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街奶茶飘香》作者:羽明明 文案 “在鬼门关旁边开奶茶店,你不怕吗?” “呵呵,怕啊。” “怕你还笑得那么高兴?” “因为我特么没有办法。” 龙晓晴以为解决了阁楼上的那个家伙,就可以安心地在槐林街上开店。 谁会想到,当月圆之夜,这条街上鬼影重重。 以为拜了个师父学到了治鬼的本领,生活会平静些吧。 特娘的,总有鬼怪妖魔、邪修妖道在她周围搞事情…… 《鬼街奶茶飘香》龙晓晴的故事已经完结。 但是关于槐林街的故事,待续。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恐怖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晓晴 ┃ 配角:阳赤风,云知雨,言梦梦,白傲儿 ┃ 其它: 第1章 “咕噜咕噜……哒……哒……” 是玻璃珠子在陈旧的木质地板上滚动、弹跳的声音,悄眯眯地,整栋破旧的木质房子里就好像只有她才能听到。 十岁的女童梳着两个可爱马尾,身着一件白色小兔图案的睡裙。她站在楼梯口,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上方阁楼的方向。稚嫩的小手微微抬起,手中的手机照明着一颗颗玻璃珠子从楼梯上滚下来,她一步步朝阁楼上走去。阁楼上的窗户封闭,不曾见夜色的寂静与漆黑。 上到阁楼,一颗玻珠咕噜噜滚到脚边,她没捡,因为上楼的时候已经捡了很多,一只小手里已经全被珠子塞满了。她疑惑的大眼睛看着玻珠出现方向,那是一个陈旧的朱红色衣柜,玻珠正从柜子后面滚出来。 打着光,她小心冀冀地靠近,站在柜子旁探头往柜子后边一看,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倦缩在角落,怀中抱着一堆带血的眼珠子…… ‘哒啦啦……’她吓得坐倒在地,手中的玻珠竟变成了可怖的眼珠子,撒落一地,也染了她一手的血。 “啊!” 龙晓晴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双眼陡然睁大。黑暗中,她慌乱地摸索到床头灯的开关。 打开了灯,确认自己并不是在那间老屋里,可还是久久不能稳定心神。 今夜,她的房间灯亮不熄。 炎炎夏日,猛烈的阳光炙烤着金融街每一座商业写字楼。 微风吹拂,掀起一片热浪,教人很不舒服。 龙晓晴正抱着装着她个人物品的纸箱,站在大厦楼下,细密的汗珠透湿了她的后背衣衫,隐约显现出她背脊的单薄,乌黑的长发丝粘腻地与雪白颈项上,系着一枚铜钱的红绳缠绕,湿粘粘地让皮肤微微有些发痒。 她现在不止人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就在今天早上,她即将升职之际,突然就被总经理下达了辞退令,原因是有人给总经理提供一了份,她在公司厕所纵火的视频。 对于总经理的询问,事关前程,龙晓晴只好实话实说。 “我不是纵火,我是在烧‘那位’!” “‘那位’?!”总经理难至信地睁大了眼。半个月前,一位公司女职员加班到半夜抑郁症发作,当即就从公司天台跳楼了。原本只是个令人惋惜的命案,随着夜晚加班同事在厕所的惊悚‘奇遇’,从而造成又一起的命案。公司二十三层女厕最后一个隔间闹鬼的传言愈演愈烈,导致同事们心中惶惶。 总经理嘴角抽了抽:“你还是天师啊!” “我不是天师,但我能看见鬼!”这是从十岁那年大病一场以后所发生的变化。 她从来总是装作看不到它们,却不代表它们不会找她麻烦。于是她常年求神拜拜佛,通过各种渠道收集许多辟邪物品。那个网名‘弄鬼’的人,是前几年在网购辟邪物品时认识的网店老板,他的东西很有用,虽不专职除妖驱鬼,但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番描述后,弄鬼告知她,那位女职员跳楼前并未穿着红衣,并不是厉鬼,所以很轻松就能自己解决。解决的方法就是烧,在中午阳光最猛烈的时刻,以朱砂锁门,打开窗让阳光照进来,用符箓做引子烧它的藏身地。到时女鬼无处可逃,定会被烧个灰飞烟灭。 于是龙晓晴就这么做了,准备了好几瓶灭火器,一切准备得非常充足,进行得也非常顺利。至于被熏黑的厕所,不过是让清洁大婶多多麻烦一点而已。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让人给偷拍了下来,更没想到时隔一星期后,对方在她将要升职这个当口时直接拿出来跟总经理举报。 总经理了解前因后果,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极为真切,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人不可貌相,便重新打量了一翻龙晓晴。进公司差不多两年,工作认真,业绩不错,是个可造的人才。可惜……公司内部的复杂现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龙晓晴今天还非走不可。 龙晓晴看着街道车水马龙,两道英气满满的剑眉下,大大的眼睛里违和地噙满着柔弱的泪水,泪珠儿却倔强地不肯滑落。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别哭,这妆化了俩小时……粉底五百块,防晒两百,口红一百二……” 来到街口的奶茶店,龙晓晴点开手机,用优惠卷以半价买了一杯加冰半糖的珍珠奶茶。 坐在凉爽的店里,奶茶冰凉透心又甜香,可爱的珍珠颗颗饱满又Q弹……她的心里算是爽快了。对她而言,没有什么负能量是奶茶赶不走的,实在解决不了那就两杯奶茶,特别是那种能用优惠卷买到的,便宜经济又实惠。 别人常说她小气抠门,她说那是精打细算的优良品质。 拿出手机,房东来电,她没敢接。最近存下来的钱全给妈妈缴了医药费,辞退补偿金要等一个礼拜,现在存款都不够交房租,房东想是又要骂人了。 “小晴!”惊喜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龙晓晴忙收起手机。 江心悦是个长相柔美的年轻姑娘,生性乖巧,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讨喜。她是这家奶茶店店员,正穿着宽大的工作服,使她看起来很娇小可人。能在白领上班时间段在店里看到龙晓晴,她表示很意外。看到桌上的纸箱子她更疑惑。 龙晓晴将被辞退的事跟她说了,她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是同桌,是死党,从来无话不说。说来也是有缘,那会儿上完高中,江心悦为了生计远走他乡,龙晓晴为了求学也离开了那座城市。想不到不过分离几年,她们竟然又能在这座繁华的陌生城市重逢。 江心悦看这时间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就坐在龙晓晴身旁:“没事儿,你这么优秀,相信很快能找到新工作,说不定比之前的待遇还要好呢。” 龙晓晴一把揽住她的胳膊:“借你吉言啦,我的悦悦!” 江心悦问:“好久没去看阿姨,她最近情况怎么样?” 她说的阿姨即是龙晓晴的妈妈姜婷。 五年之前,龙晓晴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爸爸龙哲是个开织布厂的老板,生意做得很大,家庭也很稳定。可就在那一年,毫无预兆地,警察上门跟她们母女说,厂子犯了事儿被封,龙哲卷款带着女秘书跑路了,已经被通缉……当时,房屋和财产被法院封了,她们母女从此一贫如洗。祸不单行是,一年前姜婷在上班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过来成了植物人,直到现在还躺疗养院里,每个月的医护费加营养液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江心悦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塞在龙晓晴手上:“这里有三千块,不多,你先拿去应急。” 龙晓晴眼眶又红了,江心悦家庭并不富裕,工资也不高,却总是愿意给她经济上和精神上的帮助。 “谢谢,你放心,我很快会找到工作,发了工资就还你。”龙晓晴十分感激。 “诶!”一道突如其来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和同时,手中的钱不防突然让人给抢走了。 龙晓晴和江心悦连忙起身一看,来人是何海,江心悦的男朋友。跑业务的,常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整洁干净,长相还算英俊。整个人看似有为又正派,但仔细看他的眼睛,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安分因子。 江心悦上前挽住何海的手:“那钱是借给小晴的,你别闹。” 何海不满地瞥了一眼龙晓晴:“我没闹,悦悦,你可别被她骗了。常常找你借钱,上次的还了么?又来借。” “还了。”江心悦忙说。 何海刚想说的话即刻被堵住,他立马又想到另一个理由,一脸谄媚地哄着江心悦:“那也不能借,你上个月不是说了嘛,这个月发工资了就给我换个手机。你看,今天你打电话给我,我都没能及时接到,害得宝宝担心了……” 龙晓晴一直冷眼旁观着,听到这白眼翻上了天,趁何海不注意一把抢过钱来,拎着背包转身就跑,速度如同一阵风,让人始料不及。 何海瞪大了眼睛,抬脚要追,江心悦死死拉住了他,气得他翻脸如翻书,对江心悦劈头就骂:“败家娘们儿!” 跑出一段路,见何海没追来,龙晓晴将钱放好在背包。想着那纸箱东西虽不值几个钱,但还有用,想来江心悦会帮她收好,只可惜了那只喝了两口的奶茶。 回到家楼下,发现道路上放着一些半新不旧的家具,龙晓晴一喜,想着是不是人不要的,成色好的话就可以给自家换家具了,可越走近越觉得这些家具眼熟得很。 “哎!这不是我家的东西吗?!” 心里一沉,连忙跑上二楼,只见家门大开。大厅中央,一面色凶恶的中年妇女卷着发,叼着烟,插着腰,大喇喇地坐在她海绵宝宝贴纸的行李箱上。 “哎呀!房东大人,几天不见您越发清瘦了呢。”龙晓晴现在的谄媚样不亚于刚才的何海,她笑嘻嘻地小跑上前:“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还劳烦您帮我搬家具下楼晒太阳,累着您怎么好意思。”说着就要帮她的房东大人捏肩捶腿。 “起开!起开!起开!”房东耸动着肩膀,赶走将要靠近的纤纤玉手。常欠房租,已经让房东心中极度不适:“你今天必须搬走!” 龙晓晴立刻老实递过三千块钱。 房东数了数,收下了,还是能不妥协:“你欠租一万,还个三千顶屁用啊!” “是啊,三千块没多少,但我走了,您不是亏了七千吗?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上的!”见房东还是为所动,龙晓晴的眼泪说来就来,妆容什么的她也不顾了,坐倒在地就嚎啕大哭起来,诉说着自己父亲跑路,母亲生病的心酸故事。 “就你戏多!”房东打断她的话,多少次下定决心要赶她走,但总是会迷失在她或献媚、或卖惨的尬演中,但这次房东的心异常坚定:“废话少说,我要卖了这间房,六十五万,你有钱拿钱,最好加上七千,没钱就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龙晓晴点头哈腰,拜托请求,好说歹说,最终还是没能打消房东卖房的决心,但求得两天的宽限。 这意味着,她要这两天内找到能租的房子,再次打开掌上银行,眼睛看穿,一千二的余额也不会涨上半分。 在一百零三十八声叹息后,她很不情愿地想到了槐林街的那间老屋。 五年前家庭变故,幸运的是能保住祖上在这个城市所留下的老屋,可老屋的恶梦是她童年阴影,心中一直耿耿余怀。曾在房产中介挂牌出售,奇怪的是,五年来去看房的人很多,任房屋价格一降再降还是没能卖出去。 再次致电房屋中介,中介一改从前自信能卖出去的态度,此时极力劝她别卖房了。说是离槐林街以东三公里的沿海已经建起了度假村,到时一定会带动周边一起开发旅游项目。因此现在的槐林街已经不同往日,整条街的房子都被政府无偿翻新过,用以做条旅游商业街,值得留下增值。 龙晓晴心动了。 时隔十五年,她再次踏足槐林街,从前的烂泥地已经铺上结实的石板路。抬眼望,宽阔的街道绵延至远方,长得依旧看不到尽头。意外的是,道路两旁的房屋果真大变样,它们从参差不齐的破落旧楼房,变成了古香古色的青砖瓦房,处处雕梁画栋,一如古镇般优美。 那是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陌生是因为建筑外观的翻然一新,熟悉的是这里的环境,依旧静得死气沉沉…… 每一橦房子的一楼都门厅大开,里面陈设的货架上,摆列着各种货品,古扑的招牌揭示这条街已经开始营业。打眼看去,除了两三间杂货店之外,其余的全是些卖古玩或古书籍的特色古董店。 一路走来,一个想法在脑中慢慢成形,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去上班,每个月的化妆品、上下班或见客户的路费加上吃饭和房租水电,开支占工资一大半,到妈妈那里的医药费微乎其微,根本攒不了多少钱,现在还欠着疗养院几万块。既然她有像这样的上面家住,下面店铺的房子,不如自己做生意。而现今的大街上,三三两两的年青人,几乎人手一杯奶茶或饮料,需求大,利润可观。且东边的度假村即将带动附近的旅游业……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看着屋门紧闭,外观崭新的113号房子,原本的心潮澎湃,在想到那掉落一地的眼珠子时,她的额头开始冒汗。 紧了紧身上的背包,想起昨夜和弄鬼微信长谈得到的一翻鼓励,她的目光坚定了许多。手捂着系于脖子上的那枚铜钱,更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打开门的那一刻,一股阴森森的凉风迎面扑来,她不由打了个冷颤。明明是大热的天,她却遍体生寒,鬼使神差转头一看。刚才还远在左边隔壁杂货店门口看电视的大爷,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她一跳。 老大爷头发花白,身体却很健壮,一脸的精神奕,只是脸部表情非常僵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忙说:“大爷您好!我叫龙晓晴,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今后请多指教。” 老大爷疑惑:“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住下吧?” “是的。”龙晓晴坚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求关注! 第2章 老屋九十平米左右,带个二十平米的后院,房子分有三层,或者说是三层半更确切一点,因为第三层的天花板与高耸的青瓦屋顶之间有个小阁楼。 房子的外部翻新过,但里面陈旧依然。走路的时候,木质地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还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老鼠飞奔过她的脚背,吓得她惊叫出的声音都能震动整个房屋。 后院荒草丛生,看上去十分萧条。 打着强光手电,她来到二楼,木板隔着的两间卧房,家具很少,显得十分空旷,窗户上贴破旧的报纸,使得室内光照不佳,她一一给揭了下来。阳光顿时就洒进了屋子,照亮房间的每个角落,她满意地点点头。 来到三楼,她格外小心。三楼的格局和二楼一样,她来其中一间卧房,床还是那张床,立式穿衣镜旁立着一个旧木衣柜,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动。这便是她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虽然只有一天,她却此生难忘。 抬头张望,似乎回到了十岁那年。时逢三月清明,她和爸妈一家三口开车回到滨海家乡扫墓,扫完墓却因公路两边的山体滑坡,影响了交通,他们暂时回不了酒店,就近来了这间老屋打算暂住一晚。半夜,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明亮的大眼睛无聊地盯着木质天花板,数着上面细细小小的霉块。 “哒哒哒……” 龙晓晴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玻珠弹跳的声音犹然在耳。 “鬼哥,你能看到吗?”一个拳头大小的无线网络摄像机,稳稳绑在了她胸口,将她所看到的,通过这一部小小的机器传到弄鬼那边。 “能看到,你小心点。”弄鬼的声音通过她耳朵佩戴着的无线耳机传达。 从前他们总是微信上以文字聊天,她这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的声音,声音有些尖涩,感觉奇怪却又不至于难听。 来到楼梯处,她瞪着通向阁楼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摸索着颈上那枚铜钱。 想起那次,他们一家人慌慌张张地连夜逃出这间屋子。事后她变得痴痴呆呆,连去了许多家大医院都找不到病因,别人都说她傻了。父母没有放弃,病急乱投医,他们找了许多寺庙或所谓的高人,终是有缘能在泰山附近一处道观中找到高人。高人在她脖子上挂了一枚铜钱,烧了符纸,在她面前比划着桃木剑,于是她就这么神奇地好了。 这枚铜钱她一直戴着,向来能给她勇气。 将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块七寸大小的太极八卦镜佩戴在胸前,一把高压水枪持于右手,水枪连着一根水管,通着背后的黑色背包,背包里水箱盛载的液体名曰‘鬼见愁’。‘鬼见愁’是她在弄鬼店里长期回购的物品,这是一种特制的药水,号称全网独售,对付鬼怪有奇效,屡试不爽。因携带方便它通常都是储存在小喷瓶里,这还是第一次向弄鬼购入水箱装的份量。除此之外,她还需要一些黄符,而弄鬼这次却给她寄来几张紫色的符箓,初见这种颜色的符纸,她十分新奇,拿在手上反复看了又看。 整理着东西,网络那头的弄鬼自然也能看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记住,这次打不过就跑,跑不了才能用那些紫色的符纸,非必要,不能轻易使用。” “好。” 抬起脚,还没落到楼梯,突如其来的一颗玻珠,自阁楼上沿着楼梯咕噜噜滚了下来,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她没有理会那珠子,踏上楼梯,嘴里念叨着二十四字真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阁楼上,破旧的红木衣柜一如初见,静静伫立在墙边。她谨慎地靠近,从柜子后方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布满积尘的窗户,玻璃窗也被贴了旧报纸,遮挡着外面的光线,使得阁楼内十分阴暗。 窗户锁得死紧,任凭她怎么也弄不开,窸窸窣窣的声音足渐放大,似乎在向她移动过来。 龙晓晴直接一手拎起靠在一旁的破木椅子,朝着玻璃窗就是一记猛砸,听得一阵‘乒乓哗啦’的窗户玻璃碎裂声,玻璃碎片连同破椅子的残肢,都飞出窗外,掉落到了大街上,又是一阵不小的动静。 长长的街道上,每家店门的屋檐下都站着人,他们默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地看向113号那幢楼房。 隔壁的杂货店大爷坐在店门口的摇椅上,店门边的柜子上有个老式电视机,里面正放着精彩又久远的邵氏武侠片,剧情演到主角来找反派报仇,反派挨打像个孙子一样。大爷抚掌大笑,对另一边隔壁古董店里那面无表情的胖大婶说:“你看,挨收拾了吧。” 胖大婶白了他一眼,微微侧耳听着隔壁动静。 龙晓晴打碎玻璃的同时,身体感受到一记重重地撞击,她被撞飞向楼梯口。好在大学那几年有在健身房打工的经历,曾经身为格斗老师助手的她,反应还算敏捷,紧抓住楼梯扶手,才没教她滚下楼梯。 只是现在她空有一身格斗的本事又怎么样,对方不是人,物理攻击对其是一点效果都不会有。 热辣辣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光明照亮地板的每一个角落。也让人看清了袭击她的那个……人形雾气? 黑黢黢的一团雾气,集结成人的形状,长手长脚,没有五官,却能发出像猿猴一般的嘶吼声,它正虚浮地飘荡在天花板上。 “什么鬼?”龙晓晴惊呆了,她曾见过许多四肢不全、掉头破相或青面獠牙、浑身趟血的可怖鬼怪,就是没见过这一种雾气形态的。 “原来是‘阴煞’!”弄鬼有些激动,稳了稳情绪,他解释说:“‘阴煞’是一种在特殊的集阴之地,累经百年以黑暗滋养而形成的一股阴气,时间长了易炼成妖。阴煞没有形体,却妄想像鬼一样做人的模样,所以喜欢吃人类的五官……” 黑影疯狂吼叫着,双手狂乱地朝她挥舞,就是不敢越过阳光靠近她。 “它怕阳光?”龙晓晴忙问。 “没错。”弄鬼说:“这时的太阳阳气十足,要不你先离开,下去打电话叫装修工人过来把屋顶掀了吧。” 龙晓晴心想,掀了屋顶,弄不好又要一笔装修费……她突然灵机一动,取下身上的八卦镜,来到窗边,八卦碰到阳光折射到天花板上。阳光乍碰到黑影的长手臂,‘嗞’地一声,它手臂立马火星四溅,‘嗖’地一声,它缩进了柜子里。 “666”弄鬼兴奋地说。 龙晓晴找到了窍门,放置好折射着的八卦镜,说了声:“你等一下!”就‘噔噔噔’地下了楼。 柜子里咆哮声显得尤其愤怒。 不一会儿,龙晓晴又‘噔噔噔’地跑了上来,扛着三楼房间里那个立体穿衣镜:“乖乖站好!”将镜子摆好,强烈的阳光无情地折射在朱红色的衣柜,柜子正在剧烈地抖动着,愤怒的嘶吼传遍整条长街。 街道两旁,人人肃着一张脸,侧目于113号,似乎能透过厚厚的墙壁看到里面的战况。 突然一阵风吹草动,云层被风吹得推移,渐渐遮住了太阳。没有阳光照耀的槐林街登时变得阴凉凉。 “哦嚯!”大爷坐直身体,电视里剧情反转,让他颇为紧张。 没有阳光的洒照的阁楼格外阴沉。 ‘吱呀’一声,朱红的衣柜门慢慢打开,阴霾倾巢而出。 龙晓晴打开高压枪朝那人形雾霾喷射,黑影忽左忽右,极为灵活地避过她的攻击,并且向她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眼看她被逼近楼梯口,退无可退,偏在这时,背包里的‘鬼见愁’已经用尽。她赶忙转身一步并作两步地跑跳下楼梯,却在楼梯折角处,背后结实挨了黑影一撞。 她受力扑到了窗台边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差点没掉楼‘扑街’。 赶忙回头,那可怖的黑影已经近在咫尺。 “你表过来啊!!!” 黑色影子分散开来形成黑雾,来将她堵在了窗边。 龙晓晴回头,连窗口也布满了黑色,就十分后悔刚才怎么没能顺势‘扑街’,扑到了街上也好过被它堵在这里。 伸进腰包的手侥幸摸到了几个小喷瓶,记起这是备用的‘鬼见愁’。她立马掏出小喷瓶朝黑影喷去。 黑影不防她还有后着,登时黑雾上冒起了白烟,只听它一声嚎叫。那团黑雾立刻撤出了她的身旁,在地上滚做一团,不成形状。 突又‘嗖’地一声,黑雾如同炮弹一般,飞上了楼梯,要朝那衣柜而去。 眼看快到衣柜,它又反弹回了楼梯口处。只因此时太阳恰好探出云层,如火的烈日阳光,穿过大敞的窗口,经过穿衣镜的折射,又洒照在衣柜上。 龙晓晴抓准了时机,喷瓶直怼那黑色雾气。这东西腹背受敌,烟雾变得一阵白一阵黑的,声音是越发叫得凄厉刺耳。 这时,龙晓晴耳中传来弄鬼的声音:“将耳机放在窗台上,音量调到最大,再将一张紫符烧了扔它身上。快!” 龙晓晴疑惑,不是说非必要不能用紫色符箓么?眼看这东西快要不行了,这么做无非多此一举。只是弄鬼说得紧急,她也没有细问,依照着做了。 带着火焰的符纸穿过那又白又黑的烟雾,掉在了地上,平平无奇地燃烧着,但随着弄鬼的声音从耳机传出,高频率地念着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词句时,那张符纸竟然凭空飘浮起来,火焰蔓延了黑影的全身,就见一个火球在阁楼的空中雄雄燃烧。 当黑影逐渐缩小时,火焰也随之熄灭。 最终那声音连同黢黑的影子一起消失散尽,只留地上一地的黑灰。仔细看去,那堆黑灰中原本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紫色符纸,竟然神奇的完好无损躺在其中…… “我就说,狄龙不会死的!”大爷一拍大腿,电视里响起了电影热血的片尾曲,字幕滚动在主角大仇得报的定格画面上。 胖大婶向大爷努努嘴,大爷会意,转头一看,见龙晓晴匆匆出得门来,四处张望。 龙晓晴刚刚接到搬家公司司机的电话,说是到了槐林街,可是找不到113号,她便出来看看,寂静的大街上,没听见有车子开动的声音,更没见半个车影。倒是见得每间门店的员工都站在他们自家门前的廊檐下,默默地注视着她,那眼神复杂得让她有些不安。 大爷沿着屋檐下的阴影走过来,表情严肃地吓人:“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龙晓晴被唬得一愣:“我……只想在这里开一家奶茶店。” 大爷问:“只是开店?” 龙晓晴点点头:“开店。”敢情大家是怕她抢了他们的生意,但也没见着这条街有奶茶店的同行啊。 大爷眉头舒展,他面对街道说了声:“她只是要开店而已。” 声音不大,但整条街的人都似乎听到了,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默默地进了自己的店铺里面,各找事做。 龙晓晴:“嗯???” 耳机中传来弄鬼断断续续的声音,几番调整也不得其法,想是信号不好。就拆了摄像装备,拿出手机在微信里和他交代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一辆大货车已经徐徐靠近,正是龙晓晴雇的搬家公司。 司机大哥一见她就报怨:“来来回回开了半个小时,没注意原来在这里!” 暑气灼人,司机只带着一个助手搬东西,家具不多,一张浅青色的布艺沙发,一套现代简约餐桌,一台矮敦敦的电冰箱,两个简易实木衣柜还有几大箱衣物。两人进进出出,搬完东西,不见有半分汗水,大赞她家空调凉快。 这间老屋哪会有什么空调……龙晓晴有口难言。 金桔3颗、柠檬半颗、果糖适量、话梅2颗,冲入冰水,她自制的‘金桔柠檬’已经做好。酸酸甜甜,不比奶茶店的专业,却也爽口怡人。 她正坐在暂时摆放在一楼大厅中央的餐桌上,写写画画。她已经计划好了,一楼分隔前后,前面迎门是店铺,后面是厨房和厕所。后院装扮一番,设置一个‘谈笑风生’区,那将十分惬意。二楼是客厅,和两间卧房,三楼搞间套房,至于阁楼……那将会是‘关二哥’的房间…… 又想着也许能把妈妈从疗养院接回来照顾,希望天天陪她说话,她就像新闻里说那样奇迹苏醒了。 她嘻嘻傻笑着憧景美好的未来。 笑着笑着,她又苦下脸来,环望四周,掉皮的墙,老鼠随意进出的地板漏缝,还有再走两步就要坍塌的楼梯。这预示着好大一笔翻修费,且开店买机器和源料又要一笔支出。 越想越恐怖,比今天中午那玩意还可怕! 深吸一口冰凉的金桔柠檬压压惊,一股凉爽让她抖起精神。 微信信息声音响起,拿出一看,是弄鬼的几条留言,想是刚才忙着整理东西忘了给他回复,原来弄鬼想回收刚才焚烧阴煞的那张紫符。 龙晓晴好奇地将那张紫符拿出来看了又看,她并不是内行人,任怎么看也看不出门道。在将符箓寄出前,她特别留心,将其正反面用手机拍下了照片。 于是,这便是她第一次从鬼怪身上赚到的钱。 可区区几千块远不够装修店面,她尝试着在微信界面找人借钱。然而大学同学群里早就聊开了,话题是她龙晓晴到处找人借钱,说她嗜赌成性,说她贪慕虚荣,什么恶意的猜测都有。龙晓晴不生气,已经习惯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借钱就好。 她目光锁定一人,白傲儿。 白傲儿是个富二代,一个性张扬的女生,在校期间常常吆五喝六地召集同学出去玩。龙晓晴不去,那个时候她家出事,有时间得打工赚钱,却又不想和同学细说。白傲儿认为她不给面子,装清高。在两狗腿子同学的恶意扇风点火下,白傲儿和龙晓晴从最初的拌嘴,上升到肢体碰撞。常常可见两人鼻青脸肿,被罚手牵手站在办公室门口。直到现在,两人仍是谁也看不上谁。 一位看戏不嫌事大的同学调侃:@白傲儿,你和龙晓晴在学校的时候不是‘很好’吗,经常牵手手[偷笑],怎么你不借钱给她。 白傲儿:[白眼][白眼][白眼] 白傲儿:哼哼,她要是叫我声‘爸爸’老娘立马打钱。 龙晓晴:爸爸@白傲儿 龙晓晴:爸爸借我十万块呗! 群里炸锅了,纷纷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情包。有人表示笑到头掉,有人祝贺她们‘父子相认’,还有一些人幸灾乐祸催着白傲儿‘破财’。 白傲儿是个好面子的人,在发了N个恼火的表情后,还是给龙晓晴打了十万块。 虽然鄙夷龙晓晴的也大有人在,但钱财在手,龙晓晴表示他们的态度都不值一提呀! 第3章 半个月后。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位于滨海市西郊沿海处,占地三百多亩,修建时长三年半的‘天海度假村’,从今天开始正式开业。 从清晨开始,陆陆续续有小车进入园区,各界领导与媒体的光临让度假村蓬荜生辉,剪彩仪式隆重而盛大,整个场面喜庆热闹,处处充满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在三公里开外的槐林街113号,一家名叫‘晴天一角’的奶茶店今天也正式开张。店铺是现代简约风的设计,温馨的灯光,墙壁一角涂鸦着露出半个头的可爱太阳,墙壁的中央挂着一台薄屏电视,正播放着唯美的MV,传出悠扬的乐曲。几张浅色的餐桌和椅子,棱角圆滑。透明的落地窗外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盆栽和花架,窗内边上是边是浅绿的沙发和茶几,坐在这里,能让人一边品尝奶茶的香甜,还能将街道风景尽收眼底,是个非常舒适的角落。 整体而言‘晴天一角’是整条槐林街最年轻也最有朝气的一家店, 龙晓晴和江心悦今天的打扮也非常有朝气,小白鞋,粉色背带牛仔短裤,白T恤,扎着两个低马尾,佩戴着卡通眼镜框,看起来萌萌哒。 尴尬的是,店里冷冷清清,临到中午,店里没曾进过一个顾客。 “别急嘛,慢慢来。”江心悦安慰着站在门口焦急张望的龙晓晴,知道今天龙晓晴的店铺开张,她特意跑来帮忙。 龙晓晴当然急,开门头一天,如果连个顾客都没有的话,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喝杯奶茶么美女,今天开业大酬宾,有五折优惠!”龙晓晴厚着脸皮跑到对面玉器店,对那位日常汉服的美女如此说,还发了一张宣传单。 站在柜台前看帐本的汉服美女幽幽抬起头,只见她面容姣好,气质十分温婉,与她的打扮毫无违和感,活脱脱就是个生活在古代的小家碧玉。她很有礼貌地双手接过传单,声音轻柔得有些发飘:“奴家开店已经三月未曾进帐,实是囊中羞涩……”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头也低了下去。 看似同龄人,但龙晓晴感觉和她说话有代沟,当然也并不勉强。 来到奶茶店右边隔壁那家书斋里,对埋头苦读的男子说:“天气炎热,喝杯冰奶茶消消暑呗!” 男子一身民国风的灰布长袍,戴一副圆框眼镜,三七分的短发整洁干净,不苟言笑的态度让他看起来十分古板。在他眼里,龙晓晴萌萌的打扮简直不知所谓,便转过头去,理也不理她,继续看书。龙晓晴撇了撇嘴,还是悄悄把宣传单放他桌案上。 龙晓晴再接再厉,刚跑到一家古董店门口,店里那穿金戴银,盘着贵妇头,身着花旗袍的胖大婶,先行伸出鲜红的指甲指着她:“你休想赚我一分钱!” 胖大婶如虹的气势,彻底将她吓退,退了几步,突然又冲进大婶店里,‘啪’的一声将宣传单拍在柜台上,转身跑路。 在大街上转了一圈,这条街除她家饮料店,就没别的小吃店,更别说有饭店。毕竟民以食为天,这让她很担忧槐林街的未来发展。特别是看到街口那家外汇兑换所,外汇兑换所其实就是一个没有工作人员的小门厅,里面非常简单的设置两个自动外汇兑换机。对此,她更是痛心疾首。又不是什么国防边界、国际中心,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没有取款机也就算了,弄个外汇兑换机真让人感觉很无厘头。 她摇头叹气地往奶茶店走,刚一回到店里,便听到柜台下的音箱发出的机械女声:叮咚!您有新订单请及时处理。 江心悦一喜:“小晴,是外卖订单!” 龙晓晴登时心花怒放,上去就给江心悦一个熊抱。 江心悦曾在奶茶店打工三年有余,冲茶的技术在此间无人能及,只见她忙中有序,调制冲泡。顿时间,奶茶店里香气四溢。 订单量很大,一百二十杯咖啡,三十杯红茶,订购地就是那边的度假村。 龙晓晴从旁协助,一边认真学习。在两人一顿操作下,咖啡的香气已经开始溢出店外,散播了整条大街,引得街道两旁店主们纷纷侧目。 明黄色的电动车飞驰在街道上,打破了槐林街原有的平静。 车子停在‘晴天一角’奶茶店门外。 龙晓晴抬头,见是外卖骑手到了。那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年青人,胖脸大眼,看着很喜庆。他身穿黄色T恤,两只手臂被晒着黝黑。刚进店里,他大呼一口气,显然是在外奔波热得紧了,店里的凉风让他很受用。 见她们在忙,外卖小哥二话不说也上前帮忙打包。 龙晓晴见他随和,忙里偷闲和他聊了几句,得知小哥姓能,叫能非。 能飞?龙晓晴估摸他的体重有两百斤了吧……但确是个好愿望。 听能非说度假村的厨房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因为开业请的嘉宾很多,他们不得不广撒网,到处叫外卖。他今天也是全跑那送外卖了,口中说着累,面上却是喜悦的笑容,想必今天他也挺赚的。 开局第一天卖出一百五十杯的饮料,和江心悦打工的那家连锁奶茶店业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龙晓晴已经非常满意了。 龙晓晴推开茶架后的玻璃门,门后简陋灰暗的厨房与前店的光鲜景象形成反差。其实整栋房子的内部并没装修完全,店面也是因为要蹭度假村开业的热度,才紧赶着先装潢好。然而装修好了店面,买了有关机器后,所剩的钱已经不足以去装修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只堪堪整理好个厨房和浴室。 煮了几味小菜,在收拾一新的宽敞后院中摆开餐桌,龙晓晴和江心悦各举起手中的一听啤酒碰杯,溅洒出的酒水在夕阳余晖下显得光辉熠熠。 谈笑着最近的趣事,聊着美好的将来,她们都笑得很开怀。 酒和朋友,龙晓晴觉得人生就应当如此惬意。 只是,天色渐晚,相聚总是有散时。 在江心悦临行前,龙晓晴将之前从她那借的三千块还给了她。并叮嘱她:“别让何海知道,自己存起来要么花掉,买买衣服,吃点好吃的,别委屈了自己。” 江心悦嗔怪:“知道了,跟我妈似的。” 送走了江心悦,龙晓晴百无聊赖,打开微信和弄鬼聊了起来。 弄鬼是个神秘的人,他可以大方地与龙晓晴共享有关于鬼怪的信息,却从不回答关于他个人隐私的问题。龙晓晴之所以问及他的隐私,无非是好奇,不知他是位替天行道的得道高僧,抑或是位仙风道骨的道长。 最近,他们的话题涉及风水。于是,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根据弄鬼给的信息推测,槐林街这一块的风水并不好。附近有荒村野墓,虽也有个人气颇高的度假村在一旁,但槐林街和度假村中间似乎有一道屏障,不见人气往这拉拢。 天暗将黑时,店里终于迎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身上穿着某高中校服,十七八岁模样,稚气未脱。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他们热得满头大汗,汗水沿着脸颊不停流下。 “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他们是第一批进店的顾客,龙晓晴相当热情地招呼。心中寻思着,这俩高中生能走到这来,说明离这不远有间学校……这么想着她开心多了,说不定将来学生才是她的主要顾客群体。 “一杯大杯鸳鸯,全糖加冰……”女孩扎着个长长的马尾辫,声音脆生生的,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别加冰,要热的,半糖!”男孩个子很高,面貌清俊。他截住女孩的话,小声对她说:“这几天你可不能吃冰,也不能吃太甜。” 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俏脸微红。 “好的,大杯鸳鸯,半糖,热的,请问现金还是扫码?” 男孩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付的帐。 “请稍等。” 男孩牵着女孩的手,他们选了靠门口的位置,相对而坐,双手紧握,悄声说着话。 鸳鸯奶茶,咖啡的燥热加上红茶的温凉,添入浓甜炼乳,彷佛一对同命鸳鸯,无论水深火热、冰天雪地,只要能够在一起便是甜蜜的。 他们给一杯鸳鸯插入两根吸管,喝着,聊着,脸上是幸福的味道。 龙晓晴本想和他们攀攀交情,让他们在学校里多宣传一下她的奶茶店。可她也有一份少女心,不忍去打断这份青春美好。 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也想到了学生时代那个干净阳光的男生。 “呜呜呜……”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女孩突然捂着脸低低哭了起来。 男孩坐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她。 龙晓晴疑惑,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便好奇地侧耳倾听。 “其实我很不舍得。”女孩抽泣着说。 男孩说:“可我们回不去了,乖。大叔说的,我们得赶紧往那儿走,不然关门了,让那女人追上就不好办了。” 说着,男孩拉起女孩,搂着她走出了奶茶店,一路向街的西面行去。 槐林街以东途经度假村,是通往城市的唯一公路。而槐林街的西面的尽头,只是荒野丛山,虽然山后有村庄,却是废弃很久,那一片地方从无人烟,他们往那走是要干嘛? 龙晓晴惊疑不定地追出店门,想好心提点几句,却见他们已经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 搬来这里差不多半个月了,白天忙着装修店面,晚上在房间里埋头苦学奶茶的制作,从不知槐林街的夜比白天更加寂寥冷清。街上没有路灯,家家户户关门闭店,街道毫无生气,荒凉得让她心惊。 蓦地,夜色起了一阵雾霭,一道白色长裙的女人倩影在街口方向若隐若现。 龙晓晴急急忙忙地进了店,快速下好卷帘门。 卷帘门外贴着三道明黄色平安符,微风吹拂,符纸在轻轻颤动…… 次日。 龙晓晴早早就起床开店,本以为自己起得早,没想到,整条街的店铺都已经在营业。她也挺郁闷的,这条街的人不论是开店收店,还是生意买卖,都静悄悄地在进行。静得她有时觉得整条街就她一个人。 轿车行驶的引擎声并不大,却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有外人来了,纷纷朝门口外张望。 只见车子在晴天一角奶茶店门口停下,车内下来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龙晓晴心中忐忑,还是忙迎上前来,他们出示了警官证后拿出手机,又出示了两张一寸大头照,一男一女,面带微笑,穿着校服。 龙晓晴认出就是昨晚那对情侣学生。 “见过这两个学生吗?”警察就坐在奶茶店里的沙发上给她做了笔录。 龙晓晴点点头:“见过,昨天才来过我的店里。” 警察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龙晓晴想也不想就回答:“傍晚,天快黑的时候。” 两个警察互视一眼,继而相问:“你确定是昨天傍晚,而不是前天傍晚?” 龙晓晴被他们这么一问,眉头紧皱,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们怎么了?” 在警察的解说下,龙晓晴得知,这对男女同学是本市某重点高中的高三学生,因为违反校规早恋,被学校处分,双方父母都勒令他们分开,也不知道大家对他们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使得一对苦命的鸳鸯走向极端,昨天上午在水鸟河双双跳河殉情,下午的五点才在水鸟河东滩头找到的尸体。 “为什么在距男孩死亡的几个小时后,他的手机会显示你家奶茶店的微信支付记录?”这便是警察的疑问。 “网络延迟吧。”龙晓晴只能这么回答。 水鸟河位于城市的东头,相离槐林街远上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有什么理由死后的鬼魂还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来? 龙晓晴迷茫的目光透过玻璃门,定格在街道上,突然觉得在槐林街开店的决定,才是个极大的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4章 叮咚!您有新订单请及时处理。 这是五天来,度假村的第N次定单了。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定个七八次饮料,每次定单的量都在几十杯以上。敢情那里的不售卖饮料,可想想,不该啊。不是说那里开设有美食区么,大把的小吃美食在网上宣传得让人口水欲滴。 龙晓晴有喜有忧,喜的是,有生意可做,忧的是整个店只有她一个人,大批量定单总让她手忙脚乱。那怎么办,也得硬着头皮做呗,好在每次总能得到快递小哥能非的帮忙。 刚送能非出了店门,她意外地发现槐林街上来客人了,是那种堂堂正正走在烈日阳光下的客人。 三个身材窈窕的小姐姐,她们或是穿着小可爱吊带配小短裙,或露脐上衣小短裤,打扮非常热辣,以展现自己完美的身材。 她们左逛逛那间古董店,右看看那间金器店,还进了隔壁那家书斋,那穿长褂子的书斋老板很不待见她们,甚至想训斥她们的穿着伤风败俗,可他还是忍了,毕竟好几个月没开张过了。 从他歪掉的眼镜,可以看得出他很拘紧很生气。从她们的嬉笑言谈,也看得出她们很调皮,故意挨近老板问东问西。 被调戏的老板觉得很屈辱,最终扶正眼镜愤起反抗,大声斥责:“不堪入耳、不堪入目,我不做你们的生意了,你们走吧!” 小姐姐们对他的古板性格嗤之以鼻,走前还要奚落他几句。 气得书斋老板‘乒令乓郎’大中午的就关了店门,停止了全天的营业。 小姐姐们转站玉器店,挑了几样好看的首饰,后又非拉着穿汉服的美女老板照了张相,最后终于来到了奶茶店。 她们点了三杯今日折扣推荐的‘蜜桃苏打’。 这杯粉嘟嘟的颜色,足以撩拨起人们的少女心。鼻尖传来水蜜桃的芬芳,入口是桃肉的香脆,活泼的气泡兴奋地在口中跳跃,就像不谙世事的少女无畏灼人的暑气,在尽情的玩耍,畅快地欢笑,一如现在的她们。 这是‘晴天一角’头一次传出欢乐的笑声,小姐姐们很健谈,在她们的谈笑中,龙晓晴得知,她们三人均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于是她就这几日度假村照顾她生意的事情,表示感谢。 “要不是厨房里发生那种事,经理也不会叫外卖的。” “什么情况?” 奇怪的事情要从开业剪彩那天开始,当时来了很多领导,所以她们的工作做得特别到位,酒水菜肴一应俱全。剪完彩,有个举杯邀大家共饮的环节,好在老板有先见之明,先尝了酒水,知道出了问题立马在附近十几家饮品店各下了外卖单。虽没了酒,但还有饮料,不至于到时大家举起杯喝的是白开水。之后厨房做的菜和酒水间供的饮料,全是没味道的,却又找不出根源,非常诡异。度假村就一连几天都是在叫外卖。搞得客人乘兴而来,败尽而返,网上的口碑都跌到负数。 “周师傅可是有一级厨师证的人,做的菜那叫一个绝,怎么可能没味道?那夜,周师傅做好了菜,悄悄蹲到了炉子后边一探究竟。你猜,他见到了什么?”被其她二人称作‘小树’的牛仔吊带短裙小姐姐,她认真地问龙晓晴,其余两人早已知晓答案,憋着难受,却还要闪着亮晶晶的目光等待不知情人的答案。 龙晓晴猜:“有人掉包了?” “错!”花背心黑短裤的小繁再也憋不住,手舞足蹈地说起度假村里沸沸扬扬的传闻:“他躲在炉子后,只见那天花板上的灯一闪一闪,好像接触不良。可就在这闪闪烁烁间,他看到了五个人……” “不不不,是七个人!”穿着小黑裙的可可,发表了不同意见。 小树却说:“不,是十个人……” 小繁不耐烦地说:“好啦,是很多人……周师傅他看到很多人,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一群人进了厨房,对着桌上的菜肴猛吸。一边吸一边说‘啊~好吃啊,我生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想不到死了以后还有口福呢’……”她学得夸张,极力想要刺激一下龙晓晴。 龙晓晴适当地做出惊恐的表情,以示尊敬:“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好可怕呀。” 小繁继续说:“周师傅当时就吓瘫了,就算违约还是要带着自己的团队离开。他走后,另外有人接手厨房也是如此。所以啊,今天我们老板就请了高人过来!” “高人?”龙晓晴来了兴趣,也不知道真正的驱鬼人是个什么样:“要作法吗?好想去看看呀!” 小树摆摆手一脸惋惜:“我们也想看呐,高人说闲杂人不能打扰,老板就直接停业一天,放假让我们出来玩。”又笑道:“嘿,没想到这条街挺有意思的。” 小繁嘻嘻一笑:“龙老板,你隔壁那位书店老板,真挺有意思的。” “咦~”小树和可可起哄,可可调笑:“难道你看上那书店老板了?” 小繁插腰,气势凛然:“是啊,怎样?!”转过头,调整情绪让自己稍微矜持一些,问龙晓晴:“龙老板,隔壁那书店老板姓什么啊?有女朋友吗?应该没结婚吧?” 曾听另一边隔壁杂货店的大爷称书斋老板为‘萧先生’外,其余她表示无能为力。 小繁有些小失落。 小树说:“那萧先生也不怎么样啊,我看今天那位高人大叔的颜值都能甩他几条街呢!” 说起那位高人大叔,小树和可可更是赞不绝口,真可谓是三个女人一条街,现在龙晓晴的店里绝对比街道上热闹。 小树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龙晓晴说:“龙老板,别说我没提醒你,今天我可是偷听那位高人帅大叔说了,度假村以西风水不好,容易出入奇怪的人,你要小心了!”。 龙晓晴苦笑,点头。 事实上,这几天晚上,她已经陆续遇见奇怪的客人。 怎么奇怪法? 比如前天晚上的那位,吸了一口奶茶,摇头晃脑直叹好喝,头颅都地晃掉了地上,轱辘辘滚到店门口,让刚进店的另一位踩上一脚,那头颅还能破口大骂。而踩人的那位更是丧心病狂,抬脚就将那骂人的头颅踢到门外,或是用力过猛,他踢出的脚也一并飞出了店门,只能单脚蹦着去找回自己的脚。那没头的身体也在外边头颅言语的指引下,摸索着出了店门。 昨晚那对男女,搂在沙发上耳语说着情话,嘻嘻哈哈,只因男人透过玻璃窗,多看了对门玉器店那正收铺子的汉服美女一眼,女人气地抽了男人一巴掌,抽得男人的头颅在脖子上转了好几个圈。又见女人离去,男人着急地也穿过玻璃飘飞出去。 不知道今晚又能遇到个什么鬼。 天黑了,她撤下了收银的二维码,她可不想天天有警察找上门来,问她为何总是能收到死者的转帐。当那些个奇怪的家伙用人民币来买单时,她也总算明白了街口那家外汇兑换机的真正功用,而对于个别想拿奇怪的纸币买单的客人,全让她用‘鬼见愁’给吓走了。除了‘鬼见愁’,柜台下还藏着一堆从弄鬼那买的硬家伙,专治上门找茬的。 话说,找茬的家伙说来就来。 ‘砰’地一声巨响从店外传来,龙晓晴吓了一大跳。 抬头一看,对门玉器店的木门整块应声而倒。从门店内忽地冲出一个大块头男人,他一身黑色的夹克,稍长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肩膀上挎着个旅行包。手上还端着一把冲锋|枪,眨眼之间穿过玻璃门飘飞进了奶茶店里。 “打劫!把钱全拿出来。”他大吼一声,震得龙晓晴又是一颤。 龙晓晴瞪大了双眼:“打劫?”压在帐本上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我奶茶店是小本生意,劫个毛!” “少废话!”男人势要抢她的收银机。 她死死抱住她的钱箱子,男人咒骂一声,抬手就朝龙晓晴放了两枪。 龙晓晴眼疾手快,早就撒开钱箱,抱头蹲在了柜台下。 听得头上‘咚咚’闷响,紧接着听得流水哗哗。抬头惊见咖啡机和奶茶桶都被打坏,这意味着又得换新的,换新的就得砸钱…… 龙晓晴气炸了,看到了陈放在柜台下的黑色马甲,那曾是弄鬼力荐的防鬼避弹衣,拿起马甲,下方放了一把精巧的仿真手|枪,枪里是由黄符特制的圆球子弹。 穿上马甲,握紧‘黄符枪’,她猛地暴起。“砰砰”两声胡射,打中男人的一只眼睛。 男人不防,顿感左眼火烧般的灼热。痛得他不顾一切用手中冲锋|枪朝着四周盲射,龙晓晴躲柜子后,待势回击…… 而这时的奶茶店外,聚着一众过路的客人悄悄围观,看着店里硝烟四起,听到店中传出‘乒乓’乱响。他们心惊胆颤,窃窃私语,却没一个人有帮忙的意思。他们似又看到了什么,一圈子人赶忙后退几步,同时间闻得一声子弹打在玻璃上的脆响,奶茶店的落地玻璃窗应声碎裂,玻璃渣子撒了街边一地。 顿时,奶茶店里恢复了平静。 当店内硝烟散尽,只见室内已经被子弹扫射得狼籍一片,龙晓晴一脸阴郁地站在店的中央,打劫的男人早已化成了她脚下一堆黑灰。 围观的路人没有为龙晓晴胜利而欢呼,他们看着龙晓晴的眼神充满着浓浓的恐惧,就像是见了鬼一般,腿都在发着抖。 龙晓晴抬眼望向他们。 “啊!”人群中一人被她眼中的犀利所摄,惊叫一声。紧接着众人惶恐而逃,纷纷散去。 “喂???”龙晓晴疑惑不解他们的行为。 蹲下身,她脚下从那堆黑灰中找到一张纸,这张纸上有图案,像地图,她没有细看,将图纸收进了裤口袋。 环顾四下,龙晓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被人打劫还可以报警,那被鬼打劫能怎么办? 瞧这满室的杂乱,那张舒适的沙发被打穿了几个洞,桌子椅子也坏了不少,制作奶茶的机器也被毁了差不多了……她感觉自己的钱包是如此幼小、可怜又无助。 这时,目光落在一旁的旅行包上,想起是那男人刚进门时就带着的,于是上前打开来一看,一堆玉器,扳指、玉雕,大小不同。转头看向对门的玉器店,被撞翻的木门依旧空着个窟窿。那玉器店总是穿着汉服的美女老板正探出半个头来,悄悄观察着她。 龙晓晴想了想,拎起旅行包,正时,一张卡片从旅行包外的一处口袋落在地上。她捡起一看,居然是那男人的身份证,大名‘李大刚’。 拎着旅行包来到玉器店里,美女老板蹲在柜台后边,神情紧张地盯着她。 龙晓晴将旅行包放置柜台前打开:“这是你的吗?” 美女老板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抢到了,就是你的。” 龙晓晴说:“我们是街坊,应该互相帮助,还你。” 美女老板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沉默了。 正当龙晓晴在店中卖力地拖着地时,一道柔柔地声音飘然入耳:“我来帮你吧。” 回头一看,正是那玉器店的老板。她进到店来,袖子一撸很轻易就将沙发抬了起来,好让她能将沙发下的玻璃渣子给拖出来。 龙晓晴大赞她好臂力。 她的笑容非常腼腆。 龙晓晴这才得知,这位喜欢穿着汉服的美女老板名叫‘渌水’。 第5章 “李大刚,生前是个穷凶极恶的抢劫犯,专门打劫银行,逃窜多省犯案。上个月在滨海市中环大厦银行抢劫时被警察缉捕,过程中他枪杀无辜路人,最终被当场击毙,只是他曾经犯案抢来的脏物已经寻不到下落……”这是依据昨晚那名抢劫犯遗留下的身份证,在上网查询到的结果。 龙晓晴看了看书桌上展开的图纸,昨晚已经研究了一晚上,这是张简化的地图,依图上所标记‘槐林街’字样,可见就是这附近的区域,打叉所指就在槐林街的西南面的四井村。心想难道这个打叉的地方是他藏匿脏物的所在,这张图纸其实是一张藏宝图? “嘀——”车子喇叭声响彻街道,打乱她的思绪。 龙晓晴正位于三楼简陋的房间,闻声开窗张望。 正时上午,太阳高照,楼下来了装修公司的车子。 被打碎的玻璃门窗和桌椅可以当天就换好,可网购的一批奶茶器具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送达。 盘点着幸存的源料和可用的机器,她今日推荐简单再不过的冰红茶。 刚画好推荐画板,落地窗已经重新被装好了,结了帐,装修公司离去后。龙晓晴来到街上,打量着这块落地窗是不是要贴个什么贴纸装饰一下,转眼间见从街头来了一个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躯凛凛,一身黑衣黑裤,外套黑色长衫,身高腿长身材极为有形。龙晓晴不免多看了几眼,当他走近,便看清他皮肤黝黑,却是相貌堂堂,明明看起来很亲和的面容,偏偏眼神里透着几分威严。 一路行来,两旁店门里店员都神情肃穆地盯着这人。 不知为何,龙晓晴竟然能感受到街坊们的紧张情绪。 “老板,请问你这里营业了吗?”他的音色非常沉厚。 “哦……欢迎光临,请进!”龙晓晴见过的大叔不少,可像他这样帅的大叔却很少见,热情地将他引进店门。 可见他不善长点饮料,龙晓晴便为他点了今日推荐的冰红茶。 他喝了一口,眉头稍稍阔展:“老板贵姓?” “免贵姓龙。”龙晓晴一如从前和顾客闲话家长。 他又问:“龙老板在槐林街开店有多久?” “快一个月了吧。”龙晓晴是从搬进来开始算起。 他问:“不知道老板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条街开店?” 龙晓晴就这话题和他聊了起来:“因为这是我家里留下的产业,不好荒废了,况且那边开了度假村,肯定是要带动这一片的旅游商业,槐林街有商机!”又问:“大叔,你是来这旅游的吗?”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笑容极是好看。 龙晓晴觉得这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大叔,想必年轻时颜值更高。 正胡思乱想时,大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龙老板果然好胆量。” 龙晓晴疑惑:“嗯?为什么这么说?” “龙晓晴!”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的语气傲慢带着对口中人的几分不屑。 龙晓晴闻言,目光转向门口,看清来人,不由‘呵’了一声,迎上前去,笑说:“哟!‘爸爸’,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人正是让她喊‘爸爸’才借她钱的白傲儿,白傲儿容貌俊美,身材窈窕,穿着一件清凉性感的浅绿色连衣裙,裙子从款式做工而言,相当上乘。她的妆容精致非常,穿戴饰物均是不俗。或许在男人看来,这是一个精致的时尚美女,而在女人眼里,她简直就是行走的人民币,身上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 而她带来的俩小闺蜜也是一身名牌的装扮,但相比白傲儿还是有些略逊一筹,看她们对白傲儿恭维的样子,便知白傲儿收狗腿子的习惯从未改过。 不用龙晓晴招呼,白傲儿就带着俩小闺蜜大摇大摆地走进奶茶店,选择最舒适的新沙发坐下。 “跟姐们儿去度假村浪几天,顺便来看看你死了没。”实则是白傲儿连日来看到龙晓晴发的朋友圈,朋友圈里的照片打着迷之滤镜,让‘晴天一角’奶茶店看起来是个小清新、小文艺的地方。现在亲自到来,突然体会什么叫‘照骗’了。打量着这简洁的小店,在她眼里这就是个小破店,她十分嫌弃:“是我借你的十万块不够用?还是你审美已经去逝?居然选择在这在破街开小破店,哪会有人来啊……”突然看到正前方的桌边还有一个客人,就改口:“哦,原来有一个啊。” 那位大叔听到有人说他,便对白傲儿露出友好的微笑。 或许是大叔的外表俊逸不凡,居然让白傲儿看得呆了一呆。 龙晓晴耐心听她发完牢骚,殷勤地问:“‘爸爸们’需要喝点什么?” “啧!”白傲儿回过神来,听她好言好语,居然浑身不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爸什么爸!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穷疯了吧最近。” 那俩小闺蜜也耻笑起来,不住打量龙晓晴的舒适休闲淘宝风打扮。 龙晓晴倒觉得现在挺好,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不像从前在公司,限制衬衣西装还不算,还得跟上同事的嘴巴,不能和她们嘴里的流行风向脱节,不仅心累,钱包也累得发抖。 俩小闺蜜研究了一下菜单,一短发姐们儿说:“怎么都没有蛋糕和甜点?” 龙晓晴说:“是的,计划着将来能有。” “奶茶?”另长发一姐们儿说:“一看就知道是奶精糖精添加剂泡发的啦,有害健康,我不要喝!” 短发的那姐们儿拉着白傲儿的手,几分撒娇地劝说她:“傲儿,我们去别家吧,这个小破店看起来很不干净啊。” 龙晓晴忙说:“不喝奶茶不如试试我店今日推荐的冰红茶,正宗红茶不加添加剂,清爽又解暑,怎么样?” 不等俩闺蜜出言拒绝,白傲儿挥挥手打发了碍眼的龙晓晴:“好吧好吧。” 白傲儿现在觉得不止龙晓晴碍眼,也觉得她那俩正出言讽刺龙晓晴的闺蜜也挺碍事的,因为此时的她正与对面那位大叔眉目传情中。 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十分激荡。 这时,帅大叔起身,在柜台前放了张名片:“有需要请联系我,价钱好谈。” 原来是来搞推销……龙晓晴如是想着,手端着茶,并没来得急去查看。 大叔正向白傲儿走去,白傲儿的欣喜跃然眼中。而那俩小闺蜜并没有觉悟,她们只知道白傲儿不待见龙晓晴,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这店和龙晓晴本人展开嘲讽攻击。 直到大叔走到近前,俩小闺蜜突然禁声了,仔细一看那大叔的俊脸,心中都不禁大呼一句:帅! 白傲儿自信自己的美貌,向来会被不少人搭讪,不想到这次别有不同。 只见那位帅气的大叔走上来,面带惋惜地说:“刚才观小姐面相,发现你雾气盖顶,恐是最近有水祸临身,还望珍重。” 白傲儿的脸已经僵住。 俩小闺蜜也是一脸‘卧槽’,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当白傲儿回过味来,大叔已经出了店,她转头看看大叔离开的店门方向,又瞧瞧端来饮料的龙晓晴:“龙晓晴,你这都什么客人。” “不认识,不了解。”龙晓晴耸耸肩:“不过你不用担心,江湖骗子到处都是,我小时候还被个神棍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可你看,我上个月平平安安度过二十五岁生日,现在毛事儿没有。” 回到柜台,龙晓晴好奇地拿起柜台上大叔留下的名片。纯黑色卡片,上书烫金着大叔的大名‘雷兴帆’。又将名片翻到背后,中间一排烫金细字:泰山丹枫观副观主,专职抓鬼驱邪。下边一排电话号码。 龙晓晴在看到‘丹枫观’的时候就已经愣神了,模糊的记忆此刻犹然清晰,十岁那年被阴煞吓得迷糊,父母将她带去四处寻医,在泰山附近找到一处道观。当时的她懵懵懂懂,却能模糊地看到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接待了他们,在那里待有一段时间,却是每天迷迷糊糊,当突然有一天,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她的病好了,那个好看的男人又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道观。临走时,她被父亲抱在怀里,朦胧间她看见道观上的牌匾,却一直记不清牌匾上的名称,现在她能断定,那牌匾上的名称就是‘丹枫观’。 她不由抬起手,葱白的手指摩挲着颈项上佩戴的那枚铜钱。抬眼望向店门外,想着刚才那位大叔出了店门后,可是往西面走的,心中生起几分担忧。 “老板,来瓶水!” 店里又来了六位戴着帽子,穿着防晒外套的背包客。他们在炎炎夏日中赶路,风尘仆仆,满身都是汗臭味。 白傲儿和她那俩闺蜜都不由地皱了皱鼻子,很是排斥他们身上的味道。也不久坐,拎着包嘟嘟囔囔地走人。 背包客们似乎也习惯了他人异样的目光,并不生事,他们每人各要了两瓶矿泉水给背包装备上,又一人点了一杯冰红茶。喝了一口十分解乏又消暑,看那架式,快要瘫在座位上了吧。 他们其中两个女生,四个男生,年岁都在二十至三十之间,与他们攀谈得知他们已经徒步旅行了两个城市,完成了各种探险,现在计划着要去‘四井村’。 龙晓晴挺意外的,四井村便是槐林街西头的那个荒村,且村后就是个野山,山上全是野墓,想想就渗得慌。可他们队长‘老杨’表示,越是可怕就越是刺激。 龙晓晴再无言可对。 走了背包客,直到傍晚,再无客人,全天没有来自度假村的定单,看来度假村的事情应该让小繁她们口中的‘高人’搞定了吧,龙晓晴猜想,她们说的高人帅大叔定是雷兴帆无疑了。可度假村的事情搞定了,那么她就少了一笔生意,真愁!也不知度假村的游客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槐林街这边的新奇有趣呢? “来杯珍珠奶茶。”这位先生不知从哪里来,脸色幽青幽青的,全身湿透,水滴滴哒哒地从衣服上滴个不停,脚下形成一滩水渍。 龙晓晴见怪不怪:“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店的奶茶机坏了,没有奶茶,您可以……” 这位‘湿答答’的先生说:“好吧,来杯奶香抹绿。” 龙晓晴再次解释:“报歉,奶茶机坏了,您选……” ‘湿’先生再次打断她的话:“红豆烤奶。” 龙晓晴依然微笑:“我店暂时无法提供奶茶……” “什么都没有,开什么店呐。”看得出‘湿’先生很生气。 龙晓晴耐心解释:“冰红茶!我店的今日推荐,冰凉解暑又……” “我信你个鬼,你一点也不专业!” ‘湿’先生说完,化作一滩水流,哗哗向店外流出,所过之处却又不留一丁点水痕,相当之有趣。 第6章 这一天,晴空万里,晴天一角奶茶店门可罗雀,无所事事的日子让龙晓晴感到很焦虑。 是夜,奶茶店也是难得一见的无‘鬼’问津。 龙晓晴坐在店内沙发上百无聊赖,渌水在一张餐桌前正襟危坐,抬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挂在墙壁的电视。 自打结识渌水,渌水就常会在晚上过来串门,说是串门,实则追剧。 龙晓晴就好奇地问她,她玉器店里就没装个电视、电脑什么的么。 她就羞赧地表示,开店至今,生意难做。她现今连个手机都买不起,何况电视、电脑。 龙晓晴倒吸一口凉气,槐林街的生意居然这么萧条?! 恰在这时,疗养院发来帐单。莫名地,那一张藏宝图萦绕在她脑海中。 龙晓晴鬼使神差地问起:“渌水,对于四井村你了解多少?” 渌水听闻,很是惊讶,目光移开电视机,环顾四周,悄声回答:“听说那里住着个鬼大王,你可别去招惹他,很危险的……” 在龙晓晴看来,槐林街闹鬼,街坊们都已经习以为常,或许这就是他们在晚上不会开店的原因。虽然忌讳,但平时谈起不至于色变。 “咳咳……”突然从隔壁杂货店里传来老大爷响亮的咳嗽声,让谈话的两人有几秒钟的分神。 龙晓晴还在等着渌水说出下闻,渌水却着急忙慌地借口太累了,接着飞快地跑回了玉器店,走前特别认真地叮嘱她别去四井村。 始终财帛动人心,龙晓晴很想去碰碰运气,打开微信找到弄鬼。 弄鬼大概是个闲人,时时在线解答龙晓晴的疑问,对于要不要去荒村探险。弄鬼表示,富贵险中求,而且她这人的气运不错,鼓励她试试,并说:如果你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可以高价跟你收购。 熄灯,关店,速度一气呵成。 突然间,天空一记炸响。 龙晓晴愕然抬头,快步走到街道大路中央,寻见西面的天空爆开一束银色烟火,单调的火花在空中展开形成一个枫叶的形状,久久不散。 披着马甲,裤袋塞枪,腰间扣着的小包里,满满一兜的黄符子弹和神奇药水。头戴探照灯,背上折叠铲,龙晓晴骑着她最近新买的粉色小电车朝西而行。 不曾见,玉器店二楼小窗,渌水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想开口叫住她,却见得对楼杂货店窗口内,大爷警告的眼神,渌水最终不能做些什么。 月夜无星,夜路寂静。 出了街道,是一片槐树林,穿过树林中的羊肠小道,约摸半小时后,龙晓晴将灯光打在那块石碑上,确认终于来到了四井村。 村中小路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断壁颓垣,车子不好开起来,她不得已将电车停在村口。 扛着折叠铲一路行来,四井村的房舍虽多,却全都已经破败不堪,夜色中更显荒凉得渗人。 龙晓晴不多细看村中残景,手拿地图,一心寻觅着所谓的宝藏,打算找到后马上离开,如果找不到也不会久留。最终在一颗巨大枯萎树杆附近的乱石堆上确定了地点,挥舞着折叠铲就是一通深挖。 此时,一袭夜风吹来,草木皆惊,龙晓晴不由地四处张望。惊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消失枯萎树杆后。 龙晓晴戒备起来,扔下铲子,掏出黄符枪,双脚小心翼翼地向那颗巨大的树杆移动。靠近树杆,猛地对影子消失的树杆后方打了两发。 然而子弹落空,因为后边什么都没有。 龙晓晴狐疑: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挖了将近一米深,终于在土坑里发现了一个带血的旅行包,她忙打开来看。 里面红光闪闪让她差点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包里整整齐齐码着的不是她想象的人民币,而是亿元面值的冥币。 “坑爹啊!”龙晓晴不死心,翻翻找找,包的旁边静静躺着一条不知什么功用的红带子,带子下边埋着半截什么东西。拉出一看,是一把青铜匕首。匕首长度长不过手臂,十分小巧简单,可它没有锋刃,所以看起来并不起眼。轻叹一声,犹豫了几秒,还是将青铜匕首放进腰包内。 夜风中带来些许寒凉,猛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当龙晓晴将要打道回府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吓的她想要骂娘。 “哈哈哈……”一群人嬉笑打骂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龙晓晴只觉那些声音颇有些耳熟,好奇地寻声而去,在那座占地面积挺大的大房子前,她看到了院中搭着三个帐篷,帐篷附近燃着篝火,篝火前笑闹的那群人,便是昨天光顾过奶茶店的六位背包客。 他们刚才在说鬼故事,说得可怕,惊吓着队伍里其中一个女生。女生气得哭鼻子,惹哭她的人正尽力安抚着女生,其他人在幸灾乐祸地调笑。 “谁!”背包客的队长老杨发现阴影中,悄无声息站着个人。 众人却是认为老杨又在吓唬他们,具是鄙夷他低端的吓人方式。 当龙晓晴从阴影里走出来,着实教他们惊个人仰马翻,呀呀怪叫着。 “我去,原来是你啊,龙老板。” “大半夜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众人连声抱怨。 龙晓晴说:“不好意思,刚刚听到这边有人叫得特惨,就过来看看。” 听罢,众人不由望了一眼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身上。 老杨问:“龙老板,你大半夜的怎么会跑这里来?” 龙晓晴舔舔干燥的嘴唇,尴尬地笑着,眼神有一刹的飘忽:“我……我家的猫走丢了,它经常会跑这来,我就来这找找看。” 一人关心地问:“那找到了吗?” 龙晓晴指了指他们一旁不远处的高墙,众人转头一看,墙头上,不知何时蹲坐着一只狸花猫。猫儿的花色很暗,在夜中很难察觉,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它那硕大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龙晓晴走到墙边,举着手,对猫说:“来,狗子,咱回家!” 猫儿似乎对‘狗子’这个名字很不满,它‘喵呜’地怪叫一声,翻过墙头,跑掉了。 龙晓晴很无奈地对众人说:“它总是很淘气。”摇摇头:“哎,算了,我先回去,你们慢慢玩。” “诶,等等!”老杨突然叫住她,又上前将她让到篝火前的位子上。 “什么事?”龙晓晴疑惑着。 老杨说:“你在槐林街开店应该不久了吧,有没有听说过四井村的传说?” 龙晓晴摇摇头,心中狐疑,难道他们这些远客会比渌水知道的多? 众人凝神,听着老杨说着神秘的传说。 现在的四井村房屋众多,很能说明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个人丁兴旺的大村子。因为村长的儿子是个命格特殊的人,从而被一位懂得玄门道术的邪恶修者给盯上,就在十五月圆夜,村长儿子即将要与村花大婚之时,邪修者将村长儿子用神秘的术法杀死,利用其鬼魂助他修炼。村长儿子的鬼魂被邪修者控制,丧失理智,在村子里到处行凶吃人,村民人人惧怕村中闹鬼,纷纷要搬出村子,可他们每每出村,总是会在槐树林中迷路。接着也不知道怎么走的,又回到了村子里。当一个鬼魂吃了上百个人时,它就成了鬼王,所有游魂野鬼都要听它号令。而邪修者在将鬼王炼化前,遭遇仇家偷袭,邪修者还阴差阳错让鬼王给生吃了。从此,鬼王在荒废的四井村里称霸一方。 龙晓晴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背包客的论坛上,有着许多关于各地方的异事传说,四井村奇闻只是其中之一。”老杨露出古怪的笑容:“鬼王虽然成了鬼,生前却心愿未了,就是那一场未能完成的婚礼,所以每逢农历十五月圆之夜,就是鬼王大婚的时刻!” “每个月结一次婚,他老婆启不是比皇帝还多?”龙晓晴表示不可思议。 老杨笑而不语,将手电筒光线打在背后那间大房子敞开的大门内,一个怪异的大红花轿正静静伫立在屋内的中央。 天上皎洁的月亮悄悄隐入了乌云中,天空是暗沉沉的黑。 “呀—呀—”一只乌鸦突如其来,站在屋顶呀呀尖叫,像是在警示着什么。 老杨眼神示意,大家起身向屋子里走去。 龙晓晴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进得屋来,温度立时下降了几度,众人似无所察觉屋内的温差,都围在轿子前,龙晓晴紧张地看着老杨抬手要拆开轿子的门帘。 老杨伸到门帘前的手反复来回,门帘迟迟不能掀开,吊足所有人的胃口。 龙晓晴觉得老杨真欠,她一时情急,亲自上前一把就掀开门帘。一股腥臭的寒气迎面扑来,她不防,吸了一鼻子臭味,忙捂着鼻子。 原本做足了看到恐怖场景心里准备的众人,此时定睛一看轿子内,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轿子里面空空如也。 “切。”龙晓晴刚想要说老杨装神弄鬼。 “你想不想看看鬼王长得什么模样?”老杨说得极具诱惑。 龙晓晴突然想起弄鬼所说,可以从鬼的身上弄到奇怪的东西卖给他。不由心猿意马,遂问:“怎么看?” 老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红盖头:“只要你成了鬼王的新娘,不就能看到他咯。” 不知觉中,龙晓晴已被他们团团围住。她警惕起来,想要抽出黄符枪来防身,直觉全身僵硬,双手动弹不得。这时的老杨面色变得铁青,表情狰狞,七孔之中已经流下鲜血,而其他人一如老杨般可怖。 龙晓晴被血色的盖头遮住视线,又被他们推入了花轿之中,当门帘放下时,周遭一切静默无声。 她坐在轿中,心跳得厉害,任凭她怎样使尽力气挣扎,身体纹丝不动。 惶恐中,她突然想起曾经与弄鬼谈及鬼压床的异事,说是阴邪入体压制住人的灵魂,使其人无法动弹,如果可以将嘴唇咬破,就能让身体里的阴邪外泄,手脚也就能恢复正常。她觉得可以一试,却发现张嘴也是无法。 诡异而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进,她的心跳如同击鼓,‘砰砰砰’地似要从胸口跳出来。明明寒气逼人的空间里,她流了满身冷汗,最终硬是努力让自己的嘴角挂出血丝。 她大呼一口气,终于能动了,来不急擦汗,立马掏出黄符枪。同时间轿子门帘猛地被扯了开去,她不及细看门外到底是什么模样,抬手就是一通乱射。 听闻一声怒吼,大花轿被拍个稀烂,好在龙晓晴跑得快。转头一看,好家伙,这鬼王是个周身一团黑气,身高两米有余的巨人大怪物!阔嘴狼牙,两只眼睛发着血红的光,肚子大得出奇,看上去有些笨重,可速度一点都不慢。 见龙晓晴滚到角落,鬼王长腿一伸,像是要把她踩死。 生死之际,龙晓晴暴发无穷潜力。 跑!飞快地跑! 因为她恐惧地发现黄符枪里的黄符子弹对那家伙一点用处都没有,就连所谓的鬼见愁也对其无效。 招惹鬼王也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是什么来着,是寻宝!寻完就跑,寻不到也要跑。瞧着院子里堵路的那群背包客,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死就死了,还要坑她。 掏出喷瓶,疯狂朝他们喷洒药水……心想‘鬼见愁’鬼王用不着,您们受累了。 顿时间,荒凉的四井村里鬼叫连天,尤为渗人。 龙晓晴以为冲出了院子,定会有惊无险。却不料,鬼王的脚步声如雷,发出震天的巨响。她跑得快,鬼王也不慢,不用回头,听着声后轰隆隆的疾速,就知道鬼王已经近在咫尺。 龙晓晴突然双脚一紧,猛地脚足离地,已是被巨大的鬼王拿捏在手。 鬼王眼中的血光此时亮得出奇,它抬起手,张大嘴巴就要把龙晓晴往嘴里塞,如同常人吃个面包一样稀松平常。 龙晓晴不甘心,胡乱从腰包里摸出两瓶‘鬼见愁’药水,直朝他嘴里狂倒,却无非相当于吃面包,送可乐。 眼瞧离着那张臭嘴越来越近,龙晓晴几欲呕吐,突然她又从腰包里摸索到刚才寻宝时得来的青铜匕首,也不管匕首柔钝,直直就朝那大嘴巴戳下。 鬼王吃痛,巨手一松,龙晓晴高空坠落,握着匕首的双手依然不松。那青铜匕首如同刚开了锋,一路火花带闪电地从鬼王胸口处,直划破他硕大的肚皮。 ‘哗啦啦’…… 只见鬼王的肚子里喷涌出一堆粘乎乎、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那些个东西溅了龙晓晴一身,臭得她几乎要晕厥,同时间也看清楚里那些东西全是鬼王吃下人后,未经消化的一些残肢断臂。 她吐了,十分后悔去看那些个东西。吐着吐着,她发现鬼王还直挺挺站着,痛苦的惨叫声如同霹雳雷电,看起来越发恐怖了。最要命的是,她发现从鬼王肚子里滑出的残体中,有个东西在蠕动,眨眼间成了个人形,那东西一团血污辩不清面貌,却是向着她走来。 龙晓晴的心凉了半截,起身要跑,却一次次被恶心的东西弄得脚底打滑,十分狼狈。 那人形东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开口叫道:“龙老板!” 耳熟的声音不禁让龙晓晴惊出一句:“卧槽!大叔!!!” 第7章 “大叔……你是人是鬼?!” 那一身血污的人的确就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帅大叔,雷兴帆。 昨天,雷兴帆来到四井村,打探好地形,布置好法阵,就等夜半时分鬼王出现将其引来陷阱。这个计划原本万无一失,可偏偏就让他遇到那六个作死的背包客,背包客们偏说要一睹鬼王娶亲的场面,还打算在这里露营两天。雷兴帆当时劝阻无效,也无可奈何,心想到了晚上见到鬼王他们自然会被吓跑。没想到这六人胆子大得出奇,见到鬼王出现,不但不害怕,非要悄悄跑到鬼王脚下自拍几张发朋友圈。结果,朋友圈没发成,一人被当场踩死。其他几个人纷纷向雷兴帆所在的地方逃窜求救,仓惶间弄乱了他布好的阵法。 雷兴帆要对付鬼王,又要顾及那几个人的性命,激战一夜,终还是保不住他们的性命。没想到等到今天,却是月圆,鬼王功力暴涨得怪异,几番缠斗,他不慎被鬼王生吞,鬼王的肚皮厚如城墙,他虽在此前放出一枚道观的求救烟弹,却也只能引起附近十里内人的注意,唯有侥幸能有同行子弟在这周围…… 幸运的是,此刻龙晓晴出现了,误打误撞救他一命。 感谢的话来不及多说,他突然抢过龙晓晴手中的青铜匕首,再猛地将她整个人一扯一丢,直接将她从令人恶心的泥水中扔飞出去。而刚才她所站的地方,正是现在鬼王下脚的地方,这一脚下去又是汁水四溅。 “略略略……”龙晓晴又是忍不住一呕。 雷兴帆踏出泥泞,双脚站定,手指翻飞,从裤袋中抽出一张符纸,双手快速结了个印,符纸浮于空中,眨眼间复制成了数份,并粘定在鬼王身上。紧接着他抛出青铜匕首,朝鬼王的额顶甩去,就是满身的污秽也挡不住他此刻潇洒的身姿。 龙晓晴却只震惊于那复制符纸的法术,心想用这法术印钞绝对爽呆。 青铜匕首深深插入鬼王的额顶,鬼王痛呼连连。 雷兴帆展开双手复杂结出一个印契,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个结印高举过头,手指直指天空时,天空中登时乌云盖月,云层中雷声滚滚。一道紫色的闪电划开天际,直劈鬼王而来,雷电通过鬼王额顶的青铜匕首直通鬼王全身。 鬼王全身过电,身体不住颤抖,跌跌撞撞寻着不远处那口井而去,一路连滚带爬毁坏不少房屋。 不过半分多钟,眼见鬼王快要到达井口时,雷兴帆口中语气加重,额头汗水淋漓。又一道雷电劈下,却下井口劈了个空,鬼王早已翻身掉入井中。 雷兴帆想也不想,连忙也跟着跳入了井底。 “大叔!!!”龙晓晴奔到井边高声大叫。 四井村,顾名思义,这村子里有四口井。 雷兴帆当初来时发现,村里有三口井已经被人为地填平,剩下的一口井便是鬼王白天的藏身地点。对于被填平的井,他当时就有些疑惑。打出火焰符咒照明下,他看清周遭的一切。 只见干涸的井底是一片开阔的地窖,四面墙上贴满了黄符,正中央放着一张简易的法台,右方角落是五张紫色的符箓结成的奇异法阵。鬼王正时趴在法阵里,身体一起一伏,身上红光暴涨,肚皮上的口子,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合中。 雷兴帆用手指抹了一下法台,法台未有积灰。说明井下阵法是近期有人搭建的,从法阵上看,那人意图炼化鬼王。炼鬼是将鬼身上的高强能量渡化到自身,为以己用,只是鬼身上的能量向来邪性,这事儿一般都是邪修者才能干得出来的。 他会来四井村,源于背包客论坛上传言的鬼王。 那六个背包客所说的鬼王传说是真的,但所谓的鬼王娶亲却是网友杜撰。就像龙晓晴之前所说,鬼王每月一娶,那他的媳妇还不成千上万?况且看鬼王抓到人就往嘴里送的态度,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吃货,要那么多媳妇做什么?然而,就是这个极具趣味性的无稽之谈,往往能吸引那些寻求刺激的年青人前来送死。鬼王吃的人越多,邪修者能从鬼王身上得到能量越强大。 不管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自己的私心,雷兴帆也容不得他。 提手挑起法台上的桃木剑,他贴上符纸,一句咒语,出剑闪电般劈开了鬼王身处的阵法。 鬼王大吼一声,暴起身形,地窖一时地震山摇。 雷光帆闪身到洞口,快递向井口上空打出几道符纸,同时间他飞身一跃,踩着符纸跳出了井口。紧接着,井口轰隆崩塌,还差那么一点,他就被活埋。 龙晓晴见之一喜,还没来得及赞一声‘大叔威武’,就见从井口处猛地爆炸开来。危难前,她动作还算敏捷,早已闪到一边的房舍后。 再探头张望,雷兴帆再次打出符纸召唤天雷,天雷一道道打在鬼王身上,鬼王受痛却不肯倒下,一个劲儿地朝雷兴帆攻击。鬼王这时的动作怪异如同机械一般,不像先前那般灵活,但抗打击力远比之前提升不少。久而久之,怕是雷兴帆也扛不住。 雷兴帆心中大骇,他知道这时的鬼王是被人用符咒控制住了,那个邪修者一定在附近! 趁着空隙四处环望,果然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发现一个外来者。 那人高高瘦瘦,看身形是一男子,只是头戴一个赛车头盔,不能看到他的容貌,黑色的皮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靴,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却又不妨碍活动。他正双手印结,低沉沉的咒声从头盔中传出,却听不明他在说什么。但知道,随着他口中的声音不断,鬼王对雷兴帆的攻击也不中断。 突然间,头盔男身形猛地向前一扑,栽倒在地,口中没了声音,他惊疑回头,那反光护目镜上倒印着龙晓晴脏兮兮的脸。 龙晓晴的眼神格外犀利。 原来她心思剔透,看到雷兴帆看这人的眼神已经会意。悄悄绕到头盔男身后,举起一块大石,朝他背心就是一个猛砸。 可他似不觉痛,猛地起身,他手速快如闪电,一把掐住了龙晓晴的咽喉。 龙晓晴却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女子,曾经兼职格斗教练的助手,打没少挨,东西也没少学。当即双手反扣他的手腕,暴发力十足将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扳开,扣着他的手一扭,下盘一踹,将他整个人面朝地下,反剪臂膀按压在地。 头盔男也算伶俐,另一手早已甩出一张紫色的符纸。 龙晓晴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知这人每一个动作都会给她和雷兴帆造成危险,情急之下,她一个猛扑压他身上,扯开他衣领对着他肩后就是大大的一口,咬得鲜血四溅。 “啊!!!”杀猪般的嘶吼从头盔内传出,手中甩出的符纸也来没得及起咒,掉在地上,风一吹,吹跑了。 头盔男猛地暴起,一股黑雾从他体内冲击而出,龙晓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弹出了几米远,撞在一棵大树杆下,登时眼冒金星。 他抽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飞身扑来,刀尖直指龙晓晴的咽喉。 突然间,近前红光乍现,动摇了他的心神。 原本正和雷兴帆缠斗的鬼王,没了头盔男的控制,天道天雷下来足以让鬼王形神具灭。一颗冒发红色光芒的黑色珠子,从鬼王身上破体而出。 正时,珠子高高抛起缓缓向下掉落。 头盔男手中原本正直指龙晓晴的刀尖,猛地就向雷兴帆飞去。 雷兴帆欲夺珠子,见那寒光闪来,急忙避让,不料,那刀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空中掉了个头,追击着他。 头盔男身形奇快,眨眼之间已经来到近前,纵身一跃,跃上两米高空,在空中准准抓住那颗珠子。 “叮当”一声,短刀接触到雷兴帆手中的青铜匕首顿时落地,再见他手中匕首一甩,以同样的手法,用其追击头盔男。 头盔男得了东西也不恋战,以极快地速度夺进了槐树林中,青铜匕首追随他击去,他左闪右躲,青铜匕首并不那么灵活,猛然扎进一根树杆,动弹不得。 雷兴帆跟进林子随手拔下匕首,紧追而去。远远只见林中停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头盔男此时已经骑上车子。见他要跑,雷兴帆手中符纸‘刷’地一声,一道跟踪符狠狠地打了过去,牢牢粘在他的黑色皮衣外套上。同时间,林中传来几声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突’地一声长音。 眨眼间,头盔男就已经骑车远去。 雷兴帆虽然给那人打上追踪符,可追踪符只在三公里内有效。现在即使他双腿再有力,也不能敌得过风驰电掣的重机车。 此时,龙晓晴才骑着她那粉色电动车姗姗来迟:“快上车。” 电动车在槐树林中奔行,远远吊在重机车的后边,但是因为码力悬殊,两车距离渐行渐远。 出了槐树林,电动车行驶在公路上没一会儿,突然就放慢了速度,随即熄火停了下来。 “怎么了?”雷兴帆急问。 龙晓晴也急出一头汗,一阵尝试,还是启动不了车子,只能无奈说道:“可能没电了吧。” 话说当初买车的原因是交通不便,离槐林街最近的公交站,就是三公里外的度假村门口。于是她在电动车店搞活动的时候,低价购入这辆车……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雷兴帆不免失望叹惜,也只好认命了。 下得车来,雷兴帆郑重地和龙晓晴道谢:“刚才我被困在鬼王肚子里,还要多谢龙老板救我一命。” 龙晓晴摆摆手,连称只是歪打正着,如果不是有他,自己恐怕也难逃鬼王虎口。 雷兴帆将手中那把青铜匕首交还龙晓晴:“龙老板的这把匕首是把利器,还是要好好收好。” 龙晓晴听他这么说,眼前一亮,忙接过匕首,宝贝地将它收进腰包,心想此番总算不虚此行。问:“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人?” 雷兴帆把井底所见阵法和头盔男可能是邪修的猜测和她说了。 龙晓晴听得一头雾水,并不十分明白他说的什么阵法、邪修的。 雷兴帆讶异:“龙老板不是道友?” “什么道友?”龙晓晴可没出家的打算。 雷兴帆说:“我还以为龙老板也是为了‘恶念魂珠’来的。” “恶念魂珠?”龙晓晴挑了挑眉,心想难道也是个宝物,当即问:“你是说从鬼王身上掉下的那颗黑色珠子吗?” 雷光帆点点头:“那是鬼王的恶念凝结成的法珠,世人称之为‘恶念魂珠’。”又解释:“鬼王的恶念根据他生前的个性,会产生不同颜色和不同形态的法珠外观,那颗纯黑色的很是少见。”叹惜着:“我常年四处游历,为的就是寻找各方鬼王,集齐三十颗恶念魂珠,去制作成‘训魂铃’,终于让我找到了最后一颗,却让那人给抢走了……” 一番详情诉说后,龙晓晴大致明白,那头盔男是个邪修者,为了炼化鬼王,故意在论坛散播谣言,引探险者们跑来送死做祭。却意外引来了雷兴帆这个行家,收拾了鬼王,使得他计划泡汤……她也挺可惜那枚黑色珠子被抢走,心里猜想,那珠子难得,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两人说着,一路推车前行,返回槐林街。 眼瞧着快近了街口,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诡异的雾霭,弥漫的雾气使人看不清前路。 龙晓晴紧张起来,心想莫不是又遇到什么鬼埋伏了吧。 雷兴帆却是十分镇定,他说:“现在应该夜半两点了吧。” 龙晓晴不明其意:“两点又怎么了?” 雷兴帆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槐林街,每当月圆之夜,夜半两点,街市变鬼市,你难道不知?” 当雷兴帆打出一道符咒,迷雾散开,一条异常繁华的街道印入眼帘。 “人死后,鬼魂是要入地府,地府入口也就是俗称的‘鬼门关’。每个城市都有一个‘鬼门关’,滨海的‘鬼门关’就在四井村后山那块野墓地里。这条街就是通往‘鬼门关’的通道之一,所以一到晚上街道鬼来鬼往,就形成一条鬼街。每当月圆之夜,鬼街上的鬼市大开,迷雾环绕住两边的街口,使得过路人们迷途,不能轻易进入鬼街……”说到这,雷兴帆忍不住调侃:“你确实选了个‘风水宝地’开店,恭喜恭喜,生意兴隆。” 龙晓晴呆立当场,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百鬼众魅。 第8章 月圆之夜。 凌晨两点的槐林街,没有半分灯光烛火,却在高空月光的洒照下,整条街市亮如白昼。 街道上鬼影重重,飘来荡去,热闹得出奇。 龙晓晴见过鬼,各种鬼,就是没见过整条街那么多的鬼。 从前那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店铺店员、老板们,现在俱都神采飞扬地拉着顾客们介绍起商品来。 胖太太的古董店里,鬼魂们任意在各种陶瓷古花瓶中穿进穿出,那个青年肥仔半身被卡在了一樽‘帝王黄石榴瓶’瓶口,瓶口窄小,胖太太正扯着肥仔的头,使劲将他扯出来。堪堪将肥仔拽出,差点碰倒了身后的‘九桃天球瓶’,这瓶里‘嗖’地一下串出个瘦子,大叫胖太太不要扰‘鬼’清梦。胖太太就指着瘦子骂了起来:“你还有脸做梦,几个月没缴房租了……”顿时,店内其它大大小小的陶瓷瓶口都探出各种鬼脑袋,如同看戏一般。 龙晓晴也被店中奇景吸引得停下脚步,啧啧称奇。 雷兴帆说:“住在花瓶里的鬼,大都是魂魄有缺失的,或许可以叫他们‘病鬼’。这家店的花瓶都是真正的出土古董,埋在地下几十年或上百年,阴气十足,十分滋养那些个病鬼。所以这位店家,可以把她当做包租婆。” 一路走来,龙晓晴和雷兴帆这两个大活人,引起不少鬼的好奇目光,却没有鬼会轻易上前骚扰,龙晓晴不禁问起雷兴帆:“它们不会打我们的主意吧。” “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善鬼恶鬼。我专职驱鬼抓妖,也只是针对为祸人间的恶鬼。”雷兴帆说:“这条街虽然是鬼街,并不代表它是一条没有制度的街道。”说完,他指了指奶茶店旁的杂货店,只见杂货店门上的牌匾上,原本‘刘大爷杂货’五个字,现已更名为‘鬼街街道办事处’。而鬼来鬼往的顾客纷纷称杂货店里的刘大爷为‘刘主任’。 身为街道主任的刘大爷,此时看着龙晓晴微微一笑,表情与平常一样那般和蔼,可龙晓晴背后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龙晓晴连忙转过头,见得渌水的玉器店中挤满了顾客,看似生意很好,便好奇上前观望。只见店里的顾客大都是男性,渌水给它们介绍商品,声音温柔又好听,一众鬼都听得陶醉。但当渌水一说出货品乃是古时候的皇家陪葬时,那价值连城的天价,使得一众穷鬼张口愕然。又再假借名意让她介绍另一物品,显然,醉翁之意从不在酒。难怪渌水常跟她哭穷,竟是货物太高端,没鬼买得起。 “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三声大笑,龙晓晴惊得回头张望。 萧先生的书斋外围了一大圈的鬼,一鬼高举一本破旧书籍,正放声狂笑,高声说道:“老子是欧皇!” 此话一说,一旁众鬼纷纷围了上去兴奋大叫:“吸欧气!吸欧气!” 然后,又全挤到了书斋柜台边上交钱买书,即使萧先生冷着脸说明:“不准翻阅,不准试看,买定离手,不退不换。”这生意还是做得飞起。 龙晓晴疑惑地转头看向雷兴帆:“何解?” 雷兴帆说:“听说,这家书斋老板的店里出修行功法,却只能靠运气拿到……但我从没见过有鬼能修行成道的,所以我也并不是很了解鬼能修行的真伪。” 身边有一鬼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得不插一句嘴:“不管做人做鬼,只要心怀希望,就一定会有奇迹出现。”说罢,那张幽青的脸上,眼睛里闪着晶晶亮光。 龙晓晴呆愣地说了一句:“加油!” 待看街口那头,平日无人问津的外汇兑换所,此时门口大排长龙,都快排到了奶茶店门口。 有一小年轻看起来是新来的,不懂兑换所的情形,提着两个大箱子的钱,趾高气扬地要挤进门口,众人叫他不要插队。或许他生前是个有钱人,仗势欺人的事情做多了,现在他依然改不了这臭毛病。几番争执下来,竟被众人围殴,往死里揍。一时间,外汇兑换所门前魂飞鬼跳。 龙晓晴稀罕起来,转头对雷兴帆说:“鬼打架哦?!” 雷兴帆早已见惯不怪:“没事儿,打不死的。” 话毕,已经有鬼来向刘大爷通风报信,刘大爷匆匆赶往兑换所。 龙晓晴没有跟去细看那刘大爷是怎番调解的,她回到晴天一角奶茶店前,微微颤抖的手在腰包里寻着钥匙。 雷兴帆见状:“你也不用害怕,你的邻居虽然都是鬼,却也是守原则的鬼,不然地府阎王也不会批准他们来这里经商。地府规则使然,他们是不能轻易害人,这点你大可放心。不过,他们也不会插手生人的事情,你如果遇到恶鬼,他们也不会给你帮助。” 打开店,龙晓晴连拉着雷兴帆进了店里,再一把关上门。 “所以啊!”龙晓晴突然没头没尾地出声,说得非常急切:“师父你收我做徒弟吧。” 雷兴帆差点没跟上她的思维:“我向来云游四海,难道你能舍了你的店,跟我漂泊?” 龙晓晴尽力说服他:“不是啊师父,您只要在这待一段时间,交我个一招半式,能对付你说的那种恶鬼就好。” “难道你还想继续在这开店?”雷兴帆愕然,问:“你不怕?” 龙晓晴苦笑:“怕,当然怕,呵呵。” 雷光帆见她笑得没心没肺,又问:“怕,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龙晓晴笑得眼泪都要流了:“因为我TM没有办法!”全怪当初自己粗心大意,以为解决了阁楼那玩意儿就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这条街才是重点。可身上的钱全砸店里了,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龙晓晴将脖子上的铜钱取下来,递到他眼前:“十五年前我被鬼吓痴了,曾经去过丹枫观,这枚铜钱或许是你给的,当日或许也是你救的我。今日相聚,相信我们缘分很深,或许这就是师徒的缘分!”话说得声情并茂。 雷兴帆接过铜钱,细看编绳,又还给她:“这看起来是我师侄的手法,何况你说的不会是我,我已经有十八年没回道观了。”想了想,她说得也挺对,相遇即是有缘,何况他们之间又有相互的救命之恩。 龙晓晴见他有所动容,便一再拜托,声泪俱下地诉说她悲惨的身世。家道中落,没良心的父亲和情人举债逃亡,母亲成了植物人,不得已才在槐林街做起生意…… 雷兴帆叹惜一声,似被她凄苦的身世所感,仔细端详起她的面容来。 龙晓晴知道他这是在看相,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调整好情绪,立马露出个甜甜的笑:“怎么样,我虽然不胖,但脸上肉挺多的,是传说中的福相吧。最近好几次死里逃生,运气也还算不错,很适合做您徒弟吧。” 雷兴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观你面相的确是个有福之人,却不是长寿之相,将死之前,运气超然也是常理。” 龙晓晴脸色一变,倒抽一口冷气:“你别这么说,我心惊!” 雷兴帆再砸一记重雷:“有没有人说过你在二十五岁有场致命的劫数。” 龙晓晴声音有几分颤抖:“可我上个月已经过了二十五岁。” 雷兴帆断言:“那么快了。” 龙晓晴眼眶已经发红:“师父,求求你了,救救徒弟吧!” 雷兴帆叹息一声:“你连‘师父’都叫上了,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龙晓晴喜出望外。 三杯茶,三叩首,三句老成持重的训诫。 简简单单的仪式后,龙晓晴成了雷兴帆的挂名弟子。之所以是挂名弟子,其因是雷兴帆四海漂泊,很难在这里久留,不能传授他一身本事,能传的,是他早年整理过的一本《丹枫道法》。 雷兴帆走了,他还要寻到另一方鬼王夺取‘恶念魂珠’,来制作法器‘训魂铃’。他为什么对‘训魂铃’如此坚持,龙晓晴问了,雷兴帆长叹一声,似有苦处,没能细说。 于是龙晓晴看着电脑里的复印件发愁了。 这是雷兴帆临行前借她电脑,给她邮箱发的一本书籍复印。并放言,她的命没人能救,她只能自己救自己,并劝她好好学习。 龙晓晴倒是想努力学习来着,可是复印件中的标题以及内容都是奇形怪状的图案,鬼才看得懂啊! 然而,夜里来店的常客‘湿’先生表示,鬼也看不懂。 沉闷许久的天气,终于在这夜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大雨中还夹杂着雷鸣闪电,震天的雷声难免教人心惊。 龙晓晴久违的恶梦又来了。‘滴滴哒哒’的声音又在阁楼上响起,她一袭白裙,站在楼梯下,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阁楼的方向,迟迟没敢上去。一团黑雾从上空飘然而入,迅速变成人形,黑黢的手已经掐住她的喉咙。她呼救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两只黑乎乎的手指将她左眼抠挖出来,送进像黑洞一样的口中,嚼个稀烂。她猛然惊醒,发现是个梦,当稳住了心神,再次发现自己正身处四井村。她一身血污地从泥泞里站起身来,鬼王的大脚已经近在咫尺,眨眼间她已经被鬼王一脚踩扁,连个反抗的时机都没有。她的鬼魂从鬼王脚下飘荡而出,飞快逃离四井村。当穿越过狂风暴雨,终于飘回奶茶店里,本以为逃过一劫,雷兴帆就已经在店中等候多时。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极其阴沉,他举起青铜匕首和符纸,手结印契召唤天雷,示要杀了她除魔卫道…… 第9章 这场雨下足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也未曾停歇。 下雨的天气,注定生意难做,更何况是这么偏僻的槐林街。 龙晓晴顶着一双黑眼圈,早早起身。她要趁着下雨的时段,骑着她那粉色小电驴,去一趟疗养院探望母亲姜婷。 和往常一样,进入疗养院前,龙晓晴会去街口的那家‘天意鲜花店’走一趟,买一束当季的鲜花,这次店老板强推茉莉花。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家花店买花了,十分相信老板的眼光。 闻着怡人的花香,令人心情十分舒畅,她想姜婷一定会喜欢。 在等电梯时,恰巧遇上了同来探病的刘子书。 刘子书是一位重点高中英语教师,戴着眼镜,气质很文雅。同时,他也是一位深情的人,他的妻子姚纹因为意外坠楼成了植物人,已经七年之久,刘子书每天总会抽出那么一两个小时,风雨无阻地捧着鲜花来疗养院探病。他常说‘花香怡人心,养生治病两相宜’。龙晓晴买花的习惯或多或少受他影响。 电梯里,龙晓晴觉得刘子书这次带来的鲜花别有不同。虽然外观和自己手中的茉莉一模一样,只是茉莉花瓣洁白,他手中那捧鲜花花瓣却鲜红欲滴,看起来十分特别。便问:“刘老师,您这是什么花?从没见过。” “茉莉。”刘子书一向对人和善,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我家阳台很大的,就被我改成了小花园,这就是我家花园里出的红茉莉。” “红茉莉?”龙晓晴十分佩服刘子书的耐心,也不知他是怎么培育出红色的茉莉,好奇地盯着他手中那捧花瞧。 “对了,你的奶茶店生意怎么样了?”刘子书突然问道。姚纹的病房和姜婷的病房仅一墙之隔,他和龙晓晴常常碰面,早已熟稔,龙晓晴便和他聊起了开奶茶店的事情。 走到病房前还没成进门,就听到房中传来护工钟大姐说话声。进得门来,只见钟大姐麻利地给姜婷换上新的被褥,嘴里说的是最近某网络热播剧的剧情,即使躺床上的人不能给她回应,她也说得津津有味,是个十足的话唠。 见到龙晓晴来了,钟大姐赶忙和她寒喧几句,嘴里的话题又无缝转换到姜婷最近毫无进展的情况来。 龙晓晴微笑着听她絮絮叨叨,边给床头花瓶里插上新买的茉莉,只是茉莉花香再馥郁,姜婷依旧没有知觉地沉睡着。 钟大姐看了看那束茉莉:“最近买茉莉来探病的人真多……”这让她想起了刘子书的红色茉莉花。 于是话题又一转,说起在上个月初那会儿,她头一次见到刘子书手中的茉莉花,颜色如血一般鲜艳,她稀奇了好一阵子。前两天,她在收拾姚纹的房间时,忍不住把花瓶里的红茉莉拿出来细看,恰被刘子书逮个正着。却没想到平时和和气气的刘老师,当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对她发火,数落了她一顿……不过钟大姐对刘子书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十分感叹:“病痛不仅折磨病人,而更折磨病人家属。看把一个端端好脾气的人,都给弄得暴躁了。” 龙晓晴为姜婷细心地擦洗着面庞,不时应她几句。 正说着话,突然听得一声悲哭从隔壁病房中传来,声音之悲凄,教人心怵。 正收拾小推车上的物品的钟大姐,连忙扔下手头工作跑了出去。 龙晓晴十分好奇,也后脚跟着快步出了病房。 刚出到走廊,就见着钟大姐神情急切地又从隔壁姚纹的病房中跑出,直奔护士站。 龙晓晴站在隔壁病房门口,只见病房里,刘子书趴伏病床前,在姚纹的身侧埋头大哭。而此时的姚纹睁着迷茫的双眸,微抬起苍白而削瘦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刘子书的头发。 对于刘子书而言,七年时间相当漫长。而对于沉睡的人来说,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似不明白,怎么短短时日,他那油黑的发丛间竟藏着几许银丝来。 刘子书喜极而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龙晓晴满是笑意的脸上也流下泪来,亲眼见证这份令人震撼的奇迹,她的心中再次对姜婷充满了希望。 不过多时,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了,姚纹必须转到大医院里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直到刘子书和姚纹离开之后,原本聚在走廊上的围观病友家属们才渐渐散去,走前免不了又是对彼此的一番鼓励。 龙晓晴给姜婷做着手脚按摩,开心地给她诉说着姚纹苏醒的事情。心想着会不会是刘子书每天都抽时间来和姚纹说话,这种坚持才让奇迹发生的……她决定要尽快赚钱将三楼的破旧房间装修好,好将姜婷接回去。 傍晚,雨已停歇,天空放晴。 虽然十分不舍,龙晓晴还是要告别姜婷离去。 路过原本姚纹的病房时,龙晓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丝血腥味在鼻间若隐若现。随着这味道,她忍不住推开了那间病房门,走进去。 房间里的一应生活用品早已被刘子书的亲属在下午时搬走,唯留床头柜上那一樽白色花瓶,瓶中的血色茉莉此时已经枯萎,暗红发黑的茉莉花瓣散落在柜子上。她走上前来,越是靠近那枯萎的茉莉,那股血腥味便更加浓重。 “诶,小晴,怎么在这?”钟大姐推车而来,病人走了,她得赶快换上新的床单。 龙晓晴说:“不是听你说刘老师的花稀罕么,就过来看看,怎么才不到一天就枯萎了呢。” 钟大姐边换着床单,边说:“可不是么,不仅花奇怪,那味道也难闻得仅。刘老师品味也不差啊,怎么给老婆选这种花……” 天刚擦黑,龙晓晴骑着她那破电驴才到度假村门前,车子就熄火不走了。正无措时,恰见得小树开着个六座电瓶车由槐林街方向回来,车后座坐的是小繁和可可,在她俩中间夹着个萧先生,萧先生的样子看起来很不情愿。 小繁真的是对萧先生上了心,三天两头就往他书斋跑,曾经花式邀约萧先生外出游玩,萧先生从来没有答应。于是,今晚度假村派对盛宴,小树和可可出主意,大家一起去把萧先生给架来。就成了现在三人开心,一‘人’惆怅的局面。 小树帮龙晓晴把电车拿到度假村门卫室充电,顺带将龙晓晴一起带进了度假村里。 一行五人,龙晓晴也开始有些惆怅,从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萧先生是个鬼,她总不由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对于小繁对萧先生的感情,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毕竟人鬼殊途,只怕难有善终。 第10章 天海度假村,依山傍水,鸟语花香,即使到了黑夜,优美的夜景也独树一帜。四处挂着的炫光彩灯,照亮了度假村的上空。绿树成荫的通幽小径,两旁是一幢幢错落有致的古风独栋小楼。精心设计的泳池与碧蓝海水相邻,泳池边的大型广场上篝火熊熊燃起,震天的音乐预示着盛大的派对已经开始。 小繁紧拉着萧先生的手,开心地穿梭在人潮里,萧先生抵挡不住她的热情,颇为无奈地随她牵着走。 龙晓晴很久没有感受到热火朝天的气氛,一头扎进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中。 又突然想起前天来这度假的白傲儿,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传给她,并附上文字:“来呀,快活啊!” 白傲儿当即回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她正在沙滩上烧烤,烤架上上好的烤肉正滋滋作响,在海水边嬉戏的是她那俩闺蜜。 有烧肉!龙晓晴当下别了泳池派对,跑进了椰子林,向海边寻去。 还没走出椰子林,看见迎面匆匆走来两个女生,一长发、一短发,她们一头湿发,面色有异,看见龙晓晴后竟然惊慌地跑走了。 龙晓晴认得她们,正是那日白傲儿带去过店里的两小闺密。看那两人慌慌张张地跑远,十分鬼祟,脑中突然想起雷兴帆曾对白傲儿所说的水祸之灾,连忙转头快步沿着她们来时的路跑去。 来到海岸边,远远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熟悉,就是白傲儿无疑。她在水中挣扎大叫‘救命’,沉沉浮浮间,呛了好几口水。 龙晓晴立马甩掉鞋子,一头扎进海里,向她游去。 白傲儿心中十分惊恐,她感觉脚腕被两只冰凉的手紧紧扣着,将她向海底拖拽。渐渐地,她的脚腕已经痛到麻木。 龙晓晴潜水到了她的身旁,果然看见一个鬼影抓住了白傲儿的双脚。她拉开腰间挎包的拉链,抽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匕首,猛地向鬼手扎了过去。 鬼手受痛陡然大张,白傲儿没有觉察已经得救,还在不停地蹬水尖叫。龙晓晴有心想捞走她,却叫她一个飞踢,踹中龙晓晴的大腿。龙晓晴吃痛,心中暗骂一声,玉手一挥,一把抓住白傲儿那飘飘然的大长发,白傲儿又是一阵呀呀乱叫。龙晓晴管不了那么多,粗鲁地将她往岸边拖去。 鬼影潜在水下紧跟了过来,龙晓晴不与它纠缠,快速将处于狂乱状态中的白傲儿扔在沙滩上,回头一看那鬼也跟来沙滩上。 龙晓晴将青铜匕首横在胸前,小心警惕。 白傲儿回过神来,大口喘着粗气,心知得救,还没来得及放松,就看见鬼影步步逼近,她尖叫一声,却腿软的逃跑不能。 鬼影近到前来,龙晓晴认出它是经常在夜里光顾奶茶店的那位‘湿答答’的先生,她愕然又愤慨:“我以为你是好鬼,没想到你也害人。” ‘湿’先生冷哼一声:“什么好鬼坏鬼,我是只水鬼,水鬼找替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龙晓晴不可至信:“卧槽,你害人还有理了。” ‘湿’先生理直气壮:“我尊重生命契约,不会乱害人。你看她,印堂发黑,乌云罩顶,十足的倒霉相。她躲得了这次,可躲不了下次。” “信你鬼扯。” “不信你走着瞧。” 说罢,‘湿’先生化做一滩水汇入夜色里的海水中。 此时白傲儿脏污的脸上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 这间房屋是整个度假村最为豪华的一幢房舍,里面娱乐设施齐全,全是高端配置。白傲儿在吃喝玩乐上从不吝啬,对待朋友也大方得很,从来不曾亏待过她那俩小闺密。 房间里,俩闺密已经从见鬼的惊慌中稳过心神。 就在刚才,她们和白傲儿一起在海边沙滩上烧烤,吃饱喝足,白傲儿在沙滩椅上玩手机,她俩就下水游玩。突然间,她们的脚踝好像是被谁拉住一般,直往下拖。白傲儿听见她们扑腾着喊救命,就立刻下水去拖拽她们。几人一番挣扎来往,却教她们看清楚抓住脚踝的是一个长着尖长指甲、脸色幽青、双眼散发青色光芒的怪物,看着十分可怖。混乱中,那怪物放开了她们,倒是捉住了白傲儿的脚。她们二人想也不想连滚带爬地上了岸,听着白傲儿的呼救,她们害怕至极不敢再下水,便慌不择路地跑了,从未想过要向路人求救。回到她们和白傲儿一起入住的房子里,她们开始收拾东西。 或许她们认为,白傲儿必死无疑。可想到就这么走了,警察会不会怀疑白傲儿的死与她们有关。 两人停下手中动作,商量起对策来。 “白傲儿的死我们就当不知道,明天我们当做才发现白傲儿不见,毕竟今晚这么热闹,说我们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们在派对上喝醉了,没发现是怎么和白傲儿走散的……对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不是在椰子林看见那位奶茶店老板吗,怎么说?” “否认到底,就说我们没去过椰子林,毕竟那边没监控,她也没证据。” “好的,就按你说的。” “其实,我一直挺讨厌白傲儿的,如果不是我妈说这是为了公司前途,我才不做她跟屁虫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没敢说,她死了倒挺好。” 二人相视一笑,眼里尽是歹毒之色。 突如其来的水珠滴在她们后背,她们诧异地回头,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白傲儿披头散发,一脸阴森地站在她们身后,死死盯着她们瞧,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好像水鬼模样。她们失声尖叫,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 白傲儿幽幽走上前来,弯下腰,挥手‘啪啪’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吃我的用我的,却在心里厌恶我。” “你巴结我奉承我,到头来只是虚情假意。” “你们真下贱。” ‘啪啪’又是两道耳光。 龙晓晴坐在豪华的沙发上,看戏一般瞧着姐妹撕逼年度大戏,随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彩色棒棒糖,剥开糖纸,吃得啧啧有声。 她们这才惊觉白傲儿并不是鬼,更是听到她们刚才说话,顿时后悔万分,连忙跪到她脚边,说着挽回的话,借口理由全无逻辑,却还是要好话说尽地,哭得稀里哗啦好不伤心。 白傲儿冷冷地看着她们趋炎附势的嘴脸,眼中满是鄙夷:“你们给我滚,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她们无奈,只得起身去收拾东西。 白傲儿又说:“你们要是拿走一件我买的东西,我就报警说你们是小偷,看你们还要不要脸。” 她们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们总说和白傲儿是闺蜜,是闺蜜的话,就好裙子同享,好包同背。她们两人家庭也算富裕,只是再富贵也不及白家。有些奢侈品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就如那双限量款的鞋子,手工定制的连衣裙还有名师设计的高级包包。 现下,她们只能拎着手机,穿着睡裙,赤着脚离开了这幢豪华的房子。 不过她们也是有家底的,手机在手,一通电话就有专属司机来接送,只是出这大门口时的样子比较狼狈而已。 白傲儿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直接蹲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里,她很伤心。 在家和姐妹情谊寡淡,即将进入的婚姻里没有爱情,现在连所谓的友情也崩塌得面目全非,她抹抹脸:“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无情的人!”也许学会无情,就不会为情而伤心了吧。 龙晓晴提醒说:“现在你身上的死亡魔咒才是重点好吗。” 白傲儿像想到了什么,恨恨地说:“MD!什么狗屁死亡魔咒,我就是让云明希那家伙给克的!” 云明希,是大企业云殿集团的总裁,在喜爱八卦的网友口中也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话说,云明希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三年前迎娶了凌氏集团的大小姐凌双双,新婚不过七天,凌大小姐就一时不慎摔死在自家后山。而半个月前,云明希正式当上集团总裁,前不久他那念高中的五弟,就离奇溺水死于水鸟河……有人不怀好意地猜测,下一个被克的人会不会是他三弟,毕竟云三少是个病秧子。却有更多人猜测,也可能会是他即将再续娶的未婚妻,白山集团的三小姐。 这白家老三正是白傲儿。 白傲儿越想越心惊,她当晚就回到了家,跟母亲添油加醋地说起在度假村遇险的事情,白妈妈当时就为她揪心,但说起这全是云明希害的,白妈妈只提议带她到南海四圣山找高人改命,完全没有想要帮她退婚的意思。并且还试图说服她,只有和云家联姻,大家才算自己人,在那个国际大项目里,他们才能更占优势。 说到底,白家还是铁了心要用白傲儿的婚姻做政治筹码,她再次发誓要做一个无情的人,不再管什么家族使命。 后半夜,她悄然离家出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11章 这天夜里。 龙晓晴在店内结算着这一天寥寥无几的收入,正暗自沉吟时,店内飘来了三个壮汉,一脸的凶相,肩挂背包,手持枪|械。 “打劫!”为首大汉一声沉喝。 “别开枪,别开枪,我把钱都给你们!”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上次那位悍匪打劫,教龙晓晴认知到钱箱里的钱,远远不及店内一应设施贵重。 劫匪点数着钱箱里的钱,对其数量嗤之以鼻。 他们开始在店内翻箱倒柜,嫌弃龙晓晴碍事,将她推出了柜台,她正慢慢向门口移动。 “嘿!”一个劫匪叫住了她。 她吓得一激灵:“麻事?大哥!” 劫匪拿出手机,向她展示一张通缉令上的照片:“见过他吗?” “从没见过。”她当然见过,不就是上次来打劫过的李大刚么! 话音刚落,一个劫匪翻出了柜子角落下的旅行包,他拿出来一看,惊呼:“这是老大的包!” 其他两个劫匪仔细一看,确是他们老大李大刚的背包无疑,他们记得这个旅行包是老大女朋友送给他的,说是什么限量款,他们一起打劫过无数次银行,每一次老大都背着这款包,他们没有看错。 那次打劫银行时,他们的老大李大刚中弹身亡,他们三人幸运逃生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就在前天他们遇上警察,火拼中,他们三兄弟终于能实现当初结拜时的诺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们死后,没人给他们烧纸钱,他们只得重操旧业继续打劫。可生死有别,生人见不着他们,他们也碰不了生人的东西。但在这条街上,他们意外发现这里的人能看到他们,他们也能碰到店里的物品。最让他们惊喜的是,他们在街口的外币兑换店的墙壁上,看到了李大刚留下的记号。这记号是他们独创的踩点记号,于是他们便一路寻来。整条街唯有奶茶店在开门营业,他们便进来打劫。 “这包怎么在这里?包的主人呢?”一劫匪对龙晓晴厉声问道。 龙晓晴说:“这是客人落下的。” 劫匪说:“这是我老大装着财物的包,老大曾经说财在人在,财亡人亡。” 龙晓晴心中腹诽:所以啊,亡了呀!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确实是他落下的,那天我看见他进了店里,坐了没一会,又进来一个人,他们拉拉扯扯出了店外,忙里忙慌的就跑远了,东西也没拿。”说着她很自然的开了玻璃门,走出店外站在街上,指着西面的地方:“往西走的,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劫匪也出得门来,听他说完,面面相觑。 “骗鬼呢!”一劫匪举枪向她发难。 龙晓晴连连闪避,躲到一个古董店的落地木板招牌后边。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拿黄符枪等防身物品。现在腰包里只有一把只能近战的青铜匕首,心中想起雷兴帆曾用法术控制青铜匕首追击敌人,那一手法出神入化,懊悔怎么没能死皮赖脸的求他教授这一招,然后再放他走呢。 突又记得在收拾阁楼阴煞时,弄鬼寄来过的那张紫色符箓,她还研究过上面的符画好一阵,便拿出青铜匕首,心急火燎与在木板上刻画着图案。 将画好的木板反转,打开手机,放出弄鬼当时收拾阴煞所念诵的咒语录音。 ‘劈叭’一声,木板被劫匪的子弹打穿并破成两瓣。 明显,这方法失败了。 此时,三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向龙晓晴,只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冷汗从发丝间渗出,沿着脸庞滴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闻一声沉厚稳重的声音,从黑夜中突如其来。 “天师敕令,火神借法,去!” 随着声音到来的还有三道飞速而来的火焰符纸,火焰重重地打在三个劫匪的身上。 顿时,他们身上像是被缠上了火蛇。不得不扔了枪,拍打身上的火焰。 声音的主人渐渐从夜色中走出,他的声音也随之淡定地传来:“画符念咒,道门基础。应净心、祷告,方可灵验。切勿急燥。” 那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身高体壮,黑衣黑裤,外罩一件墨青色宽袖直领对襟短衫。身后背着一个背包,手里拄着一根简洁的登山杖,当他说完话的时候,手中登山杖一个漂亮的起势,如同舞剑一般,迅速在空中划了一个勅令符,画好的令符在空中隐隐发着红光,一声干脆利落地‘去’,令符一分为三,直朝那三个劫匪身上打去。 劫匪们还是道行太浅,避之不急,只能被令符捆绑,发出红色的火光,逐渐,他们连同火光缩小,最终成了一缕灰烬,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男子向龙晓晴走来,当他走近,龙晓晴得见此人一脸刚毅,剑眉星目,两眼炯炯有神。只是双唇略薄,显得有点冷酷了些。他一头稍长自来卷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毫不掩盖他那俊逸洒脱的气质。 “你可明白?”他问龙晓晴,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冷傲。 龙晓晴对他的崇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受教了,阳师兄!” 三天前,雷兴帆不知从哪弄来个手机,加了龙晓晴微信,提及他师侄阳赤风近日因为任务去一趟滨海,已经和阳赤风说好,让他去和龙晓晴碰个面,传授她道法,顺便将《丹枫道法》书册给她整理一下。 龙晓晴心心念念等了好几天,没想他会在这时出现。 “师兄,请坐请坐!”回到店中,龙晓晴热情招呼着,为其端上一杯刚调制好的珍珠奶茶:“本店的招牌,给提提意见呗。” 阳赤风也不客气喝了一大口,依然没什么表情:“还行,但我不喜欢。” 龙晓晴问:“那你喜欢什么?” 阳赤风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戴在脖子上的那枚铜钱,岔开话题:“你曾经去过丹枫观?” “是啊是啊。”龙晓晴指了指上方:“我十岁那年被这阁楼上一个叫‘阴煞’的东西吓到痴呆,我爸妈就带我寻访高人,就是在丹枫观治好的。”说着,将铜钱取下:“这枚铜钱我一直从没离身。” 阳赤风看了看:“它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他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拿出另一枚同款铜钱交给她:“看看两枚铜钱有什么不同?” 虽然两枚铜钱连绳结都是同款,但细微观看,旧铜钱币光滑柔和,阳赤风新给的那枚虽也如此,可侧起一看,只见新钱币轮廓略有光彩。她欣喜地将这一发现告诉了阳赤风。 阳赤风淡淡地说:“算你有点天份,不过,也要从画纸开始。” 符碌上画相应的敕令,包裹铜钱币,念出相关咒语请神灵借法,铜钱便简单地附上了相应的法力。 阳赤风说得简单,做的也很简单,但龙晓晴光是画符纸这一基础上就过不了关。 每到晚上,龙晓晴都会枯燥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画符功课,每每到了第二天,拿起奶杯的手都在发抖。 第12章 “小晴,你的手怎么了?”江心悦一边快速给奶茶杯里分配调料,调制奶茶的效率和龙晓晴形成强烈对比。 自从度假村一场盛大的派对过后,度假村的微信公众号开始活跃。每逢周末就放出消息来,不是有歌舞表演,就是邀请马戏团,花样百出,吸引了不少游客。度假村游客一多,真就带动了槐林街的商机。 龙晓晴头一次看到槐林街真正的人来人往热闹景象,她的奶茶店在这个周末第一次迎来客流高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只可惜,昨夜练画符练得手抽筋。今天状态不佳,手抖得厉害,一匙白糖有一半是泼在了外面。 “她手残了呗!”何海今天一身休闲T恤,坐在吧台前闲闲地调侃。 江心悦瞪了何海一眼,将调制好的一杯‘椰果奶绿’放他面前:“少啰嗦,喝你的吧。” 何海很不爽,江心悦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不和他去看看电影、约约会什么的,倒跑来这里给人白打工,不禁嘴里嘟囔了一句‘败家娘们’。喝了一口奶茶,他一脸嫌弃:“龙晓晴不是我说你,在这种偏僻的街上开奶茶店,你的店面装修不出彩也就算了,这奶茶太平平无奇了,是吸引不了回头客的。”回头看了看店中三三两两的客人,他说:“如果不是整条街只有你一家饮料店,人家才不会进你的店!”又指了指店里的餐牌:“珍珠奶茶,烧仙草,柠七……我去!这些真的很老套,你得学会取好听的名字,做好看的花样!” 头一次听何海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龙晓晴觉得新鲜,这不由问他:“不知道何先生有何高见?” 何海一付老生意人模样侃侃而谈:“像悦悦打工的那家奶茶店是老品牌,连锁经营,背后资金链巨大,这就不说了。来说说那些很火的小店,小店装修得标新立异,在饮料上独出心裁,推陈出新,常常能博取眼球。人来你店里碰到别的店没有的花样,自拍一张发网上,你就可以说你这是网红店了。现在的年轻人个个标榜自己是吃货,为了寻找网传的好东西,他们总是会千里迢迢地寻觅而来。但往往尝的不是味道,品的只是一种‘新鲜’而已。” 龙晓晴狐疑地转头看了看江心悦:“你家这位似乎很有生意头脑啊!” 江心悦笑容是满满的自豪,鼓励她:“你就试试呗,加油!” 说话间,茶架后旁的内门被推开,阳赤风背着背包走了出来。 “诶,师兄哪去啊?”龙晓晴忙问。 阳赤风说:“天快黑了,去趟四井村,收集材料。” 四井村虽然没了鬼王,可一到晚上,游魂野鬼还是不少。修道之人在收服邪秽时,通常能用特殊的方法从中获取一些阴物,阴物除了能在‘鬼市’卖个好价钱之外,收集不同的阴物还能炼制法器。 也不知道‘帅哥’是不是丹枫观的特产,阳赤风的样貌与雷兴帆的帅气值也不遑多让。从店内走到店门短短几步路,足教店内的女客纷纷注目,有甚者拿出了手机拍照。 “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师兄?”江心悦小声跟龙晓晴八卦。 龙晓晴点点头,据这几天相处后观察得出结论:“他这人很无趣。” 自十岁那年病好后,龙晓晴说自己能看见鬼,别人不是说她神经病,就是说她装神弄鬼博关注什么的,只有单纯善良的江心悦愿意相信她。后来龙晓晴长大了,知道大人们都忌讳这种事,她也就不说了,却偶尔会对江心悦悄悄提起遇见的奇闻。虽然江心悦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奇怪的东西,但她从来都是相信龙晓晴所说的奇怪见闻,这事就成了她俩的秘密。 何海却是不明所以,还以为她们所说的师兄是学长之类,便对龙晓晴说“你要善于利用身边资源!”他认为阳赤风足以做奶茶店的活广告。 夜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店内早已没了客人,龙晓晴也早已算完了帐,今日收益历史最高。这当然是度假村周末狂欢活动带动下的结果,可就是担心,这周末一过,奶茶店又会陷入了门可罗雀的境地,特别是这种下雨的天气。 听着外面的雨声,龙晓晴心中难免烦躁,手一打滑,符脚打岔。又得重新来过,如此这般,她在店里的沙发上练习到夜深。 阳赤风迟迟归来,因为背包里带有雨衣,他身上没沾半分雨水。 龙晓晴扔了笔,上前帮他挂好雨衣:“师兄,这次得了什么好东西?” “说来奇怪,原本那么阴森的地界应该会有不少鬼怪。没想到,找了一个晚上,一只也没碰到。”阳赤风边说,将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几张紫色符纸,一件桃木法器。 龙晓晴疑问:“这都哪里弄来的?” “师叔说,那天在四井村对付鬼王的时候,在鬼王老窝发现一些东西。让我拿回来好好研究一下,看是哪路朋友。”边说着,阳赤风拿起一张符碌仔细端详起来。 龙晓晴也拿起一张紫符看了看,看不懂上面的符画,总觉得非常眼熟:“这符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镇灵符。”阳赤风不以为意:“在你师父留下的法本上就有,很普遍的符碌,各门通用。” 龙晓晴纳闷:“符画都一样,那你还看得那么起劲。” 阳赤风说:“符碌虽普通,但画符人的风格却是独一份,就像人的字迹,写的都是一个字,但从字迹上就能分辨是哪个人写的。” 龙晓晴越看越觉得,这张符上面的所谓‘风格’非常眼熟……似乎在哪家网店上见过。 她打开手机,登陆网站细细翻看,意外发现弄鬼的整间店铺除了辟邪物品外,其余的符纸,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全部下架。 心中疑惑,想了想,打开微信直接相问:“鬼哥,你店里的符纸怎么都没有了?我还想囤点货呢。” 没过多久,弄鬼回她:“大佬扫购,已经清空。我最近研发了一款功效更强,更易携带的治鬼弹药,叫‘爆炸糖’,推荐你试试。” 龙晓晴十分好奇,让他发个图片。 弄鬼发来四张图。第一张图是普通糖果包装外形,第二张图是包装拆开后散落出来的彩色糖丸,糖丸如花生般大小,第三张图是糖丸切半后,内里藏着的被药水浸泡后捏成团的纸团。第四张符纸完整原图展开,便是一张天青色的驱鬼符。 弄鬼介绍,糖丸外表是砂炮,而里面藏着驱鬼符符纸的碎脚,符纸碎脚用升级版的‘鬼见愁’浸泡过。两者结合,功效翻倍。 弄鬼问:“你小时候玩过‘摔炮’吗?” “当然有!”龙晓晴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大街小巷里的商店都有卖摔炮。这种小爆竹,不用点燃,就是用手捻、脚踩或随手一摔就会炸得‘噼叭’响,伤害却及小,安全性高,摔到人身上炸响无任何痕迹留下,当年可是很受小朋友们追捧的过年玩具。 弄鬼说:“这东西用法就像摔炮,藏在包里,对付鬼时,一抓一大把,使劲朝它身上招呼。我试过,威力奇大,就是遇上鬼王也不用怕了。” 自从上次从四井村回来,龙晓晴就给他说了鬼王的厉害之处,当时弄鬼就说会帮她研制高效法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研制出来了。 弄鬼又说:“我已经给你寄了两包,免费试用。” 一听是免费,龙晓晴顿时心花怒放,连声道谢。自从认识弄鬼,在他店里买东西,龙晓晴从没被坑过不止,还总是能收到他赠送的产品。就连遇险时也是弄鬼帮的她,想想刚才还怀疑他,真是不应当。 阳赤风见她笑得古怪,问:“你笑什么?” 龙晓晴说:“我在网上认识一个卖辟邪用品的网店老板,他最近研制出一种将驱鬼符藏在摔炮里的法宝,很新奇!” 阳赤风放下符纸,又拿起桃木剑端看:“网上骗子多,谨慎些好。” 龙晓晴便将刚刚弄鬼发来的第四张天青色驱鬼符展示给阳赤风看。 阳赤风看了那符纸,肃然起敬,说:“画符的人,是位高人。”又问:“这位高人是什么来历?” 龙晓晴摇摇头:“我已经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从不向我透露他的底细,是个很神秘的人。说他是个商人吧,他却会念咒驱鬼。说他是个道门大师吧,他又及具经商头脑。” 阳赤风说:“这不奇怪,经营一个门派,必需要资金支撑。前几辈师祖会常游历四方,除了接法事获利钱财之外亦可以增长见闻,锻炼心性和身手。现在网络发达,门中弟子大可以不必那么辛苦,在道观里蹲守网店,卖些辟邪用品,足以门派开支。只是这种行为颇受前辈们不耻,认为他们懒惰成性,白学了一身本事,有辱门风,他们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许就是这个顾虑。” 龙晓晴豁然开朗。 店外的雨越下越大,隐隐有闪电划过,注定又是一个不能让人安眠的雷雨夜。 第13章 “拜请神明,赐福护佑,出入平安!” 这句话,龙晓晴已经记不得念了多少天了,那张包裹铜钱币的符碌,竟然在这天早上隐约有光。 龙晓晴拿着铜钱币‘蹬蹬蹬’地跑到二楼客房,打算将这一好消息告知阳赤风。 只见房间里,阳赤风已经收拾好背包:“师叔留下的法本,我翻译整理了一部分,放在桌上,你有空就看看。”竟是要走。 “师兄这就是要走了吗?”龙晓晴惊问。 阳赤风说:“师妹帮我接了一个任务,正等着我去,我做完任务就回来帮你整理剩下内容。” 龙晓晴意外:“咱还有师妹?” “是我的师妹,你入门晚,得叫师姐。”阳赤风解释:“丹枫观中,观主收徒五人,挂名弟子十人,副观主……”他顿了一顿似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一沉,继而说:“副观主只有一人,雷师叔他没有徒弟,挂名弟子只有你一人,丹枫观总共十八人,你要记住。” “记住了。”龙晓晴点点头,既而兴奋地说:“师兄也带上我,让我见识见识呗!” “你”阳赤风问:“你不用开店吗?” 槐林街的商业全靠度假村的周末活动带动,自打周末一过,加之下了几天的雨,槐林街就不曾来过一个游客。 于是,阳赤风带着龙晓晴来到了机场。 从早上开始,滨海市机场的接机口处,聚集大批年轻男女。他们都热情洋溢,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不时激动地晃晃手中的荧光名牌。各式各样的牌子上,都是各种艺术字的‘星’字。 之前阳赤风说来机场找师姐,现在一看,人山人海全是粉丝,不由发问:“难道我的师姐是个大明星!” 阳赤风没说话,脸色竟显几分愁苦。 接机口上方的大屏幕显示某个航班已经抵达机场时,这些年轻人都打起了精神。他们高举着手中名牌,热情呼唤着两个人的名字:沈晨星!安星颖! 当一名身着白色休闲西装的墨镜男子,和一名红色短裙的貌美女子并肩走出来时,‘星’光熠熠使得现场沸腾了,接机大厅全是这些粉丝的尖叫声。 龙晓晴惊呆了,从不追星的她,难以想象明星令粉丝疯狂的点在哪。 他们眼睛在发着光,就像一群饿了几天的狼,紧盯着那两个行走的‘食物’。 龙晓晴敢断定,如果没有保镖护着那两个明星,这些粉丝一定会饿虎扑食一般,将那两人吞吃入腹吧。 龙晓晴挤不进人群,只能远远遥望,看到那气质出众的安星颖时,她也不由心中赞叹:“那就是我的师姐吗,好美啊。” 只是那位女粉丝似乎戏过了吧。 只见,那位女粉丝看见了偶像,不知在脑补什么,竟然将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问题是她粉的不是安星颖那位美女,她哭着叫着的是沈晨星的名字。 龙晓晴又搞不懂了,沈晨星的确是个知名艺人,但他并非长相英俊而出名,恰恰相反,沈晨星个子不高,长相一般,气质迷之土气。也没见他有什么作品,可偏偏就莫名其妙地红了,并且拥有巨多粉丝。 看着重重保镖即将把安星颖护送走,龙晓晴立马和身旁的阳赤风说:“师姐没看到我们呐!” 没听见阳赤风的回答,回头一看,阳赤风正揪着刚才那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粉丝后衣领,严肃斥道:“言梦梦,你够了!” “师姐?!” 原来她就是师姐言梦梦,这完全超乎了龙晓晴的想象。在她预想中,道门师姐就应该是个处变不惊的冷酷御姐形象。而面前这位师姐,短发齐肩,圆圆的娃娃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型线条十分柔和。她情绪外放,用‘幼稚’来形容她毫无违和感。 言梦梦觉得龙晓晴特别合她眼缘,且又是同龄女性,不由地跟她亲近起来。 阳赤风驾驶着言梦梦不知从哪弄来的一辆黑色越野车,车子后座,在座位前陈设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有一台电脑,和若干电子设备,当然还有言梦梦准备的一些零食和泡面。 一路车程三十分钟,言梦梦和龙晓晴坐在桌前,吃着零食,全程安利沈晨星,顺道鄙视恶名在外的女星安星颖蹭热度行为。 龙晓晴对她的安利不为所动,但对她的追星行为叹为观止,各种花式应援和砸钱,一路听下来,龙晓晴啧啧称奇。 行驶到了市中心一间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下了车,言梦梦看到面色阴沉沉的阳赤风,才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引着他们上了电梯,来到一家咖啡厅。 “刘女士你好,我是言梦梦,这位是我的师兄阳赤风,和我师妹龙晓晴。” 此时的言梦梦背脊挺得笔直,语气得当,看起来非常优雅且专业。如果不是早认识她,就连龙晓晴也想象不到她内里其实是个特能闹腾的主儿。 当刘女士看到龙晓晴时,颇为意外:“龙老板?!” 龙晓晴的意外也不亚于她:“刘老师,好久不见。” 这次的事主刘女士名叫刘子琪,是在艺术学院教美术的老师。她弟弟刘子书便是从前去疗养院时常见的病友家属。刘子琪也时常去探望姚纹,龙晓晴自然是和刘子琪认识的。于是龙晓晴简单地和阳赤风、言梦梦解释了下。 当说起姚纹康复的事情,的确是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可现在的刘子琪却开心不起来。她之所以找到丹枫观,也是事因姚纹。 刘子琪说:“我弟跟姚纹,是上高中那会儿认识的,他们很默契,考了同一所国外大学。他们在国外举目无亲,算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感情基础十分深厚。他们毕业选择回国发展,这一回国,他们就先结了婚,婚后没多久姚纹就怀了孕……”说到这里,她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惜啊,那场车祸夺走了那个还没成形的宝宝。” 龙晓晴对于他们的事情并不知详情,只是在病友家属八卦的时候听过几耳朵。现在知道其中缘由,她不禁面带出几分唏嘘来。 刘子琪继续说:“七年了,姚纹昏迷七年,我弟弟一直不离不弃,终于是不负有心人,姚纹醒了。她醒后,我弟弟立马将她转到医院,在车上,他们说了很多,姚纹的意识也越发清明。直到到了医院,姚纹的状态竟然恢复了许多,只是因为常年卧床,暂时不能行走。”她皱着眉头,似有什么地方想不通:“按理说,一个植物人虽然已经脑复苏,但她昏迷了七年之久,一些认知、平衡、还有语言之类的,多多少少会有些障碍,但姚纹当时说话口语清晰,条理明确。她坚持不要去医院,任我们谁劝都没用,最后到了医院她也不配合,所以我们只好接她回家。之后再请医生来家里给她体检,好在,她除了有一点虚弱之外,身体还算健康。” 言梦梦问:“姚纹其他方面有没有什么不妥?”在她过去的任务中,事主所发生的灵异事件,十有八九是在大病一场后发生的。 刘子琪喝了一口咖啡,将最近的事情缓缓道来。 半个月前,楼下十楼搬来新的业主,日夜装修,弄得整栋楼的居民都被噪音弄得头疼。大家前前后后都跟她提了不少意见,如果那位新业主是个讲理的还好,偏偏就是位厉害的阿姨。因为装修的原因,弄得大家很不愉快。 那阵子,姚纹喜欢上了摄影,刘子书常常推着轮椅带姚纹下楼取景,电梯下到十楼的时候,他们碰见了那位新搬来的甄阿姨。因为他们小区的电梯间普遍很小,轮椅放进去后,电梯就更加狭小。 甄阿姨说开了:“哟,这电梯本来就这么小,还推个椅子进来,等下还有人要乘坐电梯可怎么办?” 刘子书向来不善与人红脸,除非是惹急了他。所以甄阿姨就是再说他,他也能态度诚恳给人说“不好意思”。 这一说,甄阿姨更得劲了,接着说:“还不得等下一趟,这早上十点下午三点还不打紧,要是早上七八点,下午五点,人上班下班,或是有急事赶时间,你也凑热闹,可不就耽误人的正经事嘛!” “抱歉!”尴尬如刘子书,除了抱歉还能说什么。 见此,住刘子书楼上的老邻居大爷就得说道说道了:“没看到人家病人吗?谁家还不有个体弱人,体谅一下不行么。” 甄阿姨说:“我体谅人,谁体谅我啊!电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叫我让啊!” 大爷就说:“是啊,电梯是大家的,凭什么你限制人使用啊?” 就这么的,你一句我一句,说嘴演变成吵架。 直到出了电梯,在楼下大厅,他们还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她们指手画脚的,快要打起来,刘子书赶忙劝架。 冲突间,刘子书的脖子让甄阿姨尖利的手指甲划了一道口子…… 这事也就算一个起因,就在一个星期前,刘子书如平常一样,推姚纹下楼,去楼下公园取景。拍了一会儿照片,姚纹说口渴了,让他去前面便利店买水,自己在公园的大榕树下等他。 因为排队付款的原因,他耽误了一些时间。当他着急忙慌地回到大榕树下时,惊见甄阿姨满身泥土躺在树脚下,哎呀惨叫,十分狼狈。刘子书的心猛地一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姚纹还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便又放下心来。 甄阿姨躺在地上,样子狼狈,她激动的指着姚纹,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这个女人她要杀了我呀……救命啊!” 声音之凄惨,无不引人侧目,见引来众人围观,她叫得更起劲。 路人对甄阿姨的遭遇十分同情,但看轮椅上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女子,无不抱有怀疑的态度。你要说是这女人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所为,还有点可信度。 甄阿姨看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立马又叫道:“这女人是装病,她站得起来的,刚刚明明是她站起来掐我脖子,踢我,走过来打我……” 姚纹一脸无辜,对着刘子书直摇头。 “前几天不过就是在电梯说了他们几句,这女人就这么报复我。”甄阿姨亮出手臂上的伤,皮肤上印着脏污的鞋印:“大家看看,这就是让她给踢的,我后背还挨了她好几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病人!” 一个路人微微弯下身子,瞧了瞧姚纹的脚。因为姚纹的腿上盖着薄毯,一时看不清她的鞋。 刘子书心里敞亮,也相信姚纹的为人,便将盖住姚纹脚上的薄毯,微微往上提了提,露出的白色帆布鞋,洁净如新。 要知道,下过雨后的公园,道路有些泥泞,要是这双鞋沾过地,不可能没有一点尘泥。 有那知道姚纹病情的,便劝说甄阿姨:“阿姨,可别乱说。人家真的是生病着呢,病得挺严重,绝对是站不起来,更别说打你了。人那么斯文也不像会动手的人。你要是被强盗打劫了就报警,别乱诬赖好人。” “哎呀,这是真的,真是她打我……”甄阿姨急得抓耳挠腮,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报警,你们快帮我报警。”说着,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紧抓着刘子书的手腕不放:“你们可别想走。” 警察来后,了解双方大相径庭的说法,因为没有目击证人,警察到附近商店取到了监控视频。 龙晓晴听得稀奇,不禁插嘴问道:“那监控摄像头有没有录到她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录到了。”刘子琪点点头,她从包中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一个视频,递到龙晓晴等人面前,那是监控视频的备份。 清晰度并不怎么好的视频里,可见到甄阿姨买菜回来,路过大榕树底下,看到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姚纹,就停下脚步和她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甄阿姨突然就神情激动地指着她,看那架势像是在骂人。 甄阿姨骂着骂着,突然双手捂着自己喉咙,就摔地上了,她肥胖的身体在地上一顿乱滚,而姚纹从未离开过轮椅,她就像一个观众,静静坐在那里看着甄阿姨的独角戏。 第14章 有视频有真相,当时看过视频后,甄阿姨否认视频里所谓的真相。吵嚷着警察包庇,视频作假,甚至还要告姚纹。 旁人看来甄阿姨无理取闹,可她在医院验伤,身上的伤也并不是假的。 身上被踢留下的鞋印,经警察鉴定,鞋印和姚纹所穿的那双鞋底印子一模一样。 可偏偏姚纹的鞋是刘子书当天推她去逛商场时,给她新买的。 她又不能走路,鞋底并没有半分着路的痕迹,更没有甄阿姨身上的血迹…… 就在上个星期五。 刘子琪的丈夫因为经常出差,家里没人,于是她常去刘子书家里搭伙吃饭。 吃完晚饭,姚纹服下药,回了房间休息。 刘子琪和刘子书在客厅说话,甄阿姨突然气势汹汹地领着警察找上门来。说是她买菜回家刚出电梯,又遭到了姚纹的袭击。 姚纹一拳打在她面门上,她踉跄跌倒在地。再抬头,见姚纹高举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就要捅她,她大叫救命。 当时,甄阿姨的邻居听到响动,忙开了门,亲眼目睹了电梯口所发生的事。邻居的儿子是个在校的体育生,乍见这种事情,立马见义勇为,上前和姚纹搏斗起来。 不料,姚纹力气极大,打斗间,姚纹的手背不慎被刀子划伤,流了一地的血。又见邻居叫喊,姚纹只能飞快地逃进了楼梯间,一下子就没影了。 甄阿姨领着警察进门,身后跟着邻居那对母子。他们一眼见到客厅茶几上,摆放在果盘里的粉蓝色刀柄水果刀,甄阿姨指着那把刀,激动地说:“就是这把刀,她就是想拿这把刀杀我!” 刘子书和刘子琪当然就否认,因为从始至终姚纹就没出过房间。 警察按例要询问姚纹,当刘子书将坐在轮椅上的姚纹从房间里推出来时,甄阿姨他们都十分惊讶,因为他们原本看见姚纹受伤的手,现在竟然完好无损。 对于甄阿姨的控诉,姚纹矢口否认,警察是这一带片警,也是很清楚姚纹的情况,愿意相信她。 见状,甄阿姨当场气哭:“你这女人,肯定有古怪,刚才要杀我的人明明是你!”说着说着,竟然指着姚纹就破口大骂起来。 鉴于前几天在公园大榕树下发生的事,警察劝说甄阿姨去看心理医生,可这要说是甄阿姨的臆想,那么甄阿姨的邻居就不同意了。 “我眼睛不瞎,我当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她拿刀要杀甄阿姨!我儿子还和她打了起来,她真的受伤流血了!”这位邻居信誓旦旦,甚至又将警察拉下十楼,去看凶徒留下来的那一滩血液。 “不可能,今天下雨,我和我老婆还没出过门!要杀你的人不可能是我老婆!”刘子书十分激动,他就是闹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十楼的邻居这么和他们过不去。 甄阿姨也很激愤:“不是她,难道是鬼啊!” 因为这句话,加之甄阿姨报复性的刻意渲染,导致舆论剑走偏锋,特别是在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后,舆论更是到达了高潮。 警察在十楼电梯口采集了凶手的血液,又去到警卫室调取监控。电梯监控里,那天并没有姚纹出入电梯的迹象。而法医在血液检验时,仪器突然故障,导致检验无果,最后又不了了之。 现在整个小区的人都躲着刘子书和姚纹走,他们传言姚纹是个邪门的女人…… 刘子琪叹了一口气,皱着眉:“我和姚纹认识十多年了,我了解她,她是个十分善良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口角什么的小摩擦,就会伤害别人,况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这么做。我之所以会找到你们,是因为前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龙晓晴好奇心切。 刘子琪拿着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抿了一口咖啡缓缓神:“前天晚上,我照例在我弟家吃晚饭,饭后,我弟送补习的学生下楼。我从厨房洗碗出来,竟然看见姚纹站在阳台门口浇花!” “站在阳台浇花?”龙晓晴觉得不可思议。 刘子琪点点头,“我当时清醒得很,并没有看错,当我要向阳台走去,她快速走进阳台侧面,那是我站在厨房门口,不能看见的位置。而我转头能看到我弟的房间,房间门口敞开着,姚纹就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太诡异了,我那时汗毛都倒竖起来。” 龙晓晴问:“那你有没有去阳台看看?” 刘子琪猛摇头:“我不敢去,也不想去,阳台被我弟改成花田,很脏,全是泥土。”她又说:“这事我给我弟说了,可事情超乎寻常,事关他最爱的人,他差点没和我翻脸。后来,我想起有一个远房亲戚,他大病一场,病好了之后性情大变,整天胡言乱语,他家人就给找了丹枫观里,一位姓雷的大师,大师说他鬼上身……不瞒你说,我当时觉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没想到,那位雷师傅还真治好了他的病,事后不由我不信了,现在姚纹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向亲戚要了你们丹枫观的联系方式。” 榕树下的那段视频时长不过三分多钟,阳赤风一边听刘子琪说,视频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因为某些物质的不稳定性,一般高科技很难将它们拍个现形,但随着道门弟子的科学素养不断提高,他们已经研究出了各种特殊眼镜,戴上眼镜能够让肉眼看不到的事物呈现在眼前。可阳赤风戴着特制眼镜研究了许久,不曾发现视频里有可疑的存在。 只是看着看着,阳赤风就发现,视频里的姚纹有些不对劲,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旁人都在议论纷纷,她的丈夫在和邻居争吵,而身为事件主因的她,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 视频的清晰度不高,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她的肢体动作。然而她没有动作,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与周围吵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阳赤风摘下眼镜,说:“我们需要见一见这个姚纹。” 第15章 “叮咚。” 今天的午饭吃得比较早,刚收拾好餐桌门铃就响起。 刘子书也猜不准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打开门,他十分意外:“龙老板,怎么是你,快请进。” 突来造访的,正是龙晓晴和阳赤风两人。 只见龙晓晴笑意盈盈,一手亲昵地挽着阳赤风的胳膊,另一手拎着一个果篮。 龙晓晴给刘子书介绍道:“他是我男友,阳赤风。今天去他家见家长,他家正巧和你们同样也在桃源小区,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和姚纹。”进得门来,将手中的果篮交给刘子书:“这时候来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不会不会,哪里的话啊。让你们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刘子书接过果篮,将他们让到客厅沙发,笑道:“龙老板、阳先生请坐,别客气。”说着,又忙着给他们倒茶。 此情此景,通过阳赤风佩戴眼镜的镜框上,所隐藏的针孔摄像头,传输到楼下停放越野车里的电脑上。 言梦梦正抱着一桶泡面吃得津津有味,目光却只盯着手机里,上个星期的综艺节目。耳朵听闻龙晓晴自称和阳赤风是情侣关系,她差点喷面。 要知道,言梦梦和阳赤风一起出过的任务不计其数,为隐藏身份探听对方底细,阳赤风可从不和她搭情侣档。 “子书,谁来了?” 房间里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想那一定是姚纹了吧。 刘子书便回到房间,正看见姚纹自行推着轮椅要出来,刘子书上前帮忙,边给她说:“是龙晓晴,就是在疗养院住你隔壁那位姜女士的女儿。” 姚纹曾经听刘子书说过,当即会意:“是开奶茶店的那位龙老板吧。” 刘子书连连点头。 出到客厅,双方见面,又是一套寒喧。 龙晓晴仔细打量起姚纹,从前曾在疗养院见过她,虽然那时的她双眼紧闭昏迷着,却能在她柔和的脸部轮廓看出,她一定是个很和善,很温柔的人。现在见她表情生动,面色红润有光泽,见人都是面带笑意,真是很难想像,她会是甄阿姨口中那种暴力形象。 打从进门起,阳赤风就注意到了房子里散出的特殊花香,花香很淡,淡到容易让人忽略。当看到姚纹坐着的轮椅旁的花环装饰,他想起龙晓晴曾说,刘子书夫妻喜欢种花,将阳台改成花田的事情。便打量起整个客厅,一边赞着他们的客厅布局装饰,期间似有若无地看了阳台一眼,阳台的门关着,透过阳台玻璃门和落地玻璃窗,可见阳台里设置了阶梯式的花架,花盆摆得满满当当,共有十六盆之多,一朵朵红色茉莉盛开正旺。而原本用来采光的窗户,却教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子书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的奶茶店非常文艺,很适合取景,我们还想着过几天天气放晴了就一起去看你呢。”姚纹的眼神很清澈,说话的语气非常亲切。 龙晓晴笑说:“其实是那条街道的风格匠心独具,才显得奶茶店文艺。不过那条街真的很适合取景,你一定要去看看。” 姚纹微笑点头:“一定会。” 龙晓晴瞧见了客厅电柜后边的照片墙,墙上照片内容元素众多,有人物照片、动物随拍或是风景照,便起了摄像的话题。 姚纹在大学的时候学习的摄影,只是后来工作了,渐渐地就把相机尘封起来。据她介绍,墙上大部分照片都是这些时日,刘子书推着她到处去拍的。 这些照片看来都很漂亮,构思又专业,龙晓晴和阳赤风不住地称赞一番。 龙晓晴注意到电视柜的立架相框内的照片,那是姚纹和刘子书在年少时,学生气很浓的合影,看起来很阳光。便明知故问:“你和刘老师从前是同学吗?” 姚纹说:“是啊,我和子书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去奶茶店约会。”她说着话的笑容非常甜蜜。看了看龙晓晴,疑问:“对了,龙老板和阳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 龙晓晴不防对方有此一问,登时有些怔住。 阳赤风从前好像和目标打交道得多了,面对这种问题,他对答如流:“我是去旅行的时候,无意进入了她的店,而她也是无意闯进了我的心!” 龙晓晴嘴角一抽,继而扩散甜美的笑容,目光温柔缱绻地看着他。 电脑那头的言梦梦听罢,差点没打翻手中的泡面,满脸的惊悚:“卧槽!这不是沈晨星在上个月的热剧中说过的台词吗?” 记得上个月在做另一单任务收集的时候,阳赤风在整理文件,而言梦梦在一旁煲剧,没想到他当时一心二用,竟然记得剧中台词。言梦梦当下就把目光移到电脑上,想看看阳赤风究竟记得多少。 “是一见钟情?”姚纹一脸八卦。 阳赤风点头微笑:“再见倾心。” 龙晓晴的笑容已经僵硬在脸上,双颊竟微微有些发烫。 电脑屏幕里始终是龙晓晴的一颦一笑,可见,戴着隐藏镜头眼镜的人,是多么专注于她。言梦梦不由腹诽:“秀恩爱,死得快!”目光又转向手机屏幕上的综艺节目。 正巧,在告白环节里,某明星夫妻中的丈夫对妻子这样表白:“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言梦梦惊得手一抖,泼了一桌子的汤水,赶忙又急救擦拭。 刘子书端来切好的水果,招呼大家。 闲聊一会儿,刘子书的手机响了,看来电是学生家长,他‘抱歉’一声,进了书房接电话去了。 吃罢水果,阳赤风用纸巾小心翼翼地给龙晓晴擦拭着嘴角,深怕弄脏她精致的妆容,可谓是呵护备至。 “咔嚓—” 一声相机的快门的响起,姚纹举着相机:“这几天都下雨,我隔着窗拍雨都拍腻了,现在看你俩男才女貌,又这样恩爱,我就技痒,好想帮你们拍拍情侣照,你们不介意吧。” “好啊,求之不得。” 说罢,就在沙发上,阳赤风搂过龙晓晴的肩膀,头靠着她的头,亲密非常。 姚纹的相机是小巧便捷的单反相机,非常专业。拍了几张照片,她看起来并不满意:“家里光线不好。”因为阳台的窗帘遮光,客厅里一直是开着吊灯。 阳赤风说:“或许把阳台的窗帘打开会好很多吧。” 姚纹微微一愣,突然笑得别有深意:“阳台种了很多花,或许我们能去那里取个景。” 阳赤风拉着龙晓晴的手,向阳台走去。 不曾注意身后的姚纹,未经推动的轮椅,自动缓缓跟着他们身后。 阳赤风推开阳台的玻璃门,一阵凉风随即迎面扑来…… 他突然停住脚步,也拉住了龙晓晴。 龙晓晴不明所以,转头看着他。 阳赤风双眼微眯了眯,刚才那股风明显带着邪性,他警惕起来。见这阳台空间有限,一眼望全,花团锦簇,实在是个好取景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倒更让他疑心丛生。 扶了扶眼镜,指甲似不经意间敲三下藏在耳中的无线耳机。接着,才谨慎地走进阳台。 电脑那头的言梦梦听到这三下敲打声,双眼依依不舍地从播放着综艺节目的手机屏幕上,转移到电脑屏幕。她也看到了这一阳台的花,用特殊软件对视频加以润色,之后对着耳机麦克风回道:“没有任何异常。” 阳赤风看着窗台遮的缝隙不漏的窗帘,对姚纹问道:“不介意我拉开窗帘吧?” “好。”姚纹微笑同意了。 ‘嗤啦’一声,窗帘布已被拉开,扬起一室粉尘,迷了阳赤风的双眼。他不禁脱了眼镜揉揉眼睛,眼镜便顺势放置在两个花盆之间的花架上。 龙晓晴赶忙上前拿出湿巾帮他擦眼睛。 姚纹略显着急:“不好意思,阳台养花,尘土太多。” 阳赤风连连摆手,笑说:“没事,没事。” 即使拉开了的窗帘,光线也不见得明亮,贴着防光膜的玻璃窗紧紧封闭,将大雨隔绝在窗外。 阳赤风转移话题:“这种红色的茉莉,还是第一次见。” 姚纹说:“我喜欢茉莉,可普通茉莉只在夏天开花。这种特殊嫁接的红茉莉,只要养育得当,天天开花也是有的。” “特殊嫁接?”阳赤风问:“改变了花质的本身,它还是原来的茉莉吗?” 姚纹笑得稍显落寞:“以慰寂寥而已。”话罢,举起相机,笑道:“好了,让我帮你们拍照吧。” 龙晓晴依言走到花盆边,见那茉莉花瓣红艳似火,竟鬼使神差伸过手去摸那绝美的花瓣。 ‘咝—’ 不经意间手指一痛,教龙晓晴猛地收回手去。 阳赤风忙前去查看,只见,龙晓晴刚刚触碰到茉莉花瓣的手指,指腹渗出一颗豆大的鲜红血珠。他忙问:“有没有创可贴?” 姚纹说:“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我行动不方便,还请阳先生自己去拿吧。” 阳赤风快步走进大厅。 姚纹很抱歉:“晓晴,真是不好意思了,没大碍吧?” “没关系,小事而已。”龙晓晴只想不通,茉莉怎么会带刺,笑说:“你这茉莉是玫瑰嫁接的吧?” 这时,阳赤风的耳机里突然传来言梦梦疑惑的声音:“师兄,咱师妹为什么对着一个睡着的人自言自语呢?” 被悄悄放在花架上的眼镜摄像头,此刻清晰地拍到龙晓晴对着轮椅上的姚纹说话。 而电脑屏幕此时呈现的姚纹,双眼紧闭,面色灰暗,脑袋耷拉着,由始至终一动不曾动。 第16章 阳赤风口中默念‘五感清心咒’,慢慢走到姚纹和龙晓晴跟前。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姚纹会说话,也会笑,气色很好,眼神灵动。可当他六遍咒语过后,发现刚才所见所闻不过都是障眼法。 “龙晓晴。”阳赤风突然打断了龙晓晴和姚纹的‘聊天’,认真地对她念了一遍‘五感清心咒’,说:“心中默念六遍刚才我所说的。” 龙晓晴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姚纹,有些尴尬,这情况实在很不合时宜,但还是照着做了。 五感清心咒共二十五字,心诚默念,可暂时断绝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没有这五感干扰,令人清心明神,抽离梦与幻。 龙晓晴此时看到的姚纹,竟与从前在疗养院看到的她更加瘦弱,周身死气沉沉。 “这……怎么回事?”龙晓晴惊问。 话音刚落,就见着刘子书匆匆从书房跑来,很着急地对姚纹问:“怎么了?阿纹,你叫我这么急,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姚纹由始至终一动不动,又怎么会叫他? 因不在梦幻,便不知姚纹和刘子书说了什么,刘子书现在很生气。他瞪着阳赤风和龙晓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阳赤风说:“丹枫观道门弟子,专职驱鬼捉邪,你的屋子邪气弥漫,应当好好做做法事。” 话音未落,刘子书又突然转向姚纹,似乎在听姚纹说些什么,继而又对姚纹说:“好,你放心,我这就赶他们走,你别急。” “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快走!”刘子书脸红耳赤,不由分说就将阳赤风和龙晓晴赶出了门。 无法,阳赤风和龙晓晴只好先行下楼。 回到停在楼下的越野车,言梦梦早已收起手机,知道阳赤风不会骂人,但她实在心虚得要紧。毕竟她刚才算是追剧误事,这么久才发现不对的地方。看到阳赤风和龙晓晴归来,忙对两个人嘘寒问暖,更是十分关怀龙晓晴:“师妹,刚刚我看你受伤了,伤哪了,我看看。” 龙晓晴抬起手,赫然发现,刚才受伤的指腹,现在竟无半点受创的痕迹。 阳赤风紧盯着电脑屏幕,因为刚才摄像眼镜落在刘子书家阳台花架的缘故,现在他能看到家里所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视频经过软件的调试,他们看到轮椅上昏迷的姚纹从不和刘子书互动,刘子书一直都是在自说自话,时而哭,时而笑,行为十分诡异。 “这人莫不是被幻住了吧?”言梦梦也看着电脑,发出疑问。 阳赤风瞧她一眼:“你总算还有点脑子。” 言梦梦很不满,却不敢回嘴。 阳赤风说:“其实姚纹从来没醒过。” 龙晓晴表示不可思议:“这都是我们的幻觉了?” 言梦梦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说:“之前我们接触到一个例子,一个在学生时代备受霸凌的男子,在同学聚会上,将‘邪符’烧成灰,下在酒水里让老同学喝下。当场三十五个人幻觉发作,互相发难自相残杀,最终造成十人死亡,二十多人重伤的惨剧。你们刚才去刘子书家,好像也喝了他的茶水,没事吧?” 阳赤风却想起榕树下的视频,因为姚纹和甄阿姨的争吵,周围聚集了大量围观人群,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姚纹的异常,他们可不见得也吃了刘子书家的东西:“他家的食物并没有问题。” 龙晓晴怀疑:“难道是她家的花有问题?”毕竟,那血色的红茉莉实在太独特,太让人记忆深刻:“是否因为我们大家都闻到了那股花香,所以才产生的幻觉?” 阳赤风摇摇头:“还记得甄阿姨在家门口遇袭的事儿吗?刘子书住在十五楼,甄阿姨住在十楼,没理由花香飘得这么远,以致让甄阿姨在家门口产生幻觉。” 龙晓晴想了想:“姚纹的轮椅后边有一个花环的装饰,那是用他家阳台所种的红茉莉所编织的,或许是他们出入电梯时,将气味留在电梯里。甄阿姨乘坐电梯时闻到了那味道,就产生了幻觉。” 阳赤风再次否定:“甄阿姨的邻居却不是刚从电梯里出来,他们可是从家中出来,就能看见姚文‘行凶’……” “诶,你们看!”言梦梦突然指着车外后视镜一惊一乍。:“那不是甄阿姨吗,她急着要去哪儿?” 甄阿姨真的很着急,着急得满头大汗。从菜场回来,她就发现有人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回头一看,衣角在树后若隐若现,十分像姚纹穿过的那件白衬衫,心中一慌脚踝一崴,立马跌倒在地,雨伞和瓜果蔬菜散落一地。 “阿姨,您没事吧?” 甄阿姨抬头一看,来人是个年轻姑娘,面貌清俊,长发翩翩,浅色的T恤搭配及膝长裙,挎着个简洁的帆布包,笑容浅浅,看起来及为亲切邻家。特别是戴着的那副眼镜,让她看起来非常斯文好相处。 龙晓晴扶起甄阿姨,又帮她捡起伞和蔬菜水果,见她崴了脚又扶着她来到了楼底。 甄阿姨连连道谢:“真是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啊,你叫什么名字?也是住这附近吗?” “我叫龙晓晴,阿姨叫我小晴吧。”她说:“我一朋友住这栋楼,刚从她那下来。雨天路滑,阿姨走路可要慢点。” 甄阿姨皱着眉头:“我的脚好像崴了,小晴你能不能帮我把东西拎回家啊,顺道上我那坐坐。” “嗯,好的。”龙晓晴搀扶着甄阿姨,两人边说边笑,走进了楼里。 车里,电脑屏幕的右下角闪烁着分屏连接信号,言梦梦点了开来,所收到的监控视频,来自龙晓晴所佩戴的那副眼镜。 言梦梦有些担忧:“让师妹一个人去探底,不会有事吧?毕竟是新手啊!” 阳赤风瞥她一眼:“比你靠谱一点。” 言梦梦大惊:“师兄,你喜新厌旧,你变了!。” 阳赤风闲闲看她一眼:“变你个头。” 甄阿姨丈夫身患癌症,于两个月前去世,唯一的儿子常年出差,因为不想独居在丈夫去世的旧房子里,才搬来这个小区。然而,她一个人的生活并不寂寞。早上跳跳广场舞,下午追剧,晚上偶尔下楼散步,和新认识的老头儿聊聊天。她喜欢买菜,做菜,一天三餐一餐不落。或许是上了年纪,甄阿姨一说话就说个没完,不用龙晓晴出言试探,一路上在电梯里她自己就将底儿说了个大概。 回到甄阿姨的家,瞧见客厅被从阳台刮进来的狂风吹得凌乱。 甄阿姨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我出门忘记关窗了!” “甄阿姨您别急,我去帮你关。”龙晓晴说着,已经跑到了阳台,手脚利落地关上了窗户。 甄阿姨一瘸一拐地跟上前来,坐在阳台边上的沙发,一谢再谢,会说话的人就是连夸赞别人的话语都不带重复。 龙晓晴听着挺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猛然发现,阳台上一地的红色花瓣,惊问:“甄阿姨,这些花瓣哪里来的?” 甄阿姨不以为意,指了指天花板:“也不知道是楼上哪一家在阳台种花,花瓣飘下来,飘的到处都是。不过我瞧着这花瓣挺好看的,味道清淡好闻,就由得它了。” 龙晓晴忙打开窗,探头向外张望,见得隔壁阳台的玻璃窗上粘着几片被打湿的花瓣,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甄阿姨十分热情,看是中午,非要留下龙晓晴吃饭。然而甄阿姨腿脚不便,龙晓晴便在她的指挥下给她做的饭。 言梦梦吃着寡淡无味的盒饭,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里,甄阿姨又是给龙晓晴夹鸡腿,又是给倒饮料的。她眼中不无羡慕:“以后有这种任务还是交给我去吧,毕竟任务艰险,不能让师妹再以身犯险了!” 阳赤风说:“以前你也没少和阿姨长辈们打交道,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就算刚才换了你上,人也不会留你吃饭,这叫同人不同命!” 言梦梦气结,皱着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说师兄,你怎么这么偏帮师妹说话,真是见不得人说她一点不好。” 阳赤风认真地问:“我有哪里说错吗?” 言梦梦无语。 席间,甄阿姨不禁说起了邻里之事,说是从前她居住的那个小区,品流复杂,常有社会流氓出入。特别是她丈夫死的那阵子,因为办白事的原由,让所谓的‘晦气’不小心得罪几个社会小青年,就被他们堵在门口恐吓。甄阿姨虽然报了警,那些人被拘留个几天就出来了,出来后还放言要杀了她。弄得她那阵子提心吊胆,每晚都睡不安稳。现在好不容易搬到了桃源小区,环境高档,治安良好,却还是遇到了恶邻。又将她和姚纹的事给龙晓晴说了一遍,事情说的与刘子琪说的大致相同,只不过甄阿姨却是说故事的能手,将这事说得十分古怪离奇,怕是不知情的人听了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吧。 龙晓晴从包里拿出今早请神成功的那枚铜钱,递给甄阿姨:“这是我从丹枫观里请来的护身符,很灵验的。阿姨,你带在身边,保佑平安。” 甄阿姨双眼放光,双手接过铜钱,看着龙晓晴的眼神都慈爱了几分:“阿姨我现在被吓得整天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我就收下了,你请这个花了多少钱?我转钱给你。” 这枚护身铜钱虽然成功请了神,但龙晓晴是个新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并没有收下她的钱,不过趁势打一波丹枫观的广告也是要的。 甄阿姨见她再三推辞,只好作罢。听她把丹枫观说得如此神奇,她表示日后有机会一定去拜拜。 饭后坐了一会儿,龙晓晴借口要上班,就拜别了甄阿姨。 远远见电梯口大开着,龙晓晴心知不妙,便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电梯。 只见,电梯门口大敞,电梯里的地上掉落着零零星星的血红色花瓣。 一双穿着洁白帆布鞋的脚,轻飘飘地站在花瓣之上。 “怎么了?师妹。”无线耳机传来言梦梦的声音。在她所看到的电脑屏幕里,电梯里空空荡荡,而镜头却突然停在原地,迟迟不见动作。 “是姚纹。” 眼前出现的姚纹,直挺挺地站着,大睁着双眼,眼中布满了红色血丝。她灰白的脸毫无血色,表情狰狞得令人害怕。一如刚才甄阿姨所说的那般诡异。 第17章 “念清心咒,看不到她,她就不能伤害你。”阳赤风提醒。 唇畔微张,龙晓晴强自镇定地默念起五感清心咒。 姚纹脚不沾地,缓缓向她靠近。 龙晓晴头皮发紧,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她额角的冷汗,顺着她白净的脸庞蜿蜒而下,流过小巧秀气的下巴,滴在了地板艳红色的花瓣上。 姚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姚纹脸上带来的凉气。 当龙晓晴将咒语念到了第五遍,姚纹那枯瘦如柴的细长的手指,带着尖利如刀锋的灰色指甲,就将要触碰到龙晓晴纤长洁白的脖颈…… “师兄,你看!”言梦梦突然放大另一个分屏,是藏在刘子书家阳台花架上,眼镜上微型探头摄录的视频。 视频里,刘子书走进厨房,独留姚纹一人在客厅。姚纹的轮椅正对着电视,如果不是看到她紧闭的双眼,或许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突然间,她的轮椅动了。要知道他的轮椅并不是自动轮椅,如果不是自己用手推动轮子,也不是旁人在后面推动,那轮椅根本不可能自己动。 只见轮椅自行去到了餐桌前,仿佛等着有人给她端上食物…… 阳赤风猛地拉开车门,冒着大雨向那栋大楼跑去,这是他从未有过心急如焚的感受。 楼下大厅的电梯间,阳赤风看到电梯楼层显示器,显示电梯已经到了四楼,正在缓缓下降,他将符纸攥紧在手中,严正以待。 当电梯门打开,看到完好无损的龙晓晴,阳赤风愣了一愣,暗暗松了一口气。 “咦,师兄,你怎么在这?是等我吗?”龙晓晴笑问间,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阳赤风抬起手,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就好。” 龙晓晴说:“当然没事,因为清心咒很管用。” 记得刚才,姚纹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还是强忍不适念完了六遍清心咒,姚纹立马在眼前如烟雾般消散不见。 餐桌上,刘子书给姚纹做了一些自制零食小饼干。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其乐无穷。 可从电脑视频看来,只有刘子书一个人吃东西、说话,一个人在笑。桌对面的姚纹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胳膊也不曾抬起过。而刘子书将饼干喂到她嘴边,放手后饼干又滑落在她的腿上,再滚落到地上。 餐桌下,已经掉落了许多饼干。 言梦梦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刘先生的幻觉太严重了。” 阳赤风微微摇头:“不,不止是幻觉,应该还有别的什么。” 吃完饭,刘子书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而姚纹的轮椅又缓缓动了,正向客厅中间行去,停在了电视机前,原本黑屏的电视屏幕突然亮了,播放起电视剧来。 龙晓晴表示看不懂。 阳赤风说:“昏迷的姚纹现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有灵体在身边推动她做出行为,而那血色茉莉的香味让人产生幻觉。二者配合,就能让人认为姚纹是清醒的状态。”顿了顿,说:“或许,是刘子书的花种得太多,让人幻觉过剩,已经不限制在姚纹身上,其他人受到影响,心里想什么就幻觉到了什么。” 龙晓晴恍然:“哦,甄阿姨说过,她搬来之前和社会小青年有过矛盾,小青年曾经放言要杀了她,她就搬来了这个小区。可是天天还会提心吊胆,又因为和刘子书他们那天在电梯里的口角磨擦,加之刘子书家的红茉莉花瓣在小区里到处飘,有些飘到了她家阳台。于是,她就幻觉被人追杀,而追杀她的对象,姚纹是不二人选。” 言梦梦问:“甄阿姨邻居能看到姚纹袭击甄阿姨,是因为她家阳台上也落了红茉莉的花瓣?” 阳赤风推论:“甄阿姨和姚纹有过节,可能曾经说给了邻居听,邻居就对姚纹产生了刻板印象。她家阳台也落了花瓣,受到影响,所以邻居听到甄阿姨在门口呼救,也就顺应着产生出姚纹袭击甄阿姨的幻觉。” 言梦梦看着车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花瓣不见半点衰败,反而异常娇艳,便又产生疑问:“这红茉莉到底是什么鬼?致幻程度这么强?一般制作出来的致幻法器,维持的时间的有限,这小小一片花瓣竟然没完没了了!” 阳赤风想了想,也不明白红茉莉是什么鬼,他说:“用这种方法不可能结善缘,倒像邪修所为。” 龙晓晴惊问:“花是刘子书种的,他不会是邪修吧?” 阳赤风说:“不是,看得出他也身处幻境不能自拔。” 言梦梦据多年经验断定:“他肯定受骗了,他妻子昏迷了七年,一定会尝试过各种方法想让妻子苏醒,这就让别有居心的人有机可乘。” 说起邪修,龙晓晴总是不自觉会想起之前,和雷兴帆在四井村遇到的那个骑着机车跑路的男人。 看师姐很有经验的样子,龙晓晴问:“师姐,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言梦梦故作老成:“只要取得一盆花来研究,本师姐即可想出对策。” 龙晓晴问:“怎么取?” 言梦梦笑得鸡贼:“趁他们外出,做一回梁上君子!”说着就激动起来:“想想就刺激!” 阳赤风无奈地摇摇头:“尽出馊主意!这下雨天的,谁会外出。” 言梦梦反驳:“那也可以三更半夜,等他们都睡觉了,悄悄潜入嘛!” 龙晓晴听得一惊,驱鬼捉妖的业物竟然要在法律边缘试探。 言梦梦忙解释:“我是说趁半夜他们都睡着了,让刘子琪带我们进去拿盆花,她不是有刘子书家钥匙么?” 龙晓晴又问:“那为什么不请刘子琪直接借口向刘子书借盆花来?” 言梦梦突然怔愣,定定地盯着龙晓晴半晌,才说:“有道理啊,师妹。” 至电刘子琪,说明此意。刘子琪表示正在上班,等下班会尽快过来。 距刘子琪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们三人就在车里等着。 一放松下来,言梦梦欢快地拿出一大堆零食分享。吃着零食喝着饮料来追剧,对她而言是件十分享受的事。 龙晓晴对此深以为然,两人一同看起剧来,剧情聊得天花乱坠。 阳赤风深深叹了一口气,总觉得龙晓晴要被言梦梦带坏。 下午五点左右,电脑视频里,三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出现在了刘子书的家里,看样子是来补课的学生。 刘子书在客厅给学生补课,姚纹一直在房间里,从不出来打扰。 像往常一样,差不多六点半左右,刘子琪买了菜来到刘子书家做饭。不过四十来分钟,饭就做好,三个学生留家吃饭。 席间,刘子书对同学们劝菜劝汤,劝他们多吃一点,对学生可谓关怀备至。 言梦梦感慨:“这老师还挺好,帮学生补习还管饭。” 只是饭后的行为,让言梦梦很想收回刚才的话。 吃完饭,补习也结束了,在学生离开前,刘子书要求他们去阳台给花浇完水后再走。 三个大男生还算听话,拎着洒水壶走进阳台中给红茉莉浇水,浇着浇着,三个男生显然有些不对劲。 他们动作开始迟钝,眼神涣散。接着,一个男生放下水壶,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了一片红茉莉的花瓣。 男生的指腹上鲜血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血珠却没有滴落在地,而是被花瓣完全吸收。 其他两名男生,依样给红茉莉献了血。 花盆中的茉莉花瓣,越发红艳了…… “以血养花,而且还是以自己学生的血,这刘老师够狠的呀!”言梦梦愤愤不平。 三个男生从大楼里出来,已经清醒,却记不得曾在老师阳台处发生过什么事。他们手上的伤口,神奇地不复存在,但因刚才流失大量血液,此刻他们走路时腿有些发飘。 龙晓晴不由担心:“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阳赤风说:“梦梦,你去跟着他们,有什么事打120。” “好!”言梦梦打着伞,下了车门,远远坠在那三个大男生身后。 在刘子书家吃完了饭,刘子琪开口向他借花,说是拿去给自己的学生上课写生用,且只借一天。 刘子书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可姚纹却突然出言阻止,态度莫名地变得很不客气。 最后姐弟俩就不欢而散。 电话里,得到这个消息,龙晓晴等人不禁有些失落。 挂了电话,龙晓晴不解:“从前见他们姐弟感情可好了,刘子书竟然因为姚纹不愿借花给他。” 阳赤风说:“别忘了,姚纹身边有灵体,我们之所以看不到,有可能它是藏在了姚纹身上的某个物件当中。中午我们去刘子书家发现姚纹的异常后,她会让刘子书赶我们走,这说明灵体和红茉莉相辅相成,具有危机意识。刘子琪借花,刘子书会同意,姚纹却一定不会同意。” 龙晓晴惊疑不定:“难道她发现我们了?” 话间,电脑视频里,刘子书倾听着姚纹的说话,忽而面色大怒,大步走到阳台里,仔细查找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中午被阳赤风遗落在花架上的微型探头眼镜。他将眼镜一把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电脑屏幕里顿时呈现满屏雪花。 龙晓晴和阳赤风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无言。 言梦梦尾随三个男生出了小区大门,见他们平平安安上了公交车,便放心往回赶。 走到楼下时,心情十分喜悦,想着天黑了,雨也小了,该是收工的时候了吧。 “砰—” 一个物体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猝不及防从天而降。 言梦梦吓了一大跳,呆立在原地。 楼上掉下来的那东西,离自己有两步的距离,也就是说,她差点让东西砸到。 仔细一看,她差点没尖叫,那可是个人。 这人高空摔落,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着路。 鲜红的血液从身下溢出,血水混合着雨水,快速扩散开来。 第18章 黑色的夜晚,雨水终于落尽。 警笛声响彻整个桃源小区。 小区里,一栋居民楼前被围起了警戒线。 围观群众聚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早已认出那被抬进救护车里的人,正是这栋楼才搬来没几个月的甄阿姨。 幸运的是,甄阿姨虽然摔伤严重,却没有性命之忧,这着实教人捏了一把冷汗。 警察在她家里找不到任何可疑痕迹,但在阳台上看到了垫脚的沙发,经勘验,初步判定甄阿姨系自杀。 直到一干警察和医护人员都撤走,地面也让清洁工收拾干净,大爷大妈们还是不肯散去。 雨后清新凉爽的气温,在炎炎长夏中十分难得。他们聚在榕树下,热烈讨论着甄阿姨的事情。 从十楼高空坠下,还能奇迹生还,人人都在啧啧称奇。 但要说起甄阿姨是自杀跳楼的,他们保持怀疑态度。甄阿姨虽然嘴碎了点,却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并不像是会自杀的样子。 也不知是谁先提及前阵子,甄阿姨和姚纹在这棵榕树下产生的磨擦。话锋一转,议论起姚纹的怪异,到最后,他们隐隐认为,甄阿姨的死和姚纹有着不可言喻的干系。 凉风徐徐,漫天的红色花瓣在空中扬扬洒洒。 凉爽的夜风,使得他们身上都起了寒意,这才纷纷告别回家。 这一栋居民楼的居民当晚在电梯里遇到了姚纹,她站在电梯的角落,垂着头,不与别人交流,始终一言不发。 邻居们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着急忙慌的回了家,锁好家门。 次日清晨,晴朗好天。 刘子书和姚纹计划着要去动物园拍照游玩,开心地收拾好背包出门。 没成想,门一打开,就见他的门上,走廊的墙壁上,被人贴满了黄符,地上撒满了朱砂。 刘子书很生气,疯狂的撕下走廊上的黄符。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甄阿姨跳楼,他也在围观群众里,也听到了有关姚纹的议论。 邻居们很害怕,害怕自己是下一个甄阿姨,当晚就有人联系了道士,半夜摸到了刘子书家门口,悄悄开坛作法。 就像医生医治病人,没有望闻问切,又怎么能对症下药。 姚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与刘子书出了家门。 阳赤风、言梦梦和龙晓晴三人在刘子琪的带领下,趁刘子书和姚纹外出,来到了刘子书家。 言梦梦拿起地上一张被揉皱的黄符,展开看了看,颇为意外:“诶,这不是‘玄青宫’那牛鼻子老道的手笔么?他也来了?” 阳赤风接过她手中的符纸,看了看:“东西是他的,不见得来的是他本人,要不然,姚纹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和刘子书外出了。” 刘子琪听闻着急:“你们可要答应我,驱鬼就驱鬼,可不能伤害姚纹和我弟。” 言梦梦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们做事有分寸的!” 在来之前,阳赤风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瓶清明散,喷在鼻腔中,能短时间让人的嗅觉失灵。闻不到红茉莉的花香,就不会被幻觉所干扰。 他们来到了阳台,今天的花与往常一样,盛开得非常娇艳。 阳赤风拿起最红艳的一盆花,就近放在阳台门边的工匠桌上,用铲子把盆中的泥土扒开,最终将整条花茎剥离泥土。 透过特殊的眼镜片,仔细观看可见花茎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黑气,邪魅而诡异。 言梦梦接过花盆,再把泥土倒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圆形石头轱辘辘地滚了出来,掉到地上。她赶忙捡起,发现石头呈现暗红色,散发出阵阵血腥味,像是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染了她满手的血。她嫌弃地‘噫’了一声,赶紧将石头扔桌上,接过龙晓晴递来的湿巾擦手:“这是什么鬼?” 阳赤风也不嫌恶心,拿起石头细细查看:“这是血石,罕见的制作法器的材料……”想到了什么,又拿起花盆瞧了瞧,伸手从盆底取出一个折成三角的紫色符碌,打开来看。 倒是先让龙晓晴吃惊了一把:“上面的笔划风格,怎么那么像你从四井村拿回的那几张符纸?” 阳赤风点头默认,看来这又是那个邪修搞的鬼。 看着花茎和血石头,龙晓晴并不十分明白:“这一堆到底是什么鬼?” 言梦梦指着那花茎说:“这个我知道,花种经过各种不同的特殊提炼、加持,种出来的植物功效不同。有的植物会吸人精魄,喝人鲜血,甚至还会吃人。不过常见的就是使人幻觉这种,怕什么来什么,想什么也会发生什么。所以有人就打着‘心想事成’的幌子忽悠人,骗取钱财,害人性命。” 听得龙晓晴和刘子琪直呼长见识,乐得言梦梦一脸自豪。 龙晓晴求知心切,指着那块血色石头问:“那这叫血石的有什么说法?” 言梦梦盯着血石,努力回想师父曾教过的关于血石的功用,只是她向来记性很好,爱豆的行程都能记得巨细无遗,这时怎么就想不起来烂熟于心的专业知识? 阳赤风拿着那张符纸在她面前挥了挥,明目张胆地提醒她,她要再不能记起来,阳赤风怕是马上要清理门户了吧。 言梦梦忙拿过符纸:“是灵传符!”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不等言梦梦说明,只听客厅大门被人打开,刘子书推着姚纹快步走进屋子。 当看到阳台这一伙人,他目眦欲裂,将姚纹独自放在客厅中,就向阳台走来,他大声吼道:“你们怎么在我家,到底要干什么?” 刘子琪忙上前拉住刘子书:“是我请他们来的,弟弟,这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姐,难道你也想伤害阿纹?你走!你和他们一起滚出我家,快走!”刘子书气愤难当,上前就想将这一干人拉扯出去。 拉拉扯扯间,言梦梦当即就说:“你的妻子根本就没有醒过,全是这花让你产生的幻觉,你再不把她送医院,她就没救了!” 刘子书愣了一愣。 ‘嗤’地一声,龙晓晴趁势出手,速度令人不防。 刘子书的鼻腔猛地被喷进清明散,他捂着鼻子好一阵咳嗽,刘子琪忙给他拍背顺气。 龙晓晴说:“你再回头看看姚纹。” 刘子书依言转过身去,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姚纹不见刚才那般健康气色,此时的她瘦得可怜,瘦削的肩膀已经撑不起她身上最小码的衣服。 他几步奔至轮椅处,蹲跪在姚纹身前,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抬起她无力垂下头的脸,她的脸瘦得脱相。他早已泪流满面,轻声呼唤着她的昵称。 可她,双目紧闭,一如从前在疗养院那般。 “为什么会这样?”刘子书痛苦的哭喊着。 言梦梦说:“她根本就不能说话,不能笑,更不能吃饭。虽然你每天也给她补充营养液,但份量根本不足够支撑她的身体,这样下去,她日渐消瘦,迟早会出人命的!” “不,不是这样的,程老板说过只要第十六盆花开,纹纹就会苏醒……”他始终无法接受刚刚还好好的妻子,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突然起身跑到了厨房,拿着菜刀跑出来,指着他们喝道:“是你们把我妻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不把他变回来,我就砍死你们!” 刘子书已经丧失理智,说砍就砍,就是亲姐以身阻挡,他也照砍不误,好在阳赤风站在刘子琪身旁,眼疾手快将她拉开。侧身一避,一记手刀劈在他手腕上。他手腕脱力,菜刀‘咣当’落地。 见刘子书伏身要捡那菜刀,龙晓晴一脚伸出,踢到菜刀刀柄,将其踢入了客厅沙发底下的缝隙里。 刘子书当下恨及,双手直掐龙晓晴脖颈。 阳赤风惊觉,还未来得及出手,却见龙晓晴已经将刘子书手臂反剪,扣茶几上,让他动弹不得。 刘子琪十分心疼弟弟,急对龙晓晴说:“轻点,轻点。” 龙晓晴身手之利落,实教言梦梦另眼相看,顿时觉得师妹如此出色,让她这个做师姐的非常欣慰,不由地笑了。 不等言梦梦的笑容扩散到脸上,只见姚纹坐的轮椅在诡异地转动着方向,突然轮椅向他们几个人冲来。 轮椅上的姚纹就如一个破布娃娃,随着轮椅的摇摆,她消瘦的身体随之东摇西颠。 阳赤风眉头一皱:“有灵体藏在轮椅中!” “纹纹!”刘子书大骇,挣扎着脱离龙晓晴的制固,迎上前去硬刚。 轮椅将刘子书撞倒,刘子书同时也将姚纹拖下轮椅,他们摔倒在地上,刘子书紧抱着姚纹,稳稳地护住了她,自己的后腰却狠狠撞击在茶几的折角处。 “子书!”刘子琪忙上前帮扶。 轮椅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阳赤风、龙晓晴和言梦梦三人。 龙晓晴抓出一把‘爆炸糖’洒在轮椅上,立刻听得‘劈哩叭啦’一阵爆响,如同过年的鞭炮声,十分热闹。 不一会儿,轮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框框架架散落一地。 惊异的是,原本挂在轮椅后面的花环装饰,竟然能在爆炸中完好无损,花环上的花瓣此时无风自动。就连阳台花盆里那血红的茉莉花瓣也在蠢蠢欲动。 阳赤风大惊:“不好,培育这些花的邪修就在附近,他要催动这些花瓣攻击我们。”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短棍,挥手一甩,短棍‘休’地一下展开三节,成了一杆别致的登山杖。 言梦梦也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刻满符咒的桃木七星剑,剑长六寸,剑身隐隐透着光华,她将它拿在手上,整个人都变得气势凛然。 龙晓晴见他们如此慎重,心中惊疑,这些轻飘飘的小花瓣能有什么攻击能力? 下一秒,整个阳台的茉莉花瓣竟然挣脱出花茎,如狂蜂一般穿破落地玻璃门窗,向着距离最近的刘子书和姚纹袭去,所过之处,碰到的东西无不被小小的花瓣重击打穿,可见威力极其强大。 “你们快跑!”阳赤风大喝一声,手中登山杖快速划出符咒,一杖刺去,杖风如同带着火焰,将那一片花瓣焚为灰烬。堪堪才解了刘子书面前的燃眉之急。 刘子书顾不得其他,抱着姚纹就夺门而出,刘子琪紧随其后。 一盆盆茉莉又以肉眼可见地快速伸展出花瓣,又一波攻击蜂拥而来。 言梦梦以手中剑与阳赤风一同划出一个阵符,招架着来袭的花瓣。 龙晓晴跑进刘子书的卧室,卧室的飘窗和阳台窗口一个朝向,她打开飘窗窗口,探头一望,果然在楼下路边,站着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头上依旧戴着那顶机车头盔,让人看不到他的面目。 她又跑到厨房找到一个不锈钢的食品夹,回到卧室从床头边的梳妆台找到姚纹平时用来扎头发的皮筋,快速缠绕,简易地做了个弹弓。抓出一把‘爆炸’糖包在纸巾里,充做弹药。 瞄准,射击。 目标正中那男人肩头,一声‘辟叭’,衣服着了火。他不得不暂停施法,迅速将外衣脱下随手扔在路中,紧接着一个旋身,蹲进了路旁的绿化带里,足有半人高的大片茂密草丛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卧槽!”龙晓晴没想到他会如此机敏。 花瓣因操控者的失控,顿显疲软之势,阳赤风和言梦梦合力打出封印符,欲意将它们全封印在阳台门内。 龙晓晴实在看不到藏身在草丛里的男人,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的打火机,脑海里想起刚才在厨柜上见到的那瓶白酒和水槽旁的毛巾。又跑到厨房,一顿捣鼓,弄了个简易的□□,心想一个火弹砸进草丛,定会烧得他无所遁形。 这时,阳台花盆里一茬接着一茬的新长出花瓣,没完没了。 它们冲不破门口的封印,但能冲得破阳台朝外的窗口的玻璃。 只见花群像是得到指令一般,冲出阳台窗口朝着旁边卧室窗口而去。 想那是刘子书的卧室窗口,刚刚还看到龙晓晴拎着个酒瓶子跑房间里了,阳赤风大急喊道:“龙晓晴!” 龙晓晴刚进卧室,见得一群花瓣正从窗外涌进,手中□□立马一掷,打在窗口,窗口就如同下了一道火帘子,将袭来的花瓣烧个干净。她还来不及高兴,又见一大波花瓣如飞蛾扑火,真就将火势扑个干干净净。 龙晓晴转头就跑,出了卧室,跟在身后密密麻麻的花瓣一分为二,一半寻路朝着阳赤风和言梦梦袭去,另一半追击着龙晓晴窜出了家门。 阳赤风和言梦梦深知龙晓晴道法浅薄,可他们正腹背受敌,分身乏术。 第19章 今早。 桃源小区门口。 保安见到刘子书开车载着姚纹出小区,立马通知了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亲自跑到小区旁边的酒店,请来一位高人。 最近姚纹的事闹得小区里人心惶惶,保安队长本来是不信这个邪,但应民众要求,他想着随便找个人来象征性地舞两下,做做驱鬼的样子,安安民心就好。但又应居民提议,得请本市最旺道观‘玄青宫’的高人来做法。保安队长连夜请来了‘玄青宫’收价最低的小道士。 昨晚半夜,趁着居民沉睡之时,小道士带足了家伙在刘子书家门前开坛作法,保安队长和几个保安从旁观看。见那小道士在走廊上贴满符箓,又在地上洒上朱砂,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小桃木剑,外行如那些旁观者,深深觉得这小道士浑身充满戏剧感,十分之好笑。 只是没等他们笑出声,他们就想哭了。 当时,走廊上怪风四作,姚纹鬼魅一般穿墙飘出。小道士不懂其中蹊跷,把姚纹当作一般鬼魅对付,自然落得个惨败的下场,直到现在还躺在道观里昏迷着,深陷梦魇之中。 保安队长已经知道厉害,没敢耽误,再次跑去‘玄青宫’重金聘请道观里法力高深的副观主牛行天出场。 牛行天长得又高又瘦,像条竹杆,他的长相虽不怎么出彩,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他穿着一身崭新平整的明黄色道袍,威风凛凛,身旁有跟着一个全身背带家伙的少年小弟子,让他看起来十分有派头。 刚刚走出十五层的电梯,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猛地看见一单位风风火火地冲出一位,身着T恤热裤的年轻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一串密密麻麻,如蜜蜂一样的东西。 牛行天仔细一瞧,那东西竟然是鲜艳夺目的红色花瓣,这些东西隐隐透着一股黑气,邪性得狠。 龙晓晴从刘子书家中跑出来,远远见得一位气度不凡的道长,立马大叫:“道友,救命!” 牛行天听得‘道友’二字,心中微动,从身旁弟子的背囊中抽出一柄潇洒的拂尘,快速旋动,口中默念咒语,一声强而有力的‘破’字出口,手中转动的拂尘忽然击起一阵狂风。 狂风向龙晓晴袭去,她连忙闪开,身体紧贴墙壁。狂风所过,将花瓣卷入其中,最后拍打在地。花瓣迅速枯萎,呈现黑色,一脚踏去,能将其踩个粉碎。 龙晓晴忙上前:“道长道法果然高深,心怀慈悲。屋里还有我两个师兄师姐,烦请道长出手相助!”说着,双手结印行礼,这是道门中的致谢礼。 她的恭维,让牛行天十分受用,先行向刘子书家走去。 来得门前,见到阳赤风和言梦梦在施法与花瓣缠斗,牛行天却不动作。想刚才听说龙晓晴叫他们师兄师姐,牛行天狐疑起来:“魏兴墨那家伙几时又收徒弟了?” 魏兴墨正是丹枫观知观的大名,也就是阳赤风和言梦梦的师父。龙晓晴听牛行天这么说,似乎和丹枫观那位知观有过节,便说:“不,我师父是副观主雷兴帆。” 牛行天冷哼一声:“好吧,我是看你师父的面子,才救魏兴墨那俩个劣徒。” 话毕,拂尘一扫,咒语起,拂尘中有狂风涌动,袭卷起整室的花瓣。 阳赤风见状,三道格外不同的火焰符打入狂风中,火焰与风结成炽热的火风,狂卷着花瓣向阳台袭去。 ‘轰’地一声,只见十五楼的阳台突然向外爆出轰隆的火焰,惊吓了这一带的路人。 有人要拿手机打110和120,让保安队长和一众保安们阻止了,虽然保安队长也很担心,但听对讲机里一个保安小伙在刘子书家门外探听的情况,又放下心来,转头安抚大家。 火焰狂风涌出窗口,蓦地,消失在空中。可刚才火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那十六盆花被烧的一片焦黑,花架层层断裂,花盆相继碎裂。 ‘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动,登时,阳台室内一片狼藉。 楼下路边,那个戴着机车头盔的男人,正要驾驶他的重机车跑路,走前抬头望了一眼。头盔护目镜上倒映着十五层高楼窗口处,龙晓晴探出半截身子,正伸出手朝他比了个中指。 他对她竖起大拇指,不过拇指朝下。他转过头去,猛地咳了一声,咳出的鲜血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没逗留,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事后,阳赤风和言梦梦一起给牛行天见礼,牛行天不拘地受了。 牛行风的确对丹枫观的知观很有意见,阴阳怪气地说了不少有关魏兴墨的坏话,阳赤风和言梦梦出奇地没有回怼。言梦梦更是捂着肚子一阵装疼,阳赤风和龙晓晴也假装急忙送她去医院,借口溜走。倒是气得牛行天在后面骂骂咧咧。 龙晓晴很想八卦牛行天和魏兴墨的恩怨情仇,言梦梦表示一言难尽。 下到楼下,龙晓晴看见路边那件被烧穿后,让头盔男扔下的皮衣。 言梦梦见她眼神有异,问:“怎么了?” 龙晓晴指了指那件皮衣,说了刚才那男人的事。 言梦梦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皮衣,看了看,眼睛猛地大睁:“XXOO家的限量款……我去,还是正品啊!” 龙晓晴后脚跟来,XXOO这个品牌她听说过,是个非常高端的品牌,这品牌经营的是男装,对此她了解不多。非常好奇言梦梦这个女孩家家的,怎么对男装这么在行。 言梦梦看着衣服惊疑了一声又一声:“我去!和我家沈晨星上个月去时装周穿的那个皮衣一模一样啊!不过他那件只是商家赞助。”又对龙晓晴说:“看来这位邪修家里有矿,出来搞事情还穿得那么奢侈。” 医院里,刘子琪没有受伤,刘子书腰背受损,已经上过药绑好了绷带,并无大碍。只是姚纹…… 医生诊断,姚纹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一些器官有衰竭现象,经治疗后还需要留院观察。 刘子书懊悔不已,在走廊上痛哭失声。 阳赤风、龙晓晴和言梦梦赶到医院,告诉他们恶花秽土已经铲除干净,让他们放心。 龙晓晴好奇地问起红茉莉的来历,刘子书告诉她,那是从疗养院街口的花店老板那买的。 疗养院街口的花店?! 那家取名‘天意’的花店,是龙晓晴每每去探望姜婷时都要光顾的花店,不止是她,许多去疗养院探病的人都喜欢在那家花店买花。 她记得花店的老板姓程,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中年女人,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面善又贤淑,气质非常优雅,实难想象她是个草菅人命的人。 刘子书说:“没错,就是那个程老板。在她那里买过那种花的不止我一个……” 其实在几个月前,疗养院里同样发生过一个奇迹。一个沉睡十年的病人,突然苏醒。因为是相识的病友家属,刘子书在他们转院前亲自前去道贺,却无意听得病人的母亲对病人的妻子说了一句:“大师的花还真是灵丹妙药,医生都给他下了病危通知,结果种了一个月的花,他就醒了,程大师真是活菩萨。” 刘子书见过他们常给病人每天送一种蓝色的腊梅花,颜色之奇特,而且冬天已过,腊梅却日日新鲜,不得不教人注目。他当时想来,那花果然有玄机。 然而他从来不是迷信的人,只是走投无路下,就算面前是个坑,任谁都会往下跳。 他当场跪求病友家属告诉他让植物人苏醒的办法,病友的家人原本答应过大师保密,可那老母亲实在可怜刘子书,就让他去找了花店程老板。 刘子书常常光顾程老板的花店,已经认识她有好几年,从不知她还是一位道门大师。 程老板卖给刘子书十六盆未曾开花的茉莉,并告诉他,需要把十六盆茉莉全部养到开花,每天让他的妻子闻到盛开的花香,一个月就可以让他妻子苏醒。而养花的方法很简单,也很不容易,就是得靠鲜血饲养,血还不能是动物的血,必须是人的血。盛开的花可以见光,但不能见阳光,每当月圆,花必须要晒晒月光。 又告诉他,他妻子即使苏醒后,每时每刻也要和花为伴,花盛开的越好,他的妻子也就越健康。反之,就会得到不好的结果。 什么不好的结果,不用程老板说得明白,他就懂了。所以非常爱护那些花,更是天天摘了新鲜的花束去陪伴姚纹。 言梦梦听到这,想起那三个在他家补课的学生,气愤得想要飙脏话:“真特么丧心病狂,你不用你自己的血养花,就对你的学生下手?” 刘子书惭愧地低下头。 刘子琪听了,也是心中一惊,怪不得她每次去刘子书家,看见那三个孩子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当下斥责起刘子书:“子书,你糊涂啊!” 刘子书说:“我也有用过我的血,只是十六盆花实在太多,我一个人供不过来,才会……不过,每次只取他们小量血,我想,他们人高马大,多吃点饭也就补回来了。我有叫姐姐给他们加菜,多炖补血的汤,希望能弥补一些。” 刘子琪看着弟弟的眼神极其失望。 龙晓晴说:“那楼下的甄阿姨怎么弥补呢?她本就心理压力大,因为你家的花瓣飘到她家阳台,给她造成幻觉从而坠楼,直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病房,这事儿你知道吗?” “呜……”刘子琪再也忍不住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姚纹从前是多么善良的人,捐资助学,去福利院当义工,从国外毕业回来还去贫苦的农村支教……她一心向善,你这么做,不仅让我失望,她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事情搞成这样,刘子书就是再怎么诚心忏悔,也于事无补了。 见刘子琪伤心至极,龙晓晴和言梦梦他们也不想多加指责。看望了一下昏迷的姚纹,便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里,龙晓晴就和言梦梦聊了起来。 “师姐,刚才那颗血石你还没给我科普呢?”龙晓晴做足了好奇学生模样。 从前在道观里,言梦梦虽然身为最小的师妹,却不会尽受宠爱。师父将她当男儿教导,师兄们个个痴心学习道法,性格枯燥,少言寡语。就连道观唯二的女弟子,她的三师姐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极少言语,曾有来道观上香的香客还以为她是个哑巴。所以现在新结识了一个师妹,还是个外向的性子,言梦梦觉得圆满了。因为不仅能找到了个喜欢和自己说话的人,自己还能在她面前摆摆做师姐的架子。 言梦梦故作高深:“你真的想知道?” 龙晓晴知道她喜欢听好话,当即就说:“是的,我想知道!所以请我机智貌美、冰雪聪明的师姐给我解惑吧!” 言梦梦差点要笑失了形象,才徐徐道来。 刘子书无疑是受骗上当了,人家说与花为伴能使昏迷者苏醒,其实是花香使人身处幻境。 使人幻觉的花,虽然要用鲜血供养,却也不是非得用大量的血。就像他家的那一小盆花,血的用量一般只要每月一次,每次十几毫升即可,而花茎下的血石却能无穷无尽地吸收鲜血。 血石是制作法器的罕见材料,用途有很多。配合花盆底下的符箓,它的用途就是充当‘媒介’,当它吸收到人的鲜血,就传送到邪修者相应的法器中。人血的用途非常广泛,大量的鲜血还能够提炼少量的精魄,虽然现在不知道邪修收集人血意欲何为,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十六盆妖花聚在一起,足以组成一个法阵,变生出不能轻易看到的灵体,它藏在姚纹身边的物件里,配合着人们的意愿,推动姚纹做出相应的动作。 龙晓晴听得啧啧称奇,表示师姐就是师姐,就是见多识广。 言梦梦听她这么说,她当然得意,不过最另她兴奋的莫过于现在手机微信里,一位网友传来的短消息。 “《恶梦连篇》剧组下午在天海度假村举行开机仪式,星哥已到现场,速来!” 第20章 因为想找卖花给刘子书的程老板,他们决定去一趟天意花店。 车子行驶到半路,言梦梦手机接到了一条消息,她看到后立马双眼放光,兴奋之情虽没有流于表面,但让旁边的龙晓晴看到了。 “怎么了?”龙晓晴问。 言梦梦突然捂着肚子,急叫停车,皱着眉头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不好,我可能是真的吃错东西了,我肚子痛得厉害,得去医院!” “这么严重,我陪你去。”龙晓晴非常担心。 言梦梦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去,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正事。”又大喊:“师兄,停车!” 阳赤风停下了车,神情不见半分紧张师妹的,就好似看透她一般:“自己去?我看你是想自己又去接谁的机。” 言梦梦怪叫道:“不可能,我此生唯一的爱豆就是沈晨星,他最近要在滨海拍戏,今天是他们剧组的开机仪式……” 阳赤风截道:“所以你又想去探班?” “不不不!”言梦梦急得汗水都渗出了额头:“我是真的肚子痛要去医院,等病好了我再联系你们!”说完,将身上装着法器道具的背包扔给了龙晓晴,捂着肚子打开车门,下了车转个身跑得飞快。 阳赤风和龙晓晴来到天意花店,只见店门紧闭,问及隔壁水果店老板,得知花店员工请假,这几天都是花店老板打理店铺,今天早上因为花田送来的花不合心意,起了一些争执,她就关了店,亲自去花田走一趟。至于花田的位置,水果店老板表示,送花来的人开的小货车外有花翎村的广告,猜测大概就是花翎村。 花翎村在城南区南郊外,是闻名全国的旅游胜地。 一路驱车向城市的南面而行,出了市区,走了大概七、八公里,见得公路两旁几座大山高高屹立,星星点点的小野花漫山遍野,十分好看。 车子驶进一个大山谷,山谷之下清浅河流波光粼粼。放眼望去,在河的对岸广袤无垠的花田里,薰衣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实在美得惊心动魄。 那是隶属花翎村村民的花田,除了薰衣草,再往下走,便是好几块各式各样的花田,每一块花田都漂亮得让人心旷神怡。 花翎村并不太大,仅住着几十户居民,但每家每户所持有的花田都非常广阔。 见到阳赤风和龙晓晴是开车来的,原本村口树下乘凉的村民都聚集上来,向他们推销自家的花,就认定了他们是花商。甚至有村民热情道:“不买也看看呗。” 于是,阳赤风和龙晓晴就跟随几个花农去花田走一遭,套套话,套不了话就当是来游览这大好风景。 身处花海,好像进入人间仙境。龙晓晴十分可惜言梦梦没一起来,要是来了,能和她一起拍拍照多好。虽然阳赤风也会拍照,但总不及喜爱拍照的女生会拍就是了。 村民大叔倒是会拍,因为常常帮助外来游客拍照,他精通于找镜头换角度,站着、蹲着、趴着一系列的拍照骚操作,可说是极为专业。 花翎村的花田花朵品种繁多,但说起红色的茉莉花,花农大叔们直摇头:“茉莉花只有白色的,哪有红色的……你说的是草茉莉吧,我们这的气候和土壤不能种植草茉莉,看看别的呗,最近白茉莉盛开得特别好。” 说着就将他们往山坡上的茉莉花田带。 龙晓晴边走边说:“疗养院附近有一家叫‘天意’的花店,花店的程老板说都是在你们村进的货。” 大叔自豪地说:“没错,没错,滨海市的全部花店都是在我们村进货。外地的花店也有在我们进取货,甚至在国外也有快递订单呢。” “哗,那你们村的生意做得挺大的。”龙晓晴问:“那么‘天意’花店的程老板你们也熟咯?” 大叔说:“当然了,‘天意’花店嘛!我们几乎每天都给程老板花店送花,他还常常来村里和我们这些花农喝茶呢,哈哈。” 龙晓晴看了阳赤风一眼,因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她笑眼中尽是得意。 阳赤风也笑了,却笑她太年轻。他说:“不过他最近不会常来吧,毕竟他在和他的妻子正闹离婚。” 大叔一愣:“是啊,我说怎么最近没见他来呢!” 龙晓晴挑了挑眉,看来大叔为了卖花,胡编乱造地编故事和他们套近乎。 站在山坡上,得以将花翎村所有百花齐放的花田收入眼底,也看到山坡背面不远处的别样风景。 那是出了村庄和花田的边缘地带,清幽山脚下,山涧溪水旁,一座透明鲜亮的玻璃花房别具一格,花房一头紧连着一座简洁干净的小木屋。屋外的六块花田围成一个圆形,将花房的房舍圈在其中,风景自成一派。 龙晓晴不自觉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好看清那边的美景。 一个村民小哥见状,也跟了上来,说:“那边是村外边人的私人花田,小姐姐买花还是找我们村,我们村价钱最公道了。” 龙晓晴见如此说,还更想去那边看看了。心想叫阳赤风一起,见他被几个村民大叔围在中间,不断被推销花,看起来很头疼。她可不想身陷那种局面,便悄悄地下了山坡,直朝那溪边花房走去。 越是走到近前,越能看清花房的美貌与精致。木屋外观简洁,但细节无一处不精细华美,可见房舍主人心思巧妙。 房舍门前,花门大敞,没有屋主的邀请,龙晓晴不敢冒然进入。 房舍背后是涓涓流淌的小溪,沿着溪边看对岸那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龙晓晴不觉已经走到玻璃花房前。 无意回头,竟然对上一双深邃眼眸。 一窗之隔,他在里,她在外。他在画,她在看。 微风吹拂下,她长发轻舞飞扬。 花团锦簇中,他微笑,笑容如旭日阳光。 那是一个很儒雅的男人,佩戴的金丝眼镜,掩盖不住他眉眼的温柔,唇角微勾,似乎天生带笑。精瘦颀长的身躯,坐在窗边的木质高脚椅上,面前的画板绘了一半的溪水与野花丛,手边是斑斓的颜料盘。洁白的衬衣上染上颜料色彩,原本邋遢的模样,配合他垂颈长发在后脑勺随意扎了个辫子的造型下,显得更文艺。 他抬手扳动窗台助力杆,格在他们面前的这扇窗是上下折叠的玻璃窗。 打开窗,他能听到外间溪水潺潺、鸟语虫鸣。而她能感受室内那一片的寂静。 他问:“你是来买花的吧?” 龙晓晴回答:“不是。” 他又问:“那是来旅游的?” 龙晓晴再回答:“算是吧。” 他又笑了:“通常来这旅游的,都会买些花?” 龙晓晴看了看他花架上用来做参照物的白色茉莉花,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我送你吧!”他说:“不喜欢茉莉,那跟我去别处看看,现在的紫薇花开得不错!” 不等龙晓晴回答,他已经快步出了花房,来到她面前。他走得有些急,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看起来他身体不太好。 他说:“走,带你去看看我的花田。” 徜徉在紫薇花海中,他说他叫云知雨,是个职业花农,业余画家。 龙晓晴也笑了,云知雨就那通身的文艺气质,根本就是个职业画家,业余花农才对。 这些花田平时都是云知雨一个人打理,所以花田的面积不大。因为边走边聊着天,感觉很快走完了这六块花田。 只是这些花虽美,也打动不了龙晓晴的心。 他说:“去我的花房吧,里面全都稀有品种,总有你喜欢的。” 在玻璃花房里,龙晓晴见识了各种奇花异草,偏偏她只选了放置在门角的一株不起眼的仙人掌。 云知雨问:“为什么选仙人掌?” 龙晓晴说:“因为我生性粗糙,绝对照顾不好那种名贵娇花。”又说:“仙人掌多好,不用多浇水,易养活。别看它身上带刺,常常会刺伤别人,其实只是它的自我保护。又别看它不近人情,它也是有少女心的。”说着指了指仙人掌身上盛开的粉色小花。 云知雨低低地笑了笑,不住地一阵咳嗽。 龙晓晴忙扶他到窗边树桩雕刻的沙发茶几前坐下:“你没事吧?” 云知雨摆摆手,使得手上的石头手串轻微碰响:“没事,有些咳嗽而已,喝点水就没事。” 龙晓晴看到茶几有杯子和水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也不知道水壶里是用什么花泡开的水,只透明玻璃的壶中,在水中盛开朵朵橘色的五瓣花朵,微黄的水质十分清澈。 喝了水后,他有所缓和:“这是百合花茶,润肺清火,安神养颜,你试试。”说着,他也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她浅尝一口,果然香甜,忽地灵光乍现,奶茶店的花茶系列在脑海中初见雏形,便虚心请教起泡花茶的相关知识。 忽然,天空一记炸响。 龙晓晴心头一震,抬头,轻易能从透明的玻璃屋顶,看到远方炸出的一道银色光亮,那是她曾经见过的枫叶形状。 心知不妙,不得不匆匆告别云知雨,龙晓晴向着烟火炸出的方向快步走去,并拿出手机,才发现这个地方偏僻居然接不到信号。 当距离与烟火方向越来越近时,龙晓晴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那地方是一片遮天蔽日的茂密山林。 第21章 明明是青天白日,可一进到林中,就如同身陷黑夜里,还好她从言梦梦之前给的背包里找到了个头戴探照灯。 这个背包里道具充足,她也有自己的小私库,全放在了腰间的挎包中。 随意捡了一根长木棍开路,小心翼翼地向山林深处行去。 一路走来,奇怪之声不绝于耳,像虫鸣鸟叫又像野兽嘶吼,声声重叠在四周环绕,让人不能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 突然间,她的面前展翅飞过一条红鲤鱼。 龙晓晴睁大了眼睛,她没眼花,鱼真的在飞,像鸟一样从一棵树杆,飞到另一颗树的枝头。而且不止一只鱼,还有白鲤鱼,黄鲤鱼和绿鲤鱼。反倒有好几只小黑驴在前面的湖水里游得欢快。 那个湖泊不大,浅浅的湖水清澈见底,在湖边的一个巨石上,坐着一位人身鱼尾的卷发美人鱼。 快乐的小驴们凑在美人鱼脚边的湖水中,欢腾地向美人摇着尾巴…… 又揉了揉眼睛,龙晓晴仔细地看清楚,一切真实不虚,她就仿佛一下子掉落进了某个奇异的神话世界中。 她呆了一呆,只见湖中的一只小驴看到了她,转身也朝她这边游来。 而这时,美人鱼也看到她,美人鱼嘴巴大张,嘴里竟发出美妙的歌声。 那小驴游到岸边,仰起头对她露出个可爱的笑脸,接着抻手一把将她拽倒,竟然一心把将她往湖里扯。 龙晓晴这才回神,忙抽出系在腰间的匕首朝那双手扎去,这才得已逃脱。 龙晓晴‘哎呀’一声,一拍脑门。忙又从腰包里抽出一瓶清明散,朝自己脸上一喷,立时被呛得一顿猛咳。心中腹诽此物设计得不人道。 当她再一看,密林中飞来窜去的并不是什么鲤鱼,而是黑黢的蝙蝠。湖中向她游来的不是驴,是面目狰狞的黑衣水鬼。而置身在巨石之上的是……是阳赤风。 他站于石上,头发散乱,衣角几处已被刮破,显然刚才与水鬼经历过一翻缠斗。他脚下的石边围贴着五张黄符,布成法阵,教周围水鬼不敢轻易靠近。 他正开口对龙晓晴喊道:“把符给我!” 看来,他已经弹尽粮绝了。 一个旋身,借助力道,龙晓晴狠狠将背包甩了出去,正中阳赤风胸口,阳赤风不禁闷咳一声,还是将背包稳稳抱住。 龙晓晴拔|出黄符枪,‘嗖嗖嗖……’几声闷响,不负她连日来的苦练,枪枪打中目标。 只是湖中水鬼趴下一个又复起一个,循环一般,怎样都打不尽。 这一番动静,教湖中水鬼全让龙晓晴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她涌来,甚至连背后的蝙蝠也在蓄势待发。趁她对付浑水鬼之际,一群蝙蝠俯冲而来。她扬手一挥,大把的‘爆炸糖’洒在蝙蝠的身上,噼里啪啦直响。 那一头的巨石之上,阳赤风终于用背包里的符纸法器,将石边的法阵补全。 只见他跳下巨石,离这石头快有一丈之远,他双手结印,口念咒语。 刹时间,整片山林,唯有这一小片地方的天空乌云密布,云层颤震,隐约可见丝丝电流在阴云中穿梭。 “天师敕令,雷电借法,破!” 随着最后一句念词,天空乌云中赫然击出一道耀眼的雷电,‘轰隆’一声,从天而降的一柱火电穿过密林高空,直击湖泊边的巨石。巨石爆开之际,只觉地动山摇,撼震人心。 龙晓晴和阳赤风早已纷纷找好了掩护,天空乌云散尽,一切归于平静。 再看那湖泊,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水鬼、蝙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可见湖泊及周围的树木已教刚才的雷电焚毁。虽然一副残败之象,但这一块原本幽黑密林终于重见天日。 阳光晒照下,茂盛的山林中央仿佛开了个天窗,将这一片地方照个通亮。 龙晓晴从树后走出,踩灭几处地上余留的小火苗。 阳赤风与她聚集阳光之下,见到彼此平安无事,总算放下心来。 听阳赤风说起之前,在那山坡上被那些村民们围个水泄不通,也不知道龙晓晴什么时候已经下山走远。经一位村民指引,他才往山林这边走,现在想来,那村民有古怪。 龙晓晴问:“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跑进山林里了吧?” 阳赤风还当真点头。 当时来到林边,突然听到龙晓晴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还高叫着救命。阳赤风不疑有他,只身闯了进去,一路被声音引到了林中的那片小湖泊处。只见龙晓晴深陷湖中,浮浮沉沉,阳赤风自然要下水解救。只是下水之前,他无意中瞥见了湖中另几处地方有黑影,透过清澈的湖面,仔细一看,湖中竟然埋伏着五六个人,且人人都顶着一张龙晓晴的脸。 这才明白过来,这片林子遮天蔽日,阴气顶盛,最容易培植那些邪性的植物,阳赤风刚才怕是也受到了那些奇怪植物的影响。 阳赤风手中登山杖立时如剑舞动,一杖刺穿一个水鬼,却见水鬼如水球一样被刺穿时有黑色液体爆出,黑色的液体散出了浓重和血腥味。‘腥’飘十里,引来一群蝙蝠的攻击。出行时,装载的法器道具的背包都在龙晓晴那里,他身上的符纸并不够用,最后不得不放出求救弹…… 阳赤风总结:“我们出行做事,向来都要带个跟班负责提东西。你这个跟班到处乱跑,一点都不称职。”说着,把身上的背包扔回给了她,径自离去。 “我是跟班?!”龙晓晴气笑了,转头又赶忙拎着背包跟上。 向前走了大概有十分钟,他们竟然又绕回了这片被毁坏的湖泊边。 阳赤风拿出罗盘,这才发现罗盘指针乱晃,显然已经失灵。 龙晓晴问:“怎么回事?” “遇上了鬼打墙。”阳赤风处变不惊。 龙晓晴猛然想起她的好网友弄鬼给她说过,遇到鬼打墙有好几种方法可破解,其中最直接也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用‘童子尿’泼洒在地上…… 仔细打量一番阳赤风,龙晓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露出怪异的笑容。 阳赤风问:“你在笑什么?” 龙晓晴寻思着说:“鬼打墙而已嘛,我相信师兄能很轻易破解的,我很高兴又能学到新的东西。” 阳赤风不疑有他,点头微笑:“嗯,师妹很有上进心,师兄我很欣慰。”对比言梦梦,他觉得龙晓晴的确靠谱得多。 看着正在四周寻找着什么的阳赤风,龙晓晴有些许尴尬:“师兄,要不我回避一下?” 阳赤风奇怪问道:“回避你还怎么学?”又说:“你得好好看着!” 龙晓晴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只见阳赤风已经找到一棵树。 “以东面为基准。”阳赤风一转身,背靠大树,面向西边,念咒请符,浅黄色的符纸在空中燃烧。他再抛出手中那杆登山杖,一击穿透符纸,燃烧的符纸套在杖杆,两物一同悬浮空中,竟自旋转起来。转了没几圈,符纸烧尽,杖尖似乎已经选定了一个方向,忽而朝那方向直击过去,就如同离弦的箭,‘嗖’地一下穿过林间。 就在杖尖钉在一棵树杆上的刹那间,以登山杖为中心,附近半丈击起一片热浪。 “哇!”龙晓晴大开眼界,急急跑到那登山杖面前,惊问:“师兄,你这到底是登山杖还是降魔杵啊?” “不会用就是登山杖,会用了就是降魔杵。”阳赤风一把拔|出登山杖,指了指龙晓晴腰间系着的那柄青铜匕首:“就像你这把平平无奇的匕首,用来削果切菜毫不违和,如果用来除魔降妖,它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龙晓晴听言,不由将青铜匕首紧握在手中。 “好了,走吧。”阳赤风说道。 “哦!”龙晓晴跟上。 没走几步,只见前方不远隐隐有光,像是出口,可又是走了半个小时,还是与出口保持着一段距离。 龙晓晴惊疑不定:“难道又是鬼打墙。” 阳赤风说:“那么这次看你的了。” “我?!”龙晓晴讶异。 阳赤风说:“你刚才不是说很高兴和我学新的东西吗?那么,我到要看看你学会了几分?” 龙晓晴面露苦笑。 拿出青铜匕首,依样画葫芦,虽然她这个‘葫芦’重画了好几遍,画得非常吃力,样子也很难看,但当匕首英勇地在林间穿梭时,龙晓晴都算是成功了。 “哒”的地一声,匕首插进树杆,同时间,突然听到一陌生男人的惊呼。 “谁?”阳赤风警惕起来。 青铜匕首钉住的那棵树下,跌坐着一个清瘦男子。 龙晓晴打着手电照去,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十分意外:“云知雨?” “诶,龙晓晴,你在这啊?”那人的确是云知雨,见到龙晓晴他很惊喜,忙扶着树杆,有些许笨拙地爬起身来。 “认识?”阳赤风问。 龙晓晴说:“是外面那个花田的主人。”说着,上前拔|出树杆上的匕首,给双方介绍了姓名,又问云知雨:“你怎么也在这?” 云知雨说:“我刚才见你匆匆忙忙进了花灵山,这片山林太大,很容易迷路,我就想来提醒你几句,没想到你到得飞快,我就进来找你来了。”又问:“刚才我听到山里的爆炸声,你们没事吧?” “哦,没事。”龙晓晴岔开话题:“原来这片山叫花灵山?” 云知雨说:“是啊,不过这山林深处可是去不得的,太危险了,不是有毒蛇猛兽,就是有毒雾瘴气。曾有驴友进山深入探险,几乎都是有去无回。”看了看阳赤风手中的登山杖,还有龙晓晴的背包和匕首,问:“你们该不会也是去探险的吧?” “当然不是……”龙晓晴寻思着,在她十几年的见鬼生涯,凡是和别人提及鬼怪,都会遭受异样的眼光,所以她正想着措辞。 阳赤风就很干脆地给云知雨递过名片:“丹枫观弟子阳赤风,专职驱鬼抓妖,有需要请联系我。” 龙晓晴一愣,再看云知雨脸色。 云知雨看过名片,表情并无异样,还把卡片小心收好。 在云知雨的带路下,他们终于走出这片山林。 云知雨热情邀请他们去花房一坐,龙晓晴和阳赤风欣然前往。 小坐一阵,聊了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却探听不到关于程老板的事。关于花灵山,云知雨表示,自己才搬来不久,曾听村民说起这山里有许多诡异怪事,自己倒是没亲眼见证。 天黑前,阳赤风和龙晓晴才启程离开。 车上,龙晓晴看着车窗外的明艳的花田不由感慨:“花翎村的土地可真肥沃。” 阳赤风却是想到了林海茫茫的花灵山,赞同地点点头:“不错,对于正道修士或者邪道修者而言,花灵山的确是个好地方。” 正时夕阳西下,车子在满山野花的山谷中呼啸而过。 伫立于山峰之上的那两道人影,随着太阳落山,他们没入了诡异的黑色中。 第22章 早晨,天刚放亮。 龙晓晴家的二楼的客厅里,她坐在茶几前那张曾被子弹打穿过几个洞的沙发上狂打呵欠。 昨夜从花翎村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阳赤风拉起来做早课。 同样困倦着的还有言梦梦,昨天她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回来得竟然比他们还晚。 “呵……呃……” 终于念完‘八大神咒’,龙晓晴和言梦梦不约而同打了个呵欠。 阳赤风曾说早课念咒可以净心安神,龙晓晴和言梦梦倒觉得念咒会导致静心安眠。她俩现在靠在一起,几乎要睡过去。 阳赤风叹息摇头,只好下课了。 一听下课,言梦梦立马醒神站起身来,教倚着她的龙晓晴差点扑倒在沙发上。 言梦梦兴奋地说:“师兄、师妹辛苦了!我去给你们做早餐。”说着,拿起刚才信息不断的手机就跑了下楼。 龙晓晴揉了揉醒松的双眼,迷茫地看着阳赤风:“那……我再上去补个觉。” “你等等!”阳赤风一副严师的模样:“昨天在花灵山,破解鬼打墙的那招‘神人指路’,不过是几个基础的功法和心法的组合,你学得费力。说实话,丹枫道法你看到哪了?” “常识篇……”龙晓晴有点心虚,就像被老师点名没交作业而惴惴不安的学生。‘常识篇’在《丹枫道法》里只相当于入门,她的学习进度十分缓慢。她说:“我得开店嘛。” 阳赤风点点头表示理解:“昨晚临睡前,我接到雷师叔发来的消息,说是在临市发现了鬼王的踪迹。我得过去支援他,剩下还有十个章节,等我回来再给你整理。” 龙晓晴笑道:“好的,师兄!我一定会加快进度,好好学习哒!” 阳赤风想了想,又说:“拿出手机,我发几个视频给你。” 龙晓晴忙拿出手机,看着视频里的内容,她心中动容,逐渐有想哭的感觉。 十五条各十多分钟的视频都是在二楼客房里自拍的,视频里可见都是在夜晚,阳赤风给拿着整理好的笔记,揉碎了掰开来给她讲解。 没想到他这个人看上去很无趣,但却十分细心又贴心。 龙晓晴一时没忍住,‘哇’地一声流下了感动的眼泪,一把抱住阳赤风:“师兄,你真是个大好人!你结婚没有,我要嫁给你!” 阳赤风被唬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扯开她:“你起开起开!” 龙晓晴放开他,见他憋红了一张脸,突然笑了:“哈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阳赤风理了理凌乱的衣领,见她笑得灿烂,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丝弧度。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单身。” “嗯?!”龙晓晴一脸惊恐。 正说话间,楼下传来玻璃杯掉落地上的清脆碎裂声。 龙晓晴有些惊慌:“师姐在下面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完转身就跑。 阳赤风倒是不紧不慢,回房拎了背包才跟下楼。 “师兄……我怕是不行了,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今后的路,望你独自珍重……咳咳咳……” 言梦梦面色苍白,眼圈发黑,身上的大件长外套将她身体裹得严实。她躺倒在晴天一角奶茶店的沙发上,不停地咳嗽。好像已经病入膏肓,看起来十分可怜。 龙晓晴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起身喝水。 言梦梦喝了水,暂停了咳嗽,泪眼盈盈地紧握住她的手:“师妹,以后师兄就劳烦你多加照应了!”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龙晓晴十分动容,点点头:“会的,师姐。” 阳赤风拿起桌上的病历,打开一看:“腹胃脘部疼痛、饭后饱胀返酸,恶心呕吐……慢性胃炎、胃溃疡……”寻思了一会儿,他发出疑问:“胃病啊?” 言梦梦咳了咳,艰难地点点头。 阳赤风面无表情地说:“有病就去治啊,要么住院,要么回道观找靳师兄看看,你赖在师妹这里算什么回事?你姓赖的吗?” 言梦梦伸出颤抖地手指着他,另一手拉住龙晓晴,哭诉:“师妹啊,你看看,阳师兄多无情啊,我都病成这样了,他还骂我!!!”说着,抱着龙晓晴委屈地哭了起来。 龙晓晴安慰说:“师兄说话不好听,但也是有道理的啊,你得去医院治病,不然拖延了更不好办了。” 言梦梦突然在她耳边悄声说:“帮我!价钱好谈!” 龙晓晴突然话锋一转:“胃病不能操劳奔波,要好好养着,饮食要注意,所以就别长途跋涉地回去了。住院的话,又太远,没人照顾你也是不行的……”忽而转过头去,已是泪流满面:“师兄,你就放心走吧,师姐就留在我这里,我会好好照顾师姐的。” 阳赤风看她们师姐妹抱头痛哭的样子,他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们纠缠。背上背包转身出了奶茶店,他得在今天中午之前赶到临市与雷兴帆汇合。 二人趴在窗边,目送师兄远去,继而默契击掌,狂笑三声。 言梦梦胡乱抹掉脸上的病妆,嘿嘿笑道:“师妹,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龙晓晴也擦擦脸上的泪水:“那是师姐教导有方。” 一顿商业互吹,龙晓晴忍不住擦擦手:“不知我高明的师姐,给我这次的表现开个什么价呢?” “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了。”言梦梦说:“说价码那多俗,我能给你的是商机!” “商机?”龙晓晴大奇,她居然也有商业头脑。 言梦梦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将宽大的外套一把脱掉,露出里面休闲的白色短袖POLO衫,及活泼的浅蓝色百褶裙来,再从沙发缝隙中抽出一顶浅蓝色鸭舌帽戴上。青春洋溢的面容上,哪还看得出刚才的丧气。 “这不是度假村的女员工制服么?”龙晓晴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情况。 言梦梦说,自信一笑:“没错,我现在已经混进了度假村打工了!” 突然想起昨天能非来送外卖时,曾听他说近日有电影剧组暂驻度假村,龙晓晴大致明白:“说到底,你是要去追星啊。” 原来言梦梦刚才在楼下听说阳赤风要离开这里,他走时也必定会将她撵回道观,她才不甘愿回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好玩啊! 言梦梦神秘一笑:“追星只是顺道,信我,给我半天时间,包你财源滚滚。” 说罢,她背起小背包,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奶茶店。 今天的奶茶店的生意不错,大都是来自度假村的个人外卖订单。 就像何海说的,多多研发别店没有的新奇品种,吃货自然就找上门来。 说到何海,龙晓晴挺头疼的。 近日来,何海的朋友圈里尽是旅游的照片,各种疯玩,各种吃。本以为他和江心悦去旅游了,可照片里张张都是他风骚劲笑的自拍照,身边多是男男女女,却没有一个是江心悦。 一联系才知道,江心悦还在岗位上辛勤地工作着,晚上还要上夜校,生活十分忙碌。 龙晓晴十分替她不值,而江心悦并不抱怨,反而任劳任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想着言梦梦的鬼点子多,不知有什么方法能让何海‘老实’点。 当夕阳西下,正时店中无客,她到店门口的写字板前,重新修改了上面的饮品单。 著名的脏脏奶茶‘黑糖暴珠鲜奶’,看起来脏,但真是又香又滑又甜,被更名为了‘脑浆四溅黑眼球’。 ‘火|枪奶茶三兄弟’,是姜黄色的焦糖奶茶里加入红豆、椰果和珍珠。它得到的名字是‘结义黄泉路’。 还有最近卖得最火的‘红心敲奶霜’,透明的杯子里是满满的奶霜,奶霜参了一丢丢巧克力粉呈灰色,将吸管插|入杯中,喝到的是被包裹其中的鲜甜草莓奶昔。也被迫改成‘灰狼吃掉老红帽’去营业。 这些,无非为了迎合晚上那群妖魔鬼怪的奇异审美。 “老板!三杯‘结义黄泉路’。”刚改好名字,就来了三位客人。 一个是意外被关冰库里冻死的红脸,一个是在医院病死的白脸、还有一个生前本来就被晒黑的黑脸。三鬼早前在街口相遇,可谓是相见恨晚,决定一起牵手走最后一程黄泉路。而此刻的饮料名字,竟然十分应景。 “大哥,二哥!” “大哥,三弟!” “二弟,三弟!” “干杯!” 三只鬼的行为,不免让龙晓晴腹诽他们‘中二’。 时间到了十一点,奶茶店准备关门的时候,槐林街来了一位故人。 这是一位女士,她长得很干净秀气,双眼盈亮,特别有神。她穿着文艺的白衬衫、浅绿色的长裙,脚上是一双纤尘不染的帆布鞋。在她胸前挂着一部相机,她走走拍拍,当看到黑呼呼的街上,唯一亮着灯的店铺时,她停下了脚步,在店前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店。 “晴天一角奶茶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走进店里,店里已经没有了客人,她想问问是否还营业,当她来到收银机前却听得店老板能叫出她的名字。 “姚纹……”龙晓晴惊诧无言。 “诶!你认识我?”她的确就是姚纹,只是,她已经不是人了。 可想而知,现在的刘子书会是多么悲伤。 手机突然响起,正是刘子书打来的。 “姚纹在一个小时前去世了……她连走前都没有醒过来,没和我有最后的道别……”电话那头,刘子书说得哽咽,龙晓晴的手机开着空放,姚纹听得愣神。 刘子书颤声说:“我知道,人不可能起死回生……但,你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可不可以找到姚纹的鬼魂,就是让我见见她的鬼魂也好啊。” 姚纹听得已流泪,却是不停对龙晓晴摇头。 龙晓晴对着手机说:“刘老师,你节哀!别想那么多,人走了,就让她好好走。” “不不不!”刘子书说:“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给言师傅,我出多少钱她都不肯帮我。你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你也认识姚纹的对不对,你就帮帮我吧!” 姚纹早已泣不成声,连连朝龙晓晴摆手。 刘子书已经哭喊上了:“我只是想跟她道歉,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想请她原谅我!” 龙晓晴挂了电话并关了手机。 “哎……”姚纹心中动容,似乎还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最终还是算了。 姚纹幽幽地说:“其实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沉睡那七年,我虽然不能动,但我能听到。子书的鼓励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醒不过来。特别是在那件事后,我越来越没有了力气,子书也为了这件事内疚。我觉得很折磨人,我不想再睡下去了。”深吸一口气:“我死了,得到解脱,对他也挺好。” …… 龙晓晴站在店外,目送姚纹深入苍凉的夜幕里。 人生总是有缺憾,人也都是要走这条路。 只是她孤身一人,孤独又萧索的背影,莫名地让人有些心酸。 她开始有些理解刚才那三只‘中二鬼’了。 第23章 八月盛夏,西瓜消暑。 西瓜果酱为原料,配以秘制特别口感的牛奶,便是‘粉红小姐姐’。 西瓜果粒为原料,加上当季两种水果粒盖上秘制奶油,就是‘水果缤纷奶霜’。 西瓜汁为原料,混合秘制奶茶,加入巨多的珍珠和椰果,成了‘西瓜双响炮’。 以上是‘晴天一角’奶茶店,明媚八月的特别推荐。 为此,龙晓晴还特地换上了新妆扮。 俏皮的双马尾,粉红的T恤,浅色小短裙,戴着一顶白色渔夫帽,龙晓晴站在阳光下显得特别青春活力。 她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手持一杯‘西瓜双响炮’,身后以‘晴天一角’奶茶店做背景,对着手机镜头甜甜一笑。拍了几张后,手上又换了‘水果缤纷奶霜’,以槐林街的风貌做背景,又拍了几张。 在街上一顿折腾,拍出最好看的照片发微博和朋友圈,狠狠宣传一番,势要将‘晴天一角’打造成当下网红打卡店。 这时,隔壁书斋店里,小繁一身黑衣白裙,妆扮得格外淑女。却见她从店中搬出一张小木桌,摆放在店门前的路边。 “诶,小繁,干嘛呢?”龙晓晴问。 “今天天气好,晒晒书。”小繁又回到店里,把橱窗里的书籍,都拿到门口桌子上一一铺摆在阳光下暴晒。 记得上次小繁拉着萧先生去过度假村派对,他们玩得尽兴,说了很多话,十分投契。自此后,萧先生不再抗拒她来书斋,有时还会给她沏茶,跟她讲书,相处十分融洽。 或许是萧先生的博学多才,使得小繁更加迷恋于他。每每下班就从度假村跑来到书斋,总会想着多帮他做些事,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整理书籍。这也就让她发现橱窗里的那几本书有些受潮,看今天太阳正好,便将书拿出来晒晒。 却不料,刚将书籍摊开桌上,只见书上原有的文字正逐渐淡化。小繁见状,心中惊慌,忙拿起书来翻了又翻,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她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 刚抬眼,见得萧先生正从里屋掀帘子出来到店前,原本是带着微笑的脸,一看到阳光下手持书本呆立的小繁时,他就一愣,再看小繁身前那一桌子书籍,又看看空荡荡的橱窗。他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一把将桌上的书本抱在怀里,又快速回了店。 他颤抖着手,翻看着一本本书册,确认了它们已然变成了无字天书后,他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竟是又悔又恨。 “怎……怎么了。”小繁心中不安,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是我错了。”萧先生背对着她,不辨他表情,只听他恨恨地说:“我就不该让你进来,你走吧!” “你赶我走?”小繁急了,忙走上前:“我只是想帮你做些事情而已,不是要故意弄坏你的书……”话说一半,突见萧先生面色苍白如纸,惊问:“你怎么了?”说着,就要伸手探他额头,想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萧先生却一把推开她,吼道:“你走,不要再来了。” 小繁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门外正好奇八卦的龙晓晴忙跑过去扶起小繁,对萧先生的作为很不满:“你个大男人至于吗,为了几本破书居然对小繁动手!” “砰!”地一声,萧先生又一拳头砸在桌上,桌子‘噼叭’四分五裂,他声音阴冷冷地说:“我叫你们走,听到没有,是不是真的要我动手赶你们走啊!” 刹那间,整个书斋店的温度陡然下降,冷得教人心惊。 龙晓晴心头一震,或许是和街坊们和平相处久了,有时总是意识不到他们已经非人类的情况。 不等龙晓晴将小繁拉出书斋,小繁就先一步伤心地哭着跑了。 龙晓晴也赶紧溜回了奶茶店里。 在店里,隔壁大爷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 龙晓晴倒是稀奇:“哟,刘大爷,您怎么来了?” 刘大爷嘿嘿一乐:“你都开张这么久了,我还没光顾过,你给我推荐什么好喝的。” “等着!”龙晓晴在工作间一顿捣鼓,不一会端来一套玻璃茶具,只见透明的茶壶里,清澈的温水里正盛开着两朵大黄|菊,三朵牡丹,四朵玫瑰,一把枸杞。丰富的花朵水中荡漾,十分好看,仔细一闻花香扑鼻。 “正在研制新品,您给给意见呗。”龙晓晴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刘大爷也不客气,端起杯子,鼻尖浅浅闻着味道,便见得刚才还是泛着粉色的茶水,现已变得洁白透明,一如凉白开水模样。 龙晓晴见之一愣,回神问:“大爷刚才也看到了吧,我知道萧先生是书痴,只是没想到痴成这种地步,他这样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刘大爷说:“人鬼殊途,本就应该保持距离,所以我们从不插手人类的事,因为一切自有命数。” 龙晓晴会意,不就是嫌她多管闲事么:“我并不同意你的看法。” 这回倒换刘大爷怔了一怔。 龙晓晴说:“一切自有命数?命数是什么?你怎么知道自己在不在命数里?” “这……”刘大爷迟疑了。 龙晓晴又说:“如果真是要保持距离的话,你们怎么也做活人生意?大爷你矛盾啊!” 刘大爷被说得无言,挥挥手:“哎呀,反正你别管萧先生的事,就算他是个大活人,也不会喜欢那姑娘,他是有老婆的!” “哦?”龙晓晴挑了挑眉,八卦之魂隐隐发作,忙又替他续了一杯茶。 刘大爷在龙晓晴的再三追问下,终于说:“萧先生全名叫‘萧粤时’,民国生人,是当时很有名的文人,他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长大后也非常顺利地结了婚,婚后生活写诗作画,过得十分消遥。后来,发生战乱,她的妻儿一起在城市沦陷时失踪。而后,他也在炮火中死去。他死后,不愿入轮回,在奈河桥上等了近百年,依旧没见到过他的妻子……” 忘川河上奈何桥,久留之人从来都是那白发红颜的孟婆,孟婆之貌美,人人称赞。 每当别人赞她美,她就会问:“如果我嫁给你,你可否能像他一样,为妻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等候上百年?” 她所说的他,青衫长褂,整洁斯文,每每见到新来的路人,他都会问上一句:“你有没有见过我妻子,她叫李慕凡,青城人士……” 无一例外,他们都摆摆手,表示不曾听说。 刚才还赞美孟婆美貌的人犹豫了,因为他看见轮回道口上面的滚屏“富二代空缺六万三千八百一十三位,先到先得……”他立马接过孟婆手里的黄汤,一口下肚:“开什么玩笑,我还得去投胎!”说完,急忙忙赶往轮回道。 说到底,还是富贵迷了眼,如果他能向孟婆详问,便知人间穷二代的出生空缺,比富二代的空缺率还要高上几百倍,同样也是先到先得。 “你已经在这待了一百年,还不肯离去么?” 说话的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那身红衣,在这暗黑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夺目。 萧粤时不曾见过他,更已忘记自己在奈何桥上徘徊了多少年:“一天见不到我的妻子,我断不会下轮回。”他生前是个好人,是个善人,所以鬼差们向来对他的态度并不恶劣,有甚者还悄悄透露他下世富贵,苦苦劝说他去轮回,他皆无动于衷。 没想到,这个‘红衣鬼差’却不劝他去轮回了,他劝他去经商。 鬼门关外,有一条鬼市,除了要去投胎的鬼魂外,他还可以见到更多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进入鬼门关的孤魂野鬼,或许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关于妻子的消息。 萧粤时决定开一间书斋,自己写书、写诗,卖给有缘人,同时也收购各路鬼怪私藏的奇特书籍。 在开张的一天,那个‘红衣鬼差’竟然给他送来贺礼,礼物便是萧粤时生前和妻子共同所作的所有诗集。他可是清楚记得,当时战乱,他和妻子所住的楼房被炸毁,房子里所有的物品都被烧毁,包括他们一起共写的诗书。 ‘红衣鬼差’说:“我找到书籍的残骸,用特别的方法将它展现原貌,却不可以说是复原,你还得小心保存,万万不可见阳光。” 萧粤时便在店里打造了一个玻璃橱窗,只希望每天边开店,边写书,当抬头看到橱窗里的书籍时,就好像妻子陪伴在身边一样。 看着台面上空白的书页,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将它再保护得好一点,锁在柜子里,或者弄个密室来保存。 现在,后悔晚矣。 夜风吹,新月弯。 店中女子,黑的衣,白的裙,长长的裙摆飘飘扬扬,手中的玫瑰花束鲜红似火,一如她的情感,真诚又炽热。 萧粤时震惊了,动容了,怀抱着她,口中呢喃着:“小凡……” 夜深静谧,花艳得滴血。 第24章 “凡凡,我死后,你别难过……别伤心,好好活着,一定要活到一百岁,千万别急着来找我。我也不会走远,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你,直到等到你……”满身是血的男人越说越虚弱,眼神逐渐迷离,却还带着对女人的不舍。 女人帮他捂着还在渗血的胸口,激动地叫喊:“阿时,阿时,你别睡啊,医生很快就到了……”女人焦急地抬起头,无助地对围观的人群哭喊:“谁能帮帮我,帮帮我……” 海岸旁的公路上,大雨滂沱,一场奇幻的车祸,男女主人公的生离死别,形成令人心酸的凄美场景。 “卡!”公路那头的吴导终于发话了,他拿着大喇叭说:“非常好,过了!” 男女演员秒变脸,笑闹着收起了脸上的泪水,洒水车也撤掉了人工降雨,周围工作人员也欢呼起来。 吴导说:“晚上七点,全员转场。”又问身边的格子衫男人:“老张,槐树林那边的片场布置好没有?” 张副导说:“一切安排就绪。” 吴导满意地点点头。 女主角安星颖却不满意,她全身湿淋淋的,披着一条大毛巾,就跑到刘导面前娇声说:“吴导,我觉得还差点,能不能再重拍一条?” 在场工作人员听闻不由诧异,就连男主角沈晨星听了,眼皮抽了抽,连打了几个喷嚏。 如果重拍,这将意味着,洒水车又得重新蓄水,衣服妆发道具又得重新准备,这也是不小的工程。 “你刚才演的很好啊,颖颖!”她是本剧组名气最大的演员,票房都靠她,吴导只能温柔安抚。 安星颖不依不饶:“可能我对我的演技要求过高吧,我觉得还可以演得再好一点,拜托了吴导。” 吴导表面笑嘻嘻,心中腹诽:呵呵!演技? 话说,安星颖年少出道,运气好,碰到了个爆剧,能让身为配角的她也水涨船高,直冲一线。可惜出道十年,演技却没有提升过一星半点,她那辣眼睛的演技一直让观众诟病,倒是常常传出的绯闻能够让人津津乐道。 这时,言梦梦为首的粉丝团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开了。 “天哪,这得拍到什么时候,再淋雨的话,我们星哥就要感冒了。” “真是的,这安星颖就是事多。” “诶,你们看你们看,星哥和安星颖传绯闻上热搜了!” “不是吧!”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网络热搜第五条,就是沈晨星和安星颖在度假村泳池边上的亲密照。 群情激愤,粉丝们看着片场里,正对导演撒娇卖俏的安星颖,恨不得冲进去把她给撕了。 片场工作人员虽说职责所在,不能抱怨,可早上吴导曾说拍完这场,晚上才转场,所剩的下午时间自由活动,看来他们的欢乐时光又得泡汤了。 直到下午四点,这场戏终于拍完。 收场之际,演员的助理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回到度假村。 一路上,粉丝们围着沈晨星嘘寒问暖,送花又送礼,十分地热情。 沈晨星看起来挺随和,微笑着和粉丝们互动聊天,还能答应和粉丝合影,这让粉丝团更加心花怒放。 就在沈晨星和粉丝们摆好pose的时候,一名彪形大汉冲进人群,一把拍掉粉丝手中的手机,并且凶神恶煞地发出警告:“不准拍照,不准拍照啊。” 粉丝们一看这货是‘陈哥’,便敢怒不敢言,谁叫他是沈晨星的经纪人。 陈哥凶名在外,并不好惹,当下他凶完了粉丝,又凶沈晨星的助理小周。 小周也十分委屈,收场了,他当然是得收拾东西啦。 言梦梦记得在上个月,她去综艺探班,只因和沈晨星多说了几句话,被陈哥以骚扰为由,要将她赶出片场。好在沈晨星和善,当时好言好语请陈哥手下留情,陈哥才作罢。言梦梦当即就觉得沈晨星像天使一样。 言梦梦此时见好友手机被摔烂,陈哥也无视沈晨星的劝阻,在人前气焰就如此嚣张,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搓磨她们的爱豆呢。在她一场‘包身工’剧情小剧场脑补下,便更恼恨起这个陈哥。 悄悄来到餐桌前,暗暗在某杯饮料里烧了一张符灰,符灰掺进水里,不见踪影。再偷偷调包了陈哥喝到一半,放置在车头的那杯饮料。 陈哥教训一顿助理,护着沈晨星回了保姆车,走前也一并带走了车头那杯饮料。 言梦梦眼看着陈哥喝了饮料,内心一阵狂笑,那当然不会是致命毒药,只是喝了会让人小小倒霉一下而已,只要陈哥不便秘,上个厕所即能轻松化解。 而言梦梦不曾见,在车上,车帘一下,内里又是一番光景。 原本一脸温和友善的沈晨星,此时已经冷下脸来:“你刚刚跑去哪了,知不知道我被那群猪扒围攻啊。” 那本是一脸凶相的陈哥,此时变得警小慎微的模样:“对不起啊星哥,路上耽搁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下次,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沈晨星不满地教训起来:“我差点就被拍到了,那群Low货,居然想用手机拍,手机拍的照片能看吗?你能不能找点高端粉丝来探班啊!” 陈哥被训得汗都下来了:“我尽量,尽量!”他虽然是个经纪人,但谁叫他手中暂时只有沈晨星炙手可热,只能供着。 沈晨星问:“消息散出去没?” 小周打开平板电脑兴奋地说:“我找了几个营销号,高举‘双星恋’旗帜。又找了几个职业黑粉去黑安星颖,她是热搜体质,这次热搜,一定会带你上。”说着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你看,热搜前五了耶!” 沈晨星一巴掌就扇小周脑门上:“前五那叫热搜吗?你个蠢货,再怎么也得榜首啊,用我教吗?” 小周唯唯诺诺:“好好好,我再多找几个营销号推上去。” 沈晨星想了想:“我总是觉得,只是普通恋爱没有什么波折的绯闻太平淡了,没什么新意,不如搞点大事情!” “什么大事情?”陈哥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 看着爱豆的车子远去,粉丝团还不肯解散,正围在一圈叽叽喳喳交流着各自得到的信息。 “我找到晚上片场的位置了!”一女粉丝举着手机高叫,众人围着她,手机地图上,她给大伙指了一个地方,那正是槐林街尽头的那片槐树林。 言梦梦提议:“现在离下午拍片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去片场附近的街上逛逛,那里有家奶茶店,很不错的!” “好啊,好啊。” 于是,槐林街上的晴天一角奶茶店,在天黑前,迎来了一批年青的客人。 龙晓晴熟练地调制各种奶茶,钱收得乐不可支。 悄悄问言梦梦:“剧组大概要在这拍多久?” 言梦梦小声回答:“一个多月吧。” 龙晓晴寻思着得好好把握商机,环视店内正喊饿的客人们,她觉得有必要扩展一下货品种类。 “龙晓晴快递!”这时,店外响起蓝衣快递小哥的声音。 龙晓晴疑惑地走出店门,想着最近也没网购啊。接过一看,是一个盒子,寄来的地址是本市南郊的花翎村。她想到是云知雨,却不曾接过他要寄东西来的短信。 言梦梦好奇问:“又买了什么好东西?” 龙晓晴打开一看,是一本厚实的书《冲泡花草茶60例》:“这是上次和师兄去花翎村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寄来的。” 言梦梦失望至极:“书啊?” 龙晓晴翻了翻书,只见书内每一例花茶讲解下,都有人为的笔记作总结,似乎是送书的人已经将这本书的60例花茶全部试验过了。 言梦梦看了看优美的字体:“他字写得那么好啊?” 龙晓晴说:“是啊,而且他好像是个画家。”说着,她用手机给这本书拍了张照片,在微信里传给了云知雨,并对他寄来的书表示感谢。 言梦梦八卦,看到了快递单上云知雨的名字,不禁低声惊呼:“姓云的啊?” 在滨海市,说起姓云的,人们不免会想到云殿集团董事长云正纲,毕竟身为全国首富,他的家庭也挺引人关注。 言梦梦问:“这个云知雨,不会是云殿集团云家的人吧。” 龙晓晴想了想,云知雨的朋友圈里,可不见炫富,倒是炫花炫画是日常:“你想多了吧。” 天色渐晚。 言梦梦带着粉丝团离开奶茶店,前往槐树林的片场探班。 龙晓晴开始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出到门口倒垃圾的时候,赫然发现店铺门前被风吹来一片艳红的花瓣。心中没由来地就是一惊,寻着来处,她怔愣地站在了书斋店铺门前,目光所及,是柜台上那一束妖异的玫瑰花。 以往每当入夜,整条街除了奶茶店外,每一家店都会很早关门闭户。而今天,唯有书斋门户大开。 店里,空无一人。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自书斋里屋传出,划破寂静长街。 “有鬼!”声音的主人扯开门帘,慌不择路地从里屋跑了出店来。 那正是小繁。 小繁此时又惊又惧,脚步匆忙,逃命一般。看到门前的龙晓晴,她如同见了救星,一把抓着龙晓晴的肩膀,惊慌地哭得满脸是泪:“有鬼,快逃!” 龙晓晴这时也看清了,从书斋里屋飘出的‘萧先生’。 萧粤时惨白着一张脸,明明在哭,眼中流下的却是血泪,他双腿虚幻,正飘飘荡荡。他深情而诡异的目光,紧盯着小繁,嘴里呢喃着:“小凡……小凡,快回到我身边……” 小繁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龙晓晴将她护在身后,随身的青铜匕首护在身前。 这时,杂货店的刘大爷悄然而至,未及分说,刘大爷严肃着一张脸,对龙晓晴使使眼色。 龙晓晴会意,忙拉着小繁往奶茶店里奔去,不管身后鬼怪如何斗法,卷帘门一拉,三张平安符挡在门前,她们便是安全的了。 “没事了。”龙晓晴扶着小繁坐在沙发上。 小繁一靠在沙发上,直接就脱力晕了过去。 第25章 夜空无月,尤显天空特别阴沉。 步入林中,夜风吹来,吹得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因为在路上,女孩们聊着剧组所拍的恐怖剧情,进了林子后难免杯弓蛇影。她们互相抱团前行,唯有言梦梦一人无畏走在前头。 言梦梦嫌她们走得慢,三不五时地回头招她们走快一点。 突然间,林子那头窜过一道黑影,惹得那些女生一阵惊叫。 一个女生惊惶惶地说:“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身后。” “噫——” 她们停住脚步,都打起了退堂鼓。 这片槐树林相邻四井村,四井村后边的野墓又是鬼门关,这里当然邪门。还好这些女孩不像言梦梦这般体质特殊,不然早就看见吊在她们身后的三个黑影‘阿飘’了。 言梦梦回头瞪了那三个家伙,手中符纸刷刷两声,燃起奇异的火苗掉在地上。自己带头跨了过来,说:“跨过这道火,邪秽退避。” 这些女生平时就对言梦梦的怪力乱神不以为意,可现在她们态度一改,宁可信其有,而且来都来了,应援爱豆不过几步之遥,她们便以此鼓起勇气,一一跨过火苗。 奇异的事,火苗燃烧久久,不见有熄灭的势头。 言梦梦上前一脚将其踩灭,只见那三个青面鬼默默退散,才说:“走吧。” 众女生这才放心前行。 走着走着,一个女生突然惊慌大叫起来:“梦梦,后面有个黑影。” 言梦梦转身,众女生纷纷躲到了言梦梦身后。 的确有个黑乎乎的影子跟在她们后边,言梦梦仔细一看,不像鬼影,便蹲下身,捡起一颗石头砸了过去。 “哎哟”一道男人在黑暗里痛呼的声音:“谁砸我?” 一听是人的声音,且那声音十分之耳熟,就是沈晨星的经纪人,陈哥。 大伙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快走!”言梦梦带头,她们快步赶往片场。 林中这片高地宽广,剧组在这简单搭建了一个茅草村落,村中小广场四角各立着四条雕龙大柱,四根擎天柱子之中,搭建有一木板平台,类似祭祀神坛。不得不说,剧组在美术和道具这块做得挺好,场景都做得既美观又真实。 这一场戏,就是男主角和女主角误闯神秘地界,共同对抗邪恶古祭司。 粉丝们看了都啧啧称奇,虽然她们只能站在场外观看。但能远远看到爱豆认真演戏,且吊威亚时的飘逸身手时,她们已经心满意足。特别是演到沈晨星英雄救美时,粉丝们更是激动得小心脏‘砰砰’狂跳,以至于暂时忘记了女主角安星颖曾是她们多么厌恶的存在。 陈哥跟后也到了片场,只见他的额头上起了个大包,一路走着,一路小心抚摸高肿的额头,不时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来。 走到近前,他恶狠狠的眼神扫过一众粉丝,想他刚才在林子里解手,被人用石子砸中额头,惊吓得便秘。他怀疑砸他的人,就是这些粉丝中的某一人。 “是谁?刚才是谁在林子里用石头砸我?”陈哥本就是长相凶恶的人,经他这么一瞪眼,粉丝们吓得频频后退。 她们极有默契的露出疑惑神色,左右看看,一齐摇头表示不知。 中场休息,沈晨星走了过来,他笑意盈盈地和粉丝们打招呼:“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来?夜路难走,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多多注意身体。” 粉丝们并不在意什么晚不晚的,她们只在意爱豆关心她们,几个粉丝就趁着这个机会,向沈晨星抛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无非是想与爱豆建立一个搭话的行为,好让自己觉得跟爱豆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陈哥看见美女主播和摄像大哥姗姗来迟,忙说:“好了好了,你们星哥很忙的,你们也消停点。” 粉丝们伸长了手,十分不舍,还是眼睁睁看着沈晨星被陈哥‘压’走。 粉丝们都认得那个女主播是网络娱乐记者,主播就在片场里对二位主演进行了网络直播采访。 于是粉丝们也拿出手机,在直播现场看起直播。一边看她们一边低声交流,对女主播暗戳戳组‘双星’CP的话题感到不满。 这时,言梦梦注意到另一边场外的树后,刚才那三个黑影‘阿飘’居然跟着她们飘到了片场,便悄悄退出人群,走了过去。 三个鬼魂,一红脸、一白脸还有一黑脸,他们脖子上吊着根绳子,在树下飘飘荡荡,眼冒绿光地盯着片场内,嘴角露出渗人的微笑。 一条扎满符纸的粗麻绳,突如其来,‘咻’地一下捆住了三个家伙,它们见得言梦梦身怀法术,惊骇地大叫饶命。 言梦梦故作凶狠:“你们三个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干什么?” 为首的红脸鬼说:“大师明鉴,我们不是恶鬼,也不是在跟你啊。” 白脸鬼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也是来探班的!” 剩下一个黑脸鬼说:“我们是小颖颖的粉丝。” 直播镜头前的安星颖后背一凉,忍不住转头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好在表情管理做得到位,她这个动作仓促却得体,说声抱歉,她不好意思地对镜头笑了笑,笑颜十分娇俏。 沈晨星忙将自己的外套给安星颖披上,可谓是关怀备至了。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迷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只听‘吱呀’一声,主播盯着他们的背后露出惊恐神色,发出惊叫。 只见现场一根道具柱子将要倾倒,倒下的位置正是沈晨星和安星颖所在地。 言梦梦听闻惊叫,微微分神,让红脸鬼逃了出去,只见那鬼像炮弹一般,直击倾倒的柱子,让那柱子硬生生拐了个角度倒下。 当大柱子轰隆倒下,震出漫天飞尘。 飞扬的尘土中,直播摄像却是记录了事发时,沈晨星抱着安星颖避过危险的画面。 红脸鬼撞得眼冒金星,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沈晨星这一番英雄救美,心中一阵酸楚难耐。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痛叫声传来,现场一阵兵慌马乱。 网上的直播视频上炸出密密麻麻的弹幕,大家都关心有没有人伤亡。 主播镇定下来,连忙告知网友,现场这根倾倒的柱子不慎砸中一名男子,柱子虽然是纸糊的,但也有些份量,好在柱子只砸中男子的脚面。 当摄像大哥镜头一移,拍到那名正坐在地上,捂着脚,叽喳鬼叫的的男人时,网友们终于放心,因为被砸中的人并不是他们的爱豆,但也因这男人惨状,纷纷表示心疼。 然而现场粉丝竟没心没肺地偷笑起来,因为那被砸中的人是她们恼恨已久的陈哥。 不等她们多笑个几分钟,几个手机里开着直播的粉丝们,脸色纷纷绿了。 直播视频的弹幕中,也不知是谁带的节奏,说起刚才惊险一幕发生时,沈晨星英雄救美的细节,堪比偶像剧情节。人人称赞沈晨星和安星颖郎才女貌,甚至有人表示锁定这对CP。 ‘双星’CP粉现在迅速滋生。 不过半个小时,刚才事发被摄像捕捉到的,沈晨星抱着安星颖脱困的情景,已经被截图、截屏散播于网上。 沈晨星再次上了网络热搜,热搜第一条是沈晨星英雄救美,热搜第二条是《恶梦连篇》剧组发生意外,热搜第三条是剧组灵异事件频发。 正躺在赶往医院救护车上的陈哥,看着那三条热搜,因脚伤疼痛而扭曲的面容上,此时竟然露出欣慰的笑来。 言梦梦笑不出来,失眠了整夜。 第二天大早,晴天一角奶茶店里。 言梦梦顶着双黑眼圈,游魂一般走到沙发处,坐下,呆着不动。 龙晓晴指引着送货人员,帮她把新买的蛋糕冷藏展示柜,摆在收银台旁边。而她的收银台上,除了一本泡花茶的书外,还有一本蛋糕制作教程书。 摆好了柜子,送走送货人员后,龙晓晴正细心地打扫新柜子时,听得厨房间传来‘叮叮叮’的警铃声。她忙推开了茶水架旁边的推拉门,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出一大盘的杯子蛋糕,顿时间,蛋糕香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店面。 “来试试我做的蛋糕。”龙晓晴将蛋糕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给自己和言梦梦一人倒了一杯牛奶:“蛋糕和牛奶,就是今天的早餐了。”又说:“别以为我是第一次做蛋糕,其实我妈妈是做蛋糕的高手,小时候她常常做给我吃,所以我从小就跟她学会了做蛋糕。” 说完,见沙发上的言梦梦发着呆,一动不动,龙晓晴忙拿起一个蛋糕递过去:“你尝尝,很好吃的。” 言梦梦缓缓抬起手接过蛋糕,双眼凝视着蛋糕上面润滑的奶油,眼神无限悲凉:“蛋糕是甜的,我的心里却是酸的。”说完,泪水已经落下。 龙晓晴深吸一口气,风卷残云吃完早餐,并不想探究言梦梦又在脑补些什么。 ‘叮叮叮’又三声警报,菠萝面包新鲜出炉,这次的面包烤得格外漂亮,龙晓晴便问言梦梦:“今天不去探班了吗?” 言梦梦无精打采地说:“槐树林片场的戏都是晚上开拍。”说着,咬了一口蛋糕,滑腻腻的奶油初入口,温和又芬芳,似乎有种神奇的治愈效果。当时就决定了,既然‘双星恋’只是传言,没有实锤,那么无论如何,她要打起二十分精神来,好好守护爱豆。 吃完早餐,言梦梦回房换好度假村工作服下来,就见着龙晓晴也急急忙忙收拾着背包,看似准备外出。 “去哪呢?”言梦梦问。 龙晓晴说:“刚才小树和可可打电话来,说小繁一直昏迷不醒,说着胡话。”便将昨晚小繁看见萧粤时现原形的事情,告知了言梦梦。 昨天小繁进来奶茶店后就昏倒了,也不知乔大爷是怎么搞定萧粤时的,后来小繁醒来,神情恍惚,龙晓晴亲自就将小繁送回度假村的员工宿舍。心想她好好睡上一觉,应该就没事…… 又想起那罪魁祸首,一束使人迷幻的玫瑰花,和刘子书所种植的红茉莉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比其更甚,昨天看萧粤时那样子,就像是着魔了。 第26章 小繁钟情萧粤时,同寝室的小树和可可都知道。昨晚看见龙晓晴送小繁回来,小繁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们急着上班也没有细问。心中多以为是不解风情的萧粤时拒绝了小繁,小繁受了打击,她们安慰了她几句就各自上班去了。 可夜班归来,小繁到了上班时间却还躺在床上,叫了她两声。没听见回应,走来床前只见小繁紧闭双眼,怎么也叫不醒,满身大汗,嘴里不时呢喃着胡话。 小树和可可就通知了医务处,医生来过后,不见小繁感冒或是发烧的症状,认为是她昨天酒喝多了,宿醉没醒,建议好好休息。毕竟,度假村的生活美好,宿醉是这里人的常态,就连当时的医生也是有点醉熏熏的。 小树和可可无法,想起了昨天送小繁回来的龙晓晴。便打电话给她,想要八卦小繁和萧粤时他们昨天到底怎么了,如果是那姓萧的有错,她们一定要给小繁出头。 于是,龙晓晴和言梦梦亲自跑来了。 言梦梦仔细查看小繁的情况,得出结论:“梦魇了!” 小树和可可均是不解,可可问:“送医吗?” 言梦梦自信一笑:“小事,送什么医。”说着,从包里找出一个折叠牛皮布袋,将其展开后,可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型号的银针。 小树惊呼:“梦梦,你还会中医?” 言梦梦端详着小繁洁白的手掌,选出纤长的中指,将一根细长的银针扎入指腹,黑色的血珠立时就冒了出来,引起小树和可可的低呼,反观小繁好像不觉痛楚。 将黑血挤尽,当血变得鲜红时,言梦梦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画着符咒的特制创可贴将伤口贴上。 龙晓晴好学又好奇,拿起小繁的手细看那创可贴上的符咒。 就在小树和可可持怀疑神色时,小繁幽幽转醒。 小树、可可见之一喜,马上围拢上前关心寻问她身体状况:“小繁,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小繁清醒了神志,不急回答她们的提问,反是一把抓着龙晓晴的手,关切地问:“萧先生呢?那个鬼把萧先生怎么样了?”她根本不相信那个可怕的鬼就是萧粤时本人,一心以为那鬼害了萧粤时。 龙晓晴说:“你应该相信你所看到的,他没有怎么样,也没有被谁怎么样,他其实一直就是那样。” 围观的小树和可可听得一头雾水,言梦梦趁势给她二人发了一张名片:“我是丹枫观的道徒,本派玄门正宗,专职驱鬼抓妖,有需要,请打我电话!” 小树和可可接过名片,面露怀疑神色,还悄悄耳语了几句。 言梦梦这时发现了宿舍电脑桌下的两捧花,花被锡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底部的一小截枝杆。便问:“那两捧花是谁的?” 小树将花拿了过来:“是我和可可的,前天,我们刚拿到如意花的代理。”说着,将锡纸微微打开,露出里面艳红的花瓣:“怎么样?漂亮吧。” “如意花?”言梦梦疑问。 小树说:“这花最近在网上很流行,据说,这是一种施了魔法的花,只要对花许愿,再将它送给与愿望相关的人,便会实现愿望。” 言梦梦呵呵一笑:“这么神奇吗?” “本来我们也是不信的,以为这不过是商家的噱头!”可可神秘地说:“可是上星期我尝试着网购了一束花送给我们经理,没想到,晚上经理就约我吃饭,跟我表白了。”说到这,她不由窃喜起来,又说:“所以我们也帮小繁买了一束,想让她和萧先生快点在一起。” 小树趁机做一波生意:“现在的商家都喜欢跟风,网上很多山寨货的。我和可可也是好不容易拿到了正品花的代理。你们想要的话,可以找我们订购,保证价钱公道有奇效。” 言梦梦和龙晓晴面面相觑,言梦梦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什么代理了,将这花扔了吧,这花邪门。” “不是吧。”小树还当她在开玩笑。 言梦梦说:“不信,你问小繁,她拿到花去找萧粤时后,都看到了什么。” 小树和可可目光转向小繁。 小繁回想到萧粤时那可怕的模样,又不禁浑身发悚:“我看到了……鬼。” 昨天帮萧粤时晒书,莫名其妙被他赶走后,小繁十分伤心。早前知道可可暗恋她们部门经理,还送给经理一束神奇的花后,就遭遇经理的表白,小繁心动了。 她也拿着花,许愿希望萧粤时爱上她,可萧粤时爱着他妻子的心更坚定,是无法爱上小繁的。而花的神奇之处也就显现,当小繁在萧粤时的眼里成为了他妻子的模样时,萧粤时自然会接受她,只是萧粤时寻妻百年,乍然见到妻子,当下就失态现了原形。而小繁突遇变故,惊骇之下只想逃离。于是,萧粤时当场就疯魔了。 她们不会和小树跟可可祥述萧粤时的事,但小树和可可见到小繁对花的恐惧态度,心中也生出了对花的异常感觉。 可可对小树说:“要不,我们把花退了吧。” 言梦梦说:“退了,这花还是会害人。干脆扔了!” 小树和可可犹豫了,毕竟投了许多钱。 言梦梦二话不说,当即帮她们做了决定,将花束包装撕了,用一道黄符布带将花束捆在一起,不消一个小时,花朵就会自然凋谢失效。 小树和可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言梦梦将花拿出宿舍。 言梦梦不放心把花扔在生活区的垃圾桶,毕竟人来人往,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特意绕了远路往偏僻的椰子林中走。 竟没想到,在途中,言梦梦竟然意外遇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爱豆。 沈晨星刚从海边回来,一脸的春风得意,毕竟刚刚和安星颖一番鸳鸯戏水,好不快活。 看到言梦梦双手捧着红艳艳的玫瑰花,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己,沈晨星心情好,微笑着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 言梦梦感觉有点醉醉的了。 “这么漂亮的花,你男朋友送的!”沈晨星心情好,不由和她逗趣。 “不是的,我还单身!”言梦梦严重申明。 “哦~”沈晨星指指花又指指自己,自恋如沈晨星还以为是送给他的:“送我的?” 言梦梦倒是想送他花送他礼物什么的,但深知手中这束就不行,忙说:“不好意思,这是客人订的花,我正要给他送过去呢。你要喜欢的话,我回头也送一束给你。” 沈晨星笑笑:“那倒不用了。”又说:“你去吧,别让客人久等了。”说完,径自向他的房舍走去。 “哎!”言梦梦拍拍自己脑门,真后悔说要去送花,不然还能和爱豆亲近一下。 言梦梦转身跑得飞快,她得快些找隐蔽的地方将花丢了,说不定回头又能碰到沈晨星呢。 沈晨星一路哼着歌回到了他那豪华套间,那是两层高的小房子,非常偏僻又安静。 他此时的心情就像房间里茶几上盛开的那束红色海棠一样,美到不行。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非常有逼格的红酒,拿起手机致电陈哥:“陈哥,照片拍到了吗?” 陈哥觉得这两天有些倒霉,昨天晚上额头被人砸出个包不算,明明是自己在柱子上搞的鬼,也预知柱子倒下的方向,可偏偏就让柱子砸到了。虽然只是砸到脚趾,但脚趾骨折也是不好受的。今天早上出门时还踩到了狗屎,所以他现在就特别留心堤防着。刚才在海边顺利偷拍了沈晨星和安星颖的甜蜜约会,更有令人兴奋的激吻照为证,来证实‘双星恋’实锤。 “照片拍到了,非常漂亮,已经发给营销号。”陈哥正一瘸一拐地走在度假村的花园小道上,赶往沈晨星的住所,他边走边和沈晨星通电话:“你不会真的要和安星颖在一起吧?” 沈晨星喝了一口杯中酒,回味香甜:“当然要在一起,不在一起还怎么上位?她人脉多,交际广,和她在一起,资源铁定少不了。” 陈哥说:“别啊,你现在也算是如日中天了,谈恋爱的话,怕是会掉粉。” 沈晨星端着酒杯向阳台走去:“你不懂,现在的粉丝吃人设,就吃顾家丈夫、带娃好爹之类的好男人人设。” “不是吧?”陈哥不可置信:“你不会想着跟她结婚生子吧?” “不然用什么炒绯闻。”沈晨星将杯中酒一口闷,哼哼笑道:“结婚时大炒一笔,生孩子再炒一次,离婚、再婚无穷无尽……这样才能一直有话题,有话题就表示不过气,你懂吗?” 陈哥表示:“星哥果然深谋远虑。” 沈晨星说到兴奋处,不由手舞足蹈起来。转过身,一双惨白的手突如其来,狠狠将他推了一把。 “啊——” 随着一声惊惧的惨叫声,陈哥抬头,惊见有一巨物从天而降,向他砸来。 紧接着‘砰’地一声闷响,再来就是两道痛苦的呻|吟声。 第27章 夜晚。 天空阴沉,细雨霏霏。 沈晨星站在高耸入云的大厦楼顶,斜风吹在他的身上,细雨打在他的脸上。 看着脚下细细小小,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的脚在发抖,牙齿在打颤。 他不想站在这里的,可一睁眼就站在了这里。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想寻路下这高台,突见一双苍白得不象话的手,缓缓靠近他的脸。 沈晨星惊吓得扭曲了面容,他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息,触碰到了自己的额头…… “啊——” 沈晨星再次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已是冷汗淋漓。 记得两天前,他喝了些酒,不小心就坠楼了。虽然是二楼,身下也恰好有壮实的陈哥垫底,但当时还是秘密住进了医院。 其实他很想说那并不是意外坠楼,而是有人推他,想要谋杀他。因为他清晰记得坠楼前那双惨白的手,现在想起还心里发怵。只是监控视频以及现场证据来看,当时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话他就更害怕了,心中疑神疑鬼,连做了几次被人推下楼的噩梦。 他不敢睡觉,可偏偏总会在不经意间睡过去,最终又被噩梦惊醒。 两天下来,他已经瘦了好几斤,眼圈乌黑乌黑的。 这时,助理小周急急忙忙推开病房门,身后带着一个又高又瘦的黑衣唐装的中年人,其身旁跟着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少年小跟班。而陈哥胸前挂绷带,右手吊着石膏,一瘸一拐地坠在后边。看来,沈晨星坠楼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倒是陈哥被连累砸得手骨骨折,脚也崴了。 “星哥,人给你找来了。”小周给沈晨星介绍道:“这位就是最有名的道观玄青宫的高人,牛先生。” 牛行天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的确令人一眼生出敬畏之心。 沈晨星一时激动,爬起身来,拽着牛行□□服大叫:“道长,救我!” 牛行天微眯眼睛,察看沈晨星面色,又目光一转,巡视整个病房,房间宽敞明亮,家具陈设简单整洁,整个洁白的屋子,只有床头柜上那束海棠红得异常。 小周见状忙说:“这花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牛行天走近床头,仔细察看,冷哼一声:“又是它。”最近他已经接过两单关于‘如意花’的事情,他已经看出,这和刘子书家的红茉莉出自一人之手,不过换汤不换药而已。 将花抛在空中,牛行天手中拂尘一搅,将其拍在了地板上,那鲜艳的花瓣以肉眼可见,迅速发黑,已经全无活力。 如果爱花的人见了,会十分可惜。但沈晨星不敢,他已经看出门道,忙对小周叫道:“谁送的花。” 小周忙上前查看花的包装,看不出来历。又一想,这次入院非常保密,应该不会有人来探病送花才对,便和沈晨星如实说了。 沈晨星拍着桌子:“那你还不快去查!查监控!” 小周连连答应着,转身去了。 等小周出了门,沈晨星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两天前,在椰子林中巧遇的那个短发女人,当时,她怀中抱的,正是一大捧这样鲜红得诡异的花。 这天中午,槐林街晴天一角奶茶店里坐无虚席,却是一片哀声叹气。 在片场追星的旅途中,粉丝们已将这家奶茶店当做休息战地。 她们此时哀叹,原于这两天去探班都没有见到她们的爱豆沈晨星,就连原本是和安星颖的对手戏,现在都让男二顶上了,这个男二看样子有取代男一的趋势,能不教她们痛心疾首么。 经过粉丝团们的多方打探,仍是探听不到沈晨星的一丝去向,就连网上‘双星恋’热搜都早已被撤下。 一时间,晴天一角奶茶店里,一众女孩们怨声载道。 龙晓晴从厨房里端出一批刚出炉的巧克力杯子小蛋糕,顿时香气满屋,巧克力特有甜味暗暗刺激着众人的神经。她说:“没有什么负能量是甜甜的蛋糕解决不了的,实在解决不了那就两件蛋糕。” 言梦梦突然站起身来:“说得对,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我们吃个蛋糕,笑得就多甜一点!” 于是,十多个巧克力小蛋糕瞬间售罄。 “好苦啊!”突然一个女生哭叫出声,嘴角沾着巧克力酱,眼泪哗啦啦地流。 “不会吧。”龙晓晴大惊,新进的这批巧克力原材料,她试过,很甜的,一丁点苦味都没有才对。 龙晓晴来到言梦梦跟前,就着她手里的蛋糕轻咬一口,皱着眉:“不苦啊。” 可是,店里的女生们都在叫苦不迭。 言梦梦颤抖着手,将手机递给龙晓晴。 原来,《恶梦连篇》剧组发出最新消息,原定男主角沈晨星由于挡期原因,现已改换他人。 这对于粉丝团们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了探班的理由,她们接二连三地各自道别,回家去了。 龙晓晴刚送走店内最后两个客人,见得言梦梦正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说:“不去探班,也不去上班吗?” 言梦梦讷讷而言:“星哥不在度假村的第二天,不想上班,不想上班……啊啊啊啊!” 龙晓晴说:“那正好,我房间里有本我师父留下的本子,师兄帮我整理了一半,你顺便把剩下那一半也帮我整理了吧。” “不要不要不要……”言梦梦就想窝在沙发里,当个咸鱼。她似又想到了什么,恨恨地说:“我可不会拍视频!” 她当然知道言梦梦指的是阳赤风传给她的视频,忍不住就开心地笑了。 言梦梦见状,生觉那明媚的笑容刺眼,狠狠地锤打沙发:“秀恩爱,死得快!” 然而就在下一秒见到亲临奶茶店的沈晨星时,言梦梦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兴奋地如同打鸡血。 “星哥,欢迎光临啊,来来来,这里坐……”言梦梦殷切地招呼着。 沈晨星并不买她的帐。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得知剧组换人的消息,好不容易拿到的大制作、大电影男主角,就这样轻易被换掉,他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一改往日人前的和善面目,椅子一摔,指着言梦梦就骂:“你TM还装,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这样害我?” 言梦梦听得莫名其妙,愣在当场。 “喂!有话好好说,别摔我椅子,摔坏了你得赔!”龙晓晴走上前,扶起椅子,她倒是注意到了沈晨星带来的牛行天,便问:“牛道长,您怎么也来了?” 牛行天说:“我的事主沈先生收到一束花,那花扰乱了沈先生心智,差点出人命,所以事情很严重。” “那当然,”龙晓晴附和几句,又问:“可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沈晨星凶相毕露,指着言梦梦恨声说:“那花就是你放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在椰子林,我亲眼看见你拿着那些花。你肯定利用度假工作人员的身份,进过我的房间,想利用这种花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我!可惜啊,老子大难不死,你一定不解恨,又把花送到医院去。” “我没有!”言梦梦连连摇头。 “还敢狡辩!”沈晨星说着就动起手来,一把揪着言梦梦的头发,恶狠狠地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来害我!说,是谁?!” 言梦梦眼里登时就冒出了泪花,不是因为头发被他扯得生疼,而是被最喜爱的人冤枉,心疼。 龙晓晴上前一把按住沈晨星手腕,沈晨星手腕一麻,脱力放开手中言梦梦的头发。紧接着,手臂被龙晓晴扣住翻转,另一手也让她给擒住。整个人就被她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沈晨星连忙大叫:“道长,救命!” 不等沈晨星说完,龙晓晴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救你个头!”转头对牛行天说:“你们说是言梦梦做的,得拿出证据来,别嘴一张,就放屁!” 话到嘴边,牛行天顿了顿,才劝说:“师侄,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有辱斯文。” “哼!”龙晓晴就给他面子,将人一甩,沈晨星顺势坐到了椅子上。 只是那张椅子先前被他摔过,椅脚的裂痕并不明显,可教他猛地一坐,椅子四分五裂。沈晨星一屁股摔倒在地,摔得‘哎哟’痛叫,好不狼狈。 言梦梦忙走上前,有心想扶。 沈晨星吼她:“别碰我,你别想害我!” 这时,路上接到电话的陈哥,才一瘸一拐赶了过来,进得奶茶店里,见沈晨星情形,心下知道发生冲突,赶忙扶起沈晨星。 沈晨星大喊:“陈哥,报警,这里老板打人!再打电话给律师,看我不告得她倾家荡产!” 陈哥忙说:“星哥,咱们找错人了。小周调查了监控,在房间放花的,和去医院送花的人是阿喜!” “谁?”沈晨星表示,什么阿喜阿忧的,他听都没听过。 陈哥解释:“阿喜,安心颖的助理。” 沈晨星豁然:“原来是那俩臭婆娘要害我!” 陈哥又说:“阿喜和安星颖还在度假村……” 话音未落,沈晨星率先走出了奶茶店,分毫不想起冤枉人的事。 众人离开后,龙晓晴安慰起言梦梦,劝说她不要再粉沈晨星这种没素质的人。 言梦梦却表示,一切都是安星颖的错,她亲爱的爱豆只是被蒙蔽了双眼。她越想越气,很想知道安星颖是为什么要这么害她爱豆。骑上龙晓晴的电动车,跟在沈晨星他们车后去往度假村。 第28章 安星颖正在房间里听电话那头她经纪训话,无非是经纪让她和沈晨星保持距离,绯闻可以炒,但不能真陷进去。 听闻经纪人得知自己不少小动作,安星颖不禁瞪了一眼正在整理行程的助理阿喜,阿喜莞尔一笑,从安星颖出道开始,阿喜就跟在她身边,自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 这时,急切的门铃响了。 阿喜打开门,看到的正是沈晨星一行人,就脸色一变。 “你就是阿喜。”沈晨星厉声说道。 阿喜见他凶神恶煞,心生惧意,后退几步。 沈晨星逼上前来,大声喝道:“安星颖呢?” 陈哥进得门来四下搜寻。 听到动静,安星颖从房间里出来,见到沈晨星原本是高兴的,但见他恶声恶气,不由迟疑了:“怎么回事?” 这时陈哥在客厅角落寻来一束被锡纸包裹严实的花,将花递到牛行天面前,牛行天撕开锡纸一看,微微向沈晨星点头确认。 沈晨星目光转向安星颖:“好啊,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想害我!” 说着,挥起手来就要打人。 阿喜一时心急,冲上前来,替安星颖挡了一巴掌。 安星颖大惊:“你疯了,干嘛打人!” “打的就是你!”沈晨星红了眼,作势又想上前。 陈哥拼命拦着,角色被换掉,他固然也气,只是让他打了安星颖,他的事业也就彻底玩完。 阿喜大叫:“事情是我做的,并不关颖姐的事,你要找,找我好了。” 安星颖不明其意:“阿喜,你在说什么,你做了什么事?” 阿喜说:“我在沈晨星的房间放了一种花,那种花能让人愿望成真,所以我向花许愿,希望沈晨星能离你远一点儿,甚至退出剧组。” “恶毒!”沈晨星骂道。 阿喜反驳:“我恶毒,哪有你恶心!”说着,将他一件件恶心事细数出来:“来滨海的那天,你明明是早上七点的飞机,在得知颖姐八点出发,你就也改了八点。本来没什么事,你们一结伴亮相,绯闻就出来了。还有片场采访时那场意外做得真拙劣,你找来的主播和摄像师,明着说是采访,眼睛却频频看着你们身后那柱子,就跟预知一样。柱子还没倒下,他俩都跑开了,还说不是预谋好的。你恐怕就是为了博得个英雄的好名声。前两天你约颖姐去海边,我都看到你经纪人鬼鬼祟祟蹲在草丛里偷拍,怕不是要用照片实锤‘双星恋情’……” 还有,那日她进到沈晨星房间放花后,下到楼底,正好听到头顶阳台上,沈晨星‘结婚离婚炒作论’,当时就把这话用手机录了下来,现在说开了,便放给安星颖听。 安星颖听着阿喜的话,的确有些气愤,又听那些录音,她气得脸都红了。原来她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来到沈晨星面前甩手就给他两巴掌。 沈晨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心想既然撕破脸了,索性就教训她们一顿。 陈哥死命阻挡,对方有把柄,他当然不能让沈晨星轻举妄动。 安星颖见沈晨星气愤,也就越护着阿喜,直夸阿喜做得好。 吵闹没一会儿,保安来了,言梦梦打电话叫的,她刚才算是看清了沈晨星的为人。 言梦梦上前,摇着手机对沈晨星说:“我已经录下了你打阿喜的视频,她可以随时告你打人,然而你却不能说她害你。”冷笑一声:“一朵花能害人?谁信啊!” “你……”沈晨星转头看向牛行天:“道长!”意想让其帮忙。 牛行天微微点头,向阿喜走近,面目严肃地凝视着她。 阿喜稍稍后退,有些惊慌,不知他意欲何为。 安星颖护着阿喜,看那道长的牛眼睛瞪得老大,她也是有些害怕的:“你……你想做什么。” 牛行天出手拂尘,一把毁了被弃于阿喜面前地上那束作恶的花。对阿喜说:“你虽然事出有因,但做出恶事也是事实。所幸没有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贫道希望你日后多行善事,毕竟做个好人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如若不然,终有一日报应循环,害的还是你自己。” 阿喜愣了愣,觉得道长所说的很有道理:“我知道了,谢谢道长点醒。” 牛行天得她此言,才放松表情,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沈晨星。 沈晨星惊问:“就这样?”在他看来,牛道长就应该抓到坏人海扁一顿才对。 牛行天说:“贫道只负责降妖除魔,恶花我毁了,来源我会查,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恕我无能为力。” “卧槽!”沈晨星恨声说道:“老子花了两万块请你来,你就这样敷衍我?” 牛行天说:“沈先生切莫这么说,至少找到了源头,杜绝了源头,今后你不再噩梦缠身了是不是。” “我#&*$@……”沈晨星心态崩了,开口飙起了脏话。拿着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捅人。 见了刀子,陈哥这下也不敢阻挡了,毕竟性命比事业要紧。 最后还是一群保安亲自出手将他按住,带往了保安室。 言梦梦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闹剧,此刻心中特别难受,却不是因为心疼沈晨星,而是心疼自己有眼无珠,竟然会粉这么一个素质低劣的玩意。 见事情已了,言梦梦就要离开,耳朵听得牛行天跟阿喜询问,言梦梦便停住了脚步。 牛行天问阿喜:“你也是在网上订的花么?” 以前几宗接到的以花伤人的事故来看,始作俑者都是在网上买的花,而花寄来的地址是假的,所以牛行天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出幕后真凶。 原本以为在阿喜这里也打探不到卖花人的情况,没想到,阿喜却说这花不是网上买的,而是她表哥给的,她表哥就是网上如意花店的老板,就居住在滨海市。 等到牛行天带着他那背着大包小包的小弟子离开后,言梦梦赶紧也追了上去,对牛行天说:“牛道长,请等一下!” 牛行天停下脚步,拿鼻子看她:“何事?” 言梦梦笑嘻嘻地说:“道长,咱们组队呗。”解释说:“上次刘先生的事虽然解决了,但卖花的人还没找到,我也想了结这件事。” 牛行天打量了她一眼脸上正义的表情,迟疑了几秒,说:“和你们丹枫观合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别跟着我!”不等说完,扭头就走。 “牛鼻子!”言梦梦生气地低声咒骂。 “师父,她骂你!”谁知,教牛行天那少年小弟子听到了,立马告状。 牛行天头也不回,说:“思月,不要和小人计较,走吧。” “是,师父!”那叫思月的小弟子临走前还回头瞪了言梦梦一眼。 言梦梦很生气,回到奶茶店里和龙晓晴报怨了一通。 龙晓晴再次好奇地问起牛行天与丹枫观的恩怨来。 言梦梦只说:“这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龙晓晴怀疑:“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言梦梦心虚了,忙说:“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十八年前那场厉鬼横行的大灾祸嘛!” “厉鬼横行是什么鬼?”龙晓晴惊问。 言梦梦说:“就是关压厉鬼的镇灵塔发生大爆动,许多厉鬼跑了出来,后来是各派高能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死了不少义士,听说牛行天的师父在那场大战中不幸殒命。牛行天他高傲自大,觉得是我们丹枫观拖了他们后腿呗。” 龙晓晴问:“镇灵塔在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大爆动?” 言梦梦愣了愣,摆摆手:“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谁会记得那么多。” 想起曾听阳赤风说过,言梦梦拜师有十年,想她又怎么会清楚二十年前的细节。龙晓晴叹息一声,不再追问。 言梦梦跑到大街上频频张望,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跑进店里对龙晓晴说:“五点多了,外面也没见半个人,你和我去趟桃源小区吧。” “嗯?”龙晓晴一听到桃源小区,不禁就想起刘子书和姚纹来。 不过,言梦梦不是去找他们。 根据阿喜给的线索,网上如意花店的老板:唐继林,就住在这个小区里,地址很好找,一栋一单元一楼一号。 当龙晓晴骑着粉色小电驴,载着言梦梦到达目的地,将车停在单元门前的停车坪上。见得不远在外出口边上的树下,单独停着一体积稍大的机车,车上有黑色的雨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龙晓晴鬼使神差地向那车子走近,围着车子转了几圈,瞧了又瞧。 “怎么了?”言梦梦上前问道。 龙晓晴伸手将车子的雨布轻轻掀开半边,现出里面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那是非常骚气抢眼的车型,让人记忆十分深刻。她哼哼笑道:“别以为披上马甲我就认不出你来。” 言梦梦对着车子一顿拍照,传给‘盛世车行’一个叫阿东的人。听言梦梦介绍,丹枫观曾为这间车行解决过一件极大的麻烦,后来车行就承诺以后会以最优惠的价格,租赁给丹枫观所需要的车辆,二者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没一会儿,阿东就发来车型信息:“风驰暗黑骑士,太子款R330,这可是极品啊!”言梦梦问龙晓晴:“你确定这就是那个邪修的车?” 龙晓晴点头肯定:“没错的,就是他!” 言梦梦说:“那么有钱,好好去享受生活不好吗?跑出来搞什么事情啊!”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车停在唐继林家门口,难道唐继林就是那个邪修?”又叮嘱道:“师妹,你要小心。”说着,她从背包里抽出七星剑。 龙晓晴点点头手握黄符枪。 二人相视一眼,警惕地靠近虚掩的大门。 第29章 走近门口,一股血腥味隐隐传入鼻尖,龙晓晴和言梦梦互视一眼,听得屋内传出‘乒林乓郎’的打斗声,她们小心翼翼分别埋伏在门边左右。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突见一个穿着闪亮皮衣的男人,从门内冲出。 言梦梦一脚伸出绊了来人一跤,同时间,龙晓晴一巴掌拍在那人后脑勺上,那男人结结实实扑倒在地。 当龙晓晴将男人擒拿揪起后,惊见男人摔得一脸的血。 “你就是唐继林?”言梦梦打量着他,一头染绿的头发,白T恤打底,外套一见无袖皮衣,手臂有纹身。裤子边沿上全是铆钉,打扮摇滚风。一点也不像卖花的花商,倒像社会不良青年多一点。 “他的确就是唐继林。”一道清亮又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龙晓晴和言梦梦同时转头,只见屋里走来两人。一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手持拂尘。一长相乖巧的小少年,背着大包小包。正是牛行天师徒无疑。 他们先一步来到这里,问起唐继林那些花的来历,并告知那些恶花的危险性。唐继林哪管花恶不恶,只要赚到钱,花的秘密死守到底。 牛行天自诩是个斯文人,逼不得已才会与人动手。于是,他和唐继林啰嗦了好一会儿,弄得唐继林很想打他。唐继林也是想到就做的人,当即和牛行天动起手来,哪知道,居然不是牛行天的对手。打不过,逃总可以了吧。不料,门口还有埋伏的。 唐继林哭喊道:“我说!我说行了吧!” 龙晓晴说:“好,那你就先说,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吗?”说着指了指停在停车坪的那辆被雨布盖着的机车。 唐继林顺她手指方向看去,面色带起几分疑惑:“不是,老子开吉普的。” 龙晓晴拿出清明散喷瓶,朝他鼻子一喷,立时让他一阵咳嗽。说不定那个邪修又在附近搞鬼,她不得不防。 再将唐继林拉进屋里,只见屋内凌乱,啤酒零食茶水横乱摆放在茶几上。之前闻到的那股血腥味,便是从阳台传来,阳台里大概摆了几十盆大小不一的花盆,花盆之上诡异的花朵,早在牛行天到的时候就放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唐继林被扔在沙发上,面前围着龙晓晴、言梦梦、牛行天和思月四人,唐继林无处可逃,便说起了一个月前,某天晚上的奇遇。 那是天海度假村第一次举办派对的时候,唐继林应朋友邀请去度假村嗨皮。他在喝啤酒大赛的游戏环节上拿了第一名,事后也醉得厉害。深夜时分,他打了辆出租车,硬是醉酒瞎指挥,一会让司机往左拐,一会让人开车往右回,最后车子是朝着槐林街开去。 当驶近槐林街口,空中突然起了大雾,司机想调头往市中心去,唐继林偏是不让。司机脾气一急,就将他扔在原地。 唐继林站在街口吹了一阵夜风,酒醉清醒了一大半。朦胧间,他看到一个提着花篮的女人,女人装扮十分特别,黑的衣,长的裙,宽大的墨青色纱巾遮住她的头发。 女人也看到了他,向他笑眯眯地走近。 当女人走近,唐继林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她约有四十多岁年纪,五官端好,嘴角带笑,温和而亲切,要是上了妆也会是一个美貌的女人。然而此时的她素面朝天,脸色十分苍白,体型消瘦,像是身有重病。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花篮:“买束花吧。” 唐继林看了看她花篮里的花,黑紫色的杜鹃花、白惨惨的玫瑰花还有血红血红的茉莉花,以及各种颜色违和的花种。他皱着眉头:“这都是什么花啊,这么难看!” 女人神秘一笑:“别看它长得难看,它可是特别神奇。” 唐继林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个神奇法?” 女人说:“对它许愿,保你心想事成。” 唐继林‘切’了一声:“骗小孩的吧,还许愿!” 女人二话不说,给他递来一束蓝汪汪的百合:“不信你试试!” 唐继林接过花朵,神色不屑:“你要真那么灵性,那你让我前女友回到我身边呗!” 话音刚落,只听微信提示音响起,唐继林心中一惊,有些怀疑,忙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他前女友发来的消息,共有四个字:“我想你了!” 唐继林又惊又喜,醉意全消,立刻要买下她篮子里所有的花。 女人很乐意卖给他,但说出的价格着实让他为难了。女人拿出几包种子:“要不你买种子吧,种子便宜,也好种活,只不过费时费力而已。” 唐继林忙问:“怎么种?” 女人告诉他:“这花神奇,种法也不寻常。你得将种子用人的鲜血泡个七天,再下土种植。不到两天它就能生根开花,” “两天?不用应季。”唐继林不可至信。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才说它神奇嘛。” 唐继林想了想,这不失为一个生财之道,最后买下了种子…… 龙晓晴问:“那你们是怎么弄到血培养种子的?” 唐继林说:“我女友是在医院上班的护士,她能给我弄到血?” 龙晓晴再问:“怎么弄的?抽人血啊?” “当然不是。”唐继林赶紧摇头:“她是外科的,常常要帮人处理伤口什么的,所以她会偷偷将浸过血的卫生绵球带回来,我再处理一下,就可以正常使用了。”他似乎对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欣喜,又说:“还有,半个多月前,我们小区有个大婶跳楼了,那血洒了满地都是,我也悄悄弄了点,培养的海棠开得十分漂亮。后来我表妹有困难,我就把花给她拿去用了。” 龙晓晴和言梦梦互视一眼,十分无语。 唐继林说得口干舌燥,随意拿起茶几的一杯泡开的花茶茶水,一口饮尽:“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们这些个道士道姑的,要惩奸除恶的话就找那个女人去,我不过是个NPC,别为难我……” 话说到一半,唐继林突然顿住了,愣神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喂!”龙晓晴碰了碰他的肩膀:“愣什么?想家啊!” “呀—”唐继林陡然大喝一声,从茶几上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向众人横劈乱砍。 龙晓晴、言梦梦和牛行天动作还算敏捷,堪堪避过冰冷的刀锋。思月年纪尚小,阅历还浅,惊见变故,心慌之下,反应慢了一拍。 眼看唐继林手中的刀子,正要逼近思月那白嫩嫩的脸颊时,牛行天拂尘一扫,缠绕住唐继林手腕,一招马后扬鞭,将他手中武器绞了去,整个人被拂尘一带,唐继林跌在沙发上。 唐继林此刻双眼通红,明显神志不清,他翻起身,寻到牛行天的方向就是一个虎扑。 龙晓晴将‘爆炸糖’和黄符枪都使在他身上,竟无半分效果。 言梦梦说:“他身上没有邪秽,你那些东西对正常人是没有用的。” 龙晓晴惊问:“他是正常人?!” 言梦梦看了看茶几上,因为打斗时摔碎的玻璃杯:“他被人下药,控制了心神。” 这时,一阵轻风从窗外吹来,窗帘飘飘荡荡,龙晓晴看到了站在窗外的那个人,黑衣黑裤,黑色的机车头盔依旧是他的标志。 龙晓晴赶紧往门口奔去,没走几步,听得耳后生风,连忙侧身,一个便携瓦斯瓶就擦着她的鼻尖而过。见状,她又连忙闪身躲到鞋柜后,听得‘砰砰’轰响,瓦斯瓶砸到了大门,引起了爆炸。 还好只是个小气瓶,炸得并不严重,倒是仅有的出路着了火,教他们一时半会出不去。 “哼!”机车头盔里传出闷闷的冷笑声,看得出他非常得意。他手中结印越来越迅速,屋里的唐继林对众人攻击得越发奋不顾身,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式。 龙晓晴拖着个椅子来到窗边,甩手一砸。玻璃窗应声而碎,碎片合着被摔的椅子落到了窗外。 头盔男不禁动作一顿,稍退一步。他声音闷闷地从头盔传出:“有本事,跟我斗法!” “好啊!”龙晓晴冷声应着,翻身出窗,捡起落在旁边的椅子,随手甩了出去。 头盔男跳得快,让椅子砸了个空,见龙晓晴紧握青铜匕首,气势汹汹地走来。他赶紧转身就跑到停车坪上,骑上他那重型机车跑路。 龙晓晴忙骑上了自己的小电车,言梦梦也跟着翻身出了窗外,跳到了小电车的后座。 牛行天和思月这才制服了唐继林,并扑灭门口火势。待他俩出得门口,只听得机动车嗡鸣长啸而逝,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思月着急地问:“师父,这怎么办。” 牛行天叹了一口气:“今晚回去,为师就替你报名学车。” 正时,天色全黑,已然进入了夜晚。 因为码力悬殊,龙晓晴的车子远远吊在男人的车后。 河岸公路上并没有多少车流量,这使得男人的车子飙得‘嗡嗡’作响,一路畅通无阻。 眼看快要甩掉龙晓晴的小破车时,重机车突然前侧打滑,车上男人在车子侧翻之时,早已弃车翻滚在路中央,才没教车子压到,不过身上有了好几处擦伤。 当他站起身来,发现脚也崴了,好在还能走路。连忙扶起车子,这才察觉车子前轮已经瘪了。 原来,龙晓晴和言梦梦早在看到他的车子停在唐继林家门前时,就悄悄对他车子做了手脚。 男人狠狠甩下车子,暗骂几声。看到龙晓晴已经驾车驶近,他想也不想,立马翻过栏杆,干净利落地跳了河。 龙晓晴停下车来,表情和后座的言梦梦如出一辙,皆是目瞪口呆。 后来,言梦梦根据那辆重机车的车牌号查明,该车原本是云殿集团总裁云明希所有,不过在半年前就已经报失了。 说起云明希,这让龙晓晴想起了白傲儿,自从上次白傲儿在度假村遇险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微信不回,朋友圈不发,就连电话也打不通,这让龙晓晴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第30章 一轮盈满的圆月,高挂漆黑的夜空上。 槐林街上,闭门闭户,静若死城。 晴天一角奶茶店虽也是大门紧闭,但屋内灯火通明。 龙晓晴和言梦梦坐在一楼店中大厅的沙发上,餐桌前是一台手提电脑,电脑的屏幕中,是六个小格子的监控视频。 早在白天,龙晓晴和言梦梦各在街口街尾等路上,隐秘地安装了六个摄像头。 龙晓晴看了看电脑右下的时间,现在差不多凌晨一点了:“那个程老板卖花的路子那么多,你就确信她今晚会来鬼市?” 言梦梦将一片薯片送进嘴里,说:“今晚度假村又搞派对,说不定她又旧计重施,再迷惑几个像唐继林这样的人。” 这时,街口那格监控传来‘啪’地一声拍巴掌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从电脑传出:“师父,这里蚊子好多,喷了驱蚊水都没用,我被咬了很多个包啊!” 另一年长的声音也幽幽响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小小的蚊子根本不足挂齿,你看,师父我都不为所动。” “哦!”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声音又说:“师父,你流了很多汗,你穿三层衣服真的不打算脱下一件吗?” “哈哈哈……”龙晓晴和言梦梦在店内笑得前仰后合。 街口那两人便是牛行天和他的小徒弟思月无疑了。 言梦梦致电牛行天:“牛道长,别带着小徒弟在街口喂蚊子了,来趟奶茶店呗,这里空调凉快,还没蚊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街口?”牛行天用的手机是老年机,通话的声音较大,思月也听见了,心中生出欢喜,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牛行天看。 言梦梦说:“看你十一点钟方向。” 牛行天依言看去,果然见有一个摄像头,他说:“我自有主张,还希望你们别坏我好事!”说完,就挂了电话。 思月有些不免失望,‘啪’地一声,他在胳膊上又打死一只蚊子。 牛行天看着小徒弟白嫩的脸上已经起了俩大包,最终还是说:“走吧。”领先向槐林街内走去。 思月紧了紧身上的大背包,笑着跟上。 龙晓晴迎着牛行天和思月进入了店中,端茶倒水,好不热情。见思月目光不时盯着蛋糕柜里的布丁看,龙晓晴忙请他吃了份布丁。 牛行天倒是想阻止龙晓晴的过分热情,但看到思月开心的模样,他又不舍得让小徒弟失望。他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龙晓晴眉头一皱:“我龙晓晴是这样的人吗?!我不过为人好交朋友而已,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但你不能阻止我和小思月交朋友吧。”说着看着思月‘哦’了一声。 思月笑着,却看亲师父的脸色,不敢回应龙晓晴。 牛行天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脸色一直臭臭的。 言梦梦见状,说:“得了吧,牛道长。据我们了解,那卖花搞事情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且修行不浅。你虽然道法高深,但他们十分阴险啊!你一个人带着个道行尚浅的小徒弟,实在是冒险了点。不如组队吧。” 牛行天看了一眼言梦梦,一想到她是丹枫观的人,心中就有疙瘩。 龙晓晴看出苗头,问:“不知牛道长有什么顾虑?” 牛行天说:“你们可知镇灵塔?” 言梦梦回答:“当然知道,一座灵塔,专门关押搞大事,又弄它不死的大Boos鬼怪。” 牛行天又问:“那你知道,之所以关押它们其实是要渡化它们,引导它们一心向善的吗?” 言梦梦表示头一次听说,从前在丹枫观,师父长辈们都对镇灵塔的事情讳莫如深。 牛行天冷哼一声:“魏兴墨当然不会和你们说,或者说,根本没脸和他的徒子徒孙们说。” 言梦梦大拍桌子:“臭老道,你老是说我师父坏话,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师兄有交待,言梦梦早就花式整蛊他了。 龙晓晴赶紧拉着言梦梦:“师姐师姐别激动!”又对牛行天说:“道长,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牛行天幽幽起身,走到玻璃门前。看着门外漆黑的夜,深深叹了一口气,抬起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凌晨零点,离鬼市大开还有两个小时。他便缓缓说了起来:“镇灵塔渡化恶灵,需要法器‘训魂铃’。道家有九戒,训魂铃就有九种,各分别掌握在九间道观观主手中。这九间道观无不是历史悠久,道家领头,玄青宫和丹枫观是其中之二。十八年前,你们丹枫观出了个叛徒叫霍兴奇,就是你师父的三师弟。”说着,看了看言梦梦,又说:“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邪道法本,曾屡次借口渡化厉鬼,持着训魂铃进入镇灵塔,实则是在里面悄悄修炼邪法,炼化那些鬼魂。就是因为他,使得百鬼暴动,破塔而出。我们几个门派联手治鬼,霍兴奇更是不顾大义,拿着本应由魏兴墨看管的训魂铃,控制恶鬼向我们袭击,当时许多能人异士当场惨死,我师父也是因此而死……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丹枫观的错?是不是你丹枫观观主魏兴墨的管教无方?” 言梦梦难以置信,讷讷地说:“万……万一另有隐情呢。” 牛行天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龙晓晴听得一阵唏嘘,目光回到电脑前,惊奇地‘咦’了一声。 在场众人具都围了过来,以为目标出现,待看到监控视频中,街口那摇摇晃晃的倩影时,言梦梦也惊疑出声:“小繁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今天的度假村派对上,小繁喝了很多酒,醉意壮人胆,她竟然独自一人跑到槐林街找萧粤时。 “萧粤时,你开门!开门!”小繁使劲拍打着书斋大门,书斋里久久不见回应。 小繁又不拍门了,她在书斋门前大声说:“我想好了,我决定接受你,不管你是什么样。人生短短几十年,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从来都不是个大胆的人,但是……是你,我不怕……” 久久不见回应,小繁急得哭了,眼泪哗哗地流着,她一屁股坐在路边,嘴里嘟囔着萧粤时的名字,那样子好不凄惨。 奶茶店里,全员戒备,八双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里,一个黑衣黑裙,提着一篮子鲜花的女人,正缓缓向小繁走近。 龙晓晴认得她,她就是‘天意鲜花店’的程老板。自从刘子书事发后,她的花店再没开过,龙晓晴等人都是寻她不得。 众人商议一阵,不敢冒然出去,深怕打草惊蛇,连累小繁。 “小姑娘,买花吗?”程老板的声音温和好听,她蹲下来说:“我的花很灵验,只要向它许愿,你心爱的人就会回到你的身边。”说着,她给小繁递过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玫瑰花的花茎没有刺,颜色呈现黑紫色,看起来十分怪异。 小繁醉意未消,听闻就哭得更厉害了:“你骗人,我用过了,他更讨厌我了……他都不见我!你这个骗子……” 程老板愣了一愣,露出亲和的笑容:“你是不是在网上买到的假货?来!你试试我的这束花,绝对有效!”她将花塞在小繁怀中。 小繁迷迷瞪瞪拿起花,看着花不知在想什么,又是哭又是笑的。 程老板看了看藏在花篮底部的几包种子,催促她:“你快试试……就先让他回个电话给你,看看灵不灵。” 小繁一把擦掉眼泪,对着手中那束花大声喊道:“萧粤时,你开门!” 话音刚落,听得书斋大门‘砰’地一下打开,登时,从屋内涌出一股阴冷冷的气息。 小繁听到响动,连忙站起身来,一脸惊喜之色。 程老板则瞪大了眼睛,还当小繁不过是普通的醉酒闹事,万没想到她心里的人在这屋里,更没想到屋里会出来这么一号人物。她不免退后几步,忌惮起来。 小繁抛开了花,猛地扑入萧粤时怀中。他的怀抱很冷,所以她要紧紧抱着他,温暖他。 这时,书斋隔壁的奶茶店里也突然串出几道人影,迅速将程老板团团围住。 牛行天面若寒潭,冷冷地说:“歪魔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甩起拂尘向程老板攻去,程老板被逼得步步后退,最后竟然飘飞起来,双脚如幻,面色幽青如鬼。 牛行天众人非常惊诧,没想到,也没看出来,这程老板竟然是个鬼。 牛行天和言梦梦见了,心中均想这下好办,连同思月,三人一起布了个基础的‘捕灵阵’。 程老板从花篮里抽出一束奇异的玫瑰,玫瑰枝条满是荆棘,竟有三丈长,拿在手中,如鞭子挥舞。将向她打来的符纸一一劈碎。 龙晓晴也很着急地想帮忙,偏偏萧粤时一把将小繁推给她。并说:“你带她走吧!” 小繁听他一说,连忙抓着萧粤时的衣襟又哭又闹。 萧粤时推推攘攘,说着绝情的话试图让她死心。 另一边,思月道浅,漏了破绽,教程老板趁虚而出。 龙晓晴忙想上前,萧粤时再次将小繁推到了她身边。小繁醉得懵懂,没有龙晓晴接住便会摔倒。龙晓晴没得办法,一手揽着小繁的腰,另一手推着萧粤时一起进到书斋,终于将小繁放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你们别闹了!看不见正忙着吗?” 说完,龙晓晴快步跑到街上,萧粤时还想说些什么,小繁早已黏到了他身上。 不管那二人怎么纠缠,龙晓晴出到街上举黄符枪,打出一道灵符,恰恰制缓了程老板的动作。 思月也趁势补全了‘捕灵阵’。 就在双方斗法如火如荼时,街口远远打来两道远光灯。 原来是小树和可可,她们在派对结束后找不到小繁,心中担心她,就开着电瓶车找来了这里。 第31章 小树和可可来到近前,发现大街上空飘着一个甩鞭子的‘人’,正方有四人正向空中那人疯狂输出黄色符纸,而在他们方圆一里的边界处,隐隐有丝线一般的金色光华浮动。 小树放慢车子,可可从后座跳下来,好奇地上前摸了摸那只对灵体起作用的结界光华,却穿越空气,什么也没碰到,心想大概是哪儿藏着彩灯,灯光射出来的吧。 二人竟然没有察觉到不妥,还以为槐林街也想搞活动招人气,现正排练着什么。 “嘿!”可可高声大叫:“龙老板,你们在干嘛呢?” 龙晓晴没能抽空回应她们,见到她们到来,心中反而越是焦急。 她们虽然好奇龙晓晴他们在排什么节目,但电瓶车靠近书斋,见得小繁跌坐在书斋门口时,她们连忙停下车一起跑了过来,扶起小繁。 “你没事吧,摔着哪儿了……”一通询问,见小繁没大碍,她们就挤进了书斋门里。 萧粤时见到进来的二人又扶着小繁进屋,语气很是不善:“你们快把她带走!” 小树和可可突然就恼上了,开始为小繁打抱不平。指着萧粤时就是一顿数落,说他无情无义,不近人情。 小繁脚步虚浮地倒在小姐妹们的身上,糊里糊涂说着糊话。 三个女人吵闹烦人,萧粤时已经没了耐心,厉声喝止,撵她们快走。 可论吵架,是没有男人吵得过女人的。 小树和可可当即将小繁安置在椅子上,两人就高声和他吵了起来。 萧粤时气得双目圆睁,他一把捞起旁边的扫把。 小树和可可被唬了一跳。 萧粤时却是将扫把横在身前,再将小繁拉起来扔给她们二人,推着她们三人出书斋。 这一边,程老板精明,算准了思月道浅,鞭子直朝他打去。 思月不慎被程老板的鞭子划破手臂,这也使得龙晓晴趁机将引雷符成功打在程老板身上,牛行天和言梦梦双手掐决,一起念动雷咒,这将会让程老板体验一回什么叫‘双倍快乐’。 ‘辟叭’两声惊天悍雷,程老板惨叫一声,被重击在地。 刚刚被萧粤时拒之门外的小树和可可,猛然看到‘扑街’在她们脚下的女人,惨白而发灰的脸,充血又深凹的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液。 “啊—”小树和可可惊慌的尖叫声响彻夜晚的槐林街。 因为太激动,一时忽略了正趴在她们胳膊上的小繁,眼看小繁快要被摔在地上,萧粤时长手一捞,将她拉入怀中,终究还是看不得她受伤害。 地上的程老板突见面前二个女子,暴起身来形成一团虚影,瞬间冲撞到可可身上,继而整个人诡异消失不见。 紧接着,可可眼眶泛起了诡异的红色,眼神里显出一片戾色。她一把将身边的小树抓了过来,用她挡在了自己身前,可可一只枯如树皮的黑手正紧扣着小树的咽喉。 “可可!”小树当然也看见了刚才的异象,此刻她又惊又怕。 小树被劫持,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可真卑鄙!”‘可可’开口说话,声音却是程老板的:“四个人围着我一个人打,所谓的高门正义,也不过如此。” 言梦梦七星剑横在胸前,说:“对付你这等妖魔邪秽,用讲道义?你识相的,快把人放了!” ‘可可’冷哼一声:“识相的你们快把我放了,信不信我掐死她。”说着,掐着小树的手紧了紧,小树连连呼救。 龙晓晴忙说:“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别伤着小树和可可!” “少废话!”言梦梦剑指‘可可’,一改她友善的态度:“你逃不掉的!” 龙晓晴拦在言梦梦面前:“你疯啦!这样会连累别人的!” 言梦梦此时及不讲情面:“放了她,将来会有更多人死在她手中。” 龙晓晴问:“就因为这样,你不管小树和可可的死活了?!” 言梦梦反问:“难道就因为她们两个,就可以至别人的生死不顾了吗?” 龙晓晴气得咬牙切齿:“别人的命是命,她们俩的命就不是命,你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 言梦梦叫道:“龙晓晴,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龙晓晴也大叫:“言梦梦,你才无理取闹……” 就这问题,龙晓晴和言梦梦竟当街吵了起来。刺耳的两道女声交织,令人莫名烦躁。 在杂货店的二楼阳台上,刘大爷‘吧嗒吧嗒’地甩着拖鞋走到栏杆处,正笑容可掬地捧着瓜子‘咔咔咔’地磕了起来,爪子壳洒得满街都是。 古董店里忽然一阵‘噼里啪啦’,那名贵的瓷瓶不知是被谁打碎了,胖太太用她那尖利的嗓子骂起‘房客’来。 对面玉器店里又传来了渌水念念有词的朗读声,她在练习推销她家玉器货物的说辞,声音虽好听,但话语十分拗口,让人听来十分难受。 奶茶店外,蹲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水鬼,它手里正捻着奶茶店的宣传单,一边看一边嘀咕着:“脑浆四溅黑眼球,12块……肢解奶霜,15块……血浆女王,15块……卧槽!灰狼吃掉老红帽,竟然18块了!!!” 街口的外汇兑换所里,一青年‘人’换不到合意的款子,正踢打着兑换机,发出‘砰砰砰’的巨响,和污言秽语的辱骂。 ‘可可’紧皱眉头,背后又传来萧粤时和小繁那琼瑶式的虐心对话。 小树说话声又近在咫尺,她不停地叫着可可的名字。 顿时间,槐林街上喧哗无比。竟没一个人将她程老板放在眼里,她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够了!” 这一声大叫,显现出她心神大乱。 龙晓晴猛然一个侧身,与言梦梦配合极为默契,她手中七星剑打出的符咒直冲‘可可’额头。 ‘可可’被周围的嘈杂乱了心志,一时不防,教那符咒狠狠贴了额头,她登时全身脱力,放开了小树,小树吓得腿软,跌倒在地。 同时间,思月突然出现的‘可可’的背后,双手握着两张符纸向她背心一击。立时,一道虚影,自可可身体里冲了出来,可可全身一软,瘫在了小树身上。 虚影倒地,逐渐现形。程老板一脸阴霾,抬起头来,见得牛行天就在眼前,自己也无力可逃。 牛行天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到处以花伤人?” 程老板笑得无力:“当然是为了救命啊。” 怕是另有隐情,牛行天再问:“救谁?” 程老板冷笑:“当然是我啦,我得到他们的鲜血,提炼成精魄。当我集满上千精魄时,我就可以复活了!”说到此处,她竟狂笑起来。 “无稽之谈!”牛行天非常不耻,再问:“这种邪魔歪道的方法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程老板说得急切,一再澄清:“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所为,你要杀便杀吧!” 牛行天却说:“我可以不杀你,给你一次机会,随我去镇灵塔赎罪!” 程老板低着头,不见她脸上诡异的笑容:“好吧,事到如今,我只能跟你走了。” 话音刚落,只见她原本披散在背的长发乍然竖起伸长,直冲牛行天面门而来,竟然是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她那点手段,牛行天还不放在眼里,甩起拂尘一招横扫千军,直接削断她缕缕长发,马尾顺势缠住她的颈项。 程老板受制,心有不甘,目眦欲裂地瞪着牛行天,苦苦挣扎。 牛行天恨声说:“冥顽不灵!”如非必要,他是真不想大开杀戒。便劝说:“去了镇灵塔,潜心向善,化你一身怨气,便可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镇灵塔里是什么情形,老娘比你清楚!”十八年前,她就是从那个生不如死的镇灵塔逃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再回去?要回去,她宁愿再死一次,魂飞魄散。程老板说着,向牛行天伸出长长的指甲,明知伤不了他,却是执意想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思月!”牛行天厉声一喝,手中拂尘向上撩开,程老板被抛向空中。 思月早已会意,从包里抖出一条巨型的黄布符咒,摊于程老板位置下方的地面。随着牛行天和思月的念咒声起,一道金光自符布之上冲天而起,光芒将程老板裹在其中。 龙晓晴和言梦梦刚将小树、可可扶进了奶茶店,安置在沙发上时,只见窗外街道上金光耀眼,照亮了整条大街。程老板浮在光中,凄厉的惨叫声,令人为之心颤。 言梦梦说:“牛老道果然还是心善。” 龙晓晴问:“怎么说?” 言梦梦给她普及:“如果牛老道出动雷系符或者火系符,教她灰飞烟灭是简单又快速的事情。而现在,他出动‘金光符布’,过程麻烦又缓慢,而且会大大消耗法力。为的不过是活捉她,将她送到镇灵塔。说到底,还是想给她一线生机。” 龙晓晴不得不对这位平时臭脸色的道长另眼相看。 当金色光芒越收越紧时,街的那头‘突’地一声引擎长鸣,眨眼间,一辆造型拉风的黑色重型摩托车已经破入‘捕灵阵’,直朝金光冲来。 “我去,雷鸣N系夜路德车!”言梦梦指着来人新换的重型摩托车:“最近网上热炒的神车啊!” “嗯?”龙晓晴一脑袋问号:“这不是重点啊喂!” 重点是那个戴着头盔的男人又跑来搞事了! 第32章 在摩托车后面追赶的还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这两辆车车身均有刮花和损坏,看来在来的途中二车有过一番较量。 摩托车疾速冲到近前,车头翘起,在‘金光符布’上腾空一越,男人向地上的符布打出一道紫符,‘砰’地一声金光消散,符布上冒起一阵白烟。顺手抱住程老板,将其解救而出。 牛行天道法被破,心头一痛,呕出一口鲜血。 程老板坐在机车后,双手环抱着开车的男人,忽然手背上感觉液体滴落,抬手一看,竟是血液,惊呼出声:“阿杰!你没事吧。” 那叫阿杰的男人没能答话,却见他头盔下沿在滴着血。他自身道法不足,还要动用高阶符咒,这让他被反噬得很严重。 摩托车落地,越野车也停在了大街中央,阳赤风下了车,展开登山杖,向那辆摩托车走去。 思月早已将牛行天扶坐在街边,随后连同龙晓晴和言梦梦一起向机车围去。 阿杰环顾四下,已经被他们四人前后左右围住了去路。 车子打火声持续高涨,他打算硬闯。 程老板在他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枚烟弹,扯开索引,抛上了天空。登时,槐林街的高空之上,红光炸响,一束玫瑰红光闪闪。 阳赤风心道不好,抬起长杖,瞬间划出一道雷符向阿杰身上打去。 阿杰一摆车头,前轮极速摩擦地面,高高溅起耀眼的火星子。火星一碰到符咒,符咒随即燃烧消逝。 他把车子调头,避过龙晓晴打来的黄符子弹,寻路向街口冲去,正是言梦梦所在的方向。 言梦梦不闪不避,以七星剑直刺车头,机车受制滞缓,双方暂时僵持。 思月从背包里飞出一根金色的捆仙索,‘嗖嗖’两声,将车上两人牢牢绑住。 阿杰重踩油门,七星剑‘噼啪’一声被挤断成两截,言梦梦不得不闪身让开。 眼看思月要被摩托车拖行,龙晓晴连忙上前一同拉住线索。 言梦梦见状,忙也伸手加入。 捆仙索被三人合力拽扯,生生将车上二人拉下车来。 阿杰和程老板滚到地上,阿杰的头盔掉落开去,却见他面上戴着黑色口罩,稍长的头发和刘海模糊了他的面容,在黑夜中更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阳赤风疾速跨去,执杖刺向阿杰。 程老板眼疾手快,抱着阿杰翻过身去。 电光火石间,杖尖直入程老板心口。 阳赤风的登山杖,以异界降龙木所打磨制成,特制的驱邪符油泡过七七四十九天,由高能开光。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轻伤重伤是难免的,若打在灵体身上,驱邪之效不同凡响。 就像牛行天所秉持的劝说向善,阳赤风也没曾想过要击杀程老板。 “妈!”阿杰悲嚎一声,及想去看被绑在身后的程老板,却怎样也挣不脱捆仙索。看不到他睚眦欲裂的表情,但却能清晰感受他此刻激愤的情绪。 此时,街边店铺的暗影下,神出鬼没地飞来一人,四十来岁清瘦的中年人,正方的脸型,双眼深陷。他的头顶寸发不生,穿着暗沉沉的紫金色道袍,肩挂绘有八卦图的黑布袋,手持一柄两尺多长的纯黑铁剑。 紫袍人急急赶来,看到程老板和阿杰的惨状,心中一惊,目中涌起怒火。他举起手中剑,一剑就砍断了捆仙索。 捆仙索属于上乘法器,就这么被一剑摧毁,阳赤风和龙晓晴等人无不大骇,思月更甚,转头看向牛行天。 牛行天强撑起身,细看来人。 紫袍人护着阿杰和程老板,冷冷一笑,话中不带友善:“牛师兄,好久不见!” “是你家的?”言梦梦惊问牛行天。 “是你家的!”牛行天反应激烈,差点没再吐口血。他对阳赤风和言梦梦说道:“他就是霍兴奇,你们丹枫观的叛徒。” 以往,玄门道家九大门派,来往密切亲如一家,不分彼此。所以对外派弟子常以师兄、弟或师姐、妹互称。可霍兴奇这类叛徒的一句‘师兄’,着实让牛行天恼火。 阳赤风和言梦梦听闻,心中一惊,龙晓晴见言梦梦已没了武器在手,忙递过青铜匕首,自己手握黄符枪,三人严阵以待。 霍兴奇嘿嘿一笑:“先不忙,我的师侄们。”指了指他们身后,眼里厉色阴险:“你们看,那是什么!” 如果不是听到身后狂潮一般的动静,谁会相信他低劣的说词。 自西面的街尾,涌来一片黑压压的蝙蝠,它们如同浪潮一般将街面袭卷。 “砰”地一声,杂货店二楼阳台门已经被关上,看戏的刘大爷躲得贼快。 本在奶茶店门口看戏的水鬼也化做一滩水渍消失。 书斋里,萧粤时不知和小繁谈到了什么,小繁伤心欲绝就要走,萧粤时察觉门外不对劲,赶忙又将小繁拉进门内,重重关上了门。 “快走!” 阳赤风忙拉着龙晓晴,龙晓晴捞着身旁言梦梦的胳膊,三人一齐奔向奶茶店,思月扶着牛行天随后。 将玻璃门关上后,龙晓晴找出卷帘门遥控器,而遥控器偏偏在这个时候失灵了。她心中急切,不停地拍打遥控器。 上千只蝙蝠集结在奶茶店门口,不停地撞击着玻璃门和落地玻璃窗。 而后,听得蝙蝠堆里,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在街上长啸而逝。 龙晓晴和言梦梦不由恨恨叹息,又让他逃了。 店内,符纸不够用,阳赤风、言梦梦和龙晓晴当场拾笔忙起来。思月扶着牛行天坐好后,依着他师父的指示,从包里拿出各种法器,布在店里各种角落。在场唯有小树和可可胆颤心惊,她们互相抱团在奶茶工作间的角落里,什么也不敢问,不时稍稍探头张望。 ‘砰砰砰’的巨响一声大过一声,落地玻璃窗已经出现裂纹, 龙晓晴内心狂啸:“别撞坏我的窗,换窗要钱的!!!”以至于画符时频频手抖错笔。 “小晴,静心。”阳赤风一把抓住龙晓晴颤抖的手,尝试着让她冷静。 龙晓晴转头触碰到阳赤风奇怪的眼神,手背感受着他的温度,心脏没来由地怦怦狂跳,她现在更静不下心来。 “砰”一声,玻璃的中心被蝙蝠撞碎了一个口子,当蝙蝠从洞口闯入时,又碰到了思月用法器下好的结界。 “画好了!”言梦梦已经画好了许多‘招引符’,只要将符纸穿在箭头,用弩从三楼窗台发射到远方,蝙蝠就会被吸引走开。 “弩!”思月从他背包里翻出一张弩,递给言梦梦。 言梦梦抬眼往他包里瞧了瞧,心想这怕是个万能袋吧,什么家伙都备好。 拿过弩,刚要寻路上楼。 突然间,门外的蝙蝠‘吱吱吱’地疾速散去,动作比来时要快。它们走得太急,听得街上一阵‘噼里啪啦’,感觉它们是惊慌而逃。 几个呼吸间,街上陷入了一片怪异的死寂。 小树和可可见状,轻拍胸脯,彼此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怪物走了。” 一股阴风自玻璃窗的洞口涌入,那阵风,冷过冰天雪风,教在场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喷嚏。 龙晓晴好奇,悄然走到窗边观望起来。 ‘叮铃……叮铃……’多个奇特的风铃声在槐林街上交错响起,声音轻悄,却又能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当声音由街口而来,越来越近时,每一声‘叮铃’莫名地让人心中发毛,随之街上涌现一股白色雾霾。 阳赤风上前揽过龙晓晴的肩头,将其转过身去,自己也面朝店内。并附耳低声说:“是阴兵借道,回避!” 只见言梦梦、思月和牛行天都已经背过身去,低着头,不吭声,气氛严肃得让人心慌慌。 阳赤风温暖的手轻按着龙晓晴头顶,龙晓晴又是一阵紧张,低下头去。 小树和可可从工作间里探出头来。 言梦梦大惊,连忙上前挥手示意让她们转过身去。 小树和可可没瞧见外边有什么,正迟疑着。 言梦梦低声叫道:“低头,别乱看!” 小树和可可连忙又蹲回工作间里,她们互相看了看,没敢吱声。 诡异的风铃声仿佛近在耳边,每个人的背脊冻得像冰块。 虽说好奇使人进步,但有时,好奇害死猫。 小树就是忍不住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那一眼,她毕生难忘。 茶架上,一台打泡机是不锈钢所制,表面光华如镜。小树通过‘镜’中反射,看到了窗外的一切。 腾腾的白雾中。 他们身形异常高大,黑色的长衣,黑色的尖帽,惨白的脸像打上一层石灰,眼眶漆黑如洞,长长的舌头垂到胸前。 他们没有脚,飘动着前行。 他们一手举着拿着纯白色的幡幢伞盖,伞盖下的流苏系着铜制的旧风铃,叮铃当啷,声声击入人心。 他们一队四‘人’为组,分四角,手互牵着麻绳,将一众残眼断臂,缺头少脚的‘人’圈在其中。 他们引着圈内‘人’缓慢走着。 路过奶茶店时,其中一个举着幡伞的‘人’,将头机械般地扭动,转向奶茶店。 小树仿佛和他对上了一眼,看到那像无底洞一般的眼睛时,她整个人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第33章 遇到‘阴兵借道’,生人不能出声,不能观看,也不能心慌。 应闭眼、背身、回避,直到它们离去。 小树看了,慌了,也晕过去了,但因为没有发出声音,也适逢店内布有结界,便不至于让窗外阴兵鬼魂们发现。 且有牛行天这个玄门大佬在场,一场法事做下,小树没一会儿就恢复意识,但还是犹为惊心,和可可紧紧抱做一团。 牛行天看了看天上高悬的圆月,对小树和可可说:“还有十分钟就两点了,你们应该尽早离开!” 小树和可可不明白槐林街的两点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想去了解,敲开书斋大门,匆匆拉过小繁,三人急急忙忙开着电瓶车朝着度假村方向而去。 凌晨两点,圆月中天。 槐林街又一次开门做起了异界生意。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牛行天深深叹了一口气:“阴兵借道,必有灾祸。” 就在当天傍晚时分,白山房产旗下的一个高档住宅区发生了地面崩塌,整栋楼垮掉了,事故造成近三百的死伤…… 半个月后,关于白山集团的豆腐渣工程都已经上了国际头条。 即使白总他已经及时找到了替罪羊,交罚款、弥补措施也做得完善,但口碑下降了,白家的企业岌岌可危。 为了寻求外援注资出力,白家不得不将白傲儿和云殿集团云总的婚期提上日程,虽然不要求马上结婚,但订婚得快一些。 自从几个月前,白傲儿悄悄离家出走,白妈妈就无时无刻不在找她。听说她在四圣山,白妈妈舟车劳顿跑去了南海,扑了个空。再查到她出国去东京的航班,白妈妈又不远千里飞到了日本,然而却得知白傲儿又转机去了拉斯维加斯。 而此时,白傲儿她人在瑞士。 阿尔卑斯山脉的悬崖边,建筑着几家庞大的酒店。 白傲儿坐在酒店餐厅窗边的位置,优雅地抿了一口82年的拉菲,转头将窗外况世美景收入眼底。自前段时间去四圣山找高人改命后,她出国散心游玩,一切都变得如此惬意。 她的妆容精致,修身的连衣裙称出她的完美傲人的身材,高端奢侈的毛皮大氅,使她看起来高贵又典雅。 这样的美女,放在哪儿都会夺人眼球。却又不是谁来搭讪,她都理会的。 在她拒绝了第二个成功人士模样的异国男人后,她迎来了一位肌肉健硕的运动型阳光大男孩,是她鲜少交往的那个款。此时看起来,这一款又特别顺眼了。 二人在餐桌前说说笑笑,聊得非常投契。 用餐过后,他们互视一眼,情意绵绵,起身携手往酒店房间方向走去。 路过大堂区域时,一位金发碧眼的前台美女匆匆迎上前来,礼貌微笑着表示请白傲儿借一步说话。 白傲儿便得知自己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收拾行李,出到酒店大堂。 那个肌肉男还在等她,他十分想不通,刚才还柔情蜜意,现在她怎么翻脸无情说走就走,他表示很受伤。 白傲儿则冷笑一声,说:“算你走运!” 看着手中那枚折成三角的天青色符纸,白傲儿心中大定,戴上墨镜,傲然登上回国的飞机。 “什么?你花了三百万去四圣山找高人改命?” 在这天,龙晓晴终于等到了白傲儿的回复,听着白傲儿的微信聊天语音,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话说她也认识异士高能,何不让她赚笔中介费?又说:“靠不靠谱的?诶,我也有认识玄天宫和丹枫观的高人,不如让他们再帮你看一遍,确定一下。” 白傲儿说:“玄天宫?丹枫观?听都没听过,小道观吧?你可别让人骗了,我找的可是四圣山‘万灵仙观’的奇人,富豪圈里最追捧的高能。” 四圣山‘万灵仙观’的名头的确比玄青宫和丹枫观更响亮些,龙晓晴一时间无言以对。 “下个月七号我的订婚礼啊,记得来参加!”白傲儿贼兮兮地说:“我特地让高人把我的命格改成了克夫命,这样一来,我和云明希谁先死还不一定呢!”又狠厉地说:“这几个月我已经找人试过了,只要是和我交往的人,都非死即伤,灵验得狠!” “哈?”龙晓晴听得‘囧囧有神’,不知内情就不由感慨:“你这么好条件,非嫁云明希不可吗?”她想起那个叫‘阿杰’的邪修,他前几次所驾驶的重型机车就是云明希名下的车辆,虽然是报失过,但她总感觉‘阿杰’和云明希有关系。 或者像言梦梦的大胆猜测,那个阿杰就是云明希本人。而他身边人的死亡,根本不是正常死亡,说不定都是他害的。 为此,言梦梦现在已经混进了云殿集团,当上了经理秘书。 对此,龙晓晴表示非常佩服她的业务能力。 白傲儿发了订婚消息在朋友圈,底下的留言自然是热热闹闹。 反观她楼下的那张照片异常凄清。 那是云知雨发的一张海岸边的金色夕阳,没有说明,意义不明。仔细看,能感觉一种苍凉和萧条的氛围。不知这种多愁善感的情绪,是否都是艺术家的专长。 龙晓晴在照片底下留言区也装一把文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收起手机,月末了,她要筹备下个月的新饮推荐。 八月西瓜系列的街拍上传到微博和朋友圈,已经引起了不少吃货的注意。特别是这个月的蜜柚系列,抓来言梦梦当模特,主打口号‘甜甜甜’,这非常契合言梦梦甜美可爱又幼稚的形象。吸引了上百位网友光临,下个月她得再接再厉! 这本关于花茶的书籍,她每天都在翻阅,每每看到里面详细的笔记,总想着是不是找一天空闲时间,再去一趟花翎村看望一下云知雨,当面感谢他。 正想着,云知雨就来了。 他出现在阳光下,黑色的衬衫,服装干净整洁,稍长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看起来格外清爽帅气。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束洁白的百合,笑意温柔。 抬起头,奶茶店的二楼阳台上。阳赤风拿着一柄崭新的桃木七星剑在比划着,这是他给言梦梦新做的防身武器。虽然比不得旧的那把出自名门匠人之手,但现在也只能让她将就着用。上好的武器,可遇不可求,只能待将来再找。 看到楼下的云知雨,阳赤风收起剑势,和他寒暄几句。 当太阳躲进云层,云知雨带笑的脸上,眼若寒潭,那笑容竟变得深不可测。 龙晓晴热情地迎他进了奶茶店。 于花茶,他们在此间聊了很多。龙晓晴甚至还在他的指导下,动手调制起了桂花蜜。 云知雨喝了一口新制的桂花蜜茶,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龙晓晴忙给他倒了杯白水上前关心。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无意从口袋扯掉出深藏袋里的一朵小白花。 龙晓晴已经帮他拾起,她仔细一看,是纸扎的白花,便好奇看向他。 云知雨平喘了气息,接过白纸花,不无惆怅地说:“今天去参加了我一个亲人的葬礼。” 龙晓晴惊讶,忙说:“节哀!” 云知雨将花放回口袋,淡淡一笑,眼里忧愁不散。配合着他苍白的脸,教人不由心生怜悯。 龙晓晴问:“你脸色不好,要不要陪你去医院啊?” 云知雨笑笑:“不用,这是出生带来的小毛病,平时按时吃药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龙晓晴眉头紧皱,面露担忧神色。 云知雨岔开话题:“对了,下个月奶茶主题宣传想好了吗?” 龙晓晴如实摇头。 ‘清秋月桂落,煎茶泛花香。’是云知雨帮忙想的宣传词。 金秋十月,主题桂花。 主打‘桂香金丸奶茶’、‘桂梨蜜香茶’和‘养身桂花茶’。 随后,云知雨拿起画笔,尽显‘触手’本色。 这是奶茶店有始一以来最高逼格的宣传。 果然广告的绘画一经发出,获得近千网友点赞,留言最热闹的就是小树和可可。 自那晚后,小树和可可再不敢轻易跑来槐林街晃荡。 而小繁,之后长驻书斋。 如果是坦诚相见,两情相悦,谁又能说什么。 龙晓晴倒是很支持他们的爱情,就像小繁说的,人生苦短,遇上一个称心的人不容易。 为了了解萧粤时的特殊习性,小繁常常来找龙晓晴请教问题。龙晓晴自己也是个半路出家的,有许多问题答不上来,便给她引荐健谈的专业人士言梦梦。 这两一来二去,小繁干脆拜了言梦梦为师。 这可把言梦梦乐坏了,端起师父的架子,别提多神气。 夕阳下垂,刚送走云知雨,言梦梦驾驶着公司公用轿车回到奶茶店。 言梦梦西装得体,俨然一个专业秘书的形象。可一开口八卦,形象全毁:“哎哎哎,那谁啊?他那车NG限量款啊!” 龙晓晴收拾起餐桌上客人离开后的餐具:“他就是在花翎村认识的花田老板画家。” “叫什么来着?”言梦梦自己从茶壶里倒了杯最新调制的实验品,大赞一声‘好喝’! “云知雨。”龙晓晴说。 言梦梦眼睛一亮,放下杯子,绕到龙晓晴身边:“我在云殿集团八到一个大八卦!”说着她打开手机,给她展示了一幅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云殿集团董事云正纲,龙晓晴还是认得,毕竟是滨海市的风云人物,经常会上新闻头条。他旁边端坐着一位优雅中年女士,应该是他现任的妻子吧。他们后面站的两男一女,虽然照片有些年头了,她还是认得站边上的那个西装得体的男人,正是刚才来过奶茶店的云知雨。 言梦梦嘻嘻一笑:“巧了,这不是。云家三少,低调的一个病弱少爷,名字就叫云知雨。” 让龙晓晴惊讶得张大嘴巴的,除了云知雨外,还有半蹲在云正纲夫妻俩面前的少年。 他不就是几个月前,奶茶店开张那天,溺死于水鸟河后,带着小女友来奶茶店点了一杯鸳鸯的高中生吗! 第34章 在滨海,说起有名的旅游景区。东有接轨国际的大商场,南是千亩花田花翎村。西面临海度假村,而在北边,原本是野生湖岛自然风景区。 三十三年前,这片风景区已让当时崭露头角的商界新人云正纲所斥资买下。正当别人以为他要在这片地界上,建立他的地产王国时,他却只建造了一栋别墅和一片林园。 为的,只是求娶当时商界巨鳄之女:李枂菱。 云正纲和李枂菱相识于少年,当时十八岁的云正纲不过是李家产业下的打工仔,十六岁的李枂菱是富人家的掌上明珠。 李父当然是万万看不上云正纲的,曾鄙夷地对他说:你没学历,没背景,连房子都没有。空有一张好皮囊,也不过只能骗骗女人而已。 云正纲当即向李家辞职,开始了他白手起家的创业之路。就像李父所说,云正纲就是凭借他那副好相貌,从各路富太太那里得到机遇,做起了化妆品生意,别具一格的经商头脑,让他不过短短七年就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商业人才。 后来,他开始转型做起了地产生意,买的第一块地皮就是湖岛风景区。他将百亩风景区改造成了自家后花园,并取名‘云李庄园’,向李家提亲。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面对光景大不如前的事业时,李父只好同意这门亲事。 这一度成为商业圈里的励志故事。 在他们结婚后不过两年,李枂菱在生云家长子云明希时,不幸难产去逝。 之后,云正纲在认识商界女强人曲南凤后,与她结婚,同时也搬离了这里,另寻一方天地筑起了新的爱巢。而‘云李庄园’依然存在,且原封未动,只为纪念逝者。 这一番举动,再度让人称赞其人品优质。 云明希来过‘云李庄园’无数次,在这里订婚还是头一次。 镜中的他,面貌继承了父亲的优点,是个气质卓然的俊朗青年。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礼服,腰背挺拔。新理的头发稍嫌短了些,却尤显精神面貌。 他看了看长长的化妆桌前,被化妆师们簇拥着的准新娘,他的笑容中没有半分笑意。无论是之前和凌氏集团的凌双双结婚,还是这一次和白山集团的白傲儿订婚,都不过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茶几上的手机在响动,来电显示致电的是个叫‘龙晓晴’的人。却因化妆台前白傲儿那里人声嘈杂,因而她的手机此刻无人问津。 就算云明希看到,他也不想多加理会,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确定信息。此时此刻,他心中紧张的是与白家联姻后,得到的那几份重要合同,和重要的合作伙伴,便径自下了楼去。 绿茵空地上,早已搭建好了宽阔的场地。远处湖光山色间,聚集着众多衣冠楚楚的来宾。 龙晓晴出门前着重打扮了一番,挑了件极简单的灰色修身连衣裙,裙长及膝,样式普通低调但却是出自高端品牌的基础礼服款,这还是五年前父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搭配了个简单珍珠配饰的小包包,化了个淡妆,得体又清新。 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一辆,言梦梦从盛世车行弄来的法拉利XK红色跑车来到庄园。起初她还嫌这车太高调太夸张了,当车子驶进庄园露天停车场时,她才知道相对于其他个别来客那镀金贴钻的车子而言,这辆‘红跑’也不值一提。 庄园宾客繁多,龙晓晴一个不认识,倒是在茶水吧前碰到江心悦这个老熟人。 订婚宴会茶水食物都是请的外援,江心悦工作的那家奶茶店‘茶泗’承包了宴会的茶水工作,而江心悦此次作为茶水吧的负责人,看来升职有望。 两人隔着吧台交头接耳,悄悄八卦了一番订婚典礼的盛大。 “小江!”云明希高声打断了龙晓晴和江心悦的私聊。 “是,云总!”江心悦忙过到另一边吧台,依言给他和他的朋友,倒上三杯香槟。 龙晓晴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云明希,仔细看他身形,似乎和那个阿杰不相上下。可想想又不能肯定,这么一个显赫家世的他,且在集团内部位高权重,又有什么理由搞那些事情? 云明希和他的朋友没聊几句,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江心悦收了杯子,又回到龙晓晴面前。 “你好像和云总很熟?”龙晓晴问。 江心悦说:“云总是茶泗的三股东之一,也算是我的半个老板。他和我们总经理是好友,偶尔也会来店里坐坐。”说着又左右看看,见旁边没什么人,又接着说:“你别看他是个总裁,就以为他会像传说中的那样冷酷、不近人情,其实他这个人很好说话,从不摆架子!” 龙晓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江心悦知道她意有所指,狠拍了龙晓晴一下肩头:“你想什么呢?!” 龙晓晴直截了当:“我想让你换了那个何海!”并不是她故意要拆散他们,只是最近何海为了一单生意,与一位年轻富婆交往甚密,已经让江心悦碰见过一回,他俩还大吵过一架。所以为了好友幸福着想,应该远离渣男。 江心悦哼了一声,说:“你还不知道他这个人,有贼心没贼胆,他已经跟我说了那女人是他的客户,他还答应我和那个女人保持距离了。” 又特么原谅了……龙晓晴如是想着,摇头叹息。 这时,龙晓晴的手机终于接到了白傲儿传来的视频通讯,视频里的白傲儿精美的妆容,比平日里又美上一个新高度。 “你到了吗?”白傲儿所在的房间似乎有些空旷,说话都带回声。 龙晓晴说:“到了,只是刚才一直打你电话都不通。” 白傲儿说话时心不在焉,见得她左右张望,她说:“你快过来,我在东面三楼的更衣间这边。” 龙晓晴说好,就挂了电话,朝那幢庞大的白色欧式别墅走去。 这幢别墅从外表奇特,像座巍峨的高山,中间高耸两旁逐渐低矮。走近时,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龙晓晴从正门而入,宽敞的客厅中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厅的正中央的墙壁上,高挂着一幅巨大的人物半身油画,那正是李枂菱女士。 画中的她,年轻标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身着一袭红色的中式嫁衣,凤冠霞帔,相当端庄贤淑。 除此之外,在大厅中的两边墙壁,均挂有各种各样的名家油画,这些画都是有些年代,价值不菲。现在的客厅就由如画展一般,画前多是驻足观看的人群。 龙晓晴穿过人群,不由地张望了一巡这些个画作,然后觉得画作太抽象,她并不懂。寻到上楼玉石阶梯,她轻巧地拾级而上。 宽阔的楼梯上也正迎面下来一人,龙晓晴特地走过一边让开了路,谁想,那人又专门大跨一步,抢到她的面前。 龙晓晴抬头一看,那是一个身着橘色西装的男人,鲜明的装扮一如他的性格那般张扬。 “诶!美女,你们是我们家的客人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该不会是混进来的吧?”男人明显喝了些酒,言语戏谑。 “我是白傲儿的朋友!”龙晓晴暗自白他一眼,嘴里尽可能客气地说,毕竟是在人家地盘。经过言梦梦的科普,她已经认出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云家四少云显扬。 说起这个云显扬,也算是个另类的网红,人做网红秀才秀艺,而他因为财大气粗怼他前前前明星女友而出名,后因身陷‘桃花’官司,欺负一群弱女,一度成为网上热议,令人不耻。 龙晓晴绕过他,径自跑上楼去。 云显扬笑得不怀好意,紧跟上楼。 去到二楼,空无闲人。 云显扬见得龙晓晴身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哼哼笑了笑。这别墅内里的格局复杂难走,云显扬来过几次也会偶尔迷路,但他却熟悉龙晓晴消失的方向,那正是一间别致又宽阔的人工温泉池。 “会玩!”云显扬的脑中已经出现了不堪入目的幻想。 待到房间门前,他的幻想就成了梦幻泡影。 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一个垃圾桶从天而降,罩住他面门。他看不清是谁对他一顿很有节奏的拳打脚踢。特别是给他引以为傲的地方,进行了深刻的教育。扶着墙颤抖着脚站起身,他感觉自己都差不多被踢废了,而他的两个朋友才迟迟赶来。于是,气全撒在了那两个跟班身上。 别墅里的地形很奇怪,除了像迷宫一样七弯八绕的走廊外,它还每格几条走廊就会出现一些小阶梯,上了几个阶梯又是房间或走廊,错层十分复杂。 龙晓晴活动了一下刚才打人打疼的拳头,也不知自己是上了几楼,走廊上鲜少有人。正时,看到一个身着工作服的女佣路过,她赶忙上前问路,女佣带着她兜兜转转才找到三楼的化妆间,而化妆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她忙拿出电话拨打白傲儿手机。 手机没响几声就被人接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一道男声:“喂!” 龙晓晴看了看手机屏幕,确认没有打错电话,问:“你好,我找白傲儿,她在吗?” 男人的声调有些僵硬:“她在换衣服,暂时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帮你转达。” 龙晓晴皱眉问:“请问你是谁?” 男人顿了有几秒钟,声音依旧冷淡:“我是她未婚夫。” 龙晓晴怔了怔,说:“那她方便的时候,请她给我回个话。” “好。”男人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却未知,当通话结束时。 玻璃大鱼缸从桌子上摔落,尖利的玻璃刺入了皮肤,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衣裙…… 第35章 带路的女佣早已离开了房间。 龙晓晴百无聊赖地在房中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白傲儿回复。便走出房间,打算去三楼的大厅等等,刚刚过来的时候,见有人在玩投屏游戏,她也想凑凑热闹。 出了房门没走几步,一声厉喝在背后响起。 “你给我站住!” 走廊里,龙晓晴和云显扬狭路相逢。 龙晓晴乍见云显扬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什……什么事?” 云显扬指着她说:“你打了我还想跑!” 龙晓晴无辜状:“你说什么?我怎么时候打你了?!” 这时,云显扬的两个狗腿子也匆忙赶上。听闻,有点不敢相信打人的凶手竟然是这个纤瘦的女子。 云显扬当时被垃圾桶罩了头,看不到行凶者,不确定打人的是不是她。只是现在碰巧遇上她,借题发挥而已,他向那两男人发号施令:“抓住她!” 龙晓晴秀眉一横,点漆般的瞳孔散发出冷光。 两个男人得令正要上前时,龙晓晴还未来得及出手,只听她身后的白色房门有响动。 龙晓晴回头,从房间中出来的人竟是云知雨。她神色瞬变,变得很惊喜:“阿雨!”说着,便转身来到他身边。 刚要上前那两人见到此状,不知如何应对,就算云知雨和云显扬再是不和,但毕竟是云家人,还是云显扬的亲哥哥……他们都不由回头看了看云显扬。 云显扬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会儿云知雨和龙晓晴:“你不是说你是白家的客人吗?” 龙晓晴点点头正想解释。 云知雨突然握住了龙晓晴的手:“她是我的女朋友,同时也是大嫂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龙晓晴转头愣愣地看向云知雨,云知雨忽然犯了咳嗽,轻咳了起来,龙晓晴忙抽出手,给他抚背顺气。 云显扬笑了,打量他们的眼神是满满的嘲讽:“你个病鬼,居然交上了这么个漂亮的女朋友,真是暴殄天物啊!”说着就笑开了,他身边两个男人笑得很勉强。 见云知雨咳得更厉害,云显扬奚落:“你特么都快病死的人了,还霍霍人家姑娘,不厚道啊!”凑近了脸对龙晓晴说:“没关系,等他死了,你来找我!”说罢,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龙晓晴玉手一挥,将他咸猪手格挡开,一颗捏成小球的‘霉运’符纸顺势扔在了云显扬的外套口袋里。 阳赤风就曾说:学什么不好,偏偏和言梦梦学整人的把戏。 现在看来,这把戏将会令人很解气。 看着那三人走远,龙晓晴忙扶云知雨在走廊的长沙发上坐下。 “你还好吧?”龙晓晴关心地问。 “没事了。”云知雨脸上泛着苍白的笑:“刚才那是我弟,事急从权,说你是我女朋友,他才有顾忌,你不要介意。” 龙晓晴摇摇头:“你是在帮我,我怎么会介意。放心,我懂的!”又替他打抱不平:“不过你这弟弟对你太刻薄了。” 云知雨眼神暗了暗:“唉,谁教他是我的亲人呢……” “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声嚎叫,将别墅内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刚走到楼梯口的云显扬,被这一声尖叫吓得脚底打滑,生生滚了十几级阶梯。 声音是从楼上传下来,云知雨带着龙晓晴很快找到路上到四楼。 四楼的客厅的角落处,硕大的玻璃鱼缸碎裂一地,那穿着白色吊带打底裙的女人,长发凌乱,俯身趴在残片之中,一片尖利的三角形玻璃硬角,贯穿了她的喉咙。 血水和鱼缸里的水混合,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场面。 现场第一目击者是一名年轻女宾客,她现在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几乎瘫在地上,经友人搀扶才得已坐在沙发上。 听到动静,在场的人越聚越多,一名自称医生的宾客小心翼翼上前查探。 颈动脉已经没有跳动,雪白的肌肤早已凉透,将其翻转过身,那双平日傲气十足的眼睛里早已没了华彩,看来已经回力无天了。 “白傲儿!!!”龙晓晴震惊无比。 在场之人无一不认识白傲儿,见到此景,震惊之色不亚于龙晓晴。 场内也有那来参加宴会的退休警察,这时他呼吁在场众人不要走开,不要动,报警并保护现场,更是通知庄园保安控场。 当三辆警车到达现场时,庄园湖边的宾客这才惊闻噩耗。 庄园的主人云正纲早已来到现场,他已经是个六十出头的老人了,却在他脸上找不到风霜。年轻时英俊的五官已经蜕变成熟、稳重,还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感觉。他正在和警长在警戒线外说些什么。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处事沉着冷静,全力派人配合警察工作。 云家现任主母曲南凤,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皮肤保持得好都和金钱脱不开关系,但她连身材也管理得这样苗条、凹凸有致,属实厉害,要知道她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她待人看似和善,实则她有一种迫人的威严。她以及快地速度交待管家办事,又打电话吩咐她的女儿做好待客的善后工作。 云楚冰,云家二小姐,承袭了母亲女强人的精明干练,做事从来不会让她母亲失望,即使她现在再是幸灾乐祸,对于总裁位置的野心再强,她的表情管理也非常到位。她在庄园门口礼仪周到,用着合适的表情,一一对无关事件的来宾表示抱歉,并送行。 白妈妈在现场已经失控,她失声痛哭,几次想要扑到女儿身边,都让曲南凤及亲友拦下。曲南凤尽量安慰着她,心中却自有另一番盘算。 当身为准新郎的云明希姗姗来迟,全场人的目光不由转向他,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目光。 出生死妈,结婚死老婆,升任总裁死弟弟,现在二婚订个婚还死了个准新娘。 “咳咳咳……” 云知雨今天咳嗽异常严重,众人都不禁给他投去同情的目光,都在心想,难不成过几天连他这个三弟也克死了? 人群中,云显扬看到云明希站在他身旁,立马僵硬着身体默默离开他几尺远。只因云明希的克亲传言,他从来就很忌讳他这位大哥。他看了看病弱的云知雨,认定了就是让大哥给克的。又转头看了看他老爸云正纲,始终也没想明白像云明希这样一个煞星,老爸怎么还会这么器重他,就不怕自己被克死? 法医在场勘验时,在白傲儿后劲上发现的瘀痕掐印。鉴于这个痕迹,警察不排除白傲儿是被谋杀的可能性。 而龙晓晴戴上特殊眼镜看到的是,幽幽黑气自瘀痕处散发而出…… 警察一一向在场众人做讯问笔记,当问到龙晓晴时,她毫无保留地将白傲儿死前与她联系的事情说了,也包括最后那通电话里,那个自称白傲儿‘未婚夫’的男人。 众人哗然,警察连忙跑来向警长汇报。 警长亲自来做笔录,龙晓晴一一如实所说,并出示了通话记录。可她却没有预知能力,没能将通话给录音下来。 于是警察当即问起云明希当时的行踪,云明希则无辜地表示之前在楼下接电话,不小碰倒酒杯,酒水洒身上了,就回到三楼化妆间更换衣服。 听到这,云显扬突然火急火燎地站出来,他表示当时就是在化妆间外碰到的云知雨和龙晓晴两人,并没见过云明希。 云明希百口莫辩,成了最大嫌疑人,当场被‘邀请’去了警察局。 庄园门口。 江心悦看着云明希被带上警车,还有身边人的议论,她心里十分难过,特地在门口等着龙晓晴出来。 这时已是傍晚,天边一片金黄。 龙晓晴正往庄园门口的停车场走去,半路看见江心悦,江心悦忙把她拉到一边避开人群。 “怎么了,悦悦?”龙晓晴问。 江心悦说:“刚才的事,我都听说了。大家都在说杀死白家小姐的人是云总,这是不是真的?” 龙晓晴又将事情的经过和江心悦说了。 江心悦听完,心绪低落,有些难过。 龙晓晴说:“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个邪修吗?我严重怀疑那人就是云明希。” 江心悦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龙晓晴又说:“我看到死者后颈的掐印散发着邪气,她死得一定不寻常!” 江心悦眼含泪光,低声厉道:“龙晓晴,你不要闹了!” 龙晓晴疑惑:“我没闹,我说的是真的。” 江心悦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忍不住大声斥责:“你平时老说这种奇怪的故事也就算了,现在关系到人命,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不正常?”龙晓晴惊了:“我哪里不正常?” 江心悦哭着说:“你别老是神神鬼鬼的,好像得了妄想症一样,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 “妄想症!”龙晓晴惊诧地说:“原来你和他们一样,也是这么看我的!” 江心悦急切地拉着龙晓晴的手:“拜托你清醒一点。” 龙晓晴的脸上此时是震惊又失望的神色,抽开手:“江心悦,我生气了!”说完转身疾步离开,也不理会江心悦在身后如何叫唤。 夕阳的余辉给庄园大门度上了一层金色,大门外的江心悦尤为显眼。 龙晓晴驾驶着车子,驶入了黑暗的密林小道中。 第36章 天幕漆黑。 招眼的红色跑车途经天海度假村,向槐林街而去。 龙晓晴因为和江心悦的不欢而散,正心中不快。她以为江心悦从来都是相信她的奇幻经历,没想到,在江心悦心底也和那些人一样,只会认为她有妄想症。 叹了口气,再一想,也难为江心悦和她这个患有‘妄想症’的人交往这么多年,这多年来的心意却并不是假的。 想着今晚怎么发信息跟江心悦和好,车子快到街口时,突然看见道路边的草丛里猛地窜出一道红色影子。 顿时间,急切的刹车声响彻道口。 龙晓晴赶忙下车,来到车前,只见背对着她坐着一名长发凌乱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件红色吊带裙,赤着脚,露出的胳膊上全是血。 龙晓晴心里就是一惊,这是撞到人了!她忙到女人跟前,蹲下身,轻拍女人后肩:“你没事吧?” 那女人猛地转头,身体却没动,她的脖子往上竟是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 女人苍白的脸上,湿发粘在额脸,血红的双眼中流下两行黑血,嘴吧里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鲜红的血染得她面目全非。喉咙的大窟窿里也在咕咚咕咚往下掉血,原来是将原本的白色衣裙染得鲜红。 龙晓晴乍见这恐怖的脸,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记勾拳。 用力过猛,这血衣女鬼被打飞好几米远。 紧接着,龙晓晴跳起身,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掏出黄符枪防身。 “龙*晴,你$%#*……”血衣女鬼倒在地上,伸出颤颤巍巍的手,鲜红如血的指甲直指龙晓晴。喉头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喉咙的窟窿不断冒着气泡,样子十分恶心骇人。 “你谁?”龙晓晴握枪警惕。 话音刚落,忽觉背后生风,一闪转身,朝背后偷袭之人打了一枪。 “砰”地一声闷响,只见来人被黄符子弹打中,倒退了几步才停下,尤显稳重非常。 仔细看,这人……或者说这位鬼魂,也是位女性,一身长衣白裙,虽然也是披头散发,但全身洁净程度而言,比刚才那位好得多。她五官端正分明,脸色很灰白,涣散的眼神,像在看着龙晓晴,也像是在看龙晓晴身后那血衣女鬼,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看来俩鬼之前是动过手的,按理说鬼打架,生人不好插手。可龙晓晴在无意间已经动手了,进退两难,她只能硬刚到底。 ‘砰砰砰’几发枪响,连连打中白衣女鬼,黄符子弹却对她不起任何作用,甚至已经激怒了她。 龙晓晴只能扔了枪,随手洒出一把‘爆炸糖’。“噼噼啪啪”动静巨大,却给白衣女鬼造成的伤害并不大。龙晓晴大惊,心想最近弄鬼生产的东西是越来越水了。 白衣女鬼迎弹而来,尖利的双爪直取龙晓晴面门。 龙晓晴一闪身藏到树后,白衣女鬼爪子落空,手腕旋转又一爪凿进树杆里,生生将树杆掏了个洞。树后的龙晓晴偏着头,堪堪躲过从树中伸出来的爪子。她双手紧扣白衣女鬼的手腕拉扯,将其手臂卡在树洞之中。 就在这时,道路又打来两束远光,随之而来的白色敞篷跑车上,音乐正嗨。 为查那个邪修阿杰,言梦梦卧底云殿集团,短时间打入不到内部。除了八卦一些花边新闻,就没再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她每天有许多累死累活的工作不止,还频频遭上司的辱骂。而就在今天她忍无可忍,和上司打了一架,最后把上司炒鱿鱼了。于是她开心了,开着个拉风的跑车,一路‘嗨’回槐林街。 就在街口看到那辆停路边的红跑时,言梦梦也将车停下。 下车后,看到路边的林中,龙晓晴在和一女鬼纠缠。言梦梦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拿出一个新买的小巧摄像机,打开了摄像开关。 “师姐?!”龙晓晴都急得出汗,她师姐还在那边玩。 “这种级别的鬼,你能搞定的,你要相信自己,加油!”言梦梦并不是玩,她最近又粉上一个当红小鲜肉,小鲜肉的工作室在招一位摄像,她有心试试,便拿现成的人物素材。 白衣女鬼一只手臂钳制无法,但她还有另一只手,那手一挥,竟将粗壮的树杆拦腰劈断。‘噼啪’一声,大树横倒在大路中央。 没有物体的阻挡,白衣女鬼反抓住龙晓晴的臂膀,将她扑倒。 龙晓晴被扑倒在地,只见白衣女鬼露出尖利的獠牙,想要对她雪白的脖子来上那么一口。龙晓晴哪能让她得逞,手抓地上一把泥塞在白衣女鬼口中,白衣女鬼有一瞬间的愣神,龙晓晴趁势,膝盖微屈一踢,白衣女鬼登时飞上两丈高。 龙晓晴爬起身,一路向红跑奔去,飞身钻进驾驶室,白衣女鬼紧随其后,当龙晓晴再从跑车副驾钻出时,手里多了一柄青铜匕首。 当她站定,口念咒语,符纸包裹匕首剑身,向外推移,匕首如同长眼的羽箭,义无反顾地向白衣女鬼直射而去。 言梦梦一路跟拍,手机一晃,在路边无意入镜另一只女鬼。 女鬼此刻淡定地侧卧在遮天大树之下,手撑着头,身体造型凹得玲珑美妙。当然,如果她不是全身血糊糊的话,这将会是十分完美的构图。 言梦梦大奇,走过去问:“你在这干嘛呢?” 血衣女鬼想说话,但一动嘴喉咙就冒血泡泡,使得话语不成句。 她苍白的手向一颗小石头伸去,试图用石头写字。然而她的魂体穿过了石头,拿它不得。 言梦梦见状,更加放心,这个鬼弱得连石头都拿不起,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将摄像机对准了它。 血衣女鬼无法,她只能用手指在喉咙沾了血,在地上写上两个血字‘看戏’。接着,她又沾了沾血,在地上写‘人VS鬼’,然后从衣领里掏出两个十万块筹码扔在‘鬼’字上。 仔细一看,正是拉斯维加斯某赌场专用筹码牌,言梦梦便来了兴趣。她没有筹码牌,但她有人民币,当即扔了两张百元大钞在‘人’上,遭来血衣女鬼的白眼。 言梦梦讪笑说:“小赌怡情。” 一人一鬼的目光再继续观望龙晓晴和白衣女鬼的战况,白衣女鬼动作再敏捷,也是勉勉强强躲过青铜匕首的追击,龙晓晴现在操控力已经练就得轻车熟路。 ‘刷刷’几下,白衣女鬼的衣裙上又刮破了几道口子,现在她的衣裙早已破败不堪。 龙晓晴正想着,穿裙子的鬼会不会内搭打底裤防走光时,只听白衣女鬼嚎叫一身,全身白衣暴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衣裙来。 此时的她,面色更加灰白,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苍白的嘴唇一裂,能裂到耳朵根,十分渗人。她手中黑气环绕,手腕翻飞,将那追击而来的青铜匕首击倒落地, 龙晓晴再催动匕首也是无果,惊诧地着向言梦梦求助:“这是什么鬼?” 言梦梦收起玩闹之心,肃着一张小脸,七星剑已然出鞘:“出道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普通鬼魂能进化成厉鬼,看来她并不简单!” 说着,言梦梦挽起剑花,隔空快速划了一道引雷符打了过去。 黄色光芒的符咒并不能捆索住那厉鬼,只见那厉鬼轻易就挣脱了。 龙晓晴和言梦梦惊讶地互视一眼,龙晓晴拾起地上的青铜匕首,与言梦梦合力打出引雷符的升级版。 复杂的金色符咒,如同一织渔网,将厉鬼团团包住。 厉鬼狠命挣扎,金色的符线逐渐产生裂缝,龙晓晴和言梦梦不停地结印,印契打出,如同织网。 天空中隐约开始雷声轰隆,随着雷声越发剧烈,厉鬼的嚎叫也越来越震人心肺。 龙晓晴和言梦梦听着可怖的嚎叫,心神微一摇动,就听‘叭’的巨响,厉鬼身上的金色符线碎裂开来。 龙晓晴和言梦梦被破法,当场似被人猛地锤击胸口一般,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路边那看戏的血衣女鬼,见大局已定,拎起自己的筹码塞进衣领里。而那两百块钱,她是无论怎么抓,都拿不住,动作显有着急之色。 然而,天空乌云未散,雷电大作。 厉鬼抬头,惊见这一变化,耳中隐隐传来低念着什么的声音,她警惕地环望四周。 “破!”突然一声高呼,一杆登山杖穿插着一道黄符,疾速飞来,射穿了厉鬼的额头。 就在厉鬼还未回神的时候,龙晓晴和言梦梦早已结印,请来雷降,‘砰’地一声震天撼响,电光四射间厉鬼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厉鬼倒在地上,猛烈地抽搐着。 阳赤风从树下阴影中走出,来到厉鬼身旁,手握还扎在她额头上的登山杖杖柄,‘休’地一声抽了出来。 厉鬼立时呈半透明状,看似已经奄奄一息。 “师兄,你怎么才来?”言梦梦抱怨着,她和龙晓晴刚才着实受了不轻的伤。 阳赤风说:“如果我早出现,怎么知道你的功法又退步了呢?” 言梦梦心虚,不敢再搭话。 龙晓晴问:“师兄,这个鬼要怎么办?” “送到镇灵塔。”说着,阳赤风已经拿出一张符布,将厉鬼索入其中,再将符布折叠成小块三角形,放进背包。 他们准备打道回府,却见得那个血衣女鬼还在路边侧卧着凹造型,身体若隐若现,眼看也是快不行的样子。而在她前面,写着一行血字。 三人疑惑,上前一看。 七个令人悚然的血字:我,白傲儿,救命,快! 第37章 月圆。 槐林街。 “这件是清初乌金釉葫芦瓶,历时三百五十年,新鲜出土,阴气十足,三百万。” “嫌贵啊?乾隆年间彩蝶瓶……丑的一货,还缺了个角,不过不碍事儿,就三十万给你了!” “还贵啊?好好好,这件最便宜了,晚清时期,普通的青花瓷瓶,缺了个口,三万好了!” …… 胖太太给龙晓晴将店里瓷瓶几乎全介绍了个遍,眼看鬼市的一个时辰期限快到了,便催促龙晓晴赶快做决定。 龙晓晴一顿讨价还价,又打出各种可怜牌,最终以两万三千三拿到这个又旧又丑的青花又瓷瓶。 阳赤风帮她扛到了阁楼上,这一层阁楼,他还是第一次上来,就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 将青花瓷瓶放置在朱红衣柜旁,阳赤风开始察看起室内每一个角落。 龙晓晴将一块折成三角型的黄色符布摆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摊开,白傲儿的鬼魂慢慢显现其上。她还是保持那样的侧卧凹造型的姿势,却是紧闭着双眼,任龙晓晴怎么叫也没有回应。 她原本就死得不明不白死相凄惨,这下成了鬼魂,连魂魄也不知怎么的伤得那么严重。 无法,只能先将她放到青花瓷瓶里好好养伤,等她醒后再说。 阳赤风正在窗台上捣鼓着什么,龙晓晴上前观看,就在窗台四个角的狭角缝隙中,居然刻有奇怪的经文。经文在阁楼上的楼梯扶手下脚也有这么几排,这些经文刻得太小,又因尘土积压,所以龙晓晴从没发现过。 “这些是什么?”龙晓晴隐隐有些不安。 “禁阴令!”阳赤风疑惑地看了看她:“你从没见过吗?” 龙晓晴皱眉:“没注意过。”接着,她和阳赤风提了提小时候在这间阁楼的经历,以及对付阴煞的事。 阳赤风这才解释说:“‘禁阴令’是比较古早的经文,刻在通道或通风口,能防止鬼怪出入。可是这些刻字经文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再清晰,已经并不怎么管用。” “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间阁楼藏有阵法。”他拿过一张椅子垫脚,在房梁上摸索一阵,找到一张黑色符箓,将它拿了下来。 符纸上附着厚厚一层灰尘,将灰尘掸了掸,陈旧的纸张随着弹动,纸角已经有些碎裂,纸面上符咒字迹已经模糊:“这是‘聚阴符’本是黄底红字,后以灵蝠黑血所浸泡呈现黑色。不过时间太久了,它已经失效了。” 龙晓晴问:“‘聚阴符’招鬼的?” 阳赤风说:“算是吧,将它贴在房梁上会聚集阴气,滋养鬼魂。”指了指扶梯下那些经文:“那些‘禁阴令’在这里的用处不是禁止鬼怪入内,而是禁止鬼怪出去。”他看了看龙晓晴:“你的祖上有人在这间阁楼养鬼。” 龙晓晴听得一愣一愣:“为什么要养鬼?” 阳赤风哪里知道,摇摇头:“不管是经文或是符咒,都比较古老,看起来,这起码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他继续猜测:“养鬼的人后来不养鬼了,将鬼清除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弄掉这张‘聚阴符’,这使得阁楼中的阴气骤变成阴煞。” 龙晓晴想了很久,从来没听爸爸或爷爷说过关于这间老宅的故事。她看了看青花瓷瓶,问:“既然‘聚阴符’能滋养鬼魂,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话还没说完,阳赤风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聚阴符’属阴邪,有损阳寿,法力不济者做了,会反噬。你想都别想!” “哦!”龙晓晴只能另想办法。 一阵微凉轻风吹拂,二人椅窗看向窗外树影婆娑。 当时,浩瀚星海中月正圆满。 阳赤风却问她:“那本《丹枫道法》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那本难懂又难看的《丹枫道法》经过阳赤风的整理之后,简直就是另换了一本书,龙晓晴易学易懂,就高兴地说:“已经学到了护心篇。” 阳赤风点点头:“那你要努力,特别是护心篇的‘流光丹卷’,那是护心篇的重要内核,你一定要熟读熟练。有什么不懂的就上微信找我,别和言梦梦学那些旁门左道。” “嗯?师兄你又要走啊,出任务吗?”龙晓晴问。 阳赤风说:“不是,我得把那个白衣女鬼送去镇灵塔。”他想了想,又说:“最后那十章,等我回来再帮你整理。” 龙晓晴抬头奇怪地看着他,这句话,上次他离开前也这么说。 这次度假村活动的热度持续了两天。 中午,晴天一角奶茶店里人满为患,店前大排长龙。有那慕名网红店而来的,也有逛街路过嘴馋的,然而更多的是见人排也想凑热闹的。 阳赤风要带着那新收的白衣女鬼前往镇灵塔,本想顺道将疏于学业的言梦梦也一并带回道观内修身养性。没成想,她此刻在奶茶店里做起了半路出道的收银员,正兢兢业业地为客人点单。 言梦梦抽空看了看阳赤风,表现得很无奈。 阳赤风则见龙晓晴调制饮料手忙脚乱,也就放任言梦梦在这里,自己独自一人离开了。 言梦梦这才大吁了一口气,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回那冷冷清清,枯燥无味的道观。 这时,一个背着行囊年轻女子挤入人群,进入了工作间。 “悦悦!”龙晓晴非常惊喜。 “我来帮你。”话不多说,江心悦将行囊放在柜子下,系上围裙,就和龙晓晴一起忙起来。 三人配合默契,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三人几乎是瘫在沙发上。 “叮咚,您有新订单请及时处理。” “啊—”三人唉叫连天。 好不容易送走外卖小哥后,龙晓晴累得一动不想动,最后点了三份外卖。 边吃着外卖,边聊着天,眼看天色见晚,龙晓晴怕夜路不好走,提议送江心悦回家。 江心悦却是眉头深锁的表情。 得!龙晓晴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心悦又跟何海吵架了:“没事,今晚你就睡我这,不,从今往后你就住我这。” 江心悦一个没忍住就哭了,将事情和她说。原来,何海真跟那个富婆在一起,那富婆身为小三,竟然还敢找上门,开出一百万支票要求江心悦离开何海。当然江心悦没收,伤心的她跑回家见不到何海,何海就连电话也不接,她收拾好东西就负气离家。 龙晓晴真是好气又好笑,就凭何海那种姿色也值一百万?真滑稽!不由说:“那女人眼瞎了吧?!”眨眨眼又说:“那可是一百万!你应该收下钱才对,就当分手费!” 言梦梦同意地点点头:“你应该抬个价,削他们一层皮!” 龙晓晴和言梦梦相视点头。 “你们……”江心悦‘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江心悦以前和何海没少吵架,常常会被气得离家出走,而每次都是龙晓晴收留的她。 就此,江心悦与龙晓晴同住三楼。 次日清晨。 江心悦习惯早早起身,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揉着醒松的双眼向洗手走去。 打开门,一个陌生女人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乱糟糟的长发,脸色灰白,双眼黑洞洞地流着两行黑色,喉咙有个血淋淋的大洞,洞口在蠕动,鲜血沿着喉头染湿了衣裙,滴在地板上…… “啊—” 江心悦的惊叫响彻整条大街,使得街上开摊的店员都被唬了一跳。 二楼客厅的茶几前,白傲儿躺在地板上,言梦梦使用特殊法器,给她清理一番,不然那形象太吓人。 龙晓晴陪着江心悦远远地坐在楼梯口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江心悦现在身体还在发着抖,伏在龙晓晴的肩膀:“真的有鬼,小晴你没骗我,原来我一直错怪你了!” “没事没事!”龙晓晴知道鬼怪的可怕之处,也体验过初见鬼时的惊心动魄,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向江心悦证明什么而让她主动见证鬼怪的存在。没想到,白傲儿居然在这个时候醒来。 经过言梦梦的妙手,白傲儿的形象焕然一新。柔顺的长发,虽然苍白却是干干净净的脸庞,脖子已经不再流血,一条红色的长丝巾已经将那大窟窿给遮挡,就连衣服也换了另一身一白到底的粗布白裙。 “卧槽!这衣服是什么鬼?!”白傲儿的审美从来不差。 言梦梦合上装小件法器的化妆箱:“隔壁刘主任家领着新鬼常服咯!你家人还没有给你烧衣服,你就将就着点吧。” 白傲儿倏地来到龙晓晴面前,惊得江心悦开始嘟囔起来:“你看她你看她……没有脚没有脚……” 龙晓晴忙安抚着拍拍她的肩。 白傲儿说:“龙晓晴,你快帮我打钱,把我户头的钱全打你帐上,然后帮我买衣服!”又指了指阁楼:“还有那个丑花瓶也要换掉,要几个最好最贵的回来!” 龙晓晴摇头叹息:“你已经死了三天,银行户头早冻结了。” “那怎么办……这衣服真的好丑!”白傲儿讷讷地说,忽地也坐地上了,动作太大,击起一阵凉风。 江心悦躲到龙晓晴身后,低声念叨:“好冷好冷……” 龙晓晴不由吐槽:“诶,你死掉了呀,现在成了鬼,你还有心思打扮,你可真行!” 白傲儿说:“我也知道我死了,难道我还能活过来吗?” 龙晓晴想起了白傲儿死后,云明希去了趟警局回来,事件就定性为了‘意外’。但她当然不会那么认为,问:“话说,你是怎么死的?” 江心悦听到问话,也不由好奇地探头看她。 白傲儿想了想说:“我记得之前好像在拉斯维加斯‘大杀四方’来着。” “不对不对!”龙晓晴摇摇头:“你之前微信里你跟我说过,你在拉斯维加斯曾经停留过两天,然后去过瑞士,再回的国。回国后呢?” 白傲儿憋着脸,努力回想着,反问:“我有去瑞士?咦!我怎么回国了?” 龙晓晴点点头:“是啊!问你啊!” 白傲儿摇了摇头,寻思:“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店里一觉醒来,就成了鬼,飘啊飘地出现在‘云李庄园’外面那片林中小道上……” 第38章 那时。 夕阳如血。 霞光万道射穿片片娇叶,斑斑点点的余辉洒照在白傲儿身上。 她躺在金色的落叶中,幽幽睁开眼,缓缓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光。 入眼是手臂的一片血红。 白傲儿惊诧地坐起身,低头发现自己的长发湿淋淋,汩汩鲜血从喉咙处涌出,染红了她的前襟,而她却不觉疼痛。站起身,又发现自己的双脚怎样都沾不了地。 她记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努力回忆,最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店里…… ‘难道做梦了?’白傲儿只能这么想。 这时,她看到一辆辆名贵豪车接二连三地驶过道路。正疑惑附近是什么所在,就见一辆红色跑车内的车手正是她认识的龙晓晴。 挥着手,刚要高声叫喊,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腰,直把她往林子深处拖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晓晴开车远去。 白傲儿拼命挣扎,最后是咬了对方的手才得已解脱。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长发飘然,一身白衣白裙的女人。 女人如鬼,周身散发着一团黑气,血红的眼睛狠厉地盯着白傲儿,似乎想要吃了她一般。 白傲儿心底发怵,转头没朝向地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穿过夜色人潮,有一个感觉让她向西而行。在西堤海滩她甩掉了那个白衣女鬼,却在沙滩上遇到了湿先生。 人在海边烤肉,湿先生隐在海里吞口水。 乍见行色匆匆的白傲儿在沙滩奔跑,湿先生拉住了她。 白傲儿认得他,深怕他又把自己拉下水做水鬼,立马警惕起来。 湿先生打量她一会儿:“我就说嘛,你一脸倒霉样,早晚会死。怎么样?你现在变成鬼有什么感受?” “我死了?”白傲儿如遭雷击,怪不得怎么也醒不过来,原来不是做梦。 湿先生看她一副惊悚的模样,说:“你是刚死吗?难怪啦!一般横死的人反应会比较慢,你过几天就习惯了!” 白傲儿还是不能接受,狂躁地想要暴粗口,却发现出口的声音奇怪,喉咙还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很难说完一个句子。 彷徨无措时,她感觉到自己头脑有点飘。 湿先生却看到她的身形有点虚,赶忙说:“你受伤了!快去槐林街找古董店的王太太,就是很胖的那个……我带你去吧!”说着拉着她就走,一路上给她科普胖太太古董店里花瓶的神奇之处,总结:“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也不用怕,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行!”又说:“我在海边客人的手机里看过你和云殿集团总裁的八卦,你是大户人家,不缺钱。所以看在我尽心尽力帮助你的份上,你可得请我喝两杯奶茶……” 一路上,湿先生絮絮叨叨,刚行至街口的小树林里,湿先生被人背后偷袭,猝不及防,猛地一下被打飞了。 白傲儿回头一看,那个白衣女鬼追上来了。 湿先生重重摔在地上,刚想丈着‘老鬼’的身份骂上两句,抬头一瞧,自己的道行与白衣女鬼的厉害天差地别。蓦地,化成一滩水,哗哗流走。 白傲儿只管往槐林街逃去…… 龙晓晴听到这,有了大致的了解,却还是不懂白傲儿为什么会缺失回国的记忆,甚至在瑞士的记忆也没有了。 “这种情况大致有两种。”做为资深灵异探究专家,言梦梦自豪地摆出老学究的架式,说:“一是,很多人死前遇到恐怖又可怕的事情,致使被害的片段缺失。而她的记忆缺失一大段,是因为在瑞士那段时间,就是你恶梦的开始。” 江心悦此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傲儿,不再害怕,心中几许庆幸。庆幸白傲儿出事的源头在瑞士,而云明希这几个月陆续有出现在‘茶泗’,没有远行过。 “在瑞士,我貌似见过云明希!”白傲儿徐徐吐出这句话。 江心悦大惊,问:“那第二种情况是什么?” 言梦梦又说:“二是,三魂七魄的缺失与损坏,轻则记忆紊乱,重则丧失理智。” 龙晓晴大奇:“那依你看,白傲儿是属于哪种。” “等我一下。”言梦梦回到客房,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外形普通的电筒。 再出到客厅,将灯熄灭,窗帘也拉上,屋里登时漆黑一片。 江心悦紧挽着龙晓晴的手臂,神情紧张地看着言梦梦的行动。 咒语寄出,言梦梦手中电筒不动即亮,一圈光色洒照在白傲儿身上,她身后便出现了三个人形黑影,三个影子的肢体均有不同程度的缺失。而在黑影的周围微微晃荡着不成形态的白色雾体。 言梦梦说:“这些就是她的三魂七魄,很明显,她三魂受到了损伤,七魄少了一魄。”将电筒收起,重新打开了屋子里的灯。她说:“三魂受损可以在新鲜出土的古物里修复,但少的那一魄才是关键。” 龙晓晴转头看向白傲儿:“你的东西丢哪了?” 白傲儿愣神了好一会儿,突然捂着头,万分痛苦的模样,身形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 “不好!”言梦梦说:“她出来太久了,快把她放回瓶子里。” 一阵手忙脚乱地折腾后,晴天一角奶茶店开始了这一天的营业。 趁着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的时候,龙晓晴端出今日份早餐,依旧是牛奶和蛋糕。 言梦梦见了怨声载道:“又是蛋糕!我已经胖了十斤了!你养猪呢!” 听闻,江心悦喝着牛奶差点没噎着。 龙晓晴嗔怪道:“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 “嘿!师妹怎么可以怼师姐呢!”言梦梦严重警告。 龙晓晴挑挑眉,一脸有恃无恐。 江心悦捧场说:“不是啊,我觉得挺好吃的。” 言梦梦就把自己那份蛋糕移到江心悦面前:“那你连这份也吃了吧,我煮面去!” 当龙晓晴和江心悦吃完了早餐,言梦梦还在吸溜着面条。 龙晓晴正收拾着工作台,回头见江心悦擦着桌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问:“悦悦,你在想什么呢,那桌子都快被你擦秃噜皮了!” 江心悦回过神,扔下抹布,来到工作台前问起心中疑问:“白小姐在瑞士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上个月下旬。”龙晓晴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心悦笑了:“白小姐说在瑞士看到云总,她要么是看错人,要么是记错了。上个月卫生大检查,而我们老板恰巧生病,云总每天都会来茶泗巡察一圈,他根本不可能去瑞士。” 龙晓晴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对云总关心过头了?” 江心悦一愣:“哪有……”又说:“是,我是比较关心他,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江心悦眼里,云明希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去年父亲病重入院,她四处筹钱给父亲治病。云明希得知这一情况,不但建议老板给她放了长假,私下还借给她一笔钱去渡过难关。为此,江心悦对云明希心怀感激。 “原来如此。”龙晓晴恍然大悟。 “恐怕事情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言梦梦突然出言打断她们的谈话。 龙晓晴和江心悦惊疑转头看向她。 言梦梦喝完最后一口汤,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师兄刚发来的信息,说追杀白傲儿的那名女鬼叫凌双双,云明希的前妻!” 听罢,龙晓晴和江心面面相觑,不由地一起走到言梦梦面前的餐桌坐下。 “怎么会是她?”龙晓晴问:“她不是早死了吗?” 言梦梦将手机出示给她们看,里面有凌双双的资料。 照片中,凌双双笑得灿烂生花,和那天见到的怨仇女鬼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将屏幕往下拉,是当年凌双双命案的资料。资料显示三年前的夏天,云明希和凌双双在爱琴海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云殿集团和凌氏集团当场签下了一个重要项目的合作协议,可谓是双喜临门,一度成为佳话。 婚后他们本有计划一个月的蜜月期,但云明希事业心极重,生生将蜜月期缩短为五天行程。 第六天就回国了,当时在机场凌双双还和云明希闹了别扭,被记者拍到,记者一路偷拍,发现在他们从机场出来,并没有直接回云家别墅,而是驱车直奔云李山庄。看样子,云明希带着凌双双是去庄园里祭拜他生母了。 第七天,凌双双约闺蜜喝下午茶,可是闺蜜等到晚上也联系不上她。那天晚上云家报案凌双双失踪。直到两天后,云家的佣人才在云家别墅的后山找到凌双双的尸体。 经过现场勘验,凌双双全身有擦伤,属于失足落山,山下一颗尖石划破了她的脖子,她是失血过多而死…… 看完后,龙晓晴和江心悦面面相觑,都有些唏嘘。凌双双当时才二十四岁,还是青春大好年华。 “二十四岁……致命伤在喉咙……”龙晓晴大惊失色:“不是那么巧吧?白傲儿今年也是二十四了,她也是因为扎破喉咙失血而死!” “还有更巧的呢!”言梦梦拿过手机,翻了翻屏幕又递给龙晓晴和江心悦观看:“她们虽然命格属性不同,却都是稀有的上等命格,真是万里挑一的那种。”又解释说:“命好固然是件好事,但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让龙晓晴想起四井村的那个鬼王来,传说他生前也是命格特殊,才遭到邪修的毒手,生生将他培养成鬼王。她有些不敢肯定:“难道凌双双和白傲儿的死,都不是意外?是人故意所为,为的就是再弄出两个鬼王来?” 言梦梦眉目深锁,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据师兄说,凌双双的三魂七魄缺失不全,已经没有了意识,她的行为完全是被人下咒驱使的。” “是那个叫阿杰的邪修?”龙晓晴怀疑。 “不能肯定。”言梦梦说:“反正凌双双和白傲儿的死绝壁与云家有关,而两个死者和云明希关系匪浅,他嫌疑重大。” 江心悦一怔。 龙晓晴说:“不止凌双双和白傲儿,还有云明希的五弟,那叫云然升是吧?当初开店时,我见过他的鬼魂,感觉他是个挺阳光的孩子。还有他的女朋友,看得出来她对世间还有留恋,根本不像是会跳河自杀的样子。” 言梦梦点点头。 江心悦突然幽幽地说:“我觉得云总绝对不是凶手!真的!你们知道吗?云总以他亲生母亲的名义在各个贫困地方捐资助学,已经有十多年了。还有不计其数的赈灾捐款,甚至他去过灾害现场亲力亲为。像他这样乐善好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又说:“当天庄园里那么多人,云总怎么蠢到选择那种时间,在那里杀人。况且他老婆死了,不管在事业上或舆论上都对他不利。” 龙晓晴听完不由咋舌,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凌双双去过云李山庄后出事,白傲儿直接就在山庄里被害,这个山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言梦梦抚了抚下巴:“有没有问题,去看看就知道。” 第39章 夜黑风高,登墙上瓦。 云李山庄外某处偏僻角落,三道人影正鬼祟前行。 “好了,就从这里进吧。”低声说话年轻女子,戴着黑色口罩,扎着长马尾,一身黑衣劲装,腰间扣着鼓鼓囊囊的皮质腰包。这正是龙晓晴。 “你们先上,我断后。”接话的人也戴着黑色口罩,短发齐肩,一身深色的牛仔衣裤,背着轻巧的双肩包。正是言梦梦。 在她们身后同样黑色口罩遮面,身材娇小玲珑,穿着黑色运动套装的女子,就是江心悦无疑。 只见龙晓晴手上戴着攀登手套。轻身一跳,抓住矮墙边缘,很轻易就站上了矮墙墙头,她又转过身伸手接应江心悦。 江心悦从小就是个文文静静的人,这还是头一次做攀爬跃墙,好在上有龙晓晴拉她,下有言梦梦顶力相助,她才得已顺利进了庄园。 虽然是夜晚,庄园里外也是有开几盏暖灯。 说来也奇怪,自她们悄悄潜入,就没见着一个看家护院的保安。 她们这次潜入非常顺利。 大厅中,那幅庞大的人物画像在昏黄的灯光下,使李枂桦女士的温和微笑变得有几分诡异。 江心悦不禁抓紧了龙晓晴的手臂,手腕上几条辟邪珠串发出轻微声响,她另一手握着一瓶‘鬼见愁’喷雾。在来之前,她知道会遇到某些恐怖的事,她也心生恐惧过,但最后她坚持要来。 看到客厅边上那条十分宽阔的楼梯,言梦梦表示:“这条楼梯有点古怪。” 龙晓晴问:“何解?” 言梦梦说:“太长太高了,都快有两层楼那么高,楼梯垂直没有平台和弯度。” 就连外行如江心悦也看出了点苗头:“就像西山墓葬陵园的那条长楼梯!” 言梦梦点点头,而且每隔三级白玉石阶梯,就换上一级带有花纹图案的青玉石阶梯。一眼看上去,这楼梯教人眼花缭乱。她用手电照着脚下第一层台阶,仔细的寻找,发现在阶梯的边沿角落上,隐秘的刻着十几字的经文。她转头看向龙晓晴:“认得它吗?” “禁阴令!”龙晓晴当然认得,却又产生疑问:“可它的位置并不对啊,要是想防止阴灵进入的话,就应该刻在窗户口或者门口,怎么会刻在室内?” 言梦梦皱眉,也不明白其用意,突然看到侧面走廊那头也有一条楼梯,那条楼梯狭小,宽度正常。 三人来到近前,仔细寻找楼梯角落,却没有发现‘禁阴令’经文。 悄眯眯在别墅的一楼转了一圈,发现有四五个后楼梯,奇异的是,每条楼梯长短各不同。有的是七阶梯,有的是十四阶梯。然而,并不是每个楼梯都刻有经文。她们选择从厨房旁边的后楼梯上楼,楼梯口就连接着一条走廊,走廊尽头也是一个十四阶楼梯。 上到三楼,七弯八拐的走廊中还有一个七阶的楼梯。她们没有上去,而是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一处厅堂,来到厅堂的栏杆前往下一望,下面却是一楼的大厅。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二楼还是三楼。 龙晓晴又跑到窗台打着光,细细查看起来,很轻易地找到了那排熟悉的经文。 一路所过,只要是对外的窗台,无一例外都是刻有经文的。既然出口都封死了,那么就没必要也在楼梯刻‘禁阴令’了。 对此,龙晓晴表示不解:“你说这整栋楼的出口都被经文封锁,那白傲儿死后是怎么跑出去的。” 江心悦说:“我们并没有全部证实所有的外出口都刻有经文,或许是哪有漏洞呢?” 言梦梦想了想:“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房子里布局复杂,连错层都让人觉得头大,就像迷宫一样。却不是针对人,而是特地用来让鬼魂迷路,从而困住鬼魂。可白傲儿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她怎么可能死后就这么快找到出口?” 说话间,她们已经沿着正楼梯上到正三楼,先是来到白傲儿那日所在待过的化妆间。房间非常宽敞,化妆台很专业,更衣室里还挂着几条白色或红色的礼裙。宽大的玻璃镜两边有两个人形衣架,衣架上是两套不同款式,却极为豪华的白色婚纱。 三人打着电筒,从上到下扫着婚纱,观看一阵,啧啧称赞其华美。 言梦梦说:“人刚一死,就会保持死时的模样还有穿着,那为什么我们看到白傲儿的鬼魂,仅仅只是穿了一件吊带打底裙?” 龙晓晴也很不解:“是啊,这里的衣服那么多,为什么她死的时候就只穿了那件单薄的裙子?” 江心悦也寻思着说:“会不会是她在换衣服的时候,被人袭击了?” 龙晓晴摇摇头:“命案现场在楼上,他怎么可能穿着打底裙到处乱跑?”一边说着,她的手无意触碰到了一块全身镜,只见那块镜子像门一样,‘吱呀’一声打开了。 “嚯!”言梦梦怪叫一声:“原来有密室!” 可打光一看,镜后还有一道木门,仔细检查,在门的把手上找到了‘禁阴令’经文。 木门轻轻一推,便被推开。 龙晓晴和言梦梦相视一眼,打着电光走进去。 “等等我!”江心悦急忙跟上。 这间房间里有窗,但被封死,不像密室倒像储物室,宽敞的室内收藏着一些旧物。例如,一张雕龙画凤的红木千步床,三大台古老的大红木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大红喜字。箱子上面还堆着十几合小红木匣子。这些东西就像古老的嫁妆,且有些年头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在贴墙的地方,那个宽大的红木衣柜也是如此气派。 江心悦的手电光意外打在了衣柜中央微微打开的柜门上,一件鲜红夺目的古董旗袍嫁衣呈现她眼中。她此刻异常欣喜,就像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她竟然不顾一切跑了过去。 龙晓晴和言梦梦见状,也跟了过去,并在江心悦左右一看究竟。 当江心悦彻底打开那扇门,得已见到嫁衣全貌。 上乘的料子,精巧的手艺下的龙与凤全是奢华的金丝绣线所制。这衣服在发光,没有一处不光彩夺目,瞬间就迷花了三个女人的眼睛,她们敢肯定,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 三人的眼睛俱是晶亮地盯着这件神秘的嫁衣。 江心悦眼里已经痴迷:“有了它,我就可以和阿海结婚了。” 龙晓晴也是一脸憧憬:“我一定要穿着这件嫁衣,嫁给师兄!” 就连言梦梦也不由自主地说:“虽然我还没有找到想要嫁的人,可它一定会是我的!” 话罢,只见三人都已经抓起了这件华贵的嫁衣,她们互相看看,谁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三人开始怒目相对。 “何海特么就是个渣!你嫁他是不会幸福的!”龙晓晴拿捏着衣领。 江心悦拽着裙尾:“是渣又怎么样,我乐意,你管我……言梦梦,你又不嫁人,你抢什么抢!” 言梦梦死命扯着衣袖:“谁抢到就是谁的,你们两个战五渣,快放手!特别是你龙晓晴,师兄是师父的首席弟子,将来是要接管道观出家的,他责任重大,怎么可能和你有结果!” 龙晓晴吼道:“我不管,我就要嫁他,略略略!言梦梦你个单身狗!!!” “单身狗?!”言梦梦横眉厉目,抬手就朝龙晓晴打来,龙晓晴也出手格档。 二人手腕相扣,互相较劲,另一手各拉衣头和衣裙,寸步不让。 江心悦则抱住了整个裙摆拉扯。 龙晓晴和言梦梦互扣的手腕忽然一放,一齐弹向了江心悦胸口,江心悦猛地被打飞出去,跌倒在地,不住痛咳着。 “你敢打我的悦悦!”龙晓晴怒目圆睁,撒开了衣领,双手狠狠推搡起言梦梦来。 “嘿!我这暴脾气!”言梦梦被她推得踉跄,脾气上来就甩开手中的衣服:“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你师姐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罢,龙晓晴就和言梦梦扭打成一团。 江心悦见到被扔弃在地上的嫁衣,心中一喜,抓起衣服就往门口跑。 “哪里跑!”言梦梦放开被她擒拿锁扣住的龙晓晴,就要向江心悦追去。 龙晓晴打急了眼,誓不言败,哪会放她离开。急走两步扑身一抱,搂着言梦梦的腰际,翻身就一摔,言梦梦被狠狠摔在地上。 言梦梦来不及呼痛,眼见龙晓晴跨过她要跑出去,她连忙抓着龙晓晴的腿脚,两人一齐翻滚地上。言梦梦屈起脚,将龙晓晴压在身下,扯住她的手,来了一个标准的十字固。 龙晓晴被压得生疼,低头一口咬在言梦梦小腿上。 “啊!”言梦梦一声惨叫,只能一脚将她踹开。 她俩打得‘乒乒乓乓’,碰倒了木箱子上的小匣子,匣子里的珠宝首饰,价值千金,可她们此里心念的都是那件红色嫁衣。 而嫁衣,早已穿在了江心悦的身上。 剪裁适度的衣裙,仿若天生是为她打造而制的。 她在更衣间,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是和何海婚礼的畅想,她痴痴地笑了,提起裙摆冲出了门,一心要去找何海。 只是跑到楼梯边,江心悦惊恐地发现,她的双脚已经不听她使唤了,直朝着楼上跑去。 扭打的两人磕磕绊绊,已经出了储物室,进了更衣间。 龙晓晴掐着言梦梦的脖子一路欺来,已将言梦梦抵在大开的窗台边上。 这时,一个强光手电突然射来,耀人眼瞎的强光打在龙晓晴的脸上。 龙晓晴心头一个激灵,猛地放开言梦梦,双手护住眼睛。 言梦梦趁势将她推开,就要离去。 “师姐!”龙晓晴心头已经清明过来,一把抓住言梦梦的肩头。 言梦梦回手就劈。 龙晓晴抓住她的手,高呼一声:“你清醒一点!” 紧接着,言梦梦被喷了一脸的‘清明散’。 第40章 “王叔,刚才三楼窗口那里好像有个人!” 云李庄园的花园内,新来的小保安刚才用强光手电筒无意扫过三楼的窗户,似乎看到了窗边有个人影,但再打光过去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保安队长听闻,也将手电光打过去,三楼的那个窗口黑洞洞的,一切并无异常。他说:“是你眼花了吧!” 小保安忙摇头:“不是的,我的眼神一向很好……不如我们上去再巡视一圈吧。” “哎呀,我说是你看花眼就是看花眼,我们才从那里下来,不用再上去了。”保安队长今年五十多,守这庄园已经二十余年,是云家的老人了。最近腿脚不便,便不想再折腾,看那小保安还不死心的样子,说:“要不然你自己去看吧,我在下面等你。” 小保安倒是想上去,可是一想到前几天别墅里发生的命案,死者恐怖的尸体时,他又踌躇了。 见小保安犹豫,保安队长说:“不上去,那么就走吧,收工。” 才刚刚走出花园,小保安又叫起来了:“咦!这里多了一辆车?刚才我们上楼去巡查的时候,这个车位还是空的!” 见小保安总是一惊一乍,保安队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他打着电筒仔细一看,原本空着的车位上果然多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仔细看那车型和车牌,保安队长放心了,说:“这是云总的车,他的车停在他家有什么好稀奇?” 小保安纳闷:“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过来?” 保安队长忍不住敲敲小保安的脑袋:“这是他家,他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少管闲事!”说完,他不由又长叹一口气。看了看那辆黑色轿车,眼神充满着怜悯。他又说:“先回保安室吧,要是云总有什么需要会打电话到保安室的!” 小保安刚才见到三楼的窗口上有人不假,却未见四楼的窗户上也趴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 江心悦心中想找的人是何海,嫁衣想找的人却在四楼。 当事与愿违的时候,江心悦猛然清醒。死死扒住四楼的窗台不放,但她人瘦力微,最终还是被拖往走廊的尽头。 走廊尽头那间房,虚掩的门里正透着微微昏黄的亮光。 江心悦就如一阵风,闯入了这个房间。 只见宽阔的大房间里十分空旷,四面明黄色的墙壁上,被人用朱砂写满了符咒。 房间内昏黄的光源,全都自于大门对面的墙壁前的那张巨大供桌,桌子上摆的是李枂菱诡异的黑白照,照片两旁的桌案上放置着四盏长明灯,发着幽幽的光。供桌上尽是丰富又奢侈的供品。 供桌旁左边,是一个木质顶天红木杂物柜,红嫁衣控制着江心悦猛地朝那红木柜就是一撞,红木柜竟然是个旋转门,门后是一间密室。 一进到室内,就令人感觉凉意阵阵,在房间的正中央置有一个半个高的红木架子,架子四角是祭祀用的白色电子蜡烛,烛光微弱却常亮不熄。借助暗暗的烛光,江心悦可以看到架子的中央放置一口透明精亮的水晶棺材,从透明的壁板,可以清晰看到棺材内,被油黑油黑的裹尸布包裹着的人形物体。 鲜红的嫁衣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嗖’地一下,脱离了江心悦的身体,径直朝那水晶棺材扑去。 没有嫁衣,江心悦身上顿时一阵清凉,身上只剩下原有的打底背心和短裤,样子狼狈又难堪。她忙转身寻路奔出房间,出到走廊,她边跑边低声呼唤:“小晴,梦梦,你们在哪里……” 当出到四楼的大厅时,正见龙晓晴和言梦梦寻来。 江心悦看见她们,如同见了救星,立马哭着奔向龙晓晴,并一把抱住了她,委屈巴巴地说:“那件嫁衣居然会自己跑,像人一样,吓死我了!” 龙晓晴安慰着她,拿出她原本穿的衣服:“快,把衣服穿上。” 言梦梦已经看到走廊尽头,那间古怪的房间。 江心悦带着龙晓晴和言梦梦再次穿过供房,来到诡谲的密室门口。 就在红木柜子的背面,言梦梦发现了三道紫金色的符纸,纸上符咒鲜红,用手一摸,符纸纤尘不染,像是最近贴上去的。 龙晓晴几天前还在《丹枫道法》一书里,见过这种符咒。是‘雷电禁令咒’,功用和‘禁阴令’类似,却又比其更加霸道。只要是阴灵胆敢触碰这道门,灵体一定会被电击到半残。 看来那件嫁衣有智,知道利用人类身体将它带进去。 ‘砰砰砰’室内传来一阵不小的响动,三人立马戒备,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中。 红色的嫁衣飘浮在空中,不断向棺盖撞击。 而当她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嫁衣停止了撞击,飘飞到了她们面前。 言梦梦早已抽出了七星剑,龙晓晴将青铜匕首横在胸前,而江心悦虽然害怕,但也鼓起勇气出示了‘鬼见愁’。三人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然而,嫁衣裙摆折起,裙角帖地,两个袖子合在衣襟前,衣腰弯了又弯。竟是拟人模样,在对她们进行跪拜。 三人均是看得目瞪口呆。 龙晓晴和言梦梦互相看了看,搞不懂它的意图。 江心悦倒是懂了:“它在求我们帮帮它!” 原来,刚才在更衣室,言梦梦因为被喷了‘清明散’而导致五感清明,不受鬼魂干扰。而后,龙晓晴也对自己使用了‘清明散’。在见到江心悦后,因为着急,一时忘了也给她喷上一喷,导致她能受它的影响,明白它表达的意思。 嫁衣突然长袖一伸,直指水晶棺材。 龙晓晴和言梦梦不懂,看向江心悦。 江心悦已经没有多害怕了:“它说,棺材里的人是它的主人,它的主人死了,没有衣服穿,还被扣押在这里。它希望能穿在主人身上,为她遮羞,挽回她最后的尊严。” 说完,三人俱是心头震撼。 这嫁衣居然是个灵物! 嫁衣跪行到水晶棺材前,两只长长的袖子摸索着水晶棺壁,像是十分情深。 得江心悦翻译,她们得知了发生在嫁衣身上的事情。 一件金丝绣线的红袈裟,历史百年,曾经陪伴过几代高僧念经、扬善、讲理最后圆寂,于是它灵智萌芽了。 在三十多年前,富商李达亨在拍卖场上挥金如土,终于将这件传闻有灵的宝物收入囊中。将袈裟挂在床前,一连数夜,李达亨神奇得以梦见高僧,高僧与他讲解经文,谈天说地。梦醒后,他大叹妙不可言,随后更加小心将袈裟收藏。 李达亨的掌上明珠李枂菱,意外相识了在自家工厂打工的云正纲,可能是被云正纲英俊外貌所吸引,他们很快地走在了一起。李达亨向来眼高于顶,最看不起云正纲这样的穷小子,不知从中作梗了多少次,甚至将云正纲赶出了工厂,还是阻断不了李枂菱和云正纲的私下来往。李达亨曾想送她出国留学去,李枂菱居然半夜爬墙,离家出走。 为此,李达亨终日闷闷不乐。 那夜,他又在梦里看到讲经的高僧,他将近日的愁绪一一和高僧说了,高僧虽然和他说了很多道理,虽不至于解开他的心结,但让他宽慰了许多。 不曾想,任性的李枂菱为要嫁给云正纲竟然以死相逼。 当年,黑色星期六股市大震荡,货币大幅贬值,物价开始飞涨。业界一片混乱,这次股灾巨变使得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李氏产业当然也深受波及,却不料到云正纲生意做得剑走偏锋,意外趁势而起。更对李达亨开出了许多联姻的诱惑条件,为救产业,李达亨内心动摇,却还是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梦里,高僧深深一叹,继而笑道:“看来,你带我来到你家,因是我与李小姐有缘。” 李达亨将袈裟添置在李枂菱的嫁妆里。 当李枂菱第一眼看到这件袈裟时,就已经爱不释手。身为当代有名的服装设计师的她,当即决定,要将袈裟改成嫁衣! 改制过程中,李枂菱是带着满满的期待与欢喜,生动的情绪和丰富的激情,还有‘爱’,让袈裟在改变的过程中,灵智全开,终于形成了灵物。 华美的红嫁衣,陪她喜迎宾客、成亲行礼,见证她笑得最幸福的一天。而进入山庄的当夜,它就被好好地收藏进了更衣间的大衣柜里。 虽然它看不到了,却还偶尔能听到李枂菱的声音,甚至还能感受到李枂菱的喜怒哀乐。 李枂菱在山庄难产而亡时,嫁衣有灵,三番四次在深夜里飘荡,明明知道她在别墅里,却进入不得其法。也只有月圆之夜,李枂菱的鬼魂才得已出来一晒月光,他们才可相见。后来,保安传言别墅有鬼,才让云正纲请来道人,嫁衣自知不敌,装作死物,却让那道人将它连同李枂菱的一切嫁妆都尘封在储物室中。 这一分别,竟是三十年。 直到前两天,白傲儿无意打开了储藏室…… 第41章 “白傲儿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晓晴急急追问。 江心悦看了嫁衣一会儿,说起了当天嫁衣的所见所闻。 那一天,嫁衣在储藏室里都能感受山庄异常热闹,上一次山庄的热闹只出现在李枂菱带它进来的那一天。 更衣间也是空前的热火朝天,嫁衣贴在墙壁上,能听到外间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这又让它想起曾经穿在李枂菱身上,和她一起备嫁的情形。这些年,它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它的主人。 它不停地拍打墙壁发出巨响,试图引起外间人的注意。 然而,新娘子结婚,一群伴娘比她还高兴,一众女人叽叽喳喳,发出的声音比它捶墙声还要嘈杂。 当白傲儿化好了精致的新娘妆,她们又是一阵的交口称赞,但她最想听的还是云明希的肯定。 虽然是没有感情的政治婚姻,但既然结婚了,她会学着尝试去喜欢他。可是一回头,不见了云明希的身影。 有伴娘告诉她,云明希接到了某某集团老总的电话,出去迎接去了。 在云家和白家决定联姻之初,白傲儿和云明希见过几次,每次都计划好了活动,到半途,云明希总会以‘突然公司有事’之类借口先走。这也是云明希长得一表人才,但白傲儿却不喜欢他的理由。 白傲儿打了云明希的电话,他不接,发来消息说在迎接重要的客人。她很生气,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从而更卖力的炒热气氛。 可是周围越热闹,她的心情就越烦躁。 “啊!”她恼怒地将桌上一干化妆品全部扫到地上。 顿时间,房间中鸦雀无声。 有人尝试着出声安抚她。 可她的大小姐脾气说暴就暴,当下就把他们赶出了房间,想一个人静一静。 ‘砰砰砰!’ 就在寂静的房间中,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便好奇的在四周查找,找到声源是从镜子后面发出。 伸出手,葱白的手指碰了碰镜子,镜子居然轻易旋转,显出一道门来。她非常好奇,刚想打开这道门,就瞧见门把手上的经文。曾经在万灵仙观里见过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她心中有所忌讳,就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拿出手机,她心想多叫几个人来壮壮胆,这才看到龙晓晴的几个未接来电,就回拨了过去,叫她上来。 没成想,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奇怪,仿佛有人在求她开门。 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有人被困在了里面。试着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看里面写什么情形。 鲜红诡异的嫁衣映入她的眼帘。 它就像迷惑龙晓晴等人一样,利用它华丽的外表使得白傲儿目眩神迷,她痴痴地走进里间,迫不及待的脱下身上的礼服,换上了这件美妙绝伦的红嫁衣。 嫁衣控制着她,熟门熟路地从偏僻通道避过人群,一路寻上四楼。又凭着感应寻找到了那间密室,近得密室,嫁衣一度又想控制白傲儿去打开棺椁。却发现,这个被封印的棺材,并不是一般人能打得开的。 嫁衣弃了白傲儿,想凭一己之力撞开棺椁。 白傲儿恢复了自控力,拔腿就逃…… 至于白傲儿后面发生的事情,嫁衣表示不知。 龙晓晴和言梦梦互视一眼,龙晓晴冷哼一声:“哼!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其实白傲儿是你害死的!” 会说这话,却是想诈一诈它。 嫁衣连连摆袖,它甚至发起毒誓来。它只是想救它的主人,从来没有害过别人。 当时,嫁衣撞着棺椁,不知有多久,它突然感觉到一个危险的气息在靠近。它从棺椁上滑了下来,堆在棺材边下,装作死物。 进来的是一个会使用道术的年轻男人,不管是他身上的气息或是所用的道法,都和三十多年前将它尘封在储藏室的那个道人十分类似。 男人拎起衣服,审视一番,他还将辟邪符箓贴在嫁衣身上,嫁衣是灵物,并不是邪秽,对符箓并没有任何反应。所以男人就真以为嫁衣是死物,他将衣服交给随后跟来的云正纲,云正纲拿着嫁衣出了祭房,从一条小路下到三楼的更衣间,再将嫁衣放好…… 龙晓晴和言梦梦又问了问关于那神秘男人的事,嫁衣也是一问三不知。 江心悦突然上前,居然想帮它打开水晶棺材。 “等一下!”言梦梦阻止了她:“这个房间有蹊跷,先让我们看一看。” 由于室内封闭没有窗户,于是,言梦梦拿出一条便携式灯管,放在地上将整间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这才看得明了,室内的天花板上,用红线吊满了长长一串铜钱,而地板竟然土豪得用金砖铺成,四面墙壁都挂着展开的紫金色符布,布上血色符咒十分诡异。 在墙的四角都放置了一个半米高的金雕神兽,有龙、凤、龟和貔貅。 水晶棺材下的架子刻满奇怪的经文,就连水晶棺材的棺材盖上也刻着透明的敕令,材头是死者的名字和生辰。 龙晓晴仔细一看:“真的是李枂菱!” 言梦梦‘嗯?’了一声,也凑了上来。这令她想起曾经在网上听到过的八卦新闻。只要每逢云正纲在商界搞出大世界,媒体必会提起他的情史,也有人会提及他给原配风光大葬的事情,最后会总结云正纲是个用情至深的人。 当言梦梦看完材头所刻的生辰八字和那些口语时,她皱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隐隐间有些气愤。 龙晓晴猜测:“这间房子有阵法?” 言梦梦点点头:“没错,是‘财鬼运财阵’。” “财鬼运财阵?”龙晓晴道疏学浅,却也知道这是个歪门邪道。 言梦梦说:“我刚入门那会儿跟师父出任务时见过。做出这个阵的人也忒丧病了!” “求科普!”龙晓晴虚心好学,就连江心悦也竖起耳朵来听。 言梦梦说:“从八字上看,李枂菱的命格属上上等,老天偏爱的那种,从小吃穿不愁,也鲜少染病,就是遇到天灾人祸也能完美避过,见过她的人都会对她心生好感。她命格好还不算,她还偏财运。” 龙晓晴听得啧啧称奇。 “按理说应该是个长寿命。”言梦梦话锋一转:“所以她断然是被人害死的,她死后,灵魂被人禁锢。下半生所应有的福气和财运,都被人强行封锁和嫁接。也就是财鬼运财阵里的所谓‘财鬼’!”言梦梦猜测:“但财鬼和其它鬼魂的能量都一样来自月圆之夜的月光,我想,这个别墅根本就是为她而建的!那个云正纲存心不良,早有预谋。将别墅搞成鬼迷宫,致使李枂菱的鬼魂每逢月圆可以出来游荡,却只能深陷这里不能离去。” 龙晓晴点点头,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网上盘点全球十大灵异照片,其中里面就有云李山庄。有驴友探险盲拍,拍到夜半时分,山庄别墅里某个窗户口出现一名身着红嫁衣的女人。想必,那就是李枂菱的鬼魂了吧。 指了指门口那三张崭新的紫金色符箓,言梦梦继续说:“也许是财鬼的能力日渐衰落,又或许是白傲儿之死,他们有所顾忌,才彻底封印了这里。” 江心悦心中动容,一阵唏嘘。 龙晓晴长叹:“没想到滨海市人人称赞的大慈善家,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人。” 言梦梦说:“最丧病的还有供养的方法。” 江心悦急问:“什么方法?” 言梦梦说:“所有外魔邪道的供养方法其实都如出一辙,那就是用血供养。”转头对龙晓晴说:“但又跟刘子书的花不同,他的花随便用什么人的血都能成活,这个财鬼,必须要血亲的亲人滴血供养才能生效。” 云明希。 三人心中登时出现这个名字来。 外室灯线昏暗,没有人知道倚靠在供桌旁右边角落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亦或许,他早就在那了。他手紧握着酒瓶,僵硬着动作,一直在听着里间人的说话。越听,他的眼中越是恐惧和愤怒…… 室内,江心悦揪心地说:“我们帮帮它吧!” 言梦梦皱着眉,感觉有些为难:“布这个阵法的人道行太高,以道法硬刚去破咒,我跟本不是对手。其实这阵法也有漏洞,就是这个供养财鬼的人,他的血能供养财鬼,也可以用血涂糊材头的死者八字,去破解阵法法咒。”又说:“但是财鬼可是云家生财之道,云明希怎么可能自断财路呢?” 龙晓晴问:“物理攻击呢?” “嗯?”言梦梦想了想,围着棺材走了一圈,说:“这个棺材本身也并不简单,它底面刻满符咒,棺盖上有敕令。除非是有灵智的神兵利器,不然你就是拿个电锯来,恐怕也撬不开的。” 话毕,嫁衣突然暴起,浮在棺盖之上,死命撞击棺盖,大有求死之志。 “你冷静一点!”江心悦劝说着嫁衣,可劝说无果,她又对言梦梦说:“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龙晓晴突然拿出了腰包里的青铜匕首:“来都来了,就试试吧!” 说着,黄符贴紧剑身,号令一出,匕首隐隐发出金光,‘嗖’地一声,剑尖竟然能扎进棺盖沿缝中,然而棺盖仍然沉沉丝毫不动。 龙晓晴催动匕首符咒。 言梦梦见状,立马也飞出七星剑,共同施咒。 嫁衣也不在棺盖上搞事情了,它来到棺盖前,长袖抵在棺盖,做着推移的动作。 江心悦虽然力微,但还是和她们一起推着棺盖。 突然‘咔’地一声,七星剑已经断成数截,掉在地上,这反而让青铜匕首又向缝隙推进几分。 言梦梦立马又打出几道符纸在青铜匕首上,和龙晓晴一起催动。 匕首大半的剑身已经牢牢扎入棺材盖下的缝隙中,棺盖开始有移动的迹象。 匕首渐渐翘起,使得棺材和棺盖终于露出一条一指宽的细缝来。 嫁衣突然离开棺材前,飘到棺材上空,长袖抬起,朝着龙晓晴、言梦梦和江心悦弓身作揖。紧接着,它化作了一缕轻烟,‘嗖’地一声,从细缝处窜了进去。 听得‘啪嗒’一声,青铜匕首被从棺内弹出,掉落在地。 水晶棺猛然白光闪耀,白光一闪而逝后,再看水晶棺内,内里的样貌已经焕然一新。 尸身上的裹尸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件红嫁衣。而尸身竟然奇迹般地恢复她生前的样子,李枂菱的容貌标志,身体皮肤白皙又光滑。此刻的她已经不像是个死人,只像是睡着了而已。 而她身上的嫁衣,正逐渐失去自己原有的光华,变得陈旧。 这次夜探山庄,白傲儿之死,依旧没有弄清,但也证实了她的死与云正纲有着莫大的关系! 三人收拾好道具,出了密室和祭房,江心悦走在后边,下意识地随手关门。只是在转身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角落里正泪流满面的男人。 “悦悦,快走啊!”龙晓晴在走廊低声催促着。 江心悦回过头,答应了一声,关上门,紧随她们而去。只中眉目间,与来时,多了一份愁绪。 第42章 少年不大,十岁左右,手腕上还贴着着止血绵,他坐在豪华的欧式庭院中写着超纲的作业。见过他的人总会夸赞一句智商超群,而他从小就努力扮好神童的角色,为的不过是父亲的一句夸奖。 他家的事业很大,父亲很忙,原本家中就有个和他争宠的八岁继妹,现在突然不知从哪就冒出来了一个机敏的五岁弟弟,再加上继母刚刚有孕。他想,将来的兄弟将会很多。他并不喜欢这样,但他只能以优秀来出众。 在众兄弟中,他认为父亲是最关心他的了,几乎每隔一个月,父亲就会亲自带着他的私人医生霍叔叔,过来给他抽上10毫升的血液,说是拿去体检。 这个待遇就连那个新来的三弟都从来没有,要知道三弟才是自小体弱常生病的那个人,半年都没有见过父亲是常态。 可随着少年逐渐长大,在学习中获取了许多的知识,他渐渐开始怀疑这种抽血的行为并不正常,但他没敢问。直到后来有一年,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就连刚刚上市不久的云殿集团也受到影响。 父亲和霍叔叔竟然不能等到休假,提前来到了他的学校,给他抽了100毫升的血液。他好奇,他从小就好奇。 开着一辆黑色跑车,这是上个月父亲送的成人礼,他一路悄悄跟去,却见他们并未去往医院,而是一路去了云李山庄。他知道他的母亲是葬在山庄背后的那个矮坡上,每年适逢母亲忌日,他都要来山庄祭拜,别墅里的弯弯绕绕,他也十分熟悉。 听着一阵奇异的念咒低语声,他找到了那间祭奠母亲的祭房。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他悄悄凑眼去瞧。只见那念咒的人就是他常常能见到的霍叔叔。 此时的霍叔叔,闭着双眼,手持三柱香,一身绸缎的紫衣道袍,头戴紫色道帽,帽后两根金色带子随着他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咒声,在奇异地飘动。 父亲站在侧边,一脸虔诚,静默无声。 霍叔叔咒语念罢,忽地睁开双眼,双手合扣,捧起桌前三杯银铜酒杯,手腕翻转,酒杯倒扣,酒水洒了一地。再将酒杯放回桌前,这才站起来,转身对父亲说:“师兄,可以了!” 父亲点点头,从一个药用小提箱里拿出一个盛满他儿子鲜血的血包出来。 供桌上,琳琅满目的贡品之中,那个黄金打造的小器皿,显得尤为突出。黄金器皿里盛放着一颗红艳艳、黏糊糊,鹅蛋大小的圆润石头。 父亲将血包里足有100毫升的血液倒在石头之上,口里低声念着什么,却不见血液渗出器皿,血液都神奇地渗入了石头里面。 事罢,父亲这才大松一口气,说:“希望能快点度过难关吧。” 霍叔叔安慰说:“当然会!”又问:“最近阿杰还好吗,师妹很想他。” 父亲点点头:“你叫师妹放心,他身体很好,下个月就去法国留学了,学的是他最喜欢的绘画。你们就放心吧,我一直把他当我的亲儿子……” 话到一半,二人突听外头有响,冲出去一看。 或许是刚抽了大量的血液,他又急着走路,现下有点头昏眼花,跌在地上。 既然让他知道了,他们就这样对他说,霍叔叔是个会法术的高人,他有方法能请神运财,而他说的那个神就是他的母亲。他们还说,他的母亲死后,去天上做了财神,所以向来对云家有所照拂。 他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一度以为霍叔叔是个骗子。后来他进入了公司,才知道那一年的危机里公司实属九死一生,公司那个时候能度过难关,简直就是奇迹。再后来,他慢慢发现霍叔叔身上的神奇之处,甚至还对他有几分崇拜。 现在想来,云明希即愤怒又悲痛,手中酒瓶狠狠一摔,玻璃碎了满地。 白傲儿之死是众人见证,也更加让人见证了他云明希的克亲事实。就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原本交好的合作伙伴竟然不靠近他,就连公司的下属见了他都是惶惶然。 就在今天下午,云正纲组织的紧急董事会,决定暂时撤掉云明希云殿集团总裁一职。 这可是他自己多年努力得来的成果,心中悲愤,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又约不到好友酒聚。他想起了母亲,那个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的亲人。于是他连夜来到了山庄,先是在地下酒窖开了一瓶酒,再来到祭房,倚在角落里,感受这一房的清静,似乎也有感受到了母亲在旁。 只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件嫁衣,那件在老照片上,母亲曾经穿的那件大红嫁衣。他看到一个女人穿着那件嫁衣跑进祭房,光线昏暗下,他还以为看到了母亲的阴灵。 女人匆匆进得门来,打开了墙壁边的置物柜。他在这间房出入过无数次,从来不知道置物柜后还有一间密室。 刚想起身去一瞧究竟,忽又见那女人惊慌地跑了出来,身上的红嫁衣竟然不翼而飞。 疑惑时,又见得那个女人招来两个同伴进入了房间中,这下他算是看清楚了,那个女人正是江心悦。 他熟悉江心悦,所以并不认为她们是贼,只是非常好奇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云明希就这么听了一个离奇又残忍的故事,这个故事不是话本,故事里悲惨的女主角就是他的母亲李枂菱。 明亮的密室中,他看着水晶棺材里李枂菱栩栩如生的的样貌,他觉得她比照片和画像上的还要好看。 他用刀割破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棺材材头的八字上。 接着周围‘噼啪’声不断,挂在墙壁上的符布闪着火花,碎裂开来,天花顶上的一串串铜钱应声掉落。 符阵被破,水晶棺里的尸体突然就变成了一副白骨,其实这才是她现在应有的模样,那件神奇的红嫁衣已从刚才的陈旧变得黑沉沉。 保安队长带着四个小保安站在门口,他搓着手,有些不安地问:“大少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明希说:“我妈妈是时候入土为安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老板说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也不敢多说多问。 就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到来之时,保安们已经将那口水晶棺材,抬到了山庄后面的矮坡上。 就在那所谓的‘李枂菱’墓前,燃起了熊熊火焰。 这冲天的火光,才是李枂菱在这世间的终结。 “死亡是结束,也是开始。” 这句话,她曾在梦里,听到那位俊秀的僧人这样说。虽然她对儿子有满满的不舍。但她明白,不管是她,还是云明希,是时候要有新的开始了。 “云明希!你在干什么?!”云正纲此时的怒火比这涛天的火焰更盛。 阵法被破,当初布阵的人猛然遭到反噬,急急致电云正纲。云正纲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山庄,还没曾去到祭房查看,就见到了山坡这边火焰冲天。 当他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到云明希的一切所为时,上前就给了儿子一拳。 云明希捂着脸,他从小就崇拜父亲,会因为父亲的称赞而高兴,也会为父亲不悦而失落,所以他从来都是谨小慎微。而现在他能感受到云正纲对他极其失望、厌恶甚至憎恨,但他居然不介意了。 他淡淡地说:“你们所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真为你的残忍而寒心。” 云正纲冷哼一声:“公司上市以来遇到过多少次危机,如果不这么做,你哪有今天的好日子,你怎么能当上公司的总裁!!!” “我不想当总裁了,也不想当你的儿子!”云明希突然这么说。 云正纲一愣,没想到他没有主动把他扫出家门,他……云正纲很震惊,似乎从没有想过,从来那么听话的儿子现下居然忤逆他了。 云明希已经铁了心要离开云殿集团,离开云家。但于事业,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下午回了一趟公司办理一些交接。 一路上的怪异目光,他早已习惯,上到总裁办的楼层,他原本的助理曹喻悄悄上前和他说了现在公司的最新情况。 云家二小姐云楚冰被提升做了总裁,而云楚冰原本的职位常务副总裁的位置,竟然是云知雨空降。 “云知雨?”即使云明希自请出走,表示对公司没有什么留恋了,但听闻这一消息也不由惊讶。 常务副总是公司第二把交椅,谁都会以为这个位置将会是云家四少云显扬的,虽然他在公司毫无建树,但毕竟用人唯亲,他进公司工作已经好几年。而云知雨从来是因为身体弱的原因,很少在公司露面,竟然空降到这么高的位置,任谁都惊讶的。 但谁的惊讶都不比云明希多,他虽然和云知雨向来没有什么交情,但因是家人,更知道他的处境。人都以为云知雨是云正纲的第三个儿子,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母并不是曲南凤。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就听到曲南风刻薄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你改名叫云知雨?我就是要让你时时刻刻都知道,你的生母是程雨萍。要你知道程雨萍是勾引我丈夫的小三!你更应该知道,你不过只是个私生子!” “嗯,我知道。”云知雨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因为他知道她说的并不是事实。来公司顶替这个职位也不是他的本意,他不过是答应云正纲暂时帮忙而已。没想到就这么触碰了曲南凤那对母女的逆鳞,一散会就将他叫来办公室来一场下马威。 “私生子就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你就永远不可能得到……” 就在这时,云明希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人回答,径直走了进去。 曲南凤有心想奚落几句,云明希就看到摆在茶几上已经收拾好的私人物品,他才不和继母多费口舌,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出门,像没有见到任何人一样。 而云知雨也借口要见客户离开了,曲南凤一时被两个人无视,还真的有点气闷。 在电梯间。 云明希看了看不时咳嗽的云知雨,说:“你的身体本来就弱,以后还要跟她们共事,有得你受!”又说:“曹喻从前在我身边做事,一向机敏,不如你调他去你身边,可以省很多事!” “好啊,多谢大哥!”云知雨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悄悄掩盖了目光中的深邃。 第43章 清晨的天空中,淅淅沥沥下着雨。 雨水打在黑色的雨伞上,黑色的雨伞正往着墓园深处里的灵堂移动。 伞下的女人,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发,尤显清瘦苍白。 人类肉眼轻易不能见那伞下,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却是白的衣,白的裙,双脚飘在地上,缓缓前行。 廊檐下,龙晓晴收起了黑色的雨伞,带着白傲儿的鬼魂走进了灵堂。 灵堂上,挂着白傲儿的黑白照片,照片里,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骄傲又灿烂。 堂前是一口雕刻精美的檀香木棺材。 祭拜后,龙晓晴退居一旁的客椅,而原本与她同行的白傲儿鬼魂,向那棺材处凑了过去,她瞻仰着自己遗容,心情非常复杂。 “妆化得不错,就是粉底太白了,这个头饰我不喜欢,这件衣服……太糟糕了!明知道我不喜欢YY家的S系列,非要让我穿。这鞋……妈嘞!丑暴了!”白傲儿围在自己的棺材前一阵吐槽,甚至还要动手去扒掉那头饰,只可惜,手穿过头发,什么也抓不着。 白妈妈此时却扶在棺材边泣不成声:“女儿啊,妈妈知道你最喜欢那些时尚的东西,妈妈全给你挑了最新的,最贵的,当然也是最好的……” 白傲儿当即就对白妈妈说了:“老妈呀,你这种追求时尚的方法不健康啊!并不是越时尚它就越漂亮、贵的等于最好,你得懂得搭配!” 白妈妈没有听也没有懂,还在自顾自地说:“还有啊,这个棺材也是你爸爸和爷爷精心为你挑选的,可是上等的紫檀木啊……” 说到这个,白傲儿就炸了:“这很土很难看好吗……” 母女两人阴阳相隔,面对面,却只能自说自话。 龙晓晴转头看了看窗外,雨势不见停歇,晃眼又看到窗外走廊那头,曲南凤正和白傲儿的奶奶在说着什么,此刻她们的面上没有太多的悲戚,反而还有一丝微笑。 白家没有了白傲儿,却不知从哪里拉来了个远房堂妹白娇娇。云家的骨干云明希下台了,可他们还有一个所谓的‘潜力股’云知雨,看来白家是铁了心要和云家结亲。当即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就安排他们见面。 两人走在偏僻的廊檐下,不管是身形或是出众的外貌,他俩看上去就十分登对。 白娇娇一身文艺的黑色长裙,顺滑的长发垂直腰际,耳边夹着一株小白花,脸上的哀戚神色做得非常到位,显得她柔柔弱弱,迎风就倒的样子。 可她没有想到,云知雨比她还要柔弱,没走几步就开始喘着气,说话急了一些就不停的咳嗽。反倒要白娇娇停下脚步来关心他。 云知雨摆摆手,脸憋得通红:“没事,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还没等说完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白娇娇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微微后退半步,心中踌躇着,看他病弱的样子可能随时会死掉,如果跟他在一起,到时免不了一个‘克夫’的名头,这种事情已经在云明希的身上看到厉害了。 云知雨见她这个样子,丝毫不介意,说:“唉,其实我哪像他们口中说得那么好,我从来都不管公司的事,只是现在大哥出了事,我才被我爸爸调去公司,只是暂时接管副总职位而已。” 白娇娇来了兴趣,仔细听着内情。 云知雨咳了咳,又说:“其实啊,我们家的接班人都已经定好了,就是我四弟。只是他还年轻经验不足,还需要很多磨练。” 白娇娇想了想,果然有道理,他们云家老大云明希现在下台了,老二云楚冰虽是个女强人,但也没见哪个大家族里有男丁还让女人上位的。云三少又是个病秧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竞争心。听说五少早早就去世,现在只有云四少云显扬才能扛起云殿集团的大旗。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一转头,就看见对面灵堂内的窗户边上,云显扬那张潇洒不羁的俊毅侧脸,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年轻女人是谁? 白娇娇匆匆和云知雨告别,竖立好目标,向灵堂走去。 “哎呀,你说她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怎么就被大哥给克死了呢,真邪门!”云显扬坐在龙晓晴身旁,啧啧叹惜白傲儿英年早逝。 龙晓晴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白傲儿在灵堂里到处飘荡,没有其他人能看见她。白傲儿在努力地观察在场的人,这些人大都是那天在山庄的宾客,希望能记起些什么。 云显扬又说:“你说,照云明希这样的克法,下一个会不会是云知雨啊?” 白傲儿转了一圈,没一个是有印象的,继而转头对龙晓晴摇摇头。 云显扬看她不感兴趣的样子,打算爆料:“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男朋友……”看对方毫无反应,他接着说:“他并不是我爸名正言顺的儿子,他其实就是个私生子!”说完还一脸得意,迷之炫耀。 龙晓晴叹了一口气,用看智障的眼神‘关爱’他。 他以为得到鼓励,再接再厉:“真的,别看他现在能在云殿做副总,他只是个□□。云殿除了我,再没别人能接手了,你想想,是不是?”又贱兮兮地说:“我在城西有个别墅,不比那什么破云李山庄差,不介意的话,等下带你去参观参观。” 龙晓晴看了看周围,要不是人多,早把他按到桌子底下去了。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云显扬会错意,也正起身喜滋滋想要跟去,只是起身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意外碰到了旁边过道上的人。 只听那人‘哎呀’一声,声音柔媚入骨,云显扬下意识就反手把那人拉住,没教人跌倒。仔细一看,是个漂亮柔弱的小白花,云显扬十分惊喜。 龙晓晴走到门口侧边廊檐延伸出的六角凉亭中,看到了石桌前,越咳越厉害的云知雨。她蹲下身,有节奏地轻拍着他的背。 “天凉了,可要注意保暖啊。”说着,龙晓晴从包里拿出一条黑蓝色的绵麻质的披肩,给他用做围巾围上。 云知雨摸着柔软的围巾,笑容里是真诚的感激:“谢谢!” 龙晓晴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用谢。上次小树和可可的鲜花生意做不成,她们开始学习弄网店,看冬天快到了,专卖保暖小护具。她和言梦梦给她们刷了好多单,披肩是她们的回礼。 云知雨慢慢停止了咳嗽,幽幽地叹息一声,说:“白小姐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真教人惋惜。” 谁说不是呢,龙晓晴心中腹诽,都说祸害遗千年,她这个‘祸害’连个半百都活不过。 看着白傲儿虚弱地钻回门边的黑伞里,怕是折腾这一会儿功夫,累坏了吧。 云知雨扶了扶眼镜,站起身来,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说:“结束了,你是不是要回奶茶店,我送你,好久没喝你亲自调制的奶茶了。” 龙晓晴笑道:“好啊。” 车子刚驶进槐林街,远远地就看到晴天一角奶茶店紧闭的店外蹲着一个男人。当车子离得近了,这才看清那货原来是何海。 许久不见,何海依然是那番人模狗样。原本他还摆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但看龙晓晴是坐着豪车跟朋友回来的,他立马转移目标,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给云知雨递上他那打着某某公司总经理头衔的名片。 他握着云知雨的手,说:“我是龙晓晴的朋友,以后还请云副总多多关照。” 云知雨奇怪地说:“你认识我?” 何海笑得狗腿:“那当然,我们公司和云殿集团有着合作项目。当然,云副总您新官上任,不知道也很正常。” 云知雨‘哦’了一声,对于工作的事情,他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说话间,龙晓晴早已开了店门,将他俩让到店中的沙发上。 白傲儿经过一上午的奔波,早累得不行了,龙晓晴来到阁楼,将她从伞里放了出来,她连忙又飘进了青花瓷瓶里。 回到工作间,各种奶茶的调制已经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就调了两杯热奶茶端上。 云知雨悠闲地品着奶茶,不时和龙晓晴搭上两句话,给足奶茶口味的意见。 何海在一旁显得有些着急:“云副总,您就不好奇我们合作的是什么项目吗?” 云知雨说:“既然敲定了合作,那就有专人负责。”他又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今天不上班吗,怎么有空来找龙老板?” 何海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对龙晓晴问道:“龙晓……不,那什么……龙老板,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家悦悦啊?上次我不过和她发生了小小的口角,她就跑出去了,一定来你这吧。” 龙晓晴敢肯定,要不是云知雨在这里,何海没进门都能和她吵起来。 “没有!”龙晓晴说:“不在我这,如果她以后上我这来,我再告诉你。” 何海当然知道龙晓晴在敷衍他:“你别骗我了,哪次悦悦发小脾气不是往你家跑。” 龙晓晴冷哼一声:“说没有就没有,你回吧!” 何海心急,看在云知雨面子上又不好发作。看向云知雨,有意想请他帮说说话, 云知雨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轻吐俩字:“不送!” 何海气结,只能起身离开。 出到店外,回头看了一眼茶几边上正谈笑风生的两人,心中不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找到阳赤风的微信。这还是上次和江心悦来奶茶店时,在柜台前无意间找到阳赤风的名片,为扩展业务,便用手机号寻到微信加上的。别说,何海他们公司是搞纸质批发的,丹枫观还真用得上。 何海将照片给阳赤风发去,口中嘀咕着:“叫你脚踏两只船,船翻了!” 第44章 天气渐渐转冷,很多鲜花都陆续凋零,不过云知雨的花田里,三角梅盛放得很美。 艳红色的花朵铺满了花田,在广阔的蓝天下努力展现它那娇俏的姿态。 几个月前盛开过的紫薇花,现在花瓣正逐渐凋零,不过枝丫上已经结了许多绿油油的小果实,那样子煞是可爱。 缤纷的花田小径上,每隔几步就立着一个画架,画架上的油画色彩,与花田里争奇斗艳的花朵,还有白云缠绕的天空交相呼应。引得宾客们不时停下脚步来观看,他们在看画,也是在看花。 这是云知雨举办的个人小型画展,也是花展。 平时安静的小屋田园,此时已经宾客云集。 云知雨特地请来晴天一角奶茶店,负责这次画展的茶水供应。 茶水吧台就设置在了小木屋的门前,为了配合这次画展,龙晓晴特别研制了三款新奶茶,奶茶微有花香清苦却不会涩,顺滑又芳香十分契合这次画展的田园主题。 龙晓晴怕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找来了小树和可可过来兼职打下手,这两位整天就打着主意想要经商,即使在度假村被排到轮休,她们也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云知雨请来的宾客,大都是画画爱好者,有职业的也有业余的。大家对画和花品头论足,交流得热火朝天。 现在最热闹的地方就属玻璃花房旁边的那条小溪边,从上游到下游。被拉起半米高的丝线上,一共夹着十幅看似随心的画作。每一张在画里畅游的鱼儿呈现不同形态, 当微风吹拂,单薄的纸张在空中飘飘扬扬。纸张里的鱼儿就像是活了一样,它们肆意蹦达,自由欢快,充满着乐趣,让人一见都能接收到欢乐祥和的情绪。 这十幅画作,的确能让人津津乐道。 忽然间,空中刮起了大风。大风都吹乱了众人的头发,也将其中一幅画作吹进了溪水之中,引起大家一阵惊呼。甚至,还有人想要进入溪水里捡拾。 云知雨阻止了他,并指着被溪水冲走的那幅画,温和地笑了:“你们看,鱼儿游走了!” 话罢,众人都赞赏他胸襟豁达。要知道,能在画展里展览的画,每一幅都是画家的心血。 所以在这些画作当中,最出彩的还是画作作者本人的品格。 曹喻不知道画家的品格,他只知道,他的云副总再不走,就要跟重要客户爽约了。 他已经坐在茶水吧半天了,看着忙忙碌碌的上司,他心中焦急万分,不时抬手看看手中熄了又亮的手机。他从前跟着云明希,云明希做事积极又果断,且事业心非常重,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他已经跟惯了那样的快节奏。所以云知雨这样的慢性子,实在有些让他抓狂。 今天约了合作公司的老总见面,是个十分重要的会面,云知雨却久久没有散场的打算。 “你们云副总已经沉迷艺术不能自拔了。”龙晓晴笑着和他打趣说,顺便给他续上一杯清水,刚才的奶茶他已经喝得太多了。 曹喻苦笑:“我就是一俗人,学不来云副总的高雅。”又说:“不过我真的很急,已经催过他很多次了,要不你帮我催催。” “我?”龙晓晴疑问。 曹喻点点头,忙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给龙晓晴看,只见他最新一条消息是一张在吧台前喝奶茶的照片,并分享晴天一角奶茶店的奶茶好喝,已经有上百人点赞,还有许多人跃跃欲试的留言。 他又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好!”龙晓晴把围裙一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龙晓晴都还没出茶水吧,云知雨就一句“失陪”走出人群,并向吧台走来。 曹喻赶忙迎上前去:“云副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云知雨说:“不了,我刚才亲自电话给赵总,取消今天在饭店的约见…… ” 没等说完,曹喻就大惊失色:“可是今天的见面很重要啊!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 云知雨见他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说:“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呀!”又说:“我是说我们不在饭店见面了,因为我把他约来了这里。” 曹喻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云知雨抬腕看看表,说:“看时间他们快到了,我们出去迎一迎。” “好!”曹喻答应得很急切。 云知雨刚走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龙晓晴说:“小晴,花房的茶几上有几副画,麻烦你帮我收一收,等会儿我要约赵总在里面谈点事情。” “好的!”龙晓晴义不容辞。 龙晓晴进入花房,在门外放置‘请勿入内’小牌子。看着玲琅满室的花卉,心想难怪今天开办画展时,会锁了这个奇花各异的玻璃花房,原来是要迎客用的。 她细心地收拾起老树桩茶几上的画本,将它们放置在了收藏画架里。无意间,碰掉了画架里的几张画纸,龙晓晴拾起准备放好,只是她看着纸上的画有些愣神。 纸上那长发飘飘的女人徜徉在紫薇花丛中,灿烂的笑脸竟然比那天上的阳光、地上的花儿还要绚烂。 龙晓晴认出了画中人是自己,记得那是他们初次见面,他带她去参观紫薇花田时的情景吧……默默从外套兜里拿出的小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又瞧瞧纸上的画,她皱了皱眉头:“真抽象!”想了想,自己果然没有艺术细胞。 收拾好东西,见人还没来,她又找出一块抹布,擦了擦茶几和凳子。意外地在茶几下的角落看到一个小石头手串,她认得这是云知雨的东西,便拿起瞧了瞧,这触手的感觉温润像玉石,每一颗形状不一,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仔细看上面条条复杂交错的纹路,就如同毛细血管一般。 她才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小石头,又不知是什么来历,便将玉石手串放进兜里,想着待会儿方便的时候再还给他。 云知雨带着赵总浏览了他的大好花田,广阔的美景着实会让人心情舒畅。就算之前赵总对身为新手的云知雨有多不看好,此时见了他的艺术造诣,也不由对他另眼相待。 清幽的玻璃花房内,云知雨和赵总相谈甚欢,晴天一角出品的花茶深得赵总之心,临走前不光拿了云知雨的一副画作和一盆盆栽,就连龙晓晴的花茶茶叶也给打包了几份。 看着赵总拿走的那几包茶叶,茶叶包装上印有晴天一角奶茶店的广告,龙晓晴自然乐意之至。 几近中午,这场画展在云知雨的结束词中划上了圆满的句号。他在园中送行完宾客,召集了曹喻、小树、可可和龙晓晴过来,说:“这次画展大家帮了我很多忙,我请大家去‘云顶’吃午饭。” 众人欢呼。 收拾好东西,大家沿着花田小径正往花田外的停车处走去。 小树和可可围着云知雨问东问西,无非是想在他身上取取生意经,在她们看来,只要是经商家族出身的,一定会是精明的商人。 身为上司的心腹,曹喻心思剔透,插科打浑打入小树和可可的内部,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讨打的话,引得小树和可可追着他要打。 奔跑间,花田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云知雨和龙晓晴落在他们身后一起走着。 云知雨笑叹说:“小树和可可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问题,真让人受不了。” 龙晓晴笑着点点头:“是啊,她们向来都是很有活力的。” 云知雨想了想。说:“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在网上口碑不错,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看吧。” 龙晓晴也听说过这部电影,立刻点头笑道:“好啊,等一会儿吃完饭,叫上大家一起去!”说完,龙晓晴未曾发现云知雨脸色有些僵硬。 当他们来到停车处时,意外发现了一辆原本不属于这里的越野车。 此时,阳赤风就坐在驾驶室里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研究着些什么。 “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龙晓晴叫喊,阳赤风收起平板,下得车来,先跟云知雨寒暄了几句,再对龙晓晴说:“今天刚到滨海,看见你发的朋友圈,就过来了。” 云知雨说:“你来的正好,我们打算去吃午饭,一起吧。” 阳赤风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兴致了,我找小晴有些急事,我们不能去了。” 龙晓晴心中疑惑不知是什么事,但也没马上问,她回头对云知雨等人表示抱歉。 曹喻却认为自家上司被人截胡,刚想开口说什么,被云知雨一个眼神止住。曹喻心中就是一惊,从没见过他这样冷冽的眼神,便不再多嘴。 云知雨则是微笑着表示理解。 曹喻开着车,愣是没听到小树和可可在后座的问话。他的目光总是不由地注意副驾位上的云知雨。 他才发现,云知雨并不像云明希所说的那样温顺不争,逆来顺受。 “师兄,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了?又要去哪里抓鬼?”龙晓晴非常热衷捉妖抓鬼这种事情。 阳赤风这次真就领了师命,出来抓言梦梦这个‘淘气鬼’回道观。 一路开车来到市中心的‘风情港’,这是水鸟河边的一处高楼大厦,这里也是全市最高端的购物中心。大厦十楼以下是开放的各种商场,十楼以上林立着种种行业的工作室。 言梦梦所在的工作室座落在第十八层,阳赤风和龙晓晴来到前台说明找言梦梦,前台却表示言梦梦和艺人出外景拍照片去了,还是去的太浩湖。 龙晓晴和阳赤风算是白跑一趟,走出工作室,龙晓晴不禁问道:“师姐跑国外去了,你不会也跑国外抓她回去吧?” 阳赤风思忖一会儿,说:“那也只能等她回来再说。” 龙晓晴突然兴奋地抓着阳赤风衣袖,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在商场里好好逛逛。” 于是,他们一路从十楼逛到了五楼,一起吃了零食,喝着饮料。 在五楼的配饰店里,阳赤风突然说:“鉴于最近天气转凉,我想买条围巾。” “好啊,我来帮你选。”买东西什么的,龙晓晴最喜欢了,她选了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和他的暗黑系衣着很搭。 阳赤风却说那条白色的不错,并拿了起来给龙晓晴戴上。 龙晓晴有些纳闷。 阳赤风说:“天气转凉,我想给你买条围巾。” 龙晓晴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傻。 为回礼,龙晓晴也送他一副有点傻气的墨镜。 当逛到五楼影院门口时,她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电影海报,正是网上很有口碑的那部电影。 阳赤风问也没问,就说:“我来买票。” 龙晓晴心中一喜,指着海报上的观看指南说:“上面说,本片适合情侣食用。” 阳赤风看着龙晓晴,笑得温柔,轻轻牵起她的手:“我们就是啊。” 龙晓晴听闻,心脏仿佛漏了一拍,说:“什么时候是了,我怎么不知道。” “从现在,到将来。这件事你务必一直记得。”阳赤风拉着她的手,向影院走去。 电影开头几乎每隔三分钟就有笑梗,只是笑着笑着,到了结局就悲剧了。并不是情节故意卖惨,而是故事在开头就预示着这种结局,走向水到渠成,终成悲剧。 电影散场,亮起灯来,只见观众们人人红着一双眼,有甚者,眼泪没法停。就连阳赤风的眼眶都有些泛红,龙晓晴都觉得自己有些铁石心肠了,虽也感动,却不至于想哭。 风情港的确是个能吃能玩,应有尽有包罗万象的好地方。 从‘云顶食肆’出来,小树和可可大赞云殿集团旗下的这家饮食店的东西好吃。 曹喻却是‘云殿’老司机,当即给她们科普起云殿集团旗下的各种产业,教小树和可可大为膜拜。 “咦,那不是龙老板和阳先生?”曹喻忽然指着电影门口,生出疑问。 只见不远处的电影门口,龙晓晴和阳赤风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有说有笑,态度十分亲密。 可可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俩是急着约会来着,怪不得不和我们一起。” 曹喻惊问:“他们俩才是一对?” 小树和可可点点头,这事儿言梦梦曾经给她们八卦过。 云知雨扶了扶眼镜,眼底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第45章 回到奶茶店已经是晚上,即使他们一个住二楼一个住三楼,却还是难舍难分。 三楼房间,龙晓晴扔下包,脱掉外套,‘啪嗒’一声,一条玉石手串从外套的兜里掉了出来。她这才想起之前忘记把这条手串还给云知雨。赶忙捡起手串,仔细查看着有没有碰坏了。还好没事。 将手串拍了张照,给云知雨发了条消息,告知他捡到手串的事情,抱着手机,将自己扔在沙发里。 累了一天,她得小憩一会,心里想着今天和阳赤风约会的事情,不禁又露出傻笑,手中不自觉地把玩着玉石手串。 小玉石清脆的碰撞声,由她的手中有规律地响起。 翻了个身,看见了最近新换的楼梯,非常结实耐用,跑上跑下时也不会发出巨响和震动。又想了想,二楼和三楼已经装修好,家具基本配齐。她还计划着在院子找一块贴楼的地方,安装一个家用小型电梯,为以后接姜婷回来做打算。她还打算在院里栽花种草,养狗养猫,让家里增添一些生气……想着想着,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逐渐放大,远远传了过来。 龙晓晴猛地睁开眼睛,仔细一听,是白傲儿从阁楼上传下来的声音。赶忙将怀中的手机和手串放在茶几上,跑到阁楼。 “白傲儿,你怎么了!” 上到阁楼,只见白傲儿蜷缩在那件朱红色的木衣柜后,整个魂体虚浮惨白。 白傲儿的脸色异常惨白,漆黑一片的眼睛里居然盛满了恐惧。她问:“龙晓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龙晓晴皱着眉头仔细一听,倒是有听到窗外乌鸦的叫声,跑到窗口探头张望,没见什么异常:“你是指乌鸦的叫声吗?”忙又关好了窗子。 “不是!”白傲儿猛摇头,想及都不知怎么形容那怪声:“就是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曾经在订婚那天听见过!” 龙晓晴惊问:“你想起来了?” 白傲儿难受地捂着头:“不!我还是想不起,一想就头疼。” 龙晓晴将花瓶移到她面前:“那你快点进去吧,待在外面太久,阳气会损坏你的魂魄。” 白傲儿嫌弃地瞪了花瓶一眼:“噫~太丑了!” “哦!”龙晓晴无所谓地说:“那你一心求个灰飞烟灭,我也不阻拦你。” “你!”白傲儿气结,问:“我家人给我烧了许多纸钱和房子,那些都不够兑换一个千年古器吗?” 龙晓晴席地而坐,给她科普阴间的通货膨胀。现在人死了,谁家不是烧个一亿两亿的阴钞。可阴钞在阳间价值根本不值一提,不管拿多少阴钞换取阳间物,都是赔本买卖,只有傻子才会做这样的生意。再说白家给白傲儿烧的纸别墅和纸车子什么的,鬼也根本用不着,鬼自己会飘,车子是鸡肋,纸扎的房子也经不住狂风暴雨的催残…… 白傲儿恨恨地表示:“哼!要是在从前,我就是集齐唐宋元明清所有的古董都不在话下。” 龙晓晴叹息一声,说:“自从你死后,你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要是你生前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私库,那就好了。” 白傲儿一拍脑门:“是啊,我有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龙晓晴疑惑地说:“可是你回国的时候跟我说过,你妈妈为了把你逼回来,将你所有银行卡都冻结了。” 白傲儿兴奋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我回国后学聪明了,为了以防我将来跑路又陷入这种困境,我将解冻的所有钱都存进了新开的瑞士银行里,他们谁都不知道。”她突然又顿住了:“不过密码是什么来着?” 龙晓晴疑问:“这下你又想得起来了?” 白傲儿说:“我本也是想不起来的,只是刚才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我……”被刺激的,现在讲起那奇怪的声音,还能见她魂体在发抖。 龙晓晴见状,忙又跑去将窗户大开。 白傲儿疑问:“干嘛又把窗子打开!” 龙晓晴兴奋地说:“一会儿你又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说不定又会被吓得想起密码来!” “龙晓晴!!!” 这夜月圆。 白傲儿在胖太太的古董店里,精心挑选了据说是明朝朱元璋,曾经摆设在寝殿内宫的一个白玉瓷瓶和雕花精致的琉璃瓶。 于是在阁楼里一下就有了三件古董。 龙晓晴很不明白:“其实有一件古董瓶就行,非得弄三个么?” 白傲儿哼了一声:“老娘有钱,我乐意!”她指了指精雕琉璃瓶说:“这是我的卧房!”又指了指白玉瓷瓶说:“这是我的客厅!”面对那个缺角的普通青花瓷,她连手都不愿抬:“那个暂时就是厕所吧。” “暂时?”龙晓晴大惊,她不是想把这阁楼都摆满各种古董瓷瓶吧! 白傲儿忧愁地说:“怎么的也得弄上百只瓶子,凑个别墅吧。不然,我在阳间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花得完啊!” “白傲儿!!!” 清早。 龙晓晴还在被窝里,就被阳赤风叫了起来。 她怨声载道:“还要上早课啊!” 阳赤风轻轻掐着她柔嫩的小脸:“不是啊,起床吃早餐了!” 龙晓晴扶着他的双肩,笑着说:“你转过身去。” “怎么了?”阳赤风无奈地依言转身。 龙晓晴趴在他的背上:“你背我下去!” “哈哈哈……” 阳赤风就这么背着嬉闹的龙晓晴下了楼。 推开门,就见白傲儿歪躺在沙发上。 龙晓晴从阳赤风的背上跳下来,惊讶地问:“你怎么下来了,身体还好吧?” 白傲儿一脸萎靡地说:“我是特地下来要和你们丹枫观谈事情的。”说着,她努力端正坐好,又说:“小晴,你把昨晚我让你帮我写的支票拿出来。” 看她态度认真,龙晓晴从柜台下拿出支票,和阳赤风一同坐在她对面。 白傲儿嘴畔微张,将放置于桌面的支票吹到阳赤风面前:“小晴和我说过你们丹枫观的收费标准,这是双倍订金,我希望你能快点帮我找出凶手。” 阳赤风并没接支票,他要事先声明:“我可以帮你找到凶手,但找到凶手后不会支持你私自处置。” “为什么?”白傲儿一急。 阳赤风说:“人间有人间的法制,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你不能伤人害命。” 白傲儿有些委屈:“我凭什么不能报仇?” 阳赤风说:“你要是过界了,到时地府去不了,投不了胎,就会成为游魂野鬼。” 白傲儿紧攥拳头:“难道就这样放过凶手?” 龙晓晴安慰说:“你放心,只要知道谁是凶手,我们帮你找到证据,举报他。以你父母对你的看重,那凶手绝对跑不了。” 白傲儿不甘心,却只能这样了。 龙晓晴问:“虽然我们怀疑是云家的人,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害你的动机,所以你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 白傲儿皱眉摇头:“这两个月来,我想到脑子都要爆了,我真不记得自己那天在山庄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通。” 龙晓晴忙问:“什么事?” 白傲儿说:“出国前,我明明在万灵仙观改过命,而且万灵大师说过我还有七十多年的寿命,铁定活过百岁!” 龙晓晴转头看看阳赤风,问:“师兄,你知道万灵仙观吗?” 阳赤风沉吟一会儿,说:“之前闻所未闻,最近几年才起的势头,也不知怎么就被推上道教信徒的神坛,最近风头正盛。” 龙晓晴猜测:“那个万灵大师会不会是个神棍?专门骗人钱财。” 白傲儿连连摇头:“不会的,费山集团那个三年前得了绝症的老总,传言就是在他那里续命的,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每年给那间道观添上千万的香油钱。还有那个六十岁的女明星,也是在那间道观求得驻颜大法,我上次去道观还碰见她来着,真就年轻得像二三十岁那样。还有……”这类传闻,在富人圈子里笔笔皆是,说得神乎其神。 阳赤风想了想,收了支票:“我就去一趟万灵仙观!” 白傲儿松了一口气:“等你好消息。” 说完,她揉揉困倦的双眼,轻幽幽朝楼上飘去。 龙晓晴说:“哪去呢?过来吃个早餐呗。” 白傲儿挥挥手:“我觉得还是回到瓶子里舒服一些!” 阳赤风看了看白傲儿离去的方向,问龙晓晴:“你真的打算收留那只鬼?” 龙晓晴耸耸肩:“没办法啊,当初这家店能开得成,全靠她借我钱,算我欠她一份人情。” 阳赤风点点头表示理解,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交情归交情,要是她闯了什么祸,我可是手下不留情。” “她虽然有点任性,但现在境况不同了,会收敛的!”龙晓晴打开店门,迎接今天第一缕阳光:“而且她现在那么虚,做不了什么的,我看好她就是了。” 晴天一角正式开始又一天的营业。 夕阳下,寒风卷。 龙晓晴送行阳赤风到奶茶店外。 两人手牵着手,依依不舍。 阳赤风将他的白色围巾拢好:“天气变冷了,注意保暖。” 龙晓晴帮他戴上墨镜:“戴好墨镜,千万不要让妹纸窥探到你的俊颜!” 阳赤风亲昵地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就你皮!” 龙晓晴双手环住他的腰:“你可要快点回来,《丹枫道法》最后十章,你还没给我整理好呢!” “好,我尽快!”阳赤风也抱紧她瘦削的肩膀。 两人相拥,良久,不得不分开。 随着那辆越野车的离去,天幕变成了黑色。 第46章 寒风瑟瑟。 龙晓晴刚一推开疗养院大门,温暖的暖气扑面而来。 “今天很冷吧?”前台小护士微笑和她寒暄着。 龙晓晴搓搓手,不由感叹:“冷得太突然了,明明前天还热得像夏天,昨天开始就得穿羽绒服了。” 护工钟阿姨推个清洁车路过,也搭腔说:“是啊,新闻说今年寒冬来得又急又猛,很多人都受了风寒进医院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可要注意保暖呀。” 在前台结完前两个月的帐单,龙晓晴去病房探望姜婷。虽然知道姜婷总是在沉睡,但每每走进病房前,她都期待着房里能有惊喜。 今天依旧没有惊喜,却意外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束新鲜的月季。 龙晓晴走过去,拿起花来仔细察看。现在看见花,她总会有些杯弓蛇影,检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再把它插回花瓶中。 见着钟阿姨推着清洁车走进来,龙晓晴就问:“钟阿姨,有人来看过我妈吗?” 钟阿姨说:“就在今天早晨,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来过,说是你妈妈的老同学。” “哦……”龙晓晴点点头,在姜婷出事后,总有她的好友来这里探望她。对此,龙晓晴总是心存感激。不过,经钟阿姨描述,她着实想不起来是哪位叔叔阿姨。想了想,妈妈朋友那么多,说不定,她也没见过。 一缕寒风从微敞的窗户灌入,龙晓晴抬脚就要走去窗边,突然发现灰黑色的地板上,几簇白毛非常显眼。她弯腰拾起一簇白毛,感觉非常疑惑:“阿姨,你看这……” “哟!”钟阿姨也十分惊讶:“这像是动物的毛,不会有什么小动物跑进来了吧。”说着,钟阿姨和龙晓晴仔细在房间找了个遍,也没见什么动物。 钟阿姨说:“该不会是今早,你妈妈朋友来探病时落下的吧,可能家里有养小猫小狗,掉毛粘在身上带来的。” “小猫小狗吗?”龙晓晴想着刚才手指捻着那簇毛发的触感,异常柔软。 似乎,在哪见过。 这时,医生查房。 龙晓晴和医生提出把姜婷接回家的想法。 医生想了想,建议说:“这几天寒流突然来袭,病人抵抗力差,不宜移动。不如等过些时候,天气回暖再做考虑吧。”又说:“如果你有接病人回家的意图,待会儿到我办公室详谈。” 下午的时候,龙晓晴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就移动病人和照顾病人日常的注意事项,和龙晓晴讲得详细。 离开医生办公室后,龙晓晴的手机响了,是云知雨来电,再看看时间,心里叫糟。约好今天五点去茶泗走一趟,将手串还他,现在都五点多了,自己居然给忘得那么干净。 接起电话,道歉的话还在嘴边,却听得电话那头云知雨咳嗽得厉害。 龙晓晴关心地问:“阿雨,你还好吗?” 云知雨倒先说了抱歉:“不好意思,我今天咳嗽得厉害,不能去茶泗和你见面了,让你久等了吧。” 龙晓晴说:“没事,最近天气变得突然,你多多保重身体。”又问:“那你在哪呢,我把东西送过去给你吧,反正我等下有空。” 玛丽医院,是一家文明遐迩的私人大型医院,或许来这里就诊的都是名商巨富,装修就跟酒店以的,家具和娱乐设施样样齐全。除了随叫随到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帮忙跑腿的服务人员。 在殷勤的服务人员引领下,一路走来,有见端着红酒送上高级西餐的服务员、细心专业的按摩师以及进入病房帮病人代打游戏的专业选手。 龙晓晴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进了娱乐场所,还是高端酒店。除了那走廊上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真不会觉得还有哪方面是像医院的。 一番周折,终于是把手串完好无损地还给了云知雨。 可能这条手链对他真的很重要,接到手链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戴在手上。 云知雨当时脸色极差,龙晓晴不由关心他的病情来。云知雨总说没事,一看床前病历才知道,他身体抵抗力向来很差,只要每逢季节转变,他都会感冒个几天。 这时,病房迎来了四位探病的人。 云正纲明显很关心儿子的健康,各种虚寒问暖,尽显慈父模样。 曲南凤脸上的假笑再明显不过,但云正纲要她做的事,她却不会拒绝。 比如,云正纲听云显扬在身后爆料龙晓晴是云知雨的女友时,云正纲很开心地表示要留龙晓晴下来一起吃饭,曲南凤就不得不故作高兴模样,亲自在病房套间的客厅里张罗起餐桌。 而白娇娇呢,自从灵堂邂逅云显扬后,两人如胶似漆,整天腻在一起。现在,她方才察觉,云显扬看着龙晓晴的眼神痴迷,心底暗暗生着闷气。不由地就和云显扬使起了小性子,云显扬倒也不时哄上两句。 曲南凤看在眼里,气得冒烟。明明白娇娇这种私生女配云知雨这种私生子再合适不过,白娇娇却怎么缠上自己的亲儿子了?原来云知雨是有了女友,这下,她连龙晓晴都恨上了。 龙晓晴不知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但她认为云家除了云知雨外,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云正纲,他笑得越友善越开朗,只要一想起李枂菱的遭遇,她心里就发毛。 避免打草惊蛇,龙晓晴还是忍住没开口试探白傲儿的死,倒是暗里接收到曲南凤的不明讽刺。 龙晓晴却是不生气的,淡定地为云知雨添菜,在她看来,自己这个云知雨女友的身份原本就是□□,何必当真。 她越是不较真,曲南凤就越是闷气无处发,憋在心里越发难受,眼刀子不停往白娇娇身上割。白娇娇也是个娇憨的,一心爱意全为云显扬释放。 而云正纲却恰恰欣赏龙晓晴这种‘沉得住气’的样子,非常看好他俩的发展。并说:“阿雨啊,小晴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云知雨笑了,伸手想要握住龙晓晴的手。龙晓晴恰在这时,起身给他布菜,旁人看来,他俩恩爱无比,只有云知雨心里五味杂陈。 话说这顿饭,真让龙晓晴大开眼界。医院可以点餐就算了,这间医院还可以点厨子。五个五星厨子随意点,菜品比起酒店还要讲究。 “哐啷”一声,曲南凤手中汤碗不小心掉在桌上,汤水全洒在旁边的桌上,瓷碗掉落在地上。 而她边上坐着的,正是龙晓晴。龙晓晴因为对云家人早有防范,在曲南凤盛好汤时,就已经稍离了座位,给云知雨倒水了,没让汤水溅到身上。 龙晓晴也故作惊讶:“哎呀,云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烫着。”说着,竟抓着她的手,关心察看起来。 “没事,手滑……”曲南凤不防她有这招,心下又惊又愤,很想收回手,双手却被龙晓晴抓得死紧,心中迟疑她的大胆,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曲南凤愣住了,她触到了龙晓晴冰冷又怪异的眼神,那种眼神里藏着慑人的威胁。 这就是言梦梦前段时间为整蛊而研究出的一种道法,配合气味、心咒,释放出威压来震慑对方。往往是那些内心情绪紊乱之人会中招,言梦梦给此招取名‘慑魂大法’。 而身为言梦梦最得意的师妹,龙晓晴尽得她的真传。 龙晓晴这一眼瞪下去,曲南凤心头没来由地凉了半截。 直到晚饭结束,曲南凤还是有些愣神,借口身体不舒服想早些回家,云正纲做足了关心妻儿的好丈夫和好爸爸,跟云知雨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带着曲南凤离去。 云显扬看着龙晓晴别有不同的美丽,不是很情愿地被白娇娇拉走。 他们走后,室内只剩云知雨和龙晓晴两人,终是安静下来。 云知雨十分歉意地说:“真是对不起了,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在山庄和我四弟说你是我女朋友,今天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龙晓晴摆摆手:“不用抱歉,上次你也是因为帮我嘛。”想了想措词她又说:“如果我还是单身,不介意帮你打掩护的,只是……”一想到自己脱单成功,龙晓晴不免露出甜甜的微笑,说“只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以后就不方便顶着你女友的头衔了。” “恭喜啊!”云知雨扶了扶眼镜,嘴角僵硬了几秒,问:“对方我认识吗?” 龙晓晴笑道:“就是阳赤风啊。” 话音刚落,龙晓晴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出来这么久,我得回去开店了,你好好保重身体。”说着,给他倒了杯热水:“你先吃药吧。” 他依言吃了药,手中杯里水此刻温暖,一如他的笑容:“夜路小心。” “好的,再见!”龙晓晴拎起背包,就走出房门。 “再见……” 她走后,留下一室寂静。 未见,他袖子里,手腕上的手串,一共十四颗玉石,有九颗正微闪着诡异的光。 他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温和的形象倾刻崩塌,一把摔了手中的水杯。 明亮的眼镜片已经遮不住他目中的阴鸷。 第47章 看了最近天气预报,这几天是难得的晴朗好天。 龙晓晴大清早就来到疗养院,打算今天接姜婷回家。 走到病房,床头柜的那束月季新鲜地滴水。 钟阿姨正时从厕所里打扫出来,指了指这束花,说:“你妈妈的老同学又来了,这不,刚走。” 龙晓晴问:“那人是什么打扮?” 钟阿姨说:“棕色的长风衣,戴着黑框眼镜,蓝口罩。” 龙晓晴猛然想起刚才在护士站旁遇到过那人,当时觉得他有意避着自己走,还感觉他行为有些古怪。 又想了想,人来探望过妈妈那么多次,现在妈妈要出院回家,有必要和人说一声,顺便道声谢。便赶忙出了病房。 男人进得电梯,这退下口罩和眼镜。他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伟岸的身形看似气度翩翩。浓眉大眼,明明是一个五官俊朗的人,此刻却是胡子拉碴,眼里全是颓然之色。 他刚要按下电梯时,突见一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正风风火火从走廊跑来,一路还叫着‘等一下’。他面露讶异,慌张地死按关门键。引来电梯里其他两名路人的不快眼神。 龙晓晴站在电梯门口,瞪大了双眼,脸上是万分的惊讶之色,口中讷讷:“是他?!” 她猛地回过神来,眼眶早已红透,寻着楼梯的方向,她飞快地跑下楼去。 不过三层楼高,龙晓晴跑到楼下大厅,那个男人已然不见。 刚才与男人同乘电梯的两个路人,指了指后门方向:“他往那边去了!” “谢谢!” 龙晓晴扔下一句话后,又朝他们指的方向奔去。 男人隐藏在僻静公园小路的一棵大树后,眼看着龙晓晴跑过,这才走了出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登时垂头丧气起来。 “龙哲!你哪里跑!” 龙晓晴一声雷炸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龙哲缓缓抬头,已是泪眼婆娑:“小晴,这些年爸爸真的好想你!” “想你个头!”龙晓晴恨意满满:“你居然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来看我妈,你怎么没跟那狐狸精死外边啊!” “小晴!”龙哲很难过:“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龙晓晴恨声道:“怎么不能?你欠了一屁股债,带着情人跑路,我还不能说你了!”她声声控诉:“我和妈妈无家可归的时候,你和情人逍遥快活。妈妈为了还债四处打工的时候,你和情人逍遥快活。妈妈车祸重伤,躺在医院人事不醒的时候,你还在和情人逍遥快活!试问,你哪一点值得我尊称你做爸爸?” 龙哲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事实上是他做错了。 龙晓晴眼睛发红,就是不肯流下泪水:“我还在想妈妈怎么迟迟不醒呢,原来你经常偷偷过来看她,怪不得。她就是不愿意见到你,所以才迟迟不醒来的!” 龙哲哑口无言。 龙晓晴气在头上,大吼着:“你以后不准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我妈也不想看到你,我们恨你!” 龙哲听到此言,忙说:“不!小晴,你不要恨爸爸,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龙晓晴深吸一口气:“那是怎样?我倒要看看你要编出什么花言巧语哄骗我!” “我……”龙哲想起那个诅咒,顿时有口难言。 “哼!”龙晓晴见他说不出什么理由,恨恨地说:“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报警。” “小晴!”龙哲现在还是通缉犯的身份,闻言大惊,想不到女儿如此绝情。 龙晓晴作势拿出手机。 龙哲哽咽着说:“好,我走……小晴,你们要多保重。” 看着龙哲独自离去,那沧桑的背影,龙晓晴竟然有那么一刻心生动容。可一想到还躺病床上的妈妈,她立刻调整好心态,瞪了一眼龙哲离去的方向,转身回到楼里。 走到病房,看到江心悦也来了。 龙晓晴很意外:“悦悦,你怎么来了?” 江心悦说:“不是听你说今天要接阿姨回家嘛,我请到了假,就过来帮你。” 龙晓晴不由走过去拥抱她:“悦悦,你真好!”说着终于是流下了眼泪。 家里新装的电梯方便又稳固,用轮椅把姜婷运上三楼,那间套房已经摆设齐全,时刻准备好了。 龙晓晴捧着医生给的照顾病患的手册,坐在床边仔细研读,不时抬头看看姜婷。 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她除了在门口和窗户口上刻上‘禁阴令’外,还在屋子的天花板上装上了一个监控摄像头,360度无死角可在手机里查看屋子里的情况。 事无巨细安排好,时近下午,龙晓晴这才下楼开店。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龙晓晴觉得很有必要研制新品。 因为天海度假村的公众号已经出发消息,他们准备要在圣诞节那天开始,一连十天举行各种有趣的主题狂欢,一次性度过元旦。 所以晴天一角奶茶店,也是时候装扮起来了。 网购了一颗圣诞树,还有许多圣诞节贴纸和装饰品。 临近傍晚,店中这个时段没有什么客人。 龙晓晴和江心悦正吃着晚饭,白傲儿在一边干看着,她倒也想吃来着,但她一个病鬼是不能像其它有能力的鬼魂,主动碰触生人的东西,连碗她都端不起。 “白傲儿!”龙晓晴举起酒杯,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紧接着‘刷’地一声,泼到了地上。 “咳咳咳……”白傲儿就像猛然被人灌酒,酒精的突然刺激让她不停咳嗽起来,她说:“龙晓晴,你不会轻点吗?”说着还挥手打龙晓晴,只可惜,苍白的手掌穿过她的身体,碰不得她半分。 江心悦捂嘴偷笑,和白傲儿相处熟悉后,她已经不再害怕晚上在街边游荡的阴灵,但面对那些其它奇形怪状的鬼魂时,她仍不敢直视。 吃完晚饭,龙晓晴和江心悦开始动手妆扮店铺。她们各在二楼左右房间窗口,拉着红绿色的圣诞彩旗为房子外部装饰。 正时太阳已经下山,白傲儿这才得已站在大街的中央,指手画脚地指示着装饰的角度。 “左边高一点……不对不对,太高了……右边低一点……低点低点,再低点!” 江心悦已然大半截身子探出窗外。 “悦悦,小心啊……”龙晓晴提醒着。 话音还没落,就听江心悦一声惊叫,身体倒栽着滑出了窗外。 “悦悦!”龙晓晴惊呼。 白傲儿也是一急,飞身冲了上去,竟然生生在半空中拖住了江心悦, 龙晓晴惊见这一变故,呆了一呆。 江心悦趴在白傲儿背上,一动不敢动。 白傲儿喜出望外,她竟能拖住江心悦,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碰到东西了!伸出手,试探着摸那店门上的雨棚,真的能切切实实的碰到东西。 她大喜过望,高叫道:“我能摸到东西了……”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江心悦身体突然穿越过白傲儿,落在了地上。 “悦悦!”龙晓晴赶忙冲下楼去,扶起江心悦,好在刚才在半空被截住了一会儿,所以落下的高度不高,江心悦没有摔伤。 白傲儿还飘在空中,双手乱抓着,却是爪爪抓个空。她惊叫:“怎么会这样?!” 龙晓晴扶着江心悦回了店内,看已经天黑,决定先布置内室,等明天天亮再弄外面的装饰。 白傲儿也飘了进店,她大喊:“刚才我能抓到东西,你们都看见了吗?” 龙晓晴笑道:“那证明你的魂魄快养好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记起重要的事情了。” 白傲儿心中一喜,挥舞着手,去打天花顶上那彩灯,彩灯不为所动。 龙晓晴心疼地说:“嘿!你别搞……” 话到一半,白傲儿还是搞坏了她的彩灯。 “那是我两百块钱买哒!”龙晓晴大吼。 白傲儿不以为然:“才两百块钱而已,瞧你急的!”她又飘到墙边,向那布满小铃铛的圣诞花圈伸出魔爪。 龙晓晴‘呀呵’一声,撸起袖子:“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我龙晓晴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她柜台一翻,自柜台下边抽出一条写满符咒的金色带子,向白傲儿身上甩去。‘嗖’地一下,将她捆得结实。 “龙晓晴,你干嘛!”白傲儿大急。 龙晓晴‘哼’了一声,拖着她就往楼上走。 江心悦笑看她们打闹着上楼,她来到放置装饰的纸箱边,寻着东西,正要给圣诞树装饰。 这时,门外轻飘飘地走进一个客人。 来人的脚步越轻,江心悦越是心惊,她早已听说每到晚上,光临奶茶店的,大都不是人。 江心悦屏住呼吸,慢慢抬起头。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款式老气的白毛绒大衣,大衣长至膝盖,扣得严严实实。膝盖之下,是一双黑色的亮皮长靴,她的腿很细,可以看出她的身材很苗条。 她的样子是年轻的,但是她的衣着款式或者是那头卷发都太过端庄保守,甚至还有些老气。 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不露出可怖的模样,江心悦就不害怕。 江心悦在看女人的时候,女人也在打量着她,那是一种很亲切很和蔼的眼神。 江心悦心中大定,热情招呼:“欢迎光临。” 将女人引到收银机前,看着店中因布置装饰有些杂乱,江心悦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店里最近在布置圣诞节主题,有些乱,请不要介意。” “没关系。”女人很和善地笑了笑。 还没等江心悦引导客人点餐,女人反倒问起:“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江心悦摇摇头:“老板在忙,我可以为您服务,请问您要喝些什么?” 女人微笑不语,浏览着蛋糕柜里的布丁和蛋挞:“你们的甜点是从外面进的货,还是自己做的?” 江心悦说:“这些都是老板她自己做的,味道非常不错。” 女人笑容弧度括大:“那给我来一份布丁,和一份蛋挞。” “好的。”江心悦又问:“那您不需要喝点什么吗?” 女人摇摇头,选择在沙发坐下。 江心悦为她端上了布丁和蛋挞,还搭了一杯白水。 女人闻了闻蛋挞的香气,露出满意的笑容,尝了一口,暗自点头。 为了不让店中沉闷,江心悦找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下面播放一条本地新闻,五年前,滨海‘庆龙纺织厂’非法集资一案……” 女人陡然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着墙上的电视,耳中细听电视里所说的新闻。 “主犯纺织厂厂长龙哲携款潜逃泰国五年之久,近日回国自首,关于‘庆龙纺织厂’非法集资一案,主犯龙哲目前被刑事拘留……” 女人眉头微皱,手中的玻璃杯教她轻易捏碎。 第48章 龙晓晴把白傲儿暴力塞进青花瓷瓶里,惹来白傲儿的惊慌大叫。 龙晓晴又将一张黄色封印贴在瓶口,再把瓶子放在屋里最角落位置,冷哼一声:“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别出来给我捣乱。” “那你别把我关在这瓶子里啊,你放我出去,我要回到我美丽的琉璃屋……” 龙晓晴下得楼来,心情很不好,两百块的彩灯说没就没,心痛得紧。但看着店中有客,又不得不调整好心态去面对顾客。刚调整好的心态,看见那一地的碎玻璃时,心态差点没崩。她真想翻翻黄历看看今天是个什么破财日。 “怎么了?这是。”龙晓晴快步上前疑问。 女人一见她出现,竟然激动地站起身,想想又克制了情绪,但满眼的欣喜却是藏不住。她温柔地说:“哎呀,不好意思啊!弄坏了你们店的杯子!” 龙晓晴忙问:“您没伤着吧。” 女人笑着摇摇头。 江心悦已经提着扫帚走了过来,刚才看见她徒手碎杯,心中正惶惶不安。 龙晓晴将女人让到吧台前,好让江心悦收拾。 女人坐定,说:“我是在网上看到你这家店的广告,东西好像很好喝的样子,所以我找了过来。” 既然专程找过来,必定有回头客潜质,为打好关系,龙晓晴自我介绍:“我姓龙,叫龙晓晴,您可以叫我小晴。” 女人也说:“我姓庞,你可以叫我庞阿姨。” 龙晓晴吃惊:“阿姨?您可还年轻着呢,看着像我姐姐呢!叫您庞姐姐还差不多。”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别别别!”庞阿姨连声拒绝,说:“不能乱了辈分,我都已经四十好几了。” “那您都是怎么保养的。” 就着这个话题,龙晓晴和庞阿姨聊了起来。 江心悦在一旁给圣诞树装饰起来,并不打算加入她们的聊天,她总觉得这个姓庞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违和感。 庞阿姨点了一杯今日推荐的‘痴心蜜香’。 奶茶里加入绵腻痴滑的布丁,蜂蜜口味布丁进到嘴里,散发出蜂蜜特有的香味和甜味。 庞阿姨喝了一口,露出淡淡微笑,不由低声呢喃:“我和他要是也有个孩子那多好。” “嗯?”龙晓晴疑惑:“庞阿姨,你说什么?” 庞阿姨回过神来:“我在想,有你这样出色的女儿,你父母一定很幸福!” 龙晓晴笑叹一声:“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庞阿姨直赞她:“你当然很好了,会经营店铺,手还那么巧,做这么好吃的点心,重要的是,你还非常孝顺。” 好话听多了龙晓晴也会脸红:“哎呀,你快说得我不好意思了。”转念一想,说:“你不是要给我牵线拉媒介绍男友吧,不用了,我有男朋友的。”记得以前去疗养院探望姜婷时,曾遇上姜婷的老同学,那些阿姨们这么一夸她,下一步就是给介绍男朋友。这套路她熟悉得紧。 庞阿姨好奇了:“你有男朋友了?是做什么工作的。” 正说着,阳赤风就打电话过来。 龙晓晴连道‘失陪’,拿着手机进到厨房接着电话,又从厨房后门来到后院。 后院宽阔的廊檐下摆着两张休闲的摇椅,龙晓晴坐在摇椅上,微笑着听阳赤风诉说四圣山的奇闻趣事。 四圣山位于南海沿岸的一个山势起伏的丛林边,四座巨型高峰几乎冲上云霄,它们并排耸立在丛林和海岸之间,似乎有意把丛林和大海分隔开 来。 这四圣山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是在很久以前,这丛林里有四个村寨,四个寨子之间和平融洽,靠打渔为生,他们已经在这里风平浪静地生活了上百年之久。 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从何方游来一只水怪,水怪性起暴虐,在海岸边兴风作浪。 海风呼啸,海上掀起惊天巨浪,海水汹涌澎湃向着村寨席卷而来。 眼看就要水漫山寨,四个村寨为数不多的修行者们挺身而出,和水怪斗法七天七夜,修行者死伤惨重。直到最后只剩下四个高能,依然不能击败水怪。 这四人下定了决心,手拉着手念动禁术绝咒,赫然化身为四个巨石,眨眼之间,四个巨石暴涨开来,直至高耸入云,成为巍峨的四座巨山。终于阻挡了水怪作恶,奔涌的海潮击打山岩石壁,不能破坏村寨分毫。 但是后来,一系列的天灾人祸促使村寨不得不迁移往别处,废弃的村寨就成为了丛林,而四座大山也完成了保护村寨的责任。 某天,天降天神大使,将化为这四座大山的修行高能封了天神四圣君。于是,‘四圣山’由此得名。 随着时代变迁,四圣山附近,不管气候还是地形极不于建筑和住人。可偏偏‘万灵仙观’就坐落在大山之下的丛林里。 阳赤风初进丛林,就有道士接待,跟着道士一路前行,所过之处无不深藏奇门遁甲。 道观修建气派壮观,处处雕龙画栋,亭台楼阁层层耸立。就连花园小径,湖水池塘都清幽别致。 阳赤风假借身患绝症的富豪身份,重金求观主‘万灵道长’相见,却被告知,要见观主就要排队。他当然知道,他们得在这时间里暗中调查他身分的真伪。 阳赤风的身分是借的,并不是造假,而本尊正秘密入院治疗中。所以,不是有人认得他的话,他还是极有可能蒙混过关。 然而,他已经在万灵仙观的客房里住了七天,都没能与万灵道长见上一面。 期间,他借游览的名义在道观里四处暗中探访。发现道观里住着一位身患绝症的富商巨贵,他可以每个月出资千万,让万灵道长帮他续命。 改命续命实属逆天之举,不管道长的道法有多高深,只要施法为之必定遭受反噬。所以就是给再多的钱,道法高能者鲜少会接这种法事。 然而偏偏,万灵道长就是以接此等法事而闻名。 为了一探究竟,阳赤风一身黑衣,躲在法殿的横梁上足足守了一天一夜。 在这天晚上,他终于等来万灵道长施法的正式场面。 因在上方,阳赤风看不清万灵道长的面目,只能见着他身上穿着一件华贵的紫金色道袍,头顶戴的法帽上,金色缎带非常惹眼。 他正在为一他脸色枯槁的年轻人施法,旁边四角各有青衣小道士护法。 念咒声起。 阳赤风听得明白,这居然是‘安睡咒’,他也不明白万灵道长催眠人家要干什么。 年轻人倒在蒲团之上,已经沉睡过去。 这时,后门被人打开,一个青衣小道引着那名出资千万的富商进得大殿。 富商看样子已经熟门熟路,他坐在蒲团上,戏谑的看了一眼旁边那沉睡不醒的年轻人,不用言语,他闭上眼睛,默契的配合着道长的施为。 阳赤风双眼大睁,原来,万灵道长实属旁门左道的邪修者。 他所谓的续命,不过是将年轻人剩下的命数,渡化到富商身上。再向年轻人身上施以‘灵体禁锢术’,将其魂魄牢牢禁锢在身体之中。 当年轻人醒过来,不再觉得身上有病痛,实则他不知道他自己已在大殿上已经死亡。他就如同常人,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 这种法术也只能够支撑三五个月,三五个月后,他发觉身体不适,便会回来找万灵道长,到时道长将法术加锢,他又可以再活三五个月。如此循环,他活个一千年也不在话下。 前提是,他不能再有大的情绪波动,一但情绪大动,他体内的三魂七魄会有惊吓走丢的风险。 阳赤风这才明白,原来白傲儿早在四圣山上就遇难了。白傲儿会丢了在拉斯维加斯之后的记忆。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她在赌场赌得尽兴,不知觉将一道‘魄’遗失在那里。这才使他出现记忆紊乱的结果。 当大殿上施法完毕,万灵道长猛然抬头。 阳赤风瞳孔骤缩,他不曾想过,那万灵道长竟是霍兴奇! “是霍兴奇?!”龙晓晴很着急。 听得电话那边阳赤风轻松地笑了笑,说:“放心吧,没事。以我的身手,区区几个小道士我应付得了。” 龙晓晴忙问:“那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啊!” “当然没有了,我现在已经出到了市区。”他叹息一声,说:“只是身份败露了,我只能另想办法。” “你一切小心!” 再是长达半个小时,单身狗不宜详知的谈话内容过后,他们才互相道别。 挂了电话,龙晓晴抬头,惊见院子墙头挂着一双幽青刺眼的光线刺入眼中,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墙头上蹲着一只狸花猫。在夜里,猫儿的眼睛就跟镭射灯一样,在黑暗中默默的闪着强光。 龙晓晴走近墙头:“嗨!来了,狗子!” 这只猫常在附近游荡,龙晓晴喂过它几次面条,便和它熟悉起来。此后,它就隔三差五的爬她家院墙,有时在墙头一蹲,就是蹲个几天。 龙晓晴见它可爱又机灵,心里有养它的意思,偏偏这猫儿野性难驯,一天到晚四处溜达。它胆子奇大,在街上遇上行人不闪不避,甚至在它心情不爽的时候,碰到那些游魂野鬼,还会主动去挠鬼几下来泄愤。因此,方圆十里内没有人或鬼会去主动招惹它,更别说养它。 猫儿此时蹲在墙头,看着龙晓晴,喵喵叫的几声。龙晓晴立刻明白,它在说‘大爷我要吃面!’ 龙晓晴说:“好的,大爷你等一下。”说着,就往厨房里去了。 这只猫还挺好养活,不喜欢吃猫粮,也不喜欢吃鱼和肉,尽是喜欢吃素面。 烧水时,龙晓晴来店前看了一眼,店中没有客人,就连庞阿姨也不见了踪影。 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江心悦,问:“刚才那个客人呢?” 江心悦抬头,环顾四周,不确定地说:“走了吧。”又说:“这个人好奇怪啊,来的时候不声不响,走的时候也悄悄的,我坐在这里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龙晓晴又转身回了厨房。 把煮好的面条放在廊檐下,可猫儿却不像往常那样奔跳下来。 此时,墙头上的猫儿躬着身子,高抬着圆圆的头颅,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它异常严肃的盯着上方。 “嘿!狗子,下来吃面啦!”连叫了它几声,它依旧迟迟不动,盯着上方,喉咙里低声咕哝出声,一副非常警觉的样子。 龙晓晴很好奇它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便走了过来,站在猫儿脚下的墙边,寻着它盯着的方向看去。 那是三楼,姜婷的房间。 “喵呜哇哇哇!!!” 猫儿发出极为狠厉的一声叫喊。 龙晓晴心头一震,赶忙奔进厨房,一边拿出手机,监控视频里屋子里一切正常。 记得,刚搬来时,弄鬼曾经建议她养一只猫或狗,因为动物灵性,警惕性也很高,能在危险的时候很好地给她预警。 耳边传来的猫叫声又如此急切,龙晓晴也很急切地跑到了三楼。 打开门后,如同视频中看到的那样,一室寂静安好。 龙晓晴松了一口气,打开窗,原本在院子墙头上的猫儿,已经跳进院子,吃起了面条。好像它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吃得香甜。她不由小声埋怨:“你这臭猫,吓我一跳。” 来到床头,观瞧了姜婷一会儿,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却不曾留意,在床下,静静躺着一簇洁白的动物毛发。 第49章 没想到今年冬天的初雪,会在平安夜这天早上降落。 这场雪下得不大,疏疏绵绵,慢悠悠的飘荡在空中,落到地上时,已经溶化成水。 何海打着单薄的雨伞,顶着雪风,来到晴天一角奶茶店,几天不见,他有些消瘦,眼下吊着一双黑眼圈。 “悦悦,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跟我回去吧,我不能没有你。” 何海说得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江心悦背着背包,正要去上班,一点也不想理会他。 何海阻拦着她的去路,万般恳求:“没有你的日子我很难过!天气渐渐凉了,晚上不抱着你,我冷得睡不着,不是你煮的菜我都没胃口。家里没有你收拾已经乱得不像样子了,还有房东最近来催房租了,那些账目一向都是你打理,现在没了你,我感觉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所以你当她是你会暖床的保姆吗?”龙晓晴吐槽道,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何海连忙摇头,对江心悦深情表白:“悦悦,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会这样说,是因为我以为我们是夫妻了,夫妻之间这种事不分你我。”他立马又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缎面的精致小盒,打开来,竟然是一枚素净的钻戒。 江心悦吃了一惊。 何海说:“如果你觉得我们俩夫妻缺少一个仪式……”他单膝跪地,十分真诚地说:“悦悦,嫁给我吧!” 江心悦期待和何海结婚,却从没想过何海会主动和她求婚。突然间,她泪目了。似乎只要完成她的期待,她就可以既往不究。 龙晓晴也泪目了,她一点也不相信何海会给江心悦幸福,奈何江心悦就认定了何海。 房间里,江心悦在收拾着衣物,一脸的喜悦深深扎了龙晓晴的眼睛。 “他每次都这样,装可怜搏同情,那个样子真的很欠揍啊。”龙晓晴帮着江心悦收拾着东西,很不满地嘟囔着:“你就真的相信他原谅了他?” 江心悦笑了笑:“算了,他既然有成家的念头,就证明他会安定下来,和我好好的过日子。” 龙晓晴劝说:“结婚的事你真的要想清楚啊,何海大问题没有,可小毛病是一堆一堆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江心悦叹了一口气:“就算有,也不是我的呀。” “龙晓晴!你家的猫咬人啦!!!” 等在楼下的何海突然高声大叫。 江心悦大惊,忙扔下手头的东西跑下楼去。 龙晓晴撇了撇嘴,拎起江心悦扔下的行李箱,跟后下楼。 奶茶店内。 何海站在餐桌上,满脸惊惧地盯着地上那只狸花猫。 猫儿正蹲在另一边的餐桌角下,双瞳缩小,警惕地盯着何海,嘴里时不时对他哈气。 见江心悦下来了,何海赶忙说:“悦悦,你别过去,这猫太凶悍了,跟龙晓晴似的!” 龙晓晴正出得工作间门口,一脸阴沉地看着何海,不知他又在搞什么事情。 “不是吧……”江心悦迟疑地看了看猫,她也是认得这只猫,猫儿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不至于会主动咬人。 “是真的!”何海出示裤脚的破痕:“你看,就是刚才让它咬的。” “被咬到了吗?”江心悦连忙担忧地上前察看,好在就只是咬破了裤子而已。 龙晓晴幽幽地问:“你是臭咸鱼吗?好端端的,猫为什么要咬你?” 何海说:“我哪知道!也许物似主人形,看我不顺眼,欺负我呗!” 龙晓晴将猫儿抱起,在她温柔地抚摸下,猫乖顺下来。这才摸到它身上以及尾巴上有湿漉漉的痕迹。她确定,这几天天气太冷,猫都躲在奶茶店里,从没出过门。之前何海因为卖惨,是走着过来的,裤脚和鞋子都湿着。由此得出结论:“你是不是踢它了。” 何海刚要开口否认,龙晓晴补上一句:“明人不做暗事!” “是啊,我踢的怎么样!谁叫他咬我,我就不能反击了怎么的。”何海跳下桌子,对待江心悦时又换了一番面孔:“悦悦,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才踩到小喵喵的尾巴,我可不是虐猫狂,你要信我。” 江心悦对龙晓晴说:“不好意思啊小晴,小猫它没事吧。” 猫被龙晓晴抱在怀里,喉咙正发出舒适的咕噜声,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碍。 送走了江心悦和何海,龙晓晴打开店门,开始了又一天的营业。 入冬以来,就是热饮的天下。这个月主打红豆系列的奶茶,最近研发的“红薏暖茶”、“热豆相拥”和“煎豆烤奶”都非常畅销。 在傍晚来临前,刚送走几杯外卖,龙晓晴接到一份阳赤风寄来的快递。 她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打开里面精致的小盒,一个完美无瑕的红苹果映入眼帘。 除此之外,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卡片,卡片上简洁的图案里,苍劲有力又漂亮的几个钢笔字:平安夜祝平安。 她将苹果拍了好看的照片,发给阳赤风,表示收到和感谢,并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直到天黑,依旧等不到阳赤风回复。 今晚难得店中没有客人,也没有客鬼,龙晓晴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自从上次把白傲儿塞进花瓶里,白傲儿就再也不出阁楼了,她发誓要好好养伤,将来才好对付龙晓晴算账。言梦梦为避师门约束,跑国外还没回来。她现在一个人冷冷清清守着店,总感觉有些孤单。 想起楼上的姜婷,龙晓晴打算今晚早点收铺。 这时,手机震动,微信里传来新消息。 龙晓晴拿起一看,见不是阳赤风有点失望。 她回了云知雨的节日祝福后,云知雨传来一张金苹果的图片,附加文字:送给你的。 龙晓晴笑了笑,随手打出:好啊,谢谢。 发出没多久,龙晓晴背后的落地窗传来敲击声。 她疑惑地回头,当看到云知雨的笑颜时,她惊得瞪大双眼。 云知雨推开店门,一身黑白相间的羽绒服,将风雪隔除在外,脖子上带的是那条墨蓝色的围巾。 他将金苹果伸到她的面前。 她还以为刚才他说的是图片祝福,没想到,他真的要送她金色的苹果。这下,她犹豫了。 龙晓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真挚的眼神,她恍惚间有些明白,他频频的示好意味着什么。 她拿起桌上的红苹果,想着措辞,说:“可是我已经有了一个苹果,很介意再多一个。” 云知雨微笑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你在想什么呢?”将金苹果塞在她手中:“今天平安夜,做为朋友,送你个苹果不是很正常吗?” “嗯?”龙晓晴有些尴尬,果然是她自以为是,想多了?不过见他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她哈哈一笑,继续自作多情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啧,原来我还是魅力不够啊!” 他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如她一样,用着玩笑的语气说:“别傻了你!”而后,他转身去,刚才的笑容有多好看,现在他的笑容就有多难看。在店里巡视了一圈,他岔开话题:“你的店装扮得很有气氛嘛。” 龙晓晴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明天不是圣诞节了吗,度假村那边搞活动,我的小店也能沾沾光。” 云知雨接过水:“那明天你的店也有新品了?” 龙晓晴点点头:“是啊。” “要不,我帮你画几张画,做做宣传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动笔了。”连日来上班、开会、审报表,云知雨深觉枯燥,几天没有画画,早就技痒难耐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龙晓晴就把平板电脑递给他,让他坐在沙发上自由发挥。 她坐在柜台前的电脑上浏览着姜饼的做法,两人做着各自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喵呜哇哇哇!” 突然间,一声尖利的猫叫,划破寂静的长空。 龙晓晴和云知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紧接着是猫狂乱的吼叫声,像是在打架。 龙晓晴原本以为那只猫又在街边称王称霸来着,可仔细一听,声音却是从楼上传来的。她心头一紧,急忙拿出手机,打开房间监控。 那只狸花猫不知道发什么疯,它在姜婷的房间里四处蹦达,窜得老欢,‘乒乒乓乓’打掉了房间里不少陈设。 “怎么回事?”云知雨问。 龙晓晴颇有些生气:“狗子又在楼上搞事情了,我上去抓它,你忙你的。” 说完,早已推开茶水架旁边的门进到厨房,沿着楼梯,直奔三楼。 刚一到三楼,却听得猫儿的长声怪叫从窗外传来。 龙晓晴赶忙跑到窗口一瞧,狸花猫已经从姜婷房间的窗口窜下了二楼阳台。她指着猫低吼道:“臭猫!” 随即打开姜婷房间房门,只见房内的地板上掉了一地的动物毛发,除了狸花猫的花色毛,还有几簇洁白的动物毛。 她捡起地上那簇不属于狸花猫毛色的白色毛发,观察了一会儿,看不出是那种动物,不过她肯定,狸花猫之前在房间里和别的动物打过架。 仔细寻找了房间每个角落,都不见有什么其他的小动物。 又看了看姜婷,她躺在被子里完好无损,她这才安心。 收拾了地上那些掉毛,关上房门,下得楼去。 下到厨房,见云知雨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惊讶地地盯着厨房后门。 龙晓晴问:“你怎么了?” 云知雨反问:“你是不是养有宠物啊?” 龙晓晴点点头:“嗯,它从前是在外边流浪,就是最近天气冷了,它躲我家来了。” 云知雨笑了笑:“刚才这里一片漆黑,看见它的眼睛亮得发光,真是吓我一跳。” 龙晓晴很无奈地说:“那家伙脾气臭得很,你可千万别招惹它。” 第50章 电视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新闻正报道接连几天滨海市将会雨雪不断,主播好听的声音正劝告市民做好防寒工作,地段路滑,应当谨慎开车。 龙晓晴打开窗帘,却见槐林街的头顶一片晴天,远方云层亮光闪耀,隐隐有要出太阳的迹象。 她坐在床前,耐心地给姜婷做着护理,擦脸擦身,梳头发剪指甲,跟她说说最近的新鲜事。这都是她每天早上起床后必要做的事情。 “吱—呀—” 龙晓晴抬头,奇怪地看了看天花板,那一声桌椅拖动的声音就是从上面阁楼传下来的。 细心地给姜婷注射完营养液,又听得楼上椅子倒地声。 龙晓晴心想,阁楼上除了一个红木衣柜和那些个花瓶外,别无其它。不知白傲儿又在搞什么事情。 将一应物品收拾好,再把姜婷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她这才起身离开房间。 门关的那一刹那,姜婷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 上到阁楼,只见原本空旷的室内,现在多了不少物品。一个华丽的欧式衣柜,取代了红木旧衣柜原本的位置。 衣柜旁,是摆得满满当当化妆品和首饰的梳妆台。 一个精雕细琢的粉色欧式公主床,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左右床头各放着琉璃瓶和白玉瓶。 在窗边是一张小的欧式圆餐桌,桌边是四张配套的欧式椅。 龙晓晴看得目瞪口呆,再见白傲儿,如同一个法式贵妇,坐在椅子上,一身华贵的紫色礼服,雪白的颈项上黑色丝带别致。她优雅地端着一杯法式顶级红茶,品味一口,再以做作忧伤的姿态眺望窗外远方。 瞧她这样作,着实欠揍,龙晓晴忍不住拿着脚上的拖鞋就甩过去。 白傲儿举起手,稳稳接住拖鞋:“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玩偷袭的把戏。幼稚!” “你在搞什么?这些东西哪来的?”龙晓晴走上前,一把抢过拖鞋穿上。 白傲儿指了指餐桌上,不知何时从龙晓晴房间弄来的小平板:“昨天晚上,我发现我终于能碰到东西了,然后我通宵了一夜网购这些东西。”说着,她站起身来秀着她的美貌的衣裙:“怎么样,YY家N系列,明年春季最新款。” 龙晓晴围着她转了一圈,这衣服美得她也不禁啧啧称赞。好奇地问:“可是今天好像没见快递上门啊。” 白傲儿又坐了下来,不无得意地说:“我突发奇想,下单后,叫卖家把东西烧了,烧的时候一边念着我的名字,这东西瞬间就到我这来。” “机智!”龙晓晴不由夸赞,想了想,说:“你买归买,别弄出那么大动静。” 白傲儿不耐烦地说:“好啦!等我欣赏完窗外的美景,我就把东西收进瓶子里去。” 龙晓晴大奇:“还有这操作。” 白傲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拿起平板电脑,轻点两下,又网购下了一单地毯,没一会儿,地毯在地板上火烧倒放一样,慢慢成形在地板上。 这是一张砖红色的手工羊毛地毯,非常厚实,可它并不是实物,却能见得地毯栩栩如生放在地板上,毫不违和。 白傲儿使劲踩在地毯上,没能发出半点声响:“放心了吧,就算我在这上面蹦迪,你也听不见啦。” 龙晓晴想了想,还是得和她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随便出去浪,好好待在瓶子养着,毕竟她还有一魄没找回来。 不能出去浪,白傲儿表示很苦闷。 第二,在白天时不能轻易下楼,以免惊吓到顾客。 白傲儿心中腹诽:说得你店里生意很好似的。 第三,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能在她房子里瞎转悠,万一哪天姜婷苏醒,看到白傲儿被吓到怎么得了。 白傲儿撇撇嘴,心想要是姜婷能苏醒,她能砍头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时近中午,晴天一角终于开始了这一天的营业。 为了迎合这次圣诞节,圣诞节当天,晴天一角奶茶店推出了三款圣诞主题的奶茶。 特制的奶茶里,叠加着丰富的红豆、珍珠、仙草以及各种颜色、礼物形状的Q弹芋圆,真材实料,满满一大杯,取名‘圣诞大宝藏’。 透明的杯子里,甜甜的黑糖‘脏脏’地挂在杯壁上,再放进厚厚一层会弹跳的黑色珍珠丸子,注入清新的无糖鲜奶,最后再洒上一些绵白的糖粉浮在鲜奶上。一杯‘鹿丸雪中藏’就做好了。 而‘红绿果浆’就容易做了,一层厚厚的红色草莓果酱打底,再注入新鲜翠绿的哈密瓜果汁。喝到嘴里,是满满的果香味。 当然,关于圣诞节的小甜点也不能少,在蛋糕柜里,树干蛋糕、杏仁布丁和姜饼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好。 龙晓晴身着洁白的羽绒服,看起来十分清新可爱。她拿着一杯‘圣诞大宝藏’,在蛋糕柜前自拍一张,发社网前,附上文字:圣诞快乐! 不一会儿,留言区里陆陆续续有人留言,有朋友回以祝福,有老客户称赞新品,也有陌生小可爱询问店址。 刚回复了几条网友消息,外卖订单的提醒就已经在店中响起。 这一单还没搞定,下一单的提示音又来了,而槐林街陆陆续续地来了游客,店中的客人也多了起来,龙晓晴头一次感觉自己即使有三头六臂都不够用的。 这时,能非匆匆赶来,这两单外卖订单配送都在他手上。 能非已经熟门熟路的帮她装订和打包,刚要走,他又接了一单奶茶外卖配送。对此他无奈又高兴地对龙晓晴说:“你家的生意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怎么没请个人啊?” 龙晓晴苦笑:“这也就是节日才忙,平时连只苍蝇都不肯光顾。” 能非一走,龙晓晴才能好好接待来店顾客。 正手忙脚乱期间,没有留意云知雨是几时来到店里的。 云知雨进入工作间,说:“我来帮你。” 龙晓晴颇有些惊讶,还是教他怎么用装订机。于是云知雨负责收银派号、装订和念号叫客人取。龙晓晴只管调制奶茶。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终是在午后,才得已喘息的时间。 龙晓晴给他倒上一杯花茶:“你怎么来了?你最近很空闲吗?” 他当然不空闲,可一但出色的任务做多了,做完美了,他就必须被空闲下来。他不是个工作狂,对于曲董事和他二姐云总裁的‘关心’,给他请的‘病假’他乐见其成。喝了一口茶,他悠闲地说:“是啊,其实我这个云副总是个虚衔,在开会时就是个摆设,公司有我没我都一样。” 龙晓晴点点头,说:“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做老总不开心,就做你的大画家去,我觉得你还是画画的时候最开心,” 说到画画,云知雨就一时技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兴奋地和龙晓晴说了说,龙晓晴也开心地点头同意。 云知雨出到店外,从车上取下画架和颜料,在晴天一角门前的落地窗边,做起了街头艺人。 顿时间,奶茶店门前人满为患。 大家都在瞧着这位街头艺人的艺术深浅,只见,云知雨浓墨重彩,围观众人从最初的好奇,当槐林街街道跃然纸上时,大家都为他技艺惊讶。最后,云知雨白色颜料抖洒在整幅画作上,画上槐林街下雪的场景,惊艳了众人。甚至早已有人拿出手机,将这一过程分享进了社交群里。 “小哥哥,小哥哥,可不可以帮我们画幅画啊?” 一个大胆女生,挤进人群,而后指了指他身后奶茶店的落地玻璃窗。 云知雨转过头,看见窗内的沙发上,三个女生正对他挥手微笑。他点点头,笑容阳光和煦:“好啊!” 隔着窗,云知雨为这四位手持奶茶的小闺蜜们,画了一幅人物肖像。 妙笔神来间,又是围观人群的喝彩声。 围观者不仅干看着,还陆陆续续走进奶茶店,买杯奶茶,再来到街上品味观赏。 半天下来,云知雨总算画个过瘾。 因为云知雨的原因,奶茶店今天客似云来。为此,龙晓晴亲自下厨,以谢这位艺术天才的提携之恩。 晚饭过后,送走云知雨时,夜幕已经降临。 当槐林街夜深人静,度假村的夜空炸开漂亮的烟火,震天的音乐传到槐林街,已经变得若有若无,但还是能让人感受到节日的热闹。 奶茶店的阁楼上,白傲儿独自饮茶,欣赏远方的肆意。心想,这么无聊的日子,怎样才是尽头啊。 龙晓晴关了店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三楼,即使再苦再累,看见姜婷安好地躺在床上,她又能再次恢复元气。 为方便照顾姜婷,她在这间房里,多放置了一张床。 当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心中盘算着今日收益,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晴……” 恍惚间,龙晓晴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姜婷在叫她。 龙晓晴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怀疑之色。 此时,她忽然心跳得很快。坐起身来,她小心翼翼来到姜婷床前,眼睛紧紧锁定床上躺着的人。 “小晴……” 那声音确实是从姜婷口中发出。 “妈……”龙晓晴震惊的无以复加,喜悦随之如潮而来,脸上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第51章 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里,龙晓晴在脑磁共振室外的走廊上徘徊了很久,已经出得一身的汗,不由脱了沉重的厚外套,松了松脖子上厚实的围巾。 在这两天里,姜婷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推着去做了很多项检查。 龙晓晴现在心情很兴奋,兴奋之余又焦急,她很急迫地想要知道医生给的确切结论。 一天下来,该做的检查都做得差不多了。姜婷躺在医院病床上,半睁着眼睛,眼睛里有些浑浊却能看清龙晓晴有些苍白的小脸。她的眼角挂着泪珠,嘴角弯着温柔的笑意。 龙晓晴的脸上也尽是喜悦的泪水,擦了又擦,尤记得姜婷出事那天,她感觉到天塌了,却只有她一个人顶着。她一个人在医院奔忙,各种检查,各种签字和各种手术。她从最初的惊慌无措,到伤心难过,都是一个人硬挺过来。那时她会频频掉泪,却没有时间去哭泣,也不能哭。家里只剩她们母女俩,她就得好好撑起这一片天。 后来,姜婷虽然被判定成植物人,但好在病情稳定没有恶化。在开奶茶店之前那一年,她努力工作,有时还接一些兼职,忙得到麻木,像是已经忘记了哭泣。 现在姜婷醒了,她觉得如释重负,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不停地流下来。她今天流的眼泪比姜婷出事那阵子要多得多,她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哭包,比江心悦这个小哭包的泪水还多的大哭包。 江心悦闻讯匆匆来到医院,刚到病房走廊就看见龙晓晴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龙晓晴一见到她,立马飞奔上前抱住她,眼泪又一次刷刷地流下来。 江心悦说着安慰她的话,竟不自觉自己也哭了起来。 龙晓晴擦擦眼泪,疑惑地问:“你怎么也哭了?”说着,拿着纸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江心悦微微瘪着嘴,委屈巴巴:“看见你哭,我也想哭。” 龙晓晴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我哪有哭?我不想哭啊!我妈醒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它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想了想,她又说:“也许前几天晚上,我的店里招待了一个鬼,那个鬼从进店开始就一直哭个不停,我想那个‘爱哭鬼’一定是上了我的身!” “鬼敢上你的身,一定是嫌命长了。”经龙晓晴这一逗趣,江心悦笑了,擦干眼泪问:“你这是要去哪呢?” 龙晓晴说:“医生说,我妈身体现在正在恢复,可以稍微刺激一下五感,还可以吃点流食,训练口部肌肉。我想着下去买点粥。” 江心悦抬起手中的保温盒:“我带了!” 龙晓晴又狠狠抱了一下江心悦:“我真是爱死你了!悦悦!” 看见龙晓晴去了又返,姜婷虽然疑惑,但还是温柔笑看着她。 “妈,你还认得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吗?”龙晓晴把江心悦推到床前。 “阿姨,恭喜你终于醒来。”江心悦的笑容一向乖巧。 姜婷看到江心悦,笑了笑,张张嘴,几近努力才说了一个字:“悦……” 江心悦也兴奋起来,回头看着龙晓晴:“阿姨她认得我诶!” 龙晓晴激动地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用我妈的手机发朋友圈,到时她朋友来看她,她一定很高兴。” “不……”姜婷突然挤出一个字,打断龙晓晴的计划,她努力地又挤出三个字:“静……一静……” 龙晓晴忙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她想,怕不是妈妈想给朋友们一个惊喜。 她坐在床边,打开保温盒:“妈,咱先喝点粥,这是悦悦为你亲自煮的,还热着呢!” “谢谢……”姜婷说。 “自家人,用不着谢啦。”江心悦接着说:“阿姨你想吃点什么,跟我说。小晴开店忙,住得远,我帮你煮也是一样的,你不要客气。” 姜婷牵动嘴唇,微笑致谢。 龙晓晴吹了吹热粥,等到温度适宜,才一点一点往姜婷嘴里送,可还是有汁水溢出嘴角。龙晓晴又耐心地给她擦拭。 “来,张嘴,啊……”龙晓晴现在就像是哄小孩一样,耐心十足地将小半碗粥给姜婷喂下。 病人能吃,的确是个好兆头。 第三天的下午,医生才出了书面的诊断结果,姜婷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中,身体机能方面有些弱,但可以通过康复训练恢复正常。 得到这一结果,龙晓晴终于放下心中巨石。 夜幕下,她回到槐林街时,看到那一路的白雪皑皑,她却觉得天清气朗,十分舒坦。 当然,如果没有接到那通电话的话,她或许还能高兴好一阵子。 那是楼梯山拘留所打来的电话,称龙哲想要见她。 她当然不会去,更不会让姜婷知道。 便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打开店门,突然间听到后院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动。 龙晓晴大惊,心疑是小偷,便抄起身边的扫帚,就直冲厨房后门。 踹开后门,果然见院子里有人背着个大包,鬼鬼祟祟地要爬墙头。 “谁!”龙晓晴厉声大喝,甩起扫帚就向那人跑去。在《丹枫道法》里新学的棍招,此时终于学以致用。只见棍法挽起,行云流水,扫帚头流星般迅捷向那贼人当头而去。 “别别别!”那人大叫:“是我!是我!” 临到近前,龙晓晴闻声急忙一个旋身,这才堪堪收回那招‘流星赶月’,并惊声道:“师姐?!” 那人回过身来,拉下面的黑口罩,果然是言梦梦。 龙晓晴惊讶:“你不是有店里的钥匙吗,大门不走,怎么还爬墙头进来?” 言梦梦将龙晓晴拉近,神神秘秘的问:“你师兄在这吗?” “嗨!”龙晓晴笑道:“原来你还是在怕他揪你回道观啊?放心!他现在人在南海,远得很,一时半会回不来。” 言梦梦抚抚胸口:“还好还好。”拉着龙晓晴向屋内走去,说:“我是回来取行李的,为了工作方便,我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以后你自己随机应变,有事打电话给我。” 龙晓晴问:“其实你是想躲师兄吧?丹枫观就这么可怕吗?” “一半一半吧。”言梦梦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一直就隐藏不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龙晓晴大急,笑问:“你干什么这副表情,有什么好事情分享吗?” 言梦梦经她这一问,再也藏不住心中炸开的喜悦:“这次和我的爱豆傅行凯外出太浩湖拍摄……后来,和他单独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就情不自禁爱豆变爱人了,嘻嘻……” 龙晓晴诧异,连道恭喜。 “对了!”言梦梦又说:“我之所以会去拉斯维加斯,是因为师兄之前在电话跟我说过,白傲儿的一魄有可能是在出了万灵仙观后遗失的,她去过那么多地方,指不定在哪丢的,当时我就在附近,所以就近去了一趟碰碰运气。” “那找到没有?”龙晓晴忙问。 “没有。”言梦梦遗憾的摇摇头,却是满面春风的,似乎那在那一趟之行中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心事。 龙晓晴问:“可不可以用什么招魂的方法?” 言梦梦说:“招魂容易,招魄挺难的,毕竟‘魄’是没有意识,又没有五感的。”又说:“这点你倒不用担心,魂魄魂魄,魂和魄不灭,总是分不开的。它们之间有感应,能互相吸引,耐心等吧,魄早晚会找来的。” 早晚是多晚?龙晓晴开始的些烦躁,姜婷现在苏醒,不日将会病好回家,到时候看见家里有只鬼,还不得吓得再进医院。 挠挠头,想不通就早点睡。 刚闭眼,突然一阵阴风就迎面袭来。 龙晓晴一记勾拳全力出击,穿着白色公主睡裙的白傲儿猛地被她打飞。 “白傲儿!”龙晓晴坐起身:“你又在搞什么?” 白傲儿揉揉被打疼的眼睛,明明委屈得泪眼汪汪,却傲娇的抬起头:“龙晓晴,你又打我!欺负我现在无助又弱小,你胜之不武!” “毛哇!”龙晓晴顿时感觉身心疲惫,问:“你大半夜的下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傲儿说:“刚才我听到你和你师姐说的话了。” 龙晓晴倒抽一口凉气,她耳朵这样灵敏,那么上次和阳赤风看电影回来,在楼梯上的‘难舍难分’,她岂不是当了个听众。她扶额:“‘爸爸’诶!求你尊重一下个人隐私吧!” 白傲儿一脸正义:“你们说得那么大声,我听到很出奇吗?” “这件事本来打算明天和你说的,既然你听到了,就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啦。”龙晓晴说完倒头就睡。 “不是啊!”白傲儿飘到龙晓晴床上,单手撑着头,侧卧在她身边:“就像你们说的,魄会自己来找我,这几天,我真的感觉到了。” 龙晓晴来了精神,侧身转向她,也学她模样单手撑头:“魄来了?” 白傲儿想了想:“我本来也不肯定,但听你们说,我确定就是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龙晓晴问:“会不会是我门口那三张平安符阻挡了它?” 白傲儿说:“不是,它不从店门进来,也可以从窗口进来,而且平安夜和圣诞节那两天我感觉特别明显。我还特地出去找过它,可是都没有找到!”想了想,又说:“有时我真的能感觉到它离我不远,但就好像隔着什么屏障,让我和它不能相见。” 龙晓晴说:“那你就多多出去转悠,说不定就找着了。” 白傲儿点点头,悠然飘起身,往窗口去了。 “注意安全!” 龙晓晴叮嘱了一句,翻个身,睡得死沉。 第52章 “红泪文姬洛水春,白头苏武天山雪。”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嗯……呃……” 龙晓晴一边帮着姜婷活动手腕,一边与她以雪对诗,练习她的说话与记忆。没想到,姜婷说话越说越顺溜,记忆没问题不止,记得的诗句也比龙晓晴多,弄得龙晓晴既惭愧又高兴。 “哎呀,我输啦!”龙晓晴笑道:“妈,你记忆力真好。” “那当然。”姜婷说了几句倒是有些说累了,虚弱地喘了喘气,又说:“叫你不多多看书……那几本读书放在书柜积灰……多浪费啊。” 姜婷虽然能说话了,但手脚依旧不灵敏。 “嗯嗯嗯,看看看。”龙晓晴又帮她活动别一边手臂。指了指床头柜上那几本书:“我知道你最喜欢看书了,这几本是特意新买来给你打发时间用的。” 姜婷温柔地说:“可是我连这个娃娃都抬不起,要怎么看书呢?” 为了训练她手指的灵活度,龙晓晴日前给她买了一个特别柔软的兔宝宝布娃娃,没事捏一捏,抓一抓。 说着,姜婷颤抖的正在抓捏着娃娃,却怎么努力也将它抬不起来。 龙晓晴鼓励说:“没关系,至少现在手指已经动得很灵活了,慢慢会好的。” 姜婷说:“我觉得今天比昨天有力气了。” “是吗?”龙晓晴将床头摇起,让姜婷坐靠着,又在床上搭好桌板,边说:“那今天你可要多吃点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龙晓晴把饭菜摆好桌板上,今天她带来了一碗饭,豆腐肉沫,炒青菜和一壶鸡汤。 自从能说话后,姜婷的咀嚼功能也日益恢复。 吃着龙晓晴送进嘴里的饭菜,她不由频频称赞起她的手艺来。 吃完了饭,姜婷问:“我这么久没回家,家里是不是乱七八糟的啦?” “房东要卖房,我只好搬了,盘了一间门面,做奶茶店,现在住店里。”龙晓晴说得小心翼翼。 小时候遇到阴煞那件事,不止龙晓晴被吓得不清,就连姜婷也心有余悸,怕姜婷担心。所以打算出院了再告诉她。 休息一会儿,龙晓晴又特地给她泡了花茶。 品过花茶,姜婷感触良多:“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年多没有陪在你身边,你竟然学会那么多。还开起了店,当了老板,我觉得错过了好多。” 龙晓晴笑了笑:“没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依然会陪着我成长。” 姜婷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花茶,问:“这茶真好喝,你去哪里学的?” 龙晓晴说:“跟一个种花的朋友学的。”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云知雨怀抱一束新鲜的粉色康乃馨,带着果篮,轻轻敲响了病房门。 他今天穿着洁白的休闲羽绒服,戴着一顶厚实的白色毛线帽。笑容依旧阳光,让人见之暖心。 龙晓晴十分意外,毕竟之前没听说过他要来。既然来了,就给姜婷介绍了这位新朋友,说起他那貌美的花田,姜婷也忍不住起了向往之心。 趁着云知雨外出接电话之际,姜婷微微皱了眉头:“诶,你是不是和阿雨在交往?” “当然不是。”龙晓晴否认:“他真只是朋友。” 姜婷狐疑:“可看样子他对你太过关心啊。” 龙晓晴说:“他知道我有男友的,也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不要误会。” 姜婷又好奇了:“你有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龙晓晴愣了愣,和阳赤风交往这件事,她居然忙到忘记和姜婷说过。她笑了笑:“我想过几天他回滨海了,再带来给你瞧瞧。” 姜婷笑得满口说好。 为了来医院照顾姜婷,龙晓晴一般都是早上起来做饭,送到医院后,中午回去顺道买菜。在下午的时候才开店。 眼看时近中午,龙晓晴和云知雨与姜婷告别后,一同离开的医院。 他们走后,这间单人病房又重归平静。 她并没有为这突来的孤寂而感到落寞。 她的手臂此时能轻松地抬起,纤长而洁白的手指,轻巧地挽出一个简单又怪异的印契,打在房门门口,形成一道结界。 她这才缓缓坐起身来,双脚移动,下了床。 一系列动作做来十分灵活,没有半点阻滞。 她毫不介意地赤脚站在窗边,活动了一下躺得僵硬的全身,身体发出‘咔咔咔’怪异的脆响。 她伸出手,在有些雾气的玻璃窗上画出个笑脸,那张笑脸就像她现在的心情那样欢喜。 窗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苍白面容,还有她此刻变得异常赤红的瞳孔,在她的后肩处,隐隐从发丛间掉落几许白毛。 “啧!”对此,她早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些恼。她将那些白毛抓在手心,看了看,不满地说:“秋天都过了,怎么还老是掉毛!” 说完,口中轻轻吹气,白色毛发,随着她那一口气,飞散在空中,最终消失不见。 站了一会儿,终于看见楼下露天停车场里突然出现的那对男女,目光紧锁在女子身上,她笑得欣慰。而映在她赤红的双眼中的那个男人,全身充满着奇怪的浊气,她的眼神又不免冷了几分。 回到床上,她执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面上微笑,心中对此书甚是满意。打开书页,口中低声缓缓念道:“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低吟浅唱,在这一室内,尤显诡异。 云知雨和龙晓晴走到车前,突然一股凉意袭遍全身,他猛然抬头,那刺骨的阴凉陡然消逝。而原由,他遍寻不得。 “怎么了?”龙晓晴问。 云知雨摇摇头,微笑说:“还以为又下雪了。” 搭乘云知雨的顺风车来到市场买完菜,云知雨再驱车送她回槐林街。 一连几天都如此。 龙晓晴隐隐觉得奇怪,问他:“你这个当副总的真的就那么闲?天天陪我买菜开店。” 云知雨悠闲地坐在店中的吧台前,打开平板电脑里画到一半的画册:“是啊!我被公司架空了嘛。” 龙晓晴正整理着茶水架,闻言大奇:“被架空,你就这么佛系,一点也不着急?” 云知雨淡淡一笑,手中画个不停:“这样更好,我又能再组织一次画展……”他话锋一转:“你觉得下次画展以什么做主题好呢?” 龙晓晴放下手中的杯子,严肃了表情:“其实你每天跑我这来也不是个事儿啊!” “咳咳咳……”云知雨忽地说咳嗽起来,这一声声的,咳得厉害。 龙晓晴见他咳得要紧,赶忙给他倒上一杯温水,给他轻轻拍背顺气:“你还好吗?” “连你也不欢迎我吗?”云知雨竟是急得憋红了眼眶,那副样子,病弱得让人心疼。 “不不不。”这个时候龙晓晴要说是,也太狠心了。 做为当代网红,颜好,有才艺,缺一不可。 虽然云知雨并不想当网红,可圣诞节那天,在来客们的社交分享下,云知雨算是在社交网络上出尽了风头,加之他云家人的身份,这几乎上了热搜。顺带的,还有晴天一角这个小小的奶茶店。于是流言应运而生,现在网友都说晴天一角这个网红奶茶店可以喝出幸福的味道,因为店主这对情侣男才女貌,恩爱非常。 他们所说的情侣,特指云知雨和龙晓晴。 想到这,龙晓晴就头疼,想那传出谣言的人,怕不是脑袋装屎的吧。 “老板娘,来杯‘幸福的味道’!” 店里,一对小情侣也是看过网红店推荐才找到的这里。一入店内,果然见传言恩爱非常的店主‘夫妻’亲密得幸福。 ‘幸福的味道’即是一杯粟味甘浓的热饮,在这凄冷的冬天,喝上一口香醇浓稠的暖糊,温度暖了喉,研磨成粉的板栗稍填了腹,果然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但龙晓晴面对他人暧昧看她和云知雨的眼光时,她只有暴躁的感觉。 虽然其中原由已经和阳赤风说明,阳赤风也表示理解,可龙晓晴觉得还是有必要发个公告,澄清和云知雨的关系。 正寻思着怎么写这个开头,云知雨幽幽地开口:“其实网上的事,我也听说了,给你造成不便,我也非常抱歉……咳咳……”喝了喝水,压制住咳嗽,他苍白着脸,五官显得更加俊秀。他扶了扶眼镜,说得幽怨:“我从小体弱多病,没有什么朋友,我以为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才常常来找你……咳咳,是我唐突了,真的抱歉。” 说完竟是要走,龙晓晴一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她相信他是诚心想和她做朋友的,而且他帮了她很多,她实在做不到赶他走。 “不如,我们合照一张。”龙晓晴说。 这是一张,隔着吧台的桌子,云知雨和龙晓晴举杯相碰的照片,照片里,两人笑容浅浅,竟然有些严肃。 发上社交网络,附上文字:龙晓晴和云知雨友谊长存。 随即,云知雨的帐号回复:朋友干杯。 龙晓晴这才大松一口气。 云知雨也附和地笑了笑,心头陡然一痛,眼神中有一瞬的迷茫。 第53章 从商场出来,龙晓晴一手提着几个轻巧的服装袋子,另一手执着手机,与姜婷微信视频中。 姜婷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再过几天就要出院。在她住院的期间,消瘦了不少,从前的衣服穿起来稍显宽松,龙晓晴便去给她买些新的。 “买好了,我出了商场大门,过条马路就到了。我先挂了啊!” “嗯,路上小心啊。” 挂了电话,龙晓晴看到商场门口,某家饮品店门口正大排长龙。她抬头看了看店面招牌,原来是最近网上热炒的网红店,店内那款‘火锅奶茶’在网络上好评如潮,极多美食博主纷纷推荐。龙晓晴早想试试了,而且取长补短,创新融合,有利于晴天一角奶茶店的发展。 透明杯子里,就是平平无奇的珍珠奶茶,只不过放的珍珠比别店比较多而已。拿在手上,过度温暖的温度,在这个风雪天让人可以接受。 她是很认真的来取经,可这杯奶茶好像在跟她开玩笑一样。嚼开珍珠,从齿间炸开的浓重火锅底料味是怎么回事,它居然能与甘味回甜的奶茶味融合,又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喝过之后那强烈的后坐力,呛得她辣眼睛…… “滴滴滴” 人行道边的路灯上,闪烁着红灯。 龙晓晴站在路灯下,看着这杯被网友啧啧称赞的奶茶,陷入了沉思。是否是自己不够奇葩,才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将另一杯本要给姜婷打包好的奶茶,默默放进包里。 而手中喝到半的这一杯,因为‘浪费可耻’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盘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扔掉。 就在这时,一辆由西向东行驶的黑色跑车。车里车手醉生梦死,把车开得如蛇行。 “砰”地一声巨响。 龙晓晴吓得身体一震,手中奶茶猛然落地。转过头,只见那辆黑色跑车撞飞了路边的栏杆,直冲着她冲来。 就在她反应过来,即将跑开的时候。那车子如同碰到一个无形的屏障,突兀地轮胎打滑,立时横翻甩了开去。 龙晓晴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做什么,却侥幸避过一劫。 她抚了抚胸口暗道庆幸。 然而就在马路对面,那高耸着的医院大厦上,某层病房的玻璃窗前,姜婷皱着眉头,收起施法的手势。看着下面路边龙晓晴相安无事,她即放心了。 随即她又像想到了什么,既而深皱眉头。口中轻轻叹息:“原来,是今年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长大了。” 因为目睹了这场车祸,龙晓晴应交警的要求在现场耽误了一些时间做笔录。当她来到医院病房,已经不见姜婷的踪影。 一问之下,才知道的姜婷自己去了复健室。 透过复健室的玻璃窗,龙晓晴看着室内的姜婷,双手撑着两边的扶手,努力地站起了身。简简单单的动作,她做起来十分吃力,双腿不停的打颤,额头上已经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在龙晓晴看来,妈妈的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自从她醒来就很渴望有自由行动的一天。为此,她每天都努力复健,幸而付出的汗水果然换来了现在的成果。 看着妈妈一次次跌倒,却不轻言放弃,又再一次次站起来,龙晓晴竟然又不自觉的落下了泪水。 坚强的妈妈,从来都是她的榜样。 推着轮椅上的姜婷回到病房,龙晓晴又连忙打来一盆热水,帮她的脚部敷上湿热的毛巾,生怕她因为腿脚劳累,让肌肉产生酸痛感。 这时,龙晓晴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她拿来一看,又是拘留所打来的,便挂了电话。 姜婷好奇地问她:“怎么了?电话不接就挂了,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龙晓晴摇摇头:“不是啊,是推销的。” 姜婷‘哦’了一声,没再追问,看了看细心为她敷腿的龙晓晴,细细想了一会儿,这才试探地开了口:“前几天,我看新闻,看到你爸爸已经自首了,你……这些天有没有去拘留所看过他?” 龙晓晴抬头,反问:“你也想我去看他吗?” 姜婷笑了笑:“当然了,他再不对,也是你爸爸呀。” 龙晓晴听闻,有些吃惊,从前姜婷可不是这个态度。 记得纺织厂刚出事那一会儿,龙哲没有交代,没有预兆就这么消失了,把一烂摊子事情交给姜婷。任是姜婷脾气再好,也不断咒骂过龙哲,甚至一时激动,生生撕了他们的结婚证和结婚照,更是对龙晓晴说过:从此以后,你没有龙哲这个爸爸,这种人,不配做任何人的父亲! “妈,你不恨他吗?”龙晓晴疑问。 姜婷温柔地摇摇头:“这一次我能死里逃生,看开了很多。他能自首,就说明他已经诚心改过,我们是他唯一的家人,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龙晓晴说:“可他曾经伤害过我们,真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姜婷抬手轻轻抚了抚龙晓晴的头:“女儿啊,我曾经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了,你差一点就成了孤儿。那种无亲无故的日子,你好过吗?现在妈妈还在,爸爸身体健康,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来过,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龙晓晴听得眉头深锁,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如鲠在喉。认认真真地看了姜婷好一会儿。妈妈说得很对,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同,可不知为什么,龙晓晴感觉有些陌生了。 晴天一角奶茶店里,龙晓晴看着吧台上那杯打包回来的‘火锅奶茶’已经许久。 吧台前的云知雨,又在平板上完成一幅画,抬眼见她在发呆,问:“这杯奶茶就这么好看,你已看它看了快两小时了。” 龙晓晴给奶茶插上吸管,递到云知雨面前:“网红热卖,你尝尝。” 云知雨毫不拒绝,依言喝了一口,一入嘴,当珍珠在嘴里爆开后,他几乎要吐。 龙晓晴看他俊秀的脸上是一脸便秘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接着给他倒了杯温水, 云知雨喝下水,指着那杯奶茶疑问:“哪来的黑暗料理?味道好奇怪啊。” 龙晓晴想了想,火锅和奶茶并不是什么黑暗料理,反而火锅原本很好吃,奶茶很好喝。而且一边涮火锅的时候,一边喝奶茶,是相得益彰的组合。可要让这两种东西硬混在一起的话,火锅不是火锅,奶茶不是奶茶。 环顾四周,房子有了,妈妈有了,再加上一个那样的爸爸,她立马有种感觉,那种喝了黑暗料理的感觉。 正和云知雨聊着他下次的画展,电话响了,是阳赤风。龙晓晴迫不及待地接通了视频电话。 听到阳赤风快要到滨海的消息,云知雨扶了扶眼镜,嘴角是意味不明的弧度。手中触屏笔点开一幅奇怪的旧画作。 素描画上,是晴天一角奶茶店清晰的格局。与现实店里不同的是,那暗藏在各个角落的艳丽花瓣。 挂上电话,龙晓晴伏在吧台上,兴奋的对云知雨说起阳赤风要回来的消息。 云知雨笑着,默默关上平板里的画作。抬起手腕看看表,叹息一声,说:“我又到时间回公司去开毫无意义的加班会了,恐怕不能和你一起给他接风了,替我向他问声好吧。” “好哒!” 在冬天,一般刚过五点,天空已经见黑。 一如往常,龙晓晴亲自送云知雨出了店门。 突然‘嗖’地一声,阁楼的窗户处掠过一道黑影。 龙晓晴惊诧地刚要抬头,忽而身体一暖,猛然被云知雨抱在怀中。她瞪大了眼睛,耳中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陶瓷花盆落地的碎裂声。 龙晓晴再看云知雨,他已经满脸鲜血。连忙扶住昏昏欲倒的他,偶然触目地上那掉下来的是,那原本摆在阁楼窗台边上的仙人掌。抬头惊愕地瞪着飘在空中的白傲儿。 白傲儿刚才感知魄在附近,早已焦急万分,刚一见到天黑就心急火燎地冲了出来。没成想,无意碰倒了窗台边上的盆栽,虽然很抱歉,但骄傲如她‘对不起’三个字却从来没说过,正时心虚地看着龙晓晴。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的,赶时间嘛。”白傲儿又说:“还不送医院。” 医院里,龙晓晴坐在病床前,看了看昏昏沉沉的云知雨。刚刚给他的助理曹喻打过电话,曹喻正在起来的路上,龙晓晴暂时还不能离去,便发信息和阳赤风说明情况,不能去接机。 而阳赤风那边一直没回消息,龙晓晴显得有些焦急。 阳赤风下了飞机,出到接机口,一直没见龙晓晴身影,手机恰好又没电了。便自己先去了槐林街。 站在晴天一角奶茶店紧闭的大门外,阳赤风凭借职业敏感度,迟疑了脚步。放下行李,戴上行业特殊眼镜,入眼的店门,罩着一团黑气。就连贴在卷帘门上的那三张平安符,都变得暗淡无光。 手中短棍一甩,展开成为登山杖。 一杖击破店门口的黑气,黑气立时凋零碎裂。 拿出钥匙打开奶茶店卷帘门,卷帘门后是店面的玻璃窗和玻璃。 透过玻璃窗看进去,店内阴霾如同黑洞。 第54章 出租车两道明亮的光束,打亮了槐林街道。 远远地,龙晓晴看见自家店门大亮。 刚才在医院频频拨打阳赤风的电话,都显示在关机中,在出租车上,她一路心中忐忑,她接到了阳赤风的电话,还没等她放下心,就听闻他在奶茶店中埋伏的事。 一下车,见得阳赤风完好无损地站在街边,她立马像颗炮弹一样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 “还好你没事。”龙晓晴抬起头,瞧着他的脸,依旧是那般英俊,只不过,神态颇有些疲惫。她伸出手,拢了拢他的衣领:“天气那么冷,干嘛在街上站着啊?风寒了怎么办?” 当他们一起走向奶茶店,她顿住了脚步。 玻璃门,碎了。 店内就如同战后的战场一样,一应家具、工作间器具,乃至墙壁和地板,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对面这一室狼藉,龙晓晴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的店……”这可是她的心血,她此刻欲哭无泪。 “小心,地上有刺。”阳赤风提醒她。 仔细看,废墟一样的室内,地上除了被打坏的家具残渣外,还有许多细细长长如同钢针一般的东西洒了满地。 之前,龙晓晴和他说好估来接机,下机之后又不见她,心下有些疑惑。来到店前,发现异常,店内一片漆黑,看不清内里情形。阳赤风在店外大叫龙晓晴的名字,不见回应,就连白傲儿也没有吱声。以为龙晓晴发生什么意外,冒然进入后,陷阱一触即发。 细小如钢针一般的尖刺,从店里每个角落飞来,他使出‘流光护符’,保全了自己,也能让自己有时间应付这些东西。 他们寻路进入厨房,好在这里没有被沦为战场。他们一同上到二楼的客厅。 龙晓晴手里拈着刚才从地方上捡的一根细刺,细细瞧了瞧:“像是植物,类似放大版的玫瑰花茎上的刺。”想了想,说:“那个叫阿杰的邪修,不是最善长催动植物行凶吗?” “看这手法,倒像是他。”阳赤风寻思着说:“如果是他,那么就有点棘手了。这个陷阱布置得高明,布阵的人实力比我们前几次接触的阿杰要高得多,要是他的话,那他的进步可够快的。”担忧地说:“一个邪修,实力越强,他修行路上的尸骸就越多。” 想到楼下那片残象她就忍不住生气:“可恶,居然在我店里搞事情。” 阳赤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要在奶茶店里做埋伏,必须要了解店里的格局、方位及陈设。他问:“最近店里有什么奇怪的常客?” 龙晓晴想了想,摇摇头,她只记得最近生意不错,不太记得有什么常客。说:“没有太留意,等会儿,我发信息问问阿雨吧,他最近都在我店里画画,他应该会注意到什么吧。” “云知雨?”阳赤风表情警惕。 龙晓晴点点头,没一会儿就知道他所想,问:“你怀疑他?”她接着说:“不可能,他只会画画而已。” 阳赤风问:“你肯定?” 龙晓晴皱着眉头:“他这个人体弱多病,搞不出那么多事,而且也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没理由会这么做。” 想起连日来,云殿集团里,关于云家人的内斗,不时就会上头条。阳赤风不得不对云知雨的好性格有怀疑:“你见过李枂菱的遭遇,应该也知道云正纲的为人吧,他们云家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龙晓晴当然也知悉最近网上营销号抹黑云知雨上位的议论:“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他在云家是个例外。” 阳赤风又说:“人心隔肚皮,我怕你被人骗。” “今天他帮我挡了阁楼上掉下来的花盆,受伤了。”龙晓晴说:“所以我相信他是把我当成朋友的。” 阳赤风突然伸手揽过她,轻声问:“那个花盆没砸到你吧。” 龙晓晴摇摇头:“我没事,不过阿雨他……” 令人不愉快的谈话,被阳赤风突然袭来的吻席卷一空…… 无星无月。 漆黑一片的槐林街道上,唯有那栋房子亮着灯。 白衣女鬼魂在林中寻自己丢失的魄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回她的阁楼老窝。 幽幽地飘然在二楼窗前,白傲儿赫然看到了缠绵于窗前的这对男女。 白傲儿显得很惊诧,脖子伸长,想看得再真切一点。 “嗖”地一声,阳赤风狠狠拉上了窗帘。 白傲儿撇了撇嘴,继续默默上升飘回阁楼里。 今天难得阳光正好。 医院的病房里,女人坐在阳台的轮椅上,她正悠然自得地捧着一本厚厚的法律学书看得认真。 也许是今天天气暖和,或是看书太入迷,不经意间,一条毛茸茸的大长尾巴,慵懒地挂在一旁的啊几上晒着太阳。 当一阵脚步声入耳,女人眉尾不可察觉的轻微一跳,雪白的大尾巴‘唰’地一下收回她的后背,消失不见。 因为动作太过迅速,一簇白色的毛发掉落,溅起悬飘在空中。 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女人看着白色毛发的眼神厉色一闪,那一簇毛发登时碎成了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妈,早安!” 龙晓晴带着阳赤风走进病房。 阳赤风第一次和姜婷见面,他带着礼物,温和有礼。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从姜婷欢欣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她是很满意女儿这个男朋友的。 姜婷除了暂时腿脚不便之外,身体一切都正常,且在恢复当中,医生已经批准她今天出院。 龙晓晴便将住在槐林街的事情和她说了,姜婷听了十分外意,果然害怕又担忧。于是,龙晓晴给她说了拜得高人做师父的事情,以及介绍了阳赤风丹枫观观主徒弟的身份,并添油加醋地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捉鬼人。 “他是道士啊?”姜婷惊讶。 龙晓晴笑了笑说:“他不是道士,他只是道士的徒弟。” 阳赤风也说:“是啊,阿姨,我没出家。” 姜婷看了看阳赤风,笑脸并没了刚才那般热情。 龙晓晴说:“妈,你还记得丹枫观吗?小时候你和爸就是带我去那间道观僻邪的。” 姜婷挑了挑眉毛,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既而说道:“记得记得,我怎么会忘记。” 龙晓晴又说:“所以你放心吧,房子已经收拾‘干净’,是可以住人的。” 办好了出院手续,阳赤风开着越野车,载着龙晓晴和姜婷回到了槐林街。 店里的家具和工作器具全都早已换好,龙晓晴推着轮椅上的姜婷,在房子里外上下都看了一遍。当然,除了阁楼外。龙晓晴说阁楼做了杂物间,姜婷不疑有他。 折腾了好一会儿,姜婷才愿意回房休息。 三楼的房间中,龙晓晴扶着姜婷到床上:“妈,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晚上起夜什么的你叫我就行。”又指了指放床头柜上的平板:“白天我在楼下开店,你要无聊用它上上网什么也行,要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用它找我。” “知道啦!”姜婷嫌她啰嗦:“我只是腿脚不方便,又不是失忆了,用交待那么多吗?” “好好好!”龙晓晴给她垫好靠枕:“你先休息一下,师兄在下面做饭,他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做好了我就给你端上来。” 姜婷说:“我觉得不好。” 龙晓晴疑惑:“你都还没有尝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呀?” 姜婷‘哎呀’一声,说:“我是说阳赤风那个小伙子面相不好。” 龙晓晴笑道:“你还会看相了?” 姜婷说:“我前几天无聊,加了老朋友分享的公众号,在里面学的,里面说都挺准的。”她看了看门外没人,又说:“你看他,冷眉冷眼,嘴唇又薄,看着挺英俊的,却是个薄情的面相。” “哦。”龙晓晴说:“原来你嫌他不活泼,没有幽默感啊。” 姜婷有些急了:“你别当一会事,我说的是真的。” 龙晓晴笑道:“好好好,你不喜欢他,我回头就把他甩了!狠狠地甩掉,一点情面也不留。这样行了吧?” 姜婷当然看得出龙晓晴在敷衍她,叹息一声,借口累了,打发她下去开店。 龙晓晴给姜婷盖好被子,这才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下到厨房,不见阳赤风身影,却听得后院有响动。 龙晓晴刚走出厨房后门来到院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拥住。 那熟悉的味道令龙晓晴安心地笑了笑。 阳赤风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说,你想把我甩了,嗯?” 龙晓晴转过身,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我妈听那什么公众号里说了‘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这话也适用在男人身上,我妈这是嫌你面瘫脸啊。” 阳赤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可是你喜欢啊。” 龙晓晴嘻笑着否认:“我才没有。” “那昨晚是谁说爱死我的?” “没有!” 矮墙头上轻巧地跳上一只狸花猫,猫儿看到院子里嬉闹的二人,友善地赠予他们一记白眼。随后,它的目光警惕地停留在三楼那间卧房的窗口…… 第55章 风雪已去,天空放晴。 今天一大清早,龙哲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他的女儿龙晓晴愿意来看守所看他。 他特意净面,梳头,将自己收拾得精神一些,只是眼中红血丝掩盖不住他的疲惫。 龙晓晴看着现在胡子拉碴,头发花白,眼中满含着悔意泪光的父亲时,她的心,竟然也有些软化了。 而令龙哲没想到的是,姜婷也来了,她醒了! 看着轮椅上的妻子,被病疼折磨得瘦削的脸,龙哲悔不当初,哭着求她原谅,还和她说了很多句‘对不起’。他甚至骂自己是个人渣,不配做人丈夫,也不配做人父亲。激动地忏悔之下,他还自打嘴巴,幸有狱警拦阻下来。 姜婷看着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痛。 “龙哲,我都明白,我不恨你了,真的。” 虽然早就知道妈妈的态度,但现在龙晓晴亲耳听来,怎么总感觉那么魔幻?是否死里逃生过的人都会变得宽容。 姜婷不仅原谅了他,还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总怕他在里面缺衣少食,更是交代了龙晓晴帮龙哲打点在里面的日常开销。 姜婷后来还问了许多关于当年纺织厂案子的事情。 对于当年的事情,龙哲已经认罪,并不想过多说些什么。 姜婷曾经担任过厂里的会计,后来是因为龙晓晴要高考,姜婷不得不辞了工作。回家陪女儿备考,从此便当起了家庭主妇。但是她对厂里后来的运营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厂子出事得突然,总让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最后,姜婷提出要帮他翻案。 龙哲十分震惊。 姜婷说:“你离开了我们五年多,前三年,因为我工作和小晴上学的原因,聚少离多。而近两年来,小晴更是孤独地一个人生活,今年的春节就要到了,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团圆。” 龙晓晴低下头,泪水悄然滴落。 龙哲愧疚得已经抬不起头。 明明纺织厂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姜婷却说还有翻案的余地,这也让龙晓晴感到非常意外。 回到家后,姜婷夜夜电灯熬油,啃嚼相关律案书籍。天天打电话给以前纺织厂老员工,收集证据。还联系到一位大学时期念法律的同学帮忙。 欧阳阿姨虽然现在已经从律师行业退了下来,但她的丈夫,现在也是一位非常知名的律师。 姜婷在住院时,欧阳阿姨就曾经去探望过,现在得知姜婷苏醒并出院回家后,她亲自买来水果登门拜访。可见她们在学生时代,情谊深厚。 正时天色还早,龙晓晴还没有开店,她沏好茶,切好水果,端来二楼客厅招待欧阳阿姨。当然也想顺道听那么一耳朵,看看她们对案件有什么新思路。可欧阳阿姨一看到她,不是在夸她热情有礼貌,就是问她各种私人问题,有男朋友了吗?几时结婚啊?什么时候生个小宝宝? 龙晓晴只好借口开店下楼去。 “唉,你看你这么贤惠,小晴又这么漂亮懂事。龙哲怎么就这么愚蠢,非要和庞雪飞那个狐狸精私奔,图什么呀?” 龙晓晴听闻,在楼梯中顿住了脚步。 庞雪飞,也就是传言和龙哲私奔的女秘书。 关于这个女人,龙晓晴早就想问了,但怕姜婷想及龙哲出轨,导致她伤心,龙晓晴也就不曾问过。 现在在八卦的欧阳阿姨絮絮叨叨的抱怨中,龙晓晴得知,原来庞雪飞是姜婷在大学认识的好友…… 龙哲出身不好,从小不学无术,自从在高中认识了优等生姜婷以后,他才洗心革面,做一个上进的学生。一切,不过是为了能让姜婷看得上他而已。 果然,在龙哲也能和她一样考上重点大学时,姜婷的确对他另眼相看。 那年的暑假,龙哲跟姜婷表白,姜婷没有答应。 后来进了大学,龙哲和姜婷还能在同一个班,而他们也是在这里认识了以学霸著称的庞雪飞。庞雪飞更是和姜婷住在同一个宿舍,她们极谈得来,经常同进同出,关系十分要好。 龙哲喜欢姜婷,从不言放弃。可姜婷对他总觉得少一份感觉,所以每次应邀出去,姜婷都会带上庞雪飞。 最后却是庞雪飞的撮合下,龙哲才追到姜婷,毕业后他们结了婚。 再后来龙哲说要创业,身为他们好友的庞雪飞表示鼎力相助,就成了龙哲的得力助手。 姜婷从来没有怀疑过庞雪飞对她的友善,更没料到,好友最后会和丈夫背叛自己。 厂子出事后,龙哲和庞雪飞潜逃去了泰国。现在龙哲回来了,庞雪飞杳无音讯。 欧阳阿姨看了看手里的证据资料,庞雪飞虽然只是秘书,但是在厂里大权在握,很多重要的决定都是她签的字。甚至最重要的那份文件上是她的笔记。 “这些证据都有可能指向第二被告庞雪飞,如果这么做的话,龙哲是有希望被放出来的。”欧阳阿姨总结,目光看向姜婷。 姜婷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 欧阳阿姨推着轮椅,与姜婷从电梯下到楼下。见着这电梯的精巧心思,欧阳阿姨不禁又夸起龙晓晴孝顺又贴心。 “我看啦,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就有福气了。” 欧阳阿姨说罢已经推着姜婷穿过厨房,进了店面。 正时刚刚开店,店中无客。龙晓晴在工作间忙着整理器具,阳赤风则是坐在沙发处和云知雨品着茶,话里话外打着机锋。 见到姜婷出来,云知雨连忙起身,脸上笑容灿烂:“阿姨,早上好!” “早啊,阿雨!”姜婷和善地笑道:“听说前阵子你病了,阿姨都没得去看你,现在都好全了吧?” 云知雨说:“托您的福,已经好全了。” 欧阳阿姨来的时候已经见过阳赤风,乍见云知雨,便八卦问起:“哟,这是谁家小伙,长得真帅气。” 姜婷也就给他们俩介绍了下,欧阳阿姨不由看了看在工作间的龙晓晴,目光又不由地在云知雨和阳赤风两人身上游移着。 云知雨对姜婷说:“阿姨,下个月我打算在市会展中心开个人画展。希望您和您的朋友到时赏脸光临。” “噢!”姜婷一听,极给面子,笑应:“要的要的。”回头看看欧阳阿姨。 欧阳阿姨也是非常有兴趣:“原来是个画家呀,我小时候也学过画画,都算有点艺术天赋。”轻轻拍了一下姜婷的肩膀:“还记不记得大学那会儿,我也在宿舍举办了一次个人画展呢。” “你还好意思提……” 俩人说起当年年轻时的趣事,原本清冷的奶茶店顿时热闹了起来。 告别三个小年青后,欧阳阿姨推着姜婷出了店门,她们打算去一趟欧阳阿姨丈夫的律师事务所。 欧阳阿姨开着车,调侃起了姜婷,说:“你看你女儿多招人喜欢,那两个小伙子都很不错,你中意哪个呀?” 姜婷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奈。在她看来,一个笑里藏刀,一个面瘫无趣,她哪一个都不中意。 这次的画展,云知雨依旧想找晴天一角奶茶店负责画展茶水的供应。 待忙完茶水间的事,龙晓晴才空闲下来,和云知雨谈起了生意。 记得第一次见到云知雨时,阳赤风就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他倒要看看云知雨要耍什么花样。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云知雨能耍什么花样,不过趁着冬日暖阳,采采风,喝喝茶,佛系的状态表现得岁月静好。 要不是曹喻打电话来提醒开会,云知雨仿佛是不会离开。 夕阳西下时,白傲儿打着哈欠,从琉璃瓶中飘然而出。 不当鬼不知道,当了鬼她才发现除了作息不同外,鬼魂夜晚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每当晚上度假村开派对时,鬼魂挤入人群,与人同嗨。有那几分道行的鬼,变幻人形,隐在人潮中,竟不知在场谁是人,谁是鬼。 更有趣的是,当那道行半桶水的鬼魂,在路人面前笨拙地露出马脚时,路人那夸张至极的惊悚表情,时常惹得她捧腹大笑。 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以白傲儿的财力,收几个狗腿子不在话下,那个水鬼‘湿’先生就首当其冲。 这不,‘湿’先生以贝壳为传呼,告知今晚有游艇派对。 白傲儿立时来了兴趣,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还敷起了面膜。 就在这时,她忽然瞳孔一缩,那个久违的熟悉感觉又来了。 因为上次太过激动,冲出阁楼窗户碰掉盆栽,造成意外,龙晓晴已经将阁楼窗户关了起来,并上了锁。白傲儿只能沿着楼梯飘下到三楼,再从三楼的客厅阳台处飘飞出去。 这次的感应比前几次来得强烈,她疾速狂飘,朝着林阴小道里的公路追去。 就在不远处,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白傲儿已经能感应到,她的那一魄,就在那辆车子里。 此时车子里,云知雨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侧,手腕上的玉石手串上某颗玉石正隐隐发光。 嘴角轻轻勾起一抹阴冷。 第56章 明明看到车子是沿着道路而走,没想到车子在拐过一个弯道路后,车子居然不翼而飞。 白傲儿停在路边,四处张望,始终不见车子去向,也听不到车子的引擎声。就好像,刚才这条道路从没行驶过什么车子。 她最近有好几次感觉到魄的靠近,特别是下午睡醒时,她感觉那一魄就在方圆几里内,可每每等到天黑她才能出门,然而每次出门,她都彻夜遍寻不到那一魄。 就像现在,她在树林中飘来荡去,明明感受到魄的存在,硬是找不到。 突然间,她看到一颗树旁站着一个男人,黑衣黑裤,皮质的长外套在冷风中烈烈飞扬。黑色的头盔使人不能窥见他的样貌。 那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上,正握着一根写满金光符咒的短绳,短绳另一头牵着一个金丝小网。一团不成型的白色雾体飘浮在空中,挣扎在网内,不能逃出。 白傲儿双目圆瞪,那就是她的魄! 仗着自己是鬼,白傲儿无所畏惧,甚至已经换了她原本恐怖的脸,心想定会吓死对方,便俯身直直朝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男人出手,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罩住了她的头顶。 他的手如有吸力,紧紧的钳制住她的头。 白傲儿横浮在空中,被他制住,以至于全身都动弹不得。她这才心中大慌。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白傲儿慌乱大叫着。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一连串的怪异低语从他头盔里传出。 白傲儿听着这些咒语,竟莫名地恐惧起来,她开始连声高呼救命。 顿时间,可怖的鬼叫声回荡在偏僻幽深的树林中。 白傲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现在三魂六魄正在男人的掌心中渐渐分裂开来。她感觉到自己将被慢慢撕裂。 恍惚间,自男人袖口处传出的轻微的玉石碰撞声,她便莫名地头疼,这份痛楚让她想起在订婚的那天,在云李山庄里,她曾经经历过。 她因为一时痴迷,脱掉洁白华贵的婚纱换上那件古式大红嫁衣,当嫁衣利用她闯入结界后,她才得已逃脱。 她奔逃在走廊上,看见从站在客厅的那个男人时,她以为自己逃脱了。 她惊慌地抓着那个青年男人求救。 另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阿杰,快抓住她,她知道了那个秘密!” 白傲儿刚要回头看身后那人是谁,却教面前的青年男人一个反手按住她的脖子,往一边桌子上的大鱼缸里扣。 那人使劲将她往水里按,她拼死挣扎。随着她的挣扎,男人手腕抖出了一条正佩戴的玉石手串,手串发出清脆的碰响。 因男女力气差异,白傲儿渐渐处于下风。正时,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立马掏出,欲想求救。 手机却教男人抢去,他掐着她的后颈将她的头按在水中,喉咙死死卡着鱼缸的边缘,她脸色通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在换衣服。” “我是她未婚夫。” 几句谎言,从他嘴里说出,如同家常便饭。 当电话挂断,白傲儿知道自己死定了,奋力一博,将鱼缸推倒,妄想作大动静引起众人注意,却不料,男人狠狠将她往玻璃残渣上甩去。尖利的玻璃碎片就这么扎进她的喉咙,呼救停在口中,再也出不了声。 就在魂魄还未离体时,男人扯着她的头发,生生将她的魂魄剥离肉身。 “你衣服湿了,快去处理,这里我来善后。”一直旁观的中年男人终于出声了。 男人扯着她的魂魄,熟门熟路地拐进一个房间。 刚一进到房间,白傲儿就注意到男人手腕上那一串玉石,十四颗石头,竟有七颗在微微发亮。男人就按着她的头顶,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灵魂撕裂,一魄从她的身上被撕开挤出,继而吸附上手串里其中一颗暗淡的石头上。 就在另一魄被撕扯时,猛然听到门外一有人高叫着龙晓晴的名字,男人微微一走神,白傲儿趁机跃窗而出,而窗外就是一片树林。 林间奔逃中,她不敢回头,直到她跑得筋疲力尽,才昏睡在厚厚的落叶中…… 白傲儿终于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知道了杀她的人是谁,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很急切地想把事情告诉龙晓晴,因为这也关系到她的安危。 “嘶!”一团白色雾体正从她的身上剥离开来,直往男人的袖子里钻。 白傲儿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树林里尽是她凄惨的嚎叫。 “放开她!” 龙晓晴人未到,声先至。她赶得太急,喘息未匀,就念动咒语,催动青铜匕首,直击男人而去。 男人不得不扔掉白傲儿,出手抵挡。靴子一抖,短剑自靴筒出鞘。他扎紧剑柄,念咒催动,与她的青铜匕首在林间交织。 龙晓晴自知学道半年,自然是敌不过那个道行高深的邪修,随即向他洒了一把‘爆炸糖’,捞起地上的白傲儿的臂膀就跑。 岂料,‘爆炸糖’洒在他身上,竟如沙石滑落,没有任何作用,实在教人尴尬。 龙晓晴心中暴跳:说好的升级版呢,特么的弄鬼,又给水货。 白傲儿也是捞不成了,她的脚腕正被男人拽着。白傲儿被二人拉得疼,又咿呀鬼叫起来。 男人不肯放手,龙晓晴怕白傲儿受苦,先放了手。 男人挟持住白傲儿,沉着嗓子说道:“想她活还是死?” 龙晓晴反问:“你特么的到底想怎样?” 男人说:“我想要你……杀了阳赤风!” 龙晓晴心中一凛,想起那夜在槐林街伏击程老板,程老板胸口中了阳赤风一杖,现在这个叫阿杰的男人绝对是报仇来了。 “报仇这种事,怎么可以假手于人。” 阳赤风的声音突然从林中传出,他随手打出火焰符,在地上形成的火团久燃不熄,将这一区域照得通明。 刚才在店里,龙晓晴得‘湿’先生通风报信说白傲儿在林中遇险,龙晓晴和阳赤风便一前一后地赶来。 看着龙晓晴和阳赤风并肩站在一起,男人头盔上映着的火焰更加明亮了,抓着白傲儿的手不由紧了紧。 “啊!”白傲儿惨叫一声。 男人攥紧拳头,他何尝不想亲手杀了阳赤风,为母亲报仇。然而母亲临终前劝告他不要报仇的遗言,他不得不遵守。 然而,男人转念一想,自己不能杀他,那么要他生不如死总可以吧。 一把甩开白傲儿,他催动手中通体幽黑的短剑,短剑周身邪气爆涨,黑色的邪气环绕剑身,汇集在剑尖处,延长了整个剑身,眨眼间他手中持着的短剑变长剑。 阳赤风上得前来,手中短棍一甩,展开成了登山杖。 二者之战,一触即发。 龙晓晴扶起地上的白傲儿,只见她昏迷不醒,魂体若隐若现。龙晓晴连忙展开符布,将她魂体收放在背包。抬头又见半空中几团不成形的白雾惊慌地在林间飘荡。那些都是白傲儿的魄,龙晓晴又拿出捕魂网,追寻而去。 “嗖!” 一道黑色的邪气迅急而来,阳赤风挥杖迎去。 顿时,林中两道人影交织,残影重重。 照明的火团,随着他们身法激起的怪风,明明灭灭。 “一二三四……”龙晓晴数了数用捕魂网捕到的魄,只有四个,还有两个呢? 放眼张望,四下已经再无灵魄的影子了。 龙晓晴的目光不由落在林中正和阳赤风打斗的那男人身上,心疑魄被他抓去。赶忙也拿出青铜匕首,悄然伏击而去。 以一打二,男人就是身手再好,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二人默契的攻击。 正时,从他袖子里洒出的零星粉末,粉末随风飘动,洒在地上的落叶。 男人不再和他们交手,频频闪避到树后掐决念咒。 忽地,那些粘上粉末的落叶竟自无风卷起,片片叶子凝聚成人形,朝着阳赤风和龙晓晴攻击而来。 人形叶子足有六个之多,形势一番倒转,轮到阳赤风和龙晓晴落于下风。 就在这时,林间突然急促的传来窸窣之声。 双方不得不停手,同时惊诧地看着从东面卷来片片白色雪花,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近前,这才让人看清,风雪之巨大,如同山洪一样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绞碎片片落叶。 风雪蹊跷,阳赤风早已拉着龙晓晴闪过树后。 见状,男人转身就跑。 这阵风雪并不平常,错过阳赤风和龙晓晴,紧追着男人而去。 男人腿脚敏捷,跑到公路边上转眼消失。 风雪没有了追击目标,陡然间也风消雪散。 阳赤风和龙晓晴不禁面面相觑,都搞不懂这场怪异风雪的来历,不过他们都能肯定,是友不是敌。 龙晓晴手里抓紧的捕魂网中,只有区区四个魄,再一想那男人竟然三番四次逃脱,不免愤慨:“可恶,又让他逃了。” 当树林回归平静,道路边上神奇的隐藏结界渐渐失效,终于能看到内里藏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一顶黑色的机车头盔静静躺在副驾座上。 旁边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稍长的头发已经被扎在后脑勺上,当他摘下黑色口罩,戴上金丝眼镜,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面孔。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玉石手串,十四颗玉石,已经有十颗在微微发着亮光。 第57章 白傲儿坐在阁楼地板上,遥望窗外的月光,痴痴地笑着。 任凭龙晓晴怎样叫她,怎么拍打她的脸,她都毫无反应,就像痴呆了一样。 “什么情况?”龙晓晴不禁转头问阳赤风:“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阳赤风说:“三魂七魄少三魄,且三魂受损,她已经没有了意识,除非找回那三魄,不然她只能从此浑浑噩噩,不知人事,不知是非,早晚会闯祸。” 白傲儿迷茫的目光转向龙晓晴,竟要张嘴朝龙晓晴胳膊上咬去。阳赤风单手抓起白傲儿扔进了琉璃瓶中,同时在瓶口打上符咒。 龙晓晴着急地跑过去,抱着琉璃瓶看了看。最后想通了,暂时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她问:“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阳赤风说:“除了找回她丢失的魄,别无他法。” 说起那个搞事情的男人,龙晓晴就恨得牙痒,不过她不懂:“那个人和霍兴奇是一路的,既然白傲儿早在万灵仙观栽在他们手上,他们为什么偏在云李山庄才动手,假造命案?” 阳赤风寻思着说:“可以想想因为白傲儿的死,影响了谁,谁又从中获得利益?” “你又怀疑云知雨?”龙晓晴问,联想近日因为人事变动,而频频上头条的云殿集团。就属云知雨最为属目,龙晓晴否认:“不会是他,他要对云殿有野心,怎么可能无心工作,天天到处去采风画画,还要开画展?”又说:“依我看,云楚冰和云显扬嫌疑还多过他。” 阳赤风说:“你就那么相信他是朵白莲花?” “白莲花?什么鬼!”龙晓晴吐槽,想了想,说:“不如我们赌一把。” 阳赤风问:“怎么个玩法?” 龙晓晴说:“你不是怀疑他嘛,我约他出来试他一试,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他真是干净的话,你输,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啊。”阳赤风拿出手机:“不过得是我约他出来。” “嗯?”龙晓晴不明白:“你约他?” 阳赤风说:“这也是试探他的第一步,他不是想找我报仇吗?那么他一定会应邀,伺机杀我。” 龙晓晴否定:“就算是小树和可可也能约到他好吗,他这个人也挺好交朋友的,你能约他出来也不意外。” 意外的事,云知雨借口忙画展,婉拒了阳赤风的邀约。 龙晓晴和阳赤风一时间相对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龙晓晴说:“还是我来约他吧。” 阳赤风说:“不约他,我也有办法试探他的底细。” “什么办法?” 夜冻天寒,天空飘起绵绵白雪。 那个圆形花田后边的小溪,在这个时节已经冻结。没有了鸟语虫鸣和小溪涓涓,玻璃花房里即使有暖灯印照,还是透着一股阴寒死寂。 花房旁边的小木屋里,此刻还灯火通明。 即将完工的巨幅画作,云知雨断断续续画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为了最后的雕琢,他在这个小屋里待了将近两天两夜,他完全沉迷于作画,画得废寝忘食。 至于公司……他已经请了三个月的病假,一切事务全权由曹喻代理,他乐得消遥。 “哒、哒、哒。” 三声奇怪的敲门声,轻缓地在夜半陡然响起。 云知雨悚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画笔微有轻颤,连忙停下画笔。 回过头,看了看房门边上的挂钟,已显示夜半两点。 他僵着身体,紧盯着房门,并没有出声,就连呼吸声也是小心翼翼。 ‘哒、哒、哒。’ 门外人不答话,再次敲了三下房门,每一击都是又低又缓,怪异的节奏,仿佛每一下敲击都能击在他的心上。 “谁?”云知雨的强制镇定的声音,还是带有几分微颤。 门外边依然没有人回答,就连偶尔呼啸的寒风,此时也静谧无声。 敲门声再次响起,依然是三声,声音依旧低沉缓慢,有节奏。 “是谁?!”云知雨提高了声音,大声询问着,人已是来到了门房口边的角落里,寻出一个结实的棒球棍。 棒球棍握在手里,他紧盯着房门,心中已然做着心理准备。当那三声敲门声,再次复刻在门外时,云知雨猛地打开房门。 门外悬空静立着三条黑色人影。 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一张诡异的涨红脸和一张夜里只见眼睛的黑脸。 三张脸上,有眼无珠,五官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 云知雨乍见此景,骇得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双眼一翻,仰面栽倒在地。 龙晓晴和阳赤风赫然从门口左右出现。 “阿雨!”龙晓晴心中焦急,蹲在他身前查看情形。 “龙老板,阳先生。”红脸鬼出声说道:“事情是照你们的交代办的,发生这样的结果,可不能怪我们哟!” 阳赤风将手中三杯打包好的奶茶,递给红脸鬼:“去吧。” 三鬼抱着奶茶,开心离去。 房间里,阳赤风把吓昏过去的云知雨搬到躺椅上。 龙晓晴拍拍云知雨的脸,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却不见醒来。不由对阳赤风埋怨了一句:“你看你出的馊主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又说:“你自己常说不能和师姐学整人的把戏,原来师姐的把戏有你几分真传呢。” 阳赤风反手就掐了一把她的肉脸蛋:“竟然敢调侃我!” 龙晓晴赶忙捂着脸脱离魔爪:“好啦,你快看看阿雨怎么了。”她有些担心,但一想到刚才试探出云知雨并没有半点可疑,她又放下心来。 阳赤风便一本正经地给他把脉起来。 龙晓晴大奇:“你还会中医?” 阳赤风说:“道观里有个姓靳的师兄,从小喜爱学医种药,是个专业院校毕业的中医,我以前闲暇时跟他学了两手。如果是疑难杂症我就没有办法,要是普通发烧感冒吓晕什么的,我还能对付。” 龙晓晴没想到阳赤风还有这技能,立马双眼晶亮地看着他,一旁静静等待结果。 “嗯?”阳赤风似乎还真号脉号出什么。 龙晓晴疑惑:“怎么了?” 阳赤风皱着眉头:“他心阴虚浮,气虚体弱,似乎有先天不足之症。” 龙晓晴笑道:“所以说嘛,他常生病也不是作假的。像他身体那么虚弱的人,怎么会是那天晚上跟你交手的邪修。” 可阳赤风并没有因此放松紧皱的眉头。 这时,云知雨悠悠醒来,突然见房间里多出的两个人,还未及细看,就惊叫出声:“啊!有鬼!!!” “阿雨,是我,龙晓晴。”龙晓晴忙安慰他:“没有鬼,没有鬼。” 云知雨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是龙晓晴后,心才大定,苍白的脸上,好看的眼睛里有着些泛红,真真教人对他心生怜悯。 而阳赤风并没有半分动容,说:“你三更半夜的不回家,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当然会碰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云知雨听闻,刚放下的心,猛然又提了起来。紧张兮兮,四下张望。 龙晓晴瞪了阳赤风一眼,对云知雨说:“放心吧,他跟你开玩笑呢。” 云知雨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阳赤风,收拾了一下失礼的表情,扶正了眼镜,问:“对了,大半夜的,你们怎么来了?” 龙晓晴指了指桌上几杯奶茶、一打啤酒和旁边的数碟生食,还有咕噜翻滚的火锅汤底,说:“这不,看你晚上发朋友圈,说夜深肚饿不能作画嘛,我们就特地给你送宵夜来了。” 无视外面的天寒地冻,小屋里三个人围在桌子前面,涮着羊肉吃起火锅。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毕竟那么阴邪的花灵山就在旁边。”阳赤风还是不死心地旁敲侧击着。 云知雨拿着筷子的手有些抖,说:“怕呀,要不是为了筹办画展,晚上我一般不会在这里。” 阳赤风看了看琳琅满室的画作,还真是如此。 龙晓晴涮了一片羊肉放阳赤风碗里:“吃吧,大晚上的,别说这话题。” 云知雨不太能吃辣,所以他吃的很慢,阳赤风便给他倒上一杯啤酒,连连劝酒。 话说酒后吐真言,阳赤风趁云知雨酒醉上头,问了他许多话,云知雨也说了许多糊话,却没一句是阳赤风想要的。 直到天放大亮,上午云知雨的宿醉已醒,阳赤风心中疑虑仍是不可消除。 在回去的路上,龙晓晴问他为什么,他只有两个字:直觉。 “直觉?”龙晓晴笑了笑:“我也有直觉,我直觉他是一个单纯的人。” 说着,龙晓晴指了指车窗外。 正时,久违的阳光洒照,路上冰雪消融。 道路边上的绿灯‘滴滴滴’响得急促,引导着一群小学生从斑马线过。 马路旁的某家咖啡馆二楼靠窗,坐着他们的老熟人。 “霍兴奇?!”阳赤风皱着眉头:“他怎么在这里。” 龙晓晴却说:“你知道坐他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阳赤风仔细看了看,是挺眼熟的,但一时记不起是谁来着。 “云显扬。” 第58章 “龙老板,你说这些人奇不奇怪?明明是在同一条街,走两步就到的事情,偏偏要点外卖。他们是没长脚吗?”能非帮着龙晓晴打包奶茶,嘴里嘟嘟囔囔的吐槽着。 自从晴天一角奶茶店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远道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甚至连槐林街的一众商户们都兴起了喝奶茶的热潮。然而因为阴阳相克的原因,使他们不能走在阳光下,所以白天他们都很少出门。 这可麻烦了能非,常见他在槐林街上来回地跑。 这对于龙晓晴而言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最近要属最离奇的事情还是言梦梦隐婚事件。 当初言梦梦百般不愿回去丹枫观,现在临近春节,言梦梦反而主动跟阳赤风回了道观,并把她那位当红小鲜肉男朋友傅行凯,带了回去。 话说女大当婚,魏兴墨见了傅行凯却不甚满意,傅行凯不管是面相还是八字,注定此生桃花运不断,这样极不利于婚姻。 言梦梦却非他不可,这才爆出,她和傅行凯当初已经在拉斯维加斯扯了证。 这一八卦,顿时让道观里众人哗然,魏兴墨默不言语,当场对言梦梦运用禁锢符咒,使她动弹不得,再是‘请’傅行凯出了道观,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 言梦梦被关在道房,又哭又闹,十分不甘。 魏兴墨一副冰冷模样,内心却实在痛心。 言梦梦年少失去双亲,她的父亲生前和魏兴墨是好友,临终前将她送入道观。魏兴墨尽责做了一个严师,却不知怎么做个慈父。 听闻这一消息,龙晓晴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想起言梦梦曾经对她说,阳赤风将来会接手道观,出家做道士,不会和她有结果。 这虽然是那时在嫁衣的古惑下所说,但不见得是假话。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视频那头,阳赤风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间中,从他背后的窗口,可见雪白的山色。 龙晓晴正时坐在店中的沙发上,笑容颇有勉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想这么多做什么。既然师姐觉得这样快乐,不妨就让她快乐,当以后不快乐时,提醒她回头就好了,她可是一个很乐观的人。” 阳赤风说:“可我觉得,明明可以预料结果,就应该尽早防范,以免造成不好的后果。” 龙晓晴说:“我不信预料,我相信事在人为。”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阳赤风说:“好。” 龙晓晴想了想,说:“我赌师姐和傅行凯,有情人终成眷属。嗯……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 阳赤风微笑着点点头:“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好到几时。” 龙晓晴笑说:“上次,试探云知雨我赢了,可我还没想好有什么要求,所以你先欠着。很快,你又会欠我第二件事了。” 阳赤风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你不是要我娶你吧?!” “很委屈你吗?”龙晓晴哼了一声,故作生气:“想得美,谁嫁你!” …… 小年已过,来槐林街的游客就越少,龙晓晴却是不急,因为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她已经知息度假村的春节狂欢,就从年初八开始,她也早做好应对措施。红红火火的新品已经发布宣传,店内店外张灯结彩,打扮得喜气洋洋。 姜婷的身体已经日渐康复,行走跑步已经不成问题,最近她天天早出晚归,说是置办年货,可每每回来都两斤空空。 然而除夕这天,她不再空手而归。 姜婷带回一个人。 龙哲。 他穿着又旧又皱的长风衣,在此刻的冬天尤其单薄和沧桑,手上提满了年货,眼巴巴地瞧着女儿。 龙晓晴看到他,震惊之余,气就不打一处来,将他堵在门口。回想当初,他跟小三跑路,置她们母女不顾。姜婷大病,他从未出现。 现在看他的倒霉样,别人或许觉得他可怜,龙晓晴却觉得他可恨非常。 姜婷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龙晓晴,并非让她立刻原谅龙哲,只是希望过年能一家团圆。 说着说着,姜婷竟流下眼泪。 龙晓晴一看到姜婷哭,便就心软,收起了盛世凌人的态度,安慰着姜婷。 姜婷见状,赶快示意龙哲进屋。 “站住!”龙晓晴突然出声阻止了他。 “小晴……”姜婷皱着眉,一脸担忧。 龙哲也看着龙晓晴,满面忏悔神色。 龙晓晴转身回到店里找来一张黄纸和打火机。 姜婷又是一喜:“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接过龙晓晴手里的火机和黄纸:“我来吧。”又问:“家里有柚子叶吗,拿柚子叶沾水洒洒,也能去去晦气。” 龙晓晴依言,回到店里在柜台边上找到一网兜,从小树和可可网店上买来的柚子,从柚子上拔下柚子叶。接着,又取了一瓢水。 来到门前时,龙哲已经跨过火堆,龙晓晴用柚子叶沾了水,洒在龙哲身上。 龙哲一脸欣慰的笑意,转着身,配合龙晓晴。 进得店来,龙哲和姜婷俱是热泪盈眶。 姜婷更是感动地流下眼泪,拥抱着龙哲说:“老公,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龙哲也紧紧抱着她:“阿婷,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转眼瞧见冷眼旁观的龙晓晴,他接着说:“还有我们的女儿,小晴。” 龙晓晴白了他一眼,回身整理清理水槽去了。她冷哼一声:“这样的罪行,还能跑出来,怕不是越狱吧。” “哎,傻孩子,说什么呢!”姜婷嗔怪道,又说:“你爸爸是堂堂正正从看守所里走出来的,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当年那件事和他无关,你可别误会你爸爸了!” 龙晓晴狐疑,当初明明是证据确凿才抓的人,怎么一下又是无辜的了。既然是无辜的,他跑路个什么劲儿,难道单纯只为私奔。 姜婷带着龙哲参观了这个奶茶店,又带他去了厨房、后院以及楼上,说着这都龙晓晴给打点的,狠狠夸赞女儿能干又懂事。 龙哲听得老泪纵横,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上到三楼,龙哲看到女儿简陋的房间,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他的女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打生下来起,吃的用的都是最贵最好的,她的房间宽敞又明亮,布置得就像梦幻公主房。跟这间房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这边来。”姜婷知道他心疼,将他拉到隔壁同样简约的套间,说:“你看,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房间,虽然都不比从前,可是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吧。” 龙哲点点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姜婷从衣柜找出一早买好的男装,塞给龙哲:“好好去洗个澡,刮刮胡子,待会儿我来给你理个发。要精精神神地过好这个年。” 洗去倦容,刮掉胡子,龙哲仿佛焕然一新。他穿着合身的衣服,照了照镜。五年前厂子还在的时候,他经常应酬,体型较现在大上两个码。姜婷现在却能买到合适他的衣服,就连裤头也不差,真是贴心。 下到楼下,姜婷在厨房煮饭。龙哲凑上前:“我来帮你摘菜。” 姜婷握着他的手:“这用不着你,小晴在店里忙着,你去帮帮她。” 十三杯奶茶外卖,龙晓晴正在工作间奋战。 龙哲进到工作间,看着桌台上未封口的奶茶,直接上手帮忙:“我来帮你吧。” 龙晓晴心想龙哲外行,怕是会添乱,回头刚要拒绝,就见他已经熟练地用着封口机,打包。又将打出的标签贴在奶茶杯上,排在冲茶桌前,等待龙晓晴添加调制。 龙哲一边做一边说:“潜逃在泰国的那五年,我也不好过,东躲西藏。我也在奶茶店打过工,如今,我也会冲奶茶了。” 龙晓晴没答话。 龙哲又接着说:“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很喜欢喝珍珠奶茶,每次带你出街,你都要喝一杯,你也总让我喝,我总觉得太甜,一点也不好喝,喝完还会败坏胃口。可在泰国的时候,我喜欢上了珍珠奶茶,不管我是在喝奶茶或是冲奶茶的时候,总会想起你。” 龙晓晴的眼睛有点点湿润。 这时,能非进得店来取外卖。 看到龙哲这个生面孔,能非不由八卦一番。得知是龙晓晴的爸爸,便一口一个老大哥叫得欢实。 龙晓晴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问:“今天除夕,你还接外卖呢?” 能非看了看手机,憨憨一笑:“才一点呢,怎么说也要干到下午三点再回家,不然现在回家早了,家里的三姑六婆准围着我这个单身狗攻击。” 龙晓晴笑了笑,春节期间的聚会和饭局,向来是单身人士的催婚战场。 待他走后,龙哲又想说些什么,龙晓晴擦擦手:“我去厨房帮忙。” 可以看出,今晚的团圆饭,姜婷期待已久。八道菜肴精心又美味。 龙晓晴已经摩拳擦掌:“好久没吃到妈妈亲自做的菜了。”就连她病好后,也是为着龙哲的事泪奔劳碌,不曾下过厨。 “嗯?”龙晓晴咀嚼着口中的酸甜排骨,有些惊讶。 这让刚要将酱鸭肉送进嘴里的龙哲顿住了手。 姜婷焦急忙问:“怎么样?不好吃吗?” 龙晓晴笑道:“好吃!妈,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姜婷舒了一口气,将一个鸡腿夹到她碗中:“来,多吃点,瞧你最近瘦的。” 龙哲笑了笑,他们一家三口好久没有这么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吃过饭了。 酱鸭肉是龙哲生平最爱的一道菜,他曾经吃遍不同地方做的酱鸭肉,其中有高档有低档,但同一道菜出自不同的厨子,味道也是不一样的。要说他此生最喜爱的,还是姜婷做的酱鸭肉。 他连做梦都记得那种味道。 然而,现在入口的,与她从前所做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另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猛然让他想起一个人。 龙哲乍然看着姜婷,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怎么了?阿哲。”姜婷笑问。 “没什么,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真好吃!”龙哲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 在这个飘雪的冬天,他的鬓角竟然冒出了细汗。 第59章 “喵呜哇!” 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夜半时分。 龙晓晴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掀开床边的窗帘,漆黑的后院似乎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以至于她以为看花了眼。 揉揉眼睛,龙晓晴打着电筒照下去,只见院边的墙边下,躺着那只狸花猫。 它正发出低弱的哀嚎声。 龙晓晴披衣起床,青铜匕首藏在袖子里。 打开门,正见对门房间,姜婷也开了门探出头来:“小晴啊,这猫怎么老叫?怪吓人的,要不明天把它送走吧。” “我下去看看,妈,你睡吧。”龙晓晴说着,就已经寻着楼梯,轻手轻脚的走下楼去。 姜婷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阻止她。轻轻关上门,转过身,见床上的龙哲睡得死沉,这才将背在背后的手臂放开来,她的左手衣袖上被划破三条口子,且带着血迹。 她抬起手,看了看那长长的伤口。紧接着,她的眼睛陡然变得赤红,诡异的淡淡红色雾气环绕在她周身,手臂伤口便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当右手抚过左手的手臂时,衣袖上的血迹和破痕,在人类肉眼可见的状态下,奇异地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她稍稍放下的心又被龙哲一阵咳嗽提起。 龙哲迷迷糊糊醒来,乍见姜婷站在床尾,十分意外:“咦,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窗子没关好,我起来关窗。”姜婷忙来到他的身边嘘寒问暖。 天刚刚擦亮,龙晓晴就打遍了整个城市宠物诊所的电话,终于才找到了一家,在年初一还营业着的诊所。 “全身骨折。” 经过一番检查,宠物医生给这只戴着呼吸机、奄奄一息的狸花猫下了定论,看到猫身上挺脏的,就转头问龙晓晴:“这是你捡的?” 龙晓晴点点头:“它是我们那里的流浪猫,昨天下午喂它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半夜也不知怎么的,就成这样了。”又问:“它怎么会全身骨折?” 医生猜测:“高空坠落吧。”以他的经验,来医的骨折猫大都是从高楼摔落。 “高空?”她家后院的矮墙不过才一米五高,心想难道是从屋顶上掉下来的? 医生问:“它这情况挺严重的,医药费一万打底,而且可能好不了,你确定要治它吗?” 一万???龙晓晴从没养过宠物,从不知小动物的医药费竟然如此昂贵。她犹豫了一下,接触到猫儿充满柔弱泪水的眼睛,咬咬牙:“请您务必把它治好。” 医生便拿出信息表,让她填下猫儿的相关信息,以及她的电话号码。 “狗子?”医生看着信息表,惊讶地念出龙晓晴给猫起的名字,再抬头向龙晓晴确认这是它的名字。 龙晓晴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只狸花猫十分跳脱,在槐林街称王称霸,鬼魂见了它都要绕道走,根本就是披着狗子外皮的猫。 可是现在,它躺在毛毯上吊着点滴,毫无生气的眼睛半张着,内里眼珠歪斜,嘴巴微微张开,小舌头斜溜出来,滑稽得来又让人心疼。 拿出手机,才知忙了一个早上,忽略了朋友们发来的信息。 便将从前给猫拍的活泼生动的照片,P了喜庆可爱的背景和祝语,发了朋友圈。祝福大家新年快乐之余也说明小猫生病,回绝了所有邀约。 这时,云知雨发来信息,先是节日寒暄了几句,关于宠物的话题,云知雨:原来你还养猫啊。 龙晓晴好奇他会有这一问:你不是见过的吗? 云知雨发来挠头表情包。 龙晓晴提醒:平安夜那天,小猫在楼上捣乱,我上去驱赶它,你不是在楼梯那见过它吗? 云知雨回想当时,当时他有见过动物没错,但他看到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狐狸?龙晓晴惊问:你没看错吧? 云知雨:我听你叫宠物‘狗子’还以为你拿狐狸当狗养呢。 云知雨:那只狐狸的眼睛是红色的,在黑夜里会发光,很神奇啊。 龙晓晴呆愣愣地看着毛毯上的‘狗子’,心中寻思,难道槐林街来了外来物种? 可要说通体雪白的白狐,龙晓晴脑海就出现一个场景。场景里是黑沉沉的夜,破败老旧的槐林街上,幼小的她被抱紧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当她朦胧睁眼,月光下一只白狐幻化成人,那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白狐究竟什么模样。场景的最后,抱着她的人转身带着她匆忙的跑远了…… 随着她不断回想,这场景越发清晰又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一种隔阂,让她不能窥探场景全过程。 但它真的发生过吗?龙晓晴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 把‘狗子’留在诊所治疗,龙晓晴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从朋友圈可见,姜婷和龙哲在外游玩很开心。 龙晓晴将家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想找出云知雨所说的那只狐狸。直到天黑她也没有找到,倒是雪白的动物毛发,在店里的沙发下发现几簇。 这时,姜婷和龙哲也回来了,他们买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大都是姜婷给龙哲买的一些衣物和用品,龙晓晴和她的倒是也有,只是占了小半部分。 龙晓晴打开纸袋子,里面给她买的那条连衣裙十分名贵漂亮。她惊奇地问:“妈,你哪来那么多钱?” 姜婷想及此就很兴奋:“早上我和你爸爸去商场参加抽奖,抽到了二等奖,是一笔不菲的资金。是不是很幸运!” “是吗?”龙晓晴怀疑瞧了一眼他们俩。 “是啊。”龙哲在笑,只是笑容非常勉强。 姜婷提了提手中香气扑鼻的袋子:“今天买了‘贵锦楼’的烧鹅,我去装盘。”说完已经乐呵呵地朝着厨房去了。 龙哲几乎瘫在沙发上,笑道:“今天可是累坏我了。”说完,察觉沙发的位置有移动,便好奇地问:“小晴,这沙发怎么移出来了?” 龙晓晴说:“店里可能进了一只狐狸,你……” “狐……”龙哲惊叫失声,弹起身来,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东张西望:“在哪在哪?” 龙晓晴被他这一惊一乍唬了一跳:“至于吗?”却见他的眼里满是真切的恐惧之色。 龙哲定了定神,朝厨房方向警惕地看了看,低声问龙晓晴:“你真的看见有狐狸进了家里?” 龙晓晴说:“一个朋友看到的,我也发现了一些狐狸毛发,所以在找咯。” “是了是了,我总感觉它就在身边,它真的来了……”龙哲低声嘟囔着令人费解的话。 龙晓晴问:“你也看到它了?” 龙哲早在她问话时,在店里四处寻找起来。 龙晓晴总觉龙哲回来后,有点神经兮兮,莫不是前几年在外面东躲西藏,担惊受怕造成的吧。 “小晴,叫爸爸一起来吃饭啦!”姜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哦!”龙晓晴高声回答。 龙哲也听到了姜婷的喊话,立马上前抓住龙晓晴的胳膊,低声郑重地说:“小晴啊,在你妈面前,千万不能提起这件事。” 龙晓晴甩开她的手,瞪了他一眼:“为什么?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了?” “你妈妈她……”龙哲急得抓耳挠腮,却说不出下半句。 “哼!”龙晓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懒得搭理他。 后院的露台上,几条挂灯将这一片地方照得明亮。 露台上桌上依旧是丰盛的菜肴。 龙晓晴吃着妈妈夹给她的烧鹅腿,很是得意,她笑着说:“要是妈妈天天运气都那么好,我们就可以靠抽奖发家致富喽!” 龙哲想起那场所谓的抽奖,手一抖,不由撩出了几许饭粒。曾经年少时,他就是靠着一次次抽奖,才有了拼事业的资本,而促成每次都中奖的原因,不是运气,而是那个人。 他有种直觉,那个人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或许就环绕在姜婷的身边。 “龙晓晴!” 一声男人的高叫声自店中传来。 龙晓晴听闻,连忙放下手中的烧鹅腿,连手都没擦就高声应道:“哎!师父,马上就来!” 姜婷和龙哲都非常疑惑。 几天前,雷兴帆就告知龙晓晴,这几天会过来一趟,赶一趟鬼市,没料到他会是今天过来。 自从拜师后,雷兴帆离开了这里,龙晓晴就再也没见过她这个师父,甚是想念。 龙晓晴将雷兴帆从店前带了过来,与父母引荐。 说是能人异士,龙哲心中质疑真伪。当说起雷兴帆是丹枫观的副观主,知观魏兴墨的师弟时,龙哲登时就换了一副崇拜之情,异常热情地将他让到饭桌前亲自款待。 十几年前因为龙晓晴的事,龙哲去过丹枫观,也知晓那里的神通,现下得知女儿竟然拜了那里的高人为师,他自然非常欣慰。 瞧他那股殷勤劲儿,仿佛又回到是当年做大老板的应酬做派,龙晓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姜婷越看雷兴帆越不是滋味,心中隐隐产生了不安感,借口身体不适回了房间。龙晓晴担忧妈妈的身体,想陪她一同上楼,姜婷推辞了。 眼见姜婷离去,龙哲也顾不得女儿也在场,忽地向雷兴帆跪下低喊:“大师,救命啊!” 第60章 事情却是要从清朝末年,龙家的祖上讲起。 龙守望,是偏远山区的打猎户。 他身体健壮,身怀武艺,小时候得过高人指点,学会了一些对付山中精怪的奇门道法。这使他在这座阴山峻岭中行走如鱼得水。 生活所迫,常年上山狩猎,猎兔打虎都不在话下。也让身为猎户的他,全然对动物猛兽毫无半点怜爱之心。 打得猎物,就算是一窝幼小,他照端不误。他杀孽太重,使得山中神鬼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曾就有被他恐吓过的土地公断言:“此人非善类,他日必有报应。” 鼻青脸肿的山神,愤恨不甘地说:“端人老窝,卖人老小,将来必定惨死,并且断子绝孙。” 想起狐狸老友被龙守望绑走,山神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他是个偏远地方的小神,好歹也是个神仙,居然让那个煞星欺负到头上来,还被他暴打了一顿,说起来他就既委屈又生气。 可又想想千百年来,山神已经见证过,像龙守望这等恶人总会落个凄惨的下场,他便又释然了。 转头与那脑袋上肿了一个包的土地公相视一笑,坐看他的下场。 然而,命运却在此时拐了个弯。 已经年过三十的龙守望,此时希望能娶上一个媳妇。 他的相貌虽然并不丑陋,却只因他太过高大威猛,性子粗劣,气场凶悍,即使什么都不说,就往那一站,也常常能将别人吓得鸡飞狗跳。因此,村里的人并不喜欢和他来往,更别说能在村子里娶到一个媳妇。 于是他就找了县城的媒婆。 不久前,媒婆给他传来一个好消息,说是给他说上了城里一户好人家的女儿。 龙守望高兴坏了,为攒老婆本,他这阵子十分努力,前几天还端了一个虎窝,卖了个好价钱。现今又抓到白狐,白狐毛色雪白华美,看起来能做宠物,也能做上等的狐毛大氅。此物向来能得富贵人家的喜好。卖了它,媳妇定能风光娶回家。 苏员外是这县城里最豪富的人,他三妻四妾,五儿六女,家庭非常庞大。所以龙守望一猎得什么稀奇猛兽,总会往他家送去。也只有他们苏家能买得起上等货。 刚走到通往苏家后院的巷子口,还没等他敲开房门,忽而从里鬼鬼祟祟的出来一人。 那人小厮打扮,脸上抹着脏兮兮的锅底灰让人辨不清面貌。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灵动又好看。 那人眼睛滴溜溜地在龙守望身上打量一圈,看见他背在背后盖着的竹篓里,毛茸茸的白狐狸,可怜又无助地缩成一团。便低声叫道:“你就是上次那个来卖虎皮的人!” 这人的声音清脆好听,分明是个女儿家的声音,龙守望也不寻思这人为什么女扮男装,但听她能知道虎皮的事,猜测她可能是苏家下人,他乐呵呵地说:“上次那虎皮虎肉,听说苏老爷还满意,所以我这次猎到了一只白狐,特地又给送来。” 这小厮不满地冷哼一声,想起那一张大虎皮和四张小虎皮,心头没来由地对动物的怜悯:“老爷生气得很,再也不许你来这里卖了。”说着直把他往外推并说:“快走快走。” 龙守望一听着急了,更不肯走:“管事的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有好东西再给他送来,还说宅子里的夫人太太小姐们都喜欢这种皮毛料子。”说着还将背篓拿到面前展示给她看。 小厮一听,脸都白了,怜悯的目光瞅着篓里的可怜狐狸,忽地就一把抱住那竹篓子,抢过来转身要跑。 可她身板弱小,哪是龙守望的对手,不出三步,就被龙守望拽住了后衣领。 小厮不敢高声大叫,拉拉扯扯间,龙守望手劲太大,居然生生扯破了她的衣领子,布片从肩膀撕拉破至手臂,露出纤细洁白的臂膀来。 “啊!”小厮忍无可忍惊声尖叫,一时情急激动之下,脆生生的小巴掌就拍在了龙守望的脸上。 登时,龙守望的脸涨得通红。 “六小姐!” 一声高叫,转头只见门内出来了苏家嬷嬷,还有她带的丫环,她们恰见这一场面,十分震惊。 在苏家大堂里。 龙守望第一次进到富贵人家,很好奇地打量着厅堂陈设。 刚才那扮作小厮的苏家六小姐苏梅雪,身上披着一件丫环身上脱下的外衣,面上带泪十分凄楚,跪在大堂之中。两旁是刚才的嬷嬷和三个丫环们。 嬷嬷正向上首苏家病重的老爷,汇报刚才在后门的所见所闻,她的说辞十分有技巧,不明说苏梅雪的坏话,却明里暗里道出苏梅雪不守妇道,私会情郎。 苏梅雪的生母是姨娘,在苏家本不受待见,且半年前连生母都病逝了,在苏家更无立足之地。之前她还听丫环嚼舌根,说苏夫人有意将她随意指给一个乡野村夫,来给病重的苏老爷冲喜。为此,她心生害怕,便扮成小厮模样,打算投奔到千里之外的外婆家,不成想,一出门,遇上个煞星。 听闻有此事,气得苏老爷指着苏梅雪直说‘家门不幸’。 而龙守望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才不管他们家门幸不幸,他只担忧自己的货能不能卖出去。便阐明了自己猎户的身份,并表示自己只是个上门卖货的。 见苏老爷犹豫之色,苏夫人质疑起苏梅雪衣服破裂,断定他们有苟且。 没等苏梅雪否认,龙守望就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说,污蔑我的清白,我将来还是要娶媳妇的,不要坏了我的名声诶。” 说到媳妇,就在这时,另一嬷嬷带来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妈。 这人龙守望他认得,正是他托媒的媒婆。 之前媒婆早在苏家与苏夫人会面,正谈话到半,苏夫人突然得下人回禀了什么,匆匆离去,又见下人带进龙守望。便一打听,得知了这件事,这事恰恰又和她与苏夫人所说的事情巧合,便进来与苏夫人耳语几句。 苏夫人听闻,眉头舒展,轻蔑的眼光重新打量了龙守望。 龙守望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家庭单一,从不了解一家人还有内斗,也不知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媒婆说只要照着她说的做,包他娶上一个好媳妇。 不疑有他,无论苏夫人编排出什么问话,龙守望照媒婆所说,都回答‘是’。 苏家便自欺欺人,得到一个这样的说辞,苏六小姐结缘‘武林名门’龙大侠,二人情投意合,早请了媒婆说媒,又带了五张虎皮,一只白狐以做聘礼……苏老爷想了想,这总比苏家小姐私会外男衣衫不整的传闻要强,便答应将苏梅雪嫁给龙守望。 苏梅雪听闻这一决定,当场晕倒。 当她再次醒来,听到这荒唐的婚事已经敲定,并且要在三天后出嫁,她真是哭得不能自已。 在苏老爷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她狠心的父亲竟然都不看她一眼,甚至苏老爷将那只白狐竟看得比她还重要。 白狐不见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在翻箱倒柜的找那只白狐。苏老爷急得团团转,乍见苏梅雪扯着他大腿哭嚎着不要嫁人,他莫名烦燥,一脚将女儿踢开。 苏梅雪捂着心口,泪水冰凉,心更冰凉。 身为苏家最不受重视的庶女,她嫁人没有热闹风光,只有匆忙简易。没有十里红妆,只是有三台嫁妆。没有八抬大轿,只有马车一辆。 在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苏梅雪一身红衣,自苏家后门而出,就坐在布置得喜庆一新的马车里,随着龙守望出了城,往村庄行去。 进到山间,苏梅雪趁着龙守望半途去路边茶寮打点时,将藏在嫁妆箱里的白狐放归了山林。 那白狐便是在苏家走失的那晚,误入了苏梅雪的房间,它好像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苏梅雪叫它藏在箱子里,带它出去,它就躲在箱中,安安静静待了两天两夜。 龙守望的家远离村庄,就在山坡脚下,那里青草萋萋,野花遍地。 她本以为嫁给龙守望这样的人,就会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不曾想,这日子意外地自由。 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生活,没有长辈的禁令,没有嬷嬷丫环们的监视和督促。她可以扬鞭策马在无际的草地上,河流边,她笑得比在苏家还要大声畅快。 龙守望自从成亲那天得见媳妇换回了女装,洁净了面容,真是越看越欢喜,媳妇想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半句怨言。即使是每次打回猎物,媳妇都会悄悄放了猎物,他见了也不心疼。看媳妇放了那些动物都会笑得很满足,他也能傻乐一阵。 苏梅雪天生有一颗怜悯之心,最见不得人或是动物受到迫害。所以她每每偷放了小动物后,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在这天他们碰了个正着。 苏梅雪抱着那只白狐往林中去。 是的,上次那只白狐被放生后,于昨天在林中与龙守望再狭路相逢,又惨败于猎人之手。 龙守望却并不认得它了,将它拎回家时,还傻呵呵地对苏梅雪说:“你看,我又猎了一只白色的狐狸,这次我不卖给别人了,给你剥件毛大氅吧!” 苏梅雪便在龙守望早晨出门时,悄悄带着白狐上山,不曾料到,龙守望居然忘带工具,杀了个回马枪。 二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龙守望这才说起已经知晓猎物失踪的原因,而且呵呵傻笑,表示她高兴就好。虽然猎不到活物挣不到大钱,但是把被猛兽咬死的动物尸体拿去集市上售卖,也是能卖钱的。 苏梅雪竟然感动地流下眼泪,她嫁的这个人五大三粗,看起来凶恶,但心眼是好的,甚至还有点憨。 煞星不作恶了,这让山神和土地都大为惊讶,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这莽夫还学会了救死扶伤。 又是那只白狐。 它中了村里猎户的陷阱,在坑里嗷嗷叫,龙守望知道苏梅雪喜欢这白狐,便将它从陷阱中救出,并带回了家。 苏梅雪的生母从前疾病缠身,孝顺的她自学了一些医书典籍,通晓几分药理,给动物治伤大概与给人治伤大治相同。 他们收留白狐在养伤一个来月,当白狐伤好,放归山林后,再见它已是两年后。 就在苏梅雪生产那天,惊动村中稳婆。她生产困难,有难产之相,三个接生好手忙里忙外,足足忙活了一夜。就在黎明前的最黑暗时,稳婆对龙守望如实相告母子难产。 龙守望悲愤欲绝,当场一拳砸穿面前的石桌子,若不是媳妇之前有交待叫他不要乱发脾气,恐怕三个稳婆不能轻易全身而退。 屋中陡然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三个稳婆刚走到院子门口,闻言愕然转身。 龙守望喜出望外,他倒是急着想进去看看情况,可三个稳婆比他更急切,将他关在了产房外。 接着,一个稳婆在屋里高声喊道:“恭喜龙大爷,喜得贵子!” 龙守望把门拍得直响,他很想进去:“那我媳妇儿呢?” 稳婆惊喜的声音惊喜传来:“真是天佑你家龙家啊,母子平安!”又说:“龙大爷,你别急,产房污秽,我们收拾收拾,再让你进来。” 龙守望在房外徘徊不定,比起之前愈发焦急。 就在这时,太阳露出天际。 金色的光芒照耀龙家小院,就在那产房房顶之上,一只白色的狐狸。 初升的太阳照得它周身上下熠熠生辉。 龙守望看呆了,心中震撼,莫不是狐仙显灵! “龙大爷!” 稳婆已经打开门,叫了他好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稳婆说:“龙大爷,你进来吧。” 亲眼看到他们母子平安,龙守望这个大块头竟然喜极而泣。 当夜,苏梅雪身体有些恢复,龙守望和她说起狐仙显灵的事来。 苏梅雪却是想起那只曾经救过的白狐。 转头看去,一个通体雪白的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教房内二人都吓了一跳。 原来,这白狐真是通晓人世。已经修炼几百年,行善报恩亦是修行的重要部分,特此,它是来报恩的。 苏梅雪救过白狐三次,白狐表示要双倍奉还,愿意做他们家的保家仙,保佑龙家六代平安。 后来,龙守望攒得钱财,举家搬进了城里,临近西郊的地方,这便是槐林街。 当时的街道生意往来十分繁荣,龙守望修葺了三层高的楼房,又在屋顶下开了一间小阁楼,为的是供养那所谓的‘狐仙’。 龙守望本就是有道行的人,这间阁楼他设计精巧,刻下禁阴令,贴聚阴符,再抓来孤魂野鬼,辅助‘狐仙’修炼。 为此,‘狐仙’为龙家更是尽职尽责。 此后,龙家六代单传,除了要供奉祖上外,还要另外供奉一个狐仙。 然而供奉狐仙这件事,龙家后人都曾在狐仙面前发过毒誓,誓死保守狐仙存在的秘密。 但是现在,做为龙家被护佑的第六代人,龙哲。感觉狐仙护佑性质已变,终于找到道法高能,他才得已说出这个隐藏已久家族秘密。 第61章 报恩行善,一向是妖怪修仙路上的必修课,龙家的那只狐仙还算年轻,在此道上是个生手,所以对待护佑龙家人这件事上,它非常尽心。 狐仙不是人,但明白横财遭灾的道理,并没有让龙家的人大富大贵,可每一代人都能活到寿终正寝,且生活安康。 可到了最后龙哲这一代,它必需格外谨慎。 年少时的龙哲性情顽劣,每年供奉狐仙,都听父亲说狐仙神秘,从不让人窥探其形貌,他却不把这个传说当成一回事,甚至还悄悄将供酒淋在狐仙小雕像之上。 而那一晚,龙哲在梦里被一只小白狐给踹了一顿,醒来鼻青脸肿,这才对此深信不疑。也因为这样,他自持有狐仙庇佑,年纪轻轻还玩起了古惑仔那套,日常打架斗殴。 直到有一天他踢到了铁板,使得狐仙不得不现身救援。 那是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里。 那时,雪花漫天飞舞。 不良中学生龙哲,被所谓的好哥们骗到此地,让一群社会小青年围殴。 青年下手狠毒,打急了眼,竟然从外套里抽出一把小刀,直刺龙哲。 危急时刻,不知从哪里窜来一只橘黑相间的大老虎,尖利的獠牙划破那人的手背,那人惊恐的尖叫也划破了树林的静寂。 只见体型巨大的老虎在人群中风骚走位,让他们每个人都挂了彩,却不会致命。它轻巧地登上一块巨石,站在巨石之上,它仰起脑袋,就是一声震撼人心的惊天巨吼。 在场之人没一个不害怕腿软,纷纷择路逃了个干干净净。 龙哲刚才被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他只能惊恐地看着那头大老虎向他缓缓走近。 惊奇地是,大老虎每走一步,身上的毛发簌簌掉落。迎风一吹黑色的毛交散在了风中,露出了它原有的洁白,体型也一再变化,成了红眼白狐的模样。 蓝天、枯树、飞雪与白狐,在他眼中深深印刻,成了他此生难忘的画面。 红色的狐狸眼微一眯,瞬间又再次展开已经变了形态,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黑漆漆,水汪汪。 黑的发,雪白的皮肤,纤细的双手…… 这是狐仙初次化成人形,也说明了她的修为已经有所小成。 庞雪飞。 龙家的庇护,即为‘庞’,‘雪飞’是纪念她在大雪纷飞的时节,初成人形。 启初,龙哲对庞雪飞又敬又畏。庞雪飞曾经只用狐身悄悄混市井,这与她现在做人亲身经历大有不同。又或许是她闭关修炼太久,时代的快速变迁,让她跟不上节奏,需要龙哲给她科普。 相处久了,龙哲不再怕她,将她当做好友,他们无话不谈,龙哲还将喜欢同班女同学姜婷的秘密告知了她。甚至,他会死皮赖脸地要求庞雪飞帮他追求姜婷。 狐狸在很久以前曾偷偷藏在墙角,听私塾里的朗朗念书声,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亲自上学堂,做一次学生。书海里庞大有趣的知识深深吸引了她,一不小心,她竟获得学霸的称号。当然,她也没忘记帮龙哲的忙。 从前,她不明白龙守望和苏梅雪的感情,现在她同样不理解龙哲为什么这么喜欢姜婷。 她开始交往男朋友,试图在其中找所谓的爱情。却没有一个男人能达到她的预期。 最初,她只是悄悄化做姜婷的模样,体会一下,爱情的甜言蜜语。看着龙哲认真又深情的眼睛,她居然深陷其中。 她觉得,龙哲才是她心仪的那个人,而现在的人又不同她以前所见能三妻四妾。现在的人不耻爱情中的第三者。 龙哲对于庞雪飞的表示接受无能,毕竟庞雪飞在他心里的定义是他尊敬的长辈。 于是庞雪飞动用了法术,将龙哲迷惑得神魂颠倒。以前她可不屑这么做,她希望得到的是一颗真诚的心。但当她的法术奏效时,她才发觉,这狐狸与生俱来的魅惑技能,才是捷径。 龙哲自从和她厮混在一起,就借口龙晓晴要考试,把姜婷打发回家里做全职太太。 随着庞雪飞和龙哲日渐情深,她想要的就越多,她想要和龙哲组织一个美好的家庭。 龙哲每每回家看到姜婷,总是狠不下心。在庞雪飞的刻意引导下,东窗事发。眼看龙哲和姜婷感情破裂,姜婷提出离婚时,龙哲顿时清醒。他爱的始终只有姜婷,唯有和庞雪飞一刀两断。 庞雪飞此生第一次被甩,心有不甘,恰逢纺织厂出了空子,她在暗中以此大做文章。 龙哲罪行加身,庞雪飞诱惑他远走私奔。 在泰国的这五年,他们东躲西藏,过得清贫,庞雪飞却将此视为最愉快的日子。当然,如果不是龙哲好心帮人,从而结缘那个泰国阿赞的话,她绝对能陪龙哲渡过此生,自己的使命也会在龙哲死去时圆满终结。 泰国阿赞一眼看出龙哲被妖怪所迷,便给他做了一次鲁士灌顶,他立即心明眼亮,不再受庞雪飞的古惑。 龙哲潜逃回国,才得知姜婷出了事,心中懊悔不已,时常悄悄入院探望。 不久,庞雪飞也摆脱了那个找她麻烦的泰国阿赞回了国,并找到了龙哲。龙哲为了躲避她,终是自首,进了看守所。 庞雪飞去探监试图要救出龙哲,龙哲以死相逼要和她断绝关系。 龙哲看见庞雪飞走得决绝,以为她不再会干扰他的生活。却不料,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姜婷的生活…… 龙晓晴悄然抬头,透过雷兴帆下的隔音结界,看到三楼的房间此时格外黑暗,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 雷兴帆问:“你怀疑你老婆被那只狐狸附身?” 龙哲愁苦着一张脸,频频点头:“是啊,我从小和那只狐狸一起长大,很熟悉她的行为举止。在我老婆身边这段时间,我有强烈的违和感。她做菜的味道不一样了,偏偏和庞雪飞做出来的味道一样。还有今天去抽奖,这让我想起年少时,我也是因为中了巨额的奖金开开办起的厂子,但当时中奖的原因是因为庞雪飞暗中施了法术……”他又列举了一些日常的奇怪之处。 龙晓晴问:“师父,这狐妖是不是很难办啊?” 雷兴帆沉吟一会儿:“动物成精,需有灵智,动物成妖,除了有更高的灵智外,则需要修为。像庞雪飞这种能成人形的妖,那么修为一定不低。如果是存着一颗修仙的心,或许还好谈。” “谈?”龙晓晴非常惊讶师父给出的方法。 雷兴帆说:“我们修道之人,以善为先。听龙先生说狐狸是为了报恩才护佑龙家,且护佑了一百多年,这是善举。可她却在最后关头误入歧途,实在有点可惜,如果她能迷途知返,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龙晓晴问:“如果谈不拢呢?” 雷兴帆说:“那我们就得做好两手准备,万不得已再动手。” 龙哲听闻一惊,吞吞吐吐地说:“雷先生啊,虽然那只狐狸破坏了我的家庭,但她曾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真动起手来,你是不是能手下留情啊?” 龙晓晴白了龙哲一眼,现在姜婷也不知是什么状况,他居然就给那狐狸精求情。她转过头,对雷兴帆问道:“师父,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雷兴帆又说:“我们现在要搞清楚,现在的姜婷是被上身,还是狐狸幻化成的。” 龙哲不是很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雷兴帆解释:“妖和鬼不同,鬼是灵体能轻易附在人身上。妖虽然也能附身,但只能分裂出灵体去附身,余留躯体在外对妖而言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除非她能找一个藏身地保管住躯体。所以妖向来会以自己的身体幻化做别人或别物。” 龙哲又问:“那……这要怎么分辨?” 雷兴帆从行囊里找出一面小巧的铜制化妆镜:“讷!这就是传说中的照妖镜,要是上面那位真是那狐妖本体幻化的,它就能反映出妖物原型。”说着就要把它递给龙晓晴。 龙哲却半途接过:“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小晴去呢。”他轻轻拍拍龙晓晴的肩膀:“让爸爸去吧。” 龙晓晴只觉龙哲虚伪,冷哼一声,由他去了。 不一会儿,看到三楼房间的灯亮起时,龙晓晴的心不免揪了起来。 她背对着他侧身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深沉。 龙哲颤抖着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铜镜,扣握在手掌中,轻声走到近前。 “睡吧。”她说话的声音,陡然响起。 龙哲动作一顿,微微冷汗渗出了额头,他答应了一声,脱下外套,刚侧身躺下,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紧接着,龙哲就感觉她翻身贴了上来,从身后环住了他。 隔着厚实的衣料,他都能感受她手的冰凉,这股冻人的冰寒,教他身体一僵,一时不能动弹。 沿着他的手臂,她探到了他手心里紧握着那面铜镜。 “不用照了,我就是你的小狐狸。”她的声音让他熟悉又恐惧。 她的脑袋变成狐狸般模样,通红的双眼发着幽幽的光。她轻轻撑起上半身,让自己毛绒绒的脸蹭在他的侧脸上。行为亲密非常。 “小时候,你最喜欢让我这样蹭着你的,是不是?” 年少时与小狐狸的嬉笑打闹,仿佛在耳边、在眼前。 那时的欢愉亲昵,现在让他遍体生寒。 第62章 黑夜里,忽听得矮墙头上一声‘喵呜’怪叫。 龙晓晴转头,惊见那只早上还半死不活的狸花猫,现在正精神奕奕地蹲在墙头。 “狗子?!”龙晓晴将它抱了下来,猫儿乖巧,任她反复查看着它的身体。 “这猫怎么回事?”雷兴帆瞧得稀奇。 龙晓晴便将把这猫送医院的事和他说了,明明医生说它病情危急,可猫现在仿佛从没受过伤一样,全身完好无损,两腿蹬得还挺有劲儿。 雷兴帆也伸手察看了一下它脑袋骨骼,要掰开它的嘴巴,看看它的牙口。 小家伙挺不乐意,‘喵喵’叫个没完。 雷兴帆笑了笑:“阎王叫他三更死,岂能留他到五更?看来这只猫大难不死,深受阎王的宠爱啊。” 话音刚落,猫儿挣脱龙晓晴的怀抱,窜到了桌台上。仰着圆乎乎的小脑袋,机灵的大眼睛盯着三楼房间的窗户狂叫不止。 龙晓晴也随它目光望去,迟迟不见龙哲下来,她的心中也很担忧。 突然间,听得外间店门被人拍响。龙晓晴心中纳闷,这么晚了谁会来。和雷兴帆说了一声,跑去店里看看。 迈出厨房的那一道门,龙晓晴眼前光芒乍现,她不得不伸手遮住光。 “小晴,快!六点了,快起床,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打起精神来。” 妈妈的声音温柔,语气带着点急迫。 龙晓晴放下手,入眼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她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宽敞明亮的房间,粉色的格调,床边堆满了布娃娃,确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房间。 此时的妈妈还很年轻,留着长发,气质婉约。她从龙晓晴的衣帽间里拿出一套校服,急切地说:“今天你爸爸会送我们过去,快换上校服,洗漱吃完早餐就走吧。” 龙晓晴懵懵懂懂被她拉了起来,推进洗手间。督促她快点换衣洗漱,又在外间帮她整理被褥,还喋喋不休的跟他念叨着今天考试的重要事项。 这是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觉,洗漱好后,她换上高中校服。看着自己有些稚嫩的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下到楼下富丽堂皇的客厅,她熟悉这里每一个角落,但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龙哲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餐,明明是和谐的景象,为什么脑海里会闪现父母争吵的画面? “忙忙忙,你一天到晚不回家,回家又要马上去出差,厂里又不见效益有多么好,你到底在忙点什么?” “你别理厂里的事儿。我真的得走了!” “走?走去哪?你不是答应了小晴,今天亲自开车送她去考场吗?你又食言!” “小晴不是有你吗,你好好顾好这个家就好了,我真的有急事,你让开。” “顾好这个家?你还要这个家吗?!你和她是怎么回事?这是老吴发给我的照片,你有空和她去度假,没空送你女儿去学校。今天她高考啊!” “我和她真没什么,这是上次和她一起找客户让人拍到的,你不要乱猜。还有你也知道今天是女儿的重要日子,别吵了好吗?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她的目光茫然地望向厨房,仿佛窥见的争吵还在那间进行着。 车上,龙哲一边着开车,一边笑盈盈地和她说着加油的话。妈妈也在笑着,笑容里是满满的幸福。 龙晓晴一时间不知刚才脑海里的争吵是梦,还是现在他们和睦相处的情景是梦。 妈妈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地说:“放轻松,考试最忌讳的就是紧张了。不要去管结果的好坏,只要尽力就行了啊。” 龙晓晴笑了笑,管他是不是梦,现在她很开心就是了。 关于试卷上的那些题目,她感觉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甚至已经记不起答案。可一下笔,似乎又恢复了当年考试的水准。 毫无意外,她考上了理想的那所大学。 龙哲毫不犹豫的卖掉了当地的厂子,做了自由的投资人,举家迁往龙晓晴念学的那座城市,这样,她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爸爸和妈妈闲时养花弄草,郊游散步,恩爱程度羡煞旁人。 有人曾说,父母越恩爱,孩子就越幸福。 龙晓晴感觉七年幸福爆棚的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当她一口气吹灭了二十五根蜡烛的那一瞬间,恍惚忆起了年幼时,父母带她寻医至泰山脚下,那位高人大师在烛火前的断言,她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二十五? 她怎么记得,二十五岁生日早已过去,而且那天孤单一人的感觉十分深刻。 “小晴,快许个愿,切蛋糕!”妈妈温柔地提醒她。 龙晓晴回过神来,抬头愣愣地看着她。此时的她已经剪了短发,十分整洁,身材纤瘦,日常的穿着打扮十分休闲,柔和的五官上表情自然,就连话语也是那样温柔可亲。 但那不是姜婷的脸。 龙晓晴浑身一颤,这个面貌陌生的女人,模仿姜婷惟妙惟肖,几乎要把她骗过去。 龙晓晴突然掀桌暴起,手中待要破开蛋糕的水果尖刀,随着越发深刻的记忆,划出一道符咒,金光闪耀的光束向那女人打去。 顿时,周围的场景变得一片黑暗。 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过她的耳际,龙晓晴迷茫地睁开眼睛。 正时,她躺在奶茶店里的沙发上,那只狸花猫挤在她的颈窝边的沙发内侧,对着她耳朵‘喵喵’狂叫。 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那不过就是一场梦,一场她从前心底所期待的美好幻象。 龙晓晴皱着眉头坐起身,周围一片雾朦朦,她感觉脑袋十分沉重,晕晕乎乎,似乎还有再睡过去的打算。好在,猫儿狂叫的声音令人心生燥意,令她不能再次安睡。 已经察觉事情蹊跷,她强撑精神站了起来,蹒跚着脚步向工作间的柜台走去。来到柜台前,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此时,她的眼皮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手无力地扶在抽屉把手上,怎么也使不上劲去拉开它。 当沉重的困意袭来时,她告诫自己不能再睡过去。口中贝齿狠狠一咬,嘴角渗出了血液,脑海登时有些清明。她猛地拉开抽屉,拿出‘清明散’朝自己脸上狂喷。 在一阵猛烈的咳嗽中,她五感恢复了清明。 一道亮光突然在屋子里闪了一下。 龙晓晴站起身,落地窗外,槐林街上光影烁烁,两条人影互相打斗交缠。 店内的玻璃门前,狸花猫也凑了趣,扒拉着门口,急切地叫个不停。 龙晓晴赶忙拿起抽屉那个皮制的腰包,包里装满了各种符咒。再从外套拿出青铜匕首,握紧在手上,这才打开玻璃门。 打开门还没等她自己走出去,狸花猫就先她一步窜了出去,‘喵’地一声怪叫就冲入了二条人影的战局。 雷兴帆见过妖怪,也和妖怪打过交道,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和妖怪交手。这也让他深刻体会了妖怪与恶鬼的不同之处。鬼有克星,有方法可擒,有道法可灭。而妖怪,它要跟你比的是道行的高低。 狐妖想要修炼成为九尾的狐仙,必定得要九千年的修为,每一千年,能生一条尾巴来。虽然,他面前的这只白狐妖只有一条原生的尾巴,与所谓的狐仙不能同日而语。但它能化成人形足见她起码有了五百年的道行。 而雷兴帆捉鬼二十年,修为不过三十年。 当下高低立判。 只见,雷兴帆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他符咒齐发,手中结印不断,可见咒光闪耀,却无一击中身形敏捷的白衣女人。 庞雪飞一身白色毛大氅,穿着黑色的高跟长靴,却能步履轻巧地避过雷兴帆的攻击。在她的身后,摇动着一条巨型的白色绒毛尾巴,尾巴扇动,将碍事的狸花猫一扫,卷起一阵狂风,连同雷兴帆刚刚打出的符纸一并扫除。 巨尾狂甩,直将躲避不及的雷兴帆击倒在地。紧接着,她欺身上前,一只利爪扣住他的咽喉。 “师父!”龙晓晴不由惊叫出声,手中匕首倾刻已飞出,直击庞雪飞。 庞雪飞连头也没回,尾巴轻易打掉了击来的匕首。当她转头,看到站在门边的龙晓晴时,竟有一分愣神。 龙晓晴细看她的面容,正是刚才幻境中假扮姜婷的那个女人。也记起来,她之前曾经在某个夜里光临过奶茶店,那时她还和龙晓晴套近乎来着,原来是早有预谋。 ‘喵呜~’狸花猫趁庞雪飞分神之际,发狠地一口咬上了她扣着雷兴帆的手臂。 雷兴帆快速翻身脱离了险境,手中一个圆球猛砸在地上,眨眼间,地上爆开浓浓白雾。 白雾迷了庞雪飞的眼,她眼睛一眨,目泛红光,却在这白雾中辩不清方向。巨尾扇动,竟拨不开这迷雾。她飞身而起,高悬空中,却见迷雾已经笼罩了整条槐林街道。 而龙晓晴和雷兴帆早已不知去向。 第63章 早闻玄青宫大名,龙晓晴却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道观位入滨海南面郊外的‘鹤山’的半山腰上,鹤山如其名,巍峨的高山顶上,一颗巨石形态如鹤,展翅飞天。 山脚下,通往玄青宫的石阶建造得极为精巧,石阶或扶手的石雕上无一不深藏奇门,怕是平时也是有所防范。 玄青宫正门广阔,简易整洁,自带着一股庄重威严。 道观内古朴典雅,香气环绕,前来上香参拜的信徒或游客络绎不绝。 在来之前,雷兴帆早已找电话预约了牛行天。小道童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别致的会客雅舍。 没想到,口口声声和丹枫观不客气的牛行天,在见到雷兴帆倒是客气起来,二人拱手让礼,一口一个‘雷兄’、‘道友’叫得亲切。甚至还让思月沏茶、端来果盘招呼他们师徒。 雷兴帆也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性格,他直接了当阐明来意,想接玄青宫的‘金光三宝’一用。 听此言,牛行天拿着茶杯的手就是微微一颤,抬眼惊疑地看着雷兴帆:“雷兄,我没听错吧?” ‘金光三宝’指的是‘金光幻影符’、‘金光铃’和‘金光三重魔咒香’,这三件东西乃是他们玄青宫镇观之宝,怎么可能随意出借。 雷兴帆便和他说狐妖祸乱龙家一事。 龙晓晴也是郑重地再三拜托请求。 牛行天虽然了解了他们的处境,但是镇观之宝断然不能外借。他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若在平时,别人上门借不该借的东西,早让他给轰出去了。他看了看雷兴帆有些为难地说:“虽然雷兄曾经救我一命,对我有恩……” “诶!道友!”雷兴帆连忙阻止他:“我并不是在挟恩图报,如果真的有为难之处就算了,我们会另想办法。” 龙晓晴看得出,他虽说宝贝不外借,但听说有妖怪祸乱,自持正义的他也有些动容。龙晓晴灵机一动,好言好语,请他亲自出战,这样就不算外借了。 牛行天还在考虑之时,龙晓晴偷眼观瞧站在一旁的思月,肉脸嘟嘟的思月严肃着一张小脸,十分好笑。龙晓晴微微朝他拱了拱手,面上有请求之意。 龙哲这个当爹的虽然很不靠谱,但身为生意人的他,教育过龙晓晴一句话说得挺对,‘结善缘,得善果’。所以,龙晓晴向来喜欢交朋友。曾经请他喝过几次奶茶,加了他的微信,她自然在思月的好友队列里。 思月开口了,然而他并不是替龙晓晴说情。他正气凛然,维护正义,这让牛行天备感欣慰。 这天晚上,夜色漆黑,天空高挂着弯月泛着昏黄的光。 龙晓晴独自一人回到了晴天一角奶茶店,店中一盏夜灯颇为明亮,像是特地亮着等她归来。 自后院传来一对男女的欢声笑语。 龙晓晴推开后门,进了厨房,后门没关。只见一男一女正在外间露台的饭桌前谈笑风生。 “小晴,你回来了,看看今晚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她惊喜地说,她的穿着打扮,说话举止虽然和姜婷一模一样,但那张脸却是庞雪飞的。 龙哲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小晴,快来看看今晚妈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妈妈?龙晓晴狐疑地看着龙哲,他对于庞雪飞这样的行为没有什么诧异,似乎已经将她看成了姜婷。 “小晴,快坐下啊。”龙哲催促着。 龙晓晴走到龙哲身旁,二话不说,狠狠地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龙哲穿衣虽厚,还是被她掐疼了,‘嗷’了一嗓子。 庞雪飞不以为意,笑说:“你们俩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呢。” 龙哲闻言,目光再转向她时,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僵硬。刚才的疼痛,已经让他恢复神志,不再沉溺于虚假的温柔乡。 他站起身,挡在龙晓晴身前,激动地叫道:“庞雪飞,你究竟想怎样?” 庞雪飞微微一皱眉,看似有些忧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龙哲斥道:“你这样做,有违你的初心。” “初心?”庞雪飞的眼神有些迷惑。修行飞升成仙吗?可那仿佛是古老的传言,在它此生三百年来,从未有亲眼见到有同类修成正果,见得最多的是同类花式凄惨的下场:“可是,成仙的路途坎坷,不如做个快乐的妖怪。” 龙哲劝说:“你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你的成仙大道,我不值得。” 庞雪飞说:“我乐意。” 龙晓晴冷哼一声:“你乐意,我们不乐意!”她恨声问道:“我妈呢?你把我妈弄哪去了?” 庞雪飞目光看向龙晓晴,眼里满是慈爱:“小晴,我做你的妈妈不好吗?我可以为你带来财富,让你离开这个破败的鬼地方。而且姜婷能为你做的,我同样也能。”她努力说服龙晓晴:“这些日子,我们不是过得很开心吗?其实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的。你们忘了姜婷好不好?” 龙晓晴哪肯听她花言巧语,推开龙哲,青铜匕首指向庞雪飞:“少废话,快把我妈交出来!”青铜匕首的剑尖已经微微发光,蓄势待发。 “小晴,阿哲……”庞雪飞毫不在意他们的敌意,试图请求他们答应她的要求。 不等话罢,剑尖已经瞬间划出一道符咒,朝着庞雪飞打去。 庞雪飞竟然不闪不避,心口中了一记符咒,痛呼一声,倒退数步险要倒下。 龙哲没料到龙晓晴真的会动手,心中焦急奔上几步喊了一声:“飞飞!”却又不敢靠近。 看那庞雪飞矫揉造作装柔弱,龙晓晴几乎气得要呕血,白了龙哲一眼,向庞雪飞打出另一道重击。 “不要!”龙哲一声惊呼,飞身扑去一把将庞雪飞推到了一边。 符咒登时打空。 龙晓晴气急败坏地上前,抬起手中匕首再要施展法术,龙哲竟然抓住她的腿:“小晴,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动手!” 龙晓晴一脚撩飞他:“你个渣男,滚!” 这一脚龙晓晴踢得颇狠,直让龙哲一咕噜滚下了露台台阶。 “阿哲!”庞雪飞见此,心中一痛,再转向龙晓晴时,目中红光乍现,她狠厉地说:“你竟然对你爸爸动手,这么不孝,那我要替你妈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特么不配!”龙晓晴匕首剑尖击出的符咒。 庞雪飞玉手一翻,顿时成为白毛利爪,鲜红的长指甲竟然可以生生将符咒抓破。 龙晓晴眉头一皱,抽出包里三张火焰符,匕首挑着符纸,当咒起,符纸带着炽热的火团,变成三个火球击了出去。 庞雪飞道行高深,全让她轻易避过。眨眼间,她已经欺身来到龙晓晴面前,爪子锁扣住了她的咽喉。 “飞飞!”龙哲大叫奔上前来,握住庞雪飞的手臂:“不要伤害小晴!” 庞雪飞眼神一软,刚想说些什么,龙晓晴趁她松懈,立马反手挣脱她的制锢,顺势手匕首向她心口刺去。 “小晴!”龙哲横身挡在她们中间。 龙晓晴这一下也刺不出去,她一把拽着龙哲的后衣领,‘嗖’地一下将他扔向门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飞出一条金色的绳索,绳索猛地缠绕住龙哲的腰际,将他卷进门内。 “阿哲!”庞雪飞看着龙哲消失的方向,心知里面一定有埋伏,不敢轻易前往。 龙晓晴见她痴痴看着门口的方向,却没有动作,疑问:“怕了?不敢去救你的情郎?” 庞雪飞转头看着龙晓晴,那宠溺的表情就像是看着自己调皮的孩子般无奈:“救他做什么,你总不会伤害你的亲生父亲吧?” 龙晓晴见她这样,着实有些恼火。她想了想,冷笑一声,笑得极坏:“我当然不会伤害他了,我会把他藏起来,要你永远也找不到他!”她又寻思着一边说:“也许藏在玄青宫,也许藏到丹枫观,或者把他扔到镇灵塔去扫地也不错啊!” “你!”庞雪飞似有担忧,怒瞪着龙晓晴,现出利爪,目光阴狠地威胁道:“你识相的,快点把他交出来,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 龙晓晴双手环胸,有恃无恐:“好吧,你最好杀了我,这样我就不用费心把他藏起来,他自己就会躲着你走。” 庞雪飞闻言无法,只得放开了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龙晓晴说:“把我妈交出来。” 庞雪飞试探道:“我把姜婷交给你,你真会让龙哲跟我走?” 龙晓晴说:“当然,这种渣男谁稀罕谁要,我们才不要他呢!” 庞雪飞抬头看了房子一眼:“她就在阁楼。” “阁楼上?”龙晓晴惊疑,自从白傲儿被收进瓶子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上过阁楼了。话说,生人和鬼魂同处一室,要是没有特别的方法防身,生人原本健康的体质,可是很容易受到鬼魂的影响。 庞雪飞却说:“你放心,她身上有护身符,邪魂不敢侵扰。”言语间似有几分讨好:“小晴,这样你可以让龙哲和我走了吧?” 龙晓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得和我上去看看。”说罢,领头向厨房里走去。 庞雪飞跟在身后,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龙晓晴回头:“既然我们谈好条件了,就不会害你,进来吧。” 庞雪飞点点头,依言走了进去。 顿时间,屋里金光闪耀。 龙晓晴竟然消失在了金光之中。 庞雪飞自知上当,不由怒喝一声:“龙晓晴!” 第64章 菩提树下,高僧讲经。 树后,白狐娇俏。 它偷听这位身披红色袈裟的高僧说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它的灵智早已全开。学会了思考,也学会了提问。 每逢夜半,它会跑到高僧禅房,问东问西,高僧从不嫌它烦躁,耐心地为它一一答疑解惑。于是,它成了一个通事明理的狐狸。 后来,高僧圆寂,它依依不舍,倚在高僧的红色袈裟上,偶然中打了个盹,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佛光万道,金光熠熠。 高僧与它做最后着道别。 “一般人死后,要去阴曹地府投胎去,可你不是一般的人,你会去哪儿呢?”狐狸说着话,眼泪不停地流。 高僧望了望上空的一片虚无:“一切自有天意,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狐狸摇摇头,毛绒绒的大尾巴耷拉着,非常地失落。 高僧笑了笑,说:“你是一只有灵性的狐狸,只要你一心向善,勤于修炼,将来必定能成正果。” 狐狸惊喜地问:“你是说,我也能像你一样?”对高僧,它已经把他当做偶像。 高僧轻轻点头:“万物皆有灵,有灵皆可修成正果。” 狐狸心中早已向往,向往着做人,向往着成仙得道。 高僧修长的手指轻扶了一下狐狸柔软的小脑袋:“希望你,不忘初心。” 从此,狐狸颠沛流离,踏上了坎坷的修行之路。 不忘初心? 原来,这就是她修行的初心。 庞雪飞回忆着过往,为寻奇门法宝,她不惜欺骗偷抢。遭人打压受人欺凌,她会恶意报复。甚至为求得一个好容貌,她竟然炼化了恩人苏梅雪的尸骨,终是得到了她那样的美貌。 后来,成了人形,她想要的更多。 她想要友情,要了友情又想要爱情,两者皆有时,她妄图亲情…… 可是这一切,又和修行有什么关系? 自从踏入红尘,她和‘初心’渐行渐远。 脸颊上有冰凉划过,那是她久违了的眼泪,她却不能抬手抹去。 当她回过神时,身体已被一道金光绳索紧紧缠住,让她动弹不得。 只见若大的厨房里,以她为中心,四面披挂着金色的幡布,幡布便是那‘金光幻影符’,金色闪耀的‘金光铃’悬于她的头顶上方,室内燃着一小盏‘金光三重魔咒香’。 这阵法名为‘金光幻境’却只是‘金光三宝’的作用之一。 狐妖善于迷惑别人,给人制造幻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龙晓晴给二位长辈提供的妙招。 雷兴帆和牛行天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这个狐妖的行为有背道德,却没有实质性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让她忆起初心,劝她回头向善也是功德一件,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对于雷兴帆和牛行天的说教,她嗤之以鼻。甚至有些恼火,区区捆妖绳怎么可能一直束缚着她,费了一番功夫,她挣断了绳索,眼中露出不善之色,向那二人步步逼近。 雷兴帆和牛行天早已法宝在手,法坛已经开了,思月准备的家伙已经齐全。纵使这狐妖有几百年的道行,相信有他二人联手,还有机会收服这妖怪的。 但是龙哲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同样劝说的话语,在他说来,庞雪飞居然非常动容。 这教预备动手的众人都大跌眼镜。 就在龙哲等人努力和庞雪飞‘化干戈为玉帛’时,龙晓晴在阁楼上真的找到了姜婷,她正躺在从前白傲儿所购置的床上,手腕处的确挂着一个护身符,却是分阴阳二符的那一种。而她身上的是阳符,阳符一般护着魂体出窍的肉身。阴符则是护着出体的魂魄。也就是说,躺在床上的是姜婷的肉身,而她的魂体被藏了起来。 龙晓晴懊恼非常,没想到庞雪飞还留着一手。 正待她要下楼与庞雪飞问个明白时,来到楼梯处,却见狸花猫无声无息地坐在楼梯的栏杆上,眼睛直瞅旁边角落里,那个早已被白傲儿遗弃的青花瓷瓶。 龙晓晴好奇地目光也转向那个被遗忘的瓶子,瓶口处,她看到了护身符的阴符。心中一喜,捧着猫儿的小脑袋就狠狠地亲了一口。 跑到青花瓷瓶前,揭开符咒。虚幻的人影就从瓶中飘了出来。 龙晓晴手持护身符阴符,单手结印,口中念诵引魂咒,将那道人影吸引过来。人影随着符咒缥缥缈缈来到床前,当护身符阴阳二符合为一体时,姜婷的魂魄已经安全地回到肉身。 龙晓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在心中疑惑,庞雪飞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姜婷人魂分开时,突见,姜婷皱了皱眉头,手指也在动了动。 原来,姜婷真的苏醒了! “妈!”龙晓晴惊喜交加,连喊了几声。 姜婷微微动了动眼皮,却没能张开。 龙晓晴确定无误,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听到阁楼动静,龙哲第一时间跑上楼来,见此状况,自然也是泣不成声,亲自抱着姜婷回到三楼的房间内。 经牛行天和雷兴帆的再三确认,姜婷这次没有异常。 经过几番波折,姜婷虽然完好无损,但对于庞雪飞的做为,龙晓晴还是耿耿于怀。 龙哲便给她说了一件事情,关于她小时候在阁楼上遇到阴煞的事,龙哲和姜婷不过只是个普通人,遇上了那样的怪物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当时,却是庞雪飞救下了他们一家的性命。 龙晓晴震惊得无以复加,难怪她看着那些絮絮的白毛竟然会有种熟悉感。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姜婷,她对庞雪飞的行为还是接受无能。 次日中午,警察找上门来,再次逮捕了龙哲。只因庞雪飞的离去,那些所谓的‘证据’荡然无存。 龙哲毫无怨言,他说,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 看着龙哲坐上警车远去,龙晓晴回身面对空落落的店铺时,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处理!” 订购外卖的机械提示声响起,龙晓晴打起精神,开始了这一天的营业。 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龙哲最期待的是每周女儿来探访的那一天。 龙晓晴会去探望他,完全是因为姜婷。 姜婷醒来后,龙晓晴为免她受到情绪的波动,并没有对她说之前发生的那些离奇事情。所以在她心里,龙哲依然是那个和小三离家出走的丈夫。她不能原谅他,并不是她无情,只不过人之常情。但是,她会提议龙晓晴去探望龙哲,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龙晓晴看着龙哲脸上的青肿,心中颇有酸楚:“你的脸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吗?” 龙哲满面的笑容,摆摆手直说没事。监仓里难免会有些三教九流的家伙,但他还能应付得过来。 聊了一些日常琐碎的事,龙哲突然记起,再过三个月就是龙晓晴的二十六岁的生日,心中乍然想起从前泰山脚下那高人的批命,不禁心生担忧。却怕龙晓晴惶恐,张了张嘴,并没有提及。 回到监仓,他依然魂不守舍。以至狱友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听到一般。 屋子里的人品流复杂,最容易发生口角或打架事件,那位狱友就是因为这件小事,以为龙哲不屑理他,从而挑起了事端,放言几句难听的话,看样子是要打人的架式。 日常无聊,周围人最喜欢就是看戏,甚至还有欢呼叫好者。 就在这时,外间的铁门有响动,众人不得不赶紧散开。 来人确是一名身姿挺拔的狱警,手中电棍敲了敲监仓铁门,高亢的击打声,确有几分震慑的作用,狱警高声喊道:“龙哲,收拾东西,转仓!” 话罢,仓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无声地转向龙哲。这些目光中多为好奇,毕竟无原无故转仓,确实教人想要探究。也不知道他会被转到哪个仓,但不管哪个仓,总会让新人够呛。 然而,龙哲被调到了‘养老仓’,这个监仓关押的人都是一些毫无杀伤力的老弱病残,劳力工作极少,平时生活十分清闲,对于斗兽场一般的监狱而言,这算是‘天堂’了。 龙哲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好的待遇,他不禁紧盯着带他过来的那名狱警看。 当那名狱警摘下帽子时,这才显露出庞雪飞原本面貌。 “是你!”龙哲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再也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吗?” 庞雪飞看了看他面的青肿:“说好了要保你龙家六代平安,你是最后一个,你有事,我怎么能放心走?” “这样,你我岂不是要再牵扯几十年?”龙哲叹了一口气,忽而抬头:“十多年前,有高人给小晴算命,说她命短,最多只有二十五年寿命。可再过两个月就是她二十六岁生日了,我真怕她会在这三个月里出事,你能不能……能不能保下她一命,就当完成最后一个使命,这样你就大可安心离去,好好地修行。” 庞雪飞突然如鲠在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点头:“好,到时候,你我就可以恩断意绝。” 第65章 一大清早,从远方的天海度假村传来喧天的热闹。 龙晓晴睁开醒松的双眼,幽幽从床上坐起身,打开床边的飘窗。一股寒冷的冬意灌了进来,瞬间浇灭了她的睡意。同时,也将远方的鞭炮声和锣鼓快乐的敲击声一并传了进来。 心中疑惑着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边打开手机,小树和可可她们早已在微信群里聊得火热,原来今天是大年初八,听说是什么‘顺星节’,度假村举行八仙大游|行,而且游|行活动的线路,从度假村里延伸到周边社区,其中包括槐林街。 见此,龙晓晴精神陡然一振,快速起床洗漱换衣。 再去到姜婷房间帮助她起居,姜婷现在身体恢复缓慢,龙晓晴曾提议让她住进医院,好好调养。可姜婷这几年苦日子熬过来,已经养成精打细算的‘毛病’,在身体状况检查后毫无异常的情况下,她并不愿意花钱住医院。为此,龙晓晴购入了一些简单的复健器具,安置在房间里,以方便她日常锻炼使用。 一起吃完早饭后,龙晓晴特地化了个可爱的日常妆容,这才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打开店门。 当时,店外一阵北风呼啸,大街上冷冷清清。 龙晓晴并不气馁,看了看手机,小树发消息说,游|行队伍正远路绕过某社区,可能在中午才能到达槐林街。她便重新修改了店门外小黑板上的菜单,又将工作区整理了一遍,兴奋地将一切准备就绪时,就已经能听到自街口处已经鞭炮齐鸣,锣鼓震天。 这一天,槐林街上人声鼎沸,原本宽阔的街道,已经被汹涌的人潮挤个水泄不通。这空前的盛况,教槐林街里大多数店家们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一队十多人敲锣打鼓,八个打扮成八仙的工作人员站在缓慢游|行的花车上,做着各种经典影视里的pose,不时还撒下花瓣,场面十分唯美。 围观的群众们也不甘势弱,年轻的女孩子纷纷穿起了各种貌美的汉服或Lo裙,她们青春洋溢,展示自己美好的年华。 人群是一路从度假村跟随来到这里,花车慢慢游|行到街的西面,又掉返回头,回到街口处,八仙手中的红包,纷纷扬扬地洒落,人群更是激起了又一荡的高潮。 晴天一角奶茶店,作为本街道上唯一一家饮食店,店外早已排起了长龙。 就在龙晓晴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江心悦就如同及时雨一般地出现。与她同来的,还有何海。就前几天听江心悦提起过年的时候,他们双方见了家长,现在已经开始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好姐妹结婚,龙晓晴当然非常高兴,但是她嫁的是这个不靠谱的何海,龙晓晴不免有些担忧,曾在电话里和她促膝长谈了许久,可她依然欢喜,龙晓晴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开心地祝福她,顺便讨个伴娘当当。 工作间里,龙晓晴和江心悦配合得默契无间。忙里偷闲处,江心悦开心地透露,这次居然是何海在公司年会上抽得福利,天海度假村三天两夜双人游。 龙晓晴颇有些意外,意外不是公司给何海发福利,而是他何海给江心悦发福利。吝啬如何海,不要江心悦倒贴钱出来旅游都算不错了。 狐疑之时,就见正喝着饮料的何海在吧台前坐立不安,并东张西望起来。 正时,对面玉器店里走进了五位客人,其中三个是颇有气度的中年男人,另外两个女人稍稍年轻。他们虽都穿着低调,可件件衣物首饰均价值不菲。 他们很阔绰地挑了几件玉器首饰,惹得店主渌水都高兴得语无伦次,并应着客人的要求在店外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 何海见此,忙去进到工作间,把江心悦拉了出来:“悦悦,我碰到几个大客户,你跟我一起去打个招呼。” 遥望着窗外,何海拉着江心悦在大街上和客户们扮偶遇,龙晓晴感觉也是醉醉的。 仔细看了看,何海那所谓的客户,其中一人却是龙晓晴上次在云知雨画展上见过的那位赵总。只见赵总搂着一年轻美女,满面红光,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想起云知雨的画展,龙晓晴打开手机,朋友圈里,云知雨分享这一次画展筹备的进度。 “老板,来两杯‘暖日冬恋’。” “好,请稍等。” 就在龙晓晴再次忙碌起来的时候,未见街道上的人潮中,惊现一道神秘而美妙的黑色倩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复古风的黑色长裙,她身形窈窕,细腰纤纤,乌黑的长发垂直腰际。她打着一把美观精巧的黑纸伞,大摆的裙角随着走路时的颠簸,扬扬洒洒。 光就是这一个背影,教得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驻足欣赏。 何海和他一众客户们也都看呆了,伫立在奶茶店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那黑裙女人突然停住脚步,站在街的中央,翩翩回首。何海不禁又倒抽一口气,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美人。黑色,衬得她的肤色格外白皙,明媚的细长眉眼似笑非笑,独特的厚唇是烈焰般的红色,唇角微微勾起,实在明艳得动人心魄。 何海眼神痴迷,正要抬脚跟去,却教身边一客户的痛叫声惊醒。那客户的女伴见他看得那人都呆了,心中有气,掐了他一把。当然赵总的女伴也十分不舒服赵总的失态,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再看江心悦,当何海接触到她那哀怨的眼神时,何海干咳几声,隐去尴尬。并笑着挑起气氛,充当向导,引着众人去往另一家古董店。 当何海再暗暗转过头去寻那黑裙美人,只见飘飘的身影已经向着西面走得很远。 他的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失落。 天色渐暗时,奶茶店内还逗留着几个正常的顾客。他们已经逛了一天了,正时又累又饿,可整条街都找不到一家饭店。就此,他们跟龙晓晴抱怨着这条街的不人道,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其实就此问题,龙晓晴也曾经咨询过隔壁刘大爷。然而刘大爷指着街上那些飘来飘去的家伙反问她,这些人做的东西你敢吃?于是什么‘人头豆腐汤’、‘人血旺’和‘人肉叉烧包’之类的重口味菜谱在她脑海里盘旋。龙晓晴便默默低下头,不再问相关问题。 现在对于顾客的抱怨,龙晓晴实在爱莫能助,只能多推几件蛋糕,让他们解解忧愁。 眼看快要入夜,龙晓晴开始担忧起来,要是等会儿那些个没头没脑的奇怪顾客进店,会不会把他们吓着。 而就在这时,只见以往那全身湿淋淋的‘湿’先生,正一身得体衣服,干爽清洁地的打扮,走着进入店来。他的脸色已不再发青,教龙晓晴差点认不出他来。 “哟,老湿!”龙晓晴大奇,待他走来柜台前,便悄声对他说:“今天倒人模人样,有喜事啊?” 被称作老湿的‘湿’先生一脸贱笑:“不是怕吓坏你的客人嘛,我们识趣的。”说话间,一双贼眼溜溜地往那桌顾客上瞧,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龙晓晴惊疑:“你怎么个意思,又想拖人下水啊?” 老湿苦着脸:“龙老板,你以为我想当鬼呢,要不是当初我不慎落水淹死,我怎么会成了上一个水鬼的替身。跟我同届的那些水鬼都找到了替身,过鬼门关投胎去了,就我还熬着日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龙晓晴居然有些同情:“但是这是害人性命的事情啊。” 老湿苦恼地说:“不害人,我就不能过鬼门关投胎。龙老板,我天天晚上光顾你的店,怎么说也算个朋友,你就忍心看朋友永不超生吗?” “你……”龙晓晴顿时无言以对,心中却也不能苟同。 老湿左右看看四下没有什么人注意,从头发里掏出一大把,不同颜色的海螺形状小耳钉:“今晚又是月圆开市,我做了这些东西,但愿能卖个好价钱吧。”毕竟他看中渌水店里新入的一件防御斗篷许久,又说:“别说做朋友的不体贴你,你先选两对。” “什么东西?” 鬼市里买卖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算手头上没有古怪的东西,要靠着脑洞创造一些离奇的东西。毕竟,鬼也是需要生活的嘛。 老湿手上的这些海螺是他从海边精挑细选出来的,制作成耳饰的样子,却不单单只是为了装扮。还有一个神奇的功效就是,将一对耳钉分别戴在两个人的耳朵上,便可以千里传音。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这种功效。佩戴者只限鬼怪,或者能通灵的人。 龙晓晴听闻他的解说,心想她和阳赤风来一对,是不是电话费就能省了? 挑挑拣拣选了两对还算顺眼的耳钉,她怀疑地看着这粗糙且不起眼的小东西:“也不知道灵不灵。” 老湿拍着胸脯保证:“肯定灵,不信你试试。” 龙晓晴沉吟了一会儿,找谁试?阳赤风不在,阁楼上的白傲儿也疯疯颠颠……她看了看老湿,拿出一对其中一颗:“咱俩试试呗。” 老湿看了看刚才还在店里的客人已经出了门,这才捋起盖耳的短发,他的一双耳朵都满是耳钉。他说:“没地儿了!” 龙晓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哦,还说我是你朋友,竟然没地给我了?”说着,她强制把耳钉放他手上。 老湿苦着脸说:“你分明是为难我嘛!” 龙晓晴冷笑一声:“那你戴不戴啊?” “戴!”哪能不戴呢,老湿嘟囔着将耳钉生生钉在了没有打洞的耳屏上。 看得龙晓晴都不禁皱了眉,这要是人的话,这么扎可不得疼死。 其实老湿也疼,只是已经麻木,最初研发出这小东西,四处散发给朋友当人情,可他们却非要把东西试在他身上,他觉得这东西有必要改进。 龙晓晴见他戴满耳钉的耳朵滑稽,不由笑说:“神奇的海螺,神奇的耳朵!” 老湿赶忙捋捋头发,把耳朵盖上。 这时,龙晓晴晃眼看到店外大街上幽幽路过的一人。 “何海?!”隔着玻璃窗和玻璃门张望,却没见江心悦,这么晚他一个人跑这来做什么。 龙晓晴暂时收起了对老湿的玩笑,急步走出了店门,她一连高声又喊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何海就像没听到一样,还在慢慢悠悠的往前走,情形十分怪异。 龙晓晴小跑上前,狠狠拍了他一下肩膀:“何海!” 何海猛地一惊,如梦初醒般,看到龙晓晴吓了一跳,再看看四周死气沉沉,黑洞洞的房子,心中更惊慌:“龙晓晴,你大半夜的把我掳来这里做什么?”他收拢衣领,似乎把龙晓晴当做了采花大盗:“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随便你个大头鬼!”龙晓晴一掌拍他脑门上:“大半夜往那边走,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荒村野坟墓,你想作死啊!” 何海惊心问:“我为什么要往那边走?” “你问我,我问鬼啊!”龙晓晴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通:“你丫的,该不会撞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何海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忐忑:“不会吧。” 龙晓晴却是在他身上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便放下心来,问:“悦悦呢?” 何海突然想到,他刚刚明明在房间里抱着江心悦睡觉,然后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今天见到的那黑裙子的美女,美女回眸对他一笑,他便痴痴地跟着她一路走着呢……他不能说,说了指不定会让龙晓晴告诉江心悦,两人会合伙围着他骂。 “还不走!”龙晓晴催促。 他点点头,悄然回头看了一眼远方还未走完的路,眼神里带有淡淡的留恋和可惜。 ‘滴滴’何海的手机响起微信提醒声,他赶忙拿出一看,看到回复信息那人明艳笑脸的头像,他心中一震,眼里立马浮现出惊喜之色…… 第66章 开年以来,云殿集团已经站在了媒体新闻的风口浪尖中,一下是云正纲的正面财经新闻,一下又是他子女的花边□□。也不知云家得罪了谁,姓云的在这段时间总是丑闻不断。 然而不管云家有什么绯闻,或是营销号又在云知雨身上泼了几盆脏水,他依然可以笑得与世无争。 云知雨主题‘冬恋’的画展,今日已在艺术中心展开。 白的墙,白的家具,整个雪白展厅比外面积雪的街景还要冰凉。而就在这样‘寒冷’的空间里,一幅幅温暖色调的画,如同冬雪中的阳光。 展厅的角落里,一系列不锈钢的茶水吧台,冰冰冷冷,犹显不近人情。可冰冻的器具里却生产着热辣滚烫的饮料。 甜味适宜,茶叶甘醇,以新鲜牛奶泡制的珍珠奶茶,在此间却有了个别名,叫‘热浪珍珠’。这个名字,也是画展里某幅热情画的名字。 除此之外,为契合画展,其它饮品一并改成画的名字。 和上次一样,晴天一角奶茶店还是负责本次的茶水吧台。 因为度假村活动的原因,小树和可可未能脱身前来帮忙。龙晓晴一个人负责茶水当然也忙不过来,好在江心悦十分义气地自荐而来。 何海初见江心悦要来帮忙,十万个不同意,要知道他俩还在度假着呢。可一听是云知雨的画展,何海瞬间变脸,觍着脸也跟着来了。 云知雨在进入云殿集团之前,或许在商界籍籍无名。但在艺术界还是颇有名声的,特别是在他进入云殿集团担任副总后,画作竟然在商界被炒热起来。一时间,他的画展在他不知情的境况下,被别人定意为上流社会的高雅社交活动。进入展厅的邀请卡,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总之,何海进来了。 置身在诺大的展厅,身边来来往往俱是商界名流,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看着那些高雅的名士,他亦不敢冒然上前攀谈。搭讪的用词在心中筛选过好几遍,却见着会场里进来一位老熟人,那正是赵总。 何海见之一喜,赵总他熟,而且赵总是出了名的交际能手,跟在他身边,能得到他的引荐是再好不过。 正当何海跟赵总打了招呼之后,他赫然发现,赵总的女伴换了个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槐林街上的惊鸿一撇。 女人的妆容精致明艳,礼裙依然是黑色,神秘莫测。 她的美早已在进入会场的时候惊艳全场,没有人不为她的风姿所迷。 其中亦包括刚刚进入会场的云显扬。 云显扬今天一身合体的暗红色西装,特殊的款式十分符合他风骚的性格。他的身边还跟着一身白裙,犹若白花般清丽的佳人白娇娇。可能是有黑裙美女的衬托,他竟觉得白娇娇十分寡淡。 “哎呀,这不是赵总吗?”云显扬和赵总握手时是一腔亲热,眼神却是不安分地在黑裙美女身上打量,同时完全无视了一旁的何海。 何海知情识趣,也深知云显扬这货不好惹,便‘失陪’一声,走开了。 走前他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美女悄悄对他眨了眨眼,裙摆旁葱白的手里握着的手机微微晃了一晃,何海立马心领神会,这才安心离开。 走到角落,微信里竟是那黑裙女人三条语音短消息,而在那女人美艳的头像边,何海的备注是‘客户:秦小姐’。似乎这样的套路,他已经玩得得心应手了。 赵总很是意外云显扬的热情,要知道在曾经的饭局上,云显扬可是落过他的面子。虽然没有达到结梁子的地步,但见着总不至于有话谈就是了。 当云显扬和赵总一通称兄道弟后,话锋一转:“赵总的这位女伴很是眼熟,不知是哪位小明星呢?” 赵总恍然,原来是冲着他的新欢来的。他本不应气恼的,在他看来,优质的女伴带出来就是给他挣面子的。然而自从前天晚上住天海度假村时,从搜索附近的人加到秦佳艳,并相处了一天的时间后,他越发觉得,秦佳艳能走进他的心。 秦佳艳大方得体,非常有礼貌地和云显扬轻轻握了握手,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秦。” “原来是秦小姐,幸会幸会。”云显扬只觉那双纤细的手,温润滑嫩,教他不肯撒手。 “咳咳!”从赵总不耐烦的咳嗽声中,可以看得出他很介意。 云显扬身边白娇娇也紧握了他的手臂,他方才回过神来,不至于进一步的失态。 秦小姐笑容温和,看样子却是不介意的。她的手恢复自由后,又自然优雅地挽住赵总的手臂,态度十分从容。 云显扬心中不由啧声,赵总人过中年已经是大腹便便,那秦小姐美若天仙,跟他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白娇娇暗自打量着秦小姐,白眼差点翻上了天,实在难忍云显扬为了多看那女人几眼而跟赵总尬聊,自己独自一人负气走开了。 她来到茶水吧前,心想喝杯饮料解解气。 “茶水微烫,小姐请小心饮用。”江心悦笑容甜美,给她上一杯温热的甜茶。 白娇娇却是在气头上,没听进江心悦的话,气闷之余,一时急躁,喝了烫嘴的茶水,便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恨恨地摔了杯子,对给她上茶的江心悦发难。 一改从前的柔弱娇俏,白娇娇此时像极了一个泼妇,江心悦连连道歉,龙晓晴也在一旁给白娇娇好话说尽,一心想息事宁人。 一番动静,使得周边围观过来许多人。 云显扬也察觉到了这一边的动静,却暗暗笑了笑,毕竟他就是来砸云知雨的场子的。现在有白娇娇代劳,他就当作没有看到,还在和赵总尬聊中,实则探听秦小姐的信息。 白娇娇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得理也不饶人地跟江心悦和龙晓晴纠缠。 任龙晓晴好话说了也没用,便不再惯着她,和她怼了几句,她竟然抬手就想打人。 抬起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她身后一人截住。 白娇娇愕然回头,见是会场里的保安,她仿佛像吃了苍蝇一般,嫌恶地把他的手甩开,恶狠狠地斥责:“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碰我!” 保安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请您注意些场合,有什么事请……” 场合?一言仿佛惊醒梦中人。白娇娇这才想起自己小白花的人设,这个人设当然不是她的本性,而是那个带她回到白家的人给她提的条件,做一个优雅的淑女,这样才符合名门闺秀的风范。可她刚刚都做了什么?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她当女混混时的状态呢。 就在这时,刚听到消息的画展主人云知雨才迟迟赶来周旋。 远处,赵总开始调侃他的女伴失态,秦小姐说出的话语虽然温柔,可眼中也不免露出的几分鄙夷之色,云显扬这才慢慢幽幽地来到人群中给白娇娇解围。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最好把事情闹大,坏了这画展才好。可是顺着云知雨指去的方向,他看到了在某幅巨画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那个男人身高体壮,短发微卷,面貌冷俊,一袭暗黑色的休闲西装突显他的冰冷。 这不是阳赤风是谁,可云知雨却偏偏说他是‘NK集团’的乔公子。 此言一出,不止惊到云显扬,简直炸裂全场。 谁人不知‘NK集团’是一家跨国大集团,谁人不想认识集团那位神秘且低调的接班人乔公子。 一时间,会场内开始小声地议论开来。 谁都想结识这位‘乔公子’,但是能来画展的人都自持清高,不宜在艺术里面掺杂俗世金钱。 不管他们如何小心冀冀,何海才是心大的,刚刚从洗手间的走廊里出来,乍见会场里这奇异的情形,而阳赤风近在眼前的位置,便开口打了声招呼:“诶,师兄,这么巧啊?也来看画展!” 阳赤风对他温和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何海常常跟着龙晓晴喊他师兄,其中不乏调侃之意,却不知他现在这一声称呼,会让他日后身价暴涨。 江心悦看得目瞪口呆,低声向龙晓晴询问:“原来你师兄,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哇?” 龙晓晴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怎么和她解释。 前阵子因为看见云显扬和霍兴奇来往密切,这段时间,阳赤风一直在暗中调查他,为了跟踪他进入画展,听说阳赤风向一位朋友借了身份,却没想到他这位朋友是个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龙晓晴知道云知雨故意拿阳赤风的‘乔公子’身份出来说事,是因为在真正的乔公子手上有个极大的项目,谁人都想掺上一脚,其中也包括云显扬。所以现在‘乔公子’的身份能很好压制云显扬,让他收敛一点。 可对于龙晓晴和阳赤风而言,这么做无非是打草惊蛇。 这不,云显扬依旧肆无忌惮,走上前和阳赤风搭话:“乔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67章 云显扬当然会觉得阳赤风眼熟了,毕竟连日在他身边明察暗访,也许有过不经意的碰面。亦或许,云显扬就是那个抓走白傲儿‘魄’的那个邪修,会这么说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然而,经过这阵子的观察,以及这一次毫无营养的谈话,把云显扬好色的草包本性暴露无遗。阳赤风便否定了他就是那个叫‘阿杰’的邪修。 虽然只和那人交过几次手,但他感觉到得对方是有脑子的,且城府极深的人。 那人究竟是谁?阳赤风的目光,不由地转到正在为嘉宾讲解画作的云知雨身上。 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云殿集团,而且讨厌做生意。可环视整个画展会场,他邀请来的嘉宾,哪个不是打着艺术旗号的名门富贵,又有几个是真材实学的艺术家。 人都说云知雨将那些非凡的画作,明明价值不菲,可他偏将画作不是赠送他人就是捐出去做了慈善,大家都为他淡薄名利的情操夸口不迭。可‘捐’与‘赠’之中的人情,却又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即使云知雨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邪修,却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师兄……不,乔公子,从前是我何海有眼不识泰山……”何海对阳赤风‘乔公子’这个身份信以为真,就在云显扬领着他的白娇娇走后,他立马凑到水吧吧台前,频频跟阳赤风示好。 阳赤风却看了他良久,才说:“看你春风满面,面带桃花,眼含水光,似乎最近犯桃花,可桃花鲜红如血,显象劫数。”阳赤风拿出一个折成三角的护身符,递给他,说:“毕竟相识一场,何况你是小晴的朋友,把它带身边,可以护佑你。” 要是放在从前,何海一定会对阳赤风这样神神鬼鬼的言论嗤之以鼻,而现在他双手捧着这枚护身符,仿若一个虔诚的信徒。 龙晓晴对他此举十分不耐烦,因为刚刚经过白娇娇闹事那一插曲,江心悦现在正情绪低落,何海不去好好安慰一下女友,倒在这里插科打诨起来。便赶忙打断了他的话头,推他到一旁江心悦那处。 就在以为阳赤风和龙晓晴正有空闲腻歪时,前来和阳赤风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先是来了个艺术协会会长头衔的某集团董事,再是来了个身材妖娆的某年轻女副总。阳赤风俨然成了画展的焦点,现在就算他离开也不行了。离开了画展,他们没了‘艺术’这层清高的滤镜,回归商人本性,那他这个‘乔公子’还有渣剩? 龙晓晴看着阳赤风应付着没完没了的搭讪,顿觉有些好笑。 这时,赵总带着他的红颜知己秦小姐来了,赵总提及与乔老先生有过几面之缘,以示亲近之意。阳赤风已然神游太虚,连装装样子已是懒得。 赵总眼神示意秦小姐,她会意起身走到吧台另一侧,跟龙晓晴点了一杯饮料,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到阳赤风的身侧。 就在她坐下的那一刹那,阳赤风忽觉周身袭来一股阴凉。转过头,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女人来。 黑裙包裹着她婀娜的身段,分外性感。她的长相虽然不出众,可那周身由内而外的风情,实在很吸引人。更过份的是,连搭讪与引诱这种功夫她也拿捏有度,很难不教男人心生好感,甚至爱慕。 龙晓晴紧崩着一张脸,机械地调制着饮品,仿佛一个毫无感情的侍应。 “茶水微烫,请小心饮用。”龙晓晴努力压下心中莫名的怒气,调整好自己的笑容,给秦小姐上了茶,顺道也打量起这个闪耀全场的女人。 她看起来是个很会装扮的女人,精致的妆容十分巧妙地修饰了五官的不足,身上的穿戴不俗且低调,只是精巧的白金手链与晶莹的耳环,和她那雪白脖子上的红绳吊坠,不管是颜色或是款式都十分不搭。按道理,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容忍这样的小过失才对。 仔细一看,原来她那条项链是块泰国佛牌。透明的小水晶框里,是精小的泥塑不知名神像,神像盘腿而坐,头顶着一片油绿油绿的树叶,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是什么名堂。 龙晓晴虽然好奇,但还是不得不转身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曾经没事常听师姐戏说她当年与师兄们外出接任务的英雄事迹,其中就有那么几件关于佛牌的恐怖故事。无一例外,佛牌灵验,但人心欲望无度,最后遭到反噬。 成功人士,大都迷信,就秦小姐身上佛牌这个话题,阳赤风和赵总他们聊了起来。当谈及风水异术、神妖鬼怪时,秦小姐暗自心惊起来。 重新打量着阳赤风,秦小姐试探着说:“乔公子懂得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个商人,而是个玄学家之类的呢?” 阳赤风笑了笑:“没错啊,读书那会儿,我念过灵异学。”他说的是事实,也因为这同一学科,他才结识的乔公子。 赵总嘿嘿笑道:“灵异学?乔公子胆量过人,实在佩服。”话锋一转:“不知可否分享一些常识,比如说怎么判定周围有邪灵的存在。” “判定的方法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就说一说最简单就是五感的感应。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些都能够感受周身磁场微妙的变化……” 阳赤风说得越玄乎,赵总聆听得更认真,秦小姐却声称害怕,借口离开一会儿,悄悄看画展去了。 赵总笑话她胆小,可一边是他的新宠美娇娘,一边是需要巴结的客户。到底,赵总还是一个风流的人。请求阳赤风交换联系方式后,他再三抱歉便追着他的红颜看画展去了。 好不容易阳赤风身边的人都走光了,他这才得已和龙晓晴说上两句话,没多说别的,就问会场后门在哪。 龙晓晴给他指了指方向,阳赤风见还有人想上来搭讪,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匆匆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会场长廊上,一圈画展走下来,仿佛看了一场愉快的爱情电影,秦小姐把每一幅画都看得及为认真,倒显得无趣的赵总才是那个陪同者。 她在那幅名叫《Happy end》的画作前停留了许久,那是一幅色彩炫丽的黑色星空,两道人影互相依偎坐在紫薇花海前,明明预示着美好的结局。她却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赵总有些不解,原本一路看下来,她的脸上是愉快的微笑,怎么看到了这里却忧愁起来。 秦小姐摇摇头,笑了笑。星空优美,惊艳的流星却只是瞬间,即使流星满天,终究也是留不住。两个人原本可以相依成一颗心,却在中间隔着距离。他们深藏在花丛中,就如同隐藏在作者的内心。 她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远处人群中的云知雨。 赵总疑惑了:“这幅画不好吗?” 秦小姐说:“不是不好,只是觉得如果没有这幅画,整个画展都是充满了温暖和快乐的爱情,但这幅画的加入,我会觉得它才是主角,而这个画展真正想表明的是‘苦恋’。” “苦恋?”赵总不由笑了:“你从哪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到的。”秦小姐想了想,问:“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暗恋过别人?” 赵总自负一笑:“怎么可能,从来都是人家暗恋的我。” 秦小姐笑了笑,没再说话,目光所及是下一块‘黑板’,它没有名字,没有画,只是黑漆漆的一块画板。让人一时间搞不懂,那是一幅画呢?还仅仅是一块装饰而已。可她就是在其中找到了微妙的共鸣。 赵总豪气一笑:“既然你觉得它不应该加入这个画展,那么我就把它买下,即刻搬走。” 秦小姐指着侧边的提示,笑了笑,这幅画是非卖品。 赵总却表示和云知雨熟得很,跟他要幅画,那是小意思。 于是,赵总给云知雨引荐了秦小姐,对于绘画,她似乎有许多见解和云知雨分享,两人谈得投机,倒是被晾在一边的赵总有些不是滋味。 铁打的赵总,流水的女伴。可是他现在碰到的是秦小姐,仔细想想,从前在他身边的女人都不输她的美貌。而且女伴和老婆的界线他分得很清楚,只要是有重要客户欣赏他的女伴,他可以大方到双手奉上。但是他现在可以肯定,他对秦小姐是上了心的,所以诚心请求云知雨能出卖那幅名为《Happy end》的画。 云知雨能看得出他的心意,很乐意将画赠予他。 然而秦小姐接受了画,却完全无视了赵总的心意。 这幅画被她挂在了家中卧室里。当月黑风高时,她会在卧室的床上与各种各样的男人,做着快乐的事情。 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上会涌出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黑色气体,气体幽幽飘荡,随着她性感的唇畔微微张开。气体如同得到了引导,徐徐进入了她的口中。 她仿佛在品尝一种美味,当黑气吃尽,小巧的舌头还在唇角流连忘返。 目光所及是床前那幅画作,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眼神里的厉光,似乎要将它吞吃入腹。 第68章 最近应景情人节,在公众号力推的浓情系列果然好卖,几天前一经推出,订单络绎不绝。大都送往度假村,小部分送往度假村附近的街区。 这不,中午开才店,外卖订单就响了。 一如往常,接到订单后龙晓晴查看订单详情,两杯‘浓情玫瑰露’饮品和两件‘浓情甜心’蛋糕。 可是这一张订单却别有不同。 配送地址居然是四井村。 龙晓晴是仔细看了又看,那个荒村居然有人入住?又想了想,大概是早上过路的那几个驴友在那边野营吧。她曾经也接过类似的单子,便没有多想。 没过一会儿,能非风风火火地跑进奶茶店取订单。 龙晓晴见能非一脸喜色,还面带桃花的模样,不由打趣:“有什么好事啊,你笑得那样开心?是不是要结婚啦?”几天前曾见他在朋友圈发动态,分享相亲成功的喜悦。 能非的胖脸上笑容敦厚:“嗨!哪有这么快,这不还得赚足彩礼钱不是。” 龙晓晴细看他的脸,在他的眼下有着浅浅的黑眼圈,不由啧啧说他赚钱拼命。将打包好的饮品交给他,做为朋友不免要提醒两句:“要注意身体啊。” 能非连连称会的,接过东西,还没等他走几步。 “等等。”龙晓晴忽然又叫住了他,并招手示意让他来到近前。 能非虽然疑惑,但因着赶时间,正想要婉拒她时,她从柜台下拿出了一面镜子。 她指了指镜中他侧边的脖子,原本就黝黑的皮肤上,四条印子格外漆黑。 能非还以为是脏东西,擦了擦,没擦去,这才走上近前,扭着脖子仔细看那印子。 龙晓晴却先一步抓住他脖子细瞧,得出结论:“是鬼手印。” “啊?!”能非听闻,吓得手中打包好的饮品差点扔掉。 自从踏足槐林街接送外卖,能非早就疑心这条街的不妥之处。比如送外卖时,他能看到古董店里的瓷瓶,无风而动,而且位置总在眨眼间变化。又比如他曾无意看见对面玉器店的渌水小姐姐,是飘着走路的。再比如他怀着好奇的心理,去街口外币兑换所想要兑换美元,却兑出许多冥币…… 然而富贵险中求,他觉得这些‘人’对他没有什么恶意,相信自己小心行事,还是可以在槐林街谋生的。 而现在龙晓晴竟然口出悚人之语,他心中忐忑,手仍是紧紧抓着外卖:“不,不是吧?” “怎么弄的?”龙晓晴问:“最近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人靠近过你?” 能非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心中在迟疑,没有能回答她的话。 龙晓晴便拿出一枚红绳串起的铜钱币,把它交给能非:“本人学过一些粗浅的玄门道法,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借你带一个月,如果有用,你来找我,我们价钱好谈。” 能非怀疑地看了看龙晓晴,年纪轻轻,斯斯文文,不像是个胆大的猎鬼人,但更不像是骗子。所以他非常郑重地将铜钱币接过来,小心翼翼将其放在了外套内口袋里。 和龙晓晴再三道谢后,这才匆忙离去。 也许是太赶时间,能非一转身差点就和刚进得门来的阳赤风撞个正着。 一声抱歉后,能非飞快地跑出奶茶店,骑上停在门口的黄色小电驴,眨眼间溜得没影。 就在今早,阳赤风接到一单生意。事主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才在云知雨画展上见过的赵总。 赵总自三天前晕倒在办公室,赵太太以为他是为了加班疲劳过度,将他送去医院做了各项检查,检查结果真的是劳累过度,身体虚弱,须要好好休息和补充营养。可赵总昏睡在医院整整三天,迟迟不醒,打入身体里的营养剂和药物,似乎不能被身体吸收,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正在莫名地逐渐衰败中。 赵太太的闺蜜向来迷信,给赵太太说了一些诡异的猜测。赵太太当时不以为然,可一边赵总的男秘书却记在了心上。近来赵总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只有秘书心中着急,求助赵太太的闺蜜找到了丹枫观。 阳赤风今早亲自去医院看过赵总,仅仅只是一个月没见,赵总已经不见了当初的富态,他消瘦得就像换了一个人,脸颊凹陷,面色青黑,两个黑眼圈黑得极不正常。 “他最近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阳赤风查看着赵总的病历,边向赵太太询问。 赵太太是个保养得极好的女人,差不多五十岁的人还风韵犹在。赵总这病重期间,她依旧妆扮得体。对于阳赤风的问题,她回答不咸不淡:“能有什么事,不就在公司加班呗。”边说着,还目不转睛地按动手机屏幕,像是在和什么人线上聊天,不时还面带浅浅的微笑。 别人不知道,秘书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赵总和赵太太常常在大众面前秀恩爱,背地里却是各玩各的,有甚时,三五个月不见面也是常事。 阳赤风也从病历上看出来了,赵总他这是纵欲过度。 趁着赵太太出到病房客厅接电话时,秘书才悄悄和阳赤风说:“其实,赵总是失恋了,受了很大的打击才变成这样的。”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笑到喷饭吧,毕竟赵总已然是个历经风月场的老手,利益面前,真挚的感情早已不复存在。 偏偏,秘书说的是事实。 他可以感受到赵总对那位秦小姐,可谓是呵护备至,和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都不同。也就是因为这样,大概是一个星期前,秦小姐和赵总突然提出分手后并失踪,赵总整天都神不守舍起来。 秘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记得秦小姐常戴一块佛牌,赵总会不会是被秦小姐下了蛊?” 阳赤风已用法器在赵总周身检查了一遍,否定发秘书的猜测。赵总的身体有邪气入侵的迹象,配合病历上检查的那结果,不排除他遇到了‘艳鬼’。 “艳鬼?” 听他说到这里,龙晓晴惊疑出声,第一次听到这新鲜词。 阳赤风点点头:“是指用美艳或英俊的外表迷惑生人的男鬼或女鬼,她们以采补阴阳的邪法修行鬼道。” 龙晓晴惊问:“秦小姐是鬼?” 阳赤风皱了皱眉:“不好说,画展那天和她接触不深。虽然能感应到她身上有阴气,但全来源于她身上戴的那块佛牌。” 泰国佛牌不管是阴牌还是阳牌,那邪乎劲儿没人能说得清道得明。 龙晓晴想了想,阴鬼邪灵害怕阳火,鲜少在白天出行。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阳光普照百雪消融。秦小姐和赵总还在外间的露天茶座上坐了有好一会儿,她当时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一时想不能秦小姐是人是鬼,她便问:“现在赵总他怎么样了?” 阳赤风说:“太晚了,已经回力无天。” 龙晓晴不由啧啧叹息:“唉,赵太太一定很伤心吧。” 阳赤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给出治疗方案的时候,赵总就已经断了气。 讽刺的是,就在赵总断气的第一时间,赵太太不是叫医生,而是打电话叫了财务和律师过来。秘书倒是着急一会儿,可随后联系起了别家公司的老总。 赵总没有孩子,恐怕最后赢家当属赵太太吧。而对于赵总的前因,赵太太没有要了解和追究的意思,这单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阳赤风说:“不过这个秦小姐,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 龙晓晴表示支持。 就在这时,姜婷下得楼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已经不用依靠轮椅代步,最近更是天天要下楼来帮龙晓晴的忙。 当初龙晓晴给姜婷介绍阳赤风的时候,她就十分欢喜,相当看好龙晓晴这个男朋友,总是亲切地叫他‘小阳’。 阳赤风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到了姜婷的待见。 “哎呀,今天的客人不怎么多,小阳和小晴,你们就出去约会吧,这里我能应付得过来。”姜婷喜笑颜开,强行将龙晓晴推出了工作间。 龙晓晴看了看店里,并没有多少人,却还有些担忧,毕竟平时外卖的订单量还是挺多的。 姜婷笑眯眯地催促:“去吧去吧,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别老是闷在店里。” 无奈,龙晓晴便说:“好吧,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姜婷应了一句,笑看着登对的俩人出了店,心里别提有多欢喜。 二人刚一踏出奶茶店,就见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群中传出一阵喧哗。 男人迷惘着双眼,自街的西面跌跌撞撞走来,身上没有半分酒味,却形同醉汉。 消瘦干枯的肤色配上他那深深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就像个鬼一样,他一边走着,还一边哭喊嚎叫着,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糟糕的状况很让人担忧,但也因为他一脸可怕模样,没有路人敢轻易上前给予帮助。 “艳艳!艳艳……你在哪?你出来啊!”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听得龙晓晴浑身一颤。 她快步上前,拨开人群。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海! “何海?”龙晓晴看到他这个状态,有些不可置信。 听到有人叫自已的名字,何海激动地寻找说话的人,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并不认得眼前人是往日好友。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有没有看到艳艳,她怎么不理我……” 话音未落,何海突然身子一软,猛地栽倒在地。 第69章 病房里。 何海正睡得昏沉,一个月不见,此刻他竟然瘦得脱了相,面色灰败,双颊凹陷,眼下是夸张的黑眼圈。 江心悦特地请了假,匆匆赶来看到这一番景象,不由心如刀绞。她拿起床前的病历,看了看,虽然是外行,但是书面上一系列隐晦的意思她还是能够接收到的。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偏还要向龙晓晴求证。 龙晓晴也是非常惊讶,何海的症状竟然和赵总如出一辙。 说起何海的近况,江心悦也是五味杂陈,他和别人不停的微信私语,电话密聊,转头却能和她落落大方地说只是客户,再是一番好言好语,她居然就信了他的邪。 一个星期前他以出差的名义离开了家,就此断了联系。 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而通过这病历,却可以确定一件事。 何海特么地又和别的女人鬼混去了,不过这次,他大栽了跟头,因为对方根本不是正常的女人。 “艳艳……” 病床上,何海低喃着陌生女人的名字,浑浑噩噩地醒来,依然是神志不清。他扶着床沿要坐起身,像是要下床去寻找他口中的‘艳艳’。 江心悦当然恨他‘偷食’,可见他现在这样可怜的模样,她又不得不压下那恨意去可怜他,她扶着他,苦劝着。 何海却句句扎着她的心。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艳艳。” “我不能没有艳艳。” “艳艳,你在哪?你不要离开我!” …… 江心悦心痛得泪留满面,使劲地抓着他的手说道:“你看看我!我是悦悦,悦悦啊,我才是你的女朋友,难道你真的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何海眼神迷离,甩开她的手:“不不不,我最爱的女人是艳艳,不是你!” 江心悦的心好像漏跳一拍,紧接着突然疼痛到泪水直流,也就任他离去。 只是何海还没能走几步,就让龙晓晴扯住了后衣领,拖到了床边,甩回床上。 要不看在他是病患的份上,龙晓晴多想揍他一顿。 阳赤风站在床边,按住想要再次起身的何海,何海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抓着他的手臂:“你帮我去找艳艳,你一定要帮我……” 阳赤风和龙晓晴对视一眼,便顺着何海的话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艳艳?” “好好好,我把地址告诉你。”何海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想地址,想了想,又激动起来:“不行,我答应过艳艳要替她保密的,我不能告诉你们!” 龙晓晴冷着脸,说:“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帮你找她?” 何海捂着头,十分痛苦地叫着:“那要怎么办,我不能说啊!”转头又翻下了病床:“我自己去找她!” 江心悦看他这样癫狂的状态,再也受不了捂住了脸,低低啜泣着,泪水从指缝间滑出。 何海高亢的叫喊,引来了医生,医生看他情绪那么激动,不得不给他打上一针镇定剂。 看着何海面色痛苦沉睡,江心悦的伤心劲儿犹未缓过来。 在一起七年了,她以为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如今她有点迷茫,因为太累了。 龙晓晴虽然也很生气,但察觉其中蹊跷,还是要和江心悦说明。关于赵总的遭遇,还是那位秦小姐的猜测。她现在非常有理由怀疑,何海现在这个样子也和那个神秘的秦小姐有关。 江心悦听得心惊,眼泪又再次刷刷掉个不停。 这时,病床的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那是何海的手机,江心悦尝试稳定情绪,替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天海度假村打来的,他们询问何海住房到期是否有续期的打算。 原来,何海失踪的这几天就在度假村? 问了一些关于何海在度假村的情况,可是服务人员表示并不方便透露。 挂了电话,龙晓晴想了想,对江心悦说:“你看看能不能在手机里,找到什么关于秦小姐的信息。” 江心悦依言输入手机密码,打开了手机,遍寻手机通讯录和各种社交软件,也找不到任何关于秦小姐或艳艳的信息。 阳赤风已经在茶几上画好了两张符纸,将其折成三角形,分别放置在何海的枕下,和佩戴在胸口上。又交给江心悦一段七字口诀。只要早晚各十遍在何海耳边念讼,配合那两道符纸,他便可睡得深沉。而那两张符箓上下压住他的魂魄,使其不会因为梦魇而惊离出体。 其实他这样的症状,只需要安神静养,慢慢补充营养,恢复了元气即可。但最重要的,还是家人的开导,最好使他忘掉那个艳艳。 一番折腾,出了医院,天色已黑。看来今天的约会泡汤了,送龙晓晴回了奶茶店后,为调查秦小姐,阳赤风独自一人去了度假村。 近来,江心悦在茶泗已经升职做了经理,这不乏云明希的提携。 云明希曾经是云殿集团的总裁,拥有高学历与丰富的经商经验,话说这样的高端人才,离开了云家去哪里都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偏偏,他是云家的嫡亲血脉,身份特殊,哪家公司会毫无保留地接纳他。 但除了茶泗外。 云明希从前在茶泗有份量不轻的股份,而老板亦是他多年知交好友。 茶泗老板生病反反复复,干脆就让云明希接手了茶泗。现在,云明希有意将这家很火的连锁经营茶饮店,注资上市。 大集团不愿意接纳云明希,但不代表不愿意与他合作。 为此,云明希亲自去到某饮食集团陈总下榻的天海度假村,会见那位陈总。 又是天海度假村。 江心悦地接过总经理手中的那叠重要文件。 这是云明希为会见陈总,亲自写的另一个方案,以为用不到它,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陈总的意向,促使他必需要用到这个方案,便打电话回公司叫人送来。 正巧,江心悦在公司开会,会后她有休假时间,便自告奋勇地送来。 将文件交到了云明希的助理手上,隔着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室外的大阳台里,云明希和陈总坐在海岸边的沙发上谈笑风生。 送了文件,江心悦并没有马上离开度假村,想起何海曾经在这里和别的女人鬼混,心里虽然十分不是滋味,但又想起龙晓晴对女人的猜测。她心中侥幸地想着,何海并不是故意要背叛她,而是被女鬼迷了心窍才这样。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在度假村里闲逛起来,试图想要找到那个女人,一探究竟。 然而,在餐厅里,她意外看到了傅行凯。 江心悦当然能认出他,他除了是言梦梦的隐婚对象,还是最近娱乐圈小火的男艺人。 近日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里,傅行凯不过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却意外地让他打出了水花,广告接个不断,今天正是在度假村拍广告来着。 因为没有言梦梦正式引见过,江心悦也不好上前和他打招呼,正要准备离开时。她终于看到了秦小姐。 和上次会场画展看到的一样,秦小姐依然是一身纯黑色礼裙,几近神秘。 江心悦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看着手机,她以为鬼见多了,她就不会有多害怕,可现在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傅行凯看到美艳的秦小姐,不由双眼放光,微笑着站起身来,绅士地迎她坐下。 虽然不是包间,但有植物相隔,他们的座位十分隐秘。 江心悦抖着手,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拉进近了镜头,从隔挡的缝隙里,可见傅行凯和秦小姐十分亲密地坐在一起,低声细语,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就在傅行凯和秦小姐一阵忘情和激吻结束时,秦小姐似无意间回过头,冰冷邪恶的眼神,通过摄像镜头,在手机屏幕上与江心悦对视。 江心悦吓得扔掉了手机,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小江!” 厚实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江心悦直觉声音之熟悉,那颗因恐惧而不安跳动的心,仿若能得到这声音的安抚。 江心悦转过头,有些意外:“云总。” 云明希有些好笑地帮她把手机拾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江心悦接过手机,心神已经稳定,她不停点头:“走了走了,我这就走。” 云明希又说:“我也要走了,不然我送你啊。” 江心悦非常感激:“那太好了,谢谢云总。” 云明希的轿车出了度假村,却是往槐林街而来。 江心悦越想越心惊,每每闭上眼睛都会看到秦小姐那可怕的眼神。何海还在医院住着,她不敢一个人回到那空荡荡的屋子,便来了龙晓晴这里。 和龙晓晴说了度假村的所见所闻,龙晓晴也重视起来。 江心悦刚才在观察傅行凯和秦小姐的时候,是录了像的,事关言梦梦,在龙晓晴的建议下,江心悦便把视频传给了言梦梦。 想起昨天阳赤风也入住了度假村,龙晓晴也想把这情况告知阳赤风,却发现他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 第70章 今夜月圆,龙晓晴早早催促姜婷和江心悦各自去睡了。 对于槐林街的特殊性,姜婷也从龙晓晴那里有所了解,所以近来她一直在网络上浏览着城市的租房消息,一心想要搬出槐林街。 对此,龙晓晴也很赞成,不过奶茶店她依然不会放弃经营。 夜空月上中天,月盘儿圆润得过份。 龙晓晴幽幽地走在萧条的槐林大街上,夜风萧索,她身在其中亲眼见证鬼市大开。 长长不见尽头的街道上,两旁门面大门一一大敞,无声无息地营业着。 有一些‘人’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顶着可怖的面孔,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将身上的包袱一放,摆起了地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各色各样的‘人’群。 雷兴帆曾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各方鬼王采集三十颗‘恶念魂珠’,然而直到现在,还是差最后一颗。 自从上次解决了狐妖的事后,雷兴帆在鬼市上淘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了些探测法器,却仍寻鬼王无果。 身为徒弟,龙晓晴也为他操碎了心。许久没有逛老友弄鬼的网店,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关了网店。本想登上微信和他八卦一番,顺道问问有关寻鬼的灵异器材,可他却久久没有给出回应。这一等就快一个多月了,他整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不得已,龙晓晴只能自己在鬼市碰碰运气,没想到,市场上的东西新鲜、离奇、奇异,激起了她的猎奇心态,竟然开始喜欢逛起鬼市了。 鬼市上,形形色色的鬼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顶着可怖的模样走在大街上,为夜街盛景增添了几分震撼。 至少对于傅行凯这个从没见过灵异事件的平凡人,就十分震撼。 他低着头,尽量不去看街边那些奇形怪状,任由秦小姐牵着他的手,引导着他往前行。 秦小姐笑容灿烂,旁若无鬼,和他一边走,一边说着甜蜜的话。 自从前天在海滩上邂逅她,傅行凯一刻也忘不了她,就算这里是罗刹地狱,他也必需要往前走。 “小哥哥!” 一个破脸的头颅突然咕噜噜滚到他的脚边,那破坏的脸上还带着阴森森的微笑:“看看我的货呗!” “啊!!!”傅行凯惊得顿住了脚步,全身已然冷汗涔涔。 秦小姐一脚把那头颅踢到一边,回头笑着安抚他:“没事了,我们走吧。” 她明艳的笑容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皎洁,让人舒心。 他看到这样的她,仿佛就可以无视周遭的鬼怪。 就在他们将要继续前行时,一声“傅行凯!”在他们身后炸响。 声音是傅行凯再熟悉不过的,回过头,来人正是言梦梦。 言梦梦气势如虹,手持七寸长的七星剑,附近鬼魂感应到她强大的气场,纷纷自觉退开了去,却仍会留在远处观望。无它,只是凑热闹。 言梦梦上前,一把扯过傅行凯。厉声对那女人喝道:“哪里来的妖精,敢害人,看我不扎死你!” 话罢,便向女人一剑刺去。 女人一脸惊恐大叫:“阿凯,救我!” 好听的声音软弱中充满惊慌,任哪个男人听了也怕会血气方刚吧。凭着这句话,就是再惊险,傅行凯也勇往直前。 只见,傅行凯猛地从言梦梦身后抱住了她,大叫:“你别伤害艳艳!” 言梦梦大惊,看着对面秦小姐面露得意神色,她一股愤怒油然而生,一个旋身,把缠在身上的傅行凯甩到了一街边的门面前,惊起鬼群一阵喧哗。 而就在这时,从傅行凯身后的那间奶茶店里,冲出来一个小个子姑娘,不由分说,上前抓住了傅行凯的手臂就往店里拽去。 秦小姐见之大急,到手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截胡。刚要出手,就被言梦梦出剑相阻。 江心悦力气不大,拉扯着任性的傅行凯十分吃力。 秦小姐应付言梦梦之于,一脚踢飞街边的广告牌。 眼看广告牌正向江心悦袭去,一支青铜匕首突如其来,射穿了广告牌,解了江心悦的围。 秦小姐一惊,就在这一分神之际,不慎被言梦梦踹了一脚。这一脚之重,汇集了言梦梦此时的愤怒,让她趴在地上暂时爬不起来。 她眼看着,店门边青铜匕首一个回旋,让龙晓晴紧紧握在了手中。 龙晓晴正站在自己店前,见傅行凯担心地喊着秦小姐的小名一个劲地往外冲,十分不耐,一脚将他踢回了奶茶店里。 江心悦便顺势关上了玻璃门,龙晓晴再将一张黄色符纸贴上,再无后顾之忧。 龙晓晴走到街中,和言梦梦并肩而站,目光狠厉地怒瞪着秦小姐。 秦小姐冷笑一声,收起了她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显现出她阴邪的模样来。她幽幽地站起身,长衣袖口中‘嗖’地一声滑出一道黑色,眨眼间,黑色雾气已然成形。 那是一把精巧的黑纸伞,看似脆弱实则坚硬如铁,触碰到飞击的青铜匕首时,碰撞出闪耀的火花。 秦小姐即使有凌厉的武器在手,以一敌二,确是有些吃力。 奶茶店里,傅行凯看得焦急,开不得店门,只能捶打着玻璃,口口声声要言梦梦不要伤害‘艳艳’。可他越是这样喊叫,越是触怒言梦梦,她的攻势始无前例地爆发起,一剑刺中秦小姐的肩头。 剑头一撩,秦小姐被翻飞在空中,手中黑伞堪堪抵挡着追击而来的第二剑。 傅行凯看得心惊胆颤,不由开始低三下四地肯求言梦梦放过‘艳艳’。 言梦梦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举起剑,猛地朝秦小姐刺出了第二剑。 一团黑气随着剑尖,自秦小姐的腹中涌出,秦小姐苦痛难当。 傅行凯见状,居然对言梦梦破口大骂起来。 言梦梦面上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即使再心痛,也决不会因此留手。 店里,江心悦对傅行凯从原本的劝解,不由地指责起来:“言梦梦才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傅行凯激动地说:“什么妻子?当初一定是她给我下了蛊。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要知道我的事业也刚刚起步,今年我才当红!凭什么让婚姻束缚我!一切都是她的错!” 江心悦难以置信:“你才是被鬼迷了心窍,是人是鬼你不清楚吗?” 她指着玻璃窗外,秦小姐战得狼狈,已经显出可怕的形态。 龙晓晴驱使青铜匕首,于秦小姐的周身旋转。已然削掉了半个脑袋,一截白森森的头盖骨赫然显露在头顶,长裙早已也被匕首削掉了一大片,原本掩盖下的两条腿竟也是森然的白骨。 原来,她竟也和这鬼市上奇异的鬼没有半分差别。 傅行凯震惊得不能言语,扶着那玻璃门,双脚已然打着颤。 江心悦说:“你要明白,言梦梦才是对你好的人。”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你们骗我!”傅行凯猛摇着头:“言梦梦的花招最多了,一定是你们用什么妖术来骗我!艳艳那么善良的女人,怎么会是鬼,一定是你们故意把艳艳变成这样。” 说着,他也指着已经被言梦梦连击三剑,终是受伤不敌,跌倒在地上的秦小姐。她虽然已是可怖的样子,但那又灵动的双眸,依然会满含泪水地望着他,那么地生动鲜活。 他激愤地说:“你看,她这么柔弱,怎么会是鬼?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说罢,他已是愤怒交加。拿起一旁的椅子,朝那玻璃门抡了出去。 一阵击打碎裂声,教龙晓晴分了神,回头大吼:“啊啊啊!我的店!!!”开店以来,就属这玻璃门和玻璃窗多灾多难,此刻她多么想爆粗口啊。 傅行凯从破碎的玻璃门里冲到言梦梦面前,猝不及防,对其脸上就是打了一巴掌。 言梦梦捂着脸,手中七星剑悄然落地,她瞪着眼看向傅行凯,不可相信自己是被他打了。 龙晓晴一脸愕然,随即揪过傅行凯的衣领,对其脸上就是一拳。 看样子,龙晓晴就要对傅行凯一顿暴揍时,江心悦连忙跑上前,边高声叫道:“小晴,别让那个女鬼跑了!” 龙晓晴这才回过味来,转头时,秦小姐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龙晓晴放开他的衣领,顺势推了他一把:“你丫故意的吧,为了就是放走那个女鬼。” 傅行凯冷哼一声,抚了抚被打疼的脸,看了看她们三人,眼神并不友善。他指着言梦梦说:“我们玩完了!” 说罢,转身就朝街口走去,背影端的是洒脱无情。 言梦梦连忙追上,二人一番拉拉扯扯,他们之间的感情对战,龙晓晴和江心悦不便插嘴,只能在远远跟在后面旁观看着,只要傅行凯再敢动手,龙晓晴铁定会上去给他一脚透心凉。 在街口,二人纠缠良久,言梦梦最终留不住他,她已经顾不得形象,在街上大哭出声。 江心悦最能理解她的心情,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心中苦楚,不禁也哭了。 龙晓晴费力地将她们一左一右,提溜回奶茶店。 看到破碎的玻璃时,她也难过得想哭。 第71章 春意阳光正好,吃饱喝足的狸花猫慵懒地挂在奶茶店前的花架上。 打了个哈欠,撑开爪子伸了个懒腰,不时用自己那圆滚滚的下巴磨一磨花架边缘的棱角。 它惬意的生活与背后玻璃窗内,焦虑着不停拨打无人接听的手机的店主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阳赤风失联的第二天,龙晓晴非常担心,已经拜托小树和可可帮忙探查度假村里是否有他的行踪,可她们都回复无果。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到了即将沉睡过去的猫儿。 猫儿猛地抬头,差点从花架上掉下去,幸好它锋利的爪子抓稳了架子,瞪着着来人像一阵风似的窜进奶茶店里。它那小舌头舔了舔嘴唇,长尾巴不停扫动,小嘴一翕一张,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喵叫声,似乎在不爽的骂骂咧咧。 别看能非是个大胖子,此时他几乎是飞进奶茶店里的。 龙晓晴见他一头一脸的脏污狼狈,十足像个流浪乞丐,一时间竟然没能认出他来。 能非满脸的惊恐神色,冲进店里,奔至柜台前,又惊慌地回头看了看,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一样。 没等龙晓晴开口疑问,能非就大嚷起来:“龙老板!救命啊!!!” 能非初次遇见秦小姐,是在半个月之前。 那天风雪大作,能非跑了几趟度假村的外卖,其中一个订单就是秦小姐下的,送了两份网红小吃。 敲开房间门,出来接东西的是个衣衫不整的中年肥胖男人。 而那人却是赵总,他接过外卖,发现原本应该热呼的外卖已经冷了。瞬即领导本能爆发,向能非发难,数落了他一通。 能非一而再的道歉,深怕顾客会给差评。 声音引来了屋里女人的疑惑。 秦小姐从屋里走出,一身黑色的吊带睡裙,明艳的美貌风华震惊了能非。这个女人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女人。 秦小姐了解了事情,并没有多加指责,反道劝着赵总别生事,转头非常有礼貌地对能非笑了笑,说了一声抱歉。 从此,善解人意的秦小姐在他心中扎了根。 一连多天,能非勤跑度假村,为的就是能多见一面心中女神。 而就在一个星期前,能非依然送外卖去度假村,却不是秦小姐的屋子。那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的屋子,而秦小姐那时居然在他的屋子里。 能非便不禁多看了那个男人几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后来一想,男人却是在晴天一角奶茶店有过几面之缘的何海。 奇怪的是,自那天过后,能非一连几天再见不到秦小姐,也见不到何海。 时隔四天后的一个傍晚,能非接到了一个外卖订单,送往四井村。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荒郊野地,意外地发现破败的村庄里,那一家独栋小别墅崭新得鹤立鸡群。 在门前看了房子许久,他越看越觉得怪异,房子的形状和颜色就如同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简易的二层小楼没有阳台,窗户也少得可怜。 但当那扇简易的铁门打开,看到依然美貌的秦小姐时,他随即将刚才的疑虑打消一空。 秦小姐示意他将东西拿进屋里。 能非进得屋子,他没有注意到那一系列黑白的家具有多诡异。因为就在他进门的一瞬间,秦小姐热情地抱住了他。 她揽着他的脖子,鼻尖几乎能触到他的脸,她亲密地问他:“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的举指轻挑得过份,但身陷局中,原本向来内向被动的能非,此时却比她还主动。 能非将秦小姐推倒在沙发上,欲行好事的时候。铁门被人一记猛砸,二人起身,惊见何海已经从门外冲了进来。 能非乍见何海一脸阴郁乌黑的恐怖模样,吓了一跳。 事情似乎是秦小姐已经不想再跟何海在一起,甚至已经将他赶走,他却不肯罢休,找了回来。 何海当时情绪激动,表现癫狂,能非就这么被他赶了出来。 他因为担心秦小姐的情况,并不打算马上离开,是接到秦小姐安好的短信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四井村。 那一夜,他不得安睡,心心念念都是与秦小姐亲近的画面。 第二天,他又接到了秦小姐在奶茶店的订单。可谁也没有想到,奶茶店里藏龙卧虎。龙晓晴当即看出能非被邪秽侵扰,并借了他一枚开光古铜钱以作护身。 在去四井村的路上,他意外地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何海,当时何海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能非不敢招惹,却想着何海不在,是否今天能和秦小姐有实质性的进展。 然而,到了四井村秦小姐处,却得知秦小姐在招呼客人。 其实他来时也看到,她家门前正停着一辆黑色重型摩托车,车型酷炫扎眼,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秦小姐将他打发了,但她说了会找时间下次再约他。 于是,能非一直等着秦小姐的电话。让他没想到,电话是昨天半夜秦小姐打来的,电话里的她显得很急切又伤心,需要人安慰。 能非二话不说,连夜骑车到了四井村,看到的是秦小姐一脸虚弱的模样。 当时正是秦小姐在四井村与龙晓晴和言梦梦槐林街一战之后,她元气大伤,需要补充新鲜的阳气。 几番情话挑逗后,就在能非拥着秦小姐的温香玉体入床帏之时,秦小姐却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力道之大,能非的后脑‘砰’地一下撞到床头桌角处。 瞬间,能非不觉头疼,只觉心中咯噔一下,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秦小姐捂着手臂,抱怨声有些尖利:“你身上藏着什么,割得我好疼!” 能非没能回答她,因为他看到了秦小姐那微微有些掀起的裙子里,竟然是森森白骨的脚踝! 能非惊吓一激动,滚爬下了床:“鬼啊!” 秦小姐慌张将裙摆盖住,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笑颜,温柔的语气:“哎呀,你在说什么呢?哪里有鬼,可别吓我!”说着,故作害怕地跳下床,往能非身上靠去。 她的声音极度蛊惑,能非却已经手握着古铜钱,不受她影响。他惊恐地挥舞着手臂,拒绝她的靠近。 却是在无意间,手中的古钱币触碰到了秦小姐的鼻子,秦小姐猛然一声惨叫,她的鼻子已然落地,原来古钱币对邪秽可以锋利到这种程度。 能非惊喜地握着古钱币,如同手有利器在身的那种底气,似乎能以此与鬼怪一战。 秦小姐冷哼一声,也不耐心去哄能非。她立刻原形毕露,露出从未见过的可怖模样。半边脸颊呈现出腐烂的枯骨,身上每一下动作都会发出骨骼清脆的脆响声,异常地可怕。 能非惊骇得原本充足的底气立马消失无踪。 就在能非被吓得一抖的时候,秦小姐一脚踢中他的手腕,他的手脱力,教手中的古铜钱被甩飞了出去。 人在困境能触底反弹,也能在危急时刻爆发无穷潜力。此刻的大胖子能非,他真的能飞,一连脚不沾地飞奔出了恐怖的房子。 然而在村中的残垣断壁中,他竟然找不到出村的路了。 不管他躲到哪里,秦小姐阴森森的声音如影随形:“阿非……阿非,你别跑啊,你回头看看我,你不是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美人吗?你要跑去哪?别跑了,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阿非……” 能非慌不择路地奔跑,突然脚下一空,他猛地坠入了一个地洞里。顿时间,他的四周一片漆黑,而这洞的前身却是一口崩塌过的枯井。 能非已经无处可退,双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仿佛要压制住自己强烈跳动出声的心脏,侥幸地希望秦小姐找不到他。 果然,秦小姐的声音幽幽从洞口上空飘过,直往远方而去,似乎真找不到他了。 能非放松了压住自己心口上的手,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的时候,一丝丝凉气轻轻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能感觉自己的全身毛孔大开,汗毛倒竖,豆大的冷汗从毛孔里渗出。 “我找到你了,阿非!”秦小姐的鼻子因为刚刚被削掉,现下还呼呼流着血沫子。当她的鼻子翕动,血沫就喷在他的脸上。 能非尖叫登时响彻四井村,随手抓了身后一把泥土就往她身上招呼,原本区区的泥土并不能奈何秦小姐半分。偏偏这个井洞,却是一年前雷兴帆对战四井村鬼王时的战地,此地遗留了不少他当时打出治鬼的符咒。 符咒包裹在泥土里,经过长时间的泥土的腐蚀,威力大减,却对此时不加防备且元气大伤的秦小姐略有奇效。 秦小姐猝不及防被泥土和符纸呼在脸上,跌倒在地,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 能非趁势爬出洞外,寻路狂奔,鉴于之前在村中迷路,心中怀疑地形有鬼,便灵机一动,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跑到了秦小姐家旁边的一个废弃鸡舍里。 秦小姐犹如一个幽灵,在村中四处转悠,只因之前被削了鼻子,现在鼻腔又被泥土符纸弄伤,已经闻不到生人的气味了。更不会想到,能非竟然会藏在自己家门口。 能非一动不动地趴在矮小的鸡舍里,偷眼观瞧外边的动静。 黎明过后,天放大亮。 村中弥漫的雾气依然不见散去,能非仍然辨不清出村的路口。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辆摩托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浓雾中显现出一辆重型摩托,就是他此前见过的那辆。 摩托车手依然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车手服,戴着一顶不能让人轻易看清他面貌的头盔。 随着摩托车车手的到来,四井村迷雾奇迹般地散去,出村的道路在能非的眼里清晰可见。 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看到车手的车后驮着一个用麻袋装载的大件东西,从形状上看,他猜测是人。 果不其然,他们就是一伙的。 秦小姐对于车手,并没有掩藏自己的恐怖模样,她急切地从摩托车后座上拖下一个麻袋,打开来,竟是一个被绑架的大活人。 她如同一个地狱来的恶鬼,再也不玩什么浪漫形式,直接就把被绑来的大男人吸食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才作罢。 放开那人,她脸上可怖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再现出她从前的美貌。 看着那侥幸生还的人跌跌撞撞地逃走,摩托车手看了看屋内,意有所指:“那些人还不够吗?非要我找个生人来。” 秦小姐娇哼一声:“那些人都养废了,阳气不够新鲜,再过几天就可以放了。” 车手悄然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血石手链,神情微不可察地有些失望。 对于秦小姐昨夜被打的控诉,他轻声安抚说:“只要你吃掉他们,成为鬼王,到时,谁也奈何不了你了!” 第72章 能非是在秦小姐搭乘着摩托车手的车子离开了很久,这才敢爬出鸡舍。 日前,龙晓晴曾经说过她道门出身,他便一路狂奔来到槐林街。 “啊啊啊!我会不会死啊!”能非说完他的遭遇,直接就哭嚎了起来。想起秦小姐吸食人类阳气,那眼珠子翻白的模样,他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想到自已和她也亲热地搂搂抱抱,当时不知被她吸走多少阳气。 龙晓晴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放心地摆摆手:“死不了死不了。”建议说:“你先回家吃饱喝足,洗一个热水澡,睡上充实的一觉,醒来后冲一杯营养品喝了,再次吃饱喝足就可以上班了。” 能非问:“就这么简单吗?她会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跑来偷袭我?” 龙晓晴想了想,从柜台下拿出一些符咒和几枚古钱币,说:“你要是这么不放心的话,可以在我这里购入一些辟邪用品,看是在老朋友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吧!” 能非不疑有他,立马掏出手机付了款。 夜黑风高时。 龙晓晴和言梦梦全副武装,由言梦梦开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朝着四井村进发。 江心悦心有担忧,但只能在奶茶店前目送她们远去,关上奶茶店的玻璃门,并遥控着外边的卷帘门缓缓放下,三道明黄色的平安符在门上隐隐发光。 她上到三楼,看了看睡着的姜婷,这才放心走下二楼的客房。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她看着窗外无月的黑夜,心中忐忑无眠。 为免打草惊蛇,龙晓晴和言梦梦将车子停在村口一处隐蔽的槐树下。背上行囊,轻手轻脚地进入了村子里。 秦小姐家的房子粉刷得太白,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阴森,十分好认。 整栋楼唯有二楼才亮着灯,她们猜测秦小姐一定在那个房间里。 在一楼绕了一圈,发现厨房的窗口没有上锁,她们选择翻窗进入室内。 早在来之前,她们已经在身上贴了‘隐息符’,这种符纸贴在物品上或者人身上,能避过人或鬼的五感,教其不易察觉。 悄然上到二楼,就已经听到那间亮着灯的房间里,传出秦小姐宛转好听如同莺啼般的撒娇声。 似乎她又有新猎物了呢。 龙晓晴和言梦梦互视一眼,前后来到房间门外。龙晓晴拿出一个特制如手机的机器,机器的摄像镜头,能拉长变短,角度也随意转动。 小巧的镜头就这么悄悄伫立在门口下角,龙晓晴和言梦梦就能通过手中的机器屏幕,看到房间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只见,房间里布局简单,对门放置着一张简易的白色大床,秦小姐一身性感的黑色吊带裙,背对着她们坐在床上,而她的面前坐着一个男人。因为有秦小姐身体挡着,她们看不清那男人的样子。床两边沉重的铁锁链,随着男人的动作轻轻作响,似乎男人已经被制锢住。 秦小姐对男人密语甜言:“你是不是早对我有兴趣,不然怎么大半夜地跟踪我?” 男人没有回应。 秦小姐的声音妖媚入骨:“你别不承认了,你们男人的心思我还不懂吗?” 男人说话了:“可我不懂你啊,明明收藏这许多男人,偏偏还要勾引我,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这人的声音差点惊得龙晓晴要破口大骂。 那正是失踪了两天的阳赤风。 两天前,阳赤风入住了度假村,自然也找到了常在那里物色猎物的秦小姐。暗中观察许久,她于昨天傍晚,秦小姐出房赴约傅行凯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在她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他便放弃跟踪秦小姐,目标转向那个神秘的男人,只因这个男人的身形和妆扮和那个邪修‘阿杰’十分相似。 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戴着黑口罩,长长的头发遮住他面目。看他动作敏捷,目标清明,不像是被秦小姐迷惑的样子。 阳赤风心生疑惑,一个邪修和一个女鬼来往密切,实在教人深思,莫不是阿杰想利用女鬼搞什么事情? 为了追踪方便,阳赤风不得不关了通讯手机。就在今天傍晚,一路跟踪他们来到四井村,或许是他们早有防备,故意把阳赤风引过来。 阳赤风却也将计就计,中了他们设下的陷阱,被关在了衣柜后面的密室中,从而得知秦小姐已然‘收藏’许多八字阳火旺盛的男人。 所以阳赤风好奇:“你费事把那些人抓来,却不吸干他们,还要留一线生机,我是不是该夸你善良?” 秦小姐低低掩嘴一笑:“吸干他们就等于吃人,人吃多了会变成鬼王,那怎么可好?” 阳赤风一副门外汉的样子问:“听说鬼王法力无边,怎么不好了?” 秦小姐似乎来了兴趣:“鬼王不是不好,是太好了,鬼王体内会生出‘恶念魂珠’,极其稀有,这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啊。我才不想成为猎鬼人的猎物呢!”她微微一笑,笑得勾魂摄魄:“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及你的性命,你只需借我一点阳气就好。” “不好!”阳赤风的回应在她意料之外。 她再次施展媚术:“你们男人多吃点补品就能恢复了,你别那么小气,就借我一点嘛!” 说罢,秦小姐就要凑近他。 阳赤风却将她推开,动作带动了锁链一阵哗啦:“不行。” 秦小姐娇嗔道:“为什么不行?” 阳赤风回答:“因为我的女朋友不答应。” 秦小姐摆出一副疑惑的天真脸:“她又不在,事后你别告诉她就好了!” 阳赤风笑着摇摇头:“不,她在!” 龙晓晴正正站在床尾,目光狠厉地瞪着床上这对男女。 秦小姐猛地回过头,乍见昨晚让她吃亏的煞星,吓了一跳。飞身就要跳出窗外,却被阳赤风就近抓住了她白玉般的足踝。 秦小姐被狠狠摔在床上,刚要起身,龙晓晴手中的青铜匕首已然抵住了她的喉头。 “你刚刚说要借我男朋友什么东西?”龙晓晴咬牙切齿,全身杀气腾腾。 秦小姐目光一闪,眼中妖媚惑人,她迷惑着阳赤风:“救命啊,她想要杀我呢。”那神情端得是楚楚可怜。 阳赤风并不受她蛊惑,手中锁链被言梦梦用发卡撬开,他说:“抱歉,我就是个猎鬼人。” 秦小姐惊愕:“猎鬼人?你不是乔公子吗?” 阳赤风得已解脱,站起身,笑了笑:“那只是骗鬼的话。” 秦小姐恼怒:“哼!果然是男人的嘴,骗鬼的鬼。”她这个鬼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话间,龙晓晴拿出了金光符布带,欲要把她捆绑,她见状就要反抗,却让龙晓晴先发制人狠狠按住。 当金光符布带捆上秦小姐的那一刻,因为法器与她磁场相冲,秦小姐痛苦地嚎叫了起来:“放开我……” “放了你?你想得美!看老娘今天不扎死你!”言梦梦狠狠地说着,手中七星剑已经划出符咒,待此剑向她击出那一刻,必定能教她灰飞烟灭。 秦小姐瞪圆了眼睛,心中大慌。 “住手!”阳赤风阻止道:“别杀她!” “为什么?” 龙晓晴和言梦梦不约而同地发问,她们此刻同仇敌忾,言梦梦更是愤恨地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阳赤风皱着眉对言梦梦说:“师妹,你难道忘了师父的训言了吗?杀人、杀鬼同样罪孽加身,对人或对鬼都需要心怀善心,而对恶鬼规劝向善,才是正道。所以镇灵塔的存在,是让万恶的鬼赎去自身的罪孽。现在既然抓住她了,就应该将她送去镇灵塔,不能乱用私刑。” 龙晓晴当初也听过雷兴帆的这番教诲,不过雷兴帆只是说说,遇到恶鬼该弄死还是要弄死。这或许是他走南闯北,见识过的恶鬼害人的例子太多,心中早已怨念丛生了吧。所以龙晓晴从也不把这‘圣母’般的训言放在心上过。 龙晓晴看了看言梦梦,言梦梦想起和傅行凯因为秦小姐的事闹得不愉快,却又拿她无法,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听说要去镇灵塔,秦小姐害怕的要命。天下鬼怪皆是恐惧镇灵塔这处地方,此时她不停地扭动身体,挣扎着摆脱金光符布带的束缚。 可她越是挣扎,身体被锁得越紧。 眨眼间,她的手脚具现出原型白骨来。 龙晓晴大奇:“原来是个白骨精啊。” 阳赤风当下给她科普:“哎,小晴,你说她是白骨精可是高看了她。她虽然道行不浅,但还没到成‘精’的地步。看她这个样子,至多是死后灵体被镇压在身体里,当灵魂重见天日时,身体已经是白骨模样。所以,她的原型就成了这副白骨。” “哦~”龙晓晴受教地点点头。 秦小姐尖叫一声,以表被人谈论的愤怒。 就在他们说话间,言梦梦已经察觉到衣柜的异样。 将衣柜打了开来,现出里面黑暗的密室,内里藏着十几个男人,他们人人都面色乌青,一脸萎靡不振。 乍见到光亮,他们不禁抬手遮光,这使得他们被铐在手腕上的手链‘哗啦’作响。 “艳艳!” 众人因一时看不清进来的人,还以为进来的是秦小姐,立马兴奋地叫起来。 “艳艳,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好久。” “艳艳,这次让我来陪你吧!” “不,这次轮到我了。” “不不,其实我们可以一起伺候你!” …… 是的,这栋房子就是她的后宫。秦小姐在此间就宛如一个皇帝,夜夜临幸她的男宠们。 一如她所言,她不想成为鬼王,所以每每利用他们后,会给他们留下一口气离开,至于后来活不活得了,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一个陌生女人后,纷纷叫嚷着:“艳艳呢?艳艳去哪了?” 言梦梦没好气地帮他们解开手链:“一群智障,被鬼迷惑了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众人听闻她指他们的‘艳艳’是鬼,都大叫不可能, 言梦梦将他们领出到房间,他们看到地上被捆绑的秦小姐时,无一不惊愕。 性感的黑色吊带短睡裙里,不再是那白莹剔透的丰润肌肤,而是森森可怕的白骨。而骨节分明的颈项上,顶着一张明艳的脸,这样的组合实在教人触目惊心。 可偏偏,秦小姐的这张脸就是她最后的利器。 她用着生动的表情,鲜活的眼神蛊惑着他们。 他们俱都心神一震,其中一人叫嚣着:“艳艳怎么会是鬼?我看他们才有鬼,他们要害艳艳……” 一石得到千层浪的应合,他们不复刚才萎顿模样,纷纷向龙晓晴等三人发起难,试图抢夺秦小姐。 顿时间,现场吵吵嚷嚷,场面一片混乱。 一个男人找来了剪刀把秦小姐身上的符布带划开,阳赤风前来阻止,那人又横着剪刀又朝阳赤风刺过去。可那人却虚弱得经不起阳赤风一踢,顿时倒地不起,眼睛翻了翻,似乎已经晕死过去。以至于接下来阳赤风不得不对那些人留手,毕竟他们不是鬼怪,且之前又被吸了不少阳气,个个病弱得狠,生怕一个不小心手重了些,真会让他们当场魂归天外。 这群人仗着他们不敢对普通人动手,一齐簇拥着秦小姐出了房间,并朝着楼下走去。 眼看门外不知哪来接应她的摩托车车灯闪耀,秦小姐即将出得门去,龙晓晴和言梦梦对视一眼,眼中早已不耐。二人不顾阳赤风劝阻,对着堵门的那群人就噼里啪啦一顿好打。 当冲出门去,摩托车已然冲进了树林中。 现在就是她们想开车追上,也未必能,因为越野车庞大,无法穿行于茂密的树林。 听着摩托车声渐行渐远,龙晓晴十分气愤:“怎么哪哪都有他!” 言梦梦猜测:“想来,他勾结秦小姐,目的并不单纯。” 听着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回头一看,那些男人竟都体力不支,瘫了一地。 龙晓晴三人无奈,只能拨打电话,替他们叫了救护车。 第73章 夜晚寒风汹涌,刮过广阔无垠的花海,引发花翎村百里飘香。 狂风挤进花灵山的丛林空隙,发出了怪异的呼啸声,就像一女人幽怨长泣着哀嚎。 花翎村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半个行人,家家早已在入夜时分紧闭门户。 急促声长的摩托飞驰花海小道上,最终熄火在这别具一格的圆形花田边上。 刚一进到屋内,秦小姐便觉腿脚在剧烈地疼痛着,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她连忙撩起裙摆一看,腿脚原本那白森森的骨头上,现在竟然变得黑乎乎的一大片,骨头在肉眼可见的地被腐蚀着,冒着一颗颗小气泡,还散发出阵阵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这是怎么会回事,我的腿怎么会这样?!”她抬起头,一脸惊慌,求助着男人。 男人进得门来,把门关上,将寒风隔绝在外。才摘下机车帽,褪下口罩,显现出他苍白的俊颜。 云知雨随手将机车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系列动作略显漫不经心。 他蹲下身来看了看她的伤势,一脸担忧地说:“难道他们在那块符布上做了手脚?” 秦小姐听闻,深以为然。因为她腿脚那处,的确是之前被符布捆绑过的地方,她又看了看同样被捆绑过的手腕,手腕上的骨头也已经变了色。她又惊又怒,忙抓着他的手恳求道:“那怎么办,云先生你道法高明,请你救救我!” 云知雨扶了扶眼镜,安抚式地轻轻拍拍她的手,笑得别有深意:“好啊!” …… 话说那次画展,在会场见过许多优质男人后,自诩风流的秦小姐,最想招揽的入幕之宾就是那有才的大画家云知雨。 那是一个漫天红霞的夕阳下,云知雨在海边写生,窈窕的秦小姐一袭黑衣长裙意外入画。 海风吹拂着她飘逸的长发,她有些忧伤的情绪与优美的夕阳相得益彰。 刻意的重逢,以为能制造难忘的邂逅。却不料,这并不是邂逅,但却很难忘。 当时,秦小姐已经设计好一系列苦情的过往和令人同情的台词,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站在海边,默默流着眼泪一切情绪都已经准备就绪。想她这样的美女,这样的楚楚动人,任是谁见了都会心疼,上前慰问一番吧。 可等了许久,云知雨却如同没有看到她一般,还沉浸在绘画带来的愉快当中。 秦小姐咬咬牙,转身慢慢朝冰冷的海里走去,不一会儿,海水已经漫过她的腰际,还是不曾听到身后有动静。 有人投海,旁人见了都会着急救命,更何况是她这种美貌的年轻女子,应当会促使人们心生怜悯。而云知雨却在岸上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小姐在海水深处浮浮沉沉时,云知雨手中画笔立刻飞速起来,他画得心急如焚,似乎生怕错过了这个唯美的死亡画面。 直到秦小姐完全沉入海面不见时,云知雨这才不得不停下画笔,还是没有救人的意思。他摇头叹气道:“怎么那么快?真可惜,我还没画完呢!” 话罢,一阵阴风吹过,秦小姐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不然,我再死一次!” 云知雨回头,看了看她湿淋淋的模样,半张枯骨的脸非常可怕。他却没有半分意外和害怕,反而笑道:“好啊,你就成全了我这副画作吧!” 秦小姐气结,转念一想,他有这样平淡的反应,必定胆识过人,便收起了她的小把戏。她复元了美貌格外艳丽,她微微一笑,确实能让人神魂颠倒。 她倚在他的身边,撒娇卖痴起来。 这种招数,曾经不知让多少男人败在她石榴裙下。 可云知雨却不是普通男人,他坐怀不乱,还在专心地画画。 这反倒让秦小姐意动起来,她双臂纠缠在他的肩颈,美丽的脸庞蹭着他的胸膛,鼻尖传来好闻的男人气息。她轻启唇畔,意欲吸上他几口阳气。 突然‘啪’地一声,嘴上被贴上一张纸,顿时让她的嘴巴有种灼烧的疼痛。她赶忙将那东西扯下,触碰纸的手也如同碰上了什么灼热的东西,她连忙将那张纸摔地上。这才看清,那是一张明黄色的灵符。 秦小姐见此,心中咯噔一下,再看云知雨,原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心知踢到了硬铁板,她马上柔软了话语,句句是可怜的求饶。 云知雨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给她一个小小惩诫。 秦小姐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赶紧要识相地走开。 云知雨却说:“今天夕阳那么美,不留下来欣赏一下吗?” 秦小姐看他态度温和,笔下的画作也异常有趣,便轻轻坐在他身边。看夕阳,也看画。 直到夕阳落幕,秦小姐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疑惑:“你不杀我吗?”要知道,不同的鬼怪在猎鬼人的眼中是有很多用途的。 云知雨的笑容充满善意:“为什么要杀你,我觉得我们可以是朋友。” 秦小姐登时有些茫然,一个有道行的人不杀她,不抓她反而和她做朋友,她并不会自信是自己的美貌迷惑住他。 可他在后来的日子里,帮了她许多。 就比如,现在他救她出了重围,又答应会救她性命。 他背着她,穿过夜晚阴森可怖的丛林,惊飞林中蝙蝠,直到花灵山的深处,他们才在一个湖泊旁边停下脚步。 静谧的湖泊,漆黑犹如一潭死水。 就在湖泊旁边的巨石边上,新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石屋。 当时收钱进来搭建石屋的男工女工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搭建的,其实是自己的葬身之所。 云知雨打开了石屋的门,将秦小姐放在屋中,只见屋内之人均都被束手束脚捆绑着,嘴上贴了让他们都禁止出声的胶带。 秦小姐心中忐忑,有男人让她吸阳气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女人,莫不是让她吃人吧。 云知雨温柔抚了抚她冰冷的头顶:“傻瓜!那点点阳气怎么可以救得了你,你当然是要吃人的啦。” “可是……”秦小姐心有担忧。 “别可是,你看你,都走不动路了,快去吧。”云知雨回过身,出了石屋,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夜,万灵山深处传出的惨叫声,令村庄里每一个人都惊得汗毛倒竖。此后,花灵山又再诞生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鬼话。 当黑暗的黎明退去,满身血污的秦小姐从石屋里走了出来,她恢复了往日丰润的皮肤,和绰约的身姿,她甚至更加迷人了。 因为她已经生吃了许多人。 听到从死寂的石屋里,还传出一声微弱的求救声时,云知雨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没有全部吃完吗?” 秦小姐当初做鬼时年少不更事,信了一个邪修的鬼话,说只要吃够一百人就能成为鬼王,到时便天下无敌,于是她当时吃了不少人。后来她在无意间得知,那个邪修暗地里还饲养了另一只鬼,不停给他补充生人,那鬼吃了近百人,成了鬼王的下一秒就被邪修暗杀了,开膛破肚,取出一颗有价无市的珍宝‘恶念魂珠’。 所以,她向来只吸人阳气,这一次虽然为了活下去才吃了人,但心中还是恐惧变成鬼王,所以留下屋里一条性命。 云知雨悄然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串如血的石头手链,仅有一颗还暗淡无光,他勉强的笑容中有些许失落。也知道她的担忧,不再勉强,转身走了。 回到木屋,秦小姐已经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干净,端庄,漂亮。她坐在云知雨身边,身体似无骨一般往他身上黏着。 她痴痴地看着他,这倒像是她被他蛊惑。 她轻轻柔柔地说:“你救了我一命,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他毫不掩饰:“我之所以结交你,是想有朝一日能帮到你,方便向你以恩携报。” 她娇俏地嘟了嘟嘴,抱怨说:“真是不解风情!”又说:“那现在,就是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他似乎不给她商讨的余地,他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拿出一柄三寸长的黑色精巧钢刀,放在她手心。目光温柔,轻声对她说:“杀了阳赤风。”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在槐林街,程雨萍被阳赤风刺下的那一杖。 程雨萍一生作恶多端,死后依然恶性不改,骗人种花伤人性命,却在灰飞烟灭那一刻意外地领悟到恶果报应的真理。她的最后遗愿,就是叫云知雨不要找阳赤风报仇,更是劝说他放弃邪修一途。 云知雨为她的遗愿有所动容过,但为人子女怎么可以咽下这口气。 他一直都在压抑着报仇的欲望,还曾经想过,即使不能杀死阳赤风,也要教他生不如死,不能好过。比如抢夺他的最心爱的东西或人,龙晓晴。但当他目的性地和龙晓晴相处时,竟然不知不觉陷了进去,于是他觉得阳赤风必需死。他想尊从亡母遗命,又想让阳赤风死,那么这件事,不得不由他人代劳了。 秦小姐以为是自己勾搭上了他,殊不知,她已经在他的算计之中。 金光符布带的功效不过是只束缚鬼怪的作用,还并不能达到伤及鬼怪性命的效果。偏偏都这样引诱她吃了许多人,却还是没能如他的愿让她成为鬼王。既然如此,他只能另想它法。 第74章 阳赤风曾经向各路鬼怪收集关于秦小姐的线索,日前意外在一位熟识的鬼差那里打探到她的来历。 秦小姐原名秦佳艳,出生于民国末年城里一户普通家庭里。 当时时局动荡,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拥有姣好容貌的秦佳艳也因为家中贫苦,年纪轻轻就随着当时的美女大流,加入了纸醉金迷的舞厅,做起了舞女这个特殊行业。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她将要人老珠黄前,得到当地一位司令的倾慕,被迎娶做了司令第九位姨太太。 富贵人家的深宅后院即使没有勾心斗角,也有深闺空寂的时候,毕竟司令的太太那么多,而且他生性风流,常常在外拈花惹草。秦佳艳多年舞女生涯,让她已经养成了耐不住寂寞的性子。 春宵一刻,欢愉一时,私通一回,教她后悔一世。 奸夫被当场打死,司令却不能让她好死,她被司令下令活埋在荒山野岭。 为避免她死后会化成鬼回来复仇,死前她被司令请来的道士作法,七颗镇魂钉狠狠打入她全身上下七处要穴。这是让她死后魂体不能离身,并随着日后尸骨的腐坏,魂体就会一同灰飞烟灭。 十多年前,就在她的尸骨快要完全腐坏时,一批房产开发商歪打正着,让秦佳艳尸骨得已经重见天日,后来又因法医多管闲事,将那七颗钉子拔出,她这才能得到魂体的自由。 然而,她灵魂自由,却是因为腐坏的尸骨导致她魂体有损,她便听信偶然结识的一个邪修谗言,说是吃人大补。当然,后来邪修谎言败露,她就不再吃人,想去投胎,这才发现因为吃人害命的关系,想要投胎必先下地狱受刑。她接受不了,就做起了孤魂野鬼。 这些年来,她游走在各色男人身边迷惑他们,从而也得到了许多便利,就比如那块泰国佛牌。曾经是某位土豪帮她去泰国特别定制的,佛牌除了能帮人转运外,也能是邪秽鬼怪的保护符。 在那块叫‘聚荫牌’的水晶框里,小小的神像,能将她一身阴邪的气息聚在里面,而神像头顶的绿叶,经过特殊处理,具有遮挡外界阳光的效果。秦佳艳佩戴它,就如同遮阳敝日,使她能够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而不受伤害。也因为如此,一般修行猎鬼之人,很难凭直觉意识到她是一个鬼,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此处,龙晓晴恍然大悟,难怪她可以在大白天里走来走去。 就像现在。 春意暖阳之下,秦佳艳黑衣长裙,款款行走在沙滩上。明艳惹眼的气质,教沙滩上无数男人不侧目关注。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她成功钓上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吸饱了阳气,她心满意足。抬眼看窗外,已经是深夜时分,是时候去找阳赤风算帐。 阳赤风最近暂住在度假村椰子林里,最偏僻的那间独楼小屋。 一楼的大门上了锁,秦佳艳便化成一缕黑雾,挤进铁门的缝隙,飘然直上,进入了二楼房间的窗户里。 房间里,她果然看到阳赤风独自安睡在床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自袖口处流下一股黑气,气体成形,一柄黑色纸伞就已经握在了手中。 黑纸伞还束缚着不曾开启,伞尖陡然冒出三寸长的尖利钢刀,她将刀尖直指床上之人,‘休’地一声,一刀刺去。 眨眼间,刀尖竟然意外落空,而阳赤风早已翻滚到床边,捞起藏在枕下的棍子一甩,登山杖的杖尖就朝着秦佳艳的手背打去。 秦佳艳惊讶一声,手中的黑纸伞忽而大开,伞面堪堪抵挡住他的攻势。 阳赤风并不多言,手腕翻转,登山杖横劈而去。 秦佳艳以伞格挡,可阳赤风力气及大,劈打着她的伞面,不过几下已将她那号称‘神兵’黑神伞击穿了一个窟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他杖尖横撩,挑断了整个伞架。 秦佳艳大惊,退战数步,惊见手中只剩一根笔直的伞柄木棍,她顿时恼羞成怒。 握紧了木棍,棍子尖端的黑色钢刀隐隐闪着寒光。 刀尖撞击黑钢所制的杖身,闪耀出一束火花。一时间,黑暗的房间中随着力气的碰撞,发出阵阵巨响。 秦佳艳之所以半夜偷袭,是因为她深知自己不是阳赤风的对手。果然不过几个回合,她就已招架不住。 待寻时机,她飞窗而出。 同时间阳赤风也将一条金光符布带飞出,正正卷住她一只脚踝。 秦佳艳倒吊在窗外半空中,逃脱不能,慌乱时她急中生智,尖声高叫:“救命啊!杀人啦!!!” 女人被倒吊在二楼窗下,而女人脚上绑着绳子的那头在二楼窗边,一个手持凶器,并杀气腾腾的男人手上。 若是不明真相的旁观者见到此情此景,一定会对这个‘杀人现场’深信不疑吧。 就在她叫喊之际,阳赤风冷不防地放了手。 秦佳艳猝不及防,被重重的摔在一楼的水泥地板上,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痛得还没来及咒骂几句,她忽觉背后一道劲风袭来。 来不及回头细看,她本能的侧身一闪,身后那道劲风又紧随而来。紧接着她的肩颈处感受到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秦佳艳急忙闪退一丈之远,这时才看清楚,偷袭她的人是言梦梦。 言梦梦手中七星剑寒光闪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这几天,她和傅行凯为了秦佳艳的事情吵了好几次架。甚至傅行凯都亲口和她提出了离婚。为此,今夜阳赤风便邀约他们夫妻俩过来好好商谈,结果却是不欢而散。而后傅行凯离开了度假村,阳赤风把言梦梦留下,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冷静冷静。 可是现在言梦梦看到秦佳艳,实在不能冷静。她一剑刺去,没有半点留情,更没有像阳赤风那般大义,要将她活捉去镇灵塔改造。 她要她死! 言梦梦现在是怒从心头起,招招狠辣,三道黄符齐发,灼穿了她的腿,削掉了她一只手指指骨,还有一道符,毁了她左半边脸。 秦佳艳看着掉下来的那半张脸皮,这才惶恐,更是惊疑言梦梦已疯。加之,阳赤风已经从楼上下来,便不敢恋战,向着出口拔腿狂飘。 “哪里跑!”言梦梦一声大喝,手中七星剑已经脱手,直朝秦佳艳追击而去。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秦佳艳堪堪甩掉追击她的剑。 此时,她身处海边礁石群中,狼狈地东躲西藏。 观察了许久,以为躲过了他们追杀,没想到,一转头,一柄七星剑天外飞来,陡然击穿她的心膛。 秦佳艳并没有当场毙命,却也教她生不如死。她痛苦地瞪大了双眼,口中不禁呢喃起那个让她此刻觉得最可靠的人:“云先生。” 手中握着伞柄尖上的钢刀,好似能听懂她的诉求一般,它在微微发亮,突然‘嗖’地一声凌空飙升,将秦佳艳拖了起来,向远方飞去。 她不见,黎明后太阳初升,光明的余晖洒在礁石边云知雨阴沉的脸上。刚才在这片礁石上半空飞行的七星剑,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却不再需要它,随手一抛,剑已在海面浮沉。 看了看手腕上的血石手链,隐隐发光的石头间,那颗暗沉的石头格外让人注意。 两颗顶级血石、三个命格特殊的人的三魄,还有三个鬼王的恶念魂珠。虽然已经集齐了大部分,却还差最后一颗珠子。 不过,他想,快了。 海岸边的公路边上,有一处空地,空地上停着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 车上两名司机正在车里座位上呼呼大睡,接连两天轮流开车赶路,他们已然累坏。 这时,阳光大道上缓缓驶来一辆微型小卡车,车子在货车旁边停了下来。 原来,两个货车司机能在这里休息一夜,只是托了车子故障的福。 而这个刚来的卡车司机,是个维修货车的师傅,他载着修理器具姗姗来迟, 敲了敲货车车门,两个司机这才不情不愿地醒来。 揉了揉眼睛,想起接下来时间紧迫,得快些把货物送到目的地,便起身开了车门。 司机和修车师傅几句简单的寒暄后,带着师傅来到车身说明情况。 修车师傅似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拍着胸脯保证给他修好。 他来到自己的卡车敞开的车厢,寻思着找什么工具,却赫然看见车厢里多了个人。 那是个长发遮面的黑裙女人,她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像是在遮挡着什么。 修车师傅被这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大声喝道:“你谁?在我车上干什么!” 女人幽幽伸手,修车师傅见她状态诡异,暗自心惊。就在他看到女人敞开双手,露出胸口的大窟窿时,大叫救命或是拔腿奔逃已经晚了。 就在眨眼之间,女人已经在他近前,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脖子。 近在咫尺,海风吹拂,他才看清女人的脸如此可怖。 半张脸美艳迷人,半张脸枯骨骇人。 原本就有些宽阔的嘴,现在更如同血盆大口,一口就将他的头颅吞进了嘴里。 “啊!” 两个男人在荒芜的海岸公路上,上演着绝命逃亡。 然而,戏码没有超过三分钟,便以悲惨的结局结束。 秦佳艳沐浴在鲜血中,犹未畅快。 第75章 今天一大早,姜婷就敲响了龙晓晴的房门。 因为周边环境特殊,姜婷早就想搬离这里,但听龙晓晴不肯放弃这个店面的生意。她也是找了许久,才在度假村附近的社区找到一个不错的出租房。想着,那个小区治安好,离槐林街也近,方便龙晓晴过来开店。 约好今天中午搬家公司过来,可敲开龙晓晴的房门,却不见她的人影。姜婷又来到楼梯边上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只听江心悦在楼下厨房回应:“阿姨,小晴早上有事出去了!” 早前,因为言梦梦和阳赤风在度假村跟秦佳艳交上了手,结果让秦佳艳负伤给逃了,他们怕秦佳艳因为受伤,从而去伤害附近社区的居民,就叫上龙晓晴一起去搜寻秦佳艳的踪迹。 江心悦和姜婷一起吃过了早饭,二人便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起东西来。 其实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几箱衣物,还有个别家具,临近中午时就已经收拾好了。 眼见搬家公司快要到了,龙晓晴还没能回来,便给她去了个电话。 正时,龙晓晴独自一人找寻去了度假村旁边的社区的一个小区里。想着反正都在这里了,便和姜婷说不回去了,她就在小区门口等她过来。 搬家公司来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助手,没一会儿就将收拾好的东西搬上了卡车车厢。 和司机确定好地址后,江心悦骑上龙晓晴的电动车载着姜婷,远远缀在卡车后方,一路出了槐林街,缓缓向东面驶去。 龙晓晴带着探测仪器在小区走了一圈,依旧未能寻获秦佳艳的踪迹。这会儿挺累,就在小区门口树脚下的便利买了瓶水,坐在店外石桌前和阳赤风还有言梦梦进入群聊。 早上开始,他们三人就已分头行动。 龙晓晴跑附近社区,言梦梦探查度假村,阳赤风则去了秦佳艳在四井村的老窝。 此时他们也一样,找不到秦佳艳的下落,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正当龙晓晴苦恼的时候,路边那结伴买菜回来的俩大婶,分别前还原地八卦几句,内容也随之进入了龙晓晴的耳里。 原来,就在刚刚,有人在海岸公路上发生了一起恐怖离奇的命案。 停在路边一辆大货车,和一辆小型卡车的旁边,分别横着三具别怪残缺不全的尸体。据说,那三个死者是被猛兽活活咬死,并吃掉了一部分肢体,现场非常血腥恶心。 龙晓晴故作好奇地样子加入八卦,大概知道了详情和案发的具体地点。 出了槐林街途经一条树林道路,路口便会岔进海岸公路,案发地正是那条岔道口附近。 心中正寻思着这会不会是秦佳艳作的案,因为三个死者疑似被猛兽撕扯啃食,这也像极了鬼吃人。况且,海岸公路哪会有什么猛兽。 就在这时,耳垂上戴着的海螺耳钉里,突然传出水鬼老湿急切的声音…… 搬家公司的卡车出了槐林街,已经进入了树林道路,这次工作顺利,道路平坦,年轻的助手不由八卦起来:“师傅,我听网上传闻,说槐林街不干净。有好些个网友夜晚在街上遇到鬼了!刚刚搬东西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街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司机师傅不屑地说:“什么神啊鬼啊滴,干啥玩意啊!你们年轻人竟扯这些没有用地!” 正教训着,突然看到车前黑影一闪,师傅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停后,他们二人的心还是跳个不停,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会不会是撞到人了。赶忙一左一右地拉开车门,下车查看。 远远跟在卡车后面的江心悦看到此景,心中纳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停车,便驱车停在卡车旁。因为他们走到车身另一边,看不到二人身影,江心悦便高声喊道:“师傅!怎么停车了?” 车后方无人回应,江心悦和姜婷不由同声叫了声:“师傅?” 依旧没人回应,江心悦和姜婷说:“我过去看看。” 姜婷也就答应了一声。 江心悦小跑到车身另一侧,口中欲叫的‘师傅’被骇人的场面惊吓得吞进喉咙。 只见车旁横卧着两具残缺的尸体,只有凭借血泊中的衣物确认,那正是搬家公司的那二人。 而尸体的旁边,幽幽飘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鬼,幽青发黑的面容,却是老湿。 江心悦害怕地退后几步,警惕又恐怕的目光紧盯着老湿,似乎已经断定杀人凶手是他。 老湿却比她还紧张,紧张到辩白出口语无伦次。 “啊!” 一声惊恐的高呼又自另一方传来,江心悦认得这是姜婷的声音,猛然转身跑去。 老湿大叫:“不要过去!” 然而,江心悦已经看到了电动车的停放处,姜婷正被秦佳艳掐住了脖子。 江心悦赶忙大叫:“你不是要找阳赤风吗?我知道他在哪!”今早听闻龙晓晴出门前说秦佳艳半夜偷袭阳赤风,猜测阳赤风是她的目标。而现在她想到的办法就是转移秦佳艳的注意力,让她先放了姜婷。 果然听到阳赤风的名字,秦佳艳目中寒芒立现。眨眼间,她已托着姜婷来到江心悦跟前,另一手同样掐住了她的咽喉。 秦佳艳嘿嘿笑道:“我不急,等吃了你们两个,我不去找他他自然会来找我。” 就在秦佳艳的利齿即将触碰到江心悦的雪白颈项时,老湿忽地从车尾冒了出来,手中一扬,大把的贝壳暗朝秦佳艳背心击去。 秦佳艳冷眉一横,只能先回身应对。 原本以为像老湿这样的普通小鬼,收拾起来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没料到,他身上的那件斗篷居然是个法宝。 这件黑色斗篷是老湿日前在鬼市上淘的,穿戴在身上能避过阳光,以至于他可以长日流连在外。而且打起架来,这个斗篷还能有防御效果。 老湿修行不济,只能仗着法宝利器硬扛过秦佳艳的攻击。 被擒在她手中的江心悦也不甘示弱,想起日前能非所说,能用护身的古钱币削掉她的鼻子。便也扯下脖子上龙晓晴曾经赠予的古钱币,朝着她的手腕就是一划。 秦佳艳果然吃痛,一掌把江心悦朝老湿方向打去。 姜婷见状也要如法炮制,让秦佳艳有所防范,一手劈在她的手腕上。姜婷的手脱力,古钱币掉落在地。 老湿接住了江心悦,却也被袭来的力道打飞老远,落地时背部摩擦着地面都闪出了火花。 江心悦被秦佳艳那一掌打得着实有些狠了,她趴在老湿身上,一时半会爬不起身。 老湿眼见秦佳艳拿出了伞柄,柄尖钢刀正疾速朝他俩刺来。 性命危急的那一刹那,老湿竟然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原本穿戴在身上的黑色斗篷刹那间出现在江心悦身上,而江心悦同时间翻身滚到一边,动作快速,身手诡异。 原来,刚才在情急之下,老湿上了江心悦的身。 “啊?”江心悦此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天遁地,还和秦佳艳打了起来,心中极度恐慌。 老湿说:“悦悦,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常在奶茶店帮忙,江心悦自然是认识老湿的,可因为他是鬼,平日不曾敢和他打交道。现在情况紧急,她也不得不任他施为了。 老湿得一轻巧的躯体使用,却因为没有时间磨合过,施展起来并不那么顺畅。不过他想,再拖一会儿时间,龙晓晴就应该赶到了吧。 刚一想完,就见一柄青铜匕首,气势凛冽的穿行于空中,目标直指秦佳艳。 看到龙晓晴终于赶到,老湿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佳艳伞柄翻飞,钢刀和那匕首撞击起来。可她另一手,并不放手姜婷,姜婷随她身动而被拖来推去,非常难受。 龙晓晴见了心中大急,下手又不敢太重,深怕影响到姜婷。 老湿便想从后方偷袭,救下姜婷。只是一动手,便被秦佳艳一脚踢飞老远。 龙晓晴眉头紧皱,大喝一声:“有种的,你把人放了!” 秦佳艳冷笑一声:“有种没种我都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要你死!” 言梦梦人未到,声先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杀气腾腾的七星剑。 话音未落,剑尖已经离秦佳艳近在咫尺。 “不要!”龙晓晴心中惶恐的事终于发生了,秦佳艳拉着姜婷挡在身前,竟是要用姜婷做‘挡剑牌’! 而令所有人都诧异的事,就在剑尖直击进姜婷眉心之时,七星剑陡然换成气态,气态形剑身穿过姜婷的头颅,直击中身后秦佳艳的额心。 秦佳艳受力猛地向后摔去,被她拿来挡在身前的姜婷居然神奇地没有伤到半根毫毛。 看着姜婷脱开秦佳艳的挟持,龙晓晴松了一口气,迎上前去,心中十分后怕,但更加惊奇言梦梦的术法又精进了一个层次。 秦佳艳虽然被击中倒地不起,却不能让她马上毙命,她悄然看了一眼树后观战的江心悦……亦或说暂时被水鬼附身的江心悦,心生一计。 下一瞬,秦佳艳化成黑烟。 言梦梦以为她要跑路,袖中的金光符网早已张罗开来。 可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事,那一股黑烟竟朝姜婷而去。整件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然进入了姜婷的身体里。 恰在这时,龙晓晴刚刚跑到姜婷的跟前,而此刻的姜婷目光一闪,俨然换了一个人,手中变化出来的钢刀直刺龙晓晴的腹部。 “小晴!” “龙老板!” 言梦梦、江心悦和老湿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事情发生得始料不及,他们都亲眼看到刀尖扎进龙晓晴的腹部。 第76章 “我没事!”龙晓晴赶忙大叫。 这全靠从前在弄鬼网店买过的一件防身马甲,防真枪实弹或许无用,对鬼魅的各种攻击具有奇效。可她却是让‘姜婷’这一撞,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紧锁着被秦佳艳附身的姜婷。 只见金光符布网对于肉身凡体的‘姜婷’毫无效果,致使她可以轻易逃脱。 “不要让她跑了!”龙晓晴起身怒喊。 言梦梦果然是太担心龙晓晴的安危,忽略了‘姜婷’已经跑路。 龙晓晴疾步狂奔,轻身一跳,堪堪抓住了‘姜婷’高飞的一条腿。 欲想飞逃的‘姜婷’腿脚被扯,悬于空中,转头一看,言梦梦下掐决念咒,欲意驱使七星剑。 由于早前被七星剑穿击胸膛,秦佳艳对此有些惧意。也不多和脚下的龙晓晴缠磨,干脆拖着她一起飞逃。 龙晓晴见拉她不得,便空出一只手驱使青铜匕首跟来。 江心悦见状心中着急,老湿似乎能妙懂她的心思。斗篷一甩,便见‘江心悦’腾空而起,飞速跟上。 “我去!”言梦梦被一个人落在地上,不禁口吐一句芬芳,匆忙骑上停在路边的电动车紧随而去。 ‘姜婷’正是往四井村方向飞,因为匕首的攻击,还有龙晓晴‘拖后腿’,她一路而来十分艰难。 当途经四井村口的槐树林时,龙晓晴居高临下,赫然看到林中高地空旷的地方,处处布有精妙的阵法,而阳赤风此时正困在阵法之内。与之在阵法中纠缠的是一个摩托车驾驶技术绝妙的男人。 那个叫阿杰的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裤,开着价值不菲的黑色重型摩托车,头上的头盔从不使他露出半分真颜。 阳赤风是在早上来四井村搜寻秦佳艳回程时遇上他的,或者说,他特地在路口等阳赤风,把阳赤风引到所布下的阵法内。 在此他们周旋了许久,即使身上都负了伤,仍不能分出胜负。 这时,阳赤风和阿杰均看到了上空的异象。 阳赤风是担忧龙晓晴的状况,也不知阿杰在想什么,竟让阳赤风钻了空子。而阳赤风并没能趁机对他动手,而是凌空飞中一道重击符咒,狠狠打在‘姜婷’的身上。 只听姜婷一声惊叫,自她身体弹出一束黑烟,刹那间黑烟已成人形,却不防教跟来的‘江心悦’一脚踹了下去。 地上有龙晓晴垫底,姜婷摔得不重。龙晓晴身骨疼痛却不敢在地上久坐,连忙起身,把姜婷护在身后,堤防着刚刚从上空摔落的秦佳艳。 秦佳艳趴在地上刚要起身,就已经被高空落地的‘江心悦’踩在脚下。 龙晓晴趁时打出一条金光符布带,欲要捆住秦佳艳的双手。 秦佳艳身形猛然暴起,一掌把江心悦和老湿打到分离出体。 龙晓晴打出的带子落空,青铜匕首后补飞射而出。 就在槐树林里战况正酣时,高地上的法阵内阳赤风和阿杰也斗得难解难分。 没个人质在手,秦佳艳应付得很吃力。原本将老湿打出江心悦体内,想以此趁虚而入,但没想到老湿动作比她稍快,抢先又附进了江心悦的身体里。 秦佳艳的目光再次转向林中奔跑的姜婷。 在龙晓晴的嘱咐下,姜婷正往槐林街逃跑。 龙晓晴知道她不怀好意,时刻警惕,下手比之前更狠辣。一道天雷顺应她的咒请,朝秦佳艳迎头劈下。 ‘轰隆’一声巨响,一副枯骨应声散落地上,冒出了浓浓黑烟。 龙晓晴皱着眉头,心中颇有些不可置信,这秦佳艳这么轻易就给她弄死了? 看那滚滚浓烟,却是不能做假的。 “太好了!龙老板,那个恶鬼终于让你铲除了,你真是浩然正气啊……”老湿喜悦地吹出一系列彩虹屁,可他现在却是顶着江心悦的壳子说出的话,做出的夸张表情,所以江心悦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违和。 可龙晓晴此时并没有注意这些,她看着那黑烟飘飘渺渺被风吹进了树林之间。 “不好!”龙晓晴往那方向拔腿狂奔,林间登时回荡着她急切的嘶吼声:“妈——” 林间那电动车的引擎声正‘哒哒’作响,言梦梦姗姗来迟。 远远见得林间那头姜婷正朝她这个方向奔逃,而在她身后翻滚着浓浓的诡异黑烟。 言梦梦瞪大眼睛,马上跳下电动车,手中七星剑高扬,自七星剑内已然射出气态形的剑身。 可就在气态形剑身直直朝姜婷击射而去之时,那股浓烟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把姜婷整个人吞噬。 当气态形剑身到达姜婷刚才所站之地,黑烟已然尽数退去,原地徒留姜婷刚才所穿的衣物,以及一摊残血。 “啊!” 龙晓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撼动整片树林。 她就来迟一步,仅仅来迟一步。 她跌跪在那摊空留的衣物前,心痛得几近要失去呼吸。 她的头顶上空阴霾笼罩,一如她的心。 空中阴霾成形,秦佳艳恶鬼的形象更加恐怖,周身戾气爆棚。刚刚吞掉姜婷后,俨然已经吃了足够多的人,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鬼王。 龙晓晴抬起头来,双眼布满了血丝。 言梦梦更是怒不可遏,法宝符咒向空中齐发。 龙晓晴默不作声,看上去极为冷静,实则已经理智全无。她拉开腰包内袋拉链,找出一张放置已久的符箓。 记得这是她入老屋时,因为对付阴煞,弄鬼给她寄来的紫色符纸。共有三张,当时在弄鬼的远程操控下用掉了一张,这两张是她特意留下来的,一直存在腰包内里。经过长时间的道术钻研,以及在鬼市上所淘到的书籍知识,她已明了符箓的功用,这也理解当时弄鬼为什么要说‘慎用’了。 通常他们所用的符纸都是明黄色或者白色,鲜少才有其它颜色,只因颜色越深,阶级越高,不同级别的颜色配合不同级别的符咒。只要道法相应的人才能催动,如果越阶去催动高级别符箓。使用成功的话固然是好,如果不成功,下场会很惨,轻则术法无效反遭反噬,从而疾病缠身,重则身殒道消。 龙晓晴看着紫符上的符咒,这确是一张‘紫雷夺电咒’,使用不同的咒语寄出,能向鬼怪身上夺去不同种类的东西,如夺去魂魄,夺去修为,也可以夺去对方的命,使其灰飞烟灭。 此咒太过霸道,大有反噬的效果,所以大部分使用此咒的人都会选用一个替身帮他将符咒打出,这样的话,在使用不成功时,符咒就会反噬到替身身上,而不会波及施咒者。 所以,这个符箓向来不受正派人士待见。 龙晓晴再次抬头,鬼魅一般的秦佳艳对付言梦梦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吃力,仗着实力暴涨,她很轻易地将言梦梦碾压。 言梦梦被她击中,重重跌倒在地。 ‘江心悦’也不能幸免,那件护身的黑色斗篷竟被秦佳艳痛击撕裂。 或许吃人就是鬼王的习性,秦佳艳此时饿极,坏极,伸手一捞,将没有防备的龙晓晴抓到近前。 龙晓晴被她扼住喉咙,眼神却冰冷地瞪着她。 秦佳艳呵呵一笑:“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龙晓晴唇畔一张一合,似在说什么,却太过小声,这激起了秦佳艳的好奇心,特意凑近了听,好像如果能听到龙晓晴求饶的话,她就会很开心。 “小晴!”言梦梦大叫,飞出的七星剑却教秦佳艳轻易地击暴。 而就趁此机会,龙晓晴手中的紫色符箓已经紧贴在秦佳艳近在咫尺的前额,而她口中的念咒就在下一秒念完最后一个字。 这一片天空乍然一顿‘噼啪轰隆’滚滚作响。 金光闪电划破紫黑暗沉的天空,就像天空裂开了口子一般,那一道紫色雷电伴随着震慑人心的雷声,疾速寻着‘紫雷夺电咒’击下。 这一变故,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包括高地阵法里斗得快要两败具伤的人。 阳赤风不明其中内情,心中正狐疑着,却见阿杰先他一步,着急地冲破阵法,向那个地方奔去。 来到那一片林子时,天空乌云皆散,天朗气清。当然,如果面前的景象没有那么残破的话,谁也不会想到刚刚这里经历过天打雷劈。 阿杰不可置信,毅然脱下了头盔,黑色的口罩与风吹起凌乱的长发,丝毫不影响他亲眼看见这片土地的焦黑。 言梦梦和‘江心悦’也被雷电波及,但距离尚远,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她们均都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如鲠在喉,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秦佳艳的枯骨如同黑炭一般,这下是死透了,烟灭了。 龙晓晴趴在秦佳艳的侧边,一动不动,鲜血流了一地。 “小晴!”阳赤风跟着阿杰来到现场,看见这一惨状,不禁冲上前去,扶起龙晓晴。 龙晓晴双眼紧闭,口中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溢出,全身柔软无力。她并不是一个高阶修行者,她入行才仅仅只有一年。刚才她就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催动高阶符咒,反噬自然极为强烈。 阳赤风一边叫着她的名字,手探到她的鼻息与颈脉,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跳动。刹那间,他的眼泪已经滴落:“小晴!” 阿杰不觉手背滴血的痛,心头震惊于龙晓晴已死的事实。 就在言梦梦和‘江心悦’欲要上前之时,一阵狂风突如其来,冽冽的风声在林间穿行,袭卷着树木都弯下了腰。 疾风来到此间,温度都下降了许多,顿时让人感到无比寒冷。 众人细看,袭来的竟然是滚滚的雪风! 临近四月的南方春季,居然有雪风? 那雪风来得蹊跷,目标直冲在场众人,大家都不由找地方躲了起来。 阳赤风也抱起龙晓晴的尸身,将要退去时,雪风已至,将他袭卷在内,让他不得不受雪风的击打。 这雪风走的也奇怪,仿佛过路,没一会儿雪风过后,阳赤风这才发现怀中一空。 “小晴?!”阳赤风大叫。 现场全无龙晓晴的踪影。 就在大家寻找着龙晓晴时,只有悄然离开的阿杰注意到,秦佳艳的尸骨也不见了。要知道,鬼王身体上的‘恶念魂珠’有多珍贵。 第77章 “哒,哒,哒……” 随着高跟皮靴步上台阶的声音,几丝洁白的毛发簌簌掉落在楼梯上。 窗台边悄然露出了两只尖尖耳,接着现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狸花猫又大又圆的眼睛,机灵灵地转动,它看着走在台阶上的人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毛茸大尾巴。 猫圆乎乎的小脑袋慢慢完整地显现在窗口,它非常认真地看着那悠然扫动的大尾巴,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大尾巴快要没入三楼的房间时,猫飞扑而去,犹如一个森林中的捕猎高手。 就在它扑到那条大尾巴的时候,大尾巴优雅地一甩,将猫甩到了门框上。狸花猫发出不甘的嚎叫。 庞雪飞看也不看那猫一眼,她轻轻将龙晓晴放在床上,感觉到那只猫再欲扑来,她低斥一声:“臭猫,信不信再让你进一次医院!”大尾巴一卷,将其收了回去。 猫儿似听懂她的话,浑身一个激灵,想起上次在屋顶上战败在这只狐狸之手,而后在动物医院醒来时,全身扎着吊针的难受劲儿,立时便收起了它嚣张的气焰。它坐在地板上,长尾巴不停在地上扫来扫去,以发泄它不满的情绪,圆鼓鼓的双眼紧盯着庞雪飞的一举一动。 庞雪飞看着双眼紧闭的龙晓晴,叹了一句:“你真是太冲动了!”似想到了什么,又微微摇了摇头。 龙晓晴确实已死,可魂魄还没完全脱离身体,她现在尸身还未凉透。 庞雪飞自摊开左手手心中,内里静静躺着一颗赤红夺目的珠子,这便是刚才在槐树林中,她操控雪风掠走龙晓晴的时候,在秦佳艳尸骨堆里找到的‘恶念魂珠’。 “喵呜~”狸花猫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发出严重警告。 庞雪飞无奈地对猫说:“阎王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死期到了,谁都逃不了。但是……”她看着猫的眼神充满了古惑:“你也不想龙晓晴死,对不对?” 猫一愣,似已卡机。 庞雪飞再接再励地诱惑道:“只要你乖乖配合,回到家里,去那花名册上动动你发财的小手,一定能在阎王那边瞒天过海的。” 猫的眼神有些犹豫。 庞雪飞劝解说:“你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回去了,难不成你的主人一辈子不出来找你,你就流浪一辈子?” 狸花猫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可话却是听了进去。 只要劝服这只猫,庞雪飞再无后顾之忧。 轻轻捏动龙晓晴的下颚,使其嘴巴微微张开。庞雪飞手中那让雷兴帆纠结了将近二十年的‘恶念魂珠’,在她的操控下,轻易地飞进了龙晓晴的口中。 猫儿见状,激动地飞扑上前,可为时已晚,珠子已经完全进入了龙晓晴的体内。猫爪子不停地在她胸口上蹦跶着,势要让她把珠子吐出来。 庞雪飞立马掐住它命运的后颈:“男女有别,不要以为你是只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说完一甩手,将它扔地板上。 猫几步上前,扒着床沿站起身来,面目严肃地对庞雪飞低吼了几声。 庞雪飞已然听懂了它的担忧,说:“我也知道恶念魂珠邪性,历来用它起死回生的人,无不被珠子的恶念影响,从而心生魔障,走火入魔。可是,小晴从来不信命,她相信事在人为。所以你也应该对她有信心。” 恶念魂珠的功用繁多,起死回生只是其中一种,但所带来的负作用也不是任何人能够说得清的。庞雪飞就赌一把,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希望。 庞雪飞站起身,就要离开,猫儿低叫了一声。她回过头看了猫一眼:“是啊,我要走了……”不无感叹:“在龙家耗了一百多年,今天总算了结了所有恩怨,是时候回到山中继续修行了。”转过头,走出了房门,这下是头也不回了:“猫哥你也要加油啊!” 看着庞雪飞消失的方向落下一簌白毛,狸花猫兴致不太高,甚至很失落。它轻巧地跳上了床,来到龙晓晴的枕边,看看床边窗外的碧云蓝天,又看看安稳沉睡的龙晓晴,毛茸的身体一卷,睡在了龙晓晴的耳侧。 猫的眼睛闭了闭,又睁了睁,好像有心事,怎么睡也不见得安稳。最终,在天黑之时,它从床沿起跳,飞扑到窗外的黑色中,不见了踪影。 次日清晨,春雨绵绵。 雨水打湿了进入奶茶店的三人,阳赤风、言梦梦和江心悦。 他们已经在外面找了一夜,就连老湿也动用了所有鬼界朋友帮忙寻找,仍然没有找到龙晓晴,也没有打听到那场奇怪雪风的来历。 江心悦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却不敢哭出声来。言梦梦亦是难受,更不用说沉默的阳赤风现在是怎样的痛苦心情。 就在大家不发一言地坐着的时候,突然听得楼上传来响动。 江心悦和言梦梦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好奇地听着楼上的动静。本以为是那只狸花猫在楼上捣蛋,可听那拖动椅子的声音,却不是猫能所为。就在她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阳赤风就已经奔上楼去。 房间里,屋中的主人正坐在梳妆镜前不安地按动手机。 她转头,看到匆忙起来的阳赤风,感觉有些意外。 阳赤风看到完好无损的龙晓晴震惊非常,上前几步,硬是含着眼泪看了又看。 龙晓晴站起身,心中疑惑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小晴!”阳赤风拥抱住了她。 龙晓晴感受到他伤心的情绪,一脸的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紧张?” 阳赤风不想吓坏她,努力稳了稳情绪,反问:“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龙晓晴想了想,说:“不就在家里吗,还能去哪?” 龙晓晴看到了房间门口围观的言梦梦和哭鼻子的江心悦,便上前好奇地问:“悦悦,你怎么哭了呀?” 江心悦此时分辨不出她是人是鬼,怀着心中重重的疑虑,颤抖地伸出手,终于触摸到龙晓晴温暖的脸颊,她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她,大哭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傻瓜,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龙晓晴本想笑话她,可话到嘴边突然凝结了表情。她忽地想起在昨天那漫漫长夜中,她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梦。 她梦到姜婷死了。 想到这,龙晓晴连忙奔出房门,打开对面姜婷的房间门口,室内空无一人。她继而转头看向他们三人:“我妈呢?” 三人面色一滞,有口难言。 而在龙晓晴的脑海里,那场梦境的内容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她已深觉那一切并不是梦。 “我为什么没有死?”龙晓晴不禁呐呐自语,她应该早已死在那场绚烂的雷电里, 没有人能回答她。 阳赤风试图安慰她:“事情已经发生,你要面对现实,不管将来有多少困难,还有我在你身边。” 江心悦亦想说些什么,只是开口就忍不住地哭,便被言梦梦拉走了。 房间里,龙晓晴埋头在阳赤风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晴天一角奶茶店已经三天没有开店。 短短三天,龙晓晴已经消瘦许多,她在奶茶店的门口一坐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她从没合过眼。 槐林街是鬼魂在这个城市通往鬼门关的唯一道路,所以她在等待,等待姜婷的鬼魂出现。 可是槐林街白天人来人往,晚上鬼魂飘飘荡荡,却没有一个是姜婷。 对于阳赤风等人的劝说,她执拗地不予理会。 纷纷扬扬的细雨中,云知雨从江心悦处听闻龙晓晴近况,匆匆赶来。 许久不见,看到龙晓晴现在憔悴的样子,云知雨似想起了什么,心中一阵阵地抽痛,面上竟闪过几许愧疚之色。 脚步犹豫了几许,终是踏上前去。 他来到廊檐下,收起了黑伞,坐在和龙晓晴相临的简易茶几前。 阳赤风端来暖茶,与云知雨相对而坐。即使再怎么不待见,好歹也是龙晓晴的朋友,阳赤风还是给他倒了杯热茶。 云知雨双手捧茶,以示敬意。 阳赤风却注意到他手背上绑着的绑带,不经意地问:“受伤了?” 云知雨心虚地将伤痛的手缩进衣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毕竟两天前因为云殿集团裁员,从而让员工暴动的动静太大,以至上了新闻头条,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新闻。 然而,不管坐在左右的二人又在相互试探或回应着什么,龙晓晴已经无神理会。她目光迷茫地望着前方,落雨不停的大街上。 虽然大家都有着许多大道理去开解龙晓晴,试图解开她的心结,可这远远不及有着身同感受之人的血泪故事来得震撼。 云知雨并不是云正纲的亲生儿子,而是云正纲的养子。 云正纲是云知雨母亲程雨萍的远房表哥,因为小时候两家住得相近,所以云正纲和程雨萍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们的情谊如同亲兄妹。所以在程雨萍嫁人的时候,云正纲是作为程雨萍的家长,布置了丰厚的嫁妆,把她风光大嫁。 然而,程雨萍千挑万选,却所嫁非人。 云知雨的亲生父亲安拓,是平州人,是当时小有名气的画家,同时也做着画品工艺的生意。原本他们一家生活无忧,偏偏安拓不经俗世诱惑,沾染上了赌瘾,常年流连赌场,很快把家底败光。时常还逼着程雨萍去她表哥家借钱,程雨萍也是那有着三分骨气的人,即使安拓把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会为此登上表哥家的门,因为她嫌丢人。 于是,安拓为了筹集赌资,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卖了人。程雨萍匆匆赶到时,人家已经带着她的孩子上了火车。程雨萍不顾危险,硬是爬上开动的火车,终在车厢里找到她大哭不止的孩子。 后来,程雨萍带着孩子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找云正纲,帮助她和安拓打离婚官司。哪知,安拓回到了看见这一情况,着急起来。他们当着孩子的面大吵了一架,甚至大打出手。安拓就像往常一样,拿出刀子威胁程雨萍,可这一次,他太过激动和愤怒,程雨萍就在儿子面前血潵当场…… 说到此处,无人不动容。 阳赤风当时也感叹了几句,只是回头品品,总感觉这个故事有些笼统。但毕竟是人家的悲惨故事,他也不好当面深问。 龙晓晴看着云知雨诉说当年惨案还如此平静,深觉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她也并不是不坚强,只是心有不甘,愤恨命运不公。 抬起头,天空阴霾。 她眼中隐隐有异光闪耀。 第78章 明明已经十分熟悉槐树林这片地形,却偏偏怎么也走不出去,龙晓晴急得满头大汗。 兜兜转转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等她跑得近一点,她欣喜若狂,因为那人是姜婷。 “妈!”龙晓晴大叫着,一边向姜婷跑去,可是她越跑,就和姜婷的距离拉得越远。 突然之间,她看到从姜婷的身后升腾起一股黑烟,可怕的烟雾渐渐把姜婷围拢。 “妈,快跑!”龙晓晴撕声大叫。 很快的,姜婷被黑烟所吞没…… 龙晓晴一激动,猛地坐起身,汗水湿透了一身,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在做恶梦。 “小晴!” 楼下传来江心悦清亮的声音。 “哎。”龙晓晴赶忙整理好情绪去回答她。 江心悦声音继续传来:“起床了吗?下来吃早餐!” “好,马上下去。”龙晓晴擦了擦脸上的汗与泪,这才下了床。 半个月前,言梦梦接到了一个国外的求助,所以阳赤风随她去了国外。 江心悦不放心龙晓晴一个独处在这孤寂的房子里,便在这里继续住下来。至于她的何海,还在医院里,暂时出不来。江心悦又得上班又得时常去医院照顾他,着实过得辛苦。 所以龙晓晴也尽量控制情绪不让她担心。 一起吃过早饭后,江心悦开着老板给她配的新宝马上班去了,端得是前途无量。 而奶茶店距开店还有一些时间,龙晓晴便和往常一样,沏壶花茶,坐在店前廊檐下的茶几边,一坐就是半天。 这过了纷纷雨水的清明,炎热的气候初见夏天的势头。 将近中午的时候,见得老湿头顶一顶大草帽自街的西面走过。 “嘿!老湿,哪去啊?”龙晓晴百无聊赖,叫住他聊聊天。 老湿戴着这顶大草帽能站在大太阳底下,看来又是在鬼市上淘来的法宝吧。他打着哈欠说:“昨天又有个水鬼找到了替身,昨晚我们在野坟堆那边给他开了个欢送会,折腾了一夜,我现在可要回去补觉了。”说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龙老板,前天我在海边礁石那里捡到了一个法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帮我鉴定一下是不是宝物,能不能卖的比市场价多高一点。” 说着,他来到廊檐下,摘下了大草帽,伸手在草帽里摸索一通,竟抽出一把七寸长的桃木七星剑来。 龙晓晴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不轻,而且剑的花纹款式,居然和言梦梦之前那把七星剑有九成的相似度。她仔细看了又看,在剑柄的底端发现了商家精致图案的刻印。 “弄鬼?”龙晓晴惊得站起身来。 这竟然是弄鬼网店所出的物品。 龙晓晴常年在弄鬼网店买东西,断不会认错这logo。想起弄鬼失踪得离奇,忙问:“你说你是在哪找到的?” 老湿回答:“就海边的礁石群……”问:“怎么了?” 龙晓晴又问:“那你有没有看见是谁扔的?” 老湿摇摇头:“并没有。” 龙晓晴把剑还给他:“这东西本身就值一般市场价,可剑身有几处刮伤,怕是被海水冲刷的吧,所以价格还要往下压一压。” 老湿听了有几分失落。 龙晓晴站起身来,微微伸了一个懒腰:“好了,我也到了开店的时间,先忙去了。” 装修一新的奶茶店,是原始的森林风格,不管坐在哪个位置都是绝妙的好位置。当然,最受欢迎的还落地窗前的沙发座位,只因能一览窗外美景。 午后,店中来了五位客人,他们都非常活泼健谈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拿着手机在拍摄,这当然也是通过店主的同意。 见过的客人多了,龙晓晴对于这几个所谓户外探险直播团队,也见惯不怪了。他们所过处,都和手机前的观众分享当地的新鲜趣闻。 他们排排坐在吧台前,问起身为当地人的龙老板,关于这条街的有趣之处。 龙晓晴便讲这旅游特色一条街,热情地给他们介绍了个遍。 平平无奇的回答,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的主旨是,一切直播都要尽量做到猎奇,惊悚,悬疑,当然如果‘恐怖’才是他们想要的题材。 队长大哥关诚是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在团队中一向是胆量担当,观众们都叫他关大胆。关诚见问不出什么特别的,就将话题引向四井村:“槐林街虽然白天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但晚上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种风景呢?要知道,街的尽头是通往荒村野坟的路……龙老板,槐林街晚上会不会受到荒村的影响,街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发生咧?” 龙晓晴微微一笑,目光闪动,故作神秘地说:“听说,在四井村里有一栋很特别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个绝世大美女。” 众人皆是认真地听她说起了故事。 “那个女人,常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衣服,黑色及脚踝的长裙,打着一把黑色的纸伞。可她的皮肤却不受这暗沉沉的黑色影响,她的皮肤白得反光,衬得她像个仙女似的。” 男人们听闻,浮想联翩,倒是那两个女人理智:“她那么漂亮,还敢一个人住那种地方,该不会是鬼吧?” 男人们有些不服女人们的猜测:“就算是鬼,那么漂亮也不会是恶鬼吧?” “呵~!”龙晓晴奇怪地笑了一下,问:“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一年四季,都要把自己的手手脚脚藏得严严实实吗?” 女人们猜测,就像美国恐怖大片里一样,她的身体是腐烂的。 男人们猜测,人家不过只是善于保养。 龙晓晴心中微有叹息,果然美貌的表象能蒙蔽人的双眼,特别是男人。她匐的柜台上揭晓答案:“因为,她的身体是一副骷髅形态,就像这样……”话音未落,乍见柜台下方陡然伸出了一只骷髅手,骷髅模型逼真得吓人。 吓得面前的一排自视胆大的年轻男女惊叫连连,而坐在龙晓晴正对面的关诚竟是‘扑通’一下,从椅子上跌落在地,滑稽的样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关诚见状,被吓的心还未曾平复,就猛地站起身来,此时已是恼羞成怒,刚要跟龙晓晴闹事,但见龙晓晴笑靥如花,甜美可人,他的心就不由地朝着奇怪的方向砰然而动。 龙晓晴见他气得脸红,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不过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 队员们见大哥似乎真生气了,便想上前劝和,哪知他们的大哥突然一笑:“没事没事,龙老板的故事讲得太生动了。”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为缓解尴尬,他继续说:“我是我们团队最大胆的人,而且身手非常了得,你能说个故事吓倒我,说明龙老板你的声音很感染人,你故事说得真特么好!” 龙晓晴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瞎编的,你可别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我这人没什么优点,脾气好是我最大的优点。”关诚笑容灿烂,真没有生气的意思。 “咦?” 不止他的队员们,还有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都是十分意外,毕竟他们认识的关诚是个脾气火爆喜欢招事的主儿,也因此常常惹得直播间的观众们对他骂声不断,他们团队就是这样被骂着骂着,骂红的。 手持手机拍摄的员队看了看直播间内的发言,他们都在笑直播团队翻车,还有极少个别夸赞奶茶店老板漂亮,除此之外,言论一直很和谐,队员也就放心了。 两个女队员注意到那骷髅模型手中的黑色菜单,不由好奇地拿过来细看,菜单上方用着恐怖红色字体所写的四个大字:“阴天菜单。” 龙晓晴笑道:“恭喜你们,找到本店的隐藏菜单了!” 隐藏菜单? 在龙晓晴的预料中,他们都勾起了好奇心,就连那只手机摄像头也好奇地凑了过去,这个广告打得防不胜防。 “眼球双响炮、人脑豆腐花、火烧茉莉、血腥海棠、深血鱼缸、骷髅的诅咒、魔王的诞生与毁灭……”女生拿着菜单的手微微有些抖:“这……这都是什么啊?” 龙晓晴笑得极具诱惑:“你点了,不就知道!” 他们五人斟酌了一会儿,终是点了五份不重样的饮品。 透明的小玻璃瓶里,由一种透明的液体浸泡着形态如同眼珠一般的黑色和红色珠子,就如同实验室里用福尔马林浸泡的眼珠一般。 这一个精致的玻璃碗里,是个完整的脑子,酱汁是血一样的暗红色。 ‘火烧茉莉’似乎感觉稍好一些,清澈的杯底只有一颗稍大一些的珍珠,茶水上面飘着几片茉莉花瓣,透着一股茉莉香味的清新淡雅。 ‘血腥海棠’就如其名了,纸杯上是美艳的海棠花图案,杯里是鲜红红、浓稠稠的,也不知是什么料。 而这一个鱼缸模型的杯子里,暗红的颜色,窥不见内里藏着什么。 他们都不由默默抬头,看着柜台上方,那大大方方展示的晴天菜单,粉色的背景上,可可爱爱的字体,无一书写的不是甜美卖萌的饮品名,饮料的卖相可想也是清新美貌的。这与他们手中的黑暗料理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龙晓晴笑道:“别光看啊,你们倒是尝尝啊!” 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在幸灾乐祸地催促着他们,于是,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关诚首先开动。 关诚用勺子将碗中的脑子挖开,其中渗出一股白色的液体,乍一看像脑浆,可他吃进嘴里,不由笑了:“原来是酸奶和糖浆啊!” 众人豁然。 那的确是用着脑子形态模型冰冻的酸奶,只冰至定型,所以勺子挖开后,内里是流心的。 这一张菜单里,龙晓晴完全运用了模型的创意,将东西弄得惟妙惟肖,着实会唬人一跳,实则食材的口感却不会像表面那样黑暗。 例如‘眼球双响炮’不过只是加了珍珠的芦荟茶而已。‘血腥海棠’杯面那一层是浓厚的火龙果浆,而下面却只是蛋糕,所以它并不是饮品。‘深血鱼缸’亦是同上,不过用的是草莓果酱,下面鱼形蛋糕的风味也是不同的。 而看似最清淡的‘火烧茉莉’,喝上去不过是普通的茉莉茶饮,但里面的那一颗珍珠就犹如火种,嚼开它,辣的味道登时袭卷整个口腔,就像嘴里有烈火在烧。吃到它的人就不禁狂吸杯中茶饮解辣,不过几秒,整杯茶水就已经快速被喝完。 一时间,探险直播间骤变吃播间。 在主播们各色的表情下,真有观众跃跃欲试。 …… 终于在下午的时候,送走了这一群闹腾的年轻人,奶茶店里重归平静。龙晓晴闲得无聊,也打开了手机,看着他们接下来的直播。 这群人还真去了四井村,这让她想起从前命丧四井村的那几个驴友。不过现在她不用替他们担心,因为近来那边很太平,但如果他们执意要去村后那片野坟堆,龙晓晴也是爱莫能助。毕竟,鬼门关有阴差把守,她就算道行再高也是不能开罪的。 好在,天黑之时,他们身上的能源已耗尽,不得不先行打道回府。 让龙晓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关诚又来了。 不同的是,这次是他一个人来。 从打扮和干净的脸庞上看,关诚今天出门前特意着装了一番,看起来是个很有精神的帅小伙。 可惜他今天不直播,不然以他今天的状态,一定会涨粉,而且是女粉。 关诚点了一杯珍珠奶茶,在吧台前一坐就是大半天,不为别的,就为和龙晓晴套近乎。 不用龙晓晴相问,他就把自己殷实的家庭背景交待了清楚,活像个来相亲的。 龙晓晴也是半天才回过味来,弄清他的意图,就直说自己是有男友的。 而关诚却晃着脑袋,左右瞧瞧:“可我来了半天也没有见着你男朋友在哪,我没看见,就是没有,嘿嘿!” 龙晓晴瞧他脸皮这样的厚,不禁微微一笑,笑意有些奇怪。 第79章 ‘阴天菜单’前几天在大网红的直播间上镜,导致中午时奶茶店还没开店,店外就已经等着几个慕名而来的网友。 这些天,专门来店的客人络绎不绝。然而,并不是每个客人都能点‘阴天菜单’的黑暗料理,他们需要寻找出藏匿起来的‘阴天菜单’。 有个别顾客真就在店内的装饰隐蔽处找到了菜单,却有一位顾客是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在街道中央的地面寻到的。 这种有趣的活动,成了这个普通奶茶店的亮点,于是,晴天一角奶茶终于在是网上火了一把。连带的,槐林街上都时常有着闲逛的人,这算是也带动了槐林街吧。 龙晓晴知道‘网红店’热度持续不了多久,有甚者在网上一度爆红后,便走向终结。这是龙晓晴最怕看到的,所以她无时不计划着怎么在店里搞事情。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好点子,关诚就已经在她店里搞事情。 那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店里的热潮已过,龙晓晴闲坐在柜台前玩起了手游。 落地玻璃窗被人重重地敲了敲,龙晓晴心中微怒,猛地抬头。 到底又是谁对她多灾多难的玻璃窗下重手? 仔细一看,那人就是隔三差五来店里和她闲聊的大网红关诚。 关诚站在窗外,满脸堆笑地看着龙晓晴,一番动静也引起了店内几个顾客的注意。 龙晓晴正疑惑的时候,手机游戏里的人物被别人一枪毙命,她不由皱起眉头。 关诚抬起了手,手中是彩绘喷瓶。食指一按,红色的颜料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拉出字迹。 龙晓晴瞪圆了双眼,不知是愤怒还是惊讶。 当她走出柜台,关诚已经写出了三个大字:我爱你! 龙晓晴此时想对他说:我特么想捶死你! 她怒气冲冲走出店外,才发现铺满鲜花的地面上,同样用喷瓶写出一行字:做我女朋友好吗? 接着,是关诚团队的队员围着他们,喷着彩带起哄。 其中一个队员手中还举着手机拍摄,可想而知,这场直播有多热闹。 龙晓晴简直目眦欲裂,不知道洗地多费功夫吗?! 不过她还算理智,生生忍住了将要发飙的话。毕竟人家粉丝多,要是惹怒了这位大网红的粉丝,她的店也就玩完了。 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方法,龙晓晴僵着表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关诚捧着队员递来的玫瑰花,喜笑颜开地上前送予龙晓晴:“小晴,你答应我吧!” 龙晓晴就像个雕像,岿然不动,盯着他不发一言。 “小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拿着手机直播的队员看了看直播间,十几万的观众们竟然个个叫卡。 “卡了吗?”队员看看龙晓晴,她像是卡了。仔细一看,原来网络也真断了。于是他拿着手机左右地来回走,找信号。 却不知,有戴着大草帽的老湿坐在店外的茶几边,在场的所有人断不会找到一丝的网络信号。 龙晓晴这才缓了缓表情,婉拒的话还在口中,自身后走来一人。 他将手轻轻攀在龙晓晴的肩膀,严肃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只听他对关诚说:“她不会答应你的,因为她有男朋友。” 这下轮到关诚的队员们僵住了气氛。 龙晓晴其实也和关诚说过自已有男友的事,但关诚连日来访,见她始终都是一人在店里。心中也猜疑那只是龙晓晴婉拒他追求的借口,但关诚并不想放弃,在队员们的鼓励下,关诚才决定迎难而上。 原来,龙晓晴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龙晓晴在那个戴眼镜的陌生男人护送下回了店里,关诚心碎失望之余,犹未甘心。挥了挥手,召集队员,进行‘B计划’。 老湿却是好奇地一路跟随,想看看他们这些年轻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但听他们所说的计划后,老湿摇头叹息,为他们擦上一把同情泪。 奶茶店里,龙晓晴对刚刚帮她解围的云知雨说:“刚才的事,麻烦你了。” “别那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云知雨笑了笑:“阳赤风他工作特殊,东奔西跑的,不能够时常照应你,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了。” “谢谢。”龙晓晴给他沏上一杯花茶。 云知雨喝了一口茶,不禁大赞:“最近沏茶功夫越来越精进了。” 被人称赞,龙晓晴还是很高兴的,再给添上茶水:“茶水润喉平喘,你多喝点。” 云知雨看了看手机朋友圈,似无意地说起:“咦?阳赤风今天飞平州啊。” 龙晓晴听闻不由有些失落,明明说好今天回来的……她叹息一声,说:“是啊。” 云知雨又说:“算起来,你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吧?” 龙晓晴点点头:“他工作忙嘛。” 听她这么说,云知雨居然有些羡慕:“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要是我以后的女朋友像你一样就好了。”似想到了什么:“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啊。” 龙晓晴倒是意外:“你记得啊?” 云知雨说:“当然记得啊,不过我没准备什么礼物,晚上请你吃饭。”不等她回应,他就已经用手机在线上预定了餐厅席位。 龙晓晴本想阻止,但想了想,今晚江心悦加班,生日自已一个人在家也挺冷清的,便答应了。 知道是要去西餐厅,龙晓晴特意穿了一件简约的淡紫色连衣长裙。平平无奇的款式,却衬得龙晓晴格外有气质。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云知雨居然定了一间这么正式华贵的西餐厅,而且是包场。 小时候,龙哲也经常带龙晓晴和姜婷一同出席过隆重的西餐宴会,所以餐桌礼仪她还是知悉的,首先静音了手机。 吃着精致的菜肴,和云知雨聊着趣事,耳边上悠扬美妙的钢琴声,这顿饭,他们都吃得很愉快。 饭后,云知雨还邀请龙晓晴跳了一支舞。 宽阔的舞厅中央,男人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风度翩翩。女人优雅的淡紫色裙摆飘逸,俨然一只轻盈的蝴蝶。 他仿若一个绅士,轻轻牵着她的手,引导着她还不纯熟的舞步。 一舞跳罢,龙晓晴笑着频频摇手:“我就是还在学校那会儿,因为社团活动,学过几个月社交舞蹈,现在舞步已经差不多忘记了。” 云知雨笑道:“不是啊,你跳得很好。” 刚一落座,龙晓晴就看见手机屏幕在亮着,不知什么时候阳赤风打来几个未接电话。 云知雨见状,问:“需要回个电话吗?” “不用。”龙晓晴笑了笑,因为每天晚上在这个时候,她都会和阳赤风通电话,今天打算把这件事往后放一放,便回了个信息:和朋友吃饭中,回头给你打电话。 放下手机,侍应得到云知雨的暗示,推来了放置着生日蛋糕的小推车。生日歌钢琴声在此间温柔地奏响,蛋糕上绚丽璀璨的烟花蜡烛,映衬着龙晓晴此刻别样美丽的笑容。 在切生日蛋糕的时候,云知雨拿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球状物放在她的手心,龙晓晴只觉此物有些份量,滑润有光泽。 云知雨说:“这是我托一位灵异学术界的朋友找的礼物,是一颗许愿球,只要对着它许愿,一定可以让你心想事成。” 说到愿望,龙晓晴呆了一呆,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姜婷微笑着的脸。 要是妈妈能复活就好了…… 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这只不过是她无心的想法,却见手中圆球‘砰’地一声,轻轻炸响,一条红色烟雾直窜上空,继而消失。 云知雨兴奋地说:“我朋友说了,只要许愿后,球体炸开红色的烟雾,愿望就能实现。” 龙晓晴笑容有些黯然,因为她此时突然想起,从前在弄鬼的网站里也见过这东西,当时觉得稀奇,弄鬼解说其原理后才明白,这不过是哄人开心的雕虫小技。它只会让许愿者这几天暂时走运,却不会达成她过分的愿望。 灭了蜡烛,欢乐得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夜里九点多,这场饭局才散场。云知雨开车送龙晓晴回家。 当车子行驶过天海度假村,进入槐林街街口那片树林时,车子‘砰’地一声,轮胎没来由地爆了。 “我下去看看。”云知雨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龙晓晴见夜里漆黑,也下车为他打灯。 只见在车前地面上散落着几颗钉子,这些钉子来得莫名其妙,看来是有人故意所为。 “什么人那么缺德,把钉子撒在路中间。”云知雨将那些钉子踢到路边,无奈地对龙晓晴说:“看来得换轮胎了,你得等一会儿。” “没关系,不着急。”龙晓晴跟在他身后帮他照明。 “呜……” 刚从后车厢取出备胎时,忽地从林间传来女人诡异的哭声,声音若隐若现,让人听了都不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什么声音,是不是有鬼?”云知雨有些紧张起来,手中加快着换轮胎的速度。 龙晓晴环顾四周,这一带她再熟悉不过,而混迹在这一片的鬼魂们无不知道她龙晓晴的厉害,从来不敢招惹她。所以她在疑惑,是不是有外来的鬼怪了? “没事,有我在,你放心。”龙晓晴安慰他说。 “好。”云知雨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龙晓晴唇畔微动,咒语念得微不可闻。 藏在车内手提包里的青铜匕首正微微震颤,欲要有所行动。 渗人的哭叫声,似乎越来越高亢,声声不断地摧残着人们恐惧的神经。 不过,龙晓晴越听这声音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好了,我们走吧。”换好了轮胎,云知雨匆匆收拾了工具放回车厢。 话音刚落,在龙晓晴身后,猛地坠落下一个白影。 “小晴!”云知雨惊声大叫。 龙晓晴早已察觉,青铜匕首眨眼间已飞至她的手中,她一个利落的转身,匕首已经横劈而去。 匕首所过,闪着一条微光,也就那微微的光线中,她看清了面前这张鬼脸丑陋的面目,异常拙劣和粗糙。 第80章 龙晓晴心中一惊,立即手腕旋转,剑身一侧,把匕首当棍使,抽了那‘鬼’好几棍子。 她的心里实在怒及,面前这个家伙身上没有半分鬼气,脸上戴着的鬼面具十分拙劣,却也能在漆黑的夜里吓到人。如果不是她极时发现,恐怕得出人命。 那扮鬼的人被龙晓晴当身打了好几棍子,揍得他当场哭爹喊娘。 “不要怕,不是鬼!”龙晓晴对云知雨说,又对那人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救命啊……”这人的叫喊声,惊出了他埋伏在附近的同伙。 听龙晓晴说不是鬼,云知雨这才放下心,却见那些人来者不善,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子加入战队。 那些人目标很明确,是冲着云知雨来的。奈何龙晓晴身手厉害,揪着他们一顿捶,直到把他们捶怕,他们才脱下鬼面具求饶。 仔细一看,那领头的,也是被龙晓晴揍得最狠的,不就是关诚? “你想怎么样?恶意报复吗?”龙晓晴问话时怒踢了他几脚。 关诚捂着脸上的青肿连连摆手:“不不不!” 原来关诚今天表白失败后的所谓‘B计划’,就是来一场人为的英雄救美,再顺便把疑似情敌的云知雨揍一顿。料不到,美人硬核,计划惨败。最终,他们还要狼狈地被人撵走。 把他们赶走后,龙晓晴这才发现云知雨在刚才的混战中,扭伤了左脚。 “不要紧吧,我送你去医院。”龙晓晴扶着他。 云知雨频频说不用:“放心,没事,小伤而已。”可他的脚似乎扭伤得很严重,连走都走不了。 龙晓晴难以放心:“不行啊,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来,上车。”说着就扶着他向车子走去。 二人刚刚走到车头,听得街口方向匆匆而来的脚步身,龙晓晴顺着车头光束回头望去,来人是阳赤风,她相当惊喜。 龙晓晴正要开口招呼阳赤风过来帮忙时,只觉云知雨身体一沉,似不小心碰到了伤脚痛得要跌倒,龙晓晴赶忙用力揽住他:“小心!” 而在这时,云知雨脚下再一踉跄,那柔软的嘴唇似不小心的模样,印在了龙晓晴的脸上。 龙晓晴不由地瞪眼大惊,阳赤风却比她更惊且怒。 “对不起,我不小心……”云知雨连忙道歉。 阳赤风却不由分说,上前拉开龙晓晴,对着云知雨就是一拳。 云知雨弱不禁风地摔倒在地,眼镜也因此摔破,他抬起头时,那张苍白的脸更显柔弱。 看见阳赤风欲要再打云知雨,龙晓晴忙上前阻拦:“师兄,你别冲动。” 阳赤风气愤地说:“小晴,这小子接近我们没安好心的。” 云知雨急忙解释:“我和小晴只是朋友,阳赤风你不要误会。” 阳赤风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 龙晓晴赶紧把阳赤风推开,责怪道:“你今天吃火|药啦,火气那么大!” “小晴……”阳赤风的说话让云知雨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龙晓晴忙扶他起身。 云知雨咳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还说:“我和小晴只是普通朋友,你们别因为我吵架。” 阳赤风冷眼看他,并没有为他的虚弱产生半分同情。 龙晓晴突然觉得这样的阳赤风冷酷绝情,不可理喻。对云知雨说:“你脚扭了,还咳得那么厉害,我送你去医院。” 云知雨想要推辞,龙晓晴已经把他扶进了副驾上。 “小晴!”阳赤风拉住欲往驾驶室而进的龙晓晴。 龙晓晴说:“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一路开车无话,气氛低迷。 云知雨看了看车后紧跟的黑色越野车,咳了咳,说:“不好意思啊,都是因为我,你们才吵架。” 龙晓晴说:“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是我招惹了关诚那些人,才让你受伤。” 云知雨又说:“他好像对我误会很深,我等下还是和他解释解释吧。” “没关系,你不用理他。”龙晓晴颇有些怨气。 云知雨听她这么说,脸上担忧之色越加深刻:“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记得你生日就罢了。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和你约会,现在还为了一点点误会和你吵架……要我是你男朋友的话,才不舍得让你难过呢。” 见龙晓晴沉默不语,云知雨也就不再作声。微微低下了头,阴暗的光线遮住了他眼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但从他悄然微微勾起的嘴角可知,心思并不纯善。 医院里,云知雨因为咳嗽不止,再次住进了病房,看来,又得住院好一阵子。 龙晓晴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却又不知怎么才能补偿他,只能再三抱歉。 云知雨大方地表示不介意,并催促她快些回家,毕竟夜路难行。 龙晓晴出了医院的大楼,看到阳赤风早已在这里等着。 阳赤风走上前来:“云知雨他怎么样了?” 龙晓晴说起来就有气:“托你的福,又住院了。” “不会是装的吧?我才打了他一拳,他就住院了?”阳赤风有些怀疑。 龙晓晴皱着眉头:“在那之前,我们在路上遭人暗算,他被人打了。而且他这人本就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下那么重的手。”想云知雨脸上那伤,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吧。 阳赤风一惊,忙握住她的手:“你被人埋伏吗?你有没有受伤啊?对方是什么人?” 龙晓晴见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也软和了态度:“没有。”反手牵着他的手,边走边将事情原委和他说了。 事情说开了,也就释然了。 但听阳赤风说:“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特地从平州赶回来。” 龙晓晴有些惊喜:“原来你记得啊!” 阳赤风点点头:“我还订了蛋糕。” 龙晓晴拉着他加快了脚步,高兴地说:“那我们快回去吧。” 上了阳赤风的越野车,龙晓晴好奇地问:“你今天早上回国就马上转机去了平州,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阳赤风想了想,也不隐瞒:“我很好奇云知雨和我们说的身世,所以我去平州调查。” 龙晓晴颇为不快:“那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阳赤风说:“确有其人,也有其事。”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接近我们,心思不纯。” “你干嘛老是针对他!”龙晓晴刚刚缓和下来的心,再次有些愤怒,在她看来,云知雨是个善良的好人。 “我不是专门针对他,我的确有怀疑的理由!”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别老说直觉。” 车上人几句吵嘴,车子就已从医院地下停车场驶出马路。一声通天巨响的刹车声后,龙晓晴和阳赤风陡然断了争吵的话语,而后亲眼目睹了前方五十米处路口处,两车相撞的车祸。 正时是深夜,街道寂静无人。 阳赤风乍然停下车,下得车来,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报警,又向医院大门跑去找救援。 龙晓晴则快步向车祸现场走去,想看看是否有人员受伤需要帮助。 只见这场车祸看起来并不严重,黑色轿车和银色面包车相撞只是擦坏了车头,双方车子都侧翻在马路左右。还没等走近,夜风一吹,一股浓重的酒味自黑色轿车处散发出来。 因为黑色轿车离得近,龙晓晴最先查看了此车情况。从侧翻的碎裂车窗上看,里面驾驶室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副驾上的年轻女人,他们晕倒在座位上已经不醒人事,女人手中还握着一瓶不知名的洋酒,也不知他们是醉晕的还是因为车祸而晕的。 转头看向银色面包车,因为身处车尾的方向,她便走来面包车的前方。先是看到在翻倒的车头前,掉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那人一动不动,而在那人身边赫然蹲着一只女鬼。 女鬼纤瘦的身体上挂着一件满是白色蕾丝的公主睡裙,长发飘飘,一身的阴森气息。她正捧着那人的一只胳膊在细细地嗅着,嘴里尖利的牙齿正在满是鲜血的皮肤上跃跃欲试。 “什么鬼!”龙晓晴大喝一声,金光符布带已朝女鬼飞出。 女鬼对突然的发难被唬得浑身一震,身上裙子的蕾丝一如她的神经炸了开来。只见那些蕾丝交织,相互缠绕成为四条触手,相继对抗着强势而来的金光符布带。 女鬼看起来并不是龙晓晴的对手,正被她压制得步步后退,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被龙晓晴的带子捆绑得如同一个蚕蛹,稳稳被其揪在手上。 “小晴。”阳赤风匆匆跑上前来,还未开口寻问发生了什么事。那女鬼就抢先喊了一句:“小阳哥哥!” “小阳哥哥?”龙晓晴微有惊讶:“她谁?” 阳赤风灯光昏黄,待走近他这才看清女鬼的样貌:“她是冼玉。” 两个月前,言梦梦接到一位国外事主求助,说他家房子闹鬼,十分可怕。阳赤风就和言梦梦去了一趟,那鬼就是这个冼玉。 冼玉生前从小和父母生活在国外,因为考试频频不达标,导致心理压力过重,夜夜失眠,某次一不小心吃多了安眠药就挂了。葬礼过后,父母卖了房子,离开了这个伤心地。而她成了鬼魂,被遗留在那个房子里,经过十年的因缘际会,她于鬼道上小有所成,时常捉弄住在房子里的房主。那个房子,成了闻名附近的鬼屋。 阳赤风抓得她时,她使劲卖惨求生。阳赤风得知她虽然顽皮,但没有背上人命,还有投胎的机会。她自然高兴,不过她还有心愿未了,那就是想见父母最后一面。 经过多方打听,友人告知冼玉家人已经回国定居,就在平州。 所以今早阳赤风去平州除了调查云知雨的事,也是在打听冼玉家人的消息,又辗转得知,她的家人因为生计已经移居滨海市。于是,阳赤风就把她一起带来了滨海,由于她没有落脚点,就想将她安置在龙晓晴的奶茶店。 他们在今晚的时候到的奶茶店,阳赤风因为听到街口有动静,前去察看,走前叫她待在奶茶店不要离开。却不想,她悄悄跟着来了。 冼玉叫阳赤风‘小阳哥哥’,却也是因为她死时不过是十六岁的花季年龄,死后的样貌一直保持那时的模样,称他哥哥,并不违和。 “原来你就是小晴姐姐,我常听小阳哥哥提起过你。”冼玉恢复自由后,一脸讨好地对龙晓晴说。 只是,龙晓晴目光落在冼玉自然而然地挽着阳赤风手臂上的手,怎么瞧她怎么不顺眼。 第81章 大网红关诚自从一个月前那次表白直播中途断线后,他的直播间就一直未曾开启过。那次表白的结果让粉丝们无从知晓,种种流言也因此应运而生。而关诚的失踪,一度成为直播界热议。 为求一个真相,晴天一角奶茶店开始了空前没有过的‘热闹’。 他们都打着喝奶茶的旗号来到奶茶店和龙晓晴套话,龙晓晴最刚开始还是耐心应对,可到了后来越来越不耐烦。 终于在某夜,关诚开了直播。镜头前的他大变样,从前精精神神的帅小伙,如今蓄起了胡子,消瘦了的样子十分颓废。粉丝见了频频觉得他可怜,礼物刷得跟不要钱似的。 也不知是谁带的节奏,屏幕下方一堆人刷着‘龙老板’字样。 关诚原本说着感谢礼物的话,突然就哽咽了。 最终,他眼眶一红,在泪水还没有掉落前,他手臂掩面出了镜头,紧接着,他下播了。 直播间前的观众们皆是目瞪口呆,讨论区里,八卦消息再度掀起热潮。 经关诚刚才在直播间里的表现,他们猜测龙晓晴情虐关诚,于是作为死忠粉的那一群人就坐不住了,次日纷纷去到晴天一角奶茶店,势要向龙晓晴讨个公道。 龙晓晴面对他们的讨伐行为十分愕然,一把扫帚将他们都赶出了奶茶店。他们却在店门口久久不愿离开,有甚者在拍打着她家玻璃门和玻璃窗,还毁坏了窗前盆栽花架。龙晓晴十分心疼,但监控器已经准备就绪。关诚会直播卖惨,龙晓晴也会拍个视频,找个营销号予以还击。 就在龙晓晴磨拳霍霍的时候,茶水架旁的门口开了一道口子,是冼玉。 她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有余,阳赤风也为寻找她的家人东奔西忙,好不容易阳赤风回来和龙晓晴小聚一会儿吧,冼玉总是在他们中间转悠,还一口一个‘小阳哥哥’地叫,龙晓晴快要烦死她了。 “小晴姐姐……”冼玉似乎有话要说。 “回去!”龙晓晴低声斥责,之前就和她说好,白天不准下来。 冼玉只能委委屈屈关上了门,她坐在楼梯口好一会儿,听着外间街道上的喧哗,以及那些人骂得及难听的话语,终是忍不住站起身。 看着天空已经黑,她从厨房的窗口悄然飘了出去。 槐林街每到入夜就黑得可怕,一阵夜风吹过,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他们无不被这怪异的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风越来越邪,也越来越凉,他们不得不开车打道回府,计划着明天又来。为的就是堵龙晓晴的生意,直到她向关诚道歉。 两辆面包车满载人员出了街口,行驶在树林小径里。 林中风声呼啸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让人听了都心惊莫名。 前车一个胆小的女生心生恐怖:“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槐林街的恐怖传闻?” 另一女生不屑地说:“大胆哥不是直播带我们探险过了吗?这根本没有这种事,都是驴友论坛那帮无聊的家伙瞎编的。” “瞎编?”女生说:“那个论坛曾经流传,是说一年前有驴友在四井村失踪,这事我可以证实是真的!那个队伍里其中一人是我们学校的学长,我也是认识的,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下落呢!这事我一直觉得很神奇。还有前几个月,新闻报道,一搬家公司的司机无故惨死在这条街上,同天的早上也有货车司机也在前面不远的公路上离奇死亡。” 女生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嘿!”前排的男司机听得惊恐,扯着大嗓门打断了她们的聊天:“大晚上的别说这些!” 话音刚落,只见车灯探照,前方路中央立站着一个白色人影。 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内七个人这才将路前那人看得真切,白的裙,白的脸,黑色的长发风中乱舞,乍然看见,着实吓人。 “大晚上的,打扮成这样出来吓人。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司机气急败坏,开窗大骂。 可中间那人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瞧。 这时,车后跟着的那辆车也停在跟后,后车司机也开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前车司机大吼:“碰到一个神经病!” “不是啊!”前车副驾上的女生,颤抖着手,摇着司机的手臂说:“她没有脚啊!” 后排众人也挤到前排,探头观看,看完无人不心惊胆颤,那人的确是立在空中发飘,自她黑洞洞的眼睛里正流出鲜红的血来…… “啊!” 众人的惊叫,促使司机手一抖,脚一颤,不知该怎么办,胆子一横直接开车硬刚! 只听尖叫声随着一声‘砰’响,戛然而止。 后车那些人看得心惊不已,因为在他们眼中,前车是突然拐弯,直冲路边那棵树撞去的。好在,车与树的距离原本就不远,速度也没快得起来。前车的人都没事,不过说起路中出现可疑女人,后车的人均表示没有看到。 反正此地不宜久留,那辆撞了树的车已经毁坏,开不走,他们全挤到后面那辆车上。虽然有超载嫌疑,但总好过留在这黑漆漆的树林等待援车的好。 在车上,那些目睹女鬼的人将刚才的事越说越邪乎。于是司机特别注意前方道路。 出到道口与公路的交界处时,有人在后视镜看到那白裙子女鬼正扒在他们的车厢旁,众人不由失声尖叫。 司机一阵紧张,紧踩油门,却没有看清道路,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着正着。 惨烈的车祸,在这条公路上演。 原本是听街口传来尖叫,龙晓晴骑车赶到林中惊见一辆撞坏的面包车被弃路边,心中有不好预感,当她驱车赶到公路边时,看到的便是这满地鲜血的惨状。 在伤者撕心裂肺的哭嚎中,她的心中仿佛漏跳了一拍。 转头看到隐在一边的冼玉,冼玉接触到龙晓晴愤怒的眼神,心虚地后退一步,接着直接就飞走了。 这次事故被撞的大货车无伤也无责,而面包车里的人四死十伤,这车上的人虽然有着超载和超速的事实,但龙晓晴知道这一切都是冼玉造成的,而做为冼玉暂时的监护人,龙晓晴自己也难辞其咎。 冼玉已经畏罪潜逃,不见了踪影。 槐林街也因为这件事,再次被冠上了邪门名头。街道变得萧条,不复往日光景,即使度假村的活动再隆重,也带不动槐林街了。 再看到冼玉,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当时她是跟着阳赤风一道回来的。 即使她拿阳赤风当靠山,龙晓晴也是不能容她。 阳赤风和冼玉不防她突然的举动,青铜匕首生生扎穿了冼玉的心口。然而,这一剑并没能教冼玉马上魂飞魄散,可想而知,她还是有些道行的。当匕首回头再朝冼玉刺去时,阳赤风出手将匕首打掉。 龙晓晴不愤,欲再行事。阳赤风竟是铁了心要护着冼玉,还不惜和龙晓晴动起手来。 过了两招,龙晓晴自知不是阳赤风对手,阳赤风还要让着她,她也自觉没意思。便停了手,要赶他俩出去。 冼玉受作蹲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龙晓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对于害人出车祸的事情她表示十分后悔,诚恳地和龙晓晴说了很多‘对不起’。 龙晓晴冷哼一声:“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害死的又不是我。” 冼玉委屈地说:“我也有和那四个鬼魂道歉了,他们都不原谅我,现在他们都投胎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哦。” 龙晓晴反问阳赤风:“所以就这么算了,她害死了人就这么算了?” 阳赤风说:“那还能怎么办,她虽然是鬼,可也是一个孩子啊。在她了了见父母的心愿后,她会去镇灵塔赎罪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孩子?!”龙晓晴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冼玉十六岁死,死后一直保持稚嫩的模样,可要知道,她已经死了十年了。就是还生还,那今年她也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阳赤风:“我记得你说过,明明可以预料结果,就应该尽早防范,以免造成不好的后果。所以像她这样不安份的鬼,最好的防范不应该是把她是把她杀了,以绝后患吗?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恶鬼凭什么有赎罪的机会?”说着说着,她尽然流下泪水:“你还记得那个作恶多端的秦佳艳吗?当初我们在那栋房子里逮到了她,明明可以杀了她,防止她再作恶。你却说什么对恶鬼规劝向善,可是作恶的鬼怎么可能会有善念。你看,结果她活吞了我妈……到现在我都找不到我妈的魂魄……”说到后来,她已经泣不成声。 “小晴!”阳赤风愕然地看着龙晓晴:“你是在怨我吗?” 龙晓晴对这个问题做不出答案,挥了挥手,低低地说:“我突然就不想看见你,你们不走,我走。” 话毕,龙晓晴已经走出奶茶店。阳赤风想要追去,身后的冼玉忽地倒地不起,他只能作罢,回身查看冼玉的情况。 第82章 微博‘瘫痪’了,是因为小鲜肉傅行凯和歌唱界天后热恋的消息。 有记者拍到天后在家秘会傅行凯,且傅行凯在天后家过夜,坐实了这段姐弟恋实锤。于是在今天下午,傅行凯和天后各自在微博晒出了与彼此的合影,还有甜蜜的爱情宣言。 消息之劲爆,足以炸了所有娱乐媒体和社交网络。 同时炸的,还有言梦梦的心。早上才刚刚和傅行凯秘密签了离婚协议,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居然高调地另结新欢。 跑车疾速飞驰在山间跑道,引擎急促响亮的轰鸣声似乎在替车手发泄心中的不满。 言梦梦不惧黑沉的夜色,码力飙到了最高。 她的车技还算不错,此刻却有一辆黑色跑车在她驾驶的红色跑车边上招摇而过。如同挑衅一般,黑跑频频挡住她的去路。 言梦梦低咒一声,使出了毕生车技,势要和黑跑拼个你死我活。 只见崎岖的山路跑道上,一黑一红两辆跑车角逐较量。竟速之间□□味越发浓重,惊险的过程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心惊胆颤。 二车经过一番刺激的你来我往,最终言梦梦的红跑领先到达了山崖边的终点。 言梦梦赢了比赛,心情却并没有多好,下得车来,直径走到黑跑面前:“你故意让我,是看不起我吗?!” “我哪敢看不起老言你啊!”男人的声调轻松,带着几份愉悦。男人从黑跑下来,只见他是一个身材高大,打扮新潮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胡渣并不显得他邋遢,反而衬得他很有型。他就是常年给丹枫观出行友情赞助车辆的盛世车行老板,唐东。 唐东说:“我只不过很久没有练车,生疏了呗。” 言梦梦冷哼一声,并不是她不自信自已的车技,只是这个唐东除了经营车行,早年间还拿过几次国际赛车的冠军。所以,她很清楚唐东就是手残了,自己的车技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想了想,自己心中有气,很不该拿别人撒气,于是她看着山崖远方风景,尝试着让自已冷静冷静。 天边漆黑的乌云层,在缓慢地露出点点月光。 言梦梦问:“你干嘛跟着我?” 唐东怎么说也是她多年老友,对她的情形还是了解一些,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就担心地跟来,原来是来山上飙车了。 至于怎样去开导一个失婚的人,唐东有着一段惨痛的亲身经历,用自已的悲惨过往举例子,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语说出口,言梦梦足以释怀,且对这个比她还惨百倍的哥们儿心生同情。结果,还要言梦梦反过来安慰他。 唐东又说起当初自已是用旅行走出那段伤痛过往,聊起了旅行中碰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还有许多鲜为人知十分有意境的好地方。言梦梦听了心痒难耐,便决定了,自已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现在走,马上开车就走。 就在二人分别时,言梦梦突然就觉得唐东这人还不错,不过也只是想想。 口味问题,她还是喜欢小鲜肉。这喜好,永远不改。 没等车子驶下山脚,言梦梦接到了阳赤风的电话,阳赤风在电话里询问龙晓晴有没有找她,她才得知阳赤风和龙晓晴吵架出走,一去不回的事。挂了电话,她又打电话给江心悦,而江心悦的手机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茶泗公司已经成功上市,为打入泰国市场,云明希夜里加班已经是常事。今夜加班完正要离开时,听得隔壁办公室内手机铃声不断。 那正是江心悦的办公室,云明希走进去时,铃声已断。他看了看,手机上十个未接电话的提示。 这时有员工敲门进来,放置文件,看到云明希拿着江心悦的手机,便说:“江经理下班忘带手机了,她的手机已经响了一个晚上,不会有什么急事吧。” 云明希想着她手上有几个重要客户,问:“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员工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她每天下班都会去前面路口那家医院探望她男友,或许她现在也在那里呢。” 江心悦的确就在医院里,每天早上上班前来看何海,下班了怕他无聊也会来陪着他。何海的病情也好多了,早已走出秦小姐的阴霾,明天就可以出院。 这原本是件高兴的事情,然而江心悦并不高兴的起来。因为她发现,没有了秦小姐,还可以有吴小姐,李小姐什么的。 明明已经有一阵子没上班,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客户胡小姐。江心悦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客户,胡小姐正是外边那护士站的小护士。年轻漂亮声音甜美,对何海十分关照,而这种关照每每都要避忌她,她也装作不知。 明知何海不会是她的良人,可经过连日来的思想斗争,她依然不能决断。 看到江心悦走进病房,何海悄然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证实他刚才与人聊得愉快。 江心悦突然就定定地盯着他瞧,心中登时就有了抉择。 “你在看什么?”何海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了。 江心悦淡淡地说:“你这样不累吗?其实你可以跟我提出分手,然后大大方方地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何海有些心虚,但还是装傻充愣:“悦悦,你在说什么呢。” 江心悦说:“你和那个护士……”何海开口想要打断,她抢先说:“不要否认,没意思!你老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你不累,我都累了!” 何海反而怪她:“哎呀,是你误会了,我跟那个护士根本没有什么,你不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江心悦不再想听他诡辩是非,当即做了决断:“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我们分手吧。” 何海不耐烦地摇摇头:“又说分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即使我真和别人有什么,但也是逢场作戏,最终我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江心悦疲惫地笑了笑,觉得他口中的‘爱’十分可笑。她平静地说:“你明天就出院了,我工作忙,不能来接你。家里我都收拾干净,这个月的水电我也交了。我的东西也不多,今晚就可以搬出来,以后海阔天空,你我各走一边。” 何海嫌恶地说:“你这又是干嘛,耍小脾气,又去龙晓晴那里,要我再低三下四求你回来吗?有意思嘛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幼稚。” 江心悦不再说话,垂下眼眸,默默走出了病房。 坚持到了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她这才放声大哭。不是为何海而哭,单单只是伤感告别这七年的感情…… 走出医院的大门,江心悦红肿着双眼,但脸上已没有了泪水,她的情绪却依然低落。 ‘嘀—’一声车喇叭长鸣,江心悦转过头,原来路边车里是云明希向她鸣笛。 “云总?”江心悦好奇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他。 云明希将她的手机递出窗外:“小江,你忘了手机在办公室。” 江心悦连连致谢,双手接过手机,还没来及查看,忽地想到一件事,忙说:“云总,我有事要和你说。” 云明希听闻,果断叫她上车。 江心悦进得车后,想了想,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说:“您不是要找人去泰国那边做调研,开拓市场吗?您看我去行不行啊?” 在云明希心里,江心悦正是个好人选,勤奋好学,踏实肯干,而且在茶泗的资历也深。不过他还是问:“那边什么都没有,你过去只能拨给你资金,一切人事、物品筹备还有店面选址,这些事对于你一个小姑娘来说,会很辛苦的。” 于工作,江心悦从来很有活力:“没关系,我不怕辛苦。最近我都有在学泰语,相信过去后我可以应付得了。” 云明希不得不承认江心悦是个优秀的女孩,看了看医院的大楼,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你男朋友生病住院了,你走得开吗?” 江心悦落寞地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而且我们也已经分手了。” “哦……”云明希点点头,神情难掩意外,说道:“好!过去后你大胆放心地干吧,公司是你坚强的后盾,需要资金或者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回到江心悦和何海租住的房子里,收拾好行李,江心悦这才有空致电龙晓晴。 龙晓晴正时身处天海度假村某间僻静房间里的电脑前,在她耳机里的世界并不安静,因为游戏里的队友太过沙雕,她已经骂了沙雕一个晚上。骂得心烦气躁,拿着一瓶啤酒就朝嘴里狂怼,接着再继续骂。 这时,游戏里她控制的人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敌人打死,恶语在口,沙雕队友突然下线。她一气之下也关了电脑,摔了耳机,再将自己狠狠甩在柔软的大床上,这才看到枕边静音的手机不停闪烁着。 推开阳台玻璃门,广阔的大海映入眼帘。 她悠闲地靠坐在阳台睡椅上,打开与江心悦和言梦梦的三人群聊。 三人相隔网络,促膝长谈。聊着她们各自的苦恼,一说就是几个小时。 散会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整。 天空突然炸响出声,紧接着,一连窜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海上的天空绽放,顿时热闹了海岸。 龙晓晴抬头,灿烂的烟火炸开在她眼里,原来今天是七夕。原本的七巧节,硬生生被现在的人过成了情人节。 这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第83章 晴天一角奶茶店关店已经许多天都没有生意,就连网络团购订单都少得可怜,它即将消失在‘网红店’的洪流中。 龙晓晴一点也不着急,或许随着姜婷的离开,她就再没有了奋斗目标。无心工作,天天沉迷在网络游戏世界中。 明天就是江心悦启程前往泰国的日子,公司员工在今晚在某高级会所组织了饭局为她践行,江心悦也叫上了龙晓晴一起来凑凑热闹。 “大展宏图,步步高升……” 龙晓晴听着他们对江心悦的祝语,有些感慨,要知道开奶茶店之前,她也是一个朝九晚五的白领上班族啊。虽然是同事,好歹上班时身边有人可以说说话。而现在,她天天待家里守着那个没有生意的破店,一天到晚碰不到一个人,都快要自闭了。所以今天托江心悦的福,在席间寻到一瓶好酒,不禁多喝了几杯。 龙晓晴脸有红潮,带着几分醉意,出了饭厅包间,向洗手间寻去。 穿过长廊,意外碰到何海。 何海原本不把江心悦分手的话放在心里,得知她将要去泰国的消息,心里愤愤不平,又听说她在会所有饭局,便特意前来找江心悦说理。现在看见龙晓晴,立马揪着她的手臂:“龙晓晴,看见你正好,快带我去找悦悦!” 龙晓晴打了个酒嗝,十分上头,甩开他的手,径自走开。 何海跟在她身后,一路叨叨:“凭什么她说分手就分手,经过我同意了吗?!还要去泰国那么远的地方,没有我照顾她,她不得饿死啊!人生地不孰的,要是被骗了怎么办……” 龙晓晴突然一个转身,进了扇房门里。 何海待要进去,却见敞亮的大厅里,是一长条的化妆桌子,在宽大的镜子前,还有着几个女人在补妆。他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知晓,再往化妆间里进,就是女生洗手间。忙在女人们好奇的目光下退出门外,恨恨地低咒了一声‘龙晓晴’。 等了有好一会儿,终于见到龙晓晴出来,何海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他可不会低三下四地求助她。 龙晓晴见他缓和了态度,语气诚恳,便说:“跟我来吧!” 何海大喜。 龙晓晴慢悠悠地将他领到包房门外,手在腰包里掏啊掏。 何海见她动作,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也不以为意。以为江心悦就在此间,就原型毕露。 他气势汹汹地打开了门,乍见包房里,黑漆漆,空荡荡。 正当他没来及回过味时,屁股猛地被人踹了一脚,他不由得脚步踉跄,扑进了房间里。 “哈哈哈哈……”龙晓晴快速关上了门,微醺的脸上是属于小孩般恶作剧的笑容,从包里掏出的皮带迅速将房门把手绑紧。 “耽误了她七年青春,还妄想误她前途,呸!”在门上贴了一张‘隐息符’,龙晓晴拍拍手,晃晃悠悠地离去。深藏功与名。 龙晓晴走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吹一吹风,感觉酒醒了许多。 偶然间,一段令人心寒的对话,从露台旁边包房的窗口轻轻传入耳朵中。虽然龙晓晴和他们接触不多,但还是能认出他们的声音。 “东西放进去了吗?”这是云显扬的声音,他说得低沉,话语间隐隐透着阴谋的气息。 “放了……那药不会对人体有害吧?”曹喻的声音颇有些颤抖。 云显扬说:“当然不会,我在夜场试过很多回了,虽然因为人不同的体质原因,有些人会因药效睡得像个死狗一样,但大多数人吃了它,就他妈禽兽上身!百试百灵。” 龙晓晴眉毛一挑,悄声向墙壁贴近,以听得更清楚。 曹喻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的女人也是玩得很开的,要是事后宋小姐没达到我们预期那样和云副总撕破脸,反而喜欢上了云副总呢?话说云副总也是一表人才,宋小姐对他似乎也挺有好感的样子。” 云显扬嘿嘿冷笑:“事情没打听清楚我会做这个局吗?别看那个宋依宁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其实性取向和我们一样,从来只喜欢女人!要是明天醒来知道她自己被云知雨这个男人上了,云知雨就他妈倒霉了!”想想又觉得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宋依宁这样的美人,真是便宜了云知雨那小子!” 曹喻又为公司操起了心:“可是宋家并不好惹,这事会连带着让我们云殿倒霉。” 云显扬不屑笑出声:“放心,我们云殿底子厚,他们谈的那个项目,我已经找好了比宋家更厉害的合作伙伴。到时云知雨麻烦缠身,我爸肯定会赶他出公司,以我的业绩,副总的位子就非我莫属。”又说:“你小子会站队,我不会忘了你的,曹秘书!” 话语说完,是由近行远的离去脚步声。 正当龙晓晴拿出手机,准备给云知雨发信息时,听得窗边传出拨通电话的‘嘟嘟’声,电话被接通,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曹喻对其称呼为‘云总’。 谁都知道现在云殿的总裁是云楚冰这个女强人,而能让曹喻称为‘云总’的男人,怕就是他从前的上司云明希了吧。 曹喻在电话里把云显扬的计划告知了云明希。 龙晓晴不由笑了笑,好一个曹喻,竟然有三副面孔,她顿觉曹喻此人是个妙人。 就在一墙之隔,二人各怀心思之时,一声‘砰’地巨响,引起楼下公园小径一片沸腾。 “妈耶!有人坠楼了!” 听楼下一声高呼,龙晓晴好奇地来到露台边上向下张望,原来是何海被关在空包房里出不来,就挺而走险翻出窗户,想沿着墙边走到隔壁的包房。而后,一时不慎,摔下楼去。不过好在只是二楼,摔不死他,还能站起来,指着二楼露台上的龙晓晴一顿骂。 一番动静,引得会所包房里的人纷纷从窗户探头观看。其中也包括不远处,江心悦所在的包房,窗口看热闹的也包括了江心悦。 得!龙晓晴之前费尽心机阻止何海见江心悦,现在看来,前功尽弃了。 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何海和江心悦的事情了,她一回头,不防和斜后方窗户边上探头看热闹的曹喻眼神碰了得正着。 “龙老板!”曹喻显得很惊慌,心疑刚才的事情都让她知道了。 “哦嚯!”龙晓晴怪叫一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想了想,她忙对他举起手机,说:“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的计划,只是你们自己谈话不会找地方。刚才那事,我已经通过手机给你云副总全程直播了。”摇头叹息,话语中似乎在为他担忧:“你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怎么办?曹喻此刻心乱如麻! 曹喻是云明希大学时期的学弟,在校期间与云明希有些交情。曹喻从学校毕业后,因缘际会中进入云殿,担任云明希的秘书差不多十年之久。他对云明希也算得上忠心耿耿,云明希离开云殿,他也毅然决定要一起离开。然而云明希离开云殿却另有意图,曹喻便配合他去到了云知雨身边。 云知雨无心工作,还将所有要做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办,他从云知雨身上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反倒云显扬拉拢了他,他听从云明希的建议,将计就计,踏上云显扬的贼船,不料到云显扬会玩得这么大。 “药是云显扬弄到的,却是你亲自放的。东窗事发后,云显扬是个富家子,什么事情都好打点。而你就不同了吧?牢狱之灾怕是逃不脱的,就算云明希讲义气,把你从里面捞出来,那么在宋家和云家的打压下,商界还有你立足之地?讨不了生活,你拿什么来养活你的妻子和孩子……”龙晓晴说得夸张,而且幸灾乐祸,但每一句无不戳中曹喻惧怕的点。 曹喻情急之下,已经奔出了房门,跑到了龙晓晴面前,恳求说:“龙老板,我错了!求求你帮我在云副总面前说说话吧,我只是一时糊涂!” 龙晓晴的信息已经发过去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一分钟之前,云知雨和宋依宁在饭桌上,被商界朋友劝酒,分别饮用了曹喻之前端去的酒。她皱了皱眉,严肃了表情对曹喻说:“现在补救,为时不晚。” 这场饭局在云知雨和宋依宁不胜酒力的情况下,提前结束。 曹喻按云显扬吩咐的那样,将他们一起送到某酒店的房间里。只是云显扬没有料到,龙晓晴早已等在了房间中。 安置好昏迷不省人事的宋依宁在床上后,龙晓晴示意曹喻将神志不清的云知雨弄到了洗手间里的浴缸中。 这药效在云知雨身体里展现得十分霸道,竟然能将平时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变得癫狂。他口口声声在叫嚣:“我要报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架势狠厉,曹喻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的诡异的凶光,惊不由倒退几步。 “小晴……”云知雨突然画风一转,因为他看到了龙晓晴。他痴痴地盯着龙晓晴瞧,虽然是叫她没错,但像他这种情况,就是曹喻在他面前,他也能认成龙晓晴吧。他抓着龙晓晴一只手腕,激动地大喊:“小晴……” “哎!”龙晓晴回答一声,另一手中花洒里的冷水直接喷在云知雨的脸上,致使他还在口中的话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云知雨抬起双手抵挡着冰冷的水花,龙晓晴却是不肯放过他,揪着他的衣领,继续给他浇个透心凉。 龙晓晴认为,这是最快速能让他恢复神志的方法。 曹喻又被她这粗暴的方式吓到,不禁再退后几步,已然退到了门边。 “跑那么远干嘛?还不过来帮忙。”龙晓晴吼道。云知雨不住挣扎,水溅了龙晓晴一身。 曹喻赶紧上前,帮忙抓住云知雨的双手。 龙晓晴突然被水滴溅到了眼睛里,十分难受。她暂时视力受阻,可曹喻却惊恐地看到,因被浇水难受愤怒的云知雨周身正暴出一股诡异的黑气。 “啊!”曹喻惊叫一声,整个人被云知雨甩飞出去。 云知雨霍然弹起,推了龙晓晴一把,龙晓晴跌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云知雨已经欺身上前,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并大喊着要报仇。 龙晓晴暂时还不能看清现在的情况,手一挥,重重地一拳不偏不倚地正中云知雨面门。紧接着,她感觉脖颈一松,而原本吵闹的浴室登时没了声息。 不一会儿,就听到曹喻大叫:“打死人啦!” 龙晓晴眼睛还在疼,但也慢慢恢复了目力。只见在她旁边的地上,云知雨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因为刚才被龙晓晴揍到了鼻子,现正鼻血流得满地,混合的水迹,看起来跟凶杀现场一样。怪不得曹喻会吓得脚发软,甚至已经起不了身。 龙晓晴伸手探了探云知雨的鼻息,回头对曹喻吼道:“你乱叫个屁!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次日清晨。 洁白的酒店大床上,宋依宁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陌生的地方,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检视自己的衣着。看上去昨天酒醉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对于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昨天酒醉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十分疑虑。 正时,听得隔壁客厅有响动。宋依宁连忙高声喊道:“谁。” 龙晓晴一身得体的职业装,一如从前还在公司上班那样精神。她端着一个托盘,面带笑容走进房间,边说:“早啊,宋小姐!我是云副总的助理,龙晓晴。” 话罢,她已经到了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拿起盘中的茶壶,为宋依宁倒了一杯花茶。说:“昨天您喝醉了,云副总和曹秘书都是男人,不方便照顾您,就叫了我来。” 宋依宁听闻释然,也放下对陌生人的防备,接过她递来的花茶:“有劳了!”喝了一口清甜的茶水,她问:“云副总呢?” 听到她的问话,龙晓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第84章 云知雨又住院了。 因为那天在酒店的洗手间里,龙晓晴对他下手太重所导致的。 对此,龙晓晴深感抱歉。 自从认识云知雨以来,她就时常连累他受伤,使他住进医院,她的内心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她觉得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宋小姐是云知雨此次项目的重要客户,可他目前尚在住院,要是不能亲自招呼客户,这项目也就泡汤了。 为此,龙晓晴自荐当了云知雨助理,代他处理相关事务。 虽然有一年没有在公司上班,但招呼客户的业务,她还是很熟悉的。 本以为宋依宁出身名门望族,又年纪轻轻,也许会像白傲儿那般娇纵。可没想到宋依宁是个拥有职业素养的专业人士。龙晓晴更不敢怠慢,天天大清早来到酒店接送宋依宁去工厂视察,或去仓库看样品。而身为秘书的曹喻只能在一旁东奔西跑地打下手,看起来龙晓晴倒有副总的派头。 不过只是几天不见,龙晓晴在阳赤风的眼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或许是和穿着有关把,把日常休闲风的装扮换下,穿着一身时尚的白领职业装,行事作风连说话都那么严肃。 但在龙晓晴觉得,在一年前未开奶茶店之前,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城市众生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形象。 “最近,过得还好吗?”在视频通讯中,阳赤风这样问。 虽然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阳赤风也会从朋友圈里知道她的近况,知道她安好,也就放心了。 他说:“我手头上还有几件委托,我想等我办完这几件事,我们应该见见面,好好聊一聊。” 龙晓晴点点头:“好啊。”她想,只要能让云知雨和宋依宁成功签了合同合作,也算对云知雨弥补了一些过失。 这可能就算她俩吵架过后的冷静期吧。 后来,他们还聊了许多,话语虽不明了,但思念之情对方还是感觉得到。 车子到了目地的,这一场通话也就此结束。 挂了电话,龙晓晴问起充当司机的曹喻:“曹秘书啊,我让你准备的文件,你准备好了吗?” “做好了,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你查收一下。” 堂堂一个秘书,频频遭小助理的使唤,秘书做到这种程度,曹喻不服也只能憋着,谁让他的把柄在人家手上。更让他害怕的是,龙晓晴三不五时就会冷言威胁,以至于曹喻近来都不太敢和云明希联系了。至于云显扬,龙晓晴支持云知雨和他硬刚。 “一个区区经理,凭什么让他欺负到副总头上!”这是龙晓晴原话。 曹喻听了咽了咽口水,默不作声地走出病房门口,听从她的吩咐下楼取车去了。 接云知雨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司,已经和宋依宁约好下午在云殿签合同。 然而他们回到办公室后却发现,原本锁在文件柜里,装着的重要合同文件袋不翼而飞了。曹喻当即指天发毒誓自证清白,龙晓晴的眼神略过他,看向落地窗外的那些员工们,他们似乎无所事事,又似乎幸灾乐祸。 其实从当了云知雨的助理以来,她就见识过了这群人的阴阳怪气。平时向他们要个文件爱答不理,布下工作,他们也能一拖再拖,十分懒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有恃无恐?后来才知道,这些人大都是曲南凤娘家的亲戚。 龙晓晴了悟,深刻明白了云知雨在公司的举步维艰,难怪无心上班,真特么没意思! “我现在就去打合同!”曹喻没招,只能这么做。 “行了,不用费心思了。”龙晓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早知他们有异心,龙晓晴怎么不会做两手准备,微微抬头,看向天花板某角。 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那隐藏在吊顶装饰下的摄像头时,云知雨十分意外她的城府之深。 龙晓晴果断以监视到的内容,报警抓了偷走文件的员工。 会议室里,曹喻越想,心中越是不安,突然朝龙晓晴低声叫道:“那是曲董事的表弟啊!” 龙晓晴却笑了笑:“我还是新来的助理呢!你放心,有什么事都推到我龙晓晴身上,我是新来的,什么规矩也不懂,要炒也是炒我。反正我也不靠这行吃饭,有什么锅,我来背!好吧?” “你……你说的啊!”曹喻听她这样说,心中不安一扫而空:“你说话算话啊!”转头又向云知雨求个肯定的说法。 云知雨点点头:“按小晴说的做。”他在心中对龙晓晴有着些许疑惑,自从她当上他的助理以后,她好像就变了一个人。有些想法,有些手段,一点不像从前认识的那个她做得出来的。 龙晓晴看了看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时间到了,我下去接接宋小姐。” “去吧!”云知雨看着龙晓晴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龙晓晴更加可爱。 刚出了会议室,龙晓晴接到宋依宁发来的消息,说是在路上堵车,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她这会儿也不下楼了,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洗手间狭路相逢,她遇上了曲佳丽和李思娜。 这两个女人是云知雨的下属员工,虽然说是来工作的,可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工作期间不务正业。凭的就是伯妈是曲董事,那嚣张的气焰都快上天了。 龙晓晴每次来公司,没少被这两个女人冷嘲热讽过。常言道不与傻瓜论长短,所以龙晓晴对于她们的闲言碎语一向无视处之。 就像现在,龙晓晴被她们堵在洗手间的门口。无非就是说早上那位亲戚被警察抓走的事情。 从曲佳丽挂在身上的黑色小皮包得知,她又是这个时候才来上班,亦或许不是有今天早上那件事,她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在公司。 曲佳丽站在龙晓晴面前,一手叉腰,翘着个屁股倚在洗手间的门口。眼睛看着自己另一手刚刚涂上的鲜红色指甲油,说:“某人刚才气焰很嚣张嘛,连曲董事的人都敢抓。” 李思娜双手环胸站在龙晓晴身后,接着曲佳丽的话茬子:“可能她是个智障,也说不定呢。现在云董事在医院养病,这云殿就是曲家人说的算,就算是云总现在要做什么决断,也需要曲董放权。” 曲佳丽得意一笑:“那是,我伯妈……” 没等她把话说完,龙晓晴直接撩开她的手,闯进了洗手间里。 曲佳丽没料到她硬闯,脚下的十厘米高跟鞋站不稳差点要倒,李思娜扶住了她,二人一同气鼓鼓地瞪着洗手间里,龙晓晴进入的那个隔间。似乎都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时,她们不约而同看到了水池下面的红色水桶,二人眼色一对,眉眼间阴险之色默契无比。 曲佳丽走到洗手间门后,找出一个‘正在维修’的醒目标志,放置在门外,接着将大门重重关上。 回过头来,李思娜已经吃力地将那桶水提了起来,双手费力一扬。 只听‘哗啦’一声,龙晓晴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凉水。紧接着,她听见隔间外的门被扣锁的声音。 李思娜扔掉沉重的水桶,和曲佳丽哈哈大笑起来。 曲佳丽的话语充满恶意:“你最好在里面反省反省,好好想一想这云殿究竟是谁的。” 之前有人偷走合同文件,现在有李思娜和曲佳丽在这里找茬,堵住她的去路。无非就是为了给云知雨和宋依宁之间的合作添堵。 龙晓晴岂会让他得逞? “砰”地一声巨响,隔间的门板被龙晓晴一脚踹倒。厚重的门板,沉沉压倒了门后的李思娜。 李思娜惨叫一声,门板再次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频频向曲佳丽发出求救的叫喊声。 而现在,曲佳丽都自身难保,哪管得了她。 龙晓晴一脚踏在门板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曲佳丽。 在曲佳丽眼里,全身湿透的龙晓晴并不狼狈,反而周身萦绕着一股妖异的气场。 如果气场有颜色,龙晓晴必定是紫黑色,那是一种透着神秘的死亡气息。 曲佳丽仗着伯妈是曲南凤,对人对事向来大胆,可现在面对这样明显有些怪异的龙晓晴,她莫名地感觉危险和害怕,心脏没来由的收紧。 “你想做什么……”曲佳丽明明是想呵斥,但话到嘴边,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龙晓晴奇怪地笑了笑,她的异常,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抬起苍白纤细的手,缓缓向曲佳丽伸出,此刻的她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从洗手间出来,龙晓晴的形象已经焕然一新。亮片闪闪的紫黑色西装外套里,是一件性感的黑色连衣短裙,尤显她身段婀娜。 纤长的腿上是极具诱惑的透明黑色丝袜,形态优美的玉足踩着一双跟高十厘米的深紫色鳄鱼纹皮鞋。 这身性感的行头,在十分钟之前还是在曲佳丽身上的,而此时曲佳丽衣不蔽体,和李思娜正晕倒在洗手间里。 龙晓晴的头发还有些湿,却毫不影响她优雅地把它们拨到一边。 将洗手间门口关紧,把‘正在维修’醒目牌子放好,龙晓晴这才施然离开。 这样的龙晓晴,一路所过,妖娆惹眼。 第85章 “龙助理!”楼下前台小姐突然叫住龙晓晴。 龙晓晴回头。 前台小姐原本眉眼间几分傲气,在接触到龙晓晴怪异的眼神后,默然泯灭。她有些怔愣愣地传达上面的意思:“云……云副总说……突然有事找你,让你先上去。” 可眼下,宋依宁快要到了,云知雨有什么理由把她叫回去。 龙晓晴并不理会前台不合理的传达,转身出了门厅,却见云显扬带着他两个下属匆匆赶来。 见到龙晓晴,他一脸的惊喜:“呀,这不是小晴吗?许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龙晓晴也意外云显扬今天穿着打扮格外正式,又见他刚才过来神情严肃,便试探地问道:“总经理今天也格外精神,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云显扬故意凑近龙晓晴:“反正等一下你也会知道,不如就现在和你说了吧。KG那个项目,我已经找到了优质客户,今天就落实签约。” “KG?”龙晓晴惊讶出声:“这个项目是云副总的啊!” 云显扬笑了笑,笑容无不得意:“云知雨住院那么久,不可能因为他而耽误公司的工作进程啊!所以由董事会决定,这个项目早就由我接手。你不知道吗?”他明知故问:“你没接到通知吗?通知书面早就传达到了云知雨的办公室,就在曲佳丽那,她没交给你?”他装模作样:“我知道我这表妹办事不牢,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 这时,门外驶来一辆豪华轿车。 云显扬又近了近龙晓晴,龙晓晴不由后退一步。他说:“你要是喜欢做助理,来我身边,担保你前途无量。”话中有话,语气戏谑无比。一转头他又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快步走出大门,迎接他的客户去了。 龙晓晴仔细看了看他所谓的客户,虽然也是位大公司的老板,但是和云殿要做的项目路线根本就不搭界。 拿出电话首先向云知雨确认这件事,没想到他的手机正在通话中,再致电宋依宁,毫无意外,她也在通话中。 当龙晓晴回到办公室时,云知雨和宋依宁刚刚通话结束。 原来在路上,宋依宁才得到了云殿和其他公司签约的消息,云知雨刚才也是在宋依宁的数落下,得知项目转移这件事。 云知雨神情稍显低落,帮不到他的忙,龙晓晴也十分难受。 “没关系啊,我早就知道我这个副总是个虚衔,你也不必太在意。”倒是云知雨安慰起龙晓晴来。 龙晓晴想了想,既然合作不成,但也不能坏了云知雨和宋家的情谊。她马上致电宋依宁表示歉意,宋依宁虽然被摆了一道,刚才狠骂过云知雨,但她对龙晓晴的态度却是意外的友善。于是龙晓晴提议晚上一起吃顿饭,想是可以在饭局上让云知雨和宋依宁冰释前嫌,然而宋依宁答应了,却只叫她一个人来。 挂了电话,龙晓晴心里有些发毛,因为在平日的相处中,她能感觉到宋依宁对她的好感,宋依宁在她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虽然没有明说对龙晓晴的意思,但龙晓晴就怕她明说开时,自己一个不慎得罪她。 夜晚的都市灯光璀璨,她们相约在闹市街区一间英式的西餐厅。 电梯侧面的镜子里,龙晓晴妆容清淡,身着一件重工刺绣暗紫□□纱礼裙,款式颇有些保守,微卷的长发简单地披散在白玉般的肩膀上。脚下的高跟鞋,跟高不超五厘米,样式也非常简约。 明明是这样低调的妆扮,出了电梯之后却成为瞩目的焦点。 在侍应的带领下,龙晓晴来到窗边一处视野俱佳的位置,宋依宁早已在此等候。 宋依宁也是精心打扮过,拥有模特般身材与身高的她,身上是今届米兰时装周潮流的黑色中性礼裙。妆容精致,长发梳起大背头,御姐气场十足。 酒过三巡,宋依宁依然眼神清明。从始至终,她看着龙晓晴的眼神都是如此明亮。 可越是这样,龙晓晴的话越多,为的是暗示她有多爱自己男友,教宋依宁知道她们之间不可能。 说话间,宋依宁的手机响了,从她接电话时的轻声细语还有语气间的依恋可知,对方与她关系并不简单。 挂了电话,宋依宁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打电话查岗。”摇摇头,面上却尽是宠溺之色:“她太依赖我了。” 龙晓晴听闻她已经有女友,大松一口气:“看来你的女友太爱你了,你实在太幸福了。” 宋依宁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说:“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工作也非常细心,如果将来你离开云殿,欢迎你来我们宋氏。” 敢情人家只是想给公司挖墙角呢!龙晓晴笑了,为自己先前的自作多情可笑。 宋依宁的看着她明媚的笑容,霍然话锋一转:“只要你想,什么职位任你挑。”话间,她暧昧的眼神毫不掩饰。 龙晓晴面色一僵,宋依宁的心思真是飘忽不定。 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她们二人之间的饭局,在这时迎来了第三者。 云楚冰,无时无刻不是一身白色整洁的时尚职业装,这样的打扮好像显得她于经商十分专业。但是现在只是休闲时间,她的到来和她的衣装并不合时宜。 “宋小姐,你好。”云楚冰热络地和宋依宁打着招呼:“不介意我叨扰一下吧。” 宋依宁好奇她的来意,微微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云总,请坐。” 云楚冰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桌子侧边,看了看龙晓晴,友善一笑,对宋依宁说:“打扰了你和女友进餐,十分抱歉。” “女友?”宋依宁笑了:“小晴你看,别人都觉得我们很登对呢。” 龙晓晴勉强一笑,对云楚冰说:“云总,你误会了,我不是宋小姐的女友。我也是云殿的员工,我叫龙晓晴。” 云楚冰听闻她是云殿员工,着实有些意外,看她刚才和宋依宁进餐融洽,心想着如果重用这个员工,拉近和宋家的关系,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在听说她就是云知雨近日的得力干将龙晓晴时,她脸色稍稍一变,笑容变得不那么真诚了。 云楚冰为何想拉近与宋家的关系,是因为她也明白,KG项目的合作伙伴,明明就是宋家最有潜力,偏偏云显扬这个白痴找了别家公司。虽然那也是个大公司,但术业有专攻,那间公司在此道并无建树和潜力。当然她也知道,云显扬一切行为都是曲南凤在背后指使。 云楚冰从前有野心想要当上公司总裁,更有心将公司发扬光大,创造她云楚冰时代的盛世辉煌。但她真当上了总裁,才知道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只因她的母亲是曲南凤。 曲南凤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扶持她现在唯一的儿子云显扬上位。为此,她无所不用其极。云殿每一个部门都有她安插的亲戚,无时无刻不在帮她监查着公司。就连云楚冰想做一件事,曲南凤都是第一个知道,知道后她会谨慎权衡利弊,好处就让云显扬上,没好处也要为云显扬的前途让步,以至于云楚冰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近来,曲南凤更是荒唐,为压制云知雨竟然不顾公司利益,耍了云知雨也耍了宋小姐。然而这事,宋依宁不会只算在云知雨一个人头上,她会把整个云殿记恨上。为此,云楚冰只能亲自带上礼物,前来道歉。 云楚冰知道宋依宁喜好收藏玉手镯,特意花了大价钱收购了这一只稀有的玉镯。 当锦盒打开来时,宋依宁果然眼前一亮,只见玉镯盈润洁白的质地里,透着淡淡的紫色,如烟如雾,美的不可方物。 “这是和田玉,上好的料子,稀有颜色。”宋依宁拿起玉镯,双眼痴痴地瞧着它,她在石玉上有些见解,便侃侃而谈。 听宋依宁越说越兴奋,云楚冰也是心花怒放,以为她受用。但宋依宁说得过瘾后,突然执起龙晓晴葱白的左手,轻轻将这珍贵的玉镯戴到她纤细的手腕上。 “宋小姐!”龙晓晴非常惊讶。 就连云楚冰都瞪大了眼睛。 宋依宁安抚地拍拍龙晓晴的手,笑道:“这种玉我多的是,这只就送给你了。” 云楚冰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看来宋依宁并不满意这份道歉的礼物,云楚冰也不磨叽,直接问明宋依宁想要什么。 宋依宁也不要那些虚的,她手头上有个她们公司的项目,她要云殿合作。 然而听完大致内容,竟然是要让云殿给这个项目贴钱不止,还要白打工。 所以,这场交谈,云楚冰和宋依宁不欢而散。 云楚冰今晚没能吃下东西,负着一肚子气来到停车场。正当她启动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车头突然冒出来个人。她吓了一大跳,刹车声踩出凄厉的声音。 这一变故惊得她风度大失,开了车窗就要开口骂人。待她看清那人是龙晓晴后,她的话语陡然消失在口中。 昏暗的灯光下,龙晓晴微笑着向她步步走近,形如鬼魅。 “云总的苦恼,在下略有拙见,云总不妨听听。” 龙晓晴说出的话,似乎带着一种魔力,竟能让云楚冰点头同意她上了车。 第86章 这日下午。 四十三封警告信,十一封解雇信将云殿内部炸开。 收到这些信件的员工,均是和曲南凤有着裙带关系。所以这些人被解雇时,都不可置信。 打听的消息出乎他们的意料,解雇书面是云楚冰出的,但是解雇决定是云殿董事局。 也不知是谁向云殿的董事们寄了匿名信件,信件里,全是云殿近年来的隐藏亏损项目列表,以及员工的不作为和不负责,有证有据,有日常监控视频有真相。 董事会以陈老为首的五位董事,和七位股东会后一至决定,给那些涉事的员工,根据所有证据,错一处出一封警告信,集齐三封,才出解雇信。 他们是商人,正经经商且利益放在至高点的商人,即使有勾心斗角的心思也只会用在与对手的角逐上。至于情谊,没有解雇后向他们追究责任,这已经是给曲南凤面子。 然而在董事会的投票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与她站队,曲南凤感觉极其没有面子。 散会后,曲南凤脸黑到生人勿近。她直接来到云楚冰的总裁办公室。 云楚冰见到曲南凤到来,忙结束了与秘书的谈话,秘书识相地退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后,房间就只有云楚冰和曲南凤二人,云楚冰瞧着曲南凤面色不善,明知故问道:“妈,今早董事局怎么开会那么紧急,是有什么事吗?”说着,体贴地给曲南凤倒了一杯茶。 毫无预料,曲南凤甩手就给了云楚冰一巴掌。 茶水连同杯子洒在地毯上,云楚冰捂着被打疼的脸,瞪大了眼睛看向曲南凤,高声叫道:“妈!” 曲南凤冷哼一声,将董事会上一叠决意书甩在她身上:“都开了,你满意了吧!” 云楚冰看了看这决意书,心中早已预料到结果,虽然这事是龙晓晴撺掇的,但这事幕后的黑手正是她,事情做得出来,她就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她的戏做得很足,此刻理直气壮地大叫道:“妈!这不是我干的!” 曲南凤冷眼看她,指着那几张散落出来的文件,正是曲佳丽在某些文档做手脚的监控视频截图资料,说:“佳丽是在你办公室里办的事。”又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你房间监控的视频不传达保安室,只有你电脑保管,那它是怎么流出去的。”又说:“还有私活的那些事,不就是你一手负责的吗?凭什么事情暴露了,只有你在那些证据上摘得干净!”而且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曲南凤的人,脏水就频频往她身上泼,她真是气极败坏了。 面对实质性的指责,云楚冰故作紧张:“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怎么可能自断财路啊。妈,你要相信我,我和你是一条心的呀!”她似想到了什么,说:“一定是云知雨干的。” 曲南凤眯了眯眼,刚才她是看到那些东西太过生气,以至于按着证据的指向怀疑起云楚冰。但回头想想,她的这个女儿向来听话,不像是她所为。可如果说是云知雨,在她眼里,云知雨一向病弱,受她搓圆捏扁,怎么可能硬气起来对付她? 云楚冰见她果然疑心,说:“一定是KG项目,他很重视这个项目。虽然那时他人在医院,但是他暗中指使助理和秘书接触宋小姐,这事你也知道。后来落到了显扬那里,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又得罪了宋小姐,他一定是心怀恨意!”又举例说明:“还有,前段时间,云知雨在他办公室也是用监控视频大作文章,抓了小表舅的!” “真的是他?”曲南凤像是在问云楚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定是他!”云楚冰加油添醋:“他心机深得很,在那些证据上故意隐去我的过失,为的就是要离间我们母女啊!” 曲南凤听闻浑身一震,对着云楚冰立马就换了表情,心疼至极,轻抚着她的脸:“女儿,妈错怪你了!” 云楚冰眼泪流得适时,摇摇头:“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曲南凤点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狗杂种好过。”说完,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曲南凤走远,云楚冰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一秒变得阴鸷。她像一个敬业的演员,立刻脱戏,擦了擦面上的泪痕,转身回到办公桌,找出镜子补起妆来。 曲南凤并没有马上去找云知雨的麻烦,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公司。司机一路载着她来到了那家舒适得像酒店一般的医院。 近来,云正纲因为一场严重的感冒住进了医院,但却在医院里过得惬意,因为这里的护士个个年轻水灵,貌美如花。 曲南凤的出现,居然让云正纲产生了暂时的视觉不适。并不是他嫌弃妻子已经人老珠黄,因为梨花带雨的模样,花了她浮肿脸上的妆。 曲南凤哭得很伤心,也很认真。 早上的董事会议,云正纲全程视频参与,所以曲南凤此刻后悔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也只是错误在对员工监管不力,对于他们所做所为,她表示一概不知。 曲南凤清不清白,云正纲自然心中有数,看在老夫老妻的份上,他也只是斥责了几句,就不再追究。 为表诚意,曲南凤亲自下厨为他做了有益的晚餐,两人相处气氛也就变得其乐融融。 做父母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他们的孩子。 曲南凤明着数落了云显扬,但话里无不是对他最近业绩的褒奖。明着夸赞起云知雨,但其中意思,无不往那个向董事会举报的匿名人身上引。 云正纲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图,当初接云知雨回家,他早就说明那是朋友的儿子,但是曲南凤却执着地疑心云知雨是他的私生子。曲南凤越是针对云知雨,他就越是偏袒这个养子。但是,如果这件事真如曲南凤所说,是云知雨在背后搞鬼,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能担保他没有异心。 云正纲为这事一夜辗转难眠,他不是不信任云知雨,但人总是会长大的,也总是会变的。 次日天清气朗,云正纲早早打电话叫云知雨前来医院一叙。 云正纲与他说了过往,说了对将来的期待,深聊一个上午。 云知雨也一如从前,对待云正纲恭敬有佳,也十分体谅他的决定。只是在他走出医院的那一刻,脸上原来那春风般的笑容渐渐隐退了其中笑意。 下午云殿再次有了一个重磅消息,云知雨又请病假,且是无限期的病假。请假期间,由云显扬暂代云殿副总裁的位置。 人人都心知肚明,KG项目是云殿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偏偏落在云显扬这个总经理手上,他与总经理与对方总裁共合作,本身位置不匹配,与理不合。可偏偏他又不肯放手这个项目,所以为了能与对方公司更好的合作,云知雨就得让位。然而让了位,可想以后便没有归位的可能。 龙晓晴初对这个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或许意识到自己被云楚冰摆了一道,但已经晚了,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道行还太浅。她并不气馁,为云知雨加油打气。 云知雨无可无不可,笑着表示自己轻松了,终于可以一心一意画画,再筹谋画展。可他低落的情绪,龙晓晴可以感受到。 龙晓晴的情绪也变得很低落,心中深思,自己是否一直在帮他的倒忙。 就在龙晓晴和云知雨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时候,云显扬得意洋洋前来奚落。更是对龙晓晴暧昧地说:“有需要,晚上到会所找我!” 龙晓晴看他那个恶心的样子,真恨不得把他按到地上捶一顿。 晚上在会所里嗨皮的时候,云显扬还真接到了龙晓晴的短信,称在会所下面的后巷等他。 云显扬精神大振,感觉颇为刺激,便春风得意,一个人寻着后楼梯下了楼。 “小晴晴,你在哪啊!”云显扬贱嗖嗖地在空无一人的后巷穿行。 看见龙晓晴时,她正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地上的摆设颇有些奇怪。 六道明黄色的符纸,间距十公分,分别贴在巷子左右的墙脚上。符纸之间以红绳连接,左右互接的红绳就松散地躺在地上,拦出一道一米宽的空间。空间之中偏右的地面上是一个香炉,其中插着三根香。偏左一点的地上,是废纸壳掩盖着一只死老鼠。 这是‘金光幻境’的低配版,廉价的法器对云显扬一个普通人已经够用。 云显扬色字当头,什么都没有顾忌,当下就向龙晓晴跑去。途经法阵,白眼一翻,随即倒地。 这个法阵的功用就是让身处阵法中的人,受到幻境倾扰,而从法阵中放置的死物得知,云显扬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必定可怕。 龙晓晴就是想倒吓他,最好把他吓进医院。看云殿对KG项目的重视,并不会让它搁置太久,而对这个项目最清楚的人除了云显扬,就是云知雨了。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话,她的计划就万无一失。 那人突如其来,匆忙间,周身带着一阵风。 他一杆登山杖挑断了红绳,瞬间打破了龙晓晴的法阵。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阳赤风。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冼玉。 第87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辛查访,阳赤风终于帮冼玉找到了家人。 冼玉母亲已经于前年过逝,父亲尚在,正是这个会所的老板。 就在半个小时前,会所老板在办公室里打了个盹,冼玉成功借助梦境和父亲相见。 事后,冼玉心愿已了,再无牵挂。 就在阳赤风准备带她走时,意外看到龙晓晴鬼鬼祟祟地跑到后巷。竟没想,她居然用学成的法术害人。 阳赤风自是震惊非常:“我教你法术,就是用来害人的吗?” 龙晓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没有在害人,我在惩恶扬善!” 阳赤风指着地上还在昏迷的云显扬说:“他是人,惩恶扬善自然有警察,轮不到你。”他突然想到她在云殿帮云知雨工作,而云显扬是云知雨的对头。猜测:“还是,你只是为了私心。” 龙晓晴眉头一皱,她的确是想帮云知雨回到云殿,夺回原本属于他的KG项目。 “龙晓晴,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变得很奇怪?”阳赤风觉得他最近的状况很不妥。 龙晓晴对此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我哪里奇怪?我倒觉得你最近很针对我。” 阳赤风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与世无争,没有这么强的功利心。” 龙晓晴并不觉得这叫什么功利心:“我……” 这时,晕倒的云显扬发出一声呓语。 眼看他慢慢转醒,此地不宜久留,阳赤风拽着龙晓晴出了巷子,坐上了停在路边的跃野车,一路飞驰回到了槐林街。 回到久违的奶茶店里,龙晓晴并不开心,听着阳赤风仗着师兄的身份对她一顿数落。 或许有男女朋友这一层身份的关系,龙晓晴不会像言梦梦那样,可以任阳赤风教训。她理直气壮为自己的行为据理力争,从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 阳赤风对她表示失望至极。 龙晓晴也难过他对自己的不理解。 最终二人不欢而散,分别上楼回到房间各自冷静。 站在门外吃瓜的冼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到他们离去后,她手足无措,直接就蹲坐在大门口的地上。 “小玉妹妹,你怎么这么忧愁啊!”老湿戴着着大草帽,悠闲地走在槐林大街上,路遇冼玉,见她愁眉不展,于是上前搭讪。 在龙晓晴家落脚的这段时间,冼玉和热心鬼民老湿早已熟识,冼玉便将心中苦闷和老湿说:“我觉得我什么事都办不好?” “嗯?”老湿做足了知心大哥哥模样:“和我说说呗!” 冼玉叹了一口气:“我生前,没朋友,因为老是好心办坏事。明明很努力想要考个好成绩,可最后稀里糊涂把自己搞挂了。后来,我的魂魄被遗留在那间房,房子里的新主人看不到我,那时我好寂寞啊。那个房主是个很有善心的大姐姐,我很想和她做朋友。但当我有了本事,能让她看到我听到我说话时,她差点就让我吓去半条命。” 老湿坐在她的身边,仔细倾听。 冼玉继续说:“和小阳哥哥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小晴姐姐时,我行为不当,让她对我产生了误会。他们真的是好人,我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在那些网黑攻击奶茶店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很想替小晴姐姐教训他们。”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到了这里,却突然低落了下来:“可是……我又做错了,还害死了很多人。因为这件事,使得小阳哥哥和小晴姐姐大吵了一架。” 冼玉后悔的直捶大腿:“要不是因为我,奶茶店也不会让人闻风丧胆,落败成这样。小晴姐姐也不会气的出走,要到外面找工作。更不会进入了云殿,让那个叫云知雨的有机可乘。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真是太失败了。” “云知雨?”老湿倒是知道他,常来奶茶店找龙晓晴。 冼玉疑问:“你也知道他?” 老湿点点头:“这也不怪你,云知雨那家伙以前经常来奶茶店找龙老板,表面说是朋友,但其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对云知雨的印象不甚友好。 冼玉大奇:“他有什么八卦吗?” “八卦多了去了!”老湿拿出一个精致的虚拟手机,点开关于云知雨花边新闻,这些无一不是负面的消息。老湿这个八卦板块的老司机,逐一为冼玉答疑解惑。 “原来他这个人那么虚伪呀!”冼玉愤愤不平,抢过老湿手上的手机就要起身:“我要去告诉小晴姐姐!” “哎哎哎,先别激动啊!”老湿忙拉住她:“你先听我说!” 冼玉只好再次坐在地上,听他要说什么。 老湿分析道:“其实你想说的,阳赤风也已经和她说过,但是当局者迷嘛。而且你的小晴姐姐也不待见你,你去跟她说她朋友的坏话,能饶得了你吗?” “可是……”冼玉很着急,她在阳间的心愿已了。日前,阳赤风用了大笔阴钞,托一位地府阴差打听到生死薄上,关于冼玉惩戒处罚。 冼玉虽然在那场车祸上间接害了四条性命,但生前并非无功。 在她小学时候,看到一位邻居小朋友,意外溺水在院子里的充气泳池里,他借鉴司马光砸缸的故事,也拿起了一块板砖,将高高的充气泳池砸穿。同时砸穿的还有那位小朋友的脑袋,虽然那位小朋友受伤了,但好歹救人一命。之后,她在母亲的影响下,时常会去养老院当义工。 在她死后成鬼,将房主吓个半死,其因也是为了给晾衣时,坠下阳台的房主当肉垫才现身惊吓到人。 功德不丰,可也不是没有。这当然也不能完全抵消那四条人命,但还是有一些作用。只要冼玉到了地府,能跟阎王诚恳认错,阴差朋友再求一求情。或许能判刑轻一点,做个几年地府服务令,也就能重新去投胎了。 阳赤风打算明天就送她去地府。 所以冼玉很急,在这段时日里,阳赤风帮了她很多。她非常希望她的小阳哥哥能幸福,她不知道龙晓晴是不是他的良人,可小阳哥哥喜欢,那她必需是。因此,她把云知雨看作了第三者。 冼玉突发奇想,何不从这个小三处下手。 …… 云知雨请‘病假’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闲着,天天在花翎村的小木屋里作画。 他都朋友圈里全都是花田与画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实在令人向往。 这样并不代表他对于被踢出云殿这件事心无成见,他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他早已料到有一个人,现在比他还着急。 曹喻。 曹喻还在公司,虽然被调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但内部情况他还是能了如指掌。 当然,他和云知雨没有过甚的私交,不会帮他探听公司里的情况。但他是云明希的人,一切对云明希有好处的事情,他会极力争取。就好像刚刚通过电话里,云明希对他说的‘建议’。 曹喻为此奔跑忙碌,上午借着见客户的由头,跑去了茶泗,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下午依然是以见客户为借口,去了一趟花田,假装买花故意和云知雨偶遇。 经过两天的奔波,云明希和云知雨在今夜于天海度假村的游艇房间里秘密接头。 这一场单独会面,历时三个小时。 在外等候的曹喻最初耐心都快磨没的时候,他这才得已进入。 又是一场两个小时的三人谈话,不知在这个期间他们说了什么,但似乎都相谈甚欢。 三人临别时,已经是深夜12点。 通常云正纲不在云家别墅的情况下,云知雨也不会回去,省得看到曲南凤讨厌的嘴脸。这个花田里围拢起来的小木屋,才是他真正的家。 将车子停在花田外,他沿着花田小道慢慢前行。 深夜的天空黑沉沉,无星无月。 云知雨的目力过人,用不着灯光的照映,他依旧能步履平稳的走着。 夜风吹拂,花海发出飒飒之声,丰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当他走近玻璃花房,借着花房里长明的灯光,看到小木屋的门前站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那人一身紫色连衣裙,披肩长发微卷。 “小晴!”云知雨又惊又喜,话语朗声出口,然而口中那人却是背对着他,没有反应。这让他欲呼出声的名字又陡然一滞。 他实在奇怪,为什么大半夜的,龙晓晴会来这里。 “小晴,你怎么来了?”云知雨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 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云知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只见她猛地回头,身子不动,那头颅竟然可以旋转180度。 那一张脸上苍白诡异,七孔渗血,端得是恐怖无比。 然而却教云知雨看清她的长相,她并不是龙晓晴。 而这鬼,正是冼玉。 她意欲利用与龙晓晴相似的装扮,引他过来,然后将他吓出终身阴影,叫他再也不敢靠近龙晓晴。 这一个灵感从那个被她吓到的房主身上而来的。那个房主自从被她吓过后,就再也不敢去阳台上晾衣服了。 可是,云知雨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他此时笑得有几分阴邪:“我还想着去哪里找一个优质的鬼魂,没料到竟然有鬼亲自送上门来。” 话毕,他周身忽地暴出一团邪恶的黑气。 冼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他右手一扬,手腕上的血石手链‘叮当’响动,一张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第88章 冼玉失踪了。 原本计定好今晚送她进鬼门关,地府方面已经打点好,可今天大早起来就不见了冼玉的踪影。 阳赤风一直等到下午,都未见冼玉回来,只能外出寻找。 龙晓晴坐在奶茶店门口的茶桌前,一坐又是一天,看着整条街道冷冷清清。想来今天没有开店,是个正确的选择。 就在她为奶茶店的前景发愁的时候,看见阳赤风空手而归。 不等龙晓晴开口询问,阳赤风便向龙晓晴急急问道:“她回来了吗?” 龙晓晴摇摇头,这下也不用问了。她猜测:“会不会是你把地府中那些刑罚说得过于恐怖,她不敢去,就故意藏起来了呢?” 阳赤风坐到她身边,皱着眉头:“希望是这样,但是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龙晓晴给他递过一杯茶水:“那我托老湿帮我们找找。”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正当龙晓晴拨动海螺耳钉,老湿自街尾那一头出现眨眼间便到了奶茶店前,他捂着他那顶破了一个大洞的草帽子,行色匆匆看样子是路过。 龙晓晴便叫住了他:“嘿!哪去呢老湿?过来坐会儿!” 老湿看见桌上有茶水,也不客气,来到房檐下,拉开椅子就坐。 龙晓晴给他到了一杯茶水:“你赶着去哪呢?那么着急。” 老湿扬了扬他那个破了烂洞的大草帽:“刚刚在四井村下棋,白脸鬼那个不要脸的,输了棋局不认帐,我们干了一架,把我的法宝都打坏了,我得去街口老李那修理修理。” 龙晓晴又说:“你先别着急着过去,我问你一件事,今天你见过冼玉没有?” 老湿面露惊异,他也是知道冼玉今晚要去地府的事情:“小玉妹妹不见了吗?” 龙晓晴和阳赤风互视一眼,看来老湿也不知道冼玉的下落。 老湿又想了想,说:“昨天晚上我还见着她来着。” 龙晓晴问:“是吗?那你们昨晚都说了什么呀?” 老湿看了看龙晓晴,当然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朋友的坏话。换了一种说法道:“她呀……看到你们两个三番五次的吵架,都是为了那个云知雨。所以吧……她对云知雨好像有些怨念,就……就和我抱怨了几句而已……”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小了下来。 或者是他们这时同时都猜疑,冼玉会不会去找云知雨麻烦了。 龙晓晴赶紧拿出电话,联系了云知雨。 问及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找他麻烦,或在他身边出现。 云知雨否认了。 听那语气很轻松,又略带些好奇地反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龙晓晴也不能细说,只是叫他这些天注意安全,不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老湿发动朋友去找冼玉,阳赤风和龙晓晴也没闲着,四处奔找冼玉踪影。 找到鬼门大开,又找到鬼门关闭,问及阴差,冼玉依然没有去地府报道。 那么,冼玉现在在哪? 次日,阳光明媚。 这一天除了天气很好之外,对于普通人来讲,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却是云殿最重要的日子。 ‘KG项目’即是指‘空港之夜’娱|乐|城项目,在今天落成。 这个娱|乐|城规模非常庞大,占地6000多亩,集美食、购物、酒店、KTV、休闲广场、游乐场和水上乐园为一体。 业界人士听到这个大型娱|乐|城项目,交由云殿集团与食山集团合作开发,不免都有些小小的惊讶。 云殿集团身为大型建材建筑公司,建造娱|乐|城并不稀奇。然而食山集团明明是搞食品行业的,现在也要参与到建设项目中去,实在是叫人看不懂。难道食山集团要转型?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一次云殿集团和食山集团早已打出响亮的口号,全力打造终极玩乐之城。 娱|乐|城选址在西南方向的郊外,虽然这片地方还是荒野之地,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变成一片繁华之所。当然,如果‘空港之夜’娱|乐|城真的能成功建成的话。 就在今天早上,西南郊外几十里地的公路边,处处竖起了横幅广告,全都是‘空港之夜’的宣传标语。 一辆辆豪车大排长龙的停在公路边,某片旷野之上,搭了一个隆重的台子,台子后方的巨型幕布,正是设计师精心所描绘的娱|乐|城庞大蓝图。 图纸里每一寸构思都非常精巧,深得云正纲之心。 碰到今天这么重要的喜事,云正纲就算有病也好了大半。 云正纲和曲南凤夫妻俩精神奕奕,招呼着各界重要来宾。 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云显扬神采飞扬,眉毛都要飘出了五官之外。 这惹得云楚冰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可表面上还要大度地给予支持。要说这么重要的项目,为什么不在她手上?只因曲南凤事先给他安排了大量不大不小,不咸不淡的项目。为此她深恨母亲的偏心。 “妈,小心阶梯!”云楚冰站在阶梯下,恭敬地伸出双手,迎接曲南凤走下。 曲南凤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下了台阶,而后轻轻抚了抚女儿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好一派‘母女情深’。 会场上并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形单影只的云知雨,或许有云显扬这个手握大项目的代理副总在,便没有人在意他了吧。 云知雨抬头审视着眼前这片开满野花的小山坡,心中十分遗憾此后这片美景所要面对的残酷遭遇。 随着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眼看云殿集团的人已经来齐,食山集团的员工也全都来了,食山集团的石总迟迟不见踪影。石总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石总的下属给他去了许多电话,都不见有人接听。 直到半个小时后,一个消息让现场都炸开了锅。 石总死了。 红星大酒店,豪华的808房间,发生了一起命案。 早上八点的清洁大婶入房打扫时,只见原本洁白干净的房间里,无处不是残血和碎肉尸骨。清洁大婶被吓得尖叫一声,引来门外同事,然后她仰面一倒直接休克。 惨案现场经过警察一系列勘察和调查,以及DNA的比对,死者正是食山集团的石总无疑。死因尚不明确,而尸体疑似被猛兽撕扯吞食。 因为命案发生,酒店内人心惶惶。一场惊心动魄的调查,在酒店里展开。在这一天之内,有许多工作人员或房客均被传唤调查,就连酒店的老板也不例外。 天黑之后,针对酒店老板的调查才结束。 当酒店老板回到家里,他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知悉命案发生时,他先警察一步去到案发现场。那触目惊心的场面,震慑了他的内心。 夜半时分,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他。 他是越想越觉得石总死得邪乎,而后,他想起了一位开车行的唐姓老友。 几年前这位老友的车行怪事频发,听说是请了一位得道高人后,奇怪的事情就消失了。他从来没见过鬼神,所以当时他对那件事保持怀疑态度。可经过今天的亲眼目睹,他改变了态度,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 于是,经过车行老友的介绍,联系了言梦梦。 正时,言梦梦还在远方边境城市探险。她让酒店老板直接联系同在滨海的阳赤风。 次日,阳赤风带着龙晓晴来到了红星大酒店。 红星大酒店是间五星级的大酒店,因它豪华的装修风格,在滨海名声十分响亮。 808房间,因为命案的原因,门口现场被一条警戒带封锁。 然而为了配合阳赤风,老板悄悄将门打开。 他们并没有进去,工作就在门口外进行。 阳赤风带上了一副特殊的眼镜,手里端着一部轻巧的手提电脑。 龙晓晴也同样戴上眼镜,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巧的蜜蜂形状仪器。又拿出一个贴着某种符纸的精巧瓶子,打开瓶子,她将瓶子里的特殊药水,涂抹在‘小蜜蜂’底端。 当一切准备就绪,阳赤风点击某软件的开关按键时,‘小蜜蜂’薄如蝉翼的双翅极速抖动,它在龙晓晴手掌中发出极小声的嗡嗡震响。继而在阳赤风操控着的软件下,飞离龙晓晴的纤薄的手掌。 ‘小蜜蜂’飞进了房间里,在这个仪器的前端,有一个微型探头。将所过之处的一切景象,都传到了阳赤风手中电脑的屏幕上。 只见房间里的尸体残骸已经被警察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许多原本放置在房间内的陈设。只是房间还没有能清理,四处血迹斑斑。这些血迹被风化了一天一夜,现在呈现为了暗褐色。 ‘小蜜蜂’转遍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不见房间内有鬼怪出没的痕迹。 龙晓晴想起酒店老板给他们提供的监控视频备份。在那视频里,事发前一晚,是云显扬搀扶着酒醉的石总回的房间,不消五分钟,云显扬离开,此后再无人来扰。她又看到房间窗口大开,便提议道:“去窗口看看。” 阳赤风听入耳里,将‘小蜜蜂’遥控到事发点最近的窗口,窗台上的仙人掌上,一条被刮破的白色蕾丝残片意外入镜。 ‘小蜜蜂’停在那条蕾丝之上,底部的特殊药水能够将这条人类肉眼不见的蕾丝粘住。当‘小蜜蜂’启动归来,便可以将其带出。 早在看到那条蕾丝的时候,他们心中已经存疑,待蕾丝到手时,他们可以肯定,冼玉来过。 这个结论都让他们大感意外,冼玉为什么来这里?她和石总是什么关系?石总的死是不是与她有关? 第89章 石总作为食山集团的总裁兼行政董事,他的死亡使得集团内部三大派系,上演着权谋大戏,于是他们提出先暂停‘KG项目’的进行。 云正纲内心焦急,而让他更加慌张的是,云显扬已经接连几天被警方传唤,这大大影响了公司声誉。 作为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他的线索很重要,然而云显扬不耐烦的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 不管现在真实的事情是怎样,大家只看到云显扬出入警局,就很容易联想到云显扬有重要嫌疑。公司里更有那大胆的猜测,云显扬就是杀人凶手。 这一流言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是从哪个人口里传出,现在大家都信以为真。 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云显扬的客户都不敢轻易和他来往,他的业绩已经冻结。 现在云殿还有谁人能用? 云正纲想到了云知雨。 曲南凤现在天天为儿子奔走,并没有心思放在公司上,心想云知雨从前当副总的时候就被她掣肘,他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当时隔一个月,石总之事成为悬案的时候,她再回到公司。才发现食山集团毁约退出了‘KG项目’,而云知雨再次和宋小姐接洽,并且已经成功签约。 曲南凤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在董事局召开了一次会议,论云知雨对‘KG项目’不如云显扬有经验。 她还是想把云知雨挤下台,然而从前用惯的招数现在已经不灵验了。 因为云明希坐在了董事席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让集团五大股东同时把股份转让给他,反正他是此间最大股东,他的反对票极为有权威性。 云明希不止阻止了她将云知雨踢出局,顺便也发起投票,把云显扬开除。 曲南凤简直不敢置信,说云明希的作为荒唐又儿戏。 云明希却说她又何尝不是,又拿出一系列她纵容员工利用公司资源,在外接私活,有损公司利益的证据,停止了她在公司的一切权利。 曲南凤气急败坏,打了电话给云正纲,却不见对方接通。 来到医院,她才知道。云正纲已于昨天昏迷后,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原因自然是被云明希得到股权后,在他面前一番耀武扬威,恶意报复给气的。 这些所发生的一切,为什么没有人及时告诉她? 从秘书和助理的态度来看,原来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们早已叛变。 曲南凤这才感觉如临大敌,可惜为时已晚。 话说,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龙晓晴自然是欢喜的其中一人。 在这一次盛大而又辉煌的‘空港之夜’项目落成典礼上,龙晓晴再次担当云知雨的助理,亲眼目睹云殿和宋氏顺利剪彩动工仪式。 看着这个项目落成,身为云殿总裁的云楚冰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高兴的是,在公司总算脱离了母亲的束缚。忧愁的是,头顶上还有一个云明希压制,也不知道他欲意何为。 然而在活动结束后,各路人马齐聚酒店,在庆功宴上,云明希亲自声明对云楚冰工作业绩的肯定,和对她的支持。 云楚冰双眼含泪表示感动,众人只道父亲重症,这兄妹齐心,实在难得。可转过背去,她冷若冰霜的表情,谁也瞧不着。 云知雨很开心,宴席上和客户们喝了不少酒。人在酒醉的时候,难免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客户频频打趣龙晓晴是云知雨的红颜知己,云知雨并不否认。更是在回去的路上,拉着龙晓晴的手疯狂表白。 龙晓晴只是觉得他醉的不轻,并不把这些醉话放在心上。 云知雨在市中心有一套舒适的私人房产,却常常喜欢蜗居在花翎村的小木屋里。 今天这个情形,龙晓晴就近把他送回市中心这间宽敞的房子里,将醉酒说胡话的他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龙晓晴以为能功成身退。没想到他醉的十分厉害,在疯狂找画。 “我的画呢?我的画不见了!”云知雨为了找画还狠狠的摔了一跤。 这间房子他极少会来,所以布置得很是简单,而他所有的绘画藏品全都放在小木屋里。 看来他不和他的画在一起,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消停的。 就在龙晓晴打定主意,要送他去花翎村的小木屋,刚扶起摔在地上的他,才发现他终于睡了过去。 将云知雨安置在床上,龙晓晴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轻轻退出房门。离去前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上一趟洗手间。 这个诺大的房子里,有三间洗手间。偏偏龙晓晴是第一次来,并不认路,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七弯八绕的在房子里搜寻一圈,才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一间神秘的所在。 这看似是一间废弃的储藏间,可那顶天的柜子门上静静贴着的明黄符纸,让她不能移开眼。 那是一张隐息符,如果是一年多前未曾学习术法的她,必定不会对此有所察觉。 她的好奇心很重,揭下符纸,打开柜门,里面竟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尝试着按动门边的开关,房间立刻通亮。 只见房间里,层层叠叠的铁架子上,有序的堆放着杂物箱,如果不是那张意外掉在地上的紫色符箓,她还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储藏间。 她打开一个箱子,一叠叠各色符箓整齐的映入眼帘。这些符箓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不可否认,这些都是正品,而且是非常专业的正品。 龙晓晴很好奇他哪来那么多这种东西? 拿起一张符箓,仔细观看,在符箓背后的下角,她赫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logo。 “弄鬼?” 接连打开好几个箱子,箱子里除了符箓之外,还装载着各种形形色色的法器。这些东西她全都在弄鬼的网店上见过,并且这些东西上的logo都可以证明,这些都是弄鬼的东西。 云知雨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他就是弄鬼? 阳赤风于术法方面曾经试探过他,他当时对于符纸和法器之类的表示一窍不通。 龙晓晴想了又想,或许他跟弄鬼是认识的,弄鬼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关了网店,将东西存在他这里而已。 可她翻到了底部的一本手记账本,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网店顾客的个人信息,包括她龙晓晴在内。 而这笔迹,确是云知雨无疑。 就在她震惊之时,她又陡然发现墙角的书桌下,放置着一个黑色的纸箱,纸箱悠悠飘着几许邪性的黑色气体。 蹲在黑色的纸箱前,她已有预感,里面的东西会再度让她震惊,她还是打开了。 箱子里尽是一些邪恶的符箓,她拿起那张紫符,再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早时因为调查邪修阿杰,阳赤风从四井村带回一些此前阿杰在枯井里的符纸。龙晓晴曾将符纸拍入过手机里,现在一对比,两张符纸画得一模一样。 云知雨就是阿杰? 龙晓晴不可置信地缓缓站起身,深深觉得这想法很荒谬。 然而事实证据就摆在桌面上。 这也是一本厚厚的旧账册,册子好像被翻了很多次,却是页页空白。龙晓晴从背包里拿出一副特殊眼镜,戴上后,娟秀又陌生的字迹呈现在眼前。里面记录的是天意鲜花店进出帐目,册子里还夹着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是风华正茂的一对夫妻,以及一个四岁大孩童的合影。 龙晓晴一眼就认出那个孩童就是云知雨,而她身后慈爱看着他的女人就是从前天意鲜花店的程老板。 第二张照片里,云知雨过五岁时的生日照片。在他的面前有鲜花蛋糕,身后只有他母亲程雨萍一人。 在照片的背后,写着他母亲对他的祝福:祝愿我的乖儿子安俊杰,快长快大,天天开心。 龙晓晴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姜婷之死再次浮上心头,虽说她是死在秦佳艳手上,但阿杰何尝不是她的同伙。 龙晓晴的惊愕和悲伤,随着泪水的滴落,目中渐渐显现浓浓的恨意和杀意。 “哐当!” 一声突兀的铁链砸击声,传入她的耳中。 龙晓晴听声寻去,在那层层的置物架后方,五张紫色的符箓结成奇异的法阵。 法阵的中央,以铁链束缚着一个肉眼不可见的人。 “冼玉!”龙晓晴惊呼出声。 急步来到近前,龙晓晴这才看清她的状况很不对劲。 冼玉此时蜷缩在法阵里,双目漆黑,内里空空荡荡,叫她的名字,也不见她回答,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这情况就如同当初被人控制追杀白傲儿的凌霜霜情况非常相似。 龙晓晴轻轻抚摸冼玉的脸,在她嘴边,还有吃过人残余的血迹。 如果猜的没错,阿杰可是很渴望要得到一颗恶念魂珠。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字外间传来。 龙晓晴警惕起来,悄声跑到门口关上了电灯,出了衣柜,在房间的门后埋伏起来。 手中的青铜匕首已经急不可耐。 铃声响了一会儿后,是云知雨有些迷糊的声音。 电话里,是曹喻和他确定明天出差,搭乘早机的时间。 放下电话,经过刚才的休息,云知雨酒醒了一大半。看了看身处的房间,他实在对这栋豪华的房子喜欢不起来。看了看表,他似想起了什么,赶忙起身穿上外套。 走出房门时,他拨通了龙晓晴的手机。 第90章 如非必要,龙晓晴平时的手机都是静音模式。 云知雨连打两通电话,龙晓晴都没有接。他便径直出了家门,不曾回过头去看那走廊尽头门里的异常。 听到大厅的门关上,龙晓晴看着手里手机屏幕来电无声的断掉,继而页面弹出阳赤风这个联系人的页面。 刚才想和云知雨硬刚的想法实在很冲动,她是想联系阳赤风,可她又知道,阳赤风必定不会让他亲手报仇,她犹豫了。 听着院子外汽车引擎声发动并远去,龙晓晴关掉当前页面,拨通了云知雨的手机。 “你找我吗?”她在克制着愤怒,声音显得有些僵硬。 云知雨却不曾察觉话语中的不悦:“是啊,抱歉,今晚我喝的有点醉,刚才麻烦你了,你现在到家了吗?” “到了。” “其实我计划着酒席结束后,想带你去天海度假村,听说今晚那里的烟火很盛大。明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今晚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好啊,度假村见。” 挂掉电话,龙晓晴看了看柜子方向,只是给阳赤风发了个地址,只跟他说了一句,冼玉在这。便关掉了手机。 天海度假村每逢周末或节假日都会非常热闹。 龙晓晴面无表情地穿过狂欢的人潮,似乎别人兴奋的心情很难感染到她。 根据云知雨发来的信息向海边走去。 海边聚集着不少游人,他们的欢声笑语在使这片黑夜里的沙滩变得祥和。 龙晓晴抬头,对私人游艇上的云知雨微微一笑。 她再来之前并没有精心打扮过,可不知为什么,她这一笑,让人觉得她在夜色中格外美艳。 云知雨的心砰而动,早已为她着迷。 游艇行驶离岸,远远离开了这一片喧嚣繁华。 坐在船头,举杯相碰,品味醇正清雅的香槟,一览海上风光。 海面上倒映着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一如现在云知雨的话这样敞亮。 他说:“其实去年平安夜那天你猜的没错,我喜欢你。但是因为你有了阳赤风,我很纠结,我已经纠结了很久,即使话题说开,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是我不想你误解我的心意,我对你好完全不是因为朋友之谊,而是因为男女之情。” 龙晓晴看着他,目光里是浓浓的怀疑:“你喜欢我?”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云知雨把手中香槟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变戏法式的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他的声音略带磁性:“我爱你。” 龙晓晴伸手,接过他的花,随手一扬,花朵洒落大海。 云知雨惊诧地看着龙晓晴。 她说:“我一点也不信。” 云知雨忙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龙晓晴冷笑一声,指着冰冷的海水:“那你跳下去。” 云知雨笑看她一眼,似乎在说这有什么难的,为证他赤诚之心,他毫不犹豫,站上栏杆纵身而跳,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他会游泳,这真不算什么。下水后,他又从水面上冒出来,轻轻甩了甩脸上的水。面带着阳光的笑意,问道:“这下你信了吧?”又高声喊道:“龙晓晴,我爱你。” 龙晓晴奇怪地笑了笑,右手轻抚耳垂上的海螺耳钉,微启唇畔:“老湿,你的替身,来了。” 云知雨忽然地感觉到脚踝一紧,来不及惊慌,紧接着,他被一股大力拉入水中。 云知雨立刻就知道脚下是水鬼作祟。 性命攸关,云知雨再也隐藏不住他的身手,在水下赤手空拳和水鬼搏斗,似乎非常有经验。 老湿竟然一时半会都招架不住。 “小晴,快把泳圈抛给我。”云知雨浮出水面,急切大叫。 龙晓晴双手悠闲地撑在栏杆上,而救命的泳圈就在她的手边,她却冷眼看他在海面浮沉。 她轻声说:“老湿,你的功力不行啊!送上门来的,你都搞不定。” 云知雨以为她是和自己在说话,不明其意,刚要开口。听到身后水鬼接话。 老湿高声说道:“看不出他斯斯文文,竟然还有两下子。龙老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小晴!”云知雨此时震惊又愕然。 老湿深怕龙晓晴反悔,不允许他再多说什么,轻身一跃,又朝他扑了过去。 云知雨再次被老湿拉进水里,只见这片水域翻滚搅动,也不知那里战斗的是怎样的情形。 龙晓晴瞧了许久,仍见他们分不出胜负,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拿出手机,打开电筒照明功能,依旧窥探不见水里情形。却见得水面漩涡越来越小,似乎有归于平静的状态。 老湿成功了? 老湿没成功。 ‘砰’地一声巨响,水柱冲天而起,当水柱落下,水花四溅,打散了水面月光。 云知雨赫然浮现在水面,他的周身,诡异的黑气在暴涨。老湿却不见了踪影。 “你他妈……”龙晓晴不自觉嘴里竟呐呐出声,难道他的术法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此时的云知雨大口喘着气,声音颤抖,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脸颊晶亮的水渍已分不出是海水,亦或是泪水,显得十分羸弱可怜。他问道:“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杀我,为什么?” “对我好?”龙晓晴真是觉得可笑。说:“你他妈是不是当我智障啊?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我,是不是?” 云知雨表情一滞。 龙晓晴接着说:“我该叫你云知雨呢?还是安俊杰?阿杰?亦或是弄鬼?” 他瞪大了眼睛,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云知雨。 龙晓晴目中隐隐泛起泪光,徐徐道来:“六年前,我不经意在网上一家网店购得一张辟邪符纸,那张符纸真的很管用。从此我就和那位叫弄鬼的网店老板有了生意上的来往,还成为了朋友……”她问云知雨:“原来我们早就认识了啊?” 云知雨的心开始有些慌张。 龙晓晴接着说:“我一直以为你做生意很讲诚信,从不坑我。原来你想坑的不是我的钱,而是我的命!你也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踏入道门,知息这些符纸中间的猫腻。虽然说这些东西有奇效,但是有个别会容易让使用者遭到反噬。就比如那三张‘紫雷夺电咒’,阁楼上的那只阴煞,明明死局已定。你却觊觎他身上的宝物,借我的手使用符咒去夺取他身上的东西。虽然那张符咒使用成功,我没有遭到反噬,侥幸逃过那一劫,但我不会因此而感激你。后来,你明明知道四井村鬼王的厉害,却还是鼓励当时只是普通人的我去四井村,想来是拿我做祭吧?” “你都知道了……”她说的有理有据,他竟无力反驳。 龙晓晴又说:“在花翎村认识你云知雨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与世无争的艺术家。原来你住在那里是别有目的,花灵山地处特殊,虽然山里富有灵气,但也危险重重。可那些危险的东西,却是你们邪修者的天然法宝,你只是就近住在那里,掩人耳目,实则花灵山才是你的老窝……” 说到这里,龙晓晴‘啧’了一声,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懊悔:“我突然才想起来,你在里面养过一群水鬼,现在我真不应该用水鬼来对付你,失策!” “不会!”老湿突然从水里窜出,高叫一声:“你就安心看好戏吧!” 话音刚落,只见在云知雨周围水域都冒出了十多只青面幽黑的水鬼。 云知雨的确曾经在花灵山里圈养过一群水鬼用来练手,所以对付水鬼他算是身经百战。此时他沉着冷静。 只是当右手摸摸不着左手手腕上的血石手链的时候,他慌了,他寻遍全身衣服口袋,都找不到那条手链。 龙晓晴知道他想找什么,她微微抬起手,手腕上正是那条血石手链。这是云知雨因酒醉弄掉的,龙晓晴捡到,本想替他收着。这条手链她一年之前也见过,只是当时术法见识粗浅,未能发现其中异常,而现在她知道了内里的蹊跷。 龙晓晴说:“这是你未完成的法器吧?一颗做为引导的血玉,三颗恶念魂珠,三个命格特殊人的三个魄……这三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一个就是你便宜大嫂凌霜霜,第二个是你那异父异母的五弟云然升,这第三个就是白傲儿了吧?你真是丧心病狂啊!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云知雨看着手链被她拿在手上,他目眦欲裂。却是知道龙晓晴吃软不吃硬,还是忍着愤怒,向她哀求:“小晴,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实在是逼不得已,这其中是有内情的。快把手链还给我!我再跟你说清楚,你不要误会我。” “就算这些是误会,那我妈那笔帐怎么算?如果不是你合伙秦佳艳搞事情,我妈也不会死!我妈现在也不会连魂魄都找不到!”龙晓晴说到此处,泪水汹涌而出:“我知道这笔帐算在你身上有些苛刻,可你确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邪修,你手上沾染的性命必定不会少。我杀你,是替天行道!” “小晴,你不能这么做!”云知雨大叫,周围的水鬼已经在向他动手,没有法器在身,他毫无胜算:“就是阳赤风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你们丹枫观是明门正道,是不准伤人性命的,就是杀鬼也要三思。” 龙晓晴奇怪的笑了一笑:“是你自己说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话罢,她将手链高举过头,用力一扯。十三颗珠子撒落入了这茫茫大海。 “砰砰砰——” 天空火花闪耀。 璀璨的烟火映衬着龙晓晴绝情冷性的面孔,云知雨突然感觉她是如此陌生。 众鬼凶悍,不一会儿连拖带拽,将他扯入了深深的海底。 不复再见。 老湿不才,需要众兄弟的帮手,终于得已找到替身,踏入了期盼已久的轮回之门。 尘归尘,土归土。散落的魄,有着微妙的引导,回到了分离已久的魂体。 白傲儿飘然在阁楼窗边,迷茫的看那远方天际露出一抹光。 那是黑暗黎明后的日出。 阳赤风远远看见龙晓晴自沙滩走来,明亮的光打在她背后,而她的正面,是漆黑模糊的阴影。 第91章 阳赤风去到龙晓晴给的地址,顺利找到被困在法阵里冼玉。 冼玉当时魂魄不齐,身上又被人操控的禁咒。阳赤风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冼玉解咒,同时也在房屋角落下的玻璃瓶里找到了她被禁锢的魄。 原来冼玉那天真的去花翎村小木屋找云知雨麻烦,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云知雨深藏不露。不过三两招就将她拿下,并把他的魂与魄抽离,又在她身上下了禁咒,让她完全听命于他的命令。 在冼玉失踪的这几天里,她毫无意识地吃了很多人,其中包括那食山集团的石总。 云知雨欲意要把她培养成鬼王,为的是夺取恶念魂珠,补全血石手链的最后一个空缺。 这个计划当然被龙晓晴无情的打破。 救出冼玉后,阳赤风联系龙晓晴无果,生怕她是发现了云知雨的秘密,从而遭到什么不测,继而奔走了一夜四处寻找她。 后来还是在槐林街碰到一位鬼魂朋友,得知龙晓晴几个小时之前曾在度假村出现。 当他着急地寻到海边时,看到安然无恙的龙晓晴,他放心了。但看她从云知雨的游艇上下来,却不见云知雨,他似乎又不太放心。 “小晴……”阳赤风奔上前来,黎明后的第一丝光明打在他脸上,使他眼中的关心紧张和急切毫不掩饰地暴露对方面前。 只是来到了龙晓晴近前,却见得一旁刚刚上岸的那群水鬼,连声对老湿表示祝贺,祝贺他历时16年,终于找到替身,可以投胎去了。 阳赤风有些惊诧,目光转向那边的老湿。 老湿接触到他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虚,毕竟他也是知道阳赤风所谓的正义立场是不可动摇的,忙拉着同伙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阳赤风问龙晓晴:“老湿找到的替身是谁?”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龙晓晴淡淡地回答。 “你……”其实他已经猜出来了,只是听她承认得这样轻松,他不免还是惊异。 龙晓晴突然间有一事好奇,问:“如果从船上走下来的是云知雨,你会怎么样?会不会杀了他替我报仇啊?” “会。”阳赤风斩钉截铁地回答。 龙晓晴竟然觉得有些意外。 阳赤风接着说:“我会帮你报仇,但是我不会亲手杀了他,因为这不是一个毫无法度的世界,你应该相信正义与公道。” 龙晓晴奇怪的笑了笑,果然……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竟不再默契,明明彼此就在眼前,怎么就感觉渐行渐远。 她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屑:“那你现在打算拿我怎么办?”她有恃无恐:“你该不会因为我弄死了云知雨,要拿我绳之以法吧?”她媚眼如丝:“你能舍得?” 阳赤风心头一震:“小晴,你知不知道你做的是错的,你真的没有一丝悔意吗?” 龙晓晴深感奇怪:“什么悔意?我没错为什么要有悔意?错的人明明是云知雨,他是邪修!是他谋害人命!你忘了吗?当初是他在四井村饲养鬼王,差点吃了你师叔呢!是他和程老板以花害命,是他杀死的白傲儿,是他咒控冼玉害她背上人命,冼玉现在还可能好好地去排队投胎吗?” 阳赤风哑然,却不表明他认同她的说法。他问:“扪心自问,你杀他,只是因为这些?” 龙晓晴并不否认:“我妈的死当然也要算在他的头上,要不是他那天带走了秦佳艳,我们会把秦佳艳抓住,秦佳艳要么死在我们手上,要么就被你送去镇灵塔。这样的话,我妈也不会无缘无故遭此横祸。” 说到姜婷的死,龙晓晴仍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即使该死的人都死了,她仍会因为谈到姜婷而激动。 于是她并不想多言,越过阳赤风身边,径直走了。 阳赤风转身,急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拥住了她。 她想挣脱,然而阳赤风却抱得很紧:“就算你报了仇,又怎么样?死去的人也不能因此复活,痛苦的还是你自己。忘了这件事,好好生活下去。好吗?” 龙晓晴的眼泪终是淌下了脸颊,她也紧紧拥着她。 清晨耀眼的阳光,洒照在沙滩上,也洒照在那对相拥的人身上,宛如一幅浪漫的画。 回到奶茶店。 龙晓晴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柜台一角,指腹便染上尘埃。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开店。 转身看向落地窗外,街旁的店面已经开门,就算这条街上一天也看不到一个客人,他们都会像往常一样,默默经营着自己的店铺。 看这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刚刚开店的时候。 “今天开店吗?”阳赤风问。 “好啊。”龙晓晴回答。 阳赤风轻抚她还残留着泪痕的脸:“上去洗把脸吧,我去做早餐。” 龙晓晴点点头,依言转身去了。 上到三楼的时候,一声巨响猛地从阁楼上传来,之后见得白傲儿惊慌失措,从楼梯上飘下来。 原本白傲儿和龙晓晴二人相见,应该十分欢喜。 只是现在白傲儿十分恐惧,她大叫道:“龙晓晴,有一个鬼王在我厕所里!” 就在今天清晨,白傲儿魄已回魂,神志清醒。她飘出白玉瓷瓶,舒展筋骨。意外地听到角落里那个缺角的青花有微小响动,她好奇过去观望,却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因为大意或是脚贱,她踢了青花瓷瓶一脚。瓷瓶倒地,瓶口封印松动,一个强悍的邪灵自瓶里钻出。 扑面而来的死亡,把白傲儿吓得又差点魂魄分离。 鬼王,她素有听闻,除了喜好吃人外,就连小透明魂魄也不放过。 “我好饿~”鬼王看着白傲儿,眼泛贪婪的绿光,甚至已经向她出手。 白傲儿这才跑下来求救。 当下,龙晓晴果然见得一个周身邪气笼罩的女人出现在楼梯上。 漆黑的公主睡裙,裙子上是层层叠叠的黑色蕾丝,袖口和裙摆上的蕾丝丝带飘逸,像极了魔鬼的触手。 龙晓晴大惊:“冼玉!” 冼玉成了鬼王。 一条金光符布带自龙晓晴头顶飞过,‘咻’地一下将准备要攻击龙晓晴的冼玉紧紧裹住。 龙晓晴和白傲儿回头,出手的正是阳赤风。 “冼玉怎么会这样?”龙晓晴疑问。 阳赤风皱眉微叹:“她魂魄分离的时候,魂体吃人太多,魄体归位时,魂魄补全,就成了鬼王。” 说着,上到楼梯,几张明黄的符纸打在冼玉身上,冼玉化作一团黑气。被他重新塞入了青花瓷瓶里。 他说:“我会尽快把她送去镇灵塔的。”说完,将青花瓷瓶抱下楼去。 白傲儿看着阳赤风离去背影,似乎还心神未定。 龙晓晴笑看着白傲儿,捏了捏她的脸颊:“哟,白傲儿你恢复得不错嘛!” 白傲儿嫌弃地躲开她的手:“那当然。” “那阵子我的魄体在云知雨手上,我已经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云知雨的死,白傲儿表示非常解气,只是对于龙晓晴对付云知雨的手段,白傲儿总觉得:“这不像你会做出的事。龙晓晴,你最近怎么了?” 龙晓晴疑惑地看着她:“那么换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白傲儿怔住,许久不见,她总觉得龙晓晴变得有些陌生了。 老湿不才,需要众兄弟的帮手,终于得已找到替身。 在踏入期待已久的轮回之门前,他思来想去了很久,终于决定来找一趟龙晓晴。 奶茶店里,老湿喝着龙晓晴为她践行而特别调制的奶茶,啧啧称赞。 “我就说你这朋友我没白交。”老湿开心地说:“我这次能投胎,不管要去的人家是贫穷或富贵,我都要真心感谢你。” 面对这么客气的老湿,龙晓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老湿鬼鬼祟祟,看看四下无人。并摘下头顶的大草帽,从里面取出一个物件。 东西放在龙晓晴手上,仔细一看,是一本被烧了一半,并且泛黄变旧的小册子。 龙晓晴好奇的翻看了起来,一看竟吓了一跳,竟然都是一些残缺的邪法秘术。 老湿说:“人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鬼说死不带来,生不带去。这本册子,是我一次偶然在鬼市上淘来的。是个好东西,值得珍藏,作为报答,这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礼物。你不用跟我客气啊!” 龙晓晴当然不会和他客气,当下就翻看了内容。 每一个秘术逆天得非常令人震撼,其中所用的方法也都十分罪恶,让人触目惊心。如果是心有邪念的修者得了它,天下必然有灾祸。 龙晓晴心下震动,立马有了将它烧毁的念头。只是她的眼睛无意中看到了其中一个秘术,简单简短,就是不想细看,也让她记入了脑子里。 “寻魂法器……起死回生……恶念魂珠。” …… “嘿!你来这里做什么?龙晓晴不是已经起死回生了吗?”狸花猫竟能口出人言。 狸花猫回到家中,撒娇卖萌缠磨主人传功,终于功有小成,虽然还不能变成人形。但可以口出人言,与人对话,于是这几天它在四井村转悠,逮着人就和别人说话。已有不少慕名前来冒险的好事之徒,被它吓得屁滚尿流,仓惶而逃。 阳赤风抓起狸花猫耐抓的后颈:“你说什么?”之前因为冼玉的事,打点过阴差,现在冼玉变成这个样子,所托的事情并不能达成。但于理他还是要给阴差补上尾数,这才途经野坟堆,就重逢这一只狸花猫。 “喵。”它以为龙晓晴的事情,阳赤风会知道。可它哪里记得,当时龙晓晴复活,在场的人除了那远去无踪的白狐之外,别无他人。就连龙晓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颗恶念魂珠。 丹枫道观有记事录记载,曾有因为恶念魂珠起死回生的那些人,无不堕入魔道,祸患世间。 第92章 阳赤风自打野坟堆回来,他已经猜测出龙晓晴近日奇怪转变的缘由。因此,他心事重重。 刚走到奶茶店楼下,抬头望见二楼他所住的房间灯光大亮。 一进到店里,就听到从二楼上传来白傲儿大叫声:“龙晓晴你疯啦,你快放手。” 阳赤风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到二楼。只见二楼客厅似乎刚有过一场打斗,厅内摆设一片狼藉。 龙晓晴目含厉光,站于客厅的中央,一手掐住了冼玉的咽喉,另一手手中青铜匕首高高扬起。 那原本被封印在青花瓷瓶里,放置在她房间中的冼玉,因为禁咒的关系,战斗力大减。她被龙晓晴打得半死,软软挂在龙晓晴手上。 白傲儿刚才为阻止龙晓晴的行为,被龙晓晴一脚踢飞,正掉落在窗口之下,伤到了魂体,一时半会起不了身。 龙晓晴看到阳赤风到来,知道他一定会阻止自己。手中匕首刻不容缓,直朝冼玉心口刺去。 形势危急,容不得阳赤风手下留情,抽出短棍,甩开登山杖,一杖将龙晓晴手中匕首挑飞。杖身顺势打在龙晓晴肩头。 龙晓晴被这一力道击退数步,原本掐住冼玉的手,也已被痛击不得不放开。 “小晴,你住手!”阳赤风杖指龙晓晴咽喉。 这才看清,龙晓晴的异状,她的瞳孔呈现暗紫色,妖异非常。在她的周身隐隐环绕着一股邪气,竟然真是有入魔的迹象。 龙晓晴看着阳赤风,她的眼神过于阴冷,阳赤风不由惊愕这样陌生的她。 她雪白的颈项微微向前,已然抵住面这杖尖,异眸里尽是挑衅之色。 阳赤风果然心中大骇,立刻收手。 龙晓晴趁势向他发动攻击,青铜匕首飞入在手,带着一股阵阵阴风,向阳赤风横劈而去。 阳赤风以杖抵挡,登山杖和青铜匕首奇碰之声,响亮入耳,他便感受到龙晓晴此时异于往常的攻击能力。 他更不敢掉以轻心。 而另一边,冼玉因为之前在龙晓晴手上受了伤,此时急需补充能量。她空洞的目光移向此间最弱的白傲儿身上。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冼玉现在大伤元气,可她终究是个鬼王。白傲儿做鬼的时日短,并没有什么应战经验。与冼玉几番缠斗,渐呈颓势。 “救命啊!”白傲儿被冼玉抓住了手臂,急得跳脚大叫。 眼看冼玉就要把白傲儿一口吞掉的时候,眼前陡然金光闪耀,一条金光符布带及时出现。 阳赤风一心两用,手中的带子束缚住了冼玉,在龙晓晴面前露出破绽,硬是受了龙晓晴一脚。 阳赤风顺势受力向前奔去,抓起冼玉,就朝旁边的青花瓷瓶口塞去。 龙晓晴身法诡异,眨眼之间就出现在阳赤风背后,她毫不犹豫举起匕首就向阳赤风刺去。 “龙晓晴!”白傲儿大叫一声,进而扑身上前,从背后死死抱住了龙晓晴。 白傲儿就像一个狗皮膏药,紧紧粘在龙晓晴背后,龙晓晴抓她不得,将匕首往上一抛,催动其往自己的后背扎去。 青铜匕首凌厉至极,扎穿白傲儿的魂魄没有分毫阻碍,却也因为速度疾快,深深刺入了龙晓晴背心。 突然间,白傲儿的魂魄猛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晴!”阳赤风看到龙晓晴受伤,十分惊诧。将冼玉封进印青花瓷瓶后,他急切地上前查看龙晓晴的情形。 龙晓晴却把他推开,从她口中说话的声音,却是白傲儿的。 “龙晓晴,你清醒一点!” 白傲儿竟然附进了龙晓晴的身体里,试图抢夺她身体的主动权,来阻止她的行动。 龙晓晴的行动遭到滞缓。 阳赤风也趁着这个空档,在背包里找到一瓶‘清明散’,对着龙晓晴一顿狂喷。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龙晓晴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散药效之霸道,就连白傲儿都熏得难受,从她身体里跑了出来。 龙晓晴一时脚软,跌坐在地板上。双眼有些迷茫,双肩在微微颤抖。她清楚的记得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并不是别人的操控。而是她心中升起恶念,她想要杀了冼玉,夺取恶念魂珠。甚至,她也想杀了所有阻止她的人。包括阳赤风。 “为什么会这样?”恶念退去,龙晓晴似乎并不能够明白,她自己当时的想法。 阳赤风上前拥住她,轻声安慰:“没事了。” 龙晓晴慌忙抱紧了他,心中是深深的后怕,她差点就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房间里,阳赤风帮龙晓晴将扎在背上的匕首拔出,并处理了伤口。 阳赤风把龙晓晴所有衣物都用清明散浸泡过,再晒干。这样一来。龙晓晴便可时刻闻到清明散的味道,实时提神醒脑,不易行差踏错。 阳赤风又把包里所剩的清明散全放在了龙晓晴的床头柜上,这些数量或许不够,他又让同门师弟帮他邮寄了几瓶过来。 当然,清明散也不是长久之计。 世间繁杂,到处充满了诱惑,‘恶念’总会在你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地蔓延…… 云殿集团和宋氏集团的‘KG项目’已经动工了一个多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是曹喻和云楚冰派出的齐助理一同联合宋氏那边的人协作项目进程,至于云殿方面负责这个项目的云知雨,直到现在还不知去向,云家已经报了失踪。 巨大的工作量,已经让云楚冰不堪负荷,在董事会上她提议,‘KG项目’由她接手,手中一些不是很重要的项目则交由副总负责,而副总这个位置,在云知雨出现之前由总经理钱升任。 钱总经理是公司的老员工,工作能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这一决议一致通过。 云明希虽然知道钱总经理和云楚冰私下里关系暧昧,可现在就是用人之际,他不得不同意这个决定。 云楚冰在人事方面有私心,但对待‘KG项目’她很严谨,很认真。她是很希望能做好这件事,想以重金聘请龙晓晴进入云殿。 除了因为龙晓晴之前做过云知雨的助理,工作认真负责之外,更是因为她和宋依宁关系非同一般。 当然,这只是她据上次餐厅里,宋依宁豪赠龙晓晴玉镯那件事,自己猜测的。 同样是那家华丽的西餐厅,只是因为约见的人是云楚冰,龙晓晴这次并没有刻意的打扮,暗紫色带亮片的T恤,搭配阔腿牛仔裤,休闲的经典黑白老爹鞋,随意扎了个马尾,戴顶黑色闪闪亮片的鸭舌帽,背个扎眼的紫蓝色镭射小包就来了。 这样随性的打扮,若不是云总约见的人,侍应恐怕难以将她放行,毕竟这是一个正式的餐厅。 这是餐厅的露台,坐在八十层高的大厦至高点,几乎将整个城市的闹市区收入眼底。 云楚冰就喜欢这种俯瞰的感觉,可见其野心。 不正式的穿着,云楚冰当即明白她的态度。 龙晓晴一点也不想参与云殿集团这些破事中来,奈何是曹喻从中撮合。曹喻甚至在晴天一脚奶茶店连续订了三天的外卖,每次订的都是店里价格最贵的饮品,且一定就是上百的数量。 没办法,既然他诚心诚意,龙晓晴也就来了。 云楚冰似乎很爱送礼,而且送得很豪爽。 齐助理打开桌上的手提箱,里面一箱子码放整齐的钞票。而后,他将这一箱子的钱推到了龙晓晴面前。 云楚冰的笑容从来很自信,她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我想钱,每一个人都是喜欢的。这里有一百万,是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龙晓晴挑了挑眉。 云楚冰似乎知道她的怀疑,说:“对,只是一份普通的礼物。我不会以此要求你做任何事。” 龙晓晴问:“那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云楚冰笑了笑:“从前你在云知雨手下做事,促成云殿和宋氏合作,有你一份功劳。” 龙晓晴故作惊讶:“你这个老板倒是很大方嘛!” 云楚冰十分乐意听到她说这句话:“我从来不会亏待我的员工。”又似家常般聊起:“听说,你一直经营着一家奶茶店。近来生意怎么样?” 龙晓晴搅动着面前杯中的奶茶:“不怎么样。” 云楚冰说:“其实你从前在云殿时,业务能力就很不错,要是你想,云殿随时欢迎你。” 龙晓晴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生活。” 云楚冰也不强求,却是精明,跟龙晓晴聊了一些‘KG项目’中可透露的工作日常,以测试她对云殿是否还上心。 然而她们聊了一个多小时,云楚冰依旧得不到结论。 龙晓晴看似对这个项目冷淡,可但凡说出口的,都对项目具有建议性。谁都不知道,这其实都源于身上衣物的味道被风吹拂,清明散的味道忽近忽远。 终于结束与云楚冰的会面,龙晓晴目送云楚冰离去,急忙从包里拿出一瓶清明散,给自己狠狠喷了一脸。因为就在刚才的谈话中,许多邪恶的念想,在她脑海时隐时现。 清心明目后,她看着这一箱子的钞票,心中不由深深感慨。 它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龙晓晴爱财,不过只是在从前。 从前家道中落,姜婷辛苦工作还债。从前姜婷生病,她要筹集医药费。从前她想给姜婷过上好的日子…… 现在姜婷不在了,她有了钱,又有什么用? 抓起箱中钞票,向着露台之外狠狠一甩。 粉色的钞票如同翩翩飞舞的花瓣,随风远去,煞是绚丽。 回程的观光电梯里。 齐助理不禁问云楚冰:“那个龙晓晴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啊?” 云楚冰摇摇头,她经商多年,自认为阅人无数,也看不清龙晓晴是个怎么样的路数。 这时,粉红色的钞票自高空纷纷扬扬的飘落。 齐助理惊叫:“卧槽,撒币!” 第93章 万圣节将至。 大型悬疑恐怖电影《噩梦》将于万圣节当天上映。 这部《噩梦》,前身是《恶梦连篇》,就是去年夏天在槐林街取景拍摄的剧组。 看完令人震撼的电影宣传片,龙晓晴非常感兴趣。这部电影的导演,指导拍摄的场面非常有功力。阴森森的槐树林和寂静无声、白雾弥漫的槐林街都被镜头抓取得格外恐怖。就连对这两处地方都非常熟悉的龙晓晴看了,也是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背后格外阴凉。 电影或许是一部好电影,但是电影周边的热度却比电影本身还要高得多。 电影《噩梦》的女主角安星颖,日前被娱乐媒体记者偷拍到,她与鲜肉小生傅行凯十指紧扣走出餐厅会所,在大马路上两人同吃一个冰淇淋,行为十分暧昧。 ‘安星颖插足傅行凯和天后之间的恋情。’这就是这几天的爆热的娱乐头条。 不管是安星颖,还是傅行凯,或是天后,他们在社交媒体上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反倒是三方的粉丝先打得死去活来。 先是天后粉丝讨伐安星颖,骂其小三不要脸。再是安星颖粉丝大言不惭,挖苦天后人老珠黄,还妄想老牛吃嫩草。傅行凯的粉丝也没闲着,他们为傅行凯出谋划策,应当选谁或不选谁。当然也有那骂傅行凯渣男的人,却被凶悍的粉丝人肉发私信恐吓。 这场闹剧中,最欢乐的莫过于吃瓜群众们。 就在安星颖被冠上‘小三’之名,骂得最惨烈的时候,吃瓜群众期待已久的反转来了。 有知情人爆料,傅行凯曾经与圈外人有过一段婚姻,而天后才是那个插足傅行凯婚姻的第三者。 这一爆料再度将傅行凯和天后推向了舆论的高潮,脱粉的脱粉,转黑的转黑。各路水军齐发对方黑历史,堪比洪涝灾害。 接着,公司不得不安排傅行凯举行一次记者发布会,在发布会上傅行凯痛哭流涕,承认错误。但是渣男之声还是不绝于耳,甚至他在发布会上做作的表情,都让沙雕网友们制作成新一代表情包。 在吃瓜群众的好奇心下,有人竟然扒到傅行凯前妻的微博。 言梦梦自从开启了说走就走的旅行后,她就喜欢上了摄影,每到一处地方,必定会留下当地美好的影像。而此时,她正‘流浪’在西藏的线路上。 于是大家在她的微博上,就看到了一个积极向上,乐观开朗一如邻家妹妹般可爱的女孩。 言梦梦的微博火了,是在留言区里,生生让沙雕网友一系列心疼JPG捧火的。 沙雕网友们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他们深挖言梦梦的过往,发现去年夏天她在晴天一角奶茶店,拍的一系列奶茶宣传照。 修饰过的照片中,恬美的意境,可爱的造型,言梦梦又似乎美上了一个新高度。 以至于都有经纪公司拿着广告代言找上她。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安星颖坐不住了。明明绯闻是她开的头,可现在的热搜不是在骂傅行凯渣男,就是在揭露天后的黑历史,再不然就是高度赞扬言梦梦。没有一点热度在她安星颖的身上。 安星颖岂能就此作罢,就算没热度,也要蹭热度。 言梦梦得知自己火了之后,非常讲义气,一连数天发了几张曾经在晴天一角奶茶店照过却不曾发过的存照。 而这一天,安星颖也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穿着古装,在剧组现场休息时,手里捧着一杯奶茶。而奶茶杯上,正是晴天一角奶茶店的logo。她配上文字:怀念去年夏天拍摄《噩梦》,在槐林街喝过的奶茶。 或许安星颖的意图是想把热度拉回到自己身上,亦或是电影身上。可她万万没想到,晴天一角奶茶店才是此次娱乐八卦最大赢家。 “晴天一角,万圣节临,阴天将至。”龙晓晴在她的微博上,打上带着恐怖气息的宣传广告,这波热度也是蹭的6起。 大家不都说槐林街闹鬼吗?那不妨将这个话题炒热。龙晓晴每天都在微博上发布一则关于槐林街的鬼故事,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要数,去年《噩梦》剧里里的灵异故事。 ‘过气男星欲要挽救颓势,片场上演英雄救美,启不料,救美者另有他‘人’。’ ‘死了都要追,点击就看鬼魂粉丝的心酸追星路程。PS,自备纸巾!’ ‘隐秘!关于经济人在片场倒霉的二三事。慎入!怕吓死你。’ …… 这种富有八卦娱乐的灵异故事,就十分夺人眼球。 如她所料,吃瓜群众来了,沙雕网友也来了。 在这些人里,有的是曾经来光顾过奶茶店的回头客,有的却是头一次来。不过不要紧,奶茶店最新布置的恐怖主题场景,都让他们耳目一新。 晴天一角奶茶店终于恢复夕日荣光。 能非初初进入‘恐怖’的奶茶店里接送外卖的时候,着实让门口迎客的骷髅模型吓了一跳。 “欢迎光临~”平平无奇的四个字,在骷髅嘴里发出,感觉非常阴惨。 然而这个骷髅却深得顾客们的喜爱,频频有人举起手机给它照上一张,或是站在骷髅模型的身边与他合影。 这时的店里高朋满座,柜台前还有一大堆等着点餐的人。 能非也是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只见工作间里,除了熟悉的老友龙晓晴外,还多了个陌生女人。 女人发长貌美,白衣白裙,雪白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质地上乘的绸缎丝带。她气质卓然,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哪是帮工的料。 果不其然,那个封口机她摆弄了很久,还是不得要领。 龙晓晴正时打印订单和调制奶茶中,顾不暇接,也没能发现白傲儿纠结着封口机,气恼得快要暴走。 顾客太多,订单量巨大,龙晓晴一个人招架不住。实在迫不得已,才把白傲儿叫下来帮忙。 ‘啪啪啪!’白傲儿拍打着封口机,似乎有越帮越忙的趋势。 “哎,不是那样的……”能非赶紧阻止了她,实在看不过眼,踏进工作区,交她怎样用封口机。 能非动作利索,一连帮她弄好了好几杯奶茶。 白傲儿露出浅笑,对他颇为欣赏。 然而能非看到了白傲儿微微踮起的脚后跟,一滴冷汗立即从他额发尖滴落,拿起打包好的奶茶匆匆出了店门。 他这一次要送的是40杯奶茶,送往海滩边的游艇上。 到了沙滩,能非大开眼界。 豪华的游艇上美女成群,环肥燕瘦各式各样,她们都穿着性感的泳衣,翘首企盼。 她们当然不是在等他这个送外卖的,她们是在等赵公子。 当赵公子出现在沙滩的那头,能非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狂蜂浪蝶。 这群性感的女子们高叫着‘赵公子’,穿花蝴蝶般纷纷朝着男人奔去,这活泼的过分的场面颇为壮观。 明天就是赵公子的生日,他心情大好,左拥右抱。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这场游艇派对,他有去无回。 弯月当空时,这艘豪华的游艇已然停在离海滩很远的海面上。 这游艇上除了美女们和赵公子外,还有十多个公子哥,他们嬉笑打闹,玩得非常尽兴。 “十,九,八,七……” 凌晨零点来临,他们大声地数着赵公子生日倒计时,恍如跨年那般兴奋。当计时为零,生日蛋糕送上,生日蜡烛吹过,众人对他的祝福,便是将他抬举,扔下海里。 众所周知,赵公子乃游泳健将,似乎从没有人想到他会溺死。 “啊!有什么东西在抓我!”赵公子惊慌大叫,他真的感受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使劲把他往下拖。 众人看他在海面扑腾,都不以为意,还露出轻松的微笑。鉴于赵公子恶作剧的属性,他们这次谁都不会上当。 赵公子整个人没入了海中,两分钟过去,都没能见到他浮出水面,大家才开始着急。 “这么久?不会有什么事吧?”美貌的女人心中忐忑。 原本赵公子那群损友哥们儿,一脸不屑的样子,现下听到美女的担忧。一男人正准备脱衣下水营救时,赵公子赫然浮出水面。 赵公子挣扎大叫:“有鬼!有鬼!水下有个水鬼。” 他们不会想到,刚才赵公子在短短的那两分钟里,是经过多么惊险的搏斗才能逃生出水面。 男人笑了笑,对那美女说:“你看吧!”他又想要捉弄他们了。 大家都认为赵公子的戏做的很足,没想到赵公子再次沉入水底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针对寻找赵公子的打捞,一直从凌晨工作到黎明。 原来互相嬉笑的年轻男女们,现在正慌张地指着对方怒骂。意图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将赵公子的死推脱给对方。 就在黎明最黑暗的时候,打捞队终于找到了上赵公子的尸体。 惊起海滩上青年男女又一阵喧哗。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那默默从海里走出的那一抹黑影。 用时七天,他终于找到了替身。 看着岔路口里那片漆黑的树林小道,他的脸上异常阴霾。 口中讷讷道出一个人名。 “龙晓晴。” 第94章 翻开朋友圈,是晴天一角奶茶店火爆场面的动态,还有打折促销的广告。 精明的商人宋依宁从中嗅到其中可待发展的更高商机,一连几天在微信上就奶茶店的发展和龙晓晴聊得火热。 只可惜她因为工作需要,现在正身处千里之外的四圣山。 她有一个重要的客户,特别迷信。身体有病不住医院,却跑来这万灵仙观‘清修’。为迎合客户这个特殊的喜好,宋依宁也似模似样,虔诚地来到道观拜访。 看着高台上演讲道法的霍道长,一副气度飘然的模样,宋依宁实在是好奇的紧。从前听圈子里的人都对他交口称赞,然而在来万灵仙观之时,龙晓晴就提醒她小心这个霍道长,说他邪门,甚至一度想要阻止她去道观。但是宋依宁向来胆大,并不把这危言放在心上。 陪同客户听了一场道法,也没发觉霍道长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且这场道法演讲,她也没有白听,她已和客户达成了共识,就差拟定合同即可签约了。 为此,宋依宁在道观的客房中,连夜加班。 这是一间中式楼房,十分古朴典雅,古风大红木书桌前是雕刻精致的窗台。窗外下边接连着一片池塘,圆满的月色倒映在水面,夜风吹拂时,月影起了层层涟漪。 ‘咕噜……’ 奇怪的声音偶然传入她的耳中,葱白的手指陡然在键盘上停止了动作。 目光从手提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望那窗外远方的夜色。 奇怪的声音又接着响起。 宋依宁心生好奇,不免站起身来观望,又是一阵哗啦啦咕噜噜的水声,就好像有人在这片池塘里游泳。 她心想这片池塘虽然干净,但也不至于能让人游泳。 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声音越来越远。而在远处的岸边,柳树下,一道人影渐渐从水中浮现。 他上了岸,全身湿漉漉的,幽幽走在青石板的小径上,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迹。 虽然知道真的是有人在池塘里游泳,宋依宁还是很奇怪。 这时,对岸那人停住了前去的脚步。 缓缓回过头来。 竟是许久不见的云知雨。 宋依宁十分诧异,原来失踪已久的他,居然藏在道观里。 云知雨目光飘渺,似乎没有看见她,随即转身而去。 因为是认识的人,所以宋依宁并没有想那么多,心中有许多疑问关于公事,便开了门追了出去。 宋依宁远远看见他本想叫他,却见他步伐有几许怪异,他一路走,身上一路滴水,似乎身上的水怎么也滴不尽。 好奇之下,她为尾随云知雨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凉亭。 在那里,霍兴奇早已摆开供台,等待着云知雨的到来。 邪修之人,向来逃不过五弊三缺。云知雨小时自母亲死后郁郁寡欢,见到霍兴奇身怀道法,招得母亲魂魄,他就对此道有着浓厚的兴趣。踏入邪修一途,他从此变得体弱多病。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小病无数,病痛难熬。 那条血实手链原本是他的救赎,三个命格特殊人的魄体,能补全他因邪修中途伤缺的体质。三颗恶念魂珠,可助他修行。一颗上乘的血石做为引导……可惜,世上命运皆无圆满一说。 就差最后一颗恶念魂珠,也就差最后一步,他不甘心。她如此深爱着龙晓晴,却被她算计,他死不瞑目。 三天前,云知雨在找到替身,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他就来找霍兴奇。 他求霍兴奇动用《夺魂术》帮助他还阳。 《夺魂术》是霍兴奇祖上传下来的秘法,夺去生人的魂魄帮助死去的鬼魂借尸还魂,此法逆天又相当复杂。 还魂者首先必是同道邪修中人,且修行不能太低,这些云知雨都具备。 被夺魂的对象,需要找三个及三个以上与还魂者相似八字的人。 施法者道行必需很高,即使道行高如霍兴奇,也难保成功的概率。 如果施法出了意外,还魂者与被夺魂者就连同施法的霍兴奇都会有性命之忧。但要是成功了,被夺魂的对象也是无一生还,这个方法可说是阴损至极。 要说霍兴奇去哪里找这三个八字与云知雨相似的人,这还要得益于他道观常年对客户资料的收集。 供台前,这个蒲团之上,分别坐着三男一女,他们是万灵仙观的虔诚信徒。他们之中有人出身贫穷,也有那富贵之人,但他们此刻都有着同一个愿望,那就是学习奇门道术。他们看着霍道长的眼神是无比的信任,只是他们到底是肉眼凡胎,看不到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面色骇人的鬼怪。 霍兴奇站在供桌之前,为人师表般给他们上起了课:“奇门道术,互通阴阳,通阴阳首先要认识何为阴何为阳。如果我口述出来你们很难体会,倒不如教你们亲眼所见。” “道长,你要教我们开天眼吗?”在坐的女子还很年轻,个性非常活泼,她迫不及待地举手问道。 如果可以选择,云知雨也不想借助女体还阳,只是与他相似八字者寥寥无几。 霍兴奇点头微笑,态度十分亲和。虽然察觉他们看不到他身边的云知雨,但还要试探着问:“你们是否都能看到我的身边的这个‘人’” 四人恐慌又疑惑,均都摇头说看不到。 霍兴奇有些小小的失落,要知道,最合适不过的被夺魂者,能够轻易见到还魂者的魂魄。 见他们惶恐地四处张望,霍兴奇微微笑了笑,安抚他们:“放心,我请来的这位仁兄不会伤害你们,他在此处也可验证你们开天眼的成效。” 他们心中德高望重的霍道长这样说,他们也就信了,甚至因为没见过的新奇感,而跃跃欲试。 霍兴奇对这四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们闭紧眼睛,安稳地坐着。口里循环念颂着他之前让他们背诵得滚瓜烂熟,却无关紧要的经文,为的只是做做形式。又嘱咐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张开眼睛。 他们都非常配合地照做。 霍兴奇施法之前,唤来五个身形稍矮道童,阻在他与供台之间。这样一来,若邪法霸道反噬,这五个道童用作抵御。 宋依宁隐藏在树后远远看着,十分不明白这伙人的意图。 只见,随着凉亭里传来低声繁复的念咒声,霍兴奇很有架势地举起桃木剑,随之一道火花燃烧与剑间,火光照的凉亭里通亮。 云知雨反复在四人身后行走,似乎在掂量谁的身体更适合他。 霍兴奇手势翻飞,剑尖的火苗冲击前排左侧第一个男人的眉心。 男人毫无察觉,就在火苗击穿他的眉心时,原本一张一合念诵着经文的嘴唇陡然僵住。 在其身后,云知雨双手紧握男人的双肩,猛力一抽,男人的魂魄让他生生扯了出来。 就在男人躯体软倒之前,云知雨低咒着奇怪的口语,一头扎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远处偷看的宋依宁已经目瞪口呆,从不怪力乱神的她今天亲眼所见,好不震撼。她感觉这事诡异又蹊跷,不敢轻易惊叫出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连呼吸也放慢了速度。 云知雨的魂魄在男人的身体里很不稳定,毕竟这和普通的附身不同。附身是外来魂魄和原身魂魄记在同一身体里,身体有着原身魂魄的制衡,身体较容易接受。而他现在是生生抢占人的躯体,躯体具有记忆性,容易排斥外来的魂魄。 所以为了融合躯体与魂魄,这除了二者需要相似的八字外,重要的,是那份奇妙的机缘。 所谓的机缘,是可遇不可求。 云知雨被男人的身体排斥出了体内,霍兴奇又如法炮制,接二连三将后面几人的魂魄击出。云知雨依然进不了他人的身体,不得已,才试了最后一个年轻女子的躯体,但还是被排斥在外。 就在这时,远方一个道童的高声,赫然打破此事的进行。 “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那道童专门负责给霍兴奇端茶倒水,来回往返间,竟然发现了躲藏在树后窥探的宋依宁。 宋依宁心中一紧,抬脚要逃,突然身旁一阵阴风呼啸而过,云知雨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宋依宁这时近看才仔细看到云知雨脸色,那是惨白中带着青灰,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她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看得到我?!”云知雨也十分惊愕,之前与她接触过,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有通灵能力的人。 那么现在她能看见他,只有一种可能。 宋依宁肩头一紧,被云知雨拖进了凉亭里,宋依宁想要大声呼救,却让云知雨一把掐住喉咙。乌黑的指印立时呈现在宋依宁的喉咙皮肤上。 鬼掐喉,宋依宁有口难言,有声难发,更是求教无门。 看着供台前,东歪西倒的那四个人。虽然之前看不清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现状,宋依宁恐惧得颤抖。 “师父,就是她了!” …… 第95章 万圣节当天。 天海度假村充斥着各路‘妖魔鬼怪’,这当然是人们为庆祝万圣节,而刻意做的打扮。 时近中午,一些装扮恐怖的游客们,三三两两来到槐林街晃荡。 “老板来包纸巾。” 刘大爷家的杂货铺难得有人光临,刘大爷把纸巾教到顾客手上,看着顾客离奇的装扮,刘大爷表示很懵:“从前有那鬼想当人,现在却有人想做鬼的。”他实在不能理解。 在晴天一角恐怖主题奶茶店里,各路‘鬼怪’的打扮十分应景。 白傲儿也想不到自己原本惨死的模样,才是此间最靓的仔。 “哇哇哇!小姐姐,你喉咙上这个窟窿做的好逼真啊,是怎么做到的呀?” “嗨!美女,化妆技术有一套嘛,刚才一进门,差点被你吓到。” “你这身破烂连衣裙好特别呀,有没有店铺地址可以分享一下。” …… 得到大家的赞美与关注,柜台收银员白傲儿表示非常高兴,趁机推销了店内几件新品。 龙晓晴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白傲儿不止会花钱,现在还会赚钱了呢! 当结束了一天热闹的营业之后,龙晓晴这才闲下空来与阳赤风通话。日前,阳赤风已将冼玉送往镇灵塔,现在已在回程中。 今天夜晚的生意出奇的冷清,那些奇形怪状的可怕鬼怪们,早已向度假村转移了狂欢的阵地。 应宋依宁邀约,龙晓晴也来到了度假村。 早前,宋依宁就有投资晴天一角奶茶店的意向。为此,龙晓晴一连通宵了好几夜,终于做出了一份计划书。 在这间豪华的房间里,充满了自然的味道,到处都可见盆景花卉。 房间的隔音做得很好,关上房门,喧哗吵闹都被阻隔在了外面。 许久不见,宋依宁清瘦了许多,穿着宽松的中性黑色衬衫,背脊尤显单薄。从她偶尔的咳嗽声中,可以断定她最近患上了感冒,脸色有些疲惫的苍白。 “你还好吧?”龙晓晴见她咳得厉害,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轻抚着她的背。关心地询问:“有没有去看医生啊?吃过药没?” 宋依宁似乎因为咳嗽太厉害的原因,眼眸里含着隐隐的泪光。 她看了看茶几上准备好的一壶干花,对龙晓晴说:“可不可以为我泡一壶水仙?” 龙晓晴如今的泡茶功夫已经小有所成,水量与温度,她拿捏适当。入口的茶水清香甘甜,不管谁喝了都会对其技术大加赞赏。 宋依宁也毫不吝啬,对她炉火纯青的泡茶技艺啧啧称赞。既而好奇问起:“你泡茶很专业嘛,在哪里学的?” 龙晓晴本应被称赞时的骄傲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后来她实在不想提起云知雨,便说:“跟一位朋友学的。” 宋依宁来了兴趣:“那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毕竟我也喜欢喝花茶,有空也喜欢自己摆弄,只是怎么摆弄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好吧,看有机会再说吧。”龙晓晴敷衍着,她拿出计划书:“我先来给你讲讲我写的计划书吧!” 宋依宁点头微笑,优雅地靠在沙发里,一边品着茶水,一边听她讲解计划书的内容。 听着听着,宋依宁好似心不在焉,却也把她的话听完了。 不知为什么,龙晓晴总觉得今天宋依宁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也说不清是哪里奇怪,但有好几次接触她眼神的时候,总教龙晓晴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为此龙晓晴还假装看不仔细计划书的细节,特地借口带上了特殊的眼镜,虽然见宋依宁并无异常,但不适的感觉犹在,也不能安心。 宋依宁接过她递来的计划书:“我会好好研究研究的。”话毕,不由得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龙晓晴实在没忍住,问:“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上次那个客户难应付?” 宋依宁摇摇头:“不是,是和云殿的‘KG项目’,当初这个项目是和云知雨谈的,磨合了很久才能达成共识。现在对方换成了云楚冰,有些意向她不能同意,并且有她自己的建议。所以现在工作有些阻滞。” 龙晓晴微微表示理解:“没关系,奶茶店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 “不知道云知雨什么时候才回来。”宋依宁好奇地问:“你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你帮忙找找呗,这个项目于我真的很重要。” 龙晓晴有片刻的怔愣,想起那天她对云知雨做的事,现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一群水鬼为避免后顾之忧,早已将云知雨的尸体拖入大海的深处。想必此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 龙晓晴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然而宋依宁对云知雨的话题并未能结束,她好像有些八卦:“你们认识多久了?” 龙晓晴回答:“大概一两年吧。” 宋依宁又说:“你本来就开一家奶茶店,那时还为云知雨的工事忙碌,想来你们的关系很要好吧。” 或许吧……龙晓晴想,要是云知雨本人真就像她从前认识的那样,就好了。 宋依宁见她面有惋惜神色,又问:“没有阳赤风,你会不会接受他的追求?” 龙晓晴愣愣地看着宋依宁,总觉得她今天说话怎么那么奇怪。 宋依宁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问得有些不妥,忙又说:“是人都看的出来,他喜欢你。” 龙晓晴皱了眉:“没有阳赤风,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宋依宁有些激动。 “宋小姐!”龙晓晴惊诧她的情绪。 宋依宁此时有些偏执,她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你不可能接受云知雨?你知不知道他很爱你?” “你到底怎么了?”龙晓晴心中起疑,她频频提起云知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宋依宁幽幽地看着她:“其实,我之前见过云知雨。” “什么?”龙晓晴大惊。之前她听到过来店光顾的水鬼说起,云知雨已经找到了替身,并早已离开了这一片地方。 宋依宁说:“应该说是见过他的鬼魂,他已经死了,这事你要比我清楚。是吗?” 龙晓晴握起了拳头,心中担忧已经变成鬼魂的云知雨,还想要在搞什么事。 宋依宁继续说:“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你会那样对他,一定是当时很生气,他不会怪你。她希望你能原谅他,就像以前一样,就算不接受他,也能把他当朋友。” 原本同在一张沙发上,平排而坐的两人,宋依宁越说,竟然欺身上前。越说,话语越带柔软弱示。 宋依宁越来越奇怪,要不是龙晓晴之前用过特殊眼睛试探,不然她真的以为,宋依宁被附了身。 龙晓晴眉目一横,刚想要站起身来。 “咳咳咳……”宋依宁突然就咳嗽得比之前还要猛烈。 龙晓晴还是比较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走上前来,再次为她轻轻拍背顺气。 只是龙晓晴看着宋依宁此时的姿态,竟觉得莫名的熟悉感。 云知雨。 当她深想,不由汗毛倒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究竟是谁?”龙晓晴突然远离了她,因为她已经看到,宋依宁脖子上所戴一条非常有个性的黑色编织细绳项链,竟是黝黑的毛发所制成。 如果她猜的没错,黑色的毛发属于黑色猎犬身上,经过神秘加工和道教开光,所能制成的东西有许多。比如,可以编织成网,捕捉散落的魂与魄。也可以拉扯成线,为散落的魂与魄作牵引。 当然,如果落在鬼魂的手上,也有着另一番用途。把它们做成项链或手链之类的饰品,鬼魂附在活人的身上,带上这类饰品,可以将鬼魂和活人躯体套得更牢一些。这样,能教修行之人难以发现端倪。 “什么?小晴,你在说什么?”宋依宁故作不知,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如果不细看,如果不细想,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他,龙晓晴不会这样大胆的猜测。宋依宁现在的一举一动,语言神态,真是像极了云知雨。 龙晓晴瞬间抽出了青铜匕首,横眉厉目,对她喝道:“云知雨,你快从宋依宁的身体里出来!” 宋依宁眼色渐渐冷了下来,纤细的右手手腕缓缓抬起,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没有戴眼镜,而且以后再也不需要戴眼镜。葱白的手指在眉前顿了一顿,又顺势将额前碎发挼到耳后。 “刚才的问题,你还一个没有回答我。” …… ‘咻’地一生长呜,天空炸开一束火花。 泳池边的舞台上,随着DJ灵活的手指抖动乐章,便利极开始了一场‘百鬼狂欢’的盛宴。 人头攒动中,疯魔一般舞池和泳池里,他们各色离奇的恐怖装扮谁又能分出谁是人,谁是鬼。 没有任何鬼马装扮的阳赤风,穿行于人群,倒显得他才不正常。 “嗨!” 阳赤风得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那人的声音他认识,是小繁。 小繁一身骷髅新娘的装扮,端着个托盘,她将托盘上的一杯饮料递给阳赤风:“来,阳师伯,喝一杯。” 小繁拜过言梦梦做师父,叫阳赤风一声师伯也没错,只是阳赤风还没有习惯。 阳赤风接过饮料,道了一句谢。 小繁指了指泳池旁边那座的高楼,说:“刚刚我见过龙师叔了,她上去会客了。” 龙师叔?阳赤风愣了一会儿,才想到他说的是龙晓晴。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小繁又指了指手上的托盘:“我要去工作了,师伯你慢慢玩。” 看着小繁走远,他把手上的饮料,放置在一边的空桌上。拿出手机,尝试联系龙晓晴。 ‘乓’地一声,是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声音隐没在震天的音乐当中。 阳赤风抬头,却见十楼高处某房间被击碎的那一窗玻璃中,掉下来一个人。 第96章 “其实不用我说,答案你心里早已有数!”龙晓晴手中匕首指向他,正气凛然:“你做了鬼不好好去地府受刑,还附上了别人的身体,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不不,附身只是低劣的伎俩。这个身体里已经没有了宋依宁,只有我云知雨!”即使在别人眼里他是宋依宁,但他必需要纠正她。 龙晓晴紧张皱眉:“宋依宁呢?” 回想起在霍兴奇的帮助下,云知雨成功占据了宋依宁躯体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把宋依宁的魂魄吞吃入腹。对此,云知雨似乎有些得意,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宋依宁连渣都没有剩下。” 龙晓晴震惊又怒极,青铜匕首早已向他击射而出。 云知雨手中陡然出现一团黑气,眨眼间,黑气集聚成了一柄黑色钢刀。钢刀频频与匕首相击,分不出胜负。 龙晓晴飞出符咒,符纸向来对付鬼怪有奇效,现在却对于云知雨这个生人毫无作用。她十分惊愕,实在想不到死去的人竟然能还阳。一时想不到应对的法子,她只能硬刚。 云知雨自视道法高深,从未把龙晓晴那些手段看在眼里。口中念动咒语,顿时,房间所有花卉听从他的号令。片片花瓣向龙晓晴飞去。 龙晓晴不得不一心两用,一面用青铜匕首迎击他,一面打出火焰符咒应付袭击的花瓣。 一连几次,她被逼得连连败退,几个符咒也不能打出。不由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口出路。 就在龙晓晴退至门边,要打开房门欲逃时。一条由花瓣交织而成的藤蔓袭上她腰际,她只觉腰部一紧,一股大力将她往后拖去。随后,她已来到了云知雨的跟前。 云知雨一手紧握着她腰际的束缚,将她推倒在茶几之上,迎面压制而来。 二人近在咫尺。 云知雨的目光很疯狂:“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没有阳赤风,你会不会接受我!”他手中冰寒的钢刀,已经触碰到了她雪白脖颈上的皮肤:“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我!” “当然不会!”龙晓晴想都没想,亦然绝然。 云知雨瞪大了眼睛,额上青筋暴露。 龙晓晴趁他惊愕之迹,一把扯下他脖子上的绳结。 云知雨猝不及防,绳结一被卸下,还未等磨合好的魂魄差点被弹出身体。 龙晓晴一把将他推开,趁他在念咒定神之际,随手拿起身边一个落地台灯,猛地朝他抡了过去。 台灯结实沉重,龙晓晴也是拿出毕生的气力。云知雨抵挡得匆忙,被这一力道震退数步,一脚后撑在身后的落地玻璃窗前这才停下。却也生生将这窗子踩出裂痕。 龙晓晴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第二记台灯直接脱手向他甩飞而去。 云知雨整个人被袭来的重物,砸出窗外,自十层高的楼层高空坠落,直直掉落泳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这番意外,引来在场所有的惊叫喧哗,但见掉下来的人因为水的缓冲安然无恙,还能浮出水面,大家还道是另类的极限玩法,便也见惯不怪了。 云知雨浮出水面,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泳池旁边的阳赤风。 阳赤风不知内情,一度好奇地看着这个打扮中性的女人。 云知雨也不深想对方是因为他现在顶着宋依宁的躯体,而不认识他,他却看到阳赤风,心中顿觉恼火。 “阳赤风,你来得正好,想杀你已经很久了!”云知雨本要动手,却觉神魂不定,心想是被抽出去了定魂的绳结所至。 阳赤风觉得女人怪异,但从他出口而言,是他来者不善,提起警惕。 云知雨却没有马上和他动手,长手一伸,拉来一个身旁水中嬉戏的年轻人。他接下来的举动震惊在场所有的人。 只见那个年轻人被云知雨掐紧了喉咙,在云知雨仰头呼吸的刹那间,年轻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成一具干尸。 却有那心大的人,以为是突如其来的表演魔术,竟然拍手叫好。 云知雨大骇,甩出手中的棍子,开展成一杆登山杖。杖尖迅速挽划一道灵符,向他打了过去。 灵符对付妖魔鬼怪具有奇效,打在云知雨身上却毫无作用。 难道他是人?阳赤风一时之间也不懂他的套路。 云知雨在承受了他两道灵符时,依旧我行我素,捞到旁人就吸了个干瘪,形如一个魔头。 泳池边的人群再出喧哗,纷纷逃难一般四散开去,就连台上震天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阳赤风打出一条金光符布带,套牢了云知雨让其动弹不得,手臂打卷将带子一扯,将他从水中拖上来。 云知雨浑身邪气冲天,来到岸上,生生将那带子震了个粉碎。 看他手中慢慢成型的钢刀,阳赤风已经猜到他是谁。 云知雨持刀向阳赤风扑来。 这杆杖和这把刀每一次的相碰,都是一场生死决斗。 每一次猛烈的撞击,都引得周围飞沙走石,池水震荡。 原本狂欢的泳池,此时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私人战场。 闻讯而来的保安不知深浅,贸然上前拉架。 阳赤风却顾及他人性命,被人阻拦抵挡,还要手下留情。对敌时束手束脚。 此刻云知雨已经疯魔,不管不顾对上来围拢他的保安大开杀戒。只见他周围的保安,不消片刻已然纷纷倒地。 龙晓晴刚才打落云知雨后,见到楼下情形心急如焚。奔至走廊前的电梯,好巧不巧,电梯上一排红色的滚动字体显示,电梯故障正在维修中。迫不得已,她只能从楼梯一路狂奔而下。 “师伯,我来帮你!” 小繁人未到声先至,一柄七星剑从天而降,气势凛冽朝云知雨飞去。 然而小繁粗浅的道法,云知雨并不放在眼里,随手一挥就将七星剑打落。 小繁道行不够花招来凑,她和她师父言梦梦学了个十足,那被打过的七星剑上,曾经被几十种神秘药材所泡制,以灵符开光。既对付的凡胎肉|体,又能让鬼怪削魂蚀骨。 当即,云知雨只感那刚才触碰七星剑的手,热辣疼痛。 剩下几个保安这会儿也看清了形势,再不敢拦截阳赤风,对云知雨也深深地忌惮上。虽然知道他的怪异和厉害,但职责所在,他们并没有当场奔逃,而是躲在一旁等候时机。 云知雨和阳赤风势均力敌,本以为小繁的加入会给阳赤风助力,却不想,云知雨视小繁为弱点,追击着她打。 小繁对战经验不足,方才七星剑一招得逞,难免第二招也如上法,但已经不灵验。云知雨轻易能将这柄剑从中击成两段,小繁术法被破,心口顿时如同被人重击般难受。 黑色钢刀突然脱离战局,向小繁直冲而来,就如同云知雨料到的那样,阳赤风宅心仁厚。面对敌方的破绽和朋友的危机,他定然会选择后者。 击败阳赤风就只在他出手援救小繁的那一秒,然而云知雨却放过,并不是云知雨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觉得像阳赤风这样的大善人,让他行善无能,比让他死更能让他难受。 那一杖相抵在那一支刀尖,却抵不住那一支刀尖幻化出来另一支一同模样的黑色钢刀。 阳赤风和小繁不未来及惊诧,刹那间,刀尖已至小繁面前。 带着寒风的钢刀触碰到小繁额前眉心的前一秒,一柄青铜匕首突如其来,‘嗖’地一声,无情穿过了云知雨的胸膛。 钢刀徒然间消散在小繁面前。 术法被破,云知雨亦如同被重击一般倒地。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置信。可抬起头,是龙晓晴冷峻的眼神,手中紧握着匕首,确真是她动的手。 龙晓晴再次动手,打出金光符布带,将他上身缠绕紧实。 云知雨单膝一软,跪倒在地,好像全然没有了招架之力。 他一直看着龙晓晴,脑海中是记忆里龙晓晴温柔热情的笑颜,和现在冷情冷肺的她判若两人。恍惚间,他竟还以为认错了人。 保安看到暴徒已经被制服,纷纷走了出来,为防止他在作案,在警察到来之前,他们拿出了长长的铁链,意图要将他捆个结实。 “你真绝情。” 云知雨突然低声说道,目中一片赤红。 就在那几个保安靠近他之际,他猛然暴起,挣断了身上的束缚。 阳赤风大叫不好。 “快回来!”小繁大叫刚围拢过去的那群人。 只是为时已晚,眨眼之间,云知雨邪气弥漫,黑色阴风席卷着他的周围。 小繁心中大骇,对于阳赤风和龙晓晴而说,那些人只是陌生人,但他们却是与小繁共同过的同事,她心中十分焦急。 看那邪风中伸出求救的那一只手,她不由也伸手过去,想拉他一把。却让龙晓晴一把扣住她的胳膊。 “不能去啊!”龙晓晴大声喊道。 当阴风停止那时,鲜血流入了泳池中,池水染上了一片红,泳池的岸边,怪异的干尸横七竖八散落了一地,触目惊心。 小繁从未见过这样残忍的场景,不由浑身震颤。 龙晓晴皱着眉,双手不住微微颤了几颤。 即使云知雨顶着人类的躯壳,但他现在已经不像个人,浑身邪气冲天,结合宋依宁的外表,显得十分违和。 双手一挥,无数把钢刀如同细雨,细细密密地向阳赤风三人袭来。 三人竭尽全力抵挡住这波攻势,龙晓晴手中的符纸像不要钱似的砸了出去。 突然,她想到了那仅剩这一张的‘紫雷夺电咒’。 那张符咒,此咒的霸道和厉害,她已经用生命领教过。 为此,阳赤风并不同意她再用,曾经还劝她烧了剩下的符咒,可惜龙晓晴非是不听,她有预感,那张符咒有再利用的时候。 当然,这次龙晓晴不会再大意地拿自己的生命来下注。 趁着阳赤风和云知雨纠缠之际,龙晓晴拉着小繁到一棵粗壮的树杆之后方躲避。 龙晓晴对小繁耳语了几句之后,顺着小繁所指的方向,龙晓晴果然在另一棵矮树树岔找到一个蜥蜴窝。 “对不住了。”龙晓晴说着,拿走窝里一只小蜥蜴。 小繁上前帮忙,以针给蜥蜴扎了个小口子,将其血液抹在一张牵引符之上,再将牵引符贴在自己手背。双手结印,引出一条人类肉眼难以捉摸的绳线,线的一头捆绑在蜥蜴的一只脚,而另一头线被她拿捏在手。 龙晓晴在蜥蜴面上贴上那张‘紫雷夺电咒’符纸。 紧接着,小繁将蜥蜴甩出,手指中无形的线绳,牵引着它飞去的方向,蜥蜴便轻巧落在了云知雨头顶。 又在小繁的牵引下,蜥蜴舌头长伸,将它面上所覆盖的‘紫雷夺电咒’准确无误粘贴在云知雨额前。 云知雨与阳赤风战得正酣,并没有察觉头上的蜥蜴,但见一张紫符突然而来盖住了他的脸面。他登时心中大乱,还没来得及将符纸取下。小繁就早已剪断手中牵引线,龙晓晴最后的念咒声已完毕最后一个音节。 轰隆长鸣,紫色的闪电照亮整片天空,紫电降雷,夺取的,是他的性命。 然而天从人愿之时,也有可能意外横生。 一条金光捆闪耀魂索如从天神降世,在雷电劈下的前一秒,生生将云知雨的魂魄从宋依宁的躯体中抽出。 无用的躯壳,被雷击倒地。里面的魂魄早已到顺着捆魂索回到了主导人之手。 霍兴奇站在舞台之上,此时的他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气派,他面容憔悴。从他脸上的细汗,和微微喘气的疲态可知,他是匆忙赶来的。 原本以为,云知雨来了个帮手,阳赤风三人不禁警惕,毕竟,霍兴奇是个高深莫测的邪修者,要真动起手来,他们并没有胜算。 然而,霍兴奇什么也没有说,捆上云知雨就跑。 龙晓晴连忙追去,要知道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惜霍兴奇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97章 “阿杰,你糊涂啊!”霍兴奇长叹一声,而后竟然吐出一口鲜血。自上次动用了禁忌术法帮助云知雨借尸还魂的时候,他已大伤了元气,内肺阵痛,需不时掩面咳嗽。 城市中某间酒店的房间里,云知雨一身邪气,双眼泛着诡异的红光。霍兴奇是不得已,才将他捆绑锁住。他恨声说道:“师父,你快放开我。不杀了阳赤风和龙晓晴,我恨意难消。” 浓重的怨气,教门口守着的小道童,心生畏惧。 霍兴奇叹息:“你原本已经找到合适的躯体重生,就应该忘掉前程往事,好好展开你全新的生活。你又何必执着。” 云知雨又何尝不想像他所说那样去重新生活,可天意弄人,他重生之人却又是龙晓晴的密交好友,避免不了与她的相处,在相处中他又难以释怀从前的过往。 所以,阳赤风和龙晓晴不死,他怎么可能开始新的生活? 霍兴奇见怎么也规劝不了他,便走出房间关紧了房门,容他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小道童见师父心有烦忧,上前问道:“师父,那位……那位师兄的状态已经疯魔,留着他恐怕必有后患,不如……”不如早点打包归类仓库。 不过不等他说完,霍兴奇毫无预警的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小道童来不及喊痛,连忙跪倒在地认错。 霍兴奇瞪了小道童一眼,留下让他好好看门的话语,便径直离去。 身为一个邪恶修者,霍兴奇向来视鬼魂如贱物利用,却突然这样看中云知雨这恶鬼,也难免让不知内情小道童心生惊奇。 回到房间,霍兴奇皱眉深思,思绪不禁飘回若干年前。 自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已经遭村里人不待见,只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让一位游方道士批命,说他是一个命硬的人。不出十年,父母亲人一一被他克死,当家里的人都死绝后,他更是被山村的人赶出了村里。 年幼的他四处流浪,又十分幸运,在某次饿晕之时得一高人所救,高人道法高深,不惧他命硬之说,更说他是天赋奇才,要收他做弟子教他法术。 他的师父姓程,叫程焱。有一女儿叫程雨萍,还有一徒弟就是云正纲了。 他们三人自小青梅竹马,无忧无虑的时光却在程焱死后终结。 云正纲志向远大,势要在城里闯出一番事业,孤苦无依的程雨萍自然追随表哥的脚步。而他,另有志愿。 自从跟随程焱学习术法之后,他对此道非常痴迷,毅然踏入深山寻找仙踪秘迹。因缘际会中,于山林之间邂逅丹枫道观弟子魏兴墨和雷兴帆。 他刻意隐瞒学习过术法的事情,又作非常渴望学习道法的样子,骗得雷兴帆将他引进丹枫道观。后又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终是拜入丹枫道观当时的知观‘寻影真人’门下,成了魏兴墨和雷兴帆的师弟,并从此改名霍兴奇。 再分别的十年间,他们三人各有际遇,云正纲发家致富,程雨萍也算是嫁入豪门,而他霍兴奇则在术法的专研中有着与他人不同的见解。 这份所谓不同的见解,却在正道中人的口中就是邪魔歪道。 他屡次偷偷潜入镇灵塔,捕捉厉鬼恶魂,用于邪法的修炼。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瞧见,别派所送来一名新抓得的恶鬼,不是别人,正是他夕日一同长大的师妹程雨萍。 当晚他悄悄致电云正纲,才在云正纲口中才得知她的遭遇,她在被安拓杀死后,心有不甘,凭着生前所学的术法技艺,炼入邪道,将安拓挖心剖肝。因为案子太过灵异和恐怖,便有别门道徒介入调查。她不慎让那些人收服,送进了镇灵塔中。 程焱对霍兴奇有着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霍兴奇也早已将程雨萍看作亲人。 夜夜听那塔中传出的鬼哭狼嚎,亲人在镇灵塔受苦,霍兴奇心中万分焦急。 丹枫道观里,谁也不会想到霍兴奇与镇灵塔中其中一女鬼有着这层关系。 霍兴奇当年与雷兴帆十分要好,日日和他说起镇灵塔好奇之处,心中向往去此一观。三杯酒下肚,雷兴帆这个做师兄的便一拍胸脯,一口答应满足这位新入门的师弟猎奇之心。 当时恰逢知观‘寻影真人’病逝,真人早已在此前将所持训魂铃交予魏兴墨,而魏兴墨当下要处理真人后事之外,道观内外大小事务也要他交接打理。雷兴帆便体贴师兄,向他讨要训魂铃,说是要替他去塔里巡视。 魏兴墨不曾多疑,也就由他去。 不曾想,这一去,祸事变发生了。 镇灵塔外九个方向,分别在地下深处藏埋镇灵锁,让世上所有鬼魂都有进无出。九个道门所持有的训魂铃,可开启九个方位的其中一个镇灵锁。 当霍兴奇跟在雷兴帆进入镇灵塔内部,一一查点每间房中恶鬼,当查到程雨萍所在房间时,任是雷兴帆也想不到,霍兴奇竟然会在背后偷袭他。 雷兴帆毫无防备,被打翻在地。霍兴奇竟然是用捆灵锁将他的双手绑上。他一时挣脱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霍兴奇把房中的恶鬼放出。 当雷兴帆挣脱捆灵锁寻他们而去时,他更是没有想到霍兴奇深藏不露,身怀的术法好不逊色于他。 逼不得已,雷兴帆点燃求救弹。 霍兴奇知道道观高手齐来,他并不能与程雨萍周全离开。干脆就毁了手中的训魂铃,将塔中鬼怪放出制造混乱。 镇灵塔里的妖魔鬼怪蜂拥而出,顿时间,天地变色,刮起阴风阵阵。 不管背后从前道友生死,霍兴奇毅然护着程雨萍离开。 他既然能舍身求助程雨萍,对其儿子也是如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所以云知雨落到这种地步,他也会想方设法去救他。 豪华医院的这间病房里,已经不见了往日惬意的气氛。 对面云显扬气急败坏的质问,云正纲真的不能惬意。 云显扬问他,为何在背后偷偷给云明希支持。 这还用说为什么吗?云正纲抚着因为动气而不停喘息的胸口,日前因为重感冒住进了医院,意外检查出了心脏有毛病,近期正安排着要做一台手术。 这事儿云家人都知道,可云显扬现在在他面前无理取闹,根本就是毫不在意他的病情,似乎想要气死他。 自从云显扬从云殿离开后,他自然是气愤难当。整天也没做别的,就过着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 有做‘红脸’的,就有那做‘白脸’的。曲南凤坐在病床边,轻抚着云正纲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在他耳旁温声细语,替云显扬编足了令人同情的故事。 云正纲早已了解他们母子的套路,此时心情不好,并不想搭理他们。默默的转头看着窗外,人都以为他是在看那窗外的风景落叶,实则他是看着外人轻易看不见的鬼魂。 经过三天的时间,云知雨终于冷静下来。霍兴奇便带他来到医院看望云正纲。云正纲养育过他,日常对他也极好,或许,云正纲的劝解,他能听得进去。 确实,回忆往昔,云知雨对云正纲除了有感恩之心外,亦有着一份愧疚之情。 正是因为云正纲的那最小的儿子云然升,云知雨名义上的五弟。 当初,云知雨因为看中云明希前妻凌霜霜特殊的命格,想用其魄体注入血石手链神器里。就制造了意外杀了她,在取她的魄体后,又利用她的魂体做成傀儡,留在木屋替他办事。云然升那天与女友来花田游玩,云知雨知他们肉眼凡胎并不能轻易看到鬼魂,便也就放任他们进出小木屋。 只是云知雨没有料到,云然升竟然看到废弃的木桌下有一副特殊的眼镜,他觉得新奇便拿起来看了,于是这副特殊的眼镜就让他看到了凌霜霜。 云知雨拦下他们,一心想要说服这个五弟,让他保守秘密。 云然升却是年少轻狂,为谋求与女友的幸福,他以凌霜霜的死威胁云知雨帮他们私奔到国外,并且此后开销一律由云知雨负责。 虽然这些云知雨都能办到,但他实在不爽被威胁的感觉。也知道把柄拿捏在他的手里,他能拿出来威胁一次就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照他叛逆的性格,保不准哪一天这事就会败露。 云知雨当机立断,悄悄打开花盆里的药粉机关,将云然升和他女友迷倒。再将他们抛下后山的河中,制造溺水的假象。他们的尸体顺流而下,便是城东的水鸟滩。 而后他再命令凌霜霜追击他们二人的鬼魂,可惜的是,他们二人一路跑到槐林街,又迅速的进入了鬼门关。鬼门关有进无出,云知雨却也不用再担心了。 这件事情他虽然一直隐瞒的很好,当面对云正纲时,这又俨然成了他一块心病。 云显扬实在不孝,云明希与他又父子离心,云正纲却只能从他们二人中做出选择,无奈的选择。 看着养父苍老的模样,云知雨终是心软了,点点头,表示会好好跟着霍兴奇回去道观。不管将来是否还能找到合适的躯体借尸还魂,亦或是终生只能做游魂野鬼,他都不会再轻易生事,更不会再提‘报仇’二字子。当然,如果没有听到曲南凤那番话的话。 第98章 这次让云显扬当时气愤难平的,还有云正纲日前所立的遗嘱。 因为手术有些危险,云正纲提前立遗嘱,立遗嘱的时候,除了有律师在场,曲南凤也陪伴在他的身边。 对于他的财产分配,曲南凤的内心也属实无法接受。 云正纲把私人钱财和房屋均分给子女和配偶,但公司产业却让云明希和云楚冰均分,而云显扬和曲南凤在公司竟然没有一席之地。 此时的房间中,除了普通人不能看见的云知雨外,就是云正纲与曲南凤和云显扬。 他们的家事,云知雨向来不想插手,也不愿理会。反正他和云正纲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便轻轻向他点头无声道别。 出到了房间门口,云知雨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要离去,意外听见曲南凤在房间里提起了程雨萍的名字。 “是因为程雨萍吗?你还在怨我当年说了那些话,才导致他们家破人亡的吧。” 云知雨不由停步。 云显扬来硬的不行,曲南凤就来软的,她哭哭啼啼地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散播,她的孩子是你私生子的谣言,我只是嫉妒你对她太好,一时气愤冲昏了头脑。你要知道,当年你太优秀,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也料不到这话让安拓认真了,才会想要报复卖掉他的孩子,从而造成那样的惨剧。我错了,真的错了。这些年我的内心都处在无时无刻的悔恨中,即使云知雨那孩子的性格,实在不招人喜欢。可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我从没有亏待过他。这些难道你都看不到吗?”汹涌的眼泪,显得她才像是受害者。 “够了,不要再说了。”云正纲突然捶床大吼,只因听她提及当年往事,安家惨案似就在眼前,一时激动,竟然引发心脏疼痛。 曲南凤见他难过得脸色突变,连忙叫了医生。 为急救方便,曲南凤和云显扬被劝离房间。 出到客厅,曲南凤收起了那专业的眼泪。 云显扬心中疑惑:“爸他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曲南凤冷哼一声,狠狠扔掉拭泪的纸巾:“他心中有鬼,当然激动了。” 云显扬来了兴趣:“有什么鬼?” 母子二人相携坐在沙发上,曲南凤见他求知心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起了当年之事:“那年,你爸爸有个非常要好的远房表妹,就是云知雨他妈,叫程雨萍。程雨萍的丈夫是你爸好友叫安拓,安拓于你爸在发家致富这条路上是重要的伙伴。可惜他们同为商人,不会存在永远的朋友这一说。在云殿最危难的时机,你爸不得不用计策截胡了安拓家的生意资源,云殿是越做越大了,安拓家的生意却是开始走了下坡路。后来安拓又沉迷赌博,这连累了程雨萍,因为这样,你爸他频频地帮程雨萍……”她顿了顿,看着自己鲜艳的指甲,不得不承认:“我是女人,一个深爱丈夫深爱家庭的女人,丈夫对别的女人好,我嫉妒也是正常的事情。” 云显扬结合刚才在病房里,曲南凤对云正纲所说,猜测:“所以你对安拓说他儿子其实是我爸的私生子,是想激怒安拓,借他的手报复程雨萍。” 曲南凤点点头,似乎很惋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哪知道,安拓居然失心疯,杀死了程雨萍。这事儿,你爸怨我,也更自责是他弄垮了安拓家的生意才造成的悲剧,所以他一听到当年往事,就会恼羞成怒。” 云显扬释然道:“怪不得,那个云知雨常年生病,一副快死的样子,我爸还那么看重他。” 说起云知雨,曲南凤来了兴趣:“话说也快有两个来月了吧,云知雨还是下落不明,该不会是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云显扬嘿嘿一笑:“看他那样子就是不长命的。” 话音刚落,曲南凤和云显扬陡然感觉屋子里的温度下降,甚至还有一股冰凉凉的冷空气在他们周围升腾。 云显扬赶忙拿起一旁收纳袋里空调遥控器乱按一通:“神经病吧,这空调坏了?” 曲南凤站起身来:“算了,等下叫人来修,我们先去外面吃点东西再……” 再回来吗? 可惜他们连出去的机会再没有了。 曲南凤赫然就看见了沙发后方,站立无声的云知雨。 此时的云知雨,面目灰败阴冷,看起来极其不正常。 曲南凤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会在这?” “原来,那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云知雨的声音冷的可怕。 云显扬也不由背脊起了一丝凉意,但他从不惧怕云知雨,甚至嘲讽云知雨是他的家常便饭:“哟,云副总,你舍得出现啦?是不是听到那老鬼要分遗产你才来的?平时天天装病不去上班,现在坐享其成,你真是个鬼才啊!” 话音未落,曲南凤不禁扯了扯儿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曲南凤也不例外,她感觉现在的云知雨很可怕。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回想起了当年,程雨萍被安拓杀死后,安拓后来在狱中离奇死亡的传言。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那条传言真的很诡异。 人都说,如果不是角落里,安拓的头颅没有损坏,谁能想得到满牢房里的血糊和肉泥,会是他残破的躯体。 …… 云正纲病逝于滨海某豪华医院。 以为这只是一条普通的社会新闻,实则此案太过血腥诡异,是一个官方不能向大众透露的秘密。 情况类似前阵子红星酒店里石总之死的那样离奇,但医院的这间病房里的状况,比酒店更加惨烈。 血迹喷溅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残肢碎肉遍地都是。零散在各个角落的六个头颅,证实着病房套间的客厅中有六个死者。其中包括社会知名人士曲南凤女士、云显扬先生和四个医生和护士。 灯光昏暗下,这血迹斑驳的场地,仿佛就是阿鼻地狱。 在套房的主卧门口,只有云正纲尸身完好,不过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吓死的。 秘密勘察过现场,牛行天可以断定,这件惨案是妖魔所为。 虽然因为这件案子的特殊性官方不允许公开,但内部人员确实知道详情。他们不免对酒店心生恐惧,特别是对这一层楼。 不得已,院方只好重金请来玄青宫的高人。 然后牛行天走进房间,看了一遍就出来了。 院方主任就只敢站在,这层楼的电梯边,不敢向曾经的命案现场靠得太近。他一边擦着冷汗对牛行天问道:“牛道长,是要开坛作法了吗?” 在牛行天看来其实这并不需要,因为行凶的魔头,早已不在此间,凶手当时就连死者的魂魄都没放过。而在这间房里,血腥污垢需要清除即可。 但他还是吩咐思月准备法器,开坛作法,只为安人心,牛行天做得很认真。 离开医院后,牛行天依然心事重重。 思月考的车证已经许久,牛行天特地给它配备了一辆便捷的深蓝色小轿车,方便外出。思月将沉重的行囊放在后备箱,正要打开驾驶室车门,见得牛行天并没有上车的意思。 牛行天站在车前,看着医院大门沉思了许久。 “师父,还有什么不妥的吗?”思月不明白,医院里已经没有恶鬼停留,更没有邪灵侵扰,师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牛行天长叹一口气:“看那凶手的凶残程度,恐怕日后世间有浩劫。” 思月问:“师父的意思是,要追查那凶手?” 这次院方只是请他们来超度亡灵,如果没有人雇佣追查凶手。那么,他们向来没有必要刻意去追查。 牛行天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凶手太过残忍,不得不除。” 思月问:“那现在我们是去云殿集团吗?” 牛行天对聪明的徒弟略有欣赏,试探反问:“你有了调查的思路吗?” 思月点点头,机灵的大眼睛呼闪着智慧的光芒。 房间里发生的惨案人人尸首分离,死的惨不忍睹,唯有房主云正纲尸身完整,这就可以说明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对云正纲有着些许情谊。那么就从云正纲身边的人查起。 然而云正纲唯留下的一对儿女,云明希和云楚冰都无暇招待牛行天师徒。因为他们帮着办后事,忙着争遗产,还忙着在公司勾心斗角。 后来,牛行天师徒才在云明希秘书曹喻的口中得知,他们兄妹俩并不是对亲人的离奇死亡不在意,而是这件事,他们已经交由万灵仙观的霍道长处理了。 万灵仙观? 这是一个在术法道界内,并不受待见的道观。 牛行天师徒又听闻一件与此案不相关的事,云正纲的三儿子云知雨日前无故失踪。 牛行天再一考思月:“在得到这些信息后,你想如何调查?” 思月说:“除了要去那万灵仙观一探究竟,也要寻那无故失踪的云三少下落。” 牛行天看着徒弟露出浅浅微笑,目中光亮闪耀,似乎极为自豪。 第99章 槐林街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热闹非凡。 晴天一角奶茶店里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经过长时间的培训,白傲儿制作奶茶的技艺已经熟能生巧,她已经成了店中的固定店员。虽然,这份工作并不是她所想,但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龙晓晴亲自将白傲儿调制好的三杯热奶茶,端至某僻静位置的餐桌前。 桌前正是坐着雷兴帆和阳赤风,以及他们约见的一位行家。 这位仁兄喜好收集异物,日前他偶然获得一颗恶念魂珠,知道雷兴帆在找,便有意出售。 雷兴帆看了这颗黑色的珠子许久,他已经确认这的确是一颗恶念魂珠,但是因为这颗珠子曾经被人用来做过法器,形状被打磨过,又因使用得频繁,珠子少了许多灵气,有些黯淡无光。 这些年来,雷兴帆也碰到过各路奇奇怪怪的‘二手货’,但此次的货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收下了,希望不会在炼制法器的时候爆掉才好。 就在后台交易成功,前台白傲儿在收银机前低头忙碌的时候,一道年少青涩的声音在店中响起:“你好,我找龙老板。” 许久不见,思月又长高了一些,似乎又成长了一些,说话就如同他的师父一样,铿锵有力,初见大人模样。 他是为调查杀死云正纲凶手来的,就像他所说,凶手对云正纲手下留情,那么就要从云正纲身边人查起,这些天他已调查过很多人,都无果。便开始转变方向查起失踪的云知雨。 他打听到一个信息,在云知雨失踪前,龙晓晴曾经担任云知雨的助理,他们交情不浅,所以他来找龙晓晴。 听过他所说的事情经过,龙晓晴几乎可以断定,曲南凤、云显扬和云正纲之死,一定就是云知雨所为。便将云知雨的事情与他说了。 一个邪修死后成鬼,心中邪念不灭,断不知将来还要搞什么事情。 思月紧皱眉头,一脸愁云之时,他的手机响起牛行天视频来电。 思月也不避龙晓晴,接了通话。 只见视频里的牛行天身处机场,手中拖着行李从出口出来,似乎是刚下飞机回到滨海。他脸色很不对劲,对思月说:“思月,来接我。”话音刚落,牛行天突然口喷鲜血,接着镜头一阵天旋地转,定格在机场的天花板上。 “师父!”思月乍然激动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 原来,日前牛行天与思月分头行事,思月在滨海市调查云正纲身边的人,而牛行天自行前去万灵仙观探查。 牛行天与霍兴奇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乔装改扮,作一名普通商人进入了道观。因为想见霍道长的人太多,牛行天需要排队,在此期间他被安排在客房暂住。这也让他查探有了不小便利。 只是他还没有查到霍兴奇有什么不妥,就让他在夜里撞见恶鬼行凶。 牛行天面对此番恶行,自然出手阻止。 他身怀符纸符咒齐发,对方似乎非常了解这些符纸的套路,连消带打,竟然没有半张符纸对他造成伤害。 牛行天心中惊疑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厉害,邪气冲天的气势,教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道都难以招架。 眼看手中的道具即将用尽,道观内一同追击此鬼而来的年轻小道士们,见有同伴死伤,不敢轻举妄动。又见有高人相助,年轻道士便给牛行天扔来一堆符纸:“大师,我们来助你。” 牛行天有人助力应当欢喜,但他看那接过手中的符纸,他差点就想骂娘。这些符纸,无不是邪修所用,张张阴损得厉害。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是霍兴奇的道观出品。 手中拂尘一甩,牛行天再接再厉,道士们在一边焦急观望,瞧那紧张的态度,或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恶鬼身上的邪气越发暴涨,牛行天暗暗心惊,因为照这趋势下去,这鬼太过异常,不排除他变鬼王的可能性。 为了避免事态的严重,牛行天奋力一搏。 手中拂尘狠厉打在恶鬼身上,突地教恶鬼反手抓住。 双方角力时,却是第三方下手的好时机。 牛行天之前看到旁观的年轻道士,手中持有带着灵气的一柄桃木剑,便向他嚷道:“道友,我已经制住了他,这鬼快成鬼王,十分难缠,你快使出你的法器消灭他。” 年轻道士严肃的点点头,却没有使用他那灵气桃木剑,反而拿出了金光符布带,朝恶鬼打了过去。 恶鬼被带子缠住了腰身,另外两名年轻道士也向恶鬼打出带子,一时间,恶鬼尽教那些金光符布带包成了个粽子。 “为何不直接杀了这恶鬼?”牛行天大怒,区区一条带子,怎么能够制服现下狂乱状态的他。 年轻道士为难地回答:“师父有令活捉他,我们不得不从。” 果不其然,恶鬼震天大喝一声,身上的带子尽碎。 牛行天再甩拂尘,想要再制住他,他却连同拂尘都震断。 牛行天突然因此受力,倒退几步摔倒在地。 恶鬼目中红光,带着满腔的怨恨瞧着牛行天,步步向他走近。 牛行天手中触碰到刚才弃置不用的那些邪门符纸,不得已,他拾起一张掐诀念咒。登时,夜空雷鸣闪闪。 符咒虽是一般常见,学习术法的人都信手拈来,但符纸威力非常霸道。将恶鬼击飞数米,同时牛行天心中犹如被人重击,不禁咳嗽出声,想是已经遭到反噬。 那张符咒,能使恶鬼有片刻的麻木,牛行天便趁此时机,一把夺过年轻道士手中那灵性的桃木剑。 “不要!”年轻道士惊叫出声,师父只可是有交代过,不可杀死那鬼。 可不等他劝阻,牛行天眨眼间就已来到恶鬼面前,举剑就劈。 恶鬼身法诡异,后发先制,瞬间撞来牛行天近前,力道之大,之邪门让牛行天不堪重负,飞退数步,当勉强稳停后,突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时,小径上急急又奔来一群人。只听那年轻道是口口声称带头之人为‘师父’,来人确是霍兴奇无疑。 霍兴奇当时面色苍白,一脸病态,他勉强支撑起身体,与他的徒弟们结成法阵,控制住恶鬼的杀戮。 牛行天见势正好,再次举剑劈去。 就在此际,一柄精钢长刀横架而来,却是霍兴奇宁可让法阵漏出缺口来,也要护住那恶鬼。 阵法缺漏,恶鬼功法大暴,震破众人之功,功力微小者更是被当场震碎内脏而亡。 见状,年轻的道士们无不惊骇。 “师父!”众弟子看向霍兴奇,望他能决断。 牛行天亦出声道:“道友,这恶鬼极其凶残,应当快速除此后患。” “牛老道,我的事与你无关。”霍兴奇已经认出牛行天,并出言赶他离去,又执意对徒弟说:“活捉他,不可打杀。” 话毕,霍兴奇带着徒弟朝那恶鬼追去。 牛行天脾气一上来,握紧手中之剑,随后跟去,势要在今天就结果了那恶鬼。 牛行天要杀恶鬼,霍兴奇要活捉恶鬼,又要护着恶鬼不让牛行天斩杀,而恶鬼见人就杀。 势成三方展开激斗,这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恶鬼轻松踏尸逃行,牛行天和霍兴奇均受了不小内伤。 牛行天看这满地尸首,恨声问道:“恶鬼杀你道观这般多人,你竟还要护着他?” 霍兴奇当然要护着他,因为霍兴奇早将云知雨视为亲子。 想起那一日,霍兴奇特地带云知雨去医院,让云正纲说服他放下执念,却不料到,他只不过离开一会儿,变生枝节。 云知雨被曲南凤透露了当年安家家破人亡的秘密,他惊怒交加,仇恨随生,当场屠杀了曲南凤母子。 听到外间响动,医生与护士出房查看,真被杀红了眼的云知雨屠戮个干净。 就在云知雨想要对沉睡的云正纲动手的时候,霍兴奇恰好赶到,阻止他弑父。但云知雨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当即和霍兴奇打起来。 二人杀到外间厨房。 霍兴奇因为情谊,手下留了几分力道。云知雨却丝毫不留情,一掌拍去,几乎打穿了霍兴奇的肺。 厨房斗法,使得瓷碟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惊醒了云正纲,待云正纲清醒,开门便见血肉横飞的场面。 云正纲年少时拜师修行,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从商以来,就很少见到这么残忍的状况。当下突然得见,心脏猛然一抖。再见一颗骨碌碌滚到脚边的人头时,心脏跳动得越加猛烈。当看清那颗人头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时,接连而来的人头却是他日常溺爱的儿子,他的心脏猝然停止跳动。 霍兴奇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云知雨制服,把他的魂魄拘起后走出一看,云正纲已经无力回天。 他也只有悲恸一声,此间动作已经引起了门外保洁的注意。等不到云正纲魂魄离体,他只能匆匆带着云知雨先回道观。 霍兴奇把云知雨收藏在地下室,布下阵法,将他拘起。 然而,霍兴奇本身已经受了重伤。云知雨生前又是那邪修之人,破出阵法,那是早晚的事情。 霍兴奇下令追截,云知雨便一路打杀而来…… 当牛行天还要追击而去,霍兴奇知他定会对云知雨痛下杀手,便暂时不管云知雨去向,立即转身对付起了牛行天。 二人当时俱都身上带伤,一番恶战的结果更是两败俱伤。且对方人多势众,牛行天好不容易才逃离万灵仙观。 …… 得知师父进了医院,思月匆匆赶来,同行的还有雷兴帆、阳赤风和龙晓晴。 得知此事经过,龙晓晴和阳赤风均都猜测,牛行天碰到的恶鬼必然是云知雨。 又得知是霍兴奇纵鬼行凶,还伤得牛行天这么重,雷兴帆自是懊恼不已。 牛行天却宽慰他说:“雷兄不用自责,要说那霍兴奇有今天成就,哪能怪你,怪就怪魏兴墨当初识人不清。” 雷兴帆心中一痛,自责更深,谁也不知道当初镇灵塔事发,完全是他雷兴帆的过错。魏兴墨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十分袒护,不管他闯了什么祸,结果都是魏兴墨主动帮他背锅。那次也不例外,毕竟别人事后要找人算帐,魏兴墨有观主这个身份总比雷兴帆难以撼动。于是这些年来,魏兴墨替他背负了骂名。 镇灵塔被毁坏的缺口,虽然已有新的法器补漏,但有未及原装那般坚固,三不五时就会有恶鬼逃出。 雷兴帆也是因此才出走多年,寻找合适的器材,要重新做一个训魂铃。 把这次向别人购买的二手货珠子镶嵌在训魂铃底端,勉强能用。 训魂铃其形是一颗银制符咒雕刻镂空的圆形球体,大小手掌能握。两颗不曾修饰过的恶念魂珠,分别镶于球体的顶端和底端。其余二十八颗珠子,经过特殊法门打磨小至直径几厘米,装载于球体内里。当球体晃动的时候,里面珠子碰撞,‘咣琅琅’清脆特别之声便不绝于耳。 雷兴帆在槐树林着其威力,念咒声响起,训魂铃随声而动,凌厉的穿梭在林间,对着目标攻击强悍,却还是嫌它不极其他八个别门派的训魂铃厉害,但终于也能够拿回丹枫观交差了。 只是在回道观前,雷兴帆得和阳赤风还有龙晓晴去一趟花翎村。 据龙晓晴推测,遍寻不着的云知雨,极有可能躲进了花灵山里。 收拾好所要用的法器和符纸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白傲儿送着他们三人出了奶茶店。 龙晓晴打开车门时,回头对白傲儿说:“奶茶店就交给你了,好好看店!” 早在下楼的时候,龙晓晴就和白傲儿说了一堆关于今晚让她一个人开店的注意事项,白傲儿早已听得不耐烦了:“知道了,啰嗦。” 随着一声‘砰’响,关上了车门,白傲儿的心没来由地猛然一跳,忽然叫了一声:“龙晓晴!” “怎么了?”龙晓晴控下车窗,探出头来好奇问道。 白傲儿愣了一愣:“小心啊!” 龙晓晴笑了笑,夕阳的余辉洒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笑容灿烂生辉。 第100章 南行。 寂静无人的山坳里,夜风呼呼的吹。风间带来远方花海的清香。 当黑色越野车疾驰奔近,花海香风中,竟然隐隐透着一股血腥。 车子在花翎村村口停下,雷兴帆、思月、阳赤风和龙晓晴四人下车,均闻见了空气中诡异的血腥味。味道浓烈,甚至盖过了曾经满村的花香。 众人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都肃目了表情。 今夜的花翎村没有人声狗吠,安静的异常。为此,他们没有立刻前往云知雨的小木屋,而是首先走进村子一探究竟。 然而村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似乎这里就是味道的来源。 村里今晚没有开路灯,四周都是黑惨惨的。四人打着电筒行路,一路所过,家家关门闭户。他们明晃晃的脚步声,竟然没有惊动屋中村民。 龙晓晴看看手机时间,不过才夜里九点,村民们不可能这么早睡才是。记得第一次来花翎村时,村民们都以为他们是来买花的,曾经给他们说过种植和养护花的日常,有些花养护的最佳时间通常是在夜晚。所以现在村中路上空无一人的情况,十分可疑。 “有人吗?”思月在高声喊道,清冷的回音显得村里空荡得可怕。 没有人回答,甚至连护家的犬也没有回应。 四人面面相觑,阳赤风尝试着敲了敲一户人家的大门。那户人家的门居然没锁,一敲就开。正因如此,房屋内血腥的一幕映入四人眼帘。 没有人知道那一家三口是怎样死亡,但从满室的鲜血与残缺的尸首看来,他们死得很惨烈。 龙晓晴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惨景,登时心头震撼,心口像是堵住了一般难受。而如出一辙的场景在下一户人家,或是下下一户人家家中呈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整个村子约摸六百来号人,小到婴儿大至老妪,无一生还,四人无人不为所动容。龙晓晴更是后悔,当初杀他时怎么就没有让他死得彻底一点。 雷兴帆手持着特殊的法器,在村庄转了一阵,在这死者众多的村子里,竟然没有探出一个亡灵。 他们的魂魄都去哪了? 雷兴帆心情沉重:“鬼王食人,凶手却杀人食人魂魄,看来他十分精通鬼道修炼之术,如果不尽快除掉他,恐怕日后成魔,就难对付了。” 龙晓晴皱紧了眉头,心中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云知雨灰飞烟灭。 阳赤风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悄然握着她的手。二人落在队伍后边,他的目中尽是担忧:“小晴,凡事不要冲动。” 龙晓晴拉着阳赤风夹克外套衣领,轻轻扇了扇,顿时一股清淡的清明散味道沁入二人鼻中,她笑说:“放心,我最冷静了。” 离村庄不远的那间小木屋前一片血腥狼藉,血水注入潺潺溪水中,呈现出淡红的颜色,缓缓流向下游。 雷兴帆蹲下身查看门前死者的衣物,衣物上标志特殊,似乎是村外来客。 阳赤风认得,这是万灵仙观里的道士们所穿衣物。 难道霍兴奇也来了此地。 众人互相提醒警觉,欲要进入木屋查探。 却在这时,花灵山中某一片天空雷声滚滚,似有人在其中作法。 思月踢开木屋之门,果然见其中无人,难道云知雨在花灵山中? 四人又急奔至山林,隐没在黑黢阴森的花灵山里。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刹车声响彻花翎村村口。 言梦梦在下午得知事态严重,急忙订了机票赶回滨海市。她的贴心好徒弟小繁前去接机,而后二人一起赶来花翎村。 期间,言梦梦一直有和龙晓晴保持通话,纵然对满村的尸体有着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小繁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这是小繁拜师以来,第一次跟随言梦梦一起出任务。 言梦梦嘱咐她:“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待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害怕,切勿轻举妄动,跟在我身后就好。” “不怕。”小繁摇摇头,既然当初决心要跟着言梦梦进入这行当,那么就必须勇往直前。 龙晓晴等人进入花灵山后,手机信号也就断了连接。还好她们有神奇的海螺耳钉,当距离相近时便以随时保持联络。 那片天雷翻腾的天空下,是冲天的魔魂之气,压得人心中沉重。 云知雨微长的头发散乱,目中邪气的红光乍现。满身的杀戮罪孽魔气,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怕的怪物。 然而就是这样,霍兴奇还是不舍得对他痛下杀手。在牺牲无数门徒的代价下,他已经将云知雨圈入阵法之中,云知雨被困在阵法里与他角力。 霍兴奇本身身上有伤,如若这时候他身后有助力的话,那将更加是倍功半。只是放眼望去,他带来的百号门徒,都死得差不多。留下唯二的两个徒弟也是身有重伤,勉强为他支撑着。 当他看见远道而来的雷兴帆等人时,他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雷兴帆见此情况,暂且先放下与霍兴奇的个人恩怨,上前助力他,完成阵法制住云知雨。 阳赤风和龙晓晴同时拿出武器,催动其向云知雨攻击而去。 霍兴奇大急,弄死云知雨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猛然撤出法阵,攻击雷兴帆。 倏地,双方成了敌对之势。 “阳赤风!龙晓晴!” 云知雨见到他们二人,心中恨极。趁着霍兴奇对付雷兴帆从而出现的缺口,一路杀向阳赤风和龙晓晴二人。 思月也以一敌二,对付霍兴奇的两个徒弟。 混乱的恶战中,各方奇异术法交锋,导致,山林中频频传出震天响声。 这下不用龙晓晴通过海螺耳钉引路,言梦梦和小繁朝着那震天响声而去,汇合了众人。 言梦梦看清了形势,指点小繁原地待命帮她接递法器工具。自己抽出七星剑助力阳赤风和龙晓晴。 阳赤风、龙晓晴和言梦梦三人默契无比,接二连三的出击,教云知雨应付得手忙脚乱。 霍兴奇频频将一些奇怪的符咒拍在自己身上,不知用什么奇门道法暂时增强了功力,并嘲讽雷兴帆:“师兄,许久不见,你功力大退!” 雷兴帆冷哼一声:“歪门邪道,必定不得善果。” 话音才刚落,恶果打脸,霍兴奇突地吐了一口老血,看来是他的体质和符咒发生了排斥。 霍兴奇只是小小震惊一下,又立马冷静下来,似乎对这种情况有经验。 这边,与思月对战的其中一名霍兴奇门徒,十分疑惑,为何师父会突然将他拉出战斗圈。 “徒儿,助我!”霍兴奇并没有对徒弟多加解释,一张天青色的符纸直接就贴在了徒弟额头,徒弟突然感觉浑身热源在瞬间消散,紧接着一股冰凉之感袭遍全身,他顿时头脑也一片清凉,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霍兴奇另一名门徒见状,十分骇然:“师父!”然而就在下一秒,他也被如法泡制,折在他万分敬仰的师父手中。 霍兴奇生生夺取了徒弟们的生机,现下功力大涨,思月立马上前助阵雷兴帆。 天空月圆之时,阴气大盛,滋养着花灵山中不为人知的精怪们。而这片山林,早年间已是云知雨囊中之物,就在这阴气鼎盛之时,他长哨一声,响彻山林。 顿时,山林间奇异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山里的灵怪都在响应他的号召。 噼里啪啦树林间一阵狂响,蝙蝠聚众而来。 故计重施,自然早有对策。 言梦梦高叫一声小繁,小繁立刻会意,从背包里拿出弩和箭。 一张‘招引符’随着小繁手中利箭怒飞冲天,神奇的引子吸引着蝙蝠‘呼哧哧’远去。当蝙蝠散尽,云知雨却微笑得神秘。 众人突然觉得山间夜风阴冷,脚边土地有震动,泥地地里传出奇怪的‘格格’之声。 倏地,小繁就看到自己脚边的泥地里,猛然伸出一只白惨惨的骷髅手。 小繁吓了一跳,又见泥土地暴起,那只骷髅从言梦梦地里弹跳而出。 放眼望去,在山林里这样的骷髅,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连从地下爬出。 它们在云知雨的法术控制下,纷纷朝阳赤风等人攻击。 这些骷髅发动的攻击并不高明,但动作迅猛,不要性命地纠缠着他们。 骷髅不是活物,没有感观,并不能像蝙蝠那样被‘招引符’吸引。 数量众多,它们十分难缠。 阳赤风他们都知道,对付这些骷髅的关键,在于云知雨。 于是,龙晓晴和言梦梦都在向阳赤风靠近,帮他抵挡住骷髅的攻击,阳赤风才得已喘息,一张雷电符咒跟随登山杖尖飞出,好像长着眼睛一样,寻那云知雨而去。 云知雨也看到了这飞来的雷电符,口中口语加快,一具骷髅得到命令,朝这边飞扑过来,硬是帮云知雨顶了这一道灵符。 符纸接触到骷髅的刹那间,树林上低矮的乌云劈下一道扎眼的雷电,雷电接触到骷髅,骷髅立马炸裂粉碎,激起一阵浓重的烟雾。 烟雾在云知雨面前还未曾散开,一柄青铜匕首、一杆登山杖自烟雾中疾速飞来。 就在眨眼间,匕首和杖尖已经合力在云知雨身上开了一个大窟窿。 “阿杰!”霍兴奇大惊,奈何有雷兴帆缠斗,纵然有心关怀,也是不能即时。 云知雨身上受痛,口中咒语不由得变慢,他红光厉目死死瞪着龙晓晴和阳赤风。 随即,后方一柄七星剑又接踵而来。 霍兴奇这时也顾不得那许多,手中拂尘飞击而去,以至不能抵挡雷兴帆打来那一棍,他心口中击,赫然吐了一口血。随后他又跃至云知雨身旁。 方才拂尘打落了七星剑,却又见青铜匕首和登山杖猛然杀了个回马枪。霍兴奇见状时,匕首已经逼近,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双手高抬,赤手接下这一刃一杖。 匕首看似不锋的的剑刃,在霍兴奇抹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杖杆圆润,却在他另一手掌间发出令人难耐的灼烧之感。 血水狂涌,自他的手掌滴落。 新鲜血腥近在咫尺,大大刺激了云知雨的感观。 云知雨之前就早已成了鬼王,也是为生前是邪修,深知恶念魂珠的妙处,当他食尽足够多人的魂魄时,便可将恶念魂珠直接炼化在体内。到时,虽已入魔,但比鬼王更胜一筹。 只是他已食尽全村几百人魂魄,却还觉差一点。 差一点什么呢? 就是鼻尖这个味道。 第101章 想法只是一念之间,云知雨在下一秒就向身边人动手。 在场任是谁也想不到,云知雨一拳击穿霍兴奇背心。 霍兴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此生付出了许多心血的爱徒竟然会偷袭他! “师父,助我!”云知雨声音冰冷,血手收回之时,掌中生生扯出了霍兴奇魂魄。 霍兴奇死不瞑目,颓然倒地。 在场之人,无不看的目瞪口呆,心中震惊难言。 当目标只剩下云知雨这一个时,事情似乎简单了,却又更难了。 云知雨当场吸尽霍兴奇的魂魄,助力飞涨。他手掌翻飞,印出奇怪印记,口中发出令人难懂的怪异咒念。 只见,应他语声而出,林间所有藤蔓蠢蠢欲动,瞬间集结成一条条夺命魂锁,朝着众人袭来。 雷兴帆知道此番是生死之战,不敢大意,提醒众人小心。这个时候对付的是入魔的鬼怪,他便拿出了训魂铃。 众人皆尽全力应付,一时间山林中的符咒暴击之声,此起彼伏。 藤蔓攻击十分阴邪难缠,小繁力微不敌,不慎被其卷起。 言梦梦手中七星剑一分为二,其一为幻化剑形,飞向藤蔓,藤蔓受创断开,促使小繁被抛于高空,凌空摔落。 “还好吗?”言梦梦扶起小繁。 “没事!”小繁忙回答,一甩手中剑,利落劈碎狂卷而来的藤蔓。 言梦梦见她无碍,便放心转身应付那漫天乱舞的藤蔓。 小繁也马上再次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只是刚一挪脚,方才发现脚扭伤了,但在这危急时刻,她却暂忽略。 阳赤风和龙晓晴亦知对付这些源源不断的藤蔓,是毫无用处的,但是藤蔓狂势来袭,即便阳赤风有龙晓晴和言梦梦的掩护,也难在这狂乱飞舞的藤蔓间,寻到突破口。 “咣琅琅……”雷兴帆掐决念咒,控制小巧玲珑的训魂铃穿梭于纷乱的林间。 训魂铃迅猛击爆数只藤蔓,寻找云知雨而去。 训魂铃小巧威猛,伶俐地游走在云知雨身边,接二连三击打他全身各处,虽不致命,却阻滞他的攻势,琅琅之声属实教他心烦意乱。 他越是这样,越让雷兴帆有了可趁之机。 云知雨不得不散开手中结印,一手抓住那烦人的小球。 当即,训魂铃在他掌中赫然灼烧,一条长长的火苗窜起,瞬间形成一条火蛇。火蛇狂啸,一圈圈缠绕住他的身体。 云知雨大惊,强悍的惨嚎声响彻山林,震撼着众人的耳膜。 藤蔓并没有因为云知雨此时的遭遇而停歇,随着云知雨受痛烈焰焚身发出的痛苦惨叫,它们的攻击欲发猛烈。 众人不得不一边应对着藤蔓攻击,一边强制忍受着裂耳之痛。 但他们都知道雷兴帆是此时关键,纷纷围在他身边,预防藤蔓对他的攻击。 眼看这关键之时,谁也不曾注意到雷兴帆所站的地界,泥土浅埋着一根长长的枯萎细枝。 然而现在这细枝不再枯萎,它仿若回春,枝条上新长了枝芽……骤然破土而出,枝条柔韧,卷起雷兴帆就往地下拖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防备,就在雷兴帆半腰入土时,龙晓晴眼疾手快,大叫一声‘师父’,猛地扑到雷兴帆跟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阳赤风紧随其后,拽住了他另一条手臂。随即,他拿出一张符纸,口中敕令铿锵,一掌将这符纸拍在泥地之上,霎时间激起尘土万丈。 符咒之力深入泥土,泥土下作祟的邪恶藤蔓瞬间段段碎裂。 阳赤风和龙晓晴合力将雷兴帆拉出泥地。 经这一变故,圈着云知雨的火蛇火势渐颓。云知雨再结出印记,数条藤蔓飞驰而来,击打着那火蛇的源头。即使它们被训魂铃的火焰灼燃,但他们仍会发扬飞蛾扑火的精神,解救主人于危难。 只听‘啪嗒’一声咣琅琅,训魂铃终于被击落在地,随之球体传出小声爆裂,原来,那镶嵌球体底端的二手货珠子,终是经不住折腾,已经爆毁。 雷兴帆又惊又恨,捶地大叫:“差一点,就差一点!”差一点,训魂铃就能让云知雨形神俱灭。 龙晓晴连忙上前几步,将训魂铃连同报废的那颗二手货拾起,不死心,将恶念魂珠再次按入训魂铃底端凹槽,还是不见其效。 云知雨身上的火焰也随着训魂铃失效而散去,林中藤蔓仿佛再次迎来了第二春,不断伸长、蔓延、击打。 小繁不慎,接连被藤蔓击倒,身上受了伤。言梦梦也并不好得了多少,一身狼狈,却还是护在徒弟身前,只是‘双拳难敌四手’,竟让小繁被藤蔓圈住脚踝,倒吊升上了高空。 而思月和那一处的窘境也不遑多让,原本清秀白皙的面庞上,经过藤蔓的抽打,多了几条深深的血痕。一条腿还被枯败的藤枝箍住,十分的被动。 雷兴帆见战况惨烈,不得不交代众人撤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云知雨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魔手翻覆,藤蔓之攻击愈加猛烈。 言梦梦砍爆粗壮的藤枝,小繁自数米高空摔落,言梦梦飞出一条绳索,以备小繁摔下来的缓冲。 却不料,半途杀出一条尖锐的枝杆,枝杆横空而来。猝不及防间,刺入小繁的胸膛。 远方的某个宁静书斋里,萧粤时正在书写奇趣异文,陡然心绪一动,停下手,心中之预感越发不安。 抬头看夜色灰朦,月光灰败,实在忍不住,他站起身,眨眼已经飘然到了凄清的槐林街上,正要向街口赶去。 在街口,却突然让人挡住去路。 “刘主任!” 正是鬼街办主任刘大爷。 刘大爷不说废话,直言:“你不可以去。” 萧粤时当然知道槐林街的规则,生死有界限。他与小繁原本就应该阴阳不通,如果打破了这界限,凭你玄术道法如何高强,始终逃不过命运的恶果。 身在局中,萧粤时坚信自己能扭转局面。不顾刘大爷的劝阻,他亦然踏出槐林街。 刘大爷不住摇头叹气:“因果自造,各安天命吧。” “小繁!”言梦梦惊声大叫。 眼看那锐利的枝藤快要穿透小繁心膛时,突然,一条黑色人影突如其来,一把扣住了行凶的怪异枝条。瞬间,刺入小繁皮肤的枝条被抽出。 小繁成功被救的同时,只听不远处思月惨叫一声,原是他被一只从后方突袭过来的藤条鞭得背部皮开肉绽。 言梦梦大叫:“萧粤时你带小繁先走。”而后她冲到思月身边助他撤退。 雷兴帆、阳赤风和龙晓晴缠住云知雨断后。 夜风狂卷,飞沙走石,迷惑了众人的双眼,早有埋伏的结界显现也断了众人去路。林间藤条枝杆似斩不尽,杀不完。 无路可退时,他们只能被动选择迎战。 言梦梦和萧粤时将受伤的小繁还有思月安置在一僻静处,虽然周围也有藤条的侵扰,但攻击力相对来说比较薄弱。 一人一鬼再向那阵中杀去。 萧粤时与众不同,没有凡身肉|体,可以以鬼魅魂魄自由飘荡。只见他身法奇异,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窜到云知雨跟前。 身为百年‘老鬼’,萧粤时自是有着自己的套路。每一次出击都气势磅礴,震撼山林树影动荡。 云知雨一时间被他打得节节败退,虽然似乎不敌,但他却是兴奋起来。 云知雨看着萧粤时,突然笑得很怪异。脚下阴风撩开霍兴奇的尸体,尸体之下,是他未能用完的阴法符咒。 龙晓晴大惊,可还记得他生前就是个捉鬼邪修的。砍翻袭来的藤条,她大叫:“萧粤时,快跑!” 可为时已晚,紫色的符纸随风卷起,发出奇异暗光,包围着萧粤时,让其避无可避。 众人早已被那生生不息的藤条纠缠,属实分|身不能。 “阿时!!!”小繁惊慌大叫,此时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直向杀阵中冲去。 “小繁!”思月急叫,也跟了上去。中途却被藤枝绞上高空,重重摔落。 任谁拦着也没用,小繁不顾一切,一路披荆斩棘而来,只是傀儡一般的植物,听从主人的命令,他们是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未曾完成的屠杀此刻衔接,就在萧粤时被紫符包裹住时,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小繁终是被藤刺穿膛而过。 萧粤时同时消散在骤缩的符纸里,一缕黑烟自纸张缝隙流出,轻易让云知雨吸吞入腹。 “小繁!”言梦梦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奔到小繁身前,小繁已是没了呼吸。惊痛之余,竟教偷袭而来的藤蔓,重重击打背心,登时口吐鲜血。 龙晓晴震惊回头,心中一阵痛处,却是在这分神之际,差点没躲过席卷而来的一枝藤蔓。 阳赤风出杖堪堪为她抵挡,却是让藤蔓圈住了手腕,拉上高空。 龙晓晴只能调整心绪砍将上去。 再听身后一声惨叫,心绪一动,她被撩翻在地,这时也看清了雷兴帆的处境不容乐观。 云知雨吃了萧粤时后,功力大涨,林间藤蔓越发勇猛。 四条藤蔓拉扯着雷兴帆四肢,几乎要将他四分五裂。 阳赤风没有被藤蔓从高空甩落,而是直接被送到云知雨面前。 此时的云知雨面目狰狞,魔气环绕,阳赤风心中大骇,原来他已成魔。不由大急,手中杖尖狂刺,却被其三两招打翻在地。 还不等阳赤风站起身,接连来的击打,教他口中狂吐鲜血,倒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云知雨手中魔气汇成黑刀,即将手刃杀母仇人。 “不要!”龙晓晴撕心大吼。 散发着魔气的刀尖,突地停留在阳赤风面目。 云知雨似觉有趣,转头看向龙晓晴,奇异的是,这时树林间的藤蔓像是同样对这情况感兴趣一般,停滞了攻击。 他笑得奇怪:“你凭什么要求我!” 龙晓晴边走上前,边肯求着说:“我拿一样东西和你换阳赤风!” 云知雨冷笑一声,轻蔑地说:“你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你不要自作多情,你在我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不是我。”她的步子迈得更加急切,已然来到了近前:“是我的心。” 话音未落,青铜匕首似乎早已得到号令自龙晓晴背心飞入,刺穿了她的胸膛。 她手中,训魂铃死灰复燃,蠢蠢欲动…… 第102章 同伴鲜血的味道,蓦然停留在鼻尖,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充斥满鼻腔。 恶念与清明的碰撞,使她头脑杂乱无章。 片刻间,来时血流成河的村庄,犹如在眼前。她的心,不由剧烈地狂跳着。 不安稳的心,如何才能冷静下来? 她走向他。 黎明后的第一缕光打在她的脸上,竟是恶意满满。 青铜匕首从她背后穿心而过,破开藏在心脏深处时常作祟的珠子。 “小晴!” 她已经不知道是谁在叫她的名字,手中训魂铃猛然塞进心口裂缝。脚下飞驰,毅然勇往直前,如同一颗导弹,向着敌人撞去。 精巧如训魂铃与最后一颗恶念魂珠相碰,掀起滔天热浪。 赤红带紫火龙雄起,狂卷着直窜天际,撼动云霄。 夜空中紫红霞光灿烂万丈。 一柱通天火焰缠绕住那一对天敌,不死不休。 “龙晓晴!” 炽热的风火外,是阳赤风前所未有的撕心之痛。 “龙晓晴!” 没有人回应。 “龙晓晴!” …… 风停。 夜去。 早晨阳光普照。 花灵山一片残景。 阳赤风心中一片残景。 夏日黄昏,夕阳镀金。 槐林街晴天一角奶茶店里,偶然响起了外卖电子提示音:“叮咚,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处理。” 店门口的廊檐下,白傲儿法式贵妇般优雅地坐在茶桌前。听到店里的外卖订单,她没有起身的意思,依然悠闲地品茶赏景。 如果龙晓晴看到她这样懒散的样子,必定会数落她一通。可惜,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过龙晓晴了。 她的冲茶技术并不好,也不乐意钻研学习,以至于店里的生意凋零冷清。 店里的外卖提示音响得她心烦,起身将要回店,却远远瞧见自街口那边走来一个人。 那个男人身形高大,黑衣黑裤,戴着一幅让人琢磨不透的墨镜。他背着一个登山包,手持一杆黑色登山杖开路。 似乎远道而来,又似乎流浪而过。 白傲儿认得他,欲要和他打招呼,可他转过头,没有看她,其实他也没有看这家店,仿佛刻意回避这家奶茶店。 但他看到了地上,一张凡人肉眼不能轻易看到的纸张,纸张粘贴不牢,从墙上被风吹落。 他弯腰将纸拾起,熟练地将纸贴在了它该在的位置,既而默默往那街的西面走去。 然而那张纸依旧不牢,风一吹,又掉了。 白傲儿闪现近前,叹了一口气,阴风吹,纸张落入手她手中,她重新给纸张涂上了特殊的胶水。 这下,应该牢牢贴着了吧。 同样的寻人启事,贴满了槐林街的各处墙面。 “龙晓晴,女,26岁……” (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鬼街奶茶飘香》龙晓晴的故事已经完结。 但是关于槐林街的故事,待续。 十分感谢为本文投雷、灌溉营养液、评论以及收藏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的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