除了下来,倾城倾国的脸上满是淡淡的笑意,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戏谑。 白水离似明白了什么,继而浅笑道:“好啊!你耍我!”说罢,伸手欲来刮她鼻子。她往后疾退,避开了他的魔爪。 易采薇淡笑道:“说实话,我并没有耍你,只是觉得方才的气氛实在不太适合我们述旧!”说罢,她大声道:“来人啦!看茶!” 紧接着便见到一个侍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将茶放到桌上后便离开了。 白水离看着那杯茶微微愣了愣,易采薇淡笑道:“怎么,怕我在茶里面下毒,不敢喝吗?” “你若真想毒死我,用不着如此麻烦,早在五年前就有无数的机会置我于死地!”白水离说罢,拿起茶杯便喝,只是那茶甚烫,他喝的太急,烫的他哇哇大叫,忙把茶水吐了出来。 易采薇心念微沉,一抹淡淡的伤感升上了她的心头,他还是怕她在茶中下毒,既然如此,他又何须前来找她?她心里升起一抹冷意,当一个骗子说真话的时候还真的是无人肯信。 她走到他的身边轻笑道:“看把你急的,金钱帮虽然很穷,可是几杯茶水还是奉得起!” 白水离有些调皮的伸了伸舌头道:“金钱帮若是穷的话,这世上便没有富人了!” 易采薇的眸光转动,轻笑道:“阿离,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白水离的眸光微敛。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六章 心有灵犀 易采薇轻叹道:“我的女儿果果被兰忘愁抓走的事情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愿意将整个金钱帮相赠!” “果果不仅只是你一个人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又岂会对她的事情置之不理?”白水离淡淡的道,眸子里的光华满是温柔。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阿离,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骗你,果果不是你的女儿,而是兰无痕的女儿,所以你……” 白水离找断她的话道:“对我而言,她是谁的女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生的,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都不会置之不理。”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白水离又道:“你这一次真的把我骗的很惨,五年来天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年来更是用尽了心力去寻找你的踪影。”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一扯道:“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的,只是总觉得我们之间再见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尴尬,而且我也不再恨兰无痕了……” “我知道你见过兰无痕了。”白水离打断她的话道:“可是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他和兰忘愁毕竟是父子,纵然此时看起来对你关心到极致,可是你忘了五年前他给你留下的伤害了吗?你又岂能再信他……” “你监视我?”易采薇的眸子微微有些冷,看来这金钱帮里真的有内奸,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有人报告给白水离。 白水离幽幽的道:“我不知道金钱帮的帮主是你所以才派人监视金钱帮的帮主……” “你一直在打金钱帮的主意,对不对?”易采薇看着他问道。 白水离点了点头道:“没错,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金钱帮的帮主,所以才会这样做。” “其实你知道我是金钱帮的帮主后只怕会更加担心。”易采薇叹了口气道:“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今日我在这里应承你,只要你帮我救出果果,金钱帮我便拱手相让!绝对不会反悔!但是你若是存了其它的想法,想伤害果果的话,那么我一定和你拼命!” 白水离的心里泛起了一抹失落,他知道依她的敏感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咬了咬牙道:“薇薇,我也在这里答应你,我会视果果如我自己的亲生女儿,绝不会伤害果果一根汗毛!”说罢,他便扭头走了出去。 易采薇也不拦他,却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只盼着能用这样一个由头牵制住白水离,让他发自内心的帮她救回果果。五年没见,有很多东西都已悄然改变,当年那个看起来纯真无邪的少年,终是距她越来越无远了。 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伤痛,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头,突然觉得那一句“不要见多见不见的朋友”是多么的有道理。 一抹暗香袭来,极熟悉的味道,她极为警觉的回过头,却见兰无痕一袭白衣站在她的身后,她皱着眉头道:“你是影子吗?来无影去无踪吗?”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想你了,便来看看你。”兰无痕淡淡一笑道。 易采薇觉得有些好笑,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兰无痕道:“你是来看我的,还是跟踪白水离而来?” “就知道瞒不过你。”兰无痕又淡笑道:“今天在大街上看到白水离了,便料到他会来找你,于是我便跟过来了。” “是怕我被他拐走还是怕他对我图谋不轨?”易采薇眨了眨眼问。 兰无痕将脸上的笑意敛起来,一本正经的道:“都怕!” 易采薇的眼睛越发的亮了几分,她淡笑道:“痕,你比以前老实多了,以前听不到你一句真话,而这一次见面却是句句真话。” 兰无痕走到她的身侧,将她散落的发轻轻的拢到耳后道:“我昨日就对你说过,这一生一世再不会骗你,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 易采薇眼里的笑意又浓了些,却有一抹别样的情绪在眼底荡开,她的嘴角上弯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道:“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甚难,我也想看看你这一辈子如何能做到。”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兰无痕满脸温柔,话却满是坚毅。 易采薇淡淡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将头靠在他的怀里道:“我以为你会恨我昨晚上将你赶走,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兰无痕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背道:“你昨天晚上做的是对了,我又为何要恨你?我们也都看是老江湖了,有些事情只用一眼就能看透,有些默契用心就能感受到。”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答应了白水离,只要他能助我将果果救出来,我便将金钱帮赠于他。” “钱财原本便是身外之物!”兰无痕淡淡的道。 易采薇扁着嘴道:“可是他之前对果果动了杀心,我心里有些不甘,就这样把这么多的财富给他,也太便宜他了!”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是舍不得这些财富,这个好办,金钱帮照送给他,只是送给他的金钱帮是什么样子的金钱帮就得而知了。” 易采薇的眼睛发亮,从他的怀里将头探出来道:“看来你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兰无痕浅笑道:“我们的性情原本就极为相似,又都在江湖上爬滚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自然想到一块去。”他的眸光微微转深,看着易采薇道:“只是我觉得这一次不要对他抱太大的希望,而且果果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他的手上,若是落在他的手上,只怕会后患无穷!” 易采薇的眸子里有一丝不解,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有你,果果若是落在他的手上,他必借机要胁!”兰无痕一字一句的道:“而我的妻儿,从来都不容许任何人要胁!” 易采薇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的心里,他还是那个的没有长大的孩子,此番见面,心里却又失望的紧。只是今日的事情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需先救出果果再说,阿离虽然狠厉,但是绝对没有兰忘愁变态,纵然果果落在阿离的手上,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兰无痕的眸光深敛,易采薇又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早已差人去望江楼布署,你来这里,若是被兰忘愁和阿离的人看到,你昨天晚上的骂便白捱了!” “有人骂总比没有人骂好。”兰无痕微笑道:“只要能呆在你的身边,哪怕你天天骂我都行。” 易采薇皱眉轻轻推了他一把,嗔道:“这世上的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还有人天天想找骂!你放心好了,你若是想捱骂,我日后天天赏给你!” 兰无痕淡笑,无边无际的幸福感向他袭来,纵然果果现在的处境极为危险,心里为她担心至极,却在见到易采薇这样的笑容后心里微微一松。是的,只要两人将心结解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他现在只盼着毒晚些发作,能让他再在她的身边多呆几日。 易采薇见他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对她浅笑,她挑了挑眉道:“看什么?还不快些走?” 兰无痕走到她的身侧,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后道:“我现在便离开!”说罢,他再冲她浅浅一笑,易采薇只觉得一个白色的影子轻轻一荡,他的人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被他吻过的地方,嘴角荡起一抹笑意,脸上却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红晕。这一次的重逢,他的变化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欣喜,她突然发现,两人都将身上的刺收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美妙到极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易采薇的眉头微微一皱,手轻轻一扬,等她的手从脸上划过之后,那张脸又变成了往日那张普通至极的脸。 她寒着声道:“什么事?” 一个侍卫走进来道:“回帮主,方才属下正走过门厅,一只箭射了过来,属下避开后见那箭上写着字,说是要给帮主的。” 易采薇的眸光微疑,似猜到了什么,她大步走了出来,从侍卫的手中将那封信取了过来,拆开一看后咬了咬牙,低声骂道:“该死的老变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侍卫见她动怒,吓的一言不发,易采薇咬了咬唇道:“去把黑堂主和暗堂主叫回来,望江楼那里不用布局了,那只老变态改了时间和地点了。” 侍卫下去后,烈风和惊雷很快就赶了回来,烈风问道:“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看这个!”易采薇将手中的信递给烈风。 烈风大怒道:“老不死的王八蛋,两千万两居然还赚不够,他还真是越发的过份了!他最好别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一定要剁了他!”说罢,他将那封信揉成团狠狠的摔在地上。 惊雷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金钱帮财大势大,钱财不可计数,大小姐却只有一个,而大小姐又是日后金钱帮的帮主,又怎么可能只值两千万两?明日午时,西郊秋风亭备上五千万两来赎大小姐,过时不来就准备替她收尸!不要妄想从我的手里将她抢走,我要杀她比杀一只蚂蚁还容易!” 惊雷咬着牙道:“这兰忘愁当真是无耻到极致!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听他的!”易采薇满脸怒气的道:“这只老王八蛋早就将所有的事情算透了,那秋风这在西郊,四周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就算是想布下天罗地网也无从下手!” 惊雷和烈风两人都怒气冲冲,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易采薇的拳头握的极紧,眸子里杀气重重,兰忘愁这个该死的变态,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发誓,等将果果救出来之后,她一定要将那只老变态五马分尸! 果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白发人,小手托着发腮帮,可爱的紧,只是她白净的小脸上一边明显沾满了烟灰,另一边又红又肿,似被人虐打过,漂亮可爱的头发也已显得有些凌乱,小辫子一个散开,另一个已乱成了一团。 兰忘愁一直坐在那里沉思,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打量,终是被果果看了一个时辰之后,忍不住扭过头看着她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他的语气凶狠,却带着一丝抓狂的味道。 果果扁着嘴道:“你的确是不好看,可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看你,又能看谁?再说了,我如果不看你,去看桌椅板凳的话,你又觉得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还不如桌椅板凳,又朝我发火,我岂不是很亏。所以我决定了,只要有你在的时候,我就一直看着你。” 果果被兰忘愁掳来之后,一直想尽千方百计想要逃走,可是她和兰忘愁的实力实在是相差悬殊,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将兰忘愁放倒。反而把自己弄得狼狈至极,身上的毒粉银针也被兰忘愁全部都搜走了。 在她第一次行动失败的时候,兰忘愁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小脸到现在还一片红肿。在她第二次行动失败的时候,兰忘愁将她拎起来放在大水缸里浸水,险些要了她的命。第三次行动失败的时候,兰忘愁干脆把她的衣裳全部脱了,将她吊在了树上。 她求了兰忘愁很久,他才将她放了下来。从第一次行动失败开始,果果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凶狠,而且残暴,和她以前见到的那些叔叔阿姨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并不是想真的伤害她,可是眼前的这个白发人却随时都会杀了她。 当孩子的心里有些意识的时候,她便更想离开这个变态的身边,只是连着三次行动都失败了,她终于知道以前她在金钱帮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那是因为大家都宠着她,由着她的性子去闹,倒并不是她真的有多么的厉害。 她突然发现她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心里原本对易采薇总是不让她见她娘有些意见,到得此刻,她终是发现她的爹有多好!她也有些想念兰无痕,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叔叔,以前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孩子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坏人! 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她那一日无论如何也不该那那两个叔叔毒倒,如果不把他们毒倒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在这个坏蛋的手上。 而当她发现她的实力和兰忘愁相差十万八千里之后,屡次逃跑失败之后,她便决定表面上妥协!她要麻痹眼前的这个坏蛋,然后再寻机会逃跑,于是她极为乖巧的为兰忘愁烧水做饭,孩子的手艺极差,有几次还险些将饭烧糊,而兰忘愁却似这不在乎,由得孩子去摆弄,打量目光却变得有些幽深,知道孩子身上没有毒药,也放心大胆的吃孩子煮的米饭。 果果也曾想过要逃走,她试过几次,却没有一次能走出这个院子,一出院子,外面便布满了阵法和机关,那些阵法她见行云摆弄过,却终是太小,又像极了易采薇,对那些阵法不感兴趣,所以她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更别说从这里逃出去了。 兰忘愁听到孩子的话,冷冷的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和你娘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娘吗?”果果有些好奇的问。这几天当真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所有抓住她的人都说认识她娘,难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她娘而来? 兰忘愁冷冷的道:“当然认识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当年的计划就不会失败,也不需要过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自从那一日坠落崖之后,整个苍蓝王朝四处都贴满了画像通辑他。那些官差他自然是不怕的,只是终日里打发那些人,又如何能不让他感到心烦? 果果睁大眼睛道:“这样说来我娘很厉害喽,连你也败在她的手上?” “败在她的手上?”兰忘愁咬着牙道:“我怎么可能败在她的手上!” “你刚才自己说的你败在她的手上的!”果果满脸崇拜的道。 兰忘愁懒得理她,却见果果的样子像极了易采薇,却偏偏又有兰无痕的凤眸,而那一双凤眸是他这一生最为痛恨的,他寒着声道:“给我闭嘴!到晚饭的时间了,去做饭!” 果果伸了伸舌头,乖乖的闭上了嘴,见暮色已至,小人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自顾自的去厨房里做饭。兰忘愁见果果小小的身子消失在门后,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恨极了兰无痕,也极不喜欢易采薇,更不喜欢果果那双凤眸,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这个孩子总是生出几分怜惜,当初她抵抗的时候,他曾下了决心要杀了她,却又终是下不了手,也不知是因为这孩子可爱还是聪明。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身体缓缓的靠在大椅上,他望着天迹的晚霞,心念竟是有些烦乱,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已经老了,那些搁在心里三十几年的事情,似乎也渐渐显得有淡陌了些。 他这一生无疑是有失败的,先是失去了一生的挚爱,紧接着又做了亡国奴,还曾娶了他不爱的人。他头上的白发被风轻轻吹起又放下,白发迷了他的眼,他只觉得心里有些无助,他这么辛苦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到现在他还一无所有。 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唯一的一个亲人也视他如仇敌,这一生怕是再不能相见了。 门外一个侍卫走过来,递给了他一封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一抹难掩的得意,他现在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也要让那个人一个亲人都没有!这片灿烂的万里江山,他就算得不到,他也要毁掉! 果果见到有人走来,她忙将米放下,轻手轻脚的挪到兰忘愁的屋后。 只听得兰忘愁淡淡的道:“你去告诉林大人,就说我允了他的请求,今天晚上便带着孩子去见他!” 那侍卫道:“老爷,这中间不会有诈吧!我总觉得那个林其中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怕有他自己的打算。”侍卫的声音娇嫩,居然是个女子。 兰忘愁冷冷的道:“林其中他想耍我还嫩了些,他是魏国的旧臣,虽然贪婪了些,却也有他的用处。诸葛云深这般来到密城,我如果一样礼物都不送给他的话,也显得太小气了些!” 那侍卫轻叹道:“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林其中虽然是魏国的旧臣,可是五年前公子杀了他的爱女林红依,我担心他会迁怒于老爷,万一这次的事情是个局,老爷便危险的紧。我还得到消息,淳于飞于今天下午已秘密调集了五百暗卫,只怕这一次也是冲着老爷而来。” “二姬,你说的很对!”兰忘愁淡淡的道:“诸葛云深一直都想置我于死地,更是记恨我五年前在沼泽地里用大炮轰他。只是我五年前能用大炮轰他,五年后也一样可以!而且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活路!” 二姬大惊道:“老爷,你真的打定主意带着那个孩子去见诸葛云深?” “为什么不见?”兰忘愁冷哼道:“只要我一出现,兰无痕、易采薇、诸葛云深便会齐齐出现,还有什么机会比这一次更好,更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二姬满脸担心道:“可是老爷,我们的人手远没有诸葛云深的多,再加上兰无痕和易采薇的手下,我们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反而会将自己陷入险境。” “我知道!”兰忘愁咬着牙道:“所以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二姬大声道:“老爷,你不能这么做!” 兰忘愁伸手轻轻拉过二姬的手道:“老爷我已经老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复国已经无望了,就算能复国成功,我没有子嗣,根本就没有人能继续我的衣钵。若我一人的性命,能换来整个大楚的动乱,那也值了!” 二姬轻泣道:“老爷,你若是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兰忘愁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你们十八人跟了我许多年,五年前三姬、十三姬身亡,七姬下落不明,还有一姬、六姬、五姬、十四姬、十六姬、十七姬和十八姬都在这些年执行任务中身故,我的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体已的人了。这一次的事情是大事,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二姬,你就带着众姐妹退隐江湖,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二姬大哭跪在他身侧道:“我不要嫁人,我只要呆在老爷的身边!” 兰忘愁的眸光转深,一抹淡淡的伤感自他的眸子里溢了出来,他轻轻抚了抚二姬的话,眸子里有了一抹冷峻,他一把将二姬推开,二姬一时不备,身体重重的躺在地上,她惊道:“老爷……” 兰忘愁咬着牙道:“还不快去准备,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二姬的泪水流了下来,兰忘愁骂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有死了!这一次的行动也不一定会和他们同归于尽,你是不是在咒我死?” 二姬一听得他的话,眼里有了一丝喜意道:“请老爷在做决定的时候为我们这些姐妹想想,那便足够了!”说完,她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朝屋外走去。 兰忘愁见得她离开后,眸子里有了一抹别样的幽深,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头发全白,可是那张脸却一真都保养的极好,可是此时却微微显出一分老态,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眸子里折射出狠厉的光华。 他喃喃的道:“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豁出去了,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果果在门后听到两人的对话,她毕竟还小,只明白一小部分,只觉得这个白发老妖怪要杀什么人,她若是知道易采薇就是她亲爱的爹只怕就没有现在的这么淡定了。 孩子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厨房,她眨巴着眼,一边烧着火一边想,老妖怪这么坏,他要杀的人只怕都是好人。她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毒药,就算是想毒死他都不是一件易事。 她细细的回想兰忘愁方才的话,当想到那句“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时,她猛的回过神来,那白发老妖怪想和那些人同归于尽,却也把她一并带了去,那她岂不是要和他一起死? 当这个念想冒入孩子的心里时,她不禁吓了一大跳,她还这么小,她可不想死!更不想和那只老妖怪死在一个地方! 她又想起老妖怪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带她去换赎金,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只怕事情会有变化。她虽然聪明绝顶,可是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根本就想不通,也弄不明白。纵然她自小在金钱帮长大,看习惯了尔虞我诈,可是那些事情没有一件真的会到如此的生死关头。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兰忘愁的手里逃脱,难道今天就只能闭目待死吗?她不甘心。 孩子心里急成一团,斜眼间见屋后的树上长着几个颜色鲜艳的磨菇,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果果将米饭煮好后用锅盛了起来,然后又能将厨房里的一应菜果全部放到一个大锅里去煮,她个子小,东西也弄的乱七八糟,菜甚至没有切的太烂,肉还一块一块的,她也懒得管,全放在锅里去煮,她将那几个磨菇洗净之后,扯的碎碎的也放了下去,她将把盐洒进去之后就使劲的烧火。 兰忘愁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心中有事,对于吃饭之事素来不太讲究,平日里风云十八姬会轮流替他做饭,而这几日风云十八姬大多派了出去,他的身边只有二姬和四姬,这两个女子平日里都在替他处理一些事情,极少会呆在这里。他存了心想要折磨果果,所以便让才五岁的果果替他做饭。 大暑的天,热到极致,果果几乎每做一次饭都热的将小衣裳全部汗透,白净的小脸经常被烟火熏的发黑,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厨艺可言,每次只会把东西煮熟,能煮熟就是她厨艺的极限。有时候还故意弄的很难吃,要么不放盐,要么放一堆的盐,兰忘愁居然像吃不出来一般,毫不嫌弃的全吃了下去反倒果果每次都吃不下去,大热的天,光在厨房里呆那么长时间就完全没有胃口。 果果将白米饭盛了一碗,又将杂烩汤舀了一大碗,拿了一个拖盘端了出来。 孩子的个子必竟太小,碗大的紧,她这般一端着小脑袋都没有那碗大,好在易采薇曾教她学过基本功,力气较寻常的孩子大了不少,才能免免强强将那大碗端出去。 兰忘愁似在想什么事情,见果果将碗端了过来,他缓缓的起身接了这来,他见孩子的脸糊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汗水将额前的发也沾湿了,小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的紧。唯有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依旧如同宝石一般散发着幽幽光华。 不知为何,兰忘愁这般看着果果竟微微有些心疼,他伸手替果果将额头的汗珠擦了擦道:“去洗个澡,迟些带你出去。” 果果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欲离开,兰忘愁又问道:“你吃了没有? 果果忙道:“我现在太热,吃不下,迟些再来吃。” 兰忘愁淡淡的道:“寻常的孩子遇到被人抓这种事情要么乱成了一团,要么吓的一直在哭,要么什么都不敢动,你倒好,倒把这里当成家一样。” 果果眨巴着眼睛道:“我也哭过了,也乱过了,我再哭你也不会放了我,可是如果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到时候就没人喜欢我了!” 兰忘愁不禁有些失笑道:“你倒是可爱的紧,这些的话如果是大姑娘说出来还正常,你一个小屁娃娃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当真不是一般的爱美!” “谁规定小孩子就不能爱美了!我爹说了,女孩子从小就要注意自己的容颜,只有把自己弄漂亮了,才会有好的心情,以后才能找个如意郎君。”果果笑眯眯的道。 兰忘愁轻叹一口气,眸光转深道:“你的性子和你娘倒是极像,就连遇事的淡然都极为相似。我那风云十八姬就没有一个有你这种潜质,如果你不是她的女儿,那该多好!”他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怜惜,这个孩子的聪慧和淡定实在是让他赞叹,就连兰无痕年幼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气度。 果果眨了眨眼道:“那你就不把我当成是她的女儿好了。”她也猜不到兰忘愁嘴里的他是谁,只怕说的是她爹了。 兰忘愁微微摇了摇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哪能当做不是!” 果果心里微微有些失望,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只是见他对她的警戒心下降,心里又有了计较,她扬起笑脸道:“说的也是,爷爷,你吃饭吧,我去吃澡了!”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好听到极至,只是那一句爷爷叫的她心里直发毛,她自己心里恶心,她居然管老妖怪叫爷爷,只希望她的亲爷爷不要计较才好。 “你方才叫我什么?”兰忘愁的声音居然微微有些发抖。 果果心里升起了抹希望,当下甜甜的道:“叫你爷爷啊!你虽然对我凶了一点,但是我爹曾经说过,棍棒之下出才女,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管你叫爷爷啊!”她心里接着恶心。 兰忘愁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知道她是兰无痕和易采薇的女儿,若是没有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她的确是该叫他为爷爷的,只是普天之下又有哪个爷爷会狠心的连自己的孙女都要杀?自从国破家亡之后,他的心就变得极为冷冽,冷的似乎没有一丝感情,却没料到那么多年的冷漠居然会败在“爷爷”这一个称呼下。 他的心里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温情,这一抹温情如利刃一般将他心里的冷漠尽皆击碎,他陡然间发现,原来在他的心里,也是渴望亲情的,这些年来的风霜与杀戮,终是让他觉得有些倦了。 他淡淡的道:“你去洗澡吧!”说罢,单手支着头,眼里有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如果当年他不将那个女子杀了,她是不是也产下属于是他的孩子,如果当年听她所言将仇恨放下,他现在是不是做了真正爷爷? 果果见他那副样子不像是要吃饭的样子,心里不禁微微有些焦急,却依旧奶声奶气的道:“爷爷尝尝我今天做的菜,看看有没有进步?” 兰忘愁一回头,却又看到了果果那双漂亮的凤眸,又想了那个的害得他一无所有的男子,一股怒气自心间升起,他冷冷的道:“滚!” 果果的在心里骂“死老妖怪,死变态狂!”却低眉顺眼的朝厨房走去,走到转角的时候见到兰忘愁开始喝那碗汤,她在心里道:“多喝一点,毒死你这只老妖怪!”只是她第一次用磨菇毒,她从未试过,也不知道毒性到底怎么样,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她这一次毒不死这只老妖怪,她只怕会危险的紧!她偷偷的再往后看了一眼,却见兰忘愁正在大口大口的吃饭喝汤,她开始在心里求老天爷保佑,她摘来的那几只磨菇最好毒一点,让这只老妖怪快快死掉! 只是果果终是失望了,兰忘愁将那一大碗汤全部喝完了也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她满腹烦闷的自顾自的跳进大木桶里去洗澡。 兰忘愁吃完饭,天已经擦黑,果果也洗好了,他将孩子抱起来负在身后,施展轻功便朝密城里奔去。 果果趴在他的肩上问道:“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兰忘愁淡淡的道:“带你去见你娘!” 果果还欲说话,兰忘愁又冷冷的道:“从现在开始,你若是再敢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毒哑!” 果果忙伸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爹说她的声音极好听,她才不要做哑巴! 兰忘愁见果果安静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孩子就是孩子,稍稍一吓就怕了。夜风习习,从两的身畔划过,他负着孩子在一个山头停了下来。 二姬迎上来道:“老爷,已按你的吩咐,将我们所有的大炮都移到这里来了。” 果果伸长脖子一看,却见那个山头上架着十来个黑乎乎的大杆,杆子之大,她从未见过,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如果易采薇见到这些东西,只怕会吓的不轻,五年前,一架大炮就有那样的威力,险些要了她的命,这十架若是一齐开的话,只怕大山也会被移平! “很好!”兰忘愁的眸子里寒茫浓浓,夜风吹起他的白发,明月的冷华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孔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冷笑道:“这些炮是不是都对着密城的府尹府?” “正是。”二姬在旁回答,眼里却满是担心。 兰忘愁哈哈大笑道:“非常好,今天晚上我就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二姬的眸子里却满是担心,兰忘愁又道:“今天晚上你一看到府尹府里燃起烟花,就将这些炮全部点燃!” “那你怎么办?”二姬再次问道。 “不要管我,按我说的去做!”兰忘愁冷冷的道。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七章 斩不断的情仇 二姬的眼里泛起了层层泪光,兰忘愁沉着声道:“你若是敢违抗我的意思以后都不要再来见我!” 二姬抹了抹泪痕后道:“谨遵老爷吩咐!” 兰忘愁的嘴角微微扬起来道:“你派人再送两封信出去,一封给金钱帮的帮主易采薇,告诉她果果已落在了诸葛云深的手上,让她备好五千万两银票府尹府换人。另一封去送给兰无痕,告诉他我与诸葛云深已达成协议,今晚就会将果果送给诸葛云深!” “老爷,你今天下午不是让人送了消息给易采薇,让她明日午时到秋风亭里换人,此时再送这个消息去,依着她多疑的性子,只怕不会来。”二姬满脸担心的道。 兰忘愁冷笑道:“若是往常,她只怕是不会来,可是只要和果果牵扯上关系,她就再没有多余的理智可言,今天晚上我还要将金钱帮一并拔起!” 二姬的眸子里有了浓浓的光华道:“老爷改变主意呢?不和他们同归于尽呢?” “谁说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兰忘愁冷冷的道:“我今天晚上要让他们狗咬狗!” 果果伏在兰忘愁的背上,心里大是紧张,她就算不认识这些大炮,也知道这些东西只怕极为危险,她得想办法通知她爹,告诉她千万不能去府尹府,可是她爹不是姓陈吗?怎么又变成了易采薇?她一时理不清楚这些关系,也想不明白,却绝不容许任何和金钱帮有关人的发生事情。 只是现在她受制于人,人小力气也小,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又如何通知她爹?她心里顿时大急,苦苦思索破解之法,却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白水离静静的坐在大厅里,如妖孽一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一双眸子深沉的吓人,周身散发出极冷冽的气息。 淳于飞站在他的下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知道白水离要么不动怒,动起怒来吓死人。自从太子上午出去了一趟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极为可怕林其中走到门外,就已经感受到里面极为可怕的气息,却咬了咬牙大步走了进去,壮着胆子道:“启禀殿下,我那个朋友已经送来讯息,说今天晚上会将陈果果带来见你!” “很好!”白水离周身的冷冽淡了一些,一双眸子缓缓的洒在林其中的身上,他嘴角上扬,染上一抹淡笑道:“林大人这一次的事情办的极好,事成之后,本宫回宫之后,一定会让父皇重重赏你!” 林其中满心欢喜的道:“多谢太子殿下提拔!” “本宫用人素来是唯才是用,从不计较出身,也不计较背景。”白水离淡笑道:“我知道林大人本是魏国旧臣,所以我父皇用你的时候一直都存了些防备之心,可是在我看来,父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林大人这些年来一直都尽心尽力的为大楚做事,是大楚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会劝父皇放下防备,我听闻户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不知林大人有没有兴趣?” 户部尚书是一国极为重人的官位,位高权重,很多官员想得到那个官位,林其中更是垂涎已久,只是一直都不得其法,今日里白水离主动提出来,他不禁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总于混出头了! 林其中忙跪倒在地道:“蒙太子殿下如此器重,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办事。” “好了!”白水离微笑道:“起来吧,快些去办事吧,不要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准备。” 林其中微微一愣,一时不明白白水离嘴里的准备是什么,却又不敢问,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林其中才一出去,白水离的眸子里便满是寒冰。 淳于飞的眼里有一抹了然道:“殿下,你是想借兰忘愁的手除去林其中“他必竟是父皇任命的官员,我直接把他杀了,父皇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可是这个人却绝对不能留。他贪财好功,又愚蠢无知,还像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他既答应我替我办事,却又想在兰忘愁那里得到好处。这个世上又岂有如此便宜之事,所以他是死定了!”白水离幽幽的道:“所以我刚才的那番话是为了安抚他的心,依着兰忘愁的性格,断断是不会让他再活不去的夜幕自天边缓缓落了下来,府尹府里四处点满了灯火,灯笼挂的到处都是,明亮的光茫照得整个府尹里亮如白昼。 白水离依旧在他下午坐着的那个位置上喝着茶,他依旧一袭大红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慵懒,他的眸子微微合着,长长的睫毛如羽翼一般轻轻的覆在眼睑上,他似在品味茶的甘甜。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小几,大厅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他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院子里也一片安静,安静的像是整座府里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一个黑影自门廊上飞下,满头白发在空中划出一个极为冷清的印迹,他的身上还负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可爱至极,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 当孩子看到美的不像样的白水离时,孩子终是忍不住道:“爷爷,那个人长的好美!” 白水离为男生女相,最是讨厌别人说他的相貌,眸子里顿时满是不悦,只是当他抬眸见到那个孩子时,眼里又有了一抹惊讶,怒气似消散了些。 兰忘愁淡笑道:“是啊,是长的很美,比女人还要美几分!” “他不是女人吗?怎么可能是男人!”果果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见白水离的发只是用一根缎带随意的绑着,有些也散了下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随意的女子,却没料到他根本就是一个男子! 兰忘愁笑道:“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都觉得他像是一个女人,可是他偏偏又是一个男人,所有他身边的侍卫个个都高大威猛帅气,而且都甘心跟在他的身边,你可知道为什么?” 果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兰忘愁的眸子看着白水离,一抹寒意和嘲弄自他的嘴角渗了出来,他缓缓的道:“那是因为那些侍卫都把他当成是女人。” 白水离冷冷一笑,却依旧没有说话,淳于飞大怒道:“沐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兰忘愁懒得理他,又自顾自的道:“果果,你知道这个人又是谁吗?” 果果哪里认识淳于飞,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兰忘愁浅笑道:“这个人叫淳于飞,是剑仙的嫡系传人,只是当十八年前太子诸葛云深去了一趟剑仙门,他便死心踏地的跟在了太子的身后,原因无它,只因为他爱上了这个长的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当朝太子!” 果果哪里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只是见到白水离长的好看,便如实说了几句,此时兰忘愁这到一说,她顿时明白了兰忘愁这只老妖怪的眼前的人有仇。她自小就懂得醒颜观色,她早就看出来那个长的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已经生气了。她有种直觉,这种人一生起气来就十分的可怕,当下不敢得罪白水离,便不再说话。 淳于飞大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罢,长剑一挺,便朝兰忘愁狠狠的刺了过来。 兰忘愁冷冷一笑,似没将淳于飞放在心上一般,手只轻轻一荡,便借着淳于飞那一击一力将他击飞。他冷笑道:“怎么,说中你们的奸情了,所以就想杀人灭口呢?” 淳于飞又羞又怒,当上挺剑便又要刺上去,白水离一把将他拉住道:“阿飞,和这种人渣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你就当做是狗叫罢了。” 淳于飞咬了咬牙,退到一侧。 兰忘愁扬了扬眉毛,将果果从后背抱到胸前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生气吗?” 果果再次摇了摇头,心时却有些急了,她毕竟是个孩子,又如何能猜得透兰忘愁的那些心思,只是觉得兰忘愁是坏人,而与兰忘愁水火不容的人那就是好人了。只是孩子被他所制,一时间什么都不敢说。 兰忘愁又淡笑道:“那是因为我吃中了他的心事,他心虚不得不认。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一直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因为他长的像个女人。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是当朝太子,果果,你说这样长的像女人的男人能成为一国之君吗?” 果果就算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什么是太子,什么是一国之君,她偷偷的看了白水离几眼,却见他的虽然长的极为秀美,气度却是不凡。老妖怪这样说他,他居然都没有生气,心里不禁对白水离又敬佩了几分。 兰忘愁本不需要果果回答,当下又自言自语的道:“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做一国之君,这全天下的男人还没有死绝,又岂能让这样的人来当皇帝!” “舅舅若是认为我的长相太像我娘,又或者觉得我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女子些,可是这些根本就不能成为当不当皇帝的标准。”白水离浅浅一笑。 果果听到白水离的话后不禁大惊,真没想到这只老妖怪居然和他是亲戚,这也太搞笑了吧!好在她方才什么都没有说,否则只怕有她好果子吃。看来爹说的“慎言”一词还是大有深意的。 兰忘愁冷冷一笑,白水离又接着道:“说实话,舅舅是长的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怎么样看都不像是做亡国奴的人,可是却偏偏已经做了几十年的亡国奴。所以嘛……” 他的眸子里寒意浓浓,却偏生笑的妩媚可爱道:“所以嘛人不可貌相,更不要用一个人的长相来评定他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舅舅,你说是不是兰忘愁的脸上有了一抹浓浓的伤痛,白水离浅浅的道:“舅舅,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其实我母妃她一直都甚是记挂你,这一次我出行前,我母妃还说,若是这一次出去再遇到你舅舅,你就告诉他,那些恩怨都放下好,整日里记得仇的人不会快活。而母妃却一直认为你能幸福,只是你自己一手毁了自己的幸福罢了!” “放屁!”兰忘愁大怒道:“话说的那么轻松,当年如果不是她出尔反尔,魏国也不会亡国!她自己明明不喜欢诸葛琛,却偏偏要帮他,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再做我的妹妹!” “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白水离长叹一口气道:“我出门亲答应过母妃,若是遇见你,一定要先礼先兵,在你没有动手前我不能对你动手,纵然你不认她这个妹妹,她却还认你这个哥哥。” 白水离的最后一句话让兰忘愁的身体微微的晃了晃,他咬着牙道:“不可能!她心里若是还有我这个哥哥的话,当年就不会在全国放下通缉令追杀我!” “换做是谁都会下那样的通辑令。”白水离低低的道:“毕竟你屯兵之事在前,她如果没有一点防备的话,大楚又要乱套了!” “借口!”兰忘愁大怒道:“是她不顾忌兄妹之情在先,我早就和她断了骨肉亲情!” 白水离微微一笑道:“舅舅非要如此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替我的母妃感到不值罢了。只是你可以不和我的母妃讲骨肉亲情,兰无情却是你亲生儿子,你却连自己的亲孙女也绑架,是不是显得也太恶劣了些?” 果果愣了一下,小脑袋一片迷乱,这里的人物关系她已经完全迷糊了,好像知道他嘴里的说的亲孙女是她,可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理不清楚。只睁大了一双眼睛望来望去,欲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兰忘愁浅浅一笑道:“那是,我可没有你娘那么冷情冷性,绝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手。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今天把我约到这里来,又想要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白水离微笑道:“只是薇薇托我帮她寻找女儿,我听林大人说他有个熟人手里刚好有一个小孩子,他描述的那个的熟人的样子和舅舅极像,而我自从五年前舅舅摔下悬崖之后一直没有再见到舅舅,心里十分想念,于是便让林大人舅舅约了过来,不料一见,居然真的是舅舅。而这个女娃娃,也真的是薇薇的女儿。” “难道不是太子殿下的女儿吗?”兰忘愁笑眯眯的道:“五年前,易采薇亲口告诉我,她有了你的骨肉,当时我还约你前来接她回去。只是你当真让我失望的紧,一个小小的阵破了那么久才破开,以至于你连看着自己孩子出世的机会也没有。” 果果听到这里算是彻底的糊涂了,再也闹不明白他们话里人物的关系了。她伸手挠了挠小脑袋,心里一时有些无措。这些问题她是想不明白了,只有等她脱困之后再去问她爹了。 “果果当真是我的孩子?”白水离皱着眉头问,心里却又有了一抹淡淡的喜悦,忍不住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果果,却见孩子的脸上高高肿起,小脸都快看不出原形了,唯有那一双明亮亮的眼睛透着无限可爱的光华,看的他的心里升起了层层暖意。 他不禁在心里道:“这个孩子当真是可爱的紧,若真的是我的孩子那该多好!” 兰忘愁淡淡的道:“我以前也认为你不过是个娘娘腔,只怕也没有本事能生得出孩子来。可是看到果果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眼睛很像你爹的眼睛吗?” 白水离的眸子微微一敛,心里却不复平静,他猛然想起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曾对这个孩子动过杀念,现在想来那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只是他的心里只翻腾了片刻,一切便都归于平静,就在几个时辰前,易采薇还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果果是兰无痕的女儿。果果的凤眸与其说像他父皇,倒不如说像兰无痕。 白水离的沉默,让兰忘愁心里暗暗一喜,只道他心里已认定果果是他的女儿了。若是有这份认知,所有的事情也便好办多了。 兰忘愁的眸光微转,看着果果道:“果果,他才是你的亲爹,还不快叫爹!” 果果心里觉得恶心的紧,只睁大眼睛看着白水离,却见白水离也在看她,她再看了看兰忘愁,然后缓缓的了摇了摇头道:“我爹长的不是这个样子!”她可以叫兰忘愁为爷爷,却没有办法管一个陌生人为爹。 兰忘愁的眼里迸出了一抹杀气,他恶狠狠的看着果果,果果心里害怕,告诉自己只是叫一声爹又不会死人,当下的只得看着白水离乖乖的叫道:“爹!” 饶是白水离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果果的亲生父亲,可是此时她这般一叫,心里不由有乱了几分,原订的计划也便显得有些难了起来,他冲果果微微一笑道:“果果乖!” 果果见他的眼里没有恶意,便咧开小嘴冲他浅笑,白水离心里一片温暖,却知道孩子此时还身陷险境,纵然他有千百万个打算,却也得将孩子救出来之后再来计议。 他扭过头看着兰忘愁道:“谢谢舅舅将果果还给我。”说罢,他便缓缓朝兰忘愁走去,他原以为兰忘愁一定不会轻易将果果交给他,早提气于胸,只待兰忘愁稍有变动,便拼命相搏。 谁料,兰忘愁见他走过来,只微微一笑道:“我自是要将果果还给殿下,而殿下这些天来布下了这样的局,只怕是没有人能猜得透殿下的心思。”说罢,便将果果递给了白水离。 白水离见他如此配合,心里有了一丝惊讶,防备一丝未减,他淡笑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兰忘愁浅笑道:“事到如仿,殿下又何必装糊涂,果果是你让我劫走的,难道忘了吗?” 白水离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一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兰忘愁又浅笑道:“你一直对易采薇念念不忘,此时若是将果果平安送还给她,她一定会非常开心,也许你们的还能旧情复燃!” 白水离的淡淡的道:“我是想和她旧情得燃……” “那就祝殿下一切顺心如意!”兰忘愁淡淡一笑,整张脸笑的皱纹四起,他见四周侍卫已不动声色间向他靠近,他的眸子里笑意散去,寒茫迸出道:“太子殿下,你也太恩负义了吧!我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帮你,你居然想杀我灭口!” “你的确该死!”一记娇柔的嗓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易采薇不知何时已来到大厅里。 白水离一见到易采薇现身,心念微转,登时明白兰忘愁打什么算盘了,他淡淡的道:“薇薇,有人见昨天晚上用这种计谋离间了你和兰无痕,今日里又用同样的方法来离间我们,还真把全天下的人当傻子了!”说罢,他将果果递给了易采薇。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有的人越活越明白,越活越成精,可是有的人却越活越傻,越活越笨!”她的眸光微微流转道:“离间人用这样的办法当真是蠢的紧!不管怎么说,我以前也是骗子出身,有很多事情,我自还是明白的。”说罢,她一把抱住了果果。 果果睁大眼睛看着易采薇,她此时没有易容,和果果平日里见到的样子差太多,果果纵然觉得眼前的人极为熟悉,可是那张脸却又陌生的紧,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易采薇见到果果那双吃惊的眼睛,她浅浅一笑,手微微一扬,她的脸又变成了那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果果吃惊的道:“爹!你是我爹!” 易采薇轻轻的轻了一口果果道:“我自然是你爹!小傻瓜,才分开几日就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了吗?”她心里大喜,这些天来天天担心果果出事,一直都吃不下也睡不好,此时这般抱着孩子,只觉得心中的巨石落了地,心里一片安宁。 至于她方才听到和看到的事情,她也不太关心,白水离和兰忘愁之间要怎么教量,那是他们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卷入这一场是非。对她而言,顶多是不要金钱帮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果果更重要! 果果的眼睛里分明写了受伤,再见到果果又青又紫的脸,以及一片凌乱的衣裳和头发,易采薇不禁心痛不已。她的果果素来是爱干净的,这一次居然成了这副样子!她从来都舍不得打果果一下,没料到这一次却被兰忘愁打成了这样! 她心里的怒气上涌,谁欺负了她的孩子,就一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兰忘愁的嘴解泛起一抹寒意,只见他的手指头轻轻一勾,果果登时便从易采薇的怀里扯了出来,小小的身体朝空中飞去。 易采薇大惊道:“果果!” 果果只觉得小脚上痛的紧,她大哭道:“爹,我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水离大吃一惊,他大怒道:“兰忘愁,你要做什么兰忘愁淡笑道:“殿下,你给我的这副金蚕丝当真是好用的紧,我早就按你的吩咐将果果的脚套上,你不是早就跟我说了吗?只给易采薇抱一下,等她确认果果平安无事之后再用金蚕丝将她拉回来吗?你不也曾告诉我,你对易采薇一直旧情未忘,你只要将果果留在身边,就不愁她不跟你走!更不愁她不和你回明都成亲。”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水离大怒道,他就知道兰忘愁不会那么好心将果果交出来,没料到他却还有这样一着后手,这般挑拔他和易采薇的关系。最要命的是,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兰忘愁淡笑道:“殿下自己做过的事情就不要再否认了,否则今日又怎么会让林大人把我请来。你原本计划在西郊的秋风亭先将果果还给易采薇,金钱帮虽然富有,可是五千万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只要将这笔银子从金钱帮抽出来,金钱帮也便撑不了多久。如此你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将金钱帮除去,而这个坏人却由我来做。昨天你让我去挑拔易采薇和兰无痕,就是防止他们两人一条心来对付你,更怕兰无痕抢走易采薇。太子殿下,这些我原本都不想说,是你逼我的!” 他的话说的条理清楚,字字都说进了白水离和易采薇的心间,两一个大怒,一个大惊,白水离冷哼道:“你少含血喷人了!若如你所言,我们便是一伙的了!” “殿下说的正是,我们之间虽然原本水火不容,可是在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兰忘愁低低的道:“因为我实在是不喜欢易采薇这个儿媳妇,你想要拆散她和痕儿,我再乐意不过!” 易采薇神色复杂的看着白水离道:“阿离,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的眸光深沉,一抹淡淡的痛在她的心里炸开,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善于之辈,只是又觉得自己于他总是有些特殊,他不会对自己那么残忍。却又不得不心中生疑,依着白水离以往的行事风格,这样的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 白水离见到她的目光只觉得心如刀割,他咬着牙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五年前骗了你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你也应该很清楚的知道,兰忘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在挑拔我们之间的关系,想看着我们针锋相对,最好恶斗一场,他不但能趁机逃脱,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易采薇的眸光流转,心念一时复杂到极点,这两人所说的话都极有可能,纵然她骗术高超,极懂得识人之术,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她都信不过,一个是老奸巨滑,另一个更擅演戏,心里一时间竟没了计较。 白水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心中的想法他又如何不知?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五年前为何要骗她!若没有那一场欺骗,两人或许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自己再跳了下去! 兰忘愁看着两人的神色,心里的暗自得意,他知道易采薇和白水离之间有些误会,而且她的性子多疑,这一次就让他们两人相互猜忌吧!他将果果搂的更紧一些,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人出场,他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果果见到他眼里的狠毒,想起他对她做的种种,又想起对着府尹府里黑乎乎的大东西,她心里害怕,当下大哭起来道:“你是个大坏蛋,你就是个大坏蛋,你刚刚是在说谎,你今天把我爹引到这里来,不过是想把他们全杀了!” 果果的话如石破天惊一般将易采薇在犹疑中震醒了过来,她险些都忘了,兰忘愁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一个变态说的话又如何能信?就算白水离五年前骗了她,可是他方才眼里的隐忍和痛苦是那么的强烈,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骗她! 再说了,白水离就算是要利用她,她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法子,纵然他想得到她,也根本就没有必要和兰忘愁勾结! 兰忘愁见易采薇的眸子有些变化,知道果果的话起了作用,当下心时恼怒至极,他伸手疾点果果的哑穴,果果的哭声骤然停止。 易采薇见到果果被兰忘愁虐待,当下大怒道:“兰老爷,你也太无耻了些,连一个孩子都如此欺负!你还有没有人性!”如果不是果果在他的手上,她早就扑过去和他拼命了。 兰忘愁淡淡一笑道:“你也无需生这么大的气,所有的一切都他叫我这么做的,你若是有气,大可以往他的身上撒,再说了,打你金钱帮主意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和你之间严格说来并没有任何恩怨。” 易采薇气的直跳脚,见果果在兰忘愁的怀里哭的一片凄惨,小小的身体一抖一抖的,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只觉得心痛到极致。 兰忘愁淡淡的道:“看来你是不太信我的话了,只是你信不信我的话一直都不重要,但是你的孩子现在在我的手上,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那些暗卫的刀就抵在他的身后,他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淡定至极。 “什么机会?”易采薇咬着牙问。 兰忘愁看了一眼白水离后淡淡的道:“虽然我这一次被诸葛云深所用,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他水火不容,所以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主敢保证果果一定会非常安全!但是如果你杀不了他的话,那么很抱歉,果果一定比他先死!” “你真无耻!”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冷意道:“你明知道我不会伤薇薇一分一毫,你却叫她来杀我!” “真对不起了,太子殿下!”兰忘愁满脸得意的道:“我做事的时候可没想你那么多,只是想你死而已,至于谁来杀你并不重要!难道你不想知道,在她的女儿和你之间,到底谁更重要吗?” 白水离的如妖孽的脸气的有些煞白,却偏偏又无能为力,虽然此时这府尹府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暗卫就能将兰忘愁剁成十八块,可是他答应过易采薇,一定要救出果果,此时他若是有所行动,万一果果有任何闪失,她只怕会恨他一辈子! 易采薇咬着唇道:“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最为狠毒的人,痕是你的儿子,果果便是你的亲孙女,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拿着自己的亲孙女来要挟“兰无痕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这件事情你在五年前就很清楚了。”兰忘愁寒着声道:“既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又为何要手下留情?”说罢,他哈哈大笑,笑声震的房梁也跟着颤抖,过了好一会后他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他笑罢后又看着易采薇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易采薇不语,白水离的面色却已微微有变,兰无痕长的像极了他的父皇,而且他每次见到兰无痕的时候,都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一般,亲切的紧。只是他一直认为兰无痕是兰忘愁的儿子,所以没有多想,可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不同微微一惊。难道那个有兰无痕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父皇曾对母妃不忠? 易采薇的哪里知道白水离心里的千头万绪,依旧寒着脸不语,兰忘愁哈哈大笑道:“只是你纵然想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和她预期的一样,她冷笑出声,兰忘愁的眸子转寒,看着两人道:“动手吧!” 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兰忘愁一支手将果果高高举起,寒着声道:“易采薇,你若是再不动手我便杀了她!难道你相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死在你的面前不成?” 易采薇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痛意,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白水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如撕裂一般的痛,果然,在她的心里,兰无痕比他重要,果果也比他重要……他在她的心里只怕是一无是处…… 他定定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我曾立过誓,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伤你一根毫毛,你若是真的要杀我的话,就动手吧!我只怕你杀了我之后那只老王八蛋会食言!” 这一点易采薇又如何会不知,只是此时的情景让她如何是好,她没人办法拿果果的生命做任何赌注!她的眸子满是复杂的看着他,他见到她的目光会却微微一笑,他本长的极美,这一笑她只觉得整个大厅里满是光华,只是那笑容又实在是太苦了些,苦的让她有些心痛。 她是怀疑他,甚至也恨过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他!她更清楚的知道他若是死了,整个大楚将面临怎样的浩劫!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为有些自私,可是…… 风从窗外钻进来,轻轻吹起白水离的衣裳,红色的影子在黑暗里四处飘动,他的墨发也轻轻扬起,一抹磊落的风流之姿却刺痛了易采薇的眼睛。她依稀记得五年前两人初识时,他含着笑道:“别摸,摸了要负责的!” 她曾以为她一生都不会对他动手,因为他那双无辜的眼睛根本就无法让她动手。而现在她却为了要救自己的女儿对他拔剑相像! 她咬了咬唇,剑终于刺了出去,白水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眸子却转红,一如他猩红的衣裳。眼见剑就要刺到他的身上了,淳于飞一把将他拉倒在地道:“殿下,你女人是真的要杀你了!” 白水离依旧不言不语,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眯,兰忘愁又大声道:“动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易采薇心里苦意浓浓,方才那一剑刺出她又尽了全力,此时又如何能再下得了手,她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兰忘愁,却见果果也含着泪水在看着她,果果的那一眼,看的心碎。 风再次吹了进来,带来一抹漂渺的孤影,白如白练般自空中飞来,没有凌厉的劲风,只荡起一层柔和的风,也没有一丝杀气,反而有一抹淡淡的兰草清香。 然,下一刻传来了兰忘愁的怒吼声,那一抹纯洁无害的白影如同幽灵一般一剑将兰忘愁举起果果的那支胳膊砍了下来,鲜红的血在空中荡起层层血雾,染上了他的白衣,鲜血溅在白衣上,如同朵朵怒放的红梅。 白影回旋,极漂亮的落在了地上,兰无痕的手上抱着一果果以及一只断手,他极为不屑的将那只已经没有生命的手从果果的后背扯了下来,再极嫌弃的将那只手扔在了地上,那只手掉在地上的时候,手指头还在动。 果果一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欲扭过头去看,兰无痕却极快的将她的小身子扳了过来,不让她看到满地的鲜血的残忍,满脸慈爱的道:“果果,不怕,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伤害到你,更没有人能用你威胁你的爹娘果果愣了一下,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小人儿似受到了惊吓,一双明亮亮的眼睛泛起了层层水气。 易采薇见到兰无痕时,悬在半空中的心终是落了地,再见到他一剑斩断兰忘愁的手时,她的眼里泛起了层层怜惜,她知道纵然兰无痕恨透了兰忘愁,可是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挂名父子,真要杀他,终有些不忍。 她也知道兰无痕之所以只斩断兰忘愁的手而没有杀他,终是存了些许其它的心思,他还想从兰忘愁的嘴里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兰忘愁见失去了筹码,知道今日在这里决计讨不了好处了,当下恨恨的看了一眼兰无痕,那双眸子在夜色里如刀一般凌利,恨意重重重,他一手捂着断臂,施展轻功,极快的朝外跃去。 白水离寒着声道:“杀了他!” 暗卫一得到他的号令,手中的剑齐刷刷朝兰忘愁的身上砍去。 兰忘愁咬了咬牙,一在空中一记回旋踢,便将离他最近的暗卫全部踢翻在地,他极快的朝门外飞去,却以门口见到了林其中,他心里怒气上涌,冷哼一声,一脚便将林其中踢翻在地,林其中甚还没来得及轻哼一声,便已经没了声息。 只是他才跃出去那一刻,便觉得内息大乱,他心里一惊,知道他已经中毒了,可是何是中毒的却不知道,心里只道是方才易采薇和他说话的时候,暗中下了毒,心里对易采薇的恨又重了几分。 白水离的眸子里泛起浓烈的杀意,大吼道:“弓箭手!” 弓拔弩张的声音立刻传来,兰忘愁知道今日只怕是逃不出去了,当下从怀里掏出一枚烟火,极快的点燃,刹那间一抹灿烂便在夜间炸开。 他哈哈大笑道:“今夜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八章 骨肉之情 烟花灿烂无比,美丽的光华照得整个府尹府如同白昼,易采薇一见到那抹烟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和行云等人素来是用烟花为信号传递消息,兰忘愁此时已身陷险境,此时将这烟花点燃,难道是还有其它的脱身之计? 同归于尽?谁要变态同归于尽!莫非……易采薇心头大惊。 兰忘愁哈哈大笑道:“来啊,你们来杀了我啊!”他手臂上的鲜血流了一地,鲜血糊上了他的脸,整个人看起来一片狼狈,此时再这般一笑,狰狞的表情看起来甚是可怕。 果果伏在兰无痕的怀里,见得天空升起了朵朵烟花,猛然想起兰忘愁和二姬的对话,她不由的大急,想张嘴说话,可是她的哑穴未解,张大了嘴巴却愣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见兰无痕冷冷的看着兰忘愁,忙伸出小手使劲的拍打他的胸口。 兰无痕觉得怀里有极大的动静,心里微微一惊,见果果在打他,却没有说话,一时不明白孩子到底是怎么呢? 果果大急,伸手指了指天空,再指了指对面的高山。兰无痕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只道是她想看天空的烟火,当下只冲果果淡然一笑,便将头再次扭向一侧。 果果更急,在心里大骂他是蠢材,当下想也不想,便朝兰无痕的肩膀重重的咬了下去。 兰无痕吃痛,皱着眉头看着果果,低低的问道:“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方才是不是受伤呢?” 果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这一次兰无痕终于回过神来了,明白她要说话却被人点了哑穴,当下手指微扬,便拂开了她的哑穴。 果果忙大声道:“爹,快些离开这里,他们在对面的山上架了一些黑乎乎的大东西,说是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稚嫩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易采薇骤然间明白兰忘愁方才的狂妄从何而来,他嘴里的同归于尽又是从何而来。她咬着牙道:“老东西,你想死也不用把我们也一起拖起来!” 兰无痕问道:“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说那是什么炮,又黑又大又笨重,还有一个长长的脑袋,里面是空的。”果果据实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易采薇、兰无痕、白水离三人均一怔,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刹那间,都明白果果嘴里说的东西就是大炮! “不好!”易采薇大惊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兰忘愁哈哈大笑道:“已经来不及了,我早就吩咐过二姬,只要一看到那个烟花升起,马上就会开炮,算算时间,现在那炮也装好了!” 易采薇大怒道:“老乌龟,你那么想死为什么不把你的壳子扔了,躲起来做什么!在我们死之前,我先剁了你!”说罢,她手中的剑便直直的朝兰忘愁刺了过去。 兰忘愁一个就地打滚,险险的避开了她那一剑,只是他身上有伤,这一剑虽然没有刺到他,可是却碰到了伤口,痛的厉害。 白水离在旁一把拉住易采薇道:“薇薇,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要紧,我可不想和这个老家伙死在一起!” 易采薇咬了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兰忘愁,正在此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在前院炸开,刹那间,府尹府里一片火光冲天。 白水离大声道:“撤!”那些暗卫忙施展轻功朝后掠去。 大炮是兰无痕亲自所制,自然是识得这些大炮的厉害,眼见的已经落下一枚大炮来,忙一手抱起果果,一手拉起易采薇道:“薇,快走!” 易采薇恨恨的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张狂大笑的兰忘愁,一手挣脱白水离的手,任由兰无痕拉起她的手,施展轻功便冲出了火场。 白水离只觉得手中一空,一扭头易采薇却已随兰无痕离开,他的心顿时一片空落落的难受,他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相揩而去的背影,心头泛起浓浓的酸意。火光滔天,碎裂的火星四处乱飞,看起来灿烂无比,他呆呆的望着火场,心里竟是乱成了一团。 今日里,她拿剑刺了他,她为了她的女儿而要杀他! 今日里,她亲手甩开他的手,和另一个男人在他的面前离开! 今日里,她将他独自抛在火场里,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没有一丝牵挂!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什么都不是。 原来,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 原来,在她的心里,众来都没有爱过他!因为他骗了她,所以从头到尾他永远也走不进她的心! 而他,却想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给她关怀给她温暖。 而他,若是她说一句话,他可以为他而死! 而他,今日里为她将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只为救她的女儿,她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白水离定定的站在那里,神情无尽的落寞,身边的大火反倒成了陪衬,那些零星的火花如同星星一样在他的身边围绕,他那张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的浓浓的伤痛。火红的衣裳印着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灿烂…… 陡然间,他感觉有人牵住了他的手,他扭头一看,却见淳于飞站在他的身侧,满脸焦急的道:“殿下,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 他猛然回过神来,正在此时,一枚大炮在他不远处炸开,将一间偏房给炸成了碎片。他才发现,他才怔的这一瞬间,已经有好几枚大炮落了下来。而兰忘愁,也不知所踪。火海里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府尹府里的丫环侍女家丁侍卫以及暗卫,已有不少人被大炮击中。 他忽然觉得,在这个世上,除了爱情之外似乎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值得珍惜,她不在乎他的生死,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他的眉眼里一片冷然,看着淳于飞道:“我们走!” 大炮掀起层层热浪,一波一波的袭来。 易采薇和兰无痕此时已经跑出了府尹府外,她一扭头却没有看到白水离,不由得大惊道:“阿离呢?阿离哪去呢?” “我方才见他怔在那里,此时应该还在府尹府里。”兰无痕淡淡的回答,他的眸子里一片清冷,一时间竟看不出喜怒。 易采薇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咬着牙道:“希望他没事!” “我还以为你要进去找他。”兰无痕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易采薇咬了咬唇道:“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只是我也知道这个情况下去找他,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把自己陷入险境。而他的身边有淳于飞在,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兰无痕的嘴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满是欢喜,说话间,只见得两个人影自大火里冲了出来,那身火红的衣裳是那么的显眼,是白水离和淳于飞。 易采薇心里一喜,忙迎上去问道:“阿离,你没事吧!” 白水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却是一片清冷,却在见到她眸子里满是浓浓的关心时,心里的那抹怒气和失望又淡了一些。他看着她,有些委屈的道:“你方才挣开我的手和他逃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易采薇微微一愣道:“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今天晚上若不是你,果果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阿离,真的对不起,我今晚拿剑对着你是被逼的!松开你的手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白水离的原本已染上喜悦的脸,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又升上了浓浓的失望,他却淡然一笑道:“没事,他是你的相公,你随他走再正常不过! 兰无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正在此时,果果睁大眼睛道:“爹,兰叔叔,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个个瞪大了眼睛,一枚火球朝着众人站着地方袭来,易采薇大惊道:“快卧倒!”说罢,她一把将兰无痕和果果扑倒在地,淳于飞也一把将白水离扑倒在地。 “轰”只听得一声巨响,在众人的身边炸开,巨大的震动让众人心头俱震,一时间竟没有人能抵挡得住,众人齐齐晕了过去。 易采薇只觉得头晕目眩,再次醒来时,一片迷蒙,神志有些恍惚不清,朦胧间,她似听到极悦耳的笛声,那笛声竟是出奇的好听,如果催眠曲一般带着丝丝迷茫的味道,她似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觉得原本已有些清醒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昏迷。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炽烈的太阳光茫从天空中洒了下来,照的她有些发晕,她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猛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大惊,见兰无痕还躺在她的身边,她不由得大惊,忙将他扶起来道:“痕,痕,你怎么样呢?” 兰无痕却任由她摇晃,却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样子,她不由得大急,忙替他把脉,却发现他的脉像虚浮,若有若无,已经是极险之兆,她忙从怀里掏出金针替他施针。 施完针之后,她陡然想起一件事,当下大惊,忙大声唤道:“果果!果果!”四周一片狼籍,身后满是烧焦的房梁,瓦烁碎石撒的到处都是。 她四处翻腾,却没有见到果果的踪影,刹那间,她只觉得心乱如麻,难道果果她……不会的!她忙在心时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深深入的吸了几口气,心痕终于平复下来了一些,她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昨天晚上大炮袭来的时候,她是和白水离倒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却没有看到白水离,也没有看到淳于飞,果果也不见了。所以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的白水离醒了,将果果和淳于飞一并带走了;另一个种可能是白水离的属下赶来将他救走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白水离、淳于飞和果果都出事了。 只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极小,若是出事了,那么这里应该能看得到三人的尸体,大火再厉害,大炮的威力再大,就算能烧焦,就算能把人炸成碎片,可是还应该有残肢和衣服的碎片留下,不可能现场没有一丝他们的痕迹! 这般一想,易采薇的心又安定了些,如果是白水离将果果带走,果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毕竟他不是兰忘愁,对她没有恨,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伤害一个可爱而又天真的孩子。 易采薇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兰无痕,她咬了咬牙,将兰无痕扶了起来,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想太多,先救他要紧。两人好不容易重逢,好不容易将心里的那些的枷锁抛下,敝开心扉面对彼此,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痛苦一生。 只是她身上也受了伤,鲜血自她的腿上缓缓的流了下来,再缓缓的渗入大地,一条不算太长的路,她走的艰辛无比。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听得有人大声道:“老大,你没事吧! 易采薇睁开迷蒙的眼睛,却见烈风满脸喜意的走了过来,她心里一宽,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朝地上倒去。 烈风忙一把将她和兰无痕扶住,忙将两人带回了金钱帮。 府尹府被炸之事,在整个密城闹的沸沸扬扬,也掀起了滔天大波,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那天晚上,新任府尹林其中被炸死,他的夫人以及一众官差丫环家丁,几乎没有一个人幸免。有人说林其中为官腐败无能,经常贪脏王法,一定是被人寻仇了。 也有人传言金钱帮的帮主也死在炮火中,一时间,整人密城乱成了一团,无论是官府还是工商,都陷空前的恐慌。 易采薇再次醒来时,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下,她躺要松松软软的锦被之中,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余悸尤存。 她正欲起来,腿上传来剧痛,耳畔传来行云关心的声音道:“老大,你被大炮震伤了内脏,腿上有一个两寸多长的伤口,你还是好生在床上歇着,不要乱动的好。” 易采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见到行云便大喜道:“你回来了就好,我爹在哪里?” “老大想问的是兰无痕现在怎么样了吧?”行云轻叹一口气,在旁边低低的道。 易采薇的脸上微微一红,行云却浅笑道:“老大不用担心,有你爹在,兰无痕是死不了的。只是他对兰无痕似有极大的偏见,不愿替他用药,这些天是惊雷在照顾他,不过我想,只要你醒了,你就一定有办法能说服得了你爹。”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行云却又皱起眉头道:“老大,以后你好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你自己有病的事情,我离开的时候,你原本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开始还在想,这样将你爹骗了回来,他会不会砍了我。谁知道回来的时候,你真的受了重伤,真是乌鸦嘴!” 易采薇微微一笑,似想起了什么后问道:“你说这些天都是惊雷在照顾兰无痕,我睡了很多天了吗?” “也不算太久,不过也有三天三夜了。如果不是你爹说你没事,我只怕是要吓死了。”行云的脸上满是关心。 易采薇大惊,兰无痕的身体早已满是伤痕,身上又是毒以是内伤,再加上那天晚上剧烈的震动,实在是危险的紧,惊雷只怕是应付不过来。她挣扎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行云也不拦她,只淡淡的道:“真没想到你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为了他的病,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若是让你爹知道,他只怕会极为生气。” 易采薇满眼哀求道:“行云,求求你,现在带我去见他,我不看到他,我不会放心。” 行云轻轻的摇了摇头,再长长的叹了口气,眸子里满是淡淡的伤,他低叹道:“我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请求,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行云便一把将她扫横抱起抱到了兰无痕的房间,惊雷正在给兰无痕喂药,见她进来,只叹了一口气。 易采薇兰无痕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气息奄奄,双唇微微发紫,眼窝深陷,还透着丝丝黑意,这副样子,摆明了已经是大限将至。她不由得大惊,扭头看了一眼行云,行云会意,将她放在床边的大椅上。 惊雷在旁道:“他的心脉受损,五脏六腑都被毒侵蚀,原本就极为危险。这一次又受了这样的伤,有是没有办法了。” 易采薇咬了咬唇,泪水险些就要溢了出来。她扭头看着惊雷道:“我爹在哪里?” “你不用问我在哪里,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救他的!”易子龙一把将门掀开,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寒气,整个看起来火气极大。 “爹!”易采薇撒娇道:“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你是想我救他!”易子龙咬着牙道:“我易子龙这一生没恨过几个人,但是这个混蛋刚好属于这几个人中间的一个!” 易采薇低低的道:“我知道爹这生最是疼我,因为他曾伤害过我,险些要了我的命,所以爹才恨他入骨!更因为爹潜入万水山庄为我讨公道的时候,中了他们父子的暗算,他们差点毁了爹一生的武功,爹恨他再正常不过。 “你知道就好!”易子龙的脸色微微一缓,走到易采薇的身边道:“所以薇薇,你不用再替他求情了,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救。” 易采薇抬头看着易子龙道:“爹,他值不值得救,并不能用你的想法去判断,他必竟是我的相公!” “我可不认他这个女婿!”易子龙气的胡子发抖道:“当初如果不是你的身体那么差,我一定不会让你生下他的孩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易采薇也怒了:“果果那么可爱,和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能扯到果果的头上!” 易子龙知道理亏,轻哼一声不再说话,易采薇又道:“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那一日他出手伤我我也要负上责任地,若不是我故意将他激怒,他也不会走火入魔,他不走火入魔,就一定不会伤害我!” “放屁!”易子龙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到极致的孩子,你居然替一个差点杀了你的人开脱,你怎么这么不懂得自爱!” 易采薇轻咬着唇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他为了我也死了一次,欠我的命也还给我了,自五年前他坠崖之后,我对他的恨便散了。现在的他对我而言,只是我的相公,不再是我的仇人! 易子龙恨恨的看着易采薇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把这些伤害全部忘掉!但是这是你的事情,你忘掉他给你的伤害,我可没忘掉他差点杀了我的女儿!” 易采薇低低的道:“我知道爹很疼我,由于娘生我的时候难产,生下我之后就不能再生,爹也爱极了娘,没有纳过妾。在我的心里,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汗子,一直都让我敬佩不已,可是今天爹说出来的话,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你哪里的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根本就是一个只记得旧恨的小人“混帐!”易子龙大怒道:“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他心里怒气难平,伸手一拍,便将旁边的小几拍成了碎片。 “凶什么凶!”易采薇冷冷的道:“你有本事别拍桌子,一掌把我拍死啊!” “你!”易子龙气的胸口起伏。 行云和惊雷见到两人如此剑拔弩张的情景,心里却暗暗担心,只得在旁劝道:“老大,你爹也是为你好。”又扭过头对易子龙道:“老爷,老大才刚醒来,脑子只怕还不太清醒,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易采薇冷哼一声道:“谁脑子不清醒?我现在不知道有多清醒!我不是存心想要气你,其实对你而言,可以在八岁那年将我赶走,也可以在现在一掌把我拍死。只是有些话我如果不说出来,我会觉得太难受。你当年为了沐倾歌,犯了一个又一个的错,当初若不是因为你对她手软,吴国也不会灭亡。可是这些年来,你有后悔过你过她吗?这么多年来,你和娘恩爱无比,可是你的心里真的将她完全放下了吗?就算是放下了,只怕在你的内心深处,还为她留了一个角落。我说这些,不是为娘讨公道,只是想问问你,当一个人动情了之后,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易子龙顿时愣在那里,行云的眸子里也满是深沉,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老大能将她的爱说出口,而他的爱情只怕这一生都只能放在肚子里了。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敛,扭过头看着床上只有一丝气息的兰无痕,她低低的道:“或许我对他的爱情没有爹对沐倾歌的爱情那样刻骨铭心,没有那样的惊天动地,不会引起整个国家的颠覆,可是那份情也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我以前以为他死了,也以为自己已将对他的情全埋了起来,可是这一次重逢后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当我们那一日重逢的时候,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心里的悸动。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狠厉而冷情的兰无痕,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一日的温情,却告诉我恨比爱痛苦,也告诉我无论我这个曾经的江湖巨骗对他说什么他都相信!” 她的眸子里闪起点点光华,如珍珠般的泪水自她的眼里滴了下来,她低低的道:“等到他将那些话说出来之后,我才知道我和他之间真正不懂爱的那个人是我!所以我相信,这个男人一定值得我去爱,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愿独活于世!” 易子龙的眸子里满是滔天大浪,多年前的往事涌上了他的心头,那些曾经有过的岁月,纵然已经过了三十几年,在他的脑中却依然清醒无比。当年的那些执着,现在想起来,心底还会有一丝隐隐的痛意,有些情纵然放下了,纵然断了,而午夜梦回时却总能让人唏嘘不已。 他咬着牙道:“你居然敢威胁你爹!” 易采薇低着头道:“我没有威肋爹,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在这个事情,没有一个人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个人原本是有救的,只因为自己的父亲不愿救他!” 易子龙冷哼一声,易采薇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兰忘愁道:“爹,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不要让我恨你!” 易子龙咬着牙道:“那你就恨我吧!”说罢,抬起一脚便将门踢飞,大步走了出去。 行云叹了口气道:“你是知道你爹的性格的,你这样激他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一巴掌将你拍死了,那扇门和这个小几当真是无辜至极!” 惊雷白了行云一眼道:“你真是缺根筋,这个时候还居然去心疼门和小几,还是快点想法办劝劝老爷吧,要不然兰无痕真的死了,我们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行云看了一眼易采薇的道:“老大都劝不过老爷,我又哪里能劝得动。再说这几天来人,你也见到了,我对老爷是好话说尽,可是他却根本就不理我。” “老大方才哪里是在劝老爷,分明是在和老爷吵架。”惊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易采薇后道。 易采薇冷冷的道:“有什么好看的,我说得出做得到,兰无痕真死了,我就和他一起去死!” 行云给惊雷使了一个眼色,惊雷会意,忙笑嘻嘻的道:“老大,你既然这么爱他,就在这里陪他吧,我们出去一下!”说罢,两人便极快的走了出去。 易采薇轻轻叹了一口气,易子龙的性格她自然是极清楚的,在这种事情上根本就不能和他好好谈,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现在只盼着行云和惊雷能将他劝服。 她轻轻的拉起兰无痕的手,心里却泛起了浓浓的苦意,他那双修长的手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再轻轻一搭他有脉,脉像虚弱,若是再不想办法救他,他只怕是活不成了。 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她的心里满是浓浓的痛。她见他的衣裳上有一根线头露了出来,她微微叹了口气,他最爱整洁和干净,若是醒着定会将那线头剪去,她伸手欲那根线扯断,却发现一拉反而将线头拉长,她的身边没有剪刀,腿上有伤也不便行走,当下从怀里掏出随身的匕首欲去将那线头割断。 只是她才将匕首拔开,一股大力便朝她袭来,紧接着听到易子龙大怒道:“你要做什么?” 行云在旁道:“老爷,你也看到了,老大真的对这个兰无痕紧张的很,你如果不救他的话,就算你这一次能将老大救下来,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做出傻事来!” 易采薇的眼睛转了一下,极快的反应过来,她咬着唇道:“把匕首给我,我要和他一起死!” 易子龙怒极,一把抓起匕首朝墙上一扔,只听得一声重响,那匕首尽数没入墙中,只全刀柄露在外面,他咬着牙道:“是你要救他的,他日后若是再伤害你,就不要再到我的面前哭诉!” 此言一出,众人大喜,易采薇一把拉住易子龙的手道:“爹,我就知道你最疼女儿!” “滚!”易子龙暴怒道:“给我滚出去,有你这个女儿我得少活十年,别在这里碍事,给我滚出去!” 易采薇忙道:“好,我现在就滚出去,行云,来扶我滚!” 行云的嘴角绽出一抹笑意道:“好,老大,我现在和你一起滚!”说罢,一把抱起易采薇就朝门外走去。 惊雷也欲出去,易子龙道:“你就不要滚了,留下来帮忙!”说罢,他又大声道:“反正我尽力救他,救不救得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易采薇忙道:“这个世上的人但凡有一口气在,就没有爹救不活的人。 易子龙冷哼一声,行云便抱着易采薇走了出去。 易采薇焦急的在门外等着,行云低低的道:“老大,你就不用担心了,老爷的医术极为高明,想救兰无痕应该不是难事。” “我现在不是担心他。”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我担心的是果果,我们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果果她只是一个孩子,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行云从怀时掏出一封信递给她道:“她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替她担心。 易采薇忙将那封信拆开,行云接着道:“在你回来后的第二天,白水离就派人送来了这封信,他说他将果果带去了明都,说你若是想果果了,就去明都找果果。” 易采薇咬了咬牙道:“他怎么能就这样将果果带走!” “其实他的目的很明确。”行云看着易采薇道:“他知道你和果果母女情深,只要将果果掳走,你就一定会去将果果接回来。他回了明都,便也想老大去明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只怕会有明都布置好一切,等着老大自投罗网。” 易采薇伸手抚了抚额道:“现在兰无痕生死未卜,我自己身上也还有伤,又如何能去找果果。只是果果在他的手上,我想定不会太大的事情,待我的伤好之后再去找果果也不迟。” 行云点了点头,眼里却满是无奈道:“老大,你也不要想太多,安心养伤便是。至于兰无痕嘛,你也不用担心,如果连老爷都救不活的人,只怕也没有办法再活下来。只是我总觉得你们的缘份未断,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易采薇冲行云笑了笑道:“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行云见她往日里满是灿烂的笑容,在这一刻也泛起了点点苦意,心里不禁有些心疼,却又将话题岔开道:“五年前你被兰无痕打伤的时候,我当时和白水离守在门外,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当真是让人怀念。” 易采薇的眸光有些飘渺,行云又道:“但是我却知道这个少年并不是善与之辈,闪电……闪电只怕是死在他的手里。” 易采薇微惊,这个设想她曾想过,只是总是不愿相信那样残忍的事情他能做得出来。 行云轻叹道:“惊雷和我细细说过的那天的事情了,以前虽然怀疑兰无痕,可是后来才知道出事的那一天兰无痕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兰府。” 易采薇的眼睛无可奈何的闭了起来,身体微微的晃了晃道:“这一次和兰无痕重逢后,我曾想过问他这个问题,可是却又怕结果让我失望,不管他们两人谁杀了闪电,对我而言都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行云默然,一时间院子里一片安静。 过了半晌,易采薇又低低的道:“等兰无痕醒了,你就陪我去一趟明都吧,我原以为果果在白水离的手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是现在想来却又有些担心。” 行云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在门外等了三个时辰之后,终是见易子龙极为疲惫的将门打开,他的身体摇摇欲坠,那副样子仿佛倾刻间老了十岁,鬓间的白发好似长多了不少。 易采薇大惊道:“爹,你怎么呢?” 惊雷满身大汗走出来道:“老爷为了救兰无痕费了二十年的功力,兰无痕已经没事了。” 易采薇知道二十年功力对易子龙意味着什么,自从五年前他着兰忘愁的道之后,功力便大减,此时再耗尽二十年的功力,只怕是将他的武功尽皆废了,她的泪水自眼眶里盈了出来,抱着易子龙的腿道:“爹,对不起!” 易子龙低低的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么能忍心让你伤心。” “我没料到会如此严重……”易采薇低泣道。 易子龙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道:“父母于自己的子女,通常是皆尽心力,就算是为他们而死都愿意!更何况只是废了我的武功而已。” 易采薇突然发现她自私到极致,为了救兰无痕居然那样逼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一边流泪一边道:“爹……” 易子龙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别哭了,我倦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兰无痕体内的毒已除尽,内伤已无大碍,你让惊雷再配些补气活血的药给他吃就好了。” 易采薇点了点头,将手放开,易子龙走了几步又扭过来看着她道:“孩子,无论你做是对还是错,爹和你娘永远都支持你。” 易采薇含泪点了点头,对行云道:“你扶我爹回房休息!” 她见两人走到墙的转角处才将目光收回,对惊雷道:“你扶我进去,我想陪陪他。” 惊雷轻叹道:“老大,你真幸福,有这样一个疼你的爹。” “你也很幸福,有一个疼你的老大。”易采薇浅笑道。 惊雷微微一笑,易采薇回到房里见兰无痕的气色比起方才好了许多,熟知医理的她知道他醒来只怕还要一段时日,可是果果在白水离的手上她终究是不太放心。 惊雷见她看着兰无痕,觉得他在这里碍事,便朝外走去,易采薇却低低的吩咐道:“你帮我去备好马车,明日里我便和行云去明都。”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九章 迎娶果果 易采薇轻轻拉着兰无痕的手,眸子里满是关切,见他的面容平静,纵然仍显得极为瘦弱,可是面颊处却隐隐泛起红意,有了一丝血色。 她低低的道:“痕,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把果果找回来之后我们就一家团聚了,你一定要好好何重自己的身体,等我和果果回来之后,希望能看到你的身体大好。” 行云推门而进,站在易采薇的身侧道:“老大,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易采薇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兰无痕的手却不愿放下,她又道:“痕,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人,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相信对方。” 行云微微叹了一口气,易采薇扭过头道:“你扶我出去吧,我们一边赶路一边养伤。” 行云点了点头,易采薇见惊雷和烈风站在她的身侧,她又道:“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你们两人要好好照顾兰无痕,不要因为心里对他有偏见就欺负他。” 烈风扁了扁嘴道:“我们的好恶一向都和老大相连,老大讨厌他,我们就讨厌他,老大喜欢他,我们就喜欢他。老实说,我是真的不太喜欢这个自以为是又香喷喷的男人,不过老大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们又哪里敢欺负他!” 易采薇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就你的废话多,你直接说你不会欺负他不就没事了!” 行云、惊雷都笑了起来,易采薇又道:“我爹这一次因为兰无痕而失了功力,你们要好生照顾他,不要让他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做的不好,你们这些做儿子的就替我补回来,知不知道?” 烈风、行云、惊雷微微一愣,三人几乎同进问道:“做儿子的?” “我昨晚已经和我爹说了,让他收你们几个做义子,你们没意见吧?”易采薇睁大眼睛问。 烈风首先大声道:“我当然没意见啦!我从小一个人在江湖上游荡,一个亲人都没有,一直盼着能有爹娘,现在终于有爹了!”他的脸上满是兴奋,整个人恨不得跳起来。 行云满脸带笑的道:“我一直都将老爷视为我的亲生父亲。”只是那一抹笑容的背后隐含了一丝淡淡的苦涩,那一丝苦涩自他的心间升起,再缓缓的渗入他的心窝,扯着他的胸口泛起了丝丝痛意。他明白易采薇这样做的真正意图,或许那根缠在心里的情丝真的到该断的时候了。 “我其实一直都把他当成我的父亲。”惊雷笑眯眯的道:“他教了我那么多的东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能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父亲而自豪。 易采薇微笑道:“很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姐妹了,爹失了武功,现在的精力大不如前,现在只怕还在睡觉,我就不去打扰他了,你们在家里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到处乱走,知道吗?” “我们知道!”惊雷和烈风回答道:“你放心好了,有我们在,爹一定不会有事。倒是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那个白水离狡猾的很,五年前我们都险些着了他的道。” 易采薇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难道你们觉得你们的老大很好欺负吗?” 两人失笑,只是眸子里的担心依旧,原本想对她说他们陪她一起去明都,却也知道她素来都是说一不二,再加上兰无痕昏迷未醒,易子龙身体也极为虚弱,的确需要人照顾。 易采薇见到他们眼里的担心,心里满是暖意,当下扭过头对行云道:“我们出发吧!” 行云抱着她坐上了马车,两人缓缓的驶离了院子。 两人才一离开,烈风和惊雷脸上的笑容便消失的干干净净,烈风叹了一口气道:“老大的情路还真是坎坷,只希望她这一次一切顺利。” “我们也只能替她祝福了,就是不知道白水离那个笨蛋什么时候才会明白爱情是容不得一丝算计和免强的。”惊雷眨了眨眼道。 “他只怕没那么快明白。”一记苍老的声音传来。 惊雷和烈风两人一惊,齐声道:“老爷,你应该多多休息。” “她今天出发,我能睡得着吗?”易子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傻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样子,看起来聪明的不得了,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老爷不用担心。”烈风微笑着道:“老大笨是笨了点,但是很少会吃亏。” 易子在浅浅一笑道:“好像也是!你们怎么还叫我老爷?” 惊雷和烈风对视一眼后一本正经的道:“爹!” “乖!”易子龙的脸上满是慈祥之色道:“我这一生原本只有一个女儿,不想到这个年纪的时候,平空多了三个儿子,当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虽然行云今天随薇薇去明都了,但是庆典却是不能免的,你们两人去准备一下,今天我们加餐!” 烈风满脸欢喜的道:“好,我这就去准备!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孤儿,现在终于有爹了,自然要去庆祝!”说罢,便往门外走去。 惊雷笑道:“我来帮你!” 易子龙见两人大步朝厨房走去,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了一抹幽深,他缓缓的朝着走出两步,望着那条载着易采薇远去的官道低低的道:“薇薇,只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满是为人父母的担忧,年青时的虎目在暮年时已显得有些的浑浊,他幽幽的道:“看着现在的你,让我有些想念年青时的我了。当年我也曾像白水离一样的疯狂过,只是那样的疯狂背后,总承载着太多的血泪,也注定让我一直对你娘有负。那一段岁月留下的痕迹,又岂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只是人生总没有太多考虑的机会,珍惜眼前人永远都是最明智的选择。诸葛云深,这样的道理不知你何是才能明白。倾歌,你很会教儿子,可是你却永远都教不了他该如何去爱!” 清晨的风轻轻吹过他的人华发,两鬓间的白发已越来越白,头发已有些斑驳,当年的一代战神到如此已垂垂老矣,这个世上最不留情的便是岁月,历史的长河、华丽的诗卷一篇又一篇的由人在谱死,有辛酸苦楚,也有甜蜜温暖。 他的嘴角绽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古道的西风已瘦,他的身体已感受到了年迈的残忍,他突然有些想念七姑娘了,这一次随行云回来的时候,七姑娘正有生病,所以她没有随他一起前来。当年那个古灵精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女如今也已是白发斑斑,只是不知道那远在明都的诸葛琛和倾歌他们是否也已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 人活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有恩怨都将带回尘土,只是年青的时候永远都体会不到这样的禅机,所以拼了命的去争去夺去抢,到最后换到的却是满怀的伤和痛。 他忍不住想问问自己,若是当将早早将这些参透,早早放下执念和七姑娘一起归隐,他是不是会收获更多的幸福? 只是人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是放下,什么是舍复…… 太阳自东方升起了起来,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却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更替。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红颜的老去,枭雄的迟暮。 风吹来,易子龙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他转身缓缓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还未走到门口,身体却重重的朝地上摔去。 烈风刚好从厨房里出来,见易子龙摔在了地上,心里大惊,忙大声唤道:“惊雷,快些出来,爹摔倒了!” 他一边喊一边去扶易子龙,易子龙的两眼已没了神彩,却低低的道:“不要告诉薇薇,我是因救兰无痕而死……我要她幸福……” 说罢,他的头朝旁微微一歪,手也重重的垂了下去。 烈风大叫道:“爹,爹!你怎么样了!”易子龙没有回答他,他又大吼道:“惊雷,惊雷!快些过来!”他似意识到了什么,一边叫着惊雷一边泪水止不住留了下来,打湿了易子龙的脸。 惊雷原本在烧火,听烈风叫的厉害,忙将火扔下,快步跑了出来,一见易子龙面如死灰,心里便大惊,忙伸手搭上易子龙的脉搏,他已没了脉像。他大惊,忙伏在易子龙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昔日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已经没有了跳动。 烈风大声问道:“爹他怎么样呢?” 惊雷的泪水止不住从眼角划落,他没有回答,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烈风大声道:“不可能!老天爷怎么能如此残忍!我才认了爹,爹就不在了!难道我这一生都要做孤儿吗?” 惊雷原本悲拗伤心至极,听到烈风这句话时只觉得心里的感伤更重,一时间泪如雨下。 易采薇靠在的马车上,两只眼睛微微和眯着,心念一时间却变的有些复杂,心里有一抹淡淡的担心,为兰无痕,也为果果,心里也记挂易子龙,这一次分别没有向他辞行,心里却总觉得有些愧疚,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心里有着浓重的不安。 正在此时,马车传来了一阵巨响,她在沉思,那声巨响吓了她一大跳,她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车的车夫忙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车轮碾上了一块石头。” 易采薇心念微微一定,只是心里的不安情绪却是又重了些,行云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易采薇冲他淡笑道:“只是方才突然觉得心里的堵得慌,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行云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身体还很弱,先躺下来休息,从这里到明都,就算是日夜兼程也需要十天的时间。” 易采薇轻轻点了点头,却突然问道:“行云,你是怎么认识我爹的?” “我是一个孤儿。”行云答道:“当时快要饿死的时候,是爹救了我。 “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你?”易采薇问。 行云微微一笑道:“当年爹将我救下来之后放在西院,那里当时还有几个无家可归的少年。我以前不知道爹为什么不让我们住在大院,等我再长大一些后我就知道了,原来他当年也曾有复国的打算,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易采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回想起儿时的一些事情,她记得当年几乎每天都有不少的人上门来,当时他们那种神秘的样子,曾一度让她起了百般猜想。当时还曾听说过在明都的某个地方隐藏了不少的兵马,也曾听说过某年某月某日有某种行动,只是这些在她当年闯下弥天大祸之后,似乎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了。现在想来,若是当年她没有闯下那样的祸,她爹只怕也会存和兰忘愁一样的想法。 一念及此,她的心里又宽了些许,或许正是因为打消了那些念头,所以这些年来她爹才能过那些平淡的日子。 行云见易采薇的面色微缓,他淡淡一笑,已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两人在一起已有十几年,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两人到达明都时,已是十天之后,易采薇和行云来过明都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心事重重。两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听到了太子要纳太子妃的消息。原本诸葛云深娶亲和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现在果果在他的手里,他若是要娶亲,天知道会如何处置果果! 易采薇望着人头攒动的大街,低低的道:“行云,这一次我们寻到果果之后就离开明都,从今往后再也不小惹江湖事和朝庭的事,你说好不好?” “我早盼着这一天了,只是你以前一直都说日子无聊,变着法子折腾着玩。”行云淡淡的道:“于是你很快就混到了天下第一神骗的招牌,然后又得到了天下首富的称号,说实话,我当真是佩服你佩服的紧。只是不知道你这一次下定决心归隐之后,会不会得到天下第一闲人的称号。” 易采薇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挖苦我!” 行云淡笑,易采薇眨了眨眼道:“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在我还没得到天下第一闲人的称号之前,我只怕还得当一回天下第一恶人。 “为什么?”行云皱着眉问。 易采薇浅笑道:“因为我们极有可能得大闹一次太子府。” 行云失笑,眼里有一抹了然,易采薇的眸子里光华转动,淡淡的道:“我听说太子诸葛云深取的是右相的女儿,听闻那个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朝皇妃沐倾歌亲自为他挑选的。” “老大,你想做什么?”行云的眼里的有了一抹担心。 易采薇笑道:“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又不会杀人放火,只是想去看看那个未来的太子妃是不是真的如传闻的一样,当真是国色天香。” “她再美也不会有老大美,老大还是不要去看她了,我们还是想其它的办法比较好。”行云满脸担心的道。 易采薇两手一摊道:“想其它的办法?我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皇宫守卫有多严密,我们再清楚不过,根本就混不进去。我总不可能傻傻的写信给白水离说我已经来了,让他出来见我吧!”大楚由于只有一个皇子一个皇女,所以皇子和皇女都住在宫里,并没有再造太子府。 行云点了点头道:“依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你来了,只怕会强行将你留下,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是啊,我不想和果果一起陷入重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打探到果果到底在哪里。密城是我们的地盘他都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还曾受制于他,明都是他的地盘,我们就得加倍小心了。” 行云淡淡一笑,脸上满是担心,易采薇又接着道:“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要娶的太子妃下手,除此之外,我真的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行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只得道:“我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易采薇后又道:“你既然已经想好,只怕是今天晚上就要行动了吧!” 易采薇浅浅一笑,拍了拍行云的肩膀道:“知我者,行云也!” 傍晚的相府,一片安静祥和,出入有序,因为相府大小姐要出嫁的原因,不时有一些置办彩礼的家丁丫环穿梭于的库房的大厅之间。 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家丁抱着一堆彩礼跟着一众家丁朝前走去,管家站在库房的门口道:“再过七天大小姐就要出嫁成为太子妃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做事,都小心些,不可出一丝差错,明白吗?” “明白!”众家丁齐声答应。 “把东西放进去吧!”管家吩咐道。 “是!”家丁们答应完之后便依次将手里的东西抱进了库房,走在最未的那个家丁在进到库房时见到满库房里满是红绸装饰的嫁妆时,眼睛不由得亮了几分。 这个家丁是易采薇易容所扮,她不由得在心里惊叹,只是嫁个人而已,用得着搞的那么夸张吗?这里面的东西若是的送给普通的百姓,只怕都够用好几辈子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没有见到哪一家的小姐出嫁有这样的气派。 就算是当年武林盟主嫁女儿,众人都说那一块婚礼隆重至极,八百里红妆不知艳羡了多少女儿家。而她此时看到相府里这样的排场,易采薇便觉得武林盟主嫁女儿的婚礼和宰相嫁女儿实在是没得比。这一间库房长三丈,宽三丈,高一丈五,里面居然全部都堆满了,这些还只是相府的嫁妆,还没有计算太子的聘礼。 果然,普天之下皇帝老子最大,他娶儿媳妇的阵式当年是有些吓人。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耳畔传来管家的怒吼声。 易采薇回过神来,见库房里的那些家丁都已走了出去,整间库房里只有她和管家两人在那里,她忙道:“我只是在想小姐有这么多的嫁妆陪嫁,真的好幸福,我日后娶媳妇时若能有这一半的风光就好了。” “做你的清秋大梦去!”管家虎着脸道:“你这个穷酸命,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想那些!”说罢,他又轻轻的敲了一下易采薇的脑袋道:“你有空想那些事情,还不如多做些事,挣足了工钱好娶媳妇!” 易采薇嘻嘻一笑道:“是,我不敢多想了,还是管家大人英名神武,我这个穷酸真的没有这样的好命,不过还是可以做做梦的。” 管家又好气又好笑的道:“相府里平日里就你嘴贫!”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记娇嫩的声音:“管家,小姐吩咐你替她找的画布找到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管家答道:“阿娇,我现在就拿给你。” 阿娇道:“小姐吩咐我去前厨房看看燕窝炖好了没有,刚好见到你就问一声,既然已经好了,你派人送过去就好了,小姐还等着用。” 管家忙答道:“好!”一扭头见易采薇站在那里,便道:“贫嘴的小子,跟我去我房里把画布取来给小姐送去。” “是!”易采薇正在想要如何才能进得了相府大小姐的闺房,这真是天赐之机。 她跟着管家取来画布之后,才一出来,便见得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她凑在一个家丁的身边问道:“你们怎么都跪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马上来看小姐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你现在也别出去,别冲撞了太子殿下。”家丁低着头回答。 易采薇的眸子却眯了起来,白水离这小子的谱摆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人未至这些家丁都跪了下来,看来他平日的规矩当真是不少。而一般规矩越多的人脾气越是不好,看来她以前是瞎了狗眼,觉得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年是一个脾气极好的孩子。 正思虑间,只觉得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太子驾到!” 易采薇不想招惹事非,只怕随着一众家丁跪倒在地,眼睛却斜斜的朝白水离瞟去,他今日的样子和她以往所见完全不同,他身上的红衣已经换下,穿了一件明黄色绣着四爪金龙的衣裳,一头墨发用嵌着宝石的金环高高束起,脸依旧如妖孽般好看,只是周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那点点寒气似能将人冻成冰。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侧还有跟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如粉雕玉琢一般,一双眼睛如宝石一般闪闪发亮,只是小嘴微微嘟着,似乎不太开心。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裳,露出来的脖颈雪嫩粉白,可爱至极。 这个孩子不是果果又是谁? 易采薇只觉得心狂跳了起来,她原以为要费一些周章才能见到果果,没料到却在今日就见她了,她此时只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将果果搂进怀里好好的疼惜一番,只是理智告诉她,现在绝不能这样做。 “都起来吧!”白水离森冷的声音传来,一众下人忙起了身。 宰相迎上来道:“殿下,还有三日就是你和小女的婚期,不知殿下此时到相府来有何见教?” “本宫来见未来的王妃。”白水离淡淡的道。 宰相满脸陪笑道:“殿下和小女三日后就要成亲了,此时相见,于礼法不合,不如殿下稍加等待,等到三日成亲之后慢慢细看。” “那时都晚了。”白水离冷冷的道:“礼法对本宫而言,从来都不是借口。本宫今日里来只是想见一见母妃到底替本宫挑了一个怎样的女子做为太子妃。” 宰相知他的性格乖张,只是皇妃早就下过命令,不让太子见到他的女儿,当下只得拦住他道:“所有的礼法,都是先贤圣人所制,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应该遵守,殿下为一国太子,更应当遵从!” “哼!”白水离冷哼道:“你不要用这些什么礼法来压本宫,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本宫从来都不屑为之。再说了,本宫要娶亲,新娘子本宫自当亲自看过,若是一个丑八怪,或者有什么隐疾,本宫娶回去岂不是把大楚的脸都丢尽了!” 宰相的脸色有些难看,白水离又淡淡的道:“你还是让开吧,不要再用礼法来拦本宫,本宫不在乎!”说罢,一把将站在他身边的果果抱起来道:“想看新娘子吗?” “想看!”果果奶声奶气的回答,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想看我们现在就去看。”白水离浅浅一笑,满身的芳华涌来,和方才的冷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宰相见到白水离这般一笑,不由得微微一惊,因为太子男生女相,平日里极为冷峻,很少会笑,因为他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过温柔了些,一笑便容易失去皇家的威仪。可是今日里却对着一个几岁的孩童发笑,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曾听闻这一次太子南巡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他对那个孩子宠爱至极,平日里孩子要什么都答应,太子府里有一个歌姬不小心撞了一下孩子,就被拉出去打了五十大板,听说也是那孩子求情,他将放了那个歌姬。还曾听闻他外出时经常将那个孩子带在身边,遇到事情还会向那个孩子询问意见。 宰相一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来历,此时细细一看却又觉得那孩子的眼睛像极了当今的皇上,只是皇上只有太子一子,难道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太子的私生女? 一念及此宰相的额前冒出了滴滴汗珠,若是如此的话,依着太子对这个孩子的宠爱,只怕是爱极了孩子的娘亲,如此一来,他的女儿嫁过去之后只怕是有苦头要吃了。 只是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太子的风流韵事,更不曾听说他和哪个女子有染,宰相一时竟没了主意。看来这一场和皇家的联姻,只怕也没有表面上的这样风平浪静。他原以为将女儿嫁给太子,便能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现在看来还不知是福还是祸。 白水离见宰相发呆,也懒得理他,抱着果果就朝前走去。 等宰相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水离已抱着孩子走得远了,他又不敢真的拦白水离,心里怕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只得大步追了上去。 易采薇见到这种情景,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白水离并不是真心想要娶相府的大小姐,这又是一个沦为政治婚姻而失了自主的女子。 只是她见白水离对果果不错,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只是又觉得他这样疼惜果果,只怕还有其它的原因,一时间,心里竟有些烦乱。她见白水离已经穿过回廊,她忙抱着手时的画布追了上去。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下定决心,不管白水离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管相府的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他们能不能获得幸福?她只要将果果救出来就好,而今日白水离只带了六个近侍,较起守卫森严的皇宫,要从相府将果果救出来就显得容易多了。 她见白水离抱着果果极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了大小姐的房门,她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没想到,白水离的脾气这么坏,只是找姑娘家谈事情罢了,用得着如此的粗暴吗?还踢门!真没素质! 她想要进去,白水离的侍卫一把将她拦住道:“殿下在里面,你先在外面等着。” 易采薇忙道:“这是大小姐一早就想的画布,若是送进去晚了,只怕会被责骂。” “你现在若是冲进去,只怕不止是责骂,搞不好连小命都会弄丢。”另一个侍卫在旁小声道。 易采薇愣了一下道:“殿下有那么凶残吗?” “胡说八道!”一个侍卫冷喝道:“殿下的好坏是由你来评定的吗?” 易采薇伸了伸舌头,一个侍卫见她的样子滑稽,忍不住在旁道:“你等一下再过来吧,殿下这一次南巡回来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好,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发脾气,今日更是存心来找渣,你现在要是进去了,只怕会被扒了皮易采薇忙道:“那我先回去等着,迟些再来!”她的样子似受了惊吓,飞快的逃跑了,那一众侍卫见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易采薇穿过回廊,再折过转角,此时暮色已笼罩大地,为她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饰,她的眸光微转,见左右无人,施展轻功绕到另一端,见旁边有棵大树,施展轻功便跃了上去,她再极快的走到一根微细的树枝上,眸子里的光华一转,见那些待卫没有看到,身体再轻轻一荡,树叶未动分毫,她的人已经大小姐闺房的阁楼的围栏之上。 她猫着身子轻轻的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的穿过阁楼的红墙,她轻轻的将阁楼上的小窗打开,再猫着身子轻轻一跃,便跃进了大小姐的闺房。 大小姐的闺房有三间,都是两层的木制结构,易采薇此时呆在最边上的一间,她熟悉大楚的富家小姐的房间结构,通常右侧低矮的房间通常是丫环房。她猫着腰轻轻的钻了进去,却见那间房间简陋却整洁,还真是丫环的房间。 丫环们听到太子来了,都到主屋去帮忙了,这间房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易采薇轻轻的将帘子拉开了一道缝,却见一两个丫环站在那里,白水离坐在居中的大椅上,果果坐在他身边的另一张大椅上,小小的身体放在大椅里椅子还显得空空荡荡,看起来有些有滑稽。大小姐则站在白水离的前面,她面对着易采薇,看不清样貌,只是那女子的身段纤细,看起来有些瘦弱。 只听得有些娇弱的女音传来:“殿下此时来找我若只为了羞辱我,那么请自便,絮我不奉陪!”说罢,她便欲转身。 白水离冷冷的道:“站住,本宫有让你走吗?” 大小姐淡淡的道:“殿下自从一进这间房间,就对臣女百般诋毁,是人都有三分尊严,我惹不起你,难道躲还不可以吗?” 易采薇听到那女子的话,心里不禁暗暗好笑,看来这个大小姐也是有些脾气的,而且也是个有主意的人,白水离碰上她只怕也有趣的紧。 “不行。”白水离冷冷的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就算是想躲都不可以大小姐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么臣女想问问殿下,今日里这般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殿下基虽为羞辱臣女而来,此时目的已经达到了,臣女的身子一向不太好,每天的这个时辰都休息了,还请殿下行个方便。”她的声音不大,却动听的紧,语气还不卑不亢。 易采薇不禁对这个大小姐生出了几分好感,一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子有这样的气度当真不易。 白水离轻哼一声道:“羞辱你?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宫亲自过来羞辱你吗?若是只想差辱你,本宫随便叫几个人来将你的衣掌脱了扔在大街上,你不要说嫁给本宫了,这一辈子只怕也没有男人会娶你。” 大小姐咬了咬牙,瞪了一眼白水离,心里怒气上涌,却又因为眼前的男子身份高贵,根本就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当下强忍着怒气淡淡的道:“殿下这些话听起来实在是粗俗不堪,更像是地痞流氓而不是一国的储君!” “大胆,你居然敢骂本宫,你信不信就凭你方那那几句话本宫就可以将你关进天牢!”白水离冷冷的道。 大小姐淡淡的道:“殿下若是能将臣女关进天牢,只怕早就关了,不用一直对臣女说这些话了。臣女实在是替皇妃娘娘不值,她那般高贵聪慧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本宫怎么呢?”白水离冷着声问。 大小姐浅笑道:“殿下怎么了还是去问皇妃娘娘吧,臣女不敢胡说。” 白水离腾的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臣女只是以事论事。”大小姐不卑不亢的道。 易采薇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情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来那个狂妄暴戾的少年是遇到克星了。她也有些兴趣,看这两人闹起来会如何收场。 白水离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寒气,他冷冷的道:“很好,今日里本宫就让你以事论事!” 大小姐只抬眸看着他,他的嘴角边有了一抹邪气,易采薇心里微惊,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听得白水离淡淡的道:“本宫也以事论事,本宫对你没有在任何兴趣,所以不会娶你,可是母妃又下了命,让本宫一定要娶你,本宫素来是极为讨厌被人逼着做本宫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你又牙尖嘴利,实在是不讨喜,所以本宫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知殿下想到了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小姐淡淡的问。 白水离微微一笑道:“本宫决定娶她为正妃,至于你嘛,那就做个侧妃吧!”说罢,他的手指着坐在椅子上没精打彩的果果。 大小姐愣了一下,易采薇却大惊,该死的白水离,在玩什么!他要娶果果!他脑袋有毛病吧!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章 情缘若梦 白水离见大小姐发愣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了一丝痛快,从他一见到大小姐开始,她就一直一片淡定,一直云淡风轻,一直都不惊不怒。他就不信一个女子在临嫁之前的被人由正妃降为侧妃,且正妃不过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还能无动于衷。 他冷冷的道:“本宫听闻相府的大小姐不但见识过人,而且胆量也过人,本宫相信本宫的这个提议大小姐一定没有任何意见。” 大小姐已经回过神来,淡淡的道:“殿下是一国储君,而臣女不过是臣女罢了,殿下愿意娶臣女那是臣女的荣幸,是正妃也好,侧妃也罢,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白水离的眸光微微流转,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大小姐又淡笑道:“只是臣女这个挂名的正妃,始终都是皇妃娘娘亲定的,太子殿下此时的改变主意,不知皇妃娘娘可曾知晓?” “你不要拿本宫的母妃来威胁本宫!”白水离冷冷的道。 大小姐微笑道:“臣女哪里敢威胁太子殿下,只是提醒一下太子殿下罢了,殿下若是执意而为,还请先行问过皇妃娘娘!” 白水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大小姐又缓缓的道:“殿下请勿动怒,对臣女而言,素来遵守太子殿下的意思。再则只过七天,臣女就要出嫁了,只是不想这中间再横生什么枝节,也恐因为臣女之事令太子殿下被皇妃娘娘责罚。” “你……”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怒气,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满身透着淡定之气的女子,竟能如此轻易的激起他心底的怒气。 大小姐淡淡一笑道:“臣女对殿下的提议,不敢有任何的意见。”她扭头看着有些呆愣的果果,她缓缓的走到果果的身侧道:“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你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吗?” 果果的皱着眉头道:“嫁给他?”白白嫩嫩的小指头指着白水离问。 “是啊!”大小姐含着笑回答。 果果看了白水离一眼,扁着小嘴却摇了摇头道:“他太老了,我才不要嫁给他!” 果果大无畏的话换来了大小姐的轻笑,也气的白水离的脸变了颜色。 大小姐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睛微微的眨了眨,看着白水离道:“太子殿下在决定娶她为正妃之前难道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 白水离怒道:“本宫要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需要问过任何人的意思! “说的也是,太子殿下做事从来都不讲任何道理。”大小姐轻叹道:“臣女现在真是有些替皇妃娘娘婉惜,她那样一个聪慧绝伦的女子怎么会教出殿下这么粗心而笨拙的人。” “你敢骂本宫?”白水离寒着声道:“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可以命人封了相府!” “殿下想封便封,臣女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可是据臣女所知,现在整个大楚真正主事的还是皇上,而我爹是大楚的忠臣,难不成只因着臣女说了几句实话就要封相府?”大小姐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寒气。 果果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在旁道:“你们两人就不要吵了,我爹说了,我还小,还不能嫁人,就算是要嫁人也要等十几年以后,所以你们不用为什么正妃啊侧妃什么的吵!”小人儿从大椅子上跳了下来,轻轻拉着白水离的衣裳道:“叔叔,你不要生气了,我觉得这个姐姐挺可爱的,你就立她为正妃好了,果果不要嫁给你。” 大小姐的嘴角再次上扬,白水离的眸子里了一丝寒气,他看着果果道:“难道你不想见你爹呢?” “想!”果果扁着嘴道:“可是我不能为了见我爹就把自己卖掉啊!更不可以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做赌注。” 白水离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咬着牙道:“果果,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果果见他脸色难看,“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道:“你又威胁我!你是个坏人!我讨厌你!我要回家!” 白水离没料到平日里极为听话乖巧的孩子会在此时大哭起来,心里不禁没了主意,平日里他本极为讨厌爱哭的孩子,只是果果是易采薇的女儿,他不能骂她,更不能打她,此时在大小姐面前,他只觉得的他的脸都被果果丢的干干净净了。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因为太小姐的伶牙俐齿和果果的这一闹,顿时乱成了一团。 大小姐见果果哭的凄惨,心里生出了一分怜惜,她从怀里掏出手绢替果果擦着四处横流的泪水道:“好果果,不哭了,姐姐屋里有些好玩的物事,这就替你拿来,好不好?” 果果扁着嘴道:“好!还是姐姐好,叔叔是个大坏人,一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这一句“老牛吃嫩草”把小姐给逗笑,却也让白水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咬了咬唇,轻哼了一声,一把从大小姐的手里将果果给抢了过去,他寒着声道:“滚!”说罢,抱着果果便走出了大小姐的闺房。 大小姐浅浅一笑,也不阻拦,只在他的身边大声道:“殿下,臣女七日后出嫁是你的正妃还是侧妃?” 白水离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想本宫娶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做你的清秋大梦去!正妃没你的份,侧妃你也休要痴心妄想! 说罢,他抱着果果大步走了出去,也不顾果果的哭声会在相府里引起多大的猜疑,也不顾一众下人和侍卫满是惊讶的目光。 他才一离开,大小姐便吃吃笑了起来,一个丫环走到她的身侧道:“小姐,你这样把太子爷给气走了,他若是存心为难我我们,日后可怎么办?” 另一个丫环附和道:“皇上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他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就算是只做侧妃,等他登基之后也能成为皇妃。可是此时得罪了他,他若是存心欺负小姐,小姐嫁给他之后只怕不好过。” 大小姐轻哼一声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他这样的人,配得上我吗?” 易采薇听到果果哭泣时心疼万分,可是却又知道此时绝对不是露面的时间,她一个人可没有把握从这一众人手里将果果救出来。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知道白水离的武功一定不低,她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是以果果哭,也只能由得她去哭,只是现在看来,他对果果倒也不坏,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要制定一个稳妥的计划才能行动,要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她听到大小姐的话,心里又不禁升起一抹趣味,这个小姐当真是不简单,而且性子也高傲的紧,白水离若是能娶到这个大小姐,她相信大小姐一定有办法驯服得了白水离这一只看似温和的狼。 一个念头划进了易采薇的心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件事情只要稍加变通事情就将变得更加有趣。她将帘子掀开来道:“大小姐说的没错,像他那样自以为是却又没有任何本事的人当然配不上我们聪慧无双的大小姐众女一惊,大小姐扭头一看却见家丁模样的人正含笑站在那里。 一个丫环大惊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偷的潜入大小姐的闺房!明日便让管家辞了你!” 易采薇淡淡一笑,她的脸此时还是相府里一个小厮的脸,是她大意了,她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抚过脸庞,等她的手落下来的时候,她的脸已成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 众女更惊,有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大小姐的手微微摆了摆,示意那些丫环安静,她看着易采薇道:“姑娘的易容术如此精湛,莫不是江湖上传闻的每一神骗易采薇?” 这次轮到易采薇吃惊了,她细细的看了一眼那大小姐,却见大小姐虽然不是倾城倾国之容,却也清秀娟丽,一双眸子里满是灵动的色彩,小巧的鼻子,唇如樱桃,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瘦弱了一些,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在打量大小姐,大小姐也在打量她,只听得大小姐道:“我猜对了吗“真没想到我已经五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认得出我的人也没有几人,没料到今日居然被一个闺阁的大小姐认了出来。”易采薇浅笑着回答。 “啊!江湖骗子,小姐,我们这就把她赶出去!”一个丫环大声道。 大小姐淡淡的道:“不用,易姑娘并无恶意,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 易采薇赞道:“大小姐的气度实在是让人吃惊,难怪阿离方才被你气的发抖。” “你认识太子殿下?”大小姐眨着眼睛问。 “当然认识。”易采薇也不隐瞒:“大小姐难道不觉得我与方才那个孩子有几分相似吗?” 大小姐愣了一下,紧接着便问道:“你是那孩子的娘亲?” “正是!”易采薇轻叹一声道:“果果我的女儿,一个月前在密城被太子掳了来,我千里迢迢追了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找回我的女儿而已。这一次潜入相府,只因为见太子带着果果进来,便也跟着进来,没料到却见到了大小姐,大小姐的风彩着实让我钦佩。” 大小姐淡笑道:“易姑娘就不要叫我大小姐了,我叫荣燕。”她的眸光微微转动,看着易采薇道:“今日的事情,真是让易姑娘见笑了,易姑娘能轻易的潜入相府,并得到了江湖第一神骗之名,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此次现身只怕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吧!只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易姑娘。” 易采薇的嘴角微扬,这个荣燕也着实聪明,她还未说话,荣燕只怕已经猜出了她的意图,她淡笑道:“其实荣燕说是帮我,倒不如说是帮你自己。阿离虽然是一国的储君,只怕也入不了荣燕的眼睛。” 荣燕微笑道:“这世间的女子都以嫁入皇族为荣,而我却偏偏不屑,太子心里有其它的女子,而且性子也不好,对荣燕而言,绝非良人。再则他日他若真的登基称帝,那深深皇宫便成了我的枷锁,我这一生一世只怕再也没有任何自由可言。而且我也不觉得太子殿下能有当今皇上之风,会只娶一人易采薇淡淡一笑,荣燕又道:“方才太子殿下说要立果果为正妃,不知是不是也和易姑娘有些关系?” 易采薇淡笑道:“我只是江湖上的一个骗子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太子殿下攀上关系。只是五年前他南巡的时候,我曾救过他一命,所以他一起对我存了报恩之心。而我当时已经嫁人,一女又岂能许二夫,自是不能应允他的请求。” 荣燕的眸子里有了一分思索,易采薇看着她道:“荣燕好像不相信我的话?” “我与易姑娘初识,姑娘又顶着江湖第一骗子的招牌,所说的事情我自然需要细细思量。”荣燕浅笑着回答。 易采薇没料到她如此直白,见她周身流溢出来的气度却有些让人心折,她早知道眼前的女子不简单,却没料到她不但聪明,行事还极为小心,而且极擅攻心。她顿时明白沐倾歌为何要白水离娶眼前的女子了,放眼天下,能收得服白水离心的只怕也只有眼前的女子而已。 她淡笑道:“荣燕当真是直白的紧。” 荣燕笑道:“我这人性子素来是急的,所以说话做事也就直了些,还请易姑娘不要见怪。” 易采薇的眸子里流溢出灼灼之华,她淡笑道:“这本没有什么好见怪的,而我今日里之所以现实也的确是有些私心,荣燕有所防备和怀疑再正常不过。” 荣燕的眼里也有了一丝光彩,她浅笑道:“我早前听闻殿下曾对一个女子一直念念不忘,心里曾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有如引的魅力,今日见到易姑娘,我便明白是为什么了。” “荣燕过奖了。”易采薇淡笑道:“我自问品行不端,最喜骗人,也曾骗过人的情,骗过人的心,所以才有今日的报应。” 荣燕淡笑道:“易姑娘有骗过太子殿下的心吗?” “那倒没有。”易采薇淡笑道:“我当年认识阿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极为可爱的孩子,当时只觉得他天气至极,只存了保护他的心思,从未有过害他的心思。只是有时候事情愿为,我终是伤到了他,所以老天爷也让我阴沟里翻了一回船,让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太子殿下好好的骗了我一回。” 荣燕抿嘴一笑,身体侧到一边,对着一把大椅道:“易姑娘请坐,阿盐,上茶!” 众丫环微微一愣,她们家的小姐脾气素来古怪,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没料到今日里却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友善,居然还命她们上茶!只是众丫环的心里虽然存了些许猜想,却也依言去泡茶。 一众人等退下之后,荣燕问道:“易姑娘今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我今日来只是来帮荣燕而已。”易采薇淡笑道:“当然,荣燕也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了帮我自己。” 荣燕抿嘴微笑道:“易姑娘有话请直说。” 易采薇淡笑道:“在我说出我的意图之前,荣燕可否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不愿意嫁给阿离?” 荣燕轻叹道:“今日里的事情,易姑娘是亲眼所见,我也无需隐瞒。太子殿下今日里来不过是想给我难堪,而我这个人素来是容不得别人在我的头上撒野,哪怕他贵为太子。而且他的心里也没有我,强扭的瓜不甜,我又何必拿自己的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再则我若是真的这样嫁给了他,我只怕很快就会成为明都的笑柄,也会成为众人嘴里的深闺怨妇。” 易采薇看着荣燕道:“你当年不将那太子妃的名头放在心上?” “在我的那里,成为太子妃后的风光和寻得一个知已良人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荣燕淡淡一笑道。 “聪明的女人!”易采薇赞道:“我素来就觉得女人嫁人一定要嫁一个两情相悦之人,若是曲意相迎,两口子整日里都想着算计,那也真是没有半点幸福可言。” 荣燕浅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相公是怎样的男子。” “他是一个傻子。”易采薇一想起兰无痕,心里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离开这么长时间,不知他是否醒来,她的心里不禁升起一分牵挂。 荣燕抿嘴浅笑,易采薇又道:“荣燕若是真的不想嫁给他,我倒有一个法子,既能救荣燕于水火,也能将果果救出来。就是不知道荣燕是否愿意帮这个忙了。” “什么法子?”荣燕的眼睛里满是光华,易采薇轻轻附在她的耳畔说了一番,她听到易采薇的话后脸色微微变了变,等到易采薇把话说完,她睁大眼睛看着易采薇道:“我对易姑娘的易容术从不怀疑,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牵扯极多,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我爹若是知道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会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易采薇淡笑道:“难道荣燕甘心一生都只为一个男人而活,一点都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我是想,可是……”荣燕的脸上满是担心。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只要你想就好,至于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要将这个摊子收拾好却还是有信心的。你爹是两朝重臣,曾助当今皇上平定魏、吴立下汗马功劳,太子殿下的性格皇上和皇妃再清楚不过,他们都是极明事理之人,断断不会为难你爹。或许等你自由之后,你就能遇见你的真命天子,能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荣燕的眸子里有一丝向往,易采薇浅浅一笑道:“当然这件事情我不会免强你,现在距大婚还有七日,荣燕可以细细思量,等你想清楚了再答复我荣燕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我的确需要细细考量,这样吧,我若是同意燕姑娘的计划,就会搬一盆仙人掌在阁楼上,若是不同意姑娘的计划,那就搬一盆仙人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静候你的好消息。”易采薇知她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当下拱了拱手道:“就算荣燕不赞成我的计划,荣燕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让我心生敬佩之意的女子荣燕微微一笑道:“我也极喜欢易姑娘的性格。” 易采薇浅浅一笑,一把掀开窗户,极快的跃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荣燕望着那扇空窗微微的发起呆来,她何时才能如眼前的这个女子这般洒脱? 易采薇离开相府之后,极快的回到了客栈,行云忙迎上来问道:“老大,情况怎么样?” “比我预期的要好。”易采薇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一口将茶喝尽后道:“救果果有希望了。”她接着把今天晚上见到荣燕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通。 行云淡笑道:“老大,你的口才当真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我猜那个荣燕十成十会答应你的行动。只是那样的女子倒也当真是有趣的紧,以后有机会我定要会会她。” 易采薇的眼睛一亮道:“行云,那个白水离不识货所以不愿娶荣燕,或是她答应我们的行动方案,我觉得这对你而言实在是一个好机会,你何不好好把握,将她娶了。” 行云先是一愣,紧接着两颊通红道:“老大,你不要胡说八道!” 易采薇笑道:“你居然脸红了!哈哈!行云,看来那荣燕极合的你的胃口,要不下次行动的时候你去见见她,也许她还真是你命定的老婆咧!” “老大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行云的脸红到耳根了,他咬着唇道:“我这一生都会守在你的身边!”说罢,一转身便回了房间。 易采薇听他的语气带了丝丝赌气的味道,心里不禁有些心疼,她的傻子行云,事到如今还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她又如何会心安? 他若真的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只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的愧疚会越多。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会欠行云了。只是眼下事情太多,果果还在白水离的手里,她却依旧在心里暗暗下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让行云幸福。当这个念头定下来的时候,她的眸子里的有了一抹淡淡的欣慰。 白水离抱着果果回到皇宫之后,孩子终于哭累了,已趴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他将果果交给一宫女伺候之后,坐在窗前发起呆来,正在发呆间,一抹寒茫朝他袭来,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竟是连躲都不躲。而那把剑却在划破他胸头的衣服后停了下来,他毛发未伤。 一记女声低喝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剑到胸前都不知道反抗,我若真是刺客,你只怕已经一命呜乎了!” “在这深宫之中,能带着佩剑晃来晃去也只有皇姐你一人了,这种老戏码隔三差五就会上演,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无聊至极。”白水离不冷不热的道。 诸葛云楚有些无趣的在他的身边坐下来道:“我倒觉得越来越无聊的人是你!这一次南巡回来之后,整个人变的深沉了很多。以前我们姐弟经常玩的流戏也提不起你的兴趣了。” 白水离轻叹一口气道:“姐姐,我真的很烦,你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诸葛云楚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来烦你的,我做为姐姐,看到自己的弟弟这么烦恼,于情于理也应该来帮帮忙。” 她的样子和白水离截然相反,白水离满身的阴柔之气,而诸葛云楚则是满身的阳刚和英武之气,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自信。这个大楚唯一的公主,并不像其它的女子那般柔弱无主见,而是年纪轻轻就成了三年统帅,手里掌握着大楚三分之二的兵权,她极具谋略,做事有勇有谋,曾用一万兵马在塞北大破蛮夷族的五万兵马。 有人说她的巾帼不让须眉,颇有些当年沐倾歌笑傲沙场的味道,因为兄弟姐妹不多,这姐弟两人的感情极好。较之以往那些朝代的皇室子女,两人便显得的极为幸福,因为他们相互信任,从未有过任何猜忌,享受到了真正的骨肉亲情。 “你啊,只会越帮越忙!”白水离轻轻叹了一口气。 诸葛云楚皱着眉头,伸手撞了撞白水离的胸口道:“怎么?看不起你姐姐啊!” “让你上战场杀敌,又或者是处理朝堂大事,我想这个世上没有人看不起你。可是姐姐你老人家连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又如何能帮得上我!”白水离赏了一记白眼给诸葛云楚。 诸葛云楚轻哼一声道:“放屁,你姐姐我是情场圣人,只是对那些事情一向都屑为之。” “是!”白水离轻叹一声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不屑为之,只是还忘不了七年前的那个采花贼而已!” 七年前有人潜入皇宫,被诸葛云楚发现,她带兵追之,不料却中了那人的迷魂药,却被一个男子将她救了起来,只是她当时身受重伤,还中了剧毒,而那个伤口却在胸口,那人曾用嘴替她吸过毒。事后救她之人便如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任她百般寻找也没有下落。事后,她便说那人是采花大盗。只是白水离却知道,他那个在感情方面缺根筋的姐姐,一直对那人念念不忘,他知道他姐姐是爱上了那个人。 诸葛云楚大怒道:“胡说八道,若是让我再见到那个采花贼,我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白水离不以为然的眨了眨眼,诸葛云楚又道:“我听说你今天去找顾荣燕了,是不是?” “是啊!”白水离也不否认。 诸葛云楚忙道:“怎么样?还算满意吗?我见过那个顾荣燕,那个女子虽然不算极美,却有一种别样的气度,是寻常的官家小姐绝对没有的。” “是啊!她的气度过人,口才也过人。”白水离淡淡的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女子,所以我告诉她我要娶果果为正妃,而她只能做我的侧妃。” 诸葛云楚愣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的头道:“你脑袋没有烧坏吧!你那娶那个小娃娃?” “不行吗?”白水离淡淡的道:“明日里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弄半天你原来不是想娶那小娃娃,而是想娶小娃娃的娘。”诸葛云楚眨了眨眼道:“那小娃娃的娘难道比顾荣燕还要好?”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白水离直接回答。 诸葛云楚轻叹道:“看来你中那个易采薇的毒中的很深了,说实话,我真有些想见见易采薇了。” 白水离的眸子一片幽深,诸葛云楚又道:“可是你这样做,母妃一这不会同意,你明天就等着被她劈吧!” “大不了废了我!”白水离不以为然的道:“反正我对那个皇位没什么兴趣……哎哟……你为什么打我!” 诸葛云楚冷冷的道:“我看你是存了心想气死母妃吧!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而却老是惹她生气!” “姐姐,你就不要说我了,你也不比我好多少。”白水离一边摸头一头道:“你要是争气一些早早嫁嫁了,让父皇将皇位传给你的相公也一样…… 诸葛云楚又是一记暴栗敲来,这一次白水离早有所备,她敲了个空,他嘻嘻笑道:“姐,你就听我一句劝,早早嫁人得了!” 诸葛云楚怒道:“你给我站住……” 一时间,白水离的明月宫时一片热闹,而在不远处,一个头发已微微有些白,脸却保养的极好的宫装女子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有一抹欣慰的笑意,可是眸子里却又有一抹淡淡的担心。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这一双儿女虽然乖巧,能力也强,可是两人在感情方面却一直都不太顺利。 一双手轻轻拢在她的肩上道:“怎么,还在替深儿的婚事烦恼?”那是一个已过五旬的男子,虽然年纪已大,可是却依旧能看得出来男子年青的时候美男子,而他周身的气度更是不烦,属于帝王的威仪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只是此时他那双精光满布的眼睛里却满是温柔。 “怎么可能不烦恼?”沐倾歌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自己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自从五年前南巡回来之后,他的性情就大变,一直都郁郁寡欢,我这个做娘的又如何能不担心。好不容易才替他物色了一个极聪慧的女子,我第一次用母妃的权利带着他娶那个女子,没料到他却又生出这样的事来,我真不知该如何向顾相交待。” “你啊,总是为那个小兔崽子想的太多!”诸葛琛轻哼道:“而那个小兔崽子却一点都体会不了你的苦心,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江湖骗子,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他居然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沐倾歌微微一笑道:“情之一事,外人素来是体会不到当事人的心情,在他看来,我做这些不但不是为他好,反而是害了他!”她眸光微微有些深远,却轻叹道:“当年峥儿若不是被人掳走,我们也无需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他或许也会轻松一些。” 诸葛琛轻轻拥着她道:“你不要太担心,人总是要经历过磨练才会长大。至于峥儿的事情,你更不要多想,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派人在找他的下落,也许他突然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也说不定。” “你就会哄我开心。”沐倾歌微微一笑道:“都过去这么多外了,若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诸葛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不好,当日里若是不出宫,在宫里陪着你峥儿怕就不会被人抱走了。” “也怨不得你,所有的事情都是被人早早谋划好的。”沐倾歌幽幽的道:“可能和我峥儿没有母子的缘份吧,只是这些年来,每每忆及此时,心里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说罢,她将头轻轻的靠在诸葛琛的肩膀上。 两人年青的时候经历过无数的风雨,这几十年来也一直相们左右,相互扶持,才有了有大楚今日的欣欣向荣。经过这么多年,两人的感情不但不减,反而如同上好的美好,越陈越香。这几十年来,曾有不少人劝诸葛琛纳妃,更有臣子将不好的绝色美女送入深宫,他都不为所动。 当他心里有爱的时候,其它的人便再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了。 诸葛琛问道:“倾歌,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是有些麻烦,你想要如何处置“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置的。”沐倾歌低叹道:“他这样做除了要羞辱顾相的大小姐之外,也是对我的抗议。我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宠他宠得紧,以至于他的性情越来越跳脱,而这一次我定要好好的杀一杀他的性子,让他知道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他胡来的。” “如果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骗子真的出现了你又当如何处置?”诸葛琛淡笑着问。 沐倾歌微笑道:“这样就更好,我刚好想见见那个骗子,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深儿迷的神魂颠倒。她的女儿在深儿的手上,我猜她已经到了明都,我已着人去找她,等找到她之后,我再看看事情要如何处置。” 诸葛琛点了点头道:“倾歌,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等把这一次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就将皇位传给深儿,然后实现我三十年前对你许下的诺言。” 沐倾歌的眸子里刹那间便亮了起来,笑着道:“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君无戏言!”诸葛琛笑着道:“我也是时候放手了!” 易采薇静静的坐有酒楼里和行云吃着饭,这家酒楼的生意很好,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她决定吃完饭之后就去相府那边去打探消息,看看荣燕是否已拿定了主意。 正在此时,只见得一队武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居然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虽然姿色平平,可是眉目间却透出了一抹英气,看起来甚是威风,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神彩,顾盼间光茫灼灼。只听得那女子大声道:“今日里我请客,你们不用跟我客气!” “谢谢将军。”众武将忙道。 易采薇见那些武将,个个英武不凡,却管眼前的女子叫将军!她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如此能奈。虽然大楚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不算低,还有不少女子入朝为官,只是做武官的女子必竟太少,女人身体的结构在武力方面较男子要稍差一些,而一个女子做到了将军之职,只怕比寻常的男人付出的要多很多。 她的心里不禁升出些许钦佩,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几眼,那女子似已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习以为常,脸色一片坦然。 行云却在见到那女子后微微一惊,忙将脸侧到一旁,低声对易采薇道:“老大,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她便是阿离的姐姐,也就是大楚唯一的公主诸葛云楚。” 易采薇微惊,忙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说来话长!我和她还有些过劫。”行云轻叹道:“老大,我出去易一下容,不想被她认出来!” 易采薇虽然心里满是好奇,却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行云才站起来,一只手便搭在了他的肩上,紧接着便听得诸葛云楚大声道:“采花贼!哪里走!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一章 缘份天定(一) 行云大呼倒霉,他的易容术虽然也不错,却远没有易采薇来的精湛,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面孔变过来,当下只得定定的站在那里,七年前他就曾领教过这位公主的本事,她说砍人就真的下得了手,她虽然不是蛮不讲理的那种人,可是在他的心里她就等于蛮不讲理。 他在心里细细思量该如何脱身,见易采薇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他每次见到她摆出这张脸时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着不知名的算盘,他心里微急,冲她眨了眨眼睛。 她浅浅一笑道:“将军是不是认错人呢?我这位朋友为人老实可靠,从不进勾栏红院,这采花贼之名可真是担当不起啊!” 诸葛云楚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易采薇,此时她一身男装打扮,样子平平,放在人群里没有人看人她第二眼,可是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偏偏又让人挪不开眼。她寒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前伪善的君子多的去了!他的样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喂,把头扭过来!”后面一句话几乎是用吼的。 易采薇浅笑道:“我们从外地来明都,只是普通百姓,从未见过将军,将军是不是真的认错人呢?”化成灰也认识?行云和这个霸道的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劫?她的心里升起浓浓的兴趣。 “不可能!本将军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见过人一面就能记得住他的样子,更何况当年的事情那么大,本将军刻骨铭心,又岂会忘记!”诸葛云楚极为笃定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剑朝行云再递进了一分,咬着牙道:“你是不是怕了,不敢扭过头来看我呢?” 行云满脸苦意,那一众将士也都朝两人围了过来,易采薇不知道两人到底有什么过往,见诸葛云楚凶悍至极,恐行云受到伤害,当下伸手抚上行云的脸道:“阿明,你就把头扭过去看将军一眼好了,我们是老实的普通百姓,这位将军虽然英武过人,当不会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世间相似的人本极多,可能有长得像你的人做过什么坏事,让她看清楚你,就知道是认错人了。” 行云知她的易容术过人,见她的手划过他的脸,心里微微一定,当下点了点头,见她的眸子里满是笃定的神色,便将头缓缓的扭了过去。 诸葛云楚见到他的头微微扭动时,心里不禁微微有些紧张,待看到他的脸孔,只是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孔,和对面坐的那个人一样毫不起眼,放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她的心里顿时满是浓浓的失望,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行云的样子似有些害怕,怯怯的点了点头,易采薇的在旁笑道:“我就说将军认错人了,我和我的朋友是再安份守已不过的普通百姓,心里是想过要去采花,可是却从来都没有那样的胆子!” 诸葛云楚的心里满是失望,对易采薇说的话也只淡然一笑,跟在她身边的那些将士却哈哈大笑道:“你倒是诚实的紧,只是无论你想采什么花,在见到我们将军之后会将所有的念头全部打消!” 诸葛云楚一记眼刀丢了过去,那人极为识实务的闭上嘴,原本有些喧闹的气氛,因为诸葛云楚心底的闷气暗生而变得有些寂静。 易采薇笑哈哈的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在下极为仰慕将军的风采,今日里能结实众位实为一幸事一件,今日里所有的酒钱算我的!大家尽管喝!” “兄台果真爽快!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一个将士道。 易采薇对着那一众人等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缓缓的坐了下来。因为她的这般一调节气氛,整个大厅里又一片热闹。独独诸葛云楚心中有事,不时的朝行云望两眼,似不相信自己会认错人一般。 易采薇低着声道:“你好像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老大,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被那女人这般看着,我饭都吃不下了。”行云小声道。 易采薇浅笑道:“你极少会有连饭都吃不下的情景,我心里着实有些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先走,离开后我再细细告诉你。”行云将筷子放下来道。 易采薇点了点头,对着那一众人等抱了抱拳便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和行云缓缓朝前而行,诸葛云楚的桌子在两人的前面,若要下楼,一定要经过众人的桌子,行云走在易采薇的前面,诸葛云楚的眼睛一直盯着行云,似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一般。 行云被她盯的有些发毛,常年做骗子心理素质甚好,他不动声色的走着,速度不快也不慢,一些破绽都不曾露出来,仿佛诸葛云楚真的认错人一般正在此时,一个小二端着一大盘水煮牛肉走了上来,门口有个台阶,那小二一时没有端稳,身体重重的朝前摔去,一大盆水煮牛肉全部洒在了行云的身上,那一盘水煮牛肉刚出锅,上面浇着一层热滚滚的油,这般泼在行云的身上,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他才一叫出声,诸葛云楚便从桌子上跳了起来,极快的冲到行云的身边,一把扯上他的脸,他脸上的易容物顿时也掉了下来,只见诸葛云楚嘴角边绽出一抹冷笑道:“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跑!” 行云顿时明白那盘水煮牛肉根本就不是店小二不小心洒在他的身上,而是这个不讲道理的公主命人这般做的。他身上烫的厉害,一把将诸葛云楚推开道:“我都跟你说过了,当日的事情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说罢,他的身体极快的朝外飞去。 诸葛云楚见他武功高强,几个起落已消失在人海之中,心里不由得怒气横生。 易采薇见到行云的动作,不由得惊的眼睛瞪的滚圆,她和行云相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将她一个人丢下过,此时却因为害怕这个公主将她独自丢下!那逃跑的速度也让她吃惊,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行云轻功可以如此的好。 只因为这一愣,已有数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不禁暗呼倒霉,看来这个黑锅她是替行云背定了。 诸葛云楚见追不上行云,当下冷冷的看着易采薇道:“她是采花大盗的同党,给我带回去关进天牢!” 易采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犯了无数起,也骗过无数的人,却从来都没有进过监牢,没料到今日里却因为行云要进天牢,老天爷也当真是极为玩她。 她原本还想再编几个故事,可是当她看到诸葛云楚那张寒的像冰一样的脸时,她便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反正依她的本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天牢而已,她要逃脱不是难事。 只是易采薇显然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虽然她见过不少的牢房,却忘了这是大楚的天牢,里面的防守之严密简直就令她咋舌,再加上她是由公主亲自关进来的,那些狱卒更加的谨慎,她的大牢外几乎十二个时辰都有人严密看守。 她不禁在心里把行云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不仗意的家伙,什么时候惹上了公主这尊大神,若是以往的话,她也不急,还能陪着公主去玩这一场游戏,可是现在她身有要事,果果再过一天就要嫁给白水离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女儿小小年纪就嫁人! 她知道诸葛云楚将她关进来不过是为了引诱行云出来,可是这几天来她不但没有见到行云的影子,就见公主那尊大神她也没有见到。 易采薇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是她关进天牢的第三天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逃开这里,她暗中将这里的守卫的布防时间暗暗记下,终是让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破绽,那就是每日的午后换防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空档,那个空档只有半刻钟左右。 寻常人这一点时间是逃不出太牢的,可是对于轻功和易容术卓绝的易采薇而言,那些都不是问题。呆是回廊有二十几处,几乎每一处都有重兵把守,只有在那个时候,那些人才会有稍稍的松懈,但是的只要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她的行动就会失败,所以其中的任务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差错。 时近中午,伙房里已差人送来了饭菜,她端起饭菜站在监房的门口吃着,因为几天前就想到了这个计划,所以她一直都站在那里吃饭,众人原本觉得她吃饭的样子极为特别,可是每次都见她那般吃饭,到今日便也习以为常易采薇见那些狱卒没有注意到她,她的嘴角微微一扬,装做吃饭,手指头却已轻轻拔了拔锁,一枚银什插在锁孔上,她再轻轻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被人认为牢固至极的大锁便已被她打开。 她手中的碗都不曾放下,就已将锁着她的铁链解开,她的身体极快的微微一转,便在没有任何响动的情况下将牢门打开,她的身边再微微扭,便已大摇大摆的出了牢门。 转角处有一个守卫,她极快的窜到那个守卫的身边,一掌便将那人劈晕,再极快的将那人身上的衣裳扯了下来,她极快的将衣裳换上。再将自己的外衣穿在那人的身上,再极快的将那人丢进了她的牢房里。一切准备就绪,她大摇大摆的朝前走去,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眼见她就要走出大门,忽听得有人大声道:“温老七,你不是在里面当值吗?怎么到这里来呢?” 易采薇没有听过那人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发出何种声音,只得将声音弄哑一些道:“我家里今天有些事情,我跟头儿请过假了,他放我半天假,所以我现在要回家。” “你的嗓子怎么呢?”一个狱卒关切的问。 易采薇在心里大骂,却淡定的道:“昨天晚上感染了风寒,嗓子有些不舒服!” “哦!那你回去好生休息吧!”一个狱卒道:“皇天大道!” 易采薇心里暗暗叫糟,看这架式只怕是要对暗语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一个天牢而已,有必要弄的像黑道组织一样,出入都要对暗号吗? “温老七,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暗号都忘了了吧!”狱卒的眼里有了一丝疑虑。 “当然记得。”易采薇忙道,却朝那个狱卒走进了几步道:“我是怕我嗓子发哑,说了你听不清楚。”待她走到那个狱卒的身侧时,突然发难,右手又快又狠的击上了那个狱卒的脖颈,再飞起一脚将另一个狱卒踢飞。 她的动作快捷而狠厉,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见她的身体微微回旋,便将第三个狱卒放倒在地,手臂重重的朝第四个狱卒的身上击去,刹眼间,已将守在门口的四人全部击晕。 易采薇的眸光微疑,知道她已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换防的守卫马上就会回来,她极快的将那扇大门打开,正在此时,只听得有人大声喊道:“有人越狱了!” 易采薇扭头一看,却见送饭的伙夫正推着饭车走了过来,见到她将四个守卫放倒,便大声示警,她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就往那伙夫的身上重重的砸去,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轻轻一扭,便已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只是因为伙夫那一声示警,早有守卫发现了她的异常,拔出腰刀就朝她砍了过来,易采薇轻声一哼,她知道只要再穿过两层守卫,她就能出去了,此时行踪被发现,就只有来硬的了,只是这里不能恋战,否赐会引来越来越多的守卫。 她的眸子微凝,极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极为利落的几个起伏,便已将一众人等全部放倒在地,她的身体借力微微一弹,便已越过了第一道守卫,前面是一个肩枣红的大门,她知道只要一出了这扇门她就自由了。 她的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为了果果,她无论如何也要从这里逃出去。 她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寒茫,浓浓的杀机露了出来,这些年来,她极少动手杀人,而这一次却破了不少的杀戒,她正欲将大门踢开,却觉得一股森冷的的气息自门外涌来,她暗道不好,条件反射般往后疾退,才一退开,那扇大门便已被人踏破,一把把泛着寒气的弓弩齐齐对着她。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该死的,这里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弓弩手,她五年前在秦府曾尝过皇家弓弩的和的味道,此时如此近的射程,那些弓箭若是齐发的话,纵然她轻功无双,也铁定会被射成蜂窝。 她笑着摆摆手道:“大家别那么认真,弓箭无情,可得拿好了,千万别误伤好人!” 一记森冷的声音传来:“真没料到你还有这等本事,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到达这里,今日若不是本将军亲自镇守,只怕都被你逃脱了!”声音明明是极好听的女中音,只是那冷冽的杀气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易采薇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她的脸又变成了那张普实无华的脸,她轻叹道:“将军大人,其实我也是一个受害者,我和那个采花贼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少在这里的找借口了!”诸葛云楚轻哼道:“这个天牢只怕也困不住你了,我也没有功夫天天来看着你。来人啦!将她给我捆起来放到明玉楼去,我要亲自审问她!” “是!”众将士的话音一落,早有人拿起绳索来绑她。 易采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她今年八成是流年不利,否则不会如此倒霉,先是兰无痕身受重伤,再是果果被抓,紧接着行云又被冠上采花大盗的名头,现在可好,她自己也陷入险境。她知道诸葛云楚说要亲自审她,那个所谓的明玉楼只怕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只是她显然想太多了,明玉楼居然是公主大人的闺房,而她被送到明玉楼的时候,早有人将她身上藏匿的一应物事全部没收了。收到一半的时候,那人神色有些怪异的走到诸葛云楚的面前道:“公主,她是一个女人!” 诸葛云楚微微一惊,便让丫环来搜她的身,再将她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更将她的脸洗了好几遍,在确认脸上没有易容物之后那丫环才把易采薇推到了她的面前。 诸葛云楚见到易采薇时微微一惊,她皱着眉头道:“明明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却把自己弄成那副德性,真是让人想不通。” 易采薇淡笑道:“公主也明明是个女主,却整日里都一副戎装,在我看来,也一样想不通。” “哼!”诸葛云楚冷冷的道:“你拿什么来跟我比?” 易采薇依旧一片淡然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又怎么敢跟公主比,只是公主说起这件事情来,我便虚应几句而已。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公主费这么大的心力捉我。”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谁?”诸葛云楚寒着声问。 易采薇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平日里做事极为规矩,绝不会做出像公主所说的那种事情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们呢?”诸葛云楚咬着牙道。 易采薇笑道:“我没这样说,是公主自己说的。” 诸葛云楚冷哼道:“易采薇,你倒是淡定的紧,难道你平日里都是如此牙尖嘴利吗?” 易采薇愣了一下,旋即浅笑道:“公主既然已经认出我来了,我也不想隐瞒,那天的男子是我的朋友行云,我们虽然在江湖上犯下了一些案子,但是奸淫一女子的事情却是绝对不会做的,行云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不可能对公主无礼。”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当年做下了什么事情。”诸葛云楚冷冷的道:“再说了,你们曾犯下累累重案,就算他没有犯到那一条,依据大楚令,也可以将你们的斩首示众!” 易采薇的眉毛扬了扬道:“公主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不是知道公主要杀我是否已经问过太子?” “不要拿太子来威胁我!”诸葛云楚咬着牙道:“我真不明白我弟弟看上了你什么,以至于连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做了出来!” “哦?太子殿下为我做了什么?”易采薇问道。 诸葛云楚寒着声道:“他平日里做事极有分寸,可是自从你一出现,他做起事情来便不计后果,这一次居然还为了你顶撞了母妃,把母妃气的旧疾复发!” 易采薇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寒气,脸上的笑容淡去,她寒着声道:“我想公主一定是有所误会了,我和太子殿下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关系,我更不知道他会因我而顶撞皇妃娘娘。” “你这次来明都难道不是想嫁给他吗?”诸葛云楚冷冷的道。 易采薇看着诸葛云楚道:“我来明都不过是为了找回我的女儿,和嫁给太子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我倒想问问太子殿下,为何要将我的女儿掳走!” “果果是被他掳来的?”诸葛云楚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惊讶。 易采薇冷冷的道:“那是自然,这普天之下,做父母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让自己的子女和自己分开,我和太子殿下之间有的只是误会,却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你不想做太子妃?”诸葛云楚定定的看着易采薇。 易采薇冷笑道:“我已嫁人,心里有自己的心上人,对我而言,能与心上人守在一起,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至于太子妃之位,虽然普天之下有很多女子都想要,可是我易采薇却不稀罕。上一次我和太子殿下见面的时候,我还曾和他立下过一个誓约,只要他替我将果果救出来,我便愿意将金钱帮拱手奉上,可是他却失言了,在我昏迷之际,他趁机掳走果果。” “金钱帮?”诸葛云楚眼里的惊讶更重,她忍不住走以易采薇的身边道:“你是金钱帮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帮主?” “公主过奖了,我没有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平日里不太喜欢管那些俗事,所以便让身边的三个堂主去处理,所以江湖上见过我的人太少,便有了那样的传言。”易采薇不急不躁的道:“我原以为太子殿下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公主,没料到公主居然一无所知。世间的女子想要荣华富贵,也有许多贪慕名利之辈,可是这些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能建立起富可敌国的金钱帮,这世上又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再则我若是真的心仪于太子殿下,五年前大可以随他进宫,而无需等到现在。” 诸葛云楚看着易采薇的眸子里有了别样的光华,她平日里虽然极为霸道,可是却最是佩服有能力之人,在她听到易采薇居然就是金钱帮的帮主时,眸子里不禁满是惊讶,一个女子有如此的成就当真是不易。 她再看易采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高贵而又聪慧,一双眸子里满是智慧的光茫,自信而又大方,比起那些深闺里养的女子看起来要顺眼的多。她原以为易采薇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而所有的骗子再厉害也难逃贪婪的色彩,可是从这个女子身上她却丝毫都没有看到,虽然没有所谓的凛然正气,却也有一抹超凡脱俗的淡然之气。 诸葛云楚徒然间便明白了白水离为何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样的女子,当真是让人心折,她生平极少有敬佩之人,可是此时这般看着易采薇心里不禁升起了丝丝敬佩之意,只是一想到行云,她心里的怒气又升了些许。 她故做冷漠的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其中的机巧只怕无人能知。你若是真的不爱我的弟弟,又为何不当面拒绝他?你这样的行径,莫不是想打皇宫的主意?” 易采薇见她身周已没有了冷漠之气,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她心里不禁觉是好笑,这个威武而又霸气的公主,倒也不失可爱之气,她淡笑道:“公主殿下或许该去问问太子殿下,我拒绝过他多少次,如果觉得问他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去问问淳于飞,我和阿离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阿离?”诸葛云楚的眉头微微皱起。 易采薇轻叹道:“五年前我和太子殿下初遇的时候,他扮猪吃老虎,你知道他装可爱的样子有多可爱的,我这个江湖巨骗当年也被他骗了,依我说,我根本就不能算是江湖第一大骗子,太子殿下的道行就比我深很多。” 诸葛云楚和白水离从小一起长大,她自己的亲弟弟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听到易打薇这般一说,不由得失声轻笑,待她见易采薇在看她时,又将脸板了起来。 易采薇心里想笑,他们一家人全都是别扭的主,明明想笑,却还得装腔做势,只是现在她受制于人,也不好多说,只淡淡的站在那里,想看看公主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诸葛云楚轻哼一声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以前骗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在说真话,可是当我每次说真话的时候,又总有人怀疑我在说假话。”易采薇轻叹一口气道:“现在我已将所有的事实全部说了出来,公主愿意相信便信,不愿相信也可以去找太子或者是淳于飞求证。” 诸葛云楚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天在酒楼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他叫行云,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易采薇答道:“以前我在江湖上行骗的时候,他便天天跟在我的身边了,当我创建金钱帮的时候,他便是金钱帮的明堂主,公主若说他是采花大盗,并曾意图对公主无礼,说实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原来他叫行云,原来他就是江湖上传言四直怕明堂主。等等,谁说他对我无礼呢?”诸葛云楚的脸上泛起了层层红晕,她轻咬着唇道:“是本公主亲自见到他对其它的女子意图不轨!” 易采薇的心里一片了然,突然发现这个公子比起白水离来要可爱太多,她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道:“公主说的甚是,只是公主如果想要抓他的话,我倒是有些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诸葛云楚的眼里有了一抹热切,转瞬之后又似回过神来道:“你和他是一伙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机骗我把你放出去,你的本事我是见到了,有些险我可不想冒。” 易采薇淡笑道:“我和行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素来极为深厚,这一次他是亲眼看到公主将我捉进了天牢,他必然知道我在公主的手里,所以公主只需放出一个假消息,说我被你打的半死,他自然会来救我的。” “真的吗?”诸葛云楚皱着眉头道:“可是上次在客栈里抓人的时候,他是明明将你丢下不管。” “那是他心里对公主有些恐惧,而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深厚,他听到我有危剑是一定会来的。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公主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觉得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我愿意将他引来,便是让他和公主当面说清楚其中的误会,不想你们之间因为躲躲藏藏而错失一份良缘。”易采薇含着笑道。 诸葛云楚“呸”了一声道:“放屁,本公主怎么可能会和一个采花大盗有什么见鬼的良缘,更不可能和他有什么误会!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砍了你!”她的话说的极为凶狠,只是心里似乎有些中气不足,这一段极为狠厉的话说出来倒显得有些像是女孩子在撒娇。 “是,我不敢再胡说八道了。”易采薇浅浅一笑。 诸葛云楚轻哼道:“知道就好,不过你的计谋倒真正是不错,我原以为他会去天牢救你,现在想想,天牢的守卫那么严密,他根本就进不去的。” “我可以完全配合公主将行云引来,但是也请公主答应我一个请求。”易采薇看着她道。 “什么请求?”诸葛云楚问。 易采薇低低的道:“请公主不要伤害他,你们将所有的误会解释清楚便好。” “本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证实那次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可是若是事实的话,就休怪本公主出手无情!”诸葛云楚满脸正气的道。 事到如此,易采薇已将诸葛云楚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全看清楚了,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讲道理的公主,只怕早就已经爱上了行云,只是行云一直都不知道,她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行云的安危。此时已经是下午,距她和荣燕约定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了,无论荣燕是何打算,她也需要想办法去一趟相府。 所以她现在得想办法将公主这尊大神给打发了,她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祈求她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霸道的公主的对行云是有情的,公主根本就不会伤害行云。 “一切但凭公主安排,只是我恳求公主,当我将行云引来的时候,放我离开,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易采薇看着诸葛云楚道。 诸葛云楚的眸子微微一眯道:“是去处理你和我弟弟之间的事情吗?” “是的。”易采薇也不隐瞒,直接回答,因为她已经发现和这个公主最好说实话,因为公主看起来好像大大咧咧,其至支甚是细心,任何一个谎言都极有可能被她识破。 而且她也曾听过这个公主的传闻,她从小尚武,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从小都在骠骑营长大,她在大楚的官职都是凭自己的努力得来了,虽然不否认诸葛琛会给她开小灶,可是她若是没有一点本事,诸葛琛断断不会将大将军之位授给她,最重要的是,自从她当上大将军之后,边关的那些战事几乎是战战大捷,所以有传言说这公主已成了大楚新一代的战神。 易采薇方才从天牢里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见到了诸葛云楚的治军之才,那些弓弩手,个个都是高手。而那一日在酒楼里见到的那些将士,个个对她甚是信服,她若是没有真本事,又如何能服人心? 诸葛云楚定定的看着易采薇道:“我不管你和我弟弟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纠葛,但是我希望你这一次和他断的清清楚楚,让他彻彻底底对你断了念想。” “好。”易采薇简短的答应了。 诸葛云楚淡淡的一手,陡然间向易采薇急袭而来,易采薇不禁吓了一大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绑在身上的绳索已被诸葛云楚一手斩断。 易采薇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里不禁替行云捏了一把汗,难道他那么怕看到公主。诸葛云楚刚才露出的这一手,刚猛巧妙,如此厉害的掌法,她只在易子龙的身上看到过,没料到大楚的一国公主居然有这等能力。 诸葛云楚见到易采薇吃惊的样子,眸子里有几分难掩的得意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可是想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吧,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易采薇伸好伸舌头道:“我从一进来就有了这份认识,所以对公主说的都是真话。” 诸葛云楚见到她那副俏皮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拍了拍易采薇的肩膀道:“虽然我在见到你之前,对你的印象非常不好,可是这一次和我你聊完天之后,我便觉得我以前的那些想法是错的。是我弟弟没有福气,娶不到你,可是我也当真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男子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你降住。” 她这一掌拍下来用了几成力气,易采薇只觉得肩膀处传来疼痛,她在心里道:“一个女人用得着这么粗鲁吗?”面上却笑呵呵的道:“日后有机会定会带他来见见公主,只是我也有些好奇,这世上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了公主的法眼。” 诸葛云楚大气的道:“等我确定后我会告诉你的。” 易采薇静静的坐在一间黑漆漆的房子里,诸葛云楚将她带到那里之后就将开始布暑抓捕行云的计划,她见到诸葛云深满是英气的脸,淡定的吩咐着一应事情,她终于明白这个女子为何能打那么多的胜战了,最最奇怪的就是,那些的行军布阵的战法,居然隐隐有些眼熟,她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个的阵法来自于的孙子兵法。 在这个朝代是没有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的,而所有的兵法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诸葛云楚是误打误撞的也不一定。 这般一想,易采薇又淡定了起来,如果她没有猜错,诸葛云楚已经将她困在这里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只要行云知道她有生命危险就一定会来。却知道今日里只要行云一来他就插翅难飞了,她的心里升起一抹愧疚:行云啊行云,这一次攸关你的幸福,你可不能怨老大心狠啊!怨就怨你这个没良心的将我丢下。 正在思索间,忽听到房梁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扬了扬眉毛,行云果然来了。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二章 缘份天定(二) 易采薇坐在椅子上不动,只直勾勾的看着行云无声无息的自窗口跃了进来,他一见易采薇坐在那里,身上还绑着绳索,不由得微惊,忙从怀里取出小刀将绳子割断。 易采薇轻叹道:“你最近去哪里呢?怎么现在才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离开后我再向你慢慢解释。”行云急切的道,说话间拉着易采薇就朝门外走去。 易采薇也不挣扎,只在他的身后幽幽的道:“行云,你真没良心,那天居然就那样把你老大我给扔下不管,所以你今天也不能怪我不讲道义!” “什么?”行云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你把门打开看就知道了。” 行云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惊疑,却也依言一把打开了大门,外面的情景让他吓了一大跳,原本一片寂静的院落,此时已经布满了人马,强弓劲弩的中心正对着两人。诸葛云楚双手环抱胸前,一双凌厉的眸子正盯着行云,嘴角边满是志得意满的嘲弄。 他心里微惊,忙将易采薇护在身后,他低低的道:“老大,你快走!” 诸葛云楚不紧不慢的道:“你不用急,这件事情和你的老大本没有任何关系,我曾应允过她,只要她能想办法将你引来,我就会放了她。易姑娘,现在你的事情做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易采薇朝诸葛云楚浅浅一笑道:“公主殿下果然一诺千金,多谢了!”说罢,她还轻轻的拱了拱手。 行云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瞪大眼睛看了看诸葛云楚,又看了看易采薇,终是忍不住一把拉住易采薇道:“老大,你在玩什么?这件事情可一点都不好玩,我若是落在了公主的手中,只怕是活不成了!”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附在他的耳畔道:“你老大我看人素来很准的,我说你没事你就会没事,公主殿下不但聪明可爱,还英明神武,你落在她的手上不会吃亏的,她也答应了我,不会杀你。” 行云有些欲哭无泪道:“所以老大就串通好公主来骗我?” “我没有骗你。”易采薇满脸无可奈何的道:“你也知道的,我的人在公主的手中,我除了和她合作之外没有其它的选择,其实我今天原本想借这个局脱身,可是你也看到了,公主不但会行军打仗,对于排兵布阵也极为厉害,我们两人就算再厉害,今天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脱,与其双双被困,倒不如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走,然后再来想办法营救。” 行云苦着脸道:“老大,我跟在你的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又岂会不知你的为人,今天这里虽然布的极紧,但是依我们两人之力若是再加此技巧,是能逃得出去的。你是不是在生我那一日将你独自丢下的气,所以联合公主来算计我?” “呸!”易采薇轻啐道:“你觉得你的老大是那种记仇的小人吗?我这样做也是被逼的,虽然不可否认最初我确实存了些心思,可是又怎么会拿你的生命来开玩笑。我告诉你,你不要小看这个院子,这里至少藏了一百多个人,你觉得我们能有多厉害,能逃得出一百个训练有素且有准备的大内高手之手?” 行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易采薇又道:“我知道你和公主之间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只是在我看来那些不过是误会罢了,总能解释的清楚的,只要你解释清楚了,公主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一定不会为难你。” “可是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的清楚!”行云苦笑道。 易采薇的眼睛眨了眨道:“好小子,你不要告诉我,七年前你真的和公主有一腿吧!” 行云的脸顿时胀的通红,满脸尴尬的道:“老大,你不要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易采薇的心里想笑。 行云恨恨的道:“总之这件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而我今日就算是拼死也不要落在这个公主的手上,老大,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算盘,反正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没那个机会了,因为我不想被你害死!”易采薇冲行云眨了眨眼。 行云一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在下一刻只觉得身上一麻,登时明白他身上的穴道被易采薇封住了,他咬着牙道:“老大,你要做什么!” 易采薇满脸无可奈何的道:“你知道我和荣燕有约,我现在得去一趟相府,要不然果果就真的要嫁给白水离了,你那天为了你自己自私了一回,今天我为了果果也自私了一回,今日就先将你留下。我要去找荣燕了。” 她见行云满脸的痛苦之色,又扭过头来对他道:“你也不用担心,公主不会杀你的,在我和公主谈成协议的时候,她就曾应允我不会伤你分毫,我相信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可是我落在她的手上会生不如死!”行云满脸无奈的道。 “放屁!”诸葛云楚道:“本公主是那么残忍的人吗?不过你如果想生不如死,本公主一定会成全你!” 行云的脸色难看至极,易采薇见到他的表情心里暗暗好笑,看来行云和公主之间以前只怕还真有什么,她问公主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的脸上满是红晕,现在行云也是这副德性,难道他们两人还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如此,倒也是美事一桩。 行云跟在她的身边那么多年,她对他的性子再熟悉不过,他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他对她的情意她又不是笨蛋又岂会不知,只是她这一生心里已有了兰无痕,再也容不下其它的男子,注定了是要负行云的,这个笨蛋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一直都对她情有独衷。她如果不用一些极为特殊的法子,只怕无论如何也打消不了行云心中的那个魔障。 而易采薇却觉得诸葛云楚的性情虽然粗犷大气,却又不失女子的细心和娇柔,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如此强势之人才能驯服得了行云。而行云一直对诸葛云楚避而不见,她自然要使上一把力。 总而言之,今天晚上的这个局行云愿意钻也得钻,不愿意钻也得钻。 行云咬着道:“老大,求求你,想办法将我带走,我不要和公主在一起易采薇满脸凄惨的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合适的办法,所以行云,今天只好委屈你了。你放心,等我将果果救出来之后一定会来解救你了!” 行云仰天长叹,知道易采薇是铁了心的要那样对他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那一双眸子里却满是哀怨。两人相处十几年,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彼此都再清楚不过。 诸葛云楚冷哼道:“你这个淫贼,你觉得你落在本公主的手上,你还能有逃脱的机会吗?” 行云斜斜的看着她道:“公主,那一次的事情真的是个误会,我是无心的!” “那就是你啦!”诸葛云楚暴跳如雷道:“来人啦,把他给我押回去!我要好好审问他!” 易采薇见到诸葛云楚的样子,心里不禁替行云捏了一把汗,现在只希望诸葛云楚真的能驯服得了行云了,此时月已升上树梢,她再不出发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她看着诸葛云楚道:“公主,我依言将行云制服了,希望你也能兑现你的诺言。” 诸葛云楚正在气头上,当下扭过头道:“本公主说的话全部都算数,我现在是不会杀他,但是哪天真把我惹怒了,我一定会让他好看。这里也没有你的事了,你说你有紧急的事情要办,你也可以走了!” “是!”易采薇忙答应道:“只是今日里我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公主答应!” “什么请求?”诸葛云楚皱着眉道。 “请公主不要将我来到明都的事情告诉太子殿下,更不要将行云的的消息透露给太子殿下。”易采薇看着诸葛云楚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诸葛云楚轻哼一声道:“你要我答应的这些事情一点难度都没有,更何况你的身份也特殊,我也不想我弟弟和你有过多的牵扯。只是希望你这一次能将事情全部处理好,彻底断了我弟弟的念想。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就离开明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易采薇淡笑道:“这些好说,我只要救出果果,自然不会再呆在明都。 “老大,那我呢?”行云在旁忍不住问道。 易采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行云,你的事情你就好自为之吧。”说罢,她轻附在行云的耳畔道:“也许公主就是你这一辈子的缘份,千万不要错过了!” 行云听到她的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看向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他低低的道:“我虽然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打算,可是当这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竟依然觉得难过至极。罢了,你若觉得公主是我的缘份,那么我也依你的话去做,承认她这一段缘份。” 他的声音很轻,尤其是说到后面,几乎就没了声音,只有淡淡的哽咽声传来,那低沉的话语里似夹杂了无穷无尽的痛楚和无奈。因为声音太小,易采薇没有听清楚,心里却终是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而行行望向她的眸子,也深沉至极,有着如刀锋一般的光茫闪过。 她心里有了一抹不忍,诸葛云楚在旁道:“好了,你们之间想说的话应该也说完了,我回宫了!” 易采薇咬了咬牙道:“公主,后会有期。” “应该是后会无期!”诸葛云楚冷冷的道:“我可不想再见你,因为我知道如果再见到你肯定没好事!” 易采薇失笑道:“那就后会无期吧!”说罢,她的身体轻轻一荡,几个起伏,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诸葛云楚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愣了一下道:“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夹着弟弟的事情,我倒想和你成为朋友,虽然你是骗子,也不太讲道义,可是我却喜欢你的性格。” 她的眸光微转,见行云正在打量着她,她的脸上再次泛起了一抹红晕,她轻咬着唇道:“看什么看!给我把他带回去!” 易采薇极快的跃到相府外,却意外的发现相府的守卫较她上次来的时候严密了许多,她顿时明白,因为荣燕快要嫁给白水离了,现在相府里满是嫁妆,每一样都价值千金,怕被那些江湖宵小们偷了去,行事自然要小心一些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这里的守卫虽然甚严,可是她轻功又好,做事又极为敏捷,要从这里到荣燕的闺房却也难不到她。 只见她的身体轻盈的如飞燕一般快速的要黑夜中掠过,几个起落,便已来到荣燕的闺房前,她见闺房里一片灯火通明,她极快的跃了上去,终在阁楼上发现了一盆仙人掌。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这个荣燕倒真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只是这一次要这般利用荣燕,她的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再说像荣燕那样聪明的女子,在答应她的要求之后,必定也会留有后着。 她如上次一般轻轻的从阁楼里钻了进去,再轻轻的钻进了下人房,今日里下人房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荣燕明白和太子大婚,一应人等都去准备嫁妆去了。 她的怕惹出事非,易容成一个婢女的样子穿过客厅朝荣燕的闺房走去,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她只好站在门口等候。细细一听,才知道是顾相的夫人在给荣燕讲解男女之事,她听得暗暗好笑,这顾夫人说的隐晦至极,如果不是过来人只怕都听不明白人她在说什么。 顾夫人好不容易将那些事情讲完,又开始说起出嫁后有哪些地方要注意的,易采薇在门后听得耳朵发疼,好在七姑娘远没有这顾夫人罗嗦,要不然她真想一头撞死。她不禁暗暗佩服起荣燕的耐心来,在这一点上,荣燕强过她许多。 好不容易顾夫人将一大堆的东西讲完离开之后,她正欲进去,见听得荣燕一声惊呼:“太子殿下,你怎么来呢?” “我难道不能来吗?”白水离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冷冽。 易采薇听到白水离的声音微微一惊,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念头在她的脑中浮起,心里不由得暗暗一惊。 荣燕淡淡的道:“我和殿下明日便大婚,按照习俗,今晚是不能见面的“在本宫的眼里,那些习俗都是放屁!”白水离的声音泛着刺骨的寒气,声音冷的像冰。 荣燕微笑道:“整个苍蓝王朝的礼法都是为太子殿下而设,殿下觉得什么时候见面合适,那就是合适,我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心里虽然一片淡定,心忍不住暗暗心惊,坊间对这个太子的传闻有千百万种,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太子殿下的性情偏执,任何事情一旦决定就很难更改。此时她的屋子里只有她和白水离,两个人这般相处一室,她的心里已没有那一日的淡定了白水离冷哼道:“你那天不是牙尖嘴利,今夜怕了吗?”说罢,他的大手一伸,便将荣燕的衣裳给撕了下来。由于明白大婚,所有的丫环都到前厅去帮忙了,整个闺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易采薇在门外听到衣掌破裂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大惊,白水离当真是让她失望至极,愤怒自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荣燕忙拉好衣裳道:“殿下,你要做什么?”她毕竟是一个女子,此时被白水离这般将衣掌拉开,早已没有之前的淡定。 “你觉得呢?”白水离的声音寒气层层。 荣燕见他一步一步靠近,心里不由得大是焦急,只得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她咬着牙道:“殿下若是想与我行那周公之事,还是等到明日洞房吧,今夜不适合。” 白水离哈哈大笑道:“你当真是聪明的紧,这样就猜出本宫的意图了。可是对本宫而言,你尽早都是我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打什么紧!” “当然当紧!”荣燕咬着牙道:“今夜殿下若是的动了荣燕,明日就可以给荣燕泼污水,就可以休了荣燕,荣燕只是一个女子,或是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日后我便再无法做人了!”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聪明!若不是你,母妃也不会那般责罚于我,这几日更不会将我禁锢于宫中,我此时来见你,可花了不少的心思,你若是不能如我所愿,我的辛苦便也白费了。”白水离的眼里满是寒冰,他冷冷的道:“可是就算你再聪明,也没有用,今夜你注定了要做我的女人!” 原来这几日沐倾歌怕白水离再胡闹,设下了计关将他绊住,更将果果接到了她的身边,彻底打消了白水离的念头。 白水离的话一说完,又朝荣燕走近了几步,卧房本不甚大,白水离这般一逼,便已将荣燕逼到了墙角,她的身后便是一张大床,她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恐惧,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害怕过,更没有想过堂堂的一国太子可以恶劣至此! 她大声道:“殿下,不要再过来了,你若是再过来,我便喊人了,此事若是的传出去,只怕有会辱你太子的名声!” 白水离冷冷一笑,声音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他冷冷的道:“好啊,你就喊吧!只要大小姐不介意那些家奴在旁观看,我也不介意和大小姐在众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无耻!”荣燕怒骂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她的心里怒意浓浓,她真没料到堂堂的一国太子居然连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白水离淡淡的道:“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自己,你若不是刻意去讨好我的母妃,她又岂会替你我赐婚?若是不赐婚,又岂会发生今夜的事情?” 说罢,他又朝她逼进了一分,高大的身体在灯光下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荣燕大急,伸手去推他,无奈两人的实力相差悬殊,她根本就推不动他分毫,那副样子,却又像极了欲拒还迎。 易采薇在门外听得火冒三丈,如果不是现在她的身份特殊,身上又被诸葛云楚将所有的毒药全部搜走了,她早就冲进去教训他一番了。 她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冲动,可是屋子再次传来衣裳破裂和荣燕的惊呼声,她咬了咬牙,再也忍不住疾冲进去,大声道:“放开小姐!” 白水离冷哼一声,也不理会易采薇,她心里一急,伸手便去扯他,他反手便她攻了过去,她早有所备,身体轻盈的侧开,抬起一脚就往他的身上招呼过去,他以为她只是的一个普通的婢女,以为那一掌就能将她推开,便没有再留后着,于是易采薇这一脚居然直直的劈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脚夹杂了易采薇心里的怒气,又用了几成力,当下劈得白水离的身上一股剧痛,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易采薇。 易采薇见到他的眼神时,心里不由得一惊,白水离这样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浓烈的寒气让她的心里也泛起了寒意。原来他并不如她印象中的那么和气,原来他那双如妖孽一般的眸子里泛起寒意来的时候居然可以这般吓人。 荣燕一脱离他的控制,便极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再极快的躲到易采薇的身后道:“阿奴,救我……”她极为聪明,一见到易采薇易容过的样子有些面生,再想起今晚的约定,便已经猜出了易采薇的身份,她知道易采薇此时不愿见到白水离,却依旧现身救她,于是她也随意替易采薇取了一个名。 易采薇见她在受到那样的惊吓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淡定,心里不禁又升起了浓浓的赞赏。 “你是谁?”白水离低低的问道,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易采薇寒着声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阿奴,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今日里有我在这里,你休息欺负我家小姐!” “你倒是一个极忠心的丫环!”白水离冷冷的道:“不过你今日里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说罢,大手突然间伸了出来,直直的朝易采薇的咽喉捏去。 易采薇极快的一把将荣燕推开道:“小姐,你快些离开这里,我来保护你!”她嘴里说着话,手里却一点都没有闲着,凌厉的掌风已朝白水离劈了过去。 她和白水离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但是她先是武功被兰无痕所制,紧接着又有孕在身,从来都没有在白水离的身边露过武功。 她的武功虽然并不及白水离,招式却是古怪而刁钻,在这间闺房里以快打快,居然一点都没有落下风。 白水离见她武功高强,心里不禁暗暗生惊,真没料到荣燕的身边居然还有这等高手,而屋外已有了动静,他若是再呆在这里,只怕会落人话柄,而他的母妃也会轻易放过他。 他知道今日里有易采薇在这里,他的计划只怕是要被打乱了,他冷冷的看了易采薇一眼,一掌将她劈开之后,身体就极快的朝外掠去。 易采薇见他离开,也不是去追,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见荣燕伏在地方痛哭,她轻轻搂着荣燕道:“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今日若不是你来了,只怕我……”荣燕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 易采薇轻叹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倒一杯茶。” 荣燕点了点头,她将茶水端给荣燕,荣燕喝了一大口之后才似回过神来,荣燕低低的道:“我今日里在做那个决定的时候,还在想我是不是太过份,会不会惹出大麻烦来,我虽然将仙人掌放了出去,却也只是觉得和你的性情相投,再见见你,等你来了之后告诉你我不能参与你的那个计划,可是今天晚上他连那样的事情都做了出来,我便觉得我真是傻到极点……” 说罢,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易采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荣燕咬了咬牙道:“这种男人,想我嫁与他,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哪怕他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我也不嫁他,就算是我和他的实力相差悬殊,我也决不向他妥协!” “所幸今晚没有出事。”易采薇低低的道。 荣燕将茶杯放下,看着易采薇道:“易姐姐,你那天说的那个计划我会全力配合,但是你也一定要答应我,将我送离明都,我现在只要一想起和他生活在一个城里都觉得恶心至极,一想到这样的人会成为我大楚的皇帝,我便觉得是大楚之辱!” 易采薇看着荣燕道:“我早已将一切安排好,只要你同意,明日你就可以离开明都。你若是离开大楚,也不是难事,我在南晋还有些产业,你到那里之后也能好好生活。” 荣燕睁大眼睛道:“南晋是不是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是。”易采薇浅笑道:“我以前还是江湖骗子的时候,曾去过一次南晋,那里真的很美,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成群的马匹。只是你的身子骨太弱,到那里只怕也骑不了马!” “你看不起我!”荣燕扁着嘴道:“我自从出生开始,爹娘就教我无数的道理,更教我各种各样的礼节,我自认熟读诗书,也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的事情大多都能在我的掌握中运转。实不相瞒,因为爹曾屡次被郑相弹劾,在朝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爹天天求我帮他想想办法,于是我便想办法得到皇妃娘娘的注意,于是便有了这样婚嫁之事,只是没料到事情竟会变成这般,我想要嫁的男人竟然那般无耻!细细算来,我也算是自己种下苦果自己吃易采薇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惊,她早知道荣燕极为聪明,却没料到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居然还有如此的智谋。 荣燕见易采薇的脸色有些难看,又低低的道:“易姐姐听我这般说,一定会看不起我吧!” “那倒没有。”易采薇实话实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为了你爹在朝中的地位居然能牺牲掉自己的幸福,这种勇气也真是可嘉。” 荣燕的脸上泛起一片红云道:“实不相瞒,我以前听到的太子,是文治武功如何的厉害,心里曾对他升起过爱慕之心,更曾认为这普天之下的女子也唯有我才能配得上他。可是我今日才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易姐姐你,而他也绝非我的良人。而经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也不想再在相府里呆下去了,或许等这一次的事情平熄之后我再回来。” 易采薇的的眉毛扬了扬,没料到这个小女子居然还有如此多的花花肠子。易采薇虽然还备有后着,就是怕荣燕还有其它的心思,没料到等荣燕说出来后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易采薇淡淡的道:“你现在发现还不算晚,反正你们还没有成亲。” “可是我现在却又觉得你的那个办法对你不太公平。”荣燕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担心。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道:“那些本不是什么问题,你不要忘了,我是骗子出身,对于那些所有谓的名节的事情从不介意,只要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就好。” 荣燕听她这么一说,眉眼里有了一抹释然,因为易采薇出手救了她,她原本原易采薇还有百般设防的心也顿时全放了下来。 她看着易采薇道:“易姐姐,那么我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易采薇淡淡的道:“今夜三更,会有马车在门口等你,你把稍稍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而我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荣燕点了点头,便去准备一应的东西,易采薇的眸子里却显得有些深沉,那些夹杂在心里深处的情绪缓缓的升了起来,而明日注定会是一个多事的日子,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她就能带着果果回到密城,若是中间环节有任何闪失的话,她都会身陷险境。 三更天已到,易采薇的对荣燕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顾相府的大小姐了,你就是那个逍遥自在的小燕子,南晋的天空任你飞翔,你也不用替你的父亲担心,所有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你以后想要再回到明都,只怕会有重重的麻烦,很可能以后都不能再见你的父母。” 荣燕咬了咬唇道:“这些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总觉得我这一次付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那个该死的太子,若不是因为他,我断断不需要远走他乡。” 易采薇浅笑道:“他比你想像中的要可恶,所以你会失望,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若是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只要戴上这个。”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荣燕。 荣燕的眼里满是光亮道:“是不是戴上了这个就再也没有人能认得出我呢?” “应该是的。”易采薇浅笑道:“我敢保证,你戴上这张面具之后,就是你爹娘也认不出你来。”那张人皮面具做工精细,是她精心所制,而她现在的易容术极为精湛,早已不需要人皮面具了。 荣燕的眸光转动,欢欢喜喜的将人皮面具接了过去,易采薇在将人皮面具递给她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荣燕的眼睛,当她看到荣燕眸子里的光华时,眼底有一抹了然。 荣燕离开之后,她静静的坐在荣燕的闺房里,她对着铜镜开始梳妆,心里却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感伤,想起五年前她也曾这样梳妆过,只是那一次是被逼嫁易容成林红依的样子给兰无痕,而这一次却是为了救果果易容成荣燕的样子嫁给白水离。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一抹淡淡的伤自心底溢了出来,有些复杂的情绪一点一滴的开始自心底升起,她真的很希望能够嫁给她心爱的人,不要带着那么多的强迫和心不甘情不愿,也不要带着任何算计和别有用心,像个正常出嫁的女子一般嫁给自己的心上人,那该有多么的幸福。 没错,她这一次的计划之一就是易容成荣燕和白水离成亲,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过盘查复杂的皇宫守卫的眼睛,才能带着果果平安的逃出来。 她原本认为白水离讨厌荣燕,应该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可是在见到他今天晚上的举动之后,她的心里却升起了无数个不确定,只是依着白水离的性子,她代替荣燕嫁过去之后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易采薇的眸子里泛起幽冷的光华,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想念兰无痕,当日若不是他有严重的洁癖,让她假扮林红依嫁给他,或许也没有后面的这些纷扰,两人不会相爱,也不会生恨,她或许到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也不知道如何去信任人。 她轻轻的抓起荣燕的大红嫁衣,那刺目的红色刺的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痛,她何时才能为了自己穿上这样的嫁衣? 她的心里突然间对她的计划生出了点点疑挺住,计划绝不能更改。在人前,她是八面玲珑,能言善辩的易采薇,可是当此刻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便和普通的女子一样,也渴望有人替她分担那些重担。 只是那颗想兰无痕的心却想的更加的强烈,不知道他是否醒来,身体是否已经恢复。一阵风吹过,带动了烛光微微的闪了闪,紧接着她便闻到了一极淡淡的兰草香,这股味道和兰无痕身上的味道极像。对于寻常人而言,根本就闻不到这股味道,可是她长年用毒,长年和迷香接触,闻得多了鼻子也比正常人要敏感的多。 她猛的回头,却见得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玉树临风般站在烛光下,他白衣若雪,淡雅出尘,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极为温和舒服,一如上好的古玉,只是他的脸色稍嫌苍白了些,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想兰无痕想的太厉害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她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依旧没有消失,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唇角上扬的更高,形成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ilikemoon整理 易采薇再次眨了眨眼道:“无痕?” “嗯。”兰无痕低低的应道:“是我,否则你认为是谁?” 易采薇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兰无痕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易采薇傻傻的问道。 兰无痕淡笑道:“我早说过,我们两个人是这世上最相似的两个人,所以我到达明都之后,就会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然后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可是我现在这张脸分明是荣燕的脸,你难道不怕认错人吗?”易采薇好奇的问。 兰无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五年前就对你说过,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里之外都能闻得出来,所以只要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得出来。而这一次我来了,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就好。”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二章 洞房之夜 兰无痕的话如同轻软的薄纱暖暖的抚过易采薇的心头,那颗一像孤独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依恋,她突然发现依恋的感觉极美,美的让她的心里对未来的生活生出了无限的期盼。 她的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扬,弯成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当那抹笑意一再唇间漾开,竟一时再也收不拢了,她平日里那双满是戒备的眸子里戒备尽除,一抹笑意在她的眼间炸开,刹那间她的眼里满是欢喜。 兰无痕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傻丫头。”他的话里不自觉得满是温柔,那抹温柔是自心间生起,不若往日面上的淡漠和飘远,有了一抹近在眼前的浓郁和珍惜。 易采薇娇嗔道:“我才不傻!” “你一直都傻。”兰无痕的眸子里温柔如水,低低的道:“果果是我们的女儿,救她的事情应该由我们一起完成,而不是你一个人去冒险,去想办法。我是男人,这些事情本应由我来做。” 易采薇笑颜如花,看着他道:“以后家里的大事都由你来做,而这一次你不是病了吗?我心里着实放不下果果,若是不来,我只怕连睡都睡不安稳兰无痕的眸子里满是浓浓的怜惜,她又浅笑着问道:“你的身体大好了吗?” “差不多了。”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暗道:“我没有大事,只是爹他……” “我爹他怎么呢?”易采薇的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痕,我爹他没事吧!”就在她看到兰无痕眼眸里的光茫微暗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升起了浓烈的不祥的感觉,只觉得心口被扯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那道伤口扯得她疼痛至极。 兰无痕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低低的道:“他那一日为了救我,耗尽的全身的真气,他年事已高,这些年来本受了不少的伤,当身体里的真气消散后,便再也没有办法抵抗生老病死。” “可是我那一日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易采薇的声音颤抖而哽咽。 “爹不想让你为他担心,也不想你的心里有太多的牵挂,希望你能没有牵挂没有顾忌的将果果救出来。”兰无痕的声音也微微有些变化,低沉里透着浓浓的伤心。 他从小都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一直以来,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亲情,而这一次他病醒的时候,惊雷大骂他时说出这些事情来之后,他一时竟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是幸福还是伤痛?是挽惜还是遗憾?却在知晓易子龙为了不让易采薇伤心,而舍命救他时,他终是知道了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可以相互牺牲的亲情! 他到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惊雷和烈风两张泪流满面的脸,他从来都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可以哭的如此的凄惨,也从来都不知道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用那样的一份情来维系。 他也能清晰的记得易子龙那张惨青而微微有些发白的脸,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动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留过情,看到死人也一直都极为淡漠。以至于他曾一度认为他的血是冷、是没有温度的,可是在以易子龙的脸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他和易子龙算起来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若硬说见过,也只是易子龙被关在兰府的大牢时他远远的看一眼,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关在大牢里的男人会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他若是知道,断断不会让兰忘愁用那么厉害的毒药去伤害他,可是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又哪里能再改变分毫。 所以当烈风和惊雷用极恶毒的话骂他的时候,平日里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名的兰无痕居然默默的听着,任由两人骂着,仿佛那样一骂他的心会舒服一些。 他本想守在易子龙的身边直到五七,可是当他听到易采薇一人独自去明都救果果时,便不顾身体虚弱,连夜兼程的朝明都赶来,他此时在心里更加的懂得易采薇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容不得哪怕一丁点的闪失。 易采薇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心里悔极痛极,早知道如此,那一日她无论如何也要去见易子龙一面,无论如何也在守在他的身旁! 她低低的道:“我爹他真傻!”原本明亮的烛光,仿佛因为这一件事情的说出而显得无比的幽暗,点点光华里尽是惹人心碎的暗茫,一如易采薇此时难过至极的心情。 兰无痕将她搂的紧了一些道:“薇,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不会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你知道吗?爹他教会了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易采薇抬起泪眼,一双泪水蒙蒙的眼睛看着兰无痕,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一扬,无尽的温柔自他的身上溢了出来。 她见到他这副样子,却觉得心里的委屈更重,若不是她此时易容成了荣燕,若不是在左相府中,她只怕早已伏在他的身上大哭起来。饶是不能哭出声,她却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轻轻的抽泣起来,她哭的声音极小,泪水却如雨般落下,既在伤心易子龙的死,又在感慨兰无痕的情。 她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将他那件纯白的衣常哭的脏兮兮的一片,夏日的衣裳薄,那些鼻涕和泪水更将衣裳浸湿,湿湿粘粘的直透到了他的皮肤上若是以前,他的心里定然满是厌恶,素来有极重洁癖的他居然会觉得她的那些泪水和鼻涕干净至极。他也不安慰她,只是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神情一片温柔。 也不知哭了多久,外面传来女声:“小姐,奴婢进来替你梳妆打扮可好“在外面候着。”易采薇将头从兰无痕的怀里抬了起来,她想起来在古代女子嫁人都是五更天就起床等着男方来迎亲。 门外的丫环见房里亮着灯,又听得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哽咽,只道是她家小姐要嫁人了却舍不得离开相府,也没有起疑心,乖乖的在门外候着。 易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兰无痕胸前的那一片狼籍,极快的将泪水抹干,低着声将她的计划告诉了兰无痕,再扬起头看着他道:“痕,这个险我原本就需要冒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果果救出来。行云被公主带走了,我失去了他那个助手,你来了正好,刚好帮我一把。” 兰无痕的眉头皱了起来,低着声道:“你这个计划虽然不错,却终是太过冒险,若是被诸葛云深认出来便危险的紧,皇宫不比其它地方,一旦被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逃脱。”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你以为诸葛云深是你啊,我易容后的样子他根本就认不出来,再则他极为讨厌荣燕,平时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不会被发现的。” 兰无痕的眉头却纠结的更紧了些道:“这些原本也不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风险却依旧极大,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就算诸葛云深认不出你,却不代表沐倾歌认不出你,荣燕是沐倾歌亲自挑选的儿媳妇,我听闻这位皇妃极为厉害,你易容术再高超,终不是荣燕,难免会露出破绽,” “这个我也想过了。”易采薇冲他微笑道:“我昨夜也问过荣燕一些她和沐倾歌见面的事情,她们之间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所以应该能应付过去。再则沐倾歌再聪明,也没有见识过我的易容术,她也不是你,长了那么厉害的狗鼻子!” 兰无痕轻叹一声道:“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既然我没有办法劝你改变计划,就只有助你一臂之力了,只是一想起你要和诸葛云深拜堂成亲,我的心就极不舒服。” “我还不舒服咧!”易采薇微嗔道:“当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也逼我扮成林红依的样子嫁给你吗?现在倒说起诸葛云深来,你们两人的性子一样的恶劣!” 兰无痕微微一笑,轻轻拉起易采薇的手道:“薇,等把果果救出来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寻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不再过问世事,你说好不好? “好是好。”易采薇扁着嘴道:“前提是你得补我一个大大的婚礼!我要用我自己本来的样子嫁给你。” 兰无痕满脸都是喜悦的笑容道:“这又有何难!” 易采薇微笑道:“我得开始梳装打扮了,我这张脸可不由得外面的那些喜娘来折腾,你若是愿意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吧。” 兰无痕点了点头,易采薇淡淡一笑,便将脸上易容的东西除去,因为方才那一场哭泣,原本易好容的脸也变了样,她需要重要再易一次容。 兰无痕第一次见她在他的面前易容,他只觉得她的手快到极致,上下翻飞,片刻之后她的脸又变成了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只见她再微微一折腾,那张脸又成了标准的新嫁娘的脸。 兰无痕在那些丫环喜娘进来之前躲进了阁楼,没有一个人发现眼前的新娘已经换了人,早已不是他们的大小姐了。 他听到门外鞭炮声响起,知道诸葛云深来接她了,她的眸子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再调皮的眨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静静的看着她被人扶了出去,他却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将送亲的一个下人打晕,混要迎亲的队伍里跟着进了皇宫。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整个明都一片喜气洋洋,而新郎和新娘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满地的鲜红,满目的喜庆之色都冲不淡两人内心深处的寒意,那些火红在两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别样的杀机。 白水离一袭大红的衣裳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胸前绑着大红花,眼里却一片冰冷,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新郎的喜气,反而满是浓浓的伤悲,他终是娶了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子…… 他的母妃极有手段,终是让他向命运妥协了…… 只是坐在大马上的他也暗暗下了决心,他决不会爱上轿子里的那个女子,绝不!他更不会好好待她,待两人成亲之后,他一定会好好的羞辱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他若是知道坐在那个挂满红绸用金丝楠木所制的轿子里就是他穷尽一生都想娶的女子,他的心情一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婚礼进行的极为顺利,从踢轿门、跨火盆到拜天地送进洞房一切都顺利至极,只是易采薇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紧张,她透过那层喜帕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能感觉得到两道既凌厉又慈详的目光,她知道那两道目光来自于她的诸葛琛和沐倾歌。 这一对当世的神仙眷侣,让她的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情绪,心里对他们充满传奇的一生有了一丝好奇,她很想看清楚那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女子,想知道她爹曾深爱过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想知道那些火药和大炮究竟是出自怎样的一个女子之手。 而她的身边是满身寒气的白水离,她知道每次当白水离的身上露出这些气息的时候,都是极危险的时候。 拜完堂之后,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喜床上,却不等白水离进来就喜帕自行揭下,再将头上厚重的凤冠也取了下来,更将桌上的一应东西全部吃光,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依着白水离的性子今夜是断断不会来洞房的。 只是她这一次终是猜错了,白水离不但来了,还满身酒气的一脚将洞房的门踢开,看着她冷冷的道:“顾荣燕,你真有办法,居然能让母妃亲自出马,你既然如此想要洞房,那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洞房!” 易采薇心里微惊,却见他如同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变出一根七尺多长的鞭子,再见他冷笑着拿起了正在燃烧的红烛,然后冷着脸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这个太子爷到底想要做什么?长鞭、红油……他不会也想和现代人一样玩sm的游戏吧!她自认品性纯良,性爱好良好,对于这些东西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她抬起眸子看向他,却见他那双平日里极美的眸子里寒的如千年玄冰,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冷峻,她从来不知道他那张看起来极为漂亮的脸居然会变得如此的可怕!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如此冰冷而残忍的一面! 她冲他嘻嘻一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鞭子这一类的东西实在不太适合……”她的话还未说完,白水离手中的鞭子已经往她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她极为灵巧的躲到桌子后,只是她才躲过这一鞭,他另一鞭又朝她挥来,她知道荣燕是不会武功的,她若是再用武功来躲他,只怕很快就会露出破绽,会被他认出来,后面不堪设想,可是如果她不躲的话,他的鞭子只怕会抽的她皮开肉绽! 她望着他那浑身透出的寒气,饶是她久经江湖也不由得心生怯意,眼前的这个微微有些醉的男子又哪里还是她记忆中连鸡都不敢杀的白水离!他的眼神比她刚认识的兰无痕的眼神还要可怕几分!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和怒让她的心里满是惊讶。 “你要做什么?”易采薇忍不住大声喝道。 白水离冷笑道:“也不做什么,你不是想尽想办要嫁给我吗?我现在随了你愿,娶了你,立你为太子妃了,可是你却让我的心里很不痛快,我的心里不痛快,也决不会让你痛快!” 易采薇躲在桌子下面躲过他一鞭后道:“我知道你不想娶我,可是你也不能要忘了我这个太子妃是皇妃娘娘亲自策立的,今日里本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明日一早我便要去给皇妃和皇上奉茶,你若是将我打伤了,被皇妃娘娘看到后只怕会责罚你!” “责罚就责罚!”白水离寒着声道:“我会告诉母妃我只是喝多了酒,旧疾复发而已!”说罢,他的手一抖,长鞭便将桌子打的粉碎。 易采薇来不及思考他嘴里的旧疾指的是什么,一记鞭子再次朝她袭来,她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怒气,却又只能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忍住,她在心里想像若是荣燕遇到这种事情会如何反应,当下她突然张嘴大声吼道:“救命啊!太子殿下旧疾发作,母妃救我……” 她余下的话还未喊完,便已将白水离一把捂住了嘴,他冷着声道:“我早料到你会有这一着,外面的人都换成了我的亲信,今夜你是插翅难飞!”说罢,他扬起手中的红烛,红烛微倾,烧的滚烫的腊便朝易采薇的脖颈里滴了下去。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三章 李代桃僵 那红腊滴下,灼烫至极,痛的易采薇“哇哇”大叫,她的心里怒气横生,当下再也不管反抗会引来何种后果,想也不想,两脚一踮,重重的就朝白水离的下巴顶去。 她这一下虽然没有用内力,但那一踮之力却依旧不小,撞的白水离疼痛至极。 他吃痛后手微微一抖,却滴了更多的腊在易采薇的脖子里,那只钳在她的脖子里的手却松了些许,易采薇暴怒后再抬起脚来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白水离吃痛大怒道:“顾荣燕,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易采薇心里怒极,用手肘用力撞他的下腹,他的身体微微后退,她再微微一侧,抬起腿就朝他的要害处撞去。 她对他实在是失望至极,也生气至极,她将果果掳到明都来,她不怪他,知道他依旧是放不下对她的依恋,逼她嫁给他;他昨天晚上对荣燕做的种种,她也不太生气,知道他不爱荣燕,虽然行为过激了些,却也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今天她是彻底的生气了,他怎能在新婚之夜如些对侍自己的妻子! 他可以冷落她,可以不理她,也可以找其它的借口的欺负她,就是不能对她用这种类似于sm的方式来对她! 她是顶着荣燕的脸,可是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忍受着他! 白水离的酒喝的有点多,反应较寻常也慢了些,而易采薇虽然没用内力,身体却灵活无比,居然让她一击得手,他当下痛的蹲倒在地,大吼道:“顾荣燕你胆子真大,信不信我灭你九族!” “我还灭你九族了!”易采薇扬起手就往他的后颈拍去,一边拍一边骂道:“姑奶奶我还从来没有怕过人了,敢威胁我,我现在就收拾你!” 她那一掌拍下去,原本没打算用内力,但是心中有怒,不知不觉便用了五成的力道。白水离原本就有些发晕的脑袋居然彻底的晕了过去,他的身体缓缓的朝地上摔去。 易采薇心里还不解恨,扬起手,就狠狠的暴打了他一顿,想想还不解气,拿起长鞭再狠狠的抽了他一记。也不知是他醉酒晕倒还是易采薇点他穴,又或者其它的原因,他被皮鞭这么一抽居然还没有醒,不但没醒,嘴角反而绽出了一抹笑容。 易采薇见到他那抹笑容时,心里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突然想起那一日和他双双困于火海时他的表情,她的心里泛起了一抹寒意,她犹记得他那一双兴奋的眼睛,那种因大火狂烧而起的兴奋。她再回想起他方才拿着鞭子和蜡烛的样子,她的心似乎明白了什么。 易采薇只觉得头痛的紧,不愿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她微微一惊,一扭头,却见兰无痕已不知何时进了洞房。 她心里只觉得委屈的紧,趴在他的怀里便低低的哭了起来,兰无痕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见她的脖颈被烫的一片通红,他低低的道:“他欺负你呢?” “嗯!”易采薇低声答应,却因为他那一句话而觉得加倍的委屈,泪如泉涌。 兰无痕轻轻的吻上了她的额头,再轻轻的将她的身体从怀里扶了起来,轻轻吻着她眼角的泪水,泪水苦涩他的心里却一片甘甜,他低低的道:“我早说过这个法子不好,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让我心疼的紧。” 他的话让她回过神来,因为白水离而起的愤怒和惊吓已经褪的干干净净,她将眼泪鼻涕抹尽之后道:“你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人能真正欺负得了我的,他比我还要惨的多。” 说罢,她冲他咧嘴一笑,兰无痕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满是苦涩,他轻叹一声,扭过头看着白水离,他的眸子里满是杀气道:“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做了皇帝也不会是百姓之福,我要杀了他!” 易采薇微惊道:“痕,不能这样做,他纵然有些事情做的极错,我也没有办法杀他。皇宫守卫森严,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其它的男人成亲而无动于衷,纵然你这样做是为了救出果果;我知道你极具机变能力,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我又岂能将你丢在这个皇宫里不管?所以在没有将果果救出来之前,我不会离开皇宫,会在暗中保护你。”兰无痕看着她的眼睛道。 易采薇的眉头微皱道:“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股淡淡的兰草清香便扑面而来,她的唇上一片柔软,兰无痕的俊颜在她的眼前放大,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微微的眨了一下,便轻轻的闭上,大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吻加深,他轻轻吸呒着她的唇,甘甜而又芬芳的滋味自她的唇上传来,他爱极了这个味道。 他自小便有极严重的洁癖,一直都觉得接吻是一件极为恶心的事情,他甚至无法想像别人的口水流入他的嘴里该有多么的恶!。 可是在遇到她之后,他便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当两人的唇轻碰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美妙至极,那点点触感柔软如水,轻盈如雾,鼻子里闻到的是专属于她的淡淡体香,嘴里尝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美妙,他极喜欢那种奇妙的感觉,似踩在云端,心跳的厉害,又满心的期盼,他从来不知亲吻之事既也能如此的好,好到他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兰无痕的吻,让易采薇莫名的安下心来,那些算计再不愿去想,也不管身在何处。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很清楚的知道今夜是她和白水离大喜的日子,今夜这间房除了白水离之外不会再有人来。 她的眼睛也轻轻的闭了起来,享受着专属于两人的宁静,她的手缠上了他的脖子,见兰无痕吻的笨拙,她化被动为主动,轻轻的含上了他的唇,灵巧的小舌缓缓游过他的唇,再和他的大舌轻轻的纠缠起来。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却没有一次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那压抑在两人心底深处的感情在这一刻骤然苏醒,由于两人都生性多疑,竟是将两的幸福拖延了这么多年。 压在内心深处的渴望也被这似深似浅的一吻唤醒,心开始悸动,情开始萌动,欲望自心底升起,再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的全身漫延过去。 兰无痕感觉到她的丁香小舌游进他的嘴里时,轻轻的挑逗着他的舌,他只觉得身体如同过电一般愉悦舒爽,他笨拙的回应着她。 两要这般相拥,又似回以了茉莉花谷里相处的那几日,只是在那个时候,两人的心结都没有打开,对对方都存了防备之心,所以那些日子纵然美到极致,却终是带了些许提心吊胆的成份,终是因为对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是以两人的心门都还关着。纵然做了那亲密至极的事情,心里却依旧对对方存了百般的猜疑。 而今日相较那一日,却有了明显的变化,纵然两人现在身处险境,可是却因为将心防放下,因为心意相通,这般拥在一起,便有了另样的美妙。 易采薇感觉到他的笨拙,心里荡起别样的愉悦和心酸,两人能走到今日当真是极为容易,她轻轻的引导着他的舌随着她的游进了她的嘴里,她的唇微微一合,轻轻的吸吮着他的唇,无边无际的美妙感觉向他袭来,他的身体不禁再微微一抖,他从来不知道,被人吸吮着唇舌的感觉会如此美妙。 两人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有些狂乱,炽热的感觉向两人包围而来,暧昧而又温暖的气息刹那间便充小满了整间洞房,那些美妙的滋味惹得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很快,兰无痕的吻不再笨拙,灵动的大舌与易采薇的舌纠缠,吻加深,唇齿的相依再也不能满足两的需要,他的大手早已顺着她有腰不规矩的在她的身上游走,抚过她的俏臀,再抚过的她胸前的柔软,引得她阵阵战栗。 她轻轻的“咦”了一声,那声娇媚的喘息声在他的耳中听来实在有勾魂夺魄的魅力,他的唇轻轻离开她的唇,凤眸睁开,幽深如海,如磁石一般有着巨大的魔力。 她的眸子也缓缓的睁开,嘴角边却荡起了一抹淡淡的幸福,只是那双幽黑如墨的的眸子里,却分明闪烁着别样的光华。 兰无痕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认得她这样的目光,在茉莉花谷的时候见过,两人久别重逢后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也见过,他知道她动了情,而他也动了情。 他的手指头轻轻一勾,弹出一股指风直袭白水离的昏睡穴,与此同时,易采薇的手里扣了一抹淡淡的粉未,直袭白水离的鼻子。 两人弹完之后相对一笑,眼里都有一了然,兰无痕低低的问:“那是什么?”他的声音竟是出奇的低哑,似极务在隐忍着什么。 “欢乐散。”易采薇回答,只是出口的声音把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的声音怎么会成这样。 兰无痕淡淡一笑,伸手一把将她的搂进怀里道:“什么是欢乐散。” 易采薇浅笑道:“让他去做做美梦,而我们现在也该做我们的事情了。”低哑的嗓音透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她吃吃一笑,伸手便解开了他的衣结,再轻轻的拉着他的手朝那张雕花大床走去。 兰无痕脸上的笑意更浓,浅笑道:“这样合适吗?” “不如这样好了,你就把你自己当成是新郎,反正我今天是新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愿意,除非你愿意让白水离当这个新郎……”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的唇便霸道的朝她袭来,她吃吃一笑,腰身微扭,便将他扑倒在在床,她的身体轻轻压在他的身上,她低笑道:“这种事情我的经验比你多!” “又在瞎说!”兰无痕的唇不愿离开她的唇,又吻了上去,在她的唇畔轻轻的道:“你可知你这样的话若是在五年前会让我浮想联翩,可是今日里我却知道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易采薇微笑道:“我经常玩仙人跳,你不介意吗?” “其实你玩的次数并不多,依你的容貌,没有一个男人能从你的手里逃脱!”兰无痕的脖子微微抬起来,吻上她白净细嫩的脖子。 他的吻极温柔,所到之处,却带来了处处烈火,引得她的身体一片酥麻,她浅笑道:“你不介意吗?” “当然介意。”兰无痕微笑道:“只是薇,在这个时候,你不要再来考验我对你的感情,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早已懂得什么是放下!” 易采薇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下身下,他在她的耳畔轻轻的道:“我以前总觉得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而对相爱的两个人而言,看的更应是两个人的本质,而不是听着你或者别人的胡言乱语。” 易采薇浅笑道:“痕,今夜你若是碰了我,这一生一世都不能离开我,更不能怀疑我半分,要疼我宠我爱我,知道吗?” 兰无痕在她的耳畔低低的道:“这些话我早就允诺了你,就算今天晚上不碰你,也同样生效!”说罢,他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她缓缓将他的唇推开道:“今夜你是新郎,我好开心,但是你不能因为占了皇家婚事的便宜,以后不再给和我操办大婚……” “我有那么小气吗?”兰无痕低笑道:“你可不要忘了你的金钱帮现在可是个空壳子,所有的钱财都已经转到了千忆帮的名下,我现在又富可敌国了,你想要我给你什么样的大婚都可以,哪怕排场大过这次白水离的大婚。 “说到最后还不是在花我的钱!”易采薇扁着嘴道。 兰无痕浅笑道:“真不知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竟在想这些!”说罢,他的手指轻勾,将她身上的衣结解开,夏日的衣裳薄,脱下外衫,她的身上居然连中衣都未穿,只穿了一件粉色的肚兜。 当他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时,他的凤眸里变得一片幽深,他轻轻喘息了一声,声音再度沙哑无比,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没有穿中衣?” “天气这么热,我才不想把自己裹的一层又一层!”易采薇浅笑,身体微微一扭,便再次将他压在身下,她扁着嘴道:“你的话真多!”她有些粗野的将他的衣衫脱下,却见他里面还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她吃吃一笑,毫不客气的将他的中衣扯开,紧接着便看到了他微微有些瘦却无比结实的胸膛她知道这一段时间他受了极大的折腾,身体也被折磨的极为消瘦,却没料到他的身材居然还如此地之好,毫无赘肉的小腹居然还有几块腹肌,她不禁咽了咽口水,手也轻轻抚了上去,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 兰无痕心底的欲望早就被她勾了起来,又如何能再经得起她这样的挑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猛的一翻,将她重重的压在身下,他咬着唇道:“你真会折磨我!”说罢,他的唇便绵绵密密的吻在了她的眼上、唇上、脖子上,他的手指轻轻一拉,便将她的脖兜解下,她胸前的美景便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眸子刹那间又黑又亮,他的吻也一直没着她的脖子向下,再向下…… 当两人的遮障物尽褪,轻轻相拥时,肌肤轻触的美妙感觉便令两人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如丝质一般的触感,引得两人的都微微的抖了抖。 易采薇的早已感觉到他无边的温柔,而她的心里也是一片渴望,欲望早已涌向了她灵深处,心底满是浓浓的喜悦。她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她已准备好,他浅浅一笑,轻轻的拥着她,她轻轻的抽了一口气,旋即心底升起了无边无际的美妙,一抹浓浓的喜悦自她的心底炸开。 两人紧紧的交缠在一起,那种美妙的滋味不是第一次品尝,却比第一次还要美妙的多,她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背上,轻柔的触感却引得他微微发抖,眸光深沉,温柔无边。 粉色的床幔不知何时早已垂下,一对龙凤红烛缓缓的燃烧,温暖的光茫洒满了整间屋子,风调皮的从窗棂边钻了进来,轻轻的吹起粉色的床幔,似要一探究竟…… 火热的气息在屋子里轻轻的响起,引得雕花大床也跟着轻轻颤抖,月也羞红了脸,躲进了云层。风也多了丝暧昧,吹的却更柔了些。 当火热的热情燃烧到极致之后,身体也达到了愉悦的顶峰,美妙而又幸福的感觉极快的传遍了两人的全身。 易采薇的身体已软的如一摊水,轻轻的靠在兰无痕的胸前,他微微喘息着,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和玉背,两人都没有说话在,只轻轻的拥在一起,所有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没有相拥而眠的美好。 易采薇原本做好一夜未睡的打算,却没料到这般靠在他的怀里,心里竟生出了千般的依恋,身边的事情竟不愿再想。昨夜彻夜未眠,此时只觉得倦意上涌,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在了眼睑之上,在红烛的光线下投下一个极美的影子。 她连一个呵欠都未打,便在兰无痕的怀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身畔却已没有兰无痕的影子,她的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落,却又知道此时实在不是再睡的时候,她忙将衣裳穿好,却见白水离依旧躺在冰冷的地上,只是身上的穴道似又被人点过。他身边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她拿起来一看,却见上面赫然写着:“小心些,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易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将那张纸条放在残烛前的火光里一烧,纸条便成了灰烬,她看了一眼白水离,力运手掌,将他一把拎起来扔在了床上,她见白水离的脸上被她抽出了一条长长的印子,心里暗暗担心,却又忆起他的某些特殊爱好,心念微微一转,从怀里取出小刀忍痛在手指上轻轻割了一道口子,在大床上的留下一道印迹。 她伸手将他的衣裳扯的有些凌乱,亵裤也只是的松松的穿着。 她的手微微划过她的脸,那张脸又变成有些苍白的荣燕的脸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解开白水离的身上的穴道,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他的鼻子前闻了闻,她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再将那包东西收回怀里,紧接着便看到了白水离揉眼睛的样子,她的眸子里满是深沉,坐在他的身边,好整以暇的等他完全醒来。 白水离如做了一场春梦一般,梦里的情景美妙至极,他似看到了易采薇,在梦中她与他纠缠,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笑意。 易采薇见到他嘴角的那抹笑意时轻叹了一口气,他这时笑的纯真无比,昨夜却如同恶魔,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白水离觉得身上有些酸痛,轻轻的扭了扭身体,那姿势就像一个孩子在撒娇,易采薇淡淡的看着他,只见他的眸子已缓缓睁开,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白水离见眼前有人,不由得微惊,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就是荣燕时,顿时吓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终是忆起昨天晚上是大婚之夜的事情,只是昨天晚上梦中发生的事情再次在他的脑中浮现,他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他不会真的和他最讨厌的那个女人上床了吧! 易采薇淡淡的看着他,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在见到他满是惊讶的情景,心里的笑意更浓了些,很好,一切都如她想像中的发展,她的眸光微微一疑,低低的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起床了。” 白水离的眼睛终是看到床上的那一抹鲜红,而他的衣裳却一片凌乱,他一把将自己的衣裳拉住,寒着声道:“昨天晚上我们……” “殿下喝多了酒,难道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易采薇的头微微低下,似有些害羞,却又似咬牙切齿的道:“殿下前天晚上欲对我不轨,我自是要拒绝,而昨天晚上,我已是你的妻子,那件事情便不能再拒绝了。殿下想对我怎样,就是怎样……” 她的话未说完,白水离的脑却变得一片苍白,他大怒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碰的是你,明明就是……” 易采薇的眸子抬起了起来,满脸委屈的看着他道:“明明是谁?我知道殿下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子的存在,就连昨晚……昨晚……昨晚行房之时也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可是这洞房之中却只有我们两人!又哪里还有其它的女子!” 白水离咬了咬牙,看向易采薇的眼睛里满是怒气,却抬起一脚将她从床沿边踢了下去,他寒着声道:“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易采薇咬着唇道:“你以为我想见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娶我不过是皇妃之命吗?你以为这中间委屈的只有你一人吗?你不想见我也好,只是今日里我这杯儿媳妇茶却还是需要给皇妃敬上的,你若是不想和我同去,你便自己去向皇妃解释吧!” 说罢,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独自一人去梳妆打扮。 白水离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无端端的堵的慌,他的身体又躺回了床上,斜眼间却又看到了那抹鲜红,一时间他的心又开始乱了起来。 早有宫女听得屋子里的动静,敲响门得到允许后便端着一应用具说着吉利的话帮两人更衣洗涑。 白水离也下了床,当其中一个宫女见到那张床单上的血痕后,便将床单收起,欢喜的去禀报给沐倾歌去了。两人洗涑好之后,纵然白水离极嘴里说着不和会易采薇一起去见沐倾歌,在犹豫良久后终是和她一起去了宸明殿。 易采薇如同大家闺秀一般给沐倾歌和诸葛琛奉茶,她也终于一偿所愿,终是看到了那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帝王和皇妃。她看到沐倾歌时,心里却微微有些失望,沐倾歌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只是看到沐倾歌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之后,她心里的失望便尽皆消失。 沐倾歌此时已五旬开外,周身却流露出了无限的温柔和浓烈的霸气,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的身上可以同时拥有这两种气质。白水离的样子本像极了沐倾歌,可是不知为何他男生女相后,却有了极至的妖孽之美。 而当易采薇看到诸葛琛时,就算她平日里骗人无数,淡定无比,面上不动分毫,心里却一片翻腾,眼前的这个帝王实在是和兰无痕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凤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两人的年纪相差太多,她险些怀疑坐在她眼前的人就是兰无痕。 只是两人长的再像,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兰无痕周身一片温和,如谦谦君子,而诸葛琛的周身却满是帝王的威仪。给然他此时和颜悦色的看着易采薇,也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恐慌。 眼前的两人让她的心里顿时起了百般猜想,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兰无痕和眼前的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兰忘愁是前朝魏国的皇帝沐桓,沐倾歌虽然是他的妹妹,两人间却早已水火不容,难道兰无痕是沐倾歌的儿子?可是她从未听闻过任何一点关于沐倾歌孕育过另一子的消息,心里不禁有些乱了起来。 沐倾歌见易采薇在发愣,她扫视了一眼白水离脸上的伤口,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当下极温和的轻轻拉起易采薇的手道:“燕儿,来,坐到母妃的身边来。” 易采薇微怔,终是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沐倾歌笑了笑,便在沐倾歌的身侧坐了下来。心里却暗骂自己,此时身陷险境,居然还走神,当真是找死! 易采薇坐定后,沐倾歌又淡淡的道:“我的这个儿子,平日里被我宠坏了,昨天晚上没有吓到你吧!”她的眸子微微一凝,见到易采薇脖颈间的痕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易采薇低低的道:“没有。” 沐倾歌见她神色不佳,只道是她昨夜被白水离吓到了,而有些事情却又不是三言两语说的得清楚的,她轻叹道:“你的脸色这么差,还说没有,等以后有空了,母妃再给你讲个故事,等你听完故事之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深儿虽然性子倔了些,人倒也不坏,只是日后需要你多多包容了。” 易采薇再次愣住,讲故事?白水离还有的什么故事吗?她的心里升起了一抹好奇,而沐倾歌的话却又说的温婉大方,不但没有一点点皇妃的架子,还温柔近人。她浅笑道:“夫妻间本应相互包容。” 沐倾歌浅浅一笑道:“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她扭过头看着白水离道:“深儿,以后不许再胡闹了,知道吗?”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不甘愿,却咬着唇道:“母妃每次都这样驯我,我何曾胡闹过!” 易采薇发现白水离似有些怕沐倾歌,他这副乖顺的样子像极了两人初见时的模样,心里又生出了浓浓的感叹。 诸葛琛的龙眸一敛,低喝道:“还说没有胡闹,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后好生待荣燕,若是再让我见你欺负他,我就拧下你的脑袋!” 他居然自称为我而不是朕,话里虽然霸道却也只如普通人家的父亲。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别样的感觉,仿佛两人都不是开国的皇帝和皇妃,她浅笑道:“父皇就不要生气了,殿下真的没有欺负我。” 诸葛琛哈哈大笑道:“才嫁过来就这样帮着他啊!以后真被他欺负了可别说父皇没有帮你!” 易采薇温柔的道:“父皇真会说笑,殿下又岂会欺负我!对不对,殿下白水离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易采薇,却只淡淡的一笑。 沐倾歌在旁浅笑道:“燕儿啊,你和深儿平日里了解还少,对皇宫的了解也不多,日后便要常住在这里了,深儿,你陪燕儿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皇宫。” “是!”白水离低声答应,看向易采薇的眸光却是冷的。 沐倾歌轻叹一口气,却见易采薇的发簪微微有些歪,亲自伸手替她将发簪扶正,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易采薇的脸,入手处有些异样,她心里微惊,一双温和的眸子却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有一丝了然,却只淡淡一笑道:“你们去玩吧!对了,这里虽然是皇宫,可是我们是一家人,所以私底下不用太多的礼节,只是遇到朝臣的时候稍加注意些便好。” 易采薇在沐倾歌的那双目光扫来的时候,心里暗暗发毛,她对自己的易容术极有信心,可是在沐倾歌的注视下,却觉得那双温和如水一般的眸子似要将她看穿一般。这种感觉,她只在兰无痕那里休验过。只是觉得自己的并未露出任何破绽,是以一直极为淡定的任由沐倾歌查看。 她微微一笑道:“是,母妃!”说完之后便跟在白水离走出了宸明宫。 两人才一走出去,诸葛琛便问道:“怎么呢?哪里不妥吗?” 沐倾歌低低的道:“荣燕今日给我的感觉和往日有些不同,但是到底哪里不同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方才我的手抚上她的脸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张脸应该是被人易过容的。” 诸葛琛的眸子眯起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易容闯进皇宫!” “现在还不清楚。”沐倾歌低低的道:“今日深儿的表现也有些怪异,由于那件事情的影响,他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对荣燕也极为讨厌,可是你看两人的身上都有伤痕,而春荷早前来报说床单上有落红,我总觉得有些古怪诸葛琛的眉头微微皱起,沐倾歌又淡笑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没有根据,我们再观察几天看看,看看那个假荣燕到底要做什么。她若是别有用心的话,自然是离不开皇宫的。” 诸葛琛轻轻拉着沐倾歌的手道:“你又要辛苦一番了。” 两人相对一笑,几十年的夫妻,两人间早已有了无上的默契,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四章 如何处置 易采薇跟在白水离的身后,他挺直的背看起来竟有几分寂寞,她的眸子微微眯起,心里却已有了一分心软,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男子只怕在内心深处也有着自己的心事。 她忆起方才沐倾歌看她的眼神,她的心里余悸犹存,看个沐倾歌这个皇妃实在是名不虚传,只那一眼便似已洞悉一切。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要如何能尽早离开这见鬼的皇宫。心里又有些担心兰无痕,也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她越随着白水离往前走心情就越沉重,一抹淡淡的伤自心底溢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御花园里,白水离冷冷的看着她道:“顾荣燕,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母后那么喜欢你,也不管我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在我的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易采薇淡淡的道:“任凭殿下如何认为,我都没有意见,更不会奢望殿下会爱上我。” 白水离的眸子里寒茫浓浓,轻哼了一声,易采薇又低低的道:“上次殿下带到相府的那个孩子可爱的紧,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她在母妃那里,你和母妃不是很熟吗?去求她就好,不用问我。”白水离说罢,扭头就往消失在花木之中,居然将她一人丢下。 易采薇也不恼,任由他离开,他走开之后,她才更方便去找果果。 她以前来过皇宫,对皇宫里的路径极为熟悉,当下她便状似闲来无事的瞎走,却已走到了沐倾歌的宫殿外,她走到宫殿门口问右首的宫女:“皇妃娘娘回来了吗?” “回太子妃的话,娘娘每天这个时辰都会陪皇上去御书房处理事情,还未回宫。”宫女恭敬的回答,荣燕曾进宫过数次,宫里的宫女很多都认识她易采薇的脸上满是为难,那宫女极为机敏,在旁淡笑道:“太子妃若是找娘有事有,不如进去候着吧。皇妃娘娘虽然还未回来,但是娘娘曾说过,这里太子妃无论时候想来都可以。” “谢谢!”易采薇冲那个宫女浅浅一笑,便随着宫女走进了内殿。 她才一进去,便听得里面传来孩子的怒吼声:“我说了不吃就不吃,你们怎么这么讨厌!” “里面的孩子是?”易采薇明知故问道。 那宫女答道:“里面的孩子是太子殿下带进宫来的,皇妃娘娘说这孩子和皇室只怕有莫大的渊源,所以就留在这里照顾。” “哦!原来如此。”易采薇浅笑道:“她好像在发脾气。” “是啊!”宫女满脸苦意道:“太子妃有所不知,这孩子脾气平日里大的紧,而且极有本事,这宫里的宫人太监都没少被她欺负。她不好好吃饭,常趁众人睡着的时候四处乱走,可没让奴婢们少吃苦头。而皇妃娘娘又疼极了这个小祖宗,奴婢们都不敢多说什么。此时只怕是清秋在哄她吃饭,她又摔碗了。” 易采薇的眼睛微微一亮,果果这个小祖宗有多大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以前在金钱帮就将那些帮众整的苦不堪言,在皇宫里又因有了易采薇的话不闹翻天才是怪事。只是她的心里又升起点点怪异,沐倾歌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只怕早就知道果果不是白水离的孩子,她和白水离之间的事情沐倾歌一定知道一些,既然知道果果是她这个江湖骗子的女儿,又为何要对果果这么好? 只是她已有一个多月了没有见果果,心里想得紧,当下也不愿深究,只浅浅的道:“既然母妃如此喜欢那个孩子,我去哄哄她。” 宫女心里有了一抹喜意,却又有些担心的道:“太子妃娘娘进去可要担心,那孩子当真是不好惹。” “我知道,你不用当心。”易采薇冲那宫女浅笑道。 宫女见这个太子妃温柔且平易近人,心里满是欢喜。因为皇宫里皇室成员极少,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便也不算激烈,这些宫女虽然极为查颜观色,却也不算是极复杂之人。再兼果果确实性情恶劣,那些宫女没少受她的苦,也盼着有人能将她收拾。她以前早就听沐倾歌说过,这个太子妃的本事极大,是以心里也生出了一些期盼。 易采薇由那宫女引着走进了内室,却见果果穿了一个极可爱的粉色衣裳斜躺在大椅子里,小小的嘴嘟的极高,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怒气,孩子比起以前来消瘦了不少,原本圆嘟嘟的小圆也微微尖了些,只是那个样子看起来却比往日要嚣张了些。 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宝贝女儿着实不是盏省油的灯,她的面前有一个宫女在好声劝她吃些东西,另一个拿着扫把正在打扫被果果打烂的瓷碗。 果果显然不买那个宫女的帐,只见她把眼睛一横,扁着嘴道:“我就不吃,打死也不吃,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见我爹,再不让我见我爹,我就饿死在这里!” 宫女们一个个哀声叹气,易采薇的心里却升起了一抹心疼,果果瘦成这副样子,她真是悔不当初,她缓缓的走到果果的身边道:“怎么呢?谁惹我们的小祖宗生气呢?”这一句话是果果在金钱帮的时候,易采薇经常说的话果果听到这句话不禁大愣,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易采薇,却见她的样子又极为陌生,却依稀记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前些天白水离带她去见的那个女子。 她的眨巴着眼睛道:“是你,你怎么也到宫里来呢?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吗?” 易采薇淡笑道:“我当然不是他们抓进来的,从今天开始,我也住在这个皇宫里了。” “你嫁给那个坏蛋呢?”果果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易采薇道易采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果果嘴里的坏蛋指的是白水离,她微笑道:“你那天也看到了,我想不嫁他也不行。” “这样说来,你和我一样可怜了!”果果扁着嘴道:“这个什么皇宫,真的是讨厌的紧,什么自由都没有,看起来好像可以随意由我玩,可是无论我去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烦都烦死了,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我想我爹了,我想回金钱帮了,我也想行云叔叔、烈风叔叔还有惊雷叔叔!”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果果以后就不可怜了,我来这里就是来陪果果的。你以后若是觉得不好玩,我便陪你一起玩,你说好不好?” “好!”果果的眼前有了一抹光亮。 易采薇拿起旁边的一小碗粥道:“既然我从今往后都进宫来陪你玩了,你也有伴了,就要乖乖的吃饭!” “不!”果果扁着嘴道:“他们再不让我见我爹,我就不要再吃东西!”说罢,小手环抱胸前,一副英勇无惧的样子。 易采薇拿起粥舀了一勺道:“你想见你爹啊?可是如果你不吃饱又怎么去见你爹?还有,你爹若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只怕会心疼的紧。” 果果的眼圈微微一红,她轻泣道:“我不会让爹担心的!” 易采薇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小脑袋,微微一笑道:“对啊,果果是个好孩子,是个乖宝宝,不会让大人为你担心,乖,来喝些粥吧!”说罢,她将勺子递到了果果的面前。 果果听到易采薇的话后,有些吃惊的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易采薇冲她眨了眨眼睛,果果眼里的光茫更亮了些,当下笑嘻的道:“好,我喝。”说罢,张嘴将易采薇喂到嘴前的粥喝完。 “这才是个乖孩子!”易采薇一边夸奖一边喂她喝粥,很快,那一碗粥就被喝的精光。 果果见到易采薇的喂她的姿势后,眼睛里满是喜悦,也冲易采薇眨了眨眼,易采薇淡淡一笑,再接着眨了眨眼,于是乎,两人你一眼我一眼便眨的没完没了了。 这样的游戏,在金钱帮的时候,易采薇常和果果一起玩,只要她稍微有空的时间,都会喂果果吃饭。 喝罢之后,果果笑眯眯的道:“我还想喝!” “真乖!”易采薇将碗递给身边的宫女,她来这里给那宫女解决了最大的难道,当下那宫女满心欢喜的就去替果果盛粥。 “真没料到燕儿还有如此的孩子缘。”一记极温暖的声音自她易采薇的身后传来。 易采薇起身行了个礼后道:“大婚前的前几日,太子殿下曾带这个孩子去相府找过我,所以我和她也算是相熟了,再则这孩子极为可爱,让人不喜欢都难。” 沐倾歌浅浅一笑道:“的确如此,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孩子。” 果果却扁着嘴道:“可是我很不喜欢你,为什么总让那么多的人跟在我的身边!”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大椅里跳了起来,看起来怒气冲冲。 沐倾歌也不因她的冲撞而恼怒,只淡淡的道:“因为你是个小捣蛋鬼啊,平日里稍不留神,你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里是皇宫,比不起其它的地方,自然不能乱来。只是你平日里不也偷偷的溜了出去?今日里不也想着法子用不吃忽来威胁我,不就是见我对你宠爱有加吗?” 果果扁着嘴道:“谁仗着你宠爱我了,在这皇宫里,就数你最坏了!” 沐倾歌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你可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原本想将你的性子杀了杀,结果好像把你宠上了天!” 果果吃痛的抚上头道:“你怎么打人啊!” “谁叫你不听话!”沐倾歌浅笑道:“如果你想见你爹的话,就乖乖的听话,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你爹应该会在近期到皇宫里来寻你,等他来了,你便跟他一起回去好了,再在我这里住下去,我都会被你折磨的投降!” “我爹来找我呢?他在哪里?”果果满脸喜悦问。 沐倾歌的眸子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扫了易采薇一眼道:“很快了,他很快就来找你了。” 易采薇的心里升起了一抹寒意,沐倾歌又浅笑道:“好在现在的太子妃进宫了,她又极喜欢小孩子,以后就有人替我分担了。” 易采薇微笑道:“能为母妃分忧是媳妇的荣幸,母妃若是觉得果果淘气,不如由我来照看她,这样母妃也能安心的辅佐父皇。” 沐倾歌轻叹一口气道:“有时候是真的嫌她淘气,自从她进宫之后,我就没有睡过一晚好觉,她总是变成法子在半夜里爬起来折磨人。”说到这里,她的眸光微转道:“只是若是哪一日她的离开了,我只怕还会极为想念。 易采薇在心里暗骂:“老狐狸,干嘛拐着弯说话,不让我带走果果直接说不让就好,用得着那般假情假意吗?” 她面上却微笑道:“这么可爱的孩子换谁都会舍不得,只是这孩子的父母与她也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想这个孩子呢?” “哪能不想啊!”沐倾歌幽幽的道:“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又有哪个父母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只是这世间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让人事事顺心的,总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不甘愿。而对父母而言,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尤其是下落不明的时候,那种心境当真会把人折磨死。” 易采薇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惊,她当骗子多年,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她一听便知,难道沐倾歌也曾有和自己的骨肉分开的经历?不知为何,她又猛然想起兰无痕和诸葛琛的那张脸来,心里一时竟有些纠结,想要去问,却又觉得一切都无从问起。 沐倾歌长叹一口气后,见易采薇呆在那里,又淡淡的道:“倒也不是我不让你替我看这个孩子,只是这一次我对深儿用的手段终是过激了些,他的心里难免有些的怒气,而这个孩子又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你和深儿住在一起,若是天天让深儿见到这个孩子,恐不太好。这样吧,你平日里若是有空,便来帮我照看她,难得她喜欢你。” 她的眸子如明月的光华一般温柔,却又如太阳的光茫一般了然和洞悉一切,易采薇被她看的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当下忙答道:“母妃考虑的甚是周全!” 余下的时间两人寒喧了一会,易采薇便请了个安回到了白水离的宫殿,她心里的不安却愈发的加深,这个沐倾歌只怕比她预期的还要厉害的多,简直就快成老妖婆了。她总觉得沐倾歌的话里机锋暗藏,似乎已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有说破。 她细细想以觉得自己从未露出半点破绽,她行的那些宫礼还有模仿荣燕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按理来说沐倾歌是不可能看穿她的易容之术。只是纵然她的心里是这样在想,却依旧觉得这里危机重重,她还是需要想办法尽早将果果带走,免得夜长梦多。 夜色深深,清风怡人,她站在凉亭里吹着风,自从大婚那一日之后,这一个月来,易采薇便再没有见过白水离,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若是刻意避之实在是难以相见。 她忆及将荣燕送走的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心里的担心不禁又重了几分,这几日白天她会去看看果果,也顺便察看了一下整个皇宫里的明岗暗哨,一番调查之后,她心里愈加绝望。这个看起来一片宁静的皇宫,其实里面布满了机关,布防之严是她生平仅见。 在这样严密的布防之下,她没有信心能将果果安全的救出去,而一个多月以来,兰无痕也只来找过她三次,只是告诉她他很安全,不用替他担心。 而沐倾歌那里却始终看起一片太平,从没有过任何过激的举动,看到她的时间总是拉着手问长问短,关心备至。只是当沐倾歌看到她和果果呆在一起的时候,那双温和的眼里却会有别样的光华。 易采薇突然觉得有些很无助,心里压力也越来越来,也越来越着急,纵然她这些天来带着果果四处游玩,寻了个机会早已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果果早就见识过她绝妙无双的易容术,心里满是欢喜,却也极懂事的什么都不说,一直保持着满脸的淡定,仿佛以前都不认识易采薇其人,只是果果毕竟只是一个孩子,难免在有的时候表现的更粘易采薇。 而果果的这一切变化,都看在沐倾歌的眼里,记在了心上。 易采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却发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每隔十天都会有不少的太医到白水离的府上,每到那一日,白水离的卧房外就会有层层把守,一众宫女太监都忙的团团转,宫里守卫的重点也便转移到太子宫了。 这一日兰无痕再次来找她的时候,两人互递给对方一个纸条,上面都写道“月圆之夜”四个字。两人看到那行字的时候心里都露出一抹浅笑,这样的默契着实让两人欣喜。 易采薇将那张纸条烧毁之后,便开始暗中准备起一应用具来,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失败了,只怕三人再也走不出这座宫殿。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让沐倾歌知道她是易子龙的女儿,只怕会立下杀手,在她的认识里,所有当权的人是容不得有任何人威胁他们的统治。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谋划好了,早已将逃跑路线规划清楚,只待时间一到便开始行动。 果然,这一天才到日暮时分,一众太医便依次来到了太子宫,易采薇寻了个空便出了太子宫。她知道每到这一天,沐倾歌和诸葛琛都会将手中的事情抛下,到太子宫来陪白水离。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易采薇到达沐倾歌的宫殿时,那里只有几个当值的宫女,宫女一见是她来了,都极为客气的请她进去。 她走进去之后,果果正乖乖的坐有大桌子前,拿着一包鸟食正在喂鸟,这只鸟是沐倾歌派人捉来送给果果解闷的,鸟的羽毛极为漂亮,可爱的至极,小鸟还会发出极为动听的声音,细细听来,如同在唱一首极为动听的歌谣果果一见易采薇进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果果会意,忙捂住嘴巴不说话,一双眸子里却满是别样的色彩,知道今日里便是离开之期了,心里满是欢喜。 易采薇含笑看着果果,她的宝贝女儿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拉着果果的手道:“今晚月色正好,果果,跟我去散散步可好?” “好!”果果奶声奶气的答应着。 易采薇牵着果果走到门廊口对当值的宫女道:“我带果果去御花园走走,皇妃娘娘若是问起,麻烦说一声,免得皇妃娘娘记挂。” “是!”宫女恭敬的回答,却又安排其它的宫女跟在两人的身后。 易采薇淡淡的道:“我们去散步而已,你们就不要再跟来了,你也知道果果的性子,她最讨厌玩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人跟在她的身后。” “可是皇妃娘娘有吩咐后,说是果果年纪还小,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宫女满脸为难。 易采薇皱着眉道:“什么叫她一个人出去?明明是本宫带她出去走走! 宫女见她发怒,当下也不敢多说,却也不敢放两人就这样出去,易采薇冷冷的道:“皇妃娘娘若是责骂起来,又或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都由本宫一人承担!” 宫女忙将头低下,不敢再多说什么。 于是,易采薇大摇大摆的带着果果走出了沐倾歌的宫殿,拉着果果的小手不疾不徐的朝前走着,两人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着笑,看起来就真的像是出来散步一般。而易采薇却早已在心里将逃跑的路线计划好,带着果果进入御花园,然后再穿过御花园朝前南而行,南边有一扇窄小的宫门,穿过那道宫门便是冷宫,在冷宫的西北角上,有一处角门,那里只有几个侍卫看着,如果她估算没有错的话,那些侍卫应该被兰无痕料理了。 御花园里虽然处处布满了明岗暗哨,可是只要她和果果表现的镇定一点,侍卫不起疑,便能轻易的穿过南门,进入冷宫。 夏日的御花园里四处可见萤火虫,今夜天上无月,只有繁星满天,天上繁星点点,与地上萤火虫的光茫相互呼应,便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 易采薇带着果果去捉萤火虫,捉着捉着便已到了南门,一路上极为顺利,没有任何人阻拦。她心里暗自开心,一把抱起果果极快的就朝门外走去,门已穿过,她极快的带着果果进入了冷宫里,她将果果负在背上,正欲再朝前走,便听得身来传来一记微微有些苍老的女音:“燕儿,你这是要带果果去哪里?” 易采薇的心咯噔了一下,旋即扭过头浅笑道:“果果说这里的这里的萤火虫多,让我带她到这里来抓。” 沐倾歌淡淡的道:“是吗?我只见这里四处一片冷寂静,根本就没有看到一只萤火虫。果果这孩子调皮的紧,你又岂能被她牵着走?” 易采薇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慎重,在寻思沐倾歌话里的意思,却依旧极为恭敬的道:“母妃教训的极是,我只顾着陪果果玩,都忘了她的性子了。” 沐倾歌淡然一笑道:“无妨,这孩子聪明的紧,没事也能生出些事来。其实我也当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出如此可爱的孩子。” 易采薇微笑道:“我也极喜欢果果,而这一段时间我和果果也走的极尽,知晓她的脾性,不知母妃是否可以将果果让我来照顾?” “让你照顾?”沐倾歌淡淡的道:“让你把她照顾到这里来吗?” “这次是意外。”易采薇依旧淡然道。 “的确是意外,不过这一个意外却是意外的看到我在这里,是不是?”沐倾歌的嘴角含着一抹浅笑,到双眸子却别有深意的看着易采薇。 易采薇轻叹一口气,知道沐倾歌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她低低的道:“皇妃娘娘是何时知晓我的身份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对你起了疑心,只是终是不太确定,而十天年荣燕进宫来之后,我就彻底的知道你只是个冒牌货,不过你也当真是厉害的紧,无论是学荣燕说话的语气,还是样貌都和荣燕一模一样,若不是那一日碰到了你的面皮,我只怕也不会怀疑你的身份。”沐倾歌缓缓的道:“普天之下,易容术能到达这种地步的也唯有易采薇一人而已。” 易采薇轻叹道:“皇妃娘娘识破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揭破,还将我留在皇宫里,不知是否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置我?”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五章 不讲道理 沐倾歌轻叹一声道:“那倒也没有,最初是想知道你混进皇宫来到底有什么意图,怕你对深儿不利,可是此时见你带着果果来到这里,便知你是来救果果的。” “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被人掳走,皇妃娘娘也是做娘的人,应该很明白做娘的苦,应该也能体会到和自己的子女分开的苦。”易采薇见已被认出,也不再装模做样,伸手一揭,便将脸上的易容物除了下来沐倾歌的眸光深幽,长叹道:“我自然是知道那些的苦的,只是你这般离开,又将果果带走,我要如何向深儿交待?” “娘娘这句话着实有些严重,荣燕已经回到了皇宫,直接让她代替我就好。至于果果嘛,原本就是被他掳来的,你寻个借口说将她放走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易采薇不以为然的道。 沐倾歌长叹道:“事情并非如你说的那么简单,深儿的性格你应该极为清楚,他不会信我的话。” “如此说来,娘娘是想用强将我留下来呢?”易采薇寒着声道。 沐倾歌的眸光微微一敛,低低的道:“我当然不能把你留下来,若是将你留下来,这皇宫里不知又要掀起怎要样的血雨腥风。” “看来皇妃娘娘是想杀了我,以彻底断了太子的念想。”易采薇眼里的寒茫升起。 沐倾歌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那好杀之人,真要有那么残忍的话,当年也不会故意放走你爹,若没有你爹,便也没有了今日的纠缠。” “原来皇妃娘娘早已知晓我的身世。”易采薇的眸光转浓,直直的看着沐倾歌道:“娘娘既不放我走,又不愿将我留下,还不想杀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娘娘到底想要做什么!” 沐倾歌长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要拿你怎么办?杀你我下不了手,不下杀你又于理不和。” 易采薇冷冷的看着她,沐倾歌的眸光转深,定定的看着易采薇道:“你爹还好吗?” “他刚过世。”易采薇没料到沐倾歌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原本在心里已经消淡的伤痛又浓了些,扎的她心里有些难受,她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这个女子,让她爹爱了一生,纵然到年老的时候终是将这一段情放了下来,可是沐倾歌的影子却深深的刻在了易子龙的心里,她知道,那个痕迹是任谁都没有的办法抹去的。 “他过世呢?”沐倾歌的眸子里一片暗淡,身体不禁微微的晃了晃,她低低的道:“真没想到他居然过世了……”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她还记得当年那个满身阳光的男子,曾意气风华的站在她的面前,更曾因为无心犯下的一个错,吃尽了苦头守着她。 只是那一段岁月都已是陈年的旧事,旧的如同那一张黄纸,纵然上面的人物依旧鲜明,却也难逃斑驳陆离的点点印子,而当年三国的那些皇亲国戚,却已经远的如同天边的星星,那些旧怨是否也应该掩埋在的历史的长河里,功过对错任由人去书? 她突然觉得她有些老了,身边的朋友已过世不少,当年跟在身边的旧臣,大多都已身故,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也都已到风烛残年的岁月了。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岁月饶人,她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遥想当年刚穿越过来时还是一个二八少女,而如今却已五十开外,所幸的是,这一生一直都和相爱的人撕守在一起。 只是心里却终是有了千般遗憾,那点点憾事竟随着岁月的迁移,在她的心里越放越大,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她的心便满是伤痛。 她真的没有想到易子龙竟会先她而去,在她的心里,易子龙的身体极好,而且又粗通医术,就算有陈年旧疾在身,他应该也有办法化解。 “是的。”易采薇低低的回答,转瞬又咬着牙看着沐倾歌道:“娘娘和我爹的恩怨我曾听闻过一些,我一直认为那些陈年旧怨不要牵扯到下一辈。娘娘和我爹也算是故人了,他现在已经没了,我只是一介女流,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大楚做对,更没有想过要振兴的吴国,在我心里,吴国于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沐倾歌长叹道:“其实我当年将你爹放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没有了称雄天下的野心。罢了,罢了,这些恩怨不要再提了,薇薇,这些年来,你爹和你娘过的可好?” “劳娘娘挂心了,他们过得很好,这些年来一直很恩爱。”易采薇回答。只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的心里却有了一抹想哭的冲动,娘爱爹有多深,她再清楚不过,爹这一死,真不知娘要如何才能活得下去。 沐倾歌低低的道:“那便好,只是你爹这一走,依着你娘的性子,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易采薇的眸光微凝,心里升起了一抹浓浓的担心,一时间,心念竟有了一丝烦乱,她得尽快离开这里,赶快去找她娘,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多谢娘娘提醒,我要回家找我娘了,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易采薇对着沐倾歌拱了拱手道。 沐倾歌低低的道:“罢了,你走吧,离开皇宫之后,日后不要再回来了易采薇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满是欢喜道:“多谢娘娘!” 沐倾歌轻叹道:“让我再看一眼果果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极喜欢这个孩子,总觉得一看到她就觉得极为熟悉。” 易采薇怕她使诈,眼里满是戒备,沐倾歌淡笑道:“我既已答应放你们母女二人离开,自然算数的,就算我此时不过来,只要一声命下,你们母女也插翅难飞。” 易采薇知道她说的并不夸张,当下也释然道:“娘娘想看便看吧!” 沐倾歌问道:“这孩子是长的像极了你,可是那双眼睛却又完全不像,我一直觉得这双眼睛像极了琛。” “娘娘说笑了,果果的眼睛像她的父亲,可能和皇上有些相似,却终究是不像的。”易采薇不愿再生事端,淡淡的撇清两人的关系,只是心里一想起兰无痕和诸葛琛的样子,心里终究是起了层层怀疑。 沐倾歌不语,走到两人的身畔,轻轻抚了抚果果的头,孩子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终是奶声奶气的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你如果不让那一大堆人跟在我身后,说不定我还会喜欢你!” 沐倾歌微笑道:“你这孩子就是个鬼灵精,我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便送给你好了。”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挂在了果果的身上。 易采薇一见那块玉晶莹剔透,在星光下隐有光茫透出,知道那是一块稀世珍宝,忙拒绝道:“果果只是一个孩子,实在是受不起娘娘如此的重礼。 沐倾歌浅笑道:“我难得和果果如此投缘,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你若是的真的想谢我的话,就不要把金钱帮全部掏空,只留一个空壳子送给深儿。” 易采薇愣了一下,登时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长了一双火眼金睛,这普天之下,只怕还没有事情能瞒得过她,易采薇微笑道:“如果这一次和我们母女平安脱险,我定会好生谢谢皇妃娘娘!” 沐倾歌微微一笑道:“我记住你的话了,对了,果果的爹是哪位?” 易采薇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当下在考虑是否该如实相告沐倾歌见她的脸色不自然,便淡笑道:“你若觉得为难,不告诉我也可以,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妻儿涉险,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过身,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让人看不起。” 易采薇淡淡的道:“娘娘误会了,在密城的时候,他受了重伤,殿下又将果果掳来,我便只身前来救果果,他只好留在那里养伤了。” “原来如此。”沐倾歌的心里升起了一抹失望,当下淡淡的道:“你们走吧!”说罢,她将头转了过去。 易采薇见她言而有信,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女子的气度着实让人钦佩。只是她正欲转身离去,便听得空中传来了浓烈的破空之声,她心里大惊,暗骂沐倾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那破空之声来的又快又猛,摆明就是极厉害的暗器,易采薇一把负住果果,身体陡然腾空而起,那些暗器黑夜里发出阵阵寒茫,竟全部朝沐倾歌的身上射去。 易采薇微惊,顿时明白那藏在暗处的人想杀的竟然是沐倾歌! 沐倾歌见那些暗器袭来,微微一惊后便沉着应战,她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再轻轻舞动,那披风便在空中快速旋转,居然将那些暗器全部都收进了披风里。 易采薇赞道:“好手法!” 沐倾歌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皇宫里如此放肆!来人啦……”刚喊到这里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如果那些侍卫还在她的身边的话,这些暗器根本就不可能会朝她射来,如此看来,这行刺之人已将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尽数除去。 她的心里满是惊讶,是什么人有这等本事,那些暗卫全部都是经训练有素的,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居然被人无声无息中全部除去,这人的实力当真是不容小瞧。 易采薇也闻到了怪异的气氛,原本虫鸣蛙叫连成一片的冷宫里居然静的怕人,空气似要凝固了一起,沉郁厚重,四处透着死亡的气息。 天空的繁星也似暗了许多,一层薄雾从地上缓缓升起,杀气自四周凝聚而来,让人的心尖上也冒着浓浓的寒气。 果果伏在易采薇的肩头道:“爹,我怕!” “果果不怕,爹会保护好果果!”易采薇低声安慰,话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常年行走江湖,也曾被人包围追杀过,但是像这样冷厉而满是杀气地情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最重要的是,现在她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娘娘,这些人好像是冲着你来的。”易采薇大声道。 “好像是!”沐倾歌低低的道。 易采薇问道:“你有仇家吗?” “当然有,好像还不少。”沐倾歌淡笑着回答。这些年来为了平定天下,她的仇家就不曾少过。虽然她一直劝诸葛琛采取怀柔政策,可是对一些顽固的人而言,是极难改变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恨。 “那可就麻烦了。”易采薇长叹道,她一边说一边朝沐倾歌走近,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还是不要分散的好,就算这些人是冲着沐倾歌而来,她一牵扯进来,就一定会被他们杀人灭口,四周的杀气告诉她,这片平日里寂静无人的冷宫里的,此里已布满了杀手。 沐倾歌却一片淡然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当年我独自一人冲进敌营的时候,比今夜要可怕的多,当年我都不怕,这一次更加不怕!” 她的语气很淡,易采薇却听到了一股冲天的豪气。两人相对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淡然。这里是冷宫的中央,就算她们喊再大声,也不会被人发现,而这一仗,却危险异常。 沐倾歌的眼里有了一抹赞赏,易采薇这个常年在江湖上闯荡的女子只怕也是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否则不会遇到如此的危险也丝毫不乱。 杀机越来越重,而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人却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但是两人都很清楚的知道,此时越是安静,一会发作的时候便越是可怕。 易采薇见四周都是凌乱的石头,她咬了咬牙,极快的将那些石头按照一定的顺序和规律排布起来,沐倾歌知道她在布阵,便也过来帮忙,她一边帮忙一边道:“你果然得到了你的爹的真传。” “娘娘过奖了。”易采薇淡笑道:“我的医术学到了我爹的五成,五行布阵之术却只学到了他的三成。”这三成还是这五年来行云所教,如果不是五年前因为不懂阵法险些丧命,她这几年来也不会花心思去学,没料到今日里又派上了用场。 “你的易容术是谁教你的?”沐倾歌问。 “这个是自学成才。”易采薇浅笑道:“或许我天生就是做骗子的料,所以易容术无师自通。” 沐倾歌的嘴角绽出一抹笑意,易采薇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正在此时,四周再次传来了极凌利的破空之声,这一次转上次来的更疾了些,易采薇和沐倾歌对视一眼,沐倾歌手中的披风再次旋转,将那些暗器扫在三人的身边,而易采薇却已摧动阵法,那些石头像长了眼睛一般朝暗器射出来的地方砸去,只听得一阵惨叫声传来,暗器陡然间便稀疏了不少。 两人第一次配合,便配合的天衣无逢,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默契十足易采薇和沐倾歌两人的心里对对方都升起了赞美,杀机再次涌来,同样的配合,同样的完美。 易采薇笑道:“娘娘,真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真是老当益壮啊!” “我老了吗?”沐倾歌斜着眼睛问。 易采薇伸了伸舌头道:“不算太老,但是比我要老一点。” 沐倾歌轻笑出声,两人一片淡然的样子仿佛不是置身于杀机重重中,而只是在夜空中散步聊天一般。 这一软攻击下来,两人原本布置阵法用的石头已经少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这里的石头就不足以应付这个杀阵最低限度的屏障了。 易采薇问道:“娘娘,你的救兵什么时候会来?” “应该快了。”沐倾歌答道:“我离开深儿那里已有一半个时辰,通常情况下,琛如果有半个时辰没有看到我,就会到底找我。” “娘娘,你真幸福,和皇上成亲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恩爱,当真让人羡慕不已。”易采薇由衷的道。她也希望她和兰无痕之间,到了沐倾歌这个年纪,还能如此恩爱。 “爱情是需要用心经营的。”沐倾歌淡笑道:“琛年青的时候并不懂爱,我们之间也经历了很多,磨合了很久!” “诸葛琛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你?”一记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底下升起的一般,在两人的耳畔幽幽响起。 “兰忘愁!”易采薇冷喝道:“真没想到你这只老妖精你还没有死!” 沐倾歌却惊呼道:“三哥!是你吗?” 那幽冷的声音还没有回答,易采薇却替他答道:“娘娘,这个人不是人的三哥,根本就是一个超级变态,上一次在密城居然用大炮来轰我们,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当日里被无痕斩断了手,我以为他死了,没料到他居然还活着,还真的是祸害留千年,打都打不死了!” 沐倾歌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三哥,兰无痕是你的儿子?” “没错!可惜的是那小子根本就不听话!”兰忘愁冷冷的道。 暗器已经停了下来,一道黑影缓缓的出现在的星空下,沐倾歌见他全身上下被浓郁的黑包围,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那副样子,又哪里还有当年那个风采无双的三皇子的模样,那个温和而亲切的男子竟已彻底的被眼前这个充满了恨的男子所取代。 沐倾歌的眼睛微微闭了闭,她低低的道:“你不是我的三哥,我三哥早在当年的混战中死了,我三哥最是疼我,又怎么会设下如此狠毒的计划让我钻进来,又如何用派这么多的杀手来杀我,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复仇的鬼灵! “复仇的鬼灵?”兰忘愁哈哈大笑道:“你这一句话形容的可真好!我现在就是一只复分的鬼灵!你当年和诸葛琛一起攻陷魏国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兄妹之情就已经断了,你早就不是我的妹妹,你只是魏国的耻辱!” 沐倾歌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寒意道:“我真的没料到你会变得如此可怕,五年前,深儿告诉我万水山庄有些古怪,还说万水山庄的庄主极有可能是魏国的皇帝,我当时还不太相信,总觉得我的三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是你却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可怕太多。” “娘娘,你不用和他讲道理,对待变态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易采薇冷冷的道:“他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要杀,还有谁不会杀!纵然无痕不是他亲生的,可是二十几年都生活在一起,他也完全不顾念一点点情份!他比禽兽还不如,因禽兽相处的时间长了,也还会有一点感情,可是他却完全没有!” “无痕是谁?”沐倾歌问道。 “无痕是他的养子,我的相公,果果的爹!”易采薇回答。 沐倾歌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她猛然问道:“三哥,当年我生峥儿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 骤雨还急情已深 第十六章 大结局 “你猜猜看!”兰忘愁哈哈大笑道。 易采薇愣了一下,峥儿?难道沐倾歌以前还有生过一个孩子吗?一个想法钻进她的脑海中的,再想起诸葛琛和兰无痕的脸,她不由得大惊,兰无痕不会真的是沐倾歌的儿子吧! 沐倾歌的身体微微一抖,为这个猜想而心生无限感叹,她咬了咬唇怒骂道:“你个死变态,连别人的孩子都抢,真的是坏事做绝,难怪老天爷让你成亡国奴,还让你断子绝孙!” 兰忘愁冷冷的看着易采薇道:“上次让你逃脱了,算你命大,这一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呸!”易采薇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什么叫让我逃脱呢?明明是你自己夹着尾巴像狗一样的逃走的,好不好?还好啊,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去搞那些小姑娘,弄什么风云十八姬,也只有那些傻子才会替你卖命。而你又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让我猜猜看,今天这群人杀手里还有几只鸡?三只?两只?还是一只?” 兰忘愁冷冷的看着易采薇,易采薇依旧满脸不屑的道:“那些女子当真的是可怜,跟在你的身边当真是和做鸡没有本质的差别,所以连只蛋也不会下了!而你也和那些鸭子一个样,贱到无以复加!” 沐倾歌听到易采薇骂的话,心里暗暗想笑,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这个年代,妓女的称呼并不是鸡,她的眸子里的有了别样的神彩,看到易采薇的眼睛里有了一抹了然。 兰忘愁听不太懂易采薇在骂什么,却也知道她骂的话只怕是恶劣至极,他生于皇室,纵然流落江湖多年,那些粗口却依旧是极少听到,此时只道易采薇骂的是江湖上的粗口罢了。 他冷冷的道:“骂完了吗?不管你现在有没有骂完我都要送你归西了! 易采薇笑道:“当然没有骂完,像你这样的变态就算是骂上三天三夜我也骂不完,不过姑奶奶发现骂你实在是一件太没品事情,会降了我的格调! 兰忘愁怒意上涌,手里夹着劲风就向易采薇攻了过来,他断了一臂之后武功不但没减,反而还凌利了不少,这一击夹着雷庭之势向易采薇袭来,易采薇心里大惊,她原本想激怒他然后寻到破绽动手,没料到这个老变态的武功居然更高了! 易采薇用尽全力才避开了兰忘愁那一击,而他第二招再次袭卷而来,沐倾歌见易采薇有危险,拔下头上的发簪便来相救。 兰忘愁冷冷的道:“很好,你果然亲自向我动手了!” “三哥,你不能一错再错了!”沐倾歌一边打一边道:“这些年来你都活在仇恨中,你难道就快乐吗?” “我所有的痛苦都拜你所赐!”兰忘愁张狂至极的道:“所以今天我要连你一并杀了,以消我心中的痛!” “你就算杀了我你也不会快乐!”沐倾歌的发簪改刺为挑道:“因为你的心里有个魔障,你连你自己的魔障都走不出去,又如何会快乐的起来?” “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开心了!”兰忘愁避开她那一击道:“所以我今天联合了所有三国的遗臣,现在整个皇宫都被我们围了起来,你和诸葛琛都得死!” 易采薇的手中的剑舞的更加的凌厉了,她冷笑道:“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你说你能把我们全部杀死就能全杀死啊?你怎么知道死的那个不是你?” “你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我现在我就要杀了你!”兰忘愁一剑将沐倾歌逼开,一招天外斩就朝易采薇砍了过来。 易采薇识得厉害,极快的向外挪去,只是她的身上负着果果,身上重了些,身体便不如以往那么灵便了,这一挪虽然避开了他的锋忙,而他若是下一招再刺来的话她便再也避不开了,她心里暗暗叫糟,却见眼前寒茫闪过,紧接着便听到了兰忘愁的怒吼声:“我的眼睛!” 果果伏在易采薇的背上道:“刺瞎你这个老变态!”原来果果见易采薇身处险境,便从怀里取针来助,这些银针是她在皇宫里收集的,原本是用做逃跑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都放在怀里。 兰忘愁大怒道:“小兔崽子,找死!”他暴怒而起,长剑朝两人疾劈下来,这一劈他用了十成功力,极大的压力向易采薇的袭来,她一时竟无法闪避。 沐倾歌大惊,挽起发簪就朝兰忘愁的左手刺去,只是发簪还未靠近,便被一枚暗器击倒在地,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女子跃了出来,守在兰忘愁的身侧,一双眸子里满是冷厉的看着沐倾歌,那女子正是二姬。 易采薇心里大惊,眼见得那把大刀就要砍在她的头上,她的眸子微微合上,在心里道:“我命休矣!” 只是没有她预期的疼痛,反而听到了刀剑击飞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忙将眼睛睁开,便见得兰无痕一袭白衣如雪如天神一般站在她的身旁,她大喜道:“无痕,你来了!” 兰无痕将她的护在身后道:“我前日里发现了二姬的踪影,便猜到他会有所行动,于是便将千忆门在明都的势力都调动了起来,所以来晚了些!” 兰忘愁手中的剑被兰无痕砍成了两截,那一剑的力道之大,将兰忘愁的身体震出了一丈来远,一抹鲜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满脸震惊的看着兰无痕道:“你的功力怎么会突然提高这么多?” 易采薇笑眯眯的道:“一点都不晚,来的正是时候!”她已经听到四周响起了杀伐之声,她知道兰无痕的人已经都到了。 因为骆驿尘绑走了果果,所以她曾彻查过的千忆帮,而查出来的消息却把她吓的不轻,千忆帮里居然和江湖上的断魂门来往甚密,她此时一见得这种情景,便知道那断魂门只怕只是兰无痕的产业。她知道只要能拖住这些人一段时间,守在明都守外的三万驻军便能赶来,只要那些人马一到,大家便都安全了。 沐倾歌一见到兰无痕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兰无痕和诸葛琛长的实在太像,又是沐桓的养子,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形成,似要跳出她的胸腔一般,她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一把刀架在了沐倾歌的脖子上,原来二姬见兰忘愁不是兰无痕的对手,又见沐倾歌在发呆,于是趁乱制服了沐倾歌。 兰无痕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因为我的岳丈大人拼了命的救我,临终前更将他毕身的功力全部传到我的身上。这是老天爷长眼了,让我替他来收拾你!” “你敢动老爷一根毫毛,我就杀了她!”二姬架着沐倾歌大声道。 兰无痕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沐倾歌,便淡淡的道:“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想杀便杀吧!” 易采薇对沐倾歌的印像不错,实在是不想她就这样死在这里,当下伸手拉了拉兰无痕的衣襟,兰无痕轻轻叹了口气,明白她的意思。 沐倾歌见到兰无痕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心里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兰无痕真的是她的云峥的话,只怕这些年来没少吃苦,再想起易采薇之前说的那些话,她的心里一时竟难过至极,那些经由岁月而起的感伤,终是在这一刻向她袭来。 怜惜升上了沐倾歌的心头,她此时仿佛不再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妃,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罢了。那把架在她的脖颈上的刀自她心底的怜惜升上心头之后,对她而言便如同无物。 忆及多年前的那一幕,她的心里一片凄苦,那一日她难产,在将孩子生出来之后她便晕了过去,她甚至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孩子便从她的身边消失了。等她醒来后发现了那样的事实时,真的是生不如死,没有做过母亲的人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痛。 好在当时诸葛琛及时赶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否则那一次她只怕是撑不下去了。考虑到整个国体的事情,诸葛琛当时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对朝臣只说是皇妃娘娘难产,皇子夭亡了。自那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妃娘娘心底的痛,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随着长公主诸葛云楚和太子诸葛云深的出生,皇长子夭亡的事情也渐渐被人淡忘了,仿佛皇妃娘娘从来都没有生过那个皇子一般。 只是沐倾歌心里却再清楚不过,那样的痛有多深! 午夜梦回时,她时常能听到孩子的哭声,也时常能听到孩子对在梦里大声喊:“娘,救救我!我不要离开你!” 她的心里一片苦楚,这般看着兰无痕,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以前就在想,她的长子到底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诸葛琛多一些,此时看到兰无痕的样子,她的心里又有了一抹淡淡的安慰。 兰忘愁哈哈大笑道:“兰无痕,你果真的是无情无义之人啊!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看着你的自己的娘亲死在你的面前!”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娘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当年我就曾亲眼看到她死在我的面前,这件事情让我的痛了二十几年了,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的心里可曾痛过?当夜半时分,你是否看到娘的鬼魂来向你索命?” “二十年前死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娘!”兰忘愁冷着声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才是你的娘亲!” 兰无痕冷笑一声,扭过头看了一眼沐倾歌,见她的眸子里满是星光,他心头微微一怔,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间炸开,他却淡笑道:“是吗?她若是我娘亲的话,我岂不成了皇长子呢?” “你是现在的皇长子,但是很快就不是了!”兰忘愁笑的狰狞而又可怕,他冷冷的道:“把剑放下,我或许很考虑放她一条活路!” 兰无痕淡淡的道:“为什么要放下?” “她的你的亲生母亲!”兰忘愁大声道。 兰无痕依旧一片淡漠的道:“亲生母亲又如何?当年把我抛下之后我便和她断绝了母子的情份,所以她今天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沐倾歌听到他这一句话后心里一片伤痛,却听得兰无痕又道:“你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难道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你这一辈子对我撒的谎还少吗?我又为何要信你?而你也当真是卑劣至极,她若真是我的母亲的话,便也是你的亲妹妹,你连自己的亲妹妹也杀,当真就不是人!” 兰忘愁冷哼道:“我和她早就没有了兄妹之情!至于有没有骗你,你自己问她好了,又或者你去看看你自己的脸,你的脸和诸葛琛有多像!你以前不是有问过我吗?为什么朝中的见过皇帝的高官都觉得你像极了皇帝!” “我好像是有问过。”兰无痕缓缓的道:“可是就算她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认她她也便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薇,你说是不是?” “是!”易采薇在旁答道,她知道兰无痕虽然性情淡漠,但并非真正的冷血之人,她方才对他打了一个暗号,他就断断不会丢下沐倾歌不理。 兰无痕微笑道:“知我者薇也!今日里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这个害的我一无所有、吃尽苦头的变态!”他的话一说完,身体便凌空荡了出去,与此同时,只听得四周响起一阵惨叫,两个黑影一闪,铁算心和骆驿尘便稳稳的守在易采薇的身边。 二姬一见得兰无痕动手,根本就不把沐倾歌的安危放在心上,心里顿时大急,她忍不住大声道:“老爷,你快走!” 兰无痕的功力大增,兰忘愁看起来好像功力也大增了,却是吃了一种短时间内提升功力的药,到得此时,那药效已缓缓减退,和兰无痕这般一斗,只觉得心底一片空落落的,那些真气一时之间竟不知散到那里去了。他不由得微惊,心里暗自觉得怪异。 易采薇见兰无痕痕兰忘愁逼的已无还手之力,当即微微一笑道:“兰老变态,这分香软骨散的味道如何?”说罢,她的手高高抬起,那副样子看起来狂妄而又有些兴灾乐祸,铁算心和骆驿尘见到她那副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你什么时候下的药?”兰忘愁大怒道。他原本就不敌兰无痕,此时这么一说话,便被兰无痕一脚踢飞,身体重重的撞到一根石柱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当然是和你说话的时候啦!”易采薇笑眯眯的道,她看着二姬道:“喂,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二姬原本就极为担心兰忘愁,见他被兰无痕打成重伤,心里顿时难过至极,一抹怒气自心间升起,打算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当即把剑一横,欲杀了沐倾歌,只是那双手无论如何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不但使不上力气,而且连剑都拿不稳了,只听得“当”的一声,她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行云出现在二姬的身后,对着易采薇淡淡一笑。 “你真卑鄙无耻!”兰忘愁怒道:“光知道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 “我再怎么卑鄙无耻也没有办法和你比!”易采薇冷笑道:“当年你那样对我爹的时候,为什么不曾想到卑鄙无耻这四个字?你是坏事做尽,我对你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就是活该!” 原来她在和兰忘愁说话的时候,见到二姬的身后隐隐有个人影,她见那人影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似是行云。她一时间也懒得去想行云是如何摆脱了诸葛云楚到达了这里,一心想着要救沐倾歌,她知道就算是行云一把劈倒了二姬,只怕二姬在被劈倒那一刻对沐倾歌下手,于是她便对着行云比了一个手势,那种手势就是让行云在二姬的身后点起迷魂香。 只是在二姬昏倒的时候,沐倾歌也中了迷魂香,她的身体一个不稳,便往地上摔去,行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往她的鼻子前一放,让她细细的闻了闻。 兰忘愁见大势已去,今日里他只怕是是活不成了,也讨不了任何好处,他咬着牙道:“今日里算你们命大,只是你们虽然没事,诸葛琛和诸葛深只怕是活不成了!只要他们一死,整个大楚也就完蛋了!没有人会承认你是皇子的身份!因为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将那些知道那件事情的旧臣全部都杀了!哈哈哈哈!” “你们他们怎么样呢?”沐倾歌咬着牙问道。 “当然是杀了他们!”兰忘愁哈哈大笑道:“诸葛云深这一次病发之后,每隔十日便需太医进宫针灸一次,你虽然早早离了,可是诸葛琛却一直在那里陪着他,而那间房里,我早就命人燃起了迷魂香,给诸葛深治病用的金针上我也早就命人下了剧毒!算算时辰,他们此时应该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沐倾歌一听心里只觉得心底如同被针所扎,她咬着牙道:“三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我是被你逼的!”兰忘愁笑的有些张狂道。 “我呸!我母妃什么时候逼过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想不开!”不知何时,诸葛云楚也赶了过来,她寒着声道:“我昨日里遇到陆太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心里发慌,所以我早早就命人跟在他身边。后来又见他把金针全泡在一个瓶子里,心里更觉得奇怪,所以我早早的就将他身上的那些金针全换了,没料到却是你这个老怪物在捣乱!” 兰忘愁听到诸葛云楚的话后,只觉得最后的一抹希望也消失了,心里登时一口气接不下来,那些积郁在心底的怒气和沉疾,刹那间在他的心里炸开。这一次的事情他筹备了三十年,宫里的人脉以及其它所有的关系,他全部都动用了,没料到易采薇和兰无痕出来搅了这一局,硬生生将他所有的希望全部打砍。 他只觉得内息一片紊乱,他很清楚的知道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来推倒大楚,建立大魏了,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绝望。这一段时间来,他天天吃药来提升自己的内力,他知道那些药的副作用有多大,却因为心中有那个期盼,所以以破斧觉舟之势的在吃着那些药。 此时药力上涌,他的气息紊乱,又中了易采薇的消功散,那些因为吃药而起的功力开始在他的体内反噬起来,他顿时觉得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兰无痕手中握着剑,一片冷然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嘴里的鲜血将兰无痕的衣裾喷的满是鲜红。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满眼的厌恶,却将长剑收了起来,他知道他这副样子已经走火入魔,而且反噬的力道之大是他平生罕见,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兰忘愁此时身上的经脉已经全部断裂,身上的血温液也开始逆流易采薇见兰忘愁嘴里喷血的样子实在太可怕,忙一把将果果从背上拎了下来,将她抱进了怀里。 果果冲易采薇眨了眨眼睛,在她的怀里轻轻的道:“爹,我不怕的,上次在这个怪物那里,我见过比这可怕十倍的情景。”说罢,小脑袋从她的怀里扭了出来,想去看兰忘愁的样子。 易采薇不禁愣了一下,却伸手一把拍上了她的屁股道:“说了不准看就不准看,小屁娃娃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借口!” 果果伸了伸舌头,也不哭闹,乖乖的把小脑袋钻进了易采薇的怀里,虽然到现她还弄不清楚她的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可是这个怀抱她却再熟悉不过。 兰无痕淡淡一笑见陡然间听到四处传来了沙沙之声,他的脸色微变,却见那二姬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手里拿着一个笛子在吹。 兰无痕大惊道:“不好,大家快走!”说罢,拉起易采薇的手就朝前奔去。他和二姬也算相熟,知道她极善驱蛇之术。 易采薇一时不明所以,却往后借着月光一看,却见地上爬满了各种蛇虫,蛇身在月光下泛起森冷的寒意,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 她平日里并不怕蛇,可是这么多围上来也就太可怕了些,当即大吼一声便朝前奔去。骆驿尘和铁算心也极快的跟了上来,行云一把扶起沐倾歌对诸葛云楚道:“阿楚,快走!” 诸葛云楚大喜道:“行云,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啦!” 行云愣了一下,旋即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不想你死罢了!” “你放心好了,你没死,我又怎么可能会死!”诸葛云楚一边笑,一边极快的拉起沐倾歌的另一只手朝前奔去。 沐倾歌心里挂念兰忘愁,一把将他拉起来道:“三哥,快走!” 兰忘愁的眼里已有了一分迷离,当他听到她这样唤他的心里,那颗被仇恨蒙憋了几十年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在这一刻,他陡然发现,那些让他用尽一生去恨的女子,原本曾是他打算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子,他的心一时间百感交集,往日那些温暖的岁月突然在他的眼前回放。 他依稀记得她初嫁的时候,他心里挂念她从魏国赶到楚国来看她,当时在那片红梅林里,两人把手言欢,笑的那么的灿烂,而那时候,那份兄妹之情竟是那么的纯洁。 直到有一日,他陡然发现他那个最为疼爱的妹妹,竟然不是他的亲妹妹,那根原本有些怅然的心里竟是生出了无限的期盼。只是他陡然发现,她的心里竟然已经爱上了诸葛琛,于是心里执念一日深过一日,在世俗的眼光下,他竟是连向她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而等到国破家亡的那一日,他竟突然恨直她来,他待她至真至诚,她却因为她心中的爱情毁了他一生的功业。他还曾想告诉她,当年的那一场魏国宫变,他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她,却又真真切切的伤了她,将她伤的伤痕累累,杀了她最忠实的两个丫环! 恨的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没有归路,他这一生,再也不敢去爱任何人,女人于他,也不过只是一件衣裳罢了,于是,他毁了风云十八姬的幸福,也毁了她们一生。 他原以为他们的兄妹之情,早已走到了绝路,她于他再不会有任何感情,却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伸手来救他! 悔!无边无迹的悔向他涌来!他悔不当初! 这些年来他一直选择去恨她,所以他一天都没有快乐过!他甚至想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更曾将她的儿子掳子百般虐待,还曾想过让她的大儿子亲手杀了她的小儿子,然后再告诉兰无痕,那个被你杀了的人是你的亲弟弟。 只是这些算盘在易采薇的介入后,全部被打破! 好在全部被打破了!要不然他此时又该如何面对她? 不!他早已没有任何脸面再面对她! 兰忘愁的泪水自眼里涌里,眼睛红的似血,他咬着牙道:“快走,这里很危险!” 沐倾歌咬着牙道:“你是我的三哥,我要把你一起带走!” 兰忘愁仰天大哭道:“我说过,我不再是你的三哥,你快些走!” 易采薇听到身后的哭泣声,见沐倾歌伸手救兰忘愁,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道:“娘娘,那样的人渣不值得救的!他一直想毁了你的一切!” “就算如此,他也依旧是我的三哥,我又怎么能让他被这些蛇虫咬死!”沐倾歌大声道。 兰忘愁的轻咳一声道:“倾歌,我活不了了,你快些走吧!日后也不要再叫我三哥了,我不配做你的三哥!” 行云心里恨极了兰忘愁,眼见的那些蛇虫越来越起,当下一把拉起沐倾歌道:“娘娘,他真的不值得你救!” 诸葛云楚也在旁道:“母后,虽然我觉得他说的话没几句我认同的,但是这一句我再认同不过,他根本就是自作孽!你可不要忘了,他一心想杀弟弟!” 兰忘愁见她拉着自己的手不放,见地上有把断刀,当下用力一踢,把断刀自地上弹起,直直的斩到他的左臂上,将他的手臂斩断,他连哼都没哼一声道:“倾歌,快走!” 诸葛云楚大急,一把负起沐倾歌就往前奔去。 兰忘愁低低的道:“倾歌,快走,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三哥,你忘了我吧……不要,你若是忘了我……我这一生只怕再也没有人会挂念分毫……倾歌,不要忘了我……无痕,我欠你的可能这一生都还不清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待到最后已几不可闻,可是眸子却望着兰无痕和易采薇离开的方向,再也不会眨了。 i l i k e m o o n 四下里只有通向皇宫的路上没有蛇,众人都朝那个地方奔了过去,沐倾歌念及几十年前的亲情,终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兰忘愁,却见他早已躺在身上一动不动,嘴边还流着鲜血,而他的身边已经围满了蛇虫。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个残暴变态的男子和几十年前的那个温雅如玉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三哥永远都是疼惜她的三哥,宠她宠的上天入地,却终是因为心里的贪念而走到今日这一步。 当年魏国的那一场宫变,他险些要了她的命,而她却不恨他,她知道他的心里很很苦,她怨他将她的儿子抢走,可是那些怨也该随着他的死已消散了。不知为何,她的看纪越长,心里便越是善良,越是见不得人死,今日里才听到易子龙的死讯,紧接着又亲眼见到沐桓死在她的面前,心里竟有一抹淡淡的悲凉。她终是明白,纵然这一生的风景再美,她也难逃生老病死。 众人逃进皇宫之中,易采薇见那些蛇追了过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洒在了门廊之上,再将宫门一关,蛇便被堵在门外了,她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兰无痕朝她浅浅一笑,伸手将她散在额迹的乱发拔到脑后,他低低的道:“没事了,所以的一切都过去了。” 易采薇冲他浅浅一笑,却在他的眼底见到一抹淡淡的伤悲,她知道他纵然很恨兰忘愁,可是几十年的养育之情却在他的心里终是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情感,她知道纵然他没有回头去看,兰忘愁的死终是让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些许难过。 她将果果塞到他的怀里道:“是啊,都过去了,可是我抱着果果抱了一晚,累死我了,你是她的爹,你来抱她!” 果果睁大一双眼睛道:“你不是才是我爹吗?” “老娘是你娘!”易采薇低喝道:“你个笨蛋,都五岁了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道平日里别人怎么夸你聪明的!” 果果眨巴着眼睛,满脸不明白的问道:“可是你不是一直都让我叫你爹吗?” “笨蛋!叫你叫爹就真的是你爹吗?”易采薇轻哼道:“平时从没见你听过我的话,怎么对这句话就一直深信不疑呢?” 果果扁着嘴道:“反正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和你讲道理是永远也讲不清楚的。” 兰无痕忍不住浅笑,易采薇瞪着果果道:“从今往后你管他叫爹,管我叫娘,不准叫错,也不准问我为什么!” 果果伸了伸舌头道:“爹,你都看到了,我娘她根本就是一个凶婆娘,你当初怎么就娶了她!” 易采薇伸弹了弹她的小脑袋道:“好啊,你才这么一点点大,就知道离间你娘和你爹的感情了,长大了还得了!” 果果吃痛捂着脑袋道:“我只是觉得我爹长的这么帅,你配不上他罢了。我以前就一直觉得奇怪,我长的这么漂亮,我爹怎么可能那么丑,难道是因为我娘长的漂亮?我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根本就不是我娘长的漂亮,而是我爹长的好看,所以我才这么美!”说罢,她怕易采薇再弹她脑袋,干脆将脑袋全缩到兰无痕的腋窝下。 易采薇有些哭笑不得,兰无痕微笑道:“你啊,还跟一个孩子记较,自己生的,她有多顽劣你又岂会不知?我听说平日里在金钱帮的时候你就将她宠上天了。” 易采薇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了,当娘的又有哪个不宠自己的孩子,你以前那个挂名娘都宠你宠得紧。你现在找到亲娘了,虽然已经三十来岁了,可是我还担心你被宠坏!”说罢,她轻轻的拉了拦兰无痕的手,眼睛微微的眨了眨,又看了一眼沐倾歌。 兰无痕会意,他是沐倾歌的儿子的事情他曾经想过,可是当这件事情真真切切发生的时候,当沐倾歌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又觉得有些有怪异,他淡笑道:“我都已为人父了,你还担心这个!” 他扭过头看着沐倾歌道:“今天晚上闯入皇宫的事情,还请娘娘见谅,只是外面危险还在,我们要在皇宫里呆到天明才能离开,还请娘娘成全。”他的声音很淡,透着层层的清冷,并没有那种找到生母的欢喜,他往日的温和不在,反而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易采薇见到他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伸手拉住了他那支没有抱果果的手,他的手微微有些凉,手心里满是汗水,她的心里满是怜惜,知道他心里的担心和顾虑,冲他浅浅一笑,示意他不要多想。 他也朝她浅浅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他。 沐倾歌在旁看到两人的眼神,心里虽然有些因为兰无痕对她的淡漠而起的失望,却又升起了另一抹幸福的安心,两人的样子,比起她和诸葛琛年青的时候,竟还要深情几分,她知道兰无痕吃了很多的苦,或许只有像易采薇那样的女子才能收得住他的心。 诸葛云楚打趣道:“薇薇,我以前还在好奇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你,没料到你居然找了一个这么像我父皇的男子,只是不知道他对你是否也像我父皇对我母妃那般深情?” 易采薇浅笑道:“两个人相处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我觉得好了,那便是真的好了。” 行云的面色微微一暗,对易采薇道:“老大,你真的都想好呢?”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你还想让我想多少?” 行云淡然不语,易采薇浅笑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些天公主把你伺候的可好?” 行云的脸上微红,咬了咬唇不说话,诸葛云楚的脸上也起了红晕,轻啐道:“真是的,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脸红!” 沐倾歌看了看诸葛云楚又看了看行云,心里一片了然,她淡笑道:“好了,不要闹了,随我去看看你们的父皇和皇弟吧!” “我们的?”诸葛云楚忍不住问道。 沐倾歌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却拉着易采薇的手道:“我听说你的医术也甚是高超,却帮我看看深儿吧!” 易采薇知道她拉自己帮白水离看病是假,想将她留下是真,因为只要她一留下,兰无痕也会随她留下来,而在她的心里,也隐隐盼着兰无痕能将往日里心中不开心的过往放下,便也没有拒绝沐倾歌的要求。 只是当一众人等走到白水离的宫殿时,却见地上到处都躺满了人,众人大惊,忙快步走了进去,却见里间的宫女太监倒了一地。 沐倾歌心里大惊,忙掀帘进了里间,屋子里暗香盈盈。易采薇低声示警道:“大家小心,里面下了迷魂香。” 众人走进去之后却见一个陆太医正拿着金针往白水离的额头扎去,诸葛琛晕倒在旁边的雕花大椅上。白水离的近侍淳于飞也倒在地上,只是显然他晕的最晚,手中的剑已经拔了出来。 诸葛云楚扬手扔出一枚暗器将陆太医手中的金针击落,再飞起一脚将陆太医踢飞,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道:“无耻小人,卖主求荣,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诸葛云楚!” “公主饶命啊!”陆太医才叫了一声,就被诸葛云楚打晕在地。 兰无痕见到诸葛云楚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行云,行云见他的目光扫来,冷哼一声,将头扭至一侧。 兰无痕淡淡一笑,当他的目光看到大椅上的诸葛琛时,不由得微微一惊,他和那个满是帝王之气的男子是长的那么的相似。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原以为那些的官员们说的有些夸张,可是此时见面时却发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忍不住想,若是十五年前他高中状元之后,没有听兰忘愁的话离开皇宫,而是进殿去见诸葛琛,是不是这些年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易采薇忙走上前去一把抓起白水离的手,轻轻把了把脉后脸色微变道:“他中毒了!行云,你身上还有没有龙舌草?” 行云看了一眼诸葛云楚后道:“我身上的所有的东西全被公主拿走了。 沐倾歌忙道:“无妨,宫里的药极多,龙舌草虽然珍贵,药房里却还是有的,楚儿,你带行云去药房里取些来。” 沐倾歌有些担心的拉着诸葛琛的手,易采薇轻轻把了一下他的脉搏道:“皇上没有大事,只是中了迷魂药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醒。” 沐倾歌听到她的话松了一大口气,诸葛云楚忙拉着行云走了出去,行云见众人都在看着两人,想将她的手甩开,不料她却握的极紧,一时间根本就甩不开,也只得由得诸葛云楚牵着他的走朝外走去。 沐倾歌见到两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看到诸葛琛和诸葛云深昏倒在那里的样子,心里又不禁有些焦急。 易采薇从怀里掏也银针,极快的封住诸葛云深身上的各处穴道,再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喂进他的嘴里,再用小刀割破了他的十指,黑血一滴一滴渗了出来。她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淡淡的负罪感,她曾给他吃过两次欢乐散,那药吃过后是有副作用的。她原以为他身体健康能挡得住,却没料到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好。 方才她替他把脉的时候,才发现他的体内有一股剧毒,只是以前的被压在里面,一直没有发作,由于大婚之夜,他意图欺负她,她给他下过药,居然将他体内的剧毒引发了。 这种毒她见过,也能解得了,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而且在解毒的过程中他不能动怒,否则便会危及生命,而她和兰无痕都在这里,他一醒来见到两人,又岂会不动怒?一时间她心里有些无可奈何,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个法子,她看着沐倾歌道:“娘娘,太子殿下的毒我是能解,可是解开之后只怕会有一些副作用,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允许。” “什么副作用?”沐倾歌忙问道。 易采薇看着她道:“他的毒只有一味药材能彻底根除,可是那味药材却会让太子殿下将最过几年的事情尽皆忘记。” 沐倾歌何曾精明,一听到易采薇这样说便知道她心里所想,她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他这些年来吃了不少的苦,既然要忘记,那就把最近十年的事情一并忘记了吧!” 易采薇微愣,沐倾歌又道:“我不知你说的这个副作用是真还是假,只是我却觉得他将你忘记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若是没有爱上,便没有曾经的伤。而他在十年前还有一段极为不堪的记忆,索性便将那一段记忆也一并给他拔除吧!” 易采薇有些心虚的道:“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多想。”沐倾歌低叹道:“这些年来深儿一直都活的不开心,你们也不是外人,我也不妨对你们直说,十年前他出宫寻查的时候,被人掳走过一次,我不知道那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那一次之后他便再不愿和女子来往,甚至看到自己那张如同女子一般的脸都极为讨厌,所以有一段时间他天天都戴着的面具生活。皇上送给他的那些女子,也被他百般虐待……” “sm!”易采薇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又愣了一下,这两个字母只怕他们都听不懂,当下讪讪一笑。 沐倾歌听到她的话后眼睛微微的亮了些,淡淡的道:“的确是sm,只是你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离这个朝代太遥远了,到现在你都放下来了吗?” 易采薇听到她的话大惊道:“你真的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吗?” 沐倾歌淡笑道:“这里没有二十一世纪,只有大楚王朝,易姑娘,你已经知道深儿的往事了,现在可以替深儿施针了吗?” “可以了!”易采薇难掩心里的兴奋,一双眼睛亮如天边的星星。 兰无痕听两人说的话觉得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什么是sm?” 易采薇愣了一下,旋即脸红道:“医学上的名词,跟你解释你也不懂,我要施针了,不要打扰我。” 兰无痕伸手摸了摸鼻子,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切都极为顺利,易采薇施完针后行云也将龙舌草取了过来,她将龙舌草放了一根在诸葛云深的嘴里,再将其余的几根磨成粉末洒在他的被割开的地十指上。一切弄好之后,易采薇又取了笔墨纸砚,开了一张药方,让行云和诸葛云楚去药房里抓药。 沐倾歌见易采薇和兰无痕也有些倦了,便让两人带着果果去偏殿里休息,两人才一离开,只听得诸葛琛轻哼了一声,沐倾歌忙走到他的身侧道:“琛,你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有些晕,我这里怎么呢?”诸葛琛问道。 沐倾歌轻叹一口气,便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却并没有提及兰无痕,诸葛琛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咬着牙道:“沐桓那厮,当真是可恶至极,早知那厮如此可恶,我当年绝不会因为他是你的三哥而对他手下留情了!” 沐倾歌淡笑道:“你也不用生气了,事情都过去了,我方才已让羽林军进皇宫将这一众人等全部清查了。而三哥也有了他的报应,他死后只怕不会有全尸。” 诸葛琛的怒气这才消了一些,沐倾歌又道:“琛,我们的大儿子找到了“他在哪里?”诸葛琛腾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看着沐倾歌道。 沐倾歌幽幽的道:“他此时就睡在偏殿里,原来当年是三哥将他掳走的,这些年来,三哥对他甚是不好,曾经想利用他杀了深儿,他从小吃尽了苦头,今日里见到我这个亲娘竟也是十分的陌生,性子冷的紧,所幸的是他和易采薇甚是相爱,我相信再假以时日,易采薇定能抚平他心中的伤。”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们的儿子,而不是你三哥使的诡计?”诸葛琛眼里满是欣赏,却依旧有一抹担心的道。 “他叫兰无痕,也是大楚最年青的状元,只是他当年及第的时候并没有上殿听封便离开了。你觉得这世间除了你我的儿子之外谁还能生出那么的聪慧的儿子?”沐倾歌淡笑道。 诸葛琛微微一笑,满眼都是宠溺道:“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如此自满!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沐倾歌打断他的话道:“你若是见到他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他的样子和你年青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你当时身上多了一分戾气,而他的身上却是一片冰冷。” 诸葛琛站起来道:“走,陪我去看看他!” 沐倾歌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他们刚睡下了,明日再去见吧!易采薇答应替深儿解毒,你想见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我只是在想,他若真的是我的儿子的话,将是大楚之幸啊!”诸葛琛满脸欢喜道。 沐倾歌冲他淡淡一笑,心里却升起了一抹苦意,这个儿子会不会认他们还是未知数,皇位只怕是捆不住这个儿子的。 接下来的几日,易采薇天天帮诸葛云深换药,因为删除记忆的事情做握极起来甚难,所以她对诸葛云深下了一道的迷魂药。而荣燕这些天也天天衣不解带的伺候在诸葛云深的身边,而那一道药下煎好之时荣燕不小心打翻了,只得命人再煎了一剂,不想那宫女偷懒直接用剩下的药渣煎好送来,却没有被人发现,荣燕眼见得他脸上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心念却一日乱过一日而这一次的宫乱在沐倾歌和诸葛琛的处理下安然度过,三天后朝中已经一片秩序井然。 第二天诸葛琛见到兰无痕时当时惊的眼睛都瞪的滚圆,心里终是有些不放心,命人去寻了寻亲草来,让易采薇的趁他熟睡的时候割破他的手指,易采薇当时只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趁他熟睡的时候割破他的手指,而是直接将这件事情说给兰无痕听,让他自己来选择。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以前我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现在有机会知道又为什么要拒绝?”当下取过小刀将手指头割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寻亲草上,早有宫女将那寻亲草及那滴鲜血取了出去。 易采薇冲他微微一笑,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后问道:“你如果真的是他们的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兰无痕见她的眼里满是担忧,轻轻将她拥在身侧道:“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而已,荣华富贵我从未放在心上。纵然以前想过要夺得这一片江山,可是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比陪在你的身边更加重要。” 易采薇淡笑道:“你不用迁就我而做出让你违心的事情,你若真的想呆在这个皇宫里,我也愿意陪你,只是这宫里有我和果果在,只怕会鸡飞狗跳“哈哈!”兰无痕笑的欢快道:“我们习惯了自由的空气,若总是缚在这片深宫之中也不会开心,所以不管我是不是皇子,我都会和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易采薇将头轻轻埋进他的怀里,心里满是幸福。 两人的话被站在屏风后的沐倾歌和诸葛琛全听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碗里的溶在一起的几滴血,心里一时满是感慨。 两人走到外殿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都没有再说话。 而兰无痕和易采薇两人都没有问寻亲草测试后的结果,沐倾歌和诸葛琛对两人的态度一直如旧,没有半分改变。只是诸葛琛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找兰无痕下棋,一边下棋一边问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有关于兰无痕以前生活,也有关于苍生大计。 兰无痕对于他的问题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用沉默来回答,两人相处的既客气又有些疏离。 到得第七日,诸葛云楚拉着行云来看诸葛云深,诸葛云楚见荣燕看起来有些疲惫,便对她道:“荣燕,你已守在他身边七日了,这些天你一直都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现在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照顾他,你先回去休息吧!” 荣燕看了一眼诸葛云深道:“易姑娘说殿下今日会醒来,他醒来一定不待见我,我先避避他也好!”说罢,便起身回房。 诸葛云楚见荣燕离开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荣燕心里并不喜欢弟弟,可是这些天却如此尽心的照顾他,可当真是难得。” 行云不语,诸葛云楚又道:“易姑娘说要给弟弟下一味忘记这十年记忆的药,也不知有没有效。我总觉得兰无痕和易姑娘挺佩的,而易姑娘心里也没有弟弟,如果易姑娘真的能用药让弟弟将这些年的记忆忘记,忘记当年被掳之事,忘记爱上易姑娘的事情,我想他一定会快乐很多,荣燕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情爱之事,又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只是过于执着的爱情注意了是得不到幸福的。”行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心里一些片感伤。 诸葛云楚看着行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些话是有感而发的?” 行云懒得理她,抬脚就往门外走去,诸葛云楚一把拉住他道:“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一直缠着你让你很烦?” “真难得,你会承认是你缠着我而不是我缠着你了。”行云淡淡的道,看了一眼被她拉着的手,也不挣脱。 诸葛云楚扁着嘴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又能野蛮又不讲道理,就算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又怎么样?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又摸又抱,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娶你算不算负责?”行云不紧不慢的问道。 诸葛云楚的眼里满是欣喜,却在见到他眼里的嘲弄后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嫁不出去,非要嫁给你不可吗?” “我没有这样说,这可是公主自己说的。”行云不冷不热的道:“整个大楚都知道公主是乃堂堂的镇国将军,英武非凡,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须眉,且有超出须眉之势,能令男子汗颜,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是公主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却依旧待字闺女中,公主的身上却没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娇柔,说句话也是动手动脚,完全就没有公主应该有的修养和温柔。你这般年纪若是话普通人家只怕是嫁不出去的,可是你是堂堂的公主,只要一句话,自有人娶你。只是放眼天下,除了那些贪慕公主的权势以及被公主强逼的男子,只怕没有人敢娶公主。” 诸葛云楚一把抓住行云的领口道:“你说什么!” 行云也不恼,看了一眼诸葛云楚的手道:“我的话还未说完,公主就又动起粗来,我说过,我会娶公主,所以公主也不用担心嫁不出去。” 诸葛云楚气的打他也不是,骂他也不是,心里偏偏又觉得委屈到极致,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明亮的眼睛也一片通红,她看着他道:“你还真的登鼻子上脸了,以为本公主真的非你不嫁吗?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说罢,她一把将行云推开,大步走了出去,在转过头的那一刻,泪水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行云也不去追她,却望着她有些倔强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抹疼惜,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正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了轻哼声,他扭头看去,却见诸葛云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时正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见他的目光看过来,便低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皇宫里?” 行云听得他这般一喝,心里大喜,忙差宫女去请诸葛琛和沐倾歌,他自己则去叫易采薇。 诸葛云深见到易采薇时皱着眉道:“你是谁?” 易采薇和沐倾歌对视一眼后笑道:“我是娘娘替殿下请来的大夫。” 诸葛亮云深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沐倾歌笑着道:“深儿,可记得我?” “母妃。”诸葛云深低唤道。 诸葛琛忙问道:“你可还记得朕?” “当然记得,你是父皇。”诸葛云深道:“只是你们的样子怎么看起来一下老了许多!” 诸葛琛和沐倾歌两人心里一片欣喜,易采薇知道药起做用了,她细细的替她把完脉后浅笑道:“皇上和娘娘放心,殿下的毒已彻底清除了。这段时间只要好好调理便能恢复如初!” 沐倾歌大喜道:“多谢易姑娘!” 易采薇微笑道:“娘娘客气了,现在殿下已经醒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沐倾歌的脸色微变,却淡笑道:“易姑娘医术高超,太子才刚醒,你还是等他的身体大好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易采薇知道沐倾歌的算盘,当下只得轻轻一笑便转身去开药方,心里却开始盘算要如何才能逃离皇宫这个牢笼。 十天后,后宫西门大火,引得一众侍卫和宫女去救火,整个皇宫里乱做一团。 易采薇站在东门的琼花树下对抱着果果的兰无痕道:“你还从来没有管他们叫过爹娘,我们这一去你日后只怕都见不到他们了,你日后若是后悔了,可就再也没有叫他们爹娘的机会了。” 兰无痕的眸光微敛道:“叫了他们爹娘,你我这一生只怕都得困在这深宫之中,我自出身就和他们分开,有没有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易采薇的眸光转深,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一直没有叫他们爹娘……”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兰无痕打断她的话道:“我只想和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其它的事情不愿意多想,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也不愿意呆下去,我们快些走吧,若是他们追来只怕是一件极麻烦的事情。”说罢,拉起她的手就朝宫处走去。 易采薇的心里有了一丝愧疚,却也依他言和他朝前而行,东边的宫门甚高,此时宫门紧闭,上面落了一把大锁,她伸手拔下发簪,往那锁孔上一插,再轻轻旋转,那把锁便被打开了。 她一把将门打开,却听得身畔传来大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易采薇暗道不好了,忙和兰无痕躲进了旁边的花丛中,却听得诸葛云深的声音响起来:“是本宫。” “参见太子殿下!”侍卫忙拜道。 诸葛云深淡淡的道:“都起来吧!本宫走的有些倦了,你们扶本宫回去休息吧!” “是!”侍卫起身答应,欲去关那宫门,诸葛云深又淡淡的道:“宫门暂时就别关了,阿飞出去办事未回,本宫估莫着也快回来了,免得开来开去麻烦。” “是。”众侍卫虽然觉得古怪,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自从太子殿下这次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做的事情较以前更加古怪了,他们也不敢多问,怕被责罚。 一行人走远之后,易采薇和兰无痕带着果果便溜出了宫门。 诸葛云深走了约莫一百步后,站在那里往回望了一眼,却只见到一抹白影窜了出去,他轻叹一口气,终是将头又扭了回来,如果爱情成了心爱的人的负担,倒不如放下来,给自己一条活路,也给别人一条活路。只是那些记忆明明记得很清楚,却要装做忘记真的很痛苦。 他走到他的宫里之后,宫女递给他一封信道:“殿下,太子妃和公主都不见了,奴婢四处都找不到她们,只在太子妃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一封信。” “太子妃和公主失踪的事情,皇上和皇妃知道了吗?”诸葛云深淡淡的问。 “今夜宫里走水,奴婢四处都找不到皇上和皇妃!”宫女的脸吓的苍白,低低的道。 “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皇上和皇妃若是有个任何闪失,你们担当的起吗?”诸葛云深轻喝道。 宫女忙应道:“奴婢这就去找!” “慢着!”诸葛云深寒着声道:“去把禁卫军的首领找来,让他去找更快一些。另外,再去告诉行云,就说公主不见了,她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就扒了他的皮!” “是!”宫女答应了一声便欲往外走。 诸葛云深又冷冷的道:“帮本宫去备一些出宫穿的衣物,本宫要出宫! 这一次宫女惊的头也抬了起来,忙跪在地上道:“殿下,你的身体还未大好,不能出宫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奴婢可承当不起!” 诸葛云深冷喝道:“闭嘴,让你去做就去做,再罗索,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宫女无法,只得去备上一应物品。诸葛云深咬着唇道:“荣燕,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敢找易采薇代嫁,还敢一个人逃出宫去,我倒想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易采薇和兰无痕逃出宫后已是大半夜,她回忆起方才出宫时的情景,心里依旧觉得有些古怪,诸葛云深摆明了是放她走的,可是现在的诸葛云深的记忆里她只是一个大夫罢了,他用得着那样帮她的吗? 兰无痕轻拉着她的手道:“别想太多了,不管诸葛云深是否恢复记忆,我们一家三口安然离开便已足够。” 易采薇点了点头,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见到两个身着黑衣的人落在两人的面前,两人大惊,定睛一看时,却是沐倾歌和诸葛琛。 “皇上,娘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呢?”易采薇忍不住问道。 沐倾歌轻叹道:“为人父母的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远行,又岂能不来送一程。”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敛道:“你们不是来将我们抓回去的?” “为什么要抓你们回去?”诸葛琛问道。 兰无痕淡淡的道:“之前你们不是想尽办法不让我们走吗?” 沐倾歌无可奈何的道:“我们都知道你们若是离开了这皇宫,日后只怕再不会回来看我们了,我们心里舍不得你们啊,只好想办法将你们留下,可是留住你们的人,却留不住你们的心啊!” 易采薇见两人并无恶意,当下浅笑道:“皇上和娘娘想太多了,我和无痕其实也一样舍不得你们,这一次不告而别原本是怕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没料到反累皇上和娘娘追了过来,如此便是罪过了!” 沐倾歌轻叹道:“峥儿,你刚离开娘身边的时候,娘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三十年后好不容易重逢,你居然又要不辞而别,当真是过份了些!若不是我早就料到你们有离去之心,日后若是想你们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兰无痕还未出世之时,她便替他取好了名字,若是男孩便叫云峥,若是女孩,便叫云楚。 兰无痕微怔,她那一句峥儿唤出口时,他的心里登时起了滔天大浪,那种母子天性在他的心里荡开,他忍不住低唤道:“娘……”他是冷情冷性之人,平日里话里有个波澜都极难,此时声音却有些哽咽,眼里还泛起了泪光而他那一句娘更让沐倾歌喜极而泣,她扑过去轻拥着兰无痕道:“峥儿,终于听到你叫我娘了,我还以为我这一生都听不到了!”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聪慧的皇妃,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对不起!”兰无痕低低的道:“这次见到你们,那一声爹娘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叫出口。” 夜风习习,吹起两人的发,一抹似喜似悲的情绪在两人的身边荡开。 诸葛琛轻搂着沐倾歌的肩道:“好了,别哭了,他还没叫我爹了!” 沐倾歌有些好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让他叫你父皇吗?” “现在想想他还是叫我爹比较好,我也当一回普通的父亲。”诸葛琛看着兰无痕道。 兰无痕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还是叫你父皇吧,以前一直叫兰忘愁为爹,他在我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不好,我不想把你和他相提并论!”他轻启唇,低唤道:“父皇在上,请受儿臣一拜!” 诸葛琛心里大喜,忙去扶他,他却跪在地上不起来道:“我这一生,也算是历尽艰辛,到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我娶了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子,也认了自己的的亲生父母。我以前总感叹老天爷不长眼睛,到今日里方知,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因为历尽了艰辛,所以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国家大事我也无法替父皇分担,太子殿下其实生性善良,也休恤百姓,只要父皇再多花些心思调教,来日必是一国明君,功绩绝不在父皇之下!” 诸葛琛看向沐倾歌,沐倾歌朝他微微一笑,他将去扶兰无痕的手缩了回来道:“你的心思,父皇自然是知道的,父皇也不免强你,我和你娘当年也曾经历了无数的苦难才走到了一起,能体会得到你们心中的所思所想。我不求你能参与政事,替我分忧,但是你们无论如何也得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兰无痕问。 沐倾歌满脸慈爱的看了看兰无痕,再看看了易采薇和果果道:“希望你们每年过年的时候能回皇宫一趟,陪陪我们,我和你父皇的子女不多,就你们兄妹三人,年纪大,总会觉得孤单和寂寞……” “我们答应你们!”易采薇不待沐倾歌说完便应道:“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为人子女的都应尽自己的一分孝道。” 诸葛琛和沐倾歌的脸上满是喜悦,诸葛琛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兰无痕道:“这是我的腰牌,见到这块腰牌便如见到我,进宫的时候只要露出这块腰牌,便能畅通无阻。” 兰无痕伸手接了过来,沐倾歌又从怀里拿出另一块玉佩递给兰无痕道:“你是我们的儿子,无论怎么样也要认祖归宗,今日里出来的匆忙,也没有办法去祭祖了,这块玉佩早些年就我做好了,一直想等你回来的时候送给你,今日总算有这个机会了!” 兰无痕伸手接了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闲”字,他一时不明就理,沐倾歌解释道:“我之前日日盼着能见到你,希望你能闲逸的活着,所以玉佩上也是个闲字,今日里不如这样好了,就封你为闲王,不参管国家之事,只是一个悠闲自在的王爷。” “谢谢娘亲!”兰无痕轻叹道。 沐倾歌将他扶起来道:“孩子,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 兰无痕点了点头,易采薇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到沐倾歌的面前道:“我知道今年漠北干旱,所有阿离才会南巡筹银子,以前以为是外人,心里也恼他的那些作法,所以将金钱帮给搬空了。娘回宫后,差人拿着这块令牌去明都的锦绣钱庄去,想取多少银子便取多少银子。权当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沐倾歌浅笑,用手指着易采薇道:“你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子,是不是我们这次不追来,你也就一毛不拔呢?” 易采薇伸了伸舌头道:“你们现在不是追来了吗?” 众人忍不住失笑。 一番寒喧之后,兰无痕道:“父皇,娘,我们先走了,日后得空了就回来看二老,只是我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皇弟,免得他多心。” “这个我们知道,你们一路小心!”沐倾歌有些哽咽的道。 兰无痕和易采薇冲他们微微一笑,便抱着果果大步朝前走去。 兰无痕一边走一边道:“薇,你还真是一堆的鬼心思,我当初真的以为你将金钱帮的财产都转到了千忆帮里,没料到你还留了一手。” 易采薇扬了扬眉毛不以为然的道:“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你现在是王爷了,我自然得为自己留一手,省得哪一日你又嫌我是个骗子,又曾和人玩过仙人跳,哪天不要我了,而我手头上一点银子都没有,被你赶出门,岂不是会饿死?” 兰无痕淡笑道:“依你的本事,是不可能饿死的。你的那些旧事,我若是真的计较,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既然在了一起,那些就只是故事罢了,哪天若是得空了,我也想听听你当年的那些故事!” 易采薇冲他咧嘴一笑,兰无痕又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果果大声道:“当然是回密城,我想烈风叔叔和惊雷叔叔了,对了,行云叔叔哪里去呢?” 易采薇笑道:“你的行云叔叔已经掉进你姑姑的魔爪里再也逃不出来了!”她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痕,也许不用过多久我们又得回明都来喝喜酒了。” “那倒说不定。”兰无痕浅笑道:“也许是行云带着云楚去密城大婚也说不一定。”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可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补我一场盛大发婚礼呢?” “你想什么时候都好!”兰无痕微笑。 果果轻哼道:“爹偏心!” “爹哪里偏心呢?”兰无痕奇怪的道,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有心可偏吗? 果果扁着嘴道:“我说要睡的时候爹只抱着我睡,可是娘说在睡觉的时候,你就搂着她睡,然后就不要果果了,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兰无痕的脸上有一抹尴尬,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对果果解释清楚,他讪讪一笑道:“哪有,我每次都搂着果果睡的!” 易采薇轻喝道:“娘以前就跟你说过,小孩子要从小懂得学会如何独立,你都快六岁了,就应该一个人睡觉,还霸着你爹做什么?” “娘羞羞,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独样,还要和爹一起睡,我才六岁为什么不能和爹一起睡?”果果一本正经的问。 易采薇被她问的想哭,这个道理她如何解释的清楚? 兰无痕却哈哈大笑起来。 天渐亮,火红的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将三人的影子拉的极长,幸福无限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