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作者:宴骄 文案: 美人合该被宠着,抢来宠着。 心机诱受X腹黑攻,皆非善茬的爱情。 避雷: 1、古早风 2、受不洁攻洁!!!加亮。 3、短打,很短的那种。 内容标签: 年下 爱情战争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梅蕴,云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好爱他 立意:自尊,自强才能自爱,而后方能爱人。 第1章 来自老父亲的叮嘱 先是肚腹微暖,紧接着一股痒意自下而上,顺着里衣直往胸口钻。江梅蕴蜷起身子,摁住那只恼人的手,斜睥过去,果然是某人神憎鬼厌的脸。 “醒了?”云华轻笑着问,狭长的凤眼因含着笑减了几分凶相,从桀骜难驯的狼变成了摇尾扮可爱的大犬。 江梅蕴坐起,乌黑微微卷曲的长发自然垂落腰际,几根桀骜不驯的呆毛贴着脸颊支棱着,柔化了他浓稔的五官,显得有些纯稚。 云华没忍住。 撸猫似的,轻柔的替江梅蕴梳理着颊边不听话的长发,长着薄茧的手指摩挲在细腻的皮肤上,轻柔带起酥麻一片。 某人被呼噜舒服了,便由着他服侍。 云华赶蛇上棍,摸着发丝的手滑到脖颈间,一用力便将江梅蕴带到眼前,毫不犹豫便俯身吻了下去。 红烛影摇。 江梅蕴着恼。那般姿势,倒像是他投怀送抱。 云华岂能不知江梅蕴的性子,即刻服软,收敛起满脸的得意,大着一张脸凑过去黏黏糊糊。 江梅蕴嫌弃的躲闪,今日月色正好,他对月独酌饮了不少,早早睡了过去,眼下脑子还有些昏沉。 罢了罢了,食色性也,云华这长相,他也不亏。 江梅蕴想着便坦然的靠在软塌的木头桩子上,一双浓艳美目慢慢合上,密密麻麻的睫毛扇子似的抖着。 期待中的触感久久没有降临。 云华趴在他脖颈间深深一嗅,抬起头便看到江梅蕴闭上双目乖乖等亲的模样,忍不住一声轻笑,一股热气又喷在脖颈间。 江梅蕴睁开眼,彼时他正被云华密密实实的拢在怀中,两人之间鼻息相闻,他脖子上还残存着的热意很快漫到脸颊上,最后烧的耳根也红了。 江梅蕴这下是真的恼了,气的一双眸子愈发清亮,他挑了挑眉道: “二殿下是不是不行?” 云华身形一顿,还未反驳,只听江梅蕴又补充道:“倘若二殿下不行,那不如躺下,让梅蕴代劳。” 云华震惊的被按着躺下,自下而上的看着江梅蕴含了怒的眉眼。 反应过来两人便滚做一团,暗自较劲。 江梅蕴毁了根基的身子,纵使后来修习了仙术,与云华拼死相博也是不及,但这床榻之间你来我往既不拼死招,也很难施展的开,一时间倒也难以分出胜负。 两人分明什么都未做,但落在外面的人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软塌之上纱幔摇曳,隐隐绰绰的人影你来我往,不时还发出两声吃痛的闷哼,实在是引人遐思。 直叫人听的耳根发热,血液齐往脑门涌去。 恰在此时,琼华殿远处的长廊,一身青色长衫挽着木髻的小仙官急急忙忙奔了过来。 一路通报,终是站在了房中,惊扰了榻上二人。 小仙官得了门外仙君的提点,不敢抬眸看,唯恐惹恼了如今一人之下的二殿下。 只是走进房中之时,不知哪里来的风,掀起纱幔一角,纵是惊鸿一瞥,还是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仙姿绝色,难怪叫二殿下陶然忘忧。 “何事来报?” 不悦的嗓音一下惊醒了小仙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不怕死的在肖想软塌上那位,登时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战战兢兢道:“天君急召。” 云华眉头轻皱,他兄长新丧,死于非命,天君本就多疑,如今更是草木皆兵。 既是急召,不去不妥。 犹疑之际,一只素手从纱幔中伸了出来,悄悄捏住他的翻过来,粉白的指甲盖儿在他手心写了个字。 云华莞尔。 单是这素白干净的手调/情的手段,就合该受尽宠爱。 只是不知那位在二殿下手心儿里写的是什么,小仙官暗自咂舌,又隐隐有些好奇,却最终都按捺下去,乖乖跟着二殿下出了门。 待人走远了,江梅蕴才坐起身。 他若是知道自个在云华手心写了个大大的“滚”字还能引起一发遐思,只怕亦是哭笑不得。 此刻他冷着脸,深邃浓潋的眉目肃着,长发披散身后,光着脚踩在松软兽毛软垫上,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惺忪。 他朝着虚空画了个阵法,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赫然被撕裂出一个黑色缝隙。 江梅蕴再一挥手,那道缝隙便变得愈发大了,大到……有个人钻了出来。 细看之下,那并不能算是个人。 额上两角,身负甲鳞。 从缝隙中爬出来的是个魔族。 那魔族一落地便跪下,江梅蕴背过身,双手拢在身后,语气平淡道:“你将消息散布出去吧。” 跪着的魔族身形一顿,犹豫道:“消息一旦传开,圣子必有危殆,可需属下早做——” 江梅蕴抬手制止那魔族接着说下去:“你只需照我吩咐便是。” 魔族领命而去。 撤了周遭的结界,江梅蕴走到桌边,伸手拿酒的手停在空中,半晌一晒。 云华又趁他不注意,将酒偷偷换成了不醉人的桃花酿。 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能叫他江梅蕴醉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 紫霄殿。 点灯如豆。 天君依旧在伏案处理白日里上禀的公务,见着天华来了,放下手中白毫,示意他坐下。 无人之时,天华被允许直呼天君“父上”,是以他叫了声“父上”,然后才择座坐下。 “可知今日换你来所谓何事?” 纵使仙术深不可测,接连数月,先是平仙族叛乱鏖战一场,大胜归来却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被下了毒一命呜呼,即便天君,瞧着也苍老了不少。 云华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父上是想询问调查进度。”云华语气无甚波动,好似他的亲爹唤他来只是为了另一个儿子的死这件事对他而言在寻常不过,心底连一丝涟漪也激不起了。 云华出身之时便仙根残缺,虽贵为天君之子,但从小便受尽青眼,放眼整个天庭,将他当做寻常人看待的也只有他大哥云翳了。 也恰恰是因着他和云翳这份情谊,云翳中毒身死之后,调查究竟是何人下毒的差事才落到了他头上。 换句话说,如今座上的天君,虽在这天庭积威甚深,竟是无人可信了。 “你调查的如何了?”天君问道。 云华老实作答:“大哥殿中的仙官们皆已扣押审问,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在大哥卧寝之中一处酒具之上,探得了一丝魔气。” “魔气?”天君掀起眼皮,终是瞧了云华一眼,“接着查,定要查明来处。” “是。”云华应承。 调查之事说完,诺大的紫霄殿陷入了沉默。 一父一子之间竟是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可说。 云华低垂着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如此这般才是他们的真实状态,什么父慈子孝是假的,相顾无言才是真的。 索性挨下去两人都尴尬,云华便识趣的告退。 转身之际,身后声音响起。 “云翳去后,你便是父皇最信任之人,待父皇羽化,这诺大天宫便是你的,你需爱惜羽毛,知晓进退。那琼华殿中之人,大抵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这天界岁月漫长,时间久了也就腻了,玩玩便罢。” “云翳宠了几百年可都没腻。”云华心道。 他利索转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回道:“父上与天同寿,儿臣难当大任,只想好好辅佐父上。” 江梅蕴本是云翳养在身边的小情儿,云翳身故后,他便将人带到了身边养着,他父皇不过是想点他那么一下。 云华看似恭敬实则避重就轻的回答换得天帝好一番审视,半晌才放了他回去。 云华踏出紫霄殿,回身看着这九重宫阙之上的巍峨建筑,眯了眯眼,又想到了琼华殿中之人真假难辨虚的神情。 云华轻笑,一声低语又似叹息。 “那眉那眼那腿,轻易可玩不腻。” 第2章 绯闻的散播方式 天朗气清,连日盘踞在西天的乌云散去大片。 琼华殿中仙娥仙官们最是勤勉,往日这样的好日头,总要争先恐后将书阁中的典藏摊在日头底下晒晒,跑跑腿儿就能哄得殿中那人高兴了,二殿下自是不吝赏赐。 今日却有不同,他们三五成群的蹲在一处,竟是不约而同的说起了小话,面色一眼瞧去亦皆是一片愁云惨雾。 “你们听见传言了吗?” “你也听见了?” “昨日便传的沸沸扬扬,各个殿上行走的只怕都知晓了。” “但……总之,说江小仙官儿是活菩萨我倒信,说他是魔族的,我是万万不信的。” “是啊,而且不都说魔族身上都是臭的吗,据说是因为魔族身上肌肤都是溃烂不堪的,可那琼华殿里的,就是九天之上也是独一份的美貌,怎么可能是魔族呢。” “依我看,这传言多半是冲着二殿下来的,二殿下近来受了天君的青眼,又素来行的端坐得直,搞事儿的便只能从他身边人下手了。” 江梅蕴仰头吞了一口酒,喉结微滚,酒入愁肠眯了眯眼,甚是心满意足。 美酒本该就着或惊心动魄或缠绵悱恻的故事细细品味,可惜仙娥们口中的故事经过昨日到今日的数番周折,已经从最初的“二殿下的琼华殿中拘着的美人儿是个魔族”演变成了,“二殿下的琼华殿中拘着的魔族美人儿曾经是大殿下的小情儿,受了二殿下的指使毒害了大殿下。” 俨然成了个狗血故事。 江梅蕴看着花瓣打着旋儿最终晃悠悠飘进泥地里,弯了弯眉眼,化作春泥更护花。 狗血就狗血罢,只要能传的又快又广,叫云华亲自出马都堵不住悠悠众口便好。 想起云翳,江梅蕴半是惋惜的叹了口气,而后举起酒葫芦,发现诺大的酒葫芦竟是又空了。 他抖了抖,半滴也无。 顺滑的丝衣随着他的动作滑下,露出大半皓白的腕子和一截雪白的胳膊。 江梅蕴的余光看到了腕子上的那截红绳,便又想起当日云翳替他系上红绳的场景。 江梅蕴确实同大殿下云翳有过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时日,只是“小情儿”言过其实,至少在江梅蕴看来,他顶多算个被困住的金丝雀,前者是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后者则能充分体现他工具人的本质。 云翳喜静,除了单独面对江梅蕴,其余时候都是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平日处理公务之时,身旁下人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大殿下的清净。 但云翳除了喜静之外,还有个更大的爱好便是与江梅蕴对着干。 江梅蕴同众人一般做派,静默的翻翻闲书看着庭前花开花落,原本该是最与云翳合拍的相处模式。 但云翳只一次瞥见了江梅蕴一人独酌怡然自得的模样,便不知哪处犯了病,恨的牙痒痒,誓要坏了江梅蕴这点怡然。 隔天云翳便做了五条红绳,江梅蕴手腕脚腕各绑上一条,还有一条用处不足为外人道,但每用一次便能成功将江梅蕴惹恼一次,也就愈发取悦了云翳。 五条红绳原本还配着五个铃铛,于是江梅蕴独酌之时,抬起手就能听见叮铃之响,那点怡然自然被毁了个干净。 江梅蕴好似浑不在意,但云翳知晓,江梅蕴听到那声响,便会想起他,可能还会想起一些更不堪的事儿,于是他便开心了。 云翳从未送过江梅蕴什么正儿八经的礼物,这红绳便勉强能算一件。 可当江梅蕴得知云翳死讯,第一件事便是摘了几个铃铛,想了想,又扔了三根红绳,只留下这么一根。 想来这番作为,定然也被当做呈堂证供上禀天庭,作为他对大殿下恨之入骨从而下毒杀害的佐证了。 这点江梅蕴是不认的,诚然他也想将云翳弄死,但江梅蕴自问是体面人,就像云翳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他即便亲自动手也是要符合美学的。 就这么囫囵一口药将云翳给药死了,在江梅蕴看来,手法都太过简单粗暴。 云翳那般的人物,合该是在爱与恨、情与欲、虚与实之间狠狠拉扯一番,被驯服的那刻再手起刀落给他死不瞑目。 江梅蕴弯了弯眉眼,看着手腕上的红绳眼神带着几分缱绻,被酒液润泽一片水色的唇畔吐出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说:“看到这条红绳时常念及你,不知你走在轮回路上开不开心呐?我很开心呐……只要想到你是被自个最不设防之人背后捅了刀子,死的那刻还犹自震惊。那不敢置信的神色,实在是叫我身心舒畅。” “你自诩与他有恩将他养在身边,以为他会是一条忠犬,殊不知他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被咬的那刻便是死期,连反抗的时间都不给你,被以怨报德的感觉如何?就像你当初对我那般。” 江梅蕴说着说着,竟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好似有些醉了。 红晕爬上脸颊,他后知后觉发现,今日的酒好似有些不对。 朦朦胧胧之中,他好像看到了过去的岁月。 青山绕碧水。 江梅蕴头上裹着黑色布料,背着青色的竹筐,顺着瀑布旁陡峭的崖壁艰难的往上攀爬。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那不着调的师父成天的不着五六,终于被妖兽给咬了。 好在并不是无药可解,解药便在这悬崖之上。 他随师父出逃,这许多年来在人间躲躲藏藏,师父只教了他寻医问药,功法是半点没教,即便只是小小的悬崖壁,他爬起来也是无比艰难。 但师父再值得嫌弃,也是要救的,这世上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等江梅蕴攀至崖顶已是晌午,烈日当空,江梅蕴额发被汗水湿透,软软的贴在脑门上,就连裹在头上的布料也变得湿哒哒的,能清晰的看到头顶上两个圆滚滚的小角形状。 头有两角,是魔族的标志。 他是个魔族,一个并不生活在魔界的魔族。 江梅蕴随意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被汗水浸透之后更加清透黑亮的眼睛专注的在崖顶上寻找着解药的踪迹。 终于,在一处角落上,他找到了。 有些干裂的唇咧开一个笑容,江梅蕴顾不得膝盖手心早就被岩石割的鲜血淋漓,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可就在他伸手即将抓到解药之时,斜里竟然伸出一只手,将他师父的救命药草连根拔起,狠狠的攥在手里。 江梅蕴这才发现,崖顶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半个人。 因为江梅蕴只能看到他的上本身浮在虚空之中,而自腰往下不知所踪。 露出的上半身左肩处有个碗大的血洞。 江梅蕴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原本隐匿身形的法术支撑不住了,所以才显了半个身子出来。 本有些胆怯的江梅蕴,见着对方伤的如此之重,胆子不由得壮了一些,伸手就想夺过那株药草。 可俗话怎么说的来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江梅蕴的手还没碰到对方,一阵天旋地转,自个就被重重的压在了地上,对方滚烫的鼻息喷在他脸上。 江梅蕴看着对方苍白又英俊的脸,鼻端是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被折断的青草味道。 “你想要它?”对方声音低沉暗哑。 江梅蕴点点头,老实作答:“这药草对你无用,但却能救我师父。” 那人冷笑一声,似是听到什么笑话。 “你师父死活与我何干?” 江梅蕴语塞,师父没教过他碰到这种混不吝的该如何怼回去,想了想,只能真诚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伤的如此重,我拿到药草之后也会将你带回去疗伤的。” 那人一愣,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知是想从他眼中瞧出什么。 就在江梅蕴快要不耐烦之时,那人伸手拨开了他围在头上的布料,然后,伸手捏了捏。 魔族头上的小角,江梅蕴也不知有什么用处。既不能增长法术,还有些碍事,只是师父偶尔恶趣味的说圆乎乎的像两只耳朵,挺可爱的。 江梅蕴平日里也不怎么在乎这对摆设,但架不住这角十分敏感,被外人这么一捏,痒的他缩成一团。 这番作态也不知道怎么取悦了那人,江梅蕴只听到对方发出一阵愉悦的大笑,随即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这株草可以给你,但你须得报答我。既然你本来就有意救我,那这便不算报答。”那人找了块石头闲闲靠着。 江梅蕴心中半是懊恼自个口快半是吐槽对方脸皮厚,但眼下只能乖乖问道:“如何报答?” “供我差遣十年如何?” 江梅蕴心中一喜,莫说十年换师父一条命十分划算,就说魔族岁月漫长,十年寿命不过弹指一挥,实则算不得什么。 但他平日里深谙讨价还价之道,所以心中虽高兴,但眉间还是皱做一团,支吾不答。 没成想,对面伤重之人倒是比他更不着急,竟是默默等着。 江梅蕴只能独自演了一波戏,最后应承下来。 “十年就十年。” 对方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眉目舒朗,像个正人君子。 “我若将此草给了你,怎知你会履约?倘若你带我回去疗伤,你师父身体好了,同你一起欺负我怎么办?” “小人之心!”江梅蕴再次腹诽,但一番对话下来,他也摸准了对面的性子,虽是问他但心底多半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 “那你说当如何?”江梅蕴问道。 果不其然,对面回道:“你便将这对角留下,待你归来,我再将角还你。” 江梅蕴摸了摸头顶的角,并未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这角留着瞧不出用处,拔出之时疼的却像三魂没了七魄。 江梅蕴被拔了角,痛的眼泪流了一波又一波。 下山的时候石头磨在胳膊腿上的伤口上也感觉不到疼了。回去之后将药草给师父服下,亲眼看着师父脸色由青转红,进气终于比出气多了,他方留下一封信,又从师父处带了不少伤药,回到了悬崖。 倘若师父那时醒来,想来即便拼死也会阻拦他,但世间之事,多半是天命使然。 江梅蕴遵守诺言回去了,却碰上个无视九天神佛更不守诺之人,不仅没将角还给他,更是直接将他敲晕扛回了天庭。 江梅蕴晕倒的前一刻,脑中竟然还想着,这么多草药就这么洒在地上,该多浪费呀。 后面之事无趣的紧,不过是些陈词滥调。 江梅蕴后来才知晓,他碰上的居然是天帝的长子云翳。 一见钟情的恶心话,云翳也只对他说过一次,被江梅蕴嗤之以鼻之后,便再也没提过。 云翳想了办法给他去了魔籍,栓在身边,江梅蕴便天天变着法子给他找不痛快,时间久了,他们便成了远近闻名的一对怨侣。 漫长岁月里,若是一定要说出云翳的优点,江梅蕴也能挑出一个——教会了他不少法术。 江梅蕴学会法术之后闹的更是无法无天,事儿不算大的时候,云翳便差人前来处理。 只是某次来处理的人被江梅蕴迷了眼之后,那人便没再出现过,后来被云翳差遣来的人便成了云华。 江梅蕴总是后悔自个识人不清,竟然轻信了云翳,所以数百年来,刻意培养了自个识人的本领。 是以第一次见到云华,立时就闻到了他身上与自个相似的气味,再看到他的眼神,便知晓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那时江梅蕴光顾着对云翳幸灾乐祸,没细细研究那熟悉的气味是什么。 今日他醉了,迷迷糊糊间,好似又被这气味给包裹住了。 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被抱了起来,鼻息微动,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气味大约就是“孽缘”的味道吧。 第3章 不想过了 江梅蕴揉揉额角坐起身,牛饮的欢愉是一时的,宿醉的恶心弥久不散。 昨日迷蒙之间听了仙娥们的墙角,醉后被抱了回来,能在这琼华殿来去自如的也只有云华了。 江梅蕴试图回忆酒醉后有否对二殿下不敬,但很快就放弃了念头,因为他发现房间外静的有些古怪。 挑了挑眉,江梅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露出醒来第一个笑模样,仔细的净了面,而后又挑了件最爱的白色锦袍穿戴整齐,才翩翩公子模样体体面面的打开了房门。 发现门外居然站了一群健硕的天将,江梅蕴恰到好处的瞪圆了眼,满面惊诧。 于是琼华殿之人便有幸欣赏到了堪称滑稽的一幕。 一群面色肃穆的天兵如临大敌般围着一位芝兰玉树的小仙君,而身型瘦削的小仙君被一群彪形大汉团团围住不见半点惊惧,偏还噙着笑,好似这满院子天兵是要请他去赏花喝酒一般。 正式这一幕太过荒谬,以至于琼华殿中全程围观的小仙娥们,事后面对云华的讦问,亦有片刻的犹疑。 据其中一位理智尚存的小仙娥所述,那群天兵带着天帝的令牌,什么话也未说气势汹汹的便冲进了琼华殿,将江梅蕴的屋子围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整个琼华殿上下的仙娥都被敢进了自个的小屋里,只能透过窗户小心张望。 江梅蕴是二殿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平日里脾气可算不得好。 可就是这个脾气不怎么样的主,居然笑眯眯的跟着凶神恶煞的天兵走了。 云华最终从仙娥们零碎的只言片语里大致拼凑出了真实的画面,未置一言冷哼一声,随即便拂袖离开门摔的震天响。 仙娥们被吓的一哆嗦,面面相觑,半晌恍然大悟:“二殿下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而常年跟着云华的仙将见他额上青筋崩起,脸色比陈年的锅底还黑,都知二殿下这是动了大怒,于是大气也不敢出。 想也知道,能让二殿下这么生气的,除了江梅蕴便没第二人了。 说实话,他们心中也不知惋惜和庆幸哪个占的更多。 若说惋惜,便是那点儿习武之人对天才陨落的怜悯。江梅蕴天生便是修习仙术的绝佳根骨,却只能被拘在院中,所见只是一方天,已是屈才,如今被天帝捉去,只怕好不容易修习的那点儿仙术又要尽数毁了。 庆幸却是,江梅蕴虽数次三番惹怒云华,但像今日这般盛怒亦是从未有过的,即便他江梅蕴是云华的心头肉,此番云华也定然要割了。他们追随云华无不是所图更远,江梅蕴既能左右云华的情绪,便是软肋。 只是他们还没理清心底那点儿思绪,便发现云华走着走着,脚下一折换了个方向,竟是直向天牢而去。 ***** 江梅蕴眉头微皱,这钻心蚀骨好似生生将脊梁从身体里抽□□的痛,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如今再来一次,没什么不能忍的。 他努力想扯出个体面的笑来,只可惜喉头一滚,先呛出了一口血。 特意挑的白色锦袍被染成斑驳,格外狼狈。 这些天兵不愧是天帝的亲信之师,一路将他带到此处便利索的抽了他的仙根,又眉头未动的挑断了他的脚筋手筋,而后将他扔进了水牢,全程半句废话也未为同他叨叨。 “真是半点八卦之心都无,无趣的紧。”江梅蕴心道。 不大会儿功夫,不大的池子里,水已经被染成淡淡的粉色。 江梅蕴凝视着水中小小的旋涡,瞧着瞧着竟生出了几分倦意,十分想合上双眼睡一会儿。 “江梅蕴。” 扰人清梦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江梅蕴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是他要等之人。 江梅蕴勉力抬起头,他要亲眼瞧瞧云华此时脸上的表情,想必十分精彩。 四目相对,被关着的形容狼狈,站着的器宇轩昂。 可先沉了脸的,偏偏是站着那位。 云华咬了咬腮帮子,努力压抑着怒气。 他一直知道,江梅蕴没心没肺,铜墙铁壁,外人是伤不到他分毫的。 就像眼下这般,半身浸泡在水里,被以扭曲的角度吊起的胳膊无力的垂着。 触目所及皆是血污,鬓发也乱了,一身白衣竟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可即便如此,江梅蕴碎发缝隙看过来的眼神依然带着笑,满含嘲讽,好似在说:“瞧,我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走到了如今这步。” “你是魔族之事,是你散出去的消息。”云华咬着牙道,“你是想为云翳报仇?” 云翳是被云华毒死的。 做这事儿之时,他便没想瞒着江梅蕴。 “你从最初便知晓?” 知晓是我毒死了云翳。 江梅蕴牵唇一笑,眼神愈发黑亮:“你的表情好似害怕,是害怕我在天帝面前出卖你,亦或是……怕听见我说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给云翳报仇?” 云华抿了抿唇,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江梅蕴却不准备放过他:“我是魔族的消息确是我命人传到天帝耳朵里的,我如此做,便是为了离间你和天帝,毕竟我的仙根刚刚被抽了出去……” 说到这里,江梅蕴顿了顿,似乎在回味被抽去仙根的滋味。 云华眉尾不自主的抖动,脸上每寸肌肉都崩的紧紧的,似乎就在爆发的边缘。 江梅蕴顿了顿,接着道:“天帝很快便会发现,我身上这条仙根正是属于他自出生起便被断定为废人的二儿子所有。” “谁有胆子抽了他儿子的仙根,按在我这个魔族身上?查到云翳是迟早的事。” “如此,天帝很快便能发现,他的大儿子为了能将一个魔族困在身边,便抽了自己亲弟弟的仙根,而他的亲弟弟,如今的二殿下,恐怕早就知晓此事,这么多年却一直跟在哥哥身后鞍前马后,好生能藏。” 云华眉头深拧,压着嗓子声音打着颤:“你就如此恨我?不惜被废,就为了让天帝对我心生防范?不让云翳的位置落入我的手中?” 江梅蕴眨巴眨巴眼,歪了歪头:“啊,我似乎忘了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我不爱云翳,自然也不会替他复仇。” 他轻笑了一声,像轻柔的羽毛挠过云华心头。 “而且,我恨你做什么?” “我不过是活的不耐烦了,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为何不拉着所有人一齐不痛快呢,仙族不痛快了,我这个魔头便痛快。” “对了,”江梅蕴弯了弯眉眼,“你只知云翳抽了你的仙根却不知云翳为何这么做吧?” “我不必知晓。”云华道。 “但我想说。”江梅蕴道,“我同云翳初识是因着我救了他,那时他身负重伤,先是诓骗我将魔根交给了他,后又将我打晕带回天庭。” “他拔了你的仙根按在我身上,只因为我是从小到大唯一真心救过他之人,所以我合该被困在他身边,不死不休,你说,他同我谁更疯?” “我初次见你那会儿你尚不知自个的仙根是被云翳给拔了,可即便如此,你眼里已经满是取而代之的欲/望。” “即使云翳没有害你,你依然会杀了他。” “你不甘只跟在云翳身后做个跟班,你想拥有替代他的一切,这一切之中自然也包括我。” “并非如此。”云华皱眉道。 “听我说完。” “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仙根竟是从你身上抽来的,如此便更好了,我引诱了你,你知晓了真相,杀了云翳。” 云华闻言一顿,惊讶的抬起头。 什么弑兄的罪名他不在乎,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本就是他的宿命,他恨的点一直是江梅蕴是为了云翳设局害他。 骤然听到江梅蕴利用他杀了云翳,不是难过不是愤怒,而是兴奋。 云华的声音兴奋的颤抖着,但随即又被疑惑替代,他问道:“你既不喜欢云翳,为何要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你知道千百种让我不痛快的方式,何须如此。你当知你魔族身份被发现之后,天君定不会饶你性命。” 江梅蕴点头:“是呀,我如何不知呢?只是日复一日的日子无趣的紧,于是我便想赌一赌。如今你若什么都不做,我定是死路一条,所以,你愿意为了我杀了你老子吗?” 水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今日二次受到暴击的云华方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还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你所图便是如此?让我为了你杀了天帝?” 云华眯了眯眼,生出了些讨价还价的好整以暇:“我若如此做了,又有什么好处,你会就此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 江梅蕴轻笑:“二殿下怕是误会了,梅蕴并非求你,而是在帮你。” “天帝壮年,四海升平,你即便暗中积蓄力量又如何,想要取而代之根本师出无名。” “眼下却不同了,我给了你一个理由。” “天帝在位之时,为了诛杀魔族,将梅蕴藏身的村庄人族一百八十余口一夜间屠杀殆尽,你不过是心怀苍生,为了爱人问个天道而已。既然如此,那事成之后,我便是二殿下的恩人,留与不留便是看我心情,你没有任何要求我的立场,明白吗?” 云华只看一眼便知江梅蕴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即便立刻说要杀了他,他恐怕也能毫无留恋即刻赴死,从头到尾顾首顾尾舍不得的不过是他云华而已。 他被拿捏的死死的。 从牢中出来,天将上前询问云华下一步该如何做,天帝查出事情真相并不需要多久,倘若要救出牢里那位时间就更加紧凑了。 偷瞄了两眼云华的脸色,天将小心斟酌词汇道:“这水牢之水并不是寻常之水,其中下了各种禁止,会让每个伤口痛楚增加万倍,好比剜心。” 这种时候,云华毫不避嫌,离开琼华殿便直奔天牢,可见对牢里那位心疼的紧,天将自觉完美揣度了上意。 耳边却听到云华讥诮道:“剜心之痛?无碍,他没有心。” 作者有话要说:天将:口是心非的领导好可怕哦。 第4章 结局 诺大个天庭,琼楼玉宇陈词滥调的仙气飘飘,其中唯有一栋与众不同,远看奢华,近看更奢华,富丽堂皇金光闪闪,与凡间富绅土豪住处相比也不遑多让,那便是天帝的紫霄殿。 这殿中终日紫气缭绕,三五百的小仙娥终日里什么事都不做,唯一任务便是拿着仙扇对着太上老君那儿弄来的紫气炉拼命闪,好叫整座宫殿时刻保持着既土豪又仙气的做派,游走在时髦和土鳖的中间如履薄冰,却又维持的恰到好处。 今日这恰到好处却被破坏了。 宝殿之上,涓涓的紫气还在奔涌而出,只是颜色与往日的紫不相同,变成了雾蒙蒙的红色,吸上一口便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 只要不是愚钝之人,远远便能发现事有不对,可常在这殿外服侍的仙娥居然无一人有反应。倒不是她们格外迟钝,而是这些仙娥发现不对想要逃跑之时,一扭身便发现后头一队精兵满脸写着“再动格杀勿论”在她们身后站着。 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天怕是要变了。 殿中形式则一目了然的多,云华和天帝二人一立一坐相顾无言。 虽面对面无话可说是他们父子二人相处之时的常态,但此时的寂静不过是因着废话刚刚通通说过了。 素来威风八面的天君此时捂着胸口,艰难的喘着粗气,唇角还有一丝血沫,本该是狼狈模样,但偏偏横着眉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而云华则可以用好整以暇来形容。 若不是殿中所有物事都被两人的功法砸的横七竖八的,光看云华的模样,还以为二殿下不过是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出门逛逛罢了。 “是孤这几百年来低估了你的狼子野心,才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囤积势力,又或者孤早在你亲手弑兄的时候就该狠心诛了你。罢了,成王败寇。只是孤依旧没想明白这帝位迟早是你的,你为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就这么笃定一定能胜孤?况且即使你今日登基,亦是要被这满天神佛诟病的。” 天帝声情并茂动之以情,说完很是喘了一会儿,趁这功夫,云华择了处干净的椅子坐下,闲闲答道:“你抓了我心爱之人,我来杀了你有何不妥?” 他斜睥座上冷笑道:“而且,你这父慈子孝的面孔实在恶心。我出生之时被云翳拔了仙根,你明知是他所为,却隐忍不发,若你是惜顾云翳便也罢了,可你一边装作悲痛,私下里又让人接近江梅蕴,将这事透露给他,时机成熟让我通过他的口知晓真相。你的算盘打的当真好。” “我杀了云翳你自是心痛的,只不过不是为着痛失爱子,你难过的是这么多年来努力经营出来的制衡场面被破坏了,你这帝位坐起来不像从前那般安稳,我说的对吗?” 云华摩挲着手中的剑,接着道:“可你最不该便是将手伸到了江梅蕴身上。” “你竟对那魔族之子动了真心?”天帝难以置信道。 云华大笑,笑的天帝神情扭曲才停下,嘲讽道:“我说你不该动江梅蕴,可不是画本子里‘你动了我心爱之人真该死’之类的酸话,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江梅蕴从来不是甘心成为附庸之人,你给了他势力,让他和同族取得联系,以为能掌控他,却不知云翳之死便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可不需要我的保护。” 天帝往座上一摊,云华懒得再多说什么,刚刚最后一掌他已断了天帝的心脉,即使西天佛祖此刻前来,也只能给他念个往生咒罢了。 说完想说的,他便起身往外走,想到江梅蕴,唇角甚至挂了几分笑意。 只是走到门边还是被叫住了。 到底父子一场,云华自认心慈手软的停住了脚步,逆着光,天君的面目有些辩不清楚,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云翳是如何宠着他,我一清二楚,他能借你手杀了云翳,你确定你就能捂热他的心?”他说。 这次,天帝似乎不在乎也不想要云华的回答,因为他是笑着说的,似乎笃定云华不过是自寻死路。 云华站在原地,半边脸沉在阴影之中,抿了抿唇。 待他回到水牢之时,江梅蕴已经人事不省。 云华啧了一声,折磨人到最后,心疼的还是自个。 最后人是云华亲自下水牢抱出来的。 如果这天庭里要评选几个未解之谜,云华认为江梅蕴天天好吃好喝的愣是半点肉不长定能排在第一。 抱在手里轻飘飘的,人晕着,纤细的脖颈歪向一边透着青白的血管,分外的脆弱。 云华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手里先有了动作,狠狠的掐了一把,瞧见江梅蕴不舒服的眉头轻皱,自个眉头才舒展开。 等江梅蕴醒来之时,发现自个已经离开了潮湿阴暗的水牢,通体舒爽的躺在琼华殿里。 他先是弯了弯眉眼,只是笑意还没到达眼底便感到一阵钝痛,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伤口崩出的血渍。 “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没帮你把伤都治好了?” 江梅蕴眯了眯眼:“怕我跑了?” 云华一晒:“自我感觉挺良好。” 江梅蕴对着云华向来无往不利,这还是第一次发现云华如此牙尖嘴利。 云华垂着头,隐隐听见磨牙的声音,心中窃喜强行摁下扬起的嘴角,一脸真诚道:“不过是想叫你多疼一会儿。” “疼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云华歪了歪头:“与其我疼了你高兴,索性你疼我陪着你疼。” 不知是撂狠话还是酸倒牙的情话,江梅蕴这是第二次被噎住,气的扭过身,屁股冲着云华不说话了。 云华终于憋不住了,畅快的笑出了声。 气坏了人,总还是要哄回来,不然受罪的还是他。 云华在这方面向来能屈能伸,于是走到床边,俯身在人耳边说了什么,床上的人听完,终于转过身来。 圆溜溜的眼睛惊讶中带着自个都没察觉的惊喜:“当真?” 云华点点头:“自然。” 两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殿外候着的人自是听的一清二楚,但谁也不知道这当真和自然指的是什么。 不过两人也没卖什么关子。 没过几日,江梅蕴身子大好,便给了天庭一个大惊喜。 且说天帝一朝被灭,云华初登宝座,雷厉风行,带着手下的仙将没几日就将天帝往日旧部收拾的服服帖帖。 就在所有人以为天庭又要恢复往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的状态之时。 砰。 云华往这一滩死水里投了石破天惊的一颗大石块儿。 新天帝云华,被江梅蕴八抬花轿抬着娶回了魔族。 据说魔族十里黑莲相迎好不热闹,反观天界,各个如丧考妣,整整一月,天界之人出门那头都恨不得缩进脖子里,实在是丢人。 天界之主云华心情则好得很,他想了许久,终是想出了一个让江梅蕴摆脱不了的法子。 既然将江梅蕴拘着也拘不住他的心,那索性自个嫁过去,江梅蕴当着三界的面娶了他,如今可是想摆脱也没法子了。 云华衣衫半褪,越想越嘚瑟,身后的帐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环着他的腰用了用力,云华便顺势躺了进去。 红绡帐暖春宵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