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魔咒时代 作者:神的左手 文案 鬼算盘的算盘,自然比一般人会打。 不但会打,而且打的够奇特。 只是在命运的算盘面前,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魔咒时代,人性总有阴暗面。 即便是神,恐怕也会忍不住低眉长叹......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千片叶 ┃ 配角: ┃ 其它:鬼算盘 ☆、鬼算盘的算盘 (一) 沙漠,一望无垠,荒凉,寂寞。 沙丘后面,静卧着三个蒙面黑衣人。居于左边的看上去年纪稍长,及肩的散发,头上戴着一条银饰头链;中间的人长得甚是年轻,头上系着黑色的扎发布,手持一柄薄而长的剑;剩下的那人是个戴着面具的人,面具上除了两个眼洞没有其他花样,此人身上还挂满了蛛丝布袋。 他们在等什么? 持剑的黑衣人轻轻问道:“你们猜,那个金山老人到底请了谁来押这趟镖?” “哼,除了海南神骏还会有谁高兴?比起猜人,我倒是对猜他押的东西更感兴趣。”面具人冷笑。 “不愧是鬼算盘,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跟你来这种鬼地方劫镖。” “果然是好兄弟!”面具人,也就是鬼算盘千片叶瞪大一双利眼,视线片刻不曾离开前面不远处的过道。 “千兄,你说他们一定会经过这里,可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三夜了。”戴银饰的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你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他们铁定会路过此处?别害我们空等一场啊。” 千片叶神秘地说:“总之,等拿到了东西再说也不迟。放心吧。不会空等的……嘘——来了!” 风沙之中真的有情况,三人屏息观察。 (二) 一支驼队由远及近,缓缓而来,约十来个行人,他们身上隐约闪着金属的光泽,象是配着刀剑器具。 持剑的黑衣人兴奋起来,两眼注满期待;而戴银饰的黑衣人则连连打呵欠,对一切显得不太在意。 千片叶的心里则在暗暗盘算:八龙剑简符子可以应付海南神骏,而银索丝凌阁则可以对付其他人,剩下自己刚刚好可以去抢东西。 驼队愈来愈近,三人仔细一看,驼队共有五匹骆驼,九个人,只见领队的正是趾高气扬的海南神骏,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人也挺惹眼,一个是个七八岁的红衣童子,另一个是位七八十岁的偻佝老者。 简符子看见这二人,心里一惊,暗暗忖道:金山老人果然是托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否则不会把妖童和神居老仙也请来。 千片叶用手在沙上写道:简——>海南 阁——>老人 我——>童子 简符子和凌阁点点头。 于是千片叶从身上的蛛丝布袋里取出五个鸡蛋大小的东西,看准时机,朝驼队狠狠地甩过去。 (三) 随着五声巨响,沙丘晃了晃,再看驼队,两头骆驼被炸伤,大部分行从死的死,伤的伤,红衣童子因没有防备,被炸得黑焦而倒在沙堆中。 “该死!什么人?”海南神骏好不容易稳住坐骑,恼羞成怒,骂声连天。 老者刚把红衣童子搀起来,面前已多出三个黑衣的蒙面人。 鬼使?海南神骏心头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柄铁剑朝自己刺来。 空手的黑衣人也和老者交起了手。 剩下一个身上挂满蛛丝布袋的家伙却在在驼队里翻箱倒柜,红衣童子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 撇开其他人不说,就说这个千片叶,驼队的五个箱子眨眼就都被他一一撬开。第一个木箱里全是黄金、珠宝,他抓了三把塞进布袋里;第二个木箱全是武功秘笈,他也随便抓了三本;第三个箱子里全是锦服、貂帽,他摇摇头一件没拿;第四个箱子全是银具器皿,手工十分精美,他翻了翻,挑了一个紫色的方木匣塞入自己的布囊中。 最后一个箱子内,千片叶发现了他的目标:鲛竭子、千年珍珠、木具娃娃、鬼斧神刀等等杂七杂八的稀罕物。千片叶从腰间解下一个大布袋,把东西一股脑儿全塞了进去! 恰在此时,简符子的剑横在了海南神骏的脖子上,凌阁一掌逼退施毒中毒的神居老仙。千片叶嘴里吹出一声长哨,接着又从布袋中掏出几枚黑丸,四下一扔,瞬间又是一阵黑烟笼罩住了所有人。 等烟雾散去,空空的场地上早已失去了三个黑衣人的踪影。 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以及狼狈不堪的同伴,海南神骏惊魂未定的同时,不住地在想:“回去该如何向金山老人交待呢?” (四) “哈哈哈哈……”千片叶的嘴都笑歪了。 房中的地上堆满了抢来的宝物,一旁的凌阁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简符子则在擦拭他的宝贝长剑。 “发财了,发财了!”千片叶这个摸摸,那个亲亲,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好兄弟们,你们想要什么就尽管拿什么,不必客气!” 简符子瞅了瞅他,问道:“千兄当真舍得?” “那当然!”千片叶挺胸回答。 “全要,行吗?”凌阁开口道。 千片叶脸上的笑容马上一僵,他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两位说笑的吧?” “你不是尽管我们拿吗,现在我们告诉你:这——些——我——们——全——都——要!”简符子一字一字地说出来。 “那、那、那我是策划者,消息打探、工具准备、抢夺实施的人都是我呀,你们不会那么绝情吧,全拿走,我今后怎么过啊!”千片叶脸色渐渐发青。 “好吧,看在交情份上,就给你挑三样东西吧。”简符子非常大方地说道,手中的长剑有意无意地在千片叶面前晃动着。 论武功修为,千片叶决不是简符子和凌阁的对手,这倒不是说他笨到学不会武功,而是他没有那个心思研习。鬼算盘千片叶老是在盘算别人,他满脑袋的算盘加上那么一点点轻功,关键时刻也总是能帮他化险为夷。 所以当简符子把剑在他面前晃晃悠悠时,千片叶也不得不投降了。 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脸上仍旧是笑吟吟的。三件就三件,总比一件都没有要好。 于是千片叶开始挑东西了。 第一个是木具娃娃,第二个是鬼斧神刀,挑第三个时他的手犹豫了下,最后伸手取了那个紫木匣。 “千兄的眼力一向极准,想来这三件才是最贵重的东西,所以现在我们就只要这三件东西,其余的都留给你吧,多谢啦!” 简符子从千片叶手中取走那三件宝物后,便与凌阁扬长而去了。 “好小子,竟敢耍我!”千片叶先是暴跳如雷,等目送那二人走远后,他的脸上又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望着地上一大堆宝贝,千片叶又笑得合不拢嘴:“跟我斗,早着呢!老子帮你们挑的,都是没啥用处的东西,嘿嘿!” 鬼算盘万岁!哈哈哈…… 凌阁走出不远后回头望望自己送给千片叶那座庭院,无奈地笑笑,心想:怎会遇到这样的人呢? 或许,命运从一开始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谁又知道呢? ☆、青刀 刀,居然是青色的。刀的主人又去取酒了。 飞天阁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桌上的刀,暗暗琢磨:难道他又换了一把刀? “怎么,飞兄,你很喜欢这把刀吗?”一个声音从飞天阁背后传来。 飞天阁假装没有听到。 “乔姑娘不会来赴约了!”那个声音忽而又在他对面响起。 这次飞天阁轻轻笑了:“不要紧的,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原来如此,刀不是一开始就有这种青色的。 那个声音叹息地说:“难道你这么痴情能当饭吃?” 飞天阁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灿如春风的脸。 “其实,不用再等了,乔姑娘三年前已经死了。你还好吧?少喝点酒,会伤身体的。” 飞天阁低头:“我知道。” “噢?你知道?” “我知道是谁杀了她。” “那你不去找凶手?” 飞天阁终于正视坐在他对面的人,他冷笑道:“你不是来了么?” 对面的人噢了一声:“我是凶手?”他笑了。 飞天阁也笑了:“乔姑娘曾经说过她知道一个秘密。” 对面的人饶有兴趣地听着。 “她说,那个杀了我爹,夺了飞家家传刀谱的人,其实是一个我熟识的人。但她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知道她很痛苦。” “为什么?” “因为她说如果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会很伤心。” “所以你认为那个人就是我?” “我不得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你的刀从不离身么?”飞天阁直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它怎么会变成了青色?” 对方沉默了。 “那你是否还记得我们飞家除了飞天刀谱之外,还有两件宝物。” 对面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他不太明白飞天阁的意思:“记得,是记恨丹与还魂眼。” “是呀,记恨丹与还魂眼,不过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见过这两样宝物,知道为什么吗?”飞天阁顿了顿,“因为记恨丹已经没有了,我把最后一颗给了小乔,她答应我会给凶手吃的。” 对面的人脸色刷一变。 “对了,吃了会怎样呢?”飞天阁忽一转话题,“薛兄最近怎么不常来我家了?我们似乎疏远了许多。小二,再来坛好酒。” 小二应声送来一坛上等的竹叶青。 飞天阁给自己斟满一碗,却对着青色的刀浇去。 “这刀上的青色怎么会去不掉呢?”他问对面的人。 那个姓薛的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问道:“吃了会怎样呢?” “噢,我接着说下去。吃了记恨丹呢,会武功突飞猛进,但是,也等于中了天下最奇的毒。” “中毒!” “是的,毒性最最漫长的毒,潜在体内,慢慢渗入腑、脏、肺、心,我一直在等毒性发作的那一天到来。” “那……你等到了吗?” 飞天阁不回答他的问题,却拿起了青刀:“好刀好刀,可惜沉浸了太多毒素,居然变成了青色。” 对面的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呼吸也似乎停顿了。最后他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看来,我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但是,自打我杀了乔姑娘后,就料了今天这一切,飞兄,你我结义一场,我会带你一起上路的。” 他抽出自己的配刀,刀上同样闪着青色的光。 可是,刀光还未触及飞天阁的衣服,他便倒下不动了。结局的一切都如飞天阁所预料。 飞天阁站起身,对吓得直打哆嗦的店小二说道:“他又醉了,麻烦你们照顾一下。” 说完,他便走出了小小的酒楼。 今夜,又起风了。 ☆、蛛丝布袋 (一) 杭州西湖湖畔。 “喂,你们看,叫花子也换新衣裳啦!”一个红丝垂绦的小女孩叫道。 嘲笑声所指的是个年轻男子,穿得十分整洁,长得也蛮好看,但就是身上挂满了蛛丝密织的布袋,大大小小居然有二十多个。 “小娃娃,讲话要客气点。”年轻男子阴沉着脸说道,把刚才嘲笑他的小女孩子给吓哭了。 “不许哭!”年轻男子越恐吓,那个小孩子越是哭得起劲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年轻男子突然眼珠一转,想出个办法,低头打开身上的一个布袋,取出一个精巧的小拨浪鼓,塞给了那个小孩子。小孩子一得玩物马上停止了哭闹。 见围观的人都散去,年轻男子这才松了口气。他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打量那个小孩子。只见这个小女孩儿穿戴很考究,衣服细看都是用上等的棉布,样式虽与其他小孩无异,但干干净净,手腕戴有银镯,腰上还别着枚白玉石,象是有钱人家的千金。 “你叫什么名字?” “绮奇。”小女孩灵牙利齿。 “你怎么独自一人,你爹娘呢?”她爹娘也太放心了点吧! “他们去庙里烧香。要不是看你,我也不会与大姐走散开。” 绮奇十分喜欢拨浪鼓,对男子的态度也好起来。 年轻男子寻思了会,道:“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啊?” “河南洛阳铜雀巷绮府。” 绮奇随口念完。 年轻男子哑然道:“可这里是杭州呀!” 绮奇调皮地笑了,她盯着他的布袋问:“还有什么好东西?” 于是年轻男子不得不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枚玉石、一把檀香扇、一个铜铃、一个风哨子,还有一朵绢花统统给了她。 绮奇一样样收进自己的荷包里,完后也从身上取下白玉腰坠递给那个男子:“送给你!” 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声:“绮——奇——” “我来啦——姐姐——”绮奇应声回道,然后略有不舍地与男子告了别。 人潮中,年轻男子看着小女孩牵住了一个少女的手,同时他也看清楚了那少女姣好的面容。 “看来,这趟杭州总算是没有白跑。”他摸了摸头,一脸得意。 (二) “姐姐,我饿了!” 绮奇叫嚷。 “乖,待会儿到客栈吃饭,爹娘正等着呢。”少女牵着绮奇走在柳荫路上,柔柔地问道:“绮奇,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噢,是一个很怪的人,他有好多袋袋,袋袋里有好多好玩的,你看,这些都是他送给我的。”说着,绮奇开心地打开荷包,一一指给她看,“这是香囊,这是铃铛,这是绢花,这是……” “是他!”少女见了这些东西后突然脸色一变,这些东西她太熟悉了,因为这些全都是她房间里遗失的宝贝呀! “咦,你认识他吗,姐姐?” 绮奇扮了个鬼脸,“噢,原来他认识你,难怪他对我这么好。” “去去去,小鬼懂什么,前月里我跟你说的那个有人欺负我还偷我们家东西的事可记得,就是这个人,他叫鬼算盘,要是让我逮着他,一定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把他剁成三百八十块喂狗!”少女越说越气,声音也变尖了,好象狠不得马上抓住鬼算盘,咬他几口才解恨。 小绮奇担忧地望着姐姐的凶样,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还从未曾见过姐姐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呢。 (三) 一踏入龙云客栈,鬼算盘千片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急推开客房的门,千片叶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的床上,躺着个女人,眼珠子睁得老大,却一动不动,很显然,她已经死了。 “抓凶手!没错,就是他!”店小二引着七八个捕快闯进屋来。 千片叶就坐在尸体旁,真是百狡难辩。 捕快们一拥而上,把千片叶捆成个粽子。 千片叶虽然四肢被缚,但脑子却飞快地转着。 转瞬间,他已经理出了一条线索,接下来他也就没什么好怕了。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三个瘦高个,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各自离开了。 杭州府,牢房内,一个穿着囚服的人正在猛吃猛喝。 牢门外,站着杭州知府和一个身着便服的清瘦男人。两人谈论了一阵后,那个知府就走了。 “呵呵,鬼算盘,好久不见呀!”那个清瘦男人开口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多…谢绮…大小姐…厚爱……”千片叶边吃边回答。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估计在此票无名女尸案水落石出前,你都得呆在这里了。”男装打扮的正是绮奇的姐姐绮家大小姐绮巧。 千片叶好不容易咽下一块鸡腿肉:“那太好了,这一段时间再也不会有人追杀我了。” “你仇家还真多呢!” “哪里,只不过最近刚拿了塞外三侠的宝贝,他们一直在追踪我,有劳你想出这个嫁祸之法,把我送到这么安全又舒服的地方,还供我吃喝,哈哈哈,多谢多谢!” 绮巧气得咬牙切齿:“那你就永远待在这里吧!”说完,她转身便走了。 千片叶把她气走后,开始寻思:奇怪了,一共才从绮府里“拿”了十二样东西,她房里的不是都还给她了么,还气什么气呀?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有人来开千片叶的牢门。 “啊,你们想干什么,我还不想走呢,干什么呀……”四个牢役七手八脚给千片叶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他抬出牢房。 四人把千片叶扔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后便离开了,留下千片叶先是发愣,再是狂笑不已:有些人就是笨,特别是绮巧。 笑着笑着,这时三个瘦高个出现在他面前。 “咦?兄弟们,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鬼算盘千片叶吗?”其中一个说。 “可不是,听说他前不久偷了塞外三侠的宝物。” “是呀,而且还听说他刚杀了一个女人,案子还没结,他怎么出来了,难不成是逃出来的?” 三人一唱一和,有点象猫捉到耗子,先玩玩再吃的样子。 千片叶清了清嗓门,说道:“罢了,塞外三侠休要取笑我,千某也是为了自保。你们想要什么就说,我听着呢。” “臭小子,把宝物先还给我们!”三人一起叫道。 千片叶掏了掏布袋,苦着脸说:“三位大侠,你们的宝物暂时不在我身上,这样吧,小弟现在有一本秘笈,先押给你们,改日再送还你们的宝物,如何?” 塞外三侠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问:“什么秘笈?” “飞天秘笈!”千片叶把一本书在三人眼前晃了晃。 三人仔细一看,皆动容道:“飞天阁的飞天刀谱!” 飞天阁近年来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的刀法又快又狠,已是无人能及,但他的这些刀法据说还只是学了飞天刀谱上的一部分而已,若全学了,还不早成为一代名侠。 三人一得秘笈都忙着翻阅,顾不上千片叶。等他们发觉上当受骗时,哪还有他的影子。 (四) 绮府,杭州别院。 后花园的凉亭里,绮奇好奇地望着姐姐,发现她的表情与平常相比有点不同。 “小鬼,看我干什么?” 绮巧发现妹妹看她,便笑着问道。 “姐,你这几天心情好得很嘛!” 绮巧脸微红,她捏捏绮奇粉嫩的脸颊:“你没听说吗,杭州最有名的私塾先生郭照远明天要来给我们家讲课了。” “噢,那他也会教我吧?” 绮巧微笑着点点头,一脸期待。 姐妹俩都没注意到,不远处花园墙外的一棵树,轻轻晃了晃,跳下来一个挂满蛛丝布袋的年轻人,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露齿一笑。 第二天早上,私塾先生来了。 “姐姐,那个……” 绮奇扯扯绮巧的衣袖,却见姐姐一脸震惊的样子。 站在面前的这个私塾先生郭照远居然和那个鬼算盘长得如出一辙。 应该不是他才对,绮巧心想,此人温文而雅,文质彬彬,一点也不象那个成天脸上挂着慵懒而又龌龊笑容的鬼算盘。 意识到人家刚来,绮巧当众不好意思问。 时间过了几天,一日授完琴课,绮巧终于忍不住问郭照远道:“不知先生家中可有兄弟?” “绮大小姐怎会有此一问?”郭照远笑笑。 “你真象我认识的一个人,” 绮巧叹道,“不过,他才没你这么好。” 郭照远笑:“小姐说的那人可是叫鬼算盘千片叶吧?” “你…认识他!”绮巧激动道。 郭照远点点头:“此人是在下家兄,不过因他的仇人太多,在下已有五年未曾与他谋面了。” “这倒是,他总有本事招惹人,若让我见了他,我就……”绮巧脸红了红。 “家兄他……难道也与小姐结了怨?”郭照远笑问。 “恩,他偷了我东西。” “什么东西?在下愿补偿小姐。” 绮巧涨红了脸,拼命摇头。 郭照远略显失望:“很重要的东西吗?那我叫他亲自来还你如何?” “还不了的,那东西价值连城。”绮巧脸色渐渐由红转青。 郭照远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莫非要用命来抵偿,若如此,家兄有错,在下愿替他领受。” (五) 绮巧心中一动,想这个鬼算盘的胞弟倒真是心善。想着想着,她偷眼看他,却看到“郭照远”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脸又挂上了原来的促狭的笑容。 “你…鬼算盘?”绮巧一见到他那熟悉的表情,如梦初醒:郭照远就是鬼算盘!“呃!好你个鬼算盘!我……我饶不了你!”她气急败坏地尖声叫道。 鬼算盘千片叶捂着耳朵跳开一丈,笑道:“我也提醒大小姐,如果你不告诉我到底我偷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那么我就真走了,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站住!”看着他似乎真要走的样子,绮巧心慌地叫了声。 “哦?你肯说了么。老实说你的东西我都交给了绮奇,难道还有遗漏不成?” 绮巧瞥了瞥千片叶,脸红道:“我说了你可不准笑我,也不准不理我。” “是,大小姐!”千片叶弯腰作了个揖。 “两年前你偷了我贴身带的东西,你说留作纪念,对不对。” “是啊,可是那是逗你玩儿的,再说东西不是都还给你了吗。”千片叶坏笑。 “可是从那一天起,我的心,也被你偷走了……”绮巧越说越轻,幽怨的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流,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心痛。 这句话让千片叶笑不出来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绮巧,往日里伶牙俐齿的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脑袋里闪过一个朋友对他说过的话,可惜记不太清楚。他唯一的感觉是,自己入了绮巧的套了。 他叹着气,将绮巧轻轻拥入怀中。 而绮巧则靠在他怀中,露出宛如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问情 “近几日,罗姑娘好象很不开心。” “怎么,十二楼主也会关心这种事情。” “哎,朋友一场,罗大姑娘的事就是我左某的事。” “真的?那就讨教一番了。” “讨教不敢,姑娘但说无妨。”十二楼主左峥显得侠肝义胆。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但他却视我如草芥,不屑一顾。”罗绢儿忍不住叹道,“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他看上我?” “这个……”十二楼主愣了愣,“这倒是难了,别的地方左某尚能助姑娘一臂之力,只是这情字,很难强求呀。” “唉,看来我要不开心一辈子了。” “这样吧,我送姑娘一件东西,兴许有用。” 十二楼主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银盒,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层鹅黄色的粉。 “噢,就是这薄如花粉的东西?”罗绢儿好奇地想用手去蘸,却被楼主拦住。 “这是情毒,稍碰即中。”十二楼主小心地用银勺舀了少许,用银纸包好递给罗绢儿。“只要给你心爱的人服下,他就会乖乖地听你话,成为你的奴隶。” “也就是说他的心中只爱我一个人,想甩也甩不掉了?那岂不是成了废物一个?” “总之如何由你选,要么注定一辈子得不到那个男人的爱,要么得到一个除了你谁都不认识,永远只爱你一个的人。” 罗绢儿很痛苦地决定说:“好,我就用你给的东西。为了谢谢你,我送你一块玉佩。” 十二楼主笑问:“可是你那块绢玉,非它我不要。” 罗绢儿点点头,取出绢玉,趁左峥不注意,将情毒全洒在了绢玉背面,然后拈着系玉的丝穗,递给了左峥。 “好玉!” 左峥用手接住细细地看。等他发现手上沾了一层淡黄色的粉末,已为时已晚,情毒已经渗入他的皮肤里。 “你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对不对?” 左峥苦笑地问,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罗绢儿会那么痛苦地作出决定。 原来她所问的便是他的情! ☆、伤感 “你……”雨姑娘哀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 简符子淡淡一笑,却还是推开了她的手。 “还是不能为我留下么?”雨姑娘垂下头。 “对不起!”简符子又象往昔一样,匆匆地离去了。 他刚离开,一个灰衣人出现在雨姑娘身后,他毫无表情地问道:“下定决心了么?” 雨姑娘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灰衣人执起雨姑娘的手,宣誓般地说道:“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 说完,灰衣人不见了。 “是啊,他不会再伤害我了。”雨姑娘流下悲哀地泪,泪珠滴在手背上。 她的手好凉,她的心也好凉。 刚刚是给简符子最后的机会,但他还是不肯为她而停留,即使他很爱很爱她。 屋内一片寂静,雨姑娘忽然觉得很伤感。如果简符子肯为她而留下,她还会不会如此伤感呢? 一连三天,灰衣人都未曾回来。 第四天傍晚,一个奇怪的声响从门外传来,雨姑娘急急跑去开门,一看,灰衣人倒在门口,两手空空。 没有杀掉简符子,雨姑娘心里顿觉一轻松。可是随后她发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灰衣人死了,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刀刃没得很深很深。 如此重的伤,他居然没有马上医治,就赶回来见她,只是为了见她呀。 刹那,雨姑娘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心口会那么痛了。曾几何时,自己对简符子的爱,已经悄悄转移到对灰衣人身上了,而且比之更深,就象灰衣人对她的心情一样。 如果当初能对他说,请留下吧,他一定会答应的。可是现在…… 有些遗憾,就是这样留在人们的回忆中。好伤感啊! ☆、木偶娃娃 你是我的木偶娃娃,没有我的牵线,你就无法移动。 “小小!”锦服少年对着紫衣少女连连挥手。 少女听见呼唤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又迷惘地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锦服少年不解地垂下手,随即发现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翩翩美男子,他也驻足打量了锦服少年一番,然后也离开了。 龙云客栈,西厢一间上房内,紫衣少女坐在床沿上,靠窗而立着的正是那个翩翩美男子。 美男子从怀中掏出个小黑瓶,倒出一粒黑丸,摊在少女面前说道:“吃。” 少女乖乖地吃下后,抬起迷惘的眼:“明天我还去肖府么?” “不用了。你认识刚才大街上叫你的那个小子吗?”美男子饶有兴趣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少女顺从地答道:“此人是叶府的三公子,叶凌云。” “噢!好个俊俏的小生。”美男子高兴地点点头:“明天你不用去肖府,我一个人去。” “是。” “还有,你替我约一下叶凌云,晚上我就回来。”美男子凑近少女,“小小,你千万把此事办好了,否则……”他的手指滑过少女纤细的脖子。 小小慌忙点点头。 美男子满意地露出笑容,小小从他的笑容中读懂了一切。 木偶娃娃,我是你的主人,我能赐予你生,也能随时夺走你的一切。 龙云客栈有一个上等包厢,那是贵宾才包得起的包厢。 此刻一桌的上等美味佳肴。 小小毫无食欲地挑拣着一些菜条,对于对面笑脸盈盈的叶凌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叶凌云不解地望着小小,对她是又爱又迷惑,但却不敢多问什么。 夜很深了,叶凌云才开口道:“小小,我该回去了。” “再等一会儿,我师父想见你。” 叶凌云不安地等待着,小小冷漠的态度令他不知所措,也无从适应。 美男子终于回来了,他穿了一袭月牙色的长袍,胸口挂了一些奇怪的符。 “你是叶三公子叶凌云吧!”他轻笑,俊脸上现出一抹奇异的色彩。“昨日你我见过面了,未曾招呼,故今此特让爱徒邀你一聚,来……请喝杯水酒。” 小小很不情愿地取出一壶酒,在叶凌云的银杯里斟满。 这酒,居然是紫绿色的,好美好香。 叶凌云一口气喝了三杯,连连称赞:“好酒,不知此酒产从哪里?” “西域。”美男子伸手单击一声,小二又送来几道菜。 隐隐约约,叶凌云觉得自己醉了,好似腾云驾雾般舒畅,然后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却为何总醒不过来。 美男子望着已产生反应的叶凌云,伸出右手抚摩他的脸:“好俊的孩子,希望是个好玩的木偶娃娃。” 小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吭声。 曾经那么爱你,可你始终是个木偶娃娃,无法感受我的内心。 叶凌云再醒过来时,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连小小也不认识。每天他都陪着美男子,下棋、抚琴、骑马、吹箫。自打他重新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那个美男子,于是那个身影便一直停留在他眼眸中。只是他内心还存有一丝疑惑,令他久久不能安心。 “少主,为什么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呢?”叶凌云问。 “你的过去只是一纸空文,又何必深究?” “那我的父母呢?” “你是我的,又何来父母。” “可是……” “好了,别想得太多了。”美男子怜爱地扶了扶他的头。 为什么他能影响我的情绪,他只是我的木偶娃娃呀! 叶凌云常常会一个人发呆,渐渐地,人没了生气。美男子守在他床头,眉头微皱。 或许他不适合当木偶,或许该还他自由,可是真有些舍不得。 当美男子出去的时候,小小替叶凌云熬了碗汤药:“喝吧,喝了就能想起过去的一切。” 叶凌云听见这句话,双眼顿时一亮,毫不犹豫地,他仰头喝下了药。 又苦又涩。叶凌云望了小小最后一眼,然后极其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空碗掉在地上,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凌云!”美男子拼命地摇晃着叶凌云。 “不用再叫了,他已经死了。”小小站在他身后冷冷地说道:“我给他喝了绝望汤。” 美男子望着小小,突然惊觉自己已不能再控制她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慢慢扩升。 我是你的木偶娃娃,你是我的主人,虽然我需要由你牵线才可以移动,但如果你要将我抛弃,我宁愿将线扯断!即使这样的后果会断送我自己。 小小端起一碗绝望汤,一口喝干,然后她坐在已倒在地上的美男子身边,从他身上拔出匕首,用尽力气朝自己的胸口插去! 木偶娃娃会永远和它的主人在一起。 ☆、断弦 窗外的雨,不停地不停地在下。 古边望着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边的凤焦琴因缺少主人而沉默不语。 他站在窗边,仍在等待。 难道出了什么事? 雨越下越大,古边沉不住气地来回走动。忽然他听到了一个期盼的脚步声。 门打开了,果然是古边想见的那个人。 来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天哪,来人居然身负重伤! “俞乔哥,出了什么事?”他扶住来的人,一脸急切。 俞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遇到个杀手。” “那东西……” “还好平安送来。有……水吗?”俞乔脸白如金,呼吸极不平稳。 古边担忧地为他取来了杯水茶,递给了俞乔。 俞乔仰头喝干,松了口气。 “对了,这是金疮良药。”古边翻了一下药柜,找出了几个小瓶。 俞乔吃了药,又外敷了些药粉,一柱香时间他便感觉好多了。 “千兄托的镖呢?”古边急切地问。 俞乔从怀中掏出一只长有半尺的盒子,轻放于桌面。 “咦?这么小?”古边问道,伸手想取,却被俞乔挡住。于是他干笑了两声。 “江楼主呢?不是约好在此地转镖吗?” “噢,江楼主有要事要办,故特托小弟代为收镖。”古边从怀中取出一折纸,轻轻打开给俞乔看。 果然是江楼主的亲笔书函,也确实将此镖托给了古边。 俞乔看了古边一眼,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 古边终于接过了盒子,看得出他很兴奋。忍不住打开了盒子。 一瞬间,他吃惊地张大了嘴。 盒子里仅放了一根琴弦,一根细如发丝的断弦。 俞乔走到凤焦琴边,轻抚琴身。 “这就是名震武林的珍宝!”古边问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很奇怪吧?枉费你毒死江楼主,枉费你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接近我!”俞乔嘴角微微上扬,他的伤似乎并不太严重:“你请的杀手也不错,差点就抢走了此物。” “怎么可能,这根断弦居然花了三十万两来押镖。”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珍宝。”俞乔轻轻叹了口气:“你把所有时间都花来毒害、算计他人,又怎能静下心来抚曲一首呢?就算珍宝放在你眼前你也看不见!” 古边吃惊地望着那把微焦的古琴:“它是珍宝?” “凤焦琴价值千城,它的琴弦价值三十万两一点也不为过,只可惜了你一点也不懂。” 古边沉默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踏入这个闲情楼第一眼看见它就知道了。下那么大的雨,很容易让凤焦琴潮湿,而江楼主居然没有把它放回内室,而你更没有多看它两眼,足以见一切了。” “还好你现在受伤了!”古边悠闲地拍了拍身上溅到的雨滴。 “可是……”俞乔露齿一笑,他站起身:“我的伤也只是演给你看的。” 俞乔说话间,整个人变了,目光凌厉而尖锋,一股杀气显露出来,他的流星锤也握在了手中。 古边的脸色已发青,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动,流星锤便会无情地夺走他性命。除非…… 在僵持中,古边突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 灯光映着他扭曲的脸,异常恐怖,他仅存的一点意识在叫:“怎么可能……” 俞乔蹲下身子,轻蔑地道:“古边老弟,想不通吧!刚刚你不动手,是不是在等我的毒发作,可惜的是,我根本没有中毒,而你却中了自己下的毒。” 古边已无法言语,突出的眼睛中仍残留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 俞乔踢了踢古边的尸体,然后轻撕下自己脸上的□□,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自言自语道:“你又怎知道俞乔便是江楼主,江楼主便是俞乔呢?” 他取出那根断弦,装在了凤焦琴上。 “弦虽已断,却不能不换,原来的这根与换上去的那根音色差异得很呢……” 窗外的雨仍在下,窗内却已是琴音袅袅。 ☆、情比金坚 江山如此多娇,却引不起一个人的注目。 他穿一袭浅绿色的长袍,身形颀长,站在滔滔江水边,竟是神情一片茫然。 “开轩啊开轩,枉费你这一生争名夺利,却留不住一个你喜欢的人……” 远远地朝他走来一个紫衣少年,面露恭敬,垂手立在季开轩背后,轻劝:“季庄主,该回去了。” 季开轩回过神道:“客人们都来齐了么?” “四位客人都来了。”紫衣少年说话间,季开轩已走了出去,于是他急忙追上去。 “都来了?简符子、钱苍松、唐青君和江楼主?”季开轩边问边走,走得很快。 紫衣少年也追得极快,总是在季开轩身后三尺之内。 又返回到了“开轩庄”,那高如钟楼的槛门,那随风飘扬的彩旗,那俊逸的苍松,那威严的石狮,一切都透露着主人的名望与地位。 贵宾室内,静坐着四个人,一个是白衣的年轻人,一个是红衣女子,一个是锦服男子,另一个则是虬髯大汉。 “季庄主,好久不见了!”红衣女子露齿一笑,媚态百生。 季开轩颔首扫过四个人,脸上不露痕迹地闪过一丝奇异神色。 “不知季庄主找我们四个,有何指教?”锦服男子冷问道。 “听说你们四个人是最后见过我夫人的人。”季开轩的开场言令所有人一震,“我夫人已经三天不见了。” “季庄主,你想说什么?”虬髯大汉一开口,便是声如洪钟:“我钱某岂是拐骗之人。” “老钱,季庄主不是那个意思。”红衣少女惊问,“季夫人失踪了吗?三天前我的确见过令夫人,可是聊了一会儿我便走了。” “什么时候?”季开轩问道。 “大概是午茶时间。” “那么简兄呢?”季开轩转问白衣年轻人。 “比唐姑娘晚一个时辰。” “不知内人找阁下所谈何事?” 白衣人嘴一抿:“季庄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四位的是,内人失踪了三天,肯定是和你们有干系的。否则,她是不可能走的。况且,昨天我已找到她的尸体。” “季庄主莫把莫须有罪名往我们身上推。庄主夫人之死,未必就和我们有关系。”红衣女子也略微不快地答道。 “原来庄主找我们来,是想从我们四位之中找一个替死鬼?”白衣年轻人懒懒地说道。 “内人生前,也就是失踪的那一天,曾说过,她手上有一个人的把柄。”季庄主不紧不慢地说道,眼神已掠过听话的四个人。 白衣的简符子微微皱了眉,略表不解。 一身锦服的江楼主却木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而虬髯大汉钱苍松则直视自己,一脸的坦荡。 只有红衣女子唐青君微微吃了一惊。 “是关系到那人的前途、名誉和身份地位的把柄。”季庄主徐徐道来:“一年前点苍派的门下十八个徒孙忽然失踪,其中包括最有可能继承点苍派的尹桐,想必大家都知道的?” 四个人点头,却都不作答。 “听我内人说,都和点苍派的金狮宝藏有关。而偷了此物的人,正是你们四个人其中的一个。” 唐青君吃惊地问道:“季庄主此事可真?” 季开轩表情严肃地答道:“是真的。只是暂时我还不知道是哪一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是个用剑的高手。” “难道夫人是被人一剑刺死的?”唐青君问道。 “的确是一剑刺死,没入眉心,惨不忍睹!”季开轩逼视眼前的四个人,“各位有何想法?” 钱苍松说道:“不知季庄主是如何判断出此事的?难道天底下被人用剑刺死的皆是我们四个之一所为?” 季开轩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凶手的身上某处,已被内人做了标记,不知各位可有胆量验身?” 四个嫌犯面面相觑。 唐青君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庄主,这要是验不出来呢?” 季开轩冷哼一声:“我若无把握岂敢妄言。” 验身下来的结果令人吃惊。 钱苍松的后背,有五道划痕,看时间应是新伤,这么巧? 钱苍松不敢置信:这伤是从何而来?莫非真是庄主夫人所留? 将钱苍松送至府尹治罪后,其余三位客人均已送走。 紫衣少年送茶而来,是刚沏的上等碧螺春茶。 茶香浓洌,季开轩尝了几口后放下。 “庄主,事情解决了吗?” “是啊,解决了,钱苍松果然招了。” “这么说,的确是钱苍松杀了夫人?”紫衣少年小心地问道。 “可是,我不太理解,夫人是怎样抓伤他的?伤在后背,这……” “其实庄主明白的。夫人是不洁不贞的。”紫衣少年象是在揭季开轩的伤痕,他讲的每个字都往季开轩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其痛楚可想而知。 季开轩垂下头,手在抖。 是的,他明白,早在内人嫁来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一点。枉费他对她一片真心。 第一个被他逮着的男人居然是帐房总管事,而她对此显得毫不在意。 毕竟,他爱她,所以他不能对她怎样。这一点她深知。 “庄主,唐姑娘又回来了,现在别院等您呢!”紫衣少年提醒道。 季开轩抬起眼,一片茫然:是唐青君? 别院里,一袭红衣的唐青君笑吟吟地等着季开轩。 季开轩一进来就开口问道:“唐姑娘去而复返,这是为何?” 唐青君靠近季开轩,吹兰吐气地问道:“我想知道,钱苍松是否真的偷了金狮宝藏?” “去问钱苍松不就得了,为何来找我?” “因为庄主夫人曾对我说过,庄主的收藏品中好象有此物。” “哦?内人是开玩笑随口说的。” “庄主,你别把我当白痴!钱苍松是凶手?可笑。那个蠢人肯当替死鬼,是因为与庄主夫人有染,不敢辩解。再说,他身上的金狮宝藏,只不过是你给的假货而已。”唐青君娓娓说来,象是亲眼所见。 季开轩笑道:“那你想怎样?” “把真正的金狮宝藏给我!”唐青君笑的象毒蛇般令人作呕。 季开轩走出了别院。唐青君在他背后冷笑,笑他的胆怯与无能。 但是紫衣少年进了别院。 片刻之后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叫声,然后紫衣少年边擦手边走出来。 出来后的紫衣少年又为季开轩沏了一壶新茶,因为原来那一壶冷掉了。 季开轩坐在厅中央,呷了一口新茶,很欣赏紫衣少年。 “一见呀,以后尽量不要让人出声,我听见了心里总会难受的。” “一见明白,没下次了!”紫衣少年恭敬地答道。 季开轩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真正杀死他夫人的人,正是季开轩自己。那一天,听见她房内有男子之声,他的火就冒了出来。 可待他冲入房内,只剩下半裸的夫人躲在床上而已。所以他杀了她。 当她美丽的躯体僵硬后,季开轩便把她埋了。 只有死人才会对他忠诚。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世上没有情比金坚的真爱,难道不是吗? 那么那个最后躺在她床上的男人到底是谁? 想到此处,季开轩的手又抖了。 紫衣少年已悄悄地退了下去。 隐在暗处的江楼主微微一笑,原来这才是事实。唐青君真是笨得可以,她的死绝对是咎由自取。只可惜了庄主夫人,那么美的人,季开轩也舍得下手。 其实,季开轩要找的男人正是江楼主。只是他永远都不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等到紫衣少年又出现时,发现季开轩已死了。 他死的时候,一点声响也未发出。紫衣少年难过地抱着他的尸体。 “开轩庄”从此只剩一见一个人而已。 ☆、逍遥手 一别好几日,千片叶又躲到逍遥岛去逍遥了。 在那里,他遇到了江湖上最传奇的人物逍遥公子。 当然,他从逍遥公子手上又骗走了不少东西。由此看来,他的本性真是难改。 “逍遥二字,真是难呀!”逍遥公子感慨地说道。 千片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已是逍遥公子,逍遥二字对你有何难?” “千兄有所不知,普天之下,夺名利抢珍宝的人何其多,皆因参不透此二字也!” “那你呢?”千片叶酒足饭饱,打嗝地问。 “逍遥不在我人,而在我心。”逍遥公子笑着答道,“可看千兄,好象比我还要逍遥,小生实在羡慕啊!” 千片叶也笑。 “听说你的手是天底下最逍遥的手,能开任何锁?”千片叶忽然问道。 “不敢,只不过开过几百把锁而已。” “太好了,前些日子从宫中取了一件宝贝,还真开不开来,今日你帮我忙,让我瞧瞧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可好?” 逍遥公子点头。 千片叶从身上一个蛛丝布袋中取出一只香炉给逍遥公子。 此香炉,装有带锁的炉盖。 锁是八龙护镜锁,此种锁,龙眼左卦为生,右卦为死,生死相克,非懂五行八卦者不能开也。 逍遥公子从发髻中取下一枚银针,塞入锁眼之中。 三下两下,手极其灵巧。 听到波多一声,锁眼已开。 轻轻打开一看,千片叶哑然。 里面是一粒小小的药丸,碧绿。 “这是什么?”千片叶捏起药丸,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逍遥公子道:“总是好东西吧!” “好东西?你怎知不是□□?” “大凡□□,哪能造得如此精致?而且冰凉,是好东西。” “哈,你说好东西,那就送你,你别客气,吃了吧!” 逍遥公子接过,果然一口吞下。 此物入腹后甘清无比,食后明目醒脑,果然是好物。 两人却都不知,此乃波斯进贡的延年丸,食之有良效! “那你的朋友怎么了?” “他们?两个混球,没义气。一见到是鬼使,扔下我就逃,还多亏了你,我才能活到现在。想我平日待他们也不薄啊!”千片叶跺脚,恨恨地咒骂。 逍遥公子笑。 千片叶用手托住腮,慢慢想了一会:“其实,比起别人来,他们真是对我没话说,特别是凌阁。简符子嘴巴凶了一点,但是总的来说好人一个。” “是啊,外面世界的人,却是非妖即魔。有一种魔咒,是永不消逝的,那便是心魔。” “魔由心生!心不止则魔不消,对吗?”千片叶问道。 逍遥公子又笑。 “逍遥不在我人,而在我心。” 夜色里只听得见一阵阵笑声,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