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不停掉马》作者:鬼祖本祖 文案: 本文又名【到底是老攻在养我还是我养在养老攻】【我养反派那些日子】 蓝梁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道士,拜别了“骗砸”师父外出捉妖,遇到一只受伤的垂耳兔,便顺手救了它。 兔叽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丁点大的小崽子。 从此蓝梁就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他去找师父诉苦,师父面具一揭,马甲一脱。 蓝梁:? 他去找“好朋友”诉苦,“好朋友”面具一揭,马甲一脱。 蓝梁:?? 他去找瑹姬阁阁主诉苦,某位阁主面具一揭,马甲一脱。 蓝梁:??? 他去找仙门荼紫山的仙尊诉苦,某仙尊面具一揭,马甲一脱。 蓝梁:???? 他无奈,转身抱着小崽子,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感觉全世界都在骗我1551,然后小崽子没揭面具,把马甲脱了。 蓝梁:!!!!? 蓝梁就差没跪下了,大佬你到底有几层马甲啊啊啊啊! 蓝梁抬头看着对面某只魔君才会有的标志性兔耳朵缎带。 终于反应过来,拿着桃木剑就往某魔君肚子上戳:呔!妖怪,骗了我这么久,受死吧(戳)!吧(戳)!吧(戳)! 蓝梁猛的把剑往地上一扔!敲!下不去手啊! 某位魔君大人把他往怀里一捞,像拐卖儿童一般:“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在这张纸上写名字,然后我不愁你吃不愁你穿可好?嗯?” 蓝梁:好像,好像还挺划算。 于是他点头了。 于是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亲了。 蓝粱:“…………” 永远算不清账的呆萌二货道士受X喜欢披着马甲手拿剧本到处欺负受的攻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古代幻想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梁 ┃ 配角:殷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养一只老攻怎么样 立意: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第一章 即便是到了秋日,红衰翠减,却也抵不过这秋老虎来得凶猛。烈日当空,日光透过层层的枫叶林,映射在枫林小客栈的窗边,斑驳的光影打在了桌面。 而上面只摆了一茶壶与两杯清茶,做工拙劣的木桌两侧,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与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相对而坐。 男子拿起茶壶给少年续了茶,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严谨:“子阙可是考虑好了?” 蓝梁双手捧着茶杯,垂着头轻抿一口,看着桌面斑驳的影子,不言语。 见对面的少年不说话,男人也不急躁,慢悠悠品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至桌上,才道:“为师要教你的东西已经全数教于你了,现在你该学着独立。” 蓝梁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听到对面男人说的话语,这才抬起头直视他。 还未等蓝梁开口,男人从袖口掏出一封信:“这是我给你写的举荐信。”男人说罢顿了一下,继续道:“如若没有必要,还请你不要擅自打开这封信。” “什么东西?”蓝梁看着对方推过来的举荐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殷宁顿了一瞬,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蓝梁的脑袋,“我平日里与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了?” 蓝梁心虚地垂着眸子,将茶一饮而尽,指尖不安地摩挲着杯身,等待着殷宁接下来的话。 只听对面的人轻叹一声,他道:“我几年前就与你说过,你十六岁之时,让你去归一世家历练一番,这样为师也好放心同你爹娘交代,叫他们过得安心些。” 听见父母二字,蓝梁攥紧了手里的杯子,蓦地抬起头,皱眉问道:“我还有爹娘?” 殷宁眼中讶异一闪而过,将宽大的手掌覆在蓝梁的额头上,心道:这孩子莫不是将之前的记忆丢失了? “师父,你做什么?”蓝梁将他的手拉下来,一双湿润的鹿眼盯着他,小孩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叫人心生怜爱。 殷宁收回手,暗自观察着蓝梁的神色,在确定不是他装出来的样子之后,这才打了个暗号叫藏在暗处下属去查探一番,他一年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事。”殷宁指尖敲打着桌面,试探地问道:“我走的这一年里,有无发生过什么事么?” 蓝梁回忆了一下,殷宁出去云游的那段时间,他除了背书,练武,和认毒药学毒术,基本上就是犯懒,偶尔也会让殷宁留给他的一位师兄带他赶集。 他摇头:“没有。” “是么……”虽然确定蓝梁是没有讲谎话,但殷宁却还是藏着几分疑虑。 倒不是他不信任蓝梁,只是这小孩很明显忘了一段记忆,很难不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踌躇片刻,殷宁偏过头喊了一声:“易罡促。” 一位身着黑衣的清秀少年自上而下,稳稳降落在地面,他腰间别着一把佩剑,一看就像是精通武艺之人。易罡促半膝屈地,声音洪亮:“属下在!” 蓝梁默默地揉了揉被荼毒得不轻的耳朵。 他弱弱地唤了声师兄便自觉坐下喝茶,让师父与师兄说话。 殷宁瞧了他一眼,未言语,只跟易罡促道:“跟我来。” 蓝梁看着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走到守在柜台旁的小二身边,摇了摇他的袖子,将银子塞进对方手里:“小二哥哥,我想吃红烧肉和麻辣鸡,还要一碗鸡蛋羹和葱花蛋汤。” 小二掂了掂银子的重量,只多不少,眯眼笑道:“哎!好嘞!客官稍等片刻,热乎的饭菜马上就来!” * 火红的枫林中,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站立于之间,殷宁半倚在树干上:“说吧,子阙怎么回事?我回来看他忘了他父母被灭门的那一段记忆,这段时间可有发生过什么?” 易罡促挠了挠后脑勺,他有些为难道:“主上,我说实话,你能不能别打我?” “呵。”殷宁睨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好,我不打你。” “就是吧,这件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好!就是……” 易罡促比手画脚地讲述着这一年发生过的事。 讲了有足足一炷香时间,易罡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主上,我讲完了,能去喝口水么我快渴死了。” 殷宁“嗯”了一声便没再管他,等易罡促走远之后,他眼底的担忧慢慢浮现出来,“怎么就贪玩磕到头,还恰巧失去了那段记忆呢?” “莫不是那傻小子故意的吧?”殷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了,按照那孩子的傻劲,应当是做不了什么大戏的。 * 殷宁回来的时候,看见桌上的菜品愣了一下,蓝梁正巧在吃麻辣鸡,吃得正欢的时候,一道人影落在桌面,他抬头看向来人,然后垂下头,沉默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细嚼慢咽,舍弃了先前的麻辣鸡。 “师父,那要不然我去那边吃吧?”蓝梁指着一个角落,“这样你就看不到我难看的吃相了。” 闻言殷宁扬了扬眉,俯身揩掉他嘴角的食渣:“你也知道自己吃相难看?” 蓝梁其实话很少,也很少跟别人交流,唯一能让他话变得多的只有食物和师父。 他拉下殷宁的手,警惕地盯着他:“你做什么?不可以动手动脚的,老流氓。” 殷宁被这突然的一句“老流氓”哽住,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蓝梁硬是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吃了苍蝇一般的感觉。 “啊。”蓝梁将筷子放下,怯怯地问:“我说错了吗?” 殷宁本来还能控制住面部表情,听到这句话表情彻底管理失败,他拉过椅子在蓝梁身侧坐下:“这一年你跟易罡促就没学会点话语技巧?” “这个东西也要学?有什么用?” 心里念了好几遍这是恩人的遗孤,自己唯一的小徒弟之后,殷宁稍稍平复了心情,听见他的问话,瞥了一眼蓝梁:“学这个确实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你不学也可以。” “就看你扛不扛打。” 蓝梁自以为没被发现小动作,悄咪咪吃了一口麻辣鸡,闻言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摇头如实回答:“我不抗打。” 这一回答让殷宁重拾信心,他抖了抖肩膀,正准备劝说自己的小徒弟学习话语技巧这样才能不挨打,结果还没开口,到嘴边的话就被蓝梁一句言语猛地塞回肚子。 “我会用毒。”蓝梁舔了舔辣红的嘴唇,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我速度快,打不过可以跑。” 殷宁:“………”怪我,把你教的太好。 无言半晌,他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却没喝,只是拿在手中晃了晃,“虽然你这么说,为师也很为你骄傲,但该学的还是要学,这说话技巧你还是好好学吧。” 免得哪一天真的碰到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把他们惹怒,届时他又抽不开身去救人,也能说些甜言蜜语蛊惑别人。 蓝梁皱眉思忖片刻,才勉强同意:“行吧,师父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殷宁:“………”你那表情告诉我,你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认识一位能教你语言技巧的人,他是我一位……老友,到时你只需报我的名字就行。” “届时你只需到梦灵城的荼姬阁,找荼姬阁阁主说你是我徒弟便行。梦灵城正巧是去归一世家要途经的地方。” 蓝梁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殷宁,犹豫不决想要说些什么,又没敢开口,只是暗自喝了好几口茶水。 殷宁被他这慢性子磨得头疼:“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不准磨磨唧唧。” 被他这么一激,蓝梁抬起头,鼓起勇气问道:“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饶恕蓝梁的声音再怎么软糯可爱,也着实把殷宁气得不轻,他深呼吸一口气,怒极反笑:“把你怀里的毒物大全拿出来,翻开第一页。” 蓝梁照着他说的将怀里的书掏出来,看着书名下面的“殷子澜”和“殷宁”二字,准备找个借口为自己开脱,但想了想他根本瞒不过殷宁这个老狐狸,索性就放弃了。 “说吧。”殷宁抿了一口茶,放置桌面:“有多久没看这本书了?” “也就……天吧。” 殷宁眯了眯眼睛,语气威严:“多少?” “一百有二了。”蓝梁清了清嗓子,又正了正身子。 “你还挺得意?” 蓝梁却不敢说话了,慢慢缩起身子,菜也不吃了,就等着对方劈头盖脸一顿训。 “我才离开一年,你学了半年多,又懒懒散散过了三月有余。” 蓝梁在心里补了后半句: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该如何处理?不要以为你会用个毒就天下无敌了。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该如何处理?不要以为你会用个毒……”殷宁看着蓝梁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停住了训话,抬起手就是一个爆栗子:“你笑什么?这么喜欢挨骂?” 这爆栗子殷宁打得很有技巧,能让人疼得厉害又没有多大伤害,蓝梁眼泪汪汪捂着头,弱弱道:“没有,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易罡促不是攻的徒弟 只是顶了个师兄的名号方便照顾受 这篇文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反派很沙雕 正经1V1小甜饼 双洁 【高亮·敲黑板·划重点】 这篇文CP非常多,除了攻受前期没有在一起,其他大部分都是有CP的人,但基本都是助攻跑龙套。 如有bug,还请指出,谢谢ovo ☆、第二章 殷宁拧着眉毛剐了他一眼,收回手,指尖点了点桌上的举荐信,“收好,这个东西很重要。” “哦。”蓝梁乖巧地将信封放进怀里。做完之后他抬眼瞧了瞧殷宁,又低头看了看桌上未吃完的菜,默默地拾起筷子。 殷宁无言扶额。 * 现下已然是申时,日头也不似之前那般晒得人腹热心煎,变得温和起来,微风习习,使人怡情悦性。 但蓝梁不大开心得起来。 他垂眸看着自己抱在怀里的包袱,以及包袱上面的一把桃木剑。蓝梁懵懂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殷宁,嚅嗫道:“师、师父?” 殷宁垂眸不语,平常那一双勾人的眸子,此时毫无感情地漠视着蓝梁,语气也不似从前温和,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凛冽和阴冷,使人心生畏惧:“我早前与你说过,让你去归一世家,那便从现在开始吧。” 说罢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对了,我能教你的已经尽数教了,从现在开始,我便不是你师父了,我们……不再是师徒关系。” 蓝梁瞳孔涣散,他只听见殷宁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而后脑中突然响起轰鸣声,后面殷宁再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约摸半盏茶时间,蓝梁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面无表情地与殷宁对视了一眼,对方冷漠回视。蓝梁背起包袱,将桃木剑插·入腰间的剑鞘,脸色平静如水。 看着蓝梁的面色,殷宁维持冷漠表情的脸差点绷不住,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安静地等待蓝梁接下来的话。 蓝梁已经整理好包袱,他背对着殷宁,未转过身,只偏过头用余光斜他,自以为凄惨壮烈:“骗子。” 殷宁:“?” 这动作在殷宁看来,像是一个落枕的歪脖楞子拿眼斜他直不起头,直看得叫人想笑,但殷宁不敢,他怕这小孩哭鼻子。只继续维持着冷漠的表情看他。 小孩闷哼一声,把包袱往上提了提,头也不回地抬脚就走。 看着蓝梁的背影,殷宁偏头唤了声“易罡促”。 易罡促从暗处现身:“在。” “跟着子阙,这一路务必保他安全。” “是!” * 蓝梁下山的时候正巧赶上集市,他走到一处打开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想来是殷宁帮他准备的。 落日余晖,天边霞光万道,集市里的孩童嬉笑打闹,被父母牵着行走,蓝梁看着大手与小手交握的一对父子,神情恍惚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但很快他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脸:“不对,我是孤儿,被师父捡回去的,没有父母,只有师父。” 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左耳被轻吹一口气,准确地碰到了蓝梁的敏感点,他腿软了一下,又瞬间恢复,转过身警惕地看向来人。 看是熟人才放松警惕,只不过眼神还是有些戒备。 一颗小石子无比精准打到了易罡促额头,同时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脑海:“离他远一点,最好三尺,否则我废了你。” 易罡促被这警告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走到蓝梁三尺以外。 “晚上好啊,小梁儿!” 易罡促的大嗓门使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安静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我试试,康康晚上能不能有第二更 ☆、第三章 “你喊什么?”蓝梁揉了揉耳朵,有些嫌弃:“师兄你声音那么大干嘛呀,而且离我这么近,耳朵没坏的都要被你喊聋了。” 易罡促不以为然,他挠挠头,声音稍小了一点,愧疚道:“对不住,师兄给你买糖葫芦聊表歉意好不好?” “看在糖葫芦的份上。”蓝梁瞬间将殷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翘起唇角:“我就原谅你啦!” 过了一盏茶时间。 蓝梁与易罡促走在街上,看着摊贩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可蓝梁偏偏更向往吃食,这会他手上拿着半串糖葫芦,现在又走到卖烧饼的摊子前眼巴巴瞅着散发着香味的烧饼。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易罡促:“师兄你饿吗?” 易罡促看着烧饼咽了咽口水:“是有一点。” 蓝梁也不说话,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干净透彻的眸子瞧着易罡促,纯净的像一汪清水。若不是易罡促跟蓝梁相伴了几年,肯定会被他这副纯真无害的样子骗到。 “你又想骗我花自己的钱给你买吃的?” “哪里的事。”蓝梁不着痕迹地扔糖衣炮弹:“我只是觉得师兄长得很是俊俏,多看看养眼罢了。” 若是平时,易罡促肯定会被这糖衣炮弹蛊惑,但是现在不行,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那个胆子。殷宁就跟在后面不远处,他不敢给蓝梁乱买东西吃,蓝梁自从跟在殷宁身边吃的都是他定制的营养餐。如果贸然给蓝梁买,他怕哪一天自己被主上杀人灭口。 就连方才那串糖葫芦,也是殷宁格外开恩。 “饿了就吃营养餐吧,你先前吃过辣,要养养胃,可以先找一间客栈,让厨子做。”易罡促拒绝了蓝梁的暗示,暗搓搓往殷宁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没做错才放下心来。 蓝梁失落了一下,瞬间恢复心情:“行吧行吧,营养餐就营养餐。” * 还是枫林客栈。 原本还在萎靡不振的小二看见熟人,眼前一亮,扔了手中的扫帚就走过去,殷勤道:“小公子又来啦?这次还吃麻辣鸡不?” “他不吃。”替蓝梁回答的是易罡促,他转头对蓝梁道:“把你包袱里的营养食谱给我。” 蓝梁掏出一个蓝色封皮的书给他,然后轻车熟路坐在了窗边,捧着茶杯看风景。 他一边听着易罡促在那边跟小二说话,一边看着火红的枫林心里想着事。 “我跟你讲,我家小公子从小身体就不大好,你别看他现在白白又有点胖胖的,其实小时候瘦得跟个猴儿一样,还是我家主……大公子养出来的,你就按照这个上面说的,跟厨子讲一下……” 易罡促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蓝梁忽然就垂下了眼眸,回忆起以前的往事,但貌似迷上了一层纱雾,让人觉得不真切。 他只记得有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塞给了他一样东西,叫他快逃。那个东西形状奇怪,像是个镂空的牌子,材质也不清楚,他更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只觉得很重要。 画面一个翻转,他来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蓝梁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地道,他听见上面打杀的声音,而他在下面好奇地想要上去看看,却被身上的锁链牢牢绑住,嘴巴也被人事先毒哑。 再后来像是过了许久,他被一个人接回地面。蓝梁第一眼看到就是那个给他牌子的大叔,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性,大叔与那位年轻女人十指相扣。他们二人身上都是血,伤痕累累,可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安静地躺在地上。 蓝梁看着那一对璧人,没有害怕与惊恐,也没有哭闹,他出奇地平静,满地的血和尸体都被他忽略了,唯独那一对璧人他看得真真切切,却又显得不那么真实。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心里是无尽的荒凉与悲伤,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就那么平静地跟着把他接回地面的人走了。 后来目击的人们看见这一幕,都说这孩子没有心,没有对家人的感情,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说他是白眼狼?他根本就不认识那对璧人。 蓝梁皱眉,双手紧紧接着茶杯,他根本看不清楚那个大叔和那个女人的脸,很模糊。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有镂空花纹的牌子,镂空的图案是一只凤凰,而实心的部分则是一条龙,看着就像是这条龙在盘着凤凰。做工精细,鬼斧神工,不像是一般人能雕刻出的。 “蓝梁?阿梁?小梁儿!” 蓝梁拍开面前乱晃的手,不满地嘟嘴:“师兄你干什么呀?你好吵哦!” “我看你看挂脖子上的这块牌子出神了一炷香时辰,以为你怎么了呢。” 易罡促一边解释一边把做好的营养餐推到蓝梁面前:“你的营养餐好嘞,趁热吃吧。” 今天的营养餐看起来很丰富,但食之无味,主食是玉米南瓜粥,菜品是素炒绿豆芽和水煮鱼片,甜品是百合雪梨银耳汤,水果是十颗荔枝。严格按照殷宁的营养食谱做的。 蓝梁气闷地用调羹搅着粥,吃了一口才闷闷说道:“你说他都不认我这个徒弟了,干嘛还要听他的呀?” 这个易罡促没回答,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他不敢随便议论主子。 说虽是这么说,但蓝梁还是乖乖吃完了。 他看着盘子里的荔枝,把盘子推到易罡促面前,易罡促受宠若惊:“给我的?” “不是,你给我剥。”蓝梁秉着欺负不了师父就欺负师兄的心态。 易罡促挠挠头也没说什么,坐在对面心甘情愿地给他剥荔枝。他剥一个蓝梁就吃一个,一边吃还一边评价道:“没有师父剥得好,他剥的荔枝圆滚滚的,看着水润润的。” “谁说的!”易罡促不甘心被比下去,纵使再怕自己主上,也有很强的胜负心:“我这就剥一个比他更圆更水润的!” “嗯。”蓝梁撑着头看他,把原本要放到嘴里的荔枝又放了回去,敷衍道:“那你剥吧,我吃饱了,去找掌柜的开间房睡觉了。” 说罢便起身走到柜台前,找掌柜开了一间房,易罡促看看那剩下的荔枝又看看蓝梁,眼见着人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一股脑地把荔枝全塞嘴里,跑到柜台处。 “给窝咔加烦(给我开间房)!”易罡促指着楼上的蓝梁:“他郭碧(隔壁),谢谢!” 掌柜抹了一把被喷得满脸的汁水,黑着脸给易罡促一把钥匙。 要不是看他给的钱多,他早破口大骂了。 殷宁在外面看得眼角抽搐,开始反思自己给蓝梁安排易罡促保护他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易罡促刚到房间坐下,便莫名觉得困倦,本来想去找蓝梁说说话的,结果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隔壁的房间,蓝梁坐在床边,晃悠着双腿,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下地走出去。 他推开易罡促的房门,走到床前,趴上去拍了拍易罡促的脸:“师兄?” 又拍了拍他的脸:“师兄?” 这次下手稍微重了些:“师兄!” 易罡促纹风不动,蓝梁满意了,对着睡得跟猪一样的人说:“师兄你睡着啦,那我先走啦!” 蓝梁计划得逞,“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间收拾包袱,准备自己一个人跑路,心情好到想要哼歌。 “什么归一世家,什么梦灵城,什么荼姬阁,我才不要去呢,我要去闯荡江湖!” 窗户出现了一丝缝隙,然后被完全打开,月光倾洒而下,蓝梁往窗边扫了一眼,走到窗边想要关上窗户:“风怎么把窗户吹开了?” 耳边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子阙?” 蓝梁不耐烦地回答:“干嘛呀,没看到我在收拾东西吗,烦死了。” 那人轻笑一声,声音温润如玉却让人莫名寒颤:“是吗?准备逃跑,闯荡江湖?嗯?” 蓝梁顿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铺盖也不卷了,东西也不收拾了,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他才看向来人,气定神闲:“师……殷公子,您有事?” “殷公子?”殷宁本就对蓝梁给易罡促下迷·药感到有些生气,这次又是陌生的称呼,他眯了眯眸子,审视着蓝梁。 “怎么了?”蓝梁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但若是仔细瞧一瞧,便会发现额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怎么了?”殷宁反问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把易罡促弄晕就是为了逃离掌控?” 蓝梁“蹭”得站起来,杯子砸在桌面,发出一声巨响:“那又怎样?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还要找个人监视我。” “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让他保护好你。”殷宁看着面前的小孩,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第一次见到他时蓝梁才六岁,如今十年过去了,小孩开始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而现在蓝梁长高了许多,被他养胖了许多,那个原本乖顺可爱的小孩变得不乖了,不肯好好吃饭,不肯好好练功,还试图跟他作对。 殷宁若有所思,看来他也遇到所有家长都会经历的孩子叛逆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bug,可是看着时间对不齐还是有点不爽 (气哼哼.JPG) ☆、第四章 月色渐浓,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蓝梁与殷宁对峙,而两人的影子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跟我耍花招?”最先开口的是殷宁,他面色不虞。 蓝梁还想开口怼一句,抬眼看到殷宁阴沉的脸色,只是气哼哼出了个声音,便坐在石凳上,双手捧着空空如也的茶杯,一边瞪他一边越趴越低。 小孩怂怂的样子成功取悦了殷宁,他俯身凑近:“蓝子阙,你长能耐了?敢学会顶撞师父了?”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蓝梁感觉自己气炸了,他揪住殷宁的衣领:“你还说!” “你都把我们的师徒关系解除了,还管我!这次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殷宁:“…………”他没想到蓝梁会对他们解除师徒关系的反应这么大。 他直起身子,低眸看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小孩,蓝梁跟着他的动作站起来,还是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只不过有些困难地踮起脚,因为站不稳还晃晃悠悠的。 “你别以为你长得高就了不起!”蓝梁凶巴巴的:“我还在长身体,以后一定比你高!” 殷宁被小孩奶凶奶凶的样子笑到了,他俯身将蓝梁摁在桌边:“那你一定要好好吃我给你定制的营养餐,否则永远都不会长高。” “为什么?” “因为……”殷宁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腕,故作深沉:“我已经在你每天吃的营养餐里下了毒,你有一天不吃就长不高。” 蓝梁:“!” “你太坏了!” 殷宁嘴角抽搐,这小孩儿真是——太好骗了。 “所以,好好吃我定制的营养餐,还有,不准吃桃子。” 蓝梁气哼哼:“你管的真多。” “我管的多?”殷宁挑眉:“也不知道是谁对桃子过敏,瞒着我一天吃了十多个桃子,差点死在院子里。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带你去就医,也许你已经早就是个孤魂野鬼了。” 小孩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怂怂地缩了回去,像蚊蝇一般:“那……那我也不知道自己对桃子过敏啊……不能怪我的。” “嗯。”殷宁凝视着蓝梁:“不怪你,怪我。” 应该把你牢牢拴住才对。 话落,蓝梁突感困倦,迷迷糊糊爬上床睡着了。 殷宁看着床上的小孩,没说话。 蓝梁太干净了,殷宁垂眸遮住情绪,他眸中戾气翻涌。 干净得有某些人觊觎他的小徒弟。 什么话语技巧,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倒不是因为这种事将他赶出来,而是 ——他的小徒弟,被某些垃圾盯上了。 这种感觉令殷宁非常不爽,但是现在又不敢随便离蓝梁太近,他怕自己一靠近蓝梁,小孩就会没命。 同样的,殷宁从身后扯下一枚跟踪符,掌心突然烧起火焰,将那枚符纸焚烧殆尽。 “这么点小伎俩。”殷宁嗤笑:“那我就跟你们玩玩。” 说完转身离开。 * 深更半夜。 枫林客栈安静得不像话,风吹得外面的枫叶飒飒作响。 方才被蓝梁关上的窗户,又被人悄悄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跨市去学校搬了点东西,累。 所以字数少。 ☆、第五章 来人一袭黑衣,脸上也戴着黑色面罩,脚步轻盈未发出丝毫声响,一看便知是武艺高强之人。 黑衣人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微微隆起的被子,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刀身在月色下闪着寒光,黑衣人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床上的人,扬起匕首。 猛地插·入! 黑衣人几乎是瞬间发现不对劲,没有想象中匕首插·入肉·体的声音! 他猛地掀开被子,那先前微微隆起的被子下面竟是两条枕头! “你做什么呢?搞刺杀能不能专业点?”蓝梁带点软糯的声音突兀响起,将话语中那点冷意完全压了下去。 黑衣人眯了眯眸子,在一瞬间转而将匕首刺向蓝梁。 蓝梁速度更快,闪身躲开黑衣人的袭击,移到到他身后,末了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嘲讽道:“你就这点能耐啊?” 那黑衣人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只鸭子:“正临王世子,格杀勿论!” 蓝梁闻言脸上一片茫然,随即皱眉嫌弃:“什么玩意?认错人了吧你?” 懒得再与想害他性命之人多言,蓝梁开始倒数:“三、二、一……” 黑衣人面露惊恐,他晕过去之前心想,他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不动声色下了毒! 蓝梁微微扯起唇角:“倒。” 黑衣人在蓝梁唇与唇相碰说出那个字时,“砰”地倒地。 他从黑衣人手上拿下那把做工精细的匕首,细细观赏起来。 匕首刀身上方刻着精致的蛇,而刀柄处却是光滑无比,什么也没有。这条蛇的蛇尾盘成一个圈,上半身却是耸立着,蛇的眼睛是镶嵌式的红玛瑙,看起来瘆人得很。分叉的舌头吐露在外,雕刻得栩栩如生,让人心生寒意。 蓝梁倒是不怕这死物,他把匕首收起来,开始在黑衣人身上扒拉起来。 面罩上衣全被他扒拉了下来,看着手里寥寥无几的碎银,蓝梁不满地嘟起嘴,:“好歹是个杀手,怎么钱这么少?” “莫不是……”蓝梁视线逐渐向下,定在某个地方,随即想用手扒拉黑衣人的裤子:“藏在了这里吧?” “——嘶!” 冷不丁被一颗小石子打中手腕,蓝梁也不管黑衣人了,皱眉怒气冲冲看向周围。 殷宁黑沉着一张脸进来,怒气比蓝梁更盛。 “你想做什么?” “脱他衣服,中饱私囊,以儆效尤!”蓝梁随口胡诌,几乎脱口而出。 “你想给谁儆效尤?”殷宁额角青筋凸起,“我才走了一年,你成语都不会用了?” “还去翻陌生人衣物?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赶紧起来离他远远的!”殷宁看到蓝梁跨坐在那黑衣人身上,心中翻涌着一股奇异的怒火,恨不得将那人一剑杀了。 殷宁将这归为魔族的占有欲。 * 蓝梁坐在床沿,握着银子不撒手,瞪着殷宁不说话。 “放手。” “不放!”蓝梁的手又握紧了几分,嘴巴气得都鼓起来:“你自己有钱还想拿我的,不放不放就不放!” 殷宁睨着蓝梁,双眸微眯,舔了一下尖牙,突然笑了。 蓝梁看得汗毛竖起,冷汗直流,他打了个冷颤:“师父,你别笑成这样,瘆得慌。” 被自己小徒弟说笑容瘆人,殷宁瞬间恢复正常表情,只不过脸比平时黑了一度。 “逆徒。” 他从自己腰间扯下钱袋扔给蓝梁:“我用这个与你交换手上的银子。” 蓝梁瞬间笑弯了一双眼,乖巧把手上的钱递过去,自己则拿着殷宁的钱袋与那块牌子一并挂在了脖子上。 这一举动让殷宁心情稍微好了些。 殷宁趁蓝梁不注意,随手把银子从窗口扔了出去。这才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指尖敲着桌子。 轻抿一口茶,殷宁侧眸看向蓝梁:“你若是真想玩,那便边玩边完成任务,我也不强求,要求只有一个,那便是在三月内务必到归一世家。” “你怎么不陪我一起去?”蓝梁一想到殷宁刚回来又要走,心里隐隐不安。 察觉到蓝梁话语中的希冀,殷宁轻笑一声:“我倒是想陪着你,但为师最近一直被人追着讨债,不想带你这个拖油瓶。” “你去赌博了?”蓝梁皱着眉,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 殷宁出神地看着小孩,微微勾起唇角:“是啊,我赌博了。” “输得很惨,全部家当都没了。他们听说我有个小徒弟,就想把你拿去做人债。” 蓝梁突然背起包袱,站起来就往外走,正巧碰上要进来的易罡促,易罡促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蓝梁扯着袖子往外走。 “师兄快跑,师父赌博输了,要拿我还债!” 易罡促迷茫地看着他们:“………啊?主上什么时候输——啊!” 一颗小石子飞到易罡促额头打醒了他,殷宁给他使眼色:好好保护他。 易罡促比了个手势:好嘞! * 蓝梁拉着易罡促跑了老远,直到快出城门才停下。 易罡促从腰间取出水壶递给蓝梁:“喝点水。” 他揉着两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火辣辣的泛疼,我吃个东西都难以下咽。” 蓝梁悄咪咪探头看了一下后面,确定殷宁没追上来,听到易罡促这话,道:“应该是上火吧,师兄你昨天一口气吃太多荔枝了。” “原来如此。”易罡促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旁边赶车的大叔看了一眼他们,笑着说道:“看两位小兄弟的年纪不大,是去归一世家拜师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蓝梁警惕地看着那位陌生大叔没说话,反倒是易罡促来了兴致。 “嗐,这不是上面新政策出来了么。” “无论是贫穷富贵,无论身份尊卑,只要年纪不超过二十,便可以去归一世家拜师学艺。就是做个扫门弟子也能一世无忧,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蓝梁撇嘴:“当真能安稳过一辈子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了。只不过是骗人当苦工罢了。” 他昨夜还被人偷袭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 ☆、第六章 赶马车的大叔笑笑:“小兄弟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蓝梁突然拽了一下易罡促的衣角,“我们去梦灵城吧师兄。”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赶马车的大叔闻言挑眉:“小兄弟,要不要坐我的马车去,给二位一个友情价如何?” 易罡促略微思虑了一下,点头同意:“可以。” “那二位便上马车吧!” 蓝梁昨夜发现不对劲,大老远感到一股杀意,便起来一直守着,接着又被殷宁吓到。早已呵欠连天,现在听到那赶马车大叔的话,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师兄我好困,快上来。” 易罡促把银子递给车夫:“那便有劳这位仁兄了。” * 枫林客栈。 被迷晕的黑衣人早已悠悠转醒,他正面对着窗户,一股冷风袭来,冻得他一个瑟缩。突觉不对劲,他垂头一看,自己片缕未着,接着就与自己的小兄弟打了个照面,而自己还被五花大绑着! 旁边的床上传来一声慵懒的嗓音:“醒了啊。” 殷宁侧卧在上面,手杵着头,已经被打理好的头发微微垂在脑后,他卷起一缕头发在指尖绕着玩,让人看得心尖发痒,魅惑众生。 当然,黑衣人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殷宁,他羞愤欲死,气得咬牙切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这样羞辱人!” 殷宁轻笑一声,话不着调:“脸和身体,你选哪个?” “你什么意思?”黑衣人立刻警惕地看着他。 殷宁狡黠地眨了眨他那双魅惑众生的眸子,笑道:“你先选。” 黑衣人被他这笑容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道:“我选身体!” 殷宁眉眼一弯。 黑衣人如临大敌! …… 在一条青石巷的巷口,那里横七竖八躺着一群乞丐,第一个乞丐翻了个身,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原来是个穿着黑色面料衣裳的人。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几息之间,乞丐猛地坐起身,看着躺在他旁边的黑衣人。 此时黑衣人穿好衣服,被五花大绑丢在乞丐堆,脸上被写了“王八”二字,他与乞丐大眼瞪小眼。 乞丐:“…………” 黑衣人:“…………” 黑衣人眨巴眨巴眼睛:“大哥帮忙松下绑呗。” * 蓝梁是被晃醒的,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感慨了一下:“这马车真好,有床有被子还有小桌子和话本,是我见过装备最齐全的马车了。” 他撩开帘子坐在车班上,脚垂在旁边晃悠着,用带点慵懒的软糯音问道:“到哪里了呀?” “刚出城门一个时辰呢,小兄弟再睡会吧。”车夫大叔看了一眼蓝梁,继续赶车。 “不了。”蓝梁摇头,晃悠着只穿着白袜的两只脚:“这林子好看,我欣赏一会风景。” 车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声动物的惊叫声响起丛林的鸟惊得飞起大半,蓝梁吓得心尖一颤。 定睛一瞧,在某处凝住:“大叔停一下!” 马车慢下来还未停稳,蓝梁便跳下马车,期间扭了一下脚,他没太在意,只穿着袜子就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怀里就多了一只黑色的垂耳兔。 蓝梁献宝似的给车夫和易罡促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黑色兔兔。” 易罡促强盛的好奇心在看到垂耳兔那一刻焉了,他突然沉默了,别开眼睛扶额。 车夫挑眉笑笑:“小兄弟想养他?” “不知道。”蓝梁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麻辣口味的兔肉好像还不错。” 车夫:“噗。” 易罡促一脸震惊:“!!!” 垂耳兔:“…………” 逆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 片名《死因》 师父:卒。 死因:被逆徒煮熟吃了。 蓝梁:QAQ 【全文完结】 【END】 小剧场二: 片名《另一种选择》 殷宁:“脸还是身体。” 黑衣人:“身体。” 次日。 黑衣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大街中央,衣缕未着,浑身翅果,被吃瓜群众围观。 ☆、第七章 “啊这……”易罡促及时救场:“师弟你看啊,这兔子耳朵垂着的,一看就是只病兔子,咱还是别吃了吧,先养着吧。” 蓝梁把兔子举到面前,与它对视,听着易罡促的话,皱眉思忖片刻,点头:“好吧,师兄你说得对。” 这只兔子耳朵软趴趴的,垂在两侧,毛发乌黑亮丽,有着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蓝梁目光移到下面,他托起兔子的左后脚,那里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他瞳孔骤然一缩,差点没把兔子扔出去。 “师兄。” 易罡促:“怎么了?” “你带细布了吗?兔兔受伤了。” “啊?”易罡促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的有的,之前主、师父帮你收拾细软的时候怕师弟在路上受伤,准备来好多药物和包扎伤口的细布。” “还有药?”蓝梁抿了抿嘴唇:“那就先给兔兔上药,再包扎。” …… 一刻钟后。 马车在路上缓慢前行。 蓝梁给兔子包扎的伤口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而包扎的地方却是惨不忍睹,唯一能看得下去的地方就是蝴蝶结了。 末了还一副认真脸问垂耳兔:“兔兔,你觉得怎么样?” 兔兔:“…………” 他默默地把头埋进了两只短短的前腿里。 虽然知道兔子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看到兔兔的反应,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蓝梁佯装没得到回答所以失望地转头看风景,准备自我惆怅一会。 惆怅了不过几息,蓝梁全然抛弃了刚救下的兔子,撩开帘子对里面说道:“师兄,我好饿。” 一只手拿着一块发糕伸出来,易罡促语气微弱:“师弟,你先吃米糕垫垫肚子,到时到了客栈再吃点好的。” “小兄弟。”那车夫轻飘飘插着刀子:“这林子快马加鞭至少一天一夜才走的完,一时半会出不去的。 ” 易罡促紧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垂耳兔,“那,那该怎么办啊?不能饿着我师弟!” “别急。”车夫不紧不慢,不徐不疾:“这片林子我熟,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溪,只要穿过桃树林就能到小溪边了。” 方才一直处于安静的兔子突然蹬脚了,声音极其大,惊得林子里的鸟都飞起来了。 易罡促:“!!” “师弟快进来!你对桃子过敏,不然染上病就不好了!”易罡促焦急地想要拉蓝梁进去。 蓝梁皱眉:“干嘛呀,我是对桃子过敏又不是对桃树过敏,现在是秋天,叶子都掉光了。” “连根桃毛都没有,别瞎担心——啊!兔兔你干什么!” 蓝梁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兔子跳起用后脚蹬了他一下。他拎起兔子后颈皮就要教训。 易罡促内心一惊,连忙把蓝梁拉进马车里面,对外面车夫抱歉一笑:“对不起啊大哥,您继续赶车吧,过桃树林时尽量快些。” “我说了……” “别说了。”易罡促及时捂住蓝梁的嘴巴:“你看,兔兔都知道你桃子过敏,他只是想让你进马车,这样比较安全一些。” ☆、第八章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蓝梁都没再理易罡促和兔兔,臭着一张脸背对着他们坐。 兔兔更甚,易罡促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前方。 片刻后,马车减速,直至完全停止。 车夫在外面敲了敲:“各位,小溪到了,桃树林也穿过去了,现在这一片只有柳树。” 外面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道:“现在能下来一起抓鱼了么?抓鱼挺好玩的,小兄弟没抓过吧?” 蓝梁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跳下马车,撩起衣摆就要脱鞋下水。兔兔突然蹬了一下腿,声音特大,易罡促整个身子抖了一抖,连忙拦住蓝梁:“哎师弟,你身体不好,现在天气转凉,昼夜温差也大,就别下水了。” 眼见着蓝梁眼巴巴看着他,易罡促看了看一旁马车上的兔子,在最短的时间内绞尽脑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师弟你要不然坐着钓鱼吧,我去给你找根树枝做鱼竿。” “不用了师兄。”蓝梁放下衣摆,走到马车旁抱起兔子:“我想自己找鱼竿,我有手有脚就不麻烦你了,你先抓鱼吧。” “好吧。”易罡促挠挠头,师弟不依赖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想下水捕鱼的心情,下一秒易罡促已经出现在小溪里面了。 此时的蓝梁正抱着兔子找合适的木棍当鱼竿,在他第三次绕过一根粗细正好,长短合适的树枝时,兔子看不下去了,它从蓝梁怀里挣脱,叼着树枝一蹦一跳将东西甩给他。 逆徒你是眼睛需要治治了。 蓝梁感觉脚腕一痛,低头一看,是兔兔叼着一根树枝甩来甩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兔兔你做什么?”蓝梁愣了一下,像是看出了它的意图,蹲下·身子将它和树枝一起拿上来:“谢谢兔兔,待会分你一些鱼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蓝梁心里对于兔子能不能吃鱼肉还是有些纠结的。毕竟他也没养过。 蓝梁再次回到小溪边时,易罡促差不多抓了半桶鱼,但大多数都很小一条。他看见蓝梁杵着一根树枝回来,瞥见蓝梁怀里的兔子瞬间移开视线,上前对蓝梁说道:“师弟你回来了。” “需要师兄帮你弄钓线和鱼钩吗?” 蓝梁对于认知范围外的东西倒也不逞强,直接把树枝递过去:“那就麻烦了,谢谢师兄。” 不出片刻,蓝梁拿到了一根完成的鱼竿,他学着车夫的样子甩了甩,钩子成功挂到不远处的柳树上了,位置还挺高。 蓝梁:“…………” 蓝梁起身拍拍灰尘,好在这颗柳树是个歪脖子,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他完全可以运用不怎么熟练的轻功上去。 把钩子拿下来之后,蓝梁尽量往空旷处走,特地离那颗柳树远了些,这才安心坐下来钓鱼。 刚安静那么一会,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听声音像是一群人骑马,震得小溪的水都起了波澜,鱼儿们惊得相继跃出水面,又快速窜进去游往更深处。 蓝梁:“。” 要不是师父说不可以骂人,他估计早就忍不住开口了。 蓝梁不满地撇撇嘴:“是谁呀师兄?” “我方才去看了一下。”易罡促回道:“看起来像是军队,应该是皇室军队,我猜测是要在这里扎营。挺多武器的还,看起来挺飒,不知道能不能顺个来。” 其实这里算是国与国的边境处了,只不过还未到边界。 “那你去拿。”蓝梁也很想看看皇室兵队的武器长什么样子。 易罡促摊手:“师父说,不能跟皇族扯上关系。” 说罢还瞥了一眼蹲在蓝梁旁边的兔子,心里不禁嘀咕:主上这会也没啥表示,那到底是怎么个看法呢?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一个领头人出现在视野,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跟着,马蹄声渐渐平息。 领头人长相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此人英姿飒爽,器宇轩昂,看着很有将军风范。 那位领头人下马,将一个小士兵招到旁边耳语几句。 片刻后,哪位小士兵扯着大嗓门传唤道:“将军说就在此地扎营歇息!现在可以自己到处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嗓门还挺大,但比起易师兄还略有不足,蓝梁在心里如是评价道。 易罡促在一旁看得难受,全然忘了之前殷宁说过的不准跟皇族扯上关系。他直接想上前教那小士兵如何喊话,想他以前可是在山峰练功,从这座山传话另一座山,对方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都称他是传唤小太阳呢。 结果还未踏进他们的领域,就被两位小兵拦住了,易罡促顿了顿,虽说这武器伤不到他,但他还是有礼貌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两位就这么让他进去了。 易罡促拍拍那位传唤小兵的肩膀:“兄弟,你这样不行啊,你们少说也有一万人吧,像你这样喊只够五百人听到。” “你听我的,要气沉丹田,深呼吸,将你的内力……” 那小兵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学着他的样子做好准备摆好姿势,吼道:“将军说就在此地扎营歇息!现在可以自己到处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这句话吼得铿锵有力,整个林子都抖了抖,连小溪里面的水都荡起涟漪。 接下来收到话的小兵齐齐喊道:“收到!” 领头人在一旁一言不发地观察着,等到易罡促满意地点点头就要走时,他拦住了对方,易罡促回以疑惑的眼神。 “这位……”那位将军斟酌了一下称呼,“小兄弟,你方才交我手下的方法可否与田某分享一下?” 易罡促挠挠头,甚为乐意:“就是……” 他将刚才交给小士兵的秘诀又说了一遍,那位田将军听完后,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下。 似是在考虑什么,道:“小兄弟,看你虎口与五指都有老茧,应当是习武之人,武功也应当不低。” “恕田某冒昧,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参军?” 易罡促:“?” 蓝梁把他拉到身后,与田将军对峙:“不可以,你这个长得跟车夫哥哥一样的怪大哥,怎么跟我抢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dbq我真的太卡了orz ☆、第九章 易罡促拒绝道:“抱歉啊,我师弟身子不好,师父又去外地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蓝梁端详着那位将军,又看看在小溪边钓鱼的车夫。 正在此时,那边车夫好像吊到什么大玩意,招呼着他们赶快过去:“快过来!两位小兄弟!这条鱼三斤呢!” “来……” 比易罡促回答更快的是田将军,在他回答问题之际田将军就已经在揪着那车夫的衣领,一拳抡了上去。 车夫:“……” 易罡促:“!” 蓝梁:“?” 蓝梁赶紧拉着易罡促进了马车,进去之后他在自己的包袱里翻翻找找,似乎找到什么,他拿着那包东西和两块坐垫,又拉着易罡促找到之前坐的石头。 这个位置正正好好能看见那对正在打架的人。蓝梁将坐垫放好,指着其中一个:“师兄,坐。” 易罡促茫然地跟着他的指示坐下来,还没坐稳当,手里就被塞了一把西瓜子。 易罡促:“…………”他貌似知道师弟要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蓝梁在他旁边坐下,也抓了一把西瓜子,一边磕一边观战,看得津津有味。 磕着磕着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蓝梁抓着装西瓜子的纸袋就往兵队那边跑,他走到一个小兵面前,是易罡促方才教过的那位。 蓝梁把袋子递过去:“吃点?” 小兵迟疑了一下,捏了一把在手里:“谢谢。” 蓝梁掠过他又挨个把前面围成一圈的人都发了一遍西瓜子,然后吭哧吭哧跑回来坐着嗑瓜子。 像看戏一样,磕着瓜子看对面两人打架。 小兵在一旁看得呆了,然后目光逐渐朝他们将军那边看去,两人还在打,无意间拿起手上的瓜子磕起来。 霎时间清脆的嗑瓜子声此起彼伏,田将军耳力甚好,他嘴角隐约抽搐了一下,架也打不下去了,及时停了手。 车夫在拳头快砸到他脸上时硬生生刹住了,他有些不满:“怎么不打个完整?” 田将军绷着脸没回答,睨了他一眼径直走回兵队,末了只扔下一句:“你可真是我田家耻辱。” “我说我的好哥哥。”车夫耸肩道:“你莫不是忘了吧,我不信田。” 蓝梁看着车夫转身往这边走,痞里痞气:“小兄弟给我一把瓜子呗。” “大叔。”蓝梁把袋子递给他:“你看起来比他还老,怎么叫他哥哥。” 车夫瞬间瞪大了眼睛:“谁说的,我可年轻了!只是没刮胡子。” 蓝梁:“哦。” 即便冷场那位车夫似乎也能将气氛变得热络起来:“小兄弟,这一路来我还没告诉你名字吧。” “我姓闲,闲的没事干的那个闲,名字叫闲绛游。”他顿了一下:“如果可以,你可以叫我一声闲大哥。” 蓝梁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后面的问题:“咸酱油?你那个哥哥不会叫甜酱油吧?” 然后他看到闲绛游眼神诧异看着自己:“你怎么知道?” 蓝梁:“…………我猜的” 他们爹娘给他们取名的时候肯定没过脑子。 ☆、第十章 不过人家叫什么名字也不关他的事,蓝梁拍了拍不小心掉落在手上的瓜子壳,又顺手抱起兔子给它撸毛。 可能是瓜子吃得太多,蓝梁把别在腰间的水壶拿下,仰头便要喝,却没见一滴水出来。他不死心地晃了一晃,确实一滴水也没有。 蓝梁将视线瞥向小溪的汩汩流水,又看了看手上空空如也的水壶,小溪里的水喝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他问旁边嗑瓜子磕得正香的闲绛游:“马车下面的水桶可以用吗?” “可以啊。”闲绛游答应得很爽快。 蓝梁得到允许,把兔子放回马车,将绑在马车下的水桶提了下来。易罡促见状连忙上前:“要不要师兄帮你?” “不用。”蓝梁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可以。” 不然易罡促见到他喝小溪的水又要叨叨。 易罡促挠了挠头,给自家小师弟让出了位置,视线再回过来,然后跟马车上的兔子对视了。 易罡促:“…………” 蓝梁提着水桶来到溪边,他将水桶放下,率先把水壶盛满,又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接着又将水桶盛满,蓝梁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方才过来时可以一只手提着,现在两只手都提不动。 但是早在之前就已经拒绝了易罡促的帮忙,蓝梁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不好再去叫他帮忙,硬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将水桶提了回去。 马车离小溪也就十步路程,但没有一个人往蓝梁这里看,他们似乎在玩游戏,看起来很开心。 心情并不怎么开心的除了蓝梁,还有某只兔子。 蓝梁凑过去看了看,那边的小兵围成了好几个圈,就连易罡促和闲绛游都去凑热闹了。原来他们在斗蛐蛐,蓝梁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扭头就走,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他倒是很想拿来用毒药做实验。 蓝梁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看看另一只桶里的鱼,是方才易罡促抓到后就没再管过的。蓝梁往那边看了一眼,师兄玩得太开心了他也没好意思叫,主要是有很多人。 手扒拉了一下桶里的水,鱼儿们被惊到,想逃跑却无处可去,只好到处乱窜。蓝梁看着桶里的鱼,感觉自己已经被一条条烤鱼包围了,他舔了舔嘴唇。 “算了,我自己做。” 然而才刚开始开始决定动手做鱼,第一个难题就出现了 。用石头堆砌的小灶里的火已经完全熄灭,蓝梁身上没有火源别说火折子了就连打火石都没有。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田将由双手环臂靠在树干上,头歪向一侧,日光落在他脸上,为他纤长的眼睫铺上一层阴影,蓝梁竟从里面品出了楚楚可怜的意味。 蓝梁走上前:“你没事吧?” 听到蓝梁的声音,田将由蹙眉:“没事,我不需要你无谓的关心!” 蓝梁:“我……” “别说了。”田将由打断蓝梁的话:“如果你是来说些没用的安慰人的话,大可不必,我也没有如此脆弱。” 蓝梁顿了一下:“你……” 田将由不耐烦道:“我都说了不要来烦我!” “你有火折子吗?”蓝梁和田将由的话同时说出口。 田将由:“……什么?” 蓝梁伸出手:“火折子。” “所以,你刚才问我,是管我要……火折子?”田将由疑惑道。 蓝梁这回没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田将由被他盯得发毛,将火折子拿出来递出去,生硬道:“下次早点说。” 这次蓝梁还是没说话,接过火折子道了声谢,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田将由一眼。 说了一句扎心窝子的话:“你好像很缺爱的样子。” 田将由:“…………”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蓝梁生好火后,将易罡促准备好的竹签拿过来,又将一条看起来很肥美的鱼抱出来,将竹签从鱼嘴插了进去,却没想到那鱼飞快地扑腾起来,弄得蓝梁身上到处都是鱼腥味。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药把鱼迷晕了。 全程旁观的田将由:“…………”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猛的操作。 蓝梁自觉第一次烤鱼,难免会有些生疏,一阵鱼肉香弥漫在空气中。这给了蓝梁莫大的自信,他烤的鱼肯定会很好吃。 于是他看了看自己烤的鱼,又闻了一闻,确定熟透了之后,才张嘴咬下第一口。 然后他吐出来了。 鱼鳞、鱼刺、还有一个苦了吧唧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和他平时吃的口感不一样。 蓝梁登时就想把手里的烤鱼扔了,但又不能浪费,于是他将视线转向田将由,田将由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当做没看见。 蓝梁又将视线转到易罡促那边,他看了看手里的烤鱼,又看了看自己玩得开心,忘了师弟的易罡促。蓝梁走到他的身边,将手里的烤鱼递了过去:“师兄,吃吗?” 虽说这是疑问句,但蓝梁的语气和眼神是不容拒绝的。易罡促倒也没有在意那么多,直接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蓝梁顺势放开手,就听到易罡促含糊不清道:“谢谢师弟!” 蓝梁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冷清:“不客气。” 易罡促嚼了将近一半才察觉到不对劲,他看了看手里只剩下一半的鱼,里面该去的肝脏,鱼胆都没有清理干净,易罡促胃里一阵翻涌,趴在旁边的树干吐得昏天黑地。 而同样吐得昏天黑地的,还有蓝梁。按理说,蓝梁只吃了一口鱼肉,反应应该没有如此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比易罡促还要严重一些。 易罡促将胃里的东西全部清出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很多。蓝梁这会还在吐,他已经完全直不起腰了,扶着树干慢慢往下蹲。 易罡促和他离得不远,听到动静,赶紧跑到蓝梁这边,“师弟,你怎么了?你也吃了很多鱼吗?” 那边的兔子蹬起后腿朝易罡促就是一顿踹,他没有躲,在被踹的过程中,他侧耳似乎在听着什么,继而脸色骤然一变,朝蓝梁问道:“你喝生水了?” ☆、第十一章 蓝梁一怔,直起身子转身离开,这是心虚的惯用伎俩,易罡促几乎瞬间就知道他在逃避自己的问题。 “过来。”易罡促站在原地未动,但声音却比平日里严肃了几个度,不比往日的欢脱。 蓝梁揉了揉苍白的脸,不怎么愿意面对这样的易罡促。他才不承认自己害怕。 “师兄。”蓝梁在易罡促开口前装柔弱:“难受。” 易罡促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颗药丸,“这是师父临走前给我的,说是给你治身体的药,现在赶紧吃了它吧。” 蓝梁倒也不矫情,直接三两下就给咀嚼了,他表情逐渐凝固。这药怎么这么苦? “师弟……”易罡促欲言又止,“这是吞下去的。” 蓝梁闻言沉默一瞬,为自己辩解道:“太大了,吞不下去。” 他也不嗜甜,很少带糖在身上,蓝梁舌头都苦麻了:“师兄,想喝水。” 易罡促轻叹一声,把挂在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不要喝没烧开的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说到一半易罡促发现不对,闭上了嘴巴。 蓝梁瞧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去问,坦然认错:“师兄,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一根筋易罡促摆了摆手,“没事。” 蓝梁早就渴了,打开水壶大口大口喝着水,喝完他走进马车,躺在床上休息,也许是药物里面有让人安眠的作用,不多时蓝梁便已经熟睡。 在熟睡前一刻,蓝梁似乎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在摩挲他的脸,跟师父的手一样冰凉。 · 蓝梁再一次醒来是被震醒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又上路了,此时正在集市上缓慢行驶,这里的路很是宽敞,而且女子与男子衣物以轻便为主,更加贴身。 路也不同蓝梁家乡那边的路,这边的路很宽敞,而且具有多个岔路,每条岔路分布合理,在岔路集中还有指向牌,很是方便。 一阵肉香吸引了他的注意,原是易罡促手里已经捧了一碗肉粥在他面前,蓝梁伸手接过,道了句谢开始吃饭。 吃饱喝足后,这才撩开车帘坐在闲绛游旁边,问道:“这是哪里。” 闲绛游:“这里是平淳国,民风要比大梁国开放些,这里男女皆可当官,可比默守陈规的大梁国要有趣得多。” “想去青红楼看看吗?” 蓝梁歪头看向闲绛游:“青红楼是酒楼吗?” “不是。”闲绛游摇头轻笑:“小朋友,你连窑子都没听过么?” 蓝梁沉默一瞬,继续问道:“什么是窑子?” “就是……” 闲绛游突然惊呼一声,捂住自己胯间,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下。兔子听到惨叫声,满意地抖抖后腿,颤抖着手指,指向兔子:“你……你这个死魔……” 眼见着兔子又要动作,闲绛游闪身躲开,不再开口,只是等这阵疼痛缓过去。 蓝梁见状,抱起兔子,轻轻在它屁股后面拍了一下:“兔兔,你不听话,不给你吃粮了。” 兔子:“…………” 刚买了零嘴回来的易罡促,见到这一幕,袋子吓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敢拍为师屁股,孽徒!” ☆、第十二章 蓝梁看着一脸严肃且直视前方的易罡促,疑惑地歪了歪头。方才师兄莫名其妙掉东西也就罢了,这会也心不在焉的。沉默了半天,蓝梁语出惊人,问道:“师兄,你有心上人了?” 闲绛游提着缰绳的手一顿。 易罡促脑中一片空白,被突然一问,迟缓了片刻,才答道:“没有。” 虽然他是很想有的。 “那你想要吗?”蓝梁似乎太无聊,直接做了媒婆的事。 媒·蓝梁·婆:“你是单身,闲绛游也单身,你们两个可以,师父一定会同意的。” 听到这一番话闲绛游挑了一下眉,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余光在看被问话的人,有些期待他怎么回答。 易罡促:“………啊?随便吧,处得舒服就行。” 他对自己终身大事没什么想法,也不怎么在意,不过师弟说了什么他倒是没听清多少。 易罡促不知想到什么,悄悄瞥了一眼在床角落的兔子,一动不动应该是在闭目养神。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凑到蓝梁身边小声问道:“师弟,你有喜欢的人吗?” 蓝梁:“我喜欢师兄。” 易罡促:“!”他连忙回头看兔子,正好与它视线撞上,易罡促闭了闭眼睛,心想这下完了。 “也喜欢师父,更喜欢麻辣排骨。” 蓝梁说出后面半句,易罡促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他想的那个喜欢。易罡促继续套话:“那你觉得师父怎么样。” 不知道易罡促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蓝梁沉默一瞬,“因为他像个父亲。” “父、父父父亲?”易罡促有些结巴,在兔子挤进他们两个中间时,易罡促忽然绷紧了身体直视前方,话也不问了。 蓝梁:“?” 他抱起兔子给它撸毛,结果被躲开了,手还被它顶了一下。 莫名其妙。 ·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降临。 终于到了梦灵城的荼姬阁。 闲绛游跟他们告了别,说是去街尾拉生意。 蓝梁刚上前一步,就被守卫拦下来:“来者何人?” 他脚步一顿,想到殷宁跟他说过的话:“殷宁的徒弟。” 守卫依旧拦下他们:“不认识,二位走错门了。” 蓝梁沉默一瞬:“殷子澜徒弟。” 守卫眉眼微动,给他们开了门,鞠躬让出位置。 “二位请进。” 等走远了后,蓝梁抱着兔子,跟易罡促搭话。 “他们跟师兄一样死脑筋。” “哪有?”易罡促反驳道:“我没那么傻的!” 一位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稍稍瞥了一眼易罡促,视线转向蓝梁时一脸笑意:“是蓝梁小公子吗?” “是。” “蓝小公子,还未用晚膳吧?前厅已经摆好了,家主等着二位落座呢。”家丁说着把兔子抱了起来:“这个兔小爷就由属下来看管吧?” 蓝梁迟疑了一下:“哦。” · 到了前厅,入眼的便是一桌子新鲜饭菜,这些菜色怎么眼熟呢,特别像殷宁给他做的营养膳。 蓝梁瞬间没了胃口,焉嗒嗒地被人请着坐在椅子上,他好想吃辣。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快上榜了,所以更少一点 ☆、第十三章 很快外面就穿来了一阵脚步声,蓝梁伸长脖子往门口望去,一行人来到前厅,领头的一位是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只露出下半张脸也不难让人看出是个清隽俊逸的男子,蓝梁看见那人顿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看向别人。 后面跟着两个穿着淡粉衣裙的小姑娘,差不多十五六岁左右,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应该是丫鬟装扮。 蓝梁收回视线,看着站在旁边的易罡促,默默站了起来,揪着他的袖子,等着那个男人落座。 男人停住脚步,眯眼看向蓝梁揪着袖子的那只手,易罡促被盯得心里发毛,慌忙将袖子从蓝梁手里扯出来。 蓝梁抬头看着他,易罡促赶忙催促:“师弟先吃饭吧。” 蓝梁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去看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举手示意让他们坐下,却并未说话。 男人慢悠悠品着茶,抬眼一发现蓝梁还在看他,他下巴点点桌上的菜,示意动筷。蓝梁看懂了他的暗示,拿起筷子没有动作,继续看他。 “怎么不吃?”男人被他看得没法子,最终开口:“不合胃口?” 蓝梁垂下眼眸,夹了一块南瓜吃进嘴里,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他沉默着放下筷子,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原来你不是哑巴。” 男人:“………” 这话说的,还真是死性不改。 男人也没生气,只是笑了一笑,道:“我姓姜,叫姜宁。” “哦。”蓝梁没什么精神气:“姜宁,这些菜味道太淡了。” “能放一些辣椒进去吗?” 姜宁扬了扬眉,倾身倚桌:“你觉得你师父能同意吗?” “他现在已经不是我师父了,我跟他没关系了。”蓝梁在这个点上鬼点子最多,他正起身子,振振有词:“如果姜宁以后请我吃麻辣排骨,姜宁也可以当蓝梁的师父。” 姜宁:“…………” 有点寒心。 蓝梁说完捏紧了筷子,一瞬不瞬盯着姜宁,似乎要从中看出破绽。 在被人盯着的情况下,姜宁丝毫不慌,拿起筷子夹了胡萝卜咀嚼着,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饭。蓝梁不再看他,垂头一言不发地扒着饭。 约摸过了半炷香时间,蓝梁趁所有人不注意,猛地起身扒开了姜宁的面具,里面露出的是一张俊逸的脸,是一种温和的美感,与殷宁那种凌厉的脸天差地别。 蓝梁不信邪,又上手摸了摸姜宁的脸,又捏了捏,确定了不是假的之后,这才放手。 姜宁忍着脾气没跟他动手,温声细语地问道:“蓝小公子这是把我当成谁了?” 蓝梁没说话,耳尖微动,他在辨别殷宁与姜宁说话的区别,殷宁说话振地有声,也不会拖长音;姜宁则声音慵懒温和,喜欢拖长音。蓝梁抿唇,那他应该是看错了。 可明明两个人长相声音都不一样,甚至身高都不一,姜宁比殷宁要略矮一些,但蓝梁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殷宁的影子,很奇怪。 蓝梁见姜宁确实没有戴着□□,他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有点高兴又有点失望,同时还夹杂着一点点委屈。 他回到位置上,时不时瞟一眼姜宁,最后饭也吃不下去,喝了几口汤就跑了。 易罡促想要追上:“师弟!” “别追。”姜宁阻止他:“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依赖性太强可不行。” 易罡促挠头,却还是坐下来没再去追蓝梁。 这里面的措施做得极好,如果没有姜宁的同意还真不一定能从这里面出去。 此时的蓝梁就是被拦截在门口,守门的说:“没有阁主命令,小公子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 蓝梁鼓着嘴巴,转身往回走,正巧碰上一个家丁,那个家丁赶着上前道:“小公子,客卧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哦。” 在家丁的带领下,蓝梁到了客卧,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桌子上还准备了一些干果与糕点。 家丁任务完成就告退做其他事去了。 蓝梁坐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呆,猛然间想起来被他遗忘的兔子,没什么事情做的蓝梁开满屋子找它。 “兔兔,你在哪里?” 找了半个时辰,嗓子也喊哑了,兔子迟迟没有现身。 外面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片刻后一道雷劈在不远处,发出一声巨响,蓝梁抖了一下。 然后大着胆子趴在窗子边,看着外面的天,地上是干的,也没听见雨声,光打雷不下雨,跟有人渡劫似的。 看得正起劲,蓝梁感觉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拱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兔子。 “兔兔。”蓝梁把它抱到窗户边,指着那边打雷的天:“看,有人渡劫。” 也不知道蓝梁是不是有吸雷体制,一道雷劈到他的指尖,一阵酥麻的痛感席卷而来,蓝梁收回手,撇着嘴揉了揉自己的指尖。 怎么别人渡劫自己还要遭殃。 易罡促推门进来,急匆匆的:“师弟没事吧,我刚刚看到有一道雷劈到这边。” 蓝梁看见易罡促就跑下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憋着哭腔:“师兄,手被雷劈到了。” “哪里?”易罡促紧张地握着他的手,仔细瞧着:“让我看看。” 这要是被主上看到就要指责他没保护好蓝梁了。 易罡促也是真担心,在他手上轻轻呼气,又揉了揉:“还疼吗?” 说完这句话,易罡促背后莫名发寒,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主上正用红玛瑙一般的眼睛盯着他——握着蓝梁的手。 易罡促瞬间放开蓝梁的手,蓝梁正委屈着,原本还握着他手的易罡促突然放开,他抬头看过去,易罡促突然离他有三丈远。 蓝梁不明所以,但被易罡促这么一弄,委屈到了顶点,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 他一委屈就忍不住想伸手要抱抱,屋里就只有易罡促,可他移步过去,易罡促就退几步。易罡促倒是想安慰他,但是他真不敢当着殷宁的面抱蓝梁。 蓝梁抱不到,只能跑到床上角落坐着,试图自己稳住情绪,声音倒是忍住了,眼泪还是扑簌扑簌往下掉,时不时漏出一些哽咽的声音。 易罡促想安慰,又不敢上前,蓝梁哭得他难受。 兔子从窗户边跳到床上,蹦到蓝梁身边,蓝梁被眼泪模糊视线,哭过后脑子反应也有些迟钝,只是怔怔看着兔子。 在蓝梁眼皮子底下,兔子渐渐变成了一个差不多十岁小孩的模样,蓝梁眼睛瞪大,好奇地看着变成人形的兔子,连哭也忘记了。 兔子拿过那只被雷劈到的手,揉了揉,呼呼地吹气,声音软糯却意外的成熟:“不痛不痛,吹吹就好了。” “兔兔?” 兔子看着他:“是我。” 蓝梁被一个小孩安慰还是有些尴尬的,他收回手看着兔子,转移话题:“兔兔有名字吗?” 兔子沉默了一下,拉过蓝梁的手,抚平他的掌心,在上面写了个“宁”。 “宁?”蓝梁问道:“兔兔姓什么?” “没有姓。”兔子摇头。 “宁宁?”蓝梁试探。 “我在。” 蓝梁没再理宁宁,他也不想理易罡促。他下床开门,丫鬟就在外面侯着:“公子可要沐浴?” “要。”蓝梁声音还没缓过来,隐约带些哭腔。 丫鬟诧异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头:“水已经烧好了,奴婢这就将热水端来。” 蓝梁点头道谢:“谢谢。” · 片刻后,客卧的浴桶已经被倒满了水。 易罡促也早就被蓝梁瞪走了。 蓝梁用手搅了搅水,水温正好。他把屏风打开正好遮住宁宁的视线,开始脱衣服。 …… 蓝梁趴在浴桶边缘,时不时用脚扑腾两下,开始想着怎么去归一世家,是不是早点到归一世家就能早点见到师父了。 想明白的蓝梁突然站起,正巧碰到宁宁拿着一条新裘裤,蓝梁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对方只是个小崽子。 蓝梁的身体被宁宁一览无余,他撇开脸把裘裤放在浴桶边上:“我来给你送裘裤。” 说罢宁宁就先走了,蓝梁错过了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宁宁坐着桌子边,以手扶额:“怎么会?” 蓝梁已经穿好衣服,他扯了扯没穿正的裘裤,走到床边,看着宁宁:“宁宁也洗澡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把自己的外袍给了他,蓝梁眨了眨眼睛:“只有这个了。” “好。”宁宁沉默一瞬,最终妥协。 · 宁宁坐在蓝梁泡过的浴桶,感觉自己被蓝梁的味道包围着,脑子里也不停地盘旋着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他身子一紧,猛地站起来,闭着眼睛把火气驱散出去。 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将身子擦干,擦着擦着就对干布发起呆,这好像也是蓝梁擦过的,一瞬间火气从下腹窜到头顶。 蓝梁原本还在抠着枕头看窗外的月亮发呆,听见动静转头看向宁宁,宁宁速度很快,窜到床里面,弓着腰就催促着蓝梁:“快睡觉吧。” 虽然变成小孩模样,他真是该有的功能一样不缺。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有丶长 ☆、第十四章 蓝梁躺下,侧头看着宁宁的后脑勺,片刻后,他打了个哈欠,蓝梁哭过后会很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后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宁宁已经冷静下来,转过身看着蓝梁的睡颜,伸手抚过他有些湿润的眼睛。 蓝梁哭过后有点小毛病,就是眼睛会红很久,到晚上才好些,这期间还不能惹他,再惹哭眼睛不肿个两三天绝对不会好彻底。 * 翌日。 蓝梁一睁眼,看到的是已经变回原型的兔子,他伸手把兔子揽过来,道了一句早上好。 兔子轻轻拱了他一下作为回应。 早膳合时宜端过来了,是包子和小馄饨,不是他讨厌的营养餐。蓝梁很高兴,晃着脚吃完了这些早餐,这些可比营养膳美味多了。 丫鬟守在旁边,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兔子,随即移开视线。若不是主上早早起来让她们把营养膳取消,换成这些民间小吃 ,估计这位红眼小少爷还要哭,那眼睛都快赶上他们主上本体了。 蓝梁吃完早膳过后,无所事事,撑着脸看着丫鬟和家丁忙前跑后。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就要起身回屋睡觉。 结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人未到声先来:“让我看看姜宁朋友的小徒弟,是哪个,有多小?” 蓝梁看到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少年健步如飞,看到他的瞬间眼睛一亮,双手捧着蓝梁的脸揉了揉:“是你吗?” 蓝梁:“?” * 蓝梁盯着对面的少年,少年也盯着他,总觉得这个少年让他很熟悉。蓝梁警惕地盯着他,默默换了个防御的姿势。 “哥?” 少年听见易罡促的声音,表情变得异常冷淡且严肃,他背着手看对面的易罡促:“易罡促,你出去这么久,小师弟有危险了怎么办?一点事情都没学会。” 易罡促:“…………哥,他是我师弟。” 随即转头向蓝梁介绍:“小师弟,这是我兄长,易谭促。” 一坛醋?蓝梁看着他们两个,一缸醋,一坛醋。 蓝梁弯了弯唇角,名字取得好好玩哦。 易谭促看得心花怒放,又上去揉他的脸,却被易罡促拦住,小声道:“哥,你可别去,主上不让碰呢。你皮糙肉厚碰坏了咋整?” “行吧。”易谭促又有些可惜地收回了手。 蓝梁摸着迷粉药的手也收了回去。 有两个哥哥陪着蓝梁倒也不无聊,只是有些饿。 所幸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这次的午膳加了一点点辣,颇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蓝梁吃得很欢,不由自主吃撑了。 蓝梁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昏昏欲睡,搂过一旁的兔子蹭了蹭,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申时,不早不晚的,离吃晚膳还早。蓝梁看着外面爽朗的天气,想着要不要完善一下自己学到的毒物大全。 还未做什么动作,丫鬟来到他跟前,问道:“小公子,我们大公子说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去外面逛会,但酉时前需要回来用膳。” 易罡促跑过来催他:“走吧师弟,换身舒服的便装,我带你出去玩,今天要买什么师兄都请客。” 蓝梁眼睛一亮,却又听到易罡促补充道:“除了辣口味的小食。” 蓝梁稍稍失落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 一路上就是易罡促在那不停叭叭,蓝梁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把易罡促的话当成耳旁风。 “在这里住上个十来天我们就要换地方了,还得早点去归一世家。”易罡促没话找话:“师弟我跟你说,归一世家的伙食可好了,就是那里的先生可严肃,不完成当天的任务量次日就加倍。次日不完成就要被扣学分,扣完了不把分挣回来永远就出不了归一世家。” 蓝梁:“…………” “师兄,要不然我们逃跑吧。” 易罡促完全不知自己无意间说出的话已经被蓝梁听一半漏一半,当他听到要永远留在归一世家出不去时,蓝梁心慌慌的,生怕进去了就出不来。 “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易谭促用折扇敲了一下易罡促的头,对蓝梁道:“小师弟别听他瞎扯,我是归一世家大弟子,归一世家虽然严肃,确实有留级这个说法,却不会永远出不去。” “永远出不去的只有犯了重错的人。” 蓝梁:“…………” 他不想说话了。 每条街上总有那么几个街头霸王,比如蓝梁他们逛的这条,街霸王溜子已经开始堵他们路了。蓝梁第一次作为当事人,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眨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些人。 蓝梁能看出来这些人除了长得壮实些,力气大些,倒是没什么真功夫。 领头的人是最瘦也是最矮的,但是比蓝梁高出很多,蓝梁得把头仰高才能看到他的脸,街头霸主左耳还打了个环。他走到蓝梁面前,声音有些尖细:“小豆丁,看你长得挺漂亮,愿不愿意做我通房?” 蓝梁歪头:“什么是通房?”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阵哄笑,街霸指着他:“哈哈哈哈哈哈,连通房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看你都有十六七岁,早及笄了吧。” 蓝梁点头:“昂。” “我像你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街霸一脸骄傲:“都有好几个通房丫鬟了,都娶了媳妇,如今孩子都三岁了。” “倒是你。”街霸一脸嘲弄:“你连男人熟知的技巧都不知道,像你这么大都不找个媳妇照顾自己,不会是太没出息没人瞧得上吧,亦或是已经被大户人家包养上了?” 说罢街霸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路过单身三十年的群众:“…………” 蓝梁没说话,街霸以为唬住了他,正独自洋洋得意着。结果这时蓝梁嘴没过脑子,突然吐出一句话:“像你这么大年龄也有好些人死的,你怎么没死?” 街霸:“…………” 群众:“…………”怼得好! 看着街霸的脸红了青,青了紫,紫了白,蓝梁问得小心翼翼:“啊,我说错了吗?” “你!”街霸气得手指头发抖,指着蓝梁:“你一定是故意的。” 蓝梁撇着嘴,无辜地看着他,这时候水润的大眼睛就起到了作用,围观群众看不下去,指着街霸:“别欺负他了,范建。人家还是个孩子呢,你一个三十岁大老爷们儿跟他计较什么啊?” “对啊,范健健。”蓝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配合周围的群众:“我还是个孩子,不能跟我计较的。” 范建气得心肝疼,虽说是街霸,但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受不了这种指责随即遁地逃走。 他们走后,有围观的群众上前道:“嗐,小兄弟,你别跟范建一般见识啊。他以前是个老实人,自从娘子重病缠身后,范建受不了这打击,得了不太严重的疯病,老幻想自己有三妻四妾。” 蓝梁等人走后,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人说的话,他的意思是自己刚刚在跟一个智障较劲。 蓝梁:“…………” 全程都没有戏份的易罡促一脸茫然,而易谭促云淡风轻站在一旁,似乎早就知道这街霸是个傻子,在一旁看戏。 蓝梁看着范建背影,想起那路人一句重病缠身的娘子,就开始追上去。虽然他是用毒的,但也跟医沾了点边,所以就想去看看重病缠身的人是什么样子。 “哎!师弟!”易罡促追过去:“该回去用膳了,哎!” 蓝梁确实跑得快,易罡促反应慢又离得远,不得已用轻功追上去。 片刻后。 在街尾的小巷口的死胡同的一个角落中,一扇门虚虚掩着,范建正在挨着他娘子的打。 没打一下范建娘子就得咳几下,扶着桌子才能站稳,重复挨打的是她,而不是范建。每次一咳嗽范建,都会担忧的看着她,他的兄弟们也急得团团转。 蓝梁拍了拍门。 “谁呀。”女子的声音弱弱的,却又有些温柔。 “是蓝梁。” 女子:“?” 蓝梁推开门,他指着范建:“我是今天在街上被他堵的人。” 女子眼神一凛,瞪了一眼范建:“范建!脑子有问题就给我好好在家待着,一天到晚出去浪什么浪。” 蓝梁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脸色不是苍白而是乌青得有些发黑,蓝梁顿时来了精神,这哪是重病,这只是中了毒而已。而且这毒慢性毒,还是他最熟悉的,只要吃了解药就能好。 “姐姐。”蓝梁往前两步:“之前是谁说姐姐的病治不好啊?” 女子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心情都好了不少,看着蓝梁长得乖,赶紧招呼他进来:“囝囝,进来坐会不?” “谢谢姐姐。 ”蓝梁说着就上前坐下了。 被无视的一众街霸:“…………” 女子也坐在他对面,嗑着瓜子唠嗑,一点都不像个病重的:“嗐,还不是那个医馆的人,那老头把脉把了半个时辰收了我八两银钱,一点药没给我抓就说我没救了。” 她无奈摊摊手:“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这身体就这样了,爱咋样咋样吧,不管了。” 蓝梁沉默一瞬,在自己腰间的包掏出一个小药包:“姐姐,这个给你,治毒、治病的。” ☆、第十五章 “喂!”范建把自家娘子护在身后,推搡了一下蓝梁:“小豆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蓝梁眼睛颤了颤,把药粉倒在掌心吃了下去:“没有毒,治病的。” “大叔,就给姐姐试试吧,我不是骗子。”蓝梁仰着头用无辜的大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他们。 女子被看得一阵心软,摸了摸蓝梁的头,瞪了一眼范建:“干什么呢你,尽吓唬人孩子!再这样我跟你离了啊!” 范建委屈地站在墙角,眼巴巴瞅着她。 女子接过蓝梁手上的药包,问道:“囝囝,是这样干吃就可以吗?” “干吃效果更好。”蓝梁如实回答:“如果咽不下去也可以就水喝的。” “谢谢囝囝。” “不客气。”蓝梁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快黑了的天:“姐姐我该回去了。” “好。我们下次见好不好?”女子朝他挥挥手。 蓝梁回以动作,转身走出门,刚跨出去就被人逮住了。易罡促提起他就往荼姬阁跑。 “来不及了呀师弟,回晚了是要挨罚的!” 被颠来颠去,说不出一句话的蓝梁:“…………” * 蓝梁和易罡促站在前厅,姜宁在主位注视着他们,蓝梁站在下方昂头挺胸一脸淡然,易罡促则萎靡不振。 “今天回来这么晚,明天出去的活动就取消了。”姜宁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子,却发现对面的蓝梁在盯着他的手,姜宁顿了一下,随即握拳敲桌。 蓝梁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听进去他方才说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姜宁:“…………” 他哼笑了两声,没好气道:“回来晚了,用膳时间早过了,等明早吧。” “哦。”蓝梁反正是不会饿着自己,也就当姜宁随口说说,丝毫不在意。 姜宁扶额,起身离开,在经过蓝梁身边时,顿住睨了他一眼。 片刻后。 一个家丁拿着一个扫帚,走到蓝梁身边,把手上的工具递给他:“小公子,这是家主让我给您的。”说话间,家丁有些踌躇:“他说,您今天没有按时回来,罚你扫后院。还说您师父经交代过他,让你学会怎么……怎么待人有礼。” * 半个时辰后。 蓝梁握住扫帚,看着空荡荡的后院发呆,又垂眸看着拿着扫帚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又过了半个时辰,蓝梁好不容易将落叶扫成一堆,结果晚风一吹,成堆的落叶被吹散,树上的枯叶也掉了更多。 蓝梁沉默地看了一会散落一地的树叶,双手举起扫帚,猛地一扔,然后看着惨兮兮躺在地上的扫帚。 独自生了一会闷气,蓝梁又将扫帚捡起来,开始吭哧吭哧扫地。这次只用了半炷香时间,蓝梁坐在枯叶堆旁边,看着那堆枯叶发呆。 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那堆枯叶。 蓝梁被处罚的时候早就摸清了厨房的位置,这会就从框里拿了五个红薯。本来打算直接走了,蓝梁顿了一下,很有良心的放了一两银子。 蓝梁点燃枯叶堆,看着渐大的火势,蓝梁把红薯都丢了进去,还往里扒拉了两下。突然间闻到一股布料被烧焦的味道,蓝梁下意识抬起手,由于刚才离火源太近,袖子边缘已经被烧着了。蓝梁左右看看,发现有一处花坛,赶忙走了过去。 手已经被灼红了,蓝梁抓起一大把土狠狠摁下去。 “蓝梁。” 一道声音吸引了蓝梁的注意力,他闻声转头看过去,此时姜宁就站在正燃烧旺盛的枯叶堆旁边,周身气势吓人。 “你在做什么?”姜宁的声音存了几分怒气。 蓝梁指着火堆:“烤红薯。” “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梁站起身:“因为无聊,看天太黑了,晚上星星太亮,月亮太圆,就放火烧红一点。” “……”姜宁皱眉:“饿了就饿了,别这么阴阳怪气。” 蓝梁沉默一瞬:“我觉得只要眼睛没瞎,鼻子没坏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在做什么。” 姜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丶短 ☆、第十六章 红薯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后院,蓝梁鼻头耸动,枯叶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堆火灰。 他无视了姜宁,从树底下捡起一根木枝,开始扒拉火灰,几个外表被烤的焦黑的红薯被蓝梁全部弄了出来。 刚烤熟的红薯还是有些烫人的,蓝梁准备让它们先凉一凉,他坐在树底背靠着树,开始端详着对面的姜宁。 姜宁挑眉:“看我做什么?” 蓝梁没说话,并不是很想理姜宁。 他开始转头看地上的红薯,觉得时间差不多,拿起中间最大的那一个开始剥壳。蓝梁的脸有些痒痒,他手指轻轻挠了挠,在脸上留下了一个黑印子,显得滑稽又可爱。 姜宁唇角一牵,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见者有份。” 蓝梁摇晃着脚丫子吃得正欢,冷不丁听到姜宁的话,抬眼瞧了他一样,拿了最小的一个给他。 拿到最小红薯的姜宁并没有计较,三两下将壳剥得一干二净,伸手递给蓝梁:“我并不是很爱吃这个,你吃吧。” 有人自愿给自己剥红薯,蓝梁自是乐意,手上无暇顾及,只能将头伸过去咬了一口,脚丫子摇得更欢了。 姜宁在心里叹气,还真是藏不住情绪的小东西,一点吃食就这么高兴。 两个红薯都吃完的蓝梁看着剩下的三个,又摸了摸还未饱腹的肚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宁,拿起一个红薯往那边递了过去。 姜宁一瞬间就看出来他的意图,合着就把他当工具人使呢。 在主人家把主人当工具人,蓝梁当真是称得上千古第一人。 偏偏他就拿这小东西没法子,无可奈何给他剥了壳。 蓝梁吃了三个不算小的红薯,总算是填饱了肚子,还有点撑。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走人:“我要睡觉了,剩下的都给你。” 说完也不管姜宁作何反应,直接丢下他回了房间。 姜宁看着地上的三个红薯,被客人施舍了自己的食物他应该高兴么。片刻后,姜宁拿起一个红薯开始剥,心情愉悦。 * 蓝梁例行洗完澡,躺在床上冥想,一只脚伸出床沿晃着,彰显出主人愉快的心情。 轻轻开门的“吱呀”声伴随着风声传来,摇晃的脚丫顿了一顿,然后默默地收回了被子里,蓝梁只露出上半张脸,水润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一个头上顶着两只长长的东西,双眼发着红色幽光的小孩模样的人走了过了,没发出一点脚步声。蓝梁往后缩了缩,默默地把床头的桃木剑拿在手里。 “蓝梁。” 来人走得近了些,摸上他的头顶,是热乎乎的手。蓝梁放下心,回了句“宁宁”。 “嗯。”宁宁顺势爬到床上,窝在蓝梁旁边。 蓝梁看着他垂在脑后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宁宁身体一僵,把耳朵收了回去:“别摸了。” “哦。”蓝梁失落地嘟了嘟嘴,然后才想起来宁宁是兔子变成的,也就是兔妖,他问道:“宁宁。” 宁宁疑惑地应了一声。 “宁宁是好妖怪吗?师父说不好的妖怪要用桃木剑消灭掉。” 宁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几天了,才发现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选择回答了蓝梁的问题:“我只对你好,还有我不是妖怪,我是魔。” “魔?”蓝梁斟酌了一下:“兔魔?魔兔?要怎么叫啊?” 宁宁无奈地捂着眼睛:“叫宁宁就好了。” 他堂堂一个魔界的魔君,被一个人类崽子搞得无可奈何,也真是够丢份儿的了。 蓝梁也不纠结称呼,他睡得很快,不出半炷香时间,呼吸就已经平稳。宁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也逐渐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宁对蓝梁愈发严格,但是很懂得赏罚分明,蓝梁对姜宁的成见也越来越小。 说是要教礼数,也不是闹着玩的,姜宁真找来了个礼数先生,教蓝梁如何规矩。蓝梁看在那日姜宁给他剥红薯的份上,有一搭没一搭学着。 姜宁:“…………” 敢情他还要谢谢那几个红薯? 十日后。 蓝梁到午膳时间才起来,今日就要出发去归一世家了,他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小公子,午膳时间到了。”丫鬟来催促他。 “知道了姐姐,谢谢姐姐,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丫鬟被这一声姐姐叫得笑逐颜开,红着脸退下了。 蓝梁并不习惯殷宁以外的人给他更衣,所以叫人先出去等着。 等蓝梁再次来到前厅时,这里的人多了起来,每个人都舍不得蓝梁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小嘴叫起人来要多甜有多甜。虽然有时候嘴巴不听使唤的冒出几个毒句,但他们并不介意。 跟他同龄的丫鬟家丁总能玩到一起。 蓝梁吃完饭就跟他们告了别,还给每个人送了告别小礼。 姜宁收到的最为独特,是红薯。 “下次见。”蓝梁把比自己手臂还要粗的红薯递给姜宁:“红薯宁。” 姜宁拿着红薯,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就值个红薯?” 还得了个外号红薯宁,有意思。 蓝梁为自己辩解:“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说完自顾自点头,认为自己的说辞很有道理。 后面一众丫鬟家丁拼命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 一段小插曲后,蓝梁抱着兔子上了马车,好巧不巧的,还是闲绛游那辆车。 蓝梁见到熟人弯了弯眼睛:“哥哥,好久不见。” 闲绛游有些诧异,点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在易罡促身上停顿了:“胖了。” 易罡促:“?” “上车吧。”闲绛游下巴点点马车。 街尾处有一个青年正大声喊着“蓝梁”、“恩人”之类的话语,易罡促侧耳听了听,“师弟,这是在叫你的名字?” 蓝梁也听到了,听见声音他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堵他路的街霸范建吗。 他撩开车帘,站在闲绛游旁边,叉着腰回应:“你叫我干嘛?” 范建拿着一筐鸡蛋,听见蓝梁的声音迅速跑过来,他把鸡蛋放到隔板上,开始跪地磕头。 蓝梁:“?” “你干嘛?不要磕了,年龄比我大的给我磕头是要折寿的。” 范建一听连忙起来,他哽咽道:“自从我娘子吃了你的药,病也好了,现在能健步如飞,飞檐走壁,壁……壁……总之就是好彻底了,你简直就是神医!” 这里的人虽然民风开放,迷信的人却更多,蓝梁后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后面的人还传来“神医”、“长生不老配方”、“看病”的声音。 蓝梁见状赶紧催促:“闲大哥快点驾车。” 马车快速行驶,行人怎么追也追不上,蓝梁思索了一会,手做喇叭状:“每天早上起来先跑一公里,再喝点粥保持愉快的心情就可以达到你们想要的。” 后面的人果然停下脚步不追了,蓝梁忽悠完让,毫无负担地进了马车,开始抱着兔子睡觉。 刚出城没一会,一只箭矢穿过马车,插在蓝梁方才坐过的地方,兔子眼睛眯了眯。 不大不小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闲绛游无暇顾及,他能感觉到周身的空气不大正常,偌大的森林里除了风吹的沙沙声和马车行驶的声音,没有鸟叫声。 他早就猜测到马车里的人身份不同寻常,但没想到他们能穷追不舍到另一个国,看来他们畅通无阻的修行者。 所谓修行者,是可以抛却国家身份,五界修行的人。 闲绛游砸了咂嘴:“啧,麻烦死了。” 蓝梁看着箭矢上的纸,他打开看了看,是一张画,上面画的是龙盘凤,正与蓝梁牌子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隔着衣服摸自己的牌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同。 “师兄,是不是只有到了归一世家才能摆脱这些人啊?” 易罡促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他反应过来及时停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了。蓝梁继续追问:“我能问一下我的牌子到底代表什么吗?” 易罡促反常地沉默着,过了一会,他闭了闭眼睛,跟蓝梁说道:“对不起师弟,事关重大,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啊。”蓝梁悟明白了:“他们那些人,想抢我的牌子,还想杀了我?” 易罡促突然把蓝梁的头摁在怀里揉了揉:“师弟辛苦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兔子:“…………” “师兄。”蓝梁有些嫌弃地推开他:“我的头发乱掉了。” “啊,抱歉抱歉,我重新帮你梳。” * 重新梳好头的蓝梁在易罡促另一边,抱着兔子看外面的景象,趁着风吹过,把辣椒粉往外面一扬,瞬间被吹散。 后面若有若无的咳嗽声和喷嚏声响起,前面的闲绛游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说,你不要连自己人都害啊!” “啊,对不起。”蓝梁视线看不到他,好好道了歉。 好在闲绛游意志力坚定,趁着后面没反应过来,进了归一世家的范围内,过了几乎看不见的屏障。 估计那些修行者一身污秽之气,是进不来了。 “好了。”闲绛游跳下马车:“我就送到这里了,该走了。” 蓝梁和易罡促下了马车也准备走,后方传来一声“二师兄”,闲绛游身体一僵,以袖遮面。 蓝梁闻声看过去,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弟子服,面容清秀。 “你认错人了,这位小兄弟。”闲绛游故意用粗壮的嗓音说话。 “师兄别演了,演技太烂了。”弟子有些无奈。 闲绛游倒戈卸甲,倒也不装了,他有些无奈地放下衣袖。 “嗐,又被抓住了。” 弟子扬眉:“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很长,夸夸自己。 我好累,我明天要休息一天。 ☆、第十七章 弟子寒暄几句后,也不敢晾着客人太久:“想必二位就是殷公子的的徒弟吧?” “你好,我叫蓝梁。”蓝梁颔首,对待陌生人客气疏离。 易罡促很是自来熟,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跟对方很熟捻一般,打了招呼就回到蓝梁身边。 闲绛游挑眉,戳了戳蓝梁怀里兔子的耳朵,颇有兴趣道:“殷公子?” 兔子毫不客气挠了他一下,闲绛游吃痛地收回手。 “蓝小公子,易师……易公子,尊主在六星峰等着了。”弟子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兔子一眼,说道:“带着宠物可能不大好,蓝小公子可交与我代为看管。” 蓝梁总觉得这段对话有些似曾相识。 但还是把怀里的兔子交了出去,他末了还交代了一句他的兔子跟寻常兔子不大一样,不喜欢吃胡萝卜和白菜,必要时可以给他吃一点点肉。 这些都是蓝梁这几天自己琢磨出来的,想想就觉得这兔子不一般,也许是成精的关系? 在目送另一位弟子带着蓝梁去六星峰时,抱着兔子的弟子手一抖,把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跪地认错:“属下知错,还请主上责罚。” 已经变成人形的兔子殷宁,挽了挽袖口:“在这里,我是尊主,不是魔君。” “记住,再有下次,滚回魔界。” 弟子瑟缩了一下:“是,尊主。” · 蓝梁看着把自己领进六星峰的大弟子,站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前堂,问道:“我师兄呢?” “蓝小公子不必害怕。”大弟子安抚道:“易公子只是去了另一边,你们二人需要受教的课程不一样。” “明天我可以见到师兄吗?”没有熟人在身边,蓝梁总觉得没有心慌慌的,尤其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得到大弟子肯定的回答后,蓝梁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稍稍安心了一些。 “蓝小公子,在下身上还有任务,尊主明日才会来。”弟子将归一世家的规矩说了出来:“在这里,无论是出生皇室贵族,富贵人家,还是平民百姓,都是要自立更生的。” “还请……”大弟子郁卓想着主上跟他说的那些话,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如实说道:“在这里你一切都需要自己做,没有人帮你,直到你通过考验。” “考验?”蓝梁眨了一下眼睛,这个东西听着就好讨厌。 郁卓没再回话,作了个揖便告退了。 被留在前堂的蓝梁有些茫然,站了半天才缓过来,他好像被人不管死活地扔在了六星峰,方才在路上时他看了一下,周围都是崖壁,除了乘来时的坐骑灵宠,否则根本出不了六星峰。 “师父骗我。”蓝梁埋怨了一句。 郁卓说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蓝梁坐在断崖边的平石上啃着易罡促给他买的饼,吹风思考人生。 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突然蹭了他一下,蓝梁偏头看过去,眼睛一亮,还好把宁宁留给他了。 “宁宁。” 兔子在他眼皮底下变成十岁小孩的模样,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我在。” 有个人陪着自己,蓝梁先前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觉得很有必要倾诉一下:“我觉得我师父是个骗子。” 宁宁一顿:“怎么就骗子了?” “他明明就跟我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宁宁:“…………” 他什么时候说过? 蓝梁挠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原话好像是,他以后都会陪着我。” 宁宁一顿,他想起来了,那是蓝梁六岁的时候,他的确说过这种话。 明明什么都忘了,怎么这句话就没忘呢。若不是他之前测验过,他都要怀疑蓝梁是装失忆骗他呢。 宁宁仍心存疑虑:“那你知道他当时是在哪里跟你说的吗,又为什么跟你说那句话呢?” 蓝梁皱眉思索:“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 再往后蓝梁就不记得了,脑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绷断了,画面一闪而过到他来不及抓住,蓝梁脑子钝痛,他蹲下来捂住头。 “好痛啊,不想了。” 宁宁摸了摸他的头,试图将自己的灵气传入蓝梁体内,但失败了,他治不了这种心里的创伤。只能抱着他的脑袋,顺抚蓝梁的头发。 “痛就不要想了,忘记是最好的选择。” “太阳马上下山了。”宁宁转移蓝梁的注意力:“是不是很久没有看过落日了,我们一起看。” 蓝梁顺着宁宁的视线看过去,一轮又红又圆的太阳挂在不远处,染得下方的白云也变色了。 他们吃着零嘴看着夕阳落下,时不时逗弄着地上的蚂蚁,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蓝梁躺在平石上睡着了,落在旁边的是还未吃完的零嘴。 宁宁看着他,拭去蓝梁嘴上的食物残渣,下意识就想抱着他去床上。猛然间发现这不是大梁国的院子,也就作罢了,他推了推蓝梁:“夜里凉,该回屋睡了。” 蓝梁半梦半醒之间,被人拉着到后面的床榻上,连鞋袜都未脱,沾床就睡。 宁宁将后方小塘里的水舀到盆里,再用灵气加热了一下,拧干洗澡布给他擦了擦脸,又帮他脱下鞋袜盖好被褥。 做完这一切他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要训练蓝梁的独立性,而不是依赖性。宁宁拧了拧眉心,有些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就成了习惯。 这样对蓝梁不好。 对自己……也不好。 * 翌日。 蓝梁是被人叫醒的:“你还要睡多久。” 一个陌生男音闯入他的耳朵,蓝梁猛地坐起睁开眼看对面的男人,丰神俊朗,唇红齿白,犹如谪仙。一身白衣衬得他超尘拔俗。 “睡在本尊的床上,舒服吗?”淮宁神色淡漠,在看向蓝梁睡得乱七八糟的床时,微微拧眉。 蓝梁警惕地看着淮宁,昨天郁卓跟他说过,尊主会来。 “尊主?” “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起来,你的课程已经开始了。”淮宁冷声开口。 蓝梁沉默一瞬:“你又没告诉我这是你的床,摆在那里不就是给人睡的吗?难道是开过光所以要供起来?” “胡言乱语。”淮宁并没有因为蓝梁的毒句搞得心神宁乱,反而很冷静且冷淡:“目无尊长,罚扫六星峰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不希望六星峰沾染一点尘埃。” 蓝梁:“…………” “哦。” 淮宁看过去:“嗯?” 蓝梁:“是。” 作者有话要说:说得好听,不还是以各种身份陪在了蓝梁身边。 话说,各位小天使记得收藏评论呀,发红包啦~ ☆、第十八章 蓝梁鼓着嘴巴被人赶去扫地了。 扫着扫着他就发现,这项活动似乎能静心,扫帚落地时的“沙沙”声是一首让人心安的曲子。 越心安越想容易睡觉,蓝梁揉了揉眼睛,杵着扫帚打盹,刚眯了没一会,背后突然挨了一下。 蓝梁皱眉转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少年正拿着软鞭,他背上挨得那一下不用说,罪魁祸首正是他手上的软鞭。 “你打我做什么?”蓝梁对眼前这个无故打自己的少年没有一丝好感。 “仙尊说过,他暂且没空管你,便叫我来好好管教一下你。”少年颐指气使,一副傲睨自若的样子。 蓝梁:“他说过让你打我了吗?” 话音刚落,蓝梁又挨了一鞭子。 少年睨着他:“也不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目无尊卑,出言不逊!你也配待在六星峰?” “你有病吗?”饶是蓝梁性子再怎么软,也受不得这样的话:“不服气找你们仙尊去。” 少年怒目圆睁,扬起鞭子就要打他。蓝梁这下对他有了防备,在鞭子甩向他时一把抓住,倒是忘了鞭子尾部有倒刺。 手是钻心的疼,但这也抵不住蓝梁的怒火,殷宁又骗他!归一世家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蓝梁拉着鞭子尾部,猛地一抽,将少年往前带了几步,抓着少年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就开始捶。 虽然都说男人互相撕扯头发都很娘,但蓝梁不管,他刚来第二天就有人想“管教”自己,他可没见过没事就给他一鞭子的管教。 蓝梁扯下少年一大把头发又开始捶脸,少年不甘示弱开始反击,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伯仲。 半个时辰后。 少年摆摆手瘫坐在地上,讨饶道:“不来了,不来了,我认输!我认输!” 蓝梁上前,少年连忙缩成一团向后退,却不想蓝梁只是瞥了他一眼,把他用的软鞭拿在手上。蓝梁扬起鞭子,少年闭上眼睛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蓝梁往自己身上招呼。 “是我的了。”蓝梁拿着鞭子往少年旁边的地上甩了一下,“啪”得一下吓得少年一哆嗦,扬起的尘土扑到脸上也不敢说话。 少年再不敢惹他,原本以为他长相可爱软糯,是好欺负的类型,却不想这人比自己要狠,拼了命地打。他只能甘拜下风:“是你的了,给你了。” 蓝梁把软鞭往腰上一挂,左边桃木剑,右边黑软鞭,以极为嚣张的站姿俯视着地上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回答:“从心包。” “从……心包?”蓝梁顿了一下,大概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取这么个怪名字,但也只是奇怪了一瞬间,他学着殷宁的样子,冷冰冰睨着从心包:“我不希望在我的视线看见你,以后看到我绕道走。” 从心包认怂,连声道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从心包走远了,蓝梁这才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已经翻白的肉,嘴巴一撇,眼里已经蓄满泪,要掉不掉的。 头发乱了,还挨了顿打,又打架了。蓝梁一整天心情都不好,随意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就想躺在床上,看着那张床又想到今天早上那个仙君把床护的跟个宝贝似的,又放弃了窝着的想法。 他连拿被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是记得前庭的左侧也有个床,只不过小了很多,连翻身的地方都不够。 蓝梁趴上去,把自己蜷起来,眨着眼睛心事重重,等他有足够的能力,总有一天要逃出归一世家这个鬼地方,一点都没有他们说的好。 易罡促是骗子,殷宁也是骗子,他们都是骗子。 蓝梁气呼呼的,整宿都没睡,他的兔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算了,自己都无暇顾及,管兔子做什么,反正六星峰草那么多,他也饿不着自己。 他在殷宁那里都没受过气,怎么一来这里就要受气,蓝梁对归一世家的一切都没有好感,甚至开始对还未见过的人或事物开始厌恶。 “烦死了。”蓝梁小心翼翼地翻身,瘫在床上望着房梁:“我明天就烧了这个破地方。” * 翌日。 蓝梁又是被人叫醒的,他看着那谪仙一般的仙尊正握着自己的手,神色严肃冰冷,皱着眉翻看。 见蓝梁醒了,淮宁眼神依旧淡漠,但语气中似乎藏有怒火:“谁干的。” 蓝梁没有回答,沉默且无情地甩开他手:“滚开。” 淮宁皱眉:“我问你话就老实交代,不要出口成脏,目无尊长!” “哼。”蓝梁偏不听他的话,啐了他一口就跑。 淮宁黑着脸抹掉脸上的口水,胸口起伏的程度能看出他此时已经怒火中烧。 生气倒不是因为蓝梁骂他或是吐口水,只是他人在他的六星峰待的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 淮宁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他方才看到了蓝梁腰间的黑软鞭,那黑软鞭好像是三星峰幽幻仙君门下弟子的武器。 看来有些狗杂碎对他收弟子的事不满了,他不在的时候搞事,他一回来就开始装鹌鹑,是笃定了蓝梁不会告状? 蓝梁坐在平石上,原本他睡一觉气已经快消了,一睁眼见到淮宁假惺惺给他看伤势,脑子又闪过昨天的画面。蓝梁越想越气,最后只能鼓着嘴巴生闷气。 他感觉自己身旁站了个人,蓝梁知道是淮宁,也就没理,他看着缭绕的云雾缠在各大山峰下,像是在天上一般。 淮宁是最先开口的:“你怎么回事?我这些天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无暇顾及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但我六星峰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说,你手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我给你做主。” “从心包。”蓝梁听到淮宁说要给自己撑腰,心情这才好了点,噘着嘴巴告状:“他说是你叫他来管教我的。” “我不信,他就开始打我。” 蓝梁说完眼巴巴瞅着淮宁,清澈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控诉,想要从他这讨个说法。 淮宁动了动手,想要摸摸蓝梁的头,却忍住了:“是我的错,应该布个结界,给你放一天假,明日叫易罡促带你下山一趟。” “可是从心包……” 淮宁眼神冷了下来:“放心,我会处置好他,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蓝梁开心了,虽然他还是对归一世家没有好感,但至少是公平公正的。 但蓝梁不知道的是,这归一世家虽说是公平公正,但却从不限制弟子们的交友范围。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找茬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归一世家是默认许多有“身份”的人可以“管教”别人的。 尽管淮宁从未定过这一规矩,许多时候他不在,归一世家某些规矩也被时间尘封。 不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他们当真不知道这归一世家到底是谁做主了! 要怪只怪他们动了他的蓝梁! 眼见着蓝梁心情好了起来,淮宁道:“想吃什么,你今天不用自己动手了。” 蓝梁有些诧异:“真的?” “嗯。” “我要吃麻辣排骨。” “……可以,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 第二日一大早,蓝梁便早早地起来等着易罡促带他下山。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谁会待在山上浪费大好时光。 再不济行走江湖也行。 易罡促准时准点地来了,还带着许多蓝梁喜欢的吃食:“师弟,我来了!” “师兄。”蓝梁没忍住打了个呵欠,眸中水光泛滥。 易罡促心脏瞬间收缩了一下,连忙移开目光,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你带的,够你这些天吃的了。” 方才蓝梁那一下真的受不了,他的心到现在还怦怦跳。 简直有一种想让人揉捏他的冲动。 “走吧,带你下山玩,不过酉时之前必须回来。” 蓝梁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正盘算着怎么逃跑,要不要把易罡促也带上一起逃跑,这个归一世家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很难想象他要逃离外界的追杀,还要在这里待上很久甚至是一辈子。 蓝梁仔细想了想,好像比起外面归一世家更为安全,要是带着易罡促一起跑说不定只会连累他。要不然学了一些保命的技能再跑也不迟。蓝梁就这么被自己说服,暂且压下了逃出去的想法。 “师弟想吃糖葫芦吗?” 蓝梁摇头。 “那想吃糖画吗?” 还是摇头。 “那……糖人怎么样?” 摇头。 易罡促挡住蓝梁的路,站在他面前,担忧道:“师弟,你怎么跟朵焉了的花儿一样?走路也是一步三喘的。” “我也不知道。”蓝梁扯扯他的袖子,有些困顿:“师兄,我想睡觉。” “这,我们才刚下山呢。”易罡促挠挠头:“要不先给你找间客栈睡一下?” 蓝梁没有回答,显然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 易罡促索性将人背起来,找了间看起来比较上等的客栈,扔了一个银锭过去:“开一间上好的!快点。” “天字号,楼上左拐右手边第一间,谢谢这位客官!上好的酒菜立马给您呈上去!” 易罡促没理他,拿了钥匙就往楼上走。 把蓝梁安顿好后,这才发觉不正常,自己的小师弟脸色潮红的。他将手抚上蓝梁额头,烫的烧人,他赶紧给殷宁发了个信号。 随即把门关好就冲出去找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留言………… ☆、第十九章 蓝梁被人放到床上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翻了个身趴着,躺着让他背后的伤有些难以忍受,又痒又疼又热。 原本以为挨一下就自己会好,谁知道这么疼,也没能想到会严重,还能疼到发烧。 他稍稍动了动,布料与伤口摩擦,疼得蓝梁龇牙咧嘴。 蓝梁放弃挣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没过一会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昏睡前一刻,似乎有人破门而入,活像个抢劫的。 “吵……死……了……” 殷宁:“…………” “你还有力气嫌弃呢?”殷宁将蓝梁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查看一下伤口。 蓝梁方才就被晃醒了,只是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很懂得保护自己的身体,他护着衣服:“你干什么,臭流氓。” “谁让你脱我衣服的。”蓝梁想皱眉,但没成功,拍了对方一下:“信不信我叫我师父打、打死你!” 殷宁挑眉:“哦?” “他脾气很差的,你想保命就赶紧滚出去,不准碰我!” 听到自己脾气很差,殷宁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懒得跟蓝梁扯皮,直接撕了布料,只给他留了一条裘裤。 蓝梁用凶狠地表情瞪着殷宁,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他微微挣扎了一下,被紧紧桎梏住,殷宁捏捏他的脸:“不准撒娇。” 一直保持着凶狠表情的蓝梁:“…………” 殷宁将他翻了个身让蓝梁趴自己腿上,开始查看伤口,伤口处已经开始翻白,再外面一点已经是青紫色,看起来非常可怖。 见上方的人没了动静,蓝梁再次开口:“知道、知道怕了吧!这就是属于男人的荣耀!” 殷宁:“…………” “别说话了。” 蓝梁不开口像个乖顺的小绵羊,一开口不把人气死就不罢休。 殷宁眯起眸子,眸中情绪翻涌,嘴角勾着一抹笑。幽幻仙君是吧,给他等着。 * 蓝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处理好伤口了,一翻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蓝梁还有些迷糊,把自己埋进对方怀里,再一次安心地睡了过去。 殷宁僵硬了一下,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背,又想到蓝梁背后有伤,改成摸他的头发。 怀里的人僵了一下,抬头迷茫地看向殷宁:“师父?” 殷宁抚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我在。” “师父。”蓝梁又把头埋进殷宁怀里,声音闷闷的:“师父,我想回家。” 殷宁给他整理一下头发:“怎么了?” 虽然已经知道他的事,但还是希望蓝梁能自己说出来,向他告一告状。 “……”蓝梁没回答,嘴巴微微张开,又闭上,他摇摇头:“我就是想回去和你一起住。” “我以后都听你话,就让我回去吧,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殷宁声线清冷:“为什么不想待在这里,说出原因。” 蓝梁颤了颤睫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算了,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蓝梁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我会问只因为我是你师父,要是别人谁管你死活。” 蓝梁把头伸过来翻身看他:“可是你现在不是我师父了,我可以拜别人为师。” “你敢!” 蓝梁又把头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朝殷宁弯了弯:“是你自己说要断绝师徒关系的。” “难道后悔了吗?” 殷宁:“…………没有。” “哦……”蓝梁将头凑过去:“没有后悔为什么不让我交新的师父?” 殷宁没着他的道:“难道淮宁仙尊不是你师父吗?” “不知道。”蓝梁摇头:“他没让我叫师父,我也没有行拜师礼。” 殷宁:“……哦。” 虽然都是自己,但是也有自己的私心,希望蓝梁只认他为师。 殷宁暗自高兴了一会,就被蓝梁一句话气得半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蓝梁仰着头,伸出双手:“我可以认你做义父吗师父?” “哼哼。”殷宁哼笑了两声,还真是处处惊喜:“不可以,我不想当你爹。” 蓝梁垂下眸子:“哦。” 语气中充满了失落。 敢情他不让自己当蓝梁的爹还挺委屈? 什么歪道理? “太阳快下山了。”殷宁捏捏他的鼻子:“快回去吧,有空再去看你。” 蓝梁眨眨眼睛:“我明天下山还能看到你吗,要不然你今天跟我一起上山好不好?” “你明天下得来吗?”殷宁怎么可能会让他下来:“我记得需要很多流程的。” “好吧。” * 跟殷宁告别后,蓝梁跟着易罡促回了六星峰。 刚到那边就发现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蓝梁警惕地盯着他,经过上一次教训,他导致看到同龄人就容易炸毛。 少年与他对视许久,也没见蓝梁过了搭话,走上前主动打招呼:“你好。” 蓝梁往后退了几步,抽出鞭子就扔了出去,正好掉在少年脚边。 蓝梁:“………” 少年:“………” “我叫米宁。”少年决定先发制人,冲他行了个平礼:“是仙尊叫我来的,我是来和你一起学习课程的。” “以后我们就一起了,可以吗?” 蓝梁:“你不是来打我的?” 米宁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微微扬唇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打你呢?” “我以为你们归一世家的规矩都是先打一顿再说?” “有谁打你了吗?”米宁惊讶道:“这在归一世家是不允许的,欺负同门可是要挨罚的。” “我打回去了。”蓝梁正色道:“那个鞭子就是我的战利品,你要看我属于男人的荣耀吗?” 米宁听到“男人的荣耀”这五个字,差点摔了一跤,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想必没有人跟你们说过归一世家的分布吧。” 蓝梁摇头。 “那我便跟你说一下。” 如今天下太平,除了时不时发生一些小战争,大部分地方都是和平的。 对生活的不止有人类,还有妖魔鬼仙,四个种类与人类一起生存,这里的学习制度根据每个种族分类进行不同的课程。 作者有话要说:蓝梁名字由来:铁骨做衣,傲骨为梁。 ☆、第二十章 如今是人、妖、鬼、魔、仙和平共处的时代。修道也可分为人道、妖道、鬼道、魔道以及仙道。除去人鬼二道只有一类,其余三道皆分动物、植物二类。 修道必须以自身根脚完成必修课程,除此之外可另外择选修课,无限制要求,五道是互通的。 人族只要超过十五岁便可去归一世家外的御虚宫报名,妖族需满百岁,鬼族需满八岁,魔族出生即可,仙族则无限制。这些都是按照各界根脚制定的,并非无中生有。 “那我一个人类也可以选择妖族或魔族的课程吗?”蓝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米宁点点头:“可以,五道是互通的,只是很少会有人选择五道一起修行。” “哦。”蓝梁拿着木棍在地上划楞了两下,思忖片刻,他道:“我要五道都选。” 米宁挑了挑眉:“你就不怕吃不消。” “你猜我吃不吃得消?”蓝梁没说话,他也不想说,只是卖了个关子。 “那我们去千鸟阁找老师吧?”米宁站起来,弯腰将脚边的鞭子捡起还给他:“现在去还不算太晚,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在那里了。” “好。” 米宁召出自己的本命剑,使用法术将它变大,先一步上了剑尖出,而后回头叫蓝梁:“上来吧。” 蓝梁被这操作唬的一愣,听见米宁的声音才回过神,看着离地面一尺半的高度,蓝梁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然后抓住了他的两侧蔽膝边。 米宁:“…………” “怎么了?”蓝梁一脸茫然懵懂。 米宁闭了闭眸子,冷静许多:“没事,我们便出发吧。” “嗯。”蓝梁一脸严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 千鸟阁。 一位黑发白胡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正眯着眼睛打盹,米宁敲了敲桌子:“老师。” “嗯……”老人揉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眯眼看着面前的两位少年:“来选课的?” “是。” “先等一下。”老人慢吞吞地拿了两张纸出来:“先过来登记一下。那边的桌子上有笔墨。” 蓝梁接过纸,慢吞吞地拿着笔写字,磨磨蹭蹭半炷香才写好,老道人接过时还讽刺了一下:“我以为你的手多金贵呢?” 蓝梁利可君就来了精神:“你也这么认为是吧?我也是,我的手天生丽质。” 老道人眼角一抽,不再说话,不是不想怼回去,他就怕蓝梁会说出什么毒句子出来。 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书架,把写好的单子递给蓝梁:“你要的东西都在那,我给你写好了,按照上面的拿,不准多拿也不准少拿。每月月中进行笔试考核,月末进行实操。” “哦。”蓝梁迅速拿过单子,把单子上列好名字的书都拿了一本出来,拿到第三本就彻底忍不住爆发了。 他看着足有他小腿高的一本书:“这么厚?” “厚吗?”米宁不甚在意地眨了一下眼睛,比这更厚的他也不是没看过。 不过现下要陪着蓝梁一起,就当温习功课吧。 * 六星峰。 蓝梁把书放下,荡起一阵灰尘,被吸入鼻子,蓝梁霎时就咳嗽起来。米宁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就要上前帮他顺气,却被蓝梁躲过。 “我没事,咳咳咳咳。”蓝梁摆摆手,并不希望对方看出自己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弱鸡:“我只是被灰呛到了。” 米宁:“……我知道了。” 都这样子了还跟他装厉害呢? 蓝梁翻开人道那本书,没有作者姓名,只写了一行字:欲成事,必先苦数年,而后得也。 蓝梁嫌弃地合上书:“非要把想成就一番大事,必须先吃苦耐劳几年,而后才能从中得到诀窍一句话写得不像人话一样,文绉绉的。” “写白话不好吗?” 书本原著作者米宁:“…………” “要不然你再往后翻翻?”其实他下一页写的就是白话。 “不看。” 米宁忍着耐心跟他讲话:“还有十五天便是月末了,要进行人道实操测验的。” “实操?” 米宁点头:“是的。” 蓝梁爬到了床上趴着,有气无力似的:“那就更不用看书了,人道,实操肯定很简单。” 米宁有一瞬间差点暴露出本性想训他,但想想现在还不能掉了身份,只能忍着怒火攥紧拳头,努力露出笑容:“哈哈,这样啊,那好吧。” 臭小子,看我变回身份怎么教训你! …… 睡了饱饱的一觉后,蓝梁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干脆拿起《人道》翻看,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大致意思就是如果想先修好人道,首先得心平气和,然后修身养性,才能悟出其中真谛。 蓝梁百无聊赖地合上了书,拿起《魔道》看了看,第一页就一个字:傲。 这一个字瞬间就点燃了蓝梁的斗志,里面讲的是如何练气,将灵气转换成魔气,又如何使用魔气攻击兽类。 “米宁。”蓝梁叫着正在给书本做注视的米宁,眼睛却还盯着书:“这个可以用魔气攻击的兽类在哪里?” “在幽冥山。”米宁瞬间就猜出他想做什么:“不要去,你什么都没练好,去了也是送死。” 蓝梁眼睛亮亮的:“那我可以用这个上面说的魔气攻击人吗?” 米宁看向他,若不是看蓝梁眼神清澈,里满满都是好奇,他都要以为蓝梁是故意这么问的了。 “在无性命之忧的情况下不可以伤害同门。”米宁顿了一下:“理论上是可以的。” “这样啊。” 蓝梁照着书上的步骤操作。 气沉丹田,放空自己,一心为本,自在由我。 蓝梁本身没感觉,但他周身已经有了黑中带红的气势,米宁停下手里的笔,盯着蓝梁没说话。 他一个人类哪来这么重的魔气?难道是自己待在他身边太久,所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蓝梁么? 再睁开眼睛,蓝梁原本的黑眸瞳孔外围带了一圈红,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呢?怎么攻击?” 也许是想要实际操作的欲望太强烈,蓝梁手中已经燃起一枚火种,却把他吓了一跳,蓝梁急忙甩掉手里的东西,跑到米宁背后。 “这个东西烧我!” 火种落到床上,瞬间火势大起。 米宁:“…………” 你自己召唤的火种你还害怕? ☆、第二十一章 在米宁的帮助下,快要蔓延到屋顶的火被灭干净了。米宁对蓝梁简直没有办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熟悉就不要实际操作了,在屋里玩火很危险。” 蓝梁偏头看他,辩解道:“我没有玩火,我根本就不知道魔气是火种,不然我也不会在屋里了。” “还好你帮我灭了,谢谢。” 看着蓝梁一脸认真的神情,米宁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点点头:“无妨。” 蓝梁坐在床上扭了扭脚丫子,然后弯腰去掰脚:“好无聊啊。” “无聊就看书。”米宁余光扫过他,顿了一下,眯了眯眸子,身子这么软? “不要。”蓝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坐起来:“我的兔兔呢?” 米宁翻书的手一顿,垂眸敛去眼中神情:“在后面的草地吧。” “哦。”蓝梁思忖片刻,下床穿鞋:“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掉下去了怎么办?” 米宁揪住他的领子:“有结界,跑不了也掉不出去。” 蓝梁:“?” 他看看米宁方才待过的地方,又看看揪着自己衣领的米宁,方才他们俩相距至少得有十五尺,米宁是怎么做到一瞬间过来的? “你会瞬移吗?”蓝梁眼睛亮亮的。 米宁一看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师会教,但是你得提前将书中的注视标注,他才肯教。” “你不能教我吗?”蓝梁期待地问他,还冲他眨了眨大眼睛。 “不能,我技术不如老师。” 蓝梁一下子就焉了:“哦。” 然后他又趴回床上,百无聊赖,最后枕着书睡着了。 米宁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合上书给他盖上被子,将他枕的书轻轻拿走换成软枕。 这场雨下的突然,是自入秋以来下的第一场雨,不大不小,随着风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犹如正声雅音。 正在睡梦中的蓝梁听到雨声,迷茫地起身,一脸呆滞看向四周:“我的兔兔回来了吗?” “回来了。”宁宁拍拍他的背:“还睡吗?” 蓝梁慢吞吞地看着他,然后摇头,微微撇嘴:“腿好疼啊,里面的骨头疼。” 外面雨势渐大,宁宁用温热的掌心给他暖了暖膝盖下方,效果甚微。蓝梁疼得蜷缩起来,挥手不让他碰。宁宁担忧地蹙着眉,这么多年了,怎么一下雨还会疼?他轻轻叹口气,离开了房间。 几个画面从蓝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蓝梁便陷入一片漆黑,他在那漆黑的空间里看到了自己,那个自己与现在截然不同。是他所不认识的自己。 “蓝梁”的脸上面无表情,眸中的情绪毫无波澜,甚至黑沉沉的带着一丝阴郁,他就直直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带血的剑,什么天真烂漫的表情在他脸上荡然无存。 忽然“蓝梁”的眸子轻微颤了一下,竟与自己对视了,他轻轻牵了一下唇角,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蓝梁瞳孔猛地颤了一下而后放大,他能看到自己的脸倒映在“蓝梁”的瞳仁中,一脸惊恐。 他说的那句话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尤其清晰。 他说:你终于杀人了,好欣慰啊。 蓝梁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坐起身,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宁宁正好从外面回来,还抱了两个暖炉,一个塞进蓝梁手里让他取暖,然后一个用来自己暖手,再将自己的双手放到蓝梁腿上给他取暖,这样不至于太烫也不至于太冷。 “宁宁。”蓝梁的声音发着颤。 宁宁一下就就发现了不对劲,停住手看他:“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不是。”蓝梁摇头,他脸上的惊惧还未收全:“我梦到我杀人了。” 宁宁抬头看他,惊诧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揉了揉蓝梁的小腿,轻声哄到:“没事,都是假的,现实与梦是相反的。” “是梦吗……”蓝梁迷瞪了一下,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好真实?” “是梦。”宁宁继续哄道:“你看错了。” “这样啊。”蓝梁渐渐放松下来,被宁宁暖过的小腿也不再疼痛,他看着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方才因为惊恐慌乱跳动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那我不想了。”蓝梁难得开一回窍:“我背书吧。” “天即苍苍,地亦茫茫,以余渺渺,得法自然。” 宁宁挑眉,怎么对修魔道这么感兴趣呢? * 半个时辰后。 雨停了。 凉爽的秋风从窗口吹进来,蓝梁还没吹一会儿,窗户就被人关上了,宁宁皱着眉:“天晚了,风凉,别吹了。” “好。” 蓝梁倒是没再多做纠结,手里被人塞了一碗粥,慢吞吞喝了起来。 “师弟!” 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易罡促带着一脸喜气:“我跟你讲个好消息,欺负你的人已经被驱逐下山了!” “幽幻仙君在这里还是有点名声的。”易罡促一脸可惜:“如果把他逐出去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他只是被关禁闭了。” “那也行吧。”蓝梁对幽幻仙君没有什么印象,毕竟他也没见过。 “师兄。”蓝梁话题一转:“师父呢?” 易罡促余光瞥了一下宁宁,又迅速收回,“呃,这个,我没看见诶。” “啊?”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 蓝梁幽幽叹了一口气,下床活动活动就走出门,对跟上来的易罡促说:“师兄,带我去六星峰外面转转吧?” “暂时不行哦。”易罡促想摸摸他的头,见到后面逐渐变得阴森的眼神又怯怯地放了下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现在六星峰以外对你来说都不太安全。” “可是这里好无聊啊。” “多转几圈就不无聊了。”易罡促也不知道说什么,这里不能说无聊也不能说好玩,算是很比较庄严的地方。 易罡促自从到这里天天都有任务,没过一会便走了,只留下蓝梁和一只兔子。 他坐椅子上跟兔子玩了会,虽然都是他大多数在逗兔子,对方对他不理不睬。 突然一道黑影笼罩着整间屋子,蓝梁抬头往上看,是一只全身紫色羽毛的鸟,尾翼修长。蓝梁在书中看过这种兽:“鸑鷟?” “是灵宠吗?”蓝梁抓了一下铺在桌子上的布,“怎么会进得来的?” 兔兔抬头眯了眯宝红色的眼睛,一股强大的只有动物能感受到的气场无形地压制过去。鸑鷟根本就没有进到结界里,但是有人试图破坏结界。 感受到来自其他强大兽类的压制,鸑鷟停下攻击,不再有动作,反倒把骑在它身上的人甩了下去。那人被甩在六星峰的结界上,然后被弹开,最后御剑飞行才堪堪保住性命。 受到攻击的结界纹丝不动,蓝梁边吃零嘴边看鸑鷟攻击结界。 “这个鸑鷟的主人好笨。”蓝梁如是评价道,丝毫不知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趁着蓝梁不注意,兔子悄悄从角落里溜走了。 殷宁正了正自己的衣裳,又打理了一下头发,做完一切后他怔了怔,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摇摇头,走到门前推开门:“子阙。” 蓝梁:“!” 他冲到殷宁面前,猛地抱住了对方的腰,把脸埋进殷宁怀里:“师父,你去哪里了?” “出去办了点事。”殷宁伸手揽住他,怔了一瞬,又改为摸他的头:“在这里怎么样?” “还行,一般一般吧。太无聊了这里。”蓝梁说着顿了一下:“师父能留下来陪我吗?” 殷宁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蓝梁那个期盼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半个月。” 虽然只有半个月,蓝梁也是很高兴的,他弯了弯唇角,眼里闪着点点星光。 殷宁偏头,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殷宁走到哪蓝梁跟到哪,撵都撵不走,迫于无奈殷宁只好妥协。 晚上两个人相距再怎么远,总会有那么一个柔软的身体钻进殷宁怀里,殷宁僵硬着身体,克制自己避免接触他。 蓝梁窝在他怀里看着殷宁,又往前拱了拱,觉得差不多了手就开始抓住殷宁胸前的衣服,睡意渐渐变浓:“师父,睡觉了,晚安。” 殷宁:“…………” 他被蓝梁搞得心辕意马,根本睡不着,偏偏这个小东西惹了他一身火,又被蓝梁紧紧攥着,想去灭火都不得行。 * 翌日。 蓝梁神清气爽地起来,看着眼睛底下泛着淡淡青黑色的殷宁:“师父,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殷宁微微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掀开被子走出房间。蓝梁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走姿不太对,师父一直都是昂首挺胸的,怎么早上就佝偻着腰? 难道他肚子疼吗? 蓝梁鞋也不穿了,跑到外室看着躺在椅子上小憩的殷宁:“师父?” 殷宁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 “你肚子疼吗?”蓝梁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放在他小腹上:“我给你揉一揉吧?” 殷宁蓦地一僵。 ☆、第二十二章 呼吸骤然加重几分,他咬紧牙关,把蓝梁乱摸的手拿走。 “别乱摸。” 蓝梁听见这话,又看了一眼脸色沉得快要滴水的殷宁,悻悻地收回了手,在收回手的过程中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看过去。殷宁“嘶”了一声,猛地倾身遮住尴尬的地方。 “啊?”蓝梁觑了他一眼,捻了捻指尖:“师父,你藏吃的了吗?” “没有。”殷宁抬眼看他:“你在想什么?天天就知道吃。” “可是我方才摸到一个热——” 殷宁倏地站起来,后面的椅子也随着他激烈的动作翻到,蓝梁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滞地望着他。 然而殷宁只是匆匆瞥了他一下,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蓝梁一个人。 蓝梁:“?” 蓝梁愣怔片刻,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瞪大,怕殷宁趁他不注意跑了,赶忙追出去。 跑到门口时,瞥见一片衣角,这才安下心来,他搬了个小马扎坐着欣赏那片衣角。 约摸半个时辰,外面的人轻叹一声:“我莫不是捡了个祖宗吧。” 蓝梁:“?”祖宗,什么祖宗? 殷宁刚转身踏进门,就见蓝梁双手托腮看着他,双眼盯在蓝梁脚上,蹙眉道:“怎么不穿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蓝梁看到了两只白脚变成了灰脚,他看了看周围,现在也没有热水,如果站起来两只脚只会把地走得越来越脏。 “你真是个祖宗。”殷宁摇首轻叹,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边:“不要乱动了,我去去就来。” 殷宁去了屏风后,取下方巾浸湿再拧干,从屏风后方走出来,单膝跪地给来了擦脚。 “师父。”蓝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敛着眸没去看殷宁:“什么时候回来?” 殷宁手一顿:“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出来。”蓝梁平静地看着他,问:“你又要走了,是吗?” “是。”殷宁回答的毫不犹豫。 “要走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少则一月,多则几年。”殷宁把脸贴近蓝梁:“等我回来。” 他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米宁还好解释,可以说去做任务,走之前还得变只兔子安慰蓝梁,殷宁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你明明说要陪我半个月。” “抱歉。”殷宁将他手背轻轻拉下,微微贴唇,一触即分。 蓝梁沉默地垂着头没有说话,也没去看他。 这天夜里,蓝梁一如往常般窝在殷宁怀里睡觉,只是他一字一句都没说,跟往常的活泼不同,不同寻常地安静。 在蓝梁沉睡后,殷宁盯着他的侧颜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做,移开了目光。 * 翌日。 蓝梁醒来的时候,床上除了他空无一人,身旁的位置也早就变凉,他看着桌上的一只黑色兔子。忽然就眯起了眸子,这兔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谁把我的兔子掉包了?” 生平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也许是因为殷宁行踪不定的原因点燃了他的怒火,蓝梁盯着这只陌生的兔子,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或许是他怒火的威压太过强势,桌上的兔子抖了一抖,把小小的身体藏了起来。 兔子被蓝梁搁置在桌子上,不亲近也不靠近,就这么看着它。 …… 很快便到了月末。 易罡促叫他去进行测验考核,蓝梁兴致缺缺跟了过去,所谓的实操实际上就是背书,然后教人心平气和打太极。 “我回去睡觉了。”蓝梁更没有兴趣留在这里了。 易罡促挠挠头,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堂食,饿了就先去垫垫肚子吧,你这会也上不去六星峰,要不然先去我的地方睡一会吧。” 蓝梁点头,随即走了,根本不关心这劳什子测验实操。 没有什么比睡觉和吃更重要,除了师父。 蓝梁在堂食要了饭菜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偏生就有人喜欢找麻烦,那人挑起蓝梁的下巴,轻佻地吹了一声响哨。 “小娃娃瞧着挺面生啊。”那轻佻少年盯着蓝梁粉琢玉雕的脸,指尖划过柔软的脸颊,他捏了捏:“瞧瞧这身段,怕是一点苦都没吃过吧?靠关系进来的?” 蓝梁毫不客气地挥掉他的手:“走开。” 干嘛要打扰他吃饭啊!他还赶着去睡觉呢! 跟在轻佻少年后年的是个纨绔,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轻轻挑起蓝梁的下巴:“小美人,这么凶?” “呵~我喜欢。”纨绔轻笑一声,他倾身将头靠近蓝梁,两人的距离只差一拳。蓝梁握住他的折扇,用力捏了捏,扇子竟碎的一塌糊涂! 那两人皆是一惊,纨绔愣怔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骂:“臭小子,别不识好歹!” “这可是上等宝物紫金月牙扇!你怎能轻易弄碎它,陪我的宝贝扇子!” “你有病吗?”蓝梁也不是吃素的,他看着他们:“是你们先招我的,我都让你们走开了。” “烦死了。”蓝梁朝他们撒了一把东西,几乎一瞬直接那二人直接倒地昏死过去,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要离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蓝梁脚步一顿,直接蹲下将他们的衣服扒了下来挂在堂食大门边的墙上。 蓝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悠哉悠哉地回了易罡促的住处倒在床上栽头就睡。 恍惚之间蓝梁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他朝那边翻了个身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便放弃挣扎继续沉睡。 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看到蓝梁睡着同时松了一口气。 易罡促拢了拢衣领,凝视着对面的人:“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那人影子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微微垂着眸子,声音很轻,像是会随时跟着风飘散:“是因为我不够好么,还是你更喜欢你的小师弟?” “不是啊。”易罡促推搡了一下他:“师弟在我床上睡着,我不习惯我们一起……” 那人双眸倏地一亮,他轻声说话,语气中带了些兴奋:“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师弟不在我们就可以……” “我没说过。”易罡促就不明白了,满腔恼火:“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了这会不方便出去放烟花了,没看见我师弟睡着了么?吵醒了怎么办?” “………” 那人脸色神秘莫测,最后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你以为我找你是来放烟花的?” 他有那么幼稚么?! 易罡促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不然你以为呢”,就差没提笔写出来了。 “很好。”他带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怒火踏出了易罡促房间。 易罡促一脸莫名奇妙,走到另一张小榻上,酝酿了一会睡意也逐渐入睡。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原本气得咬牙切齿,带着满肚子怒火的人突然回来了,他站在易罡促床边,倾身而下。 * 翌日。 第一缕光从窗缝里泄进来,向来早起晚睡的易罡促睁开了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嘴,嘶—— 咋这么痛呢? 秉着作为一个好师兄的原则,易罡促叫醒了蓝梁,一起晨练。 蓝梁此时还未全部清醒过来,反应很是迟钝,易罡促做什么他就跟着插科打诨,与易罡促的认真严谨形成强烈的反差。 “饿。”肚子响亮的咕咕声唤醒了蓝梁:“师兄。” “饿了啊,我想想,你今天的早餐应该吃什么。” 蓝梁盯着他的唇:“师兄,你嘴巴怎么肿了?还有脖子?” “啊?”易罡促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脖子,一脸郁闷:“我也不知道啊,就很奇怪。” 蓝梁也盯着研究了一会,得出了结论:“是不是什么虫子咬的啊?” “嘶——”易罡促一脸严肃地摸了摸下巴,点头赞同:“我也觉得是虫子。” “不过我们睡在同一屋檐下,这虫子怎么光咬我不咬你呢?” 这就涉及到蓝梁还未接触的范围了,他老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罢他翻了翻自己的包,拿出一个小瓷瓶:“师兄这是师父给我用来防蚊虫的,我分你一瓶,涂在伤口上吧。” 易罡促点头道谢。 “我想吃麻辣排骨。” 易罡促点头点到一般发现不对劲:“不行。” 蓝梁:“…………”转移话题战术失败了。 蓝梁被护送回了六星峰,一片衣角也随之在结界打开的瞬间闪了进去。 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来了浑浑噩噩关了窗,爬上床甩掉鞋子就睡觉。 许久过后,一个陌生少年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他看着床上与自己有着三四分相似相像的蓝梁,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的表兄弟吗?” 过了一会他又纠结起来:“是我先把他带回去呢还是先把他绑在一个地方解决了事情再来呢?” 少年想来想去发现蓝梁只要待在六星峰就不会出事,他惊喜地“哈”了一声:“我也先留在这里就好啦!” * 在当天夜里,易罡促睡得死沉死沉,而那个要放烟花的幼稚男人又来了,他如往常一般倾身而下。 然后—— 吃了一嘴混合着刺鼻味道的药物。 男人:“………” ☆、第二十三章 清晨的第一缕光洒在蓝梁白嫩的脸蛋上,彼时他还未清醒,翻了个身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与兔子的毛手感有些不同,虽然也很顺滑很好摸。 蓝梁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红毛狐狸,对面的狐狸似乎有所感应也睁开了那双魅惑的眸子。狐狸见蓝梁看着他,面露惊喜,立马腾起来蹭他。 “你干嘛?”蓝梁提起狐狸的后脖颈:“你是哪个弟子养的,没有主人保护很危险的,不要自己跑出来了。” 狐狸闻言,两边本来尖尖的脸瞬间鼓了起来,然后在蓝梁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人:“我是你哥哥呀,蓝娘。” 蓝梁:“?我叫蓝梁。” “好的蓝娘,我叫胡珂。”胡珂指着自己,眯眼笑道。 蓝梁把手放进他的小包,他眯眼看向胡珂:“我没有兄弟。” 他一个独生子哪来的兄弟?还是个妖兄? “我没有说你是我亲弟弟呀!”胡珂摆摆手:“但是你是我亲表弟弟!” “我们家都是人,没有妖。” 胡珂闻言一愣,眼里迅速蓄满泪水,声音断断续续:“我也、我也不想当妖怪呀,这又不是我决定得了的嘛,是你妈、娘亲的姐姐跟我爹……他们……就有我呀。” 蓝梁:“?” 听不懂。 胡珂看他一脸懵懂的表情,就有些急躁,他挥舞着手,说话的语速也有些加快:“就是我爹是狐妖的妖王呀,然后我娘是你娘的姐姐,然后我娘跟我爹酿酿酱酱,就有我呀!” “哦。”蓝梁这回懂了,原来他娘亲还有个姐姐。不对,他不是个孤儿吗,哪来的娘亲? “可是我是孤儿。”蓝梁审视着面前所谓的表哥,毫不犹豫刺了他一刀:“你怎么动不动就哭?我又没打你。” 胡珂瞪大眼睛,他原本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眼泪被这么一刺激,一下子就决堤了,偏偏想要回答前面蓝梁的问题时,每次都会被哽咽的哭嗝堵回去。 胡珂:“…………”他更想哭了。 “你哭起来好丑啊。”也许是血缘关系作祟,蓝梁有些不忍,生硬地安慰着胡珂,递过去一个手帕:“先擦一下?” “谢、谢谢!嗝!”胡珂又打了一个嗝。 蓝梁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哥哥?” 跟他差不多高,还比他爱哭,一说就掉眼泪,说胡珂是他弟弟他都信。 “对呀。”胡珂义不容辞:“我就是你哥哥!我比你早出生两天呢!” 蓝梁:“………哦。”他暂且就信了吧? 胡珂:“…………”你哦就哦嘛,露出那种一眼难尽的表情干嘛。 “你饿吗?”蓝梁问。 “不知道诶。”胡珂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低头问道:“蓝娘问你饿了吗?” 蓝梁:“………”行吧,蓝娘就蓝娘。 片刻后他抬首回答:“它没回应,那应该就是不饿吧?” 他转头看着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早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歪头道:“你们山里修仙的弟子不都是辟谷吗?怎么还要吃凡人的食物啊?” 蓝梁沉默一瞬:“你还是妖怪呢,怎么馋人类食物?” 胡珂嘴一撇,蓝梁身躯一震,把其中一个盘子推了过去:“给你吃。” 对方朝他弯了弯眸子。 他笑的时候尤其跟蓝梁相像。 蓝梁还是对胡珂说的那一句话比较感兴趣,他看胡珂吃得欢就问了一句:“什么是酿酿酱酱?” 然后对方就噎着了,双眸含泪可怜巴巴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替身? 蓝梁:?什么? 胡珂:?我有老攻的。 嘤咛:上面你谁? ☆、第二十四章 蓝梁:“………你先吃吧。” 说完他不再管胡珂,去喂兔子去了,那兔子怕生得很,躲在角落暗中观察,等蓝梁放好食物走远了之后才肯出来吃。 胡珂已经将蓝梁给他的食物尽数吃完了,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着,然后跟过来看。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敲门声也随之响起,传来易罡促的声音:“师弟,走啦,今天灯元节,放假一天,可以下山玩了,我们明天再回来。” 蓝梁眼睛一亮,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看着抱着一堆东西的易罡促,伸出自己的小手接过,说道:“师兄先等我一下。” 闻着香味的胡珂也探出脖子伸出一个脑袋,与外面的易罡促来了个对视。 易罡促:“…………” 胡珂:“…………” 蓝梁:“?”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蓝梁索性也不瞒着,直接将门大开着:“你们现在外面等我,我要去拿我的东西。” 蓝梁回到里屋拿着自己的小桃木剑,还有战利品,和随身携带的挎包,可惜匕首被殷宁以“小孩子不能玩危险物品”的理由收走了。 做好一切准备后,蓝梁从里面出来了,见胡珂和易罡促还在无声对视,双方眼里皆是警惕,不过胡珂眼里多了一些惊惧,随时都能被吓哭的样子。 蓝梁默默地走过去,挡在胡珂面前,看着易罡促:“师兄,灯元节是什么?” “是哦。”易罡促被转移了注意力,挠挠头:“我记得你被捡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生辰,就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节日。” 易罡促给他解释了一下。 灯元节就是天下老少皆宜的节日,这一天修真界放假一天,凡间则是天子大赦天下,传闻是上古天神创建的节日,据说他是在那一天与自己的心仪之人在一起了。 所以便有了这样一个节日。 “蓝娘。”胡珂扯了扯他的袖子:“谢谢你给我吃的呀,我请你吃巴比Q和麻辣烫好不好?很好吃的!” 说到吃蓝梁就来了兴趣:“什么是巴比q……k……可秋和麻辣烫?” 第一个食物读音有点拗口,胡珂听到的时候愣了一愣,抿唇笑了一下。 “很好吃的东西!一堆能吃的东西煮在一起加一些带有麻辣味道底料就是麻辣烫啦!” 蓝梁确实是被震惊到了,还有这种吃法哦? “想吃。” 易罡促:“!”他就知道这个长得跟他师弟一样软乎乎的家伙没安好心,居然让他身娇体弱的小师弟去吃辣! “诶!”易罡促伸手阻拦:“师弟我都说了你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蓝梁仰起头看了他一会,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把脸伸过去蹭了蹭,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易罡促当即冷汗就从背后噌噌流,然后放弃了抵抗。 流冷汗是因为怕殷宁知道了他可能会死一遍,放弃抵抗是因为他受不了蓝梁这样的撒娇攻击。 衡量了一下,易罡促打着商量:“成吧,你别跟师父说就行,也少吃点。” 蓝梁赶紧点头。 一手拉着胡珂,一手拉着易罡促,一边是做饭的,一边是带他出去玩的,一个都不能放走。 “师兄,我们走吧。” “好。” 易罡促把本命剑召唤出来放大,载着他们往山脚下走,到了山脚下就必须将剑变回正常大小,在凡间是不可以御剑的,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离山脚不远处的时候,另一把剑的主人也跟了过来,闲绛游冲他们打招呼:“阿罡,好巧啊!” 准确的说是冲着易罡促打招呼,朝蓝梁他们点点头,目光触及胡珂时顿了一下,随后移开,不甚在意。 胡珂对闲绛游做了一个十指并拢合掌的动作,表情央求着摇头。 直到闲绛游微微朝他点了一下头,胡珂这才放下心。 蓝梁低头扒拉着自己腰间的包,手探进去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瓷瓶:“师兄,上次给你的防虫药快用完了吧,我拿了一瓶新的给你。” 见易罡促在御剑不太方便,蓝梁就将他腰间的荷包打开把小瓷瓶放进去,易罡促分神看了一眼:“谢谢师弟。” 总算知道易罡促嘴上那种奇特味道的东西是从哪来的了,闲绛游完本在笑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他还是死死地保持住了笑容。 蓝梁余光扫了过去,差点掏出一瓶毒药就扔过去:“你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闲绛游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没有啊,你看错了。” “哦。”蓝梁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毒药,有些药不能混在一起,不然会产生腐蚀性。 * 原本平日里黑蒙蒙的山脚,却被一片灯光点亮了一条路,这样的做法是为了方便那些常年不下山或是新来的弟子,以防万一他们不认路。 所以便做了一条灯路出来。 暖黄色的光闪烁着,映在弟子们笑意盈盈的脸庞上,每个人都是喜洋洋地过着这个节日。 蓝梁往旁边看了一眼:“你不开心?” 胡珂一愣,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为什么蓝梁会有那么强大的洞察力。 蓝梁若是听到他此时所想,肯定会鄙视对方一番,胡珂周身都被一种名为“忧伤”的情绪围绕着,即使不想察觉也能发现。 “蓝娘。”胡珂朝他笑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悲伤的人能感知悲伤的情绪,说明你也一样。” 蓝梁:“?” 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乱七八糟文绉绉的语言,他听不懂。 “我和你不一样。”蓝梁昂首挺胸地看着胡珂:“我不悲伤。” “好吧。”胡珂倒是没太在意,他抿唇笑笑:“你和我不一样,你也不悲伤。” “哎。”胡珂喟叹一声,主动拉过蓝梁的手:“走嘛,我带你去吃麻辣烫好不好呀?” 蓝梁点头,眼神都比往常亮了许多:“还有巴比……巴比……” 他念不出来…… 好烦哦。 胡珂憋笑憋得有些难受,最终帮他解决了不会读的难题:“是巴比Q啦,如果觉得拗口的话,就把它念做烧烤好啦!” “麻辣烫和烧烤!”蓝梁一脸严肃地念出来。 “走吧走吧。”胡珂拉着他:“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呢!我开的店,请你吃!” 蓝梁他们二人已经完全将易罡促抛在了身后,一股脑地往前冲。 易罡促撵都撵不上,灯路两边空荡荡的,没有树和屋子做辅物,人多不好用轻功,总不能用他们的头吧? “等一下,阿罡!”闲绛游拽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一条近路,能快速追到他们。” 易罡促停下来,反手牵住闲绛游的手:“好吧,你带我去。” 闲绛游:“!” 他这辈子都不想洗手了! 见闲绛游还在发愣,易罡促拽了他一下:“怎么了?能不能快点啊,我还要找我师弟呢?” 闲绛游心里有点发酸,易罡促没有一天嘴上不是挂着蓝梁的,整天师弟师弟师弟的。 什么我家小师弟好可爱的了,我家小师弟没零食了,我家小师弟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了,我家小师弟又不乖乖听话了,我家小师弟怎么怎么了…… 天天都是小师弟。 闲绛游浑身酸得冒泡,他一言不发地牵着易罡促穿梭在小丛里。 不多时便到了蓝梁他们在的地方,易罡促拍拍他的肩膀:“谢谢啊,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好!”闲绛游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了,生怕易罡促反悔。 蓝梁被胡珂带到了最高级的包间,一边的角落上放着一个池子,里面装着几条小锦鲤,期中一条似乎还能闪着银光,蓝梁移开眼,他对鱼没多大兴趣。 目光触及周围环境,不像他原来那个地方,一成不变的床和屏风。 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蓝梁看着一个模样看起来像床却有靠背,高度比椅子矮的,柔软度堪比大床。 胡珂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这是沙发。” “沙发……” 想要……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胡珂动了动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纸:“这是做沙发的详情图纸,试着找木匠给你做一个。” “谢谢。”蓝梁接过纸,朝他鞠了一躬,天才啊。 胡珂挠挠头:“嗐,这也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比较了解它的构造而已。” 蓝梁点点头,小声道:“麻辣烫……巴比烧烤……?” “知道啦!”胡珂把他拉到沙发边,让他坐下:“你先玩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等我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蓝梁歪头,又是一个他不懂的名词。 “就是一炷香的三分之一啦。”胡珂看他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揉了揉蓝梁软乎乎的手就做麻辣烫去了。 …… 蓝梁双腿笔直地伸在地上,两只脚丫子晃来晃去,一只丑不拉几不像鸡又不想鸟的鸟从墙角不起眼的小木屋飞了出来,飞到蓝梁面前的小桌子前审视着他。 它扇动着翅膀:“嘎嘎嘎嘎!” 蓝梁沉默一瞬:“………我听不懂鸭子讲话。” 那只鸟扇动的更厉害了,它是孔雀!孔雀!孔雀!只是没长开而已! “鸭鸭,别闹了!那是我朋友。” 时间过得有些快,胡珂端着一碗里面全是红油油的汤的东西走过来,食物的香味加辣味刺激得蓝梁肚子咕叽叽地叫着。 这又麻又辣的味道,蓝梁几乎立即确认:“麻辣烫……” “冰果!”胡珂给他拿了筷子和勺子,笑眯眯的:“你猜对啦!就是麻辣烫!” “作为猜对食物名字的奖励,给你拿了一壶冰镇果汁!” 蓝梁道了声谢开始吃,他夹了一片白菜放进嘴里,原本在他这里食之无味的大白菜被做成辣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的舌头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好吃!” “…………” 没有得到回应的蓝梁疑惑地往旁边看过去,之间胡珂正趴在那个什么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带这些小肥的侧脸和肉嘟嘟的嘴巴显得他可爱极了。 蓝梁回神继续吃,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些。 这顿饭吃得很是满足,蓝梁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走到还在熟睡的胡珂旁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起来了。” 胡珂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蓝梁:“…………” 他不死心地又推了推:“哥哥?” “嗯?”胡珂这次倒是应了,只是没睁开眼睛。 “要去床上睡,师父说不盖被子容易着凉的。” “不要嘛~”胡珂无意识地回了。 蓝梁:“…………” “好吧。”蓝梁从不远处的床边拿来了被褥盖在胡珂身上。 然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可以……” 蓝梁得到允许,点点头,揉了揉自己有些睁不开的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要洗澡:“浴桶……洗澡……” …… 洗好澡的他,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不清,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滚闭眼就睡。 * 翌日。 蓝梁脑袋昏昏沉沉,肚子也一阵一阵地疼,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好疼……” 一道门被两人同时踹开。 一位脸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和一身黑衣的殷宁同时出现,蓝梁眼睛眯起一条缝看他们,看到殷宁的一瞬间眼泪就出来了,伸出手要抱抱:“师父。” 殷宁没拒绝,伸手将他抱起来:“祖宗啊………” 那另一位半脸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则是看都不看蓝梁和殷宁一样,走到胡珂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他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 “命啊……” 面具男抱着胡珂,走到殷宁身边时说道:“阿宁,我先带他回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殷宁没说话,颔首表示同意。 等他们走后。 “哪里疼?”蓝梁看着殷宁没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蓝子阙,说话。” 蓝梁嘴一撇,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头、肚子。” 殷宁也舍不得折腾他,就坐在床沿抱着蓝梁,大掌抚上他的肚子轻轻揉着,原本有些凉意的肚子被揉得暖烘烘的。 看着晕晕乎乎的蓝梁舒服地眯起眼睛,殷宁惩罚性拍了一下他的肚子,蓝梁迅速蜷缩起来,殷宁一瞬间就后悔了,继续给他揉肚子。 他脑袋昏昏沉沉,殷宁的脸在他的视线里模糊不清,他伸手捏捏殷宁的脸,又玩着他从鬓角垂下来的头发绕圈圈,手指无意识地在对方胸口蹭着。 殷宁突然僵硬了,他把蓝梁的手拿下来捏在手里,大拇指轻轻在他手背蹭了一下:“手也这么凉?” “我给你写的营养食谱你怎么不吃呢?非要吃些垃圾食物折腾自己的胃。” 蓝梁把脸埋进殷宁胸口,声音闷闷的:“没有味道,难吃。” “没有味道总比生病好?嗯?”殷宁惩罚性咬了一下蓝梁的大拇指,咬完连他都愣了一下。 “有师父。”蓝梁回答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殷宁心里一惊,他确实是每次都是在蓝梁出事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该不会无形中给了蓝梁一种只要自己出事师父就一定会出现的暗示吧? 殷宁觉得有必要控制一下自己出现在蓝梁面前的次数了,这种习惯真的不好。 蓝梁又在哼哼唧唧,殷宁强忍着被蹭出火的反应,冷声说道:“下次再这样可就没人来救你了。” “师父。”蓝梁把手从殷宁的大掌里抽出来,探到下面想把硌着自己的东西弄走:“屁股下面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好硌人呀,拿走嘛——” 殷宁:“…………” “蓝——子——阙——”殷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他的全名,磨牙凿齿:“等你成年你就死定了!” 蓝梁生着病,此时还未将殷宁的话琢磨出来,当然就算是清醒着也不一定能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他撇着嘴,带着哭腔的小软音:“师父要把我赶走吗?” “不是。”殷宁鼻尖碰了碰蓝梁的脸:“等你长大再说好不好?” “好——” “这次师父陪我多久?”蓝梁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了。 殷宁方才为他诊了一下脉,受凉还吃了刺激性食物,为了让他记住教训,殷宁在写药方的时候都是往最苦的写。 —— 蓝梁看着跟墨水一样黑的汤药,又抬头看看殷宁,殷宁毫不心软:“喝了它。” “不要。”蓝梁浑身都是抗拒,开什么玩笑,他的毒药都不会这么苦这么魔鬼,让他喝这个还不如喝毒药。 “你确定不喝?”殷宁眯着眼睛,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面色有些阴沉。 蓝梁在无形的威压下,拉过碗沿着碗壁舔了一下,一瞬间药的苦味从舌尖蔓延到舌根,甚至于整个口腔。 “不要了,我不要!”蓝梁把碗推的远远的,浑身写满了抗拒。 站起来就想跑,可惜生病的蓝梁根本没多少力气,才跑两步就开始喘气。 殷宁毫不费力地将他抓回来,抱到自己腿上:“喝不喝?” 蓝梁摇头。 “不喝是吧?” 殷宁拿起桌上的碗灌了一口,将蓝梁的嘴强制性打开,然后把头伸过去就要渡药。 作者有话要说:你猜亲没亲—— ———————— 今天的我大粗长啊!!! 夸夸自己! ☆、第二十五章 与殷宁唇瓣相触的时候,蓝梁整个人犹如雷击,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他突然一动不动,殷宁出其不意把嘴里的药都渡了过去。 蓝梁:“…………” 殷宁确定他将药吞下去后,这才放过他。 蓝梁:“呕——” 殷宁:“…………” “不准吐!” “太苦了。”蓝梁皱着小脸,恨不得把舌头连根拔了,他伸出舌头用手扇着,试图把上面残留的苦味扇走。 “你也知道苦?”殷宁冷眉冷眼地看着他:“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怎么会长记性?再这样记吃不记打试试看!” 蓝梁眉眼一瞪,两片软软的唇翕合几下 一看就知道是在酝酿着毒句了:“试试就……!唔?” 殷宁及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才避免毒句往外蹦。蓝梁不乐意了,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臂上:“坏人!” 不痛不痒,跟小宠磨牙似的,殷宁右眉一挑,舌尖抵了抵腮帮,原本掐着蓝梁下巴的指尖微微一转,塞进了蓝梁嘴里。 蓝梁:“?” 被蓝梁又湿又热的小软舌包裹着,仿佛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聪指尖蔓延至心上,殷宁一怔,愣着没动。 察觉有东西在嘴里,蓝梁有些难受,他绕了一圈想用舌尖将殷宁的手指抵出去。 殷宁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指,指尖放在膝盖无意识碾了碾。 蓝梁坐得有些不舒服,屁股挪动了继续,却被殷宁桎梏住,他温热的气息洒在蓝梁脸庞,喘着粗气:“别乱动。” “师父。”蓝梁被他抱着动不了,下意识撒娇,蹭了蹭他的脖颈:“兔兔,兔兔不见了。” “不是在你那里吗?” 蓝梁开始哼哼唧唧撒泼告状:“那个兔兔是假的,一点都不可爱,我要原来的兔兔!是不是师父偷偷带走了?” 殷宁:“…………” “是我带走了。”殷宁轻声叹气:“为什么要原来那只兔子,现在这只不好吗?” “不好!”蓝梁一听殷宁把他兔子换了就开始挣扎着举着自己的拳头捶他,因为生着病所以有气无力的,丝毫不起作用:“还给我!我要原来的兔兔!” 殷宁眉头微蹙,他搞不懂为什么蓝梁为了一个兔子就大发脾气,以前生病了都是乖乖睡觉挺省心的:“不要无理取闹了,为了一个兔子不至于。” 蓝梁闻言一愣,眼睛里充满不可思议,震惊地看着殷宁,仿佛遭受了打击,然后他垂下眸子,睫毛一颤一颤的,把自己蜷成一团,脸埋进殷宁怀里也不动。 “哼。” 约莫半个时辰,蓝梁原本有些颤抖的肩膀渐渐停了下来,殷宁为了防止他憋死自己将他的脸轻轻掰了回来。 蓝梁两只眼睛红红的,有一只眼角还挂着泪,原本长长的睫毛因为哭泣一撮一撮沾在一起,殷宁拭去那滴挂在眼角的泪。方才蓝梁哭的时候安静极了,只是时不时缩缩鼻子,殷宁默不作声地陪着他,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直到他哭累睡着。 看着桌上剩下一大碗的汤药,殷宁无声叹气,真是捡了个小祖宗啊。 蓝梁浑浑噩噩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发懵,迷茫地看着坐在旁边的殷宁,顺从着自己的本能爬过去,然后挨着他继续睡。 一边脸上还有睡印,微张的嘴唇,手指无意识抓着殷宁的衣角,仿佛早就忘了昨天气他的人不是殷宁一般。 蓝梁滚了几圈,脚丫子搭在了殷宁的腿上,在床头看书的殷宁稍稍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只是手捏住了他的脚。 被暖烘烘的大手掌捏住,蓝梁也不觉得难受,就这么睡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膳的时间,蓝梁看着一桌子掺了药材的膳食,将早就拿在手的筷子默默地放下了,站起来就往外走:“我突然想起来要先散步……” 殷宁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回来,似笑非笑:“我可不记得你吃早饭前还有散步的习惯,嗯?” 蓝梁:“…………这是最近才有的。” “行了。”殷宁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别想着用你那一套瞒过我,吃了它和一整天饿肚子选一个。” 蓝梁回到桌边捡起刚才扔下的筷子,他愤恨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然后戳烂吃下去,仿佛嚼的不是饭而是殷宁。 最终在殷宁的威逼利诱之下,蓝梁吃完了药膳。他气哼哼地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墙角,时不时掀开被角看一眼正在写字的殷宁,偶尔视线对上了,蓝梁又气哼哼移开视线不看他,然后又继续重复以上步骤。 殷宁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拿起纸用燃烧的蜡烛烤了烤叠起来放到一个细小的圆竹筒里面,将它用绳子拴起来。 然后走到蓝梁旁边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蓝梁被迫看着他:“干嘛呀?” “不是应该我问你要做什么吗?”殷宁嘴角勾起:“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该让我收点利息?” 蓝梁完全睡懵了,反应迟钝,他慢吞吞道:“那你看回来不就好了嘛。” 殷宁摇摇头:“你这个傻乎乎的样子要是被别人卖了可能还要替别人数钱呢。” “钱?”蓝梁摸着自己的小荷包,拿出一两碎银:“钱!利息!” “这么小气?” “小气?”蓝梁不乐意了,把银两拿回来放进了自己的小荷包:“我还可以更小气,半个铜板都不给你。” 殷宁捏捏他的鼻子:“好了,不逗你了,我也不缺你那几个钱。” 不知为何,外面的天突然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残卷,黑压压地压下来一大片,蓝梁看着外面的天,挂在脖子上的牌子小幅度动了动。 殷宁在那道黑影闪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护住了蓝梁,原本蓝梁待过的地方被灼出了一个焦掉的黑洞。殷宁抱着蓝梁死死盯着那个黑影。 黑影似乎是没有实体,但对人的攻击却是有效的,殷宁顾及蓝梁,也不能使出真实的能力,他怕吓坏小孩儿,只能故作周旋。 蓝梁悄悄掏出小桃木剑,往上面贴了张符,然后趁黑影和殷宁纠缠,攻其不备戳了过去。 黑影尖叫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恐怖的表情,很是惧怕蓝梁的桃木剑,蓝梁眨了眨眼睛:“是妖怪装什么鬼啊?” “是哪个妖怪养的鬼傀·儡么?” “你知道?”殷宁侧眸看向蓝梁。 “对呀。”蓝梁搂着他的脖子:“这个妖怪做得太假了,我悄悄去过归一世家的鬼道,那里的鬼可乖了,才没有妖怪那么能作呢。” “而且他们的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可多了,根本没时间出来吓人。” “这样。”殷宁敷衍着,这跟他说得不一样,看来他们二人明显想法不对线。 被忽略的黑影:“…………” 蓝梁拍拍殷宁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踩着鞋子跑了过去,蓝梁朝黑影走一步,黑影就往后退一步,似乎很是忌惮他手里的桃木剑,眼里又流露出对她的贪婪。或许是因为蓝梁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而又忌惮着蓝梁的桃木剑或者他身后的殷宁,所以不敢近身。 没有实体的黑影就这么被殷宁抓了起来,轻轻一捏,黑影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殷宁下意识去看蓝梁的反应,也不知蓝梁是不是真的傻,不仅不觉得他这样做不可怕,反而还鼓起了掌:“厉害!” “教我!” 蓝梁觉得一下子就把黑影捏死的那种力量好厉害,他激动地拍拍殷宁的肩:“我也要学!” “你先把拿的书都背会了我就教你。” 蓝梁勉强同意了:“……好吧。” 殷宁:“…………”敢情让你读书还是帮我读的? 黑影不止一个,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尖叫声,还有些熟悉,蓝梁侧耳细听。 “啊啊啊!什么东西啊!” “哎哎呦,我的下面怎么这么疼?怎么又酸又疼的?” “哎!闲兄你怎么也在这?我们是昨晚喝醉了吗?” 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寂静中度过,然后突然惊叫起来:“你说什么?!!” 这一声叫把原本黑压压的源源不断的黑影吓得身躯一震,躲在房间各个角落,瑟瑟发抖。 殷宁速度之快,都能看到残影,很快就捏死了很多黑影,这些黑影行为虽然可爱,但确实致命的,一个不小心就能要了人命。 这些黑影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利用可爱的外表迷惑别人,使其不备,缠在人的身上,慢慢地将人缠得紧紧的,直到他窒息而死。 而这样死去的人终将也会成为这样一到黑影去祸害别人,这样习性跟蟒蛇一样的黑影,不是怨魂,而是妖怪作祟。他们最擅长的事就是让别人或是别的种族替他们背锅了。 蓝梁身上有专门对付妖的毒药以及十几道黄符,黑影们只敢围着他,却不敢靠近。殷宁倒也发现了,这里客栈住的不乏归一世家下山做任务的弟子,他们拿着剑与黑影打斗。 作者有话要说:啊—— 亲了,暧昧么,不暧昧,小孩暧什么昧〃v〃 ☆、第二十六章 黑影源源不断,像是有人刻意和他们过不去,其他人那边围绕的黑影少之又少,而围绕着蓝梁的却只多不少。 原本只是黑乎乎的一团黑影突然出现了两个发光的圆绿点,像是一双眼睛,仿佛很久没吃过饭的一群饿狼。 蓝梁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场景,倒是殷宁在他身边护着,就怕一个不注意,蓝梁被黑影袭击。 原本蠢兮兮的黑影们似乎变得聪明了些,它们聚拢在一起,这样能够抵消蓝梁的一些符纸攻击,源源不断地聚拢着,从一群黑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几欲要将这屋子撑破。 随着“咔嚓咔嚓”的木桩房梁断裂声,屋顶彻底被顶飞出去,落到了归一世家结界前,吓了众多子弟一跳。经验老练的弟子严肃地看向屋顶飞来的方向,而新来的弟子吓得心惊肉跳,心有余悸地看着碎成渣渣的木头。 蓝梁头仰得脖子都酸了,黑影的最上方是两个大大的发着光的圆点,还一眨一眨的,黑影很快就锁定蓝梁,它动了动身体,发出黏黏嗒嗒的声音,然后分出了两只又粗又短的两只爪子,伸向蓝梁。 殷宁双眼一眯就要上前弄死那团黑影,蓝梁先一步挡在了他前面,给黑影比了个停止的手势,那团黑影还真的停了下来,盯着蓝梁的手看。 蓝梁把方才用桃木剑吸收的黑影放出来,掏出自己的小药瓶给他撒了点透明的液体,原本小小一团的黑影瞬间变得跟袭击他们的黑影一样大。 殷宁将蓝梁捞过来:“你这药……” “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蓝梁站得直挺挺的,头昂得老高:“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厉害。” 两团黑影打得不相伯仲,难舍难分,最后那团袭击他们的黑影被迅速缩小像是被人吸收了一样,最后消失不见。 蓝梁召唤出的黑影在迅速膨胀,到一定程度后爆·炸了,原本的黑影变成了黏黏嗒嗒的液体化成雨点落下来。 蓝梁抹了一把脸上黏答答的液体,颇有些尴尬:“没研究好,失策了。” “……好。”殷宁大掌抚上他的头顶:“这样就已经很棒了,虽然你技术有些欠缺,但是天赋异禀,我相信你。”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黑长袍的人突然出现,趁着殷宁下意识护着蓝梁却忽略自己时,用自己的武器攻击殷宁的背部。布料随着武器的划拉撕扯开,殷宁后背也出现一条长长的伤痕。 蓝梁离得近,一下子就闻到了血腥味,他几欲控制不住的要去跟黑袍人对峙,却被殷宁紧紧桎梏着。 殷宁看着那黑袍人,心中有所猜测,虽然后背疼痛难忍,但他还是死死护着蓝梁,不让那人碰到丝毫。那黑袍里的人动了一动,短暂发出一个音节,似乎是对殷宁的行为不屑。 黑袍人并不打算与他们纠缠,手托起一个黑色的罐子,只是将落下的黏黏嗒嗒的液体尽数收了回去,摇了摇罐子里的液体,黑袍人转身就走。 蓝梁动了动身体,殷宁将他微微松开了一下,却没能想到给了蓝梁挣脱的机会,他灵活地一钻,扬起一阵风跑到黑袍人后方将遮住他的衣帽扯了下来。 原本只有一根玉簪固定的发髻随着蓝梁的动作,倾泻如墨,如墨般乌黑的长发从背影看像是位亭亭玉立的仙女。 而这位“仙女”却开口说话了,是带有磁性的男音:“好久不见。” 殷宁听见他的声音,蹙眉:“是你?你还是不相信我么?” “那边证据确凿,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黑袍男子气愤地回了一下袖子:“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最后黑袍男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 殷宁怔在原地,沉默良久,垂眸,动了动唇:“我知道了,你走吧。” “希望我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最好能还给她一个清白,洗清她的冤屈。” “那我的冤屈谁来洗清?”殷宁嗤笑一声,眸子里满是失落与失望。 黑袍人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不屑于回答。 蓝梁双眸充满震惊看着一蹶不振的殷宁,暗中动了一下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中脱落。他闻着血腥味,赫然而怒,双目像是含了火,看着黑袍人的背影,他脚步一动就要追过去,被殷宁揪着衣领扯了回来。 “别追了,你斗不过他。” 蓝梁瞪着殷宁,走到他的后面就要帮他看伤口,殷宁转身没让他看:“别看了,他弄出的伤你那几瓶药也治不了。” “…………”蓝梁没说话,一双眼睛含着泪瞪了一眼殷宁,把他撞得踉跄了两步,蓝梁没去扶,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走回归一世家。 殷宁在后面跟着。 * 回到归一世家后。 蓝梁彻底爆发,弄折了后院的十棵树,砸了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包括无聊时自己做的。 然后和殷宁彻底陷入了冷战,六星峰的气氛一度低沉着,让人感到压抑。 易罡促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他看着蓝梁和殷宁,又用眼睛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至少得有五十尺远。 “那个……”他率先开口说话:“师弟,主……师、师父?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呀?是发生什么了吗?” 蓝梁把床上的软枕朝他扔了过去,易罡促被砸个正着,他把头上的软枕拿到怀里抱着,就看到殷宁穿过来一个眼神,易罡促汗毛炸起,殷宁的眼神冰冷得好像要吃人一般。 就算有易罡促这个活宝在,也没能将低沉压抑的气氛调节起来。易罡促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师徒冷战,中间人倒霉呀。 这样的冷战持续了三天,蓝梁还是没理殷宁。殷宁趁着蓝梁考核,将易罡促叫了过去。 “这几天别去那边做任务了,留在六星峰帮我照顾他,我这几天也要出去了。” “主上啊。”易罡促有些为难道:“就是,您如果想和师弟和好的话,能不能先给他道个歉啊?如果口头说不出来的话,可以写信道歉的。” 听了易罡促的建议,殷宁沉默着思忖了一会,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点头同意:“好。” 蓝梁考核完了后,由于不想看见某个人,便拿着最简单的任务到后面的大果园摘果子,摘着有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蓝梁突然想通了一般,有些后悔之前的举动,想着摘完果子去给殷宁道歉,用果子当道歉礼,然后他们和好如初。蓝梁这般想着,摘果子的动作也不由得快了些。 “要快点摘,快点和师父和好。” * 蓝梁摘完果子交完任务,提着剩余的果子回到了六星峰,将门打开,朝里喊道:“师父,我错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蓝梁在喊师父的时候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原本上扬的嘴角被他压平了,甚至开始微微向下弯。 装着果子的篮子也被他摔在了地上,倾斜着洒出了一地的果子。 易罡促刚把任务交接完,回到六星峰时,就看见蓝梁对着空空的房间发呆,易罡促揉了揉他的头,却被蓝梁激烈地反抗了。 他转过身看着易罡促,面无表情:“为什么?” “啊?”易罡促他问的有些懵,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什么为什么?” 蓝梁也只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却不期待任何回答,他也不需要任何回答,他知道殷宁有事在瞒着自己,他一直在等他说出来。 “我不原谅他了。” 原本蓝梁以为只要对着殷宁示个弱认个错,他们就可以像从前一般和好如初了,结果这次殷宁不告而别,蓝梁肺都要气炸了,腮帮子都气鼓了。 “师弟呀。”易罡促看着那张气得鼓鼓的脸,问道:“桌子上,师父留给你的信,你没看到吗?” “什么?”气鼓鼓的脸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他脚步飞快的走到里间,看着桌子上那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拿起来翻开看了一下,然后脸比方才还要鼓了。 好奇心驱使着易罡促过去看了一眼,他原本洋溢着欢乐的脸瞬间瘫了下去。 上面就有一句话:暂离,归期不定,勿念。 易罡促把这八个字都要看出个洞来,也没有看出哪个字眼是用来道歉的。 敢情他那番话全白说了。 易罡促头一次对自己的主上这么失望,他恨不得掰开他的脑壳喊。 蓝梁拿着那一张信纸,气得好几天都没有跟易罡促说过话。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人打扰他,乒乒乓乓地搞他那些小药瓶,认真研究着那些药物。 * 这天晚上,蓝梁异常平和,跟易罡促吃完了饭,还简单地交流了几句,虽然大多数都是易罡促在引导话题。 看着易罡促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蓝梁异常好心地把他送上床榻,易罡促沾床就睡。蓝梁看着易罡促的睡颜,站了一会儿,轻轻扯了扯唇:“师兄,晚安。” 他悄悄地借着结界的漏洞从六星峰逃了出去。 他从那个漏洞里钻进去,在出来时已经是另一个地方,便是归一世家的入口处。 蓝梁用手扯了扯,手上的那根银线还未脱落,看着银线延伸的位置,脚步一抬就要追过去,却被人拎了回来。 无情看着蓝梁,面无表情地解释着:“你师父让我看着你,他知道你的想法,最好别冒着危险去找他们。” 蓝梁:“?” 说完他手臂夹着蓝梁,又把他塞回了六星峰。 蓝梁:“…………” 被无情抓回来还知道他在暗中监视时,蓝梁萎靡不振,意志消沉,情绪低落。 有时做着事情就开始发呆,一发呆就是一两个时辰,长长需要提醒才知道回神。无情好似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般,不仅监视着他,还给他布置额外的作业,动不动就考核,这样做的意义就是让蓝梁忘记去找黑袍人。 又半个月过去,蓝梁考核完之后,成绩还不错,这次每项考核稳居第一。他向老师求假:“我想请假。” “病假还是事假?” “……病假。” 老师看着精神饱满的蓝梁:“我可看不出你哪里有病。” 蓝梁沉默着,然后抬眸看着老师,老师被这眼神一击,像是被控制了心神一般,写好告假条递给他:“写好了。” “谢谢老师。”蓝梁拿着告假条晃了晃,把魅惑心神的解药撒在老师鼻子底下。 老师回过神,看着蓝梁的背影,疑惑地皱了下眉,不再纠结,继续批改其他人的题目。 蓝梁把告假条递给看门的弟子,心中有些得意,弟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不像是有病的,还是打开结界将他放了出去。 蓝梁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他扯了扯手里还存在着的银线,跟着这条银线指引的方向走去。跟在蓝梁身后不远处的无情跟着他,顺着他的踪迹将路上可能留下的一切可疑痕迹帮他清除。 有了银线的帮助 ,蓝梁很快就找到了那些地方,里面和外面是不同的光景,外面的天色还是敞亮的,而里面却是黑压压的。 蓝梁知道他是找到了黑影的据点,他躲在小木丛里暗中观察着那些黑影,后面悄悄走来了两个人影。蓝梁有所察觉地回头,两个穿着奇奇怪怪的一男一女低头看他。 女人挑眉:“你一个人类,来找死啊?” 蓝梁没有率先回答,他无视掉女人的问题,站起来待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迷路了。” “所以呢?”女人嗤笑一声,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指望我们给你指路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蓝梁被他们用绳子一圈一圈的绑住了,打了一个死结 ,女人舔了舔她那有些鲜艳的红唇,“据说,这个年龄的人类,肉质最为鲜美滑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好不容易遇到个送上门的,自然是要好好品尝一番的。” 蓝梁沉默一瞬:“……人肉不好吃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兔子肉更好吃。” “嘁,兔子才几两肉?”女人围着他打了个转。 无情趁着蓝梁跟他们胡搅蛮缠,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后方,将那些黑影们收拾掉了,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原本黑压压的一片地方瞬间变得敞亮起来。 那两人这才发觉不对,赶忙跑到据点,原本的黑影不见一丁点踪影,他们再次回到蓝梁待的地方,却看见了另一个人在帮他松绑。 蓝梁抖掉身上的绳子,对无情道谢:“谢谢。” 无情却没有说话,拔出武器朝那二人挥了过去,一道剑气,就将他们震慑着后退了几步,那女人还被剑气划伤了脸,实力悬殊。就是人不敢上前一步,只能拉着另外一人逃走,所幸无情并没有锲而不舍地追上去。 无情观察着蓝梁身上的变化,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围绕在他身边。蓝梁眼前模糊不清,脑袋有一瞬间的晕眩,长鸣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蓝梁不可忍耐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再放开时,蓝梁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无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蓝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听不见声音了,但他丝毫不慌,能靠对方的嘴型看懂一点,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没事。 * 回到六星峰第二天,蓝梁刚起床,脑子还有些懵,敏锐地朝屏风遮挡的方向看过去,有几道人影在那边幅度微小地动作着。 蓝梁故意发出了点声音,那几道人影停顿了一下,然后脚步一转,来到了蓝梁床边,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 胡珂是听蓝梁被妖怪袭击了,闻讯赶来的,他听说了基本情况后,双手在他耳边击掌,蓝梁毫无反应。胡珂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蓝梁捂着额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胡珂抿唇轻笑,用手和嘴慢慢跟他解释着,这是妖族特有的净化方式,他也没有办法改别的方法净化。 也不知蓝梁信不信,胡珂只看到他动了动嘴型,极为小声地说了一个好。 蓝梁虽然失去了听力,但是在其他地方还是很敏锐的,他看向门口的人,胡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还和煦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起来。 很显然,他看到了胡珂亲吻蓝梁那一幕,蓝梁即使离得很远,也能感知到门口那人悲伤情绪,深深地看了一眼胡珂,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蓝梁,转身离开。 蓝梁扯了扯他的袖子,胡珂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指着门口,歪头疑惑。胡珂揉揉他的头:“不用管他,一个陌生人而已。” 蓝梁点点头,好吧。 原本已经离开的男人站门前,听着里面胡珂冷漠疏离的语气,他胸口真是憋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心中酸酸涩涩的,死死地握住拳头,控制着即将暴走的情绪,抬起脚步,真正地离开了。 蓝梁有所察觉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胡珂待在这里也没用,便去了外面,说是给蓝梁配一些方子会恢复的更快些。 无情完完整整的将方才那一幕看在了眼里,走到外面的书房,拿起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将胡珂亲吻蓝梁额头的那一幕丝毫不差地画了下来,图文并茂,文笔不减。 他将写好的信纸放在烛火上方把还湿的墨烤干,卷成一个很小的纸卷,然后用哨子召唤出信鸽,将卷好的信纸放进了信鸽绑在脚上的竹筒里面,然后到外面放飞。 看着鸽子远去,无情收回视线,继续回到暗中监视着蓝梁。 —— 彼时,殷宁还在闭关打坐养伤,一只信鸽从外面飞来,落在他的面前,殷宁将自己体内乱窜的气平息了下去,把纸卷从竹筒里抽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图文并茂,再加上无情丰富的文笔,殷宁原本体内平息下去的气又开始紊乱,在体内乱窜,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不停地去引导着他,将蓝梁关起来,圈禁起来,这样他就是只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殷宁把这股引导着他做出超格的事情的心魔压了下去,默念着自己创作的那一段清心咒。 约摸两个时辰后,殷宁睁开眼睛,原本那双眸子饱含不多的情感,现在一丝都没了,像是毫无生气的傀·儡,不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像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感情的人。 也或许,他是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 蓝梁在胡珂的照顾下,听力恢复到以前了,只是这药的副作用来得也快,促使蓝梁的反应有些迟钝,经常要让人重复到第三遍,才有所回应。 这期间,如果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蓝梁一般都会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地待两三个时辰。蓝梁虽然反应迟钝,但这不影响他思考问题,他一直想找的那个人没找到,银线也在那时候断了。 如果再让他碰到弄伤殷宁的黑袍人,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管他危不危险,就算两败俱伤,他也要让那黑袍人付出代价。殷宁跟他熟又不关自己的事,他只知道黑袍人伤了自己的师父,他是在替自己的师父以牙还牙。 因为黑袍人的出现,蓝梁在恢复了听觉之后,他开始将自己关在小房间里,明日没夜地研究着他那些瓶瓶罐罐,总有一日他会研究出整治那个黑袍人的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也大粗长啊!! 我明天要休息一天QAQ ☆、第二十七章 这一晃就是年关将至。 归一世家的每一处都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六星峰也不例外,屋顶也积了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沿着房檐慢慢滴落到地上。 已经和蓝梁熟悉的小兔子在雪地里玩,黑黑的一团在白白的雪地尤为明显,像是沾了墨的白纸一般。 蓝梁坐在书案前,手执墨笔,在白纸上面挥洒,一脸严肃,像是在画什么大作一般。 一旁督促他学习的易罡促凑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是纵横交错的直线,旁边还洒了墨,也不知蓝梁是不是故意的。 “师弟啊,你这画的是竹子么?”易罡促猜测道。 “不是。”蓝梁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儿严肃的表情。 “那你画的是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蓝梁故作神秘:“佛曰,不可说。” 易罡促沉默了一会,戳穿蓝梁:“其实你也不知道你画的是什么,对吧?” 蓝梁:“…………” 他没回答,望着不远处在雪地里玩的黑团子,一脸深沉地拿着汤婆子走到门口,看着被补上的结界漏洞,心里一直可惜着没能好好玩一顿。 “师弟外面天寒。”易罡促给他披上大氅系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归一世家给我们放了半个月假,那时结界打开,到时我带你去下馆子。” “好。麻辣……” “好啦好啦~”易罡促把他往屋里推:“知道你想吃麻辣排骨,我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蓝梁不肯动,看着外面的厚厚一层的雪,早已忍耐不住贪玩的心:“堆雪人……师兄……” “你要堆雪人?”易罡促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他,随后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我进去给你拿个小马扎,你坐在门口看着,师兄给你堆!” 蓝梁:“?” “我要自己堆。” 易罡促迟疑道:“啊?这恐怕不太行。我得请示一下主、师父。” 说到殷宁,易罡促终于把之前的事情想起来了,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师父有说过他今天要回来!” 蓝梁:“!” 蓝梁手一抖,但是面上情绪不显,神色冷静地看了一眼易罡促,默默地将视线转向雪地。 易罡促跟了他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个小动作,蓝梁这是在暗喜呢,为了不被人看出了就不直视他,易罡促摸摸他的头顶:“高兴就不用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我没有。” 看着易罡促走到雪地里背对着自己滚雪球,蓝梁原本压下的唇角微微翘起,看得出来是十分开心了。 手也差不多被汤婆子捂暖了,蓝梁放下它把黑团子抱到汤婆子旁暖暖,黑团子一动不动地待在旁边汲取温暖。 “师兄。”蓝梁看着只差个头的雪人,默默地说一句:“我要堆雪人。” “好吧。”易罡促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但是只能玩半炷香时间,多一息都不行。” “嗯!”蓝梁信誓旦旦地点头。 然后当天夜里蓝梁就受寒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几天离职工作要交接一下,时间比较紧 ☆、第二十八章 因为被训练得很好的关系,到了时间蓝梁自然醒过来了,只不过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看不大清,迷迷糊糊穿了鞋袜就开始走到门口晨练。 嘴里还念念有词:“天即苍苍,地亦茫茫,以余渺渺,得法自然……” 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呵欠,身子一软就要栽到地上,却被人一把扶住抱起。 殷宁一年难尽地看着他:“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殷宁原本慢悠悠走过来,刚进六星峰就看到蓝梁往前栽,眼看着就要一头扎雪地里,殷宁这才闪身扶住他。 走近才看清他的样子,披头散发,腰带也未系,鞋子还穿反了。不知怎的,殷宁看见蓝梁这副样子,突觉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唇。 清心寡欲半年多的成功功亏一篑。 蓝梁困迷糊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殷宁的脸,不愿面对地把头埋进了他怀里:“魔头回来了。” 殷宁:“?” 半年多不见,个子没怎么长,胆子倒是涨了不少。 “睡糊涂了?”殷宁捏捏他的脸,这才察觉到蓝梁的不对劲,手掌抚上他的额头,再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确认蓝梁发烧。 殷宁大步跨进门,将他放床上,用被子裹住:“好好睡,过年前一天你给我弄这出,晚上之前不好起来就不带你看烟花了。” “不行……”蓝梁有气无力地反抗:“烟花……要看的……” 蓝梁说着说着,砸吧几下嘴,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哎。”殷宁叹口了气,走到外间,看着熟睡的易罡促,脚尖踹了一下他的屁股:“起来。” “谁呀?”易罡促一脸不耐烦,翻了个身:“我睡觉呢,除非小师弟出事和天塌下来了,不然不要叫我起床!” 殷宁面无表情:“小师弟发烧了,你在这睡得安心,我让你照顾他你就这么照顾的?” 易罡促听到“小师弟”三个字,身体本能比脑子反应快,脚拖着身体就要冲到蓝梁身边:“我师弟怎么来了?!” “……”殷宁粗鲁地把他拎到外间,扔回地上:“他现在在睡觉,你不解释一下他为什么受寒了么?” 脑袋懵了很久的易罡促终于清醒过来,他听到殷宁质问的声音,缓慢地回忆了一下,老实巴交回答:“小师弟昨天要玩雪来着,但我有控制时候的,就让他玩了半个时辰。” “没想到还是让老天爷有机可乘呀!”易罡促主动认错:“请主上责罚。” “去煮药。” 易罡促连连应声,脚底生风地走了。 * 蓝梁是闻着香味醒过来的,嘴里还有淡淡苦涩的药味,一定是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喂药了,他现在急需吃一点其他东西冲淡嘴里的苦药味。 旁边的人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往他嘴里塞了块硬糖,蓝梁舌尖一卷,将糖含在口中,往给他递糖的那人看过去:“谢谢师兄……师父?” “是我。” 蓝梁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已经开始不看他了。 殷宁:“……” 他有得罪过这小崽子么? ☆、第二十九章 蓝梁纯属是睡懵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观察着殷宁,半年多殷宁还是那个殷宁,一点皱纹都没有,脸还是那么英俊。 “你怎么还没变丑?”蓝梁冷不丁来了一句。 殷宁:“?” “啧。”殷宁咂了下嘴,倾身逼近:“你就不能盼点我好?” 蓝梁没说话,伸出自己作恶的爪子放在殷宁大腿上拧了一下,殷宁不痛不痒,但还是配合地“嘶”了一声。 “不是做梦啊……” “你刚才一直活在梦里呢?”殷宁抓住那只作恶的爪子握在手里,还是有些凉,他大拇指摩挲着蓝梁的手背。 蓝梁停顿了一下,开始往后仰倒,掩耳盗铃:“我睡着了。” “还想不想看烟花了?”殷宁把他拉回来,拿了一把木梳给蓝梁整理头发。 “要的!”蓝梁也不装了,乖巧地坐着等殷宁给他梳好头。 只不过眼睛一直不停地瞟殷宁,殷宁跟他对视就像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缩回眼神,假装看别的地方。 * 刚梳好头,穿戴整齐,易罡促就凑巧地端着一碗东西走来了,蓝梁警觉地看着那只黑乎乎的碗。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殷宁把碗接过来递给蓝梁。 蓝梁看清楚碗里的东西,放下戒备端在手里,一口一口慢吞吞喝着粥。 喝了半碗蓝梁把它递了回去,不想再喝,他要留肚子吃很多好吃的。 殷宁就着他的手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了,舔了舔唇,漫不经心地看向蓝梁:“你还知道要留肚子。” “今天有好多吃的。蓝梁理直气壮,反正殷宁也奈何不了他。 “想吃什么?”过年殷宁不好训斥,而他也乐在其中:“我买来给你囤着。” “那可多……”蓝梁掰着手指头数:“麻辣排骨……” 殷宁捏了下他的脸:“排骨囤不了,我给你做。说点其他能囤得比较久的。” “嗯……”蓝梁垂下眼想着,两只手无意识攀上殷宁的脖颈圈住,自然而然地靠过去:“那个什么须酥…… “龙须酥?” “对!”蓝梁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还有春卷。” “说点坚果类的,你说的这些贮藏不了几天。”殷宁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 “核桃、杏仁、花生……”蓝梁实在不怎么爱吃这些,说着说着就没兴趣了,连胃口也大大降低了不少。 “走。”殷宁顺势抱着他往外走:“先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蓝梁被抱着走出去,觉得这个动作莫名有些羞耻,脸稍微红了一红:“我自己走。” “嗯?”殷宁挑眉看着他:“你还知道害臊了?” “我马上就是大人了。” 殷宁把他放地面,丝毫不把他这话放心上:“行,你以后别找我抱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是个大人。” “……”蓝梁闻言愣了一下,手攥着殷宁的袖子,眨巴几下眼睛,歪头看他:“我觉得暂时不要变大人比较好。” “走吧。”殷宁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主动将他的手牵住,向外走去:“带你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真的没多少时间orz明天一定更好多字,最少也是3000。 【小番外奉上】 黑兔子出世的时候,天地又裂开一条大缝,一道雷围着它劈了一圈,黑兔子灵光一闪,眉头一皱,小爪爪一拍:“以后这范围就是吾的地盘了!” 黑兔子给自己的地盘封了个名字叫「魔界」,它也给自己取了个封号叫「魔君」。 问为什么叫魔君而不是魔尊?黑兔子眉眼一瞪,原本垂下来的耳朵竖起来了,气的!魔君兔子恶狠狠道:“吾乐意!不用你寡!” 垂耳兔魔君在每一个黑色物种出现时,利用自己的威胁(划掉,是实力)纳入了自己麾下。 过了不知有多久,天上掉下来个白色物种,垂耳兔魔君瞥了一眼,见是个白色的,就没有管,蹬着小腿一蹦一跳地走了。 白团子似乎刚出生,懵懵懂懂看着陌生的世界,初生牛犊不怕虎(划掉,是兔),学着垂耳兔魔君一蹦一跳地跟着它。 垂耳兔魔君不乐意了,站起来爪爪抵住白团子的脑门:“你个白的不要跟着我!” 白团子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它,亲昵地蹭了蹭。 垂耳兔魔君:“!” “盛情难却。”它小爪爪轻轻拍了拍白团子:“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吧!” 白团子:“?” 它学着垂耳兔魔君的样子拍拍,可惜腿太短,站着跟坐着没什么区别,只好用两只前爪爪拍拍地。 ☆、第三十章 * 过年前一天街上热闹得很,街边的小贩卖的东西奇形怪状,琳琅满目,根本看不过来。 蓝梁常年被殷宁保护得很好,很少接触到民间的小玩意,殷宁出去一趟给他带回来的不是夜明珠就是很罕见的玉石或是千年雪莲之类的。 因为民间的物品殷宁瞧不上,珍贵的宝物才配得上蓝梁。 蓝梁拿着一个小瓷器,闻了闻,有一点淡淡的果香,闻起来很好吃。小贩见蓝梁来了兴趣,不错过任何机会,上前一步,张口就来:“小公子,你看我这里的唇脂可是独家秘方调制出来的。” “不论是你自己用或者是你心仪的小娘子用,效果特别好,价格实惠,只要八文钱!”小贩一脸鸡贼地凑过去,双眉挑了挑:“怎么样,是不是很便宜?” 殷宁不动声色把蓝梁往后拉了一拉,离小贩远了些,朝那打开的唇脂看了一眼,成分有花有果还有动物的脂肪,的确是无害的。 他扔了一两银子给小贩,拉着蓝梁转身欲走,却被那小贩拦住,殷宁神色一冷,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说公子们。”小贩把蓝梁手上的唇脂拿回来,换了一盒全新未拆封的唇脂递给蓝梁,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很有钱,但是你们不能不懂常识啊,我方才给你们看的是展示用的。” 殷宁:“…………” 蓝梁:“?” 他就是看看,没想买啊,但是钱都付了,蓝梁默默把新的唇脂放进了怀里的小袋。 蓝梁拉着殷宁东瞧西看,但凡蓝梁多看两眼,也不管对方看得是什么,他都会买下来。 此时蓝梁正蹲在一个摊子前东挑西拣,他拿着一个木头做的盒子,掰了掰,上半部分能打开,下半部分打不开,蓝梁从侧面看了看,将盒子翻转到下面,轻轻一掰,木盒轻而易举就被打开了。 小摊老板一看,来了兴致:“哎呦?小公子挺聪明啊!”他这次递了个十字型的过去:“试试这个能不能解开?解开了可以在我这所有的商品中选一个送给你。” 蓝梁试着往外拔了拔,没能拔·出来,他翻了个面继续方才的动作,还是同样没能分开,蓝梁盯着那木头瞧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把它放地上转了转,然后木头松动,蓝梁轻松拿了出来。 “这个叫什么?”蓝梁头一次接触到这么新鲜的东西,好奇地问一下。 “嗐。”老板挠挠头,手里把玩着火折子:“这个呢,叫孔明锁也叫鲁班锁,但是说法不一,所以我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 “喜欢吗?”站在一旁观察的殷宁突然出声,看着摊子上摆着难度不一的鲁班锁。 蓝梁:“还行。” 他只是稍微感兴趣,说是喜欢也没那么喜欢,只是感到新鲜,说不喜欢但似乎又有点想继续玩下去的冲动。 “想要什么?”老板一点都不食言,下巴往前努努:“自己挑。” 蓝梁拿了一个比较复杂的鲁班锁,看起来像个盒子,老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猛一凑过去:“嘿!我发现你真会挑嘿!这个锁呢叫四季藏物鲁班锁,打开里面有惊喜哟!” “话说我认识一位姓墨的老师,你要不要跟着他学学啊,我发现你挺有天赋!” 一副活生生要拐卖小孩的模样成功引起了殷宁的警惕性,眯眼居高临下看着老板,下巴轻微抬起,看起来像是在鄙视:“当着我的面拐我徒弟?” “咔嚓”一声,蓝梁当他们俩的面,把四季藏物鲁班锁打开了,里面摆着一蓝一木色的棋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老板闻声看去,蓝色的棋子最外围的一圈是黑色的,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殷宁,偏过头:“啧,碰到喜欢小孩子的老变态了。” 殷宁飞了一个眼刀过去,老板做出一个封嘴的动作,行吧,怕了你了。 蓝梁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碰到哪里就打开了,只是随便摆弄了一下,默默地把四季藏物鲁班锁拼起来还了回去:“我也不知道就打开了,可能是这个太简单了,能换一个吗?” “不用了,你再挑一个,两个都给你。”老板也有点无奈,这盒子虽然叫四季藏物锁,里面的两颗棋子却是测爱情的,目前就一个棋子有颜色,看来另一个还没开窍。 蓝梁拿了一个二十四锁:“我试试这个吧。” “走了。”殷宁上前牵住他的手,俯视着坐在蒲团上的老板:“多少钱?” “……不要钱,我摆摊摆着玩的。” 殷宁懒得跟他废话:“我要买你全部这个锁,多少钱?” “不好意思啊。”老板掏掏耳朵,往外吹了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里限量,给多少钱也不卖。” “哼,虚费词说。”殷宁拉着蓝梁往出走:“浪费时间。” “子阙,想看烟花吗?” 蓝梁点点头,殷宁心情顿时愉悦不少,拉着他往附近出名的餐馆走过去:“先去填饱肚子。” * 已经填饱肚子的蓝梁和殷宁坐在屋顶上,蓝梁揉了揉由于有些犯困而湿润的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迎来了敲钟的声音。 烟花在浩荡的钟声中,绽放在黑夜之下,老天爷很给面子的下起来小学,人们欢呼起来,迎接新的一年。 殷宁不大高兴,他捂着蓝梁的耳朵,对方回头看他,他示意让蓝梁继续看烟花。蓝梁转头看向天空,绚丽多彩的烟花齐齐绽放,犹如彩蝶翩跹。 殷宁没多大心思看这些无聊的东西,捂着蓝梁的耳朵,舜把蓝梁捂进了自己怀里,钟声停下,烟花放完,蓝梁往后一仰,窝在殷宁怀里沉睡。 “哎。”殷宁看着蓝梁还未褪去的稚嫩,往他脸上捏了一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有人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没有人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答案或许就在殷宁自己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唇脂……其实还有另一种用法……反正这可能就是真正的自作自受叭 ☆、第三十一章 蓝梁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客栈的床上,他坐起来,有些呆滞地看着某个地方,过了好些时候混沌的脑子财经渐渐清醒过来。 他揉揉眼睛,找到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的殷宁,抱着软枕找对方,窝在他身边继续睡。 睡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蓝梁又醒了,但不着急起床,百无聊赖扯着殷宁腰间的玉穗玩,又盯着殷宁的下颚看。 伸手摸了上去,蓝梁的手被殷宁握住牵下来,他放下手里的书,有一下没一下捏着蓝梁的手,继而将他放到自己腿上,侧头问他:“哪来这样的坏习惯?” “我觉得这个习惯不坏。”蓝梁为自己辩驳道:“很暖和,师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什么味道。” 殷宁挑了挑眉,他身上能有什么味道,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倒是蓝梁身上的味道全冲到他鼻下了,一点点的奶味加青果的味道,完完全全就是个孩子的味道。 “能让我睡个好觉的味道。”蓝梁想把握着自己手的大掌扒拉下去,但没能做到,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殷宁:“…………”这话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我饿了。”蓝梁熟练地恃宠而娇:“我要吃香菇鸡肉粥。” “好。”殷宁站起来把他抱回床上:“先穿好衣服洗漱一下。” 蓝梁懒洋洋地朝搭在一旁的衣服看了一眼,张开双臂,意思不言而喻。 殷宁拿过衣服给蓝梁穿上,嘴里嫌弃着:“又不是没手没脚,多大人了还要我帮你穿衣服。” “我要是再晚个两三年回来,身边没我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这么娇气。”殷宁蹲下·身子给他穿鞋:“脚抬起来,塞进去。” “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听见没有。”殷宁将保暖的大氅披在蓝梁身上:“头抬起来,给你系一下。方才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蓝梁:“…………记住了。” 其实这小半天蓝梁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殷宁在说些什么。 殷宁也不戳穿他,拧干泡过热水的擦脸巾往蓝梁脸上揉。 他把擦脸巾扔回盆里,牵住蓝梁的手,往楼下走去:“走,去吃早饭。” 刚落座店里的小二就端来一个瓷锅,他笑嘻嘻的:“二位新春快乐啊!老板说了,今天店里消费全免,尽管吃!” 蓝梁眼睛一亮,趴上前打开锅盖,是他今早上心心念念的香菇鸡肉粥。殷宁盛了一碗给他,将筷子换成了勺子递过去:“吃吧,小心烫。” 殷宁对民间的食物无感,吃与不吃都一样,但是别人都在吃,就他一个人不吃显得有些奇怪,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粥。 一道温朗的声音传来,还带了些惊喜意味:“阿梁!?” 蓝梁和殷宁同时抬眼看过去,是一个青衫男子,约摸有二十来岁了,腰间配了一把价值不菲的剑,他见到蓝梁看过了,脸上的笑意更深:“真的是阿梁呀,我以为我认错了。” 他上前一步,捏了捏蓝梁脸上这些天屯下来的小肉肉:“你还记不记得我呀,我是你的栾潇哥哥呀。” “栾潇哥哥?”蓝梁重复着栾潇说出的话,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是我呀,不记得了么?”栾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神情黯淡下来,把蓝梁拉进怀里熟稔地蹭了蹭:“当年都怪我,要是我没听我爹的话去归一世家做弟子,也许我们二人早就成婚了呢。” 蓝梁:“?” 殷宁眯着眼睛,揪着蓝梁身后大氅的帽子将他抓进了自己怀里。 栾潇像是才看见他一般:“阿梁,这位是?” “我是他师父。”殷宁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收徒已经十年了。” “您好,师伯。”栾潇向鞠了一躬:“感谢您一直以来照顾阿梁。” 殷宁:“…………”他什么时候就成了栾潇师伯了? “别乱叫。” 栾潇点头应下:“好的,说来您可能不知道,阿梁家里没出事之前我一直在带他,阿梁小时候可调皮了,您要是想知道他小时候一些趣事,我可以与你说说。” “可以。”殷宁下巴朝空凳子努努:“坐,让我听听我们家子阙小时候是怎么调皮的。” 蓝梁:“?”他怎么不太记得小时候有栾潇这号人呢,但方才那人身上的味道确实很让人安心又熟悉。 栾潇谢过殷宁,他把剑放置桌脚边,挨着蓝梁近了些:“阿梁以前的性格没这么安静,上房揭瓦的事都干过。” 蓝梁有点窘迫,他虽然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但是上房揭瓦他在被殷宁收留后也干过,但是没干成就被人揪着衣领阻止了。 “以前的奶娃娃现在长大了啊。”栾潇喟叹一声,有些感慨:“如果我没去归一世家,会不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阿梁,你还记得小时候跟栾潇哥哥说的话吗?”栾潇眼神中充满期冀。 “不记得了。”蓝梁老实摇头,他不光连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更想不起以前的人,在他脑海中的记忆虽然有闪过几个片段,但是很模糊,像一层永远拨不开的迷雾。 “好吧。”栾潇失落地垂下眼帘,原本俊郎的脸上带了一丝柔弱:“你以前跟我说,栾潇哥哥最好了,长大后要娶栾潇哥哥回家呢。” “所以,阿梁,我现在回来了,想问你一句,你以前说过的话现在还作数么?或者,你现在有心仪之人了吗?” “我没……” 蓝梁被殷宁捂住了嘴:“他没有,我不会同意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并不适合他。” 栾潇:“…………” 蓝梁:“…………” “师伯这么急是做什么,就算我再喜欢阿梁,也不会乘他没长大之际做那种事。”栾潇看向殷宁,还是那般笑脸,说出的话也带了一丝温柔,但很直接:“放心,我没那么禽兽,等阿梁什么时候作出拒绝的回答,我便放弃追求。” “不好意思,让让呀?”胡珂拿着一个翠绿的茶壶,和一杯碧绿的茶杯,倒出来的茶也是透着清澈的绿,他把装满茶的杯子放到栾潇面前:“下雪天,绿茶和你很配哦,新春快乐呀!” 栾潇的看着面前快要溢出来的茶水,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他默默端起来将茶喝了,温润地对胡珂露出笑容:“谢谢。” “不客气呀!”胡珂托腮看着栾潇:“要不要再来一杯绿茶呀,不够的话我还有好几壶呢,保管你喝到饱。” 栾潇闻言,神色不变,朝他温柔一笑:“茶吃一杯该够了,多谢。” “别着急谢我呀,我是这里的老板,还没吃饭吧?饿不饿呀?” 栾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腼腆道:“今儿起得有些早了,到现在还未进食。” “行,我请你吃饭,今儿伙食全免。” “那便谢过老板了。” 胡珂砸砸嘴:“不客气。” 他转身离去,揉了揉蓝梁的小脸继续回后厨监工,边走边翻白眼,小声嘀咕道:“栾潇哥哥栾潇哥哥,整天这么对着别人叫自己哥哥哥哥哥哥哥的,当自己母鸡下蛋呢!” 耳力不同于常人的殷宁与栾潇:“…………” 殷宁:干得漂亮。 蓝梁:“?” …… 不多时,栾潇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盘盘菜,却又不像菜的玩意,手里的筷子迟迟没有落下。 胡珂眨巴眨巴眼睛,催促道:“赶快吃呀,愣着干什么呢?” “这是我专门为你研制出来的,名叫绿茶大礼包。” “瞧瞧,多么有新意,多么有创意。”胡珂手舞足蹈:“绿茶拌饭,绿茶炒肉,绿茶时蔬,绿茶蛋汤,绿茶焖鲈鱼。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不吃就有点可惜了呀,相比栾公子必然不会浪费食物吧?” “毕竟菜菜和肉肉还有鱼鱼这么可爱,如果不吃掉它们的话肯定会很伤心的呢。” 栾潇在胡珂的催促下,终于下了筷子去夹离自己最近的绿茶炒肉,塞进了嘴里,栾潇忍住想吐的冲动,将肉吞了下去。 “好吃吗?”胡珂故意凑过来问。 栾潇并未回答,他看了胡珂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中带着些许委屈:“老板,栾某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说出来我改便好,不必如此这么栾某。” “也不是得罪吧。”胡珂拍拍手,伸手指指蓝梁:“就是看你勾搭我表弟有点不顺眼罢了。” “原来是阿梁的表哥。”栾潇起身向他作了个揖,顺带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若是栾某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表哥原谅!” “我是我表弟的表哥。”胡珂意有所指。 大概是栾潇脸皮厚到了一个新高度,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与阿梁情同手足,自小便是竹马,与阿梁约定一生,阿梁的表哥便是我的表哥。” 胡珂:“…………” 他嘴角抽搐几下,看了殷宁一眼,示意他是招架不住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栾潇了,自己来搞定吧。胡珂轻哼一声,转身离去,懒得再搭理栾潇。 殷宁脸色阴晴不定,侧头问蓝梁:“你真跟他约定一生了?” “没有。”蓝梁否定得很决绝,他之前都不记得的事就算做过了也不算数。 “阿梁真是绝情。”栾潇声音有些发涩,整个人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以前还送过我定情信物呢,也不记得了吗?” 蓝梁看过去,栾潇拿出一只彩色尾翎,上方被人细心的穿了一个孔,用了几颗珍珠做点缀,可见其主人用心程度。 “还记得它么?” 蓝梁摇摇头:“不记得。” 他对那羽毛不感兴趣,回过头对殷宁说:“师父,想要个秋千,六星峰没有大树。” “嗯。”殷宁给他捂住冰凉的小手:“来年开春再给你做。” “马上就开春了。” “嗯。” “我们出去玩吧?” 这次殷宁倒是积极,拉着他便往外走:“走,上次的集市不是没逛完么,今天接着逛,逛完直接回去。” “好。”蓝梁这次没挣开殷宁的手。 今天倒是个温暖的艳阳天,街上也多了几样新鲜玩意,有耍杂戏的,有戏台子,还有比武招亲的。 蓝梁看热闹看得勤快,嘴里叼着磨了殷宁半天才买下的糖葫芦往前挤进去,是一只猴子在表演。 它看着主人将一枚铜钱放进三个一模一样的碗下其中一个,然后主人将三个碗进行移位,显然主人也是个练家子,碗都移出残影来了,过了小半会才停下。 他伸手示意猴子猜猜铜钱在哪只碗下面,猴子直接将其中一只碗翻开,下面赫然躺着一枚铜板。 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只有蓝梁和殷宁一脸冷静,原因是他们二人看见的与别人看见的不同,这猴主人的动作在二人眼里跟乌龟没什么区别。 蓝梁拉了拉他的袖子:“去其他地方看看嘛。” ☆、第三十二章 “走。”蓝梁被殷宁拉着出去,临走前看了一眼栾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绝对不是好感。 栾潇对他报以赧然一笑。 蓝梁只觉得后背一寒,那个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 “师父。”蓝梁将栾潇的事抛在一边,仰头看向殷宁。 “嗯?” “要买点东西给师兄和米宁他们。”蓝梁拉着殷宁在街上走着,一眼就看中一只狐狸样式的娃娃,似乎是用某种动物的毛做成的。 蓝梁拿过狐狸仔细端详着,越看越觉得像某个人,他转头看殷宁,殷宁会意,问老板:“他手上拿的这只狐狸多少钱?” “三文。”一个人从后头冒出来,语气幽怨:“就值三文钱么,那可是我的……” 老板拍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那人瞬间就不说话了,委屈巴巴地瘪嘴。 殷宁不可能在身上带着碎银,所有碎银铜钱都给蓝梁了,他摸了摸胸口,拿出银票准备付钱,却被蓝梁抢先一步付了三枚铜板。 老板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着蓝梁,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枚玉环递过去:“你叫蓝梁?” 蓝梁瞬间警惕起来,偷偷将手塞进包里,一只脚偷偷往后移了移,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殷宁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对方,却被突然站起来的人挡住视线,那人护着身后的老板对着他一脸警惕。 老板把他往后拉了拉:“别捣乱,不然晚上睡外面。” 他晃了晃手里的玉环:“有一个人叫我给你的,说是可以给你保命。” 蓝梁没动,殷宁拿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上面有能伤害蓝梁的有害物质,这才放心将它系在蓝梁腰间。 蓝梁在殷宁蹲下为他系玉环时,朝着老板狰狞地作出了一个张嘴露出小虎牙的表情,看到了吧,我超级凶的。 “咳。”老板没再看他,以拳抵嘴,发出咳嗽声,以掩饰自己的笑意。他是真没想到还会有第二个人对他作出这样的表情。 蓝梁心下满意,在心里对自己鼓了鼓掌,他果然震慑到对方了。 殷宁站起来,顺便替蓝梁理了理衣裳,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走吧,现在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蓝梁卖了个关子。 * 殷宁看着蓝梁抱了个坛子,都快有人半个身子高了,看不见对方的脸,殷宁神色复杂:“………你买这个做什么?易罡促又不会做饭。” “师父。”蓝梁一脸严肃,神情非常认真:“要相信一个男人的眼光!” “哼哼。”殷宁哼笑两声,着实被他逗得不轻,他上手摸了摸蓝梁的头顶,把坛子接过来:“男人?你顶多算个男娃。” 他已经能想象到易罡促收到打开这个坛子的表情了。 蓝梁继续挑着东西,突然被一个摊子上的书籍吸引了:“这些书名看起来好深奥。”米宁应该会喜欢的吧。 “这个。”蓝梁拿起一本名为《兮桃园》翻开看了看,第一页是一群男子着女衣在园中赏花的画面,蓝梁合上书,看起来不像是米宁感兴趣的一类。 “有没有图的吗?” 小贩莫名其妙地看了蓝梁一眼,随手拿了一本递过去:“这本没图,你要求真是奇怪,买这书还不看图。” 蓝梁接过,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用哪种字体写的字,他问小贩:“这个书叫什么?” “余桃秘经。”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把自己卖了 ☆、第三十三章 “那买这本吧。” “得嘞。”小贩把书用外包纸包好:“给你包好了,拿着吧。” * 蓝梁买了东西,便跟着殷宁回了归一世家,御剑途中他发觉不对劲:“师父,我怎么感觉路不太对啊?” “昨日让人将东西搬到荼紫山去了。”殷宁淡淡道:“给你们换个大点的地方,好腾出位置练功,那里东西也比较齐全。” “我们?” “嗯,你和易罡促,易谭促还有………米宁,到时你们互相有个照应。” “好。”蓝梁乖巧应下。 * 蓝梁落地之后,看见入口有一个石碑,他将上面的字读了出来:“荼紫山。” “嗯。”殷宁把象征着身份的玉牒塞进他手里:“以后进出用这个,我还有些是要处理,需要耽搁几天,到时再来找你。” “你又要走?” 殷宁挑眉,这失望的语气是要挽留自己,正想开口安慰几句,没良心的小家伙忽然开口:“那你走吧,我自己先逛一下。” 殷宁:“…………” * 殷宁走后,蓝梁便围着荼紫山逛了一圈,后山还有个大擂台,屋子也特别大,里面也有个小擂台,旁边是药剂室,看来就是殷宁让人给他准备的了。 他走至中庭的一把摇椅边,然后躺了下来。 现下已是黄昏,天色渐暗,蓝梁眸子往旁边一转,那边已经升起缺了一角的圆月,上面的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一阵寒风吹起,把蓝梁冷得抖了个激灵,他这才起身往屋里走。 屋里的暖炉似乎起了作用,一阵暖意包裹着蓝梁,他将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便去了药剂室研究。 * 两个时辰后,蓝梁顶着一脸煤灰出来了,他用手蹭了蹭,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还花了。 “不该把四象晶石和缘灭花混着放进去的,反应太激烈了。” 蓝梁倒了盆水,看着里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将自己变得丑丑的样子一览无余,他沉默着洗了脸。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大老远就能听见易罡促的声音“师弟!” 蓝梁回了一声,继续洗脸,旁边传来易罡促喋喋不休的声音:“今天各个山峰都发来了消息说是明天要打擂台赛,场上不限任何道具,直到把另一方打得掉出擂台即可。” “哦。” “但是……” 洗完脸的蓝梁眼带疑惑看过去,易罡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还是憋着给他说了后半句:“有个人指名道姓说要挑战你。” “你是惹了谁么?” “我没有。”蓝梁说的是真话,他这几天都在山下逛着呢,哪来的闲时去招谁惹谁。 “那个人说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还要让你跪下叫他祖宗。” 蓝梁眨了眨眼睛,表面毫无波澜:“哦,然后呢?” “然后……”易罡促担忧地看着他:“小师弟你真的要参加么,对方是归一世家老弟子了。” “能拒绝吗?” “不能。”易罡促一脸为难:“这是归一世家的规定,要不然你装病吧,这里对病号很体谅的。” “为什么要装病?” 蓝梁起身走至榻边往上一滚。 “明天,我会让他们实现自己想做的。” 该跪下叫祖宗可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厉害 ☆、第三十四章 翌日。 才将将到黎明,蓝梁便睁开了眼睛,他起来认真洗漱了一下。蓝梁从浴桶踏出来,擦拭了一下身子,走到铜镜前面,里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他皱了一下眉,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皱了皱眉,蓝梁恢复了面无表情:“这张脸一点威慑作用都没有,要是长得凶一点就好了。” 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的,它们悄悄地从小缝隙里钻进来,蓝梁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赶紧拿了床被子将自己裹住,又将汤婆子捂在手里,这才感觉身有些回暖。 磨蹭了半天,蓝梁用干布擦试着还湿着的头发,擦到一半便不耐烦了,直接使了灵力将头发烘干。 “早啊小师弟,你今天起好早。”易罡促从另一方的屏风出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慢吞吞移步。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对方还是散着头发,他自主拿过木梳:“要我给你梳头吗?” 有人帮自己梳头,蓝梁当然很乐意,他点头同意:“谢谢师兄。” 蓝梁看着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果然别人梳的就是比自己整齐,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日晷,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辰巳时就要开始赛事,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师兄。”蓝梁催促着他:“快一点。” “来了。”易罡促往自己嘴里塞着包子,提着剑急匆匆跑出来。 * 到了比赛场地,蓝梁入眼的便是一个大擂台,挤一挤差不多能容纳百人,围绕着擂台的则是坐席。 蓝梁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闭眼冥想。 “哟,心挺大的啊,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先来这里等着给我下跪认输么?”一个青年的声音聪蓝梁头顶传来,还伴随着猖狂的笑声。 蓝梁转了转眼珠子,没睁眼,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了。 青年用踢了下蓝梁躺着的椅子,椅子朝一侧一歪,蓝梁也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打了个半滚。蓝梁趴在地上缓了一会,才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踢自己椅子的罪魁祸首。 对面的青年面容清秀,是能被一堆姑娘喜欢的那一类,他比蓝梁高出半个头,正居高临下看着蓝梁。 蓝梁看着青年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切。”青年嘴角一歪,轻嗤一声,不屑地扫视蓝梁:“凭什么告诉你。” 蓝梁皱眉,做了个很凶的表情希望吓退对方。 青年怔了一下,这是作甚?他是来下战书的又不是来看蓝梁撒娇的,这副表情…… “你别以为我这样就能让你了啊!”青年率先一步移开目光,蓝梁以为震慑住了对方,继续做着凶恶的表情瞪着青年。 青年在他的“威慑”之下,成功红着脸转身跑了。 看着青年狼狈逃跑的身影,蓝梁恢复原来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凶恶的样子还是能吓跑人的,看来威力不错。 很快便到了蓝梁的场次。 他走上擂台,看着归一世家的一位弟子说着比赛的规则。 “第一场,荼紫山蓝梁对断空山闻枫。比赛规则是除了禁止召唤灵宠,不限制双方携带任何武器,直至将对手击出擂台外,方可获胜。获胜者将得到高品阶武器金羽震天锤! ” 奖品一出观赛的众人皆是一惊,这不是幽幻仙君竭尽了大半辈子精力,才炼出这么一把绝世武器吗?看来幽幻仙君对这次大赛挺是看重的,说不定是想从中选出最好的收弟子。 要是能被幽幻仙君收入门下,那是何等的荣幸啊! 众人围绕着金羽震天锤展开了话题,在地下絮絮叨叨,全然忘了台上的赛事,还是方才一直坐在坐席上的一位老师开口制止:“都别吵了,安静下来好好看比赛。” 原本吵闹的群众因为这一句话安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到擂台上。 蓝梁看着闻枫,没有任何动作,闻枫警惕地盯着对面的蓝梁,小心地防备着他:“你怎么不出招?” 蓝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直接就地坐下了:“我好饿。” “你想耍什么花招?”闻枫依旧没放下对他的警惕,心越提越高,为什么蓝梁对赛事一点都不紧张,看起来非常淡定,难道他有什么法宝? 蓝梁没理闻枫,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颗果子,咔吧咔吧嚼了起来。 闻枫:“…………” “你耍我!” 蓝梁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他吃完后站起来拍了拍手,将果核朝闻枫扔了过去,闻枫没想到蓝梁会突然出手,他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闻枫忍痛捂着额头:“你有没有礼貌啊!怎么能用果核丢人?” 蓝梁指着裁判:“他说的,任何武器,都可以。” 坐席上的老师看着这一幕,轻蹙了一下眉,眼里尽是轻蔑不屑,敲了一下法杖:“哼,无礼竖子。” 闻枫瞧着地上没带一丝灵力的果核,心情突然愤怒起来:“你这是瞧不起我?” 闻枫召出了自己的武器星云弩,朝蓝梁射出一箭,蓝梁腾空一跳躲过了攻击。闻枫这才发觉这小子不像表面那么软弱,于是他开始认真准备对应这场比赛。 蓝梁看着闻枫绕自己转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是你说让我跪下叫你祖宗的吗?” “是又怎么样?”闻枫小心谨慎提防着他,时时刻刻注意着蓝梁的一举一动。 蓝梁又做出了那个凶狠的表情,一步一步向闻枫走过去,闻枫一怔,又看到蓝梁那副表情,一抹绯红悄悄从耳根子蔓延到脸上。 闻枫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被这小子迷惑。他抬眼往对面看去,人呢? 对面空无一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闻枫的肩膀感到了一丝重意,蓝梁凑到他耳边:“在找我?” 闻枫警觉,想要转身攻击,却发现自己身子一软,竟动弹不得。腿弯处被人踢了一脚,闻枫双腿不受控制竟“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蓝梁一屁股坐在他背上,懒洋洋地说道:“叫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评论一下呀 ☆、第三十五章 闻枫趴在地上,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背上的蓝梁,也不知为什么,被如此羞辱他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蓝梁用手拍了拍他的背部,又说了一遍:“叫祖宗。” 闻枫身子一僵,感受到来了手上温热的暖意隔着衣物传到自己背部,脸腾地红了起来。他有点窘迫,导致说出的话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你先起来。” “不用要。”蓝梁两只脚伸直晃了晃:“你没叫祖宗。” “你快起来!”闻枫觉得再在擂台上待着的话可能会更加丢脸了,只能无奈妥协:“祖宗!我叫你祖宗行了吧!赶紧下来!” 蓝梁听到回答,终于一脸满足地放过了闻枫。 这场擂台赛持续了很长时间,蓝梁也成功进了决赛,决赛之前蓝梁就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于是他在决赛对战四星峰翁雪时输了。 看蓝梁不顺眼的人顿时发出嘲笑声,说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围观的人群大部分也都冷嘲热讽,唯独赢了的翁雪眯了眯眸子,谁也没看就走了,看起来不大高兴。 蓝梁脸上还算平静,没有因为输了比赛而萎靡不振。只是看了眼翁雪离去的背影便移开了目光,也从大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闻枫在后方目视蓝梁的背影,抿了抿唇,纠结片刻还是选择跟了上去。一个弟子发觉,他手搭在闻枫肩膀,讥讽道:“哎,闻枫,你都输给他了还上赶着找存在呢?是不是输得不过瘾啊?” “关你什么事!”闻枫抖开肩膀上的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用手掸了掸肩膀,嫌恶道:“禹旭,你最好离我远点。” 禹旭看着闻枫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有你好看的! 蓝梁回到自己的住处,吃完饭正要出去消消食,就见到闻枫在他门前踌躇,看到他出来闻枫眼前一亮,然后他开口喊道:“喂!” 蓝梁:“………我有名字。” “那个。”闻枫紧张得有些结巴:“蓝梁!你输了!” 蓝梁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节哀顺变!”闻枫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蓝梁:“?” 蓝梁输了比赛,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心情正烦躁着,就看到闻枫跑过来叫住他跟他说了十三个字,并且毫无意义。蓝梁懒得理闻枫,直接越过他。 “哎!你怎么不理人呢?”闻枫叫住他,皱眉看蓝梁。 蓝梁转身盯着对方,还是没说话。 闻枫也有有些恼火:“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呆子一样,能给点回应吗?” “归一世家就是这么教你跟新来的弟子说话的?”一道声音介入,蓝梁抬眼一看,是殷宁。他立即走到殷宁身旁站定,殷宁扫了他一眼,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殷宁手腕一翻,手掌一推,给了闻枫一掌:“这是给你对同门师兄不尊的惩罚,如果再被我发现,就不会这么简单。” 闻枫被殷宁一掌推翻,倒在地上半天未起身,有些惊愕,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蓝梁看着倒地的闻枫,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个治商的药瓶,蹲下·身放到他面前,然后跟着殷宁离开。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闻枫心里突然对殷宁升起一丝妒意,想要分开他们。他伸出手,握紧了那只小小的瓷瓶,又看向蓝梁消失的方向,眼中神情愈发坚定。 蓝梁消失在闻枫的视线后,便再也不走动了,他将头抵在殷宁怀里,闷闷地说道:“我输了。” “输了?”殷宁挑眉,重复他的话。 蓝梁有些郁闷:“嗯。” “他们都笑我,说我输给一个女人。” 殷宁捏住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对赛的是女弟子中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呢?” 蓝梁一怔:“又没人跟我说。” “那为什么那些人还笑我不如一个女人啊?” “他们。”殷宁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词形容那些人:“是吃饱了撑的。” “师父。” “嗯?” “…………没事了。” 反正他说出来殷宁也不会同意。 * 又过了半月,这会差不多已经晚春了。 蓝梁接到通告说要进行团队合作的训练,将五个不同根脚的人合成一个团队进行测验,考量他们的团队意识和团队精神。 “我不要。”蓝梁当时就拒绝了,他才懒得参加这种多人活动,无聊且没有意义。但是被殷宁一顿糊弄,被易罡促一顿苦口婆心,蓝梁还是参加了这项测验。 蓝梁和闻枫分到了一组,其他三人蓝梁都不认识,但都是平时能打个照面的人,脸比较熟悉。 “蓝梁。”闻枫拿着抽到的木签,指尖在上面蹭了蹭,死死盯着木签,跟蓝梁说话:“上次,谢谢你的药,很、很好用。” “嗯。”蓝梁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不客气。” 闻枫看着眼前的小孩,抿了抿想要上扬的唇,提议道:“那、那我们可以一起吗?” “可以。”蓝梁想着反正有个伴也挺好,便点头答应了。 蓝梁在的小队抽到测验的地方是在噬魂森,名字光听着就很骇人。 噬魂森的景色一开始就跟平常的森林一般郁郁葱葱,正常得很,再往里走几步就会发现里面弥漫着紫雾,这时回头往返走也不一定能走出去。 看见紫雾的时候,除非经过特殊处理或者拥有超常的智慧,否则会在里面被困很久。 闻枫问道:“我们往哪里走?” “你选。”蓝梁垂眸看着地面:“我跟着你走。” “好,到时我选错了你不要怪我。” “不会。”蓝梁看着地面上那明显与这里不符的土质,他已经发现端倪了。 闻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这一线索,慌忙中踩到那泥土,蓝梁警觉。 不知闻枫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地面震动,所有人都掉进了地洞,蓝梁在掉下的过程中似乎被人不小心挤压了一下,导致扭到脚。 蓝梁尝试站起来,脚一沾地就疼得钻心。闻枫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内疚道:“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ORZ ☆、第三十六章 蓝梁没说话,或者说是他疼得根本说不上话,蓝梁缓了一会,冷静道:“那个上面的土铺的,就是出口,但是不可以往周围踩。” 路仁甲道:“旁边的不能踩,那我们可以腾空啊。” “你忘了我们走进来的时候剑被收了啊,御什么能腾空啊?”另一个弟子路仁乙问道。 路仁甲指着挂在树枝上的藤蔓:“用那个咯!” 除了蓝梁,所有人都赞同用藤蔓腾空跨过难关,有的已经开始利用藤蔓往前走。闻枫问他:“你不过去吗?” 蓝梁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快三尺到四尺的藤蔓,他踮起脚够了一下,够不着,跳起来也只能够到一点点。 “蓝梁。”闻枫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天你在擂台上是怎么跳到那么高的?” 蓝梁:“…………” 他开始为自己辩解:“那是擂台上的蓝梁能做到的,跟我这个擂台下的蓝梁又有什么关系?” 闻枫:“……” 他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背你吧?” “好。” 闻枫:“…………”答应的真快,就是懒嘛。 能把犯懒说得这么玄乎,也真是没谁了。 虽然被蓝梁利用了,闻枫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开心,蓝梁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背上时,闻枫一僵。 倒不是被蓝梁刺激到了,只是身子僵在原地像是被点了穴,应该说就是被人隔空点了穴。 清冷的声音像是从空中传来,带着有些凉薄的微怒:“自己下来走。” 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纷纷看向蓝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蓝梁丝毫没有羞愧知心,甚至主动趴到了闻枫背上,往空中回望了一眼。 戴着面具的荼紫仙尊坐在窥镜前,恰好看到蓝梁往这边望过来,殷宁和蓝梁生活了十年哪里不懂这个意思,他这是在挑衅呢。 额角青筋凸起,殷宁确实是有些发怒了,但他还是保持着分寸与理智,大手一挥,将蓝梁从闻枫背上拂下来,再一次开口:“再不自己走,一个月之后你们再出来。” 众人一听,本来还在看好戏的立刻劝蓝梁:“你别偷懒了,还是自己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呆一个月。” 蓝梁沉默着从闻枫身上下来,虽然他有时候任性,但不代表没有脑子,那个仙尊说的话绝对是真的。别说那些弟子了,就连他也不想待在噬魂森。 别说一个月,一天都不想呆。 蓝梁也不想蹦跶着在藤蔓上荡来荡去,表示自己想在地上走。 看着那些弟子们的背影,蓝梁偏头看向闻枫,眼里满是疑问:你不走吗? 闻枫立刻解释:“我怕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会哭鼻子,到时候找不到你就很麻烦,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你!” 蓝梁:“哦。” 闻枫:“…………” 蓝梁顺着土地上痕迹找,前面有一道闪着白光的门,闻枫走在他后面,也看见了那道门,特别激动:“进那道门就通关了!” “快走!”他拉着蓝梁冲进去,穿过白门的一瞬间陷入黑暗,方才周围还有些亮光,现在一片漆黑,让人感到阴沉压抑。 作者有话要说:22号休息,来个大大大章(这次绝对认真的!嗯!) ☆、第三十七章 “这是哪里。”闻枫有些迷惑,拉着蓝梁继续走:“不是已经通关了么。” 蓝梁感觉到闻枫的声音离自己却来越远,他往拉着自己手的人那边看了一眼,原本的闻枫的手现在变成了一根藤蔓,像是有意识的藤蔓。 妖植么? 蓝梁想抬脚继续往前走,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桎梏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看见自己的脚腕上被两根粗壮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住了,还泛着幽幽的光。 “……” 他蹲下去想把缠在脚腕上的藤蔓拨开,蓝梁拨的越用力,藤蔓就缠的越紧,感觉这两条藤蔓在向他撒气一般。 蓝梁疼得瘪嘴,藤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没有再缠绕着他,沿着地面慢慢爬走。蓝梁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站起身不喊不叫,周围一片漆黑,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记忆里那时候他六岁,浑身脏兮兮被绑在一条地道里,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嗓子被毒哑,上面有打杀的声音,小蓝梁顶着内心的恐惧,好奇地看向上面,却只能看到泥土。 原本还一片漆黑的周围突然被点亮,蓝梁出现在一座府邸里面,这座府邸在他眼里又熟悉又陌生。 蓝梁看着院子里郁葱葱大树,和旁边花圃里纷相争艳的花,还有头顶热辣的日头。理应来说,现在是早春,季节对不上,蓝梁便知晓自己是入了幻境,可他依旧陷在了里面。 一对夫妻从屋里出来,两人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带着笑颜,手里拿着糕点往嘴里塞,女人为他揩了揩嘴角,男孩时不时弯着眼睛对着那对夫妻露出笑容。 画面和谐又温馨。 蓝梁只觉得刺眼,藏在袖子里的手默默地攥成拳头,在讽刺他没有父母么? 画面一个翻转,还是葱郁的大树,纷相争艳的花,但这一次不是和谐而又温馨的场景。蓝梁看着地上站着的那个六岁小男孩儿,他怔怔地望着躺在地上的那一对夫妻,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蓝梁总觉得他阴沉沉的。 从背影上看,都能感觉出他的绝望。 男孩后面跟了一个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逆光而行,蓝梁看不清他的脸,总觉得那人很是熟悉。 男人给男孩的父母进行了葬礼,修了坟墓,又立了碑。男孩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他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仿佛在透过墓碑看什么。 男孩感知到什么,向蓝梁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让蓝梁感到很熟悉。 蓝梁朝他歪了歪头。 下一瞬男孩便转过头继续盯着墓碑,那个男人终于动了,他蹲下·身子,与男孩平视,男人的眼睛没有太多情绪,很平静地看着男孩,只说出了三个字:“跟我走。” 脑袋突然钝痛,像是被锤子猛砸了似的,蓝梁蹲下抱住自己的头,方才的幻境突然消失不见,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蓝梁脑袋和心脏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蓝梁想大口喘气,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在意识丧失前的一瞬间,他无意识喊出了两个字。 …… 蓝梁醒了有大半天了,他怔怔地看着房梁,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有些迟缓。易罡促在他旁边担忧地喊了几声,蓝梁才回神看他。 “小师弟醒了啊?” “还难不难受啊?”易罡促是真把蓝梁当亲弟弟看的,当时他就在殷宁身后看着窥镜里的蓝梁浑身颤抖着昏过去,恨不得冲进去把蓝梁捞出来。结果有人比他更快。 蓝梁没有回答,往床榻里面滚了一滚,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饿不饿啊?” 蓝梁给他留了个后脑勺,语气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不饿。” 他不饿,就是好困,困得想永远一直都睡下去。 “好吧,你再睡会。”易罡促也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困倦与不耐烦,起身走出去。 蓝梁睁开眼睛,浑身累得动弹不得,明明他就没有做什么累人的人,为什么感到身心俱疲呢?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坐着发了会呆,正准备下床,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闻枫看着掀开一半的被褥,坐在床上一脸懵懵表情的蓝梁,他默默地偏过头,绯红的耳朵出卖了他,闻枫结结巴巴递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给、给你!” 也不管蓝梁答应不答应,把东西塞进他手里一溜烟跑了。 蓝梁此刻脑袋还是懵的,香味从手中的油纸袋飘出来,是肉包子,蓝梁拿出一个咬了下去,辣味瞬间在口腔中爆开,他一时不察,猛地咳嗽起来。 “谁给你吃这个的!”殷宁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味道,蓝梁昏了好几天都没喝几口水,嗓子肯定不舒服,哪个不要命的给他送这么辣的食物。 殷宁夺走他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带着怒气手上却轻柔地将蓝梁往被褥里塞。 蓝梁看着他,默默地把被殷宁塞进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慢吞吞地挪过去,双手环住殷宁的腰,声闷闷的,又带了点委屈:“师父,我好难受啊。” 殷宁手在蓝梁背后虚扶着,对于蓝梁突然的亲近有点无从下手,蓝梁毫无察觉,只是继续窝在他怀里。不过片刻,怀里的小孩呼吸变得绵长。 看着蓝梁的睡颜,殷宁蹙眉,蓝梁最近睡眠时间一直都不稳定,他查了很多遍,都没能查出蓝梁除了身体虚弱了些还有什么病。 但他能感觉到,蓝梁在一天比一天虚弱,会不会某一天在睡眠中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去了。殷宁瞬间把脑子里那个想法甩了出去,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徒弟,怎么能轻易死去。 蓝梁睡眠时间不仅不稳定,还延长了,有时能睡上个三五天,有时只睡几个时辰。殷宁表面不显,心里比谁都慌,不对劲,这不对劲,他想起蓝梁这种症状跟他在书中看到的一种蛊很像。 这次蓝梁起了个大早,蓝梁自从上次的测验昏过去,就再也没出过门。由于在床上躺了许久,蓝梁手脚下地时就觉得有些酸软,他艰难移步到门口。 结果在外面的人看到他就跟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纷纷朝他跑过来,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话。 “你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病弱团宠。 我申请大大大肥章分两次发! ☆、第三十八章 蓝梁:“?” 易罡促感觉跑过去扶住他,担忧道:“怎么样?” “………” 蓝梁沉默了一瞬,开口道:“还活着。” “不是!”易罡促没心思跟蓝梁说笑,又急又燥又担心蓝梁的身子:“我是说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不怎么舒服,有点酸。” “那赶紧回去躺着!”蓝梁现在这个状态易罡促是真不敢让他走动。 “不要。”蓝梁扶着门框站定,一脸坚决:“我躺好够的,不想再躺了。” 易罡促:“……行。” “师父呢?”蓝梁探头往门外左右看看。 “闭关了。” 蓝梁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手指在门框上画圈圈,易罡促也不忍心他在外面吹风,赶紧进屋拿了件大氅给他披上。 蓝梁:“………” 他抬头望着外面的艳阳天,肩膀默默将大氅弄开了一些。 蓝梁摸着自己的肚子:“师兄,我饿。” “想吃什么?”睡了那么久得劲觉,不饿就怪了。 “麻……” “麻辣排骨免谈。”易罡促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管是什么,辣的都免谈。” 蓝梁惯用地使出了凶狠的表情。 “撒娇也没有用。” 蓝梁:“…………”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握紧又放开,自从那次幻境后,他反反复复做着一场梦。梦见自己握着一把剑,感觉自己身临其境,冰凉的触感让蓝梁觉得很是真实,梦里他右手握着剑,左手是黏腻腥臭的血。 蓝梁在梦里只有他一人,周围是昏暗的,像是漫无边际的深渊。他试着走了几步,没有回音,甚至刻意弄出来的脚步声也没有。 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没有办法从中清醒。蓝梁走了许久,也没能走到尽头,干脆把剑丢在一旁坐在地上。 剑落地的一瞬间发出了“铮”的一声,这是蓝梁在梦里唯一听到的声音,他侧眸看向地上的剑,只见那剑身泛着幽幽蓝光,一闪一闪的。 蓝梁默默往后挪了一挪,离那剑远了些。原本还在那剑身上的蓝光蓦地窜出来没入蓝梁的眉心处。 之后蓝梁便从身处黑暗的梦境醒了过来。 殷宁来的时候蓝梁正在一颗大树下荡秋千,旁边是易罡促和闲绛游在看护。说是看护,只不过是易罡促坐在树根上打盹,闲绛游时不时转头看一眼他,然后用自己的灵力在蓝梁周身弄了一个小保护罩,以免被凉风吹得受寒。 这个保护罩的要求还是易罡促提出来的,闲绛游也悄悄给打盹的易罡促弄了一个。 蓝梁似是有所感应,往殷宁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眉眼一弯跳下秋千就朝他跑过去。 “师父!”蓝梁双手环在殷宁的腰间,抬眼望着他。 蓝梁在殷宁身上摸索了几下,原本的笑意盈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没有带礼物给我。” “你想要什么?”殷宁双手扳住蓝梁的肩膀,低头与蓝梁对视,他双眼含有红血丝,看起来力倦神疲。 蓝梁瞬间就不想要什么礼物了。 “要师父就好了。” 蓝梁停顿了一下,多加了一个字。 “只要师父就好了。” ☆、第三十九章 殷宁怔了一下,随后笑着抚摸了一下蓝梁的头,一脸欣慰:“徒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为师了?” 蓝梁抬首看向殷宁,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话一出口转了个弯:“我饿。” “想吃什么?” “都可以。”蓝梁视线下移,盯着殷宁衣裳上胸口的花纹,再次开口:“要师父做的。” “好,你先等我。” 在殷宁转身欲要去给他做菜的时候,蓝梁拉住了殷宁的手,他抿了抿唇:“先休息一会嘛?” 也不等殷宁回答,径直拉着他到屋里的床前,指着自己拱成一团找不到角的被子:“先睡一会吧?” 殷宁:“……………” 蓝梁瞅着仿佛和自己的有着深仇大恨的被褥,思虑了片刻,最终爬上去把它铺平,然后拉着殷宁让他躺下:“睡觉!” 殷宁就这么莫名其妙被蓝梁摁头躺在床上,冲着他挑了挑眉,“你不是肚子饿吗?” “现在还不是很饿。”蓝梁手动为他盖好被子,把殷宁头部以下的部位盖得严严实实:“等师父休息好了后再叫你。” 蓝梁把小马扎拿到床边,坐下,手里还抱着本书:“这个是胡珂给我的,他说叫故事书。睡觉之前讲这本会有助于睡眠。” “我给你讲故事。” “那倒不必……”殷宁想阻止,但脑子一转便改了口:“你讲吧。” 蓝梁正襟危坐,庄重得仿佛是在读祷告而不是讲故事,清甜软糯的嗓音读着书上写着的故事:“他看着小孩的背影,无法想象是那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怎么看待自己的父母被灭门的这件事,小孩不哭不闹,只是死死盯着那对亡命鸳鸯。他上前跟小孩说了一句跟我走,那小孩便转过身,抬首平静地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停!”殷宁眉头紧锁,这根本就不是故事,这写的明明就是…… 他阻止蓝梁继续念下去,从对方手中抽走那本书,往后翻了翻,他猜的没错,接下来写的就是他和蓝梁十年的生活,书里面殷宁的心态写得也完全正确。 殷宁眯起眸子,把书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有人在一直监视他们,而他都没有发现过对方,殷宁蓝梁挑眉笑道:“这本书很有趣,为师想自己看看。能跟我说说这本书是谁给你的么?” “我不知道。”蓝梁是真不知道,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用羊皮包着的东西,上面带有一封信,说是提前给蓝梁的生日礼物。 答案在殷宁的意料之中,他也没做过多纠结,只是多留了个心眼。 原本以为蓝梁只有一本书,哪成想他又从书案那边拿了本书,清了清嗓子开念,还不忘介绍一番:“这本书叫《福泥童话》。” “在一千万年以前,一只狐狸横空出世,它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苍翠欲滴的草丛,枝繁叶茂的树林,雄伟矗立的山峰,以及气势磅礴的瀑布。”蓝梁皱着眉读完这一段,还不忘点评:“这个形容好废话。” “狐狸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赤狐,刚出世时,这个时候只有它一个狐狸。它勤勤恳恳修炼,在一万年以后,终于修成了人形,赤狐看着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 “但是赤狐不知道什么是人,也没见过人,一度以为自己变成了怪物,他开始寝食难安,食不下咽,最后郁郁而终,死在了自己刚出世的地方。” 蓝梁合上书,认真道:“讲完了。” 殷宁:“…………” “讲完了?”殷宁再怎么淡定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 蓝梁以为他是想再听一个故事,摇头拒绝道:“书上说了,这本故事一天只能讲一个的,而且只能在睡前讲。” “……那你还挺守规矩的。” “对啊。”蓝梁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夸奖自己的词。 “师父你该睡觉了。”蓝梁又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 “好。”殷宁拗不过他,只得点头同意:“你先出去吧,两个时辰后叫我。” 蓝梁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关上,看向不远处的易罡促和闲绛游,他就跟殷宁待了一会。易罡促就躺到了闲绛游怀里,蓝梁将视线投向闲绛游,走了过去。 他开口直击:“你怎么抱着我师兄?” 闲绛游挑眉:“你猜?” 蓝梁沉默一瞬,坚定开口:“你要给他下毒。” “我哪里舍得给他下毒?”闲绛游盯着他的小挎包:“你小时候不会天天拿你师兄做实验吧?” “没有。”蓝梁回他:“我哪里舍得。” 但是挺舍得花他钱的,蓝梁默默在心里补了后半句。 “不跟你说了。”闲绛游将易罡促打横抱起,与蓝梁擦肩而过:“我家小醋再在外面待着就受凉了。” “你家?”蓝梁怔怔看着闲绛游的背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什么,但他没能抓住。 “师兄……” 蓝梁没再管他们,自己蹲在地上拔草,差不多拔了半边,两个时辰便过去了,肚子也咕叽咕叽响,蓝梁站起身冲向房间。 “我饿——”蓝梁以为殷宁还在睡觉,往榻上一看却没发现人影,他身体一僵,然后在书案旁发现了正在看书的殷宁,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饿了?”殷宁起身给蓝梁换了个跟他衣裳同色系的大氅,给他系上,牵过他的手:“走吧,带你去后山的小厨房做吃的。” “嗯。” 不得不说,就算殷宁做的饭菜清淡,也抵不住厨艺高超,蓝梁还是多吃了两碗。 看着蓝梁放下碗筷,摸着自己的肚子,殷宁问道:“吃饱了?” 蓝梁一怔,跟殷宁生活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殷宁这么问绝对不会有好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饱了。” “饱了就好。”殷宁冲他一笑。 蓝梁:“…………”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 蓝梁仰头看着看不到顶的树林,里面是黑雾,要说之前的那次测验是幻境,这次便是实实在在的环境了。 他终于知道不好的预感哪里来的了,心里默默地给殷宁记上了一笔,裹紧了自己的大氅,往里走去。 回想起殷宁对他的嘱咐:“子阙,通过这个森林,我在出口等你。” 然后他一个眨眼殷宁就不见了踪影。 这次的雾比在幻境的要浓很多,还是黑色的,蓝梁免不了撞到树。 刚迈出没几步,蓝梁的头跟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树上的枝叶轻轻抖动了几下。蓝梁捂着头上肿起的包,把撞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咕叽咕叽~”一个奇奇怪怪的生物从黑雾里走来,说是走不如说是滚比较贴切,就是一个白色的毛茸茸像是一颗行走的汤圆。 或许小家伙长得太没有攻击力了,蓝梁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去摸它,结果原本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毛茸茸汤圆张开嘴露出一排尖牙,朝着蓝梁的手臂重重咬了一口。 一排带血的牙印就这么出现在了蓝梁的手臂上,额间冲出来一道蓝光,变成了一个拇指大的小人儿,拿着一把剑朝着那个小凶兽刺去。 “不准欺负我主人!” 小凶兽察觉到危险,立刻逃窜,小人儿锲而不舍去追它。蓝梁盘腿坐在地上,默默地从兜里掏了把花生米,开始当围观群众。 嘴里时不时助威喊一下。 小人儿扛着剑回来,从他那嚣张的姿势可以看出这场战斗是他赢了。他大拇指擦了擦鼻尖:“主人,我厉不厉害!” 蓝梁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是谁?” 小人儿:“…………” “我是你的剑灵啊!剑灵!”剑灵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蓝梁:“?” 看着蓝梁一脸迷惑的样子,剑灵放弃挣扎,干脆给他解释了一遍。蓝梁恍然大悟,又道:“我有剑吗?” “有的呀,你没有剑的话就不会有我了!” 蓝梁跟剑灵对视沉默了一会:“哦。” 剑灵:“………” “走了剑灵。”蓝梁这场戏也看完了,招呼着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东西一起,白得了个剑灵他也不亏。 “主人我名字不叫剑灵。”剑灵飞过去:“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蓝梁瞥了他一眼:“叫酱油。” “啊?”剑灵小短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为什么叫这个?” 蓝梁不怀好意地朝他勾了一下唇:“没有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蓝梁在搞些什么,但是得了名字的剑灵还是有些高兴的,尽管这个名字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主人!” 蓝梁又撞上了树,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同样的痛。他捂着伤口缓了一会,酱油飞过来说道:“我方才就想叫你小心前面的树,然后你走太快了,没来得及阻止……” 这次有所不同,方才被撞的地方出现了一张脸,像是一个老爷爷一个的脸,八字眉八字须,眼睛还缓慢地动了动,最终在蓝梁身上停留。 蓝梁看着面前的树拧巴拧巴出现了一张人脸,呆愣愣地立在那里,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章 四目相对了许久,树妖眉头一皱,拿起一根须须戳了戳蓝梁的脸颊,问道:“你谁?” 蓝梁:“蓝梁。” 他边回答,边将自己的手偷偷伸进了自己的包里,树妖伸出一根须拍掉了他的包。 “你胆子不小。” “我也觉得。”蓝梁被树妖的根须缠住,被迫与他对视,蓝梁视线上移,看见树妖上方结了许多果子,舔了一下嘴唇。 树妖:“…………” 蓝梁指着树妖头上的果子:“我可以吃吗?” “不可以。” 片刻之后,树妖没得到回答,看向了蓝梁。 四目相对过后,蓝梁坐在地上,面前多了一兜果子,他咬了一口,又涩又酸的汁在嘴里蔓延开来,蓝梁舌尖将果肉往外推,吐了出来。 “不准浪费粮食!”树妖说着又将一颗果子塞进了蓝梁嘴里:“不吃完不准从我这里过去。” “我饱了。”蓝梁实在受不了这酸涩的果味。 “你必须得吃完!”树妖又从自己头顶上秃噜下来几颗果子,放到蓝梁面前。 蓝梁起身想走,被树妖缠住拉了回去,“吃完。” …… 在被迫吃完了第二十二个果子,蓝梁终于被树妖放过了,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头也不回就走了。 · “这还是那个小霸王吗?”殷宁旁的一位青年撑着下巴疑惑道:“你这个徒弟应该是别人让他不爽然后他加倍奉还吗?” 殷宁瞥了青年一眼:“他不欺负老人。” 青年正品着茶,闻言差点将口里的茶水喷出来,“……老、老人?” “你这话莫要让束幺听到,他若是知道,指定跟你急眼。” 殷宁却听而不闻,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朝他越来越近,慢悠悠品了一口茶,道:“给他加幻境。” “这……”青年有些迟疑,毕竟上次那环境可是让蓝梁病了好些天:“你确定? “多加几场。”殷宁眸中闪过深沉,他总觉得蓝梁之前古怪的病症都是因为幻境里的某种东西在搞鬼。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嗯。”殷宁看着画面中的蓝梁,细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 里面的路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蓝梁用一种特殊气味的粉末抹在了树上用来分辨方向,转了几圈终于出了那片树林。 蓝梁看着毫无阻拦的道路,以为终于出来了,嘴里喊着:“师父。” 没想到却撞上了一个人,还是那身熟悉的服装,蓝梁抬眼看去。 “红薯宁?” 姜宁粲然一笑,摸了摸他的发顶:“好久不见,小孩。” 听见这称呼,蓝梁怔了一瞬,回神看着他:“烤红薯吗?” “怎么,你还想吃烤红薯?”姜宁侧目看向蓝梁,眸中似有某种暗光闪过:“还吃得下吗?” 说着就要去牵蓝梁的手,动作极其自然。蓝梁躲了过去,他皱眉看向姜宁,眼中明显有疑惑和警惕。 他记得还没有和姜宁好到这种牵手的地步,蓝梁言必有中:“你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坑 ☆、第四十一章 “嗯?”姜宁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颊:“想什么呢,我哪里不对劲了?” 蓝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你变好恶心。” 姜宁:“………” “恶心?”姜宁的脸重复着这个词,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眨眼间又消失不见,换为笑脸:“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话没你那么多。”蓝梁开口又是一刀子:“你太吵了。” “而且你比他丑好多,假死了。” “姜宁”被他气得半死,脸色扭曲,一阵异响过后,他的身躯扭动着,在蓝梁的眼皮子底下逐渐变回原型,像是人的影子,他立起来试图张开大口吓蓝梁。 蓝梁伸手挡住:“停一下。” 不知是蓝梁表情太过严肃还是什么原因,影人当真停住了,他到要看看这小破孩想做什么。 不料蓝梁走到他身侧,两手一伸,拍在了他的前胸和后背上,惊奇道:“扁的诶。” 影人:“…………” 堂内,两位品茶的青年同时被呛到,殷宁握拳掩面咳嗽,偏头不想去看这一幕,一旁的好友也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缓过来打趣道:“你这徒弟……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彼时蓝梁还不知道有两人在看他,他一心研究着眼前的影人,看着不像妖也不像魔,实在难以琢磨。 影人看着他围着自己转悠,反应过来是要吓唬蓝梁,它拉长自己的身体,绕着蓝梁缠了几圈,眯眼狞笑:“把你的身体给我吧,爹娘被仇人杀了,很想报仇对不对?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帮你,把害死你亲人的那一群坏东西通通灭掉。” 趁着蓝梁分神听它的话,影人朝他吐出一口浊气,蓝梁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几个片段,快速闪过却又不能忽视。 在重复了几十次片段后,蓝梁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完整拼接起来,他眸底神色晦暗不明,再低头时眼中还是从前那个小破孩不怕死的神情。 蓝梁伸出拳头捶了一下禁锢着他的影人,被攻击的地方凹陷下去又快速恢复原状,他愣怔一瞬,又给了一拳,还是原来的方式恢复原状。 似乎是来劲了,蓝梁在影人身上捏出各种形状,又看它恢复正常,反反复复十几次后,影人忍耐不住发火,对他吼道:“你够了!” 蓝梁停手,呆了片刻才抬头看向影人,影人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不对劲,它的力量在消失! 影人从下而上,一点一点的消失,变成细碎的黑色碎片,在空中消散。 它飘荡着怨恨的语气:“怎么会!我可是你心里……” 后面的话随着它的消逝而终止。 到最后蓝梁也没明白它到底想说什么。 当他被影人困住的时候,主局虽说他掌控不了,但他通过在影人身上捏来捏去,原本没有艺术天赋的他居然能捏出完美的形状。而蓝梁深知自己的水平,他从意识到是幻境的那一刻起,影人就在慢慢消失。 “啪嗒。” 没了影人的禁锢,蓝梁掉在了地上,还挺疼的,他拍拍光滑的地面。 等等……光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时应该出了幻境才对,那他掉落的地方不应该是只有混着沙砾和枯枝枯叶的地面么?现在怎么的如此光滑? 难道又是幻境? 蓝梁眉心一热,酱油落在他肩膀上:“主人,这是你的识海啊。” “识海?” 那海呢? “………”酱油一看就知道蓝梁脑子里在想什么,“识海分很多种的,不要看它有个海就真的是海了。” “可是我师父是神识。”蓝梁秉着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为什么我是识海。” “你开始现在练到几个阶段了?” 蓝梁数了数:“少说也有四个阶段吧。” 酱油忍住揍他的冲动,咬牙切齿说道:“一共就六个阶段,你跟我说有四个阶段结果你识海都没突破,身上还没有一丁点法力?” “那要怎么分?” 酱油反问:“你是怎么分的?” “有德,礼言,容貌,有功。” 酱油从腰上抽出剑,反手用剑柄敲蓝梁的头:“你从哪学的!这他娘的不是三从四德中的思德吗!!算个屁的修真阶段!!!” 蓝梁摸了摸弄得有些痒的头:“不可以说脏话的。” “你懂个嘚儿。”酱油一脸得意,传授着自己的经验:“就个人经验而言,说话带些脏字儿再加上凶狠的表情,显得有气势,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哦。”蓝梁一脸大彻大悟,然后脱口而出一句:“他娘的。” “不对,要更狠一点,说,他娘的!” 蓝梁:“他娘的。” “你这个表情不对,眉毛皱紧一点。”酱油亲力亲为,飞过去将两只眉毛凑在一起。 蓝梁将自己的眉毛从危难中解救出来:“这样好难受。” “不要这种眼神对我,没得用。”酱油闭眼朝他摆摆手,之前也是,每次都是认真教一点东西就摆出一副学习了很久,“我好可怜我好累”的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蓝梁对着酱油的念叨左耳进右耳出,随意一瞥,却看到了一个光点,他跟着光点的方向走去。随着移动,光点不断扩大变成光团。 在距离光团只有一步之遥时,蓝梁停住了脚步,他听见了里面的虫鸣鸟叫,还有笑声。 笑声明明那么悦耳动听,蓝梁却后退几步,始终没有抬脚进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什么可怕。”酱油飞到蓝梁肩膀坐下,问道。他刚才往里看了一眼,那边一片祥和,与这个识海黑暗的地方格格不入。 “你没有看到吗?”蓝梁指着光团:“有黑黑的东西,再往里面爬,好可怕。” 酱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他转头看向蓝梁:“主人,你怎么了?” 蓝梁看着那几团黑色的物体,快速地朝他爬来,他想转身逃跑,双脚却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蓝梁试图把爬上自己身上的黑色物体拍下去。 但没有用,那些黑黑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慢慢地裹紧了蓝梁,他感觉自己被淹没,呼吸逐渐困难。 “子阙。” 直到听见了殷宁的呼唤,才清醒过来,黑色的东西也消失,蓝梁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缓神过后,说:“我要出去。” ☆、第四十二章 随着蓝梁这句话,周围的幻境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黑暗逐渐消散,有点点的亮光从树林顶端照进来。 森林漆黑的幻境被翠绿截断,蓝梁看着只有一步之遥的出口,一边跨出去一边用眼睛扫视着周围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人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只小黑兔,是被殷宁调包的那只,也不知它是怎么找到蓝梁这的。 “小黑。”蓝梁将它抱起来,把自己做的胡萝卜干喂给它。 “你看到师父了吗?” 小黑正用两只前爪爪捧着胡萝卜干吃得津津有味,听不懂也不会回答他的话。 蓝梁也不气馁,师父不在这里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殷宁在骗人,二是他还没有到真正的出口。 蓝梁当然不信殷宁会骗他,所以应该是第二个原因。 这次的环境堪比上一次简直天差地别,如果是方才那黑漆漆的地方是地狱,现在就像是世间桃源。 枫叶林,小竹筏,清水湖,但是虽说是像是世间桃源,却也是蓝梁最熟悉的地方了。 踮脚往枫叶林伸出一看,那里若隐若现的绿色正是殷宁用竹条做的小院。尽管知道是幻境,蓝梁还是忍不住奔过去,一种回家的喜悦直冲脑门。 但是蓝梁在进院门的一刹那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穿着红色的衣服,头顶还戴着金色的流苏金冠,唇色也被人点缀成正红。 蓝梁:“?” 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正面看自己,他看着自己躺在小摇椅上面悠哉悠哉,走上前仔细瞧了瞧。哪想摇椅上的自己睁开眼,与他对视了一瞬间。 而后摇椅上的蓝梁揉揉眼睛看向四周,歪了下头便不再管周围发生的事。 蓝梁看着这身喜服,越看越不对劲,蹲下研究了一会才发现这是个裙子。 蓝梁:“………?” “子阙。” 摇椅上的那位和蓝梁同时回头,蓝梁喜上眉梢,冲过去想抱住殷宁:“师父!” 却不曾想殷宁直接穿过他抱起摇椅上的自己进了屋。 蓝梁呆愣着看着他们,懵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们看不到自己,便跟上前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然而门从里面被关上了,蓝梁试图推开门,无果。无奈之下只好扒窗户缝看那两人,窗户正对着床。 殷宁给穿着喜服的蓝梁盖了头纱,头纱下的蓝梁更加凸显出朦胧的美感。蓝梁扒在窗户缝看了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肉嘟嘟的,而穿着喜服的那个自己脸要小一些尖一些,像是完全长开了的自己。 被盖住头纱的蓝梁明显懵了,抬眸看着殷宁,眼中疑惑不减,还未开口问出写什么,就只见殷宁掀开一半的头纱进来。 床榻离窗户有些远,蓝梁眯着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还未来得及看出些什么,眼睛就被人蒙上了。 蓝梁:“?” 酱油糊在他脸上,脑袋都在冒烟:“不能看呀主人!这个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里面发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奇怪的、蓝梁从未听过的声音,那个声线似乎还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约摸过了半炷香时间,蓝梁好像听见里面那个自己在哭,时不时传来殷宁温声细语轻哄的声音。 蓝梁眼睛被酱油遮住看不到,嗅觉还是很灵敏的,他鼻尖微动:“有奇怪的味道,腥腥的。” “这个……那个……”酱油着急忙慌找措辞:“应该是鱼腥吧,啊哈,对!鱼腥味!” 蓝梁:“?鱼腥味?” 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对啊。”酱油往回看了一眼,也不遮蓝梁的眼睛了,他从背后推着蓝梁走:“别管他们了,你不是要找你真正的师父吗?管这个假的做什么。” 蓝梁被酱油一提醒,这才醒悟过来,想要出去找殷宁,但是尽管这次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幻境里面,却也出不去。 想再一次回到那边扒窗户缝看看他们在干什么,酱油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过去。蓝梁只好坐在台阶上,捧着下巴听里面的声音。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他垂眸,开始盘算着怎么走出这个幻境,里面的声音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消停下来。 蓝梁再也忍不了,直接起身踢开房门,真的还在床榻上的二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床凌乱的被褥。 蓝梁:“…………” 头顶忽的一亮,他抬头望去,原来是房子正在消失,一点点从房顶消散,直到不见。枫叶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空阔的土地。 原本不爽的蓝梁更加不爽了,虽然不知道这种不爽的感觉从何而来但他就是不爽。这点情绪在看到某个人的身影后消散了一些,却未完全消散。 殷宁看着蓝梁板着个小脸瞪了他一眼,然后跟他擦肩而过时还哼了一声。 原本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蓝梁热情拥抱的殷宁:“…………” “又在气什么?” 好在蓝梁气一会就忘了自己在气什么,独自喂小黑吃萝卜干玩起来。殷宁走到他面前,有些讨好地拿了一串糖画给蓝梁,是一只小兔子的图案。 “谢谢师父。”蓝梁接过糖画咬起来,殷宁见他不再生气,把他抱起放在一旁三尺高的断石上坐着。 “能不能告诉我,你方才为何要生气?你在气什么?” 蓝梁吃糖画的动作停了下来,迷茫地看着殷宁,温温吞吞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殷宁:“…………” 他看着还剩下大半的糖画,泄愤一般咬了一口,挑衅般看着蓝梁。 蓝梁眨了眨眼睛,就着他咬下的缺口继续吃着,仿佛他在无理取闹一般而蓝梁看着他无理取闹。 最后看也不看蓝梁直接头也不回走了,蓝梁看看他又看看地面,跳下去追上殷宁,把剩下的糖画递了过去。 殷宁却有种强烈的既视感,这跟他方才用来讨好蓝梁的方法如出一辙。 殷宁原本不想接的,但看到蓝梁清澈又疑惑的眼神,鬼使神差接了过去。 过了许久,蓝梁见他一直拿着没有吃,眼巴巴看着殷宁手上的糖画:“你不吃吗?” 殷宁唇角微微勾起,把糖画递到蓝梁面前,在蓝梁伸手前虚晃一枪,直接咬了一口。 ☆、第四十三章 蓝梁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收回来,,默默地撇过头不去看殷宁。 “呵。”殷宁笑了一下,用手戳了戳蓝梁因为被挑逗而气鼓鼓的脸颊。 蓝梁正想着怎么将自己的食物抢回来,一股窒息感席卷而来,眼前泛着黑,有一种浓浓的困意包裹着他,蓝梁向前一栽。 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殷宁接住他,拧眉喊他:“子阙,醒醒?”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当殷宁以为蓝梁睡着了的时候,蓝梁挣扎着站起来往前走:“我醒了。” “别动。”殷宁把他圈在怀里为他把脉,什么蛊没找到,就连那个擅蛊的老友也没有找到蓝梁身体里藏着什么蛊,看样子应该是没中蛊。 总归不是什么心魔吧。 毕竟蓝梁也没有真正的修炼过。 蓝梁听殷宁的话,很是乖巧地配合着没有动,水灵的眸子被眼睫掩盖住,他方才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对死在一起的夫妻。那画面好像有人可以在脑海里一直回放,导致蓝梁的记忆很是深刻。 原本看不清脸的那一对夫妻,样貌开始逐渐清晰,虽然还是看不大清,但是具体轮廓已经有了。 “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顶传来殷宁低声的询问,蓝梁抬眸看过去,一种孤寂的感觉没由来的涌上心头,这让他感到有些委屈。蓝梁伸出手环住殷宁的腰,将脸埋进对方怀里,汲取温暖以及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殷宁被蓝梁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有些意外,微顿了一下抚上他的头:“怎么了?” 蓝梁在他怀里摇头,始终不肯将头抬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宁再出声叫他时,蓝梁已没有了反应。殷宁心里咯噔,生怕他在出现什么情况,正要掰正他的脸仔细瞧瞧,就听见一句梦呓。 殷宁:“…………” 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让原本有些担忧的殷宁平静下来,抱起蓝梁自己回忆着蓝梁之前的种种行为。 “第一次说梦到自己杀人了,之前又是在梦魇中。” 也就是说一直有一种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在搅乱蓝梁的心性,刻意改变蓝梁的行为。 “嗯……”蓝梁在殷宁怀里拱来拱去,找了个舒心的位置窝着继续睡:“我再睡一会就该吃饭了。” 殷宁叹气,将他抱回不远处的住处,轻轻放到床榻上,给来了盖好被褥便出去了。 待脚步声越走越远后,蓝梁睁开眼睛,观察着陌生的环境。随后沉默不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了床榻的最角落处。 蓝梁情绪很低迷,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这样了,很奇怪,一直被迫想着那对夫妻。他总觉得自己跟那对夫妻渊源颇深,但他不敢深入去想,有什么东西在冲出内心的束缚。 他怕深究后迎来的是无尽后悔。 半晌后,蓝梁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困倦的眼泪,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殊不知,一某蓝光从额间飞到窗外,钻到一处角落慢慢变大。 ☆、第四十四章 殷宁此时正坐在方才蓝梁坐过的断石上,一腿屈膝,一腿搭在边沿,手里拿着他作为米宁时蓝梁送的书。 从封面上的名字来看,殷宁就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余桃秘经。” 他翻开中间一页,正巧讲到一对师徒的戏份,由于徒弟喜欢上师父而偷偷给他下了情药,在师父发作时徒弟偷偷上前为他解药,然后就是经典的跑路找人追徒弟……以及情人的狗血情节。 殷宁干脆翻到最后一页,余桃秘经这本书里面的人最后全部都死了,书里的那个世界不像殷宁待的这个世界,对男男,女女,男女的爱情没有任何偏见。 那个世界与这里恰恰相反,同性别之间的爱情在不被世俗接受,在他们眼里只崇尚男女之间的爱情并且以男人为天。 所以在最后的结局里,不论是师父或是徒弟亦或是书里的其他配角,却没有一个活着的。 殷宁皱眉,蓝梁难道是在暗示他什么么? 他又从头到尾将书看了一遍,然后合上书,指尖蹿起火苗,离那本《余桃秘经》只有几寸距离。殷宁看着那本书,还是没能将它烧毁。 这本书就是个市井话本,里面讲的全是调*教和性*爱,剧情就开头和结尾有那么一点点。 殷宁神色复杂地将书本收起来,闭眼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师父。” 一道声音唤醒他,殷宁看向蓝梁,面上不大自然:“怎么了?不继续睡会?” 蓝梁没有回答,径直爬上断石窝在殷宁腿中间,闭上眼睛。 殷宁垂眸,双眸微眯,眸中的暗光被长睫敛去。他没有推开身前的人,只是后退着站了起来看着蓝梁:“想吃什么?” “师父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蓝梁得体笑道:“师父做的我都喜欢。” “是么?”殷宁没有动作,只是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殷宁祭出自己许久不用的本命剑,朝蓝梁背后刺去,却被他有所察觉,蓝梁有心躲过却还是被刺穿手臂,他愣愣看向殷宁:“师父……” “还装?”殷宁没再刺去,收了剑看向蓝梁,神色冷漠:“你永远装不出来他的样子。” “啧。”蓝梁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换了一个样子,“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一点都不好玩嘛。” “不想被我杀就别碍眼。” “你舍得对着自己徒弟的脸下手吗?”那人不以为然。 殷宁睨他一眼,原本收回的剑再次出现在他手里,那办成蓝梁的人登时冷汗直流。 边后退边摆手:“倒也不必如此相逼,我要是死了你小徒弟也活不了。” 殷宁:“滚。” * 蓝梁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睡了几个时辰早就觉得口干舌燥,直奔桌子上的茶壶。他给自己到了一茶杯的水大口喝了下去,越喝越觉得味道不对劲。 盯着被喝空的的茶杯半晌,肚子里一股气直往上窜,蓝梁打了个嗝。 殷宁推门而入,便闻到一股香味,只见蓝梁坐在桌旁发愣,听到推门的声音后才偏头看向殷宁,双眸就像是被水打湿了一般。 殷宁呼吸一滞,问:“子阙,桌上的酒,你喝了?” 喝了酒的蓝梁没有回答殷宁的问题,他看着他,迟缓地以曲线的方式走到殷宁面前,把抱在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 蓝梁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隐约看到有个像是师父的人影,本能地把手里的好东西让了过去。 “这个,好喝,嗝!”蓝梁眼神迷离,很坚定地拦住殷宁的路:“喝?” 殷宁看着两坨红晕出现在蓝梁白皙的脸上,位置恰到好处,眸色深沉,喉头微动,接过蓝梁递来的酒就着壶嘴喝了下去。 “啊!”蓝梁见酒要被喝完了,踮脚想抢回去:“给我留点嘛——” “小屁孩不准喝酒。”殷宁伸出食指摁住蓝梁的额头,把酒壶举高让小孩够不着,有些无奈,他应该在蓝梁睡觉时把酒拿走的。 “我及笄了。” “及笄了也不准喝。”殷宁开始拿他最在意的身高戳蓝梁:“喝了会长不高的。” 一听到长不高,蓝梁果然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睛还巴巴望着酒壶。 “已经没有了。”为了表示说的是真的,殷宁把酒壶的壶嘴对着地下,只有一滴酒在壶嘴口悬悬欲滴。 “啊——”蓝梁踮起脚,张嘴想要接住最后一滴酒,却被殷宁摁了下去:“我不是说过喝酒长不高么?” 蓝梁歪头看他,身形不稳的晃了晃,视线模糊不清,却极为精准抓住了殷宁的衣袖。 殷宁眸色暗沉,想看看喝醉的蓝梁到底要做什么。 蓝梁寻着酒的香味一点点凑近殷宁,沾了酒水而变得晶莹水润的唇离殷宁的脸只有几寸,越来越近。殷宁滚了滚喉结,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啵——” 殷宁瞳孔微微放大,在蓝梁唇碰到他的下巴之际,猛地将人推开,之后怕蓝梁摔着又抓着他的胳膊。 他声音微沉暗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粗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蓝梁脸上,蓝梁头晕晕沉沉,看着钳住自己胳膊的人:“喝水啊。” 脸上浮现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我好渴。” “渴了?” “对啊。”蓝梁点点头,又伸出手指着殷宁嘴唇上沾着的酒水:“有水喝,你太高了,低下来点。” 殷宁呼吸又沉了一分,“我去给你拿水。” 他将蓝梁牵到床榻上,让他坐着:“先乖乖坐好,我给你拿水,不要乱跑听到没有。” 蓝梁愣愣点头:“那你要快点。” “嗯,我很快就回来。” …… 片刻后,蓝梁坐不住了,挪了挪屁股巴巴地望着门口。 还是听殷宁的话没有动,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从门缝里蠕动着进来。蓝梁眯着眼睛去看,看得不大真切,想往前凑凑又想起殷宁之前嘱咐过让他不要乱动。 那个长条条慢慢地向他靠近,最终顺着床柱爬上床,与蓝梁大眼瞪小眼,蓝梁倒是不怕,很快就认出来那个长条条是什么东西并且准确地说出了名字:“扇头风。” 那原本的蛇立起身子,朝蓝梁吐着蛇信子,一团黑雾笼罩着他,竟是在蓝梁面前变成了一个人。 “小世子。” ☆、第四十五章 蓝梁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叫过他。那蛇化作的男人双手握住蓝梁的手,好似失而复得的珍宝:“小世子,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 “回家?” “可以不用待在归一世家了吗?”蓝梁眸子还是模糊的,看不大真切,有些期盼地问。 “是的。”那人肯定道:“郎成带小世子回家。” “郎成是谁?” 对方沉默了片刻,“是接你回家的人。” 蓝梁挣开了对方的手,皱眉道:“师父会带我回家。” “嗤。”只听那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他怎么会带你回家,他把你的家毁了怎会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莫郎成便感觉喉间一紧,想说话却吐不出半个字,殷宁从门口逆光而来,阴影笼罩着他上半身,莫郎成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浑身戾气,骇的人冷汗直流。 由于被扼住咽喉,莫郎成只能睁大眼瞪着殷宁,眼中恨意迸发。 蓝梁那点醉意也被殷宁的气势惊醒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气势磅礴的殷宁,跟平常的师父不大一样。 偏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莫郎成,蓝梁默默地站起来挪开了距离。袖间闪着细碎的银光,蓝梁站在那里,与莫郎成和殷宁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蓝梁没看他们中任何一人,那股疏离的感觉仿佛无形的屏障将殷宁和蓝梁隔开了一大段的距离。他忍着不去想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画面,额间的细密的汗液还是没能将他的心绪隐藏下来。 “子阙。”殷宁分了神去看蓝梁,见他不对劲,阔步上前想去查看,只见那平日里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弟往后退了几步,浑身散发着抵触的情绪。 殷宁蓦地一僵,双眸轻微颤动,与蓝梁对视。 “你信了他的话?” 蓝梁只是看他却没回话,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又往下沉了一分,本就是习武修真之人的殷宁哪里不知道蓝梁这般作为。看着蓝梁明显的不信任之举,殷宁心猝然往下沉了几分,伴随着隐隐钝痛。 莫郎成见他们明显有了隔阂,便不再多做纠缠,眼珠子滴溜一转,趁着殷宁分神之际化作一条蛇巧捷万端从门缝溜了出去。 两人都注意到了莫郎成却没拦住,任人逃跑。 “你袖里那东西,防的是我还是他?”殷宁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蓝梁,问道:“回答我。” “子阙。” “我不叫子阙。”蓝梁刻意回避了上一句,反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莫郎成的话也不全是假的,毕竟有一部分责任在他,殷宁垂眸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这一幕落在蓝梁眼里便是默认,蓝梁匕首尖对着他,脑海里不断闪过画面,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交织着。 最终定格在殷宁将剑刺入蓝枫身体,嘴角挂着肆虐的笑意,眸子血红脚踏尸体,仿佛从地狱来的修罗厉鬼。 “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你都不要我给你冠的字了?”殷宁惊愕地看着蓝梁。 “不关那个人的事。” 蓝梁此刻还在提防着殷宁,“是我想起来了,我亲眼见你杀了我父王。” “你还喂我吃了封住记忆的丹药。” 「不是的,我相信师父。」 蓝梁口不对心,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仿佛有人刻意操控着他。 “从你把我带到身边起就想一直困着我。”蓝梁肯定道:“不就是为的不让我报仇,为了显得你对我有多好,让我念在你养育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舍不得对你下手?” 「我才没有这么想!」 蓝梁每说一句,殷宁的心便伴随着钝痛下沉一分。 “这就是你心中所想?” 蓝梁坚定不移:“没错!” 「才不是!好气,真的好气!」 殷宁敛去眸中不明的情绪:“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放我走。”蓝梁:“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不行。”殷宁果断拒绝:“外面很危险,我是为了保你……” 蓝梁将刀刃横在自己脖子上:“你再说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子阙才不想死!」 殷宁眸中闪过担忧,忍耐着翻涌的情绪,紧握右拳,似乎是下了决心又松开了手,喉间凸起上下滚了滚,艰难吐出一个字。 “好。” 殷宁偏头不再看他,侧脸没入阴影,声音不像方才那般失控,变得冷漠:“要走便赶快走,若是我后悔你就走不了。” 蓝梁试图挣脱束缚抢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无果。 有个声音自心底响起。 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师父,若是真的不舍你怎么愿意放你走,不过是假情假意罢了。 蓝梁:“…………” 短暂的晕眩过后,蓝梁不知什么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没看向殷宁,只是一言不发盯着手上的匕首,渐渐松开手任其掉落在地。 匕首发出几声闷响便不再出声。 蓝梁转身推门,迈出去的第一步开始奔跑,这里不是归一世家,没有云雾缭绕又高耸的山峰,只是顺着下山的路一直跑。 屋内。 殷宁捡起匕首,抛在空中转了几圈接住,闪着银光的寒刃倒映出他的眼眸,里面一片凉薄,随即闪过无奈的情绪。 眸子向一旁的角落稍瞥即收,若不是双方都有人看着,他小徒弟就有危险了。 殷宁将腰带扯开随意丢在一旁,领口衣襟大敞,漏出大半个胸膛,发带也被他扯下丢在地上,半卧在床榻之上,拿着方才给蓝梁的水壶对着自己的嘴,兀自喝了起来。 明明只是喝水,却喝出了烧酒的气势,仿佛脱离了世俗规矩,如此不雅的姿势却被他做出了让人血脉偾张的举动。 外面的风呼呼啦啦,吹得窗子也作响,风从缝隙灌入,床幔随着风的舞动落下,显得床榻上的人朦胧之下又妖孽。 躲在暗处的人吞咽了几下,主上这美人计使得好哇。 听到动静,殷宁扯下一段床幔当作面纱,背对着外面,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外面传来谄媚的声音:“主子,之前虏来的美人此刻正在床榻等着伺候您呢。” “嗯。”那被称作主子的人故作矜持:“你们走吧。 待人走完后,便露出笑容:“美人儿,等的好生辛苦?” 被床幔遮住的人露出一节手臂,只字未说,只是伸出手指勾了勾,把那人勾的心猿意马引了过去。 * 蓝梁跑到一半就被人劫下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胡珂,一改往日的哭包性格,平静地架着蓝梁,对他抿嘴一笑随即恢复面无表情。 “表哥?” 胡珂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或许是血缘关系也或许是胡珂的眼神透露的意思太好懂,蓝梁小声叫了一声:“哥哥?” “嗯!”胡珂一身的金丝黑袍,头顶白翡翠玉冠,刚才惊喜地嗯出声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面无表情且矜持小声回了一句。 “嗯。” 蓝梁:“?” 胡珂用眼神示意,蓝梁这才发觉后面跟了许多人,还有十几个护卫,旁边的侍从上前道:“想必你就是蓝小公子吧,是我们七皇子的表弟?” 蓝梁看了一眼胡珂,对方冲他颔首,于是他便点了点头。 “那便好。”侍从又道:“我们七皇子殿下的夫君与你师父乃好友,他嘱咐过一定要将你平安接回,可能要委屈蓝小公子待在皇室一阵子了。” 蓝梁察觉到胡珂的视线,对上去的一瞬间胡珂便移开了目光,还伴随着一些心虚。 胡珂向前几步,附耳悄声说:“对不起啦小表弟,我不会害你的。” “我要坐这个。”蓝梁指着最大的马车,对自己的师父毫无顾忌,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胡珂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这个小表弟看似心大,指不定瞧出了什么端倪,否则哪会这么没心没肺。 “来。”胡珂欲伸手与他同上马车。 马车内响起几声咳嗽,侍从先一步扶住蓝梁的胳膊:“还是奴才来吧,两位都是娇贵的主子,奴才皮糙肉厚,让奴才来。” 胡珂悻悻收回手,兀自钻进马车,撩起帘子等蓝梁进去。 蓝梁只是看了一下,茫然了片刻,摆摆手表示不用搀扶踩着凳子爬上马车。 进去才发现有一个人在里面,面容清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难怪会跟殷宁成为好友,两人性格相差不大。 那人在胡珂坐下时就牵住他的手,然后坐姿端正,倒是胡珂坐的东倒西歪,想把手抽出却挣脱不开,便也懒得动了。 蓝梁在想刚才殷宁暗示的那一下,那是蓝梁无聊时自发创的暗号,以铜镜为反光的角度说话。 他那时接受的暗示是——下山,跑。 当时也不知为何脑子一热听了他的话,蓝梁回想起当时为何要跑却又想不起来了。再去想时脑内自发给出了答案,是以为殷宁在山下藏了什么东西才跑的。 尽管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却还是被迫接受强塞进脑子里的答案。 不对,他是因为什么下山的? ——是被殷宁念着所谓师徒之情赶他下山。 不对,还是不对,蓝梁捂着头,他好讨厌被人强行塞进不存在的答案,不存在的东西要一定否定! 额间的蓝色印记若隐若现,直至越来越明显,蓝梁抬起头,视线在马车内转了一圈。 胡珂懒懒地将眸子睁开一条缝。 他方才好像看到蓝梁笑了,笑得还极为恶劣。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要说啥,就给你们发个大刀子当礼物吧。 ☆、第四十六章 “阿梁?”胡珂在他眼前摆摆手。 蓝梁撩起眼皮子看他,有些疑惑,胡珂适时拿出一个木签串着的球状零嘴递过去:“给你。” “棒棒糖,我做的。” 棒棒糖的花色是乳白的,色泽诱人,看起来特别好吃,蓝梁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牛乳味充斥整个舌尖。 “要含在嘴里更好吃。”胡珂又拿起一颗做了示范,扔进了旁边那个人嘴里:“就像这样。” 蓝梁一脸严肃学了一遍,牛乳的味道甜甜的,让人欲罢不能。 正忘我的陶醉在牛乳棒棒糖的几人突然感觉马车晃动,紧接着一个侧翻在路上,有箭支穿过马车的木质壁定在上面。胡珂被人紧紧护在怀里倒是没有什么事。 蓝梁比较惨,头上磕了一个包,到现在都晕晕的没有缓过来。只是眨了眨眼睛保持着一动不动,手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摸出一颗药吃了下去,随后钻出马车。 地上到处都是倒下的护卫还有侍从。 原本躲在暗处袭击的人都跳出来,将马车围了起来,看见蓝梁的脸俱是一愣。 蓝梁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舔了一口。 胡珂悄咪咪从马车的门边探出一颗脑袋,众杀手立即将弓弦拉满箭头对准他。 “放!”杀手头领也不管与他们同坐的蓝梁,命令手下的人瞄准胡珂放箭。 胡珂被人拉回了马车,蓝梁向上一跃躲过了箭的袭击,往前冲了几步。 杀手头领见势头不对,将剑抽出箭鞘准备打一场,他警惕地看着蓝梁。蓝梁嘴里想起“咔嗒”声,他将糖咬碎,站在原地不动。 低头往小挎包里掏出什么,众杀手的箭支也对准他,只要他从里面拿出什么武器就放箭。蓝梁却只掏出一把糖,把手上的东西展现给他们看。 众杀手:“……” 杀手头领双眼一眯,蓝梁往马车那边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手一扬将糖全部扔了出去,杀手也将手里的箭对准蓝梁放了出去。 蓝梁拿出一张黄色的纸张往上一扔,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盾,随着箭矢一支接一支的放,符纸制成的盾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没一会就破裂了,符纸也变得粉碎。 蓝梁适时放了一个自制的烟雾弹消失在他们眼前,杀手头领耳朵一动,侧身躲过了暗器的袭击,只不过衣角被扯下一小段。 方才那位一直保护着胡珂的男人终于现身,出剑的速度就算是众杀手也难以匹敌。 看着一地的血和尸体,胡珂担心地凑在蓝梁面前:“蓝娘,不怕不怕。” 蓝梁冲他歪歪头:“没有怕。” 顿了一下,还是决定纠正胡珂:“我叫蓝梁。” “哎呀不要纠结口音问题啦。”胡珂把他拉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我夫君,是不是很厉害,把那些人都搞定了!” 蓝梁往马车的方向看去,那些杀手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倒在地上,血液横流,那个头领也受了伤。蓝梁看着杀手头领,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挂在小挎包边边的符纸不小心飞了出去,贴在了那个头领的额头上。 紧接着闪过一道红光,那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变成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肉沫散落在地。 “啊!”胡珂发出一声惊呼,捂住眼睛发抖。 蓝梁看着那些血肉沫掉落在地上,眼里的情绪沉静,并没有被吓到。 只是行为比较异常,将头领的血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上,那个蓝色的印记似乎更亮了点。被吓到的胡珂并未注意到,只是扯扯蓝梁的衣服:“蓝梁,我们快走嘛,要捂好你的包包喔。” “嗯。”蓝梁点点头,将剩余的糖吞下去。 方才一直护着胡珂的男人终于出声:“帮个忙,将他们弄醒。” 他们指的是护卫和侍从。 只是口气并不客气,高高在上的,胡珂在一旁帮忙调和:“那个,你把他们弄醒,我用棒棒糖跟你换好不好?” >>> 蓝梁心满意足装了满满一口袋的糖,把自己做的绿色的药粉粉拿在手里准备弄醒他们,结果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了一跤。手里的药粉洒在空中,闻到呛鼻味道的蓝梁:“……啊啾!” 众护卫醒倒是醒了,只不过处处都在打喷嚏。 蓝梁打完喷嚏后,脑袋昏昏懵懵的,晃了晃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但还是并不满意,看着满手的泥土灰,不满地嘟哝着:“好脏。” 眼前有人递给他一条手帕,顺着往上看是胡珂,胡珂紧张兮兮看着那群护卫,一边对他说:“我听到水声了,不远处应该有条河,赶紧去洗洗吧。” 蓝梁跟胡珂走了不到半盏茶时间,果然发现了一条瀑布下的河流,蓝梁将手洗干净,看着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脸。皱了皱眉毛,为什么额头上会有血? 好脏的。 用力蹭了蹭还是觉得不怎么干净,又用帕子蹭了一遍。 这条瀑布河流怎么看怎么熟悉,往另一边望去,是一片桃林,只不过结了果子。记忆与之前的重叠,蓝梁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去归一世家的路么? 还遇到了皇室军队来着。 “哥哥……”蓝梁想跟胡珂说自己弄好了,结果一转身人已不见了,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林子,陷入了沉思。 >>> 做完一切事宜后,殷宁早已穿戴好坐在桌边,将茶盖在边缘磨了磨,然后抿了一口。 懒懒地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登徒子,脚尖踢了一下那人:“说,你是哪个人手下的?” 殷宁突然俯下身,“这个味道,只有皇室才有。” “莫非你们要找的美人是正临王的世子?” 登徒子不说话,但飘忽的眼神足以证明一切,他看着殷宁求饶,口齿不清道:“这位大人您就放了我吧,本王什么都不知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啊!” “本王?”殷宁挑了挑眉,斟酌着这个自称:“你这蠢货,竟还是个王爷?” “大梁国的王爷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蠢货。” “其实本王……我……”那人开始语无伦次,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但如果不说他感觉会被眼前的人杀掉。 殷宁用匕首挑起他的下巴:“嗯?” “其实什么?”他可没忘记方才这蠢货猴急地脱了裤子,迫不及待想要跟他这般那般,还一边喊着“兄弟的儿子尝起来不知道滋味怎么样”。 殷宁越想越气,一股怒火冲上心头,没控制住力道捏碎了茶杯,把那蠢货吓得一颤。 “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是宗室那些人!他们说主要我玷污了世子,就给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殷宁眯起眸子,匕首离脖颈更近一分:“是什么?” “是正临王府的,地下埋着宝藏,很多的宝藏,足够我无忧无虑。” “宝藏算什么?”殷宁嗤笑一声:“想要权利么?只要你帮我做件事,我就帮你登上皇位。” “真的么?”那人睁大眼睛,尽是贪婪。 “当然。” 蠢货就是好骗。 打发了那登徒子后,殷宁垂下眼睑,皇室的事情暂时是解决了,但是自己被误会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 目前只找到一个证据,但这证据却不足以证明自己未曾伤害过兄弟的妻子,可那人始终不愿信他,导致天下都在传他的坏话。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哪天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进了蓝梁的耳里,或者对他造成了影响。 直到现在他还在被人唾弃着。 看来近期不能以殷宁的身份出现了。 >>> 蓝梁靠在石头边上,嘴里含着糖,他听到了不远处沸腾的人声,可就是莫名的不想去那边,有时安安静静待着也挺好的。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蓝梁垂眸敛去眼中落寞的神情。 拿起一颗石子往水里砸去,看着水面发出“扑通”的声响,再泛起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想再拿一颗石子丢入水中,蓝梁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手,是一只黑色的垂耳兔,蓝梁抱起它惊喜道:“假兔兔!” 之前在归一世家忘记把假兔兔拿出来,没想到它自己跑出来了,蓝梁感觉怀里一重,又是一只黑色的垂耳兔。 “宁宁!” “你把假兔兔带来的?”兔宁宁舔舔他的手心算是回应了。 蓝梁把假兔兔放在了自己的头顶,将兔宁宁抱在怀里,他看着周围似乎在寻觅着什么,怀里的兔兔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找殷宁。 兔宁宁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虎口处,再不走桃毛都要飘过来了,蓝梁这过敏体质得受不了。 “要回去了。”蓝梁起身走到人声沸腾的那处,肉香味弥漫在空中。 胡珂想大声招呼他,但停止了动作,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期中一个护卫开口:“小公子猎了两只兔子来,厉害呀!可有口福了!” 蓝梁向前走的脚步一顿,默默地往后移,抱紧了怀里的兔子,警惕地盯着这群对自己兔兔虎视眈眈的护卫。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v^ 夸夸自己,今天也长呢=v= ☆、第四十七章 胡可以拳抵唇,咳嗽一声,故作凶狠:“尔等想吃不会自己去猎?” 众护卫闻言面面相觑,有个擅长调和气氛的护卫站出来圆场:“弟兄们只不过看蓝小公子过于可爱了些,便想着逗趣儿,并不是真的要吃他猎的兔子,蓝小公子喜欢养着便好。弟兄们都是些糙汉子不讲理,在这里给蓝小公子赔罪了。” “给蓝小公子赔罪了,对不住。” “对不住。” 还有些将自己猎来的山鸡分了大半给他:“这是给你赔罪的。” 蓝梁抿唇,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只撇了个鸡腿,朝那示好的护卫小声道了句谢便坐在一旁默默吃着。 假兔兔许是闻见了肉香,愣是支棱了起来,两只前爪还不停地晃动着,像是在做乞讨的动作。 蓝梁试着喂了一块给它,假兔兔毫不犹豫就将他手上的节奏吞了,一股快感油然而生。蓝梁一边吃一边投喂假兔兔,他有试过投喂宁宁,但每次都被无情地拒绝了。 想着宁宁是魔族,与普通的兔子不一样,就由着他去了。 深夜。 侃侃而谈的声音逐渐消失,剩下的是熟睡的呼噜声以及干柴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倒也是起到了催眠的作用。蓝梁懊恼地靠在树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困就是睡不着,他好气。 假兔兔也安静地窝在蓝梁手边沉睡。 宁宁看着蓝梁,红玛瑙般的眼睛暗了一瞬,轻轻咬了一口他的手心,静静地注视着蓝梁逐渐沉眠。 沉浸在睡眠的蓝梁似乎感受到了温暖,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暖源。蓝梁迷糊之间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未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就被人用手将光源遮住,再一次睡了过去。 >>> 第一缕曙光照在蓝梁脸上时,他便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迷瞪了一会儿感觉到不对劲,他记得昨夜是在树下睡着的,谁把他带到了马车里的榻上? 莫不是夜游上来的。 蓝梁走下马车,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往他都是被人催着晨起锻炼,背书抄书修炼,现在却无所事事。 每次无所事事就手痒得想做些什么,研磨的工具在归一世家未拿过来,而且是石头做的,他也不可能将这么笨重的东西随身携带。 身前落下一道阴影,蓝梁抬头望去,是胡珂身边那个男人,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蓝梁,生硬地说道:“你会不会做无色无味的毒药?” “五万两黄金。”男人吐出几个字,仿佛只是在聊今天的天气一样平淡:“我买。” “师父有。” 蓝梁觉得这个人是真奇怪,明明跟他师父殷宁那么熟,却跑过来跟他买药。 “我找不到人。”男人蹙眉,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平静:“嫌钱少?再加两倍。” 被男人一口塞了好多金子的蓝梁根本找不到话拒绝这么强势的要求,蓝梁抿抿唇。 无色无味的药,他想想,叫什么来着? “天仙幻翅。” 就做这个好了,反正还有剩余的材料。 作者有话要说:诶嘿,天仙幻翅是什么药呢 ☆、第四十八章 天仙幻翅这种药虽说名字好听,但有着极为恶劣的药性,蓝梁因为这个名字所以将这种药的做法牢牢印在了心里。但是他只是记住这种药的做法,做出来是无色无味,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蓝梁昂首望着那人,道:“没有工具。” 男人沉默了一瞬,思忖片刻:“请稍等。” 说罢便不见了踪影。片刻后,时常跟在胡珂身后的那个侍卫捧着一堆东西到他面前,蓝梁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上去,是他的宝贝工具! “十万两?”蓝梁接过工具,对着那侍卫问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那侍卫终于醒悟过来:“啊对!只要你做出来了,就给你十万两黄金。” 周围的气氛静谧了一会儿,侍卫又道:“还是先给你吧。” 由于被保护的太好,蓝梁对于金钱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只是觉得十万两能买很多东西,反正不赚白不赚。蓝梁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被人砸了十万两黄金的凭证。 “那个,蓝小公子。”侍卫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思虑了一下:“既然先给了你钱,是有要求的,请你务必在三天内做出来。” 蓝梁:“哦。” 侍卫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是同意了?他泄出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写了满满一整页的劝导措辞,撕成碎片随风一扬,早知这么容易他就不费尽心思准备一整页的备词了。 “那蓝小公子现在便开始做吧,在下就不打扰了。” 蓝梁摸摸肚子,意有所示看向他,侍卫只一眼就知道蓝梁想要什么,有些无语,扶额:“我这就去给你拿吃食。” 蓝梁乖巧点头,抱着研磨工具盘腿坐在地上,大有一副不吃饱就不干活的气势。等那侍卫走了之后,蓝梁收起在外人面前尽显乖巧的表情,把自己的小挎包打开。制作天仙幻翅并不麻烦,但是需要的材料是非常多的。蓝梁看着包里的瓶瓶罐罐,将需要的材料拿出来摆在面前。 天罗秘卵、魔光秘草、莲华叶、灵露、离魂奇榴、五行蛊羽、元阳根、十方思,制作天仙幻翅的倒是材料齐全了,蓝梁将它们研磨成粉,现在只需要用一种特殊的打火石打上火将制成的药放在焰心烧上一个时辰再滴上赤月露便是大功告成了。 蓝梁对着这两颗特殊的打火石,一时间有些懊恼,倒不是打火有多难,而是这个打火石会引雷,让人凭空胜出害怕的情绪,生怕那道雷劈到自己。 但是蓝梁不同,他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药被雷劈没了,或者是将自己发型劈乱了就不好了。 得找个替死鬼、不是,得找个心地善良并且能熟练使用打火石的人,这样就算制作失败别人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了,不是、这样就算制作失败,也是情有可原的。 蓝梁:嗯! 于是蓝梁找到刚才那个侍卫,把他拉到了自己树下,将打火石交给他,用了一颗糖诱惑他:“帮我打火,这个给你。” 原本跟在他脚边的兔子突然蹿起,夺走了糖,蓝梁看着空荡荡的手,又低头朝地上看去,兔兔正拿着糖磨牙,耳朵上的毛微微炸起,乍一看还以为是在生气。 实际上兔兔就是在生气,但他现在不是人型,也不能显露出人性,也不能教训自己的徒弟不要随便牵陌生人,就只能抢抢糖吃这样子维持仅有的地位。兔兔朝他呲了呲牙以示威胁,再碰他徒弟的手就咬死你信不信! 侍卫看着忠心护主的兔子,意味不明地对蓝梁道:“你兔子还挺护主啊。”蓝梁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非常赞同地点了个头,表示侍卫说的非常对,他家兔兔是非常棒的!不管是宁宁还是假兔兔。嗯! 然后继续指挥侍卫快点点火,侍卫叹口气:“这就是炮灰的命啊。”说完他就蹲下开始点火,远处的的雷轰隆作响,像是寻着打火石的踪迹来的,蓝梁默默地远离了那边,把引雷的符纸准备好。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个侍卫被雷劈,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反正这雷也劈不死人,就是声音吓人了些,但是那雷的主人不好惹啊,有点麻烦。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众护卫赶紧固定好营帐免得睡得好好的自己的窝就被刮跑了。雷电的光线越来越近,打雷的声音也越发洪亮,那个侍卫就像是耳聋了一样听不到外界的动静,狂风也没有在他那边肆意妄为。 当然这一切都是蓝梁的结界符纸在护着他,正巧被那护卫头目看见了,眼睛瞬间一亮,这东西好啊这东西,有了这东西就不怕营帐吹跑了。头领走上前与蓝梁套近乎,他说:“蓝小公子,你那个挡风挡雨的符纸能否借我这些弟兄们一用?” 蓝梁神情一凛,很认真地思考着头领的问题,还未思考出个头绪,那人又道:“给钱也可以的!” “好!”蓝梁尝到了赚到钱的甜头,一下子就答应下来。 头领问他:“那你看多少银子一张符纸呢?” “嗯……”蓝梁有些犯难,这个要怎么说呢,他也没做过什么生意,他记得有一种钱串起来的声音很好听,蓝梁最终决定就要那个了! 他伸出五个手指:“这个!” 头领不是很清楚他要几个数,疑惑地问道:“嗯?五两还是五十两?银子还是黄金啊?” 蓝梁皱眉,这个人怎么不懂呢,于是他委婉地提示:“最好看声音最好听。”“哦!”头领恍然大悟,“金子啊?” 蓝梁:“……” 蓝梁气愤地抿了一下嘴唇,大声道:“要这么多铜板!” 终于说出来了,蓝梁唇角弯了一下,那个好看的铜板一定值很多钱,他要赚翻了!他太聪明了,真想让师父知道一下他徒弟有多会赚钱。 一下子就能猜出蓝梁在想什么的兔兔宁恨不得现场晕过去,他以前就不应该放弃教他货币与货币的差别,有一段时间是教过蓝梁心算的,教了半年给蓝梁测验一番,一分没得,他怕了。 他怕自己再教下去就要疯了。 蓝梁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同样的,如果不感兴趣只需要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完全忘记刚才在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殷宁也没真的教过人,蓝梁还是自己唯一的徒弟与学生,知道蓝梁学不进就自主放弃了,专门教他感兴趣的,好在最后没让他失望,在制药过程中从没有一次是翻车的。 比较让他欣慰的是蓝梁竟然懂得自己发明药物了。 此时蓝梁正紧紧盯着暗沉的天空,又看向正在打火的侍卫,火终于出来了!雷也终于劈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数学差是真的差,这点随妈,嗯! ☆、第四十九章 蓝梁赶忙把手里的符纸扔出去,符纸不知道为何粘到了他手上没挥出去。他眼睁睁看着雷往那个侍卫劈去,在千钧一发之刻,雷劈到了不知何时插在旁边地上的剑身上。 蓝梁朝扔剑的人看了一眼,原来是胡珂,虽然姿势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拍了两下巴掌,以示欣赏。胡珂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又放下手恢复又冷又凶的表情。 寻思着这雷的主人是下来找自己的东西的,蓝梁走过去要回了打火石。 “小赤佬!速速还我龙珠!”一尾银龙从天而降,怒目圆瞪却不屑与凡人做出争夺之举,只是以口威胁:“若是识相就尽快物归原主!” 蓝梁没动,只是辩解道:“我没抢。” 这本来就是他的战利品,差不多是蓝梁几岁的事情,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跟这条龙比试看谁沙子堆得好。后来蓝梁赢了,银龙也愿赌服输将自己的龙珠给他了,倒不是不服输,就是每次看他将自己的龙珠当打火石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么就不要拿它当打火石,要么就把它还给我。”银龙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很久了,到现在还是他心中愁结:“反正我不管,总之就是不能糟蹋我给你的宝贝。” “我没有糟蹋。” 你看,当打火石多好用,也没有把它晾在一边做毫无用处的珠子不是吗?银龙气不打一处来,一步步逼近蓝梁:“你刚刚心里肯定想了我把它当打火石就已经不算糟蹋了对不对!?” 蓝梁:“没有。”但是也猜得差不多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蓝梁往自己袋袋里掏出两根糖,递过去,适时认错:“给你,有手柄的龙珠。” 银龙眼前一亮,这可比之前给蓝梁的那两个神似打火石的龙珠要好太多了,他高傲地围着蓝梁转了一圈,才伸手接过,故作勉为其难道:“看在你这么有心提前为我准备好龙珠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份歉礼好了。” 蓝梁:“?” 算了,歉礼就歉礼吧,他懒得辩解。 一个小插曲过后。蓝梁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这个银龙还真是麻烦。 潺潺小溪,生机盎然的树林,周围的环境还是同样的熟悉。可是,始终少了点什么,蓝梁又是生气又是莫名其妙的,殷宁这样老是来无影去无踪,总感觉很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为了表示自己很生气,抱起兔兔宁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兔兔宁当场僵住。 蓝梁:“?” 坏掉了?蓝梁抱起兔兔宁,摇了摇,又摇了摇,见兔兔宁还是没有反应,就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自己看着瀑布发呆。 然后将眼神放到了身侧的蓝小假身上。 蓝小假是蓝梁给假兔兔取得名字,是怕一直叫它假兔兔会让它不高兴就给它取了个连名带姓的名字。他抱起蓝小假,照着刚才的样子咬了一下它的耳朵,并没有像兔兔宁刚才那样僵住,只是抖动着耳朵,两只前爪给自己的耳朵顺毛,接着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蓝梁歪头看去,胡珂坐在他身边,悄悄看着那边操练的护卫,继而转头对蓝梁说道:“诶嘿。” “那个。”胡珂斟酌着用词:“之前在大家面前不跟你说话是因为要保持很凶的样子。” 蓝梁:“?” 不是很懂。 “这个不能说的。”胡珂也很苦恼,他说道:“总之在你面前我就不用刻意隐瞒了,所以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蓝梁敏锐的直觉通常在这时候很灵,他耳朵动了一下,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直觉促使他朝正在带头操练的胡珂的夫君那边看过去。总算知道了些什么,默默移开了一些,跟胡珂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那股要杀人的气场也随之消失。 “他生气了。”蓝梁指着那个男人,“为什么?” 胡珂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收回视线:“管他的。” “蓝娘。”胡珂开始跟他说笑:“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啊?” 蓝梁:“没有。”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蓝梁。 “你要跟我说什么吗?”蓝梁总觉得胡珂不会这么贸然来找他,直接开口问道。 胡珂愣怔片刻:“没想到你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呆呆的,总是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啊。” 蓝梁:“……”掉什么? 反应有些慢的蓝梁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反击道:“你也很呆,还说不清楚话。” 胡珂:“……” 看着胡珂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又看看那边的男人,蓝梁在他哭出来之前把糖塞进了胡珂的嘴巴。 危机解除,蓝梁赢了! “好啦。”胡珂舔了一口糖,把眼泪憋了回去:“接下来说正事。” “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是打击,但是避免后果很严重,我还是要说一下,你知道你师父现在是被人诬陷成一个为了得到自己兄弟的身体与爱,故而不让他与他的妻子成婚甚至还杀掉了自己兄弟妻子的超级大坏蛋吗?” 蓝梁:“……” 兔兔宁:“……!!?”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得到什么?! 兔兔宁再一次僵住了。 “得到什么?” 胡珂握住他的手:“重点不是这个啊!我是相信你和你师父锁死的!” 蓝梁:“???”锁死什么?什么锁死? “所以说,重点是你师父是被误会的啊!” “你的任务就是澄清他的误会然后你们要永远幸福这样我就可以--” “你就可以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线从俩人背后传来,他们同时回头,蓝梁还好,就是他这个表哥在发抖,看起来很怕这个男人的样子。能让胡珂怕成这样的,亏他还是表哥的夫君,蓝梁站起身挡在胡珂前面,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输气势,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你家暴他。” “就请你喝毒药。”胡珂从他背后探出头:“表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怕他。” 胡珂有些心虚,他当然害怕了,这个男人老是让他做一些会被晋江和谐的超额的大和谐,这样精力旺盛当然可怕了。但是他不能说,因为蓝梁还是个孩子。 男人:“……”他就过来搭个话,就要莫名其妙被自己的朋友的徒弟请喝毒药,男人默默将这笔账算在了殷宁头上。 “没什么啦!”胡珂拉着蓝梁往更深处走去,“我也要有自己的小秘密嘛。” 终于到了没人的地方,蓝梁还是很迷茫:“你想说什么” “任务就是解除你师父的危机啊。”胡珂看着他,一脸认真:“只有你完成任务了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嘛。” “你想要什么?”蓝梁抱起还在僵住的兔兔宁,问道。 胡珂一脸为难:“这个现在还不能说。” 既然是关于自己师父的事情,蓝梁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要怎么做?” “你先把兔子放下。”胡珂警惕地盯着那只兔子:“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就算是人以外的生物听到了也不可以。” 蓝梁不是很情愿的放下兔子:“哦。” 兔兔宁很是给面子地一蹦一跳回到了刚才待过的树下。“现在可以说了。”蓝梁看着胡珂。 “咳咳。”胡珂一脸严肃的样子,说道:“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就是……” 半个时辰后。蓝梁不太确定道:“要这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胸很闷和难受,而且还有点喘不过气,蓝梁朝周围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结满果实的桃林,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胡珂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问道:“怎么了?” “桃子……” “桃子怎么了?”胡珂完全慌了:“想吃桃子还是什么!” “我要死掉了。”蓝梁说完这句身子一歪,朝地上倒过去。 身子还未沾地,就被人捞起抱在怀里,殷宁声音响起:“你还真是不吃点苦头不长记性啊。” 蓝梁在晕过去最后一刻,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兔子?宁宁?师父?” 他养的能变成宁宁的兔子其实是他师父!?他师父的本体竟然是一只兔子!? 蓝梁猛地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易罡促也猛地起身,看着蓝梁:“怎么了小师弟!” 也不管易罡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急切地倾诉,语无伦次道:“兔兔,师父,宁宁?” 易罡促:“?”你说啥? 蓝梁感觉手被一股毛绒绒的触感包围着,他低头看去,然后泄出一口气:“是梦啊。” “什么梦啊师弟?”易罡促从山上被殷宁紧急叫下来,还以为出了什么重大事故,结果还是照顾小师弟。 “我梦见我养的兔兔变成师父了!” 易罡促:“……” “那个……”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兔兔就是殷宁没有错。还真是难开口。 “嘭!” 随着“嘭”得一声,蓝梁眼睁睁看着兔兔宁从他眼皮子底下变成殷宁,然后钳制住着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床榻上,一脸“温和”地对他说: “我,就是兔兔宁。” 作者有话要说:真好啊,我也想要万能的易妈_(:3」∠)_ ☆、第五十章 距离殷宁暴露身份已经过了快一周,蓝梁捧着一杯热茶对着窗外的景物发呆,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怎么好端端的兔子就变成师父了,那他抱着兔兔就相当于抱着殷宁还对着他叫宁宁。 仿佛原地死亡。 当殷宁变回人形跟他说这句话时,又变回了兔子,但是蓝梁却不敢再接近他了。别说是接近,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蓝梁把水喝完,然后继续发呆。 易罡促有些担忧,小师弟整天这么郁郁寡欢的,本来身体就不好在重上加重可怎么办啊。他心中默默给殷宁记了一笔,对不住了主上,小师弟还这么小,突然这么吓他,到现在魂都给孩子吓没了,等蓝梁什么时候回魂我就什么时候原谅主上。 “小师弟。”易罡促坐在他身边,准备跟他促膝长谈:“还生气呢?” 蓝梁垂眸看着喝空的杯底,其实说生气倒是算不上,只是殷宁突然来那么一下子,跟大变活人似的,无论是谁都得吓一跳吧,他震惊无以复加,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因为殷宁那一出,他短时间内无法再直视兔子了,就算是蓝小假也无法直视了。 可是不摸点毛绒绒的东西手就有点痒。 蓝梁将目光放在了易罡促的头顶上,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想摸! 易罡促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我头顶上的毛还是别碰了吧,其实你碰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若是被发现要有两个人生气的。” 无论是那两个的其中一个知道,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易罡促自己。 蓝梁失落:“哦。” 对于跟蓝梁生活了多年的易罡促来说,这个失落的表情极有可能是他装的。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蓝梁便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起身正准备进屋时,蓝梁突然愣怔在原地,那只兔兔宁还在里面,现在进去可能会一度产生尴尬。 “怎么了?”易罡促催促着他进去:“小师弟再不进去,天要转凉了。” 蓝梁认命地抬脚跨进门槛,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被人快速拦截住,胡珂有些歉意对易罡促道:“对不住,你家小师弟借我用一下,我马上还!” 胡珂拉着他走到小树林,直接开门见山道歉,对他鞠躬了好几次,恨不得跪下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桃子过敏!” 蓝梁有点饿,他想快点回去吃饭,秉着不知者无罪的原则,很是大方的原谅了胡珂:“没有关系。” 好想快点回去吃饭。 胡珂还想说些什么,有些踌躇道:“就是,我想找你借一样东西可以吗?” “我饿了。”蓝梁绕开他,“我想先吃饭。” “好吧。”胡珂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这个送给你,就当是道歉礼了,到时候我来找你。” 蓝梁:“哦。” 一道香味由远而近飘过,蓝梁刚转身便看到易罡促在朝他挥手:“吃饭了,小师弟!” 恍惚间,蓝梁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山里那间小竹院,同样的枫叶林,同样的枫林小木屋,同样的小竹院,只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他心里想的构造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幻境进的多了,蓝梁总感觉自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比如现在,这种和和睦睦热热闹闹的样子与他心里想的无异,可偏偏觉得又少了点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这种环境太美好了,一点都不显真实。 蓝梁走进屋里,易罡促正在布菜,殷宁正在书案观书,上衣有一大半敞开,露出里面的中衣,而易罡促则是愈发柔顺,原本有些男子气概的脸庞突然出现了一丝阴柔。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为什么胡珂会出现在他与师父师兄的日常生活中,而且不去细想的话,蓝梁根本就不会察觉到。 殷宁虽说总爱欺负他,但是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那样着衣,他有一次衣服没穿好还被说教了,真正的殷宁才不会这样;而易罡促,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说句不好听的,而且以她的智商,不可能会细心地想到去布菜。 蓝梁视线放到桌子上,而且还布得那么完美。 这对他的师兄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什么时候又进了幻境?”蓝梁一边呢喃一边走到桌旁坐下准备吃饭,他看向殷宁:“师父吃饭了。” “你先吃吧,我还不饿。”殷宁将书翻了一页,换了个姿势继续观书,原本穿得就不怎么正的衣裳从肩头滑落。 蓝梁诧异地看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往嘴里送。 站在一旁的易罡促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原来的本性,憨笑着说:“可以吃饭了哈。” 于是他便在蓝梁身旁坐下准备吃饭,屁股还未沾到板凳上,就被一道强劲的掌风攻击,紧接着就被人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蓝梁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胡萝卜。 “没事吧?”闲绛游揉揉易罡促的头,很显然易罡促还未反应过来,只是呆愣着点了点头。 蓝梁心烦意乱的很,不是很想看见他们两个,只想着快点吃完饭走出去。 看了一下周围的陈列摆设,也没能看出些许门道,到时一下子瞥见了在床榻上的蓝小假。蓝梁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走过去将它抱起,然后出了屋。 走到半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蓝梁拿出胡珂给他的小玩意儿,长得很像日晷,上面还有两根磁针,这模样简直是日晷与司南合制而成的物什。 蓝梁试着走动了几圈,那上面的磁针是按照自己的轨迹走的,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蓝梁敲了敲,在侧边发现了一个凸出的物体,轻轻一按,盖在上方的盖子便弹开了。他看着这个东西,将里面的长针往回拨了一下,便看到了易罡促朝他挥手:“吃饭了,小师弟!” 一道白光从脑海一闪而过,蓝梁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短针顺着右手边转了一整圈,他便回到一间狭窄的小木屋里。 不,不应该是木屋,木屋可不会往前移动,这种熟悉的震动感,是马车没有错了,只不过蓝梁是躺着的,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 他揉着胀痛的额头,坐起身子,马车里面只有他一人,外面时不时传来马鞭与人催促马儿跑快点的命令声,偶尔还响起几声的交谈声,这两道熟悉的声音…… 是闲绛游和易罡促没错了。 行驶中的马车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颠簸了一下,导致蓝梁撞到了头。 蓝梁:“…………”也许是他跟马车有仇。 蓝梁撩开帘子:“师兄……” 正好对上闲绛游凑近易罡促还一脸贱样,蓝梁几乎循着本能将他踢了下去,然后把易罡促拖回了马车内。 闲绛游很无语:“…………” 易罡促很茫然:“…………” 被揪到里面的易罡促脸上透着不解的表情:“怎么了小师弟?” 蓝梁指着重新爬上来的闲绛游道:“我刚才看到他对你试图袭击。” 易罡促:“?” “试图袭击?”易罡促表情有点困惑:“我刚才正与他聊天呢,他并未对我进行什么攻击啊?小师弟,你是不是看错了?” 经他这么一问,蓝梁也有些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但心里还是不怎么爽快的,就好像易罡促这么圆润的一颗大白菜,突然被猪拱了的感觉。 只是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臭小子,你这个——”话还只说到一半就被人及时掐住,易罡促瞪着闲绛游,一副“你死了”的眼神:“谁允许你对我的小师弟说粗话了?” 闲绛游:“我错了。” 认错倒是认的挺勤奋,易罡促不爽地睨了他一眼,就把他扔到一旁随他去了。 “小师弟啊。”易罡促一边把窝在角落的黑色垂耳兔塞在他怀里,一边露出一副想要跟他交心的样子:“我跟你说啊,就是你师父他吧,只有自己的苦——” 话还未说完,马车就来了一个大颠簸,甚至隐隐有侧翻的迹象,还好被人及时稳住。 但是马车没有继续行驶,而是停在了原地,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尔等速速退出我的领域!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展开攻击了!” 易罡促疑惑地探出了一颗脑袋,只见一个女子穿着华丽又有点暴·露的衣裙,头戴众多首饰,脸上却未施任何粉黛,如果去掉那些毫无章法的胡乱佩戴的首饰,到也算是个清丽佳人。 而此时这位清丽佳人正骑着自己的飞鸟兽坐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马车内又钻出了一颗小脑袋,视力极佳的女人一眼看到了蓝梁,眼睛一亮,指着蓝梁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那个小可爱抓到我身边来。” 蓝梁:“?” 女人捧着脸一脸慈爱:“就连一脸迷茫的样子也好可爱。” 易罡促对于突发状况反应一向比较慢,直到怀里空了才晓得蓝梁已经被人抓了上去,对着闲绛游就是一顿质问:“你为何不救他!” 闲绛游:“…………”这小子根本就不需要救,那兔子都没出手相救他为何要救? 况且他刚才想与易罡促打个啵儿被这臭小子阻隔了,闲绛游真是一点都不想救他,其实救与不救也没什么区别,如果这群家伙真的有危险他第一时间就上去救人了。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经过这些妖怪们的领域了。 蓝梁看着眼前的人,发出了灵魂的拷问:“穿这么少不冷吗?” 女人本想说不冷,但眼眸一转,便故作冷的发抖:“人家忘了穿外衣,真的好冷呀~” 蓝梁将自己的外衣拢的紧了些,“哦我不冷,还好我穿的多。” 女人不甚在意,反而愈发散发出浓烈的喜欢:“啊!冷漠的样子也好可爱。” 可爱……? 可爱在蓝梁眼里可算不得一个好词,甚至在他这里是一个辱骂的词,于是他反击:“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哪有一上来就说别人可爱的,太没礼貌了。 易罡促有些担忧地望着上面的蓝梁,却被闲绛游遮住眼睛,他不爽道:“已经看了很久了,非礼勿视,知不知道?” “不要再看那个妖族公主了。” 原本一根筋的易罡促偏偏在这时候很敏锐:“那个,妖族,公主?” 易罡促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那个是妖族公主?” 闲绛游趁机揩油了一下,在他脸上轻啄一口,道:“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是妖族公主,等一下再与你另做解释。当务之急不是先救你师弟吗?” “是啊。” 此时蓝梁已经被女人送了下来,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带了一兜子妖族零嘴下来了。 “何人在此聚众?”一道凌冽的女声传来,她站在名为凤头翎的坐骑上,面色严肃,扫视着众妖,眸子里流露出不屑:“让你们来守住入口,不让别人侵犯我们的领域,你们倒是退让的明显。” 蓝梁对于他们的对话没有一点兴趣,他兴致盎然地盯着凤头翎那个坐骑,时间过去那么久的早就饿了,这么大一个山鸡摆在他眼前,想不动摇也有些犯难。 真的好想烤了吃。 “姐姐!”妖族公主急于分享,将蓝梁推出来给她看:“你看这个崽崽,看起来就很美味!” 蓝梁距离凤头翎更近了,与它来了个深情对视。 凤头翎:“……” 蓝梁:怎么办,越看越想吃。 位于坐骑上的女人注意到蓝梁的视线,她挥舞手上的武器甩了一个风刃过去:“大胆,区区一介凡人竟敢觊觎本公主的坐骑!” “你可知我是谁?” 这位公主还未开始自我介绍,就被一旁的跟从抢了白:“这位就是妖族之最长公主步瑶碧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小粗长呢,反派出现啦—— 划重点:妖族公主,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这个【他】不是错别字。 ☆、第五十一章 蓝梁:“?”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直被抱着的垂耳兔从蓝梁怀里跳出来,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蓝梁抱起躲过了那道风刃。 蓝梁无意识牵着殷宁的袖子,对着那群妖说道:“现在知道了,叫步瑶碧莲。” 众妖惊讶于蓝梁竟敢直呼妖族公主的名讳,立即后退几步想要远离纷扰,却没有等到他们想象中的怒火,只等来步瑶碧莲的娇怯一笑:“做什么嘛,小公子怎么可以直呼女孩子的名讳嘛~人家要嫁不出去了啦!” 说罢还配合着帕子一甩,双手娇羞捂脸的动作。 蓝梁:“…………”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殷宁:“…………”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闲绛游捂着易罡促的眼睛:“不要看,看了会想吐,呕——” “滚开。”易罡促一脚将闲绛游踢到一边,“别吐我身上。” 蓝梁实在被这步瑶碧莲恶心得紧,他觉得他再看这人装下去有害身体健康。手忙脚乱地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根糖,趁着步瑶碧莲没反应过来的空档,猛地把糖塞进了她嘴里。 确定她说不出令人恶心的话,蓝梁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到一半,他就被人飞速抱起,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在未施任何粉黛的妖族公主旁边了,这位妖族公主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小可爱你好,我叫步瑶汐。” 蓝梁绷着一张脸,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我叫蓝梁。” “蓝梁?”步瑶汐脸上有一瞬间的阴沉,便很快被他掩盖下去,“真是个好名字。” 蓝梁自豪地挺起小胸脯:“嗯!” 只见步瑶汐还想再对蓝梁说些什么,就看到他隔空被人提起,往殷宁的方向过去。 步瑶汐握住蓝梁的双肩,看着殷宁:“还请公子放手,我跟阿梁正在闲谈,可以不要打搅我们吗?” 殷宁收了灵力,用眼神询问蓝梁:跟他还是跟我? 蓝梁倒是没有说什么话,只不过步子已经往殷宁那边迈了,步瑶汐脸黑了一瞬,便笑眯眯地看着他过去,有些甜腻地开口:“公子们是想路过此地?” 闲绛游:“我说步瑶汐,看在我们是老相识的份上,为了不伤及无辜,今天就先不跟你打了,麻烦让让可以吗?” “闲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来者皆是客。”步瑶汐忽略了闲绛游一部分话,说话如同撒娇一般,“今天就当是邀请各位贵客来我席上坐一坐,定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们。” 步瑶汐手一挥,两位随从小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请不要拂了我们家主子的面子。” 还未等他们开口,步瑶碧莲先跟步瑶汐吵了起来:“大胆!谁允许你不经过本公主同意就邀请一群凡人?” 步瑶汐以帕掩面轻笑了一声,随即步步生莲,走向步瑶碧莲,附耳道:“姐姐不也是看上了殷公子,邀请他们顺便再把他留下来,这对姐姐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吧?” 有了步瑶汐这句话,步瑶碧莲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几乎不带片刻的思虑,便点头同意:“你说的对。” “还请各位贵客来我妖族坐一坐。” 随着这妖族长公主一句话,众人便感觉后面有两条根茎如大蟒一般粗大的根茎从两侧伸出,拧成了一个结,与外界隔绝一般。 步瑶汐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笑眯眯道:“贵客们,我可是帮了你们一个大忙哦,毕竟你们后面跟着一群皇室军队呢。” 闲绛游看了一眼殷宁,见他没有要抗拒的意思,便点头道:“那便麻烦各位了。” >>> 妖族领域。 众人被一股黑紫色的浊气包围着,人体若是吸入过多便会产生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其他人还好,蓝梁脚底已经开始变轻了。 易罡促走上前想要扶着,却被殷宁抢了先,易罡促:“…………”好吧,你的就是你的。 “感觉怎么样?”殷宁往蓝梁身体里注入了一些魔气,能与妖气相互抗衡:“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蓝梁感受了一下,感觉到脚底已经变回原来的样子了,点头作为回应。 好在这一段迷雾之路很快便走了过去,众人被请上了贵宾之位,桌上已经摆好了宴席,唯独蓝梁那一桌什么都没有。他将目光放在了易罡促那一桌,易罡促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拿了一盘糕点递过去。 蓝梁正要伸手接过,却被人一把将那糕点扫落在地,他看着地上还未来得及品尝的糕点滚落几圈停在了自己面前,无言沉默。 步瑶汐蹲在他对面,做双手捧脸状,莞尔一笑:“小公子怎能吃那些下等粗食,人家这就给你布上好的菜。” 他拿上来一道看起来散发着恐怖气味的菜,极为热心介绍道:“这个叫夺命真脑,可好吃了。” 蓝梁:“…………”谢谢,看得出来很夺命了,但是大可不必。 还未等他做出回应,蓝梁便看到一个更恶心的东西放到了自己面前,看起来是从刚刚杀死的兽身体里掏出来的心脏,到现在还未停止跳动:“这个是赤盖佛心,新鲜的最好吃!混合着鲜血味道极为鲜美。” “还有最后一道!”步瑶汐已经沉浸在为蓝梁介绍菜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这个叫流星奇乳!” 看到那道菜的样子,易罡促没忍住蹦出一句脏话,“师弟别看,这东西吃不得!” 话音未落,自己的双眼也被遮住,闲绛游语气不虞:“你也不准看。” 蓝梁根本就没看到最后一道菜的模样,殷宁遮住他的双眼,用了魔气将那道菜扔了出去,很远,几乎不见踪影。 步瑶汐只觉得手上一空,僵硬地愣了几下,眨了眨眼睛,低头去看,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上等菜品被人扔了。 扔了…… 扔了!? 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沉重起来,众小妖一看,不好,这是小公主要发怒的征兆!他们纷纷告退逃离现场。 蓝梁看着眼前发怒的步瑶汐,只觉得有趣,一边接受殷宁投喂,一边看着他发火的样子。 步瑶汐怒吼着变回了原形,是一只白色的老虎,这老虎比一般的体型要大了三圈,蓝梁饶有兴趣看着步瑶汐的本体,思考着是老虎的毛手感好一些,还是兔子的毛手感好一些。 可发怒的步瑶汐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亲手布置的菜被人扔了,这是不可饶恕的,一爪子就挠向殷宁。 殷宁轻松地躲过了一击,步瑶汐怒不可遏,直接对着他吼了一嗓子,殷宁嘴角一抽,嫌恶地将喷在脸上的口水抹去,如同挑衅一般:“真脏,真弱。” 步瑶汐成功被挑起更大的怒火,张嘴露出尖牙就要朝他咬去,可兽体动作似乎要比人形慢得多,步瑶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在朝殷宁奔跑的同时慢慢变成人形。 用妖力同殷宁对战,就在他们两似乎准备大战一番时,一声“咕噜噜”的响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蓝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 殷宁速战速决,将步瑶汐猛地按头,然后将他用绳索绑住,便回到了蓝梁身边,把蓝梁桌上两道恶心的菜分给了下面的小妖,而他则继续喂普通的食物给蓝梁。 蓝梁拒绝了殷宁的投喂,拿过勺子:“我自己来。” 师父老是给他挑些淡口的,他已经吃腻了。 殷宁顿了一下,也不强求,他自己不需要进食,只拿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步瑶碧莲坐在主席上,看着他们闹来闹去,就连步瑶汐被人揍了,她也不分去任何目光,只是静静地欣赏着殷宁的侧颜:“殷公子方才可真是帅气!人家很佩服!” “多谢赏识。”殷宁虚假地回应了一下。 “这次邀请殷公子一同赴宴,并不是空穴来风。”步瑶碧莲拈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才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音公子到现在还在被魔族唾弃吧?” 殷宁第一时间在蓝梁周围做了一个结界,以便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或是阻挡外界的攻击,他神色一凛:“妖族公主这是何意?” “我倒是没别的意思。”步瑶碧莲娇笑一声,“只是想与殷公子做个交易罢了。”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东西,是一个镂空的牌子,那镂空的部分是一条凤凰,被一条实心龙缠着,模样看起来奇奇怪怪。” 蓝梁戳了戳结界,往他们那边看去,只看得见他们的嘴在动,表情凝重,似乎在说着什么严肃的事。那边主席上的妖族公主说完话,还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又有些嫌弃的移开目光。 好像有所感应一般,蓝梁手摸向脖子,却摸了个空,一股可怕的思想席卷而来,他的牌子……应该还在吧?蓝梁莫名觉得这个牌子很重要,似乎与他有着密切相关的羁绊。 蓝梁摸了摸脖子,没有绳子,心头有些慌乱,低头扒开衣领,朝里看了一下,脖子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牌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也是肥章(理不直气也壮.JPG) ☆、第五十二章 蓝梁愣了片刻,脑子迅速回想了一遍方才发生过什么,他记得在转动胡珂送那个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给他之前,挂在脖子上的牌子是还在的,然而在他转动那个短针之后,似乎就不见了。 他将那个小玩意掏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转动它,却怎么也转不动。莫不是胡珂送来框他的吧?就为了偷自己的牌子吗? 不是他同情心泛滥,蓝梁认为胡珂再怎么样也不能是会偷盗的人。 结界外。 “大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殷宁不动声色:“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有那种东西?” “呵,别装。”步瑶碧莲嗤笑一声,完全没了先前一副对殷宁迷住的模样:“这本就是我族的东西,自从百年前被人族借去后却从未归还过。” “是吗?”殷宁不以为然:“可我是魔族的,你问一个魔族的人要回借给人族的东西,是个什么理?” 步瑶碧莲眉头一蹙,随即展颜发出几声笑,说出的话却有着威胁的意味:“你莫不是不知道你那小徒弟是什么身份吧?” “我现在奉劝你一句,早点交出来对大家都好。”步瑶碧莲走到殷宁面前,与他面对面,坐在桌上一手托腮,一只手向前伸就要抚上他的脸庞:“你那小徒弟,是皇室成员的后代吧,你不是最恨大梁国的皇室了么?毕竟是几辈子的世仇……如果你将那个东西交与我,我便帮你好好的教训一下。” 殷宁躲开她的手:“大公主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与大梁国皇室有世仇关我小徒儿什么事?他早已跟皇室断绝了关系,况且大梁国也改朝换代了不是么。” “我也不多说什么。”步瑶碧莲见他软硬不吃,阴沉着一张脸:“必须讲那东西换来,否则今天你们都别想走出我的地盘。” 殷宁神色不惧:“大公主,要讲礼数,那是你赠与他们的。” “本公主说要还回来便就是要还回来!本就是我族的东西,该讲礼数的应该是人族!” 殷宁手一挥,蓝梁周围的结界瞬间消散。 蓝梁打算把小玩意赛回自己的兜兜,就感到有一股吸力,将手上的东西夺了过去,步瑶碧莲看着手上的玩意儿,从来没见过,但似乎有点熟悉,她拧眉端详:“这是个什么东西?” 蓝梁起身走过去,伸手:“还给我。” “啧。”步瑶碧莲睨了他一眼,将小玩意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小东西,你胆子很大嘛。” 蓝梁再一次强调:“还给我。” 语气不咸不淡,但是变得强势了些。 再不还回来,他就要动手了。 对方无动于衷,蓝梁皱眉,手伸向挎包,那个小物件是唯一能找到牌子的关键物品,如果没了就相当于牌子也没了。还会等她的手伸进挎包,对方又是一吸,将他往前带了两步,再一眨眼,挎包也到了步瑶碧莲那里。 她挑衅着笑道:“不过一些制毒的工具,没了这些应该也是废物一个。” 蓝梁握了握手,得力武器没了,但是有剑!他只是懒,不是没练过功,蓝梁身形迅速,就在此刻,一把剑突兀的出现在他手上,蓝梁手腕顺势一翻,剑尖挑回了自己的挎包,而又收回去,近身给了步瑶碧莲一脚,抢回了自己的东西。 蓝梁心情很不爽,自己的东西被人弄脏了,必须要洗干净,不然心情会更不好。 此时,蓝梁绝不多做纠缠,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直在用帕子擦胡珂给他的那个小玩意儿,不知道这东西沾染了妖气之后还能不能运作。 殷宁站在一旁观摩他们的斗争,与其说是他在观摩两人的斗争,倒不如说是他一直在观察着蓝梁的额头。殷宁总觉得蓝梁额间有什么力量,方才那一下根本就不是蓝梁体内的任意和一个力量,这种体内出现外界的力量,不弄清楚来源的话他的小徒弟就会非常危险。 正当蓝梁打算拉起殷宁就走之时,步瑶碧莲突然怒火中烧,在他们周围围了一圈妖火,把闲绛游和易罡促也围在了里面:“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偷袭我!” 步瑶碧莲单独将蓝梁揪出来,黑色的妖气缠绕着他的脖子,虽然是虚无的,但就是能让人窒息,蓝梁我看见一圈圈妖气如藤蔓般缠绕在自己脖子上,却摸不着。 他们两个实力相差甚大,如果不是妖族大公主大意了,蓝梁方才根本就近不了身,外面气氛灼热。 而在妖火圈内的殷宁不为所动,他暗暗做好准备,等待着蓝梁操控着那来历不明的力量,如果没有出来,而那妖族公主准备对他出手时,那他就出去相救。 易罡促在一旁急得来回走动,主上怎么回事,小师弟都有危险了,为什么还不上去相救,难道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吗?闲绛游默默地一边跟着他走动,一边用手轻轻顺着他的背抚摸,安慰着他焦急的情绪。 易罡促不停地来回踱步,闲绛游实在耐不住他这样,按住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别这样,主上光看不救自然有他的想法,你看他的手,不是已经在准备救你的小师弟了吗?” 易罡促闻言,向殷宁手看去,他眨了眨眼,是这样吗?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放开。”蓝梁蓄起全身的力气,才堪堪蹦出两个字。这个女人真可怕,他不能就这么被掐死,蓝梁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濒临死亡之时,脑海中闪过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还有仇没有报,大仇未报成功,坚决不能死!」 蓝梁突然奋起反抗,额间的蓝色印记愈发明显,颜色也更亮堂了一些,手上多了一个锥刀,他猛地将锥刀向步瑶碧莲刺去! 就在蓝梁以为快要得手之时,殷宁却出手制止了他,将自己的锥刀打到了地上,而步瑶碧莲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东西,在转过头看向蓝梁上,眼里多了一份欣赏:“不错,你这小子!” 随即狠戾道:“虽然我对你很欣赏,但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这位妖族公主一边狠戾地说着狠话,一边将蓝梁轻轻放到地面,总感觉很是违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搞笑? “不要以为我是侥幸放过你。”步瑶碧莲居高临下看着他:“方才我探了一下你的识海,也不知道你们人族是怎么搞的,将妖族的令牌与人族血液联系在一起,你若是死了,我们整个妖族将会覆灭。” “等本公主想到令牌与人组接触契约的办法后,再将你灭了也不为过。” 蓝梁:“?” 说了半天,他就懂了一个关键的地方,那个牌子果然与他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 可此时这个牌子……若是他的猜想没错的话,应该是在胡珂那里。 蓝梁看看殷宁,又看看那个妖族大公主,垂眸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谁让他刚才不救他还打掉了袭击妖族公主的锥刀,自己的手腕到现在还痛着呢。 “这客也做了,宴席也吃了,大公主现在也应该放行了吧?” 问这话的是闲绛游,他手肘搭在易罡促肩膀上,状似随意地问道。 步瑶碧莲闻言,低着头似乎是在思忖着,她是妖族长公主,是妖界的掌管人,如若她走了且迟迟不回,这妖界另有其人定会迟早称王。 目光瞥向一旁的步瑶汐,手上的妖法将他点醒,步瑶汐睁开双眸一脸迷惑,只听见自己的姐姐对着他吩咐道:“你跟着他们,直到找到我们妖界的令牌为止,找不到就永远别回要妖界了。” “什么?”步瑶汐刚刚醒来,还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自家姐姐命令劈头盖脸一顿砸,原本就已经很迷茫的他更加迷茫了。 “别什么什么的了。”步瑶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要你去找回我们妖族的令牌,找不到我就废除你的公主身份,你继续给我做皇子。” 步瑶汐起身:“别别别!我跟还不行嘛,反正我也不吃亏。” 步瑶汐笑嘻嘻看向蓝梁:“只要看到小可爱我就很开心了,现在竟然能每天看到你。” “小可爱,我真爱你,爱你爱到想把你钉在我的身体里,我们最好合二为一,融为一体。”步瑶汐满脸憧憬望天:“那样肯定很幸福!” 钉在一起?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蓝梁想象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幸福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反胃,这个人跟他做的食物一样,恶心又恐怖。 蓝梁拒绝:“我不要。” 步瑶汐还想继续上前做更深入的交谈,殷宁先一步隔开了他们,他看了一眼蓝梁,对着步瑶汐道:“还请你带我们出去,他身子孱弱,不宜在妖界待的太久。” 不知道为何,殷宁神色淡淡,甚至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可蓝梁就是觉得他此刻非常愤怒,伸手想牵住却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殷宁对步瑶汐笑道:“毕竟是你最爱的小可爱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醋了 殷宁:闭嘴!(恼羞成怒.JPG) ☆、第五十三章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氛,甚至还有一丝火·药味,蓝梁看看殷宁,又看看步瑶汐,没看出来这两个人什么门道,只觉得有毛病。 步瑶汐笑笑没有说话,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到了妖族领域边界,等着这位妖族二公主打开结界,步瑶汐却转过身对着殷宁说:“我们妖界与魔界相邻,你确定你可以?” 妖界与魔界一般大,却有四个出口,如果不走这里是不会到魔界的。步瑶汐就是故意将他们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也可以说是给殷宁方才挑衅他的回礼。 “随意。”殷宁早知自己已经逃不掉这茬,不过他也不打算逃,若是真被这步瑶汐暗算了,那他这魔君就算白当了。 也不知步瑶汐何时给魔界传了消息,外面已经围了一圈魔界的人,其中一位领头人从后方走出,前面几个魔族为他让路。领头人面色冷冽,目的很是明确,对殷宁道:“魔君,与我打一架,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从这过去。” 蓝梁:“魔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说法? 还未等他想出些什么,步瑶汐就将他一把拉到最后,对着他笑的温柔至极:“看戏便好。” 这对蓝梁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儿,被莫名其妙卷进一起又一起的事件,蓝梁烦了。 他将那小玩意儿拿出来,迫不及待转动着短针,想要以此来结束这段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斗争,转了一圈之后,殷宁在跟那个魔族领头人打斗。 蓝梁不耐烦地又将那短针转了一圈,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地,但他还能感受到是在魔族。蓝梁似有所感,朝地上一瞥,却没想到殷宁浑身是伤,躺在了他的脚下,而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再往下淌着血。 一股寒气从脚底蹿到头顶,蓝梁扔了剑,几乎颤抖着跪在殷宁旁,声音也发着抖:“师父?” 殷宁的伤势,是……是他做的? 但显然,殷宁不会回答他,他已经昏过去了,殷宁手里似乎攥着什么,蓝梁已经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了,那些魔族的人也躺在了地上,甚至还有妖族的人,只有自己完好无损,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正准备掏出自己的瓶瓶罐罐给他疗伤时,蓝梁突然感觉自己的额头一阵钝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这么做。 那道陌生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了。 「不准救!魔界之人是我们的仇敌,怎能相救!」 蓝梁烦这道声音已经很久了,可他就算捂住耳朵也没有用,那道声音一直往他脑海里钻,他无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我就要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逆反心理起了作用,还是因为殷宁是自己的师父,蓝梁忍着疼给他疗伤。 检查了一番伤口之后,殷宁身上只有剑伤和擦伤,蓝梁却还是未放下心,紧绷着身体给他疗伤,用了殷宁留给他的治疗效果最好的药。 转而看向易罡促,他被人紧紧地护在怀里,蓝梁上前检查了一下,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有问题的是护着他的闲绛游。 闲绛游这一身的伤,看起来比殷宁还要严重,似乎是被什么袭击掀起,然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了石头昏了过去。 蓝梁想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蓝梁都没能把他抱着自己师兄的手臂掰开,蓝梁没有法子,给易罡促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弄昏了过去,这才放心的叫醒他。 “师兄。”第一遍,易罡促没反应。蓝梁加大了力道摇晃:“师兄。” 还是没有反应,但是外面那个人伤势较重,如果他再加大力道晃,方才给他治疗的伤都白治疗了。 蓝梁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他拿出一瓶味道机器难闻的药水,放到了易罡促鼻子底下:“师兄不要怪我。” 盖子一开,那股夹杂着臭鸡蛋,臭袜子,茅厕味以及馊掉的饭菜的味道一起混合着,易罡促成功被呛醒了。 “谁啊!”易罡促坐起身捂住鼻子:“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师兄。”蓝梁将盖子盖上,那股味道瞬间消散了大半,但还是有一股弥留在空气中,甚至臭醒了那几位魔族和妖族。 蓝梁眨了眨眼睛,话说的更严重了一些:“师父要死了。” “什么!?”易罡促猛地起身但没能起来,这才反应过来闲绛游紧抱着他,轻轻拿来了他的手。 蓝梁垂眸,他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他就不该动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导致他这几个时辰之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出手伤了殷宁,蓝梁内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其实也没多大的伤,那剑捅伤的伤口不深,蓝梁就是心疼,额间一烫,酱油从里面飞出来,担忧地看着蓝梁:“主人,你没事吧?” 这个跟布偶一般大的小人出来,蓝梁总算想起了些什么,他说他是他的器灵,之前的锥刀和剑都是他幻化出来的,蓝梁看着酱油,面色不愉:“是你做的?” 我弄伤他,是你做的? 酱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连连摆头:“不是!如果主人你不控制我的话,我是不会去主动伤人的,也不能主动伤人!” 蓝梁皱眉,酱油这一番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不去操纵,殷宁就不会受伤,但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的师父,自己怎么可能什么原因都没有就去伤害殷宁。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酱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虽说是他的器灵,但他也从未出现过,除了最近几天。 “你真的是我的器灵?”蓝梁看着他,眸中的情绪渐渐阴沉,如果这个酱油有一丁点儿的不对劲,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酱油虽然跟着他不久,但也被他的心性所影响着,知道他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师父专门铸造出来陪你的!” 什么? 蓝梁愣了,可是他从未听殷宁亲口说过,蓝梁几乎有一瞬间以为酱油在骗人,但他那眼神根本就不是那么说的。这么说来,酱油这个是能随意变换的武器,确实是他师父制造出来的? 蓝梁脑子有些混乱,里面乱成一团麻线弯弯绕绕的,酱油上前解释:“虽然我是你师父铸造的,但我当时灵智未开,所以他不知道你的存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自己是被当成礼物送给你,是因为你跟你师父身上连着一条线,我只要靠近那条线便知晓他心里的一些事。” “但是这条线是什么线,我不能说,因为说了的话,你们两个会……” 成不了。 酱油垂头丧气:“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 蓝梁:“…………” “师父不知道你的存在?”蓝梁发现了一个事情,如果这武器开的灵智又自己走了,殷宁迟早会发现。 “我原本以为不会发现我的,但是你师父这个人又严谨又聪明,几乎我出现在你身边的一瞬间就认出了我,但他没点明,多半是对我放心了些的。” 蓝梁现在没空管这些,他只是想知道方才转动两圈那个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方才的两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 酱油眨眨眼:“你不知道吗?” 蓝梁摇头,他方才根本就没有经过那个时间段,但是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和之前还是有所不同的。他觉得现在更累了。 “我跟你讲,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更不要内疚。” 蓝梁没有回答,他睁着眼睛盯着酱油,酱油被他这眼神盯得没有了办法:“原本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殷宁在跟魔族的领头人讲大道理,讲了足足半个时辰,然后那领头人实在受不住,直接祭出武器来打他。” “后来不知怎的,一个魔族的人误伤了妖族的人,场面就变得混乱了起来,甚至还有人趁乱打到了你那个师兄,然后一直跟在他旁边的那个人突然发怒,然后跟妖魔两族的人都打起来了。” “甚至有人想动手动到你头上,你师父分神护了你一下便被对方有机可乘,然后给了他一掌,当时你在原地未动,目光茫然,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样子。他看出你不对劲,但是没有出声叫你,似乎是在观察着你要做些什么动作。” “可惜就可惜在你师父虽然厉害但没有三头六臂,很快他就收了心去跟那领头人打斗,然后不知为何,你的眼睛亮了一瞬,目光含恨地看着你师父,甚至还控制着我往他背上划了一剑。那领头人便乘胜追击,将你师父击落在地,然后你的剑气未收,朝那领头人劈了过去,对方来不及反应就被你劈晕了。” “你的师父受到前后夹击也晕了过去,他在昏过去之前还想着上来检查你一番是否受伤,但是还未有所动作,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蓝梁蹙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快着他来不及抓住,蓝梁眼神变得寒凉:“你钻进我身体里面,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东西?” “啊?”酱油挠挠脑袋,不是很明白自己的主人在说些什么,“我钻进你的脑袋里后,一直在你的识海睡觉,在未征得同意的情况下,除非是你唤我,不然我是不会醒的。这也是为了确保主人的安全,因为以前有过一起器灵失控,然后操纵着主人到处做恶的事件。” “我现在同意了。”蓝梁语气毋庸置疑:“你现在钻进去看看我的识海里面到底存在着些什么东西?” 他怀疑他在转动那个针的时候,有东西趁着这个时间差在他身体里作祟,蓝梁一向迟钝的脑袋突然转动着,他不想无缘无故伤人,还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这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酱油愣了一愣,不可置信:“真……真的吗?你就不怕我操纵着你的身体。” “我不怕。”蓝梁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的能操纵我,师父不会看不出来。” 酱油:“…………” 好吧。 “那行,我会在识海与你传话。” 蓝梁点头:“好。” 随着他额间的蓝色印记亮起,酱油钻进了蓝梁的识海,就在两个时辰之前,这个识海只有院子一般大小,而现在,酱油看着一片广袤的风景,他沉默了。但好在他对这里比较熟悉,没几下就找到了自己的核心区,他看了看,除了自己的力量与主人的灵气相结合缠绕在一起,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我经常待的核心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需要我再往深处走一走吗?”酱油给蓝梁传话。 蓝梁收到话后,看着周围的人,一边给他们递药瓶子,一边在脑海里对着酱油说道:“继续,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接收到蓝梁的指令后,酱油巡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一棵小树苗那里,他总觉得这棵小树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凑近一看,这棵小树苗除了周围散发着干干净净的灵气,和普通的树苗无异。 可是……他看着这个凭空出现在自己地盘上的树苗,总有那么点领地意识占据了他的脑子,酱油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树苗,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树。 “主人,我在你的识海里发现了一棵树,这棵树周围的灵气很干净,但它是凭空冒出来的,需要着重检查一下吗?” 蓝梁思虑了一番,斟酌着与他传话:“你先将这一点记下来,然后到处巡视一下,将疑点一一记下,然后传话与我。到时你再出来,我们两个商议一下,怎么样才能把我身体里那股陌生的东西揪出来。” 酱油应了一声作为回答,便接着巡视去了,将自己感觉到可疑的地方,以及感觉某处可疑的疑点全部记下。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酱油出来了,一出来便隐去了身影,只让蓝梁一人看见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蓝梁也不多做扭捏,他现在急需回答。 酱油将方才在里面看到可疑的东西用幻象展示给他看。第一个是一把匕首,是他第一次遇见了一个黑衣人身上扒拉下来的,蓝梁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个匕首,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只是记忆对它比较深刻罢了。 “不是这个。”蓝梁摇头,“换下一个。” “那这个呢?”第二件是一个信封,酱油将信封打开,展示里面的信给他看,蓝梁一看到那八个字立即就沉下了脸,他本来就不想去回忆了,这下他记忆更加深刻了。 什么暂离,归期不定,勿念,真的是越想越气,他晃晃脑袋把这几个字从脑海里晃出去,继续道:“不是这个,换下一个。” “好吧。”第三次出现在酱油手里的是一本书,名字叫《余桃秘经》,蓝梁皱眉,他记得这本书似乎是送给米宁的,他对这本书印象并不深刻,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识海里,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酱油察觉到他的心思,贴心地将书打开露出里面的内容,还是蓝梁看不懂的鸟语,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不过那上面如若真的有什么东西,那他得好好钻研一下才行。 蓝梁他手放到那本书上感应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陌生的气息,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酱油拿出下一个更加让人迷惑的东西出来之前阻止了他,如果不是他识海里有东西在作祟,而是他本人…… 细细思索了一下,蓝梁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之前没事的时候,他那个还是不知道是不是亲的表哥,总是给他讲什么人格分裂,多重人格的。似乎指的是一个人分裂成了多个人,而这副身体原本的性格并不知晓其他人的存在。 蓝梁有些发怵,那他方才所作所为皆是他一人干的,可是胡珂明明说过,那是人在受了自己巨大的刺激之后才会有的,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回忆着。 从小时候到现在,他似乎没有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那为何…… “主人,你知道我听到妖族公主说过什么吗,他说你是大梁国的皇室之人。”酱油回忆着:“还说你是什么王爷世子,我问一下你现在有关于你是王爷世子的记忆吗?” 蓝梁摇头,他是知道自己是大梁国的,但从未听殷宁提起过他是皇室之子,而且从小到大都是在提醒着他要远离皇室成员。因为跟他们扯上关系的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主人……” 蓝梁歪着脑袋看他,充满疑惑的回了他一个:“嗯?” “这段记忆被你选择性忘掉了,如果说我帮您打开这段记忆的话,能帮你找出你这次突然失控的相关疑点,但是会让你感到很痛苦……”酱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酱油闭了闭眼,心一横继续说道:“但是会让你感到很痛苦,所以你还想让我帮你打开你那段封存的记忆吗?” 蓝梁垂着眸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抵触的,而且他似乎知道,如果这段被封存的记忆就这么被突兀打开了,自己一定会情绪失控。 半晌,蓝梁看着周围,方才还围在一起打斗的妖族魔族现在却唠起嗑儿来了,没有人注意到他。蓝梁视线看向一旁还在昏睡的殷宁,抿了抿唇:“我考虑好了,你帮我打开那段记忆。” “好。”酱油听到嘱咐开始有所动作:“主人,你千万不要强撑着,我一点一点将那个记忆灌入,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了,可以喊停的。” 蓝梁脑海闪过了几个片段,闭了闭眼睛,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 >>> 殷宁头疼欲裂,扶着额头起身,忍着疼痛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自己小徒弟一张担忧的脸,看他抿着唇,傻兮兮盯着自己的样子,他就知道原来的小徒弟回来了。 殷宁苍白着脸对他笑了笑,摸摸蓝梁的头表示自己没事,可蓝梁却不管这么多,他知道是自己伤的,问道:“疼吗?” “不疼。”殷宁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就回答,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蓝梁对他的一些内疚。 殷宁神色一正,转移的话题:“子阙,你记得方才发生的事吗?” 蓝梁摇头:“不记得,但是大致上都知道了经过。” “这不关你的事,也不要因为此事产生过多内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死。”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殷宁咳嗽了两声:“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我……” 方才想起来了很多事,蓝梁有些没办法面对他,只能装作以前的样子,假装摸摸自己的肚子,眼巴巴瞅着殷宁,但只一眼,他就下意识错开视线:“饿吗?” 殷宁靠在石头上,闭眼假寐:“我不用进食,你若是饿了,便自己吃点什么吧。” 蓝梁没有再做回答,假装看妖魔两族唠嗑,还有易罡促和闲绛游在那边腻腻歪歪,就是不往殷宁这边看一眼。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的眼睛便有些酸了,揉了揉眼睛,蓝梁继续看着他们。 这边妖魔两族在讨论妖界和魔界哪边的兽肉比较好吃,甚至还有人因为这个答案就要抄家伙动手打人,蓝梁没忍住溢出一声笑,可笑着笑着,他就压平了唇角。 那边树下的易罡促和闲绛游,蓝梁只看见了一把折扇,遮住了他们二人的脸,蓝梁看闲绛游是越看越不爽,冷冷剐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蓝梁拿出了一根糖,塞进了嘴里,他现在是真的有些饿了但是却没有任何胃口,这些糖就可以拿来充饥,吃着吃着视线就有些模糊。旁边的殷宁似乎有所感应,叹息了一声,将蓝梁揽过来全在自己的怀里,用拇指给他拭去眼角还未溢出的泪珠,他语气异常的平静: “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大大大肥章哦~ ☆、第五十四章 蓝梁不做回答,只是眼泪不停地溢出眼眶,身体随着一抽一噎抖动着,殷宁也不催促,一直给他擦眼泪,直到蓝梁停止哭泣。 “别哭。” 本来蓝梁已经整理好情绪,在听到殷宁这一句温温柔柔的话时,嘴一瘪眼泪又忍不住了,不断地从眼睛跑出来,拦都拦不住。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蓝梁总算是平复下情绪了,就在殷宁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将包里的糖拿出来塞进了殷宁嘴里,嗓子还带有一点点哑的哭腔说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殷宁看了他一眼,含着糖点头,继续盯着蓝梁。 蓝梁现在还是有一点无法直视他,别扭地用双手捂住殷宁的眼睛,语气凶巴巴的:“不许看!” 也许是哭过的原因,蓝梁凶巴巴的语气倒是有点像撒娇的口吻,殷宁从胸腔发出沉闷的笑声,没有拿开他的手,任由它遮住自己的眼睛,说道:“好。” 或许是哭的太久太累,蓝梁揉揉眼睛,已经有些犯困了,精神气不是很好地靠在殷宁怀里,整个人恹恹的。 酱油此刻正待在主人的识海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波动,差点没把他震出去,他惊得赶紧想要从蓝梁的识海里钻出来,转念一想又回到了原地。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主人身体里作祟,酱油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什么陌生的气息,如果没有什么可疑之物,那股强烈的波动又是因何产生的? 就在酱油想要与蓝梁传话的时候,又是几下巨大的波动,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地裂开一条缝,然后上面的植物在慢慢的塌陷。 酱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有人的心智完完全全被某样东西、某样情绪控制的时候,他的精神世界才会崩塌。 这么看来,蓝梁的精神世界已经开始崩塌了,而且尤为激烈,酱油一边用法力将它们固定住,一边与蓝梁传话:“主人!不要崩溃,保持好自己的情绪!不然我会死的主人!” 蓝梁毫无生气地躺在殷宁怀里,听到酱油的话,长长的卷睫只是轻微颤动了一下,再无所动作。 “主人!”酱油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主人,你要想一想你的师父!你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你不是一直想回枫林吗!” 听到枫林两个字,蓝梁眼神复杂,眸中的情绪让人分辨不清是怒是哀,或许两种都有。终于他有所动作,蓝梁起身,简单跟殷宁说了一下自己想去如厕。 殷宁点头:“去吧,只是不要再跑到桃林那边了。” 蓝梁起身,走着走着,回头深深地看了殷宁一眼,然后继续往深处走。直到确定殷宁看不到他,手肘发了狠撞向旁边粗壮的树干,这种以疼痛解决压力的方式,他很久没干过了。 现在想想,虽然疼,但是挺有用的。 “小可爱你在做什么!” 一声惊叫打断了蓝梁,他面色寒凉朝那道声音的来源看去。 步瑶汐抱着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干草,看见蓝梁这么折腾自己,草都不抱了,径直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拦住他,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呢?” 蓝梁猛地抽回手:“不关你事!” 说罢转身就走,听见后面跟随的脚步声,回头恶狠狠道:“不要跟着我,你很讨厌!” 很讨厌。 讨厌。 厌。 步瑶汐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蓝梁越走越远,盯着他的背影逐渐变为一个小点。 蓝梁情绪有些焦躁,他不知道这种焦躁的情绪为何没由来地出现在心头,他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脑袋经过一阵刺痛,他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蓝梁眼里闪过幽幽蓝光。 >>> 回去的路上,蓝梁回头看向自己走来的路,后方一片漆黑,但是他丝毫不畏惧,径直向前走了过去。一道黑影从脚边蹿过,蓝梁眼疾手快抓住了那个可疑的小东西,是一条蛇。 这条蛇没想到它居然被人抓住,张开嘴吐着信子就要咬人,蓝梁捏住它的七寸,渐渐收紧,再收紧,直到那条蛇没了张嘴的力气,奄奄一息等待着死亡,蓝梁却将它放回了地上,那条蛇猛地蹿出去,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人类。 蓝梁笑的很诡异,看着那条蛇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自己的掌心,把玩着手里的镖刀,伸手,扬了出去,精准的插在了那条蛇的七寸上,挣扎地扭了几下,最后消逝了自己的生命。 蓝梁却看都不看一眼,踏过那条蛇的尸体扬长而去,眼睛往后瞥了一下。 再回到殷宁身边时,不知为何,妖魔两族又打起来了,蓝梁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开战,疑惑的目光看向殷宁,仿佛是在问他怎么没有参与到战斗当中。 殷宁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领头人还挺讲义气的,知我伤的比他重,他说他不想,这次甚至不等我的伤好了之后再与我继续。” 蓝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想快点走。”蓝梁看着他们打斗显得无趣又乏味,催促着。 步瑶汐不知为何跟领头人吵了起来,扯着他的领子,本来想暴揍他一顿的,耳朵向来好使的他听见蓝梁小声的嘀咕,立刻提起领头人把他向空中一扬,然后自由落地。 快步地走到蓝梁面前,仿佛忘记了之前他说的,反而笑眯眯:“小可爱累了吗?我这就帮你抢几个战利品,无聊的时候可以拿着玩。” 蓝梁:“…………” “不要。”生怕步瑶汐又拿出像食物那样恐怖又恶心的东西,蓝梁先一步拒绝了他,就在他开口要说些什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 他不想再听到步瑶汐的声音了,又吵又烦。 步瑶汐沉浸在小可爱给他塞糖吃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其中的意思。 魔界和妖界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在这条有距离的界限上,左边是深渊峡谷,右边是幽暗的坟墓让人不寒而栗。无论选择左边还是右边,我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唯一的途径就是穿过魔界。 可是这魔界的领头人到现在还不想打开魔族的结界,他们不会轻易的放不属于自己族的人进入到魔界。 就在此时,殷宁站了出来,“我这个魔君,还不够资格邀请他们进我魔族吗?难不成进去一趟能少了你们什么东西?” 原本以为领头人会反驳,没想到他却沉默着思忖了一会儿,松了口:“看在你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份上,就当是给你的一个福利,虽然你已经背叛了我们。” “对了,给你一个忠告,如果那个你曾经的好友再来找你的话,我可不管,这是你们魔君与魔君之间的斗争。” 殷宁:“好。” >>> 魔族跟妖族差的远了,如果说妖族是一层层的丛林,到处都是高大的树和植物,那魔族就是翻版的人界,但是这里的人不用伪装自己,他们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原型来作为招揽客人的利器。 什么猫魔勾着自己的尾巴,贴着过路人的脚踝,将他们引进自己的店里;什么头上烧着三把火的狗魔在街市上嚎着嗓子跟人吵架;什么一身绿的鸟魔阴阳怪气说这从人界学来的脏话,惹得狗魔又气又跳又好嚎,逗得围观的群众乐不可支。 蓝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殷宁看了他一眼,盯着蓝梁的背影,怎么说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他这小徒弟的样子非常不对劲。如果是以前的话,蓝梁早就迫不及待地到卖小食的摊贩那边眼巴巴瞅着了,而现在不管是什么好玩的,还是好吃的,或者是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蓝梁好像从刚才就没有对任何一种东西感过兴趣。 原先殷宁还以为他的小徒弟是情绪不佳,所以才对这里的事物毫不感兴趣,直到他在一个卖小巧武器的摊贩上停下了步伐,饶有兴趣地摆弄着。 殷宁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上前问他:“喜欢这个?” “买!”蓝梁把看中的小武器往兜里塞,用行动回答了他。 这个先斩后奏的让自己给他付钱的抠搜习惯倒是没有改,殷宁无奈付了钱。 有个魔族好像急着去做些什么,在蓝梁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不小心绊倒了他,额头狠狠砸向了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殷宁正巧付完钱看到这一幕,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担忧走上前扶起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徒弟可别摔傻了。 “子阙,你怎么样,你哪里还疼吗?”殷宁心疼得紧,又不能说出口,只能这样委婉表达自己的关心。 蓝梁在地上迷茫地趴了一会儿,额头一片青紫,殷宁看的心惊,心疼之余又好气又好笑,用着自己的灵力将手心弄热,轻轻揉着他的额头,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的客气。 “谁让你走路中间的,不知道看着点,活该你摔倒。” 蓝梁:“…………哼!” 作者有话要说:1551今天突然卡壳了orz ☆、第五十五章 这个地方虽说是魔界,待起来却比妖界舒服多了,没有让人压抑的气氛,就连街市看起来也是热闹非凡,跟人界差不多的气氛。 但这舒适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人打断了,蓝梁看着他,这不是那天那晚见到的“仙女”么。 他还是一身黑袍,让人看不清脸,至于蓝梁为何能认出他,纯粹是因为那声音,让人忽视不了。 “你真有胆子,竟还敢回来?” 殷宁嘴角轻扯,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敢?” “哼!”黑袍男子气愤甩袖:“算是我离岑瞎了眼了,她说的没错,我不该与你相交!” 殷宁笑容略显僵硬,收敛了表情:“随你的喜欢便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伤害过她,更没有喜欢过她,你不要再………” “还敢狡辩!”离岑怒不可遏:“我这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殷宁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寒凉,注视着离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这个从小陪你到大的好友比不上外人的言语和那些不切实际的证据?” 离岑朝他怒吼:“那你就拿出证据反驳啊!” “你贴身携带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我与他的厢房,还有你的……贴身衣物?” 殷宁嘴角一抽,“我说了多少次我不知道玉佩为何出现在你那里,还有那个贴身衣物不是我的。” “还有一件事,我不喜欢女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男性都离殷宁为中心后退了几大步,包括离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殷宁:“难道你……你杀了我妻子是为了与我……” 殷宁差点没飚出一句脏话:“…………你放什么……” “你们大可放心。”殷宁咳嗽一声以拳抵口,他正声道:“我也不喜欢男人。” “那你为何消失了十年!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殷宁把蓝梁将前面一扯,回答得理所当然:“养孩子啊。很费精力的,十年算少了吧?” 蓝梁:“…………”他还在单方面冷战呢,就这么把他拎出来不太好吧,他不要面子的吗? “说的也是。”离岑说完才反应过来,冷硬道:“休想转移话题!说!你的贴身玉佩为何掉在我们的床上?” “我不知道。”殷宁还是那句话:“我要是真的想,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而且我方才与你说过,我不喜欢女人。”殷宁顿了一下,补充道:“也不喜欢男人。” 离岑冷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你难不成喜欢怪物?” 原本周围散发着心平气和的殷宁周身气氛突然冷冽:“离岑,把这句话收回去。” “不收能怎样?” 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殷宁在他话音刚落时就闪身到离岑面前使了力给他一掌,将人打翻在地滚了几圈最终停下。殷宁苍白着脸色回到原位,居高临下注视着离岑:“看在你是我昔日好友的份上,方才那掌我只用了五成力,希望你不要再说出我喜欢怪物这种令人不爽的话。” 蓝梁默默吃糖看戏,若有所思看着殷宁。 原本殷宁气愤到极点,余光瞥到蓝梁的神情,面色紧绷看向自家小孩。蓝梁正吃糖吃的开心,就发现殷宁向他投来读不懂的目光,思虑片刻,蓝梁把糖从嘴里拿出来,递了过去:“最后一个了。” 殷宁:“…………” 他皮笑肉不笑:“谢谢,我不是馋你的糖,自己吃吧。” 蓝梁神色古怪把糖又塞回了自己嘴里,师父莫名其妙的,真是搞不懂。 他转身认真地跟师兄诉了一个不算苦的苦:“男人心,海底针。” 说罢,还兀自肯定地点了点头。 易罡促:“…………”我哪敢说话。 导致一旁不怎么开口的闲绛游附和,颇有感慨:“就是说啊。”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腰间一痛,闲绛游立马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掐了!” 易罡促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舍得下狠手。 离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一群人,脸上没了方才那般多样丰富的表情,只剩下无尽的冷漠,仿佛方才那样激动的人不是他:“殷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年内,给我一个准确的解释。” “你那玉佩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师蓉的手心,她当时握的很紧。明明你们之前都不认识的,我之前还看她偷偷给你写过信,不过当然都被我烧了。”离岑自嘲一笑:“她明明是我的妻子,莫名其妙死了,手心里还躺着你的玉佩,旁边散落的是你的衣物……” “离岑。”殷宁打断了他的话,“那衣物不是我的,还有,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看管不好,那是你的错误,她明显就是不……” “你闭嘴!” 离岑目眦欲裂,恼羞成怒道:“你凭什么干预我们!?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她又怎会去关注你?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目光憎恨看着殷宁:“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我出不出现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殷宁蹙眉,试图将离岑的理智拉回来:“你把她带到魔界的时候都未经过我的同意……” 离岑情绪突然失控,猛地一剑向他刺了过去,“去死吧!” 这次殷宁没再躲,等待着被刺穿的痛感袭来,下一瞬,殷宁睁大眼睛,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徒手接住了剑。 血液随着剑身流淌到剑尖,最终滴落在地上,归于尘土。 “子阙……” 蓝梁:“…………嗯。” 他有些疑惑地着了眨眼睛,不知为何心里慌乱了一瞬,下一刻就凭着本能上去接了剑,手心的痛感席卷而来,蓝梁咬唇忍耐。 他看着离岑:“你欺负我师父,就算是他的朋友也不行。” “我要算账。”蓝梁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是平静还是愤怒,但周身可怖的气息,和以前的殷宁真是像极了。 “你……”离岑话未说完,就感觉身体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紧紧地缠着他,越收越紧,直至他感觉呼吸不过来,蓝梁才收了这股力量,眼神空洞望着离岑,朝他缓缓地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你……”离岑朝殷宁投去目光,想要向他求救。不对劲,殷宁的这个徒弟不对劲! 蓝梁丝毫不关心离岑的动向,抢过他的剑,对准离岑的胸口,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反正不会死的,对吧?” 离岑瞳孔骤缩,这个秘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为何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孩能看出来?! “你都不敢用真身。”蓝梁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离岑:“你猜猜我是谁啊。” 他双眸在一瞬间亮起幽蓝的光,嘴唇微动未发出任何声音,离岑脑海里却想起来两道不同的声线:“你想起我是谁了么?” “如果不是我的身体支撑着你的元神,你早该死了。” “占用了我的身体数百年,是时候该还了吧?” 离岑睁大眼睛,愕然道:“是你!” 蓝梁对他笑得意味深长:“下次再见到你,希望你不会活着。” 那股束缚的感觉猛地从离岑身上脱离,感觉到行动没了限制,离岑也顾不上多看他们一眼,连剑也不要了,仿佛身后有什么令人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蓝梁双眸中的蓝光褪去,恢复了一点明智,方才他明显感觉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可他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见这个不知名生物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体做些什么出格的行为,蓝梁也就没有反抗,况且他还利用了自己的身体救了师父,蓝梁还是很感谢这个不知名生物的。 就是有一点不是很好,他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意识也会变得混沌,蓝梁眼前一片模糊,感觉天地颠倒,在下一瞬跌入黑暗。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稳稳接住,蓝梁放心的昏睡了过去。殷宁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冷冷注视着离岑逃离的方向。没多久就为蓝梁包扎伤口,伤口划得有些深,血不停地往外渗出。 殷宁先前才受过伤,方才用了五成功力打了离岑,耗光了又得麻烦别人照顾,现下就算用灵力也不能根治,只能硬撑着先给他止了血。还好小徒弟的包里有一些治伤口的药,多亏他平时提醒要带些药防身。 在给小徒弟包扎伤口的过程中,殷宁只言未语,月光洒在四周,树下殷宁埋在阴影下的脸看不清其神色,但周身凛冽的气息足以说明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殷宁给蓝梁整理了被风吹落到脸上的一缕发整理到耳后,捏了捏软弹的脸,糟糕到极致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有些事情他根本无法说出。一旦把自己心里想的秘密泄露出去,他的小徒弟将遭遇更多的危险。 天色翻起鱼肚白,象征着新的一天就此开始,殷宁在心里盘算着,或许,他该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不是放弃蓝蓝 ☆、第五十六章 蓝梁坐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表情不似之前那么谨慎,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被拽入这虚无之中,定是那不知名生物做的,那东西不言语,他也不言语,只默默等着。 一抹蓝色幽光从蓝梁额间蹦出,变成一柄长剑,直愣愣地撇在了地上,蓝梁莫名其妙看着它,问道:“酱油,为什么要摔自己?” 地上的剑“铮铮”响了两声,似乎是在抗议,但却又倔强着不变成小人儿,蓝梁皱眉拍了拍剑柄,酱油除了发出“铮铮”声抗议着却无任何动作。 蓝梁突然间福至心灵,双手托起酱油,注视着剑身,“你是不是不能说话?也变不回酱油?” 剑身发出的“铮铮”声更大了,吵得人耳晕目眩,蓝梁狠狠敲了一下剑柄,这才使它安分下来,酱油虽然不能言语,但仍在小声嗡鸣抗议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蓝梁也懒得管它,放在手上也不好拿,目光扫视周围,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的剑不是有剑鞘么,酱油的剑鞘去哪了,蓝梁拿在手上很不方便,他已经开始嫌弃酱油了:“你的剑鞘呢?” 酱油:“…………” 接下来无论蓝梁怎么问怎么敲怎么打,酱油以装死拒绝回答。 “会不会跟你一样是另一个小酱油?” 这次剑身闪烁了一下,泛起幽幽的蓝光,蓝梁看着它:“为什么要生气?你和剑鞘吵架了?” 酱油气得从蓝梁手上跳起,一个翻身把自己撇在了地上,又开始不动弹,算是默认了。 一股从未闻过的独特味道扑鼻而来,这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愈来愈浓郁,蓝梁皱眉捂鼻,一个清秀俊雅的青年从虚无中诞生,他低头与蓝梁对视。 不过片刻就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将地上的剑捞了起来,拿出绣帕轻轻擦拭剑身。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酱油刺客被陌生人捏在手里丝毫不挣扎,任其动作。 青年的面容在蓝梁眼里是模糊不清的,只凭着感觉认为那青年俊美无双,还欲再看,就突然感觉自己被抽离了出去。 蓝梁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殷宁冒着青茬的下巴,他猛地坐起,却一不小心正巧碰上殷宁低头,最后以不可抑制的结果撞在了一起。 蓝梁捂着脑袋,殷宁则是捂着下巴,没好气道:“你急什么?” “我睡了几年了?” 殷宁:“…………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你就睡了两天一夜。” “下巴……”蓝梁认真注视着殷宁的下巴,戳了戳青茬,有点痒还有点硬,突然一股想要蹭蹭的渴望在心间疯涨,蓝梁将脸贴了过去在青茬上蹭了蹭,一股不可言状的苏爽与小小的痒痛给他带来了一股快感。 殷宁陡然将他拉开:“你在做什么?” “蹭蹭。”蓝梁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回答得理直气壮。 “以后不要跑到别的男人怀里蹭胡子。” 蓝梁觉得师父莫名其妙,表情严肃,一本正经说道:“师父,我不傻啊。” 殷宁甚是无语,不再理会傻徒弟的话,蓝梁见殷宁不说话,便安静下来,观察着之前从未见过的魔界,正想着要不要跟殷宁说带点特产回大梁,原本被自己封存在心底的记忆又被拉出来,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循环着。 按捺不住躁动的蓝梁周身忽然间陷入了低迷,他默不作声从殷宁怀里钻出,走到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想看看街市上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不知是不是藏在他身体里的生物与他作对,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不断放大,就连声音也越来越实质。蓝梁忍着痛苦,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却什么也摸不到。 脑海里不停闪过殷宁拿剑刺向他父母的片段,就连血液喷溅当场的画面也清清楚楚的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蓝梁几欲克制不住,跑过去扑向殷宁,对方伸手想要接住他,却被拍开:“他们、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看蓝梁这副样子,殷宁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十年前那场战乱,殷宁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子阙,无论你现在相不相信我,但是我给你发誓,我没杀过人。” “就是比较倒霉罢了,在每一次真正的凶手走之后,我都会背锅。” 血腥的片段不再循环出现,蓝梁看着他,殷宁叹口气,将他拉进自己怀里,说道:“为师要向你承认一件事,其实我是魔界的。” 蓝梁:“我知道,你敌人说过了。” 殷宁:“………嗯,尤其是我地位比较高,如果在人界动手,必定会被天道惩罚。” “师父。”蓝梁打断了他的话,抿了抿唇,说道:“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但是我现在不准备瞒了。” “你先不要生气。” 见自家小徒弟认真且无辜地盯着自己,殷宁还是没舍得狠心,最终点头答应。 “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 殷宁身体紧绷,伸手就要动作,蓝梁掰开他的手,继续道:“它不害我,但是会让我很生气,总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拉进一个黑暗的地方,强迫我想起那些事情。” “能说说它是什么样子的吗?” “看起来是个人。”蓝梁回忆着:“可是我觉得应该不是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我的身体里面,他肯定是故意用人形来蛊惑我。” “嗯!”说到最后,蓝梁给自己的分析肯定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想起什么,蓝梁认真地对殷宁说道:“师父,酱油和它的剑鞘吵架了。” “可能我放才那个黑暗里面的人影就是剑鞘,因为他拿酱油的动作很轻。” “子阙。”殷宁抚上他的额头:“脑子烧坏了么,你在说什么酱油?” 蓝梁:“…………” “你给我铸的剑,自己有意识了,然后跑到了我这里。”蓝梁小心翼翼瞧着他的神色,说道:“是一柄蓝色的剑。” 殷宁:“…………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是跑到你那里去了。” “不过你说的剑鞘,只做到一半,后来出了些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怎么,它也和那柄剑一样有灵智了?” 殷宁顿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你能把那柄剑唤出来吗?” “好。” 蓝梁集中精力,在心里默念酱油的名字,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剑的影子出现,倒是蓝梁已经开始呼吸不稳。 “我再试试。”蓝梁闭眼,努力在识海里唤着酱油,隐约能看到一簇蓝光跳动着,但就是只在那里呆着,也不回应。 蓝梁放弃地从识海里出来:“他不愿意出来。” “师父……”还想再说些什么,蓝梁突然感觉心间骤然一疼,像是被一只手抓住蹂·躏,疼得发紧。 蓝梁只蹙一下眉,极力忍住疼痛,面上神色不显,捏得泛白的手指却出卖了他,蓝梁摸上他的后背,双眸微颤,指尖停留在触及伤口的上方,问道:“疼吗?” 微风徐徐,阳光和煦照在二人身上,蓝梁白皙的脸上有着细小的绒毛,殷宁低眸认真看着他,他的小徒弟原本有些肉肉的脸开始变尖了啊。 爹娘继承的美貌逐渐显现出来,小美人胚子开始朝大美人发展,殷宁为他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丝,莞尔:“不疼。” “骗人。”蓝梁知道师父这是在安慰他,想让他放心,他又不是没被人打过,当时疼得想杀人,内疚的情绪在心头翻涌,蓝梁真挚道歉:“对不起啊。” 虽然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伤害殷宁,但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而且还是养育他的师父,蓝梁越发愧疚了,情绪低落。 “走吧。”看蓝梁情绪不稳定,殷宁拉起他:“不是想买点东西安置一下我们家么。” “嗯?”蓝梁迷惑地眨了下眼睛,他的确想过。 这么说起来,他有点想枫林客栈的饭菜了,还有他的小竹院。 “师父,什么时候能回家?” 殷宁牵着他到一个摊子前面,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等你变强的时候,能护着师父的时候,不会被外面的言语所击溃的时候,那个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悟。” “小气。”蓝梁鼓了鼓腮帮子,小声嘀咕。 “我若是小气早就把你扔了。”殷宁眼里划过笑意,脑中尽是蓝梁从小到大的一些回忆,再回神他的小徒弟都长这么大了。 其实殷宁说的这些蓝梁都懂,只是如果听他的话全都照做,蓝梁心里就会没由来的恐慌,总觉得会失去什么。 “我听师父的话做这些。”蓝梁有些犹豫,最终下定决心问道:“师父会消失不见吗?” “不会。”殷宁停下脚步,为蓝梁戴上了一根梨木簪,“但是我崽继续跟你待在一起会连累你,所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等为师将所有的事情摆平后,就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师父。”蓝梁攥紧他的衣袖:“这个事情很难摆平吗?” “嗯。”殷宁拇指摩挲着蓝梁的脸:“很难摆平,等我解决了事情回来给你带个好东西回来好不好?” 蓝梁没对他那句话回应,只说了一句:“师父,你要记得回来啊。” “好,我答应你。”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师兄应该将我原来住的地方整理好了。” “好。”蓝梁不禁期待起来,他还没有见过作为魔君的师父住的地方,听起来好像很像大梁国的皇帝还是摄政王一样厉害。 >>> 蓝梁面无表情看着这个所谓的魔君住居。 破败的院落,外面用泥土做的围墙,快要掉下的大门,以及一院子的刚拔下的杂草。 蓝梁不忍心败坏殷宁心情,只能口不对心夸道:“好厉害师父,比枫林客栈老板后院的猪圈要好很多。” 听着蓝梁情绪毫无起伏的夸奖,殷宁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想什么呢,进去就知道了。” 跟随着殷宁跨进门,本来还是破败不堪的院门以及房顶都没了的屋子,忽然之间转变成了别致的风景。 蓝梁不可置信看看身后的门,也不再是破败的木门,而是石门,蓝梁看着厚重的石门,对殷宁慎重说道:“师父,石门是死了后装在墓里的。” “你表哥又给你看了些什么鬼东西?”殷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那个什么盗什么记的,是他说给我听的。” “别听你表哥的了,就晓得乱说。”殷宁给他纠正道:“别说魔界没这规定,就是人界也没有这个规定石门就一定是墓里才用的东西。” “就像你常看的那些市井话本,不也有什么石门密道么。” 蓝梁被人牵着走,他看着殷宁的后脑勺,嘴里吐出的话语还是那么不着边际,但就是很喜欢这种氛围,让他感觉回到了以前。 “别扯犊子了。”殷宁将他往前一拉:“到吃饭的地方了。” 看着殷宁在主位坐下,蓝梁顺势坐在了旁边,易罡促和闲绛游也坐下,易罡促给送了一个小玩意给蓝梁:“给你,用魔植做的蚂蚱,会动的。” 蓝梁收下魔植做的蚂蚱道谢:“谢谢师兄。” “师兄也是魔族的吗?” “不是啊。”易罡促对他粲然一笑:“我是跟师弟一样的,我娘的姐姐的丈夫是魔族,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就当了你师兄。” 蓝梁:“哦。” 一路上闲绛游什么都没说,看样子心情很是郁闷,易罡促看了他一眼。 >>> 等易罡促二人离开,蓝梁才盯着殷宁手里的酒杯,眼巴巴瞅着,原本打算品酒的殷宁看到蓝梁期待的小眼神,手一转把酒杯递了过去。 蓝梁生怕他反悔,接过酒杯就猛灌,殷宁嘴角一抽:“你是多喜欢喝酒?” “师父的酒都好喝。”这次的酒是烧酒,被蓝梁自己猛灌了一下,现在有些上头。 殷宁钳住他的下巴:“你以后可别跟别人这么说。” “嗯?”蓝梁歪着脑袋:“为什么?” 他的问话殷宁没有回答,他只问道:“子阙,认识我吗?” “认、认识,你是师父。” “嗯,我是师父。”殷宁凑近他,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像蜻蜓点水:“这些事情只有师父可以做。”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晚上还会有一个更新 ☆、第五十七章 两年后。 归一世家,荼紫山。 散着头发的少年坐在躺椅上摇啊摇,艳丽的日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的睡颜增添了几分可爱。易罡促在旁边守着他,侧眸看着睡得正香的蓝梁,若不是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他都不相信以前的小孩快要跟他一般高了。 易罡促会心一笑,小师弟长大了啊。 话说主上应该回来了吧,上次收到传信说是这两天回来,易罡促看着蓝梁的睡颜,觉得安静的小师弟甚是赏心悦目,也不舍得将他吵醒。 就当是一个惊喜吧。 晃悠悠过了晌午,躺椅上的少年这才悠悠转醒,睡眼惺忪抱着蓝小假,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从躺椅上下来,远处的易罡促在招呼着他:“小师弟,过来梳头。” 蓝梁应了一声,易罡促边为他梳头边与他说话,“小师弟,不想师父吗?” 蓝梁思忖了一会儿,摇头,轻轻勾了下唇:“现在比较想吃饭。” “感情吃饭比师父重要啊?”易罡促调笑着:“那要是他回来了,听见你说这话得多伤心。” 蓝梁给自己戴上了那支梨木簪,对着铜镜照了照,点点头表示对自己现在的发型很是满意,这才回答易罡促的问题:“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见师父。” “心态很好啊。” 蓝梁不置可否,他回忆起两年前与殷宁见的最后一面,虽然喝了酒之后的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东西不大真切,但依稀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烙下一个印记。他记得他的师父好像是碰了一下他的唇,蓝梁在之前看过的市井话本里读到过,两个人碰嘴唇是喜欢。 所以师父喜欢他,他也喜欢师父。 只是第二天醒的时候,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在软榻上,这一点就让他很生气,走的时候连信都没有给他留,只留了一个梨木簪。 但是他忍住了,师父说过只要他很乖不惹事,就会很快回来,现在两年过去了,他也该回来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期间零零星星发生了许多事情,蓝梁把脚放在水池里搅动,里面的鱼儿丝毫不惧,甚至成群结队将头探出水面,观察着这位少年。 以往的水池里是没有鱼的,这鱼是某一天易罡促觉得他出去忙的时候小师弟一个人冷冷清清,怕他一个人闷出病想要买的,钱是闲绛游出的,为此越发觉得蓝梁是成为他追易罡促路上的绊脚石。 原本只是小鱼苗的它们,在这两年里已经变成了大鲤鱼,跟蓝梁混得颇为熟悉。也许在呆得久一些,它们就能开了灵智,修炼成人形。 不过为时尚早,蓝梁跟正在给鱼喂食的师兄小声抱怨嘀咕:“躺椅太硬了师兄。” 听到这声抱怨,易罡促警觉,感觉他又要搞出些什么岔子,只能提醒着:“躺椅再硬你也不要去拿金丝蚕被做软垫。那东西百年才有一次,很珍贵的。” “也不要去撕床幔。”易罡促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曾经实践过的,蓝梁不满地把脚丫子从水里拿出来,在空中晃了晃,敷衍点头回应着。 “更不要去要修的弟子那边找绵羊妖怪、狐狸妖怪、兔子妖怪还有大鹅妖怪拔他们的毛。”这种突变的性格,使得蓝梁在归一世家名声大噪,本来想着找事的妖怪和人听说他喜欢拔毛,纷纷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是他们的毛比较软,用来做垫子刚刚好。”蓝梁弱弱反驳,“长一身的好毛就要用在好地方!” “其他的要怪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们现有的兔子你还要去拔人家的毛?” 蓝梁抱着蓝小假以沉默作为回答,因为这只兔子是师父送给他的,师父送的东西要好好珍惜,蓝梁现下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只冒充他师父的假兔子。 这么多年也处出了感情,要说给它拔毛,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今日的书背了吗?”易罡促回到正题,“待会儿去山下是要考的,不要再惹老师生气了。” 蓝梁这回不认账,他认真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有惹他生气,是他自己突然就慕名奇妙对我吼。” “因为他没有理由对我吼,我都听他的做完了功课,也不告诉我做错了什么就凶我,所以我要给他一些惩罚。”蓝梁摊手:“谁知道他那么弱。” “你……” 易罡促简直是为这个小师弟操碎了心,他揉揉蓝梁的脑袋,看着小师弟:“你看老师年纪都那么大了,就让着点他吧。” 尽管蓝梁不服气,但还是乖巧地“哦”了一声。 在他们闲聊娱乐之时,一位不速之客已经到了荼紫山,蓝梁与结界有联系,察觉到有人进入他的地盘,以为是有弟子邀请他下山做任务。 这次来的倒不是弟子,而是他很久都没见过的姜宁,蓝梁激动拍拍他的肩膀:“红薯宁!你怎么还没老?” 易罡促表情一言难尽看着他们,主上又开始耍人玩了。他都能预想到掉了身份后的主上要哄多久小师弟才能被原谅,何况主上身份一有还有七个。 全掉了就好玩儿了。 红薯宁:“…………” “我有美容养颜丹。”姜宁回答着他的话,谑而不虐:“你信吗?” 蓝梁深信不疑,伸手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给我一个,我用毒药跟你换。” 姜宁一愣,小孩还是这么好骗啊。 他没忍住笑出声:“哪有用毒药换灵丹妙药的,你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毒药很难做的。”蓝梁绝不允许有人质疑他的药:“是限量版的。” “限量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词,虽然是没听过的词,但能猜出大概意思:“你说的限量是做完了就没有了?” “对啊。”蓝梁回答完他的问题,又不死心地想要美容养颜丹,继续磨姜宁:“我用这个跟你换,不要那么小气,等我研究出里面是什么给你做很多。” “噗。”姜宁没忍住笑出声,想揉揉蓝梁的头却被人躲了过去,头发没摸到,他放下手实话实说:“哪有什么美容养颜丹,我这是天生的。” 蓝梁被耍了一通,闷闷不乐把药放回小挎包,开始赶客:“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边说边把姜宁往外推,姜宁任由着蓝梁推他,自己却纹丝不动,蓝梁迷惑了一瞬,加重了力气推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不要急。”姜宁站在原地,仿佛被黏在了地上一般:“我今日是来找你下山去一个地方的。” “特别好玩。” 蓝梁停下推他的动作,看着姜宁:“去哪里?” “跟我来就可以了。”姜宁对他粲然一笑,继而看向易罡促:“你要来吗?” 易罡促刚要一点脑袋跟着,就被闻讯而来的闲绛游制止了:“不用了,他要休息,照顾这个毛小子很累的,你帮忙养一段时间吧。” 易罡促:“???” “我没说我照顾他很累……”话未说完就被闲绛游捂住嘴,他皮笑肉不笑对姜宁和蓝梁说:“你们去玩吧,玩几天都没关系。” 接着咬牙切齿跟易罡促咬耳朵:“一个月过去了,该是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了。” 闲绛游心里极度不爽,易罡促将太多注意力放在了蓝梁身上,自己在易罡促那里仅仅只有那么一点存在感,这令他感到非常嫉妒。 他已经一个月没尝到肉了,还不容易有个人把蓝梁带走,他简直是迫不及待想要他们赶紧走,好跟易罡促单独相处。 蓝梁倒是想易罡促一起出去,但是看着他被闲绛游拉住手渐行渐远,易罡促只能朝他挥了挥手:“小师弟,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哦。”蓝梁回神看姜宁:“去哪里?” 姜宁故作神秘:“暂时先不跟你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蓝梁直觉姜宁带他去的地方不是很好,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 蓝梁看着面前一片地,迷茫道:“这是什么?” “好玩的地方啊。”姜宁递给他一个草帽:“红薯地,一起拔红薯,多好玩。” 蓝梁扔下草帽就走。 姜宁也不拦着他,捡起草帽,声音不大却能让蓝梁听得到:“你师父给我传信说他快回来了,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 “我还是瞒着他偷偷告诉你的,你拔了红薯拿去卖的钱正好给他送个礼物什么的。” 原本准备走的蓝梁听到殷宁,瞬间转身返回姜宁身边,拿回草帽:“等殷子澜回来的时候先不理他。” 姜宁:“……??” 这什么逻辑?还有他这小徒弟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直呼他的名字。 “你怎么直接叫你师父的名字?” “不能说吗?”蓝梁戴上草帽,眨眨眼睛:“反正我偷偷背着他讲,他也听不到。” 姜宁:“…………” 谢谢,他不仅听到了他还知道他的小徒弟越大越皮。 “因为我觉得很好听。”蓝梁又给他念了几遍:“子澜子澜,是不是很好听?” 姜宁:“………嗯。” 不知为何他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不想更新 昨天晋江崩了,然后点不进存稿箱,就只好现在更了orz ☆、第五十八章 “他什么时候回来?”蓝梁走到红薯地里,他问的是殷宁。 姜宁看着他:“谁知道呢,他只说快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吧。” 虽然姜宁说得不准确,但蓝梁想着也就这几天了,他开始手动拔,却只拔下一段红薯叶。蓝梁:“???” “不听话的红薯。” “你不会用灵力么?” 姜宁这一话语提醒了蓝梁,他握了握拳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苦恼:“我忘记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明明都有每天练习灵力,但是每次一结束修炼就会忘记自己有灵力,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你试试,操控植物。”姜宁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也没说什么,只教蓝梁如何操纵植物,顺便考察一下这两年有没有进步。 姜宁深知现在不能用灵力,不然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亲自下地动手拔,一边薅红薯一边观察着蓝梁。 蓝梁这边一脸认真,双手做着拔红薯的动作。 姜宁:“………?”你认真的? 其实做什么动作都可以,就是这个动作显得让人很傻气,但是由于脸的加分,就让人觉得他的小徒弟又傻又可爱。旁边围着几个本地的村妇,笑嘻嘻看着二人,也不说话,觉得两个年轻人站一起干活很是赏心悦目。 和谐又美好。 “你能行吗?”看蓝梁摆动作摆了半天,姜宁恨不得上手帮他,再好好训训这小徒弟这两年到底有没有好好修炼。 “我可以,马上就好了,你不要催。”蓝梁转头跟他讲道理:“要有耐心。” 姜宁闻言挑眉,至少急性子改了:“好,那我跟你聊一下话题吧。” “嗯。” “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有。”蓝梁一脸的郁闷,心里就很苦闷,问他有什么烦恼,烦恼虽然不多但是缠着他好多年了。 “是什么?”姜宁继续勾他:“方便跟我说说吗?” 蓝梁点头:“可以啊。” “等一下。”姜宁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问道:“你这个烦恼有没有跟你师父说过?” 蓝梁回忆着:“很早之前说过,但是他应该忘记了。” “好。”还好不是他没听过的,如果他这个烦恼跟姜宁而没有跟殷宁说,就会心里不大舒服:“你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蓝梁犹豫了一下,才略有难堪跟姜宁分享困扰了他许久的烦恼:“为什么我不长胡子?” 别的跟他一样年纪的男弟子都长胡子了,看起来很帅气的样子,只有他脸上啥也没有,蓝梁很羡慕长胡子的男人,连他师父殷宁都有一点点胡渣渣,虽然殷宁一般都会弄干净,但他还是很喜欢蹭蹭。 姜宁:“…………” “抱歉。”姜宁以拳抵唇咳嗽两声,他极力忍住笑意:“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办法解决你这个问题,这跟你的体质有关。” 蓝梁看姜宁咳嗽,把腰上的水壶递给他润润嗓子。 姜宁接过水壶道了谢,喝了一口正准备跳过这个话题,却没想到蓝梁给他来了个暴击:“不长胡子就算了,为什么我还不长毛?” “噗——” 姜宁一口水没喝进去,全被蓝梁不着边际的话语激得全喷了出来,他猛地咳嗽几声,绷紧了声线,极力控制着情绪:“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道你看了其他人的?” 蓝梁耳垂有点泛红,低着头绞手指,抿了抿唇,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说出实情。 在他面前的另一个男人已经开始在生气和把他按住质问之间反复横跳,最终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憋出一个笑脸:“你怎么知道你没有长毛就不去不正常的呢?难道你看过其他人的?” 蓝梁贝齿咬了咬下唇,决定转移话题,“我去挖红薯了。” 此时姜宁恨不得将他按地上质问,但碍于此时的身份不合,只能强行控制着情绪,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个村妇,还好她们离得远没听见。 否则纵使他的心性再好,他也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蓝梁还真敢说,跟别的男人聊这么露·骨的话题,姜宁胸口起伏有些大,以至于他拔红薯的力气也有些大。蓝梁看着他拔出红薯往空中抛了一个弧线,然后落到了他的脚边。 蓝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红薯好像带着杀气。 “不可以糟蹋食物的。”蓝梁冲着姜宁说道,“再这样就不给你吃饭了。” 姜宁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徒弟,在跟他其他的身份的男人聊私密的话题,现在心中很是气氛,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行为也很是冲动。 “红薯宁犯病了吗?” 蓝梁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聊得好好的突然就那样,本来他愿不愿意回答也是他的权利,真当他没有没有脾气了?今天说不给饭就不给饭吃,哼! 这个姜宁真的是气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这边的姜宁也在想着两年过去了,蓝梁气人的本事倒是增长了不少,情绪平复了许久之后,姜宁停下挖红薯的动作,看着一堆的红薯,又看看坐在田埂上吃着香瓜的蓝梁。 姜宁:“…………”合着这活他自己全给干了。 就很妙。 蓝梁津津有味啃着香瓜,这个香瓜还是那些个村妇看他长得很讨喜给他的,目前得到的有五个香瓜,吃了一个还剩四个。 “你……”姜宁走过去,靠近才发现小家伙吃瓜连皮都不肯放过,“这皮没洗过,吃下去不难受?” “用袖子擦干净了。”蓝梁又给他丢了一句听不懂的话:“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这鬼话又是谁教你的?”姜宁恨不得当场就给他来个爆栗子,但碍于身份,又忍住了想要训他的想法。 只能侧面提醒道:“听你师父说你身子骨弱,吃这种没有用水洗过的瓜,很容易得病,你若是生病了我可不照顾你啊。” 蓝梁看了他一眼,背对着姜宁偷偷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然后斜眼问他:“我有那么弱吗?” 姜宁:“………” 以他对蓝梁十多年的了解,姜宁十分确定他背对着自己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也不拆穿他,只回答蓝梁的问题:“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弱。” “我不弱。”蓝梁为自己辩解:“这个体质是后天的,我可以给自己做强身健体的药。” “是药三分毒。”姜宁:“你最好还是好好吃你的养生餐。” “对了,你师父让我问问你,这两年有没有好好吃营养餐。”其实他之前有收到过易罡促的传信,里面关于蓝梁的事无巨细都有。 譬如他的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出去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与谁谁谁一起组队完成了任务,一个人去做任务的时候又遇到了什么困难,是怎么样完成的日常小事。 虽然看起来像是日常,但是蓝梁能养好身体,这些他亲自调配出的营养餐功不可没。 “有啊。”蓝梁点头,很是不高兴:“可是味道都淡淡的,一点都不好吃。” “偶尔吃一次好的还要被师兄唠叨好久。” “那你有偷偷瞒着他们吃过好的吗?” 正想回答,蓝梁唇张到一半突然闭下了,他警惕地看着姜宁:“你问这个做什么,要跟我师父告状吗?” 姜宁露出迷惑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想我?” “因为你这个样子就很像是告状的。”蓝梁几乎肯定道:“你就很像我隔壁山峰的那个弟子,天天给人家小师弟送礼物,问小师弟一天要做些什么,然后好去告状。因为老师说了可以举报偷懒的人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所以你肯定也是这样。” 姜宁:“???那老头儿又在搞什么花……”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姜宁有些尴尬,为自己有失分寸的言语感到悲哀,差点就把自己暴露了。 原本姜宁再想说些什么转移蓝梁的注意力,却听到了一阵马蹄声,而且规模还不小,往远处一看,果不其然是一群皇室军队。 蓝梁看着为首的人,面色一惊拉着姜宁就跑,他可不想再被人捉回去莫名其妙被当皇帝了。当时回了大梁国还挺开心的,以为他可以回自己家了,结果尚未清醒,就被人五花大绑绑到了皇宫,一群老头还跪在他的面前,说要他当皇帝,就很绝望。 也不知道他们看中了他哪块地方,觉得他适合当皇帝,本来蓝梁一开始还跟他们理论认错了人,结果那几个丞相将军动不动要自刎,说要以死谢罪。 没有办法,蓝梁被迫当了一天皇帝,打算等到晚上再逃,结果戒备还要比归一世家森严,不仅皇宫没能逃出去,还被禁卫兵簇拥着回了所谓皇帝的寝殿,把他的门堵得水泄不通。 蓝梁:“…………”就很气,没办法。 刚好他的小挎包里面又没有那种对人体无害的迷药,都是很强劲的对待凶兽的,如果给普通人使用可能会致其死亡。这就非常的气。 拿这群人没有办法,他只好寄托于真正的皇帝赶紧回来。 就这么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半个月,那个真正的皇帝终于回来了,他看着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脸,蓝梁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不怎么好看,倒不是惊讶于他的表哥竟然是个皇帝,只是他被迫当了皇帝的替身然后还出不去,就真的很不爽。 蓝梁直接翻脸走人,理都没理胡珂,回到了小竹院又觉得待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又被绑回去当皇帝了,急匆匆回了归一世家,这一待就是待了两年。 不过这两年的时间他收获颇多,待在归一世家倒也不亏,反正也用不着他交什么费用,有吃有喝的,活的很是惬意。 这次胡珂跑到最前面,看着后面一大堆的军队,就知道他表哥又跑出来了,可不能让胡珂发现了他在这里,他还没原谅他呢。 “等等!”视力极佳的胡珂跑的嗓子都哑了,只能用气音喊他们,但明显声音传不到那边。 蓝梁趁机往后看了一眼,见胡珂快要被人追上,只见马上为首那人抽·出剑,却剑鞘未脱想要勾住胡珂。蓝梁皱眉,思虑片刻,还是冲出去把人从剑下救了出来,然后拉着他一起跑。 “蓝娘。”胡珂感激零涕地看着他,“呜呜呜,你真好,我被人关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可以出来玩一点他们却告诉我要选秀,我就跑了。” “真正的皇帝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嘛!”胡珂望着天绝望道:“他再不出来等我夫君回来我就完蛋了。” 蓝梁对后面的军队用了障眼法,直接将人带入了归一世家境内,他看着胡珂:“你不是大梁国的皇帝?” 胡珂一脸无辜:“我不是呀。” “那是谁把我绑过去当了半个月的皇帝?” “那是谁叫我过去帮忙当皇帝的?” 二人同时将疑问中嘴里说了出来,然后面面相觑,胡珂一脸高深摸着下巴,严肃道:“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容小觑。” 蓝梁附和道:“是啊。”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胡珂和蓝梁齐齐点头。 姜宁:“…………” 他不想参与两个小屁孩之间的交流。 “我觉得有人在耍我们。”蓝梁也是一脸沉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次轮到了胡珂附和他:“就是说啊,我也这么觉得。” “要不要去皇宫蹲墙角?”蓝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看看能不能蹲到主犯。” “啊?”胡珂则是一脸的不情愿,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要回去,指不定墙角还没有蹲上,就被人抓去当皇帝了,而且他觉得这个提议不怎么聪明,拒绝了蓝梁:“我不要,你自己去。” 姜宁:“…………”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这两人不愧是表兄弟。 都很单纯的发蠢。 察觉出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也许是后面跟着他们的人太气愤了,踩碎了一片枯叶,蓝梁和胡珂没听到,姜宁听得一清二楚。 看了一眼那人漏在外面的衣角,挑眉笑看躲在树后的那人,果然是气得糊涂了,一向做事严谨的好友也会在有关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犯蠢。 见他很气,姜宁倒是没有那么气了,反正这么多年的好友了,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人的笑话,就假装没有发现,之后好好地嘲笑他一番吧。 姜宁背着手跟在蓝梁身后,毕竟他魔君也不是什么恶鬼。 只是嘲笑好友这种事情必不可少,算是一种胡珂跟蓝梁说的什么,对,仪式感! >>> 皇室军队停留在外面,一脸迷茫,一个小兵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将军,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在打转?” 将军沉思了一下,“这里经常出没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应该是遭鬼打墙了。” “啊?”小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将军毅然决然:“必须要找到皇帝!大梁国没有皇帝怎么能行!” “可是,他也不是真正的皇帝呀。” “你懂个嘚儿。” 将军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重要的是皇帝是什么人吗?重要的是皇帝那个位置上必须有人坐!” “我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不去找真的皇上,真的皇上明明就在……”小兵话锋一转:“那里!” 原本躲在树后的人一惊,他弱弱地钻了出来:“卧槽,你们好没有用哦,我都把皇位空出来了,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可靠的皇帝。” 将军咬牙切齿:“这要怪谁呢?嗯?云公子?” “嘿嘿。”这位云公子吐了吐舌头,嘻皮笑脸:“我的梦想是闯荡江湖成为武林高手,再变为武林榜上的第一,但是不当盟主。” “不要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江湖活动了,好好回去当个皇帝。” 云公子露出一张苦瓜脸,指着将军:“我说,将军明明你也可以当皇帝的嘛,为什么就非得我不可呢?皇帝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你们都不去坐?” “那个位置有毒吗?” 将军沉默,不置可否。 “因为只有你们灵脉的人坐上了皇位,我们的国家才能保住。”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什么有灵脉的人,我TM就一普通人,我是凡人啊,天知道我遭遇了什么要穿到这个鬼地方来!”云公子几乎失控。 最终他还是逃不过被一左一右架回去当皇帝的命。 尽管他哭天喊地狼哭鬼嚎,都没有一人理他。 >>> 此时回到荼紫山的蓝梁和胡珂在兔子喜欢吃胡萝卜还是吃白菜的问题产生了纠纷。 当事兔殷宁:“…………”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这两个人的脑袋发一个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当事兔蓝小假:“???”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 ☆、第五十九章 “我不跟你吵。”蓝梁觉得他表哥油盐不进,这样的人居然是他表哥。 “说的谁想跟你吵一样。”胡珂不甘示弱。 外面的结界震动了一下,蓝梁离得近,朝那边看了过去,是闻枫提着篮子来找他了,蓝梁挥手将结界打开,“要做什么?” 闻枫快步走到蓝梁面前,将篮子递给他:“阿梁,这是你之前一直念叨着想要的太极仙果,虽然不多但是这么些天也足够你用它们。” “下次我再给你去摘。” 蓝梁结果篮子,道了声谢:“我可以自己去摘。” “可别。”闻枫连连摆手,“所以说这太极仙果不罕见,但是长在那么危险的断崖边,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还是我帮你吧。我都很小心,不会掉下去。” “谢谢闻枫。”蓝梁再一次诚恳道谢。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有诚意,蓝梁摸了摸兜,掏出一个鸡蛋大的瓷瓶:“这个是我最新研制的,受伤了么上去会很快愈合。” 闻枫没有想到他会送自己这么好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愣了:“是,是送我的吗?” “嗯。”蓝梁又往前递了递,神色有些不耐烦,能不能快点拿走啊,他端着手很累的。 闻枫双手接过捧着小瓷瓶,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掏出手帕给它包住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姜宁:“…………” 合着那日的晚上是白亲了,明明有跟蓝梁说过让他离别的男人女人远一点,殷宁在心里合计着,看来小徒弟还是开窍没开明白。 目送着闻枫离开,蓝梁跺了跺发麻的脚,天色渐晚,凉风习习,吹得让人感到微微凉爽。 抬首就是璀璨的星空,蓝梁看向刚从屋里出来的师兄,易罡促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蓝梁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的易罡促轻咳一声:“师弟,怎么了吗?” “今天在外面吃饭。” 易罡促突然间就福至心灵:“搬桌子是吧,我去帮你搬。” “不用。”蓝梁看向后面的闲绛游:“让他搬。” 蓝梁从里屋进去率先搬了一个有靠背的木椅出来,放在易罡促身边,再将夹在腋下的软垫放在凳子上,霸气地指着它对易罡促说:“坐下。” 易罡促从容地坐下:“小师弟长大了呀。” “呵。”蓝梁一脸不屑,他看着搬着一张方桌出来的闲绛游,满眼敌意,跟易罡促说道:“你们又打架了?” “啊?”易罡促被问得有些发懵,随后才反应过来,脸色绯红,语无伦次道:“没、不是、我就是、那什么……” 他彻底放弃挣扎,在主上恐怖阴冷又带点揶揄的眼神下,如同泄了气一般:“算是打架的一种吧。” 都挺费体力的不是么。 姜宁适时开口:“你看我这么辛苦带你出去玩,不给我备一壶酒么?” 结果讨酒不成反被蓝梁睨了一眼,“挖红薯是干活,不属于玩的一类,休想再骗我。” 姜宁眉头一挑,想要跟他讲道理却听见“嗖”的一声,头也没回徒手接住了那支箭。 正巧对上蓝梁探究的眼神。 姜宁:“…………”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了吗? ☆、第六十章 好在蓝梁只是狐疑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向姜宁身后看去,表情冰冷。 在双方僵持下,闲绛游斜倚在门框,啪啪鼓掌:“皇室竟然能摸到这里来,想必花费了不少功夫吧,这股毅力还真是值得钦佩。” “妖孽留下的前朝余孽,我必定拿他项上人头。”那人浓眉大眼,留着络腮胡,没做任何伪装,想来也是早就知道要以命相搏了,他面色不善看着蓝梁,提着剑向他走去,看来势在必得。 蓝梁没说话,看了一眼,往山下的出口跑去,络腮胡反应也快:“孽障,休逃!” 追了有一炷香时间,蓝梁寻了个没人的树林停住脚步,与那络腮胡对峙,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络腮胡道:“还知道给自己寻个坟。” “孽障,看剑!”络腮胡目露凶光,以十成的功力向他袭去,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羸弱的少年竟徒手接住了他的剑,手心被锋利的剑刃划破,血水滑落顺着剑尖在地上,蓝梁目光狠厉:“蓝泽语是你们杀的?” 络腮胡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随即讥讽道:“是又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懒得再废话,络腮胡准备斩草除根,蓝梁却握紧剑身往自己那边一带,趁着络腮胡未反应过来,寒光一闪,头颅落地。 蓝梁拿着剑,居高临下盯着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毫无惧意。后面发出踩断树枝的声响,蓝梁看向那边树下的人,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那边传去:“姜宁,别告诉我师父。” 他走到他身边,声音虽小,但能确确实实传到耳里:“不然,杀了你。” 由于蓝梁给他的冲击力着实是有些大,姜宁一时间情绪复杂,无以复加,便没有回答他。 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有想过自己的小徒弟变化会与先前有些出路,却没想到会这么大。看来他不在的这两年里,的确发生过什么,易罡促一般是蓝梁有些什么都是不会瞒着他的,这次要么就是他的小徒弟在瞒着所有人,要么就是和易罡促合伙瞒着自己,显然后者可能性几乎等于无。 蓝梁也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么远也能被人追上,还是自己师父的朋友,杀了可能还会有点麻烦。 “你这两年......”姜宁说到一半便不开口了,以他现在的身份,恐怕是不能问及蓝梁这两年间的事情,于是他话题一转:“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不过你先把尸体处理一下吧。” 蓝梁拿着陶罐对着那具尸体浇了一点无色无味的液体,看起来像水却浇在尸体的一瞬间化为了一滩水。姜宁错愕,他如果没记错,那是禁书的配方,为何蓝梁会制作化尸水。 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质问,姜宁平复了一下,在主动暴露身份和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之间徘徊,最终选择了后者。他说:“你师父恐怕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蓝梁身形一顿,没有任何情绪,只淡淡“嗯”了一声。 随着蓝梁一同进了荼紫山,姜宁见他拿了换洗衣物,便没有在与他说话,闷头进了客房。再出来时就变回了殷宁。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 蓝梁随意擦着正在滴水的头发,就要往榻上一躺准备睡觉,却被人拦住了:“是嫌活得太长,还是你以为自己的身体刚好了些就准备作践自己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蓝梁一怔,抬头看着殷宁的脸,一下子没绷住从喉间溢出一声呜咽。殷宁将他捞进怀里,趁机问道:“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嗯。”蓝梁回答的棱模两可。 “看来是过得不好了?” “嗯。” 殷宁还记着他的手是受伤的,揉了揉他:“乖,手是不是受伤了,给我看看。” 蓝梁沉默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出去,问道:“你是不是见到姜宁了?” “嗯。”蓝梁的伤口被水泡的泛白,殷宁看着心疼,用灵力治好了他的伤:“他方才跟我说你受伤了。” “那他还有跟你说什么吗?” 殷宁倏地抬头看向他,“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短暂的沉寂过后,蓝梁将头撇向一边:“没有,就是修炼时不小心划伤了。” “好,我相信你。”殷宁再一次与他相拥:“我的小徒弟肯定不会瞒着我的。” 蓝梁身子一僵,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一股愧疚从心底蔓延,他骗了师父,也骗了所有人。 但是他不后悔,灭门之仇不可不报。 “好了,先把头发擦干再睡。”殷宁将蓝梁转了个身子,拿过旁边架子上的干布替他擦拭头发,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殷宁拥他入睡,教他修习,陪他游玩,一点一点刻进了他的脑海,烙在了他的心上,不知为何,有一股酸胀的感觉涌入心头,闷闷的。 熟悉的记忆尚未褪去,被灭门的记忆一股接着一股,占据了他的心头。蓝梁捂着心口,试图安抚着躁动的他们,别这样了,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怎么了?” 蓝梁把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拍着他的背,似乎是在安慰。 殷宁:“.........” “子阙,你突然之间拍我的背做什么?”殷宁将他掰正面对自己。 蓝梁愣怔了一下,讷讷道:“习惯了。”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蓝梁懊恼着讲脸埋进他怀里,多说多错。 “什么习惯了?” “我看到了他们。”蓝梁见瞒不过,便说了一半实话:“他们死的好惨,所以我帮了他们。” 殷宁大概猜出是什么意思,结合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应该是蓝梁帮一群人报仇,所以才杀了那个络腮胡。 “乖。”殷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你说他们死的好惨,是不是看到了尸体,害怕就不要看了,乖啊。” 蓝梁没忍住笑出一声:“师父,我不怕尸体啊。” “用毒不可以怕尸体的。” 但是他怕他在意的人死在面前,蓝梁在殷宁怀里蹭了蹭:“师父,不可以死在我前面啊。” 殷宁蹙眉,捧着他的脸:“你在说什么胡话?” 突然回过神,蓝梁这才惊觉方才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去,悻悻道:“我,我在与师父说笑。” “这可不好笑,蓝梁。”听到师父嘴里久违的大名,蓝梁心上一惊,垂着眼等待说教,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殷宁看在眼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么想我死?” “没有!” 蓝梁坚决否认方才说过的话:“你听错了。” 殷宁也默契结束了这扯淡的话题,大掌抚上他的眼睛:“睡吧,明日花灯节,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蓝梁这一夜在殷宁的陪伴下睡得很沉很香。 >>> 翌日。 天刚泛起鱼肚白,蓝梁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之中拖出,脸色不大爽站在原地任由殷宁揉搓捏,“怎么了,跟为师出去玩就这么不开心吗?” 蓝梁抬首看向外面,天还没怎么亮,他们起的比鸡都早,估计现在出去整条街都没几个人。也不知道这么早叫他起来做什么,还没睡够呢,再说花灯不是夜里放的么,蓝梁语气冲冲的:“师父幼稚。” 昨夜一夜未睡好的殷宁,此时精神气不大好,就想着让他吃顿好的,结果蓝梁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起床气。殷宁垂着眼睑,看起来楚楚可怜:“为师睡不着,想着早点让你吃顿好的,所以趁他们没有起来的时候带你出去。” 蓝梁:“......” 他终于知道自己那一身能将自己装得楚楚可怜的精湛演技是从谁那里得到真传的了。 ☆、第六十一章 虽说已经是立夏,清晨的风还是有些清凉的,路边的草都开始蔓延到中间,两人的靴子上都沾了朝露。蓝梁一路上都未开口与殷宁说话,不是生气,他是在忏悔,他师父比他还能装。 街市离归一世家不远,就只有五里路,就当是锻炼了。 街市果然没有多少行人,只有零星的几个小贩在抢摊位,蓝梁面无表情看着空荡的街头,心底的不爽就着起床气逐渐显露出来。 眼见着蓝梁表情越来越臭,殷宁从袖子掏出一个没有一个词能形容出形状的物体,动作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在里面:“子阙,生辰快乐!” 蓝梁:“......” 虽然很感动,但他还是不能原谅殷宁大清早把他从被窝拖出来。蓝梁接过那难以表述的被包装的乱七八糟的生辰礼物,小声说道:“谢谢师父。” “师父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吗?” 话题很快就到了殷宁身上,蓝梁是真的担心殷宁又会不告而别,他不想再分开了。 “嘶,这个嘛......”殷宁故作为难摩挲着下巴:“算是解决了吧。” 解决是解决了,但是也决裂了,他和以前的挚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彻底掰了。 蓝梁被他骗怕了,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叫,算是解决了?” 看着蓝梁的表情,殷宁捏了捏他的脸,冲着他龇牙咧嘴:“你这一脸‘师父好没用’的表情是要怎样?嗯?” 蓝梁:“......”以他们相处十年的十年来说,忘记就算离开两年,殷宁还是能参透他的表情了。 “好了,不闹了。”殷宁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现在日头已经升空了,街上的人也多起来了,先吃饭还是先玩?” 蓝梁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 由于今天是蓝梁的生辰,殷宁对他放纵了些,允许他吃了点重口味的,殷宁嫌弃地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你还是小屁孩儿吗,满嘴的油。” “我自己来。”蓝梁理直气壮地抢过帕子,擦着嘴,朝殷宁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今天可是他生辰。 殷宁:“......” 孩子还小,打坏了自己又要哄,还要花钱治。 这边殷宁还在心里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转眼就看见自家小徒弟被人拐了,闻枫提着篮子跟蓝梁打招呼:“蓝梁,好巧啊,你出来玩吗?” 不等蓝梁回答,他又说道:“正巧我今天帮师姐师兄们采购点东西,我们一起吧。” 殷宁正要拒绝这个提议,蓝梁就看见闻枫手里的牛肉干,点头:“好。” 殷宁:“......” 呵,好个屁。 不会看场合的小屁孩。 殷宁面色不善地看着闻枫,对方像是没接收到似的,继续用牛肉干诱哄着蓝梁,蓝梁在牛肉干的攻势下败下阵,答应了闻枫与他们同路。 殷宁:“......”好歹还是我徒弟,能不能有点出息。 原本想着今日只有他与蓝梁二人独自相处,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殷宁心有不甘,却也不能跟一个小孩计较,只能默默忍受。闻枫瞥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荼紫仙尊。” 蓝梁:“?什么?兔子仙尊?” “你不知道吗?”闻枫一脸讶然:“阿梁,这是......” 闻枫眯起双眸仔细瞧了瞧,一拍脑袋:“原是我看错了,恕在下眼拙,我以为是仙尊亲自监督阿梁来了,又仔细瞧了一瞧,阁下与荼紫仙尊身形相似气质却是大有不同。”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他夸还是对他贬,但他能看出闻枫对自己的小徒弟有好感。而且你面前这位就是荼紫仙尊,要不是他现在不好表露身份,早就见着碍事的烦人精一脚踹飞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他们,一股危机感没由来的直窜脑门,殷宁挤到两人中间,强颜欢笑:“二位在说什么,带我一个?” “呵。”闻枫表情明显带着不屑:“我与阿梁的对话,比他大了一轮的老男人可能是理解不了的。” 老男人殷宁明显被噎了一下,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何止是大了一轮,都可以做你们祖宗了。但那句老男人直戳了他心窝子,一路上心情郁闷。 蓝梁看出殷宁情绪变化,踮脚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慰道:“师父不老,看起来一点都不老,我会努力修炼给师父送终。” 原本还很感动徒弟已经长大了的殷宁听见后面一句,直接偃息旗鼓:“谢谢你的安慰,后面那句就不必说出了,你师父我还要活很久。” 虽然不至于上万年那么久,但至少不会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就死。 “话说回来,阿梁要冠字了吧?”问话的是闻枫。 “嗯。”蓝梁点头,今天是他十八岁生辰,也是他的成人日,理应冠字:“我已经有冠字了。” 闻枫怔住,“什么时候的事?” “六岁就有,只有师父叫我字。” “那我能有幸当第二个知道的吗?” 蓝梁摇头:“只能当第三个,第二个知道的是师兄,但是他不敢叫。” “那你师父。”闻枫瞄了一眼殷宁:“还挺严厉。”蓝梁煞有其事点头:“打人也疼。” “啊?”闻枫闻言一脸担忧:“他还打你?那我能有幸第三个知道你的字吗?” 虽然不知道闻枫是怎么将‘殷宁打他’和‘想第三个知道他的字’是怎么连起来的,但蓝梁还是回答了他:“子阙。” “子阙?”闻枫笑了一下:“挺好听的,有什么寓意吗?” 蓝梁闻言看向殷宁,眸子里也充满了好奇与疑问,“有什么寓意吗?”“......”殷宁不大自然地移开了眼神:“随便取的。” 当然不可能是随便取的,只是这里面藏了他的私心,他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的。 “哦。”蓝梁对这个字也不甚在意,反正不管是蓝梁还是蓝子阙,这两个都是他的名字。 蓝梁只顾着往嘴里塞牛肉干,时不时还给殷宁撕一个牛肉强硬地塞进他嘴里。 虽然是不太喜欢的人的牛肉干,但也不得不否认牛肉干真的很好吃。 吃着就感觉到不对劲,殷宁对上闻枫不怀好意的眼神,明显的敌视让殷宁心里一惊,手下意识攀上蓝梁的肩。 把比自己脸还大的牛肉干解决完的蓝梁打了一个饱嗝:“嗯?” 两人之间的气势怒跋扈张,唯独当事人丝毫没当回事,甚至还被人拐了都不知情。 两人:“......” 算了,他跟个小孩/老男人计较什么? 蓝梁突然顿住脚步,皱眉捂着肚子,可怜巴巴望着殷宁:“吃撑了,肚子疼。” “师父。”蓝梁腿都被疼得站不住了,软绵绵靠在殷宁身上:“茅厕。” 闻枫及时扶住他,“子阙,我带你去,师父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嗯。”蓝梁竟然也没拒绝,随着闻枫带他去茅厕。殷宁若有所思看着他,自己的小徒弟装出来的与真实的疼还是有些出入的,小徒弟出息了,敢自己一个人直面敌人。 后面有人在跟踪他也不是不知道,也不知蓝梁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想甩开他,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也甩了闻枫。果不其然,闻枫就急匆匆跑到他面前报信:“师父,子阙,子阙不见了!” “哼。”蓝梁不在殷宁也懒得跟他装:“谁是你师父,谁准你叫他子阙了?” “别这样。”闻枫笑眯眯道:“我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您的徒婿呢。” 殷宁沉着脸:“你做梦!” “做不做梦暂且不说。”闻枫气定神闲,丝毫不畏惧:“趁着子阙甩掉我们的这段时间,我便好好跟你谈一谈。” “我喜欢他。可是我看出来你看你徒弟的眼神不对劲,劝你一句,师徒相恋可没有好结果。”“以前那一对对飞升失败的道侣大半部分是师徒。”闻枫继续给他下刀子,“不是死徒弟就是死师父,更何况你们种族还不同。” 原以为这个闻枫不过是个想要修仙的凡人罢了,殷宁听了他这一番话,想来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见他沉默,闻枫嗤笑一声:“还以为你有多爱你徒弟,原来只不过一介怕死的魔族罢了。” “我不怕死。”殷宁斜倚在墙角:“不过我与他的事何须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插足?那个跟踪的人是你们家族派来的?” 闻枫摆摆手:“放心,我家阿梁能解决他,这两年他学的可认真了。” 殷宁:“你家阿梁?谁是你家的,你要点脸。” 要不是看在他小,殷宁早忍不住动手揍他了,偏偏闻枫还在不怕死地挑衅他:“有本事打我啊,死兔子!” “你们在做什么?” 蓝梁站在闻枫身后,表情阴恻恻的:“不要欺负我的师父。” 闻枫:“我没......” “我师父是这个世上第一可爱的兔子。”蓝梁:“当然蓝小假是这个世上第二可爱的兔子。” 殷宁感动之余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等等,你不是说可爱是骂人的吗?” 蓝梁沉默片刻,一本正经道:“师父好像不算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馋 ☆、第六十二章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在骂人,虽然他的确不是人,殷宁皮笑肉不笑:“呵呵。” 蓝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道:“我不是骂师父不是人,虽然你真的不是人,但是我没有骂你。” “行了。”殷宁打断他:“别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殷宁与‘是人’和‘不是人’的争辩声中结束。 蓝梁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日头,这么快就到晌午了? 殷宁声音从耳后幽幽传来:“饿吗?我们两个人去吃饭。” “还有我呢,师父。”闻枫从背后探头探脑,殷宁面色沉沉,表示不想理他。 “不知道饿不饿。”蓝梁认真感受了一下,说饿其实也不是很想吃饭,说不饿吧又想往嘴里塞点什么。 殷宁颇为无语:“那就是不饿了。” “轻功还熟练吗?” 虽然不知道话题是怎么从午饭跳到轻功上面的,但蓝梁还是回答了:“比之前熟练了。” 他就是不想练,看起来有点逊色。 就连老师都评价他练轻功像个蛤.蟆,这让蓝梁更不喜欢练轻功了。 殷宁牵住他的手,附耳轻声说道:“我们甩开那个小子,带你去个好地方。” 蓝梁:“.......”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特别像某个人,脑袋充满疑问看向殷宁:“师父。” “嗯?” “你跟姜宁是亲戚吗?” 殷宁身形一顿,登时冷汗直流,小心翼翼观察着小徒弟的神色:“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觉得你们都一样会......骗人。” “骗、骗人?”殷宁满脑袋疑问,仔细回想了一下作为姜宁的时候有没有骗他:“我什么、他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们都说过要带我去个好地方,结果红薯宁带我去的地方是红薯地。”蓝梁想起这件事就有些愤愤的:“还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殷宁滚了滚喉结,感觉他的小徒弟两年没见,变得有些可怕了。感觉他哪里变了,又感觉什么都没变,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殷宁突然悟了,好像是自己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次不会是红薯地。”殷宁只能昧着良心说道:“我又不是他,这次带你去的地方真的是个好地方。” 这仿佛拐卖一样的对话让殷宁自己噎了自己一下,“先跟我来,为师不会骗你。” 殷宁率先用轻功几步上了房檐,蓝梁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紧随其后。 “等......”还没等闻枫追上去,就被后面的人拦住了,“不好意思了,闻师兄,多有冒犯还请体谅一下。” “......” >>> 一个时辰后,蓝梁微微喘息,累到不能自已。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出来过个生辰要这么累?师父一点都不解风情。 日照当头,蓝梁背后流了些汗,殷宁认真地看着他:“子阙。” “你看左边。” 听了他的话去看左边,左边是一片桃花林,很美,可惜他不能去接触。蓝梁突然想到很久以前殷宁问过他喜欢什么花,由于长年不能接触只能远距离观赏的桃树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听见自己答:“桃花。” 于是第二日他就看见了粉墨染的宣纸都剪成了桃花的模样,殷宁还做了一个桃花簪,蓝梁当时嫌弃桃花簪是姑娘戴的,拒绝了让殷宁将它带在头上。于是殷宁便将它收起来了,直到现在蓝梁都不知道殷宁是否还保存着那根桃花簪。 他看见殷宁脸上的神情很失落,蓝梁就学着师父哄他的样子摸摸他的头。殷宁突然叹了一口气,语气诚恳还带了点儿期盼:“我不想让你做徒弟。” 那是第一次蓝梁被殷宁吓哭,他以为殷宁不想要他了,蓝梁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他蹲在地上用木棍扒拉土壤,眼神幽怨又带点质问地看向殷宁:“师父,你为什么说不想让我做徒弟了?” 殷宁被他问的愣了一下,猛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蓝梁特别的情绪。当时他的心里很是混乱,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接纳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而且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小徒弟。有时候连殷宁都觉得自己很混蛋,但又对自己对蓝梁无可厚非的感情很是无奈。 于是他开始谋划着怎么样能在自己最完美的时刻,让自己的小徒弟接纳自己,到后来他发现好像不用自己去刻意引导,因为蓝梁已经开始过度依赖他了。这种行为对于殷宁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蓝梁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有可能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在殷宁筹划着怎么在不伤害蓝梁的情况下锻炼他的独立性,一个更大的麻烦来了,他的好兄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的行踪,直接来到人界追杀他。不得已的情况下殷宁只得换了个身份。 就这么追追赶赶大半年,他那个好兄弟学聪明了,在自己和他的小徒弟身上贴跟踪符,还是那种有着牵连的,再一次不得已只好离开两年,去找回证据说出。 殷宁将证据甩到那好友面前时,没想到离岑还是执迷不悟,坚决不相信他,殷宁忍无可忍,将他揍了一顿,揍回原形才肯罢休。冷眼看着一坨白团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殷宁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离岑,咱俩好歹是同一个种族,以前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收留了你,不晓得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会为了一条丑不拉几的蛇跟我大打出手。” 说到这里殷宁的面容有些扭曲,“我没有你一样的爱好,居然连她是蛇是人都搞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离岑两边耳朵耷拉着,“不管是哪个种族,她永远都是都是我的妻子。” “那这位爱妻如命的离先生。”殷宁蹲下.身,说出了真相:“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是个男人呢?” 离岑犹如遭雷劈,整坨白团子愣怔在了原地,都能从那张毛绒绒的兔子脸上看到震惊,他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殷宁道出了藏在心底久违的真相,吐出一口浊气,要不是那死男人、呸!死蛇在他身上下了诅咒,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告知。不管身后的离岑此刻是怎样绝望的心情,殷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我就知道!”一道吼声响彻云霄,“那天晚上我碰到的硬邦邦的东西竟然是......!” 离岑愤愤说道:“竟然比我的大!而且还有两个!” “他居然还说是用来学习的的东西!” 殷宁差点就忍不住自己的拳头了,忍着怒火跟这坨白团子讲道理:“你再嚷嚷,我不保证我还能忍得住我的拳头。” 白团子抖了一抖,默默缩在角落尽职尽责当个隐形的白团子。殷宁开始跟他掰扯:“不论咋么样,咱俩的误会算是扯清了,但是你破坏了我和我的小徒弟之间的感情,我们关系就走到这里吧。你已经不配当我的好友了。” 离岑转了过来,张了张自己的小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到底想说什么?”殷宁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下一轮攻击了。 灵魂深处的某个东西诱导着离岑说出了一句:“我不配,你很高贵?” 殷宁呼吸一滞:“我记得你应该是严谨的那一型。” “在外面要保持形象。”离岑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在下某日在去人间要将你捉拿归案的路上偶遇狐兄,他与在下交流了一种身为有趣的灵魂的对话。” 殷宁:“......” 蓝梁这表哥可真是好样的。 哪个种族都被他波及到了。 殷宁深呼吸一口气,给予曾经的好友最后一次劝告:“有时间去看看脑子。” >>> 时间回到现在,殷宁摸摸他的头:“乖,现在跟你说还不是时候,等你再厉害一点我就跟你说实话好不好?” 蓝梁闻言登时紧张起来,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你又要走了?” 看来他频繁地出走已经惹得蓝梁高度紧张起来了,殷宁揉揉他的手以示安慰:“不是,为师还在等。” 等你真正地开窍了。 蓝梁看着那一面繁盛的桃花林:“这些都是师父种的吗?” 殷宁:“是。” 每一颗都是他亲手种的,每种一颗都要极为小心弄干净身上的沾染的东西,才敢与蓝梁接触。 正当蓝梁要说些什么时,心口一阵闷痛,一口血涌到喉间,在蓝梁张嘴之际从嘴角流了出来,蓝梁:“......” “子阙!”一向淡定的殷宁这回彻底慌了神,只是颤抖着手擦他嘴角溢出的血:“怎么了?” 蓝梁垂着眸子,沉默了一段时间,说道:“师父,我也不知道。” 神识里的东西突然乱窜,扰乱了他的身体,但他不能说出来,那股黑气不知是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体里面,只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它就会趁机钻空子得到身体的控制权。 若不是自己极力阻止,这个身体早在两年前就被易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甜文,但还是想刀 ☆、第六十三章 “师父,我没有事。” 殷宁慌了片刻也恢复冷静了,问道:“是对桃子过敏程度增加了?” “不。”蓝梁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身体里面有个坏东西,他想夺走我身体的控制权。” “但我没有让他得逞,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次的调笑并没有逗笑殷宁,反而使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低沉起来,殷宁拉过他的手腕:“我看看你的神识。” “不。”蓝梁挣开手,拒绝了他的提议,若是让他看到了神识,殷宁肯定会疯的。里面的景象是蓝梁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破败不堪,那东西给他发了自我摧毁的指令,如果贸然让殷宁去探他的神识,肯定会有危险。 蓝梁轻巧避开了话题,“师父,桃花簪......” “扔了。”殷宁没好气道,索性不理人,直接头也不回就走,蓝梁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殷宁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垂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今天可是他的生辰日,不理人就不理人,爱谁谁去吧。侧目看了一眼桃花海,蓝梁叹了口气,殷宁也是担心他,不该任性的,他小跑着跟了上去,自作主张牵住了殷宁的手,小指勾了勾他的掌心,一言不发地和他并肩前行。 小心翼翼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没有挣脱开手的意思,蓝梁唇角一弯。 心间又是一阵闷痛,喉头涌上腥甜,蓝梁锁眉,吞了下去,肠胃也瞬间翻涌。 若不是殷宁在场,他很想骂人,这东西又在不安分了,蓝梁看着他,一股想要任性的渴望冲上头,也懒得故作坚强了:“师父,好疼啊。” “哪里?”殷宁一听,紧张地四处查看他的身体,握住了蓝梁的手腕:“让我探一下你的神识。” 蓝梁把手腕伸的离他更近了一些:“好。” “放心,这次我带着你。” 蓝梁起初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再反应过来殷宁说的是什么意思时,二人的神识交融,蓝梁被殷宁带着,体内的不适感也被减缓了许多。他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神识看的这么清楚,从上方俯瞰,好像也没那么破败,只是最显眼的地方被一股浓浓的煞气笼罩着。 蓝梁试着喊出曾经的小伙伴:“酱油?” 还是同之前一般,没有人回答,以前那个雀跃的小身影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无论他在自己的识海里怎么找就是没有酱油的身影。 “你喊酱油做什么?” 在识海里面是看不到身体的,但殷宁能感觉到蓝梁失落的语气:“他消失了好久。” 殷宁沉默了一下,看向那团煞气:“你说的酱油,可能被那团煞气包围住了。” “......”蓝梁看着那看起来就让人背后生寒的煞气,犹豫道:“酱油真的在那里面吗?” 其实就是在里面,他的判断从未出过差错。如果说出来,蓝梁肯定会对他的酱油失望,毕竟曾经作为武器一起战斗过;如果不说出来,对蓝梁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这需要蓝梁自己走出来,而他只能从中辅助,引导着他走出来。 殷宁心里愧疚,酱油是他铸造的武器,当初魔气没被祛除,开了灵智就跑到蓝梁体内造就了他的野心,一心想取得他小徒弟的控制权,得亏蓝梁的根基扎得牢牢的,否则两年后说不定早就被人取代了。 “是不是在里面,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蓝梁更是踌躇不前,如果酱油真的在里面,就说明了想取代他身体控制权的就是酱油,那酱油要怎么面对他?他没有那么好心,不敢相信别人想要他身体控制权是他曾经的伙伴,即使真的是,他也不会原谅。他也不会以前那个只会烂好心的人了。 “我不能在你的识海里待太久,你的身体会产生抗拒性。”殷宁催促着:“下去看看吧。” “没关系,我不会抗拒师父。” 殷宁似乎叹了口气:“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在识海里不会产生抗拒性吗?” “我有看书的。” 说话间二人的神识已经到了那团煞气前面,蓝梁怔在了原处,殷宁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却做不出去实质性动作,只得出声安慰道:“子阙,这世上就算是最亲近之人都不要轻易相信,懂了吗?” “你可以相信我。”殷宁试图跟他说话,转移一些注意力:“但也会有有心人,用着我我的面貌去骗得你的信任。” “你说得对,那个酱油肯定是假的。” 殷宁:“......”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要怎么把这个假的酱油赶走啊?” 罢了,既然他的小徒弟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反正他再铸造一把就是了。 “办法很简单,就是跟他打一架。”殷宁细细思索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你现在与他的实力相差悬殊,我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我与你合力击败他,二是你现在出去好好将你的实力提升一下自己击败他。” 这两个方法有利有弊,蓝梁也静下心沉思了一番,第一个办法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损伤,第二个办法时间是要很久,但相比第一个方法来说,对身体的损伤会有所减小。 “不能以毒攻毒吗?” “蓝梁。”殷宁叫出了他的全名,以严肃的口吻说道:“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蓝梁悻悻闭嘴,只能说殷宁不愧是他的师父,几乎对他了如指掌。 “回答我的话。” “知道了。”蓝梁瓮声瓮气地回答:“我不会的。” 两人再次斟酌了一番,还是选择了第二个方法。 >>> 从识海里出来时,夜幕也开始降临。 蓝梁看着朝霞一点一点地变暗,有几家的灯火已经开始被点亮,殷宁凑到他身边:“走吧,再不去放花灯就抢不到位置了。” “以师父的身份还抢不到位置吗?” 殷宁捏了捏他的鼻子:“师父的身份在人界可不管用啊。” “是哦。”蓝梁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沾了点淡淡的嫌弃:“别人家的师父是一手遮天,可以拯救苍生,还可以......” “打住。”殷宁很是无奈:“你师父在魔界也可以一手遮天,但是对三界一手遮天就是逾矩了。” “啊?” 殷宁忍不住又捏了捏他脸上的肉:“你这一脸嫌弃的样子收一收。” 一路上说说走走,殷宁给蓝梁买了一串糖葫芦开胃,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迸发,让原本有些发胀的胃好受多了。很快就到了放花灯的地方,周围都是卖花灯的小贩,蓝梁被殷宁往前推了一下:“去挑个喜欢的吧。” 蓝梁一眼就看中了一只黑色的兔子,走到小贩面前指着他:“这个多少钱?” “小公子眼光真好啊,这个兔子小巧可爱,栩栩如生。”小贩说到后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到后面墨水不够了,所以这只是最后一只兔子了,不过很便宜的,只要八文钱。” “那我——” “这只兔子我要了。” 一道声音同时与蓝梁一起发出,那是一个男子发出的声音,那男子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小贩手里:“不用找了,剩下的的给你当小费。” 蓝梁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先来的。” 男子晃了晃手里的花灯,“我先买的。” “小公子。”小贩也不好蓝梁为难,拿出一只白兔灯:“没事,黑兔没有了咱还有白兔,这个只收你五文钱。” 蓝梁并不想要白兔子,还未等蓝梁开口拒绝,那只抢了他黑兔子的男子率先开口:“有白兔子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他一把夺过白兔子,把黑兔子塞给了蓝梁,一脸倨傲:“给你。” 男子转头对小贩甩了一句话:“把白兔子的价格涨得比黑兔子高。” 小贩迷茫之下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哦,好。” 男子这才满意的离开。 蓝梁此时莫名跟那男子对上了,不甘落后:“把黑兔子的价格涨得比白兔子高。” “小公子。”小贩有些为难:“你手里是最后一只了。” 蓝梁:“······” “那就把白兔子的价格偷偷降低。” 小贩一脸为难:“小公子,方才那只白兔子,也是最后一只了,还剩了个狐狸的,我要不给您涨涨价?” 那就算了,反正他只是不爽那个男的抢了他的黑兔子。蓝梁献宝似的把黑兔子递到殷宁跟前:“师父。” “想好要写什么了吗?” 蓝梁点点头:“想好了。” “要写什么?” “写······”蓝梁故作神秘:“不告诉师父。” 殷宁也懒得跟他掰扯,随便选了个常见的花灯,提笔写字,见蓝梁凑上来,背过身去继续写:“不要偷看。” “哼。”蓝梁哼出一个鼻音,不让看就不让看吧,反正他也不给师父看。 蓝梁没拿毛笔,拿出一把小小的刻刀在花灯上刻字,然后放进河面让它随波漂逐。 “那边有人放天灯诶!”不只是谁说了一句,蓝梁便被人流挤着走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有个超大的天灯诶。” “真的吗,快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蓝梁朝着他们指的方向去看,那盏天灯真不是一般的大,路人说的毫不夸张,在众多天灯之中都忽视不了的那种,上面洋洋洒洒写着的两行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只看了一眼蓝梁就移开了眼,那字迹真的是熟悉的不得了,他嘴一瘪,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直觉让他在人群中与殷宁对视。 眼泪一时间没憋住,从眼睛里溢出,殷宁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拥入怀中,焦急问道:“怎么了?” “我不该丢下你这么久的。”蓝梁被人揉进怀里,他听见师父安慰自己:“不哭了啊。” “我就是去拿了花灯,想放给你看,结果不留神它就跑到天上去了。” 蓝梁本来还在伤感的,听见殷宁犯了错,忍不住笑出声:“师父好笨。” “嗯,我好笨。” “现在不哭了?”殷宁挑眉逗他。 蓝梁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我才没有哭。” “好,你没有哭。”殷宁一改往日的严厉,抚摸着蓝梁毛绒绒的脑袋,“想吃什么。” “师父。” 殷宁眼神一暗,哑声问道:“再说一遍,想吃什么?” “师父。”蓝梁察觉到了危机,连忙在后面补了一句:“想和他们一起吃、巴比···啾?” “什、什么。”殷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你表哥搞得东西?” “你想请谁?” 蓝梁想了想:“要请师父、师兄、表哥、闻枫、姜宁、米宁·····” 在蓝梁说到闻枫二字时,殷宁的脸色堪比锅底,听到后面时却惊了一身冷汗,自己的小徒弟这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低头看着蓝梁认真想人名时,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我让无情去邀请他们,是在荼紫山弄?” 蓝梁点头:“嗯!” >>> 他说的人都如约而至,唯独姜宁和米宁没有来,蓝梁闷闷不乐,嘟囔着:“红薯宁不来就算了。为什么米宁不来?” 殷宁讪讪揉了揉鼻,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师父陪着你不好吗?” “这不一样!” 蓝梁瞪了一眼殷宁,师父一点都不解风情,他要的是大家都很团圆。 无奈之下,殷宁给藏在暗处的两位手下打了暗号,劳烦你们假扮一下姜宁和米宁了。他伸手摸摸他的头:“行了,我这就叫他们来。” 蓝梁紧锁的眉头这才展开,对着殷宁弯了弯唇角。 自己养的小徒弟当然得自己宠着。 · 半个时辰后。 蓝梁对着姜宁和米宁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对劲,他总感觉这两人给他深深的违和感。但是当他想找出哪里不对时,却又找不出来,两个假扮的姜宁和米宁被他看得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正当蓝梁准备扒拉他们的衣裳逐个检查时,胡珂的声音插了进来:“蓝娘!肉烤好啦,快过来吃!” “是蓝梁!”蓝梁再一次纠正他的口音,“我还有一个名字叫蓝子阙,不会说蓝梁就叫这个名字。” “好的子阙。”胡珂接受度良好。 胡珂的声音对那二位假扮的二人来说,堪比天籁之音,无比感激地看了胡珂一眼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易罡促被人喂得张不开嘴,胡珂也吃得很欢。 蓝梁坐在殷宁身边,眼睛一直不停往姜宁与米宁那边瞟,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你看别人做什么?”殷宁心里紧张,为了不漏出把柄,只能装作不大爽的样子:“该吃的时候就吃,莫要三心二意。” 蓝梁接过殷宁递给他的烤肉,给蓝小假掰了一小块让它吃。 吃得津津有味之时,胡珂突然走过来,对着殷宁礼貌打招呼:“你好,我借用一下你的徒弟。” 也不等殷宁回答,蓝梁就被人拉着胳膊走到没人的地方,胡珂拿出从蓝梁那里借去的牌子:“还给你。”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胡珂可怜巴巴望着蓝梁:“蓝娘,我马上就要羽化了。” 蓝梁对于这类一向不是很清楚:“羽化?” “嗯。”胡珂点头,委屈巴巴的:“有个算命的说,这是我必须经历的命中之劫,但是我羽化之后你们都不会记得我了。” “我不会忘记你的。” 胡珂吸了吸鼻子,怔怔看着蓝梁:“子阙。” 蓝梁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忘记你的。” “呜呜呜。”胡珂擦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谢谢,就算你们都不记得我了,我也、我也······” 话未说完,蓝梁就看见胡珂在他面前变回原形,一只狐狸出现在眼前。狐狸呼吸一颤一颤的,就好像随时都要去了一样,蓝梁手微微一抖,他似乎知道羽化是什么概念了。 眼睛下意识看向殷宁,师父、师父也要羽化吗? 那边还在其乐融融,蓝梁往那边望了一眼,便盘腿坐在胡珂旁边,轻轻为他顺着狐狸毛,原本颤抖的身体因为他的顺毛减缓了许多。 蓝梁看见狐狸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结界似乎被人冲撞了一下,整座荼紫山都震了一震,唯有殷宁不动如山,细细品了一口茶,仿佛早就知道有人要冲进来一般。 “阿宁!”人类好友激动地摇着殷宁的肩膀,“他人呢!我今日上朝之时,他与我说要来这里给表弟庆生,都好久了,他还未回来。” 殷宁指了指石头后面:“在那里。” 蓝梁站起身把狐狸递给胡珂说的夫君:“你是哥哥夫君?” 没想到男人一愣,“他这么对你们说的?” “我是。” 男人接过狐狸,狐狸微微一颤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出来,男人声音都抖了起来:“我知道是你,不必再躲了,你会回来的对吗?” 狐狸沉默片刻,伸出舌舔了舔他的手心,算是回应。 “我等你。” 感觉肩头一沉,殷宁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让他们独处一会儿吧,困了吗,要不要去睡觉?” 蓝梁感受了一下,是有些困了,跟还在吃的伙伴们打了个招呼,就与殷宁进了房间。 两人和衣躺在榻上,蓝梁问道:“师父,表哥他夫君……” “放心吧。”殷宁轻轻拍着他的背,“是个很可靠的人,你表哥也很喜欢他,他俩算是一对很幸福的了。” 那个男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像师父方才在人流担心他的模样,难怪两人会成为朋友。 往里面挪了挪,蓝梁碰到一个硬物,摸起来方方正正的,像是某本书籍,殷宁正在与他说话:“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蓝梁不断地摸着那个硬物,回答着师父的问题。 “是吗,子阙,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在殷宁说话的同时,蓝梁将身子底下的书抽了出来。 一本封面写着《余桃秘经》的书就这么展现在两人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 ☆、第六十四章 那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蓝梁有一瞬间愣怔,颇为不解蹙起眉。 殷宁表面不显,心下紧张,手里攥着的被褥都已经有些发皱,心想小徒弟不会发现了什么吧,这下该怎么哄? 却远远未想到,蓝梁拿起书看了看,不是质问而是疑惑:“师父,你也喜欢看这种难懂的书吗?从米宁那里借来的?” 闻此言,殷宁就知道已经运离了危险,心下松了口气,拭去额间惊出的冷汗,忙不迭点头道:“是啊,闲得无聊从他那借了这本书想要阅览一下。” “哦。”蓝梁点头,出奇的对锻炼产生了勤奋向上的努力感,一脸笃定对殷宁道:“我们开始修炼吧!” “好啊。”殷宁将自己散下的墨发随意挽起,好整以暇看着他:“既然子阙说要修炼,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嗯?”蓝梁摆出勤奋好学的样子仰头看自己的师父,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先绕着荼紫山跑个十八圈吧。” 话音几乎刚落,蓝梁仿佛学会了瞬移般躺在了软塌最里处,将自己埋在被褥里:“突然觉得好困啊,还是明日再开始吧,师父晚安。” 月色从未关严实的窗缝铺洒在地面,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在地面制造出暧昧的气氛。蓝梁对此毫不知情,只觉得被褥太过温暖,本来想假装睡着的他此刻呼吸变得沉稳且绵长。殷宁起身将埋住他的被褥往下一拉了一拉,以便他呼吸顺畅些,看着那没心没肺的睡颜,殷宁不由失笑。 从蓝梁手里抽出那本《余桃秘经》,倚在床栏翻阅起来,只是在照在月光下的耳根却隐隐泛起绯红:“只是学习一下,好为以后。” 自言自语一番像是给了他勇气,殷宁冷静下来,翻阅声在静谧的黑夜尤为清晰,严肃认真的表情像是即将要干大事一般。 >>> 翌日。 殷宁醒来之时,蓝梁已然不见身影,他挑眉,小徒弟头一次起的比自己早,莫不是真去跑步了吧。 蓝梁跑完三圈时就累得不行,头一次嫌弃荼紫山为什么这么大。 “休息会吧师弟。”易罡促心疼的不行:“吃点东西再修炼啊。” 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蓝梁接受了易罡促的提议,待看到早餐之时边露出嫌弃之色,木勺舀起白白的粥,一看便知就没有什么味道。易罡促往门那边看了一眼,无奈道:“我给你加点白糖。” “不用。”虽然不喜欢没有味道的食物,但也不是不能吃下去,吃了大半碗,蓝梁便有了饱腹感,欲放下碗准备继续修炼却被殷宁阻止。 殷宁喊住他:“进来,先休息半个时辰再继续跑。” 有了殷宁发话,蓝梁便听话地走过去:“师父。” 殷宁应了他一声,率先进了屋,蓝梁紧随其后,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殷宁拉进怀里,被轻轻揉着胃部:“为师先给你揉揉,消消食才好去修炼,你差不多该学会辟谷了。” 虽然殷宁揉的很舒服,但蓝梁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羞耻感,有些推拒:“我可以自己来。” “好。”殷宁也未坚持,任由他挣脱跑出自己怀里。 “辟谷的话。”蓝梁颇为羞赧地挠挠头:“想要先吃够天下美食再说。” 殷宁沉着脸:“你辟谷也可以吃的。” “可是有人说……”蓝梁颇为不解地歪着头:“辟谷再吃凡间的食物会被玷污身子。” “子阙。” 殷宁嘴角抽了一抽,“我是让你辟谷不是让你成仙了。” “啊?师父让我来这里修炼,不就是为了修仙的吗?” “ 是,我是为了能让你活的久一点,不是让你飞升成仙。” “师父几岁了?” “……反正可以做你祖宗了。” 蓝梁静默半晌,“我要是活不了那么久怎么办?” “你可以的。”殷宁看着他,里面藏着蓝梁不懂的执着,像是自己必须完成他布置的这项任务一般。 “为什么?”蓝梁问道:“我觉得几十年已经够长了的。” “不够长子阙,为师不求你活个千万岁,只求你能活个几百岁就够了。” 蓝梁仰头问他,“师父活了那么多岁,不会很无聊吗?” 殷宁被他问住了,回想前几千年那种昏暗无光的日子,好像也真的很是无趣又无聊,以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现在有了制度,也变得好了些,但也并不完美。 两人安静的时间过于漫长了些。 殷宁呼出一口浊气,虚扶着蓝梁的肩膀:“抱歉子阙,是为师欠考虑了,不该逼迫你的。” “为师还有一个办法。”殷宁暗自在心中下了个决定,“我们去找个人。” “一个能将我们两个人的寿命绑在一起的人。” 蓝梁挣脱了他的双手,面无表情看着殷宁,冷笑:“要去你自己去。” 殷宁愣怔凝视着他:“子阙……?” “让我猜猜师父心里怎么想的,”蓝梁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你要去找谁,但你想要跟我的寿命绑在一起,按照我在师父心里的分量,你一定会先以我为主,你会跟那个人去借一样东西将我们的寿命绑在一起,只要我死了,师父也活不了对吗?” 殷宁没想到蓝梁这么了解自己,他点头:“没错。” “可是我不想这样。” 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殷宁想问他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种可能性,只能点头作罢:“好,都听你的。” “师父。”蓝梁像没事人似的靠在他怀里:“揉揉胃。” 殷宁的掌心温热,让人觉得心安,蓝梁闭着眼睛想事情,他其实很想跟师父一起,但是自己好像不太懂这种情感,只觉得越陷越深对两人都不太好。 于是他选择忽视。 可殷宁每一次的温柔都像是在提醒他,让他一次又一次沦陷,蓝梁不得不将自己从温柔陷阱里拉出来。 冥冥之中感觉殷宁在对他越来越好,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蓝梁疑惑着,以前师父总觉得他要独立,怎的最近反而是师父越来越黏他了? 感觉到眼皮子越来越重,蓝梁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温吞打了一个哈欠,“该去修炼了。” 末了还不忘问殷宁:“师父要来监督我吗?” “不了。”殷宁兴致不高,只扫了他一眼:“我想眯一会,你自个儿玩吧。” “我是修炼。” “嗯嗯嗯,修炼。”殷宁回答得有些敷衍,却成功将蓝梁气跑了。 蓝梁又连着跑了三圈,第四圈时往后一绕,成功地从荼紫山到归一世家出口处。 回头望了一眼,想着殷宁应该未发现,快速施展轻功远离了归一世家。 几乎在蓝梁脱离荼紫山的一瞬间,殷宁便睁开了双眼,一个闪身,人已不在房内。眨眼之间就到了蓝梁身后,远远地望着小徒弟的背影。 两年轻功学不好是装的。 殷宁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倒要看看蓝梁会做些什么,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帮衬一下。 >>> 归一世家山叠着山,翻越一座山后,再绕了十几里弯路,感觉有些累人,喘着气在原地歇了会,蓝梁有些后悔没拿水壶出来。 好在那人并未让他等多久,一身黑袍将那人的身形笼罩在里,声音让人难以分辨雌雄:“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 蓝梁没说话,从腰间的小挎包拿出了一个瓶子,雌雄莫辨的声音显然变得兴奋起来:“快!快将它给我!”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蓝梁手中的瓶子未能拿稳,掉落在地,蓝梁说着抱歉的话语却让人感受到敷衍:“抱歉,不小心手滑了。” 黑袍人看着四分五裂的瓶子,里面的黑色丸粒洒落一地,有一瞬间的恍惚,几欲失控地冲上前掐住蓝梁的脖颈:“我的仙丹,我要杀了你!” 蓝梁语气平静:“离失效还有一刻钟左右。” 话音刚落,蓝梁就被黑袍人甩到一旁的树上,从上而下滑落,不知触碰到什么,后背明显被刮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血液不要钱似的滴了一地。 蓝梁不甚在意往地上瞥了一眼,血糊糊的手伸到黑袍人面前:“做交易要讲诚信的,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黑袍人毫不顾忌将地上的黑色丸粒塞进嘴里,找不到任何一颗后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冷眼看着蓝梁。 “你说的什么交易,我可没听说过。”黑袍人从腰间取下配饰,配饰在手中转了几下,就变成了匕首,“没有见证人的交易,怎么能叫交易呢?小毛头。” 黑袍人明摆着就是要杀人灭口,蓝梁后背的伤口已经黏在了,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平静而冷淡地开口:“其实我给你的仙丹一共十六粒,而你只吃了十五粒。” 蓝梁拿出最后一颗丸粒,将它碾碎在手里然后撒在地上。 未等黑袍人反应过来,蓝梁一瞬间将他踩在自己脚下,地上的人不可置信斜眼看他:“你怎么可能?” 蓝梁俯下身子,略微有些悲悯看着黑袍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或这么快的速度对吗?” “那当然是,我会配药啊。” “你个疯子,那是禁书!”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这几天没头绪呀 ☆、第六十五章 蓝梁抢过黑袍人的匕首,将刀刃对准那人的脖颈:“禁书又怎样?” “你这是要遭天罚的!”蓝梁把尖刃慢慢渗入黑袍人的脖颈,鲜红的血液从里面缓缓流动,滑落在地上,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黑袍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蓝梁却突然将手上的匕首扔到一边,“你走吧。” 黑袍人诧异地瞧了他一眼,看着蓝梁为自己让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不那么狼狈,随后捡起地上的匕首捂着自己脖子走了。 蓝梁看不到自己背后的伤口,但也能想象到会是很狰狞,没关系,反正他会制药,只要有方子,什么药都可以做。 他从自己的小挎包拿出一个酒壶般的瓶子,拔掉木塞,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蓝梁鼻翼微动,表情在一瞬间好像裂开了,随即恢复正常,一口饮尽。 禁书里的配方都是很快见药效,果然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蓝梁的伤口便以奇迹般的速度愈合。蓝梁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样师父就不会发现了。” 殷宁手死死抠着一棵树,险些将树皮抠下来,才阻止自己去质问蓝梁,他努力平复怒火,子阙这么做是有原因,不能再去刺激他。 蓝梁摸了摸后背,是光滑平整的皮肤,捧着手里乱七八糟的衣服,一时间有点为难,侧目往山下望了一眼,眼睛一亮,还好北面有一处瀑布,瀑布下方肯定有小溪的。 能洗衣服了。 · 蓝梁蹲在溪边,一股脑将衣服丢进水里浸透,然后摸着下巴思索:“接下来,接下来要做什么?” 低头看了看衣裳的脏污和血迹,蓝梁捞起一件开始搓,没一会就不耐烦了:“怎么搓不掉!” 再一抬眼,外袍漂的老远,必须要游过去才能够到,蓝梁:“…………” “灵力能在水上用吗?”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水面,试着推动水流,没想到一下没有控制好,被水浇了一身。 衣裳像是认主似的缓缓地从空中飘落搭在了蓝梁的脑袋上,遮住了视线,他将衣裳扯下,好在衣裳回来了,不至于裸·奔。 用了灵力烘干衣物,蓝梁穿上它,看看要黑的天,“该回去了。” >>> 蓝梁回来之时,殷宁已经躺在了他常做的摇椅上,他试图推醒殷宁:“师父。” “做什么。”殷宁只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又继续闭上:“我有些困。” “师父去屋里睡。”蓝梁看着摇椅被霸占有些不大高兴,“屋里没有蚊虫。” “你是为了为师好还是就是想要回你的摇椅?” 被戳穿的蓝梁也不打算掩饰辩解,就这么看着殷宁:“师父在生我的气。” 语气是笃定的。 “是啊。”殷宁这回没再闭着眼,只是审视着蓝梁:“去哪儿了?” “跑步,修炼。” “修炼能修炼到归一世家外面去,你也是挺厉害的。” “那我错了?”蓝梁试探性地道歉。 “什么叫——”殷宁坐起身,盯得蓝梁头皮发麻:“那我错了?” “我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蓝梁觉得殷宁在跟他作对,似乎是在发泄对他的不满,回想了下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像今天跑步就完成了六圈,蓝梁心中一喜,应该就是这件事让师父不开心了吧。 “我把剩下的十二圈跑完!”末了觉得自己不够有诚意,再加了句:“师父可以监督我。” 殷宁表情有一瞬间仿佛撕裂:“…………” “那可真是太棒了。” 麻木地说完这句话,看着蓝梁远去的背影,殷宁有些生无可恋,打了个响指把无情召来:“去准备一壶上好的烧酒。” “是。” 不到半炷香时间,一盏酒壶放置在桌面,蓝梁还在跑步,像是不知道累似的,愣是跑了二十圈。殷宁扶着摇椅的扶手,越捏越紧,一阵木头裂开的声音唤醒了他。 不对劲,蓝梁体质不好,顶多六圈就得累趴,可现在跑得超了树都没有感觉,殷宁心里想着肯定跟禁书配方有关,蓝梁是吃了什么药才会不觉得累的。 “停下。” 殷宁的话语仿佛魔咒般,让蓝梁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停下脚步,迟迟未动,殷宁蹙眉:“过来。” 蓝梁听话乖巧地走到殷宁身边,不远不近,偏生殷宁就不喜欢他这种自知之明的感觉,冷声问道:“你有数过你跑了几圈吗?” 静默了一会儿,蓝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开始数了。” 然后越来越多,数不过来就不想数了。 “你猜猜你跑了多少圈?” 蓝梁为难地看着他,皱着一张小脸:“八圈?” “再说。” 不说了,谁说谁是猪,今天殷宁吃了生气果吗,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小徒弟。蓝梁瞪了他一眼,跑到不远处的树下荡秋千,一边荡一边瞪着殷宁。 殷宁:“…………” 虽然很不情愿这个时候笑出来,但是蓝梁这个样子是真的又可爱又好笑。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蓝梁眼睛睁得大大的,有希望躺摇椅,然后看见殷宁嘴角压平,蓝梁面无表情垂下头,本来还在跟殷宁置气,觉着甚是无聊开始思考着禁书配方。 有个配方的材料只有寺庙里有,但是必须要经过那里主人的同意才行。蓝梁回忆着那个寺庙的名字,似乎是什么叫无量寺。 据说得到无量寺的东西,不说统治三界,却也能在人间肆意妄为。蓝梁也不想去统什么三界,他只想给自己父王府上的人一个交代。 在人间肆意妄为就可以了。 他有一种直觉,他觉得那人肯定会再出现,蓝梁苦恼着自嘲,他连自己家在哪都忘了,天生的没有方向感让他嫌弃起自己。 埋怨地往殷宁那边瞟了一眼,师父现在怎么都不赶他下山了,他这样就可以装作很生气地出走,然后一路问人回正临王了。 收到了蓝梁幽怨的小眼神,殷宁一度怀疑自己漏了些什么,仔细回忆了一番,似乎并没有被发现。 蓝梁双腿开始隐隐泛酸,是禁书的副作用开始了,方才肯定不止跑了十八圈,蓝梁脚尖着地都在发着抖,站都站不起来,偏偏这个时候殷宁开始发话了:“过来。” “不想过去。”蓝梁压着禁书的副作用,面上毫无波澜,只是颇为不满地看着殷宁:“你抢我的摇椅。” 像是在跟他作对似的,殷宁站起来把摇椅空出:“现在让给你,走过来。” 蓝梁抓紧了两边的绳子,将自己轻轻晃动,对殷宁摇首道:“我不要,我现在想荡秋千了。” 殷宁蹙眉思忖了一会,突然开口:“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一趟寺庙,去见个人。” “什么寺庙?”蓝梁不是很喜欢去寺庙的人,他觉得那里的味道让人不舒服。 “无量寺。” 蓝梁拒绝的话语被他吞了下去,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兴奋,“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以去拿材料了! 殷宁撩起眼皮斜看了蓝梁一眼,“今夜我在书阁睡。” “嗯。”蓝梁点头,只要能拿到材料,“师父想在哪里睡都可以。” 殷宁敛去眸中失望的情绪,心累地进了书阁,晚膳的时候再问好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蓝梁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脱了鞋袜缩在软榻的一角,开始思忖着要怎么瞒着所有人去拿到那个东西,更不能让殷宁起了疑心。 他记得易罡促以前去过无量寺,激动地鞋袜也不穿了,脚掌在地面砸的啪啪响,敲门:“师兄。” 开门的不是易罡促,而是黑沉着脸的闲绛游,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蓝梁:“做什么。” 自从闲绛游拐走了他师兄吼,蓝梁就看他不打顺眼,但还是木着脸回答了他:“找师兄。” “你找他做什么?” “师弟找我做什么呀?” 易罡促的声音要比闲绛游柔和一些,还带有磁性,他从闲绛游背后探出头:“出什么事了吗?” “想让师兄讲讲无量寺。” 蓝梁开门见山。 “你等一下。”这句话是闲绛游说的,他没让蓝梁进门,而是关上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捧着几本书和一张刚描绘不久的地图出来,递给蓝梁:“关于无量寺,我都给你找出来了,我们两个还有事,你不要再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闲绛游似乎是对他不耐烦了,“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里面响起易罡促愤怒的声音,“对他那么凶做什么!” 蓝梁得了东西,心满意足回去了房间,坐在榻上一本一本的翻阅着,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有用的信息。看的累了就拿出地图瞧一瞧,虽然自己没有方向感,但是能把任何事物都记得很清楚,有地图就方便的多了。 看的正入迷,一只手将地图从蓝梁手里抽了出去,蓝梁愤怒看向来人,此人正是荼紫山的主人:淮宁。 淮宁神色冷淡,看向他沾了尘土的脚丫时,眼里闪过嫌恶:“谁准你不洗双足就上榻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六十六章 看到淮宁的一瞬间,蓝梁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甚至忘了这个人,只觉得这人有些熟悉,逼迫自己回想了一下:“你是仙尊?” “怎的?”淮宁居高临下睥睨着蓝梁:“我闭关的久了些,就记不得了?” 蓝梁开口直击:“我没有道理想自己不在意的人。” 淮宁一怔,神情淡漠看着他:“你这话说的倒有意思,住在我的地盘上,说着扎人的话,你真当我荼紫山是白给人住的?” 蓝梁倒是没想到淮宁一回来就咄咄逼人,愣了一会决定服软:“那我去洗脚?” “这本该就是你需要做的。” 今天真是水逆了,为什么总有人跟自己作对,蓝梁看着他,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听话些吧,毕竟好多地方都重修了一遍,人家也没有怪罪他,只是过于爱干净了些。 当着淮宁的面将双足清理干净,脚心对着淮宁:“我好了,你可以检查一下。” 淮宁被白生生的脚丫子晃得眼睛难受,强迫自己不去看,淡淡到了一眼才道:“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 蓝梁:“……好。” 淮宁朝他颔首,很浅地扯了一下嘴角,再次眨眼便变回来原本冷漠的表情。 蓝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方才他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一种令人心生畏惧的熟悉感。 门口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反着光,蓝梁穿着鞋走过去,将那东西捡起,是一支银制的桃花簪。 桃花簪…… 为什么淮宁身上会有这个? 算了,蓝梁将它放到了一个锦盒内,说不定淮宁什么时候发现东西不见了回来寻,暂时保管着吧。 · 蓝梁躺在榻上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被人叫起来吃晚膳。他刚醒,呆愣愣的没什么防备,连殷宁给他斟了一杯酒都乖巧喝进嘴里。 酒刚滚过喉间,一股辛辣将蓝梁呛醒了,蓝梁看着殷宁,一时间不太相信他给自己灌酒,闻了闻,确实是酒味,也许是尝到酒的回甘,蓝梁显然有些兴奋,又抿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酒杯很快见了底,蓝梁把空酒杯推过去,水洗过似的双眸盯着他:“嗯?” 意思很明显,目的很简单。 殷宁拿过酒壶给他斟满,蓝梁很自觉把酒杯拿到自己面前,小口小口抿着,很快又见了底,继续上一次的动作,歪头看殷宁:“嗯?” “还要喝?” 这句话蓝梁听的很清楚,但脑子似乎不打听使唤,过了片刻才重重点头:“嗯!” 这次殷宁只给他倒了半杯:“只能喝这么多。” 蓝梁一看比上次少了那么多,双手不满地拍着桌子,带点质问看着殷宁:“嗯?” 殷宁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就只会说‘嗯’吗?” “嗯?”蓝梁很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疑惑地看了殷宁一眼,想起来自己的酒杯还没满,拍着桌子喊道:“给爷满上!” 殷宁拿着酒壶的手一抖,差点洒了一桌,他放下酒壶:“蓝子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殷宁捏了捏蓝梁因为喝酒变得粉红的脸:“这么粗俗的话从哪里学来的?” 蓝梁鬼鬼祟祟朝门口看了一眼,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啪”地将它拍在桌子上,扬起一阵风:“这个!” 殷宁:“…………” 忍住,不能动手,这只是个孩子,自己灌醉的,自己找的罪跪着也要受完。 蓝梁搬着凳子移到殷宁身边,挨着他坐,又鬼鬼祟祟看了一眼门口,悄咪咪对着殷宁附耳:“师父不在,我悄悄告诉你。” “这个!”蓝梁大方指着那本书:“只要五文钱,五个铜板,是半串糖葫芦的钱!这本书很好看!” “不用强调几串糖葫芦的钱了,直接说重点吧。”喝了酒的人脑子大多数都不怎么灵清,殷宁再一次揉了揉眉心。 翻开的第一页就是一张二人全luo图,殷宁阴沉着脸将书扔了,蓝梁看着被抛到空中的书,“我的!” 双臂张开,试图接住,大概是仰的太后了,凳子也开始往后仰倒,好在殷宁及时接住了他。他将殷宁放在腿上,问道:“那本书谁给你的?” “一个穿着破烂的……”蓝梁伸出食指在殷宁头顶画了一个圈:“这里是没有头发的,眼睛尖尖的。”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女人? 蓝梁脑子不是很够用,“有涂胭脂,涂白·粉,头上也有花。”似乎是想到什么绝妙的叫法,蓝梁炫耀般地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语:“这是个男人女人男人!” “什么……什么东西?”殷宁觉得自己脑子被自家小徒弟也闹得不怎么灵清了,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许是怕殷宁听不清,蓝梁和他咬耳朵,大声道,“我说!是个男人女人男人!” 本来耳力天生就好的殷宁被人这么一喊,一下给干懵了好一会儿,表情裂开似的,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小徒弟,跟他打着商量:“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看看脑袋?” 倒不是说他怀疑自己徒弟是个傻子,殷宁总觉得他吃了禁书的配方,可能有些影响到日常生活了。 “不去。”蓝梁凑过去说:“师父要是知道我……的话,会生气不理我的。” “我已经生气了。”殷宁蹙眉教训他,“蓝梁,那个书有多破多脏,你看不到吗,经了多少人的脏手都不知道,有些人或许是一边看着书,一边……” 后面的二字实在难以启齿,殷宁不打算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开始給蓝梁反复清理双手,直到蓝梁双手已经变得红彤彤,还是觉得不是很满意,想要再去清理一遍,蓝梁奋起反抗:“我的手要被你洗没了!” 殷宁迟疑着放下了手里的帕子,然后看着他,“好,不洗了,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回答的让我满意了,我就把你的书还给你。” “真的吗!”蓝梁扒拉着殷宁,开始得寸进尺:“我想要最新一册的。” “什么?”殷宁看着地上那本已经散架的书:“这还是连载的?” 醉酒的蓝梁说话有些让殷宁有些跟不上速度,他皱着眉,不满地噘嘴:“快问啊。” 经他一说,殷宁才想起来要问蓝梁事情,他将蓝梁的双手桎梏住:“好,我问你的事情一定要如实回答。” “知道了。”蓝梁催促着:“快问快问!” “禁书你从哪里得到的。” 蓝梁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盯着殷宁的脸瞧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哪来的禁书?” “不要装傻。”殷宁:蓝梁,你瞒不过我的。” “等一下。”蓝梁从他腿上下来,把门窗关好锁死,又坐回了殷宁腿上,靠近他,再靠近他。 蓝梁吐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酒香,喷洒在殷宁的脖颈上,带起一阵痒意,他滚动了一下喉结,眸色幽深地看着蓝梁。 直到感受到脖颈上一阵凉意,蓝梁拿着匕首贴着他的颈间,“你看到了?” “我看的很清楚。”殷宁面对自己的徒弟丝毫不怵:“你打不过我的,早点说出来对你有好处,蓝梁。” “打不过。”蓝梁露出笑容:“可以同归于尽。” 蓝梁感觉到身上一痛,有些呼吸不畅,匕首渗入殷宁颈间,血腥味在屋里蔓延:“你弄的我不舒服了。” 殷宁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地看着他:“还有更不舒服的,你要试试吗?” 未等蓝梁反应过来,他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了榻上,拿出绑着床幔的绳子绑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再一次问道:“你要试试吗?” 蓝梁受不住挑衅,当即就下了战书:“试试,就试试!” 等殷宁有所动作时,他便有些后悔了,他看着自己的衣裳一件接着一件被眼前的人剥下,而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气得眼眶都发红了。 直到被剥的只剩下一件裘裤,殷宁好整以暇看着躺在榻上的人挣扎着,蓝梁后来挣扎着累了,只是瞪着殷宁。由着喝了酒的缘故,眼前的人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殷宁坐在榻上,将他的双腿掰开,蓝梁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委屈的情绪汹涌而来,豆大的泪珠一个接一个往下掉。 殷宁面无表情地将手顺着他的脚踝划到小腿,引起一阵颤栗:“要试试吗?” 无人答应,手接着从小腿划到大腿·根部,接着重复:“要试试吗?” “不要,不要——”蓝梁呜咽着回答他,下意识喊着殷宁:“师父救我。” “不要就回答我,禁书哪里来的?” “别人给的。” “是谁?” 蓝梁摇头,“不知道。” 殷宁看着他,忽而叹口气,将方才丢在一旁的被褥盖住他,蓝梁死死攥紧被褥,像是怕他真的扒·光了自己,只露出一张脸。 泪珠像是停不下来,一直掉,蓝梁含唇警惕地盯着他。 殷宁怔了一会:“我去叫你师父过来。” 他去外间换了身衣服,殷宁推开门,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蓝梁抱了个满怀,他还在发着抖。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六十七章 殷宁抚着他的背,直到蓝梁心情平复下来,身子也一软就要栽倒在地,殷宁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准备打横抱起,蓝梁却剧烈挣扎起来,看来是方才被吓坏了。 没办法只得换个抱法,殷宁将他单手抱起,跟抱几岁的孩子似的。 蓝梁伏在他的颈窝,眼泪还在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着实是委屈坏了,一点儿都没有方才用匕首威胁他的傲气。 殷宁拍拍他的背:“子阙,你方才的骨气呢?” 蓝梁哭得脑子混沌,好歹停住了哭声,睁大双眸茫然地看着殷宁,等待着他再说一次方才没听清楚的话。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殷宁受不住蓝梁这样的眼神,首先败下阵,继续安慰他:“睡吧睡吧,明日带你去无量寺,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蓝梁哼出一个鼻音算是回应了,任由殷宁将他放置榻上盖好被褥,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盯着殷宁。 等到殷宁起身,蓝梁死死攥紧他的衣袖,紧张地盯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嘴巴委屈巴巴地瘪着。 “我只是去脱个衣服。”殷宁解释着,把这孩子的刺激有些过头,出现了阴影。 蓝梁在殷宁不见的那一刻,就紧跟在他身后,看着殷宁脱衣。 殷宁:“…………” “你先去榻上。”殷宁耳根子渐渐泛了红:“我稍后就过去了。” 不知又说到什么话刺激到小徒弟,蓝梁眼睛又开始泛起水雾,挂在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的,殷宁当即就放弃了挣扎,拭去他眼角的泪。 “别哭了,让你看。” 花费了许多功夫,总算把蓝梁放进了被褥里,手还在攥着殷宁的衣裳,殷宁看这么久蓝梁都没能从阴影中出来,顿时愧疚死了,认命哄着他:“乖啊,是我错了。” “不该那样对你的。” 蓝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手从攥住殷宁胸前的衣裳改为攥住背后的衣裳,环着他闭眼听殷宁哄自己。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蓝梁心里一惊,吓得赶紧睁开眼睛看看殷宁,见他还在又放心闭上了眼睛。 等到蓝梁完全睡着,殷宁起身,掰开蓝梁死攥着自己衣裳的手,往他怀里塞了一个软枕。 然后悄悄下了榻。 几乎是关上门的一瞬间,蓝梁就睁开了眼,缩在了软榻角落,将被褥鼓成了一个包,抖着身子盯着门口。 半个时辰后。 殷宁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便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到软榻边,沿着床沿坐下,朝蓝梁招手:“过来。” 蓝梁闻到了甜味,盯着他手上的碗,吞咽了一下,期盼地望着殷宁。 殷宁嘴角上扬:“过来,我就把我手里的东西给你。” 醒酒汤的香味成功引·诱了蓝梁从被褥里钻出来,他看着殷宁,伸手想要拿过碗,却被躲开了。以为是不想要给他了,蓝梁又开始泛起水雾。 “你是水做的么。”殷宁叹息一声,将他捞进自己的怀里:“你现在没力气拿不稳,我喂你。” “我自己来。”蓝梁声音哑哑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殷宁妥协,将碗递给蓝梁,果然如他所料,小徒弟碗都端不稳,手一直抖,勺里的汤水愣是没喝着一点。蓝梁无助地看向殷宁。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殷宁把碗拿过来,让蓝梁靠的近些,一勺一勺给他喂醒酒汤,喂了小半碗蓝梁闭嘴抗拒,不好喝。 “乖,喝完。”殷宁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喝完明天不头疼,给你做麻辣排骨好不好?” “好。”被麻辣排骨蒙了心的蓝梁最终妥协在难喝的醒酒汤下,一口一口将它喝完。 殷宁适时夸奖他:“子阙很厉害。” >>> 翌日。 蓝梁睁开眼,懵了片刻神智才清明起来,回想起昨晚的事,他记得师父说了什么话。 “乖,给你做麻辣排骨。” 麻辣排骨! 蓝梁摇醒还在睡的殷宁:“麻辣排骨。” 哄孩子真的是一件费神又费力的事情,就连不需要睡觉的殷宁都觉得心累,此时看着蓝梁在操心他的麻辣排骨,就知道自己不用多担心了。 “我昨夜与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得个麻辣排骨?” 殷宁胳膊捂住额头,叹气:“你先去穿好衣服,吃完早膳去一趟无量寺,晚上给你弄麻辣排骨。” “嗯嗯!” 有了殷宁这句承诺他就放心了,蓝梁半炷香的时间就弄好了,让殷宁检查一番。 见没有什么问题,吃了早膳就带着他一起下了山。 >>> 无量寺。 蓝梁看着笼罩着一股诡异气氛的寺庙,来这里拜佛的都不是人,大多数都是鬼和魔以及妖。 如果有的妖魔不合打起来了,寺庙里的和尚管都不管,只是冷眼旁观。 这个寺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蓝梁被殷宁牵住手,难以脱身。他也不急,蹙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跟自己以前经过的任何一座寺庙大相径庭。 前面又一个妖魔大战,还有一只鬼飘在旁边看戏,时不时喊一声,也不知道在给谁助威。 不久后,蓝梁就被带到了殿堂,佛像是上半身是个长发男人,下半身是条蛇尾的金像,殷宁给他介绍着:“这是伏羲。” “伏羲?”蓝梁倒是听过一些传说:“是女娲的哥哥。” “嗯。”殷宁蹙眉看着那座金像,握紧了他的手:“但那不是真正的伏羲。” 蓝梁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真正的伏羲不会害人。” 为了让蓝梁听懂,殷宁特意将话语说的简单了点:“这个金像是假的,而且这座寺庙原本也不是为伏羲建的,伏羲本该是待在更大的寺庙内。” “师父怎么知道的?” 殷宁嘴角一抽,在心里回答了蓝梁。 因为几百年前这座庙是用来供奉他的。 结果不知道哪个人类脑子是不是有坑似的,把他的石像放在伏羲脚边,像是个仆从,精细度让人难以分辨真假。殷宁也是花了几年时间菜确定他是伪造的,但由于伏羲事正神,也不好毁掉,就让他们随其自然了。 看着自己的视线碍眼,殷宁就把寺庙翻修了一下,暗面放正神伏羲像,可以起到震慑妖魔鬼怪的作用,许久没来这些个东西又开始放肆了。 殷宁朝伏羲施了灵力,金像动了一下头部,眼睛像是在盯着下面那群妖魔鬼怪,让那些东西毛骨悚然,赶紧逃之夭夭。 好兄弟似的拍拍他,轻声道:“虽然知道你是假的,但还是谢了。” 不知为何,蓝梁似乎感觉到伏羲像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再眨眼,伏羲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头突然间钝痛了一下,蓝梁这才想起是来拿东西的,垂下眸子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忽然有些舍不得挣开了。 要不,这次就算了吧,仇也不想报了,想跟师父永远在一起。 像是在提醒他似的,每当他有这个想法时,蓝梁的头一次比一次痛,甚至有些影响到了动作。 殷宁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下脚步,关心道:“怎么了?没力气走路了吗?” “不是。”蓝梁摇头,强打起精神:“走吧师父。” 殷宁上下扫视了他一番,这才牵着他继续往前走,蓝梁看着他的师父走到一面墙前,手轻轻一推,那面墙便转了个方向。 这里都是人的气息,更方才那种诡异的气氛截然不同,这里明显更为热闹,气氛也很是和睦。 来这里供奉的大多数都是男人,拜的是垂着耳朵的的人形的石像。 蓝梁看看石像,又看看殷宁,这个石像怎么越看越像师父? “不用怀疑了。”殷宁被他那直白的眼神盯得发慌,直接坦白道,“那就是我。” 随后蹙眉有些不解,“我之前遇到了两个男人,不知道他们人类是怎么想的,拿我当两个男人爱情的象征,还为我做了个石像,管我叫兔儿神。” 后面的话他其实没有说完,那两个人为他做了一个石像,还为他打造了一座寺庙,当天殷宁就收到了天道给他赐的职位,被迫当了官。 殷宁:“…………” 他可真是谢谢那两位人才了! 身为魔族却背负着神职,殷宁也不愿被魔界里的那些个魔君笑话,在人界任劳任怨当了几百年的兔儿神。 突然在某日,殷宁以半人半兔的形式出现,逼的一个人对他动了刀子,他却背负神职不能还手。 殷宁再一次将他们二人骂了个遍。 正巧正临王的死对头将尚在襁褓中的蓝梁偷了出来,放在他的石像后面,蓝梁像是挥舞着双手冲那人笑,嘴里咿咿呀呀的。 殷宁饶有兴趣看着那只人类幼崽,再看向那个抱着小蓝梁的男人拿出一把匕首,尖刃对准蓝梁,在即将插下去之前却停住了手。 开了刃的匕首就这样放在小蓝梁面前,偏生那小家伙就不怕死的去抓刃面,殷宁随意捡起身旁的小石子弹了出去,将匕首打在地上。 在那男人看来就是小蓝梁朝他扔匕首,吓得晕了过去。 殷宁朝小蓝梁“嘬嘬”两声,就听到偌大的殿堂里,婴儿的笑声响亮。 他看着小蓝梁从襁褓里挣脱出来,慢慢爬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我真勤奋 ☆、第六十八章 “师父。”蓝梁拉了拉他的袖子,将殷宁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殷宁低眸凝视着他,只不过眨眼一瞬间,小徒弟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啊,他怜爱地摸了摸蓝梁的发顶:“乖。” 蓝梁觉得殷宁今日不对劲,但没说出口。殷宁老是对他说乖,对待饮食也不那么苛刻了,感觉像是......怀着一股愧疚的心情。 算了,找材料重要。蓝梁看了一眼殷宁,有些为难,现在要怎么脱身呢? 正思忖着怎么将手从殷宁的大掌里拿出来,没想到对方却先放开了他,对他说道:“子阙,我去见个人,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跑。” 机会来了,蓝梁无比乖巧地点头,“嗯!” 殷宁瞧了他一眼,拿出一个做的歪歪扭扭的东西,“我之前看你很喜欢吃这个什么棒糖,就自己琢磨着做了几个,只有一个成功了,味道还可以的。” 蓝梁一愣,看着那根做的并不完美的糖,愧疚的情绪瞬间上涌:“师父......” 他看着殷宁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拐角处,蓝梁神色一动,直接开始搜寻。 无量寺的殿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个人告诉他材料就在无量寺的某个地方,蓝梁连地砖都没有放过,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藏在暗处的机关。蓦然想起殷宁方才带他走过的暗墙,走到那处摸索了一番,摸到一个凸出的一小块,按下去。 如他所料,暗墙翻转,蓝梁顺势钻到暗面,却不是方才所经过的伏羲像,更像是一间暗房。面积不大不小,前面有一道门,蓝梁在四周观察摸索一番,未找到任何机关,这才放心去打开那扇门,推了推又拉了拉,没打开,以为是移动的,左右移了移,还是未打开。 蓝梁下面的缝隙留的宽敞了些,灵机一动往上一掀,触碰到门下的机关,竟然就这么把门掀开了。 蓝梁:“......” 门后是一条长廊,蓝梁进去后,身后的门便重重关上,扬起一阵尘土,蓝梁皱着眉摸了一下头顶,果然头发上沾了许多灰尘,甩了甩头。 似乎是想起什么,蓝梁看了一眼殷宁送给他的糖,还好方才用手护了一下,蓝梁将它含进嘴里,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一串突兀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响起,荡起一阵阵回音,蓝梁侧耳倾听,听起来似乎像是沉重的锁链声,好像还有某种猛兽的低吼声 蓝梁好奇地往前走,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过了很久,蓝梁感觉离那猛兽越来越近,吼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越走越快,脑袋突然撞上什么,蓝梁蹲在地上捂着头缓解疼痛。 似乎是有什么像是一堵墙一样的东西横在了前面,蓝梁看着这面像是涂满墨汁的墙,愤愤踢了一脚。 没过一会儿,蓝梁由捂头缓解疼痛变成了捂脚缓解疼痛。 要怎么过去啊,他看着那面墙,蓝梁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发现身后也是一堵被墨汁涂黑的墙,而这堵墙正在缓慢地移动,还未发出任何声音。蓝梁有一瞬间慌张,但很快稳住了心神,如果他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可能就要被压扁了。 变成人饼肯定很丑,蓝梁抬头看了一眼上方,根本没有出路,记得老师教过的可以用自身的能力变成纸蝶,他开始蹙眉回忆,思绪有些混乱,这到底是哪个道的课程,早知道就不修习那么多书了。 想起来了,心无旁骛,与天地融为一体,再将意识灌入...... 地上的人影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一只纸蝴蝶摊平伏在墙面,墙面相遇,即使变成纸蝶也有些难以呼吸,好在蓝梁很快便能呼吸顺畅,还未来得及变回原来的样子,地面却突然开了个大口,墙面急剧下降,蓝梁飞起来看了一眼黑的见不到底的裂口,心惊胆战。 心里无比庆幸自己学的东西都没有学到狗肚子里,飞了许久也未见两面墙掉下去的回音,蓝梁再一次庆幸,如果他掉下去,恐怕不是被摔死而是被吓死的。 一束光照进来,鼎沸的人声终于让他重新活了过来,蓝梁迅速朝那光亮飞去,他再一次出现在了殷宁石像旁边,蓝梁躲在石像后面悄悄变回原形,再回头想去看那到长廊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位,蓝梁下意识看了一眼石像的脚底,想要拂一拂上面的灰尘,不知道是动了哪里,石像的小腿处竟然开了道方形的口子,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蓝梁拿出那个东西,圆滚滚的,色泽光亮,很像夜明珠,蓝梁是见过夜明珠的,这个颜色应该不是夜明珠,普遍的夜明珠都是青蓝或玉白色,也有少量的是淡紫色,这颗“夜明珠”不是任何正常夜明珠该有的颜色。 莫非这就是那个人叫他找的材料? 蓝梁想将它收入挎包,却又有些动摇了,这是殷宁的庙,他师父的庙,如果将这个东西拿走了,不知道他的师父会有什么影响。、 嘴里的糖已经融化掉,只剩一根木棒,殷宁也回来了,他伸手想要摸摸蓝梁的头,看到发顶上满满的灰尘,动作一顿,拍了拍他的肩膀:“久等了。” “没有久等。”反正他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没闲着,压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思来想去栏量还是决定如实告诉殷宁:“师父。” “嗯?什么事?” 蓝梁看着他,从小挎包里拿出刚才得“夜明珠”,说道:“我从你石像的小腿处拿出来的。” 殷宁接过那枚珠子,完全没了印象:“这是什么东西?” “师父也不知道吗?” 殷宁觉得它有些眼熟,想起某种古籍有记载到过,这似乎是人间的和尚圆寂后的舍利子。 “舍利子?” 舍利子是一种很难见到的东西,没想到被蓝梁挖了出来,殷宁对自己的地盘很熟悉,如果被放了这么一颗陌生的东西,应当会很快发现才对。这颗舍利子少说也有几百年的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总感觉像是被人事先预谋好放在这里的,还准确的被蓝梁给摸了出来,舍利子对人对妖对魔都没有坏处,唯独对恶鬼有极大的反噬作用。 殷宁对这种大补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他将舍利子递给蓝梁:“你找到的,归你了。” 蓝梁接过,就在殷宁以为蓝梁会运功吸收它时,他被拉着跑到了外面,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拿出一把琉璃珠,蹲在地上刨了两个坑,恰巧能装进琉璃珠,他分了一半给殷宁。 殷宁麻木地接过珠子,愣是没想到蓝梁把舍利子当成用来嬉戏的珠子,小徒弟的思考方式还是那么奇怪,他一边陪着蓝梁玩一边问道:“怎么样,想出什么门道了吗?” 蓝梁瞧了一眼舍利子,他从方才就想说了,这东西长得跟糖葫芦不是一般的像,无论是从颜色还是形状上来说。他舔了舔嘴唇:“能吃吗?” 直接吃的那种。 如此奇特的思维让殷宁也陷入了思考,师徒二人盯着那颗舍利子,殷宁突然道:“我没用过,但是正常来说应该是用来吸收的,而不是用来吃的。” “拿来生吃的话效果会大大降低吗?”蓝梁摆出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 殷宁:“......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算是难倒他了,毕竟他自己也没试过,殷宁不屑于借助这些外来的东西提升自己,但他也存了些私心,如果蓝梁想要用的话他不介意帮帮忙,这样蓝梁还能活得久一些。 为了能让他活得久些,殷宁开始给他灌输:“舍利子用了会活得很久,可以多吃一年的美食。” 蓝梁显然有些动摇了,但他还是拒绝:“不要。” “回去吧。”殷宁眼看着天色泛黑,时辰也不早了,起身将蓝梁从地上拉起来,说出忍了一天的话:“天要黑了,把你的头发好好洗一洗,你是去钻洞去了吗?” 蓝梁假装没有听到,把玩着舍利子,他脑袋突然一阵钝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从自己身体里冲出来,蓝梁一个没注意将舍利子塞进了嘴里,一股蓝光冲出,疯狂往蓝梁的嘴边冲,浑浊的声音愤怒响起:“舍利子!吐出来!我的舍利子。” 与它脱离了的蓝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神志,“咕咚”一声,蓝梁将它咽了下去,无辜地看着疯魔的酱油。 酱油似乎也没想到蓝梁能生吃了舍利子,当即愣在原地。殷宁表情怪异了一瞬,但也没有说什么,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见人没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蓝梁眼疾手快拿出一根绳子套住酱油,然后给他贴上加固的定身符,看着自己又失去了一张黄符,顿时肉疼不已,看着还傻愣在原地的酱油,这副样子在人间似乎也见不到,不如让他学点本事去街头卖艺赚赚银子,于是蓝梁惨无人道戳了戳这个昔日器灵:“你会卖艺吗?” 酱油:“......?” 作者有话要说:蓝梁:会卖艺吗? 酱油:你不可理喻!我是可是千年难遇的器灵。 蓝梁:(缓缓掏出剑鞘) 酱油:会! ☆、第六十九章 “你问这个做什么?”酱油觉得他没想好事。 蓝梁没再说话,想也知道酱油不会卖艺,当然他也不会真的让酱油去卖艺,随口胡诌而已。 却听见酱油沉思道:“你指的是那种?耍猴那种我可不干啊。” “而且我只是想要你一颗舍利子而已,等你死了之后给我吧”酱油:“反正你不是不想成仙吗?我等你无疾而终,可以吧?” 蓝梁几乎没有犹豫地坚定拒绝了:“不要。” 酱油一噎,不死心地打着商量:“真的,我帮你赚钱,等你老死之后把舍利子给我,这件事情不就是一举两得吗?” 见蓝梁不再搭理他,酱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人一把按回原形插·入剑鞘,被紧紧锁住不得动弹。 酱油:“......” “该回去了。”殷宁把完整的剑鞘递给自家的小徒弟,“收好,你只要不将它脱离剑鞘,它就不会再出来烦你,必要时刻拿出来可以救你一命。” 蓝梁接过,对殷宁弯了下唇角。 殷宁看着他乖巧的表情,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又抬眼看看周围,觉得在寺庙做些坏事可能不太好。 周围的气氛有些旖旎,蓝梁看着殷宁的眼神不太对,心里有些害怕。 看着小徒弟抗拒的样子,就知道不能逼急了他,殷宁也只能趁着他睡着偷香了。 天色渐深,庙里的人影也少了些,殷宁牵着蓝梁的手,准备一同回归一世家,殷宁跨出的脚步一顿,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对蓝梁道:“师父还有事,能自己回去吗?” “嗯。”虽然很想跟殷宁一起回去,但蓝梁也不想让他担心,冲他点点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反正这条道也没有人敢赌他,蓝梁有个小秘密没给殷宁说,前两年看他长的软好欺负的人现在都成了他小弟,,虽然不是他自己要别人当小弟的,但是送上门的小弟不要白不要。 蓝梁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庙,转身走出去,走的路却不是回归一世家的路,而是一条僻静的林子,这片地方人烟稀少,发生的荒淫之事自然也多。 听着“嗯嗯啊啊”的声音,蓝梁麻木地穿过丛林,走至更深处。 蓝梁停在一面断崖前,走到一棵树下,摘下一片绿叶,将它卷吧卷吧弄出个形状,放在嘴边一吹。不过一会,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蓝梁转身,那个身影从黑暗中显现,正是蓝梁之前杀掉的络腮胡。 “你这招狸猫换太子不错。”络腮胡夸奖道:“若不是你是妖妇之子,日后必成大器。” 话音未落,络腮胡感觉侧脸擦过一阵冰凉锐利的东西,一阵风随之柔和吹向他,可络腮胡并不觉得舒适,侧脸的刺痛感让他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摸了一下伤口,将手拿下看了一眼。看着沾了鲜血的手掌,络腮胡才后知后觉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救我的命。”络腮胡问道:“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蓝梁上下扫了他一眼,看着他健硕的身材,不做点什么还真是可惜了。 ☆、第七十章 街市。 蓝梁面无表情嘬着糖葫芦,但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但也有人心情不好,络腮胡左手一个锣,右手一个棒槌,身后还背着装了一大堆烂草菜叶的箩筐,还给他取了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叫大壮。 络腮胡寻思着这俩字怎么念怎么都像狗的名字,当然大壮也抗议过,但是这小世子就定在原地盯着他看。虽说小世子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大壮就是从中品出了那么点委屈的意味。饶是情感寡淡的杀手,络腮胡还是败在了他的眼神之下。 当然也不全是眼神的问题,只是大壮总觉得这位小世子身上有令人忌惮的一种东西,像是与生俱来,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当事人蓝梁只觉得白捡了一大堆草药而开心,所以给自己买了根糖葫芦奖励自己,当然钱是由大壮付的,他只负责吃便好。 “小世子。”大壮有些忍不住了,把手里的锣往前递了递:“你让我给你拔堆烂草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买个锣?” 蓝梁:“不知道。” “不知道?”大壮声音拔高了几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路上有好几拨人看他的眼神像是个傻子,还带有几分警惕。 “哥哥说今天要打仗。” 当下的情形是是每个国安居乐业繁荣昌盛,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仗是最不可取的,但帝王的野心谁又懂。大壮看了看手里的锣,“那这锣......是用来报信的?” 霎时间大壮觉得国的命运就交在自己手中了,蓝梁莫名其妙扫了他一眼,看着大壮充满汹涌澎湃热情且坚定的双眸,怜悯地把剩下的半串糖葫芦递了过去。 实际上就是吃腻了,扔了又浪费,还不如给这个人型渣斗。 “现在几时了?”蓝梁问了一遍,又自顾自掏出胡珂给他的类似日晷的东西看了看。 “二更了。”蓝梁指了指棒槌:“那个。” 大壮将棒槌递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咣”地一声,随后自己被震得浑身发麻,整个人恍若经历了一番大灾大难,突然如梦初醒了,瞬间有种出家人的感觉。 为了尊重这种感觉,大壮双手合十面向西方,然后非常真情实感说了一句:“我佛慈悲。” “脑壳有包。”酱油骂了他一句。 蓝梁没管他们,又是“咣咣”两声,敲完垂头看着脚尖,不停瞥着周围,小声嗫喏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跟蚊虫哼哼似的。大壮实在看不下去,把棒槌夺了回来,气势十足敲了一棒,语气粗壮:“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蓝梁迎面迎来一锣子的声音,耳畔传来的声音使他整个人都麻了,蓝梁揉了揉发疼的耳朵,把给大壮的半串糖葫芦又夺了回来。 大壮:“......”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两人就感觉地面有些许异常的震动,这震动连路人都感受到了,一人看着地面:“地动?” 他惊恐道:“发地灾了!” “快跑啊!”那人拔腿就跑:“发地灾了!!” “吼!” 蓝梁耳朵动了动,这声音,感觉似乎是有一只凶兽在地下奔驰,他看着地面时不时被震上来的砂砾。 “酱油,变真身。” 酱油很是无奈,“我被你师父的剑鞘封印了。” 话音刚落,封在剑鞘上的黄符就被蓝梁撕了下来,黄符被揭便自燃,蓝梁将黄符扬风丢开,它便在空中燃烧殆尽。捻了捻被灼伤的手指,看着掉在地上的糖葫芦,蓝梁看了一眼大壮,随后瞪大眼睛看向他身后,猛地扑了过去。 大壮作为杀手,反应也是极为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配件转身刺去,对方是个厚皮的,剑没刺进去反而断成了两半。他与那皮厚的东西面对面,感慨了一句:“真丑啊。” 那凶兽似乎能听懂人言,对着大壮怒吼了一声,扬起蹄子作势就要顶飞他。大壮迅速躺在地上就势一滚,极快到了这凶手看不见的地方,蓝梁提剑运轻功踩着它的鼻尖的角,微微用力上了这凶兽的头顶,这长了一张猪脸还牛不牛马不马鹿不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蓝梁拿剑戳了戳这皮糙肉厚的家伙:“猪牛马鹿,回你该去的地方。” 被赋予“猪牛马鹿”名字的凶兽:“......” 它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像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个称呼的不满。 蓝梁拍了拍它的皮,趴在凶兽身上:“你说什么?” “吼吼。” 凶兽低着头,将自己鼻尖的的角对着地,蓝梁虽然听不懂这只兽说的是什么,但也懂了它的意思,顺着它的角滑了下来。 凶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也不随意横冲直撞,时不时对着蓝梁“吼吼”两声,像是在倾诉。 “嗯嗯。”蓝梁附和着它,摸了摸它的角:“辛苦你了。” 大壮诧异了一瞬,“你听得懂?” 蓝梁侧眸瞥了他一眼,理不直气也壮摇了摇头:完全听不懂。 “你可真......”大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形容词,只对他做了个手势,以表示自己的钦佩之心。 蓝梁不以为然,凶兽倾诉了半天,唉声叹气坐在了地上,用角将蓝梁的小挎包勾了过去,在用角把它打开,点了点黄符:“吼吼。” “吼吼。” 蓝梁:“吼吼?” 原本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凶兽突然兴奋了:“吼吼!” 它用角在地上划拉出了几个字:段千和歌。 酱油看了看地上的字,又看了看那凶兽:“这是你的名字?” “吼吼!” “奇了怪了,一只兽还有名有姓的。” 蓝梁回忆了一下这只兽想对他表达的意思,黄符,名字,难道是想让他在黄符上写它的名字? 试着掏出一根毛笔,凶兽愈发兴奋了,小心翼翼用笔尖顶了顶蓝梁,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蓝梁在符纸上写了那四个字,这符纸不比普通的纸,字一点不好写,蓝梁将鬼画符一样的名字写在上面,伸出舌尖舔了舔贴在了凶兽的角上:“好了。” 一道光闪过,只见面前的凶兽急剧缩小,变成白色光团最后变成鱼蓝梁一般大的少年,与他兽型大相径庭,少年唇红齿白,穿着一身白衣,两年没有袖子,破的像是被人扯下来的。蓝梁看着他歪了歪头,那少年便也学着学着蓝梁的样子歪了歪头。 “你是——” 少年迫不及待点点头,就听见蓝梁说道:“猪牛马鹿。” 少年明显被哽了一下,声音有点女气,为自己纠正名字:“段千和歌。” 但蓝梁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他看着段千和歌额前的符纸,动了动手指想把它撕下来,段千和歌一眼就看穿了,双手捂着黄符,摇头说道:“不可以,这个,可以保持,人的样子。” “和歌不想再变成兽了。”最后一句话是小声嘟哝出来的:“我不想再变丑了。” 蓝梁看了一眼天色,糟糕!再不回去要被骂了! 再也管不了这几个人,开始撒丫子就跑。蓝梁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几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跟着他跑起来,蓝梁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他可不想挨罚。 >>> 半柱香后。 归一世家,荼紫山。 四周寂静,一点风吹草动都无,蓝梁若无其事向屋里走去,身后穿了低沉磁性的男声:“站住。” 这声音,可不就是他的师父殷宁。 蓝梁跑过去像往常一样,想要扑到殷宁身上,殷宁没让他得逞,每次小家伙一犯了错就想假装什么时都没发生,往他身上一扑就耍赖。往常只要不犯什么大过错,他便随了蓝梁去,而这次,殷宁虽然面带笑容,却隐约能感觉到那笑容之下盛大的怒气。 殷宁将他轻轻往后一推:“嗯?好徒儿?” “不给为师解释一下为何会带两个陌生男人回来么。” 蓝梁想解释,看着殷宁的眼神,只能干巴巴说道:“是,捡、捡来的。” “呵。”殷宁讥讽道:“捡两个男人回来,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当这里养生堂呢?”殷宁指着那两人:“什么时候把他们带走,带得远远的,直到我看不见,你再回来。”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殷宁就已经将屋里的所有门落了锁,蓝梁不死心走上前推了推,果真推不动,提起拳头就想砸门,屋内却轻飘飘传来一句话:“你若是破坏了屋里的一门一窗,便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蓝梁的手堪堪停在空中,落不下去,眨了眨眼睛乖乖认错:“师父,我错了。” “呵。”又是一声轻嗤。 蓝梁:“......” 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段千和歌看着他:“对不,起。” 蓝梁没回他,他知道这不关段千和歌的事,就是师父看他多了两个好朋友嫉妒了,在门前站了那么久,愈发不耐烦,脾气也上来了,愤愤踢了一脚房门转身就走。 “我让你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呀,双十二快乐Y(^_^)Y ☆、第七十一章 蓝梁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原本踌躇不定的脚步变得异常坚定,又朝外走了几步。 “呵。”殷宁冷嗤一声:“你还真是一身反骨。” 蓝梁理直气壮拉着段千和歌的手腕走了,走至结界出口却被反弹回来,蓝梁一时不察往后仰倒,若不是段千和歌及时扶住了他的后腰,恐是要摔倒在地。蓝梁颔首,掏了一颗夜明珠给他,段千和歌接过漂亮的珠子,对蓝梁弯唇笑了笑。 大壮倒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无处可去,被关在归一世家总比被发现的好,习以为然席地而坐看着两个小孩跟屋里的人闹来闹去,伸了个懒腰开始打圆场。 “行了行了,小世子,如果你是我的弟弟,带陌生男人回家我也是会生气的。”大壮又是一顿:“对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要找我的弟弟,现在有什么头绪了吗?” 蓝梁心里正烦着,突然被人抛出自己都快忘记了的事情,有一瞬间的心虚,摇摇头。 被关在门外进不去,又被结界关在境内出不去,蓝梁学着大壮的样子席地而坐,段千和歌也学着他的样子,三个人就这样坐成一排。蓝梁从小挎包里掏出纸笔,将纸展开,在空中抖了两下,偏头问大壮:“你弟弟的样子?” “小世子这是要画我弟弟的画像?” 蓝梁严肃地点点头,准备侧耳细听弟弟的样貌,就听大壮道:“其实我只见过弟弟婴儿时的模样。” 闻言,蓝梁往他脸上划了一道,一道黑色的墨迹出现在大壮脸上,大壮拿出帕子擦掉墨迹,再次说道:“但是他的胸口有个很好看的胎记,我记得是……一朵花。” 在一旁屏息凝神听着的段千和歌闻言,低头掀开领口看了看,旁边的两人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 蓝梁一脸苦恼,连样貌都没有,不好画呀。 但大壮一拍脑袋:“我倒是听我大表哥说过我弟弟的样貌。” 蓝梁抬起笔突然又想给他画一道了。 “用几个词来说就是……”大壮抬起手臂挡住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脸:“一表非凡,英姿飒爽,惊才风逸。” 蓝梁边听边画,时不时点点头代表认可,一幅画作就此诞生。蓝梁将墨迹吹干,将画展示在众人面前。 画的内容是看似是一个人形,脸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顿几乎看不出原型,身子好似被马车碾过似的,四肢仿佛都移位了。 段千和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大壮颤颤巍巍伸出指头,“我弟弟哪有这么丑!你画的是怪物吧?瞧瞧你这画威力多大,都能把人吓晕了。” “不是我吓晕的。”蓝梁觉得很是委屈,他画的画师父都说好,怎么可能把人吓晕,拿起纸跟大壮对峙:“是黄符纸,这个人本来就是妖怪,所以他晕过去了。” 虽然蓝梁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大壮揣摩了一番,还是懂了这个小孩的意思。 大壮怜悯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段千和歌,可怜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可怜,那就是你弟弟 ☆、第七十二章 好在段千和歌这孩子体质不差,没一会便醒过来了,睁眼看到平铺在面前的黄符纸,差点吓得再一次厥过去。蓝梁把黄符纸塞回自己的小挎包,虽然用来画了画,但还是对妖魔鬼怪有些作用的,比如方才晕过去的段千和歌。 蓝梁手伸进挎包时无意间碰到碰到什么,拿出来看了看,原来是剩下的糖,藏得特别深还以为早就吃完了。瞧了一眼醒来之后脸色就惨白惨白的段千和歌,剥开糖纸把糖递了过去,段千和歌歪了歪头,似乎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蓝梁便有些不耐烦地强硬掰开段千和歌的嘴,把糖塞了进去,搞得像是喂人吃毒药似的。段千和歌小小的抗拒了一下,在舌尖卷上糖的一刻便停止了抗拒,香甜浓郁的奶味在口腔扩散开来,段千和歌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即便是夏季,晚风依旧还是凉飕飕的,尤其方才蓝梁被日头晒了一身汗,现在被风一吹,鼻尖一痒就打了个喷嚏,声音不大但屋内的人耳力极佳。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屋门打开,从屋内闪出一个黑影,原本蓝梁的位置不见了人,又一阵风,屋门被人无情地踹了一脚便紧紧闭上,整个过程发生在眨眼之间。 蓝梁只觉得有人将他扛起夹在腰间,然后又被扔到软塌上,茫然眨了几下眼睛,回过神来就看见殷宁阴沉着一张脸用褥子将他围了一圈又一圈,像裹粽子般。 “你——”蓝梁华为捉完,又是一阵喷嚏,感觉鼻腔一股液体往下涌,然后就滴在了被褥上,蓝梁默默地把被褥扔了下去。 “自己身体跑出来的自己还嫌弃?”殷宁又好气又好笑,拿过帕子让他擤鼻涕。 蓝梁刚要开口说话,又被喷嚏堵住了,静默了好一会,突然两颊鼓起披着新的被褥背对着外面缩在了床角。 蓝梁听见殷宁远去的脚步声,立马回过头,看他走的方向就知道是往厨房去了,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是给他拿又苦又涩的汤药去了。蓝梁缩进被子准备装睡,也许是受了寒的原因,便感到昏昏沉沉就真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蓝梁也没能逃脱将汤药吃进肚子的命运,只觉得口中被灌入了苦涩温热的液体,抗拒地用舌尖将勺子抵了出去,想要翻身却被禁锢着不能动弹,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耐心地哄着他:“乖,这口喝完就不喝了。” 放轻了警惕喝了一口,蓝梁又感觉勺子抵在了自己的唇畔,又是抗拒地挣扎了几下,他再一次听见了声音:“乖,最后一口,喝完就不喝了。” 在一遍又一遍的“最后一口”中,蓝梁总算是喝完了一整晚的汤药。 他总觉得殷宁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似乎在说些什么,凑近他想听的更清楚些男人却不说话了。 >>> 翌日。 蓝梁从最后一口中的噩梦清醒过来,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榻上就他一个人,但是屋外的声音有些吵闹,他甚至还听见了闻枫的声音。 穿鞋下榻将纸窗打开,扒在上面一看,可不就是闻枫他们,此时一群人正围着段千和歌团团转,其中一个人道:“你是哪个峰的弟子?怎么没见过你呢?” 段千和歌被几个陌生人围着,倒也不怕,眼睛扫视几圈,就记住了他们的样子,对几个人露齿一笑。 几人被美人的展颜一笑弄得面红耳赤,也不好意思再围着他,只有闻枫不甚在意,眼睛不停瞥向还在紧闭的房门,神情有些焦急,但他也不敢喊。 蓝梁快速穿好了衣服,再随便将自己的头发梳了一下,洗漱好后就出了门,毕竟平时进不来的他们这时候进来,还是成群结队的,肯定是有什么团队任务需要他们组去完成。 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闻枫眼前一亮,将手里提的木盒递了过去:“阿梁,还未吃早膳吧,我给你带了粥。早上吃太油腻不好,但是我给你带了咸菜,很下饭的。” 蓝梁接过;“谢谢。” 刚刚醒来,蓝梁一张嘴就是哑哑的小嗓音,闻枫耳尖上微微泛红:“不用谢,我在这里等你,先进去吃吧。” 说完就将蓝梁推进屋里,蓝梁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闻枫,眨了眨眼就打开膳盒,果然是一碟咸菜和一碗粥,还有几个包子和蒸饺,蓝梁把包子和蒸饺给了还未吃早膳的大壮和段千和歌。 他自己将粥就着咸菜吃了。 蓝梁随意舔了舔嘴唇,将空碗放到膳盒里面,走到外面,跟闻枫一同坐在台阶上:“任务是什么?” “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闻枫有些为难道:“恐是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了。” 闻枫递给他一张纸,蓝梁看着纸上的内容,眉头蹙起,指着上面的一项问:“做任务跟挖红薯有什么关系?” 视线往下一扫,除了挖红薯其他的任务确实是难度非同一般。 “啊?”闻枫看着他:“不知道,看它排在第一项,而且很容易,应该是用来热身的。” “一人一亩地,不可以用灵力,还要一天内完成?”蓝梁可是见识过一亩地有多大了,看着第一项就想弃权了,他对红薯已经开始厌恶了。 “但是这次任务完成我们就可以回老家探望家人了。”闻枫看出蓝梁不大情愿劝他:“前提是我们组每个人都必须完成任务,而且这任务没有时间限制。” 最重要的是可以跟蓝梁一起完成任务,这就是他最开心的的时候了。 “都怪红薯宁。” 蓝梁嘟囔了一句,还是在任务单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单子给了闻枫保管。 “走吧。” 闻枫笑着将自己的任务单和蓝梁的任务单交叠在一起折起来放进怀里,往蓝梁脸上一瞥,无奈弯了弯唇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还是冒冒失失的呀。” 处在某个暗处的人将手上的炉子捏碎了。 魔君面带笑容,话语确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叫我来最好又要紧的事。” 偏偏有不知好歹的频频挑衅他:“急了吧!瞧你那鳖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梁背着自己的小挎包不情不愿跟着他们去了红薯地。 段千和歌看他们要走了,也跟在蓝梁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蓝梁歪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阻止,摸了摸挎包里的东西,感觉到还在便放了心。 >>> 红薯地。 蓝梁一脸不虞地挖红薯,有很多因为太大力断了许多根茎,段千和歌跟上去帮他一起挖,蓝梁停下动作看他,看着他白净的脸,疑惑问道:“黄符呢?” 闻言,段千和歌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黄符便显现出来,蓝梁上前一步揭掉了贴在额间的符纸,少了符纸的封印,段千和歌又变成了猛兽,委屈巴巴朝蓝梁叫了两声。 蓝梁爬上他的背,薅住了他身上的毛,双腿一蹬:“驾!” 段千和歌:“......” “你往红薯地里跑一跑,就可以把红薯拔出来了。”蓝梁跟他打着商量:“三个时辰之内完成就请你吃烤红薯。” 段千和歌:“......” 虽然蓝梁这说法很有用,效率又快,但是也有可能将红薯踩得稀碎。 “吼吼。” 蓝梁又薅了一把他的毛:“快一点,不然把你变成秃兽。” 被威胁不挖红薯就把毛薅秃的段千和歌也不好将他摔下去,反正来年还能再长出来。 正午的日头变得毒辣起来,蓝梁很快就坐不住了,从猛兽身上下来,蓝梁把黄符贴了上去,看着变回少年的段千和歌,心情有一瞬间的沧桑。 他怎么感觉自己在给人当儿子。 段千和歌抱着一堆完好的红薯走到他面前,期待地看着蓝梁:“烤红薯。” 蓝梁看着还剩下一半的红薯地没挖,“先把它们挖完再说。” “阿梁。”段千和歌指着脸上的黄符:“揭一下。” 蓝梁听言揭掉了黄符,看着段千和歌变成猛兽,急剧缩小变得跟鼹鼠一般大小钻进了土里,不出半盏茶时间,大半的红薯从土里冒了出来。 三个时辰总算将红薯挖了个干净,蓝梁满意地点点头,把黄符贴在了段千和歌脸上,就感觉段千和歌摸了摸自己的发顶:“乖,阿梁,烤红薯。” 蓝梁:“......” 蓝梁把早就囤好的红薯叶子和干树枝堆在一起,刚掏出火折子就被人夺了去:“小孩子,不可以玩火。” 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蓝梁第一次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问道:“你几岁?” 段千和歌顿了一下,拿了一根红薯递给他:“十九。” 蓝梁气呼呼拍掉他的手,就比他大一岁为什么要当他爹。 红薯地里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经过,段千和歌不动声色点火,向蓝梁身后瞥了一眼,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火势渐起,蓝梁把红薯埋在了火根处:“一炷香时间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嗯。”段千和歌重重点头,抬手想摸摸毛绒绒的发顶却被躲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 段千和歌手一顿,也不多做纠结,蓝梁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找人做下一项任务,红薯拔完了自会有归一世家的人来收。 “蓝梁!”蓝梁转身,看见闻枫朝他边挥手边向他跑来,他手里被人塞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可不就是烤红薯:“好不容易才弄完的,想着你活动了那么久就给你烤了几个地瓜。” 段千和歌从未燃尽的灰下掏出几个烤的香味四溢,外观也比较好看的红薯,递给剩下跑来的几个人。 一位弟子接过红薯道谢,调侃着闻枫:“谢谢啊,不愧是小幺的朋友,闻枫烤的红薯都没我们的份。” 闻枫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还想再说些什么,方才调侃闻枫的弟子突然将手中的红薯掉落在地,他瞪大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倒地。 还是蓝梁最先反应过来,那弟子背后被人射了一箭,还好离致命的地方远,否则很有可能当场丧命,蓝梁给那弟子先服用了镇痛的药,让他队友帮那人止血。 让他感到迷茫的是,射箭不可能没有声音的,可为什么当那弟子倒下之前都没有发觉有人在盯着他们呢? “不对劲。”闻枫蹙眉:“有人在盯着我们,而且时刻想要我们的命或者是我们手中的东西。” “你们猜的一半对一半错。” 雌雄莫辨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空中响起,那人一身黑袍,脸藏匿于黑帽之中,手拿着两颗大佛珠在手里盘着。 “我确实想要你们手中的东西,我可不稀罕不要你们的命,但是——”那人指着蓝梁:“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你们只要将他交给我,就可以走了。” 闻枫挡在他面前,警惕地盯着飘在空中的人:“凭什么?不给又怎么样?” 黑袍人轻笑一声:“不给也行,只希望各位不要怨我用粗暴一点的手段了。” 众人看着黑袍人逐渐分为两个人,一个掉在地上,不过另一个显得一点人气都没有,直直朝闻枫冲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段千和歌抱住他往旁边一滚:“是傀、傀儡术。” 蓝梁早就闪身躲过了傀儡的攻击,看着地面被黑袍人操·控的傀儡砸出的大坑,背上还是不禁渗出冷汗。 这也是师父给他们的考验?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殷宁不可能拿他们的命去开玩笑。 蓝量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时,黑袍人闪身到了他身后,前有傀儡后有黑袍人,想着反正傀儡是个木头罢了,烧掉就可以。 “不可以!”段千和歌看出他的想法,牵住了操·控傀儡的线,傀儡便动不了,黑袍人“嘁”了一声:“你还想再被抓回去烙印吗?” 段千和歌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袍人:“是你。” 片刻木然之后便愤怒起来:“你是,人界,叛徒!” 黑袍人懒得与他多做纠结,分出了第三个傀儡,第三个傀儡行动诡异过快,让蓝梁不及反应就被死死缠住。 ☆、第七十四章 蓝梁被带到了黑暗潮湿的环境中,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闻枫他们因为被人威胁再跟近就杀了他。 抬首看了看周围,除了用来照亮的蜡烛,其余一点光都看不见,蓝梁双手被绑在身后,身后有人推着他,身前有人牵着他,蓝梁感觉自己好像表哥讲的一本书中四个妖怪和一个和尚里面的那匹马。 然后他就被安置在了一个只能容纳一张床一个人的牢房里,蓝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袍人,原本就黑的环境让黑袍人如同隐没在这黑暗之中。 黑袍人在牢房前驻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怎么不喊救命?”其中一个随从问出了黑袍人心底的疑问。 蓝梁眨眨眼睛没说话,假装没听见,看什么玩笑,坐个牢房就能躲避掉任务,何乐而不为,为什么要喊救命。 不过此时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他必须保证自己生命安全,蓝梁答非所问:“你们会杀了我吗?” “只要你乖乖听话,便不会杀你。” 黑袍人的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让蓝梁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哦。” 黑袍人:“…………”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他随手招来一个随从:“去,找个郎中过来给他看看。” “是。” 蓝梁没理他们,自己窝在牢房的榻上,没一会就站了起来,用剑柄敲牢房的门玩。 狱卒额头青筋暴起,忍住了。 就这样“叮——叮——叮——”持续了半炷香时间,蓝梁似乎是敲累了,终于不再作妖,看管他的狱卒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在半炷香的时间里苍老憔悴了许多。 看了一眼蓝梁,不动如山守着。 蓝梁看了一眼牢房外面,虽然地方有些昏暗,但看起来挺大的,他拿剑柄戳了戳狱卒的后腰。 狱卒终于忍耐不住爆发,“你做什么!还能不能有个人这样子了?!” 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狱卒毫无预兆晕倒在地,蓝梁看着来人,他掀开遮住面容的大帽,看着那人的面貌:“米宁?” 米宁朝他笑道:“是我,小点声。我带你出去啊。” 米宁说完就从狱卒身上取下钥匙开了锁,拉住蓝梁的手贴着墙壁往外跑。 只不过走至出口之前,一道铁栅门突然急速下降,若不是蓝梁及时停止脚步,恐怕两人要被压扁。 “真吓人。”虽然米宁这么说,但面上毫无惧色。伸手抓了抓栏杆,两人感觉身后有异动,想回头却已经来不及,蓝梁又被缠住四肢动弹不得,眼神移向米宁,他也是一样的状况。 蓝梁垂眸。 黑袍人倚在墙上侧头偏向蓝梁:“胆子不小。” 他身后有个一身白衣的提着箱子的人探出头:“主上是想让我看谁?” 黑袍人指着蓝梁:“给他看看脑子。” 蓝梁:“?” 这肯定是某种新的骂人方式,愤怒地挣动四肢,然而却被越缠越紧。 “咔嚓——” 一声轻微类似于骨头断裂的声音在黑暗空洞的环境中尤为清晰,原本愤怒的蓝梁此时眼睛蓄满了泪,不知是不是想要争口气,愣是没落下一滴眼泪。 只是小嘴瘪着,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委屈巴巴耷拉着脑袋。 米宁神色一凛,眸中闪过寒光,却不为所动。 蓝梁被傀儡放在早就铺好的草席上,郎中手打在他的腕上给他把脉:“除了身子虚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身体里的东西有查出来?” “这……”郎中微顿,缓缓摇头:“老夫并未探出这位小公子体内有异样。” “怎么可能?”黑袍人大步走向蓝梁,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把舍利子藏哪儿了!” 蓝梁:“拉出来了。” 黑袍人:“…………” 米宁:“…………” 郎中:“…………” “什、什么?”黑袍人似乎难以置信,是他想的那个拉么? 蓝梁腿部被傀儡弄骨折,还隐约泛着疼,垂着头不说话。米宁被缠住也无法下午为他接骨,只是看着蓝梁可怜兮兮耷拉着脑袋,眼神又寒凉了一分。 蓝梁摸了摸自己的小挎包,从里面掏出舍利子给他们看,黑袍人伸手就要夺过去,蓝梁却收回手,抬首看着他:“腿疼。” 气氛凝固了一下,黑袍人想着反正也不差这一会,挥手让静候在一旁的郎中给他医治:“给他接上。” “是。” 郎中奉命上前,将蓝梁的裤腿往上拨去,想要看看具体情况。 “咔喀——” 缠住米宁的傀儡发出微小的声音,黑袍人一瞬间就注意到,侧头看着被缠住的米宁。 米宁与他对视,与那藏匿于黑袍深处的双眸对上,黑袍人有一瞬间仿佛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看穿,正了正身无比平静回望着他。 却不想米宁突然开口:“一个人类怎么会跟一群妖怪混迹在一起?” 话音刚落,黑袍人周身的气势变得无比可怖,冷冷对着米宁的方向,操纵着傀儡缠着他越收越紧,想要将米宁活活勒死。 蓝梁突然抽出剑截断傀儡腰部,米宁从上落下,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落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捡起剑:“子阙,借你的剑一用。” 蓝梁一顿,看着米宁的背影没有说话。 旁边二人打得火热,却没有一人上去帮忙或是劝阻,郎中也恍若未闻,只是问他:“还疼吗?让我瞧瞧淤青的部位。” 蓝梁缩了缩脚,有些抗拒,没有答应,只是手指点了点疼的厉害的地方,“这里很痛。” “好。”郎中最终也没有掀开,只是用两块木板将他的腿固定住:“不要乱动,平时有喝药汤调理身子吧?” “嗯。” “喝的药都有哪些药材?与老夫说说。”郎中:“这样才好给你开不相冲的方子。” “我可以自己来。”蓝梁皱眉,显然是对药方产生强烈抗拒,“这样也可以好。” “喝药好的快。”郎中坚持己见,没有任由蓝梁胡闹。 蓝梁抬眼看他,突兀说了一句:“你是妖。” 郎中收拾箱子的手一顿,对蓝梁笑道:“即便是个妖医,我也是个好妖医。”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 ☆、第七十五章 “嗯。”蓝梁没有反驳,认同了郎中所说的:“好妖。” 再次偏首看向那边正在打斗的二人,说是看二人,双眸却紧紧黏在米宁身上,彼时对方正在跟黑袍人相搏,无心去瞧蓝梁。 却能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在灼烧,米宁嘴角微翘,看来这个身份,似乎也保不住了呢。 真是失算。 朝夕相处了十余年,有些小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例如殷宁左右手都可开弓,但是他换手时手肘都会有一个小幅度转动。 蓝梁方才瞥见这个小动作,才一直观察着米宁的动作,刚开始发现之时,蓝梁心中是有一股愠火的,随后想到他是用另一种方式陪伴在他身边,便渐渐消了怒气。 师父既然可以将他耍的团团转,他也可以将师父戏弄一下,就当做是报复了。 不过为何要用米宁的身份来救他,难道师父与这人也是旧相识? 蓝梁被人扶起腿活动了一下,一阵钻骨的疼痛将他的思绪从米宁身上唤回,噙着眼泪不可置信看着那妖医。 妖医微微一笑,旁边尽是散落的木板与细布,双手固定住他想要收回的腿,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用奇怪的语气诱哄着:“乖,接骨最快的方法就是疼一下就好了。” 蓝梁背后一凉,想要缩回腿却已经来不及,也不知道这位年老的妖医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突然间将他的腿抻直,一阵奇异的怪响从他腿部发出。 妖医放手:“好了。” 好什么好,蓝梁动了动方才疼得钻心的腿,疼痛感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胀感。看在殷宁的面子上,蓝梁毫无感情地道了一句谢。 “不必谢我。”妖医笑道:“老夫是要收报酬的。” 蓝梁指着那边的黑袍人,“他已经收过了,舍利子。” 只不过还没送出去罢了。 蓝梁看着这东西对自己用处似乎不大,将舍利子扔了过去,彼时黑袍人正与米宁打的水深火热,后脑勺猝不及防跟舍利子来了个亲密接触,来不防备就被打的脑袋发昏。 晃了晃脑袋,看着滚落到自己脚下的舍利子,当即就将它捡起拿出帕子细细擦拭起来,仿若那是一块绝世珍宝。 蓝梁站起来,因着腿伤刚好,走起路来便有些缓慢,直直从米宁和黑袍人面前掠过,视若无睹。 “等等。”米宁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后。 蓝梁脚步一顿,蹙起眉头与那双熟悉的眸子对视。 “闻枫呢?” 方才他就想问了,也不知道他的队友怎么样了,他可不想一个人完成任务,也不想跟这个披着皮的米宁一起任务。 米宁木着脸没回答,心情莫名有些低沉。 蓝梁被这人搞得心绪不宁,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心间蔓延,暖暖的像汩汩泉水,但是对着米宁那张脸总觉得怪怪的,于是蓝梁更加烦躁了。 一股浊气扑面而来,若不是那便宜表哥给自己分了些妖力,蓝梁恐是要被这些妖气弄得窒息。想起胡珂那晚羽化的场景,不知怎么蓝梁并不觉得悲伤,他总有种感觉,总觉得胡珂还会回来的。 也许冥冥之中他早就注定了要走这一遭。 如果彻底羽化,那么残留在蓝梁体内的这意思妖力也会消失殆尽。 但是没有。 “米宁。”蓝梁转身叫住了他,“你有看过关于羽化的书吗?” 蓝梁知道皮下的人是谁,但现在也不好拆穿,但他觉得对面的人肯定是知道很多的。 米宁表情一滞,表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想成仙?” 语气有些迷茫,还掺杂着一些雀跃。 蓝梁没听出他的语气,问道:“羽化后是不是关于什么都没了?” 虽然这话说的不太准确,但基本也没什么错。米宁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哦。” 哦? 米宁眯着眼睛,这意思是还有不明白的但就是不想再问了? 蓝梁垂着头,复杂的情绪出现在他脸上,他越来越好奇师父为什么要披着其他身份的壳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为什么又不跟他说? 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蓝梁呼出一口浊气,“米宁。” 他并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去看米宁,米宁闻言看着他的背影,回应着蓝梁:“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吗?” 米宁挑眉,这是已经开始问罪了? “是。” 肯定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蓝梁有些紧张地扣着手指,却还是直接问出来了,“如果······” 如果你承认的话,我也可以把关于禁书的事情告诉你。 然而话还未问完,蓝梁就被突然窜出的藤条缠住了脚踝,直勾勾缠着他往山洞里去了。米宁反应迅速跟上去,用剑将其斩断,接住掉下的蓝梁轻轻放在地上,但很快新的藤条又开始缠上来。 步瑶碧莲嘴角勾着冷冽的笑意,操纵着藤条将蓝梁卷到自己面前,勾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着:“你这副好皮相,不用可就浪费了。” 她对黑袍人说:“莫有根,你这次做得不错。” 黑袍人掀开大帽,露出一张平庸却也不丑的脸,搁大街上放人群里也认不出的那种,但这人周身的气质却难能可贵。 “娘子。”莫有根着实不太喜欢他这个名字:“还是叫我莫意远吧,叫意远。” “闭嘴。”步瑶碧莲朝他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莫有根献宝似的将擦得锃亮的舍利子递出去。 “你们不讲信用。”蓝梁面无表情,但语气着实不像个着急逃跑活命的人:“说好把舍利子给你就放我走的。” 莫有根笑笑,指了指下方的米宁,“他可以走,你,不行。” “为什么?”蓝梁:“不能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你就嫉妒我。” 说到这里蓝梁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看着他:“你们想拿我的脸皮整形?” 蓝梁气愤地骂他:“脸是爹娘给的,想整形就是对爹娘的大不敬。” 胡诌了一通道德伦理,蓝梁想着应该能让莫有根能想起来爹娘对他的好。 但对方并没有如他的愿,莫有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突然上前掐住了他的脖颈,“他们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年了,废话这么多,先废了你的舌头!” 纵使蓝梁再怎么懒得打架,被这么撩拨来撩拨去,也忍不住火了,本来跟米宁没说完的话可以好好交代,结果什么都没问到就被抓回来。 心中的怒火在此刻间突然爆发,米宁的双脚从一开始就被地下冒出的藤枝缠住,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怒吼,米宁手中的剑被召唤到他手上,缠在他身上的藤枝早就被自身的灵气波动震碎。当藤枝再一次想要缠上来时,蓝梁猛地它劈断,漠然走向莫有根,绷着一张脸吐出了一句脏话:“你这个没有**的人!” 莫有根:“······” 他的表情相当精彩,从青到黑,由红到白。 最后颈间青筋暴起,显然是动了极大的怒火,这句话似乎挑起了莫有根的怒火,猛地朝蓝梁发起进攻。 蓝梁这几年也不是白过的,实战也不是没经历过,但都是跟同门师兄弟,在外面只打过怪。 他朝后退了几步,因着身子的韧劲躲过进攻绕到莫有根后方,直击要害,在快要刺中时突然停住了,给了莫有根机会。 他趁机一拳打在蓝梁腹部,这力气用了十成十的,蓝梁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吐出一口血沫,继续朝莫有根发起进攻。 太气了,他太生气了! 这几年他就没有被人打出血过,蓝梁太生气了,殷宁都舍不得打他,这个莫有根凭什么! 米宁表情变得无比阴翳,却还是不为所动。 额间许久未亮的的蓝色印记重新出现,蓝梁进攻之时恍若换了个人,每一剑都直击要害,却偏偏故意擦过,攻击在要害上方,偏差只不过几寸。 他勾着唇角,在进攻之时擦过他的身边,道:“莫意远,你知不知道莫意林!” 莫有根瞪大双眼,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巨大的冲击让他停止了攻击与防备,蓝梁又一次与他擦身而过:“不容易呀,我附在他身上,总算找到你了。” 蓝梁看着“自己”与莫有根的“互动”,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却是动弹不得。像是有一堵透明的墙隔着,蓝梁用力地捶着墙壁,除了有一些波动以外,丝毫没有碎裂。 他有些急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夺走,硬是凭着一股蛮力冲破了那堵墙,自己的身体受不了这波动,一直吐血。 终于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蓝梁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身子,五脏六腑开始泛着疼。 背后冲出一股蓝中泛黑的浊气,逐渐形成一个人形,蓝梁用尽力气抬头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不得了。 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器灵,这明明就是有奇怪的东西附在了他的身体里,又偷偷跑到了他的剑上。 蓝梁看着这个放大版的酱油,心中气愤又增一倍。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七十六章 米宁惊诧一瞬,随即敛去神情。这的确是他的失误了,铸剑师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趁机附在上面,更别提是那微乎其微的灵体。 莫意远没管地上的人,刻意避开了他朝莫有根进攻,在人妖两界混迹多年,莫有根怎可能让对方得逞,闪身躲开他的攻击。 “等等。”步瑶碧莲袖手旁观好一会,用丝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独自欣赏了一会,才开口道:“听我夫君说,当年是你自缢身亡,怎么到还找他寻仇来了?” “屁的自缢!”莫意林啐了一口:“明明就是他叫人杀的我。” “我与你莫意远无冤无仇,只想安心的做个闲散王爷,你却夺了我的命!” “现下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想让我放过你,做你的青天白日大梦去吧!” “生为人,竟与妖为伍,叛徒!” 莫有根没答话,只是眼神极为复杂看着自己的兄弟,“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想杀——”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接着感受到一阵寒凉,紧接着是刺痛,莫有根摸上自己的脸,再伸到眼前看,手上沾满腥血。 莫有根双眼微微颤了一下,“你居然靠执念留下来,你这是有违天道!” “得了吧,天道可管不着有执念的魂。”本身就能附在剑上的莫意林,此刻手一伸,那把剑便铮铮作响自己动起来,朝着莫有根的面门直击。 步瑶碧莲倏地眼神一凛,使出一阵妖力将那把剑震开,直插在蓝梁身边的地上。 蓝梁扶着剑柄缓缓起身,一阵疼痛自肺腑发出,自发喘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阵。 对自己的身体愈发厌恶起来,吃了那么多药却不见,好什么废物身子! 烦! 感受到主人的气息,作为剑灵的莫意林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冷着一双眸子,看向那对人妖夫妇。 莫有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息,朝自己扑面而来,却又躲不过,只好强迫自己抬首跟莫意林对视,强行给自己壮胆。 “皇兄也不过如此。”莫有根因有妖族公主在背后撑腰,随即弱下来的气势突然就上升了起来,“只有一股执念支撑着你,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还能得到你的府邸或者是你想要的皇位吗?” “何不跟我一起去往妖界,享尽这世间荣华富贵?”莫有根试着跟他拉近关系,“皇兄觉得如何?” 莫意林嗤笑一声,“我说我的好弟弟,你这话说的还真是矛盾。” “我何曾要过皇位?又何曾跟你抢过皇位?”莫意林意有所指,轻蔑地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抢皇位没抢过其他人,所以才跟妖族结合?” 这话说到了莫有根的痛点上,偏偏不肯开口承认只能狠狠瞪着这位曾经的皇兄,“你!” “我如何?” “皇兄不必这般咄咄逼人,你想要什么便给你罢了,财富或是女人或是府邸?” 莫意林:“我想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莫有根艴然不悦:“皇兄莫要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一点好笑。”莫意林:“难道不是打不过我才遇我说和的吗?” 蓝梁却是不肯再听下去了,直接剑气劈向他们二位中间,“酱油快回来。” 莫意林:“……我不是酱油。” 莫有根:“皇兄——” “酱油快回来。” 莫意林:“……我不是酱油。” 莫有根:“皇兄——” “酱油快点过来。” 莫意林深吸一口气:“…………都说了我不是酱油!” 老是被打断了对话的莫有根朝蓝梁吼道:“你烦不烦!?” 蓝梁缓缓垂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站在一旁旁观了许久的米宁,淡漠地朝莫有根的方向瞧了一眼,祭出了自己的剑,自天上晕开一法阵,那剑直朝莫有根的头骨正中间刺去。 圆滑世故了这么久,莫有根感觉头上有一股危机感,从而闪身躲开了天上的攻击。 他眯眼看着气势凌冽的米宁,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与他的样貌不相符合,这个毛头小子指不定是哪个江湖老道易容的。 “少侠。”莫有根朝米宁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用剑劈我?” “因为你吼他了。”米宁指着还在垂头低落的蓝梁,自己都舍不得吼的小宝贝,被别人给吼了,当然要惩罚一下。 莫有根:“……” 他决定不理这两个人,只想好好的跟自己的皇兄说一下能给他的好处。 原本“低落”的自己都舍不得吼的小宝贝突然抬头,两颊还鼓鼓的,米宁嘴角抽了一抽,这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委屈,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莫有根的话听进耳里,低着头的原因是在这里偷吃呢。 “子……阿梁。” 蓝梁抬头看着走到自己眼前的米宁,炸吧,炸吧眼睛并未说话,只是疑惑地歪头看向他。 “你哪来吃的?”米宁开始没话找话。 蓝梁默默捂紧自己的小挎包:“不知道,突然有的。” 这话确实是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挎包怎么就多了那么些好吃的东西,而且里面都有淡淡的药味。 能将那么苦的药做成这么好吃零嘴,一定是一个大好人。 米宁蹲下·身,手伸向他,冲他笑道:“可以给我一个吗?” 蓝梁看着他的笑颜,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到了殷宁,耳尖微微泛红,迅速拿出一个放到他手里,又起身离米宁远了些,背对着他。 米宁挑眉看着自家孩子的背影,独自欣赏了一会,才看向手上用药做的零嘴。 这种哄娃娃的小手段,可不就是那个小白兔捡来的神医夫君做的,看来是在一起了。 迷惑涌上心头,同样是魔界的人,不可能一点气息都未感觉到。 这是用了什么法子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吗?这更让人疑惑了,都是熟人,又何必计较将自己的气息隐匿起来呢? 莫不是在人界招惹了仇人? 蓝梁吃零嘴吃的有些口渴,喝了几口水,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跑路。 莫有根:“皇兄,你要不——” “酱油快回来。” 莫意林:“……有事说事。” 不再打算跟莫有根废话,无视掉蓝梁的话,准备将所有账一笔算清。 莫有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微笑地朝莫意林道:“皇兄,不如我们——” “酱油快回来。” 莫意林好整以暇看着莫有根想发火,却不敢发出的滑稽样子,“有事儿说事,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身上。” “皇兄——” “酱油快回来。” “皇兄我想说的是,不如你跟我一起来到妖界享尽荣华富贵绝世珠宝任你挑选到手软山珍海味吃到肚子撑各种乐子玩不尽艺伎无论是娇憨可人还是明艳动人亦或是魅惑众生任你选择,我说完了皇兄你觉得怎么样?这样的条件可否能打动你?” 莫有根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狠狠喘了口气,看着莫意林,期盼着他的回答。 莫意林摩挲着下巴,皱眉思索着,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考虑,随后换了个姿势。 莫有根也紧张地随他换了个姿势。 似乎是对自己的提议不满意,莫意林只说了两个字,“就这?” 莫有根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将耳朵凑向莫意林那边:“什、什么?” 自己与他说了那么多好处,累死累活的,结果就换来“就这”这二字,莫有根心有不甘,点头道:“好!好!算你狠!” “看来今天这一场斗争是非打不可了。” 蓝梁靠在壁上,眸子里倒映着他们俩兄弟的对话,觉得毫无意义,缓缓的喝了一口水,有些无聊。 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一身任务没有做完,朝莫意林喊道:“酱油你快一点打他,我的任务还没有做完。” “知道了。”莫意林无可奈何接受了酱油这个名字,朝莫有根颔首:“想必你也听到了,他有任务在身,我们速战速决。” 说罢就把蓝梁拿在手中的剑唤了过去,与莫有根开始了一场决斗。 步瑶碧莲丝毫没有上前帮衬的意思,只是撑着下巴,一脸不情愿:“真是的,两个不听话的小可爱,貌似,有两个夫君也不错的样子。” “酱油不喜欢女人。”蓝梁冷漠地打断了步瑶碧莲的臆想,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步瑶碧莲保持着原有的样子,换托腮看着他,“你这小孩儿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就是有点欠打。” “那你打我。” 反正身后还有个人能保护自己,蓝梁开始有恃无恐,仗着自己发现了米宁的身份,就开始理直气壮挑衅她。 “有意思。”步瑶碧莲气笑了,捻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听你这话,是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我了?” “不是!” 蓝梁回答得很有气势。 步瑶碧莲:“…………” “我觉得我打不过你。”蓝梁指着米宁,恃宠而骄:“但是我的师父很厉害!可以把你打的落花流水!” 米宁:“…………” 作者有话要说:步瑶碧莲:我从来还没有见过比我不要逼脸的人。感谢在2020-12-29 23:21:46~2021-01-01 20:3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落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这孩子坑师父一坑一个准。 步瑶碧莲看着米宁,眼中轻蔑不减,嗤笑道:“他?你师父?我看你俩年纪差不多大,怎么他就成了你师父?” “莫不是脑子撞坏了?” “瞎说什么?”米宁怜爱地抚了抚蓝梁的脑袋:“你才脑子撞坏了,我们家阿梁聪明伶俐着呢。” 蓝梁对于米宁的吹捧非常受用,从小挎包里拿出了好几个用药做成的零嘴,递给他以示奖励。米宁来之不拒,统统收下,然后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幕被蓝梁捕捉到,他随即有些不满的撅着嘴,戳了戳米宁的腰:“你吃啊。” 这种严肃的场合也就只有蓝梁不放在眼里了,米宁无奈,只好拿出一个放在嘴里拒绝了几下,随即吞咽下去。 “区区一个人借的蝼蚁,竟敢无视我?”步瑶碧莲眯着双眸,有些生气地看着互动的二人。 蓝梁本来正想吃着零嘴,观完这场无聊的斗争,就准备去做自己的任务。结果把自己身上舍利子给了他们之后还不放自己走,就已经有一点生气了,秉着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就静的原则,蓝梁选择了忽视。 毕竟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可不值得。 现在这个所谓的妖界公主又来跟自己叭叭,蓝梁再怎么强迫自己无视,也有些心烦了,直言道:“你长得丑,不想看你。” 要说这步瑶碧莲长得倒也不丑,不施粉黛也算是俏美佳人一个,就是对于自己的妆容有些过于夸张了。 “你!”步瑶碧莲看着顶着一张乖巧无辜脸的蓝梁,记得恨不得上两爪子挠花他的脸,好在还记得自己是个公主,她指使着旁边的小婢:“去,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教训一顿,让他长个记性!” “是。”原本乖顺的小婢瞬间化为原形,一条巨蟒乍然出现,凶神恶煞地盯着蓝梁,直冲冲朝他爬去,吐着蛇信子的样子极为可怕。 蓝梁盯着爬到自己眼前的巨蟒,跟它对视,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就好似根本就不把这只巨蟒放在眼里。 巨蟒支棱起身子,猛地一甩蛇尾,想要将蓝梁卷入其中,让他感受窒息。蓝梁本不想去打架,但米宁却将他往前推了一步,“去吧,我知道你能打得过。” “我在后面看着你。” 我在后面看着你—— 这句话给了蓝梁莫大的信心,原本不打算参与斗争的他,直接几步蹬上巨蟒的身子,蛇尾一下子朝他探去,几次下来都没能将蓝梁卷进。 蓝梁用了轻功,直接攀上了巨蟒的蟒头,巨蟒准备用蛇尾将他狠狠扫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尾巴好像被人打了结,怎么也探不到自己的头部。 蓝梁敲了敲它扁扁的脑袋,挑衅道:“你真笨。” 巨蟒:“…………” 然而不等蓝梁从巨蟒身上跳下来,脚腕就被人一鞭子抽中,钻心的痛。 看着罪魁祸首步瑶碧莲,蓝梁也不是什么不跟女斗的好男,三番两次惹火他,他也不是个包子,再不回击可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也无法去管酱油和莫有根斗争,直接将酱油连着剑一同召过来,朝着步瑶碧莲正面进攻。 步瑶碧莲做了这么多年的妖界公主,怎可能会怕个毛头小子,鞭子一甩将自己腾空,躲过了蓝梁的进攻。反应迅速地朝着蓝梁的背部狠狠甩了一鞭子。 蓝梁利用自己优秀的危机意识,堪堪躲过了这次的袭击,等对方再甩过来一鞭子时,蓝梁抓住了那个鞭子尾巴。 整根鞭子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细小的刺,难怪打在身上会那么痛,有一种微微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用鞭子这么打自己。 鞭法如出一辙,蓝梁脑中闪过一个人脸。 从什么包子? 这个妖族公主怎么跟那包子甩的鞭法一模一样? 蓝梁越想越不对劲,正思虑之间,一股妖力从鞭子传到他的手上,将他震出老远。 米宁上前几步接住了蓝梁,蓝梁却没有心思跟他说别的只是对他道:“师父,归一世家好像有内鬼。” “嗯?”米宁挑眉,归一世家有内鬼,他一直是知道的,只不过无从对症,也无从下手,就怕伤及了无辜。 不过他向来不管事儿的小徒弟也发现了不对劲,那就说明有的人野心越露越明显了,到不为是个好机会。 “那你可有些眉目了?” 蓝梁微微瞪大双眸,有些惊诧米宁竟然没有否认自己叫他师父,原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他打消了。 “没有。”蓝梁看着他,思忖了一下,又说道:“这个人的鞭法跟一个人的很像,叫什么包子。” “是吗?” “嗯!” 步瑶碧莲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一鞭又一鞭的甩向他们,结果这米宁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抱着蓝梁躲过了她的一鞭鞭袭击,这可把她气的不轻。 直接冲到他们面前,拽下鞭子,从中露出藏在鞭身里面的弯刀,想近战解决他们。 蓝梁擅长近战,主动脱离了米宁的怀抱,身手敏捷钻到步瑶碧莲身后,步瑶碧莲神情恍惚一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可置信看着他。 她方才明明看见这毛头小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躲避她的攻击,可是隐隐约约却闻见了他身上独有的一种味道,这种味道虽然对人类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可却是对妖族致命!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蓝梁没明白她的意思,离了步瑶碧莲几尺远,只是瞧着这位妖界公主,一句话也不说。 眼中疑惑淡淡显现,他方才就是在躲她的攻击,还未开始撒出什么自己独制的药,这位公主就直接停了下来,问了他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蓝梁也不跟他多废话,趁机绑了她,在他的眼中可没有什么三六九等,男女都一样,惹他生气照样绑,何况是这样三番五次挑衅他的。 那边还在被酱油打的爬不起来的莫有根开始挣扎,“你放开她!” “不要。”蓝梁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将莫有根一起绑了。 开始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也不知谁心虚还是怎么的,二人一开始瞪着蓝梁眼神到后面越来越虚,最后竟然不敢直视了。 蓝梁终于大发慈悲出声音了:“你们拿了我的舍利子,还不让我走,耽误了我的任务。” “作为惩罚,你们要一起跟我执行任务。”蓝梁从小挎包里拿出几张黄符,在上面画了几笔,而后贴到他们的身上:“这个是听话符,这个是你跑不掉符,还有这个是乖乖符。” 二人:“…………” 莫有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听话符和乖乖符有什么区别吗?” “有。”涉及到自己的知识范围,蓝梁非常严肃地点点头,传授知识:“乖乖符就是我不给你们下达命令,你们也能乖乖的。” “什么破……”莫有根突然闭了嘴,乖乖符似乎生了效,只能干瞪着眼睛看向蓝梁。 蓝梁一点不怕,给他们送了绑,原本想攻击他的二人有这个心却无这个力,只能乖乖臣服在那些皇符之下。 蓝梁摊开那张交给他们做任务的纸,第二个任务是去迷雾幻境,突破自己。 看到第二个任务的第一反应,蓝梁瘫在地上:“不想去。” 上一次差一点就死在幻境中了,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是不得不去做,蓝梁一路上兴致都不怎么高。 差不多走了大半路,蓝梁总感觉有一层阴影笼罩在自己上方,抬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己那些同门被挂在了一个网子里,神情恹恹地抬起剑,用剑气将那网劈开。 网子瞬间落地,几个人纷纷从里爬出来,闻枫第一个就冲到了蓝梁面前,又是担忧又是惊喜,“阿梁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米宁不动声色挡在二人中间,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闻枫一把扒拉到后面。 米宁:“…………” 蓝梁手刚想抓住他,就被闻枫挡住:“怎么样?受伤了吗?你饿不饿?想不想吃饭?要不要喝水?” “想吃饭。”蓝梁一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将自己师父抛到脑后,跟着闻枫吃饭去了。 米宁看着被一顿饭就拐跑的徒弟,心中难免有些郁闷,越看闻枫心中的不满就愈发多了起来,手一招唤来充当暗卫的无情。 “去。”他指着跟在蓝梁身旁的闻枫:“给那个闻枫多加十个任务,要那种最高高级的,最好能把他困住的,只给他一个人的。” 无情眼睫颤了颤,把想要拒绝的话语吞回了肚里,受命接下这项艰巨的任务:“是。” 蓝梁看着眼前的主食,顿时胃口大开,虽然都是在粗食,但对于饿了许久的他却是再好不过了。 “等一下。”米宁牵制住了蓝梁准备夹菜的那只手,淡漠盯着那一桌的食物,“你不能吃这些。” 倒也不是嫌弃这些饭菜,蓝梁是真不能吃,这些米都不如归一世家和他自己亲自下厨做的细腻而软滑,而这种粗食吃了可能会让他家小徒弟上吐下泻的,很有可能会堵塞住他脆弱的胃部。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饿~ ☆、第七十八章 “米宁?”闻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了几分,便解释道:“这个米是我从归一世家带下来的,阿梁吃了没有问题。” 闻枫这么一解释,米宁周身的气息也没有那么冷冽了,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终于想起这个身份还有一层管理者的职位,淡淡道:“私自带归一世家特制食物下山,违反禁令,该罚。” 闻言,闻枫极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还是闭了嘴。 蓝梁垂眼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腕,想掰开但还是忍住了,闻枫视线移到蓝梁身上,只见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牵着一根绳子,再往他身后看去,绳子末端竟绑着几个人。 莫有根那一身黑袍还未脱下,有的弟子便认出了他,但是蓝梁牵着他们肯定是有些用处的,只是捡了几颗地上的小石子扔向他们泄愤。 米宁站在一旁等他们发泄完,才慢悠悠道:“在敌方处于劣势情况下,使用小手段让对方难堪,有损归一世家声望。” “该罚。” 这一声声该罚下来,原本还在愤愤不平的弟子们一个个跟焉了似的,也不再有所动作。 其中一个不甚服气,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明明是他们先惹我们的,现在只不过是给他们点小教训罢了,米宁你难不成是跟他们站一起的?” 米宁丝毫不怵,懒懒地瞧了那人几眼,漫不经心:“顶撞上级,该罚。” “你!”那人气的直接闭了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随即又没忍住,嘟嘟囔囔:“不过任了个管理的职位,有什么好神气的。” 米宁也懒得去管那人,松开了攥住蓝梁手腕的手,几乎是一瞬间,蓝梁就把手缩了回去。 米宁眼神暗沉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视线再接触到蓝梁牵着的绳的两人,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在他们身上试验一番。 蓝梁趁着米宁不注意,猛地往嘴里塞了几口爱吃的菜,没想到被转过身的米宁抓了包,对方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道:“傻不傻?” 蓝梁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他觉得他不傻。 “喂。”身后传来莫有根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这么多又吃不了,分一点给我的碧瑶!” “你要饭要的这么理直气壮?”闻枫眉眼间尽是不耐,觉得这莫有根可真是个傻子。 步瑶碧莲可怜兮兮地垂着头,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莫有根吸引过去,便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蓝梁虽然光顾着吃,但也能感受到后面两人的不安分。 “不准动。”转过身用软糯的语气说着命令的话,虽然威慑力不够大,但是能让他的黄符起上作用,那两人便真的不再闹腾。 蓝梁舌尖舔了舔饱满的嘴唇,打了个小小的嗝,开始研究迷雾幻境在哪个方向。 “阿梁。”闻枫又凑到他身边,拿了一张羊皮地图,在上面标了几个点,他指着上面的最大的一个黑点,“我们从这里穿过去,然后再这样,就可以直接到迷雾幻境的入口了。” 蓝梁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闻枫,双眸亮了一瞬,看他的眼神带了一点小小的崇拜,闻枫被他看得脸一红,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朝他抿唇一笑。 虽然蓝梁没有直接说跟他走,但是已经跟在他的身后了,仿佛他就是指引方向的引路人。 米宁看着这只不断炫耀尾巴的闻孔雀,不耐烦地咂了咂嘴,但也没跟他多计较。 蓝梁看出来了,闻枫这个人虽然平时烦人得很,但关键时刻像个救星,有这么个省时省力的好队友,到也不为失是一件好事。 跟着闻枫走了约摸有两个时辰,隐约可见像是一面透着光的镜子,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诸位弟子,直接冲了进去:“快!只要通过这里,接下来的任务就很好解决了!” 还有犹豫不决的,“这里,应该没有那么好通过吧?要不然直接弃权吧……反正只是一次普通的考核……而已……” 这话一出,原本懒懒散散的米宁周身的气势又开始冷冽起来,“我可不记得归一世家养出了没胆量的废物。” “弃权可以。”米宁拿出了笔,又开始从阵法中祭出了一本书:“从现在开始,弃权的可以先说名字了,一旦将你的名字记上去,归一世家将永远不会再容纳你们以及你们的子孙后代。” 这句话说完,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上前。 一个个青着脸进了幻境,闻枫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米宁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也古怪的很。 蓝梁后面还牵着俩人,瞧了气势汹汹的米宁一眼,朝他眨了眨双眸,抬脚就要牵着那二位进去。 “等一下。”米宁拦住了他,朝他伸手,“绳子给我。” 蓝梁愣怔了一下,想着师父也不会害他,要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什么用的,便想也没想就把牵着人的绳子送了过去。 闻枫注意到了,看向米宁的眼神一瞬间有些阴冷,随即在蓝梁转过身时恢复平时温和的神情,朝他伸手:“阿梁,牵着我不容易走散。” 原本想要搭上闻枫的手一顿,蓝梁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跟随着自己的手,他有些心虚地想收回自己的手,但未来得及就被闻枫紧紧握住。 蓝梁下意识就要挣开,触及到闻枫有些受伤的眼神,便作罢了。 对方朝他泯然一笑,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就牵着他进入了幻境。 进入幻境之后,闻枫为有所动作,转过身看着蓝梁,将他拉近了几分,眼神复杂深沉,跟之前在外面单纯的表情有所不同,他看着比自己矮上几分的蓝梁,问道:“阿梁,禁书是不是你拿了。” 蓝梁闻言,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对方紧紧的钳制住,蓝梁抬头,却看见闻枫眼神暗沉地盯着他。 他猛地挣开了闻枫攥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没过一会儿蓝梁就停住了脚步,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八个通道。 闻枫跟在他身后,突然就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在他脖颈间喷洒着热气,语气有些委屈:“阿梁,我好喜欢你,这么久了都得不到你一点回应,难道你就不喜欢我吗?” 蓝梁有些反感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想要将闻枫推开,却被桎梏得更紧,蓝梁被抱的有些难受,眼睛开始冒着金星,大口喘着气,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晕过去。 突然,闻枫放开了他,一脸歉意:“抱歉,阿梁,我不是故意的。” 闻枫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却被蓝梁一把躲过,抬眼看去,只见蓝梁警惕地盯着自己,仿佛他只要有所动作,蓝梁下一刻就会要他的命。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双眸之中似乎有淡淡的嫌恶,转瞬即逝,快到他来不及细细品出其中的意思。 闻枫不死心,想要扑上去,再一次紧紧抱住他,这一次确确实实的被蓝梁躲了过去,双眸之中尽是厌恶。蓝梁祭出了剑,直接朝他的命门劈去。 …… 看着地上的一堆黑土,蓝梁蹙眉,这个幻境好像是有点毛病,他从来都未与闻枫说过禁书之事,却还是要捏造一个与闻枫一模一样的人来试探他。 从一开始就试探禁书,也就是说明,这场幻境实际上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控制的。蓝梁来不及深想,就进入了下一轮幻境,想到了那八个通道,他开始推算者,这场幻境是不是也有八轮。 虽然不太确定自己的推断,但蓝梁神智还未被这场幻境入侵,只知道自己身处环境,如果不想办法找到出口,迟早会沦陷进去。 第二轮的幻境有一些微妙,竟然是步瑶碧莲和莫有根夫妇。蓝梁皱着眉,看向他们,那二人似乎是看不见他们,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个很平常的热闹街市,夫妇二人和和睦睦,一点也不像方才被抓住那般咄咄逼人。 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蓝梁脸上的神色不变,想着既然这里是幻境,便随意拿了一个零嘴往嘴里塞,触及到唇上时,蓝梁顿了顿,还是将零嘴塞了进去,嚼了几下吞咽。 前面的那对夫妇顿了一下,回过身诡异地朝他笑了笑:“上当了吧?” “对啊。”蓝梁点头,用灵气聚成一道手刃劈向他们:“你们上当了。” 蓝梁看着地上的三个黑土堆,坐在地上等着第四轮幻境出现。这次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剑灵酱油,他下意识往别着剑的腰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不信邪地摸了摸,似乎是摸到了一个轮廓,第四场环境还未开始就仿佛已经结束了 ,地上直接出现了第第四个黑色的小土堆。 蓝梁皱着眉看着那几个土堆发怔,为什么这幻境过的如此容易,不是说是最难的吗?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蓝娘!” 一到熟悉而又雀跃的声音自蓝梁身后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好饿~ ☆、第七十九章 胡珂双眸含着惊喜,有些不可置信:“蓝娘!你怎么在这里呀!” 蓝梁盯着胡珂,没有说话。胡珂也就任他盯着,只是好奇地翻了翻蓝梁的衣服,然后又帮他整理好,对于他羽化了又是怎么回来的只字不提。 “表哥。”蓝梁张口叫了两个字。 原本胡珂还高高兴兴的,听到蓝梁叫出这两个字,有些不大高兴地噘着嘴:“叫表哥好生疏呀,要叫哥哥!” 虽然不知道胡珂为什么对“哥哥”这二字如此执着,但蓝梁还是顺着他的意了:“哥哥。” 胡珂朝他咧嘴笑。 蓝梁动了动唇,他想说胡珂这样笑起来好蠢,但还是忍住了。 “你饿了吗?”胡珂给他顺了顺头发,之后问蓝梁。 蓝梁认认真真感受了一番,随即点头,他的确饿了,但是也不能随意吃幻境里的东西。 他总觉得胡珂不是幻境幻化出来的,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他,试图带动他的意识,让他不再去时刻关注胡珂。 他看着不远处拾柴火的胡珂,想要叫住他,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下一刻,蓝梁的双眸蓦地瞪大了一瞬,他亲眼看着胡珂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渐渐变得与周围的景色融成一体,然后逐渐消失。 而胡珂则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攀着那东西也不挣扎,任由他缠住自己,丝毫不在意被什么古怪的东西给缠住了。 蓝梁提着剑就要上去砍它。 胡珂急忙上前挡在了那一坨不知名的东西前面,冲着他摇头,蓝梁眼里有些迷茫,但是又下意识的听了他的话,把剑收回了剑鞘。 见蓝梁不再想伤害自己保护的东西,胡珂不由松了口气,拍了拍蓝梁看不见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才开始把原本掉在地上的柴火一个个拾了起来。 蓝梁原地愣怔了一会,觉得胡珂一个人拾柴火不大好,便一起跟他拾柴火,把柴火堆在一起后,胡珂兴奋又带点害怕的看看他,又看看那堆柴火。 猛地悟出了些什么,蓝梁把火折子拿出了,然后打开将它扔进了柴火堆。 胡珂看着蓝梁一顿操作,有些傻眼:“打火……不是,火折子是这么用的吗?” “……”蓝梁不太确定地摇摇头,没点着,应该不是这么用的,他将火折子拿出来,用见了几片枯叶当引子将它吹燃。 胡珂鼓鼓掌:“你不是会生火吗?怎么方才的操作显得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才不聪明。”蓝梁弱弱反驳,却也不好与他说出重话,而且他刚才是被胡珂身后的一坨东西吓到了。 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而且就在胡珂的背后,且对胡珂保护欲很大,而对他之外的人只有警惕。 如今胡珂身边就只有蓝梁一个人,想也不用想那个东西防的是谁,但是他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是被人小瞧了,不然怎么那种被警惕盯着的感觉时有时无。 蓝梁趴着看胡珂捧了一堆从地上薅来的蘑菇,胡珂把这些蘑菇放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蓝娘呀,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啊?” 蓝梁正要说,结果一阵风过去,能吃的和不能吃的直接分成了两堆。 蓝梁:“…………” 他总觉得这坨东西在暗中跟他较劲,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股酸味。 蓝梁也懒得去管,从小挎包里摸出一个饼干递给胡珂,“吃。” 还在给将蘑菇串成串的胡珂一瞧,就着他的手咬下饼干,咀嚼了几下吞咽,眼神一亮再次看着他,蓝梁垂眸,而后指着那串蘑菇:“拿那个换。” “好!” 蓝梁原本一直紧绷的身体在胡珂毫不犹豫说“好”的那一刻终于放松了,这么容易就被骗的肯定不是幻境里的幻术,是真的胡珂。 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方式回来的,蓝梁难掩心中激动,想要问他是怎么回来的,却在开口之际突然停住了。 胡珂对于为什么会回来并未跟他有多做解释,那就想必是有自己的原因。蓝梁咬了一口烤菇,还是盯着胡珂许久,双眸之中带了些好奇。 “子阙。” 猛然间,蓝梁似乎听到了殷宁的呼喊声,还带有一丝薄薄的怒意,然后消失不见。 蓝梁还未来得及细思,原本蹲在他面前烤蘑菇的胡珂不见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一片衣角在一棵树后面,蓝梁抬起脚步走过去。 “怎么了?”胡珂从树后面钻出来,双眸沁了些水,蓝梁歪头看了看,视线移向他微肿的嘴唇,蹙起眉心。 “你中毒了?” 蓝梁觉得不应该,就算中毒也是致幻,里面并未有让人吃了能让嘴唇肿起来的菇。 他察觉到胡珂眼神有些躲闪,双颊飞起两片红云,四处乱瞟就是不看蓝梁,装傻道:“你在说什么呀?哈哈……我没有中毒啦……啊哈……” “快吃快吃!我去方便一下!”胡珂胡乱地把还没有烤的菇一并塞给蓝梁,然后不给他任何问话的机会就走了。 蓝梁:“?”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蓝梁总觉得胡珂这行为跟有一段时间的易罡促有点像。 蓝梁抬头看向空中,突然间想起自己还在幻境里面,看着手上吃了一半的蘑菇串串,默了一瞬,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胡珂给他吃的蘑菇没有事。 不只是不是自己心里在作祟,蓝梁走了一会便觉得抬脚有些费力,扶着树滑下而后靠着休憩了一下。蓝梁回想了一下,胡珂给他吃的菇类,胡珂也吃了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那为什么自己吃问题就这么大呢? 蓝梁回忆了一下,总结了问题所在,自己似乎吃了闻枫给他带的食物,里面应该是有与菇相克的食物,所以才会起这么大反应。 不幸中的万幸,幸亏自己吃的不多,只是让他泄了一会力,否则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胡珂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环境之外吃了什么,菇类是不是故意给他吃的,这有待观察。 但是现下人也不见了,蓝梁也没有地方找他说理去,吃了些镇痛的药物,缓了一会儿,才扶着树起来,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一轮幻境。 四个黑色小土堆悄悄变成了五个。 这幻境好似会读心术一般,蓝梁才这般想着,下一刻周围的环境就变了一遭,这次出场的是殷宁。 殷宁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看来,冲着他笑了笑:“子阙。” 纵使蓝梁知道这不过是个幻术,但仍然对着这张脸却下不去手,蓝梁面无表情,木着脸喊了一声:“师父。” “子阙。”殷宁跟在幻境外有些不一样,蓝梁总觉得他的举止暗含着一些意思,但蓝梁试图去理解时,殷宁总能若无其事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让蓝梁感觉非常矛盾,他觉得殷宁既想让自己知道他的,又觉得他不想知道他的意思,久而久之蓝梁便懒得去猜了。 “子阙一点都不懂。”殷宁把他圈在怀里,“你为什么就不能多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你就能知晓答案了啊。” 蓝梁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是师父不让我向前的。” 怎么反倒怪在他头上了? “那你为何不打破这道束缚?”蓝梁突然怔在原地,身子颤了一颤,耳畔传来熟悉的低沉磁性嗓音,耳垂被人含着,似乎还被舔了一下,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听见那道声音带着淡淡的抱怨喃喃道:“只要你向前一步就能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蓝梁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冲破心口,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飞出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了殷宁。 不对,这不是师父!师父才没有这么…… 蓝梁想找出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殷宁,却任何一个词都未想到,他眸中闪过一丝茫然,脑海里全是殷宁给他穿衣给他喂药给他做饭,叮嘱他好好练功。 不知从何时起,蓝梁的脑海里全是殷宁的身影,之前偶尔还闪过易罡促和胡珂,现在满脑子只是殷宁,就连殷宁扮演的米宁,兔兔宁都一一在他脑海里闪过。 “子阙。”蓝梁茫然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到殷宁温热的指尖捏着他的脸:“小脸儿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蓝梁耳边传来嗡鸣声,连着殷宁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只是殷宁朝他走近一步他便退后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唉。”一声叹息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他看见殷宁说道:“如果我先说的话,你总是在逃避,我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想让你向前一步,却又害怕你不敢说。”殷宁自嘲一般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总归我们两个害怕的点是不一样的。” 蓝梁突然提起自己的剑,戳向他的腰腹:“不过是一个幻术罢了!竟然挑拨我与师父的关系,真是太可恶了!吃我一剑!” 殷宁哼笑一声:“你觉得这个能戳死我?” 蓝梁视线往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酱油竟变成了殷宁送他的桃木剑。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窍了诶!哈哈哈哈哈哈第七十九章了呜呜呜呜终于写到快开窍了,我好慢热 ☆、第八十章 周伟寂静了一瞬,蓝梁默默地收回了剑,决定不理那个被幻化出来的殷宁。 “子阙。” 蓝梁蹙起眉心,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幻境里面的殷宁是如此的烦人,语气不由得冲了些:“你不要再烦我了!” 本来张口只要道出这个师父是假的,再激出幻境的机关,就会进入下一轮的话,你今但不知为何,他偏偏就没有这样做,蓝梁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就把这一切归咎在幻境上。 “都是这个破幻境。”蓝梁一边走一边强迫自己忽略跟在身后的殷宁。 但偏偏有人就不如他的意,他身后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蓝梁的耳中:“子阙,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蓝梁实在是不耐烦,转过身瞪着他,“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开窍?” 蓝梁:“?” 他歪头回忆了一下,确定方才殷宁问他的问题,里面没有这句话,才回道:“你刚才没有问过这句话。” “可我现在问了。”殷宁上前一步,“所以,子阙,告诉我你的答案。嗯?” 本来蓝梁心中是不想这个有幻境幻化出来的殷宁这么快就消失,但是随着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人的烦人程度,蓝梁愈发对他厌恶起来,真的师父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我讨厌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防止殷宁再一次跟着他,蓝梁转身蹬腿就跑,把人丢在身后,不管不顾。 殷宁听见这句话后,眸中出现一丝名为茫然的情绪,他将将才传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这个幻术殷宁到底是惹到他哪里了? 跑了一大段路,蓝梁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便停住了脚步,再往前看,眸中一片迷茫。 他记得方才是在森林里面,怎么一下子跑到悬崖边上了? 蓝梁上前几步,往下面看了一眼,几乎一瞬间就连连倒退了几步,虽然他不恐高,但是看到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也难免忍不住心惊胆战。 “子阙?” 又是那道熟悉的声音,蓝梁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殷宁,因为生气嘴巴微微撅起,给了殷宁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脸色。 “你怎么跑到悬崖边上了?”殷宁觉得那边不是很安全,便朝他招手,“快过来,那边是断崖,很危险。”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灵验了,蓝梁抬脚正打算走到殷宁身边时,变故在这一瞬之间发生了,原本好好的地面突然之间崩的四分五裂。 蓝梁惊恐地瞪大双眸,失重感随之而来,来不及呼救便掉了下去。殷宁心里一惊,赶紧变回本体,在几个土块之间穿梭,离蓝梁更近时便变回人形,伸手接住了他。 “子阙!”殷宁来不及多说什么,直接抽出蓝梁腰间的剑插在崖壁上,原本向下掉的速度变慢。 殷宁松了口气,才看向怀中的人,蓝梁紧紧抓着他肩膀,微微颤抖着身子,双眸之中噙着害怕的泪,咬唇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生怕一出声自己就会掉下去摔死。 “没事了。”殷宁当时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背安慰一下,但是此刻却不是什么好时候,他们真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稍微动一下就随时很有可能丧命。 “师父……嗝——”蓝梁受到惊吓后,打了个小小的嗝:“你飞呀。” “你确定?”殷宁看向怀中惊疑不定的人,见蓝梁肯定地点了点头,便说道:“好,待会儿可别害怕,害怕就抓紧我。” 蓝梁这次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着将殷宁抱的更紧了,殷宁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蓝梁疑惑地朝他看过去,没有听清他刚才说的话。 一瞬之间,那种失重感又席卷而来,快得蓝梁都来不及惊叫,好在下一刻,殷宁抱着他稳稳地落到了一个物体上。蓝梁垂头一看,正是殷宁的本命剑。 蓝梁默默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委屈情绪蜂拥而来,也不说话,就是眼泪掉的凶。 殷宁抚摸着他的发顶,慢慢抚平蓝梁的情绪,看他渐渐安静下来,才问道:“渴了吗?” 蓝梁受到惊吓不是很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殷宁把不知从哪拿的水壶递给了他,蓝梁看也没看,就直接喝下肚里,等到温热的水进了肚子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幻术应该还是没有结束的。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水壶,蓝梁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个假的师父自己递的水没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他不介意直接送他一程。 蓝梁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观察着殷宁,如此虎视眈眈的目光,就算不想注意到也很难,在蓝梁再一次看过去时,蓝梁便与他对上了视线,而后不动声色移开。 “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是想说些什么吗?”殷宁率先开了口,淡笑着垂眸看他:“怎么?爱上你师父了?” 蓝梁停顿了一下,竟然还认真思虑了片刻,然后才一本正经回答他的问题:“我觉得现在至少还是没有爱上的。” “喜欢真的也不喜欢你。”蓝梁说的话非常耿直,看来还没有发现自己面前这个早就替换成真的了。 殷宁眼中含着笑意,看来这小傻子还没发现,这般想着便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自家小徒弟。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呢?” 蓝梁上下扫了他一眼,蹙眉认真思考了一会,“我不喜欢你,你问这个没有用。” 蓝梁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个假的殷宁一直在逼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爱上他,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幻术?抬头就见殷宁看着他,双眸之中含着一点笑意。 他有些不大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假装欣赏风景,说是欣赏,但其实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雾,偶尔还会飘落几片凋零的枯叶。 良久之后,蓝梁踢了踢脚跟,才嘟哝了一句:“喜欢真的师父也不可能喜欢你这个假货。” 想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答案,殷宁便凑近他耳边:“子阙,接下来便要靠你自己了,一定要努力出来啊。” 说完之后在空中飘荡着一句“我等你”,蓝梁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在剑上,而是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视野开阔,前方是一大片的海,后面则是不认识的林子,或许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蓝梁眸中不免带了点好奇,往海边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就想起了殷宁方才说的话,认真回忆了一下,蓝梁猛然醒悟过来,刚才原来是真的殷宁! 蓝梁也没有想到他会到幻境里面找自己,有些心虚地戳了戳手指,“希望师父不会对刚才那番话公报私仇……” 想起殷宁方才对他的问话,又一次围绕在蓝梁的脑海之中。 ——“怎么?爱上你师父了吗?” 蓝梁茫然怔在原地,爱上了吗?迄今为止,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这个字的含义,倒也说不上来爱与喜欢有什么区别,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亲近殷宁。 “我?”蓝梁伸出双手,看着自己干净白嫩的双手,虚虚握了握,“爱师父?” 随即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是父爱!” >>> “噗!”殷宁看着窥镜里的蓝梁,气得牙痒痒,一口茶在听到他这句话时直接毫无形象喷出。 旁边的几个暗卫抖了抖肩膀,就连无情都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易罡促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反应,懵然道:“难道不是父爱吗?” “主上都那么老——”话说到一半就被人及时打断了,而后被闲绛游被连拖带拽的带走了:“抱歉。” “你做什么呀?”易罡促莫名其妙,“我话还没说完呢。” 闲绛游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没发现你家主上看你的眼神吗?还说他老!不能老戳他心窝子!” “我以为这么久了,他也该放弃了。”易罡促推开他的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师弟被主上老牛吃嫩草,心情就不大好,但是又希望他们在一起。” “怎么?”闲绛游逗趣道:“你这是给他当师兄还是当娘?还当娘当习惯了?” 闲绛游兴致恹恹的:“我就这么一个师弟。” >>> 彼时,蓝梁正在抉择是走那片林子还是过海,万一又上了幻境的,当被海水淹死了可就不得了,得认真思虑一下。 蓝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挎包,还真给他摸出了一枚铜板,那就正反吧,正面是走林子,反面是过海。 他将铜板往空中一抛,然后看着它落在了沙滩上,蓝梁蹲下去看:“啊,是正面。” 蓝梁当机立断,选择往林子里走去。 这里的林子好像跟平时的不大一样,蓝梁本能觉得这片林子的危险性会有些大,不知是不是靠海比较近,这里面的湿度似乎也比较高。 蓝梁将挽上去的裤腿慢慢放下,并且在周围洒了一点防虫驱虫的药,又薅了几个又长又扁的叶子,做了一顶简陋的帷帽,随后才放心地进入林子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记得我标签里面有个剧情,我好难过 ☆、第八十一章 走了没一会儿,蓝梁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停顿了一下,再回头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但是又好像有东西在跟着他。 可能是太累了,蓝梁揉了揉自己的脸,继续抬步向前,没几步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仿佛近在咫尺。蓝梁猛地一个回头,同时将准备反击的动作摆出,正巧就看到正准备伸手拍他肩膀的闻枫。 尚不知对方是真是假,看到熟悉的面孔,蓝梁还是收回了准备袭击的手,一脸疑惑加警惕地盯着对面的闻枫。 闻枫倒是不责怪他,反而满脸惊喜,“阿梁!我找你好久了!上一个话已经不知道为何,一进去你就变成假的了,我好久才通关来你这边跟你汇合。” 蓝梁默默缩回了我自己小挎包里掏武器的手,这个比较傻,是真的。 闻枫熟稔地将手伸向旁边的树,摘下一个果子:“这个好吃!阿梁吃这个!之前吃过了,这个没有毒,又酸又甜,特别好吃!就是吃多了舌头有点麻。” “谢谢。”蓝梁接过那个奇奇怪怪的果子,张口就要咬下去。 闻枫看的一惊,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这个要削皮的!不能生啃。” 蓝梁看着闻枫手起刀落,一个完整的果实展现在眼前,闻枫将整个果实献给了他,蓝梁接过道谢。 他面无表情啃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果实,酸甜的汁儿沁入味蕾,还带一点点苦涩,蓝梁被酸的皱了一下眉,然后舒展开,继续啃下一口。 闻枫则是站在他旁边当贴身护卫,防止有幻术幻化的敌人出现。 所幸蓝梁吃的快,下意识吐了吐舌头,闻枫说的果然没错,吃多了容易舌头麻,舌根现在都是涩涩的。 闻枫正要跟他说这里四面环海,唯一的办法就是造船出海,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这样一幕,粉粉的舌尖正对着他,耳朵霎时红透,闻枫匆匆移开目光。 蓝梁见闻枫回头开口正要跟他说些什么,突然又停顿住,转身继续走。 蓝梁:“?” 良久之后,蓝梁看着面前一大片的海,表情麻木冷然,认命地看容易造船的树,那架势,就好像跟树有血海深仇似的。 砍着砍着,蓝梁身体有些累,喘气喘的急了些,心里愈发想念殷宁。 好想快点见到师父啊…… 蓝梁小小的休息了一下,便加快动作,心里想着快点通关就能快点见到殷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急着见殷宁,但一想到能见到他,蓝梁心情都好了起来,动作越发轻快。他时不时催促着闻枫:“快一点,要快一点通关。” 闻枫愣了一下,点头道:“好。” 蓝梁催促人的时候会下意识放软声音,本来声音就软糯的他,再刻意放软声音就有些撒娇的意味,让人把持不住。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闻枫已经绑好了一头,再绑另一头就大功告成了,他转头看着喘气的蓝梁,有些于心不忍,故作强硬:“你去休息,剩下的我来便好。” 有人帮忙,蓝梁倒也不去逞强,安静地看着闻枫动作,看着看着又想起了殷宁,他垂眸看地。 蓝梁有些烦躁,一想到殷宁就心绪不宁,他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就是一想到殷宁就又开心又烦躁,心跳还会莫名加快。 蓝梁突然任性起来,躺在地上滚了几圈:“我不想做任务了!” 闻枫被他这动作弄得惊起,一下子将他拉起来,“不要在这上面滚来滚去,很脏的,而且你身子又不好,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不得了。” 被拉起来的蓝梁不做任何反应,闻枫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任性起来了,虽然蓝梁很少任性,但是闻枫感到挺有趣的,就是做任务有些难,他哄道:“不做就不做了,我一个人做,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蓝梁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我没有说不做。” 他当然不可能说不做任务就不做任务,只是情绪不太高昂,焉嗒嗒的。 “好好。”闻枫顺着他的意,绑着另一边的绳子,“你没说。” 突然间,他感觉到有一个黑影笼罩着他,闻枫转身一看,一个硕大的船只出现在了海面上,闻枫惊奇地瞪大眼睛,又惊喜又生气,他船筏白做了! 怕这船只又消失不见,闻枫迫不及待拉着蓝梁上了船,两个人刚到船上,这成就自顾这海面漂了起来,也不知要把他们送到哪儿去。 蓝梁倒是毫不客气,直接进入船舱,看到上面的水壶,倒在茶杯里猛地灌了几口水。 “不要喝太急呀。”闻枫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咳嗽声,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方才在外面得知这场幻境是由淮宁仙尊亲自监督的。 闻枫想上前去抚蓝梁的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梁咳嗽,直到他慢慢停歇下来才松了口气。 蓝梁被水呛到,咳嗽个不停,一股温和的风轻轻拂过,好像在抚顺他的背,他的咳嗽也慢慢停止,蓝梁疑惑了一下。 这个风好像跟了他几回了,有一股隐约的熟悉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视线慢悠悠打量着船舱内部,看到上面摆放着各种零嘴,蓝梁便放弃了思考,拿了一个放在嘴里。 又各拿了一个自己觉得好吃的零嘴,走到船舱外面,统统塞给蓝梁,看着闻枫接过自己送的零嘴,蓝梁心满意足进了船舱。 走至最里面是个床榻,蓝梁甩掉鞋就趴在上面,抱着软枕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也许是之前精神太紧绷了,这下突然放松,蓝梁很快便有了困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他似乎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木屋,熟悉的枫叶林,以及熟悉的黑色垂耳兔和师兄,蓝梁抱着兔兔蹭了蹭:“蓝小假!” “师兄!”易罡促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双眸之中是他不曾见过的疏离淡漠,一言不发地躲过了他的接触。 蓝梁看了一眼被躲掉的手,抬眸迷茫地看着他:“师兄?” 为什么要躲开他? “你谁?”易罡促还是冷漠地看着他:“我师弟正在卧房,你却是从外面进来的,易容术倒是不错?” 蓝梁不可置信了一瞬,本能觉得不对,立马就冲过去进入卧房,就见“自己”光着紧紧抱住殷宁,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一股火气,狠狠将手里的垂耳兔扔在“自己”身上。 还未等那个假冒的“自己”转过身来,蓝梁便惊醒了,还是在船舱内,闻枫脸色不太好,拿着一杯温水递给他:“醒了,喝点水?” “方才我看你对着被褥又踢又打?”闻枫问道:“是做了什么梦吗?” 话音刚落,蓝梁还未来得及回答,闻枫猛然间脸色难看至极,快步冲出船舱:“呕——” 蓝梁了然,从小挎包里拿出药,走出船舱递给他:“治头晕的。” “谢谢阿梁。”闻枫吃了药脸色好看了许多。 蓝梁看着海景:“这是第几关?” “第六关了吧。” “哦。” 闻枫:“······” 要不是这个人是蓝梁,换别人对他这么说话早就置之不理了。 “闻枫。” “怎么、怎么了?”听见蓝梁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他的名字,闻枫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等待着蓝梁的下一句问话。 “我刚刚在第一关看到一个假的你。” 闻枫:“然后呢?” “然后他跟我说喜欢我。”蓝梁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还抱了我?” “那你后来······” 答应他的请求了吗? “我把他灭了。”蓝梁看着闻枫明显抖了一下,心情莫名开朗起来,“但是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了。” 本来还在因为蓝梁的话而心惊胆战的闻枫,然后有因为他的话止不住的开心,笑呵呵看着他,结果下一瞬就给他来了个重击:“因为真的看起来比较傻。” 闻枫本能想要回怼,但是一想到对面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能默默忍受蓝梁的摧残。 蓝梁闲得无聊,本来想回船舱坐着,结果船身一震,便稳稳的停在岸边,这边不再是沙滩,而是有山有谁有树林。 “这是哪里?” 蓝梁看了一眼,表情变得麻木,这不就是遇到皇室成员的地方吗?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甚至开始熟练地抓起了鱼,看了一眼这里的水,有点嫌弃:“这里的水不干净,喝了拉肚子还会吐,要烧熟一点。” “好。”闻枫暗道应该是你体质较弱,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吧。 但是这些话也不能当面跟他说,就怕蓝梁不理自己,只好应了他。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蓝梁便开始搜寻着附近的鱼,准备好好吃一顿,还不忘跟闻枫介绍:“这里的鱼很好吃,那边还有桃子林,但是我不能进去,你进去之后回来要换衣服。” 闻枫回应:“好好,你桃子过敏嘛,我知道的,我也不爱吃桃子。” 没过一会,闻枫似乎想起什么,问道:“阿梁,我看你对这边好像很熟悉,是以前来过这里吗?” 蓝梁严肃地点点头:“都是很不好的回忆。” 看到他一脸严肃,闻枫也不好多问,及时住了嘴。 “但是这里的鱼很好吃。” 闻枫:“······”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一定甜! ☆、第八十二章 又一次重复了这里的鱼好吃,闻枫要是再听不懂他言语中的暗示,就可能真的要被蓝梁当傻子了。 “好好。”闻枫有点无奈,但谁让他是归一世家年龄最小的弟子呢,只好道:“我待会儿尽量多抓些,管你吃饱。” 蓝梁闻言便安了心,自己淌了几趟水,就被闻枫以水太凉逼上岸,蓝梁也乐得不用抓鱼。 这幻境倒也是惬意,根本不像之前那样恐怖,甚至有一种想让人住在这里的冲动,如果没有做那个梦的话。 蓝梁一想到一个冒牌的自己跟殷宁躺在一张床上,心中便止不住的冒火,虽然不知道这股火从哪里冒出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发火,就是有一点难以接受。 彼时闻枫已经抓了好些鱼上来,让蓝梁看了看箩筐里的鱼,问道:“这些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再去抓些。” 蓝梁:“够了。” “生好火了。”蓝梁指着方才弄好的火堆。 闻枫夸道:“厉害!” “嗯,我知道。”蓝梁丝毫不知谦虚的接受了夸奖,然后问道:“闻枫,我有个朋友,他最近有一点烦恼。” “嗯?”闻枫顺着他这个话题接下去,“什么烦恼?” 蓝梁跟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儿将事说出来:“就是,我这个朋友他有一个师父,然后有一天他突然看到一个冒充他的家伙,跟他师父躺在一张床上,他就很生气。”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蓝梁双目紧盯闻枫,有些紧张地捻了捻手指,期盼着闻枫回答。 闻枫就着他这个问题思忖了一下,随即道:“应该是你朋友太喜欢你师父了,可能是平时被宠的无法无天,导致你朋友对他师父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什么?”蓝梁被这答案弄得一愣一愣,“什么叫占有欲?” 闻枫咂了咂嘴:“就是,因为对方将你朋友宠上天,而后导致你朋友越来越想霸占他师父,并且不愿意让其他人靠近他。” “总之,这种人不好惹,你最好离他远点。”闻枫给了他一句忠告,然后就自顾自去烤鱼了。 蓝梁彻底愣住了,愣是没回过身,也没有听到闻枫那一句忠告。 太喜欢?占有欲?霸占他? 直到烤鱼的香味飘来,闻枫将烤鱼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后递给他:“熟了,吃吧。” 蓝梁接过烤鱼,麻木地吃了起来,一个尖锐的东西突然刺到了舌头,他皱眉连带着鱼肉吐出鱼刺,把烤鱼搁置一旁。 一脸幽怨地望着水面,然后慢悠悠叹了口气,蓝梁转过身,又吃了口鱼肉,又是连带着鱼肉吐出了鱼刺,继而转过身,又兀自叹了口气。 来来回回好几次,闻枫什么也没有说,安安静静处理鱼刺,等这条鱼刺处理干净的烤鱼熟了之后,再递给他:“这回没有鱼刺了,可以放心吃。” 蓝梁道过谢,吃一口鱼肉,看一眼闻枫,再吃一口鱼肉,再看一眼闻枫,又吃一口鱼肉,又看一眼闻枫。 到最后,闻枫已经忍无可忍,但还是耐心问他:“怎么了?” “怎么样才能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喜欢才会让人有占有欲?” 闻枫闻言一顿,这问题怎么问的绕来绕去?原本不甚在意的眼神移到蓝梁脸上,只见对方眸子里期盼还带一些急切,似乎想要迫切知道答案。 “你……” “你这个问题不好说,有时候有可能是单纯的占有欲,有时候有可能是先喜欢上才有占有欲。” “喜欢他的话,看见他的时候心跳的很快,还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甚至幻想过和那个人过一辈子,而且对他有……有……有欲·望。” 说到最后,闻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再也不敢直视蓝梁,垂头沉默着吃烤鱼。 蓝梁也默了一瞬,又开口问道:“什么叫有欲·望。” 闻枫耳朵一红;“就是想与喜欢的人行房。” “什么行房?” 闻枫这下不仅耳朵红,脸也红了:“就是两个人在床上酿酿酱酱啊……” 说完之后,捂着脸,绯色从脸上蔓延到脖子根。 蓝梁还是不明所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可不可以说这直接点?” 闻枫已经开始觉得蓝梁是故意的,甚至还感觉他是不怀好意,但是看到对方一脸求知的懵懂表情,闻枫也不好意思和他讲,只能嗫喏道:“我认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可是我觉得你说的不是很清楚。”蓝梁没听懂。 闻枫双手捂脸,认命大声回道:“就是两个人脱光了在床上打架!” 蓝梁恍然大悟,神色自然地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市井话本,是画图制的,然后认真对闻枫说:“这个上面也有两个人脱光了打架。” 闻枫:“…………” “是、是谁给你的?” 蓝梁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回他:“一个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来的,自称是我另一个峰的师兄,说让我用灵石换他的一个好东西,然后就拿到这个了。” “这哪儿值灵石了?”闻枫无语道:“你这是被人家骗了,你知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破破的市井话本,统共不到三十页,五个铜板都嫌多了,你还给他灵石。” “我不是很懂价格怎么算。”蓝梁一向对财物没有任何概念,只觉得这些东西能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值。 “对了,现在第几关了?”蓝梁为了掩饰自己不懂市价的事实,便转移话题。 “第六关——咦?”闻枫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六个小土堆,“怎么突然就到第七关了?” “这次的幻境任务未免也太简单了点吧?” 若不是上次做过个人任务差点翘辫子,闻枫几乎都要放松警惕了,那么前面的关次如此轻松,想必后面会越来越难吧,这么一想,闻枫便跟蓝梁道:“恐怕第七关没有那么简单,还是小心为妙。”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摇晃了一下,蓝梁想起上一次地裂开的失重感,心里有些恐慌,紧紧抓住了闻枫的衣角。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蓝梁又放开了抓住他的衣角,一脸强硬地撑着。再次看了一眼地面,虽然是在摇晃,但好歹没有裂开,蓝梁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后再次警惕起来,这地面摇晃的程度,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奔跑,声音越来越近,蓝梁抬头一看,是马群! 马群跑的飞快,闻枫拉着蓝梁就跑,“快回船上!” 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船?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闻枫咒骂一声,总算是懂了这个幻境的纰漏。 过了一关,连上一关的道具都能消失。 马群直朝他们冲来,蓝梁猛然间想到了腰间的剑,扔到空中念咒:“变大,御剑!” 然后使用轻功,将闻枫拽上来,两人稳稳落在剑上,蓝梁体力明显不足,趴在上面喘气,看着马群一阵一阵的,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得在上面飘着了。 蓝梁没有御过几次剑,剑身摇摇晃晃,明显有些不稳,他只好重新站起来操纵,虽然说是马群,没一匹马的马背上都没有人,它们又是为何而奔? 看了看马群奔跑的方向,蓝梁绝定去源头看看,指着一个方向:“去那边!” 闻枫:“…………”头一次看到御剑的人还带喊的。 不是应该用灵力操纵方向吗? 可这剑似乎活了般,朝着蓝梁指的方向飞过去,果然在天上飞就是比走的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看见了这些源源不断的马群。 这群马似乎是同一群,在特定的时间内,回到这个源头,然后再一群冲出来,那架势像是要把人蹬死。 蓝梁摸出一道黄符,扔了过去,“屏障!” 原本要冲出的马群突然被挡住,蓝梁看着它们,还没等探出个究竟,睁眼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一个卧房内。 卧房的摆设很整齐,桌子上面有一封书信,写着恭喜走出幻境。 蓝梁神情放松,莫名有些困顿,看着屏风后面有一桶热水,便洗了澡,上榻睡觉。 · 蓝梁无一例外梦见了殷宁,沉睡中的她似乎知道这是梦境,于是便对着殷宁上下其手,他凑近殷宁脖颈闻了闻,看着殷宁的薄唇,扑上去啃了一口。 趴在他的胸膛呢喃:“师父……” 哪知这梦中的师父不说话,将他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蓝梁便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感到身上有些燥热,便紧紧将身子贴着殷宁,这才感觉好了些。 蓝梁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他循着笑声望过去,只见殷宁伸出手,往下探去…… 日光从窗缝中钻进,正巧打在蓝梁脸上,蓝梁被日光刺激的睁开眼,起身揉了揉眼睛,正准备下榻,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感觉被子里面湿湿的?这么大年纪该不是尿床了吧…… 他掀开被褥看了看,一脸认真地思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了,于是便拉开了亵裤,看到濡湿的裆·部,里面不堪入目,还有些狼藉,蓝梁沉默着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感谢在2021-01-07 20:41:58~2021-01-08 20: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只小猪不开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三章 良久之后,蓝梁一脸愁容:“没有裤子换了怎么办呀?” 他抬头扫了一眼周围,也没见放衣物的衣匣,耷拉着脑袋,脱下亵裤,悄咪咪望了一眼窗外,而后鬼鬼祟祟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随即嫌弃地将亵裤丢在一旁,还好穿的是袍子不是劲装,只是下面空荡荡的让蓝梁不是很习惯,总感觉有风往里面钻。 说是过关了,闻枫这时候却不见了,而他在一个不认识的房间里面,蓝梁拉了拉门,这门从里面似乎打不开,又冲过去撞了一下,这一下给他撞明白了,这门不仅从里面打不开,外面还有一层结界。 “明明都过关了。”蓝梁嘟哝着:“怎么不让我出去?” 半晌,蓝梁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才是真正的第八关。 第七关过了之后,书上的那个信就是一个幌子,蓝梁都被骗过去了。 又想起第七关的时候,闻枫说自己很好骗的话,心情不知怎么的也不是很美妙起来。 外面又是一阵吵闹,蓝梁趴在窗子边好奇向外望去。 只见易罡促、蓝小假、闲绛游、闻枫、还有大壮以及段千和歌都在,甚至连他表哥都在。 蓝梁穿好鞋就冲了出去,却被门外的结界挡住了,他焦急地拍了拍,喊易罡促:“师兄!” 他的声音不小,可那边的人连半点反应都没给,蓝梁气得挠门,这回易罡促倒是回头了,眼神疑惑地看着门的方向,根本就没有发现了蓝梁。 蓝梁见易罡促看着门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手肘碰了碰闲绛游:“门那边似乎有动静,你看看是不是有老鼠?” 蓝·老鼠·梁:“…………” 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蓝梁不停地挠门,闲绛游依言过来看了一眼,而视线根本就没有在蓝梁身上停留过,看着被挠出声响的门,一脸兴味。 到最后为了确认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闲绛游直接劈了一道手刃过来,蓝梁来不及躲闪,手腕被劈到,剧痛席卷而来。 闲绛游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警惕起来,脚步轻轻挪动。 看着手腕上的淤青,蓝梁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倒不是他多么想哭,而是实在是太痛了,痛得眼泪都憋不住。 蓝梁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闲绛游感觉有一道强劲的风往自己这边来,直接后退几步躲掉蓝梁的袭击,蹙眉厉声道:“谁!?” “是你~%…;# *’&℃$︿ !!”蓝梁气得也不知自己说了写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在下一次对闲绛游袭击之前,蓝梁突然顿住,既然看不见自己,那应当自己武器他们也看不见吧,蓝梁敲了敲腰间的佩剑:“酱油!打他!” 酱油:“…………” “好歹跟我同名,这不太好吧?” “他没有资格和你比,快打他!” 酱油:“……好。” 拗不过比自己年幼的蓝梁,酱油只好让自己被蓝梁从剑鞘拔·出,然后追击闲绛游。 闲绛游莫名被剑刃划伤,摸了摸被划到的脸,看着指尖鲜红的血,额角青筋跳了跳。 “有本事出来,畏畏缩缩算什么好汉?” 蓝梁站定在闲绛游面前,也不走动,高傲地抬起下颚,也不动,看着闲绛游左闪右避,躲着酱油的攻击,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但是很快就不适起来,虽然门外有结界挡着,但是却没有挡住外面的天气,凉风吹袭而来。蓝梁感觉到下摆一直灌进风,瑟缩了一下,默默回到了榻上。 “阿嚏——” 虽然已经用被窝讲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但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蓝梁自觉没意思,收回了酱油。 方才袭击自己的东西突然没了,闲绛游脸上迷茫,直到易罡促叫他,他才出了门,临走前还将门紧紧关住。 蓝梁委屈地吸吸鼻子,他也想出去跟他们在一起。 蓝梁扒拉着窗框,把手伸了出去,脸上闪过一丝愣怔。 然后又把手伸了出去,摸了摸,没有被结界弹回来,应该是说这边根本就没有结界。 蓝梁:“?” 虽然从窗口钻出去很屈辱,但是蓝梁也不想呆在里面了,他想穿裤子,但是只有一个人跟他的身高差不多。 在外面开心地准备着食材的胡珂莫名打了一个哆嗦。 蓝梁紧紧盯着被男人护在怀里的胡珂,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扒掉表哥的亵裤。 然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闲绛游身上,一脸苦恼,想扒,但是他打不过这个人。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蓝梁爬到窗台,然后从缝隙里钻出来,幸亏这缝隙留的够大,否则他再怎么钻也钻不出来。 坚决不承认自己矮小。 蓝梁挨个戳了戳,每个人都给出了相对的反应,最险的一次竟然差点被表哥的的夫君抓住,只有大壮没反应,蓝梁又伸手戳了戳,还是没反应。 刚好这时大壮站了起来,蓝梁猛地一个飞扑直接将他的外裤加亵裤扒了下来,然后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掀翻了。 众人:“!!!” “你怎么了!!” 大壮一脸惊恐地看着在空中飘扬的裤子,颤颤巍巍指着自己的裤子,大概是太过震惊,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段千和歌没有丝毫影响,虽然脸上也有诧异之色,但明显吃饭更香,鼻子灵敏地在空中嗅了嗅,眼睛一亮。 蓝小假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一起走到了蓝梁面前。 刚穿好外裤的蓝梁:“…………?” 段千和歌看不到人,嗅了嗅,眼神似乎比方才还亮了一点,伸手摸了摸正巧摸到蓝梁的脸,蓝梁不太习惯被人摸,抵触了一下。 “阿……梁?” 蓝梁察觉到自己说话他可能听不到,就戳了戳他的脸作为回应,刚想把手收回来手腕就被段千和歌抓住,对方一脸惊喜:“阿梁!” 蓝梁手腕伤口处被捏住,脸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段千和歌,好痛的,快放开呀! 也许是自己的动作有效,段千和歌放开了他,双手还是不断摸索着,直到触碰到他的肩膀便停下了。 “阿梁,吃、饭吗?” “不要。”蓝梁现在没心情吃饭,虽然之前很早就看过人群里面没有殷宁,但他的视线还是不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把段千和歌的手拿过来,在上面写字:师父。 “师父?”段千和歌眨了眨眼睛:“阿梁、说、的是淮、宁仙、尊?” 蓝梁看着段千和歌,浅浅皱眉,他怎么说话一顿一顿?奇奇怪怪的。 “阿梁、要、先吃饭。” 蓝梁在他手掌上写了个不。 然后就放开他,直接逛了逛周围,这里跟荼紫山很像,但是又有点不一样,蓝梁看着周围的环境,少了些东西。 又好像没有少东西。 这感觉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过殷宁,跳出个淮宁仙尊,蓝梁脑袋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等等。 淮宁?宁?姜宁?殷宁?宁宁?米宁? 都是宁? 蓝梁仔细回忆着细节,似乎每一个宁都会束起高马尾,绑马尾需要缎带,缎带,缎带都是兔兔耳朵形状! 好哇,这个师父从头到尾都耍他耍的团团转,拿他当猴一样耍! 蓝梁气得直瞪眼,大概是太过于气愤,他直接上了那群人的餐桌,大快朵颐起来,反正他们也看不见自己。 此时众人都未动筷,看着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而此时正在以愤怒化为食欲的蓝梁并未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 大家的实现似乎有感应般逐渐向下移,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大壮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别生气别生气,不过是个小孩,这小孩有灵力,他也打不过。 平复了心情之后,大壮掩去一言难尽的神色,方才在大众面前溜了鸟,再加上羞愧之色还未褪去,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大壮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毕竟曾经最优秀的皇室杀手,结果被当众扒了裤子,这件事到死也不会承认的。 大壮悲戚递了一个鸡腿过去。 蓝梁恶狠狠接过,一脸凶相地咬了一口。 结果就听到大壮对他说了一句话:“又不是不给你吃,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蓝梁:“.........” 他想把鸡腿砸对方脸上,但是不能浪费食物。 于是不再理对方,又咬了一口。 不知是谁来了一句淮宁仙尊来了。 蓝梁此时怒意达到顶点,再看到淮宁的一瞬,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鸡腿朝他飞了过去。 当然,鸡腿并没有如他的意砸到淮宁的脸上,被淮宁稳稳接住,淮宁神色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看着手里的鸡腿,面露嫌恶之色。 蓝梁当即就扑上去,想给他飞起一脚,却被灵力在他之上的淮宁先一步用灵力制成的灵绳锁住,根本就碰不到他。蓝梁想起被他耍的团团转,又想起那些回忆都是一个人骗他的,到最后越想越委屈,气得直掉眼泪,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胡珂最先冲上去,拿出帕子哄他:“怎么了?wuli蓝崽不哭呀。” 蓝梁直接停了眼泪,凶巴巴道:“你说谁无礼!”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从下章开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崽冲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1-01-08 20:46:05~2021-01-09 20: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崽冲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四章 “啊这……”胡珂一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再解释也来不及,只好顺着他,“不无礼不无礼!是我说错了。” 随即转头,对淮宁道:“淮宁仙尊,把我表弟放下来吧。” 淮宁仙尊并没有给他面子,而是说:“视其为分高者无礼,尚欲击,该罚。” “如诸位还想求情,请离开。” 淮宁仙尊的视线终于回到蓝梁身上,神色不带有一丝像殷宁的地方,蓝梁往他高马尾那边望去,不是兔耳朵形状的。 难道真的有一个淮宁仙尊? “我师父呢?”蓝梁开门见山,对淮宁仙尊问:“我要跟我师父一起。” “最后一关,只有你留住了。” 淮宁仙尊答非所问,眼神淡凉如冰,对着蓝梁的面容,丝毫不起波澜,仿若是在看死物一般,似乎他就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蓝梁垂眸想了想,应该是真的有淮宁仙尊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淮宁仙尊变成了殷宁? 越想越糊涂,蓝梁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相信心里的感觉吧,这个淮宁不是殷宁假扮的,有可能是真的。 蓝梁重复着他说出的话,“最后一关,只有我没出来?” 最后一关,蓝梁看着不远处的众人:“他们是幻术?” 一语击破。 幻境彻底被打破,里面幻化的大家随之破裂消失,蓝梁回到了迷雾幻境的入口处,然后来不及看向众人,一阵眩晕袭来,直接进入了昏沉的黑暗。 >>> “情绪起伏过大,就这样的身体还想修真成仙?能修身养性都差不多了。” “你真的要放弃你的修为了?” 蓝梁似乎听到了殷宁低沉的声音:“他说几十年就很长,不想活百千岁。” “所以你想陪着他?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你可以等下辈子去找他的轮回,再续前缘不就行了。” 殷宁似乎沉默了一下,“轮回过后,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随你。” 蓝梁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然后揉了揉。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任,现在只有殷宁一个,方才与他对话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看清楚殷宁的脸之后,蓝梁脸色不大好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小声哼唧了一下。 殷宁这时不可能随了他的性子:“起来喝药。” “你自己喝。” “是你身体不好。”殷宁将他从被褥里挖出来,“我喝什么药?喝完药就带你回家。” “为什么要回家?” “为什么?”殷宁看着怀里的人,皱了皱眉拿出一条薄毯裹住:“你想留在这里?” 蓝梁摇摇头:“我想把我捡的东西都带回家。” “东西?” “…………朋友。” “怎么,舍不得他们?” 蓝梁这回不再说话,闻着殷宁身上的清香味,突然伸出拳头捶了一下他:“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殷宁握住他的手:“嗯?想一想你还瞒着我什么?” “禁书?” “所以那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男人女人男人卖给我的。” 殷宁:“……不要说笑。” “你说那个卖你那种书的人还给了你一本书?” 蓝梁点了点头。 “书呢?”殷宁朝他伸手,语气凝重:“拿来。” 蓝梁沉默。 对峙良久,殷宁冷笑:“你是不是以为,看在你病着的份上,我就不能对你怎么样?” 还是沉默。 他还记得那个又像男人又像女人的人说过一句话:“知道禁书没事,但是把禁书转赠给他人,被赠与书的人会受到诅咒,极其可怕的诅咒。” “你说不说?” 蓝梁把头缩进了毯子里:“我烧了。” 还没来得及烧。 但很可惜,这种拙劣的手段骗不到殷宁,“你认为能骗得到我?” 蓝梁意识又开始混沌,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随便……把我怎么样……就不给……” 虚无的黑暗中源源不断传来暖流,蓝梁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再像以前那样羸弱,不管这是不是梦,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正想活动活动筋骨,耳边就传来一句:“不要乱动。” 是殷宁的声音,蓝梁睁开眼,有水声,他怎么泡在热水里? 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耳边又传来几下粗重的喘气声,殷宁哑着嗓子,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乱动。” 殷宁此时正在将自己的法力传给蓝梁,当然,悬殊过大,他传输的法力在蓝梁身上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但这样也很好,不过就是舍了几千年的寿命。 “子阙。”殷宁凑近他的耳边:“跟我结契吧?” 蓝梁听着殷宁的声音,全身发软,他不知道结契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他答应了绝对没有好事。 “不行。” 蓝梁拒绝的斩钉截铁,然后听到了殷宁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在用全身的力气跟自己说话,“子阙,待会儿,我要是跟你提出什么结契或是什么要求,别答应我。” 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住了蓝梁的后背,蓝梁避无可避,只要他向前一步,殷宁便跟着向前一步。他又开始喘气了:“子阙,真的不跟我结契吗?” “子阙想跟我成婚吗?” “不要,不想。”蓝梁根本没有认真听殷宁问出什么问题,只是不断地拒绝着,一张小脸摆着冷酷无情的表情。 蓝梁愈发得寸进尺:“都不要,气死你。” 身体里被注入热源,蓝梁底气十足,“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做结契的前奏。” 蓝梁:“?” “听不懂。” 蓝梁的原则就是听不懂就不听。 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戳到了自己的臀部,蓝梁下意识伸手去抓,殷宁闷哼一声:“放开。” 蓝梁想起之前殷宁清醒时说的话,抓的更紧了:“不放。” 身后的人颤抖了一下,周围的温度逐渐上升,就连蓝梁都免不了,他觉得自己好热,身体慢慢滑入水里,差一点整个人都要没入水中。 还好殷宁最先反应过来,将他提上来,一个翻转用腿抵住他的身体,殷宁眸中迷离散去,对着已经软了半个身子的蓝梁,咬牙切齿:“我说,蓝子阙,你知道你方才抓的是什么吗?” 蓝梁理直气壮:“不知道!” 殷宁:“…………” “要不是你是蓝子阙,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蓝梁感觉到手里的握着的东西似乎没有那么硬了,下意识用拇指摩挲了几下,霎时一片寂静,殷宁这回也不再说话,双眼深邃地盯着他。 蓝梁不甘示弱盯回去。 法力传输就是会爆发出七情六欲,几乎控制不住,殷宁显然是极力克制住自己,才能忍住没把眼前的温香软玉吃干抹净。 而此时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竟然一次又一次撩拨他,蓝梁被这眼神看得越来越怂,悄悄地缩进水里,只留半张脸。 握住炙热的手想要默默收回,却被一只大掌握住,“自己惹的祸,就要自己解决。” 这一解决就解决了两个时辰。 蓝梁埋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主要原因就是有些自闭。 殷宁把他的上半身从被窝里拖出来,蓝梁委委屈屈也不说话,就比了个自己的形状,又比了个比自己大几倍的形状。向来了解他的殷宁一下子都懂了这个意思。 最近弟子们都会做的事情是比大小,虽然说蓝梁不屑于这种幼稚的比赛,但还是耳濡目染了些。 “没事。”殷宁安慰着他:“小孩嘛,还能再长。” “这个可以吃药吗?” 殷宁嘴角一抽:“你那方面又没有问题,你吃什么药?那种药是能乱吃的吗?” “饿。” “那就饿着。” 蓝梁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又默默缩回了被窝,这动作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委屈。殷宁轻叹,还是起身出去了,再回来时端着一碗清粥。 “喝粥。” 本来想拒绝喝粥的蓝梁却被殷宁下一句话打回原形:“不喝我们就来谈谈禁书的事。” 蓝梁立马接过碗,学着殷宁的样子:“我喝完就来谈谈好多宁的事。” 殷宁眼带疑惑,随即明白了过来,笑道:“那你先喝完,我等你问我。” 蓝梁这下勺子也不拿了,直接捧碗要猛灌,殷宁气定神闲:“不好好喝,问了也白问。” 蓝梁沉默着放下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吃。 吃完后,蓝梁把碗随意塞给殷宁,看着他将碗放到桌上再回来时,紧紧抓住了他,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要听实话吗?” 我怕你气死。 蓝梁一脸严肃点头,殷宁便如实回答:“一开始是担心你。” “一开始?”蓝梁见殷宁颔首,好奇道:“那后来呢?” “后来么,为了好玩。” “至于你在幻境看到的淮宁仙尊,那个是真的淮宁,之前他出了一点小事情,所以我代一下他的位置。” “嗯。”蓝梁趁机告状:“那个淮宁绑我,闲绛游打我的手,你要帮我打他们。” “你这告状告一半的本领跟谁学的?”殷宁:“要不是我全程在围观幻境,恐怕也要被你这理直气壮的话糊弄的去整他们了。” 被围观的蓝梁丝毫不在意,认真道:“要整的。” 蓝梁突然灵光一闪,“师父,我裤子湿湿的呀,很奇怪,以后要多备几条。” 虽然蓝梁隐隐约约知道那不是尿裤子,但是穿着是真的难受。 殷宁调笑着:“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一觉醒来裤子会湿吗?” “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蓝梁: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八十五章 蓝梁选择沉默,他总觉得要是回答了自己肯定要遭殃。 “行了。”殷宁也不再去挑逗他,伸手捏了他下面一把,成功换来一声闷哼:“知道这样有多疼了吗?再捏你下半辈子的快乐就没了。” “…………”沉默。 等殷宁走后,蓝梁揉了揉疼痛处,表情愣怔一瞬,又揉了揉,神色不大自然地钻进了被褥,把遗漏在外面的亵裤拽了进去。 磨磨蹭蹭半炷香时间,蓝梁穿戴整齐,出现在了门口,外面空无一人,或许说,蓝梁根本没把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淮宁当做人过。 蓝梁选择无视,穿过他去寻找自己的小团体,却被淮宁拦住去路:“举荐信。” 蓝梁:“?” “举荐信,那个人叫我给你的举荐信盖印。”淮宁催促着:“给你一盏茶时间,找到举荐信。” 蓝梁藏在袖口的手紧了紧,一脸警惕地看着淮宁,他并不信任自己眼前的人,毕竟对他还不是很熟悉。 “晚上吃炒青椒炒茄子。” 蓝梁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淮宁自觉不对劲,但对着比自己小了几千岁的小孩也不屑于去猜想他在耍什么花招。 “吃什么随意。”淮宁还是那句话:“一盏茶时间,找到举荐信。” 蓝梁颔首,不是师父假扮的,再次对他点点头,把手伸进了袖子,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淮宁接过,看着上面的举荐信内容,不屑嗤笑:“举荐信?” “这老东西跟我同岁。”淮宁上下扫了一眼蓝梁:“你到底哪来那么大魅力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我好看。” 淮宁一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住了嘴。 难怪殷宁说不要试图跟他徒弟斗嘴,看着手上的“举荐信”,淮宁心思一起,只盖了半个印,随即便把它丢给了蓝梁。 蓝梁捡起飘落到地上的纸,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小心翼翼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袖里,放好后还检查了一番,确定不会掉后,便安心了。 “蓝梁。” 刚整顿好,蓝梁就听见大壮喊了他的名字,转过去看向他:“做什么?” “你会做追踪符吧?” “会。” “那你会用血画追踪咒吗?” 蓝梁皱眉:“会被诅咒的。” 而且他也不想再被第二次诅咒了。 “不是。”大壮解释道:“是用我的血画。” “可是还是会被诅咒。” 而且他还是媒介,就相当于自己借了别人的血。 “不是做坏事,就是让你帮我找我的弟弟。” 蓝梁沉默了一下,“你要拿东西交换。” “拿我的命行不行?” 蓝梁皱眉思忖片刻,最后勉为其难点了下头:“好吧。” 大壮:“……”我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蓝梁还未拿出工具,有些着急的大壮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拿出碗滴着血,蓝梁立即拿出笔和黄符,像这种追踪符,必须要用最新鲜的血液,才能确保它的准确性。 咒语刚写好,上面的字突然亮了一瞬,然后瞬间飞出去,一阵风在蓝梁面前扬过,他看着大壮越来越远的背影,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跑这么快。 脚边蹭着毛绒绒的东西,蓝梁看着地上的蓝小假,将它抱在怀里,正准备回房时,就被从地底冒出的藤蔓缠住了脚腕,将它向下拖。 下意识想要伸手攀住悬崖边缘,想到怀里还抱了个兔子,便收紧了手臂。 >>> 蓝梁睁眼便发现自己伸出一片黑暗,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头,并发现自己带响了一串叮啷的声音,蓝梁感觉手腕上有一点冰凉,拿到跟前一看,发现自己手腕上闪着细碎的光,用手扯了扯,是一根细小而坚固的铁链。 细细感受了一下,蓝梁发现不止自己的手腕被绑了铁链,就连自己的脚腕也被绑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蓝梁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放大版的酱油,亦或是莫意林,而他身后跟着的是段千和歌。 蓝梁看着他们,说:“我不想玩这个游戏,放开我。” “不要逃避,小世子。”莫意林勾起他的下巴:“小世子忘了我么?你要跟我一起灭了现在的国主,然后复兴大梁的繁荣啊,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前朝的皇室之子。” “我不要。” 蓝梁拒绝了,他不喜欢别人教他做事,而且现在大梁国依旧繁荣昌盛,虽然现在这个国主用的不正当手段当上去的,但至少没有祸害百姓。 “是吗?”莫意林抚上他的面庞,露出病态的笑容:“那你知道,现在大梁国的国主,是你灭门仇人吗?” >>> 荼紫山。 “砰!” 殷宁踹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地灌了几口,努力压抑着火气,但还是捏碎了杯子。 “很好。” 殷宁召集了易罡促和其他暗卫:“封锁归一世家,易罡促去找淮宁。” “是。” 殷宁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但周围冷冽的气势说明了这个男人的心情并不好,甚至还有些恶劣。殷宁垂眸思索,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拐走,潜伏这么多天,那个段千和歌是真的能装。 本来想端掉蓝梁那个酱油,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端倪,在他动手之前,竟然带着他的小徒弟逃了,在他准备坦白的时候,他的小徒弟竟然被人带跑了! 真是想想就令人气愤。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最近心态有点崩,所以字数少 ☆、第八十六章 蓝梁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看着铺满琉璃的房顶,脑袋一片空白,他在这里待了五天,已经找不到好玩的东西了。 这五天里,酱、应该是莫意林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除了不能出去以外,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现在的天下好好的,突然让他去篡位。 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一面是这盛世的黎民百姓,一面是他的灭门仇家,怎么选择于他都不会有什么好处,蓝梁把自己翻了个面趴在榻上,缓缓吐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复杂了,蓝梁纠结地皱着小眉毛。 当时真的很想复仇,但是打死这个国主的话,好像会制造更乱的麻烦。 让蓝梁没有想到的是,莫意林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野鸡国国主,说要他合并大梁国,这个国主的国家真的叫野鸡国,因为野鸡繁多,又是盛产地,遂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蓝梁板着一张脸看他,这个国主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架子,一到他跟前就上手掰扯他的脸,蓝梁被他这大摇大摆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然后蹙眉拍开。 “哇好软啊~”野鸡国国主上来就说了一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哇,你好可爱呀,真的好想一屁股坐死。” 蓝梁:“…………” 围观全程的莫意林:“…………” 段千和歌:“?” 段千和歌端着一盘膳食,是咸口的糕点,比较符合蓝梁的口味,看着油腻腻的,香味很是馋人,他直接拈了一块送到蓝梁嘴边。 “吃、吗?” 蓝梁摸摸肚子,他一点不饿,就是馋的,虽然是被绑到这儿来的,但也没对段千和歌有多大反感,想伸手接过,却被人躲了过去。段千和歌义正严词:“油,不好洗,喂你。” 蓝梁没法,只好就着他的手吃了。 “你好像个男母亲啊!”野鸡国国主转战到段千和歌脸上,揪的真开心,突然看见对方眼睛一闪而过的蓝痕,只一眼,段千和歌垂眼抿着唇,一言不发。 再抬起头对蓝梁笑,“还、要吗?” 野鸡国国主不知道怎么的就愣在了原地,忧心忡忡看着段千和歌,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带了点忧伤的语气:“不知道为何,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有一瞬间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养的那个,对!就是猪牛马鹿!” 段千和歌脚步一顿,他真的很讨厌别人叫他这个。 但是这个人救过自己的命,所以他选择了无视。 把剩下的点心都喂给蓝梁后,段千和歌心满意足端着空盘子走了,又回头看了一眼野鸡国国主,眸色深沉。 蓝梁窝在软榻上的一个角落,用被褥把自己埋起来,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莫意林带来的国主实在是太聒噪了,也不把这个烦人的玩意儿带走,自己就中途走了。 偏偏这个国主见他这样,兴奋劲儿越发高了起来,开始给蓝梁说些风流史:“瞧瞧你的小身板,以后可不要去青楼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啊。” 眼珠子转了一转,爬到软榻上,悄悄对着拱起的被褥说:“你知道什么是马上风吗?” 蓝梁听着以为是哪个糕点的名字,露了半张脸出来,双眸看着他,等待着下一句话。 国主缓缓展现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不告诉你。” 蓝梁露出前牙,趁其不备咬了一口,国主虎口处被咬出了血,登时疼的龇牙咧嘴,“你不讲武德!” 没人想理他,蓝梁自顾自下榻喝水漱口,然后吐掉。国主幽怨道:“你吐水的呸声音可以再大点。” 蓝梁是真觉得这个人很烦,但是自己手上脚上绑了链子也走不远,走动几步就叮啷叮啷的响。正嫌弃着这个链子限制了自己的行动时,莫意林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莫意林大大方方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蓝梁看,还说道:“小世子最近的表现不错,给你换一个长一点的链子,方便你出门晒太阳活动活动,不过仅限门前。” 蓝梁没理他,也没阻止莫意林给他换链子,链子换好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出门。 温暖的日光打在脸上,蓝梁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在这四四方方的限制下开始慢悠悠转着。 见蓝梁没有强烈出逃的欲·望,莫意林逐渐放下心来,再一次出门,这次没有忘记揪着野鸡国国主一起出去。 蓝梁发现有一处地方,累着一撂青砖,盯着青砖思考了很久,最终拿了一个放进了自己的小挎包。 没过多久,野鸡国国主拎着一只烤鸡回来了,笑嘻嘻看着在扒土的蓝梁,仿佛之前的事他都不记得:“别玩土了小家伙,吃烤鸡不?” 蓝梁看着不太高的围墙,抬到青砖上扒着围墙往外看,外面是一条街,离归一世家不远,这条路蓝梁觉得眼熟,但是他必须有人带着才能回去。 “不理我?” 看着蓝梁就要往外爬出,这国主也不急,任由他往外跑,然后……然后蓝梁被倒挂在了墙上。 蓝梁:“…………” 国主:“…………” “噗——”国主发出一个急促的短音,然后用手捂住了嘴。虽然蓝梁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还是能隐隐从他微微颤抖的双肩看出他在憋笑。 蓝梁倒也不是真的想爬出去,就是准备下来的时候被链子绊了一下,被倒挂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那位国主并未打算出手相救。 好在段千和歌来得快,见蓝梁倒挂在墙上,一副快憋死了的样子,急忙赶过去拯救他。 被救下的蓝梁趴在段千和歌身上喘气,没想到这么难受,段千和歌轻轻抚拍着他的背,安慰了几下,见蓝梁没事就把剩下的事去干了。 蓝梁盯着在旁边看戏的野鸡国国主,眸子里一点波澜也无,然后蹲下,捡起了一块青砖,朝他扔了过去。 这一下就砸到了野鸡国国主的腿根处,国主捂着伤处:“好家伙,你真下得去手啊!你要是再偏点,我不得断子绝孙!” 蓝梁趁着他折腾自己的伤口,把他手里的烤鸡抢了过来,“哼。” 他倒是没多想吃,只是不想让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嘚瑟,段千和歌来了后,蓝梁就把烤鸡塞给了他,段千和歌奖励性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日夜晚,蓝梁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正好要进入梦乡,门就被人大力踹开,蓝梁迷茫地望向门口。 还未看得清是谁,蓝梁就被人摁进了一个怀里,他下意识呢喃:“师父。” 殷宁又把他抱紧了一分:“我在。” “什么是马上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1 19:54:13~2021-01-16 20:2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添的大唧唧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七章 殷宁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顿了一下露出笑容:“宝贝,这话谁教你的?他们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我这个小身板就不要去青楼了,还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马上风。”蓝梁毫不犹豫出卖了人,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对,紧接着问道:“师父,什么是马上风呀,这个能吃吗?” 殷宁还是一副笑容,额角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此时想必是怒极了,忍着情绪回答了蓝梁:“这个不能吃,是剧毒。” 闻言,蓝梁小脸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要把他抓起来关进小黑屋,还要用铁链锁住!” 虽然这话说的随意,但殷宁还是捕捉到了重点:“他把你关小黑屋了,还用铁链锁住?” “对啊。”蓝梁委屈巴巴地晃了晃绑在手腕上的细小铁链。顺着铁链看去,是定在地里面的,据说定了有三尺深,除非把那一整块地皮掀起来或者砍断铁链,否则根本没机会逃走。 但蓝梁身上的尖锐物品和腐蚀性药物统统被人收了,只好乖乖等殷宁来救他。 殷宁一道手刃便把铁链劈断,蓝梁立刻挣扎着下地:“快抓人!关小黑屋!” “抓谁?” 蓝梁跑到书案边,拿起纸笔:“我画给你看。” 虽然这间屋子对蓝梁来说是小黑屋,但是里面的东西样样不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有点儿那么富丽堂皇的样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蓝梁画作终于诞生,一副勉强能看得出是个人的画展现在殷宁眼前,殷宁有些汗颜:“这应该是个男人?……带鸡冠的男人?” 蓝梁看着这幅画,抿了抿嘴唇,把它撕成两半,还是觉得口述比较好:“是一个长得还行的男人,总是一身黄衣服,但是他老欺负我,是大酱油派他来的。” “嗯?” 殷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酱油?” “你给我的那个酱油。” “你有点过分。”闲绛游跟在易罡促旁边,“你那个剑灵我到现在才知道名字,跟我同名,小弟你打的什么主意?” “打酱油。”蓝梁实话实说。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但是闲绛游却能一下子听出来,前段时间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这个小崽子隐身了,但是能召唤出他的剑攻击自己。 在梦里跟他打了一轮架,弄得易罡促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易罡促大半天都没理他。 闲绛游一脸无言,若不是不想惹到殷宁,他非得把这个小崽子吊起来教训一顿不可。 “嘶——”闲绛游想干什么全写在了脸上,易罡促拧了他腰间的肉一把,“别打我小师弟主意。” “你小师弟?”闲绛游看着他黑沉沉的脸,本来想反驳的话语顿时咽下肚里,没办法,毕竟当初是自己把他骗到手的,沉默一瞬,还是开了口:“我错了。” 易罡促还在工作状态,白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的岗位眉眼有些忧愁地看着蓝梁,哎,这几天没吃他做的饭,可饿瘦了。 俨然已经自动忽视了蓝梁早已辟谷的事实。 蓝梁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人拎着腰大步走出这个院子,殷宁瞥了被自己揪着的小孩一眼,莫名有股火在心里烧:“暂时先不离开,把那个野男……野鸡男找到再说。” “那就在这里等……”蓝梁话未说完就被人封了哑穴,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殷宁,这样被拎着舒服不到哪里去,现在又不能说话,干脆一口咬上对方腰间发泄情绪。 殷宁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眸中情绪晦涩不明,深沉扫了眼蓝梁,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走到一处客栈。 客栈的掌柜看着一行人穿着不凡,下意识警惕起来又有些谄媚:“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殷宁一个废话也没说,直接丢了一锭银子给掌柜:“住店,二人房。” “好嘞。”掌柜见银子眼睛就发光,立马变得殷勤:“楼上最好的二人间还未有人住,就在上楼左手边第三间。” “对了。”殷宁看着掌柜,“打些热水,洗澡用。” 掌柜应了声很快招呼店小二去打热水,没一会儿,热水已经送到了房间里,店小二还贴心地拿了两条干巾和一条大的布巾。 蓝梁被放下来,双脚刚落地,就发现一双手在解他的衣带,没有抗拒的举动让殷宁心中的怒火缓和了不少。把蓝梁放进浴桶,殷宁将布巾打湿了使劲擦着他的身子。 “不要。”蓝梁被殷宁的手劲磨的疼,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但是又不敢骂他,直接伸出手拒绝那只要往他身上伸的拿着布巾的手。 殷宁脸色蓦地一沉,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猛地将躲着他的蓝梁拉进了自己怀里,对方身上的水还未擦干也不甚在意,只是低语:“太脏了。” 虽然声音小,但蓝梁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瞬间怒眉瞪眼,溅了殷宁一脸水花:“你才脏!我有好好洗澡!他们给我放洗澡水!” 可恶,他竟然嫌弃自己脏,蓝梁心里哼唧几下,怒火更甚。 也不知道是不是怒火促使他的胆子更大了些,蓝梁伸出两只湿漉漉的手掐住了殷宁的脸,使劲揉捏。 殷宁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肉,蓝梁再怎么捏也觉得有些无聊,还没有捏自己脸上的肉肉好玩。又垂着头捏自己肚子上的肉,突然眼睛一亮,就算殷宁脸上没有肉,保不齐肚子上就有好捏的肉肉了! 殷宁:“……” 自己的腹部被人虎视眈眈盯着,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再加上那小徒儿脸上写着满脸“想摸”的表情,机会一瞬间就解读出了他的意思。 殷宁动作也慢了些,低眸看着蓝梁动作,喉头滚了一滚,继续等待着他进行下一步,然而下一刻,他瞳孔微缩,腰腹一紧,来不及做些什么,就把蓝梁从浴桶里抱出来擦干放到软榻上。 蓝梁看着殷宁的眸子,只见里面的情绪好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莫名的,蓝梁有些怵,怂怂地缩进了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的没错吧,我说今天更新就更新。 【超级无敌理直气壮.JPG】 ☆、第八十八章 蓝梁有些讨好地伸出自己的手,带着无比清澈的眼神看向殷宁,企图用真诚的的眼神感化他。即便殷宁知道他是演的,但没办法,他总是吃这一套。叹了口气,殷宁发泄般揉了揉他的脑袋,亵衣亵裤穿好,然后睡觉。 “不要。”蓝梁回答的很是坚定。 殷宁深沉的目光扫过去,“你又想干什么?” 蓝梁往里挪了挪,拍拍自己看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他躺下来。 在蓝梁殷勤的目光下,殷宁眉头一挑,脱了外衣躺下,下一瞬蓝梁就滚进了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 “这么大了还撒娇?”殷宁假装要把他推开,蓝梁便更近一分,悄悄地,带着点好奇地,将手伸向下面 。 殷宁:“…………” 本来正常的低沉嗓音瞬间变哑,还带点压抑的情绪,殷宁闭了闭眼,伸手抓住了蓝梁不安分的手:“这是,谁教你的?” 蓝梁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没有人教我呀。” “你还真是,”殷宁轻呵一声,“不用练习就能轻车熟路啊。” “没有。”蓝梁又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认真道:“有练习的。” “蓝子阙。”殷宁心情不错,孩子长大了,终于养到能吃的地步了,但是他还得忍,了解蓝梁如他,这小孩只是在好奇。难受的只有他自己。 “你是一点都不害臊。” 那他收点利息也不过分。 蓝梁见殷宁没有阻止他,手上动作更加利索,甚至还钻进被窝瞧了瞧。 然后又一次陷入自闭,甚至伸出去的手手也收了回来。 一阵轻笑在蓝梁耳边炸开,蓝梁疑惑抬头,就撞进殷宁带笑的双眸,不由得愣神,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跳得好快。 蓝梁郁闷地揉了揉心口,捂住他的嘴:“别笑了,笑得我心好乱。” 笑声戛然静止,殷宁本来快要消下去的□□变得更加旺盛,就像是燎原烈火。 “小崽子。”殷宁突然钳住他的下颚,双眸微眯,蓝梁似乎从里面看出了止不住的翻涌,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防而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殷宁并不打算放过蓝梁,谁让这小家伙总是在撩火,他慢慢将唇贴了过去。 蓝梁本意是想挣扎的,但唇贴到唇的时候,有一股奇异的感觉笼罩着全身,他说不出来,但是,莫名地舒服。于是蓝梁渐渐放松下来,并开始试着回应。 感受到对方的回应,原本只想浅尝辄止的殷宁,本就剩余不多的理智轰然崩塌,于是他开始变得凶猛起来。 舌尖轻轻撬开贝齿,与另一条滑腻柔软相缠,互相交换津液。尖牙轻咬着对方的下唇,慢慢从里磨到外,蓝梁睁眼看着殷宁的脸。 他的睫毛不同于蓝梁的卷翘,是长而直的,离近了看眉间的英气柔和了几分,给人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本来长相凌厉的他,在与人亲吻的时候,让人觉得这个人也有轻柔的时候。 垂着的眼睫微微抬起,与蓝梁睁大的双眸对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伸出手慢慢抚上他的眼睛,嗓子哑的厉害:“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太傻了,傻到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吃了他。 他养大的,就该是他的。 谁也不能抢走。 蓝梁不知道殷宁又发了什么疯,动作更加激烈,他被挡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慢慢被轻柔地拖向温柔的淤泥里,脑袋昏昏沉沉。 终于,殷宁放过了他,蓝梁趴在他身上喘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副软绵绵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柔弱有多柔弱的样子。 殷宁硬生生忍住了把他吃掉的冲动。 这么美味的小东西,一定要在最神圣,最圣洁的地方慢慢品尝才行。不能在这种脏乱破的客栈,践踏他最美味的食物。 被当做美味食物的蓝梁,早已带着疲惫陷入沉睡。殷宁摸了摸他的睡颜,看来是今夜有人注定不眠。 …… 翌日。 蓝梁依旧是在殷宁怀里醒来,习惯性蹭了蹭,平时这个时候殷宁会轻轻戳一戳他的脸再假装嫌弃一番。然而现在,殷宁无动于衷,蓝梁隐约觉得不对劲,抬头看去,就见殷宁一脸倦容闭着眼睛。 美颜在近,蓝梁看着他,缓缓靠近,回忆着昨晚的感觉,慢慢将唇覆上去。 唇与唇贴近之际,殷宁便睁开了眼,审视着面前做坏事的小家伙。离开之际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殷宁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一大早上就这么磨人,该死!又得忍! “大清早的你别磨人。”殷宁把怀里的人轻轻推出去,自己下榻穿好衣服,扫了我床上的人一眼,问道:“你是还想再睡会还是先下楼?” 蓝梁用行动回答他,缩进了被窝,殷宁系好腰带,“我出去一会儿,馋了自己下楼吃点东西。” “嗯。” 殷宁刚出去,蓝梁就下榻趴在窗口,看着人慢慢消失在视野内,这才回到床上。 磨磨唧唧了好一会,蓝梁才从被窝钻出来,穿戴好后慢悠悠晃下楼。掌柜的见到他眼睛都亮了:“小少爷,靠窗的座位有人给您留了餐,刚断上来的,还热乎着呢。” 蓝梁看着面前胖胖的掌柜,长相有一些喜感,即便是献殷勤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他板起脸,严肃地点点头,背着手走过去,一坐下来就原形毕露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欣赏风景,时不时还点个头。 掌柜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故意装成熟。 正准备离开时,蓝梁突然叫了一句,“胖老板。” 掌柜一顿,这是在叫自己?转个头就见蓝梁正盯着他,掌柜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问道:“小少爷是想让我给您做些吃的,还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蓝梁摇摇头,脸色无比认真,且严肃,今天飘说出一句让人觉得雷击的话,“你长得很下饭。” ☆、第八十九章 看着蓝梁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掌柜一时不知道他是嘲讽他还是真心实意夸奖自己。试探性回了句:“谢谢夸奖?” 蓝梁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似乎为了证明胖掌柜真的很下饭,蓝梁接下来就是看一眼胖掌柜再吃几口饭,看一眼掌柜,再吃几口饭,看一眼掌柜,再…… 最先忍不下去的就是掌柜,看来这小少爷真的是在夸奖他,不过这种嘲讽式夸奖他实在受不起就是了。 “我想起后厨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掌柜有点受不了被蓝梁看着,准备开脱:“您先吃着,我告辞。” 蓝梁到底也没逼他,点点头让他走了,掌柜轻呼出一口气,连忙脚底生风走了。 掌柜离开,蓝梁立马就放下了还捏在手里的鸡腿,他还记着要找到野鸡、不是,是野鸡国国主。殷宁大清早出去,应该就是去找人了。 可不能先让他找着了。 俨然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场比赛,蓝梁回到房间准备自己的小挎包,里面一样东西未少,对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便下楼出门。 胖掌柜一回到柜台就盯着这位身着不凡的小少爷,见他出门,忙招呼小二耳语,小二点头上了楼,敲了蓝梁隔壁另一间门。 过了一小会才有人过来开门,店小二见男人面色不佳,心有恐惧但也能维持面上的镇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小少爷一个人出去了,他的……监护人叫易罡促随时保护他,请问您……” “我就是。”男人只穿着亵裤,“啪”地一声关上了门,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正在穿衣。 店小二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果然没过多久,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店小二给他指了条路,男人对他颔首致谢。 “这小少爷真不让人省心。”闲绛游皱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舒展开。 蓝梁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但是这人似乎是没有恶意,否则跟了他这么久也不应该不找机会杀他。就是他老是觉得这人好像在想着什么坏点子对付自己。 觉得很不爽。 蓝梁皱紧眉头,看来得找机会甩掉这个人了。 见前面的小少爷动作越来越快,闲绛游悠悠咬了一口馒头,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小少爷是发现我了,想甩掉?那可不行,酱油的账还没有算。” 蓝梁回到了曾经被关在里面的屋里,果不其然殷宁和其他人都在。只不过不同以往的盛气凌人,除了殷宁,其他的人都被绑在了一起。 除去段千和歌,野鸡国国主和莫意林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一脸怒容,反倒是平常最傻的人一脸平静。只稍稍看了殷宁一眼,便收回目光,在被绑的时候挣扎都没有挣扎。 看到蓝梁踏进门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瞬,紧紧盯着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视线在蓝梁唇上停留片刻。段千和歌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只不过周身悄悄缠绕着骇人的气势。 殷宁扫了他一眼:“你挑衅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男妈妈们之间的战斗,埋了这么久伏笔,是时候挖了! ☆、第九十章 本来垂着眸子散发不爽气息的段千和歌,听到殷宁这句话,抬眼跟他对视,眸中情绪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只不过里面的深藏在眸子里的情绪都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怒气。 “啪”地一声,绑着段千和歌的绳子断了,他伸手活动了一下筋骨,下意识看了一眼蓝梁,直接冲向殷宁。 到底还是蓝梁在意的人,段千和歌没下死手。 殷宁眼睁睁看着段千和歌向他袭击,本是可以躲开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硬生生挨了一招。 听到殷宁吃痛的闷哼声,蓝梁立刻收敛了看戏的心态,表情算不上好看,一脸警惕地盯着段千和歌,手伸进小挎包,顿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有拿。 段千和歌见状收手,看着蓝梁向他走来,站定等着,看样子似乎蓝梁动手他也不会还手。 被蓝梁逼到墙角,段千和歌不仅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似乎心情还变好了,抿唇对他浅浅一笑。 蓝梁:“……” 仔细回想一下,段千和歌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有做过过激行为,就算是绑架也一切都以他的喜好为主。 段千和歌一个字都没有说,仿佛在蓝梁面前就没有反抗这两个字。 对视良久,终于,段千和歌抬手了。 蓝梁等了这么久,全身紧绷着看着他,只见那只手朝他伸过来,停在他发顶,然后揉了揉,轻柔的叫了他一声:“蓝梁。” 连名带姓,语气却听起来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甚至温柔至极,这种温柔的气质让蓝梁觉得熟悉的紧,但他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段千和歌。 “蓝梁。” 段千和歌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一个极其短暂的片段在蓝梁脑海闪过,但他确信那个极其的、短暂的片段里,根本就没有段千和歌这个人。 记忆实在久远,在经历过极大的创伤后,直接忘记大部分记忆。蓝梁觉得头有些疼,还有些加重的趋势,直到段千和歌拉了一下他的手腕,那种疼痛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托、我给你、带句话。”段千和歌摩挲着他手腕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毋为怨蔽目。” 段千和歌的目的带到,松开蓝梁,朝殷宁走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在离殷宁还有三步距离时停住脚步,垂着头准备听候发落。 殷宁没有动作,视线一直都在蓝梁身上,而蓝梁在看段千和歌,快步走到他身边,语气急切:“你能看到我娘?” 听见耳边的声音,段千和歌顿了一下,往某处看了一眼,摇着头:“没。” 蓝梁什么也听不进去,方才他那个语气,他周身温柔的气质,真的跟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好像。 “是我娘?”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段千和歌纠结地抿了抿嘴,往那边看了一眼,语气不想刚才那样,在他面前显得局促:“阿梁、我是,你舅舅。” 蓝梁闻言楞了一瞬,舅舅?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舅舅? ☆、第九十一章 “舅舅?”不是因为失忆不记得,从他记起的部分记忆起,他的回忆里并没有舅舅出现过,蓝梁难以置信的歪着头看他,又重复了一句。 段千和歌因为这一声“舅舅”,很用力地点着头,情绪明显变得开朗起来,“嗯!” 蓝梁猛然间想起来,这个舅舅只比他大一岁,辈分却大了他一轮。 蓝梁:“呵。” 段千和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外甥突然给他冷脸,但是段千和歌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反而双眸再一次期待地看着蓝梁,似乎还想让他叫自己舅舅。 他表现得过于明显,导致蓝梁根本不想开口叫他。 直接走到殷宁面前,皱着眉用灵力给他治疗伤口,还给他揉了揉,这下轮到殷宁表情不太好看,“别乱动。” 蓝梁觉得自己好心给他治疗伤口,被好心当做驴肝肺,鼻子哼出气声,高傲地扬起头颅远离了殷宁。 殷宁:“…………” 要是任由这小家伙乱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酿成什么后果。最重要的场是当然要最有仪式感。 段千和歌的舅舅事件暂且揭过去,当下最重要的是要跟莫意林和野鸡国国主算账,这些都不归蓝梁管,闲绛游走过去跟他说了些什么,打发小孩走了。 想着自己留下来殷宁肯定也不会问什么重要的问题,毕竟刚得知这个段千和歌是小屁孩舅舅,殷宁肯定有话要问,随意找了个借口也跟着蓝梁出去了。 等二人一走,屋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段千和歌和殷宁对视,眼神丝毫不惧,殷宁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并未看向还站着的段千和歌:“说吧,他有个舅舅这事,我都不知道,你跳出来说是他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段千和歌眼睫微微一颤,指尖攥紧袖子:“我不、不想跟、你说,这个,是,秘密。” “小结巴。”殷宁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最好不要骗我。以你那点儿法力,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 “我、不是、结、结巴!”段千和歌见不得别人这样说他,想反驳,结果越着急反而说话越不利索。 殷宁似乎发现了好玩的事情,好整以暇看着他,一字一顿:“小—结—吧。” “不要太欺负人,魔君。”一位穿着暗红衣劲装的男子从空出现,搂着段千和歌,段千和歌一喜:“夫君!” 殷宁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突然嘲讽道:“这夫君叫的,一点停顿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装结巴呢。” “少来。”红衣男子跟殷宁是认识的:“你不就是十多年还没把你徒弟吃到手嫉妒我吗?” “我跟歌儿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说着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殷宁越听越烦,直接截住了他还要往下说他们怎么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事迹,直接了当:“你家歌儿说,他是子阙舅舅,我让他解释他跟我耍小性子。” “正好你来给我解释一下。” 红衣男子:“我不。”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就一两章,过渡完舅舅就能do了感谢在2021-01-27 20:55:05~2021-01-31 11:5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唧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屋内很长的一阵寂静过后。 “喀——” 原本被殷宁握过放在桌面的茶杯,发出微微声响,竟然在未触碰的情况下,出现了裂缝。 “好吧。”红衣男子开始怂了,“我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你之前叫我去查一下他们家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时候,说来也是奇怪,那边竟然还有一个机关。我把那个舌头放进去的时候,歌儿就是被关在里面的。” “但是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一开始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囚禁一个人在这里面,直到我发现歌儿身上有不特定因素,这个因素会促使他变成怪物。” “也只有他的外甥能救他——” 殷宁轻笑一声:“哦?是吗?段言,有时候你这样子也挺讨人喜的。” 段言即便已经捂住嘴,还是最快泄露了这个秘密,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恨自己不争气。 >>> 蓝梁站在一棵大树下,皱眉死死瞪着对面的人,明明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结果这个人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闲绛游摊手,“是你师父让我保护你的安全。要怪就怪你师父。” “师兄呢?”这么久了,他连易罡促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闲绛游闻言略微顿了一下,“在睡觉。” 反正折腾了那么久肯定也起不来。 蓝梁朦朦胧胧间大概懂了闲绛游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在一点点,一点点的拨开迷雾。 “现在闲的无聊,我跟你说一个秘密。”闲绛游眼珠子转了转,唇角一勾:“你知不知道,马上你就会得到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虽然这么说是惊喜,但也有可能是惊吓。” 闲绛游故作叹气:“毕竟你师父对于你,真的很怂。” 蓝梁没作声,看着闲绛游。 应该说是,看着闲绛游的——身后。 气氛瞬间凝滞,闲绛游嘴角一抽,不用他回头看就知道身后站的是殷宁。 这种气场实在是太强了,想不知道也难。 “啊,我突然想起来,阿促好像还没吃饭。”闲绛游这句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开溜,声音随着他越走越远渐渐变小,“我去给他做饭。” 等他一走,殷宁收回看向闲绛游的视线,与蓝梁对视。 良久过后,蓝梁走到他面前,慢慢将手环在他腰间,脸埋进对方怀里。殷宁顿了一下,原本想要逗他的心思瞬间消了下去,沉默着回抱他。 两个人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拥抱,谁也没有说话,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蓝梁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殷宁也不会去问,只要他愿意亲近自己,什么都可以抛在脑后。 谁也没提起闲绛游说的惊喜,蓝梁抱够了之后,依然记着之前的仇,特意跟殷宁保持距离。 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殷宁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只好拿些平常不常给他吃的零嘴哄:“龙须糖和糖冬瓜,想吃哪一个?” 蓝梁立刻就被哄了过去,还认真想了一下,说道:“龙须糖。” “行。” 殷宁向来说到做到,当即就带着蓝梁上街,什么事情也抛在脑后,不管不顾,只想带着蓝梁享受着这一切。 蓝梁往嘴里塞了一个龙须糖,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你想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嗯?”蓝梁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才后知后觉,“都可以。” “都可以?”殷宁倒是很意外这个回答,反问道,“那即便我不说你也不会问吗?” 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殷宁眼里带些疑惑,看向身旁,同时蓝梁也正歪头看向他,同样神情疑惑:“师父你今天有点奇怪。” “我说了都可以呀。” 蓝梁平时跟别人说话都不带语气词,殷宁一早就发现了这个特点,只有跟他亲近的人才会到一点语气词,这个“呀”的尾音微微有一点上调,听在殷宁耳里有点撒娇的意味。 “你为什么老是问我?” 他的问话唤回了出神的殷宁,神情有些局促,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严肃道:“没事了,就是重新跟你确认一下而已。” “哦。” 殷宁:“…………” 算了,这习惯改不掉也罢。 小孩忘性大,上一刻说的话下一刻就忘了,直奔着零嘴摊子去,恃宠而骄,非常嚣张地指着看着眼馋的要:“这个这个和那个,包起来,他付钱。” “我好像没说过,”殷宁捏住他的两边脸颊,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更过分的话,“要给你吃那么多零嘴。” 蓝梁一听,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说的无比认真:“可以存起来的!” “是吗?”殷宁再一次反问,“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几年前也是这么说的,零嘴现在吃完了吗?” 蓝梁:“…………” 只要他不开口回答,就是默认吃完了。 “放坏了都没人吃。” 要不是殷宁有时突然嘴馋了,想拿几个零嘴解解馋,结果一打开罐子,里面冲出一股霉味。往里一看,这是他几年前买的。 一听这句话,蓝梁就知道他已经检查过陶罐了,当即有些心虚,思考了一下,“我付钱。” “这不是谁付不付钱的问题,宝贝。” 这一声宝贝叫的蓝梁浑身发麻,他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师父,你是不是叫错人了?” 殷宁:“……” “应该是吧,:)” 虽然他满面笑容,但蓝梁看着很像皮笑肉不笑,肉眼可见的非常勉强,蓝梁稍微思考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那我也可以改名叫蓝宝贝?” “噗。”殷宁成功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这话谁教你的?” “表哥。”蓝梁回答的很快:“他跟我讲,以他的经验所得,做人一定要幽默有趣。” 殷宁实在不想让蓝梁讨论胡珂,直接转移了话题:“之前淮宁不是给你的纸盖了个章吗?” “昂。” “给我。” 蓝梁停住脚步,往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张被保存的完好的纸,递过去。 纸张已经有些年头,微微泛黄了,但里面的字迹依旧完好无损。 殷宁奖励性摸摸他的头,“这张纸你护的蛮好,怎么以前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练字纸都皱巴巴的?” “说明我很看重这张纸,因为你说过这个是举荐信,对我很重要。”蓝梁若无其事地跳过了自己的练字纸为什么变得皱巴巴的话题:“就说明我很看重师父。” “你这小嘴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殷宁一时间有些欣慰,他家小徒弟嘴巴至少没有那么毒了,跟他表哥玩了一段时间,看来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我一直都很会说话。” 殷宁:“……” 他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别吃了。”原本吃了大半龙须糖,油纸袋突然被人夺了过去,蓝梁眼神跟着它走,正想伸手抢回来时,就遭到了警告:“再吃下去就得给你换另一个更苦的药方了。” 蓝梁一听立马老实了下来,本来他喝的药已经算是死苦死苦的了,要是再苦个几分,他可能没有被药养起来,就已经先被苦死了。 “该回去了,去找你的……”殷宁说到这顿了一下,“去找你的舅舅。” 殷宁觉得蓝梁有些厉害,捡回来的少年竟然是他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蓝梁又开始郁闷起来,忧愁地望着地面,没回他,只是被殷宁握手牵着走。 “小家伙。”身后传来熟悉的雄厚嗓音,蓝梁转身看向那人:“大壮?” 大壮一脸兴奋:“你真是个福星啊!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段千和歌的身上有个胎记,跟我弟弟的胎记在一个地方,他们极有可能就是一个人!” 蓝梁:“……哦。” 他已经麻木了,一个人两个身份,那岂不是大壮也是他舅舅,蓝梁缓缓抬眼看向大壮的脸…… 大壮正激情地讲述着自己的弟弟:“他捡回来的时候就那么小小一只,我出去给皇室做杀手回来探乡,就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失踪了。” 大壮想要握一握蓝梁的手表式感谢,但他身边的男人气场过于强大,便放弃了想法。 蓝梁松了口气,这个大壮不是他舅舅就好,原来是捡来的。 殷宁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他不是一直被关在正临王府里,听面前这个大块头的意思是,段千和歌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蓝梁隐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去细想。 反正段千和歌是他舅舅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让他刺激的了。 除了大壮差点成为他舅舅的事。 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段千和歌,此时他正一脸冰冷坐在凳子上,看着蓝梁眼神倏地一亮,连忙起来迎接。 他刚一起来,绑在脚踝的铃铛作响,段言瞬间从隔壁房间冲过来,“哎呀,我不是说过了你要好好休息吗?” 原本看见蓝梁惊喜的表情瞬间换成了一副冰冷阴沉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下一章就安排起来! ☆、第九十三章 蓝梁还没能跟刚出炉的舅舅好好叙一叙,就被殷宁牵着走了,不知怎么的,他感觉殷宁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好像还有带有一些急切。 “我们去布庄试试衣服。” 殷宁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一言不发牵着蓝梁往前走,布庄离得不远,只有三四里的路,没一会儿就到了。 …… 蓝梁捧着大红色的衣服,懵懵然抬起头望着殷宁,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眸子里充满了疑惑的神情。 顶着满脑袋的疑惑,殷宁已经换上了大红色的喜袍,对上他的双眸,声音冷清:“怎么?不愿意穿?还是不愿意我陪着你穿?” 蓝梁再次垂头,他又不是个傻子,他手里的衣服明明是女式的衣装,还带着拖地的裙摆。 他举起一块纱质的布,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到,问:“这是什么?” “头纱。” 殷宁回答的很快,“顺带一提,这是你表哥的想法。” 蓝梁:“?” “好了,不要再多说废话了,赶紧去试试。”殷宁轻轻松松将他抱起来,进了隔间。 有了殷宁的帮忙,繁琐的女式服装穿起来也不必浪费太多的时间。蓝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莫名觉得有一点陌生又熟悉。 凑近看了看,蓝梁在自己眉眼间找到了几分与母亲相似的地方,回忆起她的模样,以及惨死的悲戚,蓝梁心情都莫名低落了几分。 殷宁就在旁边,感受到小徒弟低迷的情绪,见他忘神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隐约知道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让他回神,意外给蓝梁嘴里塞了颗蜜糖:“今天是来试新衣裳的,开心点,嗯?” 蓝梁并没有感到这衣服或大或小,穿在身上很舒服,一看就是按照他的尺寸来做的,虽然穿着很舒适,但蓝梁还是有些抗拒它的款式:“师父,我不想穿女装。” “谁跟你说过这是女装了?” 蓝梁捏着裙摆看他,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都有裙摆摆,这还不算女装? “这是为了方便做事情的时候特意为了你改良的。” 特意二字成功吸引了蓝梁的注意力,殷宁见他上当,便变本加厉地继续道:“当然也不全是为了你。” 蓝梁眨了一下眼睛,把捏在手里的裙摆摆递了过去:“要穿吗?” “…………” 他一时有些搞不懂自家小徒弟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说的又不是这个意思,冷漠拒绝:“不,想想这个尺寸,你想让我把它撑破?” 蓝梁懊恼,辩解道:“我还能再长的,为什么不做大一些的尺寸?” 殷宁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没再搭话,蓝梁想往前走几步,结果因为没提起裙摆而被绊了一跤,若不是前面的男人及时扶住他,可能他的脸要与大地亲密接触。 “等一下。”殷宁蹲下,将前面绊脚的裙摆撕了一些,刚好够露出双脚,这才起身:“好了,现在走走看,不用老是提着衣摆走路了。” “嗯!” 蓝梁试着走了几步,果真不再绊脚,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被人扛了起来,蓝梁:“?” 殷宁满眼愉悦,可惜蓝梁没看到,否则必定会觉得他这师父搞了什么猫腻子整他。 “走吧,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 殷宁的速度很快,蓝梁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象,心不可抑制跳动起来,激动道:“到家了!” “对,到家了。” 殷宁重复着这句话。 离开小竹院这么久,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几乎是被殷宁落地的一瞬间,蓝梁就奔向自己的软榻,扑上去往里滚了几圈。 “正好省了事。” 听着殷宁这番话,蓝梁隐约品出点儿不对劲,殷宁问他:“喜欢师父吗?” 蓝梁如实回答:“喜欢。” “喜欢师父哪里?” “哪里都喜欢?” “那现在师父想要对你做点什么你愿意吗?” “愿意。” 还未等殷宁问出口,蓝梁就问出一句:“师父,你要跟我爱爱吗?” 殷宁:“你怎么知道……嗯?这话谁教你的?” “表哥。”蓝梁毫不知情自己卖了胡珂:“他还说你是老色批,他跟我讲这个是夸奖你,老色批。” 还没搞懂意思,蓝梁就已经老色批的叫上了。殷宁脱了鞋袜,上榻捏住他的脸颊:“你跟我说说,你那表哥到底教了你些什么东西?” “交我好多。”蓝梁抱着软枕,有一个小瓷瓶从枕缝滚了出来,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两人低头一看,都觉得这瓶子有些眼熟。 蓝梁拿到手上打开一看,愣是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殷宁最先反应过来,“这不是那时候买的唇脂么?” “昂。” 蓝梁敷衍地应付了一下,扒在殷宁身上不下来,殷宁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扒在他身上的小家伙也感应到了他的变化,呆滞了一下,回想起胡珂教他的那些知识,话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害羞:“我可以帮你,师父~” “哦?”殷宁声音哑的厉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痛的?” 方才还一脸自信的蓝梁突然迷惑,看着殷宁的眼睛,对方的双眸黑沉沉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即将要爆发的猛兽,殷宁滚动着喉结,好吃的点心已经主动送到了他的嘴边,要是这个“点心”再不老实的话,殷宁都不会保证自己要做些什么。 倏地,殷宁全身紧绷,盯着已经把手探到他下面的蓝梁,看着那双手胡搅蛮缠,明显还是不怎么熟练。 他找机会抓住了蓝梁的手腕,声音比之前更加哑,殷宁只觉得嗓子要干得冒烟了,但还是跟蓝梁说:“我说的不是这个帮?” “你知不知道爱爱的真正含义?” 殷宁忽的将蓝梁翻身按在身下,但顾忌到少年瘦弱的小身板,压在对方身上的重量并不高。 “小东西,让我来教你。”殷宁手摸到他的衣带,一只手就将它扯掉,从缝隙中伸了进去。 蓝梁瞪大眼睛,双眸中氤氲着水雾,浅吟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ovo ☆、第九十四章 繁琐的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蓝梁手无意识抓住殷宁的肩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涂抹,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殷宁解答:“是你买的唇脂。” 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事的蓝梁突然没由来的多出一股恐慌的情绪,指尖不自觉抠进殷宁肩膀,原本光洁的后肩部一瞬间就多了两道血印。 “我还什么都没做。”殷宁对于蓝梁抠进肉里的指尖视若无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小东西,都抓出血了,得还点利息给我。” 前戏差不多做足,殷宁便开始享受美食。 [生命与和谐共相存] [夜晚与大眼仔相遇] [让我们共创和谐爱] 蓝梁惊恐地想要挣脱桎梏,想动却不敢,不安的恐惧感让蓝梁又开始掉豆子,殷宁感受到身下人的恐惧,急忙安慰:“别害怕,宝贝,我在帮你。” “算了。”殷宁将他翻过来,让他与自己面对面:“看着我,你就不会害怕了。” 蓝梁看着殷宁的眸子,深沉的眼眸里面蕴藏着让蓝梁安心的力量,他当真不再害怕,逐渐习惯出入,甚至试着慢慢回应着殷宁。 但是又怕殷宁发了疯似的要他,动作有几分迟疑。 “主动一点。”殷宁倒是很期待,换了个姿势让蓝梁坐在自己腰间。 蓝梁只觉得腿和腰又酸又胀,殷宁还叫他主动一点,小性子使上来即便是殷宁也招架不住。看着又开始噘嘴生气还掉金豆豆的小家伙,殷宁觉得好笑,但还是把他按进怀里揉了揉。 “宝贝,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啊?” “我主动也不行,你主动也不行?” 蓝梁想开口说话,不料打了个嗝,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你会疯——嗝——”蓝梁边说边止不住打嗝:“不可以太用、嗝,力。” “好。” 得到承诺,蓝梁便放下心,软了身子让殷宁继续。 殷宁得逞,到嘴的肉也不会再一次让他跑,他凑近蓝梁,四片唇瓣结合在一起,还不忘安抚着用眼神控诉他的小家伙:“疼就咬我。” 沙哑的话音刚落,唇瓣就传来一阵刺痛。 蓝梁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殷宁一狠起来,蓝梁就咬他,一边咬一边掉豆豆,这次倒不是疼的。 浑浑噩噩了几个时辰,蓝梁无力抗拒,困意汹涌如潮,终究是抵不过睡意,慢慢沉睡。 殷宁尽了兴,看着外面的日光,替蓝梁穿好衣物,将他放在早就安置好的摇椅上,让他晒一晒日头。 朦朦胧胧间,蓝梁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但是睁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寻找着殷宁的身影。 正想下去走路找人,就听见殷宁叫了他:“子阙。” 殷宁径直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走进屋将他放在软榻上,还未反应过来,视线就被红纱挡住,只能朦朦胧胧看见一个轮廓。 “睡够了就继续吧。” 殷宁意犹未尽,将他缓缓放倒,不一会儿就软得一塌糊涂,一大清早被搞了这么一出,虽然不是自己出力,但是蓝梁觉得委屈,啜泣声断断续续。 “好了好了。”殷宁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做的有些过分了,耐心又温柔地哄着蓝梁:“今天想玩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在蓝梁开口之际,殷宁就提前打断了他的想法:“辣的不行。” 蓝梁亮起的双眸瞬间黯淡无光,殷宁其他的都可以妥协,刚给他清理过,再吃些辣的这么弱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蓝梁气哼哼往软榻上一躺,用被子将自己卷吧卷吧对着墙,只给殷宁留下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蓝梁躺着躺着便昏昏欲睡,逐渐陷入昏沉的黑暗。 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半在岩浆一半在冰窖,又热又冷,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让自己感觉到舒适,蓝梁凑过去手脚并用抱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殷宁把缠在身上冰凉的手扒下来,给他搓暖再换另一只手。自己造的孽,殷宁又心疼又无奈,暖好手后又去给他暖脚,将蓝梁的双脚夹住,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着。 睡到一半,蓝梁无意间又开始耍小性子,想要把脚拿出来,殷宁无奈,只能由着他又缠上来,侧身压着蓝梁一边脚丫子,腾出一只手给他暖另一只脚丫子。 发烧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半夜里,殷宁额头贴着蓝梁的额头,感觉不那么烫了,给他喂了点粥水,让蓝梁继续睡。 翌日。 蓝梁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就是饿得慌。几乎是他刚起身的一瞬间,殷宁就端着盘子脚步声风地进来了,将早膳放在桌上:“吃点清淡的。” 蓝梁被抱到桌前,坐在殷宁腿上,嘴里的粥味道淡淡的,让人没什么食欲,只吃了两口,蓝梁便抗拒着不想再吃。 “再吃一点,宝贝。”殷宁不厌其烦一遍遍哄着,“最后一口。” 最后一口之后还是最后一口,蓝梁被搞得烦了,怎么样也不张口。粥也就剩小半碗,殷宁将它放在桌上,抱着蓝梁出去晒日头。 在日光的照耀下和殷宁体温的照顾下,蓝梁的身子终于回暖,手脚也不再冰凉。 蓝梁闻着殷宁身上的味道,带着一股清香,是自己平常的味道,盯着殷宁的下巴出神好一会,被人唤回神:“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蓝梁大着胆子凑上去亲了殷宁的嘴巴,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又一次凑上去亲,这一次想再退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殷宁正按着他的后脑勺,动作有些凶地吻了上去,贝齿被挑开,蓝梁退,殷宁进,蓝梁进,殷宁也进。 蓝梁憋的小脸通红,抓着殷宁的衣襟,胸口不断起伏,殷宁停止亲吻,但未离开他的唇:“宝贝,吸气。” 听到殷宁的话,蓝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吸了几口气再吐出来,然后唇瓣又一次被人覆盖住。蓝梁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清心寡欲的师父,会那么疯。 吻够了,殷宁也未有所其他动作,抱着蓝梁继续晒日头。蓝梁脸上迷惑的神情都快溢出,就差问出“师父你为什么不继续了”这句话。 殷宁只轻轻瞥了他一样,随即闭着双眸,抱紧了怀里的人几分,跟着他一起晒日头。 日光充足,岁月静好。 蓝梁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跨坐在殷宁腿上,脸埋进对方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亲昵地蹭了蹭。 心里的想法此刻间全冒出来。 好喜欢师父呀。 好想跟师父一直在一起呀。 师父终于是他一个人的了呀。 “师父,我的。”蓝梁把心里的想法念出来,日头晒得人睡意朦胧,蓝梁渐渐睡了过去。 几乎是陷入沉睡的一瞬间,殷宁就睁开了眼睛,亲了亲他的额头:“是你的,很早之前,就已经是你的了。” >>> “你们这几天日子过得挺好。”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原本的和谐安静,殷宁抬眸看过去:“你的归一世家,我不是还给你了?还来做什么?” 说到这,淮宁倒真是气笑了:“本尊要不单独封你这徒弟做个峰主算了,归一世家一大半的弟子每次到我这儿来都问他在哪里,去了哪里?” “我倒觉得你这小徒弟的性格,能交到那么多朋友也是奇迹了。”淮宁越说越气:“要不然这归一世家的仙尊让你这人见人爱的小徒弟来当算了。” 殷宁没有反驳,倒是真的思忖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淮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和四十二章一起食用更佳喔 ☆、第九十五章 不知道是不是殷宁这两天做的有些过火了,蓝梁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别说走路,就是原地站一会也会慢慢往地上歪斜。 殷宁心存愧疚,对他寸步不离守着。 蓝梁挣开殷宁扶着他的手,固执地想要自己站着。 “我扶着还不乐意了?” “……” 很明显,看着蓝梁臭臭的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了,想说句话也是语无伦次的,殷宁看着他边比划边说些不懂的言语,一看就是那表哥教的。 蓝梁瞪着他:“~%…;# *’&!表脸!大疯狗!老色批! ” 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能感觉到是骂人的话语。他每说一个词,殷宁的脸便黑一分,到最后怒极反笑:“你倒是学这些话学得快。” “你怎么不学你表哥叫他夫君一样唤我一声?” 蓝梁:“?” 太拗口,听不懂。 殷宁看着他双腿直打颤,即便站不稳也不要他扶着,这小家伙有时候还真是倔强的很。 磨磨蹭蹭大半天,总算是挪到了摇椅旁,蓝梁瘫在上面,懒懒地瞥走到自己身边的殷宁一眼,像是很烦看到他,闭上了眼。 殷宁轻轻摇动着椅子,给蓝梁增添睡意,等到摇椅上的人呼吸渐缓,才动了动身,将人抱进屋里继续任由蓝梁睡着。 后肩被人拍了下:“找到了,小心身边人。” 殷宁眼神一凛,想开口却看到蓝梁身子动了动,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那人说完话也退出房,只不过之前瞧了瞧榻上的人,察觉到殷宁警告的眼神,讪讪一笑赶紧消失不见。 而殷宁去给蓝梁取膳。 蓝梁揉揉眼睛,迷迷糊糊起来穿衣,看起来松松散散,衣裳从肩头滑落,露出大半白肩。挪到榻边马马虎虎穿好鞋袜,就开了门走出去:“师父。” 声音带着刚睡醒一点的慵懒,拖长的尾音带有撒娇意味。闻枫手里的东西都拿不稳,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闻枫惊的连声线都有些发颤,甚至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有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有一瞬间他感觉虽然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但好像也在远离着他。 只觉得身后掀起一阵风,扬起尘土,闻枫被迫闭着眼睛,再次睁开眼时,便没再看到蓝梁的身影。闻枫愣怔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许久,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轻轻放在门口便离去。 而房内,蓝梁扒在殷宁身上,肆意感受着他身上的气味,本来醒着,但是实在太舒服,又继续睡着了。 殷宁黑沉着一张脸,狠狠给蓝梁的臀部来了一巴掌:“还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了?” 本来那里还没好完全,突然被这么一拍,蓝梁瞬间就清醒了,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由于太痛,水雾已经覆在双眸中,豆珠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 殷宁本来只是惩罚一下,让他长个记性,下手不轻不重。蓝梁这会哭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静静地流泪。 殷宁就吃这一套,愧疚加深,自己给他穿戴好衣服又哄了一会。 ☆、第九十六章 蓝梁倒也不是真的想哭,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然后打了个嗝。 阖上眼躺在榻上,想着方才殷宁与另一个人的对话,什么叫小心身边人? 方才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很难让人不多想,是又有谁伪装成身边的人想要加害他们么? 这些话蓝梁不会像以前一样去问殷宁,他觉得真的很傻,好像什么都要师父帮,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蓝梁想着要自己去查一查。 想着便这么做了。 >>> 易罡促发现平日里跟在殷宁后的蓝梁,一整天都在跟着他,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似乎是想将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整日被盯着,易罡促浑身发毛,询问着蓝梁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讲。蓝梁只是摇摇头:“师兄,我就想看看你。” 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哪个妖怪变的幻象。 蓝梁到底藏不住脸上的表情,易罡促觉得他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他指着自己问道:“师弟是觉得我像某个人吗?” 蓝梁摇摇头,并未做任何解释,只是用了一种“不需要你懂,这都是为了你好”的眼神凝视了易罡促片刻,便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在地上打坐看着他忙活。 易罡促:“…………” 算了,就当蓝梁是督工,时刻督促自己干活好了。 这么想着,易罡促也没在理会蓝梁,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时机不再让蓝梁看着他,他这样主上给他的任务很难完成啊。 而殷宁也有事情要做,偶尔看到蓝梁仿佛要黏在易罡促屁股后面一般,狠狠哼哧一声,将房门扯得哐当响,但也未阻拦蓝梁这样对他黏来黏去。 殷宁拿起笔,对着一张纸画了地形图,又用了红墨将几个地势逼仄的地方圈了出来,继而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那地图沉思。 蓝梁推开门就见到这么一幕,殷宁不慌不忙把桌上的纸折好放在一旁,见到整天都没围着自己转的小徒弟又想挂在他身上。 动了动肩膀,将身上的“物件”抖落下去,在蓝梁还想攀上来时,殷宁抬步出了屋子,蓝梁只跟到门口便不再出去了。 殷宁顿了一瞬,也未回头跟他说些什么,径直向黑暗深处走去。 蓝梁见他走远,稍稍将自己洗漱了一番,便赶忙进了被窝,从衣袖里拿出表哥给他做的叫什么油炸麻辣排骨,早就馋得不行。 吃排骨吃到一半,房门被推开,殷宁也没看他,只问道:“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明天一早醒来你就会发现,你后悔前一天晚上吃了这个。” 殷宁也不傻,方才那一顿就是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辣椒味道,将药粥端了过来,他将端着的碗放在桌上:“是选择吃完排骨喝个十天半个月的汤药,还是放下你手里的那种能辣死人的东西好好将我煮的药粥都吃完。” 说完也不等蓝梁回答,走到书案旁,想要继续方才的计划筹备,看着倒放着的那张纸,神情一怔。若有所思朝蓝梁那边看了一眼。 ☆、第九十七章 蓝梁察觉到殷宁的视线,倒也不畏惧,等着他来发问。然而殷宁只是瞧他一眼,便提笔在纸上书写。 在榻上等的无聊,蓝梁光着脚跑过去,挂在殷宁背上看着他写字。若有若无的软香从背后传来,让殷宁无心做其他事,他将蓝梁擓下来,捞进怀里,眼眸幽深:“身体好了,又来招我?” 蓝梁毫不自知里面的深意,想着回答好了可能就不用吃药:“好了呀。” “是吗?”殷宁起身,托住蓝梁臀部往软榻那边走去,将人放上去欺身而上:“那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蓝梁:“…………我突然又坏了。” 到底是没忍住,殷宁从口中溢出一声轻笑:“哪有人说自己坏了的。” 虽然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品尝他,但殷宁到底还是有点人性的,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便替蓝梁掖好被褥,回到书案旁继续提笔写字。 蓝梁在床上躺了会,打了好几圈滚,百无聊赖,没一会又挂到殷宁背上。 殷宁再一次将他捞进怀里,一手揽着蓝梁,一手提笔写字。蓝梁望着他的下颚,伸出手捏了捏,惹来殷宁的垂眸低视,黑沉的眸子倒映着蓝梁的身影,仿佛要将其吸入。 蓝梁被他抱起来,面对面坐在殷宁腿上,被蓝梁勾的无心写字,殷宁再次起身抱他上榻,只不过这次没有放过这勾人的小家伙,直接欺身而上,吻住他温软的唇,手探下去。 直到蓝梁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他,将东西全部清理干净。 殷宁给蓝梁换了身衣裳,经过一番折腾,蓝梁再怎么精神振奋也着实有些累了,躺在榻上酣睡。 看着蓝梁乖巧的睡颜,殷宁捏了捏他的脸,随即被蓝梁拍下去,哼哼唧唧了几声,翻身背对着他。 “小家伙不要脸。”殷宁在他腰上戳了几下,直到蓝梁弓成一个虾米才放过他:“用完就丢,爽完就睡。” “明天给你个惊喜。” >>> 翌日,蓝梁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叫醒他,等身体睡的够够了才睁开眼睛。刺眼的日光透过窗缝照射在他脸上,蓝梁挣扎了片刻,才起身,在榻上发了会呆。 蓝梁穿戴好后,开门入目的是一片红,稍微偏头就能看到门窗上都贴了巨大的红囍字,红灯笼一路挂起。 蓝梁:“?” 他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的节日吗? 被这喜庆的一片红吓得赶紧去看了看历书,日期没错,蓝梁稍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睡了一年多又到了过年。 还没开始将气顺下来,蓝梁又一口气提上来,原因无他,殷宁着一身红袍向他大步走来。蓝梁以为他又要和自己酿酿酱酱好几个时辰,开始撒腿就跑。 殷宁:“?” 眼睁睁看着蓝梁离自己越来越远,殷宁也不追,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蓝梁转身一看,以为早已被甩在大老远的殷宁正慢悠悠跟着他。 就在他愣神之际,殷宁加快速度,将他抵在墙上,一手掐住他的下巴:“这么不想与我成婚?”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啦感谢在2021-02-22 23:41:36~2021-02-27 11:5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唧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八章 成婚? 蓝梁脑中飞速转了一圈,成婚等于可以与师父永远在一起,毫不犹豫答道:“当然想成婚!” “和谁?” 蓝梁动了动唇,张口就要怼殷宁,舌尖在口中转了一圈,把要说出的怼人话语吞进肚里,老实答道:“和师父。” 殷宁扬了扬眉,继续道:“都要成婚了还叫师父?” “……”蓝梁食指抵在下巴处,似乎在思考着应该怎么称呼,片刻后,启唇,吐出的称呼却不是殷宁想要的:“宁宁?阿宁?宁哥哥?” 此刻,殷宁也懒得去让他想,双手抵在蓝梁两边身侧,颇有逼迫之意:“叫夫君。” “不要。” 殷宁:“?” 殷宁被这毫不犹豫的拒绝话语砸的懵了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应该你叫我夫君才对。” “…………” “好。”殷宁出其不意:“夫君。” “现在该你叫我了。” 蓝梁:“…………” “叫啊。”殷宁催促着:“今日你若是不叫,我就把你一直困在这里。” “夫君。” 蓝梁到是没有多犹豫,直接叫了殷宁一声。 原本以为蓝梁会反抗到底,未曾想只是挣扎了片刻他就叫了自己夫君。殷宁只觉得心要从嗓子眼飞出来飘到天上去了。 嘴角翘起的弧度比平时要高,殷宁摸摸他的头,唇贴在他额头吻了吻。 “今日你夫君心情好,想吃什么?” 蓝梁心里一喜,恨不得多叫几次夫君:“夫君君麻辣排骨!麻辣!” “好。” “麻辣粉?” “好。” “麻辣锅?” “好。” 头一次见殷宁这么好说话,蓝梁直接点上菜了:“夫君来个麻辣全宴。” 殷宁:“…………” 除了蓝梁头一次叫他夫君时,心情有些飘,而他现在只觉得蓝梁不是叫他夫君而是在叫他大厨。 殷大厨今日心情好,不跟小屁孩计较,点头一一应下,这小子真当自己身体有多棒,离那日才过去没几天,还吃这么多辣,是该吃吃教训了。 当天傍晚,蓝梁看着一大桌子红辣红辣的食物,口水直泛,等着殷宁给他端着饭过来,拿过筷子就要夹菜,蓝梁夹起一块肉:“师父吃!” 殷宁没动,蓝梁看向他,脑子转了转,改口道:“夫君吃。” 殷宁眉毛舒展,浅笑张口,将肉吃下。 这全辣宴吃的蓝梁满脸通红,额角沁汗,偏偏蓝梁吃的过瘾,殷宁也不好叫停,只是时不时递些清汤给他解解辣。 不多时,蓝梁终于放下筷子,心满意足打了个小小的嗝,抚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让人恨不得上去揉捏几下。 “吃完了?”殷宁走去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给他揉揉肚子,温热的掌心对着肚子,蓝梁有些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殷宁眸中蕴藏温柔爱意,轻轻在他肚皮上吻了一下。 蓝梁一惊,在看到殷宁的那一瞬间心也安定下来,只要是殷宁就行。 他在心里如此想着。 蓝梁被抱到了院中的摇椅上,依偎在殷宁怀里,看着夕阳落下,就这么相伴到老,似乎是一个很伟大的决定呢。 殷宁低眉看着怀里浅眠的人,没有谁会拥有长久的生命,多活一点少活一点对于他没有区别,所以,就将他与蓝梁结了生死契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