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鬼神监护人 作者:花间酒鬼 文案: 傲娇毒舌小恶魔受&高冷无口美人攻(主受)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刘氏集团大少爷刘泽,过了十八年吃穿不愁朋友成群的纸醉金迷生活,被不靠谱的爹坑到一朝回归贫民,还需要靠打工赚学费度日。然而生活的铁锤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紧接着又从祖传的古董里放出来一只自称是他们家守护神的“鬼”李朔,并且还要强行做他的监护人...... 刘泽的生活从此各种意义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千年来李朔和刘家的纠葛,自己的身世之谜渐渐浮出水面,而他也不得不学会长大。 ※年龄差巨大的一对(大概一千年+吧。。。)不是穿越 (放上来督促自己码字!) -大纲列完,码字中。。。 -改了个更贴切的名字 -快好了)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泽、李朔 ┃ 配角:文骋羽、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监护人他不是人 立意: ================== ☆、见鬼 【见鬼】 清晨,正在逐渐苏醒的A市,刚接受过一场大雨的洗礼。虽是盛夏,但此刻太阳才刚露出个尖头儿,空气中还透露着雨后的清爽,舒适宜人。 刘泽骑着他刚买了没多久的新自行车在路上疾行,少年特有的极单薄瘦弱的背部,藏在略显宽大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衬衫中,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他骑得飞快,一路见缝插针,速度简直可以媲美旁边的小电驴。 不仅他的车是新买的,其实就连自行车刘泽也是刚学会骑没有多久,也亏得是他年轻,运动神经又好,才能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能练出将自行车骑出小电驴效果的技术。 当然,此刻他如此赶路并不是为了秀技什么的,而是因为他上课要迟到了。 再有一个路口就能到达目的地,刘泽刚想要冲刺一下,路口的红绿灯却很不给情面的换了色,他不得不急忙刹车。好巧不巧的前面有个水坑,他的车堪堪刹住,还“哗”的一声带起来一串水花。 “哎呀!”旁边响起一个恼怒的女声“你这人怎么骑车的啊?” 刘泽转过头去看,是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白色的袜子被他溅起来的水打湿了一小块,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色衬衫,上面一排小字印着“A市第二中学”。 巧了,还是个校友。 “对不起啊”刘泽开口向她道歉。 “真是的,骑车也不看着......点”女生抬起头,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刘泽,脸竟开始有些微微泛红起来。 没想到是个长的这么好看的男生! 刘泽的脸长得端正俊秀,再加上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有些讨人喜欢的稚气与可爱,总的来说就是现在这个年龄的小女生最喜欢的那一类长相。虽然此刻刘泽的表情其实是有些习惯性的傲慢和不羁,但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原本就浅的茶色眼眸更加清澈,更是使得他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女生看到刘泽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顿时眼里放出光彩来。 “你也是二中的学生?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呀”女生问道,心想这么帅的男生,不可能自己听都没听说过。 “......”刚才还凶巴巴的女生,怎么一转眼就变脸变这么快......刘泽见她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便不想多做纠缠,张口胡说—— “不是” 正巧此刻红灯变绿,刘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骑了出去......任凭女生在后面叫他,都仿佛没听见一般。 她当然没可能见过刘泽,毕竟他才刚转学过来没几天,连学校里的路都还没认全呢! 因为那个红灯,刘泽终究还是迟到了。 他喘着粗气跑进教室,好在班主任还没有来,大家都在早读的早读,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 一路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刘泽微微皱眉,叶明河从自己进教室开始,就用一种很得意的眼神偷偷看着自己...... 刘泽坐下来,见他还在看自己,便饶有兴趣的回看过去,他看的光明磊落,叶明河却缩了缩脖子败下阵来,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看他。 莫名其妙......刘泽心里默默道,他跟这个叶明河一句话都没说过,能记得他的名字,也是因为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刘泽刘泽刘泽!”身旁传来一阵疾呼,是坐在他隔壁桌的同学文聘羽“快快快!把你昨天的数学作业借我瞅瞅!我最后一题怎么也解不出来啊!你说这老师是不是变态啊家庭作业都出的这么难!” 文聘羽浓眉大眼的,笑起来天真无邪的,天生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脸。刘泽却并不想理他,拿出自己的课本来,开始认真的早读。 “救命啊!学霸!我不想再被数学老师那个老头儿念啊!而且他肯定要跟我妈告状,我妈会念死我的!”文聘羽见刘泽不理他,继续在他耳旁喋喋不休,锲而不舍。 “我跟你不熟”刘泽终于开口,回了他这么句话,差点没把他噎死。 “呃......大家同学,而且四舍五入约等于同桌一场!之前不熟,现在就熟了啊,以后就更熟了!”文聘羽试图继续用同学情谊感化他。 “行吧”刘泽转头看他,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今天轮到我值日,你来替我” 文聘羽一愣,干一天活能换来免去被老师和自己母亲念的痛苦,值啊!他顿时一拍大腿道:“成交!谢谢兄弟!” “我不是你兄弟......”刘泽嫌弃道。 “是是是,我是你小弟!”文聘羽为了抄作业,光速化身为刘泽的狗腿,简直没脸没皮到丧心病狂。 刘泽刚经历了人生的转折,大起大落大悲大痛,转到这个学校,虽然人生地不熟,但他也没有精力去融入认识新的朋友。唯独文聘羽这个奇葩,从他转来的第一天开始,就使劲跟他套近乎,要不是他暗中调查过这个人的背景,刘泽真的以为他这样接近自己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事实证明文聘羽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傻子。 他只想低调行事,顺利度过高中剩下的这一年,等到成功毕业了,考一个远远的大学,远离这个承载了他人生这前一段回忆的地方。现在,在他心里,那些回忆,每每想起都会刺痛他。自己敬重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会是那样的人...... “刘泽啊刘泽......你姓刘哦?” 叶明河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刘泽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读书声聊天声渐渐小了下来,大家都被叶明河的话吸引了注意。 刘泽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捏紧,他似乎意识到叶明河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故作轻松说道“怎么?你才知道么” “呵呵”叶明河笑了起来“我何止才知道这个啊,我还知道,你爸爸叫刘珉宪,就是前阵子被抓的那个刘氏集团的总裁,违法漏税、商业欺诈,骗了多少投资人,害了多少人破产,家破人亡。现在他入狱了,你被靠着关系和钱进的省重点一中赶出来,又靠着关系进了我们学校,我说的都对不?” 叶明河刻意将声音提的很大,教室里刚刚还有些微小的读书声,现在却安静的诡异,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面露惊讶。 刘珉宪的事,当时可是个大新闻。 足足占据了各大电视、报纸新闻三天的头条,甚至直至两个月后的今天,都还能看到零散的对这件事的报道。 刘泽知道他不怀好意,心中气愤,却没有理由反驳,因为叶明河说的,都是事实。 “都在做什么呢!早读课都没有声音的?”好在班主任及时出现在门口,打破了教室里诡异的沉默。“叶明河,你站那干嘛呢?” “...没什么老师”叶明河刚刚还咄咄逼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乖巧无比“我跟刘泽同学讨论学习呢,是吧?”他转过头,笑着问道。 “......是啊”刘泽也笑道,装乖谁不会。 “行了赶紧坐回去,都早读呢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班主任走上讲台,看样子是要留在这看着他们早读。 叶明河笑着,对着刘泽无声的说了几个字“来-日-方-长”便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跟我有仇? 刘泽有些莫名。如果仅仅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叶珉宪的儿子而讨厌自己,那么叶明河对自己的敌意似乎是有些过了,除非...... “那个......刘泽”一旁的文聘羽趁老师不注意,快速的塞了一团纸条到刘泽的桌上,并挤眉弄眼的示意他打开来看。 刘泽疑惑的打开纸条,上面字迹潦草的写了一句话—— “叶明河的叔叔之前因为你爸爸的事自杀了” 刘泽轻叹一口气,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虽然拿抄作业换来了文聘羽这个“小弟”,刘泽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一个人留下来替自己值日。 二中虽说是比省重点一中要差点,好歹也算是个市重点,相较其他更不入流的学校,升学率还是有点看头的。学校的领导一直以来也是想尽办法,盼着有一天能走运压过一中打一场翻身仗。但毕竟综合实力和生源在这边放着,想要翻身也没那么简单。 比如最近,不知哪个领导灵机一动想出来个课后学习互助小组的方法,来榨干同学们的最后一点课余时间。虽说表面上是由同学们自愿参加,但大部分铆着一股劲想要冲一冲好大学的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因此虽然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班级里大多数学生还是都自愿留下来开始自习。 刘泽和文聘羽两人拿着扫帚在教室里穿行。 “不好意思麻烦抬一下脚”刘泽正在清扫座位下面的区域,许多同学都还在自习,他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经过早上叶明河的一番话,班上其他同学对刘泽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好在那之后叶明河也没有再来找过刘泽的麻烦,放学后他也急匆匆的先走了。 “你也知道我家的事?”扔垃圾的时候,刘泽突然问道。 文聘羽吓了一大跳,早上那件事过后,任他再怎么跟刘泽搭话,换来的都是他冷漠的侧脸。本以为刘泽留下来跟他一起打扫卫生,是开始对他转变态度了,没想到仍然对他不理不睬的。这会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着实令他有些惊讶。 “......我知道的”文聘羽老实答道,“但是我绝对没有别的目的的!额,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他心虚的顿了下,确实是有别的目的的,但反正不是会对他造成伤害的事,所以不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刘泽见他一脸心虚的表情,心想没有其他目的那真是有鬼了。 “我是大坏人的儿子,说不定你的亲戚、朋友、认识的人里面,就有被他骗的,这样你也想跟我交朋友?” “那也跟你没关系啊”文聘羽撇了撇嘴说道。 刘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进教室。 看来愉快的聊天时间就到此为止了,文聘羽知道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让他放下戒备也是不可能的事,只得默不作声的跟上。 做完值日,刘泽便直接回家了。 叶明河的话其实也没有全部说对,比如关于刘泽进省重点一中,他和那些靠钱和关系砸进去的富家子弟其实并不一样,他当年确实是凭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只是他父亲一个高兴,直接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谣言传着传着便传成了刘珉宪捐了一栋楼,把自己儿子弄进了省重点...... 当然被赶出来的说法也是无稽之谈,转学的申请是刘泽自己提的。 刘珉宪的事涉及太多太广,原先的学校便有不少数真靠钱砸进去的富家子弟,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像叶明河那样会来找他麻烦的人,可能还会更多。因此,能避则避吧。 文聘羽自从第一天不小心瞄到了刘泽转学测试试卷的成绩后,就一直叫他学霸,其实也没有叫错。刘泽对学校的新政策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他眼前最棘手的问题,是钱。 刘泽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出事,监护人的责任就要落到其他亲戚身上,但刘珉宪出了事儿,整个刘氏集团都垮掉了,刘泽的一众亲戚一夜之间自身难保,纷纷人间蒸发一般躲着当他的监护人。眼看着刘泽就要成为孤儿,没想到他小叔叔的前妻也就是他的前任小姨万映洁突然出现,表示愿意当他的监护人。 刘泽避免了成为孤儿,但他和这个小姨其实之前并没有什么来往,那小叔叔之前的风流韵事他也是略有耳闻,他也只是零散的听过一些谣言,总之这位女士当过他短暂一段时间的小姨,就再没有别的交集了。 万映洁虽然接过了监护人的职责,似乎也并没有和刘泽叙旧或是拉进关系的打算。原先家里的别墅和房产全都用来抵押,刘泽没有地方住,万映洁便扔给了他一套房,并且表示会每月提供一定的生活费,但其他学费之类的费用,需要刘泽自己想办法解决。 刘泽回到空空如也的房子,再也没有人准备好热乎乎的晚饭给他吃,也没有人给他打扫他杂乱的房间,这房子是一个空壳,就像刘泽现在的内心,迷茫、空洞、看不到脚下的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也总比露宿街头的好,刘泽这么安慰自己。 万映洁留给他的这套房子不大也不小,一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的。刘泽从家中原来的别墅里“搬”出来时,只被允许带走一个行李箱的必须物品,其他所有的值钱的奢侈收藏品等,都不能带走。一个行李箱能装下的东西,无非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些贴身物品,这就是刘泽现在的所有家当了。 刘泽走到书桌前,桌上只放了一个古朴的盒子,这是他特地少带了几本书得以塞下的东西。从他很小,才刚开始记事时,父亲就告诉过他,母亲在生下他后没多久便离世,母亲的娘家人从那之后就再没有跟他们来往过。这个盒子是母亲很喜欢的物件之一,她走后,父亲便一直视若珍宝。如今刘泽的父亲入狱,家里的东西也全部都要被查封,刘泽虽然对自己的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还是将这个盒子带走了,也好当做一个念想。 刘泽像往常一样将盒子拿在手中摩挲着,脑子里却心不在焉的开始神游起来。 那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小的木质盒子,他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处的,可能是用来放女子首饰的,也或许是放梳子、吊坠这种小物件的。盒子上有一个精致的小锁,他并没有找到可以开这个的钥匙,因此他也没办法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恩?”刘泽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他似乎发现了一处和前几次摸到的不一样的地方。 拿起盒子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盒子底部多出来一条之前没有的裂缝。 难道时间太久,这木头风干裂了?刘泽这么想着,将那裂缝对着灯光,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谁知那盒子在他手中似乎是动了一下,刘泽一下没拿住,摔到了地上。 “咔”的一声,原先还密不可开的锁竟然自己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还是看不真切,但这一串意外实在一个比一个诡异,刘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准备去捡。 正当他手快要触到时,盒子里突然冒出一股黑烟! 刘泽头皮一阵发麻。 这可不得了!父亲并没有告诉他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总之不管是什么,冒黑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泽立马捂住口鼻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沙发上。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黑烟已经蹿出约摸一人的高度来,刘泽想要出门呼救,双脚却像被定住一般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那烟朝自己飘过来。 虽然黑烟倒是如他所愿的没有飘过来,然而当中却渐渐的,隐约显现出一个黑色人影来! 待刘泽看清楚后,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惊吼—— “鬼啊!!!!!!” ☆、李朔 【李朔】 刘泽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遇到过什么能让他大惊失色的事。今天,终于让他碰上了。 那是真真的被吓了个结实,他的惨叫声仿佛让整栋楼都抖了三抖,就连那团黑烟里的人影,都跟着颤了下,好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人吓人吓死人,人吓鬼也能吓死鬼。 那个“鬼”全身颤了下,立马朝刘泽的方向挥了挥手,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完了。 刘泽瞪大了眼睛,他发现不仅自己的脚从刚刚开始就动不了以外,现在连声音都发不出了!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黑烟慢慢散去,渐渐显出来一个肃杀欣长的背影来。那个“鬼”穿着一身黑乎乎的劲装,乌黑的长发从背后看倒是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半整齐利索的束在头顶,还有一半垂在腰间。 看样子还是个古代鬼? 开始的惊吓劲过去,刘泽抱着死就死了的心态细细打量起那个“鬼”来。 那“鬼”转过身来,刘泽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鬼”的脸肯定不是青面獠牙就是满面鲜血,恐怖片里都是这么吓人的。 好一会没动静,刘泽偷偷睁眼......那“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面前,要不是他现在不能出声,估计又是一声惊叫。 待刘泽看清那“鬼”的脸,惊吓变为惊疑。 那是一张特别正常的年轻的......人脸,二十来岁的样子,甚至还挺帅,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子有点让人不敢直视。要不是那个诡异的出场方式,刘泽可能会以为他是哪个拍古装戏片场走出来的大明星呢。 “......今年是何年?你是何人?我在何处?”这“鬼”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像覆了层霜一般,又冷又硬。 但是还怪好听的......刘泽心想,胆子也大了起来。 “鬼”见他不回答,皱了下眉。 哎呀,皱眉也这么好看。 没想到“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回答我的问题” “鬼”看着刘泽,嘴巴并没有动,刘泽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是直接在自己脑子里响起的。 他能听见我心里在想什么?! “没错” “鬼”冷冽的看了他一眼,这次刘泽清楚的感受到,从自己脑袋里响起来的声音,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这感觉并不好。 “鬼”见他思绪越来越乱,终于忍受不了似的一挥手,说道“你可以说话了,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我......我......”刘泽我了好一会,跟不会说话了似的,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刚问什么来着?” 那“鬼”的涵养想必是真的好,他深吸一口气,又耐心的问道“你叫什么?” “......刘泽”听到这个名字,那“鬼”似是一愣。 刘泽缓过神来,脑子也开始转的快了起来。这“鬼”看上去神通广大的,还是先他问什么答什么的好,多活一会是一会。 知道刘泽在想什么,那“鬼”还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刘珉宪是你什么人?” 这鬼还认识我爸爸? “是你父亲?”这下换成那个“鬼”一脸惊疑“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出生的” “......二零零二年,今年十七岁了” “零二年,十七岁......为什么呢?”最后一句疑问,“鬼”是看着刘泽问的,把他看的毛骨悚然,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吃掉一般。 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的为什么是什么啊!刘泽在心中呐喊...... 那“鬼”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走近一步,伸出手覆在刘泽的头顶,他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头皮传来,传进了脑袋里。 “没事,放松” “鬼”放轻了声音,安慰似的说道。 他靠的很近,刘泽视线刚好达到他的脖颈处,入眼处是一片健康而白皙的皮肤,甚至还能隐约看见皮肤下显现出来的一根根血管,鼻尖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香气......刘泽不由自主放松了许多,这到底是人是鬼? 就这几秒钟的时间,那“鬼”的手已经离开了刘泽的头顶。他又一挥手,解开了刘泽脚上的禁锢。 刘泽一个没站稳,摔坐在了沙发上。 “你刚刚做了什么?” 那“鬼”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沉思了许久。刘泽正要准备再问一遍时,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叫李朔,我不是鬼,我刚刚查看了你出生以来的记忆” 刘泽呆呆的看着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李朔继续说道“不用惊慌,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爸爸?” 李朔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竟有些怜悯,却答道“与你无关” “......”刘泽一头雾水,那是他爸爸啊,怎么会与他无关呢?“你不是鬼?那你为什么会这些......法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非人非鬼,非怪非神”李朔看着他,平静的回答道“一定要归类,你可以将我当作——鬼神” 第二天一整天,刘泽都是懵逼状态。 文聘羽试图跟他搭话好几次无果后,只得作罢,时不时担心的看他。甚至叶明河来找刘泽麻烦,任凭他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刘泽都充耳不闻,仿佛聋了一样。 “刘泽你是撞鬼了么?我跟你说话到底听到没有!”最后一节课间,叶明河又来找刘泽。文聘羽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刘泽却一下回过神来—— “撞鬼?” 叶明河今天来找了好几次麻烦无果,没想到突然得到回应,也愣住了。 “哈哈哈”一旁的文聘羽突然笑出声来“你们幼稚不幼稚啊!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信这些鬼不鬼的啊,刘泽你不用理他” 刘泽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又陷入了沉思。 “文聘羽你怎么老帮他说话?”叶明河终于忍不住,把矛头转向了文聘羽“你不也知道他爹做的好事?”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他爸爸的事,跟他并没有关系”文聘羽转向一旁,对着其他看热闹的通说说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沉默,没有人应和也没有人反驳。 两人的吵闹声完全没有影响到刘泽这边,他的思绪仍然沉浸在昨天。 李朔说完那句话,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那个盒子安静的躺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刘泽连忙把那盒子塞进箱底,战战兢兢的在床上躺了一晚没睡,他还没有从那个自称鬼神的人身上回过神来。 不是刘泽胆子小,而是昨天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从小到大接受的科学教育。且不说那些他眼睛真切看到的,就光是读心和能在脑子里直接对话这一点来看,已经不是什么障眼法、骗术能解释的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别说上课了,别人跟他说话他都置若罔闻。 姑且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不科学的存在,那个李朔不仅认识自己的父亲,还知道他们家中很多他都不知道的事。而刘泽的父亲目前还在羁押,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家里的亲戚也都对他避而不见,刘泽甚至找不到一个可能可以为他解惑的人,报警也只会让警察认为他脑子有问题。 直到听到“撞鬼”这个词,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可不是“撞鬼”么,而且他撞的,还不是一般的鬼...... 叶明河挑唆了半天不见刘泽有反应,只得灿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刘泽刘泽”趁着刘泽魂儿还在,文聘羽赶紧喊他“到底发生什么事啦,让小弟给你出出主意啊” 刘泽被他的狗腿样给逗乐了。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他当然不能真告诉他自己“见鬼了”,只要是个正常人听了,都只会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呢。 “哦,没事就好......那个啥”文聘羽说着,塞给刘泽一样东西“这个,是我妈妈给我做的,有助睡眠的,你拿回去放枕头下面,效果可好了!” 刘泽接过来,那是一个做工独特又精致的小香囊,他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香囊。闻了闻,果然是一种令人安神养心的香味,闻了很是舒适,刚刚还涨涨的脑袋清明了许多。 “谢了” 刘泽道谢,就是表示愿意接受了。文聘羽松了口气,本以为会被拒绝呢,没想到刘泽这么轻易就接收了。 看来这次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希望这香囊......能有些用处吧。刘泽没有看到,一旁的文聘羽脸色沉下来,不似平常嬉笑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学路上,刘泽一个人慢吞吞的走着。 昨晚几乎没睡,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心事重重,所以他今天是走路来的学校。回去的路并不算长,以他现在这慢吞吞的速度,半小时不到就能走到。但刘泽却想要这条路再长一点,还不知道回到家里,会不会又蹦出来个张朔王朔的人物出来...... 走着走着,刘泽似乎感到一丝异样。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路边上有个高大的男人在看着自己。 这两天遇到的诡异事未免也太多了吧......刘泽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要快点走过去。 “同学,等一下”那人拦住他,递过来一张纸。 刘泽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那是一张招聘传单......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他接过来,粗略看了看,又把传单还给了那个男人。 “不好意思啊,我还在上高中,不太适合在这种地方打工”他穿着二中的校服,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人明知道自己是高中生,还把酒吧的招聘传单塞给自己,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么想着,刘泽稍抬头看向那人。 被刘泽拒绝了,那人也不急不恼,笑的人畜无害的说道“你拿着,再考虑考虑,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那人身材很高大,有一身漂亮的肌肉,留着络腮胡子、小花辫子,头发剃得花里胡哨,五官深刻的乍一看像外国人,还挺帅。在刘泽的印象里,这种打扮和长相的人,一般不是搞艺术的,就是健身房教练......不过他的表情和笑容又极其真诚亲切,到叫刘泽拒绝的不好意思起来。 “......好吧”刘泽只得把传单往书包里一塞。 那人看他收下了,似乎很是满意“欢迎随时回来啊” “......好,祝您生意兴隆”刘泽见他也没拦着自己的意思,便随便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溜了...... 被这么一打岔,刘泽还是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就到家了。不就是鬼么,昨天都打过交道了,怕他作甚,这么想着,刘泽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刘泽先是做贼一样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进来。然而还没等他走两步,便有一个白色身影从房间内闪了出来,速度极快,一眨眼便到了刘泽面前。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个物件今日总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不知要如何处理?” 可怜刘泽刚放下的心又被吓到了嗓子眼,硬生生的把一声惊呼压了下去。总有一天要被吓出心脏病来...... 李朔仔细看了他一会,说道“安心,你的心脏没有问题” “......” 要不是记得这清冷的声音,刘泽差点就没认出来,这个梳着现代的短发发型,穿着一本正经的衬衫西装长裤,仿佛从金融杂志上走出来的什么成功人士,会是昨天那个黑乎乎凶巴巴的鬼。 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刘泽哭笑不得。那是家里的座机电话,可怜的电话线被硬生生扯断,凄惨的在李朔手里晃荡着。 “它以后都不会再发出奇怪的声音了”刘泽指了指垃圾桶说道“扔了吧” 李朔点点头,依言将电话的“残骸”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黑烟包围又换下了古装的李朔,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吓人了。刘泽一肚子的疑问,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去见了你父亲”刘泽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不需要读心都知道他想要问是些什么。 “什么?!你怎么见到的!”刘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李朔像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说道“我可以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李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哈?!” ☆、前尘 【前尘】 “你是我什么人啊?”刘泽惊呼“不是,你连人都不是,怎么就变成我监护人了?而且你看着也不大啊,别总一副老成的样子,二十岁有了么?” “我今年一千一百岁有余。监护人的事,是你......父亲拜托我的”李朔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冷冷的解释道。 刘泽愣了下,想到了他的本事,却又不得不信服。确实,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老古董的味道......“可是你到底是谁?你跟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朔还是一副面无波澜,有时候刘泽甚至觉得他是得了面瘫之类的病症。 “不是和你父亲,是整个刘家” “刘家?我们家?” 李朔没再说话,而是再次伸出手,像昨天那样,覆在了刘泽的头顶。 “又来?!” 刘泽下意识的缩脖子,被人花式窥探脑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闭眼,静思”李朔命令道,刘泽只得依言照做,没办法,脑袋瓜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还是一阵凉意,从头顶渐渐透下来,但与昨天不同的是,没有不适感。 还没等刘泽细细体会这不同之处,突然他感到自己脖子像是被人一提,整个人悬空了起来,想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又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不能动弹。只得被拎着脖子任人宰割。 一阵天旋地转,待他的脚接触到地面,差点没摔了个狗吃屎。 还好晚饭没吃,不然真的要吐出来。 “睁眼” 李朔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刘泽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首先入眼的,是一片湛蓝澄净的天空。刘泽还没看到过这么蓝,这么清澈的天空,不禁感慨“真好看” 他转过头,发现李朔又换回了古代的装扮,这次不是那件黑乎乎的衣服了,而是一件看上去就是有钱人穿的那种又贵又好看的深蓝色华服。而让人不得不注意的是,那衣服的领衽、袖口、走边处,用染成血红色的金线秀满了图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竟有些诡异。 这图腾刘泽确实再眼熟不过,他清楚的记得,在他们家家谱上面印着的,就是眼前的这些,金丝水仙图腾。 难道这个李朔是自己的老祖宗?!可是姓不对啊...... “来了”李朔清冷的声音响起,将刘泽的思绪从图腾中拉回来。 “什么来了?”刘泽问道,对方却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他只得顺着李朔的视线看过去。 两人此刻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四周却空荡荡的没有人。远处则是一小块平原,地上有着横横竖竖的被常年轧出来的车马印记,想必这是一座挺热闹的城,来来往往的车马还不少。再远处便是一片树林和两边高低层叠的山,仔细听还能听到清朗的鸟叫声。空气清新,天空湛蓝,阳光正好,这摆在现代那可真是个极舒适的度假地呀。 就是没有一丝其他的人声,他们背后刚好被一堵瞭望塔挡住,刘泽看不到城里的情况,但那边安静的诡异,像一座空城。 正当刘泽想要开口询问,脚下的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同时远处也传来了轰鸣声。树林间的鸟突然受到惊吓般的四处逃窜。 树林里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轰鸣声越来越大,刘泽这才分辨出来,是马蹄声,非常多的马蹄声。 果然不一会,便从树林中井然有序的冲出来一队又一队人马。 刘泽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不禁有些看的入神了。 树林里还在源源不断的有士兵出来,而打头阵的几队,已经井然有序的排成了四个方阵,就立在城墙下的不远处。 “这是要攻城么?”刘泽问道,又看了看四周,城墙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这边的人呢?没有人守的么?” “逃了”李朔言简意赅。 刘泽更奇怪了“逃了?所以这里面是空城?” 李朔没有回答,他只得换了个问题问“他们为什么要逃?” “因为”李朔看着下方,眼神似是怀念又似愤恨“来的是鬼将军” 刘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一眼便看到打头的那个人,骑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纯黑色的马,衣服也是一身黑,只是脸上带了面具,看不见长相。但是隔着这么远,刘泽都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冷冽肃杀之气,难怪叫他鬼将军,真是一副刚从阎罗殿里走出来的模样...... 不对......刘泽看看那黑衣人,又看看李朔,怎么觉得两人这么像呢,特别是那个鬼将军身上的衣服,跟李朔第一次出现时穿的简直一模一样! 还没等刘泽的疑问问出口,突然从他们身后冲出来一群人。 “弟兄们!就算咱们今天都交代在这了,也不能让那姓刘家的狗,践踏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家人!天佑大桓!”为首的一个汉子,缨盔乌甲,眼中含泪对着身后的人吼道。 “天佑大桓!”众人也跟着齐声吼道。 这群冲上来的,是没有出逃的守城士兵,只是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少,大概也是抵抗不了多久的...... 刘家的狗......刘泽心想这么就能说通了,这个刘家那肯定就是自己的祖先,李朔大概就是祖先手下的一员将军。 “这是我死前的最后一场战事”李朔突然出声,刘泽吓了一跳,他死前?那不就是...... “那你就是......鬼将军?!” “天历二十八年,炽傀将军李朔,率三千兵马,攻遥城,大胜。”随着李朔的声音,下面的士兵突然有了动静。 开始攻城了。 也许是顾及到刘泽年龄还小,不适合这么近距离直观杀戮,刘泽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看清楚时,眼前已是一片狼藉,城墙上尸身横陈,血流成河。 ——这完全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还是鬼将军的李朔已经带领着部下站在了城墙上,手上握着个人头,正是刚刚冲过来的大桓守城士兵中的领头人,眼睛睁的锃圆,死不瞑目。 那个李朔,手握人头,面具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再加上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往那一站生生像个地狱来的恶鬼。突然,他像感应到什么一般,望向刘泽他们站着的方向。 “他看我们了!他看我们了!”刘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试图躲到身旁的李朔后面,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了过去,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的手从李朔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无形无体,看不到的”李朔解释道。 “......哦” 还没等刘泽缓过神来,场上又再起异动。 只见那鬼将军李朔四周的士兵,突然都亮出武器,将他围在了中间,仿佛他是敌人一般。就在此时,刘泽身后的入口处,冲出来更多的人,把城楼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目标,竟然都是站在中间的那个鬼将军李朔。 这些不都是他的手下么?叛变?! “将军!您,走好!——杀!!!”为首的一人嘶吼着,拔刀上前。 刘泽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都跟着向鬼将军李朔冲过去,却在下一秒眼前一黑,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他们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一间空旷又极大的屋子,灯光昏暗,一眼望不到头。屋子中间有一个类似祭台一样的东西,上面躺着一个人,正是李朔——的尸体。 那尸体的身上贴满了符纸,身下的石板上也都画满了刘泽看不懂的符号,台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是在做某种仪式。 “他们在做什么?”刘泽正想要问,却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这也正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他转身,这才发现,屋子的角落里,稀稀落落的围着一圈人。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个宫装模样的人,问问题的是个看上去还很稚嫩的孩子,看来他也跟刘泽一样,什么都不懂。 “招魂”一旁的年长者回道。 “那鬼将军能活过来么?”那孩子又问道。 “不活,魂魄归位封印,再得神谕相助,可护宸国千年社稷” “神谕哪里来?” “......看天意” “为什么?”那孩子天真的问道“鬼将军为国捐躯,死于大桓铁骑刀下,为什么不让他的魂魄归天安息呢” “......他一生,杀戮太重,刀下死了太多人,死后只会进入地狱无法往生,圣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听到这里,刘泽心中已经觉察到了不对。这李朔明明是被自己人叛变杀死的,怎么就变成了为国捐躯,被别国的人杀死了呢? “真可怜,无福无泽之人” 那年长者听到孩子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嘘!此字不可再提,圣人名讳不可说,记牢了!” 突然,场上一阵异动。 那四个坐着的人,突然同时咳出一口血来。祭台中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李朔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刘泽非常眼熟的东西—— 是那个木盒! 此时那盒子还是崭新的模样,通体都是亮黑色的,上面隐约显出红色的暗纹,正是那金丝水仙。 “成了!成了!”为首一个人满脸兴奋的冲上祭台,双手捧起那个小小的盒子。他嘴角还噙着鲜血,脸上却满是狂喜的表情“神谕显灵!大宸不朽!” 其他人也都一脸兴奋,跟着说道“神谕显灵!大宸不朽!” 所以李朔这是被人做成了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 “自此我便跻身那木盒中,保刘氏一族千年繁荣不败” 李朔话刚落音,刘泽便又感到眼前一黑,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再次袭来,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 刘泽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他稳稳的站在原地,还使劲踩了几下地板,确定自己不再是无形无体的状态。 看电影一般的走马观花了遍李朔的上一世,刘泽不禁后背一阵发凉。李朔不仅被自己人背叛杀死,死了还要被效忠的主上弄的不人不鬼的关进小盒子里护佑他们家,也太惨了...... “到底是谁杀的你?为什么啊!” “杀我者是我的部下,吕章,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 “为什么啊?你不是特别厉害,想去哪就去哪么!”刘泽奇怪道。 “盒中暗无天日,漆黑一片,我被禁锢在当中出不去,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丈以内的声音。圣人一直将盒子贴身放着,从圣人和吕章的对话推测出是他杀我”李朔淡淡的说道,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生死。 “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缘由对我来说已不重要” 出不去,看不见,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呆了上千年......天哪,如果放在刘泽身上,可能没几天就要疯掉。 “那你现在为什么能出来了?” “封印松动,二十年前,你父亲又将盒子摔裂,我得以在短时间内化出实体”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存在呢?”刘泽想到昨天刚见到他的时候,李朔一脸惊讶的问自己是谁,明显就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我也不知,那之后盒子之中便再也感知不到外界了” 刘泽恍然大悟,难怪他不认识自己了,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年。 “等等!”刘泽终于想通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宸国的圣人姓刘,李朔是刘家的部下,护佑的也是刘家世世代代的人,可父亲明明告诉自己,这个盒子是他母亲的东西,他母亲可不姓刘啊...... 李朔看着他,又露出了那副怜悯的表情。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吧”刘泽问他。 “他骗你的,那不是你母亲的东西”李朔的答案并没有让他满意,反而感觉还瞒着自己什么更加重要的事...... ☆、魂灯 【魂灯】 “现在我有资格做你的监护人了么?”虽然这句话是问句,但李朔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条件”刘泽眨眨眼,脑子转的飞快,李朔的读心术竟然有些跟不上...... “第一,不可以再对我用读心术,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尊重别人隐私的行为?”刘泽开始一本正经的对他进行现代人权教育。 “可以” “诶?”刘泽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他还准备了好多说辞来说服他呢。 “既不愿意,不强求” 当年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鬼将军,在盒子里呆了一千年,竟然变得这么佛系了? “还有什么条件”李朔说不读心便真的封闭了传音灵识,不再去听刘泽心中所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刘泽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什么第二三四个条件。 “......那就先这一条,还有的等我以后想到再说吧” 李朔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跟着李朔看了好一会的回忆,但实际上在这边也就只经过了数秒的时间。刘泽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尴尬,他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书包想要继续往屋子里面走,却在经过李朔时,被他拦了下来。 李朔指了指他拿在手上的书包,说道“打开” “干嘛?”刘泽下意识的抱住书包,好家伙,刚刚还知道要尊重人隐私,怎么转眼就变脸了? “今天有人碰过你的包?”李朔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双眼仍紧盯着他的书包。 “没有啊”刘泽莫名“我书包只有我自己碰过啊,不是,连我们老师都不会查包的,你怎么......哎哎你干嘛啊” 未等刘泽说完,他手里的书包突然被一股力给凭空拽了出去...... 李朔手腕翻转,那书包在他面前停住,自己拉开了拉链,接着从里面飘出来一个熟悉的物件—— 是文聘羽给自己的香包? “这是我同学送我的香包啊......你这是什么法术!隔空取物么!”刘泽看到李朔这么一连串神奇的操作,顿时把自己隐私被侵犯这一点的不爽给抛到了脑后。 李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拿起了香包打开。刘泽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屏息看着李朔的动作,经历了这两天一件接一件颠覆他世界观的事,就算是李朔现在给他在这香包里掏出个人来,他都不觉得奇怪了。 当然人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李朔掏出来一张纸。刘泽凑过去看,那是一张薄薄小小的白纸,看不出什么材质,上面只有一个字,刘泽瞅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个“闻”字。 “呐,都说了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一张纸啊,上面还有我同学的姓呢”刘泽还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怕李朔拿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朔摇头“此物有灵” “啥意思?” “无妨,是守护灵”李朔说着,又将纸放回去塞好,将香包递还给了刘泽。“你同学是通灵者?” “......我跟他不熟”刘泽心中叫苦不迭,为什么身边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奇怪的人?“通灵者又是什么意思?” “可以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李朔说着,看了一眼窗外,仿佛那边有什么东西一样。想到这里,刘泽心中一阵发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无非就是妖魔鬼怪...... “行了打住,我懂了我懂了......” 李朔顿了下,问道“你怕么?” “当然不怕”刘泽答得极快,并且一脸的不屑“我之前根本就不信那个,哪来的怕?”李朔看着他,欲言又止。 “当然现在也不怕”刘泽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李朔突然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你到底在看什么?”刘泽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李朔又是单手一挥,被刘泽塞在箱子底的木盒嗖的向他飞过来,他手忙脚乱的接住。“贴身带着,有事打开唤我”说完,李朔便头也不回的快速飘向窗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什么打开?怎么唤啊......”刘泽一头雾水,然而已经没有了能回答他问题的人。他左手拿香包右手握盒子愣愣的站在屋子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第二天,刘泽早早的便来到了教室。 文聘羽刚一进教室,就看见刘泽双手抱胸,倚在自己的课桌上,狠狠盯着自己。 ——他拔腿便跑。 “......”刘泽愣住,好家伙跑的挺快啊“站住!”他大吼一声,追出了教室。 教室中的其他同学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 文聘羽比刘泽矮了半个头,当然运动神经也远远比不过,没跑出去几步就被刘泽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逮着了。 “你小子跑什么?”刘泽扣住他的肩膀,看似不经意实则下了狠力,文聘羽一时动弹不得。 “......我以为你要打我” “???” 两人这么一拉一扯的站在走廊上,吸引了不少周围来往的同学的目光。刘泽只得先拉着他,两人来到了教学楼后面人少之处。 “好好的我打你干嘛啊?”两人停下,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明明一脸要打人的样子......文聘羽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得乱说一通“因为......我昨天做梦梦到你打我了!以为还没醒呢” 刘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说正事”刘泽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香包,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文聘羽看了眼那香包,心虚道“因为,你之前不是说没睡好么?怎么了...” “咱不扯皮”刘泽本来性格就比较直来直往,他也讨厌说话做事拐弯抹角,便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能通灵?” “......” 见文聘羽一副呆住的模样,以为对方没听明白,便继续解释道“就是那个,能看到那种东西,比较奇怪的那种......” “你遇到了么?”文聘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这么说你是能看见的咯?” 文聘羽支支吾吾的,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昨天还吵着要做我小弟,今天就不肯跟我说实话了?” “行吧”文聘羽一咬牙,说道“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刘泽点头,心想反正李朔不是人。 “我是能看见一些东西,但是跟你说的又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里”文聘羽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我能看到的,是一个人的魂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魂灯,但每个人的魂灯又都不一样,比如那些健康小孩子的魂灯,是最耀眼明亮的,但是那些快要死的人,魂灯就会变得黯淡无光,然后魂灯的各种颜色、形状、状态,都能反映出这个人最近的各种状态......” 刘泽认真的思考起了他的话,以他到现在遇到的事,文聘羽再说出多古怪诡异的事,他都一点不会奇怪。 “所以我的魂灯怎么了?”刘泽很快便抓住了重点,从转校过来文聘羽对自己异常的关注,到昨天送给自己的那个香包,只有他看到了什么做出了这一系列行动,才能解释的通。 文聘羽看了他一眼,犹豫的说道“很弱...之前还不算太弱,从昨天开始,突然变得好弱” 昨天?刘泽想了一下,那不正好是他遇到了李朔的第二天。 “我会怎么样?快死了?” “没有没有”文聘羽连忙摆手“你的情况和将死之人的那种弱不太一样,你这个更像是,像是......比较好理解的说法就是类似诅咒,你会变得比较容易发生意外,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 “那不还是死!”刘泽没好气的说“你到底行不行啊,年纪轻轻就这么神棍,跟谁学来的?” 听到神棍这个词,文聘羽就不乐意了“什么啊?我们家世代都是通灵者好吧,我妈妈更厉害呢,她还能算出一个人即将要遇到的劫数......” 原来一家子都是神棍。 不过神棍归神棍,文聘羽的本意是好的,至少他发现了自己有危险,才想办法接近自己。刘泽拿出那个香包,对着文聘羽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了,不过关于这事你之后就不用管我了,生死有命”他说着便转身准备回去。 “让我帮你吧”文聘羽在他身后说道“我既然能看到,就不能不管,我妈妈从小就跟我说,老天给了我们这些能力,就是要力所能及的帮助有要帮助的人” 刘泽迈开的脚步顿住,笑着回过头“那么你妈妈有教你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么?” “......”文聘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有着家世和天生的能力,但其他的都才跟着他妈妈学了点皮毛,况且刘泽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见他着急的样子,刘泽也不逗他了,说道“我的情况可能比你看到的还要复杂的多,就是个麻烦知道不?我也不想麻烦别人知道不?所以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 刘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文聘羽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追过去,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立场勉强别人,但是...... “还是不能不管”文聘羽小声嘟囔了句,不知下了什么决心。 刘泽回到教室坐下。 虽然刚刚表现的极其冷静理智,但他的内心其实已翻腾不已。 先是父亲出事入狱,接着便遇到个自称他们家守护神的鬼神,今天又被告知自己随时都有发生意外死去的可能......这一桩接着一桩的怪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他遇上,买彩票中奖的概率都比这高。 心烦意乱的将书包塞进抽屉,却看到里面飘出来一张纸—— 是昨天那个怪大叔塞给自己的招聘海报。 昨天也没仔细看,刘泽捡起来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看到薪资那条时惊呆了......现在打工的小时工时薪竟然已经这么高了么?掐指一算,如果按照这上面写的,那么自己只需要每天放学之后工作两小时,收入完全可以攒够他大学第一年的学费。 天上哪有这种掉馅饼的事?刘泽摇头,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 放学后,刘泽一进门,便看到客厅里堆的满满当当的书。 李朔坐在书堆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看,他看书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能看完一页,书页随着他眼神动作一页页的自动向后翻。 要是自己能有这看书的速度,哪还用得着天天上学! “你在看什么书?”刘泽走进来,瞄了几眼地上堆的书,哲学、历史、宗教、美食、甚至各种畅销小说,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学习”李朔看书的动作不停,回道。他今天又换了套衣服,虽然还是一身正装,但今天还穿了件西装马甲,胸口别上了精致的胸针,本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随着动作有几缕落到了眼前,李朔手长腿长,身材瘦而不弱气,特别适合这种又雅又痞的装扮。虽然一直没什么表情冷冷冰冰的,其实他的五官整体偏柔和,与刘泽的俊秀不太一样,很漂亮,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难怪在他还是鬼将军的时候要戴着面具,这长相与称号可差的太远了。 刘泽欣赏了一番美男,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一本一本的看书多麻烦呀,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他说完便快步走进房间,李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走进房间。 没一会,刘泽便出来,手里还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有了这个,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刘泽拍了拍怀里的电脑,笑着说道。 ☆、渡酒 【渡酒】 李朔看着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刘泽抱着电脑,献宝似的跑过去,边开电脑边说道“这个叫电脑,你这儿堆着的所有书,都能用这个看到......你知道电脑是什么不?” “略有耳闻”李朔点头,他虽然在盒子里出不去看不到,但是可以听到,从经年累月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他也大概了解了不少现代的科技,只是都没有亲眼见到过。 刘泽打开电脑,从最基础的功能开始向李朔讲解。 李朔正襟危坐,听着刘泽的讲解,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还会提出疑问,俨然一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样子。刘泽在心中偷笑。 然而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李朔学得快,会的快,融会贯通的更快,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便将电脑用的风生水起,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起来...... 别的就算了,为什么打字也能学这么快啊???刘泽见李朔已沉迷在电脑的信息海洋中无法自拔,完全不理会自己了,便觉得无趣,但是又想要跟他聊聊文聘羽说的事,看着李朔认真的侧颜,倒不好意思打扰他了。 “有事?”李朔也注意到了他在一旁扭扭捏捏,他双眼未离开屏幕,问道。 “没啥......就昨天那个香包嘛,我问过那个同学了”既然他问了,那刘泽也就没有不好意思了。“他真的是通灵者?” “恩,他还说......我的魂灯很奇怪” 闻言,李朔微不可见的眉头微动,他抬起头来示意刘泽接着说。 刘泽复述了一遍文聘羽的话,他这两天对这些灵异事件特别敏感,因此记得特别清楚,一字不差的跟李朔说了。 说完,他便仔细观察李朔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然而李朔还是一脸淡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就是个面瘫吧! “怎么?他说的对么”见他迟迟不说话,刘泽心沉了下去。 谁知李朔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魂灯在我眼里只有人与非人的区别” 李朔在刘泽心中的高人形象,顿时塌了大半,自称鬼神这么厉害的称呼,竟然都还比不过自己的同学? “不过”谁知李朔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话打断了刘泽心中的胡思乱想“你的命格确实非同常人” “怎么个非同常人法?”刘泽问道。 李朔却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你有何愿望么?” “愿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时间没意识到被岔开了话题。 “你之前提过的条件,想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 刘泽:“你是阿拉丁神灯么?” 李朔皱眉:“阿拉丁神灯是什么?” 刘泽:“......” “真的可以?什么愿望都可以?”刘泽好奇的问,刚刚塌了的高人形象又回来了!“那我要我爸爸回来” “不行”李朔似乎知道他要说这个,果断的否定了“不可改变一个人的命格” 哼,那可比阿拉丁神灯弱多了。刘泽在心中默默吐槽。 “那这样吧,我说个简单的”刘泽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想要找份打工,攒钱,这样等上了大学好自食其力。也就不需要你们监护人了” 李朔的脸上难得有了表情,似是赞许,可能以为刘泽又要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愿望呢。 “这个愿望总很简单了吧?” 李朔点头,忽然看向沙发一角里他的书包“你的这个愿望,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 刘泽把书包拿到身前,果然看到一张纸露出一角在外面,有点眼熟......他扯出来一看,不是今天白天被他扔进垃圾篓的那张招聘传单么?怎么又跑到自己书包里来了? “我,我今天明明把它扔了啊!怎么......”他仔细一看,那纸上还有歪歪扭扭的折痕,确实是自己扔掉的那张,难道它还长着腿又跑回自己的书包里了?想到这里刘泽顿时一阵恶寒,手一抖把那纸扔出去远远的。 李朔手一抬,那纸又飞到了他手上,他看也没看,又将纸递回给了刘泽“可以一试,无妨” “......真的?”刘泽犹豫的确认道,他虽然潜意识里李朔应该不会害自己,但还是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真的”李朔肯定的说道。 刘泽这才缓缓的伸出手,接过那张纸。 “你可别骗我哦!你骗我我就找我爸爸问你算账!” “......” 恰巧第二天周末,不用上课,刘泽拿着那张纸,找到了那家叫“渡酒”的酒吧。 昨晚李朔似乎是一晚没睡,刘泽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还看见他端坐在客厅,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活脱脱一个大龄网瘾青年......然而等他睡到接近中午起来再看,客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昨天堆满了客厅的书也已经不见,他的电脑也安静的放在桌上,正在充着电。 李朔也不见了人影。 反正人家想去哪就去哪,刘泽也管不着,他也不想知道,一个被关了千年的鬼神,好不容易出来了,总是有很多东西很多地方要去看的吧...... 刘泽收回心思,看着酒吧紧闭的大门愣住了。他拿起手机又看了眼确认时间,这都下午四点了,怎么还不开门呢? “你有事么?”突然,刘泽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声。 刘泽转身,便看到一个又酷又漂亮的小姐姐。 那个姐姐高高瘦瘦的,留着干净利索的齐脖短发,厚厚的刘海遮住眉毛,化着很浓的妆容,但是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刘泽当年混迹各大夜店酒吧时,也见过各式各类的女生,还是第一次看见个气质如此独特的。 “哦,我来应聘”刘泽挥了挥手里的传单。 对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会,眼神里充满了不信...... “哦对了,我有这个”刘泽说着,将招聘传单递了过去。 “谁给你的”那姐姐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呃,一个大叔?很高,打扮的很......潮?就在这里,给我的”刘泽心中疑惑,难道自己被人忽悠了? 那个姐姐听了他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刘泽说道“跟我来”说完她便转身掏出钥匙,打开了酒吧大门。 刘泽刚进门,便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从他耳边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颤。这里面空调开得也太足了吧? 还未到开门时间,整个酒吧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开灯,刚开始的黑暗令刘泽有些不适应。隐约能看到吧台,后面是一个通道,那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 身后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黑暗中那红光是唯一的光源。 刘泽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脚步似乎越来越重,像是在水中一样,耳边似乎传来细微的嘈杂声,开始以为是外面路上传来的,但仔细一辨认,那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耳边,时有时无,极难分辨。四周实在是太黑了,他只想快点走到有亮光的地方,可明明脚下已走出去好几步,却又没有接近半分...... 刘泽想要问那个姐姐怎么回事,却突然发现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 他慌了起来,难道是遇到那种抢劫害人的黑店了?耳边的嘈杂声忽然变得大了起来,像是好多人的说话声,但刘泽只觉得这声音直戳脑门,恼人无比。 情况太过诡异,刘泽下意识的便想到了李朔。 “......贴身带着,有事打开唤我” 对了!盒子! 刘泽摸向身后背着的书包,却突然想起来,他当时根本没把李朔的话当回事,继续把盒子塞回了箱子底下,根本就没带出门过。这下糟了,刘泽此时无比懊恼。 耳边声音越来越大,刘泽不得不伸出手捂住耳朵,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眼前的东西也似乎变得模糊起来,脚也越来越沉重...... “别吵了!”刘泽心中一阵邪火,大吼一声。 声音并没有褪去,反而更加大了,刘泽用力闭上了眼睛,蹲了下去。难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喂!喂!回来!” 就在刘泽头昏脑涨,感觉自己脑袋要炸掉时,那些声音突然消失了。有人在叫自己,是刚刚那个姐姐的声音。 刘泽睁开眼,那个姐姐正站在自己前方,奇怪的看着自己。 “你听到了没?”刘泽神经兮兮的问她。 “听到什么?” “说话,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没有”她果断答道“快走吧,老板等着呢” “......” 刘泽心中惊疑不定,却听到她背对着自己,轻声又说了句“第一次来,都这样” “什么?” 她却再没理自己,径直向前走。 刘泽追上去,正想问个仔细,却发现两人已经到了亮着红光的通道里。 两边都是一个个的房间,门都紧闭着,看起来应该是包厢。那个姐姐走到一扇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刘泽想起刚刚发生的诡异之事,赶紧跟了进去。他可不想再自己一个人呆着了...... “起来了” 刘泽走进去,见沙发上躺了一个人,正是发传单给自己的那个大叔。 喊了几声,见他还是一动不动,那个姐姐竟然伸出脚,踢了他一下。刘泽惊叹不已,那是她老板吧......真酷啊! 被踢了一下,那大叔终于醒了,看了一眼踢自己的人,含糊的说道“阿梦啊,再让我睡会哈......”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你要的人来了”被叫做阿梦的姐姐不慌不忙的回道。 “嗯?”那大叔蓦的就来了劲,飞快的坐了起来“哪儿呢?” 杜梦转身,看向刘泽。 “欢迎欢迎欢迎”那大叔起身,一身衣服睡得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的像个鸟窝,鞋子也没穿,光着个脚就走到刘泽面前,即便是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还是掩盖不住他独特的气质。 “来应聘了么?哈哈,我就知道”这句话是对着杜梦说的,然而却换来对方一个白眼,他也不在意转过来继续对着刘泽说“我姓易,叫我易哥就好,我这边,还是比较自由的,晚上6点开始营业,凌晨2点关门,你每天来三个小时就可以,时间段你自己选,报酬什么的就按照单子上写的,怎么样?” 刘泽其实刚刚就打了退堂鼓,毕竟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是又想起来,他能来这里,很大的原因是李朔的指引,李朔应该不会害自己吧? “......可以” 易哥喜笑颜开“你叫什么?” “刘泽” “阿泽啊!” “......” 从那酒吧出来,回到家里,刘泽一路都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自己被骗到了个奇怪的地方...... ☆、召唤 【召唤】 刘泽从来都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从小时候开始便是这样。 虽然在富裕的家庭环境中长大,除了有些自负,刘泽倒是没有那不思进取只顾玩乐的毛病。他不服输,因此在周围人都觉得他会靠着家里的关系升学时,暗地里较劲,在别人看不到的时间其实也里付出了很多努力。他性格开朗大方、玩的开,因此大家都爱跟他玩,虽然很多人都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家庭。 以前的刘泽,在学校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成绩好、家里条件好、性格还好,朋友自然不用多说,追他的女生也数不胜数。可毕竟少年人玩心重,他从小对这方面就不开窍,又心性高再加上一点自负,有时候说话便不自觉的有了些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知不觉也得罪了不少人。 等他家里出了这事,除了对父亲,他最难受的地方,不是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没人管顾的穷小子,而是几乎所有以前的朋友都离他而去,甚至有些还来落井下石。这让他失落了好一阵子,难道自己以前一直都是错的?他以为一起疯过玩过,喝过酒,交过心的朋友,会一辈子都是朋友。 看来都是假的,抱着单纯对朋友真心的,似乎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 刘泽不喜欢纠结,也不喜欢什么事都寻根问底。他现在已经看得很开,只是自己拿出的真心没有被别人放在心上罢了,那现在自己也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好了。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处在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嗝屁的状态,他虽然不怕死,但想到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跟这花花世界告别,他还没有见到他爸爸,还没有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还没有考上大学,他还没有喜欢过的人,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过...... “还是活着更好一点啊......”刘泽手里拿着那个木盒,喃喃说道。渐渐的,刘泽心中腾升起一个想法...... 自从在渡酒遇到那件诡异的事之后,刘泽回家之后立马便翻出了那个木盒。他确实还不想死。虽然李朔说了要做自己的监护人,但那似乎只是跟父亲的约定,从他一直以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态度来看,可能自己真的有一天遇到了意外,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只会说:我不能改变你的命格...... 他得想个办法,为自己找好退路。 李朔说过用这个木盒可以召唤他,但是他也没说具体要怎么操作。刘泽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到哪里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心想电视剧里演的都是有个口诀什么的,可是李朔也没说,难道...... 刘泽灵光一闪,打开盒子,对着里面说道“李朔?” 等了好一会没反应,就在刘泽以为没有用的时候,突然从盒子里冒出了熟悉的黑烟...... 李朔仍是一副现代打扮,手中还拿着拿着一杯冒着热气儿的咖啡,看来是正在什么地方喝咖啡。 “......你能喝咖啡?”刘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不对,你有实体?别人也能看见你?” “看见看不见,可控”他说着,竟然还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咖啡“我现在有实体,当然可以喝” 刘泽忍不住鼓掌“厉害厉害!”心里却在想:我在家天天吃泡面,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出去喝咖啡! “召我何事?”李朔问道。 “哦,没啥......我试试这个功能好不好用” 李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刘泽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哎不是不是,有事的有事的”刘泽连忙改口“那个啥,你哪里都能去?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爸啊?我想跟他说说话......” “......不能”似乎是叹息了一声,最终李朔还是否决了他的要求。 “为什么啊?”刘泽不解,以他的本事,肯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自己见到爸爸,“为什么?我又不是让你改变谁的命格,你不是很厉害的么?” 李朔沈默不语,半晌没有回答他。 刘泽感到非常生气,他这么神通广大,却自己在外面玩的开心,还喝咖啡!现在他提出个这么简单的要求还被拒绝了,顿时觉得此鬼可恶无比。 然而还未等刘泽再开口,李朔已经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他眼前。 “我靠!”刘泽更气了,对着空气放狠话:“你等着!” 这便是他第一次召唤出李朔的情形。 刘泽天生脾气倔,不服输,李朔越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便越是要想办法弄得对方不得安宁,不得不注意到自己......于是便开始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第二次。 “何事?”这次李朔被召来之时,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手上拿着咖啡那么“嚣张”,但等他站稳在面前时,刘泽若有似无的闻到了某种香味,他凑近又闻了闻...... ——是火锅的味道啊! “你你你,你居然在吃火锅啊!” 见刘泽凑近,李朔本就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听到他的话脚步顿了下,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但是他不准备接这个话茬,面无表情的又问了一遍:“找我何事?” “好吧”刘泽自觉退开一段距离“我找你是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你说”此时的李朔还颇有耐心。 “我一直挺奇怪这个的”说着,刘泽绕着他转了一圈“你现在是有实体的,那么也要像我们人一样,吃饭睡觉的咯?” 李朔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思索了一会回道“应当是不需要” 那你还吃火锅! “我觉得是这样的!”刘泽眼珠子转了几转,也不知在打什么注意“你在那破盒子里呆了那么久,肯定无聊透了,现在出来了当然要好好体验一番现代人类的生活。那这个就是我擅长的啦!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A市一霸......” 听到这里,李朔嘴角似乎抽抽了一下。 “呃,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但是要说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刘泽敢拍着胸脯保证,没有我不知道的”他说着,还自信满满的拍了两下胸脯“你说你每天这个......飘来飘去的,身体也受不了呀,我可以把我房间收拾出来给你!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李朔听到这里,便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淡淡说道“无事献殷勤”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刘泽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是啊,我想去见见我爸爸,你不帮我我能怎么办嘛?” 听他又提起这件事,李朔倒也没生气,只是这次他耐心解释道:“倒也不必急于一时,等判决结束了,自然是可以见到的” 刘泽知道他说的没错,但是似乎总是有那么一根刺,他一天没有弄清楚原由,就如鲠在喉。 “我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明明他不是那种人啊......” 李朔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自有苦衷,你会知道的” 刘泽不语。 这次李朔没有立马变成一道烟飘走,而是在刘泽旁边,静静呆了好一会。 刘泽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几天,他就又想出了其他鬼点子。 第三次。 刘泽将李朔召唤来,让他帮忙通了下水道。 第四次。 刘泽将李朔召唤来,声称家中有老鼠,闹得他无法睡觉。谁知李朔二话不说,消失在他面前,没过一会便从黑烟中再次出现,手中还真拎着两只死老鼠...... 刘泽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明明只是胡说一通,没想到家里真的有老鼠,更神奇的是,李朔还给抓住了! 此后他又用各种奇葩的理由,召唤了李朔好几次,诡异的是每次李朔都不疑有他,对于他提出的要求,都二话不说的完成了。 “为什么我说的理由一次比一次鬼扯,你还要信啊......”刘泽终于忍不住问他。 “这是我应当做的”李朔的回答不咸不淡。 “因为答应了我爸爸?”刘泽问道“还是因为......我真的快死了?” 李朔看了他一眼,说道“与你父亲的约定,我会遵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不会有危险。” 听了这话,刘泽悬了好几天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那你不会不管我死活哦?”刘泽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他抱着不计后果的心态这么胡搅蛮缠、胡乱折腾了一通,毕竟李朔现在来去自由,万一他此刻已经没有了禁锢,不需要再管自己家族人的死活,把他惹生气了,就那么把自己丢一边不管不顾,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会,我在”李朔淡淡的说道。 刘泽顿时心中升起一丝丝内疚之情,人家明明是这么一个遵守承诺的人,自己还在这边猜疑他,甚至还搞出来那么多啼笑皆非的事......刘泽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 “那个啥,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太过分了,对不起啊......”刘泽一阵心虚,说话也没了底气,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好在李朔耳力过人,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无妨,有紧急之事,我会来的” 有了李朔的保证,刘泽心安了许多。 “我觉得他们叫你鬼将军什么的,根本就是搞错了” 李朔疑惑的看他。 “你这么厉害,人还好,不然......我以后就叫你神仙大叔吧?”刘泽一脸兴奋,似乎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个称呼。 “......” 稳重如鬼神大人李朔,听了这话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哈哈哈,我说着玩的,叫你前辈总可以的吧?反正你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辈份” “......随你”李朔憋了半天,终于还是丢下了两个字,消失在了他的标志性黑烟里。 刘泽突然发现,逗这个千年老古董,真的是太好玩了。刚刚才良心发现的一点内疚感,顿时消失全无...... 他突然好奇起来,千年前的鬼将军李朔,以及现在的鬼神李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刘泽翻了许多历史相关的书籍,但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久东西已经无从考据。但奇怪的是,刘家在千年前看上去应该还是个实力强劲的国家,他翻遍了那个时间段的史籍,都没有找到关于宸国、或是金丝水仙图腾、或者是某个实力强劲的将军的记载。 难道只是一个小到都不值得写进史籍里的国家?刘泽心中疑惑,想着之后可要好好问问李朔这些事儿。 时间也在等待刘珉宪的判决中,慢慢流去。 而刘泽,除了在学校里总是收到叶明河明里暗里的敌意,以及文聘羽的死缠烂打,日子过的倒也是很平和。 刘泽也没有再胡乱召唤过李朔,他最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他打工的那个酒吧——渡酒上面。 去应聘之后的第二天,刘泽就开始在那边上起了班,奇怪的是他之后再进去那酒吧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第一次去时的诡异状况,现在待在里面,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老板易哥性格直爽,对底下的员工也宽松的很,他每天会在开门的时候露个脸,之后便一直呆在后面的小房间里不出来,直到第二天到点了准时被杜梦踢醒...... 杜梦仍旧是一副又高冷又酷的样子,除了工作上需要交待的事,没有跟刘泽多说过一句话。 但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从刘泽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 这个酒吧,真的不是快倒闭了么? ☆、渡灵 【渡灵】 刘泽正站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等他把桌上昨天就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二十个杯子擦完,偌大的酒吧里仍是只有他和杜梦两人,已经开张快两小时,还是没有一个客人。 哎......刘泽环顾四周,这已经不是能用冷清来形容的了。 杜梦看样子是早就习以为常,她坐在吧台一角,腿上放着一本笔记本,时不时的低头,写上几笔。 经过刘泽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不仅发现这酒吧不仅客人少的可怜,甚至就连员工他也只见过杜梦一人,除了新来的自己,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其他的员工。 生意这么差,收入肯定都是负的,刘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开这么好的条件,召自己这么个多余的人来呢? “那个,梦姐姐”刘泽第不不知道多少次凑到了杜梦面前,企图搭话。 刘泽刚要靠近,她便以极快的速度合上了本子,似乎是不想让刘泽看见上面的内容。 大概是日记之类的东西吧?刘泽对别人的隐私也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慢吞吞的走过去,就是要给杜梦发现自己的时间。 杜梦对着前方抬了抬手,做了个奇怪的动作,这才转头看向刘泽。 她又戴上了那副金框眼镜,上班的这几天,总是见她戴着这眼镜,本来戴眼镜这是很平常的事,只是杜梦的打扮和气质跟这幅书卷气极重的眼镜,实在是太不搭了。 刘泽问道:“我有个很蠢的问题......” 杜梦道:“那就不要问” 刘泽:“......” 这天没法聊了啊! 刘泽试图挽回:“......我错了,姐姐,我是真的有问题” “有问题就快说,我还忙着呢”杜梦语气虽然不太好,但好歹没有再呛他的话。 刘泽的笑容僵在脸上,这空荡荡的酒吧,一个客人都没有,忙啥啊...... “是这样的,我也来了这么久了,咱们店的客人,好像有点少哦?”刘泽小心措辞,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又被她堵的无话可说。 “少了不好么?不用多干活” 没想到杜梦这么直白的回答他,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接着问下去了。 “放心吧,工资不会少你的”杜梦似乎懒得跟他废话,对他挥了挥手,又继续低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去了。 比起工资,刘泽更担心的是这酒吧的经营状况,怕是离倒闭也不远了吧。 “叮~”门口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有客人来了!刘泽一下便打起了精神,这可是难得的客人啊! 然而等看清了来人,刘泽忍不住蹦出一句粗鄙之语。 “刘泽刘泽刘泽!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我说怎么最近都见你溜那么早呢”来人正是文聘羽,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咋咋呼呼的说话...... 还真是阴魂不散。 刘泽正准备开口,一旁的杜梦却先一步有了动作。她速度快的惊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文聘羽身前。 “通灵者?”杜梦挡在了文聘羽身前,手中原本用来写字的笔被她当做了武器,抵在了文聘羽的脖子上。 “哎?我是我是我是,女侠饶命”文聘羽发出一串惨叫。 什么情况!刘泽愣在了原地,一头雾水。 “阿梦,不要激动,你吓着小朋友们了”易哥不只什么时候从后面的小房间里出来了,他对着杜梦远远招了两下手。 杜梦便依言放开了文聘羽。 “易、易灵君?!”文聘羽看清他的脸,又是一声惊呼。 “是我是我”易哥无奈的摆摆手,指向一旁陷入迷茫的刘泽“都说了不要激动,吓到小朋友了” “不过......”他虽然嘴角上扬看上去是在笑,但眉里严重净是冷意“我这里不欢迎通灵者,你该知道的哦?” “是是是!我错了!”文聘羽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书包里拿出来一张白纸,刘泽一眼便认出来和他送自己的香包里的纸很相似。文聘羽拿着那张纸,啪的一下拍到自己脑门上。 接着对着易哥和杜梦行了个大礼“是我失礼了,给易灵君赔礼” “恩~”易哥这才展开眉眼,说道“这还不错,几岁了?” “再有两个月就成年了” 易哥点点头,没再问什么“行了,你们继续玩吧”说完便消失在了吧台后方的通道里。 杜梦则瞪了文聘羽一眼,才缓缓走了回去,继续写她的东西,文聘羽上去把懵逼中的刘泽拉出了酒吧,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酒吧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的天,我说呢怎么一进酒吧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个......”文聘羽心有余悸的说道,他的额头上还贴着他刚刚自己贴上的符纸,看上去有点喜感。 “到底怎么回事?”任刘泽再迟钝,也大概猜了出来,这个酒吧也是个不简单的地方。 “这儿是个渡灵司啊!” 渡灵司,顾名思义,便是渡化灵体的地方。 一般人死后,灵体会离开身体,跟随指引来到渡灵司,登记办手续,接着便由渡灵者送去往生。那酒吧“渡酒”便是A市的一个渡灵司,易哥就是当职的渡灵者,他们每天的工作并不是开酒吧,而是在给人的灵体渡灵啊...... “人死之后?会变成灵体?”刘泽奇怪的问道。 文聘羽摇头“是的,还有一种,死后因为怨气重或者的别的原因,吸食了一定量的其他灵体,形成的东西我们会称之为魅,魅会作祟,不仅会影响到活着的人,还会影响到其他灵体,让他们变成有攻击性的怨灵” 刘泽问道:“哦,那么魅就是坏的咯?” 文聘羽答:“嗯,不过这种情况很少的,有渡灵司的人在,能够成功化成魅的灵体很少。” “难怪每天的客人都那么少都不怕倒闭了,原来他们做的不是活人的生意......”刘泽恍然大悟。 “重点是这个么!你怎么跑这来打工了?这阴阳交接的地方,里面又都是灵体,你魂灯又不稳,很容易魂魄离体,救都救不回来!” “还行啊...只有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后面几天都很正常” “恩?”文聘羽疑惑的看了刘泽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头上还贴着符纸“哎呀,我刚都没注意,现在我能力被封住了,看不到你的魂灯,难道是易灵君给你加了保护?” 说道这里,刘泽好奇不已“你跟他们怎么回事?有仇么?” 文聘羽回道:“也不是有仇......你知道,我家是通灵的,我们不仅能看到活人的魂灯,满足一定条件的话,也能看到灵体的。所以,不管活人还是灵体的活,都会接” “接活?” “恩”文聘羽点头道“你就当成帮人实现愿望之类的......因为有时候会接到灵体的愿望,这样一来就会影响到他们去往生,所以......” 刘泽现在已经能熟练消化并理解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了,他立马便想通了原由“所以易哥说不欢迎你,是因为你们抢了他的活啊”越说越像神棍了...... “是啊”文聘羽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酒吧大门“我只听我妈妈说起过这个易灵君,没想到就在离我们学校这么近的地方......你还没说呢,你怎么跑到这来打工了?” 刘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解释起来可就复杂了,只得含糊说道“机缘巧合吧......” “我觉得,你还是换个地方吧”文聘羽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生怕被酒吧里的人听到。 “恩......我会考虑的”我会找某人问清楚的,他来这里打工,李朔可是也有一份功劳的。 文聘羽点点头“你,你注意点,我回去让我妈做个厉害点的护身符,明天带给你”说完,他便急匆匆的走了。 “......”刘泽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他还想提醒文聘羽,头上的符纸还没撕掉呢...... 刘泽慢吞吞的回到酒吧里,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正是李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李朔背对着门口,端正的坐在吧台前。他今天仍然穿了一套衬衣加西裤,衬衣在小臂上挽了两道,露出了小臂上结实的肌肉。李朔虽瘦,但和刘泽这种少年的骨瘦不一样,身上该有的都有,比如刘泽都很羡慕的结实肌肉。 好些时候没见到李朔了,刘泽倒是怪想他的,脸上不自觉的便爬上了笑容。 “你怎么来了?我没召唤你呀”刘泽快步走到他旁边,却看见杜梦正站在吧台里,一脸戒备的看着李朔。 “我找这里的主人”这句话是对着杜梦说的。 杜梦虽然看上去非常讨厌李朔的样子,但似乎还很忌惮他,依言往里面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刘泽一眼...... “你也认识这里的神棍啊”见杜梦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后,刘泽对着李朔说道。 李朔则语重心长的纠正他“神棍这个称呼不妥......” “我错了,应该是易灵君”刘泽拍了下脑袋,嘴上说着错了,脸上笑容却更深,一点都没有知错的样子。 李朔无奈的摇头。 “我来了!久等”易哥的身影飞快的从通道里闪出来,他身上被睡的皱皱巴巴的裤衩T恤已经不见,头发也梳的分毫不乱,竟然还换上了一套正装,只是领口大开,看着没有正式多少,倒是像个大流氓。 易哥走到李朔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那眼神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而李朔在他炽烈的眼神下仍然岿然不动,丝毫不受他影响,云淡风轻。 他的长相和身材原也都不差,两人站在一起,本是可以一较高下的,只可惜气质差太远了......李朔简直把他甩出去好几条街。 看!这才是高人该有的样子!还是我们家将军好看点。刘泽在心中默默吐槽。 “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这世间有个非人非鬼,非神非灵的鬼神大人,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 “过奖,易灵君也气度非凡”刘泽没想到李朔竟然也会商业互吹! 易哥听了这话,腰板都不自觉的挺直了,道“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难道不是贵方先找上我的么?”李朔说着,看向了刘泽。 “嘿嘿,被你发现了”易哥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不是巧了么,刚搬到这边没多久,就发现了刘家的小朋友在附近上学,所以就......” “哦!所以你招我来这边上班就是为了引出来我家大叔!” “前辈”李朔在一旁冷冷纠正道。 “......我家前辈”刘泽乖乖改口。 “哈哈哈,抱歉抱歉,不过我也是看这小朋友怪可怜的”易哥说着,眼神复杂的看向刘泽,这眼神他从文聘羽身上不知看了多少次。 “你也想说我快死了是么......” “哎哟看把小朋友给吓得,我可什么都没说呢”说着爆发出一阵他标志性的爽朗笑声。 “多谢你的加护”李朔却突然开口向易哥道谢。 “应该的,这是我们这儿的员工福利” “什么加护?”话题又到了李泽不懂的地方。 易哥便向他解释道“就是让一般的灵体啊鬼怪啊什么的,近不了你的身。回头可以让你的通灵小伙伴看看你的魂灯,是不是变亮了啊哈哈哈” “道谢”刘泽还在消化易哥的话,便听到耳边传来李朔清冷的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有模有样的对着易哥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易哥” 易哥看着两人,笑着点头。还真挺像一家人那么回事~ 说完正事,李朔又像往常一样,化成一道烟消失在了原地。 “易哥?你知道的这么多?你也是神么?”李朔走后,刘泽好奇的问他。 易哥连忙摆手“我可不是什么神,只是个打杂的小人物而已,也不是我知道的多,圈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传闻......你家这个半鬼半神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也只有真正的神知道了吧” “那真正的神在哪啊?” 易哥耸耸肩“不知道,没人见到过” “关门吧,今天不用继续营业了”杜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她还带着那副画风不符合的眼镜,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易哥环顾四周,无奈的说道“......也是,行吧,今天提前关门,阿泽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为什么啊?天都还没黑呢”刘泽奇怪的问。 杜梦没好气的回道“还不是要感谢你家那位,他一来,把店里面来办手续的客人全都吓跑了,一个不剩” 这来这个“酒吧”的客人,都不是活人,刘泽自己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一想到此前自己一直都跟满满一屋子的灵体待在一起,却又看不到他们......刘泽不由得抱紧了自己,打了个冷颤。 ☆、遇袭 【遇袭】 九月不知不觉也已快要过去,可天气依然没有凉下来的迹象。而学校竟然在这个时候宣布了秋游的计划,刘泽所在的高三年级是第一批,正好赶上了这波秋老虎出游。 “这大热天的搞秋游?学校脑子被驴踢了吧!” “谁让我们高三的任重道远,离高考越近,可以压榨的时间就越少呀” “那能想出来这种天秋游去爬山,也是够狠的......” “那不是美其名曰,锻炼精气神,来迎接高考么” “有个屁关系......” 同学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刘泽却在思考一会去食堂午饭是吃蛋包饭呢,还是牛排饭。 “安静,安静”班主任在讲台上拍了几下桌子,试图让热烈讨论中的同学们静下来,然而由于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很大威慑力,讨论还在继续。 “大家先不要说话了”叶明河的大嗓门一出,瞬间安静了许多。 刘泽的思绪也飘了回来,这叶明河虽然找自己麻烦的时候非常欠揍,但却很讨老师的喜欢,同学间人缘也不差,也因为这个原因,刘泽明显感到有意无意疏离自己的同学越来越多......不过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和其他人处好关系上,他只想平静的度过最后一年高中生涯,不需要再交多少朋友,当个小透明就好。 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致情况,大家一会可以看发下去的行程单,给家长签好字,明天交给我。时间就定在下周末,大家稍微准备下,山里蚊虫也多......” 班主任还在台上交待注意事项,刘泽却被第一个要求给困扰住了。 我哪儿来的家长给签字啊? 万映洁?瞅了眼朋友圈,人都不在国内。 李朔?他算家长么...... 晚上,从渡酒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雨很小,一点也不像这个季节会下的雨,绵绵的,打在脸上凉飕飕的,还挺舒服。 刘泽没带伞,便直接跨上了他的自行车,慢悠悠的往家里骑去。这个点,街上的人还不算少,天气热的时候,仿佛人们的一天都被拉长了。 骑了没一会,刘泽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沾上了薄薄一层水汽,衣服也被打湿了一点。他远远便看到了那家他经常光顾的便利店,正巧感到腹中空空。他停下车,准备进去买点吃的。 没曾想他刚把车停好,身后就窜出来一个人,扛起他的自行车就跑。 刘泽:??? 现在的小偷已经这么猖狂了么? 刘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别跑!”撒腿就追了上去。刘泽虽然腿长脚长的,但刚刚走神那么一会,就被落下了好一段距离,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那小偷跑的也飞快,似乎对这附近的路很熟,专挑没人的小道跑。只是他还扛着辆自行车,跑的没有刘泽快,没一会便要被追上。 折过一个弯,刘泽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车被扔在了地上,而那个小偷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明显就是条没什么人的小路,又窄又脏,路灯昏暗,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糟了!刘泽心下便感到不对,那个人明显是要把自己引来这条没人的小路。正当他想转头回去时,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个不支力摔倒在地。再抬起头,便看到四周不知从哪冒出来五六个人,向他围过来。 抢劫?买凶? 刘泽脑子转的飞快,他的腿刚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似乎是动不了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这群人特地把自己引到这个地方,并且也不确定是不是一直在开始跟踪自己,如果是随机性的抢劫倒还好说,如果是有其他原因的...... “大哥们,这是什么意思呀”刘泽忍住疼痛开口,书包就背在他身后,召唤李朔的盒子也在里面,要趁他们不注意打开盒子,他得想办法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 “同学,对不住了,有人买你一顿教训,我们花钱办事”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估计是见刘泽瘦瘦弱弱的一个学生,他们这么多人也反抗不了,竟然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废话什么,赶紧办完事走人”那人说完,刘泽便感到身旁有一人凑近。 “大哥!等等!”刘泽喊道,手却偷偷的伸向背后的书包。“那人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行不行?” “嘿你还瞧不起我们职业操守了?”第一个开口的男人飞速回他。 刘泽正要继续说,手中一痛,已经伸进了书包的右手被另一个人拎了出来。 “想干嘛?还带家伙了?”那人说着便把他的书包摘下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刘泽书包里除了那盒子都是书和试卷,被那人一倒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那盒子也一并被倒出来了。 “什么东西?”有人将那盒子捡起,顺势就打开来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正要扔回地上。刘泽趁此机会,大喊一声—— “李朔!” 那几人似乎是被刘泽这一吼给搞懵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其中一人才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你在喊谁呢?这偏僻地方,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么?哈哈哈......啊——”他笑声未落,就已经变成了惨叫。 昏暗中,刘泽只看到了一个人突然从地面飞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起来扔了出去,正巧挂在了远处的路灯上。剩下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就乱了套。 “什么人?” “谁啊!” “......鬼!有鬼!” “......” 接着,只见那些人一个个的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起来接着扔了出去...... 刘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摸到了墙边靠着看好戏。 结果便是眨了两下眼的功夫,刚刚还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已经通通被挂到了路灯下面,哀嚎声一片。 李朔从黑暗中走出,身上的黑烟还未散尽,他步伐稳健,不慌不忙的经过了挂着一串人的路灯,直直的向刘泽走来。 帅啊!要不是腿上太疼,刘泽此刻真想站起来为他鼓掌。 “能走么?”李朔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腿。 “好像不能了......”刘泽微微一动,便传来一阵刺骨的痛。 李朔点头,说道“别动,稍等”接着便站了起来。地上刘泽的书和卷子撒了一地,那个盒子也在刚刚的混乱中掉到了地上。李朔的手动了动,地上的东西便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刘泽也不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个能力,但却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能力可真是方便! 收拾好书包里的东西,李朔便顺势将书包背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走到另一边,扶起了刘泽的自行车。 “上车”李朔将车推到了刘泽身前,对着他说道。 “......我还以为你要背我呢”刘泽笑着回他,他手撑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李朔思考了一下他的话,似乎在权量可操作性,最终他摇摇头说道“背你没办法推自行车” “哈哈,我开玩笑的”刘泽用他没有受伤的腿支撑着,坐上了自行车。 “去哪啊?”刘泽乖乖的坐在自行车上,任李朔推着车,缓慢又稳重的向前走。 “医院” “那群人怎么办啊?”刘泽指了指身后,那些人还被挂在路灯上哀嚎中。 “一会就解开了,明日他们自会忘记此事” 刘泽又问“到底是谁跟我这么大的仇?还特地花钱买凶?你知道么?” 李朔摇头“我也不知,读心术只看到了中间人,背后主使并未露面” “也是,不会亲自出面的”刘泽陷入沉思,到底是什么人,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 两人没一会便走到了大路上。 时间已接近深夜,路上的行人比刚刚少了许多。刘泽这才注意到他穿着套宽松简单的居家服,头发也软软的垂下来,看上去像是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状态,难道他真的听了自己的建议,开始和人类一样睡觉作息了么? 李朔气质独特,身材又挺拔,背着刘泽的书包推着他向前走,刘泽自己则是一副狼狈样子,两人一路走来,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李朔?......不,前辈!”刘泽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兴奋的喊他。“我俩现在是不是特别像一家人呀!我是在外面惹了事的弟弟,你是负责把我这个闯祸的弟弟带回家的哥哥,哈哈” “不要乱动”李朔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半晌,才又说了句“辈分乱了” “哈哈哈”刘泽忍不住大笑,刚刚心中的那一丝恐惧和心有余悸已然散去,他看着李朔坚定的背影,心中久违的升起一股暖流。 很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了医院。 李朔停好车,将背上的书包拿在手上,他走到刘泽面前,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刘泽:??? “你干嘛呢?”刘泽奇怪的看着背对着自己,半蹲着的李朔。 李朔言简意赅:“上来,我背你进去”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玩笑话呢。刘泽看着眼前结实的后背,当机立断,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李朔的身影纹丝不动,背着他稳稳当当的站直了向急诊处走去。 刘泽伏在李朔的背上,差点就笑出了声。玉树临风、气象万千、翻云覆雨、鬼见了都要被吓跑的鬼神大人、鬼将军,竟然在背自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好事哦!刘泽沉浸在这飘飘然的情绪中,直到疼痛将他拉回了现实。 “哎呀痛痛痛痛痛痛——” “还好没伤着骨头,给你开点药,回去涂涂,这几天就少走路吧”医生阿姨见多识广,对刘泽喊着痛的扭曲表情视若无睹“实在要走路呢,一会出去,对面那条街有家店,买个拐杖,最多一周,就能正常走路了” 有了拐杖,刘泽便再也享受不到李朔的背人服务了,不免有些令人失落。 一番折腾,等到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回到家,见到了沙发,刘泽终于甩掉了他用着还磕磕绊绊的拐杖,扑进了舒服的沙发里。 “早点休息”李朔说着,便向门口走去,似是要离开。 “哎等等等等!”刘泽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李朔帮忙,他急急忙忙的翻出白天班主任发的那份秋游确认书,递给李朔。 “呐,就是这个......要家长签字的,可是现在还在我身边的家长,只有你了”刘泽的语气可怜兮兮的,再配上他受伤的腿,乱糟糟的头发,衣衫不整、脏兮兮半湿的衣服......他有一对天生的漂亮眼睛,眼尾处是恰到好处的下垂线条,眼中似是有水光,看上去似乎更可怜了呢。 李朔看了他几眼,大手一挥在纸上留下的自己的名字,丢下一句话,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你该去洗澡了” 那张纸缓缓的从空中落下,刚好落在了刘泽半敞开着的胸口。 “溜得可真快”刘泽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很快笑容又垮了下来“我这样子要怎么给自己洗澡啊?” ☆、出游 【出游】 第二天,刘泽拄着个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教室,同学们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这是”文聘羽飞奔过去,也不管刘泽愿不愿意,自觉的上去搀扶着他。刘泽本想躲开,但奈何他现在行动不便,只得乖乖让他扶着,他正想回话,却被另一人抢先一步。 “哟,多行不义,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么”叶明河走过来,幸灾乐祸的说道。 刘泽听他话里有话,不觉来了兴致“怎么?我都还没说我怎么受的伤,叶同学好像很了解的样子?要不你来说说,我这是怎么了” “哼,不跟你争口舌,反正跟你过不去的人有的是,等着看好戏吧” 刘泽心中一动“还有谁?你知道?” 叶明河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的样子,说道:“你不是很聪明么?还问我?哈哈” “别跟他废话了”见叶明河走远,文聘羽扶着他继续向前走“......不过,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讨厌” “人遭遇了事情,都会变的”刘泽若有所思,他以前不也是意气风发、天之骄子,现在呢? “不过你这个腿到底怎么了啊?”两人终于走到了座位上,刘泽方才一直蹙着的眉头才舒展不少,想不到就那么挨了下,还挺痛。 “没什么,遇到几个小混混” 文聘羽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可是就算因为你父亲,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吧?又不是你骗的他们。” 刘泽冷哼一声“别人怎么想,我也控制不了” “你要不还是报个警吧?”文聘羽倒是真的关心他。 “......”刘泽想了想那几个挂在路灯上的人,报警了那可就更说不清了......他表情略有尴尬“呃,还是下次吧,放心没事的,他们也不敢天天找人暗算我吧?”况且还有李朔在呢。 文聘羽表示怀疑,但毕竟是刘泽自己的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我以为有易灵君在,你就可以......想不到还有这种意外” “怎么?我现在魂灯又变弱了么?” 文聘羽看了他一会,不好意思道“这个,我学的还不够多,所以......” 刘泽笑着说道“哦,你也是半桶水哦” “......不过可以的话,你去见见我妈妈吧,她很厉害的” “厉害?”刘泽好奇道,能有李朔厉害?“她能改变命格么?” 文聘羽摇头道“这倒是不能,但是她预言很准的......你怎么知道命格这些的?” “这不都是...听易哥说的嘛”刘泽撒了个小慌,他不想把文聘羽也卷进自己的麻烦事里面来,只得敷衍道“行了我知道,有空再去拜访令母哈” 刘泽脚受了伤行动不便,易哥便直接给他放了一周的带薪假。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良心的老板!于是刘泽便美滋滋的每天打车来回学校,叶明河似乎也对他受伤这件事特别满意,连续一周都没来找他不快,刘泽这一周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是非常惬意。直到医生宣布他的腿已经痊愈,可以恢复蹦蹦跳跳了,美好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本以为可以逃过接下来的秋游,想不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给面子,正赶上出游前痊愈,这下可就没有理由逃掉秋游了。 出游前一晚,刘泽正在房里收拾行李,好在学校也知道大家普遍对这个形式主义的活动兴致不佳,只安排了一天时间,就在离A市一小时车程的一座山,也是专门开发来旅游用的。早出晚归不留宿,因此也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东西。 突然,刘泽感到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刚刚低了些。他走出房间,果然见客厅里站了一个人。 刘泽一早就发现,李朔就是个天然的移动人形空调,每次他一出现,周围的温度就要低上许多,在这种闷热的夏天,可真是太实用了。 “哟,前辈还记得我住这呢啊?”刘泽脸上笑嘻嘻的,嘴上却一点都不留情,自从他受伤那晚后,李朔再没有出现过,好歹还说是他的监护人,一点都不关心关心自己的! 李朔没有理他话中带刺,而是问道“明天去?秋游?” “嗯”刘泽点头道“不远的,凤凰山你知道吧?我们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 “腿无事了?” “好了呀”刘泽说着,还原地跳了几下“你看,活蹦乱跳的” 李朔见他无碍,神色舒缓了许多。 “怎么?关心我啊?”刘泽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蓦的就想逗逗他。 李朔却不为所动。 “凤凰山不在易灵君的管辖范围,到时他的护持也会失效,你多加小心” 说回了正事,刘泽也便认真起来“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白天同晚上一样,灵体和其他东西不会受到影响” 果然那些电视电影里说的鬼怕阳光,所以专挑晚上出来作祟,都是骗人的!“哎,那你就陪我一起去呗~反正有你在,什么都不敢靠近” 李朔瞥了他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又不是你保镖。 “盒子带好,有情况唤我便是” “知道啦,我开玩笑的”刘泽脸上又挂上了欠揍的笑容“不过你觉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你很像是我的守护神诶?我有危险就能叫你来,你还能实现我的愿望,哎对了,我还能许愿么?” 李朔似乎是自动屏蔽了他的胡言乱语,只问道“你还有什么愿望?” 刘泽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问自己还有什么愿望,他想了想,坏笑道“我想要个女朋友” “......”李朔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动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还未成年,应当以学业为重” 难得见李朔也有情绪起伏的时候,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刘泽心里不知道偷笑了多少回,“还有一个月我就十八了,现在找刚刚好呀!再说了,在你们那个年代,我这个年纪,早就孩子生了一地了吧?” 李朔终是忍不住,语气带上了责备之意“如今不比那时......总之,这个愿望等你成年了再说吧”说完,像是受不了刘泽一般,转身向门口走去。 刘泽见他往门口走,像是要出门,奇怪道:“你怎么不变成烟走了啊?” 李朔的身影顿了下,回道:“我住楼上” “原来还是关心我的嘛”看着紧紧关上的门,刘泽喃喃自语,却不知脸上什么时候已是满满的傻笑。 直到第二日早上到学校集合,刘泽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学校包了几辆大巴,早早的便在学校门口集合。刘泽到的不算晚,看着其他同学都扎堆坐着聊天,虽然对大热天的爬山这件事兴致不大,但好歹是得了一天不用上课的空闲时间,总的来说大家还是都算开心的。 刘泽一个人,没有人上来跟他打招呼,大家都有各自的朋友。他默默走到了车的最后方,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刚刚还因为昨晚的事飘着的他,结实的落回原地,还是有一些失落的。 刘泽拿出手机,打开了好久没有看的消息栏。意外的看见一条万映洁发来的消息。 ——最近怎么样,学校什么的都顺利么? 刘泽快速的回了句:一切都好。便继续往下滑下去,在一堆垃圾消息里,看到了一条意外之人发来的消息。 ——学长,你还好不? 刘泽记得这个人。 这是那个小他一届的学弟,叫姜朝阳,他家里对他管的非常严格,刘泽也忘记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了,只记得有一段时间他有空便和朋友带着他胡玩,从小到大家教极严的小朋友,第一次接触那么多新鲜事,更别提有多开心。此后就一直和刘泽关系都不错,直到后来他出事了,也就再也没见过面。 刘泽看了会,还是将这条消息滑了过去。以前的朋友,还是都不联系的好。 没一会,万映洁便回了消息。 ——好,有事联系。 ——还有,你父亲那边有律师和我,你不用操心,安心上学 本以为已是孑然一身的刘泽,看到身边还是有关心着自己的人的,终是忍不住热了眼眶。 ——好的,谢谢阿姨 “刘泽刘泽,我来啦!”文聘羽带着他的大嗓门,凑过来坐到了刘泽旁边。 刚刚浮起来的一缕伤感瞬间被打散了...... “你一定要坐我旁边么?”刘泽没好气的说道。 “要的啊,除了我,没人会坐你旁边了嘛”文聘羽说者无意,却刚好戳到了他的痛处。 刘泽火气顿时蹭了上来,语气不善的回道“我稀罕了么?” 然而文聘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生气了,仍在巴拉巴拉的说着“好啦,就当今天出去散心了,你伤了那么久,之前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是时候放松一下了,今天就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好好的接受大山的洗礼,呼吸新鲜的空气......” 被他这么一念,刘泽的脾气也消了大半,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句无心之话,自己又有什么好气的......“闭嘴吧你,吵死了” “遵命”文聘羽说着,递过来一个东西“来,给你带了早饭,你肯定没吃吧?” 刘泽低头一看,是一袋面包,行吧看在吃的的面子上......他接过,说道“谢了” “嘿嘿”文聘羽脸上的笑容有些谄媚,“你拿了我的吃的,我能问你个事不?” “你说啊” “那天我去易灵君那边的时候......还有一个,很酷的小姐姐,是谁啊?” 刘泽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在打这个主意。 “哦!你嘴上说着关心我,其实真实的目的是人家小姐姐啊”刘泽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文聘羽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确实很关心你的,只是......哎哟你就帮帮我嘛” 刘泽也是逗着他玩,见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估计也是憋了好久,才来问自己的“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家是比较特殊啦,我们的命数、人生几乎是从出生开始就定了的......”他顿了下,脸上蓦的泛起了红晕“包括,要携手一生的那个人,总之,就是一种命中注定你知道嘛?我知道的,就是她” “所以你其实不是因为她是她才喜欢人家,而是因为你知道命定的人是她,所以才......”刘泽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这一问便把文聘羽给问懵了“什么意思?我知道她是命定的人,可是我也可以喜欢她呀” 这种喜欢是真的喜欢么?刘泽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出一个答案,毕竟他自己感情经验也为零。 “那你有喜欢过人么?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啊?”文聘羽突然问道。 刘泽摇头道“没有......没想过”细想一下,他从小到大,对这方面一直都不上心,好像也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心?我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刘泽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好吧,看来我俩彼此彼此,两个菜鸡” “......”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各怀心思。大巴也在两人的沉默中缓缓发动,短暂的秋游旅程就要开始了。 ☆、逢魔 【逢魔】 老天很不给面子的给他们出来爬山的这一天一个大晴天。大巴平缓的在路上开着,窗外的太阳渐渐变的毒辣起来,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同学们声音越来越低...... 刘泽看着窗外,耳边又想起李朔昨晚的话“凤凰山不在易灵君的管辖范围......你多加小心”此时已经出了A市的范围,应该也就超出了易哥的管辖范围,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正想着,突然大巴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车上的同学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文聘羽睡的正酣,也被惊醒“怎么了?车抛锚了?” “......你别乌鸦嘴”刘泽没好气的回他。 然而不巧的正是被他说中了。司机和班主任下去查看了一会,便回来对车上的大家说道“车抛锚了,大家先坐在座位上不要动,我联系好后面的车了,等会一批一批的搭后面的车走” 怎么就这么巧? “你今天出门的时候,算命了么”刘泽突然低声对文聘羽说道。 “什么算命?我又不是算命的......”文聘羽莫名其妙。 “我的魂灯怎么样?”刘泽指了指自己脑袋。文聘羽顺着看了眼,回道“没问题啊,跟之前一样。到底怎么了啊?” 刘泽沉默了会,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便说道“没什么” “放心啦,真有什么事,有我在呢”文聘羽拍着胸脯安慰道,刘泽看了他一眼,表示怀疑。他站起来,将放在行李架上的书包拿下来抱在怀里。 反正真的有什么事,还有他呢...... 没一会,后面的车便一辆辆的追了上来。他们车上的同学也分批换了车。 刘泽和文聘羽本来就坐在后面,这后面几排只有他们两人,等前面的同学都走了,才轮到他们俩。然而班主任却走过来跟他们说,其他的大巴已经都开过去了,没有车了。 “啊?那我们怎么办啊”文聘羽哀嚎道。 “我还没说完呢”班主任继续说道“后面还有几辆,是同学自己家里开来的车,一会我们就坐他们的车吧” 三人在路边等了会,后方果然开过来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刘泽如果家里没出事的话,他本也是可以坐着这种车出来的...... 车门打开,却看到叶明河那张欠揍的脸。 “欢迎欢迎,来来快上车吧,外面太阳晒”叶明河笑容不减,热情的对着他们说道。 刘泽想着班主任还在,量他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得强忍着厌恶,上车。 “完了,上了贼车”文聘羽在一旁小声的对刘泽说。 刘泽无声的笑了下,可不是么,叶明河那表情,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刘泽、文聘羽、叶明河三人面对面坐着,大家互相看不顺眼,但碍于班主任还在车上,只得用表情交流。 叶明河:刘泽啊刘泽,你今天终于要栽进我手里了 刘泽:一直这么勾着嘴角笑不累么? 叶明河:今天我可不会让你好过的 刘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都累 叶明河:今天不让你尝点苦头,我叶明河三个字倒过来写 刘泽:这人估计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个智障...... 文聘羽来来回回看着,心想:这两人还没完没了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刘泽本以为终于可以远离叶明河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没想到老师将所有同学分成了四人一组,刘泽他们最后到,自然而然的就分到了一组,还外加了个状况外的其他班同学...... “你们好呀,我叫肖晓”同学还挺积极,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然而场上其他三人根本就没空理他...... “叶明河,这么长时间你也够了啊,我知道你气我什么,可是麻烦你动动脑子仔细想想,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是我造成的么?是我想这样的么?”刘泽本不想跟他计较什么,这件事他开始还有些内疚,但是毕竟年少沉不住气,被逼的太紧,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你有这时间,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我记得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吧?你还记得上次月考,差我多少分么?” “不是你造成的?那也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不是刘家的人?你吃的用的,不都是你那个好爸爸从别人手里骗来的?你现在倒知道撇清干系了?”叶明河也不甘示弱,怼了回去。“你就这一次发挥的好,有什么好炫耀的,有本事你次次超过我啊?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到底谁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每天一放学就溜,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谁见不得人了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在喜欢背后玩阴的啊,有些人没个本事,自己怂躲在人后干坏事,你有本事倒是亲自上啊”刘泽似乎是火气上来了,撩起袖子作势要冲上去。 这边叶明河也说撸袖子就撸袖子“来啊!来!谁怕谁!” 吵着吵着两人似乎就要大打出手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肖晓已经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文聘羽见势头不对,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之前还不忘对着他安慰了一句“不要慌不要慌,他们经常这么闹着玩的,哈哈” 肖晓:???这真的只是闹着玩? 他冲到了两人之间,挡住了他们进一步的动作,说道“怎么着,天太热了嘛?火气这么大,消消气消消气哈” 奈何两个正在气头上的人根本没心思听他的劝解,还是一副要把对方打趴在地的架势。 文聘羽也知道这么劝不住,于是他转头,对着叶明河说道“叶明河!这会这么多同学老师都在呢!我记得你一直在争取保送资格的吧?你现在跟他打起来,先不说会不会记过,老师会怎么想?” 他这一番话起了些作用,叶明河明显顿了下。 刘泽却更来劲了“哎哟叶明河,说到这个你就怂了么?真有本事就来啊,咱们打一架啊?” 叶明河脸上白一阵黑一阵,最终还是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你这个疯子,我可不陪你疯,你爱跟谁打就跟谁打去吧,小爷我不奉陪!”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也没有要跟他们一起行动的样子。 “那个什么小同学?”文聘羽连忙对着肖晓说道,却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你去跟他一组吧,老师说过至少要两人一起行动,可别让他一个人出什么事” “哈哈哈,他最好今天就出个事,省的以后看到了我心烦”刘泽大吼着,叶明河的背影明显顿了下,走的更快了...... 肖晓见刘泽这副凶狠的样子,越来越觉得还是叶明河更加理智一些,应了一声后赶紧去追他了。 文聘羽觉得自己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刘泽,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见两人都走远了,刘泽刚刚还凶狠的脸顿时就恢复了正常,他活动了下肩膀和手臂,对着文聘羽说道“吼太大声了......好渴啊,走走,领水喝去” “你怎么?” 刘泽见他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苦笑道“这也是下策,现在不把他气走,后面还要跟他一路,指不定就真打起来了呢......” 文聘羽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演的跟真的一样” 凤凰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以正常的速度从山脚到山顶,大概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安排的时间是12点到山顶集合,吃午饭,然后避开下午最热的一段时间在山顶的游玩设施里自由活动,下午5点前在山下集合,回学校。 刘泽看了眼手机,现在距离12点还有三个小时,这个时间上山绰绰有余,其他同学也都已陆陆续续上了山。刘泽和文聘羽也去老师那边领了水,往山上走去。 因为是开发来旅游的景点,凤凰山上山和下山的路都修的妥妥当当,说是爬山其实就是走台阶。好在路的两边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些人造景点,有修剪成各种各样的植物,用假石头堆出来的动物,还有些算是雅致的小亭子。 刘泽以前很喜欢踢足球,经常一踢就是几个小时,体力还算可以,所以爬山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文聘羽就不一样了...... “哎刘泽刘泽,有亭子!我们,呼,休息一会吧!” 还未等刘泽回应,文聘羽就先他一步,钻进了亭子里瘫在了座位上“还好这路上亭子多,救我狗命” 此处离山顶已经没有多少路了,他俩一路走来,文聘羽看到一个亭子就要休息一会,路上已经看不到其他同学,刘泽估摸着他们应该已经被甩到了最后面。 “你怎么这么弱,平时都不运动的么?”刘泽没办法,只得也跟着坐下。 文聘羽一脸正色道“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平时就应该以学业为重,为什么要运动”他说的理直气壮、很有道理,刘泽竟一时无言以对。 “你手机还有多少电啊?”刘泽看了眼他手机所剩无几的电量,可能都撑不到他们到山顶,他也是早上赶到学校才发现,昨天不仅忘记给手机充电,连充电宝都忘带了。 都怪李朔...... “我没有手机啊”文聘羽理所当然的回道。 刘泽:??? “你是现代人么?” “我妈妈说等到了大学才给我用呢,再说我每天除了上学,空闲时间都在学术法练习画符,没空闲时间玩这些” 越说越不像现代人了......“我手机快没电了,一会我们要怎么看时间?” “没关系”文聘羽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到刘泽面前“可以用这个看” 竟然是一只怀表,只是上面锈迹斑斑,看着像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古董一样“你确定这个能用么?” “那当然,我家的传世宝贝,我从小用到大了”文聘羽的语气还挺自豪。 刘泽打开怀表,和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对了一下,确实是准的“行吧,凑合用” 有了文聘羽这个严重的拖后腿选手。两人终于掐着点来到了山顶,顺利吃到了午饭。 山顶有模有样的修葺了一大块地方,吃的玩的休息的地方倒是应有尽有,这座山原也是有些来头的,据说这里是古时候一个还挺有名的战场,山上有不少遗迹。山顶还建了座博物馆,详细介绍了来历。 两人来到那博物馆,刘泽惊讶的发现这博物馆里竟然还有个不小的藏书室。 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来玩的大半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其他同学大多都去了其他有娱乐项目的地方去了,整个博物馆里稀稀落落的没多少人。 文聘羽上午爬了趟上本就累的不行,见这里面有可以躺着的地方,还有空调,还又安静没什么人,便赖着要在这边睡午觉,不肯走了。刘泽也就依他,反正他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就随便在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刘泽隔一会便拿起文聘羽给他的怀表看时间,也不知是他拿的书太无聊,他觉得似乎时间过的非常慢。 好不容易到两点了,刘泽估摸着也该走了,便叫醒了睡得正酣的文聘羽。 文聘羽这一觉睡得看来是很满足“刘泽你放心,我休息够了,下山绝不拖你后腿!” 两人一路从博物馆里向外走,刘泽已经隐约感到不对劲—— 他们来时还有稀稀落落的不少人,此时已经一个都不见了! 等到两人来到门外,才正真傻了眼。 这哪是什么下午两点,太阳都快下山了,怕是连他们集合的时间都已经过掉了...... “刘泽,你确定现在才下午两点?” “你说呢?”刘泽没好气的将怀表递过去,那上面显示的时间刚好两点过去一点。文聘羽翻来翻去看了好一会“没坏啊,怎么回事?” “赶紧走吧,老师看到我们不在应该会回来找,说不定能在半路上碰到” “哦......”文聘羽没看出问题来,只得将怀表塞回了兜里,跟着刘泽快速向山下走去。 刘泽心中惴惴不安,他看着就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太阳,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了许多。两人走了好一会,天色越来越暗,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刘泽心中越来越急,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直到文聘羽停了下来,拦住了他。 “不太对”文聘羽向四周看了看,说道“我们在原地打转” 刘泽心中一沉,山路上四周都是差不多的植物,他们看不到更远处的情况,因此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个高度。文聘羽指着一旁的人工石头像说道“这个,长的一样的石头,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了” 刘泽也觉得有一丝异样,但他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这时候只能靠文聘羽这个半桶水的神棍了,便不自觉的向他靠过去。 这边文聘羽正想要说什么,却见刘泽额头上的魂灯迅速黯淡了下去......此时,最后一丝阳光也已消失在了叶稍间,天色迅速暗了下去,连四周的温度都似乎低了许多。 “糟了......”文聘羽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他面色严肃,将刘泽挡在身后戒备起来,缓缓说道“太阳落山之时,阴阳交界之处......逢魔时刻,到了” ☆、怨灵 【怨灵】 “逢魔时刻?什么意思”刘泽也跟着戒备的看着四周。 “就是日落到天黑的这段时间,是一天阴阳交界之时......怨灵鬼怪,大多都喜欢在这段时间出没”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明明白天还是盛夏的温度,此刻却阴冷异常,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刘泽咬牙切齿。说好的妖魔鬼怪白天晚上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呢? 突然,从远处掀起来一阵诡异的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文聘羽!你不是神棍么,想想办法啊!”不到万不得已,刘泽也不想暴露李朔的存在。 “都说了我不是神棍啦!”文聘羽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刘泽认出来正是他们家的符纸。他将符纸捏在手中放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词,然而还没等他念完,那符纸就蓦的燃烧起来,眨眼功夫便烧得一干二净。 “完了完了完了,辟邪符没用,这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文聘羽急急说道。 “你看不见么?” “我怎么可能看见!我又没有阴阳眼!要摆好特定的阵法我才能看见灵体的呀”文聘羽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 刘泽无言,他之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文聘羽还算靠谱,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风越来越大,吹得刘泽脸上生疼,突然小腿上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让他动弹不得。怎么是人是鬼都对自己的腿感兴趣啊! 那个盒子早就被他拿在手中,此刻他再也没有犹豫,单手打开,对着盒子里大吼一声:“李朔——” 这次反应特别快,刘泽话音未落,李朔登场的标志性黑烟便出现了。 文聘羽也看到了,却是惊吓到大叫“来了!我看到了!我能看到了!怨灵显形了!” 刘泽:...... 李朔从黑烟中走出来,便看到刘泽和文聘羽两人,一个笑容满面,一个满脸惊恐......然而他看到刘泽的腿时,微微一滞,面露狠色,手中突然凭空变出来一把黑色长剑,眨眼间便闪到刘泽身前,斩断了抓住他腿的东西。 文聘羽已经做好了从那黑烟里走出来形貌吓人的魅或者怨灵的准备,没想到走出来的竟然是个衣着精致、面若冠玉的大帅哥......难道现在那些怨灵也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么?然而等他看着对方突然变出来一把吓人的剑朝自己冲过来,便再也顾不上欣赏帅哥,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今天来的好快”刘泽见到他,心中的恐惧已经完全消散,就算周围还是狂风大作,鬼啸阴森,他也觉得安心无比。 李朔对着他微微点头,却突然抬起手轻柔的在他眉间抚过......那一瞬间,刘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住了。 眉上的触感极轻,他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又痒又热。 文聘羽闭上眼,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痛感,偷偷睁开了一只眼,便看到了那个帅哥正一只手覆在刘泽脸上,两人还对视着,气氛很微妙......未等他看明白怎么回事,李朔的手便离开了刘泽的脸,对着文聘羽一个招手,从他怀中凭空拿出来一张符纸。 那符纸到了李朔手上,顿时光芒大涨,形成了一个淡蓝色的保护圈。李朔将符纸扔回去,文聘羽下意识的接住,只感到那张保护符上有着他从未感受到过的强大力量,可能自己修行一辈子都到不了这种境界...... 李朔背过身,将两人护在身后,长剑横在胸前,道:“后退......仔细看”说完,便冲出去,跟前面的什么东西缠斗起来。 文聘羽这才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帅哥是来帮他们的“你们认识么?他是什么人啊?看上去好厉害啊!” “我能看到了......”刘泽完全没有听文聘羽的话,他看着前方,喃喃说道。 方才眉间的那一抚,让刘泽瞬间恍了心神,而还未等他弄清楚心中一闪而过的奇怪感觉,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他一直以来看不到的那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天地间再也不似刚刚的昏暗,刘泽觉得眼前所有的东西都被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前方明明狂风大作,地上的落叶被卷到了空中上下反转,但此刻在刘泽眼中,这些都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切事物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能轻易的看到所有的运动轨迹,甚至还能看清楚远处树干上疾走的蚂蚁。 他看到了身旁文聘羽眉间熊熊燃烧的一小簇蓝色火焰,大概就是所谓的魂灯了吧。不仅如此,每棵树,每株草,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火焰,所有的生灵都有属于自己的魂灯。 刘泽也看到了怨灵的模样。和他原先想象的倒是没什么区别,身上黑乎乎的看不真切,长发覆脸,隐约露出下面惨白可怖的面孔。它们的腿下方是一团模糊的黑色,飘来飘去的速度极快。 但李朔的剑更快,怨灵一旦被他的剑斩到,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原地。 刘泽看着李朔,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朔的身上,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活物的生气,也没有属于生灵的光芒。连周围的怨灵都有属于自己的黑色扭曲的魂灯,而李朔身上什么都没有,和四周的怨灵比起来,他似乎才是那个没有一点生气的死物,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什么?你看到啥?”文聘羽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看到那个拿着剑的帅哥在他们前方跟空气中不知道什么东西对打,拿着的那把剑上时而还会传出砍到什么硬物的铿锵之声。 “魂灯、怨灵,还有树叶......总之就是那些东西!”刘泽快速的说着,四周的怨灵太多,李朔被缠住暂时顾不到他们这边,越来越多的怨灵围了过来,虽然有着保护咒的加护,但那薄薄一层的淡蓝色光芒似乎也在渐渐暗淡下去。 “文聘羽!你还带了什么符纸?”刘泽急急问道,他看到左边一只怨灵,似乎就要已经要突破进来。 文聘羽往怀里捞了一把,掏出一堆符纸来:“我看看......辟邪咒、保护咒,还有提神咒、催眠咒、禁言咒......” “停停停”刘泽见他越说越远,赶紧打断他“辟邪咒,快点,在你左边,有一只快要进来了!” 文聘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就把辟邪咒朝着左边扔了过去。那符纸没有像刚刚一样拿出来便自动燃烧,上面都被覆上了层淡蓝色的光芒,看来是刚刚李朔将他所有的符纸都加强过。 刘泽却清楚的看见,那符纸一碰到怨灵,便光芒大盛,那怨灵立刻面容扭曲的后退开。 有用! 于是两人就这样配合着,一个负责指挥,一个负责扔符咒,暂时将那些密密麻麻的怨灵挡在了身外。 “后面后面!”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怨灵将他们这边围的严严实实,刘泽已看不到李朔那边的情况,只专心负责为文聘羽指示方向。 谁知刚刚一张符纸飞出去,碰到那怨灵并没有放出熟悉的光芒,文聘羽这才惨叫道:“刘泽!完了啊!辟邪咒用完了啊!” 文聘羽什么都看不到,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边左看右看,边使劲往刘泽这边躲“哪里还有?它们过来了吗?” 刘泽看的真切,符纸用完了情况一点都不妙,照这速度他们可能连十秒钟都撑不过......不容他多想,已经有一只怨灵的手撕破了保护圈,伸了进来。那手泛着枯槁的黑红色,指甲极长,被抓一下肯定要伤的不轻。 眼看着那手就要碰到文聘羽,刘泽没有多想,将文聘羽拉向自己身后,向着那爪子迎了上去...... 那阴森枯爪的指尖刚划开刘泽的衣服,便突然顿在了原地。 李朔那把黑色长剑,此刻被浓重的黑烟包围住,剑尖离刘泽的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贯穿了那只快要伤到自己的怨灵。 怨灵发出一声尖啸,便化成了一道烟,李朔的脸在那黑烟中若隐若现,他双眼泛红,目中满是凶光,然而嘴角却在上扬......刘泽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他为什么在笑? 黑烟散去,刘泽再看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的淡漠,仿佛刚刚看到的都是他的幻觉。 “做得好” 保护咒已经摇摇欲坠,他们四周的最后一批怨灵,突然疯了一样拼了命往里面挤,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李朔还抽空夸了刘泽一句。 没等刘泽反应过来,他便转身把两人护在了身后,黑色的剑上下翻飞,将周围的怨灵尽数斩杀。 最后一只怨灵也终于尖啸着消失在李朔的剑芒下。 刘泽四周看了一圈,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怨灵后,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而旁边的文聘羽早就缩到了地上。 “没了”李朔简洁的说了两字,手腕翻转,那把剑便再次凭空消失在了他手中。经过刚刚一场大战,李朔的衣服发型竟然一点都没有乱,他走到两人面前,气息绵长脚步稳健,仿佛刚刚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对比李朔,刘泽和文聘羽两人就要惨多了,文聘羽还好些,刘泽就要稍微狼狈了些,他刚刚帮文聘羽挡了那一下,虽然没受伤,衣服却被挠破了...... “起来了,怨灵都已经没了”刘泽说着,一把将地上的文聘羽拉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阵折腾,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怨灵消失,周围的温度也恢复正常,白天的热气还未消尽,但比起刚刚的森冷感,刘泽还是更怀念这熟悉的热度。 “走吧,先送你们下山”李朔对着两人说完,便自己率先向山下走去。 只是这山上也没路灯,靠着头顶微弱的月光,也看不清脚下的路。李朔不用说,刘泽现在双眼还是能看到活物的魂灯和灵脉的状态,走起路来自然也没有障碍,只有文聘羽走的磕磕绊绊。 刘泽扶着文聘羽跟在李朔后面走着,文聘羽给他使了好几个颜色他都没注意到,此刻他的心思全都在李朔身上。他将李朔又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真的一点活气都没有,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啊? 李朔挺拔的身影在四周的微光中若隐若现,他的右手垂在腿边,随着步伐前后摆动。刘泽看了一会,心思突然又回到了刚刚被这只手抚过眉间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谁知他正瞄的起劲,走在前面的李朔忽然停住脚步,他转过身,看也不看刘泽,右手在他脸前划过—— 刘泽只感到眼前一黑,他的视线又恢复了正常,看到的东西都变成了普通的样子。 “刚刚那是什么?”刘泽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眉间,问道。 “共睛,你会暂时拥有看到灵体的能力”李朔转身继续向前走,停了一会才接着说道“你看到的听到的,我也能看到和听到” 我看到的他也能看到......那岂不是! 刘泽此刻真想找个洞钻进去,那他刚刚一路上都在偷瞄李朔,不是全都给他看了去! “那个,朋友们,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啥情况么?”一旁差点被当成空气的文聘羽终于找到机会弱弱开口。 刘泽趁机转移话题。 “这位叫李朔,是我家的守护神,也是我的监护人......” 文聘羽似乎是一下没有理解刘泽的话,打出了满脸的问号“什么?守护神是什么?监护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人还是神?等等,现在还有神么?” 刘泽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解释。前方的李朔仍在步伐稳健的向前走,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 “你们家不是通灵的么?这个都不知道么?”刘泽奇怪的回问,易哥明明就很懂啊。 被刘泽质疑家族专业度,文聘羽感到了不爽“我家是世代通灵,但又不是万事通,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哎,这个嘛”刘泽看了眼李朔的背影,敷衍道“以后有空再跟你说” “刘泽,好歹我们也算过过命的,生死之交!”文聘羽突然开始口吐肺腑之言。换来刘泽一个白眼,他捏起自己被划破的T恤,说道“过什么命?生什么死之交?刚刚是谁给谁挡怨灵的啊?” 文聘羽“......” 两人正拌着嘴,忽然看到前方有手电筒的光芒,似乎还有人在叫他们的名字。 “是老师找来了!”文聘羽兴奋的说道,也不管走在前面的李朔,快速的向前面冲过去,边跑还边喊着“我们在这!” 刘泽想让他慢点走,向前追了几步,才想起身后的李朔。 “要不就送到这吧,你先......回去” 刘泽看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台阶,李朔的身影已经不在。夜风吹过,他的声音消失在沙沙作响的树叶之间。 ☆、电影 【电影】 凤凰山之后,文聘羽单方面宣布,自己跟刘泽已经是过命的生死之交。 刘泽:??? “......那天你是不在场!不夸张,那漫山遍野的怨灵,一个接一个,好在我去之前就觉得此行有危险身上带够了我们家符纸。我就这么扔出去,怨灵就被击退了” ...... 渡酒中,文聘羽头上贴着封住自己灵力的符纸,正在跟杜梦眉飞色舞的讲述那天在凤凰山他的“英勇表现”。 “既然你那么厉害,那还要鬼神大人去干嘛?”杜梦一直在埋头干活,文聘羽以为她并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没想到她听到这突然抬头跟自己说话,顿时开心的魂都没了,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不是在质疑自己。 刘泽还是安静的在一旁擦他的杯子。 偌大的酒吧和往常一样,没有一个客人——不是活人的不算。文聘羽这几天都会跟着刘泽过来,嘴上说是来找刘泽的,其实另有目的,一有机会就热脸贴冷屁股的找杜梦说话。结果可想而知,不过好在他脸皮厚,赖皮功夫一流,每天坚持不懈。 “阿泽啊,把你们家鬼神叫过来一趟吧,我有事跟他说”易哥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刘泽说道。 “然后那个阿梦,今天就先收工哈......你怎么还在这?”他看到文聘羽,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爽。 “我那个我......”文聘羽支吾了半天,谁知易哥也没听他解释的意思,并没有理他继续对着刘泽说道:“凤凰山的事儿” “哦好”刘泽一听要说正事儿,便立刻拿出盒子召唤李朔。 文聘羽坐在那里,走也不是溜也不是。 李朔再次伴着黑烟帅气登场。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个出场方式这么帅呢......刘泽已经从一开始的看到黑烟毛骨悚然到心有余悸,变成了现在的认真欣赏。 “大神晚上好啊!”易哥亲切的跟他打招呼。李朔表情一滞,刘泽立马get到了,纠正易哥“易哥,我家前辈不喜欢这个称呼” 易哥一拍脑袋说道“嗨呀我这胡来的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兄,叫你李兄怎么样” “都可以”李朔快速说道,似乎是怕刘泽又瞎读一通“找我来,是凤凰山之事?” “没错”说道正事,易哥便认真起来“那座山首先是位置很尴尬,刚好在我和隔壁那位的管辖边界之间,算是谁都管不到的灰色地带。再加上那里曾经是古战场......免不了容易出些不好的东西。不过我也去探查过了,也跟隔壁那位了解过了他那边的情况,确实没有魅的痕迹,没有往生的灵体确实有,不过”他看了眼当天在凤凰山上大战怨灵的三人,继续说道:“你们那一晚上,也都斩的差不多了......至于他们是怎么变成怨灵的,还没有弄清楚” “怨灵不都是被魅转化的灵体么?”刘泽奇怪的问道,他还记得文聘羽跟他说的魅和灵体、怨灵的区别。 易哥点点头,说道:“一般是这样的,但是凤凰山上的灵体,留在世间的时间太久了,难说不会自己发生什么异变......” “我也未探查到异常”李朔也在一旁说道,表示赞同易哥的说法。 “所以你们遇袭,可能真的是个意外了,正好又赶上了望月之日的逢魔时刻......再加上阿泽这体质”易哥说着看向刘泽,无奈的摊手“巧合加到一起变成倒霉” 李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倒霉?”刘泽看着这一屋子看上去都比自己本事大了多去的人,顿时觉得一个比一个都不靠谱...... 易哥上前,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倒霉也可以弥补的,以后多注意就是,首先就是,暂时先不要离开A市” “那不可能啊,我毕业了怎么办?我要去上大学的呀” “嗯?”易哥奇怪的看着他“你要去哪里上大学?还有比A市好大学更多的地方么?你成绩又不差,不愁考不上啊” 他说的倒是实话,但是刘泽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去离A市远远的地方上大学......“没哪里,以后再说吧” 易哥见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愿,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好了,凤凰山事件就先这样吧,今天我们也提前休息吧!” 易哥话音未落,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刘泽便一个健步冲到了李朔面前,抓住他的手臂。 “你先别走......”刘泽看了眼旁边进入看戏状态的那几人,说道:“我有点事,我们先走了哈”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他俩咋回事?”文聘羽真诚发文,转头却看见杜梦和易哥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我,我家里有事,也先走了!明,明天见哈”溜之前还不忘朝杜梦微笑着告别,可惜脸上贴着的符纸让他的笑容大打折扣,看上去很滑稽。 本就很空旷的酒吧大厅变得更空旷了。 “难得你能忍受这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这么久?”易哥看着杜梦说道,意有所指“怎么,想开了么?” “不,等他尝到苦头就会知难而退了”杜梦说完,便理也不理他,拿起自己的包也离开了。 易哥无奈摇头:“......我这老板当的,怎么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边李朔被刘泽拉着走出了酒吧,刘泽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只自顾自的往不知道哪里走着。李朔也没有问,只是跟在他后面。 最近天气渐渐转凉,晚上风大,不算冷,一会就把刘泽的头发吹得凌乱。 “我那天遇到那几个小混混,我们也是这样在路边上走,你还推着自行车载我哈哈”刘泽突然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对李朔说。 李朔似是回忆了一下,道:“比今天热许多” “哈哈哈”刘泽心情很好的样子“其实也没啥,就是想到好久没出来放松一下了......我还能问你许愿不?” “你说” “陪我看电影吧!”刘泽想了会,对他说道“好久没看过了,你知道电影是什么不?” 李朔:“......”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刘泽也不等对方回应,自顾自的拿出手机“我来看看最近都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这大半夜的,就算有多少电影,也都过了最后的排片时间,刘泽挑了半天,终于在一家不远处的电影院找到了场算是能看的。刘泽还煞有介事的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并对李朔说“来电影院看电影,这爆米花和可乐是必不可少的” 两人来到放映厅坐下,想不到这个点了来看这场的人还不少,也占了将近快要一半的座位。 刘泽选的这部电影,据说最近还挺火,主演是个叫唐沅的,刘泽没几个认识的明星,这个叫唐沅的他倒是略有耳闻,前段时间还刚拿了一个什么大奖。 “听说这部电影,有点吓人?”电影还未开始,屏幕上还在播着映前广告,他侧过头对李朔说道“你应该能看惊悚电影的吧?毕竟你......对吧”毕竟他天天都能看到,跟那些不是活人的东西打交道,甚至他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观影不语”李朔则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结束了话题。 “哇,不用这么夸张吧?看电影就是要边看边吐槽的啊”刘泽说着,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还挺好吃的,于是紧接着又抓了一把,还问一旁的李朔吃不吃,自然是继续被无情的拒绝了。 电影开始了。刘泽开始还看的挺入神,但旁边坐着李朔这座冰山,让他不得不总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确实如介绍的一样,这电影拍得够刺激够吓人,也难怪只能排的上午夜场,小朋友看了根本承受不了嘛。 刘泽作为一个恐怖片爱好者,看遍国内外各种恐怖片,比这个恐怖多少倍的他都看的面不改色,因此这片子根本吓不到他,反而倒是很下饭,爆米花吃的贼快。 “来了来了开始了,这里肯定要吓人了”李朔的话他都当成了耳旁风,说完就忘,他还是边看边凑到李朔那边跟他吐槽剧情。 除了电影放映的声音,厅里很安静,刘泽怕打扰其他看电影的人,只得把声音压的很低,他还怕李朔听不见,每次说话都把头伸过去,凑到他脸旁边说。终于在他不知道第几次想要把头伸过去的时候,被一只大手糊了脸...... 刘泽只感到眼前一黑,脸上传来凉凉的触感,接着自己的头就被一股力量推回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竟然又对他施了定身术?! “喂!我不凑过去就是了,干嘛要定住我啊!”刘泽这保证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敢信。 “安静”李朔清冷的声音从他脑子里传来......竟然还用了传音。刘泽张口想要继续说话,尝试了几下,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了了! 靠!这个李朔,不但把他定身定住了,还给他下了不能说话的法术,简直丧心病狂!刘泽心中叫苦不迭,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能安心的看电影啊! 爆米花已经被他吃了半桶,嘴唇上都是黏腻的感觉......刘泽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还是甜的,刚刚李朔用手把自己的脸推回来了,是不是手上也沾上了啊? 这么一折腾,刘泽已经完全没有了看电影的心情。 直到电影结束,刘泽的身上的术才被解开。 “前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朔本以为他会大发脾气,却没想到竟然在乖乖的跟自己道歉,顿时对他另眼相看了。 刘泽当然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虽然嘴上功夫厉害,但是奈何自己一个普通人,跟鬼神硬杠那不是以卵击石?虽然表面上在道歉服软,但他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另一套搞定李朔的法子...... “走吧”观众都已经在陆续离场,李朔便准备起身,也跟着一起离场。 “等等”刘泽拉住正准备起身的李朔,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语气“我刚刚被你定太久了,脚麻了,走不动了啊” 李朔身形顿住,回头看他,似乎在确认他话中真假。 “真的,哎哟”刘泽满脸痛苦,双手捏着自己的腿,额上隐约还渗出了汗“又痒又难受,要不你再背我次吧?” 李朔叹了口气,坐回到座位上,将手覆在刘泽的腿上“一会就好了”他说着,刘泽变感到一股凉气从他手中传过来,腿上确实舒服了很多。 哼,本来想让他再背自己一次的,刘泽还挺怀念上次被背着的感觉......不过这样也挺舒服的,就算了吧。 “怎么样,电影好看不”安静了一小会,刘泽又继续开口,话总是停不下来。 刘泽感到腿上的凉气似乎是断了一小下,李朔答道“尚可” “那我们下次还看啊?” “不必了”李朔快速的回答道。 “你不会是怕了吧?”刘泽的猜测很大胆,李朔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还想接着说,却见李朔收回了手,对他说:“可以了,走吧” 刘泽尝试动了下,果然已经恢复了。 哼,反正来日方长—— 刘泽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朔挺拔不食人间烟火的背影,不怀好意的想着。 ☆、作祟 【作祟】 第二天一整天,刘泽都因为睡眠不足昏昏沉沉的。虽然昨天晚上被李朔“教训”了一顿,但是想起问到他对电影感受时候的感受时就立马打断了自己,刘泽直想爆笑,他绝对是怕了!堂堂鬼神大人,竟然害怕看恐怖片,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放学的时候,文聘羽难得的先回家去了,说是他妈妈要临时抽查他最近的修行成果,再加上今天还是月考成绩排名公布的日子,也不知他回去要面对什么狂风暴雨。刘泽同情的看着他离开时沉重的脚步,感叹道——还好李朔不会过问自己的学习。 刘泽独自一人推着自行车,刚走出校门口,便被一个意外的人拦了下来。 “学长,好久不见呀” “姜朝阳?”是他之前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学弟。刘泽想起来,之前还收到了他发给自己的消息,然后被自己直接扔进了垃圾箱“你怎么在这?” 姜朝阳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来找你的呀” 刘泽在那之后就跟以前的朋友都切断了联系,也不知道这个学弟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他一时也分不清对方的目的,说话都带上了些防备之意,“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你突然转学了,之前出了那事嘛,还蛮担心你的”姜朝阳还是记忆中的那副胆小、唯唯诺诺的样子,说话都不敢直视人的眼睛。刘泽知道他家教极严,从小到大都在极其严苛的环境下长大,受到的否定和责骂太多,渐渐的就变得非常不自信,和别人说话都是这么一副担惊受怕的感觉。 刘泽轻叹一口气,他还算了解姜朝阳的性格,他不是那种会在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此时能说出这些话来,看来是真的很关心自己了,于是便放缓了语气,回道:“我好着呢” 听他这么说,姜朝阳憨憨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刘泽看了眼时间,再不走可就赶不上打工时间了,易哥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迟到了,会被杜梦又冷又硬的眼神盯一晚上,也不好受。 “那啥,我赶着去打工呢,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下次聊哈”刘泽干笑了下,对着他挥手告别。 “哦......”姜朝阳顿时满脸失望。 刘泽走出去几步,回头见到他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由再次心软下来,远远对他喊道“跟我走吧”姜朝阳听了这话,立马开心的跟了上来。 于是,刘泽今天又带了个“尾巴”进了渡酒。 两人一起走进渡酒,杜梦也是刚到的样子,在吧台后面收拾着什么,还没有带上她那副工作用的眼镜。 刘泽后来才知道,杜梦之所以天天戴着那副和她画风极不相符的眼镜,其实是因为工作需要。她和刘泽一样,都是普通的人类,自然是看不到活人以外的其他东西,那副眼镜便是易哥给她的一个工具,让她能暂时拥有阴阳眼,可以看到灵体。刘泽也问易哥讨过,只不过被无情的拒绝了...... 这种工具虽然能够让人看到灵体,但也就意味着能让普通人和那个世界产生一种连接,刘泽这种魂灯不稳的人,用起来很容易出事。 杜梦看了眼跟着刘泽走进来的姜朝阳,语气不耐的说道“不好意思还没开门呢” 姜朝阳停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梦姐姐,他不是客人啦,是我朋友” “哦?”杜梦连看都懒得看了“又一个蹭喝的?” “我,我会付钱的!我有钱!”姜朝阳急忙说,生怕被赶出去。 “哈哈哈”刘泽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没错没错,他有钱,而且还是相当有钱。”杜梦懒得理他们,戴起了眼镜进入了工作状态。 刘泽招呼姜朝阳坐下,自己先开始打扫卫生。没错,刘泽现在每天的工作一言概之就是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便进入划水状态,然后到点下班。酒吧每天几乎没有客人,除了落灰,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扫的。刘泽没一会便完事收工了。 “你要喝点啥?”刘泽拿出了许久没有用过的酒单,递到了姜朝阳面前。 “......柠檬水吧,谢谢” 刘泽点头,虽然以前也跟着他们经常出入酒吧,不过姜朝阳一直都是喝柠檬水,“他们现在怎么样?”这个他们,自然是问的两人以前一起的朋友。 姜朝阳面露难色,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怎么?” “他们......都还好,就是......” 刘泽打断他,“是不是都把我拉进黑名单了呀?” 姜朝阳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了......那之后,我有一次帮你说了句话,然后,就都不理我了......” 意料之中,刘泽笑着点点头,说道,“不怪谁,确实是我的错,就是牵扯到你了,抱歉” “没有没有!”姜朝阳连忙摆手,道“我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那件事本来就不应该是你的错” “谢谢你”刘泽将调好的柠檬水递给他。 姜朝阳默默喝了会柠檬水,突然凑到刘泽面前,小声说道:“旁边那个姐姐,为什么老看着我啊......”刘泽转过头,正和杜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过来”杜梦对着他招招手。刘泽听话的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平时杜梦一直都是埋头干自己的事,从来不关心他在干嘛的。 待刘泽走到杜梦面前,她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脸上的眼镜摘下来,递给了他。 “这是?” “戴起来,看”杜梦看上去不像在恶作剧之类的,她眼神看向一边坐着的姜朝阳,说道。 刘泽只得依言,拿过眼镜,戴上。 这又是一个和李朔的“共睛”能力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刘泽只感到自己的眼前暗了下去,除了活人以外所有东西都失去了颜色,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灵体的样子,灵体本也是人死后形成的,模样看起来跟生前是一模一样的,在刘泽眼里,他们个个都是半透明的状态,并且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从酒吧门口,到杜梦面前,密密麻麻的灵体还井然有序的排出了有模有样的四个长队,他们似乎无法感知外部,杜梦已经停止了登记,他们就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刘泽戴着眼镜看了半天,也没见一个灵体抬一下眼睛,那画面诡异极了。 与他们不一样的是,活人看上去还是正常的样子,和肉眼看到的没有区别。刘泽看向姜朝阳—— 姜朝阳也困惑的看向他们俩,不知道要做什么。刘泽似乎看到了什么,他迅速回头又看了眼杜梦,再看看姜朝阳,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的身上似乎覆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 “怎么回事?”刘泽摘下眼镜还给了杜梦,问道。 杜梦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确定,易灵君只曾经提起过,被魅作祟的人,大概就是他这样” “魅?”刘泽惊讶道“不是说我们这儿没有这种东西的么?” “易灵君管辖的A市没有而已,不代表其他边缘地带没有”杜梦低声说道“你先不要打草惊蛇,问一下他,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去过哪些地方,之后再找易灵君商议” “好”刘泽点点头,他调整了下表情,若无其事的走回去。 “怎么了?”姜朝阳担心的问道“是不是,我在这碍着你们做生意了啊?” “没有没有,你没看我们这除了你就没别的生意了么......”刘泽笑着回道,“对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没想到刘泽突然关心起了自己,姜朝阳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挺好的呀,还是跟以前一样” “哦......我是说,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姜朝阳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吧,没什么奇怪的事” 刘泽也不好再深入问下去,免得他多想,便又换了个问题:“那你最近有离开过A市么?” “有啊,上周跟着家里人去v市办了点事” v市,刘泽在心中暗道,那不就是他们上次去的凤凰山附近? 等姜朝阳走了后,杜梦和刘泽一起找到了易哥,向他说明了情况。 “难道真的是在我和隔壁那位的管辖地之间,出了这么只我俩都不知道的魅?”易哥疑惑的说道,紧接着又摇头,“不应该啊,靠这么近,按道理说我们总有一方能察觉到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那学弟会不会有危险啊?”刘泽焦急的问道,如果真的是凤凰山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搞出来的事,那么目标肯定就是自己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伤害到他的朋友了。 易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听你们的描述,那个同学受到的影响还很微弱,不然他不会过得这样安逸,一般被魅作祟的人,首先会每天做噩梦失眠,精神力慢慢被削弱,最终不是发疯就是自杀” 刘泽听的心里发毛,难怪一听到可能有魅存在,大家都如临大敌。“那这个魅,你们好对付么?” “这只的话,有点困难,他既然这么会隐藏自己,那就证明”易哥头疼的按了下太阳穴,继续说道“它存在于世的时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久” “那我家前辈呢?”刘泽问道,作为半神的他,对付起来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易哥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他对你家宣誓,是你们家的保护神,所以是不能离开你们家所在的地方去太远之处的。他可能也就正面对上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如果那只魅一直躲着不现身,那我们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怎么办啊?那没有比你们更厉害的存在了么?神呢?” 易哥突然奇怪的笑了起来,他抬起头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神?我哪知道,可能早就把我们抛弃了吧” “那是谁让你们做这些,渡灵的工作的?总不会是你自发的吧”刘泽奇怪的问道。 “呵呵,是啊,我从有记忆有来,就每天在做这些,每天重复同样的事,并且不可以停下......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是尽头,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能活到什么时候......我们就是被输入电脑的一段程序,不可以违抗命令,也没有资格提问,只能一直执行下去,可能等这台电脑坏了,就能解脱了吧” 刘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原先还对易灵君,渡化灵体这些东西好奇不已,想着每天过这样的生活也挺有意思,但此刻听易哥这么一番话,竟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易哥这样多久了,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就算拥有无尽的生命,却每天都在重复同一件枯燥无聊的事,换作刘泽,可能早晚要被逼疯吧。 ☆、托梦 【托梦】 刘泽连着两个晚上,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刘泽似乎总是飘在半空中,并且一直在跟着一个人,那背影他觉得眼熟,但梦里看到的东西都朦朦胧胧的,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认识的,但认不出是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人的背后,从早上出门,有时候会来到了学校一样的地方,有时候则会去各种钢琴、书法培训班。他便一直跟着后面,直到晚上回家,睡觉。只是他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奇怪的事,每次等那人睡觉了之后,梦中的场景就会发生相同的变化。他躺在地上,视线倾斜,他看到自己的身下是铁轨,前方飞啸而来一辆火车,他却一动也不能动...... 梦境每次到这里便会结束,接着刘泽就会惊醒过来。 晚上。 渡酒酒吧。 刘泽把他这两天做的奇怪的梦说给杜梦听。 杜梦听完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头道:“没有异样” “有可能是巧合吧?我也有过连着两天做到同样的梦呢!”文聘羽今天又跟屁虫一般的跟着刘泽到这里来,他仍在锲而不舍,甚至觉得自己的希望越来越大。 杜梦剜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蠢”。文聘羽听了他的话,笑的更开心了:“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杜梦:“你有病么?我在骂你听不出来?” 文聘羽:“你骂我也开心的~” 杜梦:“你是真的有病......” 文聘羽:“我得了看不到你就难受的病” “噗!”刘泽一个没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然而那两人还沉浸在二人的“吵架”世界中,没人注意到他喷了一桌子的水,也没人再关注他做奇怪的梦的事儿。 杜梦:“滚” 文聘羽:“我错了,对不起!......说真的,这周末有没有空呀?” 杜梦:“没有,滚” ...... 刘泽看着两人的小学生式吵架,文聘羽在他心中的脸皮厚度,又有了一个质的提升。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杜梦话这么多,虽然都是在骂人,但是倒是难得有了点女孩子娇俏的样子,之前她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看人都懒得看,更别提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了。 还真是一物克一物啊。 从渡酒出来的时候,又是临近半夜。 刘泽打开锁着的自行车,正要准备骑走,却一脚踩了个空——车的链条掉了。自从经过了上次被人埋伏的教训,刘泽现在每天出门都要仔细检查自己的车没什么问题,可以在晚上下班的时候一口气骑回家。没想到今天竟然莫名其妙的掉链条了? 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很轻松的就将链条回归原位,骑上车一路飞驰回家。 这天晚上,刘泽没有再做同样的梦,一觉睡到了闹钟响,神清气爽。他便完全放下心来,看来之前是自己多心了。 本来刘泽都忘记车的那回事了,可当他这天晚上回去时,发现自己车的链条又掉了下来!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 “车坏了么?......”如果是其他地方的问题,刘泽一时也看不出来。第二天一早,他便先去了趟修车店,检查了一番后,修车师傅给出的结论是:这车新的跟刚买似的,没有任何问题。 那可真的是奇怪极了。 晚上刘泽在渡酒打工的时候也心神不定的,时不时就跑出去看看自己的车,有没有出问题。 “梦姐姐?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孩子么,就是比较喜欢恶作剧的那种”刘泽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有人恶作剧这一个可能了,但如果是恶作剧,那这人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我哪知道”杜梦看都没看他,语气冷淡的回道。 “如果我说,我又遇到怪事了呢”虽然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人为的,那就没多少其他选项了。 这次杜梦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我的自行车,链条自己掉下来,已经连续三天了......不是车坏了!我今天找修车的师傅问过了,我的车没问题” 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异响。两人对视一眼,杜梦先一步冲了出去,她速度太快,等刘泽跑出门来,杜梦已经在离门口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四处张望着。 刘泽看到自己可怜的自行车这次不仅链条掉了,还被摔倒在了地上。他走上前将车扶起,熟能生巧的上链条。 杜梦慢慢走了回来,她对着刘泽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到,跑的太快了” “是....人还是?”刘泽战战兢兢的问道。 “不知道” 刘泽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估计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那灵体呢?”刘泽突然灵光一闪,道:“这街上总有其他灵体吧?他们有可能看到的吧?” “你想多了”杜梦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回酒吧里,边走边说道:“灵体没有思考和交流的能力的,你对着他们说话也不会有反应的,他们的行动只会遵循本能” “好吧......”刘泽忽然觉得,周围围绕了那么多他看不见的灵体,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了。 折腾了这么多天,还是没弄清楚自行车到底怎么一回事。 刘泽疲惫的回到家,快速的洗漱完便埋头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这次,他又梦到了。 还是漂浮在半空的状态,他跟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起床、洗漱、出门。这次那个人身边还跟了另一个人,看上去年纪挺大,面容严肃。两人来到了一个宴会厅一样的地方,刘泽只觉得这地方的灯光极刺眼,照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想要快点离开这地方。还好那人没一会便走出了宴会厅,来到了阳台。那人在阳台上站着,一动不动的。刘泽的视线上移,上一层的花台边上,有一盆摇摇欲坠的花盆,正在那个人脑袋上。 刘泽突然感到心中突如其来一阵心悸,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跟着飘到那花台上,他的行动和视线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只感到自己附身之人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花盆,不知道是想要推回去,还是帮一把,让那花盆更快的落下来...... 正当刘泽觉得那盆花要落下来,砸中下面的人时,突然有人在里面叫他,那人便顺势走了回去,刘泽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时,画面一转,又到了他躺在铁轨上面的情景......刘泽又一次在梦中被火车轧过,惊醒。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钟。同样的时间,相似的内容,这已经是第三次梦到了......梦里最后火车开过来的情形实在是太过于逼真,以至于他每次醒来都会被惊的大汗淋漓。他闭上眼揉了会隐隐作痛的脑袋。 他这个梦还是连续性的,都是同一个人,不同时间里的一天的生活。怎么有种他在偷窥其他人的感觉...... 微微缓了会神,刘泽这才起身,刚刚又出了身汗,他准备先洗个澡再出门去学校。 快速冲了个冷水澡,刘泽穿好衣服,走到洗手台前准备刷牙,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镜子上蒙上了一层不该有的水雾。 这大热天的,自己刚刚也没开热水洗澡,镜子上怎么会起雾呢?刘泽再仔细一看,待看清楚镜子上的水雾,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那层薄薄的水雾上,隐隐显现出来几个字—— “帮帮我!” 楼上的李朔正在研究他新买的面包机,正要尝试将面包片塞进去,就听到自己的大门被人拍的震天响。 打开门,便看见喘着粗气的刘泽站在门前,眼睛因为惊异睁得老大,头发也湿哒哒的还在不停往下面滴水。 “前,前辈!不好了!”刘泽刚刚一路从自己家卫生间跑到李朔这儿,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浴室里......镜子!” “走”李朔言简意赅,率先向楼梯走去,刘泽也不知他是怎么从自己不完整的句子里读出紧急的意思的,赶紧跟上。 两人来到刘泽的房子里,他刚刚跑的急,大门都没关,李朔闪身快速走了进去,来到浴室。 “就是这面镜子,刚刚我洗完澡,就看到上面有字!肯定不是我自己写上去的!”刘泽指着墙上的镜子,对着李朔说道。但等他这一来一去,镜子上的雾气早就散掉了,于是他凑上去,对着那镜子哈了几口气,果然刚刚那几个字又渐渐显现出来。 “我是不是被什么不好的盯上了?”刘泽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吓人起来。 “还有何怪事么?”李朔问道。 刘泽立马点头,“有的,我前几天都做了一样的梦......梦到了三次!我老梦到我跟在一个人后面,我好像认识那人,但是我看不清到底是谁,而且每次到最后,我都会被一辆火车轧过去,然后梦就醒了” “还有,我的自行车,这几天从渡酒回家,每天我的车的链条都会掉下来,我查过了不是车的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但是结合我这几天总是做这种奇怪的梦......就很不正常”刘泽一股脑把这几天遇到的怪事都说了。 李朔思考了一会,摇头道:“我从你身上看不到任何异常,应当不是魅作祟” “那是怎么回事?”刘泽迷茫了,没有东西作祟,正常人怎么会连续三次做一样的梦的,还都记得这么清楚! “有一种可能”李朔看着镜子上缓缓消失的几个字,说道“......托梦” “托梦?你是说那种......死人托梦那种?” 李朔点头,道:“心中执念过强之人,死后会化作有自我意识的灵体,他们有时会找到命格薄弱的相关人类,传达他们心中的执念之事” “那他还能在我的镜子上面写字!也太厉害了!”刘泽惊诧道“有你在附近,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别人”李朔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臆想,“是你自己写的,你的潜意识被修改了,大概是在你睡着了之后无知觉之时写的” 刘泽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镜子,突然拿起毛巾,使劲的把镜子擦得干干净净。 “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 “???”刘泽惊诧道:“还要继续?继续做梦?然后我还得被火车再轧一遍?” “......梦中之景都是幻象”李朔似乎是在安慰他。 刘泽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那你晚上得陪着我”说完,不仅李朔,他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这话说出口跟撒娇似的!而且这话听上去好奇怪啊?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李朔开口了。 “我身上戾气太重,一般灵体无法靠近”说着,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抬起手,伸向刘泽的眉间—— 又是共睛! 那熟悉的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眉间......刘泽一阵心痒,眼前顿时清明起来。 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谁啊???” ☆、阿荣 【阿荣】 刘泽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坐了个陌生模样的少年,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少年的灵体。 “你好啊,叫我阿荣就好!”这个自称阿荣的少年,见刘泽看到了自己,连忙起身,煞有介事的对着刘泽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哎?你好......”见他这么有礼貌,刘泽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今晚我会在远一点的地方,阿荣在这里陪你,待把托梦的东西引出来,我自会出现”李朔向他解释道。 “哦~”刘泽点点头,好奇的凑到阿荣面前,问道:“不是说灵体不能交流的么,你怎么会说话呀?还有,你不怕他么?”刘泽说着,指了指李朔。 走近了,刘泽才发现,那阿荣的年纪应该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小,个头才到自己胸口下面一点点,刘泽自己也还在长个子中,前阵子刚勉强达到175...... 阿荣一张还没张开的小脸干干净净的,模样还挺秀气,只是脸上泛着层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听刘泽问自己话,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战战兢兢的看向一边的李朔,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得到李朔的首肯,阿荣这才开口回道:“因为我不是正常死亡的,不是一般的灵体,所以没办法往生,然后......我怕他的”他说道最后一句,声音低的几乎都要听不见。 “我找到的他,有时会帮我办一些事”李朔在一旁解释道。 “这样啊”原来是李朔收的小弟啊。 今天是周末,除了晚上要去渡酒打工之外,刘泽白天一天都没什么事。李朔回到了楼上不知道在干嘛,就只剩下刘泽和阿荣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平常都做什么呢?”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刘泽便想着找点事做做。 没想到阿荣却回道:“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每天就这么发呆么?”刘泽匪夷所思,他既然能自己思考,能开口说话,也能自由行动,怎么能每天什么都不做呢。 阿荣似是仔细想了下,才缓缓说道:“......有时候,会去有花有树的地方,有很多小动物,有时候狗狗会看到我,逗它们很有趣。然后还会去商场里,看看新出的零食,还有叫电视的盒子,会放很有意思的动画片” “阿荣啊......”刘泽的内心在尖叫,多乖!多可爱!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啊!“我这有零食!也有动画片!”的刘泽说着飞速起身。 “那个,我碰不到的......”阿荣小声说着,刘泽却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已经飞奔回了房间里。等他出来时,手里已经捧了一堆零食,还顺带拿来了他的电脑。 阿荣作为一个灵体,零食当然是吃不到的,刘泽只得再灿灿的收了起来。不过动画片对他来说,倒是个吸引力更强一些的存在。 刘泽找了个最近比较火的动画,放到了阿荣面前,他顿时两眼放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光芒,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李朔的房门又一次被敲的震天响。不用猜就知道,肯定又是刘泽。 原来是刘泽见阿荣小朋友一本正经的坐在那边看动画,入了迷似的,不忍心打扰到他,便过来骚扰李朔了。 李朔正在房中闭目打坐,房门不动自开。 “前辈,我好无聊,我们来聊聊天呗”刘泽熟门熟路的坐到李朔旁边,顿时感到一阵凉爽之气从旁边传来,人形自走空调真好用。 李朔自然没有理他。其实刘泽过来,确实是有疑问想要找他的,刚刚当着阿荣的面不太好问,只好趁这会跑过来问李朔。 “阿荣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连往生都不可以?”到底是怎样的死法,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 “他是祭品”李朔缓缓睁开眼,说道:“旧时,这里兴盛过,阿荣是其中一个” “你是说那种,为了祈求风调雨顺,把活生生的孩子送进山里等死的那种?” 李朔点头,道:“大多数孩子,都会因为饥饿口渴而死,死后灵体被周围等候已久的魅吞噬掉。阿荣被献祭之时,这里有了第一位易灵君,所以他死后的灵体得以幸存,直到现在” 听完李朔的话,又想到刚刚阿荣看动画时天真无邪的样子,刘泽胸口堵堵的,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好可怜啊”刘泽斜斜的看了李朔一眼,说道:“人家身世这么凄惨了,你还要收他做小弟,让他做这做那的,好过分哦” 李朔再一次没有理他,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刘泽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恼。他昨天被这怪梦搞的也没怎么睡好,一早就醒过来还折腾到现在,这会静下来才感到困了,于是便向沙发另一旁歪了过去,调整了下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开始睡觉......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刘泽的声音,李朔睁开眼,却看到人已经歪过去睡着了,他无奈的拿过一边的毯子,盖在刘泽身上,他的周围阴气旺盛,虽然在这种较热的夏天呆在旁边会感到很舒服,但是普通人不注意的话还是很容易受凉感冒。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时间静静流淌。 刘泽这一觉再也没有做奇怪的梦,睡得很是舒爽。 他是被人推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李朔的那张帅脸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自己......刘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不知道是该惊叹这世间少有的美人,还是刚睡醒就要经受这寒冰似的眼神洗礼。 “几点了啊?”刘泽看着窗外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惊觉时间应该也不早了。 “快十点了”共睛状态还没有解开,刘泽看到阿荣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李朔屋里,他站在一旁回道:“大人已经跟易灵君打过招呼了,您今天不用过去了” 刘泽坐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说:“诶?为啥不早点喊醒我哦!天哪,我睡了一整天?” “......待会还要继续睡呢”阿荣小声的回道。 “天哪,那要怎么睡得着嘛?刚睡完一整天,谁能再睡一晚上啊?”刘泽哀叹。 “你之前做那些梦的时候,其实都不算真正的睡觉,所以刚刚才会睡的那么沉”阿荣还在一边耐心的解释,一旁的李朔却突然道:“我有办法让你睡着” “......”刘泽看着他的表情,丝毫不怀疑他的方法是把自己敲晕...... 迫于李朔的压力,刘泽还是乖乖的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和一旁的阿荣大眼瞪小眼。 阿荣:“泽哥哥,睡吧,时间差不多了” 刘泽:“阿荣啊” 阿荣:“我在” 刘泽:“要不你把我敲晕了吧?” 阿荣:“......大人说你可以睡着的,你试试闭上眼睛呢?” “真的嘛?”刘泽怀疑的问道,但还是深吸一口,闭上了眼睛。果然刚闭上没一会,便突然一股睡意来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有意识时,刘泽已经再次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境之中。 这次,那个熟悉的背影不见了,刘泽感到自己还是在飘着的状态,但眼前的景象是一条没有人影的街道。看街道两边店铺的装修,都比较破败老旧。 刘泽在深夜无人的街道飘了好一会,就在他以为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在漫无目的的瞎跑之时,他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家医院。这医院刘泽也知道,是A市挺有名的一家三甲医院,只是看这医院的样子,似乎跟刘泽印象中的不太一样,看上去要老旧许多。 他在门口停留了一小会,便飘了进去。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医院里面倒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刘泽脚下没有停留,径直朝着一个方向飘去,看来目的还挺明显。 越往里面人越少,待他停下来,刘泽才看到,这来到的地方,竟然是产房! 眼看着又要往前飘,刘泽想要闭眼,却发现这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是吧,偷看别人生孩子,不太好吧!? 好在他飘进去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看来是生出来了。 从产房里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的男子,刘泽一眼便认出来,这不就是他那个学弟,姜朝阳的父亲,姜振华么? 门外还等着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年纪要大一点的女人,一身黑衣,穿的像是来参加葬礼一样。还有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跟在那女人后面。姜振华走到两人面前,面色严肃,低声说道:“是女孩” 女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转过身,对着后面的男人说:“交给你了”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振华又走回产房,再出来时,手里还抱着个婴儿。那婴儿还在啼哭,刘泽听到了产房里似乎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但外面这两人像是没听到一般。姜振华将手中的婴儿递到了男人手中,那男人对着他点点头,便急匆匆的走了。 姜振华看人走远,便转身回到产房里。没一会,里面女人的喊叫声小了下去,渐渐变成了吚吚呜呜的哭泣声。 刘泽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画面突然一转,又回到了那个铁轨上的画面。又来!刘泽心中叫苦不迭,这一周里面他到底要被火车轧多少回啊! 然而火车从他身上呼啸而过之后,刘泽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从梦中醒来。而是看到自己站在一栋楼前面,抬头看着楼上...... 这不就是现在自己住的地方么! 阿荣担忧的看着床上睡着的刘泽,一会惊诧一会痛苦...... 突然,刘泽似是脱离了梦境,蓦的睁开了眼睛,边喊着:“我知道了!”边冲到窗户边上向下看去。 果然,隐约看到楼下站了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的灵体,她似乎也在抬头看刘泽。 隔得太远,刘泽看不清她的容貌,他也顾不得李朔在不在身边,听不听得到自己说话,现在他跟李朔还在共睛状态,他看到的,李朔也能看到。 “她在这呢!” 刘泽大喊一声,话刚落音,李朔的身影竟然在半空中闪现出来,像是天神下凡一般......那女人也发现了李朔,她迅速向后退去,奈何李朔的速度更快,一道光一般眨眼间便闪到了她面前。谁知那女人似是早有准备一般,巧妙的躲过了李朔的第一击,接着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消失在了原地。 刘泽看着那消失在夜幕中的女人,心中缓缓沉了下去。 ☆、前因 【前因】 “好厉害,竟然能从大人手里面逃脱掉。”阿荣在一旁感叹道,刘泽点头表示赞同,李朔的能力他也是见识过的,那日凤凰山上,几百只怨灵他都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松收拾掉了,这女人的灵体竟然能逃脱,看来也是不简单。 李朔在原地探查了一番,似是没有什么收获,便回到了刘泽房间里。 “不是普通的灵体”李朔突然闪现在两人面前,说道。原来他没有那个标志性的黑烟也是可以闪来闪去的嘛,刘泽在心中默默吐槽。 “是啊,连你都抓不到,看来厉害着呢”刘泽说道:“不过,我可能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李朔问道:“谁?” 刘泽答:“我猜想,他应该是我那个学弟,姜朝阳的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有说过,那个怪梦里的背影,我一直觉得特别眼熟?” 李朔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看到他爸爸才想起来,那应该就是我那个学弟,而且,姜朝阳以前有提过,他有个出生就夭折了的姐姐......” “她没有夭折?”李朔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刘泽点头道:“如果今天的梦里面看到的都是真的的话......他的姐姐,很可能不是出生就夭折了,而是被他父母抛弃了!之后,也不知道她经历什么......最终,死在了”刘泽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他体验了那么多次被火车轧过的梦境,在梦里都能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无助感,更不要说她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遭了啊!”刘泽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原来姜朝阳身上的黑气,是因为这个原因么?还有上次的梦里,他差点被阳台上面的花盆掉下来砸到......难道是他姐姐死不瞑目,所以想回来报复了?” 李朔摇摇头,道:“她身上没有怨灵的气息,还有,镜子上的字” “......帮帮我么”刘泽想了下,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如果是回来报复的,那也没必要找自己帮忙,还搞这么麻烦,又不明所以的托梦。 “哎,到底怎么回事呢?他如果想找我帮忙,那为什么要跑呢?”刘泽郁闷道。 阿容看着陷入沉思的刘泽,又看看面容严肃不变的李朔,想说又不敢说......她大概是被鬼神大人给吓跑的吧。 “晚点我约姜朝阳出来问问吧?”刘泽提议道。 李朔点头表示同意,几个人在这边瞎猜也猜不出个结果来,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刘泽也感到困了,反正有李朔在,那女人的灵体今晚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于是大家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刘泽拿出手机,给姜朝阳留了消息,约了他晚上在渡酒见面。接着便又倒回了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过去,便直接睡到了太阳下山,没再做奇怪的梦,睡得舒坦极了。 刘泽看着窗外的夕阳,不敢相信自己又睡了一整个白天......如果说是因为前几天被怪梦折腾的没睡好,那自己这反弹的,未免也有点太过了吧? 起来收拾一番,刘泽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也要到渡酒的开业时间了,于是便出了门。共睛在昨天李朔走的时候就被收回了,刘泽现在眼睛看到的东西,又变得跟普通时候无异。 谁知他刚打开门,便看见李朔站在门外,似乎等了挺久的样子? “前辈?下午好啊,找我有事?” “共睛”李朔说着,伸出手在刘泽的眉间抚过...... 刘泽抬起手按在他抚过的地方,心道:为什么每次被他摸头,反而心上会痒痒的? 然而他很快便把刚刚心中的一丝疑惑给抛在脑后,脱口而出道:“......你咋这么不嫌麻烦呢,既然还要看,那昨天还要收回干嘛?摸来摸去的麻不麻烦?” 李朔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依然什么都没说,转头便回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刘泽才反应过来,李朔刚刚的表情,竟然有那么一丝窘迫?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没想到他也是会有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的呀! 然而刘泽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通,他为什么听了自己那一番话,会露出窘迫的表情呢...... 来到渡酒,刘泽老远的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姜朝阳。 看到他,刘泽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才继续朝他走过去。之前姜朝阳身上的黑气,不见了!刘泽不确定是不是需要用杜梦的眼镜才能看见,他看了眼姜朝阳的魂灯,还很旺盛,应该不太会有危险的样子。 “站在门口干嘛呀?怎么不进去等?”刘泽骑着他的自行车,在姜朝阳面前来了个帅气的甩尾,停下。 “学长晚上好啊”姜朝阳被他的出场方式吓的缩了缩脖子,接着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不好意思一个人进去,嘿嘿” “没关系啦,梦姐姐脾气很好的”刘泽迅速停好车,上前一把揽过他,接着两人一起走进了渡酒。 “小崽子,你还知道来上班啊”刚一走进去,便收到了“脾气很好”的杜梦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姐!我错了,我是真的有要紧事”刘泽对着杜梦一阵挤眉弄眼。 “哼,我管你什么要紧事”杜梦也看到了他身旁的姜朝阳,她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他几眼,便也不再教训刘泽,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刘泽现在是可以看见灵体的状态,可以看见酒吧里排队办手续的灵体。于是姜朝阳便一脸莫名的被他带着,在空荡荡的酒吧里七绕八拐的走到了吧台前,看上去就像是在绕开什么人似的。姜朝阳看着空无一人的酒吧,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梦姐姐梦姐姐”刘泽首先窜到杜梦面前,小声问道:“你帮我看看,他身上的黑气还有么?” “没了”杜梦头也不抬的回道。 果然没了。 “小学弟?”刘泽走回到姜朝阳身前,说道:“我就直接问了吧?你之前有提到过,你有一个夭折的姐姐对吧?” 姜朝阳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似乎是愣住了,没有回答刘泽的话。 “我就是想问一下,关于你这个姐姐,你还有什么知道的么?”刘泽继续问道。 “为,为什么问起这个?”姜朝阳回过神来,神色不安的问。 刘泽凑到他身前,指着杜梦,低声说道:“看见那个姐姐没?其实,她有阴阳眼” “......”姜朝阳虽然人呆了点,但不至于傻,刘泽没由来的这一番听上去就很神棍的话,正常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他以为对方又在逗自己呢,“学长,你别看玩笑了,那个姐姐知道要生气的。” 刘泽见他不信,继续说下去,“没跟你看玩笑,那我问你,你上周二去学校上课,穿的是黑色T恤,语文课的时候,还因为一篇课文没背出来,被罚站了?”之前梦里的景象刘泽还记忆犹新,此时他便当着姜朝阳的面,一件一件的说了出来。 “周三放学之后,你去了补习班,补习的科目是数学,中途你还因为太困睡着了对不对?”姜朝阳越听越惊奇,这些事全都被他说中了。 “接着就是前天晚上,你去了一个晚宴,你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聚会,偷溜到阳台外面透了会气,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姜朝阳不可思议的看着刘泽。 “我之前跟你说了呀,那个姐姐有阴阳眼,她告诉我的”刘泽暗中松了口气,他本来还不确定自己的梦是不是实时的,看来他猜对了。他见姜朝阳身上的黑气已经消失,便想着不要把他也卷进整件事情,于是便编了个杜梦看到的理由。 “好厉害啊”姜朝阳崇拜的看了眼杜梦。 “现在你信我了吧?” 姜朝阳使劲点点头,“信了!......可是,这跟我姐姐有什么关系啊?” “你姐姐不是夭折的吧?”刘泽说完,看见他的表情明显停滞了一瞬,便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去世的?” 姜朝阳沉默了好一会,眼眶渐红,他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知道......他是被,被我们家害死的”他说着,泪水便从眼中滑落下来。 “哎”刘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介意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姜朝阳缓缓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到我爸跟我妈的对话,才知道的......” 姜家家大业大,从姜朝阳的太爷爷那代开始,便发了家,家业也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们家表面上做的是正当的珠宝生意,其实只是幌子,暗地里做的,其实是游走在黑白两道的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意,但具体是做什么刘泽也不知道,姜朝阳当然也不方便说。 正是因为做这种危险性的生意,因此姜家每任家主,都会请高人来算卦指象。这是从他太爷爷那时便开始实行的惯例,姜家会根据每次算出来的卦象,制定规矩,以此来保证家族的稳定和生意长盛不衰。 而到了姜朝阳的父亲,姜振华那一代,定的规矩便是:下一代不能有女孩。 “但是你母亲生的第一个孩子,偏偏是女孩......” 姜朝阳艰难点头,“没错,二十年前,我妈妈生下了一个女孩,一个健康的女孩......” 姜家当然没有丧心病狂到杀死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当时,姜朝阳的姥姥还在当家,她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得力手下,带着刚出生的女婴改名换姓送到老家去找一户比较靠谱的人家抚养。谁知那手下,途中没能经受得住金钱的诱惑,竟然将女婴高价卖给了人贩子。 直到三年前,姜母问起此事,事情才败露。当年那从中作梗的手下也留了后手,找了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企图蒙混过关。谁知姜母却一眼就识破了谎言,她生的女儿,哪里有痣哪里有胎记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一清二楚的。 那手下被拷问许久,才说出真相,只是时间已过去太久,当年的人贩子早已没了踪迹,茫茫人海找人何其难。得亏得姜家财大业大,竟然生生的就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并且找到了当时买了那女婴的人家。 可等他们找过去时,却得知女孩已经早在几年前就卧轨自杀了...... 姜母悲痛欲绝,在家不吃不喝,和姜振华大吵大闹了三天,姜朝阳也是在这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 “都是那些该死的迷信,该死的家规!”刘泽第一次见姜朝阳生气的样子,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乖巧安静的模样,“是我们害死了她!” “这么说,你姐姐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如果按照姜朝阳的说法,在她刚出生就送了出去,十几年后再找到时她却已经去世了,那么她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是姜家的人,是被抛弃的孩子。 “应该不知道吧?当年那个人将她卖给人贩子的时候,没有说出她的身份”姜朝阳思考了下,说道。 那就说不通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找回来的呢?看来,还是得问问她本人。 刘泽和姜朝阳两人在渡酒门口告别,各自回家。刘泽没有告诉他,他姐姐的灵体托梦给自己的事,这件事疑点还很多,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回到家,却见到李朔已经坐在了客厅中等他。 “哟~晚上好呀,这么晚还来玩呀?” 李朔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解除了共睛状态。刘泽已经习惯了被摸额头,更确切的说,他还有些享受这种触感。 “怎么样,学弟今天说的你也都听了吧?”刘泽说起了正事。 李朔点头道:“前因已知晓了一半” “那接下来怎么办?还要我再做梦么.....”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为了真相,为了学弟和大家的安全,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牺牲一下吧! “不必,阿容已去追踪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李朔答道。 “阿容这么厉害啊!”刘泽倒是没想到,他总觉得阿容还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呢,“哎?他到底多大啦?” 李朔答:“被祭祀时12岁,如今大约四百岁有余” 刘泽:“......” 他竟然给一个四百多岁,比自己大了几百轮的小朋友看动画片...... 李朔走后,刘泽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但他却还没有感到困意,连续睡了两个白天,身体被掏空也不是这么睡的。于是他决定先泡个澡缓缓神。 躺进温度适宜的浴缸里,刘泽这才感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闭上眼正享受着被水包围着的温润触感。突然,白天的一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刘泽莫的睁开双眼,他刚刚才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白天问李朔,总将共睛状态关来开去的麻不麻烦,他会露出窘迫的表情...... 假若一直开着,那刘泽洗澡、上厕所不是全都要被他看光光?! “哈哈哈哈哈”刘泽想到他那窘迫的表情,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太好笑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嫌的啊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刘泽突然笑不出了......他低头看了看水里的自己,呆了会,又低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哪里不对?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只感到脸上渐渐发烫...... 刘泽似乎感到血气一下全都冲到了脑袋上,又烫又晕。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 我到底在想啥呢啊!!! ☆、情动 【情动】 文聘羽第二日在学校见到刘泽时,被他通红的双眼给吓了个不轻。 “你咋回事?两天不见,得红眼病了啊?” 刘泽缓缓摇头,“不,比红眼病严重多了......我昨晚一晚没睡” “......你也不是第一次一晚上不睡了”文聘羽想起了他刚转学过来没多久,自以为他撞鬼的那天,也是一晚上没睡。便问道:“这次又怎么了啊?” 刘泽神情恍惚,犹豫了好一会,才眼神飘飘的对着文聘羽说道:“......难怪我从小到大对身边的女孩子都没什么兴致,原来,我喜欢的是男人啊!” 刘泽这一开口便是惊天动地,把文聘羽给吓得不轻,他连忙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对着刘泽做了噤声的动作,悄声说道:“兄弟!低调点!你想让全班人都听到么?” “噢!”刘泽这才后知后觉的双手掩住嘴,连连点头。 “难道我的英俊帅气终于还是让你沦陷了么?”文聘羽甩了甩他的板寸头,阴阳怪气的说道,本来还挺尴尬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打岔,变得轻松起来。 刘泽也放松了下来,无情的打断他,“哦,那我去告诉梦姐姐你也喜欢男人,谢谢” “别别别!少侠手下留情!”文聘羽这才收起玩笑的口吻,认真起来。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发现的?你看上哪个男人了么?有什么感觉?” “见不到他,我会老想着他,见到他,我就想逗他玩,引起他的注意......我现在,一想到他就心跳好快!脸好热!”刘泽说着说着,脸上果然泛起了红晕。 “......恭喜你,这确实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没错了”文聘羽语重心长的说道,接着还是忍不住八卦起来,问道:“那你方便告诉我是谁么?” 刘泽突然整张脸都丧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是......李朔” “我的天呐!”文聘羽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除了惊异,竟然还有一丝兴奋?“是你们家那个鬼神大人?那个帅炸了的李朔?” 刘泽默默点头。 “兄弟......厉害还是你厉害,我以为我的难度已经够高的了,没想到你的竟然是地狱级别的”文聘羽沉重的拍了拍刘泽的肩膀,“不是女孩子就算了,你这连人都不算......任重而道远啊” 晚上来到渡酒。 杜梦发现,今晚的两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哎!”在文聘羽叹了今晚不知道第几次气之后,杜梦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再唉声叹气的我就请你出去了?还有那边那个对着杯子发呆了一晚上的”她转向刘泽,“玻璃都要被你擦出洞来了” 刘泽似乎是进入了无我的状态,对杜梦的话置若罔闻。 “人生艰难啊......那么梦姐姐,你这周末有空么?”文聘羽似乎已经从刚刚伤春悲秋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第不知道第几次的尝试邀约杜梦。 “有空” “啊,没空也没关系,我每天来这里看看你也就够了......什么你刚刚说啥?”被拒绝习惯了的文聘羽以为这次又会得到相同的回复,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梦寐以求的两个字,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我说我有空,可以去”杜梦竟然还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么?我没听错么?”文聘羽这会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闭嘴吧你,再吵吵我收回刚刚的话!”杜梦没好气的回道。文聘羽立马乖乖噤声,只看着她傻笑,不再说话了。 “哼”刘泽一早就被文聘羽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回了神,此刻看到文聘羽春风得意的表情,内心又酸又气,小声愤愤的说道:“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 “他到底怎么了?”平时见刘泽都是活蹦乱跳,人机灵鬼点子又多,杜梦话少,刘泽还会变着法找话聊,今天确实难得见他一脸愁容。 文聘羽摇了摇头,这种事还是得他自己先消化掉才行,别人说什么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也答应过刘泽先帮他保密的,于是说道:“是男生成长为男人,必经的过程” “......才多大的毛孩?就烦恼这?”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差点笑出声来。 “梦姐姐,你也只比我们大三岁不到吧?”文聘羽经过这段时间的死皮赖脸,也没把杜梦的情况摸清,只知道她是个孤儿,似乎高中之后便辍学了,之后被易哥捡回来,在这边呆了也有三年了。 杜梦斜眼看他,“那我也是你们姐,他又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要是哪个普通姑娘到好了......文聘羽想说,却不能说,表情一时有些精彩。 好在易哥及时出现解除了此刻略显尴尬的情况。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易哥见到文聘羽,又是一顿教训,这闻家实在是可恶,抢他的生意就算了,现在这个小崽子都开始抢自己的人了! 文聘羽不等他发作,早就一溜烟的跑了,跑之前还不忘对杜梦叮嘱了句:“等我消息哈!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哎,女大不中留啊”易哥喃喃道,见杜梦对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他又重重叹了口气,转向刘泽,说道:“对了,阿泽啊” 刘泽还在心不在焉之中,易哥跟他说话都没有听到似的。 “哎这一个个的究竟怎么回事”易哥不得不走到刘泽面前,在他耳朵边上拍了拍手,刘泽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易哥:“怎,怎么了?” “没什么,前天我跟隔壁v市管辖的联系过了,他说他们那边最近也有了魅作祟的痕迹,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这边作怪的那个,但我们还是小心为主,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么?” 说起了正事,刘泽这才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心事先放到了一边,回道:“我们还在追踪线索呢,那只灵体上次让她跑了,不过,我家......前辈正在想办法追踪她” “哦?跑了?”易哥若有所思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在怀里摸了一会,摸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递给刘泽,“这个你拿着,随身带着,如果你身边的灵体有什么异常,它会发出警报” 刘泽接过,那看上去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铃铛,他试着晃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它只会在有异常的时候响的”易哥抬头看了看时间,说道:“好了,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太晚你一个人就不安全了”突然,他停下来,看了眼门口方向,笑了起来,“看来还不是一个人?” 刘泽疑惑的走出渡酒,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朔。 月光下,李朔背对着他站着,欣长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刘泽只觉得他在月光下像是在熠熠发光,仿佛下一秒,就要飘到天上去...... “前辈!”刘泽喊他,此前心中的焦虑不安此刻见到他,全都消失不见了。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等这些事都了结了,他一定要向李朔表明心意,就算被拒绝,被泼冷水,他也不觉得遗憾了,他也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回应......反正大不了就死缠烂打嘛,反正李朔是他们家的人,四舍五入也就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李朔一早就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刘泽,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过来,不由奇怪的转过身。 这一看过去,便看到那个俊秀的少年,在月光底下笑着看着自己,此刻月色昏暗,可在李朔眼里,他却是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充满着少年人的活力,只是......李朔无声的叹了口气,刘泽的笑容,实在是不雅了些...... “前辈,来接我呀?”刘泽见李朔转身看自己,笑着迎了上去。 李朔点点头,“那灵体还没有追踪到” “哦~”刘泽现在似乎对那个灵体一点都不感兴趣,忽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前辈?你前世的时候,有没有娶妻生子啊?” “为何问这个?”李朔的脚步顿了下。 “不为什么?好奇嘛”刘泽推着自行车,跟李朔两人并排走在路上,他看着两人被月光照出来的影子长长的拉在眼前,时不时的就重叠在一起。 李朔半天才答道:“未曾” “为什么?” “那时战事繁忙......况且,我出生时,给我算命的天师曾说过我一生命犯孤星,注定无伴终老” “这样啊”刘泽突然笑的更开心了,“那天师有没有说,一生,包不包括死后呢?” “不知,你到底想问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呀”刘泽看向他,“既然神又给了你这一世的机会,说不定你就能找到那个人,不用孤独终老了呢?” 李朔却无情的回道:“没有终老”他也看向刘泽,说道:“我这一世,是不老不死的” 刘泽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口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他拿出刚刚易哥给自己的那个小铃铛,果然是它在响。 “易哥说这个铃铛响了就代表我周围的灵体有异常,可是......”刘泽奇怪的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朔,他在这里,还有什么灵体敢胡闹? 谁知李朔向四周看了一圈,却对着刘泽摇了摇头,“未见到异常” “铃铛坏了?”刘泽将那铃铛使劲晃了两下,响声戛然而止。 而此时,头顶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四周一下暗了下来。刘泽却清楚的看到,失去了月光的照射,李朔脚下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而地上他的影子竟然还在自己脚下,延向远方...... “影子!是影子!”刘泽突然指着自己脚下,大喊道。 ☆、心然 【心然】 就在刘泽大喊之际,李朔已经有了动作。 还是那把黑色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李朔的手上,剑身四周黑气环绕,看上去危险又邪门。李朔拿着剑,就这么直直的刺向了刘泽地上的影子。 那影子见李朔的剑刺了过来,反应也迅速,竟直接从地上立了起来...... 只见一个纸片似的,黑糊糊的人形影子,拔地而起,那影子不仅能自由变化大小,被李朔的剑砍到,竟然不会像之前的怨灵一样直接消散掉,并且它被砍断了,还会自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能在李朔的剑下面坚持这么久,这影子绝对来路不简单。 然而势均力敌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很久,李朔见自己的剑砍了它没用,便停下了舞剑的动作站在原地。突然,黑剑从他手中消失,他的手上多出了一个黑色的,似乎是用竹子雕刻而成的管状容器。 那影子似乎很忌讳这竹管,李朔一拿出来,它便不再攻击了。 李朔拿着那竹管正抬起手,那影子也不作犹豫,突然飞速的转向,向前滑去似是要溜。那速度快的肉眼几乎要看不见,刘泽还在原地找那影子溜去了哪里,李朔已经冲了出去。 刘泽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才发现,大街上从刚刚开始就一个活人都不见了,此时又见李朔似乎是要撇下自己去追那影子,顿时慌神了,他可不要一个人待在这个诡异的街上! “......别把我一个人丢这啊啊啊”刘泽大喊道。 李朔冲出去的脚步瞬间停住,马上转身反手就一把揽住刘泽的腰,并单手把他整个人横着夹在胳膊下面,就这么追了出去。 整套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和迟疑,行云流水,无比顺畅。 刘泽:??? 活了这十几年,刘泽被人背过,被抱过,被拎过,但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夹在咯吱窝下面带着跑?他这么大一个男性,就算再瘦体重也绝对不会轻到哪里去,李朔竟然就这么毫不费力的将他架在手下,像夹了袋棉花一样,还只用了一只手! 风声刘泽在耳边的呼啸,他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李朔的速度太快,他又动弹不得,风吹的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甩出去,他只得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李朔捞着自己的胳膊,并且一路惨叫着让李朔慢点...... 追了没一会,李朔便停了下来。 刘泽双脚终于回到了地面,却感觉自己整个人还在飞着一般,头晕目眩的。 “跑了”李朔言简意赅。 “厉害啊,竟然能在你手底下跑了!”刘泽可惜的摇摇头,却发现李朔正在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似是在说:还不是有你这个拖油瓶。 “咳咳”刘泽尴尬的咳了两声,刚刚风吹多了,嗓子还真有点难受,“那个,到底是什么啊?我竟然都能看见!” “是傀儡” 傀儡又是什么? 然而此刻李朔也已来不及向他解释这个,他突然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说道:“阿容抓住她了” 抓住的这个她,自然就是那个找刘泽托梦的女人的灵体,姜朝阳的姐姐。 刘泽正要说话,却又是觉得腰上一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他又被李朔夹在了胳膊下面!!! “慢点啊啊啊——” 刘泽的惨叫声,回荡在夜色中,久久不散。 双脚再次落地,刘泽却感觉身体不听使唤一般,根本站不稳,只见他的身体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去...... 好在李朔还有点良心,一把扶住了他。刘泽还在朦胧状态的脑袋顿时一阵清明。接着,他臭不要脸的直接靠到了李朔身上...... 难得有机会,趁机多揩油! 靠了一会会,李朔见他神情又变成平常不正经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恢复,于是松开扶着他的手,向旁边退了一步,刘泽险些没站稳。 李朔无视了刘泽不满的眼神,并且顺手打开了他的共睛状态,说道:“在里面。” 刘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自己住的那栋楼前。抬头看,果然看到自己房间的灯亮着,有个人在窗户边上,开心的跟他们挥手......正是阿荣。 接着,刘泽便看见阿荣携着那女人的灵体,越过窗户,直直的朝他们站着的地方飞来...... “大人,我按照你嘱咐的在这附近搜寻,果然就找到她了”阿荣远远的便语气很是自豪地对李朔说道。 待他们走近了,刘泽才看清,那灵体是个看上去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小姑娘。那姑娘虽然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但她看到李朔,也就是缩了缩肩膀,并没有其他更恐惧的反应,看来她果然和一般的灵体不一样? “你是谁?”刘泽其实已经从姜朝阳那里知道了前因,如今能见到他的姐姐本人,也许还能解开他心中其他的疑惑。谁知那姑娘看了他好一会也不说话,只是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那个......”一旁的阿容突然开口,他对着李朔说道:“大人,你在这边,她似乎无法开口说话” 刘泽“......”刚刚还以为她不怕李朔的,没想到不是不怕,只是她在强撑着而已。 等李朔走到了远远的一个角落里,那姑娘的表情才略微有所缓和,她缓缓开口:“我叫姜心然......是姜朝阳的,姐姐。”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托梦?”刘泽问道。 “我想......我想让你,让你们帮帮我弟弟和我的家人”灵体状态的姜心然无法流泪,她惨白的面容看上去悲伤又急切。 没想到她折腾了自己这么多天,不仅不是回来报复的,竟然还是为了她这个从小到大素未谋面的弟弟和家人?可刘泽看到的梦境里,她明明一出生就被姜家送走了,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你怎么知道姜朝阳是你弟弟的?” 姜心然艰难的摇了摇头,明明之前还能轻松的在李朔手下逃脱,但此刻,她却看上去特别虚弱。同是灵体,她和一旁的阿荣比起来,要黯淡很多,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了。 她似乎是稳定了下情绪,这才开口:“我不知道我是姜家人,我从小到大都被他们关在小屋子里,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地方。他们还算有点良心,找了村里一个有些学问的老人家,来教我说话识字,老人家对我很好,不仅教我识字,还给了我很多书看,每天都陪我聊天,跟我说外面的事。直到我15岁的时候,他们让我嫁给我那个瘸子哥哥......我不肯,就找机会逃了出来” 原来是被卖到人迹罕至的山村里当童养媳养着,十五年没有自由,还没有成年就要被迫嫁给一个残疾人......刘泽只在新闻里看到过类似的事件,而此刻就有一个受害者站在面前自述,带来的冲击也远超过了新闻里文字的描述。光是听姜心然的叙述,明明是天气不算冷的初秋晚上,刘泽还是感到了阵阵凉意,更别说她亲身经历了十五年那样的生活。 “......我第一次,没有逃成功,被抓回来,他们就打瘸了我的腿” 刘泽看向她的腿,果然看到了她的一只脚腕处有不正常的扭曲,他咬牙切齿道:“他们也太丧心病狂了!” “后来,他们开始不给我吃饭,逼我就范......教我识字的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帮了我,我又逃了出来......可还是没有逃过,被他们追上,我被逼到铁道边上,我只想着宁愿死了也不要被抓回去,所以......” 所以就躺到了铁轨上,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刘泽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问道:“后来呢?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姜心然突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很痛苦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后,似乎浑浑噩噩飘荡了好久,突然有一天,一个声音把我叫醒了......他告诉了我,我是被姜家抛弃的孩子,还告诉我姜家就在这里,让我......让我来复仇!” 是魅,想要把她转化成怨灵!刘泽看向角落处,李朔远远的对他点头。 “然后呢?”刘泽继续问道。 “然后,我就来了这里,知道了我原来的名字......姜心然。还看到了我的弟弟......我的母亲,我的家人”姜心然的声音在颤抖,她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一开始,我是恨的......可是,我看到了他们拷问了那个当年卖掉我的人,知道了当年阴差阳错的真相。我看到了,他们知道了我的死讯后伤心的样子,我的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了......” 她竟然靠自己的意志抵抗住了魅的影响,没有彻底变成怨灵......刘泽看着她年轻稚嫩的脸,她死的时候,不过也是个15岁的孩子,没有好好上过学,在那样的环境中还能保持纯良的内心,可不知道比有些受过良好教育,却心术不正的一些人好过多少倍。 “那你来找我帮忙又是怎么回事?”刘泽问道。 没想到这时的姜心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面部突然变得扭曲,并开始疯狂挣扎。阿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架住她,险些被她挣脱。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挣脱不了,姜心然开始疯狂敲打自己的脑袋,口中胡言乱语起来,“你住口!不准伤害他们......呜呜呜,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放过我们吧......” 刘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疯,他向四周看了看,李朔还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不可能有东西敢当着他的面作祟,可看姜心然的样子,似乎就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她脑子里说话一般,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那东西在拿他弟弟和家人威胁她做什么事...... “姜心然!”刘泽大声喊她的名字,试图唤回她的神智,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仍然在重复着刚刚那几句话,不仅如此,刘泽发现她的灵体,似乎越来越淡,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让李朔过来估计后果更加严重,刘泽只好问一旁的阿容,“她怎么了?” “不知道,我只能感知到,她灵体的能量越来越弱了,好像......”阿容边控制住挣扎的姜心然边回道:“好像快要消散了?” 刘泽心中一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姜心然!你先冷静一下!”刘泽试图再次唤回她的神智,“是谁在逼你?为什么找到我?” “找你?找你......”姜心然突然渐渐冷静了下来,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神智,她突然睁大了双眼,看向刘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回来了,小心”说完,她的灵体便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原地...... 刘泽冲上前去,想要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以及消逝在他指尖的一粒粒光芒。 ☆、安息 【安息】 刘泽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李朔走到了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大人,对不起,我没能......”阿荣低下头,自责的说道。 “不怪你”李朔难得露出了一丝怅然的表情,“她能保持自己的意志,却抵抗不了那只魅下的命令,便只能......自行消散掉灵体了” “什么意思?那她人呢?”刘泽听到两人的对话,回过神来。 见李朔没有回他的意思,阿荣便跟着解释道:“她将自己的灵体也消散掉了,也就是说......她又自杀了一次” “又自杀?”刘泽喃喃重复阿荣的话,突然它转向李朔,拉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那她还能回来么?她的灵体还能往生去么?” 李朔缓缓摇头。 “凭什么?”刘泽松开抓着李朔的手,缓缓后退,他的眼里隐隐闪着泪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生前死后都要被人利用?她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最后却还得了个烟消云散的结局?凭什么啊!” “人各有命”李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命?”刘泽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大吼了出来,“是谁他妈的规定的命?”刘泽从小就是无神论者,自然也不信这些命运、命数的说法,可自从遇上了这些事以来,已经无数次的听到了命格、命数、命运诸如此类的词,每个人都告诉他,自己的命格是已经确定了的,可是没人告诉他,是谁,凭什么,这样操纵他们的命运? 阿容见刘泽情绪激动的大吼大叫起来,一旁的李朔也没有劝解他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在原地打转。 没有人给刘泽答案。 他此前多次被姜心然托梦,以她的视角行动了好几天。他能感受到姜心然当时的内心,情绪非常强烈,可那时的他还无法判断,那些到底是什么情绪。直到刚才她消逝不见,那些翻涌的情绪,才在他的心底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从开始的愤恨,不甘,伤心,迷茫,到后来渐渐变得平静,欣慰,安心,再到担心,恐惧,坚定、释然...... 所有的这些情绪,潮水一般在他脑子里泛滥开来,所以刚刚刘泽才心中一时情绪翻涌,大吼着发泄了出来。 过了许久,刘泽才平静下来,一句话都没有说,迈着疲惫的步伐,开始往回走去。 阿容见刘泽看都不看他们两人,似乎是准备回去了。他着急的看向李朔,却见对方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先让他自己静静吧” 刘泽回到家中,连什么时候被李朔切断了共睛状态都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有心思想这些,只一头栽进了床里,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一早,李朔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这次的敲门声不轻不重,错落有致,听上去非常有礼貌,他打开门,便见到刘泽站在门外,脸上是熟悉的没心没肺甚至有些傻乎乎的笑容,依然非常不雅。 看来是恢复了。 “何事”李朔侧身让他进来,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刘泽边走边说,“昨晚上啊,那个什么傀儡影子,还有......试图操控姜心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傀儡也是一种操控术,施术之人可以将自己的意识附身在任何东西上面,自由行动......至于操控者”李朔无奈的摇头道:“隐藏的太深,我也无法探查到” “那他们都是同一个......东西搞出来的么?都是冲着我来的?”再加上之前的凤凰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李朔道:“目的一样,但始作俑者,至少不会是一个” 刘泽问:“怎么说?” “操控傀儡之术,只有活人可以做到,而影响灵体,则是只有魅” “那可不得了啊”刘泽一拍手,说道:“就是说,有人跟魅合伙要来害我?”并且这个人还会傀儡术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一般人,刘泽不禁苦笑道:“呵,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要他们这么想尽办法的来害我?” “这周末可有事?”李朔突然问道。 “周末?”刘泽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想好,这周末没事,准备找姜朝阳去他姐姐的墓前看看,没想到这会李朔突然问起,便把这个想法说了。 李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难道他要约我?刘泽心中灵光一闪,难道他已经看出我的心思了?不过他立马便将这一想法从脑海里挥去,自己平时都是没大没小的不正经样,他怎么可能看出来! “是周末你有事么?”刘泽干脆开口问他。 “去v市”李朔回道:“不过既然你已有安排,下周末也可”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和你一起去v市?” “恩”李朔点头,面容严肃的说道:“v市也有魅作祟的痕迹,需去探查” 不知怎的,刘泽心中一阵失望,原来还是正事哦......“不对啊,去探查,为什么还要我去啊?”他又不会瞬移,也不会飞,更不会打架,去了也只是个拖油瓶,降低李朔办事效率的啊。 “盒子”李朔的语气有些无奈,看的出来,他也是不得已才要带上刘泽的,“我不能离开盒子太远” “哦......”刘泽突然笑道:“那你让我把盒子给你拿着去不就行了?怎么......就这么想我陪着你啊?” 李朔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松动,他不可理喻的看向刘泽,说道:“勿胡言” 刘泽发现,他情绪一有起伏的时候,就会开始飙古语,明明很生气,却又不得不压制住,保持他翩翩美男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盒子乃束缚我之物,我如何带着束缚自己之物行动?”气归气,正事还是得交待清楚,“下周末,做好准备” 刘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反复思考着李朔刚刚的话,带着束缚自己的东西行动,那不就等于,狗狗叼着绳子,自己溜自己吗?虽然这个比喻很过分,但刘泽还是被自己脑子里脑补的画面给笑的不轻。 李朔见他越来越没正经样,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孺子不可教。 没有奇怪的托梦,也再没有来拆他自行车捣乱的,接下来的几天,刘泽竟然感到有些空落落的。他多想再看到姜心然一面,对她说一句:“谢谢你” 周末的天气突然变得糟糕起来,不仅下起了雨,气温也随之跟着骤降,A市终于开始正式进入了秋天。 “学长,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祭拜我姐姐啦?” 刘泽和姜朝阳两人,正走在城郊的公墓当中,一排一排的墓碑,绵延开去,仿佛看不到尽头。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祭拜日子,他们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几个人。 两人一人撑了把黑色的伞,再加上头顶砸下来的雨滴,空旷的墓地,本来两人碰头时还算平静的心情,此刻也越来越沉重了。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们店里那个梦姐姐看到你姐姐了嘛?再加上我又听了你说了你姐姐那么让人难受的遭遇,我既然知道了,总是要来祭拜一下的” “哦”姜朝阳也没有多想,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有阴阳眼的姐姐,看到我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啊这个啊......”刘泽决定还是撒个善意的谎言,姜朝阳什么都不知道,也跟这件事无关,他还是不必知道这之后的曲折了。 “还能怎么,一开始是以为你姐姐的灵体生了怨气,回来找你们报仇呢” “诶?”姜朝阳脚步顿住,似乎是被刘泽的话吓到的,不敢再往前走。 刘泽笑着推了他一把,继续说道:“不是的啦,后来我们才发现,她是回来保护你们的” 姜朝阳愣住,“保护?谁有危险么?” 没想到这姜朝阳脑子还转的挺快的......“就是保佑啦,她只是回来看看你们,保佑你们都身体健康,远离灾病” “保佑......”姜朝阳表情呆呆的,突然,他竟然就这么站在原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姐姐,姐姐——” “哎,你等等,等到了再哭啊......”刘泽这几天好不容易有些平复下来的心情,看着姜朝阳这么一哭,差点也没忍住。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拉着姜朝阳向前走去。 没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姜心然的墓碑前。 姜朝阳还在抽泣着,刘泽蹲下,把两人带来的花放在了墓碑前。这片公墓地段好,环境佳,里面的设施也都很完善,并且还有人定期打扫,周围都很干净,当然价格也相当不菲。 刘泽看向那碑上刻着的字—— “爱女,姜心然之墓” 看来姜家最后,还是承认了这个女儿。 “是我妈妈,知道那件事之后,不吃不喝了三天,逼着我爸爸,把姐姐写进族谱的”一旁的姜朝阳见刘泽看着碑上的字出神,说道:“听说,我妈妈以前就一直在暗中找姐姐,都被姥姥拦着,这几年,姥姥身体不好不怎么管事了,我爸爸拗不过我妈,这才......” “哎......”刘泽叹了口气,这整件事,一定要归责,可能最大的责任,就是老一辈人的封建迷信思想了吧......就因为当初算命的一句话,抛弃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跟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该怪这迷信害人,还是人的思想太过于固执守旧。 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变小的意思。 刘泽和姜朝阳两人就这么一蹲一站,似乎都要凝成一幅画了。姜朝阳嘴笨,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被刚刚刘泽的话影响,眼眶里一直红红的。 姜家人找到姜心然的下落时,她其实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那丧心病狂的山野村夫们,都没有给她一个像样的墓地,直接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就埋了。姜家人怎么问,他们都说想不起来埋在了哪,看来是真的忘记了。姜家也只能作罢,总不能为了找她,把整座山都挖开,再说人入土为安,还是不要再打扰她的尸骨为好。 所以这墓地里埋在底下的骨灰盒,其实是空的。 刘泽伸出手,轻轻抚过墓碑上那刻着“姜心然”三个凹凸不平的的字体,无声的说道—— “谢谢你。你辛苦了......安息吧” ☆、好看 【好看】 烦人的雨连着断断续续的下了快一个礼拜,A市终于赶在十月末正式进入了深秋。教室的黑板上也写上了高考倒计时的字样。 200天啊......刘泽看着那大大的三个数字,似乎也不远了。 “对了!你有没听说,我们换了新的年级主任啊?”午休的时候,文聘羽凑过来找刘泽聊天。 “不知道”刘泽手里还在做着卷子,边写边回他:“换年级主任跟我们有啥关系?” 文聘羽突然安静了下来,刘泽半天没见他回话,这才奇怪的抬起头看他:“啊?” “那个......你还不知道啊?”文聘羽神秘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 “啥啊?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你是小姑娘么” 质疑文聘羽作为男性的尊严,那他可就不同意了。“你才小姑娘呢!我就是想问,你不知道的吗?换来的这个教导主任,是你认识的人啊” 刘泽剑眉一挑,他瞬间想到一个人,但也不确定,便问:“谁?” “叫吴曼筠,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家的人吧?” 还真是她。 刘泽心中暗叫不好,这个吴曼筠就是他爸爸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小叔叔刘珉栾的老婆。也是继他现在的监护人万映洁之后,第二个老婆。 当年上一辈这几个大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刘泽也是知道一些的。他那个万花丛中过,片片叶子都能沾身的小叔叔,先是遇到了高岭之花万映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定了看上去很是高冷的万映洁,两人飞速便结了婚,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从此会洁身自好,重新做人的时候,他竟然又开始重拾恶习,搞的家里鸡犬不宁。 万映洁是个心性很高的人,自然忍受不了他这样,于是两人又光速离了婚。再之后,就是这个现任姨妈,吴曼筠了。吴曼筠可是个狠角色,做事雷厉风行,为人也比较强势,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把刘珉栾看的死死的,再也没有出去乱搞过,自此之后,才安宁了些。 吴曼筠家中背景也不凡,她本来是在A市另一个挺有名的私立学校供职,不知怎的这会竟然转到刘泽他们学校来了。他记得自从她嫁进来后,就似乎特别讨厌刘泽和他父亲两人,平时也从不来往,他小叔叔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只有万映洁还在刘家的时候,会带着来走动走动,但自从吴曼筠来了,两家就更加没有来往了。 刘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自己和父亲,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和她见过几次面,现在她转来自己的学校,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交集。 “你对我们家,倒是挺了解的嘛?”刘泽若有所思的看着文聘羽说道。 “没有没有”文聘羽连连摇头,表情却处处透露出心虚,在刘泽犀利的眼神威逼下,这才小声说:“好吧,就是我之前你刚转学过来,出于好奇心,了解了一下嘛”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也不短,但刘泽对他的为人性格,还是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文聘羽也不是会做出很出格之事的人,便没再多问。 等到下午放学,刘泽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去渡酒,却发现旁边的文聘羽,似乎还是准备留下来自习的样子。 似乎从周末之后开始,文聘羽就再没有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去过酒吧了,刘泽再迟钝也觉察到了不对,便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好几天没去酒吧咯?今天也不去?” “......不去啦”过了好一会,文聘羽才回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失落。 “怎么?周末跟梦姐姐吵架啦?”他没记错的话,上周两人应该是约好了一起出去的,也不知道怎么约完了就变成这个样子。 “也没有啦”文聘羽仍然整张脸都埋在桌上的练习册里,看上去仿佛在很认真的做题,“......这不是快要考试了嘛,我再发挥不好,会被我妈扒层皮,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就不过去啦” “好吧,随你了”这一听就是编出来搪塞他的理由,刘泽也没有再追问,毕竟是别人两人之间的事,不愿意说的话他也不能勉强,于是便一个人走出教室。 刚进渡酒的门,刘泽便接到一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万映洁。这也真是巧了,今天白天刚说道她跟姨妈还有小叔叔的事,这就来电话给自己了。 接起电话,还是那个熟悉的,温温婉婉的声音:“喂?小刘么?” “阿姨好,是我呀,有什么事么?” “恩,是这样的,我这边接到了通知,你爸爸的案子,下个月就要准备一审了” “这么快?”刘泽惊讶道。 “恩,到时候有时间了我再通知你......等结果出来,手续都结束了后,亲属就可以去探监了,再等等,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好的......谢谢阿姨”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刘泽挂了电话,对着自己空空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久,直到手机自动锁屏变黑了,这才收起心思,向吧台走去。 杜梦早就看见他进来,她看着刘泽打完电话,神色明显变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上前去找他说话。 刘泽本以为自己父亲这案子,怎么说也要审个大半年,没想到这才三个月,就可以开庭了。他既想要快点开庭,早日见到他爸爸,他有太多话要问。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判刑的结果这么快出来,他一早就了解过相关法律条款,以他爸爸的情况,量刑可能会很糟糕......他有些害怕,听到那个结果,那个数字。 易哥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酒吧里的这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干着手里的活,他顿时气得要一口老血吐出来。 “两位祖宗诶,每天就这么几小时的时间,咱能不想着自己的烦心事,认真做事不?” 两人都被易哥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泽连忙道歉。 谁知易哥却直接走到了杜梦面前,看着她说道:“我那边刚刚已经过去了第三个了,排号名字和本人灵体对不上的,阿梦啊,不行的话,我放你几天假,你去散散心,怎么样啊?” 杜梦低着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对不起,之后不会再弄错了,我不需要休假,我再出错的话,您扣我工资吧” “你这......哎”易哥眉毛都快拧成一条麻花了,满脸都是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恨,突然他转过头,对着刘泽说道:“你那个混蛋通灵者同学!明天让他给我到我面前来,我要好好揍他一顿!” 刘泽:??? 文聘羽那小个子,细胳膊细腿的,被易哥这肌肉猛男揍一顿?那还有命能走出这扇门? 虽然他特别同情彻底得罪了易哥的文聘羽,但还是决定不顾同学情谊,先把人卖了再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您为什么要揍他啊?” “易哥!......算了吧”杜梦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无奈的说道。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哦,追你的时候说的到好听,结果呢?知道你天煞孤星的命格,就特么溜了?”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您不用动气”杜梦神色平静,看上去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天煞孤星?刘泽觉得自己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哎!你这娃呀”易哥痛心疾首,转头就看见旁边的刘泽对着自己手舞足蹈眉来眼去的,想要引起注意。 见易哥看向自己,刘泽远远的无声对着他隔空喊话:“咋回事啊!” 易哥下一秒便板起脸,走到一脸等着听八卦的刘泽面前,“啪”的给了他脑门一下。 刘泽正要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被拍了下脑门,蒙了。 “臭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刘泽道:“你不是说这周末要跟你家那个鬼神去v市么?带好这个,以防万一,如果李朔不在身边,遇到什么了,能挡一会儿。” “谢谢易哥!刘泽赶紧接过,易灵君给的,肯定是好东西,上次的铃铛他还好好的珍藏着带在身上呢。 那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红绳,上面系了个小小胖胖的白色贝壳,被打磨的很光滑,看上去亮锃锃的,精致又可爱。刘泽抬起手,将这根绳子系到了手上,长短刚好,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是什么啊?”刘泽动了动手,那贝壳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的,甚是可爱。 “好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泽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周末,他要跟李朔两人出发去v市了。 由于有刘泽这个拖后腿的普通人,不会飞也不会瞬移,刘泽更是严厉拒绝了等到夜深人静再被李朔夹在手臂底下急行过去的方案.......先不说那姿势有多难受,万一被什么人看到,还以为李朔刚杀完人在搬运尸体呢...... 于是,两人一早来到了汽车客运站,准备坐巴士过去。反正v市离得也近,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到了。 刘泽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长途客车,他以前出门,也都是有专车接送。李朔就更不用说,就算他化成实体以来,可能连车站这种人员混乱嘈杂的地方都没来过。 好在刘泽的现代生活经验还是要更丰富些,两人也算是没有遇到很大阻碍,顺利买好了票,来到了候车室。 李朔和刘泽两人,长相都算是大众里面拔尖的,叫人看过一眼都不会挪开眼睛。他们俩一静一动,一个冷俊似云端之花,一个灵俏如人间芳菲,没一会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前辈”刘泽戳了戳站在身旁仿佛要凝固成一块人形立牌的李朔,脸上露出了要干坏事的笑容。 “恩?”李朔自然而然的回道。如果他此刻转头看见刘泽脸上的笑容,是绝对不会理他的...... “你看他们,都在看你” 李朔看了眼四周,他的眼神一直都带着凌厉之色,目及之处,那些偷偷瞄他们的人都被他看的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偷看。他从前带兵打仗的时候,每天都要被千千万万的人看着,早就习惯了围绕着自己的目光,并不在意。 “无妨”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看你么?”刘泽继续逗他。 “不知” “因为你长的好看呀!” “......” 见李朔好一会不理自己,刘泽也不急,歪着头一直看着他。突然,他惊呼了一声,李朔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转头看过去,这一看,便撞进一双笑意晏晏又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去...... 刘泽看着他,说道:“你看,我也一直看着你呢” 李朔似乎感到双眼一阵恍惚,他滞怔了半天,才缓缓收回目光,淡淡回了刘泽三个字—— “又胡闹。” ☆、远行 瞎调戏人的后果就是,随后直到车来的这段时间里,李朔都没有再理过他。 两人坐上车后,刘泽见无论他再说什么好玩的好笑的,李朔都目不斜视不搭他的话,以免再次被调戏。 他也就老实了起来。由于太过无聊,早上又起了个大早,没一会他就觉得困了起来,索性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他先是将头靠在了窗户上,刚开始睡的很不踏实,过一会就要被汽车突如其来的颠簸给惊醒。就这么睡了会,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泽似乎感觉头靠上了一个还算柔软舒适的地方,比窗户好靠多了。大概是背椅吧,这么想着,于是他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靠着,熟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泽突然被窗户玻璃给磕醒了,他眼睛撑着睁开一条缝,嘴巴还半张着,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迷茫的看着自己脸旁边的窗户。 咦?他之前明明靠着软软的背椅睡着了的呀,怎么又变成窗户了? “到了”李朔在一旁蓦的开口,吓得刘泽一个激灵。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车已经开到了一个像是车站的地方。 刘泽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彻底清醒了过来。 v市虽然紧挨着A市这个国际大都市,但整个城市的画风却是悠悠闲闲的。因为有着还算悠久的历史,城市的建设风格也都偏古色古香的,有许多亭台楼阁和园林之类。这几年随着A市的发展,v市也被动被带动着,因此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也能勉强能跻身二线城市前几名。 下了车,刘泽便被今天有点热烈的太阳刺的差点睁不开眼睛,这边的天气也太好了点吧,他们今天出发的时候,A市的天空还是阴蒙蒙的一点都没有要出太阳的迹象。 v市的绿植规划覆盖率很高,刘泽感觉呼吸起来,空气都要比那边澄净些,难怪大家都说这里适合养老了。环境好,地方小,生活节奏还不快。 虽说是紧挨着,但刘泽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李朔也应该是从盒子里解放以来,第一次远行。他对这里第一印象不错,“没想到这v市看上去也不错么?” 一旁的李朔却摇头,道:“不妥,诡气森森” “啥?”刘泽的笑容凝住,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哪里有诡气了?“你看到什么了啊?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快给我开共睛吧!” 这次李朔倒是非常从善如流,抬手就给他开了共睛。刘泽眨了眨眼向四周看去,这才明白了李朔话里面的意思。 确实诡气森森。头顶的太阳还是刺眼的照着,但眼前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在刘泽眼里却跟刚刚有了很大的区别。 李朔在,周围干干净净的没有灵体,但他目及之处,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活人身上,都带上了之前姜朝阳身上那种,被魅作祟的黑气。并且不止是活人有,就连路边刚刚刘泽还在心中赞叹过的绿植,都隐约覆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 “我的天,这里到底怎么了?” “走吧”李朔说着,便迈开脚步。刘泽赶紧跟上问他:“去哪啊?” “渡灵司” 刘泽当然是不知道这v市的渡灵司在什么地方,只埋头跟着李朔走,谁知走出去没几步,李朔突然停了下来。于是刘泽便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的背上......“哎我去,不要停的这么突然呀”他绕到李朔面前,只见他紧皱着双眉,难得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刘泽奇怪的问他。 “此去,路程较远......” “噗嗤”刘泽没忍住笑了出来,一定是他平时瞬移来瞬移去的,这次带了刘泽这么个拖油瓶,都不知道正常的方式该怎么过去了吧。笑归笑,这种时候,还是要刘泽出马。 于是刘泽便带路走到路边上拦了辆出租,在李朔的指引下,半个小时后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车停下的地方,居然是个还算热闹的街区,来来往往的人还不算少,这地段就跟渡酒那边差远了啊。 刘泽下了车便看见路边有一家茶馆,在这条热闹的街上,店里空无一客人,冷清的格格不入。他心想,肯定就是这家了。 李朔率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但他似乎没有进那家茶馆的意思,而是直直的走向了隔壁的一家......饭馆? 那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小饭馆,装修的非常接地气,连名字也很接地气——“小祁家常菜”......刘泽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朔直直的走进了这家店,赶紧跟了上去。 这会正是饭点,这店里的客人还不少,大堂里的位置都快要坐满了,到处都弥漫着饭菜浓郁的香味,闻上去竟然感觉味道还不错。三个穿着员工服的服务员在饭桌间穿梭,忙的飞起。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很稀疏平常的饭店,但李朔肯定不会弄错,刘泽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往里面走。 走着走着其中一个服务员看见他俩便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帅哥吃什么啊?您要不先找位子坐?我给你们拿菜单” “我找你们老板,祁灵君” 那服务员这才脸色一变,声音压低道:“阁下哪位?” 这饭馆地方不大,过道也很窄,刘泽站在李朔背后,对方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他的视线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只听得他们说话,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好歪过上半身,从李朔身侧把头伸出来看,这一看,恰好就看到后厨那边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是个男子,却留着长长的头发,脸长得方方正正的,五官却都显得特别女气,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极其不和谐,怪异极了。 “小王,让他们进来吧”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倒是挺正常的男性声音。他将那个叫做小王的服务员安排走,笑着对李朔和刘泽两人说道:“两位跟我来吧” 李朔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去。刘泽突然从身后一个箭步窜到他身前,他不得不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刘泽。 “这个人长得好奇怪哦”刘泽眼睛瞪得大大的,凑近了李朔说了句悄悄话。 李朔竟然难得的赞同了刘泽这个很不礼貌的说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还不忘低声加上一句:“在别人背后妄议别人长相,不妥” 刘泽:...... 那你还同意我点头! 两人跟着那人穿过后厨和储物室,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看到这房间,刘泽才感到了一丝熟悉感,易哥那个办公用的包厢,就和这个长得差不多。 那个长相奇怪的领路人,带他们进了房间,就自行退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了起来。房间里有些昏暗,刘泽靠着李朔给的特殊视力,才看到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嗨呀,我说怎么店里的客人突然都没了呢,原来是鬼神大人您来了啊”那人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憨憨的,待他走近了,刘泽才看清了他的长相,跟他的声音倒是相差无几。 那人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也不知是因为饭店开着伙食太好的原因,身材似乎有点走样,笑起来眼睛都要不见了。刘泽还以为干他们这行的,外貌不说是要像李朔和易哥那样出众吧,但起码看上去得像个高人的样子,没想到这祁灵君是这种画风?不过他这模样倒是跟开的这小饭馆还挺搭。 “两位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么?”即使被两人的到来打扰了“做生意”,祁灵君脸上笑容不减,反倒是很欢迎两人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不知道么?”想到刚刚在外面看到的场景,整个v市的活人,不夸张的说已经有三分之一都沾染上了那种黑气,可见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他竟然还这样不急不慌,刘泽忍不住开口反问他。 “这个......”祁灵君看向刘泽,仍是礼貌恭敬的样子,看来是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是因为那只魅作祟的事,此前那位易灵君也跟我说过,我这边一直都在调查中,一但有了线索,肯定第一时间同步过去!” 他这一番话意思就是事情都还在调查中,把刘泽后面想问的问题堵的死死的,恐怕现在问他什么都问不出结果来的。刘泽只得看向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李朔。 “此地灵体有异?”李朔便接过话,问道。 那祁灵君听到李朔的问题,笑容变得有些无奈,他搓了搓双手,答道:“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工作,每个地界留下来的规矩可都不太一样,比如A市那位易灵君的管辖,就属于比较严格的,凡是踏足他地界的灵体,不管来自那里什么原因,所有的都要经过他的登记,在规定时间内往生,而有意识的灵体,他那里也是不欢迎的” 刘泽想到了他每次去打工时的情形,确实感觉杜梦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着登记,仿佛一刻都没有停过,他有时候都疑惑,那里来的那么多灵体,并且除了阿容和之前的姜心然,确实没见到过其他有意识的灵体来着。 “嘿嘿,但是我这边就不太一样了”那祁灵君说了一半,竟然转身拿起了桌上吃了一半的一盘绿豆酥,看样子他们来之前就在吃这个,就这么边吃边说了起来......“咱们这的规矩就是来去自由,往生自愿。不强制登记,也不强制大家往生,至于有意识的灵体,我们也是欢迎的,所以您才会感知到异常,对吧?” 还挺符合v市生活节奏慢,适合养老的风格,刘泽不禁在心中默默想到。李朔也点点头,看着那祁灵君不停地往嘴里塞绿豆酥,眼神却沉了下去。 “咚咚咚”突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谁阿?”祁灵君远远问了声,门外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应该是刚刚给他们带路的那人:“灵君,午饭时间到了” “好好好,你们先吃,我等会来” 还吃?刘泽惊异的看着他手中那盘已经见底的绿豆酥,难怪他能长成这种身材了,每天这么吃下去,神仙也得发福啊...... “二位难得来我们这,要不晚点我带你们逛逛?我们这地方虽然小,但是这值得一逛的地方还是相当多的”祁灵君说道,将盘子里最后一块酥塞进了嘴里,脸上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比如呢?”刘泽被他说起了兴致,不由问道。 “你们来得巧!正赶上我们这的赶灵节!”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起来,“前面我也说了,我们这是欢迎有意识的灵体的,所以我们这啊,住了不少,这赶灵节就是他们办的,有点像我们说的夜市,那可是很有意思的” 刘泽想象了一下全是灵体的夜市,感觉并不太好......“那有什么好玩的,他们还能摆摊子卖东西?况且灵体我们也碰不着啊” “哈哈,我自有办法让你能碰着的嘛,况且不仅有摆摊子卖东西的,也有摆摊表演的,各种好玩的都应有尽有!” 刘泽瞄了李朔一眼,见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想着来都来了,总要到处看看,况且他也挺好奇这灵体们的夜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好啊,看看就看看” ☆、灵市 李朔所到之处,灵体都会躲的远远的,所以晚上的赶灵节,他肯定是去不得的,不然的话,那可就变成了真正字面意义上的“赶灵节”了...... 刘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担心的,易哥给自己的两个宝贝他都好好的带在身上,这祁灵君也好歹是v市渡灵司的管辖者,虽然看上去挺不靠谱的,但是本事肯定不会弱到哪里去。况且他和李朔还开着共睛状态,一有危险,他肯定能看到并赶过来。 祁灵君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保证刘泽的安全。 可李朔却似乎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竟然把阿容也唤了过来,代替自己晚上陪在刘泽身边,逛那个夜市。 虽然李朔这么关心自己,刘泽心里还是高兴的,但是这保护的是不是也有点太夸张了些,搞得自己好像多弱不禁风一样......好吧,在那些坏东西面前,他的确是挺弱不禁风的。 祁灵君说到做到,准备出发前,几个人齐聚在他的房间里,他叫住刘泽,闭上眼对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也不停比划着什么,一会便睁开眼对着刘泽说道:“好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内你在其他的灵体眼中都是同类了,并且也可以和他们有肢体上的接触” 刘泽奇怪的低头看自己,也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他自己倒没有感到一丝变化。李朔在一旁也看到了全程,他对着刘泽点头示意,表示并没有什么不妥。 “阿容你过来!”刘泽兴奋的对着角落里的阿容招了招手,阿容乖巧的走到他面前。 刘泽伸出手,戳了戳阿容的脸。手上果然传来了实感,跟戳到人的脸感觉并无两样。阿容的小脸被他戳的一上一下的,他看见刘泽脸上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表情,也跟着傻笑起来。 “前辈你快看!我能碰到阿容了!”刘泽兴奋的对李朔说道。他说着,竟然还蹲下,想把阿容抱起来,谁知灵体没有体重,他一个用力,结果人是抱起来了,但因为力气没使出去,脚下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真好玩!” 刘泽跟阿容玩的开心,李朔看着也不阻止,脸上却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看好他们”转头间,那昙花一现的温柔神色便已消失在了李朔眉宇之间,他冷冷的对着一旁的祁灵君说道。 “那是那是,我保证!”祁灵君连忙应道,他看着李朔吓人的脸色,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不愧是半神半鬼的鬼神大人,在他身边自己都总有种被压迫着的感觉,更别提其他灵体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整个城市终于迎来了夜晚。 刘泽牵着阿容,祁灵君则走在两人前面带路,一起出了那饭馆,向夜市的方向走去。李朔则站在店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死后化作的灵体,就算再过去所少时间,都会保持着当时的模样,其实不仅是外貌,心性也是,因此阿容虽然已经保持了几百年的灵体状态,但心性却还是12岁的儿童。 此刻,他知道要去逛夜市,心中也是期待又开心,连带着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祁灵君在前方走着,也不转头看后面一人一灵体,他刚刚使的障眼法,就是让刘泽暂时变为了灵体状态,所以现在普通人的眼中,是看不到他的。 几个人走了没一会,就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在那里面七拐八拐,直到一个人也见不到了。忽然,他们走过一个拐角,来到一个还算宽敞的路上。 刘泽只感到一走过那个拐角,耳朵里先是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接着眼前也突然豁然开朗。这条路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路的两边则是各种各样的摊子,说话声,吆喝声远远的便传了过来。 刘泽清楚的看到,那条街上所有走着的,摆着的,都同他之前看到的灵体一样,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 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灵市啊! 刘泽和祁灵君两个人,再加上阿容这个真正的灵体,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混了进去,完全没被其他灵体察觉到哪里不对。 祁灵君看样子是经常来这里,他也事先给自己下好了障眼法,带着刘泽和阿容轻车熟路的逛了起来。 果然就如他所说,这夜市上,什么都有。 卖吃的,各种小玩意,甚至还有表演魔术的,猜谜的,确实和人类的夜市一模一样。不过说起来,这些灵体,生前其实也都还是人啊。 经过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刘泽瞬间就看到阿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些糖人,路都走不动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阿容?你是不是想要这个糖人啊?”刘泽问道。 阿容听到,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啦,今天有正事,不是来玩的”说着,便狠了很心,不再看那糖人。 也太乖了吧!刘泽早就把阿容当成了弟弟一般,今天难得有机会,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看看就走了呢! 于是他便拉着阿容,走到那摊位前。 “老板,糖人怎么卖啊?” 那老板手里还在做着新的糖人,头也不抬的回道:“五百一个,一千三个” 这么贵!刘泽暗暗吃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灵体用的钱,跟他们用的钱能一样么? 正踌躇间,跟在他们身后的祁灵君凑了上来,“我带了钱,哈哈,要买什么跟我说,别客气”说着,他笑眯眯的掏出来一叠钱。 刘泽仔细一看,这不正是他们用来烧给死人的纸钱么...... 有了慷慨的祁灵君,刘泽也不客气起来,一半的路程还没逛完,已经给阿容买了一堆吃的玩的。 因为阿容的特殊性,他平时也是不能离开A市的,这次要不是李朔召他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灵体还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毕竟小孩子心性,没一会便乐在其中了。 刘泽双手都拿满了买给阿容的东西,他看着阿容开心的模样,心中也欣慰不已,以后有机会,一定经常带他来这边玩。 “没想到你们这还不赖嘛?”刘泽原先其实是对这个祁灵君是不信任的,毕竟下午的时候关于作祟一事,他的回答总让刘泽觉得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们,此刻见他这么热情慷慨的招待他们,不禁也稍稍放下了戒备。 “那是当然,哈哈,您要是喜欢,随时欢迎来玩呀!” 那还不是看阿容喜欢,刘泽可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一堆灵体包围着的感觉......他正准备回话,却见祁灵君突然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的手看。 他手腕上,正系着易哥给他的那根红绳贝壳。 “怎么了么?”刘泽抬起手,晃了晃,那贝壳便在他手腕间上下翻动起来。 “啊,也没什么......”祁灵君说着没什么,却又忍不住似的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就是有什么的意思啊! “这手链怎么了么?” 那祁灵君抬起手,摸着自己圆溜溜的双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段——命格锁” 这又是什么新词? “就这?这个贝壳么?” “不不不”祁灵君摇头,神神在在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高人的味道了。“这贝壳只是普通的护身符,我说的命格锁,指的是这段红绳。” “红绳?”刘泽之前倒是没注意过这绳子,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绳子呢。“那命格锁到底是什么呢?” “所谓命格锁,就是将两人的命格锁到一起的意思”他说着,示意刘泽看那红绳,“你仔细看,这绳子是不是由两股线缠绕而成?” 刘泽凑近了一看,果然如他所说,两根更加细一点的红绳,缠成了现在这一根粗的。 “等你遇到了心仪之人,只要将这两根拆开,一根自己系着,另一根给对方系上,这绳子便会固定在你们手上,解不开,剪不断。而你们俩下半辈子的命格,就会紧紧联系到一起了,是不是特别浪漫呀”祁灵君说着,露出了神往的笑容。 “那这不就是,月老的红线?” “哈哈,一样但也不一样”祁灵君神秘一笑,“月老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人物,不过这红线嘛......确实效果是差不多的” “不对呀”刘泽转念一想,道:“我没记错的话,不是说一个人的命格是不能改变的么?” “所谓命格,是指一个人一生要遭遇的劫数,遭遇几次,什么时候遭遇,以及阳寿结束的时间,地点,方式......同姻缘是没有关系的啦” 原来是这样!刘泽恍然大悟。 那么易哥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呢...... “我没想错的话,这个手链是不是那位易灵君给你的呢?” “是的啊”刘泽点头,看样子他像是知道什么,“可是他没告诉我这些用处啊” “你应该快到十八岁生日了吧?”祁灵君似乎是突然岔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被他这么一提醒,刘泽自己都快忘记,没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于是点头道:“对的,下个月就是了” “那就没错了”祁灵君会意的点点头,“看来易灵君很是喜欢你啊,其实也没什么,这也是我们的一个传统,小辈成年的时候会送命格锁当做礼物,加上这个护身符,应当就是他送你的成年礼物了” “奇奇怪怪,送个生日礼物也不跟我明说.....”刘泽忍不住嘟囔起来。 祁灵君听到笑了起来,跟着解释道:“大概是懒得说吧,况且这位易灵君平日肯定也忙得很,你看,他不是连命格的意思都没有同你解释过嘛?” 刘泽点点头,确实,平时在那边确实很少看见易哥出来,大部分时间,他人都是在那小小的包厢里,忙着渡灵。 回去等有机会再道谢吧,刘泽这么想着,又抬起手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手链,眼神飘忽不定—— 命格锁么...... ☆、摄灵 逛了大半晚的灵市,刘泽现在满脑子都是祁灵君刚刚说的命格锁,红线,姻缘的事,心思已经完全没有放在眼前大大小小的各种有趣的摊子上。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这条街的尾巴上,看样子这里就快要到灵市的尽头了。 “来来来,这个你们可一定要看看,这可是咱们这灵市的压轴项目——杂技表演!”祁灵君说着,自己倒先兴致勃勃的挤进了“人”群观看了起来。 ......只是他自己想看这个而已吧。 刘泽远远看到“人”群里似乎有人在翻跟头什么的,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要看这种东西啊。然而转头便见阿容也满脸想看的模样,可他个子矮,垫脚张望了半天什么都看不见,特别着急。 算了,既然阿容想看,那他也勉强看一看吧。 “麻烦,借过借过”他带着阿容,艰难的在“人”群中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阿容立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刘泽抬起头四处寻找着祁灵君,他们刚刚这一阵闷头挤过来,也不知被挤到了哪个方位。周围的灵体太多,刘泽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祁灵君,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不过祁灵君倒时肯定也会发现找不到刘泽他们,等表演结束大家都散了之后,应当就能找到了吧。于是,刘泽便心不在焉的看起眼前的杂技表演来。 杂技表演,无非就是那么几样,吞刀吐火,走钢丝,顶碗,舞狮子什么的,而此时台子上前面一组走钢丝的刚表演完下台,紧接着便走上来一对面带面具的灵体,手上空空如也,台上也没有再布置其他的道具,刘泽一时看不出,他们要表演的是什么。 直到两个灵体在台中央站定,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刘泽突然听到台上传来一声逼真的狮吼声,底下传来一片拍手叫好声,他这才看出来,原来这表演的是口技。 那台上两位灵体想必生前也是大师级的人物,狮吼,鸟叫,鹿鸣,甚至野蜂扑翅声,水流声,风声,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连刘泽这个门外汉,都能听出来,他们在模拟草原上的狮群捕猎时的声音。 刘泽还是第一次现场听如此玄妙的口技表演,不知不觉便沉浸在其中,专心致志的听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表演还真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听到狮子在渐渐靠近埋伏的猎物之时,刘泽也不禁跟着心悬了起来......第一击未中,他悬着的心也跟着落回原地。鹿群也感觉到了危险,不安的躁动起来,突然,不知是谁带的头,草原上本来在水边上喝着水的鹿突然一个接一个的狂奔起来。 原来是狮子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鹿群在几只狮子的围攻下,四下逃窜,奋力向前跑着。 刘泽听到这里,不知是太投入还是怎么,心突然跳的飞快起来,他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只鹿,正在草原上被狮子追杀...... 由于心跳的太快,刘泽的耳朵也跟着耳鸣起来,他这才感到大事不妙,哪有人听口技表演听成他这样的,要不是每年都有体检,刘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高血压之类的病...... 是这个表演有问题!他再次看向台上,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也模糊起来,台上的人一个变俩个,两个变四个.....刘泽迷糊中似乎还看到,那两个灵体面具下面的眼睛,似乎也在一直看着自己。 身体的感觉越来越不对,他想喊阿容,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也动弹不得,最糟糕的是,眼睛越来越沉,并伴随着一阵阵困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脱离他的身体了一般。 李朔—— 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刘泽只得在心中大喊李朔的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传达到,但此刻他除了靠李朔,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刘泽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越来越浓厚,如潮水般的睡意,两只眼皮渐渐合上,身体也无力的向后倒去...... 好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便听到了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以及背后靠上的,那个坚实又让人安定的胸口。 是他来了。 这么想着,刘泽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头痛欲裂。 刘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睡在了一个软软的垫子上,身上也被人细心的盖上了毯子。他此刻神智恢复了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还是沉重无比,身体也还是不能动的状态,只有耳朵渐渐能听见声音。他听到,似乎有人在他身边说话。 “对不住对不住!今天是我的疏忽”刘泽认出来,这是那祁灵君的声音。 “你明知那是摄灵阵,还带他去?”这个就是李朔的声音了,似乎比平时要冷冽许多,听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敢在您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今天他们会表演这个”祁灵君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慌张,“他们刚一开始表演我就听出来了,可等我回去找他们俩时,他们就不见了,当时周围聚集的灵体又多,所以,所以这才......哎,是我疏忽了” “他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通通都要付出代价”李朔一字一顿,似乎是咬着牙说出了最后几个字,周围温度突然骤降下来,屋子里安静的诡异。鬼神大人发火了,没有人敢出声。 躺在旁边的刘泽却是心中一暖。 他突然感到眼皮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重了,于是尝试着睁开眼,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环境,他正躺在祁灵君的办公室里呢。随后便继续感到喉间发热,咳了两声,似乎是能说话了。 “咳咳......前辈,你,别吓他们啦,我好了”刘泽刚恢复,声音沙哑极了,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嗓音。 李朔听见他的咳嗽声,早就眨眼间闪身过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张帅脸,即便身上难受极了,刘泽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么点近的距离还要耍帅闪现过来。但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心中却是暖暖的。他还想说话,却发现刚刚那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此刻再也没力气说第二句话了。 李朔见刘泽一动不动,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傻笑看着自己,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脸色一沉。他伸出手,覆在刘泽额头上,没一会,便皱起了眉头。 刘泽在发高烧。 身后的祁灵君首先反应过来,“是灵体差点离体的后遗症,那,那个,药店离得不远,我去买药!”说着,便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生怕李朔真的发起火来,一怒之下把自己砍了...... “......对,对不起,都怪我”阿容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刘泽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他想出言安慰,却发不出声,急得不断用眼神示意眼前的李朔。谁知李朔并没有接受到他的眼神信号,继续冷着声说道:“知道错就好,只此一次,不准再有下次” “是,阿容知道了” 刘泽气的差点又晕过去,对一个孩子还这么凶,简直丧心病狂!他狠狠瞪了眼李朔,却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目眩,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药”李朔转头对阿容说道。 阿容立马会意,“是,我去看看”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刘泽已经好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过烧了,记忆力上次这样生病的时候,他爸爸还在,只不过因为工作太忙,根本没有空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只有家里的保姆和佣人。刘泽从小就没有妈妈,小时候上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看着别人的父母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来一个人接孩子放学,参加家长日的活动,唯独刘泽,他的爸爸没有参加过一次他学校的活动。 可他也不会觉得难过,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经营着很厉害的公司,赚很多钱,他从很小的时候,便暗中下定决心,以后自己一定要跟他爸爸一样成功,延续刘家的奇迹。 可谁曾想到,这之后发生的事呢...... 吃下了退烧药,刘泽便又昏睡了过去,只不过这次,要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也不知睡了多久,刘泽醒来的时候,外面已天光大亮。 房间里除了刘泽,只有阿容守在一旁,见刘泽醒来,开心的凑过来,“泽哥哥,你醒啦?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么?” 刘泽试着动了下身体,发现他可以活动了,脑袋虽然还有些昏沉,但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那种难受的感觉,神智也清明了许多。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泽开口问道,声音还有些嘶哑,不过好在能正常说话了。 阿容听到他的话,眼睛愧疚的垂了下去,“昨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听到身旁的灵体都在害怕的尖叫,到处逃跑,然后我才看到,你在我后面晕了过去” “李朔就是在那时候来的?” 阿容点头,“对,还好他来的及时,你晕倒的时候,被他接住了” 果然是他,刘泽想起了昨晚晕过去的时候,包围着自己的熟悉感。 “然后呢?” “然后,周围的灵体全都不见了,祁灵君也找到了我们,大人就抱着你回来啦” “抱着?!”刘泽心中一惊,不会又是像之前那样,夹在胳膊底下吧? “对呀”阿容说着,还照着比划了下,“就这样,抱回来的” 刘泽照着阿容的姿势想象了下......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么! “咔哒”房间的门被打开,李朔挺拔的身影走进来,见刘泽半坐着,面色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种生病了的病态,他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刘泽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还没等对方开口,便抢先说道:“前辈,回家我们不坐车了!要不你就抱着我飞回去吧!” 阿容:??? 李朔:...... ☆、孤星 被摄灵的后遗症来势汹汹,但好在李朔当时来的及时,打断了表演,才让刘泽差点被摄走的灵体又回到体内。发完烧第二天回到A市,刘泽就已经又恢复到可以活蹦乱跳的状态了。 甚至当晚还依然按时按点的赶到了渡酒。 “梦姐姐梦姐姐!你看这个是什么啊!”刘泽把手凑到杜梦面前,那上面正戴着易哥送给他的命格锁,像展示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在别人面前跳来跳去的。 杜梦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发完烧脑袋烧坏了?”脸上的表情仿佛就在说,老娘比你早入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嘿嘿”刘泽知道杜梦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并不是讨厌自己,她只是习惯性的用犀利的话语来保护自己,刘泽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梦姐姐比我早成年,肯定早就拿到了这个!怎么样?有没有决定给谁用啊?” 杜梦表情冷淡的回道:“没有,我早扔了” “......”刘泽本想顺着话题聊下去,打探一下她和文聘羽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还没开始就有些聊不下去了。 “你如果是想问你那个通灵者同学的事,直接说好了” “诶?”原来早就被看穿了啊...... “是,是啊,我前几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那小子也不肯说,所以......”刘泽见杜梦直奔主题,便也不再拐弯抹角。 杜梦点点头,似乎是无奈的笑了下,说道:“也不全是他的错......你知道天煞孤星是什么命么?” “......我不知道”刘泽摇头,那天也挺易哥提起过这个词,光从字面上理解,就是一个很不吉利的词。 “我就是......我出生就克死了我妈妈,五岁那年爸爸意外去世,接着是我爷爷奶奶生病去世,我外公外婆意外去世,我的叔叔阿姨因为做生意失败相继自杀......所有接受过我抚养权的亲戚,全部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人世” 杜梦表情很平静,像是在叙述着别人的事一般。 “没有亲戚敢收留我,只能去了福利院......后来,一对夫妻收养了我,直到上了高中也没有出事,我以为这次可以了,可一个人的命运怎么可能轻易被改变呢,呵呵”杜梦苦笑了一声。 听了她如此悲惨的遭遇,刘泽觉得自己的经历跟她比起来,简直就不足一提。 “那你的养父母也?” “恩,火灾,他们死在了火海里,我却没有?我尽然还被救了出来”杜梦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所有和我有联系的人,都因我而死,但我却都一直都能从各种危险中脱险,到现在活的好好的,我不知道神到底是眷顾我,还是在惩罚我。” “所以你告诉了文聘羽这件事,他才......” “没错,我的前半辈子已经害死了太多人......与其继续陷进去,不如早点斩断” 刘泽能看出来,其实之前文聘羽的死缠烂打还是有点用处的,杜梦年纪并没有比他们大多少,从小到大经历了这么多事,又没有朋友,他没来之前可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其实也渴望和别人来往,交朋友,只是命中天煞孤星,注定不能与任何人有联系。 刘泽自己又何尝不是,看不见的前路,被各种预言自己命运多舛,行走的短命鬼......就连喜欢上的人,也是地狱级别的攻略难度,甚至连人都不是。 于是两人各自怀着万般心思,沉默了下来。 第二天,刘泽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学校,刚在座位上坐下来,便看到了比自己更加无精打采的文聘羽也丧着一张脸走进教室。 文聘羽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飘到了座位上,平时他看见刘泽,无论如何都要上来打个招呼,闲扯两句的,想不到几天不见,似乎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早读到一半,班主任突然进来宣布下午要在学校礼堂举办高考两百天倒计时誓师大会,这大会一开,就要耽误下午一半的上课时间,大部分同学倒是挺开心的,但刘泽却看出了班主任脸上敷衍的意味。直到她说到,这大会是他们新来的年级主任发起时,刘泽这才有了些兴趣。 那不就是他的姨妈吴曼筠么?没想到也是个喜欢搞□□的,刘泽撇了撇嘴,开始思考起来下午要怎么划水,或者干脆就偷偷溜掉。 二中建校早,学校挺多教学楼都是好多年前延续下来的老楼,只有刘泽所在的高三是前几年刚翻新过的新楼,因此学校其他低年级的小辈们,既想快点升到高三好换上新的教学楼,却又不想体验地狱般的备战高考的生活......还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至于其他建筑,翻新的就更不多了,包括这学校的礼堂。气派有,底蕴有,庄严感也有,就是地方小了点。学校这些年一直在扩招,这礼堂早就塞不下他们整整一个年级的学生了,因此每次有什么年纪大会,都要委屈部分同学,自带小板凳,坐到过道上去。 刘泽便是自带的小板凳一员,只是没想到安排坐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的死对头——叶明河。 “哎!”刘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他在旁边,划水和偷溜一个都干不成了啊! 刘泽坐在他的小板凳上,生无可恋。他们坐的位置,既不算好也不算不好,虽然是在礼堂的几乎紧靠着讲台的地方,但位置却很偏,几乎都要在角落里了,站在台上的人只要不刻意转身,压根就看不到这个方向。 挺好的,刘泽心想道,他那个阿姨肯定非常不想看到自己吧。 “你能不能别再唉声叹气的了?不想听就安静点,不要影响其他想听的同学!” 刘泽都快忘了自己身边还坐着个叶明河了......自从凤凰山之后,他就没找过自己麻烦,他以为叶明河自己已经想通了,现在看来,还是对自己意见很大啊。 “到底是我叹气对其他同学的影响大,还是你这么大声嚷嚷对其他同学影响大啊?”刘泽正闲的无聊呢,这不刚好就来了个打发时间的。 叶明河听了他的话简直不可理喻,“你别强词夺理!” 刘泽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说道:“哟!那要不我们问问其他同学?”说着便转向四周,“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很吵?” 被刘泽问到的同学都眼神闪烁,不敢搭他的话,刘泽那次差点跟叶明河打起来的事,大家可是人尽皆知的,没有人想要惹他俩的麻烦。 “你有病吧,怎么这么不要脸?” 刘泽故作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可能不要脸,我这么好看,当然得要这个脸!” 叶明河被呛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没想到刘泽竟然会这么的不要脸...... 台上老师们已经开始陆续登上去,刘泽这才发现,他们坐的这个位置,刚好就是老师们在台下候场站着的地方。果然,一抬眼便看到吴曼筠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刘泽,不要给你脸不要,给你爸积点德”叶明河还在锲而不舍的追着他不放。本来不想理他了的,但听到他提起自己爸爸,刘泽也忍不住继续怼回去。 “你说够了没?你以为我想理你么?有病”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等了半天叶明河都没有回他,刘泽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跟自己斗嘴,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 “不想听就出去” 刘泽抬起头,便看见吴曼筠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难怪从刚刚开始叶明河就闭上嘴不说话了,原来是她来了。刘泽见对方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方才他们这边说悄悄话的可不止他和叶明河两人,她却偏偏找上自己,看来是来者不善。 果然不出刘泽所料,吴曼筠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说道:“这位同学,不想听的话站到最后面去吧”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刘泽甚至还听到旁边的叶明河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嗤笑。 “好的老师”刘泽微笑着回道。巧了,他也不想整整两个小时都坐在叶明河旁边,后面的位置清静,也挺好的。 在周围同学的注视下,刘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后面走去。经过文聘羽时,他还担心的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前面太吵了” 这誓师大会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无聊,结束的时候感觉腿都有点僵掉了。同学已经开始有序的离场,刘泽想着晚点再过去拿自己的凳子,他实在是不想再跟叶明河有正面接触了。 谁知远远的就看见文聘羽左手右手各提了个凳子,向自己小跑过来。 “给你把凳子带来了”文聘羽刘泽面前停下,气喘吁吁的说道:“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咋一个人站这儿来了?” 刘泽接过自己的凳子,回道:“还能怎么回事,被我那个姨妈罚站了呗” “吴曼筠?她发展你干嘛?” “我没忍住,跟叶明河废话了几句”刘泽撇了撇嘴,两人一起向出口处走去。 “那怎么只让你罚站?她不是你姨妈么?” 刘泽忍不住笑了,他想到刚刚吴曼筠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记忆中的一样,厌恶“你不知道,我们家上一辈的恩怨,我那个姨妈讨厌我都来不及呢” 文聘羽讶异:“原来是这样,那以后不是很尴尬!” “没事,她一个年级主任,跟我们能有多少交集啊?”刘泽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哦”文凭羽应了声,似乎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了下来。 “你晚上还跟我去渡酒么?”刘泽突然问他,“也总不能一直逃避吧?” “......你都知道了啊?”一提到这个话题,文聘羽整个人都焉了,“其实我还在等” “等什么?” “等我十八岁那天,我妈妈会再给我算一次命格,到时候就会有结果了” 刘泽一脸嫌弃,“你们家这都是什么破规矩,喜欢个人,谈个恋爱都要算来算去的么?真麻烦......你生日什么时候?” “周六啊” “这么巧,我也是周六”没想到他俩生日居然是同一天。 文聘羽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嘛!也太巧了吧!难怪我总觉得跟你有缘,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啊!”刘泽却忍不住翻白眼,“谁要跟你有缘啊?” “哎对了,那你要不周六来我家一起过生日吧!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还可以顺便帮你算一下命格!” 刘泽心中一动,“可以算到命中之人的那种?” 文聘羽了然一笑,“可以可以,都算的出来!” 鬼使神差的,刘泽答应了他。 ☆、往事 约定了周六一起生日后,文聘羽这才恢复了一些往常的话痨模样,开始跟刘泽解释起来龙去脉。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妈妈之前只算出了你的命中之人,但是却没有算到后面,你们的结果是什么?” “恩”文聘羽点头道:“我妈妈能看到的东西也有限,而且可以说出来的也不多” “怎么说?”刘泽好奇的问道。 文聘羽摇摇头,“她没告诉我,只是说等我学到这里就知道了” 怎么看都很神棍啊...... “那你就这么凉着人家梦姐姐啊?好歹跟人家说清楚吧,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刘泽没好气的对他说。 说到杜梦,文聘羽整张脸都丧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一开始,是真的害怕,退缩了,可是这关系到的不熟我一个人你知道吗?”文聘羽语调突然拔高,他看着刘泽说道:“我不能只顾着自己,我还有我妈妈,我受到影响没关系,可是我妈妈......” 刘泽看着他,表情变得怜悯起来,他只是在找一个自己能接受的借口,借口自己心中的恐惧,抗拒,退缩而已......因为一句命中注定喜欢一个人,又因为一个命格天煞孤星临阵退缩。 “哎,只是希望你能早点想清楚,好好跟人家说。”刘泽语重心长道,他突然觉得,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的他,意外的变得成熟冷静许多。 看着文聘羽,他也在心中暗下决心。他不信命,只相信自己心中的感觉。 晚上,刘泽抱着一只西瓜,敲开了李朔的门。 “前辈,吃瓜吗?” 不等李朔回答,刘泽便自己抱着瓜侧身进了门。李朔已经换上了睡觉穿的衣服,头发软软的垂下来,整个人看着比白天的时候要柔和许多,这样子显然是已经准备要睡觉了。 “何事?”李朔问道。 “吃西瓜呀,我买了只瓜,拿回来才发现我那没刀,你这有刀的吧?”刘泽说着,拍了拍那只瓜,发出了饱满的声音。 李朔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都快要12点了,这个点吃什么瓜? “没有其他事?”他又问了句。 刘泽没好气的看了他眼,“干嘛呀,搞得我好像要干什么坏事一样,我不就是找你借个刀么......”我如果说想见你了,你能让我进门么,刘泽在心中默默想着。 虽然对刘泽的话和行为表示怀疑,但李朔还是依言进厨房拿出来一把刀。三下五除二的将瓜切好,刘泽便舒舒服服的坐在李朔的沙发上悠闲的吃起瓜来,完全就是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的样子。 李朔在他对面坐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吃完了大半个瓜。 桌上的瓜去了大半,刘泽这才拍两下肚子,似乎是吃不下了。然而刘泽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他身体前倾,手拖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李朔,说道:“前辈,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呗?” 李朔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道:“为何” “没有为什么啦,就是好奇呗”就是想再跟你待会呗。 “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去学校”李朔却没有要陪他聊天的意思,一个劲的赶他走。 刘泽铁了心要赖在他这里,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飞快的想到了刚见到李朔不久的那次,他带着自己“看”到了他记忆里以前的景象,便说道:“没关系啊!你可以再带我去看啊!像之前那次一样,也不用多少时间的啊!看完我就去睡觉,我保证!” 李朔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次,表情有了一丝犹豫。 “就看一看吗,不用很长时间的......你说过我的愿望都会帮我实现的,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刘泽说着,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长这么大,没想到还有他跟人撒娇的一天。 “你想看什么?”李朔终于松了口。 “唔......看你小时候吧?”刘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看看你小时候,也是不是像我一样,学习成绩这么好的” 李朔无奈的摇头,接着便伸出手,覆在了刘泽头上。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刘泽熟练的闭上了眼睛,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之后,再睁开眼,已经是另一幅景象。 一睁开眼,便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以及肉眼可见的热浪。 刘泽向四周看了一圈,他们此刻应该是在一个类似校场的地方,中间有一大块平整的空地,四周被围了起来,一边放着几排各式各样的武器,另一边则放了一排弓箭的靶子。 天气很热,虽然现在是无形无体状态的刘泽并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但他清楚的看到,地上铺着的一层细沙,一定是已经被晒到了很高的温度,上方的空气都因为温度过高而产生了扭曲。 箭靶的那一边,站着一个人。 刘泽好奇的走近了些,李朔跟在他身后。 那是个少年模样的背影,大概是太热了,他就只穿了身白色里衣,长长的头发高高挽起在头顶,看样子是正在练习弓箭。年纪不大,架势倒是十足,只见他快速拿起一支箭,搭弓拉弦,整个人蹦的挺直稳重,没有一丝抖动,眨眼间便将箭射了出去——正中红心,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刘泽再仔细一看那箭靶上,那一排五个靶子的靶心,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并且个个正中红心。他忍不住鼓掌,厉害啊厉害。 突然,似乎是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少年转过头来。 刘泽这才看到他的脸,正是少年模样的李朔。这时的李朔还没有那么重的戾气,稚气的眉宇间还是少年意气风发的飞扬,显然是对刚刚自己射箭的成绩很满意,脸上都是自信满足的笑容。 见到来人,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是更深了。老远便对着那人挥手,喊道:“阿粲!快来一起练箭”语气里满是欣喜,没想到李朔也有这样笑容的时候,在刘泽的印象里,他可是一直都板着个脸的。 远处那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从身影上看,应该也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刘泽远远的看到那人的脸,也是人中翘楚的长相,与李朔的秀美不同,这位少年的脸更加灵动俊俏。 突然,一阵奇怪的感觉出现在刘泽心头,这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他正准备细看,眼前的画面就突然开始切换了。 看来这么一段,就是要给自己展示一段他出神入化的箭法。刘泽忍不住好奇,问道:“后面来的那人是谁啊?” “太子,后来大宸国的皇......我也是他儿时的伴读” 后来大宸国的王......那不就是,把他做成鬼神的那位! 眼前的画面已经切换成了另一个场景。刘泽一眼便看出,这个地方,应该是是一个教室。 少年李朔的位置在第一排,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刚刚练箭时的飞扬,刘泽差点笑了出来,这个小李朔正襟危坐的模样,脸上也是一副严肃冷然的表情,倒是跟现在的李朔一模一样。 刘泽看了看身旁的李朔,又看了看坐在那边的小李朔,越看越像,原来不是他长大了就变面瘫了,而是从小时候就开始面瘫了啊。 那在台上授课的老师,似乎是出了一道非常难得题目,问题一出,底下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脸上都是迷茫为难之色,只有小李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案纸。似乎他们在课上发言,不是像刘泽他们现代那样举手,而是有一张专门的案纸,要在发言的时候举起,老师同意了才可回答。 台上的那白发飘飘的老师,看着下面十几号人,只有李朔一人举起了手中的案纸,不禁摇头,道:“没有其他人会了?” 底下一阵沉默。 他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李蓖,还是你来答吧” 刘泽还在想,这李蓖是谁,底下的小李朔已经开始洋洋洒洒的回答起了白发老师的问题。 “你怎么改名字啦?”刘泽好奇的问道。 “蓖是我的乳名,成年后改用大名”李朔回道。 刘泽点点头,他学课文的时候,好像确实是有见到过这么一个说法,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各种名,字,称号,别人的尊称等等。 就在他们说话间,小李朔已经答完了问题,那白发老师应该是对他的答案甚至满意,在那边连连点头。刘泽感觉此刻的自己就是个文盲,刚刚小李朔答的内容,他也只是能听个一知半解,他只能听出来是与别国建交有关,却完全听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刘泽认识那眼神,每次公布考试成绩的时候,文聘羽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这个样子的...... 那老师停了一会,正要开始说下一个内容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声:“太子殿下到”他赶紧扔下手里的戒尺与教书,走到门口迎接。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也都站了起来,准备迎接太子。 就是刚刚小李朔要喊他一起来练箭的阿粲咯?再一看小李朔,也跟其他人站了起来,但脸上明显带上了笑意,不再似刚刚的严肃冰冷。看来他小时候,和这个太子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啊。刘泽转念一想,也是,后来这太子登上了皇位,李朔便掌握了兵权,成为了鬼将军,为大宸打下了无数胜仗。 只是没想到,他们俩从小时候开始,关系就这么好,而李朔死后,这个皇帝不仅就那么轻易的相信的别人,将他之死草草盖棺,甚至还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禁锢了千年之久...... 刘泽总觉得,前世的事情,恐怕没有李朔后来告诉他的那么简单。 刘泽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却在那太子即将进门之时再次眼前一黑。他只看到了那门口隐约靠近的一抹红色,以及小李朔笑意更深的脸。 一阵天旋地晕之后,刘泽的意识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完了,可以回去睡觉了”李朔看着他,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表白 自那天之后,刘泽就每天晚上找借口摸到李朔屋里,缠着他要给自己看他前世的事。李朔也都依着他,陆陆续续给他看了许多他年少之时的记忆。 但刘泽却发现,每当到了那个太子即将出现时,李朔都会将记忆的场景强行切断,不给他看了,因为实在太过刻意,使得刘泽不得不注意到这一点。 而从之前出现过的片段来看,他和这个太子的关系,不仅非同一般,两人的感情肯定也是很好的,刘泽就没有见过他对这个太子以外的人露出过笑容。 这点让刘泽非常在意,并且心中也感到了一丝不爽。 之后他向李朔问起,但得到的答案却是那些记忆只是些小朋友间打闹玩耍的场景,没有什么可看的。 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刘泽是不信的。但李朔不肯说,他也只得作罢,想着之后有机会一定要搞清楚。 “今天我们看什么啊?”刘泽准时来到了李朔的房间里,托着腮问道。 “你想看什么?”李朔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早就想好了答案,却还来问自己,便无奈的反问道。 刘泽笑得更开心了,果然自己想什么都逃不过李朔的眼睛,但是,他绝对想不到,接下来自己准备干的事。 刘泽没有回答,反而摘下了手上易哥送给他的那根手链,放在了桌上。 “前辈,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不?” 李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道:“易灵君送你之物” “没错”刘泽点头道:“那你知道他们的用处么?” “知道,命格锁和护身符” 知道的话,正好可以省去了跟他解释命格锁的用处这一步了。 “那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么?”刘泽这个问题问的太快太跳跃,李朔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答道:“明天” 原来他都知道啊,刘泽在心里偷笑,面上却佯装板起脸,问道:“那你会送我生日礼物么?” 李朔沉默了下来,刘泽明显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难色,显然是没想到生日礼物这个问题。 “哦,我的十八岁生日诶!成年礼哦!你作为我的监护人,竟然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哦?” “你想要什么?”李朔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欠考虑了,话说出口后,却又预感刘泽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又加了句:“在我能力范围内,还有,你知道我的原则” 刘泽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格嘛。“哎呀,这个之后再说,你先带我看你的记忆吧,今天晚上这么特殊的日子,不然你就带我去看一看你记忆里,最好看的地方吧?” 李朔听到他的话,点点头,思考了许久,才抬起手,带着刘泽来到了记忆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刘泽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什么鬼? 他睁大了眼,适应了好一会才看出来,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不知道那一座楼的屋顶上?而且还是大半夜里,一座楼的屋顶上......李朔的这个审美,未免也太奇葩了点吧? “这是哪?”刘泽看向一旁的李朔,问道。 “我的寝殿,屋顶” 刘泽此刻已经彻底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天空中有云飘过,恰好此时原先遮住月亮的一片云飘走了开去,月光很是适宜的洒落下来,他便借着月光看到了屋脊上坐着的一个人,正是小李朔。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皮,哈哈”刘泽笑着说道,居然喜欢爬房顶。 小李朔眼睛直视着远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刘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零星灯光,在这样的黑夜里很是明显。 “那是哪里?”刘泽指着前方有灯光的地方问道。 “皇宫”李朔淡淡的回答,眼神似有怀念。 “噢~” 难怪在城里其他地方都已经是黑暗一片了的时候,还点着这么多灯。真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有钱,气派。 “你觉得好看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他原先会以为会是些山间,水边这种自然风景优美的地方,虽然这屋顶上的风景也还算别致,但这大半夜的,能欣赏到什么啊? “此处安静,无人打扰,适合静思”李朔在一旁解释道。 这倒是,刘泽点头表示赞同。他深吸一口气,果然只觉得心中一片清明,之前许多杂乱的情绪,此刻都慢慢沉下来。 两人就这样无言站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坐在屋脊上的小李朔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离开了。远处皇宫里原先还零散亮着的灯光,此刻也都相继暗了下来,看来那里面的人也都大多进入了梦乡。 身旁的李朔身形一动,似乎是准备要离开了。 “等一下”刘泽叫住他,道:“我还有事跟你说” 李朔停下了动作,奇怪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小李朔已经离开了屋顶,没有了主人的记忆空间,时间不再流逝,两人身边的景物全都凝固住,此时刚好有一片云路过,遮住了月光,夜色正好隐藏住了刘泽略微泛红的双颊。 “那个......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不开玩笑,你一定要当真哦”刘泽偷偷瞄了眼李朔的脸,却因为夜色太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谢谢你”在心中酝酿了半天的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这三个字,刘泽此刻真想给自己两下。都怪这周围太安静了,使得刘泽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为何道谢?”李朔的语气中带着疑惑,他显然是没想到刘泽特地把他叫住,只是为了谢谢他? “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保护我啊”话题一时半会也圆不过来,刘泽只得顺着说下去,“呐,还陪我过生日” “职责所在” 两人又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中,四周本就是寂静状态,他们又是无形无体的状态,不说话站在这边,画面就仿佛静止了一般。 刘泽又在心中打了半天气,今天一定要说出口,谁知正在他准备要再次开口时,李朔却抢先一步说道—— “生日快乐” “我喜欢你” 这次,刘泽毫无阻碍的就说出了口,似乎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说出来了。 他明显感到站在他身前的李朔整个人都僵住了。等了半天,却也不见他说话。反正自己表白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干脆也就不要脸皮了。 “没听到么?要不我再说一次吧?” 李朔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像往常一样手一挥,两人又回到了现实。 李朔的房间里也安静的可怕,他那盏明亮的大灯照着整个房间窗明几净,两人的脸都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泽刚刚壮起来的胆子又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 刘泽虽然脸上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已经忐忑到呼吸都开始凌乱,他也不敢看李朔此刻的表情。 那条命格锁还放在桌上,刘泽拿起,开始照着此前祁灵君教他的方法,将那条红线拆成两根。 “易哥送我的这个礼物,命格锁你知道么?据说把这根红绳拆成两根,分别绑在两个人手上,就可以将两个人下半生的命格绑在一起”刘泽边说着,手上边解着那根红绳,可能是太紧张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所以我希望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收下这半根命格锁”刘泽说着,终于将那红绳分成了两根。神奇的是,那绳子被他分开后,竟然自动变成了两条同之前一模一样式样的手绳,刚好可以系在两个人手上。 他拿起半根绳子,递到李朔面前。 “你年纪尚小,不该这么早下定论”李朔终于开口说话,依然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刘泽本还忐忑的心,听了李朔这话,反而被激发起了不服输的干劲。 “之前是谁说的,等我成年了可以考虑这事的?”刘泽指的便是他之前开完笑让李朔帮他找个女朋友的事,虽然知道那时候的李朔也是在敷衍自己,但今天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他早有能自我判断分寸的能力,他可以被拒绝,但是不能再那样被糊弄过去了。 他抬起头,直视李朔,眼神坚定的等着他的回答。李朔眉头紧皱,看着刘泽手上的半根命格锁。刘泽这才发现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厌恶感,他的表情看上去反而有一丝落寞...... “不可以”李朔还是没有看他,刘泽甚至觉得这句话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这是你的答案么?”刘泽试探性的问道。 李朔缓缓点头。 “好吧”刘泽终于垂下了拿着那半根红绳的手,转手将绳子放在了桌上,自己拿起了另一半,说道:“但是答应送我的生日礼物不能收回,这条绳子你拿着,如果哪一天你反悔了,就戴在手上,如果是我反悔了......我就回来问你要回去” 说完,刘泽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立马快速的走出门去。 直到门在他身后关上,阻隔了李朔的视线,刘泽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刚刚其实他自己也紧张的不行,整个人都是绷着的。他看向手中被他捏的有些皱掉的绳子,深吸一口气,重新挺起了腰板。 心道:反正本来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之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占卜 刘泽终于迎来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一大早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好几条生日祝福,其实都是昨晚零点之后发来的消息,只不过那时候刘泽正忙着干“正事”,根本就没空留意手机消息。 现在的刘泽不比以前,给他发了生日祝福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无非就是万映洁,文聘羽,姜朝阳,再加上一个杜梦......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但假如是放在以往,那肯定是远远不止这么些的。 去年他爸爸给他包下整个A市最好的酒店,整整一层的大厅给他办生日宴,这场生日宴当时甚至还小小的上了报纸的一个版面,可见多么气派,热闹,有排场。而今年,他却沦落到了要去同学家蹭饭吃,并且还是沾了跟他同一天生日的便宜上...... 今时不比往日啊,墙倒众人推呀。 刘泽刚起来洗漱完,就接到了文聘羽的电话。 “喂?起来没啊?准备好出门了吗?十点学校门口见,别忘了哦?”文聘羽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刘泽本就因为刚起床而有些迷糊的脑袋,被他吵的更迷糊了。 “你能不能不要连着问这么多问题......”刘泽揉揉太阳穴,看了眼时间,距离十点还有些时间,难道是怕自己临时反悔不去了么? “哦,那一个个来,你起来没啊?” “......”刘泽忍住挂掉电话的冲动,说道:“十点学校门口见,你带我去你家,我记得的,会准时到的” “哦哦哦,好的好的,那到时候见啦!” 挂了电话,刘泽又躺回了床上,他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不知道现在的李朔在做什么呢? 刘泽心也是够大,经历了一番心惊胆战,紧张慌乱,昨晚从李朔那里回来时,内心竟然意外的平静,甚至躺到床上后,非常快速的便进入了梦乡。 直到现在,刘泽还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他抬起手,看着手上系着的那半根红绳,才确定昨晚的那一切都不是做梦,他真的跟李朔表白了。 心中一动,他抬起另一只手,试着扯了下,那红绳便很轻易的被扯了下来。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戴上嘛,刘泽无奈的笑了起来。 祁灵君说过,如果两个人都戴上,那这手绳便会一直固定在两人身上,互相锁住对方的命格,再也取不下来。 也就是说,如果哪天,刘泽的这根手绳取不下来,就代表着李朔也戴上了。 刘泽重重的敲了自己脑袋两下,你清醒一点!昨天才刚刚迈出第一步,机会还在后面! 十点,刘泽准时出现在了学校门口,文聘羽早就等在了那里,看见他使劲的挥手,生怕刘泽看不到他。 “行了,别挥了,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你”他都要走到文聘羽面前了,对方还在挥手,看着太蠢了。 “生日快乐啊!”文聘羽心情看上去很好,脸上笑意满满的,跟前几天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事。 “你也生日快乐啊”见他这么开心,同是过生日的刘泽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昨天李朔的那句“生日快乐”仿佛还在耳边,每说一次,他心里就仿佛被一根小针刺了一下的难受。 “有什么天大的好事了么?高兴成这样”刘泽实在是受不了对方脸上灿烂的笑容,问道。 文聘羽神秘一笑,说道:“先走,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去吃饭呢,边走边说”说着就急乎乎的拉着刘泽往前走,还真是赶着回去吃饭呢。 “嗨呀,其实也没什么,之前不是也和你说过,我跟梦姐姐的事吗”文聘羽扭扭捏捏的开了口,看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哦?怎么”刘泽顿时来了兴趣。 “今天早上我妈就已经给我算过啦,你猜怎么着?” 刘泽光看文聘羽这都要溢出来的笑容,就能猜到,肯定是算出来了个好结果,便说道:“我猜你有办法改变梦姐姐天煞孤星的命格了?” “有点不一样,但是也八九不离十吧” “怎么说?” “所以我之前就说了,我们是天生一对的嘛!”文聘羽得意洋洋,仿佛这话不是对着刘泽,而是要对着全世界说的。 刘泽受不了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我妈妈给我算好了,梦姐姐的天煞孤星命格,和我的刚好相合,也就是说,她会给身边和他有关系的人带来厄运的命格,不会影响到我!” “那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刘泽见他高兴的样子,终也是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他能看出来杜梦也对他有意,如果一个人注定要因为自己会伤害到自己亲近的人而独活一生,那未免也太不公了。 “你跟梦姐姐说了么?”刘泽问道。 “说了,我给她发了消息,嘿嘿”文聘羽答道,“本来想当面过去的,这不是你要来吗,晚点在去找她” 怎么,自己到还变成拖了这位朋友谈恋爱的后腿的人了哦?刘泽开玩笑道:“要不我现在回去?你现在去找她也可以的” “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的嘛!” 两人就这么有的没的聊了一路,没一会便走到了文聘羽的家里,没想到他家离学校比自己住的地方还要近多了。 刚一进门,刘泽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的经历了。现在他每天晚上打完工到家都接近深夜,小区里很安静,楼道里也很安静,房间里更加安静,每天回去打开门迎接他的,只有黑暗和寂静,连一个等他回家的人都没有,更别说饭菜的香味了。 “好香啊”刘泽忍不住说道。 “哈哈,那可不,我妈妈的手艺那可是真的绝了”文聘羽给两人换好鞋,便领着刘泽进到客厅,喊道:“妈,我们回来啦!”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个烧好的菜,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文聘羽的妈妈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刘泽只觉得眼前一亮,好漂亮的阿姨! “来了啊,先坐,一会就能开饭了” “阿姨好”刘泽没想到文聘羽的妈妈竟然看上去这么年轻漂亮,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弟。 “你好,刘泽同学是吧?我叫陆雅,是文聘羽的妈妈,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平时在学校多亏有你带着了”陆雅笑着对刘泽说道,她细细的看了他好一会,似是越看越满意。 她说的刘泽都不好意思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有......” “没有什么?给他抄作业么?”陆雅这话一出,刘泽和文聘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特别是文聘羽,心虚不已。 “好了,不逗你们了,先坐吧,小刘别客气,就把这当自己家哈”说完,陆雅便又回到了厨房里忙活。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你妈妈有点厉害啊”刘泽小声对文聘羽说道。 “是吧,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如果考试成绩不满意,真的会很惨......” 刘泽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妈妈看上去好年轻啊,还漂亮”他说着,上下打量了文聘羽一圈,疑惑道:“你怎么没继承到这么高的颜值啊?” 文聘羽没好气的回道:“是啊,怪我不争气外貌遗传到的都是我爸的” “你爸呢?”刘泽疑惑,好像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家里似乎也只有他妈妈一个人,没见到其他人。 “我爸去世的早,我妈把我带大的啦”文聘羽淡淡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一下勾起了别人不好的回忆,刘泽瞬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没关系,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所以其实没什么感觉的”文聘羽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刘泽愣住,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好巧,我妈妈也是生完我去世的,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文聘羽苦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俩还真是有缘,同一天生日到算了,还一个从小没了爸一个从小没了妈......” “是啊”刘泽也苦笑,这还真是巧到一块儿去了。 “好了,开饭吧”陆雅端着最后的菜出来时,就看到两人无精打采的坐着,也不知道是搞什么名堂。“怎么了这是,愁眉苦脸的,这么嫌弃我做的菜啊?” “不是不是,就是太饿了”刘泽赶紧摇头否认,把刚刚有些伤感的情绪抛在脑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饿了等会就多吃点”陆雅满意的笑了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自己也坐了下来,说道:“开吃吧两个小寿星” 刘泽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只觉得胃口大开,连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吃的米饭仿佛都变得无比美味,吃的停不下来。陆雅见他吃的这么开心,脸上也笑容不断,一直给他夹菜,看得文聘羽心里酸酸的,直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刘泽才是。 陆雅当然没有忘记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儿子,在给刘泽夹菜的间隙,偶尔也给他夹了一筷子,文聘羽这才眉笑颜开。 没一会,一桌子菜便被吃的精光。刘泽不好意思的看着桌上空空的饭碗,好像自己只顾着吃,来人家做客,也吃的太多了点...... 陆雅看着桌上的空碗,倒是很开心。 “阿羽,去书房把我的占卜符拿出来准备好等我,小刘你也先跟他去一起等着,我洗完碗就过来” 看来是要准备给刘泽看命格了。 刘泽好奇极了,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占卜,算命这种在他看来非常玄乎的事。陆雅刚刚说书房的时候,刘泽满脑子都是那种贴满符咒,墙上也画满了奇奇怪怪的阵法的画面。进来一看,才发现简单的有些过分。 说是书房,却只有一张书桌和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书柜,墙上地上都干干净净,没有刘泽想象中的符咒和阵法,甚至连书柜里都只稀稀落落的放着几本书,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那么回事。 文聘羽走到书柜前,打开底下的柜门,刘泽这才看到里面一叠叠的塞满了各种白色的纸,他记得这些纸,都是之前文聘羽在他面前用过的符纸。 “你先找地方坐吧,占卜符放哪儿的来着?”文聘羽声音闷闷的传来,头还埋在柜门里面。 刘泽也不客气,坐到了书桌前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这是他才发现,这桌上密密麻麻绘制了他看不懂的各种图案,看上去应该是某种阵法的模样。 陆雅走了进来,见文聘羽还钻在柜子里找着东西,眉毛一挑,正要开口,那边文聘羽终于边说着“找到了”边站了起来。 “找个东西也要找半天”陆雅没好气的说道。 文聘羽委屈的说道:“谁让它们都张一样嘛” 陆雅懒得理他,径直走到刘泽面前坐下。她对着刘泽笑了笑,说道:“不用紧张,命格占卜很快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好好坐在那里就好” 刘泽点点头,心想着不紧张才怪...... 只见陆雅将占卜符放在桌上,排出了一个奇怪的样子,刘泽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她拿起其中一张空白的纸,伸到了刘泽额头前...... 突然,那张纸在接触到刘泽的额头时,蓦的燃烧了起来,刘泽下意识的向后躲,陆雅的动作也很快,瞬间就将那燃烧的纸拿离了刘泽的额头。 那张纸很快就烧尽,灰烬落在桌上放着的占卜符上,刘泽看了出来,那灰烬组成的模样竟然是一个有规律的图形。 陆雅看到那个图形,似乎是愣了一下,她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刘泽。 刘泽被她看的背后发毛,但也不敢开口问什么。看了好一会,她才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符纸。 刘泽清楚的看到,陆雅在看见那张符纸内容的一瞬间,表情突变。 陆雅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符纸,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生日 刘泽看向一旁的文聘羽,显然对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 “阿姨?”见陆雅盯着那符纸看了好久,刘泽忍不住开口。听到他的声音,陆雅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右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刘泽连忙听话的伸出手,她轻轻拖着胳膊,就这么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颤抖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刚刚的震惊已不复存在。 “可以了” 刘泽收回手,小心的问道:“怎么了么?” “哦,没什么”陆雅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她又露出了同之前一样和善的微笑对刘泽说:“刚刚看了下你出生的命盘,只是因为挺少见的,所以多看了几眼” “挺少见的......是哪种少见?” 陆雅摇摇头说:“你不用多想,只是职业习惯,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听她这么说,刘泽只得点点头。 接着,她又拿起了另一张。 “阿羽,记” “哦好!”文聘羽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准备记笔记。 陆雅看了眼手里的符纸,看了一眼,说道:“危” 接着又拿起一张,看到上面的字,她眉头一皱:“危” “什么?”文聘羽也愣住,问道。陆雅又重复一遍:“还是危” 她拿起第三张看了一眼,这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又将那符纸放了回去。 “不用记了......他将来的命格,我什么都看不到”陆雅说着,便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走吧,去外面说。” 三个人来到客厅,刘泽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从他遇到李朔,知道自己家族的秘密,接着被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暗害,他早就已经没有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文聘羽则疑惑极了,在他的记忆里,他母亲连一次失手都没有过,更别提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情况。 陆雅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刘泽,缓缓问道:“你父亲待你怎样” “......挺,挺好的吧”刘泽奇怪极了,怎么突然提到自己爸爸了?便问道:“您跟我爸爸认识么?” “不认识”陆雅摇摇头,说道:“我当然是知道你爸爸的,毕竟他以前也算个名人......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我出生之后就去世了,我也没见过她” 陆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那,你小时候的记忆,有缺失么?” “没有吧......我记性还算挺好的,小时候挺多事都记得很清楚,哦对了”刘泽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说道:“我爸爸告诉我的,他说我出生后不哭不闹,三岁前都不会开口说话......带我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看出来什么问题,之后有一天突然好的。”说起这个刘泽也还挺羞愧的,他爸爸说因为他开口说话晚的原因,一直以为他是个傻子,知直到他上了小学每次期末都拿满分回去,这才打消了心中的忧虑。 “三岁......”陆雅看着刘泽,若有所思。 “怎么了么?”自打那个书房里出来后,陆雅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不对劲,刘泽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但她总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总让他觉得非常不适。 “有这样的一个说法”陆雅缓缓说道,似乎感到了刘泽的不适,她不再看着他,说道:“每个新出生的婴儿,这刚开始三年的时间,是与前世关联最为密切的时候” “前世?”竟然还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这种说法。 陆雅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有极少一部分人,在刚出生的前三年,会带着一部分前世的记忆” “难道我就是?我前世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不”陆雅摇头道:“你不一样,你的不是前世。是......” “是什么?”刘泽见她又停下不说,不由有些急切起来。 陆雅缓缓闭上眼睛,道:“到此为止......我不能再说了” 刘泽愣住,怎么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就不能说了呢?他正要开口继续问,一旁的文聘羽却拉住了他,说道:“刘泽,别问了......我们家的这个能力本就是窥探神意,说多了,那是要折寿的” “可是......”也不能在这么关键的地方停下来不说吧,刘泽顿时觉得之前什么都不知道,都要比现在这样一知半解来的好过。 “我知道你最近遇到的那些事”陆雅睁开眼,表情柔和下来,看着刘泽说道:“阿羽都跟我说了,有那位在,你不会有危险的。” 提到李朔,刘泽心中咯噔一下,他心里藏的那些小九九一下又跑出来,一时半会也不知说什么好。 “总之见到你很开心”陆雅突然笑着对他说道,她本就长的美,这么一笑起来,刘泽也不由得跟着笑。 “谢谢陆阿姨”虽然好像也没算出来什么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来人家家里吃了顿饭,并且看她也费了不少精力去看那些符纸,刘泽还是礼貌的道谢。 “没关系,你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来吧我们吃蛋糕吧”她说着,便又进了厨房。 刘泽和文聘羽两人都惊讶的看向对方,表情里都是:“竟然还有蛋糕吃!” “我要嫉妒了,以前我过生日,她都从来都不给我买蛋糕的” “毕竟18岁生日,成年了嘛”刘泽安慰道,但说完便觉得这安慰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他从小到大,每次生日,他爸爸都会给他办得盛大非凡,一次比一次奢华,并且每一次都别出心裁......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这么普通的方式过生日,但刘泽觉得,就是这样简单的一顿饭,再加上和朋友一起,也是另一种幸福吧。 没一会,陆雅便端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从厨房里走出来,那蛋糕上已经插上了写有“18”两个数字的蜡烛,扁扁胖胖的,还挺可爱。 “来吧,你们两个寿星,先吹蜡烛”陆雅招呼两人过来,将蛋糕放在桌上,说道:“记得许愿,十八岁的愿望更容易实现哦!” “骗人,你之前明明说许愿都没用,神根本不会听到的”文聘羽不信的说道。 “你这孩子”陆雅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到没有真的生气,转过头对刘泽眨了眨眼,说道:“那个神听不到,但还有其他的呀” 难道是指李朔么?想到这里,刘泽连忙甩甩脑袋,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他闭上眼开始许愿,文聘羽很是不情愿的也跟着照做。刘泽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家人朋友都身体健康,至于他爸爸,虽然他也知道不能改变什么,但还是希望他能少受些牢狱之苦。 两人一起吹灭了蜡烛,陆雅看着他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眼中似有水光,只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吃完蛋糕,时间也不早了,再加上文聘羽急着赶去渡酒找杜梦,于是两人便准备离开了。 “记得经常来玩啊”陆雅笑着对刘泽说道,看样子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好的啊,今天谢谢陆阿姨的招待了” “不用客气,我才要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自己?刘泽奇怪的想,他也没做什么啊。 “......谢谢你,对我家阿羽的照顾” 刘泽看了一眼文聘羽,那促劲都快要溢出来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啦,大家都是同学,互相照顾嘛” 离开文聘羽家,刘泽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你妈妈也太客气了吧” 文聘羽语气很是不开心的道:“是啊,你一来,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被放在眼里了呢” “哪有那么夸张,毕竟我的命这么惨,估计你妈也是觉得我可怜......看我估计没多久能活了” “呸呸呸!”文聘羽没好气的打断他:“说什么呢?我妈妈不是说了么有李朔大神在,你不会有事的,不要瞎想” “不生气啦?”刘泽本来就是逗他的,见他不气了,反问道。 “谁生气了?”文聘羽没好气的回他,“又要见到梦姐姐了,我紧张呢我” “哈哈哈”刘泽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两人来到渡酒门口,才发现今天开门时间比平常早了好多。 走进去,便远远看见吧台上放着两大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杜梦和易哥都在,两人站在后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易哥看见刘泽,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 “阿泽啊,正好,赶紧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易哥,梦姐姐晚上好啊”刘泽答应着,走了过去。文聘羽看到易哥见到自己立马变得凶巴巴的脸色,硬着头皮跟着刘泽也走了过去。 “你还有脸过来”易哥叱喝道:“还不快去给阿梦磕头赔罪去!” 杜梦在一旁,无奈扶额,赔罪就算了,磕头是什么操作? “是是是,我这就去”文聘羽连声应道,快速向杜梦走过去,吓得杜梦赶紧后退,生怕他真的听易哥的话给自己磕头...... 刘泽欣慰的看着两人走到远处的角落里,看来是说开了,想着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易哥,这些都是什么啊?”刘泽看着吧台上放着的两大包东西,问道。 “就是隔壁那位祁灵君,他听说你今天过生日,非差人送了这些过来,说是什么他们店的祖传手艺,一定要让你尝尝,正好你来了,拆开看看是什么吧” “他们店的祖传手艺?”刘泽记得,那位祁灵君开的店是个非常接地气的小饭馆,这还有什么祖传手艺? 等他打开那两包东西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那里面竟然都是各式各样的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那么远的地方送过来,不仅一点都没有影响这些菜的观感,并且每个菜都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就像是刚从厨房做好了端出来一样。 “好厉害啊......”两人把菜都拿出来,刚好放满了一桌,刘泽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什么高端饭店,菜色没吃过,但眼前的这些菜,他竟然没一个能叫得上名字。 “不愧是厨神啊”易哥在一旁感叹道。 “厨神?” 易哥点头,回道:“这个祁灵君也不知道干这行之前是做什么的,特别擅长做菜,所以你看他在v市开的是家饭馆么” “可那不就是个很普通的饭馆么?”刘泽奇怪的问道。 “哈哈,因为他没有亲自下厨啊,我们圈里都知道的,他做的菜很是美味,所以久而久之都叫他厨神了。” “哇!这是谁做的啊?也太香了吧”文聘羽和杜梦两人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 易哥看了看这一桌的菜,无奈的说道:“算了,便宜你了,这么多我们三个也吃不完,准你跟我们一起吃饭” 文聘羽连忙道谢,他可不想刚跟杜梦和好了就被赶出去。 “对了,把你家的鬼神大人也叫来一起啊?”易哥突然对刘泽说道。 “呃......我忘记带召唤他的盒子了”刘泽今天空着手出的门,确实没有带,况且他现在也没有准备好,该怎么面对李朔...... 易哥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说道:“那你过生日他都没点表示的么?” 刘泽干笑了几声,敷衍道:“有的有的,他昨天晚上就给我送过生日礼物啦”虽然那也是自己强塞给他的...... “哦?说到生日礼物,我送你的那个怎么样?有没有用啊”易哥的笑容突然八卦了起来,“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给你的那个可是个好东西,特地提前了几天给你,用没啊?” 刘泽心虚的偷偷把衣袖拉的更长,遮住了手上的半根红绳,“当然没有,这个,不急嘛” 易哥当他害羞了,便再没有继续问,对杜梦交待了几句准备开饭了。 几个人坐定,正要开动,酒吧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有人来了。 门后伸出来一个脑袋,往里面四处张望着。 “姜朝阳!”刘泽认出了来人,对着他挥了挥手。 “学长!”姜朝阳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见刘泽喊他,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桌上还坐着这么多人,瞬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刘泽问他。 “学长不是今天生日么?我没联系上你,就想着,你会不会在这里,所以......” 刘泽这才反应过来,他手机出门就一直开了静音模式,再也没拿出来过。 “易哥,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啊?” “怎么会,既然是你朋友那肯定欢迎啊”他微笑的招呼着姜朝阳坐下,“阿梦再去拿副碗筷” 姜朝阳便也坐下,五个人围着一桌满满的菜,看着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刘泽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过这样“别致”的生日,身边都是他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仿佛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脱离了那个娇生惯养的刘家小少爷,成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刘泽,虽然新认识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不普通,但此刻一起围着一个桌子坐着,到也是有种安逸的满足感。 这个生日,大概是要终身难忘的吧? ☆、纠葛 过完生日后一整周,刘泽都再也没见到过李朔一眼。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还是同之前那样,若无其事的爬一层楼上去,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敲开李朔的房门,找各种理由待在他身边。 但似乎不管找什么理由,都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也会时常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思考着,是不是不该这么早表明心意?刘泽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他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不会再考虑许多其他的事,但这次却不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陷入这种找不到一个出口的焦虑中。 “刘泽?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啊,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遍呢”刘泽回过神来,一不注意他刚刚竟然又走神了。 坐在他对面的万映洁叹了口气,刘泽父亲的开庭日就要到了,她为了这件事特地从国外赶回来,本来只准备一个人去出庭旁听的,谁知刘泽一定要跟着她一起去。她正是为了这件事一早过来找刘泽的,她知道刘泽小小年纪,家里突然出了这种事,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他们这才刚刚聊了没一会,刘泽就已经走神了好几次。 两人此刻坐在刘泽那屋子的客厅里,而还有半小时不到,就要到刘泽的上课时间了。 “我刚刚是问你,确定要去的话,一定要跟紧我,不要一个人行动......到时候旁听席上,肯定会有很多人,外面还会有记者,你一个人遇上,会很麻烦。”万映洁家教极好,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温婉恬淡,让人听了很舒服。但这只是对她亲近的人的模样,在外界眼里,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万映洁的性格也是柔中带刚,宁折不弯,也是因为这种性格,那时候她才能刚结婚没几个月,就在出了那种事之后,果断的和刘泽的小叔叔离了婚。 刘泽点点头,说道:“阿姨您放心,我肯定不惹麻烦” “好吧,时候不早了,你该准备去上课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先跟学校请好假,到时候我接你一起过去。” “我记着啦,谢谢阿姨”刘泽笑着送她到门口。 万映洁看着刘泽的笑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道:“没想到他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刘泽楞在了原地,她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可等他想要再问时,万映洁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三天之后,便是刘珉宪的一审时间了。 这天,刘泽早早就醒了过来,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这几天也一直都睡不好觉,今天就是决定他父亲判决结果的日子,无论后面还会不会二审三审,今天的结果都会有着重要的决定性意义。 就在刘泽不知在客厅转了第几圈的时候,万映洁的电话来了。 “我到了,在小区门口,你下来吧” “好的阿姨,你等我下” 挂了电话,刘泽便准备出门,经过书桌时,看见了放在上面的那个木盒,这些日子过得很是风平浪静,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带着它出门了。刘泽停下步伐看着那木盒,犹豫着要不要带走。 ......还是算了,反正就是去一趟法院就回来了,应该用不到吧。这么想着,刘泽空手出了门。 万映洁今天穿了一身暗色的正装,头发高高挽起,有种英姿飒爽的风情。 车开出小区好一会,见刘泽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她也看出来刘泽的紧张,便开口跟他说话:“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就还挺好的吧” “现在应还该蛮辛苦的吧?该开始高考倒计时了吧”万映洁笑着问他,“我记得我上学那会,考大学的名额比你们现在要少许多,那些尖子生都要争的头破血流的” “其实也差不多,现在含金量高的学校和专业,也不算多,大多都是考个差不多的,拿个文凭就算过” “恩,你成绩应该不错吧,我记得你爸爸以前经常炫耀” “呃......”刘泽尴尬的笑了两下,他还是很谦虚的,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还好吧” 万映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怀念的表情,“你爸爸当初上学的时候,也是很聪明的” “您怎么知道?” “我们曾经是同学” 刘泽没想到她和自己父亲还有这层关系,他以前可从没听他爸爸提起过。 “不过也只是高中三年的时间,后来你爸爸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我直接出了国,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刘泽点点头,“那您那时候跟我爸爸就认识了哦?”他好奇的问道,想起参加她和小叔叔婚礼的时候,两人完全没有任何交流,看上去就是互相不认识的样子。 “不,我们不认识”万映洁却摇摇头,说道:“你爸爸那时候相貌好,成绩好,家世也好,身边的女孩子络绎不绝,可是全校的名人呢” 除了身边女孩子络绎不绝,其他的,自己倒是跟他还挺像的......“他没跟我说起过这些” 万映洁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继承那么大家业后总归是要稳重了许多,我那时候也差点都没能认出来。” 两人这么聊着,刘泽的紧张感也缓解了不少。万映洁嫁给他小叔叔的时候,刘泽还很小,后来他爸爸出了事,万映洁接过了监护权后,也一直在国外忙着工作,联系也都是靠电话。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聊天,说了这么多话,刘泽顿时感觉和她亲近了许多。 来到法院,离开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刘泽看到了门口已经有好几个记者模样的人等在门外,看来是来跟他父亲的案子的。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便被发现围了上来。 那几个记者眼睛尖得很,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两人。 “你是刘珉宪的独生子么?” “你之前对你父亲做出的这些事都有了解么?” “你知道你父亲做的这些事的严重性么?” “听说你转学了,是为了躲避那些被你父亲骗了的人么? ” 万映洁那边也没有放过。 “你是刘珉宪的弟弟刘珉栾的前妻么?” “你早就已经和刘珉栾离婚,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过刘珉宪儿子的监护权?” “你对刘珉栾还有感情么?” 听到这句话,刘泽不自觉的脚步一顿,看向万映洁。 而万映洁面对着记者的这些越来越过分的提问,表情却分毫不为所动,不愧是名媛圈里出了名的冷面美人。刚刚同刘泽说话时的温婉已完全不复存在,满脸都是淡漠冷然的穿过提问的记者们,眼睛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刘泽紧紧跟在她身后,也有模学样的板起脸,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 记者进不来里面,都被挡在了门外。两人进来后,刘泽明显松了口气。那些人还真是什么话都问的出口。 “不用在意那些问题”万映洁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嗯”刘泽点点头,他也没把那些话放在眼里,记者提问本就是什么会引起爆点就问什么的。 来到外面的等候区,万映洁向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对着刘泽说道:“我去联系一下律师,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一会就回来” “好的”刘泽乖乖答应道。 万映洁离开后,刘泽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等她。 他们来的比较早,万映洁又把他带到了一个看上去挺僻静的角落里,也看不到其他一样来旁听庭审的人。大概是怕刘泽一个人在这个遇到其他熟人陷入尴尬吧。 刘泽正无聊的翻看着手机,突然感到前面站了一个人。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一个人来的?”吴曼筠站在他面前,低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刘泽。 刘泽眉头微皱,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在法院这么严肃的地方显得极其突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参加什么庆典的。刘泽心里有些不爽,就算讨厌,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令人厌恶吧。 “不是”刘泽也不想再顾及什么礼节了,仍是坐在原地回了一句,便继续低下头玩手机。 “哼,那个女人带你来的?”吴曼筠见刘泽这态度,脸色不禁又沉了几分。 “是万阿姨”刘泽纠正道。 “哟,你倒是会审时度势,谁对你有好处就扒着谁。”也不知这吴曼筠今天是吃了什么火药,她以前虽然对刘泽的态度也不怎么样,但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过。 刘泽也不想跟她争论,他没有说话,只希望她会自己觉得没意思,快点走掉。 “还真是刘珉宪一手带大的好儿子” 没想到她还越说越起劲了......刘泽不停的看向前方,只希望万映洁能快点回来,他们好快点进去早点脱离吴曼筠。 “天道好轮回,我早就看出来,你那个爸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整个刘氏集团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的时候,也不想想刘家的其他人,这下倒好,一出事大家也都跟着倒霉......他是不是给你留好后路了?” 听到这里,刘泽再也忍不住,回了她一句:“吴阿姨,具体怎么回事都还不知道,您还是不要在这边瞎猜了吧” “怎么?你心虚啊?”吴曼筠似乎还不准备放过他。 刘泽知道越是答复她,她就会说的越起劲。吴曼筠的相貌也算中等偏上,毕竟他那个花心大萝卜小叔叔选上的人,不会长的差到哪里。只是此时她咄咄逼人的表情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复存在,跟好看真的是完全搭不上边。 刘泽还是没有理她,再次看向前方,正看到万映洁的身影出现了。他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准备越过吴曼筠走过去。 吴曼筠见他不仅不理自己,并且还不把她放在眼里,看都不看自己就准备走掉,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长辈跟你说话呢,站好了听着知道么?”吴曼筠说着,推了一下正要越过她的刘泽,用的力气不算大,但刘泽没想到她会动手,一个没注意被推的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便撞上了一个人。 刘泽转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人,目瞪口呆—— 竟然是李朔! ☆、庭审 刘泽看到身后的人是李朔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就这么任凭李朔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扶着他站好。 “你作为长辈,言语之间却只是将心中之气发泄于他,他当然可以选择不听”李朔脸色不太好,刘泽觉得他似乎比平常更吓人了。 吴曼筠本就被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个人吓得不轻,刚刚那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她怎么也没有想通李朔是从哪里,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你怎么回事?” 刘泽看到吴曼筠惊恐的表情,心道不好,李朔不会是瞬移过来突然出现自己在身后,被她看到了吧? “啊!那个,吴阿姨,你刚刚不是问我跟谁来的么?我跟万阿姨来的啊!”刘泽赶紧上前,将李朔继续挡在身后转移话题,这时正好走近了的万映洁也看到了这针锋相对的三个人。 “万阿姨!这里这里”刘泽远远的对着她招手。 吴曼筠回头,两人视线相对,万映洁似乎是笑了下,而吴曼筠则迅速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重新露出了她一贯高傲的表情。 精彩啊......刘泽煞有兴致的看着两人的瞬间变脸,还不忘转头给李朔使眼色——趁现在赶紧溜啊!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万映洁解释李朔的身份呢。 谁知李朔拒绝接受他的眼神信号,看都没有看他。 “初次见面,刘太太你好啊”万映洁走到吴曼筠跟前,微笑着伸出手。 “哼,就你也配?”吴曼筠已经一点都不顾及脸面客套,毫不掩饰嫌弃的看了眼万映洁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不屑的说道。 万映洁也不生气,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问道:“您一个人来的啊?刘先生没同你一起么?” “闭嘴!”提到刘珉栾,她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样,气得跳脚。 “一定是工作太忙了吧?毕竟刘氏现在已经处在瘫痪状态,有不少事要处理吧?”万映洁继续不急不慌的说道。 “刘氏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以为你拿了这小子的监护权,就又是刘氏的人了?”吴曼筠怒极反笑,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万映洁,突然笑意更深了:“哦~原来是这样么,我说你这么关心这小子,怕不是也有什么内情吧?当初刘珉宪可是把他的小情人藏的够深啊,突然有一天就抱了个孩子回来说是他儿子,我们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妈妈,谁知道这个人是谁啊” 她说着,还边意有所指的看向万映洁。 刘泽在一旁却听懵了,没有人见过他妈妈? “吴小姐”万映洁终于沉下脸,语气不善的说道:“请注意您的言辞” 吴曼筠看着被她激怒的万映洁,这才满意的整理了下衣服,微笑着转身离开了。现在是一对三,并且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男人,知道这么下去自己肯定不占上风,她本来就是过来给他们找不快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不需要再和他们一块了。 见她走远了,万映洁神色才渐缓。 刘泽还处在刚刚吴曼筠那一席话的震惊当中,他下意识的回头看李朔,这次李朔终于也对上了他的眼睛,摇头道:“不是她” 李朔不会说谎,他说不是那就应该不是,刘泽长松一口气,如果万映洁真的是自己妈妈,那这剧情也太狗血了些...... 万映洁也一早就注意到了李朔,而且两人似乎还特别熟的样子。“这位是......”她上前一步,看着李朔问道。 “啊!”不等李朔开口,刘泽连忙抢着答道:“他,他叫李朔,是我一个同学的......表哥,学法律的,之前帮我挺多的,今天也来看看,哈哈”这段现编的话说的一气呵成,不带犹豫,说完刘泽自己都要深信不疑了。 “这样啊,你好,我是刘泽的阿姨”万映洁本就对刘泽的平时生活不了解,虽然站在眼前这个看上去要比他大许多,并且外貌出众到随随便便拉出去就能拍一套杂志照出来,但她知道刘泽的朋友很多,所以也就没多问什么。 “你好”李朔也礼貌的向她点头示意。 “不用管她的胡言乱语”万映洁对着刘泽说道:“之前只是听闻,今天终于见识到了。难怪刘珉栾会被她看的死死的,到现在还这么记恨我” “阿姨,那他说的,说大家没见过我妈妈是什么意思?” 万映洁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回来那时候,你已经好几岁,我只知道你妈妈生完你就去世了” 刘泽失望的垂下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先进去吧”万映洁说完,便带着两人进入了法庭。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里面已经稀稀落落的坐了不少人,刘泽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色的吴曼筠。 万映洁也看到了,她带着刘泽两人走到了另一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来。 庭上的座位都还空着,等坐到了法庭中,刘泽才真正感受到了紧张和压迫感。好在万映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坐在刘泽身边很是镇定,让他的紧张褪去不少。另一旁的李朔就更不用说了,他不仅是夏天里行走的空调,还是个行走的镇定剂。他挺直的坐着,让刘泽想起了军训时候他们训练出来的坐姿,就和李朔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也来了啊?”刘泽侧过头,悄悄的跟李朔说话,怕万映洁听到,还把声音给压的低低的。 李朔没有像他一样压低声音,用正常音量答道:“我也想知道判决结果” 刘泽无语,连忙打手势让他说话声音轻一点,不要给万映洁听见。 然而万映洁已经听到了李朔的话,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他俩。刘泽连忙收起手坐好,还是先不要找李朔说悄悄话了...... 好在前面法官陪审团已经开始入场,看样子是要开始了。 庭审正式开始,本来还时不时传来说话声的底下,也渐渐地安静下来,法官也开始了正式流程。 刘泽对前面的流程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眼睛一直看向庭上角落里的那扇小门,等会他爸爸应该会从那个门出来吧? 果然没过一会,在法官的一声令下,那扇门打开,刘珉宪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泽不自觉的向前伸直了上半身,死死的看着他。 在看守所呆了几个月,刘珉宪似乎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只不过头发稍微长长了点,胡子也没有剃好,看上去有点邋遢,之前的商界精英已经不复存在。 好像瘦了点,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有没有吃好睡好...... 刘珉宪一走出来,便看向底下,眼神扫视着似乎在找人。刘泽忍住朝他挥手的冲动,不安的坐在位子上。 很快的,刘珉宪的视线就落到了刘泽身上,看到刘泽,他安慰的对着他笑了下,接着便将视线移向一边的万映洁,点头示意。 这一切就发生在他从门里出来,走到专门的座位上坐下的十几秒钟之间,等刘珉宪坐下,众人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刘泽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刘珉宪看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嗤,他居然还好意思笑” “哼,等会他可就笑不出来了” “是啊......” 后面不知道哪里传来小声的对话,刘泽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正想要转过头看看是谁说的,却见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按住了他正要向后转的上半身。 刘泽转头看向按住自己的李朔,脸上生气的表情还没有收起。 李朔轻轻拍了他两下,似是安慰,他看着刘泽,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刘泽冷静下来,却又觉得气不过,委屈极了。 这时,却见李朔收回手,冷冷的向他们身后说话的人看过去......那两人本来正说的起劲,突然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正对上李朔的眼神,顿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赶紧闭上了嘴。 围观了全程的刘泽忍不住对着李朔竖了个大拇指,光靠眼神就能把人吓个半死......不愧是你! 被这么个小插曲一闹,刘泽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庭审早已正式开始了一段时间,现在正是检方列证的时间,刘泽听着对面列出的一个接一个的罪证,心慢慢的沉到了底。 刘珉宪因为是自首,并且自首的时候,自己就提供了一份详细的受害名单出来,当这件事暴露出来之后过来报案的受害者提供的证据都和他自己提供的一一能对应上,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也是头一次遇到一个做事如此有规划的骗子。仿佛就是他在开始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做好了投案的准备。 这边,检方终于把证据展示完毕,还加了一句:“以上罪证,都由被告人与部分受害者提供,被告人上庭前对此份罪证供认不讳”法官听了也不禁露出了差异的表情,问了刘珉宪一句:“被告人,你对检方的说法同意么?” “他说的没错”刘珉宪没有犹豫,点头说道。 底下一片哗然,许多人都热烈讨论了起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死猪不怕开水烫......” “感觉他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啊?” “安静!”法官大声维持着庭上秩序,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转向另一边,说道:“辩方律师,开始吧” 刘珉宪的律师站起来,在这种压倒性劣势的情况下,他似乎一点也不慌。 “检方对于我当事人进行商业欺诈的指控,我不做反驳,不过我这里有一份我当事人从实施商业欺诈的行为开始,直到他投案自首前,资金的转移详情” 他将手里那份资料交上去,继续说道:“当事人在实施商业欺诈后,所骗来的资金,被用来大量的购买收藏品,贵金属,房产等等,这确实没错。但是,在那之后,他又将赃款购来的东西转手出去,所得来的钱......半数捐给了慈善机构” 台上的人和底下旁听的人都愣住了,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操作。 律师继续说道:“过程有些隐秘复杂,但我提供的资料里有完整的证据,所以,我希望能够考虑到我当事人的自首情节,以及部分资金的最终去向,考虑判决结果”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刘泽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刘珉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想要坐牢么? ☆、结果 刘珉宪的辩护律师给出的证据,着实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台上法官和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会后,宣布休庭,十五分钟之后再重新开始。 “这个姓刘的,到底在想什么呢?”万映洁忍不住拔高声音说道,她以为以她从前对刘珉宪的了解,诈骗这件事本身就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所以她心里一直觉得这件事有其他苦衷,或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是没想到不仅都是他做的,最后还冒出个捐给慈善机构的操作,这就更加让她迷惑了。 “阿姨......现在这种情况,对我爸爸有利么?”刘泽对法律条款这些也半知半解,他只得求助万映洁。 “我也不太清楚......”万映洁无奈的摇摇头,她常年驻扎国外,职业也跟法律沾不上多少边,对国内的法律体系可能了解的还没有国外的多,“你朋友不是律师么?那个,李先生,你觉得呢?” 没想到万映洁突然就对着李朔提问,刘泽心中暗叫不好,这李朔一个在闭塞的盒子里活了上千年的古人,刚适应现代生活没多久,怎么会了解这些东西,正准备要蒙混过关,没想到李朔却开口了。 “经济诈骗是刑事案件的一种,他这件中还包括侵害公司财产的罪名,第一他的涉案金额很大,追责人数量多。第二,诈骗案的判定方式不在于钱款的去处,当然如果考虑第一目的的特殊性,可以酌情处理,但你父亲刻意将钱款转手多次,严格来说,除了自首情节,其他的,并不太有用”李朔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不带停顿的,听得刘泽目瞪口呆。 “哎,这么说就算钱最后全都是捐给了慈善机构,也还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万映洁失望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还懂这些了?”刘泽侧过头,轻声问道。 “这几天,全部看完了”李朔答道。 “看完什么?诈骗案的法律条款?” “不,所有的” “......” 刘泽意识到他口中的这个“所有的”大概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所有的......不说其他的,光是刑法有关的就够他看的了,而他竟然还连带着把其他的也一起看了?也亏得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然给刘泽这么几天的时间,任他再怎么聪明,也办不到啊。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台上的人重新入席,刘珉宪也再次从小门中走出来坐到中间的座位上,这次他没有再看台下。刘泽担心的远远的看着。 接下来还是两方列举证据的时间,检方的证据和资料一个接着一个的摆出来,每多听一条,刘泽的心就又沉了一下。而辩护律师这边,似乎除了刚刚的资金去处和自首之外,就再也拿不出更好,更有利的证据了,目前看来,形势对刘珉宪还是非常不利。 这个环节进行了没多长时间,法官就宣布了结束。接下来,就是宣布结果的时刻了...... 刘泽在焦急的等待中,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而实际上从开庭到现在,总共过去也就一个小时还不到些而已。台上,法官已经开始拿起了手里的最终结果,开始宣布最后的审判结果了,刘泽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前面仍是一长段例行的流程发言,刘泽只觉得法官这短短几段话过去的时间似乎也变得更长了,今天所有的时间流逝,都是异常的。 “因此,本庭决定......”终于到了最后宣布判决结果的时刻,法官看了一眼台下,缓缓说道:“被告人刘珉宪,诈骗罪,财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 刘泽无力的靠在座位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五年?刘珉宪现在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龄,在监狱里待上个三十五年,再出来将是接近古稀年龄,刘泽根本不敢想象。 没想到最终等来的,会是如此坏的结果。 “先不要着急,我会联系二次上诉,等会我跟律师聊一下好了”万映洁安慰的拍了拍刘泽,可她自己的表情却已经暴露了她的慌张和无措。 “谢谢你,万阿姨......”刘泽整理了半天情绪,才缓缓回道。 众人已经开始准备离场,台上的刘珉宪也被两位警察一左一右带着,向来时的小门走去。 刘泽突然站了起来,刘珉宪也刚好转头看到他们这边,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和刚刚一样,轻松,甚至还带着微笑,仿佛刚刚被判了三十五年的是别人一样。 刘泽看着他,只觉得眼眶发热,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拳头握得紧紧的。刘珉宪见他的样子,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大概是想表达自己没事的意思。接着他不再看刘泽,再次向万映洁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视线转向李朔,就这样看了一会,才移开视线,缓缓走进了那扇小门。 “你们去刚刚的地方等我”万映洁说着,便向着收拾好东西正走出来的律师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商量上诉的事。 “走吧”李朔叫了声楞在原地的刘泽。 “......恩”刘泽看了那扇小门好一会,才慢慢移开目光,跟着李朔走出法庭。 来到万映洁说的地方,刘泽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李朔却只是站在他旁边,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前辈?” “你说”今天的李朔回应的速度似乎非常快。 “你之前见过我爸爸?他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么?”刘泽抬起头看向李朔,他的眼眶仍有些泛红,刚刚涌上来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 李朔看着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眼神,无助又迷茫,眼中还有水光,不忍的说道:“他只让我照顾好你,至于其他事,到时他会自己说与你听。” “他不让你告诉我?”刘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 李朔收回了视线,闭口不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刘泽了然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是啊,如果能说,你早就告诉我了吧” “......”李朔视线看向前方,眉头微皱,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了一会,没有等来万映洁,倒是看到了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吴曼筠。 只不过吴曼筠似乎没有再来惹他们的意思,只是远远看了这边一会,刘泽看到了她脸上明显的得意之色,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结果,她肯定高兴坏了。只不过刘氏集团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苟延残喘的地步了,就算他爸爸被判了刑,查封了所有资产,也远远堵不上那个大窟窿,刘氏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也不知道她在这里高兴个什么劲。 吴曼筠看了几眼刘泽落寞的模样,只觉得心中痛快,满意的离开了。 看她还能笑多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万映洁终于回来了,刘泽看到她的神色,心中一沉。 “怎么样了?”刘泽连忙站起来,不等万映洁走过来就迎了上去,问道。 万映洁叹了口气摇头道:“律师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没有新的证据和切入点,上诉能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况且......你爸爸自己也没有上诉的意愿,他就是铁了心要往监狱里跳啊。” “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了......”万映洁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有办法了,他不配合,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刘泽楞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万映洁稳定了下情绪,还是看着刘泽安抚道:“你也不要想的太悲观,他在......狱中,表现的好的话,还是有减刑,提早出狱的可能性的” “我......知道”刘泽艰难的回答道,现在也只有这么想,才能稍微得到一些安慰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很快了”万映洁回答道:“最快一周左右吧,流程走完,等他开始服刑,就可以申请......探监了” “好的,那到时候要麻烦阿姨再帮忙了”刘泽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扯起嘴角,勉强的笑了下。 “恩,没关系,我这段时间都在国内,到时候会联系你的。” 万映洁看了眼刚刚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李朔,有些疑惑,“李先生?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么?” “没有,我正要走”李朔答道。 “这样,我也要送刘泽回去了,那就先告辞了,今天也谢谢你能过来,陪着刘泽”万映洁说着,温柔的看了眼刘泽,有朋友陪着,总是好过自己这个不熟的长辈。 李朔像她点头示意,接着便独自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离开了。 “......你这个朋友,很特别”万映洁看着李朔离去的背影,说道。 刘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看出了什么,但他此刻有点身心俱疲的感觉,大脑似乎也懒得再转,他看着李朔果断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失落。 走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什么的...... 万映洁开车将刘泽送回了家,接着又赶着忙自己的事去了。刘泽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心中感到莫名一阵空虚,他唯一的,亲近的家人,在之后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不会在自己身边了,他作为儿子,也不能在独立后,承担起照顾他尽孝的责任...... 他之后,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礼物 刘泽这两天的消沉,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他如此消沉的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文聘羽很是关心他的情况,但刘泽现在就跟前阵子陷入失恋的自己一样,对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就连时而过来找几下不痛快的叶明河,他都懒得跟他多废话一句。 其他人也都是事不关己的状态,刘泽转学过来已经快要一个学期,严格来说,班上真正和刘泽有过交集的,也只有文聘羽和叶明河两个人了,其他的同学,平时对刘泽都是敬而远之,多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说,仿佛跟他沾上边就会倒霉一样。 这会正是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安静的很,大家都在认真的做刚刚发下来的卷子,没有人说话,黑板上大大的数字倒计时写在上面,就像一座若有似无的大山,沉沉的压在人身上。 刘泽本来也在认真的做卷子,对着试卷上的题目,倒是能让他沉下心来,集中精神,暂时忘记那些令人烦闷的事。 突然,一个纸团不知从哪里飞到了他的桌上。 那小子又搞什么呢......他知道文聘羽特别喜欢上课不方便说话的时候扔纸条同他说话,刘泽一直觉得这种行为又娘炮又幼稚,像小学生会干出来的事。 刘泽打开那团纸,却发现根本不是那种纸条,而是一小张应该是从不知道哪里裁下来的报纸一角。他打开一看,正是一篇写他爸爸有关的报道。 刘泽瞥了一眼旁边的文聘羽,对方还在愁眉苦脸的对着手里的卷子发怵,根本没有注意刘泽这边,显然这个纸团并不是他扔过来的。 不是他的话,那么还会干这种无聊的事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刘泽抬起头,看向坐在他斜前方不远处的叶明河。 果然看见了对方正满脸得意的看着自己,刘泽懒得理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抬手将那团纸扔到了教室后的垃圾篓中,一发即中,稳稳的落了进去。 没过一会,又飞过来一个纸团。 还有完没完了?这次刘泽看都没看,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然而对方好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他扔掉一个,没一会便又扔过来一个,也不知道这叶明河哪儿来的这么多纸可以扔...... 文聘羽也注意到了这边。 “刘泽,你干嘛呢,一直扔垃圾?”文聘羽悄声问道。 “没什么,有个垃圾闲得无聊,找扔”刘泽没好气的看了前方一眼,说道。 文聘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叶明河又开始作妖了。 “他是小学生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扔纸团?” 刘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他文聘羽了吧,也不知道之前总是传纸条找他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刘泽撇了撇嘴说道:“幼稚至极” 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这来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两天前正在法院里和刘泽对峙过的吴曼筠。刘泽看到她来势汹汹,直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心下便感到不妙。 其他同学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吴曼筠走进来,径直走到了刘泽的桌前。 “自习课不认真写卷子,在这边说什么呢?”吴曼筠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泽,面色极其不善。 果然,刘泽在心底冷哼一声。她一个年级主任,办公室离他们教室十万八千里远,特地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抓自己把柄呢。 刘泽也懒得辩解什么,她本来就是不怀好意而来,在学校和她起冲突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于是他站了起来,说道:“抱歉影响到大家自习了,您这次要怎么罚呢?还是罚站吗?教室里还是教室外?” 听了刘泽的话,吴曼筠脸都要绿了。其他看戏的同学则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还跟我嘴硬,好啊”吴曼筠稳定了下情绪,似笑非笑的说道:“出去,站到下课” “好勒”刘泽得令,还挺开心的样子,抬脚就往教室外走去,反正有那个烦人的叶明河在,他留在教室里也不能安心自习了,还不如在外面透透气。 “等等!”文聘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了起来,说道:“老师,刚刚是我跟刘泽说话的,您不能只罚他一个人啊” “你也出去!”吴曼筠没想到竟然还有来帮腔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也将文聘羽一起撵了出去...... 于是,刘泽便和文聘羽两人站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欣赏外面夕阳西下的风景。 “你傻啊,她明显就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刘泽没好气的对着文聘羽说道。 “是啊,我现在也挺后悔的......”文聘羽灿灿的说道,“只不过我实在是看不过那老太婆,这么明显的针对你,简直太过分了” “哼”想到吴曼筠,刘泽冷哼了一下没说话。 “不过兄弟我这么讲义气,我现在求你一件事,行不?”文聘羽话锋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得不怀好意的问道。 刘泽忍不住翻白眼,“不敢当,哪敢让你求我,什么事?” “嘿嘿”文聘羽傻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梦姐姐快过生日了么,我想买个生日礼物给她,你帮我挑挑呗?” “嗯?我看上去很像会挑礼物的样子?”刘泽满脸疑惑。 “那个......这是我第一次送礼,想挑个贵重点的,这你肯定比我有经验啊,毕竟你钱堆里长大的” “哦?”刘泽好笑的看着他,说道:“这么说,那你怎么知道我挑的你就能负担得起了?” 文聘羽连忙点头,说:“没问题,我妈妈每年给我的压祟钱,都没动过呢!” 刘泽看着他傻不拉几的模样,心里又替他高兴,又很不是滋味......人家都已经在甜甜蜜蜜了,自己这边却是前路迷茫看不到尽头。 “行吧,我帮你就是了” 既然答应下来要帮文聘羽挑礼物,刘泽也就确实认真思考了一番,毕竟他跟两人的关系都不错。 之前,确实如文聘羽所说的,刘泽是在钱堆里长大的。就算他自己不在意这些,一起玩的其他世家子弟之间难免会有些攀比之心。刘泽那时候的朋友们也不乏女生,男生的攀比心重点可能还不在消费购物上面,可女生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身边的女性朋友,购物血拼的模样。 因为打工的关系,刘泽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杜梦,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杜梦的穿衣风格和平时打扮的模样,很快便有了想法。 刘泽从第一次见到杜梦,就觉得她和之前自己见过的女生不一样。首先,杜梦的穿衣风格就很独特,大多都是偏酷帅的中性款,她身材高瘦,穿着倒是另有一番味道。她喜欢比较浓的烟熏妆,戴很夸张的首饰,并不是很小女生的那种。 而刘泽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是他父亲的助理帮他买的,所以不管男装女装他都一窍不通,首先就排除了衣服的选项,其次化妆品就更不可能了,最后能考虑的只有饰品类的了。 想到饰品,刘泽心中便已经想到了一家非常适合的店。 周末,刘泽便按照约定带着文聘羽出门来挑礼物了,他早就选好了店,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刘泽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文聘羽奇怪的看着周围,虽然这里是A市的市中心,但刘泽带他走的这地方既不是商场,也不是什么商业街,旁边都是路上都是看上去很贵的高档小区,路上非常清静,没有什么人。 “你不是要买礼物?我带你去店里啊” “这哪里像是会开店的地方啊?” 刘泽对着他神秘的笑了一下,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又走了一小段路,刘泽便带着他拐进了一个小区里。 好家伙,这是要去拜访哪个富豪的家里了么? 跟着刘泽往小区里走了一段后,便看到一栋看上去和其他不太一样的建筑。文聘羽抬头看了眼,确实有个小小的招牌,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那上面写着他不认识的文字,入口处也特别低调隐秘,心中不由的升起浓厚的好奇心。 “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这家店的老板可是在国际上也很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和许多大牌都有过合作,这家店是他几年前在国内创建的自己的品牌,只在圈子里小范围宣传过,一般人并不知道”刘泽口中的圈子里,当然就是指他以前的有钱人圈子了...... “哇,那会不会很贵啊......”文聘羽突然慌了起来。 刘泽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钱很多么?” “也没有,那么多吧”听了刘泽刚刚的一番描述,什么国际品牌合作,小众圈子,听上去就是非常贵的感觉。 “好了不逗你了,放心吧没有那么贵的,这只是人家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刘泽说着,便上前推开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店里面的装修也是极简的风格,文聘羽也看不懂这些,只觉得低调之中却处处透着有钱......进去看见的先是一个小玄关,有一个专门负责接待的导购站在门口,这个玄关将里面隔了开来,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是已经有客人了的。 两人刚进去,门口那个漂亮的导购小姐姐就迎了上来。 “两位好”导购微笑着对着两人说道,接着她看向刘泽,“刘先生您好,欢迎再次光临......这位先生您怎么称呼?” 文聘羽突然被问,也来不及惊讶,连忙回道:“我,我姓闻” “闻先生您好,欢迎两位光临,麻烦先在这边稍等一会” 两人跟着导购的指引,坐到了一旁的小沙发上,趁着导购去倒水的空档,文聘羽悄悄的问刘泽:“你认识她啊?” “人家这是专业,每个来过店的顾客都会记在脑子里的。” 文聘羽恍然大悟的点头。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刘泽只是以前跟着朋友来过两次,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没有消费过,况且他家里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以这里导购的专业程度,不会不知道。但看刚刚的样子,似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 坐了没一会,文聘羽手里的水还没喝两口,他们前面的那位顾客似乎是结束了,被两三个导购簇拥着走了出来。 刘泽撇了一眼,便愣住了。 还真是巧了,这个人他认识。 那人走出来,也看到了刘泽,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刘泽!?” 刘泽硬着头皮站起来,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好巧啊,家明” ☆、意外 被导购们簇拥着走出来的人,正是刘泽以前的同学兼好友,沈家明。 沈家明算是刘泽之前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了,他们也曾互相到对方家里打游戏,也一起泡过吧,也借他抄过作业。包括这家店,也是沈家明带着他来才知道的......刘泽本来以为,自己家里出了这个事之后,他才是最有可能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没想到他默默转学后,以前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全部都失踪了一般的失去了联系。最终,还记挂着自己的,却只有一个他以为关系一般的姜朝阳。 “刘泽!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还好么?”沈家明看到刘泽,立刻甩开了簇拥着他导购小姐姐没,直冲着刘泽走过来。 刘泽看见他脸上担心的表情,动作一滞,他之前特地问过姜朝阳,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一圈朋友里,姜朝阳想要联系刘泽,最先反对的就是沈家明,而看着他现在的这个态度,刘泽一时对姜朝阳的话产生了怀疑。 “你突然就转学,我担心了好久”沈家明熟络的将手覆在了刘泽肩膀上说道。 刘泽扯起嘴角笑了下,说:“没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心里却一片敞亮,姜朝阳应该不会撒谎,他虽然转学了,但他的联系方式一个都没有换,如果是真的担心自己,不会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也没有的。 “好好,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沈家明上下打量了下刘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你怎么来这里了?终于接受我的安利,想要买他们家的东西了?” “没有,我陪朋友来的”刘泽指了指一旁呆愣的文聘羽。 “......对对对,我是被陪的朋友”文聘羽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一丝不太一样的气场,笑着回道。 沈家明却看也没有看他,依然注视着刘泽关心的说道:“你现在有地方住么?我听说你们家亲戚都不肯接受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跟我说哈”他这话像是关心,但刘泽听到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后面的几位等着的导购都听到了,表情纷纷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和沈家明认识挺久,刘泽也知道他的性格,他因为是在国外长大,高中转回国内时,年纪也比刘泽他们大了一岁,因此常常扮演大哥哥的角色,很是礼貌周到,并且对身边的朋友都特别照顾有加。 因此他此刻突然这么热情过头的“关心”,还真有点让刘泽感到了些尴尬,他不自在的耸了耸沈家明的手还覆在上面的肩膀,说道:“我也没什么难处吧......” “没关系的,跟我千万别客气”沈家明摇了摇头,又拍了他几下,很是痛惜的说道:“你看看你,衣服都皱成这样了,你以前同一件衣服绝不会穿超过五次的。”刘泽今天穿了件T恤外面加了件衬衫,他完全没有衬衫洗完需要熨的概念,也根本没有在意过衣服皱不皱的问题......但不说其他的,一件衣服穿不超过五次的是什么神奇的描述? 刘泽满脸问号,他以前有这么铺张浪费么? “我还听说你在一个很低档的酒吧打工,何必呢”沈家明这话一说出口,后面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导购们顿时也不禁露出了八卦好奇的表情。 文聘羽这么迟钝,都已经听出来这个沈家明虽然明面上是关心刘泽,但说的话却是阴阳怪气不停揭起刘泽的伤疤,让人非常不舒服。 刘泽也早已反应了过来,他不怒反笑,说:“谢谢沈哥关心,不过我朋友赶时间,要不我们改天再聊?”他今天是带着文聘羽来挑礼物的,并且毕竟还在人家店里,他也不好当场翻脸,不然以他平时的性格,早就开始对着沈家明的脸怼他了。 沈家明也听出了刘泽话里的意思,他点点头,笑着将放在刘泽肩膀上的手收回去,说:“好,那我就不耽误了,以后再联系”说完,他便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导购点头示意。 “沈先生这边请”导购姐姐也很是专业,立刻收起了刚刚的八卦表情,带着沈家明向门口走去。 谁知刚没走几步,大门便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刘泽看着走进来的人,再次愣在原地。 他最近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进来的人正是刘泽心里的那个疙瘩,见到就要慌神好一阵子的,他们家的鬼神大人,他的监护人——李朔。 李朔手长脚长,身材可媲美超级模特,脸更加是令人赞叹的俊美,他今天又穿了一身时尚款的正装,衬的人更加挺拔好看。他走进来,仿佛刚从某个国际实装秀场走下来的超模,随意往那边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一旁的几个导购小姐姐已经完全被震撼到,呆呆的看着走进来,自己关上门便站在原地的李朔,连上去接待都忘记了。 沈家明和刚走进来的李朔对了个正着,他见到李朔也先是一愣,接着好奇的看了好几眼,心想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等人物。他视线上移,看到李朔的眼睛,心中突然一怵。 李朔的眼神,非常不友好......沈家明还没看几秒,便觉得脊背发凉,腿都有点发软,那眼神极具压迫感又极冷,冷寒中还带了一丝邪气。他也来不及再思考自己是不是跟这人有什么过节,只赶紧移开视线,夺门而出。 一向都很沉稳的沈家明,落荒而逃的样子,把刘泽给逗笑了。 “你怎么来了?”刘泽自我调节的非常快,他立刻就把心里的慌乱抛到了一边,笑着看向李朔问道。 李朔似乎是很满意沈家明被吓到的样子,他缓缓向刘泽走过去。这时一旁呆了半天的导购才反应过来一般,主动走到了前面引路。 走到刘泽面前站定,李朔先是跟文聘羽点头示意,对方受宠若惊的回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是谁?”李朔并没有回答刘泽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他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尾,刘泽却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哦,那个是我以前学校的同学......以前玩的挺好的,现在嘛,你也看到了”刘泽无奈的摊手。 李朔点点头,便在他身旁站定,不再说话。 “刘先生,请问这位是?”一旁的导购姐姐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哦,这个也是我......朋友,姓李”刘泽介绍到,说监护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干脆就改了口。 “好的,李先生您好,方便留个全名么?” 文聘羽这次终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凑到刘泽耳边悄悄问道:“哎?为什么只问他要名字,不问我名字呢?” 因为你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名流贵人啊......然而刘泽并没有功夫解答他的疑问,因为他发现,李朔根本就无视了导购的问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却似乎是向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刘泽立马接收到了信号,说道:“哦,我朋友他名字太难听了,不喜欢别人叫” 要李朔的名字,当然就是想要去挖他的身份背景好做记录,但刘泽替他说这话意思就是不想透露私人信息,虽然这个理由编的非常蹩脚。当然就算告诉了他们,也查不出个什么来.....导购立刻了然点头:“抱歉,唐突了。” 现在也不适合问李朔来干嘛,沉默了一阵,刘泽试探性的问道:“那个,要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么?” 李朔抬起眼,装饰物隔断看了眼,从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大概情况,便说:“我在这里等” 于是刘泽和文聘羽在导购的带领下,进到店里的展示柜区。 “他怎么也来啦?他怎么知道你在这?你告诉他的么?”文聘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李朔的出现给吸引了去,两人一进到里面,他就拉着刘泽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的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刘泽也很疑惑,他今天出门也没有带那个盒子,李朔也不会神通广大到随时随地都能知道他在哪吧?还有上次再法院那次也是......除非,他一直跟着自己? “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文聘羽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 刘泽无情的打断他:“分析你个头,赶紧先挑礼物吧。” 一旁的导购面色有些尴尬,显然是想要听八卦但又不想表现的很明显,此刻话题被转了回来,她明显松了口气,连忙上前给两人介绍起来。 文聘羽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适合讨论这些,于是便认真的开始挑礼物。 两人对这方面的审美都是完全的小白,刘泽以前各种耳濡目染,好歹还能看出来点东西,而文聘羽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他只觉得这里面的每个东西,设计感都很强,但却完全看不懂。 最终在导购的推荐下,文聘羽选了条项链,坠子是一个小小的兔子在吃胡萝卜,很是可爱,和店里的其他风格都有点不搭。居导购说,这根项链之所以很与众不同,是因为在设计师,也就是老板,在设计它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他说那个人又可爱又乖,很像一只兔子,所以才设计出了这条项链”导购这么给他们解释道。 “你确定就要这个了?”结账前,刘泽再次像文聘羽确认,“梦姐姐那么酷,你送这么可爱的项链给她?” 文聘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说:“谁说的,她明明就很可爱啊,她还喜欢吃胡萝卜,多适合她啊!” 可能这就是恋爱的滤镜吧......刘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想象了一下杜梦穿着一身酷酷的衣服,再配上她浓重的烟熏妆,漠然的表情,戴着这根项链......有点难以想象。 结完账,两人便向门口走过去,刘泽远远看见李朔仍然站在原地,好像动都没有动过一下,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气场。 “我跟你说,他这样真的很不对劲,”文聘羽又凑了过来,悄悄在刘泽耳边说:“你看他刚刚看找你茬的那个憨货的眼神,都快下刀子了” “......你话真多”刘泽心虚,他看到李朔向他们看了过来。 文聘羽以为刘泽害羞了,笑着揽上了他的肩膀,说:“兄弟,我觉得你有希望诶” “闭嘴吧你” “哈哈......”文聘羽笑了两声,却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李朔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就跟刚刚看着沈家明的一模一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反常 三个人一同从店里走出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刘泽想说点儿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李朔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似乎一点都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傻傻的站在原地。 “那个啥!我东西也买好了,你们忙去吧,哈哈,我先走一步了哈”文聘羽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是很快,他掐指一算,此刻自己就是个不该存在的第三人,还是早早撤了的好,他还记得刚刚李朔可怕的眼神...... 文聘羽一离开,李朔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问刘泽:“去哪里?” 刘泽本来准备同文聘羽买好东西,时间估计也差不多,可以直接去渡酒店里,现在半途来了个李朔,虽然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不过能见到他总是让刘泽心里有些开心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刘泽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何这几日不过来了?”没想到李朔答非所问,他竟然在问刘泽这几天怎么不去找他了。 刘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朔,他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一点都不像平时那副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 “你不是对我以前之事很感兴趣?”李朔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 “那还不是为了去见你找的借口......”刘泽小声嘟囔,他知道李朔耳力非凡,肯定听到了他说的话。 李朔果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不是很好奇我和阿粲的事?”今天的李朔果然非同寻常,不仅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并且他的话里面竟然还有想要刘泽继续去找他听故事的意思...... 提到那位太子的名字,刘泽一愣,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意思,还要这样诱惑我?”刘泽这话说的轻佻,他斜斜的看了李朔一眼。 “一码事归一码”他已经说得如此明显,李朔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回道。 “哦?那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奥”刘泽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踮起脚笑着凑近了李朔,几乎就是贴着他的脸边说道。 本以为李朔会立刻躲开,没想到他不仅没躲,反而还把脸转了过来,正对着刘泽...... 刘泽刚刚想逗他,所以脸凑的特别近,这么一来,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刘泽可以清楚的看到李朔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感受到李朔皮肤上传来的温度,以及洒在自己鼻下凉凉的气息...... 逗人不成反被逗,刘泽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慌乱的退开了去。 “行行行,我晚上回来去找你就是”刘泽自暴自弃道,果然没怎么干过这种调戏人的事,一不小心就是挖坑给自己跳......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刘泽瞥了一眼仍然面不改色的李朔,恨恨的想着。 李朔点点头,道:“我不便送你去渡灵司,路上小心,还有下次出门,记得带盒子”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刘泽才反应过来,他还是没回答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啊? 市中心距离渡酒有点远,刘泽换了几趟地铁公交赶到时,杜梦已经在擦杯子了,这本来是刘泽该干的活...... “不好意思啊梦姐姐,我迟到了”刘泽急匆匆的走进来,见杜梦在擦杯子,连忙伸出手想要接手,“我来吧” “不用”杜梦回道,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已经擦完了......” “我错了!” “没关系,之前你生日我也没准备礼物......就当抵掉好了” 看来今天杜梦的心情不错,平时她可是很爱怼刘泽话的,果然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刘泽了然的笑着说道:“谢谢梦姐姐” “不客气” 刘泽钻进杂物间,拿出打扫卫生的用品,正准备擦地,易哥却从后面走了出来。 “小朋友们,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他脸上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但身上却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正装,跟他以前不修边幅的打扮相差甚远,刘泽甚至一下没认出来。 “今天我临时有点事要出门,所以你们也放假吧,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了” 自从来到这边,刘泽还从来没见过易哥出门过,一来是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每天都是晚上通宵一晚,接着白天睡觉。并且以他所知,渡灵司的负责人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踏出渡灵司一步,更是不能离开自己所管辖的地方。 “是聚会?”杜梦像是知道些什么,问道。 易哥点点头,说:“嗯,时间临时提前到今天晚上了” “好的知道了,你玩的开心”杜梦板着脸,似是不开心的样子。 “哈哈哈,阿梦不要生气,下次我一定保证给你引荐通过,带你也去”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吧大门。 易哥走后,刘泽好奇的凑到杜梦面前,问道:“什么聚会” “渡灵司负责人每三年一次的交流会,今年在A市举办,周边的负责人都会过来。” “哇!”刘泽顿时两眼放光,易哥他们在刘泽心中的敬佩程度仅次于李朔,都是大神一般的存在,突然一下要来这么多大神,他还真是有些好奇。 刘泽问:“没想到干这个的还有这种交流会” “那当然”杜梦没好气的回道:“和你们普通人的公司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们是一整年不停歇没日没夜的工作” “哎,那听刚刚易哥的意思,还可以带别人去的啊?” 杜梦瞥了他一眼,说:“你别想了,要起码做满五年以上的正式员工,通过审核,才能跟着一起去的” 听上去还真的很像那么回事,只不过这公司,也太抠门了点...... 白白得了个假,刘泽早早的便回了家,时间还早,看来今天回去,可以一次把李朔的回忆看个够。 刘泽刚回到家,就被坐在自己沙发上的李朔吓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 “早回来了?”李朔无视了他的问题,问道。 “恩,易哥说他们要搞个聚会,好多其他地方渡灵司的人都过来了” “哦?”李朔似乎很讶异,接着便转过头,对着一旁的空气说道:“去看看” 刘泽走进来的脚步顿住,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阿荣” “......”也对,敢待在李朔周围的灵体,除了阿荣也没其他的了。 李朔最近非常不对劲,刘泽此刻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明明在生日那晚后,就开始躲着自己,但就从最近这几天开始,似乎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万万没想到,李朔会主动来他屋里,这不是他刘泽之前一直干的事么? “不过你来的也太早了吧......我要是不早回来,不是要等很久”刘泽走进来,他的客厅很简单,只有一个沙发和茶几,没有其余坐的地方了,他犹豫了一下,坐到了李朔旁边。反正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如果是放在以前,李朔必定要主动拉开距离,坐的远远的,但是今天他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刘泽坐过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你房间多久没打扫了?”李朔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忽略过刘泽的疑问了,但刘泽总是不自觉地就被他的问题带走。 “打扫?”刘泽想了想,面露尴尬......他从小到大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房间都是有专门的阿姨定期打扫的干干净净,从来就没有过房间是需要打扫的概念。 难道李朔他......刘泽这才后知后觉的看了一圈四周,好像确实看上去整洁了许多。刘泽想象了一下李朔拿着扫帚抹布,扫地擦桌收拾房间的模样,顿时两眼放光,想看!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打扫!提前通知我啊!” 听了他的话,李朔突然伸出手,刘泽下意识的想躲,却发现被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难道是自己舞太过,李朔终于忍无可忍要暴打自己一顿了么? 以为的“暴打”没有来,反而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紧接着便是熟悉的眩晕感。 李朔一言不合就将他带进了回忆。 “......怎么说来就来的”刘泽落地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几下。 此刻他们正置身一片森林之中,四周都是茂密的草树,两人前方站了几个人,刘泽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小时候的李朔。 小李朔有模有样的穿了一身窄袖短摆的狩服,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弓箭,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几个随从,合力拖着一个巨大的袋子,看样子是在打猎呢。 “怎么样?几只了?”小李朔回过头,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 那几人听了他的话,打开袋子快速的清点了一遍,其中一人回道:“回小侯爷,山鸡十只,野兔六只,班龙一只” “差不多”小李朔点点头,指了其中一人道:“你去太子那边看看,他多少只了” “是”那人接了命令,脚步飞快的消失在了树林里。 “休息吧”小李朔对着剩下的人说了句,自己先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大概是在等派出去的那人带消息回来。 刘泽看着小李朔,稚嫩的脸上满是少年老成的严肃,和在他身旁站着的如出一辙。 “你还是个小侯爷呀?” “我祖父开国有功,家中世代从军封侯” 原来是家世显赫,难怪能和太子一起长大,做他的陪读。 没一会,那个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就回来了。那人神色明显有异,跪在了小李朔跟前,快速说道:“报,太子那边出了些小状况,属下就先回来禀告了” 毕竟还是年纪小藏不住,刚刚脸上还透露着期待的表情的小李朔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的站起来问道:“什么小状况?说” “似乎是受了伤” 听了这话,小李朔再也不作犹豫,拔腿就往太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几个手下急忙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跟了过去。 刘泽他们也跟了过去。 没走一会便看见树木前一块开阔的地方站了几个人,当中有个少年模样的人坐在地上,应该就是受伤的太子了。 小李朔看见了人,脚步更快了,几乎是跑了过去。 “阿蓖,你怎么来了?咱们比试还没结束呢,休想超过我”太子刘粲坐在地上,被手下扶着,面色有些苍白,他的一只腿平放在地上,脚腕处做了个简单的包扎,白色裤腿上似乎有点点血迹...... 小李朔看到那血迹,脸色微变。他走上前去,那个扶着太子的手下便顺势退开了去,换他扶着刘粲。 “你受伤了,我们下次再比好了,况且我只捕到几只鸡而已” 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李朔,把刘泽给逗笑了。 刘粲看了眼他手下拼命想要藏起来的那一大包战果,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医师呢?” “回侯爷,随行医师已经简单包扎过,已经派人去请步辇了”刘粲的手下回道。 “没事,这血不是我的,我就是追一只兔子的时候,不小心崴着脚了,小事儿”刘粲虽然这么说,但他的额上明显有层薄薄的汗,并且面有痛色。 小李朔也看出来了,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捞起刘粲,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刘泽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你小时候开始就喜欢这么捞人了啊”他又想起了自己被李朔夹在胳膊下面的场面,这位太子的待遇可比自己好多了。 他们两人站在人群外,离那焦点中心的两人还有些距离。刘泽清楚的听到站在他身旁的一个随从轻声说了句:“太子金贵之躯,他怎么敢......” “别说了!”一旁的另一人打断他,两人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侯爷,这不合规......”刚刚那位手下上前一步,似乎是要阻止。 “退下”刘粲呵斥道,那人只得收回要说的话,退了回去。 缩在小李朔的怀里,刘粲看上去倒是很享受的样子,他笑着看向李朔,说道:“你看看,把它们都吓着了” “太慢了,我直接送你回去”小李朔说完,便大步向前面走去。 刘粲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仿佛忘记了疼痛,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哈哈哈” 刘泽看着他的笑容,一时晃了眼,刘粲的脸,他似乎在哪见过? ☆、担忧 刘泽还没有从那熟悉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这么快?”刘泽正想要问李朔今天的回忆怎么这么短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旁边的人已经没了。 “怎样?” 刘泽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李朔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什么怎么样?你在看什么?”刘泽奇怪的问道,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东西,李朔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见到了阿粲”李朔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刘泽。 “对对,那个太子刘粲”刘泽努力回忆着,却发现一分钟不到之前看到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是模糊一片,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位太子的模样了,但那种熟悉感还是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还有呢?” 刘泽摇摇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其他的,“我不知道了,我现在都已经想不起来他长啥样了,怎么回事?” 李朔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他走过来,什么都没说,打开了共睛。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给我开共睛?”刘泽看着眼前的景象变换,奇怪的问道。 “我刚刚感受到那只魅了,它在A市”李朔缓缓说道。 “什么?!”刘泽大惊失色道:“就是那个在背后害我,还有姜朝阳他们家的那个么?” 李朔点点头,喊了声:“阿荣” 原来刚刚李朔在窗前看的是阿荣。 阿荣从窗外飘进来,站到了两人面前。 “我这几日可能不会护你左右,阿荣陪着你,还有,记得带好盒子”李朔嘱咐道。 刘泽似乎猜到了什么,“你要去哪?” “去会会那位,其他事回来再说......”李朔看着刘泽,欲言又止,刘泽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最终李朔还是没有说其他的话,只对着阿荣吩咐了句:“看好他”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刘泽更加确定,他肯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或者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的左手不自觉的抚上另一只手上带着的那一半命格锁......自生日之后他便天天戴着不离手,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那半根红绳没有任何动静,他知道李朔肯定不会戴上那另一半,但心中却总是抱着那渺茫的期望...... 阿荣在一旁,看到刘泽神情恍惚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您放心,大人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这个我知道”刘泽点头,李朔的本领他也领教过,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现在在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您早点休息吧”阿荣对刘泽很是有好感,刘泽是他成为灵体以来,第一个给自己看动画的人呢,所以其实不用李朔吩咐,他也会好好“看”好刘泽的。 “对了,大人说过,您不用担心共睛的时候被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他的视线共享是可以随时关闭的” “啊......好好”刘泽心虚的点点头,他刚刚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被李朔看到些什么有的没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还有些期待? 最近的脑子简直越来越不往正途走了......刘泽使劲拍了自己脑袋几下。 虽然知道以李朔的实力,对付那个坏家伙应该没有什么困难,但刘泽这一晚还是没有睡好,就怕李朔随时都会回来,他给错过了。 所以第二天,他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出了门。 刘泽还没习惯这么长时间能看见灵体的状态,虽然明知道看到碰不到,但骑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绕过去,导致他好几次差点把车骑的歪到路边的花坛里。 终于来到了学校停好车,慢悠悠的往教室走,阿荣跟在刘泽身后,好奇的左看右看。 “一晚上了,怎么还没回来么......他去哪了你知道么?”刘泽在前面走着,突然转过身来问跟在他身后的阿荣。 阿荣回答不了他的这个问题,只得小声回道:“我也不太清楚,大人给我的命令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守在你身边,至于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可是以他的战斗力,去打探一下,需要这么长时间么?他应该还在A市的吧?”刘泽摸了摸书包里的盒子,李朔也说过他不能离开盒子太远的。 刘泽停在路中间和阿荣说话的这么一会,已经好几个经过的其他同学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别人看不到阿荣,只能看到刘泽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泽哥哥,先去上课吧”阿荣整张脸都耷拉下来,刘泽再怎么问,他也不知道李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的......只得安慰道:“大人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刚进教室,坐下来没一会,就听到文聘羽变着语气的不停叹气。 “你干嘛老叹气?又跟梦姐姐闹别扭了?”刘泽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问他。 “当然不是好吗”说到杜梦,文聘羽的脸上立马散发出恋爱中的光芒,看的刘泽直翻白眼,“你忘了今天要考试,这个月的月度小测试” “哦......”刘泽麻木的点头,显然考试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文聘羽羡慕的看着他,幽幽说道:“真好,学霸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学渣的忧愁......” 刘泽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也像刚刚的文聘羽一样,垂下了脑袋深深叹了口气。 “咋了?”文聘羽立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考试的忧虑一瞬间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昨天我走了之后,后来怎么样啊?你家那位大人,是不是真的对你也有意思啊?” 这人还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本来已经快要忘掉的记忆,昨晚看到的那些回忆如潮水一般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李朔对自己有没有意思,他不知道,但是对那个太子刘粲,那可就说不准了......刘泽虽然记不起那刘粲的长相,但小李朔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能感受到,李朔对太子和对别人,是大不一样的。 这个别人,大概也是包括他自己的吧?刘泽想到之前李朔对自己一直都很冷淡的态度,越发感到希望渺茫,原来他那么急着给自己看这些记忆,就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刘泽?刘泽!”一旁的文聘羽见他半天不理自己,急的喊了他好几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还记得我们再凤凰山碰到的那些东西么?”刘泽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谁喜欢谁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那个背后搞鬼的坏东西。 “记得啊!我们差点就死在那了”文聘羽心有余悸的说道。 “主使那件事的坏家伙,昨天来A市了” “什么!”文聘羽惊呼了出来,惹来旁边正在自习的同学不满的眼神,他连忙放低声音继续问道:“来了?在哪呢,它会不会过来这里找我们啊!” “放心吧不会的,李朔去捉它了” “哦”文聘羽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刘泽又接着说道:“不过他昨晚就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啊?那他会不会......” “你不要乌鸦嘴!”刘泽打断了他,“他有多厉害你也不是没见识过?”虽然这么说,但刘泽其实心里也非常没底,毕竟在他看来,李朔收拾什么妖魔鬼怪,都应该不需要花费这么多时间,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刘泽的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起来。 月度测试从今天开始,到明天两天,他们要连着考五场,一场接着一场气儿都不带喘一下。 刘泽心思根本就不在试卷上,他也试过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尝试跟李朔对话,共睛的状态李朔是可以听见他听见的看见他看见的,可不管刘泽说什么,都是毫无回应。 那个盒子已经被他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下,时不时的就看上两眼,想着要不要干脆把李朔召回来。可转念一想,万一他正在要追上那只魅的时候,自己打扰到他可怎么办?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就在刘泽心不在焉的对着桌上的试卷晃神时,他们的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把监考老师叫了出去。 “文聘羽同学,你出来一下”班主任走进来,对着下面说道。 许多同学都放下了手中的笔,好奇的看着。文聘羽被叫出去,班主任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没一会就见他突然急色匆匆的跑回教室,拿了自己的书包就跑了出去。 刘泽都没来得及问他一句发生了什么,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发生了什么事?刘泽方才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焦急和担心,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能让平时嘻嘻哈哈的文聘羽露出那样的表情。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刘泽正在走神呢,一抬头就看见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他前面想着李朔的事情时,手就不由自主的伸到了桌下,拿起了那只盒子,到这会都忘记了要放开。 “嗯?拿出来我看看”班主任估计以为他作弊呢,语气更加严厉了些,命令道。 反正就是个空盒子,拿出来也没什么。刘泽这么想着,手握着盒子,放到了桌上。 班主任看到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盒子,里面空无一物,面色缓了下来。 “怎么了,这么热闹?”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刘泽听了直想骂娘,那声音,不是吴曼筠又是谁。 吴曼筠缓缓从后门走进来。 “主任,没什么,刚刚一个学生家里出了点事,通知了他先回去了”班主任见是她,连忙笑着回她。 吴曼筠显然对什么出事的学生不感兴趣,她看到刘泽防备的表情,反而激起了她心中的好奇。 “这是什么?”吴曼筠看到了桌上的盒子,直接伸出手去拿。 刘泽哪肯让她碰,眼疾手快的将盒子拿回自己手上,吴曼筠的手扑了个空,她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 “怎么?有什么秘密,看都不能看么?”吴曼筠强压着怒气,说道。 “刚刚余老师已经看过了,没有秘密,对不对啊,余老师?”刘泽不卑不亢的回道。 班主任突然被问,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也知道这个新来的教导主任的脾气,自己得罪她肯定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吴主任要看,你就给她看看吧”她说着,转头看向吴曼筠,说道:“不过我刚刚大概看了眼,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 “哦?”吴曼筠看见刘泽对这东西的宝贵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肯定是什么对他极其重要的东西,那她就更要看上一看了,于是她伸出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拿来” 刘泽也是个牛脾气,他不想做的事,半八匹马都拉不动,他动都没有动,说:“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有权利不给你” “你!”吴曼筠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个班的同学都噤若寒蝉的看着这边,只觉得刘泽实在是胆子太大,连年级主任都敢顶撞。 “行,你今天不把东西交出来,这次考试就别想有成绩了” 不就是一次月考,没成绩又没什么大不了......刘泽在心中默默盘算,仍然不为所动。 “吴主任,这好像有点......”班主任听到她的话,也大惊失色,不懂为什么这么点小事,她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吴曼筠今天是铁了心要教训刘泽,直接将班主任的话堵了回去。 “刘泽,你别犟了”班主任见吴曼筠不肯退让,只得转劝刘泽,“少一次月考成绩到时候可是会影响到你的综合测评,到时候会影响争取保送的名额啊” 听到这话,刘泽才想起了这茬,这吴曼筠还真是狠,竟然拿这个来威胁他...... 刘泽咬了咬牙,反正这盒子别人看就是个普通的盒子,谅她看也看不出名堂来,于是他伸出手,将盒子递了出去。 “呵,这就知道服软了?”吴曼筠笑着接过盒子,却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说道:“考试这两天我先帮你收着,考完试再来找我拿” “你?”刘泽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就是故意的......刘泽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刚刚表现的太在意这个盒子了,肯定已经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您要说话算话,余老师这么多同学都听到了,明天考完试,请将这只盒子还给我”刘泽语气平静的说。 吴曼筠一愣,没想到刘泽突然变的这么听话,她如果再跟他纠结下去,别人怎么也看不过去了,于是便一句话也没说,拿着盒子就快步走掉了。 “下次别再这么顶嘴了”见吴曼筠走远,班主任也松了口气,转头语重心长的对刘泽说:“赶紧做试卷吧,其他人也都别看了,继续考试” 待班主任也离开了,刘泽这才抬起头,看向刚刚就站到了他身旁的阿荣,“去看着”刘泽轻声对着阿荣说道。 阿荣得令,点了点头,快速的朝吴曼筠离开的方向飘了过去。 还真是关键时刻,幺蛾子就一个接一个,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刘泽心里这么想着。 ☆、怀疑 做了一天的卷子,途中还被吴曼筠搅和了一阵,再加上前一晚又没睡好,刘泽只觉得头昏眼花。 考了一天的试,大家都累了,何况明天还有一天的试卷等着,同学们今天都早早的回家休息。刘泽去盥洗室用冷水冲了把脸,感觉精神稍微好了点,快步走到吴曼筠所在的办公室外,他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向里面看去......吴曼筠还在里面,似乎是在看什么文件,那个盒子就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很是显眼。 阿荣正无聊的坐在桌上,两只脚悬空着晃来晃去,他看到刘泽,立马开心的飘出来。 “泽哥哥,你放心,我一直看着呢,她好像对这个盒子不感兴趣,拿回来就放在了桌上,碰都没碰过。” “嗯”刘泽轻声回道:“你先在这继续看着,我现在要去渡灵司。等她走了,你就去那找我,知道不?” 阿荣听自己还要再这边守着,微微有些失落,答道:“好吧” 刘泽也知道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很无聊,毕竟阿荣还是半个孩子,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也顾不得很多了。 离开学校,刘泽飞快的骑着车,往渡酒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朔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想来想去,可能也只有易哥能帮上忙了。 然而刘泽来到渡酒门口,却看见杜梦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梦姐姐!”刘泽刚停好车,远远的对着杜梦打招呼。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看见杜梦就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梦姐姐,你怎么站在这?”这个点已经快要到渡酒的营业时间了,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里面做准备工作了才是。 杜梦看到刘泽,神情恍惚了一阵,说道:“易哥不在” 刘泽心中一沉,开口确认道:“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在?” “......我刚刚过来,进去看了,里面没有人,他不在这里”杜梦似乎非常迷茫,刘泽赶紧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那他平时除了这里,还会去哪啊?”刘泽急忙问道。 杜梦摇头,道:“没有了,这里就是他可以呆的地方,渡灵司的主人不能随意离开的” 不能离开? 刘泽突然灵光一闪,说:“不对啊,他昨天不是去参加那个什么聚会去了么?是还没回来么?” “不会的”杜梦眯起眼,回忆了一会道:“不可能一天一夜不回来的,以前都是当晚就能回来的” 一天一夜不回来......刘泽脑中的信息突然连接了起来,李朔也是昨天晚上出去后,一天一夜没回来,难道跟那只突然出现在A市的魅有关? “梦姐姐!你知道他们聚会在哪么?”刘泽急忙问。 “不知道,一般只有受邀去的人才会知道地址的......” 突然失去了线索,刘泽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着手,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和杜梦两人和那个世界的所有联系,都只有李朔和易哥两人,除了他们,刘泽再也想不出还有谁现在能够站出来帮他们的了。 刘泽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越来越焦急。 想来想去,也只有等到吴曼筠不在了,回学校把盒子偷拿出来,强行把李朔召唤回来这个方法了...... “那是!”杜梦突然向前走了两步,看向刘泽身后。 刘泽奇怪的转身看去。 远处路上,有两个人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们走的极其艰难,有一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被另一个人架着,一瘸一拐的走着。 刘泽仔细一看,那个被架着的人,有些眼熟。 杜梦动作极快,在刘泽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飞快的跑到那两人面前,帮忙从另一边架起那位没有意识的人。刘泽这才惊奇的发现,他们身后竟然还跟着阿荣。 “泽哥哥!”阿荣看到刘泽,先一步快速的飘了过来,“那个坏女人走啦,盒子没有问题的,对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他们,祁灵君好像受伤了,我就顺便带他们来这里了” 原来是祁灵君。 “好好,做得好”总算看到了一个算是熟人的人,刘泽虽然感到稍稍稳了些,但心却始终放不下来,那祁灵君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两人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渡酒的门口。 那个架着易哥的男人看到刘泽,点头示意。 “啊,你是......”刘泽看到他的脸,立刻就想起了他是谁。 正是之前和李朔去v市的渡灵司时,他们在祁灵君的店里面看到的那个长相奇怪的人!因为这个人的长相实在是很让人难忘,所以刘泽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人脸色不太好,似乎也是身上有伤,他应该也还认识刘泽和阿荣,对着刘泽急促的说道:“进去再说” 几个人进了渡酒,直接走进了易哥平时总待着的那间包厢。 他们合力将祁灵君放在了沙发上,刘泽迅速查看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有好多道伤口,衣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不过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仔细看,那些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并且似乎有在慢慢愈合的迹象。 “这是?要给他包扎么?要带他去医院么?”刘泽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仍是不放心,急切的问道。 “没关系,灵君们不同于常人,他们的身体有自愈能力,这些外伤很快就会痊愈,只不过他灵力受损,可能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嘶”那人说着,似乎是因为疼痛,停了下来。 刘泽这才发现,他也受了伤,整个右手手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几乎横跨整只手臂,伤口还在不停的向下滴血,看上去很是严重。 “你这......也会自己痊愈么?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刘泽看他面色痛楚,不由问道。 那人苦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可没那本事,那就麻烦了,不知道有没有纱布之类的?” “有,我给你拿”杜梦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她手法熟练的给那人包好了伤口,刘泽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时候医院待多了,看着看着就会了”杜梦似乎知道刘泽在好奇什么,淡淡的说了句。 刘泽想起来她小时候的各种遭遇,在现在这种糟糕的状况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叫张律,是v市祁灵君手下的助手”包扎完,那人才面色渐缓,自我介绍道。 他虽然长了一张特别奇怪的男生女相之脸,声音确是很独特的宽厚感,只不过这长脸配上这个声音,刘泽只觉得违和感更强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杜梦一惯冷淡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哎!”张律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非常痛苦的回忆,他说道:“昨日,是我们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清谈会,我跟在祁灵君身边的时间不算长,也是第一次去,谁知道就遇上了这种事......” 刘泽觉得这个张律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时不时的眼神飘向自己,给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昨日,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地点,可那里却空无一人,我们想着可能是到的太早,于是便在那里等着,谁知道,等来的竟然是......”张律再次看向刘泽,这次他的眼神不再飘忽,而是定定的看着他,说道:“竟然是那位鬼神大人” 刘泽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向一旁的阿荣,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他破坏了屏障闯进来,也不说明来由,只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位鬼神大人我和祁灵君也都是认识过的,只不过这毕竟是我们渡灵司的集会,他这么闯进来,也不太合规据,于是祁灵君便想上去询问来由......没想到,他就直接动手了” “你什么意思?”刘泽不可置信的问道:“他跟你们动手?” “我们也感到很震惊......我和祁灵君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刘泽听了他的话连连摇头,说:“不是的,他离开的时候明明和我说感受到了那只魅在A市,他要去追踪的,你确定在那里出现的,就是他本人么?” “千真万确,这个不可能看错的,况且他那把承影剑”张律伸出受伤的手,说道:“你可以看我们的伤口,被承影剑伤到的伤口,周围都会有黑色的印记” “是这样的么?”刘泽看向阿荣和杜梦问道,他只见过李朔用那把剑砍过灵体,他也不知道那剑砍到人是什么样子的。 阿荣连连摇头,“我没有见到过” “鬼神的事迹,在我们这里也大多是传言,我也是认识你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真人......”杜梦也在一旁缓缓说道。 张律见几人都不信自己,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信,其实我也不敢相信,等祁灵君醒来,你们也可以和他求证。不过,你刚刚说他感受到了A市有魅的气息?” “对,它不是还出现过在你们那边的么?上次我们过去,也是为了寻找有关的线索的。” “不对啊,那只魅上周刚被祁灵君收服,当时我们也是通知了易灵君和那位鬼神大人的,它不可能再出现在A市的。” “抓住了?没有人告诉我啊”刘泽奇怪的看向杜梦和阿荣,“你们知道么?” 杜梦摇头,“这件事一直都是易哥在跟,我不清楚其他情况” “......我,我也只有大人召我的时候才会跟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些”阿荣弱弱的说道。 张律似乎更加疑惑了,他继续对刘泽说道:“我们当时抓住了那只魅,获取了它的记忆,才发现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攻击,都跟它无关,所以那天攻击你们的幕后之人仍然不知所踪,因此大家其实也都在戒备状态......我也听说那位鬼神也是刚恢复自由没多久,你知道,这段时间他都在做什么么?” 刘泽回忆了下,似乎在这几个人里面,最了解李朔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只有自己了?可细数一下李朔自出现以来,其实刘泽见到他的次数并不算多,有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更别提他在做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刘泽茫然的摇摇头,他如今才意识到,李朔对于他来说,似乎还是陌生的。 “其实我们最近也有了些线索......就在几天前,我们又勘察了次凤凰山,发现了一个阵法......”张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接着说下去。“那个阵法,非常古老,而它的作用,则是激发灵体的凶性,使其变成怨灵。” “你的意思是,我们那天在凤凰山上遇到的怨灵,都是因为这个阵法变来的?”刘泽立刻反应了过来。 张律点头道:“没错,所以这也证明,凤凰山的事,不是魅所为,而是人为......再加上那个阵法失传已久,我们都不一定还原的了,所以......” “所以你们觉得是李朔做的?”刘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只是有可能,毕竟也没有证据,昨晚我们也讨论了这个问题,想顺着这些线索继续向下查的,没想到......” “你的意思就是,李朔是整件事背后最可疑的幕后主使,他要害我?”刘泽看着张律,冷冷的说道。 ☆、决定 刘泽只觉得这个张律,从进门开始,每句话都意有所指,接着循序渐进的将整件事还原,并且慢慢引导他们意识到李朔的可疑性。 “你为什么字字句句都在引导我们去怀疑他?”刘泽无法相信他的话,之前的几次危机,哪次不是有李朔在,他们才得以脱险的?他如果想要害自己,为什么还要在危机关头一次次的及时出现,解救自己呢? 张律听出刘泽这话是在指责他,倒也没有生气,仍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只是在阐述我知道的,这些你可以不信,但是我们被他攻击是事实,你可以叫任何一个渡灵司的人也好,通灵者也好,看看我们身上的伤,哪一个不是被鬼神的那把剑所伤?” 刘泽无论如何都不信李朔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共睛状态仍在,他也不管这里还有其他人,直接对着前面的空气说道:“前辈!我知道你能看到听到,如果这个人说的不是真的,你快出来解释啊!” “你在跟谁说话?”杜梦奇怪的看他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张律却是面色一凛,道:“是共睛?他给你开了共睛?” “前辈?李朔!你听到了么?快出来啊!就算是真的......我们这里也没人能打得过你,出来说句话也好啊......”刘泽喊了半天,周围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呆呆的看着前方,心渐渐沉了下去...... “糟了啊,那他岂不是知道我们逃到了这里?”张律慌忙的站起来,冲到沙发前就想要扶起还昏迷着的祁灵君,但却因为一只手受伤了,疼痛阻止了他的动作。 杜梦过去按住了他,说道:“不用慌,如果他要过来,早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对对,哎,是我多虑了”张律听了杜梦的话,这才神色渐缓,疲惫的坐下。 “刘泽?刘泽?你怎么了?”杜梦走到刘泽面前,却发现他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然而刘泽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杜梦,说:“断了......” “什么断了?”杜梦奇怪的问他。 “共睛,刚刚断掉了”就在刚刚,刘泽眼中的光一下暗了下来,阿荣也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正说到共睛的事,再加上张律刚刚说的李朔非常大的可疑性,如果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不出来解释?而是刚说到这里,他和刘泽的共睛就断掉了,这断掉的时机,实在是太刻意了...... “咳咳......”沙发上的祁灵君发出了两声咳嗽,似乎是醒了过来。 “大人!”张律立刻上前查看。 祁灵君勉强睁开眼,环视了四周一圈,才问道:“这是哪?” 张律立刻答道:“这里是A市的渡灵司” “刘泽?你是刘泽吧?”祁灵君看到刘泽,也不管身上的伤,支撑这坐了起来,一旁的张律连忙上前扶住他。 祁灵君急促的对着刘泽说道:“李朔......那位李朔,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半鬼半神的鬼神大人啊,他是,他是......他根本就是鬼刹,是极邪极危险之物啊!” 刘泽等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鬼刹这一词,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也是很早之前,从前辈的口中听说过,这鬼刹,是比我们所知道的魅更加邪,更加危险的存在,他危险在于,可以伪装成任何人,他吸食了更多的灵体和魅,力量强大,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v市的见闻,刘泽本来对这祁灵君还有一丝敬意,此刻听了他这么一番话,心中很是气愤,怎么他们都把李朔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祁灵君长叹一口气,说道:“本来我也没有想到,可昨晚,对我们大开杀戒,那模样实在是......”他说着,看向刘泽,面有不忍:“李朔生前乃是战场上不败的战神,死在他承影剑下的人无数,但是他死后,你们刘家为他求得了神谕,用自由来赎生前的杀戮之罪,那为何千年的时间过去,他身上的煞气却还是没有减去,反而加重了呢?你应当是见过他斩杀灵体的模样的吧?” “我......”刘泽不得不回忆起他们在凤凰山上的情形,李朔在和那些怨灵缠斗的时候,全身除了生人勿近的气场,似乎确实有种奇怪的令人不适的感觉,他的那把剑几乎是完全隐在了黑色的阴影中,看上去确实邪气异常。而令刘泽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泛红的眼睛,以及嘴角噙着的一丝笑容,他似乎很是享受这斩杀的过程...... “你仔细想想,遇到奇怪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他出现之后?” 祁灵君的话刘泽根本无法反驳,他活了十来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灵异的事,而李朔出现后,便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在他身边。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的事,都与他有关......” 祁灵君的话就如一颗刺钉,刺进了刘泽心中,他不愿相信,但所有的事实证据,都指向了他,让刘泽无所适从。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目的是什么呢?”刘泽沉默了许久,说道。 “自由”祁灵君无奈的说道:“因为他受制于刘家,只要你们刘家还有血脉延续下去,他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所以,他的目标,是我?”刘泽苦笑着说道。 祁灵君却摇了摇头,说:“不,他的目标应该不是你,不然他也没有必要制造那么多事端,取得你的信任......”他说着,突然一拍头,想起什么似的:“你父亲?你父亲和他接触过么?” “有”刘泽点头,回忆道:“他第一次有实体出现,是我父亲不小心将封印他的盒子摔坏了,后来我将他放出来后,他也去见过我的父亲” “这就说得通了......”祁灵君恍然大悟道:“想要不再受制于你们刘家,首先就是要让你们家气数皆尽,你不是他现在的目标,却是他的最后一个目标......那封印他的盒子现在在何处?” 刘泽愣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撒了个谎:“哦,那盒子在我家里放着呢” “唔,你父亲应该是把所有权转给了你,李朔现在受制于你,所以他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么?他袭击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杜梦显然对刘泽家里的的恩恩怨怨不甚感兴趣,她现在只想知道被俘的人都怎么样,以及如何才能把易哥救回来。 张律回道:“大概是因为我们得到了线索,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的身上,想要灭我们的口吧......” 听到灭口二字,杜梦不由激动的向前走了两步说道:“那你们有看到易灵君么?” “易灵君?他也在那里么?”祁灵君奇怪的问道。 杜梦连忙答道:“他也收到了提前举办清谈会的消息,昨天傍晚时候出发去那边的!” 听了她的话,祁灵君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我们没有看到他,姑娘先别急”祁灵君似乎是恢复了些,从卧在沙发上的姿势,改成了坐着,“虽然我们打不过他,但好歹是逃了出来,易灵君的本领也不容小觑,他不会有事的。” “没错”张律也补充道:“我们趁机逃了出来,再有五天就是原定的清谈会时间,我们先将此事通知出去,其他的事到时候再另行商议” “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么?”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有很大的把握,但杜梦心中始终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你们这两天先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最多两天的时间,等我们通知到了,自然会来找你们。” “......好”杜梦也知道以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并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听从祁灵君的安排。 刘泽在一旁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紧急,我们就先告辞了”祁灵君说着,艰难的站起来,他的脸色看上去还是很差,张律迅速上前扶住他,两人相互搀扶着,走的十分艰难。 “好,你们一切小心”杜梦见他们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奔前跑后,不由的有些动容。 “嗯”祁灵君看向刘泽,似乎还是不放心他,嘱咐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不可置信,但你也不必太过纠结,等到时候我们制服住他,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刘泽也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还笑了一下,他点头说道:“是的,都会真相大白的” 祁灵君和张律两人离开后,房间里顿时冷清了下来。 “梦姐姐,你能把眼镜借给我用一下么?”刘泽要的自然是那副戴上可以看见灵体的眼镜。 杜梦点点头,将眼镜从口袋中拿出来,递给了刘泽。 刘泽戴上眼镜,看到了阿荣焦急的脸,他的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对刘泽说着什么,但他却什么都听不见,看来这副眼镜只能看到,但是却不能听到。 “没关系,你先不要急”刘泽笑着安慰阿荣。 “梦姐姐,你觉得李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转过头,对着杜梦说道。 “我跟他接触的不多,我也不知道。”杜梦实话实说,她确实也只见过李朔一两面,几乎就等同于是个陌生人了。 “那你信他们说的么?”刘泽继续问道。 杜梦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只信我看到的......但渡灵司的人,不会说谎” “那你信我么?”刘泽的问题跳跃的太快,杜梦一时没搞清楚他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 刘泽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眼镜借我两天吧,我用完再还你” “可以”杜梦看着刘泽脸上的笑容,刚刚那个被一个又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震惊到无所适从的少年已不复存在,她不知道刘泽心中做出了什么决定,但她已经习惯了与身边的人保持距离,犹豫了半天,也只是对着刘泽说了句:“你一切小心吧” “我会的” 刘泽眼神坚定,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噩耗 刘泽这一晚意外睡的很安心,也许是心中有了抉择,他反而卸下了一直以来悬在心上那把摇摆不定的利剑。他一遍遍的回忆和李朔这段时间不算很多的相处时间,自己是如何一点点被他吸引,向他靠近,最后又喜欢上他的...... 假如李朔在自己身边真的是不安好心,他身边的危险都是李朔在背后暗中所为的话,那他......想着想着,刘泽就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刘泽神清气爽的走进教室。 “早啊”刘泽难得的主动和文聘羽打招呼,然而对方却理都没理他。 刘泽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文聘羽的眼睛发红,眼下乌青一片,出神的望着前方,整个人都恹恹的,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显然他刚刚没有听到刘泽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了?”刘泽坐到位置上,伸出手在文聘羽呆滞的眼神前晃了晃。 文聘羽这才反应迟钝的看向刘泽,说道:“啊刘泽啊,早啊” “昨天出什么事了,走的那么急?”刘泽继续问道。 说到这个,文聘羽似乎刚刚平复好的心情又一下坠入谷底,他整张脸都耷拉下来,说:“我妈妈生病了,医生说......说是癌症,呜呜呜”他说着,没忍住抽泣起来。 刘泽拿起课本的动作也瞬间凝住,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此刻已情绪有些崩溃的文聘羽,一时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癌症?是那个癌症?”话问出口,才发觉这个问题是有多蠢。 文聘羽无声的抽泣了一会,似乎是缓过来了些,用手抹了抹脸,深吸几口气后说道:“是的,是肝癌” 陆雅美丽温柔的脸似乎就在眼前,她为自己过生日的那天,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刘泽还清楚的记得她对自己说话的温柔模样,嘱咐自己下次再去玩...... “怎么会......”刘泽不敢相信的看向文聘羽,心中涌起说不上的悲伤。 “医生说......发现的晚,已经扩散了,没多长时间了”文聘羽呆呆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我快要,成孤儿了” “那阿姨现在怎么样?在医院么?”刘泽继续问道。 “嗯”文聘羽点点头,答道:“在保守治疗,但是因为并发症有点严重,需要住院观察” 听了他的话,刘泽的心也跟着揪着难受。 他想到了自己听到父亲判决结果时的悲伤难受和无助迷茫,此时和文聘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刘泽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至亲之人的生离死别,他的母亲在他刚出生时就离开了他,爷爷奶奶也在他出世前便去世,外公外婆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剩下的就是一堆明里暗里都讨厌着自己和父亲的亲戚。仔细一想,他短短的十几年人生,陪伴自己最多的,可能只有家里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了...... 刘泽不擅长安慰人,看着文聘羽伤心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得知了文聘羽母亲的事,早上的两门考试刘泽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的就看向旁边的文聘羽,连自己前一天那么糟糕的事都被他忘在了脑后。 他上次去文聘羽家的时候也没过去多久,他明明记得那时候的陆雅,面色健康无异,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内就查出来是晚期,并且听文聘羽的话,陆雅现在得靠住院维持生命,这病来的似乎有些太突然? 下午最后一门试考完,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老师让他们在教室自习等待放学,大家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聊起了天。 刘泽正想要跟一旁的文聘羽说话,突然脸上被一个东西轻轻的砸中,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熟悉的纸团。 又来? 抬起头,果然正对上前方叶明河一脸得意的欠揍表情。 这麻烦找的可真不是时候,刘泽正一口气憋在胸口呢,他毫不犹豫的抄起手边一本书,用了十分的力气,朝着叶明河的脸砸了过去。 这一下动静不小,吸引来了周围不少同学的视线。 叶明河被刘泽扔过去的那本书正砸中了脸,他没想到刘泽会直接扔一本书过来,下意识的捂住被砸痛的脸颊,整个人蒙住了。 文聘羽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他面色仍是憔悴的样子,眼睛又红红肿肿的,再加上他天生一副娃娃脸,看上去特别可怜兮兮的。 叶明河愣愣的看着刘泽和文聘羽两人一起看向自己,截然不同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什么都没有说,身体僵硬的坐了回去,不再看向两人。 真是有毛病......刘泽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他看戏的同学见状也连忙收回八卦的眼神,假装认真自习起来。 “文聘羽”刘泽叫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呆愣着的文聘羽一声,说道:“等会放学,你去哪,回医院么?” “嗯,我去医院”说到他妈妈,文聘羽又垂下了眼。 “我能跟你一起去么?”刘泽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阿姨给咱们一起过过生日,我也想去看看她” 文聘羽点点头,说道:“可以啊,我妈妈还挺喜欢你的,你去她应该也会开心的” 听了他的话,刘泽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为什么身边的人总要承受这种痛苦,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没有好的回报呢。 刘泽踩着下课的铃声来到吴曼筠的办公室,本以为她还要难为一番自己,没想到刚看到自己,吴曼筠就立刻拿起桌上的盒子给刘泽,并且像是要赶瘟神一般的将刘泽赶出了办公室,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见鬼了”,“晦气”的话。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拿回了盒子......刘泽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他拿出从杜梦那边借来的眼镜,果然看到阿荣仍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刘泽问道。 阿荣想开口,似乎是想起刘泽现在这个状态也听不到自己说话,便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还眨了两下眼睛。 看着阿荣天真可爱的模样,刘泽心中的不安和担心也稍缓了些,他也眨了眨眼,笑着对阿荣轻轻说:“谢谢” 阿荣听到连忙摇了摇手,他指了指刘泽手中的盒子,比划了半天,似乎是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刘泽,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你放心,李朔的事我晚点回来再处理,我现在要先去趟医院”刘泽仔细的将盒子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对阿荣说道。 阿荣一直跟在刘泽身边,早上自然也听到了文聘羽妈妈的事,听了刘泽的话,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回到教室,其他同学也已经该回家的回家,走的差不多了,文聘羽无精打采的坐在位置上等着刘泽。 “走吧”刘泽打起精神,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文聘羽的肩膀说道。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没有用的,他也只能尽量表现的不那么低落,不然两个人一个更比一个丧,只会越来越丧...... 慢吞吞的走到学校门口,刘泽老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杜梦。 杜梦见到刘泽和文聘羽两人一起走出来,倒是没有很惊讶,她视线看到文聘羽身上,秀丽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两人走近,刘泽注意到了她今天戴上了那条兔子项链,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对着她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而身边的文聘羽一直神游在外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友就在前方,感觉到刘泽的脚步停下,他在奇怪的抬起头来。 “你怎么回事,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回消息”杜梦见文聘羽脸色很差,虽然是质问但语气却不禁柔和了许多。 “梦姐姐啊——”文聘羽看到杜梦,一下便卸下了强撑着紧绷了一天的情绪,虽然和刘泽说话时他也忍不住的抽泣了,但那还是克制的,强忍着悲痛的,但此刻一见到杜梦,他就再也忍不住,扑到杜梦怀里大哭了起来。 杜梦似乎被吓到了,两只手不知所措的伸到半空中,她看向刘泽,似乎想在他这里得到答案。刘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让他发泄一下吧。”说着便退开了几步,给两人留出了空间。 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挺大,惹的那些经过的准备回家的同学频频投来好奇的眼光,只不过看到不远处刘泽不算友好的目光之后,便都不敢再多看一眼,匆匆走远。 那边,文聘羽还在发泄,杜梦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伸出手有些笨拙的拍着他的背,似是在安慰,看来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安慰别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校门里走出来的学生也越来越少,刘泽无聊到站在路边的花坛旁数着那里面开着多少朵小花,在他数着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杜梦和文聘羽两人走了过来。 杜梦脸色不太好,她看向刘泽,眼神不再是以前的冷酷模样,竟满是慌张与不安。 大概是把文聘羽母亲的病归结到她自己身上了吧......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阿姨”刘泽轻叹了口气,对着两人说道。 “我......”杜梦犹豫着,想要开口拒绝。 文聘羽的情绪也已恢复了正常,“梦姐姐,你真的不要多想,我妈妈说了,她的病......是因为窥探了太多天机,得到的惩罚,和你没关系的,而且......”文聘羽眉头紧皱,脸色看上去比刚刚还要差,他继续说道:“而且她也给我们算过,我命硬,不会受你的影响。”文聘羽想到他母亲为他算命数也是窥探天机,心里又难过了几分......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刘泽看向杜梦说道:“梦姐姐,阿姨既然同意你们在一起,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还是得见她一面,听听她怎么说的吧” 杜梦思考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点点头,道:“好,那我也去” 三个人,各怀着心思,朝着医院去了。 ☆、探病 距离刘泽上次来医院,也不过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上一次来,虽然身上受了伤很痛,但心情却是好的,那时候,只要有李朔在,似乎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情况,都是令人安心的,似乎有他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而今天......刘泽伸出手,摸了摸安静的躺在书包里的盒子,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可能的真相已经在自己的眼前,只差那揭开幕布的最后一刻,越是接近那一刻,刘泽的心中越是不安起来。 “在七楼,你们跟我走吧” 文聘羽的声音拉回了刘泽的思绪,他现在有更加棘手的事。 三个人各怀心思,上了电梯。来到七楼,周围明显比楼下安静了许多,值班护士认出了文聘羽,主动上前来给几个人带路。 “今天怎么样?”文聘羽问道。 那护士犹豫了下,答道:“......陆女士还是不肯接受化疗治疗,下午的时候疼得厉害,给了止疼和安定,现在应该差不多该醒了” 刘泽和杜梦听了两人的对话,对视一眼,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道陆雅不想进行治疗么? 说话间,几个人便来到了一间病房前,那护士打开门,三人依次走进去,她便退了回去。 这间病房明显不同于其他那些普通的病房,不小的空间里,只有陆雅一张病床,周围的设施一应俱全,病床前甚至还有给访客用的沙发。刘泽虽然不常来医院,但也能看出这间病房的特殊,他本来还担心文聘羽家的条件承不承担的起治疗的费用,现在看来,大概也是不需要他担心的了。 果然如那护士说的,陆雅已经醒了过来,正半坐在病床上,她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外,看上去倒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张漂亮温柔的脸。前方的电视上正放着当下很火的一档综艺节目,正放到什么好笑的地方,逗的陆雅咯咯直笑。 “你是......小梦吧?”见到几人走进来,陆雅首先便看向了杜梦,好奇的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圈,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阿姨好”杜梦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见家长的场景,心中紧张,僵硬的打了招呼。 陆雅心情似乎很好,笑着对杜梦说:“不用紧张,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把你带过来给我看看,只要你们好好的,我死也瞑目了” “妈!别瞎说”文聘羽本来就丧着的脸顿时又拉下来,“护士说你今天又疼了啊?......你真的要不接受治疗?” 陆雅看向文聘羽,面色柔和下来,说道:“现在这个阶段,治疗也只是续命,苟延残喘罢了,我知道接受治疗会加长我的时间,可伴随而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你不知道你老妈最爱美了嘛?我可不想死后化成的灵体,是个病恹恹骨瘦如柴的秃子!” “......反正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说了算”文聘羽低低的说道,赌气一般。 “臭小子,干我们这行的,就不知道怕死两个字怎么写,况且也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陆雅无奈的摇头,这才看向一旁的刘泽。 “小泽,好久不见”陆雅看向他的眼中饱含了许多他读不懂的情绪,可她笑的又那么温柔,这是刘泽第二次看到她的这种表情了。 刘泽看着对方熟悉的笑容,心中一震,眼眶微湿。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谁用如此柔软又专注的目光看过自己。 “你们三个孩子真是的”陆雅见他们一个个的都似要忍不住悲伤的情绪,苦笑着说道:“记住,生命的结束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开始,所以不要为我难受,我已经活够了该活的时间,做完了该做的事”陆雅浅浅的笑着,将三个人一个个的看过去,继续说道:“有臭小子,有小梦......还有小泽,你们三个好好的,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刘泽心中微动,杜梦就算了,她竟然还把自己这个不相关的人也给算进去了。 “好了好了,别都哭丧着个脸,小梦你快给我说说,我们家臭小子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陆雅伸出手,把杜梦拉到自己的病床前坐下,一脸八卦的问道。 杜梦不知所措的望向文聘羽。 “妈!你又瞎说什么呢?”文聘羽急的跺脚。 见三人愉快的聊了起来,刘泽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声不响的退出了病房,不打扰他们未来的“一家三口”的聊天时间了。 医院里总给人种压抑的感觉,刘泽现在需要透透气。他在自动售卖机前买了罐热咖啡,来到了楼下。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晚的天气出奇的好,甚至能隐约看见夜空中若隐若现的几颗微弱的星星。刘泽不禁想起来生日那晚,他在李朔的梦中,那开阔的屋顶上,那片璀璨的星空...... 热咖啡喝到没有了温度都还没喝完,刘泽看了眼时间,想着他们也应该聊的差不多了,他看了眼剩下大半的咖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真难喝,于是抬手便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待刘泽回到病房,却意外的发现里面只有陆雅一人,文聘羽和杜梦都不见了踪影。 陆雅见走进来的刘泽脸上有疑惑,便解释道:“我让他们俩帮我买水果去了” 刘泽视线看向病床旁的桌上,那满满一篮的新鲜苹果和梨,心下了然,这是把它们两人支走,难道她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么? “小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让他们去买水果,确实是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陆雅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她对刘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阿姨您说”刘泽走上前,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陆雅苦笑了一下,说道:“小泽,你很聪明,我想你......大概已经察觉到了吧?” 刘泽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难道他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是您的病......?” “是”陆雅点点头,说道:“我的病来的突然,是有原因的” “不是因为反噬?”刘泽想起文聘羽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妈妈的病是因为窥探了太多的天机,遭到反噬。 “自然不是”陆雅笑着摇头,道:“如果因为窥探了这点事就遭到反噬,那我们这一脉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断了......哎,都是为了阿羽那个臭小子,但这也是我的命数,我自己也是知道的” “......是因为梦姐姐么?”刘泽缓缓开口,如果是为了文聘羽,那么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点了。 “没错......是我骗了他们,她是阿羽命中之人,但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并没有有阿羽的存在而改变,我只能将作用在阿羽身上的凶事,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是我想要为他做的事,也是我注定要做的事......我本就对生死没有什么执念,更何况他们俩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还有,见到你......”陆雅说着,定定的看向刘泽,她又露出了刘泽看不懂的表情。 陆雅抬起了放在病床上的手,似乎想要往刘泽的方向伸去,最终还是缓缓放回了自己胸前,她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继续说道:“你比阿羽懂事,也比他聪明,他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我希望那时候,你能劝着点,不要让他们做傻事”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么?”刘泽心中也难受极了,他知道这件事自己也无能为力,陆雅告诉他也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可知道了真相的他,以后又该怎么面对文聘羽呢...... “小泽,你是个好孩子,也很善良......”陆雅笑着看向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刘泽,很好听的名字,谁给你取的名字?” 刘泽愣住,不明白为什么陆雅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但还是乖乖回道:“是我爸爸给我取的,意思是希望我一生福泽绵长” “福泽绵长......好啊”陆雅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阿姨,我的名字怎么了么?”不知为何,刘泽总觉得陆雅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奇怪,见了她两次却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她刚刚还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已消失不见,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 刘泽见她如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出口安慰。 陆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几口水,调整了下情绪,说道:“......你知道么?阿羽其实原本有一个哥哥” “哥哥?”刘泽惊讶,这他之前可从没听说过。 “嗯,当年我怀他们俩,可吃了不少苦”陆雅想起了那段时间,幸福又痛苦着的生活,又露出了笑容,说道:“那时候他爸爸还在,也没被我少烦......他们是双胞胎,只不过当时哥哥没福气,刚出生就夭折了,我看见你,就感觉很亲近,如果他还活着,大概也和你差不多呢” 关于双胞胎哥哥的事,陆雅也没有多说,刘泽虽然好奇,但这毕竟也是一桩伤心的往事,他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大概是大限将至,又难得有个倾诉的人,陆雅又说了许多文聘羽小时候的趣事。刘泽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搭个话,两人间的氛围不再像方才那样生疏,逐渐熟络起来。 文聘羽和杜梦回来,便看到刘泽和陆雅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妈,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文聘羽的话里带着明显的醋意,杜梦都好笑的多看了他几眼。 “我跟小泽说你小时候的事呢,现在想起来,真是一件比一件蠢”陆雅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但没笑两下,她便突然露出了略显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哪里又疼的样子。 文聘羽见状连忙快步走过去,扶着陆雅躺回床上,没好气的说道:“别说啦,你要的芒果买来了,吃完就早点休息吧,再说了,你给他说什么我小时候的事,要说也是说给梦姐姐听啊”他说着,瞥了一旁也担心的看着陆雅的刘泽,没好气的说道。 “你放心,小梦已经答应了后面几天都来陪我说话玩,你的事,我们有得说呢”陆雅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文聘羽的头发。 刘泽站起身,陆雅要说的话已经向他交待完了,那他一个外人也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了,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等着自己去做,便准备告别离开。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刘泽说道,他看了眼文聘羽,想起刚刚陆雅和自己说的话,又心虚的收回视线。 陆雅的笑容一顿,似是有些不舍。 “你们这两天不是都休息不用上班么,你这么早回去干嘛啊?”文聘羽奇怪的问道。 看来杜梦也没有告诉他易灵君他们的事,刘泽看了眼杜梦,对方微微的向他点点头。 “我有点事嘛,再说也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啦”刘泽笑着说道。 文聘羽听了他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别瞎说” “我真的要走了,阿姨再见” “嗯,你一切小心”陆雅看着他,说道。 刘泽点点头,退出了病房。 她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让他下次再来,只是嘱咐自己一切小心......刘泽转头,看着将自己和房中几人隔开的门,一丝不安浮上心头。 ☆、归来 刘泽走出医院,发现刚刚还月明星稀的夜空,此刻竟已被厚重的云层挡住,夜色比方才暗下去了许多,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拿出眼镜戴上,眼前的夜色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医院四周的灵体比其他地方要密集许多,刘泽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灵体,即便是已经看习惯了,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些不适。 “走吧,回去”刘泽轻轻对着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阿荣说道,抬脚走进了夜色中。 走进小区时,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细雨,刘泽的头发和衣服上都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气,微风吹来,只感到身上一阵寒意。 刘泽的脚步很快,不一会便走到了楼下。 他们回来的不算很晚,小区里的许多人家此刻正是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电视前看剧看新闻的时间。刘泽来到自己那间房的门前,脚步却突然凝住。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刘泽环视了周围一圈,对面那户人家里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楼道里的感应灯明晃晃的照着,一楼大概是有人按了电梯,刚刚停在他这层的电梯此刻正缓缓的降下去。而此刻正在他面前的门,却透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刘泽总觉得那后面似乎有些什么。 刘泽看向阿荣。 阿荣很快就看出了刘泽的不安,他边伸出手比划,边说着什么,这次刘泽看懂了,他的意思应该是自己先进去看看的意思。 刘泽点头,说道:“好,你小心” 得到他的同意,阿荣快速的穿过门板,进了房间。 刘泽在门外静静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他的手按在背着的书包,随时准备做出反应。很快,阿荣就从门后又穿出来,他对着刘泽摇摇头,表示没有异常。 刘泽这才放松下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打开灯,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以及熟悉的布置。刘泽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房间,卫生间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个遍。 阿荣奇怪的看着他走来走去的看这看那,不懂他在紧张什么。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来过”见阿荣不解的看着自己,刘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听了他的话,阿荣惊奇的看了看四周,表示不理解。 “算了算了,也可能是我太神经质,想多了吧”刘泽摆摆手,将心中那一丝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打开书包,刘泽将里面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昨晚祁灵君和那个张律的话还在刘泽的脑子里不断的回响,李朔是鬼刹,他一直在骗自己,他接近自己就是为了伺机得到自由...... 只不过这些话,刘泽一个字都不想信。 不管是初见时的冷漠疏离,还是之后淡然外表下的那些守护......刘泽不相信,那一切都是李朔演出来的。 他抬起手,看着那段红色的命格锁,戴了这么久,颜色还鲜艳如新。更何况,自己的心意,如果真相真的如那两人所说,那么他也算是彻底栽在了李朔手中啊...... 可他不想信,无论事实是怎样的,刘泽都想亲口听李朔自己对他说。 阿荣见刘泽突然对着盒子发起了呆,心急如焚,生怕刘泽临时改变主意。好在没一会,刘泽便收回了思绪,他对着阿荣安慰一笑,便伸出手,打开了盒子。 刘泽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缓缓开口,对着盒子喊道:“李朔” 等了好一会,就在刘泽以为召唤已经不管用,李朔不会出现时,熟悉的黑烟出现了。 刘泽难捱心中紧张,激动的站了起来,黑烟很快散去,却发现唤来的竟然是两个人。 “易哥!” 刘泽惊讶的看见易哥疲惫的脸从黑烟中显现出来,而当他看到旁边的李朔时,却呆愣住了。 李朔看上去非常虚弱,要靠着易哥的搀扶才能站稳,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失去的黑烟的包裹,露出了本来的样子,原来这把叫做承影的剑竟是通体雪白,剑身锃亮如明镜,一尘不染。 “愣着干嘛快来搭把手!”易哥看到刘泽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这边,急着喊道,李朔已经是半晕不醒的样子,他一个人都快架不住了。 刘泽被这么一声吼,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帮着扶李朔。 “他怎么了?” 仿佛是回应刘泽的问题一般,李朔下一秒口中吐出一大口血出来,刘泽吓的手一滑,差点没站稳。 两人扶着他艰难的走到沙发前坐下,阿荣帮不上忙,也在一旁急的团团转。 李朔靠在沙发上后,这才缓过来一些,他闭上眼似乎在自行调戏疗伤。刘泽这才发现,李朔的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身上也不知还有多少伤。看上去到不像祁灵君说的那样,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看来,李朔受的伤比他们还要严重许多。 而再看一旁的易哥却是分毫无伤,一点事都没有。 “哎!”易哥也耗尽力气一般,瘫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他看向刘泽,说道:“他前面才恢复了一些灵力,刚刚又强行带着我一起传送过来,大概是又牵动了旧伤,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你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易哥看着他,苦笑一声,说道:“我倒也想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呢......我去参加清谈会,你也是知道的,结果我到了地方,刚一进门屁都没见着就不知道被谁敲晕了,等我再醒过来,就发现和你家这位一起,被困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他满身都是伤,刚开始根本没办法动弹,这不刚恢复了些,我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就被他一把拖住,接着就被传送到你这儿来了” “你没看到是谁打晕你的么?”刘泽继续问道。 易哥皱起眉,思考了一阵,摇摇头说道:“没看到......不过我估摸着能把我敲晕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看来易哥也没有亲眼见到,祁灵君所谓的,李朔与他们打斗的场面,刘泽心中的感觉越来越确定了,继续问:“那你有看到其他人么?” “我刚进门就被敲晕了,还能看到什么人......等等,今天几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易哥见刘泽的反应,似乎也不像是无意间将李朔召唤过来的样子,倒像是特地的。 “已经过去两天了......我昨天去渡酒,见到了祁灵君”刘泽将昨天遇到祁灵君和张律,以及对方说的关于李朔的事都告诉了易哥。 “原来我们都是被假消息骗到,才提前了两天过去的......”易哥若有所思,却又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说道:“以李朔的本事,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要说脱身,可能是勉强可以。但听你说的,他们俩受的伤也不算重,你再看看他,都半死不活的了,就算参加清谈会的十几个高手在,也不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啊......” “果然是他们在说谎么?”刘泽担心的看着一旁的李朔,他的脸色还是苍白一片,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易哥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回道:“渡灵司的人不能说谎,否则会遭到反噬......老祈是不是在说谎,只要看他身上有没有反噬留下的痕迹就可以,他们人现在在哪?” “他们说要去别处的渡灵司,通知其他人,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们说到时候会来找我们” “那个......阿泽呀”易哥看了眼仍在闭眼疗伤的李朔,又为难的看向刘泽,沉吟道:“其实呢,我之前也查到些蛛丝马迹,那个,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事呀,确实跟这位好像是有些关系的......” “什么意思?”刘泽没想到易哥竟然也早已开始怀疑起了李朔,不懂为什么忽然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看错人了! “那个,大神你多担待,我也不是故意要挑拨离间哈,你要是能听到,一会还是给咱解释解释”易哥对着一旁紧闭着眼睛的李朔说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接着他看向刘泽,说道:“你先别急,我也只是有一些线索而已,他的嫌疑还是很小的......况且这次清谈会又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我觉得不是你家这位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刘泽心底里就不信李朔会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想这样反驳易哥,可李朔就这么坐在两人中间,虽然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清醒着的,这些话刘泽竟有些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了了一阵,刘泽也将易哥安然无恙的消息通知了杜梦,也不能让她一直担心。时间已接近深夜,窗外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下的比刚刚更大些了。 易哥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观察李朔,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刘泽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怕李朔恢复过来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来。 李朔的脸色也在渐渐恢复,至少没有刚刚那么苍白了。刘泽默默烧了一壶水,他知道易哥在顾忌些什么,说到底,就是仍旧对李朔有怀疑之心。 水壶烧开的尖啸声突然充斥在房间中,把两人还有一旁陷入呆滞状态的阿荣都吓了一跳。 刘泽伸出手拍了拍疲惫的脸颊,站起身快步走进了厨房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热水。 “阿粲......” 熟悉的声音轻轻从耳边飘过,轻到刘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抬起头,透过手中热水冒出的阵阵热气,他看到了前方的李朔已经清醒了过来,黑沉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刘泽心跳漏了一拍,他感到喉头发紧,耳朵中突然出现了阵阵轰鸣声,手中的热水通过杯子传来的热度,渐渐的已经高到了快要无法承受的地步,但刘泽仍像是没有感觉般的,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与李朔对视。 “你叫我什么?” ☆、受伤 易哥莫名的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去,眼神死死的看着对方,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堆毫无存在感的空气,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哪有人喊你啊”易哥上前,接过刘泽手上拿着的两杯水,却差点被杯壁烫到手滑摔到地上,他连蹦带跑的冲到桌边上放下那两杯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泽说道:“我的天,这么烫,你手铁打的么都没知觉的?” 刘泽回过神来,才感到手上传来的刺痛感,低头看了看被烫的通红的手指,连忙去冰箱里拿出冰块握着。 难道刚刚是他幻听了? 再回到客厅时,李朔已撇过头不再看他。 “这个,李兄啊,我们刚刚......”易哥干笑着搓着手,斟酌着想要问话,却被李朔打断。 “你们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刘泽也走上前,紧张的看着李朔,生怕他当即就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就是那个背后的始作俑者。 “我确实同他们交手了,当时在场的确实只有那两人,并无其他人。我追踪魅的踪迹至那处,一时不慎遭到了暗算,被困迷阵中,对方手中有刺灵钉,才会将我重伤如此” “迷阵,刺灵钉......那不是传说中的?”易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李朔点头,道:“没错,都是我大宸法师所有之物” “可是宸国我没记错的话,在你死后没多久,就灭国了,那些法术灵器也都失传了啊?”易哥奇怪的说道。 “理应如此”李朔点点头。 一旁的刘泽却大吃一惊:“灭国?”那个看上去那么强大的宸国,竟然这么快就被灭了? “你别激动”易哥对着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刘家血脉又没断,只不过不做皇帝了而已,你看这还不是富到了现在?” 刘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易哥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严谨的说,现在的刘泽是个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光蛋”,刘家也快跟富这个字道别了。 “......大约是我宸国旧人”李朔冷不丁的在一旁说了这么一句,两人都懵住了。 “你的意思是?......是跟你一样,存在了一千年的宸国人?”易哥抬起手摸着下巴,仍是怎么都想不通,除了李朔这种得了神谕的人,能存世千年,那只有灵体了,可如果是灵体怎么可能有伤到自己和李朔的本事? “鬼刹”似乎知道易哥在疑惑什么,李朔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 刘泽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忍不住多看了李朔几眼。 “有可能,鬼刹已非灵体,并且还可以伪装成任何人的样子......”易哥若有所思道:“但鬼刹也不是随随便便吸食点灵体就能修成的,我也只在记载上见到过只言片语,还没真正见到过” 易哥看向李朔,却见他淡淡说道:“宸国的法师,可通神,也可通鬼道” “......你们宸国的法师,还真有点厉害哈”易哥干笑了两声,不自觉的身体向后靠了靠,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万一你才是那鬼刹,反咬别人一口呢” 易哥这句话说出口,他由刚刚还很放松自然的姿态,改为戒备,紧紧的盯着李朔,看对方反应。 刘泽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他也不敢插话,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也跟着看向李朔。 李朔似乎已经料到了对自己的怀疑,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其实从他刚刚出现到现在为止,他的表情除了一开始因为身上的伤表现的有些痛苦之外,都没有一丝起伏。刘泽早已看习惯的他的这副模样,就连刚刚他仿佛听到李朔喊自己“阿粲”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所以他才会后知后觉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无法证明”李朔语气平淡的说道,接着他看向刘泽。 李朔的视线突然投向自己,两人眼神相撞,刘泽心中有鬼,眼神闪烁起来,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问道:“昨天那两人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你后来,为什么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突然切断了共睛的状态?” “我并非有意要切断共睛”李朔看着他,眼神再次沉了下去,让刘泽无法摸清他的情绪,“那二十八根刺灵钉入体,我用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它们逼出体外,无法在顾及共睛到的事物,因此我不知道你们那边当时发生了什么。刺灵钉逼出体外后,我便没有了意识,共睛应当大概就是在那时断的” 二十八根......刘泽看着他衣服上,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的那些洞口,原来是刺灵钉留下的,那得有多疼啊,而李朔的表情却一直都是平静的,仿佛被刺的是别人一般。 李朔淡淡的看了楞住的刘泽一眼,接着便将视线转向了易哥。 “我的伤还未全部恢复,这几日需要回到盒子中休养,你若是怀疑我可以随时查证我的所在,不过......”李朔顿了下,突然站了起来,他伤还未愈,动作看上去明显有些勉强。 刘泽刚刚的小心思也完全被抛到了脑后,他连忙站起来,紧张的看着,生怕他突然一个不支倒下。 李朔站好,竟然对着易哥行了个隆重的大礼。 “不论如何,我不在的时候,麻烦护好他”话音未落,李朔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像他每次出现那样,化作一道黑烟,回到了放在桌上的盒子里。 易哥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整蒙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疑惑的表情,李朔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护好他?护谁? 黑烟散去,刘泽呆愣的脸出现在易哥眼前,他顿时恍然大悟。李朔要护着的人,他一直都在护着的人,不是刘泽又是谁。 “阿泽啊,你家这位大人,他就算真的是鬼刹,但是如果有人说他要害的人是你,那我是真的不敢信......” 然而刘泽仿佛没听到易哥的话一般,眼睛死死盯着盒子,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他是关心我的” 李朔回到了盒子中休养,易哥当然也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毕竟祁灵君和李朔两方的说辞相差甚远,假如那祁灵君真的是在撒谎的一方,他这两天一定会回到禁锢他们的地方查看,到时候若是发现李朔他们不在了,有很大的可能要找过来的。 于是刘泽当晚便收拾了行李,跟着易哥回到了渡酒,在事情完全解决之前,刘泽便先暂住在易哥这里了。 两人趁着夜色来到渡酒时,杜梦早已在里面等着了。 “受伤了?”杜梦上上下下打量了易哥好几个来回,表情凝重的问道。 易哥身上看上去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只不过衣服上沾了不少李朔的血迹,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没事没事,我没受伤,就是挨了个闷棍”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还有些微微的疼痛,这下手的人手劲还挺大,不仅能把他给敲晕了,还在他脖子上留了个大包。 杜梦这才神色渐缓,她奇怪的看了刘泽和他手里装着行李的包一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们进去慢慢说”易哥说着,朝里面自己的屋子走去。 此刻时间已经很晚了,作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去上课的学生党刘泽,立马被易哥打发了去睡觉,剩下的事他自己会和杜梦商量。 刘泽看了眼时间,确实很晚了,他这两天精神一直紧绷着,并且还连续考了两天的试,精神消耗许多,此时稍微安定下来些,困意便一阵阵的袭来。 而当刘泽打开易哥给他安排睡觉的房间时,差点惊呼出声来。 这哪里是睡觉的地方啊?这明明就是个杂物间,角落里硬塞进去了一张床,从门口走到床边都要绕过好几堆的杂物。 “特殊时间,就不要讲究太多了哈”易哥见刘泽一脸嫌弃,勉强安慰了下,“我以前刚捡到阿梦的时候,她也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是不是啊?” 杜梦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微微透露着嫌弃。 不过好在易哥给他的床垫和被褥是干净的,上面还有清新好闻的阳光的味道。 刘泽躺在床上,望向头上那酒吧风格装修的很浮夸的天花板,窗外有月光透过高耸的杂物照进来,明明暗暗中,投在上面形成了奇怪的形状。 那装着李朔的盒子被刘泽放在了床头,他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枕边近在咫尺的木盒。还是初见时的古朴模样,此刻李朔就呆在里面。 刘泽又想起了两人初见的样子,他被吓了个半死,李朔也被他的惊叫声吓的脚下踉跄,不知不觉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当中似乎发生了许多事,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么?他和李朔,之后又会怎样呢? 刘泽在杜梦的护送下,来到了学校。 “......梦姐姐,不用这么麻烦吧,学校那么多人,就算有坏人,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吧?”两人在学校门口停下,刘泽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杜梦说道。毕竟自己都是成年人了,特殊情况下有人送自己上下学就算了,易哥还要求杜梦在学校外面随时待命,便于出现情况能第一时间保护刘泽。 “以防万一”杜梦瞥了一眼刘泽,视线便回到了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刘泽知道这都是易哥的意思,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刘泽也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杜梦独特的气质实在是太扎眼,刘泽走远了还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其他同学看到她都不不自觉的远远的绕着走...... 这么酷的一个姐姐怎么就喜欢上了文聘羽这个傻子呢? ☆、探监 刘泽享受了好几天专人接送贴身保护的待遇,把文聘羽给气到不轻。 毕竟杜梦现在每天要安全将刘泽送回渡酒后,还要赶到医院,陪文聘羽的妈妈。文聘羽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可又没办法对刘泽生气。 他知道刘泽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可因为他自己这边也因为妈妈的病分身乏术,虽然心里对于自己的女朋友当了他的“贴身保镖”一事很是在意,但也都将所有不快都憋在了心里。 刘泽却意外的度过了风平浪静的几天。不仅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就连在学校以前一直会找他麻烦的叶明河都仿佛忘记了他这个人一般,再也没有故意来为难过刘泽。 那日祁灵君走的时候,明明是说了两天后会找到其他渡灵司的人,再来和他们商议救援,可三天过去了,他们还没有露面。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他们还在路上,要不,就是所有的事都是他们自导自演,他们李朔和易哥已经逃了出来,必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再回来了。 而见到了李朔后的刘泽非常确定,那天是祁灵君和他的手下张律在骗人。 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刘泽正躺在他现在那件逼仄房间的小床上快速思考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万映洁。 “喂?阿姨”刘泽接起电话,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与自己父亲有关的事。 “小刘,抱歉之前一直太忙,现在才来通知你,我这边已经申请好了探监,时间就在这周末,你看你那边有时间么?” 听到她的话,刘泽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急切的回道:“有有有,我有时间的” “好,那到时候我来接你”万映洁听出了刘泽急切的心情,声音柔和了许多。 “谢谢阿姨!哦对,能麻烦您到时候来我打工的地方接我么?......最近,这边工作还挺多的”刘泽激动之余,还是想起来自己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于是随口便撒了个小慌。 “可以的,不过你还有小半年就高考了,千万不要因为打工,影响到学习啊?”万映洁难得关心起了刘泽的学业。 “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地址我一会短信发你” “行” 刘泽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服易哥放他一个人自己去探监。 “易哥,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看这么多天过去了,该找来的也该找来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再说了我去的那地方,到处都是警察守卫,还有阿姨陪着我,量他们再大胆,也不会瞎来的” 易哥听了刘泽的话,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我给你的护身符呢?还带着么” “带......带着的”刘泽心虚的握住了右手手腕,那半截命格锁连带着那只护身符贝壳他一直都带在手上,只不过易哥还不知道那命格锁的另一半已经被刘泽送了出去...... “嗯,带好了”好在易哥没有让他拿出来给他看,不然要是问起来另一半送给了谁,那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周末,万映洁准时开着车来到了渡酒门外。她原就是知道刘泽打工的地方是一间酒吧,对此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一是本来就只是个临时监护人,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刘泽自己的选择,再就是万映洁常年带在国外,眼界也要比一般人开阔些。只要不做些烧杀抢劫违法之事,在酒吧里打工,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刘泽轻车熟路的上了车,上次和万映洁一起去了法院出庭后,与她之间的陌生感也消失了不少。万映洁见刘泽不再像上次那样紧张忐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专心开车,两人一路向着位于A市郊区的监狱驶去。 比起上次的紧张和抗拒,这次刘泽心中更多的则是激动兴奋,以及期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的父亲说过话了,久到他回忆起以前,似乎都快要记不起父亲说话的模样,也有些怀念起,自己做错事,被他训斥时的样子了。 去郊区的路程不算近,刘泽一路上都在心中默默思考着一会见到父亲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还没有想到多少,万映洁便对他说,快到了。 刘泽默默跟在万映洁身后,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监狱这种地方。真正身处其中时,却又与刘泽想象中的很是不一样。 这里其实并不像刘泽以前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种,压抑,沉闷,给人非常不好的感觉,真正看到了,反而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 万映洁看出了刘泽的疑惑,低声对他说道:“这片区域都是轻型犯或者经济犯,其他重刑犯不在这里,所以不用担心你父亲在里面的生活” 刘泽了然的点点头,也是,如果他真的和那些凶神恶煞的杀人犯之类的关在一起,那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担心的事。 两人跟着接待的人,登记核实身份,走完探监的流程,终于被带到了一个类似接待室的地方。 房间里四面都装上了监控,角落里还站了一个狱警。刘泽和万映洁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刘泽感觉自己被好多双眼睛盯着,多少有些不适应。 好在他们坐了没一会,前方的铁门后有了动静。 刘珉宪被两名狱警押着,出现在了门后。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限制自由的镣铐,头发也被剃的很短很短,穿着囚犯服,因为脚上戴着脚铐,不太利索的走到了两人的对面,坐下。 刘泽抑制住想要站起来的冲动,他的双眼紧紧看着刘珉宪,他瘦了许多,曾经在商场上的潇洒英姿也已不复存在,整个人的气质也收敛了许多。 “小泽,怎么我换了个发型,都认不出来我了么?”刘珉宪看到了刘泽眼中闪动的水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笑着打趣道。 “爸......”刘泽埂咽着挤出这么一个字来,心里面想的无数问题,却一个都问不出口来了。 刘珉宪的神情看上去倒很是平静,他看向万映洁,说出的话却让人咋舌,“映洁,你还说小时候没暗恋过我?我出这事儿所有的朋友亲戚都跟避瘟神一样避着我,只有你来帮我!” 刘泽酝酿了半天的伤感,被他这一句话给打回了天边。 “哼”一向都很优雅的万映洁,难得翻了个大白眼,她瞪了刘铭宪一眼,说道:“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变” “哎,是我莽撞了”虽然这么说,但刘铭宪脸上却没有一丝知错的表情。 刘铭宪私底下本就不是个严肃的人,他很爱插科打诨的开玩笑,这是刘泽也很了解的,并且刘泽许多怼人的法子,还是从他这儿学来的呢。 这么一打岔,刘泽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起来。 “不过真的是谢谢你,帮我照顾他”刘铭宪收起笑容,郑重的对着万映洁道谢。 万映洁挑眉,道:“没事儿,谁让我“暗恋”你呢?不过,我其实也没照顾到多少,这孩子懂事独立,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突然被这么夸,刘泽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万映洁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看着刘珉宪,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以前那个比谁都聪明的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刘学霸,怎么过了十来年,就干出这种愚蠢的事,赶着趟把自己往监狱里送?” 刘珉宪的笑容一滞,微微叹了口气。道:“理由我在法庭上已经交代过了,应该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你以为我会信么?你刘氏的业务蒸蒸日上,收入不菲,你用得着为了钱去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万映洁不解的问道。 “算了......”刘珉宪对着她微微摇头,他似乎看了一旁的刘泽一眼。 万映洁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道:“算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扭过头,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了。 万映洁的问题也正是刘泽想要问的,可看到父亲这样避而不答的态度,刘泽更加疑惑了。 “小泽”刘珉宪看了眼墙上的钟,探监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们已经没剩多长时间了,他对着刘泽说道:“今儿个我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的” 见刘珉宪突然严肃了起来,刘泽不禁坐直了身体,重重的点了点头,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刘珉宪看着刘泽,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缓缓说道:“对不起,这么多年来一直瞒着你......你妈妈的事,其实都是骗你的,我从没有结过婚,女朋友确实交过几个,但是,没有给我生过孩子的” “什,什么意思?”刘泽愣愣的看着刘铭宪,似乎没明白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其实不是我的亲身儿子......”刘铭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十八年前,我出了个小车祸,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有天早晨醒过来,就发现不知道谁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放在了我病床上......” 万映洁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她惊诧的看向两人。 “我找了护士,问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有问道这孩子的来由,也没有发现当时有谁丢了孩子,所以很大的可能,就是这孩子,是个弃婴。” “这个孩子,是我?”刘泽问道。 “没错”刘珉宪点点头,道:“当时我刚经历过一场车祸,也认识到生命的可贵......再加上你当时一个劲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也不哭也不闹的,我就决定收养了” “所以......我只是一个弃婴,是你收养的我,我并不是刘家人?”刘泽怔怔的看着刘珉宪,脑袋中却一片混乱。 “你当然是刘家人!虽然是我收养的,但也是我儿子啊!”刘珉宪急忙说道,他这么多年,真的是把他当做亲生儿子般对待的。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他是不是说什么了?他有好好保护你么?” 这个他指的便是李朔了。 刘泽不知道在李朔的指责范围内,自己这个跟刘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是不是在他护佑的范围内,但从之前的种种来看,至少表面上他确实是遵守了约定,好好保护了自己的。 “他......很好”刘泽点点头,恍惚的说道。 一旁的万映洁则一头雾水,他们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但毕竟自己也只是个外人,她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对话。 刘珉宪这才安心的点点头,他突然伸出手,倾过身来握住了刘泽放在桌上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我希望大家都能得到解脱......他受了太多年的折磨,刘家也享受够长时间的荣华富贵。是时候,放他自由了......” 刘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看着刘珉宪,说不出话来。 “只是小泽,把你卷进来,对不起” ☆、清谈 出了监狱好久,刘泽都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刘珉宪最后一句话还不停的萦绕在刘泽耳边—— “......把你卷进来,对不起”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被狠心母亲或者家人遗弃的婴儿,如果刘珉宪没有收养自己,那么他可能都不会活在这个世上,有或者会被送到某个孤儿院,长到一定年纪,被其他人家收养,走上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而不是现在的“刘泽”,在人生的前十八年里,享尽了物质上的荣华,而在接下来的大半人生中,背负上诈骗犯儿子的身份。 更不会认识李朔,卷进刘家的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当中。 这么一来,以前所有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能解释了。 为什么刘泽长这么大,没有见到过他那位“母亲”的一张照片,没有见到过与她有关的任何一个朋友或者亲戚,难怪吴曼筠会说没有见过他母亲的话,甚至还怀疑万映洁。原来这么多年,他的母亲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构的人物。 “你爸爸藏的可真深......”万映洁显然也对刚刚知道的这个事实惊诧不已,“不过,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方便告诉我么?” 刘泽愣住,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李朔的事,如果都照实说了,万映洁估计要以为他在白日做梦吧...... 见刘泽思考了半天,脸上也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万映洁也不勉强他,说道:“没事,不方便说就算了,我本来对你家的事也不感兴趣,只是可惜了刘珉宪......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何必呢” “阿姨,下次来看他是什么时候?”刘泽问道。 万映洁看着他,叹了口气,刘泽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她心里多少有些怜惜,道:“每年两次,我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再回来也该是你考完试的时候了” “好的......”不管怎么样,刘珉宪对自己也有着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虽然知道了真相的刘泽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些隔阂。 “不然,你毕业了直接来我这?国外教育资源毕竟普遍要好一些,再说你呆在这,你们家的那些亲戚,恐怕也不会安稳。”万映洁觉得自己脑中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十分具有可行性,认真的思考起来。 刘泽心中一暖,万映洁外表看似高傲,其实内心很是心软,他笑着回道:“谢谢阿姨,这个事还是等到我考完试再说吧”李朔带来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万映洁点点头,道:“不急,我先帮你留意学校,你决定了,直接跟我说就好”她抬起手,揉了两下刘泽的头发。 刘泽有一头柔软又蓬松的头发,被万映洁这么一揉,顿时就变得有些乱糟糟的,他难得被别人这么摸头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万映洁也是越看刘泽越顺眼,不知不觉的也就为他考虑了更多的事。 和万映洁聊了这么会,刘泽心中的郁结也散去了不少。也不知是最近令他惊异和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桩桩的太多,虽然自己是被领养的这件事,还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回到渡酒时,太阳已经渐渐落向地平线,暖黄色的阳光照的街上一片金色。 刘泽走下车时,还被这有些刺眼的夕阳照的有些睁不开眼。 “注意休息,好好照顾自己”万映洁从车里探出头,嘱咐刘泽。 “好的,谢谢阿姨啦,你也一路顺风”刘泽笑着对着她挥手告别。 目送万映洁的车消失在街角,刘泽这才转过身,走进了渡酒。 刘泽刚一走进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快速闪到他面前的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梦姐姐,你想吓死我么”刘泽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李朔在哪?”杜梦神色间充满了急切,她甚至一把扣住了刘泽的肩膀,问道。 刘泽看杜梦神色有异,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答道:“......怎么了么?他之前受伤了,在养伤啊” “盒子呢?”杜梦继续问道。 刘泽指了指他背在身后的书包,说道:“这儿呢,我一直随身带着的” 听了刘泽的话,杜梦二话不说,扣在刘泽肩膀上的手改为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向渡酒门外走去。 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等等等等,到底怎么了啊?”杜梦受过易哥的专业训练,力量和速度都比普通人强大许多,刘泽的力气根本抵不过她,只得被拽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先走,路上再说” 刘泽就这么被杜梦拉到了路边,接着,便见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上了车,杜梦向司机说了个他完全没有听过的地方,刘泽更加疑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又是要去哪? “祁灵君今天来了”车子刚发动,杜梦就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他他他!他来干嘛了?人呢?”刘泽不自觉的左右查看,生怕突然冒出来个什么。 杜梦看了一眼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本是清谈会真正的日子,他和那十来位渡灵司的人,咄咄逼人,一口咬定李朔就是鬼刹,易哥反驳了几句,被他们认定是在包庇。” “李朔才不是鬼刹,他和易哥都是被人陷害了的!有问题的明明是那个祁灵君”刘泽也小声回道。 杜梦摇摇头,继续说道:“那些人已经都认定了......他们逼着易哥说出李朔的去处,那位祁灵君,和之前受伤来找到我们的态度大大不同,他似乎有了十成的把握证明,李朔就是鬼刹,其他人也都信他” 刘泽冷笑了两声,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们不信易哥不知道李朔在哪,将他带走了”杜梦继续说道,时不时观察着窗外的情况,“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他们举办清谈会之处” 终于弄清楚了他们的目的地,刘泽却又开始疑惑了:“可我们过去能做什么?增加对方手上的人质数量么......” “不是我们,是他”杜梦看向刘泽的书包,说道。 “你是说李朔?”刘泽诧异的看着她,连连摆手,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需要养伤呢” “他们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很有可能会罢免掉易哥的职位......”杜梦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缓缓说道。 “这还能罢免的?” 杜梦点头,道:“假如某位执掌者,出了重大的失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是可以在清谈会上,通过投票的方式,罢免掉他的职位的” “你不要着急,可能也不一定需要他出来”杜梦安慰他道:“十几位渡灵司的执掌者,不至于都被那祁灵君迷惑了双眼,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 刘泽点点头,眉头却不由自主的收紧,事情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许多。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的?” 杜梦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口袋中拿出了跟她戴着的一副一模一样的眼镜出来,递给刘泽。 是那副戴上便能看到灵体的眼镜。 刘泽不疑有他,接过来戴上,便看到副驾上坐着的阿荣,正对着自己挥手。 原来是这样。 “你们家这个小朋友确实了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了他们一路,十几个渡灵司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他” 听到杜梦夸赞自己,阿荣害羞的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刘泽苦笑着看向阿荣,他很聪明,虽然生前命运凄惨,但死后却仍保持着赤忱的童心。刘泽自己以前何不也是这样,只是现在心中有了太多的顾虑和执念,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单纯心性了。 车开到一幢建了一半的大楼外,停住了。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色很暗,这条路上也人烟稀少,路边很是荒凉,零散的开着几家一看就生意特别不好的店铺。 刘泽跟着杜梦下车,向着路边上那幢大楼走去。 那幢楼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是只修了一半便被荒废在了这里,楼的主体结构都已经建好,没有装门和窗户,风吹过发出奇怪的呜呜声,这晦暗的天色下,看上去很是诡异。 阿荣在前面带路,两人跟着他,绕到了大楼的后方,刘泽惊讶的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扇小门,突兀的在空洞的楼体之间,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走到那扇门前,阿荣便停住了,示意两人开门进去。 杜梦也不拖泥带水,立马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刘泽惊讶的发现那门后竟然是一片明亮如昼,他再次确认了两旁没有门的空隙,都是一片黑暗,哪里来的光。 似乎这扇门通往的地方,并不是这栋楼的内部,而是另外一个空间了。 阿荣率先飘了进去,杜梦紧跟其后,这地方太诡异,刘泽虽然非常不想进去,但没有办法,他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后,入眼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扇一扇紧闭着的门,刘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里看上去,跟渡酒大厅后面的那条走廊倒是有些像,只是长度长了很多。 阿荣继续向前飘着,没有停留,直接将他们带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 那扇门要比前面的大很多,刘泽似乎听到里面传出来若有似无的说话声,他们要找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刘泽看向杜梦,似乎是想要她给出下一步指示,难道就这么直接推门进去?那也太嚣张了吧...... 然而还没等两人开始交流,门后便响起一声掷地有力的男声,透过那门,清楚的传了出来:“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刘泽和杜梦两人对视一眼,伸出手,推开了门。 ☆、质问 门缓缓推开,没想到那里面的灯光比这外面的还要强烈,刘泽忍不住伸出手,挡在眼前。 这屋子里面空荡又宽敞,稀稀落落的站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年纪也有大有小。刘泽跟在杜梦身后走了进去,回头再看时,阿荣已经不知去向。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刘泽,他第一次被这么多双不算友善的眼睛盯着,饶是刘泽向来脸皮堪比城墙厚,也不禁内心紧张起来。 “刘泽啊,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聊到和你有关的地方呢” 刘泽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祁灵君,他微笑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看上去也好了差不多的样子,而他的那个手下张律也站在一边,脸上挂在奇怪的笑容,配上那张奇怪的脸,看的刘泽一阵恶寒。 “你们过来干嘛?”易哥惊讶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他穿过其他人走到两人面前,拼命的给他们使着颜色。 刘泽也是个喜欢使眼色行事的人,立马就看懂了易哥的意思,他是想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阿梦,我不是跟你说了,下次再带你来见识见识嘛,怎么就这么等不得呢?我们开着会呢,你们不要来捣乱”易哥说着,便开始将两人向门口推去。 杜梦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刚刚在渡酒明明看到他们一个个咄咄逼人,易哥是被他们半强迫着带走的,现在看到他安然无事,怎么感觉倒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刘泽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跟着拉住杜梦,两人一起向着门后面退去。 “等等”人群中一位看上去年纪较大的老者叫住他们,“这位女子本就是我渡灵司的人,留下无妨,至于这位年轻人,与鬼刹关系匪浅,他也许知道些什么,不妨就留下来” 这位老者似乎是他们中说话声望比较高的一位,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这话一说,易哥也没有再将两人往门外赶,只好无奈的放开手,担忧的看了刘泽一眼,又转身回到了那群人当中。 “不用怕,此事本与你们无关,碰巧你们也来到了这里,正好现下有几件事,要同你们确认”见刘泽神色拘谨,身体也透露着戒备,那老者便好言对着两人说道。 “你二人可是在两天前的晚上,见到过祁灵君和他的手下?”老者问道。 刘泽与杜梦对视一眼,两人严重皆是不解。 “见到了,祁灵君当时受伤昏迷不醒,他们说,在去参加清谈会的时候,被闯进来的李朔攻击了”刘泽答道。 “哎,清谈会的日期本就是今天,根本没有提前,收到消息的也只有他们三人,这是有心人传了假消息,特地要陷害于他们啊” “可是......”刘泽开口,正想要反驳他,李朔也被人陷害,受了重伤。但转念一想,直觉告诉他,不该将见过李朔的事情告诉这些人。 众人都在等着刘泽的后话,却见他突然止住了话头,那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易哥打断了。 “可这假消息,为什么偏偏只给了我们三人呢?或者说,他为什么要陷害我们三个?” 祁灵君无奈的叹了口气,认为易哥的这个问题显而易见,“那鬼刹李朔,现世以来接触到的我中之人,也只有我们三人啊,他这是要布一个局,让我们之间相互怀疑,好暂缓我们对他的调查啊” 其他人也觉得祁灵君的话很有道理,纷纷点头附和。 “刘同学,那天我也同你说了,我们调查那作祟的魅之事,查出了一系列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位鬼神身上”祁灵君转向刘泽,仍是不缓不慢的说道,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两天我们也在继续调查,周边诸位渡灵司的同事也帮忙一起调查,我们又找到了许多证据” “你是否还记得,此前你二人来到我所在的v市,那晚你差点被摄灵的事?”祁灵君问道。 “我记得,你当时说不知道那些表演的人突然换了节目,刚好我去的那天表演的是能够摄人灵魂的内容。”刘泽回忆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了这件事。 “那之后我也去调查过那个表演的剧团,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就在前两日,那日表演那个节目的两个灵体找到了我,他们告诉我,那日的记忆,可能被人动了手脚。”祁灵君说着,手指了下人群中的一人,继续说道:“佑灵君对这方面比较擅长,我当即就找到了他帮着为那两个灵体恢复了记忆。” 被指到的佑灵君,看上去是个挺年轻的男人,他对着众人略颔首,站了出来,道:“没错,我查看了那两位灵体的记忆,确实有一段被抹去,他们当晚表演的内容,是有人特地嘱咐的,至于那个人,用了更加高深的术法被抹去,我技艺不精,无法恢复” 众人纷纷点头,刘泽还听到有人小声附和。 “能难倒佑灵君的恢复术,看来也只有那鬼刹能做到了” “没错” “这等危险之物,可不能留啊” ...... “你们都没有看到,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凭什么就认定是他做的?”刘泽大声打断了议论纷纷的众人,他看向祁灵君,质问道:“你到底跟他有多大的仇怨,要这样污蔑他?” 祁灵君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同他只有一面之缘,自然无冤无仇......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可你还记得当初你们,还有易灵君,是为什么找到我的么?” 刘泽当然记得,那次凤凰山遇袭之后,易哥便联系到了他,一起调查这件事。 “我v市虽然和你们毗邻,但一直以来,灵君们都只负责各自的管辖地,没有特别情况不会参与其他人的事,你们找到我,请求一起调查魅作祟之事,当时我v市虽然一片祥和,但我还是答应了帮忙......可怎么如今我查出了可疑之人,反倒被说是诬陷呢” 他说的声情并茂,语气神情中,满是被冤枉了的委屈之意。 “哎,好心还反被曲解” “祁灵君向来心肠好,热情好客” “是啊,这帮人忙,反而还被倒打一耙” ...... 刘泽看着再次议论纷纷的众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错,确实是他们先找到祁灵君请求他帮忙调查的,他生日的时候对方还特地不远千里,送来了贺礼。这件事以前,刘泽对他的印象,也是热情好客,好心肠......可他的说法和李朔的互相矛盾,两方之中必有一方在说谎,刘泽选择了相信李朔,那么这位祁灵君的话,至少在几天前的那件事上,他是说了谎的。 对了!说谎! 那些人的议论还在继续,刘泽却突然想起来易哥之前对他说的话。 渡灵司的人不能撒谎,如果撒了谎,那么身上就会留下撒谎的印记! “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信”刘泽不再纠结其他的这些证据,他看向祁灵君,说道。 见刘泽似乎是想通了,祁灵君满意的笑着点点头,道:“你能理解就好,那么......” “但是”没等他说完,刘泽便打断了他:“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众人齐齐看向刘泽,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 刘泽此时已经完全适应了被这么多人看着,他神色自如的站在原地,看向祁灵君,说道:“我再同你确认一遍,那天你们都被通知了假的消息,到了这里,却一个人没有,接着李朔便出现,把你们都打伤,然后你们逃了出来?” “没错”祁灵君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你们逃走的时候,李朔有没有受伤?” 祁灵君愣住,似乎没明白刘泽为什么要问这么个问题,略一思考了下便答道:“他没有受伤,只不过我们逃走后没多久,我就因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很好,刘泽暗中想到,继续发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撒谎?” 这句话问出来,众人纷纷愣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过了好一会,人群中才有一个人大声说道:“我渡灵司之人不得说谎话,祁灵君怎么会撒谎!” “要怎么证明呢?”刘泽便顺着他们的话问了下去。 此时,那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老者终于开口,说道:“无妨,你便露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他一开口,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祁灵君。 “好说好说”祁灵君笑着点头。 刘泽见他满脸轻松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他真的没在撒谎? 祁灵君动作也快,他二话不说的想要捞起袖子,可无奈他今天穿的正装,又因为他的体型比较丰实,外套撩了一半便被卡在了当中。 “不好意思哈”撩不上去,他干脆就直接脱掉了外套。 折腾了半天,终于成功将衣服撩起来,露出了右臂一整截手臂。 “看吧”祁灵君说着,将自己的手臂抬起来,给众人看了一圈。 那上面的皮肤光滑干净,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没有说谎? 刘泽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杜梦按住,他转过头,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也对,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必然也能想到印记这回事,刘泽虽然搞不懂他们这当中的规则具体是什么样的,但这个祁灵君,肯定也是提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做好了准备。 那老者对着祁灵君示意他将衣服穿回去,便转向刘泽,问道:“没有印记,这点我可以以渡灵司的名誉证明,他确实没撒谎。”他倒是一直好言好色的说着话,而其他人则有些不满起来。 “证据都这么清楚的在这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就是,竟然还怀疑别人撒谎,也不知道是谁在撒谎......” “怕不是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安静”那老者抬了抬手,阻止了底下越来越夸张的讨论声,他看向刘泽,继续问道:“那么,这位年轻人,你可知道那位现在在何处?” ☆、对峙 “我也不知道,那晚他离开后,我就没见过他了”刘泽不假思索的回道,他看见人群中的易哥对他微微点头示意。看来他的意思也是先不说出李朔的所在之处。 祁灵君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被那老者打断。 “那你可知他在A市的容身之处?或者有可能去的地方?” 看来这些人是不问出些消息出来就不罢休了,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李朔就在他包里的盒子中呆着呢。刘泽回道:“他的住处我知道,但我也没有见他回去过” 那老者听了他的话,微微点头,似是思考了起来。 “哼,怕不是知道我们查出了他的罪证,躲起来了吧”人群中传来一句嗤笑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我看他就是心虚了” “那我们得抓紧啊,鬼刹作恶多端,不知什么时候又要跑出来祸害别人” “说的不错” 刘泽听了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说道:“在场的有几位见到过李朔本人?他又做过什么恶?你们就这样肯定的说他不是,合适么?” “他做过什么坏事你不是最清楚么?” “是啊,他害了你那么多次,你还没看清他么?” “孩子,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啊” “哦?照你们这么说,他害了我那么多次,那你们看我有缺胳膊少腿么?有受伤么?”刘泽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只是听了别人的几句话几句说辞,连事情的全部始末都不了解,就开始站队了呢。 “假若这一切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与他无关的话,只要出来与我们对峙便是,他如果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的”那老者倒算是这群人里面最明白事理的一个,他制止了其他人越来越大声的讨论,仍是满脸和煦的对着刘泽说道:“我们找他,只是想要证实一些事,并不是为了捉拿之类,所以,你明白么?” “我明白......”刘泽暗中咬紧牙,这是要软硬皆施,逼自己给他们想要的情报呢啊。他还是摇头否认,“但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 “嗤,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他鬼刹再神通广大,还是受制于你刘家?”刚刚喊得最大声的那人,又再次发出疑问。 “是啊,在这儿骗谁呢?” “指不定他们家还有操控鬼刹的本事呢” “就是,我看他也脱不了关系把” ...... 那些人的话进了刘泽耳中,他只感到心中微微刺痛。“我们刘家”么......自从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刘珉宪亲生的后,刘泽便陷入了迷茫中,他不是刘家人,他身上流的也不是刘家的血,他对于刘家来说,其实只是个“外人”。 难怪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而要说李朔受制于自己,那更是无稽之谈。李朔能给他那么多眼神,也只不过是受了刘珉宪这个真正刘家人的嘱咐,执行命令而已...... 底下越说越离谱,连那老者听到,都皱起了眉头。 “诸位先不要猜测了”祁灵君开口对着其他人说道:“刘同学之前确实对刘家的事知之甚少,大概是上一代家主还未来得及告知他,他知道的还不一定有我们多,我可以证明,事情与他都是无关的” 没想到祁灵君会突然帮着自己说话,刘泽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不过,”祁灵君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提起过,用来封印李朔的宝物,一个盒子?” 刘泽微微侧身,下意识的将书包往身后藏了藏。 “哦?那是何物?”那老者和其他人似乎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东西,纷纷好奇起来。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应该没记错吧刘同学?是有这么个东西吧?”祁灵君远远对着刘泽问道。 刘泽此刻只想穿越回去,把那个傻乎乎的什么事都往外交待的自己给拍死。 “是有这么个东西,不过那封印早就在李朔被放出来后就失效了,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盒子罢了。”刘泽脑子飞速转动着,看这些人的反应,大概是都不知道那盒子的真正用处是什么便想着先这么糊弄过去。 哪知道那祁灵君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追问道:“你可能不知道,就算没有了封印的效用,那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它是刘家祖先的法师专门打造出来封印鬼神的,本就对他有压制之用,用它来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那老者听了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不错,确实可以一试” 李朔此刻正在那盒子里养伤,如果现在把盒子交给他们,那不是把他往这些人手里面送么...... 正踌躇间,刘泽看到了祁灵君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盒子啊! 他想起了那天他刚撒完谎,说盒子在家里放着,回去就察觉到了家中似乎有异常,只不过那时候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自己太过神经质。 刘泽似乎渐渐理清了思绪,最开始的时候,将之前的一系列意外都推到李朔身上,再上演一出苦肉计,离间两人的关系,只不过刘泽没有中他们的计,于是便换了方式,说服了其他渡灵司的人来软硬皆施,逼着他交出这盒子。 而所有的这一切的主使者,便是那位祁灵君。 回忆一件件的涌到脑中,其他的事情刘泽还不确定,但凤凰山和他在v市时遇到的意外,绝对和这祁灵君脱不了关系。仔细想想,凤凰山刚好在两市之间,就算是他动的手脚,那么李朔这边怀疑的肯定首先是A市的可疑之人,而灵市那次意外就更好解释了,祁灵君在v市这么多年,会不知道当晚要表演的就是可摄人魂魄的节目?那是他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人,想要嫁祸给别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只是刘泽仍是想不通,他的目的难道只有那只可以控制李朔的盒子么?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在他还被封印的时候动手,岂不是更加方便? 那边众人见刘泽突然陷入了沉默,渐渐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那不如你将那盒子交于我们查看一番?如果没有获得,一定完好奉还,如何?”那老者对着刘泽说道。 “要是我不肯交给你们呢?”刘泽缓缓说道。 那老者脸上的笑容一滞,场中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怀疑李朔要抓他,我没意见,他封印解除,本来就与我家没关系了,我也没有义务要帮你们抓人,盒子是我家祖传之物,不能轻易交给外人”刘泽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祁灵君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你果然要包庇那鬼刹!” “是啊,我看他肯定知道那鬼刹的所在之处” 刘泽没有理会其他指责他的人,继续说道:“你们在我这也问不出什么的,各位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相信没有我你们也能找出真相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那老者也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强行留住他。 刘泽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对着一旁的杜梦略微点头,便径自转过身朝着来时的门走去。 “慢着!”祁灵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泽哪里会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 祁灵君见叫不住他,立马向身旁的张律使了个眼色,那张律立马一个闪身,来到了刘泽身前,挡住了他走向门口的步伐。 张律挡在身前,刘泽不得不停下脚步,这里面的人,随便来一个都能把他打趴在地,他也只得回过头,看看祁灵君还能编出什么制止他的理由出来。 “我说刘同学”他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只是此刻他那肥胖的脸色再也看不到一丝之前憨厚的感觉,刘泽只觉得他的笑容满是不怀好意。 “我们这不也是为你好么?”他边说着,渐渐向着刘泽靠近过来。 “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刘泽戒备的看着向他走过来的祁灵君,却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张律。 “刘泽!小心!”杜梦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但由于她离刘泽还有一段距离,还未来得及闪身过来,刘泽便感到肩膀一沉...... 糟糕,是身后的张律,要夺他背在身上的书包! 刘泽反应也是极快,他双手紧紧抓住肩带,不让身后的人将它抢走。谁知张律一次出手没有成功,竟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刀,想要直接划破他的书包抢夺盒子。 杜梦看到了他手中的刀,脚步顿时凝住,生怕他会伤害到刘泽。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前方的其他人离得远,又被走过来的祁灵君的微胖的身材挡住了大半,还没弄明白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那张律的刀就要划下来,电光火石之间,刘泽只感到眼前一暗,灯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张律失去了视线,手上的动作也迟疑住,趁此机会,刘泽就地翻滚了几下,远离了开去。 “怎么回事?灯怎么灭了?” “谁去开个灯啊!” 黑暗中,看不见的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刘泽奇怪的睁大了眼睛,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在这黑暗中,竟然还是能看见东西的! 并且能看见东西的不止他一个,杜梦见刘泽逃开了张律的桎梏,一个健步冲到了他面前,“走!”她对着刘泽低声道。 接着,刘泽便在杜梦的带领下,巧妙的绕开了还在黑暗中摸瞎寻找他的张律和祁灵君,打开门,逃了出去。 出了门,刘泽才发现,不止他们所在的房间,就连外面那条长廊,整个这一个空间中的灯,都灭掉了。这本就是个封闭的空间,没有窗户,通向外面的门也只有长廊尽头的那一扇,没有了灯光,那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刘泽跟着杜梦快速的向着大门走去,终于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易哥给的这副眼镜啊! 再次回到那栋大楼的小门外,阿荣正站在门外等着他们,看着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万一他们追出来怎么办?易哥还在里面呢”刘泽转过头,却看见杜梦在门上贴了个纸条,看上去像是文聘羽会用的那种符纸。 “这个能挡一段时间,他自有办法,我们先走!” 刘泽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再也不犹豫的跟着杜梦跑进了夜色中。 ☆、包围 刘泽和杜梦在夜色中跑了好一会,才来到一个稍微热闹了些的街区,也不知是不是刘泽的错觉,他总觉得天空中有着不正常的雾霭,就他们这么一进一出之间,整个A市像是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像极了那次去v市时见到的模样。 杜梦再次叫了辆出租车。 也不知道那群渡灵司的人是不是也是出门都需要打车的?这么看来,似乎只有李朔的赶路方式最拉风最有效率了。 “我们现在去哪?”杜梦上车便对司机报出一串地址,刘泽总觉得这地方听着很熟悉。 然而杜梦却没有直接回他,只是说道:“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听到她自有安排,刘泽也不再多问,只是对刚刚他们从那建筑里逃出来的过程十分好奇,问道:“怎么那里的灯就突然全灭掉了呢?而且这个眼镜,竟然还带夜视功能的?”刘泽说着,便把还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仔细打量起来。 “是易哥,他在暗中帮我们”杜梦低声说道:“刚刚混乱中,他潜到了我身边” “我们是逃出来了,可他该怎么办?”刘泽担心的问道。 “无事,那两人已经露出马脚,渡灵司的人也不都是傻子,他们自己会处理的”杜梦不慌不忙的说道。 刘泽缓缓点头,也不知道那祁灵君的目的是什么,已经急切到不惜露出真面目,也要抢夺那只盒子,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难道关于李朔和刘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有了杜梦的话,刘泽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出租车在夜晚的街道中快速飞驰着,刘泽看着窗外的景色,只觉得越来越熟悉,这条路似乎不久前他好像有走过? 等到车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小区门口,刘泽才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文聘羽他家吗? 两人下了车,刘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区,问道:“梦姐姐,我们是要去......” “没错,这是陆阿姨的住处”她说着,眼神有一瞬的低落,“走吧,易哥说这里是暂时比较安全的” “可是,阿姨不是在医院?”刘泽连忙跟上杜梦的脚步,疑惑道。 “不在了......” “你说什么?”待明白过来杜梦话里的意思,刘泽慢慢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你是说......是什么时候?” 杜梦也跟着停下来,她的情绪也很低落,说道:“下午的时候......她预见了易哥被渡灵司的人带走之事,我赶了过来,那之后就......” 刘泽怔怔站在原地,就在几天前他去医院看她的时候,陆雅还很有精神的样子,拉着他们聊天,怎么才几天就...... “为什么,这么快?” 杜梦看了他一眼,强压住心中的难受,说道:“走吧,一会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先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假如易哥那边没有牵制住那两人,逃了任何一个出来,刘泽他们这边都会有危险的可能。 熟悉的门出现在刘泽面前,那上面还贴着喜气洋洋的一个“福”字,贴上门的时间有些久,字上面的金色都有些褪色了。 似乎知道他们的到来,那扇门自动打开,邀请两人进去。 刘泽对文聘羽家里的模样还记忆犹新,再次来到这里,和他印象中倒是没有很大的区别。只不过客厅的墙上,以及门后,都错落有致的贴上了那熟悉的符纸,只不过那些符纸都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刘泽伸出手,却发现那白纸从自己手指间穿了过去......这符纸竟然和灵体一样,是他触碰不到的。 “那是我刚设好的屏障,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要费他一番劲才能闯进来。”陆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泽转头,便看见已经是灵体状态的陆雅,从里面的书房飘了出来。 “阿姨......你”刘泽突然意识到,他能听见陆雅说话了? “来,先过来坐下吧”陆雅招呼着两人来到沙发前坐下,顺道还带上了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阿荣,“和灵体交流这么简单的本事还是难不倒我的,”她顿了下,又问道:“你们来这里,用了多少时间?” “......我们叫了车,开到这里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杜梦急促的回道:“易哥他混乱中告诉我,让我们来您这里。那两人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想要强行夺走刘泽身上的东西,我们在易哥的帮助下趁乱逃了出来,也不知道现在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您有什么办法么?” “那个......需要我回去看一眼么?”阿荣在一旁弱弱的说道。 陆雅对着他摇了摇头,语气柔和道:“不用,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着看向杜梦,说道:“你不用着急,一切都在我的预期中” “预期?”刘泽不觉发出疑问,他竟然不知道,陆雅也对他们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傻孩子,我可是通灵者,你忘了,我可以预知未来呀”陆雅说着,看向了窗外,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大风,路灯下的树影打在窗户上,忽明忽暗。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接应易灵君,你们三个就在这里等着。记住,千万不要出这个大门......接下来,很有可能整个A市都是不安全的”陆雅说着,便直接穿过窗户,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不安全?为什么会不安全呢?难道说渡灵司那么多高手在那边,都控制不了那两个人么?刘泽也看向同样疑惑的杜梦,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文聘羽呢?” “在医院......处理完阿姨的事,就会回来了”杜梦叹了口气,说道。 “那他不会有危险么?”刘泽只觉得坐立不安,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也被这件事情波及。 杜梦摇摇头,扯着嘴角似乎是苦笑了下,说道:“他不会有事的,阿姨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保护,他不会有事的......” 刘泽怔住,看样子她也已经知道了。 “......恩”看着杜梦此刻内疚的模样,陆雅对自己说过的话回响在他的脑海里,让刘泽如鲠在喉,他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安慰她,就这样沉默着,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 两个人一灵体待在安静的房间里,各自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风像是突然停了下来,窗外突然一片安静无声。刘泽和杜梦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一不寻常的变化。 这风来的怪异,停的更是让人迷惑。 四周静的可怕,外面连一丝人声都没有听到,现在也还没有到深夜,平常这个时候小区里面会有这么安静么? 刘泽疑惑的看向杜梦,只见她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刘泽不要说话,接着便轻手轻脚的向着客厅一边的窗户走过去。 由于刚刚外面的大风,窗户是关上的,而挂着的窗帘要比墙上的窗户大出来好几圈。客厅里面的灯光有些暗,陆雅家在二楼,正好不远处有一盏路灯的灯光,打在那窗户上。刚刚他们还能清晰的看到那路灯的灯光,透过树叶枝丫,投射出一片阴影。而此刻刘泽再看过去,那阴影看上去要比刚刚面积大了许多。 杜梦很快便来到了窗前,她伸出手,小心的挑起了窗帘一脚,向外面看过去...... 看着她的动作,刘泽的心都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他仿佛看到窗帘上映出的那片影子,微微动了下!刘泽意识到,那影子,很有可能不是来自外面的树。 杜梦挑起窗帘,侧着头迅速向外面看了一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便放下窗帘,走了回来。刘泽看到了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你看到了什么?”刘泽不自觉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 “是怨灵”杜梦缓缓说道。 “怨灵?”刘泽又看了一眼那窗帘上面那片奇怪的影子,果然不是树叶!“有多少?” “很多......难怪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窗户都快被他们堵住了,我们被它们包围住了” 刘泽想象了一下那些黑乎乎,面目可怖的怨灵,一个个扒在窗户上的景象,便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A市突然出现这么多怨灵,这就证明,渡灵司的存在已经失去了效果,这些怨灵已经可以随意踏足渡灵司管辖的地界了,可刘泽不禁疑惑:“哪儿来的这么多怨灵......难道都是那个祁灵君?” “那两人的身份,绝不是渡灵司的人这么简单,我觉得他们之中很有可能有鬼刹存在......”杜梦说着,又检查了一遍房里贴着的符纸,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放下心的坐了回来。 幸好有陆雅的保护在,不然以杜梦和阿容的本事,再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肯定对付不了外面那么多怨灵。刘泽从刚刚开始就将背包里的盒子拿了出来,他轻轻摩挲了几下那遍布沟壑的盒子外壳,不禁又怀念起有李朔在的那安心感。 “咚咚咚!” 三人齐齐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在敲门? “开门啊!梦姐姐,刘泽,是我啊” 刘泽惊异的看向杜梦,竟然是文聘羽的声音?!他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外面已经满是怨灵,此刻又传来了文聘羽敲门的声音......墙上的符纸突然间无风的上下翻飞起来,刘泽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梦听到文聘羽的声音,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被反应过来的刘泽一把拉住。 “梦姐姐!先等等......”杜梦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开门呀,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梦姐姐?刘泽?你们在么?”外面的“文聘羽”仍然在不停地敲打着大门,两人又仔细听,那确实是文聘羽的声音。 虽然声音是他的,但他之前一直在医院,是怎么知道杜梦和刘泽两人在他家里的?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这明明是他自己家,他会不知道开门的密码?陆雅的符纸更不会把他拦在门外...... 那么久只有一种可能了,刘泽防备的看着那扇被敲的“咚咚”作响的门想着,门外的人肯定不是文聘羽,甚至更有可能,连人都不是...... 外面那个“文聘羽”仍在不知疲倦的敲着门,重复着刚刚的那几句话,杜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巧的匕首,横在胸口,她微微挡在刘泽身前,戒备的看着门口。 刘泽还是第一次见她拿出武器,看样子是要动真格了。 “那个,要不要我出去看看?”阿容小声提议道,却被刘泽一口否决掉。 “不行,陆阿姨说了,我们一个都不能出去,外面那么多怨灵,你能对付的了?” 阿容耷拉着脸,默默退了回去。刘泽说的没错,如果是一两只怨灵,他还有把握有胜算,但外面怨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大概连逃都逃不掉...... “没关系,陆阿姨不是说大罗神仙都能挡住么,它们进不来的”墙上的符纸翻飞的越来越厉害,似乎随时都要脱落,刘泽安慰的说道。 他们这时候,也只能相信陆雅了。 仿佛是听到了刘泽的话,敲门声突然停住。 翻飞的符纸也都渐渐恢复原样,静止不动。周围又恢复了刚刚寂静的状态,空气仿佛都凝结住了。 “走了么?”刘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然而回答他的,确是比刚刚更加巨大的敲门声...... 刘泽看着被某种大力敲打着颤颤巍巍的防盗门,只觉得那敲打声一下比一下重,似乎想要将那门砸开一般。与此同时,一旁的窗户上也传来了此起彼伏,巨大的敲打声,看来之前围在外面的那些怨灵也想要强行闯进来了...... 而刚刚还给了刘泽很大安全感的符纸,也似乎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翻动的更加厉害了。刘泽甚至看到,有几张已经从墙上脱落,化成了一撮撮粉末...... ☆、舍身 “怎么办?!”刘泽本能的看向杜梦,陆雅走了并没有很长时间,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阿荣这点战斗力还不够给外面那些怨灵练手,至于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就更不用说了......杜梦好歹也算半个渡灵司的人,这种危机关头也只能靠她了。 没想到杜梦却很不给面子的回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怨灵......” “哎?!”刘泽绝望的抱住脑袋,这么说反而他自己是最有经验的那个了? “对了!符纸!保护符......”刘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口中念念有词的转身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杜梦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看着门上越来越多的符纸脱落,化成齑粉,眼看着外面重重叠叠的怨灵就要冲破保护闯进来,她也顾不上刘泽,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被砸的岌岌可危的门和窗户。 刚开始的惊吓过去后,刘泽便强迫自己快速的冷静了下来,他顿时就想起来在凤凰山上,文聘羽用过的那些符纸。陆雅贴在墙上的这些,不就是当时的那些保护符么! 刘泽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心中默道:陆阿姨对不起了,情况实在紧急,冒昧借你们家的符咒用一下了...... 来到书房,还是刘泽记忆中的模样,他来到房间里唯一的那个柜子前,打开柜门,果然看到里面一沓沓塞得满满的符纸。好在保护符放在了比较显眼的地方,刘泽一眼便看到了。 只见刘泽手上捧着一堆纸条,急匆匆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手里的纸条一张张的往门上糊。那符纸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纸条,但被刘泽贴上墙,仿佛被沾了胶水一般就这么黏在了门上,随着其他灵体状态的符纸一起,上下翻动。 杜梦看着刘泽的动作,顿时明白了他在干什么。那被刘泽贴上了新的符咒的门,似乎也没有刚刚晃动的那么厉害了。 有用! “我帮你!”杜梦收起了手里的刀,也上前帮着刘泽往墙上贴符纸。然而不知怎么回事,那符纸到了她手上,就真的变成了普通的纸一般,她刚将那纸拍到墙上,下一秒便脱落飘到了地上,她贴的符纸并不能像刘泽一样,黏在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 刘泽也微微愣住,怎么他贴的符纸能稳稳当当的黏住,而杜梦的却不能?他刚刚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拿了这些符纸,也没想到自己也可以用,现在看来,闻家的这符纸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用的了的,那为什么一点法术都不会的自己可以,而作为渡灵司的杜梦却不行呢?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跟文聘羽呆久了,被传染了他们家的本事了吧? 杜梦略一思考,便急急的将手里的符纸还给刘泽,说道:“通灵者向来跟渡灵司互看不顺眼,我不能用也不意外” “......这样啊”刘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想到了易哥第一次见到文聘羽嫌弃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也是。 阿荣在房间内飘来飘去,哪里的保护被削弱的厉害,他便给刘泽指出具体的位置,好让刘泽准确无误的将符纸贴在正确的地方。 有了新的符纸加持,外面怨灵的敲打声似乎听上去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了。然而墙上的符纸还在缓缓的掉落消耗中,刘泽需要不停的加新的上去,也不知他现在手里的那些符纸还能坚持多久,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陆雅赶紧带着易哥回来吧...... 终于还是没有等到陆雅回来,刘泽手里的符纸先消耗完了。 “梦姐姐?”刘泽捞起袖管,露出了手腕上带着的那根红绳,以及那上面系着的护身符,问道:“你知道易哥送我的这个护身符,能挡下来多少怨灵么?” 杜梦皱起眉头,不明白刘泽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她看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影子,回道:“这护身符是用来挡你受到的致命攻击的,不管来多少怨灵,只要你受到致命攻击,就会消耗一次” “那我能挡几次?” “三次”杜梦顿了顿,她注意到刘泽手上的命格锁已经只剩下了半根,心下便惊疑的意识到,他的命格锁已经送了出去。 然而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杜梦不知道他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图,只是看着刘泽的表情,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次够了,“刘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梦姐姐,一会我冲出去先把门口的怨灵引走一些,你和阿荣找机会先跑吧。” “你这是做什么?”杜梦没想到他打的这个主意,当即厉声问道。 刘泽拿出手里最后的一叠符纸,这种危机关头,他竟然还不慌不忙的笑了一下,举起了手中那装着李朔的盒子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和李朔,本来就和你们无关,我这里还有些保护符和辟邪符,再加上易哥给的护身符,应该是能坚持到你们安全逃走的。” 杜梦显然没有被他的话说动,回道:“我们跑了,那你怎么办?他们要的是李朔和那个盒子,你觉得你到时候能全身而退么?” “不,我不能连累你们”刘泽认真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焦急的阿荣,说道:“你也已经知道了,陆阿姨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你和文聘羽余生的安稳生活,不能因为我再让你出什么意外”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渡灵司的人,怨灵就在我眼皮底下作乱,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再说了你也该想想之前拼死保护着你的李朔,还有易哥,你现在倒好,都要自己去送死了?”杜梦被刘泽这一番话给气得半死,脸上一向冷静的表情都跟着崩塌,愤然的看着刘泽说道。 “......不,我不是”刘泽缓缓低下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他不是刘家人,他和刘家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不知道被哪个狠心父母抛弃的孤儿,如果没有刘珉宪,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还是个问题,过了十八年大富大贵的生活,也足够了...... “别瞎想了,总有办法的!而且不是还有李朔在么?”杜梦说着,看向刘泽手中拿着的盒子。 “好,听你的......我去房间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符纸”刘泽见杜梦严词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便没有再说什么。 “嗯”杜梦应了声,看着刘泽走进了刚刚的书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刘泽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身边的人,但作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她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么? 然而刘泽走进房间,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又走了回去。 杜梦的注意力全都被外面想要闯进来的怨灵给吸引了过去,完全没有感知到身后悄悄接近的刘泽...... 阿荣先注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刘泽,但不等他看明白刘泽想要做什么时,对方便先一步有了动作。 原来刘泽一早知道己的提议杜梦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他便佯装进房间拿符纸,等杜梦的注意力分散时,再趁机用闻家的定身符将她控制住。 “你做了什么?”杜梦只觉得自己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后,她的身体就突然变得动弹不得。 “对不起了梦姐姐......”刘泽低声说着,便背起自己放在一旁的书包,接着他将放着李朔的盒子仔细的塞进了杜梦无法动弹的手里,道:“等我走远了,你带着盒子跑吧,去找易哥和陆阿姨去,如果路上遇到危险,打开盒子喊他的名字,就可以召唤他了” “你是不是傻?他只受制于你们刘家!我怎么能召唤出他?”杜梦急急的说着,身体也暗中发力,想要挣脱这定身符纸,谁知这符纸的力量竟然异常的强大,她怎么使力都纹丝不动。 刘泽苦笑了下,回道:“梦姐姐,我也不是刘家人啊” “你说什么?”杜梦不可思议的看着刘泽,一时都忘记了挣脱。 “泽哥哥!你不要冲动啊,要不然我们,我们把大人召唤出来吧!”一旁的阿荣更是急的跳脚,李朔一再嘱咐过他要看好刘泽,现在杜梦被定身符限制住了行动,他作为一个灵体,既不能帮杜梦解开禁锢,也不能对抗外面那么多的怨灵,想来想去,除了将李朔召唤出来,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了。 “他伤养好,想出来自己出来好了”刘泽转过头,不再看那盒子,他终究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李朔肯定也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因为刘珉宪的嘱咐,才会对自己格外上心,只是不知情的自己一次次不知天高地厚的试探他。 刘家欠李朔自由,他当然也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趁现在还有点用处...... “阿荣,你跟好梦姐姐哦,乖乖听话,我不想把你也定住”刘泽挥了挥手上的符纸,说道:“还有,等他出来了,替我说声谢谢......” “刘泽!你不要瞎来!”杜梦仍旧不死心的挣扎着,定身符似乎还真被她强制发力松动了一些。 刘泽看在眼里,但这么多时间也足够了。他不再理会其他两人,开始往身上贴上最后剩余的几张保护咒。 手腕上戴着的护身符也被他单独取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心中,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半根红绳藏进袖口中......就算是他自作多情,也算是给自己留点念想和勇气。 门外的怨灵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不停敲打着门板,仿佛下一秒就要倾然倒塌。 一切准备妥当后,刘泽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门前,拧开门锁...... 下一秒,所有在敲打着门和窗户的怨灵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突然停止了动作,周围蓦的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刘泽知道外面在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飞快的打开门,丝毫没有犹豫的冲了出去。 有护身符纸的护持,刘泽冲出去时两手同时甩出几张辟邪符,堵在门口的几只怨灵被那符纸打到,瞬间便化成了一股黑烟。 刘泽微微一惊,没想到这辟邪符的效果突然变得如此之强,竟然可以直接将怨灵杀死。在凤凰山的时候,文聘羽放出的辟邪符,也只不过能击退怨灵一小会。难道是那之后,陆雅将这符纸都强化过了? 然而现下形势危急,刘泽将挡在身前的怨灵消灭,瞬间就有更多的围了上来,但都因为他身上的保护符,靠近不了,于是刘泽便趁此机会,快速的向楼下跑去。 那些怨灵的目标果然只有刘泽一人,杜梦和阿荣在屋子里,眼睁睁看着那层层叠叠的怨灵,紧紧跟着刘泽远去,看都没有看他们两人一眼。 杜梦突然发了狠的挣脱,终于解开了定身符的禁锢,但也因为强行发力,胸气郁结,吐出一口血来。 她捏紧了手中的盒子,飞速来到窗前向外看去。 房子的周围已经没有一只怨灵,而刘泽也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杜梦靠着易哥特制的眼镜,堪堪看到远处奔跑着的刘泽,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怨灵。他身上的保护符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负隅抵抗着。然而就在转眼间,那蓝色光芒突然渐渐淡了下去...... 杜梦见状,连忙动作极快的翻下窗台,就这么从二楼跳了下去。但还是离的太远,她脚刚着地,远处刘泽身上那蓝色的光芒还是快速的暗淡下去,终究还是如风浪中的蜡烛一般,“啪”的熄灭了...... 接着,刘泽的身影便被如水般涌上去的怨灵掩盖住,再也看不见了。 杜梦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接着重重沉了下去。 ☆、获救 杜梦眼看着远处刘泽被涌上来的怨灵包围住,一旁跟着飘下来的阿容也忍不住跟着惊呼,不假思索的喊道:“快把大人唤出来!” 怨灵的数量实在太多,就算刘泽手上最后的护身符能抵住三次致命攻击,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别说三次了,三百次恐怕都不够。那些怨灵就算什么都不做,压都能把刘泽那小身板给压扁了。 杜梦不敢再有犹豫,单手便打开了盒子,几乎是喊了出来:“李朔!快出来!” 然而那盒子果然如她所料一般,纹丝不动。没有李朔每次出场那熟悉的黑烟,也没有一点其他的迹象,仿佛她手里拿着的真的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盒子。 “大人?能听到我们说话么?泽哥哥有危险啦......”阿容也凑到了边上,对着盒子说道。 可那盒子依然毫无反应。 “臭小子!我就知道这玩意不管用!”杜梦见他们两人都召唤不出李朔,那么刘泽刚刚的预想也是错的,想必这其中也还有着他们不知道的曲折。这一方法不管用,她便反手盖上了盖子,快速将那盒子塞进兜里。 就在这么一来一回间,刘泽那边的形势也稍稍发生了些变化。 本来被层层怨灵包围住的他,手中的护身符也开始起了作用,有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杜梦认了出来,那是护身符帮刘泽挡住了一次致命攻击的效果。 还有两次,没时间了...... 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来横在身前,杜梦飞速的向着刘泽的方向冲过去。 前方的怨灵数量远远超过了她能对付的了的范围,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再思考其他问题,只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 难道他们今天都要交待在这里了么? 杜梦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杀到了那堆怨灵外围,待她砍飞了几只怨灵后,其他的也开始注意到了她,纷纷调转了方向,开始向着杜梦发起攻击。 转移了小部分怨灵的注意力,刘泽那边的压力并没有变小,怨灵的数量实在太多,而现在也只是最外面一圈被杜梦吸引走,剩下的依然能轻松将刘泽干掉。 刘泽身上的保护符已经不剩下几张,开始的时候因为他跑的出其不意,围住房子的怨灵没能够立马追上他,但他一个普通人的脚力,能跑出这么远的距离,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由于有保护符和辟邪符的存在,追上他的怨灵一时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但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远远超过了刘泽逃跑的速度,没一会他前面的路便被堵的水泄不通,刘泽将带着的辟邪符用完,便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怨灵团团围住,前进不了,后退不得。 怨灵不似灵体无形无体,无法触碰,他们虽然被保护符挡在外面,但刘泽还是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的刘泽不得不一再伏低身体。保护符的确可以让它们不能近身,但却阻止不了会有怨灵扯开屏障,伤到刘泽。 就这么一会功夫,刘泽身上已经被那些伸进来锋利的爪子抓伤了好几处,甚至在他不经意间伤到了要害之处,触发了易哥给他的护身符...... 他知道就算有符纸的保护,被如此多的怨灵包围住,就算不被这些爪子抓死,要不了多久他也会被这些层层叠叠涌上来的怨灵给压死。 杜梦在外围和怨灵缠斗着,她光是对付这些就已经非常吃力,别说靠近了,她连刘泽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急的大吼:“刘泽!你在哪?还活着么!” 刘泽没想到杜梦还是追了上来,并且已经到了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便想着果然当时应该往她身上再多贴几张符纸的...... “我还活着......”刘泽的声音透过挡着的怨灵们传了过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还能动么?你往我这边来!”杜梦大声的回应着,她已经渐渐的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 刘泽苦笑着看向眼前那快要和自己脸贴脸的面容可怖的怨灵,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半蹲着的状态,别说动了,站都站不起来。 有那么几个瞬间,刘泽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不是还活着,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溃散的保护着自己的屏障,耳边充斥着风声、吼声、尖叫声各种奇怪的声音,他只感到四周的温度在下降,那些声音,眼前的景象似乎都开始离他而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轻,仿佛一用力就能飞到天上去。 杜梦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刘泽的回应,心急如焚。终于一个不留神间,被侧边闪来的一个怨灵击中,手臂上被那尖利的长爪划出长长一道口子。尖锐的疼痛感袭来,使她一瞬间没有拿稳手中的匕首,这时更多的怨灵涌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又有好几个利爪攻了过来,杜梦此时已经来不及反应,只得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挡在身前...... 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杜梦奇怪的看向身前,竟然是阿荣! “梦姐姐小心!”阿荣说着,快速闪到她身后,又挡下了一个致命一击。 阿荣虽然有些特殊之处,但本质上他也只是一个灵体,他没有攻击能力,在几个怨灵的围攻之下,没一会便开始不支。杜梦看在眼里,他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受伤,但身体却渐渐暗淡下去,再这么下去,他会消散掉的! “你快退下!”杜梦冲上去,她受伤的那只手已经不能动弹,只得单手拿着匕首,动作慢下来不少。 然而阿荣却没有要退下去的意思。 只能到这里了么......杜梦看着眼前杀不尽的怨灵,阿荣渐渐暗淡下去的身影,以及里面被包围住的,毫无回应的刘泽。难道他们只能坚持到这里了么? 小的时候,杜梦身边的人总是会莫名的遇到危险,她从最开始的懵懂无知,到感知到了亲近之人离开的悲痛,再到读懂了身边人对她若有似无的远离与恐惧......她也学会了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内心,她从不交朋友,也从不与人交往过深,可至亲之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她,抛弃了她。有时候,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但自从被易哥收留,那以前用来保护着自己的一身的刺,也渐渐收敛,她想着,也许就这样过完下半辈子,也是不错的。直至后来遇到了刘泽、文聘羽......她似乎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的朋友,也第一次尝试着去喜欢一个人。一直以来那个满身是刺,内心冷硬的姑娘,也慢慢开始与人交心...... 她不想再看到有人离开自己了。 杜梦发狠似的撕开一片衣服,两三下绑住了手臂的伤口处,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血流了下来,掌中一片滚烫。 阿荣还在与身前的怨灵奋力抵抗着,却突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将自己的身体狠狠推了出去。杜梦这一下用出了十分的力气,将阿荣推出了怨灵攻击的范围。 “梦姐姐!”阿荣惊呼出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快速飘去,眼看着杜梦就这么一头扎进了怨灵堆里,一会便不见了身影。 杜梦不要命似的往里面冲,身前的那些怨灵几乎都是被她的蛮力撞开的,她的速度极快,竟然就这么趁里面的怨灵不注意,冲到了刘泽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杜梦冲进包围,便看见刘泽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她拼着一股劲冲了进来,也不管自己身上已经不知道被那些利爪伤了多少,一把便捞起了地上的刘泽。 热的,还活着。 冲进来简单,可再突围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刘泽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被人拉了起来,接触到了人类的温度,刚刚那要飞离的意识瞬间回到了身体里。 与此同时,手中握着的那个护身符,终于挡下了最后一下攻击,在他的手心化成了粉末。 保护符纸已经用完,护身符也碎了......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次攻击,都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还未等他多想,周围的怨灵便快速的攻了过来......再也不能往前动弹半步。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刘泽便眼看着身前的一只怨灵尖啸着冲着自己过来,那尖利的爪子对准了他的胸口,是他心脏的位置...... 杜梦余光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但她这边也被压制住,无法出手,急的发出一声怒吼来。 刘泽看着那只渐渐靠近的利爪,内心平静无比。 “刘泽你快躲开啊!”杜梦眼睁睁看着那黑森森的爪子抓向刘泽的胸口,他竟然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大喊着提醒他。 然而那黑爪还没有碰到刘泽,便被一道光斩成了两半,落到地上,化为粉末。 “阿梦阿泽!我来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杜梦循声抬头看去,是易哥和陆雅。 易哥手持一条长鞭,那鞭子微微闪着白色的光芒,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怨灵立刻都被一一斩杀。易哥平时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此刻倒是难得有了些不世高手的气质来,甚至都能跟李朔不相上下。 杜梦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出手,那鞭子一看就不是她这种普通人使用的武器。看着易哥毫不费力的将一茬一茬的怨灵打散,她刚刚还悬在胸口的心终于踏实的落回原地,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有易哥的助力,两人四周的怨灵没一会就被击退了大半。陆雅来到两人面前,二话不说便扔过来一张保护符,将他们几个人护在当中,那符纸散发出耀眼的黄光来,比刚刚刘泽使出来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怨灵被结实的挡在了外面,易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上上下下看着狼狈的两人。刘泽还稍微好些,杜梦就比较夸张,她刚刚冲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伤了多少次,身上都是伤痕,原本白净的脸上也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但好在都是皮外伤。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朋友”易哥摇摇头,走到杜梦身前,掏出来一罐东西递给她:“女孩子家的,也不知道保护好自己的脸,快拿着” “谢谢易哥”杜梦快速接下,看着应该是什么药膏,易哥给出手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易哥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两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蹦出来,就被一旁的陆雅给打断。 “好了别废话,快走” ...... 易哥一时噎住,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护着几人向陆雅的家中退去。 ☆、身世 在陆雅和易哥的帮助下,几个人又回到了文聘羽的家中。陆雅还不忘顺带捎上了刚刚由于灵力使用过度被杜梦推开之后,就动弹不得的阿荣。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手,是我疏忽了”陆雅重新将房屋内布置上了保护符,她的动作极其迅速,没一会墙上便被贴满了符纸,比刚刚留下的那些要多出许多来。 “不过你们怎么从屋子里跑出去了?不是让你们在屋里待好的么?” 杜梦听到陆雅的问题,看了一眼刘泽,沉默不语。易哥也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一会不见怎么这两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是泽哥哥......用定身符定住了这位姐姐,自己跑出去,将怨灵引走......”阿荣的声音弱弱响起,语气很是委屈,看来他也对刘泽刚刚想要舍身救他们的行为很是不赞同。 陆雅倒吸一口凉气,冲到刘泽面前,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小子胆子可真是大啊......我们如果再晚来一步,那你身上可就不是现在的这点小伤了” “......反正我也只是个不相关的累赘”刘泽已经彻底自暴自弃,小声回道。 “你说什么呢?”陆雅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绝望之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等等,他刚刚说......定身符?”易哥奇怪的看向刘泽,问道:“你为什么能用通灵者的符纸?” 陆雅闻言,倒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她神色似有恍惚,随即也看向刘泽。 “我在凤凰山上看文聘羽用过......怎么了,这符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刘泽奇怪的问道。 易哥摇摇头,没有说话,反而转头看向了陆雅。 “这应该还是得你来解释一下吧?” “算了”陆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了眼窗外仍未散去的怨灵,对刘泽道:“有件事,我确实早就该告诉你了,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紧急,等处理完这些怨灵,我们再慢慢说吧” 刘泽其实第一次见陆雅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此刻听她的话,这当中还真是有什么原因的,便点头答应。 再重要的事,还是没有现在的情况紧急。 “渡灵司那帮蠢老头”易哥突然破口大骂起来,“这怨灵都嚣张成这样了,他们还要走程序才能有下一步行动!等他们那破程序走完,老子骨头都要被啃没了!” “哼,我看你们就是舒坦日子过得太久”陆雅的灵体看上去竟比刚才黯淡了许多,看来为了替康外面的怨灵她也消耗了不少力量。 ”我这里也挡不住多长时间了,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这话一出,却陷入了沉默。 实在不是大家不想要想办法,只是现在在座的这几个,杜梦已经受了伤,阿荣又只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灵体,而刘泽这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就更不用说。如果她和易哥都没有办法,那么现在唯一的希望似乎又回到了······ 刘泽攥紧了方才杜梦还给他的木盒,李朔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今天他们真的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就在众人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阿荣抢先一步飘到窗前,朝外面看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开心,道:“······都不见了“ 闻言易哥也快速闪身至窗前,确认外面的怨灵确实都退去了之后,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但他面色任然凝重。 “奇怪,这怨灵怎么突然自己跑了?我还以为是渡灵司那帮老家伙这么快就走完他们那个该死的流程来帮老子了呢”易哥似乎已经开始完全放飞自我,嘴上对渡灵司的众长老们可谓是毫不留情,张口就骂。 他发泄完,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率先坐进了一旁松软的沙发中。 ”也不知道这些怨灵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只是暂时让我们放松警惕,可别忘了在背后操纵他们的可是我们都没见识过的厉害角色“ 陆雅说着,又去检查了一遍墙上的符纸,还顺便将刚刚被怨灵震碎了的地方重新补上新的。 指示这些怨灵的厉害家伙,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个设计重伤了李朔,还将这一切都栽赃嫁祸到他头上的鬼刹了。 杜梦默然不语,她伤的不轻,现在危机解除,她这才捂着伤处也缓缓坐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泽问道。 ”有两个选择“易哥说着,顺便还凑到杜梦那边检查起了她的伤口,”第一,我们在这等渡灵司的人来帮忙。第二,等你家那位恢复了,出来救我们“说着,他还伸出手指了指刘泽手中的盒子。 ”那我们还是只能呆在这,哪儿都去不了么······“ 确认完杜梦的伤无碍后,易哥才又恢复了他一贯慵懒的坐姿,无奈的说道:”是啊,那么多怨灵,我一个人可打不过。“ “小泽,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折腾了半天也累了吧?”陆雅的灵体看上去似乎比刚刚要更加暗淡了一点,她像刘泽招手示意他过去。 不知为什么,刘泽看到陆雅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陆阿姨,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么?”刘泽淡淡开口,直觉告诉他,陆雅方才想要跟他说的事,应该关系到他的身世。 听到刘泽的话,陆雅倒是没有很意外,“我确实知道你是谁,但也不算是完全知道······“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说过,聘羽有一个双胞胎哥哥······“陆雅回忆起了悲伤的往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记得,你说他有个双胞胎哥哥,但是生下来不久后就夭折了。“刘泽回忆起,上次他过生日时,去文聘羽家吃饭时,陆雅有说过这件事。 ”没错······他夭折去世了,但同时,他的尸体也失踪了······当时,我一个人在医院生子,其实两个孩子一出生我就看到了,聘羽的魂灯很健康,但他哥哥的却······“ 陆雅闭上眼没有再说下去,但刘泽却知道了她的意思,文聘羽的哥哥一出生,便被宣告了即将到来的死亡。 ”是我亲手将他的灵体引起的渡灵司······至于尸首,我当时刚生完孩子不方便,是医院暂代保管,只是没想到还没过去几天,医生就来通知我,孩子的尸首不见了。“ 光是单亲妈妈独自在医院生孩子就已经让人感到无助,更何况自己刚出生就夭折了孩子的尸体还莫名失踪了,这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吧。 ”那之后,我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他尸体的去向······再后来,这件事也就慢慢过去了,知道我看到你。“陆雅定定的看着刘泽说道: ”你就是他,我当年失踪的儿子。“ 刘泽听到她的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可是他不是······“ 死了吗? ”难道是!“旁边一直听着的易哥突然出声,”借尸还魂!“ 陆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易灵君可真是爱八卦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易哥能屈能伸,他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便狗腿的笑道:”你们继续哈,不用管我“ ”他说的也没错“陆雅继续看向刘泽说道:”确实是借尸还魂,你是一个借我儿子的身体而活的灵体。“ 这个事实对刘泽来说过于冲击,他竟然是占用了人家身体活着的,可他又是哪里来的灵体呢,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借尸还魂的事例虽极少,好在还是有迹可循,并且一般就算是借尸还魂而生的人,应当也是与正常人无异的。但像你这种连我都看不到你命格的,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刘泽想起来那次陆雅给他算命,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根据你的描述,你的这具灵体目前是没有自己的记忆的,既看不到你的命格,又无法探知你的来历······所以我也无法确定,你到底是谁。“ ”唔······也许是当时同时夭折的孩子的灵体,一不小心就进到你儿子的身体里了?“易哥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认真的思考道,”简单,等我回去查一查当年那几天的死亡名单和渡灵记录就可以。“ 听了他的话,陆雅似乎是更生气了,”易灵君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当年我因为这件事特地登门拜访过?“ 易哥的笑容僵在脸上,想了半天似乎是没想到什么,只得求助的望向杜梦。 ”那时候我才几岁“杜梦淡淡的说道。 此刻刘泽并没有心情去思考他们的恩怨,他用了好一会才消化了陆雅刚刚的话。 所以他现在的身体是陆雅当年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文聘羽的双胞胎哥哥,而这具身体里面的灵体,也就是他自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这下好了,先是知道了自己不是刘珉宪的亲生儿子,现在连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刘珉宪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你的身世。”陆雅看向刘泽,话题又回到了正题。 刘泽点点头道:“他说过,我是在他出车祸住院时,不知道谁放在他病床上的,他当时问遍了医院也没问到我的来历,就把我收养了,对了,他当时住的医院就是A院。” “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陆雅无奈的牵起嘴角,笑道:“刘珉宪对你不错,其实我也很开心,能看到你长大后的样子。” “可是泽哥哥为什么和他的双胞胎弟弟,长得一点也不像呀。”一旁突然响起脆生生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愣,易哥和杜梦也开始细细打量起了刘泽的脸。 “这也是我疑惑的点,”陆雅也看向刘泽说道:“虽然你俩是异卵双胞胎,长相本来就不是一模一样,但你也不应该长的既不像我,也不像他爸爸······所以我猜想,借尸还魂的不是还未长大的婴儿,而是个已经成年,至少样貌已经成熟了的灵体,你的长相应该是那具灵体的。” “可我没有记忆······”刘泽拼命回忆,脑子里却还是只有自己从小到大的正常记忆,并没有什么属于其他人的奇怪记忆。 陆雅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这具灵体发生了什么导致记忆缺失,也有可能是被人为抽取掉了······” 一时间,刘泽的身世之谜又陷入了僵局。 易哥看着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两人,无奈道:“你们就算在这坐着想到天亮,都不会有结果的,别忘了外面还有几卡车等着宰我们的怨灵,所以趁现在还能好好坐着,我们还是尽量休息保持体力吧。” 他率先站了起来,将沙发整个腾出位置。 “来听我安排,阿梦身上有伤,你就睡沙发,刘泽我俩就凑合凑合打个地铺,阿荣和···陆女士,你们是灵体不需要睡觉,那就麻烦守夜了哈” 陆雅虽然有些不爽被易哥安排,但目前来看大家确实需要休息,特别是他们还有伤员。她靠近刘泽,轻声安慰道:“先别想太多,等事情过去了,我们会帮你查明身世的。” 刘泽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只机械的点了点头。 ☆、国师 刘泽是被周身围绕着的刺骨寒意冷醒的。 屋子里没有风,那寒意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前赴后继的往他身体里钻,为什么会这么冷? 意识慢慢从睡眠中苏醒,刘泽的第一反应是怨灵又回来了,他猛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文聘羽家里了。 这是哪? 身体像是灌满了铅一般的沉重,刘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家具,空落落的,他的身下也只垫了薄薄的一层棉被,角落里有一盏看上去随时都会灭掉的应急灯,除此之外,这里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看上去像是个地下室? 又一阵寒意袭来,刘泽不禁哆嗦了几下,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四下找了一圈,果然装着李朔的盒子也不见了。 刘泽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明明是和易哥他们被困在文聘羽的家里等待救援的,后来易哥提议休息,于是他便跟着一起躺在临时打的地铺上睡觉。 起初他并睡不着,但这一天状况不断,他一个普通人再怎么也扛不住疲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这个地方了。 如果是危险解除大家一起离开了文聘羽的家,那其他人都去哪了呢?况且他只是睡觉又不是昏死过去,自己被人带着转移了地方,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的么? 刘泽看向房间里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站了起来向那边走过去。 希望这扇门打开,能看到等着他的易哥、杜梦、陆雅、阿荣,还有······ 他走到门前,右手握住门把手,试图打开,手中传来的阻力还是告诉他,这扇门是锁住的,那就代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是被人关在这间房间里面了······ 角落里的灯闪了两下,刘泽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却从眼睛的余光中瞅见了屋子中央莫名出现了熟悉的黑烟。 “前辈是你吗!”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轻笑。 李朔可不会这么笑。 刘泽反应极快,他感觉到了来着不善,在那黑烟还未成形前,快速冲到了那盏灯前。 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看上去可能当做武器的,也就这盏灯了。 刘泽将那盏灯横在身前,戒备的看着那团黑烟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人来。 也有可能,不是人类。 “反应倒是挺快” 那人出现的方式和李朔一样,但外表跟李朔比起来差的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你是谁”刘泽问道。 从黑烟中出现的这个“人”,全身也都是黑乎乎的,他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但依稀可以看出来,跟李朔所在的那个年代的装束很像,那人长发覆面看不清脸,脚以下的地方也被黑烟包围着,这模样倒像是······ 那些怨灵。 “你是······那个鬼刹?” “呵呵”那人又笑,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脑子转的也挺快” 刘泽见他似乎没有要对自己动手的样子,决定先把该问的问问清楚,至少死了也能当个明白鬼。 “你抓的我?为什么要抓我?” “我抓你?你再仔细想想,是怎么到我这里的······”那人不紧不慢的回道,语气确实说不出来的熟悉。 刘泽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闯进了他的脑袋里,他不可思议地一遍遍回忆。 竟然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在其他人都熟睡了之后,对守着的陆雅和阿荣说自己要上厕所,然后从厕所的窗户翻了出来······ 这些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像是陌生人。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自己跑出来?”一定是眼前这个人在搞鬼。 “哼!”那人也是很有耐心的样子,顺着刘泽的话说道:“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竟然能自己破开我的傀儡术,不仅如此,竟然还借着个婴儿的尸体重生了,哈哈哈。”他笑的癫狂,刘泽却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刘泽啊刘泽,不得不说你藏得真是极好,做刘珉宪的养子······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了躲过我的追查,竟然还斩断了自己的记忆,我可是找了你整整18年啊!” 刘泽终于想了起来,这个黑衣人的声音如此耳熟,“你是那个祁灵君!” “祁灵君?”那人转过头,一半的脸在长长的黑发下若影若线,是一张刘泽没有见过的面孔,“那个蠢货,我不过是借他的身体用用······”说着他又看向刘泽,笑容毛骨悚然,“这和你18年前做的事情可不是一样么,是不是啊?陛下。” “谁跟你一样······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刘泽惊诧的看着黑衣人。 “哈哈哈哈,把自己的记忆斩的一点不剩,你当年得知李朔的死讯时,可是拼死了也要查明真相的,如今和他重逢,却完全不记得了,哈哈哈,有趣有趣” “你到底在说什么?”刘泽看着眼前的人笑的越发猖狂,而说的话他也越发无法理解,他似乎在说自己很久以前就和李朔认识,甚至还经历了李朔当年的死,那岂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和李朔一样,来自大宸的人? 他还叫自己陛下,难道······ “你就是当年害死李朔的人?” “我害他?”黑衣人不屑的说道,“他不过是你们姓刘的养来杀人的工具罢了,他可是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他的灵体怎么能得到神谕,成为鬼神?只是便宜了那姓吕的,顶替了你们刘家人,享受了千年的荣华富贵······” 黑衣人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开心的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我想想就高兴的很,那李朔守护了千年的,并不是你们姓刘的,而是他仇人吕章的后代,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会气成什么样子,哈哈哈哈” 这黑衣人越说越癫狂,刘泽却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了当年李朔之死的前因后果。此前李朔待着他看到的那些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和现在眼前这个黑衣人说的话,一件件的重合到了一起······ “原来是你”刘泽看向黑衣人说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将李朔变成鬼神的国师,但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大宸的皇帝,而是为了向他报仇” 黑衣人的脸沉了下来,他定定的看向刘泽。 刘泽继续说道:“你应该来自某个被大宸收附的国家,去大宸做国师也是为了复仇,你终于做上了大宸国师的位子后,便开始挑拨皇帝和他的忠诚部下李朔之间的关系。你对皇帝使用的傀儡术,让吕章在一次攻城战的最后,以谋反的名义杀死了他······” 黑衣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泽,没有反驳,“你记忆恢复了?” 刘泽这次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看向了他身后,趁他方才认真听刘泽的话时,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李朔。 就在那人听了刘泽的话,惊诧之余,李朔手起刀落,雪白的刀刃从那人胸前穿出。 “你!为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朔又将刀一横,直从他身体划过。那动作快到刘泽都差点没看清,黑衣人已然被李朔的刀砍成两半,他的身体化成黑色的粉末,消失在原地。 “李朔!你会后悔的——”那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刘泽见那人消失在了原地,这才长吁一口气,其实他刚刚已经紧张的不行,这会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双腿无力,身上也抖得厉害,一个没站稳,却倒进了一个清冷的怀中。 “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刘泽心安理得的倚靠在李朔怀中,三秒钟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开的共睛啊?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哇,你刚刚突然在我脑袋里说话,差点没把我给吓露馅了,还好我机智······” “······你无事就好”李朔扶着他的手似乎是紧了紧。 刘泽惊诧的看到了他手腕上戴着的和自己那根一样的红线,他竟然戴上了! “这样能找到你······”李朔顺着刘泽的视线,也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红线,声音难得的带了些窘迫,“走吧,先出去” “好······”然而刘泽已经在喜悦的情绪里飘飘然的出不来了。 在李朔的搀扶下,两人走出了那间阴冷的地下室。 原来这里还是在文聘羽家在的那个小区,而刚刚那个地下室也只是那个黑衣人幻化出来的结界,在两人走出来后,就消失不见了。 回到文聘羽的家里,众人看到刘泽安全归来,纷纷都松了口气。 “泽哥哥!你可吓死我了”阿荣率先飘到了刘泽面前,哭丧着脸说道:“大人让我好好看着你的,万一你有个什么事,我······”他说着偷偷的看向李朔,却也没再说下去。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过来坐吧”陆雅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刘泽坐了下来,看了好几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李朔,感觉刚刚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怨灵呢?”刘泽这才注意到,这会太阳已经露出了一半,窗外满是清晨的光景,一点也没有昨天那副阴沉沉的感觉。 “就在你们回来前不久,全都自己消散了”易哥依然慵懒的躺在沙发中,不慌不忙的说道。 刘泽看了眼李朔,他那把雪白的剑此刻已不知去向,看来刚刚那个黑衣人被李朔斩杀,他带来的怨灵也跟着一起消散掉了。 ☆、告别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刘泽和杜梦条件反射的看着门口,顿时警戒拉满。 “刘泽?梦姐姐?你们在里面吗?”竟然是文聘羽的声音······ 虽然此刻外面已是一片平静,怨灵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一晚上提心吊胆的心情,刘泽还记忆犹新,这会听到敲门声,不禁还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傻子”易哥首先反应过来,他三两步走到门前,刷的开了门,刘泽不禁朝李朔的方向又靠了靠。 门打开,站在门外的确实是文聘羽,“你自己家你敲什么门?没带钥匙还不知道门锁的密码么?”易哥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杜梦就被这个傻小子给抢走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文聘羽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害,一紧张就给忘了······下次一定记得,下次一定!” 他走进房间,却见里面站了一堆人······当然此刻的他是看不到陆雅还有阿荣的灵体的。 “刘泽!你没事吧!”文聘羽远远的看着刘泽一脸忧色的问道,刘泽正准备说话,哪知他当即转头走到了杜梦面前,“梦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你没事吧?” 刘泽:······ “好了,既然都没事那我先走一步了,有事酒吧找我。”易哥说完,像是一秒也不想多待的样子,闪身就出了门。 刘泽看着一旁陆雅的灵体,在文聘羽进门后就没离开过的眼神,顿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虽然知道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但似乎又像是失去了什么······ “前辈,文聘羽和陆阿姨······”刘泽想着陆雅肯定还是想要和文聘羽说说话的,但此刻他又是看不见灵体的状态,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不用担心,”李朔回他,“易灵君的眼镜还在” 刘泽恍然大悟。是呀,他戴上杜梦的眼镜,就可以看到了。 此刻他和李朔以及阿荣,似乎就成了多余的三个人······ “那个,”刘泽试图拉回文聘羽的注意力,但似乎并没有效果,他只得跟陆雅打了个招呼,三人这便离开了文聘羽家中。 刘泽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此前在渡灵司一群人口中闻风丧胆的鬼刹,被李朔这么见简单的砍了一刀,就这么消失了? 他可是千年前把李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甚至自己也活到了千年后的现在,竟然一点后手也不给自己留么? 回到家中,刘泽看着也跟了他一起回来的李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就已经厚着脸皮凑到李朔跟前说个不停了······ “哎呀,这个······阿荣呢?阿荣跑哪去了?”刘泽见气氛实在是过于尴尬,却发现一直跟着他形影不离,这些天也一直住在自己家里的阿荣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去向了。 “我让他先避开了”李朔沉默了一路,终于开口和刘泽说了第一句话,“我有些事情,要交待与你。” 交待?刘泽心中奇怪,一时间也忘记了刚刚尴尬的气氛,回道:”你这话说的,怎么我感觉哪里怪怪的,你······是要离开了么?“ 李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他自己刚刚的话,”刘珉宪和你那位万姓的阿姨,都是值得托付之人,你以后可以多依靠。你的魂灯如今虽然还是不稳定的状态,但靠着易灵君的护持,以及他给你的物件,足以保证你之后的人身安全,至少不会再莫名被恶灵纠缠。“ 李朔越多说一句,刘泽便觉得他话里有话,”等等,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交待后事一样呢?“他刚说出口,又觉得似有不妥,连忙改口,”呸呸!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要听!我不管以后怎么样,别人怎么样,我要你一直护着我······况且我都还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我的记忆又去了哪里?我和你······一直以来,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泽越说越急,他不由得上前抓住了李朔的胳膊。 然而李朔在他靠过去的时候,竟然身体不由自主的趔趄了一下,仿佛站不住了一样。刘泽惊讶的细细看他,发现李朔这会确实看上去比平常虚弱了许多的样子,他的脸虽然之前就是苍白不见血色,但此刻却更是隐隐泛着青色,看上去糟糕极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因为杀死了那个鬼刹,你才变的这么······虚弱的?”刘泽试探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却只见李朔只是锁紧了眉头。 “那国师说的没错,你就是当年大宸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刘泽,也是······同我一起长大的,阿粲。” “阿粲······”刘泽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原来李朔记忆里的那位他陪读的少年皇子,就是之后的那个皇帝,竟然和自己还是同名! “后面的事情,我方才都已经说与你了······那国师将我死后的灵体变成了鬼神,而在那之后不久,被他施了傀儡术的阿粲也被他杀死,他还将阿粲的灵体困住,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国师还真是狠毒,虽然知道李朔口中的阿粲就是他自己,只是他现在没有了那部分记忆,这感觉可以说是非常微妙了。 “之后,他用吕章顶替了刘氏,让我守护了他的后代千年,而他自己则在死后也灵体不散,吸收煞气千年后,成为鬼刹。”李朔说着,看了过来,刘泽第一次看到他的眼中有如此多的情绪,“可能是时间太久,他的法术松动,你的灵体得以逃了出来,得以通过一个婴孩的身体借尸还魂······至于你做了吕章后人的养子,我也不清楚,你是否故意为之” 刘泽苦笑,这个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了······“那我的记忆还能回来么?” 李朔摇头,“你还记得初见的那日,我探过你的记忆,那些过往的记忆,是被完全斩断的,这种情况,大抵是恢复不了了······” 那不是连之前和李朔一起长大的记忆,全都没了么? “没事儿,”刘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扯了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道:“你记得就行,你可以给我看呀!” 李朔没有回答,他收回了眼神,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他的?” “······你这具躯体也长得很像他,起初我以为,是因为你继承了刘家的血脉,但我去见了刘珉宪后,发现了他并不是刘家后代,反而领养来的你才是,因此之后我便一直在调查此事,直到你生日那日后,我也去见了那位通灵者,便推测到了大概。” “此后,鬼刹也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他才想尽办法除掉我,离间你我······”李朔的声音突然顿住,他似是再也忍不住般,单膝跪地,并且吐出来一大口鲜血······ 刘泽过于惊诧以至于呆呆的站了半天,看着李朔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吗?”刘泽心中感到了巨大的恐慌,声音里也不由的带上了哭腔,“盒子!对了,你去盒子里养伤啊!就像之前一样,很快就能好了对吗?”刘泽慌忙的从自己包里掏出了那只盒子,却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古朴的盒子在自己的手中,化成了粉末······ “阿泽······”李朔的声音响起,这是他第一次唤刘泽的名字。“不要过于纠结往事,你与前世的一切皆已斩断,这一世你可以重新开始,作为刘泽,好好的活下去······至于我,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不必为我难过,我已经活了太久的时间,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刘泽看着地上李朔,发现他身上的黑色衣服,竟然从衣角开始,渐渐化成了粉末,就和刚刚他手中的盒子一样······ ”我要你就在这里休息,我不要你消失!你不在,我要怎么好好活下去啊······“刘泽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掉落,他也缓缓蹲下,他想抓住李朔,却怕自己一碰,李朔整个人就直接化成粉末飘走了。 ”那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说,你要离开我,你累了,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李朔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稍稍抬起了一些,他双眼发红,眼里却也是满满的不舍。 ”你明明也舍不得我嘛!“刘泽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易哥?陆阿姨?渡灵司的那群老古董?“ ”没有用了······鬼刹创造的我,他与我同根同源,他消失了我便也无法存世了。“ 刘泽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渡灵司的人肯定有办法!对!他们掌控着所有人的转世轮回······你不要怕,我马上就去找他们,你再坚持一下。“他说着便想起身。 ”不要走,阿泽······“ 刘泽僵在原地,泪无声的从脸上落下,他看着李朔,发现他竟然在笑。 这是刘泽第一次见李朔笑,认识李朔后,他就经常在心里想,李朔长的这么好看,可惜每天都冷着张脸,活生生浪费了这么一副好皮囊,他时常想,李朔笑起来,一定特别好看······ 确实特别好看。 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见了吧。 ”让我再看看你,阿泽······“李朔笑的很放松,他的表情似有解脱,但更多的却是不舍。 刘泽仍是哭个不停。 李朔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伸到了刘泽的面前。 ”别哭,以后要多笑,要开开心心的,我······“李朔的嘴唇上下煽动,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消散在了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刘泽呆愣在原地,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地面,久久不能动。 ☆、重逢 “文聘羽!” 一只粉笔随着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一起,将文聘羽从神游太虚的状态中叫了回来。 “第几次了啊?这课上了一半时间都不到,你发几次呆了啊?”讲台上的老师实在是被他气的不行。 文聘羽却像是没听到老师的话一般,只看着刘泽空空的座位出神,自那天之后他已经一周没来上课了······ 放学后,文聘羽还是像往常一样先来到酒吧找杜梦。 虽然易哥每次对他的到来都非常之不欢迎,但文聘羽也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只是这几天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看上去也是一副很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杜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时叽叽喳喳的文聘羽难得能安静这么久。 “还不是刘泽,他都快一周没来上课了,这都快高考了,他这样怎么能行啊?” 杜梦无奈的摇头,“如果有一天,我也突然消失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你会怎样?” 文聘羽听了她的话,更焉了。 “谁能想到,那个大人那么厉害,竟然就······”李朔消失的前因后果,他们也都从陆雅和易哥的口中听说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李朔除掉了那只鬼刹,他自己也会跟着消失。 “你这么担心他,不如自己去看看,在我这唉声叹气的有什么用?” “不行不行!”文聘羽连连摇头,别扭的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嘛······”那天陆雅突然告诉他,刘泽就是他那个出生就夭折了的双胞胎哥哥,虽然只是占了个身体,但文聘羽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见到刘泽,要说些什么。 杜梦没好气的说道:“他昨天来过了。” “什么!”文聘羽惊讶,“你怎么没跟我说?他来干嘛的啊?” “辞职,他说他······准备出国了。” “什么!” 文聘羽思前想后,还是拉着下班了的杜梦,来到了刘泽的住处。 然而两人敲了好一会的门却没有半点回应,“难道不在家?”文聘羽看了看手机,这么晚了他还能去哪呢? 杜梦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了那副眼镜戴上,果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阿荣。 阿荣对着杜梦笑了下,伸出手指了指楼上。 “在楼上。”杜梦向阿荣道了谢,转身向楼梯走去。 “啥?你在跟谁说话呢?”文聘羽没弄清啥情况,但还是跟着杜梦上了楼。 两人来到了楼上的房间,敲了敲门,门没一会就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刘泽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两人,他脸上除了黑眼圈重了点,看上去并没有很糟糕。 “你还好意思问,”文聘羽见刘泽这样子,似是松了口气,也不等刘泽说什么,抬脚就走进了屋里。 但待他看清楚房间里的东西时,却是愣住了,刘泽这是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你这是?“文聘羽走到屋里摊放着的大箱子前,问道。 刘泽关上门,也跟着走进来,道:”我东西不多,今天就能收拾完了,定了明天的机票,等去学校办完退学手续,就走了。“ 刘泽语气平淡,说得像是出门去超市买个菜般。 文聘羽看他越平静,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 ”你······你不要放弃啊!我回去再翻翻我家传的那些古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泽摇了摇头,”没用的,陆阿姨那边,易哥那边,甚至渡灵司的那些长老那边,我都求过了······没有人有办法,让他回来。“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么?“文聘羽问道。 ”我没有放弃······他也没有。“刘泽说着,刚刚一直很平静的眼中似乎闪着光芒。 什么意思啊?文聘羽正要继续问,却见刘泽递过来一张纸。 ”这是我在那边的住址,还有学校,手机号什么的暂时还没有。等到那边了,我再联系你们,等以后放暑假什么的,记得来找我玩啊。还有,记得给我多寄点好吃的。” 文聘羽接过纸条,又仔细看了看刘泽,他真的就这么放下了么? “那,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半个我们文家人了,你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 刘泽笑了笑,对两人道:“谢谢,再见了。” 三年后。 距离刘泽来B国读书,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他过着学校和住处两点一线的无趣生活。在同学和老师的印象中,刘泽就是一个功课很努力成绩也很好,但就是人太闷了些,平时似乎饿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凡有些什么聚会派对,刘泽从来都不会去参加。因此虽然在这里三年,也没有一个人跟刘泽能够熟悉起来,他就像个独行侠,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不与外界交往。 刘泽不是自闭,他只是再等一个人回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要毕业的日子,大家都在为毕业论文的事焦头烂额。刘泽还跟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课之后,便立刻准备回家。 回到公寓楼下,收到了一个快递。 这些年来,只有一个人会给他寄快递。 刘泽看了眼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果然是文聘羽。 文聘羽确实说到做到,几乎隔三差五就要给他寄来一大箱东西,有吃的有玩的,各种各样在国外买不到的东西,只是有时候有些过于超过他一个人能消耗的量······ -东西收到了,都说了我一个人住,你怎么又寄这么多? 刘泽掏出手机,给文聘羽发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那可不一定!指不定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贿赂到那位大人的那个人! “幼稚”刘泽收起手机,开始收拾那一大箱东西。 这几年他也每到长假就会回国一趟,去探望刘珉宪。 刘珉宪在狱中也因为表现有佳,获得了两次减刑。虽然他的祖先当年在有心之人的引诱下杀害了李朔,代替了刘氏称帝,也导致了大宸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在那之后便灭国了。但刘珉宪只是一个普通的吕氏后代,并且他也在知道了关于李朔的事之后,选择了放他自由。 李朔对他没有恨,刘泽也没有。就像李朔说过的,往事都已过去,刘粲在借了这具身体借尸还魂之后,斩断了记忆,可能也是想要斩断前世的那些恩怨吧。 收拾完东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刘泽洗了个手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做晚饭。 做饭也是这几年间学会的,要说这手艺如何,刘泽自己觉得还行,有幸尝过的文聘羽惊呼好吃,杜梦则是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刘泽严重怀疑这两人只是碍于自己的感受在演他呢。不过至少比起当地的那些外卖和餐馆来说,还是要好吃很多,这个刘泽也是有相当的自信。 刘泽捞起袖子,视线落在手腕上的那根红绳上。 另外那半根命格锁,当年也随着李朔一起消失了。命格锁会讲两个人的命格锁在一起,两人一旦戴上就都无法拿下,并且戴着的一方永远都可以随时知道另一方的所在。 刘泽手上这半根,他一直都没有拿下来过,不是他不想拿,而是就算带着另一半的李朔消失后,他的这半根依然无法拿下来。 “也许这代表着,他没有完全消失······你可以试着等待,但我不保证,时间会有多长。” 刘泽想起当年易哥的话,也是这么多年支撑着他的话。 他还在等着李朔回来。 已经等了三年。 第二天,刘泽仍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今天是交付毕业论文的日子。距离毕业越来越近了。 下午是难得的空闲时间,拒绝了同学不知道第几次的聚会邀请,刘泽准备去超市采购些储量,他最近也在准备毕业后回国的事宜。 被专业导师抓住问了些论文有关的问题,待刘泽骑着他的小单车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从超市回公寓的路和学校不太一样,需要经过一条小路。那条路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刘泽之前经历过那么些神奇的事情,接触过灵体这些,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但每当想到这些,心里还是会有点慌。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泽骑着车在巷子中穿梭,这条路平时就没什么人,在晚上就更显得荒凉。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挡在刘泽的车前。 刘泽一个刹车,险险停在那人身前。这可把刘泽吓得不轻,他仔细看了看那人,还好,是个正常的人类。 只是那人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然而不等刘泽有动作,也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几个人围住了他。 好家伙,没遇到鬼,倒是遇到打劫的了。 带头的那人率先对着刘泽开口,说的是外文,大概就是让刘泽交出钱和值钱的东西。 刘泽暗暗叹了口气,毕竟别人人多势众,就当破财消灾了。他配合的将身上的现金,手机什么的都拿出来放到了地上,并且把书包里的东西也都倒了出来,表示自己么没有其他东西了。 刘泽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被人暗算,当时还是李朔来救的自己······ 他不由得看向手腕上的红绳,这次,他还会来么? 谁知那劫匪也看见了那红绳,以为也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嚷嚷着要让他把那红绳拿下来给他。 这种时候还在感慨什么,刘泽无奈的想,这下麻烦了。 他对那人说这只是一根普通的绳子,并不值钱。那人自然是不信的,竟然喊了两个人过来一起按住了刘泽,想自己把那红绳拿下来。 刘泽被两个人按住动弹不得,那人在那扯了半天,果然怎么都扯不开那绳子。刘泽听他骂了句粗话,接着竟然掏出了一把刀。 谁知那绳子竟然连刀也砍不断,这下是彻底惹怒了那个劫匪。 刘泽见那劫匪一脸愤怒的模样,丝毫不怀疑他下一步会为了拿这根绳子把自己手给砍掉······ 好你个李朔,人消失了就算了,这绳子也解不开,难道他今天还得赔一只手在这么? 这么想着,那人果然对着同伴吼着,要拿一把更大的刀来。 刘泽:······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打劫的如此专业,器具齐全,当即就见一个人拿出来一把砍刀,冲着刘泽走来。 然而还没等那人走到刘泽面前,异变就发生了。 先是墙上的路灯忽的扑闪了几下灭了,周围一下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中。 几个人都愣了下,那为首之人变骂边让同伴找光源。 没有人看到,黑暗中刘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还没等那几人拿出手电筒,便听到了一声由近及远的惨叫声,像是一个人被往远处扔了出去······接着,一声声的惨叫此起彼伏,刘泽只感觉自己的身上一轻,束缚着他的人都被解决了。 刘泽揉了揉被捏的有些疼的胳膊,四处查看,果然在角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啪”路灯又重新亮起,那几个打劫的人全都被不知名的力量扔到了高高的路灯上挂着,他们看上去被吓得不轻,一个个的都在胡言乱语,有的甚至大哭了起来。 然而刘泽眼中,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朔。 刘泽直直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他。李朔也看着他,一如当年第一次见面一般,李朔的样子没有一丝变化,只不过他看着刘泽的表情,不再是冷冷的,而是充满了温柔。 李朔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向着刘泽张开双手,道: “阿泽,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