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鬼差降临 作者:名不知从何起 文案: 苏临作为一名小小的地府鬼差,潇潇洒洒的度过了一千多年的快乐时光。 可这样的快乐时光被某个搭档的出现打破。 ++这个搭档有点不对劲,要住自己家就算了,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对劲。直到苏临某次遇险误入搭档的前世。 ++回来后:"沈知行,咱们处对象吧!" ++搭档露出满足的笑容,"好。" ++本来以为是个快乐的种田剧本,谁知地府越来越乱,生生变成了剧本杀。 ++每个人似乎都有一段神神秘秘的过去。深藏在地府的黑暗阴谋逐渐浮出水面。一切都朝着苏临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鬼王,神农草,魇虫,还有躲在地府深处的神秘人。 曾经的记忆接踵而至,故人重逢,犹记当年。 苏临在无意中看到一些被遗忘的前世记忆后。 "你可怪我。"沈知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屁话啰嗦,赶紧把这boss通关,回家在收拾你。"苏临一把把人拽回来。 主cp:千年鬼差爱打爱吃大大咧咧勇往直前受(苏临)x前期看着温和无害后期不择手段攻(沈知行) 还有一对cp,后面戏份较重。这两对cp,一对啥啥都忘了,一对啥啥都记得。 几个主要角色都不咋靠谱,不是啥金手指武力值逆天型,纯粹运气好。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临,沈知行 ┃ 配角:曹苑等一些围观群众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弟不可以 立意:咱把回忆杀玩个彻底 ================== 第1章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 "太子殿下,快醒醒,敌军攻城了!" 苏临艰难的睁开眼睛,强光刺眼,好不容易看清了来人。 那人穿着自己故国的铠甲,满脸血迹看不清容貌。 "你是谁?"苏临疑惑的问。 "太子殿下!银月国攻过来了,城要破了!" 苏临大惊:"城要破了!!"挣扎的起身,拿起枕边的佩剑,匆忙的走了几步,推开房门。 门外一片白茫茫,无物无声。 苏临回头看着那士兵,想要问清楚情况,却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楚那士兵的脸。 "你,是......" 士兵道:"太子殿下。" 手中的配件"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苏临抱着脑袋,惊恐道:"你叫我什么?" "太子....." 苏临边后退边摇头:"不对!不对!" 士兵:"怎么了,太子殿下?" 苏临还在惊恐中,"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太子!我不是太子!" 士兵看着苏临浑身颤抖的模样,忽然变了脸色,露出阴险的笑容,"您忘了吗,您就是太子殿下,如今国要破了,太子殿下应当随着关山国一起死才行呐。" 狡诈的笑容越逼越近。 士兵拔出剑,刺向苏临,一剑穿心。 苏临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颤抖的撩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喘了好一会儿,苏临才勉强从梦中走出。 这噩梦好真实,梦里的最后,苏临似乎真感觉到来自胸口的一阵刺痛。 关山国,苏临生前的国家,而此时已经离那时有一千多年之久了。 而苏临则身在地府,当了地府的一名小小鬼差。 苏临冷静下来后,便起床洗漱后,穿上鬼差的制服,出门巡逻。 地府向来太平,即使当了鬼差,平日里就是处理处理一些地府琐事,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地府里会出现一些闹事的残魂,这些残魂为鬼魂所化,依执念所生。 化为残魂的鬼魂不会再有原来的神智和记忆,只会一味的追求心中最渴望的事情。比如,鬼魂最爱的是吃,那化为残魂的鬼就会到处吃东西。但如果鬼魂对伤人有执念的话,那化为残魂后则会到处伤害地府的正常鬼魂。 若是放任不管,则会惹出有大混乱。 这次巡逻,苏临就当街捕捉到一只到处搞破坏的残魂。 "哎!让一让!让一让!"苏临费力的从拥挤的围观群众里钻出来,将肩膀上捆着的残魂丢在地上。 "这狗东西真能跑,幸好你苏爷爷聪明,设了一个陷阱,不然今儿非跑断腿不可!" 地上的残魂被堵住嘴巴,愤怒的低吼。 "安静点儿!"苏临来火,冲着残魂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苏临拽着残魂的头发,用力往上扯,观察了一下残魂的瞳孔,虽然瞳孔开始泛白,但尚还有一丝清明。 "我看他还有一点神智,赶紧给他重新凝聚起来,还有救!"苏临指挥着一旁的鬼差。 变成残魂的鬼魂一些会完全丧失理智,而另一些则还会保留一点神智,这种残魂则需要重新凝聚成鬼魂。 处理完残魂,苏临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另一边。 "你怎么回事?"苏临卷起袖子,蹲下仔细观察卡在地缝里面的腿。 被卡住腿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鼻涕和眼里混杂在一起,脸上反着光。刚才残魂闹事,这倒霉的小姑娘在躲闪之间,一脚踩进了地上的裂缝里面,拔不出来。 "啧,卡的太紧了。"苏临惋惜的摇着头,继而转头对身后的鬼差说,"没办法,只好锯了。" "好嘞!"站在苏临身后的,浑身肌肉的鬼差扛着锯子露出满意的微笑。 "什么!"被地缝卡住腿的小姑娘顿时吓得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小姑娘并不想断腿。 "别怕!不疼的。"鬼差邪魅一笑,举着锯子开始干活。 一阵令人牙酸的噪音过后,小姑娘重新站了起来,喜悦的摸着自己的双腿,除了擦伤,没有其他问题。而那地缝已经被鬼差锯成了一个洞。 "谢谢鬼差大人!"小姑娘赶忙道谢。 扛着锯子的鬼差,潇洒的一摆手,露出白牙,"不用谢我,谢谢那位苏大人吧。" "谢谢苏大人!"小姑娘转向苏临。但并没有看见苏临的身影。 "人呢?"鬼差疑惑着看着四周,什么时候走的? 消失的苏临悠哉游哉地来到藏玉楼,藏玉楼是地府大型娱乐场所,也是苏临最爱呆的地方。 "哟!苏公子来啦!"浓妆艳抹的藏玉楼老板娘一看见苏临,便扭着身子靠过来,想要拉住苏临的胳膊,被苏临不动声色的避开。 "老板娘,还是老样子。"苏临微笑,露出一处尖尖的虎牙。 老板娘表情有点遗憾,但还是命人给苏临准备餐点。 苏临进入包厢,立刻脱掉鞋子,伸直脚丫子随意的搭在凳子上。长舒一口气。自在的听着楼下传来的小曲。 饭菜上齐,苏临给自己斟了一壶酒,眯着眼睛品尝起来。 这藏玉楼酿的酒果真一绝,入口微苦,入喉微辣,细品则甜,当真妙啊!苏临心满意足的捧着酒杯喝着。 半壶酒下肚,身体暖洋洋的,苏临歪倒在躺椅上,一脸惬意。突然包厢的门被大力踹开,一个健硕的身影杀气腾腾的走到苏临身边,苏临没打算抬眼,他知道来人是谁。 "好你个苏临,放我在哪儿收拾残局,自个儿跑这边喝酒听小曲,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当初说的兄弟义气呢!说好的有难同当呢!这满嘴放鞭炮,我真想用这锯子了结你!"鬼差举着锯子,气愤的到处挥舞。 苏临刚才酒一下喝的有点猛,脑子晕乎乎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便看见空中飞舞着无数的锯子,还有曹苑的一张臭脸。 "哟!曹苑来啦。" 鬼差曹苑斜着眼睛,一把拎起苏临的衣襟,呵斥道:"别给我装!" 苏临嘿嘿一笑,就手拉住曹苑的胳膊扯着他坐下,讨好的给曹苑倒了一杯酒。"别气啊,来喝口酒消消火。" 曹苑被扯着坐上了凳子,火气还上着头,猛地一喝,顿时被辣的剧烈咳嗽起来。 曹苑从咳嗽中缓过来,突然愤怒的扔掉了筷子,猛拍桌子一掌,大吼一声:"妈的!这鬼差老子不想当了!" 苏临此时嘴里还嚼着凉菜,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咬着了舌头,怒道:"曹苑!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曹苑喘着粗气瞥着苏临,道:"我就是不开心!你看这地府的破事一天比一天多,今天这地裂缝了,明天那房子塌陷了,最近还有那残魂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到处闹事!这没完没了的破烂事,简直就是把我们鬼差当畜生使唤。" 这话说的苏临也很赞同。以前还好,但最近不知得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太平,动不动就会有几处地方塌陷,闹事的残魂也越来越多,弄得各家各户都人心惶惶。 曹苑伤心的抽泣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变了脸色,对苏临说:"哦!对了!我刚刚来的路上,路过判官府,正好碰见判官,判官让我转告你,让你今天晚上收班的时候去他那里一趟。" "做什么?"苏临问。 "这我哪知道,看判官那样子,神神叨叨的,搞不明白。"曹苑向来是能用武力解决,就绝不动脑子,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动过的脑子才值钱,因为够新。苏临有时候也会想曹苑是不是等着哪天脑子价值连城就把它卖了。 "好吧。"苏临慈爱的摸摸曹苑的大脑袋。 饭饱后苏临直接来到判官府,看见看守判官府的牛头马面,一阵倒胃。 苏临一直觉得这是两个傻子。一个听不懂人话,一个装听不懂人话。 苏临懒得和傻子扯皮,直接亮出来意,马面稍微聪明一点,知道苏临是判官请来的,便没做纠缠,但那牛头就不乐意了,非缠着苏临要证明,苏临真想把他的天灵盖掀开,看看是不是他反刍没反干净的草,全进脑子里面了。 正当苏临无语时,判官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气浪混杂着一股难以言语的酸味从里面涌出来,站在门外的苏临被冲了个正着,连忙捂住口鼻。 "让他进来。"门内传来如同亘古留传下来的声音。 牛头马面立刻退到一旁,毕恭毕敬的站着。苏临整理好自己被冲乱的发型,向门内走去。 进入判官府的苏临熟轻熟路的找到后院,刚一进后院,那股浓郁酸味扑面而来。 "呕~"苏临忍不住想干呕。孟婆又在熬什么玩意儿。 苏临止住想吐的冲动,跑出后院。同时被熏跑出来的还有判官。 两人默契的跑到了府邸的另一边,然后停下来喘着气对视着。 "孟老,不知您夫人又在熬什么东西,那么大味儿!"苏临还有点想"呕~" "不想被逼喝汤,就别问。"孟老脸色不好,眼底的黑眼圈似乎暗示着什么。 这判官就是孟老。 "喊我来干嘛?"苏临向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对谁都称兄道弟,即使对身为判官的孟老也丝毫没有作为下属的自觉。 "当然是有事情和你说,来来来。"孟老神神秘秘拽着苏临。 苏临跟着孟老来到一处偏院。一进院子,便看见院子池塘边站了一个人。苏临只瞧的着背影,看着身量很高,身形挺拔,像是个习武多年的人。一头干练的短发,不似苏临长发随意散落在脑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褂,铺面而来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知行!"孟老喊道。 那人回头,苏临一眼便看见那人黑漆漆的眼珠,像是一团浓墨,深不见底,看不清情绪。 苏临走进才发现,对方比自己竟然高了半个头! 孟老笑得满脸褶子:"苏临啊,这地府最近却是不太平,为了安全考虑呢,我准备给你安排个搭档,这是沈知行,你们好好相处。" "搭档!"苏临震惊,想起之前孟老也是这样给自己介绍了几个搭档,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我不同意!"苏临毫不客气,当场拒绝。 孟老看了看沈知行,把苏临拉到一边,疑惑的问"多个搭档不好吗?" "不好!"苏临额角直抽搐,一想到之前孟老派来的几个搭档,脑袋就生疼。 "这次不一样!沈知行不会拖你后腿的,放心吧。"孟老叹气。 苏临才不相信孟老的话,之前孟老为他安排的搭档,不是体力不行,就是脑力不行。好不容易有一个脑力体力都跟得上的,胆子竟然小,碰见残魂,就哭天喊地的叫娘,俨然忘记自己就是个鬼,生生把苏临的外套给拽撕掉,慌乱之间竟然抱着残魂喊妈妈,发现不对劲后,又直接吓昏了过去。 从此苏临就有了阴影,搭档什么的都离他远一点。 见苏临一脸"我信你个大头鬼",孟老连忙解释:"这次真的不一样,真的靠谱!" 苏临懒得听孟老扯,转身就要走。 "苏大人。"沈知行叫住苏临。苏临看向他,虽说看身形像是个有点拳脚的人,但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书生气,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打架的样子。 苏临站住,审视的看着沈知行。 "苏大人,不如和在下比试一番,再做决定。"沈知行道。 苏临一听,乐了,地府谁不知道苏临有三好,吃好喝好打架好。所有鬼差里,能和苏临打个齐头的没几个,这沈知行怕不是刚来地府,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也好,就让苏爷爷劝退你。苏临如是想。 "来吧。"苏临向沈知行招手,孟老识趣的退到一旁观战。 第2章 孟老看了看沈知行,把苏临拉到一边,疑惑的问"多个搭档不好吗?" "不好!"苏临额角直抽搐,一想到之前孟老派来的几个搭档,脑袋就生疼。 "沈知行不会拖你后腿的,放心吧。"孟老叹气。 苏临才不相信孟老的话,之前孟老为他安排的搭档,不是体力不行,就是脑力不行。好不容易有一个脑力体力都跟得上的,胆子竟然小,碰见残魂,就哭天喊地的叫娘,俨然忘记自己就是个鬼,生生把苏临的外套给拽撕掉,慌乱之间竟然抱着残魂喊妈妈,发现不对劲后,又直接吓昏了过去。 从此苏临就有了阴影,搭档什么的都离他远一点。 见苏临一脸"我信你个大头鬼",孟老连忙解释:"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靠谱!" 苏临懒得听孟老扯,转身就要走。 "苏大人。"沈知行叫住苏临。苏临看向他,虽说看身形像是个有点拳脚的人,但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书生气,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打架的样子。 苏临站住,审视的看着沈知行。 "苏大人,不如和在下比试一番,再做决定。"沈知行道。 苏临一听,乐了,地府谁不知道苏临有三好,吃好喝好打架好。所有鬼差里,能和苏临打个齐头的没几个,这沈知行怕不是刚来地府,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也好,就让苏爷爷劝退你。苏临如是想。 "来吧。"苏临向沈知行招手,孟老识趣的退到一旁观战。 苏临本想着先别欺负刚来的,免得给人的职业生涯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于是对招时,并没有使用全力。 但打着打着,苏临眉头一皱,事情不简单。 这沈知行出招手法不仅灵活,还非常有力,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作秀手势,招招直击要害。 苏临有些轻敌,猝不及防被击了一掌,后退了几步。 有点意思。苏临顿时来了兴趣,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比试。 夜空中回荡着身体猛烈碰撞的声音,孟老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从地面打到房顶,再从房顶跳回地面。心里连连赞叹,这身手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不知打了多久,还没有分出胜负。孟老倚在柱子上差点睡过去。 等到孟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苏临和沈知行已经比试完,向他走来。 谁赢了?孟老揉揉眼睛。 "你功夫不错,有些招数我倒是没见过。"苏临收起之前的成见,赞赏道。 "多谢苏大人赞赏。"沈知行回了一礼。 孟老把脑袋凑过来,迫不及待的问:"谁赢了?" 苏临道:"谈输赢太庸俗,知道什么叫做平分秋色吗。" 没打过呗。孟老内心揶揄道。 "苏大人身手很灵巧,有很多地方值得在下学习。"沈知行开口。 这说的也是实话,二人出招路数不同,有来有往,没有谁比谁更好。 "那你同意他和你搭档了吗?"孟老笑得满脸褶皱。 "可以。"苏临爽快的回答,继而看向沈知行,"你功夫不错,看着也挺聪明,但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一下,现在地府情况复杂,鬼差的任务也非常危险,平日里还需要更多的小心谨慎。" "在下记住了,多谢苏大人提醒。"沈知行又回到开始的温和。 "说再多也没用,不如你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处理事情,正好我带你熟悉熟悉业务。"苏临冲沈知行挤挤眼睛,"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压榨欺负你。" 孟老在一旁欲言又止,他给他安排搭档,怎么会有一股子大哥带小弟的感觉。 但见沈知行不说话,孟老也不打算开口提醒。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苏临大步走出院子。 "等等!"孟老及时叫住苏临,"那个,苏临啊,这个..." 苏临见孟老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有点不耐烦,"直接说。" "这个,就是沈知行现在没地方住,你看,要不,让他先在你那里?"孟老说完,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躲在沈知行背后,怕被苏临殴打。 "为什么?"苏临不开心了,他想着沈知行没有自己家吗?再说这判官府那么大,空房那么多,随便给一间住呗,非来和他挤。 "这..."孟老想要解释。 "是这样的,在下原本的房子因为地面塌陷不能住了。"沈知行解释 "是啊是啊!我怕他住我这里,被有心人说闲话。"孟老附和。 沈知行看了看孟老,又将视线移向苏临,面色诚恳:"如果苏大人不方便的话,那在下就不叨扰了。" 这样啊。苏临陷入沉思,没房子住确实可怜,孟老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 孟老伸出三个手指,忍痛道:"包你三个月的藏玉楼伙食费。" "半年。" "四个月。" "一年。" "你怎么越说越多!"孟老抗议,谈判不是这个谈判法。 苏临不理会孟老的抗议,张口一年半。 "一年!就一年!"孟老吐血。 "那好吧。"苏临故作爽快的开口。 沈知行忙道:"多谢苏大人。" 孟老气的直叹气,这自己图什么呢! 从判官府出来,苏临忍不住冲着门口的牛头做了一个鬼脸,牛头气的又不能上手打,只能干站着,鼻孔喘着粗气。 苏临见状心情非常愉悦。 "笑什么?"苏临转头看见沈知行在偷笑。 被抓包的沈知行连忙收回表情,回答:"是在下一想到能和苏大人共事,便忍不住觉得开心。" 苏临被这一马屁拍的浑身舒坦,得意的笑露出虎牙,"既然以后一起共事,就别那么客气,直接喊我苏临就好。" 说完,伸手勾着沈知行的肩膀,"以后我罩你,你当我小弟!我就是你大哥!跟着我混,好处少不了,哈哈哈哈。" 苏临匪里匪气的笑着,沈知行也跟着弯弯眼睛,悄悄的向苏临那边挪了挪步子,靠的更近了一点。 苏临不愧是地府有名的单身汉,家里面完美呈现了一个单身老男人的生活状态。袜子与锅碗齐飞,蛛网共长天一色。 "这..."苏临确实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破屋子里面能住进来第二个人。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借口来说明眼前的场景。 沈知行率先打破尴尬,毫不嫌弃的将地上的袜子捡起来扔进一旁的桶里面,回头对苏临笑道:"我来打扫一下吧。" 苏临想着沈知行怎么说都是客人,怎么能干这种事情,便想阻拦,但沈知行速度很快,转眼就拾掇出一片空地。 苏临尴尬的挠挠脑袋,嘟囔了一句"真不好意思啊",也开始跟在后面收拾。 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屋子终于看着整洁一点了。苏临瘫倒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 墙角的蛛网被沈知行用扫帚扫下来,苏临内心默默的为小蛛点了一根蜡烛,再见了,朋友。 等沈知行收拾到能落脚的时候,苏临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沈知行悄悄的靠近,看着苏临的睡颜,痴痴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了一条干净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早晨,苏临醒来,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环绕了一下四周。 这是哪儿? 穿上鞋子走出房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饭香味。 哦!田螺姑娘下凡了!苏临顿时睁大眼睛,冲向厨房。 田螺姑娘沈知行正在熬着米粥,听见身后的动静,便转身对苏临一笑,"醒了?" 烟雾朦胧间,只看的着模模糊糊的身影,苏临不禁看直了眼。 彻底清醒过来的苏临坐在饭桌上,脑袋里关于昨天的记忆一点一点重现。 想明白后,不免有点遗憾,什么呀,不是田螺姑娘。 苏临抱着饭碗,叹了一口气。 沈知行抬头,语气有些紧张:"怎么了?是不合口吗?" 苏临摇摇头,饭菜很好吃,米粥香味浓郁,口感舒适。但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没看见田螺姑娘而伤心吧,这也太不知道好歹了。 "走吧!我带你去感受一下鬼差的工作气氛。"苏临喝完米粥,随意的抹了一下嘴。 沈知行放下手里的筷子,点点头,在苏临看不见的角度勾了一下唇角。 二人换上鬼差的统一工作服,长皮靴,收腰收袖口,一身黑色但边角勾勒金色细边。胸口位置用金线缝了一个"差"的标志。 沈知行和苏临都是身材修长型,穿起鬼差的工作服,倒是有一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鬼差主要是两个工作场地,一个是在判官府里驻守,判官府专门设置了鬼差办事处,鬼差们就在这里等待别人前来报案。另一个是巡逻,巡逻没有固定的场地,就是在大街上随便逛。这也是苏临最爱干的活,可以趁着工作偷摸着玩。 苏临带着沈知行刚来到的判官府,还未坐下,就被曹苑拦住。 曹苑不停的喘着粗气,两眼往上翻,看样子马上就要猝死过去。 苏临连忙问:"怎么了你这是。" "我,我,出,那,大事了。"曹苑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话。 苏临无奈,只听明白一句"大事"。 "哪里出事了?"沈知行发问。 "往,往生台"曹苑好不容易缓冲过来。"有残魂闹事。我们人手不够,来喊人帮忙。" "走!"苏临一听,忙向往生台赶去。沈知行紧随其后。 曹苑一脸苦相,倒是等等我啊。 曹苑在路上将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遍。这次的残魂特别凶残,见人就咬,逢人就啃,而且战斗力极为强悍,伤了不少兄弟。 听到这里,苏临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向往生台赶去,往生台是地府鬼魂轮回转世的地方,流量很多,如果不及时管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三人赶到,往生台已经一片狼藉,鬼魂跑的跑,躲的躲,还有许多倒在地上呻/吟着的鬼魂。 苏临扶起最近的鬼差,询问情况。 鬼差痛苦的捂着肚子,说:"那,那残魂估计是个饿死鬼,生前应该食过人肉,现在专门攻击鬼魂,抓住就咬。" 苏临往周围一扫,躺在地上的大部分/身上都有被咬食过的痕迹。 "那残魂现在在哪儿?"苏临头皮发麻,这种专挑鬼魂攻击的残魂最难搞。 "在,最里面,他抓走了小吴,快,快去救他!"鬼差突然情绪激动,双手乱抓。 沈知行按住他的手,将他从苏临怀里接过,安顿在旁边的树下。 "事不宜迟,赶紧走吧。"苏临道,沈知行对着苏临的眼睛,点了一下头。 苏临跑了几步,回头对曹苑说:"曹苑,你先把受伤兄弟们安顿好,我和沈知行去看看。" 曹苑虽然担心那残魂太过凶残,但想着如果苏临都打不过,自己去了也是添乱,便连忙点头。 "小心点。"曹苑嘱咐道。 第3章 沈知行和苏临一路向里跑,路上全是血迹,呈喷射状飞溅在墙上,地上还留有一摊血水。苏临伸手摸了摸墙上的血迹,还没干,证明那残魂还未走远。 突然,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是小吴的声音! 苏临绷紧身体,向里面冲去。 "救命啊!啊啊啊啊!"苏临赶到时,小吴正悬在半空中,残魂抱着小吴的身体,在他脖子处狠狠的撕咬着。 苏临见状,连忙抽出鞭子,向残魂甩出,残魂被鞭子抽中,吃痛的松手,小吴从空中掉下来,苏临来不及去接住小吴,心道不妙。 一旁的沈知行迅速出手,接住小吴,将其安放在一旁。 苏临感激的向沈知行点头,道:"快把他带出去!" 沈知行担心苏临的安危,但苏临却笑笑:"没事,一个残魂而已,很快就解决。" 沈知行也来不及细想,便听从苏临的安排,将小吴带出去。 "你小心!" "放心吧。" 沈知行背着小吴离开,苏临便心无旁骛的专心对付残魂。 残魂并没有因为苏临的攻击而束手就擒,反而越来越凶残,它发出嘶吼,如同无数人混在一起的尖叫,刺得苏临耳膜疼痛不已。 苏临找了快布,塞住耳朵,缓解了一点噪音。恶狠狠的瞪着残魂。 跟我龇牙咧嘴,让你苏爷爷教教你什么叫做残暴。 苏临甩起长鞭,脚下一蹬地面,飞身上前。 残魂被刚才的一鞭子抽的开始发疯,张大嘴巴,露出獠牙,像只疯狗一般冲过来。对准苏临的脖子就要咬。 苏临灵活的避开,心想,这残魂倒是聪明,知道攻击人的要害。苏临不敢轻敌,小心翼翼的和残魂周旋着。 残魂双手趴在地上,后腿直立,仰着脑袋盯着苏临。眼眶中时不时流出绿色的液体。 真恶心。苏临嫌弃的看着残魂,决定速战速决。 于是挥舞着鞭子精准的抽打着,残魂虽然灵活,但苏临的鞭法更为诡谲,在空中挥舞出无数的残影,混淆残魂的视线。 残魂被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苏临用鞭子勾卷住残魂的后腿,用力一扯,残魂跌趴地上。 见残魂挣扎着要起来,苏临连忙飞踹过去,一脚踩中残魂的手掌,跪下用膝盖按着残魂的后颈。 残魂被按在地上疯狂的喊叫着,双手挣扎着。苏临低头看着残魂的模样,嘴巴已经张开到极限,嘴角还有裂开的痕迹。眼珠已经全白,没有一点黑色。 已经彻底疯了,没办法重新凝聚了。苏临叹了一口气,准备彻底了结残魂。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苏临连忙闪开,只见一只体型比刚才小很多的残魂正冲苏临嘶吼着。 怎么还有一只!苏临心中警铃大作。 此时被按在地上的大残魂已经微微颤颤的爬起来,龇着獠牙,准备重新对苏临发起进攻。 两只残魂,那小残魂虽然看着小,但从刚才的攻击中,苏临敏锐的感知到,它的力量不比大的差,甚至更为灵活。 这下糟了,对付一只还好,两只一起可能会要费一点功夫。苏临拧紧手中的鞭子。 "嗷!"两中残魂再一次发出刺耳的尖叫,苏临被这混合二人转吵得脑袋直抽搐,不由得捂住脑袋。 小残魂见苏临稍有松懈,趁机冲向苏临,苏临连忙向右躲开,但大残魂看准苏临的动势,猛地冲过来,趁着苏临躲闪不及,一口咬住苏临的小腿。 靠!即使苏临此刻穿着皮靴,但仍然能感受到已经彻底疯魔的残魂的咬合力。 我去!太痛了。苏临感觉皮靴已经被咬破,獠牙刺进了自己的皮肤。 苏临站定,用手中的鞭子抽打着大残魂。但那残魂卯足力气不松口,甚至越咬越紧。 这样下去,小腿非要断了不可。苏临想。 苏临气的直接用手薅住大残魂的头发,用力的往上扯。 你大爷的!苏临不信自己弄不过一个疯子。 那大残魂被苏临薅的脸皮向上扯,眼睛慢慢变成一条斜线,就这样还是不肯松开。 "嗷!"又一声鬼叫,苏临忍着剧痛抬头看,是那只小残魂,看着大残魂的表情很是痛苦,似乎还保留一点人性。 苏临心想,对不住了,当面殴打你娘,我也不是很想,但没办法,她已经疯了。 想着,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依稀听见头发崩离头皮的声音。 小残魂看见大残魂的模样,亮出獠牙向苏临冲来。苏临的腿被大残魂死死抱住,移动不开。 苏临甩了甩另一只手的鞭子,心道:我这帅脸可不能受伤。 正想着,一抹黑色身影飞身过来,凌空一踢,将小残魂狠狠的踹在墙上。 沈知行! 苏临欣喜,好家伙,出现的真是时候。 沈知行见苏临被大残魂咬着,顿时怒意上头,飞身一个肘击打在残魂的天灵盖上,苏临觉得小腿一松,连忙将残魂踢飞,皮靴上还残留着几颗獠牙。 这是直接把人牙打没了,厉害啊。苏临不禁感叹。 沈知行扶住苏临,脸上尽是担忧:"你没事吧。" 苏临想着不能在小弟面前丢脸,有事也说没事。 顺着沈知行的力气,稳住身体,稍稍的缓缓力气。 小残魂挣扎的爬起来,飞窜到大残魂的身边,呜咽着。 但大残魂已经没了神智,连疯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嗜血的人形怪物。也不领小残魂的情,抬手一巴掌将它狠狠扇开。转头盯着苏临和沈知行,那白白的眼珠子瞪的都快要掉出来。 小残魂被扇到墙上,撞出了无数碎石。 沈知行对苏临说:"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说完也不等苏临同意,自顾自的将苏临抱起来,放到一旁。 苏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样抱起来,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要下去,但这种时候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只能任由沈知行抱着。 沈知行安置好苏临,转头看向大残魂,冷哼一声,心想着今天非废了你一双腿不可。 大残魂没了獠牙,嘴巴里面血红一片,嘴角的裂口已经快扯到耳朵。 趁着沈知行和大残魂打斗的功夫,苏临忙把獠牙从小腿里面挑出来,獠牙上面还有黏糊糊的绿色液体。 呕~~苏临很崩溃。 小腿被咬了两个窟窿。此时正往外冒血。苏临心里吐槽着,说到底,这鬼和人没区别,改流血还是要流血。边想着边认命般的给自己绑绷带。 沈知行刚刚已经废了那残魂的獠牙,残魂的战斗力减少了不少,对付起来倒是有些轻松,并没有废太多功夫就把大残魂收拾好。此刻大残魂已经被沈知行用绳子捆起来,嘴里还在不停的鬼嚎着,像是在骂人。 沈知行不理会大残魂的骂骂咧咧,只在研究着怎么废了它的双腿。 小残魂慢慢的爬过来,在一旁不停的嚎叫着,也不攻击沈知行,似乎在哀求。 苏临处理完小腿,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动容。 但感动归感动,大残魂已经彻底没了重新凝聚的希望,苏临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准备送大残魂上路。 小残魂似乎预知到什么似的,忙向苏临露出獠牙,恶狠狠的盯着苏临的另一只小腿。 咦?苏临就纳了闷了,不由得指着沈知行说:"把你娘牙打没了的是他,捆着你娘的也是他,你咋不凶他,就凶我呢!" 小残魂回应的是更加凶狠的吼叫。 苏临气结。 沈知行见苏临走过来,连忙起身扶住苏临。苏临还在气头上,不打算接受沈知行好意,躲开扶住自己的手,愤愤的说道:"我没事,我能走。" 沈知行见苏临躲开自己,不由得情绪低落,转身把气撒在大残魂身上。大残魂腿上传来剧痛,痛苦的喊叫着。 小残魂见大残魂痛苦,呜咽着蹭过去,用头拱着大残魂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蹭到大残魂的伤口,大残魂猛地一转头,一口咬住小残魂的脸,小残魂被吓的直往后退。 辛亏没了獠牙,不然这小残魂的脸怕是一半没了。 沈知行强行分开它们,转头询问苏临:"送她走吗?" 苏临眼底虽然有些悲哀,但仍然点了头。伸手甩鞭子将小残魂捆住,抗走。小残魂在苏临肩头挣扎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大残魂。 "残忍的一幕你就别看了,虽然等你恢复过来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苏临叹气。 苏临扛着小残魂走远。 深处一声闷响后,便再没了动静。 苏临和沈知行将两具残魂丢在往生台洞口,曹苑慌里慌张的跑过来,看见苏临的小腿和身上的蹭伤,瞬间哇哇大哭,边哭边抹着眼泪想要抱住苏临。 苏临嫌弃的躲开,骂道:"走开!别把鼻涕抹在我身上!" 曹苑又没脑子又爱哭,就剩下这一身肌肉有点用。 "这大残魂已经死了,等会儿会有人来处理,先把小残魂的重新凝聚起来吧。怪可怜的。"曹苑抹完眼泪,蹲下查看着小残魂。 苏临刚准备蹲下凝聚,就被沈知行拦住,"我来吧。" 也好,苏临便靠在一旁。 沈知行蹲下,将小残魂扶起,手心罩住小残魂的脑门,微微用力。一丝金光从沈知行手中探出,源源不断的输入进小残魂的身体里。 突然,小残魂猛的睁开眼睛,用力将沈知行推开,连滚带爬的窜到大残魂的尸体旁,用鼻尖细细的闻。 "他在闻什么?"曹苑发问。 "闻他娘亲的气味。"苏临回答。 "嗷!"小残魂大吼一声,身体猛烈颤抖,嘴巴里面吐出源源不断的的血液。 众人大骇! "快,快拦住他!他要自戕!"苏临腿脚不方便,没法一时间冲过去。 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小残魂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直直的倒了下去。 两具叠交在一起的尸体,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 一片寂静。没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操!"曹苑蹲下魁梧的身体,捂住眼睛,"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鬼怎么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临默默的弯腰抚摩曹苑的脑袋,无声的安慰着。 正当众人还没从悲伤中缓出来。小残魂的尸体突然散发出金色的光。 "怎么回事!"这突发事情一轮接着一轮。 小残魂在金光中渐渐消失,变成如流沙一般的残影漂浮在空中。 那残影逐渐变换位置,交错间,苏临突然反应过来,"是走马灯!" 走马灯! 众人忙仔细盯着那残影,果真显示的是小残魂的记忆。 记忆中是小残魂为人时的场景。 破败的小木屋,小女孩紧紧缩在母亲的怀抱中取暖。 母亲将求来的剩菜里面的肉沫挑拣出来,放到小女孩的碗里,慈爱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跌落在粪坑里,周围尽是嘲笑。 数不清的回忆,有温暖,也有悲伤。是一个贫穷的孩子用力生活的一生。 记忆的最后,一场大火卷走了所有。 残影逐渐消失。 众人在刚刚的震惊中无法回神。曹苑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苏临也湿润了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 "走吧。" "...好..." 第4章 苏临看着剩下的大残魂的尸体被运走,突然产生了一丝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想跟着过去看看,一转头突然发现沈知行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临一蹦一跳的靠过去,正准备拍拍沈知行的肩膀,突然看见沈知行的眼角有泪水划过。 哭了?苏临正打算开口安慰他,沈知行就转过头来,神色没有异常,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难道是自己眼花? "你..."苏临想说点什么。 "你的腿还有伤,这里有其他鬼差善后,就先不要管其他事情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便横抱起苏临,向外走去。 苏临猝不及防的身体一轻,手忙脚乱的勾着沈知行的脖子。连忙道:"别!我自己走!" 沈知行无奈将苏临放下,手环住苏临的胳膊,道:"我扶你。" 苏临本想着让曹苑等会儿给自己弄个小推车推回去,但见沈知行如此热心肠,不好意思佛了人家面子,便道:"那行吧。" 虽说是扶住,但苏临这一路总觉得自己是被半扛着回来的,双脚只是很表面的在地上摆动了两下,其他时间似乎都在腾空。 被按在被窝里只剩下个头的苏临,无声的望着天花板,心情非常奇怪。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自己也说不清。 就好像忽然之间多了一个娘一般。 沈知行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瘦肉粥。咸香味霸道的窜进苏临的鼻孔。 奇怪的感觉一扫而光,苏临觉得幸福了。 一口气连干三碗粥,又吃着沈知行做的小酥饼,让苏临第一次觉得当个病患也挺好。 但很快苏临笑不出来了,沈知行这人做事雷厉风行,又有条不紊,不仅给苏临请了几天病假,还反复叮咛让苏临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到处瞎跑,甚至还禁止曹苑入内。理由是:病患需要静养。 苏临艰难的熬了前几天还好,日子越往后越是闲不住,苏临趁着沈知行不在家,偷偷托人传信把曹苑喊过来。 曹苑翘班溜达过来,看见躺在床上的苏临,悠闲的翘着腿,身边全是戏本。那脸色丝毫没有病气,反而圆润了一圈,不由得哀嚎,"我累死累活的在外面打拼,你个败家玩意儿在这里享福。" 苏临道:"滚滚滚!又不败你家,又不是你养我!" 曹苑一咂嘴,"也是哦,你现在是有其他男人养,瞧不上我了。" 苏临品着这话怪里怪气,怎么自己就被男人养了,自己又什么时候瞧得上曹苑了,这大块头练肌肉把脑子练没了,不对,他本来就没脑子。 苏临不打算和曹苑计较。 想到喊曹苑来的目的,便问道:"后来那大残魂怎么样了?" "大残魂?"曹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临说的是那天往生台的事情。 "还能怎么样,被运走了呗,不就在你眼皮底下运走的。" "那你看见是怎么处理了吗?"苏临问。 "那我哪能看见啊,就没几个人见过,一直都是秘密处理。"曹苑翻了一白眼,灵光一闪:"你问这个干什么?" 哟,这傻大个难得聪明一回,但苏临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就好奇啊,你不好奇吗,我们一直都没见过那些残魂到底去了哪里。" 曹苑的想法很简单,"不让看就不看呗,看那玩意儿干啥呀。" "所以说你傻呢。"苏临叹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 "单纯,单纯。"苏临笑笑。 苏临自从从往生台回来,就一直在琢磨那天的事情。 先是残魂,那大残魂说是生前吃过人肉,也确实在攻击其他的鬼魂,但从小残魂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食人肉的片段,只是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子而已。既然只是贫困的一对母子,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执念去攻击别人。 再是,残魂自戕。苏临也碰见过自戕的残魂,但自戕后的残魂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并不会像小残魂那样身体消失,还出现生前的走马灯。 走马灯的出现,也就意味着鬼魂去轮回转世,不在执着今生的滴滴点点。但也这只有跳下往生台去轮回的鬼魂才会有。这难道意味着也有别的轮回转世的方法吗。 苏临一直在回忆那天小残魂经历的所有事情,但始终找不到疑点。 "对了,你帮我想想,没喊我去之前,你真的就只看见一个残魂?"苏临问。 "对啊,就一个,我要是看见两个我肯定会说的啊!"曹苑其实也有点为自己当时没有及时发现第二个残魂,而愧疚,这样苏临也不至于受伤。 "这就怪了,那小残魂之前藏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苏临嘀咕。 "莫非,残魂进化了?衍生出了智慧?"曹苑大胆猜测。 苏临斜着眼睛看着曹苑,是啊,残魂都开始长脑子了,你什么时候也长个脑子吧。 但苏临并不否认曹苑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自己腿也快好了,不如找个机会再去一趟往生台吧。 曹苑和苏临聊完天,并没有立刻就走,想着反正班翘一会儿是翘,翘半天也是翘,索性不去了,脱掉鞋子爬上苏临的床,两个人一起愉快的看起戏本来。 沈知行因为苏临受伤,想着早点回去,买点藏玉楼的点心带回去给苏临改善改善口味,不然一直吃他做的菜,怕苏临会吃腻。 于是他打了招呼,提前走了。等拎着点心走到家门口时,发现门竟然没关。是苏临溜出去了。 还是有谁来了。 沈知行轻轻推开门,见房间和走之前一样,应该不是闹贼。便直径走向苏临的房间。 苏临的房间也没有关门,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沈知行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见到苏临和曹苑两人睡在一张被子下面,头挨得极近,苏临小脸红扑扑的,手里面捧着一本戏本,曹苑歪着脑袋看,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东西,两个人笑成一团,曹苑甚至娇俏的打了苏临一下。 沈知行瞬间黑脸,一声不发的走到苏临的床前,静静的看着两人。 曹苑笑得前仰后合,余光不经意往旁边一扫,便睹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气场极其阴郁。 "哎哟!"曹苑被吓得大叫一声。 苏临忙抬头看去,沈知行!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此时沈知行向来温和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凶意,和当时痛揍大残魂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你,你回来啦!"苏临有点紧张,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 沈知行"嗯"了一声,眼神不善的看着曹苑。曹苑捕捉到目光,心里一阵发毛。立刻跳起来,穿上鞋子,边跑边说:"那什么,我先走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苏临痛斥曹苑没良心,留下自己一人面对! "哈哈哈,我是觉得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所以就喊曹苑来解解闷。"苏临解释道。 不对啊,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里是我家!苏临突然想到。 沈知行没说什么,见曹苑走远,便又露出往常温和的神态对苏临说:"我给你买了藏玉楼的点心,你现在要吃吗?" "吃!"苏临刚想硬气起来,立刻没出息的被点心打败。 "我给你拿过来。"沈知行转身。 "等等!我要自己去。"苏临坚持要下床,主要就是想证明自己能走路了。 小腿还没完全好透,仍有点一瘸一拐,沈知行自然的伸手扶他,苏临习惯性接住伸过来的胳膊,抓住。 不行,我不是要证明自己好了吗?于是苏临放下胳膊。 沈知行疑惑的望着他,苏临解释道:"你看,我已经好了,不用搀。" "可是你走路还是有点瘸。"沈知行不留情面的说破。 苏临一噎,狡辩道:"那,那是我躺久了,走路有点不习惯而已。" 沈知行见苏临死鸭子嘴硬,忍不住笑了。 苏临回头便看见沈知行原本黑漆漆的瞳孔,此刻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满脸笑意。 苏临内心一动,这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也很好看呐。 沈知行察觉苏临的目光,便抬眼看去。 一瞬间的对视,苏临竟然莫名生出一丝紧张,心脏砰砰直跳,赶忙移开视线。 紧张什么? 苏临甩开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这藏玉楼的点心果真好吃,沈知行知道苏临的口味,买的全是水果味,苏临美滋滋的吃着。 沈知行在一边忙活做晚饭,苏临躺在椅子上面嚼着点心,但目光总是会不经意的落在沈知行的身上。 脑海中闪现出,当时在往生台里面沈知行担心的面孔,痛揍残魂的身影,还有抱起自己时结实的臂膀。再加上后来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温和的话语。在苏临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内心深处某一处壁垒悄然瓦解。 "吃饭吧。"沈知行将盘子端上桌,给苏临递了一双筷子。苏临还在刚才的呆滞中,沈知行见苏临不动,便伸手弹了一下苏临的眉心。 苏临猛然回神,不可置信的捂住脑门,这小弟要造反不成。 沈知行笑笑。温柔道:"吃饭了。"说完便将筷子又送了过去。 苏临木木的接过筷子想,造反就造反吧。 第5章 被圈养了几天后,苏临的伤是彻底好了。然而,由于被投喂的太好,苏临胖了一圈。 苏临站在镜子面前,绝望的看着自己原本健硕的腹肌此刻变成了软绵绵的赘肉。 于是强烈要求去上班。沈知行见苏临能跑能跳也就不在阻拦,便由着苏临去了。 考虑到苏临刚刚痊愈,众人也不好意思给他安排过重的工作,就让他在判官府坐着,整理整理资料。 这可愁坏了苏临,让自己和残魂干架三天三夜都行,整理资料那么枯燥的事情苏临一点都干不下去,于是,他很不要脸的威胁了一个刚来上班的鬼差,换了班,溜达出去了。 这外面的空气怎么吸都比判官府压抑的气氛要好。苏临张大鼻孔用力吸气,余光突然瞟见一群身穿蓝色制服的鬼差。 穿着蓝色制服的鬼差是专门负责押运处理无法重新凝聚的残魂尸体。 此时那群蓝色鬼差正用木车运送着一具残魂尸体。尸体似乎刚死不久,黏糊糊的绿色液体混合着红色血液滴滴答答从木车上滴落。 苏临突然想起之前的大残魂,心中一个想法闪过,鬼使差的跟了上去。 蓝色鬼差把尸体一路运送到一个山洞前,山洞门口有守卫把手,苏临悄悄的凑过去,定睛一看,竟然是阴兵! 阴兵和鬼差不一样,鬼差曾经是人,只是死后在地府讨个官职的鬼魂,而阴兵则是原本就居住在地府,隶属于鬼王的管理,也只有鬼王才能召唤。 为什么会有阴兵?阴兵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除非...有大事要发生...... 苏临心中无端生出一丝不安,最近地府的变化难道和阴兵有关系,那和鬼王是不是也有关系。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苏临怕被暴露,连忙弯腰一滚,滚进旁边的小土坑中,等待着附近的声音消失。 阴兵的出现确实太过于诡异,这山洞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秘密。 苏临决心等到天黑时,再悄悄潜进进山洞里面,探一探里面的情况。 周围似乎彻底安静下来,苏临准备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呆的越久越不安全。 伸手一撑,陡然摸到一块凉凉的,像是皮肤触感的东西。 苏临大惊,赶忙缩手,回首一看。 一双幽怨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沈知行!你怎么在这!"苏临头皮一麻,低声吼道。 其实沈知行也是对那天的事情起了疑心,便尾随了蓝色衣服鬼差来到这里。想着能不能打探到什么。 没想到刚躲好,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慌忙中,就躲进了这个小土坑。 后来才发现来人是苏临,想提醒他,手刚伸出坑,便被苏临一脚踩住,眼前一黑,苏临也翻进了土坑,并且把沈知行结结实实的踩在脚下。 沈知行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但又怕惊扰周围的鬼差,便一直忍着,直到苏临发现了自己。 苏临抱着膝盖,尴尬的笑了笑。 沈知行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苏临一眼就看见沈知行红彤彤稍显肿胀的手,愧疚感弥漫心头。 "你,你没事吧。"苏临自责的拉过沈知行的手,检查伤势。 沈知行见苏临捧着自己的手,看起来很是担忧,本来想说没事,话到嘴边却转了一个弯:"有点疼。" 疼! 踩坏了! 苏临连忙捂住沈知行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也不出个声,这手被我踩成这样。" 沈知行偷偷勾起嘴角。 远处传来鬼差的说话声,沈知行立刻收起笑容,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苏临点头答应,但并没有松开沈知行的手,拉着他爬出土坑。 两人鬼鬼祟祟的离开山洞附近。 苏临在回去的路上还深陷内疚中,拉着沈知行的手不说话。 沈知行见苏临情绪低落,也不再好意思逗他。 沈知行念念不舍的抽回自己的手,温和的笑笑:"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可你手还红着。"苏临不放心。 沈知行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苏临的脑袋,刚举起来但还是忍住了,道:"已经不疼了。" 苏临见沈知行的神情不像在撒谎,便放下心来:"那就好,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在怀疑那些尸体的去向。"沈知行不打算瞒着苏临。 苏临静静的等他说。 "那天残魂的行为很是奇怪,像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也能判断自己下一步的动作,而以往的残魂都是被自己的执念所支配,更不要提是否会思考。再加上这几天我处理了一些残魂,情况很糟糕,有几个明明还保留着神智,但行为和特征明显是已经疯了。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起疑。"沈知行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所以你怀疑是有人刻意制造残魂?"苏临摸着自己的下巴道。 "没错。包括最近地府的地面上莫名其妙的出现裂痕,塌陷,我怀疑和残魂的出现有共通的关系。"沈知行看着苏临,认真的说。 难得有人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苏临对这小弟非常满意。 "如果出现都是一些无法凝聚的残魂,鬼差势必要把它们解决掉。所以我怀疑制造残魂的人目的不是制造混乱,而是那些残魂的尸体。"沈知行继续说。 苏临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沈知行是个做大哥的料。 "如果是有人刻意制造残魂,那么这个情况就很严重了,但是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先不要上报。"苏临说。 "你之后打算怎么查?"苏临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想趁着天黑溜进那个山洞看一看。"沈知行道。 "巧了。"苏临弯了弯眼睛。 夜晚,苏临悄咪咪的从判官府偷了两件蓝色制服,两人换好衣服,偷偷混在一伙运送尸体的鬼差的队伍里面。晚上天黑,其他鬼差一时间也没发现多出来的人。 这残魂真是越来越多,每天看这运送的木车没有十辆,也有七八。苏临想。 到了山洞门口,阴兵伸手阻止众人进入。 苏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千万别被发现。 领头的鬼差,从怀里面掏出通行令牌,举到阴兵的眼前。 阴兵仔细看了看,才给通行。 苏临混在队伍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幸好阴兵没有去检查每一个鬼差,进入山洞后的苏临松了一口气。 进入山洞,有一段很长的隧道要走,墙上挂着油灯,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在苏临怀疑这隧道是不是没有尽头的时候,远处传来砰砰击打的声音。苏临立刻绷紧神经,警惕的观察前方的动静。 众人推着木车走出隧道,眼前呈现出一片巨大的场地。场地的高度很高,上空悬挂着交错的锁链,像是运输轨道。下方中间有一块很深的洞口,看不见里面。而洞口的周围摆放的全是焚化箱。焚化箱很高,但宽度却只有一个人的横躺着的长度。焚化箱周围仅有几名穿着蓝色制服的鬼差在运作。 苏临虽然震惊眼前的景象,但也不敢耽搁,推着木车小心翼翼的下楼梯。苏临用余光观察着,这片空间的墙壁上有很多洞口,又沿着墙壁修建了许多楼梯,似乎是方便从洞口出入。 看来,通向这里的不止一这一个地方。 苏临避免其他鬼差起疑,便收回目光不敢做太多的观察,低头跟着鬼差把木车运到一个焚化箱旁。 苏临走近焚化箱,近距离观察着,发现这个高度是自己的四倍有余。 这真的是焚化箱吗?苏临不免有些怀疑。 "哎!你干什么呢!"苏临身后传来叱喝,连忙回头。发现被叱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蓝色衣服鬼差。 那蓝衣服的鬼差似乎不小心把尸体撞翻,此时正吓得浑身发抖。 "推个车都推不稳,要你有什么用,废物一个!这尸体掉出来,把地都弄脏了,真是恶心,赶紧给我弄回去。"骂人的鬼差嫌恶的捂住鼻子。 地上躺着残魂的尸体,肚子上被划开一个大口,一些肠子流了出来,身体周围还有绿色粘液和红色的血迹。 那被训斥的鬼差连忙点头,微微颤颤的把尸体抬上木车,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尸体突然一阵抽搐,继而从肚子上的刀口中喷出绿色的液体,众人见状连忙后退,只有那可怜的鬼差闪躲不及淋了一个满身。 呕~~ 苏临有点恶心到了。正想着换个位置,右手突然被人牵住,苏临抬头一看,是沈知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 苏临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沈知行会意的点点头,松开了手。 手里顿时空荡荡,似乎还留恋刚才的温度。 苏临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一跳,立刻反应过来在心里怒斥:你满脑子想什么呢!认真查案! 苏临收神,趁着众人的视线被那边的动静吸引,偷偷的走到另一边。两边格局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名堂。苏临正准备离开,视线扫到了中间的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作者有话要说:沈知行:偷摸苏临的手?不存在,我有正当理由! 苏临:我还是觉得牵着比较好 第6章 洞口很大,里面往外散发出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寺庙的香火味,但又带着一股浓浓酸酸的味道,闻着很晕。 苏临不清楚洞里面的情况,不敢轻易动身,只在洞口外张望。 这里面那么深,是通向哪里的? 苏临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看看,便转身准备和沈知行商量,自己下去,让他在上面望风。 "哎,你又是干什么的!" 苏临刚一转身就看见训人的鬼差向他走来。 "小人就是好奇这洞里面是什么,所以就多看了两眼。"苏临装模作样的答道。 "有什么好好奇的!这是你改管的事情吗!赶紧回去干活,要是敢偷懒,我见你一次我就抽你一次,赶紧滚!"说罢,作势就要抽鞭子。 苏临心里不爽,但也不能在这里闹事,便点头哈腰的离开。 "赶紧把尸体放进焚化箱里面!不要磨蹭!我看谁还敢偷懒!动作快!"那鬼差冲众人吼道,抽出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往地上一甩,发出巨大的声响。 其余鬼差见状,立马缩着脑袋干活。 "切。"苏临还是没忍住,不屑的嘲讽了一声。 "你说什么?"这鬼差耳朵倒是灵活。 "我说,我说让他赶紧干活!不要偷懒!"苏临灵机一动,顺势推了沈知行一把。沈知行立刻配合的装作赶紧干活的样子。 鬼差这才放过苏临,转身去另一边训斥其他的鬼差。 苏临见鬼差走远,立刻低下头,对沈知行抱歉的笑笑,悄悄的咬耳朵:"情况紧急,别生气哈。" 沈知行被苏临的呼气挠的耳朵痒痒,便用肩膀蹭了蹭,温和的回到:"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苏临感觉大脑"嗡"了一声,继而面上发烫,温度蔓延到耳朵,脖颈。 这种被撩拨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苏临红着脸。 前面的鬼差没有察觉到后面的暧昧气氛,自顾自的打开焚化箱。一股难以言语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苏临立刻捂住口鼻,这股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对了!是刚才洞口的气味!这焚化箱难道连接着洞口? 苏临来不及想太多,便搭手把尸体抬进去。位置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 鬼差关上箱门,便准备推着木车离开。 "不用焚化吗?"苏临问。 鬼差抬眼了苏临,漫不经心的回答:"你是新来的吧,这尸体我们只负责放在里面,之后的事情有其他人来解决。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 分配这么复杂,连运送尸体的鬼差都看不见具体的过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赶紧走吧,这里面阴森森的,一点都不想多呆。"鬼差推着木车催促道。 "好。"苏临虽然还有疑惑,但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也只能离开。 今晚还是有一点收获,最起码知道这些尸体确实是在被集中处理,但怎么个处理方法,苏临还暂时没有头绪。 "你刚才有发现什么吗?"苏临问沈知行,但沈知行从刚刚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临又拍了拍沈知行,"你在想什么?" 沈知行这才回过神来,犹犹豫豫的说:"我刚刚离开的时候,好像看见中间的洞中..." "什么?"苏临被带的紧张起来。 "有一双眼睛。" 顿时,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冰柜,寒意刺骨,苏临背后不断冒着冷汗,不自觉的摸上胳膊,问:"什么样子的眼睛?" "人的眼睛。但好像没有眼白。可能离的太远,我没看清。"沈知行似乎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看来我们得再找个机会进去看看。"苏临揉着额角。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二人都打算再进去探查一番,但是最近残魂闹事越来越多,判官府人手紧张,也没找到什么机会。 "这鬼差事老子真不想干了,这一天天的都什么破事!"曹苑刚处理完一个残魂,浑身是泥的走进来。 "今天我已经是第十七次听你讲这句话了。"小吴歪着脑袋说。自从伤好以后他经常歪着。还被曹苑特损的取了一个外号"吴歪脖子"。 "老子每天活的像个畜牲似的!妈的!我和你说,今天我碰见的那残魂,好家伙!那玩意儿真能窜啊,跟个泥鳅似的,还把老子踹进泥潭里面,气死我了,老子一来火,直接用铲子把它劈成两段。"曹苑还心有余悸的抖抖衣服,"辛亏老子闪的快,不然那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得喷我一脸。" "曹苑你滚一边说去,别在这边恶心我,吃饭呢!"小吴抖了抖手里的食盒,嫌弃的看着曹苑。 "就是,点心都不香了。"椅子后面幽幽的传来苏临的声音。 曹苑凑过去一看,气的歪鼻子瞪眼睛,"苏临!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大爷的竟然躺在这里吃点心。" 说完,伸手就要去抢苏临手里的点心,苏临哪里肯让,伸直胳膊不让曹苑玷污自己的点心。另一只手死命的抵挡曹苑的大脑袋,往一边推,嘴里骂道:"滚蛋!我才回来!啊呀!你这泥头泥脑袋被蹭我!" "你们在干什么?"沈知行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两人身后,语气不佳。 曹苑自从上次在苏临床上被抓个现行,每回见到沈知行总有种贱妾遇见主的感觉,心里莫名心虚的慌。能绕道就绕道。 此时曹苑上半身正趴在苏临身上,脑袋抵着苏临的脖子,一只手压住苏临的肩膀,另一只手再够苏临手里的点心,知道的是在闹着玩,不知道的看见便会有另一番猜想。 曹苑抬头看见沈知行不善的眼神,忙爬起来,整理好衣服,说:"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先走了。" 苏临见曹苑头也不回的跑走,心里大骂没出息。 坐直身体,向沈知行笑道:"回来啦!" 沈知行没说话,伸手把苏临刚刚弄乱的衣襟整理好。又从怀里掏出一包栗子,递给苏临。 苏临大喜:"哇,你从哪里买到的,我还以为他们家不开了。" 自从地府越来越乱,许多店家都不在营业。 苏临迫不及待的吃着念叨了好久的糖炒栗子,心满意足。 "刚刚路过店铺,看见门开着,便顺手买了。"沈知行道。 小吴趴在桌子上,忧郁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想:不对啊,那栗子店和沈知行出去的方向不是一条路啊,顺哪儿的手。 小吴想要出声质疑,便看见苏临把一个栗子剥开,兴冲冲的塞进沈知行的嘴里。而沈知行则弯着眼睛低头看着苏临。 这是什么一出恋爱百景图?小吴歪着脖子眯起眼睛,这两人不对劲,有猫腻。 小吴正打算质问一番,就见苏临站起来,拍拍手说:"去鬼市看看吗?" 沈知行嘴巴里面嚼着栗子,不方便开口,只好点点头。 小吴目送两人肩并肩的走出去,疑惑的想着:这是谈恋爱呢,还是上班呢? 苏临一边走路,一边剥着栗子,还时不时往沈知行的嘴里塞一个。 鬼市虽然有部分门店关了,但出来的鬼魂还是有很多。 苏临很有兴致的到处看着,自从上次腿伤痊愈,这还是第一次进鬼市。 "老板,来个葱油饼!"苏临来到一个小摊前面,吸溜着口水。 "好嘞!"老板勤快的摊起了饼。 突然,脚下出来细微的震动。苏临还未反应,震动猛然间变得剧烈,小摊子上的物件纷纷掉落下来,周围房屋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屋顶上的瓦砾不停的滚落。 "地震了?地震了!"老板惊恐的喊道,立刻蹲下抱住头。 远处传来慌忙奔跑和尖叫的声音。 苏临连忙稳住身形,一只手拉住沈知行的胳膊,大声喊道:"小心!" 脚下的震动越演越烈,周围慌忙躲藏的路人被这强烈的震动震的站不住脚,纷纷跌倒在地上。附近有几间房屋轰然倒塌,掀起一片尘土。 苏临渐渐地有点吃不住这剧烈的震动,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上,沈知行立刻扑过来搂住苏临,将他护在怀里。 震动持续了很久才逐渐平静。 苏临从沈知行怀里探出脑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鬼市上的房屋基本塌的塌,倒的倒,路上都是团缩在一起的人群。 沈知行见震动平息,松开胳膊,紧张的看着苏临:"你有没有受伤?" 苏临拍拍沈知行的背,神色凝重的摇摇头。 沈知行见苏临完好,便放下心来。 二人站起来,将附近的受伤的人搀扶起来,安置在一处。 "这地府地震还是头一回碰见,真是奇了。" "是啊是啊,这最近怪事一桩接着一桩。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别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安置好的鬼魂凑在一起讨论着。 话传进苏临的耳朵里面,苏临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苏大人!"一名鬼差跑过来,看身上灰扑扑的样子,想必也经历了刚才的混乱。 "出事了苏大人,藏玉楼那一片地塌陷了!" "什么!"刚吃过藏玉楼点心的苏临此时心情非常复杂。 "去看看吧。"沈知行提议。 等苏临一行人赶到藏玉楼现场,只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原本灯火辉煌的楼房此刻成为一片废墟,静静的躺在坑底,坑底还传来楼房梁柱坍塌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小吴: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7章 "应该是刚才地震引起的塌陷,藏玉楼连带着周围的楼房全部塌了。"一直在现场管理秩序的鬼差替苏临解释。 眼前场景太过于震撼,苏临脑袋生疼的想:自己的固定饭堂就这么没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先让周围的鬼都散了,通知附近的鬼差将路上的鬼魂赶回家,如果家塌了的,就先安置在判官府周围。"沈知行替苏临指挥,伸手悄悄的拉住苏临。 苏临被手上传来的力气唤醒,冲着沈知行苦笑了一下。 "呜呜呜,我的楼没了,呜呜呜。"藏玉楼老板娘跪坐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脸上的浓妆弄的满脸都是。 "别太伤心了,楼还能重新盖,这人哭伤了怎么办?"旁边的女鬼差细心的替老板娘擦着眼泪。 "我,我,呜呜呜,我,苏大人!"老板娘在人群里面一眼看见苏临,目光一亮,连忙站起来向苏临冲去。 苏临站在原地,听见有人喊他,遂转头看去,这一眼看去脑袋直突突。 老板娘突破层层人群防守,横冲直撞的扑到苏临怀里,道:"嘤嘤嘤,人家以为再也见不到苏大人了。嘤嘤嘤。" 苏临考虑到老板娘刚失去藏玉楼,心情悲痛,也不好意思下大力气去拉开,只好轻轻的拍着老板娘的背,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一旁的沈知行黑着脸捏紧了拳头。 苏临眼神扫向紧随着老板娘的女鬼差,示意她赶紧拉开。 女鬼差收到:"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先走。" 老板娘怎么也要赖在苏临的怀里:"我不,我不走!" 女鬼差头顶两道死亡射线,咬着牙把老板娘从苏临身上剥开,"走吧走吧,苏大人还有其他事情做。" 老板像个磁石一般,刚被剥开,转眼又要黏上来,沈知行不动声色的往苏临面前一站,满脸煞气,老板娘看见这阴森森的面孔吓得一哆嗦,女鬼差趁机把她架走。 苏临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 这口气还未来得及全部呼出来,沈知行抬手就在苏临身上拍拍打打。 "你这是在干嘛?"苏临不解。 "掸灰。"沈知行憋出两个字。 苏临胸口被拍的直痛,为什么掸灰掸出了泄愤的味道。 沈知行抿着嘴,脸色异常严肃。苏临偷瞟着沈知行,不敢说话,只能默默承受身上无情的拍打。 这小弟手劲真大。 灾后重建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头疼的事情,既要出人力和物力,还很耗费精力。地府又向来太平,最近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再加上这一回大地震。地府里失去住所的鬼魂一大堆。 孟老为了稳住局面,只好将判官府空出的院子留出来,容纳灾民。 但这人一多,事情也多。 比如,孟老晚上打算和孟婆亲亲我我一番,情到浓时,门外传来巨大的拍门声:"孟老在吗,孟老在不在?" 孟婆一下子推开孟老,眼神怨恨把孟老踹下床。 孟老狼狈的披上衣服开门,不耐烦的说:"干什么呀,大半夜的!" 门外是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个娃娃,神色焦急:"对不住了孟老,我,我这孩子一直在哭,好像是没吃饱哇,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这不是你孩子吗?你问我!"孟老一脸懵逼,但碍着面子不好发火。 "不是啊,这娃娃亲娘被砸伤了,还躺着呢!"妇人急的团团转。 孟老想着一个鬼娃娃还能饿死不成,刚想把人打发走。孟婆从屋内走出来,接过娃娃轻声哄着,对妇人说说:"厨房还剩一点米糊,先将就着吃吧。"说完便抱着娃娃离开。 妇人紧随后面,连连道谢。 孟老"哎哟"一声,坐在了门槛上。 第二天,孟老就把苏临和沈知行喊过来,发布了任务。 苏临一听,竟然要在判官府值晚班!顿时不乐意了,这几天白天累死累活,晚上沾枕头就睡,要不是沈知行,自己说不定连饭都来不及吃。 "我反对!你不能因为你要睡觉,就压榨我们吧!"苏临粗着脖子。 "我说的是轮流!轮流!这天天晚上敲房门!谁受得了!"孟老也急了,眼下的黑眼圈都快长到下巴。 孟老深呼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我是让鬼差们轮流在判官府值班,毕竟这特殊时期,我们总得做点措施吧,地府已经够乱了,不能再乱上加乱了。" 苏临仔细一想。也是,"行吧!不过我先说好,让我们鬼差值班可以,你也得轮几天!" 孟老无奈答应,苏临这祖宗就是他职业生涯的绊脚石,每次一见他就觉得自己这判官做的特没威严,被吆喝来吆喝去。 从判官府出来,沈知行和苏临就分开了,沈知行回去拿些被褥和日用品,苏临则取分配值班事宜。 值班任务已发布,房间里面哀嚎一片。 "不!"曹苑吼的最大声。 "没办法,特殊情况嘛。"苏临耸耸肩。 接受现实的鬼差们轮流回去取东西。 小吴在一旁默默的整理大通铺。 苏临走过去,拍拍小吴的肩膀,道:"辛苦了。" 小吴转身,面露喜悦。 咋了,这孩子,那么开心?苏临被小吴笑的心里毛毛的。 "你笑什么?" "我开心啊!自从我家房子塌了之后,我就一直住着判官府,现在大家要和我一起住,我可不开心嘛。"小吴挤眉弄眼。 苏临疑惑:"你家房子塌了?你现在住判官府?" "对啊,早塌了!我都住一段时间了!"小吴觉得苏临的反应莫名其妙,"你都不知道吗?" 苏临摇摇头。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小吴气愤!"自从沈知行来了,你都不爱和我们玩了。天天两个人黏在一块儿,说!你们两到底什么情况!" 苏临被小吴吼的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情况,大哥带小弟的情况。" "我不信!"有大哥给小弟喂栗子的吗?有小弟用那种眼神看大哥的吗? 苏临懒得和小吴胡搅蛮缠,直接问:"你住判官府,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说什么闲话,有什么好说的,房子没了,孟老收留我还不行吗?"这下轮到小吴莫名其妙。 也对啊,鬼差们之间向来和谐,很少有谁对谁说三道四。那当初孟老为什么要把沈知行安排在我家。苏临低头沉思。 "你想什么呢!"小吴问。 苏临没说话,转身离开。 小吴看着苏临深沉的背影,一头雾水。 既然并不担心别人说闲话,那孟老为什么突然让沈知行住在自己家里面。自己虽然认不全所有鬼差,但对沈知行却毫无印象,按照常理,这种身手的鬼差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这也导致自己会第一次见沈知行就误以为他是新来的。 沈知行到底是什么身份?苏临重新思考起沈知行的一言一行。但脑海中全是他对自己笑的模样,贴心的准备一切事物,工作起来处处维护自己的样子。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苏临虽然起了疑心,但内心深处暗暗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晚上,苏临走进鬼差休息的地方,便见曹苑和小吴并排躺在一起,周围还有几名其他的鬼差。 "今天也不轮到你们值班呀,留在这里干嘛?"苏临奇怪的问。 "哎呀!你不觉得这睡大通铺很有意思嘛!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讲讲八卦,多好啊!"曹苑兴致冲冲。 苏临发觉曹苑越来越像个姑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小吴呢,你怎么不睡原来的地方?" "我那房间给灾民了,我想着和大家睡在一起。"小吴半张脸蒙在被子里。脸上全是喜悦。 得,同化了一个。 苏临无奈的脱掉鞋子,挑了一块空铺,往上一躺。 "赶紧睡吧你们。"苏临撑起上半身,并不打算闭眼。 被催促的鬼差们赶紧蒙上被子,小吴和曹苑睡进同一张被子,躲在被子里面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然,门房被打开,苏临以为是有灾民来求助,忙准备下床。 门外的人走进来,面庞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异常温柔。 "沈知行?你怎么也来了?"苏临大吃一惊,明明没排轮到他的班。 沈知行脱掉外套,将寒气抖尽才走到床铺边。 "我一个人在家里面有点无所事事,想着不如来这边和你一起值班。"沈知行回答。 "这就是夫唱妇随吗。"小吴从被窝里面探出脑袋,古怪的笑着。 "讲你的八卦去吧。"苏临抬手就把小吴的歪脖子给摁回被窝里面。 心脏扑通扑通,明明只是一句寻常话,在苏临听来却现得极为烫耳朵。 和沈知行夫唱妇随,苏临不敢细想,赶紧把这想法抛掉。 "你耳朵怎么红了,不舒服吗?"沈知行一点也不在意小吴的调侃,只关注着苏临。 "啊!就是有点热。"苏临内心嘀咕着,不是怀疑他吗,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想到这里,苏临冷静了一点,清清了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那你先睡吧,我值班。" 沈知行笑笑:"好。" 苏临虽然强迫自己不去看沈知行,但余光里全是他的身影。 沈知行脱掉衣服,侧躺在苏临的旁边,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晚,晚安。"苏临磕磕绊绊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苏临:这个沈知行神神秘秘的,到底图什么呢? 沈知行:图你啊 第8章 前半夜过去了,似乎没什么事情,也没有灾民来求助。房间内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苏临被吵的脑阔疼,遂悄悄翻身,出了房间。 地府的夜晚和人间不一样,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晚风吹动草木的声音,有的只有一片寂静。 苏临坐在一个石凳上,发着呆,背后突然一暖,苏临回头看见沈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衣。 "是我吵醒你了?"苏临问。 沈知行也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摇头道:"只是有点睡不着。" 沈知行其实是半夜醒来看见苏临不在旁边,担心他出去又遇见什么事情,便出来寻找,看见苏临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发呆,才送了一口气,默默的回房间拿了一件外衣给他披上。 苏临想起来白天和小吴的对话,不由得观察起沈知行。 沈知行的眼珠很黑,鼻子挺直,到了鼻尖处微微翘起,嘴巴微厚,上嘴唇唇峰的位置长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痣,说话时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盯着看。 沈知行见苏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便也不说话,乐得他观察自己。 最后还是苏临自己反应过来,不小心对上沈知行的充满笑意的眼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额,那个,你还不去睡觉吗?"苏临抓了抓脑袋,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睡不着,坐一会儿吧。"沈知行道。 见沈知行不打算离开,苏临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疑问说出来。 苏临向来直来直往,有事说事,既然沈知行是自己的搭档,搭档之间还是需要相互信任,猜忌来猜忌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我今天发现小吴住在判官府,他说他家房子塌了。"苏临斟酌的开口。 "嗯,我知道。" "额,就我,我就想到你家房子也塌了,确实挺惨的啊。"苏临对上沈知行坦荡的眼神突然有点泄气,一瞬间也问不出口。 "你是想问,判官为什么要我住在你家吧。"沈知行看穿苏临的想法。 苏临不好意思的点头,但连忙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有点奇怪而已,不过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你挺好的,会打扫房间,会做饭,身手也好,性格也好,而且特别细心巴拉巴拉......." 苏临讲到后面就开始胡言乱语,本来没什么的话,被他一解释倒像是又什么。 沈知行虽然不介意苏临解释,但还是有些不开心,他觉得苏临的话听着像是夸他,但总有一股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一点也不想从苏临的口中听到这些赞美。 "我其实刚来地府没几年,之前一直在孟老手下干活,因为做的事情特殊,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沈知行缓缓开口。 苏临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着。 "后来再一次任务中,偶然碰见你在抓捕残魂,那具残魂极为凶残,伤了不少鬼差,但却被你轻易的制服。我看完整个过程,不由得心生敬佩,便想着也做一名像你一样的鬼差,于是说服了孟老,请他帮我来结识你。不过,我原本并没有想要麻烦你收留我,是孟老他自己做的决定。"沈知行表现的非常诚恳,并且无情的把孟老供出来挡刀。 苏临被猝不及防的拍了一通马屁,心情大好,嘴角咧到耳后。心想:原来是被我潇洒的身姿所迷啊!不早说!害我紧张兮兮的以为你有什么企图。 苏临心里得意,想着想着忍不住大笑起来。看向沈知行的目光都慈祥了很多。 他拍拍沈知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可得跟紧我的步伐,争取早日实现地府和平。" 沈知行看着苏临嘴里地小虎牙,心猿意马,但表面却乖巧的点点头,问道:"那我还可以住在你家吗?" "当然可以,随便住,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当自己家一样!"苏临心情非常舒坦,语气都轻快起来。 苏临和沈知行又随便聊了一些话题,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后半夜就过去了。 而苏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苏临做了一场噩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城墙上,周围是漫天漫地的红色,脚下的尸体堆成了山,到处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远方浓艳的火烧云席卷着数千万敌国强兵在攻打着城门。 城内妇人,孩童,士兵,哭喊做一团,死亡来临前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城就要破了,国也要灭了。 城中的百姓混乱的奔跑着,而城墙上的士兵还在奋力的抵抗。 "没用的,都是徒劳,没人会来救你们,别再期望了。"苏临站在城墙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突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过脖子看向苏临,眼神仿佛是看向鲜美猎物的野兽,想要将他吞噬。 "把他推下去!推下去!" "只要他死了,我们就能活命!" "就是他害我们家破人亡!" "这背叛国家的小人!" 众人嘴里念叨着"杀了他",如同僵尸一般一起伸出手向苏临走去。 苏临瞬间变得十分恐惧,手无足措的解释"不是我,不是我!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但没人听见他说什么,也没人想听见他说什么。人群依旧向他逼近,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仇恨的表情,恨不得生吞了他。 后脚跟已经悬空,苏临悲伤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绝望的想,要不就这样吧,跳下去一了百了,反正已经没人在乎我了。 正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有人再呼喊着"不要跳!" 是他自己的声音。苏临自嘲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你还想苟活吗? 苏临张开双臂,仰面倒下去。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再也看不见这漫无天际的红色了。 失重感袭来。 苏临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后背蹭蹭冒着冷汗。 刚才噩梦里的场景极为真实,让苏临几乎以为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苏临重新闭起眼,试图缓解情绪。 "苏临!还睡呐!"曹苑那大喇叭嗓子在苏临耳朵边炸起来。 "走开,吵死了!"苏临被曹苑吼的吓得一激灵,怒意上头,一巴掌扇过去。 曹苑灵活闪过。 等苏临坐起身,疲惫的睁开眼睛,陡然发现昨晚留守的几名鬼差正围成一个圈看着自己。 "干什么!"苏临下意识的裹紧被子。 小吴率先发问:"说!你昨晚干什么了?" "睡觉啊!"不然能干嘛。 话语间,苏临想起来他半夜起来吹风,还和沈知行聊天来着。 对了,沈知行呢,苏临往旁边一看,空空如也。人呢? "别装!昨天小吴半夜起来撒尿,亲眼看见你被沈知行抱着回来的!"曹苑露出"我真相了"的表情。 抱回来!苏临大惊,昨晚自己干什么了,不就是说着话,好像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苏临揉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不喝酒还能断片。 "而且,今天早上起床,我亲眼看见你紧紧抱着沈知行,那胳膊那腿扒着人家拽都拽不下来,要不是哥几个帮忙把你扯下来,人沈知行现在还没法下床呢。"一名鬼差说。 "不可能!我,我睡觉特别老实!"苏临大声反驳。 "我亲眼看见的!" "我也看见了!" "对对对!" "@#¥#@"众人七嘴八舌的还原真相。 "......" "别说了!"苏临大吼一声,"我要起床!" 逃离包围圈的苏临心情很崩溃,要真像他们所说的,那自己还怎么见沈知行呐!太丢脸了。 洗漱完毕的苏临准备去吃早饭,正巧沈知行也从旁边路过,苏临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突然想到刚刚大家描绘的场景,掉头就跑。 沈知行也看见了苏临,准备走过去,就被其他鬼差拦住。 "发啥呆啊,走啊,进去吃饭!"鬼差热情的拉着沈知行往里走。 沈知行一边被扯着向前走,一边回头张望,是苏临吗?他跑什么? 慌里慌张的苏临连早饭都没吃,便接到热心群众举报,说往生台有人闹事。 又是往生台,怎么没完没了的。苏临喊了周围的几个鬼差一起去往生台。 腿伤没好之前,苏临就打算去一趟往生台,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好趁着这次去探查一番。 苏临前脚刚走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沈知行就提着包子走进来,目光环绕了一圈,没见着苏临。 "看见苏临了吗?"沈知行问。 "苏临啊,刚刚有个人报案,说往生台有人闹事,苏临怕出事,就,哎!我话没说完呢!"那鬼差大喊。 沈知行一听苏临去了往生台,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上次苏临就是在往生台受的伤,万一再遇见上次的情况... 沈知行不敢多想,急匆匆的赶往往生台。 苏临和一众鬼差到了往生台,才发现:什么闹事!就一个受到情伤想不开要跳往生台寻死的男鬼。 鬼差们蹲在大树低下卷了一根烟,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 苏临推开递过来的烟,全神贯注的看着那边的动静。 "这跳下往生台真会死吗?"一鬼差吐出一口烟。 "屁咧,本来就已经是鬼了,还能怎么死?"另一鬼差猛吸一口。 "不摔伤脖子的话,跳下去最多就是在床上躺两天。" 众鬼差纷纷露出顿悟的表情。 "苏临,你在看什么呢!"一鬼差凑过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苏临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男鬼,总觉得那男鬼身上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和谐。 听说这话,其他鬼差都站了起来,向那边观察着。 第9章 "大郎!"一女子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 听见声音,大郎回过脑袋,红着眼睛,表情十分痛苦。 "大郎,你先回来,被站在那边,很危险!"那女子哭得腿脚发软跪坐在地上。 "我不回去!"大郎号了一嗓子!"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呜呜呜!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哭的满脸泪水。 "你误会了,大郎"女子哭的快要窒息。 "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和另一个男的抱在一起!呜呜呜"大郎似乎找到了内心的发泄口,疯狂的倾吐着,"你前一天还说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看地府日出,可是你一转脸就和被人好上了,说好的山无棱,天地合!你个骗子!我恨你!呜呜呜。我不想活了!"说完,身子就往后倾斜一点,做出要跳的动势。 "别别别!"围观的鬼魂纷纷惊慌的阻止,一阵骚动。 "大郎!"女子快要昏厥过去。 这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太妙,一鬼差提议:"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免得真出什么事。" 苏临点头同意。 众人还未走到跟前,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 "你竟然还敢把他带来!"大郎突然看见女子身后的人,正是那给他带了顶漂亮帽子的人。一时间怒火焚心。 "不是!你,你听我说!"女子无助的挥舞双手。 "你竟然还想骗我!"大郎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那笑声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从肚子里。 "哈哈哈哈!"像是被棉被罩住一般的闷声。 苏临见状,心道不妙。立即冲向大郎。 但大郎的动作更快,飞速窜到那女子的身前,冲着她露出古怪的笑容。 "大,大郎?"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做不出任何反应,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 "死吧,一起死吧!"大郎一口咬住那女子的脖子,鲜血四溅。 "啊!杀人了!"身后的围观群众中爆发出尖叫,众人反应过来后,忙掉头逃窜,场面极其混乱。 鬼差被人群冲撞开,大喊着:"不要慌!" 但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什么,组织秩序的声音盖不过混乱的尖叫声。 苏临离得最近,立刻飞踹过去,将大郎踹飞。 大郎在地上滚了两圈,肚子里面还在发出古怪的笑声。 苏临将女子扶到一边,从腰间抽出鞭子,捏紧。 大郎慢慢从地上爬起,双手勾成爪子的样子,后退直立,头呈诡异的姿势向后仰起,嘴里亮出两个锋利的獠牙,眼眶中缓缓流出绿色的液体。 "残魂!"苏临被眼前的场景惊悚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还是苏临第一次亲眼看见鬼魂变成残魂的场景,这已经超出平日里的认知。苏临捏着鞭子的手越来越紧,冷汗从额角划过。 不是一般残魂,眼前的残魂比曾经遇见的残魂更加棘手。 "快!去判官府喊人!"苏临大喊,但目光依旧死死的盯住眼前的残魂,不敢移开。 残魂似乎听懂了苏临说的话,转头看向离开的鬼差,发出一声低吼,冲了过去。 "小心!" 那鬼差回头看见冲过来的影子,下意识的抽出鞭子阻挡。 "砰!" 鬼差被残魂撞飞,鞭子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 其余鬼差见状,纷纷掏出鞭子迎战。 "哈哈哈哈哈"残魂发出诡异的笑声,似是在嘲笑。 一鬼差容不得这样的侮辱,骂了一声,冲了上去。 "别动!"苏临想要阻止。 但鬼差已经怒意上头,听不进任何声音。与残魂缠斗起来。 苏临示意另一个鬼差趁着残魂分不开身,赶紧回去喊人,自己甩着鞭子冲进去,加入混战。 这残魂果然不同于往常,无论是灵活程度还是力气都是以往残魂的几倍,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有智慧,他在判断鬼差们的进攻轨迹。 苏临挥舞着鞭子抽打在残魂的薄弱地方,残魂吃痛,嘶吼一声将目光移开,白色的眼珠,空洞的看着苏临。 苏临心下一惊!疯了!刚变异就疯了吗!速度太快了! 残魂"嗷"的一嗓子扑过来,爪子直击苏临的脖子。 苏临迅速闪开。 又是直接攻击脖子!果然这些残魂已经明白了脖子就是弱点! 苏临余光扫视到周围没有来得及逃脱的鬼,便准备将残魂引向深处,以免波及无辜。 来吧!让你苏爷爷教你做人! 鞭子抽向残魂,故作攻击其实是向别处引诱。 残魂上钩,虎视眈眈的盯着苏临的脖子,像是想要一口咬断。 苏临将残魂引向一处洞穴,迅速翻了进去,残魂紧随其后。 "我也过去看看,你先安顿受伤的人。"刚刚率先出手的鬼差说道。 此时往生台只剩下两名鬼差。 "好,石头你小心点。" 石头笑了笑,便迅速翻进苏临消失的洞穴里。 沈知行赶到往生台的路上,正好碰见回来搬救兵的鬼差,听说了往生台的情况,原本就很焦躁的情绪此刻彻底爆发,一把扯过鬼差,失声吼道:"苏临呢?" "苏,苏临他还在往生台。"鬼差难受的想要拉回自己的衣领。 脑海中回想到之前苏临被两个残魂围攻时的场景。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紧。 沈知行瞬间松开那鬼差的衣领,匆忙赶向往生台。 往生台只剩下一个鬼差在安顿伤患。 被攻击了脖子的女子此刻清醒过来,心有余悸的小声的哭着。 "别哭了。"被残魂一头撞到墙上的鬼差幽怨的看着女子。 "那,那人其实是我亲哥哥,我,我还没来得及和,和他说,就,呜呜呜"女子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着。 "唉~"鬼差躺在地上叹了一口气。 "苏临!"沈知行终于赶到了往生台,但此时往生台跑的跑,伤的伤。 "沈知行!"照顾伤患的鬼差看见沈知行兴奋极了,心里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还没等这口气缓完,就被沈知行按住肩膀:"苏临呢?" "苏临把残魂引进洞穴里面,石头也跟着去了。"那鬼差看向沈知行身后,"你一个人来的!" 沈知行不理他,直接奔向洞穴,翻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苏临引着残魂钻出洞穴,来到一片空地前,空地中间有一片水塘,看着不深。 残魂绕着水塘同苏临转圈圈,苏临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残魂变化的太过于突然,不能贸然出手。 所以苏临并没有对残魂发出致命的进攻。 而那残魂似乎察觉到苏临只是在拖延到救兵来,撕扯着嘴角,突出獠牙,直接淌水向苏临冲过来。 残魂的进攻速度很快,喜欢近身攻击,苏临善于长鞭,只好掏出皮靴里的匕首一来一往的试探。 残魂很狡猾,攻击间,装作要去抢苏临的鞭子,实际上确实悄悄的亮出爪子。 苏临在躲闪间,没有防备,被残魂的爪子撕伤胳膊。 竟然还会声东击西!苏临皱着眉头。 来不及查看伤口,残魂被苏临胳膊上的血腥气味刺激道,更加疯狂,发出尖叫。 又是那种无数人混杂在一起的尖叫声,苏临痛苦的捂住耳朵,心里暗骂残魂叫的真难听。 "接着!" 两个耳塞及时的飞落在苏临的手中。 苏临连忙塞进耳朵,感激的看向石头。 "这狗东西伤我兄弟,苏临!今儿咱两就收拾收拾他,别让他以为我们鬼差好欺负!"石头甩出长鞭。 "好!"苏临附和道。 残魂似乎听懂了二人的对话,停止尖叫,冲着二人龇牙咧嘴。 "怎么跟你苏爷爷说话呢!"苏临一鞭子抽向残魂的脸颊,趁着残魂偏了脑袋的空当,快步上前在残魂的肚子上猛踢一脚。 残魂本就是趴着行动,肚子下猛然受到攻击,没抓稳地面,直接被苏临踢飞,撞上洞穴上方,再重重的摔下。 "这一下是还你的!"苏临一脚踩住残魂的背,用膝盖压住他的脖子。 残魂剧烈挣扎,险些将苏临掀翻。 苏临举起鞭子抽了一下残魂的后脑勺,正想抽第二下,残魂突然爆发,竟不顾脖子上的压制,直直的挺起身子,苏临忙向后空翻。 "这孙子怎么这么大力气!"石头在一旁感叹。 苏临没来得及答话,就见残魂甩着獠牙,向他扑来。 石头立刻甩起鞭子卷住残魂的脚踝,用力向后一拉,残魂被拽倒在地上。 石头见状还未来得急得意,残魂立刻弓起身体,爪子向后一挥,竟然生生把鞭子划断,石头没收住力气,立刻向后踉跄了几步。 "石头小心!"苏临大喊。 那残魂转移目标,袭上石头的脖子,石头还未站稳,抬头一看,残魂已近在咫尺。 獠牙深深没入脖子,石头连忙用力推开。苏临从后面掐住残魂的脖子,用力向外拉扯。 "啊!"石头发出痛苦的吼叫。 一块皮肉生生被扯了下来。 石头疼的摔倒在地上,捂住脖子打滚。 苏临将残魂击飞,蹲下查看石头的伤。 喉骨清晰可见。 石头的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点什么,但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干瞪着眼睛。 苏临赤红了眼,紧紧握住手中的鞭子。 残魂慢慢爬起来,肚子里又发出古怪的笑声。 苏临被愤怒激发出斗志,挥舞着鞭子同残魂打斗在一起。 沈知行听见前方的打斗声,立刻加快了步伐。 出了洞穴,便看见石头毫无意识的躺在地上,脖子周围血流一片。 窒息感弥漫心头,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残魂的情况,如今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感觉。 远比想象的更加凶残。 远处苏临还在与残魂缠斗。残魂身上已经被苏临抽出了不少血痕,但这残魂似乎根本不在意身上的伤,疼痛反而更加刺激他,嘶吼声震耳欲聋,行动也更加迅速。 苏临胳膊上受了伤,耳塞也已经在打斗间丢失。 残魂的叫声极其刺耳,又在失血状态下,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残魂看准苏临喘息的空隙,向他的脖子扑去。 苏临疲惫的看着残魂,想要闪开,但腿脚发软,不听使唤。 那就同归于尽吧!苏临努力的撑着身体,一手捏紧匕首,看着残魂冲自己冲来,准备等它靠近的功夫,用身体做掩护,将刀刺进残魂的脖颈。 第10章 是似曾相识的画面,仿佛重新放映一般。 一个黑影飞身过来,膝盖猛烈撞击残魂的身体。 还在空中的残魂躲闪不及,将撞击吃了个全,狠狠的撞在墙上,尘土中,一颗獠牙掉落出来。 上面长满了倒刺,倒刺上还粘着些许皮肉。 苏临被地上的獠牙刺痛了眼睛,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使自己保持清醒。 沈知行将残魂击飞后,连忙扶住苏临。 苏临看着沈知行,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自嘲的想:自己这个大哥当的,每回都让小弟看见最狼狈的样子,真窝囊。 苏临冲沈知行摆摆手:"我没事,先把这狗东西解决了。" 说罢,便挥起鞭子。 沈知行心疼苏临,但也知道拦不住他,只好陪着他应对残魂。 "这残魂和以往的残魂都不一样,力量,行动速动都不是一个层次,更主要的是,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要小心。"苏临嘱咐道。 "嗯。"沈知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的盯住残魂,看不透情绪。 残魂没了一颗獠牙,低吼着爬起来,灰白的眼珠气的快要挤破眼眶掉出来,恨不得生吞了面前的两个人。 突然,残魂歪了一下脑袋,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往洞口跑去。 "它要跑!"苏临惊道。 残魂似乎认定场面对自己非常不利,想要逃跑。 太聪明了,和以往横冲直撞的残魂都不一样。苏临衣服被冷汗浸透,汗水流进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沈知行迅速去拦,鞭子甩出去,被残魂灵活的避开,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它在实战中积累经验,成长速度惊人。 "不能让他逃走!"苏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喊。 沈知行再次甩起鞭子,勾着残魂的腰,用力向旁边一甩,紧接着飞身上前,用后脚跟踩撞向残魂的后脖颈,手上绳子一环一绕,捆住了残魂的脖子,在将另一端捆住残魂的腿。 残魂像是被折叠起来。 沈知行从皮靴里抽出匕首,准备迅速了解。但那残魂感知到危险,用尽力气极大,猛地撞开沈知行,蹦跶着向水里面跑去。 由于被捆着的姿势太过诡异,残魂奔跑起来的动作也令人头皮发麻。 苏临感觉有什么脏东西通过自己的眼睛进入大脑,此场景引起强烈的不适。 残魂跳进水中,扑腾了两下,消失不见了。 水面上只剩下点点涟漪漂荡。 "这水明明不深!怎么会消失!"苏临曾亲眼看见残魂淌水过来。 沈知行利索的脱掉外衣:"我下去看看。" 苏临担忧的看着他,"这水里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小心。" 沈知行回报一笑,"等我。" 苏临用力点头。 沈知行下水,游到中间,钻了下去。 水面漂荡了几下,又回到原时的平静。 苏临给石头绑好绷带,但伤口太大,止不住血。 脖子是所有地府鬼魂最致命的弱点,若是不及时救治,及时是鬼,也会死去。而作为鬼死去,就是魂飞魄散,真正的从世界上消失,不入轮回。 苏临知道自己急也没有用,只能在原地等着救兵。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水面还是没有动静。 也许是苏临此时内心焦急,总感觉时间太过漫长。 苏临等不下去了,随便处理了胳膊上的伤,也跳进了水中。 水塘周围确实很浅。苏临摒气向下游,发现在水塘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很深的裂缝,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苏临向裂缝游去。 周围环境逐渐黑暗下来,苏临两侧都是石壁,突出来的地方还很锋利,胳膊摆动的过程中,不小心被锋利的石块刮到伤口,苏临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却忘记了这是在水里,又呛了一口水。 嗓子和鼻子都火辣辣的。 要是再碰见那残魂,一定拔掉它另一个獠牙,然后戳在它天灵盖上!苏临将所有怨气全归到那个变异残魂身上,气呼呼地想。 在水下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很慢,苏临觉得自己游了很久,周围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能用手胡乱的摸索。 苏临摸索间,手里摸了一个空。像是个洞,苏临思索了一番,决定游进洞中探个究竟。 四下安静,耳边只有水流地声音。若没有强大的心理,此刻一定会陷入对未知的恐慌。 苏临稳住心态,向前游着。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洞中拐了几个弯后,又向上游去。 就在苏临怀疑到底有没有尽头时,头上一轻,游出了水面。 摸索着上了岸,周围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线。 "沈知行?"苏临轻声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不在这里吗?苏临用手在地上摸索着,摸索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突然,似乎在从深处传来一声低语。 这低语声似乎由远到近,刚听见以为在很远的地方,片刻之后又在苏临耳边炸起。 苏临连忙捂耳朵,心想:今天这耳朵真遭殃,不能要了。 还未来得及探究声音的来源,周围突然亮起,苏临猝不及防被光线刺着眼睛。 得,眼睛也不能要了。 光线太强,苏临努力的适应,想睁开眼睛。 虚虚晃晃间,苏临看见躺在地上的残魂,心道:终于让我逮着你了! 摸出腿间的匕首,向残魂走去。 刚走进,残魂陡然跳起起,爪子勾住苏临的肩膀,张口就要往脖子上咬去。 上当了!狗东西装死! 苏临抬腿冲残魂的胯间踢去,残魂吃痛的松手,倒在地上。 想你原本是个男人,就算成了残魂,某些方面该疼还得疼。苏临狡猾的笑了。 苏临不敢耽搁,怕时间久了,再有其他的变化,苏临忙用匕首向残魂刺去。 光线似乎猛然间变得更强,苏临被光线一晃,刺偏了,刀尖落在残魂地脑袋旁边。 眼睛太痛了。 残魂缓过疼痛,撞开苏临,翻身压在苏临身上。 苏临刺的睁不开眼睛,只好凭着感觉阻挡残魂。 "苏临!"是沈知行的声音。 沈知行将残魂踹开,苏临只感觉身上一轻,紧接着被沈知行扶起。 沈知行温热的气息包裹而来,苏临吸着熟悉的味道。心中一动,忍不住抱紧沈知行,"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沈知行紧紧搂着苏临,安抚道:"我没事。" "不是让你等我的吗?"沈知行下巴搁在苏临的头顶上,细细的摩擦,语气中没有丝毫责怪。 "我看你那么久还不出来,这不是担心吗!"苏临眯着眼睛,试图在光线中分辨沈知行的面孔。 "嗷~"残魂并不给苏临和沈知行留出时间,在地上磨了磨爪子,试图再次攻击。 "你先去一边,我来把它解决掉。"沈知行轻轻的亲了一口苏临的头顶。 苏临没注意到沈知行的动作,乖巧的点头,爬向一旁。 沈知行没有受到光线的影响,冷笑着看着残魂。 从牙齿里阴森森的冒出来一句:"大郎,是吧。" 即使再骁勇善战的残魂也经不起车轮战式的攻击,更何况还是残血对战满血。下场显然易见,残魂再一次被绳子捆起来,"嗷嗷"乱叫。 适应光线的苏临走过来,泄愤的踹了两脚残魂。 "这里是什么情况?"苏临问。 沈知行摇头,他也不清楚。上岸后,沈知行没发现残魂,便一路摸索进去,但太黑,什么都没发现。 "那这光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怕这光?"苏临又问。 "我也不知道,这个光我确实没有感觉。"沈知行两手一摊。 苏临无语,很想翻开沈知行的眼皮看看是个什么构造。 被忽视的残魂此时正龇着唯一的獠牙,冲苏临低吼。 沈知行见状,一脚踹开。 "我怎么感觉这些残魂都很怕你?"苏临不由得回忆起之前的小残魂,冲着自己龇牙咧嘴,碰见沈知行就夹着尾巴做鬼,太奇怪了。 "可能我看着比较凶吧。"沈知行不以为然。 苏临看着一脸书生气的沈知行,表示不动手时还是挺和气的。 "先把这残魂解决了,吱哇乱叫的。"苏临再次举起匕首。 磨刀霍霍向残魂,苏临阴笑着走过去。 还未走到跟前,又是一阵低语。由远到近的袭来,在苏临耳边炸起。 "啊!"苏临痛苦的捂住耳朵。 "你怎么了!"沈知行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焦急的看着苏临。 苏临缓缓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头疼欲裂,皱着眉头问:"你没听见什么吗?" "没啊?你听见什么了?"沈知行搂着苏临的肩膀,想要缓解他的疼痛。 "就是一说话声,乍一听感觉在很远的地方,但很快又在耳朵边响起!"苏临揉着额角。总感觉这一声比第一声声音更大了。 沈知行摸不清楚状况,只好替苏临揉着脑袋。 过了一会儿,苏临才彻底恢复过来,想着残魂还在,得赶紧处理掉。 "残魂呢!"原本残魂呆着位置此时只剩下一摊水迹和点点绿色粘液。 环顾四周都不见残魂的踪影,跑了? "操!"苏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残魂伤了他两个兄弟,还害得自己狼狈不堪,竟然就这样给他溜了! 苏临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沈知行看着苏临痛苦的样子,欲言又止,心里责怪自己怎么没有及时发现残魂逃跑。 既然跑了,在这里丧气也没有用,苏临咬咬牙重新振作起来,发誓下次一定要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去里面看看吧。"苏临面无表情。 "好。"沈知行看着苏临强忍住痛苦的模样,心疼至极。很想一把抱住他,把他揉进怀里,大声的告诉他,他可以依靠自己,他可以不用一个人强撑着。 沈知行还想用力亲吻苏临,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爱意全部的说出来。 但再多的情绪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第11章 苏临不知道沈知行内心的波涛汹涌,警惕的举着匕首向深处走去。苏临习惯用鞭子,但鞭子刚刚没有带下来,而且这地方有些狭窄,鞭子也施展不开。 顺着往里走,来到一片开阔地。 开阔地竖立着一块石碑,此刻正发出刺眼的光芒,苏临忍不住眯起眼睛。 想来刚才的亮光就是这石碑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苏临虚着眼睛,走进。 "等等!"沈知行拦住苏临,"我先过去看看。" 苏临觉得总让小弟冲锋陷阵很不好,自己这大哥一点表率作用都没有,便拒绝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如果我出什么事情,你也好救我。" 胳膊上还有伤,刚刚被石壁划了一下,伤口肯定更重,如果沈知行到石壁面前出了意外,恐怕苏临没有足够的把握救出他。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被苏临打断,"放心好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沈知行,自顾自的向石壁走去。 石壁的光亮似乎在慢慢变暗,苏临走到跟前,眼睛已经可以适应这光亮,看清石壁上的内容。 石壁上刻画着的是一些图案,苏临费力的解读着石碑上的内容,只辨别出好像是什么祭祀场景。 祭祀?苏临在人间时,他的国家也会每年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以求上天护佑。但到了地府,就再也没见过祭祀活动。 不过地府本身也不需要这种祭祀,大家都是鬼,也不知道祭祀个什么,求谁的保护。 苏临觉得稀奇,在地府看见祭祀场景,尽管只是个壁画,也够他回去和兄弟们说道说道。 "你看见了什么?"沈知行在远处喊话。 "哦!这石壁上有画!画的像是个祭祀场景!"苏临回头示意沈知行过来,这石壁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沈知行跑过来,俯身观察着石壁上的内容,心里也觉得奇怪。 地府祭祀......祭祀什么? "你看,这个人物画的像不像鬼王!"苏临发现了什么,连忙扯着沈知行看。 画中人物头戴官帽,一身长袍宽袖,衣服上还刻有地府凶兽的图案。但唯独没有刻画五官。 "为什么没有脸啊?"苏临奇怪。自己在地府一千多年,见过几回鬼王,虽然离的很远,但仍然可以看清鬼王阴气森森的面孔,尤其是那一双猎鹰一般的眼眸,看一次就被震慑一次。 "这应该不是鬼王。"沈知行仔细辨别。虽然外形与鬼王无异,但少了很重要的东西,代表鬼王身份的腰坠。 相传鬼王腰坠从不离身,腰坠的作用相当于人间可以号令军队的兵符,用来召唤阴兵。 "是哦。"苏临仔细看了看,确实腰间空空的。 "那这人是谁,还穿着这么尊贵的衣服?"苏临歪头想了一下,脑内灵光一闪:"不会是鬼王的媳妇吧!你看这衣服,再看这阵势!" 苏临越想越觉得靠谱。 "这个..."沈知行被苏临的脑洞惊到了,但也不想反驳他。 但这衣服款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子.... 苏临来了兴致,兴冲冲的往下看。 如果这壁画上画的是个祭祀场景,那祭祀的对象是谁呢? 苏临在石壁的正面没看出什么,绕道石碑的后面。等看清内容,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惊悚代替。 沈知行察觉苏临的变化,也凑过来。 石壁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坑,坑的四周有摆放着类似祭祀的香炉,一共有七个,平均分散开。 坑底则是一个个挣扎的活人。一层叠着一层挤满了坑底。 壁画上只刻画了最上层的活人的样子,有的面目狰狞,有的面露恐惧,有的张大嘴巴在呼喊。甚至还有相互残食的画面。 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间炼狱图。 苏临忍住不适,道:"这是...用活人祭祀?" 沈知行皱着眉头,表情严肃。 这祭祀的对象到底是什么,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祭祀方式。 苏临找遍了整个石壁,都没有发现祭祀的对象。 "这画的究竟是地府,还是哪里?看画面上的场景和人物打扮,像是在地府,可地府哪里来的活人......"苏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地府的确没有人,有的都是些鬼! 这壁画上画的根本不是活人祭祀,而是鬼魂祭祀! 苏临连忙冲回壁画前,仔细的观察,惊恐道:"错了!不是活人!是鬼魂!这祭祀台中的是鬼魂!" 沈知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指着一处相互残食的场景,说道:"看这里,这个咬着脖子的想像不像残魂。" 长长的獠牙刺进脖颈,没有瞳孔。是残魂没错! 这壁画到底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如果真是祭祀,那又在祭祀谁? 两人沉浸在壁画的内容里面,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 刚刚逃脱的残魂此刻又重新折返,趁着两人放下戒备的空隙,猛地向沈知行冲去。 沈知行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危险,立刻转身,准备迎战。 谁料残魂在冲刺在猛的转了一个弯,向苏临袭去。 苏临的匕首被他放在石壁旁边,没拿在手里,只好用胳膊抵挡。 残魂露出唯一的獠牙往苏临的脖颈上伸去,苏临全神贯注的应对,防止自己的脖子被袭击到。 但残魂只是做出攻击脖子的样子,在苏临未注意时,悄悄的把爪子伸向苏临的胸口。 "唔!"苏临感觉到胸口被残魂刺破,爪子还在向里面掏去。 "你大爷的!"苏临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将残魂甩开,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 胸口一块血洞,鲜血往外直流。 "苏临!"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沈知行来不及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临被刺穿。 残魂肚子里面再次发出古怪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苏临的弱小。 沈知行睚眦欲裂的冲向残魂,使出全力去攻击残魂。 残魂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战斗状态,和沈知行打的不分上下。 苏临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而耳边再次传来那声低语。 这次的声音更加震耳,苏临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轰鸣,一时间竟然忽视了胸口的疼痛。 狗东西!老子今儿就算交代在这里,也要弄死你!苏临重新站了起来。拿起石壁旁边的匕首。 残魂被盛怒下的沈知行踢断了爪子,但仍然叫嚣着,没有露出丝毫的松懈。 这残魂太不对劲了! 且不说力量和行为,就凭那短短的时间里竟然能恢复到原来武力的七八成,果然放任不管,将来一定是个祸害。 沈知行手里攥着匕首,默默观察着局势。 残魂利用爪子和獠牙攻击,善于近身,沈知行并不害怕贴面搏斗,只不过这残魂力气极大,身形又灵活,对战起来极其吃力。 沈知行和残魂僵持着,都在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 "嗷!!!"残魂仰起头发出痛苦的尖叫。 "苏临!" 苏临趁着残魂没有注意到自己,忍着剧痛飞扑过去,将匕首刺进残魂的后颈。 残魂吃痛的摇摆着身体,苏临在剧烈晃动下,仍然紧紧的骑在残魂的背上,加重手里的力气。 匕首刺通脖颈,绿色的粘液流了一大滩,混合这红色血液。 残魂渐渐没了动静。 苏临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力气,松开匕首,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沈知行飞扑过来接住苏临,手紧紧按住胸口,颤抖的喊着:"苏临!苏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苏临眼前一片模糊,他感觉到沈知行的紧张,脸上湿哒哒的。 "别,别急,我没,没事。"说话间,苏临又吐出一口血,眼睛慢慢的要合上。 "你别睡,我带你出去,脖子没受伤,还有救!苏临!你听见了吗!别睡!"沈知行用力嘶吼。 苏临觉得现在的气氛太悲伤了,悲伤的令人窒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 刚想出声,模糊间看见刚刚被刺穿脖颈的残魂又重新站了起来,向沈知行的后背伸出爪子。 "小心!"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募然睁圆,翻起来挡住沈知行。 背后被刺穿,连接胸前的伤口。苏临被直接洞穿。 残魂用的力气极大,爪子透过苏临的身体,也刺中了沈知行的胸口。 沈知行右手护住怀里的人,使出全力将匕首用力掷出去,匕首裹着风,瞬间割断了残魂的脖子,绿色的粘液喷溅出来。 狰狞的头颅掉落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缓缓跌落在地。 苏临嘴里不断吐出鲜血,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 "对,对不起,还是让你,受,伤了。"苏临抚上沈知行的伤口,愧疚道。 沈知行紧紧抱住苏临,不断亲吻着苏临的额头,眼睛,脸颊。 沈知行终于绷不住痛哭起来,手胡乱的摸着苏临:"是我,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前没护住你,现在我还是没护住你,是我没用,你别死,好不好,求你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从前现在。苏临想,但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说不出话来了。 目光渐渐失去焦点,光亮消失,眼前一片黑暗。 苏临在意识消失前,感觉到嘴上软软的,凉凉的,鼻腔里全是沈知行的气味,盖过了原本的血腥味。 真好闻。可惜,以后再也闻不到了。 哭声?谁在哭?是沈知行吗?他还真的挺爱哭的,在往生台看着人家走马灯哭,现在又哭。以后没了自己罩着他,可别被其他鬼差欺负。不过,他功夫那么好,他们也打不过他。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知道鬼死了还会不会有地方去,听说是不入轮回了,唉~这世界少了我一个英俊潇洒的鬼差,真是损失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全部结束,感谢各位的观看!(狗头) 第12章 苏临耳边一直传来哭泣声。不由得心生烦躁。 "谁啊,没完没了!给自己号丧吗!"苏临怒气腾腾的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苏临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也不是鬼差的大通铺。 像是一个寺庙,寺庙看着破破烂烂的,墙塌了一半,寺庙的屋顶都坍塌下来,墙壁上还有火烧的痕迹。 而自己则躺在寺庙的院子里面。 苏临爬起来,四处看了看,周围空空的,除了破烂房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一地废墟。 突然,一块看着还算完好的墙后面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还得我连觉都没法睡。苏临心中怒火再次燃气。 我倒要看看是谁鬼哭狼嚎的。 苏临寻声向前,并没有着急向前,而是躲在墙的背面,偷听着。 怎么感觉好像是几个人在吵架。 "老爷,城里闹事的就没停下过,听说街上到处喊打喊杀,还有一些人直接冲到别人家的院子里面抢东西。像是土匪一样,现在进城,怕是死路一条啊!" 另一个女人便哽咽便附和:"是啊,老爷,就算我们大人不怕死敢冲进去救人,可是康哥儿还小,不能牵连他。"眼泪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康哥儿还小,不能就让他去送死,呜呜呜。" 苏临听闻此言,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救人?这再说什么呢?于是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露出眼睛,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是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这小孩叫康哥儿?苏临的视线被小孩子吸引。 名叫康哥儿的小孩子此刻正学着大人的样子,蹲在地上,黑黑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头上戴着一个小虎帽子,大约五六岁的样子,生得浓眉大眼,讨人喜爱。 那被称作老爷的人怜爱的摸了摸康哥儿的小虎帽,又捏了捏脸。叹了口气 "夫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康哥儿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推他进火坑的,但是林先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当初要不是他,我早已饿死街头,后来要不是他做主将你许给我,我现在怕也是个一穷二白的废人,哪能有我们一家现在。" "我知道,我知道的,老爷,林先生又何尝不是我的恩人,此番他被困在城内,人自然要去救的,可是现在情况太糟了,进城无异于去送死啊。"夫人扯住老爷的袖子,祈求他改变主意。 "老爷,你听听夫人的劝吧,太危险了!"打扮看着像个侍卫的人开口劝道。 "不,我心意已决,夫人和康哥儿就留在马车里,我自己去,林先生此番被扣押,起因在我,如果不是我得最罪吕贤良,指责他通敌,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我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不能连累林先生。"老爷站起身来,锤了锤发麻的腿。 "不,不老爷,你一个人去连帮你的人都没有,你会没命的!"夫人失声喊叫起来,泪眼汪汪:"不要去,老爷,求你了,看在康哥儿的份上,他不能没有爹啊!不要去!" 康哥儿还小,不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母亲哭得很伤心,父亲也很伤心。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抱住了父亲的腿,"爹爹娘亲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老爷低头看了看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的康哥儿,心里一阵难过,鼻子一酸。 他伸手抱起孩子,抹去了他眼底的泪水,轻声哄道:"爹爹娘亲没吵架,爹爹和娘亲只是在讨论一些事情,康哥儿别哭" 老爷抿了一下嘴,道:"康哥儿,爹爹马上要去做一件对于爹爹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爹爹的好朋友现在有困难,需要人的帮助,你说爹爹是不是应该要去帮助他啊?" 康哥儿黑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点了一下头,奶身奶气道:"应该。" 老爷欣慰的笑了:"对啊,朋友有难,我们应该施以援手,做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是不是。" "是。"康哥儿又点了一下头。 "爹爹很快就会回来,康哥儿先和娘亲在一起,乖乖听娘亲的话,不要惹娘亲不开心好不好。" "好。" 听着儿子的奶音,老爷再也忍不住眼泪,将头深深的埋进康哥儿的肩膀里,"乖乖的,我们康哥儿将来要做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救国救民。" 苏临莫名其妙的被眼前的场景感染到,心里有点感动。 很快,老爷将孩子放回夫人的怀里,深情的看着夫人:"夫人,别难过了,此去凶多吉少,若是我三日之内还没回来,便不用等我了,先回老家去,本想带你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不好。" 夫人收紧了抱着康哥儿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说不出来,只好用力的摇头。 "我和老爷一起去,夫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老爷出事的!"一旁的侍卫开口。 "小满。"夫人感激的看向小满。 "那就这样决定了,得赶紧出发,再晚了,我怕林先生出什么意外。"老爷拥抱夫人,"我先去马车上收拾东西,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 夫人被老爷抱住,泪水止不住的流,挤在两人中间的康哥儿轻轻的抹去母亲的眼泪。 苏临蹲在墙后,思考着眼前的场景。 看说话的语气方式,还有穿着打扮都和地府里面的人不太一样,而周围的环境更像是在人间。 莫非,这是在人间!想法一出,苏临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是鬼差的黑色衣服。 怎么回事?我记得自己好像在地府抓残魂来着,后来看见了一块碑,然后被残魂袭击。我应该死了才对! 苏临疑惑极了,难道鬼魂死了真有去出吗? 墙那边的人似乎走远,苏临这才从墙后走出来,低着头,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突然,刚才的侍从折返回来,吓了苏临一大跳,但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侍从慌慌张张的冲过来,直接穿过苏临的身体,来到墙角,急不可耐的解下裤子,哗啦啦的水流从身后传来。 苏临尴尬的摸摸头发,原来是看不见我的啊。 正准备离开这里,去别处探查探查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树下的小男孩儿,好像是刚才的康哥儿。 康哥儿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苏临的方向。一瞬间,苏临以为这小男孩能看见自己,无端冒出一身冷汗。 但仔细看,小男孩儿似乎只是看向这边,视线的焦点并没有落在苏临的身上 看不见的啊!紧张什么。 于是苏临大摇大摆的走到小男孩身边,在他面前蹲下,仔细的看他的脸。 生的真是可爱,尤其是这双眼睛,乌黑有神,这脸颊上的两坨嫩肉看上去真想掐一下。 苏临想到这里,便忍不住伸手,手还未碰到,目光就被小男孩儿的嘴巴吸引,这唇峰的位置有颗小小的痣,和沈知行如出一辙。 苏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自己观察着小男孩儿,面部轮廓尚未长开,但这眉眼却似曾相识,黑漆漆的瞳孔,如浓墨一般。 这该不会,是沈知行吧!苏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沈知行怎么变得这么小,还叫康哥儿,小名吗?苏临忍不住想要捏一把,但手却穿过小男孩儿的身体。 什么嘛,摸不着。 不过,这要是真的是沈知行,那也太可爱了吧。 苏临还想在看个清楚,结果画面突然一转,苏临没反应过来,直接蹲坐在地上,一辆马车停在自己的眼前,饶是知道不会触碰到,但还是吓了一大跳。 苏临赶紧起身,正巧马车上跳下来一团影子,直接穿过苏临跑出去。苏临回头去看,发现是康哥儿,康哥儿迈着他的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着,苏临连忙跟了上去。 远处,一个身影抱起了康哥儿,苏临突然想到刚刚谈话的内容,似乎是个不太平的地方,心里一紧,可别碰见坏人啊,想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接近一看,原来是康哥儿的父亲,苏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站着老爷的面前,看着软软的康哥儿,心里竟有点羡慕,自己也好像抱一抱这个奶团子。 康哥儿奶身奶气的开口:"爹爹,你要走了吗?" 老爷刮了一下康哥儿的鼻子,"是啊,康哥儿舍不得爹爹吗" "嗯"康哥儿回答。 "爹爹也舍不得康哥儿,爹爹答应你,一定会早些回来,到时候给康哥儿带好吃的冰糖葫芦好不好?" "好,爹爹,你说话算话。" "拉钩。"老爷伸出小指。康哥儿也开心的伸出自己的小指,勾在父亲的指头上,嘴里唱起了口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哈哈哈哈哈"康哥儿开心的笑起来,脆生生的童音不知怎的竟然老爷鼻头一阵发酸。 老爷单手抱着康哥儿,"爹爹想起来,康哥儿还没有大名,爹爹给你取个大名好不好。" "好!"康哥儿用力的点头。 "康哥儿以后要做大丈夫,大丈夫要知理明理,腹有诗书,才可谈论天地。知理不够,亦要懂理,看过海隅苍生,见过四时致景,做到知行合一,方能真正体会书中的'理',既然这样,叫你沈知行怎么样。" 沈知行!苏临瞪大了眼睛,这真是沈知行! 难道!这是沈知行在人间时发生的事情。这里是他的记忆!自己怎么会在他的记忆里! 小小的沈知行,听不懂爹爹说的道理,只知道自己有了大名,开心的拍手。 老爷摸着儿子的脑袋,道:"康哥儿,爹爹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可能回来,你要快快长大,照顾好娘亲。" 康哥儿歪着脑袋,试图理解父亲说的话。 "好了,时间不早了,康哥儿快回去,别让娘亲着急。"老爷恋恋不舍的放下康哥儿。 "爹爹,你一定要回来啊。"康哥儿拉住父亲的衣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语气中充满着不安。 "好孩子。"老爷自知不能在留了,在呆下去自己会舍不得,遂狠下心转身离去。 康哥儿望着父亲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而苏临站在康哥儿的身旁,忍不住伸出手虚虚的抚摸着孩童时期的沈知行。 作者有话要说:沈知行前世开启! 第13章 苏临发现自己的所看见的画面,一直都是沈知行经历的事情。便更加确定这是沈知行的记忆。 只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沈知行的记忆里面,却始终没有头绪。 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出去,那不如正好看看自己这小弟是如何长大的。苏临安心的待在沈知行的记忆里。 沈知行吃饭,苏临就支着下巴在旁边看,沈知行睡觉,苏临就趴在床边看。沈知行上厕所,苏临就。。。还是回避了的。 总之,沈知行到哪儿,苏临就跟到哪儿。寸步紧跟,一停下来就盯着沈知行不挪眼。 苏临也无法解释自己这个行为。只是一想到之前自己好像没护住沈知行,害的他也被那残魂打伤,心里就一阵难过。 只有每天盯着奶团子沈知行发呆时才会感觉轻松一些。 也不知道沈知行现在怎么样了。苏临叹了一口气。 苏临已经跟着记忆来到沈知行曾经住着的地方。 沈府。苏临看着巨大的两个字,感叹道:这沈知行的家境看起来挺富裕的啊,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面。 有钱! 沈知行的母亲也是大家族出身,读过书,虽然平时依仗的人已经不在了,但一个人处理起事务来也颇为利索。 而现在身处的世事不太平,战事打的越来越响。苏临掐指推算了一把,这应该是自己死后的一千多年。 怪不得衣服,说话方式完全不一样。苏临脑海中想起第一次见沈知行的场景,他一身深蓝长褂,倒是和周围人的形象对上了。 苏临跟着沈知行来到大街上。 此时沈知行目测已经八岁了。五官稍显稚嫩,但身高却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高了很多。 苏临和八岁的沈知行在街上张望着。 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沈知行居住的县城似乎来了一支部队。 进城的士兵占据街道的两侧,将看热闹的人群隔开。 道路中间骑着战马的将领神色威严,目不斜视。沈知行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将领身上,将领似乎是察觉到沈知行炽热的目光,竟也将视线转移过来。那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进人的心底。 站在沈知行旁边的苏临都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得感叹,好厉害的眼神。 但沈知行似乎毫无畏惧,直勾勾的望着将领。 将领看见沈知行毫不避讳的目光,几不察觉的勾了下唇角,那表情好似在说,有意思的小孩子。 浩浩荡荡的军队从人群中穿过,苏临琢磨着他们的言行举止,内心大致有了数。 沈知行和苏临一直待到待到游街结束才回去,一进屋子便听见小孩子的哭声,侍从们手忙脚乱的哄着,可那小孩子还是啼哭不止。 一个侍从在慌乱中看见了沈知行,仿佛看见了救星,一下子冲到沈知行面前:"少爷你可回来啦!" 其他下人们听见,纷纷转头露出了得救了的神情。 "太好了,大少爷回来!" 苏临一见这场景脑袋就生疼。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沈知行的母亲领着沈知行回到自己的家中,才发现自己肚子里竟怀了一个宝宝。 沈夫人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并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小小的沈知行担心母亲,在门口哇哇直哭,哭得肝肠寸断,苏临在旁边看着也是无比心疼。 苏临能理解沈夫人的行为,如果早点发现这个孩子,可能事情又会是另一种发展。只能怪世事弄人。 后来,沈知行的母亲自己想通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开始指挥府中各项事宜,去外面的商铺经营打理。 有时候苏临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东奔西走的时候,心里由衷的佩服。 怪不得沈知行处理事情的能力这么强,原来是随了母亲。 孩子出生后,沈知行的母亲便经常出远门,到其他的地方去。除了做生意,还四处打听丈夫的下落,但沈老爷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一丁点音讯。这让沈夫人非常失望。 转眼三年过去了,沈夫人仍然没有死心,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带着商队出门了。 诺大的沈府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管家掌管事务。 沈知行板起脸,故作严肃的说:"安哥儿又哭了吗?" "是啊,怎么哄都不行,大少爷快救救我们吧。" "你们先下去吧。"沈知行一摆手。下人们如释重负,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房间,一刻也不想留。 沈知行叹了一口,向屋内走去。苏临跟在后面,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沈知行的弟弟从小哭声就大,听一次就要被魔音绕梁三日。苏临很不想看见有关这小魔王的记忆。 此刻的安哥儿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只千年老鬼鄙视,坐在床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拨浪鼓,那动作像是要把手中的拨浪鼓扔出去。 奶娃娃看到沈知行走进,刚才还哭丧着脸,瞬间绽放出了笑颜,咿咿呀呀的伸手讨抱抱。 苏临莫名觉得这安哥儿很适合去唱戏,两副面孔随意切换。 沈知行抱着两岁的奶娃娃轻声哄着,时不时地逗一下。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苏临莫名有点嫉妒。 但还没等他品味出自己的感情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侍从慌慌张张的跑进屋里面,大喊道:"少爷,不好了!" 失控的大嗓门,吓了苏临一跳,心想什么事情能吓成这样。 安哥儿也被吓了一跳,前一秒的笑脸,后一秒就大哭了出来。苏临捂住耳朵,痛苦极了,这嗓门和残魂有的一拼。内心又不由得为沈知行捏了一把汗。 侍从显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错事,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沈知行抱紧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安哥儿,轻轻摇晃着胳膊,嘴里唱着儿歌。渐渐地,安哥儿在沈知行的安抚下,情绪稳定下来,睡着了。 沈知行轻手轻脚的把安哥儿放回床榻上,仔细的替他捏好被角。收拾妥当后,才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侍从出去说话。 苏临跟着出去前,没忍住探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安哥儿,肉肉的脸,嘴巴里还时不时地嘟一下,心里不免想,睡着还是挺可爱的。 沈知行出门,此时已过正午,阳光依然明媚,阳光透过院内大树的遮挡,三三两两的散落在沈知行的脸上。黑漆漆的瞳孔在阳光下微黄,隐隐约约的透露着沉稳的气质。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沈知行还是孩童的嗓音,尖尖脆脆的。 "少爷,出大事了,前厅来了一大群官兵,说要见夫人,奴才看他们来势汹汹,不好驱赶,此时夫人又不在,所以才来打扰您。"侍从弯着腰,回答道。 "官兵,什么样子?" "好像,就是上午游街的那群官兵,手里拿着枪,太吓人了!"侍从声音颤抖。 沈知行思索了一会儿,对侍从说:"别慌张,知道他们找我娘亲干什么吗?" "不知道呀,郑管家问了一句他们是谁,就被狠狠的揍了,剩下的人没人敢开口。" 还打人!苏临惊了,这世道乱成这样,官兵冲进百姓家里面伤人。万一他们伤了沈知行怎么办,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苏临站在旁边不免紧张起来。 沈知行低着小脑袋,突然开口:"我去前厅见见他们。" 侍从也是急病乱投医,希望八岁的沈知行能够想出个解决办法,但是想办法归想办法,沈知行身高还没有枪杆子高,让他去见那群官兵,万一弄出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和夫人交代:"少爷,您别去,太危险了。" 沈知行摇头,"娘亲不在,郑管家被伤了,总得有个人主持场面。先去给管家找个大夫,让其他的男丁每个人都去找个趁手的武器防身,让女眷带着安哥儿去后院,把马车备好,停在后院。前院一有什么事情,就从后院的门出去,对了,先派一个人去找我娘亲,告诉她这里的情况,一定要快去快回。"沈知行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沈夫人离这里路途还有点距离,赶回来肯定来不及,所以也不能指望她来救命。沈知行捏紧自己小小的拳头。 苏临不知道为何想到了沈老爷决心孤身涉嫌救人时的场景,沈知行虽然有着超越年龄的胆识,但终归是个孩子,让孩子面临这样的事情...... 侍从还想说什么,但都被沈知行拦回去。用不允许反驳的语气说:"快去准备吧。" 沈府院子内立刻忙活起来,沈知行带着一群拿着武器的男丁,来到院前,"我带着几个人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给你们信号再冲进来。记住,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拿着武器的侍从们纷纷点头,向沈知行投去担心的眼神,沈知行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总不会伤害一个八岁的小孩吧。" 怎么不会!没听见他们进门就把管家揍了吗!苏临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但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苏临很崩溃。即使知道沈知行后来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但还是非常紧张。 晃眼间,苏临已经站在了前厅里,此刻的沈知行正站在官兵前大眼瞪小眼,苏临数了数,大约有十几个人,两眼一黑,手心不停的冒汗。 "哪里来的小屁孩,不怕死吗。哈哈哈哈!"一个官兵看到了沈知行,忍不住出言嘲笑:"这那么大的沈府就派个小孩子出来,也不嫌丢人。"说罢转身和周围的官兵笑作了一团。 沈知行不紧不慢道:"我叫沈知行,是沈家大少爷。我娘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官兵们听闻此言,停止了哄笑,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知行,转而又笑作一团。 一个咬着烟袋的官兵凑过来,仔细的瞅了瞅沈知行,"你是这沈家大少爷?"语气轻浮,眼睛瞟见了沈知行穿的衣服,做工精巧,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穿的衣服。 于是,轻佻的一掀衣角,露出了里衣。 苏临只觉得头皮炸了!伸手就想揍人。 妈的!打不到!苏临额角抽搐,恶狠狠的看着那人。 沈知行连忙拽回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衣服,表情不悦,自己一直依赖接触的人都是知书达理,很有礼数的,很少碰见行为如此流氓的人。 强忍住恶心,瞪着眼前的官兵。 咬着烟袋的官兵似乎被沈知行的表情取悦到了,轻蔑的笑笑,"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能做什么主。" 说罢,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喷在沈知行的脸上,沈知行立刻被呛的猛咳了起来。 苏临刻只恨自己身处的不是地府,要是在地府,非要亲手捏碎这群垃圾! 官兵们看见沈知行痛苦的样子,又哄笑一团,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大的乐趣。 沈知行身后的侍卫被官兵用枪指着,不敢上前。 "哎,小孩儿,你说你是这家大少爷,那就把沈府最值钱的玩意儿拿出来,这样我们才好相信你啊!" "害,一小屁孩哪里知道家里大人把钱藏哪儿,要我说,不如让他叫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出来,也好让大家快乐一下,哈哈哈哈!" 这群兵痞把沈府当什么了,苏临直犯恶心。 "这个好,这个好!" "那么大的宅院,肯定有不少漂亮姑娘吧!"一个官兵发出淫/荡的笑声,边笑边伸手往裤子里摸去。 "哎,咱别再这里和这小屁孩废话了,直接进院子里面搜吧!"一人提议,众人附和,官兵就要往院子里面冲。 沈知行被其中一个官兵推开,摔倒在桌子上,突然看见桌上的杯子,于是便拿住杯子狠狠往地上摔去。巨大的破碎声让官兵们的行动停止,纷纷回头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碎片。 "都别动!"沈知行拿起一片残片握在手中指着他们。 但这对于官兵们根本没有威慑力,一个小屁孩拿着个破瓷片还想吓唬谁。 众人刚想出声嘲笑。就听沈知行大喊:"来人!" 第14章 潜伏在院子里面的家丁们立刻窜出来,手里拿着斧子,镰刀,木棍,气势汹汹的堵在了官兵们的面前。 官兵们没有料到眼前的情况,这小孩子竟然还带了埋伏。 但到底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和家丁们扭打在一起。 沈府的人占了人数的优势,官兵们又占了武力的优势,两队人竟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混乱间,一名官兵抓住了沈知行,将刀抵在他的下巴上,大喊:"都别动!在动手,你们家的大少爷可就没命了!" 家丁们见沈知行被抓起来,纷纷停止了动作,冲着官兵们吐口水,骂道:无耻! "把武器放下!放下!"官兵们警告着。 家丁们不情不愿的扔下武器,扔下武器的一瞬间,一个脸上挂了彩的官兵受不了刚才的气,抬起脚踹了一个离得近的家丁,家丁立刻被踹飞出去,倒在地上。 "你们别伤害他们!"沈知行尖叫,在挟制的胳膊下疯狂扭动身体,想要逃离。苏临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红着一双眼睛,面色痛苦的看着沈知行。 要是能碰到就好了,要是自己能救他就好了。苏临在心里反复的谴责自己,说做他大哥,说什么罩着他,结果到头来,该受伤还是要受伤,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官兵们把家丁赶到一处,让他们蹲着,几个人拿着枪围着家丁们,不断地辱骂着,都是些市井深处的下流话,极其肮脏。还时不时还抬腿踢两脚泄愤。 沈知行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娃娃,此刻已经想不出什么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场景,哭得眼泪哗啦。 叼着烟袋的官兵走过来,蹲下身子看着沈知行,伸手捏着沈知行的下巴,左右来回观察。 倒是白嫩,大户人家到底是养的好。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邹哥?看啥呢?"一个官兵吊儿郎当的走过来,从怀里点了一支烟,便吸着便看着沈知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是我说你啊邹哥,你这喜好确实有点让兄弟们无法理解,这还是个男娃娃。啧啧啧。" 苏临脑子一轰! "你懂个屁!"邹哥继续眯着眼睛看着沈知行,觉得沈知行此时流着眼泪害怕,又气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样子有趣极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沈知行的脸。 别碰他!苏临气昏头,抬手就要揍人,但拳头穿过身体,伤害不到人。但苏临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 邹哥看不见苏临,也吃不到苏临的拳头,站起身来,往院子里头看了看。 "邹哥?不好吧,这可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怕是日后有麻烦呐!"身后的人下流的笑出声,虽然嘴上说着,但丝毫没有要拦的意思。 "都已经闹成这样了,管他呢!"邹哥拎起沈知行的胳膊就要往院内走,沈知行大喊着疯狂挣扎,家丁们看到自己家的大少爷被欺负,都愤怒的起身向沈知行的方向冲去,官兵们竟然有点拦不住。 "都别动,想死吗?"官兵举枪威胁着,但家丁们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一个个赤红了眼睛要和这些人拼了。 "砰!"一声枪响。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家丁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他不敢相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缓缓的倒下。 骚乱再一次停止。邹哥叼着烟袋,收起枪,暗骂了一句"扫兴的东西"。继续拖着沈知行往房屋里走。 沈知行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拽住拖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邹哥吃痛了松了手,沈知行逮住机会挣脱了束缚,爬起来就想门口冲去!嘴里大喊着"救命啊!" "逮住他!"邹哥捂住自己的手,气急败坏的喊道。 官兵们立刻去抓沈知行,沈知行借着自己小孩子的身形东躲西窜,往低的矮的的柜子底下,缝里面钻。一时间,官兵们竟然没法抓到他! 家丁们都为沈知行捏了一口气,内心祈祷着,少爷一定要跑出去。 邹哥见那么多人竟然抓不住一个小孩,骂了一句"废物",自己就要上手去抓。家丁们看见邹哥向沈知行靠近,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燃起来! "妈的!和他们拼了!"一个家丁愤怒的喊道。 "拼了!" "和他们拼了!"家丁们又再一次站了起来,这次他们很聪明的学会了先去抢官兵们手里的枪,院内再一次混乱了起来。 打架的,逃跑的,抓小孩的,骂人的,鸡飞狗跳。 突然,又一声枪响,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寻找开枪的人。 "你开的吗?" "不是我。" "是你吗?" "滚蛋,没看见老子胳膊被拽着吗?" "那谁开的?"官兵们傻了,家丁们也傻了。 也没发现谁受了伤。 "都给我松手!"众人寻声望去,见一名身穿制服,披着军绿色大衣,手中举着枪的男子站着门口,虽然逆着光,但仍然感觉到来人的压迫感。 "操!是欧阳将军!" "快快快,松手!" 官兵们看清来人,吓得停了手。 "都列队站好!"欧阳将军身边的副官上去发号指令! 刚刚在院内胡作非为的官兵瞬间没了威风,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快速列队。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欧阳发问。 "报,报告!我们在,在征粮!"一个官兵面不改色的撒谎。 "征粮?"副官冷笑的走过来,一脚踹飞,"征粮用得着开枪杀人?" 被踹飞的官兵倒在地上不敢起来,也不敢喊出声,忍着痛道"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也是被逼的。" "哦?你是说你们被一群宅院子里面的杂役逼的开了枪?"副官继续发问,走进躺在地上的官兵,一脚踩着他的脸上,用鞋底用力的拧着。 "那么没用?欧阳将军可不会留没用的兵在部队里,那我现在就先送你一程吧?"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匕首,要往官兵的心脏处扎。 "等等"欧阳将军开口阻止,此时欧阳正坐在一个凳子上,端着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茶,悠闲的喝着。 副官见欧阳将军开口,立刻放下匕首,恭敬的退到将军身边。官兵以为自己得救了,连滚带爬的爬到将军脚下,连连磕头。 岂料将军抬腿就是一脚,厚重的军靴拍在官兵的脸上,那人被踹的鼻子一热,鼻血流了出来,瞪圆眼睛,捂住鼻子看着欧阳将军。 欧阳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拉出去杀,别脏了人家里面。" 副官得到应允,立刻拽起官兵往门外拖,官兵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欧阳充耳未闻,继续品尝自己的茶。 府外传来嚎叫的声音,一声血肉摩擦声过后,别安静了下来。 府内的官兵瑟瑟发抖,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心道这下死定了。 副官用布擦了擦手,低声询问"将军,其他的人?" 欧阳抬手挥了挥,副官会意,不再说话。 "我进城时,是如何说的?"欧阳放下茶杯,抬眼扫视着众人。剩下的人早已吓得无法思考,抖的像个筛子似的。 欧阳拿起手里的马鞭,指着一个人,"你说!" "我。我。将军叫我们,不得伤害城里百姓,不得强抢百姓的粮食。"被马鞭指着的人快哭了。 "记得很清楚啊",欧阳起身走下来,"那这地上躺的人是怎么回事?" "我,我。。"这让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欧阳不想在听下去,抬手就要把马鞭抽下去。 马鞭还未及身,那人就吓得大叫,跪了下去,全都抖了出来"是邹老四杀的!和我没关系啊!我们是被他逼的!他说就抢一户人家,他们肯定会被吓的什么都不敢说!将军,你相信我啊,呜呜呜呜,我家里还有母亲,呜呜呜,我不能死啊"那人哭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军将军,那邹老四,还想玷污沈家大少爷,我拦他了,但他不听!" "你!"邹老四见他全说出来,气的差点咬碎自己的牙齿。 "有这回事吗?"将军转身看向邹老四。邹老四像哑巴了一样,低头不说话。 "有!就是他想欺负我家大少爷!我们都看到了!"一名家丁气呼呼的开口。其他的家丁也纷纷附和。 邹老四气的腮帮子都在发抖,刚想辩驳。就被一鞭子抽的掀翻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 欧阳将军又连续抽了好几个鞭子,每一鞭子都下了死力气,地上的人被抽的瞬间满身鲜血,痛苦的喊叫着。 直到地上的人没了声音,欧阳将军才停了手。 欧阳将军转身对着剩下的官兵说:"我欧阳远的兵,战场上不当逃兵,也更没有随意欺凌百姓的!今天你们几个在这里欺辱百姓,随意杀人,我若是不管教,日后又有谁会愿意支持我们!" "副官!" "在!" "把他们都拖出去,拉倒大街上,用鞭子抽死,正好让其他人看着,违背军令的下场。" "是!" 官兵们绝望的喊叫着,祈求将军回心转意。一名官兵大喊着"将军饶了我吧,我还有老母亲等我回家呐!她就指着我这一个儿子养老了啊!" 副官立刻堵住他的嘴,恶狠狠的边说边抽打这手里人的脸,"你有母亲,别人就没有母亲?" 闹事的官兵一个接一个被拖了出去。刚才还挤满了人的庭院又空荡起来。 小小的沈知行躲在柜子后面止不住的发抖,从缝里面看完了外面的全过程。苏临站在旁边,手虚虚的摸着沈知行的脑袋,痛苦的咬破了嘴唇。 自己从来没有听沈知行提过这些事情,他在他的面前永远是温柔的,坚强的。虽然自己总会以大哥自居,可关键时刻最靠谱的永远是沈知行。 苏临想到平时沈知行一副与谁相处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温声回应着所有人的话。 也记起来最后在石碑前,沈知行哭着说没有保护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在遇到这种事情后,还能有如此温柔的内心。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苏临眼角滑下一滴泪。将自己的额头慢慢靠在沈知行的额头上。 第15章 副官带着人把沈府里闹事的官兵拖走,又安顿了被枪杀的家丁,沈府渐渐又恢复了以往秩序。 沈知行还蜷缩在柜子后面,任家丁们怎么呼唤都不肯出来。正当家丁们着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欧阳将军走过来。蹲下身子,视线与沈知行平齐。 欧阳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苏临莫名觉得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中午在大街上看见的骑马的将领吗!原来是他。 欧阳收敛了脸上的戾气,换了自认为很温和的表情,放低语气,"小朋友,坏人已经被赶跑了,你不用害怕了。" 沈知行往深处缩了缩。 "真的,不信你出来看一看。"欧阳将军继续哄诱。 沈知行又往里面缩了缩。 "出来吧,我是个好人。"欧阳将军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快要抽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句"我是好人"。沈知行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远,犹豫了一下,爬了出来。 欧阳远见沈知行出来了,贴心的为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这时才看清沈知行的样貌,立刻认出来这是大街上和他对视的小孩。 "原来是你啊,今天中午我们见过,还记得吗?"欧阳将军努力微笑,让自己看着和善一点。但效果比板着脸更吓人,收拾完琐事的副官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将军笑的一脸抽搐,猛地心脏一跳。这一副诡异的表情是怎么做出来的。 副官不动神色的站到自家将军的身后,戒备着,如果将军有什么诡异的举动,他一定要成功阻止。 一脸诡异的将军丝毫未知自己的表情的杀伤力,他见沈知行没什么表情,以为他还在刚才的恐惧中,便伸出手友善的拍了拍沈知行的肩膀,温柔着,僵硬着,重复了一遍:"不用害怕了,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好了好了,将军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不要在笑了!苏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沈知行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愣愣的看着欧阳远。 欧阳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准备回去,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声音很小,但欧阳远还是捕捉到了,转过身来,看着沈知行。 "你,你还收不收人?"沈知行蓦然开口。 "什么?"欧阳将军没反应过来沈知行说的内容。 "你还收不收人。"沈知行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欧阳将军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想进军营?"欧阳惊讶。 "嗯!"沈知行用力点头。 欧阳将军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收倒是收,不过不收你这么小的。" 沈知行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不过,你要是吃的了苦,倒是可以来。" 沈知行心情再次明亮了起来,感激的看向欧阳远。 苏临看着沈知行开心的面孔,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从跑到大街上看戏的家丁那里了解到消息,那些大闹沈家的,还有其他一些跑进百姓家里闹事的官兵,全部被拉到大街上当众活活打死,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 这雷厉风行的做派立刻得到了城中百姓的拥护,一时间送粮食的,报名当兵的人差点挤破了军营大门。 欧阳远成为了每一个城内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苏临想:这一招杀鸡儆猴用的倒是巧妙。 也自打那天后,沈知行每天都按时进军营操练,被打倒在地,在爬起来,再打倒在地,再爬起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时候摔狠了,脸颊肿起来,肿的一只眼睛都看不见还要爬起来继续。 苏临再旁边看着,心疼的直叹气。 好在,军营中的人都是非常友好,一部分也是抱着家国有难,想要在乱世中救民于水火的有志青年。他们对待沈知行可以说相当照顾了,不会在练习是下过重的手,这让苏临也放心下来。 三天后,沈夫人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赶回来,她从派来报信的人口中知道了家里的事情,吓得当场晕过去,醒来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到家后,才得知沈知行差点遭到残害,还有一个家丁当着沈知行的面被枪打死。心火焦急,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坏了众人。 那晚,沈夫人抱着沈知行哭了很久,反复说是自己的错,没有好好的陪在沈知行的身边。以后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面陪着沈知行。 每个小朋友都是渴望受到大人的陪伴,这是再富足的生活也比不了的。沈知行在那一刻,终于尝到了久违的亲情。 之后,沈夫人真的哪也不去了,安心的在家里面经营好生意。 不过,虽然感谢欧阳将军,但沈夫人还是不太愿意让沈知行进军营。一方面年龄太小,另一方面在遭遇那样的事情后,沈夫人总想把沈知行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但沈知行一直在争取,表示自己要进军营,接受磨炼,这样才能变得强大,他想变得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沈夫人被沈知行的觉悟吓到,不敢相信这事一个孩子的决定。但转念一想,是啊,自己再怎么想把孩子保护在羽翼下,他迟早也要学会自己面对事情,自己不能庇护他一辈子。再加上这次沈府事件,她也看到了沈知行身上超过同龄孩子的勇敢和智慧,不如就交给欧阳将军吧。 沈夫人领着沈知行来到了欧阳远居住的地方,想着登门道谢之前的搭救之恩。 可沈夫人刚一踏进大门,就一脚踩在了一块香蕉皮上,险些摔个跟头。 这香蕉皮为什么要扔在地上?沈夫人十分不解。 母子二人坐在会客的凳子上,沈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总觉得凳子上黏黏的。 打量四周,自己是走进了蜘蛛精的家里吗?沈夫人不由得后悔起来。 见欧阳远从门里走出来,沈夫人连忙起身,衣服和凳子分离的瞬间,发出了被黏住的撕拉声。 ...... 沈夫人努力保持微笑。 大人的谈话避开了孩子。小小的沈知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看向母亲和欧阳将军交谈的地方。 苏临用手指戳戳沈知行还圆乎乎的脸,觉得异常可爱。 话交谈了很久,沈知行忍不住靠近。 "如果我儿子在你军营里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娘真的会炸了你这将军府!你听见了吗?"苏临听见沈夫人威武霸气的警告,弯了弯眼角。 欧阳远尴尬的笑笑,连连点头,"放心吧沈夫人,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最好是这样。"沈夫人看见沈知行走过来,便准备拉着他准备离开,一眼瞥见门口那踩烂的香蕉皮,欲言又止。 欧阳远也看见了那块香蕉皮,面上一红,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咳咳!这副官怎么乱丢东西,夫人见笑了。" 沈夫人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隔天,沈夫人派了一群家丁来到将军府,将将军府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傍晚,副官回到府邸,刚走进大门,然后默默的退出来,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不 肯进去。守门的士兵正奇怪着,就听见副官稀里糊涂的说:"这里是哪儿?将军府呢?" 五年过去了,此时沈知行已经十二岁了。 苏临并没有真的在记忆里度过五年,他发现这记忆应该只会重现沈知行记住的事情,或者说印象深刻的事情。 常年的军营生活,让沈知行晒黑了不少,但丝毫没有掩盖掉少年的英气。 苏临平时在地府看腻了一个个惨白着脸的鬼,沈知行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让苏临眼前一亮。 尤其沈知行此刻在阳光下训练的样子,眼神透露着坚毅,成型的小臂肌肉在发力中微微颤抖。汗水顺着少年的下颌骨流到下巴尖,滴落到地上。 苏临蹲坐在旁边,情不自禁的犯起花痴来,心道这就是诗中说的,鲜衣怒马少年时吧。 苏临突然期待起沈知行日后的沈知行身骑着战马,驰骋沙场的样子。 "沈知行!" 苏临抬头看去,这个人好像叫什么梁参谋。 梁参谋平日喜欢和士兵们达成一片,此时正拿了一杆枪过来,交给沈知行。 "这!"沈知行结果枪,惊喜极了。 梁参谋一挑眉,示意沈知行试试。 "砰!"沈知行被强大的后坐力震到半个肩膀都麻了。 "脱靶了。"梁参谋背着手站在旁边,和蔼的笑着。梁参谋虽然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看着却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因为他特别不爱刮胡子,所以每次背着手乐呵呵笑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慈祥的老道士的感觉。 "老道士"梁参谋接过沈知行手里的枪,准备做个示范。 "看好了""梁参谋干净利落的举起枪,瞄准靶心。 "砰!"又一声枪响。靶子直接被子弹打穿。 帅气!苏临在旁边鼓掌,内心跃跃欲试。 沈知行也亮了眼睛,一脸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试一遍。 梁参谋将枪重新递给沈知行,示意他再来试一试。 沈知行举起枪就要打,梁参谋及时将他按住。 "照着你这种打法,打一天都摸不到靶子。举稳了!"说完伸手用力握住沈知行的胳膊,拉动保险栓,然后摁着沈知行的脑袋说。"眼睛瞄准好靶心。"空出的另一只手则放在沈知行扣在扳机上的指头,轻轻一按。子弹出膛,狠狠的打在了靶子上。 "看明白了吗?"梁参谋得意的笑了。沈知行揉了揉被震麻的胳膊,点点头。 "再给你打最后一发。"梁参谋说完瞥见沈知行遗憾的神情,有点不忍心,补充到。 "也不是我小气,只是最近战事频繁,到处都在打仗,这战火迟早会弥漫到我们这边,子弹还是得省着用。"然后悄悄的低下头,在沈知行的耳边说,"我这偷偷给你多弄了一发子弹。嘘!" 沈知行露出笑脸,感激的看着梁参谋。 笑容像是照进了梁参谋的心里,不禁想着自己要是早点娶媳妇,孩子怕也是这么大了,自己也可以像教沈知行那样教他舞刀弄枪。 梁参谋的思绪越来越飘,沈知行也没有注意,学着刚才两参谋的样子,举起枪,瞄准靶心。 "砰!"正中靶心。 梁参谋不敢置信的看着靶子,这! 沈知行绽放出大大微笑,猛地抱住了梁参谋,"谢谢梁参谋!" 梁参谋还沉浸在震惊中。 怪不得将军要人重点培育这个孩子,起初还不能明白,一个八岁的孩子有何好培养,如今确实被这孩子的韧性,毅力还有聪慧所震惊,果然如将军所说,确实是个将帅之才。 第16章 晚上,沈知行结束一天的军营训练,洗漱完后抱着从欧阳远那里借来的兵书认真的看着。兵书很干净,崭新的像没有翻过一样,苏临不禁怀疑,欧阳将军真的有看过这些书吗?当时说的可是倒背如流,怎么感觉这书根本没翻过。 "大哥,这书有那么好看吗?"一声童音打断了苏临的思绪。听见这声音,苏临脸色瞬间就黑了。 "这些是兵书,知源还小,看不懂。"沈知行温和的回应,但眼睛始终不离书本。 "哼,大哥就知道看书,都不陪我玩!"沈知源待在书桌的另一边,上半身趴在桌面上,撅着屁股,脚蹬着板凳。因为身高不够,看不着沈知行手里的东西,只能用这样危险的姿势看。 沈知源就是小时候的安哥儿,此时他已经七岁了,但也许从小有母亲和大哥的爱护,不用操心任何事情,沈知源长成了一个和哥哥截然不同的性格。不仅爱撒娇,爱哭,还经常调皮捣蛋,上树掏鸟窝,捅马蜂窝,拿着木棍子追赶大街上的狗。 沈夫人也教训过沈知源,但熊孩子的事情是教训几句就能解决的吗?于是,沈知源依旧每天像个小霸王一样到处惹事。苏临每次看着沈知源这张猫嫌狗弃的脸,饶是知道这是沈知行的弟弟,也忍不住想要动手收拾一番。 但偏偏沈知行对这弟弟无比忍让,从不大声训斥。 有时候沈知源闹得苏临都看不下去了,沈知行还能面不改色。 沈知源仍然顶着那张欠扁的脸,讨嫌的在一旁捣乱。沈知行无奈的放下书,妥协道:"那知源想玩些什么呢?" 沈知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其实他就是想引起大哥的注意,玩什么的根本不在意。 沈知源突然看见沈知行从军营里面带回来的子弹壳,由于胳膊太短,够不着,便指着子弹壳,喊着"让我看看这个!" 这枚子弹壳是沈知源从校练场上拿来的,准备收藏做个纪念,本想找个盒子装起来,但没找到合适的,就先放在桌上。 沈知行无奈的把子弹壳递给了沈知源。 "哇!这是什么!。"沈知源放在手心里面掂了掂。 "这是子弹壳," "可以打/枪吗!" "不可以,这是打出去的子弹留下的壳,已经没什么用了。"沈知行想要拿回来。 谁料沈知源立刻把子弹壳握在手心里,不肯给,噘着嘴:"大哥你送给我吧,我想要这个。" 沈知行不乐意了,这是他准备留着的纪念,别的还好说,但这个沈知行有点舍不得,"你一个小孩子拿着个做什么,快还给我。" 熊孩子都是有个差不多的毛病,就是别人的东西总是香的,其实沈知源并没有多喜欢,但沈知行表现得越是宝贝,他就越要得到。立刻来了劲。 "不嘛!我就要!" "沈知源!"沈知行有点生气了,自己平时再宽容,也还没到大人的那种程度,对于喜欢的东西还不能让步。 沈知源见沈知行生气了,立刻撇嘴要哭,站在凳子上的双腿急的直跺。 苏临在旁边看的很是生气,怎么什么都拿!忍不住抬手就往沈知源的屁股上扇了两下。 但沈知源像是真被扇到了似的,突然身形一歪,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啊!"沈知源尖叫。 "知源!"沈知行吓得心脏漏了一拍。连忙冲过去。苏临站在一旁,傻了眼,莫名有种被碰瓷的感觉。 "哇!!!!"沈知源被沈知行从地上抱起来,一直在哭"哇!!!!坏哥哥!!我要告诉娘亲!!" "沈知源你流血了!磕到哪儿了!"沈知行看到沈知源嘴巴鲜红,还有一点血迹顺着大哭时的口水流出来,场面很是吓人。 沈知源听到流血两个字,停止了哭泣,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突然摸到自己的门牙有一丝松动,嘴巴又一撇:"哇!!!!我牙没了!!!你赔我牙!!!哇!!!!" 沈知行吓得立刻抱起沈知行往沈夫人的房间跑去。 沈夫人大晚上看到沈知源这一副血盆大口的样子,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连忙请了大夫。 "没什么大事情,磕到门牙了,二少爷本就是换牙期,还会再长出来的。就是这牙齿有点松动了,会影响到少爷吃东西可能会不太方便。"大夫收拾了诊断箱子,问了沈夫人一句:"拔吗?" 苏临听到完大夫的话,很不厚道的笑出来,恶有恶报啊沈知源,让你皮,遭报应了吧。 "拔了吧!"沈夫人轻飘飘的说:"正好让他长长记性。" "娘亲,呜呜呜呜。"沈知源难过极了,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沈夫人不在理会沈知源,转身摸了摸沈知行的脑袋,"知行先回去吧!弟弟没什么事情。"沈知行心有愧疚,坚持要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知源还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你说的话,先回去休息,听话。"说完,把一样东西塞给了沈知行,神神秘秘的比了一个"嘘"。 沈知行看着手里的子弹壳,是沈夫人趁着沈知源不注意,从他手中扣下来的。面色惊喜的抬起头。 沈知行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回房了。 回房后的沈知行捧着子弹壳发呆,苏临坐在他的旁边,支着下巴看着她,烛光在沈知行的脸上跳动着,一时间分不清少年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沈知行像是累了,便面朝下趴了下去,肩膀轻轻的颤抖。 苏临一下一下的摸着沈知行的脑袋。 突然明白过来,年纪大的孩子总会被家里面教育要谦让着小的,可一味的谦让,最后伤的最深的还是大的那一个。 沈知行这些年一直想做一个谦让的兄长,知道家中是只有母亲一人在操持,便努力让自己活的成熟。但也许他自己都忽视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孩子,一个也想随心所欲的向长辈撒娇的孩子。 沈夫人今晚的偏爱,让沈知行明白过来,自己在母亲心目中自己也可以是个不用一直懂事的孩子,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以在长辈面前和沈知源同等。沈夫人今晚的做法,彻底打消了沈知行心中的埋怨和误解。原本冰凉的子弹壳握在手心里竟然意外的温暖。 苏临靠近趴着的沈知行,在他头顶亲了一口。从背后轻轻拥住他,仿佛这样就能够给他最大的温暖。 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也许是同情八岁的沈知行的遭遇,也许是一直以来陪着他长大的情感,或许更早,早在地府,苏临就已经对沈知行动了心。 意识到自己对沈知行的心意后,苏临就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对沈知行的思念,不仅仅是看见他的记忆,苏临更多的是想要去触碰拥抱,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就算他不同意,苏临也决定去争取,争取到沈知行同意为止。 但是想法归想法,苏临现在还很卑微的困在沈知行的记忆里。 而这记忆转眼就到了沈知行在人间的第二十年。少年早已褪去青涩,成熟的面庞,锋利的棱角,高大的身姿。只有眉眼间流露出的温柔才会让苏临看到小时候的样子。 沈知行从小到大都是个极其温和的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他很少开口说话,也从不主动发表意见。只会静静地站在一旁。苏临很喜欢这样的沈知行,想到在地府时,沈知行也总喜欢站在他的旁边,不说话,温和的看着自己。 此时的沈知行已经长得超过了苏临快半个头,苏临比了比身高,非常嫉妒。 唉,苏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二十岁的沈知行此刻正站在将军府的书房里,站姿挺拔,军装穿在沈知行的身上越发显得他英气逼人,除了那一股子违和的书生气。 苏临一直不明白沈知行自小在军营长大,为什么还会越长越像个书生。真是奇怪。 "前方传来消息,有一支给敌军押运粮草的队伍会经过这里。这批粮草至关重要,把它拦下,能断敌军两周的口粮。"欧阳远在地图上比划着。 "根据情报,对方也很看重这批粮草,也派了重兵押护,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欧阳远手撑着桌子,神色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此次行动必须成功,不容失败!听明白了吗?" "明白!"面前的人齐声回答。 短暂的部署会议结束,众人离开,欧阳远突然叫住沈知行,搓着手,完全没了刚才的严肃。 "知行啊,我,我,我想,害,算了,没什么。"欧阳将军戎马一生,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结果此刻确是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 沈知行把欧阳远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欧阳远想说什么,于是便替他说完话:"您是想在这次行动过后,向我母亲提亲吧。" 欧阳远仿佛被戳破了什么秘密,瞬间红了一张脸,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将军,这些年来,您对我们家,这座城的用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心里也非常感激。"欧阳远见沈知行突然严肃起来,不由得端正坐好,"我父亲也已经失踪了很多年,至今杳无音讯。我母亲操持着这个家十几年,没有享过一天的清闲,如果您是真心的,希望您以后能对她好一点。"沈知行冲欧阳远笑着。 欧阳远听完沈知行的话,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沈知行的意思,大喜过望:"我一定会对她好的!你放心!" "那就拜托欧阳将军了。"沈知行笑道。 苏临站在一旁,露出饱含深意的微笑。这些年,欧阳将军除了打仗的时间在外面,其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将军府,就是往在沈府跑。今天送点橘子,明天送点布匹。而且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人陪伴,上来说亲的全部推辞。瞎子都能感觉出来欧阳将军对沈夫人的殷勤。 而沈夫人也从一开始的不爱搭理,到后面慢慢也会,送点给不小心给沈知行缝大了的鞋垫。 苏临自己尝到了喜欢的感觉,也敏感的从沈夫人身上看出了那种同样的喜欢。如果两人真能喜结连理,那也是一桩美事。 看来,不过多久,沈府就要有一桩大喜事了。苏临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一声"大哥"从远方传来。嘴边的微笑猛地停下。 这混世魔王又来了。苏临头痛极了。 第17章 这两兄弟年少时抢子弹壳,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沈知源第二天就豁着大门牙,屁颠屁颠的来找大哥,漏着风痛斥那大夫对他的牙犯下的罪恶行径,并扬言下次见到他,也一定要让他尝尝说话漏风的感觉。 听的苏临毛骨悚然,这牙看起来没拔够,这魔鬼脾气还是没见好。 等沈知源大了一点,性格越发猖狂,再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沈知行甚至都没有把握管制住他。 于是沈夫人就想着让他进军营锻炼一下,结果这祖宗进军营的第一天就把人家的食堂给烧了,辛亏火不大,及时扑灭了,但也害的军营里的将士们饿了一天的肚子,个个用仇恨眼神盯着这个罪魁祸首。 沈知源是个胆大包天的怂鬼,有人撑腰谁都敢打,无人撑腰屁都不敢放。见沈知行完全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立刻怂着个脑袋被士兵们教训一顿,灰溜溜的跑回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军营。 于是,沈知源像个土匪一样长大了。十五岁的少年,还没完全发育好,尤其是声音,变声期的嗓音完全就像个大公鹅,哇哇乱叫。要是说哪一点顺眼,就是这脸还能看的下去,与沈知行面容相似,但白些,眉目间没有大哥的温柔稳重,倒有一股痞气。 "大公鹅"一路喊着"大哥"奔跑过来,走调的声音比起"大哥"更像在喊"打嗝"。苏临觉得有点丢人,忍不住捂住脸。 沈知源跑到沈知行的面前,气喘吁吁,还没等气喘匀,便迫不及待的拉住沈知行的胳膊,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大哥!听说你们又要去打仗了!这次带上我呗!" "胡闹。"沈知行嘴上凶着,但毫无生气的意思。 沈知源以为有戏,死乞白赖的黏在沈知行的身上,撒娇道:"带我去嘛,我会用枪了,上次梁参谋带我开过!" 梁参谋又在父爱泛滥!!!沈知行头疼。 沈知行停下前进的步伐,低头看着拽着他胳膊的沈知源,语气不禁严肃起来:"开过枪又如何,战场不是你平时玩的过家家!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那不是有你吗!我看你和欧阳将军每次出去,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啊!打仗哪有那么可怕!"沈知源不知死活的开口。 苏临听着有些生气!战场上的凶险,岂非是脑中随便想想就能感受出来的。 那每次沈知行都是不让你们担心,在外面清理完伤口才回家。好几次的死里逃生,这养在温室里面的小屁孩哪里知道! 沈知行也在忍耐,忍住火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的说:"沈知源,你只看到了我们,那你有看见每次出去的士兵回来后又是怎样的,出去了多少人,回来的又有多少,你仔细数过吗?别再在这里讲这些小孩子话,赶紧回家去!" 苏临叉着腰在一旁做鬼脸,这是沈知行脾气好,要是换他做大哥,这小子有几个屁股都不够他打烂的。 沈知源被沈知行严肃的的表情震慑到,沈知行很少这样说话,沈知源也很少去反省自己的问题,永远喜欢先挑别人的刺。他觉得自己被大哥凶了,他很委屈。于是愤怒的甩开沈知行的手臂,大喊了一句:"坏大哥!小气鬼!"便泪奔而去。 苏临不由得怀念起曹苑来,同样没什么脑子,但比起沈知源,曹苑简直就是个可爱的机灵鬼。 沈知行没去管沈知源,回到家,直径来到沈夫人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现实一阵慌张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才传来沈夫人故作镇静的声音:"进来"。 沈知行进入房间,看见母亲坐在床上,被子里鼓鼓的,鞋垫的一角从被子里探出头。沈知行会意,含着笑意走过去。 "母亲身体可好些?" "好多了,知行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沈夫人问。 沈知行存心像逗沈夫人,"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看望一下母亲吗?" 沈夫人连忙说,"能啊"。尴尬的语气中还有一丝慌张。 沈知行见母亲手足无措不安的样子,便不再逗她,开门见山道:"今天欧阳将军说,他想等这次的仗打完就回来向您提亲。" 沈夫人没想到沈知行如此直接就把话说出来,慌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疯狂的咳嗽起来。沈知行连忙帮她顺背。 待沈夫人缓过气来,偷看着沈知行的脸色道:"这是他说的?那你,是如何想的。" 沈知行知道沈夫人在意自己的相仿,害怕自己不同意这门亲事,便暖心的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温和的说:"要出嫁的是母亲,为何要问我的意思。母亲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沈夫人眼神中充满着希冀,:"你不反对吗?" "我从来都没有反对过,母亲您操劳了那么久,是时候享受一下清闲的生活了,欧阳将军是个好人,他肯定会对你很好。你们不用太过在意我的想法。母亲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沈夫人被沈知行的一番话暖了心窝,鼻子一酸哭了出来。沈知行温柔的替母亲擦去泪水。 "我永远是希望您幸福的。" 时间转眼就到了出发的那一天,苏临望着身穿军服,骑在马上的沈知行,沉浸在梦想成真的情绪里。 "出发!"欧阳将军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是深夜,但还有送行的百姓站在两侧,可见欧阳将军深得民心。 沈夫人站在人群中,捂着胸口担忧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开始,沈夫人的心就一直乱跳个不停,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第二天正午,部队到达了事前勘察好的地点。欧阳将军整顿好队伍,让将士们填饱肚子,马上怕是有一场恶战要打。 欧阳将军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带了自己最好的一支队伍。 苏临环顾了周围一圈,犹犹豫豫的感觉事情透露出古怪。 傍晚,前方的侦察兵终于看见了押运粮草的队伍,立刻发出"咕咕"的声音提醒后方的部队。 圈套早已经下好,只等着单纯的鱼儿入勾。 欧阳远见押运粮草的队伍逐渐进入自己的包围圈,立刻下令发起攻击。 刹那间,火光四溅,枪击声,喊叫声,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奏起了黑暗来临前的序曲。 很快,敌人就被剿灭干净,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太轻松。 沈知行敏锐的感知到事情不对劲,危险并没有结束。 余下的火光中沈知行和欧阳远对视了一眼,似是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话。 欧阳远下令继续埋伏。 就在大家蛰伏不动的时候,有三个士兵突然起身迅速的向粮草车跑去。 欧阳远大骇,谁让他们过去的!为什么不听指令! 三个士兵靠近粮草车,一把掀开车上披着的布,把车上的箱子拽了下来。 沈知行瞄准这三个士兵,为了保证事情不出意外,他决定立刻杀死那三个士兵。 那三个士兵似乎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立刻躲了起来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箱子打开,冲着部队埋伏的方向高声大喊:"看呐,是粮食!" 这群人在搞什么?沈知行视线被阻挡,无法瞄准。 欧阳远对自己的兵一直都很自信,没有自己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逐渐超出自己的预期。 潜伏在草丛里的士兵并没有遵从欧阳远的指令,而是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喊道:"快起来,是粮食!" "你们在干什么,没有将军的命令,不能动!"有个趴在草丛中的士兵开口。 "将军发过前进的指令了。"一人说道。 "我怎么没听见。" "我听见了,真的下令了!" 一时间场面骚动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站起来想粮草车靠近。 "回来!"迷惑性的场面令沈知行越发感觉到焦躁,他立刻大喊。 突然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前进!",声音竟然打过了沈知行。 听见指令的士兵以为是欧阳远下的令,立刻起身想粮草车靠近。一些即使感觉到不对劲的也犹犹豫豫的顺着人群站了起来。 欧阳远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队伍里面有叛徒! 叛徒利用迷惑性的场面和语言先动摇士兵们的心里防线,在士兵们内心骚乱的最高点模仿欧阳将军的指令,一时间,谁也分不清真假,叛徒率先起身装作服从指令的样子,带动周围其他的士兵也服从假的指令。 当意识到被叛徒带了节奏,欧阳远和沈知行几乎同时起身,大喊:"回来!"可是一部分手脚迅速的已经靠近粮草车。 "轰!"粮草车爆炸了。爆炸的冲击立刻掀翻周围的人,而处在爆炸中心的人则在一瞬间撕扯成了碎片。 第一辆粮草车爆炸,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紧接着爆炸,火光照亮了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周围充斥着喊叫声,枪声。 苏临目光紧紧锁定在沈知行的身上。心里想着,这一趟得出事。 沈知行此时正趴倒在草丛中,身下紧紧护着一个士兵。 副官匍匐着爬到沈知行的身边,在他耳边大声喊道:"我们中计了,敌军从后面包抄过来!我们的侦察兵不知道为什么也联系不上!" 估计已经被杀害了吧。 沈知行迅速做出判断。对副官大喊:"得马上找到将军,将剩下的将士聚集到一起,不要分散,冲着对面的薄弱点突破!要快!" 欧阳远此刻已经将一部分分散的士兵聚集到一起,看见向自己跑来的沈知行松了一口气。 两人见面短暂的计划了一下,得立刻冲出包围圈,退回城内。 中计的将士们发起了猛烈的反攻,但身边有叛徒,前方有敌人。防的了敌人,却防不住身边人。 欧阳远杀死一个企图伤害自己士兵的叛徒,大喊:"兄弟们,杀出去!回家!"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内忧外患下,欧阳远凭着久经沙场的经验,逐渐掌握了局面。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目标似乎并不是将欧阳远赶尽杀绝。总是给欧阳远留出一口气。 "对方太狡诈了。"副官道。 沈知行无力垂下头,看不清神色,苏临悄悄的握住沈知行的手。 活下来的士兵也处在低落的情绪中,不知道还也没有命回去。 欧阳远一直沉默不语,不清楚在想什么。 沈知行突然抓住欧阳远的胳膊,"糟了,城内的百姓。" 如果说对方是有防备来的,那目的就是拖延住欧阳远的行动。他们的目标主要不在于欧阳远,而是那座城。 虽然此次行动欧阳远也留下了足够的兵马驻守城内,但如果说自己最信任的队伍中都混入了叛徒,那留在城内的部队里面很难说就是安全的。如果混在城内的叛徒给敌军打开城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的队伍什么时候混进了叛徒。 欧阳远凝了神,面带厉色,道:"必须打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文的小伙伴,喜欢可以收藏和评论!谢谢你们! 第18章 "报!"一个士兵裹着半张脸的绷带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把匕首。"这是刚刚从对面扔过来的。" 欧阳远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诚邀欧阳远将军一叙",署名是"吕贤良"。纸上还画了一座城被大火焚烧的场面。 吕贤良。沈知行看见这个名字时脑子瞬间空了。 这个人当初劫持父亲好友,逼迫父亲进城,导致父亲至今没有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明显是个圈套,将军,不能过去!"副官连忙说。 欧阳远也知道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但吕贤良这阴险的小人竟然拿城内的百姓威胁自己,看来他已经掌控了整座城。想到这里,欧阳远愤怒的捶了一下旁边的树。他在逼自己。 正当欧阳远悔恨时,沈知行突然接过纸条,说:"我替你去。" "你去做什么?送死吗。"欧阳远觉得沈知行疯了。 沈知行紧紧握住手里的纸条,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欧阳远和副官愣在原地。 "当初就是他设计引我父亲进城,至今没有消息。我必须弄清楚我父亲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知行咬着牙齿,面露凶狠,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温和。 一番阻挠后,欧阳远还是同意沈知行去了,只不过是两个人一同去。 欧阳远和沈知行来到敌方的军营,被推搡着推进了一间帐篷。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吕贤良。 吕贤良本人同贤良二字没有半毛钱关系,所谓相由心生,内心黑水一般的人,长得也是贼眉鼠眼。 苏临向来厌恶使用卑鄙手段的人,越看越觉得恶心。 欧阳远毫不客气的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去:"你想说什么,快说吧。" 吕贤良不在意欧阳远的嚣张态度,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欧阳远做出他想看见的表情。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欧阳老弟,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落得这么惨吗?" 欧阳远"哼"了一声。 见欧阳远不愿意接话,吕贤良笑了一下继续说:"那是因为上面的人要你死,所以你必须死。这次押运粮草的消息,本身就是个圈套,就是为了诱你上钩,上面的人早已经和对面串通好了。" 吕贤良笑眯眯的握住欧阳远的手,:"欧阳老弟,这你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念在和你兄弟一场,心软想要放你一马,你现在可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欧阳远嫌恶缩回自己的手,擦了擦被触碰的地方。 "你说你一身武艺,有勇有谋,本来可以升官发财,平步青云。但偏偏非要和上面的人对着干,说什么要救国救民。欧阳老弟,不是我说你。你有大义,你有理想,可是你不能挡别人的发财路啊。" 原来是这样,欧阳远笑了起来,"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在我的队伍里面做了手脚。" "这简单,你不想发财,总有人想发财,跟着你穷的吃草根啃树皮,而跟了我,我可以让他们享尽荣华富贵,顿顿大鱼大肉。你说,他们怎么选。"吕贤良阴笑着。 苏临真想一脚踹在他头上。 欧阳远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直不起腰。 吕贤良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让欧阳远笑的如此开心,但还是继续把话说出来:"现在你想活命倒也可以,只要你和我合作,咱们兄弟俩一起赚大钱,我保证让你的部队完好无损的回去。上面的人我也帮你堵回去。从此以后锦衣玉食,还有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钱,怎么样?" 欧阳远笑够了,直起身板来,面带余乐的看着吕贤良,然后一记拳头狠狠的打在吕贤良油腻的脸上。 吕贤良被打的踉跄了几步,手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欧阳远,刚要大喊。沈知行眼疾手快的擒住他,亮出自己偷藏的匕首,架在吕贤良的脖子上。 "都不准动!"帐篷内的士兵见将领被挟持,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吕贤良感觉到自己脖子上冰凉凉的东西,恐惧弥漫心头,慌张的大喊:"你们都别动!别动!" 沈知行内心冷笑。苏临站在旁边也上脚踹了两下,虽然踹不到,但也足够发泄愤怒。 欧阳远和沈知行挟持着吕贤良到军营门口。士兵害怕伤到吕贤良,也没有一人敢上前,端着枪瞄准二人。 "都后退!"沈知行大喊。 "停下,都停下!"吕贤良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生怕自己有什么闪失,也跟着大喊。 二人一路退到树林里,见士兵真的不再跟上来,便将吕贤良捆了起来。 沈知行拿刀贴着吕贤良的脸,"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不要撒谎。" 吕贤良连忙点头。 "你还记得的一个叫沈思勉的人吗?" 吕贤良立刻睁大眼睛,不说话。 "问你话呢!"沈知行拿刀的力气又重了一分。 "你,你是他什么人?"吕贤良不直接回答问题,仔细的观察着沈知行的脸,面前的脸和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合起来。 "你,你他...."吕贤良还是不回答问题,沈知行暴躁的一巴掌把他扇翻在地,把到插/进他眼前的土中。 死亡的恐惧立刻激起了吕贤良的求生欲。"我记得,我记得,别杀我!" "他现在人在哪里?" "死,死了"吕贤良看着眼前的刀吞了吞口水,"不是我杀的!他是自杀!" "胡说!"沈知行又一巴掌扇过来。 苏临在一旁看的直呼痛快。 吕贤良快要哭出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当时就把他抓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想到他自己想不开就自杀了。" 满嘴谎言,沈知行一点也不相信吕贤良的话,抬手又要揍。欧阳远拦住他,"来不及了,先把他带回去,等回去在审他。" 二人准备把吕贤良带走,但吕贤良虽然一肚子坏水,但身手还是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解开了手上扣住的绳子,一脚踹上沈知行,然后掉头就往军营方向跑,边跑边喊:"来人啊,快来人!" 沈知行见吕贤良要跑,一时冲动,来不及思考,就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刀尖没/入吕贤良的后颈,奔跑的惯性让吕贤良飞摔出去。倒在地上抽搐着。鲜血顷刻间流了一地。 沈知行愣在原地,自己本也没想杀他,但... 欧阳远此刻也来不及思考杀死一个将领需要付出的代价,拉住沈知行就跑。 吕贤良的援军赶到,看见将领的尸体,愤怒的冲着欧阳远和沈知行逃跑的地方开起枪。 而副官此刻也及时赶到,双方再一次火拼起来。但这一次对面少了将领,群龙无首,很快就败下阵来。 欧阳远这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士兵死伤一大半。 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趁着吕贤良的死讯没传开,立刻回城。 队伍整顿好,士兵们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沈知行从回来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苏临站在旁边看着很是心疼,只有将手虚虚的握在沈知行紧握的拳头上。 突然,沈知行余光瞟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跟着部队。 沈知源!!! 苏临头皮一麻。他怎么在这里! 沈知行穿过人群,上前揪住了沈知源,"你怎么在这里!" 沈知源脸上划了一个口子,此刻正在冒血。他看见大哥此时站在自己的眼前,扔了好久的委屈瞬间倾泻出来,不顾沈知行此刻还在生气,立刻抱住哥哥的腰,大哭起来。 沈知行被沈知源哭得没了脾气,只好抚摸着沈知源的后脑勺,安慰着。 幸好你没事。 沈知行没问沈知源怎么混进来的,沈知源也没有想先提起。战场的恐怖让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少年一夜之间长大。 队伍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城外。 众人此刻藏在城外的树林中,前去打探情况的士兵说,负责守城的梁参谋已经被杀害了,对面把他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让过路的人看,说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沈知行陷入了沉默,而沈知源则小声的哭了出来。 教自己学习开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曾经慈父一样的面孔此刻成为敌人炫耀的战利品。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副官拿了一罐水过来,让沈知行喝一点。沈知行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喝不下,什么也吃不下。 即使亲手杀死了害死自己父亲的人,也没有半点的快乐。 苏临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伏在沈知行的耳边,祈求道:"你就喝一小口好不好。" 像是听见了苏临的祈求,沈知行竟然改变主意,拿起水壶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喝完起身去找欧阳远。 沈夫人还在城内。 "现在怎么办,强行进城是不行的,只有夜晚偷偷潜进去。"沈知行说。 "嗯,进城的人越少越好。"欧阳远低头咬了一口干粮,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沈知行问:"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欧阳远:"我在北方还有一个朋友,我打算将你母亲救出来后,就去投靠他。" 沈知行道:"那剩下来的士兵呢?" 欧阳远自嘲的笑了,"你看我这狼狈的样子,还怎么带领他们,不如放他们回家吧,至少还有命活下去。" 沈知行沉默下来,事已至此,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自己杀了对面的将领,对方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我和你一起。"沈知行说。 欧阳远看着沈知行笑了,拍拍他的肩。 第二天,欧阳远将将士们召集起来,宣布让他们各归各家的消息。一部分将士的确厌倦了战场的厮杀,而一部分将士则不愿意离开,表示自己的命就是将军的,死了化成鬼也要跟着将军。 苏临很感动将士们的忠心,但内心表示,过来鬼告诉你们跟着欧阳将军那是不可能的,来地府当个鬼差倒是可以。 欧阳远并没有立刻给这些士兵答复,只是让他们自己回去再想想。 第19章 夜晚,树林中虫鸣不断,吵得人心慌。 欧阳远,沈知行,副官,还有苏临三人一鬼趁着守城的人不注意,□□进入了城中。 此时的大街上没有任何人,但三人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防范着四周。 躲过了巡逻的队伍,三人猫在一棵树后,简单商讨了一番。 三人决定分开行动。副官和沈知行负责去打探现在城中和军营里的情况,欧阳远则负责去救沈夫人。 "你放心,我一定把夫人安全带出来。"欧阳将军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沈知行没说话,深深的看了一眼欧阳远,点点头。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三人火速分开,又潜伏在黑夜中。 苏临跟着沈知行,虽然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还是警惕的看向四周。 沈知行爬上一棵树,从树后面探出脑袋,军营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驻守的官兵。 沈知行溜到牢房附近,观察着。 牢房门口还是有人在看守,都是沈知行不认识的面孔,牢房里面还传来鞭子抽打和人痛苦的喊叫声,看来大部分人应该都被关押在这里。 沈知行内心很纠结,自己很想进去救人,但是在层层防守下,冲进去还全身而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对方阴险狡诈,万一是个陷阱,那就糟了。 沈知行思量片刻,决定返回。 打探完消息的沈知行和副官碰头,副官那里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重要的地方全部派兵严密把守,根本找不到空隙。 眼看着天要亮了,二人决定先去和欧阳远汇合,先出城再说。 走到当时分开的岔路,欧阳远还没有来,二人在原地焦急的等待了一会儿,才透过月光看到欧阳远背着一个人从巷子里走出来。 背上的人被披风罩住脑袋,看不清脸。 沈知行立刻迎上去,想要询问母亲的状况。可是欧阳远用目光阻止了他。 沈知行不能理解,突然,视线瞟见背上的人双腿无力的垂在欧阳远的身体两侧。沈知行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幸亏副官及时搀扶了一把。 苏临顿时明白了,暗骂那些人下手歹毒。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可以下如此重的手。 "边走边说。"欧阳远哑着嗓子开口。 往回走的路上,欧阳远告知了事情的过程。 那天,敌人攻进城,城内果然有奸细。打通好了上下关系,趁着其他士兵火拼时,打开城门。并且抓住守城的梁参谋。 士兵们在不知晓的情况下,死在身边人的手中。还有些剩下的士兵不愿意投降,反抗时被当场击毙,其他的全部关进牢房,接受严刑拷打。 进城的士兵烧杀抢掠,还将梁参谋当中砍首。 据说带队的人姓邹,他们闯进沈家,要求沈夫人交出关于城池的机密。那种东西怎么会在沈夫人手中,明显就是在挑食。 沈夫人宁死不从,就被活生生的打断了双腿。 闯进沈府的官兵几乎杀光了沈家的所有人,便撤了兵,让沈夫人自生自灭。辛亏欧阳远来的及时,否则沈知行以后见到的就是沈夫人的一具尸体。 苏临在一旁听的颇为心痛,更不要提沈知行。 沈知行咬破自己的嘴巴,强撑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沈夫人此时清醒过来,将身上的兜帽摘下,虚弱的看着沈知行,微微颤颤的伸出手,沈知行立刻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沈夫人安慰道:"你没事就好,娘也没事,不要担心。" 沈知行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来到城墙下,来时攀爬的绳子还在,但沈夫人此时极其虚弱,更本爬出上去。 欧阳远说先让副官和沈知行上去,自己背着沈夫人,让他们两个把自己拽上去。 可绳子的承重不够,爬到一半的时候,断了。 沈夫人直接摔了下去。 "娘!"沈知行立刻从城墙上爬下去。 "还有一根绳子,再试一次!"副官在墙上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三人的动静太大,一个负责巡逻的士兵看到了他们,灯光一闪,"什么人在哪里!" "快,动作快!"沈知行紧张的绷紧了身体,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力,试图将两人托上去。 但沈夫人身体确实太过于虚弱,能清醒的一路撑过来已经是万幸,此刻也经不住折腾。 软绵绵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掉。沈知行和欧阳远急的满头大汗。眼看巡逻的士兵喊了其他人就要过来,情况十分危机。 突然,沈夫人自己撤了力气,跌落在地上。 "娘!" "沈夫人!" 沈夫人被欧阳远抱起上半身,欧阳远驰骋沙场,即使受到再重的伤,也是咬牙将痛苦咽下去,从未哭过,而此时却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别哭了,欧阳,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沈夫人虚弱的开口,她很清楚自己已经命不多时了。 "沈夫人。"欧阳远忍着泪水,声音却已经失控。 "别叫我沈夫人了,唤我闺名吧。"沈夫人微笑着。 "秀玉"欧阳远哭出了声。 "哎"沈夫人轻轻的回应。 她将头转向哭得不成人形的沈知行。 握了握沈知行的手,母子之间向来是默契的,沈夫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沈知行什么都懂。 "欧阳,照顾好知行。" 脚步越来越近,隐隐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副官在上面催促着。沈夫人不知道哪里来力气,推开二人,大喊"走!" "娘!"沈知行不肯走。 "欧阳,求你了,带他走。"沈夫人痛苦的呐喊。 欧阳远一把擦掉眼泪,拎着沈知行就走,沈知行疯狂的挣扎着,欧阳远冲他大吼:"活下去!别让她失望!" 远处想起了枪声,几发子弹擦着二人的身体飞窜过去。 副官急得在上面大喊,欧阳远不由分说,将沈知行扣在绳子上,一枚子弹打在了沈知行面前的城墙上,摩擦出了火花,沈知行这才如梦初醒般恢复理智,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母亲,对上母亲期望的眼神,忍着哭泣向上攀爬着。 "快点,快点!"副官急出一头汗。 身后的枪声响的更加密集,二人迅速的攀爬者,等到沈知行快要登顶时,回头正好看见一枚子弹没/入沈夫人的胸膛,沈夫人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睛却依然看着沈知行,好像一如往常那样,下一秒就会温柔的呼唤他。 沈知行立刻就要松手往下跳,副官瞬间伸手将他拽上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他撤离。 城墙上传来沈知行绝望的喊叫,沈夫人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活下去,知行。 副官和欧阳远架着沈知行逃回树林中。 "大哥!救回娘亲了吗!"沈知源窜出来,天真的发问。 沈知行不说话,沉默的低下头。 沈知源看见大哥这一副表情,跌坐在草地上,瞪圆了眼睛:"不会的,不会的。" "知源。"欧阳远按住沈知源的肩膀,想要给他传递一些力量。 沈知源一下子拍开欧阳远的手,冲他愤怒的大喊:"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不是喜欢她吗!" "知源!"副官害怕声音引来官兵,连忙将他拉住。 沈知源此时像个愤怒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欧阳远。 "沈知源,不要胡闹了!"沈知行终于抬起头,训斥道。 "我怎么胡闹了!就是你没就会我娘,都怪你!"沈知源挣脱副官的桎梏,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欧阳远的身上。 欧阳远也心中有愧,仍由沈知源发泄。 "沈知源!"沈知行被接二连三的事故打击的彻底没了理智,抓住沈知源的手用力甩开。 跌坐在地上的沈知源蒙了一下,转瞬间委屈起来,豆大的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你欺负我!呜呜呜,娘亲走了,你就帮着外人欺负我!"沈知源越说越委屈,爬起来跑进树林里。 "知源!"欧阳远想要去追,被沈知行拦住。 "让他自己反省反省。" 刚刚潜进城内被发现,对方势必会派人来追捕。树林里面虽然隐蔽,但始终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欧阳远虽然很挫败,但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他解散了剩下的兵,决心往北走,去投靠朋友。 沈知行也准备一同前往。 "找到沈知源了吗?" 副官摇摇头,沈知源已经消失了一整晚了。 恢复理智的沈知行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过失,觉得不应该这么大声凶他,毕竟母亲的死亡他也很悲痛。 苏临看着自责内疚的沈知行,越发心疼,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我去找找。你们收拾东西先走,我找到沈知源后再来和你汇合。"沈知行不想耽误时间,便提出分开。 "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欧阳远不放心,将自己的贴身武器塞给沈知行。 "这个拿着防身,我在北边等你。" "好。" 分别之后的沈知行一个人在树林里寻找。城内果然派出了人手搜寻。 躲开了搜寻的人马,沈知行窝在一个土洞中。 已经一天了,沈知源还是不见踪影,沈知行越来越心慌,不断的咬着嘴皮,嘴巴被他咬的鲜血淋漓。 苏临心痛的想要阻止沈知行,但根本触摸不到他,只有内心乞求沈知源那个小祖宗快点出现。 夜晚,外面的搜寻动静逐渐小下来。 沈知行从土洞中爬出来,借着月色继续找人。 夜晚寒风料峭,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四处都是回声,沈知行根本辨别不出四周的动静。 突然,一声呼救闯入沈知行的耳朵。 "知源!" 第20章 沈知行快步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走的越近,那边的动静听的越明显。 "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敢打我!"只穿着白色里衣的人捂着脸,气氛的吼道。 "滚开!"沈知源手里攥着石头,挥舞着。 "邹哥,你行不行!不行兄弟们帮你!哈哈哈哈"一团哄笑。 邹老四冲着哄笑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滚蛋!" 沈知源那天晚上跑进树林后,被树林里的阴森森的气氛吓到,便想着回去,但怒意上头,跑进了树林更深处,想回去却已经摸不着来时的方向。 恐惧中,沈知源摔进一个坟堆里。棺材被盗墓的人撬开,露出白森森的尸骨。 沈知源当场被吓晕过去,等到再醒来时,屁滚尿流的跑走,却遇上了邹老四一对人。 当年的事情,沈知源还小,后来沈府上下也绝不开口提及此时,所以沈知源并不知道邹老四的存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养在蜜罐子里的十几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世界上多的是肮脏发臭的恶心事。 邹老四即使当年死里逃生,某些行径依旧未改,看见沈知源这似曾相识的面孔,忍不住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大是大了点,哪又如何,当年的小孩子即使是自己躺在乱葬岗里也朝思暮想着。如今见着一个容貌相似的,邹老四忍不住了。 沈知源在挣扎中摸到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邹老四,脑袋瞬间开了花。 气急败坏的邹老四伸手就要撕扯沈知源的衣服。 沈知行赶到时,一眼就认出邹老四就是当年闯进自己家的人。 竟然没有死! 沈知行气极,开枪就打。 恰好一个官兵看不下去,想来帮邹老四一把,子弹正好命中他的脑袋。 "谁!"众人皆惊,立刻隐藏起来,拔出枪。 邹老四拖起沈知源躲进一棵树后,威胁道:"别乱动,再乱动老子一枪崩了你。" 沈知源害怕的点头,眼泪鼻涕直流。 沈知行躲在暗处,默默瞄准。 双方僵持着。 苏临再看见邹老四的那张脸时,就已经忍不住想呕吐。这畜牲真命大,最好别人自己在地府中看见他。 "谁!有本事出来!"邹老四大喊。 沈知行此刻冷静下来,根本不受邹老四的干扰。 一个官兵见一直没动静,忍不住探出脑袋观察。 "砰!" 倒地,血缓缓从树旁流出来。 "都别动!"邹老四惊慌的呐喊,脑袋飞速转动。 "你是不是想救这小孩!我把这小孩放回去,你别杀我们!"接连死了两个同伴,邹老四以为对方有很多人,不敢轻举妄动。 沈知行还是不动。 邹老四和仅剩下的一个官兵交换了一下眼色,接着谈判:"我们也没有恶意,就想活命!我把孩子放回去,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邹老四拎着沈知源站起来,将沈知源挡在自己身前,缓缓移动。 苏临看见沈知源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一块一块的擦伤,就算平时在不待见他,此时也是怒火焚烧。 邹老四躲在沈知源的身后,向另一处移动,嘴里还在念叨:"我们就想要一条生路,各位爷如果同意,我把孩子放回去。到时候还可以来前面的城里,我好酒好肉的招待。" 竟然是他控制了那座城,怪不得要对沈家下手,怪不得对欧阳远的兵赶尽杀绝,还把头颅悬挂在城楼上!睚眦必报的小人!苏临大骂。 沈知行也听明白了事情,更加下定决心,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树林。 "我数三声,三声之内,各位爷要是同意,就给我们丢个石头!要是不同意,那这个孩子我可就保证不了他的性命了!"邹老四此时已经在另一颗树下躲起来。 "一!" ...... "二!" ...... "三" 一个小石头丢了过来。 邹老四没做反应,另一名官兵以为对方真同意了,便起身出来。 "回去!"邹老四大喊! "砰!" 猪队友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致命的。 邹老四内心喷吐着脏话。 "既然这样,那也别怪我对小孩子手下无情。"邹老四想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但死之前也要拉着沈知源作伴。 刀即将刺进沈知源的喉咙。 身后一阵劲风。 肩膀一麻,就感觉自己被踹飞出去。 邹老四拖着沈知源倒在地上,连忙抬眼一看,看见沈知行的面孔,不由得觉得眼熟。 但来不及细想,便立刻起身,将刀抵在沈知源的脖子上。 "别动!" "大哥!"沈知源大喊。 邹老四了然,原来是家里人。看向沈知行的身后,空空如也。 一个人?上当了! 邹老四阴笑着:"原来是一个人,是我大意了。我两素不相识,也没有天大的仇恨非要你死我活,这样,我把孩子还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到时候来城里,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升官发财还是其他,我全部答应你。" 沈知行不说话,手中的枪依旧瞄准着邹老四。 邹老四不免心慌,手中的刀在颤抖中划伤了沈知源的脖子。 "啊!"沈知源吃痛,大声喊出来。 "知源!"沈知行被沈知源哭的心里一慌。 邹老四捕捉到沈知行的松懈,立刻窜出去,抬腿踢飞沈知行手里的枪,用力将刀刺进沈知行的胸口。 沈知行有所防范,伸胳膊挡住攻击。另一只手掐住邹老四的喉咙。抬腿将膝盖捣在邹老四的肚子上,用力一蹬。 邹老子翻身出去,沈知行起身,夺过邹老四手中的刀。想要刺去。 远处传来声响,附近听见枪声的官兵正在赶来。 邹老四一看形势即将逆转,顿时笑了出来,手上的功夫都利索不少。 "你完了!"邹老四挑衅,趁着沈知行被周围的声音打扰,再一次踢飞他,捡起地上的枪,指着沈知行。 "去死吧!" "砰!" 子弹没有打中沈知行,沈知源一把扑向邹老四,替沈知行躲过一劫。 "臭小子!想死!"邹老四一把掀开沈知源,抬脚狠狠踢在沈知源的两腿间。 疼痛席卷全身,沈知源弓着虾米状,失声呐喊。 "知源!"沈知行从后面袭来,再次和邹老四扭打在一起,这一次,沈知行彻底将刀刺进邹老四的胸膛。 拔刀时的鲜血喷溅满身。 附近的动静越来越近,沈知行来不及思考,背起沈知源就跑。 苏临边跑,边回头看,这恶心了沈家一辈子的人终于死了。 沈知行决策果断,一路上躲避了不少追杀的官兵,趁着黑夜,溜进一家院子内,将身上清洗干净,换上百姓的寻常服饰,装作赶路的路人。 来到一家门前,见屋内灯火亮着,便敲开门。 这家住着一户老夫妇,见沈知源发着高烧,连忙让兄弟二人进屋。 检查了伤势,连连摇头,这下手太重了。 沈知行不敢惊扰大夫,怕引来周围的官兵,只好彻夜陪着沈知源,用凉水降温,给他服用现有的草药。 沈知源在昏迷中睡的一点都不安稳,一会儿喊娘亲,一会儿喊救命。沈知行握住弟弟的手,红了眼睛。 苏临知道沈知行在自责,可世事难料,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长夜难挨,灯火可以指引路人归家,却无法指引无家可归的人。 几天后,沈知源的烧终于退了,但长时间的高烧,彻底将沈知源烧成了一个傻子,只会看着沈知行傻笑。 沈知行冒险请来大夫,但都无济于事。 在无数次的绝望后,沈知行一直以来的神经彻底崩裂。经常跑到无人的地方痛哭。 苏临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知行会看见小残魂的走马灯而偷偷流眼泪,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非常紧张,原来是从前的遭遇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后来,沈知行见这对老夫妇对沈知源视如己出,思考再三,还是将沈知源托付给他们,并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们。自己慢慢往北走去。 苏临原以为沈知行是去寻找欧阳远,但慢慢才发现。沈知行只是在一个人慢慢的流浪。苏临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沈知行的做法。 沈知行最想保护的人都一个一个离他而去,欧阳远失去了自己的军队,沈夫人因为自己而受折磨含恨死去,而自己的亲生弟弟也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这段时间的疯狂打击,让沈知行不由得怀疑自己。 没了精神的支持,沈知行也没脸再去见欧阳远,自己也没了当初精忠报国的心,不如当个乞丐。 苏临看着沈知行如此自暴自弃,心有不忿,但也不想说出口。自己虽然看到了他的全部记忆,但自己终归不是沈知行本人,这些遭遇到底也不是亲身感受,内心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法评价。 苏临跟着沈知行流浪了三年,三年的时光彻底让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佝偻着身子捡拾垃圾的乞丐。 又是一年冬天,北边战事吃紧,能吃的都被抢光了,沈知行在漫天飞雪中和一队人马擦肩而过。 苏临认出领头的将领是欧阳远,看来有实力魄力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下都可以东方再起。 沈知行目送了军队的远去,无声的转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北国风光,有着不同于沈知行家乡的豪迈,万里冰封,封锁了一个游荡的亡魂。 沈知行躺在一处雪地里,慢慢合上眼睛,混沌中,似乎看见了一个哭的伤心至极的脸。 这,是谁?没见过。是来给他送终的吗? 沈知行缓缓向那张脸伸出手,想要安慰他,但...... 苏临在沈知行临终之际,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沈知行,遂抱紧沈知行,疯狂的蹭着他的脸,温热的眼泪顺着沈知行的脖子流进衣服里,跟着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沈知行生前的故事结束,回归主线故事啦 第21章 下坠,身体不停的下坠...... 终于,失重感消失,苏临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 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刚才的痛苦还环绕心头。 "你看见了?" "谁?谁在说话!"苏临警惕的看向四周。 "你看不见我的。"那声音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是沈知行的一生,是一个被诅咒的一生。"那女声说。 "你在说什么?"苏临皱起眉头。什么诅咒。 "背叛誓言,下场就是在痛苦中无尽轮回,不得所爱,众叛亲离。"那女声突然凶狠,"你也看见了,无论是爱他,还是他爱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这就是诅咒!" "什么背叛誓言,什么不得所爱,你在胡说什么!"苏临有些恼火,那些话听着极其刺耳。 "哈哈哈哈,幼稚的孩子,给你一句忠告,离沈知行远一点吧,和他在一起,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那女声又笑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阴阳怪气。苏临忍住怒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什么不得所爱,众叛亲离,什么狗屁诅咒,我才不相信,你有空在这里嚼别人舌根,却连张脸都不愿意露,我看你被诅咒的是你吧!" 那女声被噎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恼火,反而更加愉悦:"是吗?那是你还没有亲身感受到,等你体会到时,就会慢慢的去恨他,会埋怨他,去憎恶他为什么把诅咒传到你的身上。" "你闭嘴!"苏临愤怒大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别着急,你会知道的。"女声慢慢消失。 "别走!回来!"苏临看不见身影,只能茫然的在黑暗中乱转。 "回来!"苏临一声大喊,猛地坐起,脑袋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哎哟!造孽了!"曹苑被撞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醒啦!" "太好了!" 苏临慢慢找回焦点,发现周围围了一圈鬼差。 "你,你们...." 小吴一把抱住苏临,激动的哭鼻子淌眼泪,"你可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七天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七天? 苏临费力推开小吴,看了一下周围,是自己的家。 我之前干嘛来着? 好像是追捕残魂,后来游进了一个洞穴,再后来被残魂掏了胸口。 对!我被残魂袭击来着。 苏临连忙看向胸口,好好的,一点疤都没有。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残魂通了自己胸口来着。好像还伤到了沈知行。 "沈知行呢!"苏临大喊。 围在周围的鬼差被苏临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小吴连忙按住苏临,说;"你别喊那么大声,沈知行出去了,你醒来的太突然,已经有人去喊他了。" 苏临听见沈知行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又力气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苑挤开小吴,顶着个红包,说:"你不记得了!坏了!是不是失忆了!"说罢捏着苏临的脸看来看去。 小吴看见苏临刚醒就被曹苑□□,一把推开曹苑,"走开!你轻点!" 小吴看着苏临的眼睛,说:"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石头躺在洞穴里面,脖子一半都快没了,幸亏还有口气。但我们没有看见你和沈知行,便想着你们是不是去了其他地方,就先将石头带出去。但后来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你们,最后还是返回原来的洞穴里面,看见你和沈知行并排躺在地上。" "对对对!你们浑身是血,我们都以为你们完蛋了,但后来检查身体,你们俩一点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曹苑再次挤过来。 不可能啊,自己明明胸口被戳了个洞啊。苏临疑惑不解。 "不过你可真能睡啊!睡了七天,人家沈知行一天就醒了,剩下的时间就守着你。"曹苑接着说。 "而且,那手抓着你紧紧不放!那眼神就黏在你身上,谁叫他都不理。"小吴露出八卦的眼神,"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别说没情况,我不信。" 苏临听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陷在沈知行的回忆里面,陪着沈知行走完了他的一生。 "我,我......"苏临开口。 小吴和曹苑伸长耳朵。 "我好......" "苏临!"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露出沈知行惊喜的面孔。 "沈知行!"苏临看见沈知行,不由得想到他临终时的场景,忍不住要从床上跳下来。 小吴眼疾手快的按住苏临,冲周围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一个接一个的溜出去。 "你们怎么走了?"曹苑不解。 小吴伸手拉住曹苑的后衣领,将他拖走,边走边说:"两位慢慢聊,我们先撤了。" 屋内一瞬间变得空荡荡。 沈知行快步走进苏临,刚想开口询问,却被苏临一把抱住。 "苏临?你......"沈知行被这拥抱弄得一头雾水,想要询问,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脖子流下去。 沈知行不明白情况,但还是靠近苏临,用手环住苏临的腰身,轻轻拍打。 苏临抱着沈知行,感受着怀里的真实,良久,才逐渐冷静下来,慢慢松开沈知行。 沈知行细心的替苏临抹去鼻涕眼泪,柔声问:"怎么了?" 听见沈知行的声音,苏临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 "我,我看见你死了。"苏临声音带着颤抖。 沈知行不禁笑了,整理了一下苏临的头发,说:"做噩梦了吗?" "不是,我不是梦!我是看见!沈知行!我进到你的记忆里了,我看见了你的记忆!"苏临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 沈知行听闻此言,身体一僵,"你说什么?" "我看见你在人间的记忆,看见了你的,你的母亲,弟弟。"苏临越说声音越小,生怕自己一时冲动的话戳痛了沈知行。 "我的母亲和弟弟。"沈知行探究的问:"还有其他吗?" "应该是你在人间的记忆,我看见你最后倒在雪地里,我想扶你起来,但是我碰不到你。"苏临半垂下眼皮。 沈知行明白了,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摸着苏临的脑袋,"只有这些记忆是吗?" 那还有什么?苏临点头。 沈知行好似松了一口气,道:"别难过,那些都过去了。" 苏临抓住沈知行的手,内心还有好多疑问想要提。 犹豫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知行拍拍苏临的头,道:"你饿吗?我刚刚买了一点东西,想着你醒了就可以吃。" 话说出口,苏临才感觉到饿意,于是点点头。 吃着生煎包的苏临终于体会到重生的快乐,自己在记忆里吃不了,摸不了,快憋怀了,此刻连吞了十个生煎。 "对了,你伤口怎么样,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好了,你呢!"苏临咽下一口包子,问。 "我也好了。"沈知行说。 "给我看看!"苏临伸出油乎乎的手,就要拉沈知行的衣服。 沈知行没想到苏临会直接上手,毫无防备的被苏临拉开衣襟。 看着完好的皮肤,苏临才放下心来,刚想缩回手,陡然意识到目前的姿势有点微妙。 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像是在非礼沈知行。 "哈哈哈。"苏临尴尬的笑了两声,装模作样的将沈知行的衣服整理好,转移话题:"这是什么情况?我明明记得我被捅成了一个筛子。" 沈知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衣服上几个黄黄的油爪印,无奈摇摇头的说:"可没有一个洞的筛子。" 苏临笑眯眯的抓起第十一个包子。 沈知行怕苏临吃撑了闹肚子,连忙阻止,却被苏临躲开,"我这刚醒,需要大补!" 沈知行拗不过苏临,只好接回上面的话题:"我也不知道,我醒来以后也发现身上的伤好了,大概是那个洞穴里面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说起洞穴,苏临问:"对了,你有告诉他们洞穴的事情吗?" "没有,那石碑上的东西太过于诡异,我没说。"沈知行默默把剩下的包子收起来。 "那个洞中确实诡异,那残魂的尸体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得再去看看。" 苏临还在专心致志的想事情,没注意到包子已经消失了。刚想伸手拿下一个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干干净净。不由得大怒。 "沈知行,我包子呢!" "你不能再吃了,会闹肚子。"沈知行把包子往身后一藏。 "我说了我得大补!"苏临气不过,伸手就抢。 沈知行灵活一躲,抬手将包子举高。 苏临比沈知行矮了半个头,够不着。 如此奇耻大辱,苏临作势就要动手,但是这身体躺的确实太久了,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沈知行轻而易举的制住苏临,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苏临挣脱不开,火气更旺,挣扎中,目光无意中看见沈知行唇峰上的那颗小痣,想起在记忆里最后的那些年,沈知行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在愧疚中度日。 内心微动,一口咬了上去。 苏临也是一时脑热,咬上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虽然只是睡过去七日,但在记忆力却是整整陪着沈知行走完了一生。无数思念和冲动全部积压在心底,在看见他的那颗小痣时,理智轰然瓦解。 沈知行猝不及防,蓦然睁大眼睛,僵在原地。 苏临此时咬着沈知行的嘴巴,转了转眼珠子。 这...放还是不放,放开吧,怎么解释这个事情,不放开吧,难不成要一直这样咬下去。 思量片刻,苏临还是决定放开,大不了就是告诉沈知行自己喜欢他呗,有什么的。 苏临缓缓离开沈知行,准备将肚子想好的说辞一吐为快。 腰上蓦然一紧,身体再一次贴近,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苏临不由得被眼前的脸惊的屏住呼吸。 沈知行丢下手中的生煎包,缓缓的摸向苏临的后颈,又顺着皮肤捏住苏临的耳垂。嘴唇轻轻的吮/吸着,舌尖划开唇缝,舔舐到了齿间,缓缓撬开,在口腔中拨弄,翻滚。 苏临瞪着眼睛,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沈知行才缓缓开口,低声道:"呼吸。" 骤然回神,苏临猛地吸了一口气,脑袋终于再次转动。 这...莫非...... 想到这里,苏临对上沈知行的眼睛,寻求答案。 沈知行满眼笑意,用手捂住苏临的眼睛,再一次亲了上去。 这次,沈知行并不着急探索,只是轻轻在唇齿外撩拨,舌尖不断划过苏临尖尖的虎牙,像是在引诱。 苏临性急,忍不住追赶起。 沈知行见阴谋得成,勾起嘴角,迎接着。 房间内一片旖旎好风光。 喘息见,苏临问:"你缺不缺......" "缺。"沈知行不等苏临话说完,再次吻了上去。 第22章 即使是热恋期,也难免会有吵架的时候。 苏临现在很生气,生沈知行的气。 "哎呦,你一生气就来折磨我是怎么回事。"小吴好不容易正好的脖子又被苏临活生生的折磨歪了。 起因是苏临和沈知行一吻定情后,苏临对着沈知行将自己的心意表白个干净,并且全方位,多角度,举例分析了自己的情感来源,最后说明了自己应该是很早就动感情了。 分析完自己,苏临很感动,非要逼着沈知行分析他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沈知行缓缓开口,说了四个大字:"一见钟情。"之后,无 苏临不相信,觉得沈知行这是在敷衍,纠缠一个晚上无果后,一大早气冲冲的闯进判官府,将小吴从大通铺上揪下来,痛斥沈知行。 小吴听着苏临碎碎叨叨讲了大半天,愣是没听出来沈知行哪里有问题。觉得苏临就是喝盐开水聊天,尽讲闲话。 于是转头蒙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苏临折磨完小吴,走到鬼市上,准备去逮曹苑。 弱小可怜的曹苑正在指挥众人重建鬼市,口干舌燥之下,刚想喝一口水,水杯就被苏临夺走。 "你干嘛!"曹苑干的嘴皮都裂开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苏临神神叨叨的蹲下。 "你说。"曹苑有气无力。 "如果有个人对你说,他对你一见钟情,你觉得这个可信度如何。"苏临小声提问。 "不如何,一听就是个骗子!"曹苑似乎想到什么事情,突然来了火气,"什么一见钟情,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打着这个幌子,目的就是从你这里捞点好处,要么图财,要么图色,你可别被骗了!" 听着有点道理,苏临看着曹苑圆乎乎的大脑袋,头一次觉得这里面还是有点东西的。 可是沈知行图我什么? 财?自己两袖清风,勉强温饱。 色?自己倒是有点姿色,可是沈知行他又不缺这。 啧,不缺不代表不想拥有。苏临越想越觉得图色的可能性很大。 我倒要试试看,沈知行是不是真图我色。 苏临和沈知行结束一天的工作,一起回到家。 一路上,苏临都在思考怎么试探沈知行,也没有搭理他。 沈知行以为苏临还在生气,软下心来,决定好好和苏临说道说道。 于是,沈知行毫无想法的拉起苏临的手。 苏临:他拉我手了!想干什么! "阿临?"沈知行轻轻呼唤。 苏临无端生出一身鸡皮疙瘩:阿临?为什么突然改口! "你还在生气吗?"沈知行两手紧紧覆盖住苏临的手。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苏临:!!! 苏临默不作声的抽回自己的手。 沈知行手中空空,瞬间慌了起来,连忙掰过苏临的肩膀,"别生气了,阿临,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不理我。" 苏临一挑眉,若无其事把双手往背后一合,一仰脑袋,等着沈知行开口。 "我,我......"沈知行犹豫着开口。 苏临见沈知行支支吾吾,不由得无名火起,"我今天问了曹苑,曹苑说一见钟情,要么是图财,要么是图色,财我没有,那就是色,既然你要色,昨天那一通亲也算是给你了,目的已经达成,你就别在跟着我了。" 沈知行被苏临一通火发的莫名其妙,怎么曹苑的话也能乱听,只是有些事情说来复杂,目前还不想让苏临知道,但看这架势,自己要是再不说,苏临还真有可能和自己一刀两断。 "我说!"沈知行再次拉住苏临的手,紧紧的攥着。 苏临本想发作,但是掌中传来的微微颤抖,是沈知行真的在紧张。苏临瞬间心软,觉得自己就是仗着沈知行也喜欢自己,在无理取闹。 "那,先回去说吧,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话虽这么说,但苏临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任由沈知行攥着。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藏玉楼......" 沈知行刚来到地府,便被分配到判官的手下当差,工作性质和苏临一众的鬼差不一样,不能抛头露面,也不能对外说自己的工作内容。 好不容易得来一天空闲,沈知行便来到地府的顶级娱乐场所藏玉楼。 沈知行平时工作内容也免不了进入这种娱乐场所,但是很少是来玩。这次,沈知行是想着真正放松一下。 刚坐下,就听见楼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沈知行好奇的探出脑袋向下看。 这一看,便看丢了魂儿。 目光直接被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吸引,那人穿着素白的宽袖长袍,长长的头发松松散散的绾在后脑勺,有几缕头发没绾好,贴着鬓角散落下来,又毫不在意的随手缕到耳后。虽然被众人嘲笑,但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笑的更加开朗,露出的虎牙在沈知行心上戳了一下。 这是谁?沈知行情不自禁的向楼下走去,目光一直牢牢的扣在那人的脸上。 "哈哈哈哈!苏大人,你这手气也太差了吧,这都几把了!再输下去,怕是要光屁/股回去了吧!哈哈哈哈" "是啊,苏临,别玩了,你这手气太臭了"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苏临?沈知行站在人群外面,向里面张望着。 "哎哎哎!谁说的!我下一把一定赢,别瞧不起人啊!"苏临不服气,撸起袖子还要开牌。 苏临的好友着实看不下去了,连忙对着众人作揖道歉:"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拉着苏临出去,苏临不肯走,扬言自己还能战! "别战了!再战下去,我的荷包也要空了!"好友急得直跺脚。老婆给的零花钱差点被苏临给败光了。 苏临听到这话,才作罢,恋恋不舍的跟着好友出了藏玉楼。 沈知行只觉得苏临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连忙跟上去,想问个究竟。 幸好,苏临和好友只是站在门外,没有走远。 "不是我说你苏临,你这手气也太臭了吧,连摸三张最小牌,就这你还敢玩,你也不怕输的光屁股回去!" "肯定是他们下黑手了,我贼红!"苏临不服。 "本来想着好不容易轮个休沐日,出来放松一下,你可倒好,把咱们吃饭钱都给输没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苏临自知理亏,但还是嘴硬。 "走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咱们吃得起的。"好友转身离开。 沈知行见他们要走,正想着出来结识一番。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啊啊!什么东西!走开!"不远处一个水果店的老板娘慌张的推翻了自己的铺子,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过来。 身后紧跟着一个嘶吼的残魂。 "靠!这都能碰见!"好友怒骂了一声。 沈知行知道残魂的厉害,但是自己工作的性质不能随便在大街上出手,可是如果不出手,那水果摊老板娘恐怕会遭遇不测。 就在沈知行犹豫间,一抹白影瞬间窜出去。 拦下残魂对老板娘的致命一击。 苏临因为是休息日,没带鬼差的鞭子,身上就剩下一个空空的荷包。于是便将荷包的抽绳抽出来。 绳子虽然短,但是有用。 苏临近身抽中残魂的眼睛,残魂吃痛的"嗷"了一声。滚落到一旁的铺子里。 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 附近赶来的鬼差,看见苏临,连忙将自己的鞭子扔过去,苏临接过鞭子,凌空一甩,发出爽亮的击打声。 残魂从铺子残堆中爬起来,磨了磨爪子,转瞬又想苏临扑去。 沈知行在旁边看的不由得沉浸在苏临的身姿中。 黑夜中的一抹白衣,轻盈而有力,指尖长鞭似乎与身体融为一体,在夜空中挥闪。 苏临最后用一记剪刀腿,凌空飞转将残魂狠狠打进地中。 地面顷刻被震碎。 "快点,这残魂还有人的意识。"苏临解决完残魂。把鞭子扔回鬼差手中。 衣服上沾了一点绿色的粘液,苏临嫌弃的将这一块脏布撕开,丢在一旁。 "没受伤吧!"好友迎上去。 "没有,小意思。" 沈知行看着苏临的笑脸,内心砰砰打鼓,越发觉得熟悉。可脑海里始终搜索不出来对应的人。 他到底是谁? 呆愣间,苏临已经走远。 沈知行回到家,当晚做了一场梦,梦见了一些关于人间的记忆。但不是他所处的时间,还要更加久远。 醒来时,沈知行似乎又重新经历了一生,梦中的景象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他更早的记忆,或者说是他上一世的记忆,记忆中有苏临,他在绝望的笑着,最后转身跳入火海。 上一世的恐惧席卷全身,沈知行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找苏临,却撞见苏临和曹苑在打打闹闹,笑脸上早已经不见了记忆中的悲切。 一千多年,也许早该走出来了。沈知行回到自己的家,重新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记忆里的每个角落。 原来是这样。 沈知行重新睁开眼睛,他记起来一切,记起是自己亲手将苏临的记忆洗去,也是自己亲手将自己封印一千多年。 而自己,根本就不是人。 记起来所有一切的沈知行,对苏临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深重,他说服了孟老,希望自己能够换一个身份重新认识苏临,重新爱上苏临。 当然这些事情还不能全部告诉苏临,尤其是沈知行重新记起来的记忆,当初亲手洗掉他的记忆,就是为了让他忘记一切痛苦,快乐的活着,沈知行断然不会将旧时重提。 "这就是我爱上你的过程,苏临,你愿意相信我吗?"沈知行捧着苏临的脸深情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埋了几个伏笔,此时不埋,我怕后面忘记了。嘎嘎嘎 第23章 "所以你还真是一见钟情。"苏临看着沈知行的真挚的面孔,不由得轻轻抚摩。 沈知行隐瞒了恢复记忆的那一段,只告诉了苏临藏玉楼的事情,将久别重逢的思念归化到一见钟情的欣喜。 苏临没道理不相信沈知行,自从刚刚捕捉到沈知行的紧张,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图色又怎么样,图呗,反正都是喜欢,大不了日后自己努努力,让沈知行非他这个色不可不就行了。 苏临捧着沈知行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搂住他,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同你置气的。" 沈知行将苏临搂过来,紧紧贴紧自己的身体,在细白的脖子上吻了吻:"是我不对,我早该和你说的。" 苏临在温柔缱绻间碰到了一个打破气氛的突起。 ...... 都是男人,都懂,但是...... 沈知行将苏临越搂越紧,温馨的气氛逐渐变得燥热起来。苏临一把按住沈知行的胳膊,道:"晚饭没吃,先吃晚饭吧。" 沈知行眼中布满血丝,强忍住渴望,叹了一口气,放开苏临,去准备晚餐。 这倒不是苏临不愿意,只是他觉得第一次应该郑重一点,至少得让自己准备准备,沈知行也得准备准备,万一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对方,也怪不好意思的。 没有不行的男人,只有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懒男人。 苏临趁着沈知行做饭的功夫,翻箱倒柜,将床单换了一个新,跑进沈知行的房间将被子枕头全部扛过来。 还有什么?第一次?没经验呐!苏临有点着急。 "阿临,饭好了。"沈知行喊道。 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实战中积累经验。 想到这里,苏临满意的点点头。 沈知行洗漱完毕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自己的床空了,不解的敲开苏临的房门。 "怎,怎么了?"苏临咽了咽口水,内心砰砰打鼓。 "我的被子没了,我想问是你拿了吗?"沈知行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勾起愉快的笑容。 苏临打开房间门,看着沈知行,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对啊,我想反正以后都睡一张床,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 沈知行瞟见床上的两床被子,搂过苏临,道:"被子多了,一床就够了。" 苏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压在身下。 吞了吞口水道:"我觉得我应该在上面。" 沈知行听闻此言,暗了眼眸,俯身轻吻,"可以。" 夜晚,苏临坐在上面,难受的不停的流着眼泪,心道,不是这个上面。 是夜,流星划破长空,搅乱了夜空中的云,留下灰白色的印记。长夜感受到流星留下的温度,云流暗涌,或凝聚,或分散。渐渐的,印记消失,只留下意犹未尽的云寂寞翻滚。 天空似乎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从空中倾泻下来,湿润了万物。夜空中的云也像被打湿了一般,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天亮了很久,苏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翻身想要搂住身边的人,结果摸了一个空。 苏临心里一惊,难道事后跑路了!猛地从床上坐起,突然用力的动作让苏临的身体极度不适。 "嘶"苏临又酸又痛,扶着腰龇牙咧嘴。 大意了,这不是自己的原定计划。苏临郁闷的想。 沈知行听见动静,端着米粥走进来,对苏临笑道:"醒了,喝点粥吧。" 看着白白的香香的米粥,苏临想起了什么,脸瞬间红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沈知行伸手覆上苏临的额头。 苏临尴尬的撇过头,哑着嗓子,"我好得很。" "嗓子都哑了,先喝点粥吧。"沈知行坐在床边,环过苏临,吹凉了才送到嘴边。 苏临躺在沈知行怀里,一口一口的喝着,享受着贵妇般的待遇。心想着: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在战回来。 沈知行看着苏临小口小口喝粥的样子,心里又开始痒痒,粥喂着喂着,就把自己喂了过去。 判官府外,久违的牛头马面和曹苑勾肩搭背的坐在门槛上。 同事谈恋爱了怎么办,同事谈恋爱还到处秀恩爱怎么办。曹苑越想越生气,抬手打了牛头一巴掌。 牛头捂住自己的脑袋,"你干嘛!" "我生气!"曹苑恨恨的说。 "曹大人,你要是生气,不如,你也去找一个,对着秀,看谁秀的过谁。"马面奸诈的笑起来,活像个给反派出谋划策的小人。 曹苑一听,登时来了火气,又一巴掌扇在牛头的脑袋上,"找什么找!爷烦着呢,起开!" 说罢,便自己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牛头捂着脑袋,委屈极了,这么马面的火也要撒在自己头上。 马面虚着眼睛,看着曹苑健硕的背影,嘴巴一砸:"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你们今天早上已经对视相笑了第七遍了......"小吴刚抬头就看见两人黏在一起的目光,"曹苑都被你们笑跑了,注意点影响!" 小吴很无奈,早就看出来这对狗男男不对劲,没想到发展的那么快。 苏临刻意的清清嗓子,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先走一步。"说罢便转身离开房间。 沈知行冲着小吴抱歉的一笑,也随即离开。 小吴内心怒骂一声。狗男男! 离开判官府的两个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苏临:"没人跟过来?" 沈知行:"没有。" 苏临:"东西带了吗?" 沈知行""带了。" 苏临:"那我们走吧。" 沈知行:"嗯。" 两人再鬼鬼祟祟的溜出小巷子。 又回到当时遇险的水下洞穴。 那个被断头的残魂尸体还在,绿色液体早已经凝固起来。 "什么味儿?"苏临一进洞穴,就被这里面的味道冲了鼻子。 这气味酸酸,但不臭,混杂着奇怪的香味,相当诡异 味道虽然怪异,但苏临却觉得在哪里闻过,很熟悉。 沈知行掏出解剖刀,翻开残魂的尸体,掂量了一下位置,便动手剖开肚子。 由于之前残魂的尸体处理方式一直都是个迷,即使苏临潜进过处理尸体的山洞中,但仍然心存疑惑,幸好这具尸体的存在沈知行当时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出去,便给他们留下可以探究的痕迹。 苏临捡起当时遗留下来的匕首,洗掉上面的污渍,重新装回皮靴中。 "这洞穴倒是没什么变化,和当时来的一样。"苏临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们不知道这里,所以没有下来过。"沈知行分神回答了一下苏临的问题。但手里面的动作却没有停。 肚子剖开,里面全是绿色的积液。 苏临也蹲下来,道:"说来也是奇怪,这残魂明明之前是鬼,但却流出来的大部分是绿色的液体。" "也许是身体变化导致的吧。"沈知行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检查尸体的手突然一顿,苏临察觉异样,紧张的问:"发现什么了?" 沈知行慢慢将手抽回来,手中拽着一撮草。 "草?"苏临连忙探头看。 沈知行将草扔在地上,用刀轻轻的展开。 草的形状呈细条状,每片草叶子上都带有弯弯的勾,像是锯齿。由于颜色也是绿色,和绿色粘液混合在一起,很难被发现。 苏临皱着眉头分辨,脑内灵光一闪:"是神农草!" "神农草?"沈知行不明白。 "神农草只生长在地府,很少见,传说这种草可以内服,用来治愈心疾。"苏临也是在偶然中从一本书上看见的。 "在地府里,至少我这一千多年没见过。"苏临眉头越皱越紧。 沈知行从苏临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心疾?什么样子的心疾?" "通俗来讲就是一般的心病,比如情绪不稳,心率不齐,总之就是可以稳定情绪。"苏临不通医术,也说不出的所以然。 "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残魂在变身之前是什么样子?"沈知行问。 "好像很愤怒,情绪非常激动,也根本听不见别人说的话,还...!"苏临话音戛然而止,瞬间领悟,面带惊讶的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们得重新调查一下神农草的真正功效了。" 二人把尸体掩藏好,等到事情调查清楚了再上交。 苏临走到石壁面前,此时的石壁还发着微弱的光芒。手轻轻滑过石壁上的壁画,思考着这上面的内容。 沈知行洗完手,看见苏临面上的难过,便轻轻揽住苏临,柔声安慰道:"这个石壁上的内容还得在研究研究,也许不是如我们想的那样糟糕。" 苏临点了点头,"但愿吧。" 沈知行取出一个防水布,打开,里面放的是拓印的工具。二人准备把石壁上的内容拓印下来带回去仔细研究。 进行到一半,苏临当初听见的那个怪声有出现了。 从远到近,最后在耳边炸开。 "啊!"苏临丢下手中的工具,痛苦的捂着耳朵。 "阿临!怎么了!"沈知行接过苏临往下倒的身体,抱在怀里。 "声,声音..."苏临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又听见那个声音了?"沈知行进入洞穴中从来没有听见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知行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只能心疼的替苏临揉着脑袋。 "好点没?" 苏临蔫着脑袋,没有任何力气。 过了好一阵,苏临才勉强有点力气,扶住沈知行的胳膊站起来。 "这声音太古怪了,一次比一次更难受,好像在驱赶一样。"苏临继续拿起工具,"我们抓紧时间,过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 沈知行想让苏临休息,苏临不肯,觉得两个人的效率更高一些。沈知行无奈只好答应。 这洞穴到了石壁这里,就已经到头,没有什么更深的地方,周围也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暗门,这声音到底从何处传来,由远到近? 沈知行没有亲身体会过,实在想不出来是个什么样子的声音,但为什么苏临听的见,但自己却听不见呢。 好不容易拓完石壁,沈知行将画装好,准备离开,走了两步见苏临没跟上来,便回头看去。 苏临背对着沈知行,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身体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一般。 沈知行呼唤了两声,见苏临没反应,顿时心里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文的小伙伴,喜欢可以收藏评论一下咯! 第24章 悄悄的靠近,只见一只残魂正龇牙咧嘴的冲着苏临。 哪里来的残魂! 沈知行来不及思考,连忙推开苏临,甩出鞭子抽去。 那只残魂灵活的避开,肚子里面发出古怪的笑声。 沈知行大惊,以为是刚才的断脖子残魂,可是它不是死了吗。 沈知行余光瞟向掩藏尸体的地方,那里露出一截爪子,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不是那具! 沈知行意识到这个残魂应该是趁着自己和苏临没注意偷偷溜进来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沈知行把鞭子甩的很响,以此来震慑对面的残魂,但那个残魂一点也不怕,反而笑得更加大声。 "咕咕咕咕。"沈知行身后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难道还有一只残魂?沈知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过头去。 瞳孔蓦然放大! 苏临此刻正双手趴在地上,仰着脑袋,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肚子里面发出同残魂一样的笑声。 "苏,苏临?"沈知行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犹豫的张口呼唤。 苏临不知有没有听到沈知行的呼喊,歪了一下脑袋,突然,低吼一声,亮出自己的獠牙,猛地冲过来。 沈知行不敢伤害苏临,只能狼狈的躲开。 两只残魂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沈知行,那神情仿佛要把自己撕碎一般。 沈知行心痛的看着苏临,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等沈知行反应过来,苏临和另一只残魂便一起冲向沈知行,沈知行一鞭子将那只残魂抽开,见鞭子即将抽中苏临,连忙反向使力,但鞭子速度太快,还是抽中了苏临。 苏临吃痛的"嗷"了一声,趴在地上,目光竟然露出悲痛。 "知行...知行..."苏临竟然在喊沈知行的名字。 沈知行越发搞不懂眼前的情况,但听见苏临在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 苏临掐准时机,立刻向沈知行扑过去,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沈知行回神,一把推开,紧紧捂住脖子。 苏临转过身子,目光更加悲切。 "阿行,你不爱我了吗?我是苏临?阿行?"苏临嘴巴一张一合。 沈知行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使出全力将鞭子甩过去,直接甩断苏临的脖子。 苏临躺在地上,面露不甘,歪着脖子问;"为,为什么?" 沈知行冷冷道:"因为苏临不会喊我阿行,你太恶心了。" "沈知行!沈知行!"脸上传来疼痛感。 沈知行迷迷糊糊间听见苏临正撕心裂肺的喊着自己。 猛地睁开眼睛,沈知行便看见苏临焦急的脸。 见沈知行好不容易醒了,苏临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沈知行。 沈知行还沉浸在刚才的环境了,看着真实的苏临,不免有点情绪难挨,立刻搂过脖子,重重的亲了上去。 苏临在唇齿纠缠间,感受到沈知行异样的情绪。 良久,沈知行才放开苏临,目光留恋在苏临的脸上,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摩着。 "你刚才怎么了?"苏临忍不住开口发问。 沈知行不想告诉苏临自己看见他变成了一个残魂,便说:"我好像进入到一个幻境当中,看见你被残魂攻击。" "幻境?"苏临疑惑,但还是给沈知行描绘了刚才的情况,"刚刚我们正准备拓印壁画,你突然晕倒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吓死我了。" 沈知行再次搂过苏临,下巴垫着肩膀,道:"我没事,别担心。" 苏临拍拍沈知行的背。 "不过,下次打脸别打那么重,疼!" 拍背的手顿时停下,温馨的气氛打破,苏临一下子推开沈知行,没好气道:"疼?我还不是紧张你!再说了,这点疼算什么,我屁..."苏临猛的停下话,看见沈知行调侃的眼光,面上一红。 这男人一贪恋爱就变坏,没在一起的时候,百般温柔,一旦得手了,就各种使坏。苏临越想越气,要不是自己当时大病初愈,能让你占领上风! 苏临站起来,恶狠狠道:"干活!" 沈知行笑笑,目光从苏临身上落到那袋防水布上,防水布还没打开,应该是在这之前进入幻境的。 沈知行一边拓印,一边思考。 当时是自己处理完残魂尸体,洗完手回到壁画前,看见苏临在壁画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便去安慰。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知行一一回想,无意间看见地上残魂留下的液体。 对了!洗手!除了洗手自己离开了一会儿,其他时候都和苏临在一起。 洗手的地方就是进来的那片水坑,来回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沈知行把这个发现告诉苏临,苏临道:"我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要不去看看吧。"说完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向来时的进口走去。 沈知行怕苏临也出意外,跟了上去。 石壁上的光已经暗了不少,进口有些看不清,黑黑的水面漂浮着零星斑驳的光点。 苏临蹲在沈知行洗手的地方仔细观察着,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又拉过沈知行的手反复察看。 果然,在沈知行虎口的位置有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红点,像是被小虫子叮咬的痕迹。 "你洗手的时候没有赶紧到什么不舒服吗?" 沈知行想了想,摇摇头,一般从小习武的人身上受的伤多了,便会对疼痛产生一点免疫,细微的疼痛根本察觉不到。 苏临握着沈知行的手,两指掐住红点。用力一挤,一个红色小点被挤出来。 苏临连忙用刀尖挑起,走回石壁旁,借着光仔细打量。 小红点在光下变得通透,苏临看见它细细的腿还在摆动。 "这是什么东西?"沈知行对地府生物不够了解,只好依靠苏临去破解。 苏临翻来覆去的观察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地府根本没见过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像是个虫子,但是太小了,不惹人注意,我们赶紧把衣服脱了,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伤口。"苏临放下匕首。 两人互相检查过身体过后,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可能是我们衣服穿的严实,没让这小虫子钻进去。"沈知行猜测。 "有道理。"苏临穿好衣服,不放心再次掰过沈知行的脑袋,检查着脖子,耳后等一些比较隐蔽的地方。 沈知行在苏临的魔爪下,无奈的笑起来,"这个小虫子应该是在我洗手的时候叮上的,如果是在进来就被咬上,那应该我们都会进入幻境才对。" "那万一就咬你一个呢!"苏临还是不放心。 "阿临,真的没事了。"沈知行拉住苏临的手,"我们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赶紧上去吧,免得让其他人怀疑。" "那好吧"苏临这才放弃。 看着匕首上的小红虫子,苏临毫不客气的碾死。 拓印完画,苏临和沈知行站在水坑旁边犹豫起来。 沈知行道:"不知道这个小红虫子还有多少,之前没发现也就算了,现在贸然下去,万一中招了,在水里面恐怕更不安全。" 苏临同意,但这洞穴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通往外面,要出去,只能走这条路。 犹豫间,沈知行突然想到刚才在幻境中,苏临头疼欲裂的样子,便问道:"你之前来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这次又听见吗?" 苏临经过沈知行的提醒,这才想起来,那个会在耳边炸开的声音。 "没有,我这次什么都没听见。"苏临摇头。 苏临想了想,"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这次确实没听见那个声音,不过我们可以试着找一下那个声音的来源,说不定可以发现别的出口。" "好。" 二人再次返回洞穴,一寸寸的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苏临一屁股坐在石壁旁边,"难道我们真的要从河里面走,可那也太冒险了。" 沈知行还在到处观察,到底是那里被遗漏了。 四面的墙壁,地下,石碑...该找的都找了。 等等!谁说都找了,还有一个地方! 沈知行抬起头,看向洞穴上方。 也许这上方会另有玄机呢。 苏临注意到沈知行的动作,也抬头看去,"对啊,我们上面还没找!" 刚灭下去的心情再次点燃,苏临站起来,踮起脚尖,抬头向上看。 这个姿势也太累吧,才一会儿,苏临就脖子疼,脚趾头疼。 苏临寻找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垫脚的东西,看到了静静的立在地上的石碑,心里有了主意。 沈知行找了一会儿,低下脖子缓一缓,陡然看见苏临站在石碑上,脸贴着天花板,两只手胡乱的摸着。 就算知道苏临有功夫傍身,但这种危险动作怎么看都令人紧张。 沈知行赶忙道:"阿临,你小心,别摔下来!" "没事!"苏临粲然一笑。 沈知行不放心,走过去,站在苏临下方,仰头看着。 一点沙土掉在脸上。沈知行连忙用手扫开。 又掉了一点沙土.... 更多的沙土掉下来... 沈知行闪开,问道:"阿临,你摸到什么了?" "这里有一块是空的!"苏临握紧拳头,一拳打通,上方的墙壁被打通,石头泥土哗啦啦的掉下来。 一个大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呦呵!"苏临欢呼了一声,低头道:"我先上去看看。"说完两手一称跳了上去。 沈知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苏临消失在眼前,忙爬上石壁,跟着跳上去。 通道刚好容下一个人的高度,但有一股潮湿的腥味,苏临捂住鼻子,东瞧瞧西看看。 "发现什么了吗?"沈知行跳上来问。 "还没有,但前面有条路,顺着走看看吧。"苏临将手伸到后面,示意沈知行拉住自己。 "这里面太黑了,跟紧一点,别走丢了。"苏临嘱咐道。 沈知行握住苏临的手,"好。"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走着。 走到一个岔路,苏临停下,问道:"走哪条?" 沈知行想着随便选一条走试试,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别说:"你选吧。" 苏临对自己的运气一直有着莫名的自信,随手一指,"这条!" 说完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要走进去。 胳膊骤然被拉紧。 "怎么了?"苏临回头不解。 "走这里。"沈知行不由分说,拉着苏临的进入了另外一条通道。 身后传来苏临的抗议:"为什么!" 沈知行转身道:"这条路也是你选的。" "什么?"苏临不懂。 "你还记得你在藏玉楼和人赌钱,猜小必开大,猜大必开小的事情?"沈知行还记得苏临当时输的差点连衣服都要赔出去。 苏临被唤起某些回忆,老脸一红,嘴硬道:"那是意外!我一向运气好得很!" 前面传来沈知行的笑声,苏临生气,弯起手指扣着沈知行的手心。 沈知行也不反抗,任由苏临闹。 苏临扣了一会儿,消气了,便乖巧的跟在沈知行的身后。 不知走了过久,前方探出一簇光线。 沈知行看见出口,不由得加紧了步伐。 终于逃离的黑暗的洞穴,摆脱难闻的腥味,苏临贪恋的呼吸这新鲜空气。 沈知行环顾四周,发现应该身处在往生台的后山。往生台依山而建,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洞穴和通道。 沈知行握紧苏临的手,温和的笑道:"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苏临扣着沈知行的手心。 沈知行:请你不要到处扣扣 第25章 苏临将拓印好的画摆放在地上,仔细琢磨,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由于石碑四周都刻上了壁画,按照惯有的思维,一般情况下都会从正前方向旁边看去,所以苏临也会误以为石碑的正前方就是壁画的开始。 但其实不然。 苏临在正前方看见的像是鬼王一样的人,像是在主持祭祀活动,但如果逆着看,就会发现,那个如同鬼王一样的人其实是被祭祀的人。 苏临道:"所以这幅壁画是在祭祀鬼王?" 沈知行抿着嘴,道:"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这个是鬼王。" 壁画中的人没有直接描绘说明这是鬼王。 苏临皱起眉头:"那这是谁?这石碑藏在地府深处,刻画的东西应该和地府有关,可我在地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碰见地府有什么祭祀活动。" 沈知行被苏临的话点醒,道:"没有见过并不代表没有,也许祭祀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进行。" "不知道的地方...."苏临支着脑袋,"进行这么可怕的祭祀活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沈知行:"你看,这祭祀坑中,有的像人,有的像残魂,说明这祭祀所需要的祭品应该是地府中的鬼魂。而且这个祭祀坑像不像一口大锅,一口装满鬼魂的大锅。" 苏临仔细观察着壁画,嘴里嘀咕着:"锅可以用来干什么....煮饭?" "煮饭!莫非这是在煮鬼魂!"苏临大惊。 沈知行拉住苏临的手,到:"我们来大胆猜测一下,如果这真是一口装满鬼魂的锅,那可能会用来做什么?" 苏临瞬时汗毛直立:"有可能是在炼制什么...." 沈知行鼓励着苏临继续说下去。 "将所有鬼魂放在一起,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炼制,可是什么东西需要那么多鬼魂。"苏临想不通。 沈知行道:"我知道有一种法术,需要如此多的鬼魂。" "什么?" "重生之术。" 人死不能复生,人死化为鬼魂来到地府,等待轮回转世,肉身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灰烬。 历来帝王为了长生,成为像神一样的与天地长存的人,寻尽一切办法,甚至破国灭民都未能寻得一点蛛丝马迹。殊不知,长生的秘法其实藏在地府中。 而长生的秘法就是重生。 人活着就是一具□□凡胎,脆弱而又渺小,这样的躯壳如何与世共存。 所以必须抛去这层躯壳,只留有魂魄。但一缕魂魄如何成神,这便需要重生之术。 重生之术是需要同时拥有一定数量的鬼魂,一同炼化,将一缕单薄的鬼魂凝聚在一起,同生同死,最终拥有和神相当的力量。 重生之术也可以理解为成神之路。 "可是从古至今,从未听说有谁用过这种法术变成神仙的?"苏临知道了重生之术,不由得感到惊悚。 沈知行:"的确没有,能完成这种法术的人必定实力非同寻常,但大多人死后来到地府,都不再留恋人间,即使有遗憾,也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进入轮回,重活一世。所以能完成这种法术的人地位必定非比常人。" 苏临点点头,地府能有这种实力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鬼王,但鬼王本身就是与天地同存,这重生之术对他来说,还没有一顿饭的吸引力大。 沈知行道:"虽然这壁画看着瘆人,但是如果我们盲目的将他同最近地府的动静联系到一起,恐怕会被带偏。" 苏临:"对,这只是怀疑,现在的情况也只有残魂和地府地面塌陷的问题,还没有这种祭祀活动的踪迹,不过我们还是得留意一些,毕竟这地府中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沈知行收起画纸,藏好后,搂住苏临,下巴蹭着苏临的耳朵,轻轻道:"还有一些事情暂时没有头绪,我们明天再去查一查关于神农草的问题,今晚就先休息吧。" 苏临嗅着沈知行身上的味道,点点头。 正当沈知行准备掀起被子做"坏事"时,苏临突然楼过他深吸了一口,道:"沈知行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的多了一种味道?" 沈知行:"什么味道?" 苏临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树的味道,有的像草的清香。" 闻言,沈知行的动作一滞,但转瞬恢复正常。 "可能回来时不小心沾上的吧。" 苏临还想说话,沈知行低头堵住双唇,用力吻了下去。 清晨,苏临还在睡懒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亲自己,便嘟囔着:"别闹,我在睡一会儿。" 但来人还在亲,脸上沾满口水,苏临伸手一摸,心道:这沈知行怎么不分白天黑夜的,没完没了了还。 翻身一搂,摸到了一团毛毛的东西。 苏临睡意全无,立刻跳起来。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长长的舌头吐出来不停的"哈"气。 "哪来的狗!"苏临大吼一声。 那狗狗似是在回应,"汪"了一声。 苏临突然一种恐惧弥漫上来,这狗出现在自己的床上,家里又不养狗,这该不会是沈知行吧! 想到这里,苏临扑过去,抱起狗狗,心痛道:"沈知行!你怎么变成狗了!" 狗狗歪着脑袋,用爪子刨着苏临,那样子仿佛再说:是我!是我! 苏临顿时一委屈,紧紧抱住狗狗难过的就要哭出来。 "阿临?" 苏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抬起头,看着狗狗,"是你在说话吗?" 狗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继续"哈"气。 一双手按住苏临的肩膀。 "阿临,你没事吧?"沈知行站在苏临的身后,满脸担忧。 苏临僵硬的回过头,认清楚沈知行的脸,再回头看看手里抱着的一脸傻样的狗。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 立刻将手中的狗狗丢下床,爬起来,问道:"这什么情况!" 沈知行见苏临慌慌张张的,连忙安抚道:"这是曹苑的狗。" "曹苑!他什么时候养的狗?"苏临探头打量着那只小白狗,长长的毛拖到了地下,粉粉的舌头露在外面,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苏临看。 沈知行附身抱起小白狗,道:"这是曹苑一大早送过来的,说什么情已绝,心已死,让我们照看他的儿子,还有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苏临嫌弃的皱起眉头:"他一大早说什么疯话,怎么了他?" 沈知行摇头,"他也没让我说话的机会,劈里啪啦讲完一大堆,就走了。" 苏临摇摇头,看了看狗,倒也生的可爱,忍不住摸了摸脑袋。 "这狗有名字吗?" 沈知行:"曹苑没说。" 苏临打了一个哈欠,道:"那既然是曹苑儿子,就叫小曹苑吧。" 小曹苑滴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在品味着自己的新名字。 "哎呦!这才几天呀,这崽都下了!苏临你真是辛苦了!"小吴大老远就看见苏临抱着一个狗娃娃,连忙迎上去。 "滚蛋!"苏临骂道。 "快进门,产后可不能受风,真是,你也不坐个月子,调整一下身体。"小吴继续满嘴跑遛。 苏临把狗往小吴怀里一揣,道:"这不是我儿子,是曹苑的。" 小吴张大嘴巴,消化完苏临的话后,贼兮兮的靠过去,小声说:"你和曹苑的?沈知行知道吗?放心告诉我,我嘴巴贼严。" 苏临懒得和小吴扯皮,冷冷道:"我看你脖子还是有点歪,看来还需要正正。" 小吴抱着狗瞬间逃离,嘴里嘀咕着,"真是个坏妈妈。" 苏临大步走进门,环顾了一圈,没看见曹苑的身影。 "这曹苑这些天神神秘秘的,什么情况?" 一鬼差举手,"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看最近大家这喜事一桩接着一桩,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另一鬼差接道:"你再往后排排,下一个是我!" "凭什么!" 两个鬼差说着说着就掐起来。 见话题越扯越远,苏临无奈的扶额,嘱咐一句等曹苑回来告诉他一声,便转身去了书局。 苏临在地府一千多年,见过看过的东西也不少,但地府广袤,苏临也没闲到走过每一寸土地,有些奇怪的生物还是很陌生。 苏临从书柜中抽出一本百科书,一页一页仔仔细细的翻着。 厚厚的百科书被苏临翻了快大半本,才翻到记载神农草的那一张。 苏临仰仰脑袋,活动一些僵硬的脖子,便开始研究起来。 书中记载:神农草是上古时期神农氏培养种植下来的草,本意是用来填饱肚子,但意外发现对人的心理治疗有较好的疗效,便开始药用。但一段时间过后,人们却停止服用这种草,培养出神农草的神农氏一族也下令禁止再种植这种草。 后,众神划分天地,这种草的种子被带入地府,从此生长在地府。 虽然说生长在地府,但苏临从未亲眼见过神农草,如今神农草出世,也分不清是好还是坏。 苏临背靠着书柜,陷入沉思:神农草确实有疗愈心疾的作用,但以前人们向来心和脑合一而谈。 治疗心理,换一种解释也可以说成对人脑有作用。而后来神农氏禁止栽种这种草,一定是发现它有某种不好的作用。 苏临大胆猜测:莫非,神农草的真正作用并不是治疗心疾,而是控制人脑。可这和残魂有什么关系,神农草也可以控制残魂?不对,如果神农草能够控制残魂,那之前不可能没发现。 苏临想起那天残魂是在自己眼前变身的,如果神农草对残魂有作用,那一定是和鬼魂会变成残魂有关。这书上一定少记载了什么。 苏临生怕遗漏了什么,继续翻看。 剩下的书页并没有在记录有关神农草的内容,但苏临发现了另一个东西。 那天那个小红虫。 小红虫尽管非常小,但苏临也记住了它的模样。 这种小红虫叫做魇虫,尽管身体小,但作用却很大。如果被咬上一口,它便会钻入人的皮肤中,给人制造幻觉。 这种虫子在上古时期是用来给战俘使用,用来逼供出一些敌方的军情。 苏临咬着下唇,"怪不得当时沈知行会看见幻境,原来是这个小虫子在捣鬼。" 神农草,魇虫,每一个都指向很久以前,苏临脑洞大开的想:下面该不会上古凶兽出场,毁灭地府了吧。 被自己想法逗乐的苏临将书放回书柜,离开了书局。 等苏临走回,一抹高大的身影从书柜后面走出来,拿起苏临刚刚翻阅的书,翻了翻,撕下了其中几页,将书又放了回去。 第26章 苏临去了书局查找神农草的事情,而沈知行则去了大郎的家。 大郎就是那只差点要了苏临的命的残魂。 如今残魂已经死去,大郎也回不来了,沈知行和苏临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先不要透露这个消息。 沈知行敲开房门,开门的是那天在往生台的女子,这些天一直没有大郎的消息,那女子也消瘦了不少。 沈知行进屋,发现屋内设施简陋,只摆放了一些常用的家具,窗台前有一株早已干枯的雏菊。 见沈知行盯着雏菊看,那女子解释道:"这花本来是大郎在照料,一直开的挺好,但是大郎不在,我也无心去照料,所以就枯了。" 沈知行不说话,只是端了一碗水浇了上去。 那女子面容枯槁,早已经没有当时的鲜活,她伸出干细的手抓住沈知行的衣服,红着眼睛道:"大郎有消息了吗?" 沈知行沉默的摇了摇头。 女子失望的垂下手臂,坐在了凳子上,小声的抽泣,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家里等他,我以为能等他回来。" 沈知行掏出怀里的手帕,递给她,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女子哭完。 谈话中得知,这女子名叫莲莲,同大郎在地府中相识。莲莲当时刚下地府没有多久,人生地不熟,承蒙大郎照顾,这一来二去,便有了感情。 没过多久,莲莲因为一些事情同大郎吵架,大郎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走了三天。恰好,莲莲的哥哥也下来了,兄妹相认,同道人生坎坷。这一幕却不小心被想通回家的大郎撞见,顿时怒火焚心,丢下手中的花,摔门而去。 莲莲想要解释,但是一直找不到大郎,直到那天在往生台找到大郎。 沈知行听着莲莲磕磕绊绊的讲完故事,垂下眼皮。 本事一桩误会,但命运弄人,现在的大郎已经尸首分离躺在洞中,面目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沈知行见莲莲稳定了情绪,道:"那你知道大郎出走的那三天,他去了哪里吗?" 莲莲:"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大郎走后,我也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便去找他,却看见他进了一个小巷子,那巷子里面都是一群勾栏女子,我以为他去了那种地方,就气的没跟上去。" 莲莲又哭了起来:"我相信大郎的为人,他根本不会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但我当时也是火气上头,要是我去拦住他,说不定就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 沈知行抱着胳膊,半垂着眼皮,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在桌子的一角摆放着一篮缝纫工具,那篮子下面压着一本书。 沈知行抽出那本书。 《极乐之境》 沈知行奇怪这书的内容,刚下打开,就被莲莲一把夺下。 莲莲:"天色不在了,沈大人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要问的话,就先会吧。" 沈知行看了看还是大亮的天空,又看着陡然间变了脸色的莲莲,内心起疑,但并没有说什么,站起来离开。 走到门口时,沈知行转过头道:"我不太会安慰别人,但我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还是不要太多悲切,多想想以后吧。" 莲莲不明所以的望着沈知行。 沈知行露出微笑,道:"比如你可以将家中打扫一下,桌子上都已经积了一层灰了,干净的环境心情也许会变好,对吗?" 莲莲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退后一步,撞上身后的门。 沈知行道:"告辞。" 沈知行从莲莲家出来,便连忙来到莲莲口中说的那条巷子。 巷子很深,七拐八拐,各种小路纵横交错,方向感不好的人,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幸好沈知行方向感很好,绕了几下,便看见了一排排晾在上方的衣物。 长杆从二楼的窗口伸出,架在对面的墙上,上面用绳子捆出一道道绳索,将被褥衣服晾挂在上面。 沈知行抬眼看去,看见一些贴身衣物,不由得低下头。 因为还是白天,住在这里的女子大都还在睡觉,小巷子里面没什么人。 沈知行走了几步,感受到头顶密密麻麻的衣服,不由得后悔起来,但一想到如果让苏临来这里,他也不是很愿意,便还是硬着头皮走下去。 前方一名女子正在洗头,衣物单薄,领口被水浸湿,泄露一片春光。 沈知行立刻转身要离开,却被洗头女子抓了一个正找。 "哟!哪位官人来的这么早,还没营业呢!" 沈知行僵硬着身体,并不答话,快步走开。 "别走啊!姐妹们!来客了!"洗头女子大嗓门喊起来,顿时二楼窗台上探出了几个脑袋。 "看呐,是鬼差,大英雄呢!" "模样倒是俊朗!别走啊!" 沈知行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立起来,且不说是直是弯,活了两世都没踏足过这种地方,实在不自在。 沈知行一刻也呆不下去,转身就跑。 慌乱间,沈知行也没有按照原来的路走出来,反而拐进了更深的地方。 苏临从书局出来,走进判官府,和牛头马面对了个正着。 两个傻子。苏临悄无声息的翻了白眼,不打算理会他们。 但是马面突然拉住苏临,神神秘秘的说:"苏大人,你这里有个八卦,你想听不想听?" "不想。"苏临拽回自己的胳膊,懒得搭理他。 马面再次拽住苏临,道:"你真不想听?" 苏临坚定道:"不想!" 马面嘴巴一撇,"我偏要说!" ...... 马面:"曹苑背着你们偷偷处了一个小娘子。" "什么!"苏临一听,满脸震惊。 马面很享受别人初听八卦震惊的样子。 苏临道:"真的假的,你别不是瞎编的吧,当心曹苑知道揍你!" 马面:"没有,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曹苑心情不好,来找我们聊天,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就悄咪咪的跟在他后面。" 苏临:"你猥不猥琐,还跟踪!" 马面道:"这不是重点!我亲眼看见他进了勾栏槛!说要找一个女子,但其他人竟然把他轰了出来!" 苏临心里一沉,突然想起早上沈知行转述的话,什么情已绝,心已死,别不是想不开了吧。 苏临一把揪住马面:"你还知道什么!" 马面吃痛:"痛痛痛,我就那一撮毛,别给我揪没了。" "快说!" "没了啊!我就看见他被赶出来,其他什么都没看见!" "那勾栏槛在哪里!" 苏临马不停蹄的赶往勾栏槛,此时巷子里面的女子也都已经出来了,看见苏临立刻迎了上去。 "好俊俏的小官人!" "今天什么日子,下午来了一个,这晚上又来一个!" "来来来,快进来!" 苏临挥挥手,开门见山:"曹苑在这里吗?" "曹苑?" "这里可没有叫曹苑的姑娘哦!" 苏临皱着眉头:"不是姑娘,是个男子,浑身肌肉,特别壮实,有人看见了吗?" 女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其中一人扶着笑痛的腰,道:"稀奇了,这官人竟然来这里找男子!我们这里可没有这种生意!不过官人要是想要,我们倒是可以给你介绍!" 又是一团哄笑。 苏临忍住脾气,努力做到语气平和,"我是说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来过这里!" 一名女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曹苑!哎呀!我知道他!" "谁啊谁啊!"其他女子围过来。 "就是那个傻小子,总来找媚姐的,还说让媚姐和他走,说会对她好!呵呵!谁会信这种话,男人的话能信几分,都是哄人家高兴的!" "哦!对对对!还送了媚姐一只小白狗,说看到那只狗就能想起他,我还头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比作狗的!哈哈哈哈!" 苏临听着女子们的话,辨别出这人应该是曹苑,连忙道:"那各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那我们哪里知道,反正媚姐不想见他,把他轰走了,那狗也给他还回去了。" 苏临觉得自己平时虽然和曹苑嘻嘻哈哈,但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连他平时爱去哪里,喜欢了人都不清楚。 苏临:"那媚姐在吗,我有些事情想找她问一问。" "媚姐哪是你说见就见的!" "就是!" "哎,你到底是不是来玩儿的,在这里问东问西。" 当苏临说相见媚姐时,这群女子就变了脸色,还想要把苏临轰出去。 苏临无奈的被推出来,心里一阵惆怅。 曹苑平时虽然傻里傻气,但性格却极为忠厚,他认定一个人就一定是真心实意对那个人好,所以,曹苑是真心喜欢媚姐的,绝不可能是一时的兴起。 这大傻子现在到底在哪儿,地府现在不太平,万一遇见个变异残魂,他根本对付不了。 苏临的心越来越慌。 正准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去找找时,巷子深处穿来一声大吼。 是曹苑的声音! 苏临立刻回头,往里面跑去。 这巷子很深,苏临寻声跑了很久,险些迷路。 就在周围壁瓦中徘徊时,身边的一堵墙轰然倒塌,一个身影从碎石中飞出来,撞在另一面墙上。 苏临捂着口鼻,摆手挥散环绕着的灰尘。 那身体踉踉跄跄的爬起来,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震耳欲聋的男女交错声。 苏临立刻戒备的抽出腰中的鞭子:"又是残魂!" 灰尘散去,苏临不敢停顿,立刻挥舞这鞭子向残魂抽去。 残魂似乎感受到逼近的危险,抬起头向苏临这边看过来。 看清脸时,苏临心中猛地一停顿,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声:"曹苑?" 曹苑徒手接住苏临抽过来的鞭子,凶横的亮出獠牙。 "阿临,快闪开!"沈知行从后面追来,看起来很是狼狈。 苏临攥紧手中的鞭子,却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您的曹苑版残魂已上线 第27章 沈知行慌乱的跑到巷子深处,拐了几个弯后,才停下来,捶了捶僵硬的胳膊。想着,下次还是喊别人一起来吧。 缓过神来,沈知行看了看四周,深巷子没什么人,在加上前一段时间的塌陷,仅有的几户人家都搬走了。 沈知行在里面绕了几圈,没有绕出来,便想着爬到房顶上看看情况。 翻身上来房顶,找到出口时,目光却别一个奇怪的门房吸引。 门房处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但门外清扫的很干净,和周围的一地废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竟然还有人家住在这里? 沈知行不由得怀疑了起来,悄悄想着那户人家靠近。 靠近大门,沈知行伸头向里面看了看,屋内黑洞洞的,仅有一点烛光照亮。四下无人,沈知行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屋内有一股很奇怪的香火味,沈知行不太喜欢这个奇怪的味道,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突然,屋内传来一阵说话声。 沈知行走过去,发现这个房间背后竟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沿着走廊走,两旁都是屋子,每个房门紧锁,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越深入,香火味道越浓,沈知行皱着眉头捏着鼻子。 走到传来声音的房屋前,发现门是虚掩着,沈知行从缝中向里面看去,被房间内的场面吓了一跳。 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尊雕塑,雕塑衣着华贵,每一处地方都刻画的极为精美,但唯独少了面孔,平滑的面孔让沈知行不由得想到了石碑上被祭祀的那个人无脸人。 雕塑的周围密密麻麻跪满了人。有的在跪拜,有的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坐在最前方的人身披黑色斗篷,将全部身体掩藏在衣着下,看不清面孔和身形。他手中轻轻击打着鼓,突然猛地一拳将鼓面击碎,伸手从鼓中掏出一束草。 神农草! 沈知行蓦然睁大眼睛,这神农草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吗? 身穿斗篷的人把草一一分给身后的人。每个分到草的人如获至宝一般看着神农草。 "吃吧,吃下去就可以进入极乐之境了。"斗篷人说。 话必,周围的人立刻把草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神草会洗涤我们的罪恶,净化我们的灵魂,跟随着神草的指引,我们即将踏入极乐。"斗篷人张开双手,仿佛在享受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吃完草的人也随着斗篷人张开双手。 沈知行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冷汗直流:应该是进入了什么教会活动场所。可他们为什么会有神农草,还将神农草比喻成神草,这又和残魂的产生有什么关系。 沈知行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回去计划一下再做打算,可刚准备离开,却看见黑暗的角落里面,有一个健硕的身影。 曹苑!他怎么在这里! 沈知行不禁头皮发麻。 曹苑站在黑暗中,只露出了半张脸,神色没了以往的活跃和傻气,仿佛是个行尸走肉一般。 事到如今,沈知行已经来不及回去叫人了,只好硬着头皮,悄咪咪的走进屋内,靠近曹苑。 面前的祭拜还在继续,这群人手拉手,仰着头,闭着眼睛,嘴巴里念叨着沈知行听不懂的话。 沈知行为了不让人起疑,只好慢慢的移动,好不容易接近了曹苑。 "曹苑,和我走。"沈知行拉着曹苑,小声道。 曹苑纹丝不动。 "走啊。"沈知行又拉了一把。 曹苑慢慢把头转过来,眼神空洞的看着沈知行,道:"你也来了,你也要去极乐世界吗?" 什么极乐世界?极乐之境! 沈知行心下一沉,想起在莲莲家看到的那本书,又想起莲莲对那本书紧张的样子,莫非.....莲莲也是这个教会的人? 那大郎肚子里面的神农草,说明大郎也是这个教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教徒念着念着,突然唱起来,声音越唱越响。 沈知行震的脑袋生疼,不再多想,拉着曹苑就要走。 谁料曹苑猛地挣开沈知行,大喊道:"谁都不要阻拦我去极乐世界!" 声音惊动了前面的人,众人纷纷回头,仇视着看着沈知行。 "谁要阻止我们去极乐世界!" "阻止我们的人都得死!" 沈知行心道不好,连忙闯出屋内。 身后的教徒紧跟不舍。 沈知行逃进巷子里,准备立即返回判官府,通知这里的情况,但曹苑突然从后方翻身过来,站在沈知行的面前。 "曹苑,你在做什么!"沈知行额角直跳。 "沈知行,你和我们一起吧,去了极乐世界就没有烦恼了。" 沈知行:"你在说什么?" 曹苑露出顿悟的表情:"你是不是舍不得苏临,没关系,我帮你把他带过来。" 沈知行一听见苏临的名字,脸色骤变:"曹苑!" 曹苑突然笑起来,沈知行一眼看见了他嘴巴里的两颗尖牙,不是虎牙,是残魂特有的獠牙! 沈知行:"你吃神农草了?" 曹苑左右歪了歪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道:"你说的是神草吧,有了神草,我们才能进入极乐世界。你要吃吗?" 沈知行眼皮一跳,立刻冲上前,一拳打在曹苑的肚子上,大喊:"赶紧吐出来!" 曹苑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干呕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没用的,神草只要吃下去就无法再吐出来,别白费力气了。" 斗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再巷子里。 沈知行回头看去,抽出手里的鞭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斗篷人开心的笑起来,"曹苑,你来告诉他我是谁?" 曹苑捂着肚子,道:"是圣女。" 圣女?女人?沈知行打量着来人。 周围传来脚步声,是刚才的教徒追赶了过来。 圣女听见动静,大喊道:"他在这里!" 沈知行立刻攥紧手中的鞭子。 教徒们赶到,压迫感扑面而来。 圣女:"大家不要冲动,这是我们的新朋友。" 沈知行一脸不耐烦,"谁是你新朋友?" 一旁的曹苑突然激烈颤抖起来。 沈知行:"你怎么了?" 圣女见状,语气极为轻快:"真巧,大家可以亲眼看见,是如何进入极乐世界的!" 沈知行从话语中感觉到不对劲。 曹苑突然爆发出一声属于残魂的怒吼,一拳向沈知行挥来。 沈知行立刻避开,跳上房顶,曹苑紧随其后。 由于对方是曹苑,沈知行不敢下死力气攻击,只有不停的躲避。 空隙间,沈知行怒喊:"曹苑!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曹苑回答他的是更加震耳的怒吼。 圣女快乐的笑着,教徒跟在圣女的后面,无比憧憬的看着曹苑。 "圣女,我什么时候也能那样?" 圣女摸了摸说话的小孩子的头,道:"快了,快了。" 沈知行东躲西闪。曹苑像是一只巨大的猛兽疯狂的攻击着。 沈知行不小心被曹苑一拳打在下巴上,顿时来了火气,抬脚将曹苑踹飞。 曹苑魁梧的身躯撞翻了一堵墙。 灰尘飘扬中,沈知行看见苏临的身影,不由得大喊:"阿临!快闪开!" 话音未落,曹苑猛地将手中的鞭子一拉,还在错愕中的苏临险些被拉个跟头,幸好足下够稳,才没有被拉扯过去。 "阿临!"沈知行从身后闪出,甩起鞭子猛抽向曹苑的胳膊。 曹苑吃通松开苏临的鞭子。 苏临大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知行拉住苏临的胳膊跳上房顶,道:"说来话长,不过曹苑吃了神农草,神农草好像真的可以驱使鬼魂变成残魂。" 苏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忍着内心痛苦的情绪。 沈知行不忍心看着苏临难过,开口安慰道:"曹苑现在的样子,应该还没完全变成残魂,我们得赶在他变异之前制服他,将他重新凝聚起来。" 苏临深吸一口气,道:"必须救他!" 曹苑此刻只有长出獠牙,瞳孔泛白,但其他地方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苏临:"不伤他是不行的,但别伤及性命,等他清醒过来,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沈知行点点头。 "嗷~"曹苑爆发出一声怒吼,轻巧的翻上房顶,冲沈知行扑来。 沈知行和苏临立刻分开,沈知行抽出鞭子欲攻击曹苑的下盘,但曹苑变成残魂后,身姿要比平时灵活了很多,将招数一一避开。 苏临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曹苑的动势,试图从中寻找出破绽。 这边打斗见,沈知行终于用鞭子捆住曹苑的脚,用力一拉,曹苑直直的摔了下去,直接将房顶摔塌,连带着房顶上的沈知行和苏临一起掉了下去。 "咳咳咳...."苏临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远处沈知行站起来,担心的问:"阿临,你有没有事情。" "没事。" "嗷!"曹苑被捆着脚,愤怒的挣扎着,眼看他就要把绳子解开,苏临从后袭来,用手中的鞭子将人牢牢捆住。 曹苑挣脱不了,疯狂嘶吼着。 "趁现在!"苏临喊道。 沈知行会意,立刻将手放在曹苑的额心,一束金光闪现。 金光?苏临再次看见沈知行凝聚残魂的场景,突然想起之前往生台的小残魂,死后竟然消失,只留下了走马灯。 而小残魂之前也是由沈知行负责重新凝聚,难道这和沈知行有什么关系? 苏临还没想明白,突然听见一阵低语,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曹苑听见这低语声,突然爆发出极大的力气,将苏临和沈知行全部甩开,仰着头怒吼。 苏临立即反应过来:"有人在操控他!" 残魂竟然可以□□控,当意识到这件事情时,倒在地上的二人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低语继续,苏临环顾周围,没发现什么人。 曹苑在操控下,异常暴躁,嘴巴里面竟然滴滴拉拉的流出了绿色的液体。 苏临看见这场面,意识到曹苑的变异在加速,"沈知行,动作快,曹苑要彻底变成残魂了!" 沈知行也知道失态的严重,但刚才的鞭子被曹苑挣断,无法再使用。 曹苑原本对着沈知行,但听见苏临的话后,竟然转过身来,看着苏临。 "曹苑?" 曹苑不理会苏临的呼唤,挥了挥渐渐变成爪子的手。 直直的飞扑过去。 苏临立刻闪开,而曹苑则像疯了一般,攻击着苏临。 苏临此刻也无法思考曹苑的异状,只能狼狈的闪躲着。 曹苑再屋内破坏性的攻击,四面的墙壁都在重拳下倒塌。 "阿临!带他来这里!"沈知行找到一块空地。 苏临立刻调整步伐,像沈知行指引的地方跑去。 曹苑像个暴怒中的黑熊,边走边到处破坏,恨不得将走过的路都夷为平地。 "汪汪汪!"一声狗叫传来。 苏临错愕,哪来的狗。 当白白的一团闯入视线时,苏临才反应过来,那是曹苑的狗。 小曹苑不停围着曹苑的脚边叫喊着。 小小的身体在曹苑脚下绕来绕去,苏临看的心惊肉跳。 "小曹苑,闪开!" 小狗不听,继续扒着曹苑的腿。 曹苑低头看向脚下的白狗,烦躁的伸出手臂,作势就要打下去。 苏临心道不妙,立刻翻滚着飞身扑去,抱起小曹苑。 拳头落到苏临的背上,重重的捶下去。 苏临被背上传来的力量震的吐出一口血。 "阿临!"沈知行大喊一声,徒手冲上去,斜身扫过曹苑的膝盖弯,曹苑腿一软,跪在地上。 苏临抱着狗翻滚到一边。 沈知行怒火上头,掰起曹苑的脑袋就要扭。 "沈知行!别!" 听见苏临的声音,沈知行才找回一丝理智,抬脚就把曹苑踹飞。 "你怎么样?"沈知行扶住苏临,语气中尽是害怕。 "我没事,别担心。"苏临笑笑。 将狗放下后,苏临将手中的鞭子递给沈知行,道:"等会儿我吸引曹苑的注意力,你找机会用鞭子捆住他。" "可......" 苏临打断沈知行的话,道:"我没那么弱,你没来之前,可没谁能打过我。" 说话间,曹苑重新站了起来,嘴巴里流出来的绿色液体越来越多。 "来不及了,得抓紧了。"苏临道。 说罢,便立刻冲上去,将曹苑的视线转移。 沈知行定了定神,拧住手中的鞭子,心道:这笔帐等曹苑醒过来再算。 第28章 二人废了一番功夫,终于捆住了曹苑,期间也就快拆了半个居民区的房子,那群勾栏槛的女子听见动静,纷纷尖叫着跑开。 苏临两手两脚的扒着曹苑,以此来限制他的活动。 "绳子快断了!"苏临咬着牙。 沈知行也是急的满脸汗,按住曹苑的脑门。 "能不能打昏他!"沈知行问道。 "不行!这傻子后脖颈厚的跟城墙似的,打不动!"苏临脸都憋红了。 绳子一点点的崩开。 两人大惊:"糟了!" "接着!"一根绳子丢了过来。 苏临立刻接住,麻溜的捆上。 "好家伙,来的真是时候。" 小吴带着一帮鬼差赶来,"怎么样,来的及不及时。" 苏临:"废话少说,快点按住他,爷累死了!" 鬼差们纷纷抽出鞭子捆住曹苑,顷刻间,曹苑被捆成一个麻花,还不断的扭着。 沈知行重新按住曹苑的眉心。 金光闪现,印着周围的鬼差面孔都亮起来。 苏临靠着一旁的墙,望着金光陷入沉思。 凝聚结束,曹苑的獠牙褪去,昏倒在地上。 沈知行走到苏临的旁边,拥住苏临,在耳边轻轻的说道:"下次别这样了,我会害怕。" 苏临知道沈知行说的是什么,"嗯"了一声。 闹剧收场,鬼差们顺着沈知行给的方向,端了教会的房子,现场抓捕了一些教徒,还搜刮出了许多神农草。 就在众人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沈知行眼尖的捕捉到藏在角落的斗篷人。 "站住!" 斗篷人见踪迹败露,转身就跑。 沈知行快步冲上去,一把薅下斗篷人的帽子,一水儿长发散落。 "孟婆?"沈知行疑惑道。 斗篷人长着和孟婆相似的面貌,唯一的区别应该是眼前人更加年轻,眉眼更加妩媚,脖子间裹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身后赶来的鬼差见到斗篷人,辨别了一下,惊讶道:"这不是媚姐吗!" "媚姐!"苏临听见媚姐的名字,立刻走来。 媚姐见身份败露,也不着急辩解或者逃跑,反而露出微笑,眉眼间风华绝代,本含情脉脉的眼眸却无端透出一丝阴冷。 "哎呀,被发现了。"媚姐取下脖子间的东西,露出本来的声音。 那是个变声器,沈知行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分辨不出斗篷人的性别。 芊芊玉手摆弄着变声器,蓦然用力,变声器化为灰烬。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曹苑!"苏临满脸怒意。 媚姐嫣然一笑:"我可没有害他,我给过他机会让他走,可是他便便赖着,既然他那么喜欢,那我只能成全他咯。" 轻柔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极为让人心寒。 "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苏临咬牙切齿。 媚姐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了起来。 "喜欢?什么是喜欢?人类总会因为区区小情而自我感动,即使变成了鬼,依然改不了那德行。"媚姐讽刺道:"他喜欢我,我就应该给他回应?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何必将怒火迁到我的头上,我只是给了他想要的,有什么错?" "什么想要的?"苏临问。 "极乐啊!人类就是一群被欲望牵制的行尸走肉,看见喜欢的想要的就不顾一切的想要占有,哦!说的好听点,是追求所爱。哈哈哈哈追求所爱,多么道貌岸然的话,不过就是掩饰内心的肮脏罢了。他心中有这欲望,我便给他,去了极乐的世界,什么都有。"媚姐突然张开双手,嘴里念叨着。 "极乐之境,魂归之乡。我愿抛弃这肮脏,走入神圣的殿堂。" 苏临觉得媚姐像是疯了一般,皱着眉头到:"你说的极乐,就是变成残魂?" "不许你这么说!那是神!得到一切,摆脱一切的神!"媚姐美艳的脸上逐渐变得癫狂。 "那是我们追求的神!人类肮脏,鬼魂丑恶,只有神,才是纯洁!"媚姐笑得越来越大声。 沈知行冷着脸,对周围的鬼差说:"拿下!" 鬼差就要上前。 媚姐突然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指着众人。 "都别过来!既然你们阻止我成神,我就算死也不会落入你们这群肮脏的人手中。" 说罢,狠狠将匕首刺入喉咙。 众人皆惊,但事情太过突然,来不及阻止。 "神!我的神!"媚姐倒在地上,不甘心的望着天空,渐渐的断了气。 身影渐渐消失,最终化为烟雾,飘散而去。 "媚姐不是残魂,无法保存身体,应该,彻底消失了吧。"小吴叹了口气。 无论人间还是地府,从此再无此魂。 苏临并不唏嘘媚姐,转头走到曹苑身边,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一巴掌,"你最好亲自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苑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判官府办事效率极高,查清了神农草的真正功效,又抓捕了不少极乐教会的成员。 "看来这些神农草吃下去也不是一下子就发生变化。"小吴抱着胳膊,分析了一下。 "神农草的功能就是控制人的思想,放大心中的执念,更具每个人体质的不同,神农草的功效也不一,有的吃下后很快会促使体内发生变异,变成残魂。"苏临道。 小吴:"那我们之前碰见的残魂也是这样的吗?" 苏临摇摇头:"应该不是,之前的残魂是因为鬼魂自己的心结所致,而神农草产生的残魂则是刻意制造出来的。" 小吴:"怪不得后来下令禁止栽种这种草。" 苏临叹了口气,后背隐隐作痛,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虽然知道了神农草的功效,但是它的来历却是个迷。 石头脖子上裹着绷带走进来,哑着嗓子道:"极乐教的人有一些已经清醒过来了,妈的,太不是东西了,先给人下了迷/药,再诱导他们吃神农草,什么狗屁神,都是一群骗子。" 苏临看着整理出来的资料,极乐教是个民间教会,以成神为目的,诱导地府的居民。 苏临道:"对了,那个莲莲查清楚了吗?" 石头道:"沈知行在审,不过这个莲莲不简单,好像不是诱导进来的,是自己心甘情愿进教的。" 苏临皱了皱眉,没说话。 "大郎也是教徒?"沈知行半个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莲莲脸上早没了当初的悲悲戚戚,换而代之的是一脸无畏,甚至有一丝解脱。 莲莲:"不是。" 沈知行:"他有没有吃过神农草?" 莲莲:"吃过,我喂他的。" 沈知行露出一丝厌恶,"你为什么这么做。" 莲莲:"帮他成神。" "放屁!"旁边的鬼差忍不住骂道,沈知行拦住了他。 "所以那天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莲莲笑了笑:"不完全是,只不过身份调换一下,是我进的巷子,他尾随我来的。教会活动向来保密,却被他看见,这也是无奈的决定。" "无奈的决定是指喂他吃神农草?" 莲莲:"吃了神农草就可以成神,成为神就会永恒,不会再有那些世俗的牵绊,我也是为他好。" 沈知行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鬼差掀开身后的床单。 大郎的尸体。 尸体早已没了原来的样子,像草一样的东西从尸体的毛孔中生长出来,原本的尸体变得僵硬,远远看像是一团绿毛毛的人形块。 莲莲蓦然睁大眼睛。 沈知行:"这就是你口中的神?" 莲莲惊恐的喊叫道:"是你,是你杀了他!" 沈知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害死他的是你,不是我!" 莲莲似乎被震慑住,呆在原地。 沈知行稳住情绪,"别再执着了,根本没有什么极乐之境。" 莲莲抱住脑袋,痛苦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大郎。" 沈知行站起身,决定让她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审讯完的沈知行来到判官府,和孟老打了一个照面。 孟老:"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沈知行回礼道:"职责所在。" 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孟老,请问孟婆有没有什么姐妹在地府?" 孟老疑惑道:"没听说啊,为什么问这个。" 沈知行道:"没什么,只是看见一女子和孟婆长得相似,不免有些好奇。" 孟老笑了笑,道:"那倒是有趣。" 二人简单了交谈了一番,便准备分开,孟老走过沈知行旁边,掀起了衣摆,一股焚香窜入沈知行的鼻子。 "孟老。"沈知行叫住孟老,孟老回头疑惑的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孟老有去过极乐教的场所?" "没有啊,怎么了?" 沈知行摇摇头,道:"极乐教的问题很严重,我以为孟老会去现场看一下情况。" 孟老拍了拍沈知行的肩,道:"这不是有你们吗,我很放心。" 沈知行不再多言。 刚才的香火味道确实是从孟老身上传来,那味道和极乐教的味道如出一辙。孟老没有去过,那味道从何而来。 再加上媚姐容貌与孟婆太像了,这对夫妇到底在隐藏什么? 沈知行隐隐觉得事情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只不过隐藏在黑雾中,不惹人发觉。 曹苑醒来后,被周围多舌的鬼差告知了全过程,得知媚姐死后,又痛哭了一天一夜。 苏临再见到曹苑时,曹苑顶着一双金鱼眼,幽怨的看着苏临。 "哎呀,你也太吓人了。"苏临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眼睛。 曹苑:"苏临,我没媳妇了。" 苏临白眼一翻:"人家压根没想和你好,你别做梦了。" 曹苑又要流眼泪,"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去想她,呜呜呜,我还是不敢相信她会做那种事情。" 苏临叹口气:"做都做了,有什么好想的。" 曹苑默默啃着苹果,忧郁的看向屋外。 寂静的氛围,曹苑突然开口:"她真的永远消失了吗?" 苏临不想回答他,没说话。 "多好的一个人,我第一次见她,我就喜欢上她了,我想对她好,可是她却说不稀罕我的好,让我滚,明明之前那么温柔。" 苏临捕捉到什么:"你说她一开始对你很好?" 曹苑道:"对啊,但我一说让她和我走,她就变了脸,还把大壮丢出来,说让我滚。" 苏临迷惑:"大壮哪位?" "我儿子,那条白狗啦。" 苏临忍住内心想要吐槽的冲动,示意曹苑继续说。 "我现在想想其实她一开始也不想把我变成那样的怪物吧,不然为什么要赶我走。" 苏临沉默,突然被曹苑的话点拨到。 媚姐临死前将残魂比作神,按照她的角度来说,把变成残魂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她带领着那么多教徒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变成神,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驱赶曹苑呢? 莫非媚姐内心其实知道残魂根本不是神,她一开始没想把曹苑变成那样的怪物。还是说单纯的觉得曹苑不配? 这些事情都已经随着媚姐的消失无法追寻了。 苏临陪了了曹苑半天,临走时到:"下次别再做傻事了。这次要不是即使发现,你现在恐怕已经在焚化箱里躺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曹苑也是有配角光环的,要是个炮灰现在就已经咔擦啦 第29章 几天后,莲莲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只不过真相原比众人想象的复杂。 极乐教其实就是一场骗局,利用神农草放大人心中的贪念,目的是为了制造出更多的残魂。 他们将残魂比作神,诱导教徒向神看齐,最终成为神。 但有些谎话说着说着,就会变成真的。 一些教徒将极乐教的谎言信奉为真理,并穷极一切去追寻,对残魂力量的崇拜,对未知的敬畏,促使他们在教会中越陷越深,甚至带着身边的人一起进入沼泽。 大郎原本并不是教会成员,莲莲和他也是真心相爱。只不过再一次口角中,莲莲被圣女,也就是媚姐的话所引导。 "我觉得他没有那么爱我了。" "世界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是永恒的,但是神不一样,神是永远存在的。我们将他变成神,这样他就会永远永远的爱你。" "成了神他就会永远爱我?" "是的。" 躲在房间外偷听到一切的大郎毛骨悚然,他想带着莲莲离开这里,却被强行喂了神农草。 圣女为了万无一失,便与莲莲演了一处戏,诱导了大郎体内神农草,促使大郎加速变异。 审讯的鬼差问:"你后悔吗?" 莲莲只流着眼泪,不说话,手里死死的攥着那本《极乐之境》。 审讯完的几天后,鬼差传信说莲莲疯了,变成了残魂,但幸亏发现的及时,以及成功处理了,不过她忘记了一些事情,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发呆。 苏临咬着葱油饼,问:"莲莲那个样子,还能转世轮回吗?" 沈知行:"转世需要鬼魂自己的意愿,她那副样子目前应该轮回不了。" 苏临垂下眼皮,恨恨道:"没想到地府还能有这种□□,极乐教的出现像莲莲所说,一开始只是为了制造残魂,但创办极乐教的人还未找到,唯一可能直到的莲莲现在也已经消失了,线索不会就这样断了吧。" 沈知行捏了捏苏临的耳朵,道:"线索倒是没有断,不过这涉及到的人确实是需要再去查证。" 苏临意识到沈知行查到了什么,连忙问:"谁?你查到谁了?" 沈知行狡猾的一笑,道:"猜?" 卖关子!苏临发下手中的葱油饼,油着一张嘴"吧唧"亲了一口沈知行,道:"这样可不可以说?" 沈知行眼中笑意甚浓,摇摇头:"不够。" 苏临起身跨坐在沈知行的腿上,捧着脸又亲了一口,"这样呢?" 沈知行本来就不打算瞒着苏临,但是他很喜欢苏临主动的样子,便继续摇头。 苏临眯了眯眼睛,看出了沈知行的小心机,便伸手向下摸去,挑弄着。 呼吸急促了起来,沈知行按住使坏的手,沉沉道:"不够。" 只感觉身体一轻,苏临被沈知行抱了起来,双手双脚不自觉的钩住沈知行的身体。 现在还是白天,两人也只是干完差事打算回来小憩一会儿,要是这样折腾下去,下午的班就别上了,至少苏临上不了。 苏临连忙要跳下来,但被沈知行双手牢牢箍住。 "我帮你,但别去床上。"苏临让了一步。 沈知行笑起来,唇峰上的小痣晃住了苏临的眼睛。 "不够。" 苏临有点着急,"你别总说这一句话。" 沈知行抱着苏临向屋内走去,苏临认命道:"那行吧,不过我想在上面。" 沈知行将人压在身下,缱绻的看着苏临,哑着嗓子道:"不行。" 苏临不服,翻身就要起来,却被沈知行的一双手抚摩的软下来。 "乖,下次。" 苏临闭着眼睛搂着沈知行的脖子,感受着身体的晃动,委屈道:骗子。 极乐教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吃下神农草的关牢里面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没什么变异的情况就给放回去了。 有些事情还是有些摸不着线索,但地府死气沉沉的。苏临便想,是时候得宣传一些正能量的东西了,免得地府居民太闲,乱搞事情。 恰好撞上藏玉楼重修,苏临所幸让大家参与进来,设计装修。 集思广益是好事,但也得看集谁的思...... 小吴看着桌面上奇奇怪怪的造型,脑子生疼。 "这画的是认真的吗?这什么东西,竖看像粑粑,俯瞰像大饼,横看又像个盒子,这都什么鬼才设计!"小吴哀嚎。 曹苑咬了一口大饼:"你把粑粑和大饼比喻到一起我就不是很乐意了。" 小吴放下手中的设计图,问道:"你看见苏临了吗?" 曹苑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没@#¥!,!#@¥了。" 小吴眯起眼睛:"什么玩意儿?" "咕咚"一声咽下嘴巴里面的东西,"没有,他最近和沈知行天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刚刚又出去了。" 小吴叹了一口气,"恋爱中的人啊,连工作都不要了。" 这话说的就可能有点冤枉人了。 苏临自从知道极乐教的事情可能与判官孟婆有关后,心情极度不适,虽然他有时候也很嫌弃孟老,但也实在不想将孟老同这种事情联系到一起。 心情不好,那就出去散散心,结果散着散着,撞见了孟婆。 苏临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被沈知行拦住了。 沈知行冲苏临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就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孟婆平时除了熬汤,最大的爱好就是约上几个姐妹搓麻将,苏临本以为这次孟婆也是一如往常去姐妹家搓麻将搓到天黑,结果孟婆却只呆了一刻钟就出来了。 苏临和沈知行险些被现场抓包。 "孟婆这是要去哪儿?"苏临小声的问。 "不知道,看这路线应该是去往生台后山。"沈知行道。 "那不是我们之前出来的地方吗?" 沈知行道:"现在还不清楚,跟上去,说不定就知道了。" 孟婆走进后山,在草丛中翻找了一会儿,在草木中翻出了一处洞穴,左右张望后,钻了进去。 苏临道:"跟上去看看!" 沈知行一把把苏临拉到身后,道:"你走后面。" 进入洞穴,是那熟悉的腥味。 苏临捏着鼻子想,上回来的时候感觉味道还没有那么大,这次像是整个洞穴都在散发着这个味道。 洞穴中很暗,自从进入洞穴中就看不见孟婆的身影,但好在洞穴只有一条路,没有岔路。 顺着这一条路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 沈知行和苏临并没有着急出去,在洞口蹲了一会儿,将外面的情况粗略的浏览了一下。 洞内的场景和之前有阴兵把手的山洞情况一模一样,摆满了奇怪的焚化箱。只不过没有那个深深的打洞,也没有什么鬼差。 沈知行把头小心翼翼的探出去,场地里面很安静,没有活动的痕迹,但是孟婆也不在这里面。 孟婆呢?沈知行仔细怀疑着来时的路,确定没有岔路,那为什么孟婆不见了。 苏临在后面拍了拍沈知行,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沈知行回过头道:"孟婆不见了。" "是不是藏起来了?" 沈知行道:"不清楚,除非她发现我们了。" 沈知行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出去看看。 苏临走进焚化箱,确实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从缝隙里冒出来的植物可以判断出,这里应该很久没有被人使用了。 苏临挑了一个焚化箱,用力打开,发出了巨大的"吱呀"声。 "额....." 沈知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动,便放下心来,道:"小心点。" 苏临撇撇嘴,他也不想,谁知道这玩意儿声音那么大。 焚化箱被打开,苏临见里面是空的,检查了一下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看下一个吧。苏临想着。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吱呀"声。苏临立刻回头,发现是沈知行打开了另一个焚化箱。 苏临露出揶揄的笑容,道:"小心点。" 沈知行没有看苏临的表情,低着头自顾自的检查面前的焚化箱。 苏临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道:还装。 反正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有什么早已经被吵起来了,二人所幸破罐子破摔,一口气把所有的焚化箱打开。 所有焚化箱都是空的。 "看来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沈知行拍了拍手。 苏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那孟婆来这里干什么?" 沈知行走向周围,动手敲了敲墙壁:"再看看周围,找找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 苏临抱着胳膊思考着,突然想起那个有石碑的洞穴,最后发现出去的路就在上方,那这里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 想着便抬头向上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孟婆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倒吊姿势挂在上方的锁链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苏临。 苏临猝不及防对了满脸,惊的向后退了几步。 "在上面!"苏临大喊。 孟婆突然勾起嘴角,露出古怪的微笑,翻身蹲立在锁链上。 "你们跟踪我?"孟婆没了以往的温和,冷漠的问。 沈知行冲过来,挡在苏临的前方,"这也是无奈之举,有些事情也只是想找孟婆问个清楚,请孟婆莫怪。" 孟婆:"什么事情?残魂?神农草?极乐教?还是...媚姐?" 苏临听见媚姐的名字,心下一震,"你果真知道她!" 孟婆笑了笑,"没什么好瞒着,她是我女儿。" "女儿?你......"苏临惊得说不出话来。 孟婆看着苏临的表情,觉得特别有意思,不由得笑出声来。 "很惊讶?"孟婆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我曾也是人,有女儿不是很正常。" 苏临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孟婆:"孟老知道吗?" 听到孟老的名字,孟婆再一次笑起来,"他?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都是人间的事情了,就算知道又如何。" 苏临被孟婆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知行及时道:"那你知道媚姐做的事情?" 孟婆冷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悲哀,但转瞬消失,"知道啊,但是我没办法救她了,她陷得太深。" 孟婆从锁链上跳下来,沈知行紧张的伸手护住后面的苏临。 "你们俩感情倒是好,不过,别紧张,我没想害你们。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们在跟踪我。" 苏临道:"你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的?" 孟婆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没错,有些话,需要一个隐蔽的环境才能说出口。" 沈知行见孟婆确实没有别的动作,稍稍放松一些,道:"你想说什么?" "你们跟踪我,说明一些事情已经查到判官府的头上了。这一天迟早会来,只不过比我想的要晚了很多。" 苏临不能理解孟婆的话。 "先别着急,等我讲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孟婆睡前故事开始,各位小朋友改好被子躺好啦 第30章 早前有一小国,无兵力,无权威。靠攀附着周围的强国而活。 强国会派兵保护小国安危,使小国无战乱之忧,但只有一个条件。 将小国最丰富的物产进贡给强国。 区区边缘小国有何丰富物产,但是由于小国地势特殊,国内人人生的一副美丽皮囊,国君便下令向强国进贡美女以换取庇佑。 大批大批的美女进入强国,无论是皇宫,王府,还是青楼勾槛,处处都有小国女子卖身陪笑的身影。 王侯贵府都将新觅得的小国女子相互攀比,比谁家女子更为貌美,赢得一方自然少不了对女子的褒奖,但输的那一方则会认为丢失了脸面,将小国女子凌/虐致死。 坊间给这群卖身的小国女子取名,鄙妓。 鄙妓的身份连强国原本的□□都不如,只不过是一件卖身求荣的交易物件罢了。 强国得美女,一片歌舞清欢,小国委身求和,国内人心惶惶。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小国内女子不够,容貌上等者都被送去强国,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幼。 小国国君见若是再没有美女进贡,恐怕会有灭国之难,便将年龄从十七岁降至十五,再降至十二,最后降到了八岁。 八岁幼子懂何卖笑,一次宫廷夜宴上,惹恼了强国君主眼前的红人,当庭尸首分离。 强国君主也再次发难小国。 小国国君无望之时,一小人献计,既然女子不够,便将男子进贡过去,强国之内不乏爱好龙阳之人。 小国国军得此计,连忙再次向强国献媚,将国内样貌出众的男子进贡过去。 但进贡的男子并没有年龄约束,只要相貌得当,一律送往强国。 小国有一户三口之家,主母名曰玉娘,玉娘有一九岁女儿,早在八年前被抓走送往强国,八年后,丈夫也被抓走。 无依无靠的玉娘自愿进贡强国,但被嘲笑年老色衰。 走投无路,玉娘搭上了去往强国的商队,这一走便是一年。 一年寻夫寻子路漫漫无尽头,玉娘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玉娘初次踏入强国国土,便被这里的锦绣祥和深深扎痛了眼睛。 为何他们可以过的如此开心,而自己却要为他们的快乐而痛苦。 玉娘在强国兜兜转转,也没有寻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还因为遭到欺骗被买入暗坊,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没钱的地痞流氓。 玉娘受尽侮辱,便联合了同样遭遇的小国女子,暗地组成了一个教派,名曰极乐教。 取名极乐,为的就是提醒自己,此时强国的极乐都是从自己身上榨取而来。 当时女子能做的有限,但玉娘最大限度的放大了女子的优势,将极乐教蔓延到城中所有的寻乐场所。 饱受屈辱的小国人民早已想要反抗,奈何却一个领头之人,极乐教的出现令这些身处泥沼的人终于有了一丝生的期望。 玉娘利用身份,命人将在那些正处在极致的痛快中的朝臣贵族刺杀。 一个接一个的朝中大臣以及家属的死亡,不由得让朝廷心生怀疑,君主下令彻查,一夜之间,诸多极乐教徒被杀,原本是歌舞笑声欢作一团的勾栏瓦舍顷刻间化为血水废墟。 玉娘在众多教徒的誓死护卫中逃出了强国,临走时终于得知了丈夫的下落。 玉娘的丈夫早在来强国的几个月间就不甘羞辱自杀,自杀前还断了侯府一名侯爷的手臂。 这个消息早就人人皆知,但教徒经过一番商议后,觉得将此时告知玉娘,会让她失去此时的果断,为了极乐教的前途,众人选择隐瞒下来。 玉娘看着眼前曾经信赖的人,为了利用自己而隐瞒真相,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醒来时,却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玉娘本想一死了断,但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还未找到,便在内心告诉自己,再给自己一次活着的机会。 时隔半年进城,小国因为此时收到牵连,国君被当众看守,强国扶持了一个傀儡作为小国国君。 半年的混乱后,一切依旧如常。 玉娘受到故人照料,终于找得女儿,却发现女儿被侯府一名纨绔少爷用绳子牵在马后拖行。 玉娘怒气要上前救人,却被故人打昏。 故人等玉娘醒后苦口婆心的劝道,不可乱动,否则非但救不出人,还会连累自己。 玉娘冷静下来再做打算,可是不久之后却等来女儿病逝的消息。 天要亡人,岂分是非。 玉娘带着亡夫亡女的恨,再次重整了极乐教,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做事不再留有痕迹。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极乐教重新出世的消息还是被朝堂知道。 这次强国君主不再给小国机会,处理完国内的极乐教徒后,派兵灭了小国。 国,人,都已不再。 玉娘躺在监牢的草席上,望着墙上隐隐绰绰的烛光,留下一滴泪。 这一生有恨,但不悔。 玉娘死后被丢弃乱葬岗中,任由豺狼残食。 ...... 故事讲完,洞穴中一片寂静。 苏临垂着头,道:"这玉娘便是你吧。" 孟婆目中有泪,哀伤道:"不错。" 苏临沉默片刻。 "所以你在地方再次重建极乐教,还将自己的女儿搭进去,是为了什么,泄恨吗?" 孟婆从石头上做起来,捶了捶发麻的腿,道:"地府里的极乐教不是我创办的。" 苏临:"什么?" 孟婆:"我起初也很诧异,以为只是同名而已,但后来才发现是有人利用极乐教,吸引别人来满足自己的利益。" 苏临:"谁?" 孟婆古怪一笑,"判官。" 苏临下意识差点信了,但单凭一人之词,如何定罪。 沈知行:"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孟婆道:"信不信在你,我只将我知道的告诉你。" 沈知行皱着眉头思考孟婆的话的可信度。 苏临走进孟婆,眼神道不清情绪:"你早就知道媚姐在这地府做的事情。" 提到自己的女儿,孟婆不禁察觉的露出一丝痛苦,随即道:"是的。" 苏临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你为何不阻止她?" 孟婆:"我发现的时候太迟了,她陷得太深,我无法拉她出来。" 苏临:"可是她死了你知道吗,彻底消失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这个人了?" 孟婆也来了火气,"我难道不比你心痛,但我无法子,如果去救她,就会被判官发现,我所做的所有部署都将白费。" 苏临不明白。 孟婆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嫁给判官后才得知此事,但当时极乐教已经存在,判官利用神农草放大人心执念,制造残魂的事情非同小可,极乐教是我一手创立,我不想让它成为一种邪恶的力量去伤害谁。媚儿又陷得太深...." 苏临还是不理解:"你明明可以拉她出来。" 孟婆苦笑一声:"孟老那人表面随和,其实阴险狡诈,不相信任何人,背地里做了不少肮脏的勾当,我一直扮作贤妻良母,不问世事的姿态,媚姐是极乐教中少数知晓内幕的人,若是媚姐与我相认,孟老定会为了严防事情暴露,除掉我们。" 沈知行在一旁听着,突然道:"你说媚姐知晓内幕,她知道判官做的事情。" 孟婆道:"所以我才说她陷得太深了,若是她早早投胎多好,非要去搅和这些事情,现在连一缕魂魄都不剩。" 孟婆背过身去,苏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便道:"你到底谋划了什么,还有判官他又为何这么做,把你知道的先说出来。" 孟婆背对着苏临和沈知行,道:"好。" "我刚嫁给判官时,本想着前世事前世尽,再无其他心思去追究。知道有一天我打扫书房时,发现了他遗漏下来的文书,上面提到了极乐教,我没仔细看,他就匆忙赶回来,拿走了那封文书。我在好奇心的趋势下,跟踪了他,发现了他正在谋划的一切。"孟婆深呼一口气。 "他在同鬼王谋划制造地府的残魂。" 苏临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鬼王!是鬼王在制造残魂?" 孟婆道:"这其中事情太复杂,不过我一直以为鬼王与地府共存,长生不死,可那天我确实听见他们在商议,关于重生的事情。" "重生!"沈知行和苏临异口同声。 苏临:"鬼王怎么还需要重生!" 孟婆:"距离相隔太远,我没听清,具体内容我也只是大致猜测了一下。等我一件一件的说" 孟婆接着道:"孟老,似乎从鬼王那里拿了神农草,用来培养残魂,在极乐教的活动中,我看见了媚儿。媚儿一如当年那样貌美,但神情却没了当年的灵动,麻木的呆在众人之间,但她却没有吃草,我偷偷观察了几回,发现她偷偷将草藏起来,想来她也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孟老一直拿着神农草通往极乐世界,了却心中痛苦的噱头在地府中暗地吸引教徒,实则利用这些无知的的教徒来制造残魂,我很害怕媚儿最终也会那样,也不想极乐教就此变成一个□□,便暗自调换了草。" 沈知行接话:"所以,神农草并不是因为人体质不一,而功效不一,而是因为其中有真有假。" "没错,我想这样就可以减少一些伤害,但是极乐教存在一天,威胁就存在,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但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我需要别人的力量。" 沈知行试探道:"你这是找上了我们,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们两个鬼差能帮你。" 孟婆冲沈知行略有深意的一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判定方法。不过刚开始我只是处处留了一些线索,让你们有迹可循。没想到你们真能找到这里,也是命中注定。" 沈知行看着孟婆的神情,莫名紧绷了起来。 孟婆叹了一口气:"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往生台残魂的事件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你们俩差点死在那个洞穴中,导致我不得不提前我的计划。" 听到洞穴,苏临和沈知行同时变了脸色。 孟婆:"那个有着石碑的洞穴。" "你知道那里。" 苏临蓦然后背生出一丝凉意,这孟婆不简单,自己的一言一行竟然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第31章 孟婆察觉到来自面前二人的警觉,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恰好那个洞穴我去过,并且那石碑上的画就是我刻上去的。" 那壁画是孟婆画的! 苏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苏临觉得如果此时孟婆说鬼王是他亲儿子,他都会信。 但事情还没离谱到那个层次。 孟婆对二人说了一句:"跟我来。"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苏临就要跟上,却被沈知行拉住胳膊,道:"这孟婆的话不可全信,如是发现什么不对,一定要先护住自己。" 苏临重沈知行安慰的笑笑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沈知行眸子暗了暗,刚要说什么,就听孟婆在前面催促道:"快点吧,别亲亲我我的了。" 苏临连忙拉着沈知行跟了上去。 孟婆走进墙壁前,摸索了一番,敲了敲。紧接着一脚踹通了墙壁。 轰然声响过后,墙壁后面的通道显现出来。 苏临挥了挥周围的尘土,不免内心嘀咕:这是个贤妻良母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孟婆自顾自的走进通道。 沈知行隐隐感觉到这条通道通向何方。 果然,进过一番曲折弯绕,三人来到了当时的石碑前。 孟婆看着石碑上发的大洞,笑道:"你们也是暴力。" 苏临回:"不比孟婆。" 孟婆带的路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回了苏临和沈知行之前离开的那条路。 沈知行对这个洞穴没有什么好印象,直接问道:"孟婆带我们来这里到底要说些什么?" 石碑上刻画的内容,鬼王和孟老到底有什么样的密谋,以及孟婆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和苏临来到这里,这些都是还没有解开的问题。 孟婆长出一口气:"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背负这些秘密,现在就要将它分享给你们,倒是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苏临向来不拘束,挑了一块空地坐下,等着孟婆开口。 "其实我引你们前来,也不单单是为了极乐教,地府如今多灾多难,除了关于残魂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的秘密,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更为恐怖的事情。"孟婆停顿了一下,继而道:"你们知道重生之术吗?" 重生之术,苏临想到之前沈知行说的有关于重生之术的事情,不由得端正起来。 "重生之术,其实就是一种成神的法术,代价极大,古往今来,从未听过有谁成功过。" 苏临道:"你难道怀疑鬼王在施展重生之术?" 孟婆没回答,长出一口气,道:"地府里一直有一种古老的说法,鬼王虽贵为神,但其实是罪神,因为犯了过错被永世封印在地府,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苏临:"既然是神,那为何还要施展这种法术。" 孟婆:"但你们可知道,罪神虽然有着神的头衔,但其实就是一个受惩罚的囚犯,而通过重生之术则可以脱胎换骨,摆脱罪神,重新成神。简而言之,就是鬼王要开启重生之术,离开地府。" 沈知行环着手臂站在一旁,防备的看着孟婆。 "重生之术需要大量的鬼魂,但鬼王无法一次性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便打起了残魂的主意。虽然残魂的力量不如鬼魂,但好在残魂死后也不会消失,将这些尸体聚集到一起,日积月累则会形成一股强大的,不输于鬼魂的力量。" 沈知行等孟婆说完,开口道:"这也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孟婆笑笑:"没错,虽然这是我的猜测,但也没其他理由来解释鬼王和判官的所作所为。" 沈知行不相信孟婆,指着石碑道:"那你为何要刻画这幅画?还有那这个人是指谁?" 孟婆欣赏的看着沈知行,后转身抚摩这石碑,露出贪恋的神色,道:"这块石碑可不是普通的石碑,它是一块神石,它有着非同小可的力量,它可以召唤远古的神。" 听到这话,苏临脸色绿了一下,心道这孟婆不会是给极乐教招生来的吧,说话神神叨叨的。 孟婆:"据说女娲在人间历练时,留下了不少神物,一些存在与人间,一些被带进地府。"说着还目光含着深意的看了沈知行一眼。 沈知行心口无端发紧,这个孟婆到底发现了什么? 孟婆继续道:"这块神石是可以与神通话,我试着用它和神对话,没想到真有神回应我,我想若是我将这里要发生的一切刻在这个上面,也许会被神看见,神就会来解救这里,解救那些还在痛苦之中的教徒。" 苏临支着下巴道:"那神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孟婆笑意浓烈的看了一眼沈知行,道:"当然来了,他告诉我,只要我帮他阻止了鬼王和判官,他就会带我去天上,点我成神。" 苏临看着孟婆痴恋的脸,无端生出一丝寒意。 孟婆一寸一寸的感受着来自石碑的凉意,喃喃道:"我必须阻止他们,为了极乐教,为了整个地府,也为了我能成神。" 听到这里,苏临敏感的拉起沈知行,道:"你真的是孟婆?" 前面还好,当后面孟婆提到神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疯魔,神?什么时候来的?既然神如此厉害,能够解救地府,那又为何还要孟婆的帮助。 孟婆不理会苏临的质疑,露出嘲弄的神色,嫌弃的看着他道:"像你这种有眼无珠的人,也不知道神为何看重你,大概是图你那一点与常人不同的正气吧。不过这也是个好事。" 苏临觉得孟婆说话越来越玄乎,不禁想问孟婆是否也吃了神农草? 沈知行站在苏临前面,道:"关于石碑的事情暂且不论,你想成神还是成人也先不提,你说鬼王在筹划重生之术,但是你就凭残魂这一件事情就断定,不会觉得草率吗?还有,你到底如何知晓我和苏临来过这个地方。" 经沈知行的这一番话,苏临才忽然想起,孟婆对他们的一言一行非常了解。 孟婆露出神秘的笑容,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些都是神告诉我的,你们所作的一切,我都知道。" 苏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你一直引着我们,不会也是神的指示吧。" 孟婆道:"自然。神说这件事情的完成需要你们,所以我便把你们也计划进来。" 苏临莫名来了火气,这极乐教的人怎么一个个对神那么向往,向往残魂那样的神? 沈知行见苏临欲发作,便道:"重生之术的事情也是神告诉你的?" 孟婆忽然正经起来:"这个不是,这是我自己查到的。但现在时间不早了,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我之后再说。" 苏临见孟婆着急走,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变脸戏,顺带听了一个处处透露的古怪的故事。 分别时,孟婆道:"有事情我自会找你们,平时别擅自来找我。" 等孟婆走远,苏临感叹道:"孟婆怎么感觉像是疯了一样。" 沈知行紧锁着眉头,神色意味不明。 晚上,苏临躺在沈知行怀里睡不着,道:"你觉得孟婆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神真的来了地府吗?还有就是孟婆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一会儿神?一会儿鬼王重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沈知行默默听着苏临劈里啪啦的吐槽,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抚摩这苏临的掌心。 "沈知行?你在听我说话吗?" 苏临见沈知行不说话,仍不住掰过他的脸问。 沈知行看着苏临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开口问道:"阿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变了,你会怎么样?" 话题便的太快,苏临没转过来:"变了?怎么变?" 沈知行支支吾吾道:"就是,我和你认为的不一样,也许我是个坏人,也许我隐瞒了你什么,也许......" 苏临等着沈知行说完,但沈知行叹了口气,道:"或者,阿临,你像不像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苏临疑惑道:"去哪儿,鬼魂来了地府,除非转世,可永远离不开这里的。" 沈知行沉默了,默默抱紧苏临,拍了拍背,轻声哄到:"我说笑的,别想了,睡吧。" 在和孟婆分别之前。 苏临在洞穴前面走着。孟婆忽然拉住沈知行。 "你其实不是人吧。"孟婆道。 沈知行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孟婆:"你身上没有人气,无论什么样子的鬼魂身上都有一丝人气,但你没有。" 沈知行直到孟婆再指什么,但依旧装做不懂的样子。 孟婆凑近,看着沈知行,道"你不是人,不是鬼,你是神。" 沈知行蓦然头皮一紧,死死的盯着孟婆。 孟婆无视来自面前人的敌视,道:"鬼王是不是罪神有待探究,不过你,一定是罪神。" "轰",沈知行觉得自己的理智被瓦解,眼中冒出一丝杀意。 "沈知行,你快点!"苏临在前方喊道,洞里光线有限,苏临没看清这边的情况。 孟婆笑了笑,松了手,往前走去。 额角一丝冷汗流过,沈知行扣紧身后的石壁。 夜深,苏临早已熟睡过去。沈知行替苏临盖好被子,独自站在院内发呆。 有些过往本想永远藏住,但任何秘密都有重现天日的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苏临他会怎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指引孟婆的不是沈知行哦,别误会。 第32章 苏临一觉睡醒,细细品味昨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尤其是孟婆说话间总是有意无疑的看着沈知行。 太古怪了!苏临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沈知行总是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牢牢的扣在自己身上,非常不友善。但是一回头,却只能看见苏临若无其事的笑脸。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沈知行再是迟钝也得发觉不对劲。 苏临满脸无辜:"没什么啊。" 沈知行不相信:"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天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我,盯的我心慌意乱。" 苏临故作紧张:"是吗,什么视线。" 沈知行看着苏临脸,忍不住捏了捏,内心叹了一口气,道:"应该是错觉。" 苏临"嗯嗯"点头,"那就好,不过还是得留点心,毕竟最近不太平。" 说话间,孟老走了进来。 苏临不自觉的警惕了起来。 上次孟婆的话虽然疑点重重,但还是给他留了一点阴影。 孟老笑呵呵的走进来,看见苏临道:"苏临啊,这个上班时间就别吃零食了吧。" 苏临停下摸向黄桃蜜饯的手。若是往常,苏临一定会不屑的反驳回去,但是现在一想到孟老背后谋划的事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摸了一块蜜饯丢在地上,大壮喜滋滋的叼起来跑了。 "给大壮的。"苏临看了看毛茸茸的狗,顺手丢锅。 孟老:"这警犬也是判官府的一员,规矩也得遵守。"说完就要从狗嘴巴里抢东西。 苏临连忙道:"下不为例。" 孟老这才作罢。 沈知行站起身道:"孟老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孟老正色道:"最近咱们查清了极乐教的来历,也缴获了不少神农草,这地府里的残魂也越来越少,实在是一桩喜事。我想着不如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办个庆功宴,你们看如何。" 不得沈知行和苏临作答,后面的鬼差"嗷"一下沸腾了。 曹苑扯着大嗓门喊道:"孟老威武!" 小吴抱着孟老的脸猛亲了两口:"爱死你啦!" 看的苏临心惊胆战的。 孟老笑着摸了摸脸,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时间越在三天后啊,正好那藏玉楼也重新修建好了。" 房间内的鬼差再一次沸腾。 孟老走后,苏临不解的问:"藏玉楼不是前几天才定好设计图,那么快就修好了?" 小吴道:"害,你又不知道了,那设计图也就是个乐子,人藏玉楼老板娘早就定好了方案,早就开始修了。" 苏临道:"这样啊。"自己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自从和沈知行确定关系之后,活得越来越像个已婚人士,下班就回家,很少再去那些娱乐场所。 想到这里,苏临突然开始期待起三天后的庆功宴。 沈知行看着苏临的嘴越咧越大,忍不住叹了口气。 庆功宴的前一天,消失了几天的孟婆终于找来了。 孟婆直接找上苏临家,翻了墙,连个门都没敲。 苏临晚上贪嘴,吃多了,肚子撑着要命,沈知行正帮他揉肚子。 孟婆闯进来的时候,苏临登一下跳起来,下意识拿身边的鞭子。 待看清来人的时候,苏临幽怨极了,"我说孟婆,下次咱敲个门行不。" 孟婆神色不好,催促道:"跟我走,快!" 苏临与沈知行对看一眼,连忙起身。 孟婆带着二人跳进了一口井中,井中黑洞洞的,孟婆点起一盏油灯。 只是一口普通的枯井。 孟婆拎着油灯,将一处角落里面的稻草掀开,露出了一处洞穴,孟婆低身钻了进去。 苏临不禁嘀咕:怎么最近总是钻洞。 苏临在洞里面艰难爬行,终究没有憋住:"孟婆,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孟婆还是那句路上讲了好几遍的话,"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苏临只好认命的爬。 终于从洞中爬出来,苏临还来不及抱怨两句,就被眼前的焚化箱看呆住了。 "我去,这地府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地方。" 孟婆道:"很多很多,还有些被隐藏起来了,不会那么轻易被找到的。"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一群阴兵列队整齐的走进来,挨个的翻开焚化箱,像是在检查什么。 苏临躲在暗处,观察者他们的一举一动。 阴兵翻完所有的焚化箱,便离开了。 又是阴兵。 苏临忽然想起来之前有阴兵把手的洞穴,果然真的和鬼王有关系。 等阴兵走远后,苏临才从暗处走出来。 三人查看了所有的焚化箱,都是空的,只不过这次的焚化箱看上去并不是废弃很久的,像是不久前还在使用的。 孟婆道:"看来他们准备把这里废弃了。" 苏临道:"所以刚才阴兵是在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孟婆点点头:"应该吧。" 沈知行蹲在焚化箱前,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绿色粘液。 苏临也探头看去,"这粘液里面怎么好像沾着草。"说完,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挑了挑。 沈知行道:"这应该是服用神农草的残魂的粘液,大郎的那具尸体后来长满了像这种绿色的草。" 苏临戳了戳,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惊恐:"你觉得神农草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沈知行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你是想说....." "都说神农草少见,我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那极乐教是怎么培养出那么多的神农草。"苏临吞了吞口水:"我想,该不会是利用残魂的尸体来种植吧。" 两人蹲在焚化箱前,一瞬间有种瑟瑟发抖的寒冷。 孟婆蹲在二人后面,阴沉沉的说:"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苏临一抖,回头问:"孟婆,你查出神农草的种植方式了吗?" 孟婆露出苦笑,道:"我只有偷偷掉包过,还没研究过怎么种出神农草。" 唉~ 三人脸对脸各叹了一口气。 苏临:"希望曹苑永远别知道神农草的来历。" 沈知行和孟婆露出同情的目光。 沈知行最先从这种恐怖气氛中缓出来。对孟婆说:"孟婆你带我们来这里是发现了什么吗。" 差点被带跑偏的孟婆猛然反应过来,正了神色,道:"跟我来。" 这块空地很大,孟婆穿过了一排又一排的焚化箱,来到一处洞口前。 苏临一看见这洞,立刻想起了之前在阴兵把手的山洞里面深坑,连忙俯下身闻了闻。 果然有着一模一样的味道,像是寺庙的香火味道又夹着某种酸酸的味道。虽然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点。 苏临闻着闻着突然想到了石碑洞穴,在他第二次进到洞穴之后,就一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后来发现是从残魂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和这个洞穴里面的味道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一点酸味。 苏临大胆猜测:"难道被焚化的残魂最后都丢进了这里?" 孟婆斜着眼睛看着苏临,道:"你怎么知道残魂真的被焚化了。" 苏临一开始不解,后反应过来,"残魂难道没有被焚化!" 孟婆道:"没错,这个焚化箱只是他们为了隐藏真相的一道障眼法,残魂尸体真正的去向实际上是被抛进了这里。" 苏临:"这又是为什么。" 孟婆:"也许是完整的残魂尸体比灰烬更有价值吧。" 沈知行:"你这些天就是在查这个?" 孟婆:"是的。" 沈知行:"你还查到了什么?" 孟婆望着眼前的洞:"在这下面。" "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将这里封上,下去看看。"说完,孟婆纵身跳了下去。 苏临在跳下去之前,突然问沈知行:"那个大郎的尸体最后怎么样了。" 沈知行知道苏临在担心什么,安慰到:"放心,我后来烧了,没有交出去。" 苏临这才放下心来。 跳进洞中,那种古怪的味道越来越重,苏临顺着石壁滑了下来,看见衣服上沾了一点点绿色的粘液,顿时嫌弃,连忙撕开丢掉。 丢掉脏布,刚准备走几步,就被脚下的触感吸引,低头一看,一具残魂的尸体。 如果一两具残魂的尸体尚在苏临的接受范围之内,但如果是成千上万的残魂尸体堆成的山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苏临此刻还站在边缘,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残魂,呲牙咧嘴的面孔,一个叠着一个,一层摞着一层。 苏临竟然一瞬间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 沈知行眼疾手快的扶住苏临,道:"没事吧。" 苏临摇摇头,眼前的场景太过于震撼,竟和孟婆刻在石碑上的画别无二致,只不过把人换成了残魂。 "孟婆,这......"苏临忍住不适,上前一步。 孟婆眼底露出悲哀:"很难以想象吧,这些残魂也曾是一个普通的地府鬼魂,若不是他们的私欲,根本不会躺在这里,连转世轮回都做不到。我也不知道这坑有多深,在这地府还有多少这样的坑。" 苏临抓捕过无数的残魂,也亲手杀过不少残魂,从来没有一次心软,但这一次脚踩在尸山上,竟然控住不住的鼻酸。 我,是不是在无意中帮了他们。 沈知行看穿苏临的心理,紧紧拉住他的手,道:"和你无关,如果你不杀这些残魂,那外面的鬼魂就会有危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要怪就要怪制造这一切的人。" 苏临点点头,他很清楚这个道理,只不过看见这尸山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孟婆:"我带你们来到这这里,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再诓骗你们,鬼王真的有可能在施展重生之术。我还找到过一些其他的深坑,里面都是这样的场景。" 苏临脚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沈知行环顾这眼前的尸山,发现了一丝疑点:"孟婆,你说这些残魂如果真是鬼差抓捕的那些,这数量远远对不上。单说这一个坑也许是符合鬼差抓捕的数量,但这地府有很多这样的坑,这残魂的数量就不太对劲了。" 孟婆道:"是的,鬼差抓捕只是一方面,我怀疑还有其他制造残魂的途径。据我这段时间的探测,我怀疑鬼王在地府下面修建了一座巨大的修炼台,将这个残魂的尸体收尽这个修炼台中。不过现在罪难办的一件事情是,我不知道现在的残魂数量到了多少,如果能知道准确的数量,也就可以推测出鬼王动手的时间。" 苏临深呼一口气:"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孟婆笑了笑:"爽快,我想让你们帮我查出这地府到底还有有多少这样的地方。" 苏临问道:"这个重生之术到底要多少人?" 沈知行蓦然收紧手指:"六合之间,四海之内。" 苏临没理解。 沈知行:"要的是一世的数量。" 重生之术没有准确的数量,但只要炼化的数量可以达到人间某一世的数量就可以施展。 换而言之,可以理解为此刻人间的人数。 苏临睁大眼睛:"这是要灭了地府。" 孟婆道:"我一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对于地府来说是灭顶之灾。" 第33章 人死后成鬼,来到地府。在地府的鬼魂没了人间事,本可以自由自在,若是舍不得人间,还可轮回转世。 但鬼魂也有七情六欲,悲痛至极会化为残魂,只追求心中执念。 残魂可救,需鬼差重新凝聚,但凝聚不成的残魂只能杀死。 残魂会死,鬼魂亦然,脖颈是致命之处。 无论是残魂还是鬼魂,靠的都是人的一缕精魂。 一缕精魂力量渺小,但无数缕精魂则力可比神。 重生之术历来无人施展成功,代价太大,也不会有谁有这样足够的能力。 一世的人...... 回家后的苏临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翻去。 沈知行无奈按住他,道:"你在想什么?" 苏临:"想孟婆的话。" 沈知行下巴垫在苏临的头顶,声音顺着头顶嗡嗡传来:"你为何会答应孟婆,之前不是怀疑她的吗?" 苏临道:"我的确怀疑她,但刚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吓人,我一时情绪激动,便答应了。而且,若是孟婆说的是真的,那的确需要阻止,这也是为了我们。" 重生之术需要的鬼魂数量太多,若是放任不管,也会波及自身,况且苏临当了一千多年鬼差,对地府也有了莫名的责任,实在不忍心看他就这样毁了。 沈知行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如果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不去管这地府的事情,你会和我走吗?" 听到这里,苏临笑了:"你又问这个问题,就算我走了,曹苑他们还在,我不想留下他们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一个人离开。况且地府出事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人间,我们两个孤魂野鬼能去哪儿?万一碰上一个道士把咱两收了岂不是太冤。" 沈知行听着苏临的打趣,笑了,过后道:"那如果去神住的地方呢?" 苏临想起孟婆对神的向往的模样:"那种地方也不会让我们去的吧。" 沈知行:"我是说如果。" 良久,都没有传来苏临的回答,就在沈知行以为苏临睡着了的时候,听见闷闷的声音:"神...神真的那么好吗?都想成神..." 沈知行心里蓦然泛起一阵难过,搂紧怀里的人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庆功宴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临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心里悲哀还未完全消失,反正现在看谁都很难过。 曹苑来敬酒,苏临没忍住吸了吸鼻涕。 小吴抱着大壮,苏临感叹世事难料。 苏临抱着脖子上缠着绷带的石头,大力拍着后背,道:"辛苦了。" 鬼差们都以为苏临酒喝多了,连忙把他丢给沈知行。 曹苑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以前有个姐姐,听说她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天天以泪洗面,沈知行你可得好好检查一下苏临,他不对劲。" 沈知行眼角抽搐的接过软成一团的苏临,道:"好的。" 众鬼差走后,苏临站直,忍不住骂道:"曹苑这张嘴,我迟早有一天要给他封起来。" 沈知行笑眯眯的看着苏临,"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苏临斜着眼睛,"想得美!" 其实苏临并没有喝多少酒,只不过装的而已,但难过却是真情实感。 看着面前觥筹交错,苏临又一阵难过:"这帮傻孩子,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吧。" 沈知行看了看苏临的侧脸,轻咳了一声,"那个,阿临,我有见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额,就是今......." "轰" ...... "什么声音?" "哪有声音?" "我听到了。" 沈知行心里无端生出一丝紧张,连忙靠紧了苏临。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一声轰响,并且伴随着强烈的震动。 震动来的突然且猛烈,顿时传来酒杯碗碟摔地的声音。 苏临反应过来,又地震了。连忙大喊:"快,所有人出去!" 震动越来越大,地面逐渐站不住脚,混乱中,苏临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摔倒在一旁。 身后的柱子不堪晃动,发出崩裂的声音。 "阿临!"沈知行被人群隔开,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柱子向苏临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孟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拉起苏临从一旁的窗户跳了出去。 沈知行连忙拨开人群,追了过去。 屋外面站满了人,沈知行一路找过去,没有看见苏临的声音,心脏瞬间提到了喉咙眼儿。 "看见苏临吗?" "没有。" "看见苏临了吗?" 沈知行疯狂的寻找着苏临。 震动逐渐平息,曹苑抱着大壮,心有余悸的道:"吓死我了。" 小吴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思所着什么。 "看见苏临了吗?" "哎哟!"曹苑被沈知行这一大嗓门吓的,还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砰砰直跳。 小吴指了指后面,道:"我刚刚看见苏临和孟婆往哪里走了。" 沈知行立刻向小吴指的方向跑去。 小吴歪着脑袋,"他们什么时候和孟婆关系这么好了。" 沈知行走后不久,孟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小吴看见孟老,立刻收起刚才疑惑的神情,做出惊吓过度的样子。 孟老:"没事吧。" 小吴:"没事的。" 孟老点点头,走了几步,又会过头来,问:"怎么没看见苏临?" 小吴露出疑惑的表情:"对啊,我也没看见他,不会被压在里面了吧。" 新盖好的藏云楼又塌了,老板娘这次直接昏了过去。 孟老不疑有他,道:"那赶紧进去救人吧。" 小吴一把扯过曹苑:"对,对!赶紧进去救人。" 曹苑抱着大壮,连连点头。 等孟老走远后,小吴才呼出一口气。 曹苑摇晃着大脑袋问,"你说,沈知行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吴神色凝重:"不清楚,但我相信苏临。" 曹苑"哦"了一声:"也对,沈知行也不会害苏临的。" 沈知行顺着小吴指的方向跑了很久,都没有看见苏临的身影,心情越来越焦急。 他信不过孟婆。 沈知行心情焦灼,步伐越来越快,突然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坑中。 沈知行暗骂一句,紧接着就想跳出去。 突然闻到一阵香味。 是残魂的味道。 沈知行猛地转过头,一张狰狞的脸正紧贴着自己。 心一跳,连忙后退几步,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鞭子。 摸了一手空,沈知行想起来鞭子刚刚在慌乱间掉在了藏玉楼。 眼前的像是残魂,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沈知行默默捏紧了拳头。 忽然,残魂歪了脑袋,开口道:"神树?" 沈知行瞳孔蓦然放大,不可思议的说:"你说什么?" 残魂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嘴角裂到耳朵。 "没想到,这地府中竟然还有神,哈哈哈哈哈。" 一滴汗顺着沈知行的额角流淌下来。 残魂退了几步,道:"跟本王来。" 本王? 沈知行警惕的看着他,并不打算听他的话。 残魂见沈知行防备他,便说:"你再找那个和孟婆在一起的少年?" "你知道?" "本王听见了,这地府里面所有的一切本王都听的见。"残魂诡异的笑着。 沈知行:"你是谁?" 残魂的笑声陡然停止,道:"他没事,本王可以带你找到他。" 沈知行:"我凭什么相信你。" 残魂:"信不信在你,不过,再晚一点,那个少年可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了。" 说完,残魂自顾自的往深处走去。 沈知行思量了一下,决定跟过去。 另一边,苏临和孟婆跑了一段距离。 苏临:"孟婆,你要带我去哪里。" 孟婆停下步伐,道:"我带你去看真相。" 苏临抱着胳膊道:"你查到了鬼王制造残魂的真相?" 孟婆走进苏临:"不是。" 苏临不知为何,莫名感觉到来自孟婆身上的压力,警戒道:"那是什么?" 孟婆突然亮起匕首,刀剑裹着风,袭向苏临。 苏临心中警铃大作,忙闪开,抽出鞭子道:"孟婆你做什么?" 孟婆身手极好,知道苏临善远程,便一直近身攻击。 苏临一把抓住孟婆持着刀的手。 刀尖只离门面一截指节的距离。 苏临咬着牙,额头冒汗,防守间,伸出脚猛踢向孟婆的小腿。 孟婆吃痛收力。 苏临趁机擒住孟婆,躲过匕首比在孟婆的颈间。 "你为何要杀我。"苏临怒目。 孟婆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笑了起来:"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就可以成神了,哈哈哈。" 苏临:"你胡说什么?" 孟婆还在笑,笑得眼泪流了出来:"这地府本就该死,地府死了,下一个就是人间,都毁灭了吧,一个都别活哈哈哈。" 苏临从孟婆的疯言疯语中明白了,孟婆之前说什么要他们拯救地府根本就是谎话! 被欺骗的滋味非常不好受,苏临加大了手中的力气,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婆笑够了,呼呼的喘着气,道:"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什么意思。" 孟婆道:"让我起来。" 苏临不放。 孟婆:"放心好了,我不逃" 苏临犹豫了一下,将孟婆困在树上,用刀抵住脖子,道:"说。" 孟婆:"我其实也没骗你们,鬼王和孟老的确在计划重生之术,只不过这计划中有我的参与而已。" 苏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孟婆:"一伙?真难听,他们配吗?" 孟婆头靠着大树,"他们竟然想利用我,利用极乐教,我岂能任由他们摆布。" 苏临:"其实极乐教的背后主使是你。" 孟婆:"没错,我来到地府时,就一直再重建极乐教,孟老看上了这一点,想要加以利用,便花言巧语的哄骗我,哈哈哈哈,我当时也是天真,竟然相信了他这一套,我将极乐教交付给他,没想到他竟然利用起来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苏临:"你是指神农草?" 孟婆一咧嘴:"神农草?他也配用神草!他只想利用极乐教招募教徒,制造残魂,但是他那无知的蠢模样怎么会知道神农草到底如何培养,种出来的不过都是一些废品,真正的神农草只有我知道如何培养。" 苏临深出一口气:"神农草是你培养的。" 孟婆露出骄傲的神情:"当然,不过我可没告诉他这件事情,我只不过在他的废品里面掺杂了一些真正的神农草,让他误以为自己成功了。" 苏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婆忽然变得凶狠起来:"那是因为他竟然敢利用我的女儿,还利用教里那些可怜的女子进行交易,他对她们洗脑,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献身,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当初真是瞎了这一双眼睛看上了他。" 苏临混乱了起来,脑海中两张孟老的脸重合起来,一张慈祥的脸,一张邪恶的脸。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再次相信孟婆。 孟婆道:"我不惜毁了自己的教,也要让别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苏临越来越糊涂。但孟婆不理会苏临,自顾自的说着:"莲莲其实是我的人,我利用她想你们透露线索,但她太脆弱了,区区一个男人就能让她疯了,做不成大事。" "那媚姐呢,你刚才说她...." 孟婆打断苏临,"别提她!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我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听!" 苏临拿着匕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不是你女儿吗?" 孟婆冷笑一声:"自从她自愿献身时,她就不是了。我看她就是娼妓做的太久,改不了了。" 恶语刺疼了苏临的耳朵,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孟婆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苏临想起媚姐临死前的样子,即使再有令人发指的地方,也不至于向孟婆那样说的不堪。 孟婆喃喃道:"人生来活得艰难,苟活一世,数不尽的痛苦,哪有快乐可言,即使成为了鬼,依旧还要做着人间同样的事情。只有神,神才是纯洁的,无暇的。" 苏临想起之前孟婆对神的崇拜,不由问道:"你为什么会决定神能解决这一切。" 孟婆笑了,神往的看着上方,"因为我见过神。" "你又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是说了吗,只有你死了,我就可以变成神。" 苏临皱着眉,看着孟婆狰狞的神情。 "神说,只要我把你杀了,我就可以变成神了,哈哈哈哈哈!" 第34章 孟婆似乎魔怔了一般,苏临怎么样也问不出话来。 苏临只好蹲在一旁复盘。 按照孟婆的话说,孟婆自始至终都是鬼王重生之术计划里的一员,只不过目的相同,但其实不同。 鬼王和孟婆根本上就要地府消失,鬼王要的是重生成神,而孟婆则是报复一切。但孟婆对神似乎有无限的向往。 神?孟婆之前说过她同神交流过,也接受过神的指示,但至始至终苏临也没见过那位神。而且孟婆说神要自己死,又是什么情况? 苏临只觉得越来越乱。想着先把孟婆带回去,找到沈知行在一同商讨。 可刚准备把孟婆敲晕,忽然感觉道一股大力扯住自己的衣领,脑子一晕,跌落在地上。 "阿临!"沈知行惊喜的跑过来,抱住苏临,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苏临揉了揉脑袋,看清了眼前的人,问道:"这里是哪里?" 周围像是个卧房,摆放着简陋的家具。 在一旁的椅子上躺着一个面目狰狞的人。 "残魂!"苏临瞬间紧张起来,一把揽过沈知行。 残魂似乎翻了一个大白眼,表情很不屑,道:"请不要把本王比作那个下等生物。" 沈知行道:"他不是残魂,他是鬼王。" "鬼王??"苏临见过鬼王,即使没怎么看清脸,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鬼王鼻孔嗤笑了一声:"很惊讶吗?" 苏临求助的看着沈知行,沈知行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苏临感觉自己的认知崩塌了。 鬼王长这样!鬼王住这破洞里面!鬼王,鬼王......沈知行别不是被骗了吧。 沈知行看着苏临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沈知行也不想多言,过一会儿苏临自会懂的。 一旁的孟婆从刚才的疯癫之中醒来。 在看清鬼王的那一瞬间,突然尖叫了起来。 鬼王神色一凛,在空气中划了两下,孟婆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现在,苏临有一点相信面前的人可能就是鬼王了。 鬼王站起来,走过孟婆身边,悠悠道:"也是一个可怜人,本王不取你性命,你且先睡会儿吧。" 说罢,伸手一挥,孟婆睡了过去。 苏临心道:我去,真是鬼王! 鬼王看向苏临,苏临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看过去。 样貌尚可,身形也不较弱,可惜是个凡人。鬼王打量完苏临内心下了结论。 苏临不知道鬼王心里的想法,揣测着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不礼貌,惹恼了鬼王,便连忙道歉。 该低头时就低头,和鬼王刚,苏临可不像想孟婆那样睡过去。 鬼王没理会苏临的致歉,又躺会椅子上。 气氛一度很尴尬。 苏临忍不住拉了拉沈知行的袖子,眼神示意道,救命! 平日里苏临无法无天,谁都看不进眼里,此时竟然还会示弱,沈知行不由得笑出来。 苏临瞪大眼睛,示意道:鬼王面前,你乱笑什么! 沈知行眼中笑意更浓了。 鬼王撇到两个人眉来眼去,顿时心生烦躁,抓起手中的茶杯丢了过去。 沈知行灵巧的接住,放在手中把玩着。 苏临见状,心道完蛋了,沈知行,等着昏过去吧你。 但,沈知行非但没昏过去,还拉着苏临坐在鬼王的旁边,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茶杯还回去。 鬼王注意着沈知行的动作,开口道:"没想到没了灵核,这风采也不减当年。如今抱得佳人归,实在是令人羡慕。" 沈知行咳了一声,道:"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鬼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临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人,好奇心终于占据了上风,忍不住问道:"沈知行,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知行道:"就是这个情况。" "嗯?" "我和鬼王做了一个约定,帮他铲除地府的蝼蚁,鬼王就会让我们离开地府" 离开地府?沈知行之前的话竟然是认真的? 信息量过大,苏临彻底懵了。 "可鬼王...."苏临看了看鬼王的神色,但还是说了下去:"他不是再制造残魂吗?为什么还要帮他。" 听到苏临的话,鬼王又"哼"了一声,语气极其不悦:"本王可没有干过那档子事儿,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还敢打着本王的名号,真想把他们捏着灰,呸!" 沈知行示意鬼王冷静一点,对着苏临道:"我们被孟婆误导了,事情是这样的。" 孟婆与极乐教的关系不假,她自始至终都是极乐教的首领,即使到了地府也一直开办着极乐教。 早期的极乐教并不是一味追求神的教会,只是一个收留无依无靠的鬼魂的教会,地府里很多鬼魂都收到过极乐教的帮助。 可是变故发生在判官接手极乐教的那一年。 孟婆爱上了判官,并信任的将极乐教交付给他,但没想到,判官竟然背地里将极乐教做成了一条"暗河"。 而鬼王也是在那是受到了陷害,吃下了神农草,变成了残魂的模样。 但是幸好鬼王毕竟是鬼王,法力高深,所以只有外貌发生了变化。 可鬼王又是一个极其臭美的人,死活不愿意出去见人。判官便向鬼王提了一个建议,找一个普通的鬼魂,交换记忆,再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其内,实行换魂。 鬼王思量后,虽有千般顾虑,但还是同意了,判官在施术过程中做了手脚,导致法术失败,鬼王非但没有换魂,还丧失了大部分法力,被困在这破洞中。 苏临听到这里,眼角抽搐的看着鬼王,这..... 鬼王理所当然道:"谁不想要个漂亮皮囊!" 好好好,您是鬼王您有理。苏临不禁想,真没想到掌管地府的鬼王竟然是个天真的臭美鬼。 苏临道:"可孟婆说计划里有个鬼王,那个鬼王又是怎么回事。" 沈知行神色凝重道:"那个鬼王便是判官找来要替换鬼王的魂魄。" 那魂魄姿色姣好,是鬼王喜欢的样貌,鬼王有被判官的花言巧语迷了眼睛,迫不及待的准备换魂,但没想到这都是一场阴谋。 鬼王失去大部分法力,被困在这里,如不是因为最近地府塌陷频繁,沈知行失足掉进坑中,恐怕以后在无人发现真正的鬼王已经被一个假货替代。 鬼王听完自己悲催的往事,眼中含着泪,继而怒道:"本王一定要亲手捏死那个骗子!" 苏临很同情鬼王,但有些地方不太理解,比如鬼王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服下神农草。 鬼王看出苏临的疑惑,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沈知行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簇神农草。但这株神农草又有不同的地方,比如叶尖处泛红。 鬼王解释道:"这株神农草是孟婆培养出来的变异种,效力比一般神农草更强,我服下的就是这种。" 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羞耻的事情。 一副豁出去的神情,"判官竟然把它混在本王的美容汤里,哄骗本王喝下去。" ....... 苏临想笑,但不敢。 鬼王不自在的神情消失的很快:"吃了这种草变成的残魂力量极大,你们都不一定是对手。" 苏临不禁想到名叫大郎的那只残魂,心中一颤。 说完鬼王的悲剧时间,鬼王似乎不再拘谨,接过沈知行的话道:"本王虽然少了大部分法力,但是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能力。" 从鬼王的阐述中,苏临了解道:虽然鬼王自己不承认,但鬼王的确为罪神,在上古的众神之战中,因为贪玩犯了错误,被惩罚监管地府的一切,与地府共存,永远不会离开地府。久而久之,鬼王便可以听到地府的一切声音,但是在变故发生的前一段时间,鬼王的这种能力突然消失,从而导致被判官钻了空子。 鬼王:"我至今都不明白那段时间我为什么会听不见地府的声音。" 但在鬼王变成残魂,丧失了大部分法力后,那种能力又回来了。 被困在这里的鬼王终于明白了判官和那个假冒鬼王的鬼魂的目的。 那个鬼魂需要借助鬼王的身份和力量,施展重生之术。 但目的不单单是自我的重生,而是要将地府和人间合二为一,建造一个不灭之国。 苏临喃喃道:"不灭之国........" 久远的记忆纷沓而来,苏临似乎回到了很久远的以前,有个模糊的少年身影站在高处,慷慨激昂的说道:"愿关山永存,立于天地,成为不灭之国。" 脑袋如同被无数小针刺扎一般,苏临痛苦的捂住脑袋。 "阿临!"沈知行发现苏临的不对劲,惊恐的搂住他。 苏临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自己,有些东西似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摸不到。 在这一刻,苏临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千年里面,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鬼王见苏临几欲要失控,忙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苏临的额角。 脑袋瞬间清明了。 苏临心有余悸的按着脑袋,不停想着刚才脑袋里面的那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好熟悉。 但....想不起来。 沈知行不知道苏临为何突然这样,担心问道:"阿临,你怎么样了。" 苏临颓废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沈知行扶着苏临的双手一滞,继而说道:"也许是最近太累了。" 鬼王站在一旁,仔细看了看苏临,似乎发现了什么,几不可觉的勾了一下嘴角。眼神飘向沈知行。 你干的? 沈知行不去理会鬼王的揶揄,倒了一杯水给苏临。 苏临喝完水,表示自己好多了,请鬼王继续。 鬼王便继续:"本王不清楚判官和那个冒充本王的人的关系,只知道那个人喊他太子殿下,也许是在人间留下的关系。判官、孟婆和那个鬼魂一起商谋的计划,只不过,孟婆因为自己的女儿背叛了他们。" 鬼王看向倒在一旁的孟婆,嘴里无限感概,但眼眸中却没有任何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填坑差点给自己绕进去,希望大家没绕进去哈哈哈哈 第35章 "世人只知一碗孟婆汤忘却人间事,但去不知道历代孟婆的汤引便是自己的人间事。"鬼王道。 苏临看着孟婆,忽然想到她嘴中的女儿,一时不懂到底是爱还是恨。 鬼王:"历代孟婆都是从来自人间的鬼魂中挑选,成为孟婆的鬼魂若在人间一生无忧,熬出的汤则为甜,若是苦于人间,汤亦为苦,这代孟婆汤不苦也不甜,却多了几分酸。" 苏临想起之前孟婆的癫疯,哑着嗓子问道:"孟婆,她的话究竟几分是真。" 鬼王:"关于判官的计划是真的,向往神也是真的,但是关于她的女儿她却撒了谎。在人间的时候,孟婆名为玉娘,进入别国寻人,其实她一早就寻到了她的女儿,玉娘和她的女儿共同创立了极乐教,但后事变,她的女儿为了掩护玉娘的撤退,残忍被害,目睹一切的玉娘因为害怕,没有出面,最终抑郁而终。 来到地府后,玉娘早就认出了她的女儿,但始终没敢相认,直到判官利用了她的女儿,她才出面。但事情早已超过了该被原谅的范围,再加上判官做了手脚,让母女二人隔阂越来越深。 判官对那女儿说只有等她带领着极乐教,让众人'成神'后,玉娘才会与她相认。那傻女儿相信了,对判官的话言听计从。" 鬼王说道这里,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不过孟婆倒也是有点本事,神农草都能培养出来。" 苏临忍不住靠近孟婆,想帮她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却瞥见脖子后面的一个红点。苏临伸手一捏,一个吸满血的红色魇虫挤了出来。苏临眼疾手快的拍死小红虫。 孟婆中了魇虫,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刚才是因为幻觉的影响所以才想杀我的吗?苏临想不通。 便问道:"孟婆一直说她在和一个神交流,是因为这个小红虫吗?" 鬼王"嗯?"了一下。"什么神?" 沈知行突然插话,道:"也许是因为这个小红虫制造了幻觉,所以孟婆才会一会儿看着正常,一会儿看着疯癫吧。" 鬼王疑惑的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们两在说些什么? 弄懂一切的苏临,有一瞬间的惆怅,缓了片刻后,看向沈知行:"你们刚刚说约定铲除地府蝼蚁,是指那判官和假鬼王吗?" 鬼王默不作声的看着沈知行,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沈知行道:"没错,那孟婆说的有些东西是真的,假鬼王和判官的确在地府中建造了一个祭坛,用于炼化魂魄,但是鬼王只能听到这个祭坛位于地府的下方,无法准确得知它的方位,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祭坛,其次摧毁它。" 苏临点点头,道:"但是假鬼王有着鬼王的大部分法力,如果我们被发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鬼王道:"这个放心,本王会将剩下的法力传给你们,并将阴兵腰坠也给你们。" 说起阴兵,苏临想到了之前的阴兵,便开口询问。 鬼王嗤笑一声:"那假鬼王拿的是假阴兵腰坠,召唤的也都是假阴兵,是本王之前无聊做出来玩儿的,没想到他还真当个宝贝。" 鬼王从怀中拿出腰坠,道:"这个才是真的。" 苏临第一次看见这等腰坠,不由得凑近仔细观察。深蓝色的玉里面裹着一层银光,周围有丝丝蓝色雾气环绕,靠近点甚至能感觉到来自腰坠上的鬼气。 苏临情不自禁的去拿,却被鬼王闪躲开。鬼王将腰坠递给沈知行道:"本王只信你。" 沈知行接过腰坠,道:"法力呢?" 鬼王不情不愿的按住沈知行的肩膀,将法力传输过去。 苏临看着面前互动的二人,莫名像是喝了十缸酸水,心里直冒酸气。 鬼王传完法力后,坐回椅子上。 沈知行运了运气,的确感觉到来自体内的轻盈。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鬼王说话有点无力,道:"用完记得还给本王。" 沈知行不理他,拉着苏临准备离开。 鬼王见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忍着脑袋的天旋地转道:"跑什么!" 沈知行头也不回,道:"孟婆你先看着,时间得抓紧了。" 鬼王翻了白眼,想抓紧带着小情人跑路吧! 苏临一路无话,沈知行察觉异样,便问道:"是不是头还在疼?" 苏临摇头,沈知行便开始检查起苏临身上有没有刚才没注意到的伤口。 "哎,你别扯我衣服,别拉....我裤子!"苏临被沈知行一通折腾的有些无语,便拉起沈知行,问道:"我没事,我就是觉得你和鬼王关系不错啊,才认识那么点时间。" 沈知行听出苏临语气中的醋味,亲了亲苏临,道:"你醋了?" "没,我就是觉得孟婆之前说什么你都不信,换了鬼王你就信了,你就不会怀疑吗?"苏临嘴硬。 沈知行:"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我们解决完地府的事情我再一一说给你听。" 苏临想起之前沈知行就有事情瞒着自己,一时有点委屈,自己向来坦坦荡荡,对着沈知行从未有任何隐瞒,但沈知行几次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饶是自己在大度,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去想。 说你和鬼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什么灵核,什么约定,通通都告诉老子,老实交待出来,饶你一命! 苏临内心劈里啪啦的演着戏,但一直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等结束之后在收拾他。 有些事情即使再装着不在意,心中都会有个过不去的结。 很明显,苏临看着沈知行的脸多了几把刀子。 沈知行搂过苏临,亲了亲他的额角,道:"阿临,再等等,等地府事情结束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但有些事情现在说还不是时候。 苏临失望的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任何话。 两人回到判官府,发现没有鬼差在,便来到藏玉楼。 藏玉楼再次倒塌,伤着不少无辜居民。 小吴在人群中一眼看见苏临和沈知行,心道:好家伙,这两人真是出游回来了。 小吴:"你们还知道回来啊,赶紧过来帮忙,我真是从天黑忙到天亮,吐了快!" 苏临不说话,开始搬运木头。 沈知行几次想搭手,却被苏临有意无意的躲开。 小吴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沈知行旁边:"吵架拉!" 沈知行不语。 小吴了然,"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苏临这么大脾气,你干啥了?" 沈知行还是不语。 小吴还要再揶揄几句,远处曹苑大嗓门鬼喊道:"快来看!这边裂了一条大沟!" 苏临放下手中的动作,向曹苑跑去。 新盖的藏玉楼在一片树林环绕中,前有流水,后有小山,周围布满了树植,这条深沟隐藏在一出暗角,所以并没有很快的被发现。 苏临丢下去几根火把都没有探到底。 曹苑在空中闻了闻:"我怎么感觉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苏临心里回答道:是残魂的味道,只有死后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出的味道。 站在沟的旁边,苏临思考了一会儿,吩咐道:"去找个长一点的绳子,我下去看看。" 沈知行立刻拉住苏临,紧张道:"你下去做什么!" 苏临低声说:"这气味是从下面传来的,也许会有线索,我要下去看看。" 沈知行加大手中的力气,"我去,你在上面等我。" 苏临莫名来了火气,说话语气都重了不少:"沈知行,我没有那么娇弱,你不用事事都站在我前头。" 沈知行直到苏临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想开口解释几句,但却被苏临抬手打断。 曹苑找来了绳子,苏临拿起一端,自顾自的缠绕在自己的腰上,把绳子的另一头拿给曹苑,道:"有事我会拉绳子。" 曹苑点点头,他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沈知行在一旁黑了脸。 苏临一步一步的顺着周遭的墙壁爬下去。 墙壁上的裂口有不少锋利的地方,苏临一不留神被划了一下,顿时血珠渗了出来。苏临擦掉脸上的血,继续往下爬。 沈知行站在上面,心越来越慌,便道:"还有绳子吗,我也下去看看。" 曹苑摇头,"我只找到这一根长的绳子,其他的都太短了。" 沈知行只好作罢,焦急的站在上头等待。 苏临不知道爬了多久,发现绳子已经到头了,但向下看去,似乎还有一段路,苏临迅速的做出决断,用匕首割断了绳子,继续向下爬。 站在上方的曹苑忽然感觉到绳子的另一端一松,连忙往上拉,拉上来的绳子越来越多,那头的轻盈感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绳子全部被拉了上来,很明显的割断。 沈知行脑袋一黑,转身就往下爬,曹苑还没来的及拦住,沈知行已经不见了身影。 小吴心感不妙,立刻大喊:"再去找绳子,下人,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活着找回来!" 沈知行向下攀爬的速度极快,体内有鬼王给的法力,动作轻盈不少。但沈知行现在处在深深的懊悔之中,应该分点法力给苏临,至少可以防身。 沟底深处,苏临脚触碰到地面,本以为周围会很黑,但没想到这低下竟然泛着蓝幽幽的荧光。 借着荧光,苏临得以看见了周围的面貌,抛开两边看不见头的墙壁,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山沟。 焚香味道越来越重。 看来这里应该也有残魂的尸体。 苏临向里走去,前面出现两条岔路。 ......又是这种二选一的环节。 他抓起两块石子,一大一小,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圈。 苏临攥着石子,心道:大的代表左,小的代表右,我把这石子扔下去,那个掉进圈里,我就走那条路。 石子落地,小的擦边掉进了圈里。 苏临满意的走向右边。 但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出来,走向了左边,还在路口留下了标记。 苏临想:我可不是因为沈知行说的话才选择相反的方向,我是自己选的。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行动,苏临这次轮到一个人竟然有点怀念身边有个人。 唉~刚才不应该同沈知行闹脾气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拈酸吃醋的一天。 苏临甩甩脑袋,将心中的歉疚甩出去。 沈知行嫌爬的太慢,看准下一块落脚的地方,直接跳下去。 速度确实变快了不少,沈知行很快就到底了。 眼前也是一片蓝幽幽的荧光,美是美,但沈知行无心去欣赏,喊道:"阿临?" 空旷的沟底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作者有话要说:吵架嘛,正常正常! 第36章 沈知行大步向里走去,来到了苏临刚刚带过的岔路,看见地上的小圈圈,便猜想苏临应该选择了其中一条路。 可是苏临那个运气,谁知道他选的是哪一条路。 沈知行做不出选择,想着随便选择一条好了,刚要走进右边的路,忽然看见左边的路口竟然有一个涂鸦。 沈知行好奇的看去,一个圆圈,下面四条线,组合成一个人的形象。圆圈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沈'字,小人旁边写着三个巨大的字,"大王八"。 沈知行凝重的脸上多了一层笑意,起身走向左边的路。 等到沈知行走出通道,看见的是一片巨大的,看不到尽头的巨坑,坑底已经丢满了死去的残魂,沈知行依然没有看见苏临的身影,内心再一次慌张起来。 突然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你来了。" 沈知行戒备的抬头,看重空中竟然悬浮着许多的鼎,再其中一个鼎的上方,站着一个穿着鬼王华贵服饰的人,带着官帽,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具,面具无脸,只有几条暗褐色的像是裂痕一样的花纹。在蓝色荧光下闲的异常诡异。 沈知行:"你是谁?" 带着面具的人道:"我是王,天下的王!" 沈知行抽出腰间的鞭子,将法力灌尽鞭中。 面具人发出呵呵的笑声:"你这点法力,根本不足以与我抗衡。" 沈知行捏紧鞭子,厉声质问:"苏临呢?" 面具人不屑道:"他也配站在我的面前,区区暗卫而已,你又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沈知行怒道:"他到底在哪里。" 面具人从鼎上一跃而下,跳在沈知行的面前。沈知行下意识将鞭子抽出去,灌满法力的鞭子劈头甩下唉,面具人竟然轻而易举的闪开。 面具人伸手一挥,一道无形的枷锁捆住了沈知行。 沈知行挣扎不开,怒视着面具人。 面具人伸手抚上沈知行的脸,道:"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偏偏看上了那个人。" 沈知行嫌恶的躲开,默默运气向枷锁薄弱的地方攻去。 面具人不在意沈知行的小动作,将自己贴近沈知行,贪恋的闻着沈知行身上的味道。 草木的香气。 面具人满意道:"果然是你,我们关山的神树。" 沈知行的动作一僵,压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面具人哈哈的打扫笑着,退了两步,"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可是关山国的人呐!" 说着便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脸。 沈知行看着眼前的脸,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又明白过来,不敢置信道:"你...你是..." 面具人长这和苏临一模一样的脸,除了脸上有着苏临没有的古怪笑容。 关山国太子! 前世记忆再一次被唤醒,沈知行微张着嘴,努力消化眼前的这一切。 太子再一次靠近沈知行,似乎像是想要亲吻沈知行,却被沈知行扭头避开。 太子歪着头,不解道:"为何要躲?不都是同样的脸吗?" 沈知行恶心道:"你和他差的远了。" 太子也不恼,背着手道:"也罢,我也不喜欢强/迫,等我完成大业,你自然会知道我的好。" 判官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弓着腰谄媚道:"鬼王殿下,数量差不多了。" 鬼王殿下! 沈知行疑惑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关山国有一宫廷秘术,便是易容变相。可将面容变化成完全不同的样子,除非是精通此术的人,旁人根本辨别不出真假。 所以他就是通过这个来欺骗了鬼王的吗。 太子抖了抖宽袖,"上面那帮鬼差呢?" 判官:"自然安排妥当了。" 太子很满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孟婆,若是不背叛我们该多好。" 判官也跟着冷哼了一声。 沈知行看着往常笑脸盈盈的孟老,心里竟然没有一丝负面的情绪,只是想到之前在人间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干着损人利己的事情,这些人的形象有些重合到了一起。 太子转头看着沈知行,笑道,"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和我一起看吧。" 沈知行冷冷的看着太子,太子看着沈知行不为所动的神情,道:"还在想那个人,切,那个人名字是我给的,身份也是我给的,脸也是我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己,真不明白你想他什么?" 沈知行听着太子描述的苏临,露出伤心的表情,"他...在哪儿?" 太子的脸色陡然变得凶横狠起来,"他?早死了,要不是念以前的情分上,我才让他活了那么年,他要是轮回转世也就罢了,偏偏赖在这地府同我作对,我有岂能留他。" 一瞬间,金光乍现,沈知行赤红的眼睛,挣脱了枷锁,伸手掐住太子的脖颈,"你再说一遍!" 太子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咯嗒'声,只感觉自己在被一股大力扯断。 判官见状,连忙道:"苏临在鼎中。" 沈知行抬头看了看鼎,纵身跳上去。 太子得以喘气,但还未喘匀,便抬手打了判官一巴掌,怒道:"谁让你告诉他的!" 判官被扇倒在地,吓得哆哆嗦嗦,道:"殿下,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事情是完成炼化,等您成了神,成为了这世间的王,区区一个小神,还怕他跑了不成。" 太子看着鼎上沈知行的身影,转身道:"什么时候开始。" 判官:"我已经将神农草放进餐食中,那群鬼差食用了之后,就会变异,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人能妨碍我们了。" 太子这才敛去脸上的厉色,道:"那我们先去准备吧。" 判官看了看沈知行:"不管他吗?" 太子:"不用,炼制一旦开始,谁都阻止不了,况且一个没了灵核的神就是一废人,区区一点法力根本没用。" 判官:"殿下不怕意外?" 太子:"意外?你是指孟婆用那破石头召唤神的事情?" 判官低着头,不说话。 太子不屑道:"一个疯婆子做的疯事,不足以放在心上,若是真能召唤出来神,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说完,背着手悠哉悠哉的离开了这里,孟老抬头看了看还在浮悬的鼎中翻找的沈知行,眼眸微动,意味不明。 小吴领着鬼差们向下爬去,忽然一鬼差道:"我怎么感觉我肚子里面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饿了?" "不是,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笑。" 小吴一听,脸色大变,"你刚才吃什么了?" "孟老送来的饭啊。" 小吴:"不是让你们别吃吗!" "我...我没忍住。" 小吴叹了一口气,命令周围的鬼差道:"都先下去,抓紧时间,刚才还有谁吃了饭,自己说!" 吃了饭的鬼差被五花大绑的捆住,眼神中透着无助。 小吴叉着腰道:"放心,一旦发现你们产生变化,我们会第一时间将你们重新凝聚起来,放宽心。" 曹苑坐在一旁,安慰道:"对啊,也不痛,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 作为过来人,曹苑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被捆住的一个鬼差提问:"你们说沈知行说的事情是真的吗?孟老真的有问题,那些残魂都是孟老制造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孟老挺好的啊,逢年过节还给咱发吃的。" "那你们信孟老,还是沈知行?" "....等你变成残魂了我就信沈知行。" 被捆着的鬼差一噎,"呸"了一声。 小吴道:"别瞎想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孟老最近确实有点不对劲。" 沈知行其实已经告诉鬼差们这件事情,他一点也不怕鬼差中有孟老的人。一来他确实不相信孟婆,二来他也不想站在哪一边,地府乱糟糟的,他只想带着苏临离开这里。 与其自己在这里判断对错,不如将两方都暴露在外,让他们自己争个高低。 遇见鬼王的事情却是在意料之外,不过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反而更可以轻松的离开。 有了鬼王的允许,苏临才可以离开地府。 但现在,苏临却生死未卜。 沈知行发了疯一般在翻找着。 上空的鼎成千上万,沈知行一个个翻找,一次次落空。找到后面,越来越烦躁,便双手运气,猛然合十。 "轰"! 沈知行周围的鼎瞬间爆裂开,散落出蓝色的荧光。 但都没有苏临的身影。 沈知行再一次运气,一遍又一遍的破坏着。 远处的判官听见响声,心惊胆战的问:"殿下,真不用管他吗?" 太子:"不用管,让他浪费法力岂不更好。" 不知道破了多少的鼎,沈知行渐渐感觉的精疲力竭。 到底在哪儿。 当双手再一次合十时,沈知行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随手拿起一片破碎的残片,狠狠的往胸口扎去。 血液顺着拔出的残片飞溅出来,环绕在沈知行的周围,沈知行闭着眼睛,喃喃道:"找到他。" 漂浮着的血液似乎听懂了沈知行的话,四处分散开,过了一会儿又重新聚拢,汇成一条红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一个鼎。 沈知行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鼎内果然是苏临。 苏临蜷缩在鼎内,表情痛苦。那一条由血液连成的红线正在他的胸膛附近打转。 沈知行将苏临抱出来,回到地面。 轻轻的拍打着苏临的脸,唤道:"阿临?" 苏临没有任何反应,神色越来越痛苦,像是在做一场很可怕的噩梦。 沈知行见苏临的情况不对劲,便将自己的额头靠在苏临的额头上,进入道苏临的神识中。 一片鲜红,远处传来厮杀,呼喊的声音。 沈知行循声走去,正好看见一个士兵被一名穿着红色盔甲的士兵刺穿了肚子。 这里是....... "就是他!杀了他!给我们家人报仇!" 沈知行忽然觉得这个场面极其熟悉。 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城墙上,飘散的碎发,随风摆动的衣摆。 沈知行眯着眼睛分别那人,在看清面容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了一般,手脚冰冷的呆立在原地。 是苏临。 是前世的苏临。 第37章 沈知行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为什么苏临会有这段记忆,明明自己已经抹去了。 震惊之余,沈知行艰难的迈动双腿,想要接住即将掉下城楼的人。 但还未接近,画面像是被打破的镜子一般崩裂,碎开。 又回到最初的一片鲜红。 沈知行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蓦然回首,发现是浑身鲜血的苏临,他正用匕首指着自己。 苏临麻木的开口:"你为什么不救我。" 沈知行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苏临:"你不是神吗?你不是关山国的神树吗?你不是一直守护着关山国吗?" 沈知行想要开口解释,但苏临忽然退后一步。 苏临咧开嘴笑了,平日俏皮的虎牙上竟然沾着一丝血迹。 他抓紧匕首,正当沈知行以为他要将匕首刺向自己时,匕首轨迹换了方向,刀尖没近身体,苏临将匕首捅向了自己。 沈知行惊慌失色,伸手去抓苏临,却摸到一手碎片。 一个女声响起:"他活不了了。" 沈知行被激起一身冷汗。 女声:"我之前提醒过他,但他不听。" 沈知行站在原地不说话。 女声:"不过托他的福,你的惩罚就快结束了。" "欢迎回来,神树大人。" 沈知行在一片红色中抬起头,一脸肃杀。 "你在他身体里多久了。"沈知行低声道。 女声:"自从您用了神树的力量之后,我就在了。不过可惜的的是,您当时只是修补了他的伤口,却没有和他灵魂共生,否则他现在也不会死。不过辛亏您没有与他灵魂共生,这么弱不禁风,可不值当。" 沈知行不理会女声的话:"是你打开他的记忆的?" 女声"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干的,那个面具人说他忘的够久了,该想起来了,然后就打了他,扔在鼎中。" 沈知行捏紧拳头,面上仍然无所动。 女声继续说着:"那鼎可不是一般的鼎,可以吸取精魂,他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有你之前帮他修复伤口留下的灵力,现在早就没了。" 沈知行沉默了半晌,道:"还需要多久。" 话题转的太快,女声反应了一下,道:"快啦快啦,等他死了,你的惩罚就结束了,我就可以将灵核还给你。" "是吗......."沈知行伸手一挥,挥散周围的鲜红。 回到现实,沈知行冷漠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苏临,过了片刻将他抱起来放在一旁,吻了吻苏临的嘴巴。 女声道:"您舍不得吗?" 沈知行抚上苏临的脖子,用力一掐,只听"咯嗒"一声,苏临的脖子歪向一边。 女声尖叫道:"您在做什么!" 沈知行冷冷道:"灵核给我。" 女声这才反应过来,哈哈笑道:"这才是神树大人!我最喜欢这样的神树大人了。" 女声笑完过后,金光一闪,空中浮现一颗圆圆的小球。 沈知行看着小球道:"你保护的不错。" 女声自豪道:"那是!" 金色小球凑到沈知行身边试探了一下,继而快乐的转了几个圈,再猛的一冲,闯进沈知行的胸膛。 女声打了一个哈欠:"我的职责到此为止了,回去了。" "等等。"沈知行叫住。 女声:"怎么了?" 沈知行道:"你是不是告诉苏临了一些事情。" 女声轻快的语气突然僵硬,"哈哈,我就是警告了他一下,吓唬了他一下而已。" 沈知行问:"那他怎么说?" 女声想了想道:"好像骂了我来着,记不得了。" 听到这里,沈知行像是微微的动了一下嘴角。 "没事了,你走吧。" 女声奇怪的"哦"了一声,道:"对了,你下面干嘛去?这地府乱七八糟的,我就说鬼王不成事,一个沉迷情爱的罪神怎么可能管理好地府,你看,现在还被人间的小喽啰给挤走了,真是搞笑。唉!你不如回天上吧!" 沈知行熟悉着体内充盈的法力,道:"先不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女声诧异道:"你不会想要收拾那假鬼王吧!那要不要我帮你搬救兵?" 沈知行道:"他们早就不管下面的事情了。" 女声嘿然一笑:"也对,那地府老太婆还想成神,谁知道天上巴不得地府人间大乱,乱了才好,乱了才有机会分一杯羹,哪会有那闲情逸致管地府的破事。" 沈知行:"你倒是看的明白。" 女声得意起来:"那可不,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你准备怎么收拾那地府作妖的傻子?" 沈知行:"不收拾。" 女声"哦?"了一声。 沈知行:"重生之术没错,成神也没错,但不会是他。" 女声细细琢磨了一下,大惊道:"呀!你这疯了吧!" 沈知行无所谓道:"我本来就已经疯了。" 女声叹气,留下一句:"你努力吧。"就消失了。 周围安静起来,沈知行看着苏临变得透明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 但苏临并没有向媚姐那样化为一团烟雾散去,反而化成金光点点,慢慢融进沈知行的身体里。 刚才为了找人刺破的伤口也慢慢修复。 沈知行摸着那边消失的伤口,脸上浓情一片,道:"再等等我,一会儿就好。" 那边洞里的鬼王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躺在椅子上,忽然站起来。 破口大骂:"哪个混账说本王不成事,本王弄死她!" 眼下,那叫苏临的鬼差死了,神树不会不遵守诺言吧,那自己可就不得完蛋了! 不过,幸好自己还没傻到全部身家都给他。鬼王贼兮兮的掏出一块腰坠,和给沈知行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的阴兵腰坠,沈知行的那块虽然也能召唤出阴兵,但还是假的,威力自然比不上真的。 鬼王甩着腰坠,还是开心不起来,能召唤出阴兵又怎样!出不去啊! 鬼王急躁躁的转来转去,忽然看见了躺在一边的孟婆,心生一计。 "嗷~"被捆着的鬼差发出残魂的嘶吼声。 小吴满脑袋汗,咬着牙道:"好了吗!" 曹苑用手按着鬼差的脑门,"快啦!再忍忍!" 小吴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死死抱住鬼差,片刻之后,脱力躺在地上。 "结束啦?" 曹苑有气无力:"结束了。" 其他凝聚的鬼差也倒了一地,一个尚还有一丝力气的鬼差道:"这孟老下手忒狠了,一点情面都不留,累死老子了。" "谁,谁说不是呢。" 小吴撑着疲惫的身体,道:"大家休整休整,还得找人呢。" "不用找了。" 小吴:"啥?" 一鬼差指着前方,道:"沈知行...." 小吴一看,果然是沈知行,激动的跳起来,道:"你去哪儿了?" 沈知行没了往常的温和,冷漠的撇了一眼小吴,道:"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里。" "啥?"这态度转变,小吴愣是没反应过来。 沈知行不耐烦道:"字面意思,别来碍事。" 小吴彻底傻了,这语气.... "苏临呢?"曹苑疑惑问道。 沈知行的步伐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死了。" ...... 众鬼差没消化完沈知行的话,沈知行便已经走远。 "他说死了?" 小吴:"......" "我靠,真的假的!" 小吴抿嘴不语。 沈知行,怪怪的,不对劲。 孟婆从一个草丛中冒出头,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才敢出来。 当脚踏出的第一步时,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本王可终于出来了。" 一刻钟前,鬼王终于成功的和孟婆交换了身体,但这是短暂的交换,撑不了多久,鬼王害怕沈知行不遵守约定,便想着自己上来看看。 "得尽快解决了。"鬼王听了听方位,开心的奔了出去。 沈知行走在鬼市上,鬼市好不容易重修好的房子因为之前的地震再一次坍塌,空当的大街,没了热闹的景象。 似乎还有些余震,是不是的晃两下,沈知行看见一位书生打扮的人路过一条裂缝时,被裂缝中伸出的手拽了进去。 沈知行想:看来已经开始了。 太子的重生之术已经发动了。周围时不时传来哀嚎声。 沈知行不打算理会这些事情,他现在要做的是要确保太子的重生之术顺利进行。 此时,鬼王也来到了鬼市,躲开了想要把自己拉进地下的手,瞪着眼睛道:"我去,什么玩意儿。" "那是重生之术,在吸收鬼魂。" 沈知行站在鬼王的身后。 鬼王吓了一跳,自从沈知行有了灵核,重新为神后,鬼王就探查不到沈知行的动静,此番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身后,鬼王被吓的不轻。 沈知行上下打量了一下鬼王:"你倒是聪明。" 鬼王龇牙:"说话尊重点!本王可比你大!" 沈知行转身就走,鬼王连忙跟上去。 鬼王偷偷打量着沈知行,道:"咱们约定的事情还作数吗?" 沈知行不语。 鬼王拦着沈知行道:"咱不能说话不算数,地府毁了就毁了,但你必须得带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起来看见收藏竟然多了一个,超级开心!中午还多干了一碗饭!哈哈哈哈哈哈 第38章 时间回到沈知行摔进洞中。 沈知行抛开初见时的震惊,慢慢想起面前的人是谁。 沈知行:"想不到鬼王竟落得如此境地。" 鬼王呵呵。 沈知行道:"说罢,你在搞什么事情,孟婆可说你和判官再地府里面制造残魂,想施展重生之术重生呢?" 鬼王冷笑了一声,道:"这种屁话你也信。" 沈知行:"我是觉得此事蹊跷,不像你干出来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哪里不对,直到看见你这副模样,我懂了" 鬼王露出白眼,心道你懂个毛线,接着便将自己悲惨的经历说出来。 听完鬼王的经过,沈知行极其无语。 "本王活着就是为了一张皮!" 沈知行无奈:"自作自受。" 鬼王从悲痛中走出来,道:"你有什么脸面说本王,你可不是为了一介凡人,废去灵核,被封印了一千多年,才进了轮回的吗?你也怕是得意忘形了,还记得自己是个罪神的身份了吗?" 沈知行被鬼王激起了火气,两个罪神之间的火花劈里啪啦。 最后鬼王先软了语气,"算啦,看在你比本王小的份上,本王原谅你。" 沈知行唇语回击:"前后而已。" 鬼王:"那也是小!" 沈知行起身就走,鬼王立刻没皮没脸的拉住,道:"别走啊,多陪陪我说话!" 鬼王有求于人,语气没了"本王",多了一些撒娇。 沈知行还想着苏临,拒绝了鬼王的陪聊申请。 鬼王哀嚎道:"不要走啊,我帮你把他带过来,你再留一会儿!" 沈知行拼命挣脱着,"你自己都出不去!" 鬼王大喊:"小看我!" 说完就要伸手施法,沈知行眼疾手快的捏住鬼王要施法的手。 沈知行道:"等等。" 鬼王:"做什么?" 沈知行道:"别告诉苏临我的身份。" 鬼王砸吧砸吧嘴,明了:"那我帮你保密,有什么好处吗?" 沈知行用眼神示意"你想干嘛?" 鬼王嘿嘿的笑道:"你知道那假鬼王现在做的事情了吧,我可都听到了,其实他们毁不毁地府也不干我事,我只想出去。" 沈知行:"这小小法术你都出不去?" 鬼王很委屈,"我还真出不去,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弄来的缚绳锁,将我禁锢在这里,我出不去啊!" 听到缚神锁时,沈知行面上一僵。这是他早年在人间的东西,以为早丢了,想不到被他们捡了去。 这个事情可告诉他。 沈知行故作无辜的叹道:"这可真惨啊。" 鬼王不知道沈知行内心的想法,委屈的哼唧着:"可不是吗,但着缚神锁过段时间就没了法力,我就可以出去了。" 沈知行皱眉:"那你还要我带你出去。" 鬼王奸诈的一笑:"可不是这个出去,我要出地府!" 关于鬼王被困在地府中的事情,沈知行是知道的,事情也略有些复杂。 沈知行摸着下巴,高深道:"这个可难办了。" 鬼王道:"不难不难,如今有个傻子要接替我当鬼王,不如顺水推舟,让他当去,我趁机就可以摆脱地府,只不过当初他们在鬼门关设下了结界,只要神裔才能打开,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知行道:"你怕是忘了,我也是个罪神。" 鬼王连忙道:"不!那结界是来困住我的,和你无关,而且那重生之术一旦打开,地府各个地方的结界都会被削弱,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帮帮我呗!我在这里面待了太久了,我好想出去!" 沈知行想了想:"可以,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事成之后,你去把我和苏临的鬼籍销毁,也别向任何人提起我们,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鬼王一口答应:"没问题!不过,你没了灵核,你们能去哪儿?" 沈知行道:"这不用你管。还有,等会儿苏临来,记得编一个像样的说辞。" 鬼王再次:"没问题!" 沈知行压根不想管地府的事情,自己没了神的法力,鬼王也惨兮兮的,况且重生之术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沈知行相陪苏临管,也管不了。干脆和鬼王唱一出戏,先把人骗出去再说。 鬼王也美滋滋的,只要自己能出去,一切都好说! 想着就伸手划了沈知行一下,血珠冒出。 沈知行诧异的看着鬼王,鬼王贼兮兮的一笑:"不好意思,我需要你的血,现在你可以闭上眼睛,想着那个谁的模样,过会儿他就会被传到这儿来。" 合着刚刚施法的样子是骗自己的!沈知行怒视着鬼王。 鬼王尴尬的笑道:"唉,非常时刻,非常办法,我不这样,你怎么帮我是不是。" 沈知行忍着火气,闭上了眼睛。 时间回到正轨。 鬼王哀求的看着沈知行:"我听到了,那假鬼王真不是个东西,我也知道你很难过,但念在旧情的分上,帮帮我吧。" 鬼王生怕沈知行因为苏临的缘故,不帮自己打开结界。 鬼王拍着胸脯道:"我帮你想办法,把魂魄找回来!"魂魄消散谁都找不回来,鬼王这样说,也只是想稳住沈知行。 沈知行:"你不必如此。" 鬼王哀嚎一声,又再次打起气来:"这样,我帮你去杀了那假鬼王报仇!" 沈知行摇头,"你现在的样子打得过吗?" 鬼王一噎,是啊,曾经闻风丧胆的鬼王窝在另一具躯壳里苟活。 沈知行继续在路上走着,鬼王不死心的叽叽喳喳。 鬼王见沈知行没有任何反应,忽然意识到不太对。 按理说,苏临死了,沈知行应该很悲痛的,可是这表现的也太过平静了。 鬼王暗暗想到:莫非苏临还活着? 可是这地府里面确实感知不到苏临,怎么回事? 正想着,鬼王闻到来自沈知行身上的一阵树木的味道,好奇的打量过去,竟然看见沈知行的胸膛附近有一块虚影。 什么东西?就算在洞里关了那么久,不至于眼睛都关花了吧,鬼王正想再打量打量。 沈知行突然停下步伐,道:"其实我走的时候,替你撤了那缚神锁,你可以不用这样。" 鬼王一愣,靠!不早说! 沈知行耸耸肩:"我以为你知道。" 装着鬼王的孟婆躯体瞬间倒在地上。 沈知行冷漠的回身,终于打法走了。 沈知行摸摸胸口,一阵暖意。 等重生之术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像从前一样。 当鬼王回到自己的身体走出破洞的那一瞬间,再一次发出了舒爽的叹息。 但还没感叹多久,忽然意识道了什么。 怒喊一声:"靠!原来是这样!" 沈知行来到之前和苏临潜入的山洞,门口的阴兵早已经消失,沈知行顺利的进入里面。 山洞里很乱,地上有裂缝,裂缝周围还有挣扎的抓痕。 沈知行来到中间的大洞前,一跃而下。 残魂的尸山上坐了一个身影,沈知行走进,开口道:"你果然还在这里。" 身影回过身来,没有眼白,眼眶中黑漆一团。 "之前你就露过面,是在提醒我吧。"沈知行说道。 那人说:"可惜当时你没意识到。" 沈知行语气中没有起伏:"是的,若是早知道,也不会有这般波折。" 那人哈哈笑着,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笑个不停。 沈知行无视那人的笑声道:"地府孟婆一直说曾经有个神在和她对话,那人便是你吧,是你一直在引导孟婆。" 那人停下笑声:"不错,他的错误总要有人收拾。" 沈知行会意的点点头。 鬼王想法单纯,受人蒙骗,这个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 "虽然那几个凡人掀不出什么风浪,但总归会惹一些麻烦事。本想引着你们帮忙收拾摊子,但没想到还是被那几个凡人抢先了。" 沈知行继续沉默。 良久,那人突然道:"你见过他了吗?" 沈知行知道他在说谁,道:"见过了,性格没变,就是模样有点惨。" 那人低头笑了一声,"那就好。" 沈知行:"不过你们两这副样子倒是很配,一个白眼睛,一个黑眼睛。" 那人不理会沈知行的揶揄,起身道:"你如今拿回了灵核,下一步准备回天上吗?" 沈知行道:"不" 那人有些诧异,"哦?" 沈知行摸着胸口,道:"我还有一件事做。" "什么事情?" "重生之术开了" "......" 沈知行道:"我要试一试。" "你也信那凡人的痴心妄想。" 沈知行摸着自己的胸口道:"我想要他和我永远在一起。" 那人看了看沈知行的手抚摩的地方,看到微微露出来一丝虚影,惊讶道:"你!" 继而叹了一口气,"我算来算去,的确没算到你这个意外,不过你打算带着这个魂魄去哪儿?用重生之术?那我可得奉劝一句,那确实没什么用。" 沈知行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反而问道:"你和鬼王有多久没见了。" 听见鬼王,那人微微颤抖了几下。 沈知行:"鬼王说他想离开地府,这些年鬼王也过的十分寂寞吧。" "你后悔过吗,唤尘。" 唤尘不说话。 沈知行面上笑笑,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这地府都没有见面,可真忍的住。" 唤尘道:"我不像你,能和他处在同一片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 沈知行狡猾道:"不过,我留了线索,他马上就来了。" 唤尘从容的神情转瞬间消失,脸上期待与恐惧混杂着,他一把抓住沈知行的衣领,怒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后果吗!" 沈知行扯开唤尘的双手,道:"知道,但我别无选择,也只有这样,苏临才能真正的活。" 唤尘怒道:"你疯了!莫非,莫非你是想要他的灵核!" 沈知行:"没错!有了灵核,重生之术才能完全开启。" 重生之术不假,但太子的重生之术只是个残品,真正的重生之术要的是一位神的祭奠。鬼王被困在地府,法力虽然被骗走,但灵核还在,沈知行要鬼王的灵核来祭奠,通过太子之前的铺垫,让苏临成神。 唤尘:"我不会让你得成功的。" 沈知行道:"当初你将鬼王封印在地府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让他出去,那所谓的结界根本就是谎言,你身上有诅咒,鬼王身上也有,一旦他离开地府,就会神魂具灭,与其这样,不如成全了我。" 唤尘怒道:"你休想!" 沈知行看着满脸怒意的唤尘,忽然冷静道:"你说鬼王若是知道你就是那困住他的结界,他会作何感想。" 唤尘怒视着沈知行,不说话。 沈知行补充道:"鬼王不能和你相见,你也不敢去见他,是因为你早就化身成困住他的结界,你们一旦碰面,后果就如同鬼王离开了地府,所以你只能躲在这里。" 唤尘后退了几步,虚弱道:"你竟然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第39章 鬼王找了一块布遮住自己的脸,一路闻着来自沈知行身上的木头气息追踪着。沈知行刚刚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苏临没事,但地府中确实也没有苏临的动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沈知行将苏临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沈知行和苏临遭遇残魂,导致苏临差点死亡,是沈知行用了自己神树的再生力量,缝合了苏临的伤口,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知行竟然可以在灵核都没有的情况下,选择和苏临共生,苏临这才捡回了一条命。难怪刚才觉得沈知行胸口怪怪的,原来是装着苏临的魂魄。 而那个看管神树灵核的傻子也被沈知行骗了,白白给骗去了灵核。 鬼王起初也不懂,但从孟婆的身体里出来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时,突然明白了一个事情。 沈知行该不会是打起了重生之术的主意吧。 那玩意儿也能信! 想到这里,鬼王嘲笑起沈知行来,心道:得赶紧过去看看,这种好戏不能错过。 唤尘还在和沈知行僵持着。 唤尘:"所以,你来找我,不是叙旧,也不是来找我帮忙,而是算好让他与我相见。" 沈知行面无表情道:"不错,我要的就是他的灵核。" 唤尘苦笑一声:"你倒是坦荡。" 洞外传来靠近的脚步声,唤尘紧张的抬头看去,连忙挥手要将洞口封住,沈知行起身阻挡。 唤尘全黑的眼珠泛出一丝血色,怒道:"别挡我!" 沈知行抬脚踢开唤尘,居高临下道:"我必须拿到灵核。" 唤尘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紧张的看着洞口,面上露出一丝绝望。 忽然身下一阵细微的震动,唤尘支撑起胳膊,诧异的看着地面。 沈知行也皱着眉头思考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震感越来越强烈,地上猛然裂开一条大缝,周围的残魂尸体纷纷掉入其中,沈知行飞速闪开。 这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裂缝中涌出无数透明的手,一通乱抓,将地面上的残魂全部抓进裂缝。 沈知行躲避着这些透明的手,心道:重生之术看来进展的很顺利。 洞口上方传来鬼王的声音:"神树!沈知行!你在吗?沈知行!唉,你这新名字叫的好不习惯啊。" 终于来了,沈知行转头看向唤尘,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唤尘咬了咬嘴唇,道:"我不会让你得惩的。"说完,翻身滚入裂缝中。 沈知行大惊,连忙要去追赶,却被一只透明的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抬手拧断那种透明的手,咬着牙道:"你也配碰他!" 鬼王"咚"一下子掉进坑中,迷茫的看了看周围,看见沈知行发怒的样子,莫名的一缩脖子,"那么凶干嘛,不久调侃了一下名字吗。" 沈知行看见鬼王,气势汹汹的走过来,鬼王下意识抬起手挡脸。 "你干嘛!沈知行!你太过分啦!"沈知行一把薅住鬼王的衣领,甩手扔进了裂缝中。 "靠!啊~~~~!"沈知行捏了捏拳头,也跳了下去。 "咚!"鬼王再一次落地,在落地的一瞬间立刻跳起来,大声问候了一遍沈知行! 随后,便看见沈知行降落在自己的眼前。 鬼王还没来得及再骂一遍,沈知行便抬手扇了鬼王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回响,鬼王遮脸的布随风飞去。 鬼王捂着自己的脸,张大嘴巴,手指指着沈知行,眼中噙满泪水,"你,你打我!" 沈知行不知从哪里捡了一个镜子碎片丢在鬼王的怀里。 "照照镜子吧。"说完就绕过鬼王,独自向前走去。 鬼王吸了吸鼻涕,微微颤颤的拿起镜子。自从变成了残魂的模样后,鬼王再也没照过镜子,不免有些紧张。 镜子中,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只小狗,水嫩光泽的皮肤,护养得当的玻璃唇。 "啊~~~~~!"鬼王再一次发出尖叫声,只不过这一次是惊喜的尖叫。 鬼王从后面追上沈知行,激动的想要抱着沈知行亲两口,被沈知行嫌弃的躲开。 鬼王捧着镜子照来照去,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盛世美颜,一边道:"哇哦!这神树一族的再生术果真厉害,可和我之前一模一样!" 沈知行皮笑肉不笑道:"喜欢吗?" 鬼王欢喜的点点头。 "那趁现在多笑笑吧。"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鬼王不懂沈知行话的含义,还在美滋滋的照镜子。 沈知行着急找唤尘,一时没注意这裂缝下的情况。 裂缝下是一篇巨大的空间,地上散落的都是残魂的尸体。沈知行刚开始没注意,此时低头一看,发现脚底下全是残魂的尸体,一层一层。 鬼王从喜悦中走出来,顺着沈知行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啊呀"了一声。 "我问你,你这地府到底有几层?" 鬼王脸上抽了一下,道:"这......." 沈知行叹了一口气,忍着脚下软绵绵的触感,继续往前走。 这片空间抬头看不清上方,四周因为没有围墙,就像是在一块漫无边际的草原,前无村落,后无店铺。只不过脚下的不是草,而是残魂的尸体。 沈知行又低头看了一眼,其实也差不多,都是绿的。 沈知行面无表情的在前面走着,鬼王在后面一惊一乍,沈知行觉得吵,便叫他安静,鬼王可偏偏又是个叽叽喳喳的主,在加上之前被关的太久,此时更不能停。 沈知行在思考要不要把他嘴封起来时,鬼王突然大喊一声:"我靠!" "又怎么了?"沈知行脑袋生疼。 鬼王:"我看见苏临了!" 沈知行听见苏临的名字,浑身一震,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还在。 还未来得及出一口气,便惊道:"你说谁?" 鬼王指着前方,吱哇乱叫:"苏临啊!他刚刚...!唉?" 鬼王忽然反应过来,苏临不是在沈知行身体里面,什么情况? 沈知行顺着鬼王指着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 "在哪儿?" "我明明看见的,真老花了?"鬼王揉了揉眼睛。 苏临当然不可能出现在鬼王的眼前,但这地府中长着和苏临一模一样的脸的确实还有一位,想到这里,沈知行警惕起来。 沈知行已经拿回了自己的灵核,碰见太子自然不会居于他下,况且苏临的仇还是要报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还需要他施展重生之术,等法术完全施展开,再解决他也不迟。 可是那太子害的鬼王受了不少苦,鬼王若是撞见定然不会轻易算了,不过好在太子现在顶着苏临的脸,鬼王应该认不出来。 沈知行没看见太子的身影,但也不敢放松,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唤尘,拿到鬼王的灵核。 "你应该是看花了眼,快走吧,这个地方很古怪。"沈知行道。 鬼王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起疑,脚下踩着软绵绵的尸体确实很诡异,便连忙点点头,紧跟着沈知行。 沈知行与鬼王一前一后的走了不知道多远,还是没有走出这一片尸地。 鬼王哀嚎一声:"什么时候走到头啊!" 沈知行脸色更为难看,这里太大了,唤尘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再找不到他,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鬼王像没了骨头一样靠在沈知行胳膊上,"救命啊!有没有谁来救救我们!" 沈知行毫无情面的推开鬼王,嫌弃道:"鬼王在地府里面喊救命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儿,你也不嫌丢脸。" 鬼王立刻唇语反击:"我脸早就没了,不在乎!" 沈知行内心骂着鬼王真是厚颜。 唇枪舌剑之间,鬼王一脚踩到了某个残魂尸体的肚子,踩溅出了一滩绿色的粘液。 "靠!"鬼王点点了靴子上的脏东西,忍不住干呕起来,"呕~这死了多久的,还能那么多脏水,呕~" 沈知行弯腰看了看残魂的脸,狰狞的面目看着有些熟悉。 好像是一个鬼差,鬼差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那帮鬼差出事了? 沈知行内心越来越不安,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时间来不及了。 唤尘虽然躲了起来,但他一定在暗处关心着鬼王的安危。 想到这里,沈知行将目光看向鬼王。 鬼王低头清理着衣服上的脏东西,蓦然感觉脖子后面一片冰凉,连忙抬起头来,对上沈知行饱含杀气的眼神。 "我靠!你干嘛这样看我!"鬼王吓得一个激灵。 沈知行趁着鬼王呆愣的瞬间,死死掐住鬼王的脖子举高。 鬼王感觉到身体腾空,脖颈处被捏的死死,霎那间涨红了脸,语气艰难道:"你!你干,什么!" 沈知行戾气浑满全身,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似要生生扭断鬼王的脖子。 背后劲风袭来,沈知行手上的劲一松,轻身旋转到鬼王的身后,再次掐住鬼王的脖子。 鬼王不知道沈知行这态度转变所谓何意,刚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大骂,忽然看见眼前站了一个身影。 黑色的瞳孔中像是无底深渊,怒气中夹杂着悲喜,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欲开又合。 鬼王满嘴的脏话生生停留在舌尖,百转千回的情丝混合在眼泪中顺着鼻侧滑落。 瞬间的一眼,咫尺的间隔,千万年的思之如狂。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出去happy,回来又看见涨了一个收藏,当真妙啊! 咱们倒霉鬼王也是有个cp的哦! 第40章 "唤尘?"鬼王感受不到来自脖子见的威胁,只觉得鼻尖越来越酸胀,水雾见差点看不清对面人的身影。 唤尘动了动喉咙,本想唤一声鬼王的姓名,却始终说不出口。 沈知行站在鬼王的身后,冷笑一声:"唤尘,你可让我好找。" 唤尘自然知道沈知行的阴谋想法,但当鬼王在自己眼前受到威胁时,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像是本能反应般的冲出来。 鬼王的法力大部分被太子拿走,剩下的一部分给了沈知行,自己所剩无几,无法挣脱沈知行的桎梏。 "椿,松开他。"唤尘忍着内心的冲动。 沈知行不屑道:"别喊我那个名字。" 唤尘妥协:"好,沈知行,你放开罗肆。" 当鬼王听见自己的名字时,嘴巴一撇,眼泪喷涌出来,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哭喊道:"哇!唤尘!!你终于来看我啦!!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了!呜呜!我在地府过的一点都不开心!他们把我锁在这里面!这么年我差点就把你忘了!" 唤尘苦笑:我倒是真希望你把我忘了。 鼻涕眼泪滴答到沈知行的手上,沈知行一阵恶心,连忙缩手,将口水擦到鬼王的身上。 鬼王见自己没了禁锢,跌跌撞撞的跑向唤尘,紧紧搂住唤尘的脖子,双腿跨在唤尘的腰间。 唤尘无奈的抱着鬼王,轻声哄着:"别哭了。" 鬼王别过头,小狗眼湿漉漉的看着唤尘,问道:"唤尘,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全黑了。" 唤尘没说话,只是将鬼王的头重新按了回去,不让他看自己的眼睛。 沈知行看着面前浓情密切的两人,伸手碰了碰胸口,胸口的虚影像是有感受一般,动了动。沈知行惊喜的看着虚影,道:"你醒了吗?" 但虚影只是动了动,像是熟睡时无意识的翻身,随后又没了动静。 沈知行失望的垂下手。 鬼王还在嚎哭,吵得沈知行心烦,面前两人像是粘合在一起似的,又刺的沈知行眼睛不舒服。 五味杂陈间,沈知行忍不住开口打断:"差不多行了。" 鬼王继续抱着唤尘,头也不回道:"凶什么!你就是嫉妒!" 哼!这沈知行本以为经历了一世人间,性格变得温文尔雅起来,没想到一拿回灵核就现原形,嘴毒心又狠。 沈知行确实嫉妒,苏临因为太子的缘故,差点消失,沈知行又利用这一点加速了苏临的死亡,虽然沈知行知道苏临因为共生的关系不会真的死去,但当时脖子上断裂的触感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战栗。 苏临回原谅自己吗?沈知行内心深处惶惶不安。 唤尘抱着鬼王哄了半天,才终于将鬼王安抚下来。但鬼王依旧抱着唤尘不愿意撒手。 唤尘之前一直在担心与鬼王的见面,即使知道鬼王身在何处,也只敢远远的偷看一眼。如今真见到了,反而觉得释然。 唤尘抬起黑黑的瞳孔,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沈知行无所谓的笑笑,"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不会要他性命,我只要灵核。" 有什么区别?唤尘黑黑的眼珠没有半点情绪,只是手紧紧的环着鬼王。 鬼王看了看唤尘又看了看沈知行,迷茫的问道:"什么目的,什么灵核?" 唤尘将鬼王的肩膀掰过来,认真的对视着,"不用怕,我会陪着你。" 鬼王更加迷惑了,刚想开口询问,忽然腹中一阵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鬼王腿一软,摔倒在地。 "唤尘...我肚子....疼.." 鬼王下意识的拽紧唤尘,想把自己缩进唤尘的怀里。 但唤尘并没有想之前那样抱住自己,反而一根一根的扒开鬼王的手指头,鬼王忍着剧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像是一个无助的小狗。 唤尘内心被鬼王的眼神狠狠的扎到,就要伸出手,却堪堪停住。 鬼王只感觉疼痛越来越剧烈,渐渐的抓不住唤尘的衣服。 沈知行冷漠道:"你再不快些,他马上连凡人都做不了。" 唤尘伸手捂住鬼王的肚子,半垂下眼皮,不敢看鬼王的眼睛。 鬼王本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见唤尘捂住自己的肚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唤尘的胳膊,悲伤道:"你果然没原谅我吗?" 唤尘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布满泪水的脸,颤抖道:"没关系的,我陪着你,不会疼。" 鬼王虽然平日娇里娇气,又容易上当受骗,但此时此刻再不意识到什么,就是真的蠢。 唤尘衣服上的力蓦然撤去,鬼王像是泄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为何?" 抽泣声从长发下传来,自抑着而又悲伤。 沈知行不知为何胸口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浓郁的伤心袭遍全身,呼吸似乎变得困难,像是被堵住一般。 是你在伤心吗?沈知行摸着自己的胸口,想着。 唤尘的手压在鬼王的肚子上迟迟不动,最后还是鬼王痛的受不了,咬着牙道:"你能快点吗!疼死了!" 原本悲伤的气氛瞬间散了一半,唤尘抬起头,张了张嘴,鬼王虚弱的叹道:"切,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们两吵的那么大声,我又不聋。"鬼王疼着疼着笑了出来。 唤尘:"罗肆......" 鬼王道:"我没想到你在地府陪了我那么久,可我竟然不知道。" 唤尘猛扑向鬼王,将鬼王的上半身罩在自己的怀中,边哭便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腹中灵核似乎受到来自唤尘的情感,再一次躁动起来,鬼王疼的蜷缩在一起,一口咬上了唤尘的肩膀。 唤尘低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 等鬼王喘匀了一口气,问道:"那老妖婆到底做了什么?" "我来替他说吧。" 沈知行运气按住鬼王的肚子,鬼王感觉到腹中的灵核渐渐平息下来。 唤尘惊讶的看着沈知行,沈知行避开唤尘的眼睛,道:"不是我的本意,是他要我这么做的。" 沈知行胸口的虚影动了一下,唤尘看向虚影,微微点头表示感激。 鬼王满头都是汗,有气无力的看着沈知行,等待着沈知行下面的话。 沈知行安抚完鬼王的灵核,趁着唤尘不注意,一把掀开唤尘的外衣,露出布满咒文的身体。 唤尘惊呼一声,想要拽回衣服,却被鬼王生生拦住。 "这!" 沈知行冷笑道:"你以为困住你的是什么结界吗?真正困住你的是他。" 唤尘低下头,心虚的不敢看鬼王。 鬼王伸手拂过唤尘身上的咒印,道:"为什么?" 沈知行无语道:"当初天母将你罚入地府中,唤尘也跟了下来。天母在困住你的结界上做手脚,唤尘用自己的灵核帮你化解,又赶在王母之前将自己的灵核化为结界,笼罩在地府外围,不让天上的人进入,你以为的禁锢,实际上是在保你的命。" "王母动怒,施法在结界上下了诅咒,让你们永远不能相见,若是违背,则灵核尽毁。唤尘的这双眼睛就是警告。" 鬼王呆立在原地,手指却轻柔的滑过唤尘的眼皮,"我还以为......" 沈知行冷哼一声:"我本想取你灵核,但看在阿临的分上,放过你一回。" 唤尘惊道:"你,你不要灵核了?" 沈知行叹息道:"阿临说他不想这样,成神也不是他的愿望....." 就在刚才鬼王还在饱受灵核暴走的痛苦中时,沈知行感觉道胸口的虚影在不安的乱动。 "你醒了吗?"沈知行再一次燃气期望。 虚影轻轻的撞了撞沈知行的胸膛。沈知行大喜。 沈知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道虚影在他胸口出晃来晃去。 沈知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明白了虚影的意思。 虚影是在写字,他让沈知行帮帮鬼王和唤尘,自己并不需要那灵核,哪怕就这样一直存在在沈知行身体里面,他也是愿意的,他不想身上背着内疚活下去。 沈知行冷着脸不说话。 虚影讨好似的蹭了蹭沈知行,沈知行瞬间心软下来,可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还带着一股子酸味,"你醒了就是因为这个?" 虚影愣一下,立刻紧贴着沈知行,似乎亲了一口。 沈知行无奈,"我可以帮他们,但是那诅咒很难破除,我只能暂时压制。"说完看向鬼王和唤尘,眼神露出一丝迷茫,"没了灵核,你可能就永远维持着现在的状态。" 虚影一笔一划的写道:"是你,怎么样都可以。" 沈知行这才宽心的笑出来,神情回到了曾经的温情:"你不会永远这样,我会想办法的。" 虚影快乐的跳了一下。 唤尘再一次感激的看向虚影,郑重的行了一礼。 沈知行挑眉道:"不用客气,阿临说的" 唤尘露出欣慰的笑容,可一旁的鬼王神色却越来越臭,站起身来,直接扛起唤尘。 唤尘身体忽然悬空,双手慌忙抓住鬼王的衣服,惊到:"你做什么!" 鬼王怒气冲冲,"我生气!" 唤尘语气还有点慌乱:"你生气举我干什么!放我下来!" 虚影在沈知行胸口乱跳,像是兴奋极了。 沈知行无奈的按住,"你冷静一点。" 鬼王不肯,举着唤尘绕了几圈,才将他放下,唤尘被转的头晕,险些站不稳,又被鬼王拦腰抱住。 鬼王将下巴搁在唤尘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哭腔道:"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会写两章小番外,补充一下鬼王和唤尘的故事线哦!! 第41章 "椿椿!椿椿!"罗肆开心的在椿的背后大喊。 椿无奈的转过身来,看着罗肆一脸的痴傻样,露出嫌弃的表情。 脸上嫌弃归嫌弃,但身体还是向罗肆走来,不耐烦道:"做什么?" 罗肆神秘的将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手心向上,露出手掌中的东西。 椿探头看去,待看清罗肆手中的东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天母的东西你也拿。" 罗肆毫无惧色的缩回手,道:"不就是一个桃核嘛!至于嘛!" 当然至于,天母最爱吃桃,对待有关于桃的东西一律非常珍视,即使是一片桃叶也也要收集起来,统一放置一处。 罗肆大咧咧道:"听说吃了那桃子可以美容养颜,虽然我这脸已经是世间罕见的美色,也用不着那桃,可我最近馋的很,桃子不好偷,那干脆偷一个核解解馋,她哪里会知道。" 椿无语的看着罗肆:"一个桃核怎么解馋?生啃吗?" 罗肆歪嘴一笑:"那当然不是,桃核不好解馋,但这解馋的却是另有玄机!" 当时椿还没懂罗肆的话中意思,只觉得罗肆淘气的不可救药,明明比自己年岁还长,偏偏又一副孩子气,处处惹事,人人都想避开。 椿是少数愿意同罗肆说话的人。 "好吧,你可小心别把天母发现了。"椿摇头踱步而去。 罗肆得意的将手中的核桃抛到空中,再接住。 坏坏的笑容中包含着一丝期待。 桃园中 一仙娥慌慌张张的敲开木屋,喊道:"唤尘大人,不好了!那南园的罗肆又来偷东西了!" 唤尘正将采集的桃叶聚拢到一处,听闻此言,抬起头道:"这次又偷了什么?" 仙娥急的眼泪都飙出来:"一个桃核!" ...... 仙娥愤愤的骂道:"这罗肆每回来,都要顺手拿走一点东西,可拿的东西又不贵重,我看他就是怕王母责罚,不敢拿那些贵的,却又想着挑事,便拿些其他的东西徒增烦意。" 唤尘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仙娥道:"我去讨吧,天母对桃园的东西严苛,若是被发现少不了责罚,这里你先清理着,我去去就来。" 仙娥吸了吸鼻涕:"好。" 唤尘来到南园,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便说明了来意,守卫告诉唤尘,罗肆此时不在园中,去了别处,让唤尘去别处寻。 唤尘无奈,到处寻找罗肆,终于再一方流水庭院中找到了呼呼大睡的罗肆。 唤尘轻声道:"罗肆?" 罗肆抽了抽鼻子。 "罗肆?"唤尘伸手拍了拍脸。 罗肆哼唧了一声,还是没有动。 唤尘直起身,故作语气不悦道:"你在不起来,我就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罗肆一个跟头翻起来,跳在唤尘背上,撒娇道:"别走!" 唤尘无奈的弯着一点腰,道:"先把桃核给我。" 罗肆撅起嘴巴,不愿交出来。 唤尘反手拍了一下罗肆的屁股,道:"快点,我生气了。" 罗肆不情不愿的把桃核拿了出来。 唤尘接过桃核,塞进袖子中,叹气道:"你若是想见我,法子多的是,为何总要偷拿桃园里的东西,惹那些无辜的仙娥受累。" 罗肆从背上跳下来,环着唤尘的腰,道:"哼!谁让拿仙娥总是说我缠着你,处处挑事,我就是要故意气气她!" 唤尘被罗肆孩子气的语调逗乐了,转身将罗肆搂进怀中,叹道:"你呀!" 半夜,受到惊吓的仙娥终于等到了唤尘,连忙迎上去,焦急道:"唤尘大人,你为何那么迟才回来,是不是那罗肆为难你了。" 唤尘将袖子中的桃核交给仙娥,道:"没有,只是寻找废了一番功夫,所幸罗肆没有为难。" 仙娥接过桃核,还在嘀咕:"我看那罗肆就是欠揍,总来挑事,下次我一定要在天母面前告他一笔。" 唤尘连忙道:"罗肆只是爱玩而已,没做什么坏是,你消消气,不与他一般见识。" 仙娥不情不愿的点头,余光忽然瞥见唤尘的衣领下露出一丝红斑,"呀"了一声。 "唤尘大人,你这脖子怎么红了。" 唤尘忙将衣领往上抬了抬,道:"许是小虫子咬了一下,不妨事。"话音落,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仙娥留在原地,想到每次唤尘大人去找罗肆讨完东西,似乎衣衫总会有些凌乱,要么就是某处红一块,神情也是奇怪。 一定是那罗肆不讲理,唤尘大人生气打了一架。仙娥如此想着,心中怒火腾腾升起。 隔天,南园门口吵吵嚷嚷,罗肆被喧哗声吵醒,烦躁的走向门口,道:"何人清早再次喧哗。" 桃园的仙娥看见罗肆,顿时火气蹭起来,叉腰大声质问道,罗肆是不是昨天欺负了唤尘。 罗肆一愣,转念想到昨晚的旖旎,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道:"对,昨晚的确下手有些重。" 仙娥见罗肆不否认,甚至还笑着承认了,气极,刚要破口大骂,就被匆匆赶来的唤尘拦下。 "唤尘大人!"仙娥很是生气,觉得自己替唤尘来寻理,却被阻拦,不由得委屈起来。 唤尘红着脸道:"没有欺负,真的没有欺负。" 仙娥红着眼睛大声道:"可他都承认了!" 唤尘无奈,"罗肆那是瞎说的,寻你开心的。"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罗肆,忽然开心的一笑,道:"既然仙娥不信,那我在解释一下吧。" 唤尘立刻感激的看向罗肆,可罗肆却坏笑的搂过唤尘,倾身吻了上去。唤尘,蓦然睁大眼睛,双手推开罗肆。 "你!你们!你还说没有被欺负!"仙娥大惊,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一旁的守卫也纷纷惊叹道罗肆的大胆。 唤尘擦擦嘴,还想着解释:"这是误会,不是这样的。" 罗肆却抱住唤尘,将头埋在唤尘的脖颈处,委屈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我就那么不值得你说出口吗?" 守卫和仙娥被罗肆惊的说不出话了。 唤尘本想挣扎着解释什么,但看见此番景象,有些说不出话来,便叹了口气,表示无奈。 事情很快传遍了众人的耳朵,天母召见唤尘,问道是否有此事。 唤尘低头不语。 天母神色威严,道:"你以为你不说话就什么事情没有了吗?" 唤尘还是垂着头。 天母哼了一声,道:"那罗肆已经承认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让我将你指给他,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唤尘才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天母。 天母见唤尘这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难怪罗肆那个小疯子会喜欢你,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注意些影响,莫在搞出大动静了。" 唤尘低头应道。 出了天母的寝宫,唤尘迎面碰上了椿,点头示意完便准备离开,却被椿叫住。 "你和罗肆的事情真的吗?" 唤尘抬头看向椿,椿是开天地以来第一棵树,吸取天地灵气化为神,平日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唤尘很少与他打交道。 但罗肆似乎很爱亲近他,想到这里,唤尘忍住内心的小小酸意,道:"确有此事。" 椿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罗肆动不动往桃园跑,还总爱偷桃园的东西,原来意在你啊。" 唤尘撇过脸,道:"神树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椿摇摇头。 唤尘:"那我先走了。" 椿点点头,望着唤尘的背影,想到:原来罗肆喜欢这种清清冷冷的居家型。 虽然椿有时候也会嫌弃罗肆烦人,但内心处也是希望罗肆好,若是早知道后面的事情,椿想:天母还不如拆散了两人,免得日后烦忧。 天上人人皆知王母有两条禁忌,其一就是桃园,而这二嘛,则是开天地时候的事情了。 故事极为狗血,大抵就是天母心悦那人,但那人却心悦别人。具体过程知情的都缄口不言,但也会有有几个多舌的猜测,说天母位高,强取豪夺,杀了那爱人心悦的人,但那人抵死不从,最终自尽,从此天母再也看不得任何感情出现在自己周围。 这故事传到现在,本就真假难辨,大家都是个爱看热闹的本性,再加上故事传来传去,加工加料的,最初真实的故事也渐渐变了样,大家都只知道,在天上,千万别提那天母过去的爱人。 天上的小神仙们本以为罗肆这一遭动静,会惹得天母大发雷霆,毕竟可是触碰到感情的禁忌。可天母非但没责罚,反而对唤尘嘘寒问暖,还对唤尘说,如是罗肆若是欺负他,大可来找她做主。 俨然一派亲母样。 而这罗肆与天母并无亲缘瓜葛,但天母却对他极为骄纵,惹事从不管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小神仙背地里嚼舌根,说罗肆说不定就是天母亲生。 但谣言就只是谣言,都只是传言的人的自嗨,旁听人凑的热闹,罗肆从不把这些话往心里去。 见天母并无阻拦之意的罗肆更加嚣张起来,大大咧咧的进出桃园,当众搂搂抱抱,毫不避讳是否有旁人在场。 唤尘开始还记得天母的嘱咐,警告罗肆别在众人面前动手动脚。可罗肆只当唤尘露羞,更加黏黏糊糊的讨抱抱。唤尘无奈,没回想发作,看见罗肆的小狗眼就又心软了。 有时候椿在场,唤尘就更不会躲避罗肆伸过来使坏的手,而且当晚表现的也极为热情。次数多了,罗肆也发现了这个规律,更加开心的邀请椿同游。椿虽没经历过情爱,但也是长了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渐渐的,便不再出现在罗肆和唤尘的眼前。 日子若是这样甜甜蜜蜜的过去,倒也是平乐,可就是这样平和之下,总要生出一些偏差。 天母爱吃桃,每年桃树结果的那段时期,更要铺上宴席,招待天上的小神仙们。可今年的桃宴却出了非常严重的意外。 一位小神仙吃了桃后,当众呕吐,灵核崩碎,在众神仙眼皮之下化为灰烬。天母大怒,下令彻查。 看守桃园的小神仙首先被拉出来问责,唤尘从刑司出来,伤痕累累,罗肆见状,差点掀了刑司,被唤尘虚弱的拦下。 罗肆心疼唤尘,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处处透露着古怪,罗肆也毫无头绪。 再过了几日,负责彻查此案的神仙道:"真凶便是罗肆。" 原来,那日除了负责掌管桃园的神仙外,只有一人进入过,那便是罗肆。罗肆那日只不过偷得空闲,想去见一见唤尘。 众神仙都知道唤尘和罗肆的情况,虽觉得事情有蹊跷,但事关天母桃宴和一无辜小神仙的性命,无人敢说话。只有椿提起了一句,这样定罪恐怕太过于草率。 拿掌案的小神仙见椿当众对自己提出质疑,有些下不来台,嘴硬道:"事情已经查明,那小神仙是误食了散魂花,才会灵核崩碎。" 此话一处,旁听的众神仙纷纷了悟,散魂花顾名思义散魂,神仙误食后,会神魂具毁,是个极为阴毒的植物。而散魂花本开在聚魂山上,聚魂山则是罗肆和椿出世的地点。 椿皱眉:"聚魂山早在我出世后不久就消失了,哪里还会有散魂花。" 那掌案的小神仙不理会椿,道:"此花生长在聚魂山,而聚魂山又是罗肆和椿出世的地点,下官猜测这次的事情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椿听到这里,平日冷漠的脸上又布满了一层冰霜,"就凭这个也能下定论?" 小神仙道:"我只是说这件事情同你们脱不了关系,而那天又只有罗肆进出过桃园,具体原因,还得将罗肆抓捕后,再问清楚。" 椿还要在说些什么,被天母打断:"那就将罗肆捉拿起来吧。" 天上的牢房不似人间的那样逼仄,但所受的痛苦确实深入骨髓。唤尘当时只是受了一些皮肉苦,而到了罗肆则是如同生拔灵核那般极苦。 椿打点了一番,终于看见了奄奄一息的罗肆。 罗肆浑身不见血,但却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看见椿,虚弱的笑起来,一如以前那样顽皮。 椿:"我知道不是你,你为何不辩解。" 罗肆想要撑着坐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好躺在地上隔着牢笼看着椿:"事情未查明,我若是否认,他们还会继续审问桃园的神仙,唤尘身上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他不能再受这样的苦了。" 椿冷笑:"你倒是很有担当。" 罗肆龇着牙,看着还有一丝傻气。 椿看着罗肆这般,无奈的摇头:"你这样能撑到及时,那刑司的人下手各个不留情面,事情再这样拖下去,你指望天母亲自来救你?" 罗肆哈哈笑道:"那老妖婆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清楚了,她不就是想我死嘛,何必整出这些是非,连累无辜的人。" 椿蹲坐再牢房外,伸手摸了摸罗肆的脑袋:"你都清楚,为何这些年从不提。" "天母想要贤名,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对我下手,这次是个契机,是我不注意让她钻了空子。" 椿不说话,牢房内长时间的沉默,竟然生出一种岁月平静的气氛。 "他,还好吗?"罗肆看着椿,透露着一丝期许。 "好。" "按时服药吗?" "按时。" "饭吃的如何。" "很好。" "他...想过我吗?" 椿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想过。" 罗肆笑了,像是极夜之后探出的许许微光散落再冰川之上,霎那间,光彩熠人。 椿看着罗肆满足的笑容,道:"你为何做到如此。" "你不懂。等你有了一个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时,自会明白。" 椿只当罗肆不肯说,直到后来,遇见了那个永远身处在暗处,却总是报以别人最大的善意的少年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情,就是那样会令人一往无前。 作者有话要说:会有两篇番外完整一下鬼王和唤尘的故事线,也偷偷提前交代一下沈知行与苏临故事的开头。 谢谢各位客官看文收藏,谢谢! 第42章 罗肆在牢房里面呆了很多天,终于被放了出来,据说是唤尘求得情,愿意舍去自己的灵核换罗肆一命。但天母没答应,只取了唤尘灵核的一半,并命令道,永远不准与罗肆再见。 天母果然是经历过情爱的人,知道相爱的人软肋,不让罗肆见唤尘,就是对罗肆最痛苦的惩罚。 可罗肆岂是任由旁人摆布的人,能动后便悄悄翻进桃园,进入唤尘的房间。没了一半灵核的唤尘,虽外貌与之前无异,但感官却不如从前,直到罗肆从后面拥住时,才反应过来。 唤尘内心复杂,推开罗肆道:"你走吧。" 罗肆继续施展自己黏糊糊的糖膏本事,抱着唤尘不撒手。 唤尘没法,恼羞成怒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罗肆直到唤尘的意思,动作却不听,伸手向唤尘的衣内探去。 唤尘哭了,眼泪劈里啪啦的往下落,平日明媚的眼眸此刻布满水气。 罗肆拭去泪水,道:"别哭。" 唤尘哭的更凶了。 其实罗肆早就直到唤尘是天母的人,自己相中唤尘虽是意外,但却也是将自己最大的软出暴露给天母。 但罗肆心甘情愿。 天母并不喜欢罗肆,甚至可以说得上厌恶,每一刻盼着他去死的厌恶。 只因为罗肆是天母爱而不得人的孩子。 天母本与那人是缘定的一生,但那人却爱上人间一小地仙,二人在聚魂山哺育了罗肆。 天母知道后,勃然大怒,持剑杀了二人,罗肆的父母在聚魂山一直都在照料一颗枯树,在罗肆出世后,枯树逢春,竟然化为灵。 罗肆也是在这棵神树的庇护下捡回一条性命。 这棵神树就是椿。 天母不愿意放过罗肆,但被一些神仙阻拦,道若是真杀了一家三口,恐怕不利于日后掌管天上,天母只好作罢,还作秀将罗肆接回天上,亲自抚养。 椿制造了一场意外,装作失意,躲过了天母的暗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母也压根没讲椿放在眼里。 罗肆慢慢长大,知晓了以前的事情,但并没有急吼吼的报仇,反而更加骄纵,惹是生非。因为这有这样才能让天母放心。 罗肆一直都知道天母对自己从未放下过杀心,即使装疯卖傻,也要注意身后是否还会再来一刀。 可唤尘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衡。 罗肆爱上唤尘,一开始处于无心,再后来就是故意逗趣,最后便是情根深种。 以至于即使知道唤尘是天母的人也心甘情愿的将真心送出去。 唤尘本抗拒罗肆的无理取闹,但架不住罗肆的一腔纯净的心。 罗肆亲吻着唤尘的眼皮,情绪难耐道:"我本以为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没想到你竟然也是爱我的。" 唤尘本想嘴硬,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唤尘无法回避自己的真心。 "对不起,是我....是我..." 罗肆堵住唤尘的双唇,含糊道:"不要对不起,说你爱我。" 唤尘还在哭,越哭越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罗肆无奈的一遍一遍的擦掉唤尘的眼泪。 他总是捧着一颗真挚的心,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问,处处讨好,只要自己稍微给点甜头,他就会激动的扑上来,将自己的内心展露个干净。 他就是个傻子。 唤尘抬手扫去罗肆额角的汗水,紧贴着他的身体,附在耳边道:"我爱你。" 天母对罗肆的惩罚惹来了众神仙的不悦,认为天母就是包庇罗肆。这样的场景就是天母想要的,先让罗肆惹出众怒,之后再有什么罪过,也不会有人想要为他求情。 这件事情,罗肆一早被放出来时,就被椿提过醒。 但罗肆满心满眼只有唤尘,完全忽视了椿。 果然,天母再次制造了事端。 聚魂山再次出现,那座出世了两位神仙的神山,本早就消失了,如今再次出现,众人纷纷心慌。 慌的不仅仅是聚魂山上的散魂花,更是惨死在山上的两位神仙,天母早前编造了罗肆父母命数已近,纷纷殉情入轮回的谎言,但通晓一点常理的神仙都知道此时不简单。 聚魂山在椿出世之后便像是受到诅咒一般,生出强大的怨气,那是还没有地府,人间大乱,乱魂受到聚魂山的吸引,纷纷前来。天母命人开山,欲踏平了聚魂山。 但是还未等开山的就位,聚魂山便消失了,绵延数千里的山凭空消失了。 众神仙虽惊讶,但却也寻不见踪影,只好作罢。 此番聚魂山重新出现,并且怨气大涨,还残杀了几位下去解决问题的神仙。据一位死里逃生的小神仙回来说,他在聚魂山亲眼看见罗肆杀了一个神仙,而聚魂山重新出世就是罗肆做的手脚。 罗肆再一次被抓了起来。 天上本无风,但这斩灵台却是个例外。 罗肆站在斩灵台上,嘲弄的看着周遭的神仙,椿站在人群中间,沉默不语。 天母坐在高台处,冷眼看着罗肆。 "行刑。" 守卫推搡着罗肆向斩灵台的边缘走去。 "罗肆!" 一声哭喊从结界外传来。罗肆抬眼望去,是唤尘。 他终究还是来送他了。 椿沉默的看着结界外的唤尘。 罗肆苦涩的笑起来,嘴唇微动,说了什么。 唤尘蓦然睁大眼睛,楞了一下,随即疯狂的砸着结界,大声喊道:"错了!错了!" 罗肆转过头不再看唤尘,慢悠悠的走向边缘,看下底下的深渊。 一旁的小神仙道:"罗肆忤逆天母,犯下重过,本应去除灵核,判入轮回,受尽人间八苦,但念在过往情深,只罚入人间地底,建地府,掌管人间魂魄轮回,永世不得出。" 罗肆听完审判结果,竟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样也罢,倒是清净。 只可惜了唤尘怕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罗肆一跃而下,没有半点留恋。唤尘看着罗肆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颓然的蹲坐在地上。 过了很久,周围的神仙早已经散去,只剩下唤尘还留在原地。 身后传来脚步声。 唤尘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椿缓缓开口道:"天母究竟对你有什么样的恩情,值得你为她做任何事情。" 唤尘垂着头,不语。 椿见唤尘不说话,失望的转身离去。刚跨出一步,就听地上的人道:"不是我,都错了。" 椿回头不解的看着唤尘。 唤尘仰起头,笑出声来,"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哈哈哈哈。" 椿默默的等唤尘笑够了。 唤尘:"天母对罗肆的杀心一直都在,我却以为只要给了她一半的灵核,她就可以放过罗肆,没想到,这些都是在她的局内。" 椿:"你的灵核?" 唤尘:"我本也是草木出生,源于神农氏一族,我们一族的灵核却同旁人不一样,可以孕育各种草木,散魂花就是我培养出来的。" 椿虽然早就猜到散魂花与唤尘有关系,但没想到竟然是培养出来的。 "聚魂山早已经不再,这一切都是天母演的一场戏,早前她救过我们一族的命,于是我才帮她种出散魂花,但我没想到她会利用这个去诬陷罗肆。是我的错...." 椿叹了一口气,现在知晓真相又怎么样,一切都迟了,天母位高,又擅长搬弄真相是非,就算此刻说出去又如何,只会连带着自己一同受惩罚,得不尝失。 这些真相唤尘无法说出口,一族的命攥在天母手中,他本想用自己一命换罗肆,但没想到天母这般容不下罗肆,自己做的一切都想是个笑话。 椿道:"罗肆被判到下届,依天母的性格,并不会这样轻易作罢,她要的是一步步将罗肆推向死路。" 唤尘看着椿,"我知道的,所以我要陪他去。" 椿费解的看着唤尘,"去地府?天母怎会让你们如愿。" 唤尘笑了:"不,天母早就动了手脚,那地府里的结界不是普通的结界,是会吸食灵核的结界,在结界内呆的越久,就会变得越来越虚弱,降低灵智,我不能让罗肆就这样过去。" 椿知道天母不会收手,但没想到竟然下手是这样阴毒。 唤尘对椿说:"有一件事情还请神树大人帮忙。" 椿挑起眉,唤尘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尊敬。 "我要去地府阻止,我希望神树大人可以幻化出一个我留在天上,混淆视线。" 椿道:"这种方法不会长久。" 唤尘:"我知道,神树的再生能力复制出一个我来会比其他法术更为逼真,这样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椿看着唤尘满脸决绝,叹道:"行吧,虽然不太理解你打算怎么做,但我会帮你的。" 唤尘苦涩的笑出来,轻道一声:"多谢。" 唤尘去了地下,椿变出一个假唤尘。 这样的方法的确瞒过了一时,但迟早会有露馅的那一天。 唤尘来到地府,看见受到结界影响的罗肆,笑的越来越像的傻子,不由得伤心起来。 于是唤尘便取出自己的灵核,一点一点的消除掉结界上的影响。 天母感知道自己的结界出了问题,立刻动身前往地府,唤尘早就算好了时间,在天母赶到前,将自己的灵核化为保护场附在结界上,天母若是想要再对罗肆不利,便会受到唤尘的阻拦。 天母若是硬闯,也可闯破,但唤尘算好天母不会,硬闯费力,惹出的动静也大,万一让蒙在鼓里的小神仙们发现端倪,天母也不好处理。 于是气急败坏的天母在结界上下了对唤尘的诅咒,诅咒他永远不能与罗肆见面,并且残忍的剥夺了他的眼睛,让他也无法利用法术去偷看罗肆的一言一行。 罗肆当起了鬼王,时间好像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他想起唤尘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可以很久很久都不用想起他。 椿因为帮了唤尘的原因,天母罚他进入人间,在一下界小国里当起了神树。 唤尘很长一段时间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后来才慢慢好起来,没回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见罗肆时,都会想到罗肆跳下斩灵台时的那句话。 "我不怨你。" 唤尘难过的捂住眼睛,罗肆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天母的人,也直到散魂花的事情,他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愿意将这些事情抛掷脑后。 一心一意对一人,不过如此吧。 只可惜罗肆也误会了唤尘,唤尘除了散魂花,和刚开始利用罗肆对自己的爱意,将他的生活情况如数禀告给天母之外,从未做过其他和天母一起陷害他的事情。 但就只有这些事情,唤尘也无法原谅自己,是自己在一颗纯白的心上画了一道污渍。 唤尘想,罗肆一次次放弃解释的机会,第一次是想要保护自己,第二次恐怕是真的伤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唤尘是哭包,现在鬼王是哭包。咱交换着哭。 第43章 "原来是这样。"鬼王从沈知行那里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正情况。 历经千万年,终于解开误会的二人重修旧好。在沈知行面前你侬我侬。 幸好苏临此时也醒了过来,不然沈知行可能会真的忍不住一手一个脖子拧断。 鬼王惊讶道:"原来我感觉现在蠢蠢的是结界的原因啊!" 唤尘宠爱的摸了摸鬼王的脑袋。 沈知行白了一眼:"结界问题早就修复好了,是你自己的原因。" 鬼王"哼"了一声,转头委屈的抱住唤尘,求安慰。 虚影在沈知行的胸口蹦跶了两下,突然安静下来。 沈知行敏感的问道:"怎么了?" 虚影划了两下:看上面! 沈知行抬头看去,不知得什么时候,头顶上出现了许多锁链,每条锁链交错的地方,都立着一个鼎。 和之前那个深沟下的鼎一模一样。 "小心那些鼎,那些鼎会吸□□力。"沈知行出言提醒。 鬼王攀着唤尘的胳膊站起来,诅咒的力量也只是一时的压制,鬼王慢慢感觉到来自腹中的疼痛。 唤尘焦急道:"你离我远一点。" 沈知行:"没用的,诅咒已经生效,除非鬼王的灵核消失,否则根本没办法阻止。" 鬼王捂着肚子,冲着唤尘笑笑,"我没事。" 沈知行警惕着上方突然出现的鼎,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原来是虚影在拼命的往外拉,想要脱离沈知行的身体。 沈知行抬手将虚影按回去,道:"你别乱来,你现在是因为在我的体内的关系,所以没事,一旦离开我的身体,你真会消失的!" 听到沈知行的话,虚影才停止动作,一笔一划的写道:"我想帮你。" 沈知行弯了弯眼睛,"我没事的。" "上面有人!"鬼王听见上方有一些奇怪的动静,还有一些像是人的窃窃私语。 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无数人在一起的喧哗声。 "轰!" 上方鼎中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人影飞了出来。 沈知行下意识的护住胸口,退后了几步。 飞出来的人影,坠落道地上,翻滚了几下后,站了起来。 黑色长袍,金丝勾边,面上带着有着划痕的面具。 沈知行皱眉,这身形很熟悉,当看到面具时,明白过来,是那个太子。 可是这太子不是在施展重生之术吗,怎么会在这里,看起来还如此狼狈。 太子定力一番后,看见了不远处的三人,有一瞬的僵直,但随即恢复正常。 四人之间的气氛着实有些微妙。 沈知行因为苏临的原因,对太子很有敌意,鬼王虽然没见过太子的真面目,但从他身上的衣服判断出,此人有大可能是那个构陷自己的人。唤尘只知鬼王遭人算计,但事情再他看来只是一个很可笑的烂摊子,懒得去计较那算计的人,只是从鬼王的神情中,大致猜出来人的身份。 气氛逐渐降入冰点。 沈知行率先打破局面,嘲讽道:"太子殿下,这番杂技耍的可是有趣。" 太子带着面具冷哼一声。 鬼王早前听见了沈知行与假鬼王之间的对话,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也猜测出这中间有一些弯弯绕绕。 鬼王:"你就是那个陷害本王的人?" 太子看向鬼王,面上带着面具不清楚表情,"凭你也配称鬼王。" 忽然一阵劲风裹着地上的一具残魂的尸体袭向太子,太子连忙躲开。 "你做什么!"太子气急败坏道。 唤尘懒得和太子动嘴皮,再次掀起地上的残魂攻击太子。 太子躲了几具尸体,忽地一跺脚,轻身飞上头顶的锁链上。 唤尘紧追不舍,沈知行提醒道:"别伤了他的性命。" 唤尘和沈知行不是一条线,自然不想理会沈知行。 沈知行又补充道:"你不想鬼王有什么意外的话。" 唤尘狠狠的瞪了沈知行一眼,放轻了手中的动作。 太子再能谋划,也不过是一凡人,即使有了鬼王的法力,但在真正的神面前,根本没什么还手的余地。 很快,太子就被一具具尸体压在底下。 唤尘冷漠的掀开太子脸上的面具,道:"装模作样。" 长着与苏临一模一样的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鬼王惊讶的叫出声:"哎呀!"转头看了看沈知行,"苏临?" 沈知行嫌恶道:"他不是,别乱喊。" 虚影在看见太子脸的一瞬间,猛地一跳,随后一直保持着安静。 沈知行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不会在伤害到你了。" 太子被压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局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唤尘离得最近,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你笑什么?" 太子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魔,嘴里含糊不清的反复说着:"原来是这样。" 鬼王还没来得及踹几下泄愤,就见仇人像是疯了一般,心底生出一丝惆怅。 地面此时忽然晃动了几下。 沈知行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将太子从尸体中拉出来,质问道:"你在这里,那重生之术谁开启的?" 太子笑得满脸泪水,朦朦胧胧之间看清面前的人,忽然使力勾住沈知行的脖子要去亲吻,沈知行连忙甩开手中的人。 胸口的虚影再一次乱跳起来。 唤尘见这情况,诧异极了,问道:"这你什么人?" 沈知行猛呼出几口气,恶狠狠道:"不认识!" 鬼王捂着肚子走过来,满脸震惊。"厉害啊,你到底有几个情人!" 沈知行真想给鬼王一拳,真欠扁。 被甩开的太子瘫倒在地上,一只手抓住沈知行的脚踝,另一只手向上攀附着。 沈知行毫不留情的再一次甩开太子,居高临下的问道:"重生之术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见碰不到沈知行,干脆仰面躺在地上,瞳孔逐渐涣散开,嘴里吟唱起一首曲。 鬼王问道:"他在唱什么?" 沈知行沉默片刻,"关山国的曲。" "风吹一夜生云海,叶落千载记谁名,叹兮,叹兮,空景凋零,原是起于青苹。" 太子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先是大骂,后又哭泣,神情露出不甘,随后又有解脱。 "原,原是起于青萍。" 太子吟唱最后一句话,瞳孔终于散了光,归于一片寂静。 鬼王愣住,不敢相信道:"死,死了?" 事情太过于突然,沈知行也觉得奇怪,正准备检查一下太子身体,手还未触及,太子的身体就变得透明,卷成一股烟雾飘向空中,烟雾中混合着一丝白光和点点蓝光。蓝光慢慢汇聚到一起,流入鬼王的身体里。 鬼王只觉得身体一阵轻盈,开心道:"我的法力回来了。" 随着烟雾的消散,那屡白光逐渐清晰起来。 "我靠!灵核!"鬼王叫出声。 空中漂浮着的竟然是一个灵核,比沈知行他们的灵核体型偏小一些,还有些透明,像是刚结成不久。 沈知行挥手将灵核收入,不禁叹道:"一介凡人竟也能修成灵核?" 唤尘探头:"这个灵核却是未成形,恐怕这人自己也还未发觉体内的灵核,便自戕了,实在可惜。" 鬼王拧了一下唤尘,"可惜什么!他害我害的那么惨,有什么好可惜的。" 唤尘忍不住道:"你也好意思提,这样都能被骗。" 鬼王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糟了,漏嘴了。 唤尘正色,"你说什么?" 鬼王见瞒不住了,便认命说出了实情。 什么美容汤,什么皮囊,其实都是假的。 鬼王有一段时间莫名奇妙没了听的能力,判官利用这个钻了空子,将变异的神农草敬献出来,说这是神农一族留下的草,吃了便可恢复。鬼王一听神农一族,不由得想起了某个人,没有过多思考,便吃了下去,结果变得样貌狰狞。 而那太子不知从何处知晓唤尘的样貌,便装作唤尘的样子去哄骗鬼王,趁着鬼王恍惚之际,骗走了鬼王的大部分法力,并将鬼王关押起来。 清醒后的鬼王,明白了一切,但事情已经迟了。 唤尘听完,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嘴角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酝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知行在旁边接了一句:"苏临让我转告你们一句,真是个令人油腻的爱情。" 虚影忽然跳起来,像是在抗议。 我明明说的是感动!沈知行你怎么回事! 苏临感觉原来当个哑巴那么憋屈。 打闹归打闹,这太子死的确实蹊跷。 沈知行抬头看向上方的鼎,道:"我们上去看看,这个鼎太奇怪了。" 唤尘点头同意,鬼王本想跟着上去,但奈何肚子实在是太疼了。 唤尘心疼的揉了揉鬼王的脑袋道:"你在下面等我们,我们去去就来。" 沈知行把之前借的法力还给鬼王,"我在你的法力中灌了一点神树之力,你要是实在觉得疼的厉害,便运气周转,会好一点。" 鬼王听到后,连忙运气,等感觉腹中好一些之后,立刻拽住唤尘,撒娇道:"我不,我和你们一起,我已经好多了。" 唤尘无奈道:"等会儿还得不舒服。" 鬼王不撒手,眼泪说着就要往下掉:"万一你不见了怎么办。" 唤尘笑了:"我能去哪儿。" 鬼王:"我不管,我要去!" 沈知行铁青着一张脸,"他要去就去吧,疼死他算了。" 鬼王听这话,连忙爬上唤尘的背上,愉悦道:"走吧!" 沈知行背过身,免得看的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领便当领的很干脆。 第44章 "刚才那个什么太子就是从这个鼎里面飞出来的。"唤尘探头打量面前的鼎。 这鼎的身量和人一般高,但唤尘个高,勉强可以踮脚看清里面。 鬼王本被唤尘背在身上,此刻已经攀到鼎上,脚踩在边缘。 "罗肆,小心。"唤尘轻声提醒。 鬼王挥挥手,表示放心。 沈知行看着鼎内黑洞洞的,不禁有些奇怪,这个鼎只能容一人的身量,但太子是怎么回事。 沈知行正想着要不要翻进去看看时,鼎内忽然卷出一阵黑气,瞬间将站在边缘的鬼王卷了进去。 "罗肆!"唤尘大惊,连忙用手去拉,但那吸力太大,唤尘只拉住了衣角。 "嘶"一声,衣角分离。唤尘拿着一小块残衣,愣了一下,转瞬反应过来,单手撑住边缘,翻了进去。 沈知行暗骂一声,硬着头皮也翻了进去。 翻身进入鼎内,沈知行并没有感觉到双脚碰地,这鼎内反而像个无底洞似的,一直在往下坠。 不知落了多久,沈知行终于脚触碰到地上。落地是下意识的摸向胸口。 可这一碰却没感知到苏临的存在。 沈知行只感觉心口骤停,喉咙发紧,颤抖道:"阿临?" 胸口没有传来熟悉的触碰感。 沈知行不死心的又唤了一声。 毫无回应。 四周的环境旋转了起来,沈知行只感觉分不清,也辨不清眼前的景物,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苏临不见了。 恐惧像是一双无形的双手狠狠的勒住沈知行的喉咙,用力的掰。 正当沈知行茫然无助的时候,一只手摸上他的肩头。 "阿临!"沈知行期待的回头看去,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唤尘和鬼王。 唤尘奇怪道:"你怎么了?" 沈知行面色太过诡异,导致唤尘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阿临不见了。"沈知行摸着胸口,像是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阿临灵魂与我共生,他现在没了实体,不能离开我太久!"沈知行挣扎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在周围寻找着。 唤尘见状,便道:"我们帮你一起找。" 沈知行听不见,满心满脑的全是苏临。 如果苏临消失了,自己一个人也没了存在的意义。沈知行越想越慌,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三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沈知行面色越来越恐怖,像是马上就要拆掉这里一般。 唤尘忽然想到沈知行不是和苏临共生了吗,那应该会有感应,便道:"你试着感知一下苏临,应该能感知到。" 一语惊醒,沈知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刺破自己的胸口,血液流出。 血液汇成红色的线伸向深处。 沈知行连忙顺着指引跑去。 鬼王看着沈知行跌跌撞撞的背影,感叹了一声,"真狠。" 鼎内像是有个自己的世界一样,明明四周漆黑,却偏偏分辨的情方向,脚踩着实地,却看不清脚下的路。 由血汇聚成的的红线指引着沈知行向前。 但还未到指引的地方,沈知行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像是有谁在撕扯他胸口的血肉一般。 沈知行立刻意识到,是有人在强行将苏临和自己分离开。 想到这里,沈知行更加恐惧起来。本就已经同生,若是强行分离,没了实体的苏临只有一死。 "哈哈哈哈!"黑暗深处忽然传来疯狂的笑声。 等沈知行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孟老一手掐着苏临,另一只手则在苏临破了一个洞的肚子上翻找着什么。 苏临之前本是一团虚影,此刻像是有个人形,但人确实透明的。 沈知行只觉得脑袋一炸,抬手便攻了上去。 孟老看见沈知行,古怪的一笑,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沈知行扑了一个空。 "我在这里哦!"孟老站在沈知行的身后,贱兮兮的拍了一下沈知行的后背。又趁着沈知行回头的功夫,再次消失。 来来回回几遍后,沈知行彻底恼了,凌空一击,四周像是突然形成了一阵旋风,景物扭曲起来,旋风中出现了一道裂口,沈知行冲着裂口挥了一掌,旋风像是变成了实体一般,骤然破碎。 孟老从裂口中摔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沈知行伸手将孟老吸了过来,死死地掐住孟老的脖子,满脸死气:"你刚才在做什么,阿临呢?" 孟老还不知道沈知行现在的情况,只以为他现在只是个普通鬼差。 沈知行见孟老不说话,抬手就要击碎其天灵盖。 孟老立刻大喊:"苏临在别的地方!" 沈知行眯起眼睛,掐着脖子的力气越来越大。 孟老艰难道:"这里是我的世界,我可以将他变换到任何地方,放开我,我把他带过来。" 沈知行不想相信孟老的话,但又怕时间脱的太久,苏临会出事,便准备放手。 "苏临在这呢!"鬼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知行回头望去,看见唤尘正扶着一道透明的人形虚影。 "他快不行了!"鬼王又喊道。 沈知行连忙奔到唤尘的面前,将苏临接过来。 苏临此时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没了骨架的布娃娃,瘫倒在沈知行的怀里。 血液组成的红线钻进苏临的胸口,将沈知行体内的法力传输过去。 唤尘在一旁道:"这样下去不行,若是小猫小狗还好,苏临一活生生的人,除非你要把你自己体内的法力榨干。" 沈知行凝视着苏临虚弱的脸,"未尝不可。" 唤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鬼王看见孟老像个乌龟一样团缩在地上,旧日的火气蹭的一下飞起来。 怒气冲冲的走过去,狠狠的踹了一脚。 "好你个判官,敢坑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鬼王便将法力充斥在指尖,欲一巴掌扇碎这张讨人厌的脸。 孟老抬起头,慌张道:"你不能杀我!" 鬼王"呸"了一口,抬手就要扇下去。 "啊!!重生之术发动了一半,我不能死!"孟老鬼喊了声。 鬼王蓦然刹住,惊讶道"什么!" 这边苏临已经清醒过来,沈知行帮苏临填补上肚子上的伤口,又将自己一半的法力渡了过去。 "沈知行?"苏临看清面前的人后,笑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树。" 沈知行抱紧苏临,失而复得后的喜悦充斥着心头。 鬼王拎着孟老走过来,道:"搞错了,是他发动的重生之术,那太子不过是个傀儡。" 沈知行松开苏临,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孟老像一团废品被鬼王扔在地上,浑身战栗不止。 鬼王踢了一脚,道:"你自己说!" 孟老被这一脚踢的激灵了一下,开始满嘴胡言乱语的乱叫。 鬼王受不了,一掌把人打昏。 在孟老昏过去的一瞬间,周围的环境立刻瓦解,几人只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便落在了原来的地方。 沈知行抬头看去,头顶上的鼎竟然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看来这个鼎算是判官的神识,我们刚刚应该在他的世界里。"唤尘将自己的想法总结出来。 沈知行看着一旁昏死过去的判官,"你刚才说是孟老发动的重生之术?" 鬼王:"没错,不知得判官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判官才是重生之术的发动者,也许判官利用了太子成神的想法,真正想成神的应该是他自己。" 沈知行看了看判官,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迷迷糊糊的苏临,蓦然想到了什么,腾出一只手取出太子的灵核。 唤尘看见半透明的灵核,若有所思。 "现在怎么办,我肚子又开始疼了。"鬼王揉了揉肚子,"要不干脆把我的灵核取出来吧,当凡人就当凡人吧。" 唤尘立刻抓住鬼王的手,严厉道:"不行!" 鬼王被吓了一跳,知道唤尘是心疼自己,便讨好的粘过去,蹭着唤尘的胳膊,"我觉得凡人也挺好,最起码自由。" 唤尘有些恼怒:"凡人入轮回,以前的一切都会忘记,你....." 你想忘记我吗? 这句话唤尘没说出口。 鬼王懂这个道理,他天真的想着,也许唤尘可以每一世的来寻自己,然后一遍遍的重新开始。 但是这过程也许自己一碗孟婆汤,忘了就忘了,没太多感觉,但对于唤尘却是个折磨。 鬼王收了脸上的嘻嘻哈哈,沉默的靠着唤尘。 沈知行没理会那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替苏临佛去脸庞的碎发,低头在额间亲吻了一下,便将半透明的灵核融进苏临的体内。 唤尘正被鬼王惹的心烦,忽然看见沈知行这一举动,大惊,上前一步就要阻止。 但迟了一步。 "你!你太冒险了!"唤尘冲沈知行喊道。 "这个灵核还未成型,你强行将灵核放入魂魄中,不怕有什么坏的后果吗!"唤尘担心的不无道理,完整的灵核形态更为稳固,即使融进不同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坏的后果,但是未成形的灵核形态不稳固,若是排斥,后果很严重。 沈知行道:"没时间了。" 唤尘看向沈知行的脸,这才发现刚才沈知行为了救苏临灌输了太多的法力,此刻脸色极为苍白难看。 "只有这样,苏临才有可能活下去,我撑不了多久了,得赶紧找到重生之术的阵眼。"沈知行说着便咳了一声。 融入灵核的苏临果然看着比之前更有生气,身体也不再泛白。 唤尘看着沈知行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声"扑通"。 "罗肆!"唤尘回头就看见鬼王痛苦的跪在地上,捂着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收藏破十有希望了,嘎嘎嘎嘎嘎嘎!! 第45章 鬼王拽着唤尘的袖子,"唤尘,我好痛,好痛啊。" 唤尘下意识想让沈知行帮他,可是沈知行自己这边也顾不过来。 刚才沈知行将身上大部分法力给了苏临,自己也法力不足,更无法维持鬼王体内灵核的躁动。 唤尘手足无措的抱着鬼王,替他揉着肚子,道:"这样有没有好点。" 鬼王肚子更疼了,但模糊间看见唤尘焦急的脸,喊痛的话转了口:"好点了。" 唤尘更加卖力的揉肚子。 "哎呀!不行!还是疼啊!"鬼王痛的眼泪飞飙出来,挣脱了唤尘的怀抱,满地打滚。 忽然不知得从来冒出来一根树枝,笨拙的缠绕住鬼王的肚子,发出淡绿的光。 鬼王在树枝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 唤尘扶住鬼王,顺着树枝伸来的方向看去。 竟是苏临。 "是沈知行的力量,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挺有用的。"苏临露出尖尖的虎牙,语气轻快道。 唤尘眼波微动,真挚道:"谢谢你。" 沈知行站在苏临的身后,目光贪恋的移不开,小心翼翼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临这才转过头,看着沈知行的目光竟露出些许怨气。 沈知行连忙要解释:"刚才情况特殊,我也是迫不得以,所以才将那灵核融进你的身体。" 看着沈知行难得的惊慌失措,苏临"噗"一声笑出来。沈知行见苏临眉眼弯弯,便想着应该没生气,便想搂住苏临,却被苏临一个闪身闪开。 "我说的是之前的事情,你为何洗掉我的记忆,那些关于关山的记忆。"苏临说到关山的时候,语气不自然了一下。 沈知行垂眸不语。 "我怕你会怨我...." 苏临无奈,上前抱住沈知行,"笨呐!" 笨呐! 曾经苏临嫌弃的拿着木棍敲着化为人形的神树的脑袋。无奈又带有宠溺的眼神与灯火交相辉映,照亮了神树心底的一片荒凉之地。 八千春秋载,物换星移间。 只身留恋于在世间,无聊了太久,安静了太久。无意间活得的这一点小小的荧光竟然成为此后的所有。 这世间喧嚣,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一千多年前。古国关山。 关山曾是一名无名小国,坐落边隅。 相传,关山国君主惊梦一夜,起来后,将国内西南角落的一棵枯树当作神树。 起初,国内百姓都以为这只是君主一夜梦,一时兴起。但没想到,祭祀神树后,连年大丰,枯树也以不寻常的速度生长。 四季生长,春为青,夏为绿,秋为黄,冬为白。 关山神树之名逐渐传开。 人人道,关山有神树,镇百里疆土,守一方百姓。 神树伴随着关山度过千载不倒,关山从岌岌无名的小国成长为威震四方的强国。 即使有着强国的兵力,关山国的君主世代向往和平,极少出征,与邻国相处和谐。 和平维持到了关山的第十一任君主。 关山国君主以五十载年岁,膝下仅有一子,年仅十八。 君主老来得子,对其宠爱有加,出生即封太子。 太子争气,文识武艺样样精通,小小年纪便以初见国君之姿。 关山君主甚是欣慰,关山还可再绵延千年。 "太子殿下,神树的祭祀仪式已经开始,殿下不去看看吗?"太子身后戴着面具的暗卫毕恭毕敬。 "不去,关山之所以威震四方,靠的是世代君主的亲政,而不是那徒有名声的树。"太子把玩着手里的玩具木马,漫不经心道。 "可......."暗卫担忧。 太子将手中的木马丢开,不悦道:"不是有替身吗,你若再多嘴,我就将你丢尽祭祀的火盆中。" 听到太子这样说,暗卫立刻闭嘴,恭敬的退下。 过了一会儿,几名侍卫抬着一个裹着白布的担架从后面出去了。 神树的祭祀大典。 苏临身着太子华服,一步一步跟着指引,完成了所有繁琐的步骤。到了祭祀的最后一步,需要太子登上高出,亲自用圣水浇灌神树,表示关山国对神树的尊敬。 苏临踩着鞋底极厚重的鞋子,头上带着几公斤重的华冠,脚步艰难的登上高出。 此时的苏临只有十六。在他年纪很小时,就被选来做太子的替身。 当时的君主极为看重太子,生怕出了半点意外,为了防止刺客暗杀,便选取了多名同太子长相相似的小孩子养在宫中。 苏临从小无父无母,只为单纯的讨饭吃,才参与的选拔,便由此进了宫。 一年接着一年,太子逐渐长大,曾今相似的孩子也已经张开,容貌不再难辨别。 君主担忧,便将宫中秘术拿出。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关山国出了神树,更为有名的便是换脸之术,简单的换脸便是一张脸皮活着化妆笔做修饰。而更为复杂的换脸之术,则是将人原本的五官全部模糊重新塑造。其过程极为痛苦,换脸之人则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五感全失,无法呼吸,无法视物,无法听,无法吃。只能靠着药水注入体内存活。 苏临由于身体的相似,被选为太子的替身。 换脸之术过后,太子见过苏临一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临,轻蔑的问道:"你叫什么?" 苏临答:"回殿下,贱民苏临。" 太子"啧"了一声,不悦的开口:"你既然已经被选为我的替身,便不能再有姓名,若是再有人问你,你应该怎么说?" 苏临刚刚换脸不久,一说话,脸上便钻心的疼,苏临忍着剧痛道:"太子?" 太子哈哈笑了,"错了!哪个太子会说自己的时太子,正确的做法应该是......" 太子走进苏临,一脚踹翻,苏临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脚,脸不小心被自己的胳膊磕到,又是一阵剧痛。 "你算什么?配问我的姓名?"太子看着地上疼的面目扭曲的苏临,"听懂了吗?" 苏临连忙重新跪好,"懂了。"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苏临低着头,吐出一字,"滚!" 太子一愣,随即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扫去眼睛的眼泪,道:"很好!很好!" 树大招风,关山国国土万里,即使从不主动侵犯别国,但总有别国前来挑衅。 有一国,名为银月。喜吃生肉,喝牲畜的鲜血,民风剽悍狂野。国内个人骁勇善战,人人都可以与最凶猛的野兽搏斗一番。 所以即使银月国没有广阔的疆土,也没有较多的人数,但每每来犯,都让关山国君极为头疼。 时间来到太子十八之年。是苏临当太子替身的整整第十年。 十年间,太子样貌每一年都会有细微的变动,所以苏临每一年都需要重新塑脸。 今年换脸后的一个月,君主召见苏临,"银月来犯,边疆百姓苦不堪言,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让其他国家误以为关山好欺,人人都会想着来分一杯羹,孤决定派兵出征,但在出征前,按照惯例,还要去祭拜神树,阿言不愿意去,你便替他去吧。" 苏临跪地叩首:"遵旨。" 苏临从大殿内出来,走在长廊中,迎面走来的便是相官之女,此女子本是要指给太子做妃,苏临不敢怠慢。 "太子哥哥!你去哪儿?"柳莺儿看见苏临,误以为是太子,开心的迎上来。 苏临作出太子的姿态,道:"马上要准备神树的祭祀大典,我得去准备准备。" 柳莺儿撅着嘴,抱住苏临的胳膊道:"莺儿已经很久没同太子哥哥说过话了,太子哥哥可不可以陪我半天。" 太子不喜欢柳莺儿,觉得她人如其名,很是聒噪,一般是能躲就躲,躲不掉便让苏临上去应付。 苏临不反感柳莺儿,虽是吵了一点,但为人却极其善良乐观,若不是身份悬殊,苏临想,也许自己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今天不行,还有很多事项需要去一一操办,下次吧。"苏临抱歉道。 柳莺儿失望的"啊~"了一声。但马上又恢复活力的模样:"太子哥哥真是勤恳,每件事情都亲历亲为,将来一定会是个造福百姓的好君主。" 苏临扯了扯嘴角,"多谢你的赞美。" 柳莺儿松开抱着苏临的胳膊,挥挥手,催促道:"那太子哥哥就赶紧去忙吧,忙忘了早点休息。" 苏临感激的向柳莺儿告别,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太子的宫中。 太子正用木头拼接着一只鸟,看见苏临来了,便招了招手,"你看我这木鸟做的如何。" 苏临:"栩栩如生。" 太子得意的一笑:"你倒是很会哄人开心,柳莺儿那般烦人你也能招架得住。" 苏临:"职责所在。" 太子放下手中的木鸟,走近苏临,仔细的观察着苏临的脸。又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抚摩。 将苏临的脸研究了一个遍,眼中露出欣赏的目光:"这秘术果然厉害,片寸不差,若不是知道,我差点都以为你才是太子。" 苏临听闻此言,立即跪下,道:"太子举世无双,贱民只是一件替代,承蒙厚爱,才又如此身份。" 太子乐了,拉起苏临,细心的替他弹掉身上的尘土,"你紧张什么,我随口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吓的。" 苏临暗自松了一口气。 关山国百姓只知道太子勤勉仁和,对民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不知道到底何为真,到底何为假。 真正的太子性格喜怒无常,虽然君主宽厚,但这宽厚似乎半点都没给了太子。苏临有时候宁愿去大殿见君主跪一天,也不愿意同太子说半句话。 太子松开扶住苏临的手,道:"君主找你是为了大典的事情?" "回殿下,是的。" "和往常一样,别出了差错。" "是。"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来到了主人公初见时期。此故事又名《暗卫替身和神明大树》 第46章 苏临拎着花壶,自高处向下洒落。 圣水顺着葱郁的叶子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 一壶水尽,苏临脚底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祭祀的人们载歌载舞,吹响了欢乐的乐曲,祝福着即将远征的部队。 苏临完成了最后一向仪式,正准备下来,忽然看见茂盛的树叶深处竟然有一张脸。 谁那么大胆,敢爬上神树! 苏临不敢做出太多惊慌的动作,害怕引起骚动,准备下去之后悄悄告诉侍卫,将此人抓下来。 苏临不敢停下动作,脚步踩着楼梯向下走,余光却一直瞟着树上的那张脸。 忽然,脸动了一下,看不太清的脸上露出一双眼睛,苏临顿时吓了一跳,脚下一个不稳,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 不行!摔下去就完了!苏临内心警告自己,强行稳住身形。 还好,有惊无险,苏临紧张的喘了一口气。 正准备继续向下走,脚下的楼梯忽然发出"咔擦"一声断裂的声音。 苏临预感不妙,连忙停住脚步。 断裂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苏临感觉身体晃动了一下,向下沉了一些。 脚下的百姓还在载歌载舞,没有听见异声,也没即使看见苏临这边的情况。 苏临尴尬的处在半空中,不敢轻易移动。低下的侍卫发现了苏临的不对劲,但又不明白具体的情况,只好焦急的围拢过来。 苏临看见有的侍卫在提醒自己赶紧下来,但苏临不能说话,也不能有大动作,只有拼命的眨眼睛。 侍卫:"太子殿下是不是眼睛进东西了,为什么一直眨眼睛。" "是啊,为什么不动,是不是看不清?" 侍卫们交头接耳,渐渐的,一些百姓也发现了不对劲,开始指指点点。 苏临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硬着头皮走吧。 缓缓的抬起一脚,轻轻的落到下一节台阶,没有断裂声,苏临悄悄呼气。 又抬起另一只脚,再就要挨到台阶时,楼梯发出一声巨响。 苏临只赶紧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栽去。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苏临心想:完蛋了。 就在要摔到地面时,苏临忽然觉得身体一轻,似乎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停留过久,便落在地上,还避开了周围散落的残墟。 "太子殿下!"侍卫围拢过来,检查苏临是否哪里受伤。 苏临在众多侍卫的关怀中抬起头,看向神树。 神树上的那张脸已经消失,微风轻拂过,绿叶齐鸣。不知是不是错觉,苏临竟然感觉到来自神树的一种莫名的无辜感。 周遭的百姓议论纷纷。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太子殿下刚刚在空中停下了!" "是神树显灵了吗!" "天呐!"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开始参拜起神树来。 苏临被侍卫们抬走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神树。 是错觉吗?还是,真的神树显灵了。 一名暗卫见四下无人,进入太子宫中。 凑近太子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子忽然发怒将手中的木头扔在地上。 暴怒道:"废物!都是废物!" 暗卫低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太子咬牙:"这次算他命大。" 大殿上 君主不顾仪态的跳起来,"你要出征!不行!绝对不行!" 太子坚定道:"我一定要去,此次正是立下威名的好机会,百姓也会期望关山的太子带兵击退敌军。" "战场凶险,你从未打过仗,如何带兵!" "我在军队训练过,我知道如何打仗!"太子坚持。 "胡闹!"君主气的跌落在椅子上。 "如今边境总有敌军来犯,银月的存在始终是个祸患,此次我亲自出征,一定能正士气,击退敌军。" 君主不语。 太子忽然想到什么,狡猾的一笑:"我当日祭祀,全部百姓都看见我从高出跌落,但毫发未损,纷纷再传是神树庇护我,若是以此为加持,银月必定会忌惮。他们小国迟迟未敢深入来犯,不就是忌惮我们神树的威名。" 君主也听闻了当时祭祀的事情,但当时那人是苏临,不是真的太子,就算真有庇护这件事情,那也庇护的不是太子。 太子看出君主的犹豫,连忙道:"恳请君主让苏临一同前往。" 君主惊讶的抬头看向太子,头一回从太子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奇怪的情绪,和往常谦虚宽和的形象完全不符。 "有了苏临,此番远征必定能大获全胜。" 大典寂静良久,才传来一声叹息。 "好吧。" 当苏临得知自己要随着太子远征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的确学过功夫,也能在刺客来袭时自保,可这带兵征伐却是一窍不通。 太子假意安慰道:"不用你真的带兵,你只需要陪同我作秀而已。" 苏临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可能忤逆太子的意思,更何况君主已经下旨,自己更不可能逃脱。 "半月后启程,这段时间且先自己活动一下,宫中暂且不需要你了。"太子好心的给苏临放了假。 苏临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感觉。 因为容貌的问题,苏临不能有自己的身份,更不能随意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的时间都需要和太子配合,更少有休假时间。 此时太子给了苏临自由活动的时间,苏临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儿。 恰逢关山国的花节,花节有一习俗,就是每个未出阁的女子都需要呆着面具出门,遮住自己的容貌,若是在街上看中心仪的郎君,便会将手中的花丢进那郎君的衣领中,了表心意,若是那郎君也有意,女子就会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真颜。 此时,苏临正带着面具在集市上闲逛。虽说只有女子才会带上面具,但苏临因为身份容貌特殊也不能显露真颜,恰好体态修长,带上面具,稍作修饰,只让人以为是一个身形高挑,打扮英气的女子。 集市喧闹,舞狮喷火,糖人泥塑,花灯花伞,吆喝声,笑声混作一团。苏临很少有机会在这样的场合随心所欲的乱逛,很是新奇。 苏临随手拿起一盏荷花灯,向小贩付了银子后,便走向河边。人间烟火,茶米油盐是苏临一直向往的生活方式。皇宫深深,呆久了总会让人觉得冷漠,更何况苏临本就不属于皇宫。如果当时年少没有进入皇宫,苏临觉得自己会过的很平凡但很幸福。 正欲点蜡烛放河灯,苏临尴尬的发现,自己没有火,刚刚自己又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此时四下无人,更无从借火。 唉,算啦。 苏临遗憾的转身离开,却听见一声音,道:"姑娘是没火点灯?" 乍一听,苏临还未发觉是在同自己说话,微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在外人面前可不久是一姑娘。 连忙循声望去,见一带着梨花面具,手里捧着一河灯的女....男子站在岸边。 那人身形高大,身量比苏临还要高,宽肩窄腰,怎么看不太像一未出阁的女子。 虽然苏临这样猜想,但这世间女子多种多样,也不乏有如此魅力的女子,所以苏临不敢随意冒犯,便道:"是。" 那人轻笑一声,道:"我这里有,要借吗?" 苏临听着声音低沉,像是个男子,想要询问,但又怕问错了尴尬,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便作罢。 "借。"谨言慎行,苏临和太子声线如出一辙,需尽量的少说话。 那人走进,将手中的花灯举起,道:"姑娘一个人?正巧我也一个人,不如一同作伴?" 苏临心底除激动,自己没有朋友,若是能一同作伴自然极好,但是.... "不了。"两人素不相识,这种搭话的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那人似乎很失望,叹了一口气,道:"那就一起放个河灯吧。" 苏临点头,蹲下,接过那人手中的火棒,点燃河灯,放了出去。 "你帮我点吧。"那人语气中含着笑。 苏临欣然接受,替他点燃河灯。 河灯暖光照亮一片黑水,像是浓墨中的一点留白,顺着波浪,游向远方,追寻着远处的河灯。 苏临双手合十许了一个愿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具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苏临下意识戒备,正欲掏出衣袖中的匕首。 那人拱手作礼,道:"姑娘莫慌,在下只是想姑娘到底是男还是女,带着面具是个女子,但这身形声音却像个男子。" 苏临捏紧匕首的把,面上不动声色道:"阁下称呼我为姑娘,又何必追问是男还是女。" 那人继续道:"是在下唐突了,不过我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人会无聊的扮着女装,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 听到这里,苏临也懒得瞒着,便道:"既然阁下猜出,还请不要宣传,我这打扮只是图个方便而已。" 那人似乎挠了挠脸,手指在面具周围打绕了一圈后,又放下。 "宣传自然不会,不过既然是同路人,不如一起做个伴。" 怎么又绕回作伴上了,苏临越发觉得这人不像个好人。 "而且我瞧着阁下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人疑惑的问道。 "不曾见过,我还有事要办,失陪了。"苏临转身就走,心里七上八,别不是认出来了。 带着梨花面具的人站在原地,看着苏临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道:这罗肆的缠人法子一点也不管用,不会是让人讨厌了吧。 这带着梨花面具的人正是椿。 当年椿帮了唤尘一把,被天母发觉,罚入人间。起初椿只是一棵无名小国的枯树,开春不发芽,夏秋不开花,只想着能熬一年就是一年。 谁知那小国君主做了一场梦后,竟然将自己当作神树供奉。当然自己确实也是神树,有了供奉,椿迫不得已开始工作,造福百姓。 这一晃就是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椿很无聊,以前自己不爱与人交谈,是觉得天上的那些小神仙过于虚假,实事没有,马屁倒是一箩筐,除了罗肆看着正常一些,其他的实在懒得打交道。 可这世事难料,现在身边连那个聒噪的烦人精也不在了,椿无聊的开始模仿罗肆的样子四处勾搭凡人,企图找个说话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模仿的方式不对,还是这一千年不怎么与人说话的原因,第一次模仿竟然将人吓走了,椿很挫败。 这个缠人的法子还是算了吧。 椿觉得这面具扎脸,刚想取下,忽然想到刚子衣领被丢满花的情景,吓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那人分明就是个男子,却带着面具,莫非也是同我遇见了一样的情况?椿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要说:椿本来性格就不是冷漠那一挂,只不过懒得和人打交道,这次是真的闲的无聊,出来晃荡晃荡,没想到一下子勾搭到了老婆,嘻嘻嘻,手气很好哦! 第47章 苏临见摆脱了那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应该没有被认出来,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这集市虽然热闹,即使苏临再舍不得,也得赶紧离开。 可刚没走几步,忽然听见一小孩子的哭声。 苏临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人影,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刚迈出一步,又一声呼喊,声音竟然还大了一些。 苏临赶紧循声找,可是四周仍然空空一片。 此时,苏临忽然想起宫女们闲的无事,编出的鬼故事,有一狐妖喜爱吃人,可没回吃人都不直接抓,而是装作落难的孩童夺取同情,等到有好心人上钩,再趁其不备,一爪掏心。 想到这里,苏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早春的天还微微透着冬的寒,冷风穿过小巷,装在破败的门窗上,有晃晃悠悠的绊倒了靠着墙的木板,发出巨大一声响。 苏临头皮一炸!刚想撒腿就跑,又听见那呼救声,"救救我!" 稚嫩的孩童嗓音在黑夜中回荡,苏临眼角一抽搐,生生压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大着胆子问道:"谁?" 那孩童似乎听见有人回应自己,激动了起来:"救命啊!" 苏临被孩童求生急切的声音感染,瞬间忘记了刚才想起的鬼故事,连忙道:"别慌,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呜呜呜,我在这里!" "哪儿?"孩童惊吓过度,说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苏临只好自己找,但环境太过昏暗,只能借助远处的灯火依稀辨别。 苏临找了半天,嫌脸上的面具遮挡视线,想着反正无人便取了下来。 废了半天劲,苏临终于找到了那倒霉孩子。那孩子卡在两堵墙中,脚又陷在一个装满湿泥土的木桶里面,手又被卡在墙中间的木板夹着,呈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僵持着。 "这,怎么摔进去的?"苏临身后传来一声惊叹。苏临背后一麻,立刻转身。 熟悉的梨花面具,是刚才那人! 苏临内心惊到,不妙!什么时候来的! "咦?你是......."椿看见苏临的脸,忽然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先救人。"苏临拿起面具重新带上,转头避开椿,确认了一下袖子里面的匕首。 苏临又废了一番功夫,终于将孩童救出来,椿全程抱着胳膊事不关己的站在旁边。 苏临不理会椿,细心的替他揉着身上的红肿,疑惑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那姿势,那地方实在过于诡异,这孩子得皮成什么样子才钻进去。 孩童小声抽泣着:"我和阿虎躲猫猫,阿虎躲起来,我找不到,就爬到房顶上,不小心摔下来的。" 苏临抬头看了一眼房顶,果然有一处塌陷破损的地方,不禁汗颜。 "你可真厉害。"苏临感叹。 孩童以为苏临夸他勇敢,嘿嘿笑出来。 伤口处理差不多,苏临对孩童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孩童瘸着脚站起来,"就在前面,拐几个弯就到了。" 苏临蹲下,示意孩童上来。 "等等!"一直一言不发的椿突然阻止了孩童的动作。 苏临戒备的看着椿,"怎么?" 椿指着苏临的脚腕,道:"你脚流血了,已经流了半天了,刚才看你一直没反应,你不疼吗?" 经这一提醒,苏临才发觉来自脚上的刺痛,应该是刚才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被锋利的木头扎到了。 苏临:"不碍事,等会儿处理一下就好。" 椿在面具下一挑眉,又问了一遍:"你不痛吗?" 苏临随意缠了一下脚腕,道:"习惯了。" 痛习惯了,渐渐的,就感觉不到痛了。 椿此时还不理解苏临的意思,只觉得此人心志坚定,倒是勇敢。 孩童体量不轻,苏临将他背起,脚腕上的伤包扎的随意,此时渗出一些血来。 椿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曾经的罗肆,躺在天上监牢里虚弱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光。 "我来吧。"椿不等苏临同意,将孩童抱到怀里。 苏临身上一轻,诧异的回头看着椿,刚才这人就一直揣着手站在一旁,此时却要帮忙,不会是在企图什么吧。 椿接过孩童时,就后悔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如此乐于助人。但孩子抱在怀里,总不能塞回去吧。 算啦,再当一回好人吧。 椿和苏临沉默的走着,椿忽然开口问道:"你是姓苏吗?" 苏临向来戒备别人问自己的名字,于是并不打算开口。 椿见苏临不说话,继续问道:"我见过你,你来自皇宫。" 苏临默默的抽出袖子里面的匕首。 椿毫无察觉似的说:"这关山国君主姓苏,你是他什么人?" 苏临瞥了一眼睡过去的孩童,思考着怎么动作轻一些。 "太子吗?"椿又看向苏临,苏临此时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孔,"我见过太子,你看着不像。" 苏临内心轰然一震,不像!怎么可能!这副皮相从未出过差错。苏临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迄今为止,从未有人分辨出自己与太子,就算是君主还要仔细辨别半天,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苏临脑子一片混乱。 椿见苏临沉默不语,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苏临被猛然敲醒,想一边挪了几步,提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苏临像个马上就要炸毛的小猫,椿觉得很有趣,弯起嘴角,道:"你不是太子,那你是谁?" 苏临定了定神,稳住自己的心态道:"你怎知我从皇宫中来,夜黑,阁下恐怕认错了人?" 椿气定神闲道:"我可不会认错,每次神树祭祀,我都会看见你,不过我听说那本应该那太子干的事,为什么让你来?莫非....." 话不说完,语意明显。 苏临袖子下面的手握紧匕首,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这每回给自己洒水的人,自己怎么可能会认错。椿见苏临不承认,也不追问,便自顾自的开口:"我叫逢春,你叫什么?" 苏临不答话,心想,此人不能留。 椿瞥了一眼苏临微微发颤的袖子,挪了一步,又拉近和苏临之间的距离,微微低头,道,"你对我如此提防,是因为不想同我说话,还是...被我说中了。" 苏临看着椿肩膀上的孩子,露出假笑:"你真的认错人了,那祭祀的人不是太子殿下,还能有谁,你这样乱说话,当心丢了性命。" 椿一挑眉,觉得此话很有趣,更想逗一逗苏临:"既然是我认错人,阁下又为什么一直不愿意透露姓名。" "阿临。"苏临随口扯道。 苏临本无名,自出生时便无父无母,苏临不知得自己如何长大,小时候的记忆全是和别的人争抢食物的画面。曾经游荡时,别人都唤自己叫"喂"、"哎"或者是"小乞丐"、"小叫花子" 所以当苏临进入皇宫时,那和蔼的君主对自己道:"赐名苏临。" 苏临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自己也有了名字。 临,有分别之意。苏临天真的以为是同过去分别,没想到却是同整个自己分别。 即使是这样,苏临还是开心的,即使被选中替身,忍受换脸的痛苦,苏临也是开心的。 至少自己有了名字。却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名字。 "阿临?"椿随口念一句,笑道:"念起来倒是好听。" 二人各怀心思的送了孩童回家,与孩童父母告别后。苏临与椿并排走了一段路,忽然椿停下脚步,笑着看着苏临。 "你为何还不动手?"椿勾着嘴角。"太子苏临?" 气氛霎那间凝固,苏临一把抽出袖子里面的匕首,警惕道:"你知道?" 椿懒得打哑谜,直言:"我知道你是谁,太子嘛,不过却是个假太子。" 所以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在戏耍自己。苏临恼火,不等椿说完,直击命门。 椿轻身闪过,一手握住苏临的手腕,另一只手擒住胳膊,用力一拧,匕首掉落在地上。 苏临只感觉自己的胳膊刺痛,之后就没了知觉。椿把苏临的胳膊给卸了。 苏临武力不差,但在椿的面前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见身份败露,苏临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死就死的态度。 "你不挣扎一下吗?"椿按着苏临,本以为至少会打斗一番,没想打苏临直接没了动静。 "被人发现身份,我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你动手吧。"苏临见自己一招就被椿制服,也懒得挣扎,只求一刀给个痛快。 椿将苏临拎起来,随手扯掉苏临脸上的面具,仔细端详起来。 苏临感觉自己像个集市上牲畜,被人挑选。 "你看够了没?"这种感觉比一刀被人秒了还难受。 "啧,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你比那太子好看多了,怎么会选你做替身?"椿叹道。 苏临越发觉得面前的人奇怪,看破自己的身份,但又不像是杀手,反而对自己的脸很好奇。 椿见苏临极其戒备,显然问不出什么,便索性松开苏临。 "你不怕我跑了?"苏临一咬牙给自己的胳膊接上,疑惑的问着椿。 "你又跑不了。"椿自信道。 苏临很想翻白眼,但硬生生的憋下去。 "你到底是谁?"苏临问道。 椿抖了抖褶皱的衣袍,理所应当道:"当然是关山国人。" 关山国内所有身手较强的人,苏临都知道,但唯独没见过他,只觉得应该是在撒谎。 "不杀我?" "我为何要杀你?"椿乍一听有些惊讶,但随后才想起苏临的身份。 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认出你的身份,所以我就得杀你?" 苏临表示,不然呢。 "你一小替身有什么好杀的。"椿直言。 此话也不无道理,但站在苏临的角度,自己的身份暴露,死的要么是对方,要么是自己。 苏临搞不懂椿的想法,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此时只好干站着,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不是为了杀我,那是为了什么?" 这话椿觉得有些冤枉,刚才河边只是偶遇,看背影以为是个高挑的姑娘,见人为难,便想帮一把,没想人戒备那么强,椿只好作罢。而刚才椿真是恰好路过,一下子认出苏临的脸,便更加好奇,想要了解一下这个每年给自己祭祀的太子替身。 "在下只是仰慕阁下风采,每逢祭祀,都能看见阁下的身影,不由得好奇,想要接近罢了。"椿不打算暴露自己神树的身份,随口捻了一个谎。 苏临不信:"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太子。" 椿从容道:"我只是偶然见过太子一面,认出你们不是同一人,所以斗胆猜测。" 苏临更气了,觉得椿刚才是在诈自己。 但其实椿作为神树,对关山国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太子替身什么的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秘密。只不过,没想到这太子替身倒有点意思。 "你既然知晓身份,就也能猜测出我身份暴露的后果,我打不过你,你杀了我吧。"苏临无语,反正回去被太子知道也是一死,不如现在仰头一刀,省了后来的折磨。 椿被苏临弄的笑起来,"你为何总是想死,我不想杀你,也许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朋友?苏临想都不敢想。 苏临看着面前的梨花面具,瞥见仅露出来的嘴唇上有一颗小痣。忽然想起孩童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很无聊的小剧场: 苏临路过一棵树,忽然,这棵树动了起来,苏临害怕道:"别吃我!" 神树莫名其妙:"我不吃人?" 苏临:"那你抓我干什么?" 神树:"不知道,看见了,就想抓一下。"说着就用树枝戳了戳苏临鼓起来的脸。 被戳了的脸颊更肿了,苏临委屈道:"我送你一个东西,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神树:"什么东西?" 苏临掏出一台娃娃机,里面全是可爱的玩偶。 将将! 于是神树和苏临愉快的抓起娃娃来。 第48章 苏临刚进皇宫那一年,因为身高的问题,并没有进入到太子的宫中,而是再别住做了一段时间的杂役。 恰逢那年祭祀,苏临被管事的侍卫带去祭祀台做事。 "这娃娃那么小,你带来做什么?"祭祀台的宫女看见苏临嫌弃道。 "这,我也就是顺手抓来的,你别生气,我再去喊人。"那侍卫讨好的看着宫女,临走之前还给宫女手中塞了一朵花。 宫女捧着花,娇羞的笑着,一转头看见苏临张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自己,瞬间变了脸色。 "看什么看!"被训斥的苏临立刻转头看向别处。 宫女肚子欣赏了一会儿花,又瞥了一眼站着不懂的苏临,心道,这娃娃看着弱不禁风的,这双眼睛倒是生的极好。 "那这样吧,你就去那里帮忙洒洒水。"宫女心软,随手只了一块阴凉地。 苏临乖乖的点头,拿着比人还高的扫把走过去,由于衣服不合身,衣摆拖在在地,苏临晃着晃着,踩了一脚,眼看就要脸朝地摔倒在地上。 一双手有力的手抱起苏临,一股浓郁的草木香袭来,那人低声道:"小心。" 苏临站稳后,便想回礼感激,但身后却空无一人。 夏风拂面,树影斑驳的照在苏临小小的身上,只留有余下的草木清新。 宫女远远的冲苏临喊道:"别偷懒啊!" 苏临连忙应道,向地上洒了一盆水,水流弯弯延延,倒映着头顶的枝繁叶茂。苏临无意的一瞥,竟看见那倒影中有个人。 苏临一惊,忙抬头看去,一个人影懒懒散散的歪在树干上。似乎察觉道来自苏临的打量,回过头来,冲苏临勾了嘴角,将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缕缕阳光钻过树叶,像是一片绿布中的点点星光,苏临被这光亮的半眯着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树上那人的样貌。 一片绿叶忽然飘落,正巧落在苏临的眼睛上,苏临连忙一抓,树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在过。 日落月升,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苏临时不时会想起那绿叶中的身影,思考着那人是谁,竟然可以在祭祀台这样的地方如此放肆。 祭祀准备活动要很多天,那带他来的侍卫似乎把他给忘记了,于是苏临便只好留在祭祀台。 窗外夏虫鸣叫不止,苏临刚开始嫌吵,没想到听着听着,竟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苏临闻见了一阵香气,正像白天闻见的那一阵草木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一人影在房中翻箱倒柜,似乎在搜寻什么。 苏临年纪小,但也明白可能是进贼了。可是苏临也不敢大声声张,只敢把手伸进隔壁床铺的被子里面,使劲掐着熟睡的侍卫。 那侍卫起初纹丝不动,奈何苏临掐的太狠,忽然"嗷"一嗓子叫起来。 "谁啊!有病啊!" 苏临立刻缩回自己使坏的手,装出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但眼睛却留了一跳缝在偷偷观察周围的情况。 那溜达进房间的小贼猝不及防和侍卫碰了个满脸。 侍卫呆滞了一下,掀开被子,大喊道:"你谁啊!" 小贼明显的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趁着侍卫刚睡醒,猛扑过来,抬手将侍卫打昏。那侍卫脚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临见此情景,更加不敢乱动,满脑子"完蛋了" 不知道其他侍卫是睡死过去了,还是如何,竟然都没有动静,苏临躲在被子下微微颤抖。 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苏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那血腥气息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小贼似乎在苏临身边停下,一声低语炸了苏临满身冷汗:"是你吧,小鬼?" 苏临打算闭着眼睛装死,但身体蓦然一轻,自己似乎被拎了起来,苏临吓得大叫,却被捂住嘴巴。 "不想死就别叫!"刀抵住脖子。 苏临的眼泪瞬间掉出来,朦胧间看见周围的侍卫都已经没了生气。 被夹在胳膊底下,眼泪汪汪的苏临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觉得都是遗憾。 苏临被一路带着来到一座库房前,这库房放置的都是一些琐碎无用的东西,所以指用了一把锁锁上,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小贼把苏临丢在地上,叱喝道:"开门!" 苏临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钥匙,但这模样在小贼看来就是不肯开门。 小贼气急败坏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杀了你,在把你的尸体丢进湖里面。" 苏临吸了吸鼻涕,颤抖道:"我没有钥匙,开不了门。" "你真没有钥匙?" 苏临摇头,小贼不死心的在苏临身上翻了个遍,果然什么都没有。 小贼骂了一句,"被骗了,靠!" 苏临不懂那小贼说什么,只敢使劲憋着哭腔,任由眼泪劈里啪啦的流下来。 "明明说好的是在一个从皇宫来的小孩身上,怎么会没有呢。"小贼奇怪极了,冲着苏临凶神恶煞道:"你真没有这钥匙?" 苏临吞了吞口水道:"这里的钥匙都在秦管事哪里。" 小贼又骂了一句,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往门上砸去。 黑夜中"咚"的一声巨响,苏临吓得缩了缩脑袋。 小贼也被自己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抓住苏临护在自己面前。 小贼凑近苏临的耳朵,道:"我问你,你敢说半句假话,我就剁掉你的脑袋。" 苏临连忙点头。 "这里是金库吗?" 苏临很是疑惑,但还是实话实说:"不是,这里就是一个放杂物的库房。" 小贼一听,抓着苏临的手大力的几分。 "我在问你,这里是哪儿?" 苏临呼吸有些艰难:"祭,祭祀台。" "什么!"小贼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苏临难受的想要扒开小贼的双手,但小贼用的力气越来越大,"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 "没,没有。" 苏临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膨胀,涨的快要炸掉,双手乱抓,似乎想要捕捉到一点空气。 小贼似乎气愤到极点,想着掐死这小孩子。 一片阴影附上来,苏临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掉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小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身体忽然猛地向后一折叠,只听清脆的一声骨骼断裂声,那小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又是那一股浓郁的草木香气。 苏临看见小贼呈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想要尖叫,但怎么也喊不出声音。胳膊撑着地面,双脚乱蹬的向后移。 后背撞上一双结识的双腿,苏临吓了一大跳,连忙向后看去。 月光似乎很偏爱的洒在那人的脸上,衬得那人神采奕奕,眼底微微透着点光,微厚的嘴唇一开一合。 "你没事吧,小孩。" 今晚遇见的事情太过惊悚,苏临在确认来人没有恶意的那一瞬间,昏了过去,只记得那人的唇缝上有一颗小痣,点到了心底。 那晚之后,苏临再也没看见那人,事情的处理苏临也不清楚,每当人问起那晚的事情,苏临总是把话说到自己被挟持来到库房前之后便晕了过去,而关于那人却绝口不提。 小孩子总想着这世上有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苏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多年,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番,这也是苏临仅有的,能在如此痛苦的皇宫中生存下去的一点美好记忆。 梨花面具下的那颗小痣一如苏临深藏多年的记忆,苏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摘下那人的面具。 椿不明白苏临忽然转变的态度,但也不打算阻拦,任由苏临摘掉自己的面具。 十几年的时间似乎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像是十几年前的那一晚一样,苏临忽然觉得拿不住手中的梨花面具,"你...你是...." 椿微微诧异,"你认识我?" 苏临几次想要开口叙述那晚的事情,但都生生咽了回去。 苏临想:还是别认了。 且不说已经长大,脸都变了一个模样,当时的逢春在苏临的心中就像个神一般的存在,而苏临脸是别人的,身份是别人的,苏临实在找不出自己有哪点可以配和逢春相认。 说不定,人早就不记得我了。 苏临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敛了神色,换回之前的淡然。 "不认识,就想死之前看看杀我的人长什么模样。" 椿有些无语:"我不是说了不杀你吗。" 苏临垂下头分辨不清神色。 椿拍了拍苏临的肩膀道:"我道破你的身份可没别的意思,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熟悉的人,想同你亲近一些罢了。" 这话苏临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就算自己扮演太子的身份被戳穿,但和逢春素无交际,谈何熟悉。 会不会他其实也认出我来了?苏临内心流露出一点期待。 "熟悉?"苏临小心翼翼的试探。 "哦!我的意思是....一见如故!对!一见如故。"椿打着哈哈。 苏临失落的"哦"了一声。 椿不懂苏临内心的期待,又故作亲昵的拍了拍苏临:"这关山的花节盛宴三日,今天是第一日,还剩两日,不如阿临你同我结伴,一起欣赏这盛宴?" 苏临觉得椿有些太过于宽心:"你不怕我找机会杀你?" 椿耸耸肩,不以为然,"你又打不过我,暗算的话...更没可能。" 好自信一人,要不是那多年没变的面孔,苏临都以为认错人。 "我可以拒绝吗?" 椿把手往袖子里面一揣,淡定道:"随你啊,你要是拒绝,我就把你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告诉全关山国的人。" 苏临咬牙切齿:"好。" 之后,苏临找接口分别,直到回到城外家中才松一口气。 苏临本应该居住在皇城内,但这几日太子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将苏临撵到城外度暑山庄中。这里夏日阴凉,但开春季节夜晚难免有些凉,在加之树荫作伴,苏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与一个冰窖。 一阵微风吹来,苏临闻到了新草气味,不知是被凉风吹的清醒了还是怎么着,忽然站起来,险些打翻手里的茶杯。 当年那晚那人出现的时候,苏临闻到了来自他身上浓浓的草木气味,而刚才在逢春身上,苏临却没有闻到那气味。莫非是因为时间久了产生的错觉,误把周围的草木味道当作那救命恩人的味道。还是....认错了人。 苏临打算明日仔细探一探那人的底细。 第49章 椿与苏临告别后,转身拐进一个暗黑的小巷子里面,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一会儿,一名身着深色衣服的人路过巷子,东张西望着。 椿从背后捏住那人的脖子,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痛苦的想要掰开椿的手,满脸扭曲:"我没....有。" "不说?"椿懒得再废口舌,抬手猛击那人的天灵盖,那人浑身一震,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椿闭着眼睛,良久,缓慢睁开。"原来是这样。" 忽然衣领里面钻出来一团毛茸茸的巴掌大小的大耳朵灵兽,那灵兽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人,"啧啧,那叫苏临的人什么来头,还被人跟踪。" 椿:"恐怕是那太子的人,苏临是太子替身,一举一动应该都被监视着。" 灵兽打了一个哈欠:"你要管人间的事情?" 椿想起前几天祭祀,苏临从高处坠落,□□在外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但椿却很清楚的察觉了那□□被人动了手脚。 "不碍事的话不管。" 灵兽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这附近还有其他人。" "麻烦,去把他们记忆清了。"椿将灵兽掏出来往空中一丢。 灵兽尖叫了一声,消失在空中,留下一句尾音:"又是我!" 太子宫中。 一名暗卫跪在地上,恭敬道:"回来的暗卫少了一人。" 太子歪倒在软榻上,无聊的拨弄着手里的木偶,"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但其他回来的暗卫都说今晚苏临无异常。" 太子无趣的招了招手,"退下吧。" "是。" 暗卫离开后,太子缓慢的直起身子,眼睛透露出一丝狠决,只听"咔"一声,太子生生捏断了木偶的一只胳膊。 "苏临,就凭你,也想取代我。" 夜空一声春鸟啼鸣,这开春的温暖竟染上了一丝寒冬的料峭。 关山的花节盛宴三日,第一日为花灯日,意为放花灯,祈愿祝福。第二日为庆源日,意为踏青,结伴郊游。第三日为魂归日,意在为已经离去的人祈祷来生。 苏临第二日如期赴约,椿一身花粉长袍的打扮,不再用面具遮掩面孔,一路花枝招展,惹得周围人们频频侧首。 苏临也没带面具,但却做了一些修饰,显得整个人的面貌完全不同于之前。 "你为何如此打扮?" 椿脸色古怪,不自在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道:"这衣服不好看吗?" "那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太显眼了。"苏临习惯低调,但逢春这打扮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奇的视线,此时有些浑身不自在。 椿也这么觉得,可是昨晚那大耳朵灵兽很激动的给椿选了这么一件衣服,并且威胁道,如果椿不穿,他就放火烧树。椿倒不是怕灵兽真烧树,想着穿什么不是穿。 只是没想到这衣服那么炸眼.... 椿道:"要不换一件?" 苏临看着椿头上不知道从哪儿沾上的花瓣,倒是和这花里胡哨的衣服相映,心中微动:"不用了,倒也很称你。"说完便自己往闹市走去。 大耳朵灵兽偷偷冒出一点脑袋,自豪道:"我说的吧,这件衣服是真好看。" 椿不客气的将它按回去,"知道了,知道了,老实一点。" "你在干什么?"走了几步见椿没有跟上来,苏临疑惑的看去,正巧看到椿将手伸进自己的衣领里面。 "哦,衣服有些不舒服,我整理一下。"椿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脚步更上苏临。 苏临点点头,道:"我们先去神树祈愿吧。" 刚从祭祀台出来的椿眼角抽搐了一下:"我看见你昨天许了愿望,为什么还要祈愿?" 苏临疑惑的看着椿道:"你真是关山国人吗,昨天的许的愿望怎能同神树祈愿相比。" 关山的人对神树的信奉是刻在骨血里,而神树本人却从未将这信奉放在心里。此时苏临的一句话竟让椿有点点触动。 "那就先去祈愿吧。"椿将手插在袖子里面。侧首看了看苏临的侧脸,忍不住道:"你昨晚许了什么愿望?" 苏临抬起脸冲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在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你昨日看着挺虔诚,就忍不住想问问。"椿补充道。 "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一些祈求平平安安的愿望。"苏临笑了一下,露出嘴里尖尖的小虎牙。 椿这还是头一回看见苏临露出笑脸,不禁接话道:"那你今天打算向神树许什么愿望?" 苏临收敛笑容,露出严肃的表情:"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椿内心偷偷想着自己自有办法知道。 花节第二日为庆源,大家会各自找自己的好友出城采风踏青,所以此时祭祀台的人并没有第一日那么多。 苏临给椿挑了根香烛,又给自己挑了一个香烛。恭恭敬敬的对着神树拜了拜,将香火插进面前的祭祀坛中。回身见椿拿着香烛发愣,便提醒道:"不拜吗?" "拜。"椿连忙道,学着刚才的样子,恭恭敬敬的给自己上了一炷香。这种自己拜自己的奇怪感觉,椿有些别扭。 苏临站在椿的身后缓慢开口,"我小的时候来过这里。" "嗯嗯。"椿敷衍的接腔,还沉浸在刚才奇怪的感觉里。 "记忆里面,这里总会弥漫着一股很清新的草木香。"苏临道。 "是吗,或许是这里有很多树的原因。"椿总结道。 一片花瓣飘来,苏临伸手迅速捏住,将花瓣放在手心里,随后有呼出一口气,将花瓣吹飞。 "当时,我还碰见了一件事情,差点丢了性命。" "哦?"椿惊讶的回神,看着苏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杀了房间里的所有人,可能看我年纪小,不容易惹出事端,就将我带走。后来,不知为何,那人又企图将我杀死。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我很害怕。"苏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意味深长的看着椿。 "正当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人出现救了我。"苏临看着椿唇峰上的痣,"不过可惜的是,我当时晕了过去,没来及道谢。" 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道:"没想到你竟然遇见过如此恐怖的事情,不过幸好被人所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椿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苏临失望的低下头。 许是认错人了吧。 "你长的很像当年救我的人。"苏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不管现在细想来,应该是我认错了,十几年光阴,哪有人会不变?" 椿静静的看着苏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股草木香随风飘来,环绕在苏临周围。苏临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只看见逢春安静的站在自己面前。 风停,草木香气消失。苏临一瞬间的紧张情绪也随香气消失。 是自己敏感了。 苏临冲椿笑笑,"走吧,听说今天晚上城中有烟火会,我们可得早点去,选个好位置。" 椿抬头看了看天,"可现在还早。" 苏临原本稳健的步伐忽然慌乱了一下,"哦,是啊,那就先去下馆子吧,我听说城中有一茶馆,戏好听,点心也可口,走吧走吧。"说完,便疾步走开。 椿看着苏临略显狼狈的背影,心中一丝自己说不清的情绪悄然升起。 大耳朵灵兽努力的再次探出脑袋,"咦?这故事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椿"嗯"了一声。 灵兽见四下无人,爬出椿的衣领,站在椿的肩膀上,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又舔了舔自己红色的尾巴,边舔边冲着椿道:"你为啥不认呐,这种事你还不赶着承认。" 椿伸出指尖弹了一下灵兽的白色脑袋,灵兽吃痛,抱着自己脑袋,大喊:"你干嘛!" "你傻呀,我要是认了,怎么说自己的身份?神仙?鬼怪?还是神树?"椿的一番话让灵兽恍然大悟。 "还是神树大人深谋远虑。"灵兽凑近椿的脸,不解的问道:"那你在愁什么?" 椿奇怪的看了眼灵兽,"我愁什么?" 灵兽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椿的下巴,弄的椿感觉一阵痒痒。 "你从刚才就一直苦大仇深的样子,也就那苏临有心事,看不出你这张苦巴巴的脸,但可瞒不过我。"灵手抖了抖舔好的尾巴。 椿是神树,每个人对他说的话,他都可以听见,只不过有时候他嫌烦,会选择的听不见。 而刚才,苏临捧着香烛许下的愿望椿却结结实实的听了个清楚。 椿知道苏临是太子替身,却不知道成为太子替身需要牺牲掉一些东西。椿原以为无非是姓名和容貌。可刚才苏临的那个愿望却让椿生气一丝好奇,对这太子替身的好奇,对苏临过去经历的好奇。 "你到底在想啥呀?"灵兽瞪着湿漉漉的眼睛。 椿一把薅住灵兽的后脖子,往怀里一揣,无视灵兽对自己弄乱刚理好的毛发的抗议。 "不关你事。别问。" 苏临已经走远,头也不回,椿只好迈起步子快速追赶。 被山环绕的祭祀台,悄然弥漫起花草清香,山顶上的神树抖动着树枝,迎接着这股清香的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苏临:好尴尬,好社死,认错人了。 灵兽:凡人,你没认错。 椿:没事没事,一家人,有什么尴不尴尬的, 第50章 "阿临!"椿在后面跑的着急,明明一直再跑,却始终追不上苏临,忍不住大喊:"你慢点儿!" 苏临这才转过身,不自然的看着椿。 椿不解苏临此时的尴尬情绪,只以为是苏临没有找到救命恩人的低落,便开口宽慰道:"这世间人人往来,讲究一个缘,有缘自然还会相见的。" 苏临更加后悔刚才和椿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 红着脸道:"嗯嗯,你说的对。" 椿见自己宽慰了苏临,也跟着放下心来。 二人并肩来到苏临说的茶馆前,椿摇着刚才小摊子上买来的蒲扇,此时像个花里胡哨的闲散人。 "这就是你说的不错的茶馆?"椿看着眼前的破破烂烂的门面,有些怀疑。 苏临也只是听说,没想到这亲眼看见的确实和耳朵听的不太一样。 "额...也许里面别有洞天。"苏临觉得自己在逢春面前丢尽了脸面。说完便抬脚往里走。 椿不在意的摇着扇子跟了进去。 好在茶馆里面装修的倒是精细,不像门面那样破破烂烂。 小二指引这苏临和椿来到一件包厢,热情的将菜谱递上,"二位想来点什么?" 椿翻了翻菜单,道:"一壶君山银针,一盘桂花拉糕,再来点水煮花生。" 苏临忍不住抬头,"你这点的倒是天南地北,不怕味不正?" 椿放下蒲扇,拢了拢袖子,"怎么会,尝的就是一个新鲜,图个名声讨个开心罢了。" 苏临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椿点的都是凉菜,便点了几道热菜。 小二收了菜谱,对二人道:"二位客观要不要点戏,我们这里刚来一伶人,说戏说的可好了。" 苏临刚想摇头,椿却抢先开口:"好啊,那就随便来一出最拿手的。" "好嘞!"小二潇洒的一甩毛巾,搭在肩头,转身出门吆喝去了。 苏临打量着椿:"你喜欢听戏?" 椿润了口白水,"一般吧,不过来都来了,不如听听看。" 这话说的倒是潇洒,苏临守着规矩惯了,不禁好奇:"逢春,你平日里都做什么?" 椿又润了一口白水。冲着苏临狡黠的一笑:"你不如猜猜看?" 知道椿是卖关子,但苏临还是努力的猜着:"看打扮和谈吐,像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可是我又从未见过你,不知道你是哪一家?" 椿笑道:"这关山大家多的是,你又怎会一一见过。说不定我只是个懒散的,没什么仕途抱负的富家公子。" 哪家懒散公子能有这般眼力,一眼认出苏临和太子的区别。这明显就是不想说。苏临也不喜欢强人所难,便也不在追问。 可苏临不问,椿倒是闲不住了,"你不猜了?" 苏临瞥了一眼椿,"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可你才猜了一遍,就不猜了,怎是我不想说。"椿觉得苏临放弃的太早了,自己还想逗上他一两轮。 苏临不理他,正巧小二端着茶上来了,打断了椿。 苏临尝了一口君山银针,"这茶产自湘远,运送到这里怕是废了不少人力物力。" 椿:"你这是做太子做久了,看到什么都要忧国忧民一番?" 气氛忽然安静,苏临沉默着不说话,小口的喝着茶。 椿自知失言,赶紧拨了几粒花生递给苏临,以示歉意。 苏临接过花生,一把塞进嘴里,安静的嚼着。 正当椿坐立难安时,台下响起说戏的声音,小二探出脑袋道:"二人客观,你们点的戏已经开始了。" 椿暗道幸亏。 底下伶人唱的是一出仙女下凡爱上凡人的故事。边说边唱,到高潮部分还有乐器相配。 这茶馆小二确实没骗人,唱的果真一绝。椿闲暇之余投瞟了一眼苏临,也不知道苏临有没有听进去,支着胳膊,看神情似在发呆。 椿清了清嗓子,企图引起苏临的注意。 苏临发着呆...... 椿故意将筷子丢在地上,发出"哎呀"一声。 苏临发着呆...... 椿无奈,弯腰捡筷子,灵兽趁着椿弯腰的功夫,忽然道:"台上唱戏,台下的你也唱戏吗?" 语气极为幸灾乐祸,椿咬着牙把灵兽按了回去。 等椿抬起头来,却发现苏临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椿心中"咯嗒"一下,"怎,怎么了?" 苏临呆愣片刻,突然站起来,道:"我们去赌/场吧!" "啊?"椿没反应过来这转变,就被苏临拉起来去了赌/场。 赌/场里面人声鼎沸,烟雾缭绕,有人赢钱大笑,有人输钱大哭。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中飘出四个大字"人间百态"。 椿用力在苏临耳边嘶吼:"你之前来过这里?" 苏临用同样大的音量嘶吼回去:"没!" "那你来这里干嘛!咳咳咳" "好奇!"苏临也是听别人说才想来这里。刚才苏临一直在发呆,确实是被椿的话扎了心,但却不是在伤心,而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太子身份一回,是该好好放纵一次,何必总是让自己处在一个绷紧的状态下。 "走!去那里!"赌/场人多,苏临怕和椿走散,自然的拉过椿的胳膊,穿梭在人挤人的小道中间。 场地分上下二层,第一层场地中间分了好几块区域,每个区域玩法不同,苏临面前的这桌玩的便是很经典的买大买小。 椿抱着兑换好的筹码,像个小厮一般跟在苏临背后。时不时闪躲一下处在暴躁情绪中的赌/徒。 苏临单脚跨在桌面上,眉头紧皱,思考着该买大还是买小。思考的时间太久,导致周围的人不停的抱怨。 苏临一时心急,将赌注扔在"小"的区域上,一脸豁出去:"买小!" 椿在后面着急的扯着苏临的衣服,却被苏临一掌拨开。 "好嘞!开牌!" 三三六 "是大!"买大的人开心的蹦跶起来,将属于自己的筹码笼到自己身前。 苏临很是不服,头也不回的从椿的手中拿出一打筹码,丢在桌子上,气势汹汹道:"再来!" 椿挤开周围的人,凑到苏临耳边道:"这句听我的。" 苏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清,以为椿在鼓励自己,忙回了一个安心的表情,"没事,这把一定行!" "不是,我......"椿话还没说完,便被周围的人再次挤开。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啊!" 苏临咬着下嘴唇,绞尽脑汁的分辨着大小,最终,筹码丢在了"小"的那一边。 "还是小!"苏临决定死磕到底。 椿站在后面心猛的一跳,连忙挤到前面,拉住苏临,"不行!别买小!" 苏临却听成:"可行!就买小!"苏临看向椿,露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还拍拍椿的肩膀表示友好。 "开牌!" 四六三 "哦!还是大!!!"买大的人再一次沸腾起来。 苏临一气站在的桌面上,怒道:"再来!" 大耳朵灵兽悄悄露出眼睛,感叹道:"这手气有点厉害。" "才两把,再看看。"椿忍不住为苏临打圆场。 但是随着手里的筹码逐渐变少,直至没有,椿终于将苏临从桌面上扯下来。 "放开我!我还能再战!"苏临急吼吼的要爬回去。 椿被苏临折腾的没辙,弯腰一举,将苏临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人群。 赌/场附近的小巷子,寂静无人,苏临被椿放在地上时,还是满脸的怒气与不服。 椿无奈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手气真真不行。" 这句话扎痛了苏临的内心,"不行!怎么可能不行!"说完,还要往里面冲,誓要证明自己能行。 椿一把捞回人,稳住苏临的肩膀道:"你要想赢,等会儿听我的。" 苏临怀疑的看着椿,思考着椿到底行不行。 椿被苏临盯的无语,只好拉着苏临再次进了赌/场。 为了防止两人再次被疯狂的赌徒冲散,椿这次紧紧的贴着苏临,在他耳边道:"等会儿我说买什么,你就买什么?" 苏临一改之前的疯狂,乖巧的点点头,刚想说什么,但被周围的人打断。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拉!" 椿侧耳听了听,在苏临耳边道:"小。" 苏临乖巧的将筹码丢在小的区域。 "开牌!" 二二三 "哇!!"苏临惊喜的睁大眼睛。 椿冲着苏临得意的一扬下巴。 一连几把,椿带着苏临重新杀了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越累越高,苏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二人开心的忘乎所以,却在无意之间的惹上了一些眼红的人。 那些带着棍子的人从二层下来,直奔苏临和椿,吵嚷着说苏临耍诈。椿一见这架势便知道这群人是来找茬,思考着是打还是跑。 苏临抱拳开口:"各位恐怕是误会了,在下只是一时玩乐,并没有做些不见光的事情。" 领头的人本来就是找事,自然不听苏临解释,挥了挥棍子,让后面的歹徒上。 苏临想着这架怕是少不了,刚想撸起袖子,却被椿拉住后退了一步。椿反手拉住桌子的一边,用力一扯,将桌子举起,随手扔向人群中。桌面上的筹码在空中四散,灵兽趁着人不注意,从椿的衣领中跳出来,在空中快速的移动,将还未落地的筹码踢飞,击打在歹徒的身上。 场面一片混乱,椿拽住苏临的手腕,矮身在人群中穿梭。 出了赌\\场,椿拉着苏临一路小跑,拐了好几个巷子才停下。 苏临按着膝盖不停的喘气,空当看了一下椿,见椿面色红润,除了发型有些凌乱外,其他并无异常。 "你,你不累吗?"苏临感觉心都要蹦跶出来。 椿"啊?"了一声,连忙装模作样的喘了几口,"累啊,刚才太吓人了。" 苏临想起椿潇洒扔桌子的样子,心里嘀咕,还是你比较吓人,又厚又重的实木桌子说扔就扔。 椿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壶果酒递给苏临,苏临一口下去喝了半瓶。 "他们不会在追上来吧。"苏临向后看了看。 "不会的。"椿道,有那只小灵兽在,够他们受的。 还在赌\\场到处搞破坏的灵兽此时玩的非常尽兴。 作者有话要说:君山银针产自湖南拉,故事和真实世界没得关系,所以很多做了改动,别信! 赌、场的设定也是三个骰子看大小的,大于11就是大,小于10就是小。不太严谨,各位客观看个热闹。 昨晚看综艺,特别喜欢那个舞台"用墨水染不黑的白"耶耶!!! 第51章 椿和苏临来到一处高阁,这里刚好可以一览关山城内景象。 关山人家有在门前种树的传统,家家户户门前种植的树品种不一,春临,百色交相成映。从高处往下看,一片花云簇簇。 苏临顺着花海像远看,看到了远处的皇城,似藏在花海深处的仙宫。 "我只有站在这里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里不是一座吃人的深宫。"苏临爬上石壁,双腿悬空荡在墙壁外。 椿顺着苏临的视线看去,远处的皇宫像是一座精致的壁画,晚霞将橙黄色的光四散在城墙上,庄严肃穆的皇宫此时多了一分柔和。 "你为什么不逃?"椿忽然发问。 苏临轻笑了一下,"去哪儿?我本就无处可去,才进的皇宫。" "那你要一辈子留在皇宫?"椿侧首看着脸庞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黄光的苏临。 "也许吧。" 椿想起苏临在神树前许下的愿望。 我想以自己的姓名活在这世间。 不离开这皇宫,你这愿望如何实现?椿很想这么问苏临,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正当椿犹豫间,苏临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今天在神树面前许了什么愿望吗?" 椿表情正经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苏临歪头一笑,问道:"你想知道吗?" 晚光拂面,将苏临的眼睛照成了琥珀色,尖尖的虎牙配着的调皮的语气,似有着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椿情不自禁的开口:"想。" "不告诉你!"苏临冲椿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站在墙壁上,轻身一翻,翻上了阁楼的顶上。 见苏临消失在自己眼前,椿连忙跟上去,等椿来到顶上时,苏临一句枕着自己的胳膊躺下。 "来。"苏临用眼神示意椿也和自己一样躺在自己的身边。 "再过一会儿天完全黑了,烟火会就开始了,这个位置绝佳!" 椿学着苏临的样子躺在屋顶上,二人谁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天黑。 日落光辉逐渐散去,天空上的那个大圆盘从浅黄色变成了深橘色,慢慢收敛去了自己留在人间的丝丝温暖。仿佛在一瞬间,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椿忍不住侧首看向苏临,苏临眼中的光并没有随着日落而消失,相反更加明亮。 亮晶晶的眸子忽闪了一下,椿不禁想起了曾经天上的那个到处挑事的罗肆,他的眼里也一直像苏临那样充满着光。 是即使黑暗环绕,也灭不去的光。 "要开始了。"苏临出声打断了椿的注目。椿回过神来,察觉到脚下传来的人声。 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个高阁,观景极佳。 苏临做起来,道:"你看,真的得早点来,不然人很多的。" 椿见苏临一副我很懂的表情,觉得有一丝有趣,便问道:"你怎知道会人多?" 苏临弯起眼睛,"因为每年我都会来看烟火会。" "每年,不用假扮太子吗?" "不用,每年这个时候皇宫中都要举办一场团圆宴,太子一定得出场的,而此时我在宫中,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便只好出宫,等团圆宴结束后再回去。"苏临盘起腿,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椿无话接,只好点点头。 天边忽然出现一簇光辉,随后一阵轰响。 苏临激动的说:"开始了!" 那一簇光消失后,紧接着又有几簇光划过天空,在空中炸开。霎那间,天花绽放,流光溢彩。惊星四散,云空似雷声轰显,星如雨。 惊叹间,椿无意中扫了一眼苏临,忽然觉得,漫天星光都不及旁边人的笑脸灿烂。天边烟火明艳,脚下人声鼎沸,而苏临四周却有着安静的氛围,椿听不见周遭的喧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摸向苏临的脸。 手指触及皮肤,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椿猛然缩回手。苏临迷茫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椿。 椿混着嘈杂声说了一句话,苏临没听清,"啊?"了一声。椿放大声音道:"你妆花了!" ...... 烟火会结束,人渐渐散去,高阁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苏临找了一张白布遮脸,躲闪着人群,看起来鬼鬼祟祟。 "什么时候花的,不会被别人看出来吧。"苏临不安道。 椿双手揣在袖子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会,你们长的又不像。" 苏临惊讶的看了椿一眼,奇怪到怎么会不像,也不知道是椿眼力太好,还是宫廷秘术太差。 "哪里不像?"苏临见四周没人,摘下白布,问道。 椿装模作样的观察了一番,道:"哪儿哪儿都不像。这眼睛没你的亮,皮肤明显太子白些,还有这嘴巴....."椿看了看苏临的嘴巴,不厚不薄,不算小也不算大,放在这张脸上刚刚好,却是和太子的无二,只是不一样在..... 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一番。 椿当然不会这么说出口,想了片刻道:"嘴巴有些许差距,还不算太明显。" 苏临气的吐血,不服道:"你这说的和没说一样,太子殿下每日躲在宫中玩木头,不出门也不见阳光,当然白。" 苏临已经很注意了,自己比太子小两岁,个子长得差不多,但其他方面苏临一直有在注意。 椿见苏临不开心,便打圆场道:"倒也不是真差很多,主要是我眼力惊人,一般人没我这个水平是看不出来的。" 苏临"哼"了一声,"你倒是很会自夸。" 椿见苏临不像是在生气,更像是在同好友打趣,便放下心来,道:"你这样比我之前见你要生趣很多,不像个假人了。" 苏临背过身去,将自己嘴角的一抹笑容偷偷隐藏起来,故作正经道:"我一直都很生趣。" 椿在背后偷笑,走了两步与苏临并肩,将白布遮在苏临的脸上,道:"走吧,去夜市逛逛。" 烟火会后,众人兴致不减,纷纷来到夜市再寻一番趣味。 鱼龙灯漂浮空中,游妓行歌,风萧声动,编舞杂耍的人吆喝路人赏脸。 "这招叫做星桥铁锁!"一口盛火从空中喷吐出,照亮了围观人的面庞。 苏临钻在人群中鼓掌,刚想从口袋中翻找一点赏钱,却发现自己的钱全扔在了赌\\场中。尴尬之余,苏临瞄向了一旁的椿。 椿还沉浸在精彩的表演中,忽然一束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椿迎着苏临的目光,心里忐忑不安,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借点银子。"苏临强装镇定。 "哦。"椿从袖子里拿出荷包放在苏临的手中。荷包鼓鼓囊囊的,苏临惊讶的打开,满满一包银钱。 还不承认自己是富家子弟,这么有钱。苏临不善的瞅了一眼椿。 椿不明所以,还以为钱不够,又伸手从袖子了掏出一袋,交给苏临,问道:"够了吗?" 苏临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一包银子推了回去,连连道:"够了够了。" 闲逛时,苏临买了一个遮住眼睛的面具戴在脸上,虽然面具和自己的这身打扮违和了一些,但总比白布强。 可着带上面具,苏临却感觉到来自周围的视线更加多了,并伴随了指指点点。 苏临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哪里奇怪的地方。 "逢春,你帮我看一下后背,看看有没有沾上什么?"苏临转过身去。 椿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是不是被认出来了。"苏临频繁的扶着面具,掩饰内心的慌张。 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是不是面具的问题,我去给你重新买一个,你在这里等等我。" 苏临心想也行,便独自在一旁等待。 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苏临还以为是椿回来了,便转头笑道:"可真快啊。" 笑脸凝固,苏临看清来人,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笑容却充满着戾气。 "太,太子殿下!"苏临吓得结巴,此时的太子应该会在宫中才对。 下意识就要跪下,却被太子拦住:"外面不需如此。" "是。"苏临恭敬的低下头。 太子仔细看了看苏临的脸,道:"你这几日玩的倒是尽兴,竟能结识新的朋友。" 苏临下意识想要辩解,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不过,玩归玩,别忘记了本分。" 苏临道:"是。" 太子似乎还想说什么,身边的暗卫却附在耳边说了什么。 "行吧,难得的休闲,我就不在这里惹人讨嫌了,明晚过后记得来宫中一趟。"太子说完便转身离开。 苏临还未来得及道别,便不见了身影。 呆滞时,背后又被人拍了一下,这次是椿。 椿手里拿着一个新的面具,还攥着几朵花,表情微微苦涩。 苏临看见椿,连忙看了看太子消失的方向,见太子真的走远才放下心来。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椿伸手将苏临脸上的面具摘下,将新的面具替他带上。 "怎么了?"苏临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任由椿摆弄。 "你看这些花,许是别人将你误认为女子....."后面的话椿没说出口,但苏临却懂了,无奈的笑出来,打趣道: "你是很讨人喜欢。" "哦?那你喜欢吗?"椿坏坏的笑着。 苏临看了看椿自恋的嘴角,一本正经道:"一般。" 这个答案椿很不满意,一直抗议到苏临提出要回家。 "怎么会一般呢,你重新说。"椿很难以置信苏临觉得自己一般。 "我得回家了,下次再说吧。"苏临懒得理椿的胡搅蛮缠。 "你不说,我就跟着你回家。"椿厚着脸皮跟上。 这真跟回去还得了,苏临妥协道:"很好很好。"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椿这才作罢,便对苏临嘱咐道,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苏临怕椿再次胡搅蛮缠的跟着,连忙答应。 看见苏临消失在视野中,椿笑着想:没想到,罗肆这缠人的法子倒是有点用处。 深夜,太子宫中,一幅画像展现在太子面前。 "这就是那个同苏临结伴的友人?"太子看着画像问道。 "是的。" 太子伸手摸向画面中人的脸,一股恨意忽然绕上心头,拔起身边的剑将画像一刀两段。 太子将剑扔在地上,拍拍手道:"在重新画一幅吧。" "是。" 暗夜长,一场夜雨打湿了一切,暗处的某个东西悄然滋生。 第52章 城外的避暑山庄本为皇族子弟建造,如今刚入春不多时,山庄里除了一些侍卫便只有苏临。 此时椿正站在一处房顶上细细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灵兽循着椿的气味找过来,疲惫的瘫倒在椿的肩膀上,半合上眼睛。 "玩够了?"椿轻笑。 灵兽打了一个哈欠,"嗯"了一声。 灵兽刚要睡着,一阵冷风便吹了过来,瞬间清醒了一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是哪里?" 椿:"苏临住的地方。" 灵兽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像不认识一般看着椿。 椿:"今天那太子来找了他,发现他在和我接触。" 灵兽惊讶的叹了一声,"那有发现你的身份吗?" 椿冷笑,"怎么会,估计只当是普通的人而已。" 灵兽这才放下心来,盘了盘腿,歪在椿的脖子上。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像个痴汉一样。"灵兽不理解椿的行为。 椿目送了一波侍卫离开,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他的一切。" 灵兽"啧"了一声,感叹道:"我感觉你不太对劲,不过我也理解,我一年里也有这么一个时候。" 椿鄙夷的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灵兽:"我和你不一样。" 灵兽"切"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你不就是棵树嘛。" 椿懒得理灵兽,抱着胳膊静静的看着山庄内的景象。 深夜,苏临在熟睡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脸,烦躁间,忍不住伸手挥了挥,好像将什么东西打了出去,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黑暗中,什么也没看见,便又睡了过去。 无缘无故的被扇了一巴掌的灵兽暴躁如雷,伸出爪子想要报复回去,却被椿拎了出去。 "你干什么呢!"椿强行将灵兽的爪子按了回去。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他的记忆。"灵兽再次亮出爪子,"他竟然敢打我!" 椿无奈道:"又不是故意的。" 灵兽忽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冲着椿龇牙咧嘴。 椿走进苏临的床边,伸出手,一节树枝从袖子里面伸出,顺着苏临散落在床上的头发,依附在上面。椿随手一挥,树枝便变成了头发,同苏临的头发混在一起。 灵兽在一旁阴阳怪气道:"你倒是很重视你这朋友,连护身枝都给他了。" "这只是分/身。" "切,有什么差别。"灵兽看着苏临熟睡的面孔,还是想要挠一爪子。 椿看出灵兽的想法,连忙转身带着灵兽走开,道:"出了一点意外,明日恐怕不能赴约了。" 语气忽然严肃,灵兽直起身子,"是她来了?" "嗯。" 春夜清凉,一抹身影渐渐消失在夜空。 苏临一早醒来,不知为何总感觉头沉了一些,脖子似乎支撑不住似的。苏临捶了捶自己的后脖颈,直以为是睡觉姿势不对,早上起来有些落枕。 洗漱后坐在院子里面吃点心,一暗卫忽然出现,让苏临立刻进宫。 苏临拍了拍手上的碎渣,虽然疑惑时间为什么提前,但还是起身随着暗卫一起出发。 走到门口,苏临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到底什么东西?苏临再次捶了捶脑袋。 "是哪里不舒服吗?"暗卫问道。 苏临摇了摇头,并不想将身体上的异状告知暗卫。 太子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软榻上摆弄这身边的木头。 太子喜欢用木头制作各种东西的爱好,似乎是从苏临选为替身的那一年开始的。起初苏临也准备模仿着太子制造各种东西,但是被太子拒绝了,太子告诉苏临,有些事物模仿的再像,也不是真的。 苏临一直不懂太子说这句话的涵义,以为是太子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同苏临做的有异,所以才拒绝他。 此时,苏临跪在台阶上,看着太子把玩着新做好的木头人形玩偶。由于距离比较远,苏临没有看太清楚玩偶的面貌,但凭借着身形打扮,苏临判断太子应该是做了一个像自己的玩偶。 太子专心致志的把玩着自己面前的玩偶,不理会苏临已经快跪了半个时辰。 "你觉得我做的这个玩偶如何?"压抑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太子举着玩偶问苏临。 苏临抬起头,打量了一会儿,道:"栩栩如生。" 太子笑了一下,道:"每回我问你,你都回答我这四个字,是果真如此还是懒得敷衍我。" 苏临连忙低头,解释道:"太子殿下制作出来的自然是精品,属下只是不知道改用什么词来形容。" 太子继续摆弄着玩偶,问道:"那你说,栩栩如生,是觉得这个玩偶像谁?" 苏临自然以为是太子殿下,但又怕猜错了惹怒太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子见苏临沉默不语,便走下台阶,蹲在苏临的面前,将玩偶举在自己的眼前,迫使苏临抬头。 "你觉得像我吗?" 苏临被太子压着下巴,只好直视太子的目光。 明明是相似的眼睛,却让苏临感觉到了一丝陌生,这双眼睛充满了戾气与挑衅。 太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苏临忽然想起椿来,依稀感觉到自己好像答应了椿什么,但始终想不起来。 "像。"苏临只好实话实说。 太子的目光骤然变冷,挥手将木偶扔在地上,暴怒道:"一点都不像!" 苏临被突然暴起的太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到了太子。 "来人!"太子大喊,几名暗卫出现。 "将他带进暗室,不听话的人就要受到惩罚。"太子指着苏临,一副要把他活吞了的样子。 暗卫上前将苏临的头按在地上,将整个人捆起来。苏临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但也无法挣脱,只好任由暗卫摆布。 暗室,是太子宫中专门用来修理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苏临在刚进太子宫殿时变见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被抬出来。那时的太子性格并不像现在这样暴躁,也并未对苏临展现出敌意。当时的太子见苏临害怕的颤抖,便拉着苏临的手,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不会像他那样。" 现在想来,那是苏临刚进宫中少数的算是比较温暖的时光。 进入暗室,苏临被绑在柱子上,眼前摆满了各种刑具,有些上面还沾着上一个人的血。 苏临麻木的看着眼前的刑具,连挣扎都懒得挣扎。 太子站在苏临的面前,手指从苏临的眉心抚摩到鼻子,到嘴巴。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为什么偏偏是你。"太子说着竟然哭出来,"如果不是你该多好。" 太子转身将眼泪抹去,挥挥手让人将面前的刑具撤下去,"这些东西我是不会用在你的身上的。" 暗卫将一木盒捧上,太子从木盒中取出一个罐子和一根细针,将细针放入灌中搅拌了一下,取出来时上面沾满蓝色的液体。 苏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根银针,原本麻木的表情此时露出一丝惊恐。 "这是新制出的药,听说一滴就可让人痛不欲生,你替我试试吧。"太子举着细针,伸手就要将针插入苏临的脖子里。 一滴冷汗从苏临额头滑过,苏临哀伤的看着太子,问道:"为什么?" 太子举着细针的手蓦然停下,静默片刻,缓缓道:"因为我恨你。"说完便将细针扎入苏临的脖子里。 苏临只觉得脖子刺痛,之后意识便慢慢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昏倒前,苏临看见了太子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昏暗的暗室,苏临慢慢恢复意识,只觉得浑身刺痛,似乎被人打散拆开后重新组装在一起一般。 刚才的两个时辰苏临不想再去回想,只希望太子此刻气已经消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少受一些痛苦。 "你醒了?"太子坐在暗处,苏临一下子也没发现。 "还疼吗?"太子问道。 苏临忍着身上的剧痛,回答道:"谢太子体恤,不痛。" 太子坐在暗处不动,苏临不知道太子此时的表情,也不想去揣测。 "你怪我吗?"太子问道。 苏临忽然有一丝莫名其妙,之前太子也会对自己用刑,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留下伤痕,只会使用这种秘密制作的药物。但之后从来没有一次会问苏临痛不痛,怪不怪自己。 苏临不知道太子又在打什么算盘,只好道:"属下怎么会怪太子殿下。" 太子像是叹了一口气,声音太轻,以至于苏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去吧。" 苏临得到应允,脚步微微颤颤的一步一步挪向门口。 "远征提前了,银月国昨天再次来犯,时间等不了了,五日之后出发。"太子在苏临身后开口。 原本今天将苏临召见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苏临的这张脸,太子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便耽误了正事。 苏临回了一句"是",便转身离开了暗室。 太子从暗处站起来,眼角薄红,脸上泪痕肆意,极其哀苦。一旁的暗卫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可有那里不舒服。" "没有。"太子否决。 暗卫暗恼自己不该多问,可刚才苏临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里,太子明明抱着苏临在痛苦的流泪,暗卫不明白,明明太子内心对苏临并不像表面那样,可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何。 太子走出暗室,捡起大殿上留下的木偶,转身丢给身后的暗卫,道:"扔了。" 暗卫不明所以的将木偶拿去处理掉。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的感情很畸形,不会有爱情这种心理。 第53章 苏临走一步就觉得身体剧痛,直到上了马车才缓好了一点点。他躺在车厢内,想要嘱咐马夫去城外的避暑山庄,但还未开口便昏了过去。 等苏临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神树下。 月色洒下,给神树镀上了一层银光。 苏临从小便喜欢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在这里他遇见了救自己一命的人,更多的是这里总能给自己一种很安心的感觉,闻着神树身上的芳香,苏临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苏临站起来,抖了抖身上飘落下来的树叶,只觉得浑身轻松。 看来药效已经过了,苏临捶了捶自己的胳膊,准备回去。 忽然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从天而降,差点砸在苏临的脑袋上。 苏临低头接着月色一看,是松鼠吗? 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白色的脑袋,红色的尾巴,身上还有一条条的斑纹。 这是什么?苏临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动物的脑袋。 还挺软,苏临又摸了摸。 正当苏临摸的起劲时,小动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似乎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刚想逃离,却被腿上的伤痛牵绊住。 苏临察觉到小动物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在它厚厚的毛发中发现了一处伤口,正在渗血。 "受伤了?"苏临将小动物捧在手中,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赶。 灵兽此时呆在苏临的手中,想着要不要先逃,但转念一想,苏临看着和椿的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便安安稳稳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灵兽,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后退被包扎成了一根棍子,周围露出的皮肤告诉自己,自己的毛被剃了。 "嗷!"灵兽很崩溃,看着苏临忙忙碌碌的脸,爪子又一次蠢蠢欲动。 苏临抬头看见灵兽睁开了眼睛,笑道:"你可终于醒了,伤口还疼不疼?" 灵兽抬眼看了看苏临摸向自己脑袋的手,挠得还挺舒服。情不自禁下灵兽抬头舔了舔苏临的手。 舔了两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灵兽,震惊在原地,为自己的不知廉耻而忏悔。 苏临不知道灵兽的想法,只觉得这一会儿呆滞一会儿可爱的样子很搞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灵兽看见苏临笑自己,想破口大骂,但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一定是那老妖婆做的手脚!灵兽闷闷不乐的团了团脚。 但这一番行为在苏临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 "你是不是饿了?"苏临慈爱的像个老母亲。"我这里有些点心。"苏临端出来一盒糕点。 灵兽看见糕点眼里忽然放光,立刻扑上去,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苏临找了一些废弃的毯子给灵兽搭了一个小窝,趴在旁边看着灵兽惬意的样子,忍不住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灵兽动了动耳朵,很是不可思议,自己和椿一起时,椿对自己总是吆喝来吆喝去,从来没说给自己取个名字,喊得最多的就是"哎""喂"。所以灵兽有些激动,想着苏临能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字。 "看你圆头圆脑袋的,不如叫你珍珠?"苏临很认真的在想。 "噗"灵兽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心想你怎么不叫我翡翠! 幸好苏临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小心翼翼的提起灵兽的一条腿。 灵兽不明所以的看着苏临。 苏临抬眼和灵兽对视了一眼,忽然道:"是我草率了。" 灵兽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你是个公的,应该取一个威武的名字。"苏临一本正经。 灵兽默默夹紧自己的双腿,兽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侵/犯的感觉。 "毛线?不行,大强?也不行....啊!不如叫莽莽吧!" 你可真是取名天才。灵兽放弃了,安稳的躺了回去。 "好梦!莽莽!"苏临很满意自己取的名字,贴心的给灵兽盖上被子。 莽个头!灵兽准备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觉得很智障。 灵兽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香。 苏临独自坐在院中,衣着单薄,但苏临并不觉得冷,只有这种强烈的知觉感受才会让苏临感受到真实,感受到自己确实活在这世界上。 转眼到了出征的日子,前一晚,苏临将灵兽的纱带拆开,检查了伤口,满意道:"你伤口倒是好的很快。" 灵兽舔了舔毛发,心想那当然,自己可是天地之间孕育出来的灵兽。 苏临将灵兽带到了神树,把它放在树枝上,留恋的摸了摸灵兽的脑袋道:"你自己小心,别再受伤了,我得走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灵兽歪着脑袋看着苏临,眼前的人忽然变得很忧伤。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苏临小声嘀咕。 谁?灵兽抖了抖脑袋,不懂苏临在说什么。不过,看在这几天的照顾,灵兽决定送个礼物给苏临。 灵兽伸出爪子,忽然在苏临的手腕处划了一下。 苏临痛感迟钝,一时没有察觉。 这能帮你抵挡一次致命伤,不用谢我了!灵兽一甩尾巴跳上了神树的高出。 苏临仰头看着灵兽的身影消失在层层树叶中,心中升起一丝惆怅。 太子出征是件轰动全城的大事,出征那日,街道里里外外站满了送行的人。 苏临伪装成侍卫混在太子身边,看着人群中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却没有看见最想看见的人。 说来也是自己朋友太少,竟对只认识一日的逢春念念不忘,此次远征,不知归程。也许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路。 苏临想在临走前对自己唯一的朋友告别,可是这一连五日都没有见到逢春,失望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希望逢春平安无事。 苏临回头看了看越离越远的关山城楼,绿树相映,春鸟鸣啼,像一座离开了就再也找不到的桃花源。 去往边疆的路途遥远,苏临没了太子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这段艰难长路,苏临硬是咬牙坚持下来。 关山国边疆有一座城池,叫做云城。这里总是会受到银月人的骚扰,云城百姓苦不堪言,而部队此次驻扎的地方便是这里。 云城对部队的到来非常欢迎,美酒美食的招待。苏临第一次吃到了烤羊肉,差点被羊膻味呛的吐出来。 招待苏临的有个叫做阿部的小男孩,只有十二岁,但做事却极为勤快,为人也非常爽快,苏临偷闲时很爱和他聊天。 阿部有些神情和行为像极了逢春,苏临也会经常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青草芳香。阿部告诉苏临这是草原的味道,若是苏临呆久了,也会沾上这种草原的味道。 听到阿部这样说,苏临突然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拥有草原的味道。 太子在营帐中同其他的部队将领探讨作战部署,苏临不得不承认,太子虽然性格暴戾,但是非常的聪明,作战部署很有一套。 "此次行动必将胜利。" 等到将领们纷纷离开,太子才将其他侍卫支走,对苏临道:"你也听见了我们的计划,到时候,你就扮成我的样子,和他们一起。" 苏临握紧手中的茅,低头道:"是。" 似乎看出来苏临的紧张,太子宽慰道:"放心,他们将你当成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苏临低着头:"是。" 太子看了看苏临,弯起眼睛道:"这次若是能将银月一举歼灭,回到关山,我就会放你自由。" 苏临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起,震惊的看着太子,忘记了礼数,嘴唇颤抖着:"当真!" 太子轻笑道:"自然。你不是一直都想过自己的生活吗?" 苏临睁大眼睛,不知道太子怎知自己的心思。 "人之常情而已,做久了别人的影子,还是想以自己的身份活着。"太子给自己倒了一壶水。 "那属下先谢过太子殿下了。"苏临忍住内心的激动。 太子挥了挥手,让苏临出去。 走出营帐的苏临闻着草原的芳香,从来没有那一时刻像现在这样轻快,若不是身在军营,苏临真想仰天大笑。 若是真的可以自由,苏临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游山玩水,去遍所有没去过的地方。 天地之大,天地为家。 苏临回到自己的营帐,看见阿部站在门前,像是在迎接自己。 "阿部?你怎么站在这里?"苏临心情好,说话的尾音忍不住上扬。 "我阿娘新酿了一壶马奶酒,我想拿来给你尝尝。"阿部见苏临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尽是喜悦。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的。"苏临回答。 "什么事情,能不能和我说一说?"阿部很是好奇。 苏临可不会告诉阿部,便道:"不告诉你!" 阿部撅嘴,道了一句小气。 苏临推着阿部进了营帐,道:"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太早了,等到那一天我在亲自告诉你。" 阿部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苏临给自己斟了酒,刚想给阿部斟一杯,忽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阿部不明白。 "你还小,别喝酒,喝这个。"苏临转手倒了一杯水给阿部。 阿部看着手里的水,再看看喝着马奶酒的苏临,心情有些抑郁。 但少年人的坏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阿部看着尽兴的苏临,忽然道:"苏临你在关山城有没有什么朋友?" 捧着酒杯的手忽然停顿,良久,苏临缓缓道:"有一个,不过很久没见了。" 阿部来了兴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他吗?" 苏临放下酒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道:"是个很特别的人,我,很想他。" 阿部看着苏临亮亮的眼睛,此时蒙上一些难过,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苏临的肩膀,道:"我猜,他也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打仗了!轰轰!关山国灭国进入倒计时! 第54章 阿部捧着空酒坛子离开了帐篷,苏临坐在毛毡上,仰着头看着蓬顶。 草原的风一旦吹起,就很难消失个干净,它们敲打这帐篷,仿佛在提醒着帐篷里的人什么。 酒后易困,苏临缓缓闭上眼睛,梦里全是甘甜事。 太子的计划已经准备齐全,苏临换上太子的衣服与将领一起出发。 这次的行动目的在于趁着影月国人不备,偷袭捣毁驻扎在云城附近的营地。 苏临骑在一匹战马上,身边并肩而行的人是一直镇守云城的将军,苏慕然。 苏慕然同关山君主是子侄关系,苏慕然的父亲是君主的弟弟,一生镇守边疆,可惜的是在之前的战乱中,死于沙场。 苏慕然肖似君主年轻时的模样,苏临看着他竟然毫无一点陌生感。 "你不做太子,跑来边疆做什么?"苏慕然忽然开口。 苏临没想到苏慕然会同自己搭话,因为他平时就懒得搭理自己,苏慕然觉得这些来自皇城的兵和将领根本没经历过边疆的腥风血雨,此时还要站在自己的头上指指点点,觉得很不屑。 苏临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征战沙场,造福边疆百姓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此次征战,自然是想要能够建立一番功业。" "呵。"苏慕然冷笑一声,"不愧是太子,话说的极漂亮,希望等会儿别吓的落荒而逃。" 这话说的充满偏见,苏临虽然不是真的太子,可听的也非常不舒服,若是真太子来,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在还没开打前就起了内讧。 "我虽然没经历过战场,但也只战场凶险,等会儿还是需要苏将军多照拂。"苏临心想可不能招惹起这位。 "呵,真打起来,我可没看关照你的,你和你身边的侍卫抱好团吧。"苏慕然再一次冷笑。 苏临决定闭嘴,面前这位爷阴阳怪气,自己也不是非得热脸贴冷屁股。 部队接近银月国营地附近,为了防止意外,所有人都下马行走。 苏慕然瞥了一眼苏临,又补了一嘴:"你能走吗?要不要给你抬个轿子。" 话必,周围一些士兵低声笑出来。 苏临内心有气,又不好发作,只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多谢苏将军好意,不用了。" 苏慕然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无趣的不在理会苏临。 苏临见苏慕然走远,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真是好烦一人。 远处营地篝火星星点点,苏慕然观察了附近的状况,见无异常,便下令袭击。 草丛中潜伏的黑衣士兵瞬间冲了出去,将几名放哨的人放倒,回头比了一个手势,苏临看到了那个手势,心下一跳,那并不是预先准备好的手势。 可苏慕然像是没看见似的,站起身来,大喊:"上!" 苏临没有打过仗,可这情况确实太过诡异,懵懵懂懂之下只好跟着人群站起来。 苏慕然走过苏临身边道:"太子殿下,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可别人战士们失望。"说完便伸手一推,将苏临推向前。 人群中不知是有意无意,苏临感觉自己被挤着向前进。 有些步伐较快的士兵冲进了营地,将帐篷猛地掀起,帐内空空,一个人也没有。 "没人?" "这里也没人?" 苏临站在营地内,忽然意识到不妙,立刻大喊:"快撤!" 可话音为落,身边的一个士兵被另一个士兵一刀毙命。 鲜血喷溅到苏临的身上,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人起头,其他士兵纷纷动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被身边的人杀害。 苏临瞪大双眼看着身边的人开始自相残杀。 一时间,混乱一片。 一个杀红眼的士兵见苏临怔在原地,举着刀便砍上来,苏临下意识挥手阻挡,兵器碰撞,发出争鸣。苏临感觉自己手腕发麻,并且止不住的颤抖。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自己的脑中。 "太子殿下,快跑,我们被骗了,云城那帮人叛变了!"一个奋力挣扎的士兵冲着苏临大吼。 苏临这才清醒过来。 被骗了! 苏临在躲闪间,看见周围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并且身着的都是银月的服饰。刀光剑影间,苏临看见苏慕然和一银月将领站在一起,冷眼旁观着这边的战况。 怎么会这样?云城是什么时候和银月的人通成一气的,太子呢?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太子身边的侍卫很可靠,硬是在极为恶劣的战局下,生生给苏临杀出了一跳血路。 浑身是血的侍卫拉住苏临道:"太子殿下,快走!" 苏慕然站在远处,见苏临要逃脱,连忙大喊:"追上去,别让他们逃了!"说完,便牵起身边的一匹马就要追上去。 "等等!"身边的银月国将领拦住苏慕然,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苏慕然露出震惊的表情。 "此话当真?"苏慕然不敢相信的看着身边的将领。 "自然。"将领自信的一笑。 苏慕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悟道:"原来是这样,可真狡猾啊。" 侍卫抢了一匹战马,拉着苏临骑了上去,一路奔腾。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苏临担心的看了看身下的战马,道:"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追上的!" 侍卫将苏临环在臂弯里,道:"别担心,能甩开。" 苏临回头看了看追兵,并没有因为侍卫的安慰而宽心。 身下的战马脚力逐渐放慢,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苏临忽然挣脱侍卫的怀抱,看准地面的草丛,猛的将侍卫推下去,"躲起来!我来引开他们!" 侍卫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缓冲过来,"阿..太子殿下!" 苏临不理会身后的呼唤,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追兵,向着侍卫的反方向奔去。 战马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最终被地面绊倒,苏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所幸有盔甲护着,没有摔出大碍,但是五脏六腑还是被震的错位般生疼。 赶上来的追兵将苏临包围住,大骂道:"真他娘的能跑,怎么不跑了!" "带回去!" 一侍卫伸手想要将苏临提起来,却不料被苏临反手按在地上,匕首抹过脖子,血液迸溅。 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苏临连忙夺过那人的马,想要逃离。 "妈的,还想跑!"领头的侍卫将手发在嘴角吹了一声哨音。 苏临身下的战马猛地刹住,前蹄仰天抬起,苏临一时没抓稳,再一次摔了下来,猛吐出一口血。 "银月的战马可是认主的,竟然还想抢马,真可笑!"那吹哨音的侍卫嘲笑起来。 苏临趴在地面上,只觉得浑身散架,动弹不得。 就这样完了吗?苏临认命的闭上眼睛,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 侍卫们接近苏临,正准备将他捆起来,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自己的腿,低头一看,不知哪里来的草缠住了自己的脚腕。 侍卫弯腰想要将杂草砍断,忽然这草猛地一拉,侍卫面朝下摔在地上,还未等反应过来,又觉得身下一沉,半个身子陷入地里。 "救命啊!有鬼啊!"侍卫惊恐的大叫,手臂乱挥想要抓住地面上的东西,但脚下又是一用力拉扯,整个人没/入地里。 只有一刹那的功夫,草原上的人影便消失了个干净。 苏临闭着眼睛迟迟没感受到以为的动静,艰难的撑开眼皮一看,周围没了人影,只剩下几匹战马无聊的踢腿吃草。 怎么回事?人呢?苏临想要起身,忽然闻到一股熟悉浓烈的草木味道。 苏临蓦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环顾四周,是.....你吗? 眼皮越来越重,苏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椿悄无声息的走到苏临的身边,俯身将人抱起,看着怀里皱着眉头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都说没事的,还把我推下去,唉。" 银夜,几匹马互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吃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临是被渴醒的,醒来时,身上的酸痛早已经感受不到了。但嗓子却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干痛。 苏临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洞里,周围全是交缠错杂的树枝,乍一眼会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大树里。苏临起身想要找点水喝,忽然发现身边就有一壶漫漫的水。 一口饮尽水壶里的水,嗓子里的痛觉才觉得好些。 苏临放下水壶,到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竟然没有出口,周围都被交错的树枝围住,连一丝空隙都没有。 这里是哪儿,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苏临茫然的抚摩着树枝。 原本以为接触上去会是冰凉的触感,但没想到这些树的温度竟然是温的,像是有生命的迹象。 苏临吓得缩回手,向后退了几步。 树怎么会有温热的体温?苏临惊讶之余,大着胆子又伸出手摸了一下,确认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确实有一种温热的感觉,苏临忽然有些慌张,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被追兵追赶,为了不拖累救自己的人,便独自一人引开追兵,但好像被追兵追上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没有把自己带回去? 苏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昏迷之前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有鬼? 鬼?莫非自己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就当苏临胡思乱想之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醒了?" 苏临被声音惊到,连忙回头,发现竟然是阿部。 "阿部,你怎么会在这里?"苏临大步走上前,碰了碰阿部的肩膀,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才放下心来。 "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阿部看起来也不明白情况。 苏临看了看阿部身上的衣服,是关山士兵的战服。 "你怎么会穿着关山的战服?"苏临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阿部。 虽然阿部只有十二岁,但是身高直逼苏临,苏临以为是这边的风土如次,人人都长得极为高大。 "额...其实..."阿部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的。 苏临忽然想起之前被自己推下马的侍卫,"莫非你是那侍卫!" 作者有话要说:苏临:下去吧! 从马上摔下来的椿:???? 第55章 阿部不好意思点点头,道:"不好意思啊苏临,本想等结束在告诉你的。" 苏临看着阿部满脸通红,也不好意思责备他,只好道:"你这年龄怎么入的军营?" 阿部仔细的直起腰板,道:"我这身高,谎报了几岁,他们也看不出来。" 苏临无奈的敲了敲阿部的脑袋:"傻不傻你,万一你出了事情,你阿娘怎么办?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 阿部捂着被苏临敲过的地方,憨憨一笑。 两人不知道坐在这里做了多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们该不会真遇上什么妖怪,它把我们困在这里,然后等到饿了再把我们吃掉。"阿部说道。 苏临脑海里蹦跶出自己被凶神恶煞的妖怪一撕两半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悄悄往阿部身边靠了靠。 阿部又叹了一口气:"希望能来个痛快,真怕它吃了一半我还有意识,那真是太痛苦了。" 苏临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企图将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搓下去。 阿部继续道:"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你想先被吃,还是后被吃?"说完,还将手搭在苏临的肩头。 苏临猛地站起来,"别胡说八道。一定又出去的地方,是我们没发现的。"说着,便再一次仔细的寻找起来。 阿部看着苏临的背影,露出狡黠的笑脸,觉得甚是有趣。 苏临忙活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出去的地方。 "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苏临看了看阿部,觉得自己死就死了,可这孩子还小。 "没事,咱俩一起,黄泉路上还有个伴。"阿部安慰道。 苏临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明明阿部比自己小,此时却要他来安慰自己。苏临看着阿部忽闪忽闪的眼睫毛,突然觉得阿部很熟悉,很像那个人。但那熟悉感又一瞬间消失。 阿部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苏临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阿部歪头一笑:"我可不就是个人。" 苏临:"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感觉我好像认识你。" 阿部收起脸上的笑容,凑近苏临,认真道:"像谁?"吐出的呼吸喷在苏临的脸上,苏临觉得脸上痒痒的,忍不住用手挠了挠。 "我的那个唯一的朋友。"苏临道。 阿部追问道:"唯一的朋友,我不算你的朋友吗?" 苏临间阿部好似不开心,粲然一笑,再一次敲打了阿部的脑袋,道:"笨呐,你当然是,我是指以前。" 阿部揉了揉脑袋,刚想抗议,忽然看见苏临眼中的笑意,眼睛一闪一闪,漂亮极了,闪亮极了。 心中某处忽然像是被柔风吹过一般,软软的,痒痒的。 "我和你那个朋友,谁是你做好的朋友?"阿部忽然很好奇。 苏临笑意更浓,心想果然是个小朋友,问的问题都很幼稚,也很可爱。 "不一样的。"苏临回忆起之前的经历,脸上温柔了许多,"每个人都会陪伴你一段时间,然后各奔东西。他陪伴过我一段时间,而现在我们又互相陪伴着。等以后,你还会认识新的好友,之前的人则会变成你心底美好的记忆,以另一种方式永远陪着你。"苏临转脸看了看阿部,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部凝视苏临片刻,忽然转过脸道:"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一段记忆,我以后也会是你的一段记忆呗。" 苏临听着阿部语气有些恼意,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连忙解释道:"也不全是记忆,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一直一起。" 阿部这才露出笑脸,看着苏临道:"那我们就一直一起吧。" 苏临抬手摸了摸阿部的头发,应道:"好。" 时间流失的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苏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阿部用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着苏临。 睡梦中的苏临似乎梦见了很好的东西,嘴角上扬着,脸上露出少有的安心。 阿部轻轻滑过苏临的脸颊,柔声道:"这里很安全,多睡会儿吧。" 合身的衣服似乎忽然变小,露出一小节胳膊和腿,五官逐渐变样,最终变成了椿的模样。 椿唤来一些树叶盖在苏临的身上,自己则静静的呆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椿抬头扭了扭脑袋,看了看熟睡的苏临。 "我得走了,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多谢你照顾灵兽,等再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椿本想起身离开,忽然内心一动,俯身轻轻用嘴巴碰了一下苏临的脸颊。 等做完这番举动,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苏临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家客栈里,客栈老板说,是一位少年送自己过来的,但是安顿好一切后,那少年便离开了。 苏临第一反应就是阿部,可是阿部年纪那么小能去哪里,难道是回家了。 见苏临要离开,客栈老板立刻拦下他说,"客官现在还是哪里都不要去为好,那位少年给足了银子让我们好生招待你,你要是出去有事了,我不好交代。" 苏临听不明白老板的意思,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客栈老板见苏临一脸不知所云,便道:"客官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外面变天了。" "那银月国的人灭了关山国来的军队,现在已经驻扎在云城内了。" "什么!"苏临大惊,但一想到之前有预谋的那场行动,连忙敛去脸上的异样,故作平静的问道:"那关山皇城派来的人马那么多,如何一夜之间灭了个干净?" 客栈老板有一丝莫名其妙,仔细端详了苏临的脸,见面色红润并无异样,这才道:"什么一夜之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苏临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一个月!自己只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睡了一觉,怎么会过去一个月! 客栈老板见苏临似乎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便贴心的为苏临解释道:"银月国在一个月之前就占领了云城,外面都在传是太子与银月将领达成了某种约定。"老板抬眼看了看门口,小声贴在苏临耳边道:"说是帮助太子早日登基。" 苏临心猛的一跳,下意识接话道:"不可能,太子怎会帮助银月国攻打自己的关山。" 老板一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总之,这段时间客官还是先呆在这里吧,外面兵荒马乱,银月满城的搜人,若是发现谁私藏关山的士兵,那可是要砍头的。" 苏临坐会自己的房间里,默默握紧拳头。 太子怎么会勾结银月,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临在客栈呆不住,便说自己嫌房间闷,想出去走走,不会招惹上那群士兵。老板想总不能一直关着人家,便嘱咐道注意安全。 苏临点头打印,带上斗笠出了客栈。 略微打扮,苏临掩盖住自己原本的面容,混进了云城。 云城内和之前一样,却又不一样。百姓虽然仍然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但是路上晃荡的士兵明显是银月国的长相。 而且,这群士兵似乎和百姓很相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攻城而去的敌军。 苏临装作挑选蔬菜的模样,偷听了旁边银月士兵和小贩的对话,这才明白了一些原委。 但这原委狠狠的震惊到了苏临。 云城从未受到银月的攻击,相反,两边人一直都很友好,士兵与百姓相互熟悉。 那之前的战报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是云城和银月联手的一出戏,那太子与银月合谋的传言大概率就是真的,太子,真的想灭了自己的国家? 苏临想起太子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旁晚,苏临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旁边的房门开着,似乎住进来新的人。可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旅人来这里。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苏临悄悄挪步过去,见房屋内的人穿着云城人的服饰,但侧着的面部轮廓却和云城的人完全不同。 完全是皇城人的长相。 烛光照映下,那人的面孔苏临竟然觉得有一丝熟悉。 猝不及防,那人感受到了门外的偷窥,猛地一回头。 四目相对,二人从对方的眼中互相认出来。 太子!!! 苏临头皮一麻。 即使现在苏临易了容,但还是被太子一眼认出,太子阔步走过来,一把拉住苏临,用力甩进方面,"砰"的一声把门关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齐齐发声。太子瞪着苏临道:"是不是你干的,为了摆脱我,利用我的身份同银月合谋?" 苏临一脸懵逼,解释道:"不是我,我也是才知道此事。" 太子狐疑的看着苏临:"不是你?那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那次偷袭之后你就没了音讯,你到底在哪儿。"说着,太子猛地抓住苏临的胳膊。 力气极大,苏临有些吃痛,但并没挣脱,道:"我也不知道,那次逃脱后,我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觉醒来便出现在这里。" 此事苏临自己都觉得诡异,更别提太子。 "满嘴谎话。" 苏临说不清,只好道:"但和银月的人合谋绝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那我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太子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见苏临不像是说谎,既然不是苏临,那就是银月的人放出的假消息,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这段时间过的也非常狼狈。先是听见了风吹草动,逃了出去。不过几天,一起来云城的皇城将领就一个一个的被计谋蒙骗,丢了性命。 从皇城来的大军似乎在一瞬之间就被银月的人灭了干净。 太子后来得知云城早就叛国,与银月的人串通一气时,气的大吐一口血。 兜兜转转,东躲西藏到现在。 苏临看着太子脏兮兮的衣服,问道:"你为何不回皇城?" 想到这里,太子更气了,"怎么回?那苏慕然将所有道路封锁,鸟都飞不出云城,我现在回去就是自找死路。" 苏临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自己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若是被发现一定也是死路一条。 "这一切都像是谋划好的一般,他们就是在等我上门,好来个一网打尽!"太子骂道,完全忘记了明明是自己要求的远征。 而自己只是银月国和云城将领的意外之喜。 作者有话要说:关山篇章构思的还挺多的,是最初想的一个故事。让我把他写出来!!!热血!! 第56章 苏临不知道苏慕然和银月国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无论他们想做什么,前提一定是要抓到太子,这样外面所有的谣言都会落实为真。 看着太子坐在一旁小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苏临的脑海中出现。 若是自己将太子送到苏慕然的手里,并将所有事情说出来,或许可以换来生机,自己也会自由。 但是...... 苏临悄悄的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并没有点蜡烛,在黑暗中静静的坐着,脑袋里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自己一出生就不知父母,不知家在何处,机缘巧合之下,被人引进宫中,本意只是谋生,却不想成为太子的替身。一念起,阴差阳错到了如今。 要是苏临有没有后悔过,自然是有的。但是宫庭深,也有过一些温暖的记忆,年少的太子还很和善,年轻的君主还很和蔼,只是不知道何时,这一切都变了。苏临不知道,皇宫忌讳,也更不会多问。 而谋害别人换取自己的命,苏临也不会做。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苏临还未迈出那一步,就被突如其来的银月国人打乱了阵脚。 熟睡中的苏临被来自自己脖子间的寒意凉醒,睁眼一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官兵正站在自己的窗前,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本以为你们会躲起来,没想到竟然如此大摇大摆的住着客栈,可真是狡猾,是我大意了。"苏慕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俯下身,仔细观察了苏临的脸,又伸手拽了拽脸皮。 "早听闻关山宫廷秘术,如今一见,果真厉害,当真是一模一样。"苏慕然感叹道,"不过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倒是谁才是真太子呢?" 苏临背后冷汗层层,警戒的看着苏慕然。 "真假太子?有趣。"苏慕然转身挥了挥手,命人将人带走。 苏临和太子分别关押在两个地方,碰不着面,也说不着话。 反正也出不去,苏临索性复盘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边关战报,银月来犯,扰乱云城,所以君主派兵征伐。但太子横插一杠,主动领兵前往,并且带走了苏临。 可实际并非如此,云城早已叛变关山,和银月通成一气,并且使计杀害了来自皇城的将领,并到处散播太子和银月勾结的假消息。如今又抓住了太子。 如果苏临是君主,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会相信,但是仔细琢磨一番,就会发现此时处处透露着蹊跷。 太子为何忽然主动要求前往,又为何制定夜袭的计划。夜袭的计划几乎折损了一般的将领。 饶是苏临在相信太子不会叛国,但是他做的这些事情都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实在是费解。 而最近发生的最奇怪的事情便是苏临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苏临坐在草席上,越想越奇怪,整个事情都透露着古怪。 烦恼间,牢门被打开,一个侍卫用铁链将苏临铐起来,蒙住眼睛带了出去。 苏临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在一瞬间做下决定,自己要伪装太子。 虽然伪装太子有很大的风险,但若是承认自己是替身,死亡的风险会更大,毕竟银月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太子,而不是一个假货。即使太子承认自己是太子,只要苏临咬紧嘴巴,银月国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来,也就不会杀自己,这样就可以拖延时间让自己找出逃生的方法。 苏临感觉到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人暴力扯开。 适应了一会儿亮光,苏临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苏慕然。 苏慕然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开口道,"那边已经承认了,说自己是太子,而你是替身。" 如苏临所想,苏慕然果然没分清自己和太子,于是冷静道:"不,我才是太子。" "呵,你是太子,那那边的是谁?"苏慕然眯起眼睛,打量着苏临。 苏临:"自然是假太子,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苏言,就是我。" 苏慕然:"你如何证明自己?" 这可难倒了苏临,自己和太子从外貌和身高都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痣都一模一样,谈何分辨。 苏临:"从外貌,我们无法分辨。"这确实是实话。 苏慕然两手一摊,道:"那可就难办了,两人都说自己是太子,而我又无法分辨,那总不能有两个太子吧,不如我随便杀一个,这样剩下来的不是太子也是太子了,你说如何。" 毒蛇一般的眼睛,说话句句喷吐着毒液,苏临内心警告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被对方恐吓到。 "既然分别不出来,随便杀一个自然很好解决眼下的问题,但你如何确定活下来的那一个就能完完全全受你的掌控,安心当你的傀儡?" 苏慕然挑了下眉毛,示意苏临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了外面的传闻,说我和银月有勾结,虽然不太明白你这样做的真实目的,但这必然会导致一个结果,就是让我丧失民心,失了民心,就是变相的失去了固国之本,你在动摇关山的根基。" 苏临看了看苏慕然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这说明自己说对了一些,于是更加大胆的推测道:"苏将军一家世代镇守云城,与银月国为敌,但我在躲藏时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云城百姓同银月士兵亲如一家,完全没有互相敌视,能做到这种程度,恐怕没有个几载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制造假战报,骗君主派兵,就是为了削弱皇城的兵力,好为之后的造反做准备。" 苏临缓了一口气,质问的看着苏慕然:"我说的对吗?苏将军?" "哈哈哈哈!!"苏慕然忽然大笑,便笑便拍掌。 "我以为太子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想到也能有如此洞察力。不错,我的确要造反,"苏慕然大方的承认。 苏临不解道:"为何,关山并没有亏待过云城,你又为何和银月的人串通。" "没有亏待?"苏慕然忽然打断苏临的话,"你怎知没有亏待!关山欠我们苏家的,就算灭了整个皇城都换不尽!" 苏临被苏慕然突然的戾气吓到,怔怔的看着眼前暴怒的人。 "我的父亲,原本才是要继承君主之位的人选,但没想到被那卑鄙小人背后捅刀子,即使远离皇城,来到这偏远之地也躲不过皇宫的阴谋,最终死于非命。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既然关山对我们苏家不公,那我们又何必效忠关山!" 苏临皱起眉头:"什么你们苏家?" 苏慕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恐怕你不知道吧,那卑鄙老头怕是没有勇气和你说,现在的君主根本不信苏,他曾经就只是一个远房皇族子弟,连自由出入皇宫的资格都没有,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博得前君主的喜爱,收为义子,这才有了苏姓。" 苏临听着自己不知道的皇家密事,像被重拳狠狠一击。 "没想打,得了姓还不够,还想争皇位,他也自知自己不够格,于是便背后使绊子,害我真正的皇族子弟被赶出皇城,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关山早已不是原来的关山了,不仅仅云城,边境十七城都也只是表面做戏,就等着瓜分皇城呢!" 苏临被苏慕然的一番话激的浑身冷汗,但仍然强装镇定:"即使这样,你和银月国联合,就不怕被反噬吗?" 苏慕然不屑道:"反噬?银月国人只是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子,对付他们,有数不清的法子,更何况,我又不打算要那无聊的皇位。"苏慕然靠近苏临,笑得极为阴险:"我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关山灭国。" 苏慕然拍了拍苏临的脸,道:"你是那老头唯一的儿子,他爱你之深,只有你才能真正击毁他,所以传出你和银月联合的消息,不单单是让你丧失民心,更重要的是让他经历彻彻底底的绝望,妻离子散的绝望!" 妻离子散?苏临敏锐的捕捉到苏慕然话里的关键字。 子是太子,那妻是什么意思? 苏慕然临走之前对苏临道:"你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从外貌来看,你们的确分辨不出来,但我也不需要分辨出来,谁对我有用,我就可以留谁。所以,好好表现吧,活下来的不需要是真正的太子。" 苏临被关会到之前的牢房,躺在草席上,牢房没有通风的窗户,看不见外面的天空,也听不见鸟鸣虫啼,有的只有破旧潮湿的墙壁,仔细琢磨着苏慕然临走时的话。总觉得苏慕然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活下来的不需要是真正的太子,不知是不是多想,总觉得苏慕然好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太子。 由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苏临太过于疲惫,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睡梦中,苏临竟然梦到了逢春,此从之前分别后,苏临从来没有梦见过他。 梦里的逢春光着上身,而下半身被裹在一颗树中。苏临走进,轻轻喊了他一声,椿才睁开眼睛,冲他温柔的一笑。 第57章 "你来了。" 苏临点头,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椿道:"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似乎哪里感受到了疼痛,脸部控制不住的抽搐,一滴一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苏临心疼的替他抹去汗水,再一次问道:"你怎么了?"看着身下被紧紧的包裹在树里,苏临伸手抱住椿,想将他从树的束缚中抱出来。 椿的下包垫着苏临的肩膀,道:"没关系,这些树是在保护我。" 苏临松开椿,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椿很想摸一摸苏临的脸,但是手也被束缚着,触碰不到他。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椿示意苏临靠自己近一点。 苏临将耳朵靠近椿,等待着椿发话。 椿看着微微偷红的耳朵,忽然伸头亲了一口,苏临被突然的动作吓得后退了几步,捂着耳朵,不敢置信的看着椿。 "你做什么?"苏临大惊。 椿无奈的笑着,"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 苏临不懂,椿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就是亲自己的耳朵。 见苏临不开窍,椿只好道:"你之前说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一直一起还做不做数?" 苏临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和谁说的却有些模糊。不过椿说要同自己一起,自己自然是愿意的。 "做数。"苏临点头。 椿笑的很开心,但见苏临离自己有点远,便道:"既然作数,那我来做个约定?" 苏临疑惑:"怎么约定。" 椿:"你来抱我一下。" 苏临见椿光着上半身,脸有些发烫,道:"这......." 椿见苏临犹豫,不太开心:"不行吗?" "可以。"苏临不想椿不开心,便答应,上前抱了抱椿。 正当苏临准备放手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束缚自己的腰,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些树枝。 这些树枝紧紧的将苏临和椿环在一起,苏临感受到椿身上的温度,透着衣服传递到自己的身上,一瞬间,红了满脸。 "这是什么。"苏临挣扎的想要掰开树枝,但是越掰树枝缠的越紧。 椿趁机又亲了一口苏临的脸,道:"这是我们的约定,你不能反悔。" 苏临不明所以,但椿似乎没时间和他解释了,道:"在等我一段时间,我马上就来找你。" 呼吸扫过苏临的脸颊,痒痒的,苏临忽然感觉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突然,双手一空,椿消失在眼前。 苏临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昏黄的屋顶,心砰砰直跳。 "是梦...." 裤子似乎黏黏的很不舒服,苏临一看,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正常,可是,梦里的人为什么会是逢春,这也太.... 苏临觉得自己很不要脸,竟然在梦中亵渎自己的好友。 还未等苏临反应过来,一群侍卫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苏临裹进一个麻袋里带了出去。 苏临不知道情况,挣扎了一下,便放弃的呆在麻袋里。 若是能换一条裤子就好了。苏临这样想着。 似乎被装进了马车,一路颠簸。 不知颠簸了多久,苏临终于重新见到了光明。 身处之地似乎不再是云城,周围的侍卫都换上了关山传统的服饰,装扮成了关山人的样子。 一个侍卫给苏临扔了一个馒头。苏临抬头看去,自己认识他,是苏慕然身边的一个侍从,没记错的话叫瑾遇。 苏临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瑾遇看了看苏临,似乎很不想和他交流,但还是回答了他的话,"这里是怀玉城。" 怀玉城,边关十七城之一,所说是边关,但相对于其他城池,这里离皇城最近,风土习俗也与皇城相似。 "为何带我来这里?"苏临问道。 "这你不用问,老实跟着我就好。"瑾遇似是警告似的拿出匕首擦了擦,"也别起歪心思,不然别想活命。" 苏临见瑾遇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便也放下心来,想着自己也没怎么想跑。 瑾遇带着的人马似乎不多,有很多隐藏在暗处,苏临不懂苏慕然这一出又是唱的什么戏,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至少食宿不用担心。 瑾遇一开始还很紧张,但见苏临整日乖巧的像个兔子,给吃就吃,给喝就喝,完全没有一个太子被囚禁的耻辱。有些感叹,太子可真是能屈能伸。 苏临被瑾遇带着,在怀玉城一关就是半年,从春,入夏,再入秋。苏临不知自己生辰具体哪一天,只知自己是秋日生,想来自己已经十七岁了。 站在柱子前比了比升高,见自己长高了不少,脸被瑾遇投喂的圆了一圈。 这半年的相处,苏临竟然和瑾遇相处的极为和谐,瑾遇从一开始的不搭理人,到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再到主动的给苏临带些怀玉城的小吃,还会告诉他外面的一些状况。 苏临白天听着外面发生的事情,知道了苏慕然果然打着太子的名义和银月国直捣皇城。 君主没想到边疆的叛变,但幸好并没有派出全部的兵马,皇城里剩下的兵马负隅顽抗,也抵抗了半年之久,只不过,弹药粮草都有枯尽之时,在加之,他们以为太子真的叛变,还损失了一部分将领,抵抗到如今,已经很是不易。 今日,苏慕然宣布自立成王,建立云国,并威胁关山君主,若是三天之内不投降,便会再次攻城。 如今已经是第一天,皇城内暂时还没动静。 苏临像听书一般,听完了这些事情,唏嘘道:"这可真是惨。" 瑾遇道:"你还有心情评价,马上关山就要灭国了。" 苏临一时失言,只好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随便找了一个接口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么容易,关山在如此险境中还能挣扎六月之久,你知道为何?" "为何?"瑾遇露出求知的目光。 "那是因为关山的神树。神树存在一天,关山就永远不会倒。"苏临认真的说着。 瑾遇翻了一个白眼,"你们关山可真是人人神棍。" 苏临不辩解,报之一笑。 晚上,苏临早早爬上床铺,瑾遇看见苏临裹着被子,端庄的躺着,不禁说道:"你可真一点做囚犯的自觉也没有,睡得一天比一天早。" 苏临微笑着闭上眼睛,回道:"梦中自有美人伴。" 瑾遇无语道:"你可真是个放荡的人。" 苏临闭上眼睛,只见一片熟悉的白雾,走出白雾,便见一身着绿衣的人站在那里。 苏临跑过去,抱住那人,道:"我来啦!" 那人转身拥住苏临,道:"今日来的好早。" "因为想见你。"苏临拉起那人的手道:"逢春,今日苏慕然向关山下了战书了,命君主投降,不然就攻城。" 这绿衣人便是椿,这个事情便要从苏临刚来怀玉城的那一段时间说起。 自从苏临梦见过椿后,便连着一月都没再梦见椿。知道一月后的某一晚上,苏临再次看见了椿。 一片白雾,苏临摸不着方向的到处乱走,误打误撞的竟然走出了白雾。刚离开,一股浓郁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苏临背着熟悉的闻到惊的心砰砰直跳,连忙加快步伐,四处张望着。 不远处有一棵树,像极了关山的神树,苏临快步走过去,惊讶的摸了摸树,心道这梦做的挺真实,似乎还原了小时候经历的地方。 忽然,树的背后露出一片衣角,苏临想竟然还有人,转到树的背后,发现竟然是椿。 椿似乎尽力了一场恶战一般,看着极为无力,苏临见他如此虚弱,一时间忘记了之前的尴尬,连忙跑过去,扶起椿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你这是怎么了?" 椿摸了摸苏临的脸,欣喜道:"终于又见到你了。" 椿拉住苏临的手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还只能这样见你。" 苏临不懂椿话里的意思,见椿如此虚弱,只好安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横竖这是在我梦里,是我非要见你才对。" 椿知道苏临没有把自己当作真实的人来看,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也不想做过多解释,毕竟有些事情发展只有当事人以为是虚幻才好进行。 苏临闻到那股熟悉而又浓郁的芳草味道是从椿的身上散发出来,不由得凑近仔细闻了闻。 "你这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来的?"苏临又凑得近了一些。 椿舒服的窝在苏临的怀里,道:"这是我本身的味道。"说完还看了看苏临的脸色,明知故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苏临看着椿的眼神表情都在传达在传达着一个信息。 脑袋"嗡"一声空了。苏临木在原地,表情越来越僵硬,似有马上石化的趋势。 椿见苏临似乎真的被吓到了,连忙坐起来,紧张的扶着苏临,道:"不是我故意瞒你,只是有些事情说来话长,没法完完全全的告诉你。" 苏临僵硬的对上椿的眼睛,开口道:"所以,当年祭祀台,真的是你。" 椿很怕苏临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不理会自己,紧张的抓紧苏临的胳膊,道:"是我。当年你还是个小孩子,遇见那样的事情,便顺手救了你。" 苏临仔细打量着椿,疑惑道:"那你为何没有变老?" 椿很想告诉苏临自己真实的身份,但是...... "我不会变老的,我害怕你会因为这个会觉得我是个怪人而远离我。"椿道。 怎么会有人不会变老?苏临伸手扯了扯椿的脸皮,看样子是真的,但是这是自己的梦啊。 苏临很清楚自己身处梦境,所以椿是自己小时候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难道自己一直对椿念念不忘,是因为对他有着非分之想。 此想法一出便再也摔不出苏临的脑袋,并且越想越真实,苏临看着面前人的眉眼,清清楚楚。都说人分别久了,面孔就会模糊,然而自己见到的逢春却如此真实。 椿见苏临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开口试探道:"你怪我不说实话吗?" 苏临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既然不愿意说,也不好强求,更何况这是自己梦,多好的梦啊。即使事情再离谱也可以接受。 苏临笑了笑,道:"我好像总能梦见你,上次我还看见你在一棵树里。" 椿不要脸道:"许是你喜欢我喜欢的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里你总能见到我。" 苏临回忆起上次那回尴尬的湿裤子的事情,红了脸,道:"或许吧。" 椿见苏临不否认,开心的笑起来,道:"那以后你每晚都梦见我怎么样。" 苏临道:"这个我办法控制,梦都是随机的。" 椿哄骗道:"都说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多想我一些,晚上不就可以见到我了。" 苏临忽然悟了:"也对。" 椿替苏临理了理发丝,道:"正好你现在被关起来,都没有事情,不如就多想想我。" 苏临看着椿,心想这果然是梦,椿都知道自己被囚禁的事情。反正无所事事,想便想吧。 "好。"苏临一口答应。 第58章 从那天之后,苏临真的有很认真的每天想椿,将自己和椿的遇见倒相处一一回味,苏临本以为自己和椿相处时间不长,那些事情想着想着便会无味,但没想到越想越上头,哪怕回忆起当时的一个眼神,苏临都会欣喜半天。 而椿也会每晚出现,给苏临制造新的回忆素材。 等到某天,苏临发现事情不对劲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深陷进去。 "为何我每日做的梦好像都能和之前连上。"苏临问道。 椿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下,随后道:"也许你心里想着能同我这样度过每一日,所以才会做着这样连续的梦。" 苏临看着椿手里用树枝编出来的小人,笑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又为何想同你这样度过每一日,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的原因吗?" 椿忽然将手中的小人放下,捧起苏临的脸道:"当然不是,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良人爱侣。" 苏临笑意更浓,道:"可你一直存在在我的梦里,我白天都见不到你。" 椿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来见你。" 苏临情不自禁的吻上椿的嘴,心想这梦做的真好,真希望永远这样下去。 三日后,君主并未投降,苏慕然果然带兵攻打了皇城,硝烟弥漫了一整天。 苏临坐在案边,盼着黑夜的降临,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苏临以为是瑾遇,便头也不回道:"怎么了?又有新的战报吗?" 身后的人停住,不做声,苏临奇怪的回头看去。 衣着简朴,但丝毫掩盖不了来人身上散发的贵气。 苏临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怔怔的看着来人。 来人开口:"怎么?如今见到我连一句母后都不想叫吗?" 苏临大惊,瞥见瑾遇站在门口,连忙起身行礼,道:"母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关山国君主的王后,太子的亲生母亲。关于这个母亲苏临其实见的很少,因为太子很少让自己去应付母亲,更何况只子莫如母,若是君主见到苏临和太子都要分辨上一会儿,这位王后则可以一眼认出。 苏临见王后没有拆穿自己,便只好做戏,毕竟瑾遇在这里。 王后回身道对瑾遇道:"我想同我的孩子单独说几句话。" 瑾遇表情不善,但还是点了点头,将门关上。 苏临看着王后,直言道:"王后怎么会在这里,皇城不是正在被攻城吗?" 王后见苏临不打算装,便也懒得装,但是也不回答苏临的问题,"你倒是聪明,裹着太子的皮囊,保下一命。"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不在皇宫,在加上关山此时危急存亡,苏临竟然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害怕王后。 挺着个腰板道:"只想活命而已。" 王后见苏临说话掷地有声,心中不悦道:"你怕是盼着关山灭国吧,连礼数都忘了。" 苏临歪嘴一笑,"看这情况,恐怕王后境地同我一般,何必在拘束那些礼仪。" 王后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言儿,那真正的言儿在哪里?" 苏临一惊,立刻明白过来,王后在见到自己前,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而瑾遇将自己当作太子,便将王后领到自己这里。而太后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和太子的计划,便将计就计的将自己认作太子。 苏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太子殿下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苏临根本不知道太子在哪里,自从客栈被绑走,就再也没见过,于是把话说的极为模糊,混淆一下王后。 王后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苏临有些事情还没有理解,再一次问道:"不知道王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后奇怪的看了苏临一眼,道:"太子没和你说?" 苏临心一跳,莫非太子和王后之间有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 "事情发生的匆忙,太子嘱咐的不多,有些细节还未完全告知。"苏临谨慎的开口。 王后道:"既然没来得及说,那说明不影响整体计划,剩下的事情等找到太子再说吧。" 苏临心想,王后不愧是一国之母,嘴里密不透风。 "我累了,下次再聊吧。"王后起身离开。 苏临目送王后离开,心想再密不透风也还是说漏了,太子果然有计划。 本以为只是两方征战,没想到太子在里面也搅和了一棍,不知道这到底在做什么。 日子又过了几天,苏慕然还是没有将关山皇城攻下,长时间的战争,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苏临在梦中和椿说:"莫非关山神树真有灵,真可以保佑关山。" 椿用头轻轻的磕了一下苏临,道:"你相信神树有灵吗?" 苏临想了想,"应该有吧,只不过这神树似乎不保佑我。" 椿道:"为何这么说。" 苏临道:"我之前许愿想要以自己的名义活在这时间,但现在我还是在装作太子。" 椿怜惜的抱了抱苏临,一本正经道:"我去催催他。" 苏临笑起来,道:"怎么催?" 椿放大嗓门道:"神树!你可得赶紧给阿临实现愿望!" 苏临笑的合不拢嘴。椿见苏临笑得开心,便小心翼翼道:"对了,我可能需要离开几天。" 刚才还笑嘻嘻的苏临瞬间变了脸色,紧张道:"去哪儿?" 椿道:"有些事情我要处理,给我三天。" 苏临舍不得道:"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 椿安慰道:"不会,我一定回来。" 下次回来,便是真正的归来,不会在让你在梦中见我。 果然今夜过后,苏临梦不见椿了,无论白天怎么想都梦不见,苏临只好数着三天过。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天,苏临却被一伙人绑架了。 看着身边同样被绑着的瑾遇,苏临很绝望。 苏临用眼神示意道:这不是你的人? 瑾遇同样眼神示意回去:当然不是,不让绑我做什么! 苏临:也对,那他们是谁? 瑾遇:我怎么知道! 二人像个两条被绑架的小蚯蚓,被捆的结结实实。 等再次重见天日,发现竟然身处在皇城内。 "靠!"瑾遇搞清楚状况后,骂了一句。 苏临也想骂人,这一切也太诡异了。 这群绑架的人没给水,也没给吃的,苏临感觉自己干瘪了下去,看了看身边的瑾遇,问道:"你饿吗?" 瑾遇有气无力:"废话。" 苏临眨巴了下眼睛,道:"我觉得你可以告诉我一下苏慕然的计划,一直绑着我做什么?至少我们现在是一跳战线上的。" 瑾遇背对着苏临不说话。就当苏临以为瑾遇不打算告诉自己时,瑾遇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将军让我看着你,好吃好喝的供着,别让你跑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苏临看着墙角的蜘蛛网,心想苏慕然这人可真厉害,啥也不说。 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苏临抬眼一看,是王后。 王后不再是粗布衣服,而是精致的华服。 这又是什么情况?苏临忽然有一丝心累。 "苏临欺骗君主,私通银月,造谣太子,陷关山于危难,其罪当诛。"王后看着苏临缓缓道。 瑾遇皱着眉毛,看了看王后,又看了看苏临,一脸莫名其妙。 苏临惊讶的程度不亚于瑾遇,王后在说什么? "带他走。"王后冷漠的看了一眼苏临,随后几个大汉冲进来,像捉鸡崽一样将苏临捉起来。 瑾遇下意识想要阻拦,却被大汉一脚踢开。 苏临震惊的看着王后,忽然想起王后曾经说过的计划,灵光一闪。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吧。"苏临看着王后。 王后冷笑一身,不打算理会苏临。 苏临被推向祭祀台,王后站在祭祀台前,看着脚下的百姓,扬声道:"苏临本是太子替身,如今竟然用这样的身份来骗敌军,攻打我关山。用心险恶,如今太子下落不明,定是被这小人陷害。神树保佑,今日将苏临斩首,祭祀我关山死去的壮士。"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底下百姓早已受不住这灾难,如今找到一个发泄口,也不想去分清对错,只想杀了他平息心中怒火。 苏临看着地下一张一合的嘴,心中难得的染上一丝恐惧。 "不是我,不是我!" 王后狠狠瞪了苏临一眼:"还想狡辩!" "此等罪恶,刑最高处罚,滴血尽!"王后道。 滴血尽!苏临蓦然睁大眼睛,王后为何要对自己处如此狠毒的刑罚。 行刑的魁梧大汉扒掉苏临身上的衣服,将细细的针端上来。这些针中空,一端连着细薄的管子,将这些针插入受刑人的身体里,利用泵头将身体里的血抽出来,受刑的人会感受道全身的剧痛,一点一点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流干。不仅是长时间的痛苦,更多的是面临死亡的恐惧。 魁梧大汉,将针刺进苏临的身体里,一针又一针。苏临刺痛的浑身颤抖,苏临抬起头看向冷漠的王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仇恨。 为什么?苏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接受这样的刑罚。 因为你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 苏临读懂了太后的口型。 昏迷前,人群中,苏临好像看见了自己在嘲笑自己。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城内百姓四处逃散,苏慕然这次不在像之前那样以警告为目的的攻城,而是集中兵力猛攻城门。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门纷纷躲避着头顶散落的火石。 "将军,怎么办!要守不住了!" "死守!守不住也守!罪魁祸首已经被抓住,我们一定能赢!" 云国营地,苏慕然走进帐篷,看见一身着黑袍的人悠闲的喝茶。 苏慕然道:"是你的人带走他的?" 黑袍人道:"不错。" 苏慕然气笑了,"真不知道你们什么仇恨,一定要他死。" 黑袍人摘下帽子,微微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这场祸事总要有个人来扛,他是最好的人选。" 苏慕然看着这张脸,忍不住喷吐毒液,"在我看来,他比你更像太子。" 太子猛地抬眼,恶狠狠的看着苏慕然,随后怒气消散,微笑道:"人我已经带走了,我也就不计较你把他藏起来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很信守诺言的,等到城破后,我会亲自将那老头带到你的面前。" 苏慕然抱着胳膊看着太子,"你真是太子?做事这样狠毒,他可是你父亲。" 太子不耐烦的打断道:"在他给他取名苏临时,就已经不是了!" 苏慕然看着太子上火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你一面,那时候你还说要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建立一不灭之国。" 太子冷笑:"童言童语罢了。" 苏慕然也懒得和太子继续追究童年事,收敛了表情道:"通知你那狡猾的母亲赶紧躲起来吧,等攻进城了,刀剑无眼,别伤了她。" 太子重新带起帽子,闪身离开了帐篷。 第59章 皇宫中,王后坐在床榻前,一下一下拍打着被子。被子里裹着的便是惊恐的君主。 "你竟然给我下药!"君主道。 王后微微一笑道:"只是强健身体的药,你看你不是还能说话嘛。" 浑身不能动弹的君主内心骂道:去他妈的强健身体。 "为何!"君主不解。 王后拍打的手力气一下一下变重。 "为何?君主怕是忘了什么了吧?" 君主忽然想起了什么,颤抖道:"你,你竟然还在记仇。" 王后猛地一拍,"我为何不能记仇!你杀害我的爱人,害他曝尸荒野,还想找那野种代替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如愿!" 君主气道:"你!最毒妇人心!明明是你没有廉耻,偷偷在宫中养那男妓,见事情暴露,便使计害死他,为何要算到我的头上!" 王后"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惦记着你那情人,还将她的孩子带回宫中,美名其曰给言儿当替身,实际就是想养大他,将他扮成言儿的样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取代言儿!" 君主怒吼:"我从未如此想过!" 王后才不相信:"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忌惮我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不敢相认,便想将他以这样的方式留在身边。还取名苏临!临!哈哈哈哈!是在纪念你那死于非命的爱人嘛!让我想想,那贱人叫什么名字?孟子离是吗?真是晦气的名字,果真应了这名字,一生下孩子就死了。" 君主忽然愣住,半晌道:"你怎么知道,她一生下苏临就死了?" 王后笑容一瞬间的凝固,随后恢复正常道:"算啦,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孟子离是我让人杀的,不过可惜的是,本想连着那孩子一起杀死,但没想到她身边的那护卫竟然将孩子带走了。" 王后像是回忆起极为快乐的事情,"不过那护卫走之前也离死不远了,不然也不会让那野种就那样长大。" 君主:"你!你!你可真恶毒!" 王后狰狞的笑着,"还不是怪你!当初我如此爱你,帮你争夺皇位,但你竟然喜欢那样一个贱人!我如何不气!不过,咱两谁也别说谁,那男妓也多亏你的帮助,区区贱奴还想爬上枝头,死不足惜。" 君主:"你还好意思说!" 王后无视君主的怒气:"只可惜他死之前没有带着那小野种一起死,我明明都已经做到那分上,他竟然还能活着,也是命大。不过如今他活不成了。" 王后俯下身子,强迫君主看着自己的眼睛,道:"你猜你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哈哈哈哈!滴血尽!我给他处以滴血尽!"王后尖锐的笑声传遍整个大厅。 君主已经气的不想在说话,绝望的瞪着眼睛。 良久,君主问道:"所以阿言对苏临的态度忽然转变,也是你撺掇的吗?" 王后不说话。 君主继续道:"我猜你是不是对阿言说,苏临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将他选为替身,就是等他长大后,替代你。" 王后继续沉默。 君主:"可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错了。我的确爱慕孟子离,但是却从未和她在一起过,你说的那护卫想必就是孟子离的爱人。我曾经答应过她会护他们周全,可是谁知半路杀出个你来,我还未和你解释,却得来子离过世的消息,那护卫临死之前将孩子藏起来,我一直想找到那个孩子,不是因为那是我的孩子,而是为了兑现我的承诺。" 王后忽然开口:"别在编故事了!那你如何解释那孩子长的像你,像言儿!" 君主叹了一口气,道:"你真觉得那孩子像我?你在仔细想想,言儿长得到底想谁?" 一遇到醒梦中人,王后想起自己儿子的眉眼,嘴巴,处处像极了自己,而那孟子离却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可能!你胡说!"王后怒道。 君主无奈道:"是你嫉妒心蒙了眼睛,没有分清对错,胡乱猜忌。" 王后根本听不见君主的话,嘴里念叨着"不可能。" 君主继续道:"这几年,你一直给阿言灌输的思想,我很后悔没有阻止你,冷眼旁观的看着你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敬爱,如今的局面都是我的错,阿言是个好孩子,小的时候一直说要和我一起实现梦想,建立一个不灭之国。唉~一念错,步步错。" 王后尖叫道:"你闭嘴!!!你一定在骗我!!" 王后忽然冲出房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王后看见了浑身寒意的太子。 "言儿!" 太子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后,转身离开。王后追过去想要拦住他,却被太子无情的推到在地。 "别喊我。"太子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大殿。 多年信仰,一朝瓦解。 太子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个笑话,当真如苏慕然所说,自己确实不如苏临。 哪儿哪儿都不如。 诺大的皇宫,太子孤身在里行走。 原来自己那么多年竟然活在一个误会里,这华丽的皇宫才是个最大的谎言,而自己就是这谎言里最可笑的人。 "阿临....." ...... "......阿临" 嗯? "阿临!" 一口清新的空气灌入苏临的喉咙。 "咳咳咳!"苏临被刺激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周围的事物像是在漂浮着,苏临感觉到自己在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努力的看去,发现那人穿着云城的服饰。 "阿部?"苏临刚睁开眼睛,看不清面孔,只能分清楚身上的服饰。 见苏临醒来,椿身上像卸下千斤的担子,一把将苏临揉进怀里,隐忍道:"还好你没有事,不然....." 苏临想起来自己被王后处刑,想来此刻应该是死了,不过为什么阿部在这里,阿部也死了? "阿部你怎么也死了?"苏临忍不住问道。 椿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他放开苏临,和苏临面对面,道:"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苏临眼前混沌一片,实在分不清,道:"阿部,我好像看不清。" 灵兽忽然从椿的衣领处钻出来,伸出脑袋看了看苏临的眼睛,若有所思道:"啊~没事,过会儿就好。"睡得太久了,需要适应一下。 苏临敏感的转了转脸,道:"谁在说话?" 椿替苏临理了理发型,道:"莽莽。" 苏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的"嗯?"了一声。 灵兽暴起亮出爪子,想要给椿脸上来一刀,却被椿灵活的避开。 "别叫我!!!"灵兽龇牙咧嘴。 苏临忽然从记忆里找回了关于"莽莽"记忆。 那只松鼠吗?应该不是吧,松鼠怎么会说话。 "谁啊?"苏临出声询问,朦朦胧胧的视觉并没有捕捉到第二个人。 "没谁,不重要。" 灵兽在一旁不服气,抗议道:"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他早死了!" 椿懒得理会灵兽,将苏临扶起来,护住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按理说,那般极刑过后,即使捡回一条命,身上也应当没一出好皮,但苏临除了刚开始的身体僵硬和眼睛看不清外,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苏临无碍,椿才勉强安心一些。 "阿部,这是什么情况,我应该是死了才对。"苏临扶着椿的胳膊道。 椿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苏临的鼻子前一挥。苏临便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逢春?"苏临惊到,"你怎么穿着云城的衣服,还是说我在做梦?" 苏临彻底傻了,伸出手摸了摸椿的脸。 椿脸贴着苏临的手道:"哪有那么多梦可做。" 眼睛逐渐适应环境,苏临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正是逢春。 可苏临却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想起之前自己做梦与逢春那般纠缠,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若是面前的人是真正的逢春,那自己岂不是很羞耻。 想到这里,苏临连忙退后了几步,道:"逢春你怎么会在这里?" 贴在脸上的温度忽然消失,椿不满意的皱起眉头,但还是回答道:"你以为是在梦里吗?你在仔细闻闻。"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草木清香,和梦中,和小时候闻到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你!"苏临想张口说些什么,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救你的是我,你梦里的也是我,不是你一个人的幻想。"苏临被椿轻轻拥住,"对不起,没能及时来见你。" 苏临只觉得一切太过于不可思议,激动之余,仍不忘抱紧椿。 祭祀台建于一片环山中,而神树就立在山的顶端。苏临此刻却在神树下方的临崖洞穴中。 这洞穴装扮的有一丝世外仙境的感觉,绿藤环绕,洞内还有一汪清泉。此时,椿正在替苏临烤着一只野鸡。 香味四溢,迷茫在洞穴中,灵兽从苏临看不见的地方探出脑袋,望着烤鸡馋的直流口水。 椿不动声色的将灵兽的脑袋按回去,小声道:"等会儿分你一口,作为奖励。"灵神心想还算有点良心。 苏临见椿嘀嘀咕咕的,便问道:"你说什么?" 椿立刻反应,"我说这烤鸡应该快好了。" 苏临走过来,靠在椿的身上,"这世间真是奇特,竟然真有不会老的人。" 椿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怀里的灵兽拉了拉衣角,警告不要多嘴。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中,有误会也要尽快解开哦!也不要恶意揣测别人啦!peace and love 第60章 "那那些梦又是怎么回事,我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已经死了。"苏临捋清楚状况后,疑问一大把。 椿偷偷的看了看怀里的灵兽,道:"我也不清楚,那些梦也梦过,也许我们就是缘定的人,才会有这番奇遇。" 苏临自然没想过椿根本不是人,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碰见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便继续问:"那我又为何和你在一起,我明明记得....." 椿点了点苏临的脑袋,打断了苏临的话,道:"你说的什么刑罚都是做的噩梦,我是从你被关押的地方偷偷将你救出来的,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苏临看了看椿的衣服,问道:"是扮成云城人的样子?" 椿点点头,道:"那王后太子早就和云城的人串通一气了。" 苏临大惊:"怎么会!太子怎么会出卖关山。" 椿说的的确是实话,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灵兽四处搜罗消息,将事情摸了一个清楚。 在云城,太子确实不知道云城和银月早已为一家,事发后,也的确东逃西窜了一个月。但被抓住后,苏慕然不知从哪方面分辨出了太子,便和太子达成了秘密的共识。而苏临本应该处死,却被苏慕然藏了起来。但还是被太子的母亲找到,使了一招木马戏,又将苏临带回皇城处死。辛亏有灵兽之前大发善心给苏临的一道保护,苏临才死里逃生。 但这些情况椿不能和苏临讲太细,说的太清楚苏临一定会起疑,所以便挑了一些讲出来,还暗自改编了一些。 苏临明白原委,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逢春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椿烤鸡的动作一顿,尴尬的笑道:"只是家里面有些善于打探消息的人。" 苏临似信非信的点点头,视线转移到烤鸡上,道:"烤鸡好了吗?" 椿看了看,道:"好了。" 苏临接过烤鸡,安安静静的吃着,但脑子却想了许多。 自己不是傻子,逢春说的话到处破洞,而且还有一些疑问自己没有问出口,椿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为什么第一次的试探椿不愿意承认,还有那香味又为何一会儿在一会儿又不在,那些梦境又如何是两人共同经历过。自己明明记得已经被处刑。而逢春,他到底是谁,身上处处都是谜团。 疑问很多,但苏临不想问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身心俱疲,他宁愿像个傻子一样把什么都忘记。 烤鸡很好吃,身边的人说不上信任,但至少自己喜欢,苏临觉得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不去理会世间俗事,从前的种种就都忘了好了,反正自己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一具死尸。 椿见苏临熟睡,便悄咪咪的来到了洞口,灵兽向洞内张望了一下,确认苏临的情况后,便连忙在椿的耳边大吼一声:"说好的给我留一口!你全给他了!"没吃到烤鸡的灵兽很愤怒。 椿揉了揉耳朵,"嘘,小点声,下次在给你。" 灵兽气呼呼的漂浮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冷静下来,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带着他一直住在洞里面?" 椿没搭话,招了招手,暗处走出来一个身影,穿着云城的服饰,但身形却矮了几分。 灵兽绕着那人身边转了几圈道,"你这分/身的力量不如从前了,只能化成一个少年。" 椿道:"没办法,天母锁了我的力量,虽然不如从前,但至少还是有用的。" 云城少年慢慢的抬起头,露出年轻的面孔,是阿部。椿将自己的一护心枝藏进苏临的身体里,本是好奇皇城秘事,却不想在云城竟然救了苏临一命。如今这分枝的使命已经结束,椿便将它收回。 分枝的记忆完完全全重现在椿的脑海中,和苏临草原对酒,愉快交谈,再到遇险,将苏临藏在分枝所创造出来的世界中,以此来躲避追兵,还有离别前的一吻。 椿面色有些冷,护心枝本连心,阿部的记忆原本应该全部如实的传送给椿的本体,但最后那一吻确实椿没有看到的。 "若有下次,你知道后果。"椿道。 灵兽以为椿在和自己说话,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但好在灵兽缺心眼惯了,没想通就不想了。 "那些事情还没有解决,那使者过段时间还要来,这次要是被他发现你和一凡人在一起,会不会罪加一等。"灵兽摇了摇尾巴。 椿沉默片刻,道:"罪加一等那就加吧,横竖不过是不准回天上,而且这关山命数将近,大不了就做个逍遥散仙,同苏临一同周游人间。" 灵兽道:"你想的倒是挺美,那天母若是知道你把关山给守没了,不得气死。还能让你逍遥。" "万事皆有命数,我守了关山千年,早就够了,更何况这是人祸,并非天灾,与我何关。"椿道。 说的也有道理,虽然章法是这个章法,但是天母做事不需要章法,灵兽担心便是天母以此为借口来惩治椿,毕竟当年的事情,天母很生气。 "过几日,那使者若是再来,你就告诉他,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关山灭国一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椿道。 话音刚落,洞内出来小石子被踢飞的声音。 苏临从暗处走出来,脸上神情复杂,掺杂着难过和震惊。苏临只听到了最后的一句话,他不知道椿的真实身份,但从那句话联想了很多。 逢春要灭关山国,怪不得他不肯袒露自己的身份,怪不得他身穿着云城的服饰,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那他对自己的好自然也是为了接近自己。 苏临觉得自己刚才还想着和椿未来的种种,只觉得是个笑话。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面对苏临的质问,椿愣在当场,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任何话。灵兽一听见动静便立刻躲起来。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苏临见周围没人,只有椿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心里生起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阿临,我....你相信我,我没有...."椿有点措手不及,慌慌张张的想要去抱苏临。 苏临后退几步躲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椿见苏临如此惧怕自己,忽然过往千年的一些记忆浮现再脑中。 初到人间的椿,不知为何总是受到人们的排斥,凡是经过的地方,那些人总对他恶语相向,要么就是非常惧怕,前一天笑脸相对的人,一晚之后便开始躲躲闪闪。 后来,椿明白了,不过是一些不让自己好过的把戏,做到这个分上,不得不说天母费心了。 一千年这样过来,苏临竟是第一个没有这样对待自己的人,和苏临在一起,似乎周围的人都变得和善了起来,没了那些惧怕和厌恶,椿渐渐感受到了快乐。 但现在,唯一对自己温暖的人竟然也开始惧怕起自己,比起想要挽回,椿更多的是觉得不公。第一次仇恨起自己身上这讨厌的诅咒,厌恶天母做的一切。 就在椿呆愣时,苏临早已经逃走,灵兽着急的跺脚,"你追啊!又不是你的错!" "可我怎么解释呢?"椿迷茫道。 无法解释,若是说出真相,代价来的更大。可若是不解释....以后又该如何面对苏临。 椿作为关山神树,无法向人们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口,那人便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消失在人间。这也是逼迫椿孤零零一人的法子。 灵兽可没有椿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用脑袋拱着椿的背,逼他往前走,咬牙道:"可他现在出去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王后若是发现苏临没死,一定不会再放过他,之前是有了灵兽的护身,可现在的苏临什么都没有。 椿被灵兽的话惊醒,立刻要追上去,但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拦住了椿。 "神树大人这是要去哪儿?"白袍使者从天而降,站在椿的面前,四下看了看这地方,笑道:"可让我好找,若不是刚才那凡人突破结界,我恐怕还发现不了这地方。" 灵兽冲着白袍使者龇牙咧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椿站在原地,想要去追苏临,但是被拦住了去路,此刻也是万分焦急。 椿没功夫和他绕弯子,道:"使者来早了,不是还有几日,是天母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来折磨我?" 白袍使者笑笑道:"天母仁慈,怎么会折磨你,前几日请你回天上喝茶也只是想念的紧,想要一叙罢了。神树大人如此敏感多疑,恐怕会伤了天母的心。" 椿忍住怒火,深吸一口气道:"那您此番造访是何意?" 使者道:"天母让我给你带个话,若是你能让关山度过此劫,天母就会取消你的惩罚,让你会天上。" 椿黑着一张脸道:"我说过了,关山命数已尽,若是强留,恐怕会遭反噬。" 使者道:"这件事情,天母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那苏慕然是什么身份你不会不清楚,那王位谁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这是天定的命数,即使是神仙也干涉不得,况且这么多年了,天母又何必耿耿于怀当年,插手人间的事情。苏慕然作为人间新皇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无法干涉。"椿头疼极了。 当年聚魂山一事,罗肆在自己的庇护下逃生,用的是障眼法,分化出另一个罗肆来混淆天母的视线。 那个分/身本也是罗肆身体的一部分,被天母绞杀,但是不知为何,几十年前,在一云城婴儿的身上发现了那一部分。那婴儿便是苏慕然。 椿作为关山神树,守护着关山,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事情,便一直隐瞒着,但还是被天母知晓,天母掌管天上,却因为当年聚魂山一事,被罚永远无法插手人间的事情,于是总是暗地派人做手脚。但或许是命定的人间新黄,苏慕然总是有惊无险。 如今,命运将至,天母想要逆天,便威胁椿。可椿软硬不吃,天母也不好对他做什么,毕竟关山神树的身份在,椿若是真出事,那关山的气运就真尽了。 使者见椿拒绝,也不慌不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神树大人了,只不过刚才那凡人瞧着特别,不知和神树大人是什么关系。" 温和的语气,却寒了椿一身。 椿冷静道:"一介凡人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使者"哦"了一声,最后确认道:"神树大人真不打算帮帮关山,毕竟那么久了,感情还在。" 椿冷漠的拒绝:"没有感情。" 使者耸耸肩,转身离开。 见使者走远,椿立刻向苏临消失的方向跑去。 灵兽捂着脑袋上的毛道:"你觉不觉得使者这次来的特别奇怪?" 椿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凝重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先找到苏临,其他的事情等会儿在说。天母再强,也忤逆不了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挺唏嘘的吧,关山世代敬仰的神树一点也不想帮他们。 第61章 天命在人们看来,既是谦辞又是借口,是无奈也是顺意。而作为神来说,天命更像是一种限制。有这样一个存在,神无法胡作非为,肆无忌惮。 椿不知道天命是何物,但它就是存在。天母惧怕这样的存在,各方神仙也忌惮于它。天命没有实物,它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无数的力量推衍着发生。 人的力量,神的力量,天地间的力量。 关山国气运将尽不可逆,也不是椿想救就能救,天母想存就能存。若是硬要为这气运将尽找个借口,那便是无数青萍之力的结果。 君主的明知道王后心中有结,却闭口不说。王后的一念之差,在错路上越走越远。太子被夸大的事实和谎言蒙蔽。追溯到以前对苏家的赶尽杀绝。 因果轮回,一念之间。 太子站在关山城墙上,周围是死伤无数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脚跨过一具士兵的尸体,那尸体忽然感应到什么似的,猛地抓住了太子的脚踝,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看着太子,"我,我想,回家。"话音落,脚上的力气消失,士兵真正的断了气。 太子停留在士兵的身边良久,天边的残阳血红一片。 好像真的走到头了。太子想要闭起眼睛,从这城墙上跳下去,结束这一场持续了一生的噩梦。 "阿临!" 不是与地面的撞击感,而是一温暖的怀抱,太子睁开眼睛,抬头看清了接住自己的人。 有点眼熟,但应该和此人没什么交际。 椿将太子放下,刚想松一口气,等看清太子的脸时,大惊:"你不是阿临!" 太子疑惑的看着椿,忽然想起开春那场花节,苏临与身旁一人谈笑风生,太子命人将旁边那人画像画下。 那画像上的人正是这眼前人。 逢春?好像是这个名字。他刚才叫阿临,是把自己当初苏临了吗? 苏慕然曾嗤笑自己还不如苏临像个太子。君主为苏临费劲心思,人人都爱苏临。 名叫嫉妒的蚀心藤曼在心底肆无忌惮的滋生,吞噬了太子的理智。 太子嘲笑一声:"我就是苏临。" 椿认出太子,只觉得这人是个疯子,懒得同他多舌,转身就走。 太子见椿无视自己,心中怒火更甚:"你别想找苏临,他已经死了,死之前,可是亲眼看着自己体内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尽,哈哈哈哈哈!" 椿看见过太子曾在暗室中对苏临的所作所为,本不想惩治他,但这番话却刺痛了自己。 伸手掐住太子的脖子,警告道:"你想死可以,但被脏了苏临。" 见太子脸涨的越来越红,椿才松开手,太子本能的呼吸着空气,边咳边嘶吼道:"苏临?他的脸,名字,身份没有一个是真的,就是一个假人,一个替身,凭什么你们都爱他!凭什么!" 椿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太子,毫无怜悯之心,冷冷道:"凭他配,而你不配。" 说完,便不在理会太子,去了别处寻找苏临。 我不配?太子撤了浑身的力气躺在地上,看着像是血淋过的天空,慢慢的闭上眼睛。 太子从小聪慧,心有抱负,希望为君主完成不灭之国的梦想。知道苏临的不易,处处维护,并将苏临视为知己。 可有一天得知苏临才是君主的孩子,而自己只是一个为了让苏临顺利继位的傀儡时,太子崩溃了。 年少时的梦想仿佛是一场笑话,曾拉着苏临彻夜畅谈未来的一切也让自己看着像个跳梁小丑,真是丑极了。 他恨,他怨恨一切,苏临做的一切,在太子眼里都是另一番含义。 可真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太子却无法原谅了。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苏临,好像只有恨,才会让自己好过一些。 苏临披着自己的脸,却活的比自己更像一个人,也许真正不应该存在的人是自己。 太子这样想着,摸到了手边的一把匕首,颤抖的将它举起来,后又猛地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 世界好像真的变成了红色。 三日后,苏慕然攻破了城门,士兵进城烧杀抢掠,曾经一片灯火辉煌的人间极乐之地,变成了炼狱。 椿还是没有找到苏临,苏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使者再一次降临,希望椿能够至少杀掉苏慕然。 椿无心理会,只道:"苏慕然不是罗肆,那在他体内的一部分没了宿体还会找新的宿体,难道你们像这样一直杀下去吗?" 使者见椿这里讲不通,便道:"关山的确无力回天,只不过那个年轻人还有的救。" 椿茫然的看着使者,使者道:"你这些天一直在找的人,我替你找到了。" 椿瞬间抓住使者的胳膊,质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使者依旧保持着微笑道:"我可没怎么他,只是他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我也很苦恼,若是死了,我也是说不清。不如我们谈个条件,你去杀了苏慕然,将他体内的那部分拿出来,我就放了那年轻人,并让天母撤了你的罪神身份,怎么样?" 椿心道无耻,这也不是不可,只是苏慕然是天定的人选,天母不肯自己动手,无非就担心反噬,若是把这事情让给椿,那自己可坐收渔翁之利。 椿谨慎道:"我怎么知道他在你手里是不是诓骗我的。" 使者会心一笑:"我让你见他。" 使者从怀里掏出一卷轴,铺在地上,卷轴上渐渐浮现出人影。 苏临坐在一片云海中,身形消瘦了不少,面无表情的坐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椿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却被使者拦住,卷轴被收回,使者笑眯眯道:"你同意了吗?神树大人?" 椿颓然的坐在地上,笑出了声,笑了很久很久,才道:"好。" 当晚,祭祀台大火,烧尽了一切,大火卷走了关山信赖的神树,人人道,关山已尽。 可第二天早上,银月将领发现苏慕然死于房内,屋内并无搏斗痕迹,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同时间,皇城的囚牢中,王后和君主双双离去,太子不知所终。 关山城内混乱一片,烈火燃烧了七天七夜。 关山灭,曾经的城番,以边疆十七城为首,各自成国,一方强国崩塌于瞬间。 苏临从回来起,就一直沉睡不醒,中间迷迷糊糊的睁开过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又似是逃避一般闭上眼睛。 椿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使出神力来维持着苏临的命。 此时,二人坐在马车上,椿算来反噬快来了,想趁着这段时间,带着苏临去一个无人的清静地。 但路上忽然出先一裹着脸的人,大喊大叫的拦住了马车,椿恼火的探头一看,问道:"做什么!" 那人穿的像是个乞丐,许是被战火波及的难民,椿随便掏了一点干粮丢给他。 但那人不要,挣扎着要爬上车,椿直接将人踹下,警告道:"别上来!" 那人依旧爬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是神树!神树,救救我!" 椿只觉得此人疯了,别不再理会,驾马离开。 风吹起车厢的帘子,蒙着脸的人看清了里面躺着的人的脸,忽然更加激动,扒着马车一路狂奔。 椿嫌烦,便召唤地上的草,将那人绊倒。 蒙着脸的人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马车离开,嘴里叽咕着:"我是,太子,你们必须救我。" 远离战火纷争的皇城,外面还有一片山清水秀。 椿将苏临安顿好,一开始还学着普通农人的样子干活,时间长了,便有些恼意,直接用法力做着一切。 灵兽在旁边无聊的打哈欠,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苏临坦白身份?" 椿道:"他现在身体不舒服,听不进我说的话,等他好些了,我在说。" 灵兽点点头:"那得趁早了,反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惩罚。" 椿其实并不在乎这件事情,想着无非就是一些皮肉痛苦,他害怕的只是袒露身份后的诅咒,但天母依旧撤销了自己罪神的身份,此时告诉苏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入夜,椿整理完一切,轻轻的躺在苏临的身边,侧身搂着苏临。前几日,椿也是这样入睡,只不过,苏临就像个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而今天椿刚准备闭上眼睛,苏临忽然道:"今天的天气好吗?" 问题来的莫名其妙,但椿立刻坐起来,回答道:"很好,不冷也不热。" 苏临慢慢睁开眼前,将视线投向椿,道:"明天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椿忍住内心的激动,道:"好,那你想吃什么吗?" 苏临没说话,伸出手摸了摸椿的嘴巴,这些天苏临也想了很多,当初只凭借几句没听完整的话就给椿定了罪是莽撞了,而且这几天椿的表现越看越不像云城的人,准确的说,越看越不像一般人。苏临想着自己从前并不关注别人的往事,而到了椿的身上,自己又是另一种做法,实在是不应该。 椿见苏临什么话也不说,以为还在生气,便想解释,"其实我......" 苏临忽然捂住椿的嘴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一直隐瞒自然有你的原因,我不会怪你不说。如今外面战火不断,你我二人就在此图个清净余生可好。" 你我二人。椿重复了这句话,大喜道:"好,我们就在这里,不再理会外面的是非。" 苏临微笑的点点头,椿将苏临搂紧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会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等你病好后,我们再去更远的地方。" 苏临想要回应椿的话,但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的睡去了。 椿以为苏临还没睡,继续道:"其实我是关山的神树,就是那颗你许愿的树,你的愿望我会和你一起实现,以后我们就一直一起,好不好。" 回答椿的只有苏临平稳的呼吸。 椿叹了一口气,在苏临眉心落下一吻,继而也随着慢慢睡去。 第62章 这种田园的生活,苏临很是喜欢,日日安闲,只不过冬日至,少了其他季节的活泼欢娱。 苏临坐在火炉旁,伴着温暖午睡。 椿是神树化身,冬日也经常有些疲惫乏力,往日都是睡一觉过去等春天,今年也不同往日,有了苏临,椿便不想睡去。 灵兽抖了抖身上的毛发,道:"这日子那么太平,我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不只是灵兽,椿也觉得如此,虽没什么大起伏,但是总有一些不对劲,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来临一般慌张。 前些日子,使者传来话,说天母很是感激他的帮助,想要请他去天上一叙,若是遭到反噬也可以众人相助,在人间总归是不安全的。 可椿拒绝了,一来是担心天母不安好心,二来是担心苏临。上次天母降临人间,美名其曰是来照看一下椿,实际上却是存了其他心思。灵兽被天母打伤,自己也被囚禁。若是这次在去见天母,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快速的回来。 得幸于苏临平日身体健壮,在椿的细心照料下,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椿打趣道:"都说有一词心宽体胖,果真是心越宽,体越胖。"说完还凑近苏临的耳朵边,暧昧道:"摸起来手感甚好。" 苏临脸一红,连忙将人推开,抓了一把雪无情的塞进椿的衣领里。 灵兽立刻从衣领里弹出来,跳在苏临的肩上,挥了挥爪子,表示抗议。 苏临摸了摸灵兽的脑袋,道:"莽莽,别怪我,要怪就怪他。" 灵兽被冷的一激灵,立刻钻进苏临的衣领里面,大喊:"我不叫莽莽!" 苏临笑得弯了眼睛。 椿在苏临病好时,就把一切老实交代了,关山的一切,还有自己即将被反噬的事情。 苏临沉默了片刻,将椿搂在怀里,良久才道:"起因在我,反噬我和你一起受。" 椿见苏临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产生任何的情感,心里松了些许,于是在趁着此刻,将灵兽从怀里掏出来,道:"其实这个莽莽,是只灵兽。" 苏临看着椿手里的灵兽呆愣了几秒,结结巴巴道:"这不是那只松鼠吗!" 灵兽憨憨一笑:"对啊,是我。" 苏临大惊的后退一步:"竟然还会说话!" 灵兽道:"我可是上古灵兽,怎么不会说话!" 苏临新奇的将灵兽捧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你的伤好了吗?" 灵兽本以为苏临会问一些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没想到竟然是在关心自己的伤势,有些不自在道:"好,好了。" 苏临放心的拍拍灵兽的脑袋,将它还给椿。 椿见苏临接受的如此坦然,有些出乎意料。苏临看穿了椿的想法,便解释道:"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也一直做着出乎意料的心理准备,如今,你我之间没有秘密,那以后相伴我们的便只有春华秋实,凉夏暖冬。" 灵兽探出脑袋,大喊:"还有我!" 此后的椿无数次幻想若是时间可以停留,他愿意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人间没了命定的新皇,混乱一片,这不是天母想看见的,但也必须如此。 众神仙不知椿和天母的交易,便提出,神树蔑视天命,搅乱人间,应当受到惩罚。 天母将这些意见压下,认为椿已经镇守关山千年,应当消除罪神的身份。 但一码归一码,椿既然违反了天命,自然会有反噬等着他。 所以天母只是派了一些神仙下去改善下混乱的局面,并没有为难椿。 反噬来的悄无声息,椿在庭院中闲逛,忽然浑身刺痛,手脚变成了树枝的模样,椿敏感的感觉道,自己正在变成原来的模样。 苏临从屋中走来,看见眼前的场景,被吓了一跳,立刻扑上去,想要抱住椿。 但椿厉声道:"离我远一点!别过来。" 苏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椿痛苦的怒吼。 痛苦持续了一会儿,椿从人变成了树。苏临摸着树枝呼唤着,但没有任何回应。 灵兽急得跳来跳去,在树上四处乱窜。 椿白天就是树的模样,但到了夜晚,便会发出痛苦的喊叫,整颗大树都在战栗,苏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只有将被子裹着他,自己则紧紧挨在他旁边。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十天,第十一天,天母降临,带着一帮神仙。 他们站在云端,像极了普渡众生的仙人。 苏临第一次见那么多的神仙,以为他们是来救椿的,便哀求的看着他们,求他们帮帮椿。 但天母开口却凉了苏临的整个心:"神树椿蔑视天命,擅自改动人间命运,得以反噬,此等罪过,理应剥离神籍,灰飞烟灭,但念在镇守千年,只剔出灵核,受极寒之刑千年,后入轮回,尝人间离苦。" 苏临不懂神仙的各种情况,只听这话,就不像是好事,连忙抱紧大树,撕心裂肺道:"你们不能这样!他是为了帮你!你不是让他帮你吗!" 众神仙面面相觑,天母脸一黑,道:"这凡人在此胡说八道,蔑视神仙,直接丢入轮回。" 灵兽忽然暴起,亮出爪子像天母冲去,天母身后的使者立刻上前,毫不费力的抓住灵兽,扭断了脖子。 苏临看着此情此景,只希望自己做了一场噩梦。自己被禁锢着,身边是灵兽的尸体,而椿正在被连根拔起。 苏临不知道这对椿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只知道他现在应该很痛很痛。 在人间的最后的记忆,是一个神仙向自己走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觉得浑身一轻,便再无知觉。 苏临跟随着其他鬼魂走进地府,到处张望着,不知道神死后会不会也来地府。但好像应该不来,苏临没有看见椿,也没有看见灵兽。 地府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像是一个另一个人间。还有白天和黑夜。 苏临夜晚入眠后,从来没有梦见过椿。他一直很想梦见他,知道有一天,苏临像往常一样入睡。 椿带着他特有的草木气息抱住了苏临,和以往不同的是,苏临觉得有些冷。 椿告诉苏临:"我现在回不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真的好舍不得你。" 苏临道:"你可以像之前一样,每日来梦里见我。" 椿苦笑道:"不行了,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了了。" 苏临不安道:"那万一我想你,见不到你怎么办。" 椿摸着苏临的头发,安慰道:"你可以不想我,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苏临摇头,表示不可能。 椿无奈的笑着,"我知道,所以,只有我自己来了。"说着,便摸着苏临的脑袋用力一按,苏临便昏了过去。 椿吻着苏临的嘴,贪恋着闻着他的气息。手中珍宝舍不下,丢不得。 忘记我,至少不会痛苦一千年,等千年后,我自会来找你。 一场黄粱梦,苏临睁开眼睛,抹去眼角的眼泪,伸了一个懒腰。 地府没有四季,苏临忽然很想看看花,自己曾经的国家也有花,有很多花,还有一棵树,逢春到,大地苏,万花齐开,锦绣祥和。 过了不久,苏临闲着日子无聊,去当了鬼差,累是累,但好在能弥补内心空空的感觉。 苏临常常觉得奇怪,好像忘了什么似的,但仔细琢磨,又好像都记得。 极寒之地,椿被封印在冰层之下。天母冷眼看着冰下紧闭着双眼,面色痛苦的人。 使者站在天母身后,手里拿着一木盒子。 "那灵兽来自杻阳山,天地间最后一匹鹿蜀,可惜了。"使者道。 天母面无表情道:"有何可惜,只是没了实体而已,将它封印在神树的体内,命他看守神树的灵核。" 使者道:"神树的灵核不拿回天上吗?" 天母道:"不,只需要他这一千年别来碍事就行。" 使者低下头:"天母仁慈。" 天母转身离开,嘱咐道:"记得把那小东西的记忆剥掉。" 使者道:"是。" 反噬之力是痛苦的,以至于椿明明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做出任何措施。 护心枝分/身的力量还残留了一些在苏临的体内,椿通过着微弱的力量与苏临见面。 一千年太长,椿不想让苏临就这样迷茫无尽的等下去,忘记也不是一件坏事。 而自己则带着这段时间的记忆忍受了一千年的刑苦。 一千年后,没了自己意识的灵兽告诉椿,入人间轮回,尝尽人间百苦才是最终的惩罚。 椿介意人间苦楚,只怕会忘记苏临。但是身不由己,命已由天。 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记忆封存在角落里,得以没有完全忘记。 人间兜兜转转几十年,很短,却很深。直到再入地府时,见到那无忧无虑的笑脸,记忆纷沓而至,如泉涌一般填满了椿空荡以久的心。 苏临?苏大人? 地府不太平,但却是个好地方,好到可以重逢,好到可以再次相聚。 地府无四季,但重新遇到你时,春暖花开。 第63章 鬼王在唤尘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戏一般看着面前相拥的二人。时间过去了很久。 鬼王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够了!你们差不多可以了。" 苏临这才稍稍送了一下胳膊,但视线没离开沈知行。 "所以,你现在记起来了所以有的事情是吗?"沈知行心虚的问道。 "对,我还想谢谢那位热心肠的朋友,帮我洗掉记忆,倒没什么烦恼的过了那么久。"苏临瞥着沈知行,揶揄道。 沈知行尴尬的笑了两声。 苏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沈知行还是逢春?" "逢春?"鬼王毫不客气的挤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加了一个字?" 沈知行额角一跳,一把按住鬼王的脖子,磕巴道:"都一样,你懂什么!" 唤尘连忙将鬼王揽到自己的怀里,打圆场道:"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众人觉得在理,便停止了打闹叙情。 四个人围着判官坐成一个圈,鬼王还很利索了扒掉判官的外衣铺在地下。如果不是周围诡异的环境,和屁股地下的尸体,这场面乍一看还是很温馨的野餐场面。 苏临也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临在深沟下遇见了太子,在被替换的记忆里,苏临没有关于太子的记忆,只知道他是自己关山国的太子。 正当太子叽里咕噜阴阳怪气的讲了一大段久别重逢的"场面话"后,太子发现苏临完全不为所动,这才明白过来苏临已经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事情。 "怪不得你活的如此轻快。"太子很是嫉妒。 实力悬殊下,苏临被太子丢尽鼎中,那鼎是太子神识的化身,在鼎中太子唤起了苏临忘记的记忆,并吸食着苏临的魂魄。 苏临只感觉沉睡了许久,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存在在沈知行的身体里,依靠着沈知行活着。 而刚才,在判官的神识中,苏临和沈知行分离开,被判官抓住。 "判官似乎想从我这里找到什么?"苏临也不太能理解当时判官的行为,但实在是浑身没力气,无法反抗。 判官的行为很奇怪,太子也死的极为蹊跷。 鬼王从刚才的讨论中,感觉到自己明明主宰着地府,却对地府里面的一些事情完全不知情,从开始太子的阴谋,再到判官,更重要的是唤尘,他竟然在地府陪了自己那么久。 这地府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不清楚的。 "我记得孟婆说,这地府下面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祭坛,我想,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祭坛里面。"苏临环绕着四周,猜测道。 沈知行接过话道:"应该是,我之前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倒是和石碑上的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唤尘看向沈知行,道:"你还需要重生之术吗?" 沈知行看向苏临,坚定道:"需要,那灵核只能短暂的支撑一段时间,苏临不是神裔,需要这个重生之术。" 苏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沈知行按住,"我知道的,你不想,但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你可不可以试一试。" 沈知行越说越颤抖,重生之术有风险,未成形的灵核也有风险,可是这些风险在彻底失去苏临面前不值得一提。沈知行想只要有一点机会,也要试一试,让苏临活下去。 "好。"苏临弯了眼睛。 沈知行激动的拉着苏临的手,"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鬼王从一旁探出脑袋,问道:"那我怎么办?我过会儿肚子还得疼。" 苏临看着鬼王,竟然生出一丝怜爱之心,真可怜。也不知道这两人干了什么,竟然是这种下场。 唤尘拉着鬼王道:"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们现在必须跟着你们,罗肆需要你们。" 鬼王附和的点头。 "那好啊,大家一起走,还能帮衬着。"苏临很是好感唤尘和鬼王,觉得一起走也挺好。 沈知行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罗肆和唤尘,但苏临同意了,自己也不再说什么,也勉强的答应了。 鬼王踢了踢地上的判官,道:"任何阵法都需要阵眼,但这重生之术将整个地府都包括其中,想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阵眼不太容易。不过幸好判官在我们的手上,让他来给我们带路。" 说完薅住判官的衣领,毫不留劲的"啪啪"几巴掌打下去。 判官感受到脸上的疼痛,哼哼唧唧的睁开眼睛,和鬼王的小狗眼忽然对了一个正着,"嗷"的一嗓子又昏了过去。 鬼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不是已经变回原来的样子,怎么还能吓到人。 沈知行不想耽搁时间,便一把掐住判官的脖子,凶狠道:"想活就别装。" 判官立刻挣脱桎梏,弹跳起来,点头哈腰道:"活!活!不装!" 鬼王冷笑的看着判官,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清醒了?那我们来算算账吧。" 判官一屁股坐在地上,讨好的看着鬼王,狡辩道:"不是我,都是那关山太子,是他威胁我的。" 鬼王一脸"我信你个大头鬼",抬手就想再揍两拳,却被沈知行拦住。 "带我们去阵眼。"沈知行道。 判官偷偷瞥了一眼后面站着的苏临道:"重生之术已经开始,停不下来的,你们没办法阻止的。" 沈知行冷笑道:"谁说我要阻止。" 判官蓦然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沈知行,继而把目光转向苏临,"你们!" 沈知行将判官捆起来,道:"别问那么多,带路!" 脚下传来隐隐约约的震动感,并且越来越烈,沈知行感觉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焦急之下刚下发作,就听判官道:"到了。" "你们也应该听那孟婆说了,太子的确建了一座祭祀台在地府下方,他要以整个地府为祭品,建立那什么不灭之国。"判官说着说着便笑起来,"哪有什么不灭之国,不过是一个凡人的痴心妄想而已。" "所以你就利用了他?"苏临鄙视的看着判官。 判官连忙喊道:"是他利用了我!他逼我的!" 鬼王一脚踹在判官的屁股上:"还在这里说鬼话,刚才你不还说重生之术发动到一半,你不能死吗?你当我聋子?老实说实话!" 判官畏畏缩缩蜷缩在一旁,竟然甚至有些委屈:"真不是我,我就是想活命。" 鬼王气的揍了一拳判官。 苏临在判官指引的地方转了一圈,出了地上奇奇怪怪的纹路,什么也没看到。 "你说的阵眼就是这些纹路?"苏临觉得这老头还在骗人,语气有些不善。 判官古怪的看着苏临,道:"你不是知道吗?还问我。" 苏临莫名其妙的看着判官,"我知道什么?" 判官忽然直起身子,冲苏临大声道:"你和那太子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知道!" 苏临气的声音也大起来:"我应该知道什么!长得一模一样就得什么都知道吗!" 判官理亏,不情不愿的道:"上面。" 四人齐齐抬头,黑洞洞的,啥也没有。 鬼王火气彻底点燃,暴躁的拉起判官就要打。 判官捂着脑袋道:"这个真是阵眼,只不过是需要施展重生之术的人来开启而已。" 鬼王压着火气道:"那不就是你吗?" 判官连连摇头道:"不是我,那他!"手坚定的指着苏临。 这下苏临还没来得及发话,沈知行就先按住了判官的命门,道:"想死吗?" 判官挣扎道:"真是他,启动重生之术的是太子体内的灵核,那灵核现在就在他身上,那不就是他吗!" 苏临讶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惊讶判官竟然能知道自己身上有灵核。 "你怎么知道!"苏临问道。 判官解释道:"这还不明显。若是没有那灵核加持,你如何活下来!不过你们一定很奇怪那关山太子一介凡人哪里来的灵核,其实那更本就不是他的,是有一天,一个白色衣服的人送来的,告诉他说,这个东西能帮助他完成他不灭之国的梦想。" 沈知行一个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刻追问道:"什么白色衣服的人?" 判官道:"我也不认识,只不过有了那灵核,那关山太子确实有了不一样的力量,再加上有那人背后的帮助,我们才能...." "才能什么?"鬼王问道。 判官心虚道:"才能,才能将鬼王困住,才能在地府下面建造那么大的祭祀台。" 鬼王听到,立刻飚了一句脏话,唤尘安慰的捏了捏鬼王的手。 "我确实也看到了一些不是地府的人,但一直无法确认身份,他们似乎也没有对罗肆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没有去追究。"唤尘想起了一些被自己忽视的事情。 说的也是,太子和判官本一凡人,能在地府掀起那么大的动静,本就是奇怪,若是背后有神秘人帮助,这才能说通。 不过这白色衣服的人,怎么听都很像那个人。 若真是他的话,那该怎么办。沈知行不安的看向苏临。 苏临沉浸在判官的话中,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这灵核一直在太子那里,所以太子是你杀的?" 判官满脸痛苦道:"你们都看见了,他那是自戕!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临追问道:"他为何会自戕!" 判官眼神飘忽了一下,道:"那我哪里知道,他想死就死了呗。" "可他!"苏临还想问下去,但判官忽然大喊道:"我真不知道啊!别问我了!" 态度欠扁,语气欠揍。 唤尘想着,在这样下去,重生之术还没开始,人就先被气死了,连忙道:"苏临,我们现在打开阵眼,等事成之后,再来收拾他。" 苏临冷静下来,觉得唤尘说的有道理,于是便走入纹路中,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苏临重新睁开眼睛,尴尬的看着周围的人,道:"怎么开启?" ...... 第64章 众人沉默了片刻,齐齐将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的判官。 判官也很无语,双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我没试过。" "那你总看见太子试过吧。"鬼王道。 判官歪着脑袋,装作思考的样子,道:"大概,好像,就站在上面就行。" 苏临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判官,刚张开嘴想要反驳几句,脚下纹路忽然亮起来,像是流动一般。 头顶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苏临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巨大漂浮着祭台。 "看那里!"鬼王见到此景,很是兴奋。 沈知行走进阵眼,拉住苏临,道:"上去看看。"说完,便踏脚起身飞了上去。 鬼王忙一手拉住唤尘,一手拽住判官紧跟着沈知行。 沈知行和苏临率先来到那漂浮的祭坛,祭坛上竟然除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了两杯酒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苏临和沈知行疑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摸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底下传来鬼王的叫骂声,苏临探头看去,发现鬼王他们竟然上不来,此刻正郁闷的仰着头看着他们。 "他们怎么上不来。"苏临奇怪道。 沈知行也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忽然一声叹息从背后传来,沈知行连忙掉头看去。 一白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桌子旁,端起了一壶酒,品了一口。 "酒是好酒,可惜人不是好人。"白衣人叹道。 沈知行上前一步,将苏临挡在身后,道:"还以好坏分人,看来使者这些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白衣人抬起头,露出脸,果真是当年的白袍使者。 "不知道使者在地府忙忙碌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天母知不知道。"沈知行皮笑肉不笑。 使者听出来沈知行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所以不准备直面他的问题,反而将视线转向苏临,乐呵呵的笑道:"你倒是真长情,到了地府还守着这孩子。" 苏临想起来面前的人,当年在关山时,这使者装作寻常人的样子,将自己关了起来,虽然没做什么事情,但看着也不是很想亲近。 沈知行见使者跳开话题,有些不悦,但依旧继续问道:"使者这么废功夫的,到底想做些什么?" 使者捧着酒杯,不答话,伸手示意沈知行坐下聊,但沈知行依旧笔直的站着。 使者无奈道:"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说着似乎很无奈,但是语气却很轻快。 沈知行道:"又是天母?她到底想干什么?" 使者忽然笑出声音来,"天母?怎么会是她呢。我还以为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出来的,没想到还是笨。"使者将茶杯放下,站起来抖了抖衣服,向下看了看一脸急躁的鬼王等人,露出一丝温和,但这温和转瞬即逝,沈知行没有看清。 "这么和你说吧,天母当年将罗肆罚入地府时,就再也没管过他,从那时起,她恨的便只有你一人。"使者道。 沈知行捋不清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做没管过,那罗肆的分/身不是她拿走的吗。 使者缓缓道:"天母根本不知道那分/身的存在,她当年针对你的种种,不过是憎恨聚魂山的一切,想让聚魂山上的所有都消失在世界上。" 沈知行质疑道:"天母不知,你怎么会知晓,而且你要那分/身做什么,我确实将它给了你。" 使者看着底下的鬼王,笑道:"孩子贪玩,丢了东西,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替他找回来吗。" 父亲!沈知行如遭雷劈。使者说他是鬼王的父亲!鬼王的父亲当年早就死在了聚魂山,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沈知行第一反应是觉得使者疯了。 使者的目光从罗肆的身上收回来,转向沈知行,道:"我知你不行,当时你还是棵小树苗,不怎么记事的。" 苏临站在后面安静的听着,忽然听见"小树苗",顿时觉得沈知行可爱了很多。 但沈知行似乎不是很喜欢小树苗这个称呼,抱着胳膊依旧在审视着使者。 使者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和当年一样,脾气不好。"说着便脱下身上的白袍。 白袍落地,露出的并不是寻常人的身体,而是由石头和树枝堆砌起来的身体。使者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道:"我当年确实死了,只不过罗肆的母亲是聚魂山的地仙,是山神,她在最后的时刻将我的一屡残魂和聚魂山封印在一起,我这才活了下来。" 使者上前走了一步道:"要不要摸一下,感受一下你曾经扎根的土壤。聚魂山现在与我融为一体,我就是山。" 沈知行火速退后两步,极其抗拒的拒绝了使者。 使者毫不在意,捡起地上的白袍重新披上,嘴里念叨着:"孩子大了,不恋家了。" 沈知行此时也是半信半疑,问道:"既然您死里逃生,为何还要听命于天母。" 提起天母,使者有一丝愠怒,"若不这样,我又怎样找机会扳倒她呢。" 当年聚魂山一战,闹得人间天上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聚魂山那两位早已死去,天母也为自己错付的情感出了一口气,后来罗肆被关地府,椿被罚下人间,又因故转入轮回,聚魂山便成了一个传说一般,渐渐淡去。 可没想到,当年人没死,还一直生活在天母身边。苏临得知了事情原委,看向使者的眼光多了敬佩。 苏临唏嘘道:"亏的天母那么喜欢你,没想到你却一直想杀她。" 使者惊得抬起头,道:"什么?天母喜欢我?谁说的?你们该不会都这么传吧。" 苏临也是一惊,连忙看向沈知行,却发现沈知行也是一脸诧异。 "难道不是吗!"苏临和沈知行异口同声。 使者痛心疾首的"啊哟!"了一声,"当然不是啊!" 当年一事,天母从未正面解释过,也没有侧面透露过,全凭一些自爆知情人士的传言,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加之天母从未解释,于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使者当年是天上一战神,名为南玄,天母当年也是一年轻仙子,生的貌美,天上众神仙总爱开两人的玩笑,开着开着,就变成了南玄和天母是命定的姻缘。 可南玄天母对彼此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因为这些话相互厌恶起来。 但起哄的神仙可不在乎他们的感受,还暗搓搓的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事情,天母和南玄不好推辞,便只好一起入下界,本想赶紧完事,赶紧散,两人却无意中踏入聚魂山,失了方向,幸好得一地仙所救。那地仙便是罗肆名义上的母亲,名为青源。 青源告诉他们,此时正好是聚魂山一年一次的雾障,只能进不能出,除非等到雾障结束,才能离开这里。雾障时间没有定,有时长有时短,所以只能让他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这还了得,一向水火不容的二人共处同一屋檐下,天天打,天天骂。幸好青源夹在其中缓和气氛,不然非得端了这聚魂山。 这次的雾障似乎是故意的一样,始终不散,三人相处,必有一多余,可那多余的人开始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余。 南玄和天母都对善解人意,笑容温和的青源有了好感。渐渐的,青源和南玄越走越近,天母无意中撞破一切,当场暴脾气点起,生生和南玄打破了聚魂山的雾障。 讲到这里,使者长叹一口气,"到底是我误会了,天母误会了,青源也误会了。" 苏临听故事听的兴奋,连忙接话道:"怎么误会了?" 使者懊恼的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完故事。 二人打了很多天,最后是天母打伤了南玄为这场战事的结尾。 天母离开时,冷眼看着不停哭着的青源,丢下一句话:"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 这句话直接让命不多时的青源差点原地仙去。 苏临忍不住插话:"什么!命不多时!怎么回事!" 使者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哦!我忘记说了。" 青源是聚魂山地仙,也是山神,但聚魂山不同于别的山,山神命数很短,而青源此时也是命数快到尽头。 青源将这件事情告诉南玄,南玄误以为青源更信任自己,其实却是青源早已芳心暗许天母,她怕天母难过,所以打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告诉天母真相。 结果一场善意的隐瞒,造成了三人的错失。 南玄得知真相后,虽然伤痛,但好歹正人君子,也不打算强求,便安慰青源,等他伤好回去定和天母好好说。 可还没等伤好,青源苦笑的告诉了南玄一件事情,下一任山神已经出现了,青源将怀里的婴儿保给南玄,嘱托他好生照顾。 南玄立誓要将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不久后,青源消失了。 山神消失,并不是死亡,他们的灵魂还留在山上,等待一个机会重新为神,而这次,便不再是山神,而是有着无穷生命的神。 可天母不知从哪里听到,青源留下一子,命逝的消息,抄起武器冲向聚魂山,扬言要杀了南玄。 南玄要解释,天母被青源的死讯冲昏了理智,根本不听,南玄旧伤未好,一直处于下风。 就在南玄一个躲闪不急,被逼命门时,一灵气拼死拼活的冲了过来,撞飞了天母的武器。 灵气化为人形,是青源。 可此时灵气受到了重创,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在天母怀中消散。 南玄将真相告诉天母,但天母处在理智全无的状态下,满心只有恨意,她恨聚魂山的山神,想要杀掉下一届山神,可山神尚且年幼,南玄拼命阻挡,命悬一线之际,将山神托付给才化成神树不久的椿,自己命丧天母刀下。 幸好青源在灵气消散前,将南玄于聚魂山相互连接,以至于南玄不会真的死去。 天母被赶来的神仙克制住,并将椿和山神带回天上。 聚魂山没了山神,竟然慢慢的消失在人间,再无踪迹。 苏临捧着脸道:"那山神就是鬼王吧。" 使者道:"不错。若不是天母,青源不会死,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沈知行低头想了想,道:"我有一事不明白,当年罗肆被罚入地府就是因为聚魂山再现一事,那件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使者叹了一口气,道:"我因为那件事情睡了很久,聚魂山再现一事,恐怕发生在我刚苏醒的那一年。后来,我换了一个身份回到天上,发现罗肆和你因为那件事情受到牵连,却是有些愧疚。" 沈知行眯了眯眼睛,表示看不出来丝毫愧疚。 第65章 南玄当年与聚魂山融为一体,消失了很多年。重新苏醒后,聚魂山原来的力量释放了出来,天母当年不知具体情况,但还是利用这点将罗肆封印在地府。 苏临砸吧砸吧嘴,道:"那位天母听着好像很坏的样子,但却没有真的杀鬼王,恐怕内心也是有些犹豫的。" 使者"哼"了一声,表示一点也不赞同,自己堂堂一战神,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实在是丢脸。 沈知行对南玄的话半信半疑,当年自己在罗肆后出世,对之前的经过知晓的并不多,真真假假也不能单凭南玄的一面之词。 "所以你在地府布了那么一大盘棋是想怎样,报复天母恐怕是不行,估计她巴不得地府大乱。" 沈知行把桌上的另一个酒杯拿在手里,但并不喝。 使者喝光了手里的酒,高深莫测道:"这世界上的一切发生都是因果循环,哪有什么事情会顺着心意走,时不时的就会蹦跶出个什么意外打断了原来的计划。" 沈知行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使者的面前,静静的等使者把话说完。 使者放下空的被子,拿起盛满酒的杯子,看着杯中因晃动而起的纹路,道:"风,起于青萍,皮毛之事虽小,却不能忽略。我刚刚说我一直在天母身边,是为了抱负,没错,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天母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仇恨,却不知其真正深意。" 使者放下被子,直视沈知行的眼睛,道:"她要复活青源。" 沈知行被使者盯得莫名发慌,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苏临,确认苏临还在时,才勉强放下心来。 "若是按照你说的,青源早已经灰飞烟灭,如何复活。"沈知行道。 使者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沈知行从使者的动作中忽然领悟到了什么,露出震惊且怀疑的表情。 使者笑了,"没错,这重生之术才是天母下的一盘大棋。" 苏临猛地站起来,"什么!" "你还记得当年关山国的事情吗,天母一直阻挠人间新皇,让你杀了他,一个目的是希望你能受到反噬,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人间大乱。"使者道。 沈知行追问道:"可那不是为了罗肆的分/身吗!" 使者道:"我说过了,天母不知此事,这只是我随便找的一个由头。天下大乱,遭殃的便是成千上万的凡人,你们可还记得重生之术需要多少人吗?" 六合之间,四海之内。 一世的人。 "可那一世的人根本不够,天母费劲心思将你封印在极寒之地,就是怕你出来妨碍她,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 沈知行道:"所以,她便将注意打到了地府。" 使者点头道:"不错,地府鬼魂众多,不死不灭,比人间适合的多。可是,因为那个黑眼珠的原因,天母来不到地府,只好派我来。" 苏临在一旁听着,半天才意识到那个黑眼珠说的是唤尘。 使者忽然把头转向苏临,苏临一惊,不理解使者想要干嘛。 但使者似乎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 沈知行听着使者的话,似乎都很合理,但总有哪里不太对劲,"你说天母利用重生之术复活青源,可是即使祭祀的人数够了,还需要灵核,天母拿什么来祭祀?" 使者看着沈知行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灵核却是不好找,但是地府可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苏临和沈知行对视了一眼,互相读懂了对方内心的想法,"鬼王。" 苏临摸了摸脑袋,心想这个鬼王可真是个香饽饽。 "天母要罗肆的灵核,我自然不会答应,可事情又关乎道青源的复活,所以我便找到了另一种方法。" "什么办法?" "罗肆的分/身。"使者道。"当年我拿到那个后,便偷偷将它凝聚成了灵核。" 苏临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是自己这个凡人见识不够。 沈知行不安的问道:"那个灵核呢?" 使者道:"我给了那个关山太子,他需要灵核的力量,况且,让人办事,总得给点好处。" 霎那间,沈知行和苏临的脸色无比难看,苏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接着看向沈知行,道:"这,到头来,还是鬼王的灵核。" 使者道:"不一样的,所说是分/身,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分/身上有神树的力量,也有青源的力量,已经和罗肆完全不一样了。" 沈知行将苏临挡在自己的身后,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复活青源,但是现在灵核在阿临的体内,我不会将它交出去,更不会让你们伤害阿临。" 使者笑笑,示意沈知行冷静:"我知道,太子自戕的事情却是我没有想到,但既然灵核落到你们的手中,我自然不会硬抢,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也一直期望着青源能够重新回来,但是故人已逝,一切都是天命,强求不来。所以我不打算复活青源了,那些事情纠缠了那么多年,早就该放下了。" 沈知行觉得使者这一番肺腑之言极为做作,"你不打算,那天母会放弃吗?" 使者看向苏临,道:"若是一切都已经注定,挣扎放弃什么的还有用吗。" 苏临被看的发毛,忍不住退后两步,道:"什么意思。" 使者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既然灵核在你体内,重生之术已经开启,那不如就......" 沈知行打断道:"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就不劳你费心了。" 苏临也反应过来使者的想法,不由得暗暗吃惊,使者似乎过于热情了。 见沈知行态度强硬,使者也只好道:"那行吧,阵眼就在上方,这可是你旁边这孩子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可得抓牢了。" 沈知行回头看了看苏临,苏临看出了沈知行眼中的纠结,不似之前那也坚定。即使苏临心有疑问,但是使者在这里,话也不能说开,便道:"多谢提醒。" 沈知行看着使者,想起还在下方的罗肆,便开口问道:"你不和罗肆见一面吗?虽然你也不是他的生父。" 使者摇摇头,表示拒绝。 沈知行不知道使者为什么不去见一见罗肆,但这毕竟也是别人的事,自己懒得费心,便拉过苏临,道:"既然来了,还是上去看看吧。" 苏临此时站的高,正好可以看见下面尸横遍野的情况,刚才下定好的决心此时却有些摇摆不定。 使者看出两人的犹豫便道:"重生之术开始就不能停,唯一让它停下来的方式便是完成祭祀。你们不去,还会有别人。" 沈知行站着不动,使者端着还没有喝的酒杯走过来,道:"我知道你们的纠结,无非是担心重生之术失败,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来,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你看天母都愿意去相信重生之术,不妨我们也相信一把。" 说着,便将手里的酒杯塞进沈知行的手中,沈知行心中有事,下意识就要往嘴里送。酒杯停在嘴边,沈知行忽然问道:"重生之术这么大的事情,天母凭什么放心你一人操办。" 使者张张嘴就要解释,但沈知行却没有给他留下说话的空隙,继续道:"还有,这酒里放的东西,确实颇为熟悉。" 话音落,使者瞬间变了脸色,阴笑道:"果然聚魂山出来的没有一个软柿子,亏你还记得。" 沈知行握着酒杯的手倾斜,酒水流淌下来。 "散魂花,我当然记得。"沈知行笑笑,"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但说不上来,直到这杯酒提醒我了。使者,不,南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玄"哈哈"笑起来,道:"我也是想帮你,你不是想让你身边的人成神吗,我可以帮你啊!" 沈知行冷笑道:"用散魂花帮我?" 南玄道:"我也没办法,我怕你不同意,重生之术废了我那么多心思,我可不能让他失败。" 沈知行道:"你到底想做什么?重生之术到底是为了谁准备的。" 使者笑得越发开心,"我也不是完全骗你,这重生之术确实是天母为了青源准备的,只不过......" 使者话没说完,四周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唤尘猛地吐出一口血,鬼王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唤尘漆黑的眼珠慢慢渗出血来,痛苦道:"有人,有人在闯结界。" 唤尘身体的一部分与地府的结界相融,此时结界受到重击,唤尘也能感受到。 鬼王焦急的喊道:"是谁!" 唤尘艰难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谁会硬闯地府。 苏临抬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沈知行却神色凝重,"有人再闯地府结界。" 苏临很惊讶,"谁啊?" 沈知行还未来得及搭话,使者暗骂了一声,"糟了。"便伸手击向沈知行。 沈知行立刻闪开,毫不客气的回击回去。 使者边攻击边道:"我身上的是聚魂山的力量,区区神树你是打不过我的。" 沈知行确实打不过,被使者紧逼道边缘,一个脚下不稳便摔了下去。 苏临从后面勒住使者的脖子,但使者冷哼一声,便将他甩开。 沈知行此时一只手紧紧抓住边缘,身体摇摇欲坠,使者冷眼看了看他,抬脚踢去,将沈知行狠狠踹了下去。 苏临在身后大吼了一声,起身就要和使者拼命,却被使者轻易的抓住。 使者捏住苏临的脖子,看着不断挣扎的苏临,道:"我不杀你,你还有用,本来想慢慢来,但看样子,得抓紧时间了。" 苏临赤红了眼,一心想和使者拼命,使者无奈,只好击昏了苏临。 使者扛着昏迷不醒的苏临向上飞去,自言自语道:"快了,就快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唤尘:是谁在敲打我窗! 第66章 沈知行摔去的一瞬间,立刻甩出树条枝缠绕在浮台的边缘,身体晃晃悠悠的挂在枝条上。 等到再重新飞身上去的时候,发现使者已经带着苏临消失了,焦急之下一掌击碎了浮台上的桌子。 那巨大的声响再一次传来,并伴随着强烈的震动,这震动不同于重生之术引起的震动,只是在脚下,这个震感来源于四面八方,仿佛再强烈一些,就可将一切震碎。 沈知行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情况,估计苏临应该被使者带去了阵眼,正准备追上去,就停脚下传来鬼王的鬼叫。 "椿椿呐!!救命啊!唤尘出事了!"鬼王扯着嗓子。 沈知行压根不想搭理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准备向上飞去。 但是鬼王喊道下一句话却让沈知行的行动停止吓来。 "唤尘说有人闯结界,这个动静恐怕是天母呐!" 沈知行忽然想到刚才使者的话,虽然使者说了很多,但自己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此时的使者和天母到底是不是同一条线上的。 若是同一条,为什么天母还要闯地府,若不是,那使者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他要利用重生之术干什么。 沈知行原地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找苏临,只不过化出一个分/身去看看鬼王那边的情况。 鬼王扶着唤尘,看见沈知行从天而降,一时间有些激动,但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假的,不由得骂了一句:"还管不管兄弟的死活了。" 假沈知行道:"不管。" 判官此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看样子是被鬼王打昏了。 鬼王道:"他刚刚想跑,我先烦人,就先敲昏了。" 假沈知行并不在乎判官,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结界出了什么问题。" 鬼王刚想回答,唤尘便撑着身子,虚弱道:"我的灵核化为结界罩在地府上方,此时正有人再闯,但这结界防的只有那一人。" 假沈知行道:"天母?" 鬼王紧锁着眉头点点头。 事情越来越奇怪,假沈知行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少了很关键的一环,但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正当假沈知行思考的时候,唤尘似乎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般,忽然倒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鬼王想要安抚他,但是并没有任何作用。 "你把结界撤去!"假沈知行道。 唤尘摇头:"若是真的是天母,那罗肆怎么办。" 假沈知行想着现在已经不是罗肆和天母的恩怨那么简单了,便道:"先撤去,不染我保证,你一定死在罗肆前。" 唤尘不肯,鬼王焦急怒火上头,忽然抬手似从空气中抓了什么,周围气氛突然寂静下来,唤尘意识到鬼王想要做什么,连忙拦住他,"不行,这样下去,你的灵核会崩碎!" 鬼王:"那也比看你死强!" 抓住空气的手用力一收,鬼王吐出一口鲜血,唤尘心疼的大喊道:"停下!" 假沈知行快步走来捏住鬼王的手腕,道:"你这做法没有意义。" 鬼王抬眼盯着沈知行,反问道:"换做苏临,你也一样。" 这下,假沈知行无话可说。 见鬼王一点点的收力,面色越来越难看,唤尘终于忍不住,喊道:"我撤!你别这样!" 鬼王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似乎是要看着唤尘撤走结界才放心。 唤尘深深看了鬼王一眼,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鬼王的额头上,缓缓道:"不管之后如何,若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活。" 说完,便双手合十猛击一掌,鬼王松手,软软的倒在一旁。 寂静的气氛被打破,只听上方传来一声异响,笼罩在地府上方的结界缓缓褪去。 一颗发着光的灵核缓缓落到唤尘的面前。鬼王看了看,失落道:"少了一半。" 唤尘似是无所谓,伸手将灵核召唤道自己的体内。 眼珠上的黑色一点点褪去,露出正常的眼睛,黑白分明。 唤尘将鬼王揽在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是我欠你的。" 假沈知行看不下去眼前的场景,转身道:"结界打开了,怕是天母要来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唤尘反击道:"你以为她就会放过你?" 假沈知行道:"至少死也是死在你们之后。" 说完,便化为枝条离开了。 鬼王看着离开的假沈知行若有所思。 而此刻的沈知行刚踏上上方的阵眼,苏临被绑在高台之上,周围笼罩着一层结界。沈知行尝试着打开,但是却连靠近都做不到。 盛怒之下,怒吼道:"南玄!你到底想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南玄放肆的笑声,沈知行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南玄的踪迹,不由得又烧上一层火,召唤出枝条,无差别的攻击着一切。 一阵劈里啪啦后,使者立刻显身,面露惊色,道:"快停手!你怎么拆东西!" 沈知行拿起一个油台用力砸向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吼道:"把阿临放下来!" 使者狡辩道:"你不是要复活他吗,我这是在帮你啊,那灵核在普通人体内可撑不了多久,不抓紧时间,耽误了可就没有下次机会。" 要不是刚才将沈知行推下去,这话说的如此动人,沈知行差点就信了。 "少花言巧语,唤尘已经将结界打开,天母也来了地府,你们之间的恩怨不如你亲自解释解释。" 使者脸上闪出一丝诧异,但随后又恢复正常:"你就不担心我和天母一线?" 沈知行无所畏惧道:"不担心,一线不一线与我并无太大关系,横竖我和天母并无太多恩怨,有也早在一千年前了解了,况且,人不到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使者"嗤笑"一声,道:"你怕是疯了,把一切弄得混乱对你有什么好处,若是按照现在的步骤来,至少那叫苏临的孩子还能活。" 沈知行看了看被绑住的苏临,此时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竟然很安逸。 "你说他能活?" 使者"哼"了一声,直径走向苏临,沈知行以为使者要做什么不利于苏临的事情,立刻紧张起来。 但是使者似乎只是走向苏临,并没有过多的举动。 "我和天母的目的相同,只想复活青源,但是不同的是,天母只想复活一个有着青源的外貌,对她唯命是从的青源,而我不一样,我要真正的复活她,要她连同她的魂魄一起回来。" 沈知行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使者轻笑道:"我有天母没有的东西,就是那个灵核,那个灵核说是罗肆的分/身,但实际上是青源留下的力量,她将它融在你的身体里,成为你的力量。" 沈知行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分化的力量来自青源?" 使者:"没错,不然你真以为就凭你一个地方小树苗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使者的比喻令沈知行很不开心,但是眼下的情况还不允许沈知行管这些。 沈知行:"所以那灵核其实是青源?" 使者点点头,手指在苏临体内灵核的附近打转。 沈知行看着极为不爽:"你别碰他!" 使者冷笑;"我可对他没兴趣。" "重生之术已经完成祭祀,但可惜的是,竟然差了一人!就差一人!!"使者在笑,但不是喜,而是癫狂。 沈知行看着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会突然抽风对苏临不利。 使者看向沈知行道:"地府的鬼魂被抓的差不多了,你说还差这一人我该从何去找!" 使者忽然行为变得极为夸张,表情也更为极限。 "我找啊找,找啊找,我终于找到了!" "你猜是谁!" 沈知行沉默的看着使者一个人演着戏。 "就是他!"使者猛地凑近苏临,目光凶残却又贪恋,像是一只找准目标准备狩猎的豺狼。 沈知行大惊:"你骗我!不准碰他!" 使者勾着腰,回头看着沈知行阴阴的笑道:"我没有骗你!他确实能活,青源复活需要躯壳,他这躯体是依附你的力量塑造出来的,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了!" 沈知行大吼一声,浑身发力,震碎了周围的物品,不管不顾的冲向使者,但是结界的力量太过强大,沈知行根本闯不过去。 使者看着沈知行一下一下的攻击这结界,觉得异常有意思,好心道:"这结界的力量,恐怕天母来都打不开,你就不要费力了。" 沈知行听不见使者的话,一心只想打破这结界。 使者见沈知行依旧不停的击打着结界,丢下一句"自不量力"便走开。他站在苏临的身后,用手指在灵核的位置比划了一个圈,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结界上,使者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结界前又多了两个人....三个人。 唤尘站在一旁,脖子被身材娇小的人死死掐着,那娇小的人的另一只手上还拎着另一个人,是鬼王,此时已经昏迷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本文最强战斗力登场! 第67章 沈知行被这动静吸引,无视唤尘和鬼王狼狈的样子,将视线落在了那娇小的人的身上。 "天母?你来的倒是很快。"沈知行扯动了一下嘴角。 天母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两个倒霉鬼丢在地上,开口道:"我再不来,怕是身上的脏水越来越多,洗也洗不干净了。" 边说边拍拍手上的灰,虚眯着眼睛打量着沈知行,道:"啧,我差点认不出来你,神树你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 沈知行额角一抽搐,还嘴道:"托的可是您的福。" 天母察觉到了沈知行的阴阳怪气,刚想尖牙利口的骂回去,视线就被不远处的使者吸引。 使者站在苏临的身后,因为好奇这边的动静,只探出一个脑袋,所以按照天母的角度,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怂包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天母平时衣服繁缛隆重,此时杀到地府还未脱去身上的配饰。于是,天母潇洒的甩开身上披着的袍子丢在地上,从头上随意拔出一个簪子,注入了发力,用力掷向使者。 簪子甩向使者,却被结界拦住,反弹到了地上。 天母柳叶弯眉一锁,"啧"了一声,继而看向使者,破口骂道:"呸!怂包,出来干一架!" 使者默默的把头缩回去,准备趁着天母还困在外面之前,把苏临体内的灵核取出来。 沈知行见情况不妙,立刻道:"这怂包刚刚说你是个嫉妒心强的妇人,根本不懂的如何掌管天上,还说,这结界就算是你来了,也进不去。" 沈知行还想补充几句,就被使者打断:"少胡说八道,你就算用激将法也没用,这结界不会那么容易打开的!" 话音未落,只听一破碎声,结界破了一个豁口。天母站在豁口前,盛怒至极,竟然一脚踹碎了结界。 沈知行见结界被毁,立刻冲了进去,使者见状不妙,立刻从苏临体内掏走了灵核,转身就跑。 "阿临!"失去灵核的苏临肉眼可见的萎缩下来,看起来像一个人形的树。 沈知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一瞬间抽走,颤抖着用指尖去触碰苏临。 "阿临......" 天母追着使者跑去,路过沈知行旁边,看了一眼,极其嫌弃的"啧"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苏临的肩膀。 刚刚还一副枯树样子的苏临瞬间面色红润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沈知行还未涌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天母做完好人好事,头也不会冲向使者离开的方向。 苏临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但一张嘴却让沈知行的心凉了个彻底。 "你?哪位?" 沈知行的心漏跳了半下,连忙掰过苏临的肩膀,问到:"你说什么?" 苏临面露嫌弃,偏头躲开沈知行,肩膀不舒服的缩了缩,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住,惊恐的挣扎了一下,质问着看着沈知行,"你在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沈知行想要去摸苏临的脸,却被苏临闪躲着避开,那神情像极了一只收到惊吓的鹌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知行爆发出一声怒吼,把苏临吓了一大跳,立刻停止了挣扎,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吞了吞口水,让苏临和自己对视着。 "你是谁?"苏临带着哭腔,嘴巴一撇,眼眶中的水珠直打转,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沈知行放慢了语调,低声说道:"我是沈知行,你不记得我了吗?" 苏临疯狂的摇头,还甩出了几滴眼泪。 沈知行有些躁意,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不记得沈知行,那你记得椿吗?逢春?" "椿?"苏临委屈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怀疑,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沈知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椿啊!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 一阵诡异的寂静,沈知行退了两步,皱着眉看着苏临:"你是谁?" 苏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嫌弃沈知行,道:"我是青源啊?连我都不记得?" 苏临见沈知行的表情似乎是吃了苍蝇一样一言难尽,不解道:"你那什么表情?还有,你绑着我做什么?赶紧松开!" 沈知行僵硬在原地,难以消化眼前的事实。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知行挣扎的拒绝这个事实。 "相信我?"青源觉得很神奇,这小树苗怎么回事,长大了一点问的问题都很奇怪,但还是证明了自己,"在你还没有人形的时候,我曾经将你的枝条砍下来做了一个秋千,挂在你的身上,结果你痛哭了三天三夜,叶子都掉了一大片,成了一个秃树,还有......" 青源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沈知行不自然的打断了,道:"好了够了。" 青源露出期待的表情,"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再不相信,老底都要被揭穿了。 沈知行替青源解开绳子,问道:"为什么是你?" 青源揉了揉手腕,"嗯?"了一声。 沈知行指了指苏临的身体,道:"你看出来这不是你的身体了吧。" 青源张开手看了看,是一双男人的双手,上面还有一些疤痕。 "我也不清楚,我只感觉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看见了你。"青源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道:"这个身体本来的魂魄睡着了,不过也是奇怪,一个凡人身上竟然有神的力量,是你给他的吧。" 青源似乎明白了什么,冲着沈知行挤挤眼睛。 沈知行没有理会青源的揶揄,问到:"他还好吗?" 青源笑道:"看着挺好的,就是睡着了,怎么?你很关心他。"说完,又挤了挤眼睛。 沈知行无奈的点点头,确认苏临没事,便放心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苏临的体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重生之术还未开始,但是苏临却被青源占据了身体,若是灵核的力量,可刚才灵核分明已经被使者拿走了。 然而青源似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看着,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唤尘和鬼王。 "呀!"青源惊讶的跑了过去,就近扶起地上的鬼王,拍了拍脸。 "这是怎么了!"青源有些慌张。 沈知行走过来,看着鬼王,探了探情况,发现只是挨了一顿毒打后晕了过去,索性鬼王之前倒霉事情挺多,此时只是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据说这是你儿子。"沈知行面无表情。 青源的眼睛立刻瞪圆,惊讶的看着怀里的鬼王。 "我何时生了这一个这么大的儿子。"青源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唤尘跌跌撞撞的一路摔爬过来,在就要接近鬼王的时候,脚一软,"扑通"一下跪在青源面前。 沈知行扯了扯嘴角,道:"你倒是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唤尘确认了鬼王没有什么事情后,才放松了身体。 青源疑惑的看了看唤尘,又看了看沈知行,在寻求一个答案。 沈知行想了想,轻声描述了一个词,青源又悟了,欣喜的看着鬼王,又慈祥的看着唤尘。 唤尘自然看见了沈知行用口型描绘的词,瞪了他一眼。 青源很自觉的将鬼王让给唤尘,并且一脸和蔼道:"辛苦你了。" 唤尘莫名其妙,沈知行补充道:"这时聚是魂山的山神,青源,鬼....罗肆的..." "罗肆!"青源叫起来,"那不是小山神吗!" "你这么叫他的?"沈知行有些惊讶。 青源很是生气,觉得沈知行白白浪费她的感情,没好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母追着使者一路狂奔,终于一脚踹向使者的后背,把使者踹翻在地上。 使者咳嗽了两声,埋怨道:"你怎么还是那么暴力!" 天母用力掰开使者的手腕,把灵核掰出来,刚想说什么,就发现灵核忽然沙石化,瞬间消失在指尖。 天母勃然大怒,一拳揍向使者的脸颊,"敢骗我!" 使者冤枉极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最后废了一番口舌,挨了几顿拳头,天母终于相信了使者的话。 "所以这灵核是青源?"天母的语气暗藏激动。 "也能这么理解吧。"使者揉着自己的腮帮子,道。 天母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转身返回阵眼。使者原地踌躇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上去。 灵核没了,他得回去拿回来。 青源坐在地上,听完了事情大概,深沉的点了点头。 "所以使者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沈知行串联了一切后,发现这事情真是越来越离谱,这些事情本就和他没有太多关系,可现在他却陷在其中,出不来,还把苏临搭了进去。 但要是追溯根本,沈知行却也想不起来是从何时搅和进了这一趟浑水中。 青源眨巴眨巴眼睛后,道:"他没说假话啊?" 沈知行只觉得脑子一疼:"他说的都是真话?" "对啊,至少聚魂山的事情没错。" "你们老一辈的故事真狗血。"鬼王不知什么时候苏醒,幽怨的看着青源。 青源慈爱的拍拍鬼王的脑袋道:"罗肆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小时候可爱。" 鬼王倒吸一口凉气,亏自己真以为她是自己的母亲,搞了这么久,原来只是接班人,虽然从某种程度上也没太大差别。 沈知行看着青源用苏临的身体,却做着青源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道:"我给你重新塑造一具身体,你把这个身体重新还给苏临行不行。" 青源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着沈知行这样无助伤心,也不由得难过起来,"这恐怕不行。这个孩子靠着这不成形的灵核支撑着,若是我此时离开,他怕是要真的消失了。" 青源站起来,挥了挥手,地上瞬间开满了白色的花,但这花只存在了片刻便消失了。 "这个灵核里有我的意识,我能重新出现,也是依靠着这个灵核的力量,但这个力量存在不了多久,很快,我又会消失。" 沈知行紧张道:"那阿临呢?" 青源抱歉的笑笑:"他也会消失的。" 一盆冷水浇在沈知行的头上。 第68章 "除非依靠这个重生之术。" 沈知行缓出来一口气。 可重生之术需要灵核的祭祀。沈知行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远处出现了什么声音,青源偏头看了看,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孩子醒了,我又点困了,先让你们说说话吧。哦,对了,先别和别人说我来过的事情。" 沈知行刚想问为什么,就见苏临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立刻伸手接住。 不过一会儿,苏临重新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道:"沈知行,你没...." 话没说完,就被沈知行用力搂过脖子,胸膛紧贴着胸膛,闷闷沉沉的声音传来,"是你。" 苏临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觉得沈知行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被这情绪感染到,于是,便轻轻拍打着沈知行的后背。 沈知行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苏临,鬼王在一旁接话道:"不是让你别说吗?" 沈知行便以一副"我说了怎么了"的样子看着鬼王。气的鬼王直磨牙。 苏临道:"我确实看到另一个人在我的身体里面。" 唤尘:"那应该就是了。" 苏临点点头,正想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灵核呢?交出来!"天母气势汹汹的出现,说着又从头发里面拔出一根簪子。 沈知行面不改色的撒谎:"灵核不是被使者拿去了吗?" 使者白袍一挥,道:"呸,我拿的是假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手指着苏临,一副马上拼死拼活的样子。 苏临莫名其妙,又想起刚才被使者虐待的样子,火气噌一下上来,"你胡说什么!给灵核的是你,抢灵核的也是你,说我偷灵核的还是你,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使者一语塞,但仍然厚着脸皮道:"那灵核在你身体里面,好事让你占着,况且这灵核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几人面对面僵持着,唤尘看了看天母,悄悄的往鬼王面前挪了挪。 气氛越来越紧张,沈知行知道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天母,现在就只能拖延时间,等到重生之术的最后一个人出现。 天母转了转手里的簪子,冷笑着依次看过去,最终目光停留在苏临的身上。 "你自己给我,还是我亲自动手?" 苏临吞了吞口水,道:"有第三种选择吗?" 天母抬手便将手中的簪子扔出去,眼看朝着苏临的门面飞去,沈知行立刻召唤树条在苏临面前形成一堵树墙。簪子深深的扎在树墙中。 沈知行向前走了几步,道:"天母,这个灵核恐怕不能给你。" 天母道:"你们可真是骗人的老手,刚才还给我玩障眼法。" 沈知行知道天母说的是刚才苏临忽然树化的样子,便道:"刚才那并不是障眼法,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天母懒得纠结这些,"把灵核给我,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苏临在树墙后面探头探脑,心想这天母个子那么矮,气势却胜过在场的所有人。 见都没有反应,天母怒道:"不给,你们就都去死吧!" 沈知行立刻铸起树墙,唤尘和鬼王纷纷把法力传输给树墙上,以此来抵挡天母的攻击。 使者在一旁摩拳擦掌,冲着天母道:"我帮你!" 天母斜眼看了他一眼,一掌挥开,道:"滚开,别碍事!" 天母一眼看穿使者想接着帮自己的名义来帮鬼王。 使者被扇的踉跄了几步,又被唤尘反弹回去的法力抽中,"哎哟"了一声。 苏临站在一边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心想着这真是战神?但又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沈知行被虐的样子,一阵羞耻。 "别打了。"混乱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苏临最先听见,左右看了看,但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天母和沈知行三人还打的不可开交。 "别打了,小天。"这次声音更大了一些所有人都听见了,齐刷刷的停下看向苏临。 苏临瞪大眼睛,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震惊道:"我肚子说话了。" 鬼王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的肚子!是青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立刻捂住嘴巴。 沈知行极为嫌弃的看了一眼鬼王,而唤尘则偷瞄了一眼天母,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 但奇怪的事,天母并没有任何反应。 唤尘还没来的及奇怪,就见使者冲了过来,沈知行反应迅速的拉走苏临。使者扑了个空,不甘心道:"青源?真的是青源?" 苏临刚想开口说"假的",就听见青源说到:"是我。" "真没想到在重新见你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青源道。 "对不起,青源,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使者苦笑一声。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青源温和的声音弄的使者鼻子一酸。 "不是他的错,那难道是我的吗?"天母之前一直一言不发,此时终于忍不住。 青源轻轻笑了一声,"真好,我还能再见到你们,感觉好像也没有过去多久。" 鬼王掐指算了算,心想着这可过去了很久了。 天母忽然又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指着苏临道:"我这就把他杀了,让你回来。" 苏临心一跳,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道:"别吧,也许我们还有别的解决方式。" 青源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继而又用着那温和的声音说道:"我现在和这个孩子魂魄混在一起,没那么容易分开,他若是出事,我也不会存活。" 天母只好放下手中的簪子,无声的来回瞪着使者和沈知行。 沈知行没有理会天母,而是很焦急的问道:"分不开?怎么会分不开!" 青源安抚道:"别急,你忘记重生之术了吗?重生之术可以将我们分开。" 使者问道:"那分开之后呢?重生之术只能重生一人。" 青源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结果的。" 重生之术只重生一人,苏临和青源可以以此分开,但是分开后的另一个人就会消失在这世界上。 天母想明白后,瞬间做出了决定:"你必须活着,我筹谋的那么多年,我不想白忙活。" 我想你活着。 天母的尊严不会允许自己说出这样缠绵的话。但是青源却听懂了,道:"谢谢你,小天,我为 我做的够多了,哪些遗憾就让他过去吧,不必在执着了。" 天母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 青源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挨个的嘱咐了过去。 "罗肆,你出世时,我和你呆过一段时间,我有恨过你。但是我现在释然了,比起让自己活在痛苦中,不如坦然接受这一切。" 鬼王半垂着眼皮,没说什么话。 这个一直活在别人嘴里的山神,也曾经以为是自己的母亲,不管是什么身份,总归没有接触过,鬼王虽然有些伤感,但并没有过多的悲痛。 "南玄,你也别自责了,往后也别和小天打架了,那么多年,该放下了。" 苏临听着青源的话,虽然自己是个事外人,但也极其感动,正想抹掉留下来的鼻涕时,忽然发 现自己的手臂不能动了。苏临大惊,连忙想要动动自己其他的部位,但发现完全不同从自己的使唤。 "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苏临喊了一声。 刚说完,苏临便往前走了几步。 鬼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道:"你这不是能走吗?" 苏临越来越惊恐,"不是我,不是我在动。" 沈知行被苏临吓到,连忙上前拉住苏临,阻止了苏临的行动。 青源到:"别紧张,是我。" 沈知行谨慎道:"你想做什么?" 青源道:"放心,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但身体忽然一滞,之后便不再阻拦苏临的动作。 苏临听见青源对自己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现在重生之术还差一个,让我成为那最后一个吧。这个世界已经够乱了,就让我们平息这一切吧。" 苏临安静的听完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奇怪的是,青源操控着苏临的身体走向阵眼,安静的站在阵眼的正中间时,没有一个人来阻拦,就连天母和使者也没有出来阻拦,似乎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青源缓缓道:"很抱歉没能和你们再说一些话,但是时间不多了,希望之后别想我。" 话音落,唤尘和鬼王齐齐露出告别的微笑,沈知行虽然有些紧张,但神情也并没有那么凝重。 但是使者忽然变了脸色,大声道:"你说什么!" 说着,就冲向苏临。 沈知行立刻就要阻拦住使者,但有个人影比他速度更快。 "砰"一声巨响。 地面上的裂缝裂道鬼王的脚下,吓得鬼王立马向旁边躲闪了一下。 沙土散去,天母娇小的身体却制服着使者,使者被天母掐住脖子,按在地上,而头下面的地面明显的凹下去一块。 天母的声音没有半分情感,"别碍事。" 使者不相信天母会同意青源的做法,哑着嗓子道:"你!为何!" 天母抬起眼睛,使者看清了天母眼中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天母的泪水。 天母再说一遍:"别碍事。" 苏临站在远处虽然不明吧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明显的感受到青源的愉悦。 "谢谢你,小天。"青源小声道。 第69章 "小天,不要难过,我好歹也是一山神,不会真的消失在这世间。" 天母:"别想骗我。" 青源无奈道:"我没有骗你,你是不是拿了罗肆旁边那个孩子的一半灵核?" 天母面上一红,"嗯。" 青源道:"那个孩子血脉特别,他的灵核也很特别,你讲那半灵核放入桃园的桃树下,我自会寻去。" "真的吗?"天母虽然嘴上怀疑,但是明显的愉悦起来。 "真的,我会化在桃园中陪着你,只不过离化成人形还要很久很久。"青源叹息。 "因为我,伤害了太多人,我也不能大言不惭的说去弥补,但至少,让椿和那个叫苏临的孩子在一起吧,别再说难为他们了。" 天母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青源。 青源:"可能要很久,但你相信我会来的,这次可得在耐心一点,别冲动了。" "......好,只要你来。" 使者不知道刚才只有青源和天母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对话,他放弃挣扎似的躺在地上,仰着头道:"原来都没有变,确是我一厢情愿了。" 青源没在说话,因为她已经真正融进了阵眼中。苏临像是被千万张双手托起一般,举到高空中,金光四散。 苏临只感觉到自己在上升,越来越高,离开了的阵眼,离开了祭祀台,来到了平日生活的地方。 他忍不住往下看了看,往日的建筑都已经坍塌,地面上没有地府的居民,他想试着找一找其他的鬼差,但放眼看去,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重生之术的代价太大了,以整个地府作为了代价,牺牲了所有的人,怎么还能再看见那群鬼差。 苏临感觉到自己停止的移动,双脚没有支撑,整个人漂浮在空中。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苍老却力量十足的声音,"君为何而来?" 苏临不知道声音来的方向,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只好道:"为重生而来。" 那声音道:"为何重生?" 这下苏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为何重生?苏临也说不出什么来,若真要说一个的话,"为一人。" "为一人,牺牲数千万人。" 苏临忍不住又看了看脚下,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却仿佛还能看见什么似的,直勾勾的向下看着。 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人亦苦,鬼亦伤,神亦难。到底还是虚幻一梦。" 苏临不明白,便问道:"长老是何意思?" "无意义。" 那苍老的声音并不打算给苏临解释,只道:"既已如此,那你便走吧。" "去哪儿?" "去你所愿之处。" 苏临还想再追问,但身边似乎是刮起了小旋风,讲自己紧紧裹住。 苏临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长老,你到底是谁?" 苍老的声音笑了两声,道:"吾本无名,世人称我一声天命。" 旋风钻进了苏临遍身,苏临只感觉浑身凉凉,之后便再无任何知觉。 "藏玉楼新开张咯!开店前三天,免吃免喝!" "去看看!" 鬼市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各方鬼魂在此游荡,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地府,还会以为这里会是哪方的世外桃源。 "曹苑!管好你的狗儿子,别让他吃我东西!"小吴被大壮抢了一肉串串,气的吱哇乱叫。 曹苑慈爱的摸了摸大壮毛茸茸的脑袋,一人一狗一起冲着小吴做了一个鬼脸。 石头路过糖炒栗子的摊子,站了一会儿,便伸手买了一包栗子,分了一些给身边的人,又给自己剥了一个塞进嘴里,抬头看着地府的天空,想到不知道苏临还能不能吃到这样美味的栗子。 曹苑抱着大壮走过来,道:"怎么了,石头,伤心啥呢,当了判官还不开心。" 地府重建后,孟老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了。众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只好推举了石头做了信任的判官。 "这判官的位置本来更适合苏临和沈知行的。"石头笑了一下,随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笑,便有冷了脸色。 曹苑拍拍他的肩膀道:"只可惜他们为了地府牺牲了。" 石头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对了,孟婆怎么样了?"曹苑问向刚走过来的小吴,孟婆被发现时,神智有些不清楚,疯疯癫癫的。这几日小吴和其他一些鬼差在轮流照顾她,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能想起一些事情,可是一问到关于孟老的事情,她就会发疯,所以我们也没能问出什么来。"小吴叹了一口气。 鬼市虽然重新繁华起来,但是有一些房屋还是没有修建好,三人看着那些破旧的屋子,不禁有无限感概。 "多亏了苏临,若是没有他,地府还不知道要乱到何是。"石头道。 曹苑和小吴齐齐附和。 重生之术后,众人发现苏临并没有回来,而回来的确实那些地府的居民,变成残魂的,已经死去的,只要是受到重生之术影响的,全都回来了。 沈知行耐心的等了几天,发现苏临还是没有回来,差点掀了半个地府。 唤尘安抚着,也许是有其他一些原因,会晚点才回来,至于什么原因,地府情况一般,不如去天上找一找。 于是,心急的沈知行赶往了天上。 地府送走了这个大神,鬼王和唤尘送了一口气,他们想着反正没其他地方去,不如就留在地府。 二人编造了苏临救地府的传说,还给苏临立了一块石像来纪念这一丰功伟绩。 不明真相的人信以为真,对着苏临石像膜拜。 地府恢复了往日的清净,但天上却乱了起来。 众神仙纷纷苦不堪言,首先是沈知行闯入天上,质问天母,还和使者打了一架,此时被天母关在一座天岛中面壁。 而天母教训完沈知行后,日日夜夜呆在桃园,守着一棵树,寸步不离。 而使者不知道有出了什么问题,和沈知行打完一架后,自己去了人间,化成了一座山,和当年的聚魂山一模一样。 众神仙告状,但天母仿佛听都没听见,还嫌弃这些人多管闲事,便轰了出去。 好在使者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众神仙便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出去,那边沈知行将天岛毁了一半。 这一桩一桩事情连着,众神仙实在头疼,但见天母没什么反应,便也战战兢兢的悠闲着,当做还太平着。 一天夜里,众神仙安睡时,天岛爆发出一阵巨响,这巨响还惊动了呆在桃园的天母。 "那破树又再搞什么!" "好像是毁了另一半的岛。"一小神仙回答道。 天母有些不放心,便过去看了看情况。 谁知脚刚踏入一步,沈知行就像疯了一样向天母击来,天母无语的接了两招,最后把沈知行困在树上,道:"你到底什么情况?" 沈知行面容憔悴,头发散乱,疯魔了一般。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天母皱着眉头,有些嫌弃沈知行,"你话可以说清楚吗?" "阿临他用自己换了整个地府,换了那群死人!哈哈哈!没想到我竟然比不上那群死人!" 天母理清楚沈知行说的话,反应了片刻。 若真是这样,那么青源呢? 天母转身离开天岛,赶向桃园。 桃园一如天母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天母在一颗树下坐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答应过青源,这次耐心一点,再等等。 沈知行独自离开了天岛,他没有回去地府,也没有留在天上,而是去到了人间。 人间战乱纷纷,沈知行寻到一处无人之地,将这里弄成了曾经和苏临一起生活的院子。 人间的时间流逝的令人深刻,四季都有他独特的风貌,但是对于沈知行而言,四季都是一个模样。 过了多少年,沈知行不知道,经历了几个四季,沈知行也不知道。 初到人间时,沈知行会去埋怨苏临,为什么会忍心丢下他,但时间久了,沈知行忽然在某一天释然了,也许他更应该去相信,相信苏临会回来。 这也是他留在这个时间的唯一念想了。 只知道那天白雪褪去,墙角一只寒梅开了花,香气比往年的都浓。 沈知行算了算日子,觉得这株梅花开早了一些,但也许时天气的变化,沈知行也并没有往心里去,折了一束塞进花瓶中,放入屋中。 等到他在出来时,那墙角下竟然站了一个人。 沈知行的脚步一滞,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那人。 那人一身白衣,头发没有扎,随意的散在脑后。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虎牙微露,眉眼弯弯。 "沈知行!"苏临扑进沈知行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沈知行仿佛做梦一般,脑袋晕晕的,但还是伸手将苏临揽住。 "你可算回来了。"鼻子微酸,眼眶发热,沈知行贪婪的闻着苏临的头发,"你可叫我好等。" 苏临仰起头,轻轻在沈知行嘴边落下一吻。 "是我来迟了。" 梅花香溢,温意浓郁,世外小院环抱着院中的两个人,人影相依,寒冬真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完了,我这坑坑洼洼的处女作。但是写文还是快乐的,我还会继续写滴!下一本一定进步!哈哈哈!下本目标收藏保50争个100吧,咱也得进步哈哈哈! 之后会更新一个小番外,解释一下前面的坑!耶耶! 第70章 苏临回来有段时间了,沈知行激动归激动,之前窝着的火气还在,所以即使对苏临百依百顺,但相处着仍然会有些距离。 比如有一日苏临在拔地里的萝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沈知行刚好从屋里面出来,立刻将苏临从地里面抱出来。苏临知道沈知行这段时间的可以冷淡,心想着装一下可怜,结果眼泪还没憋出来,沈知行就说了一句"下次小心"后走开,将苏临没□□的萝卜□□。 苏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心情郁闷。 鉴于以上的经历,苏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横竖是自己的不对,只不过关于那天的重生之术,自己又答应了那位长老不能说出去,无法解释,沈知行的火气便越来越大,眼神越来越幽怨。 晚上,苏临看着锅里的萝卜汤,一片萝卜飘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萝卜比往常吃的有哪里不一样,应该是切菜的刀法过于犀利的原因。 苏临撇了撇沈知行,夹起一块萝卜小心翼翼的放进沈知行的碗里。 沈知行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将萝卜塞进嘴里。 苏临一看,有戏,连忙又夹了一块,沈知行吃了下去,于是苏临一连夹了好几块,沈知行终于忍不住了,"能换个菜夹吗?" 苏临面带深意的笑了笑,往沈知行那边凑了凑,眨巴眨巴眼睛,那神情似乎在说"您看我怎么样。" 沈知行深深的看了苏临一眼,抬起手伸向苏临。 苏临期待的往前凑了凑。 谁知,沈知行只是拿起苏临刚刚放下的筷子往桌子里面放了放,道:"筷子要掉了。"继续吃自己的饭。 苏临暗自道:没关系,慢慢来。 人间的傍晚比地府多了很多生气,远去的鸟踩着橙红色的晚霞归家,整片天地似乎换了一个暖色,似是对这即将离别的一天的肆意温柔。 沈知行披着一片彩霞进屋,温暖的黄光似乎还未退散,就见苏临妖娆的站在一边。 沈知行愣了一下,想到今天苏临反常的热情,傲娇之情油然升起,于是转身退了出去,苏临见沈知行要跑,迅速追上去,拦住了去路。 "你跑什么?" 沈知行笔挺的站着,脸色铁青,像个誓死不从的贞节人。 但事实上,苏临只是晚上一时闷气多吃了两碗饭,此时肚子撑的慌,向运动一下,没想到刚扭下腰,沈知行就走进来,又转身跑出去,弄得苏临莫名其妙。 沈知行见苏临神态坦然由有些疑惑,而肚子微微鼓起,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什么,脸色更青了。 苏临不知道沈知行内心世界的丰富,只以为他在生气,并且不想理会自己,越想越觉得委屈,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没能及时归来却是有一些原因,但也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知行见苏临提起了自己一直躲避的问题,内心泛起一丝酸涩。这些天他很想问清楚是什么样的原因,但问题刚说出口,就看见苏临一脸为难,他害怕苏临说的答案是他听不下的。 说他在地府与自己之间,选择了地府。 沈知行背过身去,道:"你怎知我想的怎样。" 苏临见沈知行别扭的紧,一边想听又一边躲避,实在憋的慌。 暗自叹了一口气后,苏临将沈知行的肩膀掰过来,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起初我为难,却是是有些难言之隐,但我不想这件事情像一条裂缝一样横在我们之间,所以,我会告诉你所有,你相信我吗?" 沈知行看着眉眼被黄昏染成金黄色的苏临,点点头。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破冰的情感还未来得及温存多久,沈知行见惊恐的看着苏临从后脑勺取出一根奇怪的木条,饶是知道苏临现在不是寻常人,但还是有被面前的场景吓到。 沈知行仔细回想之前的时间,每晚夜夜共枕,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木条,苏临藏在哪里。 苏临拿着木条掂量了一下,道:"这个木条平日会化成我普通的头发,所以不容易看出来。话说,这个灵感还是来源于你。" 以前在关山时,沈知行就曾将自己的一片分/身附在苏临的头发上。 苏临拿着木条插在地上,只有片刻的功夫,这个木条上方出现了一块透明却似水流动的结界,苏临率先走进去,沈知行紧随其后。 结界内全是石头,大石头,小石头,奇怪的石头,普通的石头。沈知行踢了踢脚边的一块石头,那石头像是收到格外大的刺激一般,飞速跳开,并且伴随着尖叫。 沈知行挑了挑眉,有些新奇的向里走去。 苏临:"长老。" 沈知行循声看去,发现一块巨大的人形石头矗立在中间。 听见了苏临的声音,那石头的眼皮抬了抬,"你想清楚了?" "不,我还是之前的想法。"苏临恭敬道。 石像的眼睛重新闭上,道:"那你来干什么?" 苏临拉住身边沈知行的手,道:"我来是想向长老请求一件事情。" 长老抬手示意了一下,苏临停下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是这禁地你随意带人进入,已经犯了大忌,我大可以将你们两就地斩杀。你还敢向我要求事情。" 长老语气凶残,但苏临丝毫不惧,道:"不是要求,是请求。况且禁地若不得到您的同意,根本无法进入,所以长老就别吓唬我了。" 长老"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不说话。 苏临接着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向您说一声谢谢,所以这次我和沈知行一同前来,是来向您道谢的,也想征求你的同意,让沈知行能够知道当时的真相。" 长老抬起眼睛,看了看沈知行,忽然一笑:"我倒是认识你。" 沈知行不解,但长老也没想解释。 "想知道真相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必须同意。"长老看着苏临。 "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忘了什么是时间,若是你能留在这里,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生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比任何地方差。"长老道。 沈知行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带着怒意道:"不行,真相不知道也罢,苏临不能留在这里。" 长老:"为何,你不是很想知道真相吗?" 沈知行道:"我的确很想知道,但是若是知道真相的代价是苏临的话,我宁愿永远不知道。" 长老乐呵呵的笑了,"若是我告诉你,这个真相关乎于天地,关于整个世界,知道这个真相,你可以掌控这世间的一切呢?" 沈知行坚定的摇头,紧张的拉住苏临转身往回走。 面前被一道石头墙堵住,沈知行离不开,于是便摆出攻击的姿态。 长老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好久没这么说话了,想着多和人说些话而已。我不要苏临留在这里,真相我也会告诉你,只希望你们能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 沈知行以为长老在耍什么把戏,不敢轻易的相信他。 但苏临则是很恭敬的道:"多谢长老。" 沈知行刚对苏临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你为何放弃重生之术?"长老苍老的声音响起。 苏临站在一片空地上,脸上无所谓的笑笑,"因为这是一个骗局。" 长老似乎很惊讶,问到:"为何这么说?" 苏临道:"我本来一直都没有去怀疑这件事情,但是直到我来到这里,您说用世人之命才换一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重生之术看似诱惑,重生即成神,引得所有人向往,但是实现这个法术又极为凶残,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长老问到:"哪里不对?" 苏临反问道:"敢问长老,何为神?" 长老道:"立于众生之上,生于众生之间。" 苏临道:"若按照长老对神的解释,就是神比人高,但却因人而存在,若是没有人,也就没有神。" 长老想了想道:"是这个道理不错,但并不全对,神不比人高,只因人对神有敬畏,所以心甘情愿将神立于自己之上。" 苏临温和的笑了笑,"我这段时间接触到的种种,都说明了神的力量远远胜于人,若是没哟约束,神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全世界的人。可他们没有,因为在他们之上的还有一个存在,那便是天命。" "早在关山国,我就亲眼见过天命,连天母都会畏惧的存在。"苏临道。 长老道:"没错,那这又和重生之术有什么关系。" 苏临不急不慢道:"重生之术的存在,是连天母都会相信的。所以它并不是一个虚假的传闻,但它确实又是假的,那是因为这个法术本身就违背天命。天命的存在约束着神,变相的保护着人,可这种发生则是毁灭掉所有的人,它如何能真。" 虐尽所有的人如何配成神。 空气安静了下来,长老忽然大笑了起来,道:"不错,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能有人能看破如此玄机,这是妙极。" 长老虽然赞许了苏临,但还是很遗憾的对苏临说到:"虽然你看破了玄机,但是重生之术已经开启,你无法在回去了。" 苏临失落的笑笑,"这是我应该承担的果。" 长老道:"但我也不想就地杀你,不如你就在此陪我说话吧。" 苏临想起最后沈知行期待的眼神,心道:我怕是无法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长老这里似乎是另外一个空间,这里可以看清外面发生的一切,但是无法触摸他们,无法触碰他们。 长老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和苏临打赌,赌人间的事情,赌这个人在这个岔路口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苏临爱赌,但是奈何运气太差,把把都输,久而久之,长老都觉得很没意思。 直到有一天,苏临看见了沈知行,看见沈知行从天岛出来,晃晃悠悠的来到人间。 长老忽然来了兴趣,道:"你说这人是你的相好,那我们就来赌一赌他。" 苏临不明所以的看着长老。 长老道:"若是你赢了,我就让你回去,和他重聚,若是我赢了,你就......" 长老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苏临有什么,便道:"你就给我唱首歌。"长老根据苏临的情况,觉得自己势在必得。 苏临被赌注动了心,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应了这个赌约。 沈知行来到人间,心情极为暴躁,殃及了不少的无辜路人。 这天,他来到了一座城,城里面混乱不堪,一名妇人抱着一襁褓婴儿在混乱中躲闪着。慌乱中,撞上了沈知行,将沈知行手中的东西撞飞了一地。 沈知行窝着火气,妇人身后的树条已经攀爬上她的后背,直逼向脖间。 长老兴奋道:"赌!赌他会怎样对待这女子,我赌他会勒死她!" 苏临皱着眉沉默了一下,道:"我赌他会放过他们。" 长老诧异极了:"他有这么善良?" 苏临闭着嘴巴,不说话。 沈知行刚想勒死面前的妇人,忽然那婴儿哇哇的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不知是什么触动到了沈知行,沈知行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人间的时候,想起了那个温柔而强大的人。 枝条消失,沈知行丢下一些干粮,转身离开了。 长老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 苏临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沈知行也许没有那么善良,但是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善良的对待过他,那个妇人有那个人的影子。 苏临得意的起身,道:"这下,我可以回去了吧。" 沈知行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苏临却不在屋内。 一瞬间的紧张,沈知行慌里慌张的鞋也没穿的跑出去,发现苏临站在菜园里面拔萝卜。 苏临满身的泥点子,看见沈知行出来,粲然一笑道:"醒了。我几天一定要掌握好拔萝卜的姿势,绝不可能再摔跤!" 沈知行光着脚从身后抱住苏临,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苏临笑了笑,"乖,去把鞋穿上,过一会儿天母要来。" 沈知行一僵硬,"她来做什么?" 苏临笑的更加开心了,"听说有人毁了她一座岛,她来要修理费。" 沈知行松开苏临,转身就走,道:"不知道,不是我,没钱。" 苏临终于拔出一根萝卜,炫耀的举起来,补充道:"听说青源回来了,所以天母一开心,免了你的修理费。" 天上桃花盛开,人间烟火弥漫,还有两个从地下深处赶来的人。 世界美好如锅里刚炖好的萝卜汤。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彻底完结了!!自己给自己撒花!下一本是个青春校园剧,希望大家来逛一逛,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