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又把正道之首的儿子抢走了 作者: 秋藕 文案: 美人受正直沉稳攻 沉睡两千年,横空出世的大魔头谢莫遥一举一动倍受正魔两道关注,所以人以为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人间即将陷入炼狱。 大魔头带领魔族攻打正派,打得轰轰烈烈,最后只抢走了正道之首的儿子。 陆霜瑜猜测这大魔头会有多难对付,结果发现不过是难伺候罢了。 谢莫遥走路要扶,挑食嗜睡,没事就去闹事,吓野鸟吓完还嫌鸟胆子小,不爱听道理,一不高兴就玩失踪。 所有人都觉得正道之首的唯一儿子,金尊玉贵长大的陆霜瑜陆公子一定受不了,但陆霜瑜却把谢莫遥照顾得很好。 原本会给人间带来地狱般灾难的大魔头,却在陆霜瑜面前特别放松慵懒,像可以随意摆动的废物美人,和令人头疼的大魔头哪有一点关系。 众人感叹,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治理各大门派的少年天才,正道之首的儿子陆霜瑜,大魔头都能降得住。 众人:能传授一下对付魔头的方法吗? 陆霜瑜:不必对付,他不凶,只是爱闹,哄哄就没事了。 众人:?!!少年,陆仙君,你的嘴角能不能往下压一压。 惊!正道之首的儿子陆仙君和大魔头在一起了!正魔联姻了! 魔尊:! 正道之首:! 懒散阴晴不定沉睡千年嗜睡起床气重,睡着了随意摆弄的魔头美人受vs一身正气善治理脾气好耐心沉稳哄人一流贤惠全能正道之首唯一的儿子攻 年下,受两千多岁,攻很年轻 内容标签: 年下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莫遥,陆霜瑜 ┃ 配角:接档预收年下小甜饼《正道仙尊的体弱恶魔少爷》求收藏,戳专栏可收藏 ┃ 其它:固氮预收《反派师尊洗白指南》求收藏,戳专栏可收藏 一句话简介:美人受正直沉稳攻 立意:邪不胜正 第一章 后山的远方,一位白衣少年背着药筐不疾不徐地下山,白衣飘飘,身材颀长,腰背端正,就算背着药筐也一股端正的气质。 少年下山到平地,背着满载而归的草药,所路过之处传来一声声声音: “陆师兄好。” “陆师兄!” …… 少年陆霜瑜一一点头回应。 礼貌回应后,陆霜瑜继续节奏平稳地往前走,直到两朵花挡住了他去路。 一个模样姣好的女同门害羞地举起手中两朵花:“陆师兄,你觉得我戴哪朵花好看?” 陆霜瑜抬眸看去,嘴角淡淡一笑,疏离又客气地回:“皆可。” 女同门失落地撇了撇嘴,眼看着陆霜瑜又要继续往前走,她赶紧上前再次拦住,急忙将手中两朵花分别戴在头发两侧,不死心地问:“这样看呢,两朵花总有区别的吧。” 陆霜瑜薄唇微抿,还未来得及说话,远方突然响起一阵巨响,天地都为之一番震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身形踉跄。 “这什么情况?” “出什么事了吗?” …… 大家紧张地问。 陆霜瑜端正身形,转头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眉头微皱,他又看了看四周惊慌失措的同门,沉下声音安抚:“大家不必惊慌,响动来自远方,至于震动,以防再次发生,大家还是皆散到空旷的地方去。我这就去掌门那里说明此事。” 有了陆霜瑜的安排安抚,大家很快冷静了下来,听从安排皆远离这后山,散去空旷的地方。 那位问哪朵花好看的女同门也踉跄了身形,不过不至于摔倒,但头上两朵本就没戴牢的花已经散乱不堪,有几朵花瓣甚至落到了她鼻子上,样子有些滑稽。 有些人注意到了这女同门,忍不住有些想笑。 女同门还依依不舍地看着陆霜瑜,被人催促,声音有些轻蔑,强忍着笑:“好了快走吧,陆师兄忙着呢,别打扰他了。” 女同门窘迫不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沮丧。 陆霜瑜要离开的脚步微顿,他修长的手指微动,灵力微现,很快一道清洁咒落在了那女同门身上,女同门身上乱七八糟的花朵皆数被清理干净,他轻声劝道:“去空旷的地方。” 女同门眼中一下有了亮光,立刻点头,当下就听从命令离开:“陆师兄你也要注意安全!” 陆霜瑜快速找到掌门,掌门陆邻在门派的议事大厅。 白日里大殿门禁闭,这是很少有的事情,陆霜瑜心中微沉,想要进去,却被门外看守的门派弟子拦住:“陆师兄,掌门现在有要事,不太方便,还请稍后再来吧。” 陆霜瑜一路走来,也没有再发生二次震动,他微点头,准备先去疏散各弟子以防万一,正要走,禁闭的大殿门内传来了掌门低沉沉稳的声音:“是瑜儿吗?进来吧。” “是!”看守的弟子回了一声,当下放陆霜瑜通行:“陆师兄请。” 陆霜瑜颔首进去,步入殿中,抬手微弯腰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抬眸看着大殿中的人,微微震惊。 大殿之中不仅有他们门派的掌门,还聚集了各大有名门派的掌门,他们相互围坐,皆凝神对着中间的一个玉珠施法,所有掌门皆全神贯注,不少掌门额角已经有冷汗沁出。 陆霜瑜的掌门其实也是正道之首,对于陆邻能够召集到这么多掌门来于此,他并不感到惊讶,惊讶的是这么多掌门都在用全力朝那玉珠施法,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陆邻也在凝神施法,他分出一丝心神与陆霜瑜说话:“瑜儿,你是我儿,将来这赤羽门派的重任也要交付于你,此事我便不避着你了。” “父亲请说。”陆霜瑜放下身后的药筐,全神贯注地倾听。 陆邻:“你可听到刚刚的巨响?” “是,我已经让大家暂时都去空旷的地方。” “嗯,做得很好。”陆邻声音沉了下去,“那魔头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说不定震了一次来了兴趣,以后三番五次搞地震。” 陆霜瑜疑惑反问:“是魔族的魔尊?” “不,是一个几千岁的大魔头,”陆邻回忆起自己翻阅古籍的内容,“两千年前,诸神恶魔大战,神界死伤大半都未能杀死那魔头,最终重伤那魔头将那大魔头镇压于地底下,长眠于地底。” “那大魔头于不久前重新现世,我们找到了他苏醒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深坑。我们派人守在那儿,就在刚刚有人来报,那魔头突然重新回来,对着深坑又是一通乱砸,惹得地动山摇,他看着四处惊慌散开的鸟类兔狼,高兴地笑了许久,可见其心理有多么阴暗。” “此等阴暗危险的魔头,定要将其重新封印于地底下才可。”另一位掌门义愤填膺道。 “我们已经研究过那巨坑,在那寻得了这枚玉珠,上面有着天界留下的封印。”陆邻手中捏诀,众掌门中间的玉珠上现出复杂的咒语,“我们现在在做的事便是修复并加重玉珠上的封印,届时将那魔头重新打压于地底之下。” 陆霜瑜认真听着,同时也有自己一个猜测:“此魔头重新现世,但天界也并未派人重新镇压他。是否有这样的可能,当年魔头冒犯天界的重罪已经受足了惩罚,如今只要这魔头不再作恶,天界也不会再管他。” 四周掌门的神色也迅速冷了下去,一位掌门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多此一举了?” 所有掌门都冷冷看向陆霜瑜,威压四起,陆霜瑜顶着极具压迫的威压,声音不卑不亢,坚持自己的观点:“晚辈也只是说了一种可能。” 陆邻看了一眼四周的掌门,开口:“诸位,瑜儿年纪小,生性过于善良,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勿怪。” 正道之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众掌门也都收了威压。 “瑜儿,为父问你,是一定要这魔头做了恶事,我们再想办法封印他?到时候生灵涂炭,还来得及吗?”陆邻说话循循善诱。 陆霜瑜想了想回:“来不及。” “如今这魔头已经做了魔族的领头,连魔尊都要臣服于他,未来不可避免要发生大战,我们定时要做好准备。”陆邻又道。 防范于未然,陆霜瑜也很认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父亲,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吗?” “玉珠的事情重大,不便太多人知道,以防有人向魔头通风报信。”陆邻叮嘱。 “是。”陆霜瑜回。 “这玉珠远比我们想象的难修复加强且不好停止,一旦停止,下次便需要成倍的灵力去开启,所以我与各大掌门在此闭关处理玉珠的事情。”陆邻看向陆霜瑜,眼中并无多少担心,“我平时也教了你许多,这段时间赤羽派交于你打理,应当没问题吧。” 陆霜瑜郑重接下重任,与此同时陆邻手中一道符出去,向门派所有人告知,近段时期门派事务暂交于陆霜瑜的事情。 “其余掌门也会暂交于重要弟子,但若有弟子不明来询问原因,你要交代安抚好,玉珠的事不要提,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霜瑜一一应下,准备退下时,陆邻又叮嘱了一句:“若那魔头来犯,不必顾忌,立刻通知我。” “好。”陆霜瑜退下,谨遵陆邻的命令,把赤羽派打理得井井有条,安抚到位,大家并没有因为那么多掌门闭关而恐慌。 至于那大魔头,除了传来一些魔头在魔域乱发脾气,把魔域上下都折腾一遍的事情,倒也没出来祸害人间。 陆霜瑜除了多了要处理门派事务,安抚各派暂掌管大事的弟子,其余和平日差不多。 一日,他处理好赤羽派事务后,专心做起了研究草药,做药的日常,他的门派好友陈萧来他的小院子做客,每来一次都少不了吐槽:“霜瑜,我说你爹真的是狠心,舍得让自己唯一心肝儿子住这么破的草屋。” 陆霜瑜手中制药的动作不停:“父亲有他的理由,我们虽生于太平之世,但不能忘忧。” “那也不能一直住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搬出去?”陈萧都替陆霜瑜愁,然而陆霜瑜却并不怎么在意:“这里挺幽静的。” “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让你学那么多东西,看那么多书学历史学策略,平时还要修炼,还有炼你这草药,结果你还得学会做饭这种小事,他也不怕累死你,你才十七岁啊十七岁,太惨了。”陈潇玩着陆霜瑜的草药,不理解地摇头。 “无碍,我应付得过来,再者若没有之前的基础,我现在打理门派也不会这么顺利。”陆霜瑜看得很开。 “你就是什么都不生气,脾气好,”说到这里,陈潇一下想到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横空出世的大魔头脾气有多坏吗?” 陆霜瑜摇了摇头,研究地尝了一下手中的草药。 “那个魔尊你知道的吧,之前天天嚷着要主宰三界,还天天喊口号,猖狂得不行,结果被那大魔头揍了。就因为带着魔兵喊口号,把大魔头吵醒了,从此他再也不敢早操喊口号了哈哈哈!你说这魔头脾气坏不坏?”陈潇笑得捂肚子。 “坏。”陆霜瑜应和地回,也跟着笑了,不过他笑的点是一个睡了几千年的人竟然还能这么贪睡。 “不过我听说这大魔头在魔域玩得无聊了,想要来人间玩玩,你说他会不会来人间大开杀戒啊?”陈潇笑着笑着又担心了起来。 陆霜瑜眉头微皱:“他在魔域大开杀戒了?” “那倒没有,不过那魔头阴晴不定,挺会折磨人的,魔尊都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倒是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到了魔域首先控制魔尊,你说这魔头到了人间,会不会先控制正道之首,也就是我们的掌门,你爹啊。”陈潇想起听到的魔尊超级惨的传闻就连连摇头,“不行,掌门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绝对不能落到那大魔头的手中。” 陆霜瑜手中研制草药的动作骤然停止,神色凝重。 “霜瑜你别太担心,我只是瞎猜的,而且我们掌门可是正道之首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抓呢?现在各大掌门都集体闭关,是不是在商讨杀魔头的方法,有这么多力量,那魔头一定会被灭掉的!”陈潇鼓励。 陆霜瑜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做完每日的功课后,他去书阁找了结界封印的书籍看。 通过知识的学习和整理,他找到了个方法,能够在比自己更强之人结下的封印基础下,再次加强封印。 仅凭他一人之力还不够,陆霜瑜聚集了赤羽派修为基础还不错的弟子,教与他们方法,众人一起加固结界。 “陆师兄,这是掌门在门派四周下的结界,纵观各大门派都是最厉害的,就连之前魔尊来犯,也没能冲破结界。” “而且掌门那么强,我们真的可以在此基础上加强吗?” 大家跟着陆霜瑜的命令加强结界,但中途遇到了阻力,之前强者下的结界不是那么容易加入的,大家有人想放弃,有人提出质疑和必要性。 陆霜瑜变换手中咒诀,看向四周的人,眼神坚定不容置疑:“不管如何,都有试一试的必要。” 大家忐忑的心忍不住跟着安定下来,专心手中的施法。 虽然开始阻力很强,但是一步步有规律地照着陆霜瑜给的方法来,竟然真的突破进去,将结界至少加强了一倍以上。 大家呼出一口气,看向陆霜瑜,眼中藏不住的钦佩,本来正道之首下的结界就强到足以抵抗魔尊,如今又翻倍加强,这结界不知要多牢固。 “陆师兄你的的方法真的可以,现在我们赤羽派的结界相当于铜墙铁壁,我想就算是那横空出世的大魔头来,都没办法硬闯。” “对啊,管他什么大魔头小魔头,我们再也不用怕了。” 陆霜瑜看着完全加固的结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些:“好了,大家都去上课吧。” 众人纷纷告辞,正要散去时,一道黑影从远方迅速而来,速度极快,像闪现一般。 陆霜瑜看着闪现到近在眼前的人,心跳微微加快,浑身都警觉了起来,这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议。 黑雾散去,近在眼前的人露出了真容,抬眸懒散地看了看四周。 众人皆持剑防御,想要质问来者是谁,但口中的话又被眼前之人惊人的美貌震住,来人一身白衣胜雪,如墨的长发披散着,笔挺的鼻梁,完美的五官轮廓都极美,但他不动的时候冰冷得令人胆战,不敢让人直视,而当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微微转动,整个人美得如画,尤其他身上自带一股想动又懒得动的懒散劲,更加勾人心魄。 一位弟子原本要质问的话,说出口时却情不自禁温柔了起来:“请问这位道友是来找何人?” 陆霜瑜视线也落在此人身上,但浑身都是戒备的,静静等此人的回答。 谢莫遥声音清冷悦耳,如清泉一般好听,但字字却都是危险发言:“听说正道之首在这做掌门,我来抓一抓他,这天下,会不会乱一乱?” 众人震惊,终于从来人的美貌中缓过神来,愤怒无比:“你说什么?” “大胆!正道之首也是容你这般侮辱的!” “怎么这么吵?”谢莫遥嫌弃地皱眉,终于注意到这位与自己很近,隔着一道结界却一直格外安静的少年,这少年生得倒是很好看还安静,让谢莫遥生出了一些好感,他微弯身,看着陆霜瑜,启唇缓缓问,“小孩,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清冷带着凉意的声音流入陆霜瑜的耳畔到心底,他抬眸直视谢莫遥,一字一句强硬无比:“不对。” “哦?真可爱。”谢莫遥抬起手,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含着浅浅慵懒笑意,修长好看的食指随着他的话音缓缓抬起,穿过那铜墙铁壁的结界,朝着陆霜瑜眉心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是个年下小甜饼 第二章 “陆师兄!”见到魔头的手那般轻易地穿过结界,朝陆霜瑜的命门所去,所有人担心地喊。 大家要上前帮忙,可发现自己根本靠近不了陆霜瑜,陆霜瑜四周结了一道坚硬无比的结界。 他们全力攻击那结界的同时,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震惊恐惧,这还是人吗?不仅能那么轻易地突破那般厉害的结界,还能转瞬在他人的结界里面再结一层结界,这魔头的修为到底是什么程度了。 陆霜瑜下意识就要反抗,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浑身都被一股千斤一般重的力道压制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结界,朝他眉心而来。 眼看着那根手指越来越近,带着强烈的压迫窒息感,陆霜瑜浑身紧绷,心跳加快,感觉那手指要按上眉心的那一刻心脏紧缩,只是随着那只手指的靠近,眉心处剧烈的疼痛没有传来,他额头的发梢被那手指按了按。 四周的人也都跟着那一按停止了动作,大大松了一口气。 陆霜瑜没敢放下心来,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认为这魔头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戒备地盯着那手指,只是那手指按了后只简简单地展在陆霜瑜面前,紧接着手的主人理所当然地吐出了一个字:“擦。” 陆霜瑜微怔了一下,又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这人主动来摸他头发的,摸完却还要他来清理干净。 谢莫遥见这好看少年没动作,终于想起来禁锢封印的事,他另一只手微抬,陆霜瑜周身千斤般的禁锢终于散去。 陆霜瑜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与此同时那只手更加嚣张地展在他面前,又是那一个字:“擦。” 也不是威胁的语调,就是那样淡淡慵懒又理所当然的语气,陆霜瑜嘴角微微抽搐,反问:“自己不会?” 他反问的同时,手中捏诀快速变化,四周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咒诀,赫然就是之前他们一起加强结界的发诀。 “一起!”陆霜瑜的命令下达,四周人立刻反应过来,集体捏诀,对结界再次进行加固。 被谢莫遥穿过的那结界在迅速愈合,可谢莫遥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结界在不断愈合,陆霜瑜目的是逼退这魔头,只是效果却并不如他所想那般,他忍不住皱眉,看着这丝毫不为所动的手。 谢莫遥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群施法的人,又低头看向陆霜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问:“不累?我又没让你去死。” 陆霜瑜着实被这话气得不轻,他面上努力平静,看了一眼谢莫遥那只不断被结界圈紧手臂,冷声问:“不疼?何必为了让人给你擦手,手都不要了。” 谢莫遥这才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缓缓回了一句:“哦,还行。”顿了一会儿,又更加逼近地看陆霜瑜,嘴角微弯,一双微弯又慵懒的桃花眼里带着点点有趣的笑意:“小孩,挺会心疼人。” 陆霜瑜差点气结,他什么时候表达了心疼?他手中捏诀快速变化,四周人也跟着他的手指变化发诀,结界加固速度骤然加快。 谢莫遥不为所动,手就是不收回,就是要陆霜瑜给他擦手。 “我滴祖宗啊,你怎么飞这么快,不是说好一起来人界的吗?”突然一声无奈的声音响起,远处浩浩荡荡来了黑压压一片的人。 “那么多魔兵。” “刚刚说话的人是魔尊!” 施法加固结界的弟子看着黑压压压过来的魔兵队伍,忍不住分神,手中的施法也开始懈怠。 “静思凝神!”陆霜瑜当即高声提醒道,所有人被唤回了神思,当即专心施法,只要结界被修复了,就不怕这么多魔兵来犯。 魔尊傅深赶上前来,看到眼前情景,吓得不轻:“大人,您没事吧,您放心,我这就帮你把手解救出来。” 只是傅深刚要靠近,就被谢莫遥拂袖赶开,万分嫌弃:“你让我等你?” 傅深立刻摇头:“不敢不敢,是我的速度过慢,让大人您的手陷入了这般险境,来人,还不快来帮大人。”傅深坚定认为谢莫遥的手遇到了危险,毕竟这赤羽派四周的结界可是正道之首结下的,他试过好几次都没办法破,这结界十分难弄。 只是他手下的魔兵还未上前,谢莫遥就轻松地收回了手,傅深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在谢莫遥不悦的注视下,他立即缓过来神,当下施展了一道清洁术法,把谢莫遥的手清洗得干干净净。 同时结界唯一的空洞迅速闭合,又恢复了之前铜墙铁壁的状态。 傅深见谢莫遥收回手了,又打了个哈欠,似乎又无聊地要睡觉了,他立刻提醒道:“大人,正道之首就在里面,不过要先突破这层结界。大人莫担心,我们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冲破这结界。” 谢莫遥闭上眼睛,随意“嗯”了一句。 傅深僵了一下,这位祖宗怎么不冲了,之前不是提到正道之首就不困了吗?这位祖宗的兴趣怎么一阵一阵的,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他挥一挥手,哄骗计划没成功,对这位祖宗说过的话又不敢真不去做,只能带着魔兵们含泪去冲赤羽派的结界。 “拼尽全力也要冲开这结界!”傅深冷声下达命令。 “是,魔尊!”上万的魔兵齐齐回答,声音震天地。 一个队伍接着一个队伍的魔兵,朝这结界不顾一切地冲来,不过被两次加固的结界丝毫不动,牢不可破。 魔尊傅深亲自上阵,用尽了全身魔力也只是让这结界裂出了很小的细缝,又被结界迅速修复。 谢莫遥终于睁开了眼睛,傅深当下保证:“大人,我再冲几次,这结界一定能破,请再给我几次机会。” 谢莫遥没有说话。 傅深放下忐忑的心来,再次高声命令:“再来,不把这结界破了,谁都别想回魔域!” “是,魔尊!”大家被鼓舞了士气,更加整齐响亮地回。 傅深带着士兵再次冲结界,又是如鸟儿撞石壁一般的撞击景象。 “魔尊,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吧。” “你累不累啊。” 结界里的赤羽派弟子边在陆霜瑜的带领下不停加固结界,边忍不住嘲讽,此时结界的空洞已经修复,他们施法只需加固,可以空出些神思来嘲笑。 陆霜瑜有序地加固结界,他有自信这群魔兵闯不进来,但前提是那魔头不帮忙,他完全放心不下这魔头,还是空出了些神思,取一个传声符,给父亲传了个信。 他时刻盯着谢莫遥的动作,注意到谢莫遥的眼中厌烦情绪越来越深,听到那魔头低声说了一句:“吵死了。” 陆霜瑜心中一紧,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当机立断,立刻下命令:“大家后退!” 还在嘲笑魔尊魔兵的人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但听到陆霜瑜的命令下意识遵从,毫不犹豫地后退。 与此同时,那一直在一旁,不管事只想睡觉的魔头手中忽然亮光大现,一个繁复的符咒结出,手一个翻转,亮眼的符咒快速朝结界飞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天地都为之震动,牢不可破的结界一下被击溃消散。 陆霜瑜带着大家及时后退,没有人员受伤,但一直奋力撞结界的魔尊魔兵门可被震得不轻。 魔尊傅深的半边脸都流血了,他吐出口中的血,看向罪魁祸首谢莫遥,想要发火又不敢发火,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火气,对谢莫遥道:“大人,以后您行动时,我觉得还是告诉我们一声比较好。” 谢莫遥撩起眼皮,看了傅深一眼。 傅深被这寒冷厌烦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寒,赶紧纠正自己的话:“不说也没事,多大点事,我知道正道之首在哪里,这就带您去。” 谢莫遥终于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傅深呼出一口气,到底还是惹怒这位祖宗这件事更可怕。 魔头魔尊带着一群魔兵迅速飞向门派的议事大厅。 闯入得强硬,大家根本拦不住。 “陆师兄,这可怎么办?”大家着急起来。 “我已经通知掌门了,现在所有人都立刻赶去议事大厅,结万炎法阵!”陆霜瑜凝神思索,当下给出安排。 万炎法阵需要万人结阵,是赤羽派有名的法阵,法阵中央的火焰烈如地狱。 有了方法,大家镇定下来。 “是!”一些管事的弟子立刻发出信号。 赤羽派议事大厅处。 “大胆妖孽,胆敢勾结魔族为祸人间,我陆某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陆邻接到陆霜瑜的通知,已经和各大掌门暂停了修复加强玉珠的工作。 此时他带领着各派掌门与魔头谢莫遥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就在双方要动手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滴祖宗啊,我就说了路线你怎么就没影了呢。” “魔尊!”各大掌门充满敌意地看去,与此同时一声清澈响亮的少年声音响起:“起!”瞬间响起魔兵一阵阵惨叫声。 原来后者赶来的魔尊魔兵,正好入了陆霜瑜代领门派万人设下的万炎阵。 魔尊傅深立刻起防御阵,但这事先准备的万炎阵威力不小,一时间不好突破:“大人,我们这里有困难,无法立刻来帮您了!”他这样喊,为的是让谢莫遥来救他们。 防御阵无法顾忌所有,还是有不少魔兵烧伤,发出惨叫。 “闭嘴!”谢莫遥被吵得头疼,转身朝万炎阵而去。 虽然由被骂被嫌弃了,但看着朝这里飞来的谢莫遥,傅深竟然生起了一丝感动,这位祖宗竟然会来救他了。 “拦住他!”陆邻立刻下命令,所有掌门朝谢莫遥攻去,挡住了谢莫遥的去路。 谢莫遥几个回合下就击退了围攻的掌门们,身形迅速移动,以鬼魅一般的速度出现在几个施展万炎阵人的面前,将那些人击倒的同时,万炎阵一下消失。 陆邻难掩心中的震惊,他们门派的赤羽阵从来没被破过,万人的数目,想找到几个关键阵眼并迅速击溃极其困难,但这魔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解了万炎阵。 谢莫遥闭眼深吸一口气,感觉没有接连惨叫的世界一片清净。 陆邻面色凝重,如今情况对他们极其不利,他暗中拿出了玉珠,虽说玉珠没有被他们修复完全,但这上面到底有天界符咒在,定然也能压制这魔头一二。 他聚集全身修为,对这玉珠施法,玉珠灵光大现,然而同时他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清冷如山泉一般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你一定就是那位正道之首。” 陆邻心脏重重一跳,当下要运玉珠发起攻击,强大的灵力朝谢莫遥攻去,又尽数消失在一只手上。 谢莫遥准确地捏住了那颗玉珠,微侧头好奇地观察这玉珠。 陆邻瞳孔紧缩,怎么可能?!这魔头怎么这么轻易就接下玉珠的攻击,他心脏砰砰跳动,一定不能让魔头发现上面的天界符咒,他立即要夺玉珠,却整个人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如被千斤重的力气压住。 谢莫遥终究还是更关心正道之首,他转了转手中玉珠:“想要,那用你的身体换?” 陆邻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但玉珠又极其重要,他无法坚决否定,登时气得浑身微微颤抖。 “你有事冲我来,是我不给你擦手,你要做什么也冲着我来。”陆霜瑜深知玉珠对父亲的重要性,当下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道。 谢莫遥在半空中,他垂眸看去,想了想终于认出了那个好看又安静的少年,只是,原来他现在是在为这件事生气?:“你不给我擦手,让我不悦?” “是,你一定很生我的气,是吧?”陆霜瑜小心翼翼御剑到半空中,慢慢引导道。 谢莫遥思绪彻底被陆霜瑜吸引,他确实不悦,觉得挺有道理,确实该对这少年做点什么,正想着,身旁的陆邻突然一个大声响起:“不许过来,回去!” “请父亲见谅。”陆霜瑜根本就不后退,他离魔头距离还很远,小心靠近的同时尽量加快速度。 谢莫遥被这一下吵得心烦,想惩罚少年的兴致少了一大半,准备让对方闭嘴,却见这正道之首浑身是血,却四肢能动。 竟然冲破了他的禁制,有意思,谢莫遥对这正道之首又多了点兴趣,一下又把陆霜瑜忘了。 他抬手与陆邻过招。 总归是要抓到身边的人,谢莫遥收着力,陪着陆邻过招玩。 只是这招刚过了一半,一把长剑突然从后方直穿陆邻心脏。 “父亲!”陆霜瑜全力往陆邻的地方飞去,接住了下落的陆邻。 谢莫遥抬眸看去,是一个魔兵偷袭。 魔尊傅深上前解释:“大人,他也是为了您的安危考虑。” 谢莫遥幽幽看向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傅深吓得后背冷汗:“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救活他。”谢莫遥命令。 “什么?”谢莫遥感觉这个世界都疯狂了起来,他堂堂魔尊竟然要去救正道之首。 “我不要死人。”谢莫遥又是嫌弃又是不悦道。 傅深就是有千百般不愿,也只能去救:“这剑贯穿心脉,怕是难。” 心脉两个字提醒了谢莫遥:“护心丸。” 傅深想起不久前这位祖宗难得大发慈悲,亲手点明送给他的宝贝,心疼得不行:“护心丸也只能暂时护住心脉,最多一个半月。” 谢莫遥厌烦地看了他一眼。 傅深不敢辩驳,忍痛将护心丸给陆邻服下。 只是药丸送过去,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紧紧抱着陆邻的陆霜瑜警惕地看着他。 傅深笑了,想他一代豪杰魔尊,救敌方也就算了,救人还被人质疑:“你爹都要死了,我废那这宝贝去害他?” 陆霜瑜自小受的教育就是正魔不两立,他不相信这个魔尊这么好心,只是他又亲口听到了那个魔头对魔尊下达的救治命令。 他看向一旁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的谢莫遥,好像这个魔头真的并不打算杀他父亲。 陆霜瑜还是松开了手,只是他松手了,陆邻却闭着嘴,怎么也不肯吃那护心丸。 “父亲。”陆霜瑜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开口,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 陆邻抬眸,极其严肃地看着他,声音虚弱,做着最后的叮嘱:“瑜儿,为父教导你的话,要记得。” 他记得,正魔不两立,邪不胜正这些教导他的话他都记得,可是他现在只想要自己的父亲活着,陆霜瑜想开口,想求父亲吃药,可是陆邻作为正道之首给他的教导,不允许让他向魔道邪道低一次头,他只能低声,忍着心痛再次唤了一声:“父亲。” “有完没完?”谢莫遥最见不得这种恩恩爱爱,感天动地的场面,他忍无可忍走过来,实在不明白一个药丸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吃完。 他瞬移到陆霜瑜面前,直接将陆霜瑜抓起,以快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掐住陆霜瑜的脖子。 陆邻气得吐出一口血来,瞪着谢莫遥,满腔愤怒,开口说的话却气若游丝:“放开我儿!” 陆霜瑜心跟着一疼。 “放什么?”谢莫遥加重了手中力度,看手中少年,“不仅不放,我还要杀你。” 陆霜瑜收起情绪,同样看向谢莫遥,毫不示弱,眼神镇定凌厉,仿佛在死的那一刻也要想办法咬敌方致命一口。 明明那么漂亮安静,却又那么危险,就像这少年之前暗中潜伏,安排的万炎阵一般,谢莫遥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年可爱好玩,他烦躁的心有些缓解,看向陆邻,继续道:“除非你吃了那枚毒药,我就不杀你儿子。” “好,我吃。”毒药加威胁,明显减轻了陆邻心中的正魔两道壁,他直接就吃了下去。 陆霜瑜看到父亲吃下护心丸,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竟然是谢莫遥让他父亲吃了药,几乎陆邻吃药的同时,他喉咙上的禁锢也松开了,他不解地问谢莫遥:“你到底要做什么?” 但谢莫遥抓陆霜瑜的手并未松开,他想了想道:“抓正道之首,让天下乱一乱。” “你现在还要抓?”陆霜瑜不相信这魔头还会抓他父亲,这魔头脾气大连擦手都要人伺候,现如今再抓他父亲去,也不知道谁伺候谁。 “不,”谢莫遥瞥了一眼陆邻,眼中嫌弃都要溢出来了,“我不喜欢吃个药,还要被人哄着吃的男人。” “你说什么?!”陆邻缓过气来,听到这句话又差点气背过去。 陆霜瑜回想谢莫遥刚刚烦得要杀人的模样,这人管这那叫哄?他还在想着谢莫遥的荒唐发言,整个人忽然凌空而起,谢莫遥竟然抓着他飞起,转瞬间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快他们在一个大山洞前落下,陆霜瑜落地的瞬间挣脱开谢莫遥,迅速往后退,警惕地看四周环境,又看向谢莫遥。 “所谓父债子偿,你就代替你父亲呆在我身边。”谢莫遥往大山洞里走,也不回头看陆霜瑜,好像笃定陆霜瑜会跟上来一般。 陆霜瑜心系父亲,一心想回去,他从储物袋里拿出能指明方向的灵盘,立刻御剑往赤羽派而去。 刚御剑不久,灵盘指针忽然剧烈震动起来,这是有妖气魔气的预警,他当下躲到一颗茂密的树后,看到一头大猪妖和狐妖在说事: “没错,我的感应不会错,他回来了,就去了那山洞里。” “抢了这么多宝贝,我们不能放过他,通知兄弟们,放火烧山,看我烧不死他!” “可惜这么美的一个美人。” “瞧你那失魂样,他再美也不是你能碰的,你敢动活捉他的心思,小心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就是怕火,我们必须烧死他。” “唉我也就是想想,美是真美,毒也是真毒,我也不敢碰,好,我去准备。” …… 陆霜瑜等这两妖离开,准备走,可又停住,他们说的是他想的那个人吗?想了想他继续往前走,那魔头那么厉害,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可是,他真的怕火?陆霜瑜又想起谢莫遥破万炎阵的情景,确实破得很精妙精彩,但谢莫遥也真的全程没让自己碰到过火。 这魔头让父亲吃了护心丸,他只是还一个人情罢了,陆霜瑜这般想着,转身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23 17:46:15~2022-02-24 16:1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薛定谔的可达鸭、淡家小小蓝、甘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 陆霜瑜快速赶回去,进了大山洞里,这山洞看着大,其实也不太深,他很快找到了谢莫遥。 谢莫遥正一手拿着储物袋,一手拿着什么东西往里面放,放得还挺不耐烦,听到动静抬眸看见陆霜瑜来,更加嫌弃:“你属蜗牛,现在才跟上来?” 陆霜瑜不想跟这魔头多说话,看谢莫遥把东西放进储物袋放得这么嫌弃,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钱财乃身外之物,生命最重要,他闷声拉着谢莫遥就要往外走,谁知根本拉不动。 谢莫遥不想走,谁也不能强迫他走。 他只好开口:“外面有人要放火烧山,快走!” “烧便烧了,”谢莫遥根本不在意,随口就开始吩咐陆霜瑜做事,“你过来,把这些都装到这袋子里。” 陆霜瑜皱眉,看谢莫遥这丝毫不慌张的模样,难道是他猜错了,根本没有什么魔头怕火这一说法?也是,如果这魔头有这么大的弱点,当初天界还能拿不下,如今各大正派还需要想用玉珠还镇压他? 陆霜瑜不再多说,转身就走,只是刚走了一步,手臂就被抓住。 他本想甩开,但心念一动,在被抓的那衣料上起了一个火咒,这下不需他任何动作,谢莫遥反而先甩开了他的手。 “小孩子倒喜欢玩火。”谢莫遥说得随便,但音调很冷。 陆霜瑜起火咒的时候就已经转身,视线却始终落在谢莫遥身上,通过全程的观察,他看到了火冒出时,谢莫遥对火的明显厌恶。 虽说现在谢莫遥面色毫无异样,陆霜瑜却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怕不怕火,罢了,不管怕不怕,带出去了再说,忍着耐心再次开口:“你到底走不走?” 谢莫遥这次一句话也不说,只继续装东西,面上甚至没了一开始的不耐烦,一张美得不像话的脸冰着,缺了眉眼动时慵懒生动,冷得生人勿近。 “生气了?”陆霜瑜上前一步,试探地又问了一句,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时间紧迫,就算要吵架也该出去吵,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上前帮谢莫遥收拾东西,火速抱了一堆东西往谢莫遥的储物袋里装。 看谢莫遥那厌烦又淡漠的模样,还以为这些东西多没劲,结果等陆霜瑜去拿时,才发现竟然各个都是顶尖的宝物,最低的都得是百年一见的宝物。 陆霜瑜抓紧时间收拾这些宝物,想要节省时间,结果之前至少愿意一个一个拿的谢莫遥,现在彻底不动了,就拿着储物袋等着陆霜瑜来装。 懒死这魔头算了,陆霜瑜被谢莫遥这副理所当然差使他的模样气着了,稍用点力把怀里的宝物放进储物袋中。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又气又必须干活的模样,冰着的脸终于动了动,心情好了起来。 陆霜瑜万万没想到,这魔头的心情是这么被哄好的,果然变态。 他想发火,但想到谢莫遥之前生气的模样,算了,还是不说为妙,现在时间紧迫,别惹这难伺候的魔头不高兴。 陆霜瑜一刻没耽搁,收拾完后火速拉着谢莫遥往外走,结果还是拉不动,他努力让语气平静:“又怎么了?” 谢莫遥慢条斯理地收拾储物袋,懒洋洋的:“不想走。” 陆霜瑜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静,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他尽量揣摩这魔头的心思,虽然很荒唐但还是问了出来:“是要轿子抬您出去?” 谢莫遥想想还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要软垫。” 还好意思提要求,陆霜瑜算是明白了,谢莫遥不是不肯出去,而是纯粹的不想动,他手中飞速捏诀,一把长剑停在两人中间:“轿子没有,勉强用一下剑吧。” 谢莫遥不仅没有回应,还嫌弃无比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霜瑜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不再跟对方讲道理,先上剑,朝谢莫遥微弯身,伸手强硬揽住谢莫遥的腰,直接将对方带到了剑上。 只是一松手,谢莫遥整个人跟没骨头一般就要倒下去,陆霜瑜一手揽着,一手御剑,迅速朝洞外而去。 终于顺利出去,陆霜瑜放开了谢莫遥,松了一口气。 事情了了,他算是还了谢莫遥护心丸的人情,陆霜瑜原地朝谢莫遥告别,就此别过,说完不管谢莫遥愿不愿意,转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谢莫遥清冷懒散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浅浅的笑意:“还真烧起来了。” 陆霜瑜抬眸看去,山洞那里果真起了大火,火势强势,像是要把那大山洞彻底吞没一般。 他最后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谢莫遥又开始吩咐他:“你,把这火灭了。” 陆霜瑜装作没听到,加快速度往前走,同时御剑。 “啊,你的那个正道之首的爹,好像挺在意一颗玉珠的,我拿时,他激动地连我的封印都敢硬冲。”谢莫遥忽然回忆着开口。 那颗玉珠多重要,陆霜瑜很清楚,他停止了御剑的动作,转头看向谢莫遥,心中猜测难道谢莫遥已经知道了那玉珠的用途?警惕问道:“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谢莫遥下了长剑,就随意倚靠着一棵树,“就是我刚刚收东西收得匆忙,把它忘里面了。” 到底是谁在那里一直收东西?陆霜瑜确定他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怎么还有东西遗留在里面。这玉珠要么就是谢莫遥故意留在里面的,要么就是谢莫遥还带在身边,故意诈他吩咐他做事。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谢莫遥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深深地看着陆霜瑜,“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正道,满口仁义道德,却贯会说骗人的话,背叛人。” 自古正魔不两立,这种话他在魔族面前不知听过多少遍了,陆霜瑜没回应,但对于谢莫遥说这句话,他却信了,懒成这样的人,估计连说谎都懒。 他再次看向那燃着大火的山洞,看来玉珠确实在里面,父亲和各大掌门都那般重视这玉珠,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玉珠被火烧毁。 陆霜瑜当下想运水咒灭火,但又停手了,他们赤羽派擅长的是火,对灭火以及水相关的法术不是很擅长,如果他这水咒没有灭火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那些妖会更加助长火势。 他想他需要一个助力,陆霜瑜一下想到了什么,御剑离开。 谢莫遥看着离开远去的少年颀长背影,轻笑一声,还是逃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等一会儿再去抓,让他抓得更有趣些,忽见那火势很大的山洞上下降来许多水,那水势很大,且源源不断,很快就将那火灭了。 谢莫遥终于直起身,不再慵懒地靠着树,认真地看着空中降水的的翩翩少年。那么多妖纵的火这么快就被灭了?这小孩的灵力应该不能大到这种地步,眼眸微转,谢莫遥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原来陆霜瑜根本连水咒都没施,而是用了一个引水咒,将不远处一条河中的水都引到了山洞处。 陆霜瑜灭了火,立刻进了山洞,山洞里很多黑烟,他运着清新咒,拿出了一个寻宝仪,迅速开始搜寻山洞,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玉珠。 玉珠还发着光,上面聚集着各大掌门的灵力心血,还好没有被被毁,陆霜瑜小心收好玉珠,离开山洞。 进山洞时,他是趁着黑雾弥漫进去的,没被那些妖发现,可出山洞时外面四周的黑雾应当都散去了,陆霜瑜手持长剑,浑身戒备地出了山洞。 只是预想中的众妖攻击都没出现,外面反而安安静静的,最后的黑雾散去,陆霜瑜的视线也清晰起来,谢莫遥就立在山洞外,如墨的长发微动,一身白衣胜雪,脚下却踩着妖的尸体,鲜红的鲜血渐染了他的衣摆。 无人攻击,陆霜瑜放松下来,但眼前如此血腥的画面还是让他瞳孔紧缩。 偏偏谢莫遥在这般鲜红的画面中还是美得如一副画。“过来。”谢莫遥对他说了一句命令。 陆霜瑜虽也斩过妖,但那都是作恶多端的妖,按照门规,对于作恶小的妖加以惩罚后还会放走,他从没见过这般妖怪死了一地的场面,完全不能接受,习惯性地对这种不加辨别的滥杀给予谴责:“你杀了他们?” “不能杀?”谢莫遥看了眼四周被他踩在底下的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尽是淡漠疏离,他撩起眼皮,看了陆霜瑜一眼,缓缓反问,“你觉得他们不该死?” “告辞。”听这还没杀过瘾的语气,陆霜瑜觉得他刚刚说了一句废话,快速落下这句就御剑离开,心下更加肯定他不可能再跟这魔头呆在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莫遥抬眸,再次看着飞远的少年,十分不解,这小孩怎么又逃了,是他刚刚太凶了? 或许是,那他更不能立刻就去追了,又吓到小孩怎么办,总归现在的陆霜瑜无论到哪儿他都知道,这般想着,谢莫遥又找了棵树随意靠着,开始闭眼睡觉。 陆霜瑜御剑飞行了一半,停住了,回头看了看,发现魔头根本没有追过来,就这么轻易放弃他了? 刚刚还说过“过来”两个字,现在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陆霜瑜警惕地停下来,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视线停在了他重回找回的玉珠上。 他仔细查看,发现玉珠里有个小虫子,这虫子原本该是一对的,看来另一只在谢莫遥手上。 陆霜瑜捏住虫子要扔掉,想了想又抓了一只鸟,用一道符咒将那虫子固定在那鸟身上。 看着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陆霜瑜微挑了眉,轻笑了一声。 检查过所有后,陆霜瑜继续赶路,只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竟然还没回到赤羽派,明明谢莫遥带他飞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连夜赶路,陆霜瑜又累又饿,不过好在他到达了一个小镇,迅速在摊子处买了些包子,吃了些包子饱腹又打包了些,也顾不得休息,当下准备继续赶路,忽然路上响起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 小镇路上来了一个金玉堂黄的马车,处处显着贵气,除了在这小镇里显得太大外。 “这位公子请,我店的菜可是最美味的。” “多美味,所有人来了都要尝一下?”马车里传来清冷好听又特别熟悉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陆霜瑜浑身警备,迅速藏到隐秘角落,悄悄看过去。 “那当然,不吃多可惜。”店小二难得见到这么富贵一主,热情地介绍。 “嗯。”马车里的男人懒懒地应了一身,终于纡尊降贵地出了马车,随手将手中的一个鸟笼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被这位公子的容貌给震住,没想到竟然这般好看,不过他很快低下头不敢多看,恭敬地接过这位公子递来的鸟笼,鸟笼非常精致尊贵,就是里面的那只鸟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名贵品种,越看越像是只野鸟,而且还是那种胆子很小,动不动就瑟瑟发抖的鸟。 店小二不理解,但是还是很用心地照顾这只鸟。 他热情地为谢莫遥擦桌擦凳:“公子,您想吃什么?”他正要报菜名就听对方随意道:“都要。” “好嘞!”这主果然富贵,店小二高兴地去备菜。 “看见鸟笼上那只鸟了?”店小二正要走,忽听这位尤其好看公子问他。 “嗯,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店小二立刻道。 “知道这鸟烧成什么菜好吃?”谢莫遥懒懒地问。 “啾!”鸟笼中的鸟吓得尖叫,吓得都尿了出来。 谢莫遥嫌弃得不行:“没用的东西,怎么被那小孩看上的。” “啾……”鸟委屈又可怜地求饶。 谢莫遥烦躁地让店小二把这鸟拿远点:“脏死了。” 店小二茫然地去洗鸟。 全程偷偷观察的陆霜瑜:“……”合着还是他的错,他应该把虫绑在一个巨鹰身上,才能让这位魔头满意是吧。 陆霜瑜准备走的,但看着那只可怜吓得尿尿的鸟,他暂时没走,低声问路人买了黑色帷幕帽,一个披风,穿戴好后,进了这家店,迅速点了一个菜,继续暗中观察。 点了一桌的菜,谢莫遥随意挑了一道菜吃,不高兴地得出一个结论:“难吃。” 店小二紧张:“这些真的都是都是本镇最好吃的菜。” “我都不吃,他会吃?”谢莫遥嫌弃地起身就要走。 正吃着唯一点的一盘菜,且已经吃了大半的陆霜瑜:“……” “公子,您还没付钱呢!”店小二未料到公子这就走了,赶忙道。 谢莫遥不解:“钱,这是什么?” 店小二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绝美矜贵公子,竟然是个吃白食的:“没钱?跟我去见衙门。” 说着店小二就要去抓谢莫遥。 看着那脏手靠近,谢莫遥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陆霜瑜心中一紧,担心谢莫遥要在这里大开杀戒,拿出一锭银子,准备丢过去,外面驾着马车的人刘三却抢先进来了:“误会误会,我家公子金尊玉贵,不理这些俗尘之事,钱我来付,给,这些够不够?” 店小二收到钱,立马又变了脸色:“公子这是您的鸟,您拿好走好。” 陆霜瑜看着驾马车的人,眉头微皱,这人就是普通人,不是魔族,谢莫遥又没钱,怎么对谢莫遥这么好。 他抬手结了账,跟了出去。 “公子,您还要去哪儿。” “我要去别处,说吧,你想要什么。”谢莫遥直接了当问,他很清楚,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刘三眼冒金光:“我也不想要什么,就您那袋子里的东西,再赏小的几个吧。” 陆霜瑜眉头皱得更深,袋子?不会就那只,他千辛万苦帮谢莫遥收拾好的那个储物袋吧。 谢莫遥打开袋子,随那人挑。 陆霜瑜定眼一敲,果然是那储物袋,这里面随便一个宝物的价值把整个镇买下都不止。 刘三贪婪地挑了十个宝贝。 谢莫遥挑眉看了刘三一眼,虽然依旧是那股散懒劲,但带着明显的危险威压。 刘三被看得心一颤,心虚地解释:“您刚刚点了很多菜,我刚刚付的钱有很多很多。” 谢莫遥收回储物袋,不再看刘三,钱现在确实是他一个盲区,但钱是什么具体价值又要怎么估算他又懒得去了解,因此就懒得与刘三计较。 刘三呼出一口气,但是贪心还是大,忍不住劝:“公子您就要走了吗?我这镇里许老爷的闺女抛绣球,可热闹了,一定是来过此镇的人定不愿错过的事。” “定不会错过”这句话说到谢莫遥的心里去了:“抛绣球?” “对!接到绣球的人就能娶许姥爷的女儿,他女儿可漂亮了,徐老爷可是本镇最有钱的人。”见谢莫遥有兴趣,刘三拼了命地推荐。 “你的意思是,他想娶妻了?”谢莫遥思索。 刘三点头:“是啊,肯定啊,许姥爷的女儿那么漂亮谁不想娶呢?” 谢莫遥叹了一口气:“难怪我留不住他,原来我不是女人。” 刘三又忍不住看了这美得像仙子的男人,心道这若是女子,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可惜生成了男人又喜欢上了个爱跑的男人:“是啊,绝对是!我们晚上就把他抓回……” “若他真喜欢,那我便把那谁的女儿抢来给他,天天与他尽鱼水之欢,这下他便满足了,便不会跑了。”谢莫遥转瞬间就想到了个妙招。 刘三:“啊?您真好。”这牺牲也太大了,得忍着多大的心痛才能做出来。 然而谢莫遥越想他这妙招心情就越好。 陆霜瑜听红了耳根,这魔头在说什么浑话,谁要娶妻了!他实在听不下去,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听这魔头的风言风语在做什么,气得转身离开。 夜晚,刘三兴高采烈地准备驾着马车去接客栈的谢莫遥,只是还未上马车,手就被人从后方反折扣住,一把冰冷的长剑驾在他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刘三吓得发抖。 “你从那公子上拿了什么,都还回去。”身后传来低沉冰冷的声音。 刘三怎么舍得:“好汉饶命,你若是看上了,小的可以和您平分啊,而且今晚又能宰那人一笔,得到的宝贝都给您好不好。” 他话刚落手腕出就传来一阵剧痛,他感觉手都要掰断了,紧接着整个人被贯到一旁的墙上,浑身痛得四分五裂,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冰冷如冰:“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还,我全都还!”刘三疼得龇牙咧嘴。 那人果然松开了他,刘三揉了揉发疼的身子,看着这戴着黑色围帽黑色披风的人,假装听从,心思却活络,驾着马车假装听话地离开去找谢莫遥还东西,可实际却往衙门的方向赶去。 陆霜瑜留着心眼,一直跟着这刘三,察觉方向不对,再次逮住刘三,他已经给过这人机会了,不再跟这人废话,直接强行将宝物全部取回,讲刘三扔下马车时,丢给了刘三买马车和还中午谢莫遥那餐银子的钱。 刘三拿走的这十几个宝物中,有一半他见过,另外也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只是他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宝物上。万年雪莲,极其珍贵,万年见一次,有神兽看守,取万年雪莲的人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取之万分艰苦,但效果人人想得之,因为它能活死人,能赐活人万年寿命。 陆霜瑜看着这万年雪莲,心脏重重跳动,这个宝物绝对能救他父亲,他心脏跳动越来越快,耳膜震震响,呼吸粗重。 他闭上眼睛,终于收好宝物,长“喝”一声驾起马车,往一个方向快速毅然而去。 第四章 金玉堂黄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客栈面前,店小二看到这个熟悉的马车,赶忙热情地迎上去:“你是来接那位公子吗,我这去唤贵公子。” 陆霜瑜脸藏在黑色围帽之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客栈留上就是房间,店小二立刻上楼叫人,只是他门叩了好几下,叫了几声,都没听见里面的人有什么回应,这才刚入夜就睡了?他不敢惹这贵公子生气,又快步跑下去回复:“您的公子估计睡了,小的唤不行。” 陆霜瑜眉头微皱,现在睡觉?他看了看四周,虽已入夜,天空明月皎洁,但街道处处张灯结彩,这许姥爷果然是镇上首富,一个抛绣球,便把街道装饰得如过节灯会那般热闹,街道上男女老少都欢快地出来游玩,好不热闹,而那魔头却在睡觉? 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下马车决定亲自上楼去唤谢莫遥。 陆霜瑜轻而有节奏地叩了几下门,想了好几遍称呼,最终选择了一个最恰当但他又很不情愿的称呼,少年清澈悦耳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公子?” 唤完,陆霜瑜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一些,唤一个魔头公子这般恭敬的称呼,实在有违他从小到大的教导,他紧张地等着里面魔头的回应,结果等了半天,半个回复都没有。 陆霜瑜的心也跟着这片安静平静了下来,沉声说了一句:“我进来了。” 依旧没有回应,他抬手推开了门,入眼的便是白衣男子侧躺在白纱柔软的床上,一旁的窗户还开着,窗外的微风吹过,带起白纱,露出里面白皙如玉的手腕,与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手指无力地垂落在床边。 又一个稍大的风吹来,白纱被撩得更高,美人沉睡着,安静如画的容颜在白纱中时隐时现。 当真是睡得这么熟,陆霜瑜下意识要去关窗户,但走了几步还是停了脚步,就是要开着窗户吹吹冷风,让这魔头清醒清醒。 陆霜瑜走到谢莫遥床前,抬手撩起白纱,谢莫遥整个人彻底现在他面前,谢莫遥一身白衣,连被子都未盖,鞋子也没脱。 陆霜瑜撩起白纱的手都有些气得微微发抖。 自小到大他就被父亲教导严于律己,就连起床后被子都会叠得如豆腐一般的陆霜瑜,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店小二跟在后面进来了,很有眼见地帮忙把白纱系好,还忍不住求夸奖:“这床可还行?你家公子瞧不上小店的床,我可是为你家公子买了镇上最贵最舒服的床来,你瞧着可还配得上你家公子?” 陆霜瑜看了谢莫遥一眼,虽说谢莫遥这人懒得无可救药,但确实配这床,就算这般懒散地躺在床上,也无一点违和感,美得像一副画,他勉为其难地回了一个字:“嗯。” “那……”店小二伸出手,五个手指竖起,暗示明显。 陆霜瑜抬手给了店小二五十两银子,店小二喜滋滋地收好,不过五十两买一张床实在是天价,虽说这人什么都没问,他还是解释道:“这床真的是这个数,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那位大师打造的,唯一一张被运到了这里,真的超级舒适助眠,我可以给您收据。” 陆霜瑜抬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店小二没有再说话。 陆霜瑜不缺钱,陆邻对他从小各种严厉教导,学着学那,什么都不能落,就连赚钱都要陆霜瑜从小学起。 因此陆霜瑜从小到大就尝试过各种赚钱的工作或方法,包括但不限于做捉妖做任务,打工开店等各种方法。陆邻是为了锻炼他,不给他钱但也不干涉他赚的钱,经过从小到大的摸爬滚打,陆霜瑜有了不少积累。 其实陆霜瑜的钱财身价很高,这种镇上的首富许老爷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过陆霜瑜又谨记陆邻那忆苦思甜,勤俭持家的教导,从不会肆意挥霍钱财,历来赚到的钱很少用在自己身上,多是用在门派建造上。 所以陆霜瑜挺看不上谢莫遥这种花钱方法的,他现在觉得这魔头不仅懒还败家,他弯身轻轻推了推谢莫遥,没反应,又加重力道推了推,谢莫遥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双极美的桃花眼,上一秒还朦胧无害,下一秒就冷如寒霜。 店小二都被这股突如而来的低气压震得不敢动,感觉被这位公子扫过的地方都结了一层冰那般冷。 陆霜瑜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好友陈潇说的,这魔头的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他立刻开口,故意压低嗓音变音提醒:“公子,抛绣球要开始了,再晚便来不及了。” 谢莫遥记起了此事,厌烦地吐出一口气,又闭上眼睛不理人,但至少周身冰冷的气息散去了大半。 陆霜瑜就怕谢莫遥一不高兴,就像之前在山洞那般大开杀戒,见谢莫遥收了脾气,他暗松了一口气,至于谢莫遥为什么又重新闭眼,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懒的,他抬手吩咐店小二去准备洗漱用品。 店小二行动利落,很快端来了温水。 陆霜瑜不想管,扶着时刻要倒下去的谢莫遥,让店小二去伺候。 店小二动作利落热情,很快将毛巾从温水中挤干净,给这位贵公子擦脸。 他天天干粗活,下意识就要囫囵一擦,但看着这面容白皙精致,浑身矜贵的公子,手中动作一顿,尽力压着力给这位公子擦脸,可到底不怎么会做精细活,手中力道还是没有准候,轻轻一擦就把这位公子的脸擦红了。 店小二吓得动作一顿,以为自己犯了大事,等着这位公子喊疼骂他,可是这美人公子竟然还是闭着眼睛,靠在旁边驾马的男人身上贪睡。他放下心来,看来这公子有时候也挺宽容大度的,他更大胆地准备继续擦脸,谁知手还未动,手腕忽然被强硬控住,不能动作。 店小二看不清那戴着黑色围帽男子的面容,但也感觉到了那男子的不悦,不敢再擦脸,将那毛巾交到了对方手里。 陆霜瑜对自己这种自讨毛巾的行为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么贵的床都给这魔头买了,结果让这魔头的脸被毛巾擦得满脸通红,实在是亏得很。 想到此处,不再多言,抬手为谢莫遥擦脸。 陆霜瑜自小修炼,力度把握很好,谢莫遥的脸再也没有被擦红过,他有条不紊地擦好谢莫遥的脸,又自然而然地接过店小二递过来漱口水,喂到谢莫遥嘴巴处,压低声音道:“张口。” 谢莫遥乖乖张口,闭着眼睛喝了口,又一动不动,安静地像睡着了一般。 “不能喝,吐出来。”陆霜瑜拿了个碗接着,谢莫遥又闭着眼睛低头,把口中水吐了出来。 倒还算听话,陆霜瑜又晃了晃怀中人:“现在总行了吧,起来。” 谢莫遥本来不想说话,但想到这是他随手招的人,脑子不太灵光也是正常,且刚刚这人也把他伺候得挺舒服,便纡尊降贵地开了口:“抱我下去。” 还要抱下去,贯的你,陆霜瑜直接将谢莫遥揽着腰抱起,立在地上,而后迅速松手后退几步远,静静看着谢莫遥站在原地摇晃。 谢莫遥晃了一下,总算知道没有人形靠椅了,终于站直了身体,眼睛也舍得睁开了,幽幽地看向离他几步远的陆霜瑜,心中很不高兴,这人竟然敢放开他,原本他懒得问,但现在他就要计较起来了:“你是谁?”这人就算戴着黑色围帽,但身形颀长,姿态端正,和昨日喜欢点头哈腰的马夫根本不是一个人。 陆霜瑜压低声音回:“带你去看抛绣球之人。” 谢莫遥看了陆霜瑜一眼,懒懒抬手,店小二立刻会意,将鸟笼提来给他,他提着鸟笼往窗户处走去,看了看外面繁华的夜市:“连这事都知道,想来你是那马夫很重要的人,那马夫是令父还是令郎,又或者是令爱?” 这一个个越来越过分的称呼,被谢莫遥一个又一个不急不缓地吐出,陆霜瑜知道这是谢莫遥的挑衅,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我只是带你去看抛绣球之人。” 没把对方激气,谢莫遥没了兴趣。 “那便去吧。”谢莫遥发呆地看着外面热闹的夜市,暖色的灯笼光落在他笔挺的鼻梁,好看的桃花眼乃至整张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温暖和亲人。 陆霜瑜本想提醒这懒魔自己下去,别想着他抱,可话没来得及说,他视线不禁停留在此时的谢莫遥身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莫遥,像从天而降的仙子染了人气,但又不全是,因为那双桃花眼中无波无澜,没有渴望好奇,只是纯粹出神地看着。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堪堪想起自己本要说的话,刚要开口,还在出神看着窗外盛景的人忽然纵身一跃,竟然跳了下去。 陆霜瑜心跟着那一跃下降,他快步跑到窗户处,紧张地垂眸看去。 谢莫遥一身白衣翩翩,在街上各大少男少女的惊喜尖叫声中,以极美极潇洒的姿势降落,仙子下凡一般地落在了他那个金玉堂黄的马车前。 这画面实在是太美,有几个直接激动地晕了过去。 陆霜瑜呼出一口气,他刚刚真的是魔怔了,竟然会担心跳下去的魔头。 谢莫遥被众人围观,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一片混乱,他看着四周的混乱不堪,嘴角微扬,心情显然不错。 他又抬眸看了看楼上的陆霜瑜,嘴角笑意消失,眼中带着嫌弃和催促。 陆霜瑜脸皮薄,没谢莫遥那般招摇,他快速下楼赶去,下楼的同时也终于看明白了,刚刚在窗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染凡尘的仙子,而是正想着怎么祸乱的恶魔。 他快速来到谢莫遥面前,赶紧将这为祸人间的恶魔请上车,拦住并遣散想要凑上来的群众,驾着马车离开这混乱的街道。 他信守承诺,将谢莫遥带到了徐老爷女儿抛绣球的地方,谢莫遥下了车,随手将手中鸟笼递给了陆霜瑜。 陆霜瑜接过。 精致装扮,大红的楼上一位红衣女子拿着绣球,仔细看着底下准备接绣球的人。 底下的人都激动紧张,除了谢莫遥与陆霜瑜,红衣女子的视线不禁停留在气质独特又极为俊美的谢莫遥身上,心脏砰砰跳。 谢莫遥视线快速掠过人群,没发现想要找的人,兴致缺缺,抬手拿出了储物袋:“随便挑几个就走吧。” 陆霜瑜接过储物袋,将从刘三那里拿回的宝物都放了回去,动作利落爽快,只是在放回万年雪莲时,动作微顿,神色痛苦纠结,他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放回了万年雪莲,将那储物袋重新还回去。 竟然什么都不要还还了东西,谢莫遥没有收回储物袋,只是看着陆霜瑜,幽幽问:“为什么遮着脸?” 陆霜瑜不回答。 “你是……”谢莫遥心中有了猜测,他上前一步逼近,想要进一步看清眼前之人,他伸手想去撩那人的围帽,一样东西忽然轻轻砸了他一下,他抬眸看过去,是一只红色的球。 他下意识要去拿,想要发脾气,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别接。” 谢莫遥手便没再动,那绣球很快被别人抢去,他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寻声看去,可那个戴围帽的人却已经不在。 谢莫遥想吓鸟发泄脾气,结果发现鸟都被陆霜瑜带走了,四周街道的人依旧热闹欢快。 “吵死了。”谢莫遥厌烦极了,心情很好不好,想要把这里人的嘴都封了,他向来想到什么就做,很快手中亮光起,四周大风骤起,所有人惊恐地挡这大风。 夜空中一只准备起飞的鸟一下被大风扇在了地上,谢莫遥手中亮光更大,已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直到一个冰糖葫芦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戴着黑色围帽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大风吹散了他围帽的纱帘,露出少年英俊好看的脸,手中的糖就递到他嘴边,清澈的少年声音无奈:“好了别刮了,吃颗糖冷静冷静。” 谢莫遥不接糖,只是四周的风终于停了,他手中的亮光也散去,眼中嫌弃得不行,纡尊降贵地吐出一个字:“脏。” 这冰糖葫芦陆霜瑜一直用法术护着,一点也不脏,可他没说话,只沉默地收回冰糖葫芦。 谢莫遥越来越看不懂这小孩的心思了:“不逃了?” 陆霜瑜摘下头上的围帽,少年乌黑的高马尾轻飘,腰背挺直,他抬眸认真地看着谢莫遥,说出了心中一直的打算:“我想与你做笔交易。” “交易?”谢莫遥轻笑了一声,“说说。” “我想要你储物袋里的万年雪莲,”陆霜瑜声音严肃,“你想要什么,我们做交换。” 万年雪莲?谢莫遥记得这东西刚刚被陆霜瑜放回储物袋里,他微皱眉,有点不理解陆霜瑜的行为:“你想要便拿去,刚刚你也算做了事,便当奖励了。” “就这点事,你便把万年雪莲送人了?”陆霜瑜见谢莫遥又这样败家,一阵头疼。 谢莫遥更加摸不明白陆霜瑜的心思了,送又不要,他又开始烦躁了,没了哄人的耐心:“你到底要不要,婆婆妈妈。” 陆霜瑜差点被气噎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和这个败家魔头置气,决定换个方式与谢莫遥交流:“这样,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一点帮你办到。” 谢莫遥听笑了,他一步步逼近陆霜瑜,微弯身,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着,很近地看他,清冷的声音慵懒诱人:“我最想要你,你不知道吗?” 话音落下,夜空中炸起美丽的烟花,照亮两人,以及那只可怜被风扇倒又重新起飞的鸟儿,鸟儿欢快地在两人上方飞了一圈,终于飞走了。 陆霜瑜看着近在眼前的谢莫遥,看着烟花缤纷的亮光照在谢莫遥侧脸上,映得那双好看带笑的桃花眼中似乎也有烟花,他不知看了多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可外面烟花太响,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更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谢莫遥笑了,心情很好,拿走了他手中的冰糖葫芦。 第五章 烟花终于响停了,四周人热闹起哄,恭喜徐老爷的女儿觅得如意郎君,众人庆祝着抢到绣球的男子,那男子是楼下所有人的焦点,可徐老爷的女儿视线却不在那儿,她看见灿烂烟花下,那位公子拿着冰糖葫芦看了看,亮眼的烟花之下映出了他上扬的嘴角。 好美,少女的心跳再次乱跳了起来,烟花停了,心跳还是那么响。 “闺女,闺女?”少女久久未回应。 “魔尊,魔尊?”和少女一般无回应的,还有另一个阁楼的男人。 “魔尊?” 魔尊傅深终于缓过神来,心跳终于渐渐平复。 “魔尊,那位就是大人吧,可算找到大人了,我们这就去接大人吗?”属下恭敬问。 “嗯,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傅深起身,看着不远处的谢莫遥,沉声回。 属下又忍不住道:“那陆霜瑜竟然还在大人身边,刚刚大人竟然还对陆霜瑜笑了,在魔域我们费尽心思哄大人开心,大人都很少笑的。”他感叹着,就感觉一道冰冷透着杀气的锋利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浑身一个寒颤,吓得赶紧跪下。 这段日子他看惯了魔尊在谢莫遥面前和颜悦色的模样,都快忘了他们魔尊之前是如何霸道狠决。 傅深又看了眼楼下人群中的谢莫遥与陆霜瑜,脸色阴沉,迅速朝楼下而去。 属下跟在其身后,感觉到魔尊的低气压,尝试建议:“魔尊,我看那陆霜瑜玩的就是欲擒故纵,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的,不如魔尊您也……” 傅深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属下的脑袋,恨不得把这属下脑袋的水给晃掉:“欲擒故纵是吧,你倒是给本尊找一个欲擒故纵的机会,嗯?” 属下意识到这个计策运用到魔尊身上的可怕性与不可实施性,他羞愧地低下了头:“魔尊恕罪,是属下考虑不周,魔尊您千万不能用欲擒故纵的招数,不然大人可能再也不想理您了。” “本尊要你提醒?!”傅深气得呼吸不畅,一脚踢飞。 属下飞在天空中,依旧尽忠尽职地鼓励:“魔尊不可言弃,坚持必能有所得。” 傅深恨不得飞到天上再来一脚,被身旁的极为属下劝住:“魔尊莫生气,还是接大人的事要紧。” 傅深又看了楼下的谢莫遥一眼,担心这位祖宗又消失不见,终于放弃了上天再去踢一脚的想法,快速下楼接谢莫遥。 烟花散去,心跳逐渐平静,陆霜瑜终于想起自己之前的回复,一字一句响在耳畔:“我不走。” 他只是为了万年雪莲,陆霜瑜自我开导,他上前一步,看着对手中冰糖葫芦充满好奇的谢莫遥,开口想问谢莫遥具体要求,不过想到定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又不问了,继续帮谢莫遥想要求:“我会呆在你身边一个月,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走,一个月期满你便要将那万年雪莲给我。” 谢莫遥不明白简简单单他随手一送的事,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不过结果是他满意的,他也懒得管这里面的条文条款,随意点了点头。 万年雪莲实在是极其珍贵,陆霜瑜觉得这笔交易还是他占了便宜,无论谢莫遥在这一个月期间如何折磨他,都抵不了夺万年雪莲的艰辛,只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陆霜瑜再次将储物袋递过去。 谢莫遥还是没有收,意识到陆霜瑜不图里面的宝物,他越发懒了:“你替我收着。” 陆霜瑜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想到这魔头的懒病,也没再劝,只是将储物袋里的万年雪莲拿了出来,这万年雪莲拿在手里宛如有千斤重,只要拿回去带给父亲,就能救父亲的命。他别过眼不看万年雪莲,将万年雪莲递到谢莫遥面前:“行,那你把这个收着。” 谢莫遥懒得拿,之前在魔域也是傅深帮他打理各种东西,作为奖励是傅深想要便能拿什么。 他开口要拒绝,转头意外看到陆霜瑜别过眼的样子,明明想要得不行,却硬要交给他,谢莫遥还第一次见这么乖的小孩,故意逗他:“你们正道不都自诩清高,正义廉洁,怎么,原来还抵不住监守自盗的诱惑?” “谁说不行!”陆霜瑜被谢莫遥激得反驳,反驳完发现上了谢莫遥的道,他正了正脸色,严肃承诺,“你放心,这万年雪莲保管在我这里一个月,定然完好无损。” 一番诚恳的承诺说完,他准备将这万年雪莲重新放回储物袋中,手腕却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扣住,手中的万年雪莲又被谢莫遥拿了回去,谢莫遥把玩着手中的万年雪莲,无可奈何道:“罢了,不为难你这小孩了。” 陆霜瑜握紧空空的手心,再次被谢莫遥气得不轻,早不收晚不收,偏偏在他给出承诺时收回,存心让他戴上“受不了监守自盗诱惑”的帽子。 “我不是小孩。”陆霜瑜抬手抽回被谢莫遥扣住的手,强调了一句,又重重呼出一口气,不知该怎么说这个满肚子坏心思的魔头,只能沉默收拾手中的储物袋。 谢莫遥看陆霜瑜这副憋气的模样,心情越发好了,好到终于愿意咬一口手中那,已经被他好奇打量了半天的冰糖葫芦。 咬一口冰糖葫芦,谢莫遥咀嚼着,好看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表情古怪地咽了下去,又神情复杂地看手中的冰糖葫芦。 陆霜瑜注意到谢莫遥的样子,问:“不喜欢吃酸的?” 谢莫遥不说话,转着手中冰糖葫芦打量,想吃又不想吃的样子。 “但喜欢吃甜的?”陆霜瑜猜测试探地问。 “谁爱吃甜的?”谢莫遥嫌弃得将冰糖葫芦递给陆霜瑜。 陆霜瑜接过,故意回了一句:“甜的最难吃。” 谢莫遥表情更不好了,一副随时随地要发脾气的模样。 陆霜瑜暗叹自己惹这魔头做什么,这魔头生起气来不得大开杀戒?他想着劝的话,人群之中忽然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魔尊傅深。 傅深走来,表面一脸平静镇定,实则看着陆霜瑜手中那明显是他给谢莫遥戴上的储物袋,以及谢莫遥手中的万年雪莲,心中已经警铃大作,内心无奈又悲痛:小祖宗呐,你怎么又在做散财童子! 他迅速上前一步,走到陆霜瑜面前,脸色沉不见底,冰冷的声音强硬不容抗拒:“储物袋。” 陆霜瑜感受到傅深的威压,抬眸冷眼直视傅深,拒绝的话要说,谢莫遥忽然插了一句:“给他吧。” 傅深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他朝陆霜瑜微扬了扬下巴,伸手展开,势在必得:“听到了吗,乖乖交上来,有本尊在,歇了你的那些心思。” 陆霜瑜沉沉看着傅深,没再说话,将储物袋给了傅深。 傅深满意地收好储物袋,又来到谢莫遥面前,看着谢莫遥手中的万年雪莲,脸色瞬间温和了起来,和之前的冰冷威压嗓音完全不同,声音温和小心得像在哄小孩:“大人,这万年雪莲也给我保管吧,你拿着多累啊。” 谢莫遥习惯性地将万年雪莲给了傅深,只是在傅深将万年雪莲放进储物袋时,多警告了一句:“这里面什么东西你都能拿,只有这万年雪莲不行。” 傅深看着这万年雪莲,想到这宝物的功用,忍不住问:“陆霜瑜想要?这万年雪莲就留给他了?我滴祖宗,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万年雪莲的用处……” 看着又要喋喋不休的傅深,谢莫遥闭眼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他知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且也不想知道,他想抢夺什么宝物就夺什么宝物了,管那宝物什么功效,只要这宝物夺得够刺激难度够高就行,谢莫遥懒得再听,桃花眼微抬,极其不悦地看了傅深一眼。 傅深只能住了嘴,心中心痛。 陆霜瑜听着这两人对话,缓步走到谢莫遥身旁,审视地看傅深:“你想拿什么便拿什么,不用向你的大人汇报?” 傅深戒备地看着陆霜瑜:“本尊与大人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哦?看来是没有汇报过。”陆霜瑜上前一步,逼近傅深,一双锐利的俊眸要把傅深看穿一般。 傅深只强调:“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气势明显比刚刚弱了。 谢莫遥看着这莫名其妙针对起来的两人,又是一阵烦躁,不就是汇不汇报的事情,有什么好吵的。不过他也不爱听汇报,于是抬手一挥,帮他们下了决定:“这样,傅深你以后拿了什么,就向小孩汇报一下。” 谁知此话一出,两人都急了。 傅深:“我凭什么向他汇报!要汇报我也该向你汇报。” 陆霜瑜:“我不是小孩!” 谢莫遥处理问题向来简单粗暴,他不明白这么好的处理方式为什么这两人都不高兴,于是他民主地一个个询问意见,他首先看向傅深,问:“你不想汇报?” 傅深当下表忠心:“大人您想看汇报,我一定全部如实汇报。” 这边解决了,谢莫遥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陆霜瑜,问:“你不想看汇报?” 陆霜瑜受不了谢莫遥的败家,想也是谢莫遥懒得看汇报,只能点头,极快地回了一个字:“嗯。” 谢莫遥很满意:“既然双方都欣然同意,也便没问题了。” 傅深与陆霜瑜都满脸不愉悦地看着双方。 傅深危险地看着陆霜瑜:“陆霜瑜,你想干什么,对大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霜瑜还没来得及回,谢莫遥就吐出了两个字:“闭嘴!”烦死了。 傅深只能闭嘴,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朝谢莫遥低垂脑袋,竟然还有点委屈。 谢莫遥受不了傅深这副样子,又说了一句:“我饿了。” “好,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好吃。”傅深一下恢复了精神劲,带着身后几个下属去准备了。 陆霜瑜看了眼谢莫遥,又看了眼离开去准备的傅深,沉默不语,脸色有些沉,握紧手中的冰糖葫芦。 第六章 “走吧。” 熟悉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霜瑜回过神来,朝着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谢莫遥已经走到马车前准备上车了,他不解地跟过去:“你不等他了?” 谢莫遥不说话,只懒懒朝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没力气地垂着,那只勉强抬起的手像是也要快塌下去了一般。 陆霜瑜一下看明白了谢莫遥的意思,他真不明白这个几千岁的魔头长到现在,连上个马车都要搀着,怎么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不过既然和谢莫遥做了交易,他就必定遵守。 他抬手扶住了谢莫遥,只是谢莫遥还没动。 陆霜瑜询问地看谢莫遥。 谢莫遥感应到,微侧眸,垂眸看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只含着淡淡笑意,却一言不发。 陆霜瑜皱眉思索,尝试抬手扶住了谢莫遥的腰,谢莫遥没动也没反抗。 他揣摩着,手中用了力,托着谢莫遥的细腰往马车里去,终于谢莫遥也跟着动了,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借着他手中的力往马车里而去。 陆霜瑜极度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他又看了看之前傅深离开的方向,刚刚这魔头与傅深谈话那么熟稔,现在说走就走? 说不定谢莫遥只是浑身发懒,想在呆在马车里等呢,陆霜瑜还是多问了一句:“真的不等了?” “等他做什么,啰啰嗦嗦吵死了。”谢莫遥一脸嫌弃,视线落到陆霜瑜身上,心情又好了些,不仅心情好了还看上了瘾,他懒懒倚靠在马车里的床上,一手枕着脑袋,继续看陆霜瑜。那只被陆霜瑜搀扶着上车的手至今还没收回,搭在陆霜瑜手上,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陆霜瑜的手。 陆霜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垂眸要收回搀着谢莫遥的手,手腕却反被扣住,紧接着一道强而霸道的力带着他手腕上前,他整个人猝不及防被谢莫遥拉进了马车里。 马车外面金玉堂黄,里面更是精致奢靡,柔软床玉雕茶几应有尽有,随着他上车的动作,马车里装饰床的水晶链子也微微晃动。 谢莫遥想要将他拉入床内,陆霜瑜及时用手撑住一旁的玉雕茶几,阻止了谢莫遥这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动作,他微皱眉深深看着谢莫遥,像要看出谢莫遥到底在想什么一般。 没将人成功拉过来,谢莫遥只能勉为其难自己从柔软的床上直起身,微弯身,靠近了看陆霜瑜。 面对他突然的靠近,少年好看的俊脸绷得紧紧的,谢莫遥越看越满意,他就喜欢看陆霜瑜这副被吓到还一声不吭的模样,心情越发好了,不吝惜地点评:“还是你安静。” 陆霜瑜不适应两人这么近,近到他都可以感受到谢莫遥的鼻息,他挣脱开谢莫遥的手,原本想后退保持距离,谁知谢莫遥动作比他还快,眨眼间又躺了回去,侧躺在柔软的床上,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白天不是刚睡过吗?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陆霜瑜无语地呼出一口气,弯身要下车,又想起谢莫遥刚刚突然的行为,实在是太违礼数了,他重新坐到玉雕茶几旁,端正坐好,准备将这作为一件大事与谢莫遥好好说道说道:“你平时也爱将魔尊这般拉到自己的床上?” 谢莫遥不明白,他刚夸了这小孩安静,他怎么也像傅深那般啰嗦起来,不过他现在心情还算好,便勉为其难地回了一句:“拉他做什么,他那么聒噪。” 陆霜瑜又问:“又或是你还拉了别人?” “别人不就是你?”谢莫遥回答的语气明显开始不耐烦。 陆霜瑜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问题还不严重,耐心教导道:“不管别人安不安静,都不能随意将人拉入自己的床内。” 谢莫遥终于睁开眼睛看陆霜瑜,一双桃花眼中含着危险,幽幽反问:“你在教我做事?” “这不是教,”陆霜瑜被这样看着也不畏惧,清澈好听的少年声音依旧温和有耐心,“是在与你说常识,你可知床是一个很私密……” 谢莫遥:“……”他有种直接将这小孩扔到天上的冲动,好在他忍住了,毕竟小孩还太小,不像傅深那么耐甩。 “行了,我知道了!我以后绝对不会拉你上我的床,行了吧?”谢莫遥气呼呼地回,漂亮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忍脾气已经快要忍到临界点了。 陆霜瑜终究还是停下来,虽然谢莫遥这种回答明显就是没听懂,敷衍应事,毫无重点。 他驾着马车,问谢莫遥要去哪儿,谢莫遥不说话。 陆霜瑜也没再问,直接回了原来谢莫遥住的客栈,天色已晚,还是先休息。 谢莫遥看了眼外面,什么也没说就下了马车,整个过程神色都冷冰冰的,他神色冷的时候像冰美人一般,气场冷得谁得不能靠近,本来热情上前要来伺候的店小二望而止步,只敢在规矩立在不远处招呼:“公子请。” 陆霜瑜也跟着下车,谢莫遥不说话,他便与店小二交谈,交代事宜。 店小二面对陆霜瑜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说话也活络了起来:“没问题,那间厢房还给你家公子留着呢,菜式的话我想办法请个厨子,再搞点新菜让你家公子试试。” 陆霜瑜低声“嗯”了一声,抬手给了店小二一小袋银子。 店小二颠了颠那袋银子的重量,又打开袋子看了看,满脸春光笑意,上前带谢莫遥上楼的姿势更加毕恭毕敬。 陆霜瑜看着今天可以不用搀扶,自主上楼的谢莫遥,挺新奇的,他知道谢莫遥在闹脾气,但没想到闹脾气的谢莫遥自主能力竟然这么强,这样看来,或许闹脾气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谢莫遥已经走远,陆霜瑜看着谢莫遥背影,无奈摇头笑了笑,长腿迈开,跟着谢莫遥一起上楼,准备让店小二挑一个离谢莫遥比较近的房间,前方的谢莫遥却突然停住了,转头看陆霜瑜,眸色冰冷:“你跟上来做什么?” 陆霜瑜回得很有耐心,不去激怒生气的谢莫遥:“我不跟,你想让我去哪儿?” 谢莫遥问店小二:“你有什么房间,要够破够偏僻够危险。” “啊?”店小二愣住了,这种房间还能住人吗。 谢莫遥凉凉看过去,店小二只觉得一阵杀气而来,后背都惊出一阵冷汗,奇怪这位公子明明生得这么金尊玉贵,威压又为何能这么重。 他绞尽脑汁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有倒是有一个。” “带他去。”谢莫遥毫不留情。 店小二面露为难,陆霜瑜猜测他的顾虑:“是银子不够?” 店小二连摇头:“那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们掌柜的买下准备养猪的,而且在野外很危险,你别给我钱,我不用给你钱治伤就不错了。” 陆霜瑜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一旁的谢莫遥特别解气地“哼”了一声,他抬眸看了陆霜瑜一眼,假得不能再假得关心:“怎么这么惨,你这副金尊玉贵的公子身体,可受得住?” “啊?”店小二懵住了,“你俩到底谁是公子啊?” 谢莫遥拂袖转身,高傲地不理任何人,迅速上楼。 陆霜瑜在楼下的角度,看到谢莫遥进了房间,刮起一阵风将门“砰”地关上,他无奈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店小二,反问:“这金尊玉贵公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店小二也被楼上这位脾气给镇了镇,连连点了点头,根本没有疑问,这楼上那位简直金贵的不能再金贵了,得哄着得捧着,只是他还是不确定又问:“你真的要去住吗?” “嗯,”陆霜瑜看了一眼谢莫遥的房间,“不去,他怕要把这个镇拆了。”说完他又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 “那是,你家公子的脾气确实是大。”店小二不敢接那银子,“我说了,那房间我不收钱。” “我不在,你多忍着他的脾气,辛苦了。”陆霜瑜叮嘱。 “好,他想要什么我一定都尽力办到。”原来是照顾钱,店小二开心地接过银子,这么多钱再金贵的公他也能照顾,“绝对像你一样捧着哄着。” “我什么时候?”陆霜瑜反驳,店小二不解地反问:“什么?” “罢了,没什么。”陆霜瑜没说什么,让店小二领路,自觉去了那谢莫遥亲自指定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27 17:42:50~2022-02-28 17: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梅煮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陆霜瑜被带到了野外山上的一个房子里,那里面连一个像样的床都没有,且又脏又乱,到处都是蜘蛛网,他看了看房子的大概情景,撩起袖子动手收拾了起来。 —— 谢莫遥一晚上都没睡好,几次把熟睡的店小二捉来,问陆霜瑜有没有哭着向他认错。 “没有啊。”店小二顶着黑眼圈,不知多少次回答这几个字了,要不是因为陆霜瑜给的银子,他早就甩脸不干了,这是什么祖宗啊,也太难伺候了吧。 好不容易这样熬到天亮,然而他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他在外面三请四请请的最厉害的厨子给这位公子做菜,结果被谢莫遥极为嫌弃地评价了两个字:“难吃!” 那厨子可是镇里鼎鼎有名的,哪里受过这种这种气,气得差点要和谢莫遥打起来。 店小二好生劝架才把厨子劝好,千请万请终于把这千请万请来的厉害厨子给请走了。 最让店小二头疼的是,谢莫遥吃不到好吃的就不吃了。这可怎么行,听说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一天不吃饭,还不得饿出什么病,到时候那位住在野外的找他来算账怎么办?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他来算账了,那里可是野外,万一有野兽什么,这也是掌柜的到现在还没养猪的原因,就怕被野兽吃了,如今掌柜的已经后悔图便宜买了那房子了,只是现在想卖掉都卖不掉,希望那人在那里不要出事。 店小二想尽办法劝谢莫遥开开金口,吃点东西,奈何这位祖宗根本就不能劝,他敢再劝谢莫遥吃东西,谢莫遥就要把他踢去和野外那个同住。 伺候这位祖宗,他真是操碎了心思,真不知道那位野外的怎么受得了的,店小二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公子,这都快晚上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那里没有床也没有吃的,不会饿晕了吧。” “还不至于。”谢莫遥冷淡开口。 店小二心中却一喜,虽然回得冷淡,但好歹愿意和他说话了,看来可以继续,只要那位野外的回来了,他就不用伺候这位祖宗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想向您认错,但是没力气走回来了。” 谢莫遥不信:“这么弱?”虽然还是个小孩,但好歹也是从小修炼的。 “哎呀,肯定呀,”店小二绞尽脑汁夸张,“您之前也说了,他金尊玉贵嘛,金尊玉贵的人最弱了,饭吃不到就没力气,睡不好就没精神,野兽来了最喜欢吃这种白静干净的,了。您若是再不去,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这些畜牲敢吃我的人?”谢莫遥怒。 店小二:“……他们怎么敢呢,但难免有脑子不清楚的或饿急了的。”管这位祖宗说什么荒唐话,顺着说就对了。 谢莫遥觉得有几分道理,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既然他这么惨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去救他吧。” “救?”店小二想说请几个大汉就行了,您金尊玉贵的就别去野外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谢莫遥就出门了,店小二追出去,却怎么也找不见谢莫遥的踪影。 转瞬之间,谢莫遥就到了野外的山上,那里唯一一个茅草屋,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格外醒目。 果然很破败,谢莫遥却很满意。 白衣翻飞,他着落在地时发现一群狼正潜藏在草丛中,幽森地盯着那茅草屋,谢莫遥拂袖转身,眼眸微垂,冰冷无比地看了过去。 来自强者的可怕威压直压而来,那群狼浑身一个寒颤,纷纷忌惮地后退,不敢再看那茅草屋。 竟然被这么多头狼惦记着,谢莫遥重新朝那破败的茅草屋走去,还未进去,几乎就可以想象到那小孩的狼狈模样了。陆霜瑜到底是正道之首的儿子,看他那一副一脸正气,之乎者也的样子,必定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读圣贤书就行了。 当真是读书读傻了,竟然敢教育起他来了,如今在这里受受苦,看陆霜瑜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讲什么乱七八糟的常识道理了。 谢莫遥几乎都已经能想到陆霜瑜在里面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样了,已经想象到陆霜瑜一看到他就立刻跑来求他,说自己再也不敢给他讲道理了的样子了。 他越想越心情好,迈开长腿往茅草屋里走去,只是他还未走几步,就闻到一股很香的饭菜香味。 谢莫遥眉头微皱,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香味,难道陆霜瑜偷偷下山买菜了?他推开房门,房门响起很重的吱嘎响声,只是吱嘎声虽响倒也没有别的不妥,门虽老但干净,打开也没有灰尘,房内也干净整洁,虽然简陋但看着竟然也挺舒心。 他还看到了陆霜瑜,没有吃不饱也没有穿不暖,更没有哭着向他求饶,忙忙碌碌一副认真做事的模样。 谢莫遥心情更不好了,但他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陆霜瑜做事。 陆霜瑜在做饭,这房子里虽没有床,但却有一个老旧的灶台,他收拾好又下山买了点锅碗便可以用了。 他知道谢莫遥在闹脾气,没有再买别的。 陆霜瑜在炒菜,他也早就听到了门吱嘎响的开门声,看都不用看便知道是谁来了,只是对方一直不说话,他也便没有说什么,专心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其实也快做好了,已经是最后一道菜了,盛菜端盘到桌上,空闲下来的陆霜瑜抬头要看谢莫遥,却发现谢莫遥已经坐到他的饭桌前了。 陆霜瑜看了一眼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谢莫遥,也没说什么,转身多拿了一副碗筷,盛了两碗饭过来,一碗饭放到了谢莫遥的面前。 谢莫遥也不吃,只打量着他们现在坐的饭桌,这桌子就是一块大石头,座椅也是石头,不过表面都被磨得平整光滑,坐着用着到也还算舒适。 “你磨的,磨了很久很累?”谢莫遥总算找到个让自己心情好些的话题。 “还行,就当是修炼了。”陆霜瑜并不在意,专心磨石头也能当做是平时的修炼练习,他给自己的手起了一个清洁术,看了眼谢莫遥,顺带也把谢莫遥的手给清洗了。 “吃吗?”陆霜瑜邀请,他收拾忙了一天早就饿了,不过还是遵着礼数,客人还未动筷子,他也没有动的道理。 谢莫遥没听到陆霜瑜喊苦,心里不顺,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各个色香味俱全,看着竟然还真让人有些食欲,他没动筷,而是审问了起来:“你下山买的?” “都是山上采的和打的。”陆霜瑜端正坐着,一直耐心与谢莫遥说话,就算再饿也没有拿筷吃。 谢莫遥明显不信,他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红烧肉问:“这是什么肉?” “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陆霜瑜微微一笑,少年清澈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隐隐的蛊惑。 谢莫遥偏不吃并很生气:“我让你告诉我,你不听我话?” 陆霜瑜微颔首:“那便不吃。” “你说不吃我就不吃?”谢莫遥见陆霜瑜这副从容,不急不恼的样子就恼火,他拿起筷子,不情不愿地夹起一块肉,也没有立刻吃,而是像之前观察冰糖葫芦那般看着筷子上的红烧肉。 陆霜瑜看不下去,微起身朝谢莫遥处靠近。 谢莫遥不悦地盯着靠近过来的陆霜瑜,看着陆霜瑜将饭碗放到了他另一只手上,抬着他的手又将饭碗对准了他筷子夹肉的下方。 “这样看,小心酱汁。”陆霜瑜无奈地叮嘱,感觉谢莫遥真像个小孩一样什么常识也不懂。 “你管我?”谢莫遥生气地反驳,不过拿着饭碗的手到底还是没有放下去,他看着那块肉看了一会儿,终于愿意纡尊降贵地尝一口。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咀嚼咽下,等待谢莫遥的反应,谢莫遥皱到现在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谢莫遥注意到陆霜瑜的视线,立刻给了陆霜瑜一个无情的评价:“难吃。” “嗯。”陆霜瑜应了一声,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他没再说话也没看谢莫遥,只拿起了筷子安静吃饭。 谢莫遥趁陆霜瑜不注意,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那肉吃,吃了几个不满足,又夹起别的菜吃。陆霜瑜不疾不徐地吃着饭菜,余光时不时看谢莫遥夹的菜,什么菜夹得多什么菜夹得少都有了基本的数。 不知不觉谢莫遥竟然把碗里的饭全吃光了,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陆霜瑜也吃完了,他神色如常,起身有条不紊地收拾碗筷。 谢莫遥见陆霜瑜的动作熟练利落,不像是刚学的,他起身又扫视了一番这屋子,吃到好吃的后他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他走到一块大石头前,问:“这是你的床?” 陆霜瑜清洗着碗筷,闲余看过来一眼:“嗯,在上面修炼很有效果。” 谢莫遥看不明白了:“你真是正道之首的儿子?” 陆霜瑜轻笑一声:“若不是,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去?” “竟然不是宠大的,真可怜。”谢莫遥懒懒靠在那石床上,心情彻底好了,这样的陆霜瑜不更惨? 陆霜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虽然陆邻对他很严厉,但该给的关心和爱并不少,他并不觉得只有千依百顺那才是爱。 不过他也没反驳,毕竟这魔头终于不生气了,他还是别去惹了,谢莫遥想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有一点陆霜瑜还是看不下去,他收拾好碗筷,强行忍住训谢莫遥乱躺别人床的坏习惯,弯身用力将懒骨头谢莫遥扶起来半靠着墙,吃完饭就躺,真是懒得没骨头了。 谢莫遥不情不愿地半坐着,虽然不满陆霜瑜的行为,但陆霜瑜安安静静地没啰嗦,他也就不计较了。 自那以后,谢莫遥就赖在这个小破屋了,可是赖着这小破屋不走,但又各种不舒服不高兴。 陆霜瑜拿他没办法了,只能将客栈的东西都搬过来,包括那张奢侈又柔然的大床。 一时间这小破屋显得很奇怪,外面破败简陋,里面却又富丽堂皇。 吃了几天的饭菜,谢莫遥终于知道那道红烧肉烧的竟然是狼肉,他还见过陆霜瑜涉猎。少年在丛林中,甚至法术都没用,腰背挺直绷直,蓄势拉满长弓,眼神锐利锋利,修长的手指松开,长箭破空而出,猎物瞬间击倒。 有意思,谢莫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看来这孩子小时候没少被他爹丢到野外自生自灭,真可怜,他又开始自己找陆霜瑜的可怜点,也不管真不真,只要陆霜瑜可怜他就高兴。 少年意气风发,猎物到手后,转身看向谢莫遥,却看到了谢莫遥随意倚靠着一个竹子,乌黑的长发随微风飘动,极美的脸神色却有些沉重,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含着深深的同情,同情一会儿还心情不错地眼角微弯,心情不错地吹落了手中一片竹叶。 陆霜瑜:“??”还能再阴晴不定点吗? 第八章 这段生活的日子,陆霜瑜没有等到谢莫遥的残酷折磨,反而意外地发现谢莫遥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把谢莫遥照顾好,别与他说太多道理,把毛撸顺了,其实还是挺安静挺乖的。 谢莫遥这人只要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别吵醒他就行,只是陆霜瑜总觉得谢莫遥实在太会睡了,睡眠的时间是不是也太多了,明明都已经睡了两千年了,怎么还这么能睡。 他看了看外面明媚的阳光,又看了看屋内在白纱床中熟睡的谢莫遥,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霜瑜准备离开去做别的事,忽然床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声。 他脚步微顿,转身看去,确定这声音是谢莫遥发出的。 他快步走过去,掀开谢莫遥床上的白纱,发现谢莫遥本就白皙精致的一张脸如今苍白得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双总是透着慵懒的眼睛闭着,眉头紧锁着,额角都是冷汗,一身白衣竟然已经湿了大半。 陆霜瑜按着谢莫遥的肩膀轻摇:“醒醒!” 谢莫遥却无知无觉,往常他一点小声音都要被吵醒,如今却怎么摇都摇不醒。 陆霜瑜没办法,只能放弃,烧了热水守在床旁,时不时用温毛巾为谢莫遥擦汗。 他为谢莫遥搭过脉,脉像特别虚,内里脉络虚弱,但脉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上的,他只能不断为谢莫遥擦汗,或许温毛巾能让谢莫遥舒服一点。 直到晚上谢莫遥才醒了过来,如墨的长发湿了大半,披散在床上,他也一动不动,一双桃花眼只静静地看着房顶,没有情绪没有生气。 陆霜瑜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知道谢莫遥不爱听人啰嗦,他起身给谢莫遥准备了洗澡水,倒入浴桶中,屋子里有屏风遮挡,屏风中隐隐能看到谢莫遥连衣服都没脱,整个人没入了浴桶之中。 同样这也给了陆霜瑜不小的震撼,他没想到令父亲及各派掌门头疼的魔头,脉络竟然这么虚,且还有此次这般如此大的弱点。 “是不是在想,刚刚没杀死我真可惜。”谢莫遥赤足,就那样湿着衣衫走出了浴桶,长发衣服都是湿的,他一步步走近陆霜瑜,眼中看不清情绪,清冷好听的声音幽幽问。 陆霜瑜他抬眸看谢莫遥,看着全身湿的谢莫遥,眉头微皱,他直视着谢莫遥,眼中坦荡干净,回:“只要你不为祸人间,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你。” 谢莫遥讽刺地笑了一声,一步步靠近陆霜瑜,走了一路,长发手指衣摆的水滴也滴了一路。 他走到陆霜瑜面前,深深地看着陆霜瑜,眼中没有一点相信,充满着挑衅,他抬手,滴着水的修长手指掐住陆霜瑜的下巴,俯身在陆霜瑜耳边缓缓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这个秘密你大可以随处说,他们大可来试试,看剑入我心脏的那一刻,我会不会醒,我又能带多少人长眠地下。” 陆霜瑜的心脏跟着这疯魔一般的话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再次看向谢莫遥,鼻尖都是谢莫遥身上的热气,热气渐渐变冷。 谢莫遥同样看着陆霜瑜,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松开陆霜瑜,转身看外面的冰冷月色,笑声逐渐变大,越来越疯狂,嚣张得不可一世。 但从这疯狂嚣张的笑声中,陆霜瑜却从中听出了点苦味,还有那种病态的兴奋期待感,这魔头是真的在期待他把这秘密说出去,引来一群人在他弱点出现时来杀他。 他走到谢莫遥身后为谢莫遥披上披风,与此同时干燥清洁的法术缠绕谢莫遥的周身,很快谢莫遥如墨的长发不再滴水,身上的衣服也清清爽爽。 谢莫遥的笑声有一时间的停顿,身后温暖的披风牢牢裹住了他,他听见陆霜瑜在他身后问,少年清澈的声音慢慢的,非常有耐心:“好了,明天要吃什么?” “辣子鸡。”谢莫遥忘记了要继续疯笑,还立刻给了一个菜名。 “嗯。”陆霜瑜扶着谢莫遥回床上,谢莫遥不知不觉地跟着陆霜瑜走。 陆霜瑜照顾着谢莫遥睡下,又听着谢莫遥说别的自己喜欢的菜名,都一一应下。 谢莫遥想着明天的美味菜肴,身上的病态疯狂渐渐平复,整个人又懒懒散散地,很快睡着了。 见谢莫遥这次睡得很安稳,陆霜瑜也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去他的房间睡了。 第九章 在这小破屋里生活了六七天,谢莫遥又开始无聊了,终于想起了他一开始的计划,嫌弃:“他们怎么还没找到你,太没用了。” 陆霜瑜为谢莫遥梳发的手微顿,顿了顿没说什么,继续为谢莫遥梳发。 谢莫遥忽然起身,瞬间有了新主意:“走。” 陆霜瑜看着乌黑头发上插着一个梳子的魔头,深吸一口气,将谢莫遥强行按了下来,拿回梳子继续梳:“好,我待会儿收拾好就走。” 谢莫遥不耐烦,但只能安安静静地被陆霜瑜梳着头。 陆霜瑜将重要东西都收到储物袋,转身还来不及说可以了,就被等得不耐烦的谢莫遥带着迅速飞行,再次落地时,他发现谢莫遥竟然带他来了一个名门正派,清风派。 谢莫遥抬手,一只手结符咒的同时亮光大现,瞬间击碎了清风派的结界,带着陆霜瑜进去。 四周清风派弟子阻拦攻击,都被谢莫遥周身的防御结界抵挡在外面,他缓步进去,看着四周慌乱的清风派弟子,嘴角微扬,心情不错地像来散步一般。 他毁掉清风派结界的同时,随手就又给清风派重新上了一个结界。 陆霜瑜被谢莫遥扣着手腕拉着往前走,他盯着谢莫遥一系列的举动,看着这四周混乱的局面,皱眉问:“你要做什么?” 谢莫遥不说话,只强扣着陆霜瑜的手腕,继续散步似地往前走。 谢莫遥又是毁别人门派结界,又是强闯门派,但闹了半天,也自始自终只是结了一个防御阵抵御攻击,倒也没伤任何一个清风派的人。陆霜瑜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看着谢莫遥散步般闲散往前走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无语,平时走几步都要人扶着的人,今天竟然能拉着他自主地走那么久,而且关键谢莫遥看着心情还不错,果然,惹事才是这个魔头最开心的事。 事情闹得这么大,清风派的掌门沈枝也被惊动了。 沈枝不久前在赤羽派被魔头打成重伤,正道之首重伤大魔头降世,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放心闭关养伤。 如今伤刚好得可以下地自由走动,听说有人来大闯清风派,沈枝出来震慑,结果万万没想到又看到了谢莫遥这个大魔头,气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他强镇定下心神,沈枝也看到了谢莫遥身旁的陆霜瑜,他用眼神暗示手下弟子向正道其他门派传信号,尤其是向一直在找陆霜瑜的赤羽派,然而手下弟子却没有行动。 “掌门,四周都是这魔头设下的结界,信号根本放不出。”沈枝最看重的弟子沈玉扶着沈枝,低声禀告。 沈枝气得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他狠狠盯着谢莫遥,还未开口质问,谢莫遥忽然伸手掐住了陆霜瑜的脖子,所有人都心中一惊,四周清风派的弟子怒喝:“魔头,放开陆仙君!” “为何放?我今日就要杀了他,正道之首的儿子死在这里,是不是很有趣?”谢莫遥回得很嚣张。 “你,你你,魔头!”沈枝再次被谢莫遥气得吐血,“休得在我清风派为所欲为,众清风派弟子听令,布阵!” “是!” 他话音落下,众多弟子放弃了无规律的攻击,迅速变化位置,地面隐隐有亮光起。 陆霜瑜一眼就看出这是清风派有名的风消阵,阵起时无数风会紧紧围绞着一个人,直到那人不能呼吸,血肉模糊,最后被风绞杀得只剩下一具骨架。 这风消阵虽厉害,但有一个很大的弊端,消耗那么多人列的阵法,却只能专注绞杀一个人。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形式却又恰恰合适,可以但攻击谢莫遥却丝毫不伤他。 谢莫遥的手虽在陆霜瑜的脖子上,但陆霜瑜的脖颈并未感到不适,谢莫遥的手只是虚虚地搭在他脖颈处,他看着地下逐渐生成的风消阵,抬手,小心地落到谢莫遥掐他的那只手上,尝试拉开,但不仅没拉开,还收到了谢莫遥一计眼神。 谢莫遥原本看着这还挺像样,有挑战的阵法心情挺好,正愉悦地等着这阵法生成,却突然感到有人在尝试拉开他的手,而且这人还是陆霜瑜,他有些不高兴了,收回欣赏阵法的视线,幽幽地看陆霜瑜,低声危险地问:“你不听话?” “你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怎么听话?”陆霜瑜同样看着谢莫遥,眼神清澈真诚,声音和缓,循循善诱。 谢莫遥就这么被这一眼哄好了,他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已经不记得要生陆霜瑜什么气了:“自然是让这清风派乱一乱。”不然多无聊。 “是来这乱一乱,不是来打架对不对?可是你看,他们现在齐心协力,一点也不乱。”陆霜瑜落在谢莫遥手上的手再次慢慢用力,这次成功将谢莫遥的手从他脖颈上拉了下去。 谢莫遥不说话,但那只手却是任由陆霜瑜拉了下去。 陆霜瑜继续提建议:“你把我带走,我在清风派走失,清风派面对各派质问,一定乱是不是?”说完他一直观察谢莫遥的神色,谢莫遥没反驳,但也不怎么高兴。 他想再说些什么,谢莫遥忽然抬手,抬手间天空乌云密布,大风四起。 这风消阵本来就是御风之术,而如今可御的风一下变得这般狂虐,他们施展的阵法一下难了几百倍,阵法的形成差点终结。 沈枝在狂风中气得直咳嗽,他的风消阵竟然就这样轻易被破了!不是没人想过用巨风干扰,但呼风唤雨岂是这般容易,他们御风都要这么多人起阵,谁能比他们更会御风?那人还来不及起巨风之前,就已经被阵法绞杀了。 可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翻手就起风的,这魔头的修为到底强悍到什么地步。 阵法被巨风吹乱,谢莫遥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抬,四周的巨风瞬间消散,天空乌云散去,恢复了晴空碧天。 虽然一切都恢复了安静,但所有人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半空中的谢莫遥身上,四周气氛仿若要爆发之前那般静谧紧张,随时准备一场殊死战斗。 “听说你们清风派关人的方式还挺有趣,可以用风关住人。”谢莫遥忽然开口问。 这话从一个刚刚抬手就把他们最有名的风消阵的人口中说出,俨然就是一种挑衅侮辱。沈枝气得咳嗽了好几声,他不再让弟子扶着,挺直着腰背往前走了几步,神色毅然地看着空中的谢莫遥:“想战便战,不必在此行言语侮辱,就算你御风比清风派厉害,我们也不会轻易被你击败,定会与你这魔头战到底!” 此话他说得气势很足,清风派所有人都准备与这魔头誓死一战,气氛一度悲壮壮烈。 谢莫遥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底下各个都视死如归的人,但他耐心也不多,很快就厌烦嫌弃起来:“让你交个阵法,废话这么多,打架?好,正好我也无聊。”他一个抬手就要施法,底下的人也都准备迎战,战争一触即发。 只是这一场大战却被一只手给制止了,陆霜瑜按住了谢莫遥要施法的那只手,熟练地轻轻揉捏,给谢莫遥的手按摩。谢莫遥桃花眼微眯,发冷的眸色渐渐缓和下来,那只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微侧眸,静静地看着陆霜瑜,等着陆霜瑜给他一个解释。 陆霜瑜:“你不是就想看看那用风关人的地方吗,我带你去。”他作为正道之首的儿子,和各派都打过交道,来清风派也来过好多次了,对这里很熟悉。 话音落下,他就带着谢莫遥落地,去找那地方。 “霜瑜?”沈玉平日和陆霜瑜关系不错,此时见陆霜瑜竟然帮着这魔头找东西,十分不解地看陆霜瑜。 陆霜瑜经过沈玉,压低声音道:“他不是来打架的,就是心血来潮想看一眼,让他看就行了。” “这,”沈玉是完全不能理解那魔头的想法,但他相信陆霜瑜,没有再问,后退让开道路,同时重新搀扶住气得不行的沈枝,低声安抚沈枝。 有陆霜瑜的带路,很快就找到了那用风关人的地方,在地下一层,四周围绕着风灵石,地面上有着繁复的阵法。 掌门沈枝与沈玉等人都跟在后面,静静地看这魔头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要用这阵法关清风派掌门不成。 谢莫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这繁复的阵法,嘴角微扬,这阵法倒是有趣,他修长的手指微动,在这繁复的阵法上又多加了一道阵法。 “你敢!”沈玉要上前阻拦,被沈枝按住。沈枝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这被谢莫遥改过的阵法,明明只是加了一道简单的阵法,可他就已经感知到这阵法的威力可以加强到十倍不止。这么厉害的阵法,如果真的把他关在里面,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冲开阵法。 谢莫遥站在阵法中央,看了沈枝一眼。 沈枝呼吸一紧,浑身紧绷,满脑子都在想如果他进了这阵法,到底要怎么才能冲出来。 他脑中激烈地想着,然而那魔头的视线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落在了别人身上,那人正是陆霜瑜。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好看的桃花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抬手,朝陆霜瑜招了招,清冷好听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过来。” 声音像往常一样慵懒,但带着点点引诱的味道,不像平时那般命令得理所当然,陆霜瑜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与谢莫遥有交易在先,只要谢莫遥不让他做违背道义的事情,谢莫遥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尽可能做到。 陆霜瑜没有多犹豫,长腿迈开就走到了谢莫遥面前。 谢莫遥满意地看着这般听话的陆霜瑜,微弯身,在陆霜瑜耳边低声,不容置疑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动。” 陆霜瑜几乎已经明白谢莫遥要做什么,他微侧眸,看着在他耳畔说话的谢莫遥,两人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晰感知到谢莫遥在他耳畔的呼吸,同样他能明显感知到谢莫遥不错的心情,心中一阵无语,这样很好玩吗?不过千言万语汇到口中只有低沉的一个字:“嗯。” “乖。”清冷愉悦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落在陆霜瑜耳畔,陆霜瑜与谢莫遥处于法阵中央,法阵四周亮光大起,在陆霜瑜身旁的谢莫遥如墨长发随风而动,陆霜瑜看着一直未离开的谢莫遥,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预料到法阵会起,但没料到谢莫遥没走,“你……”他哑声。 “想不想我陪你?”谢莫遥继续在陆霜瑜耳畔道,清冷好听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陆霜瑜的心跳随着那些字一个个吐在他耳畔越跳越快。 第十章 四周法阵亮光越来越亮,强风已经升起,朝法阵中心而来,陆霜瑜终于回过神来,深深看看着离自己很近的谢莫遥,格外克制理智地回:“不必。” 谢莫遥微挑眉,眼中的笑意加浓,很满意陆霜瑜的回复,他后退几步,穿过四周的强风,轻松便退出了阵法,一旁沈枝看的震惊,怎么可以出来得这么轻松,法阵明明已经生成了,就差最后的包围了,谢莫遥想退出却随时可以退出。 谢莫遥欣赏地看着阵法中心的陆霜瑜,看着强风围绕着陆霜瑜,将陆霜瑜紧紧所在了强风里面。 “霜瑜!”沈玉心中一紧,万万没想到这魔头竟然竟然关的是陆霜瑜,他上前要解开阵法,然而他牢记的解阵法方式竟然完全不管用,不仅不管用,他还被阵法震了出去。 沈玉还要再试,被沈枝拦住:“阵法加强了,解阵之法我们也要重新想。” 谢莫遥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画面。 沈玉愤怒地问谢莫遥:“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了他!” “你们有能力解开这阵法,不就是放了他?堂堂正道之首的儿子,被关押在你们清风派的阵法中,你们却不解开阵法救他,有意思。”谢莫遥已经开始期待清风派乱作一团,还要被其余正派讨伐的样子了。 “你!”沈玉气结,这魔头怎么这么变态,他又忍不住看向被困在阵法中心的陆霜瑜,心疼起来,可见这段日子陆霜瑜在那魔头身边有多惨,“霜瑜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陆霜瑜被风锁住,耳畔都是风响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沈玉在说什么,看着沈玉担心的样子,他也只能微微一笑让沈玉别担心。 沈玉看着这一笑,更加心疼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陆霜瑜依旧听不清,他只能微笑以对,他最担心的还是谢莫遥,就怕谢莫遥一个不高兴把清风派给灭了。不过现在谢莫遥心情看着还不错,希望能保持住,如果实在要生气,可以找他来发火。 陆霜瑜在阵法中深深地看着谢莫遥,想传达的是这个意思,但落在谢莫遥的眼中,又是另一个意思。 好看安静的少年孤零零地被自己的主人困在阵法之中,什么委屈也不说,就听话地呆在里面不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希望主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够放他出去。 谢莫遥别过眼,不再看陆霜瑜,狠心落下一句:“别这样看我,没用。”说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可谓是十分冷酷无情。 陆霜瑜在巨风包围之中,没听清谢莫遥说了什么,只看到谢莫遥快速离去的背影,走这么快,心中忍不住猜谢莫遥是又生气了,闹成这样还觉得不好玩?陆霜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管不了谢莫遥,现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他在阵法中心原地坐下,开始静息打坐,趁此机会好好修炼。 沈枝与沈玉等人一直在研究破解这阵法的方法,尝试了许多办法依旧还是破解不了。 沈枝是又急又气,那魔头明明只是加了简简单单的一道法阵,为何会让这法阵变得如此复杂?气完又担心,这魔头不仅修为高,还有这么高深的阵法造诣,这以后为祸人间,谁还能治得了这魔头。 沈玉则一心想救出好友,可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破解这法阵,心中担心得不行。 反倒是被风关住的陆霜瑜很镇定,一直在专心修炼,偶尔看一眼还围着他,想办法破解阵法的清风派掌门沈枝与沈玉等重要弟子,他的心反而很放心,掌门沈枝都还在这里研究阵法,说明谢莫遥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需要掌门出去处理。 不过谢莫遥的呼唤虽迟但到,一个弟子急忙地向掌门报告:“掌门,那魔头要您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沈枝如临大敌,站起身,一副要出去作战的严肃模样。 那弟子支支吾吾终于说了出来:“那魔头说这里的床不舒服,让,让您去买,还说……” “还有什么?!”沈枝发现自己明明不用作战了,那魔头也不是要闹大事,但神奇的是他火更大了。 “魔头说清风派的饭菜太难吃,要掌门您亲自做给他吃。”弟子终于说了出来。 掌门沈枝气得胸口起伏:“你回去告诉他,想打就直接说,我们清风派就算不敌也绝不畏惧,别想这般羞辱我清风派。” “是!”弟子转身离开,传话去了。 沈枝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和沈玉等清风派修为不错的弟子研究破解阵法的方法。 陆霜瑜修炼的同时也会注意外面的情形,虽说沈枝和沈玉等人还在这里,但看清风派掌门沈枝这气得不轻的模样,怕是谢莫遥又闹什么事了,可却也没人去管谢莫遥,以谢莫遥的脾气怕是要闹得更厉害。 外面的声音他听不见,他说出的声音沈玉也听不见,陆霜瑜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谢莫遥的脾气,尝试用传声符给沈玉传递信息。 只是传声符在这巨风包围之中很难传出去,陆霜瑜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把传声符传出去。最后他再次尝试,尝试用火包着传声符,火在巨风中很快熄灭,但也抵住了一小会儿,传声符终于借着这空挡成功传了出去。 沈玉接到传声符,终于听清了陆霜瑜要说的话:“不要与之作战,他来这本就不是来打杀,他若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便应了他,所需费用我之后定会支付。他若真闹脾气要打要杀,你就想办法让他来见一下我。”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沈玉没想到陆霜瑜这么纵着那魔头,十分不认可陆霜瑜的行为,但看到法阵中心陆霜瑜坚定的眼神,又渐渐明白了陆霜瑜的深意,这是为了大局的忍辱负重啊。这需要一颗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忍受那魔头的变态折磨啊!他看着陆霜瑜郑重点头,十分同情,“霜瑜,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陆霜瑜听不清沈玉在说什么,但沈玉点头了,想来是答应了,他也放心地朝沈玉点了点头。 沈玉怀着一颗悲壮,顾全大局的心,瞒着掌门,出去安排伺候那位魔头了。 他以为只要这魔头提的要求都满足就行了,要好床便给好床,要好吃的便给好吃的,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就行了。然而谢莫遥依旧不满足,还是嫌床不好看,饭菜不好吃,音乐不好听。 沈玉一忍再忍,强忍着怒气,再让人去找好吃的好听的,回头一看,却发现谢莫遥慵懒倚靠在美人榻上,如墨的长发披散着,脑袋枕着手,十分有趣地观赏着他。 “你看什么?!”沈玉想到这魔头有掠人走的坏习惯,登时十分警惕起来,当初陆霜瑜就是被这魔头多看了几眼就被掠走了,现在该不会轮到他了?他下意识想逃,但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忍不住问,“如果你抓我,是不是就会放了霜瑜?” 谢莫遥终于认真地看沈玉,他微眯眼,幽幽怀疑地问:“你愿意替他?” “我,”沈玉见识过了谢莫遥的变态手段,自然十分不情愿跟谢莫遥走,但他也不愿意陆霜瑜受苦。陆霜瑜比他聪明还比他更会管治,如今正道之首病重,各大门派的掌门也皆遭受重伤,正道需要陆霜瑜来管治,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英勇就义道,“愿意!只要你放了霜瑜,我就跟你走。” 谢莫遥极其不悦地“哼”了一声,他坐起身,轻笑着看沈玉,不解地问:“你哪来的自信,我要选你不选他,你又吵还不如他好看,我凭什么不要他而带你走?” “你!”沈玉被气得不轻,他深吸一口气,咬呀问,“那你先前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还用那种眼神,那双漂亮深情的桃花眼中带着点点笑意,慵懒躺在榻上一直看着他,像是在勾引人一般。 谢莫遥确实就单纯得看着高兴,只是生得太美,又常常这副懒散没有威胁的样子,容易让人想歪。 “看你,看你们清风派乱作一团的样子真有趣。”谢莫遥又重新躺了下去,继续欣赏这乱作一片的清风派。 沈玉感到了莫大的羞辱:“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挑剔这挑剔那,单纯就是耍着我们好玩。” “你们的服务确实不好。”谢莫遥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矛盾,他挑剔是真心的,理所当然道。 沈玉没受伤都要被气得想吐血,他伺候不了这位祖宗了,爱谁伺候谁伺候去。 他再呆下去怕是要被气出内伤,索性拂袖直接回去,继续帮陆霜瑜破解阵法,经此对比,沈玉才发现原来研究破解阵法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已经研究很长时间了,陆霜瑜看着还在全心研究的掌门和众弟子,又传了一个传声符过去:“已经很晚了,我知道大家的用心,但也需休息,如此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霜瑜在此谢过沈掌门与众清风派弟子,但身体要紧,还请大家快请回去歇息。” 陆霜瑜的话说得万分诚恳,众弟子也确实很疲乏,沈枝呼出一口气,终于抬手遣散了众人。 关押处重新归于了一片静寂,四周没了人,陆霜瑜还是只能听到四周的强风声。他被困于这般小小的地方,四周由都是风声,也无法入睡休息。陆霜瑜也并不恼,很快沉下心,闭上眼睛,准备继续打坐修炼。 打坐修炼中,忽然四周一片静谧,风声也听不见,陆霜瑜得到了难得的安宁,这是法阵停止了?与此同时,在这静谧中渐渐响起一阵不断靠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闲散慵懒且越来越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 陆霜瑜心中想到了一个人,心跳微微加快,他睁开眼睛,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果然就站在他面前。 第十一章 “这么晚怎么不睡?”陆霜瑜起身,下意识理顺了谢莫遥乱折起的袖口,皱眉问,“你做什么去了?” “啰哩啰嗦,少装这副可怜样,我不是可怜你才放你的。”谢莫遥反扣住为他整理衣袖的那只手,微弯身,深深地看着陆霜瑜,低声警告。 陆霜瑜首先就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装可怜了,他也没去细究,只依着谢莫遥的话点头:“知道了。” 谢莫遥依旧扣着陆霜瑜的手,一个施法间,转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陆霜瑜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专门洗浴的房间,房间屏风后面有一个非常大的浴桶,比他们之前在山上那间房子里的浴桶大多了,谢莫遥没有理由不喜欢。 他又试了一下水温,水温其实是正好,但对于谢莫遥来说是热了。 “水温热了,让他们再加点凉水便可。”陆霜瑜建议道。 谢莫遥只看了一眼门外,一脸不悦还不说话。 陆霜瑜出门一看,好几个清风派弟子累倒在门外,四周有好几个水桶,看来是不知已经被来回打水折腾了多少次。 陆霜瑜将这些弟子唤醒,让他们都回屋去睡,他熟悉谢莫遥喜欢的水温,很快便调好了水温。 谢莫遥走到屏风后面,终于愿意脱下衣衫,慢条斯理地进入了浴桶。 谢莫遥很多地方都依赖陆霜瑜的照顾,因此他一晚上都把陆霜瑜留在了身边,也没让陆霜瑜回那阵法里继续呆着。总归现在清风派已经被他折腾得乱成那般了,陆霜瑜回不回那阵法里呆着,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觉醒来,整个清风派竟然大变样,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开始自己的工作,人人脸上也都一片从容,专心于自己的事情,不再像昨日那般紧张恐慌。 谢莫遥抬手招了一个弟子过来,纡尊降贵地吐出三个字:“我饿了。” 若是昨日,清风派弟子听到这三个字,定然紧张烦恼得不行,因为谢莫遥的嘴挑得很,很难找到他喜欢的。但今日这弟子听到他说这三个字,却有条不紊地对另一个弟子吩咐了几句话,那弟子点头退去去做事了。 谢莫遥看不明白清风派怎么突然这么有条理,直到看到了在一处安排沈玉等清风派重要弟子做事的陆霜瑜。 原来捣乱的是陆霜瑜,他周身气压变低,谢莫遥瞬间移动到陆霜瑜面前,直接将陆霜瑜从座椅上拽了起来,危险地看着陆霜瑜:“你背叛我?” “魔头你做什么,放开霜瑜,有事冲我来!”沈玉立刻道,他上前要阻止,被陆霜瑜一个眼神劝退。 沈玉想起陆霜瑜之前给他提的那些需要遵循的要求,只能忍着怒气不动。 陆霜瑜任由谢莫遥拽着衣领,一只手悄悄托起一样东西,送到谢莫遥面前。 那东西用手帕裹着,谢莫遥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只幽幽地盯着陆霜瑜,直到陆霜瑜的另一只手将那手帕打开,露出里面的桂花糕,桂花糕的香气散出,引得谢莫遥终于看了过去。 陆霜瑜又将桂花糕往前送了送。 谢莫遥看向桂花糕后就一直没移开眼神,揪着陆霜瑜的那只手也不知不觉松了不少力道,但他还是没有吃那近在眼前的桂花糕,只板着脸,一脸冷漠地问了一句:“你做的?” “嗯。”陆霜瑜在山上小屋时一直给谢莫遥做吃的,已经很清楚谢莫遥的口味了,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喂到谢莫遥嘴边。 谢莫遥看了他一眼,依旧冷着脸,纡尊降贵地张开口,勉为其难咬了那桂花糕一口,慢条斯理咀嚼吃完,脸色还是冷着,只不过再次勉为其难地张口,把陆霜瑜那块喂到嘴边的桂花糕都吃光了。 虽然吃着别人的东西,但谢莫遥还是不忘生陆霜瑜的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继续不悦地盯着陆霜瑜,直到陆霜瑜又把一块桂花糕喂到他嘴巴。 谢莫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张开了口,咬住了那块桂花糕。 一手帕的桂花糕,就在谢莫遥这般生着气,又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咬着吃的状态下全吃完了。 那只拽着陆霜瑜衣领的手早就松了,陆霜瑜只稍稍靠近,谢莫遥的手就懒散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过谢莫遥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想继续要继续拽陆霜瑜的衣领,那只抬起的手却被陆霜瑜扣住。 这一动作明显激怒了谢莫遥,陆霜瑜竟然敢反抗他,被扣住手腕的那只手抬手就要暴力甩开陆霜瑜,谁知陆霜瑜再次主动向前,与他靠得更近,陆霜瑜微侧头,与谢莫遥更近了,呼吸就落在谢莫遥的耳畔。 谢莫遥一直把陆霜瑜当小孩看,因为比起两千多岁,十七岁的年龄实在是不够看,他没把陆霜瑜当婴儿看待已经不错了。但他今天突然发现,这个十七岁连个子都没长完全的小孩,其实也不矮了,就比他低一点点,微微侧个头就能够到他耳畔,之后继续长个子,超过他也不一定。这点认识让谢莫遥更加不悦,并且将长个子当做是陆霜瑜反抗的罪名。 他微侧眸,极度不悦地看着陆霜瑜,现在陆霜瑜越来越会反抗了。 陆霜瑜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个子在谢莫遥那里也是一个反抗的罪名,他知道谢莫遥在生气,但只当谢莫遥不喜他靠这么近。忽然靠这么近确实很没有礼数,但这种话只能悄悄对谢莫遥说,万幸的是谢莫遥并没有推开他。 他靠近谢莫遥的耳畔,盯着谢莫遥幽幽的目光,耐心哄道:“不闹了,这样不好玩,我晚上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那是清风派的根本。那地方得不到清风派掌门的同意,是绝对不能去的。”悄悄话说完,陆霜瑜立刻后退,与谢莫遥保持着正常的距离,但视线始终不离谢莫遥,观察着谢莫遥的反应。 陆霜瑜的话果然引起了谢莫遥极大的兴趣,谢莫遥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去,他心情渐好地走向陆霜瑜,忽然抬手按住陆霜瑜的后脑勺。 一旁的沈玉看得又是一阵紧张,他真的担心谢莫遥一个不悦,就对着陆霜瑜后脑勺一个重击。 不过谢莫遥只是不轻不重地托住陆霜瑜的后脑勺,将陆霜瑜拉过来,就像报复性地也在陆霜瑜耳边回话,温热的气息落在陆霜瑜耳畔,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道:“乖,好好听话。” 说完谢莫遥也立刻后退,只淡淡看了陆霜瑜一眼,拂袖转身就走。 虽然两人都做了差不多的动作,但落在沈玉眼里却完全是两种情况,陆霜瑜的靠近推开都克制有礼,从容不迫;谢莫遥的靠近推开却是随性而来,一切只凭自己的喜好,那后退转身利落潇洒,活像个渣男!沈玉也不知道心中怎么忽然有这个比喻,但很生气就是了。 他为陆霜瑜愤愤不平,走到陆霜瑜旁边,忍不住道:“他也太嚣张了,真是过分!”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乖乖离开,不再闹的背影,眼中藏着浅浅的笑意,不认同沈玉的话:“还行,他挺听话的。” “啊?”沈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霜瑜竟然说这个变态魔头听话?! 有陆霜瑜晚上的甜糖哄着,谢莫遥白天完全不闹腾,沈玉也第一次见这魔头还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陆霜瑜喂到嘴边的东西就吃,喂什么吃什么,不吃东西的时候就闭着眼睛睡觉,睡觉只要不吵醒他,陆霜瑜怎么折腾谢莫遥都没事。 这真的是那个翻手就起风的大魔头?沈玉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实在魔幻。 “你这方法还真有效,他真那么喜欢那块地方?”沈玉拉过为谢莫遥盖好被子的陆霜瑜,他又看了一眼熟睡躺在床上的谢莫遥,这般安静熟睡的谢莫遥竟然格外好看无害,他的担心也忍不住大了起来,“霜瑜,不如你趁着这魔头熟睡,你赶紧逃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他逃他追! 陆霜瑜:我说逃了吗? 第十二章 “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都是一时兴起。”陆霜瑜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谢莫遥回道,而对于沈玉的逃跑建议,他只摇了摇头。 沈玉明白陆霜瑜的顾虑:“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尽管走,如今正道需要你的治理。”他真的很佩服陆霜瑜的才能,才仅仅一天,陆霜瑜就把清风派治理得井井有条,连掌门也答应给了陆霜瑜一个额外奖励。这奖励实在是大,让外来之人进清风派的那块地方很少有,要知道他们门派内部都没有多少人有资格进入过那里,尤其掌门答应了陆霜瑜,愿意让那个魔头进去。 “我的治理只是锦上添花,并非没有我不行,我不可能走,而独留他一个人在清风派,如若如此,他醒来不知要做什么疯狂之事。” 陆霜瑜语气坚定,沈玉也不好再劝,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他偷偷看了熟睡着的谢莫遥一眼,还是不放心,忌惮地拉着陆霜瑜走远,压低声音悄悄问:“既然掌门也已经破例答应了,你为何还是准备偷偷进入?” “沈掌门只是碍于我的人情答应了,但真让一个魔族之人大摇大摆,还是受到掌门许可那般进入清风派的那块宝地,沈掌门定然不愿看到。再者……” “再者什么?”沈玉跟着点头,认为陆霜瑜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掌门答应陆霜瑜要求的事,也就他和掌门知道,只是他正专心听着,陆霜瑜突然这般停住了话语,他忍不住追问。 陆霜瑜又看了谢莫遥一眼,此时他已经离谢莫遥很远,远远地只能看到谢莫遥无力垂在床外面的手,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手又露出来了,他开口,继续回答沈玉的疑问:“如果真告诉了他我们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去,他可能就不高兴进了。” “啊?”沈玉想不通魔头这般奇怪的逻辑,只能感叹,“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魔头。” 沈玉揣摩魔头的行为逻辑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个结论:“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找……”他还想在和陆霜瑜一起吐槽谢莫遥,谁知眼前的陆霜瑜却已不见了踪影,他寻找陆霜瑜的身影,发现陆霜瑜又回到谢莫遥床旁,轻轻地将谢莫遥露出来的那只手放进了被子里。 沈玉看了直摇头,看来陆霜瑜受这魔头的压榨不轻啊,也不知陆霜瑜什么时候能逃离这魔头。 入夜,陆霜瑜轻轻唤谢莫遥,将谢莫遥唤醒。 谢莫遥起床气很重,被突然唤醒下意识要发脾气,但脾气又被陆霜瑜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我带你去那处地方。” 谢莫遥想起来了这件事,他一天忍着不闹,忍着看不到这些清风派弟子慌乱的样子的无聊,就是为了等晚上陆霜瑜说的那个更好玩的地方。 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懒懒地看了陆霜瑜一眼,不好发脾气,只能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人也依旧不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陆霜瑜熟练地照顾这个懒魔起床,一切洗漱完毕,他为谢莫遥披上了一件黑色披风,要给谢莫遥戴披风的帽子时,被谢莫遥拦住了动作,谢莫遥嫌这帽子碍手碍脚,不悦道:“不要。” “我们是偷偷摸摸进去的,要戴。”陆霜瑜给谢莫遥讲道理。 谢莫遥觉得莫名其妙:“我要去哪儿,还需要偷偷摸摸?” “是,你哪都能去,哪都拦不住你,”陆霜瑜暂时先松开了披风帽子,先整理谢莫遥的披风,也不反驳谢莫遥的话,顺着谢莫遥的话继续,“你大摇大摆闯进去,引来了清风派所有人,为了阻止你进去,你与清风派开启一场大战,打完了我们再走怎么样?” 打清风派没什么挑战性,比起和清风派打一架,他还不如去夺宝和神兽打打架,谢莫遥眉头微皱:“偷偷摸摸也没劲。” “偷偷进去,清风派掌门想阻拦也来不及,到时沈掌门发现了定会气得不轻,魔族之人进入了清风派的宝地,清风派还能像现在这般安宁?”陆霜瑜继续不急不缓道。 谢莫遥想了想那画面,确实挺有意思,勉为其难开口:“戴上吧。” 陆霜瑜摇头:“太委屈你了。” 谢莫遥微眯眼,抬手掐住陆霜瑜的下巴,让陆霜瑜直视他的眼睛:“你又不听话,嗯?” 陆霜瑜终于抬手为谢莫遥戴上帽子,谢莫遥那双透着危险的桃花眼隐没在帽子遮下的阴暗之处,只剩下笔挺的鼻梁,白皙线条流畅好看的下巴和嘴唇,而那嘴唇因为帽子如愿被戴上,嘴角微微上扬,一瞬间,谢莫遥整个人都亲近柔软了许多。 “你先戴着,如果不舒服随时都可以摘下来。”陆霜瑜故意勉为其难道,毕竟让谢莫遥一直乖乖戴着披风帽子,显然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他需要再在里面加一点东西。 “不可能。”谢莫遥特别高傲地“哼”了一声,朝远方看了看,霸道冷漠命令,“带路。” “好。”陆霜瑜应了一声,也给自己戴上披风帽子,引着谢莫遥往清风派那处有名的宝地而去。 陆霜瑜带着谢莫遥,一路躲过深夜看守的清风派弟子,其中谢莫遥几次三番不耐烦,想要使用法术瞬移,只是瞬移虽快,但是毕竟是使用法术了,清风派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有感知。 虽然谢莫遥闹了几次,但陆霜瑜早有准备。每次谢莫遥不耐烦要闹的时候,他就投喂谢莫遥亲手做的点心,谢莫遥吃完就时常忘了自己要发什么脾气。等谢莫遥回过神来再要发脾气,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了,而且又会有不同品种的点心投喂过来,如此循环,谢莫遥竟然还真安安静静地被陆霜瑜带着,带到了清风派的那块宝地处。 宝地四周有人看守,谢莫遥不悦地看那碍眼的几个人,上前就要打,被陆霜瑜压住,陆霜瑜食指比在嘴前,对谢莫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他随意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远处扔去。 “什么人?!”那几名看守的清风派弟子都朝那石子的声响处寻去,一时间宝地四周无人看守。 陆霜瑜立刻带着谢莫遥上前,谢莫遥虽很不服气但陆霜瑜的方法确实起效果了,只是他心里一不高兴就不愿意走路,一路不情不愿地被陆霜瑜拉着前进。 只是除了看守的人,宝地四周还有结界。 谢莫遥看着这结界,又来了斗志,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抬手就起法术要暴力拆除。 陆霜瑜及时阻止,头疼地按住谢莫遥那只准备胡作非为的手。 又一次被拦住,谢莫遥最讨厌有人反抗他,做事被阻拦了,这几日陆霜瑜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看向陆霜瑜,反手扣住陆霜瑜拉他的那只手,极度不悦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在我身边呆了?” 陆霜瑜心道他什么时候想过,心中这般回应着,面上却耐心地解释:“这结界连接着掌门大殿处的灵石,如果结界被强行破坏,大殿处的灵石就会响起警报。” 谢莫遥脸色没有改变,帽子下的唇线紧绷,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那好你直接做吧,我说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摘下帽子。”陆霜瑜改变策略,顺着谢莫遥的话说。 谢莫遥这次显然没有第一次好骗,一路上他早就摸清了陆霜瑜不想引起清风派注意的心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甩开陆霜瑜的手,别过脸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我有办法用更温和的方法进入这结界。”陆霜瑜解释,但没有得到谢莫遥丝毫回应,他等了一会儿,最终自己先行动。 他的方法,其实就是掌门许可给他的通行钥匙,而之前一个石头能够引走所有看守的人情形,一般不会发生,这次其实也是放水,掌门有过交代。 陆霜瑜悄悄用钥匙打开结界,只是谢莫遥却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 他上前拉谢莫遥,也完全拉不动,无奈之下,陆霜瑜只能用起老办法,御剑,揽着谢莫遥的腰强行将谢莫遥带上剑,御剑往结界里飞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陆霜瑜将谢莫遥放下,利落收剑。 这块宝地准确来说其实是一片温泉,名为玉颜泉。传闻清风派曾救过一位天才神医,这玉颜泉就是那神医为了报恩,在清风派所造,汇聚了各种真材药宝,加之神医的绝妙药方炼制而成,可以助人疏通修复经络,常人下池子可美颜玉肌。 这玉颜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要泡一泡的泉子。 玉颜泉上方散着一层白白的烟雾,四周各种鲜花树木,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不进去吗?”陆霜瑜问谢莫遥。 谢莫遥依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夜间的微风吹过他身上的披风,几丝长发拂过他白皙好看的脸颊,他也依旧毫无反应,一双桃花眼隐没在披风帽子里,不知道如今里面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陆霜瑜走到谢莫遥面前,为谢莫遥落下披风的帽子,理好谢莫遥脸颊处的碎发,那双极美的桃花眼微垂着,黑长微弯的睫毛落在眼下一片阴影,陆霜瑜看得心微跳,不是他想象的凶巴巴的模样,竟然是这般安静柔顺的样子,原来谢莫遥还会伤心难过吗? 他心中也跟着软了一下,重重呼出一口气,少年清澈的声音格外柔软:“今晚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既然千辛万苦来了这里,去泡一泡好不好?” “嗯?”谢莫遥隐约听到声音,抬眼看陆霜瑜,朝陆霜瑜看去的桃花眼中尽是朦胧茫然。 陆霜瑜的声音戛然而止,谢莫遥这副无害无辜的样子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且只有在谢莫遥睡着醒来是才会看到。 所以刚刚谢莫遥只是在睡觉?陆霜瑜深吸一口气,忍着脾气,快速将谢莫遥的披风解了下来,简单明了两个字:“下去试试。” 谢莫遥本来打算不理陆霜瑜,可陆霜瑜也没来道歉没来哄他,他等得不耐烦,自己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如今醒来,他起床气发作要发脾气,但又隐约记得陆霜瑜刚刚道歉的话,心情勉为其难好了点。 他看了一眼温泉,了解了要做什么事,又看了看再无动作的陆霜瑜,眉头微皱,朝陆霜瑜展开双手。 陆霜瑜不解:“做什么?” “单脱个披风怎么够?”谢莫遥理所当然道。 第十三章 陆霜瑜脖颈微红,往常谢莫遥洗澡都会自己脱衣穿衣,这次泡个温泉怎么还不会自己脱衣了:“都是薄衣服,你就这样泡温泉也可以。” “罢了,我能指望你做什么。”谢莫遥无奈又嫌弃道,他懒懒抬手,慢条斯理地自己解衣带,边解边缓步朝温泉走去。 陆霜瑜特地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准备去朝玉颜泉而去,哪知谢莫遥脱衣的速度这么慢,到现在还没脱好,才刚刚脱到最后以一件轻薄里衣。 但就算只剩最后一件里衣,谢莫遥也犯了懒,他解开衣带了就懒得继续脱,衣衫松散,只跟着谢莫遥往玉颜泉走的步伐,顺着谢莫遥的光滑的皮肤缓缓下落。衣衫渐渐落到腰间,月光下谢莫遥的背白皙线条优雅,在如墨的长发之下若隐若现。 陆霜瑜呼吸一窒,立刻又转回了身,重重呼出一口气,耳尖发烫。 这次陆霜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转身,直到谢莫遥催促不悦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来?” 陆霜瑜呼出一口气,转身过去,也准备下玉颜泉,但他只简单地褪去了些衣物,里衣也没脱,且入温颜泉的地方离谢莫遥很远。 谢莫遥不明所以地看离着自己很远的陆霜瑜,手从泉水里抬起,滴着水的修长手指朝陆霜瑜招了招,这玉颜泉的水确实舒服,他清冷的声音越发慵懒,缓缓吐出两个字:“过来。” “这玉颜泉这么大,不必挤在一处。”陆霜瑜拒绝。 谢莫遥的命令又受到了拒绝,他声音冷了下去:“所以你刚刚道歉的话只是随口说的?” 陆霜瑜心中一跳,谢莫遥听到了,万万没想到谢莫遥那般站着睡,竟然还能把他那番话听进去。 当然不是随口说的,只是谢莫遥先用睡觉骗他,陆霜瑜在心中反驳。 他朝谢莫遥看去,谢莫遥整个身体都浸没在玉颜泉之中,玉颜泉上还飘散着烟雾,其实看得不大真切,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在离谢莫遥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下。 谢莫遥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懒懒倚靠在玉颜泉的边壁处,没过多久眼睛就开始闭上了。 陆霜瑜对于这种进入温泉后,便懒得再走一步路的行为表示无语,他看着几乎又要睡着的谢莫遥,忍不住提建议道:“泉水中央的效果更好。” 谢莫遥只懒懒地“嗯”了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 “你怎么时刻都在睡,并不是睡得越多越好。”陆霜瑜早就看不惯谢莫遥这整日没事就睡的习惯了,忍到现在终于说出了口。 闭着眼睛的谢莫遥掀开眼皮,不悦地看了陆霜瑜一眼。 陆霜瑜只能改口道:“好,你睡,我在一旁看着。” 谢莫遥这次满意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陆霜瑜不再说,直接做了起来,虽然谢莫遥睡的实在太多,但他的睡觉也有比较好的地方,那就是可以随便折腾搬动,只要不吵醒谢莫遥就行。 他抬手施法,将谢莫遥落在地上的外套拿来,用清洁术清洗干净,披在谢莫遥身上,他便隔着外套揽着谢莫遥的双肩,带谢莫遥往玉颜泉中央转移。 谢莫遥入睡很快,他早就睡着了,没有丝毫反抗,脑袋歪枕在陆霜瑜肩膀,整个人无力地要下滑,陆霜瑜调整谢莫遥的重心,让谢莫遥整个人的重心都靠着他,有效防止了谢莫遥滑进入温泉里。 他垂眸看怀里的谢莫遥,发现谢莫遥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出这么多汗不是正常的表现。他从水中捞出谢莫遥的一只手搭脉,还是那般的虚脉,不过玉颜泉修复经络的功效也确实很强,谢莫遥只泡了这么一会儿,脉象虽然还是非常不佳,但比之前好了不少。 陆霜瑜呼出一口气,轻轻放下了谢莫遥的手,他再次看了看熟睡的谢莫遥,心中有许多疑问,谢莫遥的脉象这么虚,嗜睡能理解,但怎么又能随手就翻云覆雨,就算他有极高深的修为,但他的经络承受得住吗?这般超过他经脉承受范围的施法,他难道不疼吗? 按理说这种虚弱的经脉定然会疼,但到底疼不疼,陆霜瑜回想谢莫遥施法时的神情,未见过谢莫遥痛苦的神色,陆霜瑜又不能确定了。 不管如何,泡泡这玉颜泉总是好的,至于谢莫遥平时施法时到底会不会疼,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陆霜瑜别过眼不再看谢莫遥,忽然意识到他带这魔头泡玉颜泉,也全然不是他该做的。 谢莫遥那万年雪莲实在是珍贵,他不想占太多便宜,同时谢莫遥那整天睡觉的毛病他也确实看不惯,所以才带谢莫遥来这里泡一泡,陆霜瑜很快在心里解释了他这奇怪的行为。 两人不知泡了多久,外面忽然有了响动,陆霜瑜聚神凝听: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刚刚的响动有些稀奇,我不放心,还是进去检查一下为好。” “真的没事,不过是只小野猫罢了。” “还是检查一下吧,检查一下又无碍。” …… 陆霜瑜立刻警觉,看来沈掌门果然不愿此事有更多人知道,给他放水也不过是授意了带头看领的那位弟子。 他赶紧摇醒怀里熟睡的谢莫遥,事态紧急,他没办法像往常那般轻轻唤醒谢莫遥。 果然被紧急唤醒的谢莫遥,睁开眼睛,眼中的朦胧睡意还没散去就要发火。 听着脚步声,那来检查的人越来越近。 “憋气。”陆霜瑜低声对谢莫遥说了一句,便带着谢莫遥一起潜入了温泉里。 但谢莫遥哪有这么听话的,外面来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只在乎自己被陆霜瑜粗暴地摇醒了,就算在水里,他也要开口教训。 然而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陆霜瑜捂住了嘴。谢莫遥不可置信地看着胆大包天的陆霜瑜,气得他懒得和陆霜瑜废话,身体用力就要向上准备飞。 眼看着谢莫遥就要去大闹玉颜泉,检查的人就在外面,情况紧急,陆霜瑜几乎没多思考,一只手捂着谢莫遥的嘴,另一只手隔着外套扣住谢莫遥的双手和后腰,将谢莫遥紧扣在怀中,用全身的力气强势控制谢莫遥。 陆霜瑜的禁锢行为更加激怒了谢莫遥,他奋力挣扎起来,同时一口咬住陆霜瑜捂着他嘴的那只手。 谢莫遥咬人毫不留情,鲜血从陆霜瑜的手指流出,但陆霜瑜像不知道痛一样,依旧未松开谢莫遥分毫,手中的力道加重,强硬制止住怀里乱动的谢莫遥。 谢莫遥想要运功,单纯拼力气他确实比不过陆霜瑜,但是拼修为的话,陆霜瑜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他运功施法运到中间竟然失败了,谢莫遥从未有过的感觉,经脉不是痛,而是虚弱无力,一点功力都运不起来。不仅运功失败,谢莫遥浑身都脱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质问地看向陆霜瑜。 玉颜泉在修复治疗谢莫遥的经脉,让谢莫遥的经脉放松,谢莫遥在玉颜泉水之中定然施展不了法术,除非脱离了玉颜泉。有人在外边,不便言语解释,陆霜瑜只能看着谢莫遥,用温和的眼神尝试安抚谢莫遥,这不是什么大事。 “我说没事吧,走吧。” “好吧,出去了。” 外面检查的人脚步渐渐远去。 等到外面脚步声散去,人出了结界后,陆霜瑜才松了一口气,扣着谢莫遥后腰的手微微放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与只披着外套的谢莫遥靠得多近,抬眸看到谢莫遥气得发红的眼尾,他心跳重重跳动加快,立刻松开了谢莫遥。 谢莫遥得到了自由,浮出水面,看也不看陆霜瑜一眼,当下就出了温泉,瞬间穿好了衣服。 陆霜瑜跟着出了温泉,用法术为谢莫遥和自己干燥了衣服,他看着生气的谢莫遥,自知自己做了越礼数,过分的事情,沉默地跟着谢莫遥往,为谢莫遥穿戴披风。 谢莫遥抬手甩掉披风,直接出了结界。 这结界设置精妙,进来需要钥匙,出去不需要,里面的人可以轻松出去。 谢莫遥回了自己的房间,陆霜瑜紧跟其后,他自然而然地要跟着谢莫遥进房间,谢莫遥拂袖一下关了房门,清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以后你也不必跟着我。” 陆霜瑜端正站在门外,依言没有再进去,他深刻反思刚刚越礼数的行为,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谢莫遥被这句话听笑了,注意?不服从命令,反抗他这种事情还需要注意?看来他根本就是看走了眼,这陆霜瑜只不过看着漂亮安静,其实心中有主意的很,处处违着他命令来,天生反骨,这种人留在身边做什么? “自己去魔域问傅深要万年雪莲,以后别来见我。”谢莫遥这句话说得冷漠绝情,再无还转的余地。 谢莫遥再怎么说他,陆霜瑜也无话反驳,他只静静守在门外,不再言语。 谢莫遥赶走了陆霜瑜便又睡了,第二日醒来,想到陆霜瑜之前出的主意,他勉为其难地起床,兴致缺缺地打开门,随手招来一个清风派的弟子,懒懒开口:“你去告诉你们掌门,我用你们门派的玉颜泉甚是舒服。” “什么?你,你你!”那清风派的弟子大怒,玉颜泉可是清风派的宝地,竟然被这个魔头给糟蹋了,转身就要去禀告掌门。 一直守在门外的陆霜瑜也醒了,看着转身跑远的清风派弟子,他悄悄传了一个传声符过去。 那清风派弟子接到传声符,里面传来了陆霜瑜的叮嘱:“只与掌门说便可,切勿与他人多言。” 那弟子听不明白陆霜瑜的意思,但陆霜瑜的话他下意识就愿意听从,他警记叮嘱,没有愤怒地到处传,忍着只到了掌门面前才说话。 不过就算陆霜瑜做得再小心,谢莫遥修为高深,感知到一个传声符偷偷传递并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谢莫遥这次没有什么脾气,毕竟是已经被他赶走的人,他也懒得多管,只抬眸轻飘飘地瞥了陆霜瑜一眼,讽刺地笑了一声,下了一个总结:“你果然与清风派掌门暗中勾结,盘算着怎么杀我。” “我没有。”陆霜瑜上前一步靠近谢莫遥,立刻否定。 谢莫遥没什么兴趣在这听陆霜瑜狡辩,既然陆霜瑜都去通风报信了,那这儿更没什么好玩的了,谢莫遥身形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第十四章 陆霜瑜想要追上,可是御剑到半空中就停住了,谢莫遥太快了,他完全寻不到谢莫遥的踪影。一个月交易期限还未满,谢莫遥就这么走了? 虽说谢莫遥并没有不愿给他万年雪莲,可这样一来,陆霜瑜觉得他占的便宜实在是太大了。 虽觉得拿之有愧,但这是拿来给父亲救命的,他必须去拿,交易没完成,就当先欠着吧,实在寻不到谢莫遥踪影的陆霜瑜只能在心里这般计划。 因为陆霜瑜的叮嘱,谢莫遥进玉颜泉的事情很轻易就被压了下去,此事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陆霜瑜帮沈玉安顿了一下,清风派再次恢复到井然有序的状态。 陆霜瑜向沈掌门和沈玉告辞,朝魔域而去。 在去魔域的一路上,陆霜瑜也多加留意,就谢莫遥那懒劲,身边少不了要伺候的人,如今谢莫遥的储物袋也被傅深收走了,想败家也没法败,说不定谢莫遥也回了魔域找魔尊傅深去了。 陆霜瑜一路留意着,结果没有留意到谢莫遥的身影,反而留意到了魔尊傅深的身影。 他本就是要找傅深拿万年雪莲,因此也未避着,坦坦荡荡地与傅深见面。 傅深倒是飞得快又专注,反而没有注意到对面不远处的陆霜瑜,忽然与陆霜瑜照了面,他下意识理了理衣服,以为谢莫遥就在陆霜瑜身旁,结果根本没有谢莫遥的踪影。 “人呢?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傅深眉头微皱,冷声质问。 陆霜瑜看了傅深一眼,犀利反问:“魔尊你不也是把人照顾丢了?” “你!”谢莫遥时常在他面前失踪,他每次都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但谢莫遥没在他身边呆多久,转眼就又失踪了,这一直是傅深的痛处,谁与他提这个他都要发火,如今陆霜瑜说更是如此。 只是他一口怒气虽在胸口,但看着陆霜瑜孤零零的样子,他胸口的那团火奇异般的灭了,还以为谢莫遥有多喜欢这小子,结果还不是一样。甚至他还在陆霜瑜面前找到了安慰:“本尊照顾丢了自然能寻回,而你呢?” 陆霜瑜脸色微沉,紧抿唇不说话。 傅深的心情更加好了,他看了看陆霜瑜所行的方向:“你要去魔域,想要那万年雪莲是吗?想都不要想。” “你不听他的话?”陆霜瑜反问。 “他什么要求我没应他?”傅深绕着陆霜瑜打量一番,“收起你那些投机取巧的心思,你人都留不住,照顾得那般不负责,还指望本尊将万年雪莲给你?” “人留不住便是不负责?”陆霜瑜看了傅深一眼,反驳。 傅深一下噎住,承认了就等于变相说了自己,他只能止住,无法再用这理由拒绝,索性直接硬来:“总之本尊只认谢莫遥,谢莫遥亲自说让本尊给你,本尊就将那万年雪莲给你。”说完,傅深直接离开,走得很急,完全没有再与陆霜瑜多聊的想法。 陆霜瑜看着傅深迅速飞远的背影,只想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御剑跟着傅深。 陆霜瑜思绪很清晰,傅深明明一直在找谢莫遥,就算现在谢莫遥不在他身边了,但傅深竟然直接放过他这边的线索,丝毫不问他一点谢莫遥的信息,那只能说明傅深自己已经打探到了谢莫遥的踪迹。 如今傅深离开得这么急,手下也没带,不像是办事,更像是去找谢莫遥了。 陆霜瑜跟着傅深,来到了一个繁华的街市处,傅深落地后,毫不犹豫地就进了一个楼阁里。 傅深进得很快,但一直毫不犹豫紧跟傅深的陆霜瑜,此时却犹豫了。 他抬头看阁楼的名字:满春院,阁楼门口还有好几位女子在招揽客人。 “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呐,进来玩呀。”陆霜瑜的出色样貌,一下成了门旁几位姑娘的招揽重点。 陆霜瑜动作快速地避开几位姑娘们要来搂隔胳膊的动作,脸色冷得可怕。 几位被陆霜瑜出色外貌吸引的姑娘们,一下有些不敢靠近,这英俊少年周身气压实在是低,她们有些怵,只能先去招揽别的客人。 陆霜瑜越看这满春院脸色就越冷,他怎么也没想到几日不见谢莫遥,谢莫遥竟然喜欢来这里混了。 他绷着脸色,最终还是进了满春院,他一进门,就有更多的姑娘围着他,但很快又被陆霜瑜的低气压震远了些。 陆霜瑜环顾四周找人,老鸨见到新面孔,看这少年一个姑娘也不亲近的意思,心中警惕,担心是来闹事的,亲自上前要介绍,实则是要试探这少年的来历。只是她还未开口,这事已经闹起来了,不过闹事的并非眼前这位少年。 老鸨立刻去查看事情,陆霜瑜的视线寻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谢莫遥一身红衣,如墨的长发披散着,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那双极美的桃花眼蕴着恼怒,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格外艳丽张扬,胜过了四周所有的颜色。 陆霜瑜穿过人群而去,发现了谢莫遥是因何而恼怒,谢莫遥一脚踩在地上一个腰圆背粗的男人胸上,狠狠地捏压。 地上男人面露痛苦之色,但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谢莫遥,亮眼发亮又兴奋。 陆霜瑜注意地上那男人肮脏的视线,脸色越发冰冷。 老鸨惊惧地赶过来,赶来就大喊:“这可是莫风王爷啊,要命啦,大胆,你还不赶快松开莫风王爷,来人呐来人呐!” 谢莫遥继续踩着,完全不在乎有多少人来阻拦。 老鸨确实喊来人了,但一个都没上前阻拦谢莫遥,全都被一个少年给拦住了。 少年一个人抱着长剑立在那里,但却如铜墙铁壁一般,身后几十个大汉都办法越过他。 好啊,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也是来闹事的,老鸨气得胸口起伏:“报官,还不赶紧给我保官!” 一个大汉听话赶忙要去报官,却由被另一个男人给拦住了。 这个男人倒是比刚刚那个少年客气多了,上前就和老鸨聊补偿。 老鸨当然也很喜欢钱,但这可是王爷,她还想要命呢:“补偿你给莫风王爷就好了,你赶紧让你家那位停脚吧,再踩下去要出人命了。” 这个男人就是傅深,傅深走到谢莫遥身旁,看了地上那男人一眼,眼中闪过杀气,又看向身旁一身红衣的谢莫遥,微怔,他第一次见谢莫遥穿红衣,还是谢莫遥穿着红衣恼怒的模样,傅深视线有一瞬失神,心脏砰砰跳动,但快速垂眸收回视线,让自己缓和下来,低声劝谢莫遥:“这种人我会处理,我们先松开,别脏了你的脚。” 他刚尝试小心拉开谢莫遥,谢莫遥的手臂却忽然被另一个人抱住:“谢公子,我没事的,你不要因为我而得罪莫风王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们先松开好不好?” 傅深寻声看过去,突然出现的是一个柔柔弱弱,书生模样的人,而且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是什么人,哪冒来的?”傅深打开那书生抱着谢莫遥的手。 书生害怕地看着浑身戾气的傅深,浑身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回话:“在下楚炽,是来进京赶考,路中遭莫风王爷为难,被谢公子所救,只是莫风王爷还是为难于我,谢公子今日也是替我出头。” 傅深越听越不对味,想要找谢莫遥确认,谢莫遥却先开口问他:“你来做什么,天天绷着脸,这么凶,吓到小孩了知道吗?” 傅深越听越委屈,他对谢莫遥这么温柔说话了,还算凶吗?难道长得魁梧一点也有错吗?还有谢莫遥怎么又多了一个小孩,这书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长得很成熟,和陆霜瑜那种个子还没长完的真小孩比,这明显就不能称之为小孩好吗! 傅深越想越气,脸色就越难看,他本人就人高马大的,如此看着就更凶戾。 楚炽害怕地躲到谢莫遥身后。 “别怕,有我在。”谢莫遥所有的注意力瞬间都被楚炽吸引了过去,连地上的男人也懒得管了,一脚踹开,专心安抚楚炽。 楚炽满心满眼都是谢莫遥,乖巧地点了点头。 谢莫遥很喜欢楚炽这副专心,完全听他话的模样,心情也变得不错。 陆霜瑜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切,视线落在一直看着谢莫遥,目光过于灼热的楚炽身上,眉头微皱。 傅深也注意到了一旁一直沉默的陆霜瑜,他终于意识到陆霜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瞬间被气得不轻:“好小子,你跟踪本尊!” 因为傅深这句愤怒的话,谢莫遥的注意力也终于从楚炽身上离开,落在了那位抱长剑,腰背挺直,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少年身上。 陆霜瑜同样看着谢莫遥,长腿迈开,走到谢莫遥面前,却被傅深拦住,傅深因为被跟踪气得不轻,此时脑袋快速运转,直接给了陆霜瑜一击,抢在陆霜瑜开口问:“怎么,千辛万苦跟着本尊,就是为了万年雪莲?如今人也找到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万年雪莲你还没拿到,为这事来烦我?”谢莫遥凉凉看了陆霜瑜一眼,陆霜瑜虽是漂亮安静,但身上一股不屈正气的气质和楚炽完全不一样,他早该看出来的。 谢莫遥没了看陆霜瑜的兴致,身后楚炽揪着他的衣领微微颤抖,他转身想安抚楚炽,陆霜瑜忽然开口了,少年清澈好听的声音格外坚定:“我找你确实是为了万年雪莲,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我想要你的万年雪莲,但我也会依言,这一个月内只要我能找到你,我就不会离开你。” 第十五章 陆霜瑜的这番话实在出乎谢莫遥的预料,他再次看了眼陆霜瑜,陆霜瑜眼神清澈坚定,不似在说胡话,谢莫遥有点不理解了,不过他实在想不通也不爱想了,最终将所有问题归结到傅深身上,他嫌弃地看了傅深一眼,催促:“万年雪莲给他,做这点事都婆婆妈妈的。” “我?”原本打算挑拨离间的傅深,却被谢莫遥一顿训斥,他不敢和谢莫遥顶嘴,只能愤怒地看向陆霜瑜,冷笑讽刺,“陆霜瑜,你好心机啊,这么空口几句话就骗了个万年雪莲,原来正道之人都是这般作风。”他虽这般说,但依旧拖延,还是没有拿出万年雪莲。 陆霜瑜淡淡看了他一眼,反问:“请问魔尊,我刚刚哪句话是在讨要万年雪莲了?” 傅深一时噎住,仔细回想陆霜瑜只是坦坦荡荡地谈交易,确实抓不出漏洞,但实实在在的确实起到了让谢莫遥立刻给万年雪莲的效果,他不管,他只看结果:“总之这就是你的计谋。” 陆霜瑜继续上前一步,深深地看着谢莫遥,一字一句坚定道:“万年雪莲给或不给,我刚刚那句承诺依旧做效。” 他这一句话,一下戳破了谢莫遥心中的打算,谢莫遥也同样看着陆霜瑜,在心中轻笑,心道好啊厉害啊连他最后赶人的命令,陆霜瑜都要违抗。 他也上前一步,一手推开在他面前挡着碍眼的傅深,抬手落在陆霜瑜的后脖颈上,修长的手指危险地摩挲陆霜瑜的后脖颈。 陆霜瑜后背绷直,后脖颈处的危险弥漫开来,但他依旧坚定看着谢莫遥,未动分毫。 “听不懂我说的话,嗯?我不要你了,懂?”谢莫遥指尖滑过陆霜瑜的后脖颈,在陆霜瑜的后脖颈滑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虽然血痕只如猫爪挠过一般很轻,但危险警告意味十足,像猫一样很凶地警告对方别再妄想进入他的领地。 “我知道。”陆霜瑜回。 谢莫遥嘴角微扬,落在陆霜瑜后脖颈的手刚要收回,陆霜瑜忽然又上前一步,抬手熟练地将谢莫遥额前有些乱的头发理顺,陆霜瑜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声音依旧坚定但这次又带着柔和耐心,像在与谢莫遥讲道理一般:“但这不妨碍我遵守承诺。” 谢莫遥皱眉,陆霜瑜这人竟然软硬不吃,还用这般语气说话,好似纠缠不清,无理取闹的人是他一样。 简直是又狡诈又不听话,谢莫遥在心中不悦地想,他落在陆霜瑜后脖颈的手加重了力道,逼近陆霜瑜,还要再与陆霜瑜斗,身后的楚炽突然上前,悄无声息地挽住谢莫遥的胳膊,温柔轻声道:“谢公子,你饿了吗?我在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谢莫遥垂眸,看着这个全身心依赖听他话的楚炽,虽楚炽比不上陆霜瑜那般出色好看的样貌,但楚炽长得也可以,算漂亮的,比傅深那种生来就带凶带攻击性的样貌好多了;论安静的话,其实楚炽也比不上陆霜瑜的话少做事多,好在楚炽话多说的都是舒服话,比傅深总是说那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好很多。 其实换作以前,他对于楚炽这种类型的并不会多留意,但如今有陆霜瑜的对比,把楚炽的依赖听话烘托得那般出色,谢莫遥不知不觉就多留意了楚炽,这几日也默认了楚炽在他身边。 “嗯。”谢莫遥手渐渐松开了陆霜瑜的后脖颈,被楚炽带着离开。 楚炽熟练地松开抱谢莫遥胳膊的手,扶着谢莫遥离开。 扶着谢莫遥走,这种事陆霜瑜不是没做过,但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扶,不爱纵着谢莫遥这副懒脾气。了,只有等到谢莫遥懒得要发脾气了,他才会扶一会儿,这楚炽竟然上来就扶。陆霜瑜眉头微皱,他视线落在楚炽扶着谢莫遥的那两只手上,眉头皱得更深,楚炽扶着谢莫遥走,两只手时常换姿势,动来动去,好几次把谢莫遥的衣袖都动乱了,露出谢莫遥白皙的手臂,楚炽的手会不小心地落在那里,而后柔柔弱弱地道歉。 这点不仅陆霜瑜看到了,傅深也看到了,他一个暴脾气,快步追上去,一言不发就把楚炽一脚踹开:“下流东西,找死!” 楚炽被猝不及防踢到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闷哼,抬眸又可怜求助地看向谢莫遥。 傅深上去就要再来一脚,被谢莫遥拦住训斥:“做什么?!” “他,他!”傅深话到口中又噎住,他感觉谢莫遥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就好像刚刚那被谢莫遥踩在地上的男人,谢莫遥只是单纯的愠怒,为楚炽打抱不平,根本就没关注到地上男人那种肮脏的心思。傅深也不愿说那些话脏了谢莫遥的耳朵,只粗暴简单地解释,“我看这人不顺眼。” “什么烂脾气。”谢莫遥无比嫌弃地看了傅深一眼。 傅深低下了头,不敢反驳。 跟上来的陆霜瑜:“……”谢莫遥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嫌弃的,合着他自己就不是这种脾气一样。 “站得起来吗?”谢莫遥垂眸看地上的楚炽,只淡淡问了一句,并没有要弯身扶的意思。 楚炽看被扶没希望,只能装作坚强地站起身,他偷偷又多看了傅深一眼。换作是莫风王爷这般对他的后,谢莫遥早就抬脚,踹莫风王爷上飞天了,但对这个男人,谢莫遥却只责备了一句,看来这男人在谢莫遥心中的地位,并没有谢莫遥表现的那么厌烦讨厌。 他起身后,拍干净了手中的灰泥,想要再扶谢莫遥,却被谢莫遥嫌弃地避开了。 谢莫遥独自往前走。 傅深瞥了楚炽一眼,对着楚炽恶劣地吐出了一个字:“脏。”说完就迅速去追谢莫遥。 楚炽忍着怒气,只淡淡笑着不说话,阴森地看着傅深的背影。 陆霜瑜静静看着一切,不急不缓地跟着远方谢莫遥的脚步。 所有人都聚到了楚炽的家中,楚炽热情地招待所有人,对傅深也热情款待,好像刚刚阴森看傅深的人不是他一般。 陆霜瑜静静看着楚炽莫大的变化,对楚炽的态度一直平静不冷不淡。 楚炽因此也没多关注陆霜瑜,只认为陆霜瑜是个不爱说话的沉默少年,且这陆霜瑜气得谢莫遥亲自赶他走,可见是有多不会说话多不会讨谢莫遥欢心,在楚炽心中,陆霜瑜已经根本毫无威胁力。 他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傅深身上,有傅深在一旁,楚炽的所有动作都规矩了起来,不敢再动那些小心思。 傅深则对楚炽的热情款待完全不待见,自始自终给楚炽的只有一张臭脸,就算楚炽变得规矩了,但他还是时刻把楚炽当作重点观察对象,毫不松懈。 谢莫遥则完全没注意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他懒懒地吃饭,其实楚炽做得饭菜并不太合他胃口,但确实也不差,不是外面那种难吃的,他也就随随便便瞎夹着吃几口。 陆霜瑜发现谢莫遥吃了半天,碗里的饭都没少几口,他再次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忽然起身去了厨房。 傅深只用余光看了离开陆霜瑜一眼,之后也没多关注。 楚炽全身心思都在傅深身上,也没多在意陆霜瑜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楚炽:构不成威胁 傅深:战斗中,没空看 第十六章 陆霜瑜端着一个小碗回来,重新坐到了谢莫遥身旁。 虽说现在谢莫遥不要陆霜瑜了,但他还是同意了陆霜瑜坐他旁边,比起虽然长得算不丑还算英俊,但长相自带凶戾之气的傅深,他宁愿让陆霜瑜坐他旁边。 因此饭桌布局是陆霜瑜与楚炽各坐谢莫遥两侧,只有傅深离谢莫遥远远的。 不过傅深早就习惯了,他不在意这些,并且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楚炽那个贱人,下作东西! 陆霜瑜缓步回到座位上,放下手中碗,一切动作安安静静,他坐下便继续吃饭。 谢莫遥本来就吃得没什么精神,随便夹着菜吃,发现陆霜瑜在饭桌上添了东西,他随意看了一眼,应当是什么蘸料,看着也就那样,他没什么兴趣。 陆霜瑜夹了个虾,修长好看的手指动了几下,那虾就剥好,非常完整,紧接着陆霜瑜用虾蘸了蘸他刚调好的蘸料,谢莫遥又偷看了一眼,那虾蘸完这蘸料,意外显得很诱人。 陆霜瑜察觉到视线,朝这里看过来。 谢莫遥立刻收回视线,随便夹了一个菜漫不经心地吃,同时在心里很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吃个虾还弄这么麻烦,婆婆妈妈的。 陆霜瑜收回视线,也没有吃那蘸着料的虾,而是将虾放入了一个干净的盘子上,而后又不紧不慢地去剥另外一个虾。 谢莫遥看着那光泽诱人的虾,心里烦,见那盘子上的虾肉多了不少,可陆霜瑜却一个也没吃,他边更加烦,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很不好地问:“你不吃?” “我喜欢攒着一起吃。”陆霜瑜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手中剥虾的动作不停。 谢莫遥越看那些光泽诱人的虾肉,口中的饭菜就越没味道,他又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小口菜,终于受不了,偷偷用筷子夹了一块虾肉吃。 就吃一个,就了解一下陆霜瑜弄的虾有多难吃,谢莫遥这般想着,非常顺利地偷到了一个虾肉,又瞥了一眼陆霜瑜,陆霜瑜专心剥虾,完全没有发现,他暗暗呼出一口气。 若换作以前,谢莫遥吃陆霜瑜的什么东西都是理所当然,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刚刚还说不要陆霜瑜了,现在又吃陆霜瑜的东西,他不要面子的吗?不过偷偷吃就不一样了,谢莫遥这般给自己找借口,偷偷吃了那虾肉。 陆霜瑜面上专心剥虾,余光却注意着谢莫遥,谢莫遥偷偷摸摸偷虾的动作全落在了他眼中。第一次见谢莫遥这么心虚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之前在清风派偷偷去玉颜泉都没见谢莫遥这么小心过,看着谢莫遥终于吃了一口饭,眼睛又不安分地往他这边瞟,陆霜瑜赶紧收回了视线,面上专注无比地剥虾,实则在努力压住想上扬的嘴角。 谢莫遥趁着陆霜瑜不注意,又偷偷夹了一个虾肉,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虾肉本身的鲜美配上陆霜瑜调制的蘸料,实在是非常的好吃,他吃完了还想再吃一个,偷偷又看过去,心想那盘子上有这么多虾肉,再多吃几个陆霜瑜也不会发现的。 不知不觉谢莫遥的碗中的饭已经见底,不过陆霜瑜那盘虾肉也被吃的一干二净。 楚炽一直在想着对付傅深,因此也疏忽了谢莫遥这边的情况,没有发现陆霜瑜暗中的投喂行为。他一直用热情款待来对付傅深,把傅深恶心得不行,要不是谢莫遥在身旁,傅深早就要发脾气了,如今一直忍着,但也显然到了要发脾气的临界点。 而楚炽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着一点就要燃的傅深,他十分满意,这才注意到谢莫遥的饭碗,反常地竟然见了低,他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很高兴,看来谢莫遥已经喜欢上他做的饭菜了,他欢喜地上前道:“谢公子,我再帮你盛一碗。” 谢莫遥看着已经停止剥虾的陆霜瑜,眉头微皱,但他又不好命令陆霜瑜,只能不情不愿,憋屈闷声地回了三个字:“不用了。” “嗯嗯,也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不好消食。”楚炽立刻就道,他什么都顺着谢莫遥来。 陆霜瑜也吃完了,他放下碗筷,抬眸就对上了谢莫遥那双颇为幽怨的桃花眼,他跟着点了点头,故意看着谢莫遥道:“这位楚公子说的对。” 谢莫遥一下就不高兴了,盘子都见底了,陆霜瑜一直当作没看见什么也没说,傻子都知道陆霜瑜是故意的了。那既然是想要讨好他,就应当讨好得彻底,如今讨好他还要管他吃多少,这陆霜瑜简直太过分了。 但这件事他根本无权反抗,虾肉本来就是他偷吃的,难道还要怪被偷吃的人给的不够多吗?谢莫遥无法辩驳,只能不悦地看了楚炽一眼:“行,就你知识多。”说完他拂袖就走。 楚炽第一次被谢莫遥凶,而且还完全不懂里面的原因,明明他全是顺着谢莫遥的话说的,为何谢莫遥还生气了。 陆霜瑜起身利落地开始收拾碗筷,楚炽看了陆霜瑜一眼,也没帮忙。他只爱在谢莫遥面前表演热情,见陆霜瑜沉默不爱多说话,还不受谢莫遥待见的样子,他语气也冷淡了许多:“辛苦了,我去为谢公子准备点心。”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客气。 连一旁的傅深都看不顺眼了:“陆霜瑜,你怎么这么好欺负!不争气!” 陆霜瑜只淡淡看了傅深一眼,继续专心收拾餐桌,没有抱怨,从容淡定。 傅深口中还想继续嫌弃的话一下说不出来了,他忍不住想起陆霜瑜靠他找到谢莫遥,陆霜瑜那些少却准确扎心的话,瞬间觉得他刚刚的那句评价真是荒唐可笑,陆霜瑜好欺负?他不再与陆霜瑜多说,着急地要朝楚炽离开的地方而去。 “魔尊不来一起收拾碗筷吗?”此时陆霜瑜却突然开口了,这次开口也并非先前与傅深说话时那般锋利针对,反而像是真诚的邀请,十分有礼。 傅深哪有这心思,十分嫌弃地看了专注收拾碗筷的陆霜瑜一眼:“让本尊收拾碗筷,笑话!你也就这点志向,还正道之首的儿子。”他也不是有意针对陆霜瑜,如今他注意力全在楚炽身上,对陆霜瑜其实没有太多关注。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已经被楚炽惹得很不佳,心中火气很大,一开口说话就比较冲。 “看来还是魔尊的志向远大。”陆霜瑜淡淡回了一句。 “知道就好。”傅深懒得与陆霜瑜多说,立刻找楚炽去,他看到楚炽神神秘秘,东张西望地进入了一个房间,将房门关上了。 傅深感到不对劲,并没有直接闯进房间,而是快速移动到窗外,在窗户纸上悄悄戳了一个洞暗中观察。 房间里,楚炽拿出了一盒点心,而后鬼鬼祟祟拿出一个纸包,纸包打开里面全是白色的粉末,他就将那白色粉末洒在了点心上,撒的时候还东张西望,就怕被人看到一般。 竟然胆敢做下.药这种龌龊事!傅深心中的那股火瞬间就被点燃了,炸得砰砰响。他抬起长腿,一脚踹碎了窗户,直接闯进去,瞬间瞬移到楚炽面前,一手掐住楚炽脖子,直接将楚炽掼到桌上,桌子被巨大的力撞上,瞬间碎了一地,桌上的点心也掉落了一地。 傅深直接将楚炽掐在地上,是真的要直接杀了楚炽,手中青筋隐隐爆起。可是楚炽抓住傅深反抗的力道也大,紧扣着傅深手腕抵抗,使得傅深无法用全力掐他的脖子,最终竟然生生承受了下来,没有立刻脖断死去。 傅深感觉到那手腕处的力量非同寻常,他眼中的杀气更浓,危险地问:“你不是人?也不是正道修士,更不是魔,你是妖!” 楚炽嘴角微扬,眼中藏着浅浅笑意,脸上的笑容带着邪性与攻击性,与他平时在谢莫遥面前柔柔弱弱顺从的模样完全不同,被揭穿身份也丝毫不慌,声音也不再可以压着装书生,自然的声音低沉邪魅:“看来魔尊大人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你说什么?!”傅深火上加火,先前他只当这人是个凡人,也没想浪费法力去对付,猝不及防被是妖的楚炽抵抗住了。 他眼中含着可怕的杀气,掐着楚炽的手四周黑气弥漫,修为强大的压制,让楚炽的脸瞬间憋气涨红,呼吸微弱。 眼看着楚炽就要被掐死了,而这时房门忽然被踢开,谢莫遥忽然出现,一眼就看到了傅深疯狂的举动,强大到恐怖的威压瞬间盖过傅深的威压,谢莫遥声音冷得宛如结冰,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地命令:“松开。” 傅深只要再用力,完全可以杀死楚炽,就算是在谢莫遥强大的威压之下,他拼着七窍流血也能杀了楚炽,可是他终究还是听话的松了手。不是他害怕七窍流血,而是害怕和陆霜瑜一样,因为不听话而被谢莫遥无情地扔了,他在谢莫遥身旁呆了不少时间,很了解谢莫遥对反抗他命令之人的讨厌。 所有的威压都撤去,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楚炽的痛苦的咳嗽声,楚炽边咳嗽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谢莫遥,毫无之前嚣张邪性的模样。 傅深看到楚炽这副大变脸装可怜的模样就来气,他上前一步,理直气壮地告状:“他要在你的点心里下药,我气不过才要杀他。” 谢莫遥看了一眼一脸认真告状的傅深,又看了一眼楚炽,眼中含着明显的质问。 楚炽垂着眼眸,眼眸身处一片阴影,就傅深简单的一句话,谢莫遥便完全把质疑丢给他,从来没想过要怀疑一下傅深说的话,他心中一沉,这傅深必须得除掉。 第十七章 楚炽又咳嗽了好几下,才虚弱地抬眸看谢莫遥,双眼含着泪水,委屈无辜得不行:“谢公子,我没有,我只是在点心上加点糖,我做这点心的时候糖加少了,加糖想让点心更好吃点。” “不可能!”傅深立刻否定,他明明看到楚炽那般鬼鬼祟祟,那样子是加糖该有的样子? 他眉头紧皱,上前去查看,用手指粘了粘地上点心上的白沫,尝了尝,竟然真的只是单纯的糖。 “是糖吧,谢公子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加害谢公子呢?”楚炽柔柔弱弱地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可能。”傅深不相信,还准备去尝尝另一个点心上的白沫,被谢莫遥忍无可忍地制止:“回来,傅深你能不能爱点干净。” 傅深又被嫌弃不爱干净了,他什么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回去,心中却不太认可,大丈夫不拘小节,为了查明真相这不算什么。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在谢莫遥面前说出来,只能说楚炽别的不是:“他不是人,是妖。” 可谢莫遥却没什么反应。 有反应的反而还是那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楚炽:“我是妖就有错吗?是妖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吗?我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害过人,我只想好好活着,好好报答对我好的人。”说着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谢莫遥。 “谁说你是妖就不能活了,你能不能别歪曲事实,是你心怀不轨下.药!”傅深气得胸口起伏,简直颠倒是非黑白。 楚炽眼泪说落就落:“那是糖,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是谢公子的客人,我一直热情款待,可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我到底哪里惹你看不顺眼,你说出来我改可不可以,只要能让我留在谢公子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本尊何时陷害于你!”傅深简直要被楚炽这个贱人给气死了,他焦急地向谢莫遥解释,“大人,你不要听他胡说,我绝对没有。” 谢莫遥静静地看着一切,他瞥了傅深一眼,颔首应了一声:“嗯,量你要做也没这个脑子。” “对!”万万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肯定,傅深激动地立刻回应,但回应完以后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吵来吵去,谢莫遥都要烦死了,他简单粗暴地了解了此案,给了个判决。 “应当是个误会。”楚炽向来都是顺着谢莫遥的话说,此时也只能不甘心地同意,暗感叹傅深在谢莫遥心中的地位实在是高,这样竟然都除不掉傅深。 傅深只要谢莫遥不误会他就好,虽然他还是很讨厌楚炽,但如今也乖乖同意:“是个误会。” 准备散了,此时谢莫遥忽然问了傅深一句:“你离开魔域多久了?” 傅深被问得突然,茫然老实回:“半个月。” “也该回去打理打理了,做魔尊就要有做魔尊的样子。”谢莫遥感叹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傅深好不容易找到谢莫遥,哪里舍得走,如今还有这个楚炽贱人在谢莫遥身旁,他更加不可能走了,他跟着谢莫遥出去,边走边编借口想留下,却被陆霜瑜给拦住了。 傅深眉头紧皱:“别挡路,让开!” “如今你们大人发话,你都不听?”陆霜瑜问傅深。 “本尊与他的事不用你管。”傅深要用蛮力闯开陆霜瑜的阻挡,陆霜瑜清澈好听的少年声音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又问了他一句:“你想你们大人被你逼得再失踪?” 这句话一下子问住了傅深,如果谢莫遥被闹烦了要走,谁也拦不住,谁也找不到。 傅深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楚炽。 “我会看着。”陆霜瑜看透了傅深的心思,给了个承诺。 傅深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承诺,有点感慨,陆霜瑜有时也算靠谱,难怪各大门派重要心腹弟子总爱找陆霜瑜说事,商量事情。 傅深还是很遗憾:“若是本尊能留下,定叫这垃圾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你做不到。”陆霜瑜无情地拆穿了他,平静补充,“你斗不过他。”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有人劝也根本不听,带都带不动。 “你!”傅深再次被气到,他狠狠地看了陆霜瑜一眼,确定了,他和陆霜瑜就是比谁先能气死对方的敌人,生着气警告,“本尊不在的时候,你若是敢照顾疏忽了,休想得到万年雪莲。” “你做不到。”陆霜瑜淡淡回了一句。 “告辞!”真正的权利确实不在手里,傅深感觉自己差点被气死,他不想再与陆霜瑜说话,带着一肚子气,听谢莫遥的话回魔域了。 楚炽万万没想到傅深还是被赶走了,心中愉悦,看来谢莫遥还是在意他的。 至于剩下的那个陆霜瑜,早就被谢莫遥言明说不要了,且一直沉默话不多,谢莫遥平时也不爱理陆霜瑜,楚炽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没想到今后的日子里竟然还挺碍事。 陆霜瑜虽然沉默,但一直守在谢莫遥不远处,像个看守的侍卫一样。楚炽有意要赶走陆霜瑜,但谢莫遥却让他不用管,认为没人理陆霜瑜,陆霜瑜早晚会无聊离开的。 可楚炽却不这么认为,陆霜瑜不会走的,他一定要把陆霜瑜赶走,陆霜瑜在这里,对他是一种极大的妨碍。可观察了几日,发现陆霜瑜虽然次次妨碍他的事,但他又完全说不了陆霜瑜的错处。 他不小心将谢莫遥衣袖撩上去,陆霜瑜会立刻上前将谢莫遥的衣袖拉下去,还会反客为主,反过来叮嘱他以后小心。重要的是陆霜瑜语气没有指责凶人的意思,让楚炽想要装可怜装委屈都没地装去。 早晨他为谢莫遥擦脸时,竟然发现谢莫遥的脖子处围了布,他想假装碰都不碰着。楚炽心中气又不能说,他改变方法,把擦脸的毛巾叠小了去擦,如此手指不经意间碰到脸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他又被陆霜瑜上前制止,陆霜瑜重新将擦脸的毛巾叠大,语气温和有耐心道:“这样擦起来比较舒服。” 又是这样让人揪不出错来的语气,楚炽忍不住反驳:“叠大叠小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还是手中力道把握。谢公子,我之前叠小了,也一样舒服是不是?” 而忽然被问到的谢莫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刚起床后的困意都没了。虽然他挺不喜欢陆霜瑜反抗他的,但看陆霜瑜反对别人,他就觉得很有意思,看得正好玩。此时楚炽猝不及防提到了他,他微皱了皱眉,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他怎么知道到底是叠大舒服还是叠小舒服,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脸也不擦,继续让他睡觉。 “差不多吧,你们再商量商量。”谢莫遥一想到睡就真的很想睡,便故意拖着这问题不解决,让他们继续商量,他继续睡觉。 “毛巾叠小,更容易把控力度。”楚炽真的就和陆霜瑜理论了起来。 陆霜瑜看了眼谢莫遥那双已经开始出神,烦着困意的桃花眼,心中一阵无语,他直接拿过楚炽手中的毛病,一言不发就给谢莫遥擦脸。 谢莫遥一下被温热毛巾煳了一脸,毛巾时落下看到陆霜瑜那张一本正经严肃的俊脸看着他,仿佛在不高兴他不想擦脸的坏习惯一般,谢莫遥瞬间被气得睡意全无,陆霜瑜有什么资格管他,他生气地训道:“我让你擦脸了?楚炽。” “我在。”楚炽立刻高兴地上前,朝陆霜瑜伸手要毛巾。 陆霜瑜却看也不看他,继续垂眸,专注地为谢莫遥擦脸。 楚炽只能上手抢,抢的时候手还不老实,手指滑过谢莫遥细腻光滑的脸颊,心脏砰砰地跳。 与此同时,陆霜瑜忽然撩起眼皮看他,冰冷无比,楚炽被看得心中一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霜瑜,他心中发怵的同时也对陆霜瑜多了警惕。 那眼神实在是可怕,让楚炽感觉陆霜瑜也要像傅深那样冲过来打他。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就能揪到陆霜瑜的错处,在谢莫遥面前好好控诉一笔。 “还擦不擦了,不擦都给我滚!”谢莫遥本来就被陆霜瑜惹得心情不好,如今楚炽还毛手毛脚,抢毛巾还要毛手毛脚地碰到他的脸,一个个尽惹他心烦,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楚炽高兴地拿着毛巾上前:“我这就擦,这位陆公子,还请让一让。” 只是陆霜瑜如铜墙铁壁一般,未让分毫,只垂眸深深地看着谢莫遥,眼中藏着质问。 楚炽求助地看向谢莫遥。 谢莫遥被陆霜瑜看得莫名其妙,他懒得与这个天天和他作对的陆霜瑜说话,勉为其难地在床上移动了一些,脸也朝着楚炽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楚炽心中一喜,上前就要为谢莫遥擦脸,可一下被陆霜瑜的背挡着,将谢莫遥遮了个严严实实。 谢莫遥许久未等到楚炽的毛巾擦脸,睁开眼,看到竟然又是陆霜瑜那张脸,陆霜瑜依旧是那样看着他。 谢莫遥忍无可忍:“陆霜瑜,你要造反吗?” 陆霜瑜声音沉沉,一字一句问他:“为什么还让他擦脸。” “不让他擦,难不成让你擦?”陆霜瑜被气笑了,陆霜瑜有什么脸说这句话。 陆霜瑜不说话,只抬手,拇指虚虚覆在了谢莫遥脸颊上,那处刚刚被楚炽手指擦过的地方,了。陆霜瑜拇指离谢莫遥的脸颊很近很近,但并没有碰到,那拇指上生出一道清泉,将谢莫遥脸颊的那处清洗地干干净净,声音低低地又问谢莫遥:“这里不脏吗?” 谢莫遥终于反应过来陆霜瑜在说什么了,心中有些觉得陆霜瑜大题小做,不就是刚刚楚炽毛手毛脚碰到了吗,待会儿楚炽擦脸不也会擦干净,至于要提前用法术清洗一下,浪费法术。 楚炽当下就柔柔弱弱地道歉,眼睛一红,俨然要哭的样子:“谢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一时心急。如果不是陆公子不愿松手,我也绝不会去抢的。” “就这点事有什么好哭的。”谢莫遥虽然挺喜欢楚炽的听话,但很不喜欢人动不动就哭,他不耐烦地开口道。 “就这点事?”陆霜瑜轻笑了一声,收回手,周身气压都冷得可怕,他直起身,后退好几步,垂眸抱着长剑,不再言语。 第十八章 陆霜瑜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对谢莫遥生气了,楚炽心中大喜,这真是一个大好时机,他一脸无辜可怜地添油加火:“谢公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惹得陆公子这么生气。陆公子你不要生气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陆公子,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虽卑微地向陆霜瑜道歉,但含沙射影,点明陆霜瑜也要谢莫遥道歉,谁都看得出来刚刚陆霜瑜明显就是在生谢莫遥的气。 “也好,你好好道歉,等你们俩不吵了我再回来。” 然而谢莫遥根本就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甚至拂一拂衣袖,从床上起身就走。 楚炽心中后悔,才反应过来,千算万算,他忘记了谢莫遥粗枝大叶的这件事。他利用了这点装不小心碰谢莫遥,谢莫遥不会在意。但同样谢莫遥也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甚至事情发展到现在,谢莫遥都还没理解,陆霜瑜为什么突然要这么生气,而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地道歉。 谢莫遥只想要一片安静,对于这种他都没搞明白的事情,谢莫遥连像之前对待傅深的事情,站出来主持公道都懒得主持,只让他们内部消化,自行解决。 谢莫遥要走,谁都拦不住,转瞬间房间里就没了谢莫遥的踪影。 房里一片寂静,陆霜瑜抱着长剑,冷冷地看向楚炽。 楚炽暗暗咬牙,陆霜瑜一步步逼近楚炽,威压强大;楚炽一步步后退,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他不能反抗,不能伤到陆霜瑜,因为谢莫遥离开时,说的是让他好好道歉。 楚炽心重重一沉,他以为谢莫遥在处理他和傅深的事时,已经算偏心了,但没想到在处理他与陆霜瑜的事情时,谢莫遥可以偏心成这样。 谢莫遥出去闲逛,比起看屋里那两个人吵吵闹闹,出来闲逛真的是舒服不少,只是他也没舒服多长时间,总觉得街道上的人都在看他。 不过谢莫遥也不甚在意反而觉得还挺好玩,他还没闹,这人间就开始乱糟糟的,有意思。 他边走边欣赏这街道的乱景,每每他走过,街道的人都会赶紧避开,偷偷地观察他,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谢莫遥凝神听了听他们的嘀咕: “会不会就是他,长得这么美,天生勾人的样子,而且不是本地的吧,我从没见过。” “可是也不一定长得美就是啊,我看他浑身上下没一点勾人的狐媚姿态,反而慵懒随性,像个金尊玉贵的贵公子。” “贵公子,那伺候他的下人呢?他如今走在大街上,自然不好随意作出狐媚姿态。你看他单单就这副懒懒的样子都勾人的紧,若真要作出狐媚姿态,不还要人的命?我家相公一定就是被他这只狐狸精给害死的。” “可这也不能下定论吧,我觉得他眼睛挺干净的,我们再观察观察吧。” “是人是妖,试试便知。” “诶你要做什么?!” 随着惊讶的声音,一盆狗血直接朝谢莫遥的方向泼洒过来。 谢莫遥只是想看个戏,结果看个戏都不安分。 腥臭的狗血扑面而来,谢莫遥眸色冰冷,一个挥袖,一道利落的灵力隔开,洒过来的狗血全都反弹了回去。 那泼狗血的女人没来得及躲,一下被淋了一盆狗血,混身都是难闻的腥臭味,被刺激得大叫,她抹开眼上的狗血,看着谢莫遥的眼睛透着强烈的兴奋,指着谢莫遥激动道:“是你,你这个妖怪,狐狸精,还我相公命来!” 谢莫遥没有被洒到一滴狗血,但他施法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哪里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联想到最近发生的几桩不同寻常的命案,有十几名男子死于非命,都是在行那种事的时候死的,被吸干了精气。这十几名的男子都是有名的好男风,不过也都娶妻生子,都对妻子冷漠,爱在外找男人玩。 因此大家都猜测,杀人的定然不是人,是妖,而且这么会勾引人,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动手,多半是个极美的男狐狸精。 因此大家最近特别关注新来的生面孔,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此时出现在大街上的谢莫遥就成了他们首要怀疑对象,尤其是谢莫遥刚刚那般轻松的应付狗血,更让大家肯定了这就是那吸男人精血的男狐狸精。 毕竟是妖精,大家不敢轻举妄动,有人赶紧跑去请法师,有人又端来了好几盆狗血。 尤其是几个死去相公的女人十分疯狂,随手拿到什么东西就要上来打。 谢莫遥完全看不懂她们的行为,他也不爱和没什么法力的女人打架,只一个抬手,将这几个朝他冲过来的女人都定住了,他看着这一个个凶狠,要为自己死去的相公报仇的女人,万分不解:“你们不但不感谢我,还要杀我?” 她们从未听说过这般不要脸的言论,那位一开始洒狗血的女人孟白被气笑了:“你杀了我相公,还要我感谢你?!你这个为祸人间的狐狸精,拿命来!”她声音落下,看着谢莫遥身后,眼中闪着兴奋。 原来此时谢莫遥的身后,正有十几个人端着狗血朝谢莫遥泼来。 谢莫遥自然也感知到了,他烦躁地闭了闭眼,这些人怎么聒噪。他抬手,准备又一道法术而去,身后突然斩下一道凌冽的剑气,谢莫遥回眸看去,身后的十几盆狗血都被斩断于剑气之下,没有一滴溅落到谢莫遥身上。 少年就站在他身后,腰背挺直,长剑利落收于身后,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翻飞,快速结印,一道火直往地上的狗血烧去。 火光烈焰,少年高竖的乌黑马尾微动,稳稳立于谢莫遥身后。 第十九章 突然起了大火,四周人也惊惧地往后退去,一时间没有人胆敢上前找谢莫遥的麻烦。 “好啊,原来还有同伙,还有一只狐狸精。”孟白讽刺道。 谢莫遥听到她这句话,却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来。此时他心情实在是好,转身朝陆霜瑜招了招手,眉眼弯弯,眉梢眼角都是忍不住的笑意,懒懒说了两个字:“过来。” 陆霜瑜只好走过去,看着谢莫遥的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心中无语,真不知道谢莫遥在这种被四处洒狗血的环境之下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在谢莫遥身旁不远不近的距离下停住,谢莫遥嫌远,又道了一声:“靠过来点。” 陆霜瑜想着今日擦脸的事情,同样是越了礼数,楚炽做谢莫遥便不在意,他当日在玉颜泉水下做了却要被赶走,他沉着脸色,一动不动。 谢莫遥心情好,不跟陆霜瑜计较,他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揽着陆霜瑜的肩,直接强势将陆霜瑜带过来。 陆霜瑜垂眸看谢莫遥扣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心脏一紧。 谢莫遥将陆霜瑜带到孟白面前:“你说他是狐狸精,狐狸精哈哈哈。”他又被自己说笑了,笑得揽着陆霜瑜的那只手都微微颤抖。 孟白仔细看陆霜瑜,虽然这少年周身气质极佳,一身正气,但谁让这少年帮了那狐狸精,而且这少年却确实样貌出色。尽管这少年不是身旁那位桃花眼微动就能勾人的美,但也英俊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若不是狐狸精,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估计是个还未成年,还未学会勾引人的狐狸精罢了。 “怎么不是?你们就是两只狼狈为奸的狐狸精!”这么一想,孟白无比坚定道。 孟白越肯定,谢莫遥就越高兴,还在不停笑着。 陆霜瑜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谢莫遥搭着他的那只手上,心跳随着谢莫遥那越来越停不下来的笑声一起跳着。 谢莫遥终于停住了笑,他垂眸仔细看陆霜瑜,微侧头,在陆霜瑜耳边轻声问:“狐狸精会勾引人,你会吗?”说完还恶意地在陆霜瑜耳边吹了一口气。 热气拂过耳边,陆霜瑜的心跳越发快,被吹过的那只耳朵红了一大片。 谢莫遥看着那红红的耳朵,越发高兴,附在陆霜瑜耳边继续道,清冷好听的声音带着蛊惑:“我来教你,好不好?” 陆霜瑜抬眸看他,不说话,神色如常,只呼吸有些重。 “勾引人可不能板着脸,要会笑,来,笑一个。”谢莫遥开始了他的教学。 陆霜瑜只一直看着他,一言不发,嘴角更是一动不动。 见陆霜瑜不听他的命令笑,谢莫遥索性直接上手,亲手教陆霜瑜,他食指拇指分别朝陆霜瑜薄唇两边按去,马上就要按上了,却一下被陆霜瑜的手扣住。 陆霜瑜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不要随便摸人脸。” 谢莫遥不理解陆霜瑜怎么这么计较,他想到之前在玉颜泉水下,陆霜瑜整只手都在他脸上,他不是也没计较吗,反问:“你没碰过我的脸?” “对不起。”陆霜瑜认真看着谢莫遥,再次道歉,和之前道歉的一样认真,但是他这次顿了顿,又认真无比开始和谢莫遥讲之前说的道理,格外强调,“既然不能随便摸人脸,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对你这样做,我玉颜泉下做的事不对,别人做这种事也不对。” “不愿笑就别笑。”谢莫遥听都听绕了,他瞬间松开了陆霜瑜,不想再听下去。他又不是真的与陆霜瑜追究玉颜泉碰他脸的事情,他生气是因为陆霜瑜竟敢反抗他,竟敢捂他嘴!真不知道陆霜瑜怎么又扯出这么多罗里吧嗦,奇奇怪怪的道理,反正他才懒得听,赶紧撤才对。 怎么点又抓这么偏,陆霜瑜看着谢莫遥,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总之你一个正道之首的儿子,却让人认为是狐狸精,实在是有趣有趣,真该让整个正道知道。”谢莫遥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趣,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讲这件事传遍整个正道了。 “你是正道之首的儿子!”孟白大惊,但她接受的也很快,实在是陆霜瑜一身干净端正的气质,确实像修炼的仙人,而且陆霜瑜手持长剑,长剑也确实是修炼之人常带的,她立刻道歉,“小女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人见谅。请仙人明鉴,您身旁的男子确实就是狐狸精,已经杀了十几个人,还请仙人除魔卫道,杀了这只为祸人间的狐狸精!” 谢莫遥听得好玩,他垂眸看陆霜瑜,桃花眼中带着慵懒笑意,隐隐藏着期待,红衣翩翩,如墨长发随风微动,清冷好听的声音带着蛊惑:“听到了?陆仙君,黎明苍生请你杀我,除魔卫道呢,我不走不还手,给你机会来杀我,怎么样?” 陆霜瑜一动未动,他想起谢莫遥之前在面前失踪的场景,手中长剑握得更紧,声音坚定:“什么是魔是什么是正,我心中有判断,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谢莫遥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么坚定的答案,陆霜瑜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清澈的眼中不馋一丝假意,他微怔同时又觉得不好玩了,还以为会看到陆霜瑜忍着心中的正义,周旋于他或者冲动地来杀他。 他收回视线,落在了孟白身上,又发现了新的好玩的:“我为你除害,你却要杀我,真是可笑。” “你杀我丈夫,我为何不能找你报仇?”孟白愤怒道。 “这种一勾就上的负心人,死了也不足为惜,你没了丈夫再找一个便是,他活着你也不是守活寡?死了你反而快活。天天像丧了心智地找妖怪做什么,还不赶紧看看他还留下什么,置办置办,找个你喜欢的养着。”谢莫遥漫不经心地说着。 孟白脸色掩盖在狗血之下看不清楚,但情绪是非常激动。她从未听过这般荒唐的言论,什么养着,简直离经叛道,疯狂言语! “你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谢莫遥笑着看孟白。 “颠倒是非黑白,果然是会迷惑人心的狐狸精。”孟白气得声音发抖。 谢莫遥却把身旁的陆霜瑜往前推了推,诱惑地问:“你不想养一个他这样的,天天陪着你,天天说心悦于你?” “你!”孟白还要反驳,可是陆霜瑜就在眼前,如果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天天陪着她,天天与她说情话,而不是那个见都不爱见她,只命令她生多少个孩子的丈夫,孟白感觉那颗被丈夫折磨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砰砰地跳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莫遥说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过,但是设想一下,她变得足够富有足够强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原本黑白的未来忽然有了颜色。 孟女思绪一片混乱,大胆与保守在她脑中激烈抗衡,抗衡的同时她看着陆霜瑜,看着这美好,舍不得挪开眼睛。 陆霜瑜重重咳嗽了一声,孟女终于缓过神来,收回了那不礼貌的视线。 “别胡闹。”陆霜瑜抬手压下谢莫遥按在他背后,把他往前推的手。他未想到谢莫遥越说越荒唐,竟然还将他推了出去,他朝孟女微颔首,致以歉意,“我家公子喜欢胡闹,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孟白一惊:“他,他是你的公子?!他不是狐……” “也请姑娘不要妄自称呼。”陆霜瑜格外严肃地提醒。 第二十章 孟白心中惊叹,竟然真是金尊玉贵的贵公子,还是正道之首的儿子捧在手心里的贵公子,难怪也会法术,还能说出这般离经却很厉害的言论。 不过孟白这次相信得也很快,其实听完谢莫遥的话,孟白为负心汉报仇的执念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她本就对那天天在外面玩男人的负心汉没什么感情,只不过那负心汉一死,杀负心汉的狐狸精找不到,所有的罪过一下都怪到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指责她管不了自己的相公,说她如何如何失败,自己相公竟然宁愿死在一个狐狸精之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一时间她所有的仇恨都压在了那个狐狸精的身上,殊不知其实一直以来的苦难,本就是那个负心汉给她的。 在知道谢莫遥原来不是狐狸精后,孟白反而对谢莫遥钦佩了起来,她看向谢莫遥,真诚地道歉:“对不起这位公子,是小女鲁莽,还请公子见谅。” 有了孟白的带头,众人也意识到是认错了人。之前是人云亦云,冲动行事,如今仔细看,就算谢莫遥美得再勾人,周身气质确实是高贵优雅的,况且还有正道之首的儿子心甘情愿尊称之为公子,那定然是高不可攀的美人,怎么可能是随处勾人的狐狸精。 他们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见也没什么热闹了,谢莫遥也没了兴致,他拂袖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发现陆霜瑜没有跟上来。 谢莫遥回头看去,看见陆霜瑜解了几位女子身上的压制,与那些女子交谈起来,时不时点了点头,余光又看到走远的他,面色纠结了一下,还是让那些女子稍等一下,快步朝他跑来。 陆霜瑜跑得有些急,呼吸有些重,跑过来就问:“你要回去了,要去找楚炽?” “你管我找谁,”谢莫遥忽然反应过来,陆霜瑜跟不跟上来与他没关系,没好气地回,末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捉妖?” 陆霜瑜神色凝重地点头:“不能让这妖再杀人了。” “果然是充满正义的正道人士。”谢莫遥轻笑一声道,笑声中带着讽刺,眼中含着明显的不屑。 陆霜瑜将这些清清楚楚落在眼中,他认真看着谢莫遥,格外耐心地解释:“可能你觉得这些负心汉死不足惜,但惩治负心汉并不能成为他随意杀人,吸人类精血来升自己修为的理由。” “你们正道理由就是多,与我这个魔类说什么,指望我理解你吗?”谢莫遥冷“哼”一声,脸色很冰。 “没有,”陆霜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魔族解释这么多,魔族的理念向来与正道不合,他自知说多无益,很少与魔族讲正道的道理,尤其是那种对正道格外有偏见的魔族,谢莫遥很显然就是这种。知道这话题聊不下去,他只能停止这话题,继续问,“你是要去找楚炽?” “你不必管,好好抓你的妖去。”谢莫遥不再看他,准备要走。 “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陆霜瑜鼓起勇气请求,“我说过只要我能找到你,我就不会离开你,这次实在是有急事。” “对,我是去找楚炽。”谢莫遥终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终于明白陆霜瑜一直问他是不是去找楚炽是做什么,是怕他跑了找不到。 谢莫遥如今给了陆霜瑜一个放心的答案,转身要走,但发现陆霜瑜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甚至更差,他脚步微顿了一下,不理解地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身走了。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离开的背影,定定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继续去向那几位女子调查狐妖的事情。 陆霜瑜了解完情况以后回去,街道上再没有了谢莫遥的声音,想到谢莫遥离开前的那句话,他面色微沉。 热闹的街道上他也不便直接御剑,陆霜瑜长腿迈开,快速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街道尽头一个偏僻的地方,他正要御剑,余光中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再次仔细看过去,确定了那人就是谢莫遥。 谢莫遥一身红衣懒懒倚靠着身后的白墙,格外得显眼,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一块海棠糕点,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糕点对着天空的阳光玩了玩,用那糕点尝试遮了遮天上的太阳,慵懒的声音带着点嫌弃:“就这点距离,你还要御剑回去,最近的年轻人看来都比较懒。” 一个懒鬼嫌弃别人懒,陆霜瑜实在是佩服谢莫遥的厚颜无耻。尽管如此,他收了长剑,朝谢莫遥走去,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走到谢莫遥面前,视线注意到谢莫遥手中的海棠糕,上扬的嘴角又压了下去,眉头微皱,沉声问:“楚炽给你的?”谢莫遥身上没有钱,买不了东西,那便是被人送的糕点,楚炽的可能性最大,他看了看四周,却未看到楚炽的身影。 谢莫遥也不回答,只继续玩手中的糕点。 陆霜瑜又问:“我们回去?” 谢莫遥依旧不回应,只还是玩着手中糕点,所有精力都在这海棠糕上面。 陆霜瑜盯着谢莫遥手中的糕点,脸色更加沉了。 两人一时间非常沉默,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美人,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陆霜瑜循声看去,看到一个背粗腰圆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朝这里走来,那男人越来越近,仔细一看,他想起这男人就是之前被谢莫遥踩在脚下的那个莫风王爷。 莫风王爷浑身脏乱,又呼吸粗重地要靠近谢莫遥,被陆霜瑜一把长剑横挡住,不得再近分毫。 “大胆刁民,给本王让开!”莫风王爷怒道。 陆霜瑜未动分毫,冷眸看着莫风王爷,周身气压很低。 “你这个狗……”莫风王爷还要发怒,谢莫遥却突然开口,声音懒懒却威压十足:“他是我的人,你再说一遍?” 第二十一章 陆霜瑜握着长剑的手微紧,回头看了谢莫遥一眼。 莫风王爷自然不敢再说,他看向谢莫遥,一下变了脸色,脸上都是笑容,他摇了摇手中的风筝:“美人,本王已经按你的要求,把那小孩的风筝拿下来了,你也该答应本王了吧。” 谢莫遥看了眼他手中的风筝,笑了:“我让你拿风筝,是让你自己玩的?” 莫风王爷看着谢莫遥这一笑,看入了迷,本来就累得加快跳动的心脏,如今跳动更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膛。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他以前只觉得那些好男色的多无聊,如今才知道这其中的诱人。只是他没能多看几眼,视线就完全被一个英俊的少年遮住。 虽说这少年也好看,但这种好看与谢莫遥的美有很大区别,莫风王爷一看到这冷漠的少年,浑身就激起敌意,开口就又要骂人,耳处传来谢莫遥危险的一个字:“嗯?” 他立刻反应过来,终于想起谢莫遥刚刚的问题,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说完他马上回头朝着远处眼巴巴看着风筝的小孩招了招手,可是那小孩却一动不动。他心中想骂人,但面上只能继续假笑,他刚刚急于要把风筝拿给谢莫遥炫耀,故意恐吓那小孩不准拿风筝,如今那小孩对他很是害怕,自然不敢过来。 莫风王爷想向谢莫遥表示自己尽力了,可是视线全被那少年挡住,他根本看不到谢莫遥,他开口企图狡辩:“美人,你看他已经不想要这个风筝了。” “那看来你挺没用,我不喜欢没用之人,这糕点你还是拿走好了。”谢莫遥轻蔑地笑了一声。 “没有,哪有的事,本王这就让这孩子玩风筝!”莫风王爷顶着刚吃力,摔了好多次的身体,朝那小孩的方向而去。 本以为只要走到那小孩面前,将风筝塞给小孩就没事了,谁知那小孩怕他怕得紧,他一靠过来,小孩就害怕得想逃跑。 莫风王爷只能去追,那小孩特别会跑,最终他追了一条街才终于追到小孩,气急败坏地将风筝塞到小孩手里。常年不运动的身体经过这么一跑,已经大喘吁吁,大汗淋漓,他差点在路上晕倒,但一想到美人就快要答应他吃那海棠糕了,他神奇地清醒了过来,顶着满身的疲惫,脑中却兴奋无比地往谢莫遥的方向而去。 “这糕点竟然是那样禽兽给你的?”陆霜瑜回头看谢莫遥,伸手就要拿谢莫遥手中的海棠糕。 谢莫遥手举高,就躲过了陆霜瑜的手,他垂眸,低低笑地看着陆霜瑜:“小孩还会骂人?骂得还挺斯文。” “你答应他什么要求了,答应他吃这海棠糕?”陆霜瑜不理谢莫遥的打趣,板着一张俊脸严肃问,谢莫遥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谢莫遥又看了看手中的糕点,眼中藏不住的好玩新奇:“你说这糕点中有什么,他又要对我做什么?” “这种时候你还玩?”陆霜瑜要拿走那危险的海棠糕,但谢莫遥又逗他一般的,在他手快要触到糕点时,迅速抬高,让陆霜瑜落了空。 见陆霜瑜没拿到,谢莫遥又把高举的手放下,继续好奇地观察手中的糕点:“你说这男人与男人有什么意思,那狐妖是如何得手的,明明都长得一样,有什么可做的?” “你别说了!”陆霜瑜从小到大就克持礼数,从未这般跟人讨论过这种事。可谢莫遥却说得毫无障碍,仿佛跟研究修炼一般理所当然,他脖子都有些泛红,不想再听这些东西的讨论了。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这副纯情的样子,觉得实在有趣,只是也知道是讨论不出什么了,放弃了问陆霜瑜:“真是个单纯的小孩,看来这事还得去问楚炽那条狐妖。” 陆霜瑜心中很不服,单说他,难道同样什么也不知道的谢莫遥就不单纯?谢莫遥怎么能说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心中不服的同时听到谢莫遥的后一句,神色一凛:“你说楚炽是狐妖,他是什么妖你都早就知道了?” “不过是条七百年修为的狐狸罢了,哎,如今找个几千岁的人一起玩都这么难了?”谢莫遥忍不住感叹。 陆霜瑜:“……”七百年修为你的妖你都嫌弃,这种修为都已经可以和魔尊与正道之首抗衡了。 陆霜瑜没有说话,脸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谢莫遥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肯定道:“他干不出这种事,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陆霜瑜思路被打断,他收回思绪,没有再想,他其实也快切断这一思路了。七百年的修为很难修炼,如果仅仅只是靠着吸人修精血的方法提升自己的修为,那绝对不可能长久的。别说是修炼过程中有格外凶险恐怖的天劫,且通过这种捷径提升的,也会很快遇到修为瓶颈,走火入魔,入魔都是常见,而楚炽身上没有一点魔气。 虽然他对这些已经分析得很明确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谢莫遥,声音沉沉:“你对他很了解?” 谢莫遥嘴角微扬,带点不屑,充分表达出楚炽这种小屁孩在他眼里算什么的意味,那了解度可是相当的自信。 陆霜瑜薄唇紧抿,心道那狐狸精擦手擦你脸的用意你懂吗,全天下就数你最了解那只狐狸精。一想到那只狐狸下作行为,他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抬眸看着某位相当自信的人,严肃提醒道:“你不能去问他。” “你管我?”谢莫遥第一次从陆霜瑜口中听到这么肯定又命令的话。之前就算陆霜瑜有什么话要跟他道理,也都是温和有耐心的,如今竟敢用这种语气一他说话,果然是反了天要造反了,他终于不再懒懒倚靠着墙说话,直起身要走,然而陆霜瑜却不让开。 陆霜瑜不仅不让开,还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海棠糕。 谢莫遥依旧将手举高,只是这次少了逗人的意味,严肃了许多,眼中也不再慵懒含着浅浅的笑意,眸色笑意散去,发着冷,高举不让陆霜瑜拿,颇有警告的意义。 可陆霜瑜这次却没有拿不到便住了手,而是同样高举手臂,直接便够到了谢莫遥手中的糕点。 前几次陆霜瑜都没有上来夺,这次突然上来夺,谢莫遥猝不及防,且他心里还是当陆霜瑜是小孩,觉得只要手举高小孩便够不到了,然而现实是陆霜瑜只要愿意同样举高手就可以轻松够到。谢莫遥下意识手要往后退,可是后方就是墙壁,又想着要往侧方躲,陆霜瑜的手却强硬快速地压了过来,扣住谢莫遥的手腕。 谢莫遥拿着糕点不肯松手,他想甩开陆霜瑜的手,却根本甩不掉,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不用法术,光拼力量他就压不过陆霜瑜。 “松开。”谢莫遥极度不悦道,他拿着糕点的手亮光现起,是在运功准备用法。 陆霜瑜的声音忽然响起,少年清澈好看的眼睛认真看着谢莫遥,声音坚定又强势:“别去问他,我帮你找答案。” 第二十二章 少年声音温和有耐心, 谢莫遥这次听得舒服多了,手中的亮光渐渐消散,勉为其难道:“行吧, 你要好好找答案, 若是敷衍了事, 我就去找……” 谢莫遥话还没说完, 陆霜便肯定承诺地回了他:“绝对不会。”说完, 陆霜瑜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到到时他给谢莫遥讲解什么方面的知识后, 他耳朵红了大半。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发红的脖颈, 越看越有趣, 他开始觉得去问楚炽有多没意思了。楚炽定然知道这事没错,但那又能有多好玩, 最多在一旁平平淡淡地讲给他听, 哪有到时陆霜瑜边红着脸害羞给他讲着, 又要倔强装作一本正经讲知识那样好玩。 “好了吗,我累了。”谢莫遥懒懒开口, 那只高举,被陆霜瑜扣着的手也开始无力地搭着, 仿佛陆霜瑜一放手,那只手就要倒下去了。 陆霜瑜带着谢莫遥那只手慢慢放下, 这才拿过了那块快要被主人拿烦了, 要被嫌弃丢掉的糕点。 一会儿护得谁都不许碰,一会儿又嫌弃得拿都快拿不动了, 这兴趣真是一阵一阵的,陆霜瑜无奈地看了谢莫遥,垂眸观察手中的海棠糕, 低头仔细闻了闻,他猜不错,糕点中果然放了那种药。 “你这个臭小子,竟敢抢美人的东西,还不将东西还给美人!”莫风王爷千辛万苦,顶着莫大的疲惫赶回来,就等着美人吃下那海棠糕后的样子,结果竟然被这个臭小子那抢走了,他愤怒地扑过来要抢海棠糕。 陆霜瑜撩起眼皮看扑过来的莫风王爷,莫风王爷的速度在他眼里看来就如同蜗牛一般,他冷眼看着莫风王爷扑过来,眼眸冰冷锐利,在莫风王爷再扑过来一点时,长腿迅速利落抬起,一脚踹在了莫风王爷的肚子上,将其踹飞在地。 莫风王爷摔倒在地上,捂着滚远的肚子痛苦直叫,意识到这少年不是好惹的主,他方向立刻转变到谢莫遥身上:“美人,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取下风筝,让那孩子能玩风筝,你就答应吃那海棠糕吗?美人,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陆霜瑜闻言看谢莫遥,微皱眉,想不明白谢莫遥是怎么答应这个要求的,他忍不住又强调了一次:“我说过,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你又没记。”什么都没记,只记得好玩了。 “我是这么说,”谢莫遥不看陆霜瑜,不想听陆霜瑜啰啰嗦嗦,他上前走向倒在地上的莫风王爷,看着莫风王爷这副痛苦的模样,嘴角微扬,理直气壮地回,“可那孩子现在在玩风筝吗?” 那孩子早就被莫风王爷吓得回家了,怎么可能再玩风筝,莫风王爷气得呼吸局促:“你耍本王,来人,来人呐!”四周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想起谢莫遥一开始的要求,就是让他遣散手下之人。 “都没人来接你,你是不是还要再走回去?”谢莫遥就喜欢看地上人痛苦的模样,他修长的手指微动,陆霜瑜手中的糕点跟着飘过来,随着他手指转动,那糕点正正好好落在莫风王爷的眉心上,那样子是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谢莫遥贴心地嘱咐,“路走多了容易饿,用这块点心饱饱腹,别饿死。” 莫风王爷气得面色都扭曲起来。 “丑死了。”谢莫遥再好的兴致,都被这张脸给丑没了,他嫌弃地收回视线,走远了些。 莫风王爷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谢莫遥的背影:“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早晚本王要把你……呜!呜!”他话还没说完,那本落在他眉心的糕点突然移动,直接朝他的嘴处而来,他吓得赶紧闭上了嘴,那糕点落在了他禁闭的嘴上,险险没有吃进去。 他挣扎着想要再说话,余光看到那少年经过他的身侧,眸色冰冷可怕,他回想少年刚刚那狠快的一脚,登时一动不动,不敢再说话。 等两人都散去,莫风王爷才敢从地上起来,他狠狠地将脸上的海棠糕摔倒地上,气急败坏地要走,准备到街上雇辆马车回府, 不过虽然这般被戏弄,但莫风王爷想到谢莫遥反而更加兴奋了。他边走边仔细回想今天的经历种种,发现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他早该警觉,美人虽美,但也冷艳不可攀,之前谢莫遥除了为楚炽打抱不平打过他,平时看他都懒得看一眼,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抓着楚炽专找楚炽欺负的原因,虽然被美人打了,但也终于被美人看见了,发怒的红衣美人,实在是越看越刺激。 而今天这次,原本要走的美人为他停留了,还提出了一个问题考考他,他以为美人终于知道他的好了,便什么都照着美人说的话做,如今想来,这才一开始就不对劲。或许,其实美人愿意为之停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那能有谁?仔细一想,莫风王爷一下想到了那张英俊冰冷的少年,只有他了。 竟然是这个臭小子,莫风王爷气得牙痒痒,他越想越气,准备雇人,给陆霜瑜套上麻袋,一顿痛打,最好打瘸了打残了,那样美人就不会再看那臭小子一眼,心中只有他了。 莫风王爷想得美滋滋,自己眼前却突然一黑,有人对他罩了麻袋,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就上来了,他顿时痛得一阵晕乎。 “大胆刁民,你知道本王是谁吗,本王可是莫风王爷,你们竟敢打本王!” “打的就是你,长得这么丑也敢觊觎我们家大人,找死!” “啊!啊!”莫风王爷疼得发出阵阵惨叫。 “我就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丑的人,本来魔尊给我们的画像就够丑了,没想到真人更丑。” “魔尊?”莫风王爷不敢置信,他虽不是修炼之人,但是魔尊谁不知,他吓得声音发抖。 他的手背忽然被狠狠踩住,莫风王爷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对,你没听错,那红衣男子是我们魔尊的人,管好你这只猪手,你敢碰一下,我就把这只手给卸了。”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莫风王爷吓得浑身发抖,又是一阵惨叫连连。 不知打了多久,麻袋终于被掀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莫风王爷眼睛眯成一条缝,都看不清人。 “你做什么,怎么把地上那碎的吃食给聚了起来?” “你没听刚刚我们大人说吗?这点心是给他吃的,这人竟敢违背我们大人的命令,把大人所赐的东西扔在地上。” “对!让他吃,敢不听我们大人的命令。” 莫风王爷顶着满身痛苦,还被强迫吃了那满是泥土,碎成渣渣的海棠糕。 “这次饶你一命,再敢动那种龌龊心思,我直接要了你的命!”莫风王爷又被踹了一脚,那群人才离开。 离开时那些人竟然还有些担心: “他这样半死不活的在这里,不会死吧,刚刚大人还赏了他糕点,就怕他在回家的路上饿死。大人让他活着,我们就不能让他死啊。” “放心,我自有办法,保证如大人的命令,让他活着回府。”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莫风王爷倒在地上,根本站不起身,浑身疼痛,同时周身血液也渐渐开始沸腾。 没过多久,街道里就有了一笔热闹的谈资: “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一个人,跟畜牲一样在那里弄墙,恶心死了。” “怎么这么恶心,谁!” “不知道,浑身又脏又臭,看不清脸。 …… “站住,看到我家王爷了吗?” “没有没有。” “你看见了吗!” “没有。” 一群莫风府的侍卫出来寻人。他们在府中时,突然一个从天而降的东西,那东西是莫风王爷贴身带着的玉佩,但已经沾满了血,还落下了一个纸条,说一个时辰内找不到他们王爷,他们王爷就会死。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全王府的侍卫都出来找人了,情况紧急之下四处寻人,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侍卫声音从街道的尽头传来,带着无比震惊:“王爷!” 又一个侍卫找到了那处,带着震惊的呼唤:“王爷!” 又一个侍卫:“王爷!” “王爷!” ……… 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同时也为大家揭晓了谜底,大家也都知道了那个跟畜牲一样恶心的人,原来是莫风王爷。 谢莫遥回到家,发现楚炽的两只手包着好大一圈布,一看到谢莫遥,他就红了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看到随后而来的陆霜瑜,又是一阵受惊,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害怕,低低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打我了。” 陆霜瑜看着楚炽两只手上粽子大的包扎布,一阵无语,谢莫遥离开后,他只是将楚炽两只手返扣在背,警告楚炽这两只手别想再动那些歪心思,否则不是现在反扣手臂这样简单了,他甚至连法术都没有用,楚炽的手就能伤成这样? 谢莫遥瞥了陆霜瑜一眼,轻笑一声:“你倒真不会怜香惜玉,这样的美人你也下得去手?” 楚炽柔柔弱弱地哽咽了几声。 陆霜瑜沉默不说话,他甚至看都没看楚炽一眼,眸色冷得毫无温度。 “看来一点改过的心都没有,你这般欺负我的人,我倒要好好罚你。”谢莫遥一回来就懒懒地往床上倚靠,多站一下都不愿意,懒得跟没骨头似的。 陆霜瑜听着谢莫遥训他的话,看向已经侧身倚靠到床上的谢莫遥,发现谢莫遥边说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他眼眸微动,顿了顿,越发沉着脸,不愿再辩驳一个字,只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炽一看这陆霜瑜强硬的态度,心中大喜,他柔柔弱弱地在旁边拱火:“谢公子,你不要怪陆公子,都是我的错,是我之前做得不好,你千万不要怪陆公子。”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你惹金尊玉贵的陆公子不高兴了,自然要受罚;但我们这金尊玉贵的陆公子实在是不会怜香惜玉,这也要罚。”谢莫遥朝楚炽摆摆手,示意楚炽不要再说,道理就在这里,没什么好说的。 楚炽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道理是听着好像挺有道理,但听着怎么又那么有点怪。 “既然你手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以后你的活,就让我们金尊玉贵的陆公子做吧,这个惩罚,想来对我们这位金尊玉贵的陆公子一定特别痛苦吧。”谢莫遥轻飘飘地就给陆霜瑜定了惩罚。 楚炽跟着点头,点完头又觉得好像很不对,他抬头看陆霜瑜,陆霜瑜依旧冷着脸,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是想要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楚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陆霜瑜高兴只不过是因为抢到了可以照顾谢莫遥的机会,但他知道陆霜瑜的身份,是正道之首的儿子,谢莫遥口中所说的一点也没错,陆霜瑜可是货真价实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干得好照顾人的活?到时候谢莫遥受不了陆霜瑜那不中用的照顾,自然就会想起他的好,且那时陆霜瑜的地位也会在谢莫遥心中大大下降。 楚炽这般盘算着,也没有急于将自己双手假受伤的事摊开,静静看戏一般地等着看陆霜瑜这个贵公子出丑。 可事情完全和他所料的不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谢莫遥次次都吃光了陆霜瑜做的饭菜,更可恶的是他自己也吃得挺香。 他眼睁睁地看着谢莫遥在陆霜瑜的照顾中,乖顺听话得像个任人摆布的漂亮娃娃一样,且浑身放松依赖,和他照顾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照顾时,谢莫遥吃他做的饭菜时没精打采,很多时候也不爱听话,做什么事都不情不愿,时常会一不高兴就将他赶出去,自己继续睡。 为什么一个正道之首的儿子会做这么多事?楚炽嫉妒谢莫遥在陆霜瑜身边表现得状态,嫉妒得发狂,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当天就拆掉了双手的包扎布,开始和陆霜瑜抢事情做,但如今的陆霜瑜和之前不同了,如今陆霜瑜可以顶着受惩罚的名头肆无忌惮地照顾谢莫遥,而谢莫遥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养伤。” 楚炽真是太后悔自己之前那假装受伤的注意了。 不过机会很快来了,陆霜瑜要出去捉妖,平常就会时不时出去调查线索,不过都会及时回来,并不耽误照顾谢莫遥,楚炽依旧插手不了什么。但是今日不同,陆霜瑜将晚饭都先备好了,还给了谢莫遥一个火咒,让谢莫遥晚上想吃的时候用这火咒热一热便行。 楚炽暗暗盯着陆霜瑜,没想到陆霜瑜心思这般紧密,就算出去一时回不来,都不给他照顾谢莫遥的机会。 只是陆霜瑜算得再紧密,安排得再好也没用,只要他一直在谢莫遥身前晃,主动帮忙烧符咒,能懒则懒的谢莫遥是不会拒绝的。 没陆霜瑜在,谢莫遥睡到了很晚才起来,外面灯火都灭,已经很晚了。 谢莫遥只是睁开了眼睛,一双还泛着朦胧睡意的眼睛发呆地看着床顶,一动都懒得动。 楚炽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谢莫遥醒了,他上前要扶谢莫遥起身,但谢莫遥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来烦他。 换作是陆霜瑜,绝对不会惯着谢莫遥这懒病,总是有办法将起床气严重,随时要发火的谢莫遥乖乖扶起来。但楚炽做不到,如果不去管谢莫遥,谢莫遥发一会儿呆,又会继续睡着,楚炽忙又道:“谢公子,睡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 谢莫遥想起了陆霜瑜交给他的火咒,修长的手指拿着那火咒看来看去,也并没有下床去热菜的动作。 楚炽心中大喜,果然是如此,他主动上前:“陆公子还未回来,我去热菜吧。” 谢莫遥眉头微皱:“还未回来?” “是。”楚炽朝谢莫遥伸手,谢莫遥随手就将手中火咒放到了他的手上,他心中一喜且赶紧道,“我这就去热菜。”就怕晚了谢莫遥又睡着了。 “他去哪儿了?”谢莫遥眼中的朦胧睡意散去了许多,忽然开口问。 楚炽故作惊讶:“陆公子没有与你说吗?” 谢莫遥回忆,好像是说了,但是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说的,将他唤醒后就一直说话,让他都记住,谢莫遥那时只想睡觉,迷迷糊糊什么也没听进去,只会点头期望陆霜瑜赶紧说完,他好继续睡觉。总之陆霜瑜说什么他就点头,给什么他就拿,终于等到陆霜瑜走了,谢莫遥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忘了。”谢莫遥回了两个字,回得轻飘飘,理所当然。 楚炽原以为谢莫遥玩着火咒不动,是因为懒病犯了,原来是根本不知道陆霜瑜给他留火咒是做什么的,他快速摇头:“陆公子未与我说,我也不知道。”虽他摇头不知,但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谢莫遥见不得他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知道什么就说。” “也许并非是真的,我也只是看到陆公子去了满春院,或许他只是路过,很快就出来的。谢公子你一定不要多想,陆公子定然是那种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就算是现在夜不归宿,真的抱着美人在怀,他也一定恪守礼数,不会对满春院的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事的。” 谢莫遥倒是有兴趣地坐起身:“他想在满春院里寻一女子娶为妻子?那里的姑娘什么类型的都有,倒是适合他挑选。” “啊?”楚炽万万没料到谢莫遥是这种反应,导致他后面拱火的话都不知要如何发挥,想了半天也只能道,“我去热菜。” 谢莫遥随意地“嗯”了一声,心中已经开始计划了。虽说陆霜瑜天生反骨不听他话,但陆霜瑜有了心怡的姑娘,娶了妻就不一样了。到时如果陆霜瑜还敢不听他的话,罗里吧嗦地讲道理,他就将陆霜瑜与其新婚妻子分开,等陆霜瑜知错了再还他新婚妻子,简直是妙。 谢莫遥越想越觉得有趣,越想越有精神。 楚炽去热菜,使用了陆霜瑜给的火咒。别说,这火咒还挺特别的,火焰都自动聚拢在一个保护罩里,火焰不会乱跑。原来是这么精致复杂的火咒符,他还以为这个就是帮助点火的一个火引子而已。 倒是准备得精心,但是不是准备得过于精心了,谢莫遥虽然懒但不笨,至于弄个火咒符都怕谢莫遥烧到自己的手吗?楚炽在心里不屑地想着,等着菜热好。 菜热完毕准备端过去时楚炽又顿住,如今他虽一直在谢莫遥身旁,可是连接触都接触不到谢莫遥,原本的打算全都乱了。还有那一直沉默话少的陆霜瑜竟然这么会照顾人,他毫不怀疑,再过些日子,谢莫遥就会被陆霜瑜拐走。 现如今他连给谢莫遥做饭的机会都没有了,今日也仅仅是热热陆霜瑜做好的菜,是难得的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 如果他放走了这次机会,以后或许都没有机会了,楚炽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饭菜,心中一狠,拿出了一包药粉混进了菜肴里。 将菜拌匀,看不出痕迹后,楚炽端菜出门,想叫谢莫遥来吃饭,可却已经寻不见谢莫遥的踪影。 谢莫遥去哪儿了?楚炽满心疑惑,但很快心中又有了肯定的答案,还能去哪儿。 一想到这一答案,楚炽将饭菜重重放到桌上,眸色发冷阴郁,周身再无半点书生柔弱的气息,气压低得可怕。 …… 陆霜瑜确实是入楚炽所说在满春院,但不是作为客人进入,成为楚炽口中所说的抱姑娘入怀的客人。 “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虽说个子太高了,但长得是真俊呐,我喜欢。”一个男人看着陆霜瑜满心欢喜,伸手就要揽陆霜瑜。 陆霜瑜冷着脸迅速避开,那男人直接抱了空,当下就要发火,老鸨立刻赶过来劝:“哎呀,这是我们这里新来的姑娘小双。他刚来害羞嘛,你这样会吓着小双的,这样,你让小双再适应适应。对了,王公子,你不是最喜欢我们的翠儿吗,翠儿!” “小双是吧,我喜欢,你一定要给我好好□□□□,银子我不缺。”那男人一双眼睛就离不开陆霜瑜。 陆霜瑜厌恶地皱眉,周身气压极冷。 老鸨感受到陆霜瑜周身冰冷的气压,赶紧赶这王公子走,谁不是有钱的主啊,这位陆公子给的可比这王公子多了。 谁知那王公子竟然还不愿意走了,他越看陆霜瑜心越痴,竟然连几日都等不了了,不管不顾上前要动手动脚,老鸨拦都拦不住。 陆霜瑜看了眼不远处他一直盯着的目标,侧身利落躲过对方伸来的手,他面色微沉,转身往别处走,心想只能重新在找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 “还赶逃!”王公子甩下翠儿上前就去追,他今日不得到这小双不罢休。 陆霜瑜迅速穿过人群,王公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不能施展法术,怕暴露,一路上还有人不安分的男人拦住他,这导致身后的王公子越来越逼近,一只手就快要勾到陆霜瑜的肩膀。 陆霜瑜正准备侧身躲过,却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一声惨叫声,他回头看去,看见谢莫遥竟然出现在他身后了,一手紧紧扣住那男人手腕,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他甚至听见了骨骼被捏得嘎吱作响的声音,谢莫遥的声音危险可怕:“敢碰我的人。” 王公子痛得面目都开始扭曲了,一时间场面大乱,陆霜瑜立刻上前,低声劝谢莫遥:“我没事,你放过他吧。” 谢莫遥垂眸看陆霜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冰冷的杀气,但很快那眼中的杀气渐渐散去,他冷笑一声,手一抬就将手中的王公子甩飞了出去。 王公子重重摔在地上,捂着那只被谢莫遥捏的手痛苦地打滚惨叫。 老鸨想到陆霜瑜给她的那份量十足的银子,再想想王公子只不过是有点小钱的公子哥,出来花天酒地都要瞒着自己父亲,心中立刻有了决断,事情处理得那叫一个快。 她当即上前给了王公子治伤的钱,立刻安排来人要将王公子抬了出去,贯常带着笑意的脸也冷了许多:“王公子,你虽为我满春院的常客,但也要守我们满春院的规矩。我说了,我们小双姑娘暂时不接客,你这般胡抢,是完全不把我们满春院的规矩放在眼里啊。那我们满春院以后也招待不起您这尊大佛,以后您若是再来,我只能让令尊请您回去了。” 那痛苦地面目扭曲,嚷着要报官,事情不能完的王公子一下子没声了,满春院可是这里最好的,他以后怎么能没发来了呢,他只能收好治伤的银子,忍着憋屈痛苦道:“都是误会,是我唐突了小双姑娘,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老鸨脸上温和了许多:“既是如此,王公子还是快回去养伤吧,令尊繁忙,我也不会随便去找他。” 王公子只能捂着动一下就疼的手,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满春院。 谢莫遥只一直看着陆霜瑜,陆霜瑜想到自己现在穿的是女装,当下低下头不敢与谢莫遥对视。偏偏谢莫遥一直看着他,他真想当场逃走,可他的目标还在这,不能走,只希望谢莫遥能快点收回视线。 谢莫遥确实收了视线,但也一句话未说,转身就走。 陆霜瑜意识到不对劲,反应过来谢莫遥刚刚那般看他,并不是因为他穿了女装,而是因为谢莫遥生气了。 但他不好暴露身份,只能无声地拉住谢莫遥。 他这一拉,四周人都起了哄。这小双姑娘虽生得高,但好看是真的好看,而且周身一股冰雪干净的气质,更让人看得心痒痒。但也正如老鸨所说的今日不接客,因此一天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小双身上吃了闭门羹,连拉个手都拉不到,却未想到,这次小双姑娘竟然能主动拉起了一个男人的手。 “果然再多花样,还是不如英雄救美来得管用啊,早知如此我也用了。” “光英雄救美就够了,你有那红衣公子的颜吗?” “嘿,你天天跟我作对啊,来满春院玩你也要怼我。” “这叫有自知之明,只是这小双姑娘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陈潇陈公子,你终于动了凡心,陪我来这满春院,不再只是喝酒了?可惜哦,人家小双姑娘看上的不是你。” …… 所有人都忍不住关注这里,等着谢莫遥的反应。 在这样热闹的起哄声中,谢莫遥却毫不留情,抬手就要甩开陆霜瑜,只是正要甩手,手腕处传来一股舒服的清凉,陆霜瑜正在悄悄给他那只,刚刚打过那垃圾的手清洗。 谢莫遥甩人的动作一顿,不屑地冷“哼”一声,但要发力的手却乖乖垂了下来。 陆霜瑜尝试拉着谢莫遥往别处走,谢莫遥开始抗拒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陆霜瑜带走了。 围观的人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怎么看着不情愿,连哄带骗被带走的是竟然那位红衣男子啊,果然这就是美貌的力量吗?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代表小双姑娘愿意接客了,不少人都激动地去找老鸨,想要预订小双姑娘。心里知道小双姑娘根本不可能接客的老鸨,只能敷衍模糊不定地应付着,一切都是为了钱。 “陈潇,你还看呢?今日你肯定得不到小双姑娘了,真想要,不如现在去找老鸨。” “诶,陈潇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潇你去哪儿啊!” …… 接客了便可以去房间,陆霜瑜之前是一个人,没法进房间,如今他带着谢莫遥,当机立断挑选了一个空房间进去。 关门进入后,他微微开了这房间的窗户,确定角度合适,目标对象还在他观察的范围之中。 “小双姑娘这是又觅得哪位郎君了?”谢莫遥缓步坐下,看着桌上的酒壶好奇,就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酒杯闻了闻。 陆霜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双姑娘这个称呼,他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谢莫遥竟然在玩酒,他又看了一眼目标对象的情况,快速来到谢莫遥面前,不容商量地收走了谢莫遥面前的酒壶和酒杯,眼见着谢莫遥就要发脾气,他只能先顺着谢莫遥的话说:“我指给你看。” 谢莫遥显然更好奇陆霜瑜心怡的郎君,终于失去了对酒壶和酒杯的兴趣,跟着陆霜瑜来到了窗户边。 “就是他?”谢莫遥看着不远处那长相平平,个子也不高的男人,一脸无语。虽说陆霜瑜的妻子是男是女他也不在乎,总归能让他用来管束陆霜瑜便行,谢莫遥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长得好看,这样他利用起来才能利用得高兴。先前他还以为陆霜瑜看上了那个猥琐的王公子,气得他当场就要走,如今看来是个误会,陆霜瑜另有所属,但这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莫遥的嫌弃都写满了脸,这个质量他绝对不能接受:“陆霜瑜你能不能有点眼光?” “眼光没错,”陆霜瑜垂眸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眼神锐利肯定,“我调查了这么多天,他下一个要出手的目标,绝对是他。” “哦?”谢莫遥很快明白了陆霜瑜在说什么,合着这小孩还在捉那只狐妖,还真是锲而不舍。原来不是看上了这种歪瓜裂枣,他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也再没了看底下那人的兴趣,只懒懒地倚靠着窗前,看着窗前的陆霜瑜,“说说看,为什么是他?” 陆霜瑜边盯目标对象边回答,格外专注:“那只狐妖的下手目标很典型,均是有家室却私下好男风,且不拘束玩得很多的男人,同时那些人都是死在野外寻欢作乐之时。符合这几个条件的这里还只有三个人,也因为近期的不太平,那三个人都被家人要求规矩呆在家中,另两个人确实在家中未出,只有这个张罗出来了。” “不是好男风吗,怎么来这,还需你扮成这样?”谢莫遥懒洋洋地问。 “这张罗就算是出来了,到底还是害怕的,不敢去男院,只敢来这,对这里的小厮动手动脚,以为这里的小厮定然安全。”陆霜瑜又看到张罗对一个小厮动手动脚,不过那小厮不好得罪客人,在被摸了几下后终于找到机会逃走了,陆霜瑜看得不适,厌恶地皱起眉头。 “不舒服就别看了。”谢莫遥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与此同时,陆霜瑜感觉自己一侧头发总是被动来动去,他抬眸看去,发现谢莫遥竟然一直在玩他头发。 “不要随便玩别人的头发。”陆霜瑜像与小孩讲道理一般说道,因为谢莫遥玩他头发确实是纯粹的玩,他那缕头发都快被谢莫遥的手指绕出花了,他无可奈何地伸手,拿回了自己的头发。 谁知他拿回了这缕头发,谢莫遥又重新去拿他另一缕头发,边拿还边感叹:“原来你头发披散下来是这样的。”平时总是将头发高高束起,少年气很足,没想到放下来倒还真有点冰山美人的味道,怪不得男扮女装还能把那些男人骗得团团转。 陆霜瑜不明白谢莫遥的意思,不确定地问:“很丑?” 谢莫遥正要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不断响起,外面人的声音很沉:“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你认识?”谢莫遥收了玩陆霜瑜头发的手,新奇地问。 陆霜瑜没有立刻回答,他感觉这门外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在这又有谁认识他。 他还想再听几下,可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止,门外的人完全没有耐心,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陆霜瑜皱眉,直起身,一脸严肃地朝门口看去,腰间却一下被人扣住,谢莫遥突然将他拉人怀中,俯身将他整个人都罩住,轻笑着在陆霜瑜耳边低声道:“你这样板着脸可不行,任务会失败的。” 陆霜瑜被压得腰后仰,身后的窗户彻底被打开,谢莫遥一手揽着陆霜瑜的后腰,一手托住陆霜瑜的后脑勺,整个人埋在陆霜瑜的脖颈处。 在外面看这窗处的情景,格外暧昧,引得底下人又是一阵起哄。 陆霜瑜耳尖发红,谢莫遥虽未碰他,但他脖颈处能清晰感受到谢莫遥一阵阵的温热呼吸。 “师兄?”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尤其是唤了这一声称呼。 陆霜瑜心脏一紧,忍不住要看那人,他透过谢莫遥,终于看到那人是他的同门,也是他的好友陈潇。 竟然被陈潇看到这副样子,陆霜瑜脑袋嗡嗡作响,想要直起腰解释,却重新被谢莫遥强势不容拒绝地按了回去。 谢莫遥从陆霜瑜脖颈处抬起头,彻底挡住陆霜瑜的视线,霸道地命令陆霜瑜:“看我。” “以后再看,你先放手好不好?”陆霜瑜脑袋嗡嗡响的同时还是格外有耐心地劝,但脑中已经炸开了花,又是同门又是好友的陈潇就在外面看着,谢莫遥却还要在这添乱,不肯放手。 “不好,现在就好好看,提高提高你的眼光。”陆霜瑜越挣扎,谢莫遥就越逼近陆霜瑜,直到近到两人鼻尖对鼻尖那般近,陆霜瑜终于一动不敢动了。 “我说过,不能和别人靠这么近。”陆霜瑜再次说了这个道理。谢莫遥强势不讲理地占据了陆霜瑜所有注意力,实在是太近了,近到陆霜瑜没有办法再分神想别的事,只能集中所有注意力,教谢莫遥礼数。 “你不喜欢看我,我不好看?”谢莫遥不解地问,他不能理解陆霜瑜为什么一直要遵守的那么多礼数。他想与谁靠近便靠近,他想与谁远离便远离,好看的人自然就要靠近了好好看,不看才是浪费,就比如现在长发披散下来,扮着女装的陆霜瑜。 陆霜瑜看着近在眼前的谢莫遥,极美的桃花眼含着慵懒的笑意,笔挺的鼻梁,线条好看的唇,流畅精致的脸,都无不昭示遮眼前这人有多美,他像被蛊惑一般回了两个字:“没有。”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莫遥嘴角微扬,鼻尖擦过陆霜瑜的鼻尖,脸微侧,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呼吸交缠。 陆霜瑜震惊谢莫遥的动作,垂眸看着谢莫遥越来越近,理智告诉他要躲开,可他浑身却不听他的支配,一动未动,只有心脏跟着谢莫遥的不断的靠近,跳动越来越激烈。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那突然闯进来的人道歉。 “滚。”谢莫遥冰冷地吐出两个字,那人立刻离开了。 房门重新被关上,谢莫遥也停止了靠近的动作,在陆霜瑜腰间的手一用力,以非常美的姿势带陆霜瑜进了房间,另一手抬手便关了窗户。 这举动虽然使得底下之人都看不见房间里面的情形,但奇异的是起哄声音更强烈了。 谢莫遥松开了陆霜瑜,浑身又开始犯懒,看到房间里有床就要去躺。 陆霜瑜还未缓过神来,但看到谢莫遥的动作,下意识拦住谢莫遥:“别在这里睡。”说这话时,他满脑子还是刚刚的画面,可眼前的谢莫遥却好像完全忘了刚刚的事情一般,满脸只写着“犯懒”两个字。 谢莫遥只能勉为其难地看中了一个椅子,正想要去坐,又被陆霜瑜拉住,陆霜瑜抬眸,深深地看着他,心跳还未恢复,反而随着他的问话跳得更快:“你刚刚?” “嗯?”谢莫遥同样反问陆霜瑜,后又想起来什么,轻笑一声道,“不过是帮你打发了一只狐狸,不必这么感激地看我。” 不过?陆霜瑜心跳回落的同时,狐狸两个字让他瞬间警觉:“你是说,刚刚那人不是我同门好友陈潇,是狐妖变的,专来试探我?他怎么知道陈潇的?” “当然是拜你那傻子好友所赐。”谢莫遥抬眸看向房门处,果然很快那里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懒懒补充了一句,“我劝你最好别去与那傻子相认。” 陆霜瑜立刻明白谢莫遥的意思,今日守了这么久那狐妖都还没行动,可见那狐妖多么谨慎了。如今那狐妖还假扮了陈潇试探他,可见陈潇已经暴露,如果与陈潇相认,那狐妖今日定然不可能再行动。 “小双姑娘,你在里面吗,在下陈潇,能否与姑娘见一面。”外面的人努力压制内心的急切,彬彬有礼地说道。 是啊,这才是陈潇,陈潇虽然爱玩爱闹,但还是有礼数的,姑娘的房间他是不会乱闯,同样也不是喜欢乱逛青楼的人。陆霜瑜快速思索,那么陈潇此次出现在这里,多半是赤羽派接到了这里狐妖的任务前来。 “我已经歇下了,你明日来找我吧。”陆霜瑜故意变着声音回道。 门外没有再出声音,但门外的人还是没有离开。 谢莫遥微挑眉,冷冷轻笑一声开口,声音含着愠怒,清冷好听的嗓音提高,不失贵气的同时又很强势:“外面的男人是你相好的?你在这里勾引我,在外面还有别人,看我不在床上弄死你。”说完谢莫遥看向陆霜瑜,示意陆霜瑜配合回应。 陆霜瑜震惊地看向口出狂言的谢莫遥,没想到谢莫遥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话倒是挺会说的。 见陆霜瑜迟迟不加入到演戏之中,已经找机会偷懒坐下的谢莫遥一抬手,将陆霜瑜拉到自己面前,拉近后又嫌站着的陆霜瑜太高,抬手按住陆霜瑜的后腰,要让陆霜瑜坐到他腿上,通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让陆霜瑜矮下去。 陆霜瑜及时抬手按住身旁的桌子,阻止了谢莫遥这一毫无分寸的行为。关键是谢莫遥眼中是清澈的,确实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谢莫遥那嫌弃的神情中,连目的都表达的那么明显,只是嫌弃他太高而已。 陆霜瑜深吸一口气,对于谢莫遥这种认知和行为实在是无可奈何,已经说了好多次谢莫遥都不爱记。 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谢莫遥身后的椅背,俯身看着谢莫遥,尽最大可能使得自己的高度与坐着的谢莫遥齐平,但这般的姿势总不能做到真正齐平,谢莫遥还是需要仰头看陆霜瑜。 陆霜瑜无奈呼出一口气,低声问谢莫遥:“你想说什么?” 第二十三章 虽然还是比他高点, 但距离适合说悄悄话,谢莫遥勉为其难可以接受,他松开扣在陆霜瑜后腰处的手, 看着陆霜瑜因为俯身而垂下来的乌黑长发, 手又忍不住手痒, 想要去拿一缕玩, 想到就做, 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就要拿那垂下的一缕头发,半途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手腕, 彻底控制住了他这只不安分的手。 这般被拦住, 谢莫遥心中不悦, 但他脾气还来不及发,就看到眼前的陆霜瑜看着他那只被抓了正形的手, 眉头微微皱起, 谢莫遥立刻意识到陆霜瑜又要罗里吧嗦地讲道理了, 他要收回手,陆霜瑜却扣得更紧, 那张俊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看着有长篇大论的趋势。 陆霜瑜极为严肃地俯身看着谢莫遥, 扣着谢莫遥的手腕像是扣着捣乱胡闹的孩子,拉着那想要逃跑的孩子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 他薄唇微启, 刚要说话,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 那声音压低着音量伴随着时有若无的温热呼吸在他耳边:“我没有,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不要这样粗鲁, 轻点好不好,我疼。” 陆霜瑜心脏重重一跳,那边的耳朵烧的通红,强势扣着谢莫遥手腕的那只手,也像被烧到了一般登时松开:“你!” 然而谢莫遥完全没有一丝知悔改的意思,手得到自由了后不但不规矩收着,反而继续上前,这次陆霜瑜没来得及阻拦,他顺利拿到了陆霜瑜的一缕头发,手指玩着陆霜瑜的那缕头发,得意地挑眉看陆霜瑜:“怎么这么大反应,怎么我教你的这句话,你说不出来?” 教他的话?对,他们还在演戏,陆霜瑜想起了还在门外沉默等着的陈潇,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现在赶走陈潇要紧,他深吸一口气,平定下心神,变着声音开口说了三个字:“我没有。”说完就没有下文了,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谢莫遥。 就这几个字,怎么打发走外面的傻子,是陆霜瑜要做任务,他好心帮着,结果陆霜瑜就这么敷衍?谢莫遥不悦地轻拉了一下手中头发,威胁命令陆霜瑜:“看着我,一字不落也不许漏。” 陆霜瑜只好看着谢莫遥,谢莫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已经含着不浅的怒气,手中的头发也不再玩,而是拉直着,仿佛陆霜瑜再不听话,他就要拉断手中的头发,凶得不行。 看着这样的谢莫遥,陆霜瑜内心对于说那句话的羞耻感渐渐消失,反而能顺利说那句话了,他认真地看着谢莫遥,那句话耐心温和地说出来:“没有,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不要这样粗鲁,轻点可不可以?” 谢莫遥不满意:“你怎么改台词了?” “真的会疼。”陆霜瑜看了眼自己那落在谢莫遥手中的头发,补充了漏的台词。 谢莫遥甩开陆霜瑜的头发,勉为其难地算陆霜瑜过关,虽然断断续续,七拼八凑的。不过虽说不生气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带劲,他想象中陆霜瑜说这台词时,应该羞耻地不想说,一边又要努力忍住羞耻说,就陆霜瑜那纯情程度,脸应该能红成红苹果。他故意想了个这样羞耻的台词,就等着陆霜瑜的脸红成红苹果,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容易被哄好的谢莫遥,又开始有点不高兴了。 “打扰了。”在外面陈潇听到这种话,实在是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应当是他想错了,只是长得像而已。霜瑜被那可恶的大魔头抢去了,应该还被那大魔头关在某个地方,不可能在这里。而且那红衣男子生得那般美,且还是不情不愿被带走的,怎么可能是那变态的大魔头。 虽说传闻那大魔头也挺好看,但魔头终究是魔头,再好看能好看得过里面那美得跟天仙一般的人吗,所以定然是他看错了。 谢莫遥闯赤羽派那日,陈潇正好外出做任务了,因此也未看到谢莫遥的模样,只知道陆霜瑜被那大魔头给抢走了。 陈潇这般想着分析着,也不敢再外面听那种话,又想到自己的任务,赶紧离开了。 “怎么,舍不得了?”谢莫遥抬眸,轻笑看了一眼出神看着房门的陆霜瑜。 陆霜瑜认真地分析:“这样下来,那狐妖应该放松警惕了,想来他要动手了。”他一脸严肃地分析着,起身长腿迈开往窗户处而去,走过去的同时迅速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女装,露出了里面的正常男装,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窗户,他垂眸静静观察着,同时抬手快速摘掉头发上的发钗,拿起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很快,原本的小双姑娘一下变成了翩翩干净少年,专心立于窗户旁。 谢莫遥看着这一番赏心悦目,利落干净的换装过程,心情莫名其妙地又好了起来,歇了原本要走的打算,也罢,就再陪小孩玩一会儿。 “出手了。”陆霜瑜看到张罗痴迷地跟着一个陌生男子离开,要出满春院。 正门不方便出去,陆霜瑜快速走到房间另一边,打开对着后街的窗户:“我们从这里出去。”他回眸看谢莫遥,却发现谢莫遥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都听你的。”谢莫遥心情不错地回,他垂眸,看着后街处人人来人往的场面,眼中的愉悦更甚。 陆霜瑜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同样是夜晚,同样今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还来不及他想清楚,谢莫遥抬手一下揽住了他的腰,单手带着他纵身一跳,降落的姿势优雅绝美,掉落的过程还在优雅地转了一个圈。 这么绝美的跳姿,一下吸引了街道所有人的关注,落地后,谢莫遥松开陆霜瑜,等着街道一片混乱拥挤的景象。 陆霜瑜无语地看着身旁的谢莫遥,他就知道,果然谢莫遥是个喜欢在人间捣乱的恶魔。 只是今天捣乱的恶魔没能如愿,街道上的人虽然惊叹,也痴迷于谢莫遥绝美的容颜,但却没有一个人像之前那般疯狂痴迷地上前。因为美人虽美,但已经有另一个美人了,他们只能在一旁无比羡慕地看着。 谢莫遥不理解,非常不理解,怎么和之前的效果相差那么大,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问题:“我穿红衣不好看?” “好看,”陆霜瑜第一次带一个爱四处捣乱的同伴执行任务,这感觉实在微妙,虽然很想敷衍,但考虑到谢莫遥那脾气,他还是加了一句,尽量表示自己的不敷衍,“这么好看的红衣,你怎么想到穿的?” 谢莫遥果然心情变好,难得勤劳地理了理身上红衣的衣袖,懒懒的声音都藏不住里面的欢喜:“楚炽买的,看来他没骗我。既是如此,他们又为何如此?”他依旧十分不解。 “走了。”陆霜瑜却只回了两个字,声音冷冷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落下沉沉的两个字转身就走。 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谢莫遥也觉得这里无趣,没和陆霜瑜计较,拂袖朝陆霜瑜远去的方向而去。 陆霜瑜绕了个弯,很快就找到了从前面出来的张罗,张罗痴迷地跟着身前的男子走,前方的男子时不时转身看他一眼,张罗就笑得一脸痴相,心甘情愿地跟着走。 大街上人多,不方便动手,陆霜瑜暗中在身后跟着,他够低调,但不妨碍谢莫遥够高调,尤其是身着一身红衣的谢莫遥。有谢莫遥在,街道的注视少不了,他们差点被那狐妖发现,陆霜瑜紧急带谢莫遥躲起来,正好看到旁边有一个卖衣服的店,他低声叮嘱谢莫遥:“你在这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 谢莫遥远没有陆霜瑜这么紧张,反而他心情不错,如果一路安然无恙地跟踪他反而觉得无趣,差点被那狐妖发现才好玩,刚刚就很好玩,他心情不错点头应了一声。 陆霜瑜立刻去了那家店里,回来得很快,回来就要给穿谢莫遥外套。 谢莫遥看着这白色的衣服,微皱眉,不愿意穿,毫不客气地评价:“丑死了,我不要。” 陆霜瑜拿着衣服的手暗暗握紧:“我挑的丑,比不上你身上的衣服好看,你穿上它,狐妖就不会那么容易注意到你了。”虽是说着哄人的话,但陆霜瑜嘴角是下压,脸是严肃的,连声音都是没有多少起伏。 谢莫遥怎么听都听得不舒服,总觉得陆霜瑜说话怪怪,他寻思了一会儿终于寻出了结果:“你嫌弃我?”嫌弃他拖后腿了! 他真是闲得慌才来陪陆霜瑜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还不如回去睡觉,谢莫遥转身就要走,陆霜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我嫌弃你!” 谢莫遥登时火大,嫌弃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说出来,他收回要离开的步伐,转身要好好教训教训陆霜瑜,刚走到陆霜瑜面前,陆霜瑜又开口了,格外认真地看着他:“嫌弃你长得太好看,让那张罗忍不住将注意力从狐妖移到你身上。” 这次的话很真诚,谢莫遥心里舒服了不少:“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陆霜瑜上前给谢莫遥穿上手中的白衣外套,这次谢莫遥没有不情愿,一点也没乱动,任由陆霜瑜未他穿上。 陆霜瑜又拿出一个白色纱帘围帽,要给谢莫遥戴上。 谢莫遥又不情愿地皱眉。 “光穿这么一件衣服,根本压不住你的美貌。”陆霜瑜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哄着。 “也对。”谢莫遥很是受用,微低头,让陆霜瑜给他戴上了围帽。 给谢莫遥系好围帽带子,陆霜瑜带着谢莫遥继续跟踪张罗和那狐妖,因为狐妖需要走几步就回头勾引一下张罗,所以他们走得并不快,陆霜瑜很快就赶上了。 狐妖带着张罗去了一片树林里,停在一颗树前,靠着那棵树,一只手解自己的衣带,但一只手很费劲,怎么也解不开,抬眸无助地看着张罗。 张罗哪里受得了,快步跑过去,急不可耐地将他压在树上,两只手帮着他解衣带,一阵乱摸乱亲。 树林间传来一阵混乱的呼吸声。 陆霜瑜与谢莫遥则躲在暗处看着,陆霜瑜认为时机差不多了,握紧长剑要出去捉妖,却被谢莫遥拦住,谢莫遥看得津津有味,压低声音在陆霜瑜耳畔问:“你不好奇两个男人是怎么做的?” 夜晚清凉的微风吹过,谢莫遥围帽上的柔软白纱拂过陆霜瑜的脸颊,他没想到谢莫遥这般语出惊人,由于之前答应过会给谢莫遥讲解,陆霜瑜也没办法说谢莫遥,只能沉下来格外严肃提醒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捉妖。” “又不冲突。”谢莫遥隔着围帽的白纱看不过瘾,一手撩开白纱想仔细看,谁知白纱撩开就又被陆霜瑜给拉了下来:“别看,不好看。” 那狐妖的衣服其实并不好解,张罗自己已经脱得什么也没有了,可狐妖的衣服的衣带至今还没解开。 谢莫遥想了想那张罗不怎样的脸,确实不好看:“那狐妖生得还行。”他又蠢蠢欲动想撩开白纱。 又被陆霜瑜无情地放了下去,陆霜瑜声音严肃不容商量:“狐妖也不许看,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叮嘱好谢莫遥后,陆霜瑜不再犹豫,直接收网捉妖。 这狐妖喜在野外作案,陆霜瑜在野外事先布置了好几道法阵,但这狐妖也真的警惕,所选的地方避开了陆霜瑜提前设的法阵。 但这并不妨碍陆霜瑜使用阵法。 “万阵归一!”陆霜瑜手指翻动,快速结印施法,他提前布下的阵法灵活性很高。为了灵活性他放弃了不少阵法的攻击能力,而灵活性的好处就是,此时他便可以将这几道阵法合一,集中一起攻向狐妖。 虽然阵法的攻击性不强,就算狐妖硬挡了下来也不一定能受多少伤,但胜在出其不意。 狐妖楚月万万没想到陆霜瑜竟然还有提前设好的阵法来攻击他,那阵法带着强大的亮光迅速朝他攻击而来,他需要在瞬间作出决定,他迅速放弃了以张罗做为要挟的方法,一脚踹开碍事的张罗,集中全部心神迅速结强大的防御阵防御。 只是防御阵结好,那带着强光的法阵打过来,却只是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根本没看着那么严重。 楚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立刻看向地上的张罗,张罗被他踢中要害,疼得满地打滚,裤子出全是血。楚月那一脚虽情急但也下了狠手,张罗的命根子已经不可能保住,楚月伸手要抓张罗做人质,陆霜瑜却已经一张符贴到张罗背上,那符咒直接带张罗飞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楚月笑得讽刺:“好一个名门正派,当真是什么狗畜都救啊。”就张罗那出血程度,就算不动张罗,只要让张罗呆在野外,无人救治,也必死无疑。 “你也不错,什么狗畜都吃得下去。”陆霜瑜身后传来一声清冷慵懒的声音,他回头看去,果然是谢莫遥,谢莫遥根本没听他的话,唯一听的估计就是还没有掀开围帽白纱。 “你!你是什么人?”楚月气得咬牙,但他看不清那一身白衣,戴着围帽白纱的人是谁,更是看不清对方的修为。看不清修为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修为过于高深,一个是根本没有修为,他心中警惕,不敢直接得罪。 “他是什么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陆霜瑜冷声回他。月光下白衣少年眸色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长剑上迅速画咒,长剑带着势不可挡的剑气直朝楚月逼去。 楚月无暇再管戴着白纱围帽的人,集中精力对付陆霜瑜。 陆霜瑜只是修炼了十几年,和修炼了三百年的楚月相比,修为确实远远不足,但他剑法精妙,赤羽派的火咒更是学得很透彻,深得正道之首的真传,因为楚月与陆霜瑜十几个回合下来,竟然完全没有占到优势。 且陆霜瑜早就把这树林的地形提前摸了个彻底,他充分运用这方面的优势,对楚月步步紧逼。 楚月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逼得退无可退,心中猛地想到一计,他看着陆霜瑜,自己明明快被逼入绝境却狡猾地笑了起来,问陆霜瑜:“其实你就是小双姑娘,同样也是那陈潇的师兄吧。” 陆霜瑜心中一惊,不过手中剑法并不落下,继续对楚月施展紧密的攻击。 楚月却猛地调转方向,就算顶着被陆霜瑜长剑刺入手臂的危险,也一定要往那个方向而去。 楚月捂着流血的手臂,快速往一个地方飞去落地,一下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你再过来,我就掐断他的脖子。” “霜瑜,真的是你!”被掐住脖子的陈潇,看着突然出现的陆霜瑜,激动得不行,“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不用管我,这妖作恶多端,杀了那么多人,你一定拿下他!” “陈潇,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霜瑜只能停止攻击,担心地看着陈潇。 说到这里陈潇就愤怒:“这只狡猾的狐狸,他早就发现我,故意在我面前偷偷露出狐狸尾巴,还神神秘秘地带着一个男人往野外走,我一看又有一个受害者要惨遭毒手,怎么能做事不管,我当下就追去了!可万万没想到,那另一个男人竟然是骗我的,另一个也是妖,两只妖打得我猝不及防。我差点就死了,这只臭狐狸他要杀了我,不过另一只狐狸还有点良心,说把我定住就好了,不妨碍他们做事就行。现在看来什么又良心,分明是更坏,就等着用我威胁你。霜瑜,你千万不要顾忌我,我没关系的,一定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你说够了没有!”这一噼里啪啦下来,楚月听得都头疼,怎么有男人能够这么多话,他只挑负心之人杀,本来他也不是提议要杀陈潇的,但实在是被陈潇吵得很烦,实在是受不了。 “两个狐妖,他还有同伙,那另一个呢?”陆霜瑜问陈潇,他与楚月斗到现在,根本没见楚月有什么帮手,如果有另一个狐妖,为何迟迟不出手?他警惕地查看四周。 陈潇皱眉思索:“好像这两只妖也不是很熟,这只臭狐狸还对那只狐狸说谢谢呢,哦,那只狐狸不像这臭狐狸这么花心,他听见他说他求的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你是不是想死?”楚月掐着陈潇的脖子,都没想到还能没被这陈潇气得呼吸不畅,忍无可忍地反驳,“你才花心!” “你杀我可以,但不能诬陷我,毁我清白啊。我们说说理,我怎么花心了,我活了二十几年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哪像你见到个男人就亲亲抱抱。”陈潇距离反驳,誓死维护自己的清白。 “你懂什么!”楚月神色凝重冰冷,“你了解被深爱之人伤过的痛苦吗?” “我不了解啊,我说过我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陈潇回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楚月差点被气吐血:“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要动他,我放你走。”陆霜瑜忽然开口道。 楚月怔了一下,又笑了:“你在跟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要我不杀他可以,一命换一命,你杀了自己如何?” “我如何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放了他?”陆霜瑜反问,他看着楚月,缓缓将手中长剑放在地上,一步步朝楚月靠近,边走边道,声音沉着冷静,“你为何不走,一定要做这种冒进的交易,是因为有你的同伴在做你坚实的后盾?” “霜瑜怎么把长剑放下了,你不要管我,你个臭狐狸,竟然敢要我兄弟的命,我跟你拼了!”陈潇被激怒,不顾一切地开始冲撞身上被点的穴。 “你疯了!”楚月震惊地看着陈潇,陈潇身上的穴道很厉害,硬闯会受重伤的。 “他没疯,疯的是你,你被逼入绝境之时,你同伴也从未出来过。他确实定住了陈潇,可也只是定住,他不会做用陈潇威胁我的事情。既然陈潇这么关键,他一人也不是拿不下陈潇,但他却没做,反而舍近求远地与你合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陆霜瑜边说边靠近。 “你不要再过来了!”陆霜瑜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势过来,楚月虽是掌握着陈潇的生死,但陆霜瑜越靠近他的气势反而越弱,脑中也有些混乱,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你可知我是谁,又可知他想得到的人又是谁?”陆霜瑜问。 楚月回忆与陆霜瑜的种种过招,能把赤羽派的火咒学得如此精妙的,定然是正道之首陆邻最为看重大弟子,而最为有名的莫过于正道之首的儿子陆霜瑜。 “你是陆霜瑜!我听说你被大魔头抢去了,至于他想要的人,你一直都在那个人多身边,你,他!”楚月的手吓得颤抖,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生畏的名字,“他想要得到的人,是那横空出世的大魔头谢莫遥!他是不是疯了!” 陆霜瑜看准时机,迅速上前,打开楚月的手,另一只手迅速为陈潇解开穴道,陈潇想要冲破的穴道被及时解开,没造成多大的经脉伤害。 陈潇上前就要帮着抓楚月,他立刻拿出了锁妖环要给楚月戴上,一道由远而近的声音传来:“你们要带我的朋友去哪儿?” 夜空之下落下一位红衣男子,陆霜瑜仔细观察,才认出眼前这红衣男子竟然是楚炽。 一身红衣的楚炽再没了之前文弱书生的模样,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妖异,邪得很。 同样是穿一身红衣,楚炽穿着却与谢莫遥穿着相差很大。谢莫遥一身红衣,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美得惊艳,红色能将谢莫遥精致得五官衬托得更加好看突出,而谢莫遥浑身慵懒的气质又会压住红色的压迫感,总之是人胜过了颜色,就算一身红衣,所有的注意到依旧还是谢莫遥,而谢莫遥愠怒的时候,能把红色发挥得更加美艳。 但楚炽却完全不同,一身红衣却给不了人惊艳,只让人感到邪性妖异,周身的红色都带出一种危险的味道,压迫攻击性很强,让人觉得很危险。 楚月惊喜地看向出来救他的楚炽,但想到楚炽胆大包天想到得到的人,心中又深深地惆怅了起来。那可是横空出世,把魔界魔尊都差使得团团转的大魔头啊!楚炽是疯了才敢有这种想法。想想惹怒大魔头的后果,楚月忽然觉得或许被陈潇和陆霜瑜带走,带到锁妖塔里关个几百年,反而是更安全。 “陆霜瑜陆公子,”楚炽轻轻一笑,更带着阴森,“你就这么放心?是,我怎么打得过谢莫遥呢,但是他贪玩好学啊,你猜我刚刚教了他什么?” 陆霜瑜手一抬,地上的长剑重新飞到他的手中,周身气压冷得可怕。 “陆公子,你觉得我特意来这一趟,是为了来和你打架的?”楚炽却看笑了,笑得幽森。 陆霜瑜轻笑了一声,冷声回:“我觉得,正是如此。”话落,他长剑散发出强烈的灵力,另一只手快速结印,结出一个巨大的火阵,直接朝楚炽攻了过去。 楚炽万万没想到陆霜瑜会一言不发就攻击,之前陆霜瑜就算有机会惩罚他,也不过是往后扣他两只手,如今竟然这般狠决,压迫性极强地攻了过来。 楚炽只能抬手迎招,他抬手结防御罩,勉勉强强接住,却很艰难。 “果然受了重伤。”陆霜瑜冷冷地看着楚炽吃力的模样,抬手又一道火咒快速结出。 楚炽吐出一口血来:“是,我让他在我身边不容易,我就是受伤了,但他也确实在我身边,你若杀了我或抓了我,我无法回去,他会出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陆霜瑜手中的火咒顿住,但并未熄灭,重新又以更大的火势飞向了楚炽。 楚炽这次没撑住,防御罩彻底被破坏,周身红衣都烧的破烂,他重重吐出一口血来,抬眸阴鸷地看着陆霜瑜,想要笑却又停住了笑,刚想说陆霜瑜对谢莫遥也不过如此,陆霜瑜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剑离开,落了一句:“放心,你死不了,我也不抓你。” 楚炽脸上的笑容僵住,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挑衅地看陆霜瑜:“原来你根本不敢杀我,刚刚做那些虚架子有什么意义?” “你个老妖怪,你没发现你现在更老更丑了吗?这就是我师兄刚刚揍你的意义。”陈潇激情反驳,看着楚炽时眼中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楚炽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这次是内伤。 第二十四章 楚炽笑声终于停住了,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道:“你说谁老?” “可不就是你嘛,哎呀我的天, 果然男人就不能穿红衣, 怎么这么老。”陈潇不仅嫌弃而嫌弃且得一脸认真。 楚炽气得整张脸都快黑了。 楚月在一旁看得捂眼, 低声对陈潇说:“你可快闭嘴吧。”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你不觉得老气?我从他身上学穿衣的避讳有错吗?可能我判断不太对, 或许你穿红衣就很好看,但我说说不行吗?而且你们狐狸精不都是以美□□人, 他不需要美色的吗?”陈潇据理反驳, 越反驳越认真。 这人怎么能这么认真地说出这么侮辱性极强的话?说一个狐妖没有美色, 这也太侮辱狐妖了吧,楚月偷偷看了眼楚炽的脸色, 楚炽的脸色快要黑成煤炭了。 他以为楚炽就要跳起杀人了, 谁知楚炽在几个深呼吸下竟然忍住了。 楚炽只看着陆霜瑜, 沉着脸道:“如果你还想再看见他,就束手就擒, 乖乖让楚月押着走。” 忽然被点名的楚月:“???”他不想押正道之首的儿子,更不想帮忙强取豪夺大魔头啊, 他觉得他还是去锁妖塔比较好。 陆霜瑜听了轻声一笑,反过来给了楚炽一个更猛的建议:“你不如让我自裁, 如此你便更无阻碍。” 楚月和陈潇齐齐震惊地看向陆霜瑜。 只有楚炽完全不震惊, 反而看着陆霜瑜幽幽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量我不敢做, 之前却只让楚月做,想要挑拨我与楚月之前的感情是不是?对,我就是不敢这么做, 故意让楚月这么做,想借他的手杀你。这些都是我算计的又如何,他如今要被你们关入那不见天日的锁妖塔,难道出现来救他的不是我?这也是事实,楚月,你说是不是?” 楚月认真地点了点头,楚炽确实出现来救他了,楚炽完全可以不出现的。 “他若是想走,你不可能拦得住他。”陆霜瑜知道谢莫遥的修为有多高深,楚炽应当不可能用武力暴力的手段困住谢莫遥。 楚炽点头:“是,他若不愿意,我是留不住他,既是如此你们轻便。我也该回去了,他怕是要等急了。” 陆霜瑜握着长剑的手用力,紧绷着唇一言不发。 陈潇见大家都这么愉快的商定了,要押着楚月和陆霜瑜一起走,然而陆霜瑜一动未动,他觉察出了异样:“霜瑜,你不会在考虑吧,不是,那可是大魔头啊!大魔头不去害人就不错了,我们还去救他?那大魔头那么厉害,竟然栽在这只老狐狸身上,我看呐不是爱得心甘情愿就是被用了什么下作手段,他就算是被这老狐狸吸干了精血都是活……” 陈潇的话没说完,就收到了陆霜瑜一计冰冷的眼神,他一下停住了话语,同时心中大惊,陆霜瑜竟然对他发脾气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今天陆霜瑜竟然为了一个大魔头跟他发脾气! 陆霜瑜手中长剑已经收回消失,收回视线,沉声对陈潇道:“你先走吧,这事与你无关。” 陈潇虽然完全不能理解陆霜瑜的选择,但他也根本不可能走的:“你把我陈潇当什么人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最终楚月用锁仙绳困住了陆霜瑜与陈潇两人,押着这两人和楚月一起回去了。 回的是楚月的洞府,楚月之前很喜欢人间,但自从被人伤了以后,就只爱住洞府了,且自己的洞府设置的非常豪华且设备齐全,玩乐休息关押等各个都有。 陈潇看得直叹新奇,怎么洞府还能设置得这么齐全,甚至关押他们的地方,还做得和衙门的天牢一样有打开关闭的铁门。 楚炽强行给陈潇服了一个药:“敢逃敢不听话,我就会让这药毒性发作,到时你会穿肠烂肚,死得很难看。” 他话是说给陈潇听的,但看的确实陆霜瑜。 他没有给陆霜瑜服这种药,因为陆霜瑜的身份放在那里,他不敢让陆霜瑜死,不然会收到整个正道的追杀,所以他没有浪费药给陆霜瑜吃。 但这并不妨碍给陈潇服药,用陈潇威胁陆霜瑜。 陆霜瑜面色很沉,楚炽知道他效果达到了,轻笑一声转身离开治伤,交给楚月处理后面的事。 陈潇倒是没当一回事,看得挺开,看了眼楚月,又想着一路走来他所见到的洞府之内繁华景象,忍不住感叹:“臭狐狸,你还挺懂得生活的嘛。”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闭嘴吧你,药都堵不住你的嘴。”楚月不高兴地回,一想到那大魔头如今住在他的洞府,他就随时觉得自己这宝贝洞府要被那大魔头一个不高兴给炸了。 越想越担心,楚月看都不想看陈潇一眼,锁好门转身就走。 “嘿,我又说错什么了。”陈潇十分不解地问陆霜瑜。 “你没说错,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陆霜瑜看着楚月那有些沉重的离去背影,回。 “啊?”陈潇完全没听懂。 陆霜瑜凝神沉思,忽然让陈潇凑过来,低声对陈潇说了一些话。 陈潇虽还是不太能明白,但本能愿意按照陆霜瑜所说的去做,相信陆霜瑜的能力。 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陈潇压低声音惊叹地对陆霜瑜道:“他们果然又来了,不会真如你所说,要带我走吧?” “控制好表情,记住我说的话。”陆霜瑜低声回。 陈潇当即领会,整理好表情,静等外面的人进来。 进来的人是楚月,楚月开了门锁,一言不发地陈潇带了出去,一路上什么也不说,只带着陈潇往前走。 “你要带我做什么去,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很慌。”陈潇看到楚月脸色越沉,越像陆霜瑜之前猜测的,他就越喜,但表面上表现得一脸恐慌。 “你不是连小姑娘的手都还没拉过,我现在教你啊。”楚月毫无感情地回。 “啊?”陆霜瑜只教了他如何策反楚月,可没告诉他楚月还会做这一出啊。这是什么情况,陈潇满脸疑惑,两个大男人教这种东西怎么教?要不现在就开始策反吧,可是现在也不是霜瑜说的好时机啊。 陈潇心中纠结地想着,楚月忽然停住了脚步,一下把他按到墙上。 楚月脸上的冷色一下消失,他柔情似水地看着陈潇。 陈潇惊恐:“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楚月脸上表情差点没绷住,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柔情不变,抬手温柔地握住陈潇的手,陈潇的手轻轻带到自己的衣带处,诱惑地问:“想解开吗?” “你别唬我,我知道你的衣带是解不开的。”陈潇一本正经道。 楚月俯身上前,在陈潇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冰冷道:“你能不能闭嘴!” “你怎么又这么凶了,这么凶还怎么勾引人。”陈潇都嫌弃起来了。 楚月感觉自己快要炸了,楚炽提的什么建议,找陈潇就不靠谱,他还不如出去随便拉个男人做。 不都是教那大魔头学会男人之间的那种事吗,为什么一定要陈潇。 “你别生气,你想要什么我都配合,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陈潇的话终于放软了。 楚月疑惑地看他,但显然没那么敌意和凶了。 陈潇心中一喜,果然霜瑜的建议很不错,他只要帮楚月解决一下他不想做又被楚炽逼着做的难题,楚月就会耐心听他说话。 他俯身,在楚月耳边轻声道:“你帮我们一起救大魔头,有我师兄保证,他绝不会让大魔头杀了你。” 楚月沉思纠结:“大魔头会杀了楚炽吗?” “我尽量让师兄保一保他吧,你不用这么愧疚,你是在救他啊。那大魔头定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吧,若是心甘情愿,楚炽早就和大魔头远走高飞了,还来找我师兄的麻烦做什么?他那些下作手段,控制得了大魔头一时,还能控制一辈子吗,楚炽早晚会被大魔头杀了,你这不是救楚炽又是在做什么?”陈潇陆霜瑜叮嘱的策反说辞背得滚瓜烂熟,出了开头承诺让陆霜瑜保楚炽是他临时想的。 楚月明显心动了:“你师兄一定会尽量保楚炽的对不对。” 陈潇还想继续严肃劝说,但看着楚月这一脸认真又担心的模样,忽然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楚月不悦反问。 陈潇:“我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坏。” “哼,这不用你说。”楚月轻哼了一声,但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但杀人是不对的,吸人精血修炼更是邪魔歪道。”陈潇又特别严肃地补充道。 楚月嘴角下压,果然不能对陈潇的话有多大期待。 “你愿意吗?”陈潇又在楚月耳边轻声问。 楚月思索再三,终于回:“嗯,不过你现在要配合,否则楚炽是不会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站在他那边的。” “好吧。”陈潇答应,反正都是男人长得都一样,没什么。 楚月继续带着陈潇的手解自己衣带,这次他的衣带很好解,只轻轻一拉就解开了,楚月的衣服很轻很滑,衣领松开了许多。 陈潇头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的锁骨可以这么精致好看,肩可以这么白皙,他别过眼不敢再看,楚月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了过来,又带着陈潇的手去他的后腰,教陈潇搂住他的后腰。 亲吻是假的,只是从楚月右边角度看来,他们好像在亲吻。 但即使这样,陈潇也感觉要受不住了,呼吸都重了起来,虚搂着楚月后腰的手都有些发抖,不敢真的去碰,好像楚月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同时,还忍不住感叹一句:“狐狸精果然厉害。” 楚月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是很脏,你可千万别碰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潇想解释,第一次发现自己词穷,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末了开口只是问,“这样可以了吗,到底做到什么程度。” “当然不够,要做到最后,不过你放心,都是假的,我会找好角度,你甚至不用担心会碰到我。”楚月冷声回。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潇明显感觉到楚月的不高兴,他要解释,但发现这个解释有问题,这不就代表他想吗,连忙又解释,“我是这个意思。” 楚月的脸更黑了。 陈潇发现自己又说的不对,还想开口企图挽救解释,被楚月两个字无情打断:“闭嘴。” 陈潇这次终于没敢据理反驳,乖乖闭嘴。 楚月确实说到做到,两人只是看着亲密而已,实则相碰的地方都很少,就连楚月搂陈潇脖子的手都是虚搂的。 虽然碰都没碰过,但楚月在他面前做各种从未见过的姿势,他只看着脸就已经烧红了。 终于楚月的手想要去解陈潇的裤子,被陈潇制止拦住,陈潇原本一直衣衫完好,他呼吸重地问楚月:“你不是说我不用脱衣服吗?” “不用,我只需要你一样东西。”楚月疑惑着问陈潇,“或者你先帮我?” 陈潇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再呆下去了:“够了就这样,楚炽到底为什么让你做什么,对我使美人计,让我反叛吗?” “你别问了,你答应要配合我的,快好了,你忍忍行不行,我说了我会找角度,不会碰你的。”楚月焦急地催促道,在大魔头的注视下做这些,他压力也很大的,只想快点完成楚炽给他的任务。 “不行,假的也不行。”陈潇死死扣住楚月的手,不允许楚月再乱动。 楚月着急:“你这样只会把时间拖久,你学学这些也没什么不好,早晚要用到的。” 陈潇呼吸越来越重,手却依旧控制这楚月的手,不肯让步。 两人僵持着,一样东西猛地朝这里砸了过来。 陈潇及时发现,带着楚月一个转身,避开了那东西的袭击,那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楚月垂眸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茶壶。陈潇迅速楚月的衣服整理好,要往茶壶打来的方向而去,被楚月拦住:“大魔头在那里,不要去。” 楚月看着那地上的茶壶,还有些惊魂未定,谢莫遥明明已经吃了楚炽给下的软骨散,不可能有力气了,而且那里虽然能看见这里的情况,但是楚炽已经设了结界。可即使这样,谢莫遥抬手摔过来的一个茶壶,竟然这样毫无障碍地穿过结界,带着这么锋利的杀气朝他们打来,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竟然是他,我……”陈潇我们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看见楚月的眼色,他反应过来,也开始表演,冷笑,“原来不过是一场表演,说什么你爱我都是骗人的。” 楚月也配合非常快:“没有,都是误会,我们继续好不好,我真的喜欢你。” 另一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冷好听带着愠怒危险的声音:“滚。” 楚月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呆下去,重新拿出捆仙绳陈潇捆好,把陈潇关了回去,捆的时候暗中给了陈潇一个小珠子,低声道:“你们有什么计划,可以用这个联系我。” 陈潇快速小珠子收好,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大魔头的地方看了一眼。其实看不了太多,只有一条不大的空隙,但他还是在心中惊艳了一番,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还有穿红衣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谢莫遥一身红衣躺在床上,那只甩茶壶的手无力地垂在床旁,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一个抬眸朝空隙看了过来,那双极美的桃花眼中带着明显的愠怒,因为刚使过力,呼吸有些重,但配着一身红衣,又越发的惊艳。 陈潇不得不承认,那大魔头虽然喜怒无常,还随手抢人,但人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 他被押回天牢时,还在出神。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陆霜瑜担心地问。 陈潇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陆霜瑜难得见这么沉默的陈潇,试探着问:“你见到谢莫遥了?” 陈潇点了点头,又没说话。 “陈潇!”陆霜瑜格外严肃地回让他。 陈潇终于回过神来,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压低声音赶紧说出心中震天一般的感叹:“我见到那个大魔头了,原来并不是男人不能穿红衣,而是要看人。满春院那里,我只顾观察你了,没仔细看他,当时他也很好看,跟天仙似的,但浑身冰冷,很危险,让人不敢靠近,和今日恼怒又无力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无力?”陆霜瑜猛地问陈潇。 “对,”陈潇终于被提了重点,“他应该是被下软骨的药了,否则就他那暴脾气,怎么可能让我和楚月在那里亲亲我我那么久,也不知道蓄了多久的力才扔出了那个茶壶。” “你们在他面前做那种事情?”陆霜瑜眉头紧皱,脸色沉得可怕。 陈潇也知这实在是太不对了,立刻认错,低声回:“我也不想的,楚炽给楚月的任务就是这个,你让我配合楚月的。没有到很过分,我及时阻止了,然后大魔头的茶壶就摔了过来,我们就回来了,而且楚月已经答应了。” 陆霜瑜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冰冷,气压极低。 陈潇不敢说话了,他难得见陆霜瑜这么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牢门又猛地被打开,进来的人却不是楚月,而是楚炽。 此时楚炽已不再是一身红衣,又恢复了书生的斯文扮相,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上前就一下拽住陆霜瑜的衣领,狠狠地问陆霜瑜:“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嗯?他只听你教的。” 陆霜瑜只静静地看着楚炽不说话,脸色格外平静,但气场丝毫不输来审问的楚炽,一双眸子锐利,冰冷得能结冰。 “你在他面前说我坏话了是不是?”楚炽看透一切一般地笑了一声,“他现在连让我碰一下都不行,我辛辛苦苦在他身边装了这么久,全都被你给毁了!”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陆霜瑜冷声反问。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本想和他慢慢来,想和平常的爱人一般,就是你都是因为你半路插过来!”楚炽痛恨地看着陆霜瑜。 “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那大魔头看上我们霜瑜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半路插过来的是你吧!”陈潇忍不住反驳,虽然说这话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但这不重要。 “闭嘴!”楚炽终于对陈潇的话忍无可忍。 “他不是只想听你教吗,我成全你。”楚炽重新看向陆霜瑜,忽然抓住陆霜瑜脸颊两侧,强迫给陆霜瑜喂了一粒药。 陈潇激动地跳起来:“你个老妖怪,给霜瑜吃了什么!” “不过是些助兴的药罢了。”楚炽拉着陆霜瑜往外走,“陆霜瑜陆公子,你光风霁月,一派君子,我的那些行为你都看不上眼。装得倒是那么回事,骗得谢莫遥那么信你,我就不信你就没有一点那样的心思,我倒要让谢莫遥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 “别想着逃跑,陈潇还在我手里。”说着,楚炽解开陆霜瑜的捆仙绳,陆霜瑜推入房间里。 陆霜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谢莫遥,但他还没往前走一步,一个茶杯就猛地摔了过来,谢莫遥清冷愠怒的声音响起:“滚!” “是我。”陆霜瑜长腿迈开,快步走到谢莫遥床旁,温和地安抚,“没事了。” 谢莫遥看到过来的人是陆霜瑜,手中要拿起的一个茶杯才没有扔出去。 陆霜瑜小心地谢莫遥手中的茶杯拿走,扶谢莫遥起身,谢莫遥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陆霜瑜低声问:“还能走吗?” 谢莫遥听完低低地笑了起来:“走,走什么?我还没那畜牲给捏成灰,我为什么要走?” “好,我们以后捏,现在先逃脱他的控制,好吗?”陆霜瑜格外有耐心地劝。 “你都自身难保,还要救我?”谢莫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无力地靠在陆霜瑜怀里,已经明显能感受到陆霜瑜快速的心跳和不紊的呼吸。 他虽浑身无力,但还是能动能甩东西,只是每次都要蓄一会力,发力后会更累。 谢莫遥看得出陆霜瑜异样,他有样学样,他伸手握住陆霜瑜的手,带着陆霜瑜的手落到自己的衣带处,因为这次蓄力的东西,他胸口起伏,呼吸也变重,他笑着看陆霜瑜,有些重的呼吸吐在陆霜瑜的耳畔:“想不想要我来救救你,不过小孩,你学会了吗?” 陆霜瑜心跳越发快,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哑声道:“别胡闹。” 谢莫遥看了陆霜瑜一会儿,确认陆霜瑜药性发得很重,虽然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神情严肃一本正经,但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明显在极力忍耐着。 他再次活学活用,双手搂着陆霜瑜的脖子,低声诱惑道:“我现在没有力气,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忍着多难受?你随便做,我允许你做,与其便宜了那畜牲,不如便宜给你。” 陆霜瑜深深地看着谢莫遥,呼吸越发得粗重,一双眸子黑沉透着强烈的危险,仿佛下一刻就要谢莫遥撕碎了一般。 谢莫遥静静等着,不知过了多久,陆霜瑜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扣着谢莫遥的双手,强势有力地那两只手拿了下来,声音沙哑却又格外耐心沉稳:“我说过,不可以随便与人这么亲近,你又忘记了?” 谢莫遥怔了一下,极美颓废的桃花眼中又有了浅浅笑意,这次的笑意却发自内心:“你倒是自始自终的不肯听话,天生反骨。”虽然同样是觉得陆霜瑜不听话,可这次却完全没了不悦不喜的情绪。 “全然听话的,也不代表到关键时刻就听话,我早该记牢的事情,如今又忘记了。”谢莫遥神思有些悠远,自嘲般地低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声音比较小,加上陆霜瑜分了许多心神抵制药性,一时没听清。 “没什么,待会儿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动,”谢莫遥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不喜欢小孩。” 陆霜瑜眉头微皱:“我不是小孩。” 谢莫遥不理陆霜瑜反驳,他伸手,再次搂住了陆霜瑜的脖子,一只手捏着陆霜瑜发红的耳朵玩。 陆霜瑜忍着没有动,垂眸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谢莫遥,呼吸和因为蓄力而呼吸加重的谢莫遥一样乱,那只耳朵热得发烫。 “我们现在神魂双修怎么样?”谢莫遥忽然开口道。 陆霜瑜心脏重重一跳,不可置信地看谢莫遥,神魂双修是非常重大的事情,神魂双修前需要举办大礼昭告天下,而且神魂双修后,想要再与别的人神魂双修,会受极大的痛苦。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陆霜瑜神情严肃。 可谢莫遥不管,脑袋已经凑过来,要与陆霜瑜额头对着额头,这是神魂双修最基本的姿势。 陆霜瑜要后退,被谢莫遥低声警告:“不许动。” 陆霜瑜看着越来越近的谢莫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心跳如鼓,他其实已经有些猜到了谢莫遥的用意,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格外严肃地看着不断靠过来的谢莫遥。 “荒唐!”在外面空隙观察的楚炽终于忍不住,快速移动到房门处,猛得闯进来,不顾一切地跑过来要阻止。 陆霜瑜一个抬手,迅速挡住楚炽伸手过来抓谢莫遥的那只手, 谢莫遥靠近陆霜瑜的动作也立刻顿住,他低声对陆霜瑜命令:“扶我起来。” 陆霜瑜几乎都没有思考,直接谢莫遥打横抱了起来。 谢莫遥讶异地看了一眼陆霜瑜,但没说什么,因为他想要的效果都达到了,这个高度可以勾到楚炽的脖子。 楚炽也反应过来中计了,立刻要逃走,可陆霜瑜迅速调出长剑,准确拦住了他逃跑的去路。 谢莫遥抬手,稳准狠地掐住了楚炽的脖子。 他虽中了软骨散,但这并不能真正控制他,谢莫遥依旧能够用强大的修为出力,只不过每次想要出一次力就要先蓄力,这使得他暂时受制于楚炽,但同样楚炽也不可能奈何得了谢莫遥,甚至连想碰一下谢莫遥都不可能。 其实有几次处境十分凶险,就算是躺在床上的谢莫遥都几次抓住了楚炽,但因为抓住的不是要害,所以让楚炽逃脱了。 不过这次不同,谢莫遥抓住的是楚炽的脖子。 第二十五章 直击楚炽的要害, 谢莫遥这次蓄了很多力,手中围绕着明显的亮光,俨然加持了法术, 楚炽别说逃脱了, 法术的禁锢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连动弹都困难, 谢莫遥只要手一动, 就可以扭断楚炽的脖子。 楚炽用尽所有的力气,对陆霜瑜吐出两个字:“陈潇。” 谢莫遥要进一步的动作微顿, 皱眉看向陆霜瑜, 情绪显然很大。 陆霜瑜安抚地摇了摇头:“没事。” 与此同时, 房门被打开,陈潇安然无恙地走了进来, 看着被掐脖子的楚炽一阵高兴:“老妖怪你就别挣扎了, 别想用我威胁霜瑜。” 楚炽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潇, 吃力地吐出一个字:“药。” 陈潇后面楚月走了进来,他心虚地不敢看楚炽, 小声道:“你给他服的用来控制他的药,我给偷了你的解药, 已经解了。” “你!”楚炽气得眼睛发红。 谢莫遥挑眉,凉凉地看楚炽。 楚炽面对谢莫遥冰冷的视线, 整个人反而静了下来, 看着谢莫遥沉重又悲痛。 谢莫遥非常讨厌这种视线,手中要加大力道, 楚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楚月鼓足勇气,隔着大魔头对陆霜瑜说话:“你和陈潇答应我的,会尽量保楚炽的命!” 谢莫遥幽幽看向陆霜瑜。 陆霜瑜微皱眉, 疑惑地看陈潇,他没教陈潇硕这点。 陈潇没想到这个要求一下变得这么复杂,他忘记大魔头发起怒来的不可控制性了:“霜瑜,我的错,楚月一直问我,我看他那么善良那么可怜,我就答应了。” “你才可怜。”楚月不悦地看陈潇。 陈潇企图劝楚月:“你看现在大魔头这么生气,这也不是霜瑜能控制的啊,你要怪就怪我吧,这是我擅自答应你的。” 楚月也很怵大魔头,他也知道事情很难挽回了,只有最后再未楚炽争取一下,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与谢莫遥说话:“那您可不可以容他说一下遗言,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他办的。” 谢莫遥没有回应,但他没有加大力道,蓄好的力也在渐渐减弱,楚炽渐渐可以说话。 楚炽没有交代遗言,他只深深地看着谢莫遥,凄凉地笑着:“我知道你早晚能杀了我,但你缺少一个诱饵,只要我的脖子靠你足够近你就可以,这点很难吗?你明明什么助力都不需要,你只要答应我,在床上你不知可以要我多少次命。可你宁愿选择引诱陆霜瑜来激我,也不愿意让我碰一下,哈哈哈哈。” 楚炽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过于悲怆凄凉。 谢莫遥听笑了:“你背叛我,反而还是你有理了?” “我没有背叛你,我还在你身边,我爱你,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背叛你,我不是依旧每天陪在你身边吗?”楚炽深深地看着谢莫遥,“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世上再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杀了我吧,把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杀了吧。” 陆霜瑜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楚炽怎么能把那么龌龊下作的事情说得这么伟大,他看向谢莫遥,以为谢莫遥一定不可能信了这种鬼话,却发现谢莫遥神色凝重。 楚炽的话,让谢莫遥回想起了两千年前,话语和语气都是那般的相似:“莫遥,我爱你,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我没有背叛你,我依旧陪在你身边,你杀了我吧,我陪你一起死。” 谢莫遥闭眼,呼吸混乱,他手中猛地用力,将楚炽重重摔在地上,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楚炽捂着脖子,重重地咳嗽起来,他最后不舍地看着谢莫遥,施法消失逃远。 楚月为楚炽感到庆幸,陈潇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大魔头竟然因为对方的深情表白,就这样放了对方,大魔头原来这么好骗的吗,那些鬼话他都不信好吗! “不是吧,你这都信?”陈潇还是忍不住开口。 谢莫遥出力完后,又是一阵脱力,浑身呼吸混乱,听到陈潇的话,他不悦地看向陈潇。可即使谢莫遥眼神很危险,但他如今软绵绵,浑身无力地被陆霜瑜抱在怀里,生得又是那般天仙的美,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攻击性,最多只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 陈潇根本不带怕的,反而看着谢莫遥这副模样,更想继续说,刺激谢莫遥,看谢莫遥继续这副生气又无力揍人的模样,只是他还想再说,就收到了陆霜瑜一计眼神。陈潇一下不敢说话了,心里委屈,他又被陆霜瑜凶了,而且竟然还是因为那个大魔头谢莫遥。 放走楚炽后,谢莫遥整个人情绪就很大,尤其是刚刚陈潇说了他后,谢莫遥揪住陆霜瑜的衣领,但他手中没多少力气,只是虚虚地抓着,他很凶地问陆霜瑜:“你也是这想的,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别人说一声爱我我就放了他,你要不要在临死前,也跟我说你爱我,嗯?” “我不会。”陆霜瑜垂眸看着谢莫遥,声音格外坚定。 谢莫遥微微一怔,又讽刺地笑了笑,明显是不信,有这么好的逃生办法,凭什么不用。 “那三个字,只有我真正喜欢他,想要与他相伴到老的时候才会说。”陆霜瑜格外认真地补充。 谢莫遥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我爱你”这三个字是犯错的万能借口,是逃生的有利工具,怎么到陆霜瑜口中,却成了那般圣神重要的,厮守一生的承诺。 实在是可笑,我爱你三个字骗人一时还可以,还想用这三个字骗人一辈子? “你比他们都贪心。”谢莫遥评价了一句,虽然在批评陆霜瑜,可声音轻轻软软的,没有一点攻击力。虽然满心的不信,但陆霜瑜那真诚坚定的话语响在他耳畔,他强烈的情绪竟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陆霜瑜抱着谢莫遥往前走,离开的脚步沉稳有节奏,谢莫遥在这轻轻摇晃中,困意越来越重,眼皮开始打架,终于撑不住,靠在陆霜瑜怀里睡着了,呼吸一下一下的,平稳有规律。 陈潇上前,注意到了陆霜瑜发红的脖颈以及额角沁出的汗。不过只要有汗出来,陆霜瑜就会立刻用法术清理自己,乍一看去,根本就看不出陆霜瑜到底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陈潇知道陆霜瑜服下了什么药,对于陆霜瑜如今还能沉稳地,这般坐怀不乱地抱着这般柔软绝世美人,表示叹为观止:“霜瑜,你也太能忍了吧。” 楚月上前,不好意思地道歉:“这种药没有解药的,我帮不到你,你只能自己熬过去。” “无碍。”陆霜瑜抱着谢莫遥继续往前走,不急不慢,仿佛没事人一样。 陈潇看得心疼:“我来吧,你自己去处理一下也比这样好。” 陆霜瑜摇头:“不用,我没事。” “这怎么可能没事呢!”陈潇就看不惯陆霜瑜这什么苦都能闷头吃下的样子,对自己实在是太狠了,中了那药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抱着这样的美人不能碰,这折磨在陈潇看来堪比地狱级别,他受不了,上前要动手抢。 动静一时间闹得有些大,陆霜瑜怀里的谢莫遥皱眉,不安分地动了动。 陆霜瑜避开陈潇的同时,停住了脚步,他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怀里越来越不安分的谢莫遥,对陈潇严肃道:“小声点。” 陈潇还要再抢再说话,被楚月拦住,压低声音小声劝道:“你别闹了,大魔头不是因为被抱着走才睡的,是因为在你师兄怀里。你抱过来不是找死吗?你知道你师兄辛苦,就别给他添乱了,让大魔头能在陆霜瑜怀里安安静静的,你就是帮了你师兄大忙了!” 陈潇虽然听不太懂,但又觉得楚月说这么多,听着很有道理的样子,终于停止了动作,安安静静在一旁跟着。 陆霜瑜将谢莫遥一路抱回屋,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陈潇憋了一路,终于觉得可以说话了,但陆霜瑜安置好谢莫遥,一句话也未说,闷头转身就出去了。 陈潇跟了出去,看到陆霜瑜出去走到河边,紧接着整个人都跳了进去,没入河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了头。少年乌黑的长发全身被冰冷地水浸着,低垂着眼眸,眼眸映着波澜的水光,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双眸终于彻底恢复清明。 “明明已经忍不住了,还偏偏忍了一路,你对自己真下得去手。”陈潇随意找了河边的石头坐下陪陆霜瑜,“不过霜瑜你也不必有负担内疚,那谢莫遥虽然是大魔头,但确实生得跟天仙似的,再者你还被迫服了那种药,就算心里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那都是正常的,千万不要在意。” 他说到这里就特别有想法心得,那天回去后,他开始惊叹于谢莫遥的美貌,后来被陆霜瑜唤回神思后,之后想的全是楚月的模样,甚至连小憩的那一会儿脑中也都是楚月。一开始他不想面对,但后来他开始开导自己,那毕竟是事出有因,毕竟第一次有人靠他这么近,还和他假装做那种事情,他印象深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肯定都是正常的。 陆霜瑜跳入水中,露出头后就一直垂眸看着河水,一看就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陈潇对此深有体会,当下就颇有心得地劝道。 谁知他这么一说,陆霜瑜又渐渐下沉,整个人没入了水中看不见踪影。 陈潇担心地站起来,探头尝试想从水里看到陆霜瑜,连忙劝:“真的,霜瑜这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忘记了,你不要想不开啊,你说句话啊。” 等不到回应,陈潇更焦急了,他真担心陆霜瑜想不开,毕竟陆霜瑜从小就受着掌门那种正魔不两立的思想长大,而且还特别信,这种对大魔头产生奇怪想法的事情,一定对陆霜瑜是莫大的打击。他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有些叛逆,喜欢找找掌门教导道理中有疑问的地方,因此和什么魔道魔女来一场恋爱什么的,他其实都可以接受,只要那个魔道魔女是善良的。对他冲击大的还是因为楚月是个男的,他怎么会对男人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直等不到陆霜瑜的回应,陈潇准备跳下去救人,还未跳一阵水声响起,陆霜瑜终于从水中冒出了头,呼吸有些重。 陈潇放心下来,他看陆霜瑜的状态不是很好,忍不住关心地问:“你还是很热吗?” “还好。”陆霜瑜沉声回,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好。”陈潇继续坐在石头上陪陆霜瑜。 陆霜瑜又忽然说了两个字:“没有。” 陈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霜瑜这两个字回复的是什么,没有对那魔头有过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在一旁看了这么久,虽然陆霜瑜什么越规矩的行为都没做,但他把陆霜瑜的忍耐都看在眼里。没有?他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陈潇觉得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和陆霜瑜所经历的事情特殊,一个被服了那种药,一个不得不要和对方演练那种事情,有点什么想法都是正常的。 “嗯,没有没有。”陈潇当下顺着陆霜瑜的话说,回得很敷衍。 陆霜瑜看了他一眼,紧抿唇,没有再说话,只闭眼专心平复自己的呼吸心跳。 陈潇已经开始盘算之后的安排了:“这次我下山,可是做了两件大事,又抓了狐妖,还把你找到了。” “霜瑜你别怕,我这就救你脱离那大魔头的苦海,”陈潇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地对陆霜瑜说道,“其实楚月也偷到了软骨散的解药,但是我让他扔了!你先在这河里好好清醒清醒,清醒完我们就走,保证那大魔头抓不到我们。” “扔了?”陆霜瑜忽然睁眼,看向陈潇。 “对啊。”陈潇不明白陆霜瑜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那种下作药又不是我们下的,我们给他解呢是情分,不给他解呢也是正常。况且他还把我们掌门伤成了那样,还把你抢走了,不给他解药简直就是理所当然。” 陆霜瑜眉头紧皱,往湖边游去。 陈潇担心:“这就好了,不用再多泡一会儿冷静冷静了?” 陆霜瑜已经上岸,浑身滴着水,他往回走的同时周身起了干燥清洁术,周身衣服立刻恢复干净清爽。 陆霜瑜转身看陈潇,格外认真地强调:“父亲不是他伤的,是魔尊的一个手下。” 陈潇不理解:“大魔头沉睡两千年,一醒来就和魔尊呆在一起,他们俩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不是,”陆霜瑜回得很快,顿了顿,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不急不缓,“谢莫遥这次出了事,你见过一个魔尊的人吗?” 陈潇也想不通:“这不合理啊,他们人呢,不会被楚炽算计,给关在哪里了吧。” 他话音落下,空中忽然炸起了一束带着魔气,独特的黑色烟花。 众所周知,这种独特的烟花,就是魔族之间相互传递的信号。 “看,这不就来了,楚炽被打败了,估计那些被他关的魔族之人应该也逃出来了。”陈潇高兴地看着空中黑色烟花,他竟然猜对了。 只是他高兴了半天,陆霜瑜脸色却没什么变化,陆霜瑜又强调补充了一句:“护心丸是谢莫遥给的。” “可护心丸我听说是从魔族身上拿出来的,他俩不分家,就是一伙的。”陈潇分析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 陆霜瑜往回走:“那定然是谢莫遥随手送给魔尊,原本依旧是谢莫遥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陈潇还要分析,但发现陆霜瑜脸色不太好,且默不作声往回走,他立刻跟上去,还要继续说,“都是魔,谢莫遥和魔尊那就是一家人一起的,所以魔尊手下伤了……诶,你这走的方向,你还要回去?对,楚月还在那里,我们得押着他回门派,关他进锁妖塔。” 陆霜瑜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陈潇,一直看着。 陈潇:“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你把楚月绑了?”陆霜瑜问。 “没有啊,我绑他做什么,他刚帮了我们忙我们就绑他,这不太好吧。”陈潇挠头回。 陆霜瑜又问:“你就一个人过来了,放他一个人在那里,不怕他跑?” “不会的,楚月不是那种人。”陈潇几乎都没有思考就回了。 陆霜瑜再次问:“你就这么信那楚月?”他的冷静冰冷,理智分析出来那楚月必然会逃跑,他提问的语气中就已经预设了楚月就是会逃跑的答案了。 陈潇情绪一下激动了起来,再次强调:“他不会,他答应我的。” 陆霜瑜对楚月所谓的答应二字完全不相信,这不是他对楚月有多大的偏见,而是楚月这只狐狸本来就胆小多疑又谨慎,且对人间的负心汉还有很强的执念,根本不可能乖乖留在那里,等着他们押他去锁妖塔,被那样暗无天日地关着。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信我信!”陈潇不喜欢陆霜瑜那冷酷又无情地对楚月判定的态度。 陆霜瑜反而更加关注陈潇了,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维护楚月?” 陈潇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索性同样来了个反问:“你呢,你又为什么那么维护那个大魔头,怎么就一定不是呢,万一就是那大魔头差使的魔尊手下偷袭我们掌门了?” 陆霜瑜沉声坚定地回:“他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一起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潇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出了一声后又没忍住,开始哈哈大笑出声。 陆霜瑜虽没笑出声,但嘴角也跟着陈潇大笑而上扬。 两人忽然间就默契地相互理解了,一起非常默契地往回赶。 两人回了屋,陈潇进屋就到处找楚月的踪影。 陆霜瑜进屋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去谢莫遥的房间看,谢莫遥还是和他离开时那样,躺在床上床上睡得很熟,只是手又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他上前将谢莫遥的手轻轻放回了被子里,又看了看床上的谢莫遥,睡得还算安稳。他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谢莫遥睡着了还能往哪儿走,他可能是被陈潇那焦急找人的情绪给传染了吧。 陈潇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楚月的身影,他失落又不敢相信:“他真的走了?!他明明答应过我会等我回来的。” 这次陆霜瑜反而没有之前那般分析得冷静残酷了,温和地安抚陈潇:“你不是说了,他不是这种人。他可能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会遵守约定,回来找你的。” 陈潇眉头紧皱,情绪很激动:“他还要做什么?他又要去勾引那些男人还要去杀人?!” 陆霜瑜沉思,开始分析:“他将这里的洞府设都那般豪华,并非是想四处游荡,看到哪位负心便去杀。我与之交手了不少,他的修为不像是一直吸他人精血,急功近利而修炼成的,反而很纯正,修为招式也有自己的领悟和研究。勾引人时衣带都不愿让对方解。” “对,我和他之前碰都没有碰过,他很注意的。”陈潇虽没听明白陆霜瑜这层分析下的深层含义,但听到这句话,他就忍不住点头应和。 陆霜瑜朝他微点了点头,起身往屋外走。 陈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和陆霜瑜走出了谢莫遥的房间,陆霜瑜边轻轻关房门,边继续分析:“一般来说,在一处作乱几次后,及时换一处更为安全。可楚月在就算知道有人要埋伏跟踪他,知道有人在野外已经设好阵法等他的前提下,他还是选择了这里的张罗做为一个目标,这和他谨慎的性子完全不符。” 陈潇连连点头,还皱眉有些小嫌弃:“对啊,就他那么小的胆子,怎么敢的。” 陆霜瑜让陈潇坐下,不急不缓地给陈潇倒了一杯茶,推到陈潇面前,沉声继续道:“可见他做这一切并非是漫无目,他有针对,或许,一开始负了他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什么,那负心汉还活着?”陈潇喝的茶差点喷出来,不敢相信,楚月这么果断狠手杀了那么多负心汉,结果那个真正伤他的人他还没杀。 陆霜瑜叹了一口气:“或许他想在被锁妖塔前,做个最后的了解吧。” 陈潇一下把茶杯放到桌上:“那他应该告诉我的啊!” 陆霜瑜看向陈潇,忽然笑了,笑着反问陈潇:“你知道了又如何,会帮他杀人?” 陈潇顿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一个十分理智的答案:“我会劝他放下执念,勿再造杀孽。” 陆霜瑜转着手中茶杯,看着茶杯中的茶叶,嘴角笑意消失,没有说话。 陈潇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回答太冰冷无情,可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他看着一直沉默的陆霜瑜,忍不住问:“霜瑜,你觉得我这样对吗,如果楚炽出现,你会帮谢莫遥杀了他吗?” “砰!”的一生脆响,陆霜瑜手中的茶杯被捏碎,陈潇吓了一跳,看陆霜瑜手指没有受伤才放心。 “不会吧,霜瑜,你忘记你记的门规忘记掌门的教导了吗?”陈潇看着陆霜瑜的脸色,不像是会留楚炽一条命的样子。 陆霜瑜施法将碎在地对茶杯收拾后,用着比陈潇还冷静克制的语气:“不会。”再无别的话。 “对,不能杀。楚炽也没杀人,他真的很狡猾,对付魔族的人也只是关着不杀,他好像没有沾一点血腥的事情。所以按照妖族判罪规定,就他那点事,连锁妖塔都不必关。”陈潇忍不住感叹。 “不行,我还是早点找到楚月,早点阻止楚月,多杀一个人会多判一百年,为那个负心汉不值得。”陈潇出去找楚月去了。 陆霜瑜很快也出去了,去买了许多药,这些药都是用来做软骨散解药的。软骨散的解药街上的药店根本买不到,好在他读的医术中有背过关于软骨散解药的配方。 买了配方中的一些药,还要不少灵药街上的药店没有,他去了野外的山上去找。 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但好在需要药都已经找到了。 他回来后看了一眼谢莫遥,发现谢莫遥竟然已经醒了。 陆霜瑜早就用清洁术清洗好周身,没有带一点山上的泥土脏乱,他将谢莫遥扶着起身,让他半靠着,枕头垫在谢莫遥的后腰处,温声问:“感觉怎么样,有力气吗?” 谢莫遥任由陆霜瑜将他扶起来,一声不响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没精打采的,像是要睡,但眼中又没有困意,陆霜瑜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陆霜瑜微皱眉,继续耐心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 谢莫遥依旧不说话,一双桃花眼里没有神采,一直看着某处,不知在看什么。 “是不是软骨散很不舒服,解药马上就做好了。”陆霜瑜安抚道。 谢莫遥终于回了一个字:“嗯。”很软很轻,不是平时的懒散,反而透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 “不舒服的话,要不要继续躺着?”陆霜瑜伸手想帮谢莫遥躺下,谢莫遥只摇了摇头,但依旧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好,你等我一会儿,解药马上做好。”陆霜瑜从没见过这样的谢莫遥,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因到软骨散身上。 他起身要去做解药,手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但那只手很快又失去了力道,渐渐向下落去,陆霜瑜手中用力,及时握住了那只要落下手。 那只手在陆霜瑜手中绵软无力,仿佛只要陆霜瑜一松手就要落地,和谢莫遥的状态一样。 陆霜瑜回头看谢莫遥,轻轻将谢莫遥的手重新放回到床上,静等谢莫遥说话。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没什么情绪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兴趣:“你还懂做解药?” “学过一点。” “会做软骨散的解药,可不是学过一点而已,药草书籍看了不少,那你可知有一种花。” 陆霜瑜以为谢莫遥想要,当即问:“什么花?” “这花可以看出另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爱你。” 陆霜瑜脸色有些沉,没有说话。 谢莫遥迟迟没有听到陆霜瑜的回应,看了一眼陆霜瑜,微皱眉:“你不知道?” “那花名为缦年花,长年闭合花瓣,极通人性,探查人心,如果对方真心爱你,它就会开花。”陆霜瑜沉声回复,“此花生长万年才能具备准确的判断能力,极其珍贵,身旁有不死不灭的缦年兽守护。” “不死不灭,”谢莫遥眼中恢复了不少神采,“有意思。”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跃跃欲试的样子,又开口建议:“此花取之异常困难,且用处不大,没有必要取之。”自古以来能成功取得缦年花的人屈指可数,且都下场不是很好,就算有了这花帮助判断所爱之人的心意,但这几个无一例外都还是被所爱之人所伤。 对于这种结局,陆霜瑜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能拼了性命去取缦年花的人,哪个不是情种?如有怀疑,离开不是更好,偏偏还要受那么多苦去取缦年花,似乎自己要清醒无比地要求一个真相,实则早就情根深种,病得无可救药。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些几个曾经取到缦年花的人,都没看到缦年花开花,可是依旧最终还是和对方在一起,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想取便取。”谢莫遥丝毫听不进陆霜瑜的劝阻。 “你就那么在意楚炽说的是否真心?”陆霜瑜声音很冷,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冷。 谢莫遥看了陆霜瑜一眼,浑身的无精打采彻底消失,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悦,陆霜瑜那是什么语气,竟然敢凶他。 “你懂什么?我要解药,做药去。”谢莫遥语气也很凶地命令,心中太气,还伸手推了陆霜瑜,但他浑身无力,这一推也是绵软无力,毫无攻击力。 陆霜瑜一动不动,也不走,谢莫遥还要说话训,陆霜瑜却又在他开口前,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要造反呐!谢莫遥被气得非常精神,再没了之前那股颓靡气。陆霜瑜竟然还敢和他摆脾气,等他好了,看他怎么收拾陆霜瑜。 谢莫遥就等着解药,可解药没等来,却先等来了香喷喷的饭菜。 “解药呢?”谢莫遥看到陆霜瑜就特别有精神,已经完全没了之前那股突然的颓靡样,虽然浑身没力气,但嚣张得不行,仿佛一不高兴就要训陆霜瑜一般。 陆霜瑜在谢莫遥床旁摆好饭菜:“还未做好。” 一看就是被做饭耽误了,谢莫遥不高兴:“让你做解药,你去做饭,谁让你做饭的。” 陆霜瑜夹了一块红烧肉到谢莫遥嘴前,肉香和酱汁的香味散开,谢莫遥终于不再说话,与那红烧肉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口咬了下去,吃的时候眼睛都眯了起来,吃完又看着陆霜瑜,开口开始训陆霜瑜, 陆霜瑜尽数听着,也不反驳,不急不缓地继续给谢莫遥加菜吃。 谢莫遥训几句就被陆霜瑜喂着吃一口菜,又被喂了饭。开始谢莫遥还会训几句,后面就彻底忘了,全身心都放在了吃饭上。他手无力拿不动筷子,但并没有什么妨碍,想要吃什么,他一个眼神陆霜瑜就知道了,给他喂到嘴边,谢莫遥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懒洋洋地想睡觉,整个人泛着困意,看着陆霜瑜的眼睛也开始朦胧,陆霜瑜说什么他都不反驳地应着,彻底忘了要训陆霜瑜的事情。 第二日,陆霜瑜的解药依旧没有做好,但由于把谢莫遥照顾得太好太舒服,谢莫遥又一次忘了要训陆霜瑜。 第三日陆霜瑜还是没有做好解药,这次任由陆霜瑜怎么贴心照顾都没用了,吃饭时谢莫遥闹脾气了,闭着嘴就是不肯吃。 陆霜瑜心中一沉,理好的鲜嫩鱼肉放回饭碗上:“怎么不吃饭?” 谢莫遥眉头微皱,非常不高兴:“我不要再呆在床上了。” 陆霜瑜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谢莫遥再说别的话,他有些惊讶:“就这样?” 谢莫遥越发不高兴了,什么叫就这样:“我不要呆在床上,这么大一件事你听不到吗?” “好,不呆在床上。”陆霜瑜回,声音柔软了许多,起身先将饭菜放到正常的饭桌上,回来弯身抱起了谢莫遥,将谢莫遥抱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谢莫遥被抱得理所当然, 毫无心理负担。也许第一次在洞府时,陆霜瑜突然抱起他,他还不适应有些惊讶, 但谢莫遥很快就适应了, 因为被陆霜瑜抱着很稳很舒服, 只要是舒服的事情, 谢莫遥就接受得很快。 陆霜瑜将谢莫遥放到椅子上, 让谢莫遥靠着椅背,他继续喂谢莫遥吃饭。 谢莫遥一开始还好好地靠着椅背, 但渐渐地开始不听话了, 因为椅背实在是硬不舒服, 他吃着吃着身体就爱往陆霜瑜身上偏,最终如愿以偿靠到了陆霜瑜怀里, 果然还是人形靠垫最舒服, 谢莫遥在心里想。 陆霜瑜尝试端正谢莫遥的姿势, 让谢莫遥好好靠着椅背,谁知谢莫遥直接和他耍赖:“我不吃了。” 陆霜瑜实在拿谢莫遥这副懒病没办法, 只能让谢莫遥靠着,继续给谢莫遥投喂。 谢莫遥正吃得高兴, 屋内大门忽然被粗鲁急切地推开,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一进来就凶着一张脸查看四周。 谢莫遥非常嫌弃得别过眼。 进来的男人是魔尊傅深, 傅深一看到谢莫遥,绷着的一张满是戾气的脸一下子软和了下来, 关心地上前:“怎么样了,那个下作东西,别让本尊逮到!” 谢莫遥直接闭上了眼睛, 懒得看傅深。 陆霜瑜也放下筷子,静静地看傅深。 傅深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莫遥竟然正靠在陆霜瑜的怀里,他当即就怒了:“臭小子,你要对他做什么,放开他!” 谢莫遥被吵得烦,睁开眼睛看傅深,反问:“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怎么,你也要骂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气势汹汹的傅深声音都低了下去,垂着头回话,竟然看着还有些委屈。 谢莫遥不理傅深。 傅深不敢再说陆霜瑜,他上前到谢莫遥面前,单膝蹲下看谢莫遥,拿出了一个药丸,担心地问:“软骨散解了吗,我带解药过来了。” 谢莫遥已经被陆霜瑜投喂惯了,如今觉得被喂饭也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因此看到傅深拿出的药丸,想也没想,懒懒地闭上了眼睛,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嘴。 傅深反应过来谢莫遥的意思后,有些紧张,他第一次为谢莫遥吃东西,平时吃饭谢莫遥都不爱看他的,这次竟然愿意让他亲自喂东西,他忍着激动的心情,抬手将药丸送去谢莫遥嘴中。 一道清澈好听的少年声音忽然响起:“这药很苦。” 傅深差一点就要将他药丸喂到谢莫遥的口中,谢莫遥却合上了嘴,看着他手中的药丸微皱眉,有些抗拒。 傅深冷冷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陆霜瑜,这臭小子故意来捣乱是吧,谢莫遥难得这么乖得吃药,他尝试劝道:“不苦,真的,我有糖,我们吃完了药就吃糖。” 傅深哄得十分僵硬,效果没有起到,反而让谢莫遥更觉得这药丸真是苦得不行。 谢莫遥很不喜欢,看着傅深手中的药丸,一脸嫌弃,但到底还是要解掉软骨散,谢莫遥终于还是准备张嘴,只是这时陆霜瑜又开口了,比起傅深僵硬,完全不能让人相信的话,陆霜瑜的声音温和认真,听得舒服,让人相信:“我做的不苦。” “真的?”谢莫遥问。 “嗯,快做好了,你愿不愿意再等等?”陆霜瑜不像傅深那样非要谢莫遥吃什么,而是把选择权全都交到谢莫遥的手中。 效果显而易见,一个苦的,一个不苦,当然是选择不苦的,谢莫遥再没了看傅深手中药丸的兴趣,闭上眼睛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傅深被气得不行,但看谢莫遥似乎要睡的模样,也不好在谢莫遥面前吵。 陆霜瑜要抱谢莫遥回床上,傅深抢先一步上前,强势抢走谢莫遥:“我来。” 即使傅深努力控制力道,抱着谢莫遥往床上去,谢莫遥还是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谢莫遥如今全身无力,被抱起来也没有力气自己调整到舒服的姿势,因此这就要求抱人的那一方特别了解谢莫遥喜欢的姿势,而且谢莫遥本身也挑剔要求高,因此抱人的力道和走路的快慢节奏都要正好是谢莫遥舒服的节奏力道才行。 很显然,傅深完全没有做到这些,他只是表面看着有抱人的样子,但其实处处都让谢莫遥不满意。 抱起来都没走到几步,谢莫遥就已经受不了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傅深粗枝大叶,不重细节,听到这话,不仅没意识到是谢莫遥嫌弃他了,甚至内心还听得感动,平时谢莫遥就是走几步都累,这次却因为担心他辛苦,就算中这软骨散也愿意下地走路:“没关系,我抱得动,你一点也不重,我一点都不累。” 人醒了他就是大胆,说完了还颠了颠怀里的谢莫遥,表示自己真的很轻松。 谢莫遥被颠得脸都黑了,一字一句危险地命令:“放我下来。” 傅深这才意识到谢莫遥好像是生气了,但他其实还是不太懂谢莫遥为什么生气,他不放心:“你现在浑身没有力气,怎么走?还是我抱着吧。” 谢莫遥脸色更沉了,傅深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雷点,他冷笑一声,蓄力,抬手掐住傅深的脖子,幽幽问:“怎么,你也觉得我现在是废物了,走路都走不了了?” 人都生气成这样了,傅深哪里还敢和谢莫遥对着干,只有忙着安抚:“好好,我放你下来,不生气不生气了。” 傅深控制着力道,小心将谢莫遥放下来。 谢莫遥收了手,蓄力之后是一阵更加严重的脱力,他落地的时候一阵摇晃,傅深赶紧要扶,又被谢莫遥一阵蓄力,抬手打开。 他又继续蓄力双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但是竟然真的顺利往前走了。 傅深在身后紧张地跟着。 蓄力到底坚持不长久,谢莫遥走了几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倒下去,傅深抬手要扶,却被陆霜瑜抢了先。 傅深这才发现,原来陆霜瑜一直沉默地守在谢莫遥身旁,因为实在是太静谧无声,他都没有注意到,可等到谢莫遥要倒下去时,他却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谢莫遥倒在陆霜瑜怀里,多次超负荷地蓄力,浑身脱力更加严重,呼吸重地都有些不畅,他还在气头上,抬手就要推开扶着他的陆霜瑜,然而他整个身体却忽然一凌空,陆霜瑜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谢莫遥冷声命令,即使他浑身绵软无力,呼吸混乱得都不稳,但说话却非常凶,脾气很大,“你也觉得我是废物是不是?” “我看到了。”陆霜瑜抱着谢莫遥不急不缓地往前走,温声回。 “什么看到了?”谢莫遥没听明白。 陆霜瑜垂眸看怀里的谢莫遥,清澈的少年眼中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可,声音里无一不是肯定夸奖:“你走了好几步。我看过那么医书,也治过不少人,第一次见有人中了软骨散还可以走这么多路的。” 谢莫遥面上还生着气,脱力后累得胸口起伏,呼吸混乱,嘴角却控制不住地翘起:“这算什么,你见识太少了。” “嗯,你先休息一会儿,呆会儿再多走几步。”陆霜瑜应着点头。 谢莫遥不满:“我为什么要走给你看,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你不走吗?”陆霜瑜明显有些可惜失望。 谢莫遥见陆霜瑜这副失落的模样他就高兴,故意缓慢地吐出两个字:“不走。” 陆霜瑜忍着想要上扬偷笑的嘴角,面上继续保持着失落可惜,看着谢莫遥在他怀里渐渐消了气,谢莫遥的心情越来越不错。 陆霜瑜顺利将谢莫遥抱到床上,一路上谢莫遥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乖得不像话,傅深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认识的闹天闹地小祖宗吗? 陆霜瑜抱得舒服,谢莫遥在陆霜瑜怀里是就有些睡意了,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基本已经睡着了。 陆霜瑜轻轻地带上房间门,转身就看到傅深沉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他。 陆霜瑜有事要忙,不理会傅深,转身就走,但傅深一下拦住他,冷笑讽刺:“本尊怎么没看出来,堂堂正道之首的儿子,竟然这么会耍心机,还什么坦坦荡荡的名门正派,真是可笑。” 陆霜瑜轻笑一声反问:“这就是你连他不爱吃苦都不知道的理由吗?” 傅深一下被问噎住,顿了顿又摆出一副讲大道理的样子:“他不爱吃苦本尊自然知道,但是良药苦口,苦也要吃。” “可我说了,我能做出不苦的,所以没必要硬让他吃苦。”陆霜瑜冷声反驳。 傅深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陆霜瑜的回答实在是天衣无缝,让人揪不出错来,但他总觉得陆霜瑜没那么好心,一定是故意拖延解软骨散的时间,想要对谢莫遥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虽然拿不出证据,但傅深还是理直气壮地警告:“收起你那些坏心思,谢莫遥就算是中了软骨散,也不是你动得了的人。” “是,他刚刚还差点掐死你这个魔尊,我记忆犹新。”陆霜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却把傅深气得不轻,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傅深带着心中的怀疑,一步不离地紧跟陆霜瑜,见陆霜瑜并没有去做解药,冷声催促:“去做解药,休想拖延。” “这些碗筷都要收拾。”陆霜瑜拒绝,专心收拾碗筷。 傅深命令:“不用你收拾,你去做解药。”说完他抬手招来了几个魔兵来收拾碗筷。 陆霜瑜又要打扫屋子,傅深又招来了个魔兵。 陆霜瑜又要去烧水,傅深抬手唤来了一个魔兵烧水。 傅深静静看着,再也要找不到事做的陆霜瑜终于去做解药了,他就知道这陆霜瑜有猫腻。 陆霜瑜做药时,傅深就在一旁一直监视着,不给任何陆霜瑜下猫腻的机会。 其实陆霜瑜做得很规矩,用的都是上好新鲜的药材,另外又加了几味药,都是看着安全的药,不过傅深还是不放心,让魔兵拿着药方出去去请教有经验有名的炼药师,看看有什么问题。 谁知那炼药师连连感叹,感叹这种去除苦味的方法实在是妙,他甚至还想出来见见做此药方的人。 看来一切都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陆霜瑜的速度太慢。 傅深越看越不对劲,陆霜瑜可不像是丢三落四的人,但炼药的过程中,他一会儿忘记这个一会儿忘记那个,弄得炼药进度特别慢。 几次下来,傅深有经验了,让魔兵们把陆霜瑜所有东西都带着,若还是缺了什么,就让魔兵瞬移去拿,绝对耽误不了任何时间。 如此下来,陆霜瑜炼药的速度快了许多,很快解药就要练成了。 陆霜瑜整个过程都沉着脸,心情并不好。 傅深则是越看越高兴,就等着解药练成的那一刻。 解药终于练成,傅深急着要给谢莫遥吃,可陆霜瑜拿着解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特别冷静地道:“他还在睡,等他醒了再吃。” 谢莫遥的起床气确实很大,也无法说陆霜瑜这个决定不对,于是他又带着陆霜瑜去守着谢莫遥醒来。 傅深心急地等着,陆霜瑜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谢莫遥,眼眸微暗。 也特别巧,没等多久,谢莫遥就醒来了。 还没等谢莫遥彻底清醒,傅深就迫不及待地上前道:“陆霜瑜已经做好解药了,这次一点都不苦。”好像打破陆霜瑜的拖延计划,就是他的胜利一般。 “做好了,”谢莫遥清醒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还站在远处的陆霜瑜,不解地开口,清冷好听的声音还带着浅浅睡意,“怎么不过来?” “我去倒杯水。”陆霜瑜说着要出去。 傅深早有准备,一抬手,一个魔兵就端着水壶进来了,倒完水还加了一句:“水温正好,可以服用。” 陆霜瑜只能端着那杯水,来到了谢莫遥床旁。 傅深已经将谢莫遥扶了起来。 “真的不苦?”谢莫遥看了眼陆霜瑜手中的药丸。 “嗯。”陆霜瑜回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莫遥放心地张开嘴,理所当然地等着陆霜瑜的投喂。 陆霜瑜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那药丸喂到了谢莫遥的口中,正要给谢莫遥服用水,谢莫遥却已经合上了嘴,把空中的药丸当糖一样咀嚼了起来。 像吃糖一样吃完咽下,谢莫遥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不苦,但也不怎么甜,不够好吃。” 傅深第一次见这种吃药的方法,颇受震惊,原来随口说的一句药不苦,竟然还要经受谢莫遥这么严厉的考验。他忽然感叹陆霜瑜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把药的苦味去得这么彻底,这要是还留一点苦味,那结局不可想象。 他忍不住看向陆霜瑜,以为陆霜瑜定然是一脸庆幸,可陆霜瑜面色平静,一点也不惊讶于谢莫遥咀嚼药丸的动作,只静静地等着谢莫遥吃完药丸,重新又将水递了上去。 谢莫遥不喝:“我已经吃完了。” “这水有点甜,你不尝尝吗?”陆霜瑜耐心地劝,这样吃完药,牙上都是药丸,虽不是糖,但还是要喝水,只是这些他不必与谢莫遥说,因为说了根本没用,谢莫遥从来不听道理。 谢莫遥好奇地猜:“你放糖了?” 陆霜瑜神秘地摇了摇头。 谢莫遥准备继续猜,傅深一开口,无情打破了他们猜来猜去的幼稚氛围,他叫来了那个倒水的魔兵:“你水里放什么了?” 魔兵一脸懵:“什么也没放啊,就是白开水。” 傅深总结:“就是白开水,什么也没有,他骗你的。” 陆霜瑜一脸无语地看向傅深,然而傅深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还为自己戳穿了陆霜瑜的谎言而自豪。 谢莫遥也不要喝了,不悦地看陆霜瑜:“你骗我。” “并不是要放了东西才能甜,你先尝一口,若真不甜你再定我罪,怎么样?”陆霜瑜声音温和坚定,让人想相信。 谢莫遥将信将疑就着陆霜瑜端过来的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仔细尝了尝,眼前一亮,竟然真的是甜的。 虽然甜水不稀奇,但明明是白开水但还是甜的,谢莫遥感觉还新奇,一连喝了好几口,一下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光了。 “我还要。”谢莫遥不满足,而且这水怎么越喝越淡,甜味还会变,实在好玩,他还想试试。 “没有了,就这一杯可以。” 谢莫遥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既然再倒水喝也没甜味了,他也就没兴趣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也没兴趣去找,他只爱好玩,不喜欢找那些啰啰嗦嗦的真相。 但傅深不一样,他看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越看越觉得陆霜瑜是个大骗子,明明都是一壶的水,怎么这一杯就不一样了。 “你在这杯暗中加糖了?”傅深追问。 谢莫遥听得烦:“要吵出去吵。” 这明显就是让傅深闭嘴别说话的意思,偏偏傅深追真相追得上头,竟然还真要带着陆霜瑜出去吵。 但陆霜瑜却不愿意离开,傅深将他往外拉都拉不动。 谢莫遥无语地看了一眼傅深,确实是傅深理解他的意思有偏差,陆霜瑜这般安静地带着他身旁是他想要的。但他又实在懒得和傅深讲明白,跟傅深讲明白实在是比较累,还是和陆霜瑜沟通简单容易。 他看了眼陆霜瑜,无奈道:“去吧,吵明白了他就消停了。” 陆霜瑜紧紧盯着谢莫遥,明显很不愿意答应 ,偏偏傅深还在一旁附和:“听到了吗,本尊和你吵是被批准的。” 谢莫遥眉头微皱,十分嫌弃吵吵闹闹的傅深。 陆霜瑜看了眼不舒服的谢莫遥,软骨散在解的同时渐渐恢复力气,浑身会有些热,整个人也经不起吵,而且本身谢莫遥就是不爱听吵的人,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跟傅深出去了。 “你是不是暗中放东西了?”傅深抢过陆霜瑜手中的杯子检查。 陆霜瑜忍着耐心解释:“甜是因为他先咀嚼了药丸,药丸的碎屑还在口中,这药中有些成分和水混在一起,会有甜味。但一杯水下去,他口中的碎屑也清理干净了,再喝白水也不可能甜了。” 傅深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让水甜,他想了想只能说:“搞这么复杂,不就是喝水吗?” “重点不是喝水,是清理他口中的药丸碎屑。”陆霜瑜更正。 “不就是些碎屑吗?”傅深完全不明白陆霜瑜这么重视这个做什么,只觉得陆霜瑜哄骗谢莫遥的花招真是多,非常不喜。 陆霜瑜看了看闭着的房门,问傅深,声音语速微不可察地有点快:“可以了?” 傅深看出了陆霜瑜还要进去的想法,一脸严肃地阻止:“他刚服下解药,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安静,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陆霜瑜内心无语,原来傅深还知道谢莫遥需要安静:“我不会发出声音。” “那也不行。”傅深抬手,强势用手挡住门。 陆霜瑜抬手要敲门,被傅深警告:“你不是说不发出声音,这就是你承诺的不发出声音?” 陆霜瑜看了眼傅深挡着门的手:“不发出声音的前提是我可以安静地进去,如今这般我只能将他唤醒,询问他的意见。” “你就一定要进去?”傅深不解地质问陆霜瑜。 陆霜瑜回得一本正经:“医者需要查看患者治疗后的状态,我需要看一看他的软骨散是否顺利解除了,这是对病人的负责。” 傅深听得感觉很有道理,他终于放下了手:“你进去吧,注意安静,看完就出来。” 陆霜瑜抬手要推门,可手指碰到门时又顿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力道轻轻将门慢慢推开,门的缝隙由小变大,渐渐可以看到房内的床沿,看到床上空荡荡的一片。 陆霜瑜悬着的一颗心重重一跳,手中的力道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猛地迅速推开门,长腿迈开快步进去。 傅深跟着进去,指责陆霜瑜的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你怎么……人呢?” 陆霜瑜扫过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丝谢莫遥的踪影,他谁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颓然无力松开。 “怎么刚吃完解药就乱跑,好歹也要休息休息。”傅深意识到谢莫遥再再再次在他面前失踪后,只能无力地发出如此感叹。 “他可舍不得休息。”陆霜瑜轻笑一声,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18 22:22:10~2022-03-19 23:4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折折折饭 10瓶;雪 琴、萝卜没有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傅深听出了不对劲, 上前拦住陆霜瑜的去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他要走,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本尊知道了, 你知道他吃完解药就要走, 所以才处处拖延。”说完眉间微扬, 为自己看透一切的聪明才智而得意。 陆霜瑜无话可说, 只静静地看着傅深。 傅深后被陆霜瑜看得得意不再, 看得越来越心虚,越来越气势弱, 气势非常不足地反问陆霜瑜:“你应该告诉本尊。” “告诉你你就信?” 傅深垂眸, 气势越发地微弱, 面对陆霜瑜的犀利反问,甚至都不敢直视陆霜瑜的眼睛, 答案是肯定的, 他当然不信, 毕竟当时满脑子都觉得陆霜瑜不安好心。 “他在你面前失踪多少次了?”陆霜瑜忽然问傅深。 “啊?”傅深对这个突然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努力回忆数着数, 可根本就数不清,谁没事数这种次数玩。他眉头锁紧, 想了半天也数不清楚,索性随意回答, “应该就十几次吧。” “魔尊, 是六十八次。”旁边的一个魔兵小声提醒道。 傅深自己都觉得震惊:“这么多?” “经历了这么多次,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改掉他这种坏习惯?”陆霜瑜进一步质问傅深。 “什么, 改掉?”傅深想都不敢想,他也劝过谢莫遥几次,如果准备大半个月乃至几个月不回来, 能不能先跟他说一下。可谢莫遥完全没听进去,有时听烦了还要跟他闹脾气,一言不合就失踪,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能怎么办。 陆霜瑜看着傅深完全没办法的样子,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开口说了三个字:“曼雪涯。” 傅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霜瑜这是告诉他陆霜瑜去哪儿了,他万万没想到陆霜瑜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他地址了,没想到陆霜瑜竟然是这么一个坦坦荡荡,有线索就愿意告诉他的人。如今陆霜瑜的坦荡,显得他之前猜忌陆霜瑜的心思实在是黑暗,他为自己之前有那种猜忌的想法而愧疚,开口,声音终于客气了许多:“你告诉本尊,就不担心本尊先去了将他带走?” “你能带走,那自然是更好。”陆霜瑜发自真心地回复。 傅深看着陆霜瑜那真诚的眼神,心中越发感慨,当真是正道之首的儿子,心胸果然宽广。 与此同时,外面的街道忽然一阵喧哗,陆霜瑜皱眉看向外面。 傅深主动让开道路,陆霜瑜朝傅深客气地微颔首,便不再耽搁,快速出门去骚乱发生的地方。 一旁的魔兵看得满脸不解,终于忍不住问:“魔尊,您为何对陆霜瑜那般客气?” “先前是本尊误会他了,如今他主动向本尊示好,本尊当然也不好一直冷着脸。” 魔兵不理解:“他示好了吗?” “既告诉了地名,还不介意本尊抢先一步接走谢莫遥,不是示好又是什么?” 魔兵:“可事实是我们本来也接不走啊。魔尊,恕属下直言,属下没有看出一丝陆霜瑜愿意将大人拱手让给您的迹象,他刚刚开门,看不见大人的那一刻,情绪非常激烈,根本不像是愿意放手让大人随便消失的人,魔尊还是要当心。” 傅深皱眉:“你是说,他告诉本尊的其实是个假地址,用这种心机不让本尊找到谢莫遥?” 魔兵:“……倒也不是。”完全没必要。 “那你说什么,本尊接不回谢莫遥,他就接得回?可笑。正道之人就是爱管闲事,看来陆霜瑜处理不好外面发生的事情,是没法去曼雪涯的。就别怪本尊先行一步了,出发,去曼雪涯。”傅深抬手一挥,就下达了命令,无忧无愁,信心满满。 魔兵看着因为能比陆霜瑜先到曼雪涯就能很快乐的魔尊:“……” — “妖怪啊,妖怪啊!” “快逃快逃!” …… 大街上一片混乱,陆霜瑜迅速找到喧闹的中心,楚月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但肩膀却被那个男人的手中长剑所刺穿。 那把长剑上贴满了符咒,楚月痛苦地现出了狐狸尾巴和耳朵,这也造成了大街上一阵骚乱。 “楚月,你放了他跟我回去!”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霜瑜也看到了陈潇,陈潇想要上前靠近楚月,楚月一道法术落下,阻止了陈潇的靠近。 那男人被掐着脖子,手中长剑刺穿楚月的肩膀,口中却说着深情的话:“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月儿,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这样也很好,我们可以死在一起了。” 说完,那男人闭上眼睛,一副心甘情愿死在楚月手里的模样。 楚月的手有些发抖,反而下不去手了,他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张礼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张礼重睁开眼睛,眼中依旧是那散不去的深情:“我本来想这辈子都不必告诉你,所有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可是你这么想知道答案,好,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别信他的假话,你放手跟我回去!”陈潇见楚月神情明显松动,忙开口道。 “跟你回去,跟你回那暗无天日的锁妖塔吗?早知我放开月儿,会让月儿遇到你这种人,我死也不会放手。”张礼看着楚月,眼中充满了爱意与怜惜。 “你我之前的事,不必牵扯旁人。好,我倒要去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答案要告诉我。”楚月终于给出了回应。 两人向远处而去。 陈潇上前要去追,被陆霜瑜拦住。 “霜瑜,你别拦我,这张礼一定不坏好心,他一定是要害楚月。”陈潇愤怒地看着张礼的背影。 “你知道他叫张礼?”陆霜瑜追问,“你是不是已经调查过这个张礼了?” “对!”一说到这个张礼,陈潇就尤为愤怒,“这个王八蛋,自己有了妻子,还整天在外面搞男人。更恶心的是,他找的还都是长得跟楚月很像的男人,弄得自己有多深情一样。” “他那把长剑贴满了符咒,绝非一人之力可做到的,你可发现他与什么人接触?”陆霜瑜引导陈潇往这个角度去想。 陈潇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愤怒,仔细回忆:“对,他接触过一个道士,但那个道士根本就没什么修为,一看就是江湖骗子,这种负心汉就该被骗骗钱,我也就没管。” “可他的符咒是有用的,不是一个江湖骗子能做出来的,”陆霜瑜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思绪转得飞快,“你还能不能找到那个道士,他背后定然有高人,或许那高人已经先潜伏在张礼要楚月去的地方。我们现在非常被动,你必须在楚月到达那地方之前,先把那埋伏给拆了。” 陈潇想不到那张礼竟然那么心狠手辣,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我们不能把这些直接告诉楚月吗?” 陆霜瑜声音很沉:“你觉得他会信?” “不至于吧,不信我们,信那个负心汉的话?不过那张礼确实很会甜言蜜语,我这就找那个道士!”陈潇想起楚月因为张礼那几句话,就愿意被张礼带着去一块未知的地方,平时楚月那么谨慎,怎么这次就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可见现在的楚月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陆霜瑜:“我去追他们,尽量拖延他们,我也会和楚月说,至于信不信就不可知了。” “好!”陈潇立刻御剑去找那道士了。 陆霜瑜也御剑追上去,楚月受着伤还带着一个人,速度并不快,他很快就追上了,拦住了楚月的去路。他冰冷地扫了张礼一眼,问:“有话为何现在不说,定要在一处说,难道那地方被你精心安排了些什么?” 张礼被质问了,一点也不见心虚,回得理直气壮:“是,我若不精心安排,又为什么要带月儿一起去?月儿,那处地方很特别,承载了我们所有的回忆,我还将我们以前的点点滴滴都整理在那里,想要让你看看。如果我可以与你一起死在那里,我此生无憾。” 楚月原本怀疑的神情,又被张礼这副深情的模样给弄得动摇了:“我们以前的种种,你还记得?” “自然,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如果我丢弃了,我的生命都会变得没有意义。”张礼深情款款地回。 “是吗?那么请问你这带着符咒的长剑又是怎么来的,既然你这满是符咒的长剑都准备好了,那处地方又是不是还藏着更多的符咒呢?”陆霜瑜进一步锋利追问,声音冰冷如寒霜,冷得张礼一个寒颤。 陆霜瑜的眼眸锐利可怕,张礼身子微颤,难得露了怯,但很快恢复过来,他不再看陆霜瑜,陆霜瑜的逼问实在是过于锋利且难以反驳,突破口依旧还是在楚月身上,张礼看向楚月,继续表演他的深情:“月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准备和你一起死,我何必做这么多多余的事情呢?这把长剑是我妻子一定要我买的,我以为只是江湖骗术,定然伤不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满眼都是疼惜后悔。 陆霜瑜注视着楚月的反应。 楚月也红了眼眶,眼中闪过的怀疑很快消失,眼中有着怀念和决绝,他也看向陆霜瑜:“陆仙君,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如今我要与他一起死在那处,他就算要设计我,我死之前也会让他和我一起死的。” “为了这种人,你连命都不要?”陆霜瑜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月,脑中的画面却是谢莫遥浑身是血地去摘那朵缦年花,就算奄奄一息也毫不后悔,这画面让他的声音更冷,一字一句地问楚月。 陆霜瑜周身气压低得可怕,楚月被吓到了,但因为心存死意,他反而又很快镇定了下来:“陆仙君,我知道你不理解这种很傻的行为,我确实很傻,不管说怎么恨他,我都割舍不了之前与他的美好回忆。可这也是我的心愿,陆仙君能否让一下路,让我了了此愿。” “我若不让呢?”陆霜瑜反问。 “若是实在去不了那地方,那我们就在此处一起死吧。”楚月看向张礼。 张礼脸色一白,不过很快调整好表情,嘴角上扬:“那就一起死吧。”说完他紧张地等着陆霜瑜的反应,他在赌,赌陆霜瑜不会让楚月死。 陆霜瑜闭眼,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终于还是让开了路。 只是让开路并不代表就没办法阻碍了,陆霜瑜跟在后面,一路给楚月前面的道路设置了许多小阻碍,或是预判他们前进的方向,提前在那处设一个阻碍法阵,或是起迷雾甩符咒设障等等。 这些阻碍难度不高,废些心思和时间就能通过,因此楚月也没和陆霜瑜急,心中也存着辜负了陆霜瑜刚刚提醒的好意,因此也心甘情愿地去解那些阻碍。 只是再阻碍人总归是前进的,最终楚月和张礼还是到了目的地。 那里是一片很美的树林,原来他们有不少美好的回忆在树林吗?难怪楚月喜欢在野外杀那些负心汉,只是陆霜瑜现在没有心情去看树林有多美,他正警惕地观察四周是否有阵法埋伏,楚月的惨叫声音忽然响起,他心中一惊,看向楚月。 那张礼突然要撒了一堆符咒往楚月身上,那些符咒各个都是有厉害的镇妖能力,楚月猝不及防,疼得尖叫,手中力道也松了,张礼立刻借机逃跑。 楚月用法术震开那些符咒,要去抓张礼,张礼又从一棵大树后拿出了一把长剑,长剑周身同样都是符咒,但是没有对着飞过来的楚月,而是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大喊一声:“起!” 显然是在开启法阵,楚月心中一惊,停下动作警惕四周,然而四周什么也没发生。 张礼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李大.师,李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出来帮帮我!” “原来你根本就不想和我一起死。”楚月冷着脸,继续去抓张礼。 张礼想要举起长剑反抗,长剑直接被楚月打飞,楚月一手掐住张礼的脖子,失望至极:“为什么你要屡屡害我,你的房子你的一切哪个不是我给你的?你却在你婚之夜下毒酒要害死我。好在那毒药是江湖骗子给你的,我没死成。如今你找到了真正的大.师,又要杀我哈哈哈!”楚月放声大笑,笑声很凄凉。 张礼被掐住脖子,有点喘不过气来,吃力说话,依旧深情地看着楚月:“因为我爱你,你死了就会永远属于我,所以我才这么做的,你要相信我月儿。” “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楚月加大手中的力道,手中发了狠,可自己也非常痛苦。 “放了他!” 忽然一个低沉男人声音响起。 楚月回头看去,心中大惊,一个戴着白色围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同样掐住了陈潇的脖子。 张礼无比激动:“李大.师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快救我!” “我设的阵法被这臭小子给毁了,不过他打不过我。狐妖,你放了张礼,我便放了这个人。”戴着白色围帽的男人沉声道。 楚月冷声回:“我又不认识这个男人,要杀要剐随你便。” 陈潇不敢相信地看楚月。 “好,那便如你所愿。” 那男人用力,陈潇面色痛苦了起来。 “我放,你住手!”楚月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一句废话没有就要杀陈潇,看着陈潇痛苦的脸色,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放开了张礼。 那男人也信守承诺,松开了陈潇。 张礼和陈潇相互往对面走去。 楚月忽然开口问:“你和张礼什么关系?” “他出钱,我保他命。”那男人回得倒是干脆。 “只是保命?” “是。” “你又知道你刚刚掐的人是谁?” “愿闻其详。” “他师兄可是正道之首的儿子。” “哦?” “但张礼不一样,他所有一切的财富,都是我给他的。” “你想收买我?” 张礼紧张地看向李大.师:“李大.师,我所有一切都可以给你,妖怪说话是不算数的,你一定要救我。” 陈潇则是一脸懵地看着这两人对话。 “不,我已经不想再因为他花一分钱了,我只是希望大.师可以尽好自己的职责。” “自然,原来那小子还有那般背景,刚刚我唐突了。”那男人朝陈潇微颔首。 陈潇更加一脸懵逼,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回一个招呼,一声惨叫忽然响起,他看过去,发现楚月一脚踩在张礼的命根子上,狠狠地捏踩着,张礼的惨痛声响彻天空。 这一脚踩下去,命根子绝对保不住了,陈潇看得都下身一凉。 然而这还不够,楚月还砍断了张礼的两只手两只脚。 张礼痛不欲生:“李大.师,救我!” “放心,少了手脚你也不会死,李大.师依言已经救了你的命,你就不要再烦李大.师了。”楚月一脚将张礼踢向那男人面前。 浑身是血,痛苦惨叫的张礼满地打滚,戴着白色围帽的男人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凉凉地补充了一句:“死不了。” 张礼不可置信:“李大.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不出现,你可早就死了,你既不知感恩,那便在此地自生自灭吧。”男人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李大.师,我错了我错了!”张礼爬着卑微恳求。 陈潇一直看着张礼和那戴着白色围帽的男人,看着那些画面忍不住想笑。 “你没事吧?”楚月上前关心地问。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楚月拉着陈潇,低声道:“快走。” “不用,我们就在这看着,你看看张礼这副惨样高兴高兴。”陈潇提议。 楚月完全不放心:“这李大.师万一后悔了怎么办,还是赶紧走,对了,陆仙君呢?” 陈潇对楚月神秘地一笑:“你猜。” 楚月心中一跳,终于也和陈潇一起看向张礼和那戴着白色围帽男人那边。 “这能怪我吗?你不是说这狐妖对你情根深种,我只要在这里设个埋伏就行了?”那戴着围帽的男人反问。 张礼神色痛苦,边疼得龇牙咧嘴面部扭曲,边还要恭敬回话:“对,这绝对不是李大.师您的错,是那狐妖的错。他一直就又笨又好骗,今日怎么就最后不管用了呢?” 楚月可笑地笑了一声:“原来只是因为我又笨又好骗?” 陈潇立刻反驳:“怎么会,你刚刚和霜,哦,和那个什么大.师的对话真的很厉害,我虽然听不太懂,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保我。” 楚月看了一眼陈潇,第一次发现陈潇说话原来也可以这么好听,他又笑了一下,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可爱过他?”戴着白色围帽的男人又问。 张礼有些不想回答:“李大.师您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好奇,毕竟你口中从未停过说爱他,可却要我设埋伏杀了他,你们这些凡人的感情真是奇怪。”男人回得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好奇问的。 “是,大.师您是仙人,不了解这些。怎么说呢,”张礼疼得面目扭曲,浑身发抖,但还是努力规矩回答大.师的问题,“我当然爱过他,但是爱这东西是会变的,鲜过后就没了,但他偏要一生一世,这要我怎么给他?” “你这也配叫爱?”男人忽然摘下陆围帽,露出里面少年英俊好看的容颜。 “是你!”张礼震惊,认出这是之前那个锋利可怕逼问他的少年,“李大.师呢,你们把李大.师怎么了?” 陈潇上前,从一个大树后面拖出来一个昏睡的男人:“你的李大.师在这呢,敢打我?也不看看我师兄是谁。好好的修仙正道不走,帮畜牲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找到的那个江湖骗子道士,其实就是这个李大.师指派的,这李大.师也还知道面子,没有亲自出面和凡人交易,另外雇佣了一个江湖骗子来代理他做一切事宜。 陈潇嫌弃地踢了地上男人一脚,败坏正道风气。 陆霜瑜将手中围帽扔到那地上的男人身上,物归原主,问陈潇:“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 “查出来了,我已经将这里所有事都传信告诉那门派的掌门了。”陈潇回。 “那便好,我们走吧。” “嗯!”陈潇走到楚月面前,拿出了锁妖怪的锁链。 楚月乖乖地朝他伸出了双手。 陈潇却没有锁上去:“你这次不会乱跑了,是不是?” “不会了,我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楚月回。 “你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陆霜瑜上前,忽然问楚月。 “嗯。”楚月沉重点头。 “什么感觉,还想和他一起死吗?”陆霜瑜又问,声音沉着冷静,但字字逼人。 楚月一噎。 陈潇奇怪地看了一眼陆霜瑜:“霜瑜,你不是爱揭别人伤疤的人啊,这就不要问了吧。” “没事,”楚月摇头,“释然的感觉吧,不想了,我清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人生难得清醒啊。”陈潇放心地感叹。 “你锁我吧。”楚月主动要求。 陈潇反而把锁链收了回去:“你既然说不逃了,我就信你。” 楚月放下抬起的手,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嗯,我再也不逃了。” “霜瑜,我们回门派吧。”陈潇唤陆霜瑜,但陆霜瑜完全没反应,他又唤了一声,“霜瑜?” “其实想要清醒,还是终归要面对真相。”陆霜瑜喃喃自语。 陈潇完全听不懂:“霜瑜,你在说什么?” “我应该放开让他去摘。”陆霜瑜出神地道。 “什么,摘什么啊?”陈潇越听越听不懂。 陆霜瑜也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满脸疑问的陈潇,担心问:“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呢,走吧走吧,我们先回门派。” 陆霜瑜:“你带楚月先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19 23:48:58~2022-03-20 23:5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闲饭的们子 20瓶;不悔如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陈潇震惊:“你不跟我回去?是那个人不让你走的, 我跟他拼了!” “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回去告诉父亲,一个月后我会带着救他的药回来, 请他不要担心。”陆霜瑜平静地回, 但同样很坚定。 “你找到救掌门的方法了?所以你要继续呆在大魔头的身边, 那大魔头是不是以此来威胁你折磨你?要不换成我吧, 我去呆在大魔头身边。”陈潇非常不放心。 “你师兄自有主意, 你就别添乱了,那大魔头嫌你吵不会要你的。你师兄说一个月后会回来, 那定然是能回来的, 走吧。”楚月上前劝情绪激动的陈潇。 陈潇知道陆霜瑜说到的肯定能做到, 就是担心陆霜瑜在那大魔头身边受苦,不过陆霜瑜为了救掌门的药应当是心意已决, 他最后说了一些叮嘱的话:“那我走了, 霜瑜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遇到困难跟我说,我就算是远在万里, 也会赶过来的。”他边说边塞给了陆霜瑜一个可以互相通信说话的灵气石头。 陆霜瑜收好石头,点头答应, 陈潇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楚月走。 看着陈潇走远了,陆霜瑜也准备离开, 张礼痛苦的声音响起:“救救我。” 陆霜瑜不理会, 抬腿就走。 张礼痛苦的面容狰狞起来:“你们正道之人,就是这样害人, 这样见死不救的?” 陆霜瑜终于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 浑身是血的张礼充满了希望,但只听少年清澈好听的声音响起, 声音却冷得彻骨:“放心,在你血流干之前,你的李大.师会醒来,保你不死。”说完少年御剑而行,再也不见了踪影。 张礼只能忍着无边的剧痛,等着不知何时能醒来的李大.师醒来,可就算等到李大.师醒来,他看着已经没有了的手脚和命根子的自己,感觉未来一片黑暗,还不如死了。 他等待李大.师的时候,眼中神色逐渐黑暗绝望,终于等到李大.师醒来,他却只有一句话:“李大.师,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李大.师看到张礼还活着,却是心中大喜:“这怎么行,我答应要保你的性命,你可是答应过,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杀了那狐妖,你就愿意把你所有的家产都给我。如今那狐妖没杀成,但你的命我能救,我也不要你全部家产,就拿九成家产便够了,留那一成家产让你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张礼大惊,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局。李大.师是真修炼之人,有真本事,但要价也高,而他之前愿意将自己所有家产给李大.师,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杀死了楚月,他可以得到楚月所有的财产,但如今他没了所有家产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愤怒地咬牙切齿:“李大.师,你!啊!”张礼一声声惨叫声再次响起,李大.师已经一言不发地为他处理伤口了,止血处理伤口的过程同样剧痛无比。 — 曼雪涯处一片白雪皑皑,冰天雪地,没有一处人烟。 陆霜瑜御剑,在漫天的雪地上快速穿梭,终于发现一处地方风雪肆虐,时常还有野兽的嘶吼声响起,他心中一跳,快速御剑飞了过去。 御剑过去,所看到的场景十分壮观,漫天飞雪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野兽缦年兽,谢莫遥一身红衣于半空中,相比较野兽那巨大,宛如又半座山一样大的身体,谢莫遥就显得很小。但谢莫遥如鬼魅一般穿梭于野兽的四周,又突然出现手中结起强大的法阵,对着缦年兽就是致命的一击。缦年兽发出嘶吼,但并未倒下,受伤的重大伤口也在迅速愈合,转头对着谢莫遥张开嘴,朝谢莫遥喷出剧烈灼热的火焰。 是火,陆霜瑜看得心中一惊,好在谢莫遥迅速移行,躲过了缦年兽的火焰攻击。 缦年兽愤怒,大肆胡乱喷射火焰,谢莫遥以鬼魅一般的速度躲过一次次火焰攻击,但火焰实在是越来越强烈。谢莫遥抬手起了一个强大的防御阵,同时修长的手指翻飞,一道可怖强大的法阵结出,如墨的长发翻飞,周身强大的灵力光芒四起,谢莫遥一身红衣立于火焰之中,竟比那灼热的火焰还要鲜艳灼目。 繁复的咒文阵法将巨大的缦年兽牢牢困住,谢莫遥修长好看的手指微抬,口中缓缓突出一个“起”字,随着那个字的响起,困住缦年兽的阵法爆发出强大可怖的灵光,几乎眨眼间,就巨大如山一般的缦年兽撕碎在阵法之中。 这次缦年兽真的倒下了,因为身体都已经被切得四分五裂,散落堆砌在地上。 这是陆霜瑜看得出神,内心震撼,他亲眼见证这般强大高深的阵法的结印与启动,这种繁复强大的阵法需要强大醇厚的修为支撑,十分罕见,他也只有在古书上才看过这阵法的解说。 “大人,您太厉害了!” “恭喜大人击杀了缦年兽,大人修为高深,实在是我等望尘莫及啊。” “大人统一三界,大人统一三界!” …… 陆霜瑜看得出神,缦年兽无法再发出声音,火焰也消失了,谢莫遥立于漫天雪地之中,原本一片静谧,底下突然响起无比热闹的一阵崇拜庆祝的欢呼声。 他垂眸看去,发现是傅深带着他那一众手下,在那里一阵欢呼助威,傅深还一脸十分满意的模样。 陆霜瑜:“……” 缦年兽不死不灭,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就算四分五裂地堆砌在地上,也能够重新愈合,恢复原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地上的缦年兽肢体正在逐渐归位,不过谢莫遥本身就没指望缦年兽会死,他将缦年兽切得这般多,主要是为了给他取缦年花多争取时间。 谢莫遥迅速移行到缦年花面前,抬手去摘。 陆霜瑜要上前帮忙,前去的路中经过傅深,尝试劝说让傅深一起,人多力量也越大,然而傅深却摇了摇头:“不必,他一定可以成功,本尊上去反而是帮倒忙。” 陆霜瑜从傅深看谢莫遥的眼中,看到了无比地坚信和痴迷一般的崇拜,他无言以对。缦年兽在不断愈合,他没时间花费在劝傅深身上,当机立断放弃傅深,御剑朝地上堆砌的缦年兽而去。 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拖延缦年兽复活的时间,采取的方法就是施法将缦年兽的各个肢体分开分远。 傅深看到陆霜瑜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心道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过于天真:“你这样做有何意义,你以为将这些肢体分远一点,就能拖延他愈合的时间?” 陆霜瑜施法将缦年兽的一个爪子飞向远处,但几乎转瞬间,那爪子又重新被缦年兽吸聚了过来。 傅深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一点也不惊讶,令他惊讶的是陆霜瑜竟然没有放弃,又开始尝试弄远那只爪子。 但是那爪子又转瞬间被吸聚了回来,陆霜瑜神色不变,冷静又快速地进行了再一次的操作。 虽然都是一样施法让爪子飞远的操作,但陆霜瑜每次都是一个新的尝试,每次都会尝试突破自己原本的能力,将爪子飞得更远。 终于爪子再一次飞向远处,而这次缦年兽没有办法再将自己的爪子瞬间吸聚回来。 如果吸不回来,到就只能去找了,陆霜瑜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超自己的能力施法,呼吸有些重,但他未作休息,继续开始用阵法弄飞另一个爪子。 缦年兽愈合的速度很快,在陆霜瑜准备弄飞第二个爪子的时候,缦年兽已经恢复了大半,但那个弄远去的爪子依旧没有被缦年兽吸回来。 傅深看明白了,并不是不可能,只要扔得够远,让那爪子和缦年兽失去了感应,自然就不会瞬间被吸回来了。 他又看了一眼谢莫遥,谢莫遥还在取那缦年花,但那缦年花四周有强硬的保护罩,谢莫遥一道巨大的法术落于那保护罩上,竟然都没打开那保护罩,明明谢莫遥连正道之首设的结界都能随意穿破,可是这个围绕在缦年花四周的小小保护罩,谢莫遥竟然迟迟没有打开。 而相对应的缦年兽却已经恢复了大半。 “一起。”傅深立刻快步上前,和陆霜瑜一起弄飞缦年兽的爪子。 魔尊加入到其中,他的一众手下也纷纷加入到其中,不少手下没有陆霜瑜的毅力和决心超自己的能力施法,就直接抱起一个缦年兽的肢体,自己身体力行地往远方飞去,将肢体送到陆霜瑜告诉他的距离。 确实人多力量大,很快缦年兽越来越多的肢体失去了感应,他巨大的身体在地上乱走动,着急地找那些他失去感应的肢体,根本无暇顾及正在摘缦年花的谢莫遥。 缦年兽已经走向远方,去寻找他那些失去感应的肢体了,此处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陆霜瑜用清洁术清理了额角沁出的汗,一次次朝自己的能力施法,整个人都疲惫得不行。 傅深修为远高于陆霜瑜,整体倒未有多少异样,只是呼吸有些重,将缦年兽肢体送到足够远的地方,这件事确实要费不少灵力和心神,那些身体力行去送肢体的魔兵们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赶回来。 陆霜瑜见谢莫遥还未得到缦年花,要往谢莫遥那处而去,被傅深拦住:“耗了这么多灵力,你如今走路都吃力,就别费那心神去他面前领功了。” “缦年花的保护罩还未被破解,你这般阻拦我,难不成你已经知道该如何破解了?”陆霜瑜问傅深。 “他都破解不了,本尊又如何知道。”傅深立刻回,回完终于明白了陆霜瑜要去找谢莫遥的用意,想明白后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你看一眼,就能找出其中奥妙?” “我不知道,但总比看都不看一眼的好。”陆霜瑜一双俊眸直面傅深嘲笑的视线。 傅深一下回不出话来,在陆霜瑜镇定坦荡的注视下,反而心虚了起来。 他让开路,看着陆霜瑜坚定不移地往谢莫遥的方向而去,他也抬腿,跟了过去。 谢莫遥凝神对着那保护罩施法,身边忽然来了两个人,但他也没管,没空理这两人,继续手中的施法,修长白皙的手指翻飞,一道强大的阵法就要形成。 陆霜瑜不禁想起谢莫遥那浑身都非常虚弱的经络,眉头紧皱,开口:“别再施法了,你那么多强大的攻击都对这保护罩没用,说明根本就没有用。” 谢莫遥的动作一顿,难得分出心神,看了陆霜瑜一眼,眼中有些新奇,低笑了一声问:“你有破解的方法?” “古书中记载,缦年花的保护罩坚若铁壁,只要缦年兽不死,保护罩就不可能被攻破。”陆霜瑜认真地看着谢莫遥,严肃地回答。 谢莫遥微挑眉:“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别再痴心妄想得到这朵花?” 说到这里,谢莫遥脸上神色都冷了下去,周身气压冰冷:“这世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宝物,如果你过来只是想说这些,那可以滚了。”说话的同时,他继续凝神结手中法阵。 傅深听到滚这个字,就要拉陆霜瑜走,免得陆霜瑜打扰到谢莫遥,只是他随手一拉之下,竟然没拉动这个浑身疲惫的少年。 陆霜瑜甩开傅深的手,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谢莫遥与缦年花的中间,生生打断了谢莫遥的施法。 谢莫遥皱眉,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打断打施法,而此人还是陆霜瑜,简直是越来越会造反了,他手中法阵抬手就要往陆霜瑜身上而去,陆霜瑜硬是未动分毫,腰背挺直地站在他面前,强硬又倔强。 耀眼锋利的灵力割过陆霜瑜耳边的碎发,对准陆霜瑜的脖颈,但在快要划过他脖颈处停住。 谢莫遥手中的强光灵力渐渐消失,一双极美的桃花眼愠怒又危险地看着陆霜瑜。 陆霜瑜面上平静无波,但心脏却跳动飞快,他平息了些呼吸,开口声音格外温和耐心地劝:“但是确实有几人成功拿到过缦年花,有些前辈早已不在,但有一位尚在人世,我们可以先去拜访问问那人。” 奈何谢莫遥根本听不进去:“有这闲工夫,我多试几套阵法,缦年花早就到手了。” 陆霜瑜还想再劝,谢莫遥忽然上前逼近他,两人瞬间靠得过近,鼻尖相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两人各自温热的呼吸,原本坚定不动分毫的陆霜瑜,此时却有些想走。 这次反而是谢莫遥不让他走了,他抬手,落在陆霜瑜后脖颈处,按住陆霜瑜的同时,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这陆霜瑜后脖颈,看着陆霜瑜呼吸越来越重的模样,他的脾气终于消了些,在陆霜瑜耳畔低声问,边问边看陆霜瑜的反应:“现在才知道怕了,嗯?”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陆霜瑜耳尖微红,别过眼没有看他,紧抿薄唇一言不发,面上似乎很冷静,但是呼吸却越来越重。 谢莫遥看到这些,心情又好了不少,他就喜欢看陆霜瑜害怕的样子,只有知道害怕,下次不会这么胆大包天地挡在正在施法的他面前。 他一只手慢慢落在陆霜瑜的一只手上,陆霜瑜立刻要收回手避开,谢莫遥手中用力,直接强硬扣住陆霜瑜的手腕。 “怎么吓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谢莫遥问得危险不悦,似乎对陆霜瑜的反抗很不满,实在内心非常愉悦,陆霜瑜表现得越怕他就越高兴。 陆霜瑜依旧沉默不说话,仿佛谢莫遥做的这一切都对他没有影响一般,但明显越发不稳的呼吸,和越来越红的耳朵泄露了他的心境。 谢莫遥欣赏着陆霜瑜害怕慌乱的模样,边带着陆霜瑜的手移动,想要带着他的手触摸什么东西。 陆霜瑜只感觉自己的手落在了一个光滑的东西之上,他想要摸一摸查看一下那是什么东西,此时谢莫遥清冷好听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慵懒的声线引导着他:“摸一摸感受一下。” 陆霜瑜想要探寻的手一下顿住,谢莫遥在他耳畔低低地笑,心情非常的不错。 陆霜瑜听着谢莫遥的笑声,闭眼,深呼出一口气,这次手没什么犹豫利落地摸了上去,是一个圆形一样的东西,应当就是那缦年花的保护罩,他仔细摸了摸,摸出了那保护罩上一道不短的裂痕。 “书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拥有的力量足够大,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谢莫遥终于不再笑,慵懒的声音难得严肃。 陆霜瑜收回了落在保护罩上的手,沉默不语,谢莫遥说的每个字他都认可。他读了很多书,但也并不会对书上的所有内容都坚定不疑,他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疑问,自己去实验探寻,就好像刚刚不断阵法移动缦年兽的肢体一样。他回不了话。 谢莫遥见陆霜瑜不说话便当是默认,正好他看陆霜瑜慌乱被吓到的模样心情很好,开口难得的有耐心:“现在可以让开,不捣乱了?” 陆霜瑜一动未动,还是尝试之前的劝说:“你不用找,我去找,你只要等我消息就可以了。”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固执坚定的眼神,有些头疼,他活了几千年,第一次跟人这么有耐心地讲道理,结果对方根本就没听进去。他闭眼深吸一口气,不再与陆霜瑜废话,直接给了一个傅深一个眼神。 傅深立刻领会,上前抬手就拉住陆霜瑜的胳膊往外拽,动作非常之粗鲁。 陆霜瑜又倔得很,就算没力气了还拼尽全力和傅深反抗,这导致傅深的动作更加粗鲁,不过他还没拉走陆霜瑜,就得了谢莫遥一个眼刀。 原本拉拽得非常爽快的傅深,被谢莫遥这么一看,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拉走陆霜瑜了,行!他懂谢莫遥的意思了,人是金尊玉贵的贵公子,受不得这般折腾,他回谢莫遥:“行,我抱他,抱他走总行了吧。” 谢莫遥还没说什么呢,陆霜瑜就幽幽地看过来,满脸的抗拒。 傅深登时就来气了:“本尊抱你,你竟然敢嫌弃?” 陆霜瑜还未开口拒绝,谢莫遥无比嫌弃的声音就先响起:“你抱得很好吗?” 傅深一下噎住,说不出话来。 谢莫遥看傅深的眼神越发嫌弃:“这点小事都做不成,我留你在身边有什么用?” 傅深欲言又止,要不是谢莫遥要求不能粗鲁,他早就成功把陆霜瑜拽到远远的了,他不说话,人高马大地站在谢莫遥身旁,显得有些委屈。 谢莫遥不指望傅深了,还是老办法靠谱,吓一吓陆霜瑜就行了。他更上前一步,离陆霜瑜很近,果然,原本如铁一般心智,牛都拉不动的陆霜瑜呼吸又开始乱了。 “不要随便和别人靠得那么近,这招不能乱使。”陆霜瑜按住谢莫遥的肩膀,阻止他进一步靠近,他深呼吸,认真地和谢莫遥讲理。 “是啊,他说的有道理。”一旁的傅深早就看不下去了,赶人就赶人,靠那么近做什么,谢莫遥赶他的时候怎么不靠这么近,如今他听到受那么好待遇的陆霜瑜竟然还那么有理智地说这么一句真理,他必须要附和啊。 结果话刚说完,就收到了谢莫遥一计冰冷的视线:“怎么,你现在也要跟我讲道理?” 傅深当下立刻摇头,不敢再说话。 谢莫遥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被陆霜瑜发现在使招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陆霜瑜害怕就有用。他再次抬手,落在陆霜瑜的后脖颈处,随意捏着陆霜瑜的后脖颈,力道时轻时重,暗示陆霜瑜他只要一不高兴就能扭断陆霜瑜的脖子。 他垂眸看陆霜瑜的反应,近在眼前的陆霜瑜却不敢看他,呼吸也更重了,一切都很好,全都在谢莫遥的预料之中。就是有一点没有达到谢莫遥的预期,明明陆霜瑜已经这么怕了,怎么还不赶紧逃,谢莫遥都捏陆霜瑜的后脖颈捏得有些不耐烦了,在想着要不要再来一个可怕的威胁,陆霜瑜突然抬眸,眸光锐利地看着他,手中祭出长剑,眸中都是可怕的杀气。 谢莫遥看着那长剑直朝他刺来,快速凌冽地从他肩膀上穿过,紧接着他身后响起一阵缦年兽痛苦的嘶吼声。 那长剑刺穿了缦年兽的袭击而来的爪子,缦年兽的爪没能碰到谢莫遥分毫,陆霜瑜用力收剑,缦年兽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吼声,这次不用谢莫遥再威胁,陆霜瑜迅速从他身前撤开,临走前对他说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要试的话,就趁这次直接试开!缦年花的保护罩和缦年兽一样,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这次不打开,下次就是重新开始。缦年兽你不用管,专心破保护罩。” 说完,陆霜瑜发起攻击,吸引缦年兽的所有视线。 傅深也加入其中,和陆霜瑜一起攻击缦年兽,另外一些去远方的魔兵也纷纷回来,一起加入到战斗之中。 相比较于谢莫遥单人斗缦年兽的绰绰有余,他们多人一起斗缦年兽都显得吃力,实在是力量悬殊过于强大,一两个回合下来,一个个都被击倒了。 谢莫遥如陆霜瑜所言,专心攻破缦年花的保护罩,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那边的状况,这一看就是一阵叹息,就这战力,还要他别管,专心拿下缦年花? 被这几个人做后盾,他还真指望不上,可能只是他眨眼的功夫,这后盾就碎了,谢莫遥几乎不需要思索,只当陆霜瑜刚刚的话是小孩说大话,转身要回去,准备再给缦年兽一个大卸八块,被打倒在地的陆霜瑜从地上站起来,即使刚刚被打倒了,他看着缦年兽的眸色也丝毫不畏惧,锐利锋利。 谢莫遥脚步微顿,多看了陆霜瑜一会儿,或许这小孩也不一定会败得那么快。 陆霜瑜开,对傅深和众魔兵迅速指定了攻击方位和任务。 傅深不想听,正道之首的儿子指挥他的魔兵简直离谱。然而那些魔兵却已经全部按照陆霜瑜的话部署好了,陆霜瑜的声音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安定令人信服的力量,他们下意识就遵循了,站位落定后才发现他们犯了大错,竟然听陆霜瑜的,没听魔尊的。 他们有些尴尬地看向魔尊,心中开始发虚,对于陆霜瑜要求的攻击方式也有些不敢做。 心虚怯懦是战斗的大忌,陆霜瑜当机立断开口道:“我传达的就是你们魔尊的意思,这些话都是魔尊刚刚告诉我的。” 魔兵们立刻期望地看向魔尊。 魔尊傅深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反正他也不亏。 得到了魔尊的认可,整个士气大涨,傅深迅速毫无负担地去了陆霜瑜要求的定位。 这场战斗下来,虽然他们并不能伤到缦年兽,但是也没有缦年兽攻击到他们,他们跟着陆霜瑜的指挥快速变换位置和攻击。缦年兽身躯巨大,攻击缺乏灵活性,在陆霜瑜灵活的部署之下,被绕得团团转,自然也没办法去贯谢莫遥那边。 谢莫遥仔细看陆霜瑜的部署,其实就是他之前与缦年兽打斗的闪躲方法,不过他的瞬移速度过快,陆霜瑜想要用他之前的躲闪方式,凭一个人完全重复下来根本不可能,但是他却通过指挥多人联合配合之下做到了。 谢莫遥嘴角微,有意思,没想到这小孩学东西领悟性还挺高,他那么快且复杂的瞬移,陆霜瑜看了一遍,竟然就背下来还能熟练灵活运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0 23:54:11~2022-03-21 20:5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346783、晨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谢莫遥收回视线, 继续攻破眼前的保护罩,在保护罩缝隙没有修复前,又一道道剧烈的法阵打了下去, 保护罩的上缝隙在不断变大。 虽说确实可以通过这种暴力的方法打破这保护罩, 但是这保护罩缝隙变大的速度实在是慢, 谢莫遥眉头微皱, 这样下去实在是要耗费太多时间。 他抬手, 修长好看的手指快速变动,此次的结阵时间比之前每一次都要长, 结法阵的同时, 谢莫遥红衣翻飞, 身体渐渐上升,飞至半空中, 谢莫遥手中结印还在继续, 周身灵力大现, 这次的法阵格外强大,在谢莫遥结印过程中, 四周风也越来越大,天空的白云散去, 乌云渐渐聚集。 这是一个强大无比的法阵,谢莫遥手中动作停止, 法阵已经结成。 他一个抬手, 就要将法阵推向缦年花上的保护罩,身后忽然发出了缦年兽一阵肆虐的吼叫声, 那声音不是受伤的嘶吼,而是胜利兴奋地叫声,这极有可能说明陆霜瑜他们拦不住了, 谢莫遥不得不关注,他回眸,看到缦年兽正不断往他这边的方向而来,俨然快攻击到他这里。 他一只手控制着他刚结出的强大法阵,单手暂时无法启动,他空余出另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快速变换,单手就开始结另一个法阵,那费了那么长时间结的法阵是给保护罩的,他可不愿浪费在这缦年兽身上。 只是另一只手的法阵还未结完,那缦年兽突然自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陆霜瑜御剑飞至缦年兽上方,运起手中长剑直接刺进了缦年兽的天灵盖。 谢莫遥再次专心到缦年花保护罩上面,意外地发现缦年花保护罩上缝隙的愈合速度有一瞬停止,甚至缝隙还有一些变大。 缦年兽痛苦地剧烈甩头,将陆霜瑜甩飞出去了好远,天灵盖的伤口在渐渐愈合,那缦年兽又往谢莫遥的方向走了一步,但最后还是掉头,又往陆霜瑜摔倒的方向而去。 缦年兽显然是回头报复去了,刺天灵盖这么大的仇,不能不报。虽说谢莫遥之前还将那缦年兽大卸八块了,但毕竟缦年兽也知道自己斗不过谢莫遥,去报复谢莫遥说不定还要被大卸八块,他之前主动找谢莫遥攻击,纯粹是因为谢莫遥要抢夺缦年花,他要守护。 但陆霜瑜就不一样了,刺天灵盖的仇,他必然将陆霜瑜踩得粉身碎骨才泄气。 缦年兽愤怒地往陆霜瑜的方向而去。 谢莫遥看向缦年兽,一只手结刚结出的法阵直直打到缦年兽背部,缦年兽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吼,但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地上陆霜瑜的方向而去。 傅深与众魔兵也不断攻击缦年兽,但这些攻击根本比不上刺天灵盖之痛,缦年兽胡乱喷了一堆火把那些人赶走,同时以更快的速度往陆霜瑜的方向而去。 被刺天灵盖的时候,缦年兽特别激动,这一甩实在是严重,陆霜瑜忍着浑身的剧痛终于站起身,那缦年兽已然到了他面前,巨大的爪直朝打踩过来,那爪巨大无比,一大片压迫的黑暗直朝陆霜瑜压过来。 逃是来不及了,缦年兽的爪子太大了,如一座小山压了过来,陆霜瑜绷起所有神经,不顾浑身的剧痛,当即运剑,在长剑聚起巨大的灵力,朝那大爪刺去。长剑刺进去的时候,大爪明显有停顿,借此争取到的时间,陆霜瑜同时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后退,顺利躲过了大爪的攻击。 只是同时缦年兽巨大的火焰又喷了过来,陆霜瑜快速结防御罩,抵御的同时脑中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运功缦年兽的火反击,那缦年兽忽然又一声痛苦的嘶吼声响起,紧接着整个缦年兽的身体四分五裂,碎裂程度比之前的碎裂程度还要厉害。 缦年兽变成一堆落在陆霜瑜面前,再无半点攻击能力。 谢莫遥立于那巨大的山堆上,垂眸看着他,红衣随风飘动,天边的乌云渐渐散去,天空重新归于清澈碧蓝。 陆霜瑜周身的防御罩渐渐散去,抬头,同样看着谢莫遥,重重呼出一口气,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他浑身放松后,浑身脱力,再也没有支撑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闭眼前,陆霜瑜看到那高高立于上方的谢莫遥朝他飞了过来。 —— 陆霜瑜猛地惊醒了过来,呼吸非常混乱。 傅深惊讶的声音响在耳畔:“这么顽强,受了那么重的伤,喂些灵药就醒过来了?” 陆霜瑜查看四周:“他取到缦年花了,他又走了?” “上哪儿取缦年花,费那么大劲结的法阵,全招待在那头缦年兽身上了。”傅深叹息了一声道,他声音中只有可惜,没有怪罪,毕竟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危急,想了想他还补充了一句,“你也别有什么愧疚,你已经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他也定然知道,不会怪你。” “所以他又去斗缦年兽了?”陆霜瑜依旧找不到谢莫遥的身影。 “这倒没有,他睡着了,别去吵他。”傅深往一个方向看去,压低声音道。 陆霜瑜瞬间起身,往傅深所看的方向走去。 傅深:“??”刚说完别去吵,陆霜瑜这就去了?傅深想要去阻拦,但想到陆霜瑜可以将谢莫遥唤醒又能治的住谢莫遥起床气的能力,终究还是没有去阻拦。谢莫遥虽然睡着了,但呼吸也不太平稳,谢莫遥不许他过来烦,他也不敢随意过去,让陆霜瑜过去也好,查看查看谢莫遥的情况。 陆霜瑜往那处走去,他们正在一个山洞之中,走了一会儿,山洞有个拐弯,他转身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在柔软床上睡着的谢莫遥,床上的白纱微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缘。 陆霜瑜认出来了这床,这床是当初在那客栈时,他给店小二五十两银子买的床,后来他一直没见着,还以为一直留在了那客栈,没想到竟然一直被谢莫遥带在身边。 没想到谢莫遥还会收拾东西,陆霜瑜的嘴角浅浅上扬,看来谢莫遥是真的很喜欢这床。 陆霜瑜放轻脚步走过去。 他现在周身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虽说被摔得那么重,还次次超出能力施展法术,但毕竟年轻,且周身经络经过十几年的修炼,强固,基础十分的好,被喂了些治伤恢复灵力的上好灵药,基本上能够恢复七八成。 陆霜瑜走到谢莫遥床旁,习惯性地要将谢莫遥不安分,露出来的那只手放进被子中,不过在撩开白纱,将那手放进去之前,他手中动作顿了顿,他发现谢莫遥虽然闭眼睡着,但是呼吸很不平稳。 他手指微动,指腹搭在了谢莫遥手中脉搏的位置处,凝神诊脉,和谢莫遥的呼吸一样,脉搏也很乱,周身的经络更是虚弱,明明之前他带谢莫遥泡玉颜泉,经络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复,可如今一诊,这经络虚弱地比之前还要不如。 陆霜瑜看向床上的谢莫遥,眉头紧锁,他已经可以肯定,谢莫遥施法的时候定然是浑身剧痛的,因为他根本不计后果,通过消耗透支经络的方法,强行让经络承受住巨大的灵力运转 面上神色那般轻松慵懒,但内里不知道已经疼成什么样了。 明明已经知道施法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到处去闹事,为了一朵缦年花和不死不灭的缦年兽斗,明明有不用施法的方法得到缦年花,可是谢莫遥却不用。 明明生活中那么懒,受不了一点不舒服,可施法时却完全不对自己收下留情,一道又一道强烈的法阵,根本毫不犹豫就施展了。 陆霜瑜诊脉的手失了力道,重重地按了下去,谢莫遥眉头微皱,那只手不舒服地要收走,却又一股强硬的力道按住,谢莫遥非常不高兴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陆霜瑜那张格外严肃沉重的俊脸,想要发脾气的怒火又谢莫遥名其妙地被压了下去。 少年浑身是血倒下去的模样,仿佛还在谢莫遥脑中,他开口,声音带着睡意的慵懒:“醒了?还有什么疼的地方,问傅深拿药就行,我这里没有药,都在傅深那里,去吧。”赶人的语气也格外软和。 说完,他再次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手上那股力道不仅没有变轻,反而更重了。 谢莫遥含着朦胧睡意的眼睛终于清醒了些,他微怒不解地看着陆霜瑜。 “你还要再去摘那朵缦年花,身体吃不消为什么还要做?”陆霜瑜沉声严肃问谢莫遥。 听到“吃不消”这三个字,谢莫遥就有些激动了,他用力要收回自己的手,但单纯比力量,他次次都比不过陆霜瑜,那只手还是牢牢扣在陆霜瑜的手中。 “松手。”谢莫遥忍着怒意命令。 “为什么不用法术挣开我?你现在知道疼了,舍不得用法力了?”陆霜瑜追问步步紧逼。 谢莫遥气得想用法术,但浑身剧烈的疼痛又让他的灵力运转强行终止,和缦年兽与缦年花的保护罩斗,他运了太多强大的法阵,经络受伤严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行。 但谢莫遥硬是再狠心点,强行运法术也不是不行,不过如今的目的到底只是挣开陆霜瑜的手,又不是要和陆霜瑜进行一场决斗,为此这么心狠彻底地强行运灵力,实在是没必要,虽然陆霜瑜是真的很气人。 运灵力失败,浑身的剧痛激得谢莫遥浑身微微颤抖,本就不稳定呼吸因为这次剧痛更加乱,漂亮的桃缦年花眼中含着愠怒,看着很凶,但额角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被扣着的那只手微微颤抖,陆霜瑜看到谢莫遥额角的冷汗,手反而松了力道,轻轻将谢莫遥得手放回来被子中,原本想用清洁术清理谢莫遥身上的冷汗,但清洁术毕竟是冷的,谢莫遥如今的身子太弱了。 “光睡觉怎么行?”陆霜瑜叹了一口气道。 “不用你管,滚。”谢莫遥呼吸混乱,唇色苍白,但不妨碍他回话很凶,极为不悦地瞪着陆霜瑜,呼吸更加不稳。 陆霜瑜垂眸给谢莫遥整理好被子。 谢莫遥立刻就把掀开,故意弄乱。 陆霜瑜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后退离开了。 谢莫遥看着乖乖滚出去的陆霜瑜,心气终于顺了一些,果然还是要凶一凶陆霜瑜才知道听话,可笑,陆霜瑜让他盖好被子,他就要盖好被子吗?他偏不,让陆霜瑜认清到底谁听谁的。 他这般气呼呼地想着,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喷嚏。 谢莫遥现在浑身经络受损,也不能运灵力御寒,在这冰天雪地的曼雪涯容易感觉冷。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陆霜瑜没有躲起来偷看纠他毛病,谢莫遥这才伸手,重新将被他掀开的杯子拉了回来,边拉边理直气壮地在心里解释,这是他自己要盖被子的,陆霜瑜也没在旁边,和陆霜瑜无关。 裹紧被子,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困意渐渐来袭,太过疲惫的谢莫遥,生着生着气就睡过去了。 不过睡觉其实也不能减轻疼痛。谢莫遥虽然睡着了,但睡得很浅不舒服,迷糊间感觉有人在轻声唤他。 谢莫遥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谁知一睁眼又看到了陆霜瑜,他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谁知陆霜瑜看到他睁开眼睛,竟然夸他,面上还十分惊讶:“真厉害,寻常人经络受了这么大的伤,都是唤不醒的。我只是轻轻唤了一声,你便醒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谢莫遥口中生气的话没有说出来,听着陆霜瑜这般清澈好听的声音夸赞他,他一下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话,成功被陆霜瑜带偏:“我当然不是一般人,谁像你一样弱不禁风。” “好,我弱不禁风。”陆霜瑜应着谢莫遥得话说,假装看不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谢莫遥。 他抬手去掀谢莫遥的被子,谢莫遥立刻紧紧抓住自己温暖的被子,不高兴地看陆霜瑜:“干嘛?” “先泡个澡再睡好不好?”陆霜瑜温和耐心地劝。 谢莫遥终于发现这里多了些东西,多了个屏风,屏风后面还有热气冒出,显然就是浴桶。 虽然已经准备得这么周到,但谢莫遥如今全身疲发,自然是能不动就不动,而且还要离开这么温暖的被窝,冷飕飕地脱衣服这么麻烦,陆霜瑜竟然胆大包天要让他受这种苦,简直想都不要想,他没半点商量地余地回了两个字:“不好。” 陆霜瑜收回了要掀被子的手。 谢莫遥看了陆霜瑜一眼,心道还算陆霜瑜听话,他闭上眼睛,安心地又要睡觉,只是眼睛刚闭上,他整个身子凌空了起来。 陆霜瑜竟然连带着被子一起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抱着就往屏风处走去,他应着谢莫遥,声音很纵容,仿佛谢莫遥带着被子沐浴都可以:“不掀被子就不掀。” 陆霜瑜没听他的话,忽然把他抱了起来,谢莫遥已经很生气了,怎么可能再听陆霜瑜的话,陆霜瑜说不掀就不掀吗?他故意用脚踢,将身上的被子都踢了地上,踢完周身骤然一冷,谢莫遥一个寒瑟,下意识往陆霜瑜温暖的怀里钻了钻,钻完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气势太弱,又脑袋歪出陆霜瑜的怀抱,手按着陆霜瑜的胸膛推,气势汹汹地命令:“放我下来。” 陆霜瑜果然他放了下来,不过放的并不是床上,而是屏风后的浴桶前。 谢莫遥对此非常不满,陆霜瑜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乖乖沐浴吗,就算到这里了,他还要走回床上:“你出去,把傅深叫过来。” “让傅深抱你回去?”陆霜瑜一下看透了谢莫遥的心思。 “要你管?”谢莫遥一双漂亮的桃缦年花眼瞪着陆霜瑜,但周身却冷得瑟瑟发抖,显得有些柔弱,偏偏一张脸却凶得不行。 “你是不是很冷?”陆霜瑜说完上前一步,要伸手探一探谢莫遥手的温度。 谢莫遥两只手别到身后,后退一步,他显然不能让陆霜瑜知道他现在的手有多凉,好让陆霜瑜嘲笑他。 陆霜瑜却不放弃,又上前了一步。 谢莫遥皱着眉头又后退了一步,强调:“我一点都不冷。” “嗯。”陆霜瑜应着回,声音温柔,但步伐没有停止,再次上前了一步。 谢莫遥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霜瑜,他就没见过表里不一的人,还是要检查手的温度的话,那嗯什么嗯? 他气呼呼地想着,又后退了一步,但这次退完后已经无路可退,后腰已经碰到了浴桶边缘。 被逼到这种境地,谢莫遥原本要发怒,但又没有发,身后浴桶源源不断散出温暖的热气,将谢莫遥冷得瑟瑟发抖的身体熏得温暖,谢莫遥瞬间舒服了许多,别在身后发凉的手悄悄伸进浴桶里,整双手被温水包围,又温暖又舒服。 陆霜瑜将谢莫遥背后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终于不再上前,后退了好几步,主动离开:“我去叫傅深。” “嗯。”谢莫遥迅速应了一声,他现在只想陆霜瑜快点离开。 陆霜瑜退出去了。 浴桶就近在眼前,有了泡手的舒服,谢莫遥这次完全没有怕冷犹豫的障碍,解开衣带,卸去衣物,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确实,相比较于单纯的睡觉,泡澡更加舒服,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陆霜瑜在浴桶下放了个火符,即使长时间泡着,水温也能一直保持不变。 谢莫遥泡得很舒服,渐渐地睡了过去。 陆霜瑜没有很快带傅深进去,他算了个合适的泡澡时间后进去,泡澡确实好,但泡久了人会昏厥,如今算下来,谢莫遥的泡澡时间已经够了,不能再泡了。 傅深得知自己被谢莫遥点名进去,非常地高兴。 陆霜瑜带着他进去,立于屏风后面,对着屏风开口:“傅深来了。” 没有得到屏风内的人回应。 虽是如此,但傅深已经开始期待了,因为很少出现谢莫遥专门点名让他进去伺候的情况,多数是他自觉地过去,但谢莫遥每次都嫌弃得命令他不要动,而后点一个长得不错,做事细心周到的魔兵来伺候。 “有什么事一定要点名让本尊进来做,是让本尊抱他回床上?”傅深开始猜测,忍不住问一旁的陆霜瑜。 陆霜瑜回得冷冷淡淡,甚至声音有些冷:“或许。” 他边说,边弯身将之前被谢莫遥踢到地上的被子捡起,用法术清理清洗干燥,将被子整洁铺回到床上,同时提前掀开了一角被子。 一切做好,回到傅深身旁站着,傅深已经琢磨出了个肯定的答案:“一定是,他已经厌烦你了。” 谢莫遥没理傅深,继续对屏风道:“傅深来了。” 屏风里的人没有回应,他就继续说,重复说,不厌其烦地说。 终于,屏风后面懒懒地传来一道声音:“嗯。”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意,懒洋洋地并不想动:“让他等着。” 陆霜瑜早就料到谢莫遥发懒不愿动的懒劲,故意微作惊讶地问:“你是在沐浴吗?” 一旁的傅深看傻子一般地看了陆霜瑜一眼,这种弱智问题也要问,这不明摆着在洗澡吗,这问得不是废话?不过问废话的是陆霜瑜,到时被骂的也是陆霜瑜,他只需静静看戏,等着谢莫遥训陆霜瑜就好。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谢莫遥半句训话。 屏风后面的声音终于清醒了许多,流水响动的声音清晰,但里面的声音却坚定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傅深有些看不懂了,水声都那么响,怎么能说没有呢,关键陆霜瑜同样应得很肯定:“嗯,没有。” 傅深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进来吧。”屏风后面谢莫遥得声音再次响起。 陆霜瑜走向屏风后面,傅深也跟着进去,就感觉屏风后面特别温暖,水汽弥漫,同时他一眼就看见屏风后面的谢莫遥披散着头发,如墨的长发还在滴着水,身上的衣服也明显换了一身新的,因为懒得擦水,直接穿上身的衣服也有些湿。 就这还能说没有沐浴?傅深脑袋中充满了不能理解的疑问,他看向一旁的陆霜瑜,陆霜瑜运了干燥法术,将谢莫遥得头发和身上衣服都弄干了,而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所谓没沐浴后见到的场景就该是这样。 谢莫遥看了傅深一眼。 傅深立刻甩掉脑中的所有疑问,腰背挺直,做好准备抱谢莫遥回去。 但谢莫遥只看了傅深一会儿,就想起来之前傅深身抱他的不舒服,他嫌弃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陆霜瑜,懒懒地开口:“过来。” 傅深眼睁睁地看着陆霜瑜走了过去。 “抱我回去。”谢莫遥命令。 陆霜瑜却没有立即动作,反而反问谢莫遥,声音有些沉:“你不是要让傅深抱你回去?” 傅深一下听到自己的名字,再次挺直腰板做准备。 谢莫遥刚刚还泡出的好心情一下消失,他生气地瞪了陆霜瑜一眼,这陆霜瑜就是不听他命令,处处和他对着看是不是:“不用你抱,我自己能走。” 说着,谢莫遥果然抬腿就往床处走,甚至看都没有看傅深一眼,完全没有考虑傅深。 只是他刚走了一步,整个身子就凌空了起来,陆霜瑜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长腿迈开,不紧不慢地往床处走。 在谢莫遥要闹起来之前,陆霜瑜开口,事先认错:“是我不对,对于你的话,不该有疑问。” 谢莫遥的火气就这样神奇地被安抚了下来,毕竟陆霜瑜抱得实在是太舒服,既然陆霜瑜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他就宽宏大量地原谅陆霜瑜。 只是他刚宽宏大量地原谅了陆霜瑜,陆霜瑜又开始提早就被他否决的方案:“睡完这一觉后,我们就离开这曼雪涯,你不用做什么,我去找那人。” 陆霜瑜边轻轻将谢莫遥放到床上边说。 谢莫遥想都不想就否决:“时间太长,我没这个耐心。” “你只需等着也不行?”陆霜瑜坚持不懈地劝说,他边为谢莫遥盖好被子边说,一脸认真,那神情仿佛谢莫遥不同意,他就会一直劝说到底一般。 谢莫遥实在看不懂陆霜瑜的执着,这差事费劲的都是陆霜瑜,陆霜瑜这么积极地往身上揽,图的是什么? 他心中有一个荒谬的想法,虽然觉得很荒唐,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陆霜瑜俯身为他盖被子,谢莫遥突然从被子里抽出手,落在陆霜瑜的后脖颈处,手中用力,将陆霜瑜拉了过来。 陆霜瑜猝不及防,双手撑着谢莫遥两侧,才不至于重心不稳,压在了谢莫遥的身上。 陆霜瑜看着近在眼前的谢莫遥,微皱眉,非常不认可谢莫遥这种完全不考虑后果的行为,如果他没及时撑住呢? 然而谢莫遥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点坏笑,仿佛很喜欢看陆霜瑜这副失控的样子。 陆霜瑜开口要说这件事,提醒谢莫遥下次不能再胡闹做这种猝不及防的事,谢莫遥预感到陆霜瑜要讲大道理,抢先开口,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问:“这么不想我再去取那缦年花,你是不是在担心我,陆仙君?” 陆霜瑜满口要说的道理全都忘了,想要开口回答,可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 谢莫遥这般近地看着他,一双漂亮的桃缦年花眼中藏着新奇好玩,好似就等着一个正道之人说关心一个魔类一般,正道之首的儿子担心一个魔头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经络疼,想想就觉得好玩。 陆霜瑜深呼吸想要调整,可是心跳却更加快,他从谢莫遥眼中的笑意,都看出了他心中担心的荒唐可笑,他迟迟没有回答。 谢莫遥开始有些等不耐烦了,这事的好玩之处就是看陆霜瑜知道自己违背正道规矩的痛苦,可是陆霜瑜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话也半天说不出一个。 本来他的猜测就很荒谬,或许真的就是很荒谬,谢莫遥失去了兴趣,正要松开在陆霜瑜后脖颈处的手,陆霜瑜却终于回答了,一个无比认真的字音:“是。” 谢莫遥一怔,完全没想到陆霜瑜会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关心一个魔类,而且还回得那么坚定,完全没有要改的意思。 这回应完全是谢莫遥意料之外,他一时间不知该做如何回应,落在陆霜瑜后脖颈处的手松松垮垮,还是要落下。 但落下但途中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有力扣住,这次换成陆霜瑜问他:“所以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睡完这一觉,就离开曼雪涯可以吗?” 陆霜瑜深深地看着谢莫遥,等着谢莫遥的回答。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份近距离的压迫感,到头来反而落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陆霜瑜在上面,他在下面的情况之下。 他想要再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但在这种近距离的压迫,在陆霜瑜深深地注视之下,他竟然无法做到像之前那般狠心拒绝,好像说了不字,就是在将陆霜瑜一片一片真切的关心拿出来揉碎。 陆霜瑜等着回应,呼吸也渐渐变重,像有传染力一样,谢莫遥得呼吸也跟着加重了,两股温热粗重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第三十章 谢莫遥越犹豫就越不可能再说出拒绝的话来, 直到傅深深一句响亮的应和,将谢莫遥那陷入氛围中的神思拉扯了回来:“对!我也特别关心,也照顾下我的感受吧。” 这句话说得结实有力, 气势十足, 活像是在喊口号一样, 和陆霜瑜刚刚说的神情语气完全不一样。面对同样的话, 谢莫遥虽然拒绝陆霜瑜好像是要把陆霜瑜一片关心捏碎了, 但拒绝傅深却毫无心理负担:“还有事吗,没事可以出去了。” 傅深猝不及防得到这么一句回复, 明明是同样一句话, 和陆霜瑜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心中不服, 想要为自己争取几句,谢莫遥一道凉凉的视线看了过来, 傅深一下止住了所有的话, 憨憨地回了一句:“没有了。” 说完, 乖乖地后腿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很不服气地看了陆霜瑜一眼, 并用眼神表示陆霜瑜也会很快像他这样被赶出来。 陆霜瑜没心情理傅深的眼神挑衅,他扣着谢莫遥手腕的力度微微加重, 暗示谢莫遥专心一点。 被傅深这么一闹,谢莫遥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没有从陆霜瑜手中抽回手, 反而进一步向前,重新搂住陆霜瑜的脖子, 微抬头,在陆霜瑜耳畔诱惑地反问:“既然陆仙君这么担心我,为何不直接帮我取了那缦年花呢?” 陆霜瑜被问话的那只耳朵发红, 他看向谢莫遥,谢莫遥也同样看着他,静静悠闲得等着他的回复。 陆霜瑜没办法回答,因为这是一件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谢莫遥久久听不到陆霜瑜的回应,一点也不意外,他松开了陆霜瑜,如墨的长发披散,懒懒地躺在床上看陆霜瑜,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不愿意是吗?这都做不到还说是关心我,假情假意地在我耳边说那些缩头乌龟一样的方法,有意思吗,陆仙君。” “我知道了。”陆霜瑜沉声,无波无澜地回了这几个字,为谢莫遥整理盖好被子,起身后退。 “好好休息。”陆霜瑜最后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谢莫遥自动将陆霜瑜那句“知道了”理解为陆霜瑜知道安静了,心情非常不错,看陆霜瑜以后还敢不敢不听他的话。他闭上眼睛继续睡,却一时间没有睡着,明明心情很不错,可是却睡不着,心中总有一处空落落的,很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谢莫遥再醒来时,四周安安静静地没有人,他很少醒来的时候陆霜瑜不在身边,谢莫遥微皱眉,竟然破天荒地自己下床,走了出去。 傅深一看到谢莫遥出来,立刻走了过来,问谢莫遥有什么需要的。 谢莫遥还是没有看到陆霜瑜的踪影:“陆霜瑜人呢?” “他?不是被命令,让他去摘缦年花了吗?”傅深一脸疑惑地问,陆霜瑜离开时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谢莫遥又看了看四周,发现魔兵全在这洞里,声音发冷:“让他一个人去?” 顶着谢莫遥危险发凉的视线,傅深深觉冤枉:“没有啊,我说要不要我们陪着一起,他说不用,只让他一个人去,我们留下来也好照顾。” 谢莫遥听得气笑了,他说过让陆霜瑜一个人去了?他甚至连命令都没下,就问了一句愿不愿意而已,他气得连点头:“好,不错,越来越有出息了,和我赌气是吧,行,他就一个人死在外面吧。” 傅深忍不住回了一句:“这样不太好吧。” 话刚说完,就得了谢莫遥一计眼刀,谢莫遥笑了笑:“怎么,想和他一起死在外面,去吧。” “还是不了吧,我和他交情也没那么深。”傅深挠了挠头,诚实地回答,毕竟陆霜瑜还是正道之首的儿子,他堂堂魔尊和正道之首的儿子一起死在外面,那传出去多没面子啊。 看傅深真的在认真思考的模样,谢莫遥嫌弃地收回视线,懒得再看傅深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床上接着躺。 谁知道陆霜瑜在外面做什么,说不定在外面堆雪人拖延时间,就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他才不信会有人真的那样傻乎乎地,为了他真的去和缦年兽斗,去抢那缦年花。 他只要再睡一觉,陆霜瑜迟迟等不到他回来,就会自己灰溜溜地回来了。 跟他斗,还嫩了点,谢莫遥一通分析完,闭上眼睛继续睡。 —— 谢莫遥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睡觉,要出来。 罢了,反正也睡不着,就当出来散步了。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实际上谢莫遥却懒得走一步,动的只有他的神识,他神识扩散开来,感受到了一处的剧烈响动,瞬移身形,谢莫遥出现在了那处。 他竟然看到缦年兽在地上发疯乱跳,缦年兽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因为四周全身都被灼热的火焰给包裹了。 更关键的是,这些火焰都是缦年兽自己喷射的出来的火焰,只是这些火焰只要喷射出去,就会反弹回来,烧着自己。 缦年兽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被烧痛了还以为是有谁攻击自己,继续不断更加凶猛地喷射火焰,这也使得自己被烧得更加严重,痛苦的嘶吼声更加响亮,越生气,就会喷更多的火焰,如此循环。 谢莫遥看着缦年兽这副被耍的团团转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火焰实在是灼热,谢莫遥微皱眉飞于半空中,后退了许多,视野也不再被巨大的缦年兽给遮挡,更加开阔,渐渐看到了缦年花处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已经染红了鲜血,可是还是一下不肯懈怠,不断地结起法阵攻击缦年花的保护罩。 看来缦年兽四周的法阵是这陆霜瑜做的。能做到天衣无缝,缦年兽无论朝哪个方向喷射火焰,都能够被反弹回来,所需要布阵的难度非常高,而且缦年兽也不可能就那样老老实实地让陆霜瑜在他四周布阵。 这法阵最后能布置成功,陆霜瑜期间定然是受了不少缦年兽的攻击。 谢莫遥垂眸,深深地看着坚持不懈结法阵攻击缦年花保护罩的少年,竟然还真有傻子会去帮他取缦年花。虽然他脸上并不屑这些,可是心中空落落的一时却奇怪地有些温暖。 就在这时,一身鲜血红衣的少年忽然放弃了攻击缦年花的保护罩,转身看向身后的缦年兽,浑身戒备。 陆霜瑜算的时间很准,他回头的瞬间,缦年兽四周的法阵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缦年兽虽无论喷射多少火焰,都会被精准地反弹回去,反烧到缦年兽自己,缦年兽烧痛的同时乱喷射火焰,火焰越浓烈越看不清视野,可以将缦年兽很好地困在里,但随着缦年兽喷射的火焰越来越多,法阵所要承受的热度和压力都会随之变大,迟早会撑不住。 而且这种承受不住是均匀的,法阵四处都会出现破绽,陆霜瑜想要弥补这些密密麻麻的漏洞根本不可能。 只有重新再结这个法阵将缦年兽困住。 眼看着缦年兽就要冲破法阵向他而来,陆霜瑜只能暂时放弃攻击缦年花的保护罩,准备再一次重新在缦年兽四周结下那一法阵。 缦年兽突破了法阵,愤怒地吼叫,朝陆霜瑜而来,地面都随着缦年兽斗步伐而微微震动。 随着一声响亮愤怒无比的吼叫,缦年兽仰头,蓄着火力,显然简单喷射的火焰已经不能宣发他现在愤怒,它要蓄一股更大的火焰。 陆霜瑜浑身戒备,紧紧盯着缦年兽,等着缦年兽火焰喷射出来时快速判断方向,迅速躲避。 那火焰必然不小,他需要集中所有精神对付这场蓄大的火焰攻击,缦年兽脑袋微垂,嘴张得很大,显然一股强大的火焰气势强猛地攻击而来。 陆霜瑜周身所有神经绷紧,随时迎战,然而预期的巨大火焰并没有攻击而来,缦年兽的嘶吼声也戛然而止,因为缦年兽斗脑袋和身体直接被切成了两半,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缦年兽猛地倒在了地上。 缦年兽跌落,现出了身后一身红衣的男子,谢莫遥手中法阵的锋利亮光还未散去,红衣翻飞,垂眸看着陆霜瑜,嘴角浅浅上扬,轻轻笑了一声,懒懒地鼓励道:“继续,我还等着摘下缦年花送给我呢。” 陆霜瑜绷紧的全身渐渐松懈,可浑身的血液却滚动得越来越热烈,他抬眸深深地看着半空中的谢莫遥,嘴角随着谢莫遥嘴角的上扬而上扬,他声音微微沙哑却又温柔无比,回了一个字:“好。” 地上的缦年兽渐渐愈合,挣扎着要起身,谢莫遥随手一道法阵打下去,缦年兽疼得嘶吼。 陆霜瑜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结法阵攻击缦年花的保护罩,一道道尽自己最大所能的法阵不间断地打上去,不作任何休息,不浪费一丝时间地不断攻击。 身后谢莫遥逗着缦年兽玩了一会儿,凝聚心神,修长手指翻飞的同时灵光大现。 缦年兽看到那可怖的法阵结出过程中,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缦年兽预感到了巨大的危险,仰天大啸,拼尽全力蓄了最强大的火焰,直朝谢莫遥喷射而去。 与此同时,谢莫遥手中的法阵结好,手指翻飞,法阵以强大令人窒息的威压直朝缦年兽压过来。 朝谢莫遥喷射而来的巨大灼热火焰,被直压过来的耀眼法阵压得粉碎,在强大的灵力修为碾压之下,瞬间熄灭粉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星子飘散在空中。 随着缦年兽一声响彻天空的嘶吼,四周又变得一片静谧。 缦年兽被法阵撕得四分五裂,比之前那次分得还要彻底。 并且比之前更狠的是,缦年兽只要有一些愈合的迹象,谢莫遥就会又结出一道强大的法阵攻下去,将缦年兽那点愈合的希望捏得粉碎,不仅如此,还要再撕碎一下缦年兽堆砌如山的肢体。 陆霜瑜凝聚所有心神,不停息地一直攻击缦年花的保护罩,缦年兽被谢莫遥法阵压得粉碎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保护罩强硬程度一下少了一大半。 原本缦年兽要愈合,保护罩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强硬,但谢莫遥立刻又用强大的法阵撕碎缦年兽所有愈合的希望,还将肢体撕裂得更厉害,与此同时,缦年花保护罩几乎是和缦年兽一样的反应,原本要快速愈合,可是却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压制,最终强硬程度又下降了大半。 原来保护罩的强硬程度也和缦年兽的情况有很大关系,那么现在谢莫遥一直让缦年兽处于粉碎的状态,将缦年兽所有的愈合都打破,那保护罩的状态也会保持着最差的状态,并且完全来不及愈合。 就是这个时候,陆霜瑜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翻飞,凝聚全身所有的灵力结阵法,趁着这个时机攻打下去。 一阵如梦幻一般清脆的碎裂响声响起,缦年花的保护罩碎得四分五裂。陆霜瑜深呼吸,压抑着心中强烈的兴奋,小心地摘下那朵缦年花,转身朝谢莫遥看去,举起手中的缦年花朝谢莫遥晃了晃,第一时间告诉谢莫遥,少年清澈好听的声音响在静谧的雪地之上,传到了谢莫遥的耳畔:“拿到了!” 谢莫遥听到了,但却没有抬眸看一眼陆霜瑜那处,他此时正专注结一道法阵,不管是法阵的复杂程度还是周身经络的剧烈痛苦,都让他暂时分不开心神去看陆霜瑜,他只快速回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手中法阵亮光大现,谢莫遥冷冷地地上的缦年兽,看着缦年兽又再不断愈合,可这次他却没有立刻将手中法阵打了下去。 之前他就察觉出了缦年兽与保护罩之间的联系,故意这般打缦年兽,如今缦年花被取了,就没有这般打下去的必要了。 “我们回去了。”陆霜瑜再次对谢莫遥说道,只是谢莫遥没有再理他,陆霜瑜眉头微皱,看谢莫遥的样子好像还要和缦年兽打,甚至还要等着缦年兽痊愈,再和缦年兽打。 陆霜瑜朝谢莫遥走过去,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和缦年兽斗。他仔细看谢莫遥,发现谢莫遥一双极美的桃缦年花眼中没有丝毫往日懒散,而是无比冰冷,在缦年兽痊愈的那一刻,又兴奋起来,眼中透着嗜血的兴奋。 陆霜瑜心中猛地一跳,这根本不是因为还有什么东西未取,完全就是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了。 他又劝了好几句,但谢莫遥根本就不回应头,仿佛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谢莫遥看着终于重新又愈合的缦年兽,手中法阵亮光大显,直朝缦年兽打了过去。 缦年兽大吼,同时吐出巨大的火焰反抗,可以发现,缦年兽喷出的火焰比以往的都要巨大炽热。缦年兽在谢莫遥一次次的打压之下,再次复活之后,竟然变得更加强大了。 而这点也是让谢莫遥兴奋的一点,这缦年兽能被越杀越厉害,实在是有意思。 这次他打缦年兽,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强势地捏压,而是开始和缦年兽过招,不再是一方面地强力捏压,这样的战斗才有意思。 不知和缦年兽过了几招后,谢莫遥偶尔间看到了还在雪地上站着的陆霜瑜,他才发现陆霜瑜竟然还没走,在打架间隙对陆霜瑜快速说了一句:“先回去。” 谢莫遥与陆霜瑜说了那几个字后,就没再注意陆霜瑜,专注于与缦年兽打架,就算自己已经是浑身疼痛但是越打越兴奋,眼中的嗜血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更加醒目。 几个回合后,谢莫遥又看到了还在原地的陆霜瑜,他眉头微皱,第一感觉是不悦,陆霜瑜竟然又不听他的话,心中不悦,谢莫遥手头打缦年兽斗力度就越大,缦年兽一阵痛苦的嘶吼。 又过了几个回合,谢莫遥再次看到了陆霜瑜。他发现陆霜瑜自始自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看着他,不催促不埋怨,谢莫遥心中反而没有先前那样气了,忽然觉得有个人这样乖巧地看着他打架,其实也不错。谢莫遥打缦年兽的力度又减少了不少,眼中的嗜血也少了些,和缦年兽打更喜欢换着缦年花样,而不是追求打架的快感;此时缦年兽也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晃着脑袋喷火焰。 再几个回合下来,谢莫遥看到陆霜瑜还是在原地等着他。这次他发现陆霜瑜的脸色苍白,原本的一身白衣如今染红了鲜血,明明已经疲乏到了极点,却又固执地站在那里,手紧紧握着缦年花,腰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谢莫遥眼中的嗜血散去了大半,心中竟然还隐隐有些愧疚,他扔掉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继续和缦年兽打架,只是越打越没劲,越打越觉得无趣。 “怎么这么无聊。”谢莫遥非常嫌弃地看了缦年兽一眼,随手朝缦年兽甩了一个法阵过去,暂时困住了缦年兽,转身朝地上的陆霜瑜而去。 陆霜瑜看到谢莫遥一身红衣,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他看着陆霜瑜,无比耐心地询问:“不打了吗?” “那么无聊,谁要打。”谢莫遥十分地嫌弃。 缦年兽听到这话,似有灵性一般地,委屈地又喷了一堆火焰。 “那我们回去吧。”陆霜瑜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温和,完全没有一点因为等了那么久而产生的不耐烦,缓缓开口,不急不缓。 谢莫遥勉为其难地回了一句:“行吧。”漫不经心说话的同时,抬手拂掉了陆霜瑜脑袋上一层堆雪,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很是嫌弃,“等人也不会找个山洞等,笨死了。” “嗯。”陆霜瑜乖乖地应了一声,但内心根本没有要改的意思。若真是躲进山洞里去等,只怕谢莫遥打架打个三天三夜都不知道停手。 此番回去和之前差不多,陆霜瑜看着整个人都疲乏到了极点,但只要睡一会儿,吃点上好的灵药治疗治疗,很快就恢复得差不多;谢莫遥虽然整个人看上去一点伤也没有,甚至看上去还能和缦年兽大战几天几夜,但其实内里损伤严重,回去倒下睡觉的瞬间,整个人都垮了,怕冷,周身疼痛,呼吸混乱,吃再多的灵药都没用。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躺在床上闭眼痛苦虚弱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经之前和缦年兽停不下来的打架看来,谢莫遥也不一定就是为了缦年花而不惜那般过度消耗自己的经络,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一层的意识,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何,只要能畅快打架,过度损害经络又如何。 陆霜瑜也没法说谢莫遥,毕竟说道理谢莫遥根本不听,他只能在日常生活中注意,让谢莫遥多吃一些有益修复经络的东西。 这次他也抱着谢莫遥先去泡了澡,也许是知了泡澡的好处,和之前的吵吵闹闹完全不同,这次从陆霜瑜抱谢莫遥起床,谢莫遥就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眼睛闭着随意陆霜瑜怎么抱。 谢莫遥觉得冷的时候,还会往陆霜瑜怀里蹭一蹭,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黏人,一旁的傅深直接看得目瞪口呆,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的谢莫遥。 泡完澡后,谢莫遥在陆霜瑜抱回床的途中就睡着了。 等谢莫遥睡醒了后,他们才离开了曼雪涯。 只是离开了曼雪涯,他们并没有去热闹的城镇,而是在谢莫遥得指挥下,去了一个偏远的小村里。 谢莫遥倒也没要求住下,陆霜瑜也便没有安排,猜测谢莫遥不会在这多做停留。 谢莫遥懒懒地靠着一棵大树,一手拿着缦年花,一手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挥来挥去,不耐烦地翻动着眼前的书籍。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谢莫遥身上一片斑驳,使得谢莫遥在这小树林之中身影若隐若现,知了声一声一声地叫着,很有一副午后的慵懒惬意感。尤其谢莫遥得眼皮又半耷拉着,浑身懒洋洋地,和这个场景特别配,仿佛下一秒就要睡了过去。 陆霜瑜看着这样的谢莫遥,内心也感觉特别平静惬意,他走过去,忍不住看了一眼谢莫遥眼前那本用法术悬浮定着的书籍。 与谢莫遥相处了这么久,他第一次看到谢莫遥看书,到底是什么书,让那么懒得谢莫遥又想看又看得犯困? 原来是一本讲上古奇世珍宝的书,不用想都知道谢莫遥在看其中的哪个宝物,陆霜瑜看了一眼谢莫遥手中的缦年花,眼眸微沉,经过此处却不考虑住下,想来谢莫遥要用缦年花验证什么对象,应该就在这里。 谢莫遥注意到了陆霜瑜,犯懒犯困的眼眸一亮,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动,直接将眼前悬浮着的书籍落在了陆霜瑜的手中:“来看。不就是一朵缦年花吗,解释写了几十页,这写书的人也真啰嗦,跟一样,一定喜欢看。” 陆霜瑜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翻开书籍看了起来。书上的字对谢莫遥来说是一种折磨,但对从小看遍书籍长大的陆霜瑜却并没有什么。这书籍上关于缦年花讲解的字数虽多,但用心记记,对其中的内容分分类,看懂并背下都不难。 况且很久之前陆霜瑜就读过关于缦年花的记载和讲解,不过因为缦年花实在是难得,一生基本都不可能遇到,并且他实在是觉得拼了性命得到这东西,又不为救命,只是为了验证一个人的真心,实在是过于荒唐。 因此当初他看关于关于缦年花讲解的内容,都是只做大致了解,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不仅亲眼看到了缦年花,亲自摘取了缦年花,还要仔细看古书中关于缦年花的讲解。 尽管他至今还是不认可缦年花的作用。 陆霜瑜心中有大致的了解,翻页很快,专注翻看了一会儿,谢莫遥还没睡着,他就已经合上了书籍。 谢莫遥惊讶地看了陆霜瑜一眼:“已经全记下了?” “嗯。”陆霜瑜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还是个有用的书呆子。” 斑驳的阳光落在谢莫遥带着笑意的脸上,陆霜瑜看得有些出神,一时间竟然觉得谢莫遥像阳光一样美好。 只是他还没将这份美好看得透彻,眼前就一片漆黑。 谢莫遥带着他的手,突然瞬形移动了起来,转眼间又是一片天地。 眼前已经不再是一片树林,而是一个茅草屋。 这小村本来就偏僻,然而这个茅屋更加偏僻,四周非常荒芜。 而谢莫遥也甚至没有落在那茅草屋的门前,带着陆霜瑜坐在了一颗大树的树枝上。 谢莫遥将手中的缦年花给陆霜瑜:“启动它。” “启动后必须在半个时辰内使用。”陆霜瑜提醒。 “让启动就启动。”谢莫遥不耐烦地催促。 陆霜瑜看了一眼树下方的茅草屋,眼眸微暗,谢莫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应当就在这茅草屋里。他沉默接过谢莫遥手中的缦年花,按着书籍上的解说,开始启动缦年花,缦年花的缦年花苞已然是合着的,但四周已经散发出点点的亮光,这是已经启动的显示。 而此时,茅草屋的房门有了动静。 谢莫遥完全不在意房门处的动静,只专注地看着陆霜瑜施法启动缦年花的动作,自己手指也跟着陆霜瑜的手指翻动,好奇又好玩。 陆霜瑜却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那有响动的房门处,等着里面的人走出。 第三十一章 房门渐渐打开, 伴随着老旧的吱呀声,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白发飘飘的老爷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 一步步缓慢地往外走。 眼前的人完全出乎陆霜瑜的预料, 陆霜瑜怔住, 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 确实是个修为全无, 平平凡凡的老爷爷。 而一旁的谢莫遥很快就学会了启动缦年花的方法,他不爱看书籍上那些啰啰嗦嗦的讲解文字, 但是学法阵法术确实非常地块, 只要陆霜瑜演示一遍, 他就学会了。 “缦年花给我吧,我倒要看看, 这缦年花在他面前会如何。”谢莫遥开口, 伸手朝陆霜瑜要缦年花。 缦年花不开花定然是无情, 如果开花了,可以确定有情, 但里面的含义随着开花颜色的不同,各不相同。 只是陆霜瑜却并没有将缦年花给谢莫遥, 满脸都是困惑:“你要为这老人用这缦年花?” 缦年花开花一次很难得,一次开花以后, 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开花, 时间长短还看那缦年花的心情,如果上一次开花体验到的情感不好的话, 缦年花就会更加不愿意再开花,几千年不再开花都是有的。 谢莫遥忍不住笑了:“你不会真以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吧,他的年纪可是和我一样, 有两千多岁了。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的祖宗都不知道在那里。” 说完谢莫遥看着陆霜瑜讶异的表情,原来还真是,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实在觉得太过好玩:“你怎么这么单纯哈哈哈。” 笑得太快乐,谢莫遥下意识后仰要躺下继续笑,但如今他们坐在树枝上,后面没有支撑。 陆霜瑜立刻伸手,托住了谢莫遥的后背,垂眸无奈地看着谢莫遥,看到谢莫遥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真的就这么好笑吗?明明活了几千年且没有修为的老人更加稀奇,谁能第一时间想到这白发的老爷爷竟然已经两千多岁了。 心里虽这般想着,陆霜瑜却并没有说出口,只静静看着谢莫遥笑着,这次放开大笑的谢莫遥并没有之前那般偏执疯狂,就是纯粹得开心地笑,加上他本就好看精致的眉眼,笑起来特别无害美好。陆霜瑜看着谢莫遥笑,自己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上扬,尽管明知道谢莫遥在笑的就是他。 “阿遥,是你吗?”老人宋寒眼睛不太好,走出来时并没有看到树上的谢莫遥,但听到了谢莫遥的笑声,立刻激动地浑身发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谢莫遥得树下,仰他着头,痴迷不断地看着树上的谢莫遥。 陆霜瑜眉头微皱,这人看谢莫遥得视线真是又粘腻又恶心,他垂眸,厌恶地看树下的宋寒。 同样宋寒也注意到了坐在谢莫遥身旁的陆霜瑜,当他发现陆霜瑜的手落在谢莫遥后腰,瞬间愤怒,无比敌意地看向陆霜瑜,质问:“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放开你的脏手!” 谢莫遥终于停止了笑,垂眸冷冷地看着树下的宋寒,手中弹了一个树叶飞过去,直接割破了宋寒的膝盖,宋寒一阵吃痛,重心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他是我的人,你再说一遍?”谢莫遥手中又拿了一片树叶,随意在手中玩着,看着宋寒的视线却冷得可怕。 “我不知他是你的人。”宋寒苍老的声音立刻道歉,但道歉完他又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么快你就找了新人,我等了你几千年,我又算什么呢?” 谢莫遥听到这话,终于直起腰背看树下的宋寒,不再懒懒地倚靠着陆霜瑜的手。 陆霜瑜的手中一空,谢莫遥所有的注意力都聚在了树下的宋寒身上,他顺着谢莫遥的视线,看下树下那模样深情又悲哀的白发老人,原来已经等了几千年了,从谢莫遥沉睡地下的时候就开始等了吗? 谢莫遥听不明白了:“等待不是你愿意的吗,还说就算我醒来不记得你了,你也无所谓,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不后悔。”宋寒坚定地回,他抬眸,无比深情地看着谢莫遥,“我也不敢奢求你的爱,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爱你一直在等你就好。我只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多来看看我,我不会打扰你,我只要看到你平安快乐就好。” 陆霜瑜看到谢莫遥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藏满了新奇好玩。虽这并不是懂情的样子,但只要谢莫遥觉得新奇好玩,多数谢莫遥都不会拒绝,他沉默地看着谢莫遥与宋寒之前几千年的感情,落在谢莫遥身后的手至今还没记得收回,那只手虚空地握紧,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平安快乐,可我被封了两千年,不是拜你所赐?”谢莫遥依旧新奇好看地看着宋寒,嘴唇微启,缓缓吐出来两个字,“叛徒。” “可阿遥你不也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吗?我的修为若是还在,没有被你卸了,如今我或许也能像你一样震动三界。”宋寒激动说完,又恢复了之前的深情,“不过这些我都未曾怪过你,只是如此,我们之间的相互亏欠能不能抵消,重新开始?” “抵消?”谢莫遥听笑了,“你是背叛,而我却是好心地帮你完成心愿而已,怎么能说是相互亏欠相抵消?” 宋寒一怔,陆霜瑜也听得惊讶,卸别人修为是完成对方的心愿? 谢莫遥不紧不慢继续说:“你不是说,就算被关了几千年,你也愿意等到我醒来的那一天吗?可是宋寒,你没有点自知自明?就你那意志与修炼基础,你能修炼几千年还次次安全渡过天劫不死?你那么傻,我能怎么办,只能帮帮你,帮你卸了这身危险的修为,给你一个不死灵药,保你定能等到我醒来。怎么,你不满意?” 话说完,耳畔穿来一声没忍住的低低笑声,谢莫遥抬眸看向陆霜瑜,不悦地问:“有这么好笑?” “没有,”陆霜瑜努力忍住笑回,尽量严肃地补充了一句,“你很乐于助人。” 这一句话一下把谢莫遥心情逗好了:“这是自然。” 树下的宋寒则听得胸口起伏,气息不顺,白花花的胡子颤抖,但与谢莫遥说话时又是那般深情:“阿遥,你知道我爱你,为你做什么都可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我为你受多少苦都是心甘情愿的。” 谢莫遥的视线从陆霜瑜身上落到树下宋寒上,他眉头微皱,很是不理解:“爱,这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背叛做错事的人,都可以依此为借口。我曾把你当最信任的战友,你却在我背后捅刀,还说你爱我。那只小狐狸那样说也就罢了,毕竟狐妖就喜欢想那种事,你年轻的时候那样说也算了,毕竟年轻气盛。可如今都这样了,怎么还在这样说,你还能做那档子事?不觉得应该换一个理由了?” 宋寒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脸涨得通红:“阿遥,你怎么能把爱想得这般庸俗,它是至高无上的,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变,就算你像以前那般不给我任何回应,我也从未与你行过那事,但我的爱永远都还在。” 好绕啊,谢莫遥听得不耐烦,他朝陆霜瑜伸手要缦年花,虽然宋寒已经在眼前了,但测试的是对他的爱,必须是他拿着那缦年花才行。 他听不懂也不想听了,总之他只知道原本多么好的战友情,却被那所谓的爱情给毁了,既然宋寒如今不能人事了还坚持说爱他,那他就测试一下。 只是陆霜瑜迟迟没有将缦年花给他。 谢莫遥看了陆霜瑜一眼,陆霜瑜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他满口谎言,你明明也已经看清楚了,又何必为这种人浪费缦年花?” 测试一个不能人事的人到底还有没有爱,不正是发挥了缦年花的最大价值,物尽所用吗?谢莫遥不理解陆霜瑜的不同意,难道还有比测试宋寒更好的人选?他反问:“难道你想让我去测试那只说爱我的狐狸?那有什么必要测的,当然是有爱。”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那般自信地回复,脸色微沉:“你就这么确定?”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我让用缦年花去寻答案?”谢莫遥嫌弃地看了陆霜瑜一眼,但很快想起什么,又宽容大度地不嫌弃了,“狐妖不都爱想那种事吗?罢了罢了,不说了,你个小孩也听不懂。” “我不是小孩。”陆霜瑜不知道自己强调过多少次了,但谢莫遥没有一次听进去过,他最终将手中的缦年花给了谢莫遥,宋寒有一点反驳的话确实是对的,谢莫遥确实把爱想得过于简单。他原本预想的,谢莫遥痛心痛苦地测试负心汉心意的场景根本不存在,谢莫遥用缦年花,估计也不过是在做一场试验,看看不能人事的人到底还有没有爱。 想明白这些的陆霜瑜也没再阻止谢莫遥,想来对于谢莫遥来说,缦年花最大的意义也就在这儿了。没有浪不浪费这一说,既然谢莫遥喜欢这么用缦年花,那便这么用好了。 “我要开始测。”谢莫遥开口,他其实是想问怎么让已经启动的缦年花,精准对着宋寒开始测,但他没有问,反而很凶地命令了一句。毕竟刚刚陆霜瑜明显是不愿意他这样做的,他若是那样没有气势地问了一句,肯定镇不住陆霜瑜,说不定陆霜瑜还会胆大包天地让他自己去看书。 看着凶巴巴的谢莫遥,陆霜瑜无奈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抬手摘了一根树叶放在手心当做缦年花,耐心不紧不慢地演示动作。 谢莫遥很满意陆霜瑜的反应,果然一凶一吓,陆霜瑜就知道听话了,他心情不错地看着陆霜瑜演示了一遍,很快就学会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缦年花四周的亮光更大,缦年花苞的方向逐渐转向了宋寒的方向,一时间静止,并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谢莫遥一点都不意外,那种事都做不了了还能用这个借口,真是厚脸皮。他随手一抬起,已经不想再看,让陆霜瑜拿去。 陆霜瑜正准备接过谢莫遥手中的缦年花,那缦年花缦年花突然抬起了花苞头,花瓣渐渐绽放开,竟然开花了。 树下的宋寒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万般深情地说:“阿遥,你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变。” 谢莫遥看着忽然绽开花瓣的缦年花,眉头微皱,非常怀疑:“这缦年花不会是假的吧。” “你看。”陆霜瑜提醒。 谢莫遥看到缦年花虽然开了,但是颜色也在迅速变化,眨眼间变成了黑色。 陆霜瑜在一旁耐心地讲解给谢莫遥听:“缦年花开了,虽有爱,但这不是一份什么好的爱。黑色意味着自私,他的黑色这么浓,浓得都无法再混进别的颜色,可见自私之深。” “这是一份自私的爱?”谢莫遥越听越糊涂了,既然都已经是爱,怎么还是自私?如果宋寒口中的爱是真的存在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说的话也是真的,真的心甘情愿为他受任何苦,难不成他以前还冤枉宋寒了? “在这份爱中,他爱自己胜过一切,当初他虽说爱你,但还是背叛你,因为背叛可以让他得到更多益处。如今他时时对你做着深情模样,心甘情愿不离口,其实也是为了他自己。因为正是你对他这份爱的好奇,才让他活到了现在。”陆霜瑜见谢莫遥满脸疑惑,再次开口没有硬搬书上的内容,而是结合现在的真实情况将给谢莫遥听。 “你胡说,我愿意和谢莫遥一起死,付出我的生命,你竟然敢说我自私!”宋寒愤怒地反驳。 谢莫遥更听不明白了,宋寒的反驳并不假,陆霜瑜的解释和事实并不一样。他一直不能理解宋寒因为一个爱字就背叛他,他虽不信宋寒这些离谱的话,但也找不到宋寒背叛他能够得到的别的好处,尤其是宋寒还表示愿意心甘情愿和他一起死,这一直是他心中的大难题,他想了想还是肯定地回:“他当初背叛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有。”陆霜瑜垂眸,冷冷地看着树下的宋寒,“他的爱一切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他背叛你给你一击,才能让你变弱,你才能永远安安分分地呆在他的身边,让他日日看着,只为他一人所有。” 陆霜瑜看着树下的宋寒,眼眸锐利逼人,直戳入宋寒肮脏的内心。 一直愤怒反驳的宋寒被陆霜瑜这般锋利逼人地看着,心中一阵发虚,一时间无法像之前那般愤怒地说出反驳的话来。 谢莫遥看宋寒那心虚的表情,就知道陆霜瑜说的还真说到宋寒的心里去了,基本算个局外人的陆霜瑜仅凭缦年花的颜色,竟然说中了宋寒的内心,看明白了宋寒那颗他看了几千年都没看明白的内心,这就是传说的读书的力量? 谢莫遥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益处,但这真的是益处吗?他又不会照顾人,把他锁在身边有什么益处呢?完全想不通,他看了一眼陆霜瑜,忽然灵光一现,问:“我现在就一直在你身边,你觉不觉得是种益处。” 陆霜瑜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问话,他垂眸看身旁的谢莫遥,脑中不禁浮现出了谢莫遥安静睡觉的模样,发脾气的样子,被顺毛后的高兴得意样。他开口想要回答,却又没有回答出来,实在是觉得过于荒谬,他想否定,可又说不出话来,最终只剩下沉默地看着谢莫遥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谢莫遥得不到回应,但觉得已经得到了答案,那肯定不是益处,在他身边只有吃苦的份,要是照顾得不好,惹他不高兴,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虽然还是没有想出有什么益处,但谢莫遥也懒得去想了,总归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谢莫遥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两千年的疑惑终于解了。原来宋寒图的是这些,还非要说得那般玄乎,之前因为一直找不出宋寒背叛的好处,谢莫遥一度还真的以为只要是有爱就会背叛一样。 看透了宋寒,谢莫遥也就对这个叛徒再也没什么兴趣了,他懒懒地对陆霜瑜道:“走吧。” “这次想去哪儿?”陆霜瑜问。 “不知道,哪好玩就去哪儿吧。”谢莫遥懒得想,他坐在树枝上,被温暖的阳光照了这么久已经犯困得不行了。 “好,那我挑个好玩的地方。”陆霜瑜看着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的谢莫遥,声音放轻地回。 “嗯。”谢莫遥闭上了眼睛,身体摇摇晃晃要向后倒去。 陆霜瑜心中一惊,及时伸手接住了谢莫遥,看着已经呼吸均匀的谢莫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轻轻穿过谢莫遥的脚弯,动作格外温柔轻地将谢莫遥抱了起来,同时长剑出鞘变大,横在了他的面前。 陆霜瑜要御剑而去,树下的宋寒却忽然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别有意味地笑声,格外难听:“你就很干净?我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别陷太深,他根本就没有心,他不会……” 宋寒的话戛然而止,陆霜瑜用法术封了他的口,冰冷地警告了宋寒几个字:“闭嘴,你很吵。” 陆霜瑜看过来的眸色冷得可怕,宋寒被看得浑身一个寒颤,明明这少年年纪轻轻,修为也并不高深,但看过来自带一种强烈的威压,他下意识地点头。 陆霜瑜解了宋寒的封口,宋寒没敢再说话。 四周再度恢复一片安静,陆霜瑜垂眸,看着怀里谢莫遥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这才御剑带着谢莫遥离开。 宋寒痴痴地看着谢莫遥离开的方向,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谢莫遥了。可为什么,他处心积虑接近谢莫遥,想办法让谢莫遥与天界闹翻,让谢莫遥降落人间陪在他的身边,又费劲心思阻止谢莫遥打上天界重回天界,又如今还没了一身修为痴痴等了谢莫遥几千年。他付出了这么多,可如今谢莫遥却那样毫无防备地落入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怀里,为什么?! 他不甘心,不甘心! 宋寒气急攻心,气得吐出一大口老血来。 第三十二章 陆霜瑜准备带谢莫遥去一处有名的好玩城镇, 但是中途被傅深拦了下来。 傅深对于接下来去哪儿有自己的想法,他提议接下来回魔域。 陆霜瑜眉头微皱,不认为魔域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谢莫遥自醒来以后都是在魔域, 如今抢走他后也是一直在外面游逛, 就算身边没人照顾了, 也会在路边挑一个楚炽出来, 从来就没想过要回魔域,可见魔域显然不是谢莫遥喜欢的游玩选择。 傅深看出来陆霜瑜的不同意:“你与他一个月的交易期限也快到了, 到时你便将他随意丢在外面的城镇里就走?” “不会, ”陆霜瑜严肃回, “我会将他送回魔域再走。” “你将他送回魔域,他就会安安分分地呆在魔域?你还想他出去碰到楚炽那样的人?”傅深反问。 “他想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 你想做什么?”陆霜瑜脸色微沉, 警觉地看着傅深。 傅深被陆霜瑜警惕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跳, 立刻解释回:“当然是他的自由,本尊拦得住这位祖宗?回魔域, 是希望你能在最后要离开的一段日子里,让他舒舒服服地在魔域呆一阵子, 这样你就算最后离开了,他的心情也比较安定。再者, 就算他发脾气闹起来, 那也是在魔域闹,随便他怎么闹, 总比在外面的城镇里闹好吧。” 这句话确实说中了陆霜瑜,在魔域里怎么闹,都有魔尊纵着他, 在外面闹起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在外面闹,说不定一场战争就爆发了,人间不得安生,傅深的考虑不无道理,确实让谢莫遥先适应适应魔域比较好。 不过陆霜瑜还是惊讶怀疑地看了傅深一眼,傅深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而且傅深会担心人间大乱?怎么想都觉得傅深另有目的。 “行,本尊都告诉你。”傅深顶不住陆霜瑜锐利的视线,全部都招了,“主要还是希望你能让他在魔域有种在家的感觉。本尊看你就挺有招数,他回了魔域肯定总是想出去,到时候就靠你了。最好他以后出去的时候,能和本尊说说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这样就更好了。” 陆霜瑜看着怀里熟睡的谢莫遥,心中微沉,终于还是同意了傅深的建议。 —— 谢莫遥醒来时,发现四周特别熟悉,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终于发现他如今竟然在魔域。 这就是陆霜瑜为他找的好玩城镇?魔域他都玩腻了,陆霜瑜怎么想的。谢莫遥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陆霜瑜,以往他只要一睁眼,陆霜瑜基本就守在身边,这次怎么没了人影? 四周倒是有着不少魔族侍从守着。 “你过来。”谢莫遥随意唤了一个人。 “大人可是要洗漱?”侍从恭敬地回。 “把陆霜瑜叫进来。”谢莫遥有些不悦地开口。 侍从听令后退,去传陆霜瑜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等得谢莫遥都有些不耐烦了,陆霜瑜才被人带着进来。 谢莫遥虽然很不耐烦,但没指责陆霜瑜,只问:“是傅深不准你进来的?” “不是。”陆霜瑜回。 谢莫遥深吸一口气,又为陆霜瑜找到了一个理由:“你今日睡过头了?那下次注意。”他其实脾气快要忍不住,只是原本想直接质问陆霜瑜为什么他醒来不在身边的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问出来好像他有多离不开陆霜瑜一样。其实在抢走陆霜瑜之前,他也没有这种醒来就要看到人的习惯,实在是被陆霜瑜按时叫起床叫吃饭叫惯了,所以才觉得醒来应该就要看到陆霜瑜。 谢莫遥自觉脾气已经很好,已经很给陆霜瑜找台阶下了,但陆霜瑜竟然又肯定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谢莫遥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危险地问:“所以说你是故意的?” “是。”陆霜瑜再次给了肯定的答案。 谢莫遥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要教训陆霜瑜,脚还未落地,陆霜瑜就已经自觉走到了他的面前,将鞋放到了谢莫遥的脚前。 如果鞋子不正好在谢莫遥脚前,谢莫遥下床是不会穿鞋的。 谢莫遥这次反而没有穿,也不下床了,坐在床上,抬脚对着陆霜瑜的腿就是一踹,愠怒喝斥:“滚!” 陆霜瑜没有躲,就站在那挨了谢莫遥一脚,但其实谢莫遥也没有怎么用力。陆霜瑜也料到如此,他发现,谢莫遥看着凶,随时随地就要发脾气,但又很护短,几乎不会打自己的人,也就是他把谢莫遥气成那样,谢莫遥才很凶地,又没什么力道地踹了他一脚。 陆霜瑜单膝着地,熟练地为谢莫遥穿鞋子。 谢莫遥正闹着脾气,当然不会乖乖地穿鞋子,故意缩回脚往被窝里伸去,脚刚伸进温暖的被窝,就听陆霜瑜无奈笑着问他:“不穿鞋不出门,那我在魔域发现的那些好玩的地方,你都不想去看看了?” 魔域能有什么地方他不知道的,谢莫遥完全没有兴趣:“不想。” 陆霜瑜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将谢莫遥的鞋子整理放好。 谢莫遥忍不住看了陆霜瑜一眼,虽然陆霜瑜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做着事,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陆霜瑜身上很大的失落。 他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你今日不在,难不成是特地去准备了一晚上?” 陆霜瑜起身,垂眸不看谢莫遥,沉声严肃否定:“没有。” 一切都挺好,就是陆霜瑜声音有点闷闷的,分明是委屈了。那肯定是准备了,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谢莫遥刚刚到气一下子就消了,看着虽然一脸严肃,但还是掩藏不住失落的陆霜瑜,谢莫遥竟然觉得还挺可爱好玩的,既然陆霜瑜都这么可爱了,他当然也不能和小孩生气了。 谢莫遥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哦,不是啊,那算了。” 陆霜瑜周身的失落更浓了,谢莫遥看着心情更加好了。 他逗够陆霜瑜了,终于开口,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就去看看吧。” 谢莫遥的脚终于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等着陆霜瑜给他穿鞋。 可陆霜瑜并没有上前给他穿:“你不喜欢就不看,我再找找好玩的城镇,明日带你去,这里的就不看了,不好看。” “我就要看,就要呆在魔域!”谢莫遥垂在床侧的双脚微晃,催促陆霜瑜,“给我穿鞋,我现在就要去看,你不听我话?” 陆霜瑜终于重新单膝着地,为谢莫遥穿鞋,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又努力忍住。为谢莫遥穿好鞋,他抬眸看谢莫遥,又是一脸严肃沉重,好像带谢莫遥去看那些地方,是要受什么刑罚一样。 谢莫遥看陆霜瑜这般紧张,更加动力十足,都不用陆霜瑜扶,自己就站了起来,还破天荒地催促陆霜瑜快给他穿衣,帮他洗漱。 陆霜瑜忍着笑,有条不紊地照顾谢莫遥洗漱,看着谢莫遥急切都写在了脸上,努力压着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了。心中忍不住想谢莫遥明明很可爱,哪有傅深说得那么难哄难伺候,今天的谢莫遥的衣服都是自己穿的。 在另一边的傅深紧张地等着手下来汇报消息,他真怕又听到一个谢莫遥失踪消失的消息。 陆霜瑜实在是太大胆了,虽回魔域这件事是他先提议的,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和谢莫遥先商量商量,就算劝不动,那也要提前与谢莫遥说一下。但陆霜瑜竟然直接就抱着熟睡的谢莫遥回了魔域。 等待谢莫遥醒来的过程中,傅深是完全睡不着,不是怕谢莫遥醒来闹失踪,就是怕谢莫遥过于生气,把魔域给拆了。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魔兵来汇报消息。 傅深深吸一口气,等着魔兵汇报可怕的消息,只听魔兵高兴地汇报:“魔尊,大人没吵也没闹,大人说他哪儿也不去,就要呆在魔域,还要陆霜瑜快点带他出去玩。” 傅深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什么?!”陆霜瑜昨晚甚至都没陪在谢莫遥身边,这样谢莫遥都一点脾气都没有? 傅深震撼了,这陆霜瑜会的招数可太行了。 —— “哇,这么热闹,我们今晚魔域有什么大事吗?” “大人回来了!” “大人回来啦,真是太好了,我们魔尊一定很高兴,所以才把这花愿河布置地这么热闹,用来庆祝的吧。” “也有庆祝的意思吧,不过把这里布置得这么热闹,主要是因为大人今晚要来。” “大人竟然要来花愿河?可是大人不是不爱逛我们魔域的地方吗,说魔域到处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好玩。” 魔域地处特殊,阳光照得少大多时候都是昏暗或者是黑夜,阳光明媚的时候很少。 “所以这里不就到处都是灯吗,这灯火通明的,多亮敞,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是啊,魔尊真是用心了。可是这里是花愿河啊,要说魔域中有什么地方大人最不爱逛的,那花愿河绝对能有名字。” “是啊,花愿河是有情人喜欢来逛的地方,大人没有心悦之人,自然不爱来这里逛。” “那这次大人真的会来吗?难道是和魔尊一起来,大人和魔尊之间?” “很有可能,大人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发现还是我们魔尊最好。” “一定是,诶,你看,那个凤羽轿上的人是不是大人?” “是大人,大人每次出现都是那么的耀眼。” “魔尊呢,你看到魔尊了吗?” “没有啊。大人下轿了,接大人下轿的怎么是个白衣少年,他是我们魔域的人吗?” “我见过,他是正道之首的儿子陆霜瑜,被我们大人抢来魔域了。” “他来做什么?这里是我们魔尊布置的,他竟然敢抢我们魔尊的功劳。” “这里就是这少年布置的,我这摊上这些糕点就是那少年亲自做的。我这右边的你们随意买,那左边的糕点是给大人的。”身旁的一位魔族糕点小摊老板开口道。 “身为魔族之人,你竟然帮正道的人说话,岂有此理。我还就要买你左边的糕点,糕点放在这也是浪费,大人对吃的要求可是非常高,才不会吃这随随便便一个人做的糕点。” “吃了又如何,不吃又如何?我说了左边的不卖,你这人怎么强买强卖?”糕点小摊老板赶紧施法,护住了左边的糕点。 但对方并没有就此放弃,同时也施法要去抢糕点。 动静一下变大,四周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眼看着打得越来越激烈,直到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落了下来,带着极大的威压:“吵什么?” 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双方当下停止了打斗的动作,双双朝出现的谢莫遥行礼:“大人!” “大人,我只是想买一下糕点,可这人就是不卖给我,真是好大的脾气。” 糕点小摊老板一听,被气得不行,正要向谢莫遥解释,谢莫遥却先开口了:“他不卖便不卖,怎么,有什么不对?” 还在委屈哭诉的那人一下噎住,抬眸对上谢莫遥凉凉的眼眸,浑身微微一颤,立刻点头:“是,是我的不对。” 有了谢莫遥得主持,四周看戏的人也都有了心里的判断: “是啊,怎么能强买强卖呢?” “卖家就没有人权吗?” “这人怎么还好意思向大人告状?” …… 那人说完只想立刻离开,可是刚转身,谢莫遥的声音响起,声音缓缓却又不容抗拒:“道歉。” 那人停下脚步,只能顶着所有人的注视向糕点小摊老板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迫你卖糕点给我,还动手。” 糕点小摊老板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他连解释都不需要,大人就替他主持了公道,既然对方都道歉了,他也不想再追究了,只要这人不再来抢他糕点就好。这里今晚这么热闹,是那少年特地布置了,可不能因为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毁了对方的心意,坏了大人的兴致,当下回:“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 那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拉着自己的爱人就要走,此时一个卖包子的商贩,不辞辛苦穿过人群来到谢莫遥面前,再次尝试推荐他的包子:“大人,您真的不尝一尝吗?这个包子真的很好吃。” 谢莫遥明显感觉很烦,他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偏偏那人还不知放弃,开口又要再次推荐。 谢莫遥眉头微皱,脸色沉了下去,明显是要发脾气的征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浑身紧张,就连那个想要快速逃离的人脚下也仿佛有了千斤重,不敢再走一步弄出一丝声响,生怕自己那一丝声响吵到了谢莫遥。 眼看着谢莫遥就要发脾气,大家几乎已经预料到狂风暴雨的发生,遣散这里所有的商贩将可能是他们接下来的重要任务,大家无比紧张地等待着,然而等来的并不是大人不悦的命令,而是少年清澈好听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请出示一下你的许可涵。” 卖包子的商贩一下说不出话了。这花愿河原本四周根本没什么商贩,虽说来这里的有情人不少,但他们来了就直接去花愿河,不怎么逛;再者魔尊也不太重视花愿河,魔尊甚至认为花愿河处有情人太多,太多谈情说爱,会妨碍他统一三界。后来大人来了魔域,也不喜欢花愿河后,魔尊就更加忽视这里了,认为喜欢行动就好了,何必这么婆婆妈妈在这里许什么愿。 而这陆霜瑜来了这里,竟然开始突然置办起花愿河来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商摊的地方,竟然热闹繁华了起来,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按常规,突然兴起热闹的地方,定然也比较乱,很好浑水摸鱼,想要管理好必然要费一段时间。卖包子的商贩也想要过来来挣一笔,更重要的是他得知花愿河这样精心布置,竟然是为了谢莫遥,他心中更加蠢蠢欲动。谢莫遥吃东西挑剔是整个魔域都知道的,当初魔尊为了弄到符合谢莫遥口味的美食,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让魔域最厉害的厨子专门为谢莫遥定制食物。 也因此,在魔域有了一个众人皆知的认识,谁做的食物能够得到谢莫遥得亲睐,那他做的食物一定非常好吃。 这卖包子的商贩就想抓住这次机会,如果谢莫遥吃了他的包子,那他的包子在魔域就出了名,以后一定大卖。 毕竟花愿河的小摊街刚刚兴起,他本以为混进来会很容易,结果没想到根本进不来。这里的小摊商贩想要进来竟然还要接受考试,考诚实考德行考食物卫生靠技术水平,通过考试的会得到一个许可涵,就可以凭借这个许可涵进来摆摊。 这要求也太高了,卖包子的商贩没有通过考试,也根本无法偷混进来,必须要有那个许可涵才能进,后来他花了不少的钱贿赂考官买了一个许可涵才得以进来。 万幸他贿赂买了一个真的许可涵,卖包子的商贩毫不担心地拿出了许可涵。 陆霜瑜接过许可涵,只看了几眼,就肯定道:“假的。来人,赶出去,永远不得入花愿河做生意。” 卖包子的商贩完全不信,一下激动了起来:“不可能是假的,你胡说,我不服我不服!” 陆霜瑜抬起眼眸看了卖包子的商贩一眼:“这是你贿赂买来的许可涵。” 卖包子的商贩吵闹的声音一下顿住,他惊讶地看着陆霜瑜,完全没想到陆霜瑜竟然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这许可涵的来历。为什么说这是假的,都是考核官签下来的,全部都是真的,怎么可能。 “你这涵上的编号是四九五,可考试只有四百九十一位通过,依次编号,你又是何时通过的?”陆霜瑜不急不缓地反问。 卖包子的商贩一时间哑口无言,被人押着强行带了出去。 “还有至少四位浑水摸鱼进来了,你们速去查,门口看守查看许可涵的魔兵全部撤去,重新挑选新的。将这商贩以及看守的这些人带到魔尊面前自行受罚,若供出哪位考官受了贿赂,可减轻罪罚。”陆霜瑜冷着声音,有条不紊地吩咐完了事情。 扣押卖包子的商贩他们速度很快,但是扣押那些看守检查许可涵的魔兵,他们动作却犹豫了起来。 谢莫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原本想要发的脾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没想到这些商贩竟然还要接受考试,真是好玩,陆霜瑜管起这些除了听魔尊的话,什么规矩都没有,动不动就吵吵闹闹,要打要杀的魔族之人,倒还挺有方法。 只是好像有些人不服,谢莫遥凉凉地扫了那几个没有立刻去执行陆霜瑜命令的魔兵:“怎么,你们想造反?” 此话一出,几个犹豫的魔兵吓得跪地:“不敢!大人我们绝无异心。只是陆公子直接将所有看守入口的人都降罪了,是不是也会有一些无辜受牵连,毕竟放那人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看来你是真的想造反。”谢莫遥冷笑一声,周身气压变低,懒得听那些解释,重要的是这些人不听他的命令,查事情自然之后回去查,下什么命令就要去做什么事,他凉凉吐出几个字,“直接都斩了。” 几个魔兵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他们不听的是我的命令,并非是想造反,而且他们刚刚也说了自己的疑虑,与他们讲清楚了便可。”陆霜瑜劝身旁已经十分生气的谢莫遥。 谢莫遥重重冷“哼”一声:“不过是为自己造反找个借口罢了。” 那几个魔兵吓得重重磕头:“大人,我们对您真的绝无异心啊!” 陆霜瑜无奈呼出一口气,还是先解决那几个魔兵比较容易,他垂眸看跪在地上的几个魔兵,沉声解释:“我要求过,许可涵上的画像一定要与真人核实,编号均需记录。在这样的检查之下,还能放一个编号一看便是错误的人进来,看来他们所有人都没能好好尽职,或是疏忽职守只看涵的真假不看细节或是受了某些人的贿赂。” 几个魔兵恍然大悟,确实每个看守的人都不干净,只是他们现在想立刻执行命令了,可是已经执行不了了,只能沉重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去做事吧。”陆霜瑜忽然开口道。 几个魔兵惊讶地看向陆霜瑜,又忌惮害怕地看了眼谢莫遥。 谢莫遥别过眼看都不想看他们,十分不悦。 几个魔兵吓得瑟瑟发抖,完全一动也不敢动。 “还不快走?你们大人已经原谅你们了,下次不可再犯。”陆霜瑜走上前去,低声对这些魔兵道。 魔兵尝试起身,发现谢莫遥没有管他们,又小心对谢莫遥和陆霜瑜行礼告辞,谢莫遥依旧没有理他们。他们终于相信了陆霜瑜的话,如获大赦,赶紧执行命令去了。 陆霜瑜走到谢莫遥面前,耐心解释:“你看,和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便会去做了,并非是想要造反。” 谢莫遥也不看陆霜瑜,转身就走,走之前还落了一句,对于自己的观点十分坚持:“反了一次没死,尝到了其中乐趣,以后定然还会反。” 几个还未走远的魔兵,听到这句话,吓得又是一后背的冷汗,内心直呼冤枉,这真的一点乐趣都没有。 谢莫遥虽然这么说,但最后不还是放了那几个魔兵?陆霜瑜看着还生着气的谢莫遥的背影,无奈轻笑了一声,长腿迈开追了上去。 而此时之前那个与糕点商贩有冲突的那人,忽然开口:“诶?这左边的糕点不是陆公子专门为大人做的吗?怎么大人来了,也不请大人尝一尝?”那人说完,自觉出了一口心中的憋屈之气。刚刚那卖包子的商贩受闭门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大人本来就挑食,别说这正道之首的儿子,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陆公子亲手做的糕点到底会不会好,大人会不会吃,就冲现在大人还在生陆霜瑜的气这点,就必定不会吃。 到时陆霜瑜做的糕点大人都不吃,那可真是让人舒服,让那些偏向陆霜瑜却不支持魔尊的人好好看清楚事实。 他期待地等着谢莫遥的冷漠反应。 谢莫遥闻言停下来脚步,回眸看了陆霜瑜一眼,又不悦地收回了视线,抬腿继续往前走。 那人看得心中激动,正要宣布胜利,却见明明已经过了的谢莫遥,竟然又重新返回来,拿了一个左边的糕点吃了起来。 虽然是不悦地吃的,但吃完了竟然还去拿了第二个。 不仅如此,在谢莫遥想要拿第三个的时候,陆霜瑜竟然胆敢上前阻止:“别处还有很多好吃的,慢慢来。” 谢莫遥看到陆霜瑜,就很不高兴地放回了手中糕点,并且毫不留情地评价:“什么好吃的,一点都不好吃。” “嗯,不好吃。”陆霜瑜完全顺着谢莫遥的话说。 谢莫遥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眨眼间就到了另一个小吃摊面前,开口就问:“哪个不卖?” 小摊老板经过考试进来,受过专业训练,立刻就反应过来,将陆霜瑜做的烤猪蹄加热了一番,送到了谢莫遥面前。 谢莫遥依旧不高兴地将香喷喷的猪蹄全部吃完,吃完了还吃了第二个,在陆霜瑜快要过来之前,他却突然评价了一句:“切,一点都不好吃。” 说完,身形瞬移,又到了另一个小吃摊面前。 之前想看陆霜瑜食物被谢莫遥嫌弃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迟迟缓不过神来。 谢莫遥瞬移太快,陆霜瑜追不上谢莫遥的速度,但也没有追,反而一直用很稳地速度跟在谢莫遥后面,在合适的时间追上谢莫遥。 每次到一个小吃摊面前,那小吃摊的老板都要偷偷与他说一下悄悄话:“大人吃得可香了,千万不要信大人说的不好吃。” “嗯,谢谢。”陆霜瑜看了一眼吃着吃着都快忘了生气的谢莫遥,忍着笑礼貌地回了小吃摊老板一声。 眼看着谢莫遥吃得差不多了,陆霜瑜尝试引导着谢莫遥去玩别的,比如猜灯谜,投掷,射箭等,因为魔域的人基本都有修为,所以这里要求所有人在玩时严禁一切法术。这样玩起来,其实有不少魔族之人很感兴趣,玩得也很快乐,但谢莫遥基本上对这些玩法没什么兴趣,认为不玩法术就是小孩子打架,他完全看不上。 虽说看不上吧,但谢莫遥又对胜利的奖品很感兴趣,拿着那一个抱着胡萝卜啃的小兔子灯左看看右看看。 老板看到了热情来介绍:“大人,您可以催动灵力到这兔灯上看看。” 谢莫遥运了些灵力过去,拿小兔子竟然动力起来,开始吃胡萝卜。 “大人,您再碰碰这兔耳朵。”老板又引导。 谢莫遥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兔灯的耳朵,那兔耳朵立刻一缩,像收到了惊吓一般,但很快又大着胆子转着小脑袋四处看,好像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刚刚碰了他的兔耳朵。 谢莫遥还故意在兔子终于大胆转脑袋时,又伸手压了压兔子灯的兔耳朵,吓得好不容易胆子大一点都兔子灯,又赶紧吓得一缩。 谢莫遥看到小兔子灯吓成这样,就非常的开心,开口道:“我要了。” 说完拿着兔子灯就要走。谢莫遥那一储物袋的稀世珍宝都在魔尊身边,谢莫遥不仅对人间的钱没什么概念,对魔域用的魔石也同样没什么概念,照样给对方一袋子的稀世珍宝让挑选。魔尊傅深见不得谢莫遥这么做散财童子,反正整个魔域都归他管,于是就规定谢莫遥拿什么东西都不需要付魔石,让大家自行算好多少魔石,直接找魔宫去拿魔石就行。 因此谢莫遥这次也什么也不用管,像之前那样看上喜欢的东西,拿了就走,但这次却被摊位的老板给拦了下来。 “大人,这个兔子灯是不卖的,必须赢了花灯猜谜才送。”老板为难又大着胆子拦住了谢莫遥。 陆霜瑜筛选考核时,最重要的是品德和诚信,该卖花灯的老板也很重视。这特别有灵性且精致的兔子灯,他做出来要费好些时日,现在也只有一只。而且陆公子也要求,今晚好玩的奖品一定要够吸引人,这样才能吸引到谢莫遥,让谢莫遥有兴趣参与到游戏中获得其中的乐趣,因此他就特意将这兔子灯作为花灯猜谜的最高奖励。 如今确实吸引住了谢莫遥,但谢莫遥竟然是拿着直接走,完全不参与到游戏中,这样他没办法跟那些还在激烈猜灯谜争夺兔子灯的人交代啊。 然而谢莫遥就只听到了两个字:“不卖?”说完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陆霜瑜,嘴角的笑意一下消失,冷着脸将那兔子灯放了回去,评价了一句,“真丑。”说完转身就走。 “啊?刚刚还不是还喜欢得不行吗?”花灯老板一脸懵,完全没弄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大人以为这是我做的,”陆霜瑜上前,给了老板参加灯谜需要的魔石,“你不必在意,他只是说的气话。” “是这样。陆公子你要亲自猜灯谜吗?其实没关系,只要大人不是急着想要的话,没事,我回去再做个一模一样的兔子灯,就是要多等些时日。”老板尝试推荐另一个方法,他这兔子灯本来就有不少人想要,如今大家看到谢莫遥拿过了那兔子灯,更是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其中。就和陆霜瑜说话的空隙,他已经收了许多新参加进来人的参加费,有几个他认识,那几个可是魔域有名的大才子。竞争这么激烈,很难赢到。 陆霜瑜轻笑了一下:“让他等那么久,估计早就不喜欢了。” 花灯老板愣了一下,但也跟着点了点头,他们大人其实很少长时间喜欢一样东西或人,伺候的人常换,魔域逛了一遍就要出去,魔尊天天尝试招新的有创意的厨子。 “老板,到底还开不开始了?” 一旁交好参加费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老板只能赶去,开始宣布以兔子灯为奖品的花灯财迷开始。 因为参加的人太多,他就没采取每个人自行摘花灯猜谜的方式,而是由他统一摘灯,报出谜题,谁先猜出答案谁就得一分,一个二十题,答对最多的能拿走兔子灯。 第一题:…… 花灯老板万万没想到,他只读了十一个谜题,这个花灯猜谜游戏就结束了,时间也特别快,几乎就是他念了十一个题目的时间,兔子灯就被一个翩翩少年拿走了。 眨眼间兔子灯就没了,众人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那只灵气可爱,还被谢莫遥拿过的兔子灯已经没了,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位少年已经赢了。 怎么能答得这么快,大家一时不能接受,但那少年离开得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他们没来得及拦住,全都与花灯老板说理: “他回答问题都不用思考的吗?你俩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就是,谁不知这诺大热闹的街市可是那位陆公子布置的,他当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何必在这里耍我们玩呢?” “原来兔子灯已经内定了,我们魔域几大才子都在这儿呢,斗不过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笑话,我们不服!”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但很快被维持了秩序,巡逻的魔兵立刻阻止了这场骚动。 “吵什么?陆公子不可能做这种事,若真有内定,大人早就拿走那兔子灯了,还等你们在这里猜谜?”魔兵说话就不客气,经过之前卖包子的事情,他们对陆霜瑜也尊敬信服了许多。 众人无话反驳,但还是咽不下气,那可是曾经被大人看上过的兔子灯! 花灯老板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完全不慌,他们设定的所有游戏也都经过考核,可以面对一切质疑,他不急不缓解释:“大家可以随意拿一个灯谜看,这些灯谜其实都没有定下来,上面会滚动无数的题目,只有我说定的时候,他才停。或者你们也可查看之前被猜谜的,对着说清字,上面又会快速滚动着无数的题目。这是我的猜谜全书,所有的题目都来自这本书,上面有上千万的灯谜,我倒是想透题给陆公子,不过他需要先将这上面的上千万的灯谜提前背好。” 此话一出,想要闹的人顿时哑口无言,不再有怀疑,只剩下惊叹。 街道很快又恢复了秩序,热闹但又格外井然有序,在本就随性,不太讲规矩的魔域之中,实在是一大奇观。 谢莫遥闲逛,没有目的,看到很多人相伴往一处走,他也就懒懒地跟了过去,慢慢眼前就出现了一大条河,河上面飘着很多花。 这河他有点印象,之前他应该来过,谢莫遥尝试回忆着,陆霜瑜已经追上来他。 谢莫遥不说话,静等陆霜瑜说话。 陆霜瑜是说话了,但不是他要听的:“这里是花愿河,用花许愿,许多有情人都爱来这里许愿相互祝福,当然其实父女父子,兄弟朋友其实都可以来,只要心中是真的希望对方好,其实都可以用这河上的花许愿。” 谢莫遥完全不想听这条河的说明用处,他忍着不耐烦听陆霜瑜说完,还是没等到他想听的话,他看了陆霜瑜双手一眼,发现陆霜瑜双手竟然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谢莫遥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一口气,非常的不高兴。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明明就是亲手做给他的兔子灯,就因为他说了句丑就不给了,真是小气又矫气,难道还要他哄陆霜瑜,把陆霜瑜那金贵脆弱的小气病哄掉吗?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4 14:51:41~2022-03-25 15:3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影绰、风吹过 10瓶;MG-甜橙真甜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谢莫遥沉着脸不说话, 不理陆霜瑜。 “你看,那位女子刚许好愿,她把愿望和礼物都放进那朵花里了, 她的有情人需要猜中她的愿望, 才能打开那朵花, 得到她送的礼物。”陆霜瑜看谢莫遥一直没有反应, 想了想, 找了点谢莫遥会觉得好玩的点继续道,“其实并不一定要是有情人才能打开那朵花, 只要能猜对那女子的愿望, 谁都可以打开那朵花。你就不好奇那女子充满爱的愿望, 是什么内容吗?” 陆霜瑜特地将这花愿河布置得这么好玩,其实就是为了让谢莫遥看一看这花愿河。谢莫遥对于爱的认识实在是过于简单, 后来那宋寒给的答案又过于阴暗, 他带谢莫遥多来看看这里有情人的愿望想法, 可以让谢莫遥多了解了解。 谢莫遥终于有了反应,他看了陆霜瑜一眼, 看着陆霜瑜期待的眼神,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勉为其难回:“既然你那么好奇,就去看看。” 不管怎样, 谢莫遥能答应就好, 虽然陆霜瑜感觉这语气怎么有些怪怪的。 男子正专心对着花猜答案,身旁突然又来了两个男人, 也对着花开始猜答案,那男子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女子。 女子忙解释:“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啊,不对, 我认识,是大人和陆公子!” 那男子也终于发现了,刚刚他太过震惊了没有仔细看,两人连忙要向谢莫遥行礼。 谢莫遥抬手免了他们对礼。 两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谢莫遥问:“你的心愿是什么?” “啊?”女子很为难,“大人,这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猜,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莫遥没想到还这么麻烦,他又看向了那男子,没什么耐心地催促:“你快猜,自己爱人的愿望都猜不出来,丢人。” 男子被大人嫌弃了,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继续猜,但是实在是太紧张了,原本就一直猜不成功,这种状态下就更难猜对了。 谢莫遥越等越越不耐烦,转身想走,哄人是有限度的,没想到陆霜瑜这么难哄,然而陆霜瑜拦住了他,尝试推荐:“不如我们也随便猜一个?” 谢莫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走,无奈看了陆霜瑜一眼,去猜了。 陆霜瑜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无奈的视线,有些摸不着头脑,谢莫遥什么时候忍过什么了,这么无可奈何,到底在忍什么?不过谢莫遥总算愿意猜一猜了,虽然那样的嫌弃和无奈,但最终还是亲自加入到其中猜测,能让谢莫遥更好体味这其中的感情。 陆霜瑜刚满怀欣慰,谢莫遥就猜了一个,着实把在场的人震得不行。 谢莫遥懒洋洋又非常自信地说了一个愿望:“早日双修。” 男子和女子都羞红了脸,花当然也没有绽开。 谢莫遥一看那花竟然没有绽开,脸色一沉,转身又要走,陆霜瑜尝试再劝劝:“这个愿望肯定是他们希望的,我们再猜猜别的。” 谢莫遥完全不能理解那花为什么不开放:“难道他们已经双修了。” “没有!”男子和女子双双回答,脸已经红得不行。 谢莫遥就更不明白了:“难不成是想要把对方完全锁在身边?也挺好,这男人长得结实,一看就是好干活,会照顾人。” 男子一脸无辜看了看自己高大结实的身体。 女子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么想的,你这么厉害,是用来打坏人的。” “没事,我愿意照顾你,心甘情愿。” 两人深情对望,深情满满。 谢莫遥看得微皱眉,太腻了,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照顾另一个人呢,那必然是有目的的,更让他关心的是,那朵花竟然还没绽开,到底是什么愿望? 谢莫遥终于有了好奇心,走到那花面前,终于主动地猜了,虽然每次猜得都那么自信理所当然,但每次都能成功地让那对有情人十分尴尬,只是等到那花不开放,那对情人又能变得无比甜蜜。 “想要对方所有的钱。” “想要吸走对方所有的修为。” “想给对方换个好看的容貌。” …… 气氛非常的尴尬。 但很快又非常甜蜜: “是富是贫,我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是我现在没能力,但你从未想过离开我。” “修炼的事情我们一起进步。” “好!” “你不丑一点都不丑,你特别英俊。”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仙女。” …… 谢莫遥彻底被腻烦了,他明白了,原来爱就是让人睁眼说瞎话。 花一直不开,谢莫遥一直猜不对也终于没了兴趣,转身要走,陆霜瑜清澈好听的声音响起:“希望对方功成名就,一身修为能为魔族做贡献。”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朵禁闭的花。 谢莫遥也看了过去,那朵花在少年面前渐渐绽放,四周的散发的好看的光芒,光芒映在少年清澈好看的眼中,更加好看。 四周人都注意力也都纷纷聚集到这里,花被打开,说明两人心意相通,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当然陆霜瑜这边不存在这点,愿望是别人猜出来的,不过忽略这一点,这愿望也确实够美好,大家还是忍不住看向这边。 “我一定会的!” “我相信你!” 男子和女子也互通了心意,更加默契。 陆霜瑜后退了出来,让男子自己去拿那女子放进花里的礼物。 打开一看,是一把锋利十分贵重的匕首。 “但是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这把匕首我永远都会带在身边。” “那这次轮到我许愿了,我礼物也准备好了。” “好,你去许愿,我不看。” “嗯。” 两人连个许愿的暂时分开,都要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谢莫遥虽然还是看得腻,但想到那女子的愿望,又觉得没那么腻了,真是奇怪,他看了一眼陆霜瑜,忽然开口道:“高兴了吗?” 陆霜瑜原以为谢莫遥会问问他为什么那样猜,没想到谢莫遥开口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嗯?”他有点没明白意思。 “我帮你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你不高兴?”谢莫遥问得理直气壮。 “你早就猜到了答案?”陆霜瑜惊讶。 谢莫遥微挑眉,上前一步,逼近陆霜瑜,句句逼问:“若没有我的那些错误答案,你能一下找到正确的?你说,这是不是我帮你找到的?” 陆霜瑜从未见过这么这么理直气壮,又这么不讲理霸道的抢功,不过这又能怎么办呢,他跟着点了点头:“嗯。” 谢莫遥眉间微挑,眉间藏不住的小得意,他又看向陆霜瑜,静静地看着等着,他都帮陆霜瑜找到答案了,这般哄了陆霜瑜,陆霜瑜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陆霜瑜被看得有些莫明,不太明白谢莫遥想要什么,尝试问了问:“饿了?”不应该啊,之前都吃了一街的美食了,这么快就饿了? 谢莫遥呼出一口气,别过眼不看陆霜瑜。 陆霜瑜顺着谢莫遥得视线看过去,发现谢莫遥在看别人手中的花灯,他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兔子灯,其实他本来想若是谢莫遥后面没兴趣继续猜,就用那兔子灯试试,不过谢莫遥如今已经因为没有兔子灯情绪就这么大了,还是不了。没想到谢莫遥都几千岁的人,还对兔子灯这么执着,他走上前忍着笑,边拿小兔子灯,边解释了一句:“那兔子灯不是我做的。” “呵,你想说什么?”谢莫遥一听到这句话,心情越发不好,所以那兔子灯本来就不是给他的,他本来就不配有吗?他回眸冷冷看去,然而视线却被精致可爱的小兔子占据,小兔子亮着灯,专心致志地啃着胡萝卜。 谢莫遥桃花眼中的冷色渐渐消散,随着小兔子啃胡萝卜的样子,渐渐变暖,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点小兔子灯的兔耳朵,随着小兔子受惊吓缩成一团的动作,谢莫遥再也没忍住,轻笑了出声。 陆霜瑜微侧头,看到了专心玩兔子灯的谢莫遥,兔子灯温暖的灯光照在谢莫遥脸上,衬得谢莫遥的笑容格外温暖,比兔子灯的灯光还要温暖。 有了兔子灯,谢莫遥自然不愿意再逛下去,原本他就是为了哄陆霜瑜,才答应去猜别人的愿望,如今绝不可能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提着兔子灯就要回去。 “兔子灯在这里看比回家看好看。”陆霜瑜上前,抓着兔子灯手柄的前沿,带着谢莫遥照了照四周的风景,河上的花,水边的树林,四周的行人都一一被兔子灯照亮。 谢莫遥发现一一照亮这些美景的兔子灯确实更好看可爱,尤其是边啃胡萝卜边照亮四周的风景,若是回屋,难道还有将屋里的灯都熄灭,再一一去照吗?依旧没意思,因为屋里什么样他都知道。 被陆霜瑜这么一说,谢莫遥很快没了回去的兴致,提着兔子灯照着花愿河边的风景,越看越有趣。 虽然谢莫遥兴趣不再猜愿望,但闲逛花愿河的时候,会看到很多猜心愿的人,有时候会看到猜对的人,幸福地看着花开,拿到爱人送给自己的礼物。 谢莫遥虽然没兴趣,但是也一路听到了不少心愿。 一路走来,听了这么多心愿,陆霜瑜很好奇谢莫遥现在对爱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尝试引导话题:“其实爱也有很好的部分,如果你现在要许一个带着爱意的心愿,你会许什么?。” 谢莫遥听完笑了笑,虽然没什么兴趣听那些爱意的心愿,但听多了,他发现他对爱这个字也没那么不喜排斥了,他轻轻松松地想了想,就回答了陆霜瑜的问题:“我希望这兔子灯能早日修炼,早日飞升。” 陆霜瑜看着心态平和的谢莫遥,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谢莫遥对爱这个字的阴影少了不少,希望谢莫遥之后能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而不是那样黑暗背叛的爱。 这样想着,脑中不禁浮现谢莫遥与他人来花愿灯一起许愿的画面,心中谢莫遥名有些沉,他深吸一口气,别过头,不敢再看谢莫遥。 然而只是他收回视线的这点时间,谢莫遥就弄出事情来了。 兔子灯亮光大显,陆霜瑜看过去,发现谢莫遥竟然在给兔子灯输大量灵力,他心中一跳,快速上前阻止,强行抢过了谢莫遥手中的兔子灯,才阻止了这荒唐的举动。 这兔子灯连寻常的兔子都比不上,都没有自己的神魂,想要这兔子灯有自己的神魂自己修炼,所需的灵力大到不可想象,而且谢莫遥明明经络都那么弱了,竟然还要做这等荒唐的事情。 他还没来得及说谢莫遥,谢莫遥反而先开口了,比他还不解:“为何阻止我,愿望不就是要用来实现的?我有能力让他修炼。” 陆霜瑜完全不怀疑谢莫遥的能力,但没必要为了个兔子灯伤了自己的根本:“我之前是说如果,不是真的。” 谢莫遥微垂眸,看着兔子灯有些失落。 陆霜瑜下意识将兔子灯往后挪了挪,心中明知道这想法很荒唐,但还是控制不住地问了出来:“你不会爱上这兔子灯了?” 谢莫遥微皱眉,不理解陆霜瑜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又不想与他双修。” 说完,他又想起陆霜瑜不过是一个小孩,不懂这些,又随口补充了一句:“小孩子就不要管大人的事情了,放心,我就算找到了道侣,也不会让你伺候她的。” “我不是小孩。”陆霜瑜再次强调,然而谢莫遥刚刚那般猝不及防直白的解释,还是惹得陆霜瑜红了耳尖。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发红的耳尖,低低浅笑。陆霜瑜将兔子灯重新塞回谢莫遥手中,长腿迈开,快步走到前面。 谢莫遥提着兔子灯,边玩兔子灯看兔子受惊吓又探头探脑,边不紧不慢地跟在陆霜瑜的后面,好不悠闲。 陆霜瑜走了一会儿,回头看谢莫遥离自己挺远的,他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原地等谢莫遥,看着谢莫遥在美丽花愿河边一边朝他走来,一边玩着兔子灯。谢莫遥垂眸看着手中的兔子灯眉梢眼角都是欢喜好玩的笑意,那般美好闲适,陆霜瑜等着等着,便等出了神,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唤醒了他的神志:“你许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们大人了,陆公子你还不承认?” 陆霜瑜这才发现掌管花愿灯的花爷爷竟然就在他身旁,他缓了缓神,格外严肃地解释:“花爷爷您误会了,我为你们大人许愿,只是出于友谊。” “哦?那敢不敢现在就让大人猜猜你许了什么愿?”花爷爷对陆霜瑜很有好感,是陆霜瑜将他花愿河布置得这般热闹,布置过程中很细心很有想法,这里也没有因为突然热闹出现混乱。比起那个完全将这里忽视的魔尊,花爷爷倒是更看好陆霜瑜,魔尊只会无底线地纵容大人,这对大人其实并不好。 陆霜瑜摇头:“等我走了再让他猜吧,到时他不高兴发脾气,也有件事消遣消遣。” “你要离开了,与大人说了吗?”花爷爷提议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慈祥地笑着,继续引导着问。 陆霜瑜看了一眼不断朝他走来的谢莫遥,沉默了一会儿回:“他应该知道吧,一个月的期限没有几天了。” “你知道他不知道,你也不敢主动说,你怕大人留你。”花爷爷一针见血。 陆霜瑜努力维持面上的冷静,却垂眸不再看越来越近的谢莫遥:“留我也肯定要走。”父亲的病情不容他耽误。 “那好吧。”花爷爷见这少年死不承认的模样,也没有办法,他只提了一个建议,“还是让大人现在就猜吧,你都离开了,再让他看看你的一片心意,何必呢,不怕大人更气,把魔域都掀了?” 陆霜瑜执着纠正:“那是来自友谊的一片心意。” “是啊,坦坦荡荡明明白白,怕什么?”花爷爷紧紧逼问。 此时谢莫遥已经走到了陆霜瑜面前,好奇地问:“怕什么?” “回大人,是许愿的事。”花爷爷笑着回,同时向谢莫遥行礼。 谢莫遥抬手让他免礼,他不爱看白花花白胡子的几百岁老人向他行礼,尽管他自己已经几千岁了,但谁让这花爷爷看着就很老呢。 花爷爷发现陆霜瑜没有阻止,便继续说了:“是陆公子,陆公子也在这许了愿。” “哦?”谢莫遥新奇地看了陆霜瑜一眼,有些意外,“你有心悦的人了?” “不是,是出于友谊。”陆霜瑜当下回答解释,但耳朵已经红了,回答时也避开谢莫遥的眼神。 “友谊?”谢莫遥想不出陆霜瑜能和傅深能建立什么友谊,那在魔域陆霜瑜也没别的相处较多的人了,想想也就一种可能性,他看了陆霜瑜一眼,声音听不出喜乐,脸上已没了笑容,“你倒是挺惦记你那些同门师兄弟的。” 陆霜瑜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花爷爷倒先替他回答了:“为那么多同门师兄弟许愿,陆公子岂不是要很累。陆公子是为您许的愿,大人要猜猜吗?” 说完,花爷爷一个抬手,一朵闭着的花从河终于飘了过来。 谢莫遥看着那朵飘来的花有些新奇,下压的嘴角终于有点上扬,没想到陆霜瑜竟然还会为他许愿,虽陆霜瑜时常不听他的命令,但倒还有点良心。 他倒不怎么爱猜,不过既然是陆霜瑜为他许多愿,那他就勉为其难地猜一猜吧。 谢莫遥听得多了,一开口准备学着之前听过的那些愿望猜猜,但是倒口又没说出来,陆霜瑜说是友谊,又不是爱情,说那些应该不对吧。 友谊,兄弟情?谢莫遥朝着这方面想了想,终于猜了一个愿望:“想要为我两肋插刀。” 花爷爷、陆霜瑜:“……” 花闭合着,一动不动。 谢莫遥又想了好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兄弟如手足,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他想叫我一声兄长?” …… 花爷爷、陆霜瑜:“……” 花自始自终闭着,没有动过分毫。 谢莫遥开始不耐烦了,他看向陆霜瑜,想要陆霜瑜自己说出愿望,但想到许愿者说出愿望,愿望就不灵了,他又收回了视线,视线幽幽地落在了花爷爷的身上。花爷爷掌管整条花愿河,就没有花爷爷不知道的愿望,而且愿望从花爷爷口中说出来,愿望照样灵。 花爷爷默不作声地想要后退离开,然而没退几步,谢莫遥的声音就忽然从后方响起,声音幽幽透着危险:“不说,我就让它咬死你,让这河里所有的花都谢了。” 花爷爷看到一个好看可爱的小兔子落在他的脖颈处,小兔子专心致志地啃着胡萝卜,偶尔抬起脑袋看看他,又继续低头啃胡萝卜。 那啃胡萝卜的动作和身后传来的危险的低气压一起而来,仿佛那兔子啃的不是胡萝卜,而是他的脖子。 花爷爷非常紧张担心,谢莫遥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尽管没听说过谢莫遥杀过老弱病残的人,但是谢莫遥把他这片花愿河的花都毁了那是绝对有可能的。重要的是他也不能说啊,这花愿河的规矩不能破,如果他可以随便透露愿望给别人,那花愿河的还有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来问他答案好了,这也失去了花愿河原本想要有情人心意相通,更加默契相爱的意思。 花爷爷想到此事的严重性,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贪生怕死,就毁了花愿河千百年以来传承下来的意义,就像他当初受命掌管花愿河一样,他死了,之后也会有新的人来掌管花愿河。他心一横,闭上眼睛道:“大人,请恕我不能从命,您杀了我吧,还请放过花愿河。” “兔子,咬他。”谢莫遥周身气压低得可怕,冰冷地命令兔子灯。 花爷爷呼吸都忘了,等待着死亡,然而脖子处预期的疼痛并没有穿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兔子,发现兔子还在继续啃胡萝卜,时而抬起脑袋看看四周,又低头继续啃胡萝卜。 “没用的东西。”谢莫遥抬手要扔兔子灯,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戳了戳兔子灯的耳朵,那只兔子受惊吓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看着兔子这副受惊吓的样子,谢莫遥扔兔子灯手又顿住了,虽然不扔兔子了,但还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兔子,评价了一句:“没用。” 兔子灯可听不懂这些,兔子又开始大着胆子抬起脑袋,四处看看,看到谢莫遥时,似有灵性地停了下来,歪着兔脑袋看谢莫遥。 谢莫遥冷着的脸起先还能维持住,但被兔子看了这几下,终于绷不住了,桃花眼里再没一点冷色,藏满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而这时,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又点了点兔子的耳朵,兔子又吓得缩成一团。 陆霜瑜垂眸看着兔子灯,对兔子灯说话:“再猜一次吧。” 谢莫遥不理陆霜瑜。 兔子又大着胆子要探出脑袋,谁知耳朵又被碰了,兔子又害怕地缩成一团。 “再猜一次好不好?”陆霜瑜又格外认真地对兔子灯道。 谢莫遥手一抬,将兔子灯从花爷爷的肩膀处拿了下来,动作很轻,特别护着兔子灯,仿佛刚刚要把兔子灯扔了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微皱眉,感觉陆霜瑜特别幼稚:“有话好好说,欺负兔子做什么?” 花爷爷肩膀处没了兔子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让开了一些,他看着谢莫遥与陆霜瑜,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着点头。 陆霜瑜走向谢莫遥,终于认真看着谢莫遥,他想开口说话,但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看着谢莫遥时却说不出来了。 谢莫遥看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的陆霜瑜,无奈叹了一口气:“好吧。” 陆霜瑜没想到自己都还没说,谢莫遥就直接答应了,他松了一口气,放松的同时,一只手忽然落在了他头发上,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 他抬眸看去,而谢莫遥已经收回了手,眉间微挑,临走前还让兔子灯从陆霜瑜面前而过,故意让兔子吓他。 这么护那兔子灯,还为兔子灯报仇,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要扔的,陆霜瑜无奈摇摇头,不过刚刚还是很配合地做出受惊的表情,谢莫遥的心情便越发好了。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去河边那花面前,眼见谢莫遥随意开口又要瞎猜一个,他长腿迈开,快速追上了谢莫遥,由于走得太快,呼吸还有些不稳。 谢莫遥看了眼一旁跟上来,看着很着急的陆霜瑜,轻笑一声,故意逗陆霜瑜:“怎么,你要来告诉我答案?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陆霜瑜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定了一下呼吸,也不说话,只一直看着紧闭的花。 谢莫遥顺着陆霜瑜的视线,也看向那花,正想着陆霜瑜到底要传达什么意思,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忽然被一只灼热的手握住。 谢莫遥疑惑地看陆霜瑜,陆霜瑜却依旧还是在眼前的花,但手指却轻轻按了下去,按在了谢莫遥的脉搏上。 谢莫遥的脉搏还是那样很弱很缓,可陆霜瑜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脉搏?谢莫遥立刻意会到陆霜瑜是在给他暗示,陆霜瑜的愿望难道是与他的脉搏有关,探他的脉搏就能知道他的经络非常弱,难道是?谢莫遥心中生出一个猜测,但又觉得这个猜测很荒唐,他的经络都受损了两千多年了,根本就治不好,陆霜瑜管这种疑难杂病做什么,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添堵? 虽然这样想,但是猜错也不碍事,谢莫遥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与陆霜瑜心中默念的那一句缓缓重合: “希望我的经络可以治好。” “希望他的经络不再痛。” 虽然表述不一样,但是本质是一样的,甚至说陆霜瑜的愿望还更加严苛些,毕竟就算经络正常也会因为一些原因受损疼痛。 他们面前的花认可了谢莫遥的猜测,渐渐发出亮光,花瓣慢慢绽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 谢莫遥没想到这个猜测竟然是对的,他抬手要去拿那小瓶子,几乎同时,陆霜瑜马上松开了谢莫遥的手腕。 谢莫遥没在意,拿起那小瓶子看了看:“你送我的就是这个瓶子,吃的?” “是清风派那玉颜泉里的水,你日后沐浴时,记得滴一些进去。”陆霜瑜叮嘱道。 “你记着不就行了?”谢莫遥完全懒得记。 陆霜瑜没有说话。 谢莫遥有趣地看了陆霜瑜一眼:“没想到光明磊落的陆仙君,原来还会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不知清风派掌门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陆霜瑜又没说话。他取玉颜泉水是经过清风派掌门同意的,清风派掌门专门教了他怎么取玉颜泉水。 取表面的泉水,其实维持时间不长,离开了玉颜泉,很快就失效了。想要时间维持得长,泉水取得越深越好,而且不能用法术取,那样会破坏玉颜泉水的效果。 陆霜瑜深度潜水了好几次,终于取了不少的玉颜泉,这瓶子也是清风派的掌门给的,可以帮助玉颜泉水功效维持更长的时间。 这些陆霜瑜都没说,谢莫遥本来就不高兴他和清风派的掌门有联系,怀疑他和他们联合起来要杀他谢莫遥,还是不说为好。 谢莫遥其实也就随口一说,本来他也很高兴陆霜瑜的愿望和礼物,但就是下意识地想要逗陆霜瑜,见陆霜瑜一脸沉默严肃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好像可能逗过头了:“我不会告诉清风派掌门,你也不许说。”他忽然看向一旁的花爷爷,眼神瞬间变凶。 花爷爷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好好!” 谢莫遥:“……”这老头子到底在高兴些什么,看到他哄人,也不过来帮帮忙。 花爷爷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缓步走了上来说道:“陆公子费心了,我们大人很喜欢啊。” “真的吗?”陆霜瑜期待地看向谢莫遥。 花爷爷也看向谢莫遥,送礼不就是想看对方喜不喜欢吗?可惜他们大人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关注点。 谢莫遥一下被两双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把整个玉颜泉给抢了给陆霜瑜,让陆霜瑜再无被发现偷泉水之忧,如今思路终于回到了正点上,他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手中的小瓶子,满眼的欢喜都眼藏不住,终于肯定地回了两个字:“喜欢。”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爱不释手的模样,嘴角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上扬。 花爷爷渐渐后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5 15:30:46~2022-03-26 14:4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逛完花愿河回去后, 谢莫遥已经很困了,陆霜瑜照顾好谢莫遥睡下后,也没有去休息, 查看了谢莫遥的房间, 让房间里的侍从改了一些布置。 布置好后陆霜瑜才离开, 临走前看到谢莫遥得手又落了下来, 他无奈回去, 重新将那手放回了被子之中,为熟睡的谢莫遥理了理被子, 理好后却没有立刻起身, 直到一旁一直候着, 准备送陆霜瑜的侍从轻轻地唤他:“陆公子,还走吗?” 陆霜瑜终于收回了视线, 叮嘱了谢莫遥睡觉喜欢将手伸出来的习惯, 终于转身走了。 一个月期限剩下的最后两天, 陆霜瑜又带谢莫遥去玩了魔域的两个地方,那两个地方也或多或少地受了陆霜瑜的改造, 谢莫遥闲逛的过程中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时常会发现新奇好玩的东西。 回去后谢莫遥还期待第明天游玩的地方, 一点也没了要出去玩的想法。 最后一天,傅深也来见陆霜瑜了, 看着已经睡熟了的谢莫遥, 陆霜瑜与傅深都默契地出去说话。 傅深回想谢莫遥刚刚那副安静熟睡的模样,那绝对不可能是知道陆霜瑜就要离开的反应, 他皱眉看陆霜瑜:“你还未与他说?你到底在怕什么,怕他留你?你放心,他的喜好都不长, 一开始抓你的时候确实图新鲜不肯放手,但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他不会强迫留一个已经看了一个月的人不走。就算有意外,他真的开口留你了,你只要坚定地拒绝,他绝对不会再留你。” “我明日就与他说。”陆霜瑜呼出一口气,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将一卷比较长的牛皮纸给了傅深,“这是其余我布置好的游玩地方,哪里好玩都记在上面了,应该可以让他再玩半个月。” 傅深满意地收好牛皮纸:“不管如何,一个主动请辞的人终究会让他不高兴,你这样的准备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只要他开口,他放在本尊这里的万年雪莲,本尊立刻给你。” 傅深实在是非常的高兴,牛皮纸收好后还是忍不住拿出看了又看,这几日都是陆霜瑜陪着谢莫遥出去玩,他看得十分不爽,如今终于是他陪着谢莫遥出去玩了:“这里,本尊可以和他一起游玩,你这改造的倒挺有心意。” “这里,意思是本尊和他一起摘水果?有意思有意思。” 陆霜瑜冷冷补充:“水果里是空的,里面是我做的同口味糕点。” “那样就更好了,本尊还愁他到时不愿摘水果该如何,你安排得很好。这里,这里是本尊和他一起看烟花吗?”傅深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期待。 “他之前放在你身上的储物袋,用得如何。他可是说过了,一切使用细支都要向我汇报,你的汇报做好了吗?”陆霜瑜冰冷严厉地看着傅深,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 傅深的好心情一下被这汇报给弄没了,他没记过账,花费都是用在魔族发展壮大之上,但他对谢莫遥也从未亏待过,只要有魔域在的一天,谢莫遥永远都是全魔域最尊敬用最好的东西供着的大人,这些使用支出他都懒得做账。 “本尊与他不分家,不用记。”傅深一想到记账就头大。 陆霜瑜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不愿做,我去问问他答不答应,以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本尊这就去做。”傅深只能收好牛皮纸以后再看,他很气地瞪了陆霜瑜一眼,被陆霜瑜回眸冷冷看了一眼,又只能老老实实地转身回去做那令人头疼的账本了。 第二日,谢莫遥照旧被陆霜瑜照顾着起床,谢莫遥忍不住有些好奇:“今天又去何处玩?” “魔尊会挑一处。”陆霜瑜为谢莫遥系衣带。 谢莫遥微皱眉,有些嫌弃:“让他选做什么,你选。” 陆霜瑜将衣带系好,终于开口,沉声道:“我们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 谢莫遥不觉得这有什么:“你是要万年雪莲?让傅深过来拿给你,来人,让傅深带万年雪莲过来。” “是。”一个侍从听从命令立刻去办事。 陆霜瑜看着远去的侍从,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也该走了。” 谢莫遥眼中的漫不经心消失,他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陆霜瑜,一言不发。 四周一片寂静,过于寂静,一旁的侍从都不敢大声呼吸。 — 魔尊带着万年雪莲,心情不错地进来,没想到谢莫遥这么爽快地就给万年雪莲了,只是刚进屋,就被屋内的低气压给震到了。 虽然气压很低,但谢莫遥嘴角还带着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这些日子费心讨我欢心,是想让我如约给你万年雪莲,轻松放你走?” 说着,谢莫遥手中多出了一个小瓶子,讽刺地笑了一声问:“这也是你为了达到目的费心做的手段?” 谢莫遥抬手,直接将那小瓶子丢给了陆霜瑜:“你没必要做这些,想走便走,没人会拦着你。” 陆霜瑜接住那小瓶子,开口想要解释,傅深突然上前,将万年雪莲放到了他手中,催促:“大人已经放你走了,你快走吧。” 陆霜瑜还想再开口,却被谢莫遥无情打断:“何必在走之前还要装深情,是想我以后灭正道的时候,饶你一命?你是不是也要说你爱我,哦,不对,你是想说友谊,你把我当亲兄弟,是吗?” 陆霜瑜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谢莫遥看他的眼神像看宋寒一样厌恶,再多的解释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垂眸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他临走时经过傅深,将小瓶子偷偷放到傅深的手中,傅深明白这小瓶子的作用,很快就收好。 陆霜瑜最后看了谢莫遥一眼,千言万语只留下了两个字:“保重。” 谢莫遥没有回应,更没有回头看,等到他转身时,少年的身影早已不在,谢莫遥轻笑了一声,很好很好,让走就走,这次倒是听话得不行。 陆霜瑜日夜兼程赶回了赤羽派,给父亲服下了万年雪莲,万年雪莲功效强大,几乎一天的功夫,陆邻就已经恢复如常。 陆邻反复确认了陆霜瑜安然无恙才放心,陆霜瑜也把陆邻好好检查了一遍,确定陆邻确实无碍,终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可惜,如今玉珠在那大魔头的身上。”陆邻想到这点,忍不住叹气,“瑜儿,你呆在大魔头身边这么久,可知他将那玉珠放在哪儿了?” 陆霜瑜想起他之前灭了山洞大火,进去取的那颗玉珠,如今正放在他的储物袋之中,那个放玉珠的储物袋忽然变得沉重无比,他尝试劝:“其实谢莫遥对夺下正道没兴趣,他其实……” “罢了,是我想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让你看到。”陆邻没让陆霜瑜再继续说下去,“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陆霜瑜顿了顿,终是没有再说,沉默离开了。 一个月以来,各大门派的掌门也都恢复地差不多了,陆邻召集他们来,继续商讨灭大魔头的方法。他们讨论了许多方法,但一想到那日谢莫遥那般强大的修为,这些方法都没有用,唯一有希望的还是那颗带着天界封印的玉珠,那日未成功,主要还是因为玉珠没有被修复完成。 “还是要找回玉珠才行啊。”一个掌门感叹道。 正道之首陆邻沉思地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手中忽然现出了一个充满灵气的法盘:“我之前以防玉珠被偷,专门针对玉珠的气息做了这个法器,我们就先通过这法器寻找试试,说不定那魔头并未将那玉珠放在身边。” “也好。”各大掌门纷纷认同。 陆邻对着法盘施法,法盘很快有了反应,法盘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 陆邻起身,跟着法盘的方向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跟来的一众掌门,叮嘱:“此去凶多吉少,各位掌门当真都要跟着陆某去?” 众掌门纷纷点头:“除魔头,乃是我们应尽之事。” “既是如此,那各掌门还请在临走之前,交代好各门派事宜。”陆邻沉声叮嘱。 各大门派掌门纷纷传音给了自己门派的心腹弟子,陆邻也给陆霜瑜传了音。 众掌门深情凝重地跟着陆邻,除了掌门大殿,却没有出赤羽派,一直来到了赤羽派的书楼。 众掌门万分戒备,震惊:“难道魔头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赤羽派?” “大家莫慌,这法盘只是检测玉珠,并非一定是魔头来了。”陆霖安抚,同时眼神暗示几个掌门去书楼的几处重点地方布阵。 他带着其余的几位掌门进一步上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楼门。 门打开,里面一排排的书架醒目,一位少年坐于书案前,腰背挺直,认真地抄书练着书法。 然而法盘的线却直接指向那少年,更重要的是,那少年竟然是正道之首的儿子陆霜瑜。 陆霜瑜依旧在专心写字,甚至都没发现门被人打开,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他抬眸,发现父亲正严肃地看着他,他又很快注意到陆邻手中的法盘,发盘上有一道线,直接指向他的储物袋。 陆霜瑜几乎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想去护腰间的储物袋,然而陆邻动作更快,先一步夺过储物袋。 陆邻打开储物袋,玉珠果然在那储物袋里,他心中惊讶,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各大掌门,但很快调整好脸上神色,温和地问陆霜瑜:“原来你昨日想送与我的东西,就是这储物袋,怪父亲那日过于匆忙,没有好好听你说。” 陆霜瑜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陆邻在抢他储物袋的时候,同时点了他的哑穴。 正道之首都这般说了,各派掌门也自然不会说什么,而且陆霜瑜的人品他们也是相信的,陆霜瑜不可能做出帮魔族的事情。玉珠这么轻松地拿回,也是一件好事。 在陆邻与他们商定好下次一起修复玉珠的时间后,各大掌门都纷纷散去。 见众人都走了,陆邻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他冷着脸解开了陆霜瑜身上的哑穴,静静听陆霜瑜到底要说什么。 陆霜瑜对陆邻行了一个礼:“谢父亲先前的庇护,但是孩儿还是想说。谢莫遥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坏,那么无恶不作,之前他去过清风派,但未曾伤过清风派一人。” “清风派的掌门已经与我说了,原本那魔头是要灭了清风派,是你从中阻止,才避免了一场劫难。”陆邻沉声反驳。 “以谢莫遥的性子,如果他真的要灭了清风派,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听我的。”陆霜瑜肯定道。 “你为一个魔头做保证,你了解一个魔头的性子?陆霜瑜,你从小到大学的道理都忘到那里去了。”陆邻尤其听不惯陆霜瑜护着魔头的话,之前谢莫遥带着一众魔兵来犯赤羽派的场面仿佛还历历在目,他大怒,“这次你明明已拿回了玉珠,却藏着不上报,陆霜瑜,我看你是与魔头呆久了,鬼迷了心窍。” “父亲,我没有,我非常清醒,魔也不一定都是坏的。”陆霜瑜回答,声音格外坚定。 陆邻第一次听到陆霜瑜反驳他教导的东西,被气笑了:“你非常清醒,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 陆邻拿起书案上的字,上面好多张纸只是重复一直写着书籍的一页内容:“心神不宁,神志恍惚,这就是你说的清醒,这几日你就在这书楼,好好给我闭门思过!” 陆邻愤怒地转身离开,离开时抬手给了书楼一个强大的封印。 “父亲!”陆霜瑜还要劝说,可是陆邻已经没了踪影,他回眸,看着被陆邻点出来的纸上的字,又陷入了沉默。他都没看明白自己到底一直在抄什么,一闭眼,脑中又全都是谢莫遥的模样,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没有再去抄书麻痹思绪。 不知道谢莫遥还在不在生气,是不是还在恨他。 谢莫遥自然还在生气,不过那是傅深认为的,谢莫遥从来就不承认自己生气了。 谢莫遥其实表现并不激烈,基本上一天中大多时候是在睡觉,也没和傅深出去玩。大多数睡觉的时候是安静,但是醒来以后就没一刻是安静的,但凡只要涉及到与陆霜瑜有关的,他都会很不待见,格外不悦。 傅深只好把陆霜瑜之前布置的那些东西都撤了,但是撤掉以后,谢莫遥被照顾地不舒服,又是一顿脾气。 傅深没有办法,只能又悄悄地将陆霜瑜之前的那些布置重新安排上。 陆霜瑜留下的小瓶子,傅深一直没敢用,但到底这个小瓶子对谢莫遥得经络修复有用,傅深还是找了个机会,在为谢莫遥准备的浴桶里倒了些小瓶子的玉颜泉水。 一切都平平静静的,直到谢莫遥沐浴出来,一言不发,直接就掐住了辅的脖子,愠怒地吐出来两个字:“叛徒。” 傅深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陆霜瑜送这个泉水真的没有恶意,而且我知道玉颜泉水取走了以后很快就会失去功效,这个泉水保持了这么久,陆霜瑜肯定费了一番心思。”其实谢莫遥掐傅深的脖子并没有多少力,傅深说话很流畅。 傅深也不想替陆霜瑜说好话,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他第一次见到谢莫遥对一个人不悦,却不去惩罚,看着对那人不舍吧,却也没有去抢来。 谢莫遥冷笑一声:“他对我这么好做什么,他不是要走吗?” “或许可能他并不想走?”傅深只能咬牙继续为陆霜瑜说好话。 “不想走?”谢莫遥还真顺着这个思路思考起来了,他渐渐松开了傅深,低声道,“不想走可我没留,所以只能不得不走?” “陆霜瑜是被我逼走的?”谢莫遥得出了一个结论。 “啊?”傅深震惊,就他刚刚那句话,竟然还能得出这惊天结论。 “他如今也不自己乖乖回来,难道是要我去接他,他才肯回?”谢莫遥又思考出了一个答案。 傅深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还能这样?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更令他惊讶的是谢莫遥接人的方法。 谢莫遥率领着一众魔兵,坐着金色凤凰大轿,将赤羽派团团包围,将所有正道人士惹得浑身戒备,准备誓死一战时,谢莫遥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口:“告诉陆霜瑜,我已如他所愿,来接他了。” 陆邻听到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你个魔头,休得胡言,我儿与你无半点瓜葛,他也绝计不会出来见你!” 其余掌门虽然震惊,但是正道之首的话很快让他们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大魔头造谣生事,纷纷义愤填膺道:“你这魔头,想杀便杀,何必出妖言蛊惑!” “让陆霜瑜出来。”谢莫遥冷声最后重复了一遍,周身气压冷得可怕。 “是啊,你让陆霜瑜出来,以证清白。”一个掌门建议道,只有出面对峙才能最好地证明清白。 陆邻面色微沉,终于还是找来了一个弟子:“去,叫你大师兄过来。” 那弟子有些为难,掌门不是关大师兄禁闭了吗?四周的结界除了掌门,没有人能够解除,他还等着掌门给破除结界的方法,但是陆邻只给了他一个快去的眼神。 那弟子很快反应过来,当下领会了意思,假意去唤陆霜瑜,但其实根本就没见陆霜瑜,在一处呆了一会儿回来禀告:“回掌门,大师兄不愿出来,他托我转告大魔头,他俩之间已再无瓜葛,正魔殊途,还请大魔头不要再来骚扰他。” 陈潇也在队伍之中,听到这弟子的传话,眉头微皱,陆霜瑜真的会这么说? 陆邻满意地朝该弟子点了点头,冷眼看向谢莫遥:“魔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正魔殊途?”谢莫遥慵懒缓缓地重复了这四个字,忽然轻笑一声,“他说的有道理,既然正魔不两立,不如我现在就把你们这些正道给灭了,如何?” 他话音落下,漫天的威压直压了过来,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众掌门甚至还来不及出手,就已经被那强大到可怖的威压,压得吐出一口血来。 这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谢莫遥完全可以说到做到,真的能现在就把正道给灭了。 陈潇擦了口中的血,忍着剧痛退了出来,快速赶往关着陆霜瑜的书楼。 他焦急地拍书楼的门:“霜瑜,不好了,大魔头要灭了正道!” 陆霜瑜大惊:“什么?!” 但他又很快平复心神,冷静思考:“他不会无缘无故想要灭了正道,定然是有人激他,你冷静一下,好好说一说事情经过。” 陈潇想要说话,天上一道惊雷震得他一个激灵,又更加焦急紧张,更加无法好好说话了。 “没事,你不是也见过他吗?他只是爱吓唬人。”陆霜瑜安抚陈潇。 陈潇在陆霜瑜镇定的话语安抚下,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将事情多所有经过都告诉了陆霜瑜。 “他只是想来接我,我出现了就没事了。”陆霜瑜快速思索,“你快让父亲放了我。” “接你?我都不信,掌门怎么可能信?分明是又来抢你,掌门定然不会将你交出去的。”陈潇否定了这个方法。 陆霜瑜深吸一口气,看着四周强硬的结界,沉声道:“看来我只能自己出去了。” “你疯了!”这个结界可是正道之首布下的强结界,这硬闯实在是太疯狂了。不过确实除了陆霜瑜口中说的硬闯,也没有别的方法了,陈潇口中说着疯狂,自己也立刻施法,协助陆霜瑜一起迫结界。 大魔头谢莫遥发怒来得很快,但一场大战却来得很慢。 谢莫遥没有命令魔兵一举发动攻击,所有魔兵都一动未动还是待命的状态。 强大可怖的威压强势地压住所有的正道,那些人想要反击,可是暂时却又只停留在反抗威压,和天上时不时落下的大雷之中。 终于正道们齐心协力,快要突破威压了,谢莫遥一个抬手,一道强大的法阵又打了过去,再次将所有人都困住,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跟玩一样。 所有正道都愤怒无比,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先将眼前的法阵给破了。 终于又将这个法阵给破了,众人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大魔头新的法阵压迫,然而谢莫遥抬了抬手,又放下了,他看了看正道的那些人,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见陆霜瑜,忽然就没了耐心,厌烦地吐出两个字:“无趣。” 他开口,终于对魔兵下了命令:“去吧。” 所有等待命令的魔兵立刻听命,气势高涨地要朝正道发起攻击。正道们也严阵以待,一场大战就要爆发,却忽然停止在了一道清澈好听的少年声中:“我跟你回去。” 谢莫遥看着终于出现的陆霜瑜,听着陆霜瑜这般听话的声音,嘴角微上扬,但陆霜瑜下面一句话,又让谢莫遥嘴角压了下去。 “你让魔兵们都停手。”说话间,陆霜瑜施了一道法阵,落在了魔兵与正道之中,大战一旦爆发,就很难停止。 谢莫遥抬手,让魔兵们停止了前进:“果然是一心只有天下苍生的陆仙君。” “既然你愿意牺牲自己,换天下太平,那就乖乖过来,好好受受这天下苍生要承受的苦难。”谢莫遥说话间,手中变化出了一个绳子。 陆邻大怒,没想到陆霜瑜百般护着这魔头,结果这魔头竟然要这般折辱陆霜瑜,他手中长剑灵气大涨,上前一步,挡住陆霜瑜的去路,冷声对谢莫遥道:“我就算豁出我这条命,你也休想带走我儿!” 谢莫遥听笑了:“你这正道之首,倒是比你儿子有人情味,愿意用天下苍生的命,换你儿子的命。” 其余掌门纷纷看向陆邻。 “你!”陆邻差点被谢莫遥气死。 “父亲,我没事,他不会伤害我。”陆霜瑜低声劝陆邻。 “你真是鬼迷了心窍,现在还帮他说话!”陆邻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众人都看着他,他作为正道之首的身份不能忘。他不会让众正道道友去拼,他会自己一个人去拼,但关键是现在儿子站在大魔头那里反过来劝他,让他还要怎么去拼? 陆邻臭着脸,但还是让开了路,在陆霜瑜经过他时,板着脸还是偷偷塞给了他一个玉佩,给了也什么不说。 但陆霜瑜知道那是给陆邻传音的玉佩,而且这玉佩可以做到传音时格外隐秘,再高修为人也察觉不到他在传音。 “谢谢父亲。”陆霜瑜珍惜收好玉佩。 陆邻依旧不看他。 陆霜瑜走到谢莫遥面前,谢莫遥早就看父子俩那粘腻看得不耐烦了,他手中绳直接绑住了陆霜瑜的双手,抬手一拉,陆霜瑜就拉到了他身边。 众人看陆仙君为救他们,竟然被大魔头这般折辱对待,感动地落泪,同门派的人更是情绪激动:“大师兄,是我们没能力,害了你!”“大师兄,我们一定回来救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现在的形式,他们根本救不了,只能之后尝试潜伏去救。 其余门派的人也非常感动:“陆仙君,您的这份大义我们都会记得的,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一定要坚持下去!” …… 所有正道都十分感动忧伤,场面看起来一度非常悲壮。 谢莫遥看这种场景看得厌烦,他手中用力,将陆霜瑜拉俯下了身。谢莫遥靠在座椅上,嘴角微扬,在陆霜瑜耳边缓缓道:“好啊,既然他们这么看你被我折磨,那我可要好好折磨,别辜负了他们。” 第35章 完结章 谢莫遥以为陆霜瑜会很生气受辱, 然而陆霜瑜并没有,陆霜瑜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自愿跟你回去,别闹了。” 熟悉的温和安抚话语, 谢莫遥不悦的情绪被安抚了些, 但等谢莫遥反应过来却又更生气了, 他拂袖, 又将原本拉过来陆霜瑜格开了, 不想再听陆霜瑜说话。 一众魔兵浩浩荡荡重新回去了,天空密布的乌云也渐渐散去, 一场原本要起的一场大战就这样散去。 众人松了一口气同时, 看着被大魔头带走的陆霜瑜, 又十分担心。 傅深终于等回了谢莫遥。本来他也要去的,那么多魔兵都出战了, 他作为魔尊不出现实在是不合适, 虽然只是去接陆霜瑜, 但作为魔尊该在还是要在,万一他们不同意放人, 那岂不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正魔大战就要爆,那他统一正道的宏图大业说不定就能在这一天实现。 但傅深被谢莫遥嫌弃地拒绝了, 谢莫遥嫌弃他会瞎下命令,不会打仗。 带领魔兵打了无数仗的傅深:“……” 这位祖宗不高兴他出去, 傅深也没办法, 他只能在魔域心急地等着谢莫遥回来,等的心情也很复杂, 一边希望正道不同意,好让魔族占领正道,一方面又希望谢莫遥能够顺利把陆霜瑜接回来, 这样谢莫遥也不会天天心情不好了。 外面终于有了动静,傅深上前看,第一眼看到了陆霜瑜,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放心,实在是十分的复杂,但当看到谢莫遥绑着陆霜瑜,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谢莫遥不是是说去哄生气不愿回来的陆霜瑜,还坐了金凤凰大轿去接陆霜瑜回来,怎么现在这样绑起来了,这到底是哄好还是没哄好啊? 再看看心情依旧不好的谢莫遥,和一脸平静镇定把拉着走,还走得从容不迫的陆霜瑜,傅深看明白了,要被哄的还是这位祖宗啊。 傅深抬手,招来了一个魔兵,大致了解了情况,了解完一阵沉思。陆霜瑜是为了天下苍生才被谢莫遥绑来的,但陆霜瑜又说自己是自愿的,可谢莫遥反而更生气,所以到底又是为什么生气?了解完情况的傅深更加想不明白了,了解更多,却越一个字也劝不出来。好复杂,到底是谁在说谎,到底谁又是说的真话,傅深硬是把这个想成了探案,还一直皱着眉眉头,认真地在那里推断。 思索到陆霜瑜都比傅深先开口了:“你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我也跑不了。” “闭嘴。”谢莫遥一听到陆霜瑜说话就不高兴。虽然不高兴,但又让魔兵解了陆霜瑜手上的绳,他沉思了一会会儿,看了陆霜瑜一眼,眼角终于有了些笑意,“心系天下的陆仙君,我知道怎么折磨你了。” 陆霜瑜没想到谢莫遥沉默了这么久,竟然是在想折磨他的方法,他无可奈何地回了一个字:“嗯。”比起原先一开始被谢莫遥抓时,担心等着谢莫遥各种没人性的折磨,如今他看着谢莫遥主动说要折磨他,他反而却不担心了,甚至有些好奇谢莫遥想得这么认真,到底会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办法。 谢莫遥对陆霜瑜这么平静的反应很不满意,他抬手让魔兵将陆霜瑜带进一个房间里。 陆霜瑜离开后,谢莫遥让傅深过来,交代了傅深一件事。 还在探案的傅深冷不丁收到这样一个命令,大惊连忙一脸正直地解释:“我对那些人都没兴趣,我从来不去那些地方,我不懂不了解,我完全不知道她们的头牌是谁。” 谢莫遥非常的嫌弃:“你不知道,你不会问啊?原本让你去,以为你是魔尊,好歹见过美人无数,有点眼光,算了算了。” “啊?”傅深明白了,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补充解释了一下,“我虽然有眼光,但我不喜欢。” 谢莫遥越听越嫌弃,开口就要说傅深,傅深却有感知一般,赶紧道:“我这就亲自去挑,马上就回来。” 说完,傅深带了几个魔兵,眨眼间就没人影了。 算傅深做事还有点效率,谢莫遥勉为其难地不嫌弃傅深了。 谢莫遥想的不错,傅深作为魔尊,虽然自己后宫没有什么魔妃,但地位在那里。时常就会有人献美女甚至美男过来,看多了美人,傅深眼光也自然而然提了上去,挑过来的美女各个都很漂亮。 谢莫遥比较满意,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些人也不错:“把他们都送到陆霜瑜的房间去,谁得了陆霜瑜的欢心,我重重有赏。” “是!” 傅深纠结地挠了挠头,还是忍不住说了:“这样不太好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好一个心系天下的孩子。”谢莫遥第一次不认陆霜瑜是个孩子,“娇生惯养,长那么高还孩子?差一岁就成年了,有什么小的。” 傅深一时间不敢说话。 “行了,你们谁能让他说一声喜欢就行,一切点到为止。”谢莫遥非常烦躁地叮嘱。 “是!” “还有,不能不负责,他若是喜欢上了谁,谁就要嫁给他,懂?”谢莫遥冷声警告。 “啊?”众美女终于犹豫了,但是迫于谢莫遥得威压,还是只能回,“是。”不过心里却都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甚至还在想待会儿怎样才能不被注意。 众美女听令去了陆霜瑜的房间。 傅深还是不明白谢莫遥使用的这招到底是什么折磨法,帮陆霜瑜挑媳妇,这确定不是福利吗:“我有点不解,这到底是折磨在何处呢?” “一个心系苍生,为了那么多人愿意牺牲自己在魔头身边受苦的人,却娶了一个魔族之人,你说这是不是折磨?”谢莫遥说完,都觉得自己这个折磨的招数实在是妙,就陆霜瑜光辉伟大,正义凛然吗,他偏要把陆霜瑜拉下来。 “妙,实在是妙!”傅深也由衷地觉得这个折磨方法实在是厉害,他已经迫不及待看陆霜瑜现自己爱上魔女的痛苦纠结了。 谢莫遥一个抬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虚像,上面出现的正是陆霜瑜的房间,陆霜瑜正在床上凝息打坐。 “倒挺会挑地方。”谢莫遥微挑眉,静静看戏。 傅深也期待地看着。 房门被打开,陆霜瑜看到门口的一众美女,微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眉头微皱。 门口的美女也有一时间的愣神,万万没想到她们需要引诱的人竟然这么英俊好看,那少年周身气质更是干净正直,这反而引得她们更想跃跃欲试。 这样的人,嫁了也无妨,原本打算不引人注目的美女们,又主动了起来,上前热情地招待陆霜瑜。有人泡茶,有人弹琴,有人跳舞,原本冷清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十分热闹。 陆霜瑜已经下了床,想要快速离开,门却忽然从外面被关上。 陆霜瑜去无可去,只能一本正经地坐在桌旁,闭眼凝神,不看不听,身上甚至还起了一道保护罩,身旁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他。 无论外面如何,陆霜瑜端正坐着,没有被诱惑分毫。 傅深看得失望。 谢莫遥看得不高兴,怎么还能这样作弊,他冷声传音过去:“撤掉保护罩,睁开眼睛,必须看必须听。” 陆霜瑜凝神静休,冷不丁听到了熟悉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带着强迫的命令,声音听起来就很不悦。 陆霜瑜沉默片刻,但还是依照谢莫遥所说的,撤掉了保护罩,也睁开了眼睛。 可是就算这样,谢莫遥也没有看到什么,仿佛和之前的差不多,陆霜瑜什么都能从容地拒绝,礼貌地躲开,仿佛这么多美女就没有一个让他心动的。 谢莫遥看得很气,还真是高洁啊,所谓正人君子陆仙君,就他是大魔头。 傅深尝试建议:“要不要换个性别,或者他其实并不喜欢女的?” 谢莫遥被打开了思路,让傅深又找了一些美男过来,然而结果还是一样,陆霜瑜自始自终从容不迫地应付着,都和这些人没有半点接触。 “这些人怎么老实,他拒绝了,不会直接灌茶吗,他不让碰,不会直接捆起来吗?跳舞都扭成那样了,不会扭到他身上?一群没用的废物,就这还好意思说头牌?”谢莫遥直接收了虚像,火气看到现在越来越大。陆霜瑜越端正越正直,他就越不高兴,好像陆霜瑜永远都是那么干净脱俗,根本无法被他拉下来一般。 “这样做的话,效果会更不好吧。”傅深想象一下谢莫遥推荐的画面,就觉得有些可怕。那些人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氛围诱人的气候都把握得很好,但是奈何陆霜瑜是个木头,毫无反应。 “效果很好?那你看到现在,有反应了吗?”谢莫遥反问。 傅深一时尴尬,他只是客观评价效果很好,但确实也没有反应。 傅深做魔尊这么久,已经经历过无数诱惑了。其实以前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把握不住的,好在在关键时刻,他及时想到了自己的宏图大业,统一正道,男人事业不成,何以立家,何以保护自己的妻儿。后来经历的多了,傅深也渐渐能够从容应付了。相比较而言,他对陆霜瑜还是佩服的,毕竟陆霜瑜是正道之首的儿子,从小长大的环境定然比他好多了,更不可能经历什么美人诱惑的事情。如今在这般年轻气盛的年纪,竟然能够这般冷静从容地应付,实在是克制力惊人。 心中虽然佩服,但傅深并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清了清嗓音,特别自豪地回:“我与这种小孩有什么可比性,我的一心只有大业,这些人在我看来只是阻碍,只会影响我的大业。” “你的意思是,他有着怀苍生大业的新,所以也不会被影响?”谢莫遥听完更加不悦了,这苍生倒还挺厉害。 傅深回不出话来,他心中懊悔,没想到自己还是涨了陆霜瑜的威风。 “你要回去休息了?”傅深懊悔中,忽然现谢莫遥让魔兵抬着金凤凰大轿离开。 “我去会会他的苍生。”谢莫遥心中的气根本就没下来,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回去休息。 傅深反应过来谢莫遥的意思后大惊:“我滴祖宗,你可千万不能去啊!我再找找别美人。”可是如何能追到,谢莫遥说做就做,根本拦不住。 — 门又被打开,陆霜瑜无奈地朝门处看去,但这次所见之人却超出了他所能预想的范围。 竟然谢莫遥。 谢莫遥漫不经心地下轿,缓缓朝陆霜瑜走来。 陆霜瑜心跳有一瞬乱,但很快平静了下来,谢莫遥不可能亲自来,应当是见“折磨”无效,让他回去了。 陆霜瑜起身平定心神,准备跟谢莫遥走,谢莫遥却强势将他按回了桌前。 谢莫遥看多了那些引诱无效的招数,脸上虽带着浅浅的笑,心中已经开始暴躁了,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茶杯,要给陆霜瑜喂下。 谢莫遥的动作直来直去,尤其是现在他的目的性很强,因此动作更是简单粗暴,完全都没了寻常的慵懒随意,乍一看着,好像要给陆霜瑜喂毒药一样。 不过就算看着像是喂毒药,陆霜瑜也抬手接下了那杯茶,在谢莫遥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陆霜瑜明显看出了谢莫遥极度不悦的心情,不顺着谢莫遥来,谢莫遥可能要掀天。 果然看着陆霜瑜乖乖喝下,谢莫遥心情好了不少,动作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想了想那些人的一些方法,跳舞是不可能的,弹琴的话,谢莫遥看了一眼还未拿走的古琴,抬手随意拨了一下,一道完全没有什么节奏的古琴声响起。 “好听吗?”谢莫遥问。 这要是说好听,实在是过于说瞎话了,谢莫遥也不一定会喜欢,陆霜瑜沉默片刻,提了一个建议:“你若想听琴,我弹给你听。” 这属于转移话题了,但谢莫遥却听得很受用,他不喜欢听瞎话,但也不喜欢别人说他不好。 谢莫遥微挑眉,示意陆霜瑜随意。 陆霜瑜端正坐于古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动,流出的古琴音动人好听,与陆霜瑜的气质很配,音□□着一股淡雅清俗。 音乐虽然好听,但怎么越听越让人平静,谢莫遥又开始想别的方法,想到那些人尝试用各种理由想要和陆霜瑜肢体接触,但是都被陆霜瑜又用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谢莫遥看着认真弹琴的陆霜瑜,倒是想到了一个理由,他走到陆霜瑜身旁坐下,手随意放到古琴上:“你弹的这么好听,不如教教我?” 古琴声骤然而止,陆霜瑜想要手回手,手却被谢莫遥扣住。 谢莫遥终于看到了陆霜瑜有些慌的表情,心情一下又好了许多:“怎么,不想教,嫌我笨?” “没有。”陆霜瑜虽然这样说,却不看谢莫遥,被扣住的手也绷紧,随时想要收回。 既然要教弹琴,谢莫遥一直扣着陆霜瑜的手也不好弄,他只能先松开陆霜瑜的手,只是手一松力,陆霜瑜的手就立刻收回。 谢莫遥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瞎□□了几下,陆霜瑜也没过来教他。 就这样还想怎么肢体接触?谢莫遥心中越来越不耐烦,不如直接把陆霜瑜捆了好了?他心中烦躁又想着事情,手中的力度没有个把控,指腹重重地朝一根细细的琴弦按下去,这般重的力道定然会受伤,不过及时被制止住了。 陆霜瑜伸手将谢莫遥得那根手指抬起,谢莫遥手指没有受伤,但指腹上已经有了一条深深的琴弦印子。 陆霜瑜看着那印子,无奈叹了一口气,真的开始教谢莫遥弹琴了:“弹琴不需要这么用力。” “我知道。”谢莫遥忍不住反驳,反驳完好像又现不对,这样陆霜瑜岂不是就有理由不教他了,他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可以这么嚣张地接连说两句完全相反的话,陆霜瑜忍着笑,认真负责地教谢莫遥弹琴。 谢莫遥想象的教弹琴和现实有巨大差距,陆霜瑜并没有手把手的需要,光是教他认清琴上的各种弦,各种音调就能教半天。 好无聊啊,谢莫遥最讨厌听这种东西:“我现在就要弹出一首曲子,就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你教不教?” 陆霜瑜沉默,这种速成,除了被手把手不动脑地带,还能有什么办法。 谢莫遥不管陆霜瑜答不答应,自己就弹了起来,他已经有经验了,陆霜瑜要是不教他,他就用力按下去。果然,陆霜瑜及时阻止了他的行为,无可奈何地手把手教他弹琴。 一看陆霜瑜那副被他折磨得没办法的样子,谢莫遥就高兴。 双手被陆霜瑜带着弹琴,哪里都不需要他动脑,但是一首好听的曲子却出来了,谢莫遥就喜欢这种弹琴方式。 不过谢莫遥的兴趣到底不是古琴,手被陆霜瑜带着,视线却落在陆霜瑜身上。为了手把手教方便,陆霜瑜的手从后方揽住谢莫遥,不过中间空着一段距离。 谢莫遥又开始回忆那些人还有什么招数,对了,还有说一堆情话。 他俩靠的很近,谢莫遥只需要微侧头,就能靠近陆霜瑜的耳朵,他低声在陆霜瑜耳畔道,声音慵懒却比那悦耳的琴声更勾人心弦:“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清雅流畅的曲子有一个错音,但很快重新步入了正规。 清雅悦耳的曲子不断响起,却再也不能让人平静。 陆霜瑜专注看琴,教谢莫遥弹琴,就是不看谢莫遥,可被问话的那只耳朵已经烧红。 谢莫遥看着陆霜瑜那红的耳朵,又看了一眼陆霜瑜一本正经,不动声色的俊脸,他决定更进一步,就不信揭不开陆霜瑜那所谓正人君子的外壳。 他不在陆霜瑜耳畔说话,慢慢移动,视线落在了陆霜瑜好看的薄唇上。 谢莫遥的唇慢慢靠近过去,越来越近,陆霜瑜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地看着古琴,可是曲子已经错了无数音。 只可惜谢莫遥听不懂,还以为没有成功,他进一步靠近,越来越近,两人都能相互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只是随着越来越近,谢莫遥靠近的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心也开始心不在焉,心中疑惑,陆霜瑜怎么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能够诱惑得了陆霜瑜了? 他疑惑着,古琴忽然响起一阵乱响,这次混乱得谢莫遥都听出弹错了。 这是终于有效果了?谢莫遥这般猜着,忽然现陆霜瑜终于不再看古琴,而是看向了他。 原本陆霜瑜不看他,谢莫遥不断靠近,最终最多吻的也是陆霜瑜的嘴角,如今谢莫遥忽然正视了他,两人正对面,谁也躲不掉。 原本是谢莫遥起攻击,可是这一对望,却完全变了样。陆霜瑜眼眸深邃,深深地看着谢莫遥,压抑到现在的情绪压不住释放出来,反而更加浓烈,陆霜瑜眼中的欲望和占有欲让谢莫遥都有些想要后退。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霜瑜这般失控的模样,靠得太紧了,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谢莫遥后退要离开,后脑勺却被一只有力度手扣住。 原本带着谢莫遥弹琴的两只温暖的手早已撤去,陆霜瑜另一只手锢住了谢莫遥纤细的后腰。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力气,谢莫遥根本拼不过陆霜瑜,但谢莫遥又懒得用法力,在这般禁锢之下,谢莫遥再也不能后退分毫,只能继续看着陆霜瑜。 谢莫遥能清晰感受到陆霜瑜灼热的呼吸,听到陆霜瑜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的什么?谢莫遥终于想起来刚刚他说的话,也终于记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自然是真的。”说假的,那他一切不就白忙活了吗? “不要后悔。”陆霜瑜垂眸,朝谢莫遥靠近过去。 他的速度同样很慢很慢,甚至比谢莫遥的还要慢。 谢莫遥虽然对于长得好看,自己也有好感的人的肢体接触并不排斥,甚至很多时候还嫌陆霜瑜礼数多,不让他靠近着看,但对于亲吻这种过于亲密度行为,谢莫遥终于也是知道过于亲密了。 刚刚是闹着玩地逼近陆霜瑜,亲都不一定会亲,可现在确实陆霜瑜靠近他,亲不亲是在于陆霜瑜。 谢莫遥想要后退,可是他被陆霜瑜牢牢禁锢住,根本后退了不了,同时他又没想到使用法术,因为谢莫遥的脑子随着陆霜瑜的靠近,变得混乱不太会用了。 陆霜瑜看着谢莫遥逐渐开始出神呆的神色,扣着谢莫遥后腰的手不自觉用力,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了已经混乱不堪的呼吸,无比克制,很轻很轻地在谢莫遥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很温柔的一吻落在脸颊上,谢莫遥并不排斥。 陆霜瑜观察着谢莫遥的反应,虽然手中禁锢很强势,但是动作却轻很温柔,两人鼻尖蹭着鼻尖,两个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混乱,陆霜瑜尝试进一步靠近,这次是真正的亲吻。 谢莫遥现自己完全不排斥陆霜瑜的靠近,就算是很近很近,都是一个很舒服的感觉,他也不知是被陆霜瑜照顾习惯了,还是别的原因。 随着陆霜瑜的靠近,他竟然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但在两人快要碰上时,他终于清醒地睁开了眼睛,甚至用法力推开了陆霜瑜。 陆霜瑜呼吸很重,但是也没伤害谢莫遥,在谢莫遥要抗拒时松开了谢莫遥,强烈克制地与谢莫遥保持开了距离。 谢莫遥冷着脸。 陆霜瑜心降落到了低点,他从一开始就该知道谢莫遥是来学那些人的,一开始谢莫遥就来闹着玩的,可他却当了真,还贪心地逼着谢莫遥说是真的。 “你还是个小孩,怎么能想这些事情?”谢莫遥严厉批评陆霜瑜。 陆霜瑜:“?” “我不是小孩。”陆霜瑜再一次强调。 谢莫遥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坚持:“你成年了吗?” “还有几个月。”陆霜瑜反应过来,谢莫遥在意的竟然只是这些,他尝试伸手,握住了谢莫遥的手,问,“那你可以等我长大吗?” “好吧。”谢莫遥想了想答应了,总之他也不排斥,还能将陆霜瑜从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上拉下来,想想倒还是挺有趣的。 “到时候我要宣告天下。”谢莫遥一想到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模样,就觉得很好玩。 “好,你我结成道侣,自然是要告知天下。”陆霜瑜认真地答应。 “行吧,既然你自甘堕落,我也没有办法。”谢莫遥看陆霜瑜这一副不思进取的模样,也不再刺激陆霜瑜了。 其实那天过去,谢莫遥并没有对那件事怎么放在心上,也不觉得答应和陆霜瑜结成道侣是多么一件严肃郑重的事情。 唯一改变的,就是谢莫遥不再生陆霜瑜的气了,反而比以往都要放心信任陆霜瑜。因为陆霜瑜都已经自甘堕落了,就也不可能因为什么天下苍生,正魔两道的原因离开他了。 陆霜瑜像往常一样照顾谢莫遥,不过和以前相比,更加自由。 如今的谢莫遥已经无所谓陆霜瑜怎么样了,陆霜瑜上哪儿去都可以,回正道也行,反正陆霜瑜现在和他有道侣的约定,陆霜瑜怎么跑也跑不掉的。 几个月后,陆霜瑜成年了,但陆霜瑜并没有立即和谢莫遥举办道侣大典。 他只是在门派内宣布了要娶谢莫遥的事情,却遭到了全门派的拒绝,无比强烈的反对,所有人都把谢莫遥当做恶人,惑乱人心的魔头。 陆霜瑜最终拖后了结道侣的时间:“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举办一个轰轰烈烈,受全天下祝福的道侣大典。”他温柔地对谢莫遥解释。 “行吧行吧。”谢莫遥根本不在乎这些,其实他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也挺好的,也没有什么必要非要结成道侣,结成道侣后他还要双修,想想就好累。那么多人都说双修快乐,他看过那些图,不就是运动吗?运动能不累吗,还是现在被陆霜瑜照顾着舒服。 陆霜瑜以为谢莫遥失望了,承诺:“很快。” “哦。”谢莫遥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他伸手,懒洋洋地道,“抱我。” 谢莫遥现在越来越懒了,就连去吃个饭都要抱着去,陆霜瑜无可奈何,还是将谢莫遥抱起来身。 谢莫遥软绵绵地任由他抱着,陆霜瑜抱着谢莫遥走,谢莫遥忽然伸手,搂住了陆霜瑜的脖子:“低头。” 陆霜瑜以为谢莫遥要说什么,依言低头。 谢莫遥对着陆霜瑜的脸颊亲了一口。还是亲吻简单,不费力气,还能让人心情愉悦,他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建议:“陆霜瑜,我们结成道侣以后,也只亲就好。双修的话,一年一次,不,十年一次怎么样?” 陆霜瑜还因为被偷亲上扬的嘴角,一下僵住。 “亲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法,你说的,所以不一定双修才能表达爱意。”谢莫遥难道这么一本正经地讲道理。 “是吗?可你并没有亲对。”陆霜瑜忽然转变了方向,将谢莫遥抱到了书案上。 脱离了陆霜瑜温暖舒服的怀抱,一下坐到坚硬冰冷的书案上,谢莫遥眉头微皱,不高兴要火,刚要开口,嘴却被封住了。 “应该这样亲。”陆霜瑜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彻底封住了谢莫遥所有的话语。 …… 谢莫遥第一次现,原来亲吻也能是这样累的一件事情,要不是陆霜瑜托着他的腰,他早就软地倒下去了。 虽然当然也挺舒服快乐的,但是真的好累,分开时,双方的呼吸都很重很混乱。 谢莫遥以为结束了,但陆霜瑜竟然还要再来,还笑他不会呼吸。 “难道你就会呼吸了?”谢莫遥气息不畅地反驳。 “那再来一次,我们多练习练习。”陆霜瑜扫开书案上的书,托住谢莫遥的后脑勺,将放倒在书案上。 谢莫遥确实不想再来一次,他只想吃饭,但架不住他懒。只要不是让他出力,且也不是他真正抗拒的事情,他基本都懒得反抗。陆霜瑜就是这样逼得他每天按时吃饭按时出去逛,但现在竟然又用同样的方法,逼他每天做真正的亲吻。 谢莫遥忍不住想,结成道侣以后,陆霜瑜也一定是那种整天欲求不满的小妖精,天天吵着问他要?到时他又不能不给,那不成了让道侣守活寡的负心汉吗? 结成道侣的日子还是慢点来吧,谢莫遥愁苦地想。 后来的日子里,陆霜瑜成长得很快,除去照顾谢莫遥的时间,其余所有时间都在修炼。 赤羽派的书籍他早就看了遍,如今魔域的书籍也被他全看了。 陆霜瑜非常有天赋,学习得很快,还时长出任务捉妖磨练,但无论多忙,他每天都能按时回魔域,抱谢莫遥起床吃饭。 谢莫遥看陆霜瑜这么辛苦:“你别修炼了,你想变强大,你要多少修为,我给你就好了。” “别胡闹,你若没那么厉害的修为,就你经络的情况,又要如何?”陆霜瑜给谢莫遥夹了一个糖醋排骨,“清风派的玉颜泉你现在随便去,没人会阻止你。” “嗯。”谢莫遥一听到要出去就犯懒,敷衍地回了一个字。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陆霜瑜傍晚的时候,亲自抱了他去玉颜泉。 谢莫遥虽然懒得动,但是被抱过去的,也就随陆霜瑜便了。 陆霜瑜其实还是很忙,抱谢莫遥进玉颜泉后就出去做任务了。 谢莫遥在玉颜泉里睡过去了,迷迷糊糊被陆霜瑜抱出了玉颜泉。 谢莫遥感应到是陆霜瑜,便任由陆霜瑜抱他起来,眼睛都懒得睁开,不过他鼻子还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是很厉害的上古兽才有的强悍灵力,他眉头微皱:“你去打上古兽了?” “嗯。”陆霜瑜用法术将谢莫遥周身清洗干燥。 “去打那玩意儿做什么,多累。”谢莫遥不太高兴,他又闻了闻,闻到陆霜瑜身上有极力掩盖的血腥味,更加不高兴了。 陆霜瑜听笑了:“你还知道打上古兽累?” “那不一样,我打是为了好玩,你打又不是为了好玩,是谁逼你的?”谢莫遥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忽然严肃了起来,仿佛立刻就能去暴打那个逼陆霜瑜的人。 “没有人逼我。”陆霜瑜忽然又将谢莫遥抱回了玉颜泉。 在玉颜泉里,谢莫遥什么法力都使不出来:“我不泡了。” 谢莫遥抗议,他要回去睡觉。 陆霜瑜轻抚谢莫遥的耳朵,深深地看着谢莫遥,低声哑声道:“我只是因为想要你。” 月光之下,谢莫遥被陆霜瑜这样看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又渐渐被吻住了,吻不断加深,伴随着两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和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知不觉,谢莫遥现陆霜瑜已经变得很强大,修为远远胜过正道之首和魔尊,陆霜瑜成了新的正道之首,经过一番治理,还和魔族达成了和平共处的条约。 陆霜瑜与谢莫遥结成道侣的大典,史无前例的盛大隆重,还受到了天下人的祝福。 谢莫遥看得有点懵,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应该全天下可惜痛苦陆霜瑜娶了魔族之人,自甘堕入魔道吗? 如今他们竟然是天下人所称颂的神仙眷侣,这就很梦幻,一时间谢莫遥都快搞不清楚他和陆霜瑜结成道侣是为了什么。 罢了,其实抛开那些目的,和陆霜瑜在一起本来就很舒服,谢莫遥很快就接受了。 就是晚上的双修有点头疼,虽然谢莫遥懒,但他也是有男人的面子的,他当即就找了一堆相关的书籍放到床上,认真研读。 陆霜瑜却把这些书籍放到了一边:“我来教你,你不必看。” 谢莫遥欣喜,还有这等好事,不过陆霜瑜又是承受一方,又还要教他,会不会也太累了?谢莫遥心中有一点点的愧疚。但他很快想到了之前陆霜瑜答应过他的事,瞬间又变得理直气壮:“自然是你教我,你答应过的。” “嗯,我会仔仔细细地教你。” 灯光摇曳,谢莫遥神志不清时咬牙骂了一句:“陆霜瑜,你骗我,不动哪里就不累了,唔。” 陆霜瑜深深地吻住了谢莫遥:“乖。” 这句话又刺激到了谢莫遥,陆霜瑜要造反呐,到底是谁听谁的话,陆霜瑜竟然要他听话,谢莫遥不想听话,心中有着反攻的梦想,但是奈何懒得不行,最终也只能在被累得不行,神志恍惚时泄愤地在陆霜瑜肩膀上咬了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谢莫遥浑身松软无力,闭着眼睛只想睡觉,陆霜瑜将谢莫遥紧紧抱入怀中,看着乖乖躺在他怀里的谢莫遥,心中又无比温暖幸福,他埋入谢莫遥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谢莫遥,我爱你。” 谢莫遥只觉得脖颈痒,躲了躲没躲掉,又懒得躲了,他第一次现陆霜瑜这么粘人,他懒懒地“嗯”了一声,又懒洋洋地看着问了一句:“是相伴到老的那种爱?” “当然。”陆霜瑜又紧张地看向谢莫遥,终于还是问出了他迟迟不敢问的一句话,“你也爱我吗?” 谢莫遥困地眯着眼,已经困得不行了,在陆霜瑜怀里呢喃地回:“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也爱你,陆霜瑜。” 陆霜瑜愣了一下,又笑了:“谢莫遥,你真的很懒,爱人都偷懒。” “所以你不喜欢了?”谢莫遥的困意消失了不少,果然人类口中的爱就是那么不可靠,定性地那么复杂不说,还说消失就消失。他怎么就偷懒了,不过是他对爱的定义简单了些,只要愿意和那人相伴到老的,就是他爱的。世上人那么多,他也就愿意一直看着陆霜瑜在他面前晃,这还不够吗? “滚!”谢莫遥不悦地脾气,一脚就要踹开陆霜瑜,忽然也觉得人间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回天界。” 奈何谢莫遥现在浑身酸软,气势比较大,力气却不大,被陆霜瑜轻松扣住了脚踝,陆霜瑜轻轻将谢莫遥腿放回被子中,温柔耐心问:“你要回哪里?”话虽问得温柔,手却牢牢禁锢住了谢莫遥的腰。 “天界,你修为越来越高,耳朵却越来越聋了?”谢莫遥气得瞪陆霜瑜,浑身灵气运转,随时准备和陆霜瑜打一架,如今陆霜瑜修为精进,也不是他随便就能甩掉的。不过好好打一架,陆霜瑜想要困住他根本不可能。 陆霜瑜没有一点想要和谢莫遥打架的准备,只低笑着问谢莫遥:“你要回天界,我便陪你去,只是天帝现在还愿意见你吗?” 虽然谢莫遥不爱说自己的那些往事,但相处的日子里,陆霜瑜通过各种哄骗的方法,基本已经从谢莫遥口中了解了谢莫遥的生来经历。 谢莫遥本就不是恶魔,本就是天上的仙子,还是和天帝一起战斗平乱的人物。后天界安定,谢莫遥无聊了就是爱闹事,修为和地位都摆在那里,天帝又纵着他,关键谢莫遥闹出什么事后,天帝都能安抚众人妥当,于是天界的人根本拿他没办法。其实这样日子也不错,可惜谢莫遥最终却被凡人宋寒骗去了凡间。 其实谢莫遥去凡间也没什么,但关键谢莫遥还是爱闹,那宋寒骗着谢莫遥在凡间玩,又没办法处理好谢莫遥在凡间闹的事情。一时间人间非常混乱,皇帝被谢莫遥扔到冰天雪地处,几岁的太子登上了皇位,偏偏还是犯懒的谢莫遥当摄政王,人间的水患灾难都得不到好的处理。 修真界也更是混乱,谢莫遥霸占着正道之首的位置,到各大门派玩。天帝屡次抓谢莫遥回去,谢莫遥都逃了,最后没办法,天帝只能强行关了谢莫遥。 这引起谢莫遥的大怒,他将关他的地方阵得粉碎,重新回了凡间。在宋寒的怂恿之下,谢莫遥终于想明白了天帝为了这些小事却要囚禁他是为了什么。原来天帝早就忌惮他的修为能力,不过是随便找了点小事要降他罪,其实是要灭了他。谢莫遥当即去了魔族当王,要反天界,他要当那天帝,然后关天帝,让天帝听他的。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天帝如何能听他的,一场大战爆。 宋寒只以为吓吓谢莫遥,谢莫遥便能安心地与他在呆凡间,万没想到谢莫遥要造反,关键是谢莫遥还是要回天界的。 大战中宋寒选择了背叛,让天帝得以控制住了谢莫遥,宋寒要求天帝留谢莫遥一条命,其实是想天帝将谢莫遥修为废去,让谢莫遥做一个凡人。但天帝没有,他一道法阵下来,将谢莫遥压了千年。 谢莫遥在被压地底下之前,将宋寒的所有修为废去,最后成为废人的反而是宋寒。 “他爱见不见,他这种绝情冷情的人,就该孤独终老。”谢莫遥听到天帝就气。天帝比他小多了,做为天界皇子时还是最不受前天帝待见的那个,最后夺得地位还不是靠他?天帝还敢关他,还想灭他,简直无情无义。他当时越想越气,就去月老那里,把天帝的所有姻缘都毁了,那毁的是非常彻底,月老修几千年都修不好的那种。 想想现在在天界连个天后都没有的天地,谢莫遥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很爽。 看着心情变好的谢莫遥,陆霜瑜也跟着嘴角上扬,手指轻轻抚着谢莫遥的后背,鼻尖蹭着谢莫遥的鼻尖,哑声回谢莫遥刚刚的问题:“喜欢,不管你怎么犯懒,我永远都喜欢。” 谢莫遥的脾气终于被彻底哄好,不过他还真有点好奇天界的天帝到底什么样了,他还想说什么,陆霜瑜又封住了他的唇。 没脾气的谢莫遥自然也不会踢陆霜瑜了,又浑身酸软泛着懒不想反抗,不知不觉又被陆霜瑜吃得干净。 谢莫遥红着眼睛威胁陆霜瑜:“你再这么不听话,我就像灭天帝一样灭了你。” “不要再提天帝了好不好?”陆霜瑜沉声道,问得很温和,可是眼中却黑沉沉的,藏着不悦。 谢莫遥不明白陆霜瑜吃饱喝足了反而不高兴了:“我怎么不能提他,我提他是要警告你,你真的越来越像他了,表面上好好的,什么都肯依我听我,但关键时候每一个听的,还管关我,你若是敢关……” “吾……”谢莫遥话还没说话又被堵住了,和先前的都不同,陆霜瑜这次极为霸道强势。 谢莫遥气得不行,简直是要造反,可是他不用法力的反抗对于陆霜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一次又一次,完全就没完了,谢莫遥终于受不了要用法术,震动中陆霜瑜储物袋里忽然滚出了一个玉珠。 谢莫遥被压着,只能转头看过去,认出了这是天帝的玉珠。那玉珠是有天界的咒术,但不是用来封他的,而是天帝给他的。玉珠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就懂里天帝的意思。这玉珠可以联系到天帝,天帝是要他求饶,求饶了天帝可能就会放他出来。 但谢莫遥一次也没用过,笑话,天帝的帝位都是他帮忙打下来的,让他去向天帝那个小屁孩求饶,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就是不待见这玉珠,甚至把玉珠摧毁了,后来随便就让陆霜瑜拿回去了,见都不想见这玉珠。 没想到如今这玉珠又回到了他眼前,谢莫遥还是不待见这玉珠,但心中又有了别的主意,陆霜瑜不是不让他提天帝吗?那他就让他见见这天帝;天帝不是想让他求饶吗?那他就让天帝堪堪他现在有多自由多快活。 谢莫遥的法力落在了玉珠上,他摧毁的玉珠想修复就修复,他第一次启动了玉珠,看着玉珠投射的影像,看到了他和他身上的陆霜瑜。 谢莫遥有一瞬间的呆滞,反应过来后,他红着眼睛看身上的陆霜瑜,气得气息不畅:“你是耍我玩呢,天帝,嗯?”说完,带着法力一脚踹开了陆霜瑜。 玉珠启动,陆霜瑜和玉珠有感应,终于渐渐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等了千年都没等到谢莫遥一个回应,身为天帝的他竟然直接下凡了,既然谢莫遥爱这人间,他倒要看看这人间是什么?既然谢莫遥想要这帝位,他下凡了,谢莫遥破除封印后,来天界想要便拿去。 恢复记忆和天帝神力的陆霜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低低地笑着,荒唐地笑着。 原本让众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却在道侣大典的第二天大打了起来,场面十分壮观。 不过也没打多久,最后陆仙尊不顾一切危险朝谢莫遥而去,在谢莫遥一切攻击下,紧紧抱住了谢莫遥,浑身是血也不松手:“别打了好不好,我输了,我向你求饶。”说话间,陆霜瑜周身灵力运转于谢莫遥体力,为谢莫遥修复因打架而受损的经络。 “我要回天界。”谢莫遥怒气渐渐平稳。 “好。” “我又不想回天界了。”谢莫遥故意给陆霜瑜找麻烦。 “好,我陪你。”陆霜瑜完全纵着谢莫遥。 谢莫遥都看不下去了:“你个天帝,不好好管天界,在人间玩?好好当你的天帝去。” “你不想当天帝了?”陆霜瑜将谢莫遥与他周身都清洁干净,低声问谢莫遥。 谢莫遥气:“我要当天帝,还不是因为你要杀我?” “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陆霜瑜听笑了,他怎么舍得。 “算你有点良心。”谢莫遥想想,其实也是,就算当初被抓了,他也没有被杀,就算当初天界所有人都逼着天帝灭了他,当时天帝登基其实并不久,力排众议论下这种其实对于当时的天帝来说其实很危险。或许他当初应该多信一些天帝,其实并没有宋寒说的那么复杂,只是他在凡间太闹了而已,天帝想让他安静点,可谁让天帝关他!他勉为其难地原谅了陆霜瑜,又问陆霜瑜,“你还会关我吗?” 虽然打也打了,原谅也说原谅了,但是谢莫遥还是很记陆霜瑜关他的仇。当时做为天帝的陆霜瑜,就那般冷着脸将他关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小房子里,只落下了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几个字就离开了,不允许他见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见他,除非他认错,但他不可能认错,不会向天帝认错。他再也不想呆在那种封闭的小房子里了。 “不会,再也不会了。”陆霜瑜紧紧又心疼地抱了谢莫遥,天帝时的他还是受了帝位的影响,对谢莫遥缺少了耐心,想要用惩罚这种粗暴又权威的方式让谢莫遥听话。其实只要对谢莫遥多些耐心,谢莫遥原本就很乖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