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被假哭包攻了 作者:冷山月 文案: 季玄穿进了一本耽美总受小说,且他穿的还是与主角受抢男人的炮灰受。然这都不算什么,看着一夜之后昏迷不醒的正牌攻,季玄陷入了沉思,这需要负责吗? 魔尊霍无厌初遇季玄的时候,对方正眼泪汪汪的掉眼泪,从此极乐魔宫多了一个如同透明人的小男宠。 在霍无厌都要忘记这号人的时候,他却在某一天被这个小男宠…… 季玄(眼泪汪汪):你别紧张啊,疼。 霍无厌(恼羞成怒):闭嘴! #不是我想哭,而是泪腺太发达# 注:哭包美人大佬攻,攻不弱,强的一批的那种,不过限于身体,特别怕疼,磕一下都会哭唧唧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玄 ┃ 配角:霍无厌 ┃ 其它:哭包攻,穿书 一句话简介:大佬总在哭唧唧 立意:哭包少年的逆袭之路,要自立自强 vip强推奖章 季玄穿进了一本耽美总受小说,且他穿的还是与主角受抢男人的炮灰。其会对主角受使用各种阴谋诡计,打压主角受,最后死无全尸,怎一点惨字了得。然这都不算什么,看着一夜之后昏迷不醒的正牌攻,季玄陷入了沉思,这需要负责吗?本文行文流畅,诙谐幽默,构思精妙,情节跌宕起伏,文风轻松。以主角重生为切入点,生动形象地构造出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两位主角形象鲜明,性格各有自己的优缺点,在世事变幻中,他们从初时的争锋相对,到后面的相互扶持,不离不弃,逐渐成为对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闲暇时间值得阅读的一篇作品。 第1章 嘈杂,阴冷。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鼻尖传来。 迟钝的感观越发敏锐起来。 季玄眉头微蹙,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尖锐惨叫,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让他倏然从混沌中惊醒,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白骨,白花花的直晃眼。 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想起身远离,正好摸到了一个骨质感极强的冰凉物体,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视线上移,果然他的手正撑在一颗头骨上,头骨保存完好,32颗牙齿一颗没少,直愣愣地对着季玄,仿佛在龇着牙冲他笑。 视觉冲击太大,季玄愣了下,默默收回了手。 手上骨质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不适地皱了下眉。 季玄脑袋昏沉,还算平静地坐起身,望向身下的尸山骨海,沉睡许久而反应迟钝的脑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可能不太好。 这片尸山骨海上有着上千个活人,男女老少皆有,还有一小部分与方才的季玄一般正处于昏迷中。 季玄不动声色地用目光扫视过身边那些已经清醒过来的人,他们或惊慌或暗自咒骂或自顾自观察起四周,但大多数人反应都相对冷静,这不是普通人发现自己躺在尸骨堆该有的反应。 季玄视线在男女老少皆有的长发和广袍上稍作停顿,就继续如常扫视。 他的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好似没睡醒般,同样没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晦暗。 季玄对着个手上亮起一团紫火的人多看了一眼,只一眼那个眉目硬挺、相貌英俊的男人便猛然回过头,一双鹰眼目光如电地瞧了过来。 在对方突然扭头看过来时,季玄已经瞬间调整好面部表情。 纤瘦少年如同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一激灵,对着一地白骨蠕动着唇。他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眼中有着不慎泄露的恐惧,很明显这只是一个无辜受难的小可怜。似乎评估出季玄的无害,男人堪堪收回自己警惕的目光。 季玄低叹,好敏锐。 没想到随便打量一个人,就碰上硬骨头。 他微微垂目,目光不经意扫到自己的手,这是双极为好看的手,莹白如玉,修长细嫩,比起少女的手还要娇嫩三分,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这般细腻柔嫩的手,俨然不是他的。 借尸还魂。 季玄眉心一皱,有那么一点不适应,很不满意曾经拥有强大力量的身体变成如今这般弱小。 现在情况不明,羸弱的身体很可能成为他的负担。 此处位于一个天然山谷,这里阴风阵阵,狂风呼啸,耳边似有孤魂野鬼在尖叫在窃语,时而还能听到小孩嬉戏打闹声,若隐若现,如影似幻。 一股子阴寒之气直从地底往上钻,修为差点的光是看着就能吓破胆,手上亮着一团紫火的男人明摆着不是这一行列。 男人名为青阳子,正道名门弟子,特意易容被掳,来破这大批修士离奇失踪一案。 青阳子目光虽从季玄身上收了回来,神识却不忘继续留意,狐疑地看了不远处少年不知多少眼——那是个清俊少年人,五官精致漂亮得不像话,几乎让人挪不开眼,为其惊艳,不过少年姿容过人,修为却很低微,弱小到他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碾死。青阳子眉头紧锁,他纵横修真界百十年,自问年轻一辈中也算翘楚,不惧邪魔,可在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在一个普通少年身上感受到危险气息,那股气息转瞬即逝,仿佛方才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季玄的表现太过于平平无奇,就跟寻常小修士一样,修为低微,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同样也没什么亮眼的地方。青阳子暂时抛下疑虑,将放在季玄身上的神识收了回去。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如同终于接受自己所处环境的季玄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似恐慌惧怕,实则暗自松了口气,那种如影随形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从周围人踩着飞剑试图飞出去,以及手上各种神通,季玄几乎已经猜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修真界,这可真的个人命如草芥强者为尊的地界。 那群跟季玄一样的倒霉蛋们醒来后除了发现自己在尸骨堆堆里没有任何其他可靠发现,虽说短时间没有性命危机,但这么诡异的场景肯定不是好事,再看还逃不脱这鬼地方,更是心乱如麻,面对此等情况大家都毫无头绪,在跟无头苍蝇一样乱钻了一圈之后,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交流起来,互相打探是如何来到此处,现在最紧需的就是各种有帮助的信息以及强有力的队友,毕竟想单打独斗也得有这个本事,不是谁都能当独行侠。 季玄的相貌吸引了不少目光,并非所有人都清心寡欲,不重色欲,在这种性命堪忧的时段,还有人想要上前搭讪。 被人隐晦地用下流目光看着,季玄跟毫无察觉一般,也不随意和人说话,在无数目光中,他回应了一个离他很近的小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鹅黄广袖长裙,扎着精致发饰,瞧季玄看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女子邱子涵,不知道友怎么称呼?”小姑娘两三步来到季玄面前,语调轻快地问道。 季玄一边暗叹自己就这么“好运”再一次赶上穿越时髦,一边礼貌地点了点头,“季玄。” 能在这骨头堆里还语调轻快地问人姓名,不是心大就是艺高人胆大,若这真如他所想是修真界,那这小姑娘明显是后者,季玄不得不谨慎一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小女子仗剑山庄弟子,筑基大圆满修为,不知道友师出何门?又是因何来到了此处?” 季玄心下皱眉,这位子涵姑娘随便透露一两分不知真假的个人信息,就来打探他底细,偏以他虚构出来的人设还不好拒绝回答。 他面上一片坦然,心中不悦并未展现半分,一副不觉冒犯又如找到主心骨的模样,有问必答,“我不过是一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一醒来就来到了这里,不知邱道友又是怎地出现在这?”季玄鬼扯完,又将话题十分自然地抛了回去。 那位子涵姑娘也不知信了几分,点了点头说:“我与季道友同病相怜,也不知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两人互相试探了一番,什么有用东西都没有套出来。 季玄迟疑地问道:“道友似乎并不害怕。” “害怕啊!不过害怕也没有用,胆怯者才害怕,我辈修士自当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小姑娘理所当然。 “胆怯者”季玄:“……道友好觉悟。” 要修真界人人都这么积极向上,怕就没有那么多明争暗斗,阴谋论了。 邱子涵嘟了嘟嘴,“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自然需要找一些合适的同伴聚在一起想办法。” 子涵姑娘的话在理,这引得季玄更加拉起了警笛,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邱子涵结伴相交的地方,他看起来应该很弱。 在醒来弄清所处情况后季玄第一时间查看了身体强度,不说原身修为究竟是多高,反正身体蕴含的能量在季玄看来是不够看的,他初步推断自己的修为大概也就炼气期的样子,如此情况下这位子涵姑娘还来套近乎就有点举止暧昧不明了。 季玄聪明地没有戳破,而是问:“以道友高见我们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邱子涵粉嫩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符文祭法,杀人为祭,召唤什么埋在地底深处的大魔头。修真界这样的事每过几年就得发生一起,不足为奇。” 献祭活人。 而他们就是祭品。 季玄沉默了下,性命攸关的事对方居然能够如斯平静地说出来,不足为奇,怎么个不足为奇法,这里果然就是修真界,人命如草芥,比起他上一个世界还要凶残,对于穿越这事,季玄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穿越了,第一次他是穿越到魔法大陆,循规蹈矩的学习魔法,周游历险,最后取得可观成绩,虽一路上也凶险不断,几次险些丧命,但比之这边一穿越过来就遇上什么不得了的献祭要好得多。 目光微动,不知发现了什么,刚刚还一脸轻松没大把这当一回事的邱子涵突然变了脸色,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季玄心头一动,面上浮现出害怕之色,“道友莫非知晓这里是哪里?” 活人为祭既然屡见不鲜,为何这位子涵姑娘突然如此慎重紧张。 邱子涵神情凝重,看着本就面容白净的少年脸色更加惨白,起了两分怜惜之心,说道:“我也不甚清楚,但这动静实在与古籍上的万骨窟有几分相似。你也莫要害怕,只是几分相似罢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子涵姑娘声音不大,但大家好歹是修士,不至于连这点声音都听不到。季玄盯着地上,少说上万具骨头,万骨窟这名字挺鸡肋,一眼就看出来了,可竟然这些人这么忌惮,那肯定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办?”季玄低垂着头,掩下眼中复杂,他眼睫微颤,让本就苍白俊秀的脸上平白多了一股脆弱感,跟个小可怜一样,整一个比小姑娘还小姑娘。 平心而论以季玄的面容,这不仅看起来不古怪,还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但邱子涵才是名副其实的娇女子,她不甚确定地道:“刚刚就想问了,季道友,你不会是合欢宗的吧?” 季玄眨了下眼,状似茫然地看了邱子涵一眼,轻轻带过,“邱道友真会说笑。” 天边残阳如血,暗红中泛着些许暗沉的黑,天地间笼罩着诡异沉闷的气氛,刚刚一片平静的白骨堆终于动了,不少白骨从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咔嚓咔嚓作响,堪比生化危机,就在此时山谷边缘也亮起血色符文,红光大盛。 他们这是被困到了什么鬼地方。 季玄退了一步,他的旁边同样有一个骷髅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骨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仔细看看这骷髅人还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先前那被他摸了一把的仁兄。 好巧。 不知凭借着大家方才大被同眠的情分,对方能否对他温柔两分。 第2章 事实证明温柔是不可能温柔,骷髅兄人都没看就动起手来,收割起活人性命,别说手下留情,给你留个全尸都是好的。 大量鲜血很快就溅在露出些许面容的黑土上,血色染红土壤,俨然如同那天际残阳。 季玄反应很快,在傀儡人攻击他之前就已经避身闪开,那动作也不突兀,在外人看来就如同瞧见骷髅动起来害怕地后退一般,毕竟季玄可是还踉跄了一下,正是因为这一踉跄,他正好又躲开了另外一道来自斜后方的攻击,好不惊险。 一旁的邱子涵也没闲着,她拔出一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弯月刀,就转动着手中弯月刀把两人身边的骷髅人全都尽数斩断,在骷髅残骨再一次聚集起来之前,拉着季玄就急退数步,再一次挥动起弯月刀。 这时的邱子涵哪还是刚刚那个言笑晏晏的俏皮小姑娘,她脸上神色凝重,还有一两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惧怕,手中弯月刀挥出残影,与此同时手上快速掐诀,又清喝一声,“结。” 言出咒随,他们的面前骤然出现一道浅黄色薄膜,看似薄弱,实则坚如磐石,那群骷髅人暂时被挡在了薄膜外面。 这是结界? 季玄目光透过结界看向外面的混战,隐在眼睫阴影下的眼眸略沉了沉,这次血祭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面对不确定因素,季玄向来是喜欢在他发生之前就根除掉,可现如今困在弱小身体里的他居然只能硬生生地看着。 季玄很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仗着神魂强大,他放开精神力,感受了一下那个被召唤的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同脉搏跳动一般,一股庞大如山峦的气息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恢复生息,祂就好似凝聚在这巨大山谷上方的神邸,还没有完全苏醒就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出一道口子。 祂俯视着大地,冷眼旁观血液染红焦土,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力量高高在上,祂甚至不曾亲自动手,只凭一缕被召唤过来的就引得骷髅军团为祂效力,似乎察觉到另一股强大气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邸微微低头,想要找到那股强大的气息藏到了何处,威视扫来,夹带着磅礴力量,如凶兽的咆哮怒吼,险些直接波及到季玄失去神魂控制的身体。 季玄快速收回外放的神魂,护住肉身。 只是一瞬间的交锋,苦于脆弱的身体,季玄不得不不战而退。 神魂收得太快,脆弱的肉身险些承受不住,他一时面白如纸,呼吸微重。邱子涵只以为季玄是害怕,没怎么太在意,她已经扔出多张传讯符,只求胞姐能快点看见,救她一救,否则此次恐小命休矣。 “子涵……姑娘。”季玄艰难吐字。 邱子涵一边疯狂甩传讯符,一边言简意赅道:“说。” “你知道这血祭召唤的是谁吗?”季玄虚虚抬头,看的位置正好是他神魂窥见的那个凝聚体。 “自然是来自深渊的大魔头了。”邱子涵在这个危机关头还愿意搭理季玄,也是她真的很颜控了。 “具体点。” “死在万骨窟极凶极恶的家伙多的去了,谁知道这大阵仗是在召唤哪位祖宗。”邱子涵甩了半天传讯符,一点回应也没有,只好放弃,看来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外界屏蔽,他们这里是真的失联了。 结界外面的骷髅人按捺不住地疯狂攻击着结界,生怕少吃了这两口。 不知是那瞬间受了威压还是季玄这个身体本身病弱,他此时手脚微微发麻,浑身无力,靠这么个虚弱还脆皮的身体,就算季玄在上一个世界再牛掰,也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 不过这么转瞬间,刚刚还上千的修士已经死伤惨重,血气弥漫,惨死修士们个个都怨气滔天,惊恐、惧怕凝聚在他们眼中,恐怕他们死前还看到了什么危险可怖之物。 虚无之中怨气顺着血色祭文快速往祂身上聚集,本就苏醒过来的强大灵体越发稳定,身上隐隐散发出活物的气息。 不好,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不用他们死绝,这被召唤出来的大魔头就已经自己醒过来。 邱子涵的结界能撑这么一段时间已是不易,在季玄以为对方的结界就要破掉之时,邱子涵身上灵光大现,岌岌可危的结界肉眼可见的更加牢固。 在又一次稳定住结界之后,她手上凭空出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快速捏碎,补充自身灵力后,邱子涵道:“这样不是办法,这群骷髅兵的攻击力极强,已经快要堪比金丹修士,我的结界最多再坚持一刻,稍后可能连我都自顾不暇。” 这话已经有点不想管季玄的意思,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没人想身边再多一个拖油瓶。 季玄感受着身体内那点贫瘠的灵力,离了邱子涵,骷髅人随便一个平A,恐怕都得让季玄闪现交大,不是不能应对,实在是代价太大,从最优解的角度来看很不值当。 “子涵道友。”季玄突然道。 早先季玄一口一个邱道友,这声子涵道友着实拉进了一点关系,邱子涵有那么一瞬间都不好意思丢下季玄不管。 “你说。”邱子涵语气尚好。 “子涵道友,在下修为低微,恐怕一离开你的庇护就得命丧于此。” “所以?”邱子涵黛眉轻扬,“季道友想要我保护你?可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而且保护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季玄也不说邱子涵早先的主动接近,而是相对冷静地道:“子涵道友护我并非是帮助我,而是帮助你自己。” “哦?”邱子涵显然不信季玄的鬼话,但还是谨慎地询问,“此话怎讲?” “我们都知道这血祭是为了召唤什么恐怖家伙,符文血祭,我虽然修为低微,但也知道我们死的人越多距离复活那魔头的时间越快,子涵道友并非是要护我一人,而是尽可能的让越少的人死在这些骷髅手上。” 这个道理并不难懂,邱子涵面色难看,骷髅兵发难突然,上千的修士转眼间就死伤过半,好在还能活下的人少说都是筑基修为。 邱子涵修为高深,可到底年轻,没有当断则断,可当看见一个身上燃烧着紫火,仅凭一己之力就挡下大量骷髅兵的男人时,她眼睛突然亮了亮,喜道:“天不绝我。” 季玄不明所以,顺着邱子涵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挺好,对方不正是那个玩火的男人,缘分总是在某些奇怪的方面妙不可言。 他疑惑地看向邱子涵,正好邱子涵的结界坚持不了多久,她索性破开结界,一把拉起季玄就往紫焰男人那里冲。 “子涵道友这是……” “带你找靠山啊,本姑娘一个金丹中期哪里护得住你。” 季玄:“……”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子涵姑娘当时说的可是筑基大圆满修为。 邱子涵虽有藏拙的心机,但为人还算可以,顺道把季玄也带到了青阳子身边。 紧急关头,邱子涵也不试探来试探去了,直言道:“真人可是御剑门青阳子道兄。” “你认得我?”青阳子手上掐诀刚使出了一击杀伤力极大的招式,将周围骷髅兵打倒摧毁一片,没想到就有一小姑娘直接道出他身份。 “道兄大名小妹如雷贯耳,如今情况紧急,这些都稍后再说,我们现如今困于这万骨窟,迟早会成为大魔头复活前的养料,不知道兄可有什么法子?”邱子涵语速飞快,一边拉进两人关系一边询问对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底细。 邱子涵早在过来时便放开修为,瞧这一身纯正仙家正派培养出来的修为,一看就是友方。 “并无。”青阳子冷淡回答,他本是易容来破这大批修士离奇失踪一案,哪曾想会遇上这样的事。 邱子涵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窘迫,无比自然地赖在了青阳子身边,在骷髅兵堪比金丹修为,有一部分还就是金丹修为的情况下,护住大批修士她是做不到的,但努力自保一下还是可以的。 见季玄看向自己这边,本就受了冷遇的邱子涵瞪了对方一眼,面部表情丰富地与季玄传音,“看什么看,这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你小子敢嘲笑本小姐。” 季玄无辜眨眼。 他真没这么想,那一瞬间的愣神,也只是觉得青阳子与御剑门的名字有点耳熟。 读出季玄脸上对青阳子的疑惑,邱子涵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地继续传音,“你是从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散修,消息如此堵塞,连青阳子的大名都没有听过,本小姐给你普及一下,青阳子,乃宸天仙尊亲传弟子,修真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年岁还未满一百就已经是半步元婴。” 青阳子,半步元婴,御剑门,宸天仙尊,季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下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若是只有前面三个他还不至于多想,可宸天仙尊再与御剑门青阳子联系在一起,季玄脑中已经浮现出一本小说。 不等他们这边修士缓过神来,散了一地的骷髅残骨再一次聚集起来,且与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骷髅聚集成了更大的骷髅兵,血色土壤上冒出无数血泡,血泡爆裂开来,竟是快速长出了一朵朵巨大的透明蘑菇,蘑菇里面有着骇人的血色经脉,在其体内缓缓煽动,如同巨大蘑菇在呼吸一般。 季玄眼睛跳了跳,不用神魂感受,他都知道那个魔头禁锢又松了一层,从某种意义来说对方要真正的醒过来了。 邱子涵面如死灰,喃喃道:“完了。”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山之巅。 北山之巅,号称修真界最凶险诡谲的山峰,上面危机重重,被众多修士列为禁地之一,可此时却有一玄衣男子负手而立其顶峰,俯瞰众生。 云雾缭绕中,没人能看清其相貌,只影影绰绰能窥见一两分颀长身形,以及那一袭玄色华袍。 谁人能想到他人眼中的禁地还能响起幽幽琴声,只见男子的不远处还有一青衣女子抚琴,女子气质如空谷幽兰,面如出水芙蓉,可就是此等的绝色如同一名婢女一般为另一个人抚琴。 望着远处的云卷云疏,玄衣男人突然低叹一声。 “尊主,可是有何忧思?”青衣女子手下微顿,随后又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悦耳音符从她指尖跃然而起。 “只是倏然间感受到某个不该存在的气息。”玄衣男人淡淡道,还不等青衣女子说出什么为其解忧的话,那个站于北山之巅的男人竟已无声无息的失去了身影。 第3章 万骨窟。 在那转瞬异变之后可谓是状况百出,前有骷髅兵,后有巨大蘑菇,原本就堪堪稳住手脚的修士们再一次陷入险境。 骷髅兵还好说,大家已经知道它基本的攻击套路,可那巨大蘑菇就不同了,其虽然长得妖异,但刚刚出来时还算无害,大家也不是特别重视,结果就有好几个倒霉蛋被其一口吞掉,那酸液腐蚀起来半点不留情。 眼前场景看得季玄眉心微蹙,按这节奏下去,不用等魔头复活,他们就得全部玩完。 这完全就是一场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死局,就算他们能控制住骷髅兵与那诡异蘑菇又怎么样,后续也一定会有更加可怖的东西等着他们。 邱子涵暗骂一声,显然也是明白其中道理,但她手上动作不停,弯月刀舞得虎虎生威,直接把地上一朵蘑菇拦腰斩断。 这一斩可不得了,只见巨大蘑菇里面的红色经脉居然在空气中动了起来,仔细一瞧,这哪是什么植物经脉,分明是一只只会飞的红色小虫,那红色小虫无头无尾,翅如黑血,小小的身体上有着好几十只眼睛,光是看着就够骇人。 季玄心道不好,面上神色有变。 这独特的外形让他瞬间就想到了那本小说里曾用大量笔墨描写过的蛊虫。 天魔蛊虫,曾让早期的主角摔了大跟头的玩意儿。 种种迹象表明,他果然是操蛋的穿进了那本小说。 季玄正要叫人快速散开,被那红色虫子钻进身体里可不得了,结果还不待红色小虫四散飞窜,一道紫火就如同流星雨般砸了过去,那只是一丁点大的火球,然而火焰一接触到物体就疯狂燃烧,点点星火居然转瞬之间就有燎原之势。 巨大蘑菇死前的致命反击就这么被一团只有拇指大的火焰尽数接下,红色小虫在那紫火中一只也没有泄露出来。 此招堪称完美。 宸天仙尊独创功法,果然厉害。 青阳子一手挥出大片火焰,一边喝道:“不要攻击那蘑菇,这是天魔蛊虫的寄生植物。” 他声音不大,但通过术法,整个万骨窟的人都听见了。 季玄不动声色地瞧了青阳子一眼,对此并不意外,这人修为远高于他现在的身体,自然比他更早看清那虫子的相貌。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位在书中一直看不起主角,使出无数阴招的反派级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这个似乎必死的局里,由此季玄也算放了大半心,既然青阳子在主角出现时已经突破元婴,还能欺负主角那么久,那必然不会死在这万骨窟,这血祭尚有一丝生机。 季玄捡起一把掉落在地的长剑,十分自觉地跟在青阳子与邱子涵不远的地方,这个位置他控制得极佳,既能受到一定程度上的保护,又能躲避开大半针对二人的攻击。 他拿出当初玩游戏蹲草的精神,刚不动枪时就苟着,静观其变,说不定还能收割一两个人头。 短短时间季玄已经充分运用精神力探索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以魔法师运转魔力的方式来感受身上灵力,两者虽然不是一个体系,好在力量有着大同小异之处,在尝试了一两次之后,他已经可以像魔法师施展咒术一样使用灵力,就算方法不太对,有些吃力,但好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新一轮乱战中也没人注意到季玄施展术法的方式好像有点不一样,就这么季玄一边苟着,一边以万骨窟出现的怪物磨炼着自己对灵力的掌控。 在场上战况稍缓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青阳子突然道:“蓬莱仙术,你是蓬莱仙岛中人,怎来了这?” 青阳子这话是对着邱子涵说的。 邱子涵挽了挽自己略微散乱的头发,闻言不怎么在意道:“哦,这还不简单,蓬莱仙岛不许岛中族人随意进出,我这样的自然是偷跑出来的。” 季玄:“……” 修为,出自什么门派,全都是骗人的,季玄一时间不知道这位子涵姑娘到底有几句真话。 他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到。 青阳子没再说什么,只是之后明显就护着了邱子涵许多,连带着他这个被邱子涵带过来的累赘,也成了保护对象之一。 如此看来青阳子肯定是与蓬莱仙岛有什么渊源,季玄很怀疑邱子涵是故意让对方看出她的蓬莱招式。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月亮悄然而至,缓缓升至半空,放出皎洁光芒,给整片大地都镀了一层银霜。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照入山谷深处,显得此处别外幽深。 山谷深处,骤然传出密密麻麻的嘶嘶声。 巨蛇一样的怪物从地底爬出,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怪物曜黑的鳞片在月光下反着寒光,再观其形,奇丑无比,头似马,嘴似鹰,尾似蛇,身上还有着两道漆黑肉翅。 “星陨烈焰蛇。”青阳子脱口而出,这下他的脸色是真的变了,那副高人才有的冷静自持转瞬消失无踪。 这血祭到底是在召唤什么样的魔头,才能让这样一出生便是金丹修为的妖兽为其效力。 从地底钻出了许多长得相差不大的蛇,有大有小,大的巨蛇竟是足足有元婴的修为。 青阳子乃修真界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已是半步元婴,可半步元婴就算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半只脚踏入元婴境界,而不是真正的元婴。 云雾悄悄笼罩了几分冷月,轻薄柔和的月光几乎汇聚成了轻纱,还未呼吸就已感觉到窒息感。 青阳子手中拿出蕴养在丹田内的本命宝剑,这剑可驱邪祟斩妖魔,乃他师尊亲赐,其威足可击杀元婴老祖。 季玄与青阳子不同,青阳子很紧张,他却难得放松了一点,拜于神魂强大,他看的比青阳子更多。 那巨蛇并没有第一时间跑来攻击他们,而是游荡在他们的四周,不是和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猎物,而是在恭候某人的苏醒,最好的祭品当然是要主人亲自品尝。 所以这些家伙在等。 毋庸置疑,那位复活之前他们都是安全的。 元婴妖兽无意识散发的威压震得季玄喉间发痒,他面有隐忍,最后还是忍受不住猛然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嗽咳得季玄面如白纸,眼角泛出生理性眼泪,本就因为身体虚弱而发白的肌肤,现如今更是白里透青,活脱脱一副病秧子本秧的模样。 大抵是季玄现在这幅模样太过于惹人怜爱,有人多看了季玄几眼,季玄顺着那道光明正大、毫不掩饰的目光看了回去,却是看见了一个玄衣男人。 那男人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是深邃好看,好似藏着暗夜里的星辰。 男人见季玄看过来也没有躲开目光,而是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如同要看透人灵魂的视线让季玄微怔了一下,两人隔着两百多米遥遥相望,足足互相对视了好几息,反倒是季玄这个被窥探者如同不好意思般先挪开了目光。 季玄看似害羞,实则脸上暗含古怪与探究。 季玄自认为记忆力还算不错,他残阳将落之时分明看见那玄衣男人被一巨大蘑菇吞吃入腹,连点渣都没有留下,此时竟是看见了一个与那玄衣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此情此景诡异至极。 那巨蛇如季玄所想,并没有攻击任何修士,而是静静地将他们团团围住,空气安静得连蛇鳞摩挲碎石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死亡的奏曲。 青阳子与邱子涵不知有什么考量,与其他修士一样一动不动,等着星陨烈焰蛇在他们旁边爬行。 或许是季玄面色太过于难看,邱子涵时隔良久再一次传音过来。 “你害怕了?” 季玄淡然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怕的。 此等飞来横祸,不少人都已经明白自己十死九生,可依旧使出浑身解数为求一线生机,就如同无数人明知道自己无法求得大道,但依然能为了一点点机缘而争得头破血流。毕竟不试试谁又知道最后的结果呢,蝼蚁尚且偷生。 季玄眼睫微颤,眼中藏着复杂情绪。 他在上一个世界久居高位,以俯视的姿态冷眼旁观着万事万物,旁观者当多了,难免会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也有了几分信命之说,可当自己也是这局中人之后,才再一次感知到当初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轻狂。 血液在跳动,面前的是诡异蘑菇,皑皑白骨,恐怖巨蛇,后有未知魔头,季玄却在其中感受到一两分克制不住的兴奋。 是的,兴奋。 遇到强者的兴奋。 季玄若有所感地看了一眼虚空,那处明月高照,薄薄云雾缭绕里,圆月隐隐泛红,似有血雾倾泻而下。 祂即将复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月亮逐渐变成一轮血月。 在这所有修士严阵以待当中,子时降临,阴气达到顶点。 气温骤降,寒风刺骨,炎热的三伏天在这瞬间冷得人背后发寒,静谧夜色中蓦然刮起一阵妖风,无风无雨的夜晚,天边乍然响起几道惊雷,轰隆隆的雷鸣震耳欲聋,巨大紫色闪电划破天际,那开天辟地的架势跟有什么上古妖兽渡劫一样。 异变间,虚空上方骤然出现了一个被符文链条束缚的男人,男人双目微合,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舞,如妖似幻。 这人长相实在太过于妖异,不点而朱的唇,眼尾若隐若现的血痣,弥漫在大片脸上与手上的奇怪符文,他就如同来自地狱最蛊惑人心的妖魔,不少心智薄弱的修士只单单看了一眼就被惑住了心神。 倏然间,沉睡的男人悠悠睁开了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血色眼眸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头一颤。 男人冰冷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邃的眼底满是平静。 他,没把他们任何人放在眼里,因为他们在他看来是蝼蚁,是死人。 第4章 “你,你是何人?”一道惊恐的话语打破平静。 不少修士心中暗骂蠢货,要是惹恼了这位可如何是好。 他们不是傻子,但总有人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银发血眸,细数这上万年间,除了那位还能是谁。 妖皇妄道,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妖化作人形,等他们知晓这么个妖时,他已是大名鼎鼎的妄道妖尊,再然后化神置顶,一举突破,斩上任妖皇,独霸妖皇之位近万年,期间搅起无数腥风血雨,令人谈之色变。 妖皇已有数百年未问世,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追求大道飞升上界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个血祭里见到了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也对,要是一般的人物,哪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究竟是谁封印了这位,无数修士欲哭无泪地想道。 看着身上象征着束缚的符文,妖皇不怒反笑,饶有兴趣地扯动了一下那写满血色字符的链锁,符文上面的红黑火焰快速跃动,灼烧着妖皇手指,诡异火焰嚣张至极,有顺着手指往上烧之势。 血色瞳孔盯着那火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轻轻一吹,火焰熄灭,收回手指,摩挲起手上灰烬,以及灰烬散去留下的浅浅红痕,他似乎觉得更有意思了,这小玩意儿居然还真能伤到他。 一发如枯槁的老者见到此等情景,竟是突兀地发出桀桀笑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没想到老朽有朝一日还能看见大名鼎鼎的妖皇陛下被他人驱使。” 老者笑得狂妄,“我们尊贵的妖皇怎沦落到这般地步,不知妖皇当年屠老朽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时今日。” 这老者一站出来,就有人认出,惊呼道:“这不是罗纹老祖吗?” 也不怪他们现在才认出来,想当年的罗纹老祖仙风道骨,自有气度,哪像如今这糟老头子样。 “聒噪。” 妖皇唇齿轻启,目光轻蔑地瞥向那老者,瞬间刚刚还桀桀大笑的人脑袋开花,那炸开的红白血雾吓得周围的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罗纹老祖可是货真价实的元婴老祖啊!金丹真人元婴老祖化神尊者,再往上就是渡劫期的大能,这罗纹老祖好歹也是元婴后期的老祖,想当年也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如今就这么在人一句轻飘飘的聒噪里,死得干净,连神魂都没有剩下半点,这便是妖皇的实力吗? 方才认出罗纹老祖身份,还喊出来的修士都要吓尿,生怕自己也这么死了。 邱子涵面露惧色,险些脚步不稳,这样的大能,恐怕就连她师祖都得以礼相待,有什么吩咐就在一边恭恭敬敬地侯着,可现如今一个不知死活的糟老头敢如此狂言,让他们本就不好的处境雪上加霜,也只望这位妖皇陛下在杀了人后能消消火,不与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计较。 妖皇在处理完烦人的虫子之后,才堪堪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问出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马上就有机灵的说出现在的年代。 妖皇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笑了起来,“竟是三百年了。”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仰天大笑起来,三百年,足足三百年光景。 季玄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或许其他人都已经以为这位完全复活,但季玄知道,他们这些祭品还未死绝,对方顶多算是半复活,才堪堪半复活就能使用瞳术转瞬夺人性命,要不是对方不急着杀他们,恐怕刚刚他们就得死伤大半。 一旦真正复活符文对他的束缚也会越强,强者最忌受制于人,季玄几乎可以想象,妖皇第一件事就是破除身上的束缚,然后再杀掉他们作为养料补充受损的身体。 这是他们唯一能逃跑的机会,可怎么跑,如何跑,他们就是那瓮中之鳖。 妖皇妄道笑够之后,手上与脸上的古怪符文大亮,他竟然徒手抓住一条禁锢他的符文锁链,任由黑火燃烧,然后捏碎了那条最粗最长的链条,此时他的手心已经被烧得血肉模糊,但他却像是十分愉悦的模样。 远在千里之外的操控者必然会因为符文链条的断裂受到反噬。 这种行为显然惹火了幕后操纵者,妖皇身上的符文链条开始疯狂飞舞,将他缠得更紧,从妖皇醒来后就俯首称臣的星陨烈焰蛇这时候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想要把他们这些祭品全杀了补充妖皇的力量,又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青阳子脸色凝重,手中本命宝剑握的紧紧的,这位连元婴后期都是说杀就杀,他们甚至连怎么动手的都没有看见,一位元婴老祖就没了,更不要说他一个半步元婴。 妖皇似乎察觉到幕后操纵者的恼羞成怒,忽地哈哈大笑,身上血光大现,他原就妖异的容貌在这红光中更显邪魅俊美如地狱艳鬼,大地颤动,风云变色,一股令人窒息的浑厚力量升腾而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符文链条剧烈晃动,相互撞击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响声,原本象征禁锢的符文链条在这瞬间显得脆弱不堪,轰然一声,只见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符文链条居然尽数断裂。 乌云密布,天雷地火,带着地狱火焰的链条四散开来掉落在地,徒留下漂浮在半空中的高大男人,男人嘴唇嫣红如血,眼眸暗沉,充满死亡的气息,气势磅礴到令人呼吸困难。 修长有力的指尖抚过嘴角鲜血,妖皇那猩红色的眼眸无悲无喜,口中吐出冷寒话语: “尔等鼠辈也敢妄图操纵吾,不知死活。” 随着话语落下又是一轮庞大气势碾压过来,这威压明晃晃是冲着他们这群修士来的。 季玄脆弱的身体哪里扛得住妖皇的威压,早在妖皇与那幕后黑手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悄悄后退了百余米,可当妖皇震碎符文链条时,他依旧受了重伤,五脏肺腑跟移了位一样疼。 脸上传来液体流动的触感,季玄抬手摸了摸,本以为是鲜血,没想到居然是眼泪。 他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瞪着手上眼泪,想当年他被巫妖捉走,百般折磨的时候他都没哭,如今就受了点伤咋就哭成这样。 还不待他多想,一股威压又压了过来,季玄心里骂娘,都怕自己就这么被威压给压死,他后退一步,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拉着对方衣袖,稳住身形,没想到那股声势浩大的力量涌动过来时,如同被什么给挡住了,刚才只是受波及就五脏肺腑受伤的他,这次居然安然无恙。 季玄震惊地看向身旁,他的斜后方正是不久前跟他遥遥相望好几眼的玄衣男人,而他此时正死死抓住人家衣袖不放手。 男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眼眸深沉似海,冷淡道:“松手。” 季玄盯着男人那双与外貌完全不相匹配的眸子,眨巴了一下眼,反向行之,不仅没松手,还拉得更紧了一点,眼泪朦胧地小心翼翼道:“这位道友我站不住了。” 季玄刚刚还懊恼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哭了,现在居然有点庆幸,与性命相比,面子那算什么。 玄衣男人冷眼瞧了季玄一眼,但到底没甩开他的手。 季玄眼睫动了动,拉住对方的手稍微松了点,低调地抱大腿。 这玄衣男人身上有种山峦的厚重可靠感,但同样有股隐藏起来的魔气,夹杂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这是魔修。 季玄觉得自己有点不慎重了,对方但凡脾气古怪点,他刚刚可能就得陷入新一轮危险。 他及时止损,低头小声道:“冒犯了。” 此时季玄在他人看来就是白皙干净的脆弱少年,眼角还挂着一两点晶莹泪珠,我见犹怜。 季玄首次觉得自己就是在靠脸求生。 玄衣男人看都没看季玄一眼,好似懒得理他,然而季玄耳畔却传来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无碍。” 玄衣男人的确没感到冒犯,还觉得挺有意思,方才这少年就是在一边眼泪汪汪的掉眼泪,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手上泪水,等发现有人可以当靠山后,又立马变了脸色,有点好玩。 季玄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耳尖微微泛红。 这声音还有点好听。 第5章 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哪怕对方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把不少修士的半条命压没。 修士们一个个面色蜡黄,既震惊对方在符文祭法中能反杀召唤他的人,又庆幸对方肯定受了反噬,远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可蝼蚁怎可撼树,他们这里怕是连元婴老祖都没有两个,更何谈妖皇妄道可是渡劫期,修真界屈指可数的渡劫期。 如修士所想,妖皇没再亲自动手,可他们身边的星陨烈焰蛇却在这时候动了起来,不等他们还有更多动作就有十多个修士死于蛇口,妖皇面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些,连血肉模糊的手上也在快速恢复。 “紫火,宸天的小玩意儿,你是他什么人?”在所有修士被星陨烈焰蛇弄得欲生欲死,拿出看家本领抵抗之时,妖皇突然问道。 “晚辈万剑门宸天仙尊座下第七弟子。”青阳子不卑不亢道,手上宝剑正裹挟着紫火抵抗一只元婴期星陨烈焰蛇的攻击。 万剑门是玄门正宗,所修法术也堂堂正正,大气磅礴,青阳子虽只是半步元婴,但居然也能勉强与元婴初期的星陨烈焰蛇打个平分秋色。 “宸天的弟子。” 妖皇的话说得很温柔,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是要顾念旧情,手下留情之际,他却继续道,“本皇最烦宸天的神神叨叨,一派伪君子模样,你们剑修不是很厉害吗?不知贤侄能否越阶挑战……” 说到这里妖皇顿了顿,随后吐出残酷言语,“半步化神。” 青阳子身形一颤,只见地面疯狂颤动,地动山摇之间,一条足足有山峦那么大河流那么长的星陨烈焰蛇钻了出来,对方色泽好看,如果其他星陨烈焰蛇是鳞如黑曜石,那它便是黑得五彩斑斓,自带一股高贵气质。 在地面震动中好不容易站住脚的修士们盯着那伏于妖皇身后的星陨烈焰蛇,望而生畏。 这万骨窟下面怎么还藏了一只半步化神的星陨烈焰蛇,这还怎么打。 好在妖皇没把他们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任由那巨大的星陨烈焰蛇四处虐杀。银发血眸的妖异男子高高浮于虚空,在血月照耀下熠熠生辉,如同妖神降世,季玄敏锐地察觉到那双血色的眸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星陨烈焰蛇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季玄与玄衣男人很快就引起了它们的注意,玄衣男人似乎想抬手施展什么术法,结果在抬手时发现还有一个碍手的。 就这么刹那之间,一条十几米长的星陨烈焰蛇就已经冲到他们面前,张开了那张充满腥臭的巨嘴。 季玄瞳孔微缩,正要使用精神力力挽狂澜,他们面前却如同出现了一面无形的屏障,那巨蛇在那无形屏障上撞了一下,然后就跟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一样,从他们身边爬过换了一个目标继续攻击,这明显是玄衣男人的手笔。 季玄很快估出刚才那个屏障可能拥有的力量,阻隔保护,混淆视听,可能还加有高深幻术。 嘶,碰上修真大佬了。 季玄刚想要好好“表现表现”,让大佬带他飞,结果大佬就真的把他带“飞”了。或许是觉得身边跟个人实在碍事,在那条星陨烈焰蛇爬过之后,玄衣男人就随手把他丢了出去。 季玄落地的位置很安全,正好在离星陨烈焰蛇较远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几个骷髅兵,不过很不巧,季玄身体太脆皮,他落地时纵使已经调整了落地姿势,但还是把脚稍微崴了下,季玄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地跑了出来,左边脚踝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泛红发肿。 “艹。”季玄都想对天竖中指了,这都是什么奇葩身体设定,眼泪说来就来。 季玄的从天而降,对于某不起眼角落的骷髅兵来说就是天降肥肉,这肥肉还胆大包天地扶在一高大骷髅兵身上。 在那骷髅兵要对送上门的季玄下手时,那眼角带泪的少年却突然一把把骷髅兵的白骨抓得更紧,口吐低寒话语,“小骨头兵,很不幸,你被劫持了。” 骷髅兵:“???’” 骷髅兵刚要抬手把身上的肥肉撕下来,就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魂力量威胁着它骷髅头里亮着的蓝火。 蓝色火焰跳动了好几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乖乖地任由一个人类少年把它当拐杖用。 季玄脸色很不好,虽然他脸上还挂着将停未停的泪,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脸色不好,他前面装柔弱扮猪吃老虎低调做人的成分更大,毕竟情况不明,树大遭风,结果就这,就这!他都那样出卖色相了,那人还说丢就丢,要不是他还有两分反抗余力,这时候的他已经死得明明白白。 季玄恨得牙痒痒,任谁假柔弱成了真柔弱,都会心情糟糕。 大腿不想给他抱,季玄能怎么办,当然是靠自己咯。 挟持着骷髅兵,季玄调节自身气息,一边吧唧掉着眼泪,一边从刚打开的乾坤袋里掏出零碎丹药,把最普遍的疗伤丹药回春丹磕了好几颗,隐隐作痛的五脏肺腑和脚腕才好了些。 万骨窟正中央沉默良久的妖皇看着场上已经不到一百的修士轻轻舔了舔嘴角,漫不经心道:“无厌,出来吧,本皇知道你在。” 场内没有任何回响,有个别脑筋转得快的修士在抵抗星陨烈焰蛇的同时,心中有了猜想。 无厌,能让妖皇这样叫出来的恐怕只有北幽魔尊霍无厌。 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现身,妖皇也没有怎么生气,而是轻笑一声,“你既不愿现身,那本皇亲自来寻你如何?” 这话说得温柔缱绻,仿佛对情人的低语,也是这刹那妖皇身后幻化出一道足可划破苍穹的雷电,该雷电攻击的方位很明确,就是他们万骨窟内还努力求生的一干修士。 此情此景惹得无数修士暗骂倒霉,他们在妖皇眼里只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只要对方不亲自出手,他们都还尚有一丝生机,可现在的情况这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青阳子是宸天仙尊的小徒弟,手上秘宝无数,也是太多保命玩意儿才让他在半步化神的攻击下还能活下来,此时面对妖皇凝聚出来的暗色雷电,青阳子当断则断也不顾忌半步元婴与渡劫期到底有多大区别,逼出一大口心尖血喷在本命宝剑上,天青色宝剑红光大现,顷刻间将周围灵气吸收殆尽,再观其剑,红如血玉,暗泛月华,竟与宸天仙尊的本命剑有三分神似。 青阳子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一把剑,在须臾之间幻化成了成百上千,随着咒语的念诵,青阳子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体内灵力大空,好在剑阵已成。 这一系列动作青阳子只用了短短片刻,随即万千长剑全都向妖皇攻击了过去,密密麻麻,声势浩大。 这还不够,青阳子在剑阵向妖皇袭去的时候,又快速咬破指尖,以指尖血为引,激发师尊留给他的保命符咒。 青阳子的动作一开始还让有些修士不解,但不过转瞬他们就明白过来,横竖得死,还不如拿出看家本领,压箱底的宝物,来博得一线生机。 若不博,必死,若博,恐还有些许存活机会。 天材地宝,符箓法器,只要还有一命,都可再谋,可命没了,那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修士修士,修的就是长生大道,直指飞升,谁都不想半路栽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血祭里面。 反应快的修士已经跟着青阳子一起祭出保命法宝,近百修士,足足有大半在这一时机出手,无数五颜六色的招式,烈火冰霜飓风鬼魂等全都向妖皇攻击了过去。 蚂蚁多了都可以咬死大象,更不要说这已经超出人类力量的法术,无数咒法向妖皇猛攻过去,但季玄却没有在这个时机动手。 只见不论是青阳子的剑阵,还是众多修士的全力一击,保命本事,居然都未伤到妖皇分毫,漫天术法散尽,留下的便是毫发无损,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妖皇,妖皇姿态慵懒,跟看什么跳梁小丑一样,但那似有若无的笑容已经预示着风雨欲来。 修士们一时心如死灰,拼尽全力尽是无用功,如同哗众取宠,一个念头在众人心头响起,他们死定了。 季玄叹气,这就是他当时没有出手的原因。 青阳子看似一马当先,使出杀招,只为一线生机,但他最后激发的符咒却是保命符咒,以防妖皇怒极反击的保命符咒。 这一举是为了激发所有人一同最后一击,在这种情况下演讲已经没用,大家懂的都懂,于是青阳子索性以身作则,逼所有修士与他一同出手,但他们都小看了这位所谓重伤的妖皇。 这便是渡劫期的力量,几乎让人生不出继续抵抗的心思。 妖皇没有说话,只有身后越发暗沉,如同翻滚着血煞的巨大雷电说明了对方心中的不愉,强者不容任何人冒犯,他们此举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 季玄能够鲜明地感受到那股足以危及他生命的力量,血煞之气铺天盖地,这万骨窟中哪还有季玄一个小小炼气期修士的存活之地。 如若这一击真的击下来,他必死无疑。 血煞满天,阴风怒号,天边血月红得宛若要滴血,连空气都被阴气弄得快要凝滞,季玄艰难地扶住骷髅兵,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似平静,实则脑中已经快速飞转,想起应对之策。 季玄指尖轻轻点在骷髅兵手臂上,这该是人修放松时的动作,可在妖皇威压下本想甩脱季玄的骷髅兵却在这时候一下子老实了起来,它洞察到一股恐怖至极的危险气息,思维简单的骷髅兵有时远比思维复杂的人修更能趋利避害。 季玄在等,等一个转机,妖皇口中的无厌,或者该说那个玄衣男人。 转机迟迟未到,在那巨大闪电劈向众人,季玄瞬息收敛精神,正欲动用神魂之力,一声淡淡的叹息突兀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抵住了那巨大雷电,有劈天开地之威的雷电居然在这指尖下如同被凝滞在虚空。 一指。 竟有人仅凭一指接下了妖皇一击。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玄衣男人,男人身材修长健硕,一头长发如泼墨般随风扬起,露出一张俊美无俦,宛若妖魔的脸,狭长的双眸深邃暗沉,淡淡地看向虚空中的妖皇。 两个人的对峙,就如同两种美的碰撞,要说妖皇是妖异如艳鬼,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那玄衣男人就是比起相貌更先注意到他的气势,周身散发出来的死亡与恐怖气息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貌,可当定下心神仔细看,他们就会发现这玄衣男人居然有着不输于妖皇的绝世俊颜。 这便是北幽魔尊?! “霍无厌。”阴森恐怖的声音幽幽响起。 妖皇的话证实了来者的身份。 见到故人,妖皇妄道脸上露出冷笑,“是你,果然是你,本皇就说怎么可能闻错你的气息,三百年未见,不知吾友能否承受来自本皇百年的怒火。” 第6章 妖皇之怒,那该是怎么样,众修士不知道,但光是想想便觉得必是伏尸百万。似是感应到妖皇的情绪波动,万骨窟内的星陨烈焰蛇全都躁动不安起来。 要换其他人直面妖皇怒火,早就两股战战吓破了胆,与妖皇对峙的玄衣男人却完全没被吓到,他神色漠然,淡淡道:“本座百年前能封印你,如今仍是。” 他指尖向前一点,虚空中那漆黑恐怖,如要吞噬万物的雷电居然在接触到指尖后快速烟消云散。 这便是北幽魔尊霍无厌的实力,高深莫测,引无数大能忌惮。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妖皇不怒反笑。 自己聚力凝结的招式被人轻而易举的化解,妖皇不仅没生气似乎还挺愉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是什么昔日旧友,可惜并不是,两人虽说早一千年前就认识,但顶多算是点头之交、互不干扰,五百年前的妖魔之乱,更是险些翻脸无情。 如此情况下本以为两人相遇会一言不合就开打,没想到看起来脾气更古怪的妖皇反而没急着动手,一双血色眸子死死盯着霍无厌,眼中酝酿着未知风暴。 沉默片刻,妖皇突然道:“足足三百年,你却还未突破渡劫期,不像你。” 之前冷静到如同在面对什么浮云草木的北幽魔尊眼眸微眯,眼中似有什么异色闪过,还不待人捕捉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霍无厌从推算到有人试图复活妖皇起,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此时此景的准备,神色不变,只问:“那又如何?” 这话看似轻飘飘,实则傲气十足,北幽魔尊曾一度被誉为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鬼才,百岁时便已一举突破化神。 那又如何,就算不突破渡劫期那又如何,只要这人是北幽魔尊,那就算对手是渡劫期的妖皇又如何。 这人简直狂到没边了,有修士暗自腹诽,可仔细想想,为何妖皇从沉睡中醒来第一个找的就是北幽魔尊,此事细思极恐。 妖皇笑了,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妖皇性格本就喜怒无常,有谁能摸清这位的心思。 笑够之后,妖皇目光微微一抬,开口道: “战吧。” 伴随含着丝喑哑的嗓音响起,霍无厌指尖一点,指尖所点之处快速结阵,天地变色,一层领域之力将万骨窟团团包住,不知是有意无意,这层领域里只包裹了妖皇与玄衣男人两人,他人居然被隔开了战局。 季玄将两人对战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有思虑。 原书中没提霍无厌与妖皇妄道的关系,只匆匆从霍无厌口中带了一笔,只道两人曾是故人,后理念立场不和。 可从季玄现在的观察来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这两人之前的交情绝对不浅。 季玄在主角正攻之一的北幽魔尊身上多看了几眼,其实之前他或多或少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进了那本小说,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他穿的不是什么大火的热门男频文,而是一本耽美总受小说,很多剧情还有些破三观,季玄当时不小心点错了,就随便看了看,直到看见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某个小炮灰死翘翘后就没继续看,那时候剧情已经发展到大半,主角受已经被好几个人睡了又睡,要不是有上一次穿越的经历,他的记忆力大大提高,这样的一本闲书他早忘得干干净净了。 妖王这一手笔,看似没有继续管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可这万骨窟内就算没了妖皇,也还剩下星陨烈焰蛇、骷髅兵,隐藏在巨大蘑菇中的天魔蛊虫,以及让他们根本无法逃脱的大阵。 对,大阵。 季玄起初以为他们逃脱不了,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巨大结界,把他们困在了这里,可当看见了邱子涵的结界,从结构与最基础的灵力分布来分析,这两者并非一个体系,一个灵力分布均匀,一个灵力有强有弱,变幻莫测,仔细推算一下,大阵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他微微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到那被划分出去的领域,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强大的威压并没有消失。 季玄清楚的知道两位大能的比斗与他无关,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逃离此处。 可惜在上一个世界他于药剂与炼金上都算不错,有独到见解,唯独阵法只因为偶尔需要而略知皮毛,现如今他这半懂不懂的阵法又该如何破阵。 有点儿麻烦。 季玄啧了一声,一手烦躁地弄乱了一头长发。 星陨烈焰蛇已经开始在场上虐杀,为妖皇补充能量,妖皇与北幽魔尊一战,一个是巅峰状态,一个是刚刚苏醒,还受了反噬的状态,哪怕他们中间差了化神与渡劫期的大境界,妖皇也略显弱势,毕竟他面对的可是北幽魔尊霍无厌,曾一人闯冥界驱万鬼斩上古妖兽的霍无厌,这人已经是武力值的代表。 季玄看了一眼那大杀特杀的星陨烈焰蛇,半步化神的力量让它盯上的目标几乎反抗不能,这样的恐怖存在,单是它一条蛇,他们这群人修也会很快全军覆没。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骷髅兵,骷髅兵十分上道地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臂弯,然后再隐藏到一个不易被发觉的角落。 季玄冷眼旁观着外界场景,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操控那条半步化神,精神力一探过去就接触到一片黑雾,季玄不给星陨烈焰蛇识海反应的时间,直接大刀阔斧地入侵,直取对方神识。 一股强大深沉的力量试图反击,那力量化作一条凶猛的巨蛇,张开有着毒牙的巨嘴就冲了过来,强大的精神体不惧邪魔外道,可当反击时却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什么沼泽,还不待从中挣扎出去,沼泽就已经将它吞没。 吞噬掉一个庞大精神体,季玄神魂如跟受到了温养,他舒服地眯起了眼,正要彻底操控这除妖皇与北幽魔尊外的最强战力。 如同感受到什么,俊秀少年眼眸一厉,猛然抽回自己的精神力。 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与此同时那星陨烈焰蛇突然挣扎扭动起来,发疯般的上下滚动,无差别攻击,季玄在那瞬间感到了如坠冰窖的彻骨寒意,刚刚那股力量要是打到他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他这样的脆皮身体可经不起这样的磕磕绊绊。 那力量原本是要那足足有半步化神实力的星陨烈焰蛇自爆的,然后炸伤他这个入侵者,不过他撤的太快,对方才改变了策略。 看来那位妖皇对自己所有物的控制欲很强,自己不能控制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让其他人得到。 季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的进了什么血祭,再然后就一直危险不断,被一堆东西威胁着生命,摊上的还是个弱鸡身体,种种不顺他本就心情不佳,结果他都这么卑微求生了,这妖皇都还坏他好事,险些伤他神魂,季玄晦暗的瞳孔彻底染上一股冷意,放开精神力,探入领域,领域空间里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这般移山倒海的能力,也亏这两人没在外界打,不然他们早就死绝。 在危机关头,季玄故意用神魂之力趁虚而入摄住妖皇半息,虽只有半息,但在高手对决中仍然至关重要,仅这半息功夫就足够霍无厌抓住机会使妖皇重伤落于下风。 捣乱了半息之后季玄就快速收回神魂,免得打斗的另一个主角发现他的存在,预想到妖皇可能有的吃瘪,季玄就心情舒畅。 “季玄?”还不等季玄有新的动作,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邱子涵突出重围,看见了被骷髅兵“劫持”的季玄。 看清被劫持的真是季玄之后,邱子涵二话不说就拔刀砍了过来。 季玄顺势浇灭骷髅兵的灵魂之火,让邱子涵把他救了下来。 “你刚刚跑哪去了?”邱子涵此时模样狼狈,娇俏的脸上有着好几道血痕,也不知是怪物杀多了还是怎地,此时的邱子涵看起来比之前与他试探来试探去的人英姿飒爽多了。 “我刚刚被人丢到了这边,再然后就遇见了刚刚那个骷髅兵。”季玄酝酿好情绪,可怜巴巴地说道。 “嘶!”邱子涵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那骷髅兵随便一劈就没了,弱得很,你这都能被它捉住,也太弱了吧。” 看着面前少年似乎颇受打击的模样,邱子涵又于心不忍地补充了一句,“有幸出去的话好好修炼,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成为强者。” 季玄勉强笑了笑,“如果当真有幸能出去的话,我一定要去见一见一个人。” 邱子涵没问去见什么人,他们这边情况很不容乐观,星陨烈焰蛇发狂地乱攻击,很难想象,这万骨窟之前的上千号人,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间,已经变得只剩下十几二十个。 等人死尽,那位很快就要正直意义上的苏醒过来。 季玄换掉手中宝剑,从地上捡了把更趁手的长匕首,用这匕首的是一个女修,虽然匕首有点花里胡哨的,过于华丽,但胜在是专门为女修锻造,拿在手中很是轻盈。 他们当务之急是要把那条发疯的星陨烈焰蛇给斩了,可惜季玄一个身体才炼气期的小人物还不想冒这个险,这可是有“夺舍”一词的修真界,于是季玄打算把那青阳子拿来控制控制,让他来当这屠蛇英雄。 还没动手,那化神境界后才可以开的领域就突然破开了,猛地一阵白光大现,之后便是地动山摇,尘土飞扬,等硝烟散尽,眼前场景可谓是让人意想不到——俊美冷邪的北幽魔尊正拿着一把漆黑暗沉的剑,而这剑居然于妖皇的胸口穿心而过。 此等重伤就是化神修士也够喝一壶的,可那被一剑穿心,压于地面的妖皇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血色眼眸在这笑容下似要夺人魂魄。 他殷红的嘴唇微启,开口道:“三百年前你就这般狠辣,三百年后仍是。” “就算本座不杀你,你也会杀本座的,妄道你我彼此都清楚。” 妖皇轻笑一声,“那不知三百年过去,霍无厌你可曾有悔。” 妖皇妄道,别的不说,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相貌,银发血眸,眼角一点血红痣,再加上那咋看诡异,实则越看越有野性妖魅味道的脸上符文,眼中再带着半许惆怅,任谁看了都得被其蛊惑,为其掏心肝都在所不惜,只可惜在妖皇面前的是一个冷心冷肺之人。 “本座从不为自己所做之事后悔。”霍无厌冷然道,漆黑古朴的长剑更衬其冷酷无情。 妖皇闻言后眼中惆怅尽失,闷声笑了起来,“好极好极,这才是本皇认识的北幽魔尊,但愿你能永远这般淡定从容。” 随着话落,那巨大蘑菇一个个都炸裂开来,无数天魔蛊虫飞涌而出,而被北幽魔尊一剑穿心的妖皇尸体不知何时消失,化作了一朵朵盛大的曼珠沙华,这片堆满白骨流满鲜血的地方在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开满了曼珠沙华,那一朵朵死亡之花娇艳欲滴,如同用鲜血灌溉而成。 那妖皇是死了? 这……就这么死了? 还剩下的十多个修士不太可思议地看着这满地都是的曼珠沙华。 季玄不仅没有松了口气,微皱的眉头还皱得更紧。 这群家伙是不是忘了还有天魔蛊虫与星陨烈焰蛇这两大威胁。 果不其然那群因为妖皇死掉而更加疯狂的天魔蛊虫和星陨烈焰蛇全都跟疯了一样, 霍无厌似乎对此并不意外,脸上表情无波无澜。 季玄当断则断,这群天魔蛊虫可没有脑容量容他控制,于是他十分不要脸地以最快速度窜到了霍无厌的身边。 伸出按捺不住的小爪爪,拉住人衣袖,季玄不尴不尬地笑着道:“好巧。” “巧?”霍无厌眸光晦涩不明,直直盯着季玄,那股属于化神尊者的威慑直让人呼吸停滞,心脏骤然收紧。 在那平静的目光下,季玄害羞地低下了头,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复杂,这位大佬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第7章 霍无厌脸上的表情太淡,很难让人看出什么隐藏到深处的含意,而那双眸子又如同能看透人心一样,像季玄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是惯不喜欢与这样的眼睛对视。 “松手。” 玄衣男人容色疏朗,声音低沉、冷冽,醇厚得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季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这人不颜控也不腿控手控,唯独有那么点声控,北幽魔尊霍无厌的声音无疑是会让季玄有好感的那一类型,这甚至可以说是他目前听过最对自己胃口的声音。 他默默松开了拉住对方衣袖的手。 如出一辙的叫松手,上一次季玄耍赖没松,这次却是痛快地松了自己的手,只乖乖站在霍无厌身边求保护。 疯狂飞涌而来的天魔蛊虫,失了主心骨而发狂的星陨烈焰蛇,这些东西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霍无厌看来不足为惧,可苦了那群苦苦求生的修士,一个个暗骂季玄抱大腿的速度,但仔细一看,就凭季玄那张俊美精致的脸,还真有抱大腿的资本。 少年身材清隽,面容俊秀干净,漂亮的桃花眼无任何杂质,少年感十足,别说男子,就连女子看了也是保护欲升腾而起。 邱子涵堂堂一个女修,一个漂亮的女修,这时候都不得不靠自己,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此时此刻,两相对比,邱子涵简直都要对季玄流下羡慕的眼泪。 天魔蛊虫以吞噬灵魂作为食物,一旦钻进人身体里可不得了,修士们一个个都手忙脚乱,好在对方现在敌我不分,就连敌方的星陨烈焰蛇也没有幸免于难,本就只有十多个人,因为这一遭又骤减好几个。 邱子涵明显是没办法像青阳子的紫火那样克制天魔蛊虫,好在她还是有办法抵抗一二。 在这短短瞬间,季玄就看见邱子涵祭出好几样厉害法宝,难怪这位子涵姑娘能够以金丹中期的实力活到现在。 霍无厌是没把这些小玩意儿放在眼里,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等死了几个人,他们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液流到土囊后,他才开始动手,冲天煞气升腾而起,火焰燃烧,一手就将一条巨大的星陨烈焰蛇摁倒在地。 转瞬间万骨窟内一片狼藉,死的死,伤的伤,再一看人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就这么寥寥几人,站在开满红色花朵的尸骨堆,怎么看怎么渗人。 劫后余生的几个修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场上可是还剩下一个魔尊,霍无厌没有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气氛一时间有点古怪。 直到一道青影的到来打破了平静,对方直接破开大阵,青衣一闪便来到了霍无厌的面前。 来人恭敬跪下,“属下见过尊主。” 那是个妆容简约淡雅,清丽如画的青衣女子,女子明明肌肤如玉,面若芙蓉,但那眼中如同看透千百年事俗繁华,亘古不变的沉静,就已经说明她不再年轻。 季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般姿容气度,恐怕也只有那位了——魔尊霍无厌座下十二魔君之一,竹秋尊者。 十二魔君以十二月雅称为名,二月竹秋与一月华岁皆是魔尊霍无厌的左右手,一主内,一主外,将赤炎魔宗内外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两人都是化神尊者的境界,早就达到了自立门户的实力,可两人依旧对霍无厌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熹微晨光下,玄衣男子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神情之间一片淡然,只单单是站在那,就比周围所有东西都要亮眼。 男人看都没看面前跪着的绝色佳人,嘴角抿着一分淡漠的桀骜线条,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青衣女子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跪候在旁,等待吩咐。 秀雅端丽,气度淡雅如仙的美人就跪在面前,居然还有人看都不看一眼,都有男修恨不得以身相替,马上把美人扶起来,可他们不敢,在他们面前的除了美人,还有威名在外的北幽魔尊,他们现在生怕北幽魔尊看他们不顺眼,顺便把他们也一同灭了。 “起吧。”霍无厌随手折了一片血色花瓣,将其碾碎,漫不经心地问道,“办好了吗?” 青衣女子盈盈起身,道:“已经第一时间将试图召唤妖皇的组织处理干净,只不过跑了几只小老鼠,龙潜正在收尾,很快就会前来向尊主您复命。” “嗯。”霍无厌淡淡应了一声。 也不知这位大佬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一个语气词弄得人心头转了好几圈,大气都不敢喘的个别修士心中腹诽。 青衣女子面上沉着冷静,继续道:“尊主,这些还活着的修士需要清理干净吗?” 众修士:“……” 一时间刚刚还感叹青衣女子美貌,觉得对方声音清越动听的修士们,一个个恨不得扇醒刚刚脑子不清醒的自己,魔头的手下自然也是魔头啊! 霍无厌锐利的眸子从众修士身上扫过,惊得修士们背后发凉,惶恐不已,生怕这位点头。 “你要往哪里去?”霍无厌眉目间神色疏离,语气听不出情绪变化。 那一瞬间的扫视,季玄感觉到了杀意,这位可能是真的不希望他们活着出去,他的身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刚好被人逮个正着。 季玄顿住自己下意识后退的脚,暗骂身体本能害人不浅,这完全不受神魂控制的举动让季玄现在情况微妙。 在霍无厌目光下,季玄无辜眨眼,以示自己的无害。 青衣女子这才留意到这个离魔尊霍无厌极近的人,少年肌肤胜似美玉,眉目俊秀无双,脸上带着病弱的苍白,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季玄轻咳了一声,霍无厌就这么盯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目看得季玄浑身不自在,他低头小声道:“我没打算往那里去,只是有点…害怕。身体自己动的,跟我没太大关系。”后面的一句季玄说得格外小声,但具有一定真情实感。 “害怕。”霍无厌把这个词从嘴里反复咀嚼一遍,微泄的杀气收敛。 季玄正要松一口气,按书中北幽魔尊的性格来说,他应是逃过一劫,可不等他这口气松完,一张俊美到惊心动魄的脸孔在季玄眼前突然放大,修长有力的手掐住季玄的后脖颈,微微收力。 霍无厌轻声问:“现在害怕吗?” 这话魔尊大人问得温柔,可手上动作却没半点温柔的意思。 一种死亡逼近的颤栗感让季玄脑门发昏,脑子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先做出了,这具一磕就哭的身体幸不辱命地流下了疼痛的眼泪。 少年人容貌本就生得秀丽至极,桃花眼里含着一汪水雾,这么一哭,虽然干净俊秀的脸上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但依旧透着股惹人心软怜惜的味道。 一颗晶莹的泪珠盈于少年如鸦翅一般的睫毛上,摇摇欲坠,霍无厌插住少年后脖颈的手略松了松,只见少年后颈上已有刺目红痕。 动作轻柔地抚去少年眼角眼泪,霍无厌低声道:“这就哭了。” 与之前的假温柔相比,这次的语气是真的温柔缓和了几分。 季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迹,眸中依稀带着朦胧水雾,也是这朦胧水雾才掩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他对这个反转还有那么一点反应不及,原来魔尊霍无厌是喜欢这一款的吗? 文中主角受清冷孤傲,是活脱脱的高岭之花,那篇文的乐趣大概就是玩坏清冷高傲小美人,主角受可不会轻易流泪,哪怕受再多折辱,也是雪山之巅那朵屹立不倒的雪莲花,以至于季玄都要以为这些个正牌攻全都喜欢那一挂,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邱子涵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季玄,被一个魔尊看上可不算什么好事,可这也不是他们能够拒绝的,希望季玄能够聪明一点。 青阳子与其他修士面上神色如常,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面上都没有显现出来。 彼时一阵清风吹过,这风看似轻柔,却卷起一地的曼珠沙华,这曼珠沙华花瓣如刃,里面居然还藏着些许天魔蛊虫。 异变突发,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蔓珠华沙的花瓣给迷花了眼,季玄下意识偏头欲要躲开一片花瓣,而那花瓣压根没近他们身就被拦了下来。 这是元婴境界之后才能领悟到的空间力量,而能将空间力量化作如呼吸一样简单,运用得炉火纯青的,也只能是化神尊者。 “幻阵,来了。”霍无厌对此早有预料,运气于指尖直接将四下里的曼珠沙华尽数定在空气中,随即一股不可抗力轰然而起,红色花瓣如一片片纸片哗啦啦地掉下来,等他们再能看清面前时,面前的景物已经大变样。 旷野低树,潺潺江流,刚刚还是晨光熹微天边泛白,现在就又是午后暖阳,身边一个人不见,只留他独自一人对着这无边无际的金黄旷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想起入阵之前霍无厌说的幻阵,季玄心下暗叹一口气。 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 妖皇妄道善幻阵精咒言,没有人想要领教他的幻术与咒术。 季玄摸了摸自己泛疼的后脖颈,下手略微不知轻重,高深莫测的脸立马破功,疼得眼泪又往外冒。 “艹。”季玄礼貌问候霍无厌全家。 第8章 倒抽了一口凉气之后,季玄擦掉眼角泪水,结果根本止不住,连忙又磕了好几颗回春丹。 这丹药效果出奇的好,好得季玄都觉得原身怕不是什么牛掰修真家族的大少爷,寻常仙二代可能都掏不出这么好的丹药。 季玄后颈处的红痕在他吃了丹药之后好了许多,身体上的疼痛缓解之后,季玄才有心思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幻境。 说是幻境,这里却来得格外逼真,连麦田的清香,细碎的阳光,和煦的清风都好似真实存在。微风吹过,麦浪翻腾,金灿灿、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秆,恍惚间季玄都要以为自己真的来到了午后麦田。 享受的欣赏了一下金黄麦穗,季玄就开始对着面前无边无际的旷野头疼。 他试着自己走了一会,才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开始喘气。 季玄坐在草地上休息,又磕了一颗回春丹。 他两手撑着后面草地,以一种比较舒服的姿势吹着暖风,等身体状态好点之后,他就用内视的方法仔细观察起自己的身体,这是他一早就想做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好好看看。 虽然不知道这边修真界的修真方法与魔法师蕴养魔力有多大区别,但光是看着那细弱的经脉,枯竭到没多少灵力的丹田,季玄就知道这身体不是什么修仙的料。 与上一次穿越,那个九等资质天赋异禀的身体完全不能比,落差太大,就跟早已适应大人身体的人突然变成了什么也不会的小婴儿。 季玄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以他这微弱的灵力御剑飞行是不可能的了,季玄只能从储物袋里翻翻找找,给自己找来一块小毛毯,和一些可以用作炼金的材料。 修剪毛毯,增添符文,将材料提炼成自己所需要,再将提炼好的材料炼制进去,倒腾了一个多时辰,一个简易的飞行毛毯就做好了。 季玄不太满意地看着简易毛毯,这样的小东西在他上一世几岁的时候就可以快速炼制好,而现在居然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果然修真界与魔法大陆的材料差距太大,他刚刚好几次险些炼制失败,看来有机会他需要系统的重新学习一下。 做好飞行小毛毯之后,季玄之后赶路就方便许多,他也不敢吃路边看见的野果子,饿了就磕辟谷丹,一边观察这幻境有没有什么破绽,一边寻找着其他人。 季玄希望自己能够遇见邱子涵或者霍无厌,最不想遇见的自然是竹秋与青阳子。 邱子涵是他一开始就遇到的人,而霍无厌因为有原著的原因,他对对方性格稍微能把握住一点。而青阳子与竹秋变故就太大了,青阳子一开始看他就不太对眼,而竹秋看似温婉淡雅,实则比起清理外务的华岁还要心狠手辣。要是遇见后面这两个人,他宁愿一个人慢慢破阵。 远处,霍无厌正负手而立。 夕阳西斜,落日的余辉照射在金黄麦田上,宛如一副最美丽的画卷。轻风吹过,吹起了金波翻滚,吹皱了金黄旷野。 霍无厌目光空远,遥遥看向远方,无声无息来到霍无厌身后的竹秋没有打扰,静候在魔尊身边,一直安静的降低存在感,在对方回眸看向自己后,才低头恭敬禀报,“有发现阵眼的痕迹,属下学艺不精,未能破阵,还望尊主惩罚。” “不怪你,他的阵法要是那么好破,就不是他了。”霍无厌淡淡道。 “是属下办事不利,谢尊主宽宏大量。”竹秋躬了躬身,继续禀告,“我们离开那已有一段时间,龙潜这时也应处理好了后续,没有见到我们,属下想他大抵会通知华岁……” “竹秋。”霍无厌打断道。 “属下在。” “你觉得妖皇该死得如此轻易吗?”霍无厌眉间敛起微弱的弧度,指尖放在唇边,抹掉一抹渗出的鲜血,殷红的血衬着他线条狷佞的下巴与俊美绝伦的脸,更显冷魅冰寒之意。 竹秋微微摇头,“不该。” “可如今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霍无厌低声轻笑道,“上一次本座仅是封印他就付出惨痛代价,这一次太过轻易,实属不该。” 事出反常,必有妖。 端庄淡雅的青衣女子闻言眼眸骤然一凝,“尊主,属下懂了。” 若妖皇真的没死,那这些祭品必须死完,每一个都是妖皇的养料,最后一个至关重要,而她只需要让一个祭品活着就行。 “懂了便去做。” “属下告退。”竹秋恭敬低头,然后闪身离开。 在竹秋离开后霍无厌再一次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不太满意地看着指尖殷红,也不是那么容易,可这更多的都是牵扯到了三百年前的陈年旧伤,妄道太知道自己三百年前伤到了霍无厌什么地方,今日一战所有的攻击几乎都是奔着旧伤去的。 随手开炉根据自己的伤势炼了一炉丹药,将那金光大盛,暗有丹纹,一出炉就清香四溢的丹药吃下后,霍无厌的脸色缓和些许。 他也不急着破阵,只静静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残阳渐渐彻底消失,然后夜幕降临,冷月挂枝头。 指尖微点,扰乱契机,霍无厌对着那冷月若有所思,日月交替,灵力转化,这幻阵的破绽就在夕阳余辉与月华的交替瞬间。 树叶被人撞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霍无厌早早就察觉到有人过来,但他没有分出眼角余光去看,而是继续望着那朦胧月色,几点辰星,很难想象妖皇这样的妖,居然还会给他搞故地重游。 不料不速之客,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离得霍无厌更近了一点。 霍无厌微微凝目看着那人,忽然就笑了起来,一双墨色瞳孔幽幽如深潭,随着这一笑荡起些许波澜。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驾着自己的小飞毯飞行而来的季玄,少年人很漂亮,月光下,那张俊逸脱俗的面孔好像在发光,如同月中仙突然降世,要是对方不是慌忙控制飞毯,险些撞树上恐怕会更有美感。 “你怎么来了?” “昂?”季玄眨了眨眼,想了半息,从善如流道,“看见你就过来了。” 他能说自己是飘得找不到方向,莫名其妙就来了这里吗?而且发现魔尊霍无厌之后,他是有点不想过来的,那时的霍无厌眼里凝着一丝淡淡的落寞,这个时候季玄出来打扰是不理智的,但以霍无厌的能耐自然早在他飞过来之前就发现了他,季玄只能装作操控不当,险些撞树。 “看见本座就过来了。”霍无厌重复了一遍这话,也不知信了几分。 季玄从飞毯上下来,站在霍无厌不近不远处安静当摆设,扒拉下自己头上的一片树叶,季玄正打算再扒拉扒拉,不料霍无厌突然问道:“为何?” 季玄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为何,为何看见霍无厌就过来了。 其结果自然是季玄想要抱大腿,但语言的魅力就是让一句直白的话加工美化变得委婉动人起来。 季玄微微垂眸,不太好意思地道:“我第一眼看到魔尊大人就觉得大人很可靠,是可以让我信任依靠的人,等再见到您自然而然就被吸引。”要是这位魔尊大人能乖乖让他抱大腿,而不是把他丢出去就更好了。 “你是说你对本座一见倾心。”霍无厌目光沉了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玄,眼底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犀利光泽。 季玄:“……” 啊这,他纯洁的抱大腿行为怎么被解读得不太纯洁起来。 可仔细一想,他刚刚说的话被解读成一见钟情也完全没问题啊!语言的魅力果然博大精深。 季玄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沉痛点头,他能对魔尊说你误会了吗?不能啊! 反正霍无厌也不可能喜欢他,季玄这声喜欢应的还是比较随意。 “喜欢,那小半妖你是喜欢本座哪里呢?”霍无厌靠近季玄,一手按在季玄肩上,压低声音沉声道。 低醇悦耳的声音,低沉而慵懒,于季玄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一丝蛊魅人心的味道,季玄被声音狠狠撩了一下,但很快脑子就恢复冷静,揣摩着这位到底信了几分这份出自他口的喜欢。 第9章 脑中清醒地转了好几圈,季玄面上却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这种问题不太好回答,说一个单独的点不好,说全部又太油嘴滑舌,重中之重是他真的对霍无厌没有非分之想。 季玄憋了口气,硬把自己憋的满脸通红,然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就这么看着对方,咋一看少年欲语还休,似有满腔情意又难以直抒。 季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此处无声胜有声。 “不想回答也不用勉强。”霍无厌体贴道。 “!!!” 不等季玄反应,霍无厌继续道:“你的演技还不错。” 季玄:“……”这样的夸奖大可不必。 所以他有时候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好在霍无厌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或许他这样活了上千年的魔修,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娃娃是不是真心喜欢他,只要能取悦到他,真情假意,又有什么区别。 季玄不尴不尬地轻咳一声,霍无厌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季玄假脸红一时间都要变成真脸红。 他的反应似乎愉悦到了某人,这个刚见面话少到一定境界,言简意赅的魔尊大人主动挑起话题,问道:“小半妖,你是什么妖的后代?” 季玄从一开始就留意到这个称呼,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妖族血脉,没有接收到原主记忆的季玄眼前一抹黑,只好自由发挥。 他状似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语气惊讶中夹杂着几分惶恐与不确定,“我有妖族血脉吗?” 随即他眉间染上一丝隐藏起来的愁绪以及对未来的怯意,踌躇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从万骨窟醒来时就忘了好多东西,可能是撞到头了。” 一双狭长的眼扫过少年人苍白的脸,这眼太过于深邃通透,以至于季玄稍微有那么一点被人看穿的不适。 魔头之所以称为魔头,便是他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季玄计算着该如何应对,只见霍无厌忽一皱眉尖,季玄还以为自己的演技真的差到被人看出来的地步,不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过季玄,把他往身后一丢。 在那么交错间季玄看见了霍无厌眼中彻骨的冷意。 季玄反应很快,马上调整好自己向后摔倒的姿势,以免又被误伤。 稳住身形之后,季玄扭头看向了方才他站着的地方,一只巨大的蜘蛛落了下来,还是无数蜘蛛悬挂在他们头顶,他们这片区域不知何时被无数蛛网给笼罩住,粘稠巨大的蜘蛛网光是看着就够让人发怵。 季玄脑子第一时间想到好几个火属性的群体魔法,在咒术念了一半快要激发时微愣了一下,差点忘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魔力,只有属于修真者的灵力,这里也不是魔法大陆,而是修真界。 一股被身体束缚的感觉让季玄心头发紧,没人会喜欢手无缚鸡之力。 皎洁的冷月不知何时变成了绯色,半掩明月的云雾尽数消散,把那轮鲜红如血的月亮映衬得更加诡异。 霍无厌如同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一把火将那面前的蜘蛛烧成灰烬。 “害怕了?” 季玄位于霍无厌身后,脸上哪有什么害怕,眼底的冷寒不输于霍无厌,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些许颤音,“这里是?” “三百年前本座与妖皇一战的地方。”霍无厌淡淡道。 绝境。 季玄心里暗暗说出这个百年后才有的名字。 三百年前魔尊霍无厌与妖皇一战,他们战后的地方取名绝境,那便是因为两人一战之后,哪怕过去百年,那处地方依旧寸草不生,阴气森森,常年乌云笼罩。但凡踏入的人,几乎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季玄目光沉了沉,这幻阵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大礼是准备送给霍无厌的。 失策了,他不该跟着霍无厌。 甭管心里这么想,季玄面上都是挺着霍无厌的。 “要开始了。”霍无厌回眸看向他身后的季玄。 季玄静候后续。 “之后每过一个时辰就会切换一个场景,妄道这人独独钟爱九,九九八十一个场景,可能是蛇窟,也可能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海洋,你,害怕吗?”霍无厌一手挑起季玄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道,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季玄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没有说害怕,但每一个微表情又都在表达害怕。 “努力好好活着吧,希望等会儿还能遇到你,小半妖。”霍无厌看似轻浮地摸了摸季玄光滑的脸,但眼中却无半分情欲。 “魔尊不能带上我吗?”季玄怯生生道。 “可本座为何要带上你呢?” 季玄哑口无言。 这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有时会让季玄怀疑这人是不是瞧上他了,有时又会给季玄一种对方对他毫无兴趣的感觉。 “若是等会相遇你还活着,本座会承诺将你平安带出。”随着话落玄衣男人凭空消失。 很狂妄啊。 本来还在害怕的季玄却是突兀地笑了一声。 他摸过自己的脸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对着那一大堆蜘蛛皱眉,霍无厌刚刚就只烧了一只,其他蜘蛛都还好好地挂在网上对着季玄虎视眈眈。 很难说这是不是霍无厌故意留下的,季玄吃了一颗回灵丹,放开精神力感触周围。 霍无厌是真的离开了这片空间,而这里的蜘蛛除了他看见的几十只外,还有上千只,黑夜成了蜘蛛们最好的隐身衣。 季玄的精神力具化压迫下来,靠得近的蜘蛛都感受到了那股压迫,不敢轻易下手,但凭借着那把季玄团团围起来的蜘蛛网,它们就算困都能困死季玄。 蜘蛛动作间的窸窣声音让季玄不适地皱眉,一阵夜风吹过,手脚冰凉的少年被冷得微微拢紧衣服,指尖冻得发白。 本就蠢蠢欲动的蜘蛛们十分灵性,大概是猜出季玄没什么攻击性,一只只或是吐出蛛丝,或是从蛛网上爬了下来,缩小战圈。 密密麻麻的诡异蜘蛛们睁着幽绿的眼瞳,季玄俨然成为蜘蛛们的盘中餐。 身为当事人的季玄表情淡然,视线冷厉,他运转灵力将灵力强行改成与魔力有极大相似之处,使用火球术,搓出一个小火球,那火球小的跟一团小火苗一样。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季玄如同受到了黑色巨大蜘蛛的嘲笑,那一只只本来还有几分顾虑的蜘蛛,加快速度,迅疾如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季玄身边。 一道蛛丝正朝季玄的面门冲来,不等其把季玄包裹起来,那小火苗就已经丢向了那蛛丝,瞬间烧了起来,那蛛丝如同火焰的助燃器,小小的火焰直接烧成了一整片,把离得最近的蜘蛛烧得动弹不得。 季玄随即瞬发魔法,一个个巨大的冰蓝色火球从天上掉下来,如同流星雨般攻向那一只只蜘蛛,火球把几乎一整片的蜘蛛都直接给烧了进去。 火焰是最美的奏歌,照亮了黑暗,燃烧了污秽,将一只只蜘蛛送上绝路。 季玄吃下好几颗回灵丹与回春丹,但还是有些脱力,扶住一颗树才堪堪稳住身形。 面色惨白的少年脸上发青,眼角带着些许泪水,虚弱地扶着树干,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病弱少年一把火差点把这方圆几里烧得干干净净。 九,数之极,又有变化无穷之意。 以九布下幻阵本就足够高深,更不要说还是九九之极,他曾也在一个擅阵法的魔法师手下领略过类似的阵法,但他当时徒手破阵,根本就没去管阵中玄妙,如今看来倒有点不理智了。 等身体稍微从脱力中缓过来,季玄抹掉眼角溢出的那点泪花,靠在树上暗暗思忖后路。 霍无厌果然没有骗季玄,一个时辰之后季玄面前的场景骤然变成了一片沙漠。 从吹着冷风的夜晚荒野突然来到炎热的沙漠,季玄抿了抿唇,微眯着眼适应刺眼阳光。 看着只在两公里之外的绿洲,季玄选择原地等待一时辰的时间过去。 给自己施了一个可以抵抗炎热的小小术法,季玄就开始静候时间的逝去,可惜幻阵的主人没想让任何人舒心,哪怕幻阵主要攻击的人是霍无厌,这片沙漠依旧给季玄准备了一个大礼。 热风吹起沙粒直往季玄脸上扑来,狂风呼啸,季玄盯着眼前的东西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这玩意儿怕是风妖的远房亲戚,与风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别说,看着面前的半个熟人,季玄还有点高兴。 他揍过的风妖不说上千只,少说也得上百。 处理完面前的风妖,季玄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唇边带着愉悦的弧度,在休息片刻之后,又干脆利落地进入了下一个幻境。 远处,另一个幻境,冰蓝火焰热烈的燃烧着,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给燃烧殆尽。 霍无厌伸手摸向那冰蓝的火焰,这火竟然是凉的,不是如寒冰般的冷意,而是带着点水一样的温柔,要不是他指尖微麻,似乎被什么麻痹,他大概会觉得自己摸到了水。 缓缓收回自己的手,霍无厌表情玩味,跟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物一般,“这火有点特别。” 落后他半步的竹秋同样伸手感受了一下,然后黛眉微蹙,“水中焰倒是少见,更何谈这火中还有麻痹神经的毒素,用来对付白纹毒蛛恰到好处,但又有点大材小用,那群修士里面居然还有能使出火中水的吗?倒是小瞧他们了。” 最后一句竹秋自问的意思更多,没想到她身边的魔尊大人居然挑起眉悠悠道:“所以竹秋认为这火是水中焰?” “莫非不是?”竹秋沉静的脸上表情微变,神色凝重地取出一簇火,将火焰解剖分析。 “这样的力量与水中焰也只像了七分,像是,灵力构成又不太像,挺有意思。” 竹秋唇齿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并未开口。 她还算聪明,已然从几个存活者中猜到了火焰出自谁手,可尊主既然没有要作何的想法,她这个做下属的实属不该多言。 “我们该出去了。”霍无厌似乎终于厌烦了这个故地重回的游戏。 另一边,季玄此时正坐在蛇堆堆里吹着笛子。 阴暗洞穴,悠扬曲调伴随着蛇群跳舞,有股说不清的诡异。 少年人脸上是莹白冷玉反射的微光,修长的手指在笛子的笛孔处轻盈跳跃,驭蛇之术用得还挺不错。 霍无厌大概是有点乌鸦嘴,当时就随便说了一个蛇窟的例子,季玄还真就掉到了一个拥有上万条毒蛇的洞窟。 刚掉下来的季玄差点就跟蛇群们来一个亲密接触,好在季玄由于不知道下一个幻境是什么,一直有用神魂力量把自己的身体包裹着,反而是那些蛇感受到他的力量之后退后了好几圈。 季玄吹着驭蛇曲吹得正欢,突然他如同听到类似镜子破碎的声音。 季玄眨了眨眼,眼前哪还有什么五颜六色的毒蛇,他正坐在一块小土坡上,不待感叹这破阵速度真得劲,就听到头顶一道冷淡声音响起。 “把他带上。” 刚从幻阵中出来的季玄:“……”我可谢谢你勒。 第10章 抱着一根白玉小笛子的季玄就这么被人决定好了去处。 霍无厌此言别说季玄惊讶,就连霍无厌身边的人也全都吃了一惊。极乐魔宫里虽说炉鼎无数,但大多都是手下人或者受其庇护的势力送来的,霍无厌要主动带一个人回去倒是头一出。 “尊主的意思是?”一个陌生的清朗声音道。 季玄顺势抬头看了看,霍无厌身后除了竹秋以外,还有两个男人,一白衣一黑衣。 说话的正是一个黑衣俊俏的青年,青年扎着一头高马尾,看起来朝气蓬勃,瞧季玄看过来笑弯了一双眼,“小子,你刚刚吹得可是驱蛇的曲子?” 季玄曲子停得挺快,没想到还是被这人听到了一点音节。 他迟疑地点头,抱紧手中的小玉笛,一副被陌生人吓到的模样,那俊俏青年兴趣明显薄弱两分,但还算有兴致地说:“你这曲子挺有意思,小爷我就是蛇的祖宗,你这曲子要是……” “龙潜。”白衣男子出言打断道。 虽说他的目的是叫住俊俏青年的滔滔不绝,但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就如同他这个人看起来般,温润如玉。 在季玄目光转移向他时,那白衣男子还礼貌性地笑了笑,陌上君子如玉,翩翩公子世无双,也不过如此了。 季玄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来人身份,北幽魔尊左右手的另一人,华岁。 华岁位列十二魔君之首,主杀戮外政,是一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手段强硬的人。 华岁只单单看了季玄一眼,就懂了霍无厌的意思,上好的炉鼎之体,姿色过人,似乎还有一点能够吸引人探索欲的小秘密,把这样的人带回去还能有什么意思。 要换其他任何人,恐怕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十二魔君中也就龙潜缺根筋敢随便过问北幽魔尊的决定。 季玄对于四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小插曲,华岁继续向霍无厌禀告一些事物,除了此次的万骨窟妖皇苏醒一事,还有许多陌生的词汇从华岁口中一串一串的吐出。 等禀告完所有事,该请示的请示后,华岁就告辞了,他大概是魔尊霍无厌身边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人。 季玄很清楚他这样的人被霍无厌带回去怎么可能是当手下的,他无声叹息,好好的一个自由身,怎么就突然成了别人身边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 原著中极乐魔宫里有个疯狂作死的炮灰受,其容貌过人,极度爱慕北幽魔尊,已经到偏激的地步,几次三番作妖要弄死主角受,每每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推进了两人感情,好巧不巧那人也叫季玄,如不出意外他这个身体便是那个炉鼎的了。 所以就算没有他的出现,原身大概也会被魔尊霍无厌救下,带入极乐魔宫成为众多炉鼎的一个。 命轮的齿轮不会因为个体的出现而改变,季玄都要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么累死累活的求生是为什么了。 季玄脑中已经转出花来,脸上却还是一副受了惊醒的模样。 他所处的幻境明显有受到霍无厌的特殊照顾,是最早出来的,他们这都说了好一会话了,才又有两个人被丢出了幻境。 这两人季玄还都认识,正是青阳子与邱子涵。 两人都很狼狈,一人身上满是伤痕,血迹斑斑,一人身上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好像刚刚被浸泡在海水里。 乍一看满身伤痕的青阳子好像更狼狈,但邱子涵一个女儿家,身上仙气飘飘的鹅黄长裙现下破破烂烂,浸水之后的衣裙半露不露,将曼妙的线条尽显无疑,从另一方面来说更狼狈的还是邱子涵。 邱子涵出来之后,也没高兴自己死里逃生,而是第一时间看向在场的几人,确定主次关系后,然后飒爽地对着霍无厌行了一个大礼,“小女子邱子涵多谢魔尊大人救命之恩,如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他日魔尊大人只要有用得到子涵的地方,子涵必为魔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霍无厌认真看了看她,不觉笑着摇了摇头,道:“本座若真有什么事,还能指望你一个小金丹不成。” 邱子涵这一段光面子话听着好听,但屁实际作用也没有,还可以让霍无厌不好意思马上把其灭口,没想到霍无厌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揭穿了邱子涵的小心思。 邱子涵因泡水太久而发白的脸闻言后愈加灰败,霍无厌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们吗? 一旁同样狼狈的青阳子抿紧了嘴唇,他即使出幻阵后没有说过一句话,也知道如果霍无厌真的要灭邱子涵的口,自然不会因为他是宸天仙尊的弟子而放过他。 万骨窟内,一片狼藉中,一代天之骄子首次感到如此无力。 能被仙尊收为亲传弟子,并在几位师兄的猜疑忌惮下活得好好的,自然是心思聪明的,青阳子脑子已经转得快擦出火花,仍然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轻轻吐了口浊气,青阳子正要撕破化神大能的传送卷轴,一道声音就接道:“邱道友现在虽然是金丹修为,但之后肯定会直登元婴化神。”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季玄。 霍无厌顺着声音瞥向季玄,少年人很漂亮,话说的有点近乎天真,双眸一片澄澈,直愣愣地倒影出霍无厌的身影。 霍无厌沉吟了一下,说道:“修真路上危险重重,这世上从不缺天才,百岁以内的金丹多得是,可最后能走到元婴化神的天才却不多。” “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季玄垂眸,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但语气依旧坚定。 “多少天才于修真界绽放,可绝大多数都是转瞬即逝的烟火,他们的雄心壮志,都不过是哗众取宠,小半妖,你何以认为她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 季玄:“……” 嘶,这位北幽魔尊分明没有要那两人性命的想法,经过幻阵妖皇妄道是死是活还得两说,霍无厌一时间不会对他们这些祭品动手,所以不管季玄当不当这个出头鸟,他们都不会有事。而季玄之所以当这个出头鸟全是因为魔尊霍无厌不喜欢伪善和正派的人,对方对季玄兴趣太浓了一点,很容易看出季玄的异常,他便借着邱子涵一事降一降这兴趣,没想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 季玄只想回到两分钟前保持沉默。 所幸霍无厌并不在意季玄的回答,见季玄沉默也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季玄一眼,说不清喜怒,率先离开了此地。 龙潜看了看霍无厌离开的身影,又瞧了瞧季玄与还活着的青阳子、邱子涵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到竹秋身上,不甚确定地道:“竹秋大人,所以我们还需要把这个小子带走吗?” “你觉得呢?”竹秋脸上神情淡淡。 “这,”龙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干笑道,“这我怎么知道,我才刚来就听到尊主说把人带上,现在这情况,到底还带不带啊!” “带。”竹秋叹气,不等龙潜那迟钝的脑子再反应三转,就已经脚下一旋,瞬间身体化为清风,将季玄卷入风中带走。 龙潜盯着竹秋已经快瞧不见影的风,跺了下脚,“竹秋!要带就直说嘛,一副对小爷很无语的模样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快跟上。”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悠悠传来。 留在原地的青阳子和邱子涵在人走后,目光短短对视了一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言难尽,很难想象魔尊霍无厌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手下,看起来实在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与此同时不太聪明的龙潜已经与竹秋回到了极乐魔宫。 北幽魔尊身边炉鼎不少,但季玄绝对算得上是最特别的一个,竹秋看似只是把季玄安排在一个幽静小苑住下,但由北幽魔尊座下的二把手亲自带过来就已经说明太多,手下侍女哪怕修为碾压季玄,但都有恭恭敬敬地尊称季玄一声“公子”。 竹秋安排季玄住处,将季玄送去的途中,龙潜都有跟着,等把人送到安顿好之后,他直接打了一个呵欠。 “这人真是什么散修?” “也许是。”竹秋模棱两可道。 “那小子刚居然为了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敢那样和尊主说话,亏我还以为他与那小丫头是同门。”扎着高马尾的黑衣俊秀青年啧啧道,他不是很懂这看起来好像是半妖的小子怎么比正道弟子还侠义。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好一个正直少年,可一个单纯正直的好少年能在万骨窟活下来?”一道慢条斯理的低醇声音缓缓响起,其正是墨发披散俊美无俦的魔尊霍无厌。 霍无厌慵懒地靠着柱子上,也不知来了多久。 竹秋与龙潜连忙对着霍无厌恭敬行礼,“属下拜见尊主。” “嗯。” 起身后,青年不忘继续问:“那尊主为何还要将其带回?” 龙潜快人快语,在一旁青衣女子略带警告的目光下快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魔尊大人做什么事,哪需要给他们这些手下一个理由。 霍无厌淡淡地看向龙潜,吓得龙潜干笑两声,在龙潜在那目光下都要忍不住跪下认罚时,霍无厌目光转而又看向安静而立的青衣女子,“竹秋,你怎么看那人?” “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思很重。” “心思很重。”霍无厌重复一遍,也不说对与不对,只道,“本座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你且多加留意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思很重的季玄:不,我只是一小可怜罢辽。 第11章 竹秋低头聆听,眉宇间满是崇敬,随着话落霍无厌就像无声无息来一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回廊。 龙潜率先抬起了头来,四下瞧了瞧,又拿不准地问道:“尊主走了吗?” 竹秋一个端庄清丽的大美人都要忍不住想要白他一眼。 龙潜讨好地挽住竹秋的胳膊,唉呼道:“竹秋姐,你可是我的半个师尊,就和我说说尊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竹秋不说他就一直拉着人的胳膊晃啊晃。 “在你看来是什么意思?”竹秋像是被烦到了,目光瞥向龙潜。 “那小子够漂亮,还能怎么样,当个小宠物养着玩呗,但尊主和你那样说,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作何还要带回来,不是添乱吗?”龙潜松开一只手,用牙齿磨了磨指尖,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以你这脑子,尊主的意思你就莫要揣测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竹秋摇了摇头,提点道,“混沌万物,浊清不一,哪有看起来那般简单,居于人下你得察言观色,谨言慎行,你要一直这样指不定哪天就得罪了大能。” 龙潜顿时跟被滚水浇湿的草一样,打着蔫道:“我辈修行者修个修为不就够了,力量大于天,怎地还要修人心,小爷就是学不会察言观色,怎么地?” “不怎么。”竹秋冷淡道,不待龙潜开口,她就继续道,“等你哪天死了,我会惦念着情分帮你收尸。” 龙潜张大嘴巴,正要气急败坏地说什么,竹秋吐出最后一句话,“别客气。” 然后就没了人影,风灵根的竹秋在速度上绝对是龙潜望尘莫及的。 客气个鬼啊!憋了一肚子话的龙潜一脚踢向柱子,敢怒不敢言。 对于季玄入住极乐魔宫一事,不少人闻风而动,于藁于公子就是其中之一,于公子算不上受宠,但自身天赋加上背后势力不错,让他在众多炉鼎中也算脱颖而出。 听闻竹秋魔君亲自安排了一个人入住梨花小苑,于公子哪里还按耐得住。 梨花小苑地界不大,也不是什么华贵奢华的住处,唯一的好处便是地理位置好,偶遇魔尊的几率很大,于公子曾经求过管事把他安排到那里去,不过管事没同意,季玄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却住进了梨花小苑,此等对比,对于公子来说莫过于啪啪打脸。 于公子过来时很高调,身边跟着好几个唯他马首是瞻的侍从,大少爷的气势很足。 季玄来到这梨花小苑已有足足两天,每天不是研究自己那不利于修炼的身体,就是压缩天地灵气吸收灵气提高修为,这样无人打扰自己探索的悠闲日子过了两天,突然来人季玄还有点惊讶,一看是个隽秀青年,他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态度友好。 于公子目的明确,没有因为季玄的友好态度而改变,一来就是下马威,气势逼人。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些示威打压的把戏,听着对方的阴阳怪气,季玄眼色沉了下来,连个假笑都欠奉。 “所以呢?”季玄如此问。 他实在没精力真把自己演成老戏骨,跟一群大男人勾心斗角什么的大可不必。一开始听个乐呵还好,听多了就有点烦。 他只想暂时安顿下来,然后远离剧情,去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一个与之前都不一样的世界体系。当然跑路之前能多了解一些原主的各方面情况更好,免得两眼一抹黑。 季玄这句所以呢把于公子问懵了,他大概是没有想到季玄一个小小练气修士就敢这么狂,人都要气笑了。 “你问本公子所以呢,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但凡敢越雷池半步,本公子定绕不了你。” “你不敢的。” 这里是北幽魔尊的地盘,极乐魔宫说到底就是霍无厌的一言堂,于公子还真不敢把季玄怎么着,至少明面上不会。 “这么得罪我,就不怕我私下对你使绊子。”于公子恶狠狠地道,漂亮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他并非蠢笨之人,但此时明显被季玄给气得不轻。 “那么随时恭候。”季玄笑起来,两边嘴角上扬,与干净漂亮的外表不相符同的是他的笑容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再仔细分辨便能分辨出更深一层的含意,一种目中无人的傲慢。 是的,傲慢。 得出这个答案霍无厌有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矛盾感,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本该如此。 彼时霍无厌刚闭关出来,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手上隐隐浮现的暗纹,他烦躁地阖上眼,藏下眼中的暴虐。 妖皇这人最善咒术,霍无厌自觉已足够小心,却不知什么时候竟还是中了招,要不是修炼时险些经脉逆行,走火入魔,霍无厌大抵短时间内还不能发现自己深中咒术。 头发随风而动,起起伏伏,毫无意义。 日光渐好,沿着林荫往前走,正好路过梨花小苑,就瞧见于藁在和季玄说着什么,不觉略略驻足。 霍无厌倚着墙,本以为又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争斗,他把这当做一种无聊消遣,没想到却听到季玄突然来了一句“所以呢”。 霍无厌抬着眼睛看季玄,眼中带着探究。 漂亮,带着点狂气,不过分傲,又能屈能伸。 少年倾身靠在门前,嘴角微翘,眼中自有一股年少的灵动气韵,畅快的笑容让少年比那阳光还要耀眼三分,与那个初见时眼泪汪汪掉着眼泪的人像是一个人,又不太像。 看到于公子气急败坏的离开,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旁把人气得不轻的季玄伸了个懒腰,轻笑一声。 季玄打算出来走走,窝了两天,他连梨花小苑的门都没出过。 出门往东行了上千米,待路过一处莲花池时季玄停下脚步,梨花小苑靠近一处偌大莲池,每到莲花盛开之时,那一朵朵雪莲就会亭亭玉立,清香满溢。 果然是这般,与书中描写一模一样,梨花小苑东行数千米有一莲池,里面的雪莲全都是千年以上的灵植,其中万年份的也不是没有。 如此看来,那是不是说明原著剧情也并非不能改变,毕竟在原书中,这梨花小苑可是主角受被人抓来献给霍无厌后入住的地方,当时可还描写了侍女说“公子可是唯一一个能住进梨花小苑的人”。 季玄心下微定,深吸了一口此地浓郁的天地灵气。 原身从骨龄来看俨然已经有十六岁,可修为境界才堪堪练气六层,人一些大家族里面几岁小孩都能有这个境界。 修真界修行等级分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渡劫期六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为初阶、中阶、高阶三个阶段,当然也有不少天才能够进入大圆满阶段,这便是隐藏的第四阶段,俗称半步,比如青阳子就是金丹大圆满。 季玄修为境界低,除了本身筋脉堵塞天赋低下之外,还因为他是水火双灵根,一火一水两相克制的灵根如何修行大道,思来想去如今之计也只能先扩宽筋脉。 借着这里水汽充足,季玄索性盘腿打坐,开阔经脉,吸收灵气起来。 看了良久,霍无厌觉得自己浮躁的心安定了下来,再瞧手上黑色符文时,有的也只是淡漠。 “竹秋。” 一旁隐匿在暗中的竹秋现出身形,低头恭敬道:“尊主有何吩咐?” “本座即将要不定时闭关,极乐魔宫的大小事物暂时全权交于你处理。” 竹秋闻言便知不是普通的闭关,神色凝重了些许,“那是否需要把华岁召回?” 霍无厌沉默片刻,最后道:“无需。” 已经将灵力在体内运行了好几周天的季玄,直到感受到那股气息的彻底消散才真正地沉下心修炼。 此时的季玄是万万没想到此次一别两人再见便是一年多以后。 “你说什么,那个人叫季玄?”美艳绝伦的红衣女子闻言面色骤变。 “对啊。“邱子涵轻松回了句,随即瞧见自家姐姐面色不对,迟疑地问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邱子涵在霍无厌走后,不敢大意,毕竟她与青阳子可都还在万骨窟,最后等出了万骨窟之后才敢真正联系自己的胞姐,且与姐姐分享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没想到邱曼青一听到季玄这个名字就变了脸色。 “姐姐莫非认识他?” 邱曼青冷笑一声,艳丽若桃花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认识,怎么不认识。” “姐姐可是和他有何仇怨?”少有见到女子这般狰狞的模样,邱子涵有点被吓到。 邱曼青稍缓面色,回眸间已是秋水荡漾,幽幽道:“我这一身媚骨,也只能在合欢宗才有望突破化神,我自认修为高深,他人也得尊称我一声仙子。可那老妖婆谁都没选,她那几百弟子中她谁都没看上,偏偏让一个平白无故出现的小娃儿当了亲传弟子,就因为那小子是老妖婆唯一的亲传弟子,我堂堂一元婴老祖,还得叫他一声师兄,可笑,凭什么,凭他修为低下,凭他空有一张脸。” 说到这里邱曼青面色又微有扭曲,显然对季玄积怨已深。 “好在他被魔尊霍无厌带走了,北幽魔尊身边的炉鼎也不简单,好像还有一个曾经是奴家的师姐来着。” 精心涂着珠色蔻丹的指甲轻轻点了点红唇,邱曼青笑道:“奴家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活多久。” 第12章 季玄用了几天的时间侦查完极乐魔宫的大致地形,一边修炼,一边暗暗思索日后该怎么办。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原著小说,小说名为《登天道玄》,名字取得高大上,实则就是一篇炉鼎记。 主角白子濯乃是来自一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原著中他受门人陷害,误入险境,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还误识歹人,被人捉来献给了赤炎魔宗尊主。 赤炎魔宗尊主霍无厌彼时身中咒术,本没有在意这么个小东西,结果意外发现主角受白子濯是九阴之体,绝顶的炉鼎之体完全可以尝试把他的咒毒导出体内,再之后便是发现白子濯不仅仅只是一个九阴之体,他的身上还镌刻着足以动荡整个修真大陆的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 至于季玄占据的身体,那就是一个炮灰受,被主角打脸,不得好死的那种。 季玄完全可以在主角出场之前就跑路,但他是个很会物尽其用的人,既然现在实力低微,何不借着极乐魔宫的资源先把修为提上去。 但于公子的存在也提醒了他,在这极乐魔宫里同样的如履薄冰,哪容丝毫的疏忽大意。霍无厌多疑薄凉,魔宫炉鼎中暗藏高手,处处皆是杀机。 季玄眼眸微眯,既然如此,他何不先下手为强,左右霍无厌猜忌他,他不如趁着霍无厌身中咒术,先解决了对方。 脸上浮现狠辣之色,季玄蠢蠢欲动,眼中暗藏兴奋,吞噬霍无厌的元神,他的神魂之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可是,何必呢。 季玄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说他当初看书时还挺喜欢霍无厌这个人物,单就说霍无厌与十二魔君定下的死契,他夺霍无厌一个人的元神,那就是跟整个赤炎魔宗对着干。 极乐魔宫的主人只是霍无厌其中一个身份,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赤炎魔宗尊主,赤炎魔宗乃三大魔宗之一,底蕴深厚,季玄可不想被人倾一宗之力追杀。 更何谈霍无厌就算是中了咒术,也不是能够轻易让人除掉的,风险太大,弊大于利。 啧了一声之后,季玄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炼制灵符。 心态良好的季玄最近到处搜刮古籍看,其中就有一本系统地描述了如何炼制灵符,多的不说,一品灵符这里包含了七七八八,很适合他这个入门者看。 向紫衣侍女要来符纸与朱砂之后,季玄就开始运转灵力于笔尖,凝神静气,描绘起第一个灵符,这是一个雷火符,强大的精神力让季玄轻而易举地就将灵符上的复杂符文描绘了个大概。 不过不知是第一次尝试,还是怎么的,灵符神似雷火符,但又有点不一样。 莫非是失败了。 一摆手,刚刚描绘出的那枚灵符自动激发,白光一闪,灼热的温度猛然炸开,空气中凭空生出一团带着雷电的火焰,火焰夹杂雷电,威力迅猛,“轰然”一声向窗外水潭砸去,激起大片水花,哗啦啦的向外散下。 季玄一挑眉,他似乎挺有这方面天赋。 修真界中,符箓中共包含了九个品阶,其中一品为次,九品最高。 一品符咒相当于就是炼气期修士攻击出来的水平,他刚刚炼制的那枚灵符,可比原身练气六层的全力一击还要厉害三分。 第一次尝试就有这样的威力,除了季玄神魂强大控制力变态之外,原主或多或少还是有天赋的。 只不过绘制这么一枚灵符也十分耗费灵力,他刚刚几乎用了全部的灵力才绘制出这么一枚雷火符,如今已是灵力枯竭。 放下朱砂笔,季玄盘腿坐下,重新吸收天地灵气,将空气中的水元素与火元素全都往体力吸收,再将压缩锤炼过的灵气在体内任督二脉循环一周天,俗称小周天,然后又以小周天为基础,灵气沿着主要经脉运行一大圈,最后回到丹田,一阵繁琐操作后灵气便化作了灵力。 季玄没有找到引气入体的法门,也就自己尝试着如何修炼,阴差阳错找到这个不错的法门,虽然复杂了点,但效果斐然。 火灵根与水灵根势均力敌,彼此消耗了季玄吸收进来的一部分灵气,剩余的都留在了丹田,这都与以往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丹田似乎变大了一点点,容纳的灵力也比以往多了一丝。 季玄起初还有点不相信,等恢复灵力,体内灵力充足时再看,不出所料,他的气海丹田真的变大了一点,要是说之前只能盛一缸水,现在就是比一罐还要多上半碗,看似不多,但实则今天的修炼进度远比他前面几天的还要多。 季玄自觉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法门,也不再盲目吸收天地灵气,而是在绘制符箓灵力耗空之后,再吸收天地灵气,一边恢复灵力,一边开阔经脉。 如此修行了一个多月,季玄才从这种玄妙的状态里出来。 他已经磕了一个多月的辟谷丹,几乎没怎么正经休息过,昼夜不停地修炼,每次还都用耗尽灵力的方法,直把自己折腾得头晕眼花,胸闷想吐,唯一的好处便是他快要突破炼气七层。 从窝了一个多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瞧见那刺眼阳光,季玄险些被晃花了眼,也是扶住门槛才堪堪没有摔倒。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身体居然这么虚。 一名容貌姣好的紫衣侍女正在修剪花枝,瞧见面色惨白眼下青黑的季玄险些被吓一跳,连忙上前几步关心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还好,有一点晕而已。”昼夜不分的修炼都这样,再加上他身体有点虚,没半路昏倒算好的了。 “公子是在炼制符箓吗?”侍女迟疑问道。 季玄一月前丢在水潭里的雷火符她可都看见了,再见季玄时常找她要一些符纸朱砂灵石之类的东西,不难猜出。 “是。”季玄有气无力道,头脑昏胀的他能够应付侍女的问题已是不易。 修行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季玄前面有点陷入顿悟的情况,根本不想停下来,这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不如婢子给公子泡一壶茶来。”紫衣侍女瞧季玄实在不适,请示道。 季玄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坐在石桌前休息,苍白无力的手指捻起好几颗回元丹吃下,身体才好了许多。 梨花小苑是一个小四合院,里面有两位婢女和两名打杂的,外加两个保护季玄安全的侍卫,说是男宠,看待遇几乎都要比得上一些家族少爷。 更别说两个侍卫还是金丹期,就这么拿给了季玄一个小小男宠指使,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受宠。 季玄当然知道,这些人比起伺候他监控的意思更浓,但那又怎么样,只要用对了那这些就是他的可利用资源。 梨花小苑灵气充裕,呼吸间都是满溢的灵气,季玄压下不太正常的心率,打算好好休息两天再开始修炼,同时把炼体也提上日程,否则身体真的是太虚了。 季玄一手支着下巴小憩,在清香扑鼻的茶端过来时,悠然睁开了眼。 紫衣侍女低下了头,将茶摆好上桌,再帮季玄倒了一杯,恭敬道: “这是极寒之地才能蕴养出来的高山茶叶,有清神醒脑去除疲惫的功效,公子可以尝一尝,若是喜欢,婢子日后每日为您冲泡。” 侍女语调轻缓,听得人极为舒服。 季玄点了点头,等茶水稍凉之后才端起茶杯浅尝一口,一股清润灵气在茶水喝下后溢满全身,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就清明了许多。 好茶! 这绝不是普通的茶,而是灵茶。 “公子若急于提升,不若去雪莲池采一朵雪莲花用于修炼。”在季玄喝完茶之后,紫衣侍女继续道。 刚刚还是放松状态的季玄突然眯眼,一言不发地看着紫衣侍女,一股无形压力让紫衣侍女顿时惊起一身冷汗,险些双腿发软直接跪下。 她抬头看向季玄,面前的白净少年正对她笑得眉眼弯弯,阳光下少年笑靥如花,紫衣侍女却只感到背后发凉。 “姐姐,你可不要看我年少可欺,就随便骗我,那雪莲花放外面重金难求,岂是我能随便动的。” 第13章 紫衣侍女好歹是筑基修士,没想到被一个才十多岁的少年给唬到了,等回过神后一时只觉难堪。 脸上已带出羞愤之色,还不待真做出什么反应,另一个鹅蛋脸,只是看起来更加知性的紫衣侍女走了过来。 她手腕微转,握住同伴的手,灵力微荡,让自己的同伴稳住心神后,知性侍女才恭敬回道:“有何不可。” “嗯?”季玄用鼻音表示疑惑。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洒满了整片小院,青年容色姝丽,一身肌肤雪白细腻,在灿烂阳光下尤显脆弱不真实感,如果他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知性侍女,她大概会好好感叹一声美色惑人。 “公子大可放心,这雪莲花虽然在外面重金难求,但在极乐魔宫中也不算什么太过稀罕的玩意儿,每个刚进魔宫的人都可去采摘一朵,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还有机会一举拿下万年雪莲。”所以这雪莲花完全是季玄可以动的。 季玄眨了眨眼,有点被财大气粗到。 紫衣侍女说的云淡风轻,但季玄不至于傻到真的以为雪莲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主要一进极乐魔宫就可以随便去采一朵。 书中的主角可是曾经为了一朵千年雪莲险些丧命,当时有提到拍卖场拍卖,一朵才堪堪七百年的雪莲花,价格几乎都可以买下主角受原本的宗门,以至于让季玄跟着主角觉得雪莲这东西挺不简单。 “这东西当真每个人都有?”季玄问。 书中主角进入极乐魔宫时,也没人和他说可以去采一朵雪莲花来协助修炼。 “自然不是。”知性侍女抬眸看向季玄,眼中一片澄澈,“这算是一件默认的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季玄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尊主身边的人很多,其中大部分来自附属魔宫的势力送来,不少尊主连见都没见过,而见过的也并非每个都会得到恩宠,这愿意主动告诉他们消息的人自然也就没了。” “那苏云、苏沐姑娘是觉得我能够在众多炉鼎中脱颖而出吗?”季玄尾音上扬,笑得比之前还欢了一点,似乎还挺高兴。 知性侍女也就是苏云点了点头,“公子与以往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这高帽子像是给季玄带得都不好意思了,他收起之前那身如同猫咪炸毛的威慑,面上有点害羞。 苏云很体贴地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苏沐就告退了。 等两人彻底离开视线之后,季玄才变了脸色。 现在情况无非就是以下几点,一这两人是其他势力的人,想要借此整他,二就是看他是被竹秋魔君带回来的,有意拉拢,三则是她们受了谁的示意,前来试探他。 无论是哪一点其实对季玄来说都不重要,只要雪莲能为他所用就好。 不过这两人怎么知道他需要雪莲,季玄脸上带上一个略显诡异的笑,是他小看这几个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了。 季玄并没有急着去采摘雪莲,而是继续修炼。不说雪莲采摘下来后不及时使用,会损失药性,就说以他现在的修为用雪莲这样的好东西,几百年的还好说,一旦上千年能直接爆体而亡。 修炼数日,在灵力满溢到即将控制不住直接突破炼气七层时,季玄终于不再继续压缩灵力,而是前往莲池准备突破。 莲池能够蕴养出千年雪莲这样的好东西,除了它下面有一极品灵脉外,还因为此处被阵法大佬布下了一个聚集天地水灵与寒气的大阵,以至于莲池里面的池水冰寒到足够将人活活冻死,而阵法大佬的高深之处便是他把寒气与外面的空气完全的隔离了出来。 来到莲池,季玄光是靠近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充盈的灵气,水元素充足到季玄一边觉得舒适,一边又有些排斥。 盘腿坐在离莲池最近的地面,季玄运气开始修炼,这一次他只将天地灵气中的水元素导入体内,然后运转灵气于丹田处,准备一举冲击炼气七层。 炼气期本是没有瓶颈的,每升一个小境界几乎都是水到渠成,像季玄这样将灵力压榨再压榨,之后才开始突破的绝对是少部分,但好处便是季玄想要突破时几乎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猛然睁开眼,季玄眼中闪过差异,他的境界居然略过炼气七层,直接从炼气六层达到了炼气八层。 一个多月时间从炼气六层到炼气七层,实属进步神速。 季玄没有因此而高兴,而是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的那两根灵根,或许是刚刚吸收了大量的水元素,他体内水灵根因此略微强壮了一点,火灵根被此处水汽压制,略显弱势。 搓了搓冰凉发僵的手指,季玄抬头,目光不经意转到了莲池的某个方向,多看了一眼,然后才缓缓回收视线,跟来时一样悠闲地回了梨花小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出来转了一圈。 关上房门,季玄慢条斯理地拿出画符工具,也不急着马上画符,而是如同在等待谁。 “如果没猜错,小公子是在等待老朽了。”一道苍老深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季玄似是早就料到了如此,看向空气中的某个方向,饱满的唇勾出了一抹慵懒的浅笑,“自然。” “那公子可否知道老朽所为何来?” “你是来杀我的。”季玄说得笃定,漂亮朦胧的桃花眼中不见丝毫惧意。 “桀桀”的笑声响起,一名布衣老者的身形渐渐聚集在季玄面前,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留着长胡须的老者,老者看起来已经格外苍老,脸上布满了如同沟壑般的皱纹,脸上露出一个似慈祥又诡异的表情,“小公子是怎么发现老朽的。” “自然是杀气。”季玄握紧手中朱砂笔,他在莲池就发现了对方,而真正引起他关注还是因为对方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丝杀气。 寻常玩物要是遇到暗杀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了,哪像季玄这样冷静从容。 老者有些意外地看了季玄好几眼,“好小子,有几分胆色,你的修炼过程,老朽全都瞧见了,若是其他人老朽或许会心生几分爱才之心,可小公子是那位点名要要的人,也休怪老朽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刚刚表情看起来还算柔和的老者,突然手中提起一把不知是由什么做成的鹿角杖向季玄攻了过来。 季玄退后一步,躲过攻击,然后在下一道攻击过来之前,又偏身躲离,滑不溜秋到让人起火,偏偏还捉不到人。 老者被气得冷笑连连,这房间已经被他下了结界,季玄根本没办法向外界求救,能跑又怎样,鱼塘就这么大,鱼儿还能藏到哪里去。 在老者鹿头杖又一次要打到季玄时,季玄手中朱砂笔快速在虚空中画下符文,在空气中结了一面符文墙。 “符文师。”老者浑浊的眼中略显诧异。 停顿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得知季玄是符文师之后,老者手下鹿头杖使得更加的虎虎生风起来,土色光辉随着鹿头杖的攻击直接破开刚刚那道符文。 季玄手下继续在空气中画下一道道繁复符文,符文形成一个困阵,紧接着一个杀阵就又附着了上去,一困一杀相得益彰,竟隐隐有阵法大师的雏形,谁能想到他接触符箓才一个多月,阵法更是只有以前的一知半解。 这就是精神力高深神魂强大的好处,他若是想要学什么,轻而易举,远比他人走捷径还要快上几倍。 白衣少年皱眉看向手中朱砂笔,似乎不太满意其所造成的伤害。 老者堂堂一个金丹修士,被一个小小炼气期拖到现在,早已失了最初的风度,他现在只想把这个滑头的小子弄死,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手下聚集起一道阴狠招式,老者面目狠辣的正要向季玄攻来,突然顿住了脚步。 “你……”老者瞪大了浑浊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季玄。 识海受胁,强大力量瞬间摄住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少年像个慵懒娇贵的猫,半坐在檀木桌上,将手中朱砂笔随手丢了回去,语调轻快地问道,漂亮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兴味。 老者面上几经变化,其中的不可思议简直就差写脸上,最后那变来变去的脸色化作了三分尊崇,“阁下是夺舍老祖?” 季玄不置可否,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派来的?” 三息过去,老者还没有回答,他大概是在权衡利弊,季玄轻笑一声,也没有威逼利诱,然后一股轻飘飘的力量夺走了老者手中的鹿头杖,反手一击,耳边传来血肉被什么东西捅破的声音。 鲜血飞溅,季玄后退了一步,白衣一如之前那般纯洁无瑕。 老者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自己的武器捅穿心窝,以往杀人无往不利的鹿头杖此时正狠狠穿过他的心脏,生命流逝的感觉让老者起满褶子的脸上生出几分狰狞,眼睛瞪大,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你……你……”。 “金丹修士,也不过如此。”季玄松开手中鹿头杖淡淡道。 老者咽气之前最后看见的就是季玄的脸,少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眼中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淡漠,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只单单是看着便让人心生惧意。 这便是夺舍老祖! 曾经一个时代的主宰。 第14章 将人彻底捅个对穿之后,季玄顺势把对方神魂也给吞噬了,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其实对方愿不愿意交代老底,对季玄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修真界有搜魂一说,难道魔法大陆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吗? 在季玄吞噬炼化掉老者神魂之后,就已经得到对方的大半记忆,除去一些繁琐无用的,其余许多东西都好好恶补了一下季玄对修真常识的短板。 结果不出他所料,这老者就是极乐魔宫众多炉鼎中的某个派来的,这老者擅长暗杀,已经为他家主子不声不响地解决掉了好几个对手。 赤炎魔宗长老的嫡传弟子,也难怪他院里的人会对这老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玄没有生气,而是如常画符修炼,等到门外的苏沐犹豫着要不要送茶水点心过来时,他才慢悠悠地推开了门。 顶着苏沐惊诧的目光,季玄懒散地倚在门前,露出一个微笑。 “苏沐姑娘似乎很惊讶见到我,是在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死吗?”少年偏了偏头,俊美的脸上竟泛起几分天真烂漫,好似真的在问一个自己很好奇的问题。 “婢子不敢。”苏沐慌忙跪下。 她可不敢真把季玄当做什么无知少年,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微微颤抖,明明是个艳阳天,苏沐却感到了彻骨寒凉。 “不敢吗?”季玄疑惑反问,随即话锋一转,“要是你们不敢就不会有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我的房间,我看你们胆子倒是大的很。” 随着这话季玄身上慵懒的气息也收了起来,眼眸微眯,明明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这时却带着迫人的威慑。 小院的动静惊动了屋外的苏云以及两位打杂,连带着那两个季玄几乎没怎么见过的侍卫也跟着现出了身形。 “公子,这是怎么了?”苏云明显要比苏沐沉得住气,冷静询问。 “应该我问姑娘怎么了,而不是姑娘问我,我以为苏云姑娘足够聪明。” “公子是在恼怒婢子等人没有阻止吗?可是婢子只是魔宫小小一名侍女,总有许多是我们不能得罪的,公子或许是特殊的那个,可也只是或许。”这话说得明白清醒。 季玄轻笑一声,也没生气,“不得不说姑娘算盘打得挺好,如果你们不向我示好,我可以像之前一样对你们视若无睹,可是一边想成为我的人,一边又将别人派来的暗杀者放进来,苏云姑娘这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最后的反问带着些许杀气,苏云清楚的知道面前的少年已经对他们不满。 “公子是杀了血煞老鬼吗?” 苏云五感极强,她从一开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血腥味。 “血煞老鬼?名字取得倒厉害,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金丹期,那是的。”季玄云淡风轻道,如同自己只是摁死了一只蚂蚁。 苏云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恭敬道:“若是之前婢子还会有几分犹豫,现在,只要公子愿意,婢子等人皆可奉你为主。” 苏云绝对是识时务之典范,她从一开始就看好季玄,毕竟季玄先天优势太好,但对方实力低微,暂时也没有什么靠山,可能还未受宠就得被人扼杀在摇篮,这才举棋不定。 可现在季玄能够靠着自己弄死一个金丹修士,这就已经够了,魔宫那些魔君不可能放任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在魔宫里胡作非为,金丹期已经是那些人能派出的最强战力,再加上他们,足可保季玄暂时太平。 “你们现在能够因为对方是不能得罪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人放进,若是他日我遇险,诸位这般墙头草,我不是还得提防背后暗箭。” 季玄这话说得苏沐与那两位侍卫都有点面红耳赤,是人都不喜欢被人说成墙头草。 “是我们有过在先,我们可与公子定下心魔契约 。”苏云当断则断,季玄看似说话随意,不太在意的模样,但一个说不好,他们极有可能就得下黄泉与血煞老鬼作伴。 “心魔契约。” 季玄重复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 心魔契约这东西,主角受前中期时也喜欢与人定这玩意儿,以求双方安心,但心魔契约存在一定的漏洞,靠谱层度远比不上季玄的契约。 随手从空间摸出一根木质毛笔,季玄以笔为契,在空中虚拟了一份契约,随后道:“你们若真想跟随我,就签下契约,当然不愿意也可以。” 苏云抬眸,本是想看契约,没想到先被季玄手中毛笔吸引走了注意。 看着那笔苏云眼睛跳了跳,如果她没有看错,这笔不是别的,正是由天寒木所制,上面还有一颗金乌之目做装饰,这都是什么财大气粗的人才能拿出来的好东西,还不说她没有看出出处的笔毛。 苏云等人本就没什么退路,她几乎没怎么思索的就签下了契约,其他人见苏云都签下了,互相看了看,也都选择了签下契约,那契约还算合理,只要他们不背叛季玄几乎没什么问题。 季玄的契约与魔鬼的生死灵魂契约有极高的相似之处,只是内容比起那些地狱生物的契约要合理许多,但结果同样的,只要这些人叛变,不用季玄亲自处理,他们就会被契约的力量吞噬掉生魂。 季玄没有太多时间花耗在收服手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契约,不管这些人原本是怎么想的,伴随着契约之力,他们只会在无知无觉下把季玄当做唯一的主子,没有任何底线的奉他之命,就算季玄日后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这就是季玄契约的可怕之处。 在这之后,季玄如往常一般,继续修炼提升修为。 季玄这里刚处理完一个暗杀者,从暗杀者身上搜刮了不少好东西,没过多久就又来一个,不过这次都没等到季玄亲自动手,苏云等人就将其解决了,还给季玄奉上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那是一个蛊,蛊里面放了许多的毒虫,很明显那个暗杀者还是一个养蛊人。 季玄饶有兴致地用手拨弄毒虫,那虫子立即炸毛,竖起身上倒刺,苏云惊慌失措,正要大呼“小心”,只见那毒虫还没等倒刺锥到季玄,就连忙收起身上那一看就剧毒的倒刺,逃到了远处。 季玄从空间里摸出自己的白玉笛,玉笛在手中转了一圈,送至唇边,季玄吹了一首与驭蛇曲极度相似的曲子,听着这曲子蛊里面躁动不安的毒虫蛇蚁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乖巧得不像话。 季玄没太管着蛊里面的东西,只是偶尔施展几个拥有剧毒的魔法丢进去,也不管毒物们的自相残杀,只要最后能剩下一个就好。 之后季玄几乎就是按部就班的修炼,收服苏云等人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了出来,协助他修炼的东西多了,在他修炼之余安神醒脑的东西就没缺过,得知季玄想要炼体,苏云更是直接为季玄准备了药浴。 药浴这东西很好的改善了季玄的体虚,让他不至于修炼个十天半个月就头重脚轻。 季玄自认是个不错的老板,现在还是发展期,没什么好东西给员工,等以后发展起来,也是绝对不会忘记员工的辛勤付出。 在这样的状态下,季玄哪怕筋脉狭窄,是火水相斥灵根,也比其他修士修炼速度快得多的飞速进步。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 一年后。 梨花小院中。 一身姿颀长的少年人白衣如雪,眉眼如画,正靠着一颗百年老树旁翻看着一本晦涩难懂的古籍,阳光洒下的斑驳光圈映照在少年俊美的脸上,少年无知无觉继续翻看着手中古籍。 脚步匆忙,刚从外面赶过来似有什么要说的紫衣侍女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灿烂阳光,青葱树木,俊逸少年,一切美好到让人不忍打扰,三息过后,静候在少年身边的紫衣侍女终是忍不住出声打破静谧。 “公子,婢子有一要事需禀报。” 少年人抬了抬眸,露出一张远比远看更让人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少年漂亮的桃花眼神色淡淡,瞧了面前的紫衣侍女一眼,就继续翻看手中古籍,口中淡声道:“说。” “一个名为冷蛇门的附属门派昨日给尊主献上了一位美人。” 少年也就是季玄翻书的手指略微顿了顿,随后修长的手指才又继续翻看起古籍。 冷蛇门,也就是原书中主角受白子濯遇见的那个歹人所在的门派,冷蛇门也算是一个底蕴深厚的二流宗门,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这才让门人到处去抓拥有炉鼎体质的美人,只求能够讨到赤炎魔宗尊主的欢心,白子濯也只能算是众多倒霉鬼中的一个。 “你可知那人叫什么?” 冷蛇门这些年送的炉鼎多,季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还算淡然。 “不知,当时人是桃浪魔君接下的。”苏沐恭敬回道。 霍无厌的炉鼎几乎有一小半都是桃浪帮忙接下的,这不足为奇。 三月桃浪,十二魔君中排行第三,半步化神的实力,这位修行数千年的桃花妖阅人无数,一眼就可看出面前的人适不适合做炉鼎,也算是最适合挑选炉鼎的那个人。 毕竟用桃浪的话来说,就是魔尊用不用炉鼎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一回事,他们这种做属下的当然要为尊主排忧解难。 “没有一点风声吗?”季玄关上古籍,将其随手丢进了空间,坐了下来。 “只听到些许消息说姓白。”苏沐回道,没有打听到准确消息让她羞愧地把头低得更低。 “公子需要婢子再去打听打听消息吗?”一旁侯着的苏云取出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地为季玄泡了一壶灵茶,声调舒缓地问道。 姓白。 季玄眸中闪过异色,姓白的人千千万万,可这个时机又被冷蛇门带来,又姓白的人绝对就只有一个了。 《登天道玄》的主角白子濯! 第15章 身穿一袭广袖流仙裙的桃浪多少有点被面前的少年给惊艳到,少年身姿挺拔,容色姝丽,一见到桃浪就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很漂亮,没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事物,桃浪也不能免俗,他多看了季玄两眼,然后问道:“季公子,是在等我。” 桃浪的声音是十分中性的声线,带了丝慵然,他身穿轻盈飘逸的流仙裙,咋一看好似是一名面若桃花的绝色佳人,仔细再看就觉得女子身姿高挑,眉眼虽媚,但面部线条比起女子的柔和要有棱角的多,竟是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来人性别。 季玄漂亮的眉眼带笑,颔首,“在下的确是在等桃浪魔君。” 桃浪眼尾微挑,姿态闲适,只是烟波流转间就带出三分媚意,“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季公子这是有事相求啊。” 季玄这人来到极乐魔宫已有一年多,这是桃浪第一次见着正主,还是对方主动找来,这不就说明有事相求,桃浪不至于连这点事都认不清。 “听说桃浪魔君昨日带回了一个新炉鼎,姓白。”季玄开门见山道。 桃浪这人性格古怪,与他绕弯子,还不如直说来意。 大概没哪个炉鼎能够有让桃浪隐藏保护殊荣,除了白子濯。九阴之体,绝顶的炉鼎之姿,这就是让桃浪不惜亲自动手保护的地方。 桃浪闻言面色微变,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复杂,随后以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速度恢复如常,他笑道:“早就在竹秋大人那里听闻你有意思,没想到真的这般与众不同,特意来找本君就为了打听另一个炉鼎?” “是。” “未免也不太过大动干辄。”换了一个更加懒散的站姿,桃浪打了个哈欠,缓缓开口道,“当然,你若想知道也不是不行,不知季公子可曾听说过九阴之体。” “略有耳闻。”季玄眉心跳了跳。 “他就是,这个答案季公子满意吗?”桃浪笑了一声,雌雄莫辨的脸上更显艳色,不等季玄反应就衣袂翩翩地走了。 满意,怎么不满意。 由于季玄的出现一些小剧情已经发现改变,比如属于主角白子濯的梨花小苑现在是季玄在住,本来白子濯初次来到极乐魔宫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心思缜密的竹秋,现在却又是主动出面隐藏他身份的桃浪。 看似剧情有了微小变化,却全都是朝着对白子濯好的方面发展,没进梨花小苑就不会有来自多方势力的猜忌,遇见桃浪就有了这额外的保护,若不是季玄让手下人随时留意,他们恐怕都不会知道魔宫多了这么一号人。 可这一切变故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差。 季玄垂眸思量了片刻,就状似没什么事发生的回了自己的居所。 “竹秋大人,好久不见。”刚离开季玄没多久的桃浪对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慵懒笑道。 “你告诉他了?” “如你所愿。”桃浪耸了耸肩,软若无骨地靠着就近的墙上。 “那便好。”竹秋点头。 “对于一事,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桃浪大人有何疑问?” “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好奇竹秋大人为何这般重视这个季玄,他就算用不到一年的时间突破筑基,可到底只是个炉鼎罢了。要说容貌他的确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不至于,不至于让我们日理万机的竹秋大人这般看重。”桃浪红唇微勾,仰头看天,话说得像随口一问。 今天意外的是个艳阳天,阳光明媚,碧空万里,很适合睡觉。若是没有竹秋叨扰,桃浪绝对是已经陷入梦乡。 “他是尊主亲口让留意的人,你且莫要小看了去。”女子清越的声音响起,随着话落面前哪还有竹秋的身影。 竹秋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桃浪已经适应她这种话说一半,人又跑了的情况。 尊主留意的人。 桃浪手指轻挑,想要收回放在季玄身上的小东西,然后发现那东西居然不见了。 这次桃浪是真的笑了,靠着墙上笑得身体颤动,眼中都带起醉人笑意。 那小玩意儿他要是现在不主动想要收回,绝对都不会发现已经和他断了联系,能够让魔尊霍无厌吩咐竹秋多加留意的人果然有意思。 回到梨花小苑的季玄继续练习符文,如往常无数日一样。 比起以往如今的他已是可以挥手布阵,将魔法完美的融合灵力当中,当然,这都是不足为他人道也。 唯一的差别便是今日季玄的心不太静,手下的符文线条一条比一条凌厉,杀气毕露。 白子濯的出现说明主线已经开始运转,不论是原身的结局,还是白子濯身上藏着的惊天秘密,亦或者是霍无厌即将在两个多月后咒术再次发作,而白子濯因缘巧合与其鱼水之欢的后续都令季玄感到烦躁。 像这样的小说,原本的剧情几乎可以称为天道的安排,而主角便是天道之子,季玄的出现改变了一部分剧情,所以他在筑基时才会又有强大的心魔劫,又会降下天雷,要不是季玄布下足够混淆视听的符文阵法,而他之前也的确算得上低调,才让本就关注他的竹秋没有发现更多。 这天道如同这世间万物的神,无情地操控着整个棋局,一旦出现什么变故,祂不惜马上摧毁这个棋子,所以他只能乖乖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不然随时可能灰飞烟灭,这是来自天道无声的威胁。 可是那又怎样,他季玄平生最烦的就是命不由己,受制于人。 手下重重停下一笔,于符纸上染下大片朱砂,将其已经成形的血煞符文隐藏大半。 季玄有想过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主角给解决掉,以除后患,将一切的源泉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想法刚刚起来,季玄就又按捺了下去,他不是不敢挑战的人,从很多方面他甚至称得上疯狂,主角白子濯身上藏着足以动荡整个修真大陆的东西,他为何不重新选择一个策略,让主角为他所用,以天道之子与天道斗,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撕掉手中充满血腥味的符文,季玄内心一片平静,开始日常的打坐修炼。 白子濯被人抓到,送到极乐魔宫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么号人物,然后这个人被桃浪魔君罩着的消息同样被传播了出来,白子濯这才能一个多月没受任何人打扰。 白子濯所居名为静北阁,阁楼外的小院里养了一些小兽,眉眼冷寒的白子濯此时正丢着生肉喂养一只皮毛油光发亮、似猫似狐的灵兽。 本在喂养灵兽的白子濯如同察觉到什么,蓦地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冷然,想也不想地发起攻击,几道灵符瞬间激发,还有寒冰羽箭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攻击过去。 季玄右手微抬,淡淡挥了下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看似轻描淡写,周围的空气却骤然凝固起来,将灵符与羽箭挡在了面前三寸动弹不得。 此等控制力让白子濯多看了几眼,随即敛眸,他之前一直被宗门称为百年不遇的天才,可面前少年分明比他看起来还要年轻几分,便有如此实力,修真界果然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你是什么人?”白子濯声音是不出所料的孤寒,如雪山顶崖开着的莲,带着亘古不变的冷寒。 “莫非你就是那个九阴之体?”面前少年不答反问。 不等白子濯做出反应,就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过如此。” 少年很漂亮,白衣俊秀,姿容过人,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会挪不开目光的人,可说的话实在是无礼。 白子濯感到强烈的冒犯感,眉心微微蹙起。 季玄用着一种很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白子濯的相貌,说实话他之前是有点好奇那么多大佬都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结果一点没让他失望。 面前青年容貌清隽,面若冷玉,一袭简简单单的雪色广袖长袍,水墨长发被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分明是简单的装束,在青年身上却只觉俊逸过人,清贵高华,乍看之下,竟是宛若那缥缈云端高不可攀的仙尊。 修真界丰神俊朗的青年俊秀何其多,可此时与这青年相比,俱都失了颜色。 在季玄看自己的时候,白子濯同样看着季玄。 一双琥珀色的眼底,倒映出对方白衣俊挺的影。 “不是吗?”面前少年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的模样,然后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白子濯是孤傲而冷漠的,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 只听季玄继续问:“那你是不是姓白?” 白子濯抬目,“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子濯是也。” “白子濯呀。”少年笑了笑,如同确认了什么,“那就是了,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说着立马就向白子濯攻击了过来。 白子濯是堂堂正正的剑修,怎会惧怕外敌,拔出雪色长剑,直接迎接外敌,然后他就发现少年口中说着要杀他,下手偏偏又手下留情,想动手又不想动手的模样,最后反倒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了起来。 最后说着要来杀人的少年,气愤地甩下手中长鞭。 饶是白子濯这样清冷淡漠的人都被少年的举动引起了好奇心,“你到底是谁?跑过来就为了和我打一架?” 季玄愤愤地“呸”了一声,“什么叫打一架,我分明是来杀你的。” 白子濯平白生出一种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人,而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孩感,小孩子蛮横无礼,大人能怎么办,只能又气又笑,还不会与其计较。 “那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白子濯声音中透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 “自然是为了警告你。” “警告我?” 季玄脸上有点挂不住,“这都听不出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炉鼎,我是什么身份吗?也是炉鼎,我们本就是竞争关系,而是我很喜欢魔尊大人,你是我目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九阴之体耶,万一尊主喜欢上你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季玄说得很小声,跟自言自语一样,说完马上又露出小兽一样威胁的表情,“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 白子濯一时间只觉得好笑,所以少年是怕他抢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特意来杀他,结果又不敢真的下手,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对方可怜,喜欢上一个魔头算什么好事,更何谈这魔头炉鼎无数。 “我不会与你抢北幽魔尊,你且放心,我一心只有修仙大道。” 少年半信半疑,“那好吧,唔,我叫季玄。” 白子濯问了两次他是谁,他现在才自报家门,季玄好似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又干咳一声。 等从尴尬中缓过来,季玄继续道:“你要是乖乖的,不去招惹魔尊大人,等我受宠了一定会罩着你的。” 他尾音上扬,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 白子濯大抵在想哪来的傻少年,戒备心失了大半,目光平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季玄有些高兴地挥了挥手,“算你识相,那我回了。” 等离开静北阁刚刚还率性坦然的少年人马上变了脸色,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憨态可掬,只有冷静到极致的淡然。 第16章 难怪书中白子濯总会受歹人欺瞒,险些丧命,不得不说主角太好骗了,看似冷淡疏离,实则有着一颗与冷漠外表不相符合的热心肠。 这样的人其实挺傻的。 季玄大概不知道目送走季玄的白子濯同样觉得他挺傻的。 走了不到一里,季玄的脚步顿了顿,目光看向旁边,可这旁边除了有一颗树叶稀疏的老树,就什么都没有了。 季玄多看了那老树一眼,就如常离开,如同只是好奇魔宫里怎么还有棵这么枯败的树。 等人走得足够远了,一名黑衣曼妙的女子才现出身形来,对方所处的位置正是季玄方才多看一眼的老树。 女子神色阴冷,暗如黑夜的眼底死死盯着季玄远去的身影,目光在季玄离开的方向与所谓被桃浪魔君保护起来的白公子那里转了两圈,最后定格在季玄早已看不见身影的地方。 很难想象这么个少年得被无数元婴老祖恭恭敬敬地叫做师兄,难怪邱曼青那个女人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黑衣女人诡异地笑了笑,眼下蜘蛛图纹随着她的面部表情变化也跟着浮动,如同真有一只蜘蛛藏在女人的皮肉里,透着一股让人头发发麻的诡谲感。 季玄回到自己的梨花小苑后就把苏云叫到了身前,问她极乐魔宫里可有一个穿黑裙,眼下有黑色蜘蛛图纹的女人。 大概是黑色蜘蛛图纹太过显眼,苏云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是谁,并把对方的消息告知了季玄。 华纱夫人,她算是极乐魔宫的老人了,北幽魔尊身边的炉鼎来来去去,有些还没见到魔尊霍无厌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这位华纱夫人算是活得长久的,其手段狠辣,虽只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但许多其他元婴修士都不敢冒然得罪她。 季玄闻言若有所思,只道知道了,便抬手轻摆挥退了苏云。 原书中主角受能够和霍无厌有那意外的鱼水之欢,全都是源于主角受中了情毒,神智紊乱,这才阴差阳错刚好误入了魔尊霍无厌的寝殿,碰上了咒术发作的魔尊大人,两人情缘就此展开。当时季玄光顾着吐槽剧情的不合理,比如霍无厌的寝宫怎么是白子濯说进就进的,比如是谁下的情毒,那人后面怎么就没作妖了之类的问题,完全忘了这个剧情具体是什么时候发展的,只记得大概是白子濯入魔宫两个多月的模样。 记忆模糊,反而不利于行动。 季玄皱眉思索,也就得出一个大致的时间。 经此一事,季玄偶尔会跑去看看白子濯,每次口中都是让人不舒服的九阴之体,听着听着白子濯也就习惯了,体质如何根本不影响白子濯的道心,只要他一心向道,就算是九阴之体又怎样,不得不说剑修算是修行者中心志最为坚定的。 季玄从一开始的别扭,如同来观察白子濯一样,到后面的会言笑晏晏地与白子濯分享自己的修炼心得,又或者是新遇上的趣事。一动一静是最好的搭配,白子濯从初时的冷淡,到后面的顺着季玄的话接话也就用了不到三天。 两人除了修炼外,偶尔也会闲聊,当然这个闲聊主要是季玄说话,白子濯听着他说,时而搭话。 在某一天白子濯难得主动挑起话题,询问道:“季玄道友,你说你喜欢北幽魔尊是认真的吗?“ 白子濯问这话时眉眼淡淡,好像只是随意问问,但能让白子濯这么冒犯地问出来,足以见他有多好奇了。 季玄挑眉,似要嬉皮笑脸的带过。 “季玄道友,如果可以,请你严肃回答,如若你不想回答自然也是可以的。” 在白子濯认真专注的目光下,季玄略顿了顿,然后才正经了几分地道:“自然是认真的,我莫非还能拿着喜欢开玩笑。” “那不知季玄道友是喜欢霍无厌哪里?” 季玄是真没想到主角受说话原来这么直接。 他心下略微诧异,面上却是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似要说出“关你屁事”之类的话,但最后又强行忍住了,只面色不太好看地问:“喜欢为什么就一定要有一个理由。” 白子濯眉心微蹙,冷淡的眉眼间多了点不赞同,“万事万物皆是有缘由的,喜欢也理因有所缘由。” 季玄很认同这句话,做什么事都是有动机的,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 只可惜他现在扮演的并不是一个理智至上的人,而是一个恋爱脑,他只能轻声嘟囔,“若喜欢也要理由,那未免也太累了一点。” 白子濯只当季玄没太把这当回事,正要转移话题,就听到季玄继续轻声道:“喜欢是什么,喜欢可以是瞬间的怦然心动,也可以是回首间的安然,它没有爱那么沉重,又比好感多了许多独一无二,挺特别的一个东西。遇见能够让自己心动的人那便是喜欢吧,我不确定,但人若是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未免也太懦弱。” 要是让魔法大陆上的那些游吟诗人来,他们大概可以编造出许多优美动听的话,但在季玄看来喜欢大抵就是这样了。 白子濯听此一言,神情微动,沉默半响,“也许你是对的,喜欢哪需要那么多枷锁,那便祝道友早日心想事成。” 季玄唇角微弯,脸上扬起笑意,“借你吉言。” 大致推断出情毒的时间就是最近几天之后,季玄就和白子濯说自己最近小有领悟,打算回去好好修炼几天,后面暂时都不会来叨扰他。 夜晚。 梨花小苑。 季玄斜靠在红檀木所制的案几上,手中拿着白玉笛正吹着什么悠扬曲调,笛声典雅清丽,时而高昂,隐有金石之声,时而又低沉柔和,宛若情人低语。 门外响起匆忙脚步声,季玄吹完最后一句曲调,才堪堪放下手中笛子。 贸然推开门的苏沐对着昏黄烛火下吹笛的少年愣怔了片刻,然后才慌忙低垂下头,惶恐告罪。 “什么事?”季玄半抬了眉弓,问道。 他手下这些人因为契约的缘故对他不会有半分二心,一切以他的利益出发,对方居然敢这么直接闯进来,自然是有要事。 苏沐眉眼低垂,恭敬禀告,“白公子那边出事了。” 季玄神情一变,“具体情况。” “今日有人暗杀白公子,桃浪魔君怒,已大肆整理魔宫炉鼎。” 等季玄了解到详细情况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好气还是好笑。 季玄本来还担心着这次白子濯有桃浪护着,那个下情毒的人会不会不敢动手,结果他想多了,极乐魔宫的人那是一个比一个艺高人胆大,跟脑子有问题一样,魔宫尊主只是有个一年左右没有露面,这就有人敢公然刺杀。 好在主角有主角光环,不是遇强则强,就是遇见贵人之类的,反正总能死里逃生,这次也一样。 得知消息的桃浪直接给气笑了,他本来是不打算管尊主炉鼎之间的事,他们怎么争怎么斗都无所谓,反正尊主是不在意这些小玩意的,结果这次他都明确要护着白子濯这个九阴之体了,他们一个个还敢如此放肆。 桃浪魔君一直都给人一种闲散人员的错觉,每日不是修炼,就是睡觉,最多就是再帮霍无厌看看炉鼎,看似不好接触却又意外的好说话,这样的一个人几乎让人忘记了他在十二魔君中排行第三。 于是这位桃浪魔君直接一气之下彻查此事,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好几个炉鼎之后。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十二魔君愿意对着他们好好说话,礼让三分,不是看得起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是北幽魔尊的炉鼎,一旦他们觉得这些炉鼎危害到极乐魔宫,根本就不需要向霍无厌禀告,就有权力处理他们。 桃浪手段强硬,查到出手的是于公子之后,直接把人斩于桃花花瓣之下,就连于公子身后的长老也受到了波及,险些直接被人从长老的位置上拉下来。 从这季玄才算是认清十二魔君的权限有多大,杀尊主炉鼎,居然无需禀告,便可先斩后奏,由此可见十二魔君有多受霍无厌信赖。 季玄突然有那么一点羡慕,十二魔君是真心追随霍无厌,别无二心,而霍无厌也是真的信赖身边的人,这样看似简单的关系,季玄上辈子终其一生都没有过。 此举杀鸡儆猴效果满满,起码能够让魔宫中的一应炉鼎安分好一段日子,所以这也就是说情毒一事可能还得再缓缓。 季玄放松警惕,继续每日的修炼,他的修为已经卡在筑基初期有一段时间,季玄打算去采一朵雪莲过来,辅助修炼。 雪莲池离季玄所在的梨花小苑近,季玄几乎是把那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来看,踩点太多次,他几乎没怎么挑选的就选了自己看上的那朵雪莲花,正要摘下雪莲,一道黑色气刃就攻了过来,季玄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顺着气刃攻击过来的方向看去,正巧看见好几个人朝他走来,为首是一个黑衣女子,女子虽穿黑裙,但简单的黑色在她身上也是华丽奢华到让人眼前一亮,极乐魔宫中大概没有丑人,黑裙女人身材火辣,性感漂亮,眉眼带媚,眼下黑蜘蛛图案使其又透着些许邪气。 此人便是华纱夫人。 季玄眼底波光淡转,对着人礼貌点了点头。 化纱夫人却是连正眼都没有多瞧季玄一眼,只道:“这朵雪莲妾身看上了。” 要换一般人要么年少轻狂的与人杠上,要么就是被吓得不敢啃声,也就季玄直接换了旁边一朵年份更高的,就转身走了。 “小子,嚣张。”一名华衣女子看不下去,正要出手教训季玄,又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敢真动手。 华纱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看着季玄离开的身影,华纱夫人问着身边一个几乎全身都笼罩到黑袍中,分不清性别的人,“巫大人,对这位季公子你怎么看?” 黑衣人黑袍中发出干涩苍老的声音,“无需老朽怎么看,而是华纱夫人怎么看。” 华纱夫人笑了起来,诡异娇媚到让人挪不开眼,“妾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要他消失,最好还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妾身。” 第17章 季玄自认还算低调,就是不知道这些个人怎么老盯着他不放,一天天的不是被人怀疑就是监视、暗杀,搞得季玄觉得自己这么低调都是错的一样。 敛下心神,季玄把那朵采摘的雪莲拿出来协助修炼,雪莲一出空气中就弥漫起一股冷冽清香,同时还伴随着一股蓬勃灵力。 灵台清明,季玄对自己的经脉以及灵根,自视得更加清晰,如常扩充经脉,修炼灵力,以求能快速突破筑基中期。 季玄不知道霍无厌与白子濯那用了几万字描写的一睡什么时候发生,但他其实是想阻止的,若是让霍无厌如剧情一样发现白子濯身上的秘密,他想要白子濯彻底为他所用恐怕并不易。 但这情毒当时来得莫名其妙,书中只描写白子濯如常练剑,忽感身体发热,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等在意起来时,早已难以控制,那毒来得气势汹汹,直把白子濯的神智都给扰得紊乱起来。 迷迷糊糊的白子濯就那样被什么人带往魔尊寝宫附近,之后便是白子濯脚步不稳阴差阳错地闯入了霍无厌的寝宫。 这一段剧情是以身中情毒的白子濯视角写的,内容太过于模糊,身体感观描写过多,季玄特么的根本没看出来对方是怎么中的情毒,防不胜防。 在吸收雪莲精华两天之后,季玄打算转移场地再去修炼一下。 他的水火灵根,季玄原本是打算找到可以洗灵根的七品丹药洗掉其中一根灵根,专注另一根灵根修炼,但最后季玄还是放弃了,不说七品丹药有多难得,就说季玄这两根灵根,其不仅纯粹,且除了属性几乎一模一样,这样的灵根最适合双修,要是水木灵根双修,以季玄的天资说不定早就修到了金丹,可就算是彼此相斥的水火灵根也让季玄找到了新玩法。 那就是先压制一根灵根,修炼另一个灵根,在另一根灵根变得粗壮一些之后,又反向行之,反正让两根灵根几乎一直可以势均力敌。 最后又自创水火相融的招式,提高两者的融合度,反正现在继续吸收起灵力不会被水火灵根消耗大半了,虽还是会消耗一部分,但输入远大于输出。 选了一朵比他看好的六百年雪莲多了足足一百多年的雪莲,季玄体内的冷寒之气有点超标,火灵根直接被水灵根压制得恹恹。 年份太高有时真不是什么好事。 季玄在稳固好这两天吸收的灵力后,就前往了白焰界。 修真界无论在哪里都是需要修炼的,极乐魔宫算是霍无厌的私人领地,修炼的地方更多,对他们这些炉鼎开放的修炼宝地都有不少,白焰界算是其中之一,不算最有利于火灵根修炼的地方,但却意外的适合季玄。 白焰界之所以被称为这个名字,顾名思义就是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地界,白焰属于明火,但在这修真界却是夹杂着冰雪的冷火,这地界一般都是金丹用来磨炼意志的,筑基修士少得可怜,也就季玄把这当做修炼宝地。 一进入白焰界就有无数纯白色火焰涌动,白色火焰飘渺不定,跟再来一把风就能把其吹灭一样,但结果却是看似随时要熄灭的火焰带着彻骨寒凉,季玄一进去就感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跟被刀子划破一样,疼得季玄眼泪那是说来就来。 偏偏季玄还不能直接出去,只能一边哭着一边吸收这里的火元素,可以说是使用感十分操蛋了,也这是季玄能不来就不想来的原因。 白焰界深处,季玄缩在一个隐蔽角落,眼角挂着晶莹泪水,手上还不忘吸收天地灵气,当运转灵力隔开周围空气后,身边的白色火焰这才完全溃散开来,化作一片片光影。 白焰界奇妙之处便是没人使用时,它就是普通的荒土岩地,一旦有人进入那人四周就会开始燃烧白焰。 季玄正欲出去,一根细如发丝的东西居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季玄看了看那几乎肉眼不可见的丝线选择了不动。 这里契机紊乱,夹杂了太多力量,而他方才又一心修炼,竟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居然在他的必经路上布下了阻拦。 季玄可以清晰看清眼前的东西,在他眼里前路不是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锋利的丝线,那丝线细极了,比起头发丝还要细上几分,但韧性十足,他想要敢直接走过去,那丝线就能把他给切成好几块。 “听说这白焰界死过不少人。”季玄轻声道。 空气中一片静谧,没人回答季玄。 季玄也不在意,忽然抬眼,目光射向身侧不远处的山岩上,那处空无一物,可他朝着那却是笑了,“这白焰界或许留下过许多人的性命,但我想大抵不会多上一个我。” 他指尖刚抹向眼角还未干的泪水,一线黑影骤然闪电般从上方蹿出,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以看清,季玄却是瞬间召出蛇鞭,一把卷向上空。 季玄反应过于讯捷,那下击之势在还未碰到季玄之前就又收回,消失于半空之中。 空间之力。 这人是元婴老祖! 季玄微微变了脸色,这人在试探他的实力。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季玄有意不使用带着魔法的招式,用的几乎都是他在修真界才学会,或者自己独创的招式。 在两人暂时都不想要对方命的情况下,一元婴一筑基居然打得有来有往。 那黑衣人似乎是自认摸清了季玄的门路,失了喂招的兴趣,招式变得愈加诡谲起来。 季玄在修真界一年多,与人打架的机会不多,这次难得与人好好对招,自然没有放过,把自己新捣腾出来的招式全都用了一遍。 “能弄死血煞那老东西的小鬼果然深藏不露。” 季玄躲过一道攻击,淡定表示,“还好。” 对方冷笑一声,“小子,好生狂妄。” 黑衣人攻击一道比一道猛烈,季玄是真的觉得还好,那什么血煞老鬼鹿头杖虽然厉害,但并没有给季玄造成什么实际威胁,比起这人更是没有可比性。 金丹与元婴虽然只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其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对方身形难以捕捉,身如长虹,影若闪电,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季玄一道道攻来,季玄一个小小筑基期,怎可承受这等伤害。 黑衣人隐在黑袍下的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果然是个夺舍老鬼,霍无厌那个疑心极重的家伙居然能把你带回来,真是难得。” 季玄微微皱眉,转身又躲过一击。 身体素质太低,他的肉眼可以清晰捕捉到老者的身影,但是他的手却不能及时给出反击,脑子已经反应过来老半天,手上动作才能跟上,这就是精神力与身体的差距过大。 一道疾影如突降的霹雳,一掌向季袭来,掌中带着阴寒黑气,是那种一瞧就知道有毒的玩意。 季玄不与其争锋,手中转动着符笔在虚空结下符印,挡下这一击。 黑气与金光相互磋磨,那瞬间银芒乍泻,杀气纵横,不等季玄做出更多反应,忽然间,“铮”的一响,百余根细若发丝的银针朝季玄迎面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又有谁能够躲过这银针,至少筑基期的季玄是没有这速度的,从看见这银针他就知道他避无可避,他的身后是早就布好的银线,他只能直面银针。 千钧一发之际,季玄手中符笔挥出残影,刻下简易符文,以点结阵。 “咔嚓”一声,结界碎了,元婴修士之所以被称为元婴老祖,是无数大门派的中坚力量,便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已经开始超脱世俗。 空间力量! 那银针竟是直接突破空间,直穿刺到季玄面前。 转瞬之间,在那银针已经直指季玄面门毫米时,季玄手中已然挥出一面波光潋滟的水镜,那一道道银针全都被吸入了泛着青光的水镜中。 妄虚镜,能够让吸入镜中的东西被带往遥远的地界。 季玄使出这一招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但黑衣人的银针更快,已经有好几根银针刺入了季玄的身体。 就那么半息的时间,那细小创口周围已经开始呈紫黑色,隐约散发着诡异黑气,足可见银针毒性多大。 “元婴老祖,果然厉害。”季玄手中水镜破碎,脸色如冰地看向那立于细丝线之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也没急着动手,而是死死盯着季玄看,面前少年面容淡远静漠,眼中冷寒之意足可杀人夺命,可偏偏其眼中还带着些许泪花,仿佛马上就能垂落下来,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要不是这小子刚刚足足接下了他三百五十六根银针,他都要以为这就是一个打不过就哭的废物点心。 止住要继续蔓延的毒素,季玄十分冷静地问:“可否告知是谁想要我的命。” “无可奉告。”黑袍人收起掌中黑气,负手而立,看季玄的目光已跟看一个死人一样,中了他银针的人就没有还活着的。 “无可奉告吗?那可真可惜。” 季玄粗暴地擦去眼睛再也包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疼痛是触发眼泪的点,眼水根本不受季玄的控制。 白衣少年跟个小可怜一样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黑衣人本该趁机彻底解决季玄,但他突然发现他动不了了,一股强大的神魂压迫着他。 黑衣人倏然睁大双眸,四肢百骸如同被巨力碾压、粉碎,然后再重铸起来,继续又一轮的凌迟,黑衣人在那波及神魂的精神力攻击下几欲昏厥,万万没想到本该中毒身亡的少年不仅没死,还有实力反击他。 “你究竟是谁?万年前飞升盛行时的大能?还是哪位渡劫失败的尊者?!” 季玄又一次抹掉根本擦不净的眼泪,闻言只沉沉地低笑一声,“我是谁,我只是一个不甘毁灭的亡魂,我一心只想活命,尔等偏来触我逆鳞。” 失了身上那层防护,季玄四周又开始燃烧起白色火焰,炽热火焰中少年泪流满面,声音飘忽不定,黑衣人却不再是觉得可笑,而是感到一股刺骨寒凉,这哪是什么少年,而是勾魂索命的厉鬼。 他这是踢上铁板了。 在这刹那间,黑衣人当断则断,立马舍弃肉身,想要借神魂逃离此处,可惜根本没用,他的神魂根本无法脱离肉身,哪怕用尽身上的天材地宝,也根本无法从对方的神魂禁锢中逃脱。 面上泛起一丝异色,呼吸似也微微加重,季玄不由皱眉,银针毒素似乎发作了。 他拔出其中一根银针,伸指按在伤口附近,微一使力,一道细细的黑血便从中涌出,这毒好生霸道。 季玄稍微和缓了一点神色,也不管那不受控制的生理泪水,只问道:“此毒可有解。” 黑袍人神魂在这眨眼间已经被折腾了无数次,生不如死间闻言又觉快意,阴恻恻道:“夺命银针之所以被称为夺命,便是无解。” 对着少年那张称得上狼狈的脸,哪怕神魂被控,受尽酷刑,黑袍人依旧快意地笑了出来,桀桀笑声不绝于耳。 季玄闭了闭目,再睁开眼时眼中甚至可以称之为无悲无喜。 “好一个无解。” 随着话落浩瀚如海的精神力蓬勃而起,像深海鬼魅一般直接将人拖入海中溺毙而亡。 轰然一声,血肉承受不住精神力重压四分五裂,炸成了无数块,在血雨中黑袍人的神魂正被一团蓝黑色的火焰炙烤。 惨嚎声不绝于耳,光是听声音便知对方正经历着什么极致痛苦。 苍白到可以看清下面淡青色血管的手轻轻抚过眼角泪水,季玄看着手上水渍,以及手上一处紫黑色针孔,烦躁地啧了一声。 麻烦。 第18章 季玄固然有阻止毒素的蔓延,可那银针中的毒药实在霸道,季玄感觉毒素已经蔓延至他的五脏肺腑。 拨出一根根银针,看着那紫黑色小孔,季玄拧起眉头,肌肉不由得绷紧,对着自己使了好几个治疗术,大抵是体系不同,又或者是这毒有什么特别之处,几个治疗术下去都没有太大成效。 季玄神色恹恹地稳住身形,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剜下几块肉去,在黑色血液一个劲往外流,隐见新鲜血液时,又是几个改良版治疗术下去,这次略有成效,被剜下皮肉的地方很快长出新的血肉,不过体内的毒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丝毫没有被解的意思。 从自己空间中挑挑选选好几种丹药吃下去依旧是没有用,季玄一时间都要佩服起那个黑袍人起来,能调出这种让他都没辙的毒,不得不说对方很有这方面的才能。 神魂肆无忌惮地扫视黑袍人的记忆,结果那家伙还真没骗他,那银针是杀人的玩意儿,根本就没有配备什么解药。 此毒当真无解。 低微的修为季玄实在是受够了,在那么一个片刻,季玄甚至是想夺人修为,要不是转换过来的修为再无进阶可能,季玄早在与这黑袍人打斗时,就把对方一身深厚修为吸取过来。 身体发热,呼吸也不自觉加重,体内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他的毒好像解了,又好像更加严重了。 微微合眼,季玄挺直的背倚靠在一处冰冷的石壁上,靠着石壁的些许冰冷缓解身上的燥热。 这股热流来得实在不正常,季玄喉中逸出一丝夹杂着无奈的微叹。 到底是大意了,季玄的精神力能够控制他人神魂,若放以往这等东西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可偏偏现如今他在这小小银针上着了道。 冷寒的眼微微眯起,双眸依然清亮,但仔细看便可看清其眼底的一丝迷离。 “华纱夫人。”季玄口中喃喃道,“我应当先下手为强的。” 明知他人对自己不安好心,还不及时扼杀威胁,因为他知道这些家伙根本不可能真的伤到他,这是独属于季玄的傲慢,可傲慢过头就是自负,自负的人总会为自己的过于自信吃苦头。 炽热灼烧感不受控制的蔓延,季玄几股乌发粘在他颊上,面上是汗水与泪水共同交织的狼狈。 他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静至上冷眼旁观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另一边被感观所支配,眸中氤氲出一层又一层的水雾,呼吸一声比一声的粗重。 他竟是连心跳也开始变得有些紧促,全然不受控制。 烈火焚身也不过如此,季玄一开始只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厉害毒药,连治疗术和极品丹药都救不了,八成是命不久矣,索性直接运转灵力,试图逼出身上毒素,直到身体起反应,喉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喘息之声,才发现这毒怕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季玄不由眉峰叠起,这玩意的感观体验实在与书中主角中的情毒太像了,季玄表情一言难尽,难道这玩意就是书中的所谓情毒。 灵力运转本是要逼出毒药,不想反倒催发了情毒发作。 季玄索性暂时封闭自己的大半感官,只留了视觉与听觉,感官暂关,他那几乎不受控制的眼泪这才堪堪停住。 季玄动作还算镇定,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泪痕,然后清理战场,最后一手收回那个还在被烈火焚烧的神魂,不再停留,用意志力拖着自己这又受伤又中毒的身体离开。 屏蔽部分感官只是缓兵之计,他这边屏蔽的感观很快就要被情毒所召回,就像感知不到疼的人被人捅了两刀,他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依旧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季玄现在就是感知不到情裕翻滚,但又会因为得不到疏解而爆体而亡。 这个死法实在太过于操蛋,季玄不太想,他宁愿在自己死之前把自己的肉体给炼化了。 只要天材地宝足够,炼化的身体甚至远比季玄现在的肉体好用得多。只可惜季玄现在并没有什么所谓天材地宝,也不确定自己肉体死亡之后,他还能不能好运地再夺舍一个。 口中逸出若有若无的轻叹,低沉的嗓音带着丝喑哑意味,封闭的感观慢慢回笼,这是一个不太好的讯息。 季玄已经走到一处他自己都陌生的地方,只因为据说这里有一处寒潭,寒潭乃魔尊霍无厌专属,哪是他这个小炉鼎可以染指的,只可惜现在的季玄浑身炽热如火,管他是不是什么禁地,只要能给他先降降火就好。 低哑的喘息愈渐粗重,手中凝聚出一道璀璨金光,季玄手指轻点禁制,竟是直接以指为笔,在禁制上画下繁复符文,破了那寒潭外的禁制。 激烧的火焰迅速向上攀升,季玄被那毒烧得头脑昏昏,理智下线,现在唯一还能支撑他继续行动的便是找到寒潭。 热,极致的热。 热浪翻滚,神智恍惚,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炽热起来。 季玄现在只想找到一点寒凉的东西,能够将他紧紧地包裹,让他抗过这波热潮。 忽鼻中飘进一股淡淡清香,若有若无,似松柏又仿若初雪,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季玄想要抓住,可气味怎么可能被捕捉。 少年脸颊酡红,如喝醉了一般走路发飘,迷离的眼晕染红霞,眼尾发红,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勾人意味。 季玄没有方向的乱走,但仔细看却又发现对方好像目的明确。 季玄初来寒潭,脑子又给身体热浪烧得神志不清,哪还有什么方向感,只是被前方的一股神秘气息吸引过去。 跌跌撞撞地深入,寒流越发凝重,几乎要凝成实质,季玄彻底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冷热交加,手脚被寒潭不输于雪莲池池水的寒意侵染,冰凉发麻,已经失去知觉,可他的五脏肺腑却热得跟要喷出火来一样。 眼角泛出难以克制的泪花,季玄想着要不跳进寒潭好了,虽然这种层度的极寒之水可能会把他直接冻成冰雕。 季玄这边正用着迟钝的脑子做出最后的判断,一股属于他人的气息终于被他分辨出来。 抬头,正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眼,季玄顿觉如堕雪窟,寒冰彻骨,那道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复又漠然收回,轻飘飘的动作却让人如同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季玄心中一凛,迟钝的脑中几乎在那人扫视他时,便立刻给出了那人身份的答案。 霍无厌! 第19章 霍无厌目光冷淡地看向面前的少年人,已有一年多未见,当初的小少年长高了不少,模样也越发俊俏起来,只是那脸颊发红目光涣散的模样着实古怪。 他神识留意到季玄已经有好一会,神识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季玄却跟毫无察觉一般,甚至一直朝着他的方向来,直到都要走到他的面前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像这人才刚刚看见他。 “霍无厌?”季玄不太确定地问,他的语速放得很慢,也不知道是在问霍无厌还是在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情毒,季玄声音早失了少年人的清亮与明脆,声音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 季玄胆大妄为的直呼其名让霍无厌意外地眉梢微挑,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来这作何?” 季玄呼吸很重,身体正被一冷一热两股力量拉扯,他甚至有些听不清霍无厌到底是在和他说什么,只迷迷瞪瞪地看着霍无厌。 寒潭里冒着白烟,季玄一开始清楚的知道这是冷气,可他现在突然觉得这寒潭怕不是假的,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更热了。 霍无厌压根就没有衣冠端正的在寒潭外修炼,而是直接泡在池子里的,露出大片肌肤,精致的锁骨,线条流畅的胸膛…… 大抵是美色惑人,季玄身体越来越热,就连手上皮肤都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 手指微微弯曲,似是想要把紧实的衣服放松一点,但不知顾忌着什么,他又放弃了,见霍无厌抬头看自己索性蹲下身,方便自己与对方更好的交流,或者该说方便自己更好地看清对方。 “你身上好香。” 季玄红润过头的唇吐出低沉话语,这话说得暧昧,要换情人间就是一句情话,可当对着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说时就是活生生的冒犯。 霍无厌饶有兴致地看向面前少年,少年人的皮肤仿佛渗进血丝的羊脂玉,说不出地惑人心弦,眼角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我见犹怜也不过如此。 霍无厌心下一动,轻声道:“来,靠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低沉醇厚隐隐带笑的声音太过于温柔,在季玄看来就跟有个小钩子在勾引他一样,本就头脑昏沉的季玄下意识靠近,纵使他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陡然间,乌光一闪,一把漆黑古朴的剑已逼到了季玄咽喉。 “刚才本座就想问了,这寒潭的禁制是谁破的呢?” 季玄眨了眨眼,大概是有点迷茫,然后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 “你想杀我。”铺天盖地的杀气让季玄混沌的脑子稍微清明了一点。 不等霍无厌做出任何回答,季玄以指为剑,一指便抵住了那想要继续往前送的古朴长剑,这一招正是初见霍无厌,对方用以抵抗妖皇雷霆一击时所用的招式,季玄竟是学了个十之八九。 霍无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剑锋一转,弹开季玄抵住长剑的手。 季玄顺势后退了好几步,彼时霍无厌已经破水而出,身上快速披上了一件黑袍,剑往前凌厉一斩,转瞬间,季玄方才所在之地不论是霜花还是岩石都被剑风绞碎,森寒的气劲如同擦着他的脸过去。 “难怪你不主动过来,而是叫我靠近,原来是咒术又发作了。” 季玄说话还算条理清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整个脑子都跟卡壳了一样,季玄要是脑子清醒,绝对不会点出霍无厌中了咒术,而是趁他病要他命,借着这个大好时机夺了霍无厌的元神,要身中的是正常剧毒,说不定还能直接来个夺舍。 霍无厌眼光微微一抬,并未说话,长剑快如流星,眨眼间便又抵到了季玄的眼前。 情毒在体内翻滚,季玄本意是不愿使用灵力,让欲望更近一步控制自己的理智,但混沌的脑子跟着本能走,有人威胁到他的性命,那自然是反击呀,可劲的反击。 几次对招,两人竟是谁都没有奈何到谁。 霍无厌剑法的变化实在太奇诡,还不待人看清招式,便毫不留情地直逼面门。 剑气笼罩之下,季玄微微眯起眼眸,结出一面水墙将再一次猛烈袭击过来的剑抵挡在外,季玄下意识想要用神魂抹杀另一个存在,直到自己的神魂与另一个强大的魂体发生微妙撞击,才令季玄想要毁灭的想法消退。 萧瑟的凉意浓浓笼在季玄的周身,季玄的体内却跟火山爆发一样。 “我们这么打是没有意义的。”季玄勉强用还残存着一丝思考能力的脑子做着最后的分析。 霍无厌的目光很冷,很淡,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季玄一时间真分不清霍无厌是什么意思,他的额间沁出大量的细密汗水,从下颌处,一点一点地流下,季玄的理智跟着汗水一起在流失,强行敛神,季玄继续用自己抽疼的脑子勉力思考,“我现在情况不太好,你应该也差不多,不然就不会不使用任何灵力了。” 霍无厌眼眸微眯,透着一层水墙看着其后的少年,“就算本座不使用灵力,杀你,亦是易如反掌。” “那你是不愿使用灵力呢,还是不能,又或者是不敢。”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话,霍无厌淡淡地看向季玄,目光专注,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真不知身中夺命银针的你是怎么做到比本座还狂的。”随着话落霍无厌那把古朴长剑竟是越过水墙直愣愣地再一次架在了季玄的脖子上。 好快的速度,好快的剑! 季玄的水墙竟是直接被一把没有注入任何灵力的剑给破了。 长剑直驱,凌冽剑气毫不留情地割破了季玄脆弱的脖颈,鲜红的血液从颈间溢出,随着鲜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季玄的眼泪。 季玄眨了眨眼,手指摸向颈间的鲜血,鲜红的血刺红了季玄的眼,那股仿佛将一切都焚尽的炽烫温度越演越烈,本就被烧得跟一团浆糊一样的脑子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煎熬。 季玄彻底放弃思考,跟随本能动作。 他很热,而面前的人很冰。 他渴望那种冰凉。 季玄不顾长剑威胁缓缓地靠近霍无厌,压抑的汗水滴落,浸湿那鸦羽一般的墨发。 霍无厌皱眉,想要一剑把季玄给斩杀于剑下,可面前的少年实在太符合他的审美,长身玉立,清隽漂亮,冷白如瓷的皮肤在一头漆黑长发的衬托下,性感到令人窒息,更何况对方在哭,晶莹的眼泪顺着线条流畅的脸往下低落,好看极了。 这世界美人何其多,但想要遇见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人却很难,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恻隐之心,霍无厌错失了除去季玄的最佳机会。 季玄靠近的距离已经能够让霍无厌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喘息,粗重炽热的呼吸洒在霍无厌赤裸的肩颈处,带起些许痒意。 没顶般的热浪排山倒海一样席卷而来,季玄叹息一声,脑子昏昏沉沉,再也不能保持住任何理智与冷静。 强大不容拒绝的神念笼罩住霍无厌,季玄把自己昏沉的头靠在霍无厌的颈窝,闻着那股若有似无吸引住自己的味道。 霍无厌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压制着自己,而因为咒术霍无厌的状态很不好,有点类似于走火入魔,别说灵力施展不出,就连动都最好不要动。 可霍无厌不仅动了,最后还被人反牵制,何其可笑。 他冷笑一声,千年来第一次想要感叹一声美色误人,“是本座小看你了。” 季玄没有说话,而是将头死死埋在霍无厌的肩窝,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渴求,渴求着排解,那股强烈的意愿让他完全忽视了外界的一切。 身体紧紧贴住身前强健的胸膛,季玄满足地轻叹一声,炽热泛粉的手轻轻抚上男人线条韧劲的腰间,灼热的呼吸带着烫人的温度。 “帮帮我,好吗?我很难受。”季玄用着与之前相似的声音道,但声音中却多了点软糯,软软的,像是在撒娇。说实话他现在有点被烧糊涂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原始的裕望支配着他的身体。 第20章 霍无厌凌厉的眉峰叠成川字,他不会不懂季玄的意思,刹那间全身的肌肉尽皆绷至到极处,随即又放松下来。 霍无厌薄唇微动,一字一句道:“本座会杀了你的。” 如若渊海的黑眸凝视着季玄,浓烈的血煞之气几乎让人退避三舍,偏偏就有那么个怪人抱着人不放。 季玄睁着朦胧的眼,眼中涣散,很明显已经听不清霍无厌在说什么。 热浪翻卷,忍得太久,渴望得太久,现在哪怕是触碰到了也带来一股疼痛。 指尖顺着性感的喉结滑至锁骨凹陷,霍无厌的眼底沉了沉,肌肉紧绷,大抵心中已经开始筹划起如何将季玄凌迟。 手指游移的季玄忽微顿住了手,头微微下移,在那漂亮的锁骨处轻轻落下一吻,很轻很柔的触感,却带来灼热到如同要灼伤皮肤的热度。 少年朦胧的眼中终于漾出些许满意,唇沿着锁骨往上,在那轻微滚动的喉结停留,手中用力,拉动霍无厌的头发,让对方把那性感的喉结彻底展露无疑,掠夺者眼中闪过征服欲,一口咬上猎物的脖颈,激得霍无厌身体下意识颤栗,奇怪而陌生的感觉上涌。 直到有些许血腥味溢出季玄才松了口,伸出舌尖在喉结上轻轻舔过,将那溢出的血丝尽数吞食。 他抬起手,以拇指摩挲着那刀削般的薄唇,朦胧的眼中隔着一层水雾,就连眼前的事物也尽数模糊起来,隐忍住体内几欲炸开的热潮,季玄的动作还算温柔,循序渐进着他觉得应该有的步骤。 还有亲吻。 腰身徒然被人抱住,如此让自己尽显弱势的动作使霍无厌深深凝视着季玄,季玄手上动作未停,一手勾住霍无厌的头,将人拉下一点后,就以吻封住了对方的唇。 麻酥的触感从唇间炸裂开来,霍无厌瞳孔微缩,难以维持方才的淡然,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讶异。 季玄一点一点细细啄吻舔舐着对方的唇,跟小动物一样的小心翼翼,动作温柔中又透着几分急迫。 深渊般的眼定定看住面前放大的脸,霍无厌半阖了眼,任由少年索取,微凝着的眉眼中酝酿着狂风暴雨。 等亲完之后,季玄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季玄是惯爱笑的,霍无厌见过几次,狡黠的礼貌的疏离客套的,唯独这一次的很不一样,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一见便如见春回大地。 热浪一波一波地袭来,最后的耐心耗尽之后,季玄将人詪詪壓於身下,低沉的悶哼骤然自喉间挣出,轻缓而慎重地吻上对方的唇角。 不能忍耐,于是不再忍耐。 除去最后的遮拦,激烧的火焰彻底爆发出来,那一刻万籁俱寂,季玄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是空的,紧痛让季玄生理性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滴落,一滴滴眼泪全都掉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与这相对应的又是一种奇异的满足,季玄喟叹一声,霎那间,什么云卷云疏沧海桑田统统都褪尽了颜色,他的眼前只有那么个人,也只容得下那么个人。 低低地呼吸。 加快的心跳。 于失控中飘荡起伏。 …… 季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瞬,可也就那么一瞬,比起清醒他渴求更多。 放肆而不可理喻,对于不清醒的人,他们一味的只想渴求,追随身体的本能。哪怕理智在缓慢回归,但身体的本能有时往往高于理智。 终是半宿荒唐。 …… 晨光熹微。 季玄被滴落在他身上的一撮雪所惊醒,猛然睁开双目,漂亮的桃花眼里就先浸上了泪意。 疼! 明明他才是占尽便宜的那个,季玄却觉得身上哪哪都疼,浑身不对劲,也不知是欢好之后的后遗症,还是情毒过后的副作用。 等脑子彻底清明之后,季玄第一时间看向了身边的另一个热源,霍无厌还在昏睡中,孤峻冷厉的薄唇微微泛白,狭长的眸紧闭,面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季玄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复杂,唇齿微启,颇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 季玄自问也算行事三思而后行的人,这极乐魔宫他就算随便找一个人睡,也比睡了这位大佬好,可偏偏世事难料,他好巧不巧就啃了这最难啃的一根骨头。 活了两辈子连初吻都没交代出去的季玄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他今天算是什么都交代出去了,可对方既不是他喜欢的人,也不是喜欢他的人。所以,该如何是好? 季玄抿唇,看向男人线条硬镌的面容,陷入了深思,认真思考着这需要负责吗? 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不说霍无厌需不需要他负责,就说对方醒来后会放过他吗?恐怕在那之前霍无厌就已经在想怎么把他翻来覆去地弄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了华纱夫人的教训,季玄是很想快速先下手为强的。 手掌覆上霍无厌的脖颈,他只需要轻轻一扭,大概就能扭断对方的脖颈,这个时期绝对是霍无厌最为脆弱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摧毁对方的肉身,他的神魂可以吞噬掉对方美味的魂体,这对追求强大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似乎真的想加重力度,一股莫名的心悸闪过,还不待人摸清其含意就已消失无踪。 微微闭目,又是两滴泪水沿着泪痕落下,抹去眼泪,季玄最终还是选择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样实在太没品,前几秒才借着对方的身体解毒,后几秒就要过河拆桥,说实话季玄挺看不上这样的行为。 目光从霍无厌冷寒的眉眼扫至高挺的鼻梁,再到削薄苍白的嘴唇,还有线条流畅的下颌,最后落至喉结与胸膛,季玄最终默默收回了目光,耳根爬上一丝薄红。 大概是不太想直面霍无厌,穿好衣物的季玄吃完疏解疼痛的丹药后,有空思考起其他问题,比如那人的夺命银针为何最后施展的效果与书中主角身中情毒时那么像,以及不该老实呆在魔宫对咒术焦头烂额的霍无厌为什么会出现在寒潭。 这一系列问题不等季玄思考出个所以然,他骤然察觉到身边的呼吸稍微重了那么一分。 霍无厌醒了! 眼睛里还包着眼泪的季玄连忙退后半步,然后又退后两步,与对方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果然,只是转瞬间,季玄便察觉到了灭顶的杀气,霍无厌并未马上从地上起来,而是睁开清醒的双眸看着天空发了那么片刻的呆。 威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别人给压了,而这人名义上还是他的小炉鼎。 季玄看着对方眉梢眼角边仍未完全褪去的隐隐红潮,比起以往略显苍白却带着一处小小伤口的唇,这些无不在说明昨日的疯狂。 霍无厌缓慢而镇定地起身,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异样,让他彻底变了脸色,季玄将男人的反应尽数看在眼底,男人刀锋似的凌寒眉眼中带着一股灼灼燃烧的杀意。 霍无厌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只是起个身,额间就有细密汗水冒出,可见是伤得狠了。 略重地呼吸一口气,霍无厌没有激动失态地喊打喊杀,而是下颚微抬,露出朗毅的下颌弧线,“说吧,有想好怎么死吗?本座给你选择的余地。”声音轻缓,带着从未有过的似水温柔。 第21章 季玄几不可察地叠了叠眉峰,愧疚的同时,也倍感无辜,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受害者何苦为难受害者。 显然霍无厌不这么想,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淡淡的,但季玄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背后疯长的魔气,似黑暗中的爪牙猛然爆发出蓬勃的杀意。 “魔尊大人。”季玄低着头,偷瞄了霍无厌一眼,颇有些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季玄面色同样不好看,长发披散,漂亮的桃花眼,苍白俊美的脸,眼角浸着些许湿意,要不是见识了季玄迷乱时的强势,霍无厌还真要以为这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年。 “装模作样。” 薄凉的唇吐出冷淡话语,随着话落霍无厌手中聚出一团黑色能量,那能量带着强烈的吞噬之力,很明显这位之前因为咒术不能使用灵力的大佬,现在不仅能使用了,使用过程中还带着对他的滔天杀意。 眼见霸道一击就要袭来,季玄很想装傻充愣,但明显对方已经不吃他这一套,季玄只能转换方法,语速飞快道:“魔尊大人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何不物尽其用呢。” 刀削般的薄唇扯出一丝残酷的弧度,霍无厌冷冷道:“怎会无用,至少本座会舒心两分。” “如若我能帮助魔尊你解开咒术呢?”季玄抛下绝对会让霍无厌心动的条件。 季玄身体虽然也算炉鼎之资,但绝对比不上九阴之体,自然无法凭借双修把霍无厌身体里的咒术导出,可季玄好歹是二穿,在上一世他也算见多识广,修真界没有法子的咒术,魔法界并非就一定没有。 霍无厌迟疑两分,丹凤眼冷寒地扫过来,使得人忽然心中一紧,以至于季玄都不太想直视霍无厌的眼睛,那种寒霜似的冷,看得他莫名心虚。 可这次季玄真不是晃悠人,大家好歹露水情缘一场,他真没那么狠。 霍无厌似乎对这个条件有些心动,收起手中的黑气,季玄正想着如何继续游说,顷刻间,快的让人无法反应,季玄肉眼还未捕捉到,霍无厌的身形就已瞬息逼近,一把掐住了季玄的脖子,将人撞到树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花言巧语,又想骗本座,嗯?”霍无厌尾音微拖,带着点蛊惑人心的低懒。 季玄脸色有些发苦,明明吃了丹药,但身上依旧有着一股难以疏解的疼痛,此时被人狠狠掐住脖子,再那么一撞,这种感觉更甚,只觉五脏肺腑都泛着疼。 季玄倒抽一口凉气,按捺住想要反击的动作,缓缓道:“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认为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未必就得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放心,只会是你亡。” 季玄皱眉,大概是霍无厌已经见识过他隐藏的一面,他也懒得再装,先从让自己不适的弱势中脱身。 空气扭曲,霍无厌手中的身形消散,再出现时,季玄已经是在几十米之外。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如竹,冷淡的眉眼,理智的话语,无不在说明他之前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人。 霍无厌薄唇抿着,看季玄的眼神古井无波,如看死物,很明显他并没有相信季玄的任何鬼话。 季玄有点头疼,万万想不到当时初来乍到,不想太露锋芒的举动,反而让现如今的自己没有了信用可言。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脚情毒刚缓,后脚就得面对霍无厌的杀心。 季玄只得放低身段,好言好语道:“好哥哥,我这边真无意冒犯,你大人有大量切莫与我计较,帮你解了咒术,我这马上就离开,你看满意与否?” 脑仁一阵一阵的疼,要不是再来一波神魂控制他这脆弱的身体真的有可能就要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季玄都不想继续虚与委蛇,放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伏低做小的一天。 最让季玄窒息的是他这边伏低做小了,那边还不买账。 那黑漆漆的一团到底是攻击了过来,季玄退后,运气于指尖,一抹诡异水镜出现,吞噬了那团黑气。 季玄看似动作轻松惬意,实则他的脑子更疼了,面色惨白不见血色,一时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来自情毒的后遗症,还是他的神魂在昨日掌控霍无厌元神时受了损伤。 “魔尊大人为何就这么不信任我?”季玄苦笑,他特么的多少年没这么真诚过了。 霍无厌或许是觉得可笑,冷笑一声。 怕霍无厌什么都不说就又攻击了过来,一点喘息机会也不给,季玄又道:“魔尊大人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为何不信你。”霍无厌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身后缠绕起一条在黑气笼罩下似龙似蛟的诡异生物。 俊朗男人往前一步,本是压迫感极强的动作,但竟是不小心牵动起身后异样,让他淡然的神色瞬间破碎,变得古怪起来,懒得多说,霍无厌言简意赅,“理由太多,其中之最就是本座知道方才你是想杀本座的。” 季玄面色一变,大脑皮层都快因为快速思考而擦出火花,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当时霍无厌昏迷时,他对对方起的杀意,因为那时他是真的想趁着霍无厌昏迷先下手为强。 转瞬间季玄明了,其实那时霍无厌就已经感知到他的杀气,只是故意装睡,想看看他后面的举动。 没看出来啊,原来霍无厌才是那个心思最深沉莫测之人。 “既然这样。”季玄目光沉了下来,深深看进霍无厌的眼睛。 对方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坦坦荡荡,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势,这样的人比起发生复杂的情感关系,季玄是更情愿与其合作,但很明显霍无厌是放心不下他,在两人对对方都有杀意,且互相猜疑的时候,与其合作,还真不如争出个孰强孰弱,季玄收起那点男人对自己人生第一个人的与众不同,面上徒留近乎漠然的冷静。 “那不如就看看谁能奈何得了谁。”季玄缓缓地补充了下一句。 “半妖的身份,分明拥有着夺舍一样的能力,却偏偏身体与神魂契合到如同就是那个人。”霍无厌寒潭般的眼眸中除了杀意,还有两分探究。 他这话说出来似乎也并不是要等季玄回答,更像是自问。 铺天盖地的黑烟飘荡而起,快速弥漫至整个寒潭。 带着腐蚀性的黑烟绕着季玄打圈儿,季玄手中撑开了一把样式古怪的伞,这伞伞柄尖锐到如同可以当武器,伞尖又有着一颗散发着莹光的宝石,咋一看哪哪都古怪,可就是这样古怪的伞撑开之后,居然直接将他的黑烟隔绝在外,季玄皱着眉头,虽然不适,但不会受到什么实际性伤害。 在霍无厌那边还在观察他的伞时,季玄也不再一味忍让,上百张符箓向霍无厌攻击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以指为笔,困阵、杀阵全都不要钱一样地砸了过去。 硝烟散去,原地哪还有霍无厌的人。 “这种程度的东西想要杀我恐怕有点难。”耳边骤然响起低沉的声音,季玄猛然收起伞,以伞柄抵住霍无厌向他袭来的剑。 “铮”地一声,两者摩擦,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 季玄被震得手指发麻,霍无厌大概是发现灵力远程攻击,季玄都有能力接下,这才转换了策略,而季玄的身体是真的很废,猛烈的攻击他根本接不住太多,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体力不支或者灵力不足,更不要说霍无厌身边还有着一条黑雾化作的怪物。 头脑昏胀,季玄在用不用神魂力量之间犹豫了半息,最后选择不用,他不想用精神力与现在明显咒术没有发作的霍无厌硬碰硬。 在身体反应已经跟不上脑子反应速度之后,季玄放手一搏,任由霍无厌的剑朝他脖子过来,而他也有自信能够在那瞬间把伞柄送入对方心窝。 在这么互相残杀,过于残忍的一刻,剑与伞柄都要抵入对方身体时,两人同时心中一悸,那要伤害对方的手竟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霍无厌这次是真的面色变了,面色难看地问:“你到底对本座做了什么?” 季玄无辜眨眼,表示他自己也很迷茫。 亏他还以为当时不想杀霍无厌是心中最后的良知在召唤,敢情是真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动手。 “你不知道?”霍无厌狠狠皱眉,他面色苍白,但声音仍是冷漠而稳定的,无情地拆穿,“这不就是你搞得鬼,你会不知道?” 季玄真心是要被这接二连三的事给整笑了,峻逸的眉紧锁,对着同病相怜的霍无厌最后自白,“真与我无关,若是我出手,现在就不会连我也受到限制。” 霍无厌将信将疑。 季玄不觉得责任在自己这,要不是书中并没有写霍无厌与白子濯有这一出,季玄都要怀疑是霍无厌咒术的问题。 “魔尊大人为何不去想想可能是你的问题?”季玄将皮球踢了回去,拒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绝不是本座,咒术是咒术,可不会像蛊毒一样,还有子母蛊之类的玩意儿。” 玩蛊的季玄感觉自己被阴阳怪气了。 但这同样也提醒了季玄,季玄心中一动,他与霍无厌交合时,好像真有点什么不一样,他的体内好像在自行运转着什么功法,把什么东西推入了霍无厌的身体,只是他的脑子当时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这才忽略了去。 艹,问题还真出他这了。 第22章 不管问题是不是真出在他这,季玄都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目光还狐疑地看向霍无厌,可以说做戏做得很全套了。 霍无厌得知两人暂时谁都奈何不了谁之后,暂时没管季玄,而是查看起自己的身体,越看脸色越发难看。 “你采补我?”霍无厌哂笑,目光有些吓人。 好吧,别的没查出来,先把这东西看出来了。 季玄在对方那寒潭般的眼眸下略显心虚,讪笑一声,“双修双修。” “本座并没有得到丝毫益处。” “可能是我修为太低,你修为太高了。” 霍无厌一个修真界本土人士比季玄懂的多得多,自然不可能分不清采补与双修,大概也是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不再管季玄,而是认真排查起自己的身体。 脑仁疼,身体疼,季玄一个上位者,竟是比霍无厌一个下面的人还要不适,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把缓解疼痛的丹药当做糖豆一样的吃,直到身体不适疏解,只有头还有些昏沉之后季玄才停下吃丹药的动作。 他神魂不适,头昏脑胀,恐怕除了情毒后遗症,以及神魂与霍无厌元神撞击时出了问题,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神魂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与另外一个人绑定了。 季玄眸色深沉,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前是清碧的水波潋滟,蒸腾而起的云烟水汽,水汽模糊了季玄的眉眼,也藏下了季玄眼中的复杂。 他平生第一次那么想要解决一个人,但又无从下手。 霍无厌大概也得出了一个答案,没有任何与季玄交换讯息的意思,随手炼化了一炉丹药,将那带有丹纹的丹药吃下,苍白的面色转眼就正常起来。 刚刚还在磕储备粮的季玄投以了羡慕的目光,他这样的身体需要大量的丹药,要不是他根本没有炼丹师这方面的天赋,他绝对也要自给自足,而不是坐吃山空。 霍无厌看向季玄,季玄还以为对方要和他说什么要事,结果这位魔尊大人就是语气冷淡地道:“来吧,说说解除咒术的法子是什么?” 季玄:“……” 您老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刚刚季玄主动要交易时霍无厌不同意,季玄现在反倒是不想说了,他故作惊讶,“我一个小小炉鼎哪知道这东西。” 霍无厌轻笑一声,一手压住季玄的头顶,手指微凉,干燥,看似温和,实则就是把季玄可劲地往下按,“你一个小小炉鼎不都已经以下犯上了,多知道一个解除咒术的方法也不足为奇。” “魔尊大人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季玄拍开霍无厌的手,还自己一片安宁。 “你刚刚也不是这么说的。”霍无厌看似冷,反唇相讥起来半点不含糊。 两人一时间相看两相厌,之前还觉得不错的对象此时在他们眼中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霍无厌随意的将衣衫穿戴整齐,用手指摩挲下剑柄,随后对着已经兀自远眺的少年道:“跟上。” 本以为霍无厌会甩下他自行离去,季玄都在自己查看地形了,万万没想到这位明显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的魔尊居然会主动让他跟上。 季玄略略扬眉,眼中闪过瞬息的复杂,径直跟上,随着霍无厌穿过石子小道,绕廊回亭,复杂的地形几乎让季玄佩服头脑发昏的自己居然能在这么大的一个寒潭里找到霍无厌,也难怪霍无厌怀疑他居心叵测。 许是吃了丹药,霍无厌步伐稳重,全然没有所谓奇异而艰难的走路姿势。 季玄盯着人背影多看了几眼,霍无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有些哂然地挑挑唇角,“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季玄啧了一声,霍无厌不让他看,他偏看,就差把人盯出一朵花来。 “魔尊这是打算把我带往哪里?” 霍无厌没有回答,季玄也不觉自讨没趣,继续道:“若只是你我二人不能互相残杀,你理应会让手下人动手,你身边大抵还是有一两人有这个能力,但你没有,不仅如此,你明明还在厌烦我,却又把我带在身边,这是不是说明你现在不仅奈何不了我,还不想我真的出事,所以,我们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霍无厌眼神暗暗,“别提,别问,本座怕自己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地想杀他。 季玄读懂未尽之言,看来这强行将两人绑定的东西,在霍无厌看来比自己被季玄采补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季玄半阖眼,将欲要说出的话停留在唇边,看过原著的他还是能对现在的情况猜测两分,无非是他神志不清之时,身体本能不知道动用了什么不该用的秘法,这才造成两人现如今的尴尬场面,可能还是他死,霍无厌就能跟着一起身死道消的那种。 思来想去,季玄脑中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答案,莫非他们竟是立下了最高级别的平等契约,俗称道侣契约。 一时间面色一言难尽的人又多了一个。 出了寒潭之后,霍无厌提着季玄直接破碎虚空就将人带入了一个陌生环境。 漆黑的内室随着两人的到来,瞬间亮起昏黄烛火,巨大的夜明珠被阵法带动,散发出莹润光辉,将整个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满室清浅的檀香味道,夹杂着些许霍无厌身上特有的冷香,透过薄软的纱帐轻轻弥散过来,季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霍无厌的居所,一回眸就对上霍无厌面无表情的脸。 霍无厌一手将季玄禁锢起来,另一手抓住季玄命门,哪怕明知对方不能杀他,季玄还是下意识皱眉,这种命门受迫的感觉没人会喜欢。 霍无厌清楚感受到季玄略绷的身体转瞬又放松下来。 覆层薄茧的指肚死死按在季玄的脉搏上,在季玄又要生理性流泪时,那手才放了下去,“你到底是夺舍,还是篡改了骨龄,又或者是得到了大妖传承。” “你可以猜猜。”季玄笑,有恃无恐地道,说着另一手轻轻揉了揉方才受制的手。 霍无厌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季玄还不至于傻到自报家门。 霍无厌深深看进季玄眼里,许是在莹润光芒的照射下,霍无厌眸中折射出柔和清辉,被这样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竟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季玄不由略挑眉,口上没把门地调戏起某人,“魔尊这样看着我可不好,听说与人对视久了,会爱上对方的。” “你信?” “我不信,但很多实例证明这是真的。” 霍无厌面上不屑,但再与季玄说话时却不再长时间地与他目光对视,季玄乐了,这位魔尊大人好像与他想象中有那么点不一样。 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两人都算雷厉风行之人,哪怕互相猜忌,但也更不想自己的命与另外一个人绑定在一起。 两人就那么互相研究,一个主阵法符箓,一个主丹药,都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在研究过程中季玄血都牺牲了小半碗,挂着眼泪的在那画阵,好不可怜。 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他们还真签下了道侣契约。 本就相看两相厌的两人,这几个时辰一同研究时营造的友好假象瞬间破灭,一人冷笑,一人理不直气也壮。 大概是看出霍无厌的杀意又要克制不住的溢出,季玄战略性后退,靠在一红檀木雕花案几上,问:“既然我们是因为那啥才结下了契约,那能不能反向行之。” “哦?”霍无厌眼眸微眯,“你说的是?” “再来一次。” 第23章 霍无厌彻底因季玄的胆大妄为笑了,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态逼近季玄,“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再来法,又怎么个反向行之法?” “在合欢时功法逆行,从理论上是有一定几率解除契约。” “逆转功法,自然也有一定几率走火入魔,更何谈这种高级别的道侣契约号称无解。” 季玄无言以对,说真的他现在最烦听到无解二字,他适当提出自己的疑问,“无解的道侣契约,现在真有人会结下这种东西吗?” “近千年来没听到过,我们算是这千年来的第一起。”霍无厌手指轻轻抚过季玄清俊的脸庞,带来让人心肝发颤的痒意,“这算是修真界的常识吧,所以你是在戏弄本座?” 无声的威压压得季玄头皮发麻,季玄有理由怀疑霍无厌是故意的,毕竟就算不能杀他,但用威压欺负他还是可行的。 作为理亏者的季玄叹息一声,忍住打开对方手的冲动,慢条斯理道:“夺命银针也号称是无解,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好好的吗?” “嗯,是挺好,借着本座的血脉力量解毒,你也是独一份了。”霍无厌声音一如之前问季玄想怎么死时一样温柔,修长有力的手指从季玄的脸庞摸到季玄的眼尾。 季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了然,果然情·毒与夺命银针的毒不是一起的。 面对霍无厌赤·裸·裸的威胁,季玄脸上不见害怕,淡定从容地抓住对方的手放了下来,“魔尊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和我这小人物斤斤计较吧,我这也是被迫的。” “少给本座带高帽子了,被迫?被迫拿本座解毒,还是被迫与本座结下契约?” “……” 季玄保持沉默,艹,这玩意儿,再说下去他都怕霍无厌忍不住又一剑给他劈过来。 霍无厌面上微哂,懒得继续深究,“你方才说的功法是什么来着?” 对于对方难得的体贴,季玄正要回答,但及时住嘴,原本是觉得那时候身体自行运转的功法逆行可能有用才说出来,现在没用还说出来简直就是打说契约与自己无关的脸。 霍无厌才不管季玄尴不尴尬,语气略沉,“所以说你承认这契约是你搞得鬼了。” 季玄:“……” 嘶,这人套他话。 已经绑定好了契约,霍无厌也不能真拿季玄怎么样,冷嘲热讽也没意思,让人去了侧卧自己折腾去,眼不见心不烦。 季玄乐得于此,现在算是一个安全期,只要霍无厌还没有想好解决的办法,他就是安全的,这段时间正好方便季玄去吸收采补过后的力量。 采补也算是另类的双修,只不过是一方得利,但其效果斐然,提升修为的速度极快,更不要说季玄采补的可是魔尊霍无厌,当时下意识地采补,后续也没马上吸收采补过来的力量,但季玄的修为依旧噌噌地越过筑基中期,直接升到了筑基后期。 感受着身体里面蓬勃的力量,季玄略感意外,难怪原著那篇总受文里合欢宗能占三大魔宗之一,实在是双修提升修为又快又好,只要合欢宗那群家伙不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修真界对其的容忍度还是极高。 灵力在体内运行十二周天,季玄睁开眼时,筑基后期的修为已经稳固好,身上也出了一身虚汗。 碍于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季玄对自己施展了几个清洁术,然后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就算不知道这道侣契约到底有什么用,单看霍无厌那么想杀他,其最后不仅没有杀他,还把他带到了极乐魔宫中最安全的地方就可以看出契约的绑定性极强,要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季玄有必要去看看霍无厌还活着没。 走出侧卧,一切如常,浴房隐约有水声响起,季玄轻啧一声,他这修炼都修炼了大半时辰,霍无厌总不会也洗了这么久吧。 抱着巴不得绑定对象下一秒就死去又希望对方不要出事的复杂心情,季玄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修炼,霍无厌的寝宫大概是有什么高级的聚灵阵法,灵气浓度之高让季玄如沐灵气海洋,他的侧房灵气已经足够高,而这边除了灵气浓度高,还有清神醒脑提高顿悟几率的熏香,以及各种聚灵阵,这简直就是修炼福地,季玄感叹一声,债多不愁的直接借用了场地修炼起来。 大抵已经修炼了小半天,季玄从顿悟中出来,四下扫视一圈也没看见霍无厌的人影。 季玄歪头,在霍无厌可能还在气头上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愿意往枪口上撞。 精神力在体内搜刮一圈,最后落到自己被结下契约的神魂上,不太愉悦地戳着那神魂上的小契约,季玄难得放空自己,只用精神力触角不紧不慢地戳着契约,徒然,一股熟悉的心悸感袭上心头。 霍无厌! 季玄收起自己的漫不经心,瞬息来到之前听见声音的浴室。 入眼便是轻雾袅袅,白玉铺就的板石,简约大气的摆设,浴池四周垂着玉色锦缎,看不清内里,季玄一道掌风袭去,周围垂幕伴着掌风而起,露出汤池里晕厥过去的霍无厌。 他看起来实在太过于正常,不像是昏迷,更像是在热气中小憩,好似随时便能在谈笑中大杀四方,但季玄同样清楚的知道霍无厌就算再怎么大度也不会容忍季玄如此无礼放肆地吹起垂幕,所以他是真的昏了过去。 俊美无俦的男人面色微白,浑身赤裸地泡在清澈池水中,身上有着若隐若现的黑色符文,白雾缥缈,模糊了其两分容貌,却又更添了三分静谧温和,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起起伏伏,飘飘荡荡。 因掌风而飘荡起来的垂幕又掉了回去,现如今只有水气蒸腾而带起的轻拂。 霍无厌这人,强势霸道,几次三番地险些让季玄丧命,又算得上几次三番的帮助了季玄,季玄对其情感之复杂,就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清。 季玄在原地站了会,想着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符文,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这是契约的力量在提醒季玄他的道侣有危险,可季玄与霍无厌既不是道侣,也没有爱,甚至还是拔剑相向的敌人,象征真挚感情的道侣契约契到了两个根本没有爱的人,何其可笑。 季玄在那股心悸几乎要把人憋疯时,终于动了。 脚下行得不徐不疾,慢悠悠地来到垂幕中间,把人从汤池里弄了出来,同时从空间中取出一件稍微宽大一些的白袍快速给人披上。 唔,季玄淡淡瞥了人一眼,最后总结霍无厌一点也不适合白衣服,太正经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仙人,也就季玄知道这是藏在好人堆里的坏人,毕竟大概没什么仙人会像霍无厌这样恶劣,可惜季玄空间里全是清一色的白衣。 就算季玄现在体质弱,也是正经的筑基后期修士,不至于连个百来斤的人都抱不起,选了一个方便的姿势,将人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再送到对方可能都不怎么需要使用的大床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季玄才换没多久的衣服被对方身上的水渍打湿了大半。 抿了抿唇,将自己与霍无厌一同烘干,再用神魂毫不客气地闯入霍无厌的识海,许是道侣契约这种一损俱损的东西存在,霍无厌的识海十分干脆地让季玄进入了里面。 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的季玄沉默了下,换位思考是不是说明霍无厌也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进入他的精神海。 这样的思考只在季玄脑子里存在一秒钟,他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东西给吸引走了,季玄以为霍无厌的识海肯定是那种尸山血海了无生机的模样,反正怎么吓人怎么来,指不定还是什么幽暗深渊,万万想不到霍无厌的识海居然是星空。 星星,漂亮耀眼的星星。 他的眼前是漫无边际的星空,满目璀璨星辰在黑夜中无声绽放。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才堪堪把季玄从震撼中拉了回来。 季玄神魂微颤,瞧着那一堆星星,索性让自己在对方识海中游荡的神魂也化作一颗星星,白色星星尤为耀眼,游荡在群星当中,仔细寻找起让霍无厌昏迷的原因,游走寻找好一会,才在一个角落找到群星中央的黑色巨洞,那黑色巨洞吞噬污染着周围的星星,璀璨星星在黑色巨洞下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季玄绕着黑洞转了两圈,在对方想要也把他一同吞噬的时候“一脚”把黑洞踢了出去,污秽黑暗的力量想要趁着这短暂的接触同化季玄的魂体,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还被其给踢了出去。 黑洞间隐隐有黑色符文闪现,季玄无所畏惧地追了上去,或许他的肉·体真的很弱,不凭借神魂力量就连普通的元婴修士都可以轻易除掉他,但神魂力量季玄自问还算不错,若只用神魂单独对抗,恐怕这修真界都没两个人能够压制过他,以神魂为刃,季玄不仅没有退缩,还用神魂反向攻击起那黑色巨洞,一道光刃过去,黑色巨洞的黑烟被削掉好大一块。 这咒术化作的东西似乎还有简单的灵智,十分懂趋利避害,见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季玄便又藏到黑夜当中,伺机而动。 季玄完全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模拟起黑洞的吞噬,于是霍无厌的识海里出现了搞笑的一幕,一颗白色的大星星追着黑色巨洞将其一口一口的撕咬掉然后吞噬,黑色巨洞疯狂躲到星星堆里面,季玄还真不能把星星也给吃了,于是把自己变得更小了一点,快速飞行游荡在星星间,躲过星星然后追上黑色巨洞嗷呜一大口。 季玄跟猫捉老鼠一样戏弄着可怜的黑色巨洞,让对方每次都以为自己逃得掉,然后在对方逃出一定距离之后将其咬掉一大块,如此循环,大概是黑色咒术的力量越来越小,星光灿烂的星河更加耀眼了些。 咒术大概也是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遇见这么重口味的家伙,连黑暗诅咒力量都吃。 季玄对吞噬这种力量驾轻就熟,他以前也没少面对亡灵法师,丝毫不畏惧,玩着追逐游戏。 季玄在别人的识海里玩得有点不亦乐乎,不仅自己追星星,还分出些许神魂力量让旁边的小星星帮着他一起追,小星星织成网把咒术化作的黑色巨洞圈起来,然后季玄神魂化作的大星星再嗷呜一大口,如此循环。 猛然察觉到有人靠近,季玄不再玩闹,一口把整个黑色巨洞吞噬干净,哪怕之前已经分食了许多次,这么一大口还是差点要了季玄的老命,咒术这玩意儿真特么难吃。要不是怕霍无厌真就这么死了,又刚好有人靠近,季玄是断不想一口将其全部吃完。 最后欣赏了一遍世俗难见的星海,季玄就从霍无厌的识海中退了出来,刚从对方识海中出来,季玄就对上了远处竹秋冷淡的眉眼,竹秋似乎并不意外在魔尊寝宫里看见季玄,对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季玄默默从霍无厌身上起来,也不管自己刚刚那样子会不会看起来有点像爬床。 “竹秋魔君前来是有何要事?” 竹秋目光在沉睡的霍无厌与方才举止不明的季玄之间流转了一圈,垂下眼眸,“公子勿怪,事关极乐魔宫机密恐不能告知公子。” 季玄无所谓什么魔宫机密不机密,只点了点头,遂问道:“竹秋魔君正巧都过来了,不知能否在出去时顺便把我也捎上。” 竹秋抬了抬眸,语气不带感情色彩地道:“大抵是不能,公子见谅,魔尊有吩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务必看好您,让您不要到处乱跑。”竹秋语气恭恭敬敬,但同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季玄挑眉,也不说什么,等到竹秋离开之后才冷下了脸色,睥睨着罪魁祸首。 此时罪魁祸首正面色苍白地躺在漆黑暗有红纹的床上,看起来十足的无害。 话说有必要吗? 疑心这么重。 原著中霍无厌为白子濯解毒的时候也不见对方这么疑心重重,怎么到他这就这么杀心腾腾,怀疑他各种居心不良,只因为一个上下位置吗? 也不尽然,季玄指点轻点,看来是他让霍无厌产生威胁感了,正如一个狮群只有一个狮王一样,他的存在他的冒犯让狮王觉得他想要谋权篡位,意图不轨,同理,要是季玄在当初的魔法大陆位高权重时,突然出现一个隐藏很深来历不明的家伙,他大概同样会难以信任,或许还会在人出现时就直接抹杀掉,霍无厌能够容忍他存在这么久,与其说轻敌不如说是一开始就没把季玄放在眼里。 季玄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为他们复杂的关系皱眉,还是为自己的后续行动不好开展而皱眉。 拿过霍无厌的手腕,确定对方真没事之后季玄才破开禁制,自行离去。 这里的阵法禁制季玄刚来时就已经打量过了,前有围观霍无厌破碎虚空,后又看了竹秋是怎么破除禁制,季玄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出了霍无厌的寝宫,大概是想着连白子濯都那么轻易就进了这位寝宫,季玄都走一半了,又转身跑回去给霍无厌周围加了一层禁制。 除了防止他人进入,大概还能困一会霍无厌,给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苦头吃。 都现在了,季玄还能看不出来吗?他其实是被霍无厌摆了一道,霍无厌中了咒术这么久,为何偏偏这次就跟要死了一样,霍无厌压根就是放弃抵抗,任由咒术在其体内发酵,然后逼着季玄动手为他解咒,不然两人大不了一起玩完。 这一招太过于冒险,季玄之前进浴池时就有几分猜测,但不敢妄定,在刚刚看到过来的竹秋后才彻底确定,若是他不出手,竹秋大概就会及时遏制咒术继续发散。 险之又险的一步棋,但凡季玄不顾生死契约,但凡竹秋晚来一点,霍无厌都有可能死在咒术上,真如此疯狂,还是这位有其他后手,季玄不得而知,但他是真的不太想再与其对招。 眸光在眼睫阴影的遮挡下微微暗沉,他实在不喜这种事物不受掌控的感觉。 撑起之前与霍无厌对战时使用过的伞,季玄明目张胆地离开了霍无厌的寝宫。 季玄目的明确,而他想要找的人大抵也早猜到了他的到来。 华纱夫人的居所十分华贵,里面养了大片大片的黑色蜘蛛,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居所,季玄刚推开大门,就有蜘蛛从上面掉了下来,有的从伞上滑落,更多的则是被伞上的火焰给吞噬干净。 季玄全然不在意地继续深入,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什么恐怖气息,还不等他靠近,他脚下蜘蛛就尽数往后退了去。 行了百余米,季玄才远远看见竹林深处有一黑衣女子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旁边好几个伺候的小侍女。 “杀气外露,擅自闯入,季公子这姿态看来是找妾身麻烦的。”穿着黑纱摆弄着蛛网的华纱夫人回头看向季玄,很明显这位早知道他会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诧异,只是转瞬间,刚刚还风轻云淡的黑衣女子立马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瞪着季玄,“尊主的气息。” 如同想通什么,华纱夫人面目狰狞,扭曲到几欲疯狂,与季玄比起,这时的她反而看起来更像是要找麻烦的。 季玄如没听见那句话,淡淡地看向华纱夫人,“听说华纱夫人曾是合欢宗人。” 勉强从某种情绪中出来,华纱夫人冷嘲一声,“是又如何,与你无关。” “那倒是有关,我之前不慎中了一个毒,不知华纱夫人可知那是什么毒?” “妾身怎知。”华纱夫人语气很凉,嘴角微微抽动,脸上扯出一个冷笑,“季公子既是受了恩宠,不陪着尊主,跑到妾身这来作何,莫非是耀武扬威来了?” 说着其脸色又恐怖起来,比起季玄来找她麻烦,季玄身上有霍无厌的气息似乎更让她难以接受,华纱夫人脸上早失了之前的淡然。 “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我来这自然是为了取你性命。” 少年声音清润温和,不像是要杀人,更像是约朋友喝茶聊天。 “取妾身性命?”华纱夫人轻笑一声,乌红的唇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眼下蜘蛛轻微涌动。 一手挥退身边伺候的小花妖们,华纱夫人从软榻上下来,动作间露出大片的雪白小腿,“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巫老的手上活下来,但你一个筑基修士来我元婴老祖这大放厥词,未免过于嚣张。” 许是顾忌着季玄刚与霍无厌云雨之欢过,华纱夫人并不急着动手,免得自送把柄。 “我之前就在想夺命银针是杀人的毒,杀人的毒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变成情毒,最后我寻思着这样猛烈而难以消除的情毒大概只有一个出处,那便是合欢宗,好巧不巧我正好听过夫人的传闻,出自合欢宗,还是其宗主弟子,你说我该不该找你。” 季玄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但浑身又透着一股强烈的攻击性。 华纱夫人嘲讽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不能承认的事,早知会便宜你,妾身是断然不会抹上这药。” 季玄不再说话,而是直接动手,面对让他如此举步维艰的罪魁祸首,季玄简直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华纱夫人对此早有预料,一个能让巫老有去无回的人,绝对是有真本事的,等再见到季玄人还好好活着后她更加确定巫老失手,季玄理应没有这个能力,除去北幽魔尊出手,以及季玄身上藏着什么高深法宝外,现在几乎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巫老是季玄靠着自己的本事杀的。 夺舍。 华纱夫人抽出短戟接下季玄向她斩来的伞柄,伞柄角度刁钻地继续攻来,华纱夫人脚尖一点,飞身一跃一脚踏上伞柄,在季玄翻转伞面时,身体柔韧性极强的在半空中翻转一圈,不等其翩然离去季玄的伞柄就已速度极快地划过,华纱夫人侧身,尖锐伞柄划过她的脸颊。 邪气外溢的美人脸上马上多了一条血印子,抹去脸上血迹,殷红的手指划过脸上蜘蛛图纹,蜘蛛们如同闻腥而动的猎食者,窸窸窣窣地向季玄靠近, 细小的蜘蛛跟杀不完一样,从无数缝隙密密麻麻地爬出,黑色细小蜘蛛一个劲的暴涨,让一身白衣的季玄如同进入了一片蜘蛛海洋,季玄收起伞,取出白玉笛放至唇边,指尖微动,笛声起。 一时间蜘蛛们如同被什么摄住了心神,与此同时一道道流星般的火球向地上砸来,声势巨大,地面绽开一朵朵橘红色的艳丽花朵。 刹那间火光四起,一道冰凉的东西就已经抵到了华纱夫人的喉间,烟火中华纱夫人对着那狼藉遍地垂眸,“夺舍之人,难怪,难怪那老妖婆谁都没看上偏偏看上你。” 季玄已经要刺入对方候间的水刃顿了顿,略有些意外地看向华纱夫人,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还认识原主,没有任何要逼问的意思,相比于逼问季玄更倾向于直接搜魂。 或许是太知道夺舍老祖的手段,华纱夫人说那话似乎也只是想怔住他一瞬,在那转瞬间华纱夫人漆黑的指甲划破脸上蜘蛛图纹,乌黑血液直直从脸上划破的蜘蛛中流出。 季玄退后十余步,脸色不太好地看向那一滴滴往地上流的血液,似乎有什么东西解除封印,果然,随着灵气爆棚,华纱夫人身上元婴初期修为暴涨,竟是一下子突破到化神初期修为。 以燃烧自身血脉强行提高修为,华纱夫人这是在拿自己日后的进阶机会来和季玄拼。 这一手来得太过于干脆,季玄不太赞同地看向华纱夫人,“很愚蠢的一招。” “是吗?可妾身甘之如饴,妾身从拥有无限未来被人供奉的合欢宗弟子,变成这极乐魔宫中众多炉鼎之一,妾身为的是什么,为了那份卑微的爱慕,妾身放弃可以成为宗主亲传弟子的机会,自愿来这魔宫,每日与人争来斗去,为了他我不曾再使用合欢宗秘法修炼,修为停滞不前,几百年了,可他从未宠幸过我,为何偏偏你一来,就得到了我数百年来求而不得的事。” 季玄皱眉,万万没想到这居然还是霍无厌的爱慕者。 他没有爱过谁,也不知道这种求而不得的爱慕有什么让人疯狂的魔力。 说到最后华纱夫人已是仰天笑了起来,疯狂而不可理喻,哪还有之前在雪莲池相遇时的雍容傲慢。 抹去眼角在笑时溢出的些许眼泪,华纱夫人的身体已经发生巨大改变,之前还邪魅性感的大美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蜘蛛的脚刺划破衣衫,俏生生的美人这时已经化作了人面蛛身的怪物。 “霍无厌炉鼎众多,要是他睡一个人你就来这么一出,恐怕用不了两次你就得彻底变作这样的怪物。” “可你是妾身数百年来知道的唯一一个人。” 季玄脸上微撼,但那人面蛛已经攻击了过来,锋利脚刺擦着季玄的脖子划过,其速度之快,几乎让人避无可避,季玄脚下步伐诡谲,几道残影的功夫就已经距离华纱夫人近百米远。 乌红的唇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唇齿微张,华纱夫人口中吐出一条蛛丝向季玄奔了过来,速度不行符箓来凑,季玄用了好几张疾速符,堪堪在蛛丝攻来之前躲了去,眼见细软的蛛丝穿碎大片翠竹,一根又一根的竹子被蛛丝穿透过。 季玄眼中泛起一丝凉意,如果他没有看错这竹子怕是号称竹中防御王者的天罡紫金竹,可想而知那么一条蛛丝要是攻击到季玄的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手上烧着幽蓝色火焰,季玄一边躲避着连绵不绝的蛛丝,一边适应着自己升到筑基后期的身体。 筑基后期的好处除了灵力更加深厚了之外,还能使出不少季玄筑基初期时不能使用的招式,季玄俨然已经把华纱夫人当做了自己的磨刀石。 蛛丝攻击性极强,且具有强腐蚀性,季玄瞬发着一个接一个的魔法,绚丽的魔法一个又一个的炸开。 一个多时辰过去,季玄眼尾微红,眼角挂着一点泪痕,在狂轰滥炸的术法以及蛛丝和脚刺的攻击下,季玄越发体力不支起来,抿唇感受着枯竭的灵力,季玄笑了一声。 “你在笑什么?”华纱夫人眼神轻蔑,纤长的手指划破自己被烧焦的一缕发丝。 “在笑该结束了。” 华纱夫人冷笑一声,身上紫气愈加浓郁,艳丽的脸上开始布满黑色血丝,“是该结束了。” 说着一条条蛛丝快速缠绕起来,尽数向季玄攻去,那蛛丝如同有意识一样自发围成一个茧,将季玄包裹在其中。 处境弱势的季玄面容沉静,脸上有着被碎石擦破的伤痕,白衣上也尽是尘土,还有被脚刺划破出血的地方,可就是这样该狼狈不已的人却跟浊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一般。 几乎已经摸清华纱夫人招式的季玄从空间中取出一颗白润通透的丹药吃掉,手指同时捏碎好几块上品灵石,身上伤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在那缠绕过来的蛛丝越发逼近,彻底将季玄包裹在一个巨大的茧里时。 他终于动了,手中凝聚出一把巨大的水刃,水刃中隐隐燃烧着幽火,一道足可破万物的水刃直直劈下,光芒一闪,斩碎蛛茧,粘稠的蛛丝从天空一片一片的飘下。 空旷场地中,一个支着伞的白衣少年从中淡定走出。 “你这招还挺厉害。” 季玄手中伞面轻转,伞上似乎有什么繁复符文在闪动,还不待人看清就没有了。 神魂肆无忌惮地放出,季玄以神魂之力狠狠压制住华纱夫人,神魂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猛然捏紧了手中的小鱼,在对方震惊且夹杂两分畏惧的目光下,季玄淡淡道:“所以才说此招不妥,只是傻子才会在俗气的爱里疯魔。” 直面死亡,华纱夫人似乎并没有害怕,沐浴在最后的阳光中,艳丽性感的美人轻笑道:“那一定是你没有遇见过,才会这般若无其事的清醒着,愿你日后同我这般求而不得。” 似乎回起许多年前的记忆,华纱夫人的脸上勾出一抹可以称之为温柔的微笑。 季玄沉默了良久,对着那人轻轻道:“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如此执念深重。 季玄自知没有受过他人的凄苦,又怎懂他人的难处,可爱而不得,却还为爱痴狂,实在太过于傻,但偏偏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痴男怨女,感情似乎是那吞食理智的洪水猛兽。 随后神魂之力彻底搅碎了华纱夫人的神魂,华纱夫人哪怕强行将实力提升至化神,但她的神魂却依旧是元婴初期,搅碎一个元婴期的神魂对季玄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从此,世间再无华纱夫人。 望着那消散于空气中的身影,季玄不由思考起霍无厌到底有哪里好呢,除去原书中对其的描述,季玄觉得霍无厌这人心思重,太难以琢磨,反正季玄是断不会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抹去眼角最后的泪痕,对于这个体质季玄已经无力吐槽。 大概是已经跑出来,债多不愁,清理好华纱夫人这边的后续后,他就向白子濯那找了去。 有了季玄这个为其受难的人,白子濯最近过的很不错,还借上次遇刺小小领悟了一波,琢磨出了一个新剑法。 季玄过来时看见的就是在阳光下挥舞手中长剑的白衣青年,青年身姿矫健,剑招并非多么大气,但却带着别具一格的潇洒。 烈日一般充满未来,却又一文不值的青年人。 季玄并未特意隐藏自己,白子濯在练完一套剑招之后,就收起剑,看向了季玄,用着与平时一样的冷淡语气道:“季玄道友说要修炼一段时间,在下还以为会有好些日子不能瞧见道友,不想这才过了几……” 白子濯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季玄的修为没有遮掩,白子濯能够直接感知到季玄的修为提升了不止一个小境界,筑基中期的白子濯竟是直接看不出季玄的修为了,很明显季玄的修为在这短短时间居然超过了自己。 “看来季玄道友的小有领悟也与我等大不相同。”白子濯冷峻的面上没有丝毫嫉恨之色,眼中反而有着几分赞赏以及更要发愤图强的神色。 季玄唇角略扬,带出一抹在白子濯面前难得含蓄的笑,“过奖。” 有些日子没见,两人相互切磋了一下,手中捧着白子濯冲泡的热茶,季玄状似不经意地问:“不知白道友可想离开极乐魔宫。” 白子濯容色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一双眼直直看向季玄,季玄无所畏惧,回视着白子濯的眼,两道视线只有短短的交错,然后各自收回。 白子濯执着茶杯,眼眸微垂,惯常冰冷的双眼中掠过丝波动,“没有人会想一辈子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修真界很大,也有许多的精彩,我想亲自去看。”冷淡的声音中带着坚定锐利的力量。 “跟着我混,我必会让你如愿。”季玄挑眉,张扬道,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倨傲而冷冽的气息。 福天小秘境即将开启,季玄原意是最近就把白子濯送出去,但现如今出了他与霍无厌的意外,季玄对此需再思量一番。 从出来到现在,季玄在外面荡了好大一圈,先是处理了华纱夫人,然后找白子濯,与未来的合作对象联络感情,最后则是回到梨花小苑,定下些许部署。 等自认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霍无厌寝宫时,一眼没看见原本床上的人,以及已经被破的禁制,季玄直接祭出白玉笛挡住一道徒然袭来的黑气。 静谧空间中空无一物,好似季玄刚刚接下的那道黑气都是他的错觉一样。 季玄正要收起手中玉笛,骤然察觉身后出现一道热源,猛然转身,然后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眼。 手上招式疾如骤风,季玄堪堪挡住已经快要逼上自己面颊的羽毛,但凡慢上半丝,季玄可能就又得生理性流泪。 霍无厌似是有些可惜地发出一声短叹。 墨发披散、身上随意披着一身黑袍的霍无厌手习惯性地放在季玄脖颈,闻着对方身上微弱的血腥气,他唇边带起一丝冰冷的微笑,邪肆而冷漠的模样。 在季玄以为这位要追究他去了哪里时,低沉的声音缓缓于他耳边响起,“不知某人在本座识海里玩星星玩得可还尽兴?” 第24章 季玄眼中有着一晃而逝的尴尬,神魂自行行动起来难免有那么一点过于活泼,但这并不妨碍他口嗨,“尽兴,怎么不尽兴,魔尊的识海还挺漂亮的。” “哦?”霍无厌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那多谢夸奖。” “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一副关系还挺不错的模样。 结果他们现在的姿势却是一人把手放在另一人的脖子上,另一人一手拦住对方手中的尖锐羽毛,看似没有任何反击的模样,实则神魂随时准备出击。 季玄将霍无厌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弄下来,一见到霍无厌好生生的样子,他便又记起自己才被罢了一道,语气不甚好地道:“魔尊这招险棋倒是走得好。” “全亏阁下成全。”长发未绾的霍无厌似是笑了一下。 “好说好说,被逼无奈之举,我还没打算为谁殉情。” “殉情?”霍无厌眼帘微微动了动,“不错的说法,不过不太适合我们。” 道侣契约的生死相依可不就是另类殉情,只可惜对于两个恨不得干掉对方的人来说,殉情二字类似嘲讽。 道侣契约这事上季玄算是理亏者,气焰消了大半,退后一两步,距离霍无厌手中危险的羽毛远了两三分,才问道:“咒术解了?” “算是。” “什么叫做算是,那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季玄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都用神魂亲自为对方解咒了,自然是要干干脆脆,不留丝毫隐患。 “大头解了,不过咒术在本座体内腐蚀一年多,那丝丝缕缕的诅咒之气已经深入本座经脉当中,想要真正解除还需慢慢来。”霍无厌神情之间并无波动,不在意地道。 大抵是两人这种尴尬却又最不用担心对方玩阴的关系,霍无厌没什么隐瞒。 “不得不说一句那位妖皇大人可真恨你,一个死遁前的咒术都带着这么浓厚的恶意。”季玄微微皱了下眉,妖皇实在是一个隐患。 “果然,你也发现了他是假死。” 季玄缄默不言,其实并非他当时真发现了什么,而是初来乍到的季玄本能地觉得妖皇妄道很强,这么强大的一个人不可能死得那么轻易,更何谈那人身上有恨,说不清道不明的滔天恨意。 霍无厌并不在乎季玄搭不搭话,缓缓道:“妄道精通各种幻术咒术,神魂之力同样不容小觑,他当日一心与本座对战,才让你讨了好处,日后若遇见他,有多远跑多远,切莫送死。” 季玄读懂霍无厌看似关心话语下的未尽之言,那就是你死了没事,别拖累本座。 挺好,这位魔尊大人渣得明明白白。 “你怎知当日是我出手?”季玄自认当时出手足够隐蔽。 “乱猜的,没想到真是你。”霍无厌淡然道。 季玄:“……” 艹。 霍无厌这人真真是活该成为白子濯的后宫之一,难怪作为白子濯的第一个攻,还不如那什么宸天仙尊在主角受眼中的地位高。 季玄心平气和地吐出一口浊气,友好回击,“我才要希望魔尊大人别半路就被妖皇杀了。” “若他来了,本座必要将其挫骨扬灰,让他魂飞魄散,永无超生。”霍无厌低沉的声音里透出剑锋一般的寒冽。 终其一切原因,霍无厌之所以会被季玄压,与季玄定下劳什子的道侣契约,不都是因为身中咒术,身体灵力暂时无法使用,要不是咒术,就根本不会有这些事,霍无厌现在不能弄死季玄,难道还不能弄死妄道来泄泄愤吗? 季玄不发表言论,霍无厌难得愿意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季玄懒得自找不痛快,被摆一道的事也就当做还霍无厌的。 有人入住魔尊寝宫的消息如狂风过境一样传播至整个极乐魔宫,白子濯听闻这个消息并没有用上太长时间,还为季玄这个疯狂爱慕霍无厌的少年叹息一声,毕竟魔尊霍无厌身边都有人入住其寝宫了,季玄的机会自然更加缥缈。 季玄还不知道白子濯为他那希望不大的“爱慕”叹息,此时他正忙着翻看霍无厌寝宫里的藏书。 北幽魔尊作为极乐魔宫的主人,有着一个专门的藏书阁,大概是看着季玄帮他解了咒术的份上,霍无厌并没有限制季玄在寝宫内行动的自由,毕竟这些地方也不可能放什么真正机密的东西。 季玄进入那独自开辟出一片空间的藏书阁,偌大的空间里并没有摆满书籍,而是以季玄为中心,四散开来全是透明的书籍名。 整个藏书阁就是一个巨大的圆柱,而这圆柱的柱身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名,季玄集中精神,快速浏览着书名,最后选择了一个炼丹的初级书。 玉简从虚空中向季玄飞了过来,季玄一把抓住玉简,灵力流转注入玉简,手中玉简愈发流光溢彩,脑中立马多了详细的炼丹知识。 魔尊的藏书阁就是要与众不同点,季玄算是喜欢看纸质书的人,但在时间就是金钱的修真初期,这种玉简才能满足季玄的大规模阅读,而霍无厌的藏书阁明显符合他的心意。 深知贪多嚼不烂,季玄只又找了两样炼丹的玉简,以及一本修真界灵植大全,以及灵兽大全就收手了。 两人一个平日神出鬼没,一人抱着书啃,几乎都没什么交集。 近几日来季玄唯一一次主动找霍无厌就是为了要一个丹炉以及简单的炼丹材料。 “阁下这是突然发现这个身体还有炼丹天赋,所以打算挖掘挖掘。”霍无厌斜睨着季玄,语气中带着两分兴味。 水火相斥灵根别说炼丹,就连修炼都难,也亏得这人是夺舍大能,不然恐一生也难登大道。 季玄感觉自己被人给嘲讽了,好歹是二穿,季玄心态良好,不与其计较,只是点了点头,道:“对,我也是没想到这身体还是炼丹天才,正打算好好培养一下。” 霍无厌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顺杆爬的人,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是该好好培养一下。” 两人正处于不尴不尬的时期,表面友好功夫还是需要的,霍无厌也不为难,不仅让人送来了灵植丹炉,还外送了一个专业人士过来。 清和,十二魔君中排名第四,原著中存在感并不强,主丹药,医术精湛,书中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主角受看病。 季玄万万没想到霍无厌这么大方,直接把手底下炼丹最好的人送过来从旁指导,并没有什么炼丹天赋的季玄也不觉暴殄天物,该怎么炼丹就怎么炼丹,让清和在旁边看着就好,当然对方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更好。 看着那几乎完美的动作,添加的灵植恰到好处,就连时机都把握得刚刚好,清和本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有天赋的好苗子,结果一等萃取完灵植精华,开始正式炼丹之后,季玄这边就状况百出,就差直接炸炉了。 看着那最后还能从丹炉里成功出来的废料,清和沉默了下,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道:“不错,第一次炼丹能有这种层度已经很不错了,公子还需再接再厉。” 清润温雅的青衣男子着重给季玄讲解了一下该如何控火,且亲手示范,并让季玄在他这里过关。 季玄表现良好,几乎一遍就成功把清和教的控火技能展现了出来,大概是看季玄领悟能力高,清和缓慢的进度加快了两三倍,短短两个时辰,季玄就能把清和教授的控火技能全部掌控到。 清和对季玄这个悟性极高的弟子很是满意,又给季玄示范了一遍完整的炼丹过程。 炼制的正好是季玄平时使用最多的回春丹,只不过清和教他炼制的还是最低阶的。 季玄郑重点头,在清和期许的目光下开始炼丹,一如一开始前面的步骤几乎挑不出任何错处,结果到需要控火炼丹时便又是一团乱麻,不出意外的季玄又炼制出了一堆废料。 分明萃取灵植,控火都没有问题,单拉出来还称得上让人眼前一亮,结果一合起来就是一坨狗屎。 清和是个有耐心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一次失败就有任何的责怪,而是进一步引导季玄该如何如何炼制丹药。 耐心之足,讲解之细致,季玄自认他第一世的幼儿园老师都要自愧不如,可就是这样的手把手教学下,季玄依旧能把一炉丹药炼成废渣。 好在经过好几天的辛苦学习下,季玄勉强能够成丹了,哪怕其品质是狗看了都要嫌弃的那种。 炼丹过程中霍无厌也就过来看了一次所谓的炼丹天才,大概看了“大天才”是为何的出丑之后,霍无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季玄险些一脚踢翻丹炉,什么玩意儿。 经过几天季玄算是彻底认识到没炼丹天赋就是没炼丹天赋,强求不来。 清和其实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季玄有心学,他便什么也不说,只倾囊相授,等着季玄自己放弃。 结果季玄就是一个不轻言放弃的,越挫越勇,清和只能教导他如何在炼制丹药时,压制住水灵根,让火灵根占据主导位置。 学习了大半个月,季玄终于勉强能练出还能看的回春丹,可谓“进步神速”。 在这大半个月里,季玄醉心炼丹,没怎么关注外界消息,等他知道时,魔尊小情人魔尊心尖宠的故事已经私下里出了近百种不同的版本了。 什么也不是,在这期间就乖乖学习炼丹的季玄有被故事里的情节尴尬到。 除这之外最近聊的最多的就是不久后的福天小秘境,以及合欢宗大规模找人。 据说是合欢宗少主无故失踪,合欢宗宗主震怒,处置了宗内好一些人,然后广邀天下豪杰帮忙寻人,有消息者皆有重赏,若是直接将人好好地送到合欢宗,宗主更是愿意许下一个人情。 合欢宗宗主可都是化神大圆满的大能,这等承诺几乎让半个修真界疯狂,无数人猜想着这位少宗主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对方这么重视的。 一问才知居然是个还没突破筑基的废物,这样的人失踪这么久,十之八九已经尸骨无存,众修士这才歇下大半热情。 合欢宗那边的事与季玄无关,他也只是听听就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霍无厌寝宫,既然出来了,季玄自然没忘去看看主角白子濯。 彼时白子濯正在打坐修炼,一感知到有人靠近猛然睁开冷寒的眼眸,见是熟悉的少年后,他眼底的冰寒才开始缓缓散去。 “季玄道友。” 季玄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你最近修为倒是精进许多,看来白道友可比我勤奋得多。” 白子濯面上似是浮出一丝极浅的笑意,“我这点进步微不足道。” 季玄挺看好主角白子濯,对方心性好,天赋好,不追求大道,飞升破界,反而被男人玩实在太可惜了,他几乎是饱含一两分期许地道:“白道友好好修炼,我可等着你飞升上界的那一天。” 白子濯微敛了眼,神情平静,颔首,算是同意了季玄的话。 在季玄又要蹂躏院中小兽之前,白子濯状似不经意地道:“季玄道友的心愿近日可了。” 季玄眼中略显诧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心愿。 结果他眼中的诧异就被白子濯解读成了恼羞成怒,细细端量着少年神色,过了片刻,白子濯才沉声道:“世间情爱之事到底不过一晌贪欢罢了,终有两两相厌激情不在之日,季玄道友也莫要太过于伤心。” 季玄:“???” 啥? 第25章 见季玄这表情,白子濯也跟着懵了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会错了意。 他不甚确定地问道:“季玄道友莫非没有听说过北幽魔尊寝宫中多了一个人。” “略有耳闻。”季玄含蓄道。 “那……季玄道友这是已经放下魔尊?”白子濯有点看不懂季玄这还算淡定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他很明确季玄是真的倾慕霍无厌,但现如今这反应又实在冷静过头。 唔,季玄思考了三秒该如何解释他就是那个“天选之子”,最后选择放弃,实在是魔尊小情人魔尊心尖宠等代称太让人羞耻,季玄不太想承认他就是正主。 也怪道侣契约华纱夫人等东西打乱他的节奏,之后又醉心炼丹,季玄险些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爱慕魔尊霍无厌的人设。 方才白子濯问他可得偿所愿,可不就是在试探那魔宫中的人是不是他,结果当时季玄根本就没想到这方面来。 所以白子濯这是担心他会为此而伤心难过,弄清白子濯的想法后季玄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完全没想到主角受居然还会为他的感情生活所担忧,一时颇有点受宠若惊。 原著中白子濯是那天山雪,冰中莲,冷淡内敛,能让他这样的人关怀自己的感情大事,季玄多少有点魔幻的感觉。 思虑一二,季玄支着下巴,状似不经意地道:“也不知道你是听到了什么传闻,但告诉你也无妨,你口中那个正儿八经入住魔尊寝宫的人就是我。” “既已入住那位寝宫,季玄道友为何还是不怎么欢喜的模样。”白子濯尽量用着委婉话语。 纯粹只是被炼丹磋磨掉精气神的季玄只能道:“我现在算是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但终究说不上得偿如愿,人是贪心不足的,有了一样东西之后,就会想要得到更多。” “所以你想?” 季玄笑了一声,暖日花团锦簇中少年愈发显得秾艳俊美,明丽到不可方物,“我自是除了想成为魔尊霍无厌的枕边人,还想成为他的心上人,他的唯一,让他离不开我,为我痴为我狂,纵使有一天我爱意不在,弃他如敝履,他亦待我如性命。”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大逆不道,此言一出白子濯愣怔住片刻,大概自己脑补出了不少东西,颇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季玄。 季玄皱眉看向白子濯,不太高兴的模样,“你这什么表情?” “在下只是觉得这魔宫中炉鼎无数,美男子妙女子数不胜数,唯一太难了。” 不说一位魔尊,就是寻常的小家族家主怕都不止一房,季玄这想法难免有些强人所难,以及偏激。 “那我自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季玄脸上勾起一抹近乎天真的笑,语气却是十足的认真,“一个人一生能喜欢几个人,当然得趁着现在大好时光好好疯狂一次。” 季玄继续自己的嚣张发言,“就算没有得到魔尊大人的青睐,小爷想要罩个你轻而易举,你就等着与我顺道去看看这修真界的绮丽好了。” 白子濯看了看他,清澈的眼睛直望进对方的眸底,最后淡淡道:“那在下便等着这一天。” 季玄莫名有点被当做小孩哄的错觉,可白子濯的表情又实在太过于正经,季玄没什么要深究的意思。 “不过……” 季玄等着白子濯的未尽之言。 “若是魔尊大人当真喜欢上季玄道友,还望季玄道友能够珍惜这片期许许久的感情。” 季玄挑眉,他那话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自认两人不会有喜欢这东西,随便口嗨一下。 感受着白子濯话中的诚恳之意,季玄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男欢女爱,总是如此,一开始追求一开始热烈的人,反而最先厌倦冷情下来,那种心态其实也挺符合季玄现在求而不得略显病态的人设,但这就不足为白子濯道也了。 与白子濯日常的切磋,交换心得体会,季玄与其相处愉快,几乎是把和白子濯在一起的时间当做休息时间,他没有在白子濯这里呆太久,两个炉鼎凑太近不太好,外加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人设着想,季玄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霍无厌的寝宫。 霍无厌日常神出鬼没,长时间不在几乎让季玄忘了他是住这里的。 不巧,季玄今天刚偷溜出去玩,回来就遇上了霍无厌。 霍无厌彼时正在换衣服,一人衣衫半脱不脱,一人莽撞进来,季玄一破开禁制回到寝宫就察觉到另一股气息,手下意识地祭出武器,结果看见的却是霍无厌肩背的大片皮肤,盯着那线条流畅的蝴蝶骨,季玄竟是想起了那上面染上颜色的模样,一时间心鼓乱了那么一拍。 “打扰了。”刚破禁制进来的季玄马上退出去,把自己弄乱的禁制又好好规整了回去,如同他方才就没出现过。 站在寝宫外的季玄顶着那些不知是活人还是傀儡的古怪目光,十分淡定的吹起了冷风。 季玄这一马上出去的举动着实让霍无厌笑了,已经穿好衣物的霍无厌神识联系季玄,语气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调侃,“现在知道避嫌了,之前也不见阁下如何。” 感受着那磁性低沉的声音于耳边响起,隐隐还能听见对方清浅的呼吸,季玄意外的好脾气,忽视对方恶劣的调侃,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觉得我还是十分有必要尊重魔尊的个人隐私。” 那边似是发生了什么,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季玄不得而知,正想着这位不会又半路晕倒了吧,耳边就清晰听见霍无厌冷淡的声音,“回来。” 命令的语气能够让绝大多数上位者心下皱眉,季玄也不例外,但更多的是季玄感受到些许不对劲。 早两日他还听竹秋与霍无厌说福天小秘境,甚至在安排让哪些人去代表赤炎魔宗,以及北方似乎有不对劲的兽潮乱,季玄本以为霍无厌最近会比平时还忙点,可能根本就没空搭理他,他还正打算趁着时机做一些事,结果霍无厌就心情不太好地找上了季玄。 季玄心中猜测好几波会是什么事,甚至提前想过面对多种情况的应对之策。 不紧不慢解开禁制,季玄速度缓慢地回到霍无厌寝宫。 霍无厌懒散地靠在一漆黑看不出材质的雕花木椅上,对季玄这缓慢的速度嗤之以鼻,看着离自己少说有二十米远的季玄道:“你这是害怕本座。” “那倒不是。”季玄自来熟地靠着身后案几,“我这不是担心你一言不合又掐我脖子。”其实季玄挺怀疑霍无厌有什么特殊癖好,不然为什么老喜欢弄他脖子。 霍无厌不以为然地道:“放心,不会弄死你。” 季玄睨他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精致的眉尖,他能告诉对方他是不想老在霍无厌面前哭了吗,不能啊,季玄还是要面子的,于是他沉默的不予回答。 季玄这模样实在好玩,霍无厌不觉便扬了扬眉,语气缓了两分,随口道:“你可知高等道侣契约两人必须履行的东西。” “还有这东西!”季玄神色之间隐隐露出一丝浓烈到极点的震惊。 他略微缓了一下问道:“例如?” “本座怎知,这东西几千年都没人用了。” 霍无厌语气当中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季玄却还是领略到一两分冰冷的阴郁之感。 “魔尊既然来找我,自然是有些头绪,不如与我说说,我们现在好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霍无厌不置可否,淡淡吐出那个可能的要求,“每个月定期好歹有一次亲密。” “亲密?”季玄迟疑问道,不太确定是自己想多了,还就是这个意思。 霍无厌没说话,季玄只能自己厚着脸皮问,“亲亲抱抱也是亲密,双修也是亲密,不知魔尊是指的哪一种?” 霍无厌“嗤”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开口道:“本座都说了本座也不甚清楚,毕竟没傻子再绑定生死为契的道侣契约。” 季玄皱了皱眉宇,似乎有几分为难。 还有八日便是一月,他总不能与霍无厌一个一个的试。 “若是不履行会怎样?”毕竟这里可是闭一个关都可以闭上百年的修真界。 “不知道,不过你最近最好离我近一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霍无厌淡淡扫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间带着几分邪气地笑起来,靠近季玄,用手淡淡摩挲着季玄的脸,“你长的还挺符合本座心意,若是本座宠幸你似乎也还不错。” 季玄倒抽一口凉气,大可不必。 第26章 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带起一丝痒意,季玄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结果身体立马抵上坚硬的案几,他竟是退无可退。 默默将自己脸上的手扒拉下去,看出霍无厌并非玩笑意味,季玄表情冷漠下来,“魔尊还是再想想该怎么办吧,不然可就说不清是谁宠幸谁了。” 霍无厌微微眯起双目,盯着季玄的脸,就似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端量良久,在季玄都要为此皱眉的时候,霍无厌才展一展那斜飞的眉峰,危险低笑,“你这是在挑衅本座?” “不,是魔尊在挑衅我。”季玄语气无波地道。 收起自己懒散的姿态,神魂展开,强大神魂之力让看似身处弱势的季玄流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带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少年身姿挺拔,笔直如修竹,面容分明不是那种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冲击美,但是在某些时期却给人一种致命的惊艳感,就比如现在,看似弱势,姿态却又比谁都强势。 不知是因为道侣契约,还是其他,霍无厌看向季玄时会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现在他就能看见季玄身后有着一股黑暗恐怖的吞噬之力在对着他张牙舞爪,那力量并不是实物,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霍无厌愿意将之称为元神力量。 “所以,”他挑眉而笑,笑容里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这是在不悦吗?讨厌弱势?还是单纯的不想与本座亲近。” 在那黑暗恐怖的力量下,霍无厌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用手指摸上那好似不存在虚空中的东西。 这一举动把季玄惊得瞬间收回了神魂之力,生怕霍无厌不小心被力量吞噬,自己跟着玩完。 他脸色难看,身上的凌厉气息却已收了起来,方才还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氛,眼下就这么平和了下来,季玄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霍无厌,“你疯了?” 感觉着手指肚上的刺痛,霍无厌轻轻摩挲了下手指,很难想象季玄之前是有多强,才能在一个脆弱的身体里依然能够使用出强大的力量,修真自古夺舍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连金丹修士都能在元神不灭的情况下夺他人身体,夺舍唯一的大弊端就是夺舍后会被夺舍后的身体束缚,一旦夺舍曾经一切修为辉煌尽数归零,可季玄不同,他很强,明明困在一个弱小的身体里,他的神魂却能够在肉体不爆炸的情况下尽情使用。 霍无厌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打量那处伤痕片刻,才勾起嘴角轻笑发声,放下被力量灼烧的手后,手上灼烧转瞬消散,“这力量挺有意思,本座突然有些好奇你之前的身份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大概是想到上一世的些许事,季玄表情淡了许多。 “哦?” “过往种种皆是云烟,魔尊大人就不要这么有好奇心了。”见霍无厌暂时收了那危险想法,季玄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要绑定多久都还不知道,何必把关系弄那么僵,季玄理性退让一步。 霍无厌并非看不出季玄主动让步,轻笑一声,顺着梯子下了。 两人互不干扰的日子又过了三五天,在季玄想着该如何出去的时候,霍无厌竟是主动找到季玄,季玄彼时正在修炼,霍无厌没有出声打扰,在季玄将今日份修炼完成后,才开口道:“你这修炼法子是你自创的?” “瞎琢磨。”季玄为了使用自己前世擅长的魔法,将灵力提炼萃取到与魔力有几分相似,这修行路子自然与他人有所不同。 “你这身体资质太差,按理来说难以修行,若不是有你恐怕这身体再花个十几二十年也未必能筑基,如今你以水火灵根一压一涨来快速修行,看似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却不是长久之计。” 季玄没想到霍无厌会和他说修行的事,想到这位可是被誉为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鬼才,他态度转变,立马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微笑道:“那以魔尊高见,可还有其他法子?” “法子自然是有,不过本座为何要告诉你呢?”霍无厌漫不经心地笑道。 季玄只好装傻,眼眸微动,“魔尊特意告诉我我的修炼法门不行,难道不是有意告知我其他法门吗?” “是,可本座不想做没有好处的事。”霍无厌眸色暗沉,嘴角弯出淡漠弧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算是修真界也是一个讲究利益的地方,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季玄理解归理解,面上的微笑依旧敛了两分,问:“那不知魔尊想要什么好处。” “你觉得本座会想要什么?” “不知,不过若只是天材地宝,修炼功法,有的是人愿意为魔尊大人效劳,所以这个好处必定是他人无法许诺的。” “所以?” 季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两分几不可查的俏皮,“所以我不知呀。” “分明知道还装不知,你这人可真不够坦荡。” 季玄挑眉,想说“彼此彼此”,话到嘴边,为了以免两人又一言不合打起来,暂且忍了。 那边霍无厌已经继续道:“本座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你就当欠本座一个人情,日后再还上吧。” 季玄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暗自腹诽,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像季玄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但谁不知道这人情债最是难还。 思忖片刻,季玄还是点头同意,“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可以。” 霍无厌没想到季玄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把准备好的互怼全收了回去,略顿了顿才道,“妖精鬼怪天资愚钝的多不可数,可其依旧可以修炼,甚至修有所成,那就是他们天生便有的吸收日月精华之力。” 季玄没有插嘴,继续静候后文。 “日月精华也确实是妖修最好的修炼法门,每日采取三阳三阴,即可获得普通修士百日的修为。其修炼下来虽不能有什么大术法,但可温养身体,祛病除晦,也算追求长生大道的一个捷径。” “既是捷径,那为何没有人修炼?” “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多数都失败了。” “那北幽魔尊为何还……” 霍无厌眸色沉了沉,忽然笑了,“为何还和你说吗?你不一样,你是有妖族血脉的半妖,半妖在修真界处境尴尬,可不得不说其身上融合了人族与妖族的共同优点,妖族领悟力普遍偏低,人族吸收日月精华效率太低,你却是特殊的,聪慧过人,资质近乎妖族,没人比你更适合这采天地精华而追求大道的法门,你若需要本座还可以给你几本关于炼化天地日月精华的修炼法门。” 季玄颇有些若有所思地地看着霍无厌,最后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人情欠的太大,我怕代价高得我这个小人物还不上。” 欠一个提点就够了,欠太大的人情,季玄都怕自己欠下什么因果。 “随你。” “话说魔尊为何会想到指点我的修炼法门。”对于这一点季玄是真的好奇,霍无厌实在不像那种好心的人。 “嗯?”霍无厌尾音微拖,“这啊,本座只是看你似乎挺正常的模样,还没有受契约干扰,想来是你修为太过于低下,也不知是契约自认本座才是主导者,还是本座修为高分摊的更多,本座这边反噬已经过来,你却还安然无事。” “所以魔尊是看我修为低下,没有受契约干扰,所以特意提点,想我快点把修为提上去跟你一起难受?” “差不多,本座不过是想让你也体会一下本座的滋味,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要同甘共苦。” 去你的同甘共苦。 季玄面上露出核善的微笑,深吸一口气,忍住打人冲动。 但这东西是越想越气,也就是说霍无厌不仅想要他跟着一同难受,还骗了他一个人情走,这都什么狗玩意儿。 欣赏了一下季玄变来变去的脸色,霍无厌才心满意足,那种疼得几乎让人眼前发黑的反噬在这时也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明日陪本座去一个地方。”在季玄面色如常之后,霍无厌突然道。 “什么地方?”收拾好想打人的心情,季玄斜眼瞧了霍无厌一眼,然后才兴致缺缺地道。 “玄冥药宗,找一个人,若是有用的话,就算你日后修为提上来,也不用担心契约反噬。” 这话晃悠人的意味有点重,但原本没什么兴致的季玄却是突然一下子来了兴趣,“魔尊说的可是中州的那个玄冥药宗。” 玄冥药宗,亦正亦邪,是修真界最大的炼药门派,里面收弟子只看天赋不看品性,所以并非全部炼丹师都是正派的,同样有着不少玩毒玩蛊甚至可以称为坏人的人,但不可否认,这玄冥药宗的确是最出天才炼丹师的门派。 “莫非除了这个还有其他?”霍无厌闻言轻笑。 玄冥药宗,季玄眼睛微跳,他们要找的不会就是那位吧。 孟铭城,原著中的攻四,玄冥药宗的绝世天才人物,号称是玄冥药宗开宗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被当时的老祖破格收为弟子,现如今这位虽然年岁不大,却就连玄冥药宗的宗主都得尊称一句小师叔。 季玄对其的印象大概就是书中描写的阴郁厌世,攻击性极强,除了主角受,就没有再能够让其动容的人,若霍无厌真找的这个人那白跑一趟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你好像不怎么看好本座要找的这个人。” 季玄也不说好与不好,只道:“毒尊者名满修真界,我对其能力没什么好说的,可其不是有个不医活人的怪癖吗?魔尊是觉得你不像活人还是我不像?” 霍无厌也不意外季玄能够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闻言抬了抬眼皮,尽量忽视掉被契约力量弄出的不适,道:“对此你大可放心,孟铭城几百年前欠了本座一个人情,他不敢不还。” 刚刚欠下一个人情的季玄:“……”就挺上头。 翌日。 清晨。 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季玄就跟着霍无厌出发了,霍无厌除了季玄外没有带任何人,直接带着人破碎虚空,速度快得季玄都要觉得自己这身体承受不住穿梭空间的力量,巨大的挤压力量哪怕有霍无厌护住,季玄也不能完全无感。 看着季玄那张才破碎两次虚空就苍白起来的脸,霍无厌沉默了下,虽然不耐烦季玄的娇弱,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代步方式。 霍无厌从空间中拿出一艘可日行万里的云舟,云舟这东西尽管极其消耗灵石,但比起之前破碎虚空来说,要对季玄友好许多,季玄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肉身被空间力量给撕碎。 另一边,静北阁中。 白子濯重复着自己日复一日的练剑基本功,挥剑。 他每日都至少要挥一千次剑,练再繁复的剑招,有时往往还比不上最简单纯粹的挥、砍、劈,所以挥剑是他从小坚持到大的基本功。 在白子濯今日挥到一万次剑,脸上已有汗珠滚落的时候,他突然一剑指向某个角落,目光凌厉,“什么人?” 一道曼妙的紫衣身影显现出来,这人竟是一个漂亮姑娘,一个还有两分眼熟的漂亮姑娘。 面容姣好的紫衣侍女点头,恭敬地对着白子濯道:“白公子,主子让我来送你出宫。” “我如何信你?” 看出白子濯的不信任,紫衣侍女继续道:“主子说若公子问起则给公子看这个。”说着紫衣侍女就向前递了一个东西,正是一道传讯符。 在云舟上呆了两天,季玄就不再窝在云舟中,而是来到甲板上吹风。 季玄靠在护栏边看外面快速闪过的景物,感受着身体里略微的不适,契约的反噬效果已经开始在他身体里反应,是窒息与心脏紧缩的感觉,两人分明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反噬,偏偏就没有一个人主动先要求亲密,好像先说的人就输了似的。 品味了好半天这种令人心肝肝发紧的疼痛感,在眼中眼泪不受控制地盈满整个眼眶,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滴落之后,季玄忍无可忍,主动离开护栏,找到了霍无厌。 彼时霍无厌并没有比季玄好上多少,呼吸粗重,头昏脑胀,一股又一股的刺疼感从脑中传出,霍无厌正要换一个方法来缓解契约反噬时。 季玄就已经一把破开了霍无厌的禁制,其眼眶发红,眼睛带泪地看向霍无厌,在霍无厌阴鸷的目光下,声音略带哭腔地开口道:“魔尊大人,来亲近一波不?” 第27章 霍无厌目光从季玄带着眼泪的眼眸划过,眼中闪过意味不明,“这就忍不住了?” 感受着霍无厌话语中的暗嘲,季玄也不生气,甚至在那难以忍受的窒息与刺疼感中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不是我忍不忍得住的事,而是我不忍心看魔尊大人难受。” 这话冠冕堂皇到霍无厌都要笑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会说话,那这世上不全都是舍己为人的好人了。” 季玄依在门前,眉眼低垂,分明还眼角带泪,姿态却是比谁都要来得闲散,“魔尊大人,从目前状况来看,契约反噬到你身上的要更强一些,现在就连我都这么难受了,可想而知你更不好受,我这主动来为你排忧解难,怎么还成了我的不对。” 霍无厌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面前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在自己被反噬到眼前发昏的时候,他实在不想与其多言语交流。 “诶,魔尊大人,好歹给个答复呗。”不知是流泪还是怎么,季玄的声音中带这几分微弱的撒娇意味。 霍无厌本就刺疼迷糊的脑子好像更昏了,不等他回答季玄,那带着三分哭腔的声音就已经继续道:“你的难受已经让我心跳加速紧缩到比我本身的反噬还要难受了,所以,魔尊大人真的不考虑亲近一下吗?” 在心脏紧缩与窒息的胁迫下,季玄呼吸都重了两分,他现在急需一个答案,要是霍无厌打算继续忍,他马上麻溜走人,另想一个办法。 霍无厌目光深沉,看不清眼底意思,季玄直起身子,自认这已经算是拒绝,正打算离开,不料低沉的声音却突然传来,“过来。” 季玄扬了扬眉,也不怕霍无厌发难,在靠近到只距离一尺时,霍无厌叫其低头,季玄明明自己也难受,偏偏还慢悠悠地俯下身,带着一股捉弄人的意味,霍无厌皱眉,一把拉住季玄的衣襟把人拉了下来。 季玄一时重心不稳,猛地向下扑去,摔到了霍无厌身上。 两张脸猛然靠近,在清醒状况下,这种彼此呼吸都打到对方脸上的感觉,对两个都不是很喜欢与他人亲近的人来说着实古怪,但为了所谓亲近,两人竟是没一个人先推开另一个人。 幽深如潭的眼眸直直看向季玄,在季玄想着是好好抱一下,还是亲一下的时候,霍无厌已经抬起季玄的头,在他的眼尾落下浅浅一吻。 季玄下意识闭眼,感受着眼睛旁那柔软的触感,很轻很柔的一个吻,带起的酥麻感却让季玄跟触电一样,着实让在窒息感与心脏紧缩中徘徊的季玄头脑空白了一瞬。 眼睫微动,扫过霍无厌的唇,霍无厌退后几分,问:“什么感觉,有好点吗?” 季玄“嘶”了一声,“我觉得应该我问你好点了吗?”那瞬间季玄头脑有点空白,好没好点,他没感觉出来。 霍无厌沉默了下,缄默不言。 自认霍无厌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没有感受出来,季玄撇了嘴,把眼角溢出的眼泪胡乱擦了一下,环住退回一点的霍无厌,把人拉近,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那薄唇,不如看起来那般冷厉,在亲吻上的瞬间季玄脑子的第一念头就是滋味还不错。 不知道和其他人亲吻该是什么感觉,反正只是从初次清醒下亲吻人来说,感观效果季玄是满意的。 在霍无厌略微震惊的目光下,季玄环着人脖子,加深了这个吻,气息交缠,本该只是为了契约而有的亲吻也显得莫名暧昧起来。 “好点了吗?”季玄的声音在亲吻的间隙传来,低低的,带着微重的呼吸,全都扫在了霍无厌的脸上。 “不知道,亲就亲,安静一点。”霍无厌抬起季玄的脸,把对方脸上的眼泪用指腹抹掉。 “为何要安静?”季玄笑了起来,像发现什么大秘密的恶劣小孩。 “不为什么。”霍无厌冷漠结束话语。 其实也没什么,就季玄刚刚那句话挺坏气氛。 季玄缓了一下,确定不是错觉之后,才高兴道:“看来亲吻还是有效果。” 他斜靠着,首次觉得呼吸通畅是一种不错的感觉,愉悦地看向和自己同命相连的霍无厌,见对方脸色还是不甚好看的样子,季玄体贴道:“还要继续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舌吻也是可以的。” 季玄压根记不清自己早拉着人好好亲过一回了,还自认牺牲挺大。 霍无厌冷冷瞥了季玄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不好看,在季玄略显茫然的目光下,按住季玄的头,就毫不留情地吻了下来,粗暴热烈,长驱直入,嘴皮咬破的血腥味激发了这个征服欲十足的吻,唇齿交缠间,季玄化被动为主动,对方粗暴他可以比对方更粗暴。 亲吻分明是象征爱慕与裕望的东西,结果在两人这里变得火药味十足。一个吻下来,两人嘴巴就没有一个是平安无事的。 “有病。”季玄摸了摸抽疼的嘴角,吐出自己对霍无厌最真实的感想。 “彼此。”霍无厌反唇相讥。 季玄的反应也没正常到哪去,毕竟哪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更凶狠地亲回去,若霍无厌有病,季玄也绝对算不上正常。 舌尖发麻,嘴上伤口抽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一个过分“热情”的亲吻下,再次卷土重来。 季玄眼圈发红,泪眼婆娑,本就艳丽的红唇发红发肿,再加上一两个小伤口,活生生一副被人在床上蹂躏后的表情,看起来竟是有些可怜。 霍无厌深知自己面前的并非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但仍然有瞬间被季玄的外貌所迷惑,手指抚过季玄眼角,在对方不待见的目光下,霍无厌唇边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本座发现一件事。” “嗯?”季玄以为对方要说关于契约的事,稍微收了点自己的不待见。 “本座发现你哭的时候格外好看。” “嘶。”季玄险些倒抽一口凉气,“那魔尊大人需不需要我谢谢你的夸奖。” “这倒不需要。”霍无厌如同没有听出季玄的阴阳怪气。 “难道你还敢需要吗?”季玄震惊,随后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魔尊不愧是魔尊,奇奇怪怪的爱好必不可少。 甭管这次的亲密是否合两人心意,至少用处是真的有用,之前气势汹汹的反噬,这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季玄磕了好几颗丹药然后就继续吹风去了,吹风前还特意把霍无厌的禁制复原了回去,好像他从来没来过一样。 中州大陆,算是位于修真界比较靠中的位置,玄冥药宗便坐落在这中州大陆的土地上,中州同样也是炼丹师最聚集的地方,霍无厌目的明确,没有带着季玄到处乱逛,而是直奔玄冥药宗而去。 在离玄冥药宗已经不足几十里的距离时,不等霍无厌登门拜访,就已经有一个男子在一处山峰上等待。 那是一个面容阴郁,神色恹恹的俊美男人,他比一般的男人多了两分苍白与阴鸷,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模样,但那张俊帅的厌世脸又为其披上了些许别样的色彩。 男人负手站立,一察觉到云舟的存在,就抬眸看向了虚空,对着瞬息而至的云舟,或者该说云舟中的霍无厌点了点头,“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霍无厌拉住季玄一同从云舟上一跃而下,对着明显已经等着他的孟铭城淡淡道:“本座自是一切安好。” “若北幽你真的安好,就不会来找本尊了。”孟铭城眼神无波无澜,大概早就猜到霍无厌找他是有什么要事。 “半吊子,会解契约不?”霍无厌大概也是没怎么见过孟铭城救人,开口第二句话就是质疑对方的医术。 “尚可。”孟铭城目光在季玄身上一掠而过,中肯回答。 “那好,帮本座解一下与他的道侣契约。”霍无厌指了指季玄,直切主题,也不管孟铭城会如何看待他居然和一个人定了道侣契约这件事。 好在孟铭城表情平静,只较真地问:“既然已经选择了签道侣契约,为何还要解开?这契约挺难签的。” 这一副你能签上都是走了好运的模样,以至于季玄都要以为签下道侣契约真是什么好事,可惜他前不久才体会了一把道侣契约的上头之处,不然差点就信了。 “你只需告诉本座能否解便可。”霍无厌语气冰寒。 孟铭城目光在季玄与霍无厌两人间徘徊了片刻,眼眸在那瞬间竟是有一只瞳孔化作了特异的银灰色,银色眼眸快速扫过两人,似乎在分析着什么,静默片刻,孟铭城最后摇了摇头,“最高道侣契约从古自今未曾有解。” “就连你也解不了?”霍无厌蹙眉。 跟着霍无厌身边的季玄同样心下皱眉,这东西要真无解,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跟霍无厌绑定在一起。 孟铭城眼眸微合,再睁开时刚刚那只诡异变成银色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按理来说是这样。” “可你向来不按这些常理行事,莫非有解。” “对。”孟铭城没什么精神的厌倦脸上带起一丝病态的兴奋,“按理无解,但本尊可以试试,看能否另辟蹊径找到解决办法。” “时间。” “不好说。”孟铭城脸上兴奋消散后,面无表情的模样几乎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是不爽。 “当初尊者许下那个承诺时说的可是必会为了本座的要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来都没打算给出一个准确时间的孟铭城抬眸,道:“快则三两年,慢则几十载。” 霍无厌得到近期无法解决问题之后,便没什么留念地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要离去,季玄走前给予了孟铭城一个鼓励看好的眼神,就差再写上“快点,我看好你哦”几个大字。 等再次登上飞舟,季玄就在等霍无厌什么时候来找麻烦。 白子濯这个九阴之体被人放走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多天都传不到霍无厌这里,以霍无厌的手下那些人的手段怕是早就知道是他的手笔,甚至还禀告给了霍无厌,霍无厌之前没找他麻烦,怕是一因为契约反噬,二则是有可能抱着解了契再好好对付他的心思。 现在契约解不了了,该找的麻烦不可能就因此消失。 季玄左等右等,没等到霍无厌来找麻烦,倒是把这月最后一波反噬等了过来。 简单的亲吻显然没有满足到契约的胃口,但比起前面的反噬之疼,这一次只是小打小闹,季玄索性借着这月最后一次反噬主动找上了霍无厌。 打坐的霍无厌目光淡淡地看向探头探脑的季玄,语气冷淡,“有事?” “自然有,我这是特意再来要个亲亲。” 季玄语气放松,跟自己真的目的单纯一样。 霍无厌直接点破季玄的小心机,“这种程度你还不至于忍不了,恐怕,你是特意来试探本座有没有把那个九阴之体抓回来。” 季玄一点被揭穿的窘迫也没有,满不在乎地笑笑,“算是目的之一,魔尊既然不在乎这么个九阴之体,何不还他一片自由好了,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罢了。” 霍无厌下颔微微上扬,脸上有了一点了然的意思,“你喜欢他?” 季玄:“?” “在与本座解契之前,奉劝你最好不要喜欢上任何人,否则契约能让你生不如死。” 霍无厌起身靠近,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指尖抚过季玄白皙脸颊,看似轻柔,却在人不注意时骤然收紧,猛地将人拉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玄,似是打量。 再一次交缠的呼吸,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态带起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季玄眼眸微眯,他竟是在这瞬间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第28章 “魔尊后宫佳丽三千人,与其奉劝我不要对他人动心,魔尊不如先管好自己。”季玄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语气淡淡。 霍无厌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松开捏住季玄下巴的手,在对方皮肤留下的红印上多瞧了一眼,道:“只是提醒,没有更好,不过你既然对他毫无爱意,那为何还要帮他。” “这就是我的事了。”在霍无厌打量的目光下,季玄避而不答,比起被戳穿谎言,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一个人言已尽,另一个人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静默中,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都带起一股古怪的气氛。 季玄轻咳一声,打破这诡异的安静,“那不知魔尊到底有没有把人捉回来。” 霍无厌嗤笑一声,“正如你所说本座并不在乎一个九阴之体。” 季玄懂了,暗松一口气,不然福天小秘境都开启了,白子濯还怎么去得到自己的大机缘。 霍无厌眼神落在季玄脸上,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继续道:“九阴之体,你可知这象征什么,本座有时真弄不清你是如何想的,你莫非以为就桃浪能看出他的体质吗?虽然本座不在意这么个九阴之体,但在意的人多得去了,与外面说不完的危险相比,极乐魔宫反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可你偏偏还把人急着送出去。”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玄心情一好脾气也好了两分,不仅没有因为霍无厌的话而不悦,反而还言笑晏晏的解释,“他志不在此,与危险相比,他恐怕更不想一辈子困在方寸之地,既然这样,自是要为外界的精彩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说主角除了在正牌攻这边,几乎都是逢凶化吉,不可能真的危及性命。就说那福天小秘境中属于主角的秘宝,几乎是季玄都要眼馋的东西,为了这东西面临一些小危险那都是应该的。 季玄本来还想着该如何让霍无厌同意他去一趟福天小秘境,结果霍无厌反倒是自己提出了让季玄再陪他走一趟。 “什么地方?”方才还在构思如何去福天小秘境的季玄马上重新想起该如何拒绝,他对福天小秘境的某样东西比较感兴趣,实在不想陪着霍无厌到处乱跑。 “福天小秘境。” 刚准备拒绝的季玄马上把自己都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霍无厌瞟了他两眼,挑眉轻笑,然后扔出一句,“你方才分明是想拒绝,怎地听见是福天小秘境就又同意了?” 没想到那细微的表情肢体动作被人看了出来,季玄不由得有些微讶,遂笑道:“难道就不许我临时改变主意,魔尊未免也太霸道了一点。” 霍无厌似笑非笑地睨了少年一眼,没说什么,抚一抚衣袖,季玄就被推出了门外。 季玄对着紧闭的木门微瞪着眼,等等,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来要亲亲的吗? 福天小秘境,十年一开,是一个一旦开启就会开启足足半年的秘境,说是小秘境,但其地域广阔,被挖掘出来已近百年,可至今修真界都还没有对其完整的地图。 这是一个不限制修为的小秘境,鱼龙混杂,甚至有修士每次秘境开启都跑进来,以售卖地图发家致富。 今日便是福天小秘境开启的时候,不少修士已经静候在外许久,在前面的几乎都是一些大门派前来历练的弟子,中小门派、散修的数量同样不少,甚至是那些大门派人数的好几倍,一边少而精,一边胜在人多,三方站位泾渭分明。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清瘦青年尤其不显眼。 青年隐藏在散修之中,等虹光一闪秘境开启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已兴奋起来,一个个的全都恨不得早一点进入秘境,只有青年不紧不慢地等候着,等那些中大型门派的人都已经进入的差不多了,才御使飞剑进入。 等其离开不到一刻,就又有两个身影来到了此处,若是白子濯慢上一步,怕是就能看见他无比熟悉的季玄道友,可缘分偏偏最是喜欢让人擦肩而过。 被人半抱过来的季玄不紧不慢地从霍无厌身上下来,盯着对方那张易容过后普通到几乎让人不会多看一眼的脸,季玄就挺无语的,霍无厌好像格外喜欢用这种不招摇且低调的平凡面孔。 一明艳俊美的清俊少年,一个相貌平平甚至称不上英俊的普通男子,还没走的修士,不少目光都若有若无的从两人身上扫过。 季玄理了两把自己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低声问道:“话说魔尊大人,你非要这样吗?” 季玄意有所指地看向霍无厌的脸,霍无厌顺手帮季玄把翘起的一缕发丝压了下去,直接传音,“百年来从未有过化神修士进入福天小秘境,若是其他尊者境修士知道本座来了,必会过来查看情况,届时那东西可就不知花落谁家了。” 大抵就是秘境每十年就会开启一次,不少修为高的修士都没太把这个秘境当回事,真正藏有大宝藏的秘境往往都是几百上千年才开启一次,所以这个没什么太大危险也没有什么真正宝贝的福天小秘境一直没有能引起化神修士亲自动手。 可现在,季玄却跟着霍无厌,一个化神大圆满来到了这个不引大佬瞩目的地方。 季玄很怀疑霍无厌别是跟他看上了同一样东西,但想到福天小秘境那么大,应该不是,这才放了一点心。 “等下进入秘境之后,你我二人会被随机投放在秘境的某一处地方,你先自行行动,本座办完事稍后便会来寻你。” 季玄颔首,示意明白。 在要分开之前,霍无厌又补充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极具磁性的低沉嗓音用传音传过来,就跟在人耳边呢喃一样,带起几分魅惑与慵懒,直击人心。 季玄愣了一下,然后不甚在意地笑,“自会。” 等人走后,季玄原本眼中的漫不经心渐渐消失殆尽,变得正经起来,深深看着对方已经消失的身影,季玄一脚踏入福天小秘境。 进入福天小秘境开启后才有的光波,等再能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季玄已经来到了一个绿意盎然的树林。 周围一个人也无,季玄打量着四下,也没分清这里到底是哪里,几个轻跃来到树梢顶上,季玄放开神魂探知周围环境,大概就是为了避免修为高的修士快速探知完秘境,在这秘境里修士的神识最多能探知一里。 五百米的距离探知了等于没探知,季玄放弃继续探知周围,感受了一下契约,确定能分清霍无厌大概的位置后才稍微放心,至少契约是不受限制的,不然等到下一个月契约反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找不到对方那才要命。 福天小秘境灵气充裕,别的不说,就是各种年份品质都不错的灵植就有不少,免费的,不采白不采,季玄采摘了不少用于炼制回春丹的草药,一些年份不错的灵植也不管有没有用,尽数都丢进了空间里,毕竟他的空间挺大的。 季玄一边采摘灵植一边寻找秘境中的修士,几乎被季玄遇上的修士都成了他的行走地图,在这种情况下季玄对福天小秘境的探索速度快上许多。 季玄要找的是秘境冰原上的一块冰心,原著中以他人的口吻提了一笔,大致意思是说有一个幸运的家伙在冰原处居然找到一块万年冰心,那人是水木灵根,借着冰心居然直接变异成冰灵根,修为足足提升了好大一截,作为冰灵根的主角自然好奇,也就多问了几句。 大概是主角在福天小秘境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作者在这里就稍微提了一下主角错过的东西,偏好这东西对水灵根的季玄蛮有诱惑力。 季玄不太喜欢御剑飞行,一开始又把之前炼制的小毛毯丢了出来充当飞行代步的东西,等后面遇到的修士越发多了起来索性步行。 在福天小秘境自己悠荡了两天之后,季玄重新找到一个代步工具,一头高七八米威风凛凛的雪狼。 雪狼要是知道自己只是想吃一块小点心,就被小点心当做坐骑来使,大概是宁愿饿一顿,也不要招惹季玄。 狼都是孤傲的,季玄现在能安稳地坐在雪狼最柔软的一处皮毛上,可想而知这头雪狼是挨了多少打。 可就这样季玄都还不满意,在狼王身上垫了一层厚厚的垫子,实在是狼的皮毛太硬太扎人了。 坐在威风凛凛的狼王身上,别说妖兽就连绝大多数修士都是恨不得退避三舍,季玄就这么驱使着雪狼来到了严寒的冰原。 冰天雪地,满目皆白的冰原大过于辽阔,冰冷的寒风一吹就跟刀子割在人脸上一样疼,运转真气挡住外界严寒,季玄对着看似没有边界的冰原沉默了一会。 文中只提在冰原,可冰原如此之大,也不知该从何找起。 轻拍身下雪狼进入冰原,季玄就这样进入了冰原,放开神魂足足寻了十余天,东西没寻到,靠着冰原的冰寒之气,季玄反而生生把修为提到了筑基大圆满。 季玄苦寻冰心无果,正想着是不是需要点什么特别的东西激发。忽心念一动,季玄目光看向某个方向。 那个速度极快,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季玄这边,契约的力量让季玄不用放开神识就已知道靠近的人是谁。 霍无厌。 季玄眼中浮出一丝莫名的意味,就不知魔尊大人是看下一次契约反噬快来了,特意来寻他,还是来虎口夺食的。 在季玄平静的目光下,一道黑影出现在一片雪白中,初看还在十里外的霍无厌,只是一个眨眼间就到了季玄的面前。 季玄坐在雪狼身上,对着面前相貌平平的黑衣男人道:“魔尊这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分明是正常的语调,但不知是季玄嚣张地坐在高大雪狼身上,还是季玄在冰原中尤显艳丽的脸,霍无厌竟觉得这样的季玄有些嚣张。 在季玄敢说不是他就能翻脸的目光下,霍无厌伸出手,对坐于高位上的季玄道:“下来,本座会接住你。” 季玄对着霍无厌的手看了两秒,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下面跳了下来,就这么几米的高度,就算霍无厌不接住他,他也能平安无事。 霍无厌信守承诺,好好地接住了季玄,这一跳就跟季玄故意往霍无厌怀里扑一样。 在寒冷的冰原里,霍无厌的身体带着一股让人为之心悸的热源,季玄目光冷静,任由霍无厌一把将他抱住,转瞬明白霍无厌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之后,季玄回抱着对方,任由属于另一个的气息包围住自己。 明明心下已经明白,季玄嘴上还要挖苦一句,“魔尊大人这是干什么,想要占我便宜吗?” 霍无厌没有理他,细细感受着契约,季玄稍微正经了一点,“反噬这是在你身上提前发作了?” 霍无厌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季玄后一个问题。 两人紧紧抱着,看似亲密无间,结果两人眼底的神色一人比一人冷静从容。 就这么抱了好几分钟,季玄身体都被霍无厌身上的热度暖热之后,他才适时道:“好些没?” “尚可。” “实在不行要不和我亲一下算了。”季玄脑袋倚在霍无厌的肩上,手上把玩着对方如鸦羽般的长发,漫不经心地任由发丝从指尖划过,眼中是无尽的薄凉,他其实根本不在意霍无厌会不会难受,只是不想因为霍无厌再体会一把心脏骤缩的感觉。 “不用,后面反噬会更严重一点。” 季玄读懂霍无厌意思,亲当然是留到反噬更严重的时候来。 “为何会提前触发契约?” “秘境太大。” 季玄疑惑,不等他问,霍无厌就补充了下一句,“我们两人当时离得太远了。” 因为离得远而不适,要是季玄肯定就会尝试离得更远会是为何,恐怕霍无厌也干了同样的事,所以他的反噬提前到来了。 霍无厌说这话时声音低沉语气不好,季玄同样为此而感到窒息,难道两人还得被绑定到形影不离不成,简直可笑。 敛下眸中暴虐,霍无厌就听到季玄用轻松的语调问:“方才魔尊还没回答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季玄说这话时,已经摄取完足够的温暖,他稍微退后了点,在这个看似不是很好的时机问道。 “找你。”霍无厌言简意赅。 大概是确定霍无厌真不是来虎口夺食的,季玄放松点,像是全然不在意两人不能离开对方太远这个问题,诚恳问道:“不知魔尊能否帮我一同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冰心。”季玄打了个响指,空气中凝聚出一团水雾摆出了一个大概的形状。 “你说的是这个?”霍无厌手上凭空出现一块晶莹剔透的菱形晶体,咋一看其竟是还能在阳光下反光,折射出不一样的色泽。 季玄没见过冰心,但看见这东西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东西怕就是那传说中的万年冰心,千找万找的东西结果就是霍无厌这里,霍无厌来到冰原绝对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一时间季玄都要为自己的运气而叹服了。 “对。”季玄淡定回答,克制住杀人夺宝的心。 手上把玩了两下冰心,霍无厌随手丢给了季玄,“你想要就送你了。” 万年冰心,可遇而不可求,就这么被霍无厌随手送人了,季玄再一次被财大气粗到。 握住手上冰心季玄还有点不真实感,“魔尊这是又想我欠下一个人情?” “不用,人情一个就够了,说送你就是送你,本座还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从反噬中缓和过来的霍无厌带着一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慵懒。 “魔尊要办的事办了吗?” “还没,当时光顾着离你越远越好去了。” 季玄:“……”就离谱。 “不知魔尊是要找东西还是需要做什么事?”季玄收敛好神色,友好问道。 “这你便无需知道了。” 季玄挑眉,倒也没真要求出个答案,反正冰心到手,季玄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得陪霍无厌走上一遭。 拿人手短,说是白送实则不然,季玄有一种又被套路了的错觉,但看在冰心的份上勉强当做没有发现。 福天小秘境别的不说,地域是真的大,季玄被霍无厌带着穿梭了好几处不一样的场景,从冰原到雪地、荒野、沙漠,一处比一处炎热。 直到来到沙漠深处,霍无厌才停了下来,把季玄放了下来,“此处不能再飞行了,委屈你与本座走一趟。” 望着前面还看不到尽头的沙漠,季玄点头。 一白影一黑影漫步在沙漠中,打着一把伞遮阴的季玄显得格外娇气,但只要有人感受一下外界的温度就不会这么认为,这里已经热到金丹修士都不敢靠近。 太阳火辣,地表炎热到冒起地火,一簇一簇炽烈灼热的火焰带着把人烧成灰烬的温度,季玄到底还只是筑基大圆满,肉身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高温,就连刚到手的冰心都直接被季玄暂时安伞上用于降温。 等再行了一段时间,呼吸间的空气都带起灼热温度之后,霍无厌对着季玄道:“看来快到了。” 季玄点头。 从进入这沙漠中后,季玄越发言简意赅,霍无厌靠近,伞下明显比外界要凉快许多,但仍然带着一股过分灼热的温度,季玄的皮肤都已经被热气熏红了。 对于霍无厌靠近,季玄挑眉,问:“热?” 把这意思扩充一下大概是问霍无厌是不是也想打伞,霍无厌明显不是这意思,闻言之后却点了点头,季玄没说什么,直接把伞分出去一半,还递给了霍无厌一片冰芗叶。 “看来你都要热糊涂了。”霍无厌摇了摇头,拉着季玄对着他的唇印下一吻,一股冰凉的气流顺着这个吻流遍季玄全身,见季玄脸上不正常的红消退许多之后,霍无厌才后退了半步。 冰凉的气息让他好了许多,季玄揉了揉昏胀的头,“魔尊大人究竟是要来这作何?” “你觉得这边怎样?”霍无厌不答反问。 “还能怎样,太热了,热得不正常。”季玄的身体根本不能抵抗这种炎热。 “热才对,本座要找的就是这。” “嗯?” “因为热得不正常才有可能有异火。” 季玄眨眼,“异火?魔尊怎知这边就一定有异火。” “本座在卜卦方面还算小有所成,早在一年多前,便算到这福天小秘境有异火降世,异火身边还有其他福源,恐也是不错的好东西。” 季玄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暗自腹诽,好家伙,魔尊不愧是魔尊,眼见之高,压根看不上他的那块冰心,对方来这福天小秘境,根本就是看上了主角受和另一个正牌攻的机缘。 原著中霍无厌会因咒术困扰许久,与白子濯意外后,借白子濯的九阴之体试图破解咒术,之后则又是欢好时发现白子濯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可彼时因为与白子濯这个极品炉鼎双修,霍无厌本就压制许久的修为,再难压制,便有了霍无厌闭关突破渡劫期,白子濯逃出极乐魔宫,进入福天小秘境躲避极乐魔宫追捕的事。 这也是下一个剧情的开始,福天小秘境可是白子濯与正牌攻二宸天仙尊的戏份,两人会从不同入口进入地心,白子濯是阴差阳错,宸天仙尊是有意寻找,可那异火并非善茬,火毒浸透于无形,白子濯与宸天仙尊都中了火毒,又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于是乎这篇总受文就开始了第二篇大肉。 冷寒禁欲的仙尊与清冷的小美人的故事,着实容不下一个脾气古怪的魔尊,以及无辜被卷入异火之争的季玄。 季玄有意阻止霍无厌横插一脚,但又不知该怎么下手,就挺上头。 有了霍无厌渡的那口真气,季玄暂时火毒不侵,不惧热浪,姿态也放松了许多,结果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一把挺眼熟的剑,他们面前不远处站着一名俊朗男子,男子手中持剑,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们。 “青阳子?” 季玄不甚确定地问,对方的外貌与那日所见大不相同,但手中的剑却是与青阳子的一模一样。 青阳子在这边守了半天,见有人过来,本都拔出了剑,结果对方一口道破他的名字。 来人是一个撑伞的白衣俊秀少年与另一个相貌普通到极点的黑衣男子,少年还正是当初在万骨窟被魔尊霍无厌带走的人。 脑中思绪万千,在北幽魔尊被绿与面前这人就是北幽魔尊之间,青阳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御剑门青阳子见过魔尊大人。” 瞧见人是宸天仙尊的弟子,霍无厌也没什么隐瞒身份的意思,只问:“你的师尊也在?” 略一犹豫片刻,自知骗不过霍无厌,青阳子点头应是,“师尊命我守在这,魔尊切莫再往前了。” “凭你就敢拦本座?”霍无厌哂笑一下,眸光幽深莫测,似是懒得跟一个小辈计较,只冷冷道,“滚开。” 青阳子不仅不退,还再次把剑横了出来,一副找死的模样。 季玄叹气,竟是转瞬间就把尖锐伞柄送到了青阳子的脖子,“说,入口是哪里?” 季玄其实是想趁现在把青阳子弄死,这样霍无厌找入口就能找半天,结果他往前一点,就一脚踏空,一下被卷入沙中。 艹,季玄不可置信,这傻子居然是站在入口的前面吗? 霍无厌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季玄的手,跟着人一起掉进未知的沙洞。 掉下来之前霍无厌一把拉住了季玄,季玄免受了被摔之苦,但手上因霍无厌施力过重而有的红印,依旧让季玄眼泪盈满了眼眶。 “话说魔尊大人您下次能考虑温柔一点吗?”揉着发痛的手,季玄憋着眼泪惨兮兮道。 霍无厌闻言,眸光斜斜睨过去,瞧了瞧季玄那发红的手腕,以及眼角带泪的模样,霍无厌眼里掠过一丝打趣的神色,低笑道:“抱歉,忘了阁下身娇体弱。” 季玄拳头硬了,去他的身娇体弱。 “魔尊若真要这般寻我开心,那我什么时候一定会让魔尊大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身娇体软。”季玄语气微沉。 霍无厌看着少年因为眼泪而淡淡染着一抹薄晕,就好像是涂了些许胭脂的眼角,笑了笑,手指暧昧地抚过他的眼尾,“那本座期待着。”手下施力,季玄眼角泪水如愿流了下来。 第29章 脸上带泪的季玄一把打开霍无厌的手,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冷意,他真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家伙。 霍无厌那一用力几乎算得上是下意识的动作,毕竟季玄哭起来实在过于好看,见对方真的生气了,霍无厌几乎没什么大佬架子地给人道歉,“抱歉,手滑。” 季玄冷笑一声,显然不信这鬼话。 他动作随意地擦掉眼泪,又吃掉两颗回春丹,全程不再理会某个恶趣味的家伙。 季玄对着面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分叉口皱眉,他在和霍无厌掉下来的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这两条岔路口,当时晃眼一看就觉得一模一样没什么差别,现在用神魂探路竟是觉得两边契机都差不多。 “看来这异火是个喜欢捉迷藏的。”霍无厌对着那两条岔路口笑了一下,眯起的眼睛却毫无温度。 “怎么走?”季玄询问霍无厌意见。 “你是什么想法?”霍无厌瞥了季玄一眼,似乎在揣度他是否还在生气,毕竟因为这么个事把两人好不容易营造的表面友好打破着实不值得。 季玄没想到霍无厌这么个霸道的主居然会把决定权交给他,顶着发红的眼尾,季玄从容道:“两边契机被扰乱,光凭神识感受不出,再加上地域限制神识探知范围有限,不如你我二人分开走好了。” “那这异火机缘归谁?”霍无厌抓住话中重点。 “自然是各凭本事咯。”季玄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歪头看向霍无厌,“运气有时也是实力的一种,就看我与魔尊运气谁好谁差。” 季玄说得云淡风轻,但他那狗运气压根就没狂傲的资本,他这么狂完全是因为有剧本加成。 霍无厌自是不知自己的队友有剧本,还不想和他资源共享,似乎有些意外季玄这狂妄的想法,随即勾唇笑了笑,“看来阁下这是胜券在握。” “还好,我比较自信。” “随你。”霍无厌眼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好似已经看透一切,在季玄复杂的目光下,继续道,“虽然本座是信任阁下的能力,但若实在是碰上宸天仙尊还望阁下不要与他硬碰硬,剑修心志坚定,如非必要莫起任何争执,本座不知阁下的元神力量能否奈何他,但宸天的诛魔剑却实实在在是驱邪斩魔的好物件。” 季玄战略性沉默,然后道:“大可不必如此,既然这么担心,魔尊大人要不和我同路好了。” 对方那话就差指明季玄肯定会比他先遇见异火,还一副很担心季玄挂掉的模样,搞得季玄有那么一点小尴尬。 “不用,分开行动的确要快一些,这异火本座情愿是你到手,也不想便宜宸天。” 季玄目光探究地看向霍无厌,秉承时间就是金钱,霍无厌随便选了一个岔路口就要离开。 “等等。” 季玄叫住霍无厌,在霍无厌回头看他的时候,快步靠近,一把拉下男人的头,俯身贴了贴对方紧抿的嘴唇。 这吻没什么情裕的意思,一触即分,还不等人感受清楚唇上触感,另一个热源就已经离开。 “好了,缓解契约的也有了。”季玄摆了摆手,没什么留恋地快速进入另一个入口离开。 抚过唇上那转瞬消散的触感,霍无厌弯起嘴角,笑出了点儿春日雪融的味道,眼中深处却藏着一丝冷寒,似是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 自知自己的举动会让本就疑心颇重的霍无厌更加怀疑自己,但季玄还是选择了先行一步。 在确定霍无厌离开之后,季玄直接换了一条路走,书中当时就记载了宸天仙尊走的那条路波折无数,但白子濯走的那个入口就要简单许多,当时白子濯采摘了一样不错的灵植,惹得不少人眼红,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秘地躲了进去,结果好巧不巧那处正好有一个传送阵法,然后其就被传送到了异火腹地。 季玄按照原著说的特征方向,加快速度前进,手下用阵法笔刻画出无数个传送阵法,如此叠加,加之其又是有目的性的前进,季玄很快就来到了文中所说的那一片地方,可当时主角是慌不择路逃过来,根本没有太详细描写场景,季玄找那处阵法花了好一会儿功夫,等到传送阵法就在眼前的时候,季玄反而不急着动作了。 他坐在阵法不远处的石块上,不紧不慢地分析着,从断草还有踩踏痕迹可以大致推断出有人在几个时辰前来过这里,很明显这人就是主角受白子濯。 其实季玄对主角的这个机缘真没什么兴趣,不论是这一个异火还是异火旁边的东西其实都不适合季玄,他根本无需抢主角机缘,因为那东西对他用处不大,不然他为何舍近求远,宁愿去找一个道听途说的冰心,也懒得去按原著指示找主角的机缘。 如果可以,为了白子濯的大道,季玄甚至想阻止宸天仙尊的进入,可现在不仅宸天仙尊进入了异火区,甚至还有可能会多出霍无厌这个坏人机缘的,再加上一个隐患火毒。 这异火之争着实有点恼人。 季玄手指摩挲着一根断草,等又过了一刻,不再犹豫,进入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一展开就带着让人头昏脑胀的晕眩感,季玄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以神魂护住清明,免得火毒入侵。 他只进入这异火腹地一瞬,就被异火的火热熏红了脸,满脸通红的季玄打开自己的伞,跟随原著所写的大致方向前进。 此处地火不熄,寻常修士只是进来就可能被异火吞噬,白子濯算是一进入这处,就被异火给看上了,毕竟白子濯算是异火降世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所以才区区筑基后期的白子濯不仅没有被异火吞噬,还被什么若有若无的东西吸引着往前走,说实话要是没有宸天仙尊横插一脚,怕是白子濯能够顺顺利利地签下异火,而不是又被另一个人睡了又睡,为之后的总受之路打下铺垫。 白子濯说来实惨,本是修炼天才,未来一片光明,结果一路上老是遇小人,识人不清,可哪怕被人误解背叛,其也一直保持自己的那份初心,要是男频文那就是主角涅槃重生逆袭的大爽文,不幸的是白子濯身处的是一篇主受文,一次次被无数大佬当做炉鼎,一次次被从云端跌落,被人轻视玷污,再孤傲的人也受不住,所以白子濯认命了,认了自己的九阴之体,认了自己就是离不开男人的贱货,好端端的未来之星就成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炉鼎。 文中加了许多美好描绘,显得这就是一篇走心走肾的甜美肉文,但季玄当时就觉得挺可笑,他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同时喜欢上很多人,也不知道一个人能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还有其他男人,但他知道这样从一开始就充满轻视与侮辱性的爱,不论后续再如何发展都不可能对等,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纸片人白子濯在之前的季玄看来就是一不真实的书中人物,但季玄在与之接触下意外觉得对方人还不错,不管季玄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也不管白子濯后续会不会有喜欢的人,但至少他的情缘不该如此开始。 收敛心情,季玄来到一个前往异火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 太阴异火,哪怕这异火在后文中有提到虽未入异火排行榜,但就连排名第七的天罡异火都不能与之争锋,但仅凭这还不足以让季玄心动,他来异火腹地只是单纯的想阻止宸天仙尊的前进,让白子濯能够顺利与异火契约,而不是从此火毒入体,再难离开宸天仙尊。 霍无厌说得太准,所以他当时会有些近乎恼羞成怒地让霍无厌跟着他同路算了,因为那人似乎早把他看透,清楚知道他要来找宸天仙尊麻烦一样。 季玄持伞而立,等待一盏茶的功夫,一道身影靠近。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容色清冷,绝傲凌寒到像天边一轮冷冷清清挂于远山的孤月。 对方看他的眼神冷淡又疏离,只听清冷的声音如玉石相击般的响起,“不知阁下为何拦路。” 季玄从未见过宸天仙尊,但有些人只是一见便知其是谁。 季玄转动着手中的伞,用着一种近乎天真烂漫的语气道:“为什么做一件事就必须要一个理由,那仙尊为何一定要过去呢?” 清贵仙尊脸色苍白,神情清冷孤傲,闻言一双斜飞入鬓的眉微微皱起,似是已经察觉到季玄身上浓重的另一个人气息,宸天仙尊用着一种笃定的语调道:“你是魔尊无厌的人。” 季玄尾角微微上挑,也不说是与不是。 “他竟来了。”宸天仙尊带着透明感的苍白脸上表情微动,嘴角似是挑起一点微弱的弧度。 随即不知是察觉到什么契机波动,还是怎地,方才看似温和了半分,眉眼蕴着缕淡淡松融之意的宸天仙尊浑身又如利剑般凌厉起来,他眸色深邃,冷冷道:“让开,本尊不杀无名之辈,北幽魔尊若要与本尊抢异火,便让他亲自来便是,何必派一个小孩儿来。” 热浪翻滚的异火腹地中,季玄竟是凭空感受到了一股冷寒之气,寒气逼人,剑意凛然,这便是御剑门的仙尊,除了那位,恐怕这就是当今剑术最超绝之人。 支着一把伞看似人畜无害的季玄唇角轻扬,“魔尊恐怕一时半会来不了,看来只能请仙尊不吝赐教了。” 宸天仙尊身姿笔挺如剑,不言,剑已出,带着凌寒杀意,下一刻,一把剑就已送到季玄的面门。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一剑一送,带着避无可避的肃杀之气。 长剑如虹,仿佛一道白练射出,倏然而至,瞬时间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冷寒之意。 季玄整个人被剑气笼罩,剑气冲霄,一股可以让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直扑面门而来。 季玄脚尖一点,往后急退,但剑光如惊虹掣电般追击过来,他退得再快,也没有这一剑来得更快,手中伞瞬发收拢,以伞为挡,剑与伞发出一声刺耳哀鸣,若非季玄在这伞上花费太多心血,刚刚那一撞季玄的伞就该破碎开来。 只是一剑,季玄就已先落了下风,嘴角溢出被剑气震出的血丝,季玄抹掉嘴角血迹,握伞的手微微颤动。 “还来吗?”见季玄不仅能接下他一剑,还好生生活着,宸天仙尊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诧异。 “来,为何不来。”季玄低垂的眼中是克制不住的兴奋,他很想吞噬掉对方的魂体,不知是受霍无厌识海的影响还是怎地,季玄现在看宸天仙尊的元神就跟在看一颗发亮的大星星一样。 “不知死活。” 随着话落不输于上一剑气势的一剑已经如闪电般攻来,这一剑比上一剑还要简单,但其森寒到竟只是剑气就带着摧毁万物的力量,剑已逼近,恍如实质的剑气凝结在空气中,季玄鼻尖似已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神魂之力蓄势待发。 下一瞬,熟悉的冷香袭来,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赫然夹住剑锋。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居然有人能拦住如此之快的一剑。 宸天仙尊眉尖微叠,目光直直对上那双如坠寒夜星辰般的狭长眼眸,口中吐出一个名字,“霍无厌。” 玄衣男人一头如瀑长发被剑风震起,四散飞扬,露出整张俊美无俦的脸,其眼眸微眯,唇边扬起危险笑意,“宸天,你这般欺负本座的人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吗?” 第30章 “你的人?”宸天仙尊神识从两人身上再次闪过,似乎察觉到某种联系到一起的契机,一贯冷寒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他大抵是想不到霍无厌这样的人居然会与另外一个人绑定在一起,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自然。”霍无厌用鼻音轻应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又将季玄好好护在身后,保护者姿态显露无疑。 “也罢,就算这是你的人,但若真要说起,是北幽魔尊不把本尊放在眼里在先。”宸天仙尊冷冷道。 毕竟让一个修为不到金丹的小孩儿来拦人,实在太不把化神尊者放在眼里。 随着话落宸天仙尊剑锋一卷,凌厉剑气骤起,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斩。 那两根修长的手指轻飘飘地松开长剑,揽过季玄轻掠而退数十步,而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竟是直接多了一个深长好几尺的剑痕,若这一剑劈在他们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季玄目光古怪地看向霍无厌,首次被打乱节奏还不觉生气。 哪怕明知霍无厌是出于契约角度不得不出手相助,但季玄还是微有动容,至少说明在利益共同体的时候,霍无厌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魔尊大人跟踪这事有点掉价啊。”季玄趁着机会低语,声音低到如同呢喃。 霍无厌若真走的那条通道不可能这么快来到这边,很明显这位魔尊大人是借着福天小秘境神识感应不足一里的地理优势,光明正大地跟踪了季玄,且毫无隐瞒的意思。 耳边传来一声沉沉低笑,霍无厌不以为耻地传音道:“既然有捷径可走,本座为何要为了所谓面子自找麻烦,你说呢?” 此话言之有理,季玄无言以对。 抬眸看了霍无厌一眼,对方正一手揽住他的肩头,一边坦坦荡荡地看向宸天仙尊。 季玄想起霍无厌对宸天仙尊的评价,心志坚定,诛魔剑是实实在在的驱邪斩魔的好物价,由此可见两人怕是没少打过。 再见宸天仙尊的态度,没有要什么驱魔卫道的意思,也算不上友好,是敌非敌,是友非友,实属复杂。 季玄眼角抬起又放下,唇边不知何时扬起了笑意。 他试着用契约感受霍无厌,伸出自己的精神小触角,联系上霍无厌,用精神共振达到瞬间的心意相通。 心念一动,霍无厌脑海中就已经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霍无厌愕然地看向季玄,大概是没想到契约还能与人心意相通,心中的震惊险些掩饰不住,瞬息知道后果后,霍无厌立马收敛好一切心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任何东西,刹那的震惊反而没有让季玄听到其他任何心声。 霍无厌目光略显复杂地传音道:“你为何总是会折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传音不好吗?” 【非要来听本座心声,想套话?】 季玄当做自己没有听到对方心里下意识的一个想法,道: 【传音不是有可能被人偷听截取吗?我这也是为了保障。】 季玄语气带着雀跃,与他本人相比,他的心声就要活泼得多,跟他那能在别人识海里玩星星的神魂一样。 霍无厌止住自己马上要发散出去的思维,怕自己的脑内想法就这么被人看完了,他眉心蹙起,同样用心念回答,语气强硬,冷漠。 【本座不喜。】 【不会很久,你很忌讳?难道是害怕我看见不该看的,有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莫非魔尊私下对我……】 话说一半季玄自己快速把心念共通给切了,这心里想什么根本不受控制,一发散思维差点把怀疑霍无厌yy他的话都给说出来,他要真说出来,不用宸天仙尊动手,霍无厌就能恼羞成怒地把他弄个半死。 “对你什么?”霍无厌语气阴沉地传音。 季玄保持沉默是金的良好品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 他不想说,霍无厌总不能重新链接起心念共通,加上此时与宸天仙尊两方对峙,霍无厌根本没有时间过多追究,只问了一句就不再问。 两相对峙已有片刻,竟是谁都没有先出手,霍无厌索性伸手给季玄喂了一颗丹药,止住对方因为内伤而在眼中打滚的眼泪,淡淡对宸天仙尊道:“倒是有好些日子不见。” “在上次你从本尊手上坑走一块极品灵脉之后,倒的确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宸天仙尊眼神如平常,缓缓道,如果不是他的剑身仍泛着幽冷寒冽的光,季玄估计都要以为这是两个旧友重逢。 “一些陈年旧事罢了,何必再提。”霍无厌被说曾经干的不地道事也不见什么尴尬,好像之前从宸天仙尊那坑走一处灵脉的不是他。 “这次异火本尊不会再退让了。”宸天仙尊全然不在意霍无厌有无回答,冷寒的双眼中带着势在必得,随着话落毫不犹豫地动手。 一道极快的剑竟已斩了过来。 霍无厌大概是早就知道两个人谈不拢,对此并不意外,一道温和的力度将季玄抚开数百米远,然后毫不犹豫地凭空召唤出自己的剑,接下了那雪亮泛着月华的剑,动作没有一丝迟滞,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剑的行动轨迹。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剑与剑的碰撞在转瞬间就已过了数十招。 铮鸣阵阵,带出大片大片的银光,漫天银光中,一把雪白的剑与一把漆黑古朴的剑已碰撞无数次,剑气逼人,光是剑气就带着劈天盖地的威慑。 顶着一个脆弱身体的季玄撑开伞,退了又退,保护好自己。 季玄唇边还带着霍无厌指尖温凉的触感,对方刚刚抵唇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以季玄磕了不少丹药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他日常吃的最多的回春丹,但刚溶入口中的那一颗又有许多的不同,效力惊人到季玄这个磕丹药磕了无数的人能立马察觉出好坏,艹,不会是八到九品的回春丹吧。 季玄垂下眼,长睫密不透风地遮住眼眸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两人打斗越发焦灼,季玄撑着一把伞闪避两人外露的剑气,略微有那么些担忧,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个一触即发的吻能缓解契约多久,霍无厌可别打一半反噬来了,那多不好。 季玄指尖点着自己的伞柄,伞间透着一股来自冰心的凉意,正想要要不要不道德地背后偷袭宸天仙尊,两人就已暂时停下。 “感受到了吗?”宸天仙尊问。 霍无厌点头,他早就察觉到空气中已经牵动的契机,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在异火腹地,而那个人极有可能要在他们争斗中率先签下异火,所以两人皆在这顷刻停了手。 “若你我再斗,这异火可能就归他人了。”宸天仙尊声音冷静清冽道。 “的确。”霍无厌颔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北幽魔尊与其挡本尊的路,还不如同本尊一起将那异火抢到自己手上再说,魔尊意下如何?”宸天仙尊眼神沉静地直视着霍无厌,宛若坚玉的脸上带着几分让人信服的味道,毕竟这可是清高孤傲的仙尊,不染世欲的仙尊怎么可能骗人。 霍无厌闻言唇间不由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浅笑,似有软化的意思,季玄还在想霍无厌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吗?只见霍无厌就已眸光锐利地反问:“你觉得本座会信?” 宸天仙尊不语,锐利深邃的眸子一时有些深不可测。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少来这些虚的,还不如直接点。”霍无厌身上魔气升腾,在那升腾魔气中只听其道,“宸天不如还是说说什么能够让本座心动的条件,让本座主动把异火让给你。” 宸天仙尊还未舒展的眉更加拧起几分,面上浮现出一种冷冽的寒意,声音沉下来,“妄想。” 两人竟是谁都不愿退步,僵持不下,季玄觉得挺好,说不定等人僵持完白子濯都把那太阴异火收下了。 霍无厌是便宜谁都不想便宜宸天仙尊,可宸天仙尊却是对这异火有一定需求,这场对峙宸天仙尊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冷肃的眉眼间带起惊涛骇浪般的冷意,目光冷然地看向霍无厌。 另一边,白子濯的运气实在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进入福天小秘境之后他算是奇遇连连,遇上了不少不错的东西,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被人盯上被人追杀,狼狈不堪地用着身上为数不多的资源,最后下来也不知是机缘的收益大,还是他本身的损失高。 莫名其妙地误入一处传送阵法,白子濯被传送过来已经有好一会,在热浪席卷中,他顺着一股若有若无地牵引前进,奇怪的气息吸引着他,在灼热的荒地上,白子濯顺着那股古怪的感应前进着,然后在七拐八拐之下,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空间中有着一颗如同巨大琉璃台的东西,琉璃台上赫然是一簇巨大火焰,火焰静时如花卉,动时如苍鹰,白子濯只是靠近就被那瑰丽火焰给摄住了心神。 那东西在吸引他进入,只要他进入这奇怪的火焰,通过它的考验,就可以成为对方的主人。 白子濯伸出手指,白皙的手指将要靠近燃烧的火焰,灼热的温度让白子濯有一瞬间神智微明。 他震惊地看向自己已经伸出的手指,正欲收回。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那巨大火焰毫不客气地跳动两下,火焰触及白子濯手指,将人一口吞噬进火焰当中。 在两位大佬还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季玄动了,反正两人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不如提前去看看主角那边情况。 撑着一把伞的白衣少年一动,宸天仙尊马上跟着动了,抬剑一道剑气斩去,霍无厌随手接下向季玄背影斩去的一剑,然后拦在了宸天仙尊的面前。 漆黑古朴的剑插入地面,霍无厌漆黑的眼睛里重新覆上了冷淡的神色,意思很明显。 “你还要拦本尊?”宸天仙尊低冽的声音冷冷响起。 霍无厌不置可否。 “看来你这是宁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得到异火也不想本尊得到,何必呢?”宸天仙尊眼神冷漠,清冷如玉的手握紧长剑,一股远强于之前的力量横然扫过。 剑起,月华凝聚,燥热空气中凭空生起一股寒透人骨髓的冰冷。 寒冰四起,绝对零度中,白衣胜雪的仙尊手中雪亮的剑裹挟着一股冰寒之气,长剑一动周遭的寒气跟着一同动了,全都向霍无厌攻来。 霍无厌面不改色,身上魔气升腾,凶邪血煞之气与冰寒之气两相对决,执剑挡住那下击之势猛烈过头的一剑。 霍无厌虎口微颤,掩下眼前晕眩引起的不适,很不幸,那要命的反噬居然这个时候来了。 第31章 反噬发作,而那剑已袭来,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与霍无厌的剑直直撞上,随着剑而来的是极致的寒意,几欲把人血液冰冻。 霍无厌眉心微蹙,忽略脑中刺痛,然后姿态从容地又接下了极快的两剑,宸天仙尊的剑太快太猛,带着返璞归真后的极简,一招一式皆是道意。 哪怕极力掩饰,霍无厌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两分,要不是他的身体肌肉动作在撑着,或许宸天仙尊能够更早的发现不对。 察觉到对方手中动作微缓,宸天仙尊眉心微动,眼中似有异样情绪涌动,“听闻你之前与妖皇妄道有一战。” “听闻,怎么个听闻法,本座当时可就只放了两人离开。”霍无厌语气冷淡,单从面相来看他实在太过于正常,不像什么身中咒毒的人。 “这事上的确要多谢魔尊卖本尊一个薄面,若是北幽魔尊不与本尊抢这异火改日登门拜访也并非不可。可现在却偏偏让本尊发现北幽魔尊身中咒术,反噬发作,没想到北幽魔尊还有一天能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霍无厌不语,脸色阴沉下来,等着宸天仙尊的后话。 宸天仙尊冷寒的眼中似有什么涌动,端详霍无厌面色良久,面容冷峻的仙尊轻声问:“那现在是否就是杀你的最好时机?” “你大可试试。”霍无厌不怒反笑,阴森可怖的气息之下,身中反噬的霍无厌看起来反而比宸天仙尊还要嚣张两分。 “虽说风险很大,但这的确是最好的时机,本尊还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如同自言自语的低喃淡淡响起。 苍白的手握紧手中剑,在剑柄祥云雕花上一划,剑锋上滑下一连串血珠,一抹细细血流顺着指尖浸入剑刃,雪白的剑染上绯色,一股集天地精华的剑气在剑接触到血气之后猛然炸裂开来。 以血为契,剑吟如龙,在含光宝剑铮铮剑吟时,剑中剑灵巨大的虚影隐隐凝聚在宸天仙尊身后,那是一个一头银发及脚腕的人,巨大带着若隐若现的银白光辉,模糊的虚影让人分不清其男女性别,只觉其便是那月中神邸。 以血喂养自己的本命法宝,还召唤出剑中剑灵,宸天仙尊虽然没有明说要如何,但其意思已经明了,他是真的想要将霍无厌彻底留在这异火腹地。 化神尊者数量其实并不多,化神后期与化神初期更是有着断层式的区别,细数修真界能够达到化神后期及圆满的也就那么些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时表面友好,有时争锋相对,谁都说不清对另一个人具体是什么感情,宸天仙尊与霍无厌曾经相谈甚欢过,也曾经无数次恨不得弄死对方,但就没有哪一次真的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回首近千年,这竟然是他最有机会弄死霍无厌的时机,犹豫转瞬即逝,眼中那抹挣扎好似从未存在过,宸天仙尊以不给自己反悔的速度血祭本命法宝。 霍无厌并不意外宸天仙尊的这个反应,毕竟就算是他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魔并非只要一个仙尊一个魔尊,但每个势力其实私底下都是希望对方势力能有所削弱。 识海一阵阵的抽疼,跟有万蚁噬咬一般,极致的疼反而让霍无厌愈加冷静起来,他太清楚宸天的招式,光凭肌肉记忆,以及以往经验来看,他大抵可以拖到某人夺得异火。 手中乌剑黑茫闪动,周身的血煞之气蓬勃而起,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霍无厌淡然的表情在那血煞之气中都显得邪气外溢起来。 手中长剑接下宸天仙尊带着劈天盖地气势的一击,长发被风浪吹起,地面被强大的力量撕裂,可那剑下承受这一击的人却还好好的。 剑意森寒,白衣如雪般的仙尊收回这一剑,随后冷白的剑锋翻转方向,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袭来。 在宸天仙尊这一击就要攻击到实处时,一股奇怪的神魂之力暂时摄住他的元神,只是那一息的时间,感观如同被麻痹,等他再能动时,霍无厌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感受着那股与霍无厌契机相连的气息,宸天仙尊收起手中长剑,脸上看不出表情,只眉心忽地带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终究是本尊小看你了,早该知道你怎么可能真的随便与人签下契约。” 手指抚过剑刃,低沉冷冽的声音在风中缓缓响起。这声音太低太沉,如同自言自语的呢喃,最终随风飘散。 把人一从那处带走,季玄画下好几个传送阵,以及扰乱身后契机的法子,等处理完这一切季玄率先就亲上了霍无厌,这吻热烈而急迫,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急切地攻城略地,急切地交换气息,摄取对方口中的空气,与上一次清醒状况下的吻不同,这个吻太急躁,太迫切,让霍无厌情不自禁想起两人间的第一个吻,陡然间,有杀气泄露,又极快地被人掩饰了过去,季玄装作不知道,以吻缓解着自己压抑不住的心悸。 等缓了点季玄又轻啄两口,然后退开半步,对着霍无厌歉意地笑了笑,似乎在无声地为之前的急切而道歉。 霍无厌轻呵一声,季玄全当霍无厌是不在意了,转了转眼珠子,季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语气略扬,“魔尊大人,这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回报?” 哪怕明知霍无厌后手很多,季玄还是用着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要好处,他其实也无需什么太大的好处,只需要霍无厌帮他炼制一下回春丹就好,这是季玄对自己这个哭包身体最后的拯救。 季玄俏皮的话语倒是让霍无厌都要以为这真的是一个十多岁少年郎了,可惜他深知季玄是个货真价实的夺舍人。 霍无厌眼中染上一丝复杂,若有所思地看了季玄一眼,仔细品了品方才那一吻,的确是带着一股血腥味,不是错觉,他能够清楚感受到季玄唇齿间溢出的血腥味。 季玄恐怕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淡然,以元神加以一种麻痹人神经的术法来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哪怕只是救走他,季玄也应该受了不轻的内伤,宸天仙尊状态全盛,且神魂强大坚韧,与那日咒术缠身的霍无厌不可同日而语,可季玄看起来太过于正常,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这是很意外吗?”季玄问,霍无厌表情就挺耐人寻味的,季玄一时间有点品不出来。 “我还不至于那么无情,见死不救,魔尊大人,我们现在好歹是命运共同体。”季玄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霍无厌这是把他当做什么凉性不靠谱的人了。 霍无厌眯了眯眼睛,压住已经缓解几分的疼痛感,开口问道:“你感觉现在还好吗?” “我感觉我很不好。”季玄苦兮兮地小声抱怨,那股无法控制的心悸感让他的心脏已经抽疼到难以自已,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霍无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划过季玄的脸颊,“那你为什么没有哭呢?” 这算什么糟糕问题。 季玄脸上表情微敛,还是如实回答,“屏蔽五感罢了。” “既然屏蔽了五感,那为何还会难受?”霍无厌指尖在人眼尾轻点,然后收回。 “这啊。”季玄不甚在意道,“反噬的其他疼痛用屏蔽五感还能缓解一二,但因为魔尊难受与遇到危险而起的心悸却是无法避免的。” 霍无厌眸光微动。 “就好像我当时与宸天仙尊对招一样,魔尊肯定也感受到了某种心悸,不然以魔尊的性子借宸天仙尊来摸我的底细,可能性会更高。” 季玄这话说得太清醒,其实他只要略一多想,就能理性地分析出来。 “是。”霍无厌点了点头。 其实比起试探季玄底细,霍无厌是真的想看看季玄要是被其他人弄到九死一生的时刻,他会如何,结果就是不用试探,光是季玄受到危险,契约发起的警惕就已经让人不适,如果他不动,冷眼旁观,那契约心悸就会跟揪心一样催促。 季玄大概方才是有同样想法,完全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略略带过,只严肃道:“这反噬危险性太大,我们不可能随时随刻都绑定在一起,莫非就没有缓解的办法?” “有。” “什么方法?” “保持定期的双修次数,以及爱吧。” “爱?”季玄惊骇,这契约还管这东西,若真要有爱,那为何两个完全不爱的人能签订道侣契约。 “也许,我们现在这状况可能是契约自动认为我们的感情到了厌倦期,试图让我们重归旧好。” 季玄沉默了下,“能理解成这样,那这契约真够眼瞎的。” 季玄心中无端生出几许悲凉,恐怕他和霍无厌会维持这样让人难受的关系很久,可现在两人就没有一个想为了大业献身,霍无厌不想屈居人下,季玄亦然,唯一能缓解反噬的办法也就这么没了,只能靠着亲吻饮鸩止渴。 大抵是想着反噬的作用越来越大,光是自己身上的反噬以及受到危险时的提醒,就已经够季玄喝上一壶。 霍无厌伸出手拉过季玄命脉,在转瞬查看过后,开炉炼制了一炉丹药。 盯着青玉圆润的丹药,季玄眨了眨眼,还有点小惊讶,霍无厌这是特意给他炼制的丹药吗?毕竟原著中霍无厌为白子濯动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书中的霍无厌算是喜欢白子濯吧。 果不其然丹药炼制好之后,霍无厌毫不犹豫地喂给了季玄,一股暖流随着丹药入口涌入了他全身,季玄挑眉,心情愉悦地赞美,“修真界夸魔尊是修炼鬼才的人多不可数,我之前还颇为认同,如今看来,他们实属眼拙,毕竟魔尊大人的炼丹术也是天下一绝。” “本座之前倒是没想到阁下嘴居然这么甜。” 季玄笑道:“要魔尊大人要不要尝一下到底甜不甜?” 季玄这话开玩笑的意味很重,没想到霍无厌还真扭过季玄的头,以唇覆上,霍无厌的吻技说实话很青涩,看似一副老司机的模样,但还比不上季玄,但胜在专注与认真。 莫名的柔软于唇间流连,灼热的气息让两人亲近得似乎真的相爱,可细论起来两人一个比一个理性,以及冷漠。 不过至少此时此刻季玄的感观是美好的。 在季玄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霍无厌的时候,向异火处赶往的霍无厌终于忍不住开口,“有事?” “我只是觉得实在看不出魔尊与宸天仙尊关系到底如何?有点好奇。” “你会好奇这个?” 季玄实在不是好奇心深重之人,但为了拖延霍无厌两分,只得点头。 “说不上好与不好,若真要说大概就是只要有机会都会想解决掉对方的那种关系。” 季玄早有预料,像霍无厌与宸天仙尊这种地位的人讲究利益最大化。 “那魔尊真是从宸天仙尊手中坑走了一处灵脉?”季玄没话找话。 “也不尽然,那灵脉是当时我们好几人都有兴趣,为了不打起来没完没了,就公平竞争,本座赢了,他反倒是不服起来。” “你们比的是什么?”季玄单纯好奇。 “骰子,比大小。” 季玄轻“嘶”一声,几位大佬决定一处极品灵脉的归属如此简单的吗? “不过宸天仙尊的确是第一个发现灵脉的人,要不是本座当时察觉,还特意告诉另外两方势力,恐怕那灵脉就归他了。” 季玄再一次无言以对,难怪看起来之前还算朋友的两人,为何这次见面之后如此争锋相对。 “既然你问了本座问题,本座问你一个如何?” “自然可以。” “如果没猜错,这另一个进入异火腹地的便是白子濯吧。”霍无厌抬眸,淡然道。 季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沐浴在灿灿橘黄色异火腹地下,他沉默良久,才微笑道:“魔尊原来喜欢打人一个措手不及吗?” 霍无厌垂下眼睫,本就狭长的凤眼更觉狭长,一双眼睛蕴着淡淡沉静气息,“倒不是本座喜欢打人措手不及,而是阁下的秘密太多了,不论是与修真术法不太相似的招式,还是对修真界常识的不了解,又或者此次未卜先知另一条异火通道,阁下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了。本座似乎看懂了你,又似乎撞入了一团迷雾。” “看来魔尊其实早就洞察到我的一切举动,来这福天小秘境寻找异火也不过是一个局。”季玄目光复杂。 “所以不知阁下在夺舍前究竟是何身份?”霍无厌蓦地抬起眼帘,深邃眼眸中透着噬人的光。 第32章 夺舍前是什么身份,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季玄战略性沉默,在霍无厌压迫性的目光下,眸光微沉,“我之前是什么身份?好像与魔尊无关吧。” “的确无关。”霍无厌有些惋惜,哪怕明知季玄不是被人一诈就能把自己底细交代出来的人,却还是想借此看对方微表情揣摩一两分,可季玄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平淡。 以防两人因这么个事闹得不愉快,季玄缓和一两分语气,“过往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就算再多辉煌,也不过是前程往事。” 在霍无厌还没有开口说话之前,季玄把自己的语气又往轻松上调了点,语气微扬,“魔尊再与我追究两分,恐怕这异火一会儿就归他人了。” “不是正合你意。” “这怎么能叫合我意,就算真的合我意,但宸天仙尊也去了呢。”要是原著剧情还是发生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一提到宸天仙尊,本来还神色淡淡的霍无厌目光微变,意味深长地看着季玄,色彩诡异的异火腹地里,霍无厌的目光显得尤其幽深诡异。 “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冤枉。”季玄一脸无辜,“我只是单纯提醒魔尊罢了,这异火挺适合冰灵根修士。” 白衣少年头微歪,好一副纯良无辜作态,好似自己真的只是好心提醒。 霍无厌冷笑一声,一把拎起季玄,完全不考虑季玄感受,风驰电掣般地带着人走,季玄脆弱的身体在热风中瑟瑟发抖,他由此深深感受到霍无厌的小肚心肠。 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霍无厌报仇是一刻也缓不了。 顶着快速掠过的热风,季玄感觉本就不是很舒服的自己更难受了,在想吐之前霍无厌堪堪停下。 季玄扶着人缓了一会,脸上都是不正常的红,从空间中翻出丹药吃掉几颗,那种眩晕感才稍微好了一点。 “魔尊大人报复心这么重可不好,会没朋友的。”又往嘴里丢了几颗丹药的季玄抱怨道。 霍无厌目光深远,“莫非阁下认为我们这样的人需要朋友。” 季玄默了一瞬,“至少魔尊与毒尊者关系还挺不错。” 霍无厌没接话,目光深沉地看向那位于琉璃台上的古怪异火,橘红色的巨大火焰在琉璃台上跃动,飘飘忽忽,瑰丽到如盛开莲花,异火边缘处又有些许透明,合拢张开,虚幻缥缈。 季玄有一瞬间的被吸引到,他竟是想要靠近那异火,明明眼中已经有了浓重的兴趣,季玄的脚跟却是没有离开原地。 “幻术?”季玄喃喃自语。 “不是,更像是一种吸引,如同烛火会吸引飞蛾一般。” “所以我们现在是飞蛾扑火?”季玄不太喜欢这个形容。 “算是。”霍无厌手掌往季玄肩头一压,冷冷道。 “你这是怕我跑掉吗?魔尊大人。”季玄眼睫微动。 “不是。”霍无厌手慢条斯理地环过季玄肩头,把人脑袋带过来,在其唇上印下一吻,犹觉不够地皱了皱眉,然后低头又印下一吻。 被亲了两口的季玄很顺从的模样,等人亲完才对着霍无厌的唇摸了一下,就跟单纯好奇这亲起来灼热柔软的东西,要是摸起来是什么感受一样。 霍无厌眉眼不动,等季玄自觉把手放下后,才道:“此处就是那异火,但要收服异火往往要经过异火考验。” 季玄点头,表示明白。 异火这东西其实狂妄得很,往往都喜欢搞这么一套,来筛选自己的主人。 霍无厌继续道:“他进去了。” 这人明显指的是宸天仙尊。 “你方才出手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你的气息,你若在异火考验中遇见他,恐怕会比较危险,不如就留在这等本座。” “可我也想进去瞧上一瞧。” “随你。”霍无厌看了季玄一眼,语气淡淡。 季玄看着那一道衣袂飘飘的玄色身影进入异火,仿佛其人被一团巨大的火焰给吞噬,极致的冷色与极致的暖色碰撞,在橘红天空的异火腹地里竟说不出的萧索。 季玄随后跟入,有原著加持的他早知道异火考验的是哪几种东西,一为意志力,二为勇气,三为抗压能力,还有一个四就是看其天赋,这是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一点。 一进入橘红的异火当中,季玄就如同走进了一片黑暗,分不清方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算用神识探索前方的道路也不能具体确定前方到底是什么。 刚刚还觉得有原著剧情作弊的季玄一脸平和,实则已经暗暗骂娘。 这就是主角与恶毒男配的区别,主角考验的时候,第一关只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登云梯来考验主角意志力,而轮到季玄的时候就是让人眼前一抹黑的黑暗。 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前方,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摸到。 季玄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他似乎踩到了什么浅浅的水滩上,季玄将前进的速度又放慢了一点,感官系统比身体前进的速度缓慢几分的把外界信息反馈回来,凉凉的,流动的,似乎有什么流动的水流已经淹没到他的小腿肚。 看来他这是走到了河流湖泊之类的东西,往后退了几步,季玄试图使用小毛毯飞行,但毛毯根本没办法在这片空间中飞行,看来是禁止了使用这种工具前进,就像白子濯遇上的登云梯,要是他可以御剑飞行上去,那这考验考的还是意志力吗? 季玄从空间里面翻翻找找,确定实在没有合适的东西之后,才用灵力凝聚出一个拐杖。 借着拐杖探索外界,季玄不紧不慢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同时记下四下东西的特点,免得异火故意整他,让他一直在原地打转。 眼前一抹黑,看不清实物的季玄如同盲人一般,探索的往前。 鼻尖有微凉的触感传来,随后头顶以及衣袍上都沾染上了那股微凉,下雪了? 季玄震惊,不是考验意志力吗?怎么还带下雪的? 大雪如鹅毛般簌簌落下,季玄一手撑伞,一手持杖,探索前路,这雪踩在脚下嘎吱作响,依稀记不清到底走了多久。 大雪纷飞中,季玄筑基大圆满的身体竟是无可抵抗这种寒冷,撑伞持杖的手被冻得通红,冰凉无力。 季玄停下,撤掉灵力聚集的拐杖,搓了搓冰凉的手,太难受了,手脚被冻得几乎麻木,季玄对外界的感知都要被寒冷模糊,指尖相触,刺骨寒意从指尖传到大脑皮层。 对着手吹了一口热气,季玄叹息一声,首次想为他人做嫁衣,结果还这般不顺,这是不是说明他不适合当好人,季玄自嘲的想。 没有在原地待太久,季玄丢出许多之前闲来无事画下的小纸人,让小纸人帮着他一同探索黑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空间。 不少小纸人没走多远就半路夭折了,感受着小纸人消失的方向,季玄发觉了另一个探路方法,小纸人消失的地方他就不走,朝那些能继续帮着他探路的小纸人走,前进的路没有尽头,季玄不知疲惫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雪被他踩得喀吱作响,仿佛有一篇奇妙的乐章于他脚下升起,走得久了,季玄心态愈加平和起来,一步一个脚印,仿佛并不是为了寻找出口而动作。 无尽黑暗中大概是最容易生出孤独感的地方,季玄在黑暗中前行,耳边只能听到脚踩在雪上的声音,等再走的久一点,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就直袭上心头。 季玄腰身挺得笔直,如同一柄孤寂长剑,少了外界的几分漫不经心与慵懒,此时此刻的季玄与往日大不相同,气息中有着说不出的萧索与孤寂。 他第一世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情绪外露,好交朋友,狐朋狗友一堆堆,是父母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偏偏又算得上天资聪颖,随便学学的东西,比得上别人苦学好久,高考完疯玩,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然后第二世,出生魔法世家,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季玄从出身起就顶着家族压力,父母期望,暗中危机,不得不用小小身躯学习起魔法。阴谋太多,互相算计太多,在受了几次险些丧命的波折之后,季玄彻底抛弃限制自己的心软与底线,坑蒙拐骗以计还计的事没少做。日子太久,以至于季玄差点忘记他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哂笑一声,季玄抖掉伞上落雪,走了不知多久,走得季玄感受自己都快不是自己时,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抹亮光。 不,不是亮光,这是星星,黑暗里的星星。 季玄抿了抿嘴,孤寂的脸上神色微融,眼中竟是无端生出几许欢喜,就跟溺水的人会抓紧最后的稻草一样,季玄心里明知可能有诈,然而还是向着那颗黑暗中的星星前进。 星星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季玄走了好一会儿,那星星也没变大多少。 手中伞轻旋,向外旋去,季玄脚尖一点,直接跃上伞面,以其为支撑点,在半空中前进,然后在降落之前接住伞,将伞再次往前一旋,脚尖虚空一点,再次以伞借力。他动作轻巧灵便,这般前行,显然比之前快了不少。 季玄重复着这般前进的方式,在靠近之后才发现那星星好像也并不是星星,而是一个人,一个黑衣深沉与星星一点也沾不上边的人,而他方才看见的星星大概只是对方元神用以吸引他过来而故意散发出来的东西。 季玄收起旋转的伞,轻巧落地,笑了一声,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只听白衣少年轻声道:“星星,你好。” 第33章 霍无厌身姿挺拔,面色萧疏淡远,好似已在这里静立了许久,望着那片黑暗等待良久,季玄才堪堪靠近,一靠近就莫名奇妙来了一句“星星,你好”。 星星? 霍无厌诧异地微一挑眉。 “你这是魔怔了?”霍无厌适时提出自己的疑惑,毕竟季玄这一见到人就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就挺不正常。 “倒不是魔怔,而是觉得魔尊挺像那黑夜里的星星。” 霍无厌一脸古怪地看着季玄,大概已经认定长久的黑暗让季玄的脑子有点不正常,只略过这个话题,道:“这异火考验分为好几关,这才只是第一关,你后面最好不要乱跑,若真出事,本座也救不了你。” 季玄刚刚升起的那点悸动全特么碎得干干净净,霍无厌这种恶劣家伙怎么就跟美好的星星扯上了关系。 “就算魔尊不来我大抵也是能够找到出口的。”季玄将手中伞随手收入空间,转而问,“魔尊这算不算关心我?” 霍无厌不语,没兴趣回答这种问题。 季玄垂了眼帘,跟着沉默一阵,才幽幽道:“不过我挺高兴能够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看见魔尊。” 霍无厌闻言脸色愈加古怪起来,毕竟这话从季玄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季玄实在不像那种会悲春伤秋的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季玄的脉搏,确定并没有火毒入体,也不像中了什么幻术邪物入体的模样,问:“突然搞这么一套,莫非你打算谋算本座什么?” 季玄万万想不到这么多年难得感性这么一回,还被人当做要坑人的前兆,季玄脸色彻底淡了下去,不咸不淡道:“魔尊多虑。” “罢了。”霍无厌沉吟片刻,不再理会季玄是不是真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他,吩咐道,“不管你最后如何做,本座还是奉劝你一句,如无必要莫在这异火考验中乱走,你这运气实在不怎么行,不若你在这里等本座,本座收完异火就来寻你。” 霍无厌淡淡说道,明明是商量的话,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他本是在进入异火考验之后,没多久就感应到了季玄的踪迹,想着对方受身体束缚特意来看一眼。 考验意志力的关卡霍无厌为了找季玄走了足足十八个,而季玄恰巧在的正是最难的一个。这运气那可真是狗看了都嫌弃地摇了摇头,要不是季玄是夺舍老祖,就以他现在这身体的资质与他本人的运气怕是连筑基期都难以突破。 季玄对此一概不知,闻言只是摇头,“算了吧,又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差。” 霍无厌没再多说,尊重季玄的决定。 随手给了季玄一枚空间戒指,季玄也不客气,直接接了下来,霍无厌给的太过于随意,等季玄漫不经心地用神识一扫,察看空间中的东西,然后狠狠被那里面琳琅满目的丹药,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惊到,霍无厌那是真真的财大气粗,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对身边的人不抠唆。 霍无厌给完空间戒指之后,又盯着季玄耳垂看了半响,两人亲都亲了那么多次,他还不至于注意不到季玄耳上的小小耳洞,季玄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左耳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美人就是这样,哪怕是一颗痣在他身上,都带着别样的性感。 心念一动,霍无厌手上又凭空出现一个耳坠,那是一块琥珀耳坠,琥珀里面封着一只看起来就有剧毒的妖异白蛛。 “九魄雪蛛!”季玄一语道破其身份,语气略高,带着两分惊讶。 “对,这东西算是一个不错的护身符。”霍无厌并不意外季玄能够一口说出其名,只简单介绍了一下危机时刻如何使用这东西保命。 季玄无声叹息一声,何止是不错,九魄雪蛛可是蜘蛛界中的无冕之王,他之前几次三番遇见的蜘蛛跟这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魔尊这怎么搞得跟我要交换定情信物一般,我这可没什么好东西给魔尊。”季玄小声嘟囔。 霍无厌本来要给季玄带上的手顿住了,最后直接把那琥珀耳坠丢到了季玄手中。 季玄实在太过于满嘴胡话,张嘴乱扯,随便送个东西都能被说成定情信物,要是亲手带上还不得被说成私定终身,这个锅霍无厌还不想背。 季玄本来是想把东西丢进空间,见霍无厌一直看向他某边耳垂,下意识摸了摸,福至心灵般地直接将那琥珀耳坠戴在了左耳上面,笑问:“魔尊大人,好看吗?” “勉勉强强。”霍无厌目光淡淡地从季玄身上扫过。 他之前就想过季玄带耳坠应是挺好看的,而事实远比想象的更加让人惊艳,琥珀耳坠与黑色小痣相得益彰,为白衣俊逸的少年平添了几分神秘,不只是勉勉强强,而是很好看,修真界美人榜排名前几名的美人也不过如此了。 季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霍无厌的表情,不放过每一个微小的表情,自然没错过霍无厌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 霍无厌曾明确说过季玄长相符合心意,但当时的季玄只当霍无厌是为了折辱他,如今倒回去看看,再想想两人的多次相处,季玄得出结论,霍无厌好像是真的吃他的颜。 很难想象,书中邪魅狂狷、淡漠冷酷的北幽魔尊会有颜控的一面。 季玄唇角向上,浅浅露出一个笑容,“魔尊大人大可夸一夸我的,既然不好看我还是摘下来好了。” 霍无厌拉住季玄的手,“人靠衣装马靠鞍,本就长的凑合,还不好好装扮自己,那还怎么做本座的契约对象。” 季玄憋笑,让自己看起来挺严肃,闻言后似乎更想把耳坠摘下来,在季玄动作之前,只听霍无厌继续道:“更何谈你带上这东西的确挺好看。” “魔尊是夸我长得好?” “算是。”霍无厌似乎不太想承认这一点。 季玄突然觉得这位魔尊大人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意思一点,也不继续逗人,放下欲要取下耳坠的手。 “魔尊大人就这么怕我突然没了?” “倒也不是,只是本座觉得你这运气的确需要更多的保护。” 毕竟霍无厌不可能每一次都跑来当季玄的黎明曙光。 要是没有这契约,有人这么关心他的安危,季玄怕是都要考虑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不过当这个人是霍无厌时,季玄自动把这当做对一根绳子上合作伙伴的支持。 保证肯定不会让自己真的出事后,季玄摆了摆手,走出黑暗。 一走出黑暗他就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场景,这场景比之前的无尽黑暗还要奇怪,他的视角似乎成了上帝视角,看着上位者发话,看着无数将士整装待发,一场国与国的大战即将开始。 两军征战,必死伤无数,用上帝视角看着争斗不休的军队,季玄觉得有些可悲,上位者的一句话,却需要将士们付出生命。 意识昏昏沉沉地看着两方越发胶着的战争,季玄的上帝视角逐渐变得单一起来。 “报,将军,敌方把我们包围了。”一名身上带着血污的将士揭开营帐,慌慌张张道。 季玄微愣,对了,他是白方的一名将领,是前方主帅,由于指挥失误,他们这方在多次对战后已成弱势,只有不过四五万的残兵,而敌方粮草充足,用着兵强马壮的二十万大军包围着他们。 他们处境岌岌可危,而这时敌方又攻打了过来,绕后将他们团团包围。 季玄作为将领立马下达数条指令,排兵布阵起来,利用好每一个资源。 眼中布满血丝地看着自己的兵在敌方攻打下越来越少,季玄面沉如水,不应该啊。 他们兵力不足,在接连失败与强大的兵力差别下,我方将士气势萎靡,这一局早已成败局,但他不得不战,他的兵不得不战,为了国家,为了自己父母兄弟姐妹日后的安危,他们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 无数将士不要命地在沙场上冲杀,杀出一条血路,手中银枪染成绯色,然后又一个个被敌人杀死,看得眼前这些曾经和自己喝酒吃肉,嬉笑打闹,又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在战场上,季玄眼睛越发刺红起来,强烈的杀意难以克制。 战争来到最后的尾声,季玄身边的人已经死的所剩不多,有不少还是为了帮他挡枪而死,双目刺红的季玄死死看向敌方将领,不知是眼中布满杀意与痛苦还是怎地,季玄竟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敌方将领,杀了他,他的兄弟们就不算白死。 季玄毫不犹豫地出击,不论他发出什么招式,同样的招式就会向他攻来,他只能又快速闪避开来,眼中杀意愈重,可他的攻击全都像照镜子一样的又向他回攻了过来。 季玄隐隐看见对方得意的嘴脸,一股更大的火焰在脑内汹涌,手中祭出长伞,伞柄尖锐如刺,狠狠向那个方向刺去,而在长伞刺入的前一瞬那伞居然堪堪停住了。 季玄的胸前赫然有着一把长枪马上就要刺入季玄的胸膛,随着季玄的停止,那长枪也立马停了下来僵在半空。 再仔细看,那长枪竟隐隐约约又与季玄手中伞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季玄笑了起来,收回手中伞,刚才还在为了国家为了兄弟而战的他眯起眼,笑得愉悦,眼底却是墨色沉沉,带着极致的冷意,“一介小小异火也妄想操控我的七情六欲,以我手除掉我自己,还真是,狂妄至极。” 第34章 第二关本应该是考验勇气的一关,一切考验都是为了验证其有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结果却是异火险些借他的手重伤他自己。 这其中险恶用心,季玄不知道有没有天道手笔,可一旦他有机会接近异火,不管异火归谁,他都必须抹掉对方的神智。 季玄眸色深深,手中伞转动,伞上宝石显出瑰丽色泽,尖锐伞柄如同点在了什么上,刚刚还好好的虚幻空间马上破碎开来,一时间已经说不清是季玄破了这考验勇气的一关,还是他利用力量强行撕裂空间破阵。 转眼季玄来到第三关卡,异火考验中考验抗压能力的一关。 季玄对着面前高墙竖起的迷宫,陷入了短暂沉默。 这是一关迷宫,在季玄所在的位置直接竖起一面牌子,上书“绝境迷宫”四个大字,绝境,何为绝境?能够被异火考验称为绝境的季玄总觉得并非什么好事,或许霍无厌说的没错,他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气运好的人又被称为气运之子,又为天道之子,气运旺盛之人几乎都是受天道偏爱之人,而试图改变原著剧情的季玄自然是天道最看不顺眼的人,天道试图借一切可能的手段将他除掉,这绝境迷宫不用想就知道凶险不断。 季玄眼神越发地幽深起来,在进与退之间没什么犹豫地选择了前进,毕竟这异火最后的主人是它曾经想要杀掉的人,不是挺有意思的吗?为他人做嫁衣的事还是之后再说,异火又不是只有这么个。 季玄转瞬间就决定要夺白子濯这个机缘,只要他愿意,他之后一定可以找到与这异火等价的东西,但睚眦必报的机会却只有这么一次。 走进绝境迷宫,里面全都是高墙围成的道路,时不时会有岔路口供季玄选择,每个岔路口通往不同的地方,他不仅可能会离出口越来越远,还有可能在一个错误的选择下,遇上所谓“绝境”。 季玄在尝试后发现不能飞跃迷宫,也不能翻墙之后,放下捷径,只能规规矩矩的走迷宫。 就他那狗运气,季玄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他越想走哪条路口,季玄就偏偏不走那一条,如此逆向思维,季玄走了七八个分叉口了,硬是一个危险也没有遇上,就挺一言难尽。 季玄撑着伞,沉默了一时,下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还就专门走了自己想走的一条路。 凶猛高大的饥饿雄狮如同看见专门过来投喂的小甜心,看季玄的眼神就跟看会行走的肥肉一样,张开隐隐能看见森森白牙的大嘴,对着季玄嘶吼一声,前身微低,猛地向季玄扑了过来,季玄轻飘飘地一闪身,身轻如燕地跃到了雄狮身后,两张加速符,直接甩开了狮子,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季玄低语道:“果然如此……” 之后他选择岔路口时几乎选择的都是自己不想走的那一条,成功避开大片大片的危险。 大抵是这一“作弊”行为被异火察觉到,之后季玄不论走哪条路都会遇见危险,比如走到半路,突然有一个巨石球滚过来,险些没把季玄碾成肉泥,又比如季玄走着走着他脚下的青石砖突然就没了,而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在阳光照射下隐隐能看见什么闪着寒芒,不用想都知道这陷阱下方一定是可以把季玄扎成刺猬的东西。再比如走的地方突然出现斜射而来的银针,突然喷射的火焰,他一个考验比别人好几个考验都还要难。 季玄仔细回忆了一下,白子濯当初考验的时候,抗压能力只是让主角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在无法修炼被他人嘲讽时,不放弃,继续努力修炼,最后突破禁制惊艳所有人。 反正原著中还写的挺热血沸腾,像那么一回事,但其跟季玄现在的惨状比起来那真的是都算轻松简单的了。 这异火考验就是在整季玄,他都已经走了六十七个岔路口,结果连一点走出迷宫的苗头都没有,眼前居然出现了他以前小时候玩过的东西,跳格子。 这东西他在第一世一二年级那会没少玩,这东西简直是女孩子的最爱,大概就是在户外找上那么一个空地画上格子,就能单脚跳双脚跳的玩上一整天,季玄那会没少被邻居家大姐姐拉来玩,这东西游戏玩法不定,多种多样,季玄一时拿不准他面前的格子是什么情况。 除了不得越格,不得压线,这种严重失误性问题季玄还记得,对其他游戏规则都已经不甚清楚,季玄想了想,大抵还不能在格子里过久停留。 在近百米长的格子外观察了一下,格子是用浅浅的如同月光一样的光线浅浅勾着,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季玄犹豫两分,见在外面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之后,不再犹豫随便就近跳入一个格子里。 被他跳入的格子微亮,除此外什么都没有,看来他是走对了地方。 面前格子有一排是一两个的,也有一排是三四个的,他试探的踏入前一排的另一个格子,然后似有什么东西射了过来,破空声让季玄快速侧身,然后空中半跃,这才躲过那来得突然的冷箭。落入刚刚的格子里,还在往外射的暗箭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季玄拧起眉,看来这格子就是跳到正确的格子里,格子就会散发浅浅白光,安全无事,而一旦进入了错误的格子里,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袭来。 以季玄的运气不得不说这又是针对他的一个关卡,季玄不禁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按理来说季玄应该一个一个地跳着格子,只能祈祷他遇到的每一个危险都是比较好躲让的。万万没想到季玄竟是做出准备奔跑的姿势,肌肉绷紧,手中拿出几张加速符,看好时机之后,直接开跑,百米的跳格子不知要死磕多久的路程,季玄竟是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就跑完了,这其中还包含他踩了无数个错误格子,躲避攻击的时间。 太快了。 这个几乎可以难住绝大多数修士的跳格子,季玄几乎用着作弊一样的方法过了。 他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异火见了都要伤心地哭出来。 从那密密麻麻的格子里面出来,季玄眉心展开,嘴角微微一挑,两眼余光淡淡地掠过那些格子,好像在对着异火无声的嘲讽。 观察着无数个考验点的太阴异火火焰跳动,险些气死。 这个人,这个人似乎在对它说哪个傻瓜会真的一个一个格子地慢慢跳。 可恶。 季玄这边还没有摸清出口在哪里,只能继续前进,走了又差不多十几个路口,在将要转角的时候,季玄察觉到某个气息,手中凭空聚现出自己的伞,然后猛然穿刺过去。 来人惊诧,下意识也要回击过去,没想到遇见的是季玄,双眉微扬,“季玄道友,是在下。” 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白衣似雪,眉目疏朗,眼中是清冷的神色,却带着两分藏不住的浅浅欢喜。 白子濯。 季玄皱眉道:“白道友怎地来到了这里。” 按理来说白子濯应该早已通过考验,说不定就连霍无厌与宸天仙尊也已经通过考验,还为了异火又大打出手起来,季玄对此不清楚,但他也知道自己在考验中的时间太长了一点。 容色冷峻的白子濯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微一凝眉,“在下也不知,只是上一个考验完了,突然就来到了这个迷宫。” 季玄沉吟,莫非由于他的出现,剧情出现了改变。 自知问题可能是出在他这,季玄态度友好,甚至主动走到前方探路,问了白子濯几句遇到过什么之后,就不再出言,而是沉静带路。 这边背阴,季玄走出那里后面向阳光,背后却还是阴影,就在这时季玄停了下来,“白道友有没有听过什么关于异火考验的传闻。” “并未。” 季玄立于那处不动,眉眼间仿佛氤氲着迷雾,让人看不清眼底,“听闻异火考验里有着一些凶恶的东西,会以吞噬进入异火考验中的人来强大自己,那东西好像是最爱在阳光下吞噬人灵魂。” 白子濯眉心不由得一跳,“季玄道友在说些什么呢,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也是,怎会有这样的东西,我当时看见这个杂记时也挺惊讶,但事实是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东西,还真是吓人。”季玄说着吓人,但眉眼间哪有半点被吓到的模样。 “所以季玄道友想说的是?” 季玄回头,看向那个与白子濯不仅容貌就连神态都像了七、八分的人,“你不是白子濯吧。” 不等那人继续说什么,就听季玄语气不怎么耐烦地道;“要动手又不快点动手,亏我在那里期待半天,浪费时间。” 说着季玄就率先出手,手中伞转动,伞这东西真的是一个很作弊的武器,既可以攻击又可以防御,只要季玄愿意还可以把其做成可以变换形态的,这一击试探的意味比较浓,而季玄之前表现得太过于肯定,假白子濯几乎已经认定季玄是看出了他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后退,闪开锋利伞面的攻击,然后身体爆发出不属于筑基期的实力。 确认果真是冒牌之后,季玄出手更加的不客气,一伞一进一退都带着杀机。 白衣,白伞,黑发,水墨一样的人,但对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诗情画意的意思,白衣白伞,眸如黑渊,锋寒如刃的伞面几次三番险些伤到假白子濯,而那伞上繁复符文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交手寒光乍现,杀气纵横,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的毒雾将两人包裹。 短短十息,毒雾散去,从中走出的正是撑着一把伞的季玄。 季玄冷然的眼中凝着丝浓重的杀气,“果然是浪费时间。” 这什么绝境迷宫到底有没有出口有待商议,反正季玄寻找这么久都还没有找到出口,就挺让人心烦,季玄能够走到现在都算是耐心十足了。 感受着与霍无厌相连的契约,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在异火考验里面,季玄只觉得霍无厌离他很近,但又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反正是不在他这个绝境迷宫中,大抵是异火都搞作弊这一套,季玄更是无所顾忌起来,迷宫嘛,不就是一块块高墙堆起来的,手中拿出百余张爆破符,季玄走一路就爆一路,就差把这迷宫直接给轰了,不过也没差多少了,季玄走过的地方几乎都是被他推倒的墙,一时成土飞扬,倒塌声不断。 就他这轰法,异火想要限制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迷宫倒得七零八落,哪有人是这样接受考验的,嚣张如霍无厌可都还没有直接炸考点,可偏偏就有这么个人做了,不仅做了还做得很绝。 在把墙都推得差不多之后,季玄找到了出口,那地方正是他遇见假白子濯的地方,看来不管是谁在走到这快要出口的地方,都会遇见个人,把他带离出口,抗压能力考验的就是来人在一次次挫折下能否抗住,继续前进。 从绝境迷宫走出来之后,季玄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处梅园,朵朵寒梅在寒风积雪中盛开。 季玄视力还算不错,一出来就瞧见一身白衣立在不远处。 满树萦白,绽放着一簇簇不知是白雪还是白梅的素丽,寒风中白衣男子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眉眼冷寒淡漠。 这般清贵伟岸,宛若谪仙人的人,除了宸天仙尊还能是谁,见对方身上并无异火气息,也不像遇见过白子濯与霍无厌的模样,季玄已然心下大定,这恐怕就是宸天仙尊考验抗压能力的关卡,异火不服季玄那样过关,所以索性把他丢了过来,让宸天仙尊来对付企图蒙混过关的小猫咪。 宸天仙尊发似寒鸦,面如冷玉,见着季玄也不算意外,孤寒冷冽的话语从其口中吐出,“你是夺舍之人。” 宸天仙尊神色默然,语气也没有什么情绪变换,季玄一时间摸不清宸天仙尊是什么意思,沉默不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宸天仙尊眉峰微叠,复又缓缓舒展开,只听其又问;“你与他是不是签下了道侣契约。” 季玄简短的“嗯”了一声,眉头轻蹙,“不知仙尊问这些作何?” 宸天仙尊目光看向某处寒梅,有些深远莫测,最后其从那处收回目光,眉间云淡风轻,“本座认识他千余年,他这人最不喜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受到他人限制,这一点他一直做得很好,可这次相见却又什么都变了,他与人结下了生死为契的契约,却还要受契约反噬,挺有意思。” 季玄面上平静无波,心下早已动荡不休。 “这说明你们没有感情,也不愿双修,那为何还会有这么一个契约的存在,霍无厌是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那结果只能是你,不知阁下用计绑定魔尊无厌所谋为何?” “宸天仙尊实属清醒之人,可这还真不算是我谋算了北幽魔尊。仙尊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我也问问仙尊,不知仙尊这般质问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本尊与他曾经还是朋友的情谊。” 季玄眉眼间的神情十分奇异,他大概是不懂这种似敌非友的情谊,这位之前可是真的想要杀了霍无厌,现在又来说什么过往情谊。 这雪上寒梅之处能把宸天仙尊困上这么久,季玄自知自己一时半会跑不了,索性也不急,问;“怎么个过去情谊法,莫非仙尊曾经暗慕北幽魔尊?” 这下子轮到宸天仙尊表情古怪了,“本尊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修士又岂会有儿女情长。 异火考验另一边,白子濯在经历了无数欺辱嘲讽之后,依旧坚守道心,在持之以恒的努力下终是破开身体禁制,然后一飞冲天。 等再睁眼白子濯眼前哪还有什么嘲笑谩骂之人,他的灵台一片清明,自知自己是度过了异火的又一个考验,白子濯抿唇,不想面前竟无声无息地骤然出现一把古朴长剑,长剑贴着白子濯的脖子直直过去,剑气之强,将白子濯肩上发丝搅碎,而就是这样的一剑,居然没伤到他分毫。 白子濯眼中惊骇,看向在他毫无察觉之下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其人玄衣墨发,俊美无俦,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将空气也凭空凝住。 白子濯从未见过魔尊霍无厌,但没来由他就觉得这人便是那位传闻中的北幽魔尊,季玄口中千好万好的魔尊大人。 玄衣男子眼眸如同兽一样泛着犀利的光,那目光就好似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弱者,随后薄唇勾出一抹冷淡的弧度,“白子濯?” “正是。” “才这般修为,所谓的九阴之体也不过如此了。”目光扫视而过,玄衣男子淡淡然得出这个结论。 这与季玄当日之语有着极高相似度的话,让白子濯心下喟叹,这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有点像。 “北幽魔尊莫非是要捉我回去?” 霍无厌并不意外对方能够猜透他的身份,道:“若真要捉你倒也轮不到本座亲自动手。” “的确,看来是我多虑。” 魔尊霍无厌大抵是自幼身处高位,控人生死,那眉宇间的深不可测,以及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势皆让白子濯微有不适,不管心下是何滋味,白子濯面上都是淡淡的。 似乎不太满意白子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这样横剑在喉,霍无厌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你可是那异火最为看好的人,竟是一点也不反抗一下。” 白子濯从容自若,“承蒙异火垂爱,可在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凡我动上一下,恐怕魔尊剑下就又多了一抹亡魂。” 白子濯不是不懂变通之人,而霍无厌正好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算你识趣,把那异火找到,然后带给本座,本座可以不计较你逃离极乐魔宫,且愿放你自由。” 这是最好的结果,白子濯此时就应该乖乖地离开,找到异火,可白子濯就是白子濯,那个道心清明,如天上冷月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只顾自己的安危,顶着霍无厌泰山压顶一样的气势,白子濯垂眸低问;“魔尊是否已经知道是谁放走了我。” “自然。” “那他可有事?”白子濯心下微紧。 “你觉得呢,胆大妄为,自然被本座丢去了喂蛇。”在白子濯徒然面无血色之后,似嫌不够地又添了一句,“那人似乎叫什么季玄来着。” 这下白子濯面色是彻底变了,心头如同某根弦断了,手中剑收紧,“放在下走固然是季玄道友不对,可季玄道友满心满眼皆是魔尊,魔尊这般难免太过于无情。” 瞬息间霍无厌就猜到肯定是季玄又在他人面前鬼扯了什么,神色间并无意外,只用着冷酷无情的声音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一切错在我想要离开极乐魔宫。”白子濯拔出手中剑,他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季玄若已身死,他如何安心当做不知,苟活于世。 “难怪能够跟季玄有私交,果然也是一个怪人。“霍无厌松开禁锢白子濯的剑,剑收,闪过白子濯横剑刺来的一剑,“你这速度,恐怕再练上千年,也杀不了本座。” 白子濯充耳不闻,他的手中只有他的剑,剑修的剑就该是一往无前,哪怕对手强大到根本没法打。 躲过三两招,霍无厌有些厌了,拂袖一摆,一把把白子濯推到几十米之外,“无趣,不逗你了,你的季玄道友活得好好的,速去帮本座把那异火带来,不然他之后还好不好,可就不好说了。” 白子濯稳住身形,看向霍无厌,不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去试试。 季玄与宸天仙尊就那么两两站立,看似和谐不已,但实则怎么样也就两个局内人说得清了。 僵立良久,宸天仙尊终于出手。 季玄早有预料,宸天仙尊出手是迟早的,杀掉与霍无厌生死契约的他,可比直接弄死霍无厌要简单的多,且效果同等。 季玄后撤,招式轻巧灵变,在被剑气震碎的梅花中以极快的速度躲避那突如其来的一击。 宸天仙尊的剑很快,快极了。 只是眨眼就迅疾如斯地来到季玄眼前,漫天梅花中,季玄手中伞一挡,顺着剑的攻势向后掠去百来米,宸天仙尊手上长剑挽起一朵剑花,足下一点,膝盖微屈,又是避无可避地一剑向季玄攻去,季玄不得不应战,平地退出三丈开外,堪堪稳住身形后季玄唇边已经渗出一丝殷红。 季玄面色寒冽似冰,长伞手上一甩,正欲好好领教一下宸天仙尊的厉害之处,耳垂处的琥珀耳坠却是突然发热发烫,然后季玄就感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自己拉扯进了虚空。 蓦然,季玄就出现在一个与之前梅园雪地完全不同的场景。 对着霍无厌若有所思的目光,季玄基本了然,“多谢魔尊相救。” “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霍无厌嘲讽。 季玄当做没听出来,霍无厌不问他被拉过来之前的事,季玄乐得不说,将眼角溢出的眼泪擦掉,又吞掉好几颗丹药才道;“我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 不用问霍无厌就知道季玄这是遇上了谁,眉头微皱。 在季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后,霍无厌才道;“看你这么可怜,送你一样东西好了,如何处置随你心情。” “什么东西?” 霍无厌没说,直接把东西亮了出来,那是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瑰丽,明艳。 这是异火! “送我的。”季玄迟疑,霍无厌不是专门来寻这东西的吗? “于本座无用,本座当时只是想借它试探你。” 霍无厌坦荡到季玄略有些不自在,与霍无厌的坦坦荡荡相比,季玄那可真是遮遮掩掩,可惜季玄脸皮厚一点也不尴尬,断不会因此就愿意把自己前世的身份说出来。 他勾唇一笑,接下被困在一团空气中的异火,笑容明艳,“感谢魔尊大人这么冤大头一样地为我送异火,财大气粗到令我等穷人叹服。” “不会夸人的话,你可以选择不说。”霍无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 季玄挑眉,“我其实挺会夸人的。” “哦?” “之前我不是说魔尊像黑暗里的星星吗?其实星光灿烂也不及你。”季玄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里满目温柔。 霍无厌愣了一下,“阁下的确挺会夸人。”只一语就让人心神荡漾。 第35章 且不论季玄到底会不会夸人,反正他自我感觉还挺不错。 夸完人后,季玄感受了一下手中异火,炽热,滚烫,带着灼烧一切的势头,季玄明确的知道这异火在抗拒他,只要有机会它一定会不计后果的反抗,然后逃离季玄的掌控,只可惜它现在被霍无厌困在一片虚无空间里。 季玄眸色微沉,也不急着绑定异火,而是将异火收入自己的空间。 “你不契约这异火?”霍无厌疑惑,世人有几人见到异火不疯狂,季玄就算是夺舍大能也未免太过于平静。 “不急。”季玄清楚的知道这还不是签下异火的最好时机,缓缓道,“若是我现在就与异火契约,那这异火考验马上就会崩塌,届时那位宸天仙尊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 “怕他作何。”霍无厌眯起眼,脸色微沉。 “倒也不是怕他,而是不想徒生麻烦。”季玄勾着唇,笑问,“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不好吗?” “好,怎会不好。” 略过异火这一话题,季玄突然问:“不知魔尊大人可有看见白子濯?”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这异火不会是从白子濯那杀人夺宝来的吧,想着主角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季玄已经大致猜出霍无厌是如何从白子濯这个小可怜的身上抢夺到了异火。 “那个九阴之体,见着了,对方还挺挂念你。”霍无厌微微扬了一下眉,语气淡然。 霍无厌表现太过于随意,白子濯大抵是没有招惹到他,说不定在原著效应下,霍无厌还会觉得白子濯挺有意思,心生好感。 “不过……”霍无厌慢慢悠悠地补充。 这个“不过”让季玄心都要跟着提起来了,眉峰聚起,眼中神色隐隐凝重起来,问:“不过什么?” “不过他问本座你怎么样时,本座说了你被丢去喂了蛇。” 喂蛇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死法。 季玄略微有些汗颜,不太懂这其中的恶趣味,只好保持沉默,静候后文。 季玄反应太过于冷淡,霍无厌自讨没趣,轻啧一声,低低道:“季玄道友都不好奇一下你家白道友是什么反应吗?” 霍无厌这声“季玄道友”把季玄都给干蒙了,霍无厌平日不是用“阁下”称呼他,就是“你”来“你”去的,压根就没有叫过他的名字,突然来这么一出,季玄心下不解,且不太适应,忍了忍,他勉强只纠正了一点,“白道友不是我家的,魔尊大人可不要胡言。” 霍无厌意味不明地看着季玄,“那九阴之体当时还挺为你生气不值,为了你,他可是用着他那微弱修为以卵击石,结果你连承认都不愿。” “我这要承认什么啊!”季玄无奈,他与白子濯君子之交淡如水,怎么就扯上些莫名其妙的关系。 霍无厌上挑的凤眼里含了丝说不清的淡淡邪意,对季玄的话罔若未闻,只继续道:“不知他泉下有知他的季玄道友这般凉性,可会心寒?” 亲耳听到白子濯已经死了,季玄心下一凛,面上微寒,没人喜欢自己的长久计划被他人打破,心念电转间,季玄面上的寒意就已消逝,转瞬就又恢复平常。 盯着面前的玄衣魔尊,季玄叹息一声,有点无奈,“魔尊大人这样寻人开心好玩吗?” “尚可。” 季玄彻底无奈,“白道友应是没有出事吧。” “如果活得好好的就是没有出事,那的确是,他是个聪明人,有着不该属于修真界的某些品质,本座年轻时挺欣赏这种人,可惜一般这样的人大多活不长久。” 季玄极为认同这一点,过于善良正派的人除非一开始就身处高位,不然实在很难在这吃人的修真界活下来,但这样的人一旦活下来,且在无数机缘中提升自己,那其必然会是一方势力的领头人物。 当然,这就无需与霍无厌说了。 “那不知白道友现在身处何处?”季玄还是比较关心白子濯的安危。 霍无厌大概是逗够了季玄,直言道:“异火外面,本座当时随手把他丢了出去,不过他不放心你,大抵会等着。” 季玄颔首,道了一声“多谢”。 霍无厌神情古怪地看向季玄,没说什么。 两人从异火考验中出来后,果然看见了面上隐有急色的白子濯,见到季玄当真还好好活着,一声释然的轻笑从他方才微抿的唇中泄出,“季玄道友。”随着这句话,白子濯紧绷的身体也略有松懈。 对方是真的在担心他,季玄眸光里有什么划过,最终也只是秉承人设别别扭扭道:“笨不笨啊你,还想拼命,有你这么找死的吗?”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偏偏就有蠢货会为了他人的死亡而折磨自己。 季玄话中分明满满都是责怪,白子濯却听出了两分关心之意,只当季玄是大少爷脾气,目光温和道:“季玄道友无事就好。” 季玄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被当小孩对待,有气没处使。 也不知道这位主角知不知道他这死里逃生的有多不容易,以霍无厌的脾性,但凡心情差一点,白子濯那般以卵击石的做法,当场被霍无厌弄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 季玄撇嘴,算是勉勉强强原谅白子濯的鲁莽。 碍于霍无厌也在,白子濯并未问季玄近况,两人也只简单交谈了两句。 霍无厌靠在一旁,等白子濯确认季玄还活着简单聊了两句之后,他就已经一把拎起了季玄,将季玄带离了这异火腹地。 离了异火,异火腹地已经可以直接破碎空间,霍无厌挺期待宸天气急败坏的模样。 瞬息间,两人就来到了之前的那片荒漠。 “这么急的吗?”季玄意外,他本来还想吩咐白子濯小心火毒,结果霍无厌就直接把他弄走了。 “怎么,打断了你与你的白道友眉来眼去。“霍无厌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微笑。 季玄眨眼,脸上一派天真无辜,甚至还有点故作害羞的神色,“诶,没想到魔尊大人这么舍不得看我与他人交谈,所以魔尊大人这是吃醋了吗?” “吃醋?”霍无厌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意,“你怕是发癔症了。” 季玄盯着他那一看就知是薄凉之人的唇,轻笑一声,“也是,像魔尊这样的人想要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人,恐怕是难于登天。” 霍无厌闻言挑一挑眉,嘴角略微向上扯出一个弧度,手指拨弄了一下季玄左耳处的琥珀耳坠,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而邪佞,“要是一般人说这话恐怕早已死得渣都不剩,也就你仗着本座奈何不了你,一再挑衅。” “魔尊觉得我是挑衅?”季玄有恃无恐,目光淡淡,不说他有能力反击,就说霍无厌恐怕也不会真的因为一言不合,和他再次大打出手。 霍无厌凤眸微眯,眼底深邃到仿佛可以吸人魂魄,“自然。” “那魔尊是认为在白子濯的事上是我的错咯。”季玄神情收敛,略显正经。 “难道不是?” 目光直视着霍无厌的眼,季玄脑中已经基本明了霍无厌今日的异常,霍无厌并不是在吃醋,因为他对季玄没有爱这种可笑的感情,那这种行为只能理解为占有欲,强者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 季玄沉默良久后,正色道:“魔尊,你越界了。” “哦?” “作为合作伙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对一个人感兴趣,然后再到对一个人拥有占有欲都是喜欢的前兆。” “你觉得本座会喜欢上你?”霍无厌忽然抬眼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谁知道呢。”季玄语气很淡,“哪怕我现在清楚地知道魔尊大人不悦我与白子濯的关系,只是出于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但……” 季玄顿了顿,神色间冷冷生寒,“魔尊性子强硬,我不愿与你争锋相对,行事间也屡屡相让,可魔尊大人有时未免太过于欺人太甚,其他的也就罢了,但我季玄从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强大的神魂之力在其主人都没有留意的情况下外溢,这是强者被冒犯之后的不悦。 霍无厌从季玄的话中感受到了狂妄,极致的狂妄,这个时常让自己显得在卑微求生的夺舍之人其实比谁都要狂。 季玄这样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强势,他自己就比任何人都要强势。 霍无厌眼角微微一抬,“若本座非要如此呢,你又能奈我何。” 季玄笑了一声,艳如罂粟,“那我也只好拉着魔尊大人一起同归于尽了。” 第36章 “同归于尽。”霍无厌眼眸微眯,冷峻的面容上如笼寒霜,尾角上扬的凤目盯着季玄看了许久,在越发凝重的空气中,霍无厌竟是笑了。 季玄皱眉,也不说什么,目光中带着些许凉意。 霍无厌笑够之后,最后一指点在季玄头上,在季玄不太友好的目光下,微微用力,似是惩罚,口中淡淡道,“算了吧,本座暂时还不想和谁来同归于尽这一出。” 季玄身上气息隐隐收敛,脸色仍是不怎么好看的模样。 “难道还需要本座来哄一下你。”霍无厌问。 “这倒不需。”季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面色尽量缓和下来,霍无厌既然退一步,他也实在不想咄咄逼人,硬把他们的关系真的弄得要死要活的模样。 等稍缓情绪之后,季玄主动挑起话题,“距离福天小秘境结束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不知魔尊大人后面愿不愿意继续与我同路。” 大抵是没想到季玄还会主动来问这问题,霍无厌一挑眉尾,饶有兴趣道:“那你这意思是希望本座一同,还是不希望呢?” 这问题季玄不太好回答,对于两个差点合作关系破裂的人来说,这时候就该好好经营经营他们虚假的感情,但两人都不想当这个低头的人,季玄能问出来就不错了,这还要他怎么。 在季玄都要皱眉,正想着要不要不尴不尬地说十分想要与霍无厌同路时,就听霍无厌突然道:“左右无事,同路吧。” 今天的霍无厌意外的体贴,季玄扬眉,正要语调轻快地附和两声,就听到霍无厌继续道:“本座发现你生气的模样,其实还挺好看的。” 季玄战略性沉默,然后委婉道:“魔尊大人你的某些癖好会不会有点奇怪。” “单纯说你脸好。”霍无厌及时补充。 季玄眉梢微挑,微微耸肩,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霍无厌斜睨他一眼,懒得再说。 虽然之前还险些又吵起来,但两人有意维持面上友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同路而行,咋一看,他人都要以为这两人是不错的朋友。 “既然你说你与白子濯没什么关系,那不知阁下能否透露一两分你对那九阴之体怎地这般与众不同?” 从霍无厌认识季玄起,季玄对谁不是面热心冷,偏偏这个白子濯好像有点不同。 季玄实在是没想到霍无厌还在纠结这个事,只能道:“这个恐怕得等之后我觉得魔尊大人足够可以信任之后才能说。” 霍无厌品了一下这个足够可以信任的度,最后只当做是季玄的推词,后又换了一个问题,“那阁下之前不是还想把异火便宜给你的白道友,怎么到后来见到白子濯又只字不提?” 季玄挑眉,理直气壮,“这还不简单,因为我睚眦必报呀。” 霍无厌轻笑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季玄,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攻击性很强,报复心同样很强。 两人“友好”对话还在继续,只是从初时的争锋相对到现在的不紧不慢起来。 “我们等下去哪边?”季玄问。 霍无厌此时早已无声无息又恢复了那个普普通通的易容面貌,闻言之后,似是顿了顿,既而沉声道:“看你,如果你想契约异火,可以考虑去之前的冰原之类的地方,如果不急,那便可以考虑与本座一同去海域看看。” “海域莫非有什么令魔尊心动的东西?”季玄随口说道。 “不知道。”霍无厌答得比季玄问得还随意。 季玄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是因为冰原有万年冰心,荒漠有异火,所以才推断出海域也应该有不错的东西吗?” 季玄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霍无厌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听说海域那边有面若好女的鲛人,以及吃人不吐骨头的美人鱼,有点好奇。” 想去看美人啊,季玄一下就理解了,毕竟魔尊霍无厌是个颜控。 在考虑到看美人虽然浪费时间,但对于缓解他们之前闹得不太愉快的情况,应该挺有用,季玄没怎么犹豫地就同意了后者。 福天小秘境已经开启将近两个月,不少修士都已经探索了不少地方,但秘境地域之辽阔,也远不是他们短短半年就可以大致探索完的,有不少修士就已经停下来,不再到处乱窜。 半湾海域,据说是福天小秘境唯一的一片海域,但一般来秘境的人都不爱来这边,实在是海中海怪太多,让修士防不胜防,但这处又位于秘境比较靠中,哪怕没什么人愿意去海上,但岸上人却还是不少。 他们这些人多是交换情报,以及一些售卖东西,后来慢慢又有了炼丹师售卖丹药,以及帮人炼丹,还有炼器师为人修受损法器,反正时间久了,这边隐隐形成了小小贸易市场。 今日半湾海域边岸来了两位不怎么一样的客人,一个貌美如海妖,一颦一笑都好看得紧,一个平淡到转眼就能忘记,很难想象这样两个人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比起玄衣男人的冷漠,那俊逸少年就要活泼得多,看什么都稀奇一样,对着一个女修喜欢的幻晶球都能够看上半天,玄衣男人大抵是不耐烦,这才给少年买了下来。 不少修士暗叹其不懂怜香惜玉,偏偏那少年捧着那颗平平无奇的幻晶球还多高兴的模样,这少年也是可怜。 而在他人口中被说做可怜的季玄还正高兴地摆弄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水晶球,面上的愉悦是掩都掩不住的。 霍无厌伸出手,没说话,只用肢体动作就表示出了自己想看看,季玄略有犹豫,才似乎多不舍得地把那东西放霍无厌手中,东西放是放了,结果其眼睛却是没离开过水晶球,好像生怕霍无厌给他磕着碰着了。 “这么喜欢吗?”霍无厌仔细探查一遍,魔力在球里转了几圈,得出的结论都是这是一个普通的幻晶球,最多就是做工要更精细一点。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季玄从霍无厌手中接过水晶球,开始构思起该如何使用这块水晶球。 这东西对季玄来说那真是意外之喜,这东西可能对修真界任何人来说都微不足道,但对于前世身为魔法师的季玄来说,这就是魔法师必不可少的东西——魔法权杖的原材料,还是至关重要必不可少的那一个,他只需要把其杂质提炼一下,大概就可以直接使用。 当时他可是把其他的幻晶球都看完了,可惜只有这一个可以使用。 大抵是季玄这样喜形于色的时候不多,霍无厌看得还挺稀奇,等季玄继续去捡漏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跟着,没什么存在感的模样,要是季玄不一会又问霍无厌这好不好,那好不好的,大概其他人会真的忽略掉这么个人。 霍无厌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季玄这个一看就是夺舍老祖,又狂又傲的人居然会跟人杀价,一把一块上品灵石的骨刀,硬生生让季玄把其价格给压到了一颗中品灵石。 那老板是一个极为年轻温和的男修,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不失精明,看起来就是笑面狐狸之类的形象,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险些被季玄忽悠着再送一个赠品。 两人走后,店内伙计才从老板会不会是被下了迷魂药里缓过神来,“那什么,周老板,这骨刀上一个人来问,您不还说最少十块上品灵石吗?” 上一个客人嘴都磨干了,也没见他家掌柜松口,咋这少年人一来,笑里藏刀、坑死人不偿命的周老板就突然好说话起来。 从十块上品灵石到一块,再到一块中品灵石,这差距简直太大了,要知道一颗上品灵石相当于一百颗中品灵石,掌柜的行为已经无异于白送给那年轻人了。 周老板闻言笑了笑,温和到那金丹伙计有点毛骨悚然,这周扒皮每次这么笑都是要干什么坏事的前兆。 “知道那少年是谁吗?” “是谁?”伙计当然不知,就算季玄足够好看,能够让看见他的人一眼记住,但他还真不认识这么号人物。 “前些日子合欢宗少主失踪,合欢宗那边不是浩浩荡荡找了好久,就连现在悬赏榜都还没有撤下,显然是那少主的魂灯还没有灭,眼见光靠合欢宗弟子找不到人,合欢宗那边已经开始小范围的给人看他们少宗主的画像,而小生正好有幸见过。” “周老板的意思是方才那少年就是合欢宗少主?”伙计瞪大了眼,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自是。”周老板回答得极为笃定,“那般姿容不可能是第二个人了。” “可那合欢宗这次不也进来了将近一百个弟子,怎么他们自己人没遇到自家少主,反倒是让我们先发现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合欢宗这些弟子怕是巴不得少主永远失踪。” “这怎么可能?”伙计心下惊骇,他早听闻合欢宗宗主美若妖仙,但其手段狠辣,居然还真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乱来吗? “不然你以为合欢宗少主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周老板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好了,别想了,就等着跟小生再赚上一笔。” 金丹伙计很想说他跟着对方这么久,不仅一笔没赚上,还倒欠了周扒皮好一笔钱,但他不敢。 这边,刚刚还言笑晏晏十分愉快的季玄一从那临时小店里出来,面色就淡了下来,现出一分冷沉之色,“看来那人认识我,还对我有所谋。” 不等霍无厌给出任何反应,季玄就如同想到了什么,歪了歪脑袋,对着霍无厌忽然清朗一笑,“所以魔尊大人可得好好保护我哦。” 第37章 季玄需要保护吗?那肯定是不需要,就那样的他大概能一打十,不过谁不喜欢美人撒娇,霍无厌有一瞬间都想要答应下来,但也只是想要。 他垂眸看向季玄,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这是又想利用本座。” “哪里有利用。”季玄惊诧挑眉,一脸无辜,“我只是向魔尊寻求帮助而已,毕竟我只是你的一个小炉鼎。” “哦?就你这样还算小炉鼎。”霍无厌尾音微扬,沉沉的声音像勾了一个小尾巴。 季玄笑了笑,“怎么不算,我不好看吗?我不能帮你排忧解难吗?” “阁下别的优点没有,自信这一点倒挺足。” “过奖过奖。”季玄笑着应了,霍无厌这话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话,结果季玄硬是把其当做了对自己的夸奖,就挺不要脸的。 夜,月色清冷。 茫茫大海中,一叶孤舟飘荡在海面,于波涛汹涌中起伏。 霍无厌立于甲板之上,感受着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迎面而来,衣袍被夜晚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落在在月光下如有鳞甲的海面,霍无厌眼底深处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旁的季玄侧头躺着,半瞌着一双眼睛,神魂感受着在那处一动不动的霍无厌,轻声咕哝道:“我说魔尊大人,你这样累不累啊!” “还好,修真者只要打坐修炼,灵力足够,是感受不到具体的疲惫。”在浪花卷卷,海风阵阵中,霍无厌也没有忽略季玄的问题。 季玄感觉自己被内涵了,略略挑眉,眼眸微睁,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自己耳上的琥珀耳坠,发出柔和而沉闷的声响,见霍无厌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海面放他这来,季玄笑吟吟地故意道:“魔尊大人不累,可我会累呀。” “阁下这是入戏过深?”霍无厌适时提出合理疑问。 季玄就算身体真的比较娇弱,但其好歹也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再怎么也不会轻易疲惫。 “这反应实在不好,魔尊难道不该闻言哄我两句吗?”季玄微微摇一下头,低笑着调侃道。 “那需不需要本座专门哄你睡呢?”霍无厌冷笑。 “如此甚好,我还没想过魔尊要是哄人睡觉会是什么样子。”季玄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之色,低低笑道。 光看面相,他哪有半分的睡意,不过是寻人开心罢了。 霍无厌不耐烦地一口回绝,“既然之前没想过,那么现在也不要想。” 季玄小小打了个呵欠,被拒绝了也只是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声,“魔尊大人可真不近人情,我不是你的契约对象吗?难道不该稍微对我好点。” “说这话之前,阁下有必要想一想我们这契约是因为什么而签下的。” 好的,季玄气虚了,默默闭嘴。 饶是他一向脸皮够厚,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尴尬,魔尊霍无厌是这场契约的受害者,而季玄既是受害者,还是促使者。 明白这一点的季玄收敛气焰,不再继续用言语调侃霍无厌,得了便宜还卖乖多不好。 闭上眼眸,季玄把自己当空气一样地陷入浅眠,力求不吸引霍无厌半点注意。 柔和月光下季玄模样无害而又单纯的模样,霍无厌淡淡瞥了一眼,只想其白生了一副好面貌,但其脸上却是微微出现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软之色。 一叶孤舟在辽阔的海洋上飘荡起伏,清晨,海天一色,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带起一抹暖橘色。 季玄从暂时性沉睡中苏醒过来时,刚好看见了一个颀长挺拔的影,灿金色的朝阳在其身后,乍一看之下,季玄还以为是有神邸降临。 眨了眨朦胧的眼,眼中溢起些许水雾,季玄以手略微遮挡刺眼的阳光,看清霍无厌现在那张普通的脸后,季玄彻底清醒,神邸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 季玄懒洋洋道:“看来魔尊等待的美人们都比较害羞。” 霍无厌眯眯眼,“也许。” “不过也不用急,昨日没等到,今日总会等到,今日等不到多呆几天也总会遇着的。”季玄昨日一睡只是为倦怠的神魂补充些许能量,现在醒过来,反而有那么点过于精神起来。 “就看他们敢不敢出来了。”说完之后似是顿了顿,霍无厌又道,“你把元神之力收一收,就你那四溢的力量,不说他们,就连思维单一的海怪都不敢靠近。” 季玄微微愕然,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就睡个觉,原来他神魂还有外溢吗? 默默把自己的神魂收了又收,季玄委屈巴巴地打了一个哈欠,坐在从云舟暂时化作船的青叶小舟旁,以指漫不经心地划着冰凉的海水。 海涛涌动不休,大抵是季玄比较乌鸦嘴,海上飘了好几天了,他们海怪倒是斩杀了不少,结果一个稍微好看点的海妖都没有遇上。 霍无厌面容冷傲,神情冰冽,目光死死盯着那时不时往上卷起几个海浪的海面。 季玄以心灵导师的姿态劝,“魔尊大人,万事万物都是急不来的,我们从多方面来考虑,你虽然没有见到所谓面若好女还是面若芙蓉的美人,但换一个角度想想,能够让我这样长得还算不错的人,陪你这么多天,不就已经是赚到。” “阁下现在知道谦虚了。”霍无厌微哂。 “为人重在低调。”季玄面上笑意不减。 彼时正是夜晚,蓝黑色的大海,与只有几点星子的天空,整片海域都笼罩在一股沉闷的气息一下,隐隐有一股馥郁幽香从海面传来,那味道裹挟在海水的咸腥味中,初时难以辨认,等发现时,就已被那股幽香环绕。 季玄不知这香味有没有迷惑路人的东西,故作害怕的模样往霍无厌那里靠了靠,用唇形与霍无厌无声道“来了”。 霍无厌也不嫌季玄碍事,等着对方站在自己的斜侧方,然后一句传音轻轻地传到季玄的耳中,“阁下帮本座一个忙如何?” 季玄盯着海面,今日的海面比起平时的偶起波澜来,太过于死寂,仿佛这已经是一片死海,大概过了好一会,季玄才微弱地点了下头。 季玄看似害怕,实则暗藏兴奋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留意着海面,结果什么东西都还没有看见,就被冷风吹得略微裹了裹衣袍。 在他裹紧衣服的这一小阶段,耳边如有什么空灵悠扬的歌声响起,季玄面色不动声色,手中隐隐握住从空间中拿出的白玉笛。 随着初听好似很远的声音越来越近之后,季玄神魂微颤,很明显这不知是海妖还是什么之类的玩意儿,在精神攻击上做得很不错。 季玄故作好似被歌声摄住心魂的模样,可那东西依旧没有靠近,而是继续那悠扬动听,空灵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在指引他跳入海中,霍无厌没动,大概是想直接等那东西靠近一点就一网打尽。 季玄与霍无厌眼神无声交流了一下,抱着吃人嘴软的心态,季玄神情恍惚,步履飘忽,竟是一下从小舟上落入了海中,溅起大片水花。 冰凉的海水瞬间包裹住季玄,无形的水虚拖着季玄,季玄好似不通水性般地呛咳起来,手脚不受控制地挣扎一下,想向另外一个人求助。 骤然,一股不属于人类的冰凉触感触碰到季玄的脚腕,拉着他想要把他往下沉,要不是清楚能感受到一种类似鱼鳞之类的触感,一般人怕是要以为这就是溺水之后的正常反应。 季玄在水中呛咳几声,披散的长发在海水中起伏,犹如一匹上好的丝绸,季玄猛地从水中挣脱,大口呼吸外界空气,长发湿淋淋地粘在身上。 在堪堪呼吸到两口新鲜空气之后,季玄再一次被一股不可抗力拽入海水,季玄眼中溢出生理性泪花,本就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上多了两分楚楚可怜之意。 再一次被拉入海水中,季玄终于有机会看清将他拉入海中的东西,最先撞上的就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眸,蓝中带黑,幽深到仿佛是什么漩涡。 猛然对上,季玄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分不清这东西到底是鲛人还是美人鱼,这是一名雄性,他的下半身都是由蓝变黑的渐变色鱼尾,光是鱼尾就有足足两米来长,海藻般微微弯曲的长发,劲瘦流畅,毫无赘余的身形,如果忽略其与众不同的耳与鱼尾,季玄说不定都得感叹一句异域风情。 蓝黑色的眸子充满探究地看向季玄,在季玄再一次在水中呛咳起来时,他的唇边似略出了一抹古怪的弧度。 季玄将之理解为僵硬的微笑。 手中白玉笛子收紧,季玄窒息感越发强烈,在不由暗骂霍无厌不靠谱的瞬息,一道剑气劈开了海浪。 妖异鬼魅的海妖索性直接拉着季玄潜入更深的海底。 入水前,季玄与霍无厌再一次短暂的目光相视,哪怕知道霍无厌是想要以他来提前打探入敌营,但季玄还是不怎么高兴,话说霍无厌提前给他串一下计划有那么难吗? 无奈,季玄只好继续扮演无辜的受害者,被海妖拉入海底深处。 大抵是看季玄实在难受,好像马上就要溺死的模样,一颗水色珠子被海妖推到了季玄的口中,感受着对方那微凉微湿透着淡淡薄膜手,季玄不太舒服地小幅度挣扎,最后挣扎到一个自己还算适应的姿势。海妖这种东西大概也是喜欢美好事物的,其对季玄容忍度极高。 七转八拐,直把季玄都要绕晕了,最后那蓝黑色鱼尾的家伙才堪堪将季玄带到一个全新的海底世界。 季玄眼眸微眯,唇边带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果然看美人什么的都是假的。 第38章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深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大片大片的血红珊瑚,散发莹光的漂浮水母,以及许多季玄甚至说不出名字的生物。 季玄将这些尽收眼底,心下已经冷静分析起霍无厌所图为何,面上却是一副极度害怕的模样。 蓝黑色海妖带着季玄继续深入海底,往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前进着,季玄想要开口说话,然后又被呛了一口水。 季玄难受皱眉,那珠子只是让他在水下不会缺氧而死,却并没有给他可以说话的机会。 季玄用着生动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问着蓝黑色海妖想要把他送哪里去,脸上带着明显的抗拒之意。 不知是语言不共通还是怎地,那蓝黑色的海妖不仅没有回答,还伸出手,似在好奇季玄面上的表情变化,那手指轻轻抚摸上季玄的脸。 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季玄险些下意识把那手打开,理智强行遏制了他这一行为。 海妖的眼睛实是很好看,隐隐透出一种妖异的美,而此时这样一双眼正专注地盯着季玄。 冰凉手指缓缓抚摸着季玄白皙细腻的肌肤,幽深眸子蛊惑着季玄,白衣少年在那越发深沉的眸子中略显恍惚,海妖的眼底深沉不见底,但在这瞬间显出几许欢喜,手指从季玄的脸上到他的发丝、头顶,以着一股安抚的姿态半揽着季玄。 季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在魔法世界精灵、魅魔、兽人,各色各样的美人数不胜数,他是断不会真的中了什么美人计,这般自信以至于季玄忘了他的精神可以屏蔽海妖的力量,但他的身体却好像不能。 可怜季玄现在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情况,那就是精神海一片清明,身体却是僵硬不受控制。 大概是自认已经安抚到了季玄,对方一手揽过季玄后背,带着季玄继续前行,就这七拐十八弯的,季玄都怀疑霍无厌能不能找到他。 随着对方的前行,他们大抵是来到了海妖们的基地,季玄已经陆陆续续看见各色各样的人鱼,这些人鱼对这蓝黑色海妖极为尊崇害怕的模样,大多都不敢靠近,就远远看着,真撞上了也会恭敬地低头等待其走开。 季玄一边不紧不慢地戳弄着契约,一边留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你就说一只海妖大老远的带回来一个人类还能是为了什么,不是备用粮就是备用粮。别看这海妖好像很温柔的模样,但其眉梢之间隐隐暗藏戾气,必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 季玄估测自己应该已经在海里呆了两个时辰,海妖才把季玄带回一个幽暗的山洞,山洞很深,越往里反倒越亮起来,山洞里堆满了各种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引起好一片争抢的宝物,在那正中,有着一个巨大的扇贝,那扇贝看起来极为柔软,而那海妖竟是直接把他这个口粮放在了扇贝上。 坐在扇贝上的季玄察觉到不对劲,也许他该重新估量一下这个海妖的目的。 自带蓝色风情的海妖将季玄放好之后,抬起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尖锐尖甲小心收敛,并没有任何要划破季玄皮肤的趋势。 原本只当海妖是打量猎物的季玄难得的悟了一下,想到除了把他当储备粮食外,对方还有可能只是单纯看上他了。 季玄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思莫非他看起来很像雌性? 海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季玄,最后用手摸了摸季玄的头,一股精神链接连接上季玄,一股低沉缱绻的声音在季玄精神海传来,温柔道:“小猫咪。” 季玄一动也不动,哪怕精神链接可以反向传递信息,他也保持一定沉默。 他这是被人给调戏非礼了?! 向来只有季玄调戏别人的份,这么猛然被人给调戏,季玄觉得自己牺牲挺大,霍无厌要是不好好补偿他一下,这事过不去。 海底不是季玄的主场,季玄并不急着自己主动反击,只要这海妖不是马上扑倒季玄,季玄都能忍受到霍无厌过来。 结果霍无厌怕不是真的飘了,把季玄当诱饵之后,自己就见不到影了。 深知靠人不如靠己的季玄心下冷笑,用精神触角轻轻碰了碰海妖,蓝黑色的人鱼感觉自己被小猫咪用小爪子试探地戳了戳,眸色都变了。 在其想抱着人吸之前,季玄已经用着一种软软的试探一般的声音顺着精神链接问:“你把我捉过来干什么?” 海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沉浸在“小猫咪”软软糯糯的声音中。 季玄继续道:“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吗?我的同伴还在等我,我不见了他一定会很担心。” 怯生生的话语绝对能让绝大多数人心尖尖发软,海妖微微动摇,摸了摸季玄的脑袋,手中薄膜收敛,指尖划过季玄在海水中更加丝滑的发丝,温柔道:“这里很美,你会,喜欢的。” 季玄眼下生雾,泫然欲泣,“可是我是属于陆地的。” “陆地的小猫咪,也会喜欢上海底。” 季玄面上更加伤心,神情间有些恹恹,在海妖低头欲要安抚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压迫住他,方才明明还动弹不得的季玄白玉笛直指海妖脆弱的脖子。 季玄笑吟吟地道:“陆地的小猫咪,才不会喜欢海水,而且……” 季玄的笑容危险了一两分,压低声音,“猫是吃鱼的。” 被“猫”盯上的鱼在这反转下,有些猝不及防,竟真就被季玄这么抵住了命脉。 “猫咪。”不知海妖是以为季玄和他闹着玩还是怎地,并没有太在意季玄抵在他脖子的白玉笛,反而还伸手摸了摸季玄泛粉的指尖。 季玄要真是一只猫也就算了,可惜他不是,这种行为他只能理解为冒犯,白玉笛上前,直抵咽喉,瞬息的窒息感让海妖目光变得冷冽,眼眸中多了一丝危险的性感。 “小猫咪,不乖哦。” 季玄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骤然后退数十步,握住白玉笛的手仍然被震得轻微发抖。 声波攻击。 季玄面色惨白如纸,呼吸频率都有好几息的不正常。 他被这声波攻击震得头昏眼花,耳朵瞬间失聪,险些直接被声波给震晕过去。 等恢复听力之后就听到那妖异性感的海妖轻声道:“疼吗?” 季玄很擅长打架,但并不擅长用这么个比脆皮法师还要脆皮的身体打架,眼中再一次盈满泪水,季玄以退为进,“疼。” 然后他用带着泣音的声音道:“我只是想回去而已。” 没有人不喜欢小猫咪,还是哭泣的小猫咪,缓缓靠近,手指轻轻擦掉季玄的眼泪,本来因为季玄不听话而脸色阴郁的海妖重新温和下来,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乖,不哭。” 季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海妖的眼睛,眼中掠过一丝猩红色,怯怯弱弱道:“我想回去。” “在这里,不好?” “但是我还不想跟一条鱼一直呆在海里呀。”季玄叹息一声,轻挑散漫地摸过人鱼眼下若隐若现的鳞片,语气明明还是那种无辜又可怜的语气,但他的手却已经环扣住对方的脖子,骤然收紧,慢慢悠悠地道,“其实我的瞳术也还不错。” 大抵是季玄运气真的不行,必胜的局,结果在他牵制住对方的时候,熟悉的心悸袭上心头,季玄心道不好,不知是契约反噬的原因还是怎地,季玄精神海猛然一颤,似起了一场精神风暴,那本用神魂之力加以瞳术的石化马上破裂。 方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愣了一下的功夫,海妖垂下眼,微叹一声,“不乖。” 再抬眼时,这海妖面上突然间就带着几分邪气,从石化中出来的海妖蓝黑色鱼尾缠上季玄,把其拉近,目光恐怖沉郁到仿佛要将季玄吞吃入腹。 季玄面色平静,无悲无喜,等着那一波反噬过去。 之前在海上寻找鲛人,季玄竟是忽略又一个月之期快要到了,其实也不是忽略,而是季玄与霍无厌这种不抵拢时间,都不想主动提出亲近的相处耽误了,大抵是强者的高傲,好像谁提出来谁就是新一轮拉扯的败者一样,季玄不想每次都当主动的那个,没想到反倒是误了大事。 自作自受不过如此,在季玄受反噬最激烈的这么一瞬间,海妖尖锐的指甲在不悦的情绪之下竟是直接划破了季玄的脸颊。 面上的刺疼让季玄从精神海的风暴里面勉强抽出理智,季玄在反噬与被缠住中感受到双重窒息,手中举起白玉笛子,送至唇边,指尖微动,带着暴动精神力的乐曲悠扬而起。 破碎,疼痛,痛苦。 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曲子倾洒而出,精神力攻击震荡之下,本来缠在季玄身上的海妖已经从季玄身上脱落。 激烈震荡,裹挟着强大精神力的曲子让海妖险些被浪潮掀翻,强大有力的力量让周遭的生物全都惊慌失措四散奔走,似是不敢靠近,又似察觉到另一股气息,海妖不甘而退。 季玄脸颊流着鲜血,喘息微重,跌坐在地,静坐了不知多久,好像无尽的黑暗里隐约响起海浪的声音,季玄抬了抬眸。 长眉鸱目,面如冠玉的玄衣魔尊来到这处山洞,见到季玄这般模样不由挑眉,弯起狭长的凤眼,抱臂轻笑,“弄得这么狼狈的吗?小可怜。” 季玄冷呵一声,“拜你所赐。” 霍无厌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需要本座抱你起来吗?” 有些人就是这样,分明忍受着与季玄一般无二的痛苦,偏偏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季玄冷笑,然后展开手臂,“过来。” 第39章 霍无厌并不意外季玄的这个决定,走近,俯身,然后将展开双臂的季玄抱起,把人从这处山洞带了出去。 呼吸着熟悉的味道,季玄脸色微缓,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来得这么晚,是遇上什么事了?” 季玄口中问着是不是出事了,但实际只要霍无厌敢说不是,或者他从微表情中察觉到不是,他就能借着契约让霍无厌也感受一下精神海暴动的滋味。 “宸天带着他的小弟子过来,正巧碰上,打了一会。” 霍无厌语气很淡,季玄看不清他的表情,以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弧度略显冷淡的唇,以及线条流畅的下颌。 “所以魔尊就忘记了被你当做诱饵的我。”季玄笑。 “要是忘记,就不会过来了。”霍无厌一步撕碎空间,四周灵力破碎颤动,转眼间他们便从海底来到了海岸,目光扫过季玄还有血迹渗出的脸颊,霍无厌眸色微深,将人妥帖放下,指腹抹过血渍,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鲛人指甲划破的。” 季玄在那指尖微微较重的动作中,疼得轻“嘶”一声,在眼中打转的眼泪直接掉下来,吧嗒一下砸在霍无厌的手上。 霍无厌感受着手上灼热,眼前的少年很漂亮,白嫩嫩的脸蛋如同新出锅的豆腐,而此时对方的脸上不仅沾满泪水,还被人划上一条鲜红的口子,正缓缓往外溢着血。 狼狈,破碎,又意外带着诡异的美。 霍无厌弯腰捧着季玄的脸蛋细细端详着,然后仔细地擦掉了季玄脸上的血迹,手上力度比起方才至少温柔了两个度,恐怕还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 “你这身体比起瓷娃娃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季玄露出一个不太和善的微笑,“瓷娃娃为了你老可是以身涉险。” “所以小心一点,瓷娃娃就得好好爱惜自己,要是真出问题了,倒霉的还不是你自……”霍无厌说到这里顿了下,不再言语,只抿唇拿出一小罐膏药,为其隐隐翻皮的脸上伤痕上药,季玄的伤并不重,但耐不住皮肤白皙娇嫩,乍一看跟被人在脸上狠狠划了一刀一样。 见霍无厌拿出膏药欲要给涂,季玄摆手拒绝,“不用,只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还不至于娇弱成这样。” “鲛人的指甲是有毒的。” “那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娇弱一下。”季玄放弃抵抗,任用霍无厌在他脸上抹着冰凉膏药。 被霍无厌这难得的体贴弄得略显不自在的季玄突然问道:“魔尊这突如其来的人情味,莫非除了想让我当诱饵,还有其他有求。” 无事不登三宝殿,霍无厌绝不是什么体贴周到的人,来这么一出,季玄不得不多想一下。 “倒也没什么所求。”霍无厌用指尖沾着膏药把那伤口的皮肉全都涂上药之后,才道,“本座只是不太忍心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上多上一道伤口。” “那我替它谢谢你哦。”季玄握住霍无厌的手把其从脸上拉了下来。 “不用谢。”霍无厌应了一声。 季玄倒抽凉气,他只是表面客气而已,没真道谢的意思。 大抵是季玄的表情取悦到他,霍无厌黑曜石般深沉的凤目略略上扬,轻笑一声,“好了,你也莫气,今日之事实属意外,不若本座再送你一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如何?” 季玄摇头拒绝,那膏药的药效极好,涂抹在脸上的时候只感觉冰凉,但现在距离方才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季玄脸上的疼痛感却已尽数消失。 手上不紧不慢地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季玄顶着红通通的眼睛,“东西就算了,魔尊还不如与我说说你找鲛人是为了什么?” 霍无厌用手摸了一下季玄的脑袋,漫不经心地笑道:“活得太清醒不累吗?本座只是想送你一个小东西罢了。” 季玄笑而不语,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又不傻,他要真接了霍无厌的东西,还怎么理直气壮的追究。 强大的魔力掩盖住对方身上另一个人的气息,季玄早已习惯霍无厌的强势,没有阻止,等待着霍无厌权衡之后的答案。 “你我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告诉你也无妨,本座来这福天小秘境真正要找的是天海之心,但当时也不过是若有所感,谁知道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天海之心,什么东西?”季玄微微皱了皱眉宇,原著他虽然没有完全看完,但他看的剧情中根本就没出现过这么个东西。 “之后若能遇上,你自然便知晓,不过这东西没有出世最好,若真出世绝对又是一番腥风血雨。”霍无厌语气中听不出是期待找到还是不想找到。 季玄沉吟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了一片浅浅暗影,道:“那东西与鲛人有关,隐藏于深海,或者其就是被鲛人守候的东西,而鲛人未必就一定是外界的鲛人。” 霍无厌赞许地看了季玄一眼,“差不多也就这般了。” “不过其既然不是什么传统的好东西,魔尊为何还如此急迫的想要得到。”季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疑问。 “本座若是不得到那东西,自有其他人想要得到,若这东西落到他人手上,让本座不得不受制于人,那还不如被本座找到。” “你若当真好奇,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但若真说了,在本座找到那东西之前,本座是不会与你解除契约的。” 季玄思索一二,最后点头决定想要,他与霍无厌这关系本就不知何时能解开,就算他现在以这为代价也不算什么。 “那东西真要说起来,大抵类似于欲望,没人见过它,但大能又确切的知道世间有这么个东西,明知这东西未必于自己有用,但就是想占为己有。” 季玄点头,“人的欲望是无限的,难以满足,如果有了某样东西,就会渴望得到更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该如此,不然人也就不是拥有七情六欲的人。” 霍无厌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明白。” 季玄不置可否。 “那东西是上界的遗留物,大抵算是仙器,具体等遇上你就知晓。” “没了?”季玄惊诧。 “没了。”霍无厌笑。 季玄感觉自己又被玩了,冷笑一声,“魔尊倒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糊弄人。” “不是糊弄,而是那东西给人的感觉太淡,你要不信就算了。”霍无厌态度十分无所谓,手指抚过季玄已经完好无缺的脸,然后俯身在其唇上落下一吻。 季玄早就被反噬弄得浑身难受,虽然与霍无厌靠近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但其依旧浑身难受,因此霍无厌一吻下来,他马上拉住霍无厌加深了一下这个吻。 两个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比较靠近海洋的海岸,虽然人少但也算不得上真的没人,偶尔还会有那么一两个修士路过。 但凡要路过的修士无不用目光多看了两人几眼,霍无厌早在上岸之后就用的是自己幻化的那张脸,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清俊漂亮的少年和一个面相极为普通的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那个,魔尊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本来安静被其亲的季玄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倒也不是怕被围观,而是霍无厌用个假脸,他用个真容,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吃亏。 “哦?” “如果你想被围观的话当我没说。”季玄耸肩,已经想好等下就来个磕碜的幻容。 “好,走。” 季玄略显惋惜的叹了口气。 第40章 不过又是转眼之间,季玄就被拉入了一个地方,飞栏玉瓦,水榭楼台,碧波荡漾。 入眼处一派雅致,雅致中却也不失奢华,就连那雕花木栏都不是俗物,水中微亭,暖玉生烟,晃眼一看竟有几分江南烟雨蒙蒙的意境。 季玄眨眼,这是空间? 修真界空间力量一向领悟得很好,小到修士寻常可见的储物袋,大到元婴老祖之后才能领悟到的空间力量,但这空间一词怎么说,炼制的空间千千万万,但能储存活物的空间绝对是凤毛麟角,而这种直接开辟出一片私人空间的,季玄看原著看了大半本,主角白子濯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其极为不易。 季玄只大致扫看一下,就将注意力放在霍无厌身上。 霍无厌本是想直接揽过季玄的头,然后亲吻,但当手揽过季玄头时,皱了皱眉,“你身上那鲛人的味道很重。” 季玄:“???” 季玄用面部表情表示出自己的疑惑,霍无厌皱眉皱得更紧,“契约让本座很在意你身上其他人的味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季玄没想到契约还有这个作用,眨了眨眼,“那魔尊大人在契约期间可一定要洁身自好。” 最后鲛人这事被季玄轻轻带过,毕竟总不能告诉霍无厌那鲛人把他当做猫咪,还想让一个陆地生物一直陪他在海里吧。 天时地利人和,季玄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把人推到栏杆处,手紧紧扣住对方肩膀,就俯身靠近。 静水楼台,微风不燥,两人靠近时的呼吸缠绵,似乎也因为景色的变化而徒生几分暧昧。 鼻间嗅到缕清淡冷冽的味道,季玄鼻翼微动,在这熟悉的味道下略微放松了一点,低头在霍无厌的唇上落下一吻。 唇瓣微凉,也并不如何柔软,季玄清楚的知道这是属于男人的唇,而他亲的这个人更是哪怕身处下位都带着些许压迫性,可就是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 季玄压抑住攻城略地的冲动,就简单的与对方唇与唇相贴,在对方的唇被自己渲染到略显热之后,才从简单的碰触,逐渐改成了浅吻。 唇轻轻描摹对方的唇,然后加入些许力度的吮吸,最后撬开唇瓣,唇齿交缠。 慢条斯理的吻带着别样的味道,季玄似乎爱极了这种极有仪式感,而又循序渐进的亲吻。 鼻尖因为亲吻而有些许摩擦,紧密相连的亲吻让两人呼吸微重,季玄退了一点,大抵是今天霍无厌格外配合他的节奏,季玄的亲吻倒是比之前还多了不少耐心,适当的退后,然后细细沿着对方坚毅的唇线去描摹,然后如同好奇般地舔了一口,有点类似于小猫舔水。 许是季玄太过于清俊秀丽,亲吻太过于温柔清新,霍无厌不仅没感觉到任何冒犯感,还纵容着季玄继续。 等呼吸再次均匀起来,季玄就再一次加深,唇齿相交,彼此亲密无间到季玄要以为他们本该如此。 季玄在亲吻中无声叹息一声,感性如此想,但季玄理性却清楚的知道他与霍无厌一旦离了契约那就是谁都想把对方弄死的状态,毕竟这人可能知道自己不少的秘密,且还见证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感情这事,谁又说得清。 察觉到季玄一瞬间的失神,霍无厌把主动权拿了回来,拉下季玄,扣住季玄的腰,然后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比起方才如同春雨吻花般温柔惬意的吻,现在这个吻就掺杂了更多的男性荷尔蒙,带着一种激发人征服欲的味道。 季玄在对方这样后,自己也没客气,一个吻硬是被两人弄得像打架一样。 等分开后,季玄的唇都肿了,喘息沉重,他算是知道原来一个吻都能让人体会到理智不断被快感所刺激的感觉,别说滋味挺不错。 简单疏解到契约反噬后,两人就没有再管这东西。 季玄倒是有意想提一下,这么也不是个办法,但见霍无厌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索性懒得提,也不管这月反噬这么个亲吻能不能打发过去。 在空间中调息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海岸,季玄拉着霍无厌又往修真者聚集地跑了一圈。 季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之前的那种幻晶球。 季玄似乎对这种女修喜欢的晶球情有独钟,在季玄挨个看幻晶球的时候,霍无厌突然传音道:“你很喜欢这种小玩意吗?” “嗯?” “你若是喜欢本座都可以帮你炼制一个,品质不说多了,至少比这的好。” 季玄注意力突然就从幻晶球身上来到了霍无厌的身上,眼睛亮晶晶地问道:“我可以选择只要原材料不?” “哦?”这下轮到霍无厌感兴趣了,“你要自己炼制?” “差不多。” 霍无厌大致清点出一些用的上的原材料给季玄,季玄细细感受之后,略显失望,看来不是所有幻晶球都是他作为魔法杖的原材料,那颗应该都只是一个意外。 季玄歇了继续找幻晶球的心,只有一个原材料的他不得不再慎重一点,炼制魔法杖的事只能推后日程。 在放弃寻找魔法球,打算离开这个饰物摊的时候,正巧有一个貌美女修过来,那女修身姿妖娆,柳叶弯眉,一双含情眼煞是好看,让略显平庸的脸型都好看起来。 女修视线本是都在那些饰品上面,目光流转间忽然看见了季玄,然后就愣住了,不太敢相信的模样。 “师叔祖?” 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中比起疑惑更多的是惊讶,似乎很惊讶自己居然能遇上这么个人。 季玄意外,挑眉。 他接手原身时对方可才十六岁,这徒孙都这么大了?面前这女子少说也得二十。 得知原身可能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季玄不仅不高兴,反而有点头疼,越复杂的身份越不适合他这种夺舍重生的人。 等见到季玄身边还有一个面貌普通的人后,女子收了收自己的不可置信,在季玄疑惑的目光下略显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是认错人了?”季玄笑吟吟道。 “小女子这小师祖最爱美人,是断不会和道友身边的这位道友一路的。”女修说话很直,就差说霍无厌长的丑了。 季玄点头,瞧了霍无厌一眼,见霍无厌神色淡淡,没说什么就与对方一同离开,季玄大抵是想不到他们前脚刚走,那女修后脚马上就联系了自己的师尊,至于和她的队伍人员分享情报什么的那就算了。 等一离开季玄就问道:“不知魔尊能否看出那女子是出自什么门派?” “她啊,从气息上就可看出是合欢宗弟子,怎么,夺舍这么久现在才考虑起夺舍身体原身的事?” 季玄揉了揉略显胀疼的头,初来乍到时邱子涵曾说过他是不是合欢宗弟子,季玄当时不以为然,不想一语成谶,他季玄这个原身还真是出自合欢宗。 反正季玄是断不会认为女修是认错人了,而他不出意外就真是那什么师叔祖,切合实际思考,季玄不是蠢笨之人,马上就想到之前听闻的合欢宗少主失踪一事,几乎不用怎么想,就已经猜到他恐怕就是那位还没有筑基的合欢少主。 这可真是一个相当与众不同的身份。 季玄皱眉,对着霍无厌确认道:“魔尊在与我绑定契约之后,应该就有好好调查我,我莫非真是合欢宗失踪的那位?” 霍无厌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直言,“略有猜测,其中合欢宗少主的几率占了八成左右。” 这个回答算保守,季玄叹息一声,“我算是知道之前那老板为什么认出我,还要装作没看出来的模样,敢情都想要合欢宗主的一个人情。” 霍无厌见季玄面色凝重,本来还想安抚一句“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成不了大事”,就听到季玄继续道,“那我能不能带着自己去领这个的奖励?” 霍无厌沉默片刻,然后给出中肯建议,“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幽深的海底,所有的鲛人都臣服在某一个鲛人的脚下,那鲛人身形流畅,蓝黑色的鱼尾带着一种古朴神秘的色泽,眸色暗沉的鲛人高坐于猩红血色珊瑚椅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那群恭敬跪着的鲛人。 “息怒,大人。”在僵持良久之后,一位火红鱼尾的人鱼轻声道。 这话一出,其他鲛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在静若寒蝉仿佛空气都要凝滞的情况下,蓝黑色鲛人忽然抬眼一笑,神情之间顿显阴郁,“息怒,如何息怒?” 妖异鲛人眼内闪过道暗芒,带着丝警告意味地看了那红色鲛人几眼,红色鲛人只得闭上嘴,不再劝阻半分。 东西既然已经丢了,那就只能在对方把东西弄丢之前,把叛徒抓回来,蓝黑色鲛人并没有警告众鲛人太久,就把这群鲛人给放走了。 半湾海域出现了秘境开启之后最为诡异的一个时候,那就是海域的海怪停歇了许多,但鲛人却频繁出现的情况,这群鲛人也不蛊惑修士,而是好像有目的性地寻找着什么。 此等行为自然也被季玄与霍无厌留意到了,鲛人行踪不定,在水里过于滑不溜丢,于是两人暂时分开打探鲛人频繁出现的原因。 跟霍无厌比起,季玄略显消极怠工,一边欣赏海景一边寻找鲛人,找不找得到全看缘分二字。 季玄这边坐在礁石上摸鱼,那边就听到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叫“小猫咪”。 这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种异样的缱绻,就,挺熟悉。 第41章 季玄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目光一冷,手指微聚光芒,从眼前划过,等再看时,就看见不远处的礁石上坐着一只鲛人。 肌肉流畅身形健美的鲛人鱼尾是漂亮的蓝黑渐变色,鱼尾漫不经心的拍打着海水,任由海水冲洗,光滑的鳞片在阳光下光彩照人。 鲛人对着季玄笑了笑,似是极为高兴的模样,季玄也是高兴的,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找鲛人,这鲛人直接送上门来不是更好吗? 顺着鲛人刚刚联系他的精神渠道,季玄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小鲛人。” 蓝黑色鲛人还挺惊讶季玄能够主动叫他,脸上露出一个比方才要自然许多的笑。 季玄没忘自己是出来打探鲛人为何频繁出现的,正在构词就听到鲛人的声音继续通过精神海缓缓传入他的脑中。 “能又看见你,我很高兴。” 高兴吗? 季玄故作有点害怕不太想靠近鲛人的模样,“可我不太高兴。” “那天是我鲁莽,唐突,”鲛人顿了顿,才接出未尽的言语,“唐突佳人,还望你不要生气。” “佳人”这个词就挺灵性,季玄选择性忽略,扁了扁嘴,“好吧,只要你不把我往水中拽就好。” 鲛人微微抿唇,后颔首,带着些许华丽色泽的低沉声音又道:“勉强陆地的小猫咪,的确不好。” 鲛人仿佛是这世间最得天独厚的美人,强悍有力的身躯,没有任何装饰物却矫健优美的身躯,单单是坐在一块礁石上就叫人挪不开眼,就连季玄这样的人都有些懒得追究对方的无礼,毕竟这只是一只喜欢陆地生物的小人鱼罢了。 季玄探头,似是不经意地道:“最近有很多鲛人出现,你们是在做什么吗?” “很多鲛人。”那蓝黑色鲛人微微凝眉,“你见到了?” 季玄略显心虚,其实他除了这么一条鲛人谁都没有见过,而他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株待兔,蹲守鲛人。 季玄的沉默被鲛人自动当做默认,抬头问:“他们,可有冒犯你?” 压根除了这么条,就没有见过鲛人的季玄战略性沉默一下,手指轻点礁石,道:“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季玄对着弥漫的云雾,以及四周骤起的海浪,眼神闪动一下,脸上露出十足兴味的表情。 “一点小麻烦。”鲛人对着那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海浪,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是他带来的麻烦。 麻烦什么的,在季玄闲的摸鱼的时候,那都不是麻烦,而是有意思的东西。 骤起的海浪将他们这片空间隔绝,眼前场景一变,水浪在那水包裹住他们之后化作了镜子。 周围全都是倒映出季玄与那鲛人的镜面,季玄看着镜中人皱眉,镜子里面的人也皱了皱眉,季玄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点,于是对着镜面招手,镜子里面的人也对着他招手。 众所周知镜面就是两相相对,人与镜子的自己都是一个方向面,可现在那镜子里面的人,跟他的伸手的方向并不相对,就好像镜子里面有一个他,与他一同伸出了右手。 这般诡异惊恐的点,鲛人同样也发现了,本就微蹙的眉头皱得更紧。 季玄将周围的镜面全都看了一遍,无一都是如此。 又用手敲了敲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与自己用着同一只手敲镜子,季玄唇边带出一抹弧度,口中吐出几个冷淡的字,“故弄虚玄。” 四周都是镜面,没有海水,鲛人的鱼尾索性直接化作了双腿,身上披着一件鲛绡所制的纱衣,蓝黑色纱衣飘逸灵动,为其本就健美的身姿平添几分属于鲛人的异域风情。 鲛人对着那构成的镜面很是排斥,见季玄还有手敲镜面不太赞同地对着季玄道:“小猫咪,这东西很古怪,你不要乱动。” 季玄对此不怎么在意,口中答应着好的,然后下一刻就已经挥舞出一把伞,尖锐的伞柄直接捅进了镜子里面,不如刚刚敲时的坚硬,这是这面镜子竟是直接把季玄吸了进去。 鲛人反应很快,等他要来拉季玄的时候,那镜子竟是已经一口吸进了季玄,而他只是拉住了一片衣角。 鲛人碰触镜面想要跟着季玄一同被吸进去,但镜面这时候已经坚硬如石,就连鲛人最尖锐的指甲也不能将其穿破。 一时间,镜面空间里,除了鲛人就再没有其他,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鲛人面色沉冷,眸内倏然爆出杀气,俊美到妖异的脸上凝聚出紧致的阴森之色,没有任何的犹豫,尖锐指甲猛然攻向镜面,镜子有着另一个鲛人与他一同攻向镜子,镜面不堪重负,在这猛烈的攻击下破碎,而他面前的又是另一面镜子,他的小猫咪压根就不在这。 季玄这边,被镜子吸入之前,他立马就分了一抹精神力在鲛人的身上,而后才被吸入另一面空间。 这边也是四周都是镜子,季玄就好像进入了什么镜子迷宫一样,手中伞撑开,季玄转动伞面,伞中符文在镜子之中快速旋转,转瞬之间季玄这边已经形成一个阵法。 季玄在阵法大成之后,手中伞再一次向镜子攻击过去,可这一次,镜子并没有把他吸进去,反而还破碎开来,仿佛不是他把镜子弄破,而是镜子中的“他”把他这边的镜子给捅破了,破碎的镜子一块块全向季玄砸来,季玄刚刚凝聚出来的阵法瞬间变成防御墙,帮他挡住了这一波破碎的镜面。 转眼之后,等所有掉落的镜面停歇,季玄面前的居然还是镜子,镜子里面的他大大小小,神情百态,这已然并不是镜子。 神魂护住识海清明,季玄再看时镜中的他似乎又是他,他与他自己凭着一面镜子遥遥相对,镜子中的他对着他皱眉,说“快走”。 季玄同样皱眉,他这是陷入了什么镜子怪圈,季玄缓缓靠近,最后停在了镜子的面前。 如果他没猜错只要他靠近他就会再一次被吸进去,说不定他等下就能看见一个走过来的自己,然后再对自己说一句“快走”,最后来一个大循环。又或者镜子的人就是想吸引他击碎这一面镜子,所以才搞这么一出。 “装神弄鬼。”季玄放开神魂去感受四周,四周全都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但以季玄的神魂之力,不可能连自己的精神力都感受不到,顺着精神力所在的方向,季玄以指触碰镜面,那镜子也不客气,一口气就将季玄吃了进去。 一进入另一个镜子空间,季玄就感觉自己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狠狠压了一把,直到身体勉强能忍受这种压力他才直起腰。 这片镜子空间里面有着陆地上好几十倍的压强,季玄身体极为不适这种直接针对在肉体上的重压,直接挥伞破开镜面,又进入下一面镜面。 每个镜面里面总是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东西无一不耗费精力。 在季玄找鲛人的时候,鲛人也在寻找季玄,比起季玄鲛人反而更懂这些东西的套路,也不知是不是在两人皆有意的情况下,季玄终于在破开又一面镜子的时候,看见了鲛人。 踏着破碎的镜子碎片,季玄对着鲛人笑了笑,“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吗?话说你们鲛人难道还有擅长这个的,也太厉害了。” 季玄笑得挺和善,但其实已经恨不得把弄出这么个玩意的家伙弄死,按理来说不论是镜面还是重压,应该都是幻象,但他的身体又如同真实感受着,这手法过于精妙,季玄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清眼前这是真实还是幻象。 “不是鲛人,是蜃。”鲛人看见季玄似乎松了口气。 蜃,神话中的大型海兽,能吞云吐雾,将幻象从嘴里吐出,从而形成海市蜃楼。 季玄点了点头,表示懂了,“多谢,不过也不知道该说你是自信,还是觉得我看起来太好骗呢?” 季玄口中问着问题,人已经一步步靠近鲛人,不等鲛人再说什么,就已经猛然射出,尖锐伞柄向对方攻击了过去。 不出他所料他眼前的鲛人也只是幻象而已,在他攻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化作云烟消失在这片空间。 蜃这东西说来好对付,毕竟它本体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但也可以说是最难对付的海妖,毕竟它的蜃景从某一个角度来看,甚至可以称之为无解,只要你走不出来,它就可以一直困着你。 谁能想到福天小秘境这么个地方居然还有蜃,毕竟在原著中就有写修真界已经没有蜃的存在,这东西早在几万年前就被大能们斩尽杀绝,这也是季玄一直没猜到这镜面就是蜃海市蜃楼的一种呈现。 要是一般人遇见这蜃可能真的就只有自求多福,可季玄算是对这东西还有几分见解,只要找到对方的真身就好,问题出就出在他们被困在神魂都探不出去的蜃气幻境里,又如何去弄死那在外的蜃。 心弦微动,季玄索性借着契约的联系,联系上了霍无厌。 季玄联系上霍无厌没多久,他这镜面里面就多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海怪,季玄刚脚踢各大海怪,把一只头比他整个人还大的海怪踩脚下的时候,鲛人就已经踏碎镜面找到了他。 鲛人一见到季玄,眼中的杀意就收敛起来,用着尽量温柔的声音道:“小猫咪,不好害怕,来,我带你出去。” 压根就没有害怕的季玄听到有人要带他出去,默默将脚从海怪头上挪开,可耻地接受了自己害怕,作为一个柔弱修士,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第42章 这种由蜃气产生的幻境,远不是用蛮力就可以破除的,但鲛人与蜃打交道这么多年,彼此早就摸清,虽然麻烦些,但并非没有办法。 季玄不紧不慢地跟着鲛人身后,看着对方如何破除蜃气,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季玄手上凝聚出一团灰色雾气,吞噬之力将这灰色雾气一口吞掉。 品尝着口中灰雾,季玄皱了皱脸,这就是他不太想借用这种能力出去的原因,太多能量体味道实在奇怪。 脸色不太好的将那口雾气吞掉之后,季玄简单分析着蜃气的组成,控制着精神力强行组装出了一个跟蜃气有六七分相似的气体。 将能量体团成一颗凝聚的小珠子之后,季玄随手弄伞上,给自己本就华丽的伞添砖加瓦。 “你很喜欢这种东西吗?”在静默中鲛人突然问道。 摆弄伞想着要不要再绘制一个阵法,可以更好融合蜃珠的季玄愣了一下,才问:“你是说珠子吗?” “亮晶晶,漂亮的。” “还好,不算特别喜欢。”季玄答得很诚实,还从善如流地问了一句,“听说你们鲛人的泪眼会化作珍珠,这是真的?” 鲛人点头,“泪落成珠,自古如此。” 季玄发出赞叹之声,在西幻世界他不是没有见过与鲛人类似的美人鱼,但美人鱼个个凶残血腥,尤其是那深海的人鱼甚至称不上美人。两相对比,长相妖异身体强悍,还能掉小珍珠的鲛人简直不要太可爱。 “那你们会为喜欢的人留下眼泪吗?” “会的,是粉红色的。” “哇哦~”季玄眨眼,这么可爱的吗? “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那就不用了。”季玄拒绝,单纯好奇一下就好,真骗小珍珠那就太渣了。 其实季玄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由第一次见面而起的喜欢,带着新鲜感,它或许会让人心跳加快,会让人一见就如遇真命,可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这种停留在外表的喜欢大多都长久不了。 跟着鲛人七转八绕之后,对方将季玄带到蜃气幻境唯一的薄弱处。 干净利落的简约白衣,纤瘦修长的身体,在镜片反光下近乎透明的肌肤,季玄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柔弱少年,可就是这样的柔弱少年,手中拿起一把类似装饰品的伞,就直接把蜃气这最薄弱点给轰了个干干净净。 重新出现在之前所在的礁石上,季玄笑了一声,凝质的精神力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攻击向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招式狠辣至极。 巨大的海怪被迫显出真身,海怪身如黑龙,头如长嘴鸟,背上还有着坚硬的鳞甲,似龙似鸟,长相诡异。 前不久还承认自己害怕柔弱的季玄,面对这么丑陋的家伙竟是毫不犹豫地丢出伞,白伞飞旋,在靠近蜃之前就已被飞身而来的季玄收拢,伞柄锐利如枪,在阳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而季玄就这么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其斩向蜃。 伞柄与其坚硬的皮肤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季玄加以精神力覆于上,往下一划,一条巨大的口子就已经划在了蜃的身上。 蜃疼痛咆哮,巨大的声波没有给它身上的少年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还让它在这期间又被人划下两道巨大的口子,大量的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大片海洋。 血腥中,季玄眯眼,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硬是把之前困住他们的蜃弄得痛不欲生。 恐怖如斯,皮糙肉厚的蜃在季玄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就被斩于刀下。 养尊处优的少年有着白到反光的肌肤,看起来白嫩又柔软,而那种带着侵略的目光却让人只是盯一眼便肝胆俱裂。 鲛人双眉紧蹙略显忧虑,他的小猫咪好像是一个好战分子。 精神掠夺,弄懂这蜃为什么困住他们之后,季玄脸色不太好看,“小鲛人,那家伙到底是偷了什么,还能借蜃的手来除掉你。” “我族至宝。” 见对方不愿多说,季玄也懒得再问,他与霍无厌只是合作关系,还是那种随时想弄死对方的合作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季玄根本不可能为霍无厌尽心尽力的找东西。 站于蜃尸骨之上,季玄甩去伞上血腥,居高临下地看着鲛人,似乎是读懂对方眉眼间的几分忧虑,季玄饶有兴致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小猫咪吗?” “比较凶的小猫咪也是猫咪。”鲛人伸出手,“需要我扶你下来吗?” 季玄眼中略有诧异,挑了挑眉,不太懂这位鲛人的脑回路。 海面契机涌动,灵力混乱,季玄若有所感,只见海域魔气弥漫,一道玄衣身影凝聚在海面之上,俊美神秘的玄衣魔尊目光逡巡着身上沾满血腥味,戾气还没全消的季玄。 “小猫咪?”低沉悦耳的冷淡声线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喉间带起一声沉闷的笑,“倒挺适合你。” 季玄不满皱眉,这家伙是在嘲讽他吗? “本座已经确认过,那东西并非是本座想要找的,好了,回吧。”霍无厌摊开双臂,做出接住季玄的动作,随着这体贴的姿势,霍无厌眼眸气势收敛,看起来就真跟体贴入微的情人一般。 季玄挑了挑眉,眉间那抹森寒之气舒展开来,竟是直接从蜃妖身上跳了下来,然后任由霍无厌把他接住。 这是一个极显弱势的动作,但季玄有些时候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要是他兴致来了,就是喊霍无厌哥哥他都无所谓。 鲛人眸色深沉,瞳孔微缩的同时,克制住了自己动手的冲动,怎么能吓到小猫咪呢? 在霍无厌带着季玄走之前,淡淡地瞥了鲛人一眼,没有带任何的威压,只是淡漠的一眼,可那眼神却如同上位者看什么杂碎一样。 霍无厌抱着季玄就直接踏破虚空,离开了这片地域。 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鲛人眸色暗了暗,缓缓道:“傲慢的家伙。” 被霍无厌带着离开海域之后,刚刚还顺从的季玄马上就不可爱起来,“魔尊大人,你有没有留意到你的办事效率不怎么高。” “哦。”霍无厌眼底眸色微动,嘴角弯出一抹冷淡的弧度,“你也可以理解为本座相信你的能力。” 季玄被这说法给笑到了,嘴角弯起一丝笑意,“那谢谢你哦。” 脑中已经有了那逃叛鲛人的大致方向,季玄本来还想与霍无厌分享一下,不过冲对方之前那话,霍无厌应该是已经与那鲛人打过交道了,季玄默默吞掉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心。 两人一路前行,季玄没有询问霍无厌是要带他去哪,只跟着人走,反正这剩下的三四个月,他都没什么目的,怎么逛不是逛。 等对方把他带到之前的冰原之后,季玄才若有所思地看了霍无厌一眼。 如其之前所说,冰原这地方挺适合收服异火,霍无厌带他来这边能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来欣赏雪景,答案呼之欲出。 季玄撑起伞,将鹅毛大雪隔绝于伞外,“冒昧一问,魔尊大人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突然发现我魅力不凡,一时间惊为天人,欲助我修得大道吧?” 霍无厌闻言停顿片刻,才道:“想法不错,可惜不是。” 季玄耸肩,他当然知道不是,但这并不妨碍他逗霍无厌。 “道侣契约本是一个见证,就算是生死之约的也不该反噬如此激烈,本座反思过,可能是我们都挺想把对方弄死的心态不太好。” “所以魔尊决定对我好一点?”季玄插话。 “不是。”霍无厌眸底如潭,不辨喜怒,“本座之所以决定把你修为快点提起来,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法子强行解约。” 既然是契约,那就一定有毁约的法子,所谓无解,也只是前人没有探索出办法。 自知自己的身体太脆弱,修为低微,季玄点了点头,面色不变,就算没有霍无厌,他自己也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没人喜欢力不从心的感觉。 季玄在冰原挑挑选选,最后选择了一个隐蔽地方,在周围布下无数防护阵法之后,季玄就取出异火开始炼制。 异火天生地长,带着天道的偏宠,就曾以天道意念想要坑死季玄,季玄不那么急着契约异火,就是知道这东西肯定会疯狂反噬他,恐怕还会在他契约的时候,以身反扑。 但季玄是什么人,不说他前世是身处多么巅峰的人,就连修真界的修士也都是人人知道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以凡人之躯妄想登天,更不要说季玄这种骨子里骄傲的人,就连白子濯都能契约的异火,莫非他季玄还不能压制一个区区异火吗? 季玄行事本就带着三分疯狂,借着霍无厌护法,索性直接炼制异火。 慵懒靠在冰墙上的霍无厌感受到洞府内季玄的行为,眸中略有异色闪过,季玄比他想的还要狂,他竟然不是契约,而是以已之力,欲要抹去异火神识,将其生生炼制。 异火从诞生之初就已生出灵智,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想要炼制它。 橘红色的异火疯狂燃烧,想要逃脱,想要将季玄烧成灰烬,可在强大的精神触角下,它竟是动弹都动弹不得。 季玄用着强大的精神力量精细切割着那小小异火,将其灵智一点一点从中抹杀,这一步季玄做得很好,他的神魂之力还不至于抹杀不掉一个异火之魂。 问题出就出在,吸收收服已经没有灵智的异火之上,哪怕已经没有了灵智,异火依旧是本能寻求自由的东西,它还不想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 季玄精神力强力压迫,将那欲要反抗的异火禁锢住,然后任自己慢慢吸收。 一将异火吸入识海,那异火就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季玄身体娇弱,哪受得起这般霸道的力量,异火的暴动险些让季玄筋脉炸裂,在精神暴动的剧烈疼痛下季玄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但他面上表情不变,平淡到令人恐惧。 那张稚嫩的脸揉杂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冷艳,甚至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气度,霍无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着这么一张脸。 在季玄眼睫微动的时候,将目光投向另一个地方。 季玄缓缓吸收炼制着异火,一切都很如常,虽然精神暴动让他额前出了大片汗珠,但他收服异火是迟早的事,可一股莫名的不安一直笼罩着季玄。 季玄不解这不安从何而来,等他发现自己身体热得不正常,喘息微重,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时,季玄明悟过来这股不安来自于哪里。 火毒! 第43章 季玄的气息已经逐渐紊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终究是引起了霍无厌的关注。 霍无厌双眉微微眯起,一双摄人心魂的凤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少年,只见少年原本羊脂玉般的脸上绯红一片,眼角泛红,神情像是痛苦又像是难耐。 霍无厌皱眉,季玄这种类似情动的模样甚至可以称之为秀色可餐,但在这种炼制异火的情况下出现,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诡异感。 空气似乎都在这瞬间变得灼热起来,季玄目光当中有掩饰不住的情欲在流淌,闭了闭目,季玄给自己又弄下了几层禁制,等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只留下冷静到极致的寒意。 指尖刀光隐现,季玄竟是直接在自己手上划下一道骇人伤口,疼痛袭来,眼中泪意涌现,季玄被火毒快要侵蚀的理智回潮。 季玄十分冷静地开始着手想解决的办法,火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季玄在情毒下捉襟见肘多是败于身体不好,可这火毒却是连宸天仙尊都中招的东西,要说起来异火就不该有这种可以反噬到尊者境的毒,可事实就是出现了,甭管这是不是原著的bug,季玄都得想办法解决。 思索了一秒钟霍无厌和他双修的可能性,季玄二话不说又加强了几层防护。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外加身份地位修为来说,季玄担心这双修谁压谁可真难说,比起被人压,季玄更宁愿自己难受死。 霍无厌为其护法,季玄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季玄一面顶着眼里早已染上了情欲呈极艳之色的脸,一面喘息微重地道:“我中了火毒,这火毒极有可能还会扩散,魔尊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离开此地,免受火毒牵连,二是来帮助一下你可怜的……” 季玄停顿了一下,补充完整后面未尽的话,“契约对象。” “本座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小情人小炉鼎之类的。” “我还有自知之明。”季玄口中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喘息,但很快就将那声喘息收了回去。 少年面色潮红,使得原来俊美的五官越发魅惑,额上已有细汗薄出,季玄频频喘着气,却突然整个人一僵,他想过无数种霍无厌的反应,却从来没想过霍无厌会借着与他契约的优势,如入无人之境般打开他刚刚结下的禁制。 霍无厌直接把季玄从地上拉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握住季玄的手腕,运气于指尖,毫无顾及地探入季玄身体,霸道的力量在季玄筋脉环绕两圈之后,霍无厌才堪堪松开手。 对着季玄不可置信的眼神,霍无厌哂笑一声,“不过区区异火火毒,本座还能惧它不成。” 异样古怪的感觉在心尖颤动,季玄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好象都涌到了一个地方,他叹息一声,把身体大半重量都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你该不进来的。” “哦?”霍无厌另一只手手指抚过季玄眼泪,“本座好心帮你,你反倒是还不乐意起来。” 由于手腕受伤,季玄眼中的泪水就没停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季玄靠在霍无厌身上疯狂摄取对方身上的温度,“你进来了,我现在更难受了。” 随着话落季玄极轻的抽噎一声,软软糯糯的,像某种小兽,霍无厌眸色微沉。 本来季玄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忍耐,霍无厌一进来,原本熟悉的味道变成了蛊惑人心的迷香,诱得季玄头昏脑胀,体内热浪涌动。 霍无厌轻啧一声,也不知是不屑还是不耐烦,放开刚刚探入力量查看的手,抓起另一只正往下滴着连串鲜血的手,大拇指指腹抹去季玄手上鲜血,然后一颗丹药就抵在了季玄的唇边。 伤口快速愈合,霍无厌将手上鲜血抹在季玄唇上,瞧着人越发艳丽的唇,眸色微暗。 手指抚过少年细腻柔滑的皮肤,霍无厌感受着对方灼热的皮肤,目光低沉,季玄发出一声闷哼,面色愈加潮红,霍无厌手指所过之处,都如同着了火一般,可这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摸着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怎么有你这样的,我发现魔尊并不是来雪中送炭的,而是来趁火打劫的。”季玄长长的睫毛细微抖动着,口中说的话虽然不太美好,但脸上却是少有的温顺,惹人怜爱。 不知到底是受季玄这边火毒的影响,还是霍无厌也未幸免于难,霍无厌平日冷静淡漠的眸中多了一抹动情之色。 许是季玄这般姿态太过于诱人,霍无厌手下力度加重一分,抬起季玄下颌,在季玄于这样略显轻视的动作中不满之前,俯身落下缠绵一吻。 气息交缠、唇齿火热纠缠,带着男人征服欲的吻并不温柔,却充满激情,浑身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季玄瞪大眼睛,有点像受惊的小动物。 “你这什么表情?”霍无厌低笑一声,暂停亲吻,声音如同地狱魅魔一般惑乱人心,季玄感觉心尖上像是有片羽毛抚过,痒得厉害,本就关不住的闸门这时更是难以克制。 唇间微麻,季玄声音暗沉,带着低哑,以及一两分藏不住的软糯,“魔尊大人这是打算与我双修吗?” “算是。”霍无厌回答模棱两可。 季玄忍住霍无厌手指碰触带来的奇异快感,以还没有丢失的理智道:“魔尊是想睡我对吗?”这个睡自然指的是体位。 霍无厌读懂季玄话中意思,挑眉,“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的,魔尊若是认为没有区别,那为何不愿屈居人下呢?”季玄这一问直击灵魂,带着几分情潮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冷静,“看来魔尊愿意进来不是为了帮我,是来看我笑话的,仔细回想我对魔尊而言应该只是耻辱,你想要的不过是看我臣服在你的身下,而不是来施以援手。” 季玄不愿把自己合作对象想成这样,毕竟霍无厌很多时候对他都还挺不错,慷慨大方,看似淡漠不好说话的样子,但有时又带着独特的温柔。 可此情此景季玄只能把话说难听点,要他当下位者与他要命无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霍无厌眼里暗藏似笑非笑之色,轻扬起嘴角,喜怒不明,“与本座双修会是你解毒最好的办法,本座一直以为你能伸能屈。” “可有些东西不能屈。”季玄呼吸声已经渐渐加重,但偏偏眼中却是极为的理性。 怎么样骄傲的人,分明已经难以忍受,但就是能继续忍下去。 “上面下面不都一样,怎地就这么执着于上面。”低沉缠绵的声音缓缓道。 汗珠从额间滴落,一声叹息从季玄唇间溢出,难以想象季玄面上除了红晕,乍一看竟与平时无异。 但霍无厌知道季玄并没有表面上这么云淡风轻,因为他能够通过契约切实感受到季玄身上的痛苦。 “同样的话送给魔尊。”季玄缓了一会才道。 “哪怕你会因为火毒而死,你也不愿低头吗?” “何止不愿,想都不想想。”季玄心头再一次涌起一阵难挨的躁动,他完全可以去尝试强迫压制霍无厌,但那样的意外有一次就好,多的就不好了,不论是于他还是于霍无厌。 “这么排斥。”霍无厌其实无所谓什么上下之分,只是掌权者都不喜欢身处弱势,不论是什么情况下。 僵持良久,在季玄耐性将要耗尽之前,霍无厌终于说了句,“过来。” 在季玄警惕排斥的目光下,霍无厌一把把季玄从旁边拉过来,在季玄反抗之前,扣住他的手,“都说了本座还不想和你一起死。” 说着就再次吻向某人,霸道的吻隐隐透露出征伐之气,过于激烈的吻,直接让一开始不怎么配合的季玄弄出了一个伤口,但这样小小的创伤非但不会让人意兴阑珊,反而更增情趣。 季玄出自于本能地只觉得兴奋,自制力正在不受控制的无限下降,“魔尊,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等过一会,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若真总得有一个人在下,你觉得你争得过本座。” 季玄眯眼,发红的眼尾透着别样的风情,刚刚还呈现弱势的季玄,竟是一把反扣住霍无厌的手,把其往后一推,狠狠压在墙上,手指轻抚过霍无厌唇上被咬出来的伤口,季玄低语,“也不好说。” 理智让季玄与霍无厌好好说话,但当理智被吞没时,季玄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行动派。 第44章 霍无厌在季玄极致危险的目光下挑了挑眉,不怒反笑,任由季玄把他压在墙上,眼帘微瞌,神情不定。 “魔尊是在想怎么弄死我更舒坦吗?”少年抬着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霍无厌,分明是略显挑衅的话,在季玄这般表情下说来就跟在软软撒娇一样。 霍无厌轻笑一下,不为所动,抬眸,目光轻巡。 俊美冷寒的面容,还有那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上位者气息,霍无厌分明是被季玄压在墙上,但那份雍容气度竟是让其不显任何弱势。 霍无厌薄凉的唇吐出淡漠话语,“本座虽说是杀不得你,但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抹去神智,让你空留一个躯壳也不是不能,你怎么就敢如此放肆,嗯?” 霍无厌微低的鼻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意,随着最后一个低沉尾音,霍无厌五指反转,反扣住季玄,然后将人猛然反推在墙上。 一时间,位置颠倒,季玄倒抽一口气,因碰撞后背火辣辣的疼,眼中再一次浸出泪水。 只是一点肉体上的小伤痛,季玄就能哭成这样,要是指望对方承欢,季玄大概能直接厥过去。霍无厌很清楚季玄这样的体质对某些人来说会是极致的体验,但对季玄本人来说绝对就是个遭难,难怪如此排斥。 手上力度毫不留情,季玄根本挣脱不了,在被人彻底压制之后,季玄眼神变了,与之前或嗔或怒都不一样,这一次他的眼眸里面竟冷得毫无人类的感情,季玄还是季玄,但他的神态却淡漠到不似拥有七情六欲的活人。 少年眼中藏着一股上位者的冷傲和刻在血脉里与生俱来的高贵,如神邸轻语一般的话语在男人耳边响起,“魔尊,不要尝试去挑战我的底线。” 霍无厌表情毫无动摇,“你在威胁本座?”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这句反问却能让无数修士心里生出一股冷意和惧怕。 季玄显然不是这个行列,可他知道霍无厌是生气了,哪有强者能容忍他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自知强人所难,他轻叹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是明白,我没有强制魔尊的意思,魔尊可以选择把我丢在这里,然后离开,或者……” 在霍无厌阴寒的目光下,季玄吐出剩下的话,“选择为我雌伏。” 胆大妄为的人不是没有,但像季玄这样胆大包天、肆意横行的人霍无厌还是第一个遇到。嚣张,戏多,性子绝对算不上好,但偏偏长在了霍无厌的审美上,能让他为其无限让步。 霍无厌冷笑一声,“本座都说了要在上面。” 看出霍无厌话中的没得商量,季玄抿了抿唇,点头,“好。” 于霍无厌古怪的目光中季玄说出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的话,“上下之事既有分歧,而我这边断不会退步,看来魔尊是帮不了我了,火毒我会自行解决。” 季玄语气温和,态度强硬,被热浪烧得发红的眼睛透着一股可怕的理智。 在季玄愈发冷硬的神情中,霍无厌手指撩起季玄鸦羽般的长发,慢条斯理地把玩,将那如丝绸般丝滑的发丝弄得略显凌乱。 霍无厌声音很沉,“本座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人,你想死,本座还不想。” 季玄很想告诉霍无厌这不是倔不倔的问题,并不是他不懂变通,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只是被人睡这事他是真的受不了。季玄没喜欢过人,但长相优秀,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告白,可这世间并不是都是纯善之人,在第一世季玄就被恋童癖的变态盯上过,自此大概有点童年阴影,比较排斥他人身体的亲密接触,而被人睡他大概会反胃难受死,要真得委曲求全到这般地步,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季玄张了张嘴,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热烫不会等人,季玄如同被放在了蒸笼里蒸,额间布满豆大汗珠。 霍无厌似是不耐烦极了,“算了,让你一次。就算是当下位者,本座也得是在上面,懂?” 季玄眨了眨眼,眼中那种类似神性的目光被震惊盖住,多了许多活人的色彩。 “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季玄迟疑,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货真价实的少年气。 “本座不说第二遍。”霍无厌咬牙切齿,他怀疑季玄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自知霍无厌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早就已经忍耐不住的季玄主动贴近,眉眼微垂抱着人小小喟叹一声,亲昵道:“就知道无厌哥哥最好了。” 霍无厌闻言眸色微颤,耳尖浮现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红,面上却还是冷的,出言讽刺,“阁下变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 “无厌哥哥~”季玄心情好,毫不要脸皮地继续撩拨人。 “闭嘴!” “不喜欢吗?那霍哥哥,好哥哥,霍叔叔?你喜欢哪种,我都可以哦。”季玄眉眼弯弯,鬼看得出来面前的小无赖刚刚可是差点跟霍无厌打起来。 察觉到霍无厌的不自觉,以及耳上可疑的红痕,季玄带着小小的报复心口中更嗨。 霍无厌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季玄这么喜欢胡言乱语,懒得多言,直接不客气地拉着季玄亲吻,堵住对方那停不下来,老是吐出羞耻之言的嘴。 季玄愣了一下,然后顺从地任由人索取,手环住霍无厌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季玄本就在理智断裂的边缘,这一吻就跟一颗可怕的火星,一旦与枯草相交,马上就引起燎原之势。 季玄动作渐渐透着急切,和对方更为激烈地深吻,一吻如同要吻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吻罢,季玄唇微麻,但还是轻声道:“我会温柔点的。” 霍无厌眸色暗沉,没有理会季玄的话,张口咬住了季玄那在此刻看起来异常诱人的喉结,过于不客气的动作使得季玄喉间泄出一声闷哼。 季玄眼泪汪汪地看着霍无厌,眼中满是控诉,但许是两人才亲吻过后,这控诉的眼神跟加了好几勺糖一样,甜分过重,有点像撒娇。 霍无厌哪怕妥协依旧带着几分阴郁的面容终于在此刻笑了起来,手指掠过季玄发红的眼尾,给撩拨什么小情人一样,“就你还说什么温柔不温柔,顾好自己就好。” “魔尊这话看不起谁呢。”想要温柔体贴一点的季玄有被气到。 霍无厌喉间发出一声极低沉性感的闷笑,轻描淡写地扫过季玄的脸,“那本座期待你的表现,小猫咪。” 季玄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不听使唤了,鲛人如此叫他,季玄就跟被称呼名字一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霍无厌一说,那邪肆不羁的神情整个就勾起了季玄所有的征服欲,呼吸变得急促,身体透着不可思议的火热感。 最后到底温柔没有温柔到也只有霍无厌知道,季玄自己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克制住自己去温柔。他全程都醉到了霍无厌的眼里,那隐含着仿佛美酒一样的幽深黑潭,迷离中带着惑人的危险,似是野火,引得季玄燎原而起。 神魂飞扬不定,于热浪中起起伏伏,等季玄幽幽醒来之时,茫然地眨了眨眼,而他方才则是正靠在霍无厌的身上。 季玄用了一两息时间回神,在身体不适中恼羞成怒,眼泪汪汪地瞪着霍无厌,一副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太丢人了,那种痛楚中却又混合着愉悦的感觉,季玄真不太想再体会一把。 让霍无厌在上面掌控全局,是季玄最错误的决定。霍无厌在上,使得季玄哪怕明明是进入的那个人,却偏偏弄得好像是被压的那个,季玄这易哭体质硬是哭完了整场,奇耻大辱不过如此。 “魔尊大人好本事。”瞪了霍无厌良久之后,季玄说出这么一句话。 霍无厌挑眉,嘴角似有若无地微微向上扯出一个笑,声音磁性中存有一丝沙哑,“哪里哪里,比不上阁下。” 季玄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俊美的男人前几日到底是何等强势,足足三天,季玄这个脆弱到跟瓷娃娃一碰就哭的身体足足哭了三天。 可喜可贺,在丹药的帮助下,季玄一切安好,眼睛不红了,腰不疼了,只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这场火毒花耗了两人好几天的时间,但好在霍无厌是那种无利不早起的人,就连一场突如其来的欢好也是算好了利弊的,这么一次深入交流下来,他们的契约大概能缓好几个月不发作。 季玄在确切感受到自己最近不会有契约这种后顾之忧后,压抑的心情美好了两分。 弄出已经被炼制好的异火,季玄目光复杂,太阴异火原本是为主角特意打造的机缘,现在在他这里,他一时间竟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用。 “对了,忘了说。”在季玄专心看异火的时候,一场下来没事人一样的霍无厌突然道。 季玄疑惑抬头。 “你腰挺细的,小猫咪。” 季玄脸黑,你大爷的。 第45章 接下来的三四个月,季玄都在好好学习如何控火。 这太阴异火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得到,怎么着也得物尽其用,于是乎季玄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是在找草药,就是在炼丹的路上。 霍无厌原本只是做个冷眼旁观的看客,目睹了季玄多次失败后,其眉梢微挑,大抵是没想到有人炼个丹药能炼制成这样。 霍无厌随手采摘了一些灵草,在季玄第不知道多少次把丹药炼成一堆废料时,对其道:“看好。” 季玄本来还有些烦闷的目光在接触到霍无厌行云流水的炼丹动作时消失殆尽。 季玄聚精会神,他并非不识货之人,之前在清和那里学习如何炼丹时,哪怕清和并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高级丹药的炼制过程,他也知道清和的炼丹术是数一数二的,可就连清和这个炼丹天才都说他若是能得魔尊霍无厌的提点,大概会提升许多,可想而知霍无厌在炼丹上面天赋多高。季玄之前自认与霍无厌达不到这般关系,不求能够偷师,但现在霍无厌都亲自指导了,他不认真学就是傻瓜。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霍无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看似随意实则每次都恰到好处地丢入适量灵植。 震惊于霍无厌毫厘不差的掌控力的同时,季玄突然发现霍无厌手还怪好看的,不是那种白嫩细腻的好看,而是一种极具力量与骨感的美。 随着灵植精华萃取完毕,马上开始正式炼丹的时候,季玄所有心神收敛,管他霍无厌手好不好看,反正与他无关,他现在只需要好好偷师。 霍无厌随手丢出火焰,黑色的火焰围着丹炉猛然燃烧而起,疯狂灼烧起灵液,不似季玄炼制丹药时控火的小心翼翼,这是近乎肆无忌惮的炼制方式,可那灵液在霍无厌熊熊烈火下不但没有挥发殆尽,而且还快速成丹。 在那信手拈来的流畅动作中,季玄若有所悟,霍无厌炼制的不过是季玄近来炼制最多的丹药,可就是这样不过区区二品的丹药硬是被霍无厌炼得险些引起丹雷劫。 “魔尊对火焰的掌控能力实在让人佩服。”季玄不是个吝啬夸奖的人,在霍无厌成丹把丹药装入玉瓶后赞叹道。 霍无厌听了,淡淡“哦”了一声,大抵是这样的夸赞听得太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可有收获?”霍无厌问道,随手把刚刚炼制的丹药给了季玄。 季玄看了霍无厌一眼,接过,鼻尖丹香弥漫,仅仅是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季玄盖好瓶子,摇了摇头,“没有。” 霍无厌半眯着眼睛,没有言语,在那瞬间季玄觉得霍无厌应该是想揍他,没想到魔尊大人只是道:“没有便没有吧。” 季玄微愕,思索了一秒钟霍无厌这话到底是不是反讽。 “炼丹师每个人炼丹时都会带着几分自己的喜好,你或许只是没有遇到对的方法。” 季玄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从容笑道:“也有可能是我根本不适合炼丹。” 霍无厌唇角上扬,睥睨了季玄一眼,不假思索道:“可喜可贺,原来阁下还有这方面自知之明,你也只有这个天赋了,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另寻适合自己的事物。” 季玄拳头硬了,觉得刚刚霍无厌是在安慰他的自己,挺傻的,不管霍无厌想不想揍人,反正季玄现在是挺想的。 他自己没有炼丹天赋这事季玄是知道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出于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季玄不得不让自己学会炼制最基础也是自己最紧缺的几种丹药。 方才霍无厌炼丹季玄并不是一无所获,这种如同顿悟的收获远比之前瞎炼制一千次的收获还高,但季玄不想承认又欠人人情,同时还存了一两分让霍无厌吃瘪的意思,哪想霍无厌反应如此冷淡。 借着刚刚顿悟之后的若有所感,季玄摩拳擦掌,再一次开始新一轮的炼制。 霍无厌不远不近地坠在季玄身后,手指碾碎一片紫叶,任由汁液染上指尖,懒懒低笑。 季玄耳朵微动,一面采摘灵草,一面问:“魔尊这是在笑什么?” “在笑阁下口是心非,骗人还挺有一套。” 季玄险些又倒抽一口气,某些时候霍无厌就不能做到看破不说破吗? 自从上次火毒事件后,季玄都拿不准他和霍无厌关系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反正两人大方面相处与之前没差,季玄在别扭了两天之后一切如常,主要是当时的确太丢人了点,而现在季玄选择性失忆,把之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福天小秘境隐藏气息这方面简直逆天,不论是宸天仙尊还是周老板又或者那个明显认出他的合欢宗弟子,在这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没有找麻烦找到他们头上来。 季玄与霍无厌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三个多月,在这期间两人互不干扰,只偶尔交谈。 在秘境即将再一次开启,所有人都准备通过各个传送阵出去时,霍无厌才稍微把存在感拿出来一点,提着季玄就前往了一个他们早一个月前就看好的隐秘传送阵。 依旧顶着那张大众脸,霍无厌负手而立,等待传送阵开启。 季玄将刚刚炼制好的丹药随手丢入空间,“魔尊这是担心遇见宸天仙尊?” “这倒不是,比起本座,阁下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霍无厌靠近季玄,手指暧昧地抚摩着季玄好看的眉眼,季玄不太满意这种类似被调戏的感觉,在他以为这人要动情亲吻时,那手又无情收回,好像只是为了撩拨季玄一下。 季玄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思。 福天小秘境开启半年,今日便是秘境再一次开启,传送修士们回来的日子,不少宗门都已经派出门人等待,一般大宗门几乎都是派几个无关痛痒的长老以及弟子等待。 可这一次合欢宗宗主得意弟子鬼手白容却亲自来此等待,此等举动引得不少人都暗暗猜测莫非前两月修真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是真的,合欢宗少主还真就在福天小秘境。 在多方势力探究的目光下,白容面不改色,如同他真的只是来接门内弟子的。 白容,号称鬼手千面,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相貌,他或是妖艳多情的女子,或是俊雅温柔的男子,少年英杰,矜贵公子,千娇百媚,出水芙蓉,应有尽有,靠着一手欢喜功法,在仅仅几百岁就已经是元婴后期,要不是合欢宗那边有人恭敬称呼那清俊青年是“白容师祖”,大概不会有任何人会把那看起来很正派温润的青年和合欢宗联想在一起。 福天小秘境结束时间到达,一个又一个的修士被传送出来,白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快速扫过,然后捕捉到一个身影。 “咦,青阳子道友,许久不见。”白容叫住刚刚被阵法传送出来的青阳子,目光在白子濯的身上一扫而过。 白子濯心下微微皱眉,他与青阳子一出来就听着修士说合欢宗白容来了,这下还被人叫住显然不是好事。 青阳子恭敬点头,他还只是一个半步元婴,离正式元婴尚有一线之差,远远当不起白容的这声道友,被白容叫住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晚辈礼,“白容前辈。” “青阳子道友客气。”白容笑得眉眼弯弯,用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亲和力满满的脸,问道,“不知青阳子道友可有看见我家少主,道友身上隐隐透着我家少主的一丝气息。” 白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青阳子并非真傻,他师尊不宜露面,但刚刚仍传音与他让他小心应付,可见白容并非什么良善好糊弄之人。 “这晚辈可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晚辈曾与贵派少主擦肩而过过。”青阳子回答的很片面。 御剑门这边已经有长老过来看是什么情况,合欢宗是三大魔宗之一,说来说去就是魔道势力,此时拉着人正道弟子说话,御剑门长老不过来才怪。 白容只好罢了,对着一旁他方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一分过去的白子濯温和道:“小友天资卓越,可有兴趣拜我为师,你若跟着我,百年内必能突破元婴境界。” 青阳子略微把白子濯往身后挡了挡,皮笑肉不笑,“不劳前辈费心,在下师尊有意收白道友为徒。” 白容看向青阳子的眼神如同在看什么暴殄天物的恶霸,可惜其实在不好与宸天仙尊抢人,也没了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这才作罢。 等待良久,似若有所感,白容放开声音加以灵力恭敬道:“合欢宗白容前来恭迎大师兄回宗。” 刚和霍无厌从秘境中出来的季玄:艹。 第46章 季玄对自己定位清晰,知道这合欢宗是万万不能回的。 修真界都在传合欢宗少主区区炼气期就能够让无数的元婴老祖尊称一声大师兄,但其也只是听起来厉害,要原主真那么地位崇高,就不会有季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万骨窟的事。 这一点都可以暂且不论,只要利益足够高,什么内忧外患对季玄来说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所在是季玄不是原主,他也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更不了解原主是什么样的人,如此情况下,冒然与原主相熟的人接触,就差直接告诉对方原主被小爷我夺舍了。 季玄不傻,知道白容能够在他一出来就搞这么一出,必然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对方能够感应出来的东西,季玄当机立断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霍无厌。 霍无厌眉尖微微向上挑起,再一次深刻领会到季玄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有什么好处?”霍无厌嘴唇微动,无声询问。 季玄目光快速捕捉出其唇语。 好处,一清二白、两袖清风的季玄还真给不出什么好处。 季玄双眉微聚,立时他眉眼间就染上一丝愁意,在那仿佛烟雨朦胧般多情的眼眸中也多了点可怜兮兮的意思,他软声道:“无厌哥哥,就不能帮助一下无助的小猫咪吗?” 霍无厌眉心一跳,被这话惊得不清,俊美的面孔在那瞬间险些变色,沉默片刻,霍无厌才堪堪道:“阁下脸皮当真厚比城墙。”为了一个帮忙,撒娇都在所不辞。 季玄欣然接受这另类夸奖。 阳光下,男人线条冷冽的侧脸有如刀锋般冷寒。 看来对方是不愿意帮忙,季玄已经思索着若是等下那什么合欢宗白容发现他时,他该如何应对。 季玄脑中快速运转,想出好些个策略,看似不愿帮忙的霍无厌却是一把拉住季玄把他往身上一带,猛然撞上霍无厌肩膀,季玄整个人被笼罩到一股清寒气息中,过于熟悉的冷香让季玄呼吸都微微停滞了一瞬,心跳好像都在那瞬间慢了半拍。 “不太好。”季玄低声喃喃。 “嗯?”彼时霍无厌正抱着季玄,直接隐匿在人群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破碎虚空,根本没有听清季玄这句话,又或者是听清了,不确定其意。 季玄回神,轻声笑道:“我是说被合欢宗带回去不太好。” 霍无厌随意瞟了季玄一眼,然后眸光微动,眼中似有异色闪过。 此时少年脸色是穿破空间之后留下的苍白,他的肤色本就白皙,此时更呈一种病态的白,搭上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以及仿佛啄饮过鲜血的唇,竟是出奇的美艳刺目。 浅淡的笑容,陈述的话语都带上难以言喻的勾引诱惑之色,像黑夜里吸引迷路旅人的篝火,危险,刺目。 霍无厌没有回答季玄刚才的话,因为在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要一亲芳泽的,无关折辱契约等原因,只因为他单纯的想要。 “魔尊大人?”季玄疑惑看向霍无厌。 霍无厌面色难看,露出一双阴鸷至极的眼,然后一把把季玄丢了出去。 莫名其妙就被丢地上,屁股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季玄再一次生理性流泪。 包着眼泪的季玄目光复杂,收住将要脱口而出的脏话,而是还算理智和善地问:“我刚刚得罪到魔尊大人了?” 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被人像丢垃圾一样的丢出去,要不是霍无厌帮了季玄无数次,就刚刚那情况季玄能直接冲上去以暴制暴,教对方做人。 “没有。”霍无厌如实道,准确来说是他的问题。 “魔尊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一声轻笑从季玄唇间溢出,随着这声笑季玄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但这并不是什么释放友好信息的的倾向,而是季玄生气的前奏,霍无厌要敢来一句“手滑”,他绝对能好好告诉对方什么是“手滑”。 在那十分明丽的笑容里,霍无厌分外坦诚,用着冷淡的语气道:“阁下没觉得自己与本座太亲近了一点吗?” 季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本来危险的笑容消失,“是有点过于亲近了。” 霍无厌以为向季玄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必然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算当场给霍无厌打过来都不足为奇,可季玄硬是什么都没做,反应平淡。 看似平淡,还颇为赞同的季玄在转身霍无厌看不到的角度后,表情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艹,何止是亲近,季玄有些时候几乎都要把霍无厌当自己人了,这一出季玄虽然被摔个眼冒金星,还丢面儿,但也算警醒了季玄认清自己与霍无厌的关系。 道侣契约果然可怕! 福天小秘境外,看似气定神闲的白容实则在放出声音后就快速用神识捕捉周围气息,宗主让他来接少主,自然给了他能够快速找到少主的秘宝,那宝物能够让人大致感受到另一人的气息方位,靠得越近气息越强,刚刚那徒然升腾而起的气息自然是少主从福天小秘境出来了,白容心下明镜似的,特意放出身份来接对方回家,可往日那个受点惊吓就能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年却没有出现。 白容在等了十几息的时间还没见到那个熟悉少年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 又等过了半盏茶时间还未感探出季玄的具体位置后,白容面上的淡定就已消了几分,然而其还是不动声色,只快速锁定每一个可疑人士,可不待他查出是不是谁胁迫了少主,少主的气息就骤然消失。 白容面色大变,刚刚还温和有礼,文质彬彬的青年此时面色冰冷异常,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诸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方才我们的少主气息在这里突然消失,还请诸位配合一下调查,让我们尽快找到究竟是何歹人抓走了我们少主。” 白容这话说得有商有量,但其实根本没给其他人拒绝的余地。 “白容道友的意思是?”一个一流宗门的长老道。 “自然是希望诸位都留下让在下好好调查下。”白容和煦微笑。 一时间不论是大小宗门还是散修都震惊了,白容这是打算凭借一己之力留下他们所有人吗?简直痴心妄想,哪怕对方是元婴后期,但这里又不是没有元婴老祖,那些大宗门的长老哪个不是元婴,有散修在为此担忧害怕,但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白容根本不可能把他们这么多人留下。 “鬼手千面,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一点。”正道四大宗门之一的云浪宗外门长老马上厉声喝道。 青阳子立时有点头大,云浪宗的苏长老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脾气太过于火爆,嫉恶如仇,大抵是极为看不起白容这种靠采阴补阳提升上来的修为,那呛人真是刻不容缓,也不想想白容又不是傻的,敢这样对他们这么多人说话,难道还能没点凭障吗? 这简单的道理绝大多数高层都看出来了,所以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而那些小弟子则是不敢得罪一个连真实相貌是什么样都摸不清的大能。 苏长老此时说话,赫然当了这个出头鸟,一旁另一个云浪宗长老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白容闻言,果然连那虚假的表面也懒得维持,目光沉了沉,“在下可当不起苏长老的这句放肆,我们合欢宗少主失踪,谁知道有没有你们正道的手笔,此时苏长老这么急着跳出来,是不是就是心虚的表现。” 苏长老当场气结,“你少含血喷人,我们云浪宗行得正坐得端,哪会拐你们合欢宗的人。” “这可说不准。”白容笑容很淡,“云浪宗是一个出少年英豪的地方,我们合欢宗那些傻姑娘也没少被骗。” 说到这苏长老气焰消了一点,谁让他们云浪宗出了一个风流浪客,其还偏偏最爱合欢宗那群床上功夫了得的女修,最后骗了不知道多少个合欢宗弟子要为他退出合欢宗。一朝谎言破灭,天才弟子险些命散合欢妖女之手,而他们云浪宗这方面的名声更是被一个人所牵连。 一提到这事苏长老气焰是消了下去,但其他人也不可能真的让白容来调查他们,不然说出去算什么。 作为正道魁首的御剑门这时候发言,“我们大家都能够理解合欢宗寻人心切,但白容道友不要忘了这修真界可不是你们合欢宗的一言堂。“ 御剑门长老目光扫过另外两大魔道宗门,尤其是魔道之首的赤炎魔宗,此次赤炎魔宗带队的是十二魔君中最为温和的清和魔君,但凡换一个魔君,比如那位龙潜魔君恐怕早就暴跳如雷,觉得合欢宗这是不把他们赤炎魔宗当回事,可当这个人是清和后可就不好说了。目光再来到罗刹门身上,这个凶名赫赫的魔道毒瘤领事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御剑门长老收回目光,白容在闻言后只是冷笑一声,“修真界的确不是在下的一言堂,但少主安危至关重要,只能委屈下各位了。” 白容这边一直没有亮后手,有修士懒得继续等待,冷哼一声,就要冲出这处,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压了下来,众修士不可置信,看向白容的目光中都透满了震惊。 化神,竟是化神修为。 白容这小子才多少岁,五百岁有没有,竟是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突破了化神修为! 季玄全然不知他走后福天小秘境那边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打量了一下四下环境,这一次霍无厌传送的位置比较远,他也不知道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只觉这里光是呼吸就让人难受,阴气过盛,对他这种体质弱的人来说就如同有寒气入体。 季玄回头,目光示意霍无厌,无声询问对方来这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无厌随口应答,“破碎空间时感应到这边鬼气弥漫,过来随便看看。” 季玄才不信霍无厌的随便看看,对方上一次还说是看美人来着,结果狠狠坑了季玄一把,这种话真的谁信谁傻缺。 感受着四周那好像要凝聚成实质的鬼气,季玄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个恶劣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话说魔尊大人这边鬼气这么重,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可能。”霍无厌瞥了季玄一眼之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完全不害怕呢。 季玄兴致缺缺。 由于不急着出去,季玄与霍无厌直接是步行。 夜色幽静,天边一道弯月正挂在树梢上,茂密的树荫挡住了朦胧月色。 季玄靠在一棵大树下昏昏欲睡,方才霍无厌察觉到某样东西,独自行动去了,季玄已在原地等候多时,原本懒散瞧着那几点暗淡零星发呆的季玄猛然眸色一沉,他竟是听到了尖锐的唢呐声。 第47章 月光下。 白衣少年冷白如玉,纤细瘦弱到仿佛一枝雪中孤梅,美艳至极,又轻易便能折断。 少年听着那在暗夜里骤然响起的唢呐之声,似乎是害怕到了极点,蝶羽般的长睫轻颤,弱不胜衣地仿佛一戳即灭,那声音越发的靠近起来。少年脸上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那刺耳尖锐的唢呐声一点也不好听,还有点像吹丧。 他并不是蠢物,这深夜骤然而起的唢呐声响怎么看怎么诡异,恐怕霍无厌方才独自去寻找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 他们极有可能是中了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季玄面色不甚好看,除了是这里的阴气使计,也不排除霍无厌故意用季玄当诱饵的可能,霍无厌作为已经有前科的人,季玄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用心。 没有让季玄等待太久,很快随着那唢呐声越来越近,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靠近,这是一队迎娶新娘的大队,所有人都红红火火的,穿着火红夹黑的服装,但他们的面色却是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唯有嘴唇红得渗人。 鼓乐声声,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金灯执事,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那金银珠宝里面竟是夹杂着不少纸糊的冥器,好好一喜事竟是弄得鬼气森森。 季玄摸了摸自己起来的鸡皮疙瘩,突然有点想念霍无厌。 夜幕寒气中,子时三刻,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随即就有好几个面色苍白,打着诡异腮红的人来到了季玄身边,季玄往下一瞥,就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人衣服底下都是虚空的,脚未落实处,这些迎亲之人全都是漂浮而立的,且没有影子,这些家伙,都不是人。 好家伙,季玄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被冥婚找上头,手中隐隐有寒光闪现,向来果决的眉眼中似有犹疑。 随着迎亲人靠得更近,方才还有点过分冷静的少年颤抖着身子害怕地后退了一步,面上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惊恐,眸子里盈满了楚楚水色。 在那明显不是活人的接亲人面前,季玄瑟瑟后退,呐呐道:“我,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少年害怕极了,慌乱后退,欲要逃走,可这红喜大事哪有新人逃跑的道理,那一个个本只是看起来诡异的迎亲人,在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青面獠牙,眼泛红光的模样,一个个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鬼。 “请新娘上轿,莫要误了吉时。”那道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几道人影靠近,不容拒绝地把季玄“请”上了轿,那股冰凉刺骨的触感使得季玄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似有冰凉的小蛇顺着那股触感爬上季玄身体。 鬼气入体,寒冷入骨的刺疼使得季玄眼角终是滚下一颗泪珠。 那鬼气有麻痹人感知的能力,方才还能行动自如的季玄,面色惨白,蹙着眉,美人含泪蹙眉能让大多数人怜惜到心尖尖上去,可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人”,动作说得上粗暴的把季玄丢上花轿。 季玄小声闷咳一声,乌发散乱,黏腻在他那冷玉似的面上。 有丫鬟模样的人立马上前为季玄披上嫁衣,为那冷白的面上涂脂抹粉,苍白无血色的面上立时染上活气与明艳,而季玄因为被女鬼点朱唇换婚服,那本就苍白的面色直接被弄得隐隐泛青起来。 因描眉画唇而显得越发明艳动人的少年被送上花轿,头坠青色凤冠,新人上轿,吉时到,花轿起。 头上流苏玉坠相碰发出好听悦耳的声音,轿外阴森恐怖的鼓乐再次响起,季玄垂下鸦羽般的长睫,似乎极为害怕胆怯的模样,却不知娇弱美人那低垂的长睫挡下了怎样的冰冷锐意。 鼓乐连绵不绝,勾魂夺命的鬼曲也不过如此,季玄面色惨淡,这次的代价似乎实在有点大过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玄被送到了一处华丽过头的老宅,来到巍峨大气的大门前,一个比起其他丫鬟看起来都要更加华丽精致,除去那过重的白粉以及诡异的腮红和红唇外,恐怕会是一位绝世美人的侍女伸出一只手在季玄面前。 季玄略有犹豫,似乎极为害怕。 “公子莫要误了吉时。” 阴森飘忽的声音响起,在众人冰冷的目光中季玄闭了闭目,才堪堪把纤长素白的手放于侍女手上,被其扶着下轿。 冰冷寒凉的触感如影随形,季玄朦胧的眼中氤氲着水雾,神情凄凄。 在高高扬起的花红纸钱中他被迎入大堂,红黄两色的彩绸,摆满盘子的桂圆红枣以及各类瓜果,合欢酒,长寿面等应有尽有,如血色染红的蜡烛无声垂泪,一旁一个同样脚步虚浮的人抱着一个牌位站在了季玄旁边。 那股熟悉的尖锐声音再次响起,“吉时到,一拜天地——” 在那拉长的古怪声音中季玄眼角微抽,这是还得磕头行礼拜完天地才能进入正题? 季玄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配合,修真界所有的礼节契约都不能乱来,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成什么因果,念及自己与霍无厌已经结了最高等级的道侣契约,这种冥婚肯定影响不到他,应该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在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压着季玄跪下去的时候,季玄顺势就那么跪了下去,往下一拜。 身后有人拉着季玄起来,寒凉的冷意让季玄再一次瑟缩一下。 又是一声,“二拜高堂。” 季玄和那牌位对着谁都没有的高位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强大的力量拽着季玄转身,与那牌位一拜,季玄这才看清牌位上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 “礼成——” 在所有礼节都成了之后,再看四周哪是什么华贵大宅,他赫然是被带到了一处荒地。 而那位和他刚刚冥婚的人还在不远处的奢华坟墓里。 又是等待片刻,那道尖锐的声音道: “时辰已到,起灵。” 一群明显不是人的家伙从墓穴里抬出一个巨大而又古朴低奢的黑木棺椁,往棺椁上泼了一桶猩红鲜血,扔下两个血红苹果,与此同时,那股透着强大恐怖气息的棺材无声打开,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到尽头。 弥漫不去的血腥味,将人笼罩到难以呼吸的鬼气中,如灼灼桃花般艳丽的美人微微后退一步,四面的人却不给新娘任何逃跑的机会,他这才后退一小步,那群脸上打着腮红,诡异微笑的人就已经如潮水一般围上季玄,将其一步一步地往黑木棺材处逼,可怜柔弱的少年无助地再一次泪眼朦胧,只得朝着那冰冷的棺椁靠近。 看似害怕的季玄鼻尖微动,彻底闻清那鲜血是什么血,这是一种强大妖兽的血,用于招魂最是妙。 招魂幡与招魂铃已经动起,夹杂着那渗人的唢呐声。 见季玄还迟迟不进去,那群鬼怪的脸色越发古怪起来。 “公子,快,快。” “莫要让大人久等,快!” “赶快进去,快啊,他若是生气,我们都得死。” 耳边一片鬼哭狼嚎,季玄因为凝滞的空气喘不上气,眼中再一次生出水汽,脸上露出难受的红晕,害怕地问道:“他是谁?你们,你们是要将我活埋吗?” 没有人回答季玄的问题,他们只一个劲地催促,让季玄赶快进入,千万莫要耽误时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推季玄。脸上涂脂抹粉的迎亲队伍这时候似乎也变得千奇百怪起来,或漂浮在虚空,或青面獠牙,面容尽毁。 季玄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那些尖锐冰冷的目光下终于害怕妥协,进入了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片黑暗的棺材。 才刚刚进入棺材,那棺盖就猛然盖住,以至于季玄什么都还没有看清,就被黑暗笼罩。 被尘封在黑暗中的季玄仿佛视听触感都被剥夺了,季玄感觉不太好,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着,苍白的面上徒添了一股病态的红晕。 苍白修长的手指胡乱摸索着,这棺材远比季玄想象的更大,素白的手指在一顿摸索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像是什么丝滑的发丝,季玄顺着那发丝继续摸索,碰到了一样寒凉到几乎把他手指冻僵的东西,这就是这场冥婚的另一个主角。 季玄收回手指,眼中冷静到可怕,远没有在外界时的害怕。 冥婚什么的,向来讲究八字阴阳,这场冥婚来的突然,就好像在路上随便拐了一个人就去拜堂成亲,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外面的招魂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季玄心下若有所思,恐怕他只是用来唤醒这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祭品。 指尖寒凉的触感久久不退,季玄稍微离那具鬼气很重的尸体远了点,他现在身体羸弱,若是什么都不做就染上尸毒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他并非蠢笨之人,早已想清缘由,霍无厌做事果然目的性很强,对方所来为的就是这棺椁中人,前有人万骨窟符文祭法召唤被封印的妖皇,现有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在以冥婚的形式召唤一个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老鬼,诸多事情牵连,季玄闻到了巨大的阴谋气息。 “轰”然一声,外面响个不停的招魂铃与那唢呐声骤然停止,季玄忽然露出一个有些疯狂美艳的笑容,那群人招魂的东西醒来了。 属于另一个人的清浅气息在季玄身边缓缓响起,季玄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长发披散的男人坐起身来。 阴冷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季玄,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季玄的脖子。 过了良久,冰凉的手指抚上季玄冷艳的脸,随即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本王的新娘?” 第48章 “倒是生的好看。”那道沉冷的声音继续道。 在呼吸困难中,原本在外界还一脸害怕的季玄忽而笑了,狭长的眸子弯起来,“新娘吗?那倒不是,我这边已经跟人结下道侣契约,其余任何契约于我皆是无用,更何谈这根本没有契约成分,看来是不受认可的。” 黑暗中,那抹身影笑了一声,的确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带着一股不可更改的契约关系,那气息还有点莫名熟悉。 “那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过来呢?”那道声影沉沉低笑,“小家伙,你可知你的后果吗?” “自是知道。” 冥婚,这么随便掳走一个人就过来成亲可不是为了给这位看起来就不简单的鬼找新娘,而是选定一个特定时间召唤某个人。 季玄定位清晰,他知道他这个假新娘只是一个祭品,召唤对方醒来的祭品,祭品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新娘,他只是对方醒来后的第一道开胃小点心。 许是季玄在棺椁里的反应太过于冷静,这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要弄死季玄,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个比起隐隐约约闻不清气息,还要更加熟悉的琥珀耳坠上,眼中若有所思。 “知道还来。”模模糊糊中季玄好像看见那人一手撑着下巴,托腮看着他,与动作相对的是冷漠的话语,“你很胆大,而胆大妄为者往往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与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鬼气,那股力量瞬间奔向季玄,季玄仿佛在那瞬间看见万千恶鬼向他扑来,阴气逼人,寒凉刺骨,万鬼齐齐在季玄耳边哭嚎叫喊,光是声波攻击就能够让人七窍流血。 季玄在鬼气靠近之前就给自己加了一层结界,强大的结界将鬼气暂时阻隔在外,季玄悠悠然亮出手中异火,橘红色异火瞬间点亮这片黑暗空间,而季玄也看清了面前这人。 大抵是修真界没有丑人,这位容貌也是过于出众,诡异的鬼纹,面若好女的容貌。 在火光亮起时,那个冰冷的存在就微微眯起眼眸,妖艳的面容上勾出一个冷寒的笑,明明灭灭的火光下那张冷白的脸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季玄面色不变,有着出于常人的冷静从容。 当时看见牌位上的字时季玄就猜到了会是他,没想到当真是。 鬼王夙流,其原名江承渊,曾经是大家族江氏的嫡长子,面若好女,天纵奇才,原著中最大的疯子,在一次正魔之争中,遭人暗算,经脉受损,从此修为再难精进,本以为这就是一代天才的落幕,不想其找来九百九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男女,将之虐杀致死,然后在滔天怨气中自刎。 自杀之后的江承渊在他秘法之下果然化作了强大的鬼修,改名夙流,此后彻底踏上鬼修之路,或许是天注定如此,其鬼修的身体竟比他原来的肉体修炼还要快上几分,不到千年的光景在其残暴虐杀下,一盘散沙一样的千万鬼魂彻底为其所用,夙流从此自立为王,号称鬼王。 其手段太过血腥为正道不耻,在搞出好几次万鬼屠城之后,正道四大宗门出面,最为有威望的几位仙尊亲自带领无数仙君直攻鬼窟,将其一锅端,鬼王被斩于宸天仙尊的诛魔剑下,从此名震一时的鬼王彻底陨落。 而他刚好赶上了鬼王复活的点。 “小子,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如实回答,本王就饶你一命。”鬼王夙流阴森森的笑。 季玄面容苍白如雪,唇上却点着朱红,一袭红衣似火,美人如斯,但鬼王杀的美人多得去了,比起美人,他更好奇季玄的身份。 季玄冷淡点头,眸色不明。 “九魄雪蛛这种东西早已灭绝,你的手里怎会有一只,当今本王只知道一个人手上有这东西,或者说你的结契对象就是霍无厌!” 季玄没有回应,对方已经猜出,还有什么好说的,眼角余光瞥向自己隐隐能看见的琥珀耳坠,季玄万万没想到这东西出名到鬼王只是一看就猜到他的契约人是谁。 鬼王不愧是鬼王,饶他一命什么的果然都是骗小孩的,在猜到季玄就是霍无厌的结契对象之后,不要说放人,对方连身上那股杀气也不再隐藏。 在鬼王阴森森的笑容中,季玄往后退了一点,好的,直接撞上了棺材壁。 闭塞的空间于季玄不利,感受着身后阴沉木,季玄直接放出大片异火,太阴异火,名字中带了一个阴字,也的确更适合冰灵根来使用,但异火天生地养,不论偏向什么属性,都是至阳至刚之物,大片大片的本源异火燃烧,季玄直接破开紧闭的棺材,飞身来到之前的那片荒地。 那群迎亲人早已不见踪影,季玄出来后就只见一地破损的招魂幡以及招魂铃。 季玄在出来之后就急退无数步,一道身影快速袭来,五指作爪状,那瞬间仿佛一只苍鹰直扑而下,又像一条妖冶的毒蛇猛然张开毒牙,直逼猎物。 手中白伞骤然撑开,翻转,季玄身形轻灵,脚下步伐难以捕捉,竟是直接躲过了那道攻击。 鬼王眼中微有意外,但这并不妨碍他的下一道攻击,黑色鬼气在空中打着转,阴风阵阵,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无数道鬼气向季玄攻击过来,季玄手中伞转动,口中念动咒语,瞬间施展群攻魔法,攻击性极高的火焰流星雨在那火焰换成太阴异火之后,恐怖加倍,一颗一颗往下的火球如同盛开的花朵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火焰深坑。 鬼王本没有怎么在意这小小攻击,但在衣襟被火星点燃,手被灼伤的时候,面色彻底变了,妖冶艳丽的面上恐怖至极,“区区半妖杂碎,也敢放肆。” 季玄露出一个无害的神情,手下动作却是一下比一下狠,简直跟恨不得把这里给全烧了一样。 原著中自然也有鬼王夙流的身影,其甚至还是攻三,原著中白子濯在与宸天仙尊因火毒一事好一阵纠缠,白子濯甚至还因为多方面原因拜入了宸天仙尊门下,成了宸天仙尊最小的弟子,表面他们是师徒,实则其却是一个破了宸天仙尊道法来路不明的小玩意,宸天仙尊怎么可能给对方好脸色,白子濯被宸天收入门下好一顿磋磨,但仙尊之所以是仙尊,那就是其光风霁月,仙气凛然,哪怕宸天仙尊是因白子濯才道法受阻,险些修为倒退,也依旧在见识到白子濯的坚韧道心后,偶尔为其指导剑法。 要说宸天算是对主角比较好的攻,那这鬼王就是季玄看文中对白子濯最为差劲的一个。白子濯进入御剑门,青阳子就一直针对白子濯,很是看不惯白子濯,背地里使了无数阴招。 其中有一个就是收买执事长老,给白子濯颁发了一个高阶任务,白子濯就踏上去完成任务的道路,结果这哪是什么普通的厉鬼作祟的任务,根本就是鬼王复活之后身体虚弱大批量吞噬活人生魂造成的大量人失踪,白子濯这个九阴之体在原著中就跟送上门的肥肉一样。 当然这都是原著,现在的时间线要提前不少,季玄清楚的知道现在恐怕就是鬼王最虚弱的时刻,不趁着这个时机趁其病要其命,恐怕之后就再无机会。 季玄再一次后悔当初没有看完原著,不知道妖皇、鬼王等被召唤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提前斩草除根。 被一个看起来不过是少年的家伙这么挑衅,鬼王怒极反笑,对着那双桃花潋滟的眼眸,鬼王没有丝毫怜惜,冥王锁链尽数而起,寒湛湛的锁链将季玄团团包裹,不等季玄有丝毫反应的时间,其就已经开始绞杀,区区蝼蚁哪能逃跑,血色染红地面,鬼王面上浮现一丝快意。 而刚刚才被绞杀的季玄却是好生生的坐在一把他前不久才炼制的剑上,飘于半空,看着鬼王在下面的举动。 季玄撇了撇嘴,呢喃道:“鬼王夙流也不过如此。” “是吗?半妖,幻术可不是这么用的。” 季玄背后微寒,一股危险战栗感直逼而来,而随着这话一道锁链直直破开空气,直朝季玄心脏而来。 季玄错开那道攻击,唇边带起盈盈笑意,就该这样嘛,鬼王就算被弄得魂飞魄散,这聚魂之后也不可能连个幻术都识别不了,原是两人一同对对方都施展了幻术。 这就是真正的化神尊者,远比华纱夫人那种强行提上去的修为更加厉害,季玄放开神魂笼罩整片荒地,强大的神魂之力让鬼王意识到面前这家伙果然没那么简单,魔尊霍无厌定下的道侣也应该不简单。 鬼王眼眸微眯,面前这具不堪一击的身体里面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夺舍重生! 季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送上门的魂体不吞噬了那都对不起自己,吞下一颗相对温和的丹药后。 季玄的修为开始暴涨,金丹,元婴! 灵魂舒服的喟叹一声,临时提升的修为让其憋屈的神魂能够暂时伸展开手脚。 月光下,季玄笑容满面,明艳动人,用着一种几乎温和的声音道:“元婴修为反杀鬼王陛下应该不算过分吧。” 鬼王目光晦涩不明地看着他平静冷淡的面容,没有说话,直接发起排山倒海的攻击,冷漠倨傲的王者怎会惧怕,哪怕面前的人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夺舍之人。 神魂力量能够肆无忌惮的使用,加之从未有过的高深修为,季玄如鱼得水,在鬼王狠辣绝厉的招式中丝毫不落下风。 强大的精神力一直在压制夙流的神魂,本来漫不经心的鬼王陛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但他依旧落于下风。 转瞬间两人就过了数百招,打斗中季玄刚刚接下一道锁链,轻叹道:“既然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回来了呀。” 鬼王冷笑一声。 “所以还请鬼王陛下继续沉睡。” 谁会愿意继续沉睡,鬼王只觉可笑,这家伙怕不是疯了。 可在话落之时,季玄竟是摄住鬼王神魂,一剑寒霜。 这是怎么样的一剑,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剑的芳华,没有人能说出那一剑的速度,它似惊雷,似虹光,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将其送入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你,你怎么会有宸天那狗贼的诛魔剑!”鬼王目眦欲裂,诡艳的面容变得极为难看。 能真正伤到他的东西不多,宸天的诛魔剑就是其中之最,这感觉分明就是诛魔剑! 季玄一手搅碎鬼王所有生机,才将那寒光凛凛的剑一寸寸拔出,轻笑,“嘘,这是我的小秘密哦。” 温柔的夜风送来了季玄完全与温柔不沾边的话语。 衣袂飘飘,于夜风中猎猎作响,季玄嘴角渗出鲜血,衬得他比鬼王面容还要妖异,季玄漫不经心地抹去嘴角血渍,轻叹一声,亏了。 本来以为能够高高兴兴地吃一个强大神魂,没想到他才刚刚吃了一小口那鬼王神魂就彻底消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引走了。 季玄又是一声叹息,那么一小口那真是下稀饭都不够。 修为退回原本修为,强行使用药物后的不良反应,让季玄再一次眼泪汪汪起来,季玄几乎快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艹,这么疼的吗? 趁着没人,季玄弯腰把自己团成一坨,服下好几颗丹药,神情恹恹地等待这个劲过去,可当身体不适的时候,这夜晚的寒风似乎能都将季玄送走。 深深夜幕中,过了不知多久,季玄眼前忽地不知何时映出一道阴影,季玄看见那如夜般深沉的玄衣,以及衣摆下方华美的靴子,就知是何人来了。 季玄叹息,跟没事人一样站直身子,看向霍无厌,鼻尖微动,这才确定自己刚刚果然没有闻错,霍无厌身上的确有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季玄静静凝视对方片刻,轻笑,“魔尊哥哥怎地现在才来。” 在季玄傲慢的笑容下,霍无厌取下对方头上碍眼的青簪,重新给季玄披上一件厚实风衣,“抱歉,我的错。” 季玄歪头,这算是霍无厌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我,他稍微收了一点面上的笑,“魔尊哥哥不是故意把我留在这独自面对鬼王的吗?我这可是险些转修鬼修了呢,怎么能说是魔尊哥哥的错呢。” 阴阳怪气至此,不用怀疑季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霍无厌感到有些棘手,摸了摸季玄的头,却被季玄一把拉住衣襟下拉,季玄眼中是毫不掩饰地危险,“魔尊啊,你这样把我丢下,独自行动,我是不怎么喜欢的。” 第49章 面容逼近,季玄扬起脸死死盯着对方,绝艳的面容让人眼前一亮,可惜现在这个绝色美人眼神阴郁,面上展露出毫不掩饰的危险。 在这样危险的目光下霍无厌目不斜视,直直看向季玄眼底,将那眼中冷意看得一清二楚。 季玄眼上泪痕未干,这般姿容相貌只要稍微示弱半分,就会引人无比爱怜,要是以往季玄说不定早就借着自身优势开始戏精了,可这一次就算眼中盈着楚楚水色,少年也依旧强势到像一把锋利的剑,刺人的紧。 霍无厌凤眼微眯,倒也没有生气,伸出手抹去季玄唇边嫣红,“若本座说本座并非有意把你丢下独自面对鬼王,你可信?” 季玄同样眼眸微眯,一双幽寒如墨潭的眼直视在对方脸上,似是揣摩其中有几分真意,过了良久,季玄才露出一个笑容,笑颜如花,语气却很淡,“我也不是讲理的人,魔尊哥哥可以把你的理由告诉我,当然理不理解就是我的事了。” 季玄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狂妄,真说起来霍无厌作为一个魔尊,能混到这个地位的那个不是利益至上的权谋家,就算其真就把季玄丢在那里也不足为怪,季玄不过是仗着他们的契约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质问。 而也正是这个契约季玄现在才能忍住好好地与对方说话,不然从前世来说谁敢这么坑季玄,早被季玄弄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霍无厌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抬手帮季玄擦掉眼边泪水。 季玄:“……” 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点点快绷不住了。 在帮季玄擦掉眼泪之后,霍无厌轻叹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幽幽响起,“当今修真界敢如此对本座说话还活着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可季玄的傲气偏就是傲气到让人反感不起来。 季玄微微耸肩,霍无厌何尝不是那个例外,利用他之后还能好好活着。 将季玄那极为不客气拉着他衣襟不放的手放下,霍无厌眼角微抬,眼神平静,“本座还不至于拿你来试探鬼王,如你所说,我们是命运共同体,本座比起自己反而更担心你这脆弱不堪一击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把你推入不可控的危险之中,你若死了,本座不也还得跟着陪葬。” 季玄当然知道这么个道理,但霍无厌才走那迎亲队伍就找上他,加上霍无厌上次的前科,季玄不得不怀疑霍无厌是故意的,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极为相信他的实力,只要整不死就把他往死里整。 “那魔尊大人方才是作何去了?” 霍无厌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似乎不怎么想说的模样,但在季玄等待后文的目光下,只得妥协,他还不想和自己的契约对象把关系闹僵。 “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事,不过为表诚意,说与你听也无妨。妖皇以及鬼王等人相继被人唤醒,想来你也是所有猜测。” 季玄点头,“有一有二,说不定还有三,按这个节奏发展不用想都知道是背后有什么人想要搅乱整个修真界的风云。” “修真界平静太久了,久静必有风浪云起,从妖皇妄道被人以符文祭法唤醒以来,本座就对那背后势力的用心有所猜测,也知对方肯定不会止于此,察觉到这边过于浓重的鬼气之后,更是直接把你拉了过来。” 季玄打起精神,知道重点要来了。 “没想到真的又是一次召唤,果然现在修真界已经开始暗潮涌动,这以冥婚召唤消散鬼魂的仪式本座倒是有所猜测,当时更是亲自前往,没想到那边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大抵是害怕我们坏了大事,用计把本座引开,还以一些小杂碎牵制本座。”霍无厌眼眸中浮着一股冷峻寒芒,那声“小杂碎”的声音略微放重了点,看来那牵制对方的东西并非什么小杂碎那么简单。 季玄歪头,关注点放在另外一件事上,话语中暗含促狭地问:“所以原本魔尊大人是打算自己过去当鬼新娘吗?” 在霍无厌‘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目光中,季玄上下打量了一下霍无厌,最后眼中浮上了一丝笑意,“的确想不出魔尊做新娘的模样。”这男人一点也不适合凤冠霞帔这东西。 霍无厌眉梢微蹙,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说来说去这事还是本座的错,所以,小猫咪,原谅一下。” 季玄抬眸,纠正道:“不是小猫咪,换一个。” “那,小老虎原谅一下。” 季玄都要倒抽一口凉气了,说来说去,这不还是猫科动物吗?季玄一下就警醒起来,莫非他这原身混的血就是猫科妖修的。 季玄有意要问一下,一抬眸就对上霍无厌那双如同盈满了漫天星辰的眼,星月疏疏朗朗,不过都藏在了一人眼中。 见季玄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原谅不原谅,霍无厌又顺手摸了摸季玄柔顺的头发,嗓音低沉温和,“季玄,原谅一下,嗯?” 季玄撇了撇嘴,把霍无厌撸毛的手打开,脸上神情倨傲,“下不为例哦,魔尊大人。” 季玄十分好说话的将这事轻轻带过,毕竟谁能拒绝星星的道歉呢。 这处的鬼气在鬼王魂魄消散后,就已经消散了许多。 霍无厌四下打量了一下此地环境的变化,目光落在那阴沉木制成的棺椁,以及断裂的冥王锁链上,最后回到季玄身上,问:“你是怎么把鬼王夙流弄死的,他并不如何好对付,当初若不是宸天亲自出手,他恐怕还统领着亿万鬼魂。” “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没死,他的神魂在我想要吞噬的时候就提前消散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走。”说起这个季玄还有点气,那可真是亏大发的买卖,伤都白受了,他那么大一块又香又充满力量的魂体说跑就跑了。 霍无厌闻言后沉吟片刻,颔首表示明白。 “吞噬灵魂的能力,阁下倒是比我们魔道中人还像魔道中人。” 季玄面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最后在霍无厌的目光下舔了舔嘴角,“好说好说,魔尊不是已经提前见识过了。” 的确,霍无厌在当初季玄进入他识海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季玄吞噬咒术的本事,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还可以吞噬灵魂,回首修真界过往万年,为数不多与季玄这本事有点像的是吞天蟒一族,以及万年前修炼杀戮道的魔修,可不论是哪个都不像季玄。 在霍无厌目光越发沉沉的时候,季玄有些遗憾地道:“刚刚还是季玄小可爱,怎地一转眼就又是阁下,魔尊变脸可真是快得很。” 霍无厌抬手靠近,抹掉季玄再一次溢出的眼泪,“你又哭了。” 已经疼麻木的季玄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哭了,随手摸了两把,看着手中那晶莹泪水季玄以一种很坚定的语气道:“我一定要快点把修为提上去。” “嗯。”霍无厌今日脾气意外的好,不仅没有出言打击季玄,还喂了一颗通体金色流光溢彩的丹药到季玄嘴边。 季玄顺势吃了,果然他的身体好了许多,隐隐作痛的五脏肺腑一下就好了起来。 离开此地之前,霍无厌用言语暗示季玄把那身衣服换了,季玄面上只是笑着调侃人,心里却是若有所想。 季玄不把这当做是霍无厌喜欢他的凭证,毕竟霍无厌许多反应看起来并不像是喜欢,他也不信对方堂堂一个魔尊这么轻易就会喜欢一个人,但若说是占有欲似乎又太过了一点,季玄有意提醒霍无厌小心越界,但最后不了了之,他其实挺好奇霍无厌要是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尤其这个人还是他,这可真特么太让人期待了。 “本座让竹秋过来一下。”霍无厌提前对季玄说了一声。 季玄没什么意见,点头。 在霍无厌通过特殊的联系方式联系竹秋之后,两人不过在原地呆了一会,一道青影就从天边飘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他们面前,青衣女子一现出身形就对着霍无厌恭敬行礼,“尊主。” 随后竟是又对着季玄点了点头,以着同样的态度问好,“季公子。” 季玄一脸见鬼的表情,他这炉鼎的身份怎么也轮不到竹秋一个化神尊者境这么恭恭敬敬的问好,可这事就发生在了他眼前。 霍无厌脸上没什么异色,只是简单吩咐了几句,让对方顺着这里的残骸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调查。 竹秋领命之后很快就对着这边开展调查,调查这事还无需霍无厌亲自动手,其索性就把季玄带了回去。 季玄说要把修为提上去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回到极乐魔宫之后,他就直接闭了一个小关,在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开始冲击金丹修为。 别人的金丹或许是水到渠成,顺顺利利,也或许是用丹药强行喂上去,但总的来说都算不得难。但季玄的金丹就不一样了,在天道不喜之后,他渡一个金丹跟渡劫也没什么差别了。 服下霍无厌友情提供的丹药后,季玄就在聚灵阵下开始冲击金丹,结果那天雷果然跟恨不得把他劈死一样,那天雷一道比一道狠,季玄这边渡一个金丹硬是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旁观了一场少见的进阶场面,霍无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问道:“阁下这是上辈子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好问题。 季玄死亡微笑,“我夺舍重生就已经是逆天而为了,若非要说天道为何这么针对我,大抵是我不小心扰乱了祂既定的未来。” 比如一不小心睡了主角受的第一个攻,坏了主角和第二个攻的好事,以及险些弄死第三个攻。 第50章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运气实在不行之后,季玄有目的地去研究了一下气运之法,气运一般讲究的是天道对其的态度,也可以理解为天道喜好。 当然不一定就得正道人士气运才高,也有许多魔头气运过人,这就跟有光就一定有暗一样,天道也需要魔道来平衡正道力量,不可能让一家独大。 而季玄算是脱离于正道与魔道的另外一种情况,作为一个外来者,本就受天道排斥,其还企图逆天改命,与直接同天道宣战已经区别不大了。 已知凭借本身的气运是不行了,而人,尤其是修真者,又极为看重气运,季玄不得不另寻他法。霍无厌的藏书阁里面还真有不少适用于谋求气运的法子,但大多说来说去都是夺他人气运,这种谋取气运的方法多残忍不堪,早已被修真界禁止,先不说季玄这么做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没有,这种谋求来的气运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受反噬的可能性极高。 在藏书阁泡了好几天之后,季玄一出来就找上了霍无厌。 魔宫中烛火通明,幽幽丝竹声不绝于耳,在鼓点中十来余个清丽美人翩翩起舞,罗衣飘飘,美人轻起,轻盈宛灵蝶飞舞,飘然若九天神女。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季玄抱着欣赏的目光多看了几眼,这极乐魔宫大抵是最不缺美人的,一个魔宫里面的舞女却是比起正道仙子还要仙气灵动。 霍无厌正靠在雪貂软榻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摇着佳酿,一见到季玄就笑了,“大忙人来找本座是有何要事?” 季玄无视霍无厌的调侃,越过那群衣带飘飘的美人来到霍无厌身边。 室内点了香炉,一股与霍无厌身上有两分相似的味道,让季玄面色稍微放松了一点,“来与魔尊大人说一件事。” 霍无厌轻抿了一口酒,狭长的凤眼上下扫视了季玄一眼,才略微错开一点身,“坐?” “不必。” 季玄这边刚拒绝,霍无厌就直接把季玄拉了下来,神色慵懒,“让你坐就坐,哪来这么多废话。” 季玄挑眉,眼角余光看向那群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的侍从,也没继续推脱,就这么坐了下来,他本来是有事来找霍无厌,但这事也算不上什么急事,既然都坐了下来,季玄也就顺势欣赏起了表演。 这个舞蹈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十余个女子飘然退下,重新上来一个头戴流苏,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橘色罗衫美人,美人摆好架势就弹奏起了瑶琴。 玉指轻抚,袅袅琴声,如临云深仙境,季玄赞叹,霍无厌这手下人个个都是人才啊!弹曲的不仅是元婴老祖,还技艺高超,令人叹服。 “如何?” 耳边传来男人略显懒散的声音。 季玄轻笑一声,许是乐曲太过于悠然雅致,季玄就连声音都放轻了许多,“妙极,听此玄妙音,酒不醉人人自醉。” 手中摇晃那所剩不多的晶莹酒液,霍无厌又是浅抿一口酒,“好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舞也看了,曲儿也听了,阁下不如说说所为何来?” 季玄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周遭侍从婢女,果然他什么都没说,霍无厌就已经轻拍了两下手,很快那群舞者侍从尽数告退,宽阔大殿中立时就只剩下两人。 “现在可以说了?” “可以。”季玄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打算出魔宫一边修炼一边寻找一些机缘,提前过来和魔尊说一声。” “莫非阁下认为本座把与自己性命绑定的人送出去不是什么大事。”霍无厌眉梢微叠,把手中酒杯放下,琉璃杯被主人放得略重,季玄已经能看见那杯上快速扩散出来的裂纹,然妙就妙在,哪怕杯上已经布满裂纹,杯子也仍未碎。 在魔尊微怒中,季玄稳如泰山,目光若无其事地从杯子上移开。 “的确算不得大事,魔尊且要相信我能够护好自己。” 霍无厌面上的微怒很快就消逝,似是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不对。” 季玄轻“嗯”,问:“怎么个不对法?” 霍无厌好整以暇地看着季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季玄耳上耳坠,指甲与琥珀耳坠相碰,发出好听的声响,“若阁下只是想提升修为以及寻找机缘的话,那还真不如呆在极乐魔宫,极乐魔宫中灵气充裕,在这里修炼可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快得多,要说机缘,本座身上的好东西也不少,就算随便拿出一样,对外界来说都是大机缘,阁下看起来也不像舍近求远的人。” 季玄在短暂语塞之后道:“也有可能是我不想求于魔尊大人。” “哦,阁下原来还是这么薄脸皮的人吗?真没看出来。” 季玄默然无语,平静的表面下,是想打人的心,成大事者偶尔厚脸皮过分吗?不过分啊,他至少还要脸。 “让本座来猜猜,阁下前不久才突破金丹修为,但这个突破过程并不如何容易,想来便是气运不足,天道厌弃,再从你突破之后只简单稳固修为就钻进本座藏书阁的行为,又从阁下脾性分析,不难猜出你是为了寻找解决的办法。” “本座那堆书中,关于气运的,记载的无非是一些空口白话,以及如何去夺取他人气运的法子,要说起来最多还有一种能够改善气运的天地法宝的简单介绍。恐怕阁下出去不是掠夺他人气运,就是找这法宝。” 季玄不置可否,沉凝道:“那魔尊大人要不要把我具体是夺人气运,还是找法宝也猜出来。” “这倒不必,还是需要给阁下留一点面子。” 谢谢,季玄有被侮辱到。 在短暂的闭口不言之后,季玄轻咳一声,重新道:“不论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我都是要离开魔宫,魔尊大可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惜命。” “这么坚持的吗?”霍无厌手指从季玄的耳坠上放下,“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霍无厌是不愿季玄出去的,他更情愿季玄像之前一样沉迷于某样东西,安安分分地呆着,但季玄并不是他身边的小宠物,这个男人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来和他说一声都是对他这个契约对象的尊重,他若是强行让季玄呆在极乐魔宫,恐怕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在两人长久的相处中,两人早已经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后面的彼此各退一步,这一次也是如此。 静寂中,霍无厌惜字如金道:“两月。“ 季玄很快把这句话扩充为一句完整的话,意思是出去可以,两个月必须回来。 季玄眉头一皱,“两月是不是太短了一点,以我的速度恐怕都还没有走多远。” 霍无厌倚头,并不想退步。 “魔尊大人,您既然都愿意让我出去了,多几个月又怎么样,我们魔尊大人这么大气,怎会吝啬这么短短几个月光景。”季玄用手比了比表示真的是短短几个月。 霍无厌以指抵住季玄唇,“少给本座戴高帽了,最多三月,没得商量,再说本座就亲自陪你一同去。” 季玄轻“嘶”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三个月的外出时间。 霍无厌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知季玄对这个结果并不如何满意,又放缓一点声音,“三个月已经够多,我们上次的双修也就够撑到这个时间,届时本座通过契约来接你。” 这是直接把他回来的时间也给省了,这体贴得不太像霍无厌的作风,季玄狐疑地看了霍无厌好几眼,最后点头,他这人其实挺吃软不吃硬,这事就算这么说定。 白子濯那边,在上次福天小秘境季玄跑了之后,合欢宗并没有就这么把这件事轻轻带过,白容反而还以化神修为压制,一时间修士们都没有轻举妄动,而那些大门派的人更是联系了自己门内更高级别的人。 青阳子与白子濯都是知道宸天仙尊就在这处,但宸天仙尊不易露面,不然霍无厌就不是悄无声息地把季玄带走,而是光明正大了。 沉默片刻,终是御剑门的长老道:“白容道友,你的能力我们是知道的,但也切莫为了这匹夫之勇坏了正魔两道这么多年的平衡。” 这话一下子就上升到正魔两道之上了,赤炎魔宗与罗刹殿还怎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罗刹门领事人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 倒是罗刹殿另外一个比较有身份的人没忍住,“老家伙,你可莫要挑拨离间,合欢宗做的事与我们其他魔道势力有什么关系。” 话说出来,那罗刹殿领事并没有反驳,看来也是这个意思。 与罗刹门这边比起来,赤炎魔宗的领事人清和就要态度不明许多,在其他人看向他的时候也只是温润笑笑。 虽然不算彻底合意,但御剑门长老还算满意,毕竟只要这两个魔门领头羊有一个不愿意,其他魔道势力就会见风使舵,而合欢宗只是一个宗门,就算其势力再如何庞大,也不可能真的就把其他门派都得罪了,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罗刹门领事人突然道,“合欢宗少主也是我们这些长辈看着长大,他被恶人拐走,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十分担心,若合欢宗真要查找,我罗刹门还是配合的。” 御剑门长老险些气吐血,修真界最大的恶人门派也敢说别人是恶人,还看着长大,其怕是见都没见过那劳什子合欢少主。 看似温润如玉的清和这时更是补刀,“在下也愿尽绵薄之力。” 这下不要说御剑门长老脸黑,其他正派人士也是脸色难看,魔道这是打算借着合欢宗的事再来一场正魔之争吗?说不定就连这合欢宗少主失踪的事也是假的。 场上的瞬息万变让白子濯认清大门派之间的事根本容不上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插嘴,决定动向,不说他,就连青阳子这个御剑门少君同样说不上话,白子濯无数次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不够,而这样的场面更是让他认清他只是一只蝼蚁。还需要更强,只要强到一定地步他就算是九阴之体也不会引任何人觊觎。 “所以本尊可以把这当做是魔道对正道开战的信号吗?” 清冷如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这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但其暗藏灵力,不大的声音硬是如同虎啸龙吟,震响八方。 其他人看见宸天仙尊面上都是各有各的变化,惊喜,狐疑,猜测,害怕,但总的来说还是欢喜多几分。 “宸天仙尊。”白容一笑,“仙尊言重了,白容不过是合欢宗内的一小小弟子,可当不起这话,更不敢代替合欢宗整个宗门。” “哦,所以?”白容的临危不惧倒是让宸天仙尊有些意外。 “在下虽然不能代替宗主,但少主也是必须得找的,白容对此也很是为难,不若这样,其他人可以走,只要把与少主有过接触的几人留下就好。” 白容随便点了几个,其中就包括白子濯,白子濯身上季玄的气息其实比起青阳子身上的还要浓郁两分,其更是九阴之体,这样的人带回合欢宗肯定能培养成宗主满意的炉鼎,那位大抵也能原谅他这次办事不利。 宸天仙尊目光淡淡地瞥向白子濯,这人是他在异火腹地外面遇见的,不出所料的话就是霍无厌道侣一开始想要护着得异火的人,且对方还是九阴之体,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给合欢宗的,更何谈仙尊本该心怀天下,护众生。 目光淡淡回到白容身上,清冷如月的仙尊以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恐怕恕难从命。” 白容早有所料,面色不变。 若有所感,宸天仙尊微微蹙眉,抬眸看向远处虚空,冰冷的话语淡淡响起,“本尊当是什么给了合欢宗底气,原来是白筠尊者亲自来了。” 此话一说,其余人面色皆是一变,合欢宗能在一众魔道宗门中脱颖而出,且能够稳坐三大魔宗之一,甚至比起罗刹门这个为恶不做的魔道毒瘤名头还大,其宗主白筠尊主就占了极大比列,合欢宗宗主的貌美有多出名,她的凶残毒辣就同样有多出名。其是修真界当真无愧的毒美人,哪怕知道其薄情凉性,依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为博美人一笑,就足可见其魅力。 不少年轻修士翘首以盼,想要看看这稳坐美人傍首位的美人到底是何姿色,就连那高深莫测的罗刹殿为首之人听到白筠尊者的名号面色也是微变,顺着宸天仙尊的目光往外看了看。 可惜白筠尊者并未露面,而是远远传音,清婉而不失慵懒的女声带着点忧愁的味道,“奴家也不想为难诸位,只是太过于担忧这唯一的嫡传弟子,他那般娇弱怎么也得奴家这个做师尊的多上点心。” 此话一出,不少人就已经酥到了骨子里,更有人分明没有见到人,就被蛊惑到急不可耐地为美人分忧,“我,我之前看见一个与合欢少主有点像的人,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那那人是谁呢?” 修士一得到美人回复,马上就激动得脸上泛红,仔细回想当初那俊秀少年身边的人是谁,但也只能回想出一个模糊的面容,“这,好像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人。” 在宸天仙尊冰冷的目光下,对方如芒在刺,这才稍微回过一点神,一回神就看见无数修士看着他,吓得修士立时不敢继续说话。 白筠尊者轻笑一声,“果然是可有可无的消息,没用的东西。” 轻斥一声后,白筠尊者转而问道:“这些家伙不靠谱,奴家却是知道宸天仙尊是多么可靠的人物,不知仙尊可否告知奴家小阿玄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宸天仙尊神色冷寒,吐出几个字,“他道侣。” “道侣。” 那边长久的沉默之后,不知有何思量,终是笑道:“好吧,是我合欢宗冒犯,改日必向诸位登门道歉。” 遂又对合欢宗众人道:“走,等小阿玄玩够了自会回来。” 合欢宗这边一走,其他门派也皆是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白子濯也要跟着走,却被青阳子拉了下来,青阳子面色不好,传音道:“你走什么走,师尊不是说有意收你为徒吗?不好好留着,还乱跑。” 白子濯一路上见识了太多觊觎自己九阴之体的人,他与宸天仙尊萍水相逢,对方就说要收他为徒,要是以前白子濯定是欣喜的,可这一次他却是有些担忧。 略微读懂白子濯眼神的青阳子更加无语,“想什么呢,师尊能看上你,他可是对着修真界美人魁首的白筠尊者都不假辞色,再说师尊修的可是无情道,才不会自毁道行。” 白子濯点了点头,虽没说什么,但好歹是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青阳子一言难尽,他觉得自己这未来的小师弟有点过于自信。 刚刚离去的合欢宗众人并没有就真的就回了合欢宗,而是停留在离福天小秘境不远的地方。 白容重新幻化成一个知性优雅的漂亮女子,对着不远处笼罩在一片白雾中的女子盈盈一拜,恭敬道:“师尊,莫非真的就不找少主了吗?” “自然不,小阿玄可不能这么久不归家。” “那师尊为何还这般轻轻将此事带过。” 空气骤然变冷,纤细手指捏住白容秀丽的脸,在其脸上弄出两道深深指印,慵懒的声音带着危险气息,“你在质疑本座?” “不敢。”白容低头。 “本座自有本座的打算,你就莫要随意揣度了。”说着白容脸上的手松开,再看时,面前哪还有人。 第51章 清晨,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射着茂密森林,鸟儿小虫的欢快叫声使得这片静谧山林多了点勃勃生机。 万雾森林,一个会在晚上起一层浓雾,干扰修士视线与判断力历练宝地。 起雾这一点虽不好,但方圆数千里竟是找不到比万雾森林还适合修士出来历练的地方。 方简就是众多修士前来历练的一个,如果真要说点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的修为足够高深,不到三十岁的金丹,作为被仗剑山庄当做香饽饽养起来的天才,他极少独自远行,哪一次出门不是身边跟着无数侍卫,这一次任务要不是刚好是他能不能成为首席大弟子的考核,恐怕他的身边还会跟着不少人为他卖力。 方简十分的小心,独来独往,采集着任务清单上的东西。 今天他遇见了一个不怎么一样的人,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的少年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拽着一个路人问着什么。 从简单的外在方简就快速分析出了不少东西,首先从穿着打扮入手应该是个不差灵石的矜贵公子哥,虽然比他差点,再从那毫不掩饰直晃晃的筑基中期修为分析,不是什么大门派的天纵奇才,就是什么已经好几十岁说不定比他年纪还大得多的人故意装嫩。 那个五官精致漂亮的少年似乎是留意到方简的目光,一股带着冰冷气的目光投了过来。 方简回避,及时走开。 万雾森林的天气最是难以捉摸,白天那会还是太阳高照,晚上的时候就已经下起大雨,躲进一个破屋子架着篝火烤火的方简觉得挺晦气,这任务清单上的东西都还没有找完,怎么就下起了大雨,恐怕他想要找完东西会有点困难。 这边正抱怨着出师不利,破屋子外面的门被人礼貌地敲响,是一种极富有节奏的声音,方简马上握紧放于身后的剑,厉声道:“谁?” “躲雨的人。” 略显冷淡的清朗声音方简觉得有点耳熟,想到这万雾森林除了这真没几个方便躲雨的地方,方简虽然没有放松握紧剑的手,但却已经应声道:“请进。” 能够在知道里面有人从而愿意敲门的,别的不说至少是极有涵养的,这种无主的地方还愿意这么做的人不多,但方简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外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得到允许后对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来人一袭白衣如雪,打着一把过于华丽坠着一些奇奇怪怪珠子和画着各样符文的伞。 方简一开始没认出来是谁,只觉这身形还怪好看,直到对方将那把沿着伞边滴水的伞收起来,露出一张艳丽迷人的脸蛋,方简才略微瞪大自己的眼睛。 不是惊异于对方的美貌,而是这人不就是白天他遇见的那个问路少年,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在他这边阴谋论的时候,少年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就坐在了一边休息。 方简脸上的诧异掩都掩不住,没,没了? 方简是个闲不住的,尤其是身边还有个人的情况下,最近独来独往已经要把他逼疯,对方不和他说话,他反而偏要说,方简干咳一声,主动介绍,“我是仗剑山庄的人,名为方简,不知道友出自什么门派,又打哪去?” 听见仗剑山庄的名头那少年抬头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继续用丝帕擦拭伞上的一些零碎珠宝,完全没什么兴趣交谈的模样。 方简没等到答案反而放松了许多,少年要是真与他交谈起来,他才要担心这人是不是觊觎他方大少爷的万贯家财。 “那什么道友你别担心,我们仗剑山庄可是名门正派,我也是一个好人,是断不会对你起什么歹心的,但你这伞是不是太招摇了一点,你又才筑基修为肯定会被人抢,就你这衣服可能都会被人盯上,小爷我当初就是年少不懂事险些被人谋财又谋色,回首当年那可真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日子。” 方简正讲得津津有味,就听身边少年有些不悦地打断道:“吵闹。” 敢这么说话?方简心下骂骂咧咧,觉得这小孩太狂,简直欠收拾,面上却是乖乖闭嘴,那啥,怎么也得给美人一个面子不是。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极乐魔宫里面出来的季玄,他从魔宫出来的时候还顺便顺走了霍无厌的云舟,借着云舟直接日行几千里,只有短短三个月时间,季玄要真是漫无目地寻找东西,那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过他对自己行动地点很明确,知道所耗时间也就在两月左右,这才勉强同意。 他要去的地方无非就两个地方,一是锻炼实力,可以借着迷雾来练习魔法的迷雾森林,二是可以寻找到他所求东西的鬼市,且在鬼市他可以借着鬼市这边的拍卖场出售自己的符箓赚点灵石。 一切都是按照季玄计划的在进行,他在迷雾森林呆了一个多月猎杀了大量妖兽,把其妖核全都收了起来。现在他只需要找到鬼市就好,而问题这时候来了,鬼市并非一般人能够找到,原著中虽然描写了白子濯跟着鬼王夙流去过鬼市,其似乎离万雾森林这边也挺近,但问题出就出在这个看似不用寻找的鬼市入口,季玄根本找不到。 在多次问人无果之后,季玄十分暴躁,对着那个有意与他闲聊的人没有任何交流兴趣。 手中擦拭着白伞,将伞上珠子擦着透亮之后,季玄就开始打坐修炼起来,把一边的方简忽略个十成十。 方简略有遗憾 ,少年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不过人不想与他闲聊,他也不好强求,只干笑一声,把剑放到一个自己极为顺手的地方,就假寐起来。 “咚咚咚——” 没过多久,又是一道沉闷的敲门声响起,方简被惊得险些拔剑而起,好歹克制住了。 见没人应声,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原本还带着点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变得越发急切起来。 方简定了定心神,瞥了一眼在角落的少年,见少年仍然在闭目打坐,一点要搭理外界的意思也没有,只好道:“进。” 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身形狼狈的小男孩,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浑身都被雨水打湿,小脸苍白,水渍正从对方身上一个劲地往下滴。 方简再一次看人先看衣,从对方像烂布条条的衣袍上快速分析出——矮、弱、穷。看来这只是一个以身犯险,想来万雾森林碰碰运气采摘草药的小可怜。这种人挺多,普遍十多岁,都是为了生计以身犯险。 小男孩一进来就被两位华衣男子的姿容给惊到,略微有些胆怯地道:“大,大人,小的不是有意打扰,实在,实在是外面的雨水太大了一点。” 方简表示明白,温和地点了点头。 见小男孩目光一个劲地往季玄那里飘,方简还用手势示意小男孩不要打扰季玄,毕竟他与季玄短短相处给他的信息就是长得好看,脾气不好,这样的人应该挺忌讳别人这么盯着他看。 小男孩将目光从季玄身上挪开,腼腆地看了看方简。 瞧小男孩面黄肌瘦,似乎很饿的模样,方简好心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块妖兽肉,架树枝上烤了起来,“饿了吧,来,坐,过来烤火,换身衣服,肉很快就好了。” 小男孩眨了眨可怜巴巴的眼睛,把目光从明显更细皮嫩肉的少年身上移开,笑着来到方简身边,“谢谢大哥哥,我的确是饿了,饿了好久好久呢,饿极了,大哥哥真的愿意给我吃吗?” 方简不懂这小孩为什么要重复这么遍很饿,但谁让方大少爷人俊心善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随便吃,不够还有。”方简十分阔气,丝毫不觉得可以卖出一块上品灵石的妖兽肉有什么值钱的。 小男孩一步步靠近方简,在距离方简只剩咫尺之距的时候,方简感觉身上玉佩发烫,他提起了十二分警惕,手下微微握紧身旁长剑,本以为这份危险是来自季玄,不料刚刚还对着他笑得一派天真的小男孩竟然骤然张开自己的嘴,这嘴像是一口深渊一样,猛然从里面吐出了一根两米多长的猩红舌头。 方大少爷什么时候见识过离自己这么近的危险,瞳孔猛然放大,修真者超好的视力甚至让他看清了那长舌上的倒刺,而就是这么一个恐怖家伙居然朝着他脸袭来,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再看看刚刚还娇小的小男孩,居然从伸出舌头起,就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长的异兽。 异兽浑身漆黑,瞳孔油绿,丑得一言难尽,舌头直直向方简袭来,方简虽然有点被吓懵,但肌肉记忆还在,下意识就抬剑格挡,堪堪挡住异兽猩红长舌。 “大哥哥不是已经同意给我吃了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异兽口吐人言,方简一边与异兽打斗,一边欲哭无泪,那他也是以为这小东西是一个身世悲惨的小孩,鬼知道这东西是可以化作人身的食人兽,还是那种只要人同意他吃掉自己,他就算吃掉人也不会得到天罚的怪物。 这东西早些日子可是害了不少修士,后来专门有高阶修士把万雾森林的食人兽除了个干净,方便附近门派的弟子前来修炼,谁知道这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食人兽出身就是筑基修为,这个大小的就算是幼崽,那也得是金丹以上,方简实力的确是实打实的金丹中期,但他为了追求动作潇洒帅气,剑招里面有很多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以往会引得女修钦佩目光的剑招,此时竟是显得多余,没什么用处起来,他的剑还不如符箓对其的伤害大。 好一番打斗,方简一个金丹中期竟是尽显下风,逼不得已之下方简只能使用他死鬼老爹给他的符箓。 一个爆裂符丢得太狠,那浑身漆黑的食人兽居然刚好被炸到了季玄这边。 方简面色惨变,完了,这食人兽刚刚就对那细皮嫩肉的少年兴趣更高一点,现在还不得直接扑上去把少年给吞了。 方简已经不忍直视,但身为名门正派弟子的那点正义心让他还是想拯救一下这个少年。 结果他看见了什么,那刚刚还在修炼的少年猛然睁开了眼,那把如同装饰一样的白伞随着少年的手转动,珠玉相击,符文旋转,竟是瞬间形成了一个阵法,将那食人兽挡在了外面。 方简刚要称赞那少年的反应速度,以及能力的时候,就发现那食人兽没有吃到少年后,就又向他这个“软柿子”奔了过来,而那个少年完全没有要帮他一把的意思,人与人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要命!要命!! 第52章 危难关头,方简甚至还隐隐听到少年说了一句“哪来的傻子”。 傻子方简这才是真的要哭了,他只是好心想要帮助一下可怜的贫民小孩而已,这难道还有错不成。 食人兽很快就冲到方简面前,方简能怎么办,只能提起剑继续打啊! 那食人兽已经摸清方简的外强中干,以及季玄的袖手旁观,猩红舌头一个劲地往方简身上缠。 深知凭借自己的实力,只有当食人兽点心的下场,方简不再犹豫,拿出他死鬼老爹说在万雾森林危急时刻可以用来保命的东西,不过这东西使用起来很可能会让死鬼老爹的仇敌发现,但性命攸关的时刻也顾不了这么多。 方简毫不犹豫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个角,这是一个十分好看的角,光洁如玉,上有霸气繁复的花纹,被人做成了一个号角的模样。 拿出这个自打他得到起就被他悄悄把玩过无数次的角,方简心下大定,果然还不等他拿出来吹,那食人兽就被吓得后退好几步,似乎被什么给震慑住,但对到嘴的肥肉依旧依依不舍。 方简拿着号角就是灌入灵力猛力一吹,沉重的声响果然彻底吓住了食人兽,那食人兽绿油油的眼眸徒然一缩,不再有任何犹豫,如同见到什么天敌一样马上逃窜,钻入雨夜之中。 季玄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角,这材质也太好看了一点,在火光下都呈现一种略带淡紫的莹润之感,独角兽的角吗? 方简看季玄盯着自己的角,似乎十分有兴趣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把角收进空间,有些警惕地道:“这是我老爹给我的,道友可不要乱打主意,我虽然比较废材,但我老爹却是极为厉害的。” 季玄认同地点头,“的确,这种大妖的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得到的,更何况这角挺新鲜的。” 能有这般威慑的角,说明角主人怎么也有化神的力量,化神妖修,以妖族同段位实力普遍要比人类强点,这就说明这看起来人傻钱多的青年父亲起码得有化神中期的实力。 “新、新鲜!”方简说话都要结巴了。 “对,挺新鲜的,切下来的时间应该没有百天。”季玄都有点见猎心喜了。 “完,完了。”方简这下彻底心如死灰。 “怎么了?”季玄对那角挺感兴趣,连带着也正视起了方简,方简是那种典型的帅哥,五官俊朗深邃,浓眉斜飞入鬓,不说话时,单论眉眼是个冷酷青年,可惜一开口就是个人傻钱多。 “我老爹说最好让我不要使用这东西,他朋友有可能会发现我。” “既然是朋友,那你担心什么?” 大抵是真的害怕,又或者季玄看起来太过于无害纯良,方简倒豆子一样的全都吐了出来,“之前我爹和我说他与那老家伙几千年的朋友了,结果对方连个角都舍不得借,他就只好自己拿了,所以他与昔日朋友闹僵,彻底成为仇敌,我当时还在想这也太随意了,就算这个角很好看也不用这样吧,直到听你说这角很新鲜,我才想起我爹这朋友是一个妖修啊!”方简说到这里都要哭了。 “所以?”季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要真如他所想那可真精彩了。 方简苦笑,“所以,大概、可能、也许这角是我死鬼老爹从他好友头上弄下来的。” 这还叫好友吗?夺妻之恨也莫过于如此。 而他老爹既然说他仇敌可能找上,那就是那位传说的好友肯定没死! 季玄长久沉默之后,怜悯道:“你确定给你东西的是你亲生父亲,不是后爹什么的。” 方简强颜欢笑,“关于这一点我也想知道。” 季玄笑了笑,后退几步,然后又是后退几步。 “道友,你这是要作何呢?”方简眼皮微跳,看着季玄那都要退到门口了连忙道。 季玄走到正往里吹着风的门口,打起自己的伞,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方简一眼,“我当然是快点离开呀,不然那位大妖找上来,把我当做你的同伙,连我一同杀了,我可找谁说理去?” “这外面还下着雨,不急。”方简试图挽留,鬼知道那前辈什么时候来。 “没事,我有伞。”季玄微笑。 从对方能使出那一手阵法,且一眼看出角的新鲜,方简就知道对方肯定不简单,这极有可能还是什么大能故意隐藏修为,现在不把人留下来,等独自面对妖族尊者的时候他能哭。 见季玄真要走,方简强力挽留,“道友!我老爹那朋友住在离这里好几百万里之外,据说也是个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人物,想来不会对我们这些小辈如何。” “那可说不一定,先不说传言未必可信,就说夺角之恨,你老爹那位朋友怕是恨不得把你剁碎。” 方简想到他老爹那位朋友,两人没闹掰之前,老爹口中的朋友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闹掰之后,那朋友的形象也成了小肚鸡肠、心狠手辣、不堪入目。 方简左想右想,也不想独自面对这位前辈,只好道:“道友直说吧,是对我有何所求?” 季玄意外地挑了挑眉,俊美的面容在昏黄的篝火下显得鬼魅,他一手执伞,面前是火光,身后是风雨交加,此情此景中,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却是笑了起来,“道友怎知我是有所求?” 猜对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方简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友要是真的想走,恐怕早就走了,哪会与我废话。既然道友没有马上走那就是有余地,可你又没有直言留下,必是有什么所求,然后看我能否给到让道友满意的价值。” 季玄目光晦涩不明地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果然能在修真界活得好好的都不是真正的傻子。 季玄点头,这没什么不能承认了,“你叫你父亲死鬼老爹,那是不是说明你的父亲是鬼修?” 方简一下惊醒起来,这怕不是又是他死鬼老爹的死敌,他老爹别的不多,敌人最多,据说是年轻时得罪太多人了。 季玄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果然他高看对方了。 在季玄这样的目光下,方简干咳一声,“你是要找我老爹做什么吗?” “不是。”季玄马上否决,把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对方,“我有意寻找鬼市,你父亲是鬼修,你大抵是知道怎么去鬼市的,只要你能带我过去,且帮我得到某样东西,我可以勉强在路上护你周全。” 方简略微松一口气,找鬼市啊,好说好说,得到某样东西也好说,但他仍然警惕地问了一声,“什么东西?” “届时你就知道了。”季玄从善如流。 “道友若是不说是什么东西,我恐怕很难同意。” “哦?”季玄冷淡地应了一声,打着伞转身就走进了雨水当中。 “哎哎哎,别走啊!”方简连忙叫住季玄,而季玄竟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 “好吧好吧,我同意,但一定的是我力所能及的东西。” 都已经走出十多米的季玄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方简一眼,“认真的?” 见方简犹豫,还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浪费我时间。” 方简简直想吐血,又不想独自一人,只好认命道:“认真的认真的,可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我老爹超凶的。” “废话真多。”季玄有点后悔找这么个领路人。 “不过阁下有什么能力能说出护我周全的话?”方简还是不太放心的模样。 季玄轻“啧”一声,面前凝聚出几道雨刃直接向方简面门袭去,如果只是这个程度方简绝对能逃开,可是那东西在靠近方简之后竟是起了十八般变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那雨水仿佛化作了一条条吃人的蛟龙。 方简惊恐万分,可那雨刃在攻击到他身上之时,又瞬间灵气消散,化作普通的雨水。 惊出一身冷汗的方简看着季玄,完全想不到那么随意的一招居然杀机不断。 季玄冷漠回视,两人隔着雨雾对视良久,方简终于问道:“那个,前辈,你不回来避雨吗?” 季玄一听这话竟是又笑了起来,“如果你想在这里等那位大妖来抓你的话,你可以继续,恕不奉陪。” 方简把头摇成拨浪鼓。 “那还不赶快过来。”季玄一秒变脸。 “欸,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 方简连忙去灭了火堆,然后冒雨跑到季玄身边,本想和季玄一起打伞,察觉到一股冷气,方简退后两步,在季玄漠然的目光下懂了,摸了摸鼻子,只得自己一个人摸出一把油纸伞打开撑好。 这边,两人走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一人就踩着雨水而来,那是一个男人,长到大腿根的乌丝随意披散,身穿一袭奢华而不失低调的青白长袍。 男人并未持伞,可那雨水如同根本没有淋到对方身上一样,发丝依旧蓬松,无风自动,一声又一声低沉的脚步声如同踩在人的心上,还未走进,破房子的门就自动打开,盯着那处还能隐见火星的火堆,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微抬,漂亮的杏眼里面满是危险气息。 目光往室内扫了一圈,又回头看了看面前的道路,男人嫣红的嘴唇吐出冷寒的话语,“往西去了。” 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如同猛然察觉到什么,俊俏文弱的谦谦公子蓦地回头,眼中迸射出一股冷寒之意。 玄衣深沉如夜的俊美男人坐靠在窗沿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扳指。 在来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青衣男子面色微敛,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道:“北幽魔尊。” 第53章 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人认出,玄衣男人也就是霍无厌一如既往地淡淡然,放下手中把玩的扳指,目光从青衣男子身上掠过,随后略显冷淡疏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青衣男子也不觉冒犯的模样,而是和气微笑,不急不躁道:“不知九幽魔尊来此是专门等小可的吗?” “是也不是。” 青衣男子挑眉,舒雅的眉眼透着几分翩翩君子的温润,温文尔雅道:“即是又不是,那倒有趣,如果没记错,小可与九幽魔尊并不相熟,虽这么说不太好听,但我们至多算点头之交。魔尊特意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了和小可打一个照面。” “的确不是,本座过来只是为了和阁下打一个招呼。” “什么招呼?” “你追杀的人身边大抵还有一人,那人于本座比较重要,还望阁下不要对他出手。”霍无厌眉目间神色冷淡,语气听不出情绪变化。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要求,青衣男子心下怪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看来这是一个九幽魔尊很重视的人。” 不等霍无厌有任何答复,青衣男子就又言笑晏晏道:“不过小可是去杀人的,若是魔尊的人妨碍小可要事,又该如何?” 霍无厌微微一笑,声音暗沉了两分,“不如何,若阁下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保证,那本座只能将阁下留下,提前把一切未知数扼杀。”室内本就寒凉的温度又降低了好几度,隐隐有魔气四溢。 好生霸道无理的话,青衣男子不禁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但修真者的世界就是如此,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绝对的利益与实力。 青衣男子在转瞬之间考虑自己若是与这位传闻中的修炼鬼才打一场,胜率能有多少,不过一息他就已经决断出不值当。 静了静,青衣男子忽道:“不知那位是九幽魔尊的什么人?” “本座的小情人儿。” 轻描淡写的语气显得并不如何走心,但能让堂堂魔尊亲自保驾护航,哪是什么简单的小情人。 青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后点了点头,“即是魔尊的人,那小可定当好好关照。” 最后两位化神尊者的交流居然勉强算得上是友好,青衣男子如来时一样踏入连绵不绝的雨水当中,青色身影极快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霍无厌一双狭长的凤眼平静无波,盯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夜当中,才略微轻抬,眼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邪气。 妖王阎濉,传闻中性格温和,不愠不火的君子人物,但被昔日好友弄走自己最为宝贵的角,其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他的这个警告当然有可能起到正面作用,但同样也有可能起到反面作用,就看他的“小情人”究竟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这雨已经下了大半夜,雨水纷纷落落,在倾盆大雨中,两道人影快速前行。 走在面前的白衣少年步伐明明看起来更加散漫一点,走得跟闲庭漫步一样,可他身后的另一位青年却是紧赶慢地跟着,恨不得自己再多两条腿来。 “已经西行一百里了,然后呢?”季玄特意放慢一点脚步,等着一下身后的人。 “我说道友你是疾速符要真多得没处用,我是很愿意效劳的。”方简叹气。 季玄没有与方简废话,而是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然后呢?” “西南方再行二十里,差不多就要到了。”方简放弃,不再抱怨,而是继续跟上季玄。 季玄一路上发现一个挺有意思的点,那就是他无论怎么加速,这人都能勉强跟上他,看似吃力,但就是能好巧不巧地跟上,不至于被他丢下。 季玄索性就一次又一次地加速,这速度就差踏破虚空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退散。 此时月上中天,四下僻静。两人来到了一处槐树林,方简熟门熟路地带着季玄绕来绕去,开启鬼市之门,进入鬼市。 一转眼,眼前哪还有什么树林,只有热闹繁华的街市,各式各样的人行走于街道之间。 季玄眨了眨眼,目光快速从周围人身上扫过,妖修、鬼修还有人修,这就是修真界地下最大的交易场所。 来到人多的地方方简明显要放松许多,以前最不想来的鬼市,这时候在他眼前都显示可爱起来,瞧瞧那在空中乱飞的鬼头也没那么可怕了,毕竟这玩意又不敢杀人。 季玄对鬼市表现出一种莫名的冷静,看起来根本就不怕那些在街上吐着舌头扯着肠子表演的鬼怪,反而还快速掠过多个摊位,仿佛在分辨他们所处位置。 方简目光若无其事地从季玄身上扫过,实则却是在不露声色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分明是连入口都找不到,怎么对方现在表现地又好像很熟悉鬼市的模样,方简心下暗疑。 季玄面容俊秀,眼眸清亮,是鬼市里少有的那一类人,不少人目光都或明或暗的停留在季玄身上,甚至还有一只艳鬼直接上来想要挽住季玄手腕,却被季玄直接躲开。 艳鬼也不尴尬,笑吟吟道:“小公子,要来我们兰亭客栈住上一晚不?” “不用。”季玄冷淡回绝,拖着方简就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方简以为季玄是要去哪里,结果对方给他自己买了一个面具和黑袍穿上,青面獠牙的面具以及黑袍尽数穿戴到身上之后,季玄看起来与那些不愿将身份透露出来的人没什么区别,就连方简都跟着有了隐瞒身份两件套。 别说少年有了这么一身装扮之后,之前的那种无害纯良的气息尽数消失,咋一看那分不清男女又有隐藏气息功能的黑袍甚至会让方简联想到好几百岁的老头子,仔细一回想季玄本人到底多大,他还真不清楚。 方简穿好自己的黑袍,跟着季玄一起穿过大街小巷,他能够明显感觉出季玄是要寻找什么街边小摊,但一时间又没有找出来。 “那个,道友你不如和我说说你到底要找什么?说不定我知道呢。”方简在对方绕着同一条巷子走了第五道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季玄语气不怎么好,生硬的声音从黑袍内传来,“鬼市入口往前前行五百多米,右转,再行两百多米,东十字路口,一个卖玉器的小摊。” 方简摸了摸鼻子,四下看了看,“我们现在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 他又看了看卖玉器的摊子,这一条街上买玉器的很多,但大多都是卖灵器灵符草药丹药什么的,连带着卖一些玉器,专门卖玉器的竟是一家也没有。 “那啥,道友这有你要找的吗?” “没有。”季玄语气愈发阴沉。 他早该想的,天道怎么会愿意让他得到那样东西,按照原著剧情中,白子濯与鬼王进入这鬼市之后,对方先是被鬼市的场景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会被什么吸引,然后沿着入口前进五百多米,右转,又走了一会,在东十字路口一个普通的卖玉器的小摊位上看中一个东西,那东西被摊主喊出天价,其不仅不讲半点价还美其名曰不卖一般人,的确,那价格一般人也买不下来,但鬼王是谁,也没强抢,随手给出天价,而这东西正好就是那种可以逆天改命的东西。 原文中对这件东西的落笔不算多,算是对主角白子濯的一种过度,已经惨遭三人采补的白子濯有点那种厌倦人生想要轻生的念头,这据说可以改变命运的玉器算是让白子濯对灰暗的未来有了那么一丝盼头。 可惜可怜的主角从一开始就被鬼王骗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可以逆天改命的东西,这玉器只是一个暗含天道气运的东西,能够让随身佩戴的人运气好上许多,比如出门捡一个秘籍,随便救助一个受伤老人就被对方传送修为什么的,当然原著中没这么写,但看了霍无厌的藏书,季玄一下子就想起来这原著中落笔不多的东西就是这世间恐怕唯一能改变气运的东西。 季玄期望没那么高,不求运气好得地上捡宝物,只求后面运气能达到正常人的水准就好。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一趟鬼市他好像白跑一趟,他并没有看见那书中描写的玩意儿,恐怕是时间线未到,还没被人挖出来。 见真没有法子之后,季玄不再勉强,而是与方简一同去了这鬼市最大的拍卖行。 路上方简还好心安慰了一句,“道友,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有些东西你想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不想找他的时候他自己就出来了。” “嗯。”季玄简单应了一声。 方简还欲安慰,就被季玄的一句“安静”给堵了回去。 来到拍卖行,方简还当季玄是打算买买买来好好坑他一把,结果季玄居然从空间里面掏出好厚一沓的符箓,每一张上面都绘有繁复符文。 好家伙,这人莫非还是符文师不成,瞧了瞧那些符文的品质,季玄好歹是三品符文师的水平。 为了多拍卖一点灵石,季玄当场演示了一张符文功效,方简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前言,这起码得是四品。 两人被迎到特意给贵宾的包间坐好,然后方简狠狠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圈灵石。 大把大把的灵石进账,季玄并不如何高兴,淡定从容到过分。 既然东西找不到,季玄在鬼市意义不大,就要直接与方简告别,方简那是一百个不愿意,恨不得跟着季玄一起走,“那个,道友,要不我们重新交易一下,你把我送回家,我把那个角送给你,如何?” “你想把麻烦丢给我?”季玄尾音上扬,目光危险。 “那倒不是。” 季玄轻笑一声,没有理会方简,既然没有坑到对方,对方也没有真的把麻烦牵连到他,两人算是合作愉快,季玄不打算下一次合作,圈完灵石后就直接出了鬼市。 方简一个人在鬼市挺犯怵,连忙也跟了出来,然后就僵在原地不动了,早知道外面有人他死也不出来。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青衣男人,面容俊逸,气质温和,其负手站在槐树下,身后是隐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为其渡上一层光辉。 季玄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就是那大妖,在方简探头探脑要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极快地撇清关系,“我不认识他。” 方简简直没想到季玄翻脸无情起来这么快,眼中满满都是控诉。 青衣男子见此竟是笑了起来,眼中虽带着隐藏不住的戾气,但对着季玄还算温和,“北幽魔尊的小情人,果然很与众不同。” 季玄眉心微跳,什么玩意儿? 第54章 这北幽魔尊小情人的名头绝不是空穴来风,季玄若有所思。 在青衣男子看似温和的目光下,笑了笑,也不问对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话,只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这高深莫测的表情显得他好像对一切都了若指掌。 听到季玄是北幽魔尊的小情人之后,方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靠近还是不靠近了。虽然近来正道与魔道并未发生什么大的纠纷,但到底是正邪不两立,他这与魔道中人交往密切,恐会落人口舌。 方简这还纠结着占位呢,青衣男子就已经冷冷对他道:“方简是吧?” 在这温润的声音下,方简身子一抖,险些跪了,“阎,阎前辈,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嘞,这,那啥,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您大人不计小人量,就把我放了吧。” 方简这怂得季玄多少有点不忍直视,看着这昔日贤侄,青衣男子目光竟是真的温和了不少,语气轻柔,“可你父亲美其名曰是为你痛下杀手,而他自己又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叔叔我也只能让你父债子偿了,你也别怪叔叔,放心,我下手会温柔一点的。” 方简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温柔。 看了一会好戏,季玄从容道:“这位尊者,我可以走了吗?” 季玄为什么没走,不是他真的有意怜悯方简,而是这地方都被青衣男子设下了一层层阻碍,其中之最就是一道淡青色的结界。 青衣男子目光在季玄身上扫过,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却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人放走。 北幽魔尊的小情人,他是半信半疑的,什么样的小情人能够让一位魔尊亲自尾随,为其保驾护航? 转瞬的犹豫之后,利弊皆在一瞬间得到了具体分析,一道风刃毫不留情地向季玄砸了过来。 利刃快速来到面前,破空之声几乎让人汗毛倒立,方简同样察觉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力量,深深表示不理解,两人刚刚还和黑暗力量接头一样,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又打起来。 那风刃越来越近,不过瞬息之间就来到季玄面前,方简不忍直视,正要转开头,等待血腥味弥漫。 结果好几息过去,他都没有闻到血腥味,抬头一看,只见外面简单套着黑袍的白衣少年被风吹得兜帽从头上滑落,鸦羽般的长发被那直击而来的狂风吹得胡乱飞舞。 光是余风就像刃一样可怕,更不要说那凝聚起来的风刃,可季玄不仅没有受一点伤,还硬生生地把那风刃给接了下来,两根素白的手指竟是云淡风轻地将那只能隐隐看见形状的风刃稳稳接住。 这,这人居然能够接住风! 方简目瞪口呆地看着季玄,一时间忘了言语。 季玄的目光很冷,出口的话更冷,“尊者这是要战。” 但凡季玄出手再晚一点,不说这风刃,就是那余风也能直接割破他的脖子。 青衣男子的表情一如方才般温柔,唇边带笑,君子温润,可手上动作并不如他看起来那般温柔,这道风刃只是试探,在季玄接下之后,更多的风向季玄而来,风是无形的,无形的风可以很温柔,同样也是夺人性命的利刃。 季玄眼眸幽深,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冰凉,方才还可以说是试探,现在这举动更像是要他性命。 白色伞猛然出现在季玄手中,瞬间打开,于空中一旋,坚硬的防护把季玄牢牢保护在伞下,而季玄更是好心地把不怎么在状态的方简也列入自己的保护之下。 看来方简他老爹没说错,这劳什子好友的确很小肚鸡肠。 青衣男子看了看那伞,又看了看季玄,最后季玄身边几乎令人窒息的风全部消失,青衣男子收起所有攻击,冲着季玄歉意一笑,“实在不好意思,小可只是太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北幽魔尊动心,这才按捺不住小试一番,还望公子不要生气。” 季玄把刚刚拉了一把,扯到伞下的方简丢开,露出笑容,“我怎么会生气。” “公子现在可以离去了,只需要把他留下就好。”这个他无疑指的是方简。 方简真的要对着青衣男子跪了,“阎前辈,我太久不回去,我娘会担心我的。” 青衣男子如同没有听见方简的话,目光停留在季玄身上,等待回应。 季玄微微勾起嘴角,语气轻快,“如果我不呢?” 季玄的语气以及表情,看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可那眼中的凉意就足以证明这不是在玩笑,本来不想插手麻烦的季玄,现在有点想毁灭个什么东西,给自己助助兴了。 青衣男子在季玄略显凉意的目光下,浅浅微笑,“公子这是要护着他。” “嗯。”季玄用鼻音轻应。 那边喟叹一声,青衣男子声音中略显缱绻遗憾,“是公子不愿走的,那可就怪不了小可了。” 消逝的风猛然再次起来,狂风卷动树枝落叶,泥土沙尘,青衣男子身后隐隐可见龙卷风的痕迹,那风竟是毫不留情地将季玄与方简两人包裹了起来。 季玄这牺牲也太大了一点,方简突然有那么些感动,“道友你这也太够意思了。” 季玄目光意味不明地瞥了方简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玄这是逆骨作祟,而青衣男子别看话说的好听,但其从一开始动手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要放季玄走,季玄方才要真信了对方的鬼话,才是傻,结果这小子还能误以为自己是为了他。 恐怖狂风中,在如此可怖的自然力量下,季玄如同一只弱小的蚂蚁,那风已经将他们整个都包裹了起来,只要青衣男子一收力,两人都有可能被一股狂风搅碎。 在那越发难以呼吸的情况下,季玄撑着伞,眉头微皱,手中马上凝聚出一根从空间取出的笔,阵法笔以虚空为纸,快速划下好几道符文阵法,竟是生生将那空间中的风隔绝在外,甚至还以阵法生生不息出新鲜空气。 青衣男子面上神色自若,抬手正要施展更加厉害的控风之术,如同猛然察觉到什么,青衣身影刹那从原地消失,而方才青衣男子所在之处竟是留下了三只黑色羽箭。 那黑色羽箭看似轻盈漂亮,但却乌黑发亮到一般人看到都想退避三舍,无他,这东西羽毛坚硬,箭头尖锐,羽毛那方还隐隐可见灰色,就箭头那黑得滴水,就差告诉别人它是有剧毒的了。 妖王阎濉骤然看向一个方向,那处是一处茂密树林,树林之中的一处枝桠之上赫然坐着一个青年男子,俊朗的面容,桀骜不驯的眉眼,懒散而不失狠辣的羽箭。 这人究竟是何时来的? 而修真界又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人物? 妖王阎濉闭了闭眼,吐出一个名字,“箭神顾应。” 青年男子身穿一袭暗红长袍,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刚刚射出了几只箭羽,唇边带起嘲讽笑容,邪佞且无情的模样,“妖王阎濉,这般以大欺小,恐怕有失身份。” 优雅富有磁性的嗓音撩动着季玄的鼓膜,季玄不自觉多看了对方一眼,陌生的脸孔,连身上的气息也大不相同。 季玄垂下眼眸,掩下眼中复杂神色。 “与其说小可以大欺小,阁下不觉自己才是多管闲事吗?” 不过是来千里寻仇,可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不要说他们这般位高权重的人,本就窝火的青衣男子懒得客套,竟是直接动手起来。 那位被称作顾应的男子闻言,懒懒笑了一声,竟是一手捏碎自己面前的风,轻掠而下,来到两人面前,“不好意思,既然妖王阎濉都说了在下多管闲事,这两人在下还非要带走不可。” “那就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妖王阎濉索性连笑都懒得笑了。 大战一触即发,季玄之前一直都以为化神是比较少见的,结果他现在面前就是两个化神在打架,方简有意拉着季玄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妖王阎濉就连打架的时候都不忘甩一两道攻击过来,把两人困在原地。 季玄试着自己一个人走,妖王阎濉压根就不管他,而一旦方简有什么轻举妄动,那风刃就来了。 方简欲哭无泪,苦笑道:“这也不是我抢的他角啊,虽然我知道是我理亏,但至于这样吗?” 季玄深表同情,且对此无能为力。 那边的战况越发焦灼,季玄当然有能力趁着这个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出于某些原因,季玄不仅没有离开,也没有偏帮任何一个人,反而围观起两人的打斗,分析着每一个招式。 这神箭手顾应看似是一个风灵根,但又有点像木灵根,最后季玄还觉得对方有可能是水灵根,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特意隐藏了自己的招式属性。 季玄斜靠在一棵就近的树上,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两人乍一看实力相当,这一场打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季玄索性就用神魂之力助了顾应一臂之力。 扭断妖王阎濉的脖子之后,顾应来到季玄面前,右手扣住少年的下巴,在那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红痕,桀骜的眉眼邪冶深邃得仿佛可以吸人魂魄,在季玄冷静过头的目光下,其微微笑道:“我这边为了你可是与一个妖王而战,你倒好,还看起热闹来。” 季玄随手拍开自己脖子上的手,眉峰略挑,眼中有着带刺的笑意,“方才我不是已经帮了你了吗?足下可不要说什么没察觉到,这就没意思了。” 顾应眸色沉了沉,忽然笑了,“妖王阎濉原身是不死神兽,每一次真正死亡之后就会重新降世,这种程度其恐怕不会真正死亡。” 季玄很上道地点头,“所以我们赶快趁现在跑。” 方简也十分上道,为了小命,毫不犹豫地跟在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身边,想来是想和他们一起跑的。 季玄露出和善笑容,“方道友这是作何,你难道不该趁着你的阎前辈正好在虚弱期大献殷勤,好让对方醒来不追杀你吗?” “不不不,阎前辈就是一个笑面阎王,我不想留下。” “可在下也没打算带着你一起走。”顾应目光中微含一缕玩味地打量了一眼方简,既而无情道。 “为什么啊?!”方简不理解,既然可以带季玄走,为什么不能带他走。 “你没他好看。”顾应眉眼中带着隐隐可见不耐烦。 在季玄那略带看好戏的目光下,方简再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寒凉。 第55章 最后那两人还真说走就走,一点犹豫都不带的,方简看了看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衣男子,到底是良心作祟,没有趁机溜走。 来到妖王阎濉身边两米多远的时候,方简就停了下来,探头试探性叫道:“阎前辈?” 没有反应。 方简又靠近一点点叫了两声,面前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方简稍微放心,上前两步凑近看了看那昏迷不醒的人。 极为俊秀文气的一张脸,昏迷之中男人本就柔和的一张脸,更显无害,那长长的睫羽硬生生让方简看出几分脆弱感。 妖王阎濉其实是一个很讲理的妖,彬彬有礼,还温润大方,他老爹要是不把人角给弄走,阎前辈对他这样的小辈绝对是照拂有加。 方简后悔啊,他要是小时候不乱说话,他老爹也绝对不会搞这么一出。 是的,方简串起来了,遥记几个月前他老爹以他红鸾星动这一借口让他赶快找一个可以一起双修的道侣,但方简才多大,二十多岁小年轻,一心想着成为修真界新秀,把仗剑山庄发扬光大,怎么可能早早就想着找一个道侣,就一直敷衍着,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老爹就说找了一个靠谱的给他,是他小时候说要娶回家的叔叔,虽然对方不怎么愿意。 多扯啊!能配让他叫叔叔的人大多能比他大上不知道几百岁,方简一直没太把这一回事。 直到他被派出来执行一个据说很重要的任务,不完成这个任务他就不能成为仗剑山庄首席大弟子。这多严重啊,方简马不停蹄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为了他的安全所以他老爹给了他一个可以保护他的角,方简当时光顾着对角爱不释手去了,都没有留意到他老爹的反常。 首先仗剑山庄就是方简他家的,他老娘一个人就可以把整个山庄撑起来,谁还敢不服少当家当首席大弟子,非要搞出个什么任务来,还不能带随从保护。其次方老鬼就算再不靠谱,也不可能真的给方简一个有隐患的东西,对方这是料定了自己的废物儿子,一定会遇到危险忍不住用那个角。 方简虽然有点被家里宠坏了,但他真不是傻,他现在完完全全的串起来了。 这个据说他小时候很喜欢的叔叔就是妖王阎濉。妖王阎濉耶,多么君子多么靠谱的一个人,肯定看不上他一个废物,他老爹口中的“虽然不怎么愿意”水分很大,恐怕是极其不愿意,甚至以为他老爹是在开玩笑,然后他那个死鬼老爹强抢了人家的角,然后给他了! 妖修的角能有几个作用,尤其是妖王阎濉这样的大妖,东西被抢丢面子是其一,其二恐怕就是这个角应该、也许、可能、大概是给他媳妇的,而现在角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已经不是丢不丢面的事,这是想强买强卖,让对方认了自己这个废物当伴侣,难怪小时候温柔的阎叔叔杀气这么重,连带着他身边的那位道友也不愿放过。 方简取出自己手里那烫手山芋一样的角,想要还给阎濉,然后自己还是跑路吧。 把角放在人身上,又给人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方简想着要不帮对方顺便把脖子也扭回来,但是他有点害怕,万一对方醒了怎么办。 扒拉一下身上有用的法宝,方简给妖王阎濉弄了一个声势浩大的保护阵法,他自己都没舍得这么用。 一边折腾阵法,方简一边还不忘继续道歉,“那什么,阎前辈,阎叔叔啊,你也知道的,我老爹这鬼多少有点不靠谱,当初也是花言巧语加上一张看起来比较靠谱的脸才能把我那如花似玉惊艳绝俗的老娘骗到手,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我不是不想还你角,只是太紧张了,搞忘了,我知道我是很废物,修炼不认真,胆子又小,门派里师弟师妹们也大多不怎么看得起我,但我真的无意冒犯,这个角就还给你了,勿怪勿怪。” 方简这絮絮叨叨半天,感觉没诚意,又给跪了,“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醒来可千万不要和我计较,追杀什么的就免了,那小的就先走了哈,您保重?” 方简一面跪着,一面悄悄抬眼看了看妖王阎濉的反应,男人双眼微合,还是那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方简偷偷摸摸起来,然后后退两三步,见妖王阎濉依旧没有反应,马上就蹦了起来,脚步掩不住欢快地一退两三步。 方简走远之后,没过多久就又自己跑了回来,青衣男子还是被人靠在巨大树根上的模样,看起来就跟累了在树下小憩一般,男人怀中放着一个极为好看的角,方简悄悄摸摸地回来,忍不住靠近最后摸了一把角。 “前辈,我绝对不是觊觎你的角,我就是忍不住最后摸一把,就最后一下。”方简念念不舍地最后摸了一把,还是不怎么舍得,想要走那都是一步三回头的,最后实在受不了,方简干脆俯下身在那角上温柔一吻,蜻蜓点水般,仿佛在亲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 等一吻结束,方简这才再次快速逃走。 或许是干了不怎么好的事,方简这次跑得格外的快,头都不带回的,跟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就是因为逃得太快,方简根本没有留意到原本应该晕死的妖王阎濉白皙的耳朵微红。 等人彻底走远之后,苍白修长的手指轻动,然后睫羽翻飞,妖王阎濉竟是猛然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然后驾轻就熟地将自己被扭断的脖子扭了回来。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轻浮的吗?” 不远处的身边传来一道属于成年男子的醇厚笑声,“轻浮吗?本座觉得还好,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很喜欢你。” “尊者倒是越来越会胡言妄语。”阎濉扭了扭自己酸痛的脖子,脖子被人扭断后的疼痛着实让人不喜。 比起妖王阎濉的严谨,那边说话就要随意很多,“本座句句真理,怎会胡言,不说这个,你当时赌的可是在得知你必杀他的情况下,方简会对你痛下杀手,可结果完全相反,看来,这一局是本座赢了,吾友可愿赌服输。” “也未必是小可输,他不敢杀小可,也可能只是他得知小可是不死之身,这才不敢妄加招惹,而把角还给小可,也只是为了让小可不能继续追杀他。” “阎濉,你这算是耍赖吗?”那边原本还挺得意的声音略沉了一些。 “怎会,很公平,你儿子可是白白玩了小可的角三个多月,小可想进一步考察不过分吧。” 男人干咳一声,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对了,你是早就料到会有北幽魔尊与他小情人这个意外?” “不是,碰巧遇见,就随便改了一下走向。” “哦?” “恰到好处的意外,不是挺有意思,可比你之前剧本有趣多了。” “你在质疑本座的安排?” “对。”妖王阎濉随手挥去身边的防护,就不再理会身边的另一个人。 另一边,看似匆匆离去的季玄与顾应,在离开之后,速度就降了下来,俨然不是真的逃跑。 顾应对着不紧不慢的季玄,饶有兴趣道:“你就不怕那妖王追上来,妖王阎濉实力不止这般,他更恐怖的一面你还没见到。” “这不是有道友这个正义之士保护我吗?”季玄眨眼,好生纯良无害。 在顾应抱手看戏的眼神下,季玄忽地一笑,笑容艳丽如灼灼桃花,“阁下不是都看出来了吗?那方简背景强大,不到三十岁的金丹中期,明显都还是对方随便练练之后的成果,这说明什么,这是一个天才,绝世天才。” “一个背景强大的天才,他的亲身父亲只要不是疯了,就不可能这么坑害自己的孩子,还专门在坑了孩子之后躲了起来,这又说明什么?” 在季玄的有意停顿下,顾应接了下一句,“这说明这是一场专门为那小子布的一场局。” “对极了。”季玄笑得更欢,“当时听到方简说他老爹与他朋友几千年的朋友,因为一个角闹崩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一个修为大成的鬼修什么宝贝没有,还不至于穷到割好友的角给子嗣当底牌,这是一个漏洞百出,又精心设计的一个局,我可不敢坏了两个化神强者布的局,这不只有赶快逃离。” 看了一场戏,季玄还挺乐呵,全场恐怕就方简一个人是真正的局中人。 要是那妖王阎濉不故意试探他的话,季玄指定更乐呵。 “他人的事情说完了,阁下莫非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人情吗?”顾应嗓音低沉地说。 “嗯?”季玄一脸无辜,装傻,“什么人情?” “在下可是特意为了阁下与一个妖王一战,阁下自己说算不算天大的人情。” “算。”季玄沉吟后点头。 “那怎么还?” 季玄挑眉一笑,眼中带起的笑意如阳光般灿烂,热烈炫目,在顾应深沉的目光中,季玄故意道:“救命之恩自是应当以身相许。” 顾应表情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挺复杂,复杂之后忽然邪佞而笑,指腹抚过季玄嫣红的唇,“阁下这样的美人以身相许,在下自是乐意的很。” 说着就要俯身亲下来,季玄一把按住顾应的肩,“阁下听我说完,按理以身相许不成问题,可我已经与人定下道侣契约,恐怕还不了阁下的救命之恩了。” 季玄说这话时,俨然一副很可惜的模样,顾应唇角上扬,带着一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指腹微一用力,不客气地按在季玄唇上,“所以你是希望在下帮你杀了你的契约对象?” 第56章 这么凶残,季玄闻言挑眉,一时间都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位。 停顿半息之后,季玄到底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笑道:“你很野啊!” 自己杀自己,反正这事季玄是干不出来。 在顾应明显不怎么满意的表情下,季玄稍微正经一点,拂下对方轻挑的手指,被重力按压过的嘴唇红的仿佛刚饮过血一般,季玄不甚在意,红唇微张,“想杀他,那可不容易。” “有何不容易。”顾应凤眼轻扬,一边墨色长眉眉梢斜斜勾起,俨然一副上位者看好戏的玩味模样。 季玄无视那抹玩味,“我之前想动手,可都没得逞。” “你没得逞,那只能说明你实力不行。”顾应看了看季玄隐藏实力之后的筑基中期修为,然后道,“元婴都没有的小屁孩。” 季玄忍住笑,这自己杀自己的戏码挺有趣,但这位似乎忘了自己之前说这话是用的疑问语气,现在完全被季玄带着打不打过这个方向来了。 从本身情况出发,被人质疑季玄应该是不悦的,季玄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眼中隐秘的笑意也成了炎炎怒火,“阁下不如试试与我打上一场是如何?再说这大话。” 说着竟是真的要动手的模样,顾应桀骜的眉微皱,“你这小孩真奇怪,说要以身相许的是你,说已经有道侣的也是你,按你这来,在下打不打得过你的道侣,还得先在你这试试,这好好的要报酬,怎地还成了在下与你的决斗。” 季玄收起自己要动手的模样,语气缓和两分,“这不都是阁下说的要帮我杀了我的契约对象吗?” 顾应这下是真的气笑了,“在下是问你想要在下帮你弄死你的契约对象吗?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在下上赶着帮忙。” 季玄一脸无辜地看着顾应,“欸,不是阁下说我长得好,想要成为我的情夫吗?” 天下竟还有人能够如此曲解他人的意思,顾应冷声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拨动了一下季玄的琥珀耳坠,“你在故意惹火我?” “绝无此意。”季玄笑得愈加无辜,他只是觉得这太有意思了,魔尊大人不仅玩尾随跟踪这一套,还换了一个马甲接近他,不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季玄都挺愿意配合,就是有点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二。 “你平日里对其他人也这样吗?”顾应看着季玄,然后皱眉。不等季玄回应就一把把季玄的双手扣在树上,不容任何拒绝。 刚还想着配合的季玄才过了这么几息,就不怎么想配合了,实在是这个动作让他下意识想要反抗。 季玄忍了忍,没忍住,刚刚还两眼无辜地看着顾应的人竟是直接上脚,这断子绝孙的一脚只要是男人就绝对会躲,趁着对方躲避,季玄手上运用巧劲挣脱,顾应怎么可能容忍到嘴的鸭子飞跑,手上用力,然后季玄竟是在挣脱束缚之前对着顾应的脸上吹了一口白烟。 闻了白烟的顾应身形不稳,竟是倒在季玄身上,反被季玄给控制住了,“你,用毒!” “兵不厌诈。”季玄眉眼弯弯,瞟了一眼倒在自己肩窝的人,忽然露出个恶劣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这毒恐怕是化神也抵挡不了,顾应前辈,现在还觉得我好看吗?” 顾应脸色的错愕只是一瞬间的,修长有力的手拉住季玄衣摆,原本软弱无力的手往上拉,似乎想借力起来。 这般虚弱的魔尊霍无厌,季玄从未见过,那人可是在床上当承受方都能做到比他强势三分,许是少见,哪怕心下警铃已经拉响,季玄也没有阻止顾应手上动作,果然那手在攀上季玄的肩膀之后猛然发难,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正抵在季玄脖子上,把人命门一下子就给拿捏住了。 “挺好看的,像你这样的美人做成人偶最是合适。”顾应唇边抿起一道薄凉的弧度。 有了上一次的失败,这一次的顾应把季玄的命门捏得死死的,一颗不知道什么用处的乌黑丹药居然直接被人送到了季玄的嘴边。 季玄偏头,躲开丹药,“顾应前辈,丹药就算了,我不需要补了,再补就气血旺盛了。” 顾应冷笑一声,什么人这种情况下都还不忘说两句骚话,匕首毫不犹豫地往前送了一分。 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季玄危机感满满,十分的能屈能伸,道歉态度格外诚恳,“前辈,对不起,我刚刚就开个玩笑,我这边马上把我道侣甩了,与你双宿双飞可好?” 顾应目光危险,“大点声。” “与你双宿双飞。”季玄眨眼。 “再大点声。”顾应重复了一遍,那手上匕首竟是又要往前送上一分。 那匕首太利了,皮肤与刀锋的些许碰撞,那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居然就这么多了一条血痕,血痕一出季玄的眼中就多了一层水雾,泪眼朦胧起来,眼睛微眨,一颗泪水就滚落下来。 “我分明已经很大声了。”季玄可怜兮兮,一双布满泪水的眼眸就这么看着顾应,语气很强硬,表情却是让人软到骨子里。 顾应正要退那么半步,却是步履微颤,明显感受到身体沉重,不受控制,顾应瞳孔微睁,眼中最后的表情是不可置信以及意外,在季玄明目张胆的唇角上扬间,竟是真的昏倒在了季玄肩上。 季玄抬手顺手接了一下,用手稳住对方的腰,免得人真的摔倒。 “你看对我掉以轻心,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我也不可能真的手下留情不是。” 当然,顾应也没手下留情到哪里去。 季玄摸了摸自己刺疼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血,不怎么满意地施展了一个小水球,把手上血冲洗干净,他脖子上的伤口算不上严重,但不知那匕首是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这伤口居然不能自动愈合,季玄只得把脖子上上了一些金疮药,然后用绷带将其缠住。 这操作季玄操作的并不顺手,全因身上还靠着一个高大男人,季玄又不好把人丢地上,毕竟地上那么脏,等下抱人走弄脏了他衣服多不好。 季玄那口白烟说是可以毒倒化神大能真没开玩笑,只是毒烟想要被化神大能吸到有点困难,可顾应刚刚不仅吸到了季玄的毒烟,还在与季玄对视时被季玄施展了瞳术,毒烟与当初在魅魔大公那里讨学过的瞳术,顾应不晕谁晕。 不过晕人一时爽,现在人倒他面前就有点难搞。 这人要真是其他人,季玄管他去死,就算对方救过他再多次,季玄都能够现场表演一个恩将仇报,可当这个人是自己的命运共同体时,季玄不仅要管,还要负责到底。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应是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穴道,身上还加上了好几层禁制,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束缚,用普通绳子来捆一个化神强者,在顾应看来的确是很奇奇怪怪的一种束缚方式了。 一旁貌美如花的大美人正翘着脚,一看见顾应醒了,就乐呵地笑了一下。 因为顾忌暴露身份,一开始便隐藏真正实力的魔尊大人,在季玄面前早已落了下风,现在还被人给绑了,这不得季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顾应挣了挣身上束缚,没有任何用,对着一边光着脚丫吃着紫晶葡萄的季玄冷笑一声。 “阁下手段还真是顶顶的卑鄙。” 季玄只笑,“在下不过是实力不够,计谋来凑,不然不就命绝于阁下的刀下了吗?我这人挺惜命的。” “你想要作何?”顾应问着,不动声色地冲击身上被封的筋脉。 “倒也不作何,我这边还有一个多月的自由时间,反正一个人也无聊,所以特邀道友陪我一同玩耍。”五官精致的少年咬破一颗葡萄,任由汁水流了自己满手。 “你就这么邀请人的,还真是特殊的方法。” “不是挺有诚意吗?你睡着听,我可是坐着说呢。”季玄找来一张白色丝帕将手上的黏腻汁水尽数往帕子上擦,大抵还是黏腻,又施展一个水球术,把手重新清洗一遍。 见顾应一直看着他,季玄靠近,手如之前顾应抚过他的唇一样,暧昧地用手摩挲对方薄凉的唇,然后拿了一颗紫莹莹的葡萄过来放在顾应唇上,“前辈,来一颗。” 顾应瞥了一眼那葡萄,又瞥了一眼季玄,邪邪一笑,声音变得暧昧低沉,充满了诱惑之意,“小孩,来,过来一点。” 季玄指尖微颤,这声音,嘶,只要是声控就没有顶得住的,就算是季玄也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真的靠近。 季玄手上用力,把那葡萄按进对方嘴里,“前辈,我可是有道侣的正经人。” 顾应险些笑了,会有正经人和人说以身相许,还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绑了吗?顾应明显不信,就算全修真界的人都是正经人,季玄也不会是。 “不信吗?道友你思想问题很大哦。” 此次对少年掉以轻心就是他最大的问题,顾应眸色幽深,声音低沉,“小朋友,莫非没人教过你。” “嗯?”季玄坐在欣赏对方的微表情。 “斩草要除根,否则害的终是你自己。”随着这话,季玄心头微悸,第一时间拔出一把白玉一般的笛子,而在转瞬之间,男人已经从无数束缚中挣脱开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四溢冲击,在季玄笛子袭来之前,一只手一把握住了那根白玉笛。 顾应笑了起来,身边是断裂的绳子,烛火倒映出男人明暗交错的脸,衬得其容貌桀骜而邪恶,如同凶兽,凶兽低头,语气低沉而温柔,“小朋友,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第57章 该怎么办呢?这着实是一个好问题。 他们现在根本不是握着同一根笛子的问题,而是顾应在那瞬间通过两人都握住笛子的动作反控制住了季玄。 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季玄却如同被一股不可控的力量给限制了行动,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为所欲为,不过瞬息之间狩猎者与猎物的身份就这么倒转了过来。 顾应靠近,热乎乎的温暖吐息暧昧地喷散在少年精致的耳廓间,看着那薄玉一般的耳朵明显地一颤,顾应兴味浓烈,刚刚被冒犯的不悦也消散了许多。 顾应抬手挑起季玄下巴,轻笑着道:“刚刚不是还挺嚣张,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季玄略微偏过头,想要避开男人的呼吸,不过被不知名力量禁锢的他根本动都动不了,只能收起自己的嚣张,扬起笑脸,“前辈,我这诚心邀请你一起游玩,你这般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有吗?不是挺好,在下不也在诚心邀阁下说话。”顾应可没忘季玄刚刚的嚣张气焰。 季玄一脸无辜的模样,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顾应,一般人就受不了这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可面前的人硬是铁石心肠到不仅面不改色,还把季玄身上的压制加强了一点,生怕季玄弄出其他幺蛾子。 如果没记错他跟霍无厌好歹还是契约对象,结果对方这么防他,难道不应该他这个不清楚顾应具体身份的人对其多加小心吗? 季玄见卖乖示弱这一套没有用,马上就改了策略,“前辈,你觉得我会只在你身上用这么一点小小手段吗?” 顾应皱眉,语气不善,“什么意思?” “你看,方才那束缚你可是轻而易举就挣脱了,我这边与阁下非亲非故,萍水相逢,自然不可能只靠这么点东西就敢把一个化神强者留在身边,我自然还有其他后手。” 顾应在季玄说这话之前就快速用神识感受了一下身体有无异常,可一切如常,根本没察觉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将人压在身后冰冷的墙上,顾应眸色晦暗,“你在诈我?” “不敢。”季玄仰起脸,视线落在顾应那张线条明朗,皮相出众的脸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实不相瞒,在下是玩蛊的,毒术也算精通,下毒真不是什么稀罕事。” 顾应微蹙的眉头锁的更紧,“在下身上并无什么毒素在流动。” “那之前的毒,阁下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最后不还是被我迷晕,当然阁下要真觉得我是骗你,那我也没办法,阁下大可以把我杀了,相信用不了片刻阁下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我这毒不仅会让人七窍流血,还会使人身体溃烂,如万蚁噬心般疼痛。”季玄说这话时,唇边还带着笑,似乎还挺期待顾应惨死的模样。 顾应唇角轻抿,嘴中发出一个语气声,似乎在笑,但那双寒凉的眼中并无笑意,“骗我?” “你猜。”季玄唇边笑容愈加灿烂。 顾应微微眯起眼,一时间竟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毒,要是季玄信誓旦旦地说绝无欺骗,顾应十之八九会觉得这是谎言,可当季玄模棱两可的时候,顾应反而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如何证明我中毒了?” “前辈试试用力按压自己的脐下三寸,看是否是隐隐作痛,那毒我可就下在了那里。”季玄眉眼弯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顾应皱眉,依言试了试,果真如此。 “把解药交出来,绕你一命。”顾应将人往墙上压得更紧,夺过季玄手中白玉笛,刚好把那笛子架季玄脖子上。 “这解药有倒是有,可前辈这么粗鲁,把我都吓到了,我这边可不怎么想为你解毒,前辈不如说几句好听的来试试,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愿意为前辈解毒了呢?” 顾应半眯着眼,揣度着季玄神色,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戏弄之色。 “玩我?”顾应敛去了眸中厉色,声音放得很柔和,轻得像在哄小孩儿,“再给你一个机会,别搞什么小花样,毕竟我并非真的要把你怎么。” 顾应笑得温柔又缱倦,但一般人看见这样的笑容只会想倒抽一口凉气,毕竟温柔说着这话的顾应身边多了许多黑气化作的毒蛇缠绕着季玄。 “前辈,这是在威胁我吗?”季玄睫毛微颤,乍一看有点像被那蠢蠢欲动的毒蛇给吓到了。 顾应觉得自己疯了,他居然从季玄的话里听出来一点委屈的味道。 “不过威胁也很正常,毕竟要是我被人下了毒,可就没法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人说话。”季玄语气谈不上失落与否。 看着季玄脸上重新浮现的笑意,顾应才算反应过来季玄在寻他开心,手上正要不客气的给某个满嘴胡话的人一点教训,就听到季玄又道:“其实解药就在我的唇上,前辈可以来试试,当然我的唇上也极有可能有更毒的药,就看前辈敢不敢赌了。” 顾应瞥了季玄一眼,只见季玄眼中含笑,唇角还翘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挺期待有人吻下来的模样。 “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中毒,对吧。”顾应眯眼,用手扼住对方下颚,手上毫不留情地力度让季玄眼上再次沾染上泪水。 不过略重的力度就让对方白皙如玉的脸上再次多了两道红痕,顾应一面觉得人娇弱,一面手上的动作略轻了一点。 季玄轻轻叹息了一句,“其实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唯有中毒这一个是真的。” 顾应闻言身体一怔,觉得季玄怕是又要吐一口白烟出来,正欲后退,那种跟之前如出一辙的眩晕感率先笼罩了他,男人手脚无力,身形不稳地往前倾,方才那种笼罩季玄的无形力量瞬间消散。 得以自由的季玄顺手捞住往自己面前倒的顾应,把人搂在怀中,手上不紧不慢地抚着那头柔顺的长发,轻笑,“魔尊大人,可服。” 顾应也就是霍无厌对季玄能猜出他的身份并不意外,毕竟依季玄的性子是断不可能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把一个差点杀了他的人留着。 在季玄略带调侃的语气下,霍无厌伏在少年肩头,闭着眼不言语。 “好吧,看来你是不服的。”季玄许是难得能占到霍无厌的便宜,心情愉悦,连语气都比平时温和两分,“我知魔尊大人是让着我,又有故意隐藏实力这一弊端,这才让我小占上风,但是赢就是赢了,魔尊大人可莫要与我生气。” “本座跟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霍无厌眉梢挑出一线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在季玄手上吃亏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每次都要生气,霍无厌大抵能被气死。 “魔尊大人是不放心我,特意来找我的吗?”季玄语气淡然。 霍无厌大大方方地承认说:“是。” 两人的契约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霍无厌怎么可能真的任由季玄一个人在外面。 季玄不可能不明白这个事情,但他仍然垂眸对着霍无厌笑道:“费心,我很喜欢。” 霍无厌睫毛颤了一下,微微睁开双眼,属于上位者的目光斜睨了季玄一眼,“喜欢什么?” 季玄竟在那一眼中看到了危险,这个男人现在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的能力反抗他,可就算如此,对方还能以一种桀骜不驯的目光看着季玄,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么一瞬间季玄是真的肾上腺素飙升,他想要压倒这个男人,不是出于情毒不是出于道侣契约的反噬,而是一股单纯的来自男人的征服欲。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把季玄弄得差点想离对方远一点,但又想靠得更近,很奇怪而又矛盾的感情。 见识到太多同床异梦,表面和睦,实则背后一堆鸡毛的爱情,季玄在第一世时对婚姻就既抱有一定的恐惧,又抱有一定的纯真幻想。不强求,也不想妥协。第二世,身份地位的限制,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纯真,他索性就不考虑这一方面,只一心想成为最强的存在。 这一世,要是没有霍无厌这个意外,季玄觉得自己还能够继续清心寡欲下去,但就是有了这么个意外,季玄只好面对。 抱着那么点处男情怀跟人不好不坏的相处着,猜忌有之,喜悦有之,想要除掉对方的心同样有之。 别看霍无厌好像对他比较与众不同,但季玄不是什么天真浪漫之辈,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有机会,恐怕霍无厌届时就算有几分喜欢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除掉,强者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的把柄与软肋。 不过瞬间,季玄就惊醒起来,刚刚的那点暧昧尽数消散,季玄他并非绝情无爱之人,他只是不想做输家,所以感情就该在没有发酵之前止住,一点征服欲罢了,不足为惧。 季玄小心收敛起自己那瞬息之间所有感情,但到底被霍无厌发现了些许猫腻,“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季玄低笑,“我只是在想魔尊跟踪就跟踪了,怎地还特意用另一个身份来接近我,这是想试探我是否对我们的感情忠诚?” 霍无厌冷笑一声,“阁下多虑。” 霍无厌本人绝无此意,会造成后面这个结局,完全是季玄戏太多。 “可现在无厌哥哥身体无力的倒在我身上,还不得任我欺负。”季玄对此挺感兴趣,眼睛都亮晶晶的,他喜欢把强大的人压倒的感觉。 “欺负本座吗?”霍无厌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格外嚣张肆意,在季玄不满的目光下,对方身上燃烧起灼灼黑炎,刚刚还虚弱靠在季玄身上的霍无厌竟是从季玄身上起来,狭长凤眼里仿佛也烧着一簇火,在季玄微愕的表情下,俊美无俦的魔尊大人用力抓紧了季玄的手,“毒,本座向来是不怕的,再厉害的毒也经不起地狱焰火的灼烧。” 季玄没有挣扎,在那强大到近乎无法反抗的力量下,笑道:“甘拜下风。” 霍无厌许是为了报复,低头毫不客气地在季玄锁骨上咬了一口,让对方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那处肉少,被人这么咬上一口,直接把季玄咬得倒抽凉气,“魔尊哥哥要这么狠吗?我觉得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霍无厌舔了一口那带血丝的锁骨,“小骗子的话,本座是不信的。” “其实我的嘴唇上真的有解药,无厌哥哥要试试吗?”季玄眼中才滚了几颗眼泪下来,嘴里还不忘撩拨霍无厌。 霍无厌明显不信,但这并不妨碍他低头亲了亲那柔软的嘴唇,季玄顺手用另一只手环住霍无厌,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悱恻的一吻结束之后,季玄对着嘴唇上多出的小伤口不甚在意,而是轻声问道:“感受到了吗?” 霍无厌眉头紧蹙,“感受到了。” 解药,以及另外一种更致命的毒药。 扶住滑落的霍无厌,季玄唇边都还带着一抹纯良无害的笑容,“魔尊哥哥,你瞧,有时候太自信了也不好,不是吗?看来这一局还是我更技高一筹。” 这个强大到哪怕在床上都能强势到压季玄一头的人,现在就这么倒在季玄怀里,他可以为所欲为,也可以真的给对方种下一种不输于妖皇咒术的东西,但季玄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人放在了床上,还好心给人盖上了被子。 很奇怪的一种感情,就如同知道这人是抱着一定的信任才会中他这些小计谋,所以他很喜欢,不忍心真的伤害至少目前还算信任自己的契约对象。 第58章 云雾微遮,星月不明。 此时夜深人静,御剑门中某处山峰的角落,一道身影却还一遍又一遍地劈着剑。 那道身影并没有因为劈剑的次数多而有任何的不标准,每次动作都精准到如同衡量过一般。 白子濯来到御剑门已经一月有余,被他敬了拜师茶的宸天仙尊却从来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但白子濯对此不仅不着急,还和以前一般该修炼时就修炼,该练剑时就练剑,半点也不含糊,好像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修炼。唯一的不同便是御剑门开设的讲会,以及弟子为了赚取分值而给其他弟子解惑的课对白子濯来说十分的有用,大门派就这点好,只要你愿意学身边总是会有无数的机缘。 “两万零三剑。” 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剑里的白子濯微微愣了一下。 两万多剑,分明一剑比一剑稳,这时却因听到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而抖了一下,那剑偏到根本不像一个筑基修士能使出的一剑。 “看来心性比本尊想象的还差点。” 一袭白衣如雪的绝尘男子不知何时出现,语句冰冷,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不喜,但若是青阳子在此就会知道他家师尊绝对是满意的,若真不满意就绝不会说这么一句废话。 白子濯回眸看向那清冷如月的仙尊,低头恭敬道:“师尊。” “你来本尊这里已有一月多,本尊什么也未教你,你可有怨。” “不敢,”白子濯将头埋得更低一点,将眼中神色遮了个干干净净。 面容苍白,宛若冷玉的仙尊神情淡淡,也不知信了几分这话,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是本尊第一个弟子,大抵也不会是本尊最后一个弟子,不过本尊希望你有本事让本尊不想再收其他弟子。” “本尊不知道你与魔道那边是有何牵扯,一旦入了我门,学了本尊的东西,他日若想背叛,本尊必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此,你还想学吗?” 朦胧月光映着男人冷漠的影,白子濯却是在一月多来第一次彻底安心下来。 “想。” 白子濯知道他被误解为魔道卧底这事不好解释清楚,索性不讲,毕竟他总不能告诉宸天仙尊他被人陷害欺骗,才被送到极乐魔宫,又在友人帮助下从魔宫逃脱,如此说辞漏洞百出,只好默然不语,但仍是忍不住问道:“仙尊既然不信我,那为何还要教。” “你有剑心,才不过双十的年纪竟是能够领悟到些许剑气,这就已经足够,本尊不管弟子品行如何,只要剑心不变,无大错,对得起天地,本尊都是愿意倾囊相授,而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白子濯沉默,这般直言不管弟子品行的人怕是当世少有,但在犹豫再三之后白子濯还是恭敬道:“请仙尊传授剑法。” “看好。”说着对方竟是直接扳下一根树枝给白子濯当场演示起来。 浅浅月色下,男人衣衫白得胜雪,剑影若残月,流光熠熠,一丝丝,一缕缕的剑意以最朴实的方法展现在白子濯的眼前,清冷的剑,孤傲的剑,悠然中透着坚定,坚定中又透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白子濯倏然睁大双眸,四肢百骸如有热浪涌过,在那般剑招中白子濯胸口都泛着一股类似于兴奋以及激动的情绪,胸膛被填的满满的,眼睛根本舍不得从宸天仙尊的身上挪开半分。 这就是宸天仙尊的剑,他或许未必是最正派的人,也未必是最好的师尊,但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剑修,他的剑赤诚无比,仅是透过剑就能让人认识到他这个人,剑若人,人若剑,剑心无垢,才能达到真正的人剑合一。 仅是一套透着剑意的剑招白子濯就所悟甚多,险些当场顿悟。 宸天仙尊敛着冷淡的眼眸,低沉的声音从唇中逸出,“懂了吗?” 白子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懂?”宸天仙尊的语气淡了下来,甩了甩衣袖,不甚满意,“这么简单的剑招都学不会吗?看来到底是本尊高看你了。” 白子濯摇了摇头,“并非不会,而是有些地方似懂非懂。” 宸天仙尊顿了一下,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缓缓说道:“把本尊刚刚的剑使一遍。” 白子濯颔首,做了一个起手式,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宸天仙尊原本并不如何期待的目光略微有了变化。 抬头静静看着白子濯冷寒的剑,起势落势,浑然天成,他竟是把宸天仙尊方才使的剑学了个十之八九,招似,形似,就连剑招的神都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宸天仙尊这千年间并非没有收过天才,看似在季玄手上不堪一击的青阳子其实都是少有的天才人物,可自问青阳子二十多岁时也顶多能学个形似,神似别说一二,怕是半分也无。 “还算不错。”宸天仙尊看完后略微点头,唇上露出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极浅弧度,没有剑修不喜欢对剑诚的晚辈。 白子濯冷淡的眉眼间亦是带起一点喜悦,能被剑修中的顶尖者称赞,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殊荣,而白子濯真正高兴的点却是既然能够得到宸天仙尊的认可,那他大道是否有望。 宸天仙尊让白子濯再来了一次方才的剑招,剑使到某些地方的时候,他便让对方停下,就借着手中树枝指导。不论对错其都冷着一张脸,俨然一副严师的模样。 彻底磨完这七式剑招,已经天边泛白,宸天仙尊丢掉手中简陋的树枝,语气淡淡,“好好练,三日后本尊来检查。” 话落几乎陪了白子濯大半夜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 白子濯如对方吩咐一般揣摩了这剑招三天,期间反反复复的练习,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不过三日后宸天仙尊见到成功后也只是淡然点头,精益求精让白子濯把剑招足足重练了二十多遍才略微满意。 临走前重新又教了白子濯一套剑招,这套剑招比起之前那套可就要难上许多,白子濯一开始演练的东西让宸天仙尊看得直皱眉,按耐住脾气,重新亲自示范了一遍,又丢给白子濯一个玉简,“好好练,觉得能见人了就出去接一个门派任务。” 白子濯握住玉简,点头。 宸天仙尊对白子濯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多好,但教的东西却是没有半点藏私,白子濯嘴上不说,但对宸天仙尊的态度却是比一开始尊崇了许多。 此次一别宸天仙尊在未来的半个多月里都没有出现,白子濯一遍一遍的练着剑,直到自己勉强满意之后才去门派接了一个任务。 青阳子将最近小师弟的动向全部禀告给师尊,仗着宸天仙尊对他还算亲厚,大着胆子问:“师弟才不过筑基修为,师尊就让其出去历练,会不会太着急了一点?” “剑者,破而后立,只是练剑,而不会融会贯通的话,学了也无用。”宸天仙尊手持白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青阳子不敢多问,点头应是,别看宸天仙尊态度随意,在白子濯入御剑门两个月的时间里,只教了对方两晚,但能得一位化神仙尊亲自指导就已经足够不容易,宸天仙尊的弟子并非每个都能得到对方的亲自指导,更何谈对方夜晚授课,明显不想让他其他弟子知道,看来弟子间的腥风血雨他这个师尊并非全然不知。 青阳子犹豫再三,终究是没有冒然出手。 白子濯领到的任务中规中矩,是一处私人山庄受到了妖兽袭击,他需要做的便是驱逐妖兽。 不过这妖兽据说很厉害,这任务也从一开始的炼器期弟子便可做的任务升到了筑基期到金丹之间。 近来白子濯修为得到了飞跃一般的提升,明明一心练剑,修为依旧升到了筑基后期,这个任务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白子濯没怎么犹豫就接了任务,当天就收拾好东西前往那处山庄。 山庄的主人是一个炼气修士,人到中年,大腹便便,身边的夫人却是顶好的容貌,两人身边跟着好些个炼器圆满的武仆,一同在山庄外亲自迎接白子濯。 一见到白子濯那山庄主人就热情笑道:“想来您就是御剑门的仙人。” 白子濯点了点头,与人客套了两句,又具体了解了一下对方山庄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被人引进包裹在一大片竹林里的山庄,白子濯在进门时稍微愣了一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一踏进山庄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可这些人却都好像没有发现的模样。 那美艳的夫人见白子濯不进去还娇笑着催促了一句,“仙人,怎么了?” “无碍。”白子濯摇了摇头,然后进入这个看起来平静无波山庄。 仅在百里之外的季玄正靠在软榻上吃葡萄,手上捧着一本书似乎看得很认真的模样,实际上他的目光却是时不时落到躺在床上的霍无厌身上。 无他,季玄怕自己这边看着正起劲,那边就被霍无厌给一剑定地上了。 连中三次自己的毒,霍无厌还能好脾气的不在意,反正季玄是不信的。 季玄换了一个姿势,索性把手中的书丢到了一边,专心吃葡萄,脚还漫不经心地晃着,目光也从余光,变成了光明正大地盯着霍无厌。 一大盘葡萄吃完,霍无厌居然都还没有醒,季玄翻身下地来到床边,借着昏黄的烛火描摹人容貌,手指慢悠悠地抚过对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到了那冷薄的唇上。 季玄眉目间神色疏淡,良久,终于叹道:“魔尊大人,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要非礼你了。” “哦?怎么个非礼法。”霍无厌眼睛并未睁开,声音倒先传来。 季玄乐了,对方果然早醒了。 季玄笑着在霍无厌唇上应下一吻,浅浅的,毫无意义的一吻,手指拨弄着对方的长发,“魔尊大人,陪我到处去玩玩如何?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考虑陪你一回。” 那边沉默一会,道:“东。” “嗯?” “东一百里,气息不对,似乎有什么天地灵宝要诞生,但若有若无,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阻绝了。” 季玄提起兴趣,“魔尊想去。” “对,陪本座去吧,小情人。”霍无厌睁开狭长的凤眼,顺手勾住季玄肩膀。 很暧昧不清的话。 季玄肩上发丝大半都撒在了霍无厌的身上,明明知道不提更好,但仍是问:“魔尊这次怎么都不带生气的。” “你想本座生气?” “那倒不是。”季玄浅淡地笑着说。 “只是懒得气,真对你怎么样,最后难受的还不是本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当。”霍无厌嗓音喑哑,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慵懒。 “魔尊大人可真是人间清醒。” “多谢夸奖。” 季玄笑容灿烂,“不客气。” 第59章 东一百里是一片山庄,山庄被一片郁郁苍苍、重重叠叠的绿竹林包围。 夜晚。 皎洁的月光洒满竹林。 一片清幽中,两道人影由远及近。 季玄踩着还算轻快的步伐,登上那有好几百台阶的登云梯。 季玄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和霍无厌吐槽,“好像许多地方都喜欢弄一个登云梯什么的,这么高的梯子也不显麻烦。” 霍无厌淡淡地接了一句,“那好在极乐魔宫没有。” “极乐魔宫是没有,但赤炎魔宗听说直接是云梯。”说起赤炎魔宗,季玄倒是又想起一事,“其实我挺好奇有一点,大多其他大能什么的,若是有门派都不会另建一个势力,为何我们的无厌哥哥不仅给自己弄出两个势力,还时常呆在极乐魔宫这边,反倒是不怎么管赤炎魔宗的模样。” 霍无厌垂下眼,淡淡道:“也没什么好好奇的,不过是个人与门派的区别。” 见霍无厌无意多说,季玄也不勉强。 他大抵也能猜到两分,极乐魔宫是霍无厌的个人势力,行事可以全凭喜好,而赤炎魔宫底蕴深厚,虽也是霍无厌的一言堂,但有无数执事长老等之类的存在分权,行事难免要更多的从利益出发,霍无厌若要拿赤炎魔宗疯,可以,若以个人因素损害到赤炎魔宗的重大利益,那群老头子可未必能坐得住了,毕竟像这样的大门派牵扯太多,管起来费心劳力,还真比不上在极乐魔宫自在。 等登上顶峰,来到山庄的大门口时,季玄皱了皱眉,“起雾了。” 霍无厌淡淡点头,的确,起雾了。 雾霭突然降临,影影绰绰的竹林显得极为不真实,远远望去,仿若什么鬼怪在对着两人招手,微风吹过带起的沙沙声也带出了两分恐怖气息,要是胆子小的光是在这就能吓得两股颤颤,偏在场的两人都是艺高人胆大的。 季玄饶有兴趣地弄下一片竹叶,墨绿竹叶形态细长,还隐隐带着竹叶特有的清香。 将那竹叶放在鼻下仔细闻了一下,季玄眉梢微挑,丢下手中竹叶,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在竹林处扫过。 霍无厌留意着季玄的细微表情,与对方简单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未多加询问。 季玄十分有礼貌地敲了敲山庄的门,哪怕他们此行非善,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 敲响大门之后大抵过了小半盏茶功夫才有人问道:“什么人?” “过路的旅人,前来借住一晚。”季玄现编了一个十分鬼扯的理由。 那边停了一下,小声交谈了一下,才给出回应,“我们夫人说了最近不接客。” “不是说周大财主最是乐善好施吗?如此看来果然只是谣言。”季玄说话很冲,像那种十多岁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谁能想到季玄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一个,是以着一张极为平静的脸说着冲动的话。 “我们庄主自然是顶顶的好人,但最近山庄一直不怎么太平,夫人让我们不要收暂住的人。”那边的仆人似乎听不得他人说他们庄主的坏话,很快就反驳了回去。 季玄这边还想着怎么以理服人,霍无厌那边已经一脚踢开了那道扛不住金丹一击的木质大门。 在那门被踢开的同时,季玄还听见霍无厌轻飘飘地对他说了句,“多此一举。” 季玄眉眼弯弯倒也不觉麻烦,让人亲自把两个大麻烦放进去不是更有意思吗? 季玄大抵就是那类很恶劣的人,不仅坏,还要坏得让人心塞。 霍无厌一身肃黑,就连头发跟眉眼都是墨一样的黑,面容桀骜,踢门而入,这一副玉面阎罗的模样把那门口的小厮吓得半死。好歹霍无厌身边还有一个季玄,比起霍无厌,容貌清俊秀丽的白衣少年看起来十分纯良,还对着小厮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他的性子比较急。” 小厮吞了吞口水,看着那道好几十斤重却被人踢飞的门,勉强接受了这个性子比较急的理由。 “外面天黑,我和我朋友都比较害怕,不知道小兄弟可否与你家庄主禀告一声,收留我们住宿一晚。” 听了这话,又看了看那道门,小厮也不知信了几分,点头同意,另叫了一个更加高大的人陪着他们,自己马不蹄停地赶往了庄主那里。 山庄特意请了有真本事的仙人前来驱除妖兽,所以哪怕夜色已深,不论是庄主还是庄主夫人都没有睡,就连那位仙人都还跟在两人身边。 一听到山庄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个还把自己的大门给踢了,庄主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悄悄瞧了两眼仙风道骨的御剑门仙人,庄主找到自信,见仙人无意插手这事的意思,大手一挥,“两位道友既然想借宿一晚,那就将他们两人请进来好了。” 小厮眉毛耸了下来,明显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请两人。 他还以为两人会直接闯进来,说不定已经杀到半路,结果两人却是还在门口,其中一个拉着另外一个看竹笋,一面看还一面说:“浪费啊!这竹笋都老了。旁边的虫子倒是多,空气好,地界也挺好,难怪虫多。” 本来放下心的小厮又有点害怕,黑衣男子踢门的动作总让他觉得两人来者不善,是来找茬的,听这话这两位怕不是更有追求一点,直接过来抢地盘的吧。 小厮这边正想的出神,一道冷淡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在小厮惊醒后,目光主人不满道:“来得真慢。” 这话吓得小厮一哆嗦,而那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少年却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吓他作何,你要不满意,难道不该大开杀戒什么的。” 小厮吓得差点给跪了。 竟是没一个好人。 甭管愿不愿意,小厮最后还是把两人请了进去。 两人被引到一处看起来像谈事的屋子,室内十分素净,季玄进门便瞧见了一个白衣男子以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以及美艳女人,那白衣男子眉目冷峻,神情疏离,正在与另外两人说着什么,见着进来的两人,本是随意一瞥,竟不想见到了熟人。 白子濯微愣,有点不真实感,倒是季玄率先热情道:“白道友。” 忽见季玄,白子濯只一顿,既而便微微笑道:“季玄道友,许久未见。” 白子濯是极少笑的,在被同门陷害,落入险境,又被人多次欺骗利用之后,白子濯的笑颜更难展露,但见到季玄,白子濯却是情不自禁地笑了,仿佛那极寒之地的冰雪突然融化,又如春风拂过大地。 这笑把那领路小厮都晃得有点不敢多看白子濯,季玄却是一等一的淡定,回了一句,“许久未见。” “原来两位竟是认识。”庄主见面前的白衣少年与仙人认识一时间放心不少,态度热络地招呼两人坐下,还有貌美侍女为两人倒上茶水。 季玄说话很有话术,很快就引得庄主这边把为什么请白子濯过来,以及山庄反常的所有事件都复述了一遍,简单说就是庄主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妖兽作祟,只是觉得比较像,具体事情表现在竹林一些比较湿软的泥土上出现了不少奇怪的痕迹,半夜也会莫名其妙的竹林起雾,然后还会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山庄中并未有人死亡,这也是此处处处透着诡异,但在御剑门的任务中危险等级却算得上低。 “没有死人?”季玄眉尖微微向上挑起,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既然庄主都不知道是什么作祟,就向上禀告是妖兽,会不会不太好。” 庄主一听这话有点尴尬,“这不是夫人说像妖兽。” 见夫人瞪他,又补充道:“我也觉得像。” 季玄没有理会庄主的辩解,看向白子濯,问:“白道友有何高见?” “这里太冷了。”白子濯突然说了一个与刚刚大家谈的事都不同的东西。 “哦?” “这里太冷了,修真者体温自我调节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我既然会觉得冷,那就说明此地是真的很冷了,还有,庄主只是炼气修士,你的夫人更只是普通人,但你们似乎都不觉得冷,夫人穿的更是单薄。其次,没有筑基的你们是需要进食来补充能量的,但从我进来起,就没有见过你们吃任何东西。最后,每次我要问与山庄异常之处,两位虽然都有极力配合,但每当深入你们都会不自觉地带着我转移话题。这是为什么呢?” 异常一直都有,白子濯并非没有察觉到,若是季玄没来,他恐怕还会再静观其变,但季玄来了,白子濯就盲目自信了许多。 “这么快就揭穿?”季玄惊讶,他这刚来呢。 “挺好,比你干脆。”霍无厌无情道。 季玄叹息,“你现在可是我的情夫,你应该安抚我,对我说等下会更有趣,而不是打击我。” 霍无厌从善如流,“等下会更有趣。” “敷衍。”季玄极为嫌弃。 长身玉立,容色孤俊的白子濯大抵是三人中唯一的正经人,正警惕地看着那庄主与庄主夫人,听到他们这边动静险些难以维持眼中的冷意,情夫,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白子濯及时制止自己即将发散出去的思维,眉眼间的神情变得十分奇异,看向季玄的目光颇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拔出白玉笛的季玄被白子濯那目光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主角这么清纯的吗?他只是调戏一下自己的契约对象而已。 季玄歪头,看向霍无厌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悟了。 习惯霍无厌不用原貌,季玄一时间忘了对方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白子濯那目光原来是看渣男的眼神。 第60章 季玄明白白子濯的欲言又止后,并未说什么,只是对着白子濯笑了一下,便又将目光移开。 白子濯的惊诧只是瞬间的事,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那被揭穿身份的庄主与庄主夫人身上,那庄主与庄主夫人听了那话之后竟是比起他们还要惊讶。 “很冷吗?”庄主夫人扯了扯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裙。 冷这一点还可以说是个人感受,可从白子濯晨时抵达,他们的确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普通人不应该会这么一直饿着,就算他们为了庄内之事心神不宁没有食欲也不应该这样。 庄主夫人看向庄主的眼神里已经隐隐有了害怕,“夫,夫君,妾身记得以往你最是爱吃鱼,可这些日子我竟从来没见过你吃鱼,不仅是鱼连其他东西也没,我自己好像也未曾吃过任何东西。” 季玄瞧得有趣,为两人解惑,“这是自然,因为死人是不用吃东西的。” 死人! 两人齐齐看向季玄,走路身上肉都在打抖的庄主抬手抹了抹额上沁出的冷汗,那肥大的手在这过程中还微微颤抖了两下。 “小仙人可莫要乱说话,届时坏了你们御剑门的名声可不好。” 御剑门。 季玄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白子濯,对此大有点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意外于白子濯竟是还是做了宸天仙尊的弟子,又觉顺理成章,天道不会容忍白子濯真的脱离自己的控制,但此世白子濯没有破宸天仙尊的无情道,让其清水染墨,无恨意趋势,宸天仙尊对白子濯这个剑心坚定之人定是没那么多冷眼旁观。 对白子濯近况稍作放心,季玄继续留意庄主夫妇这边,见两人实在惊怒交加,十分好心地为两人继续解惑: “我可没有乱说话,这世间可没有几个能够比我更真诚的人。镜中花,水中月,不过都是虚影,那天材地宝倒是好本事,以你们为养料,竟还可以让你们魂魄不散,以为自己还活着,为了吸引更多更强大的修士过来,还让你们以为是有什么妖兽入侵,向正道门派之首的御剑门求助,倒是有意思,它是想自取灭亡,还是心仪正道的浩然正气,又或者它本就是为正道而生。” 季玄此番话一出,直接炸出一地惊雷。 季玄才来这山庄多久,如果没记错,对方从进门到现在待的时间还不到一炷香,其竟是把前因后果都叙述了个七八分。 庄主与庄主夫人以及他们身边的武仆都跟看疯子一样地瞧着季玄。 庄主抹了抹头上豆大的汗珠,没说什么,他身边的夫人却是率先沉不住气。 美艳女子面容阴冷,“这位客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我们一整个山庄的人都死了。”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会害怕会庆幸会生气,这是拥有七情六欲的人才会拥有的感情,死物怎可操控活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白子濯在这时竟是觉得更冷了,鼻尖隐隐闻到什么幽香。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季玄道友,季玄此时正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笛子,瞧起来好不淡定。 白玉笛在手中翻转一圈,季玄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细细打量那温润洁白如羊脂的笛子,冷漠的话语倒是毫不留情地道:“无需我凭借什么,死人就是死人,哪怕看起来再如何活蹦乱跳,都不过是一堆腐肉。” 白玉笛骤然递在唇边,指尖微动,悠扬诡异的曲子便从季玄唇边溢出。 眼前场景转瞬间就发生了大变化,山庄还是那个山庄,屋子依旧是那个素雅的屋子,只是房间中的人变得大不相同,难以想象这些人已经肉体腐烂,白子濯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无数白蛆在蠕动,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 这场景大抵能让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直接吐出来。 白子濯浑身顿时寒毛倒竖,倒不是因为这恐怖的场景,而是庄主夫人顶着腐烂到看不出原貌的脸,正在十分气愤地说着什么,脸上好几条蛆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掉了下来,这可比单纯的腐肉吓人得多。 白子濯最后将目光放在庄主身上,看起来大腹便便的庄主此时竟是庄内所有人中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他拥有着正常的身体,但他的身体旁边竟是有无数的蛛丝正黏着他身体的多个部位。 修行这么多年,白子濯不可能看不出来庄主已是一个将死之人,身体还被什么东西吸着最后的一点生机。 季玄悠扬的笛声在达到一个高潮之后蓦然停止,将白玉笛从唇边放下,季玄对着眼前场景适应良好,唇边还带着笑,“瞧,小小障眼法罢了,看来白道友还有待提升。” 白子濯用一种格外艰涩的语气道:“我倒是希望从未瞧见过。” 庄主盯着自己夫人的模样,以及身边奴仆那身上掉蛆的恐怖模样,擦汗的手擦得更勤了。 “夫人。”庄主勉强叫了一声。 夫人还在指责白子濯就是不想帮忙,还专门找了人一起来欺瞒戏弄他们。 “夫人。”庄主又叫了一声,犹豫片刻,到底是克制住害怕,拉住夫人的手,给了曾经的娇女子现在的腐烂身体一个拥抱,他沉声道,“夫人,别说了,其实你早就死了,而我也要死了。” “夫,夫君。”庄主夫人拍了拍庄主的肩膀,安抚道,“你不要害怕,这只是这些修士的小手段,障眼法,让我们以为我们真的死了。” “夫人,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正常,十多天前我就发现你滴水未喝,一开始我只当你太过于惊慌害怕,好言安慰,让你多吃点东西,可你每每满口答应,然后眼神涣散地把东西都倒掉了,然后骗我你已经吃了,再后来我索性也不吃了,把以前购买后闲置不用的辟谷丹拿来充饥。” “你总是让我觉得你是活生生的人,又觉得你只是一块行尸走肉,我很害怕,夫人,我很害怕。” “夫君,没事的。”庄主夫人娇媚的声音放得很软,轻声安慰着对方。 “我想找御剑门的仙人来帮忙,我想救你的,可是你总会告诉我是妖兽入侵我们山庄,最近山庄不太平,让我不要乱跑,我记得的,我记得我是想找仙人帮的忙不是这个,可我后面忘了,忘得干干净净,还与你一同等着仙人过来除妖,第一个来我们这里的小道君不是嫌我们这里穷酸,妖兽不好除才走的,他是,他是被你最喜欢的昙花给吃了,从未开过的昙花那天开花了,开了好大好美的一朵花,花把人吃了,血好多,好多,把花都染红了。” “现在,我也不会感到饥饿,为夫上一次吃辟谷丹还是在三天前,撑不到的,辟谷丹撑不到这个时间,看来我也要死了。” 庄主颠三倒四地说着话,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哪怕那只是一具已经腐烂到长蛆,散发恶臭味的尸体。 “原来竟是这样吗?” 庄主夫人停止了一切的反抗,季玄说这话她可以不信,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可当说这话的人是自己的夫君时,她却近乎盲目的相信。 真正的深情,互相喜爱的人能有几个,这近乎悲催的小夫妻让白子濯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想要帮忙,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白子濯转头去看季玄,只见季玄没事人一样,还悄声对着他旁边的黑衣男子说了一句,“不太对。” “是不太对。”那黑衣男子点头认同。 白子濯:“???” “看来是有人和我们一样盯上了那天材地宝。”原本散漫的季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经起来,手中微紧,指节泛白。 见白子濯瞧他,季玄还给了白子濯一个眼神,道:“护好自己,我去看看。” 说着其就率先离开了屋子,转眼就不见身影。 白子濯正欲跟上,那刚刚还只是在庄主身上,类似蛛丝的东西竟是瞬间扩散开来,那东西速度极快,绕是白子濯以最快的速度闪避,仍是差点就被蛛网给笼罩。 又一道蛛网向白子濯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一簇小小的黑色火焰出现在白子濯身侧,那小小的火焰在接触到那蛛丝之后猛然燃烧起来,灼热阴森的火焰在触碰到白子濯皮肤时只是温热,看似温和的火焰转眼立马把离他不远的小厮烧了个干净,那拥有燎原之势的火焰在瞬息之间将整个房间都包裹在自己的火焰之中,白子濯离开之前甚至能看见庄主夫人痛苦到面目狰狞,似鬼似怪的脸,她在火焰中挣扎,在火焰中痛苦到要死了一般,最后消失殆尽。 “多谢前辈。”白子濯恭敬道谢。 “不必言谢,若不是看在季玄面子,本座不会出手,你大抵也难逃一死。” 白子濯对此很有自知之明,但仍是恭敬道:“晚辈知道,但北幽魔尊今日的救命之恩,晚辈是不敢忘的,他日晚辈必还今日之恩。” 霍无厌微微挑眉,今日首次正视白子濯,唇边略带戏谑笑意,“倒是一个妙人。” “季玄道友那般心悦魔尊,不难猜出。”白子濯虽说一开始真的想过是其他人,但思来想去季玄道友都不像那般薄情寡义玩弄感情之流,这才试探一番。 “你天赋不错,不过宸天似乎也没教你什么,不如转拜本座门下,本座如今可还未曾收过弟子,你很有可能会成为唯一。” 霍无厌这话真情假意各自参半,他以为白子濯就算最后不会同意,起码也会有一瞬间的动摇,论天赋霍无厌不仅不输于宸天仙尊,还略胜一筹,论剑道见解虽不如宸天仙尊一心诚于此道,但自问在整个修真界中能排到前五,日后问鼎天下第一也并非没有可能。一个是清高淡漠弟子无数不怎么管束弟子的仙尊,一个是虽喜怒难辨但算得上修真界剑术顶尖从未收过弟子的魔尊,是个人都会犹豫片刻,可白子濯不仅没有犹豫,还拒绝得十分干脆。 “前辈恐要辜负魔尊好意,晚辈已经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师尊不教晚辈任何东西,晚辈这一辈子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师尊。” 霍无厌子夜般漆黑的眼眸沉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目光像是带毒的刀子一样冷冷看着白子濯,“你的答复?” “我的答复。”白子濯闭了闭眼,已经做好盛怒之下霍无厌会杀了他的准备。 “宸天倒是收了一个好弟子。” 淡然的话语听不出情绪波动。 白子濯睁开眼,霍无厌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 “跟上。” 冷漠低沉的话语从前方传来。 “是。”白子濯连忙应声,声音却轻得像是转瞬就散入了空中。 很难想象一个魔尊会有这样独特的温柔,白子濯大抵是有点懂季玄为什么喜欢对方,且为此痴迷不悟。 第61章 竹林深处的小院,弯弯月牙躲在云雾之中探出些许头,朦朦胧胧的月光之下,一道白衣身影行得很快,白衣少年身如鸿雁,转瞬之间就从一处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幽香,那白衣少年在行动间微微皱了皱眉,但脚下步伐不停,反倒还比起之前更快了两分。 来到一处小院,竹林清幽,内有小潭,潭水正中心有一方绿意盎然的土地,土地之上赫然有着一朵白得圣洁的昙花。 昙花花苞紧合,隐隐暗传幽香,季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昙花,嘴中轻喃,“昙花,果真是月下美人,名不虚传。” 少年人那专注的目光带着藏不住的炽热,似乎被那绝美花朵所蛊惑,洁白,幽雅,如玉般的白花在月辉的浸散下,微微颤动,这般可人的冷白花苞儿,没人不会为其心动。 而现在,它,要开花了。 霍无厌果然是气运过人,随便过来看看这要诞生的天材地宝,结果就刚好遇上其开花的时候。 原著中主角可都还为了等一样天材地宝成熟等了好几天,他们过来倒是刚好碰上时间,一切安排都是合理的,不出所料这东西是特意为主角准备的,主角要是采摘这昙花肯定是顺顺利利,最多也只是有一点小困难,但季玄过来,以他的“好运气”恐怕还有其他“好”东西等着他。 季玄故作对昙花很是痴迷的模样,实则早已经做好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洁白的花苞被猩红的包衣所包裹,仿若一冰肌玉骨的美人身披一件红衫,现如今红衣张开反曲,露出更多的洁白花瓣,就跟一位冷艳淡雅的美人在宽衣解带。 季玄不愿将一位月下美人想的这般露骨,可那窈窕倩影,不媚不俗,那诱人芬芳,更是令人心神荡漾。 花香是醉人的,同样也是致命的。 季玄淡定地用异火将身后袭来的蛛丝烧毁,橘红色异火炎炎燃烧,就近将悄无声息包围过来的蛛丝全部烧尽。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可护不住你的小昙花。”季玄挥了挥衣袖,把靠近自己的火焰挥远了一点。 那东西想要守护昙花,还把那么多人全当做昙花的养料,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方才的攻击将歇,越发恐怖的攻击又开始一个劲地向季玄袭来。 “啪啪啪。” 季玄闪身躲过的空地下,一排都是一种细如毫毛的东西,那东西黝黑发紫,在月色下反射出刺目寒芒。 在落地之后没多久,破空声再次响起,季玄又是一闪,这一次的攻击更为密密麻麻,那东西随着季玄的动作而动作,紧随而上,在季玄落地之后仍有上百尖锐细毛刺向季玄攻来,季玄对着已经来到眼前的毛刺面不改色,而那速度极快的毛刺居然如同被什么凝滞住,停到季玄面前分寸的距离再难动作分毫。 “看来是一只小蜘蛛。”季玄指尖轻动,定到他面前的毛刺瞬时掉落在地。 他眼神冷寒,心中凝聚出一样冰蓝物体,那东西如同雪后冰凌,尖锐寒冷,“不过一只小小蜘蛛就想与我抢东西,是不是多少有点痴心妄想?” 季玄是以问句的形式问出这个问题,随着问句四下的草木石沿上都沾满了薄薄一层冰霜,咒术快速念动,锁定周围那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活体,冰凌浮于半空,然后冰霜快速蔓延,将其包裹,为其覆上一层厚厚冰霜。 “道兄饶命。”被冰霜笼罩住,那远处的巨大蜘蛛知道自己这是碰到了硬钉子,求生的本能让其立马口吐人言讨饶。 季玄没有理会对方的求饶,而是收回冰凌问道:“你在这守了多久?” “……三年。”大蜘蛛战战兢兢。 “在这期间除了我,可还有其他外来者来过此处?” “并无,小妖真的没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那蜘蛛发现自己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之后,声音都开始打颤。 “可除了你怎么可能就没人了。”季玄叹息一声。 季玄把玩着手中冰棱,远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蜘蛛整个人冰封了起来,季玄捏碎冰棱,一切的求饶声在这时全都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是一声爆裂的声音,那蜘蛛被炸成了无数块,还未完全冰冻的血流了一地。 月色晚风下,昙花摇曳生姿,轻轻颤动的花瓣仿佛吸满了月华,缓缓舒展着身体准备绽放。 季玄用一秒钟思索到底是将对方提前采摘下来,用聚灵阵法强行催熟,还是等上一等,让这朵聚阴的小美人真正绽放,其后果便是会吸引更多的妖魔鬼怪过来。 季玄最后的决定自然是等,与那个同他们一同盯上天才地宝的人等。 昙花开放的速度极为缓慢,季玄一边等,一边还不忘用精神力去细细探查附近。 这昙花显然是被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给盯上,不然这天材地宝的成熟期早就引得方圆几千里的人全部过来。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乎被什么隐藏阻绝,不难猜出这阻绝契机泄露的东西属于另一股力量,万万不可能是那蜘蛛,小小蜘蛛精哪还护得住一株得天独厚的倾世之花。 第一片花瓣缓缓从花苞上挣脱而下,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花瓣也随之向外伸展,一盏茶的功夫,隐隐可见昙花的层层叠叠。 季玄把控时间,为了卡在点上,把昙花从最好状态时摘下,他率先出手,脚尖轻点,踏上水面,弯腰俯身手就将要碰上那昙花。 脚下潭水突然出现一个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季玄死命地往下吸。 出来了,在水下。 脚下浮冰轻点,季玄翻身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潭水并没有因为季玄的离去而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的波涛汹涌,潭水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如同刚烧开的水。 季玄蹙眉看向水中,毫不犹豫地施展冰冻术,潭水不可思议地快速结冰,然后在将要彻底结冰之前,一股强大的力量骤起,冰块碎裂,一道蓝衣身影从水中钻出,那是一个冷艳的女子,女子一出来就是纤手一挥,季玄面前赫然出现一道巨大水刃,水刃向季玄猛然攻击过去,然后又在接触到季玄的时候立马变作无力的一滩水。 在对方这一击过来的时候,季玄同样回了一招,绝对零度中的寒冰降临,这是一招大型魔法,季玄快速将灵气转化成与魔力相似的东西,然后施展魔法。 哪怕没有魔杖辅助,以季玄对魔法的掌控能力,施展这样的魔法依旧得心应手,冰寒极快覆盖包裹住竹叶、地面,以及那死水一样的深潭,潭水由里到外的开始冰封,甚至沿着蓝衣女子的衣摆上升,只要被这寒冰冻住,对方十之八九得是刚才那蜘蛛的下场,化作一片血雾。 季玄对自己的冰冻之术绝对自信,也想过对方逃脱,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化作了一滩水雾,消失在了空气中。 控水的修士? 季玄很快就否定这个答案,就算是控水的修士也不能将自己所有气息隐藏的干干净净,若不是他方才摘花的动作把对方吸引出来,季玄压根就不知道对方藏在了哪里。 水,水的化身,这是传说中的水灵? 由水灵守护的昙花,似乎可以理解对方为何可以安然长到花开之时。 这下季玄却是有了点犯难,水,应该怎么打?水是无形的,它可以幻化做任何模样,也可以完全消散在空气中。 季玄呼吸都放得极轻,只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身上的防护加了一层又一层,以防那东西看清他身体的外强中干。 手中异火灼灼燃烧,季玄却根本无法将其丢出,他察觉不出那水在哪里,探测空气湿度,可除了水潭,其余地方的湿度都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血液像是被什么抽干的感受,让季玄并不意外,火焰砸下,季玄一面任由异火燃烧,一面已经冲出,直奔昙花,就看是对方抽取他身体水分的速度快,还是他辣手摧花的速度快。 季玄把自己的身体都冰冻住大半,后续血液被抽干的感觉几近于无,而他身手却是极快,在转眼之间就已经手握昙花花茎,娇弱美丽的花朵颤颤巍巍,似乎在向季玄表示自己的楚楚之姿,可惜季玄一心辣手摧花,那手已经是往折断的力度使。 冷艳蓝衣女子立马显形,握住季玄马上就要弄断花茎的手,神情冰冷,“这是我守了好些年的东西,我不会让任何人把它摘走。” “天材地宝本就是为人使用的,留着也不过是浪费其药性。” “天材地宝亦可化作人形。” “可笑,修真界强者为尊,若是没遇见也就算了,遇见了你认为我会放过此次机缘。” 刺骨寒冰顺着两人相碰的手,再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蓝衣女子冻了起来,那冰封速度极快,就算对方是水也会变作一块人形冰雕,可就在蓝衣女子彻底化作冰雕之前,对方从中再一次脱离,就算化作了寒冰,蓝衣女子也能够极快的气化。 季玄就没遇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存在,你强她任你强,只要气化,外面的攻击都像一拳头打进棉花里一样。 季玄都要气笑了,整这么好半天他居然被一滩水给拦下。 笛子递到唇边,悠然尖锐的笛音骤然而起,就算是水听到这笛声都会被惊得从水潭中炸出,尖锐笛声中,潭水四溅,险些把昙花给浇死。 蓝衣女子面色越发难看,阴沉沉道:“今日不取你性命,我誓不甘休。” 季玄继续吹着笛子,潭水比起方才涌起的更加猛烈,在蓝衣女子倾身而下,手化利刃地朝季玄冲来时,一股浓重黑气悄然升起,将蓝衣女子死死禁锢在黑气之中,只听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的命是本座的。” 第62章 听到这种发言季玄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不过霍无厌的出现,的确让他能够安心许多。 顺势后退,手中白玉笛翻飞一圈,直接向昙花袭去。 娇弱的小昙花怎么受得住这么一击,高速旋转的玉笛一定会斩断昙花根茎,蓝衣女子目眦欲裂,尖叫一声“不”,随着这声尖锐的不,那潭水四起,竟是直接把那白玉笛给挡了出去。 玉笛翻飞回来,季玄脚尖一点,飞身接住玉笛,然后冰冻术起,脚踏寒冰,纵身一跃,翻身而入。 透着些许透明的寒冰,蓝衣女子已经能够看见季玄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昙花。 “季玄,那是九幽血昙。” 刚刚来到这处小院的霍无厌提醒道,而其身边的白子濯正好目睹了季玄瞬息冰冻潭水,踏冰而入的场景,对季玄的修为不得不又往上提了一大截,季玄道友这是已经突破金丹修为。 随着霍无厌的话季玄要用手摘花的动作停了下来,改用冰刃切割下花,在花朵掉落的瞬间,用冰球将其冰封。 “谢啦,多谢提醒。”季玄接住下落冰球,对着霍无厌道了一声谢。 用手摘花是他的不慎重了,九幽血昙花,据说在采摘下来之后,就会快速吸收采摘者身上的精血,只有用特殊手法来采摘,才能逃过此劫。 霍无厌这边已经用黑气把那蓝衣女子压迫得难以维持人形,最后化作了一滩水,听到季玄的道谢,霍无厌眉头微扬,有些意外,“怎地今天这么客气。” “你这说得我平时很不客气一样。”季玄比起霍无厌还要意外。 “你平时的确不怎么客气。”霍无厌如实道。 “嗯?魔尊大人这是在怪我。”季玄这句话是用的传音,在成功升到金丹修为之后,季玄已经成功掌握了传音小技巧。 “没有。”霍无厌同样传音。 手上把玩着昙花,季玄细细用精神力探索着这昙花有没有什么隐藏功效,然后侧头问霍无厌,“你想要这东西吗?” “不想,阴气太重,本座留着大抵也只能放着积灰。” “魔尊当真不是在让我?” “多虑。” 霍无厌来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有无一两丝可能会是传说中的天海之心,最后这个结果他倒是不怎么意外。 季玄手中颠着昙花,这花对他来说是有用的,不过季玄最后说的却是,“这昙花对我也没什么用,刚好适合白道友你的冰灵根,送你了。” 说着东西竟就呈抛物线直接丢到了白子濯的手中。 白子濯本是刚要拒绝,结果东西就已经丢了过来,看这架势白子濯都要以为这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但白子濯就算再怎么孤陋寡闻,也是听过九幽血昙花的大名,这样于女子以及冰寒之体形同于圣宝的东西就这么被季玄像丢垃圾一样的丢了过来。 白子濯冷淡的眉梢皱起,“季玄道友,这东西可是九幽血昙花,你若是拍卖出去定会拍卖到意想不到的高价。” “我知道。”季玄答的随意。 “那你还”白子濯欲言又止,紧皱的眉头皱得愈发紧。 “我们不是朋友吗,送朋友一个礼物不算什么。”季玄此行看似白来,但于他而言完全不虚此行,早在抢白子濯机缘,把异火签下的时候,季玄就想着要给白子濯一个不输于异火的补偿,这昙花刚好合适。 “太贵重了。”白子濯摇了摇头,季玄在极乐魔宫中就对他多加照顾,帮了他大帮,他怎敢还厚着脸皮要此大礼,就算季玄看不上这东西,白子濯也不会借此收下。 “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可以比这九幽血昙更加贵重,你若是心觉不妥,那不如这样,这昙花就当做定金,他日我有求于白道友的时候还望白道友不吝出手援助。”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多少有点不识好歹,白子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点头同意,“这个承诺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永远存在,白子濯愿用心魔起誓。” 霍无厌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白子濯与季玄,但却是什么都没说。 白子濯是有门派任务在身的,哪怕心中微有不舍,依旧与季玄二人告辞了。 只愿不久后能够再次相遇。 看着白衣青年逐渐远去的身影,季玄问道:“白道友好像是认出了魔尊大人的身份。” “是,他很敏锐。”霍无厌抬手将那团已经被黑气压榨成一滩水的水灵虚拖在手中,目光深沉,“说实话在这个九阴之体上,本座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魔尊但说无妨。”季玄对此早有准备。 “他莫非是你前世的私生子。” 饶是季玄早有准备,也被这一席话给惊到,那表情如同一道惊雷给季玄来了当头一击,季玄面色一言难尽,在沉默几息之后才不尴不尬道:“魔尊当真是想象力惊人。“ 这已经是很委婉地在说不是。 “既然不是你的私生子,那他身上究竟是有什么东西让你可图,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是一类人,唯利是图,你不可能为了些许情谊给他优待,九阴之体的身体大抵也不能,所以,莫非是他的身上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这次季玄的沉默完全就是无奈与叹服多一点,“魔尊说白子濯敏锐,如今看来他倒是比不上魔尊十之一二。” 这已经是变相的承认。 霍无厌笑了一声,“是你并没有特意在本座面前隐藏。” “所以魔尊现在想如何做?”季玄摸了摸后脖颈。 道侣契约这东西真的很神奇,把两个性格完全诡异的人绑定在一起,季玄哪怕一开始再如何抵触,现如今也早把霍无厌当做自己人,适当的在对方面前泄露自己的小秘密。 “如何做?自然是继续当做不知道,只要你不影响本座的利益,本座也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事。” 季玄听完这话立时扬起过分灿烂的笑容,“魔尊哥哥怎么这么体贴,我都要爱死你了。” 霍无厌冷笑一声,季玄的话骗人的鬼。 却不料季玄竟是张开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霍无厌不太喜欢这种带着恶搞意味的亲近,正要把季玄推开,就听到季玄在他耳畔道:“霍无厌,我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与你绑定的契约。” “你这算是在说好听话哄本座开心?”霍无厌欲要推开季玄的手顺势放下,停留在对方腰上。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季玄动作缓慢地结束这个拥抱,脸上笑意浓浓。 霍无厌看了季玄好一会,最后唇边带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算了,看你这么会说话,送你一个小东西。” 季玄有些好奇,低头一看,霍无厌给他的赫然正是那笼罩住水灵的黑气。 “这个水灵价值完全不输于九幽血昙,你要是能够收服对方,同时拥有异火水灵,你这水火相异的灵根说不定还有救。” 霍无厌真的太大方了,以至于让季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原著中趁着霍无厌突破渡劫期而逃跑的白子濯多少有点不识好歹,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被一个人睡,好歹还有可能日久生情,这出去之后被一堆人睡多多少少有点吃亏。尤其是攻三攻四,看起来人模狗样,折辱的手段倒是不少。攻一的霍无厌冷淡,懒得玩折辱人的那一套,攻二的宸天仙尊傲,还留有仙道大佬的风范,但攻三攻四多少是作者放飞自我之后,为肉而写的。 季玄这边思绪都飘到那奇奇怪怪的肉上面去了,忽听到霍无厌道:“魔门一年之后将会有一个魔道集会。” “所以?”季玄挑眉。 “所以陪本座一同去吧。” 季玄犹豫片刻,在浪费时间陪霍无厌参加劳什子聚会,还是修炼中,选择了前者。 这魔道集会原著中只在大背景里提了一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剧情,陪着霍无厌倒也不错。 “不用太在意,不过是互相试探的小聚会罢了。”霍无厌察觉到季玄的犹豫安抚了一句。 “那不知魔尊怎地还要带上我?”季玄靠在一根翠竹上,翠竹轻晃,摇下几片青青竹叶。 “本座需要一个人,最好是爱吃醋的人陪同。” 季玄接了下去,“然后坏人我做,这样魔尊就可以顺势恩宠,再为我杀几个不长眼的人。我想想,说不定我们的道侣契约会被摆在明面上,从此就再无任何势力敢给魔尊送人。” “差不多。” “魔尊大人就不能直接拒绝吗?” 季玄说是这么说,但也知道霍无厌那些炉鼎其实是有大用的,平衡各方势力以及懒得管只是其一,还有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其在原著中就简单提过,霍无厌之所以这么多年还没有突破渡劫期,是因为多年前他就卜算到自己会有一情劫,一旦突破渡劫期这情劫就会降临,为了不直面这可能会害他性命的情劫,所以其一直压制修为,而一旦他被迫突破,那就是直接拿这些炉鼎来快速提升修为,妄图在情劫到来之前飞升上界。 原著中霍无厌与白子濯都算可怜人,一个因为情劫以及白子濯身上足可动荡整个修真界的秘密等多方面原因,从未真心相待,一个先是因为意外与人做了,后面还要被各种强取豪夺,心怀恨意,这样的开始以及后续的发展,注定了谁也无法得到谁的真心,全文中,霍无厌也是看起来最不像喜欢主角的攻。 后续季玄同霍无厌又在附近历练了一番,等实战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季玄就不再留念外面,而是同霍无厌再一次回到极乐魔宫。 回到极乐魔宫之后季玄别的不干,就专门修炼去了,把最近吸收到的灵气锤炼锤炼,然后彻底吸收,盛放水灵的瓶子就放在自己的面前,拥有水灵根的季玄在这一堆堆的资源下,修为快速飞升猛涨。 大半年之后,季玄从闭关中出来,修为赫然已经提升到金丹中期。 这样跟坐火箭一样不可思议的提升速度,霍无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告诉对方,“距离魔道集会还有一个多月,本座让人给你做了些法袍,你可以试试。” 季玄好久没见到霍无厌,一见到霍无厌就十分热情地给了人一个吻,不是季玄饥渴,而是契约反噬在催命,要是季玄再多闭关个一年半载,他大概能够直接走火入魔。 “魔尊大人,考不考虑再做一次,我们加上双修功法,这次肯定能够撑更久。” 霍无厌也不说同意还是拒绝,只是眼眸微眯,问出致命的问题,“这次你下面?” 第63章 面对如此致命的问题,刚刚还勾着人亲的季玄回答得十分直接,“下位可以,但我绝对不给人上。” 考虑到两人思想的差异性,季玄还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我绝不做承受者。” 霍无厌听到这个结果后并不意外,只冷冷将眸光从他脸上扫过,最后道:“那就免谈。” 霍无厌向来比季玄更能忍,小小反噬而已,不做到最后一步依旧可以暂时缓解,就看是他们两人中谁先稳不住。 季玄叹息一声,苦口婆心道:“魔尊大人你这样是不行的,折磨我也折磨自己。道侣契约反正一时半会儿是解不了了,但我们可以努力努力争取不被反噬,对吧?这反噬只要存在一天,我们就会面临很多突发意外,所以依我看,魔尊大人要不再牺牲一次。” 霍无厌听他这般说,只道一句,“本座都已经牺牲两次了,为何就不能这次由你来牺牲?” 霍无厌此话言之有理,大家都是惯来强势的人,谁愿意一次二次的落人下风,被迫承欢。霍无厌又不欠他什么,哪需要每次相让,上一次对方的让步都可以让季玄意外好久。 季玄沉默一下之后,最后摇头,也不强人所难,“那就算了。” 这方才短时间的沉默中,季玄真的有考虑过自己要不要尝试一下在下面,他努力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克制住生理性不适,这种光是想想就反胃恶心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喜。 季玄脑中飞快做了心理建设,最后推翻建设,决定还是不勉强自己了。 “阁下这样实在不怎么好,只许别人为你臣服,自己却不愿做出任何让步。”霍无厌眼睛闪过一丝冷芒,明显不爽季玄这般撩拨人后,又轻飘飘说算了的行为。 季玄在这件事上的确不厚道,笑搂着霍无厌在其唇上又亲了一口,语气不怎么正经地道:“魔尊哥哥,要是我在下面,我会难受死的,所以原谅我的失言。” 对方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话,尾音拖的长长,霍无厌却是出奇地信了几分。 “算了。” 霍无厌淡淡地揭过话题,把季玄拉近,先是浅啄了一口,然后碾磨辗转,季玄眼中闪过些许意外,但并未拒绝。 两人呼吸交缠,暧昧横生,在最合适的契机霍无厌撬开对方唇齿,加深了这个吻,并不温柔的吻,直接攻城略地,些许的血液更是成了催化剂,男人的吻本就带着浓浓的征服欲,热烈,激情,充满了让人兴奋的亢奋因子。 等把季玄吻得脸色通红,唇上微肿时,霍无厌才放开季玄,用着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颜色的薄唇道:“好了。” 好了? 怎么能就好了。 季玄怀疑霍无厌是故意的,没有男人能在这么的一吻后,还能够维持镇定,又不是不行。 呼吸略重的季玄缓了两下之后,拉住将要离开的霍无厌,“魔尊大人,我现在更难受了。” 霍无厌神情不动,“等下就好了。” “魔尊哥哥,你怎么忍心小猫咪难受呢?”季玄拉住人衣袖不放,加上脸上那抹被人亲吻太久有些呼吸不畅引起的绯红,乍一看简直艳色灼灼,令人难以挪开眼睛。 霍无厌眼中似有波光流动,眉峰微敛,“那你想做何?” “彼此疏解一下?” 季玄说是这么说,但到底更想两人再双修一下,上一次由于有火毒干扰以及霍无厌过于强势,他都没有好好珍惜机会,这一次提前做好准备,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加上运转双修功法,一定能够缓解许久的反噬。 这个提议并非不可,但霍无厌也是知道,疏解疏解,也有可能越疏解越难受。 “不必。”以免疏解之后季玄再次得寸进尺,霍无厌索性在一开始就拒绝了。 听到拒绝,季玄竟然也不意外,松开了霍无厌的袖子,他用手按压了一下略微有些酸痛的脖子,略微有点依依不舍地道:“那好吧,我尊重魔尊的意思。” 且不说季玄突然这么好说话,就说方才还步步紧逼的人突然放弃,怎么看怎么奇怪。 霍无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语气淡淡,“你当真不是以退为进?” 季玄笑的纯良无害,“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还真是。”霍无厌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季玄有被气到。 “那魔尊大人就当我是以退为进好了。”季玄索性破罐子破摔,“魔尊大人其实我们每次都这么争来争去,多不好,多有失风度。” “所以?” “所以我们来打个赌好了。”季玄就近找到一个可以靠着的地方,姿态懒散地道。 由季玄说出的打赌,实在让人惊诧,仔细想想季玄那让人一言难尽的“好运气”,就可想最后的结果,这个选项几乎就是季玄在自寻死路。 霍无厌这种时常喜怒不行于色的人这时都有点面露异色,“与其寄托你的运气,你倒不如与本座打一架。” 的确两相对比,与霍无厌打一架说不定胜率还要高一些。 “魔尊大人就说你敢赌吗?”季玄含笑说道。 “激将法。”霍无厌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玄。 季玄对此并不否认,懒懒笑道:“魔尊就说同不同意好了。” “莫非阁下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赢过本座。”许是季玄太过于自信,又许是太过于诧异好奇,霍无厌竟真的有那么一两分想同意,“阁下不如说说究竟想要赌什么?” 季玄撇了撇嘴,“不敢就算了,反正我现在也要冷静下来了。” 霍无厌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 “话说魔尊真的不是怕输吗?你之前还说过自己在宸天仙尊面前赢过一处灵脉,现在却不愿与我打赌,是不是说明魔尊大人只是在我面前吹嘘。” 可笑,堂堂魔尊霍无厌有什么不敢赌的,哪怕明知道季玄是在用激将法,但霍无厌还是同意了,不是他刚好吃这一套,而是他突然有点想看看自信如斯的季玄输了这场赌局会是什么模样。 霍无厌最后同意,季玄笑得更欢了,眼中有狡黠闪过,像是什么小计谋得逞的小孩。 霍无厌不是没有看见,但还是选择无视,道:“赌什么?” 季玄手上找来一个普通人交易用的铜板,铜板上面有正反面之分,正面刻有几个字,而反面则是极为精细的文饰。 将铜板展示给霍无厌看了之后,季玄红润的唇微勾,衬得他莹润晶白的肌肤隐隐透着一股异样的妖艳,“魔尊大人选一个正反吧?这个赌约很简单,铜钱从上往下丢,最后谁猜对了谁就在上面。”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季玄笑意不减。 “越是简单的赌局越是看中运气,你确定要与本座比正反面?”霍无厌没有一口决定,而是给季玄一个改变主意的机会。 “谁说打赌这东西就一定全看运气了。”季玄催促了一声,“魔尊大人选一个吧。” “正面。” 机会已经给了,霍无厌不再客气。 季玄把玩着手上铜板,应道:“好,那我就选反面。” 说着刚刚还在手上翻转把玩的铜板被季玄一下给抛了出去,铜板上抛,在这期间翻转了无数次,在其真正升至最高点之前,季玄又一把将铜板抓了回来,“魔君大人要验一验这铜板吗?” “本座相信阁下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说是相信,其实是霍无厌早就摸清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铜板。 季玄不再浪费时间,用大拇指施力再一次将铜板高高往上抛出,小小铜板在空中翻转上升,然后受重力往下坠,以铜板最后下坠的趋势来看,最后停留的面绝对是字,也就是正面,季玄在运气这方面果然输了。 但就如季玄刚刚所说一样,谁说打赌就只能单纯的凭借运气,实力也是一种可以获得胜利的筹码。 这铜板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其实下降的很慢,太慢了,季玄完全有能力改变最后的结果。 精神力毫不客气的给了铜板一个小小力度,些微的力度就足以改变最后的结果。 霍无厌又不是吃素的,察觉到季玄在搞小动作,自是二话不说利用神识把刚刚被轻轻翻了一下的铜板翻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好生生一个丢铜板猜正反的赌,被两人玩成了精神力的比拼。 最后铜板掉落,其在地上转了几圈之后,最后稳稳立着。 既不是正也不是反,两人居然谁都没赢。 季玄看着那稳如老狗的铜板,又看看霍无厌,两人相对无言。 片刻之后,季玄道:“要不算了?” “再来。”霍无厌冷笑一声。 “好勒。”季玄把铜板拿起来。 将要丢铜板的时候,季玄又把其丢给了霍无厌,“这次魔尊哥哥抛好了。”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然后拿起铜板就将其高高抛出,很快又一轮的精神力之争开始。 季玄对自己精神力的掌控其实很高,刚刚怎么可能与人打成平手,哪怕霍无厌也的确难缠,这是一个小小计谋,看似无意,实则却是在引诱自己的猎物入坑。 看似能赢最后却输了,才最有意思不是。 季玄伸出自己的爪子试探,恶劣,且毫不掩饰。 而对方也的确踩入了他的陷阱。 瞧着最后稳稳落在反面的铜板,霍无厌面色复杂地盯着铜板。 季玄捡起铜板随意把玩,问:“无厌哥哥,可愿赌服输。” 霍无厌脸色不好,但其又不是输不起的人,“自是。” 对方太过于坦荡,季玄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好意思好像也完全没有必要。 第64章 霍无厌不是输不起的人,在季玄还没有动的时候,就一把把季玄拉了过来,捏住季玄的下巴,给人印下了一个吻。 热烈而不失激情的一个吻,霍无厌把真正获得胜利的人死死压住,比起输他反倒是更像那个赢了的人,前来品尝自己的猎物。 这吻来得突然,使得季玄微微愣了一下,在唇齿被人撬开,攻城略地,退无可退的时候,季玄甚至觉得曾经有一瞬间不好意思的自己多少有点搞笑。 主动而霸道的吻,不留有任何温柔,霍无厌倒真是无数次无形中以肢体动作提醒季玄与他亲吻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强势的男人。 不是慢慢厮磨缠绕,不是浅浅品味的温情,这吻过分炽热,激烈。并非所有男人都能够接受自己的床伴比他本人还强势,可季玄却是被这个吻激得更加兴致高扬,互相征伐的吻越发深入和缠绵。 呼吸交缠间,季玄顺势勾住霍无厌,手指徘徊在霍无厌的耳廓以及下颌,若有若无地触碰着。 这吻实在太长了,前面还好,到后面季玄难免气息不稳,微微想要错开一点,但霍无厌明显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季玄,他在下面当然可以,愿赌服输,可季玄能不能承住就是季玄的问题。 霍无厌不仅没有松开季玄,反而越发拉进,季玄脸上都是呼吸不畅引起的潮红。 季玄又不是傻,见人故意如此,都要给气笑了,手中异火骤升,猛然把人往后推了一把,霍无厌一时不查,竟真被推动,季玄从吻中挣脱出来,气息不稳,但仍是怒瞪着霍无厌,“魔尊大人这是想要憋死我,一了百了?” “怎会。”霍无厌懒懒轻笑,摸了一把季玄的唇瓣,手指感受着那唇瓣上的灼热温度,“本座不过是愿赌服输罢了。” 季玄眼眸微眯,没说什么,把人拉进,再一次延续了方才的那个充满征服欲的吻。 只是这一次他以绝对的强势姿态主导着这个吻,带着些许怒火的吻很快就沾染上血腥味,霍无厌在一开始的想要夺回主导,到后面的索性配合。 大抵是霍无厌难得的配合,季玄心情略好,退出对方口腔,然后不紧不慢地亲吻着对方的唇角,下颌,脖颈,以及那微微滚动的喉结,男人的喉结十分性感,季玄也格外钟情这处,但这一次他只是轻轻地吻过,就换到其他地方。 等两人呼吸都同样不稳时,彼此气息交缠,暧昧横生。 漫漫长夜,灯火昏黄,摇曳不停。 晨光微熹,季玄醒来后只睁开双眼望着床幔,然后就再无其他动作,实在是他就算没动,也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酸软的腰。 霍无厌绝对是报复,报复季玄赢了他。 两人这次倒没有脐橙,但谁让霍无厌故意咬他还夹他,季玄怎么可能受得住这些,季某人在让对方不要这样之后,对方还变本加厉,最后就是季玄敢怒不敢言,埋头苦干,理由很简单,他哭也要霍无厌跟着他一起哭,总不能吃亏不是,结果就是霍无厌不仅没哭,反而还把他压榨了个干净。 对方如此仗着修为高体质强,就这么欺负一个泪腺发达修为低微的小可怜,季玄嘴上不说什么,但早已经暗下决心,等以后体质好了,必要霍无厌这混蛋玩意儿和他一起哭。 季玄动了动自己酸疼的腰,从空间里拿出丹药快速吃下,缓解一下身上的不适。 他的动作惊动了身旁的霍无厌,霍无厌睁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着季玄,在季玄被看得多少有点不舒服的时候,霍无厌指尖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季玄脖子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牙印,竟是十分愉快的笑了,“你这模样倒是好看。” “……哦。”季玄冷漠脸。 “本座不都尽数如你心意,你反倒是还不乐意起来。” 霍无厌手指顺着脖子往上,手中暧昧地划过脖子、唇瓣、鼻梁,最后停留在季玄发红发肿的眼睛旁。霍无厌眸色微暗,看似不喜,实则对此十分满意,光是看着季玄发红的眼尾,他就能想起季玄在那事上被逼得眼睛发红,眼中带泪的可怜模样。 一时间他都说不清是季玄在睡他,还是他在睡季玄。 季玄都懒得打开霍无厌乱摸的手,继续躺床上一动不动,在霍无厌要起身离开时,还把人拉住。 “跟我一起躺着呗,魔尊哥哥。” “你自己躺着不就好了。”霍无厌声音还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沙哑。 季玄不干,以理服人,“你把我弄成这样,多多少少得负点责。” 霍无厌“啧”了一声,似乎十分嫌弃季玄这脆弱的身体。 他抬手一挥,眼前场景立时大变了样,层层叠叠的床幔变成了漫天星辰,而就连季玄这样的人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躺在夜晚的草地上仰望星空,他竟还隐隐闻到了青草的味道。 “真美。”季玄赞叹。 “嗯。”霍无厌简单回应了一下。 “别说。”季玄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这看起来挺像魔尊哥哥你的识海。” 霍无厌放松慵懒的表情有变,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季玄一眼,带着点警告意味。 季玄没怎么留意,继续看着虚拟出来的夜空繁星,补充了方才尽数的话,“都一样的美,带着浪漫与光明的气息,星星存在本身就是一件足够浪漫的事。” 说一个魔道中人带着光明气息,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笑,但霍无厌懒得反驳,借着舒适的环境又小憩一会。 等霍无厌再次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星空,而身旁的季玄早数星星数累睡着了,上臂正无意识地搭在霍无厌的腹部,人也是朝着霍无厌这边。 霍无厌放弃马上起身,将星星用神识随意摆弄位置,大抵是换位已经换了千百种,霍无厌才轻轻把季玄的手拿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屋子。 霍无厌走后大概三息左右,季玄就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手上似乎都还沾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季玄摩挲了一下手指,却根本搓不掉手上温暖。 他叹息一声,从床上起来,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最后伸了个懒腰,颇有点神清气爽的意思。 季玄没有浪费时间,趁着机会巩固了一下自己从霍无厌那里双修得到的好处,这修为居然顺风顺水地直接来到了金丹后期,这和人双修一次,修为上涨的速度可比他闭关大半年的速度还快。 季玄将修为彻底巩固好之后,才走出这间为霍无厌提供休息的住所,刚出正卧,季玄就碰上了带着好些个侍女的竹秋。 竹秋见到季玄之后,微微行了一礼,“季公子,这是一些尊主为你选出来的一些衣物,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竹秋这么一说,季玄倒是记起来他刚出关时,霍无厌就对着他说为他置了许多衣服,让他前去试一试,结果被他试到了床上去。 季玄扫了一眼这些被霍无厌挑出来的衣服,晃眼过去各色各样的衣袍少说也有好几十件,季玄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真是霍无厌挑出来的,而不是全部给他拿了过来。 大抵是季玄平日里惯爱白衣,这送来的衣服也是素色为主,其他颜色与素色比起来简直少得可怜,季玄全部看了一遍之后只挑出来一件洁白如雪的素色白衣,以及一身张扬热烈的红衣。 竹秋并未给出任何意见,季玄挑出什么就是什么。 等季玄挑完之后,她又问了一句,“公子可还有其他喜欢的,就算全部留下也是可以。” 季玄空间里其实不缺衣服,但都说是霍无厌特意挑的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才和人恩爱过的季玄都不会拒绝这份好意。 将所有衣物收入空间,季玄就顺着道侣契约的感应找向了霍无厌,每次双修之后算是道侣契约最强烈的时候,季玄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在某处大殿小酌的霍无厌。 “都不满意?”霍无厌浅抿一口杯中酒液。 “恰好相反,都满意。” 霍无厌摇了摇杯子。 “我过来和魔尊说一件事。”季玄直接坐在霍无厌面前的矮桌上。 “嗯?” “没记错的话这种集会合欢宗肯定也会参加对吧?” “对。” 季玄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张脸多少有点不合适参加这种场合。” 要是刚好撞见合欢宗的人,对方该如何看待自己的门派大弟子与另一个魔门牵扯不清。 魔道集会就是把所有的魔道说得上话的大佬以及各方势力聚集起来,就关于魔道近百年发展而开展的茶话会,大家一起见个面,畅谈一下未来,以及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最后说不定还能在集会上做出几个决定未来走向的决定。这样的场合别说合欢宗白容,就连合欢宗宗主也是在的,到时候他这个假弟子怎么面对师尊。 霍无厌看了季玄几眼,最后道:“的确不怎么合适。” “那我易个容。”季玄已经开始想自己是来一个妖艳脸,还是白莲脸。 霍无厌闻言,略微沉吟片刻,否定了对方这个决定,“不太合适,若本座真把你道侣的身份抖出来,他人必会好奇,去深查你到底是谁,与其容易,倒不如蒙上面纱,帷帽之类的东西,只要做出强者姿态,又一时半会让人看不出你是谁,他人短时间内定不敢冒犯。” 季玄沉思片刻,最后勉强点头。 他且在离开之前指出一点,“看来你也不是全然无事啊!” 第65章 霍无厌一愣,随后嗤笑一声,上挑的凤眼嘲讽意味很浓。 在对方这算得上恶劣的态度上,季玄却愉悦地晃悠了两下腿,霍无厌没有反驳,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恰好说对了,对方是真的没他看起来这么轻松。 霍无厌半眯着眸子,打量了一眼明显心情不错的季玄,拿起酒壶张开嘴又是饮下好几大口的烈酒。 香醇的酒香在鼻尖飘荡,清列又醇厚浓郁的味道,多少有点勾人。 季玄盯着霍无厌滚动的喉结,以及那溢出的酒液,突然就有那么一点好奇这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你想尝尝?”霍无厌留意到季玄的目光停留在那白玉酒盏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等季玄回答就已经把酒壶往前送了一点。 季玄本意拒绝,瞧着对方下颚的些许晶莹又改变了注意。 他没有接过霍无厌手中的白玉酒壶,而是从桌上起来,俯身向下,舔去霍无厌唇下的酒液,舌尖扫过,若有似无地擦到了那略显薄凉的唇。 小猫舔水一样的动作,让霍无厌拿酒壶的手都微微颤了一下,眼眸微动,眸色显出些许不可置信的颜色。 季玄将对方下颌处的酒液尽数舔去,舌尖都是烈酒的辛辣味,但许是好酒,季玄总品出一两分不一样的味道,这酒的回味好像是甘甜可口的。 不等季玄退开,修长的手指就已经轻挑起季玄的下巴,霍无厌微微眯起眼眸,眼中神色不定,声调低沉地道:“味道可好?” 季玄笑了笑,“很辣,酒是好酒,就是太烈了一点,要是再温和一两分我想我会更喜欢。” 霍无厌盯着季玄,白衣少年虽说顶着一双朦胧多情的桃花眼,但或许是少年特性,季玄的眼睛很亮,眸子亮晶晶地如同两颗黑珍珠,阳光下熠熠生辉,灯光下含情醉人,说这话更像是借酒说人,小小抱怨自己的道侣不够温柔。 松开对方下巴,霍无厌手指重重碾过季玄的唇,冷冷指出一个事实,“温和清甜的酒阁下恐怕才会喜欢不起来,男人都喜欢烈性强大的东西。” 季玄如此,霍无厌亦是如此。 要说霍无厌辣,在霍无厌看来季玄何尝又不是很辣,还是那种乍一看很清淡的果酒,结果一喝入肚才发现甜都是骗人的前奏,一旦入腹就是熊熊烈火燃烧,不息不止,仿佛要把人肠胃都给灼伤。 季玄并不否认男人是一个征服欲强且极具劣根性的物种,他喜欢强大的对手,也想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看最美的美人,然后睡最强的人。 要是霍无厌与他没有这个契约,也没有这么多的争锋相对,各种利益命运共同体成分存在,单看外在条件,霍无厌会是季玄对未来男性伴侣的理想型。但若没有这些前提,季玄也不会与对方发展为床上关系,所以命运有时真的是一个很难以说清的东西。 “魔尊大人,还有三年好像就是正魔之间的交流大会。”季玄心下认同霍无厌的话,但却并未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突然由魔道集会想起一件事。 “是有这么一个事。”霍无厌神色淡淡,手指已经从按压季玄的唇,转移阵地到了季玄的耳垂上,手指摩挲着那片柔软的地带。 “那这集会上是不是就会讨论一下这次的正魔大会魔道出些什么人?说不定还能来几条阴正道的好点子。” 霍无厌下意识地斜挑眉峰,含义不明地看了季玄一眼,“要不是你行为作风实在不像正道中人,你这话本座都要怀疑你是那边派来的卧底了。” 季玄略略皱了一下鼻子,“那倒不至于,只要魔尊不做什么对我来说实属不利的事,我想我大抵是不会加入正道势力。” 霍无厌轻笑一声,“但愿阁下清清白白,不会和正道同流合污。” 季玄静默一下之后,没忍住,“魔尊大人不会用词就不要勉强,我与您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才是同流合污。” “与其他不少正道势力比起,本座自认是一股清流,那群正道的伪君子可比我们脏得多。” 季玄知道其实许多正道门派并不比魔道干净,但这话题多少与他之前想说的有点背道而驰,季玄强行扭回话头,“我想说的是三年后我很有可能能够突破元婴,届时魔尊把你们赤炎魔宗的名额让一个给我可好。” “好。”霍无厌一口同意,并不怎么在意把这个无数人争抢的正魔大会名额让出一个。 “不过你就这么肯定你的修为到时能够达到元婴?” 二十多岁的元婴老祖,反正修真界近几千年还没有出过,季玄之前遇见的方简,算是修真界近来的绝顶天才人物了,父母皆是化神修士,从某种意义上还跨了一个物种,这个差点吸食掉母体力量降生的小生命,并没有大家期待的那么强大,反倒是除了修为进展快之外,好像一无是处,可就是这样公认修为进展神速的人目前都无望三十岁之前突破元婴,现在一个还不到二十,勉强可以称之为少年身体的人突然在他面前放下豪言壮志。 霍无厌皱眉感受着季玄的修为,“似乎每次双修之后,你的修为都能上升一大截,莫非你是想要……” 话未尽,意已到。 季玄摇头,“我还不至于如此。” 再则霍无厌给他的返惠已经够多,等多来几次,大概就没这个效果,其中最主要的还有一点就是季玄不太想把人当做炉鼎一样的采补,双修双修,当然得是两人都有好处才算得是上上之品。 季玄浅浅啄吻了一下霍无厌的唇角,“差点忘了说,烈酒除了辣,还很香。” 霍无厌眼中似乎闪过什么异样神色,还不等季玄摸清,其眼中就早已重新恢复成了平日的波澜不惊,像是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完全只是季玄一瞬间的错觉。 魔道集会,是一个每百年于盛秋举行的大会,集会地点从一开始的移动岛屿,到现在单独开辟出来的小世界,期间历行了近万年,也就是说这个在季玄看起来多少有点无聊的集会居然硬生生开展了这么多年。 恒瑱小世界,正是每次魔门每次举行魔道集会的世界,还有人给这个聚会取了一个十分文雅的名字,名为秋宴大会,简单理解就是秋天的宴会。 今日便是秋宴大会举行的日子,各个魔修从一个个传送阵法中来到这片枫叶火红的集会地,早到的修士们已经开始彼此交谈起来,那些不爱说话,独来独往的就直接坐在位置上,开始饮茶喝酒,等待其他人。 三大魔宗,也是这次魔道集会真正的主角,罗刹殿是三个门派里来得最早的一个,一来就对着所有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吓得人赶紧不动声色地退避三舍,同时觉得罗刹殿个个都是人才,毕竟能够跟着这位这么久还没被弄死也是不容易。 连罗刹殿都来了,以往来得还算早的合欢宗却还没有看见人影,很快就有专门为了一睹白筠尊者芳容的魔修道: “合欢宗这次怎么还不来?” “人家唯一的嫡传弟子丢了,这不正忙着找人。”另一道声音略显戏谑。 “只是一弟子,如此兴师动众,都不像白筠尊者的作风了。” “有本事你倒是当她面说这话。” “嘶,这我可不敢。” 白筠尊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其既有美人榜榜首的美称,也有毒蝎美人的冷血心肠。 季玄与霍无厌大抵算是姗姗来迟,此次集会霍无厌身边除了季玄跟的就是竹秋与桃浪,而华岁自是镇守赤炎魔宗,免得被人偷家。 四人一来到秋宴大会,就受到了不一样的瞩目,除去魔尊霍无厌已有三百年没有亲自参加秋宴大会外,还因为对方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红衣灼灼的身影,对方头上带着一顶帷帽,只能从修长清俊的身形隐隐分辨出这是一个美人,可修真界美人何其多,谁知道这人是美是丑,但这样一个人姿态亲昵地与北幽魔尊说着话,分明还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就已经足够让其他人认清他不简单。 更不要说这红衣人身上有着一股极为浓郁,属于魔尊霍无厌的气息。 主办这次宴会的是一个一流门派,见北幽魔尊亲自捧场过来,而不是派那个油盐不进阴死人不偿命的华岁过来,居然还隐隐有点庆幸,比起华岁,他们可太喜欢懒得理人的北幽魔尊。 主办人也是一个化神修士,不过只是刚刚进阶的化神初期,见霍无厌过来,背后长着好几条毒蛇的主办人主动过来,笑容满面且客气地与人打招呼。 竹秋自动接手了与人客套的工作,她同样是化神修为,倒是一点也没轻慢对方。 在主办人只是试探问了问红衣男子是什么身份时,不等竹秋回答,就听到霍无厌率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本座道侣。” 不说主办人,就是有意无意听到这话的人都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炉鼎无数,千年来好像对谁都没有上心的北幽魔尊居然会有道侣! 北幽,传说中连接着冥府之路的地方,而魔尊霍无厌据说就是来自北幽诡地,大家都已经认定他冷情冷性,不会有情爱这种多余感情,可现在他居然会对着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说这是他道侣。 大抵是主办人太过于惊悚的表情惹到了某人不快,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异常冰凉,只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慢条斯理道:“尊者这反应,莫非是有什么意见?” 第66章 在凝滞的空气下,主办人脸色发白,他哪敢有什么意见。 瞧着那位魔尊大人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其好像十分纵容红衣男子的模样,他只能对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笑容谄媚地道:“不敢。” 别看主办人是化神强者,但现在又不是当初那种化神屈指可数的时代,化神初期与化神圆满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纵使主办人是化神修为,但在霍无厌面前他也得赔着小心。 来自帷帽下的冷淡视线略微收回,那种冰寒凝滞的空气在这瞬间也流通起来。 “尊者没有这么觉得就好,不然我多多少少是会有点生气。” 清朗悦耳的声音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息,要不是方才那股冷寒气息消散没多久,主办人差点就信了帷帽下的人是一个温柔青年。 “那——”红衣男子语气一转,刚刚还温和的声音立时沉了一两分,“方才尊者为何要那般表情,是觉得我配不上北幽吗?” 这一波三折的把主办人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都要弄得原地去世了。 看起来才六十多岁的主办人挤出最真诚的笑容,满脸堆着皱纹,“这位大人与北幽魔尊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夫只是被两人的气场所折服,这才没有反应过来。” 红衣男子似乎对此极为满意,声音中都带着轻快的味道,“原来尊者是这么想的,不得不说你老眼睛还是不错的。” 主办人干笑。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现场几乎一半多的修士,不少修士就算视线没有朝着这边,神识也是放开留意着这边动静。 身形修长挺拔如竹的红衣身影,并没有就这么轻轻带过,剑一般的冷寒视线再往四下扫过,红衣灼灼的青年放开神魂,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放开,没有特意攻击任何人,但那强大的神魂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察觉到危险,生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极致危险中,只听那红衣男子道:“我自认相貌平平,是配不上北幽的,但北幽既然与我情投意合,那就望诸位不要再送什么美人过来,我这人见不得比我好看的,你们送一个我杀一个,送一双杀一双。” 冷冽的话语,让其清朗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彻骨寒意,那群感受到视线的人看正主都一副纵容的模样,自然全都点头应是,对其夸赞一番。 后面说的话也无不是说两人天作之合,绝顶般配之类的。 红衣青年皱眉,“少说这些虚的,只要你们记住霍无厌是我的,你们不要肖想就好。” 很多人都很想告诉这位,他们并没有肖想北幽魔尊,又不是活够了,但理智让他们继续祝福就好。 别看红衣青年嘴里说着不要来这些虚的,那压着他们的强大力量在听到这些关于两人的好话后分明收了许多。 季玄一一收下所有祝福,勾着霍无厌的手在其手臂上若不露声色地点了两下,俨然是在与霍无厌说自己的演技怎么样。 “挺好。” 霍无厌传音回得很简单,但其实季玄是有点超额完成了。 炉鼎上位,让自己的主子从此只宠幸一人的把戏,多多少少被季玄演成了公开关系,明示主权的意思,说不定其他人已经开始想他们什么时候通知举办道侣大典,但实际上他们关系远不如看起来这么和谐。 季玄这般强大又仿佛涉世不深,很容易满足的模样,多多少少显得像是深山不问世事的强者。 那些人的确也都以为霍无厌是从哪个深山挖了一个隐藏大能出来,瞧着关系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片刻也等不了。北幽魔尊对其还这么纵容,绝对是真爱了。但稍微位置更高,心思更为深沉的人反而觉得合理起来,就该这样,霍无厌怎么可能随便喜欢什么人,肯定从深山找到这么一个单纯无知的强者,这强者又很好骗的样子,干脆就骗身骗心,可怜红衣男子还为了北幽魔尊这么个利益至上的冷血家伙警告他们。 季玄要是知道他们能想成这样,绝对不飙戏,就乖乖当个依附霍无厌,为其拈酸吃醋的小炉鼎就好,被骗身骗心的强者什么的还是免了。 身份不同决定了位置不同,季玄想过霍无厌会是一个极为好的位置,但万万没想到其居然直接是主位,就连同为三大魔宗之一的其他门派也没有这般殊荣。 季玄若有所思,帷帽的好处就是他眼中的异色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他人甚至认为季玄对北幽魔尊的底细知根知底。 从今日的主座,季玄算是看出一件事,霍无厌不在意异火水灵,就连九魄雪蛛这样的东西也是轻易就送了出去,未必就是霍无厌有多么害怕自己送死,多给他一些保护自己的屏障,而是这位真的不差这么些东西。 季玄居然莫名有种自己傍上了大款的既视感,一时有那么一点忍俊不禁。 “你似乎很高兴。”漠然坐于乌木金丝楠案前的霍无厌传音问道。 “没,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一直在吃魔尊大人的软饭。” “软饭?” 霍无厌略微沉了下眉大概懂了对方的意思,能让一个强者说这话多多少少有点不容易,没想到季玄倒是说的随意。 “算不上,本座给你东西很大层度上是为了让你能够不轻易丢掉小命。” 季玄有被这话安慰到,那点刚起来的惭愧之心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 霍无厌身份地位摆在这,又实力超群,在场的修士哪个不是对其礼让三分,不敢冒犯,连带着季玄这个道侣同样被人毕恭毕敬地捧着,除掉霍无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从之前的神魂压迫发现季玄的实力可能并不比谁弱势,这也就造成季玄几乎见一个人,对方就会夸一句两人般配,说得季玄都要以为他和霍无厌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秋宴大会为期三天,第一天基本就是大部分人到达,随意闲聊联络感情,等到最后一天就是要为魔道未来做一些规划,如霍无厌所说这不过是一个互相试探的聚会。 第一天算是最为散漫的一天,在一开始有大堆人向霍无厌问好被拒绝之后,季玄与霍无厌这边就清净了许多,哪怕如此他也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么个宴会,除了被人用视线围观外,还有神识悄咪咪地探过来。 斩了无数道精神链接的季玄多少有点头昏脑胀,因为带着帷帽,茶水点心等一系列东西也不用吃,后面待着倦了,索性靠近霍无厌的耳朵低语了句什么,然后离开了原地,去较为远的地方透气。 在他人看来就是红衣男子对着霍无厌态度亲昵地说了什么,然后就离开了原地。 倒有人想要留意季玄的动向,但当自己的神识链接被人给切下之后,个个都老实了许多,实在是能够做到不动声色切断人神识链接的几乎都是修为高于另一方。 暂时离开的季玄轻易走出那片红叶灼灼的枫树林,正要走得更远时。 忽看见了一张说熟悉不算熟悉,说陌生又不陌生的脸,那是一张与当然所见白容有三分相似的脸,但其却是一个女修,比起当日亲和力满满的俊秀男子,这个女修看起来要更加知性美艳。 两人擦肩而过,许是季玄多留意了女修一眼,那女修也多看了季玄一眼。 一晃眼的功夫,季玄就已经远去,女子又或者该说是白容在与季玄错身而过时,他本意是想拦住对方的。 季玄隐藏得了气息,却隐藏不了血脉,师尊给他用来寻找季玄的秘宝主要功效就是根据血脉气息来找人,就在季玄靠近他时,他就感受到了秘宝的提示,故意来到此处,错身而过时,秘宝就差飞出来直接跟着季玄走,在秘宝的急切下,白容同样感到了急切,但好巧不巧季玄走的方向正是白筠尊者所在之地。 季玄靠着一个巨大的树木缓解自己胀疼的脑子,当时放出神魂压制那么多修士,其中更是有两三个化神,此举直接让身体承受不住的季玄达到使用神魂的上限。 季玄闭目休息,此举多少是有点不合适了,季玄大可以装作菟丝花跟着霍无厌旁边装装样子就好,但对方首次在公开场所介绍他是以这种身份,多少有点不得劲,季玄这才做了此举。 等吃了不少丹药,缓了一会,胀疼的脑子不再那么疼之后,季玄才开始往回走。 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白衣曼妙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一身素色银袍,袖口以及下摆处却是各种艳丽繁复的花纹,一种极致的艳与极致的纯洁混杂在了一起,糅杂出一种异样的魄人身姿。 光是一个背影就能够让人险些心神不稳,季玄已经对其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能够如此无形中便勾人心弦的恐怕也只有那位美人榜榜首的白筠尊者。 在季玄想就这么转身离开之时,对方回头了,绝美到几乎让人忘记呼吸的容貌,秋水一般的眸子就算没有做什么都透着一股别样风情,连季玄这般见惯魅魔的人也得称其一句好容貌。 女子不失上位者威压的眸子从季玄身上扫过,最后那双不笑也情意绵绵的眸中染上三分笑意,其唇齿轻启,“可玩够,小阿玄?” 只是瞬间的动作与话语,却险些直接把季玄老底拆穿,对方那种对宠爱后辈突然争气的欣喜不言而喻,但作为夺舍者的季玄多多少少有点承受不住。 季玄故作茫然地看向对方,“前辈莫非认识我?” 那边沉默了下,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的大美人黛眉微蹙,语气略微沉了那么一两分,“小阿玄,莫要顽皮,不然师尊可要生气了。” 第67章 遇见这种情况,按理来说一般人可能就要稳不住露出马脚了,可季玄不仅稳住了,面上还一副愈加疑惑的模样,甚至在无形的肢体动作中透出点警惕防备的意思。 “我的确不认识前辈。”季玄加重了这层肯定。 “不认识?”女子拧起眉,复又缓缓松开,格外仔细地看了季玄几眼,眼中若有似无地闪过什么东西,秋水眸中波光涌动,最后化作了一句,“好像的确是本座认错人了。” 女子语气听不出情绪变化,要不是已经确定原身就是合欢宗的弟子,季玄都要以为对方是真的认错人了。 对方既然配合他演,也不像要把他抓回合欢宗的模样,季玄还不至于自拆戏台子,索性就真的告辞。 一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季玄面上云淡风轻的神色就变了,眼下沉沉,如乌云笼罩。 这合欢宗宗主究竟图原主什么? 在没有遇见其本人之前季玄就想过其中厉害关系,原主是人修与妖修的混血,资质平平,颇有点不好意思见人的水平,就算有一个算得上上佳的炉鼎身体,也不至于合欢宗堂堂一宗之主的白筠尊者收他为亲传弟子,还是唯一的那一个。抛去资质天赋这一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亲属关系,所以季玄曾经怀疑过原主是不是白筠尊者私生子,毕竟修真界修为越高越难孕育子嗣,白筠尊者将自己的孩子收为亲传弟子很合理啊,可问题出就出在,他现如今见到了白筠尊者本人。 一样世间少有的好容貌,合欢宗不惜付出一大人情得罪其他门派也要找到的少主,难免会让人多想。恐怕不止他,就连许多修士都已经有这么一个若有似无的想法,不过可惜的是以季玄强大的神魂,他可以看出季玄与白筠尊者并没有任何的血脉关系。 季玄一边忍受着身体不断叠加的痛苦,一边头脑风暴去思考这个问题,合欢宗是一个很矛盾的点,或者该说白筠尊者对原主,也就是他这个身体态度很奇怪。 如季玄之前所想真的关心原主就不会出现在万骨窟,可若真的不关心原主,其也不可能才几岁时就成为合欢宗唯一的嫡传弟子,且能够在合欢宗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上十余年。 矛盾的态度,让季玄总觉得对方是对原主有所图谋,可事实却是原主身上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地方。 再说夺舍重生的问题,对方那般平静到底是察觉到了他是夺舍,还是没有发现。 重生以来这么久,季玄首次思考起自己为何会重生,又为什么会刚刚好到了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甚至相貌都相差无几的人身上。 头脑快速运转,让季玄本就抽痛的脑子愈加疼痛,但痛楚有时也会让人更加冷静。 不论是相继复活的妖皇还是鬼王,又或者是本该神魂湮灭的季玄,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息,季玄感觉自己或许被卷进了什么巨大的阴谋里,但一时之间理不清摸不透。 季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借此好歹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串起来了。 鬼王是真的神魂破灭才被复活起来,妖皇则是看起来太像被复活出来的,还有符文祭法这种东西从他醒来起就牵制他,以至于就连季玄都要下意识觉得对方这是被复活的,可妖皇只是被霍无厌封印,并非杀死,而在万骨窟中真正复活的反而是季玄这个注定要魂飞魄散的人。 妖皇的存在或许只是掩饰季玄这个真正复活者的存在。 对方未必是专门想复活季玄,而是季玄刚好符合他们期许——来自深渊邪恶的存在。 麻烦,太麻烦了。 季玄脸上显现出几分厌烦的神色。 另寻了一处僻静地方,他靠着树闭目休息,用精神力梳理着精神风暴之后越发混乱的识海。 过了许久,直到一股算得上十分熟悉的气息靠近,季玄才睁开微瞌的眼眸,瞧向停在自己不远处的身影。 玄衣身影在带着秋日气息的林中显得分外刺目,就站在一个距离季玄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的狼狈。 “魔尊大人。”季玄歪头,勾唇笑道,“特意来找我?“ 霍无厌轻点了下头,大抵免得季玄恶意曲解,又补充了一句,“你离开得太久,本座来看看,免得你一不小心就死在外面。” “……我其实并没有这么脆弱。” “也并没有那么强硬。”霍无厌看着季玄柔弱到风一吹仿佛就要病倒的身体如是说。 季玄一愣,随后笑,“好像也是。” 何止好像,要不是有极品的丹药撑着,季玄早就病倒不知道多少次了。 “仔细回想一下,魔尊大人是我重生以来与我牵扯最深的人,我与其他人说的话可能加起来还没有对魔尊说得多。” “所以?” “所以说明我们很有缘,虽然这个缘分对于魔尊来说可能是孽缘。”季玄笑容更盛,突然道,“魔尊大人距离我们结契也快有两年了吧。” “是。”季玄这话题多少转的有点快,但这不妨碍霍无厌配合,他想知道季玄这是要为什么事做铺垫。 “既然已经快两年,那不知经过这么些日子,毒尊主可有解决这种道侣契约的法子?” 季玄这话来得过于直来直往,近些日子以来霍无厌第一次在季玄身上看到了急切,对要解除两人关系的急切。 霍无厌眉眼淡淡地道:“还没有合适的法子。” “没有合适的那就是有法子。”季玄理解能力还行。 “是有,不过太剑走偏锋,我们很可能为了解开一个契约而丧命,你我皆不是愿意冒险的人,自然要等稳妥的法子。” 季玄的确不是愿意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冒险的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季玄要真被人当做手中棋子,那他最需要的就是快速提升修为,然后亲自去深查此事,寻找下一个被复活的又该是谁。 “你莫非想要冒险。”见季玄闻言后还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霍无厌脸色难看。 “其实也不是那么急。”在霍无厌想要杀人的目光下,季玄稍微改口,“我只是想单独出去看看,调查一件事,看能不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莫非是白筠对你说了什么?”就算是霍无厌最能想到的结果。 季玄并不意外霍无厌能够察觉到他接触过白筠尊者,修士在这方面总是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探知能力。 最后提前解道侣契约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两人也没急着回去,瞧着有下棋的石桌霍无厌索性与季玄杀了一局。 灵力凝聚出去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别看季玄乐乐呵呵好像还挺温和的模样,那棋盘上厮杀起来可真是六亲不认。一颗又一颗不给对方留余地的棋子凝聚在手中,在季玄的猛烈攻势之下,霍无厌不仅没有输,反而无数次险中逆袭,以一子扭转整个棋局。 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原本都不怎么思考就落子的季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还直接沉思起来下一步该如何走,这种走一步想三步的下法着实耗费脑力,季玄抬眸看向霍无厌,霍无厌还似笑非笑地道:“没事,本座不急,慢慢想。” 季玄多少有点被气到,下了一个算得上搏一把的子,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季玄落败。 季玄手中敲着用灵力凝聚出来的黑子,霍无厌让他执黑已经算得上是让他一子,结果季玄最后还落得一个败局。 虽败但季玄的眸子却是很亮,极为兴奋,好似小孩见到最喜爱糖果的模样,“魔尊哥哥,再来一局?” 季玄叫人很分场合,有求于谁的时候,就会是一口一个“魔尊哥哥”、’“无厌哥哥”,没事的时候就是“魔尊大人“”、“你”,偏偏霍无厌还真吃这一套。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不少关注,不少人对季玄在霍无厌心中的地位都往上拔了一点,你别说,万一两人还真是互相喜爱的关系也说不一定。 大抵是坐着也是坐着,霍无厌索性剥了一个面前紫莹莹的葡萄递到季玄面前。 带着帷帽的季玄:“……”对方这真不是存心报复吗? 不管起因怎么样,季玄还是微微掀开帷帽露出光洁流畅的下颚,然后一口叼住那修长指尖上夹着的葡萄果肉,将无籽的清甜葡萄尽数吃下。 主办方到底是一流门派,用的东西都是顶好,一颗葡萄吃下,季玄感觉自己的修为都隐隐因为那浓郁的天地灵气而动了那么一小下。 大抵是得了趣,霍无厌又不紧不慢地剥了一颗,喂到季玄唇边。 季玄耐下性子,俯身将那颗葡萄也吃下,想着事不过三,霍无厌要是再来一次,他绝对不配合,就让霍无厌举着。 大抵是太了解季玄,霍无厌只在大庭广众之下喂了两颗就罢手。 瞧着那优雅性感的脖子,白皙线条分明的下颚线,以及那殷红的唇,以及吃掉沾满汁水的葡萄而微微搅动的舌尖,这一系列行如流水的动作透着些许勾人的气息,不等人多看,北幽魔尊就停止投喂,而红衣男子更是直接放下帷帽。 不少人心下扼腕,而那些信了对方相貌平平,深信对方被霍无厌骗身骗心的修士多少有点尴尬。他们感觉他们再也不能信其他人口中的相貌平平,这也还相貌平平,那他们算什么,相貌丑陋吗? 第68章 两人回来没多久,众人千盼万盼的白筠尊者终于姗姗来迟。 白衣绝美的女子身后跟着好些个在修真界美人榜大名鼎鼎的修士,但众人也只敢用欣赏的目光大致看上一两眼,万万不敢冒犯。 等到白筠尊者落座之后,修真界魔道的大佬也差不多来了个七七八八,直接靠在坐榻上闭目睡觉的罗刹殿殿主睁开了眼眸,冷白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然,“白筠尊者这次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因为一丝事而耽误了。” 女子特有的清越嗓音夹杂着几分慵懒妩媚之意,光是听个声音就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罗刹殿主大抵是最不懂怜香惜玉的人,闻言之后不仅没有面色好看,反而还眸光沉了沉,似乎极为不爽一个女人耽误他的时间。 “好了。”霍无厌渐渐眯起狭长眼眸,“既然两位都在,不如提前说说我们此次主要要讨论的是什么。” 哪怕见到刚刚才遇见的白筠尊者依旧稳如泰山的季玄竖起耳朵,一点避嫌心思也没有地听起魔道机密。 无形的隔音屏障在霍无厌说这话时就已经升起,强大坚固的屏障让他们这三桌交流的话不会外传。 看起来脾气古怪,分外阴冷的罗刹殿殿主看了季玄一眼,见霍无厌并不避着对方,懒得自讨没趣,率先说:“东洲这边莫名开始兽潮涌动。” “兽潮?”白筠尊者红唇微勾,“东洲那边连接妖兽森林,有兽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罗刹殿殿主目光冷冷定在白筠尊者脸上,“有兽潮很正常,不过本殿既然说出来,那自然是有它不正常的地方,初时这兽潮的确与以往无异,东洲这边无人在意,可到后面这兽潮就越发诡异起来,只要去兽潮处历练的人就没有回来的,后面更是折了好几个小门派,东洲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完全是那边封锁了消息,此事非同小可。” “能让罗刹殿这样的修真毒瘤都觉得非同小可的事,那看来的确是大事。”白筠尊者拿起一银白酒杯把玩。 “当然是大事,像合欢宗这样日日脑子里只有欢好的人,恐怕过了百年也没觉得修真界有什么异动。” 安静当花瓶旁听大佬互怼的季玄多少有些汗颜,这两位怎么火药味这么重。 霍无厌眸半敛,眸光如一幽寒潭,抬首间似有什么划过,只听霍无厌淡声道:“本座不是来听两位互相挤兑的,除此还有吗?” 三人明确就修真界的大事好一阵讨论,要不是知道三人是魔道中人,还是魔道三大宗门的领导者,季玄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正道大会,讨论的也是什么救济苍生的大事。 总而言之,三人主要指出兽潮异变以及背后有人复活某些早该死去的家伙。 白筠尊者琼鼻微皱,右手无意识地拨弄酒杯,垂眸低语,“那兽潮是否就是妖皇的手笔,妖皇号令万千妖兽也不是没有可能,话说回来你们可知道妖皇妄道到底是什么妖?” 这话主要问的就是霍无厌,别人不知道两人关系,他们却是知道霍无厌与妄道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当初霍无厌初来乍到,一出来就是元婴修为,后来问鼎化神更是轻而易举,没人知道霍无厌与妖皇如何认识,等他们这些人知道时,霍无厌与妖皇妄道就已经是不错的朋友。 “本座亦是不知道他的原形,他对此很是忌讳。” 忌讳,挺好的一词,什么原形才会让人忌讳,不愿暴露半点。 白筠尊者多少有点头痛,莫非五百年前的妖魔之乱还得再来一次,要真如此,正道那群牛鼻子们怕是睡着都能笑醒。 “正道,魔道,妖道,鬼道,纠纠缠缠,恩怨不断,这实在是太过于繁琐,奴家只是一妇道人家罢了,可不懂这些。”白筠尊者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吃下身旁另一位美人递到她唇边红艳艳的小巧果子。 清甜汁水在嘴中炸裂,又有另一双雪白玉手放在白筠尊者下颌面前一点接住果核,吐出果核之后,白筠尊者露出一个慵懒微笑,好像她真的一个胸大无脑,没什么建设的废物美人,可惜在场的另外几人没有一个相信,毕竟毒蝎美人又不是叫着玩的。 罗刹殿靠近东洲,门下无数弟子也时常在东洲活动,这东洲兽潮的事索性就让对方多加留意,毕竟也不可能他们魔道几个头头都跑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说”白筠尊者突然道,“妖王阎濉那边是什么情况,他最近好像是在和一个小朋友玩着什么追杀游戏,但以他实力想要弄死那方小朋友简直不要太简单。” “方老鬼的那个孩子?”说起这个罗刹殿殿主也略有耳闻。 “就是那老鬼的心肝宝贝,之前磕都不舍得磕着的心肝肝,现在就这么让人给追杀,要是没记错方老鬼与妖王阎濉还是朋友来着。” “是朋友,看来方老鬼也是察觉到这修真界的风云要变动了,特意请好友帮自己提一提这不争气的儿子,他儿子可是纯正的木系灵根,偏偏要跟着他娘使剑,经此一事,这个之前看见本殿就害怕的小孩怕是要飞速成长。”罗刹殿殿主想起那个之前颇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孩嘴角勾了勾。 “真狠。”白筠尊者叹息一声。 修真者到他们这个境界几乎都已经绝了有子嗣的可能,当初方老鬼对那孩子宠到心尖尖他们也是能够理解,谁能想到过了这么些日子,修真界的风云涌动就变了,只能去被迫逼着小孩成长。 大概把正事谈的差不多,刚刚还火药味很重的两人居然还谈起了修真界的八卦,霍无厌在前面的正事说完之后,哪怕直接见过方简被追杀的过程也没有插嘴,悠哉悠哉品着酒。 季玄总觉得要是他们两人不在现场,这两位连他们的八卦也想摆上一摆。 等第三日正式交流魔道大事的时候,三人却没有提有人复活死去大能的事,他们能够自己发现那最好不过,若是没有发现那就免谈。 好在兽潮这事还是有人发现不对劲,往下面下达一些指令之后,这事就匆匆略过,兽潮一事解决起来也简单,自然是捅到正道那里最为划算,他们这边只需要使些手段让东洲兽潮能够出现在正道明面上就好,如此看来他们魔道中人都是一些大好人了,这不是都在帮着正道排忧解难。 最后又就魔道琐事,与正道交锋等一系列事做了些总结,以及正魔大会的些许部署后,这个秋宴大会就已经举办的差不多。 结束时,黑压压一片的魔修几乎都是利用传送阵各回各家,罗刹殿殿主更是提前就已经离开了,合欢宗宗主在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也翩然离去。 这次大会算得上是圆满,至少三位领头人没有一个提前离开。 等另外两人都离去之后,季玄才传音问道:“那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似不和,又好似关系不错的模样。” “这两人好像曾经有过一段,又好像说是罗刹殿殿主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谁知道呢,大家活了这么长时间,白筠也的确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既然她能够混到合欢宗宗主这个位置这么长时间,这修真界大能她恐怕也睡了不少。” 季玄眨了眨眼,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只要不动真感情那就是露水情缘,欢好一场,一旦动了真感情,那就是绿帽无数,季玄大抵是有点理解那种复杂感情。 “不爽,但又不得不多次见面合作,次数多了多少有点释怀,懒得折磨自己。” “算是。” 季玄笑,“好像还有一点,魔尊大人你们当时聊来聊去,都没有说到这最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复活那些大能的背后势力下一个复活的会是谁。” 霍无厌眸色深邃冷淡,只在嘴角挑出一点弧度,“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没有多说,从地域分析,下一个被复活的人极有可能会是思阁楼上任楼主,他的可能性算得上最高。” “思阁楼?”这对季玄来说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曾经的四大仙门之首,万年前的辉煌无人能及,而它的上任楼主更是天纵奇才,是当时所有正道人士都得尊称一句‘尊上’的帝尊。” “这般听起来是一个很厉害的正道仙尊,为何其会被魔尊认为是下一个被复活的人?” 季玄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向霍无厌,不想霍无厌却是闷笑一声,眯起倒影出对方身影的暗沉眼眸,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本座该怀疑你是不是这片修真界的人了,你莫非是天外来客?” 霍无厌的眸光直视在季玄身上,不冷冽,也不压迫,仿佛只是单纯地提出自己的小小疑问。 季玄目光正正迎上霍无厌的,不闪不避,敛目思考了片刻,季玄给出肯定的答案,“算是,你害怕吗?”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害怕的。“霍无厌嗤笑一声。 季玄也没想到自己来自异世的事能够被人看出,该说霍无厌太敏锐聪明,还是他太不在霍无厌面前设防了。 这边季玄既然都承认自己来自异世,霍无厌自然也没对思阁楼的事藏私,“那位当初的确算得上是正道第一人,无数人敬仰的存在,不过后其利用整个正道的命数飞升的事被人发现,思阁楼这才一落千丈,自封门派,逐渐从修真界所有势力中淡化下去。” “既然是令人敬仰的仙尊,其布局已久的阴谋又怎么会轻易被其他人发现?而思阁楼这个门派还能够在这样恶劣的事发生之后存活下来。”季玄适时提出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揭露他的就是他的徒弟啊。” “那现任思阁楼阁主是?”季玄紧追着问。 “亦是他的徒弟。”霍无厌淡淡道。 “嘶,那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 “素浅仙尊一生追求至真至诚的剑道,为证大道,大义灭亲也不算什么事。” 真正不惜一切追求某种大道的人,对别人的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或许对自己的命亦是如此。 季玄对此无话可说,“我们可否提前阻止他的复活,能够被正道中人称为尊上,这位曾经的仙道第一人一旦复活看来会很难缠。” “是很难缠,不过提前阻止恐怕有点困难,当初诛仙成功之后,他徒弟把他尸首带回了思阁楼,而思阁楼已经全面封锁万年,连那些老家伙都说不清现在的思阁楼应该如何进入。” 这可真是半路活路都不给人留,季玄皱眉,“一个门派除了化神修士又有谁能够活到万年,莫非这思阁楼就不招新。” 霍无厌略显赞赏地看了季玄一眼,“自然要招,思阁楼的招新大抵也是其他人唯一能够混进思阁楼的机会。” 有机会就好,季玄笑道:“魔尊大人,要不我们混进思阁楼如何?” 霍无厌面色略显古怪,“要去你去就好,思阁楼只招女子。” 季玄闻言后脸上亦是十分精彩,“那位尊上是女子?”这怎么还重女轻男起来。 “不是,可他的弟子却是一个女子,自从她接任思阁楼之后思阁楼就只收女弟子,本座很期待你女装的模样,想必定会惊艳四方。”霍无厌微微哂道。 季玄呵呵一笑,惊艳四方什么的,大可不必。 “一个人多没趣,魔尊哥哥不如陪我一起?” “想都别想。”霍无厌拒绝得很冷漠。 “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吗?” “没有。” “魔尊哥哥。”季玄招手,“来,靠近一点,你看看我眼睛里都是什么?” 霍无厌依言靠近,直视季玄的眼眸,看了片刻,问:“有什么?” 早已取下帷帽的季玄把头凑到他耳旁,撒娇似的道:“没看出来吗?我的眼中都是无厌哥哥啊,我们的无厌哥哥怎么忍心我一个人女装,一个人去思阁楼,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 说着其还轻轻地啾了霍无厌的耳垂一口,暧昧的吐息尽数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 霍无厌皱眉后退,指尖微动,又放回原处,指出一个既定事实,“你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我明明这么柔弱。”季玄眨眼,看见霍无厌发红的耳根,季玄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既觉得惊奇,又觉得有趣,突然就笑出了声,这人怎么,怎么在这些方面好像意外的纯情。 霍无厌皱眉皱得更紧,“你笑什么?” 季玄眉眼含笑,点了点霍无厌的耳根,语气轻快地道:“无厌哥哥,你害羞了吗?” 第69章 千重山。 这是一个靠近凡间与好几个城镇的好地方。 思阁楼是曾经名扬整个修真界的仙道之首,现如今却只能在这里招新,可谓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今日恰好就是思阁楼每十年招新的日子。 思阁楼说来说去到底底蕴深厚,哪怕明知对方因为万年前那事有些见不得人,依旧有不少贵女前来,当然更多的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听闻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仙门,每十年的十月十五就要招一次生的寒门女子。 在熙熙攘攘等待思阁楼招生的少女中,有那么一个少女让不少女孩儿多看了好几眼。 原因无他,这前来排队等待思阁楼招生的弟子中,并非没有美人,人靠衣装马靠鞍,那群有钱人家的小姐们看起来也都是顶顶精致漂亮的模样,但都比不上那少女的夺目。 那少女看身量已经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袭白衣如雪,冷冷淡淡的,比起另外些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起来要更加成熟稳重一点,其面上虽带着遮面的薄纱,但透着那轻薄的面纱依旧隐隐可见女子的倾城之姿,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波光流转,仿佛跟有一小钩子勾人一般。 不少偷偷看着的小姑娘们,在少女对着她们眉眼微弯轻轻一笑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有些更是面红心跳不敢再多看佳人。 那鹤立鸡群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想卧底进思阁楼的季玄,现在思阁楼的人还没有来,季玄就对着那些偷看他的小姑娘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些小姑娘还害羞,别说还挺有趣。 之前季玄还以为思阁楼想要招生应该是不容易的,而且对方还只收女子,明显把自己的路走窄了,结果就是生源看起来极为不错的样子,瞧瞧这上千个年轻女孩,小到几岁的,大到二十多岁的,等把灵根测完,大概就能刷下近一半的人。 这些小姑娘她们未必都是一心向道追求长生大道的人,或许不少出于生活所迫,或许又有不少心志还不成熟,只是听父母许下的美好未来便前来的。 但此时此刻这些少女哪怕眼中有害怕有徘徊,但更多的却是对修仙的向往,对仙人的敬仰。 纯真到近乎天真的炽热感情。 季玄多少有点感叹,他当初刚刚接触到魔法时似乎也是抱着这样纯真的一腔热情,看着手上小小的火苗变成一大片,然后热烈的灼烧着。 不少小女孩儿,尤其是与季玄看起来年龄相仿的都一副很想与其搭话的模样,但看对方衣着不俗,腰上还别着一根玉质极好的白玉笛,又有些不敢与这样的大美人搭话,倒是季玄等着久了,问了一下身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请问,思阁楼什么时候才来?” 这要来报名的少女是越来越多了,可思阁楼门人前来招生的影子却是一点都没有。 那被问到的小女孩有些受宠若惊,两只小手不自在地抠着,“听,听阿娘说思阁楼要黄昏的时候才来,大姐姐再耐心等待一下就好。” 季玄点头道谢。 似乎是看季玄好像很好说话的模样,那小女孩深吸一口气,又怯生生道:“我叫素素,大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说完这话之后好像很不安的模样,但那位大姐姐只是很温和地点了点头,用着清越好听的声音道:“季璇,季冬的季,璇玑的璇。” 大抵是季玄态度虽然不冷不淡,但只要是小女孩的话他都有给出回应,算得上温和有礼,小女孩也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面活泼开朗许多,叽叽喳喳地与季玄聊了许多。 跟这素素聊天之后,季玄对思阁楼又有了一番新的了解,思阁楼在这里招新已经不知道多久,反正每十年都是这个时候,无人知晓对方什么时候开始来千重山招新,好像他们有记忆以来就有这么一个门派在这里招新。 每十年的十月十五,这里已经是附近方圆近千里的少女来试试有没有仙途的地方,素素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这里比起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什么大门派还是厉害许多,所以不少测出好灵根的少女也会选择前来思阁楼,而不是其他地方。 季玄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人家小姑娘聊着,大抵是看季玄连这么一个小丫头都愿意交谈,又有一两个少女走了过来,试探地搭着话,见季玄没有排斥,更是直白地夸赞季玄好漂亮,像个仙女一样。 真实性别为男的季玄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眨了眨眼尽数收下夸赞。 只要脸皮厚点,女装也算不上什么。 季玄一边不动声色地探听着关于思阁楼的信息,一边用精神力从所有少女的身上扫过,越扫季玄越觉得自己应该是受到了欺骗。 当时季玄“苦苦央求”着霍无厌陪他一同来,丢脸的事当然要大家一起才有意思,结果就是他点出霍无厌害羞之后,霍无厌拒绝得更加直接,俨然是恼羞成怒,结果人本人还不承认。 不就是害羞了,有那么难以承认吗? 要是他季玄害羞了,不仅要承认,还要拉着霍无厌一起害羞。 不过季玄是多么锲而不舍的人,撒娇卖萌软磨硬泡,十八般武艺全都来了一遍,大概是把人缠烦了,霍无厌让他先来,自己随后就到。 季玄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勉强同意,自己独自先过来,结果就是霍无厌的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平身第一次被放鸽子的季玄多少有点被气到,倒不是他真的害怕一个人去思阁楼,而是一点恶趣味心理在作祟,他很好奇像霍无厌那样的人女装下来会是什么模样,会是邪魅霸道的御姐,还是冷冷淡淡的冰美人?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好奇,就是因为好奇,才更想看。 如此迫切的想看一个男人女装的模样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正常了。 季玄叹息一声,很快调整好心态。 不论是出于美貌还是出于好脾气,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季玄就已经和一堆小姑娘打得火热,这堆小姑娘里面更是有两三个身份地位不简单的贵女,其中有一个的姑姑更是上上次被招入思阁楼的弟子,其现在已经混到了内门弟子的地位,还成了一位元婴老祖的挂名弟子。 瞧着其他小姑娘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这位华衣锦服的少女骄傲地高昂着头道:“我可是知道一些内部消息,除了测试灵根之外,这次的考核总共有三个,前两关有关于勇气,恒心,最后一关是隐藏关卡,连我姑姑也不知道,但只要前两关过了就能够成为外门弟子,你们能够先成为外门弟子也就够了。” 季玄一个都已经金丹后期的修士,哪怕现在把修为压到炼气期,更是借用霍无厌的丹药隐藏了性别与骨龄还有灵根,以他作弊的行为杀到内门应该问题不大。 季玄静静等待着,很快就来到了黄昏。 残阳西落,红霞漫天,思阁楼的招生弟子就是这个时候乘着仙鹤飘然而至,白衣女子,身姿曼妙,于鹤鸣残阳中到来,仙气飘飘,超然脱俗,把一堆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 来招生的弟子共有三十二个都是筑基的修为,但除了这三十二个年轻女子,还有两个看起来要更加成熟的女子,一青衣一蓝衣,具是面容清丽端庄的美人。 季玄眼角一跳,这思阁楼倒是舍得,这来招生的两位主事人竟然全都是半步元婴的修为,派两位过来怕也是担心主事人根据自己的喜好招入,徇私枉法,耽误真正有天赋的人。 随着两位主事人到来之后,冷淡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刚刚还因为看见仙鹤,和一堆仙气飘飘的神仙姐姐而激动到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这时全都安静下来,整个千重山静得针落地可闻。 蓝衣广袖长袍的女子率先开口,眉眼间就温润如水的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如长辈一般温柔,“我是思阁楼的招生长老苏长老,我旁边这位真人则是另一位招生长老林长老,小姑娘们,很荣幸你们能够选择我们思阁楼,如若有缘进入,想必你们都会是我们思阁楼最新鲜最热烈的血液,思阁楼的未来终究由你们来谱写。” 这话听得不少小姑娘热血沸腾,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也不看看一个底蕴深厚的门派,曾经的仙道之首哪里轮得到她们这群还没入门的小姑娘谱写未来。 蓝衣女子鼓励人的话说完了,另一个青衣女子又用冷淡的语气道:“好了,现在,请有秩序的到你们的师姐面前排队测试灵根,三灵根及三灵根以上的留下,四灵根若是实在也想留下,等下能通过第一关也可到思阁楼打杂,努力修炼,寻找那一两分仙途。” 三十二个思阁楼弟子两两为一组,面前都摆了一个巨大的测试灵根的镜盘。 很快就有少女跑到十六个镜盘面前排队,季玄不疾不徐地来到一个镜盘面前,他的面前已经排了四十多个少女,很快他的身后也有其他少女前来,由于镜盘数量足够,他的位置算是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两位负责人位于浮云之上,在半空纵观全局,神识肆无忌惮地细细打量过每个人。 季玄若有所思,看来这思阁楼也是很担心门派进入其他门派的卧底。 有灵根且具有强大灵根的人到底是少数,灵根测试的很快,不少少女要不是没有灵根,要不就是三灵根,四灵根之类的,双灵根的都算不上多,几乎每出一个双灵根,就会受大家一次注目礼,双灵根是肯定要收回思阁楼的弟子,且一定会成为内门弟子,那测灵根的弟子每当看见双灵根面色都会好看许多,甚至说得上亲热地点了点头。 季玄不紧不慢地排着队,到了自己之后,道:“季璇,十六岁。” 测试的圆脸女子与杏眼女子因为少女过于优秀的面貌多看了她几眼,然后其中的杏眼女子问:“你已经修行过?” 季玄对此倒也不怯场,不少家里有点势力的女孩儿都已经提前修行过,他只是点了点头,温和道:“是的,在家里父母的引导下引气入体,又学了一些简单的修行法术。” “把手伸到镜面上。”杏眼女子淡淡道,她其实对季玄观感不错,温和有礼,没有世家女的傲气,能够在十六岁就炼气七层想来天赋也是不错。 季玄把手伸到水镜上,水镜顿时蓝光大盛,然后愈来愈盛,季玄隐隐觉得不对,这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 这边极盛的蓝光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两道属于招生长老的神识让季玄多少有点如芒在背。 最后水镜蓝光收敛,定格在一片汪洋大海的画面,不论是杏眼女子还是圆脸女子都被这动静惊到了。 最后还是圆脸女子看着那镜中的汪洋大海喃喃道:“单,单系水灵根。” 思阁楼都多久没有招到单灵根弟子了,不说多了,起码有差不多两百多年,就连其他大门派都不是每次招生都能够招到单灵根弟子,更不要说她们生源有限的思阁楼,可现在时隔这么多年,居然来了一个单灵根弟子。 被一堆灼热目光注视的季玄对此也很惊讶。 季玄眼皮微跳,尽量让自己面上显得很淡定。 霍无厌真不是在搞他吗?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想要混进思阁楼当卧底的双灵根罢了。 第70章 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单灵根天才,季玄受到了非一般的瞩目,季玄不仅不能礼貌问候某人全家,还得保持温和有礼的微笑,一副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的表情。 杏眼女子在惊讶之后,对季玄的态度更加友好了,称呼也换了,“师妹,你先在旁边等待一会,等测完灵根我们就开始后面的考核。” 季玄微微颔首,来到另外几人身边,这几人都是她们这一列里面可以留下的少女。 那些少女对季玄的态度都有了些许的变化,不少少女在季玄面前都还有些拘束,只是以羡慕崇拜的目光看着季玄,其中一个华衣少女就要落落大方许多,主动与季玄微笑点头以示友好,又没有格外叨扰。 季玄客套地与小姑娘点了点头后,就继续不动声色地排查起有无霍无厌的踪迹,越看季玄越觉得不得劲,一点霍无厌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他这果然是被放鸽子了。 很快那些有灵根的人都已经测了出来,季玄是唯一一个单灵根,颇有点一枝独秀的味道。 在测完灵根之后,上千号人能够留下的也就那么一两百号人,对于这个结果蓝衣女子显然不怎么满意,但有季玄这个单灵根撑着,此次招生总的来说还是不错。 在姑娘们或气馁或高兴中,苏长老轻拍了下手,用着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好了,灵根测试完了,大家都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想要进入思阁楼还需要通过后面的三个考核,通过前两关的就可进入思阁楼的外门,能够通过第三关的则是能够直接进入思阁楼的内门,而在三个关卡里面表现优异的……” 说到这里苏长老停了停,等调动所有人兴趣之后,才继续道:“表现优异者是有机会成为思阁楼的核心弟子,获得比其他人更多的资源,以及一丝被化神尊者收为弟子的机会。” 这话听得季玄都微微抬了抬头,苏长老的话或许有一定的画饼成分,但同样也具有一定的真实性。 这表现优异的评价可不好说,它可以一场考核里面好几个优异者,也有可能整个考核下来无一优异。 季玄对能否被化神强者收为弟子没兴趣,但成为核心弟子是可以努力努力的,再不济也得是内门。 苏长老在大概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之后,就让门下弟子驱散了那些没有仙缘的小姑娘,然后拿出一个阵法盘施展术法临时布下了一个隔绝阵法。 另一名几乎不怎么开口的青衣女子林长老拿出烟杆,往外吹了几口气,很快他们面前就出现了链接另一边悬崖的云梯。 苏长老在小姑娘们惊诧的目光中缓缓说道:“第一关,考验勇气,你们只需要通过云梯到达另一边就算过关。” 夜幕沉沉,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她们只能凭借每一块之间都有一定距离的云梯过去,不少小姑娘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那个之前与季玄搭话的羊角辫小姑娘也在入选的队伍当中,资质是相对平庸的三灵根,但由于是水木土三灵根,土灵根相对贫瘠,主水木灵根,只要好好修炼,还是有望到达金丹期,要是再来点机缘,元婴境界也并非全无可能。 小姑娘就十一二岁的年纪,看着这云梯下意识跑到自己喜欢的大姐姐旁边。 好些个提前修炼过的双灵根互相看着,最后谁都没敢当这第一个上云梯的人,倒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娇俏小姑娘冷笑一声,自己率先登上云梯。 等登上云梯之后小姑娘面色就变了变,她脚下的云梯在变透明,少女着急忙慌地跳到另一个云梯上,不多停留地继续前进,然后她就发现脚下的云梯居然开始动了起来,人在行动间平衡力本就不稳,云梯再这么一动,已经炼气五层的少女竟是险些掉落下去,她连忙使出自己的丝带到达下一个云梯,不过百来米的距离由于云梯的多变,少女过的并不容易,好在算得上有惊无险。 苏长老点了点头,虽然算不上很好的示范,但至少勇气可嘉。 有了这么一个做示范的,其他少女反而更不敢上了。 互相看了看,她们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季玄身上,季玄在众多目光下笑了笑,低声在羊角辫小女孩身边说了一句,“好好看好。” 然后如小姑娘们所愿的来到云梯面前,他动作轻盈地来到云梯上,几乎如履平地地跨过好几个云梯,正是对方的动作太漫不经心太过于轻盈,她们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云梯的晃动。 另外一个清秀的蓝衣少女若有所思,然后紧跟着季玄的步伐也登上了云梯,她按照季玄踩云梯的步骤走,然后惊奇的发现只要她不在一块云梯上呆上两息,云梯就不会动。 在季玄过于轻松地来到另一边之后,那个蓝衣少女也很快跟了过来,对着季玄感谢地笑了笑。 羊角辫小女孩就比蓝衣少女慢一点上云梯,同样是很轻易就过了那百米云梯,高兴地对着季玄说:“谢谢璇姐姐。” 季玄但笑不语,这称呼属实有那么一点上头。 蓝衣少女还有一个同伴在对面,经过云梯的蓝衣少女见自己的同伴不敢过来,很快便对伙伴道:“小雲,不要害怕,只要不在一块云梯上呆太久这云梯就不会动,就跟踩石子过河一样简单,很快就过来了。” 季玄听到这话并没有阻止,这一关就是考验这些小姑娘的胆量,这点小规律只要多几个人过就会看出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漏题,只要这些小姑娘敢踏上云梯,也足够反应快,能够过去就算完成。 蓝衣少女的话让不少人都踏上了云梯,很快就又有好几个少女过了云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云梯,她们突然发现这云梯好像只要站上去就会动了,考试的难度加强了。 季玄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这个难度是随着蓝衣少女把规律告诉她们之后才变难的,看来这话还是不能随便说。 察觉到难度加强,那些本来还等着的双灵根全都不再谦让,而是一个个都抢着在前面经过云梯,这时候那些小姑娘也顾不上害怕了,生怕自己成了后走的人。 好在第一关难度算不上特别大,只要不去太过于害怕下面的深渊基本就能过,难度的加强反倒是激发了小姑娘们的积极性,除了十多个特别害怕不敢跑起来的基本都过了这第一关。 许多小姑娘在过了之后还颇有点不可置信的模样,万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过了第一关。 后面过来的小姑娘们都一副为此欢呼雀跃的模样,不待她们高兴多久,紧接着第二关就来到。 季玄一直都很低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踏过云梯的人,女性与男性最大的不同就是无意识的肢体动作,季玄目光淡然地观察过每一个新生,硬是没看出一个与霍无厌有半分相似的人。 看了半响季玄彻底放弃,与着这一群新生来到了第二关,第二关是考验恒心的一关,他们被带到了千重山某处山脉脚下,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登上山顶。 听到没有时间限定的时候,季玄就皱了皱眉,没有时间那就说明这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登山,季玄走了一下之后就发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压制着他,这力量季玄完全可以摆脱,但他不仅没有摆脱,反而任由力量压制着他,这力量就是让他登山比起之前要累上个两倍多,但只要有毅力这一关也算不得难,但怎么样才能算是表现优异,季玄总觉得这个表现优异并不仅仅指的是最后一关的表现。 在艰难走动的第二关,季玄并不急着走到最前面,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相对靠前的地方,在一些小姑娘坚持不住的时候还会帮忙扶一下对方,再鼓励一两句。 这一次季玄倒是没去帮助那个一开始就落后的羊角辫小姑娘,两人萍水相逢,季玄能帮对方一次已是不错,各有各的机遇,他总不可能强求。 思阁楼前两关考验的是勇气、恒心,很大一方面看的便是人的心性,很多人并不缺踏入仙途的机会,缺的只是尝试的勇气,与坚持的恒心,历史上那么多三灵根五灵根反而成了惊艳一个时代的人物,便是因为这样的品质,季玄没有在一开始争在最前方,以最从容淡定的步伐往前走。 不为争头筹而显得锋芒毕露,对日后同门保持一定友善,又有力争上流的王者之心,就不知这样的心态思阁楼又或者说那位素浅仙尊能否满意。 季玄一开始并不是走到最前面的那个人,但她的步伐一直都是之前的频率,不紧不慢仿若闲庭漫步。 在无数人后继无力的时候,原本还只是中上游的她很快就走到了前面,最后反超第一名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登上山顶之后,季玄面上带红,呼吸微重,但在见到等待的师姐时,她漂亮的容颜又露出那种温和有礼的笑容。 在山顶等待的师姐对着季玄同样友好地笑了笑,“师妹很厉害。” 能够第一个登上山顶的并不一定是最有天赋的,但一定会是最有毅力恒心的那一个,更何况季玄看起来太淡然了。 季玄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高兴但并不如何骄傲的模样。 他在原地等待了许久,同时不露声色地在这些师姐身上挖到不少关于思阁楼的事,念在还有两位长老在,季玄并不如何猖狂,点到即止。 第二关最后的结果就是除了有几十个少女实在坚持不下去,剩下的一百多个女孩儿全都抵达山顶,哪怕气都喘不匀了,少女们在登上山顶之后依然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这是独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哪怕有些小姑娘走了一天多才登上,思阁楼也等着她们,照单全收。 不看效率,只看赤诚之心。 这思阁楼招生倒是挺有意思。 第三关季玄以为肯定也是在千重山这边举行,没想到思阁楼却是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仙鹤起飞,白烟笼罩,青衣长老手上烟杆吐出阵阵迷雾,让人难以辨清方向,等双眼再能视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森林外,森林外面阳光灿烂,森林里面寒气逼人。 然而这一百多号少女目光则是更多地停留到另一边,惊奇地看着另外百来十号少女,大抵是万万没想到她们那边竟然不是唯一的招生点。 对于这个情况,苏长老解释了一句,“这是另外一个招生点招到的新生弟子,她们与你们一样经过了前两关,现在你们即将一起考核第三关。” 另一边的招生长老是一黑一红两色衣裙的女子,其中的红衣女子勾唇笑道:“苏师妹,我们这边可是有一个百年不遇的天灵根。” 苏长老眼都没抬一下地道:“巧了,我们这边也刚好有一个。” 红衣女子继续笑:“是吗?不过就算你们那边有天灵根,这次的魁首也肯定是我们这边。” 一听到那边有天灵根,不少跟季玄同路的少女目光下意识看向季玄,就发现对方一直温和的神情中,忽地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她在对一个人笑。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们顺着季玄的目光看过去,就发现那是一个黑衣女子,身形高挑,面容冷淡,细碎的阳光打在眼底,透出璀璨而神秘的色彩。 第71章 这是一个乍一看并不惊艳,但越看越有韵味,眼眸如同深潭般勾人的神秘女子。 那黑衣女子在她们那边所有人的关注中都神色淡淡,唯有季玄看过去时,才唇角上扬了一点浅淡的弧度,似乎在无声地对某一个人说“如约而至”。 黑衣女子那瞬息的表情变化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然而那双深沉漆黑的瞳孔却像是一道深渊,藏着无尽暗色,以至于让人无法生出半点旖旎。 季玄与对方只是短暂的目光交流,就收回视线,没有再继续留意对方。不然那几位招生长老都要看出来他们两个原本就认识。 两人短暂的目光交流实在太过于好解释,理解为天灵根之间的互相感应,或者是对另一支队伍的大致扫视都可以。 反正这些与季玄无关,季玄回眸之后,看似是在对着森林沉思,思考后面的考核。实则却是在细细回味着霍无厌的女装,高挑的身姿,如墨的长发,漆黑古朴的长裙,背后一把巨大的黑剑,唯有脖间宛若星星闪耀的一颗挂饰让对方整体没有那么的暗沉。 虽然对方这样的模样的确让季玄惊艳了那么一瞬间,但这种感情更多是出于他知道那个人是霍无厌,季玄在看到霍无厌女装之后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若是霍无厌用的是自己的本来样貌会不会更加惊艳好看。 第三关不出所料,是关于面前森林的,鉴于不少小姑娘都还是普通人,思阁楼倒没有丧尽天良地让小姑娘们去斩杀妖兽,而是在虚空中弄出了一个巨大的转盘。 这次开口的并不是他们这边的苏长老,而是另一支队伍的招生长老,那个刚刚还与苏长老攀比过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此时比起刚刚炫耀自己这边有天灵根时要正经许多,以淡漠严肃的表情环视一周,然后淡声道:“本真人是此次招生的主负责人,你们第三关的成绩至关重要,关乎你们能否成为内门弟子,接下来我将会转动转盘,决定此次考核内容。” 季玄眼力很不错,能够清晰看清半透明转盘上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寻找某样灵草,制作百花羹,采集一种鸟类唾液,挖蚯蚓等等。 季玄看得眼角微抽,这思阁楼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关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这边红衣女子已经施展术法,法力操控之下转盘转动,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飞快地旋转,最后在快到停歇时徘徊在抓凤羽蝴蝶、做百花羹和采集蜂蜜之间,在摇摆不定数次之后,最后的结果停到了做百花羹和采集蜂蜜的正中间。 一时间这群新鲜出炉的小弟子们都睁大了眼,在这正中间,那她们该是去采集蜂蜜还是做百花羹呢? 红衣女子只是扫了一眼转盘就道:“这次的考核主要是制作百花羹,百花羹顾名思义就是采集一百种花瓣将其制作成一碗羹汤,同时需要采集蜂蜜用以调味,这最后的品级肯定是由味道、花瓣以及蜂蜜品质来决定,诸位还请加油,本真人很看好你们。” 听到这话季玄眼皮跳得更凶了一点,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考核。 他以为会是他们与另一支队伍的对战,也想过那加起来有六十几个人的师姐会是他们的考核目标之一,万万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让他们采花做百花羹,然后收集蜂蜜调味。 等前面的话说完之后,红衣女子目光扫视一圈,又笑着道:“对了,差点忘了说,这一关并不如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要小心一切看起来很安全的东西,当然,那安全的东西也可能是真的安全。” 在一些小姑娘有那么一点无语的时候,红衣女子声音突然略沉,“现在,第三场考核正式开始。” 随着话落,已经有不少小姑娘第一时间进入了森林,还有一些则是在互相组队。 规定中又没有说不能组队,组队的效率肯定要比单打独斗强,前两关的表现几乎成了姑娘们选择队友的考量标准,而季玄与另外一边的天灵根在组队这方面得到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毕竟如果可以组队,谁都想和最强的人一起。 季玄眼角余光留意着霍无厌那边的情况,比起季玄的温和,霍无厌态度就要冷淡许多,在姑娘们想要与他合作时甚至不用拒绝,光是那冷厉的目光,就惹得其他小姑娘不敢再靠近。 在他人下意识退开一些为对方让开一条路之后,黑衣沉沉的高挑少女更是独自一个人踏入森林,季玄看了看对方离去的身影,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兴味。 彼时季玄身边还凑着好些个活力满满的小姑娘,小姑娘们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跟季玄说着自己认识多少多少花,有着什么什么样的优势。 季玄在听了一会之后,礼貌地打断,然后对着身边的小姑娘们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想一个人先试试。” 温和的人哪怕拒绝人也让人无法生气,在撒娇和试图说服都没用之后,小姑娘们有些惋惜,但也不再耽误时间,同样快速进入森林。 “这两个小家伙是要单打独斗,看谁更厉害吗?”见两位天灵根都是独自行动,红衣女子眼中饶有兴趣。 “严师姐很期待?”青衣女子问道。 被称为严师姐的红衣女子点头,“自然。” 两个天灵根相遇,就该强强碰撞,分出个高低上下。 “那严师姐恐怕要失望了,我们这边的季璇是个很温和的小姑娘,想来是没兴趣与人针锋相对,以她的性子找你们那边的天灵根合作,共同完成考核的可能性反而更高。”苏长老合理分析,在这样没有强制性要求的比赛中,相互竞争远远比不上合作共赢来的效率高。 红衣女子闻言之后笑得更欢了一点,“那不就更巧了,我们这边的天灵根可是一个拥有强者之心的人。” “怎么个强者之心法?” “野心,她的身上藏着强者必有的野心,那种浓烈芬芳的味道,她的目标绝对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很猖狂,但不得不说只有拥有野心且有能力的人才能真正与天夺运,温和又不争不抢的人只要没有宗门长辈护着,只能半路夭折,天灵根也代表的不过是先天资质,后续全靠人为。” “严师姐。”苏长老以警告的语气叫了对方一声。 红衣女子收敛笑容,手指轻点红唇,“言过了,我只是想表达我很欣赏她。” 苏长老微微皱眉,由严师姐这样有些偏激的人主导考核,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头疼。 另一边,季玄不紧不慢地走进森林,森林里树木枝叶茂密,并不如何透光,外面阳光正好,里面却只是洒进点点碎光。 光与影的衬托,反而更显得森林阴冷,季玄才刚刚进入森林就看见不少小姑娘采摘着路边的野花。 季玄四下辨别了一下,就直接顺着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季玄手上已经采了不少觉得可以用作食材的花。 层层垂吊的紫色小花中,季玄找到了那个黑衣身影,对方正在不耐烦地扒拉藤蔓上面的紫色小花。 季玄探头过去,以着极为友善的态度道:“道友收益如何?” 黑衣女子黑沉地眼淡淡扫过季玄,从藤蔓上扒拉下更多紫色小花,用着季玄欠他几千灵石的语气道:“尚可。” “那就是收益不好。”季玄总结,也扒拉了一根藤蔓的紫色小花下来,“道友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我这边收益还挺不错。” 黑衣女子闻言靠近了一点,季玄甚至隐隐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或许是霍无厌这突然换了一个性别出现在他面前,季玄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正要后退就听到对方以更冷的语气道:“不需要。” “我们的美人姐姐都不考虑一下的吗?”季玄语气有些失落,揉碎一朵紫色小花,让自己的指尖都沾染上了汁液,然后叹息一声,“我会是你的最佳选择。” “你走过的地方都是我已经走过的,与你合作,不仅不会给我提供任何帮助,我之后找东西还要再帮你多弄一份,这个合作不划算。”霍无厌采摘完最后一朵紫色小花,然后就准备走人。 季玄留意到霍无厌采摘的花朵数量几乎都是可以做出十多份百花羹的量,于是试探道:“我会做百花羹。” 霍无厌都要离开的步伐微顿,回头,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厉,然后对方用来束发的黑玉簪被其并不温柔的取下,玉簪手中翻转,猛然向季玄刺了过来。 季玄甚至能够清晰听到风破空的声音,在杀气之下,季玄下意识就想反击,但他的理性思维强行克制住了他将要反扣到霍无厌脖子上的手。 只见对方墨色长发突然披散开来,那瞬息发丝散落带来独属于对方的气息,长发披散的瞬间更是让霍无厌冷厉的面容显得柔和了那么一两分。 此情此景之下季玄微微愣怔了一下。 而那根黑玉簪直直定在了季玄的斜后方,鼻尖传来刺鼻的血腥味,季玄目光勉强从对方身上挪开一点,眼角余光瞧见了一抹几乎与藤蔓融为一体的墨绿,是那条之前就在季玄身边蠢蠢欲动的小蛇。 季玄微微眨了一下眼,露出灿如阳光的笑容,“多谢。” 黑衣女子手中黑玉簪转动了一下,血珠滚落,那簪子转眼就抵到了季玄的脖颈,黑发披散,甚至有几缕发丝扫到脸上的黑衣女子冷声道:“再烦我,这东西可就直接插进你的脖子里了。”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致命的性感,竟有着一种引人沉沦的魅惑气息。 或许是簪子太过于靠近,尖锐的顶端刺痛了娇嫩的皮肤,季玄一双眼睛沾染了湿漉漉的雾气,看起来颇有点楚楚动人之姿。 透过水镜观察弟子在森林里面一举一动的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结果早有所料,修真界从来不是一个讲究公平与道理的地方。 然而水镜中的季玄并没有他看起来这么温和,季玄看似完全受制于人,但他的指尖却夹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小小的银针轻轻抵在黑衣女子的腰上。 只听他用绝对纯良的语气轻声道:“姐姐这是要和我比一比谁的速度更快吗?” 季玄的语气绝对的温和,但他的手上的动作却并不如何温和。 “可以试试。” 霍无厌的声音哪怕由女装时的自己发出来也很磁性,让人有些被蛊惑似的着迷,但向来声控的季玄手中的银针反而握得更稳了一点。 第72章 季玄呼吸放得很轻,好言好语道:“好姐姐,你看我们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反而便宜了其他人,不如你我合作,共争第一,如何?” 季玄尾音拖得长长,若是他将自己手中银针放下,大概会显得更有诚意。 但是吧,季玄又不是什么真君子,当然不会就那么任人用利器抵着。 两相对峙之下,黑衣女子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同意他的话,墨色眼眸黑沉而莫测,最后淡淡道:“你先把针放下。” “那可不好。”季玄眼眸微动,沾满水汽的眼眸似乎有那么一点犹豫,权衡利弊之后,他温和道,“不如这样,我倒数三声,我们一起将手上的东西丢下?” 在霍无厌冷淡不满的目光下,季玄道:“自然要一起丢才公平,而且姐姐看起来这么厉害,万一骗我怎么办,我丢掉银针之后,姐姐还用这尖尖的东西抵我脖子上,我不就亏大了,这可不好,我可是很惜命的,公平起见,我们还是一起丢好。”语调起伏不大的声音,硬是被季玄弄出点撒娇的味道。 “好。”在季玄喋喋不休中,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 霍无厌的装扮足够细致,这偏中性的声音带着点烟嗓的味道,不仅不显得奇怪,还有点低沉魅惑的味道。 季玄耳朵微动,很喜欢听觉上的盛宴,在得到对方同意之后,他不再等待,而是眉眼微弯地数道:“三、二——” “一。” 随着“一”的声音落下,两人如出一辙,手上的东西别说丢下,那是位置都没有挪动半点,默契到极致。 “欸,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季玄声音尾音略微有点上扬,好像自己是什么纯良之辈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我自然就是什么意思。”霍无厌冷笑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要是放下了,或者季玄真的放下了,那才是有鬼。 季玄不以为耻,反倒是眉眼笑意更深,往身后略略后退一点,黑色玉簪紧随其后,一点脱身机会也不给。 季玄轻声喟叹,“要不,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放开手中银针。” “要是没放开?” “这次我以我的心魔发誓,等下数到一的时候我一定会放开银针,姐姐,相信我,与我合作吧,我是很有诚意的,不然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们反倒是要落后了,不说多了,我这边可是有好些个小姑娘都拥有木灵根,她们可比我们有优势得多。”季玄脸上带着一层薄纱,但那根本不妨碍他从眼中传递出来的真诚。 如此真诚而坦然的神情,几乎让人觉得他不会说谎。 见霍无厌好像有那么一点松动,季玄马上说:“那这一次我们都坦诚一点好了,倒数三个数就放手。” 在季玄期待的目光下,霍无厌眸色微动,点头。 季玄笑眼弯弯,再一次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随着数到数字一,季玄当真第一时间抛开了自己手中的银针,手上干干净净的季玄似笑非笑地看着霍无厌手中的利器,明显有一种责备之意。 在对方如此的目光下,霍无厌索性丢下手中簪子,然后就听到季玄笑着对他说:“合作吗?” “不。”霍无厌拒绝得很彻底。 刚刚才丢下银针的季玄,手上居然又多出了两根银针,其将银针抵到霍无厌的脖子上,颇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意思。 在霍无厌微有异色的眸子下,季玄言笑晏晏地道:“姐姐,要不再考虑考虑。” 霍无厌无视脖子上的银针,态度愈加冷淡,“与你合作比不上我去找一个主木系灵根的人,而且哪有人会对着一个陌生人求着组队。” “因为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交个朋友呀。”之前在那群小姑娘面前笑容很淡,甚至都没有真正将笑意溢于眼睛的季玄在霍无厌面前就爱笑真诚许多。 可惜霍无厌不能领略到季玄的喜欢,听到这话只哂笑一声,“那你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挺特殊。”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银针。 季玄选择性失聪,就之前的话题道:“若是姐姐觉得选择一个木系灵根更好的话,那就是你大大的不对了。我们应该灵活一点,毕竟这场考核的规则好像没说不能抢其他人的东西不是,我们向其他考生借一点花瓣,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不是。” 一直观察着水镜的红衣女子与苏长老多少都有点被打脸,这就是她们眼中温和不争不抢的好姑娘,这抢起来可比她们想的还狠,这还没入门就想着抢日后的同门。 红衣女子在一开始的错愕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苏师妹口中温和的小姑娘,她倒的确是想与我们这边的天灵根合作,不过这方法倒真是有趣。” 在苏长老脸色略微有变的时候,红衣女子笑的更欢,“没想到啊,她竟然是这样的。” “笑里藏刀,看似无害实则比谁还狠,有意思有意思,是我错了,不该说她只能半路夭折,她太适合这个修真界了,我很喜欢,要是能把考核弄得更难一点就更好了,最好是那种可以……” “严师姐,这里还有其他弟子。”苏长老突然打断,提醒道。 对此就连一直没开口与红衣女子同路的另一个黑衣女子也道:“师姐,慎言。” 红衣女子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惊骇之语。 在季玄威逼利诱之下,霍无厌终还是与这个烦人精组了队。 季玄还记得自己与霍无厌应该是不认识,主动介绍自己,再询问霍无厌的名字,季玄是改名改得最省心的人,只把字改了一下,乍听之下跟之前根本没区别,璇玑的璇,谁知道他说的是璇玑还是玄机。 霍无厌眉眼淡淡,在季玄的询问中,吐出简单的字音。 “厌,那是燕子的燕,还是焰火的焰,又或者是宴会的宴。”季玄追问。 霍无厌已经懒得再发出无用的字音。 等见到其他人之后,季玄就正经了许多,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两位天灵根一同采摘各种花的花瓣,难免让人投去羡慕的目光。可惜她们不知道她们认为温柔好说话的季璇现在正跟打量羔羊一样的寻找着适合抢劫的人,不过现在这些小姑娘手上的花瓣品种还没有他们多,抢起来也没意思。 这森林里面花的种类好像本来就不多,在常见的二三十种找完之后,后面的品种就难找起来,这百花羹难就难在需要一百种花。 季玄与霍无厌当然没忘,除了采摘花瓣制作百花羹,他们还需要用蜂蜜调味,现在季玄就需要在找花瓣的同时到处去找可口的蜂蜜。 季玄盯上了一片在枸杞林附近的蜂巢,原因无他,野生枸杞多难得,而枸杞蜂蜜光是想想就足够养生,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里的蜜蜂有点大,一只就有季玄手掌那么大,要是之前这肯定难不住他,但现在季玄只是一个可怜无害的炼气期小姑娘,就算家庭成长环境从小见闻不一样,季玄也不应该在炼气期时就能徒手对付那些一只就有炼气期的蜜蜂。 季玄一边扒拉着枸杞花一边对着蜂巢焦虑,“要不厌姐姐把这些蜜蜂都吸引走,我悄悄去借一点蜂蜜。” 一听这话,霍无厌就冷瞧了季玄一眼,“要去你自己去。” 吸引走这么多的九烈黄脑蜂,他又不是迫不及待地想暴露出自己是卧底的身份。 霍无厌不想暴露,季玄同样不想暴露,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那么一瞬间想拿无辜的小姑娘来试刀,两人都不是什么真正良善的人,这种事又不是做不出来,可惜两人都知道这种考核,肯定是有东西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抢他人的劳动成果,还可以说是兵不厌诈,灵活变化,但拿人试刀这种做法,一般的正道门派都不是很能接受。 最后出手的还是季玄,季玄是毒术上还算比较有见解,借助森林里面的有限材料,以及一点身上并不特别贵重的灵草调了一个迷香。 最后,季玄的迷香如愿以偿迷晕一堆九烈黄脑蜂,季玄很不客气地弄走一整个白玉瓶的蜂蜜。 弄完蜂蜜之后,季玄带着霍无厌飞快跑路,要是这九烈黄脑蜂醒来发现自己的蜂蜜少了一大坨,还不得顺着味道来一个千里追杀。 季玄的预测很准确,这群九烈黄脑蜂醒来之后发了疯的乱攻击,在险些弄伤好几批弟子之后,思阁楼这里派人专门去端了这个蜂巢。 对此季玄一无所知,他所做的就是跑路然后继续开始下一波的找材料。 季玄与霍无厌这边花瓣已经收集了八十九种,在剩下的十多种许久都找不到后,季玄终于把罪恶的魔爪伸向了感应能力强的木系灵根弟子,在打劫了好几波之后,季玄又凑到了七种他们这里没有的花瓣。 好在季玄没想把这群新生都得罪光,打劫的时候也只打了他们缺的,可就算如此,他们这边居然都还是差了四种才能凑齐百花。 季玄突然觉得都不用做什么百花羹了,只要他们能够凑到百花,那基本就是完胜局。 “厌姐姐。”季玄靠在霍无厌肩上,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味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弄食人花和臭臭花吧,好歹也是花不是。” 霍无厌手上摩挲了一下刚刚到手的霸王花,“你用那东西做出来,大概能直接得最低分。” 第73章 “最低分,不至于吧。”季玄觉得多少有点不合理,百花羹是一百种花弄出来的不就好了,咋还挑剔起味道来。 “你可以试试。”霍无厌对此很无所谓,他宁愿弄一碗没有百花的百花羹。 “嘶,算了。” 最后季玄暂时还是放过了食人花和臭臭花,另寻其他花瓣。 所有弟子加起来两百来号人,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半朵花都没有留下,季玄光是看看那些光秃秃的花枝就难受。 寻寻觅觅半天,季玄才在一个隐秘角落找到两朵孤零零的黑色不知名小花,这种小花几乎完美的隐藏在了黑暗中,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这里藏有花,好在季玄网洒得很密,没有放过任何角落,硬是又找到了之前没有的花瓣。 季玄蹲在黑色小花面前,仰头问霍无厌,“厌姐姐,这种花不会有毒吧。” 季玄与霍无厌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其他的花,他们在这森林见到的花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一百一十多种,但是其中十多种要么是本生有毒,要么就是与其中的某种花加一起便形成剧毒,食人花和臭臭花都算其中还不错的了,至少没毒不是。 霍无厌看了一眼那花,淡淡道:“九宫蕊,味甘性平,无毒,倒是比你打劫的这个霸王花靠谱。” “不要看不起霸王花,人长这么好看,可是有假昙花之美称,其具有清热润肺,止咳的作用。”说到这里季玄突然想起来,自己采摘的各种花中好像有许多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益处,好好想想怎么熬制说不定还能弄出一个药羹来。 季玄把一些觉得可以用作药羹的花瓣全都找了出来,大概有二十多种,分量有的多些有的少些,拿出来之后就顺手递给了霍无厌。 “厌姐姐,萃取一下精华。” 季玄使唤起霍无厌来半点也不客气,不过其眉眼弯弯,语气亲昵地说这话,一般人都不舍得拒绝。 霍无厌白了季玄一眼,“如果没记错,你当时说的可是你来熬百花羹。” 季玄应了一声,借着女装撒娇起来半点都不带含糊的,“我是说了我要来做百花羹,但是现在不还没有做吗?只是提前萃取一点精华出来,厌姐姐就不能代劳一下?” 霍无厌是不想同意的,但他真的很吃这一套,季玄或许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近来在他面前撒起娇来可是半点都不含糊。 霍无厌有意拒绝,但在季玄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的眼中,实在是有那么一点于心不忍,谁让季玄这人就连女装都是用的自己的本貌,而霍无厌刚好很吃这颜。 转瞬的犹豫之后,霍无厌已经接过季玄手中的各类花瓣,一簇小小的黑色火焰将手中的花瓣尽数烧灼成溢出汁液的模样,再将萃取出来的淡淡粉色汁液收到了一个精致白玉瓶中。 行云流水的动作哪怕是用着最简单的萃取方法,依旧让人觉得其炼丹术深不可测。 一直观察着考生,用笔记录着什么的青衣女子手中笔顿住,眼睛在那瞬间突然亮得惊人。 “林师妹?”苏长老留意到青衣女子异常,疑惑问道。 在苏长老的声音中青衣女子回神,摇头道:“无事,我只是突然发现另一位天灵根小姑娘,似乎是一个天才炼丹师,那样熟练自然的手法,恐怕不少二品炼丹师都做不到。” 林长老是一个不爱说话出风头的人,但在楼主的心目中这位的重要程度可比她与严师姐加起来还重要,便是因为这个修为与她们相差不大,还只是金丹圆满的林师妹同时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六品炼丹师。 不到元婴期,但却已经可以炼制出六品丹药的炼丹宗师,她们楼主可宝贝着呢,结果就连这位公认的炼丹天才,居然也会有夸赞别人是天才炼丹师的一天。 这话多少让本来因为红衣女子而对霍无厌有些不喜的苏长老不得不高看霍无厌几眼。 这话同样也引起了红衣女子的关注,她饶有兴趣地道:“门内有天赋的炼丹师可不多,看来我看好的这位天灵根可比苏师妹看好的那个有前途的多。” 苏长老不愿在这些事上争辩,只说:“严师姐,分什么你我,这新弟子都是我们思阁楼的未来。” 红衣女子冷“嘁”一声,但却更加留意霍无厌的一举一动,骨龄十七岁,炼气九层的小姑娘,说是来自隐世家族,其一举一动也的确透着大家之风,但是问题出就出在这个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如此既培养了修为还不忘培养其炼丹的家族,怎么就舍得把这样的好苗子送到她们这个闭门不出不断消耗内部资源的门派。 没有人愿意做不划算的买卖,不论是她,又或者其他的大人物,向来不关注弟子来自哪里的红衣女子,首次好奇起一个弟子来自哪里。 水镜中,霍无厌萃取花瓣的动作认真,浓密的睫毛半阖着,在其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深不见底的眼眸在红衣女子专注的目光中,突然抬眸看了一眼。 这么一眼几乎让红衣女子以为对方是在透过水镜反向看她。 不待惊骇,就听到黑衣沉沉的高挑少女冷声冷气地对着另一边的白衣少女道:“好了,你要的三瓶。” 季玄喜笑颜开地接过白玉瓶,哪怕加上那两朵九宫蕊的花瓣,他们还是差三种花,季玄与人继续深入森林。 像这种阳光不易透进的森林,最易滋生适应阴暗环境的植物,霍无厌虚长千岁,在灵植习性上可比季玄靠谱的多,在带着人往里深入了许多之后,又特意往爬虫居多的地方行走,很快季玄就看见一种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初看之下无茎无叶,仿佛就是一簇白色的焰火漂浮在半空中,白色火焰在黑色长草的正上方星星点点,要是换一个颜色季玄说不定还要觉得这是鬼火。 对着面前的火焰,季玄不甚确定地说:“这是白焰秘花?” 不怪季玄这么意外,实在因为白焰秘花这东西极为不好形成,对地理环境有着相当高的要求,没想到他们这随便一逛就遇到了这么一大堆。 霍无厌点了点头,从最初进入这森林的时候他就有留意到这边的地理环境,很适合蕴养某些东西。 季玄在略微靠近一点之后,白焰秘花果然如它习性一样,马上向入侵者燃烧过去,卷卷白焰跟要把季玄烧成他们的养料一样。 季玄不退,一把巨大的黑剑反倒是横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白焰,霍无厌冷淡瞥了季玄一眼,道:“不要小看它,这花可是会‘吃’人的。” “这样才有趣啊!”季玄笑了起来,倒也没真再往前。 他不知道霍无厌给自己设定的什么灵根,作为“水灵根”的季玄一道水流回旋刀斩过去,‘吃’人的花也得跪下。 白焰秘花看似无茎,实则其就是依附于下面的黑草上,一旦黑草被弄死,浮于上面的白焰秘花也死了一半。 季玄顺手刨下了一大片白焰秘花,好歹给其他小姑娘留了一点。 见霍无厌可比他更能找花,后面季玄也不挣扎了,躺平吃软饭,全靠着霍无厌找齐后面的三种花。 季玄有充分理由怀疑对方其实早就可以找到这些东西,但为了看他瞎找东西好玩,这才故意如此,俗称恶趣味。 季玄用了那么两秒去思考霍无厌会不会真的这么幼稚之后,就开始筛选各种花瓣,取出一个用来熬汤的砂锅,开始清洗,鬼知道原主杂七杂八的空间中为什么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将砂锅清洗干净之后,季玄起锅烧水,又将一定量的花瓣定时定量地放进去,这前面的花瓣中最后熬出来的颜色是相对暗沉的紫色,季玄在加入十来种白色花瓣之后,那种暗沉的紫色才渐渐变成相对清亮可口的颜色,其次又加上之前的萃取液。 在这样又熬煮又加东西的过程中,这百花羹最后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倒入大半瓶蜂蜜,其中又加了些被木系灵根小姑娘催生出来的桃花瓣,浅粉中点缀上些许粉嫩,当真是形如桃花,外观惑人,不说味道,这光是看看就足够勾人。 季玄找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琉璃碗,盛出来一碗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霍无厌,很明显是要给他尝尝,给一个评价。 总的来说季玄这百花羹外观是真的满分,但味道可就不一定了,霍无厌并不是那么想当那个被试水的人。 季玄见霍无厌不动,问:“厌姐姐都不品尝一下的吗?” 霍无厌嘴角微微抽动,答得格外实诚,“我怕你毒死我。” 当时好几样东西他可是听到季玄懊恼地说“放多了”,其中就包括那白焰秘花,吃人的花并不只是说说。 “厌姐姐对我就这么不放心的吗?”季玄轻轻叹息,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隐约可见闷气。 “倒也不是。”霍无厌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季玄的眸子。 还不等他说出个什么理由一二三,季玄那边就已经戏精地演起来,长长轻叹一声,泫然欲泣,生像霍无厌负了他一样,“我对厌姐姐一见如故,虽然为了和厌姐姐组队使了点手段,但都是出自我对厌姐姐的喜爱之情,我辛辛苦苦熬制出来的百花羹,更是趁热将第一碗给了姐姐,结果姐姐就这样对我。” 季玄没用什么哭腔,这东西实在有点考验情绪,但他的声音中参杂着些许鼻音,说起话来撒娇一样的甜软,这抱怨一时间也不像抱怨。 哪怕明知季玄不会真的因为什么而伤心,霍无厌也终究将素白的手指放在了碗上,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言难尽,反而有点甜,有点好喝,丝丝甜意仿佛也从嘴中传到了心口。 第74章 季玄眼巴巴地看着霍无厌,眸中透着十成十的期待,实不相瞒这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亲自动手。 上辈子季玄出生在魔法世家,从小就是身边仆从护卫无数的大少爷,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亲手做饭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要不是还有着一点第一世煮粥的经验,季玄都不好意思冒然揽下这活计。 在霍无厌喝下百花羹之后,季玄就分析着霍无厌的微表情,对方喝了一口那百花羹之后,先是抿了抿唇,眸中看不出什么神色,然后就是面色淡淡地又尝了一口,同样的面无异色。 嘶,这么个表情,该是觉得好喝还是不好喝呢? 季玄首次在人的面部表情中分析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他自行观察个半天没观察出个一二三后,于是主动探头问道:“厌姐姐,味道如何?” “尚可。”霍无厌在吞下嘴里的百花羹后,给出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尚可也就是说不难吃,不难吃那就是好吃。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季玄脸上的笑容都带了一点调皮的意味,“那厌姐姐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这方面天赋,说不定我就是未来的厨神。” “你好像有点自信过头了。”在季玄都要飘起来的时候,霍无厌不得不让自己的话不要那么委婉。 季玄眉眼带笑,但声音中却带了一丝叹息,“我其实没那么自信的,不过这算是我第一次为他人洗手作羹汤,不管味道如何,都算是一种还算不错的初体验。” 季玄背朝幽暗树影,神情在阴影中晦涩不清,一时让人难以分辨其真实情绪。 霍无厌抬眸,放下手中勺子,提醒道:“你这可不是为了我特意洗手做羹汤,而是为了考核。”所以不要说的这么暧昧不清。 季玄收起自己的俏皮话,笑而不语,竟是半点解释也没。 他们的百花羹已经做好,以防思阁楼不认是他们两人的,季玄索性给两人一人分了一半,最后又加了一点不一样的配料,最后的成品就是一人的百花羹偏粉白,一人的百花羹偏紫粉。 季玄随便拿了其中的一碗,就与霍无厌一同往森林外面走,如红衣女子所说,这个森林看起来安全的地方未必真的安全,一路上哪怕就是被人踩出马路痕迹的地方,也总会有着一些小东西牵制着季玄与霍无厌前进的步伐,比如随便飘过来的蒲公英其实是吸血的恶魔,比如地上的藤蔓是那种喜欢捉弄人把人吊起来的“捣蛋鬼”,又比如看起来硬邦邦的泥土一旦踩上就会下陷。也是霍无厌与季玄并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小姑娘,不然一般小姑娘遇上这种情况都要崩溃了。 曾经惹哭无数娇滴滴小姑娘的雾黑森林,在霍无厌与季玄这里就是自家后花园,走起来不说有多么熟悉,至少那些小玩意儿根本为难不到他们。 苏长老看着季璇还有另外一个天灵根离她们这边越来越近,随手暂时挥散了水镜,而作为主考官的红衣女子已经暂时离去。 严长老也就是红衣女子,没等季玄他们到达观察点,就已经率先来到了为这次考核专门设立的品尝点。 严长老在小辈面前还是很有模有样的,并没有对他们第一个完成任务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很难想象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他们这一批弟子在抽到这个题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得到高分,要知道雾黑森林近来开花的植物总共加起来都只有一百二十多种,其中就有十多种不是有毒就是不能跟某样东西反应,反正说来说去这就是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这两人不仅完成了,还完成的格外出色。 季玄率先拿出自己那碗粉白色的百花羹,然后放在桌子上,霍无厌亦是拿出了自己空间中的那碗。 两碗百花羹一放在桌子上,就有阵法自动启动,然后测试羹汤是否有毒,以及含有的材料有那些,是否达到了百花的要求。 这个阵法自带的测试多少是有点多此一举的,毕竟她们都看过两人制作的全过程,有没有一百种花瓣她们最清楚,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等把基本流程走完,检测出无毒,以及百花羹的确有一百种花之后,严长老才以身涉险,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这粉白色的羹汤,当时霍无厌就有说味道尚可,但严长老听着只觉得多半是因为霍无厌给季玄留面子,万万没想到其味道居然是真的可以。 蜂蜜的香甜味,夹杂着花瓣的清香,形成一种甘甜且具有独特回味的甜点,许是严长老一开始就对这百花羹期待不高,她这样挑剔的人在喝完之后居然还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严长老在品尝霍无厌的紫粉色羹汤时也更期待了一点,紫粉本身就是一种很梦幻的颜色,严长老本来以为自己会感受到一种升入云端的甜软,但紫粉色虽然比起清口的粉白色百花羹要重口许多,但这种重口居然是辣,一种烧舌,一种如同倒入些许烈酒的辛辣感,在喝完之后,回味又是一股醇厚的香甜,这紫粉百花羹的层次居然比起第一种还要更深几分。 严长老并不是唯一尝试味道的人,很快苏长老与林长老也过来了,两人在吃了之后,多少互相看了看,然后居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短暂的惊叹。 难以想象,这居然真的是人第一次做百花羹,第一次就这么好的吗? 两相对比,后面采摘花瓣做百花羹的弟子成品多少有点惨,不是花瓣数量不够,就是熬出了一碗毒汤,要么就是半点调味没有,不说色香味俱全,就连基本需要都满足不了。 高下立见,季玄与霍无厌都没有怎么与人比,就已经霸占了这一关的第一名。 “厌姐姐,你是不是突然觉得可以高看我几眼。”季玄凑到霍无厌的面前笑着说。 “一直都很高看你。” “怎么个高看法?” 霍无厌没有搭理季玄,两人的胜局是必然的,两个大佬再怎么也不可能玩不过小朋友,最后季玄与霍无厌如愿得到内门弟子名额,能否成为核心弟子,就要看其他人是否满意他们的表现了。 不过对于季玄来说这已经够了,他又真不是要进入别人的门派打听什么核心机密,只要能够阻止那位帝尊复活,内门弟子核心弟子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季玄与霍无厌大抵由于两人都是天灵根,又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他们并没有被分到一起,别说在一起,季玄简直就像是与霍无厌一人在最东边的新生阁楼,一人在最西边的新生阁楼。 新生入门考试之后,他们这些弟子还有一个拜师的机会,那就是修为已经到金丹以上的长老弟子之类的人来新生中挑选弟子,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 夜晚沉沉,夜黑风高,月淡星稀,作为天灵根而独自有一个阁楼居住的季玄,大晚上不仅不好好睡觉,还翻墙跑了出来。 在自己身上弄好最好的隐匿符之后,季玄就开始去找放着那位尊上尸体的地方。 一般这样的地方并不难找,无非就是什么禁地什么给宗主墓地之类的地方。 季玄通过隐匿自己的气息,然后开始低调的找尸体之路。 他根据霍无厌提供的有效信息开始寻找尸体,祠堂以及一些明令禁止的地方都要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在某些有无数人巡逻的地方,季玄更是险些被人发现,可就在这些地方别说尸体,季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偷偷摸摸,心虚不已的季玄甚至摸到了思阁楼楼主的书房,靠在其现任主人的书柜上,季玄多少有点疲惫,他觉得自己今天找的地方已经够了,正要从书柜上起来,打道回府。 结果后背不知撞到了什么,机关触动,在季玄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时,季玄耳边突然出现轰隆声,面前挂着字画的墙壁骤然重组,形成了一个小小暗道。 明知此时并不适合独自冒险,但未知就是小猫好奇的爪子,挠得季玄对那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暗道饶有兴趣。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之后,季玄就轻巧进入那道暗门,他倒要看看这位在霍无厌口中大义灭亲,心中只有剑道的素浅仙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季玄在刚刚进入黑色长廊的时候,就觉得这里似乎出奇的有些冷,想着素浅仙尊的秘密,季玄才按耐住自己想要跑路的心。 深入暗道三四百米后,季玄才觉眼前豁然开朗,谁能想到这密道外面居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之中,正中放着一个半通明的冰晶棺,遥遥看去,季玄能够看清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男人,一个面如冷霜,哪怕沉睡眉目间也显得孤绝的男人,仿若寒山上积年不败的冰雪。 乍然看见这么一抹身形,不等季玄给出更多反应,他就察觉到另外一股气息的靠近。 有人来了! 第75章 有时证明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他触动的那个机关果然把人吸引了过来,季玄突然有那么一点后悔当时没有离开,现在反倒是给自己整出来一个困局。 那抹气息距离季玄已经越来越近,不出十息对方就会来到此处,而此处一眼望去全是茫茫白雪,根本就没有季玄的藏身之地。 因为一时好奇,季玄倒是给自己弄出了一个困局。 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行踪,这绝对会是一件十分不值当的事,不说多了,要是霍无厌知道他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抓个现行,大概能笑他许久,这么丢脸的事季玄实在不愿其发生。 季玄惯来冷静淡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那抹气息已经越发的靠近,五十米,十米。 “咯吱。” 这是人行走在雪地中踩到积雪的声音。 一袭蓝白水袖长裙的威严女子来到此处,冷厉的目光快速在四下扫过,不放过任何角落,结果别说人影,此处就是连半个脚印以及他人气息也没有,老宗主的尸身更是好好的位于原地,乍一看似乎没有任何人进入过此地。 蓝白裙的威严女子脸上法令纹皱得更深,没有因为表面的太平而松半口气,鹰一样锐利冷寒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扫过。 强大的神识几乎要铺满整个雪地,结果别说可容一个人藏身的地方,此处就连一只细小的虫子也没有,反反复复排查无数次,就连老宗主的尸体她都冒犯地看过四五遍,但最后的答案都是此处无人。 无人,怎么可能无人? 书房的机关不会无缘无故的自行运转,自然是有人来到了楼主的书房,然后阴差阳错碰到了机关,机关触碰,暗门大开,面对大开的暗门,来者怎么可能不进入这个藏有秘密的地方。 理论推断没有错,可女子不论再怎么找,也没有找到那个不速之客。 强大的神识扫来扫去都没有发现半分不对劲,莫非是对方没敢进入暗门,就已经提前跑了。 哪怕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通知了附近值守的暗卫加强搜查力度,已经开启不少阵法,依旧没有抓到什么人的消息传来,莫非来者的目标不是这里,而是其他地方。 女子眉心紧锁,似乎想清了什么,眼神如刀子般锋利,没有继续在雪地浪费时间,而是立马转身,雷厉风行的离开了此处,可就算如此,她在离开时依旧不慎放心地在此留下几道禁制。 等女子离开大抵有半炷香的时间,此处对方隐藏的神识彻底收回之后,一道白衣女子的身影才逐渐从半空中显现出来。 季玄坐在一把飞剑上,悬于半空,他的隐匿符虽然可以让他人无法用肉眼看见他,但却无法逃脱化神强者的神识扫视,好在方才那女子并不是素浅仙尊本人,对方也只是化神初期,不然季玄的精神力还不一定骗得过对方。 隐藏脚印容易,但隐藏气息是极为不易的,尤其是在强者面前,季玄能够做到让方才那位蓝白裙女子完全察觉不到此处多了一个人全靠的是自己的精神力,强大的精神力甚至可以改变人的记忆,在面对此方世界的强者季玄虽然做不到改变对方的记忆,但利用精神力再通过某些手法让对方一叶障目,暂时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他对对方没起杀意,对方就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也是运气不错,来的并非是素浅仙尊本人,不然后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季玄哪怕免于被对方发现,也暂时被困在了此处,不说现在外面守卫森严,就说他要出去,在不清楚阵法机关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不触碰到机关就成功脱身,季玄几乎可以料到自己出去的过程中再次惊动对方,然后思阁楼将矛头指向他们所有新生。 麻烦,季玄轻“啧”一声,早知道就先把霍无厌骗到和他同路了,比起季玄,霍无厌很明显要更靠谱一点。 但好奇心重也不能怪他不是。 季玄自我安慰,把自己给安慰笑了,他上辈子可没少因为好奇心过重而吃亏,但也同样因为好奇心过重而找到无数机缘,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上一世运势还算不错,而这一世却是天道的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走不了,季玄也懒得急着走了。 他靠近那口冰棺,透过冰去观察那位曾经的正道第一人。 仙道尊主,被无数正道人士尊称一声“尊上”的帝尊,可以说是当时的思阁楼,当时的帝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如今的御剑门如今的宸天仙尊也不能与其争锋,可就是这样的正道魁首居然会利用整个正道的命数来渡自己飞升,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季玄皱眉看向冰棺里面的男人,男人面色很白,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但其冷峻的面容并没有因为这抹苍白而折损半分,反而更显光风霁月,苍白的脸,苍白的手,就连一身白衣也是苍白如雪,他血色退尽呈半透明的脸上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脆弱”二字,可季玄明确知道这人并非什么弱者,他甚至依稀能够从对方已逝的身上嗅到独属于强者的气息。 这是一个强者,一个一旦睁眼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 难怪,难怪霍无厌不惜女装也要混进这思阁楼。 这样的人一旦复活其难缠的层度绝对不亚于妖皇,更何谈季玄与霍无厌本就有妖皇、鬼王的隐患在。 季玄手指虚抚过空中的某个点。 你到底是谁?复活我,又复活许多本该死去的人,到底是为了作何?而主角白子濯在这场阴谋中又该处于什么位置? 季玄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看完那本书,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随便看一本书,还能来一次穿书。 季玄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位帝尊的身体,话说他要是冒然打开冰棺,动了这位的身体,那位已经活了上万年少说也修到了渡劫期的素浅仙尊会不会直接杀过来。说实话对于化神期季玄还能硬刚一下,渡劫期还是免了,他只是一个夺舍重生的小可怜,还不至于已经强大到可以反杀渡劫大能,不然季玄也不至于被霍无厌欺负了。 自己这边进退两难,季玄干脆一边破解着刚刚那女子留下的禁制,一边联系着霍无厌。 道侣契约其实有很多用处,尤其是他们这种最高等级的,契约就跟生怕对方死了一样,一旦另外一方遇见点什么,恨不得心悸到死的提醒另外一方,也是两人第二次欢好之后这种情况才好一点,但这还只是契约的其中一个作用,道侣契约除了这个,还可以让两人心意相通,千里传音不在话下,也可以让两人感应到对方的所在。 像霍无厌这样的上位者,无疑都很讨厌自己的所知所想被另外一个人探知到,于是霍无厌一直致力避免去使用道侣契约的便利,也从未与季玄具体说过道侣契约的好处。 但霍无厌不用,季玄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不会放过身边任何可利用资源的人,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用才是傻瓜,传音会有被人截取的可能,但道侣之间的心灵感应却是万万不能的。 彼时霍无厌并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老老实实呆在自己暂住的阁楼,光看这一点季玄都要感叹一声霍无厌的低调了,但偌大阁楼里,并不是只有霍无厌一个人,除了他外还有一个身形隐藏于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女子正恭敬地与霍无厌禀告着什么,说话间突然面色变了变。 留意到女子细微变化的霍无厌抬了抬眸,漫不经心的眼中掠过一丝暗色,“怎么?” 在霍无厌冷淡的声音中,女子头低得更低,“禀尊主是思阁楼的暗令,有人闯入了楼主书房,那边正在大力排查,让我们也留意着新生动向,有轻举妄动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男子的声音很沉,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带着点慵懒,“素浅仙尊这些年看来很狂啊!” 这话女子不敢妄夺,只用着自己除了恭敬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感情的语气说:“素浅仙尊前些日子闭关了,恐怕下令的是夏止仙君。” 霍无厌这些年并没有落下对思阁楼的卧底,自然知道这夏止是谁。 “既然有人不小心误入了楼主书房,打草惊蛇,原本的计划恐怕是不再适合,如此情况下素浅仙尊必然是要提前出关,而她若提前出关那尊上的大计施展起来怕是要再难上三分,此时动手恐有不妥。”女子在霍无厌冷沉的气息的下背后冒着冷汗,但仍然为其分析着利弊,生怕尊上不顾自身安危按原计划进行。 霍无厌现在并没有维持着自己女子的模样,只见黑衣沉沉的华贵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点着桌面,并没有为此发怒的模样,只淡淡道:“本座知道了。” 女子如人偶般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在这时显出一丝愕然,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要换以往,若是有人误了尊主大事,尊主绝对会让对方为此付出代价,可这一次霍无厌连过问是什么人都没有。 不等其多想,男子冷沉的声音就再一次传来,“下去。” 身形隐藏于黑暗中的女子依言悄无声息地退下。 “你倒是惯会惹麻烦。” 朦胧月光下,霍无厌狭长的丹凤眼微瞌,长长睫羽在眼下洒下一层阴影。 不等霍无厌去找季玄麻烦,耳边就率先听到熟悉的声音。 “魔尊哥哥,我不小心闯入了一个地方,现在被困在那楼主书房暗道里,就等着魔尊哥哥你来英雄救美了。” 惨兮兮说着这话的季玄面上淡然,已经把蓝白裙女子留下的高级禁制破解了大半。 第76章 恐怕就连霍无厌都想不到季玄一边语气可怜兮兮地说着等人英雄救美,一边还不惊动任何人的把一位化神强者的禁制破解开了。 等把禁制破解之后,季玄没有急着出暗道,而是看着这位帝尊的尸身思索到底要不要把尸体弄走,说实话有了他的打草惊蛇,由于与世隔绝平静太久,而防护松懈下来的思阁楼在今日之后把守肯定会加强几倍,届时有了素浅仙尊的坐镇,那幕后人未必能够再次得逞,从而复活这位已经该死去万年的人,但他并不愿意把最后的决定权交到他人的手中。 季玄伸出自己的手,将其覆盖在冰棺上面,透过冰棺去感受着躺在里面的尸体。 男子尸体里面并没有生魂的存在,但光是肉身就已经足够强大,若是可以将其炼制成尸傀之类的,一定能够成为大杀器,就算是拿着对方的肉身炼丹炼器也比这样干放着好,可这位素浅仙尊还就这么把人放在一处冰棺中干放着,暴殄天物也不过如此。 看着这么一个强大的尸体,曾经以亡灵法师身份混迹地狱好些年的季玄颇为心动。 在思考了两秒大局观之后,季玄放在冰棺上的手微动,手中生出阵阵黑色光芒,以手为中心往外扩散,荡出阵阵涟漪,一股有别于修真界的诡异力量在季玄的手中生成。 霍无厌来到此处的时候,季玄已经站在暗道外面,修复之前那位蓝白裙女子布下的禁制,其高超的修复水平几乎让禁制恢复原样。 季玄察觉到霍无厌的到来,头也没抬,将最后的禁制修复好后才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句“来了”。 这态度谁能想到他前不久还在撒娇请人过来英雄救美,现在把人骗过了之后,态度一下就淡了起来。 霍无厌从来不意外季玄翻脸的速度,只“嗯”了一声。 霍无厌冷淡的表情在看见季玄苍白的面色之后才稍微变了一点。 霍无厌垂眸,眉头皱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你莫非与夏止打了一场?”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好像开了刃的刀子一般,冷利得让人心生惧意,又夹杂着那么几分对季玄的担忧之意。 季玄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那可没有,我还是很低调的,在别人的地盘上我可不敢招惹化神强者。” 季玄说的谦虚,但此言却只赢得了霍无厌白眼一个,别的不说反正季玄当初在霍无厌的地盘上与他对着干的时候,也没见对方低调多少。 霍无厌很明确季玄有无数次是想要弄死他,而他同样想要除掉季玄,也是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这抹杀心才收敛了起来。一旦契约突然解开,最后的结果就连他们两人自己都不清楚,谁敢保证自己没了除掉对方的心,谁又敢保证对方没有这份杀心。 两人现在的状态处于一种很暧昧不清的平衡点,这个平衡要是打破谁都不知道后果如何,这就是两个骨子里同样强势的人硬凑到一起不好的地方,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面对霍无厌的白眼,季玄自动屏蔽,毕竟总不可能不给苦主表达不满的机会。 季玄叫来霍无厌主要是担心自己又碰到什么,还有就是两人就算被发现了行踪,也可以一起跑路,不然一个跑了一个留在思阁楼多不好,季玄也不能指望霍无厌堂堂一个魔尊就这么埋伏在思阁楼当卧底,要跑当然要叫上人一起跑。 霍无厌思路没跟季玄碰上,只觉得季玄这是惹了麻烦拉自己下水。 他抬了抬自己的下巴,望向被季玄弄好的禁制,“司恒在里面?” “你是说帝尊?“ “是他,帝尊司恒,想当初光是提到这个名字就能吓破一堆宵小的胆。”霍无厌神色虽冷淡,但话语中却也透着丝佩服之意。 渡劫期的修士虽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可能够做到帝尊司恒那样令万人敬仰,无人不佩服的却很少,就连妖皇妄道提起司恒也是惋惜居多,从今又少一对手,可以说是很高的评价了,如若不是其以正道命数渡己飞升,他恐怕会是近好几万年来名声最好的人。 季玄倒是第一次听到那位帝尊的名号,点了点头,对对方从万人敬仰到万人唾骂的反差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在魔法大陆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国家与国家,家族与家族之间,向来是成王败寇,最后的结果由胜者谱写。已过万年,谁又知道到底是这位帝尊是隐藏颇深的坏人,还是利益分配等一系列问题引起的万众齐心,最后只需要公布一个结果出来就好,没有参与的人谁又知道真正结果。 就是看多了肮脏事季玄才觉得有时也挺没意思,利益权力的交织,让人终究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面对霍无厌之前的问题,季玄回答道:“那暗道里面是一处雪地,其温度极低,存在的意义就是让那万年寒冰不化,而整整一大块万年寒冰雕刻的冰棺里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就是帝尊。” “看来你这是不希望本座进去。” “何以觉得?” “暗道就在面前,本座可以选择进去。” “当然,但魔尊大人进去的话肯定需要再解一次禁制,在不惊动禁制主人的情况下破开禁制其实挺难的,而且,”季玄突然靠近,附在霍无厌耳边轻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跑路了,因为我刚刚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旦素浅仙尊发现,必然会封锁整个思阁楼,到时候再想逃可就不容易了。” 惊天动地的大事,什么样的事才算得上惊天动地。 霍无厌眯眼看着季玄,似乎在分析其说话的真实性,结果就是霍无厌一言不发的带着季玄撕碎空间。 踏破空间算是离开某个地方速度最快的一种方法,而霍无厌居然就这么无视此处的一切机关陷阱,已经开启的阵法,竟是一步到位把季玄带到了自己暂住的阁楼。 霍无厌还是女装的模样,冷艳淡漠的模样还挺迷人,此时这位大美人就一手揽着另外一位白衣大美人的芊芊细腰,等待对方缓过来。 季玄刚刚才耗费了大量精神力,险些虚脱,现在再来这么一次穿梭空间,肉身哪怕有霍无厌的护持,依旧受到了空间流的碰撞,季玄本就有些脆弱的身体险些承受不住。 季玄眼圈发红,眼中含着水雾,霍无厌觉得对方肯定又会哭出来,但对方不仅没有哭,还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从霍无厌怀里出来,就近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手中细软的温热突然离开掌控,霍无厌差点就把人拉了回去,但他好歹克制住了这个瞬间的冲动,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不自觉地沉了一点。 季玄熟练地吞下几颗丹药,然后就倚着身后靠椅等待丹药效果发挥出来。 等自身状态好一点之后,他才看着霍无厌严肃道:“魔尊大人你可以值得信任吗?” 这种问题大概几岁的小孩都不会再问了,整个修真界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真正值得相信。可现在这个疑心很重,从未在他面前真正坦荡过的人突然如此问道,霍无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觉得季玄别有用心,还是对方真就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在沉默几息之后,霍无厌点了点头,“只要你不做一些背叛本座的事,本座姑且还算可以信任。” 霍无厌大抵是很不屑于骗人的那种,面对季玄的问题不仅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还如实所说。 偏偏季玄闻言之后还笑了起来,“姑且可以信任吗?魔尊哥哥都不愿意骗骗我?” “谎言是一个很没有意义的东西,可否值得信任,不仅仅取决于本座,同样取决于你。” 将“信任”这个词在舌尖来回品味了一遍之后,季玄收起以往开玩笑的态度,正然道:“想来魔尊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我来自异世,再接受一点异世的能力应该不难吧!” “你的能力,吞噬?”霍无厌眉峰微敛。 “差不多,我在那个世界所学习的魔法与修真界的法修有那么两分相似之处,不过我血脉特殊,学习的既有属于光明的五行魔法,也有独属于死亡的黑暗魔法,其中我更是专研了暗黑魔法十余年,练就了一手很有意思的本领。”季玄娓娓道来。 眉眼如画的少女半倚着头,眼底墨色流转,仿若在讲他人的故事。 霍无厌微敛眉峰,复又缓缓松开。 季玄并没有特意勾霍无厌好奇心的意思,伸出左手,手上上出现一股恐怕的气息,再伸出右手,其手上赫然就是霍无厌的黑炎,黑炎周身宛如实质的死气,让霍无厌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的地狱之火。 在霍无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的时候,只听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一手吞噬,一手复制,我前世拥有的能力,倒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也被我带了过来,哪怕现在的肉身并不是我原本的,但在我真正与身体融为一体,不被肉身排斥的时候,我的实力也在慢慢恢复。”这曾经拥有的能力就如同刻在灵魂上一般,跟随季玄来到了此方世界。 “左手吞噬万物,右手重摹世间万物吗?”霍无厌剑眉稍稍拧了下。 这般看来季玄倒是比大半的魔道中人都更像魔修。 季玄想了想,颔首,给出肯定的回答,就是霍无厌的用词过于高大上,让季玄多少觉得自己这么一听有点像大反派。 第77章 季玄干咳一声,强行把话题拉回来,“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我用了我这项能力。” 霍无厌反应很快,在季玄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第一时间猜到大概原委,语气略显凝重,“你把司恒的尸体弄了出来。” 季玄沉重一点头,所以他们现在是要赶快跑路吗? 霍无厌得知季玄把人思阁楼的前宗主尸身都给偷了出来,一时间竟是没有给出任何答复。 季玄看起来也不急,这就是他问霍无厌值不值得信任的原因,这样的能力太过于可怕,在魔法大陆时就有人说他的能力既像是创物主,又像是魔神,是神是魔,是恶是善,不过都是一念之间,季玄自认没什么要毁天灭地的心,但那方神邸却不愿容忍他的存在,在如今的修真界亦是如此,就好像不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是不被待见的存在。 霍无厌眸色微动,在那瞬间他在季玄身上察觉到了那么一两分无意识泄露出来的低落。 是的,低落。 很难以想象性格多变好似没心没肺的季玄还会有这么一个时候。 眯眼看了看季玄,霍无厌突然道:“本座在想我们该怎么办?” “嗯?”季玄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霍无厌这话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在转瞬之后又咂摸出一两分意思,又有那么一点不敢相信。 “我,那什么,”季玄想说他没多想什么,但又确实以最阴暗的想法想过霍无厌,这话多少不太真实,最后季玄说出口的话是“那我们该怎么办?” “今日跑目标太大,一下子两个天灵根逃跑,就差说心虚了,多少有点不合适。” “所以?” “任拜师大会照常举行,在拜师之后大约一个月会有一个入门考试,这个入门考试按照惯例是会在思阁楼外面举行,思阁楼看似封锁很久,实际近几百年新生出入还是比较频繁。” “一个月之后的入门考试。”季玄说这话时声音都提高了一点,以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语气问,“原来魔尊大人这么高看我?” “那是最好的时机,比起其他任何时候都要适合。” 的确,到时候他们可以把他们的死遁伪装成被妖兽袭击或者打压新人等一系列可操作事件,远比直接跑要靠谱不知道多少倍,直接跑思阁楼说不定直接就锁定他们,还更早发现尸体的问题,季玄这边已经动摇。 “撑不住?”霍无厌问。 “撑倒是还撑得住,但万一那位素浅仙尊搞冰恋就撑不住了。” 他的复制能力是很强,但现在最多只能复制出一个形体,肯定不似帝尊司恒本体那般力量强大,对方但凡抱着人亲两口就能发现不对劲。 面对这个问题,霍无厌沉默了,他很想说素浅仙尊乃是名门正派弟子,不可能干这种欺师灭祖的事,但当初揭发帝尊的人也正好是素浅仙尊,其到底是出于不愿正道毁在一人手里,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无人可知。 “那我们现在跑吧。”沉默之后霍无厌如是说。 季玄:“???” 他刚刚才被对方说服来着,这样来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看出季玄脸上未说的话,霍无厌竟是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玄妹妹来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被问到的玄妹妹不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且还极为不喜欢他家厌姐姐给她取的称呼,有点懂霍无厌听到自己叫他厌姐姐的感受。 无非就是现在跑还是一个月之后跑的问题,季玄自来熟地把桌上的冷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用茶水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依魔尊大人的法子来,只要我够稳,有问题的就不是我。” 两人就逃跑一事简单夜谈了一下之后,季玄就不动声色地翻回了自己的阁楼,而思阁楼查房的人居然刚好卡在季玄刚回自己阁楼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季玄眉梢微挑,他可不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看来是霍无厌在这思阁楼有人,不然怎么可能时间卡的刚刚好。 将衣衫稍微弄乱一点,只穿着里衣睡眼惺忪的季玄打开大门,在看见门口这么多人之后那抹刚刚睡醒的纯良,马上变成了警惕。 “你们是?” 为首的是一个黄衫女子,面容冷厉,但看见面前小姑娘这自然无比的反应,反倒是收敛了两分冷气,用比较公事公办的声音道:“思阁楼混入了其他势力的探子,现在我们在大规模排查,请师妹不要害怕,积极配合。” 季玄点了点头,很是严肃地道:“师门有事,我自当积极配合,绝不耽误师姐时间。” 见季玄不是那种好奇心过剩,非要寻根究底的人,黄衫女子面上又好看了两三分,“师妹有这份心就好,你在休息时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发现行踪可疑的人。” 听到问题季玄就知道对方不是怀疑他,而是例行询问,这样的问题大概他们所有新生都会被问到,季玄贯彻装傻装到底的优良品质,无非就是不清楚、应该没有、我早早就休息了之类的。 他的回答几乎都是看似很配合对方工作,但实际上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提供。 例行询问完了之后,那浩浩荡荡的二十来人就离开了,开始对下一个人展开询问。 季玄没管今夜的思阁楼是否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反正季玄该修炼就修炼,该睡觉就睡觉,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现在只是用的炼气期假修为,季玄都想直接修炼一晚上。 有人闯入楼主书房这事到底没有流传出来,他们这群新生只隐隐知道有其他势力的人混进了思阁楼,借着这次新生到来露出马脚,而思阁楼正在找人,季玄借着霍无厌的消息网知道的就要更多一点,那就是昨日思阁楼还真就找到两个隐藏颇深的探子。 这些都是不足以对他们新生道也的话,所以在八成以上的新生看来昨夜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毕竟他们今日的拜师大会不还照常举行了吗? 思阁楼是当之无愧的大门派,光一个新小弟子的拜师大会就弄得格外浓重。 偌大大殿,云烟袅袅,仙音悠悠,不绝于耳,就连茶水都是让人闻着就心旷神怡的好东西,当然那都是可以收徒的人可以拥有的,思阁楼人丁稀少,以前又一直闭关锁宗,门下弟子常年呆在宗门,心境难以提升,门内竟是就这般出现滑铁卢,要么修为高得吓人,要么修为低到不能看,也是这些年越发觉得离开素浅仙尊之后,思阁楼就会快速落败下去,才加大招生力度,不把修为资质卡那么死,想当初思阁楼可是除了双灵根或者双灵根以上的,都是不收的。 仙气飘渺的浩瀚云烟里,季玄低调地靠近霍无厌,在对方旁边呆着。 霍无厌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季玄缓慢挪挪挪,在大家都没有留意到他的时候,他居然已经靠在了霍无厌的身上。 他其实还有那么一点期待这拜师大会,这要放男频爽文里,各个牛逼哄哄的长老就要开始抢人了,主角要么是那个被抢的,要么就是看着另外一个天之骄子被抢,自己则是那个看似普通,但实际却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个。 大抵是类似的套路看多了,当许多长老争着要季玄的时候,季玄对此接受良好。 原本要是季玄一直维持那副大好人的模样,能够欣赏他的人绝对没现在这么多,如之前红衣女子所说,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善良的人只要没有师门长辈护着,那就是分分钟夭折的份,可季玄就不一样了,良善只是他的皮,他的本性可比看起来要更狡诈一点,但又不会真的去干大家无法忍受的事,具有一定底线的模样,这样的人可就比天资看起来更好一点的霍无厌还吸引她们,毕竟有这样古灵精怪的徒弟,以后自己的山峰肯定会热闹许多。 与季玄比起,同为天灵根的霍无厌那里就要冷淡不少。 其中红衣女子也就是严师姐同样具备收徒的能力,半步元婴的修为比起那些自己都才不过金丹期,就已经认认真真挑徒的年轻弟子要靠谱的多,严师姐绝对算是对霍无厌最热情的人,其都不是自己想收霍无厌做徒弟,而是代师收徒。 霍无厌过去能够直接成为对方的“师妹”,这么一看被大多还才金丹或者刚刚元婴的人想要收为弟子的季玄辈分居然足足比霍无厌少了一辈,但同样也有化神大能含蓄地对季玄抛出橄榄枝。 对于一切好意季玄都是微笑回绝,在那化神强者的好意下,更是拉住霍无厌的胳膊说:“那前辈可以把厌姐姐也收为徒吗?我倾慕厌姐姐,自然还是希望日日能与厌姐姐在一起。” 当今修真界化神算不上多,这位化神大佬虽然比不上宸天仙尊、霍无厌之流,但好歹也是化神中期的强者,其已经有三四百年没有收徒,这难得看上一个,结果对方就这回应。 化神大佬多少有点被小孩的不识货给气到,但或许是年纪大了,看得多了,她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杵着拐杖又给了一次机会,“老婆子就是单水灵根,经验丰富,你跟着老婆子学习,不说多了,只要努力修炼,又有老婆子帮衬你,日后问鼎化神也会轻松许多。” 要换一般人说不定就松口了,可季玄不是一般人,他就是单纯不想拜师,想摸鱼摸到一个月后,然后死遁。 与其比起来严师姐态度热情,没有给霍无厌画任何饼,而是直接把好处摊开了与霍无厌说,霍无厌细细听了之后,只冷淡道:“不了。” 不论是向霍无厌抛出橄榄枝还是向季玄抛出橄榄枝的几乎无一不被回绝了,但又没有人去把两位天灵根收下,修为够的几乎都是看中了其中的一个,修为不够的则是不敢独吞两个天灵根招人恨。 这一时间两位天灵根反倒是被闲置了下来。 拜师大会已经接近尾声,就连一些三灵根都找到看好他们的人,结果霍无厌与季玄还呆着。 季玄对此无所谓,他就是来混日子的。 在拜师大会都要散场的时候,一个素衣淡色面容寡淡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大殿,不少人一开始并没有留意到她,等留意到的时候态度立马就变了,面容恭敬地对着人行了一礼。 素衣女子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人,而是一步百米,转瞬间来到霍无厌与季玄面前,“听素浅说这次的两个天灵根想要拜师到同一门下,本座就刚好来碰碰运气,如果你们还尚且瞧得上的话,可以跟本座一起学习。” 霍无厌瞧见这人时就略有猜测,但并未定夺,直到听对方道:“忘了说,本座的道号熙瑶。” 果然,对方就是帝尊司恒的小师妹,鬼手调香师熙瑶。 第78章 鬼手调香师熙瑶,对方名号鼎盛时还是在万年前,一手调香术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要不是还顶着一个名门正派的名号,她那一手好本领几乎要被人当作魔道中人。 季玄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是不知道熙瑶是何许人也,但光是对方靠近时那无意识显露出来的蓬勃力量就足够季玄猜测出一两分,这个女人不简单。 哪怕对方面容普通,甚至把自己周身气息都掩盖的让人察觉不出来,但那种来自灵魂的敏锐,还是让他猜到对方修为的高深,可能还是渡劫期,要不是对方口中直言是因为素浅仙尊说她们没拜师她才过来,季玄甚至都想猜一下她就是素浅仙尊。 面对这样的强者收徒,一般人早就欣然应允,可季玄他是一个打算跑路的人,找这样的人当师尊那简直就是把自己的逃跑难度加强到炼狱级,季玄没这么傻,可现在人大佬愿意收两个人为徒,他一个小小“炼气期”好像的确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熙瑶尊者居然起了收徒的心,此言一出,不说霍无厌与季玄这边,就连思阁楼的门人弟子们都全是不可置信的模样,甚至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熙瑶尊者是什么人,只要在思阁楼多呆两月就会被科普的人,渡劫大能,鬼手调香师,当今思阁楼辈分最大的人,只要一成为对方的弟子,就连素浅仙尊,这个思阁楼现如今的一宗之主都得叫她们两个炼气期小丫头一声师妹,如此殊荣,就连之前想收季玄或者霍无厌的人也都眼红起来,甚至开始想熙瑶尊者是看上她们哪里了,压根忘了自己之前还争人小孩争得面红耳赤。 季玄也同样在想这位大能是看上他们哪里了,拒绝人之前也坦荡地问了问,“听家里人说强者不轻易收徒,更是少有一次收两的,不知尊者是看上我们什么地方了?” 这还真敢问,不少人看季玄的目光都带着古怪的意味,觉得这小姑娘肯定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有多厉害,不然也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一个渡劫大能能够图她们这种小年轻什么。 不过季玄就不会这么想了,万事万物皆有缘由,想当初他们那边世界一个乞丐被大魔法师看上,带回去什么的,都可能是为了对方身上的某样东西,健康,寿命,血肉,总会有什么图的,回到现在要说他们前面入门考试时表现很好,那多少有些牵强,毕竟他与霍无厌在考试时连打劫、欺凌弱小的事都做了。 熙瑶尊者神色淡淡,捕捉到季玄之前听到她要收徒时,那眼中隐有惊诧,又收敛起来的表情,这抹惊诧相对于她要收她们为徒,好像更侧重于她本身。 略一品味对方那一闪而过的神情,熙瑶尊者问,“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 “难道不该有理由吗?” “若要真说什么理由,那就是闭关了几百年,刚刚出关就听到有两个天灵根居然宁愿不拜师,也要在一起,就顺便过来看看。” 季玄:“???”所以她是过来看热闹的。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着实让季玄都懵了。 季玄干咳一声,“但尊者既然说想要收我们两个为徒,是来了之后,突然发现我们是天纵奇才,所以想收我们为弟子?” 季玄这话多少有点不要脸,熙瑶尊者寡淡的面容却在听到这话后稍微有了一点其他表情,“不是,只是本座的时间要到了,打算收点徒弟玩玩,你们两个似乎挺有趣的,而且天资不错,在本座离开前大概能学到不少东西,也算回了思阁楼的培养之恩。” 季玄说话直白,这位熙瑶尊者可以更直白,这跟养个孩子来玩玩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话说得季玄立马收了大半的阴谋论,他们要是死遁,对方说不定都不带伤心的。 既然没有什么拒绝的好理由,倒还真不如同意,至少素浅仙尊就算到时候比较怀疑他两的身份也会顾忌一两分,季玄用眼角余光瞧了瞧霍无厌。 霍无厌本来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淡淡然好似看客,在季玄看向他的时候才眉梢微微上挑出一个浅淡弧度,藏着星星的眼中带起一丝肯定,季玄在瞬息读懂了对方眼底的内容。 熙瑶等待两位小姑娘最后的答复,哪怕对方没什么可以拒绝她的理由,但熙瑶能够明确感知到两位小姑娘似乎并不愿意拜师,哪怕这个师尊是随便招一招手,就会有无数人为其需求而肝脑涂地的渡劫大能。 季玄在思忖片刻之后,面上就露出那种比起如沐春风的笑容要真挚不知多少的笑容,眼中都带着那种由心而发的喜悦,“尊者愿意收我和厌姐姐两个人为徒,我自然是欢喜的很,就是太过惊喜高兴,反倒是担心起尊者是不是别有用心。” 季玄面子功夫做得很不错,熙瑶尊者这边分明已经察觉到他不想拜师,但单看他的面部表情,以及眼中神采,竟是都有那么瞬间觉得对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熙瑶尊者又看向另外一个少女,黑裙女子比起古灵精怪的季璇要沉稳冷淡不少,别看霍无厌在那次入门考试的时候与季玄相处是属于比较吃亏的那一个,但论实战能力以及某些东西的了解,明显要比季玄更多一点,冷淡的人有时往往要比看起来热情的人还更有想法,很难说霍无厌不会拒绝。 霍无厌没那么多表情,在对方看过来时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件事。 一位渡劫大能收徒几乎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看来熙瑶尊者还真是想随便收个徒弟来玩玩。 熙瑶尊者的山峰是一处看似并不如何出众,但实际灵气充裕到过分的灵脉,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绿意盎然,景色颇好,夜晚竟还有一种手可摘星辰之感。 季玄与霍无厌被其带到山峰峰顶,季玄发现一个挺重大的问题,这山峰上面好像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熙瑶看着两人道:“这山峰上面一直是本座一个人,你们来了之后,就暂住在半山腰上的竹楼,要是觉得不适应,那就自己建房,反正本座不管你们这些。” 说着其又甩出好几块记录心法,以及一些法术功法之类的玉牌,然后季玄他们刚刚上任的师尊就没有管他们了。 季玄拿过其中一块玉牌查看,别说他们这个师尊看似不怎么管他们的模样,但这些玉牌里面的内容居然全都是有规划的高级货,他手上这块玉牌上面的内容就十分适合季玄营造出来的人设,炼气七层,水灵根。 季玄坐在一块很适合远望的巨石上,遥望下方的云雾,然后借着道侣契约联系了一下霍无厌,“按理来说,我们与这位熙瑶尊者不沾染上关系更好,为何魔尊大人还要同意呢?” “她不太一样。” “哦?”季玄挑眉。 “熙瑶尊者,她对人的情绪感知很强,调的香也是以攻心为主,在她面前最好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不然连你所知所想她都能猜出大半。” 如此听来的确厉害,算得上半个读心术,不过季玄的专注点是另一个。 “你知道她?” 霍无厌短暂性沉默,“本座就在修真界出生,熙瑶尊者,鬼手调香师的大名名扬四海,本座不知道才是不正常。” “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没接触过,从传言看是很厉害的一个女人。” 霍无厌都说厉害,那就是真厉害,季玄平日里就按照对方给他的规划那样,每日早晨以及夜晚修炼心法,其他时候就练各种水系的攻击法术,以及调香。霍无厌也有他的玉牌,由于灵根不同,每日任务不同,季玄与霍无厌同在屋檐下,一同修炼的时间反倒是不多。 两人大概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季玄难得跟霍无厌混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霍无厌一边偶尔搭理一下季玄,一边没用什么技巧的练着剑。 那把巨大的黑剑沉重到季玄看着都要摇一摇头,结果这样的剑居然在霍无厌手中轻易就能使出思阁九式。 过了半个月,想起收了两个弟子,来考察弟子功课的熙瑶尊者远远就看见了霍无厌在练剑的一幕。 站在后方看了一会的熙瑶尊者问,“你使剑?” 这里的“使”俨然并不仅仅是使用的意思,而是精通,要把这发展成自己未来发展方向的意思。 “是。”霍无厌回答简洁。 “重剑并不适合女子,你倒是出奇的使得不错。” “尚可。”霍无厌不仅没有因为熙瑶尊者的话而格外高兴,反倒是有点冷淡。 “本座可以教你使剑。”许是见猎心喜,养徒弟玩的熙瑶尊者突然想自己亲自教人了。 别人不知道,季玄还能不知道霍无厌自己就是玩剑的祖宗吗? 熙瑶尊者作为一个渡劫大能,敢说亲自教人剑术自然是不错,但跟霍无厌比起,未必就能更胜一筹,熙瑶尊者到底是主攻调香之道,季玄最近除了修炼,最多的就是完成对方每日布置的调香任务,调香他们让对方教一下也就算了,让对方教霍无厌剑术多少有点不合适。 在熙瑶尊者教给霍无厌一个更适合重剑的剑招,试图调整一下霍无厌一个过于大开大合的动作时,季玄身形矫健地提前拉住霍无厌的手,颇有点吃味的模样,“师尊。这是我的厌姐姐,不能随便碰。” 第79章 面对小姑娘这样的话熙瑶尊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恢复如常,“本座又不会抢你的厌姐姐。” “可我就是不想厌姐姐被其他人碰。” 小姑娘这样霸道的话有点无理取闹了,但熙瑶尊者没有与其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件事。 之前欲要调整霍无厌的手也换成了一根随手掰下的细枝,让霍无厌一式一式地再演示了一遍刚刚的剑招,在某个动作时,细枝条轻轻放在霍无厌的胳膊上,让其往里收了一点。 霍无厌表现绝对算得上好,除了把动作弄得太大开大合不像女孩子了一点,几乎算得上完美,但熙瑶尊者刚好就盯上了霍无厌这些微的不足,可见对方是有一点强迫症的。 季玄刚有点担忧对方不会顺势考察他们的调香课程,结果还真如此,霍无厌刚把对方教的那套剑招搞完,季玄也才欣赏了两遍这个更加适合女子的招式,熙瑶尊者目光就已经转向季玄。 季玄无辜眨眼,就听到熙瑶尊者道:“你们调香也有一段时间,给本座看看你们的成果。” “师尊,要这么急的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季玄笑着道,甚至提出自己的小小意见,“不若等一月后的宗门小考完再验收成果。” “不急,你们已经足足练了半个月,是时候验收成果,若是有什么问题本座也好尽早纠正,免得你们打错基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季玄还能有什么正当理由推脱吗? 他把目光转向霍无厌,“长幼有序,那就厌姐姐先来吧!” 季玄就这么把队友卖了,压根不是为了什么长幼有序,而是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让霍无厌先来,他好歹能再看看该如何调香。 霍无厌被推出来后视线冷淡地斜睨了季玄一眼,在季玄无辜的目光中才回应熙瑶尊者一个淡然点头。 “那就阿厌来。”熙瑶尊者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一锤定音。 霍无厌拿出调香工具,季玄本以为霍无厌的手艺肯定和他一样见不得人,就算好一点,也好不了太多,毕竟比起季玄,霍无厌更像那个不会学习这些东西的人,但意外的对方除了动作行云流水外,就连调出来的香味道也是极为不错。 季玄鼻翼吸动,是草木香夹杂着松雪的味道,后调也极为高级,泉水叮咚,溪水微甜,春风拂面,有点万木逢春的蓬勃之气。 熙瑶尊者本就例行考察的冷淡面容在闻到这股香味之后眸色微亮,这香虽然说不上是极品香,但起码算得上上成。 对方学调香才多久?十多天有没有?就算以前有基础,能在小小年纪就做到这一步绝对算得上这方面的天才。 熙瑶尊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罕见的浮现一抹笑容,“不错,醒神香,还隐有困阵的手法,单论香就有极品香的潜质,加以困阵,你很有天赋。” 霍无厌不骄不躁地应了一声,“全仗尊者手记记录清晰。” 有了霍无厌的惊艳示范,熙瑶尊者对季玄这几日的所学成果更加期待了几分。 在两人共同的目光下季玄颇有点挖坑给自己跳的无奈之感,早知如此,他是绝对不会让霍无厌先来。 季玄这十几天总共调香次数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四次,第一次调香失败,紧接着尝试了第二次,第二次是一股很熏人的劣质香,熏得季玄好长时间不想碰那东西,第三次正好就是前两天,跟着玉牌上面的文字,调出了一个半成品,然后第四次总结前面几次的经验,改良之后最后弄出一个柑橘味的安神香。 以上就是季玄近来调香的所有过程,在两人目光下,季玄自知耍赖皮无用,只好硬着头皮上。 取出沉香八两,檀香二两,甘松、白芷各四两,然后陈皮半斤,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配料,这些配料拿出来时,还算正常,可当季玄开始调香时就有点不对劲起来。 熙瑶尊者本来舒展的眉头越来越紧皱,照季玄的香料增加量来看,这香八成是成不了。 季玄按照自己之前调香时增加的东西,完美又复制了一遍,成功调出柑橘味安神香。 成香时,那淡淡的柑橘香多少让熙瑶尊者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与之前霍无厌调的香相比,季玄那香就是丢人现眼,但季玄很会先下手为强,在熙瑶尊者发难之前就先略含期待地看向熙瑶尊者,颇有点忐忑不安,“师尊,怎么样?味道还能闻吗?我可是练了好久才成功的。” 熙瑶尊者鼻尖略微吸了一口那香,细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安神香香调尚还可算中品,但其安神的功效是半点也没有体现出来。 熙瑶尊者忍了忍,为了不打击小孩的积极性,换了一个比中肯要温柔许多的评价,“香调味道还行,不过调香不光光只是调香,香里面的成分能够达到的效果远比香本身更加重要。” 季玄一副受教的模样,本以为这样,这一次就算逃过一劫,结果熙瑶压根不放过季玄,看季玄调的香与另外一个弟子差别这么大,不仅没有怜惜两分,反而让霍无厌多带带他,还给他布置了一堆调香任务,需要季玄按日完成。 季玄:“……”就离谱。 于是乎季玄原本摸鱼的一个月发生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季玄每日都要勤奋调香,最后调出来的香还不尽人意,继炼丹之后季玄再一次出现人生的一大短板。 勤学苦练调香半个月后,季玄感觉自己身上都俨然带上了一股异香,是霍无厌常教他的雪松香,季玄近来苦练这一味香,可喜可贺,成功让自己变成这味,俗称腌入味了。 盼星星盼月亮,季玄终于盼来了一月新生小考,熙瑶尊者一句你们可以不去差点把两人逃跑的路都给绝了。 霍无厌对此无所谓,一副多留几天也没什么事的模样,但季玄就不同了,他急着逃跑,脱离调香苦海。 新生小考,季玄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看着熟悉的红衣女子季玄的快乐收敛了许多,果然不出所料,红衣女子瞥了小姑娘们一眼,“相信诸位还没有忘记本真人是谁,你们这次的小考全权由本真人负责。” 红衣女子身边跟着一个低调的黑衣女子,对方在红衣女子说完话后才公事公办道:“这一次我们考核的内容是去一个厉鬼作祟的地方,你们要做的就是驱除厉鬼,以及调查厉鬼出现的原因。” “熙瑶尊者为了照拂弟子,还专门设置了与调香相关的考题,希望两位小师叔能够带领所有弟子过关。” 黑衣女子说出这话后,季玄的快乐“啪”的一声又少了一半。 第80章 修真界,凡人与修士向来分得很清,拥有可以挥手便夺人性命的强大力量,还有几个人能看得上弱小的蝼蚁,修真界不仅有专门分出去灵力贫瘠的凡间,就连修士无数的地域也多有一些凡人城镇。 桐怡镇,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后有门派来这边招生,才出了些许勉强踏上修真路的修士,这些修士有不少在门派学习一段时日之后,自觉无缘大道留到自己的家乡,才让这个之前没有任何修真者的城镇多了一些修士,以此增多,桐怡镇俨然也是要往出修真小家族的方向发展。 季玄他们此次考核的地点正是桐怡镇。 简单来说便是镇里面一户富商家闹了厉鬼杀人的事,才几天家里上下一百来号人就已经死了十来个,虽然还主要是一些仆从,但富商家还是人心惶惶,恨不得马上就逃走,其中一个旁系由于过于害怕早早就带着妻儿老小一同跑路,结果二十来号人一个不留全死在荒郊。 桐怡镇没有任由厉鬼作祟,镇里面的修士没用,又前去请了周围的修士帮忙,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峻起来,前来降服厉鬼的修士也永远留在了桐怡镇,再之后,也不知是那厉鬼吸够了阳气,还是怎的,越发强大起来,不仅不需要夜晚才能出来,还完全封锁了整个小镇,只许进不许出,小镇长时间死气笼罩,乌云不撤,俨然是一座死镇。而他们的目标自然是解救镇子里的百姓,以及驱除厉鬼,最好还能调查出厉鬼出现的原因。 一位跟行,辅助两位带队长老的师姐跟所有弟子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考核背景,听得不少小姑娘倒吸凉气,还没去就被这设定给吓到了。 并非所有少女都是已有经验,她们其中不少在来到思阁楼之前甚至没有接触过修真,一听可能有去没回都被吓得心生退意。 见几乎九成的小姑娘都将这当了真,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季玄就有点想笑,到底是一些小姑娘,厉鬼索命的事光是听听就能够被吓到,也不想想要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思阁楼怎么可能任由厉鬼作祟一事发酵得越来越严重,还专门圈出来等着给他们这群新生当入门小考。 还没到考点,季玄就猜出这只是思阁楼专门为了他们而布置的一场考试,或许的确是有厉鬼作祟一事,但绝对没有这么严重,甚至说不定还有思阁楼特意引导的成分在,不然一座被厉鬼盯上的地方,别说小镇,就连一座城都能玩完,哪来的百姓能好生生地等着他们来解救。 季玄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小姑娘们看着面前阴气森森的镇子具都是不敢靠近。 而他们的主考官把他们丢在门口就不管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个别胆子小点的小姑娘眼角已经带上些许泪意,倒是另一个黑衣长老要靠谱许多。 其不仅没有立马离开,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玉符,告诉他们此次只是一个考核,要是遇到生命危险时可捏碎玉符,玉符上面有一传送阵,能够立马把他们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同时还说明考核时有不少加分项,说不定还能找到大能拿出来增加考核积极性的好东西,所以让他们好好表现,当然考核里捏碎玉符除非前面的确表现优异,否则都算作不及格。 这种考核其实不设定可以捏碎玉符会更好,但为了让弟子不至于不敢进入考核,这才设置了捏碎玉符这个可以保命的法子,这种高级传送型保命东西就这么给了他们这群新生,要是她们不在这次考核中乱使用,这可能就能成为她们的第二条命,不过当局者迷,能现在就想明白的人并不多。 把考核内容详细说明之后,黑衣女子也离去了,倒是一个金丹期师姐留下来组织他们进入考核场地。 在所有人进入桐怡镇之前,就有弟子问那位师姐,“彤师姐,听说你已经跟过不少次这种入门考核,那不知这一次的难度怎么样?” 说话的那少女,季玄还有些印象,就是他当时过云梯时跟在他后面的蓝衣少女,在他印象里那位蓝衣少女的同伴最后还是没有进入思阁楼,不过他当时也并没有太关注这些少女,一时间也就没有留意到对方是因为什么没有进入。 那位被叫做彤师姐的女子闻言之后,本不想说,但见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很是希望能听到点内情的模样,才简单说了两句,“厉鬼篇向来是入门小考中最难的,但毕竟你们不少还只是刚刚引气入体,难度想来也不会太大。” 蓝衣少女细眉微皱,“为什么刚好我们就赶上难度加强?” 这话听来本来其他弟子还只想自叹倒霉,不料蓝衣少女又加了一句,“难道就因为我们这一次有两个天灵根。” 对方虽没明说,指向什么,但一时间在所有人心里考试难度好像都与霍无厌与季玄两个天灵根挂钩,要不是他们两人说不定他们就不会遇上难度这么强的考核,只捏碎玉符就直接记作不合格,对于一些引气入体还没成功的少女来说多少有些严苛了,之前红衣女子说熙瑶尊者为两人还专门准备了关于调香的关卡,她们没有多想,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一下,这个调香关卡真的不会将她们这些没有接触过调香的人刷下来吗? 季玄万万没想到这都能扯到自己与霍无厌身上,这小姑娘明显是看不过眼他俩仅是因为天灵根就被渡劫大能收为弟子,这才故意找她们不痛快,让她们在一场团队考核中先失了人心。 这样的小人物季玄该是看不上眼的,要是只说他自己,季玄说不定也就笑笑,然后把对方往死里整,说不定也会转眼忘记,可当自己的契约伙伴也被人连带着一起坑时,季玄多少有点不爽快,竟是连一刻也不愿等待。 他眸色沉了沉,在所有人还没有捕捉到其眼中情绪的时候,他忽然眨了一下清澈见底的眼,轻笑一声,“师尊和我说过,这种考核向来是根据所有人的情况来决定,而不是一两个个别考生,要说难度高只能说明我们这一批很优秀,所以还请这位师妹放心,哦,差点忘了,不该叫师妹,论辈分你应该算是我的徒孙还是增徒孙了。” 这话说得蓝衣少女面红耳赤,小姑娘都是好面子的,半点重话都不愿听,更不要说这样让她难堪的话,蓝衣少女在入思阁楼之前同样修行过,险些恼羞成怒对季玄动手。 彤师姐作为一个金丹期,半个监测考核的人,现在人还没走呢,就有弟子在她面前袭击前辈,刚刚的好脸色全没了,一道冰球打向蓝衣少女欲要出手的手,同时厉声喝道:“放肆。” 蓝衣少女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水眸中染上泪意,其看向季玄,本以为对方眼中会有什么幸灾乐祸之类的,不料对方的眼中是微微退去的冷酷与嗜血之意,那对方方才究竟是用看什么眼神看着她? 蓝衣少女抿了抿唇,到底不敢再招惹季玄半分。 进入桐怡镇之后,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鬼气吓得不少少女往季玄和霍无厌的身后凑,季玄保持得体的微笑,“抱歉,我们两人打算单独考核,就不与诸位同门一路了。” 说着其半点给人反应的时间也没的就带走霍无厌。 场上最高两个战力跑了,立马就有少女用责怪的眼神看向蓝衣少女。 “唉,季璇其实挺好说话的,之前入门考试时还帮过我。” “啊对,之前为了做百花羹她抢我们队花瓣的时候还与我说了对不起,超温柔超好看的,被抢东西了也完全生不起气来。” “这么温柔的人要不是刚刚被气到,肯定会带着我们一起。” “好可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哪怕都没有明说怪蓝衣少女,但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恐怕后面也会有意无意的疏远冷落对方。 另一边,季玄牵着霍无厌的手,走得飞快,跟生怕有人在后面追一样。 霍无厌任由对方拉着,等走得足够远之后才传音道:“你怎地还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起来。” 季玄算不上什么宽容大气的人,但也绝对说不上心胸狭隘,今日就因为小姑娘一句话就这么争对对方,多少有点不像季玄的风格。 季玄闻言头也不抬,拉着霍无厌继续走,“说明我小肚鸡肠呗。” 霍无厌轻笑一声,属于成年男性的低沉声音因传音过来,收音极好地传入季玄的耳中,沉沉的带着磁性的性感声音撩得季玄耳根微动,但他面不改色,只是握住霍无厌的手无意识地紧了一点。 这具身体运用上了类似于缩骨功的能力,季玄感受着对方比起以往宽厚要更加细腻一点的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等摩挲了之后,季玄才回神后悔起来。 这样的动作似乎过于亲密了一点,很难想象两个亲了无数次睡也睡了好多次的人会因为摸了一下对方的小手就觉得过分亲密,只是这样的动作比起亲吻还要更加的无意义,没有意义还要做的事可解释范围就太多了。 霍无厌正双眸微眯地打量着他,季玄一抬眸,就看进了一双如临深渊的眼眸,被这样看着,季玄感觉自己就跟被什么野兽盯住一样,危险,刺激。 明明心已经乱了一拍,季玄还是淡定地说:“我只是从来没摸过小姑娘的手,借你的感受一下。” 第81章 对一名男子,甚至是一名强大的成年男子说这话,多少有点欠揍的意思,季玄都做好霍无厌恼羞成怒打他的准备,没想到霍无厌只是冷笑一声,就懒得与他计较。 季玄挑眉,不仅没有珍惜魔尊大人少有的好脾气,还在人底线上上下横跳。 握住人手,在那常年握剑的手上又摩挲了一下,最后索性拿起人手上下把玩着,感受着对方女子形态手上到底有什么区别。 少女的手修长有力,要不是骨骼小,这根本不像一个女孩的手,少女娇养起来的手应是滑腻柔软,而不是这样过于骨节分明,又覆有薄茧的手。 可就是这样并不如何细腻的手季玄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一会,他要是用的原本身体大概能够刚好一手把对方的手包住,可惜季玄现在把身体弄得比霍无厌还要娇小两分,那种想要把对方手包裹起来的事是万万做不到的。 过了片刻,霍无厌终于抽回手,问:“阁下,还没感受完?” 熟悉但又长时间没有听到的称呼让季玄愣了一下,随后他眉眼弯弯,笑,“没有,当然没有,要是这么一小会就够了,显得厌姐姐多没魅力。” 霍无厌白了季玄一眼。 季玄笑了一声,凑到霍无厌耳边,低声道:“你不高兴吗?这才哪跟哪,其实我还想感受你的嘴唇是否真的有看起来这么柔软?你若是用这样女孩子的身体撒起娇来会是什么模样?”又或者说霍无厌露出更多表情,比如哭起来会是什么模样?脆弱的,还是哪怕眼角带泪也依旧强势,难以想象,所以期待。 太多的好奇让季玄想要更多地去从对方身上剥析出来,深入了解对方,又想克制住这一冲动,这种心情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好在季玄还没有深思的时候,就被霍无厌的视线给先定住。 深邃黑沉的眼,只是微微一敛,那其中暗藏的危险就足以轻描淡写地把人定在原处,不敢动弹半分,出于对危险的强大感知力,季玄有一种背脊陡然一凉的感觉,正欲后退半步,笑着将此事带过,就听到霍无厌道:“那你要试试吗?” 要试试吗? 季玄眨眼,虽说很是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只要他还想好好站着从思阁楼逃出去,就必须算了,不然很难说霍无厌会做什么。 霍无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好奇了?” “我可以不好奇的。”季玄露出无害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瞧瞧这小可怜的模样,谁能想到对方刚刚还在大放厥词,放言要听霍无厌撒娇的声音。 霍无厌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季玄的额心,用着算得上温和的声音道:“乖。” 被个又冷又酷的大魔头这样手点在额心说乖,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体验,要不是有契约在,季玄都担心对方突然发难,击碎他的脑门来一个好看的血花飞溅。 闹归闹,季玄与霍无厌并没有忘记他们到这个阴气肆意的地方是为了什么,两人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地直奔闹鬼的那户人家。 谢家就是这闹鬼的富商,其家里面不说资产无数,在这个小镇上却是算得上首富,光是大门就与其他人家大不相同。 一路走来,季玄与霍无厌并不是没有遇见其他人,只是对方要不是不敢和他们说话,要不是看见他两就逃跑,多少有点过分了。 对方不与他们沟通,季玄索性就自己来,与人打招呼的时候成功使用冰冻术,让对方不能快速逃跑。 在对方惊恐的表情中,季玄扬起自己最有亲和力的笑容再与城中百姓了解了一下情况,幸存者也极为配合且“愉快”地与季玄交换了一些可用信息,顶着季玄“温和”的目光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与在外面简单的背景介绍不同,这里的剧情线要更加的完整,无非就是谢家子弟早年有去仙山学习的,学成归来之后将自己亲族送了不少到仙山,以此类推下去谢家越发繁荣,也是近百年没出什么有天赋的弟子,反而出了不少有商业头脑的才彻底从商,家族势力越发壮大,可灵根不错的弟子越来稀少。后谢家不知从哪里抓了一个天阴之体过来,竟是想强要女子受孕,孕养一个强大的后代出来,强行受孕三年未有所出,女子终于疯了,自尽之后化作厉鬼缠着谢家,甚至拖累了整个小镇。 该话近乎完美的阐述了厉鬼出现的原因,可若是真这么简单,调查出厉鬼出现的原因就不会是考核之一。 季玄既没有全信也没有一点都没信,与霍无厌继续往鬼气最浓郁的地方前进,终于来到了他们一开始便直奔而去的地方——谢家。 谢家外面一片荒芜,乍一看跟一个荒废的废弃宅子一样,季玄敲响谢家的大门。 等了半刻没有人来,季玄便又敲响大门,叩门的声音越来越响,紧密连接,“咚咚咚”到让人心慌。 眼下青黑,精神状态一点也不好的小厮打开大门,正要破口大骂,就看见一个清丽淡雅的少女和另一个冷艳的高挑少女站在门口,一时间要骂人的话立马就收住了,转口改成: “两,两位是?” “思阁楼弟子,受门派任务所托,特来此调查厉鬼作祟一事。”季玄坦然道,言简意赅阐明自己的目的。 小厮听到厉鬼脸色就是一白,说着容小的禀告一声就没了人影。 在小厮离去之后,季玄与霍无厌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味,他们好像并不好奇思阁楼的到来。 在外没等多久,两人就被人恭敬请入了谢家大宅,宅子里还活着的人看着两人就跟见到救命稻草,哭哭啼啼地与季玄两人说着现在的情况,然后季玄得到了一个与方才外界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是他们强掳了一个天阴之体回来,在这事发生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天阴之体,他们只是看对方一个孤女可怜,将其带回家当半个女儿,其与谢家嫡子能算半个青梅竹马,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父母撮合下,天阴之体与谢家病弱的嫡子在一起,谁能料到谢家不成器的某个庶子居然对其生了歹心,竟是醉酒之下强要了对方,孤女不甘受辱,跳入井中,哪想这井是一个拘灵的地方。天阴之体本就是极阴的体质,又被困在井中,这才怨意聚集,成了一只只会索命的厉鬼。 季玄笑,还真是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由。 第82章 将两人迎入宅子的大厅,哪怕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但他们依旧有好好招待季玄与霍无厌,拿出珍藏的灵茶给两人泡上。 季玄若有所思,看来这谢家很重视他们思阁楼,说不定还知道他们被拿来当新弟子考核了。 对方热情周到,愿意配合,季玄自然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外界对他们谢家此难的评价,并且提出了他们那话的不合理之处。 比如那孤女若是与他们嫡子情投意合,那死后的怨念应该只是针对庶子一家,为何他们整个小镇都会被对方给困住,而其中那队已经跑出桐怡镇的二十多口谢家人为何又会死在郊外,天阴之体都被拘在一处井里面了,还怎么跑这么远杀人。 季玄这问题出来,不少谢家人不由又多瞧了小姑娘一眼,一般人就算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是自己继续暗地调查,哪有人像季玄这样,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直接问了出来。 这样的人不是盲目自信,就是身上有着什么可以让其如何肆意的凭仗。 谢老爷子明显更偏向第二种,他将目光挪向另一个思阁楼弟子,更为冷艳的黑衣女子。 霍无厌从来到谢家,就未发一言,而是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谢家的气息,似是发现了什么,唇边带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 谢老爷子很快收回视线,就撞上季玄的目光,季玄这边以着一种极为纯良无害的笑容问着咄咄逼人的问题,“谢老,我们思阁楼是来帮助你的,还望你如实相告。” 像是想起什么谢老爷子面色铁青,也是看问话的季玄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才勉强止住怒气,面色几经变化最后化作叹息一声,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道:“作孽啊!全怪他们这群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蠢货,明知大难临头,还要在关键时候把人小莲的尸体给偷走。” 季玄眼皮一跳,天阴之体自然是比不上九阴之体这样的炉鼎之姿,但这样的体质每出现一次都会引人争抢,原因无他,天阴之体活着可以辅助他人修炼,且把自身灵体含有的灵力全都通过怀孕,孕育给后代,而死后更是顶好的尸傀材料,拍卖的话活着的天阴之体能拍卖出天价,就连死着的天阴之体也不会因为这是尸体对方灵魂消散而降价多少。 天阴之体的体质是一个比起九阴之体还要无奈且悲剧的存在,修真界曾出过大面积捕捉天阴之体的惨剧,直到后面天阴之体近乎没有,这种现象才堪堪止住。 可止住并不是就没有人买卖,而是天阴之体紧缺,越是稀缺的东西,越是有价无市。无限的死循环,天阴之体早就被人打上货物的标签。 一个天阴之体的尸体,他们要是偷出去拍卖掉,那可真是能直接得到比现在谢家还要大的家财。 “可这位天阴之体不是被困在井里面吗?就算他们偷了对方的身体也不应该会死在郊外。”季玄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红唇,合理提出自己的疑惑,“还有一点就是我好像听说一开始的几天死的是十多个奴仆,若说那时的天阴之体神志不清,仅凭怨念杀人,倒也说得清,可那死在郊区的二十多口人又是怎么回事?被拘灵按理来说不应该能跑这么远,你们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又是怎么回事?” 哪有人说话会这么难听,在谢老爷子难看的面色下,季玄笑容愈发浓郁,艳如盛开的玫瑰,“您老也别生气,我这不是怕谢老看我年纪小,就把我当傻子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连说话都这么步步紧逼的小丫头,谁敢把她们当傻子骗。 脸黑的谢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本就苍老起满褶子的脸上满是疲惫,强行撑起来的身体也佝偻起来,这下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谢老爷子颤颤巍巍,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意,要不是旁边立马来了一个年轻人把对方扶住,季玄都担心对方要一下子栽倒在地,然后碰他瓷。 季某人一点尊老爱幼的良好品质都没有,睁着大大的桃花眼等待后续内容,眼眸看似无辜,里面却悄然暗藏着可以蛊惑他人吐露实话的瞳术。 接下来,季玄又听到另一个版本的完整故事。 当时的谢家主,也就是谢老爷子的小儿子会把易小莲这个孤女带回家,其实是用当初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发现对方就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天阴之体,遇到这样的极品体质,其自然是将对方骗到谢家,然后让其造福整个谢家。 一开始谢小莲还小,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他们就收养对方为养女,把对方放在嫡子身边,想着先给他们这个灵根最好血脉最纯正的病弱嫡子留一个孩子,可惜从小对嫡子教育太好,嫡子品性过于正派,他们就没把这些阴暗想法告诉对方,只把易小莲放在对方身边,想着日久生情也不错,结果嫡子心思纯正,只把对方当做亲妹妹看待。好在在谢夫人的有意引导下,易小莲少女春心萌动倒是对嫡子生出点不一样的感情,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就这么成亲拜堂了。 一切本该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却不料易小莲三年无所出,他们将易小莲带回谢家可不是为了养一个儿媳妇出来,而是欲借天阴之体的特殊体质成事,在谢夫人的循循善诱之下,谢家夫妇才知嫡子从来没有碰过易小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拒绝无果之后,索性与易小莲相敬如宾,并无夫妻之实,还把对方当做没有长大的小妹妹,谢夫人表面安慰易小莲,实则已经在想其他的法子。 他们原意是让易小莲暴毙,然后将其囚禁在暗房,好好压榨天阴之体的作用,不料其竟是在这之前被谢家一个喝醉酒的庶子给强要了,后对方多次借要把这事说出去看他那病弱的大哥能不能坚持住不被气死为由,强迫了易小莲无数次,漂亮无忧无虑的小蝴蝶快速消瘦下去,引起了嫡子的注意,一边是从小爱慕,哪怕并不爱她也会温柔以待的夫君,一边是无数次身体折辱与心灵折磨,易小莲本就要坚持不住,在嫡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想要告知两位大家长。 不料谢家主与谢夫人居然早知此事,还任由其发展,更是让大夫趁着她睡着,替她把了脉,确诊她现在已有两月身孕,得知此等消息的易小莲终是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崩溃之下跳井自杀。而那二十多口谢家人会死在郊外,并不是易小莲动的手,而是厉鬼作祟的时候,走露了风声,魔修发现天阴之体在他们这,这些个谢家人还把天阴之体的尸体带了出去,这才惹了杀身之祸。 这般的大秘密连不少谢家人都不知道,谢老爷子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告诉了一个刚来的小丫头,就算这丫头是修真大门派的弟子也不应该啊! 季玄点了点头,如此解释的话竟又是合理了。 季玄并没有与对方交谈太多,再又简单聊了几句之后,看挖不出更多的秘密,眼中那抹流光无声消失。 说着自己要与师姐去其他地方看看,季玄就拉着霍无厌前往了宅子中据说易小莲自杀的那口井。 路上,季玄走在青石板铺的小路,突然问霍无厌,“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以信几分?” “明知故问。”霍无厌脚步不停,冷淡回了季玄一声。 季玄故作娇憨地发出小小抱怨声,还不等继续作妖,自娱自乐,就听霍无厌如他所愿,继续道:“他的修为不过是刚刚踏入修真门槛,肯定逃脱不了你的瞳术,这话能信九分,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这就是真相。” 本来以为没有希望,霍无厌才懒得搭理他的季玄突然得到答案有点意外,这种情况绝大多数都会有那么一点高兴,季玄也很难免俗,不说多么高兴,但心情轻快一点是肯定有的,好像一根小小的羽毛从心尖撩过。 季玄眨眼,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撩拨他。 可霍无厌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于正经,好像只是在嫌他麻烦。 季玄笑容更加浓郁,“看来我们还需要先找到那位天阴之体。” 对这个厉鬼作祟一案,季玄他们根本不用太过认真去解,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逃跑,但这个小镇肯定有东西专门来监视所有弟子,不然怎么知道众人的表现,季玄还指望靠着厉鬼逃跑,现在只能祈求对方不要太弱,不然被一只弱鸡厉鬼“弄死”多丢人。 季玄本想着要不用点手段让厉鬼再强一波,他的眼角余光就留意到一处违和的地方,那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仿佛只是季玄的错觉。 他陡然停下脚步,飞速扭头,凌厉的目光猛然射向一个方向。 霍无厌随着季玄的目光看了过去,季玄视线所及的墙面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那股一直存在的阴气在“看着”他们,要不是他的实力不太合适看见,他都想直接让那厉鬼魂飞魄散算了,季玄亦是同样如此,要不是对方刚刚都不收敛鬼气露出身形了,季玄还能继续装。 季玄演得太过于认真,硬是把刚刚发现厉鬼踪迹演了个十成十。 感受着霍无厌看他的视线,季玄回头,恰好捕捉到霍无厌唇角勾着一丝浅淡的笑,愣了一下之后,不由也笑了,严肃的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厌姐姐看来我们要拔得头筹了。” 说着其向霍无厌伸出自己白净的手,“喏,厌姐姐快牵住我,听说厉鬼会在两人一起走时,幻化成另外一个人,让其根本无法察觉自己旁边的人是谁。” “那我们牵着更危险,等下对方李代桃僵,你就是牵着鬼走了。” 霍无厌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季玄本就是想调戏一下霍无厌,闻言也不尴尬,反而笑着收回手,惋惜道:“既然这样,那算了,厌姐姐可是错失了一大吃我豆腐的机会。” 霍无厌抬眼看他,跟看什么无聊人士一样,季玄踩着线不再调戏,免得人恼羞成怒,虽说动怒的霍无厌莫名性感,但季玄还不想在他人的监控下去过度挑衅霍无厌。 季玄将注意力放在厉鬼那边,还招呼着霍无厌快跟上。 背过身去的季玄,大概想不到霍无厌在他转身之后,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用着一种凶兽打量猎物的目光舔舐着季玄,目光扫过对方白嫩的皮肤,眼角若隐若现的一点艳色,以及那脆弱不堪一击的脖颈。 第83章 在霍无厌还没有收回目光的时候,耳边就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如山间泉水的少年声音。 “我说魔尊大人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不然你的目光怎么那么像想要把我吃掉。”季玄语气中带着一点笑意,玩笑意味很浓。 霍无厌回以传音,“阁下的错觉。” “哦~”季玄拖长尾音,却未再说什么,任由那在他感知里肆无忌惮到放肆的目光扫视过他每一寸皮肤。 大概不会有人喜欢他人这般看着自己,季玄一开始有那么瞬间甚至觉得霍无厌已经不是霍无厌,但这一点很快被他排除,他的感知力不可能连一只小小的厉鬼都察觉不出。 谢家宅子占地广阔,季玄与霍无厌在七转十八弯后才找到那处据说易小莲跳井的地方,季玄远远看了看那口井,阵阵凉气从井里升腾而起,让人还没有彻底靠近,就已经提前感受到一股直扑面门的阴气。 季玄潋滟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井,眼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倒是有意思,这井里面压根就不是什么拘灵的地方,反倒是有着一个聚灵的好宝贝,其不仅不能拘束易小莲,还形同于一道美味的大餐。 如此看来本就心怀有恨的易小莲恐怕是在死后就立马由于怨念太强化作了厉鬼,而井里那件聚灵的宝贝让她魂体稳固,在刚刚化作鬼魂的初期就得到了强大力量,这才能短短几天就连续杀了十多个人。 恐怕就连谢家逃跑的那二十多口人也不是被人杀人夺宝,而是死在了易小莲的手中。 怨气聚集,不愿消散,若是光看谢老爷子说的话易小莲是一个善良且爱慕谢家嫡子的懵懂小姑娘,哪怕经历了这样的重大事件,对方也应该在报复了自己恨的人就收手,毕竟其是直接转化为厉鬼,会拥有死前的记忆,肯定没有谢老爷子说的神志不清,可对方为何不仅没放过谢家,还让整个小镇的人都活在她的阴影下。 突然,如同想到什么,季玄拉向身后的人,语气兴奋,“我知道了,谢家嫡子,易小莲会不放过整个小镇的人肯定与谢家嫡子有关,我们等下去——” 季玄话说到这里突然截然而至,手中触感微凉,乍然摸上好像没什么区别,但霍无厌手中薄茧很明显,绝没有这般细嫩,季玄感觉现在自己摸上的就是一个真正少女的手。 娇嫩,细腻,那股微凉好像也变得像是死人的冰凉。 季玄一把丢开手中的手,还未回头,手上就已经先取出一张驱鬼符,随后骤然转身一个驱鬼符就往身后打去。 那人退得极快,不等驱鬼符打在她身上,她就已经退了好几米远。 季玄回头,眼前的黑衣女子不是霍无厌又是谁,对方正皱眉看向他,眼中隐有不耐烦,不知道他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这表情竟真像霍无厌会做出的神态,季玄顿了顿,不确定地问:“厌姐姐?” 霍无厌轻声“嗯”了一下,紧蹙的眉头还未松开,“你怎么突然攻击我?” 霍无厌还未怎么责怪季玄,季玄便已经眼圈泛红,一副受了委屈招人心疼的模样,他向霍无厌靠近,可怜巴巴道:“我这不是以为厌姐姐被鬼给取代了,吓死我了,还好不是,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季玄嘴中可怜兮兮,实则不动声色的靠近,等距离对方不到一米的时候,季玄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掏出一张驱鬼符,二话不说就将驱鬼符贴向了霍无厌的胸口。 速度之快,让人避无可避,随着“咔嚓”一声,一股腐肉烧熟的难闻味道飘散开来,驱鬼符在空气中疯狂燃烧,最后掉落在地,化作一片灰烬,而他面前哪还有霍无厌,又或者该说是易小莲。 季玄唇边带起一抹冷笑,脸色难看,他自问感知强大,结果居然被一只小小厉鬼打了脸。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季玄,一个感知强大的大佬居然都没有察觉到霍无厌是什么时候换成了厉鬼,那方才与他说话的到底是霍无厌还是厉鬼,若是他刚刚调戏的人其实是那只厉鬼,季玄才是要贻笑大方,此事能成为他的耻辱之一。 几个水球术下去,季玄嫌恶地将刚刚抓了厉鬼的手洗干净,又吞下一颗丹药把那若有若无侵入体内的阴气排掉。 霍无厌不在,季玄也没忘了好好把那口井调查一遍,井里面除了有一个刻在井里面的聚灵宝物外,就没什么值得人多看两眼的东西,季玄又从空间里面掏出少有十来张驱鬼符,不要钱的全往井里面丢,把厉鬼的后路都给堵没了。 此等举动看得不少盯着水镜看新弟子表现的修士们眼皮微跳,这又是从哪家出来的富家大小姐,财大气粗到高级符箓这样乱用。 季玄给井里面丢了驱鬼符还不算完,连井边都用驱鬼符布置了一个简易破鬼阵。 一些精通阵法的大能眼睛立马亮了,后悔当时没有趁早把人收到自己门下,好苗子啊!这样的好苗子天天去调香多浪费。 已经有大能在想要不去和熙瑶尊者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好苗子也在他们这边学习一下阵法。 与其他观看者不同,红衣女子基本不怎么看别人,只看着霍无厌与季玄这两个天灵根的表现,霍无厌并非是被厉鬼取代,而是其刚好触动了隐藏关卡,厉鬼把握好时机,无声无息地幻化成霍无厌的模样,没想到季玄恰好这个时候拉向了她的手,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红衣女子观察着霍无厌在隐藏关卡里面的每次出手,原本只是想多看看自己欣赏的人,不料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心下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霍无厌起剑斩破一处困阵。 一看到霍无厌起剑时下意识的动作后,红衣女子眼睛猛然瞪大些许,眼中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则是恐惧。 她终于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那个黑衣少女有些招式似乎隐隐带着点北幽的味道,若不是从小在北幽长大的人,绝对无法发现这一点小细节,不巧,红衣女子就是从北幽出来的。 北幽,一个她曾经极为恐惧,又不得不被困在那里,如同九渊炼狱的地方。 这一发现让红衣女子原本懒散的坐姿都端正了起来,刚刚还会分神看看其他人,现在几乎就只是盯着霍无厌,眼中布满血丝,但仍一点细节也不愿放弃地看着黑衣少女,由此来判定方才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季玄单独行动了好一会之后,在突然碰到霍无厌的时候,下意识就掏出了驱鬼符。 亮着驱鬼符的季玄眯眼多看了对方两眼,彻底确定对方不是厉鬼,而是自己的契约对象,才将刚刚都要丢出去的驱鬼符收好,立马露出热情大方的笑容,“厌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不知道那鬼变成你的模样差点把我给吓死。” 季玄一副怕怕求抱抱的模样。 霍无厌冷淡地应了一声,接住季玄。 他把自己与季玄分开之后遇到些什么与季玄分享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一些大能布置下来的附加考核。 季玄挑眉,也就是说霍无厌已经去调了一轮的香。 对此季玄不仅不惋惜,还挺高兴,这调香任务要是唯一且不重复的,季玄就是免除一难。 听完霍无厌那边的所见所闻,季玄把自己这边遇见的事也分享了一下,他已经碰见厉鬼三次了,几乎每次都能让对方吃一点亏,不过麻烦就是季玄现在身上只有一张驱鬼符了。 季玄说得惟妙惟肖,但霍无厌还能不知道季玄是在鬼扯。 这样的符箓你让季玄再掏出一百张季玄空间里也有,只是为了完美死遁,季玄这才又亮“底牌”又装作底牌有限的模样。 基本的信息交流完了之后,季玄没有放过霍无厌,忽然问了霍无厌一个问题,“厌姐姐是在传音说我多虑之前就已经被拉进附加考核,还是在这之后?” “有区别?”霍无厌语气冷淡。 “有啊,在这之后说明如狼似虎看着我,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是你,而不是那只厉鬼。” “之前。”本来都要承认的霍无厌干脆道。 季玄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那就是之后咯。 企图占有,如同盯猎物的目光,被人发现后不想承认,但又以另类的方式坦坦荡荡到让季玄能够揣摩两分。 季玄唇边的笑意更浓,霍无厌喜欢他,就算还没有到爱他放弃底线的地步,也绝对远高于有好感。 这对于季玄来说真是一个既稀奇又有趣的事,喜欢季玄的人多得去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还算不错的性格,以及强大的力量。哪怕季玄有着不少缺点,依旧会有无数人喜欢他,为他痴为他狂为他付出所有。稀奇的并不是有人喜欢他,而是这个人是霍无厌,看起来又冷又强绝对理智的霍无厌,这样的霍无厌,居然也会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他。 得出这个答案,季玄竟是有点高兴,高兴的原因不是他同样喜欢霍无厌,而是霍无厌在了解他本性的情况下,居然仍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所以说天上的星星也会喜欢黑暗吗? 不,季玄冷静地告知自己,星星才不会喜欢黑暗。 它只是好奇黑暗的神秘,被黑暗诡异幽深的外表所欺骗,一旦深入接触,星星就会后悔自己曾为黑暗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霍无厌,同样也会。 可,那样又如何。 季玄恶劣的冷眼旁观,不再给予任何提醒。 第84章 霍无厌与季玄这边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才有其他思阁楼弟子来敲谢家门,进来具体了解情况。 进来的是七个弟子,其中为首的见到季玄与霍无厌就兴奋地招呼道:“季璇小师祖,原来你们真的在这。” 季玄挑眉,略微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这些小姑娘不打算进来调查了。 与人不冷不淡的点头示意后,季玄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几位师妹调查得怎么样?” 季玄态度算不上热情,但他那温和而又极有亲和力的笑容欺骗性很强。 小姑娘们闻言后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是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不太好,我们可倒霉了,刚来就遇到一阵鬼风,把我们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后来都是好不容易才聚集在一起。” “风都不算什么,我甚至还听到有特别诡异的声音在后面喊我,等我回头又什么都没有,吓得我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还有,我遇到了鬼打墙,被风刮得迷失方向后,我就一直被困在一个小巷子里面,走不出来。” “鬼打墙吗?那可真恐怖,不知道孙师妹是怎么回来的?”季玄挑了其中一个问。 被问到的孙师妹有点受宠若惊,与季玄的天资辈分比起来,她们多少有点上不了台面,结果对方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粉衣少女立时倒豆子似的把自己遭遇鬼打墙时所有的经历都告知了季玄,“我这个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还好当时小镇里面有人听到我的呼救声把我救了出来。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姐姐,不仅把我救出来,在知道我要找我的其他同伴之后,还把我送到了一个方便等人的岔路口。” 季玄循循善诱,从小姑娘们这里套到所有消息之后,才简单说了说她们这边的信息,但他说的几乎都是只要她们一问就会知道的讯息。 霍无厌看着无知小姑娘们无所保留地与季玄分享信息资源,结果就得到季玄挑挑拣拣之下半真半假的信息,最后小姑娘们还一副很要感动季玄居然和她们说这些的模样。 此情此景,霍无厌竟是觉得有点好笑。 等季玄与小姑娘们分开后,才在霍无厌耳边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们很可爱?” “傻得可爱。” 季玄轻“嘶”一身,传音道:“这都还不可爱,魔尊大人,你的要求太高了。” 季玄靠在墙上,把手中符纸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年轻人就是这样,缺少经验,没什么防人之心,可就是这样的率真可爱才好骗。” 他唇边轻轻勾起一个弧度,这个笑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愉悦,“我当年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说不定还不如她们。” “说不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不定倒是一个过于模棱两可的词了。 “是说不定,因为我比较自信,可能当时在别人眼中很蠢的事,在我眼中就是又帅又酷。所以我自认肯定比这些小姑娘靠谱,但事实往往未必如此,我以前那会还真不怎么干正事。”季玄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第一世,在这般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刚好上高中,一天天逃学逃课还来不及,哪会有这些小姑娘的远大抱负,那时除了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外,基本没什么事需要他一个半大少年操心。 细数起来季玄初高中时蠢事那是一点没少做,能够为了打几小时电竞游戏,请病假逃学,能够为了耍帅学习抽烟,最后把自己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也会为了好哥们打架斗殴,会情绪外露到跟小屁孩一样,还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傻逼模样。第一世的季玄好像除了成绩好点算是学霸之外,就与普通男高中生没什么区别,比起一般的高中生他甚至还要更叛逆,不让父母省心一点,不过那段日子真的是无忧无虑,与后来位高权重什么都不缺时反而要拥有更多东西,简单而纯粹的友谊,一点小事可能就能带起的快乐,要是没有穿越,季玄大概会活得更轻松一点。 谁能想到季玄的穿越后的经历,远比季玄土生土长的十多年对他影响还大。 出身好代表的东西太多,责任也太重,季玄被迫成长,被迫变成自己曾经很讨厌的人。 季玄十多岁时不干正事?霍无厌微微蹙眉,冷冷地陈述一个事实,“你若是与她们一般大时还不如她们,那大抵是很难成长到这般地步。” 季玄很强,不是单纯的指身体的强大,只从季玄的神魂,以及对方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霍无厌就可以推断出对方曾经的辉煌,这样的人若是曾经在一个与修真界很像的地方,那厚积薄发的可能性不强,对方应是从小就强于他人。 季玄笑了,摇了摇头,传音,“魔尊大人,你可真不会说话。” “有吗?” 季玄轻轻发出一声语气声,表示自己的认同。 “因为本座觉得她们不配与你相比。” 何其狂妄的话。 季玄愣了愣,随即他唇边的弧度又上扬了许多,带着丝好笑以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好吧,我收回先前说的话。” 季玄与霍无厌要对付起厉鬼那是极为简单,毕竟他们实力摆在那,但为了能够完美死遁,季玄一直都是悠着悠着的,霍无厌更绝,直接不出手。 两人的计划很完美,事情也都是按照他们所期待的方向在发展,季玄都已经在想自己与霍无厌假死后应该去什么地方。 宅子里面前来调查的小姑娘越来越多,小姑娘们帮着一起调查厉鬼一事,厉鬼作祟一事的迷纱逐渐被揭开。 这是一件算不上复杂的事,易小莲是爱慕谢家嫡子的,她在得知这样的惊天大阴谋之后自然第一时间确认对方知不知道此事,然后向最信任的人寻求帮助,而不是就心如死灰跳井了,不然易小莲可能第一次被强时就承受不住已经自尽。 季玄他们来时就没有发现这位谢家嫡子的身影,很明显对方死了,他们要查的就是对方死于易小莲之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最后调查的结果就是谢家嫡子得知此等消息后险些气血攻心,气得病重,但还是撑着一口气打算带着自己的小妹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料当时谢家主及时发现易小莲逃跑,派人追的时候同时下了悬赏令,在风餐露宿,日日逃亡之下谢家嫡子本就病弱的身子骨彻底撑不住,最后死在该年寒冷的冬天,同一天易小莲被抓了回去。 他们知道,他们都知道谢家嫡子要不行了,但没有一个人出面救人,他们等着谢家嫡子病逝,然后才把易小莲带回去,最后把对方的死全推到易小莲的身上,这样谢家就不会怪罪他们把谢家唯一的嫡子弄成那副活不了几天的模样,可他的谢清哥哥好像真的是被她害死的,如果她不告诉对方,如果她不同意逃跑,那谢清还会是矜贵的谢家小少爷。在从软禁中出来,易小莲恍恍惚惚跌入井中,怨气在聚灵宝物的力量下聚集,这才有了厉鬼易小莲。 她是一个可怜人,同时也是一个凶残的屠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已杀三百多人,这样的厉鬼是留不得了,就算季玄他们没能降伏对方,思阁楼的长老也会来扫尾。 一切进展顺利,问题出就出在他们最后围剿厉鬼的时候,居然有人找出谢清的画像企图唤回对方最后的良知。 结果就是本来要大开杀戒的厉鬼这时更像是开了狂化,力量上升何止几个度,不少弟子玉符都还没来得捏就被人给弄死了。 这绝对是一个死遁的大好时机,季玄与霍无厌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在厉鬼打到他面前的时候,季玄手下意识动了,不仅接下了对方的攻击,还回以好几张比起之前的驱鬼符更加高级的镇邪符,手上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今天掏符箓掏了太多次,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季玄下意识就动手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死遁必须物连一点残渣都没有了。 季玄看着面前已经魂飞魄散的厉鬼内心是麻木的,同门小姑娘们惊喜的叫声也成了铁铮铮的嘲讽。 季玄生无可恋,这手咋就自己动了。 顶着霍无厌古怪的目光,季玄强打精神,抬起脸,面上一片淡定,好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第85章 由于季玄与霍无厌的存在,其他弟子的表现就显得很平平无奇。 两人一个几乎包完驱除厉鬼加破解厉鬼出现的原因,一个完美完成所有附加考核题,几乎让其他弟子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这样两人带其余弟子躺赢的事思阁楼很明显并不愿意看见,很快前来接他们的红衣女子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要加题。 其余人听到这消息多是脸都垮了下来,只有季玄很是期待,听到还是带他们猎杀妖兽,眼睛就更亮了。 猎杀妖兽好啊,这样附加的考核肯定监视覆盖面没那么完善,他与霍无厌就那么跑了都无所谓,大不了留下一点他们被什么人掳走的痕迹。 在身边小姑娘们讨论着自己有无猎杀妖兽经验的时候,霍无厌突然抬起了头,望向红衣女子的方向,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 耳边季玄的传音询问,“怎么?” “她在看本座。” 季玄轻“嗯”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红衣女子,一触即分。 按理来说这位严长老看霍无厌很正常,算不得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毕竟对方好像一直很欣赏霍无厌的模样,当时更是想代师收徒,问题出就出在,这一次严长老不是直愣愣的把主要视线放在霍无厌身上,而是那种悄无声息地用眼角余光留意着霍无厌,仔细望去还能窥见一两分对方眼底深处隐隐藏匿起来的忌惮与一种比起忌惮还要复杂的情绪。 严长老算是比较好懂的一类人,行事作风偏激不爱迂回,季玄看她就跟看一本书一样简单。 他能够从对方细微的情绪中品味出,对方在害怕,害怕霍无厌。 季玄若有所思,霍无厌离开他的短短期间不至于就做出什么可以让一个半步元婴害怕的事,霍无厌在低调这一方面可做得比季玄好得多。 不等他过多纠结此事,思阁楼组织的第二场附加考核就已经开始,思阁楼把一众弟子带到偏远的妖兽森林,嘱咐他们就在妖兽森林外围活动,以免遇到什么高阶妖兽,若是弟子私自深入妖兽森林,遇到的一切危险,思阁楼都不会负责,许是为了不让他们有侥幸心理,就连保命玉符都暂时先收了起来。 上交玉符的季玄多瞧了红衣女子一眼,但当对方视线挪向他的时候,却只得到浅浅一笑。 红衣女子皱眉,北幽的人脾气一个赛一个古怪,季璇能够快速与连名字都只愿透露一个字的黑衣少女交好,很难说不是一伙的,两个天灵根,竟全是北幽卧底,北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舍得。 外围的妖兽几乎都是一些星月兔、碧绿螳螂、百啼鸟之类的简单妖兽,比如星月兔这种才不过几十年的妖兽,就是普通人也能够猎杀,上百年的就需要炼气期修士出手才能降伏。 外围边缘的妖兽森林危险性极低,大家又没有什么竞争性,本来严肃的附加题在小姑娘们嘻嘻哈哈中显得无比轻松,与其说是考题,倒不如说是按她们实力给她们分不同的任务,让她们既能够锻炼到,又不会一次性挑战超过本身太强的东西,如此把控之下不少弟子都得到了很好的提升。 等适应一个阶段之后,红衣女子就给她们加强难度,加强难度四五天之后,又恢复原本的强度,让她们看见自己进步的同时能够稍微休息一下,之后便又是一个新强度,循环渐进,不紧不慢地挑战着弟子们的承受底线。 如此一紧一松,竟是比起她们之前在宗门里苦修一个月还要更有用,见到成效小姑娘们也不娇滴滴了,每次提起剑就是干。 两个月前还要提着裙摆走路,害怕小虫子的姑娘些,现在一个比一个英姿飒爽起来。 也不知是谁定的这次考核,倒是一个妙人,这次的考核虽然比起考核更像是历练,但其很能促进弟子的成长,可比那调查厉鬼驱鬼的入门小考要更对弟子们有用。 季玄与霍无厌是所有弟子中难度最难的一波,但对于季玄与霍无厌两个强行卧底的人来说最难的是装作每次都有进步,且在之前的强度中有被累到的模样。季玄装得像模像样,霍无厌就要水得多,每次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等到他们在妖兽森林已经呆了一个月的时候,严长老趁着季玄不在,对着正在挥剑的霍无厌说:“你的实力明显要高于季璇,为何还要跟着季璇的节奏,你完全可以挑战更强的难度。” 放大感观,耳聪目明的季玄:“……” 他那分明是演技精深,霍无厌演不出来被前几天强度累到的模样,怎么就成了他弱的证明,被人挖墙角还要被嫌弱的季玄悄悄翻了个白眼,当做没听见的继续烤肉。 霍无厌闻言之后面色不动,手中匕首稳稳当当地把蛇皮剥了下来,然后回到季玄旁边,接过对方递给他的烤肉。 一次没有成功,严长老没有在意,之后在季玄发出几次小失误时再次找到霍无厌,她手上拨弄着一朵娇弱的小雏菊,“今天季璇出现了重大失误。” 霍无厌没有搭理人。 “你是不是觉得她有些跟不上你的步骤。但又不好意思撇下她?” 霍无厌多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依旧没说什么,如此多来了几次之后,霍无厌才终于有些松动,会偶尔回应对方,在无数次心理暗示,以及各种引导下,十多岁的少女明显与自己的同伴产生了隔阂,在严长老给她加强难度的时候,默默去完成。 如此的一段心路历程用时不过才堪堪半月,大半个月之后当严长老给霍无厌布置了一个超过自身能力许多的任务时,她也没有起疑,而是直接前往那处,已经靠近妖兽森林内部的地方,还是猎杀一只幼年期的战虎紫肠狮,霍无厌终是一去不复返。 两日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不爱说话的另一个天灵根不在了,严长老对其只是简单地解释对方盲目自信进入了妖兽森林内部,她们之前已经提醒过,对方还这么做,最后是死是活都与思阁楼无关,同时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了一下所有的弟子。 严长老原本是打算把季玄也一起除掉,但季玄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北幽的人,未免两个天灵根死在外面,他人起疑,这才轻轻放过。 严长老轻轻放过季玄,季玄却不愿放过对方,这不是送上门的死遁工具,霍无厌都已经趁机跑了,季玄当然要紧随其后。 私自找到严长老,季玄气焰很足,像是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厌姐姐失踪与严长老有关吧!” “何出此言?” “别装了,厌姐姐都和我说了,严长老好像针对她,总是单独给她布置一些更难的任务,就不知严长老作为一宗长老,为何要残害门中弟子?” “为何?”她眼眸微眯,“能有为何,北幽的人死不足惜。” 对方此话一说,季玄都演不动发现同伴死有猫腻,意气用事以卵击石的剧本,而是临场发挥,问,“北幽?那是什么地方?” “无数人称呼北幽为噩梦,自然是因为那就是一个噩梦一样的地方,除了一些大家族,那里的人全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苟且偷生,不得自由。” “听闻北幽连接冥府之路,诡异神秘,绝大多数人甚至不清楚其在什么方位,怎么严长老一副很了解的模样?莫不是诓我。” “诓你,好笑,我就是从北幽逃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了解北幽。” “逃亡者。”不等严长老给予其他反应,季玄又道,“你怎么确定厌姐姐就不是逃出来的?” “不像,她身上有着股……”红衣女子本就要顺着季玄的话往下说,目光骤然一变,脸色难看,“你套我话!” 季玄无辜眨眼,“哪有,我只是单纯好奇。” 他的确是好奇,霍无厌太神秘了,就连与对方朝夕相处这么久的季玄也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 “你若是真好奇不如看看在黄泉路上能否再遇上对方,说不定她就给你解惑了。”严长老冷笑一声。 她本以为会看见季玄那种淡然到有些碍眼的脸上会露出害怕之类的情绪,可结果却是没有,对方不仅没有害怕,还慢条斯理抹去脸上的些许血污,眸中在那瞬间好似没有任何感情的流动。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你就不能留了。” 少年声如清泉,淡淡的话语中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温柔,可这话中的内容绝对与温柔扯不上关系。 “你要杀我?”许是太过于震惊,严长老在愣了一下之后,才哈哈大笑起来,“区区炼气,痴人说梦。” 第86章 季玄唇边漾着一丝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笑,“是不是痴人说梦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严长老冷笑一声,“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其竟是直接动起手来,一道如惊鸿般的剑向季玄袭来。 严长老是使剑的,剑乃兵中君子,当今修真界用剑的人多得去了,不说每个都是用剑的大家,但拿着剑都能使上两招,这是一个剑修盛行的年代,红衣女子也是使剑的,她的剑就连思阁楼里的用剑高手都赞不绝口,不说多了,起码算得上用剑好手,可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剑,她趁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击居然没有伤到对方。 严长老眯了眯眼,她算是知道这小丫头有什么值得狂妄的地方了。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诡谲的步伐,加速的疾风符,两相叠加之下,竟是比起她的剑还要快。 严长老剑刃一转,一道剑风就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口,“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别说杀我是痴人说梦,你就连在我手上保住自己的命都难。” 季玄不语,手上凝聚出一张符箓,将冷凝的空气打破。 不等季玄做出更多的反应,严长老就已经再次动了起来。 这一次她的剑竟是比起方才还要快了许多,用了疾风符的季玄竟是都不能完全避开锋芒,凌冽剑招直逼面门之时,季玄侧身退回,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剑。 手上丢出二十多张水浪符,让严长老无法快速下一击。 严长老看出季玄身上宝贝不少,出手已是愈发狠辣不留余力起来,招招致命,又招招无法伤到季玄半分。 严长老都要被季玄的滑溜给气笑了,季玄手上的符箓多得跟这东西不要钱一样,她堂堂一个半步元婴,无限逼近于元婴老祖的人,虽然不至于被小小符箓给伤到,但那符箓也的确干扰到她除掉季玄。 在被雷火符烧坏半片衣角,且手臂都留有火焰灼伤的痕迹后,严长老彻底被气到,火系单灵根的剑修立时布下结界,让此处林区火焰纷飞,木林山风彻底助长了火焰,熊熊火焰之下,此处彻底成了严长老的主场。 严长老长剑上抛,脚尖一点,整个人飞升而上,于虚空中握住刚刚上抛的剑,红衣猎猎,容貌美艳的女子如九天玄女从天而降,手上的剑随着下击之势有了巨大的变化,剑上如包裹着火焰,熊熊火焰在下击的风中越发猛烈,乍然一看就跟有个巨大火球攻击向季玄一样。 这是严真人的成名技,她就曾以这一招反杀过元婴老祖。 这本是避无可避的一剑,元婴之下不该有人能够轻易逃开这霸道至极的一剑,可季璇,那个看起来才十多岁的小姑娘居然硬生生接下了。 不是躲开,而是接下。 季玄脸色难看,这女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季玄哪怕已经接下对方的剑,但脸上仍是留下了一道浅浅划伤——那是剑气在快速形成时产生的威力。 猩红血液从白皙细腻的皮肤里溢出些许,让白衣少女光洁的面上染上一抹瑰丽的色泽,呈现一种朦胧脆弱感。 季玄一手握剑挡住对方那挺有意思的一剑,一手抹去脸上那丝血液,瞧见手上的猩红,季玄不太满意地看见对方。 “很疼。”季玄抬眼看着红衣女子,语气冷淡,眼圈泛红,莹莹泪珠隐隐要夺眶而出,而双眼此时正湿漉漉地看着严长老。 季玄皮肤白,眼尾的红以及脸上的血痕就格外惹眼,这一次不等严长老出手,季玄就率先出手,他手中提着一把从空间中取出的剑,这算是严长老第一次看见季玄拿出他的剑,一把漆黑、狭长的剑,剑身透着古朴的气息。 还未动手,严长老就察觉到那剑上的强大气息,这是一把好剑,一把能够让无数剑客都为之心动的好剑,可就是这样的一把剑居然出现在一个小女娃的身上。 严长老这次看向季玄的目光终于微微变了,不再是那种看待将死之人的漠然,以一种打量的姿态扫过季玄全身上下,“你的父母是什么人?” 季玄不言,分明还泪眼朦胧惹人怜爱的模样,但却抬起剑竟是要主动出击。 在一个用剑好手这里玩剑,简直是班门弄斧,严长老冷笑一声,不料季玄的剑竟是意外的不错,动起手来比谁都狠,不留半分余地。 利落流畅,不含半点拖泥带水的剑招,严长老从觉得季玄的上一辈不简单到觉得季玄不简单,只用了短短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那样凌厉,大开大合的剑势,不该是炼气修士能够做到的程度。 两人剑与剑的对决,就像两个内力深厚的人比拼内力一样,这时身体体质也得成为其中一项,季玄的身体素质并不如何好,但他的学习能力过硬,他不仅能够复制霍无厌的剑,就连霍无厌的剑招都能复制个四五分。 在这样的剑下,无需质疑,严长老的死是迟早的事。 “你究竟是谁?”思阁楼的常年闭门让其并不能单纯通过剑招猜测出霍无厌的身份,但这剑招中若隐若无的北幽味道,还是让红衣女子又惊又怒。 “你也是北幽的人?” 在剑指到严长老脖子的时候,季玄淡淡道:“那倒不是,不过我大概已经猜出你是凭借什么猜测对方来自北幽,你最后的作用也没有了。” 严长老睁大眼睛,一剑荡开季玄的剑,季玄指尖微麻,笑了起来,他的剑比起之前何止快了一倍,一剑掷出,不容任何反应,鲜血满地,一剑封喉。 “其实我的剑术也还尚可。” 淡漠的话语从嫣红的唇中吐出,然后无声无息的消散于空中,仿若从未出现过。 第87章 等到另外一位随行长老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 不过一个用以锻炼新弟子实战能力的小小考核,居然硬生生折了一个天灵根,就连另外一个天灵根也无故失踪。 两个新弟子失踪也就失踪了,问题出就出在,失踪的这两人都是熙瑶尊者的弟子,熙瑶尊者是什么人,渡劫大能,鬼手调香师,且还是思阁楼如同摄政王的存在,素浅仙尊的不少重大决定都还得经过对方的允许,这样的大能难得收下的弟子现在失踪了,她们这些带队的人又该如何交代。 本来这事负主要责任的应该是严长老,可这失踪的人中偏偏还加了一个火系单灵根的严长老。 严长老已经算是思阁楼培养出来的优秀弟子,一百多岁的半步元婴,剑术高超,师从化神尊者的夏止仙君,现如今思阁楼辈分最高的熙瑶尊者向来不怎么管事,而素浅仙尊近几百年闭关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在两人都不管事的时候夏止仙君就是那个管事的人,其堪称思阁楼的二把手,可现在对方的得意门生失踪了,这事可比熙瑶尊者的徒弟失踪了,还让人害怕。 熙瑶尊者不爱管事,对这刚刚收的两个小弟子肯定也没什么感情,查清与她们无关之后,对方十之八九不会责怪她们。可夏止仙君就不一样了,其严谨护短,驭下严苛,动则就会因为一些小事而重重责罚门下弟子,弟子们对她都是又敬又怕,现发生了这种事她们该如何回去交代。 不说随行的黑衣女子,就连那些个辅助考核的金丹修士都是眉头紧皱的模样。 将四下打量了一遍之后,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或者大型妖兽来袭的踪迹,黑衣女子对着传讯符说了什么就开始在原地等待,还用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略微安抚了一下周围的其他弟子,严长老不在,负主要责任的自然也就变成了她。 所有人人心惶惶,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后又有更为专业地形地貌的弟子前来调查,发现些许战虎紫肠狮的痕迹,以及一点细微的打斗痕迹。 从所有的痕迹中推断,似乎是七阶战虎紫肠狮育有后代,正处于虚弱期,有起码元婴后期及以上的修士发现,欲要夺战虎紫肠狮,不料碰上了严长老与另一个天灵根。 细节难以推断,但两人的失踪无非出在外来者和战虎紫肠狮身上。 思阁楼这边兵荒马乱,季玄倒是跑的一点负担都没有,妖兽森林这地方实在太适合逃跑了,不说近来妖兽森林这边的兽潮暴动,就说这么大的森林,又不是思阁楼的后花园,还有不少强悍的高阶妖兽,他还不是想怎么逃就怎么逃,理由就地取材都能找出许多。 季玄原意是质疑严长老让对方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在得知对方知道什么可能不得了的秘密之后,季玄索性改变主意,来了一波反杀。 穿过半个妖兽森林外围,季玄从某处林区走出,方才还亭亭玉立的娟秀少女转瞬就成了一个身姿如竹的俊逸少年。 少年人白衣胜雪,挑眉看向不远处的树杈上,“我说魔尊大人你这一个人就跑了的行为也太不道德了。” 倚靠在树干上,姿态慵懒的黑衣俊美男子睥睨了季玄一眼,“不是在这等着你。” 迎着太阳,季玄唇角带笑,眯眼去打量对方的细微表情,“魔尊大人你就不害怕我出不来,我们好歹是命运共同体,这么不上心可不行。” “她们中最高修为都不过是半步元婴,若是这种程度你都出不来,那本座就得考虑把你留在极乐魔宫好好保护起来。” 这里的好好保护绝对算不上好词。 季玄笑了一声,“这么绝情的吗?” “为何你不说是本座信任你,且你若是出事,本座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救你。” 道侣契约的作用就是如此霸道,让人不喜的同时,又不得不说很有用。 彼时霍无厌处于阴凉的树荫之下,而季玄在阳光碎金与树影的交错间,他抬眸看向霍无厌的时候,阳光会撒在季玄的眼底,面对这样闪闪发亮的眼睛,也就霍无厌这样的人能够稍微狠心。 季玄看霍无厌看得还挺得趣,“厌姐姐,要不要下来,我接住你。” 霍无厌下来是肯定要下来的,但对方愿不愿意让季玄接住就很难说。 季玄随口一说,压根就没有做接住对方的准备,所以霍无厌冷笑一声,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季玄眼眸微跳,惊得下意识上前两步。 等上前之后,理智回炉,才又有点想收回打开的手,霍无厌是什么人,这么个几米高的树杈还能把对方给摔死不成。 道理季玄都懂,可身体反应往往要高于理智。 霍无厌飞身而下,控制好角度,没有给季玄接住他的机会,自己轻飘飘落地。 没接住人,季玄也不尴尬,轻描淡写地收回手,嘴里不忘控诉道:“你故意的。” “你担心?”霍无厌饶有兴味,挑眉问道。 “在意契约对象的安危,难道不应该吗?”季玄理所当然道,要不是方才的动作有些失态,季玄能够更有说服力,但现在就有点失了先机。 “我发现一件事,魔尊大人似乎已经知道我不少的秘密,而我对魔尊不说一无所知,但绝对算得上知之甚少。” “你想要知道什么?”霍无厌当做没发现季玄的转移话题,目光不经意掠过季玄的脸颊,那里有着一道浅浅的划痕。 季玄闻言笑了,“知无不言?” “如你所愿。” “那就等哪天想起的时候再问。”季玄想知道的很多,哪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但主动问的有什么意思,他想要的自然是对方自愿说。 季玄不问霍无厌,霍无厌却是不介意来问他,“司恒的尸身现在在你这。” 季玄点头。 “所以你当时对付鬼王是用的宸天的诛魔剑?”霍无厌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 季玄有些疲倦的身体在听到这话之后立马就精神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霍无厌,霍无厌表情太淡,高深莫测至极,竟是让季玄一时无法揣摩出猫腻。 “你好奇这个。” 霍无厌的确好奇这个,季玄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上辈子能力的时候就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他现在若要重摹出什么东西,除了那些死物,活物是否也能用这恐怖的力量重摹出来。 季玄就跟霍无厌肚里的蛔虫一样,霍无厌才这样想,他就说:“这力量看起来厉害,但局限性很强,比如我只能复制没有生命体征的东西,不然连活物我都可以随意复制,我早就天下无敌了,也不会沦落到夺舍重生的可怜地步。” “本座倒没看出你的可怜之处。”霍无厌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那也有可能是魔尊还不过了解我。”不等霍无厌接话,季玄就问他,“魔尊大人打算我们下一站去哪?” “你想去何处?”霍无厌反问回去。 “我?没什么大事,不过我需要去收集一些用得上的材料。” 季玄认为自己有必要收集制作魔杖的东西,他以前倒是不需要这东西,不过修真界体系与以前到底不太一样,需要用那样东西来当这个导体,改变灵力与魔力的区别,不然季玄的魔法多少有点大打折扣。 “你想要什么东西?” “体系不同,不好说,要等看着我才知道那东西需要与否。”季玄知道霍无厌有意帮他收集东西,但季玄魔杖需要的东西全看属性与材料本身性质决定,没看见实物之前就连季玄都说不清他需要什么。 霍无厌沉默了一下,“既然这样,你陪本座先去找一趟孟铭城。” 毒尊者孟铭城,对方正是当今修真界有可能且唯一一个有机会解开高级道侣契约的人。 季玄前不久还信誓旦旦霍无厌喜欢他,结果现在霍无厌这么积极要去解开道侣契约,季玄突然就有些不自信了。 第88章 “去作何?”季玄摘了一片树叶,随手把玩,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淡定十足。 他其实可以问得更直接,比如是否是已经有可以解决道侣契约的法子,不过前不久霍无厌才说孟铭城那边没有好法子,现在就带着季玄过去,多少有点打自己脸了。 总不是孟铭城才过了这么两三个月,就一下子找到了破解道侣契约的法子,多少有点不合理了。 “你在想道侣契约终于可以解了吗?”霍无厌淡淡道。 “也不全是。”季玄含蓄否定。 “哦?那听到孟铭城,阁下为何还挺高兴的模样。” 季玄手上微一用力,捏碎手中树叶,将手中的碎叶子丢下,季玄神色无辜,“怎么会,魔尊大人这就胡说了。”他的面上绝对没有流露一丝高兴、失望等情绪过重的表情。 “是吗?”霍无厌俯身靠近,手指划过季玄那道已经只留下浅浅伤痕的脸颊,手指温柔地拂过季玄的脸颊,最后点在季玄的唇上,霍无厌意味深长道,“阁下面上不高兴,心里恐怕是乐开了花。” “也不一定。”季玄觉得霍无厌多少有点冤枉人,他第一反应分明是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不过高兴,似乎也没多高兴。 嘶,季玄皱眉,高兴是应该的,不高兴才是有鬼,可他那瞬间还真没有从先去找孟铭城的消息中体会出愉快,比起能否解开道侣契约,他的判断是否正确似乎更加重要。 艹。 季玄的皱眉全被霍无厌当做小心思被人点出,被人当做狗皮膏药一样的想要甩脱,是个人就会不快,霍无厌冷笑一声,“不过,让你失望了,我们去找孟铭城并非是他研究出如何解开道侣契约。” 原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的季玄有点回味起来,霍无厌提到孟铭城既然不是为了道侣契约,莫非就是单纯想看看季玄在得知可以解除道侣契约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从而去揣摩他对两人现有的关系是什么看法,霍无厌居然也会干这种事吗? 就像一只小猫在对待陌生人试探的伸出小爪子,轻轻地挠过对方的皮肤。 季玄感觉莫名的有意思,恶劣的想要做出反方向的表情,瞧瞧对方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季玄脸上竟是下意识就透露出几分不虞,略有些责怪的意思暗藏在其中。 霍无厌神色冷了下去,原本季玄的神情还算正常,在他的期待之内,只是太过于情绪内敛,不能分析出更多细微神情之中暗含的讯息,这才又加以引导了一下,谁能想到季玄还真不满起来。 “你在不高兴。”霍无厌沉声问。 “没有。” 霍无厌轻笑一声,“没有就好,毕竟你就算不高兴也只能憋着。” 季玄:“……” 他没有指望对方能够安慰他,但好歹要引导关怀一句,结果对方倒好,直接让他憋着,他们两人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季玄把自己脸上的手扒拉下去,笑了一声,“既然不是为了契约,那魔尊大人找毒尊者所为何事?” 霍无厌带他去找孟铭城总不会是为了和人叙旧,如果这样的话完全没必要带着他去找孟铭城,一个人不更方便。 “孟铭城别的不说,各种奇奇怪怪的收藏有很多,你可以去看看他那里有无你需要的东西。”霍无厌神色不好,倒也说出他们去找孟铭城是为了作何。 只是为了这,原著中相对孤僻,不愿与其他大能过多交往的霍无厌居然会为了季玄的随口一句话而专门去麻烦旧友。 季玄笑颜如花,他收回前言,霍无厌绝对是喜欢他,不喜欢就不会为了对方的些许小事而上心。 “魔尊哥哥,我突然发现我好喜欢你。” 霍无厌眉梢微抬,冷淡应了一声,看清季玄眼中的笑意之后才后知后觉对方只是在开玩笑。 孟铭城,玄冥药宗的绝世天才人物,当今修真界谁对他不得礼让三分,偏就因几百年前欠霍无厌一个人情,这两年其几乎都在研究如何解除道侣契约。 如此一般人想结还未必能够结下的契约,这两人阴差阳错契约成功,不偷着乐,居然还要来为难他解开。 本就阴郁厌世的毒尊主越发阴郁起来,整个人都阴云笼罩,一瞧见霍无厌居然带着他的小情人主动找他,恨不得马上离开玄冥药宗这个是非之地。 采集早晨清露的孟铭城头都不抬,“没进展,别冒险,再坚持坚持。” 一套三连下来就把霍无厌的后话都给堵没了。 霍无厌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谁说本座是来催你这些。” 不是亲自来催就好,神色恹恹的俊美男子勉强给了霍无厌一个硬挤出来的笑容,“那北幽过来是为了作何,总不会是来看望本尊。” “谁没事会来探望你,本座过来是为了你的藏品,季玄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带他去看看你的收藏库。” 刚刚才硬挤出笑容的孟铭城瞬间收起自己的笑容,阴郁的脸跟要吃人一样。 最后季玄还是得到了去参观孟铭城收藏库的机会,不过对方只允许他拿走三样东西。 在季玄去参观收藏库的时候,孟铭城大抵是闲着也是闲着,多嘴了一句,“北幽,你与你那小契约对象现在如何?要是你们互相喜欢上,说不定本尊就不需要帮你研究解除道侣契约的方法,这种契约不好解。” 孟铭城无意识地说着些什么,突然听到霍无厌叫他。 “半吊子。” “嗯?怎么?”孟铭城抬了抬眼,“要是没进展也没事,他反正是炉鼎的好体质,你与他多双修双修说不定还能调节你快压制不住的修为。” “孟铭城。” 孟铭城停下自己想要两人多交流交流的劝导,“你说。” “若是一个人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很恶劣,分明知道另外一个人对自己心思不纯,还要恶劣的去招惹,这时应该如何是好?” 孟铭城来了兴趣,“你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比如堂堂北幽魔尊居然先喜欢上了一个小娃娃。” 对此霍无厌很无所谓,在季玄面前绝不会轻易说出的话,在孟铭城这里就显得很稀松平常,“若是本座心悦他,他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但他还来招惹本座,这算什么?” 孟铭城很想嘲笑霍无厌,但在霍无厌杀人的目光中忍住了,“就不能是他也心悦你。” “不像,” “那他完了,当一个人想要克制住某种不该存在的感情时,另一个人还老来点火,那就怪不了谁了,毕竟自作孽不可活,玩火者终会玩火自焚。”孟铭城以旁观者的目光冷静道。 “玩火自焚。”霍无厌皱眉,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爱情上绝不会是被偏爱的人会玩火自焚,感情游戏向来是先爱上的人先输,就看这场游戏里面谁才是主导。 第89章 孟铭城的收藏室极为有意思,像极了一个大型的图书室,暗黑色的色泽,半露天的设计,星光照耀下,那一个个摆放在黑暗中的藏品几乎要完全溶于黑暗之中。 季玄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每一件藏品,这里实在太大了,能见度很低,还点不开烛火,他并不能短时间就把所有藏品尽收眼底。 可当发现这里的藏品居然在无声无息的更换之后,季玄淡然的脸色终于变了,微有诧异,随后笑了起来,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里几乎平均十息就会有一件东西被替换成其他的,他肯本不知道下一个消失的藏品会是哪个,难怪霍无厌在他过来前会对他说“最好看得快一点”。 要换一般人现在肯定已经焦头烂额,恨不得马上用神识扫过所有东西,季玄却是不同,比起藏品本身,他对这个阵法反而更感兴趣,能够设计出这个阵法的人绝对是一个妙人。 季玄放开精神力,去探查每次替换的东西可否有什么规律,结果是无规律,有规律可循的阵法好布置,解阵就是从这些规律里面去寻找,没有规律那就说明布阵人手法极为高超,没有规律想要破阵也就会更加困难。 肉眼快速去捕捉每一个消失的藏品,可是被替换上来的东西,没有规则,哪怕季玄已经放出自己的精神力笼罩住整片藏阁,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规律可言。 季玄皱眉,拿起阵法笔用笔简单勾勒着自己眼中的阵法走位,越看手上动作越快,繁复的阵法结构从他手下呈现,还在一层一层的无限叠加,季玄专注地勾画着阵法,眼睛亮晶晶地跟小孩看见好玩的玩具。 在虚空中已经被勾勒出一片金线海洋的时候,季玄终于找到可以破解阵法的蛛丝马迹,这个阵法成在没有规律可言,败也刚好败在这一点之上,太过特意的没规律,本身就是一种规律。 阵法笔勾动整个结构图,季玄手中阵法笔最后点出其中的阵眼,金芒闪动,季玄手下的简易阵法结构图果然破碎开来,化作点点星芒四散开来。 果然,藏品再怎么换,阵眼都是不会换的。 季玄紧绷许久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以刚刚画的结构图为准,季玄找到现实中的那个阵眼,谁能想到在一堆或华丽或古朴的珍贵藏品中,这个阵眼居然会是一面镜子,不过巴掌大小的铜镜,不华贵不精致,像极了随手丢在这里,用以充数的东西。 季玄拿起那面还有小小手柄的镜子,椭圆形的镜子,镜框刻有些许花纹,越看越像是女子用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季玄还用以灵力想要探查进去,就连精神力也都试着探进去,可结果都是这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不过平平无奇的镜子就不应该能够承担起阵眼的工作,也不应该无法照映季玄的身影。 在季玄拿起镜子之后,这个阵法还没破解,季玄索性咬破指尖,把血液沾染在铜镜上,结果并没有任何突然血被吸收等异象出现,铜镜还是那么个丢在地上都没人舍得弯腰捡一下的模样。 小说都是欺骗广大读者的,季玄不再尝试,放开神识,神识感知之中,镜面之中绕着千丝万缕的丝线,解开绝非易事,这就是解开阵法的第二个难点,哪怕找到阵眼,你也未必就能够在不损害阵眼的情况下解开阵法。不说不损害阵眼,季玄看着那小小镜子上千丝万缕的丝线,总觉得就算损坏了镜子其也未必就一定能够解开阵法。 季玄席地而坐,吃下两颗回春丹让自己略显疲惫的眉眼再次精神起来,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用阵法笔解阵。 好好的来挑选可以用作魔杖的材料,硬生生被季玄弄成了一个大型阵法研究,周围星辰点点,随便丢一个出去,就会引得无数大能争抢的宝物,在季玄这里就跟没用的摆设一般,连让他多看一眼的魅力也没。 相比起这些东西,他现在对破解这阵法更加感兴趣,只要把阵法解开,所有东西还不是任他随便挑选。 季玄对于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清楚,不眠不夜的破解着阵法,阵法笔在虚空中勾来勾去,最后那镶嵌了一颗金乌之目的阵法笔被季玄用巧劲丢出,在虚空中旋转了一圈,又回到季玄手中。 季玄用神识才能探查到的杂乱丝线在这时也尽数斩断,阵法已破,几乎要融入黑暗中的收藏阁,烛火骤然点亮,此时再看,这收藏阁哪还有刚刚的高逼格,什么东西都杂乱的丢作一团。 季玄跟淘金人一样不放过每一个藏品,一一排查过去。 在外面已经自顾自调毒的孟铭城如同察觉到什么,滴入某种黑色汁液的动作微顿,本该滴入一滴的动作,因为这瞬间的动作一不小心多滴了两滴,墨绿色的毒液在与这多出来的几滴黑色汁液反应后,散发出一股恶臭,显然这个毒是调失败了,孟铭城却已无暇顾及。 他就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霍无厌,眼底神色不明,“你这小契约对象是什么来头?” 季玄这是又搞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霍无厌扬眉,“应是合欢宗的人。” “应?什么叫应,这么不了解一个放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像你,还有对方真的才十多二十岁吗?瞎猫碰见了死耗子?也不应该啊!“孟铭城喃喃着,其语言充分表明了对方的不可置信。 “说事。”霍无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孟铭城停下自己过于错愕的情绪,比起自己的阵法被破,他发现了一个更为有意思的事。 “你说你心悦一个小孩儿,本尊本来是不怎么信的,如今看来竟是真的,”孟铭城苍白阴鸷的脸上有那么两分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能破本尊天鹤万象阵的人他算是第一个,不简单,很危险,不像小孩,倒像那些避世不出的老家伙。” “你的收藏阁去的人本来就少,说不定只是你太半吊子,布置的阵法过于简单。” “不可能,那阵法可是把我们玄冥药宗的阵法大师都给难住了,他们不敢敷衍本座,季玄他,很神秘。神秘的东西才更吸引人,让人欲罢不能,可有时能够把握的东西反而更适合我们,能够任由我们左右的东西或许会有些许寡淡无味,但绝对比他们更加安全。”孟铭城对于霍无厌会对季玄这样的人感兴趣表示理解,但仍不太愿意霍无厌去和那些避世多年的隐藏势力打交道,那群家伙就跟把脑子修炼坏了一样,一个个偏执又有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孟铭城与霍无厌相识这么多年,不说是多么要好,可以为了对方两肋插刀的关系,但也算得上相处融洽,只要不发生巨大的利益关系,孟铭城暂时还不打算与对方为敌,对朋友他还是愿意劝导一二。 霍无厌对孟铭城方才的话不发表意见,只提点了一句,“不要去冒然招惹他。” “你在警告本尊?” “算是,如若你执意要试,本座不拦着。” “智者不碰感情,本尊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现在看来果然再聪明的人一旦动心都会变得不怎么理智,北幽,祝你好运。” 不要输的太惨,不然他只会无情嘲笑。 霍无厌瞥了孟铭城一眼,没有多说,不过孟铭城多少误会了点什么,霍无厌的确是对季玄有那么点心动与占有欲,但没孟铭城想的那么一头热与没救了,霍无厌又不是就非季玄不可,再则就算到非他不可的时候,他也大可设计让对方喜欢他,离不开他,他没有出手只不过是不想让干净单纯的动心,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在季玄已经挑到第十三样可以用上的材料时,孟铭城与霍无厌才姗姗来迟,孟铭城第一眼就快速打量过自己的宝贝库,没有什么大型损坏的模样,孟铭城眯眼,三白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诧,“你破了本尊的阵法?” “这阵法是尊者所布?” 孟铭城皮笑肉不笑,何止,这阵法压根就是他的得意之作,孟铭城的医术与毒术双绝,几乎压过了他其他所有的名头,知道他是一个阵法宗师的人并不多,可现在一个阵法宗师的得意之作居然被人给破解了。 季玄察言观色尚可,从孟铭城的微表情揣摩出自己猜测正确,由衷赞扬一句,“尊者的阵法很厉害。” 孟铭城冷笑一声,这看骨龄分明是一个小娃儿的家伙真没嘲讽他,很厉害的阵法被对方轻易破了,对方这是夸他还是骂他。 “你如何破的阵。” “找到阵眼就破了,耽误得有点久了,等下帮你修好。” 这话说得太轻描淡写,好像他只是干了一件平平无奇的事。 季玄还在找一些于自己有用的藏品,最后手上身边放好的十几样东西已经变成二十多样,孟铭城眼皮微跳,觉得季玄这是要借着霍无厌的关系对他狮子大开口,不料季玄最后竟真的只在二十多样东西里面找出了三样东西,分别是血海惊魂钉、临锋无影珠,以及一样看起来不知什么材料的黑色长木。 “就这三样,多谢毒尊主慷慨解囊。” 孟铭城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倒不是季玄选的东西多么贵重,而是这三样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煞气很重,不仅如此,季玄刚刚找到的二十多样东西无一不是煞气浓厚的东西。 “北幽你这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毒美人。” 霍无厌瞟了一眼季玄手中的东西,“还有想要的吗?看上什么,你尽管拿就是。” 季玄挑眉,虽说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又不傻,他拿的东西最后肯定都得由霍无厌来付出相应的代价,为了孟铭城这堆奇奇怪怪的收藏,不值当。 季玄如约布下原本的阵法,为了破阵季玄花耗了大量时间,但有了之前破阵的已有经验,季玄布阵的速度就要快得许多,手中阵法笔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若影若现的金线在笔下迅速成型,勾连形成一个阵法的雏形,在阵法笔越动越快的时候,那浩瀚无垠的夜色感再次笼罩整个藏宝阁。 孟铭城略微撑起身子,流畅的肌肉都在这瞬间紧绷,黑沉的眸子如同一只暗藏林间的猎豹一般,危险地看向季玄,“倒是本尊小看你了。” 破一个阵法就能够完全复原之前的阵法,这人要真是那些避世不出的人,也不该如此默默无闻,更何况对方的骨龄太小了。 好极,这是一个夺舍老祖,借着一副好皮囊玩弄他友人的感情呢,就说这已经失传的高级道侣契约怎么就让两人阴差阳错的签订了,敢情是对方故意为之。 季玄回望回去,直视孟铭城阴沉下来如见深渊的眼眸,眼中没有任何害怕,坦然到漠然。 霍无厌听不出情绪地叫了季玄一声,“走了。” 然后才拍了孟铭城肩膀一下,“下次再来找你。” “别找了,本尊解不开,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不要妄自菲薄。”说着其就已经带着季玄离开。 季玄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离开之前回眸对着孟铭城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这是一个很符合十多二十岁年轻人该有的笑容,但仔细品味就会品出其中的残忍。 对方唇齿微动,说的是不要多管闲事。 孟铭城气得拳头都要硬了,这都什么玩意儿,他居然还为了这两个家伙日日研究如何破解契约,就说这两人谁看着像急着想要破解契约的模样。 第90章 等离开玄冥药宗之后,季玄神秘一笑,“魔尊大人,知道我把什么给偷渡出来了吗?” “什么?”霍无厌配合地往下问。 季玄笑着,肉眼可见的愉悦,手上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面小镜子,少年人过于俊美好看,手上拿着女子使用的小铜镜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带着一股子蓬勃的少年气。 霍无厌淡淡挑眉,看起来并不意外,其他人自然是无法在孟铭城的眼皮子底下带东西出来,但季玄不一样,他那一手能力,想要偷梁换柱太过于简单。 “我说魔尊大人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季玄状似不太满意道。 “那你想怎么样?” 季玄眸色微动,忽然来了兴趣,唇边扬起恶劣的微笑,“很简单,比如说稍微惊讶一下,又或者好好夸奖夸奖我,比如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 霍无厌眉梢微挑,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道:“你真厉害,这一手偷梁换柱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让这话听起来像极了嘲讽。 季玄笑得眉眼弯弯,“魔尊大人,我有必要合理怀疑你在冷嘲热讽我。” 霍无厌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没有承认,自然也没有否认。 此时已经临近夜晚,夜幕初垂,天边的黑暗正在吞噬最后的光明,不过转眼之间,就只余下一团化不开的暗色。 浓浓夜色之中,季玄微微拢了拢自己的衣袍,以免冷风一个劲地往他脖子里灌,哪怕季玄不愿在某些地方示弱,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身体,身体惧寒,自然要拢紧衣服。 季玄正要运转灵力,抵御寒风,一件并不厚重但又绝对保暖的红色披风披到了季玄的身上,暗红色并不过分张扬的披风,上有点点用另一个颜色绣上的红梅,云纹暗饰,金线修边,低调奢华。 季玄神色不免微怔,随后眼底悄然滑过一抹笑意,霍无厌有时还真是意外的体贴。 虽然不想承认,但季玄有点喜欢霍无厌对他的喜欢,他要是现在提出要和对方睡一觉,对方会主动躺平吗? 季玄饶有兴趣的想了想这个可能。 另一边,御剑门。 白子濯在上次回到宗门之后就又开始继续修炼,九幽血昙花是得天独厚的好东西,有了这东西辅助修炼,不过一年,白子濯的修为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竟是一举晋升到了筑基圆满,前不久他分明才进阶到筑基后期,现在就又提升一个小境界可以说是进度飞速了。 见白子濯的确有这方面天赋,且心性尚可,宸天仙尊教他的次数多了起来,隔三差五就会来指导白子濯一次剑术,以及给对方解一些修炼上的疑惑。 宸天仙尊能够察觉到白子濯修为上的些许进展,对那九幽血昙花的存在却是视若无睹。 白子濯吸引能力很好,宸天仙尊交给对方的剑术也从一开始的简易,变得难了起来,有时往往一个动作就需要宸天仙尊打磨好多次,今日这套剑招算是难中之难,一共一百零八式,每一式对练剑者的基础要求都很高,这算是宸天仙尊从未教过弟子的剑招,本以为白子濯会给他一点惊喜,结果却并不怎么如他意。 宸天仙尊皱眉,果然还是太难了吗? “慢着。”在白子濯即将下一个动作的时候,清冷如月的仙尊亲自动手,从身后半环着白子濯,带了带他的手,“这样。” 结果不带还好,他一带对方的身体越发的僵硬起来,长身而立,洁净无尘的仙尊微微皱眉,不满的声音从白子濯耳旁划过,“放轻松,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为师亲自教你。” 耳旁温热的气息让白子濯耳尖发热,但男子如玉石般冷淡的声音让他很快清醒过来,调整好自己,轻轻吐出一口气,紧接着身体就已经放松下来。 宸天仙尊这才略微满意了一点。 白子濯手随着宸天仙尊的力道而动作,竟是简简单单就把方才怎么做都做不好的一个动作做了出来。 带着白子濯的手,手把手教着对方把那连接起来的几式做了一遍,宸天仙尊才问,“懂了吗?” 白子濯点了点头,竟是一比一的还原了方才的剑招,比以往打磨好几次的成果还要符合宸天仙尊的要求。 如此成效让宸天仙尊周身气息似冰雪消融,就连眸中都滑过一丝浅淡笑意,“你的确比本尊见过的大多剑修都要适合用剑。”若是他能再早点遇见对方,这修真界是不是早就已经出来一个少年天才剑修。 “全蒙师尊教导。“白子濯谦虚道,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 长时间练剑让白子濯发丝微有凌乱,鬓角滑落几缕碎发,垂落在脸庞,竟似淡墨洒在了洁白无瑕的羊脂玉上,青年容色俊逸,此番看来竟是有点破碎美,宸天仙尊顺手把白子濯鬓角的发丝往后带了带,这动作他做起来本无什么意思,落在他人眼中就显得无比暧昧起来,在青阳子眼中看来更是格外如此。 在宸天仙尊走后,青阳子才现出身形,宸天仙尊教人只教剑,索性就让弟子青阳子来教导白子濯其他的东西,今日在所有的教导完了之后,青阳子才对着白子濯道:“再过半月有一个外出历练,是去黑山崖的陨落之地,由我与另一个长老带队,师尊让我把你也一同带上,你需要带什么东西近来就收拾好,届时我来接你。” 白子濯眸中掠过一抹了然,最近他的剑迎来了一个瓶颈期出去历练正好合适,宸天仙尊看似冷冰冰的,然而很多地方偏又极为体贴入微。 在青阳子说完之后,他点头应是,道谢,“麻烦师兄了。” 消息传到,青阳子就该离去了,他不日前突破元婴,最近正忙着巩固修为,以及处理一些门派任务,与白子濯比起,他就是一个大忙人,但在即将走之前,大忙人青阳子如同刚刚想到什么,突然问:“小师弟,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师尊修的是无情道。” “说过。” “原来竟是说过吗?瞧我这记性,都记不清了,师弟知道就好。”青阳子笑着告辞,转眼就化作一道远去的飞影。 在青阳子离开之后,白子濯清冷的面上微微沉了些许,若是以前的白子濯定是信了青阳子的话,但经历过某些事,白子濯到底学会了多留心一点,他又不是真傻,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青阳子方才看似面上带笑,实则笑意并未达眼底,对方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对宸天仙尊有什么非分之想,坏了宸天仙尊的道行。 师尊吗? 白子濯白皙的指尖抹过对方之前呼吸喷洒的地方,那里似乎还能隐隐回味出温热呼吸打在上面的痒意。 对方为他传道受业,他又怎敢真去亵渎谪仙人。 白子濯并非狼心狗肺不明理之人。 季玄在离开玄冥药宗之后,把自己弄出来的原版镜子反复研究了个透彻,结果发现这镜子好像真就是一个普通的镜子,除了承认能力很强,再大的外力也不能将其打碎外,一无是处,它的那个能力好像除了当当阵眼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把玩了几天之后,季玄就喜新厌旧的把镜子丢入了空间,拿出那样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黑色长木开始雕刻,这样聚阴的木头实在太适合做成亡灵法师的法杖了,就因为这块木头,季玄就连找的其他材料,也是迎合着这块木头来找,无属性的法杖一时半会弄不出来,简易的亡灵法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霍无厌是一个很会等待的人,季玄研究这些的时候,他不急不躁,没事就炼几炉丹,看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竟是比季玄看起来还要繁忙。 正在低头雕刻花纹的季玄道:“魔尊大人好像从来都不修炼?” 霍无厌抬眼瞧了季玄一眼,垂眸,手上就又翻了一页书,“这不在等着你修为上来。” “哦~”季玄笑了一声,把雕纹上的木屑吹掉,又重新换了一个地方继续雕刻,“我可是差点就信了。” “不然你以为?” “修士就没有不想得长生,飞升羽化成仙的,你我皆不是例外,男儿不展凌云志,那才是白走一趟人世间,魔尊大人既然能够成为魔尊,那就已经说明你是有野心的,没有修炼,提升修为,定是有什么隐情。”且这隐情已经被季玄猜了七七八八。 霍无厌早年就算到自己有一情劫,书中霍无厌就是把白子濯当做自己的情劫,所以也是所有攻中对主角最不冷不淡的人,如今,白子濯的戏份已经被他给蝴蝶没了,那以天道的恶意,他会不会成为霍无厌的情劫。 所以,麻烦,太麻烦了。 正是清楚的知道利害关系,哪怕季玄不讨厌霍无厌,也不反感对方的喜欢,仍然不允许自己对对方有什么超越利益之上的感情,明知不该,还让自己不能随时抽身,处于危险之中,那才是蠢货的行径,季玄自认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但也算不上蠢。 “不该问的,阁下就不要问了。”霍无厌如常翻书,并没有被季玄的话影响到。 季玄“嗯哼”一声。 大抵也就只有他会在炼器的时候还拉着人聊天,其他炼器师哪个不是害怕他人偷学自己的本事。 雕刻完花纹之后,季玄就开始锻造,霍无厌看着对方与修真界不太相同,但要更加实用的手法,“阁下可真不避嫌。” 季玄一边控制着火,一边擦拭着手上木屑,矜贵的俊美少年眼底含笑,“彼此彼此,魔尊大人炼丹时也没怎么避过嫌。” 唯一不同的就是季玄学不会炼丹,但霍无厌未必学不会季玄手中的炼器方法,不过季玄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不在意,不过是一点炼器术罢了,他在霍无厌这里吃的好处太多,霍无厌就算想要季玄亲自给他炼器,季玄也是愿意效劳。 霍无厌看明白季玄的意思,淡淡道:“炼丹学不会也没关系。“ 的确是没有关系,季玄自己不会,却是可以以利益去请顶尖的炼丹师为他炼丹。 不料霍无厌的下一句话是,“若是你愿意,本座可以一直给你炼丹。” 季玄微愣,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撩了一下,一丝微妙的感觉攀上心头,陌生而又难以捕捉。 霍无厌这话说得太自然了,不像告白,反而像是一种承诺,无需季玄回应的承诺。 季玄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深入询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他们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稳定关系,但季玄这人有时就喜欢干点不理智的事,所以他笑道:“这样可不好,乍一听我还以为魔尊大人是对我有点不一样的情感。” “若当真有超越合作对象的感情呢?”霍无厌眼眸深沉如渊,顺着季玄的话问道。 季玄笑了笑,半开玩笑道:“那就多爱我一点吧,等到魔尊大人爱我爱得不可自拔的时候,我想我一定愿意奉上我的真心,如果没有,那一定是魔尊大人爱得不够深。” 季玄脸上带着笑,神情矜贵且狂妄,这话似真似假,就看霍无厌如何定夺。 他是诱人堕落的魔,是残忍无情的刽子手,是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可若你奉他为神明,爱他痴他眼底容不下其他的时候,这个狡猾的野心家一定会吝啬地俯身给予信徒一吻,然后奉上他独一无二的真心。 第91章 耗时大半月,季玄总算弄出来一个法杖。 其以乌色长木为杖,临锋无影珠与之前得到的水晶球为主,血海惊魂钉加以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为托,一个蛇头魔杖就这么成型。 暗色的魔法权杖,蛇眼是一片猩红,季玄满意地看了看,虽然材料有限,但季玄技艺高超,硬生生化腐朽为神奇。 不说多了,这法杖丢出去,在原来的魔法大陆那些魔导师看见也会心动。 “这东西是?”霍无厌目光微抬。 当今修真界武器混杂,刀剑为主,但像鞭、枪、伞、尺、锤、弩等各种法宝也是数不胜数,霍无厌问这并非是季玄手中的长杖有什么不好,而是季玄向来喜欢攻击性强大的东西,这黑色长杖上面还镶嵌了一个脆弱的幻晶球怎么看也不像季玄喜欢的模样,反而更像一个用以把玩的好看器具。 “一个承载过渡品,也可以当做魔力的导体,魔法师太多脆皮,身体娇弱,在我之前那个世界贵族魔法师都喜欢给自己弄一个这样的魔杖,让魔杖来承受魔力带来的冲击,使用魔杖也的确要比不用能够更快的施展魔法。” 把玩着手上魔杖,季玄瞬发了一个暗魔法,感觉还不错。 此时季玄手握蛇头法杖,法杖周围漂浮着若隐若现的黑气,自带一股子阴凉气,单纯从外观看来其竟是比霍无厌看着都还要像个魔道中人。 某位魔道中人在把玩了几下魔杖之后,就顺手把魔杖丢回了空间。 “还不错,关于暗系的法杖算是有了,不过比起这个,我更需要一个无属性的,就看后面还有没有机会能找到材料。”季玄伸了一个懒腰,给疲惫的身体服下几颗丹药。 他以前用的就是一个无属性的魔法杖,神级法杖让他从起点就比任何人都高,大抵当了一辈子的强者,季玄初时来到这个脆弱的身体时还有点不适应,谁能想到不过短短时间他就又混的如鱼得水,季玄对环境适应能力还真是超乎常人的强。 “那个力量带着很浓的死亡气息。”霍无厌皱眉,这种感觉像极了那些鬼修身上的阴气。 “亡灵法师都这样,常年与骷髅死人之类的东西打交道,倒是有点像鬼修,不过与鬼修不同的是,亡灵法师是活着的,却比死人还要恐怖,他们在魔法大陆算是名声最不好的一类人。”亡灵法师几乎就已经是邪恶的代名词,正常人没几个会选择当亡灵法师,除非自己身上的暗元素实在过重。 “那你……”霍无厌欲言又止。 “那我为什么还会去当亡灵法师吗?”季玄笑了起来,“我当时遇到点意外,掉入了地狱,地狱就是一种类似于魔域的地方,很贫瘠,有吃人的怪物,还有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不明生物,每一个领地都有恶魔大公,也就是领主,我当时身体全是光明的气息,直接被地狱物种当成靶子打,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才发现我竟是可以改变自身的属性,当时选的属性就是最适合地狱的暗系。” 季玄说这话时很平淡,不像在说自己的故事,反而更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唯有说到“意外”这两字时,才无意识略微加重了一下语气。 不给霍无厌任何说话的机会,季玄又道:“你害怕了?” “没有。”霍无厌淡然道。 “若是知道我想凭一己之力复活司恒帝尊呢?还是不害怕吗?” 霍无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复活?” “对,他们不是要复活这些强者吗?我先复活了,走他人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不是很有意思。” 季玄的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召唤生灵,还要确认生灵是原本的那一个,向来是一件不简单的事,不然这修真界早就挤满了强者。 霍无厌没有第一时间打击季玄的积极性,而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季玄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首先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聚阴的风水宝地。” 以前季玄都是随手召唤契约物,现在由于多方面限制,只能自己去寻找这个风水宝地。 “本座这边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试试。” “什么地方?” “黑山崖陨落之地,那处曾是数位大能同归于尽的地方,阴气聚集,气息紊乱。” 季玄原本淡然的眸中不动声色地闪过一抹异色,这东西他熟啊! 原著中的一大剧情,文中白子濯在遇到鬼王之后,彻底陷入逃脱不得的噩梦,生不如死的过了一年。 一年相处中,食髓知味也罢,起了怜爱之心也罢,折辱对方一年之后,鬼王似乎终于对这个小玩物多了点不一样的感情,不仅没有如之前一般每日折辱,还态度温和了许多,在对方开始对他疏于防范的时候,白子濯逃跑了,逃跑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这片陨落之地。 原著中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戏,狼狈逃跑,被人当做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的白子濯竟是遇到了名义上的师兄青阳子,惊喜交加地与对方求助,可青阳子看着白子濯脖子上的吻痕,不仅没有帮助白子濯,反而将白子濯更深的推入深渊。 此时白子濯又怨又恨,还产生了浓重的自厌,要不是有小弟子把他的情况报告给了宸天仙尊,他大概能够被鬼王给玩死。 而如神邸降临救他于水火的仙尊看着他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如同在看什么脏东西,而他的确很脏,不仅身体,好像就连心也脏了。 这算是原著中较为重要的一段剧情,为白子濯之后的堕落打下了基础。 当然对于季玄来说,原著中宸天仙尊与鬼王在这里对上了才更为重要,就不知现在的发展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吗?他对没有吃到鬼王神魂可是耿耿于怀呢。 第92章 黑山崖。 陨落之地。 一白衣青年正在黑色的土地上刻画着什么,猩红的朱砂绘满了大片地界。 画完最后一笔,青年抬头,露出一张容色清俊的漂亮脸庞,青年人看起来竟是过分的年轻,他的皮肤极白,是一种近乎没有血色的白皙,潋滟的桃花眼朦胧多情,而他的嘴唇却是红艳到仿佛刚刚啜饮过鲜血一般,刺目的冲击美,让其那张清俊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病态的美艳。 白衣青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横扫了一圈自己刚刚绘制的古怪图纹,扬起一个笑容,“我愿意称之为完美。” “说明阁下一如既往的自信。” 另一道更加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白衣青年的不远处传来。 白衣青年歪头,看向身后的玄衣男子,“这只能说明魔尊大人一如既往地会打击人,你该学着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 “比如。”冷淡半阖着眼眸的玄衣男子抬眸,些许的慵懒气质都随着对方的抬眸消失殆尽,深沉望不到底的眼眸带着一股摄人的威压。 比如有什么闪光点。 好问题。 面对对方冷寒的目光,白衣男子不仅没有半分害怕,还真认真分析起自己有什么闪光点。 “难道我不温柔善解人意吗?我不体贴周到吗?”季玄眨眼,好生柔弱小白花的无害模样。 要是季玄说其他的,霍无厌说不定还会认同一下,说自己温柔善解人意,那就是纯纯鬼扯了,霍无厌冷笑一声,懒得继续理他。 这一白衣一玄衣的不是别人,正是来到黑山崖借风水宝地的季玄与霍无厌,他们两人在前两日就抵达了这里,介于此处阴气过重,没什么人来,就算有人来也是在外围历练,季玄索性大手一挥,给自己圈了一块内圈的土地,专门用来绘制召唤阵。 修真界想要召唤已逝的灵魂,大多都是摆阵,以招魂幡招魂铃等东西为辅,季玄的招魂方式就很不一样,他竟是直接弄出了一个祭坛。 对于这一点季玄的解释是他们以前都是用亡灵术法就能把亡灵召唤过来,但今时不同往日,两方地界差异太大,他不能确保召唤过来的是司恒帝尊,这才折中一下。实际上就是季玄现在肉身还过于弱小,他那原本的一套下来身体十之八九承受不住,极有可能出现不可逆转的意外。这一点不足为人道也,他干脆不说。 季玄只大致看了点原著内容,时间线混乱,他根本不确定白子濯与鬼王会不会来到这里,索性就让霍无厌为他护法,他开始尝试能不能把司恒帝尊的魂魄召唤回来。 控制生灵,让生灵往生,绝对已经是逆天而为,若放以往季玄是断不会干这种事,那方世界讲究法则,而像他那种魔法师,魔力越高就越能领悟到法则力量,那方世界是一个对等交换的世界,你若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像复活这种事很可能就会折寿或以自身的某种东西为代价,总而言之,在季玄看来就是一个极为不划算的事。 季玄在这边世界之所以这么猖狂,并不是因为领悟不到自然法则就浪了起来,而是他本就不只是单纯的复活帝尊司恒,单纯复活对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季玄还没有那么傻,他有一个更加适合的方法,那就是炼制。 这方世界是有傀儡的存在,炼制尸傀为自己战力的行为算不上多么少见,季玄现在做的就是在炼制对方的情况下,将对方的魂魄引来,只要对方没有完全的魂飞魄散,上九州下碧落黄泉,只要有那么一丝残魂,季玄都能给他引来。 冷月之下,白衣青年将一个面如冷霜眉目含冰的高大男人放在了祭坛的正中间,然后在自己手心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此等举动季玄做起来干脆利落,做完之后眼角泪汪汪,刚刚的干脆利落也显得不硬气起来。 顶着生理性眼泪,季玄任劳任怨的以血为基,开始绘制另一个立于虚空之中的阵法。 失血过多让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发难看,额头冒出层层薄汗,乌发散乱,粘腻在如玉似的脸上。 季玄此时绝对是十成十的狼狈,眼中盈满楚楚水色,脖颈纤细脆弱,但就是这样一点伤口就会生理性流泪的美人,在手上血不够绘制阵法的时候,竟是一道异常锋利的水刃下去,在自己的手上弄出一个比起方才还要更深的口子。 莹莹血液从手中渗出,季玄面色惨白,眼睛都已经由于过度流泪而泛红了,但他手上绘制阵法的动作却极稳。 青年人面无血色,弱不胜衣到仿若一枝雪中独梅,脆弱与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傲奇异的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诡谲艳丽的画。 在陨落之地外围,坐于巨石上,手上随意敲击着石子的霍无厌微顿,冷淡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冰冷,一股难以抑制的心悸感让他眉心微蹙,在心悸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丝淡淡的头晕感。 他们的契约分明已经好了许多,不再会像之前那样,成倍的把危险讯息传给另外一个人,那季玄现在究竟是在作何,契约的反应才能够如此的剧烈。 目若寒星的玄衣男子狠狠皱了一下眉,转眼之间,原地哪还有他的身影。 季玄最后的阵法已经绘制大半,见手上血再次不够,他在阵阵眩晕中第三次服下大把丹药,然后换了一只手取血,亡灵法术就这一点不好,干什么都弄得很血腥的样子,这种最顶端的炼制手法更是要炼制者近乎一半的血液,也是季玄现在的身体虽弱,但好歹属于修真者,还有丹药续命,不然光是这么点血就能要季玄半条命。 远处,方才才消失于外围的霍无厌晦暗不明地看着季玄平静惨败,甚至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隐隐泛青的面容。 季玄平日里总是唇角带笑,霍无厌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眉眼如画面若桃花的人,原来在不开口的时候会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人总是两面性,谁能想到看似惜命的季玄,疯起来直接不要命。 霍无厌看了季玄良久,才问:“你这是终于决定拉着本座同归于尽了?” 季玄一边绘制那繁复到诡谲的阵法,一边眨了两下眼,唇边冷硬的弧度微微上翘了一点,柔和了那冰冷的气息。 季玄很想告诉霍无厌死不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同归于尽,他尽管放宽心,但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乏力,以及胸闷、心慌等各种不适症状早让季玄的手没看起来这么稳,机体缺氧,大脑供血不足,要不是丹药吊着季玄此时绝对已经休克过去。 他已经有点视物不清,生怕自己说句话,手一抖,大半夜的成果就前功尽弃。 哪怕很想安抚霍无厌一句,季玄还是忍住了,以血液继续勾画那带着滔天煞气的阵法。 霍无厌看了片刻,就消失在了原地,回到了之前的外围。 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经久不散,霍无厌烦躁地蹙了蹙眉。 他自然能够阻止季玄的行为,但季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一个惜命的人,还不至于连这点方寸也无,霍无厌若是强行阻止多少有点惹人厌恶,喜欢一个人就这点不好,你会下意识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对方可能有的情绪。 阴气与煞气的聚集,一看就知是有人在做什么不简单的大事,霍无厌担忧的事到底是实现了,此等阴气聚集之地怎会没有魔修、鬼修。 长得千奇百怪的巨人娃娃笑着说:“这是有人在里面召唤什么东西吗?” 另一个鬼面獠牙的魔修说:“那祭品很好吃的模样,好香,好想吃一口。” “好想吃。” “吃了他吃了他。” 越来越多的东西被季玄的这个阵法吸引过来,哪怕霍无厌已经提前布置好阵法也不能妨碍那股气息的传递。 鬼怪们一个个蠢蠢欲动,但又不敢真上前一步,只因面上有一个执剑的玄衣男子。 随着越来越多血液的流失,季玄终于完成这个阵法,随着阵法大成,生灵大门打开,无数的生魂要想从中跑出,但又被一股力量强行压制住,动弹不得。 完成阵法之后,季玄微微踉跄了一下,险些站立不住。 极致的头晕感让他很想休息休息,甚至意志模糊起来。 不太妙,季玄望着那乌云密布紫电闪过的天空,这魔法世界的东西在这里施展果然无法隐藏低调起来。 季玄快速磕下数颗丹药,回转灵力与治疗失血过多的身体。 过了片刻,闭目调息的季玄如同察觉到什么,骤然布下一个阵法将司恒帝尊的尸体隐藏起来,然后才瞧向某个方向。 那是一个季玄算得上熟悉的人,面若好女的容貌,脸上繁复诡异的鬼纹,其人正是本该死在季玄手上的鬼王夙流。 “见到本王很意外?” “还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碰见。”季玄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却是站都有点站不稳。 鬼王笑看着他,似乎早已看破季玄,“就看你这次还能奈本王何?” 鬼王似乎已经料定季玄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季玄叹息一声,“鬼王陛下,你似乎忘了我并不是一个人。” 鬼王当然知道,有上千鬼怪牵制霍无厌,霍无厌绝对无法短时间过来。 他有恃无恐,一步步靠近季玄,季玄叹息一声,咬碎嘴中丹药,手上握着黑色法杖,一道暗魔法在权杖上方若隐若现。 夙流面色微变,正要动作,身体却仿佛被什么给摄住,破空声响起,一把漆黑狭长的剑直直袭来。 霍无厌竟是赶来了! 第93章 剑已近,煞气凛然,光是剑势带来的寒芒就足够划破坚硬的顽石,更何况脆弱的皮肤。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剑,堂堂鬼王竟是会死于这一剑之下吗? 季玄自认没那么简单,在霍无厌过来的时候就快速退出了战场。 果然他这边才刚刚退开,鬼王就已经强行挣脱了那股摄人力量,侧身躲过,其妖异艳丽的面上神色阴寒,一股浓郁的血煞之气从其身上升腾而起。 其看向某个方向,叫出一个季玄极为熟悉的名字,“霍无厌!” 霍无厌未应,很快就又是一剑,手腕轻转,剑光闪闪,其快如游龙穿梭,瞬息就来到了鬼王夙流的面前。 这时,鬼王出手,冥王锁链骤然出现,尽数而起,缠绕交错,竟是硬生生拦住了那快如惊鸿的一剑,在霍无厌搅碎所有冥王锁链的时候,鬼王已退于百米之外。 对着这个同为大能的人,鬼王不愿与对方打个难舍难分,最后让他人渔翁得利,他眼眸微眯,姣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笑容,“北幽啊北幽,多年不见你就这样对待本王这个旧熟人。” “鬼王陛下不也同样给本座送了一份大礼。” “哦?有吗?”鬼王笑了,自动忽略掉自己曾经想要借季玄除掉霍无厌的事。 霍无厌也不在意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暂时将剑负于身后,“夙流,你可知是何人将你复活?” “这很重要?”鬼王的笑容微顿。 “你知道你本该死于宸天的诛魔剑下,诛魔剑下的亡魂必定魂飞魄散,可你现在还活着。” “是又如何,活着不好吗?”鬼王笑容彻底淡了下去。 他这是不打算将自己所知的实情告诉给霍无厌。 早该死去的人再次复活,绝非偶然,鬼王自己也能认识到这一点,但可以活,就不会有人愿意死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霍无厌目光冷寒,再次执剑而起。 大家都是化神后期的大能,谁还能怕谁不成,鬼王冷笑,“当今修真界除了宸天,本王还没惧过谁,霍无厌,你一个黄毛小子又有何猖狂的。” 随着冷笑,黑色鬼气森森而起,阴风怒号,寒凉刺骨,无数灰黑色的魂魄在虚空中飘荡起伏,竟是百鬼夜行。 鬼哭狼嚎不绝于耳,霍无厌还不觉有什么,在一边的季玄却是闷哼一声,嘴角微微溢出鲜血。 一时不查让自己本就惨败的身体雪上加霜,季玄默默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不太清醒的脑袋愈加昏沉起来。 好在季玄没忘给自己服下几颗丹药,出自霍无厌之手的丹药疗效很好,季玄才刚刚吃了,就感觉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护住五脏肺腑,然后暖流快速流过四肢百骸,修复着残破的身体。 霍无厌与鬼王那边已经打了起来,两道身影不过转瞬间就已经过了数百招。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季玄这边才堪堪把气喘匀,勉强不让自己摔倒在地。 现在的季玄就是一棵软柿子,其又与霍无厌有道侣契约,比起与霍无厌在那打个难舍难分,耗费灵力,还不如拿季玄开刀,让霍无厌不得不缴械投降,霍无厌已经帮季玄拦下大半鬼魂,但仍然有一些漏网之鱼跑到季玄这里来。 阴气森森,实力个个不输于之前那个厉鬼的阴魂尽数逼近。 季玄抬了抬眼,看向那些已经过来的鬼魂,眼中流露出一两分嫌弃,但还是展开自己泛疼的神魂,嗷呜一口把扑过来的魂体吃了。 那味道着实把季玄恶心到了,不是高阶魂体的味道真的很奇怪,但为了不影响霍无厌的状态,季玄在下一个魂体过来的时候,又嗷呜一口将其吞下了。 味道虽然奇怪,不怎么好,但必须承认吞噬魂体比他服用丹药要更有利于恢复。 后面季玄尽量忽略自己的味觉感观,一口一个魂体,吃得还挺欢。 青阳子与白子濯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季玄已经吃魂体吃得要灵魂上感观的撑了,虽说面上还是毫无血色,弱不禁风的模样,但要对付面前的这些东西那是轻而易举,抬抬手指的事。 季玄之所以没有动,完全是要饱了,生怕自己等下吃不下鬼王的魂魄,在这故意留着肚子。 他的面前围了好几十只厉鬼,全是对季玄虎视眈眈的模样,一袭白衣,上面还沾满血渍的季玄就像是迎风招摇的小白花,岌岌可危,白子濯远远瞧见这场景就急了,二话不说就提剑上来救季玄。 实则只是在用厉鬼挡风,并且当自己备用点心的季玄抬眸看见两人远远过来的身影,暗叹一声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不用怀疑,这两位肯定是发现这边的阴气过重,专门过来探查一下情况,没想到还真遇上了大事。 青阳子在瞧见打斗的两位大能之后眼皮一跳,恨不得没有出现过,立马一道急讯符传给了他师尊宸天仙尊,好在两位大能打斗处于白热化时期,根本没时间搭理他的小动作。 白子濯与青阳子的关注点不同,他一看见自己的季玄道友出事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柄长剑快速把季玄身边虎视眈眈的阴魂驱走。 早就想跑,然而又动弹不得的阴魂们一个个顺势飞快的散开,恨不得再欢呼一声以示庆祝。 当然,这些白子濯都不知道,见季玄这般狼狈,他连忙扶住季玄,担忧道:“季玄道友,可还需要一些疗伤丹药。” “多谢,丹药就不用了,我感觉自己现在挺好。”一个时辰之内已经吃了少说上百颗丹药的季玄直接性拒绝。 白子濯还在这边关心季玄的身体健康,他的师兄青阳子就已经过来,青阳子还没忘季玄当时一把伞架他脖子上威胁他的事,对方当时那伞送得又快又恨,青阳子那会儿就算不是元婴期,也是地地道道卡了很多年的半步元婴,结果他当时对那一击避无可避,有那么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季玄的手中,可想而知季玄绝不会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知道白子濯怎么与季玄有交情,青阳子还是暗示了一句,“小师弟,两位化神大能在这里过招太过于危险,我们还是快速回去和高长老说明情况,让他不要把弟子往这带了。” 季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青阳子对他的忌惮,本来都要抚开白子濯的手说“没事”,然后自己站着的季玄顺势又往对方身上靠了靠,一副虚弱到站不住的模样。 白子濯闻言犹豫片刻,一边是引为知音的好友,一边是师门任务,公私难两全,他总得暂时抛弃一个。 在短暂的几息犹豫之后,白子濯道:“不若青阳子师兄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对方身份不明,小师弟莫非想带着他一同过来?到时出了什么事谁负责?”青阳子眉心紧蹙,不满意白子濯居然硬要和季玄扯上关系,季玄可是魔尊霍无厌身边的人,远不如看起来这么简单,再说把一个魔道中人带在御剑门的弟子历练队伍里面,其他人会怎么想。 “师兄尽管放心,我并无把季玄道友带回去的意思,只是季玄道友才受了伤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边。” 白子濯也知道季玄不可能离开魔尊霍无厌太远,他的意思只是自己暂时先留下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护季玄。 青阳子倒还真想把白子濯丢下,不过他师尊特意让他带的人,他要是把人带丢了,又或者对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师尊怎不拿他是问。 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起来,他们不敢欺负季玄这个吃鬼的家伙,然白子濯和青阳子他们还是可以欺负欺负的,一个个鬼魂狞笑着哭叫着,却碍于季玄这个吃鬼的家伙离得太近,压根就不敢真正的上前,这才给两人制造了说话的机会。 “师兄,你先走吧。”见青阳子不动,白子濯道。 “走什么走,你出事了我怎么和师尊交代。” 青阳子暴躁极了,恨不得马上丢下白子濯,却又必须保护起对方,他一走,白子濯一个还没到金丹的修士顶个屁用,给这群阴魂塞牙缝都不够。 见对方执意要留下,白子濯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师兄。” “谢什么谢,我留下全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要不是师尊吩咐照顾好你,谁管你死活。” “喂,”一直保持沉默的季玄在两人都快安排好的时候突然插嘴,说道,“我认为两位还是有必要尊重一下我的意见,我一个人就挺好。”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青阳子翻了个白眼,恨不得马上走。 比起青阳子,白子濯就比较了解季玄,在他看来季玄就是一个大少爷脾气的好人,说话难听,可心眼不坏,一听这话就知道季玄是不想连累两人。 “季玄道友。”白子濯不赞成道。 “白道友不用担心我,我基本自保的能力还是有,这边的确挺危险,那鬼魂一直在往外扩散,再远些还有被吸引过来的鬼怪之类的东西,两位最好还是快点离开。” 青阳子如同想到什么,突然和白子濯说了一句“我等下来找你”就飞快离开了,那边是一两百个弟子,这边只有白子濯一个人,再则这边还有季玄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可以护一下白子濯,另一边就不一样了,高长老诚然是元婴期,但其修为都是丹药给灌上去的,水货一个,带带弟子可以,要在关键时刻护住人,那就是天方夜谈。 “九阴之体。” 在青阳子走后没一会,一道低沉冷寒的声音骤然而起,似乎对之极为感兴趣的模样。 季玄眼皮微跳,那边鬼王分明与霍无厌还在僵持,这个声音是? 身外化身! 季玄瞬间警觉,在一道身影掠过来擒住白子濯之前,就率先以一黑色魔法杖挡住了那成爪的手。 “哐哧”一声。 季玄这边才刚挡住鬼王的身外化身,白子濯就顾切季玄的身体,自己冲了过来,一套凌厉的剑法向其打了过去。 剑走轻灵,对方分明还只是筑基圆满的修为,但剑招之中竟已经隐隐有了剑气的影子。 面对这样的剑法,鬼王下意识后退,避其锋芒,之前的饶有兴味全没了,面色难看,“宸天的剑法,又是宸天的剑法。” 鬼王手指关节捏出清脆的响声,面色冷寒,欲要把白子濯弄死,不过主体那边由于分了分外化身出来,已经要被霍无厌完全压制住,其索性放弃白子濯,奔向自己的主要目标。 那攻击快如闪电,骤然尖锐起来的指尖划破空气向季玄而来,季玄手中魔法杖随意念而动,借着之前刻画的大阵直接召唤来了骷髅大军。 暗黑中,季玄手持蛇头魔杖,衣衫随风而动,苍白俊美的面容呈现一股另类的艳丽。 在他人愕然的面容下,季玄神色漠然,这年头谁还不是一个暗夜王者了。 第94章 两相对峙中,鬼王眯眼看向他片刻,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 “也不尽然。”在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季玄淡淡道,眼眸无波,透着一股远古神明俯视众生的漠然之感。 而他本该成神,如若不是因为某些意外,他早已成为一方神明,可事实却是他不仅没有成神成功,还莫名其妙穿越重生到一本书里,顶着一个脆弱爱哭的身体卑微求生。 前后反差太大,早前季玄还可以安慰自己多捡了一条命,但事实却是他其实不爽很久了,霍无厌也就罢了,就连那些阿猫阿狗也敢骑到他头上来,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柔弱可欺了。 季玄的万千骷髅与鬼王的鬼魂形成了极大的势力区分,两边个体都好奇地看向另一方想把对方弄进嘴里嚼吧嚼吧,尝尝是个什么滋味。 虽说不知道季玄顾忌什么,没有用出宸天的诛魔剑,但鬼王更倾向于季玄现在手中压根没有诛魔剑,没有诛魔剑他还有什么好忌惮的,这一想法让鬼王动作大胆了许多。 季玄之前这边的异变惊到了白子濯,在白子濯看来季玄道友固然有天赋也该是正常范围之内,万万想不到季玄他居然直接弄出来一堆骷髅兵。 在有鬼魂向白子濯攻击过去的时候,一个白白胖胖的圆润骷髅兵立马帮他挡他回去,护住了在这里显得多少有点弱小的白子濯。 白子濯有自知之明,这样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够参与的,在季玄骷髅兵的掩护下,无声离战场远了点。 鬼王早已气急,这算什么事,本体与霍无厌打,分身还要与霍无厌的小情人打个难舍难分吗? 他在冷笑几声之后,万千冥王锁链骤然而起,一条条闪着寒芒的冥王锁链向季玄而来。 来自对危险感知的第六感迫切地传递着信息,很强,对方很强,一股危险战栗感直扑脑门,让季玄不久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然他还是拦住了已经攻击到自己面前的锁链。 白净修长的手轻飘飘点在虚空之中,竟是就这么直接把对方的攻击也拦了下来。 “倒是本王小看你了。” “还好。”季玄很低调。 对着大能的身外化身,别人都是想着怎么对付,季玄却是想着怎么下口,身外化身其实也是由神魂控制,虽说比不上主体,但肯定比之前的那些阴魂好吃,季玄看得挺眼馋,想要尝上那么一个。 鬼王多次发起的进攻季玄都能够轻易的拦住,手上的暗魔法也没客气过,不要钱的施展。 青阳子回来的时间挺不赶巧,刚好遇上季玄与鬼王身外化身对刚。 两人一个召唤阴魂,一人召唤骷髅兵,要不是两人在打架,青阳子都要认为这两人才是一伙的。 季玄压根没理过来的青阳子,鬼王比起之前刚刚复活时要强了许多,就连一个身外化身都极为难缠,对方发现了季玄的力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那个虚空之中的血色法阵,欲要破坏掉那个法阵,季玄怎能如他意。 魔法权杖施展出一个个或绚丽或诡谲的魔法,陌生的攻击套路让人防不胜防。 魔法与鬼气的交错在某一刻停下,季玄终于不再玩你来我往的游戏,而是一口咬住对方的神魂,不是身外化身的,而是来自主体的神魂,他硬生生将那神魂撕下一大块,眉眼弯弯地以他人神魂补充自己受损的身体。 这是一个什么邪门的家伙,居然以其他修士的神魂为食。 与此几乎同一个时间,霍无厌漆黑狭长的剑穿过鬼王本体的身体,两人的同步率,几乎要了鬼王的命。 不得已之下,鬼王只能化作一团黑烟,舍弃身外化身逃脱,季玄展开神魂,这本该是一个困局,鬼王定会是他的盘中餐,可偏偏还是出了意外。 一股来自远方的莫名力量竟是直接将鬼王的神魂再次卷走,如出一辙的手法,季玄在这其中嗅到几分熟悉的味道,不像修真界,倒与他曾处于的异世有点像。 季玄目光深远,遥遥看向某个方向,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布局。 此时的季玄对于白子濯来说熟悉又陌生,他犹豫着此时要不要上前,就瞧见季玄收回权杖,歉意地对着他笑了笑,“抱歉,没吓到你吧。” 白子濯摇头,吓倒是没吓到,只是季玄这实力实在不像二十左右的年轻修士。 “看来我还是把你吓到了。”季玄垂头轻叹,他其实无意在主角面上显得太像反派,白子濯为人正派,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他这般极为可能惹人厌倦,但隐瞒太多也可能会适得其反,季玄这次故意借着这次机会暴露一部分实力,结果好像有点太心急了。 见季玄好像为此伤心,清风明月般的白衣仙君连忙上前,有意安抚一下面前神色不明,眉心郁结的好友,结果另一个玄衣身影已然一步步走来,这才堪堪顿住脚步。 “还好?”霍无厌问。 见季玄不说话,其又靠近几步。 这才刚靠近,季玄就自己走了过来。 “魔尊大人我好伤心。”季玄把头放在霍无厌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语气之委屈活像被人欺负,找家长倾诉的小可怜。 怎么能这样呢?到嘴的口粮都能跑了,他才吃了一口耶。 一口! 另一边,某个晦暗无光泽的地方。 “夙流,可真狼狈。”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嘲讽味,面容惨白身形狼狈的鬼王回头就看见一个面若妖异,眼尾点着一颗血痣的银发男人,对方正目光轻蔑地看向他。 鬼王冷笑一声,挺直背脊,“妖皇陛下,你我彼此彼此。” 被叫做妖皇的妖异男人闻言笑了起来,十足愉悦的模样,“不,汝与吾怎可相提并论。” 第95章 好伤心? 霍无厌垂眸瞧了两眼抱住自己的季玄,看起来挺正常,哪里有任何伤心的迹象,季玄要真伤心就不会和任何人说,这说了反倒是证明他挺好。 头放在霍无厌肩上看似一脸颓然,实则就是靠在霍无厌身上休息的季玄低声传音道:“青阳子联系了宸天仙尊,对方应该快来了。” “嗯。”霍无厌应声,一手回抱住季玄,另一手放在季玄背后,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季玄突然觉得人魔尊大人才是会演戏,这一套一套下来,整的两人好像真是琴瑟和鸣的双修道侣一样。 白子濯还在迟疑这种气氛之下要不要上前,青阳子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来到他身边,扣住白子濯的手腕传音道:“小师弟,师尊等会儿就来了,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与魔道中人太过于亲近,师尊最是嫉恶如仇,看你那般恐怕是会不喜,惹了师尊的恼怒你在御剑门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白衣如雪的青年闻言利用巧劲挣开青阳子的手,不冷不淡地回应道:“有劳青阳子师兄挂心,我自有分寸。” 青阳子能够明显察觉到白子濯对他的冷淡,但他对此浑然不在意,比起白子濯的态度还不如想想如何在宸天仙尊抵达之前,在霍无厌与季玄二人面前保命。 青阳子已经做好被北幽尊者扣下的准备,魔道中人有几个是讲理的,更何况魔尊霍无厌在外界风评向来堪忧,在他人看来其就是行事喜怒无常,爱豢养炉鼎,又冷漠霸道的人,北幽魔尊辣手摧花的事迹翻出来大概能够编成一本书,总而言之他就是那种大多数修真者能不招惹都不想招惹的类型。 要放以往,青阳子自认化神之前与对方断然不会有任何交情,但世事难料,事实就是不过短短几年青阳子就与霍无厌相遇了三次,这都什么奇妙的缘分,说不定赤炎魔宗的弟子都没他见到北幽魔尊的机会多,但这样的缘分他一点也不想要来着。 正事还没做完,季玄在霍无厌肩上呆了几息时间就起来了。 霍无厌当真是一妙人,不用季玄使眼色就已经眸色冷淡地道:“两位这留着是想要随本座到极乐魔宫去观摩观摩?” “不敢。”青阳子低头恭敬道。 谁还不知道极乐魔宫向来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白子濯有意与季玄说些什么,但一边是青阳子拽住他,极力制止他的一切轻举妄动,另一边则是霍无厌在旁,白子濯有些问题真的不好当众问,就连传音都怕被霍无厌给窃取到。 在白子濯两相迟疑中,季玄对着白子濯眨了眨眼,眼中暗藏狡黠之意,竟是有些俏皮,眼前似乎回想起许久前阳光下少年笑靥如花,明丽到不可方物,道“我想成为他的唯一,让他离不开我,为我痴为我狂,纵使有一天爱意不在,我弃他如敝履,他亦待我如性命”。 当年季玄说这话的时候,白子濯只当季玄是求而不得之后的偏激,如今看来其中怕是蕴含几分真意,万事万物发生总是有几分缘由可以追寻,这般看来季玄道友是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心魔? 见白子濯皱眉,季玄传音,未语先笑,“白道友皱眉皱多了可不好,看来还是我把你吓到了,白道友不若先跟青阳子道兄离开,早些时候青阳子道兄联系了宸天仙尊,我看仙尊极有可能会亲自前来,看见你我关系甚密怕是影响不好。” “季玄道友不用担心,清者自清。” 青年人如珠玉相击般的声音传来。 “可白道友应是挺在意宸天仙尊看法的。”季玄唇角带笑。 白子濯神情微愣,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季玄露出了然神色,以对方的性格要真不在意早已否认,可在季玄话落之时,白子濯却无任何表示,这已说明季玄猜对了。 果然不论是原著还是现实,白子濯对宸天仙尊那样的人都有极高的好感。 原著中宸天仙尊的看法尚且对白子濯有着一定的影响程度,更何谈是现实中并未对白子濯造成任何伤害的宸天仙尊,以宸天仙尊的性格特点来说只要其发现白子濯的练剑天赋,就一定不会忍心看明珠蒙尘,在剑道上包容性极强的宸天仙尊说不定还会把白子濯当作自己的嫡传弟子来指导。 宸天在季玄看来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他是清高孤傲的仙尊,理应不染尘埃,心怀天下,但他又没有真的那么死板正直。 他会因为自己的无情道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破了而恼怒,又会因为多方面原因把其收为弟子,然后冷眼旁观对方被门下其他弟子欺负,在发现对方的剑道天赋之后,又会抛开对方是让自己道法受阻,险些修为倒退一大截的元凶,为其指导剑法。 你说他为人虚伪假君子也罢,只是个看着剑的大猪蹄子也罢,至少他对剑道是至诚至真的,但凡原著中再多写一下白子濯呆在御剑门与宸天仙尊的相处,那本总受文可能都得发展成1v1,大抵是作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快把节奏拉到白子濯出门历练,然后遇到攻三的剧情,等宸天仙尊再出场时就是虽说是为救白子濯而来,但发现白子濯身上浓重的他人味道以及暧昧痕迹之后会不喜。 这一点很好理解,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一个是身份不明一出来就破了其道法的九阴之体,这样的开端不经历点事都很难有信任可言,宸天仙尊怀疑白子濯目的不纯理所当然,可就算这样他都愿意教导白子濯,可见其包容性,但男人大抵都不太能接受跟自己好过的对象一转眼居然就又满身他人痕迹,季玄认为这个剧情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作者这一手剧情硬是让之前高呼1v1的读者不再吭声,只有少数还站着这对坚定不移。 季玄当时不是很懂,人无完人,纸片人也会有自己的缺点,要是全无缺点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可你不得不承认有一点,满身缺点的自己很难去不在意他人的缺点。 看文不就是为了爽吗,要是看的文都不符合自己的喜好那还看什么,大家想看的是修罗场,两攻争一受,而不是其中一个攻居然敢嫌弃受被其他人睡了,所以自然会下降好感度,然而换位思考一下,但凡有一点占有欲与洁癖的人大概都无法接受跟自己前脚暧昧不清的人,转眼就与另一个人亲热。 这是一件不好说清对错的事,站在白子濯的角度他没有错,站在宸天的角度他亦没有错。只是世人对受难免宽容一些,对攻更加严苛一些,好像受在体位上吃了亏,攻就应该在其他地方让着受,但两个人从本质来说不都是男人吗?用的着谁让着谁,体位并不能说明一切。 所以他对霍无厌多好,挨骂的事他来做就好,对方只需要躺着。 反正他不在意别人会不会骂他是个渣男,霍无厌大抵也不会在意,只是两人都想当强势的一方,这才每每欢好都跟打仗一样。 脑中思绪转念而过,在白子濯这边听来就是季玄在他沉默没多久就继续道:“白道友,我发现你总是想很多的模样。” 不等白子濯回答,季玄就又继续道:“人的一生追求本心最为重要,一辈子可以很短暂也可以很漫长,自然要把握住一切时间,如果有机会为之疯狂一把也不算过分。” “追求本心?” “认清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剑者最重直面自己,诚于剑诚于己,方可成大道。” 季玄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心微动,白子濯趋于稳定的修为都在这瞬间由于某种顿悟而提高了些许。 在青阳子与白子濯离开之后,季玄不忘自己的大事,勤勤恳恳的继续召唤,耗费了那么多精血,要是不能成功,季玄那才是亏大了,他会气到想大开杀戒的。 好在季玄还是靠谱的,之前布置的阵法没有任何问题,咬破指尖,嘴中念着晦涩难懂的符文,浮于半空中的血色阵法发热发烫,散发着淡淡红芒,铺天盖地的阴气集聚,直要把整个黑山崖都给笼罩住。 霍无厌看着季玄手中熟练的动作,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掩下眼中大半神色,问,“你真不是什么阴邪之辈。” 季玄分明正忙着搞聚阴阵法,还不忘无辜道:“虽说有人叫我邪神,但我可是正经人。” 然后某个正经人经常性坑死人不偿命。 第96章 那边宸天仙尊即将到来,这边季玄的召唤还未完全成功,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 总不能再中断一次,季玄现在身体的状况可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季玄手中速度加快,让其筛选魂体的速度比之方才快了两倍,几近肉眼不可见。 暗红阵法散发阵阵光芒,某种力量引动起更多的能量波动,黑山崖本就是一个聚阴的地方,鬼怪众多,这股力量吸引来愈发多的鬼怪,但碍于霍无厌的威压,那群家伙压根不敢过于靠近。 有霍无厌护法,季玄一面加快炼制帝尊司恒的尸身,一面不忘去深思鬼王为何在离开当初那个地方之后还会回来。 鬼王来到黑山崖绝非偶然,原著中还可以说是为了白子濯,那现如今呢?为了什么? 季玄很想复杂的事简单化,比如鬼王只是贪图此地的阴气,但阴气聚集的地方那么多,为何偏偏就是这里,不是另一个地方。 季玄的质疑不无理由,但若问缘由他这边也没什么头绪,只能简单当做剧情的力量太强大,但剧情强大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当一个既定的事被改到面目全非之时,必定会有所反弹,如今该出现的人物在剧情都已经如此面目全非的情况下都已经出现,那是不是说明原主惨死的事也根本无法改变。 所有思绪转瞬而过,季玄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炼制上,随着季玄的动作,阵法已经成功大半,如今差的只是宿主的魂体。 然这魂体季玄已经强开生灵大门都没有找到,要么是对方已经彻底消散,要么是对方已经转世重生。 生灵大门大开,绝对能够找到还存有气息的魂体,哪怕是一丝一缕都不会放过,所以就算对方魂飞魄散,生灵大门也会往返过往,从中抽取出几丝其在天地之中残存下来的魂体,复活的事本该十拿九稳,如今却出现了问题,除去魂魄彻底消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帝尊司恒已经转世重生! 季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这一步。 他面色难看,在阵法因为失误破碎之前,力挽狂澜。 亏大发了。 这么多精血居然只能用于炼制躯体。 季玄怨气太重,霍无厌留意到季玄反常,也知十之八九是复活上哪里出了点问题。 季玄手中动作越发繁复,然后在某个气息彻底到来之前,快速收回司恒的身体,把那股过于浓重的邪气止住。 季玄满脸无奈与不快地道:“魔尊大人,看来我们是白忙活一场了。” 霍无厌没有回复季玄,原因无他,只因远处已然多了一个人,其一袭白衣胜雪,面如冷玉,从天而降,长发无风自动,仿若月上谪仙,仙气浩渺间无端带了两分孤冷。 宸天仙尊的到来让季玄稍微收敛了一下面上的冷寒,转眼间神色就已经恢复如常。 宸天仙尊踩过地面泥泞,衣衫纤尘不染,无视以季玄和霍无厌所在位置呈放射状的骷髅兵,问,“鬼王复活了?” 还真是半点客套也无的直奔主题,足可见鬼王的复活影响多大。 “是。“霍无厌颔首。 “那北幽魔尊可知是何人在暗地里搞这般手段?” “不知。” “不知?”宸天微微皱眉,“以魔尊的手段也无迹可寻吗?” “自然有所结果。”霍无厌轻描淡写道,“不过我们还不到可以资源共享的地步吧,宸天。“ 最后一句‘宸天’霍无厌语气略重了一点,漫不经心地提醒对方两人可是立场不合的对头,一人是仙道之首御剑门的仙尊,一人是魔门赤炎魔宗的宗主,这样的两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到分享资源的一天。 宸天闻言面色不变,“如若我们正魔之间还这般争来斗去,不就给他人可趁之机了,与其给他人逐一击破我们的机会,不如你我双方实力合作,定能早日将那意扰乱整个修真界的人捉拿。” 霍无厌笑了一声,“宸天仙尊好口才,本座都要心动了,当初仙道大会没有推选你做那个平衡正魔两道的人,实在是他们的失误。” 宸天仙尊全当没听出霍无厌的暗讽,“所以魔尊的意向是?” 霍无厌倒没一口拒绝,“本座的意向并不代表整个魔道的意向,能不能合作,本座也说不准。” 宸天仙尊眉头紧皱,霍无厌都还不能代表魔门的话语权,那还有什么人能够代表,宸天现在已经把霍无厌的话当做推词。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是什么,但宸天依旧装作没听懂其中的拒绝,“还望北幽魔尊多加考虑。” “好说。” 目光在霍无厌与季玄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竟是停留在季玄身上的目光要多那么片息。 目光一转而过,在季玄都以为这位还会再说上几句,以大局观出发动摇他们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转身离去。 瞧见白衣身影远去,季玄也不意外,青阳子与白子濯都在这边历练,宸天仙尊顺势去看看弟子们的历练情况再正常不过,恐怕对方还会进一步了解一下青阳子在此地的所见所闻。 在宸天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之后,季玄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残局,于此同时传音道,“这事的难缠程度分明借正道的势更有利于调查。” “的确如此,不过正魔之间争了这么多年,嫌隙太大,就算是本座与宸天亲自做主合作,他们也未必能够乖乖听话,极有可能因不服安排而阳奉阴违。” “所以魔尊的意思是不合作?” “不,事态发展到一定的地步两方迟早要相互协助。” “既然要合作魔尊现在拒绝又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呢?”霍无厌反问。 “我觉得?”季玄笑了,“我觉得现在合作太不划算,吃力不讨好,让正道占尽便宜,所以魔尊大人在等他们自己认识到危机的那一天,等着正道求着魔门的一天。”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深邃黝黑的眼深入人心,“能最大利益地去做一件事,何乐而不为。” “还真这样,魔尊大人你好坏哦。”季玄笑意更深。 “嗯。” “不过我很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还没有那么博爱。”季玄眉眼弯弯,因为白忙活而郁结的眉心都舒展开来。 “你的确不博爱,因为你,”霍无厌一指抵到季玄唇边,将一颗圆润的丹药霸道不容拒绝地送进了季玄的嘴里,“压根不爱。” 丹药入口,一股暖意涌上五脏肺腑,温和修复着身体的所有损伤,季玄眯眼笑了笑,舌尖轻舔过还未完全收回的手,“也未必。” 第97章 若是一般人被自己喜欢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就算脸皮再厚,也会有一点不好意思,以霍无厌之前就连吻技都没有的经验值来看,其更容易被极为简单的举动打乱阵脚。 季玄本以为有缘看见霍无厌不好意思,又或者恼羞成怒的模样。 结果都没有,霍无厌在一开始的微愣之后,就恢复如常,微微眯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手上还隐隐有着一点濡湿的痕迹。 随意撩拨人是不对的,尤其在这个人对自己还有另类心思的时候,更不能随意招惹,给出错误的引导信息,霍无厌目前为止虽说还没对季玄做过什么不可扭转的事,相处起来也是兴安无事,但其绝非季玄可以随意玩弄的人。 在做了之后,季玄快速认识到自己的重大失误。 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调戏人的浪荡子,不然以他前世的身份地位只要随便一点暗示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想要和他有点不可言说的关系,季玄不可能一直单身在现在。 可季玄不仅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还顺势调戏般地舔了下对方的手,这都不是理智在线的季玄应该做出来的事,他现在可不需要用亲吻来压制契约,这样的举动就太多余了。 自知霍无厌还在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季玄识趣的打算笑着带过,这事本该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 可就在季玄说话之前,霍无厌已经一手扣住季玄的后脑,俯身吻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灼热的吐息,本该是再正经不过的一次会谈,因为季玄不太合适的言语动作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季玄之前的举动本就带着极强的性暗示,霍无厌会有如此反应无可厚非。 季玄没有拒绝这个亲吻,顺从地笼罩在一股浅淡的冷冽气息当中。 他的顺从很好的满足了霍无厌的征服欲,对方就连亲吻的动作也尤显温柔。 在霍无厌历来的亲吻中,这是少有的几个侵略性不那么强的亲吻,先是简单的唇与唇的碰撞,纯粹地去感受着对方,然后在两人的气息几乎融为一体的时候,才改为暧昧的浅吻,动作温柔地仿佛在亲吻一朵娇花,这样缱绻的亲吻实在不太适合两个同样强势的人。 季玄挑衅式的舔了一下对方的唇角,然后夺回主权,开始主导这一个吻。男人的征服欲不容猎物反抗,霍无厌眯眼,与季玄争夺起领地的所有权。 直到这时这吻才开始变了味道,不断的追逐,索求,攻城略地压榨完对方口腔中最后一丝空气,两人谁也不愿意让着谁,好好一个表达爱意的方式硬是被两人弄成了领地争夺战。 舌尖被搅动的发麻,在某一次碰撞被对方的牙齿磕破,季玄眼角渗出眼泪,随着些许血腥味的调剂,这个吻愈加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季玄眼尾已经带起不正常的红,眼圈中的泪意难以抑制,霍无厌故意在弄他的伤口,在对方的吻几乎深入咽喉,窒息感传递到大脑皮层的时候,季玄才推开霍无厌,大口呼吸着。 “你这不行。” 霍无厌淡然抹去唇边的些许痕迹,一脸淡定,这才哪跟哪,季玄就已经快呼吸不过来。 季玄白了霍无厌一眼,靠着对方身上喘气。 霍无厌早从扣住季玄的头转变为环抱住季玄的身体,现如今季玄靠在对方身上平缓窒息感恰到好处。 没有片刻停歇的亲吻让两人的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许对方身上的味道,季玄嘴唇都肿了,柔弱地靠在霍无厌身上休息,手指缠绕着霍无厌鸦羽般的长发,微微施力,“我行不行,魔尊大人不是最该知道吗?” 季玄现如今分明已经气都喘不匀,面上还带有泪痕,好不狼狈,跟朵被蹂躏的娇花一般,嘴上还不忘死鸭子嘴硬反驳霍无厌方才的话。 季玄的反驳并非毫无意义,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呢? 霍无厌没跟这个至少身体还小的小朋友计较,抚了抚他的后背,帮忙顺气。 在霍无厌看不到的角度,季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爱,目视远方的眼眸幽深而晦暗。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在历经方才的亲吻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撩拨霍无厌了。 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是随便说说,他是故意的。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言行已经开始下意识去做一些挽留霍无厌,给霍无厌下套的事,也不能说是挽留,简单来说,就是理智告诉他他不喜欢霍无厌,他不可能因为与人绑定一个道侣契约,就连带着将契约的另一个主人也喜欢上,但他恶劣的既没有接受霍无厌,又希望霍无厌能够继续喜欢他。 这是一种很渣很矛盾的行为,分明不喜欢别人,还希望别人能够一直喜欢自己,生怕这种喜欢会因为得不到而日渐减退,季玄身体直接下意识开启挽留模式,这跟那些养备胎的渣男渣女们有什么区别。 艹,活了三辈子,季玄也没想到自己原来是一个渣男。 季玄靠在霍无厌的肩上自闭,都想让霍无厌再跟他告白一次试试,这一次他肯定同意,怎么也得压制住渣男本性。 “你不是想亲吗?怎么现在无精打采的。”霍无厌拨弄了一下季玄耳上的琥珀耳坠,看着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荡了两下。 “我不是想亲,我是想要”想要什么还真不好说,季玄放弃挣扎,“好吧,我是想亲,就想着魔尊哥哥能够百忙之中抽空亲我两口。” “所以你现在是累到了?” “不,是你把我弄痛了。”季玄有气无力道,嘴上不忘跑火车,“但凡魔尊哥哥能够再温柔一点,我也不会这样。” “好,下次注意。”霍无厌笑了一声,低低的笑闷在喉咙里,格外的性感。 抱着心悦的小美人,霍无厌少有的好说话,声音都带出几分季玄爱听的磁性。 季玄耳朵动了动,想说没有下次,但想着自己说不定有渣男潜质,还是先不把话说死了,免得日后打脸。 好好一穿越,季玄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发现自己渣男潜质的这么一天。 他眉头紧皱,手沿着人优雅修长而不失性感的颈线漫不经心的摩挲,直到把那一小片皮肤都搓红了,季玄才堪堪松开手。 不知是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大地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阵轰隆声传来,季玄瞬间从这边的气氛抽身而出,眼中浮现一抹快到几乎捕捉不到的兴味,也许鬼王来这边的理由找到了。 原著中宸天仙尊特意来此救白子濯,没想到竟是瞧见自己看好的名剑沾染尘埃,与一个早该死去的人渣败类纠缠不休,清冷如月的仙尊何时见过这般场景,虽在鬼王手下救下白子濯,但也仅此而已,这时原著作者就写了一个场景,力图让两人破冰,那剧情就是两人被卷入一个传送阵法,来到人烟罕至的鬼域。 当年宸天仙尊带领一众仙君诛杀了鬼王夙流之后,就与诸位大能合力建立了一个结界,几乎是把整个鬼域给分割了出去,换言之也就是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就连宸天仙尊在进入鬼域之后一时半会也无法破开这道结界,于是乎两人朝夕相处,再加上白子濯身上的火毒,两人这才算是勉强破冰。 原著中这分明是一个隐藏剧情,要不是作者写了压根就没人能够知道,文里面也特意补充了一句此处地理环境特殊,又有多年前诡修大能布下的大阵渡劫,不小心连到鬼域这才有了现在的传送阵法,那鬼王是从何知道这里在特殊条件之下会开启阵法。 季玄嗅到了些许背后阴谋的味道,他似乎在与一个人博弈,但那人知道他所有的动向,也有那么一丝可能对他知根知底,而他却对那人一无所知。 脑内飞快转动,季玄立时做成判断,“魔尊大人,想不想与我走上一趟?” “有何不可。” 季玄等的就是这话,拉着霍无厌就赶着大阵消散之前,凭借原著记忆的优势,硬挤入传送阵法。 原著中有描写白子濯被阵法卷入之后就晕了过去,季玄当时只当白子濯修为低微,结果他同样刚被卷入阵法就感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昏沉,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季玄紧紧抓住霍无厌袖袍的手微微松开,霍无厌在对方即将摔倒的时候顺势在黑暗中接住了季玄,将比起初见高了不少的青年人打横抱起。 与黑山崖的冷月高悬相比,此处圆月被浓浓雾气笼罩,只能窥见一两点影子,天空暗沉无光,连一点星子也无,浓重到化作实质的阴气都因为霍无厌身上的煞气而消退了一点,远处飘荡的鬼魂离两人起码好几里远,原因无他,只因这玄衣男人满身煞气,就差与他们说“滚”了,谁敢冒犯。 鬼域鬼气充裕,却也有不少修真界其他地方少有的美景,霍无厌不知季玄要来这边作何,索性就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静等季玄醒来。 将季玄头放在自己膝上枕着,霍无厌用目光淡然描摹着季玄的眉眼。 闭上眼的季玄面部线条柔和,被那好相貌衬得十足的乖巧无害,谁能想到这样的花瓶美人能让堂堂赤炎魔尊之主的霍无厌屡屡吃亏。 霍无厌一边用目光描绘着对方的五官轮廓,一边皱眉,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同意了。 赤炎魔宗与极乐魔宫虽不需要他随时镇守,但这般没了联系也着实不好,很可能会误了大事,霍无厌清楚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跟着季玄来这边,但因为是季玄的请求,因为想答应所以他连犹豫都没有的就答应了,有朝一日竟也有人能够干扰他的判断。 霍无厌的手停留在季玄的脖颈,指腹压过那脆弱的地带。 喜欢一个人可以,但喜欢到可以因为对方而改变自己原本计划就不好了,霍无厌眸色深沉,时隔多日再次对季玄起了杀心,没有强者喜欢有东西脱离掌控,趁着还没有那么难以自拔,就将之毁掉,也许多年后会后悔今日举动,却可以借此永绝一大隐患,道侣契约就算再难搞,也并非全无空子可钻。 霍无厌头脑无比清醒,已经恶意地想过好几种要对方性命的方法,但手上却是揉乱了季玄一头柔顺的长发,然后附身亲了亲季玄的额头,又在其唇上咬破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不出意外,季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红着眼角哭,就像被人在床榻间爱狠了一般好看。 第98章 季玄是被疼醒的,嘴唇上的刺疼让他眉头紧皱,手指轻颤,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就已然聚集起一层水雾,透着朦胧水雾季玄第一眼便瞧见了位于正上方的霍无厌。 俊美无俦的魔尊瞧他醒来,将他有些遮挡视线的发丝往后带去。 “醒了。” “嗯。”季玄已经分清自己所处位置。 夜色浓浓,他们在一片会散发莹莹白光的草地上,那银色小草上还开着洁白无瑕的小花,零零散散的萤火虫在看不到边际的花海中飞舞,难以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是鬼域。 美景并没让季玄忘记唇上的刺疼,他用舌尖舔了一下新鲜出炉的伤口,立时一股刺疼感再一次从唇上袭来,季玄难以控制,眼中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季玄从醒来起就淡然的面色终于多了点茫然,他分明记得自己嘴唇是没有受伤的。 他用那还带着泪痕的脸问:“我这是摔地上磕的?” “不是,在你摔倒前本座接住你了。” “哦,那我嘴唇上的伤怎么回事?”季玄又舔了舔嘴唇上面还留有一点的血迹,尝到铁锈般并不好吃的血腥味,季玄眉头微叠。 霍无厌目光并没有错过季玄的每一个表情,对方醒来时的确如他想象中那么好看,霍无厌眸色微沉,抬手将季玄脸上的泪痕用指腹轻轻抹去,动作轻柔温柔,仿佛之前想动手的人并不是他。 “你的旁边只有本座一个人,你猜这伤口是怎么来的。”霍无厌漫不经心道。 他已经做好承认在季玄昏迷时给对方嘴上咬了一个口子的事,这也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霍无厌在这时坦荡到过分, 不等霍无厌自行承认,季玄摸了摸嘴唇上的伤口,又是轻“嘶”一声,确定就是摔地上磕也不该磕到这个位置之后,他才将目光转向霍无厌,带着些许探究与笑意。 “所以魔尊大人这是趁我昏迷又偷偷亲了我,还克制不住把我嘴唇亲破了,这么猛烈的吗?原来我们的魔尊哥哥这么欲求不满。”季玄笑了起来,瞧见霍无厌向来冷淡的面上神色变得精彩起来,突然觉得嘴角上的这点痛都算不得事。 霍无厌:…… 虽然拆开说都是正确的,但合在一起再加上一个结论怎么就这么奇怪。 见霍无厌不说话,季玄全当对方是默认,脸上笑容更欢,“看不出来魔尊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你要是想亲和我说一声好了,我又不是那种会坚决不同意的人。” “事实与你想的不太一样。”瞧季玄这要越说越离谱,霍无厌沉默半响,还是否认了季玄欲求不满的结论,他只是想杀季玄没舍得动手,并非是欲求不满,对方完全不用戏这么多。 季玄笑了一声,一副我不信你就编吧的模样。 霍无厌只解释了那么一句,硬是被季玄的表情弄出了狡辩的既视感。 霍无厌放弃继续辩解,话已经送到,季玄信不信就是季玄的事了。 霍无厌没再管季玄,取出一瓶丹药丢给季玄,就闭目调息起来。 修长有力的手接住玉瓶,季玄唇边笑意不减,从霍无厌身上起来,倒出一颗丹药在手上,莹白如玉的丹药在手心晃动了两下,然后被季玄丢进嘴里,将丹药像嚼糖豆一般咬碎吞入腹中。 如果霍无厌不是被季玄欲求不满的言论给惊到,后闭目调息,他一定会发现季玄的目光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无害。 淡淡水雾挡下季玄眸中深幽。 他并非迟钝之人,尤其在这一方面。 脖子间的些许指痕,昏迷间也并未完全错过的一缕杀气。 无不在告诉他霍无厌想杀他。 季玄并没有因为这一发现而有任何的惊慌,相反冷静淡定到可怖。 将心比心,若是他看上一个人,那个人不仅无视他的心意还吊着他,他一定也会起杀心。再则,一个不确定且会影响到自身的因素,有的强者会选择直面,而有的强者则会提前扼杀这种因素的存在。霍无厌的决定绝对是最不理智的那一个,明明已经发现猎物不受控制,明明已经打算尽早除掉这个会动摇自己心的人,为何又会忍住不动手。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季玄理智上认为霍无厌这一步走错了,大错特错,此时不动手,那就是在给猎物反杀的机会,但他的心弦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季玄从中竟是品味出些许开心的情绪。 没错,开心。 季玄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喜欢热闹,也有点念旧,但从第一次穿越起,他就认识到一件事,没有人会一直陪伴一个人,亲人不会,伴侣不会,孤独才是人生常态,强者似乎注定了孤独,顶端之人向来难以找到与自己共赴顶端的人。 季玄曾经深信这一点,他做得也很好,从贵族大少爷走到人人敬仰惧怕的那一步,变成他自己也不太熟悉的模样,他似乎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日渐趋近于没有感情的神。 这第二次穿越,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机缘,季玄嘴里就算再嫌弃现在的垃圾身体,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一点,他是庆幸能够再来一次的,在这里他体会到已经很久不会有的感情。 “霍无厌。” 季玄少有叫霍无厌全名的时候,霍无厌睁眼,抬眸看他,“怎么?” 冷淡也掩不住其中专注的目光让季玄嘴角微扬,指尖点在霍无厌的喉结,“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昏睡了一下,你的脑子睡坏了?”霍无厌皱眉。 季玄轻笑,“脑袋睡坏了,那倒不必,我还知道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宸天仙尊。” “宸天也进来了?”霍无厌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鬼域现如今可是被用结界区分在外的地界,若是本座与宸天若是都进来了,小季玄你就该祈祷我们回去的时候,修真界还没有乱。” 霍无厌再一次反思自己的色令智昏,但谁让季玄这般符合他的喜好,哭起来还更好看。 “那魔尊大人怎地还跟着我一同过来?” “修真界就算真的乱了,与本座也不会有太大干系,比起修真界,与本座性命连在一起的你更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我跟着你不是很正常。 霍无厌都能够打算对季玄动手了,显然是毒尊主那边研究出了点什么,可以钻契约的空子,他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命运共同体,霍无厌这话就有点引人遐想了,只要用词换一下,这就是一句情话。 季玄情话从小没少听,在小学时就能够收到被叠成星星、爱心的告白纸条,肉麻的直白的,那是一点没少接触,但霍无厌不一样,与任何人都不太一样。 “魔尊大人,我发现遇见你是一件挺幸运的事。” 刚刚还对季玄起了杀心的霍无厌微愕之后,唇边勾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怎么会这么想,本座若是有一天不如今日这么喜欢你了,你一定会后悔遇见本座。”因为届时霍无厌一定已经能够狠下心。 季玄并没有因为这句夹带着淡淡威胁之意的话感到害怕,而是笑了起来,“这样啊,那魔尊大人可一定要多喜欢我一点,每天都比昨天多喜欢一点,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也要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呢。” 霍无厌记忆还算不错,对季玄的“真心说”尤其记忆犹新,那句爱他到不可自拔,他就愿意奉上自己真心,这像是骗小姑娘的话,竟是在这时有了几分真实的影子。 夜色中,季玄笑容灼灼,比那罂粟花还要妖艳。 他不在意霍无厌是否才在不久前对他起了杀心,霍无厌就算想要杀他又如何,季玄并非那种需要靠男人怜惜才能活下来的温室娇花,他是可以自保且与这些强者媲美的人。 他也并没有那么在意霍无厌对另一个人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喜欢是由大脑多巴胺分泌影响造成的,谁也不知道这种喜欢能够维持多久,从生理学上,喜欢是身体激素的分泌,从精神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缺爱都是渴望被爱的个体,所以会产生喜欢这种情绪。 来自生理心理等多因素造成的喜欢,没人知道它的时效,季玄不信爱能够一辈子不离不弃,人是感官动物,他们喜欢美好的事物也喜欢有新鲜感的事物,所以从自然规律来说,定然会有爱意不在的一天。 季玄排斥这种曾经恋人两相厌倦的结果,但若是他喜欢,他定然可以让对方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不同时期的他,哪怕这种爱情不再纯洁。 感情游戏中,先动心的人就先输了,也许,他早已经输了。 季玄终于与自己和解,不再死磕。 贪恋对方无意识的体贴也罢,又或者是对强者的征服欲也罢,季玄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他迫切想要看霍无厌更喜欢他时会是什么模样,为他失控为他哭又该是什么模样,这种迫切的心情能够让季玄清楚知道这并非只是单纯的感兴趣,这种感情大抵便是所谓的喜欢。 如果说季玄遇到霍无厌是一件幸运的事,那霍无厌遇上季玄就未必幸运,恶劣的家伙哪有看起来这么漂亮无害。 他是一个猎食者,但他会收起自己的毒刺,只展现自己美丽的身姿,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吸引着另一个猎食者的靠近,然后在对方被他吸引,赞叹他的独一无二美丽脆弱时,将对方一口、吞吃入腹。 第99章 从黑暗中猛然惊醒的白子濯第一时间便警惕地用目光快速扫过四下,目光之冷厉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在瞧见离自己不远处的宸天仙尊后,刚刚还生人勿近看起来极不好惹的白子濯才微微松了口气,放松下紧绷肌肉,身体都微微舒展开。 “师尊。”白子濯轻声唤道。 “嗯。”闭目养神的宸天仙尊应了一声,微瞌的眼眸并没有因为白子濯而睁开,却又是实打实地回应了白子濯。 白子濯借着这个机会,多瞧了宸天仙尊一眼,他少有这样直视宸天仙尊的时候,这一瞧倒是发现宸天的皮肤远比他记忆中的还要苍白,其冷白的面上隐隐可见青筋,有点像是以前生病的小师妹,白白嫩嫩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白子濯只多看了一眼就快速挪开视线,收敛心神,安静等待。 过了良久,宸天仙尊才睁开眼,眼中的风雨交加有一瞬间的可捕捉,静默片刻,其才对着静候在一边的白子濯道:“你可知我们如今来到了何处?” “不知。”白子濯摇头。 “鬼域。”宸天仙尊吐出两个字。 “这怎么可能?!”白子濯闻言后猛然一惊,就算再无知的修士,也知道鬼域是什么地方,可鬼域不是在当初的一场大战之后,就已经被分割出修真界了吗?他们怎么会来到已经成为传说的鬼域。 “从原则来说的确不可能,但我们现在就是在鬼域。”宸天仙尊没有在意白子濯的质疑,一手挥起四周的阴气,将其展示到白子濯的面前。 如此明显几乎凝成实质的阴气,除了鬼域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地方。 宸天仙尊随手挥开那股浓郁的鬼气,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难看,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 “师尊面色不好,可是身体有恙?”白子濯自知大能不会喜欢晚辈这般无礼询问自己有恙与否,但仍是关心道。 “算是。”只一语宸天仙尊便不再说。 两人过往一年多虽说时常见面,但几乎都是宸天仙尊教导白子濯剑法为主,两人除去剑相关的交流甚少,这时就尤显尴尬起来。 白子濯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不久前乱碰东西,不然宸天仙尊也不会被他牵连。 与之相比,宸天仙尊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像他们这种境界几乎都可以卜算预知点之后的事,对于这一劫宸天仙尊早有所料。 “你可知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鬼域被分割出来,布有结界大阵,并非他人可以随意撕破,横扫两界,所以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出不去。” “你看的很清楚,这鬼域的结界是当初本尊与另外好几位尊者一同布下,本尊虽说知其构成,但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就破开并不容易。” “这,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去找一个人,又或者该说一个鬼修。” 另一边。 季玄与霍无厌只在原地呆了一会就出发了,他们两人也没急着去立马找宸天仙尊,而是前往此处的鬼修聚集地,毕竟有“人”聚集的地方才容易获得更多讯息。 来到鬼域赌场,看着鬼修们一个个赌得热火朝天,季玄觉得这些鬼修是不是有点热闹过头了, “会赌吗?”霍无厌扫视一圈,问道。 “我会不会你不清楚。”季玄笑。 “作弊也算吗?小季玄希望你能够正确认识自己。” 季玄全当没听见,手上把玩着小铜板。 “若是你与他们赌还能做手脚,那你的手法的确很高深了。” 季玄笑,就算再低端的手法对方也得看得出来啊,观察了一圈,他发现这里的赌约好像不太一样。 “此处是鬼市赌物。”季玄才刚刚有了这个疑惑,霍无厌就为其解惑了。 “怎么个赌物法?” “先拿出一样等价的东西,与其赌,赢了便得到两样东西,输了便赔了自己的宝物。” “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 “很公平,又很不公平。”季玄点头道,这种堵物法,但凡遇上个赌术高超之人,那就是血亏。 本来不怎么在意所谓赌物的季玄,瞧了瞧这边多种多样,以及一些很让人心动的东西,几乎是愉快地加入了赌物的大队伍。 季玄最先看中的是一簇血珊瑚,珊瑚成色完美,季玄绕着血珊瑚走了一圈,在身上笼罩着一层宽大黑袍的珊瑚主人看了季玄两眼,问,“赌吗?” “怎么赌?”季玄问。 “拿出与血珊瑚等价的东西就可。” 季玄在空间中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就拿出来几张自己最为满意的符箓,“这个可以吗?” 黑袍下的人难掩惊奇地看向季玄,“你确定以这些东西来与我赌?” 季玄点头。 黑袍人嘿了一声,“就说是新面孔。”这年头也就新人手上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季玄坐在赌桌上,已经做好大杀四方,让霍无厌目睹自己胜利的模样,季玄自信满满,却没想到这边赌的居然是比大小这种全然看运气的东西。 第100章 靠运气的东西向来不怎么适合季玄,季玄一听到居然是比大小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脸色就微微变了变,险些垮起个批脸。 黑袍人察言观色,一瞧见季玄好像意愿没那么强了,立马问道:“阁下可是不想以比大小决定胜负?这比大小算是所有赌项中最为简单的一项,阁下大可以试试。” 季玄看了两眼那骰子,这比大小大抵就是将骰子丢进骰盅里面,然后上下摇晃,最后开盅,看谁摇出来的骰子数更大。 很简单又极为考验手气的一项赌博方式。 再说其他,这鬼界的赌场与寻常的赌场很不一样,为防有人利用神识偷看,那骰盅材质特殊,别说神识,就连季玄的精神力也无法穿透,根本无法作弊。 此时正值半夜,鬼市依旧热闹非凡,进行赌物的,有掷骰子,有玩牌九,有投壶,也有斗鸡斗蛐蛐等等,其中光是玩骰子就有好几十种玩法。 鬼修们玩的花样又多又杂,可就算一个个玩的面红耳赤上头起来,赌场也依旧井然有序,没有闹事的人,并非是鬼修们素质好,而是此处有一位化神强者镇守,谁敢放肆,在这里搞小动作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黑袍人摇了摇手中骰盅,将季玄思绪拉了回来,“阁下,要玩吗?对待新人在下是很温柔的。” “玩。”并没有多在意这些符箓的季玄应得很随意。 “那现在开始,”黑袍人笑了一声,“看好了,可别到时说我欺负你。” 说着其就已经转动摇晃起盅里面的骰子,骰子撞击盅内表的声音在黑袍人猛然其将放下时戛然而止。 其也不保留悬念,在放下骰盅之后直接就打开了盖子。 两个五,一个四,黑袍人挺满意自己摇出来的东西,单从运气的角度出发,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只是两个五和一个四,那反超概率还蛮高,季玄重新找到一点自信,拿起小盅就是一顿猛摇,上下左右,然后晃动,翻转,左右手交换,其手上动作极快,硬是摇得一直看着他手里盅等待结果的黑袍人都给看懵了。 瞧这架势,黑袍人都以为今天遇见高手了,这一手摇骰子的技术远甩不少玩了好多年的人。 季玄面色不变,稳如老狗。 一开盅,本以为此局必输无疑的黑袍人短暂沉默了一下。 “阁下,我们比的是谁摇的大谁就赢了,可不是谁小谁赢。”黑袍人着重补充道,生怕季玄是之前没有听清楚规则。 季玄沉痛点头,“我知道。” 一共三个骰子,季玄想过自己单纯靠运气可能会比不过,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三个一。 三个,足足三个都是丢的最小的一,加起来不过三点,人家随便一个骰子的数值都可以压他三个,这结果简直就是在侮辱人。 不出所料,以他的坏运气,比大的他丢出来的是最小的数值,比小的他丢出来的肯定就是最大的数值。 季玄抿了抿唇,手上摸着骰盅的材质,他不是那种极为自负,相信自己运气的人,在摇时完全是以听声来判断自己摇出的大小,他收手时听摩擦碰撞声音分明摇的是六个六,结果居然完全相反。 季玄眉头紧蹙,喃喃道:“不应该啊!” 白衣青年表现得跟看见两人骰子数值后,立时不自信的人,踌躇片刻,他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道友,我可以请别人帮我摇吗?” “这可不行,是你拿东西来和我赌,怎么能中途换人,要都这样可就乱了套。”黑袍人白生生的手把玩着骰子,将其一颗一颗垒成一竖。 “道友,你这不行,玩赌博的不都要学会欲擒故纵,请君入瓮。” 黑袍人嘴角微抽,“我们是正经赌物,不搞虚的。” 季玄似在思考,合上盅,随手摇了两下,把玩似的打开骰盅,里面摇出的结果恰好是两个二一个四。 季玄眉头情不自禁地凝在一起,确定以听觉来看绝对是三个一的声音,但结果却是这般。季玄再次合上盅,这东西有意思,声音完全就是一个干扰项,根本不能影响其结果。 黑袍人已经收了季玄刚刚的符箓,问,“阁下,可还要来。” “来,怎么不来,我可不能白白浪费掉那么多符箓。”季玄随手拿出和刚刚一样的符箓。 摊主都喜欢财大气粗的客人,尤其是季玄这样的,黑袍人向季玄投来赞赏的目光。 两人又是一局,结果不出所料季玄惨败。 他们这赌物还真不玩虚的,一般人要是玩这个,肯定是先让他赢,然后才开始让他输,结果黑袍人倒好,一点都不怕把季玄给吓跑。 输了一局之后,季玄没有废话,以刚刚同样的筹码,又加了两张更高级的符箓压在上面。 “这次我再加两张符箓,请他帮我摇如何?”季玄加码,笑眼眯眯。 他自己来摇,这运气还不得输到裤子都不剩,让霍无厌来,绝对比他动手靠谱,季玄已经放弃挣扎,人要学会合理安排身边资源。 “也不是不行。”刚刚还很坚定的黑袍人看见新加的雷火符后又没那么坚定了。 季玄又加了五张筹码进去,“我的意思到位了,道友不再添置点好东西。” “在下可是足足有一百多年没看见这么多符箓了,阁下都这么爽快了,在下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黑袍人说着果然在桌上多增加了一个彩头。 那是一个足足有近一米大的粉白贝壳,贝壳上流光溢彩,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色泽,这还不算完,黑袍人打开贝壳,外人这才发现其内藏玄机,汩汩灵气从中溢出,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季玄眼眸微动,好东西,只是单纯的一个贝壳对水灵根就这般益处良多,可想而知那贝壳里面原本的珍珠又是何等不凡的存在。 黑袍人把赌注放出来之后,才以手托腮,对着顶替季玄上场的玄衣男人说:“前面只是深海血珊瑚的时候,比大小就足够,现在既然增添了赌注,这赌物的方式也得换一下了。” 霍无厌冷淡应声,“换什么?” “投壶。”说到这个项目黑袍人性质昂扬。 “好。” 季玄眉心微跳,嘶,投壶他也行啊! 怎么是他上的时候就是靠运气的比大小,等到霍无厌的时候就是靠实力的投壶,这位摊主真没特意针对他? 这投壶并不是简单的投壶,而是一个施以幻阵的投壶,在外人看来只离了几米的壶,在投壶者看来会是几里几十里之远,那壶还会移动出现虚影,如此之下,想要投入一个壶并不容易。 先动手的是霍无厌,其随手一丢,那羽箭就已经进入壶中,这般阵仗都可以把一些修士给吓到,可那黑袍人不仅没有被吓到,还极为手稳地拿出一根羽箭,冷白的手与刚才霍无厌一般,只是随手一丢,那东西就已经进入了箭筒里面。 两人的投壶比试与旁人大不相同,其他人谁不是瞄准都要瞄半天,还不一定能够投准,结果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丢得快,随着一根又一根的羽箭稳稳进入箭筒,他们旁边已经多了好些围观的人。 箭筒里面的羽箭几乎已经满了,在这时投壶的难度也在无限增加。 黑袍人微微比了一下准头,将最后一根羽箭送进箭筒,羽箭紧紧卡住其他羽箭,将箭筒填得满满当当,现今箭筒里面已经有了四十根羽箭,按理来说霍无厌与黑袍人都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比赛,这将是一场平局,可霍无厌竟又拿起一根羽箭,将其狠狠扎入其他羽箭之中。 黑袍人那故意模糊,而显得雄雌莫辩的声音透着一点无奈,“阁下好本事,这般下去怕是很难分清胜负,不若我们同时投壶,半盏茶过后看谁投的羽箭多。” “可。” “在下倒是好久没遇见像阁下这样的人了。”黑袍人语义模糊。 说着其就已经开始投壶,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根接一根的羽箭往里面投,不仅自己投,两人还借势顺手打掉另一方的羽箭,羽箭中同时暗藏灵力,这俨然已经不是单纯的比赛,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比拼,要不是季玄神魂能够透过单纯的表象看见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也要以为两人只是友好竞技了。 两相争斗之下,半盏茶时间转瞬即过。 不出所料,最后赢得比赛的是霍无厌。 黑袍人输了比赛,也没不高兴,转动了一下拇指墨玉扳指,问:“还来吗?阁下不若再与在下赌一局,在下这还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季玄问。 黑袍人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比手掌还要大上许多的黑木盒子,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粉白珍珠,巨大的珍珠在灯光照耀下隐隐透着暖黄的色泽。 季玄眼前一亮,竟是那贝壳里面的珍珠,圆润透亮暗含无限水能量的珍宝,若是用这珍珠炼制东西,又或者当魔法杖的水晶球岂不是很妙。 “这乃是深海珍珠,不知两位可还看得上眼。在下就用它来赌阁下面前的这些东西,如何?” 霍无厌还没回话,季玄就直奔主题,“这次玩什么?”他好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一雪前耻。 黑袍人目光在季玄与霍无厌身上流转而过,道:“叶子牌。” 好的,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又看运气又看实力的东西,完全不会玩的季玄战略性保持沉默。 第101章 鬼市。 向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东街,今日来了两个新人。 这可不得了,自从鬼域被那群正道伪君子分割出来,新人就极为少见起来,身边全都是混熟知根知底的人,每出现新人都是大家恨不得大宰特宰的对象,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刚来时,就有不少摊主盯上了两人,在瞧见两人走向其中一个摊位赌物的时候,这种关注才稍微少了点。 新人,既可以是身上财宝无数,也可能是储物袋空空,在两人被其中一个摊主留下,开始赌物之后,那些个虎视眈眈的视线才收回。 不出所料,新来的被欺负得很惨,比大小这种完全靠运气几乎可以说是放水的项目也能输成这样。 要不是季玄皮相太吸引人,其他人都不想看这一边倒的游戏了,直到换人上场之后,修士们才从嬉笑调侃中转为震撼,这新人与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摊主投壶投得又快又准也就算了,怎么连叶子牌也玩的那么顺溜,好像随便翻一张牌都能找到对应的。 他们玩的是一种规则比较简单的玩法,庄家洗牌发牌,然后给两人每人发八张牌,桌子中间放着翻开的十张牌,最后让两人掷骰子决定谁先翻牌,这种先手本来由庄家决定就好,不过庄家来的话肯定会偏向黑袍人,为了公平起见,这才掷骰子来决定谁先谁后。 掷骰子霍无厌是先家,他随意拿起骰子,上下晃动,然后定于桌上,打开一看,本来还多期待的众人有点失望,摇出两个三一个六,加起来十二点,算不上高。 黑袍人哂笑一声,自认胜券在握,摇晃手中骰子,慢慢悠悠打开骰盅,一个二两个五,加起来竟同样是十二点。 打了个平局。 黑袍人沉默一下,转动扳指,“阁下,再加一局猜大小定胜负,如何?” 霍无厌冷淡颔首,算是同意。 “我来摇。”积极分子季玄请求帮忙。 “好。”霍无厌对是谁摇都无所谓。 黑袍人在季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迟疑一下,后点了点头,“也可。” 他虽然觉得季玄可能要趁机动手脚,但对方的运气实在太烂,想要动手脚也不易,反而还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季玄在得到两人同意后就笑着拿起骰盅一阵乱晃,其速度之快,花样之多,让人眼花缭乱,谁能想到这样像是老手的家伙,居然连比大小都玩不过别人。 在一顿骚操作之后,季玄“哐”地一声将骰盅放下,笑意莹莹地看向两人。 “来,两位,猜猜是什么,以我上两局都比较小的结果来看是小的可能性更高,但万一这次就是大呢,几率对半开,两位盲猜一下。” 霍无厌淡淡瞥了一眼,随意道:“小。” “那我就大好了。”黑袍人同样答的随意。 这谁翻牌虽然会占一定优势,但也就那点微弱优势罢了,其根本不重要。 最后的结果还果真是小,季玄翻开骰盅还浮夸地“哇”了一声。 黑袍人挑眉,笑,“看来在下运气要开始不好了。” 先翻牌的人已经决定好,霍无厌直接开始翻牌,刚刚翻牌翻了一半,就听到耳边季玄带着笑意的传音道:“魔尊哥哥,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霍无厌手微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翻开手下牌,打开一看赫然与桌子中间翻开的牌中有一模一样的,这才刚刚开局就记分,这手气绝了。 黑袍人慢条斯理地翻牌,竟是也翻出一张与场上一模一样的牌。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当轮到自己出牌时就翻牌,如果场上翻开的牌面和自己手中的牌同类,那就将两张牌都收起,没有一致的,下一个人继续,两人这般依次进行,直至全部翻完,分高者胜。 这种赌局大家见过不少,但像两人这般玩的惊心动魄的却是不多。 一局下来不出所料,最后的赢家依旧是霍无厌,别人玩牌还会有猜测失误的时候,霍无厌好像就跟知道知道哪张牌是什么样一样,每次翻过来的牌几乎都可以在已翻牌中找到。 一局下来,黑袍人摩挲自己手上扳指,叹息道:“阁下好本事,在下自愧不如。” 季玄瞧着那黑袍人若有所思,他人看来两人不过就是玩了一局叶子牌,但其实两人是在以神魂去猜测每张牌里面是什么,这才能够几乎每次翻开都是能够配对上的牌。 这么一局叶子牌玩下来,极为耗费精力,在季玄看来这都还只是其次,最为主要的是那黑袍人居然能够与霍无厌对局。 这个一个化神大能。 谁能想到这赌场里面的化神强者不是隐藏在暗处,而是直接摆摊坑人。 季玄皱眉,这鬼域发展得不行呀,堂堂化神强者都穷到这个地步了。 “还来吗?”黑袍人问。 霍无厌没有回答,大抵是没有这个意思,沉默了好几息之后,季玄帮忙开口,说:“不了,我们还要急着找人。” 赚得盆满钵满后跑人,这是赌场最不喜欢的行为,要换一般的赌场这时候已经有人堵住两人,黑袍人闻言之后却是好脾气道:“好。” 两人一走,摊主也离开了此处,鬼市人来人往,大家也没在意,然后很快有些敏锐的鬼修就发现这鬼市的人怎么突然少了好多。 在黑袍人来到某处僻静地方时,就有各形各样的鬼修向黑袍人聚集,其中领头的一人问道:“小域主,需要我们把他们拦下吗?” 黑袍人取下宽大的兜帽,露出面貌,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眉眼深邃魅惑,唇如血染,面色苍白无色,唇色过于红艳,无端透着几许妖邪。 在黑袍人取下兜帽的时候,就马上有人上前,恭恭敬敬接过黑袍人脱下的黑袍。 黑袍人黑袍之下是一身暗蓝长袍,耳边坠着飘逸羽毛,随着其动作而飘荡,闻言之后只轻笑一声,“无需。” “他们在小域主你这里得到的宝物有几人能够不眼红,现在那些想杀人夺宝的家伙恐怕早就去堵人了,我们可需要帮忙,” 黑袍人细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不必,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我也不必与他们谋划了。” 黑袍人眯了眯狭长的眼,慵懒支头,想着方才大抵是哪些人跟着去了。 另一边,离开鬼市的季玄与霍无厌并没有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季玄歪头看向身后,问:“你这应该不是与我们同路吧,小妹妹?” 面前空无一人,哪有什么小妹妹,可季玄依旧笃定地看向某个方向。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女童清亮的咯咯笑声,那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童,黑发红裙,海草般的波浪长发让其看起来跟个洋娃娃一般,小女童抬着小脑袋望着季玄,一脸的天真无邪与好奇,“哥哥是怎么发现休休的,休休明明藏的那么好。” “猜的。”季玄同样笑得无害。 一大一小跟在比谁更无辜可爱一样。 小女童拉了拉自己的小裙子,跟有点不好意思一样,怯生生,又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哥哥,那碧隐海晶珠好漂亮,休休也很想要呢,哥哥能不能送给休休。” “当然不能,不说哥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就算哥哥是大方的人,这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你呢,休休小妹妹。” “休休生气了,哼。”小姑娘狠狠皱眉,气恼地丢下手里的小木偶,立时缠住木偶的丝线全都向季玄霍无厌两人袭来。 季玄手中白玉笛转动,放开结界挡住小女童的攻击之后,才将白玉笛方至唇边。 紧接着一曲魔笛悠扬响起。 第102章 笛声骤起,悠悠扬扬的笛声控制性极强,只是一响起就有种让人无法动弹的能力。 小女童茫然地眨了眨眼,“仅是以声音就可以摄住人,让人动弹不得吗?” 她就跟发现什么好玩的稀奇玩意儿一样,脸上带着惊喜,“有意思,你好厉害啊,大哥哥,休休好喜欢。” “不过,”小女童话锋一转,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齿,“休休也不弱,晤,就是不知道吃掉大哥哥,休休能不能也变得这么厉害。” 说着本来被其摄住的小女童竟是又动了起来,对着季玄与霍无厌两人露出一个天真无邪到近乎瘆人的笑容。 季玄手中动作微顿,有种本来以为是只泥鳅,结果对方是一条毒蛇的既视感,在那瘆人笑容之下,季玄来了兴致,同样露出一种天真笑容,不符合年纪特征的笑容让其比小女童看起来还要更加的瘆人,温声细语道:“小妹妹,要不要试一试,我也听说吃小孩可以永葆青春呢。” 霍无厌离季玄远了那么一小步,嫌丢人,这位多少有点闲得发慌,连个人皮怪物都要逗上一逗。 小女童大抵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大拇指放在嘴边,不确定道:“那就试试好了。” 季玄先发制人,率先出手,将笛子放至唇边,继续吹着白玉笛,那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悠扬,变得难听刺耳起来,尖锐到让人心头一紧的笛声震得四周尘土飞扬,飞尘之下,小女童猛然跃起一个不正常的高度,手呈爪状向季玄袭去,还没靠近,就被声波攻击震得倒飞出去。 小女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好看的黑色波浪长发都沾染上泥土。 莲藕般的小手胡乱弄开长发,他人这才发现小女童手上脸上皆被碎石划破,其伤口竟是流下丝丝红黑色血液,腐烂的恶臭味骤然传来。 她歪了歪头,似乎疑惑自己嘴巴和眼睛下面的是什么,舔了下唇下之后还不是太确定,等拿手放在脸上抹了一把,放在眼前看了之后,这才脸色大变,方才还娇俏的小姑娘面容逐渐扭曲,“血?这是血!休休受伤了!休休的脸受伤了,生气,休休很生气!” 黑发红裙的小女童愤愤然道,然后便跟发疯了一般,居然用手抓挠起自己的伤口,随着伤口的增加,更多的血液流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挣脱出那副好看的皮囊,再细看哪有什么小姑娘,分明只有一只瘆人的麻皮怪物,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接受的恶臭。 季玄战略性后退,大抵是觉得自己退得还不够,又猛地后退了点。 这是嫌弃,赤裸裸的嫌弃。 季玄虽然不颜控,但也喜欢好看的事物,赏心悦目的东西谁都喜欢,同理,这样又脏又臭看起来还怪恶心的东西,是个人看见都想退两步,这东西简直比癞蛤蟆还要恶心百倍。 本就惊怒交加的小女童见季玄这反应更加生气,扭曲的身体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然后不惧笛声的从地上跳起来,跟个巨大的蛤蟆一样向季玄袭了过来,刚刚仇恨吸太满的季玄多少有点恨几分钟前管不住嘴的自己。 他猛然丢出自己的伞,伞上繁复符文转动,一时间好几个阵法一一具现,将对方牢牢困住,然后一个大型冰降群攻魔法丢出去,把对方给暂时冻住,这还不算完,一个碎冰术下去,“砰”地一声全都化作了渣渣。 “剩下的,一起上吧,鬼鬼祟祟地尾随可没什么意思。” 收回旋转一圈的伞的季玄笑着道,目光毫不客气地看向他们的藏身地。 “整犊子,被发现了。” “爷就说这小妞留不住他们,你们不信。” “娘的,当时说鬼娃老厉害了,成功干过不少黑吃黑的可是你。” “欸,是吗?哈哈哈哈哈,记不清了,算了,不管他,废物小妞不行,兄弟们,我们上。” “早该上的,暗处想分一杯羹的家伙现在可是越来越多。” 季玄冷着脸看着那些愈来愈多的鬼魂怪物,刚还拿着伞很刚的他侧身躲到霍无厌的身后,拉着霍无厌的衣袖撒娇道:“魔尊哥哥,他们就交给你了,玄玄害怕。” 青年人挺拔如竹的身高硬是被他弄出小鸟依人之感,其动作做作至极,狗看了都要摇一摇头。 霍无厌冷着脸,要是光看面色,季玄大概要以为霍无厌是在不悦,但由于拉着霍无厌衣袖,从而紧贴着对方,季玄能够清晰感受到霍无厌刚刚绝对是僵了一下。 霍无厌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夺舍大能撒娇撒的那么丝滑顺畅,这自称,那些被修真界称作神仙眷侣的真道侣怕都说不出来。 他抿了抿唇,在季玄还想再说几句调戏人的话时,就已经丢开季玄的手收拾杂碎去了。 季玄收起自己害怕的虚假表现,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盯着人背影若有所思,霍无厌方才是害羞了吗? 这一结果让季玄觉得惊奇的同时,还饶有兴趣,他方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对方反应这么大。 单从战力来说,霍无厌能够轻而易举的力压群雄,所以这么群没眼色的家伙霍无厌镇压起来并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季玄坐在自己的飞剑上面,冷眼旁观着一场单方面的杀戮,霍无厌出手血腥凶残,不会因为自己心仪的人在旁边围观,就有半分的注意观赏性。 季玄一手支头,一边慢悠悠地盯着霍无厌,现在的霍无厌与平日在季玄面前不太一样,满身血腥气,身上还带着没完全收回的煞气,玄衣俊美的男人站在残肢碎肉里,仿若一尊杀神。 霍无厌剑上还滴着血,眼中杀气未尽,乍一看竟是像极了那次意外之后,霍无厌要杀他时的模样。 不过他此时心境与当时却已是天差地别,季玄眸色有瞬息的暗沉,在霍无厌还未完全收剑的时候转手拿起自己的飞剑,借着高度俯身而下,下势之猛,出剑之快,皆是让人防不胜防,这是要人性命又不留余地的一剑。 面对这样的一剑,霍无厌下意识就用剑抵挡,在季玄攻过来时,手已经不自觉挽出一道霸道,且携雷霆之势的一剑,也是见人是季玄,这暗藏滚滚黑炎的一剑才堪堪收住,只是抵在了季玄的咽喉前,没有再进半寸。 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那剑只是差那么一点就刺到季玄的脖子,若是霍无厌反应再慢点…… 霍无厌面色难看,语气生硬,“阁下,刀剑无眼。” 季玄的剑与那把漆黑狭长的剑刚好碰撞,发出一声剑鸣,季玄在霍无厌冷硬的话中,不怒反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声不绝,“我说我的好哥哥呀,你在生气,是因为担心我吗?” 见霍无厌面色更加难看,他微微收敛笑容,补充道:“霍无厌,你知道你的剑是伤不到我的。” 霍无厌当然知道自己伤不到季玄,不说季玄自身的实力,就说道侣契约也不允许道侣残杀的事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眼前发生。 “可是你还是生气,为什么?”季玄像是在问霍无厌,又像是在问自己,没等到霍无厌的结果,他就又继续道,“因为你喜欢我呀,你比之前更喜欢我了,所以会开始担心,不想有任何的不可控意外发生,你瞧,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它会让人无法自控,它是来自深渊的怪物,是毒药,你开始害怕,后悔了吗?” “后悔?本座从不为自己的任何决定后悔。”霍无厌收回自己的剑,冷冷道。 寻常人要是听到季玄的话肯定会觉得他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甚至还会因为这话感到恼羞成怒,但以霍无厌对季玄的了解,他知道季玄只是单纯在陈述,告诉霍无厌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可怕的事,这话既像是最后一次劝导霍无厌不要喜欢我了,我可以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又像是试探霍无厌的喜欢是真是假。 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其他的意思。 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它会让人无法自控,强者都害怕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这话也可以理解为季玄在向他说他害怕喜欢上一个人。 两人间真正害怕被深渊吞噬,被毒药毒得不像自己的其实是季玄。 青年人白衣如雪,青丝如瀑,面容俊美漂亮到让人难以拒绝,谁能忍心强迫一个漂亮的小美人呢? 霍无厌张开手,“来。” 季玄眨眼,顺势与人相拥。 霍无厌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人抱的更紧了一点,“喜欢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抱着人的季玄挑着霍无厌的发丝,轻轻揉搓着,唇边勾着一抹浅淡到几不可察的弧度。 季玄,好歹穿越重生两次,又不是真的才十多二十岁,心理承受能力怎么可能那么弱,他只是在故意示弱,让霍无厌无限放纵,把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 季玄松开抱住霍无厌腰的手,把人往下面拉了一点,然后缱绻一吻。 爱情三元论中就曾说过,最完美的爱情应当是亲密、激情与承诺并存,当一方放弃索要另一方的承诺时,无异于一个国家让出了自己的大片领土。 看来这场感情游戏霍无厌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呢。 被季玄亲吻的霍无厌很快就反客为主,再温柔的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都未必能够继续温柔,更不要说霍无厌本就是一个霸道专权的人。 霍无厌跟捧着一朵娇贵小花一样的捧着季玄,他的占有欲被很好的隐藏起来,生怕吓到这个天外来客,而季玄这人偏还最爱在刀尖上舞蹈。 第103章 宸天仙尊要找的人是一位曾经也惊艳过整个修真界的人物。 细看鬼修中近几千年,能够算得上让整个修真界都知其名的,除了鬼王夙流,就是方简那在鬼域被封都能够独善其身的死鬼老爹,再之外,便是宸天仙尊要找的人——兮晨尊者。 兮晨尊者当年也是正道人士,清高傲岸,不染尘埃,死后阴差阳错转为鬼修,又丢了记忆,干了不少正道人士难以苟同的事,等修行到化神之后,之前的记忆才纷纷笼罩而来,鬼修后的生活与前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要不是心性坚定,恐怕就这么一出就能够要了兮晨尊者后面的道途。 这些都暂且不论,就说兮晨尊者这个人,对方在正道四大宗门之一云浪宗的时候便是炼器的好手,于阵法结界之上颇有建树,后转鬼修之后更是研究了不少奇门巧计。 宸天仙尊就需要找到这个人,与他一同来破解结界。 鬼域辽阔,宸天有意顺着化神气息去找兮晨尊者,但不知是对方故意隐藏了所在还是怎的,宸天能够大致感受到兮晨尊者的方位,然就是找不到人,好似对方在整个鬼域都无处不在,但当你想要捕捉这抹气息时,又怎么都找不到。 鬼市,整个鬼域中总共就那么几个,其中靠近东边的这个鬼市就被称为东街。 东街赌物盛行,在这里拍卖的东西大多难以卖出,可一旦投入赌物市场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两道与这格格不入的白影走入东街后,鬼修们一个个看两人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起来,倒不是因为宸天尊者与白子濯实在太像正道伪君子,而是因为这两人居然也是新人,最近新人是不是也太多了点,一日就出现四个。 有人因为两人的出现,而去更深层次的思考,也有人单纯被两人的脸给骗了。 鬼域中各种妖艳贱货看多了,乍然出现一两个看起来就清纯干净的人,大家难免激动,有鬼修观察两人观察了许久,看出两人不是为赌物而来,还主动装模做样地询问道:“不知两位小道友来此是所为何事?” 小道友这词用的过于轻佻,白子濯都做好宸天生气的准备,没想到淡漠的仙尊并未生气,甚至还应了一声,“阁下可知兮晨尊者是在何处?” “兮晨尊者?” “喂,小坔子,我们这里有叫兮晨尊者的吗?”那问话的鬼修也疑惑了,还帮着宸天仙尊问了问身边的人。 “兮晨?”那名被问到的修士愣了一下,把名字放在嘴里反复琢磨,“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都尊者了肯定也得化神,化神大能就那么多,我总不可能记不清名字,但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 那鬼修正说着,离其不远的另一名鬼修愣了愣,“等等,你说你要找兮晨尊者,嘶,你说的不会就是裘灯大人吧!” “裘灯大人?你说域主?!”那个最开始询问宸天仙尊的鬼修万万没想到宸天找的居然就是他们的域主。 “除了域主我真想不到其他人了。” 两人顺势嘴炮了几句,但几人看宸天仙尊的目光都变得或多或少的警惕起来。 “你只需告诉本尊他可能在哪就好。”宸天仙尊看向三人,目光变得幽深而空洞,好像有什么能够把人吸进去的东西在他眼中生成。 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三人思维滞缓了一下,等再恢复清明时,刚刚已经对两人心生怀疑与警惕的三人紧绷的下颚再次放松下来,眼神那转瞬的防备也消失殆尽,只知道对宸天仙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旁得知所有消息的白子濯微微拧着眉头,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个合作怕是不好弄,没有人能够在被封印在方寸之地后还帮着把自己困起来的主使继续留在外面。 兮晨尊者改名裘灯已经很多年,自从成为鬼修之后,他就以这个名字示人,还收了一个极有天赋的弟子,人称小域主,想要知道裘灯大人在哪,就只能靠小域主了。 宸天尊者从几人口中得知小域主刚走没多久,是去看两个能够在他手上赢东西的人去了,应是还没有走远。 白子濯听几人那描述,觉得众人口中的俊美青年人就是季玄道友,另一个人肯定也是几乎与季玄同进同出的魔尊霍无厌。 在得知两人外部特征,以及小域主的外貌形象之后,宸天仙尊自是不再耽误时间,追人去了。 另一边,霍无厌与季玄两人浅吻点到即止,并没有在这荒郊野外真发生点什么。 与霍无厌亲近是一种很容易激发激情的东西,季玄强压下某种渴望,靠在霍无厌的肩头闭目养神,在察觉到某股气息靠近之后,才从霍无厌身上起来,后退一点,擦擦嘴角。 暗蓝长袍,妖媚而雌雄莫辨的高挑人影缓缓靠近,左耳边白色羽毛顺着其走动而摇晃,跨过一块块碎肉尸骨,等来到两人面前几米远之后,举止优雅的不速之客才微微笑道: “没得竟真是北幽魔尊。” “本座认识你?”霍无厌深邃的目光投向来者。 “当年在下还只是区区元婴,魔尊不认得在下实属正常。” “哦?那想来阁下找本座也不是为了叙旧。”霍无厌嗓音醇厚而低沉,反问时给人宠溺的错觉。 暗蓝长袍人身体下意识紧绷,在没察觉到杀气之后,才强行让自己身体又放松下来,“魔尊大人,在下来此的确是有一个疑问想要找您解惑,不知大人是因何来到了这鬼域?” “你无权让本座告知。” 第104章 霍无厌的语气很淡,但凡心气高点的人听到这话都会下意识不悦,更何况小域主这样身份尊贵之人。 自从鬼域被封之后,在这整片地界他说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面对霍无厌的冷脸时,他并没有不识时务地去惹怒对方,而是放低姿态,求问,“鬼域自从多年前被宸天那正道伪君子封印后,就再没有来自外界的人进来过,北幽魔尊既然会出现在这,绝非偶然,还望魔尊能够透露一两分是如何进入鬼域,不论有无作用,叶然都愿重金酬谢,只要在下给的起,就算是在下最看重的东西也在所不辞。” 这位自称叶然的小域主诚意很足,恐怕之前对方拿出那流光贝壳也是故意的,就想确定一下眼前的是否是霍无厌本人。 霍无厌闻言竟是笑了一声,缓缓道:“灵脉珍馐,天材地宝,本座样样不缺,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愿意告诉你。” 霍无厌的话没有说绝那自然是还有回缓的余点,可也正是没有说绝,反而更让人难以揣摩其更深层次的意思。 叶然并不是一个喜欢揣摩人心思的人,也并不擅长去揣摩别人。 他只知道想要霍无厌愿意说出为什么来到鬼域怕是比登天还难,既然这样,他自然要采取点其他方法。 仿佛一阵风飘过,清风拂面,刚刚还好好在霍无厌不远处的季玄就这么被人给挟持了。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放在季玄纤细的脖颈上,看似只是虚虚放着,但季玄却是知道只要他敢挣扎,那白得泛青的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拧断他的脖子。 霍无厌危险地眯了眯眼,强大的气势陡然压下,铺天盖地的恐怖气息几乎笼罩住整片天地。 “你在威胁本座。”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郁粘稠,不加掩饰的杀意。 小域主笑了一声,“也不能说是威胁,既然魔尊不愿意告知一二,那在下只能问问这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了。” 暗蓝长袍的小域主自身就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此时却说着别人如花似玉。 小美人季玄荣幸地笑了笑,“这位尊者,你那尖锐的指甲可以离我脖子稍微远一点吗?我有点怕疼。” 小域主眉梢微挑,低头看了眼那被霍无厌无限放纵的青年人,不过金丹修为,却可以被霍无厌带在身边,没大没小也就算了,还可以说是养男宠的情趣,可堂堂魔尊可以为了小情儿想要的东西亲自赌物,这性质可就不同了,眼前青年就算不是霍无厌道侣,那也是占得上分量的人,以这样的人威胁霍无厌,可比从对方口中硬撬东西简单的多。他是这般想的,也就这般做了,然后发现被自己挟持的人好像有点太过于理智了。 “放开他。”霍无厌脸上尽是森冷的寒意,比之更冷的是他的声音,除季玄这个胆大妄为的外,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在下不过一个小小要求,莫非美人的性命还比不上这么一个消息。”说着其叹息一声,怜惜地看向季玄,“美人如画,怎地北幽魔尊就不懂怜香惜玉一下,你说是吧,小美人儿。” 季玄:“……” 季玄没什么好说的他就觉得这人要玩完,季玄平日里还只是调戏调戏人,本质上还多尊重霍无厌,结果这人上来就直接挑战霍无厌的权威。 “不要让本座说第二遍。”霍无厌绝不是什么好耐性的人,他冷冷逼视着小域主,升腾而起的滚滚黑气带着择人而噬的杀意。 沐浴在这样的杀意之下,哪怕这杀气并不是针对季玄,季玄都感觉到了不适,更不要说直面杀气的小域主。 小域主收紧自己捏住季玄的手,带着警告意味的动作非但没有让霍无厌有半分的退步,那股恐怖的气息反而浓郁,几乎欲要吞噬掉小域主。 季玄在这样恐怖的气息中似是唇角微微勾起。 在对方在极致紧张的情况下又收紧一丝手下力度时,季玄轻轻叹息,“我说,这位尊者你把我弄疼了。” 对方收力的手毫不留情,季玄敢肯定他的脖子绝对红了,眼角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溢出生理性眼泪。 “小美人,安分点,与其求在下,不如求求我们的魔尊大人。”季玄不适的动作,让小域主加重手中力度,一股窒息感让季玄眉头都蹙了起来。 霍无厌的耐性在等待中终于耗尽,这边季玄才刚刚皱眉打算自救,另一边小域主面前就已然掠过一道深寒气劲,刺骨寒意扑面而来,不留任何的余地。 这是要连到季玄也一同给弄死?! 小域主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到底没用季玄来挡这股气劲,而是带着季玄往身后急退数百米。 百米之外,小域主竟是被霍无厌一道气劲弄得险些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沫。 他怒极反笑,“好极好极,不愧是北幽魔尊,心狠手辣起来连枕边人也不顾念,既然魔尊不在乎,那这小美人在下可就带走了,是死是活,在下可不能保证。” 说着其竟是要在霍无厌面前堂而皇之地破碎虚空将季玄带走。 高手过招不过瞬息之间,季玄一旦被带走,以小域主熟知鬼域的优势在,就算是霍无厌也未必能够快速找到季玄。 霍无厌手中握剑,小域主眉心一跳,加快速度,在其就要将季玄拖入虚空的间隙,一只修长有力的素白手指搭上了小域主的手。 小域主垂眸,眉眼如画,清俊如竹的青年人微微蹙着眉头,眼角带着些许湿润,“都说你把我弄疼了。” 美人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有那么一点撒娇的意思,让人心头一荡,但那放在小域主手上的手居然紧得如同铁夹,让其挣脱不下。 小域主惊怒,视线刚好撞进那双幽深到没有尽头的眼眸中,眼底似有红光一闪而过,还不待捕捉清楚那抹光泽,原本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美人已经把他的手给一根根从脖子上掰了下来,每一根被掰下来的手指都被人给毫不留情地给捏断。 “好一个狠辣的美人,难怪能够呆在霍无厌的身边,难怪霍无厌能够容忍你被在下带走。”手指被人一根根掰断,小域主依旧还笑得出来。 “能够呆在魔尊大人身边全靠我自己争取呢,你就这样把我带走,多少有点不合适了,万一过个几天,魔尊大人就有了新欢,你说我该怎么办?”季玄愁眉苦脸道。 原本霍无厌见季玄认真起来,并没有去强加一手。而是目光淡然地看着季玄,以季玄的能力哪有那么轻易会被人挟持,对方不过是借叶然试探他,霍无厌很想冷眼旁观,但看见他人威胁到季玄性命,这种理性很难维持,都想把这些杂碎都给解决掉。 或许季玄是对的,爱情是诱人坠入的深渊,会使人丢去引人为傲的理性,可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若是喜欢一个人都不能肆无忌惮,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霍无厌这边正在思考深奥的问题,忽听到季玄那话,脸上有那么一点古怪,过了这么久,季玄喜欢演的爱好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季玄这边,在季玄利用瞳术加以语言引导彻底控制小域主没多久,化神强者的强大神魂就已经挣扎出这种禁锢。 小域主手中锋芒一闪,迫使季玄退闪之后,并没有侧身进入虚空,而是将捏断的手指又捏了回去,冷白的脸上是渗人的笑容,“在下倒是忘了,小美人你若不是花瓶美人,大抵也是知道该如何出去的,阁下,与其跟在霍无厌身边做男宠,倒不如与在下一起一展宏图霸业。” “宏图霸业吗?怎样的宏图霸业?”季玄挑眉,似乎还挺感兴趣的模样。 在小域主欲要当着霍无厌的面,再接再厉挖墙脚的时候,其已经笑意吟吟道:“可我还是更想跟着魔尊大人呢。” “北幽魔尊丰神俊朗光风霁月,惹人爱慕实属正常,不过阁下就这般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吗?权利美人,天材地宝,只要你愿意,这些皆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向来给人画饼的季玄这么突然被人画饼,还有那么点稀奇,“你倒是有趣,就这么当着霍无厌面来,也不怕他弄死你,但我是讲道理的,不若小域主告诉我你师尊在哪好了,只要你告诉我,何止是我们如何进来的原因,就算许你可以自由出入鬼域又如何?” 小域主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反向画饼,冷笑一声,“你既然执迷不悟,那在下也只有辣手摧花了。” “本座的人还容不得阁下欺负。” 对这边不闻不问的霍无厌终于出手了,凛冽的杀气陡然而起,不等小域主挣脱那种被危险气息笼罩的滞涩感,就已经被一把漆黑狭长的剑抵向命门,的确,霍无厌哪是他能够轻易挑衅的人。 小域主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之前那一步走得太险,但他又不得不如此,霍无厌不是那种愿意无私与人分享的人,软磨硬泡都没有可能,偏对方又是这些年唯一能够进入,且还带了一个人来鬼域的人,为了那一丝的可能小域主只能兵行险着,如今受制于人,也只能自叹技不如人。 夜沉如水,月华之下,霍无厌鸦青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剑,其剑此时正霸道地横在暗蓝长袍的小域主脖子前,凌寒剑气已然将人脖子上留下一道渗血的痕迹。 他问出了一个与季玄方才如出一辙的问题,“你的师尊裘灯在何处?” 小域主皱眉,“北幽魔尊来鬼域莫非是专门来找师尊。” 季玄暗自腹诽:不,实不相瞒他们找这位完全是为了更快地离开鬼域。 “你只需要告诉本座就好,旁的就与你无关了。” 小域主沉默,似乎还在思量告诉霍无厌师尊所在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反之。 “什么人?” 不等小域主给出答案,季玄眼眸骤然一厉,对着那处气息隐藏的地方就是几道凌厉水刃,比他更快的是一道凌厉非常的威压。 “季玄道友,是我们。” 一道冷冽清寒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季玄耳熟的紧,不是主角白子濯又是谁。 灰烬散去,露出其身后两人,两人皆是一袭白衣,但气质大不相同,乍一看都是冷,实则一人冷寒孤傲到如天边冷月,极寒之地更古不变的寒冰,连一点冒犯的念头都不敢升起;另一人则是清冷如玉,看似淡漠,眉眼间却又不失两分温和。 其二人不正是季玄进入此地的主要目标人物——白子濯与宸天仙尊。 第105章 宸天仙尊放下虚抬而起,在空中滑过一道好看弧度的手,方才他们所处的岩石在霍无厌的威压之下尽数化作碎末,要不是宸天仙尊护着,以白子濯现在的微弱修为恐怕早已受伤。 真正意义上第二次与宸天仙尊见面的季玄礼貌与两人点头,“白道友,宸天仙尊。” 要说季玄算得上礼貌,霍无厌态度就要冷淡许多,不喜不厌,好像他与宸天仙尊并没有前不久才为了一个异火而闹得不愉快过。 比起霍无厌的淡然,受制于人的小域主反应就要大得多,一看见白衣飘然的宸天仙尊先是眼眸微微瞪大,有些不可置信,随后确认这人就是宸天仙尊之后,这种情绪又转为厌恨。 他咬牙切齿道:“宸天,竟真是你!” 宸天仙尊目光转向那个被霍无厌一剑抵住命脉的人,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一副女子都要羡慕的好皮囊的男人。 宸天在那人面上停留,沉默些许之后才吐出一句话,“兮晨的弟子。” 小域主在宸天冷淡的目光中竟是笑了起来,“真是不易,我们堂堂宸天仙尊还记得在下这个小人物,不过在下的师尊是裘灯,而不是什么兮晨,兮晨尊者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身死道消。” 宸天仙尊没说什么裘灯就是兮晨的话,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才道:“他把你教的很好。” 兮晨尊者的确将叶然教的很好,宸天仙尊有很多弟子,现如今却没有一个能够登上化神尊者境界,兮晨只收了一个弟子却是能够在短短时间问鼎化神,两相对比,宸天不得不去思考一下,是不是他教导弟子的方式有问题。 “虚情假意。”小域主哼笑一声,“师尊自是千好万好,我就说北幽魔尊为何会来到鬼域,原来全是宸天你这伪君子的手笔。” 知晓剧情的季玄自然知道宸天仙尊也是被无辜拉进来的,说不定其本人还觉莫名其妙,这就又背上了黑锅,可以说是实惨。 鬼域这个剧情在原著中必不可少,先是宸天仙尊与白子濯关系破冰,其次就是这鬼域中藏有一件好东西,一把聚阴气中诞生的绝世好剑,这把剑会在近期出世,然后白子濯阴差阳错被其吸引,险些让那股强大的力量引得走火入魔,但机缘巧合之下他还是将其收为己用,在剑灵不甘的残魂作祟下,白子濯被反噬失去神智,然后稀里糊涂与宸天仙尊再次发生亲密关系,这一波清冷小美人主动的肉戏,看得一大波读者抹嘴巴大呼过瘾,季玄当时就觉得各种不合理,最后得出作者是满足自己奇奇怪怪爱好的结论。 季玄把霍无厌拉进来倒不是为了抢夺这把绝世神兵,而是为了另一个更加吸引他这种暗黑生物的东西。 双生花,传说从生长起这种植物就是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它们互相争抢,不断吸收对方身上的养分,以一朵花的湮灭来换取另一朵花短暂的艳绝,在一朵花枯萎,化作养料的时候,另外一朵花会开得极盛极艳,如同盛极必衰一样,这种双生花可能自己都想不到,当它成功把另外一朵花精魂吸收干净后,它自己也最多只能存活一天,一天之后花败枝头,滋养起下一株双生花,如此反复。 这种注定悲哀的花被原著作者加了点不一样的设定进去,那就是这种花在一朵成功吸收完另外一朵的时候,将其采摘下来,会对暗属性的神魂有不可衡量的好处。 因这东西喜阴,只有在浓郁的鬼气下才有可能生长,所以原著中特地有描写这东西的功效,季玄所来,全是为了此物。 这边,小域主分明还被人用剑抵着,白子濯却还是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明目张胆的厌恨,这种厌恶憎恨是不加掩饰的。 “你恨本尊。”宸天笃定道。 “自然。”容貌阴柔而不失男子英气的男人仰天笑了起来,在笑声停止之后,他嗤笑地看着宸天,“仙尊置身事外,不染尘埃,偌大一个鬼域说封印就封印,却让我们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一年、两年、百年,宸天啊宸天,你个伪君子,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师尊在何处,又凭什么认为师尊愿意帮你。在下不傻,不至于还看不出来你不是专门进入鬼域,你一定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来到鬼域,然后又想借师尊的力量离开这个鬼地方,痴心妄想,宸天,好好感受我们被困多年是何体验,就不知” 小域主顿了顿,“不知在下将宸天仙尊在此的消息告知整个鬼域,那群人会不会忍不住过来将你吞吃入腹。“ 这话还真是越说越放肆,白子濯皱眉,宸天仙尊或许说不上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为了天下苍生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小域主越笑越肆无忌惮,最后竟是化作烟雾四散开来,不见人影。 对方这是当着两位化神大能的面逃跑了?! 白子濯气息微乱了一瞬,然后很快想清,不是对方当着北幽魔尊与宸天仙尊两位大能的面跑了,而是他们故意放对方离开。 宸天仙尊看了霍无厌一眼,两人并没有交流,只是一眼他就带着白子濯离开了此地。 白子濯欲言又止,瞧了瞧季玄,又瞧了瞧宸天已经快要走远的身影,只得对着季玄拱了拱手,就跟着离去。 季玄笑眯眯道:“白道友,下次再见。” “看来宸天仙尊去跟着那叶然找他师尊去了,”在两人走后,季玄幽幽道,“就不知魔尊为何不跟着一起。” “本座与宸天立场不同,少打交道为妙,再则你来这里莫非就真无所图谋。” 季玄叹息一声,“都说魔尊大人是个妙人了。” 聪明人总是不用说就能将他人的目的猜到三分,季玄无利不早起,这次这么积极肯定是因为这鬼域有什么他想要的,所以两人才从一开始就没急着出去。 “你倒不如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 “双生花。”季玄唇角带笑。 只说了一个名字霍无厌就知道季玄具体是想要什么。 “你的肉身开始排斥你的魂体了?”霍无厌合理猜测。 季玄闻言笑了一声,“那倒不是,只是能够提升神魂力量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这难得能够遇上,我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霍无厌探究地看向季玄,对上一双透着些许朦胧多情的眼, 季玄不太一样,与任何人都不太一样,哪怕他眉眼时常带笑,但依稀可窥见几分暗藏的寂寥,以及与这世界的格格不入,好像这么个人随时会消散在此间一般。 霍无厌意味深长道:“那你的确需要好好补补。”别神魂被一个羸弱身体给挤走。 鬼域辽阔,但对于正常的大能来说,想要去的地方都不过是转瞬即到。 能够开出双生花的地方很多,但能够恰好就有一株已经吞噬完另一朵花,而独自摇曳盛开的花却难找,只要没有吞噬掉另一只花,双生花就会永不凋零,但它的天性让蒂上的两朵花互相争抢,以最深刻的伤害来换得一天的芳华。 光是找这么一株少见的只有一朵花的双生花就花耗了两人大量时间,好在季玄虽然运气不好,但霍无厌运气还算不错,季玄百寻不得的东西,霍无厌随手一翻就找到了,其正好被隐藏到一株双生花的下面,其并没有季玄想象中开的那么鲜艳,花骨儿都恹恹的,似乎在哀悼另一方的死亡,又或者是它马上也要到生命的尽头。 季玄不至于多情善感到为了一株花而有什么叹息的行为,他当机立断立马摘下那株双生花,将其冰封在一个冰球里面。 “大抵也就只有这一株了。”霍无厌冷淡道,“双生花不会在同一个时期开出好几朵单独的。” 能找到一朵季玄就已经心满意足,他收起冰球,笑得眉眼弯弯,“全倚仗魔尊大人。” “阁下倒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不是油嘴滑舌,是真心实意。” “比起真心实意,本座倒觉得更像是甜言蜜语。” “魔尊觉得是,那便是。”季玄很好脾气。 油嘴滑舌也罢,甜言蜜语也罢,总归是人爱听的。 季玄好听话多的是,全看他愿不愿意说,若是现在霍无厌想听,季玄感觉自己能够说一百句以表示自己的心满意足。 娇美花朵,摇曳生姿,点点萤火,乍如星光。 比星光还要吸引人的是站在花海中危险冷淡的人。 霍无厌向他勾了勾手指,季玄顺从地靠近,看似随意,实则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不论是霍无厌突然攻击他,又或者强硬拉着他做其他事,他都能够反应过来,唯独没想到霍无厌在他靠近之后说的是“吻我”。 季玄微愕,之前做的准备全然打了水漂。 吻我。 这是一句说不上是强势还是弱势的话,命令的语气,却又把权利交到另一个人手中。 季玄磨蹭了一下,靠近,轻轻附上一吻。 单纯的,不带任何情色的亲吻,却也能够徒生几许暧昧。 没有人能够拒绝霍无厌,包括季玄本人,季玄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个问题,是的,他或许真的喜欢霍无厌,这种喜欢也许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一点。 夜晚很容易让人做出冲动的决定,季玄突然不太喜欢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关系,他想要挑明,想要这人完完全全归属于他,让他能够肆无忌惮地与对方发生任何关系。 他微微舔舐了一下自己发干的嘴唇,声音放得很轻,“霍无厌,在我原来那个世界,亲吻其实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才应该发展的事。” “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发展为亲密关系。 景到意到,一切都恰到好处,季玄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如此说,或许他们就会因此成为名正言顺的道侣,可是季玄某些时候偏偏冷静到了极点,他会无数次反问推敲霍无厌是真的喜欢他吗?喜欢到了什么地步?那人真的不是在和他玩感情游戏,让他输的彻底,借机报复他的牵扯?道侣契约一解,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还会存在吗?大多不确定的因素,让季玄不太想做在他看来可能蠢透的事,被一个契约骗的以为是喜欢,那才是真的可笑。 话到嘴边季玄忽然勾唇一笑,改了口,“所以你应该对我好一点。” “比如?” “满足你可爱的契约对象。”季玄笑眯眯道,笑中带着几许压抑不住的情欲,“比如,我现在想要你。” 霍无厌暗沉危险的眸子盯着季玄,像是要吃人的凶兽,他抬起手,季玄不闪不避,笑意吟吟,带有薄茧的手指压在季玄的唇上,重重碾压,将那殷红的唇弄得更加红艳可口。 他微微俯身,靠近季玄脸庞,低沉沙哑,带着成熟男性特有性感的声音在季玄耳边缓缓道:“如果你想要,有何不可。” 季玄耳尖一酥,补充道:“我说的是我上位。” “上下如何对本座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如你所愿又如何。” 危险的,混杂着慵懒与男性魅力的声音狠狠地俘获到了季玄,季玄耳朵不受控制地爬上一抹红,心跳好像都快了那么一拍。 季玄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可霍无厌的意思的的确确是在表达愿意为他做下位者。 男人都是征服欲与侵略意满满的生物,强强相遇只会争个你死我活,就看谁能够让另外一方心甘情愿的臣服,季玄早前早就做好了两人每次发生关系之前都打一架的准备,结果霍无厌就放出这么大的诚意,弄得季玄甚至都有那么片刻不想怀疑对方的喜欢。 季玄想问霍无厌是看上他什么地方了,但话到嘴边却成了,“那我一定会给予你最高的体验。” “是吗?我很期待。”男人自顾自的抬起季玄的手指,在那白嫩修长,指尖泛着淡淡粉意的手指上极尽挑逗地舔了一口。 季玄指尖微颤,这样的动作他当初不是没对霍无厌做过,但当时他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调戏人般的做了,做的随意,笑着霍无厌的失态,直至今日嘴强王者被人来了这么一出,立时有些受不了,心跳如鼓点般大力敲动着,又重又急,还伴随着一股让人头晕的窒息感。 这股窒息感实在太烦了,让季玄脸上都带出几分惑人的鲜艳色泽。 季玄眼尾发红,性感撩人的艳色中,他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霍无厌,为我疯狂吧。” 在我开始为你疯狂时,你理应更加渴求于我,奉我如神,爱我入骨。 第106章 季玄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就是如此的自私自利,既吝音付出自己的感情,又想他人为他痴狂。 就像一个人渣败类一般。 季玄承认自己性格的缺点,却一点都没有要改正的意思,而是任由对方滋生。 他从不承认自己是好人,舍己为人他做不到,反而会自私自利地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各种谋算。他是看似光明实则烂透了的黑暗,霍无厌则是看似阴暗实则比他光明磊落,就像那天边星光,晦暗的,微弱的,但却又的确是光。 “本座已经在为你疯狂了。”霍无厌如是说。 季玄笑了一声,在心中否认,不,霍厌绝没有到爱他如狂的地步,对方只是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这种感情还在可控范围内,所以他顺应内心,所以他坦坦荡荡。 人生经历不同,性格形成不同,在遇到同一个问题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列如季玄在这事上就要谨慎许多,不是他不懂及时行乐的道理,而是一旦扯上感情,就容易一步错便满盘皆输,他那第二世可怜的母亲不就是如此让自己落得一个悲惨下场。 感情,要么不碰,要么就捏在手心里。 季玄手指抬起霍无厌的下巴,轻叹一声,不等霍无厌问其缘由,他就已经吻上了霍无厌的喉结,在那性感的突出轻轻咬上一口,去感受对方喉结的颤动,去体会那小东西滚动时带来的极致魅惑。 感情不可控,但季玄愿意为之沉沦一回。 似乎爱极了那喉结,季玄不愿放过那处,在霍无厌后撤时,他就又紧随而上,亲昵的,温柔的轻轻舔过,在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又毫不犹像地一口咬上对方的脆弱,霍无厌闷哼一声,手放在季玄的头上,没有将其推开,而是将手插进季玄的发丝间,感受那细腻柔软的存在。 直到舌尖已经尝到些许血腥味,季玄才放开那被咬得红肿的地方,爱怜地亲了亲。 他亲呢地靠在霍无厌的脖颈间,任由自己的呼吸打在那小小的牙印伤口上,感受那喉结随着呼吸的慢慢滚动,好看极了,也性感极了。 季玄手指摸上那处,慢慢摩挲着,然后在霍无厌的唇上亲了一下,“魔尊大人,叫我。” “……季玄。”霍无厌在一息的沉默后配合道。 带着沙哑的低沉声音再次让季玄耳尖一酥,他高兴地应了一声,笑容愉悦,“魔尊大人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声音实在是好听极了,让人听着就想——”压着你听听你在床榻时会是如何的声音。 季玄拖长语调,到底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去,他怕霍无厌会想打他,好好一个气氛被自己的口舌之快全给毁了。 “是吗?你哭起来也很好看。” “谢谢。”季玄沉默一下,姑且接受这个另类的夸奖。 不给霍无厌任何回答的机会,就已然吻上那薄凉的唇,在间隙间,霍无厌听到季玄说“我不希望我这次还是哭。” “恐怕有点难。霍无厌如是道。 季玄的吻略微凶残了一点,像是惩罚,“不,你应该说你尽力让我不哭。”随着亲吻后面的声音并不是很清,可以说是还没让人听清就全然飘散在两人的唇齿相接中。 霍无厌怎么说也是化神修士,他清楚听清了季玄说的每一个字,闷声笑了起来,声音在胸膛里面回荡,“那我尽量在你哭的时候帮你擦眼泪。” 季玄不满,“说不哭就不会哭,只要魔尊大人愿意放松一点,他可爱的契约对象怎么可能会哭。” 霍无厌又是笑,揽着季玄亲,手指抚过他的眼尾脸庞,带着点漫不经心,以及某种似有若无的撩拨。 季玄向来喜欢两人间在这事上是由他主导,哪怕他平日里说话再随意,可以没羞没臊地一口一个哥哥,但只要在这种关头他是半点让步也不愿。 就这么个骨子里过于强势的人,亲人却是喜欢慢条斯理的缱绻,在霍无厌将主导权交到他手里后,他就勾着人的脖子,在那薄凉的唇上轻吻浅啄,动作缓慢,在彼此气息都被撩拨的不稳之后才转为辗转亲吻,撬开唇齿,逐渐深入,攻城略地。 霍无厌并非全然僵着,任由季玄动作,而是回应着季玄的亲吻,狭长的眼半启半合,左手扣住季玄脑后,指尖在那发中不紧不慢的摩挲,右手则是搭在季玄的腰上,微微扣紧。 在季玄已经亲的呼吸不畅的时候,他便结束掉这个已经持续过久的亲吻,瞧着霍无厌与平日里不太一样的神情,对方容色慵懒,就连那眼底都无锐利之色,近在咫尺的打量让季玄更加认识到男人的好相貌,俊美而菱角分明的容颜在月光下柔和了许多,竟是平添出两分温柔之意,好像这人并不是什么掌控他人生杀大权的魔尊,而是一个月下谪仙。 季玄欣赏着霍无厌难得的温和,却听得人低低笑道:“怎地,这就不行了。”手指挂过季玄的唇瓣,低沉的声音带出两分嘲讽的意味。 季玄半眯着眼,突然伸手将手指按在霍无厌的喉结上,不轻不重地揉搓抚摸着,淡淡喟叹,“我想温柔点,魔尊大人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 霍无厌薄唇缓缓扬起丝浅淡的弧度,勾着季玄就是热烈灼热的一吻,霸道的强势的亲吻,几乎是瞬间就激起季玄男性的征服欲,他反客为主,在霍无厌步步紧逼的亲吻中抢夺主权,温情消退,只有征服与被征服,在两人呼吸都加重到一种层度霍无厌才放开季玄的吻,“本座的小美人,按这种层度来。” 霍无厌手指拉松季玄的衣襟,修长的手指在那对方漂亮的锁骨上留下一抹暖昧的痕迹,“本座不是什么娇娘子,自然是怎么刺激怎么来,本座可是很期待你口中的极致体验。” 季玄在微愣之下笑了起来,霍无厌的确不是什么需要他在情事上温柔照顾的人。 “可我就喜欢慢慢来,魔尊大人该不会是等不及了。”他手勾着人脖子,俯身含住对方的锁骨,轻轻啃咬着,直到上面留下斑驳红印才转移战场,徒留丝丝濡湿痕迹。 抬眸看向霍无厌的眼神更像是能够拉丝一样,他浅浅亲吻着霍无厌,在对方想深入时又后撤,上霍无厌追着他过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对方口腔的空气全部占有,在某种室息感中感受极致的快感。 季玄说着自己喜欢温柔,手上动作却是越发的撩拨人,霍无厌知道对方是在挑逗他,引诱他,可他难逃对方的蛊惑,只能跟着季玄的节奏走。 夜色沉沉,萤火点点,两道人影躺在花丛之中,被大片花叶挡住大半身形。 季玄位于上方,青丝垂落,手法刁钻地安抚着霍无厌,在热浪滚滚中将人救赎,把人带往极致,拋上云端之后,又偏不给人一个痛快,只让人在痛苦与快感间徘徊辗转。 “季玄!”霍无厌忍无可忍,修长有力的手握紧季玄肩头,示意季玄给个痛快。 这种卡着要上不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难挨,疼痛尚可忍受,快感最是磨人。 季玄恶劣地笑了笑,语调轻快,“无厌哥,我在~” 霍无厌哪是需要他这样的回复,季玄是故意的,故意曲解,故意这般来看霍无厌难耐的模样,霍无厌从情欲中暂且抽身,拉下季玄的头颅就是对着那嫣红的唇毫不客气地亲吻,将季玄嘴里泄出的喘息尽数吞进肚里,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火热的吻过于热情,蛮不讲理地将季玄拉入另一种层次的深渊,在季玄跟他一样难耐,大脑不受控制的时候,季玄隐隐听到霍无厌道:“这种极致,你也总该感受一下。” 季玄初时不懂,等两人真正的在一起,体会到那极致紧致之后,季玄感觉自己懂了眼角情不自禁地因为疼痛落下一颗颗泪水。 艹,玩过头了。季玄从唯实咙深处处溢出了一丝模糊不清的声响,他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流,委屈兮兮道:“魔尊哥哥,无厌哥哥,不要这样,好不好~” 霍无厌嘴角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爱怜地摸索着季玄的头,小季玄说什么胡话呢,本座这不什么都没做吗?” “无厌哥哥-”季玄软软撒娇。 霍无厌全当没听懂季玄的话,在微白的面色中轻轻摸了摸季玄的头,“乖。” 季玄:“……” 很好,两人的又一次欢爱由季玄泪流不止收场。 第107章 两人为数不多发生关系的体验都可以说是“不错”,这次也不例外,就是有点废季玄的眼泪。 霍无厌半坐在双生花海中,腿上躺着眼尾通红,烟圈泛肿的青年,青年人面容清俊,眉眼如画,这眼尾眉梢间的艳色让其看着好不可怜,像是被人欺负惨了,又有点引人浮想联翩的暧昧。 霍无厌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那头柔顺的长发,如同抚弄一朵娇俏又格外喜爱的小花一般,漫不经心间又透着几许别样的温柔。 似有所觉,霍无厌目光一厉,冷然看向某个方向,“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裘灯尊者大抵还是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吧!” 此时的霍无厌脸上哪还有半点柔和气息,只有刺骨的冷寒。 话出的同时,那原本漫不经心把玩着季玄头发的手一把扯来一件黑色宽大外袍,将季玄那因为衣襟滑落,而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肩头密不透风的遮住。 霍无厌动作自然,速度极快,但裘灯突破化神境界已久,又有领悟生死之道,俨然已有渡劫散仙之境,那片息的功夫,足够裘灯看清季玄肩头那大片如同落雪红梅的艳色。 “都说魔尊霍无厌不懂怜香惜玉,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悠悠扬扬的清朗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并不见人影。 霍无厌冷笑一声,掩盖住季玄身上的痕迹,只露出小半张脸后才淡淡道:“本座如何,恐怕与裘灯尊者无关。” 霍无厌并不意外看不见裘灯,裘灯踪迹难寻,他既在这里,又不在这里,山川河流可能皆是裘灯,又可能皆不是,这便是裘灯的道,通灵之道,单论悟道上,裘灯远比他们参悟这天地大道要参的更通透些。 可那又如何,对方的道或许比他们通透,但他与对方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未可知,霍无厌的道向来是遇强则强,与以杀证道的杀戮道隐有几分相似之处,却又不至于那般杀气太重。 “北幽的人都像魔尊这么霸道吗?”那飘飘摇摇的声音似是笑了一声。 “莫非裘灯尊者来找本座就为了说这事。”霍无厌声音冷淡,以手半抚起季玄,在其后耳轻轻一点,一股温和的力量借此送入季玄体内,让本眉心微蹙睡得并不如何安稳的人在那瞬间眉头舒展,陷入更加深层次的昏睡。 裘灯本就不是为了调侃霍无厌而来,并没有在这事上多加讨论,而是话锋一转,问:“不知魔尊所来作何?” “你倒是和你徒弟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霍无厌意味不明道。 “那不知能否得到魔尊的一句准话。” “倒也不算什么秘密,陪小情人过来。” 那边沉默了一会,大概是霍无厌这话听起来太过于随意,那边似乎并没有怎么信。 霍无厌手上继续把玩起季玄的发丝,手指摩挲着那细滑微凉的长发,“论交情本座与尊者的交情恐怕还比不上宸天,可裘灯尊者既然亲自来了,还觉得本座别有所图,那看来是这鬼域有什么值得本座亲自跑一趟的东西。” “的确是有,我有一渊饱含滔天煞气的福地,鬼气浓郁,是个养剑的好地方,在那处有一把我耗费心血养了上千年的剑,其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你等来到这鬼域,那剑才仿佛活了过来。” “裘灯尊者在转为鬼修之前不是号称知天下事,若真好奇算上一卦不就好了。”霍无厌轻描淡写道。 在别人的主场还敢如此猖狂,不是没有脑子,就是实力足够强大,霍无厌俨然是后者。 传闻霍无厌早就已经问鼎化神巅峰,只是一直压制修为,不让自己突破,一旦其突破渡劫,整个修真界定无敌手,这话或许有好事者夸大的成分在,但在鬼域被封前霍无厌在整个修真界就已经没有多少个敌手,更不要说如今,没有谁敢说自己就见识过霍无厌全部的底牌,裘灯亦然。 他微微叹息一声,仿佛山川河流也都跟着他叹息一声,“如同医者不可自医,卜卦者亦不可算自身命数,否则必受反噬,那剑我已然养了太久,其身上沾染上我的气息,且与我命数缠绕,所以这剑因何而复活,我也不知晓。” “若问因果缘由,裘灯尊者还是找宸天仙尊更为合适,他收的那名弟子倒是格外得天道喜爱的模样。”言下之意要找找那两人去,自己与自己怀里这位对什么所谓千年凝练出来的宝剑毫无兴趣。 裘灯过来也不过是来试探一下霍无厌的意思,若是霍无厌与宸天过来都是为了找他,又或者都是为了剑,那他躲躲藏藏也没有意义,可若只是宸天一个人那可就有意思了。 在那抹气息即将消散前,霍无厌叫住人,“早听闻当年的兮晨尊者占星卜卦之术高强,可知天下事,就不知兮晨尊者能否看出本座的情劫有没有如期而至。” 那边短暂沉默片刻后道:“魔尊倒不如直接问你身边的人是否就是你的情劫?” 霍无厌不置可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北幽魔尊心中不是已然有了答案,我的答案当真还重要吗?” 霍无厌笑了一声,放开那种无形的阻碍,让对方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的确是不重要,就算裘灯说季玄就是他的情劫,他恐怕也无法真的去对人痛下杀手,是劫是缘,终究无法躲掉,就看他与这位天外来客能否和睦共处。 季玄感觉自己大抵是昏睡了许久,神魂飘飘荡荡,仿若在水中起起伏伏,哪怕把那朵双生花的力量给吸收完了他都没有如愿清醒。 神魂在身体里飘来飘去,像个小光球在原地打圈圈。所以霍无厌这是终于忍受不了,把他给弄死了吗?这么狠,刚刚才把人吃了又吃,下一秒就给人来个透心凉。 小神魂委屈巴巴,团成一团,把自己团成一颗大星星的模样,散发着微弱光源。 刚刚吸收完双生花的疲倦感让其很快就再一次昏睡过去,等再醒来时,他正枕在霍无厌的膝盖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外袍,鼻尖笼罩的都是霍无厌的气息。 季玄眨了眨眼,神魂单独为个体的时候更容易情绪外露,所以他是真的在为霍无厌把他肉身弄死的事感到伤心,还用一个小神魂把自己团吧团吧,好家伙,照这个趋势走,面前有面墙他的神魂能够直接蹲在墙角养蘑菇。 社死也不过如此,季玄刚刚睁开的眼睛吧嗒一下又闭上了。 “怎么,不想看见本座。”霍无厌拨弄季玄的耳坠。 季玄不语。 霍无厌全当是自己欺负季玄欺负的狠了点,对方现在不太愿意理他,“就这生气了?” 季玄睁开眼,眼中所有情绪都已经镇定下来,稳为老狗,他从霍无厌的腿上坐了起来,闻言眼中掠过不可思议,“魔尊哥哥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与你生气。” “当真?” “当真,比珍珠都真。” “这样啊。”霍无厌拖长语调,意味深长道,“正巧你之前清理的咒术没有清理干净,如今有些卷土重来的意思,所以……” 季玄倒抽一口气,霍无厌这是让他进他识海的意思。之前光是看见一堆星星他的神魂就控制不住撒野,现在这情况,以他对霍无厌并不那么单纯的感情,他神魂还不得逮着霍无厌识海里的星星亲。 那般场景光是想想就不忍直视,季玄微微皱了下眉,在更多情绪透露出来之前,他按住霍无厌肩头,道:“好吧,我是生气了,所以魔尊哥哥,快来哄我吧。” 第108章 霍无厌瞧着人笑了下,声音低沉沙哑,“哄你?” 季玄颔首,笑容完美。 对,哄他。 霍无厌似是笑了一声,起身靠近,无形之中带来的威压压得季玄呼吸都不通畅起来,只见他指尖划过季玄的脸,在其耳边道:“本座叫你适可而止的时候,你可没有让步半分,现在还想本座哄你,是否有点不合适?” 轻飘飘的话由霍无厌那张让人不寒而栗的脸说出,立时带着点危险的味道,那股不加掩饰的压迫气息,更是压的季玄狠狠回忆起前面捉弄霍无厌,结果反倒是把自己弄的极为难受的事,俗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玄很懂进退,顺势用霍无厌的衣服将自己裹了起来,一副受欺负小媳妇的模样,“魔尊大人不哄我,那我来哄魔尊大人好了。” 霍无厌气势微敛,“怎么哄?” 对方话音刚落,季玄就收起之前受人欺负的小可怜样,手伸到对方头顶,在霍无厌吃人的目光中唇角微扬,用那带着丝沙哑的声音道:“乖,不气,毕竟最后哭的不还是我。” 霍无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把季玄的手从头上拿了下去,但又捏着季玄的手不放。 有点粗糙,宽阔有力的手就那么捏着季玄的手腕,甚至让季玄觉得很烫。 只听霍无厌问他,“莫非你还等着本座哭。” 季玄桃花眼笑成弯月,一派纯良无害,“我绝无这般冒犯魔尊的想法。” 霍无厌也不知信了几分,松开季玄的手,并道:“你的白道友可能就要遇上危险了。” 季玄原本就是玩闹一下,一听这话立时就正经了起来,“危险,关于那位裘灯尊者吗?” 季玄之所以会有这个疑问,自然是原著中根本就没怎么描述这位裘灯尊者,只是粗略一笔带过。 域主裘灯与小域主叶然之间,关于那位小域主的描写倒是要多上许多,毕竟宸天尊者与白子濯要抢夺他师尊耗费多年心血培育的宝剑,这位小域主自然是第一个不同意。 而且他们两人来到这鬼域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就是小域主,其在鬼域对两人那是多加阻挠,这里被阻挠的主要对象就是白子濯,白子濯后在得到那件被鬼气蕴养的剑时,甚至险些走火入魔直接杀掉对方,裘灯就是这时出现,救下小域主,与宸天打了一个照面。 这是域主裘灯第一次出现,也是对他描述最详细的一次,后面就开始炖肉了,有可能是作者已经完成自己写这个场景的主要目的,其与宸天仙尊的渊源,在炖完两三万字的大肉之后,作者直接三言两语带过了这事,只说宸天仙尊与裘灯尊者密谈了什么,后裘灯就与其徒弟联手帮宸天仙尊打开了那结界。 “算是,裘灯曾经是名门正派的仙尊,心胸宽广,自然不会为难小辈,但在失去记忆成为鬼修的那千年,罪恶多端的事他也没少做,宸天与你那位白道友没有找他麻烦,他或许还会对我们进入鬼域的事视而不见,可当他们想要去碰那把他培育多年的剑,其结果可就不好说了,他的修为想来已经是突破渡劫。” “渡劫,那可就有意思了。” 原著中宸天仙尊可就是在那蒸腾鬼气中突破渡劫,本就道心已乱的宸天仙尊在此次中另领悟到了一个道,现如今剧情已经变成这样,这个剧情十之八九也是不可能还继续存在。 霍无厌本以为会看见季玄有那么点担忧之类的情绪,结果他想多了,季玄比谁都要冷静,压根就没有担心白子濯的安危。 “你之前不还挺担心你的白道友吗,这次怎么这么淡然。” “不是不担心,而是此行极有可能会是白道友的机缘。”季玄轻描淡写道。 白子濯在此的机缘远非一把鬼剑,在原著中他被鬼剑引得险些走火入魔,有坠入魔道的趋势,但仔细一想,白子濯的体质其实比起坦坦荡荡一往无前的正道剑途,更适合魔道,九阴之体九阴之体,除了是一个顶好的炉鼎之姿外,还是一个天生便聚阴的体质。 白子濯也是从下就长在修真界,修行道法,若是在凡世间,他必然会出现招魂,身体弱等特征。比起修仙,白子濯修魔进境绝对会更好。 修魔又不是不能走上飞升大道,横竖都不过是道,不过是选择的是浩然正气,还是阴魔邪气。 季玄没有那种世俗的眼光,在他看来只要能到达捷径,最后用的是什么方法根本就不重要。 “魔尊大人,我发现一个问题。”季玄突然道。 “说。” “你知道咱们应该怎么出这鬼域吗?” “等。” “我虽然知道魔尊是要等那两位来一同破结界,但哪里两位都不会在这之前就把弄一方给弄死吗?” 准确来说是裘灯尊者真的会不管宸天仙尊与白子濯,任由他们两人把那剑拿走吗?只有原著剧情打底,他还不清楚那边情况,但也别一念之差把人都给他弄没了,主角就这么一个好吧。 “那我们去鬼渊看看。”霍无厌嗓音低沉,尾调慵懒。 季玄持认同看法。 在霍无厌转身分辨方位时,落后半步的季玄才眸色缓慢但锐利地掠过四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刚刚有人来过,他的昏睡不醒并非偶然。 霍无厌做了一件很不合事宜的事,那就是他延长了季玄醒来的时间,这个举动只要被季玄发现,绝对会引起他的猜忌,但霍无厌还是这么做了,这是自信他无法察觉,还是对方不在意他会不会发现这事。 季玄有时喜欢沙锅问到底,有时却又不太想把什么事都摊开说。 手上接住一片飘来的花瓣,季玄轻叹一声。 闲庭信步般的霍无厌顿了顿,问:“怎么?” “我只是在想再美的颜色也会有易逝的一天。” 潜台词就是‘再坚固的感情也经不起背叛,所以我们的魔尊大人肯定不愿意骗我对吧’。 霍无厌并不意外季玄能够发现,淡淡道:“裘灯,问了点事。” 思阁楼。 楼主书房突然响起一道轰然巨响,惊动了四周不少的弟子与护卫,不过碍于此处是素浅仙尊的私人领地,弟子们没一人敢真正地靠近。 一袭蓝白水袖长袍的威严女子深深埋头,直到书房暗道里面的动静全然消失,一道白衣容色端庄清丽的女子从烟雾中走出才恭恭敬敬道:“楼主。” 白衣女子长发披散,未束任何发髻,一袭简单白衣,赤足而立。 与其好容貌比起,那张脸上的怒容让其好似从地域走出的恶鬼,其一步步走进,每走一步身上所带的威压就越大,威严女子面上的神色就更加痛苦一分,等到她走进后,威严女子已经七窍流血,标准跪立的姿势开始发颤,摇摇欲坠。 “夏止,你就是这般帮本座守着此处的吗?”冷淡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 威严女子把头低得更低,“是属下失责,请楼主惩罚。” “惩罚?”女子冷寒的声音似乎嘲讽一笑,素白的手指抬起威严女子的脸,“你知道本座是因何而气,你又知道自己是错在何处吗?夏止。” 威严女子默然不语。 那白衣女子不畏血腥的把其头抬得更高,“你什么都不知道,夏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觉得本座生气定然是你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请罚,这些年修为比你高的人并不是没有,可本座独独让你做了这在本座不在时,打理整个宗门的事,你可知是为何?” 威严女子欲言又止,不敢出言。 见对方不说话,素浅仙尊脸上的怒意反倒是收敛了不少,手指抹过对方脸上的血液,将对方脸上的血迹尽速擦掉,温柔道:“这么多人中本座选择了你,是看重你的细心谨慎,你的化神中期修为吗?不,都不是,思阁楼中比你小心谨慎处事老道的人多得是,比你修为高的人也并不是没有,本座独独看重你,是因为你对本座最是忠心。” 话说到这里,威严女子背上却是已经升起一层冷寒,只听对方继续道:“可现在,他的尸体被人掉包了。” 那声音如同和人说悄悄话一样轻柔,却听得威严女子汗毛倒立,她立马再一次跪了下去,“楼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到老宗主的尸身。” “若是找不到呢?” “属下提头来见。”威严女子赶快立下一个身死令。 “那本座可就等着夏止你的好消息了,” 在面前那道白影消失不见之后,夏止仙君才抬起头,脸色难看至极。 细数近来,唯一可能出问题的便是那一次有人误闯楼主书房,夏止仔细回忆过近来的事后,找到门下长老让其把所有新弟子以及带过新弟子的长老带过来,一遍遍排查,一遍遍审问,最后得出的结论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居然还是那两个天灵根弟子,这两人一人死亡一人下落不明,竟是无迹可寻。 素浅仙尊在走后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季玄与霍无厌临时认的便宜师尊熙瑶尊者,熙瑶尊者正在调一味香,见到白衣赤足的女子也是淡淡问,“楼主,找本座何事?” “熙瑶小师叔还能不知道师侄所为何事吗?” “若是楼主打哑谜的话那本座的确不知道。” “那两名失踪的弟子,小师叔似乎一直不怎么担心的模样。” “所以。” “小师叔分明知道我想问什么,又何必故作不知,就算不知小师叔不是还会卜算吗?” 素衣寡淡的女子调香的动作停顿,“素浅,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为你的私欲而卜卦,这些年本座还愿意镇守思阁楼就已经仁至义尽,多的就不要想了。” 素浅仙尊眸色暗沉,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此处。 第109章 白子濯是断然没有想到鬼域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刺痛蛰得他呼吸急促,已然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可眼前场景却让他不得不惊醒起来。 鬼域,虽说其不是贫瘠到寸草不生,但也绝对不该有眼前这般场景。 比之冰雪还要剔透的琉璃地面,似有群星闪耀的房顶,这样的地方俨然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宫殿。 白子濯一来到此处,立时咬破舌尖,让本已分不清眼前场景的自己强打起精神,快速扫过四下,分析此地到底是用来作何的,若是他人的住所他绝对不应该如此轻易就进入此处。 迈着沉重的步伐,白子濯一步步地深入宫殿,目之所及都是洁白的一片,眼前的洁白看得他眼前发黑,在将要昏倒之前他隐隐看见一个人影,那人在骨头堆里对着他笑。 白子濯晃了晃头,口中默念好几遍清心咒,脑中神智才又恢复了片许。 “你这人倒是有趣,来到我这里居然只是摇头晃脑。” 少年的清脆声响从不远处传来,白子濯将指尖掐入肉中,靠着痛觉勉强不让自己摔倒,仔细看着面前的少年人。 那是一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黑衣少年,面容俊逸,眉眼间似乎带着一股趋之不散的邪气,但那眼中却只有对外界的天真向往。 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被锁在一个高台之上,手上身上全都是漆黑沉重的锁链。 “你是何人?”白子濯吃力问道。 说了一句话后就看着对方笑,等着对方自寻死路的黑衣少年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就满是惊奇之色,“你居然能够看见我。” 白子濯前不久才中了小域主的暗算,与师尊暂时分离,能逃到这里都是强撑,剧毒入体,灵力耗尽,他的身体状态差到了极点,脑子已经僵化到难以分辨黑衣少年在说什么,反应了一下,才问道:“难道我不应该看见你?” “欸,”黑衣少年在惊奇的叫了一声之后,居然笑了起来,“不是不应该,而是你是这么多年第二个能够看见我的人。” 白子濯皱眉,“所以,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少年笑得更欢,眉眼间都是快乐的气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名字,从我醒来起我就一直被困在这里,剑修哥哥救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白子濯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仔细看着那被困在高台之上的少年,“怎么救?” “剑修哥哥,很简单的,只要你帮我把那锁链打开就好。”黑衣少年的笑容越发纯良。 白子濯盯着黑衣少年,隐隐看见那少年眼中似有一抹暗芒闪过。 “剑修哥哥,你可要快点呀,那人说不定就要回来了。” 那人。 什么人? 白子濯因毒发而开始不受控制,变得迟钝的脑子发出这个疑问,但他的身体已经情不自禁地靠近黑衣少年,被对方的话语给蛊惑,他该快一点,有坏人要来了,他要尽快救出这个小少年。 在距离对方只有大概不到两三米的距离,白子濯身上佩戴的一块随身玉佩发出刺目的光芒,猛然碎裂,发出“咔嚓”的清脆响声。 玉佩碎裂的声响让白子濯脚步微顿,猛然回过神来,再看其距离黑衣少年已经不到一米多的距离。 玉佩的碎裂让白子濯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明,面前的少年哪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可怜人,他的身边堆满了森森白骨,他所在的并非是什么高台,而是一个白骨堆成的小山。 白子濯惊骇后退,手上快速执剑,以剑相对那黑衣青年,哪怕他的手已经虚软无力,那剑仍是被他拿的笔直,连一点颤抖都没有。 黑衣少年在自己小小幻术被识破之后没有任何的惊讶,若是连这区区幻术都不能识破,那未免也太无趣了一点,他轻蔑地瞧了那剑一眼,“庸脂俗粉。” 在其话落,白子濯的配剑居然在那瞬间断裂开来,碎成一节一节的。 白子濯抿唇,手上瞬间就已然出现另外一把剑,剑锋凌厉,转瞬之间就使出了宸天仙尊不久前才交过他的剑法,那剑在他全盛时期都未必能使出来,但许是生死关头,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在那瞬息之间,白子濯的剑居然丝滑到了极致,不用思考,手就已经自己动了,那比刚才还要凡品许多的剑竟是突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险些真的斩到黑衣少年的身上。 可在靠近黑衣少年眼前一寸的时候,那剑居然再一次断裂开来。 白子濯咬紧下唇,唇上已经带出些许鲜血,嫣红的颜色染上没有血色的唇瓣,只听少年道:“我的剑修哥哥,都说了这些不过是庸脂俗粉,这般只称得上灵剑的剑又怎么可能伤到我。” 强行运转枯竭的灵力,已是强弩之末的白子濯全靠着刚刚妄动灵力引起的疼痛才堪堪没有昏迷过去,他眼前发黑,耳边似乎听到少年在说,“为我而献祭好不好,剑修哥哥。” 白子濯想要拒绝,想要从那股晕眩中挣脱出来,但他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控制住这股晕眩。 怎么办? 指尖大力抠入肉中流下一滴滴的鲜血,白子濯强力撑着,耗尽大把力气后退,才退后半步之后白子濯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给冻住了。 抬眼,被困在一堆白骨之间的黑衣少年此时脸色阴沉,眉眼间的邪气被加倍放大,清朗的少年声也变作了喑哑低沉的勾魂低语,“进入此地的,就没有能够活着逃掉的。” 第110章 在那声音之下白子濯身体微颤,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撕扯他的身体,不容他反抗。 白子濯心下知晓若是让那个力量夺得他身体的控制权,恐怕白子濯再也不是现在的白子濯,对方会抢夺他的身体,靠着他的身体离开此处,又或者是借用他的身体,然后做出让他以身相替的事,不论结果如何,白子濯都是死路一条,退无可退,他竟是唯有死之一条路。 怎么办,难道他的道途就此止步了吗? 不知是剧毒入体,侵染每一寸经脉,还是黑衣少年动用了什么秘法,白子濯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疼,手上自己抠挖出来的伤口不停往外流着鲜血。 眼前发黑,耳边轰鸣不止,白子濯的意识在强撑许久之后终于消退,晕倒在地。 黑衣少年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温声道:“明知反抗不得,偏还要白费功夫,这就是人类的愚蠢吗?” 黑衣少年喃喃道,似在在问他人,又好似在自问。 他动了动自己常年被锁在此处,而显得苍白细弱的手腕,正要运转秘法吸收对方身上的力量,借助对方的身体逃离这个他被困了多年的地方,结果还不等他动作,他就发现诡异之处,那就是那手掌的血全都流到那断剑之上。 一滴滴如同小溪一般的血液从白子濯的手上流到断剑与地上上,聚集成一小滩鲜红的血液,黑衣少年如看囊中之物的目光,在感觉到某样东西的变化之后悚然,那剑分明只是最普通的灵剑,可其在吸收了白子濯的血液之后,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快速从灵器变作灵宝、法器,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变作法宝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这人的血液居然可以助天地灵器提升品阶吗? 黑衣少年在惊后先是一喜,贪婪地看着对方,随后很快意识到这绝非什么好事。 只见那血被断剑快速吸收,在所有血迹消失殆尽之后,就连白子濯这个人也不太对劲起来。 对方似乎还是那么个人,但周身的气又不太相同,明明修为不过是低微的筑基期,连金丹都还未突破,可在那么瞬间,他居然身体不自觉的战栗,好似看见什么可怕的家伙。 “你是什么人?”黑衣少年对着昏迷不醒的白子濯道,可一个昏迷的人又怎么可能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没有得到答案他也不气馁,作为一把剑,此处绝无仅有的一把剑,他早习惯跟自己自言自语,在上一个问题问完之后,他很快就又喃喃道:“裘灯说修真界万千生灵,什么样的生灵都可能存在,毕竟就连我都能够生灵,但能够提升剑品阶的,我却是从未听过。” 黑衣少年眼皮颤了一下,再睁开眼时,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睛爆发出藏不住的战意,“又或者你也是一把剑。” 在黑衣少年看来高品阶的剑就可以以自身些许材料提高那些庸脂俗粉的剑气,所以这人极有可能也是一把剑。 剑,皆是一往无前的。 黑衣少年身上猛然迸射出万千剑芒尽数向白子濯攻击过去,白子濯要是躲不过去,就会直接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为了验证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黑衣少年竟是连炼制对方的机会都给放弃了。 在那万千剑芒将要刺入白子濯身体时,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骤然而起,将其全部隔离在外,面容苍白唇色发青的白衣男子悠然睁开眼睛,深邃的视线投向少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不带任何世俗的感情,高洁无尘到黑衣少年以为自己是在与什么上古的神祗对视。 那一瞬间黑衣少年的剑魄仿佛都要被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给摄住,恍惚了一息,少年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低下高贵的头颅,恭敬道: “大人,我无意冒犯。” 就算再一往无前的剑在拥有剑灵之后也会懂一两分进退,黑衣少年知道面对之前的那个小小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它可以为所欲为,但当他面对的是眼前这个人时,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不然轻则断剑,重则魂飞魄散。 白衣人躺在地上,古沉的目光扫过这座宫殿,然后停留到黑衣少年的身上。 被男人这般看着,之前还觉得对方清冷如玉,是个俊俏小郎君的黑衣少年动都不敢动,甚至不敢回视对方的眼。 漠然的混杂着高不可攀气息的男子哪怕此时是躺在地上,也让人想要臣服。 “一把剑。”沉默许久,那人终于开口了,低低的,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让黑衣少年只是听到声音就不受控制地化作原形,在原形与人形中来回变化。 那声音继续道:“你可知今夕何夕?” 低沉的声音像是指尖在有节奏的敲击,一下一下像是在黑衣少年的剑魄里面敲击,黑衣少年立时受不住的惨叫一声,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是单凭声音他就可以对已经算得上半成仙器的他造成这般威慑。 男人的声音带着残酷的冷漠,“忘了,你只是一把剑。” 一把被困的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随着这话,黑衣少年必死的结局似乎已经定出来,但那人只是轻轻喟叹一声,那股让人几欲发疯的气息才收敛了些许,不等黑衣少年松一口气,他就听那道冷肃的声音贴在他后背响起,“半仙级的剑大概能够救上一救这破败的身体。” 对方!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 在那惨白泛青的手向黑衣少年伸去的时候,黑衣少年不受控制的化作一把剑,被其轻易握在手中,就连裘灯尊者都未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可现在这个在他感知中分明只是筑基期的修士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握住了他。 “大人,我可以和你契约,帮你修复受损的身体!”黑衣少年用出平生最快的语速道,生怕说慢一句,就已经剑断魂亡。 男人漠然地笑了一声,墨色沉沉的剑暗沉了一瞬,身上的光芒都不再继续闪耀。 大抵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黑衣少年已经放弃挣扎。 剑,就算要断也要断得有尊严一点。 男人手指抚摸上剑身,作为剑魂的黑衣少年已经闭眼等死,不料对方居然只是以剑刃划破指尖,指尖血快速侵染上剑身,男人口中默念着什么古涩难懂的咒术,在最后一句咒术念完之后,深不可测的男人突然头一歪,晕倒在骨头堆里,身上那股气息消散殆尽,再看对方还是之前那个练剑天赋不错的少年。 漆黑充满血煞之气的剑像是被什么束缚住,天可怜见,神魂原本已然化神期的实力居然因为认了这么个主子,居然硬生生被压到了金丹大圆满。 黑衣少年感觉自己胸口被一股什么力量压着,修为同样被无限压制,别说遇到裘灯尊者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现在恐怕就连对方那个弟子都能够随便欺负他,这个可能光是想想就让黑衣少年杀气顿生,可一想到男人之前的可怖模样他又不敢真的轻举妄动,只能乖乖地守候在一旁,等待对方的苏醒。 强大的剑魂任劳任怨地梳理着白子濯身体里面紊乱的灵气,一条筋脉一条筋脉地修复着对方的身体,修复人身体实在是一件又枯燥又耗费心力的事,什么时候一把剑沦落到要救人的地步。 可在鬼域生长,似乎一出生就该是大恶人的黑衣少年却做得认真,他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再一次苏醒,一时间就连抢占白子濯身体,让其身体更适合他都不敢。 另一边,与白子濯分离的宸天仙尊也极为头疼。 宸天仙尊修的是一身浩然正气,在这鬼域就是完完全全被压制的状态,可其的诛魔剑偏又是对这阴邪之物最是克制,两相克制,互相压制,一时间也说不清是宸天仙尊在这鬼域更吃亏,还是这些阴晦生物遇上宸天仙尊更吃亏。 小域主是在裘灯恢复兮晨尊者记忆前收的弟子,其在万千鬼魄中成形,自有一套自己的是非观念,哪怕有裘灯的教导,仍然做出了不少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专门针对宸天仙尊与白子濯,又有其师尊暗中出手,其最后留下宸天仙尊并非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被困在七星阴水棋阵中的宸天运转灵气,干脆利落地落下一颗白子,然后冷然道,“看来这一局是本尊赢了,兮晨。” 一直只是操控阵法棋盘,并没有露面的裘灯尊者笑了笑,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果然不好骗,但宸天你认为你出去你那弟子还活着吗?” 宸天皱眉,不惧神魂被鬼气侵染的放开感知,然后强行打开已经破阵的棋阵,瞬息之间就已然寻着白子濯微弱的气息而去。 为了一个弟子,裘灯居然用出了控制时间的秘宝。 在这棋阵里他只是与裘灯下了一炷香的棋,但在外界其实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以改变太多的事。这个他看重,可能唯一一个能够学会他的剑的人可能活不过今天。 季玄向来是个行动派,既然说好要来找白子濯,他的目标几乎就是完完全全奔着白子濯而来。 与宸天仙尊的担忧不同,季玄有原著剧透,知道这一段剧情说得上有惊无险。 他通过原著剧透找到白子濯的时候,对方正倒在一堆骨头堆边,骨头堆里正插着一把剑,而白子濯的手正轻轻握着那剑,乍然一看对方不仅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还把这鬼剑给收为已用了。 季玄皱眉,这剧情怎么不太对劲。 第111章 按原剧情白子濯应当是要被鬼剑蛊惑,险些走火入魔,可现在的结果却是对方不仅没有入魔,身体还出奇的好,浑身透着澎湃的力量,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对方居然在收服鬼剑之后成功晋升金丹期。 季玄沉着脸,为这不受把控的事而烦躁。 一旁的霍无厌抬手摸了摸季玄的头,手指撩起季玄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慢慢摩挲,低声道:“你这白道友倒是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季玄温声道,他的眼底似乎孕育着狂风暴雨,面色却依旧平淡,只眉间的些许重叠暴露出他一两分不虞。 白子濯作为主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便是此方世界的气运之子。 其身具九阴之体,心有鸿鹄之志,运气说不上好,毕竟运气好就不会被恶人多次欺骗折辱;同样也说不上不好,毕竟若是不好,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多次因祸得福,这世间仿佛所有的挫折都应只是对他的历练。 这般设定,白子濯当是这方天地间最得天独厚之人,但原著中白子濯过的绝对称不上好。 作为一本总受文原著一切世界背景都不过是为了大口吃肉,逻辑不通的地方到处都是,季玄自知自己不应与一本书计较,但前面的剧情多是被季玄给干扰没的,这一次在鬼域季玄自认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怎地还会出现如此大的区别。 “魔尊大人,你认为本该发生的事最后却没有发生,应当算是什么?” “哦?”霍无厌瞧了瞧季玄,又瞧了瞧白子濯,最后将目光放在季玄的身上,“那你认为什么才叫应当出现的事?” 季玄没想到问题又被抛回他,沉默片刻,道:“从原理来说没有什么是应当出现的事,不论是修者的卜卦推算还是预知梦,其实都不过是根据某些既定的事,然后以对事物可能有的行为而做出的推断,这种推断存在极大的误差性,有时往往是人推断出这个结果,将其公之于众,才导致预言的到来。” 时间与空间是最难以琢磨透彻的,季玄上一世修行至那般地步,倒也遇到过许多点化过他迷津的人,其中就有一个不预言的预言师,那是一个备受人尊崇的老人家,季玄认识对方时,对方已经快要到达生命的尽头,他之所以会找到这位超脱世俗之外的大预言师完全是因为自己被困半神境界已久,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有可能成为真神。 他第一次找到对方,只得到一个对方已经多年不预知未来的答案,季玄彼时沉浮已久,隐有睥睨天下的强大力量,可那老者不论是被威胁还是好言相劝都不愿为季玄预知一下未来,到后面反倒是季玄自己先放弃了。 能够坐拥毁天灭地能力的人骨子里谁不是心高气傲之辈,但凡心气高的人都不喜欢自己的未来已经确定下来,他们喜欢走未知的路,哪怕前方荆棘满地,也愿意去坦然面对,走出自己想要的未来,所以知不知道未来根本不重要,所谓未来不过只是事物发生的一种可能性。 季玄若有所思,微叠的眉头舒展开,“是我狭隘了。” 霍无厌摇头,眼神如深海般幽邃,“不是你狭隘,而是在你看来这里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白子濯不应当出现在这处,还是白子濯不应该收服这把剑,又或者是白子濯不应该这么轻易地收服这剑。” 霍无厌在说那话时,同样有在关注季玄的神色,从季玄的神色推断出一个答案,“看来是最后一种。” 从来到此处就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季玄终于笑出声来,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仅是从三言两语就推断出结果,魔尊大人就不怕自己太武断,判断错误吗?” 霍无厌低笑,在喉间滚动的笑声低沉磁性,不等季玄为之悸动,就听人似笑非笑道:“算不得武断,再武断一点就是推断你为什么觉得现在的事不应该出现,是你推算到了后面的结果,还是你因为某些原因提前得知了一些后面的事,又或者你就是从未来而来,且这事似乎都是围绕着白子濯,再联系你对白子濯特别的关注,本座还可以推断出——” 不等霍无厌说完,季玄就已经一指抵住霍无厌的唇,阻止了霍无厌后面未尽的话,这种举动说得上恼羞成怒,但季玄面上的表情竟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季玄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霍无厌,带着笑意,“我说魔尊大人,你这再推断下去是不是要把我老底都给掀了。” 霍无厌眼中划过一丝笑,“本座以为这是你故意为之,引起本座好奇,不是本座想要知道答案,而是你想让本座猜。” 最后一句霍无厌说的极为笃定。 季玄并不否认这一点,他淡淡挑眉,问,“有这么明显吗?我明明那般小心翼翼。” 季玄坦坦荡荡地承认下来,他就是故意的。 有人喜欢一个人会在见到那人下意识紧张,会忍不住眼神躲闪,会想要不断了解对方,分享自己的苦与乐,可季玄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他喜欢一个人会一步步撒网,让对方更加地了解他,了解各种各样的他,然后像被温水煮青蛙一般地欣然接受他所有的好与恶。 世人喜欢一个人多会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季玄却是一个怪物,就喜欢让对方慢慢发现他不好地方。 “不算明显,但也绝对算不上小心翼翼。” 季玄笑道:“那是我大意了,我不算一个有耐心的人。” “是。”对于这一点霍无厌深表认同。 说出之前那话的季玄反倒是不认同起来,“你难道不应该说在你看来我就是最好的吗?” 霍无厌从善如流,“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 季玄:“……” 他有必要怀疑一下这人的喜欢有没有水分。 但当对上霍无厌那双专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时,季玄就已然抛开那些许疑虑。 霍无厌在看他,眸中如星光璀璨,暗藏着无尽的喜爱。 此处没有阳光,只是一片灰暗与刺目的宫殿惨白,鬼域特有的特征让远方的天际仿若一团化不开的浓雾,瑟瑟阴风不止,一身白衣清俊的季玄在此番情景之下,遗世独立,竟带出几分洁净无尘之感。 季玄嘴边带着温和笑意,话语却是骄纵而狂妄,“我不是耐心好脾气的人,也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性格温和的人,你对我的喜欢不应当只是停留在表面。”所以你该去了解我。 好生霸道专权的话,也亏得听见这话的是霍无厌,要换一个承受能力差点的早就受不住,这不就是吊着人,还希望对方能够接受自己所有的不好。 但霍无厌却能够从季玄的举动中探寻到一两分不一样的味道,季玄会说这样的话并非他已经自信到自负,认为全天下都应当喜欢他,他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喜爱,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秘密摊开在你面前,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不足坦现。 霍无厌眸中似有笑意闪过,季玄的表达方式实在有趣,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只大型猫科动物收起自己的利爪,信任地袒露自己软乎的肚皮。 “季玄。”霍无厌道。 季玄闻言挑了挑眉,霍无厌叫他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莫非对方是不高兴了,那样带着命令语气的话的确会惹大能不快,他应当更加委婉一点,比如再收敛一点,循序渐进一点,季玄反思自己的过错,脸上已经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用鼻音发出对方叫他疑问。 “你可知神交。” 季玄点头。 神交不就是神魂交流,古人不是动不动客套就要说一句神交已久,季玄来修真界好歹有那么几年,自然知道这东西为何物。 “那你可愿与本座来一回。” 原本想的很纯洁的季玄听出言下之意,身形微顿,一时间不知该是点头还是摇头。 沉默半响之后,季玄面无表情道:“魔尊大人,如此放浪形骸不好。” 霍无厌轻笑,“若是哪天你想了,本座的识海随时为你打开。” 季玄欲言又止,终是问道:“魔尊大人中的咒术不是已经解除大半,这余毒现在莫非已经发展到连魔尊都难以克制的地步了?”瞧瞧都逼得霍无厌来骗他进去玩星星了。 季玄很想去追星星,但他还是需要一点面子,这神魂上的交流大可不必,季玄还不想丢脸丢到人识海里面去。 “咒术?”霍无厌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里混杂着一丝轻蔑,手指似有若无地抚过季玄带有耳坠的耳朵,在那耳上小小的黑痣上一点,遮住那透着惑人气息的痣,“为何会如此想,本座只是想看看你不哭的模样该是如何?” 神魂交流,季玄用的是自己的神魂,自然也就不会受身体的限制,哭那是不可能哭的。 很让人心动的答案,季玄差点就动摇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不是单纯的追星星,季玄就摇了摇头,骄傲如季玄不打算接受自己在人识海里面的傻样,除非霍无厌愿意来他的主场。 霍无厌感觉自己就好似遇到了一只野生大猫,对方皮毛漂亮,刚好符合他的喜好,哪怕这猫爪子尖锐,性子多变骄横,他也想要接近,现在他好不容易哄得对方向他露出柔软的肚皮,但由于他想摸摸对方的尾巴尖,这骄傲的小猫咪就不愿意了。 霍无厌耐下性子,也不急着去撸人尾巴尖了,而是淡淡道:“据说神交远比双修更让人欢愉。” 季玄:“!”疯狂心动。 第112章 霍无厌的提议实在是让人心动,神魂上的满足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比身体得到满足更让人欢愉,季玄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再一次动摇了。 “所以你想要尝试一下吗?“霍无厌循循善诱。 冷淡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低沉。 季玄眼眸微沉,他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脑中发生了一场怎样惊天动地的风暴,狂风巨浪险些卷走他的理智,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有的不雅观,季玄一下就冷静下来,什么旖旎想象都消失殆尽。 他克制地摇了摇头,以表示自己的拒绝,甚至还专门说了一句,“魔尊的好意我心领了,太欢愉就算了。我怕我会受不住。” 霍无厌闻言挑眉,俯身靠在季玄的耳边,用气声道:“本座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小季玄又怎会受不住。” 你瞧季玄这都还没进入人识海,对方就这样想要哄他进去,等他进去还得了。 季玄嗅到点阴谋的气息,他进对方的识海无非两个可能,其一就是霍无厌的星星被季玄追着跑,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季玄的小神魂被星星包围,无论哪一个都存在极大的风险,万一神魂没把持住,在人识海里撒欢,沉浸在漫天繁星里面乐不思蜀,季玄的脸还要不要了。 两相轻重对比,季玄有意拒绝,但一对上霍无厌那双似笑似非的眸子,季玄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看透了一般,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秘密,对方知晓他的一切。 还真是一种很让人不快的感觉。 季玄眼尾微微上挑,从那股错觉中出来,脸上带上一丝魅色,“魔尊大人这算是在故意引诱我进入你的识海吗?我倒是听说神交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魔尊大人总不至于来诓我吧。” “本座诚心邀请。”霍无厌神情自若道。 季玄有意揣摩对方的深意,不等发问这方宫殿就发生了异变,地面颤动,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浮雕从天而降。 霍无厌随手布下无形屏障,落下的浮雕并不能伤害到两人,与霍无厌非亲非故的白子濯就没有这个待遇,好在季玄是靠谱的,在异变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把白子濯与那把插在骨头里的剑带了过来。 季玄把剑弄出来的动静直接加快了异变的发生,季玄知这是鬼剑认主成功后的标志,鬼剑既已认主,为他搭建的宫殿自然也就快速粉碎,在此处宫殿彻底被粉碎之前,季玄捞出白子濯,快速跟着霍无厌逃离此处。 洁白宫殿倒塌的速度极快,但霍无厌与季玄一个是化身巅峰的大能,一个是拥有各种符箓作弊身法诡异的外来者,这对于他人无异于灾难的一劫,在两人看来只是快点离开这么简单。 等离开那宫殿之后,季玄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白子濯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白子濯有什么非分之想。 “怎么?”霍无厌在季玄那诡异的热情下问道。 “他进阶金丹了。” “嗯?”霍无厌用鼻音示意自己的疑惑。 白子濯已然二十多岁,二十多岁的金丹算得上进阶飞速,但当今修真界,天才人物并非没有,更有大宗门弟子十二三就已经有了可以筑基的能力,要不是筑基太早会影响身体自然生长,身体年纪会一直停留在筑基时,直到元婴才再有可能改变,这修真界恐怕十来岁就筑基的人会有很多。 二十多岁的金丹虽说天纵奇才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让季玄过多关注。 要知道方家那小子当年就是七岁就阴差阳错筑基,外貌一直维持在七岁,多年不再生长,为此自闭到都不想继续修炼了,要不是他家长辈为他寻来秘法,可以让他在金丹时重新选择一次外貌年龄,这位由两位化神大能好不容易孕育出来的小娃儿指不定就要放弃修炼,可那位季玄当时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不要说白子濯的微弱修为。 季玄轻笑,他不是一个什么事都愿意与人分享解释的人,他季玄行事哪需要告知他人,不过当这个问话的人是霍无厌时,季玄自然而然道: “魔尊大人不是已经猜到我是推算到了未来吗?在我原本的推算中这个时期的白子濯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金丹,在收服这鬼剑时,境界并没有提升,反而因为险些走火入魔,修为下降,从而再次跌到筑基大圆满,可现在他的修为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还进阶了,从境界分析说不定此处灵气再充裕些,他能够一举直接突破到金丹中期,我一个有前世经历还有与魔尊双修作弊的人都尚且不过如此修为,他却能够在单纯靠自己的力量就提升如此之多,这绝非正常。” “那又如何,”霍无厌当然知道白子濯的修为不正常,但他乐得反驳季玄,“许是他得了什么奇遇。” “奇遇,鬼剑吗?这样的阴邪之物怎会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另一个人进阶。”季玄笑了一声。 霍无厌瞧着季玄,看他能为了解惑做出什么,像他们这样的人都不喜欢失控的东西。 季玄早前就已经把白子濯放下,此时盯着白子濯看了良久,若有所思,竟是突然从空间中取出一把华丽漂亮的白伞,伞上符文转动,季玄慢条斯理的收伞,然后猛然以尖锐的伞柄向白子濯额头狠狠刺去。 季玄的伞是一件极好的宝贝,上面还刻有灭魂的符文,被这样的东西取走性命,白子濯那是连转生的机会也无。 霍无厌眼中微有诧异,季玄下手太快太狠,白子濯好像就只是一个与季玄不相干的人。 谁能想到季玄当初为了维护自己与白子濯那浅薄的“友情”,做了不少帮着白子濯的事,就连那异火都是为了白子濯而寻找的,现在竟就如此绝情。 霍无厌思绪微动,季玄尖锐的伞柄已然刺向白子濯的额心,一滴额心血滴落在伞柄上。 季玄转动伞尖,将那滴鲜血漂浮在虚空之中,利用秘法去演算,一套秘法下来那滴鲜血化作虚无,季玄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不是有外来神魂占据了他的身体。”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是好?” 季玄脸上神色很快就收敛下去,闻言只是挑眉,“我还能怎么做,白道友这情况总的来说都是好的,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也无能为力,只能让白道友等他的师尊过来喽。” 季玄变脸的速度很快,刚刚还跟要除掉白子濯一样,现在就一副为白子濯考虑的模样。 “若是你觉得他失去掌控了,何不杀了他?” 季玄摇头,“失去掌控的东西多着去了,若是我什么都要杀,那这天下恐怕都要被我屠尽,拥有力量,更要学会控制力量。” 季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则只是不想走回当初的老路,季玄是在十多岁时就第一次穿越,在穿越后身份傲然,旁人对他卑躬屈膝,一个个都恨不得奉他为主,见多了视人命如蝼蚁,又或者骨子里就有点反社会人格,季玄在那样的大环境之下逐渐也不把人命当回事,轻易吞噬魂体,掠夺他人性命,不以虐杀为乐,却也不把人命当回事,反而把他们当做进阶的资源。 最初他还只是对十恶不赦的人动手,后面在学习到亡灵法师的术法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被一股杀戮控制,干了不少错事。 季玄那时杀心很重,看谁都如同在看一个可以为他所用的亡灵,在那时的他看来他不是在吞噬掉他人神魂,而是在帮对方得到永生。 在这种思想之下他险些酿成大错,成为被人喊打喊杀的灭世之人,要不是季家实力强劲,力挽狂澜,又请出家里的隐藏大能压制住季玄,日日为季玄灌输一些正确的是非观,提前阻止了季玄干出一些更毁天灭地的事。 或许也正是这样季玄无力成神,他无法成为像光明女神那样的神圣洁无暇,也无法在季家后面的细心教育下成为真正暗黑无心之人,不算好也说不上坏的神,似乎很难得到他人的信仰之力。从某种角度来说季玄的失败是必然的。 “这话倒不像你说的了。”霍无厌眸光微动,好似没察觉到季玄那瞬间的情绪波动,轻描淡写道。 “以前长辈教导我时说的,我那时做了许多不好的事。” 要是当初长辈教导他时并不是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反思楼里,他大概会更愿意听一点。 霍无厌想了想季玄的力量,一手吞噬一手重摹,这力量的确是过于恐怖。 “不好的事,看来你认为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且为此而耿耿于怀。” 季玄若有所思,耿耿于怀,或许是吧。 “每个人的道皆是不同,境遇不同,想法不同,选择不同,若是以单纯的好坏来区分,那就也过于黑白两面,世间并非只有白与黑,就如同正道并非皆是好人,魔道也未必都是坏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难以说清。” “当初的司恒帝尊,对方做尽好事时,世人敬仰他,尊崇他,可一旦得知对方做了一件坏事,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那他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成了不怀好心。” “世人大多站在自己利益的这一方,你于世人有利,那就是他们尊敬的对象,你于世人无用还有碍于他们的利益,那你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修真修的不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季玄,莫要被一些世俗观念给局限。” 季玄很想说司恒帝尊要以正道命数来渡劫飞升,怎会也不算一件简单的坏事,但他并没有这么说,而是笑意吟吟的听着。 霍无厌在安慰他。 季玄感觉自己的心湖被人重重丢下一颗石子,恼人地荡出一层层涟漪。 是的,对方在安慰他,分明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就无条件觉得他没有错,可他真的没错吗? 不,他当初的确是错了,霍无厌认为他对,只不过是因为偏爱于他。 “我竟是现在才发现,魔尊大人可真会说话。”季玄叹息一声。 在霍无厌欲要开口时,一把把霍无厌拉了过来,脸埋在霍无厌的颈间,掩下自己一切可能暴露的情绪。 这时什么谋算什么主角都显得无足轻重起来,他任由自己呼出的热气全都打在对方的脖子上,看着那片性感的皮肤被热气熏红熏烫。 大抵是一个人走久了,季玄突然有些期待起成双的影子,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但两个人一同走或许会更加有趣。 第113章 宸天仙尊许多时候的确是一个无情的人,但某些时候却又有些非同寻常的执着,比如剑。 练剑多年,他自身对剑道的见解非同寻常,在他人还在学习高深剑法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自创剑法。 沉浸剑道数千年其自然而然有了收徒传授所悟剑道的想法,他的徒弟很多,从小就展现出练剑天赋的不在少数,但能够领悟到他剑意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并非他们愚昧,而是宸天仙尊的剑在他人看来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宸天的弟子们没一个能够达到化神境界。 许是宸天的剑并不适合他人,这么多年白子濯是唯一一个能够参悟宸天仙尊剑的人,这怎么能让他不心喜,他不顾白子濯真实身份传授对方自己的剑道,精益求精,教导白子濯的这些日子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仿佛不论再难的剑招对方都能够学会,对方的领悟力以及对剑道的见解,皆是万中无一,就好像这人生来便是为剑而生。 宸天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符合他对弟子所有期盼的人,可现在这个他心目中完美弟子的人选却是极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这怎能不让他生气。 宸天仙尊面色很冷,凛冽刺骨,胸膛情绪剧烈翻滚。 他速度极快,一步便是百里之远,寻着白子濯的气息快速前进。 宸天仙尊状态其实并非他看起来这般好,他已经活了万余年,从选择无情道到现在就足足有一万年光阴,谁能想到宸天仙尊原本修行的并不是无情道,只因一位大能对其造成很大的影响,他才选择修行进阶最快的无情道。 只要没有感情修炼无情道的人就能够快速进阶,无情道也是飞升起来最容易的一个道。 这本没有错,可什么才叫做无情,单指爱情吗?不,无情道不该如此肤浅,爱情,亲情,友情,师门之情,就连喜欢一样事物讨厌一样事物,都是感情。 宸天仙尊当初没有过多去考虑这“无情”二字,如今也只能自叹一声无缘飞升。 无情道该是毫无感情的道,挚爱剑道的宸天仙尊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法修成无情道,只是身在局中,当年只想着无情道进阶快,却没想到修士所有感情都成了他无法飞升的原因。 宸天仙尊的修为再难精进,千年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并没有世俗的愿望,可等发现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无法真正参破无情道为何物之后,这种欺骗如同泡影一般,只能加快他身体的衰败。 他对自己的剑有情,对师门同样有情,就连对他那些弟子也并非毫无感情,要斩除这些感情,宸天竟是只有灭了御剑门满门一条路,只要将他所有有感情的东西都清除掉,便可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无情,可那未免太过于绝情,宸天做不到这一步,御剑门多年培育之恩,他总不能恩将仇报。 破境破不了,想要强行换一个道也无法,宸天仙尊竟是无后路可走,闭关百年后他终于释然,欣然接受自己再难精进。 在当时修真界为了鬼王夙流一事而头痛时,他自行请命除魔卫道,当年一战宸天仙尊扬名整个修真界,大家只看见他诛魔剑一剑斩鬼王,却不知他在那战之后鬼气入体,加快了死亡时间。 宸天仙尊一直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久,他大抵还有百年时光,之前几百年里宸天仙尊一直在解决一些对于修真界有害的恶人,闹得魔道对他意见很大。 大抵是解决的多了,他身上杀戮更重,本就岌岌可危的无情道隐隐有破碎的趋势,白子濯的出现恰到好处,满足了宸天仙尊想要把一身本领传授出去的愿望。 白子濯是单系冰灵根,加上其对剑道的见解,百年间只要宸天仙尊倾囊相授认真扶持,其掌握他的大半剑法突破元婴不在话下。 宸天很期待对方的成长,可现在他还没有培养出对方,对方就可能已经死在这鬼域,要不是急着去找人,宸天都想找到裘灯先揍一顿再说,如今看来裘灯的确不是当年的兮晨尊者,兮晨尊者怎么可能对小辈出手。 在这种复杂情绪之下,心急如焚的宸天仙尊终于找到了白子濯。 白衣青年倒在地上,呼吸沉稳,好似只是睡着了,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剑,一把漆黑古沉,沾满鬼煞之气的剑。 宸天仙尊见到白子濯还有气息没有死的欣喜,全都因为这把剑而消失,白子濯都与这剑签订了契约,彻底收服了这剑,他还怎么在身死道消之后把自己的诛魔剑送给对方,总不能让他的诛魔剑做小。 宸天仙尊眉心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念了好几遍清心诀,才堪堪稳定好情绪,那种因为情绪起伏而愈加惨白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握住白子濯手腕探查一番发现对方并无大碍,反而因为鬼剑而修为精进了不少,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宸天仙尊收回手,对着不远处道:“两位既然特意等着本尊,何不大大方方的出来。” 暗处的季玄被人戳穿也不慌张,反而悠哉悠哉地与霍无厌一同现身,“我们倒也不是特意等着仙尊,而是担心白道友一个人在此不安全,不过宸天仙尊既然来了也好,我们来这鬼域也有一段时间,是时候该出去了。” 季玄眉眼弯弯,没控制住多看宸天仙尊一眼,实在是宸天仙尊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一副清冷如月的谪仙形象,哪会有现在这般形容憔悴面色苍白的模样,对方虽说不至于到强撑身姿的地步,但季玄却能从对方身上隐隐看出些许病容,倒是要比之前对方想要杀他们两人时还要好看许多。 季玄只多瞧了那么一眼就将自己注意力又转移到还在昏迷的白子濯身上去。 宸天仙尊淡淡瞧着季玄,道:“这封印鬼域的结界虽说有本尊的手笔,但单靠本尊,恐怕一时半会都出不去。” 季玄闻言笑得更欢了一点,“这有何惧,我们既然来找仙尊,自然是我们也会帮忙,除了我们,想来裘灯尊者一定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助我们。” 季玄在'义不容辞'上面微微加了一点重音,宸天仙尊与霍无厌一同找裘灯,二对一,裘灯尊者肯定是应付不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不得顺着他们的要求来,毕竟他们的要求只是离开鬼域,他们若是可以离开鬼域,对方完全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弟子一同离开这个地方,这般来看,裘灯尊者反而也成了受益者,毕竟在这鬼域,光靠裘灯尊者一个人,恐怕再过千年,对方也无缘离开鬼域。 宸天仙尊点头同意这事,“等本尊弟子醒了,我们便去。” “白道友一时半会恐怕是醒不来,不若我在这护着白道友,仙尊与魔尊大人先去与裘灯尊者好好交流一下,如何?”季玄提议。 宸天仙尊皱眉,欲要拒绝,季玄自己都还只是一个金丹大圆满,怎么可能去保护他的弟子。 霍无厌深知季玄实力的深不可测,与季玄对视一眼就知晓对方是什么意思,颔首道:“好,我们先去找裘灯尊者。” 宸天仙尊看不明白这两道侣间藏着什么小秘密,他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一圈,亦是同意了这个建议。 两人走远之后,男子冷冽的声音淡淡道:“魔尊未免也太相信你的道侣一点,就因为他曾经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夺舍之人?” 霍无厌并不意外宸天能够猜出季玄的夺舍,当初季玄还只是筑基修为的时候可是直接与人对刚,哪个筑基期修士会这么想不开,再一看一个化神巅峰连对付一个筑基期都并没有一击击杀,反而让对方活了下来,不难想出对方夺舍的身份。 霍无厌道:“并非本座相信他,而是他的实力区区一个叶然不足为惧。” 是的,叶然。 宸天与霍无厌去寻找裘灯尊者,想要以武力胁迫对方“帮助”他们,他的弟子又不傻,自然要来找霍无厌与宸天仙尊身边的人,以他们的短板来反向威胁他们。 叶然不足为惧,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足够宸天想到两人是故意的,故意把他带走,只留下修为低微的两人,然后让小域主叶然自己送上门来。 这个一个专门为了叶然布下的局,可季玄就算是夺舍老祖,也难以以金丹巅峰的修为压制化神修士,两人间可是足足差了两个大境界,这种大境界绝不是拥有一定的见识和手段就可以弥补的。 “还望北幽魔尊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另一边,季玄在霍无厌与宸天走后,就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席地而坐,就坐在白子濯的身边等人。 他大抵守了白子濯大半个时辰,他故意等着的人都还没来,都在季玄怀疑自己这瓮中捉鳖的计划是不是已经被对方看透的时候,一股轻飘飘的风向季玄吹来。 已经懒散到又打了一个呵欠的季玄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手上白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转动一圈,被其撑在头顶,笑眯眯地看向前方。 “他们才去找你师尊,没想到小域主反倒过来找起我们来,早知道就不让他们走好了。”季玄语气欢快。 生得貌美的小域主笑了一声,“在下向来极喜欢美人,小公子与北幽魔尊做什么我与师尊皆不会干涉,小公子又何必与宸天他们合作,你倒不如把你身后的人给我,我与师尊定会记住小公子与北幽魔尊的美意,送两位离开此地。” 季玄持伞而立,嘴角带笑,“小域主这骗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若是真这么好出去,裘灯尊者就不会与小域主至今被困在鬼域里。” 谎言一戳就破,叶然笑了一声,取出一把镰刀,带笑的面容瞬间冷肃。 第114章 打架季玄向来是不怕的,他现在修为已经到达金丹大圆满,只需要一点契机破丹成婴是迟早的事。 叶然化神初期的修为在季玄看来不仅不是一个难啃的骨头,还是一个极好的磨刀石,破而后立,或许对方就能成为他突破元婴的契机。 既然花言巧语哄不到他,叶然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手上镰刀转动,就已然向季玄攻击了过来。 镰刀这种武器季玄在魔法世界就时常看见人使用,镰刀是一个能够很好保护到自己身体四周且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唯一的坏处便是镰刀大多很长,这样的武器远程攻击很不错,一旦敌人攻近,就很容易成为短板。 尊贵的魔法师大人一点都不懂得君子的打架方式,他既然知道对方的短板自然就是朝着对方的短板而去,口中念动法咒,威力巨大的连环冰箭就已经从天而降,一个加速术下去,叶然还没有完全避开那冰箭,手握一把尖锐伞柄的季玄就已经上前猛然向他攻击而来。 叶然眼眸微眯,虽说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并没有小看这个跟着北幽魔尊身边的小男宠,但这样的速度足够让他再高看对方一眼,不过他叶然这些年又不是白混到化神修为,他的实战能力同样强劲,镰刀格挡,轻而易举便挡住了季玄的伞柄。 “铮——” 两物相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季玄伞柄被拦也没怎么在意,而是靠着下击之势把叶然往下面压了些许。 重力之下叶然眼中寒芒一闪,嘴里赫然吐出一根尖锐银针,不等银针射到季玄眼前,一股极强的寒凉之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那根银针还没靠近季玄就被一层快速凝结起来的冰霜包裹,停滞在虚空中。 两相对峙不过两息,叶然敏锐的感官就已经让他察觉到某种危险气息,他猛然挣开季玄的白伞,狠厉的一掌向季玄胸口拍去,然后又是一个大鹏展翅急速后退。 果然那股危险的感觉并非无的放矢,在他离开之后还不到一息的时间,两人刚刚对峙的地方就已经出现无数蛊虫。 这人居然还是玩蛊的。 躲开那一掌后,季玄冷眼看着叶然急速后退,他一开始放下的连环冰箭尽数向对方攻击而去,一点喘息机会给不给人家。 成千上万的冰箭在季玄控制下,如有眼睛一般全向叶然飞去,叶然身上暗蓝长袍宝光显现,淡蓝宝光中,那一根根尖锐冰箭竟是没一个伤到他,反而将所有冰箭尽数折断。 第一个交合,两人竟是谁都没有奈何到谁,但叶然心态比起一开始已经有了天差地别,他知道季玄并非简单的金丹修士,但这个程度未免也太强了一点,第一次还能说掉以轻心,这一次他可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转瞬交锋没有得手之后,季玄悠然撑开伞,长身玉立,俊秀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在叶然的注视下,他踩着冰渣子靠近,然后停留在一个安全距离,“叶然阁下的速度倒真是极快,我那些可爱的小虫子都还没有来到叶然阁下的身上休息一下,阁下就已经没影了。” 这惋惜的话听得叶然雌雄莫辨的面上微微抽动,单看面相他还真看不出来面前温和的青年是刚刚那个动起手来心狠手辣的人,但此话一出,不用怀疑对方就是那人。 “小公子实力深不可测,又何必装成一个金丹修士来消遣在下。” 季玄转动伞面,明知对方是在拖着他,还故意顺着对方的话道:“叶然阁下都想要杀我了,我不过是正当防卫,怎么就成消遣阁下了呢?” 叶然收敛起身上的杀气,“在下知小公子并非等闲之辈,不过宸天仙尊与北幽魔尊本就没什么交情,谁知宸天那伪君子会不会临时翻脸,与其这样,小公子与魔尊倒真不如单只和师尊合作,这鬼域的结界,师尊就已经专研出解决的办法,不然宸天为什么非要找在下师尊,因为他虽是布下结界的人之一,但这结界若是没有鬼修鼎力相助,根本就无法封印整个结界,当年这结界能够布下,就是有鬼修大能相助。” “那这个鬼修大能是不是就是裘灯尊者?”季玄好似极为好奇的模样。 “自是师尊,宸天那老贼当初哄骗师尊与他里应外合,结果最后居然连师尊也一同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域,当真是无耻至极。” “原来是这样啊!” 季玄轻飘飘道,然后一道小火焰把叶然不动声色指使过去的小阴魂烧的干干净净。 在叶然微微瞪大的眼睛中,季玄极为可惜道:“本来我都要信了,结果叶然阁下动这样的小手脚,这还让我怎么信任你。” 叶然嘴角微抽,这家伙压根就没信好吧。 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谈已经谈不妥了,叶然索性直接对着季玄就是一连虚空十掌往下劈过来。 在尘土飞扬之间一把黑色镰刀向季玄的头颅砍来,巨大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向季玄袭击过去,镰刀斩来的时候,季玄仿佛看见有一个灰黑色的巨大影子跟着叶然一同挥动那镰刀。 这是剑灵相助,季玄只是微愣了一下,就已经抬起身,以两指挡住那镰刀,镰刀巨大的气劲把季玄的衣袍发丝都吹得向后飞扬起来,可季玄本人看起来却是毫发无损,两根素白的手指稳稳接住了那速度极快威力浩大的一刀。 “北幽魔尊竟是连这都教给你了?!”叶然诧异,这样能够不惧任何武器,仅仅用手指便将对方武器抵挡下来的做法太考验技巧,非常人能够学会,当今能够如此风轻云淡做到这一步的只有魔尊霍无厌。 季玄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只要他偷师快,有什么是不能学会的。 “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在下已经知道该如何对付阁下了。”自己的本命武器被人这样捏住,叶然也不害怕,冷笑一声,运转起一股诡异的功法。 当眼前有一股淡淡紫雾升腾而起时,季玄就知不妙。 哪怕已经用神魂强行把身体保护起来,并且快速丢掉手中镰刀,借力后退数米,他的手上仍是被一股特殊的力量灼烧出了一片乌黑灰烬,乌黑下血肉模糊,隐隐可见血液在往外流。 季玄把手放在眼前看了一眼,伤口处有细小的雷电闪动,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那被烧得灰黑,隐隐有雷电流动的刺疼中季玄眼中带出些许泪意,眼圈红红的,好歹是没有哭出来。 他忍住眼中泪意,用很温柔的语气道:“我现在有点生气了,很疼。其实我向来不怎么喜欢镰刀这种武器,在我们那个时代全都是一些自称死神的家伙才会带着这么一把镰刀,要不这刀我帮你毁了算了。” 叶然抿了抿唇,他能感觉到季玄身上的气息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试探着玩的态度,而是一种上位者隐藏怒火的不悦。 在这股力量之下,原本在虚空中漂浮不定的鬼魂们全都恨不得为他臣服,在那股巨大的压力之下,叶然险些也与那群家伙一同拜服在青年脚下,但他是化神修士,强大的化神修为让他识海维持清明,并没有受到那股引诱,而是笑道:“想要折断在下的镰刀,就看阁下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季玄在疼痛下极为冷静,取出魔法杖,快速转运体内灵力,灵力在魔杖的帮助下转换为魔力,一个混乱火雨,一个摄魂魔咒下去,两个克制鬼修的魔法下去,竟是直接让堂堂化神修士被那摄魂魔咒给摄住,两三息的愣怔,足够火雨落在他身上让他燃烧,叶然在火焰燃烧中痛呼,想要离开此地,才惊悚发现这四下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布置下了一个大型困阵,季玄之前用那伞竟是在以伞布阵,这都什么时期的怪物! 感受着指尖刺疼,季玄吃下几颗丹药,手上伤口依旧没有好转,反而流血流的更凶了一点。 季玄轻笑问道:“不知道小域主是对我做了什么?” 季玄看似面上带笑,实则眼中并无笑意。 叶然没有说话,季玄连再问一次的耐心也无,不顾已经快要见底的灵力,又是一个爆灵地狱下去,漆黑的土地立马变得焦黑裂开,露出岩浆起来。 这一次吞下一颗回灵丹回溯灵力,效果很好,季玄体内枯竭的灵力很快就回转起来,看来并非是丹药的问题。 季玄抬手盯着伤口看了良久,发现那伤势还会往旁边扩散,季玄眼圈更红了一点,眼中布满水雾,不大的伤口竟是比起以往受内伤还让人疼痛难耐,季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温热的舌一碰到指尖,指尖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眼泪竟是差点就夺眶而出。 季玄面上如同笼罩着层层乌云,他收起手,将手背在身后,“最后再问一次,你是通过什么伤到我的?” 叶然说到底还是鬼修,季玄以前做亡灵法师那会与亡灵打过太多交道,那用出的魔法全都是专门针对亡灵之类的阴暗生物,此时自然被季玄折磨得不行,但化神尊者强就强到哪怕肉体魂灭,神魂也没有那么容易消灭,叶然在初时被那黑色火雨弄得痛苦不堪,但很快身体就已经勉强接受住这种疼痛。 叶然闻言只是哂笑一声,“紫雾天罡诀,你果然是夺舍之人,在下这术法专门就是对付你们这些夺舍的老怪物,夺舍本就是逆天而行,毁坏天道制度,这些专门克制夺舍的大术法全都有天道相助,别看现在只是小伤口,等再过一会你就会痛得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吗?”季玄忽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敢出言威胁我的人太多坟上的草都有你这么高了,痛不欲生是吧,我先让你痛不欲生,毕竟总不能就我一个人痛,对吧。” 季玄现在才懒得去折断他的镰刀,而是一点圣光一点圣光地往对方身上丢,圣光制裁足可以湮灭阴邪之物的神魂,叶然就算是化神修为不会轻易死掉,也定然受不住被圣光一点点超度的痛苦。 季玄他们还需要对方,毕竟他们抓裘灯的徒弟又不是为了结仇,而是为了出去,他本来只需要控制住对方就行,但叶然既然让他体会到这种来自神魂上的疼痛,对方总得跟着他一起难受。 这种方式就是让两个人都痛,大概痛了那么一炷香时间,季玄额间都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这什么紫雾天罡诀,完全就是一个天雷的缩小版,对方现在就一直在他指尖肆虐,弄得季玄已经控制不住流下一滴眼泪了。 “你确定不告诉我该怎么解决手上伤口吗?” 等了两息,没等到回答季玄就又丢下一点圣光。 叶然:“……” 这位就不能考虑一下他可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吗?他的骨头其实没那么硬的。 季玄之前已经强行抑制住指尖伤口的扩散,现在也只是忍受疼痛罢了,要不是受制于身体,这样的小伤他压根就不会在意。 闭目养神的季玄察觉到白子濯指尖动了动,猛然睁开眼,魔杖一动收起自己的其他魔法,只留下一个可以禁锢对方的魔法。 这疼痛全都突然消失叶然还有点不习惯,睁着已经有些混沌不清的眼睛看着对方。 季玄声音一沉,眼中是如要凝成实质的杀意,“等下别乱说话。” 叶然:“……” 说话那也得他有说话的力气,被大魔头一顿磋磨的叶然现在只想休息,远离季玄。 白子濯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与什么人说着话,可当要仔细回忆他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白子濯努力维持脑中清明,想要从混沌中挣脱出去,又怎么也寻不到那股清明,直到一颗丹药被人送到他嘴中。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丹药流转过五脏肺腑,让他脑中再一次清明起来。 猛然睁开眼,白子濯就对上了季玄那盛满笑意的眼眸。 季玄支着头,轻笑,“我说白道友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再不醒我们这边说不定都已经离开鬼域了。” 白子濯茫然地看了一眼季玄,然后道:“没想到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季玄道友。” 季玄轻哼一声,“比起第一个看见我,我觉得白道友倒更需要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情况。” 白子濯依言快速自查起自己现在的状态,察觉到自己修为提升到金丹,且身边还有着一把黑色鬼剑后,眸中滑过一丝了然,果然那黑衣少年就是他恍惚间看见的那把剑,唯一不太对的地方就是那黑衣少年不是要杀他吗?他是怎么阴差阳错收服了对方。 白子濯皱眉,但并没有在这事上耗费太多时间,转瞬就回应起季玄的关心,“劳费季玄道友担忧,在下无事。” “我才没有担忧你。”季玄实话实说,比起担忧身体健康到可以活蹦乱跳的白子濯,他倒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白子濯黑色的眼眸有一缕笑意掠过,“好,季玄道友没有担忧在下。” 真没说反话的季玄轻咳一声,“你的身体有没有不适,或者不对劲的地方,这剑已经生成剑灵,不知白道友在收服剑灵的时候,有没有遇上什么特殊的事。” 白子濯揉了揉眉心,“在下并无收服剑灵的记忆,在那模糊记忆中剑灵被锁链困住一个骷髅堆里,那剑灵对在下并无好感,比起自动认我为主,反倒是更想要以我来代替他被困。” “这样啊!许是白道友得了什么奇遇而不自知,刚好就收服了鬼剑。”季玄笑道。 白子濯隐隐觉得不该如此简单,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收服鬼剑一事,只能点了点头,想着等会去问问那剑中黑衣少年到底是何情况。 两人简单交流完之后,白子濯再难忽视那股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季玄没有特意隐藏,他很快就留意到那股血腥味来自季玄,季玄的手上竟是有着那种类似被灼伤的伤口。 他眉峰略略叠起,“季玄道友你的手?” 季玄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小伤而已,我还以为白道友要先问问那边被困的小域主是什么情况,又或者是宸天仙尊在何处?” “这些都可以稍后再问,但季玄道友你的伤如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些品质不错的丹药。” 不想拒绝主角一片赤诚之心的季玄收下丹药,当着白子濯的面吞下几颗,伤口自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白子濯眉间似是几不可察地一蹙,垂眸静候了一会,终是确定季玄的伤口并没有好转。 见白子濯还要询问自己的伤口,季玄很快转移话题,将话题转到如何出去,以及霍无厌与宸天仙尊去找裘灯尊者的事。 白子濯怎会不知季玄是故意转移话题,但仍是跟着对方的话走,实在是白子濯对这不能恢复的伤口也没法子,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裘灯尊者是被宸天仙尊与霍无厌请来的,霍无厌还只是提了一下,他就已经同意。 路上裘灯尊者神色淡淡,无喜无忧,与两人走了一段路,才似不经意道:“两位带着的人都挺不简单。” 那两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一个拐走了他培养千年的剑,一个把他悉心教导的徒弟胖揍了一顿,那两人就是在比谁干的事更让他心痛。 霍无厌低低笑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肆意妄为,超脱世俗之外,又在世俗之中。” 霍无厌深深看他,良久,忽道:“那天道对他是何看法?” 霍无厌可还记得季玄之前突破金丹,那从天而降的天雷跟恨不得把季玄劈死一样。 “不可说,不过天道大抵都是不喜欢扰乱自己规则的人。” “本座知道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起来。” 这里不仅仅是霍无厌的意思,还有季玄的想法,他是全然看不透那人的。 “自是两情相悦。” 两人在这里打哑谜,宸天都全程静默着,裘灯一点被人强制带来破阵的自觉也没有,也全然忘了自己前不久坑了宸天,问道:“宸天仙尊就不好奇我们在说什么。” 宸天双目沉静,看不出情绪起伏,缓缓道;“总之是与本尊无关的事。” 裘灯一字一句的低笑,“的确,与你无关,不关心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宸天,你若不对剑这么执着,你的境界现在怎么说也该是渡劫期。” 宸天摇了摇头,“本尊要的并非只是境界。” 所以这也是他突破不了,反而被局限禁锢,命不久矣的原因。 距离白子濯醒来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三人便来到了此处。 裘灯都还没有装模作样,兴师问罪自己的弟子怎么受到这样的对待,霍无厌就已经面色沉沉地走到季玄面前,抬起季玄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在白子濯以为季玄又要风轻云淡的说没事时,季玄却是熟练地把脑袋埋进了霍无厌的颈窝里,委委屈屈地喊疼。 他把脑袋完全埋在霍无厌的颈窝,声音闷闷的,鼻音明显,吐字都有点黏糊糊的撒娇意思。 霍无厌心尖微软,揉了揉季玄的脑袋,安抚的意味很浓,“没事了。” 知道季玄就是一个极为怕疼的娇弱身体,霍无厌很快就处理起季玄手上的伤口,把那小雷电全都导出,又专门根据季玄的伤势给他开炉炼了一炉丹药。 过了这么久,季玄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他只是看见霍无厌又觉得疼了,单纯想要对方担心他,然后让对方哄一下他。 第115章 把季玄手上的伤口治好之后,霍无厌淡淡地瞥了叶然一眼,那一眼就跟在想怎么弄对方才能够让对方生不如死一般。 本来同样不满季玄太过于心狠手辣的裘灯尊者这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责怪季玄,毕竟季玄基本都只是对他的弟子造成一些皮外伤,这紫雾天罡绝却是能够实打实的伤害到夺舍者,就算是夺舍老祖也会被这股天道力量吞噬,如此看来反倒是他的弟子要更心狠手辣一点。 有那么一点心虚的裘灯尊者随手一挥,把紫雾天罡诀的心法告知两人,这完全就是送季玄一个大礼,只要他研究透这紫雾天罡诀,下一次再遇上类似的力量,完全可以依靠自身领悟到的这股力量来抵挡。 受此大礼,季玄也不计较小辈的打打闹闹,把在困阵力量中已经动弹不得的叶然丢了出来。 裘灯上前查看自己弟子情况,手才刚刚握住叶然的手腕,其眸色微动,有些诧异地看向季玄。 并非是叶然受到了什么不可控的伤害,而是叶然身上除了那些看起来可怖的伤口,竟是其他一点问题也无,就连原本体内的一些杂质居然也全都不在了,与其说是叶然被季玄狠狠教训了一顿,倒不如说是叶然受了季玄天大的好处。 在裘灯微有差异的目光下,季玄轻笑,“这算是我们把裘灯尊者请来的小小诚意。” “季道友客气。”裘灯尊者淡声道,对季玄的态度比起方才无端要多出两分温和。 “好说好说,这不是我们有求于裘灯尊者。” 季玄笑得意味深长,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实则他只是单纯地丢圣光想要叶然难受,鬼知道那圣光不仅让叶然难受了,还顺势帮对方把身体里面的污秽也给祛除了,成功让叶然从某种情况来说达到了冰肌玉肤,身体纯粹,只要其修的道是长生大道,且不做什么伤天害理危害整个修真界的事,这几乎就是稳稳能够渡劫成功的人。 叶然本来被季玄放出来还有些气恼,他这是完全给师尊丢人了,但他同样很快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时光顾着疼去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在帮他。 在裘灯尊者把视线放在白子濯这边的时候,白子濯就大大方方地看着裘灯尊者,裘灯尊者对其礼貌点了点头,就与宸天商量起该如何破解这结界,之所以没带上霍无厌,完全是因为霍无厌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季玄身上,他们也不好在这个时间段把人拉着一起想想该如何出去。 季玄十分自觉把霍无厌往外边拉了一点,距离另外三人已经有些距离后,霍无厌才用传音问道:“紫雾天罡诀能够伤到你。” “是。”季玄点头。 “主要伤害的是魂体还是肉体。” “肉体,这种力量想要伤到我神魂还差点意思,但它能够抑制住我身体恢复。” “不应该,”霍无厌皱眉,“我们刚刚签约时,本座就曾对你用过黑雾,那是一个与紫雾天罡诀有几分相似的心法,但当时你毫发无伤。” 季玄也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着实让人头疼,合理提出自己的猜想,“有可能是我当初才刚刚来到修真界,天道力量并没有留意到我,又或者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做什么让天道觉得天怒人怨的事。” “你现在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季玄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故作细数指头的姿势,笑道:“那可多得去了。” 拐走攻一,抢走异火,坏了主角与攻二、攻三的好事,还把剧情搅得看不出原样,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让天道觉得天怒人怨,指不定天道现在恨不得他马上破丹成婴,然后一个天雷把他劈死。 “你这情况有点难搞。”霍无厌道。 “一点难搞吗?”季玄笑。 “算本座失言,是很难搞,天道的喜爱与否几乎就决定你能否飞升,天道喜欢你,你便是走在路边都能捡到绝世法宝,天道若是不喜欢你,那你喝口水都能呛死。” 霍无厌说的很直白。 季玄故作委委屈屈地叹息一声,说:“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无厌哥哥。” “超脱世俗之外,天道自然也不能耐你何。”不过问题出就出在超脱世俗,都已经超脱世俗了,那按理应该已经飞升,而季玄现在距离飞升还远着呢。 “超脱世俗大抵会比较难,毕竟你我皆是世俗中人。”季玄一手支着头慢悠悠道。 霍无厌大抵也是发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他补充道:“世俗之内世俗之外,都不过是天地之间,天道意识朦胧,它不该来决定整个修真界未来的走向。” 好生大逆不道的话,季玄一手支头,一手把玩着手中石子,“天道乃是世间万物的化身,所做都不过是维护规则,一旦有人打破他的规则那他就是干了天怒人怨之事的恶人。” 季玄这是直接表明自己打破了天道原本的规则。 霍无厌接住那被季玄丢来丢去玩的石子,淡淡道:“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只有旧的消亡,才有可能出现更加完善合理的规则。” 季玄眨了眨眼,心头微动,还不等品味出其中情绪,那边就已经叫起霍无厌,显然裘灯尊者与宸天仙尊已经研究出几个可以试上一试的方法。 由好几位大能共同布下的结界果然并没有那么好解开,三人连续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有打开。 大抵是为了不浪费灵力,裘灯与宸天商量一下之后决定重新找一下破解的方法,霍无厌再一次下工,坐到季玄身边。 彼时季玄与白子濯、叶然全都围着一个小火堆,由季玄在那里烤蘑菇,季玄烤蘑菇时会加入一种果汁以及空间里的一些调料,味道极为不错,前不久才和季玄打的挺不愉快的叶然很好彰显了自己的厚脸皮,就坐在季玄的对面等蘑菇吃。 这好不容易看季玄又快要烤好一串,结果霍无厌就“下工”回来,坐在季玄身边,季玄十分顺手的就把刚烤好的蘑菇递给了霍无厌,动作之自然,看得叶然好一阵惋惜。 “还没有苗头吗?”季玄随意问了问他们现在出鬼域的情况。 “之前方向不太对,他们还要重修研究一下破解方向,最快也得明天才出得去。”霍无厌吹了吹其中一个蘑菇,送入口中,大抵是太久没吃这样凡人的食物,在那蘑菇咬破流出汁液的时候,霍无厌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吞下口中蘑菇。 季玄留意到这一小小插曲,抬手将霍无厌唇边汁液抹掉,比对方还要若无其事地把那抹过汁液的手指送进嘴里。 全程盯着蘑菇恋恋不舍的叶然:“……” 对两人关系已经眼观鼻鼻观心的白子濯直接把视线放在规划破解阵法的宸天与裘灯那边。 就为了吃几颗蘑菇最后围观了两人那旁若无人亲昵场景的叶然啃着蘑菇多少有点神思飘忽。 其实季玄与霍无厌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两人又不是那种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近的人,只是那种无意识之间透露出来的亲昵就已经让人觉得过火,可细数下来两人最多也就抱了一下,摸摸头之类的亲昵动作,连亲都没有亲上一口。 等了一个多时辰,季玄已经烤起叶然抓来的妖兽肉,他烤的是妖兽身上最嫩的肉,烤好之后最先给霍无厌,然后才是白子濯与叶然,至于季玄自己,也不看看他旁边坐的是谁,霍无厌手上的烤肉几乎大半都投喂给了季玄,叶然看习惯之后,强大的心理已经自然而然接受了两人的关系,还想着要是出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有季玄这个手艺人陪着他,也是一种极为不错的事。 这也是季玄不知道叶然所想,不然手艺人能当场表示自己不行。 要知道季玄前两世可都没什么培养厨艺的机会,他所有厨艺中目前最强的也就是烧烤了,毕竟这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不烤糊,加上秘制调料就好,季玄初高中时可没少去露营烧烤,对一门技术掌握得炉火纯青,但只要一喊他做其他的,他能立马被打回原形。 这边四人烤肉烤得挺欢,那边就已经研究出了该如何出去,这一次就连叶然也不跟着他们摸鱼了,而是一同去破解结界。 季玄收拾着自己手里的材料,见白子濯还看着他,就笑问:“白道友这般看着我,莫非是想要学这烤肉的手艺?” 白子濯摇了摇头,“并非,在下只是觉得每当在下认为季玄道友深不可测的时候,季玄道友总会做出一些,” 白子濯想了想措辞,季玄就已经接过话头,“接地气吗?” 在白子濯默认的目光下,季玄道:“再深不可测的人也总会有一些小爱好,总不能因为自己是一个高人,就管束着喜好与讨厌。” “季玄道友倒真是比在下看得更为透彻。” 季玄笑了笑,撩了一把被风吹到自己眼前的发丝,“白道友是一个坦荡的人,你其实好奇的是裘灯尊者为何会对我同辈相称,叶然是不是被我困住,但其实是与不是都根本不重要,道亦非道,修者都会选择一条道,那白子濯你的道又是什么呢?” 白子濯淡然的眉眼微动,顿了半响,才正色道:“在之前,在下认为自己的道应该是勇往直前,一无所谓的,剑者皆该如此。” “这是以前,那现在呢?” 白子濯似是想到什么,缓缓垂了眼,面上闪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我如今认为道在诚,诚于剑,诚于己,坦坦荡荡,无愧天地。” 季玄听了,沉默不语,在过了许久之后才道:“白道友已今非昔比。” 诚于剑容易,但一名剑修想要诚于己,并不容易。 结界在几位化神大佬的帮助下,已经快要解开,这次一别还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能够再次见面,季玄由衷祝愿道:“既然白道友此志已坚,那望白道友早日能够修成大道。” 几人在结界打开的瞬间,就从鬼域出来,结界只开了一个口子,刚好方便他们出去,又不会让群鬼逃离鬼域,为祸一方。 从鬼域出来后,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季玄现在就在一个小土坡坡上。 他眯眼感受着温暖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在就要在这暖烘烘的日光下睡着时,面前就已经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 季玄半瞌着眼,伸出手,示意对方拉他起来。 玄衣男人眉头微蹙,到底是伸出手来拉他,不料手刚碰上季玄的手,就猛地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往下拉。 季玄在霍无厌重心不稳倒向他时,稳稳把人接住,在其嘴角轻轻一吻,“这才多久呢,原来魔尊哥哥就这么想念我,我也很想你呢。” 第116章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使得霍无厌呼吸骤然不稳,就连心跳在这瞬间都乱了一瞬。 他无意识想要后退,但其本就身形不稳被季玄固定住,这后退也不过是往季玄手臂上又靠了半分。 季玄没忍住笑出了声,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我不过是亲亲魔尊大人,怎地魔尊大人就这么大反应?” 慢条斯理的问话与其说是责问倒不如说是调侃。 霍无厌是何等人物,只在一开始转瞬失态之后,便定下心神,恢复如初。 他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弧度,“片刻不见,阁下倒打一耙的功夫见长。” 话不是好话,季玄笑容却是愈加浓郁,好似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艳丽骄傲,嘴中话语十足十的无辜,“魔尊大人可真会冤枉人,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霍无厌眯眼盯着号称什么都没做的季玄,微微逼近,两人本就靠得极近,这突然的靠近更是为两人增添了一股奇异的暧昧。 霍无厌肩头的发丝垂落,扫过季玄的面颊,季玄面上稳如泰山,实则已经有点不敢继续与对方对视。 霍无厌的眼睛会让他觉得自己不论做什么事都已经被其看穿一样,近些日子季玄早已经练就出从容不迫地装,就算霍无厌用那样的一双眼睛盯着他,他依旧可以装作很像,但现在霍无厌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就好似丛林中蛰伏的野兽要从藏身之处猛然出动,咬住猎物的脖颈一般。 季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点,在霍无厌耳边轻声道:“魔尊大人,你抵到我了。” 霍无厌闻言后身形微微一顿。 暧昧吐息中,季玄松开稳住霍无厌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霍无厌,要不是场合不太合适,季玄能够不厚道地笑出来。 不料霍无厌在那微不可察的一愣后,竟是淡定地从季玄身上起来,离开他面前的方寸之地,动作间并无任何狼狈,反倒是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 季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惋惜,任由自己再一次躺在了小土坡坡上。 几人被鬼域丢出来的位置都是随机的,要不是霍无厌通过契约特意来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他,更不要说同时被契约吐出来的另外四个人。 季玄绝无要去寻找四人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鬼域多久,也不知道外界有无发生什么大事,于他而言当务之急便是去寻找一些可以让他如愿突破元婴的东西。 之前他只是单纯的从筑基到金丹,天道都一副容不下他的模样,更不要说破丹成婴。 就算修真界曾经有过金丹不如狗,元婴遍地走的时代,但现在,在灵气越发稀薄的情况下,引气入体修得金丹都是万中挑一,更不要说当年的盛况,换言之现在的元婴还是挺值钱,在那些一流门派里面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放在稍微三流的门派里面更是当个掌门都不在话下。季玄现在要迈出的这一步境界上于他来说算不上难,唯有天劫这一点让人十分无奈。 吸收完双生花力量,境界稳扎稳打来到金丹大圆满的季玄无声叹息,竟是平生第一次生出点不想进阶这么快的心思。 季玄在地上躺得实在太过于自然,霍无厌见其并无自己起来的意思,再一次伸出了手。 季玄懒洋洋地躺着地上,微微眯眼看着前方,只见自己的面前不远处伸出了一只手,霍无厌逆光而立,身后铺着璀璨的阳光,修士不惧那点刺眼阳光,所以在季玄这个角度看来,霍无厌就跟身披碎金阳光的天神一般。 多么可笑,他居然在一个魔尊身上看见了光。 季玄腹诽,再一次拉上了对方的手,他没有使坏,而是任由霍无厌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在季玄被拉着靠近霍无厌的过程中,霍无厌隐隐听见季玄道:“真不是故意的吗?” “什么?” 季玄已经在被拉起来的过程中,顺势勾住霍无厌的脖子,闻言只又吻了一下霍无厌的下巴,对于霍无厌的疑问并无要回答的意思。 大抵是季玄那话来的太莫名其妙,霍无厌难得执着了一下,又问道:“故意什么?” “你可以尝试去猜一猜,但我想你大抵很难猜到。” 季玄笑着放开勾住霍无厌的手,便开始从记忆深处搜寻起有什么天才地宝能够逃脱天劫, 思来想去竟是只有重元秘境算是有那么一个有些类似的好东西,但重元秘境开启时间,还在正魔两道大比之后,季玄等重元秘境开启,那绝对是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还不一定有用。 “你在想什么?”霍无厌低沉的话语从季玄耳边擦过。 季玄唇角微扬,随意道:“你猜。” 霍无厌直视了季玄片刻,手指撩起季玄鸦羽般的长发,“与白子濯相关,鬼域,正魔门派大比,又或者是你即将晋升元婴,再则合欢宗。” 季玄唇边扬起的弧度更深了,“魔尊大人这样可不好,你都要猜完了,照这样来,猜对不过是迟早的事。” “成婴。”霍无厌一口给出答案。 季玄微愣,随后低笑一声,他才不信这东西能够猜到,霍无厌不过是随口说着一些可能有的答案,然后通过观察季玄的细微表情,分析出正确的答案。 霍无厌是一个坦荡,甚至直率的人,但在揣摩季玄心思上却偏偏用上了一些小心思。季玄从不介意有人追他时用上一些心计,毕竟最后能够让他心动骗到他也是一种本事,这是季玄高中那会的原话,当时年少轻狂,不知情为何物,只心高气傲地觉得谁都骗不到他,世人皆醉我独醒,中二得紧,可如今在另一个人毫不掩饰的小小心机之下,季玄却毫无招架之力。 他学不会游走于多人之间的暧昧,也吝啬把有限的感情分享给任何人,可在面对霍无厌这种坦坦荡荡毫不掩饰的喜爱时,却生出几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想法。 就好像你明知有一个小偷想要偷走你珍爱的宝藏,却不忍阻止,不想阻止,你甚至无法保证他是否会如你一般珍爱它。 季玄是理性的,但同样他是感性的,他会理性地去思考做一件重大决定之后的所有后果,也会因为感性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这就是人的两面性,说来复杂其实又很好理解,比如你看起来温温柔柔好说话的人,说不定心中阴暗的想法正在冒头,那些看起来不良的家伙,反而正义感十足。 东南方。 无渊海。 无渊海北邻东洲,边壤还与妖兽森林有所连接,是修真界最大,也是暗藏危机最多的一个海域。 无渊海虽说危险,但其地理位置极好,是一个盛产奇珍异宝的好地方,无渊海里打捞出来的珍珠都要比别处更大,来这海上捕鱼靠海维持生计的人数不胜数,再则蓬莱仙岛就藏于无渊海中,门下弟子时常会在海域历练,遇难的渔人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到仙人帮助,海上除了关于蓬莱仙人的传闻,同样有许多关于鲛人、海妖和海怪等的传言,所以靠近无渊海的渔民都不敢出海太远。 今日天光灿烂,海面平静,小渔村的汉子些全都趁着这个好天气出海打鱼,栓子本不过是众多打鱼人中的一个,不过他老娘重病,需要大笔的医药费,栓子咬了咬牙,索性趁着这个好天气比以往要深入无渊海许多。 一路上他果然网到了不少好货,根据以往经验,他估测了一下自己距离自己所在的村庄有多远,得出的答案让他微惊,想要快点返回,没想到突发异变,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上竟是掀起了巨浪! 栓子面上惨白,知道自己肯定是遇上大事了,连忙起帆返航,不想那狂风四起,滔天巨浪竟是从远处拍案而起。 那动静从东南方而至,眼前的还只是狂风巨浪的冰山一角,就已然把栓子的船拍翻。 渔夫都是精通水性的,但今日的水似乎与以往的都不太一样,水里面似乎裹挟着什么力量,让栓子几乎难以行动,重重叠叠的水笼罩而来,堵住口鼻,窒息感让他心中彻底慌了,迷迷糊糊间他竟是看见巨浪再一次翻滚而起,一个起码有百米长的海怪正在巨浪中疯狂翻滚。 一股无形被丢过来的力量保护住栓子,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打去,却不再让他生出窒息感,他甚至都没有掉入深海之中,影影绰绰间栓子在那丑陋的海怪面前还看见了一个白衣人。 离得太远,栓子只看得清那是一个白衣男子,对方正和巨型海怪打得难舍难分,再又是几个回合之后,一簇在海面上无端燃烧起来的火焰竟是把那百米来长的巨型海怪给吞噬干净。 不等栓子为那白衣男子松口气,一道光影闪过,那个方才离他起码一两里远的白衣人竟是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极为年轻俊美的青年,面容还隐隐带着点少年的青涩,但那双眼却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沉静无波。 对方在看了他几眼之后,才回头道:“果然是个普通人,方才差点就误伤了。” 栓子顺着青年的目光后移,才发现在青年的后方不知何事又出现了一个人,对方淡然地踩在水上,刀削斧凿的脸上满是生人勿进的气息,唯在青年同他说话时,微微柔和了目光,“你若不挑衅这只元婴期海兽,他也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第117章 “好吧,的确是我不对。”白衣青年语带笑意,随后回头对着受害者歉意道,“当时没探测到附近有人,没想到一路打来,让你无端受了牵连。” 温润带着点低沉的声音很有诚意,听得栓子一个风吹日晒惯了的汉子有点莫名的不好意思。 当鼻尖问到浓郁的血腥味,他才幡然醒悟,对方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姑娘,而是刚刚才把一个海怪给弄死的仙人。 本来脸上都已经不自觉发红的栓子立马面色惨白,诚惶诚恐道:“仙,仙人言重,小的在这附近打鱼本就做好了富贵险中求的万全准备,谈不上牵连,反倒是我的出现耽误了仙人的,额……” 栓子想了好一会才给出一个答案,“除妖大计。” 栓子这番话可把他难为得够,都是逐字逐句地往外蹦。 季玄失笑,除妖大计是什么鬼,他可没那么好心,还斩妖除魔。 忍住唇边笑意,他正经道:“在海域上打架,牵连凡人,本就是我不对,你无需为我开脱什么,这里距离海岸村庄甚远,你若有需要,我可以顺手把你送回去。” 本来有些诚惶诚恐的栓子在季玄那带着笑意,安抚意味很强的话语下再一次冷静下来,也没那么紧张了,还抬头偷瞄了季玄一眼,只见之前恍惚看着就足够俊美的仙人,在这近距离之下更是天人之姿,气质如谪仙,只偷看了一眼,他就又低回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仙人可是蓬莱仙岛中人?” “怎地这般问?”季玄微微警醒,笑容却越发温和无害。 等问出口后栓子才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冒犯的问题,连忙解释,“小的不是有意要探究仙人出自何处,只是无渊海上时常有仙人过来修行,但大多仙人都比较寡言少语,不好接触,唯有蓬莱仙道的仙人会在路过时帮助我们这周遭的渔民,仙人之前与海怪斗法时还不忘用法力保护小的,显然也是心善菩萨心肠的人物,这才冒昧试问仙人是否来自蓬莱仙岛。” “原是这般。” 季玄故作沉思片刻才道,其实他只是单纯有点心虚,当时出手保护了一下对方,也是看见有个人,好像还是凡人,出自受九年义务教育且三观正常的自觉,他既然看见了,当然是顺手就把人给护住了,期间压根没想那么多。 至于说送对方回去的话,也只是单纯客气一下,他要是真想送都不带问的,直接就给人送回家。 这根本没做什么还要受人夸奖,季玄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脸热,要不是脸皮够厚,他现在脸上都已经浮现尴尬之色。 他轻咳一声,“我不是蓬莱仙道的人,不过既然说了要送你回去,不若现在就把你先送回,你可还有其他事要办?最近海上不怎么安生,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外出。” 只是单纯懒得牵连无辜者的假好人季玄难得发善心提醒了对方一句。 如无意外,季玄把人顺手送回去,然后就继续找各个海兽海怪的茬。 不料一直在季玄身后安静没有说话的霍无厌突然问道:“你知道蓬莱仙岛?” 这话显然是问栓子。 说实话单从气质与外貌来看,季玄像是仙人,那霍无厌就像是魔头,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煞气使其一看就不是好人。 栓子在季玄同样疑惑的目光下,勉强维持冷静,“蓬莱仙岛就位于无渊海,门中仙人时常会出来历练,周边村庄一代接一代的流传,自然也有不少关于蓬莱仙岛的传闻,两位仙人之姿不似凡人,所以小的这才斗胆……” “你们上一次遇见蓬莱的人是什么时候?”霍无厌打断道。 “这,之前听隔壁村的王大牛说自己被海妖拖下水,是被蓬莱仙岛的仙人救下的,时间,时间大概是在一年多前。”栓子不知那玄衣男子问这问题是想要干什么,可当目光一对上对方深渊般的眼眸,他就下意识把知道的全都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霍无厌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弧度,“还有呢?” 在那深海般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睛下,栓子哪怕不想透露他们这些村落里面流传的故事,也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继续道:“还有上善村说他们三年前遇到暴风雨,好几条渔船被困海上,是蓬莱仙岛的人出手相助,还有之前我们同村的小馒头也说……” 栓子竟是如此这般举出了好几条例子,近的能是最近一两年,远的可以是百年之前。 季玄早在霍无厌问蓬莱仙岛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但当时没想那么多,直到栓子这一条条列下来,他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想的还要不简单点。 霍无厌问完的时候,栓子猛然回神,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都往外说了些什么之后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仙人可是说了不希望他们把他们的事往外传,他们村落之间私下攀比交流一下各自胡吹也就算了,现在竟是对一个外人都全盘托出。 栓子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就在这时,季玄温和地问道:“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名字?” “栓子。”栓子下意识有问必答。 季玄:“……”晤,还真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 那边在答了之后,又连忙补了一句,“大名李林。” 季玄点了点头,温和地给了对方一些补偿之后,就利用传送符将对方送回了村落附近。 栓子先是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熟悉的村落,随后才反应过来要把东西还给对方,可再看周遭哪有白衣青年,要不是他身上还有着忽略不掉的咸腥味,他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白日梦。 霍无厌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眼中神色让人难以捕捉。 “你认为他怎样?”在季玄看向自己时霍无厌问。 “嗯?”季玄扬眉,“我还以为魔尊大人会先问问我对于蓬莱仙岛有什么想法。” 霍无厌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你对于蓬莱仙岛有何想法?” 季玄失笑,这从善如流的未免过于自然,要不是知道霍无厌没什么别的意思,他都要以为对方是在故意的。 他道:“我来修真界时间不长,也没怎么特意了解此方世界的门派势力,但也知蓬莱仙岛避世不出已久,不许岛中族人随意外出。” 霍无厌应了一声,“的确如此,蓬莱仙岛当初之所以避世不出,是因为万年前帝尊司恒一事站队的问题,帝尊当年名扬整个修真界,追随者很多,哪怕那般丑闻被暴露出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讨伐,蓬莱仙岛就是其中一大势力,其既不想讨伐帝尊,又不像被说与帝尊司恒同流合污,当年的蓬莱仙岛地位超然,它的站队起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所迫下,蓬莱仙岛做出了一个不可谓不大胆的决定。” 哪怕没有听到后话,季玄也知道其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禁制族人随意外出蓬莱仙岛,从此不问世事,其态度不可谓不坚决。 “之前遇见那个小女娃本座还只当是个意外,没想所谓避世不出的蓬莱仙岛早已今非昔比。”霍无厌冷笑一声,“蓬莱仙岛这些年避世倒是把心避大了许多。” 季玄在提到蓬莱仙岛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当初那个少女。 邱子涵,季玄来到修真界认识的第一个人。 季玄原著小说并没有看完,他当时已经看了的剧情中并没有怎么提到蓬莱仙岛,所以在一开始季玄就没怎么在意蓬莱仙岛,只猜测青阳子肯定与蓬莱仙岛有什么渊源,但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谁知道蓬莱仙岛是不是近几年出来,对方出来有多久?这些大门派里有没有混入蓬莱仙岛的人?等等问题谁都不知道。 如今的蓬莱仙岛就像是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季玄不仅揣摩不透对方是有意想要在修真界风云涌动的时候出去搞事情,还是觉得当初誓言已久,该让岛上族人出来历练历练。 “魔尊以为蓬莱仙岛如此行事所求为何?”季玄适时询问一下霍无厌的意见。 霍无厌哂笑道:“蓬莱仙岛要是当真无愧于任何人,就不该如此偷偷摸摸的行事,还记着本座刚刚问你那人怎么样吗?” “莫非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季玄似笑非笑。 “不,他的确是一个普通人,但他的身上,又或者该说无渊海附近所有人的身上都被下了术法,让其不会对外人说蓬莱仙岛岛上人的行踪,这种手法很特殊,不太像蓬莱的手段。” 季玄闻言眉头微拧,对着那无边无际的面上若有所思。 夕阳余辉中,海上如同洒满碎金,微风一掀就是波光粼粼的蓝金色,谁能想到这样美丽到梦幻的海域会藏着无数危机与秘密。 季玄与霍无厌来这无渊海不只是单纯来凝实季玄金丹大圆满的实力,更多是为了这暗藏在无渊海的宝藏。 想要躲避渡劫时的天雷,修真界一直没有明确的应对方法,但无渊海是一个藏满无数宝藏的地方,若要寻找什么机缘,来这远比在其他地方乱晃更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霍无厌记得自己曾在这看过一件瑰丽宝藏,那东西说不定能够帮助季玄躲过晋升元婴的天劫。 由于季玄现在还没有到非突破不可的关头,两人这才在海上“历练”起来,不想竟是阴差阳错发现蓬莱仙岛的事。 事情倒是意外的有趣起来。 第118章 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水天一色中,季玄将自己放出的诱饵打捞起来,不出意外他的网里面已经多了不少的鱼,其中更是有着好几条灵鱼扑腾挣扎着。 季玄熟练地抓起一尾灵鱼片着生鱼片,修真界的鱼就这点好,大多肉质细嫩,哪怕是最普通的灵鱼片出来的也是顶级生鱼片,季玄手中匕首微动,锋利的刀刃快准狠地落在鱼身上,一片片薄得几乎透明的鱼肉就已经被随意码上冰盘。 “刀功不错。”霍无厌随意捻起其中一片薄薄鱼肉,淡淡道。 季玄笑了笑,“只是刀功不错吗?魔尊大人难道不应该夸一下我温柔体贴,贤惠过人。” 季玄一如既往的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那些词到底适不适合他。 霍无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兴味,“温柔体贴没看出来,贤惠过人你倒是可以再努力努力。” “哦?”季玄意味不明地低笑,“比如?” 月下看美人本就是越看越美,朦胧月华之下,季玄俊逸绝伦的面容显得尤其温润空灵,自带一股子脱离世俗的仙气,此番暧昧低语,眼中又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呼吸紊乱,心跳如雷。 霍无厌眸色微暗,声音里多了一丝沙哑,“比如” 还不等季玄听到什么,他就如同察觉到什么,面上微动,霍无厌亦是如此,原本慵懒微瞌的眼眸猛然睁开。眸子满是让人背脊发寒的冷意。 “我去看看。”季玄撩人不自知,自认为自己没做什么,把盛这鱼肉的盘子往霍无厌手上一放,简单说了一声,便径直跳入了倒映着繁星点点的海面。 夜晚的海洋比起白日看起来更加的幽深,暗蓝发黑的海面就好似一口诱人深入的深渊巨口,季玄一点犹豫都不带的就跳进了海面,一进入无渊海,季玄就被层层叠叠的海水给包裹,已经熟练掌握水中呼吸术法的季玄顺着那丝异动就查看起来。 他在方圆几里海水中上下游找了好几圈,身边除了一些游动的小鱼,竟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季玄蹙眉,方才那股略有些熟悉的气息,他绝不可能认错。 脑子思绪转动,念及海面上的霍无厌,他到底没有离开太远。 霍无厌端着手中的冰盘,这盘子是季玄用术法随意幻化的,没什么特殊,就是起点冰镇生鱼片的作用,霍无厌随意捻起一片送入嘴中,有点腥,又有点意外的鲜嫩肥美。 霍无厌盯着那平静到只看得见些许粼粼波光的海面,薄唇略略扯出一丝弧度,讥讽的笑容还未成形,水面就猛然被人破开一个大洞,一身白衣,发丝披散的美人猛然从水中钻出,摇了摇脑袋,把那头发的水甩到海面,不料又有水珠顺着发丝落到他的睫毛上,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动,水珠不堪重负地滴落,竟像是美人垂泪,为这月下美人平添了两分要命的脆弱感。 霍无厌呼吸不受控制地乱了一个节拍,就听那比皎月还要美好三分的人问道:“魔尊大人刚刚那表情是在嘲讽我吗?” “……” 美人是一等一的绝色,只可惜长了那么一张嘴。 季玄见人不回答故作沉思道:“魔尊大人既然不回答,想来是默认了,可怜我为了魔尊大人” “够了。”霍无厌及时打断,以免对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在季玄如言闭嘴后他把人从海里一把捞了出来,不知是抱怨还是叹息地道,“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鬼话。”仔细听还能听出点纵容的意思。 季玄在被人拉起来带到船上的瞬间贴着霍无厌的耳边低声道:“你也发现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霍无厌却是知道季玄是在问什么,他的确也发现了,那股应属于福天小秘境,而不是无渊海的气息。 “所以?” “所以我们是否可以大胆猜测,福天小秘境并非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对方或许就是某种媒介。”季玄语带笑意。 福天小秘境自己本身就足够不简单了,不仅孕养出了万年冰心,还天生地养出了一个异火,太阴异火可是连异火傍排名第七的天罡异火都不惧,这样的宝物哪是一个小秘境能够滋养出来的,但凡稍微有点心眼的人,在发现这些疑点后都会觉得福天小秘境并不如看起来这般无害。 霍无厌原只是陪着季玄来这无渊海一趟,结果不来还好,一来就发现这片辽阔海域恐怕藏有不少秘密。 季玄本来是不急着晋升元婴期,如今却有些迫切起来,他仿佛在揭开一切阴谋诡计的神秘面纱,实力不足难免会让他行事多有不便。 两人对口中说的人皆是心知肚明,没有明说,季玄比起之前的散漫到底是认真了些许,以水灵与异火辅助吸收天地灵气,浓郁的天地灵气被其一遍遍的淬炼吸收,无渊海水灵气比起其他地方都要浓郁,异火又刚好要略压水灵一头,如今在这无渊海上,两者竟是意外的和谐。 一个月后,季玄修为成功达到临界点,这海上海兽在这期间都被其找了不少的茬,海兽中彼此传递消息,在初时的十来天后,季玄竟是在这偌大海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手。 强扭的瓜不甜,没有可以用来磨炼术法的海兽,季玄索性一心打坐修炼,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稳扎稳打地来到突破元婴期的最后临界点。 一等季玄来到突破临界点,霍无厌就将他带入深海,季玄跟着人大抵深入了海底几万里之后,才堪堪来到一个历史悠久,已经有些破败的海底行宫面前。 季玄眨眼,用眼神询问霍无厌。 霍无厌没什么保留神秘性的意思,直言道:“这宫殿的主人本是一条白蛇,从初有神识一步步修炼成鲛,再到化龙,其历经万年,终是化龙成功渡劫飞升,当时天降异象,福瑞祥云,其动静远比修者渡劫飞升还要声势浩大的多,修真界暗阁曾传闻对方是得了什么秘宝才能够突破种族限制化龙成功。” 季玄眉梢微挑,“魔尊大人既然说出来,那自然是传言非虚,此处真有什么秘宝。” “对,”霍无厌低声道,“那秘宝很特殊,所以当初那群人哪怕突破行宫禁制也未能发现玄机,当年本座初来乍到听到这传闻特意前来一看,倒是参破了一两分玄机。” 季玄成功被霍无厌勾起兴趣,但见霍无厌并无现在就把答案告诉自己的意思,只能自己任劳任怨的解开那封锁行宫的禁制。这禁制倒也有意思,是那种不论怎么破解损坏,都会自动修复的禁制,单是从这禁制就可看出当初那位化龙的前辈有多强大,这行宫禁制能够被人轻易破解,恐怕也是对方有传承的意思。 季玄略微花费了些时间才堪堪解开那个禁制,走进行宫其又与外面看起来的落败不太一样,大抵是这行宫多少有点传承的意思,霍无厌并没有为他指明方向,而是看着季玄摸索。 在金碧辉煌中又不失典雅大气的海底行宫对比下,季玄就如同渺小的一粒尘埃,单靠自己走恐怕他想要逛完这个海底行宫都需要几天,为了不浪费时间季玄放开精神力大规模扫描,在这密不透风的扫描下,他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东西。 “那秘宝不会是偏殿里面的那颗树吧?”季玄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答案,仍是不太确定地问道。 霍无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的感知能力很强。” 全靠精神力作弊的季玄来到那棵树前,抬头看着身形巨大,树叶却是寥寥无几的古树,淡淡挑眉,“它只是一棵树,就算再过于强大也总不该能够保我渡劫不受天劫。” “你可以姑且尝试一下,要知道以凡蛇之躯化龙的白蛇恐怕比你还不受天道待见,可他依旧渡劫飞升成功。” 季玄自然知晓其中道理,他点了点头,就已然伸了一只手放在树上去感受其中力量。 他又不是什么不敢赌的人,既然有机会平安无事的晋升元婴,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试试的。 季玄胆子很大,说试竟是直接就布下一个个聚灵阵法以及防护阵法,等一切准备就绪,他就借着聚灵阵法疯狂吸收天地灵气,开始突破元婴境界。 所谓元婴,就是炼化元神,显现婴儿的过程。季玄首先在合适的时机吞下霍无厌为他炼制的化婴丹,然后炼化金丹,修炼元神,使其丹田中的金丹在破碎之后快速凝结,显化婴儿模样。 说起简单,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仅是炼化金丹季玄就耗时一月,不过炼化完金丹之后,后面一切就要顺风顺水许多,季玄仅是花费几天时间就凝结出一个短手短脚胖乎乎的缩小版季玄。 一凝结出元婴,季玄就感觉到熟悉的天雷要往他身上劈,处于水中的季玄若有所思,在接下那微乎其微的天雷之后,季玄才恍然知晓那白蛇是如何躲过一次次天劫。 天劫无非是九天玄雷,因着不愿伤害其他无辜之辈,天雷在降在海里时会有意控制攻击力,其力量比起陆地要微弱几分,再碰上古树这种以吞噬仙道力量来修炼的怪物,天雷也是有心无力,只能任季玄猖狂。 等天雷散去,季玄周身的气势都已经变了一个度,给人的感觉也愈发高深莫测与难以捕捉起来。 季玄倏地睁开眼,眼中是还没有完全消退的冷淡,等注意到霍无厌专注的目光时才笑着问道:“魔尊大人方才是一直在看着我吗?” 这里的方才指的时间范围可太广,季玄破丹成婴可是用了一个多月,盯着人看了一个多月怎么看怎么变态。 霍无厌态度冷淡地道:“多虑。” 季玄侧过头,完全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霍无厌身上,笑得致命惑人,“看我又不算什么丢人的事,魔尊大人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的魔尊哥哥既然想看,那就光明正大的看,我这又不收费。” 说着其竟是不急不缓地靠近霍无厌,慢条斯理地低语,“毕竟就算是我,在魔尊大人闭目修炼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地想要看着你。” “闭目修炼?” “不,”季玄靠得更近了,气息吞吐间带来一股灼热微痒,他柔软的唇轻轻碰了碰霍无厌的眼,认真道,“就算魔尊大人这般我也忍不住想看,你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藏着星辰大海。” 霍无厌指尖微不可察的一颤。 美人是一等一的美人,长了这么一张撩人的嘴之后就更要命了。 第119章 “殿下,那位来了。”一名面容端正冷硬的高大男子半跪在地,对着水晶垂帘后的人恭恭敬敬道。 帘后微微小憩的人缓缓睁开那半瞌的眼眸,洁白的睫毛之下是隐隐泛着金芒的白色眼眸,“谁?” 男人目光清冷,白发白眸,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整个人似高山白雪般,让人只能仰望不能亵渎,前来禀告的男子悄悄偷瞄了对方一眼就不敢多看,“是那位,北幽魔尊。” 男人本来有些许漠不关心的目光微微深邃起来,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方才嗓音徐徐地道:“哦,原来竟是他来了。” 话语刚落,又是闷咳一声,只是几声咳嗽男人苍白的面上就带出一抹不正常的红。 手下人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猛然抬头,担忧地看向他的主子,“殿下,您” 男人已然习惯这幅破败的身体,毫不在意,洁白的睫羽微颤,挥了挥手,让其退下,手下人虽担忧主子的身体,但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只能低声告退。 男人手指在千年寒冰打造的冰桌上微微轻点着,漫不经心中又透着某种急切,“他来了。” 他从坐榻上起身,赤裸的脚随意落在地上,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白玉打造的地面还是形状优美的脚更莹润三分,他任由一股寒冷之气穿透五脏肺腑,又是不受控制地轻咳一声,对着暗处阴影重复了一遍,“他来了,你懂吗?” 隐在暗处妖异鬼魅的人唇边扬起一抹古怪的弧度,“殿下,我懂。” 男人白色眼眸死死对上海妖那双幽深蛊惑的眸子,对视良久之后,他才矜傲自持地笑了,“不,你不懂,你又怎么可能懂。” “为何不可能懂。”蓝黑色眼眸探究地看向男人,却是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对方。 无渊海并非无主之地,这偌大海域真正的主人归属于龙族,但真龙早已飞升,现在的龙族血脉已经因为龙族后裔与不同种族的杂交而变得越发稀薄起来,眼前男子就是当今修真界血脉最趋近于真龙的人。 无渊海主人应暮辞,一代传奇人物,世人只知其素来清冷自持,矜贵端方,却不知对方其实生来便先天不足,血脉偏又是数千年来少有的纯净,如此资质血脉,就跟一个三岁幼童抱着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怎能不惹人觊觎。怀璧其罪,人心险恶,再加上应暮辞父母早亡,没有血亲护航,年少时的应暮辞几乎可以用“身不由己”四字来一言概括,被宗族强行控制以丹药灵宝不顾身体安危的催化修为,又以他精血来提升其他血脉纯度远不如他的同族,应暮辞就这般痛苦扭曲地被困取血五百多年,每每奄奄一息之时,又被各种宝物吊着一条命,其终在隐忍多年之后的某一天爆发,屠杀满族,以杀证道。 当年的血腥鲜有人知,在世人熟知应暮辞这个名字时对方就已经是这无渊海的主人,这样应当扭曲凶残的人却是意外的矜贵优雅,按理来说不应该。 “蓝卿,本殿不喜欢你看向本殿的眼神。”应暮辞带着丝警告意味地看了对方一眼。 探究,好奇,如同在看什么有趣的新鲜事物,这样的眼神只要是身居高位的人都不会喜欢。 阴暗处的人突然抬眼一笑,眸色暗沉阴郁,微微动了动自己古朴中透着某种妖异的鱼尾,不卑不亢道:“那只能还望殿下多担待一点。” 应暮辞支起头控制不住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马上就有身穿层层叠叠飘逸白纱的侍女上前跪膝递药,他从盒子里面捻起一颗猩红色丹药,等将那透着诡异色泽的丹药吃下之后,对方因为咳嗽而带起诡异红潮的脸才又恢复如初。 蓝黑色眸子就这么直直盯着男人,一眨不眨,这就是他对应暮辞感兴趣的地方,分明一副已经腐烂破败到马上就要死去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做到身体好似下一息就会咽气,但偏偏就这么病弱地活了数千年。 彼时,远处的霍无厌似有所觉地看向远方,然后皱眉。 季玄何其敏锐,自然发现了霍无厌的异常,他只是看着霍无厌,还未询问,霍无厌就已经道:“许久没来此处,本座倒是差点忘了这无渊海还有他的存在。” 他? 季玄眉梢微挑,眼眸意味不明的一沉。 不怪他多想,而是霍无厌的神情中似有怀念又裹挟着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不像在怀念故人,更像是谈到自己的旧情人。 季玄目光晦涩不明地看着对方平静冷淡的面容,竟是有些不悦,许是自己的感情经历白得像纸一样,当得知另外一方可能感情经历丰富得紧时候,他下意识地感到不舒服,季玄或许是有那么点感情洁癖,修真者生命漫长,有过什么露水情缘简直不要太正常。他不把对方放在眼中的时候,自然不在意对方有无其他情人,可当季玄在这场感情游戏中开始投入真情实感时,霍无厌有无过其他人就变得并无那么不重要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情不受控制的感觉,分明已经在意得不行,偏就是问都不愿多问一句。 季玄微微抿了抿唇,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隐约可见一丝闷气。 霍无厌并没留意到这细微的差别,察觉到海中异样,他就带着季玄欲要破碎虚空,但不得不说应暮辞太了解他了,他只是刚刚撕开空间,层层叠叠的海水就变得不正常起来,它们如同一个无形的水牢将季玄与霍无厌紧紧包裹起来。 霍无厌随手破开那如获生命的水牢,周边的水藻就已经疯狂生长,墨绿的水藻向两人包围起来,季玄五指向后撩了一把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俊逸的脸上露出笑意,柔声道:“恼人的玩意。” 温柔说着这话的季玄没有动,只是口中念动了什么,那些疯狂生长的水藻就立马断裂开来,碎成无数段。 除这水藻外,还有许多针对两人的东西,例如有电的水母,会动的珊瑚礁,巨大的怪鱼,季玄干脆拿出一张随机传讯符,把两人随机传到一个地方,高级传讯符一经使用,两人就被传到了无渊海中的另一片地方,此处竟是比起他们之前所处的地方要阴暗许多,那海水深蓝到仿佛是黑色。 “原来无渊海还有这样的地方。”霍无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撩动过季玄的耳膜。 季玄同样在被传送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观察起了四下,此处实在是奇怪,透着一股无端的诡异感,蓝黑色的海水之下可见度很低,但对于修士来说看不看得见东西都不重要,比起用眼睛看,他们更擅长用神识感知,可在季玄探出精神力想要感知四周的时候,他的精神力竟是完全消散在了海水中,并不能凝聚。 连精神力都不能凝聚的地方,何止是诡异这么简单,季玄手上燃烧起一簇蕴含水分子的火焰,在这火焰之下才勉强看清四下,这好像是一个传承之地,他们的面前有着一面古朴巨大的镜子,镜子镶嵌在山脉,透着诡异的光,但并不能照映出两人的身影,两人就在镜子面前,可镜子中却是一片漆黑。 这实在是诡异,但比起这个季玄还是很在意霍无厌之前提到的人,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是什么人?” “嗯?”霍无厌只反应了一瞬就知他问的是谁,吐出那个名字,“应暮辞。” “那,应暮辞又是何人?”季玄从善如流地继续问。 霍无厌古怪地看了季玄一眼,季玄不是这般喜欢追根问底的人,似是想到什么,他低笑出声,“你作为外来者不认识他也是应该,那人近些年也没做什么大动作的事。” “近些年是指多久?”季玄不太信这些修士口中的近些年。 “大抵也就五六百年。”霍无厌随意道,“本座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他应是闭关突破渡劫期去了,不过在千年前对方的名声很盛,无渊海曾经挺热闹,由应龙后裔接管,他们就是这无渊海的无冕之王,就连当年的蓬莱仙岛也要对其礼让三分,但在两千五百年前原本族系众多的龙族血脉却在一夕之间变得只剩应暮辞一个人。” 言下之意就是这位直接凭借一己之力杀了整个宗族吗? 杀气挺大,绝非善类。 “那魔尊大人是因何认识对方?” “本座初来修真界时四处游历,就曾来到这无渊海,刚好碰上对方屠杀掉整个宗族险些爆体而亡,顺手帮了一下他。”霍无厌又回忆起当年来到无渊海撞见的场景,银发银瞳,青年模样的人满脸血污,杀气很重,明明气都喘不匀了,却仍是在那剧烈咳嗽中笑靥如花,轻声问道“你也是来要我血的吗”,时别多年霍无厌对当初的场景仍然印象颇深。 季玄的眸子更沉了一点,“原来是救命之恩,那看来对方一定会很想好好感谢你,魔尊大人又为何急着离开呢?” 他的话很冷静,带着陈述一件事的味道。 霍无厌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感谢本座吗?不,与其说感谢,倒不如说他恨不得杀了本座,他是无渊海的王,而本座曾经看过他最狼狈时的模样。” 没有王能够容忍一个外人见过自己最无可奈何时的模样。 “那就有意思了,他想要杀你,但你好像又对他忍容度极高,看来在魔尊大人心中这人有些特殊。”就如同王无法容忍外人见过自己的狼狈模样一般,上位者同样不喜欢这样对自己有杀心的人还活得好好的。 “特殊?算不上,不过在遇见你之前,他的容貌的确是最符合本座喜好的。” 季玄这下是懂了,为什么霍无厌这个与他同样重视利益的人为何会无缘无故帮助应暮辞,他竟是差点忘了,霍无厌原本是一个颜控,对方对他容忍度这么高也是吃他的颜,没想到这样的殊遇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曾受过,不过想来竟是意外的正常,霍无厌在遇见季玄之前那般漫长的岁月总不可能一个符合他审美的人都没遇见过,但这位应暮辞总不可能也和他一样泪腺发达吧。 “那魔尊大人是否也与对方也曾有过一段?”季玄语气淡淡地问道,眸子却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危险。 “他?”霍无厌想说他并非和谁都会发生亲密关系,但季玄今日的些许反常让他若有所思,他唇角微扬,带出一抹笑意,就像那黑夜里的篝火,带着直白的诱惑,“季玄,你吃醋了吗?” 季玄带着七分蛮狠三分不在意地说:“魔尊多虑。” “哦,你吃醋了。” 季玄:“……” 他没有! 第120章 深知解释就是掩饰,越解释越显得他心虚,季玄索性不对此表达任何意见,霍无厌要误会那就误会好了。 不得不说霍无厌在某些时候是真的很了解季玄,季玄才刚打算摆烂,霍无厌就忽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压低声音道:“看来我们的小季玄敢做不敢当。” 季玄试图解释一下,“我怎么可能会吃醋,我只是在担心我们从此处出去的问题。” 霍无厌笑容更加愉悦了两分,“我懂。” 你要是懂就怪了。 季玄真没觉得自己是在吃醋,他只是单纯觉得霍无厌要是跟其他人也曾牵扯不清过,他会有些不舒坦。 无关什么喜欢不喜欢,吃醋不吃醋的问题,就从男人的占有欲出发不少人都有这样类似的问题,怎么能因为他的些许占有欲,就把吃醋这么小家子气的东西强加在他身上。 大抵是觉解释不清,季玄破罐子破摔,直白地道:“嗯,对,我吃醋了,所以魔尊大人可千万不要和其他人关系过于暧昧不清。” “可以,不过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本座凭什么要在意你的情绪,只因为本座心悦于你吗?季玄。”霍无厌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幽深了两分。 季玄猛然回神,瞬间就想起两人关系的确不清不楚,哪怕看起来再如何亲密,其实只不过是连恋爱关系都还没有确定的暧昧期,放现代与其说是在交往,倒不如说是炮友。 他们需要一个明确的关系,否则他凭什么要求另外一方对他死心塌地,一心一意。 霍无厌慢条斯理的话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几乎是在明示季玄,只要两人确定关系,他归他。 之前还在生闷气的季玄突然笑了起来,精致漂亮的脸蛋在这笑容之下美貌又被放大了几分,他以为霍无厌在这场感情上一退再退,就连那句承诺都已经退让掉,这场感情的主场对方注定失去,如今再看,霍无厌分明游刃有余,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如何调动季玄的感情,季玄但凡再冲动一点就能够按照对方的想法来走。 霍无厌在蛊惑他,在引诱他,轻描淡写地表明两人的关系,好似只是在向季玄讨要一个名分,要是季玄注入的感情再少一点,他一定会如对方所愿,可现在季玄偏就不想被霍无厌牵着鼻子走。 他笑容灼灼,艳如桃花,“凭什么,就凭魔尊大人喜欢我呀。” 他倾身靠近,把头窝进霍无厌的脖颈,任由自己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对方的脖子,手指勾着对方的后颈,在那喉结上轻轻落下一吻,仿若神明在亲吻他最虔诚的信徒。 霍无厌眸色沉沉,手指抚上季玄那头长发,每当他认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季玄的时候,对方总会告诉他,他还不够了解。 “季玄。”喜欢并非纵容。 “嗯,我在,哥哥。” 理智再一次如同绷断的弦,霍无厌握住发丝的手微紧。 爱情当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使人疯魔,让重于利益的野心家愿意为它臣服,无限让出自己的底线。 他竟是连稍微逼迫一下季玄也不愿,不想也不愿看见对方受半点委屈。 霍无厌俯身,在那丝滑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声音沉沉,“季玄,你就仗着本座喜欢你吧。” 季玄心头微动,差点就想如霍无厌所愿,只要对方想要,只要他给得起,有什么是不能给的,但季玄的理智瞬间就克制住了这股冲动,就算告白也应该是有仪式感的,而不是在这样黑漆漆的海底,骨子里有点传统又有点浪漫因子的季玄很嫌弃这种环境。 “等。”季玄道 “哦?” “等正魔大道之后,我再给你一个答复,如何?”季玄为这个答复打上一个期限,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深思熟虑一下。 他需要冷静思考一下两人在一起是否合适,他对霍无厌的感情是否与其他因素无关,比如他并不是因为荷尔蒙诱发的征服欲或者习惯性与霍无厌相处,才产生这种类似爱情的错觉,第二点尤为重要,季玄不是惧怕困难的人,合不合适不重要,他喜不喜欢才最重要。 这与季玄性格有关,骨子里传统的人往往这样,不在乎及时行乐这一言说,他们每一场恋爱都是以结婚为目的,既然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那另一方必须得是他爱惨了的人。 季玄的想法简单中透着一股歪理。 这片漆黑的海域,以及面前的镜子皆是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 季玄在查看出他们现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后,就已经凑到那古镜面前,端详着镜子上面的每一条花纹与刻饰。 他对着镜子若有所思,越看越觉得这镜子莫名像是魔法世界那边的产物。 实在是这镜子与修真界的古味不太相同,处处透着一股西幻味,季玄几乎有一种梦回魔法大陆的错觉。 季玄伸出手大胆地用手去触摸镜子,要是这镜子真出自魔法大陆,那是否说明修真界与魔法大陆其实存在某种媒介,这也是本该魂飞魄散的季玄为何会被吸引到此方世界的原因。 在手将要触碰到镜面的时候,另一只更为有力的手就已经提前抓住季玄那只不老实的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伸手去碰,不要命了?” 温和中带着责怪的话语。 季玄微愣了一下之后,同样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太大胆不谨慎了一点,他就好似被那面镜子给蛊惑了一般,有意思。 他的眼中燃起浓郁的兴致,“魔尊大人不觉得它不像是此方世界的产物吗?” “的确不像。”霍无厌淡淡道,“不过你若是想要试试它有什么不同,让本座来就好,何必自己冒险,你这脆弱的身体哪受得住半点危险。” “……”倒也不至于这么脆弱。 季玄觉得霍无厌就算想要保护他也完全可以把话说得更好听一点。 另一边霍无厌已经尝试用神识探入镜子,又用手去触碰镜子,那面古怪的镜子都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季玄也没闲着,先是用神识探入,在神识石沉大海之后,又用精神力,不料这一次镜子居然给出了微弱的回应。 这一发现足够季玄诧异,他几乎已经确定这镜子就是魔法大陆的产物,这一次他比起之前还要大胆一点,竟是直接用魔法攻击了那面镜子。 一感受到魔法,镜子立马疯狂颤动起来。 一股奇怪的力量迸射开来,竟是将两人猛然吸收进去,季玄有意阻止,但那股强大的力量已经运转,岂是人力可以抵抗。 * 耳边传来人轻声走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推开厚重窗帘的细微声响,灼热而炽烈的阳光随着窗帘的推开照耀在眼前。 季玄坐起身,柔软的被子下滑,他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就有管家模样的人来到季玄身边恭敬道:“日安,公爵大人。” 季玄睁开眼眸,灿金色的眼眸快速扫过室内古朴大气的装潢,然后才淡淡地瞥向身边看似谦卑实则透着股冷肃气息的管家,在对方请示为他洗漱穿衣时,季玄慵懒地命令道:“退下。” 对方听到这样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恭敬点头,快速带着十多个女仆退下。 公爵大人,单是这个称呼就知这不是一个简单贵族。 季玄第二世出自于魔法大家族,那是无论多么强大的国家都要忌惮,礼让三分的存在,身为家族里面嫡系血脉中天赋最好的魔法师,季玄曾在贵族扎堆的首席魔法学院学习过。 那处是贵族与富豪子弟的镀金圣地,同样是寒门魔法师唯一一个能够一飞冲天的地方,而学院校长刚好是他二叔,季玄整一个太子爷派头,无数贵族与他交好,他对诸多国家的权贵不说多么了解,但几乎认得到所有的大贵族。 戴维斯,地地道道的大贵族,莱尔·戴维斯便是这个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还未继位时他就自动拥有了伯爵的尊称,后在二十三岁时兄长与父亲全都死于意外,他顺利继承公爵之位, 季玄看着镜子中黑发金瞳的年轻人,垂下眸,那镜中青年也跟着他垂下眸。 看了良久,容貌斯文漂亮的青年人不禁笑了起来,嘲讽地说:“你是读取了我的记忆吗?让我暂时来到他的身体里面。” 莱尔·戴维斯,季玄曾经的同学,同样也是他手上的一抹亡魂。 季玄在此处安稳地呆了几天,作为曾经见识过太多贵族做派的人来说让他扮演好一个纨绔简直不要太容易。 手中摩挲着刚刚送来的烫金玫瑰邀请函,季玄仍是不懂这镜子是什么意思,折射出人的贪念与欲望吗?可他季玄还不至于沉迷于莱尔这么个顶级纨绔的生活。 莱尔·戴维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这玫瑰邀请函并不是邀请他去参加什么贵族宴会,猩红泛黑的玫瑰象征的是黑暗交易。 黑蔷薇宴会,权贵的游乐场,也可称之为奴隶拍卖会,这里什么都敢买,只要你出得起金币,不论是空灵绝美的精灵,还是兽人,黑暗生物,这里应有尽有,就算是一些奇珍异兽他们也能搞来,除此此处还有重口的情色表演,如此夺人眼球又刺激的场所,几乎就是权贵们的销金窟。 季玄把玩着这张邀请函,坚信对方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他淡淡吩咐道:“准备一下,赴宴。” 戴维斯公爵的驾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来这的什么人都有,戴维斯公爵绝不是最特殊的一个,但绝对是目前最有钱的一个,其他人对他见怪不怪,这里的侍者却不敢,连忙把人请入最顶级的包间之一。 季玄脸上带着遮住半边脸的银质面具,可惜戴维斯家族嫡系特有的黄金兽瞳辨识度太高,季玄哪怕是带着面具好像也被不少人认出。 本就只是一个幻境,又或者该说是游戏,季玄无所谓,坐在高位冷眼旁观一个个被拍卖的奴隶。 有精致漂亮浑身黑暗气息的暗精灵,有可爱的“小猫咪”,还有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龙凤胎,就连地狱位面的魅魔他们给搞来了一只,漂亮的魅魔小姐引起一波疯狂的抢夺。 季玄冷眼旁观着,好似自己只是一个看客,再美妙的身躯也不能勾动他的心,他甚至翻出了一本魔法书籍随意看着。 一根铂金色丝带系住长发的金瞳公爵矜贵优雅,手指轻轻翻过书页,如若他是在光阳倾洒的书房,而不是在拍卖奴隶的黑玫瑰宴会,想要一定会有无数贵族小姐为他心动。 季玄没怎么认真去听拍卖师的介绍,好像是已经到最后几件拍卖品。 魔法书籍已经看完,将要收尾,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过最后一页纸页,然后合上那本厚重的书。 一直不敢上前打扰到侍女为他重修换上热茶,随后恭敬回到暗处。 季玄对拍卖一个奴隶回去毫无兴趣,他在合上书籍之后就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时已经拍卖到最后一件拍卖品,拍卖师很有说话技巧的介绍这最后的压轴品,把现场的气氛带得很热。 季玄听得饶有兴趣,淡淡往外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一双眼睛。 黑发下,是一双如狼般凶狠的眼睛,眼神冷寒彻骨,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可激发起男人身体里最深沉的征服欲,看来对方是不知道在拍卖行这样的眼神反而更容易招来各种变态。 原本兴致缺缺就要离开的季玄坐回了原位。 好吧,是他错怪镜子了,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镜子。 第121章 季玄很矜持地坐回原位,像一个真正的贵公子,但他看向台上的眼睛却很亮,就如同他在灰扑扑的石头堆里发现了一颗宝石,一颗璀璨的宝石。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妙,季玄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而感到欢喜。 台上的拍卖品被暴露在聚光下,深邃立体的五官,狭长的眸子微眯,那蔑视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什么杂碎。 这样冷寒带着杀意的目光,季玄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有机会就会反杀在场所有人。 不过很可惜的是,黑蔷薇宴会能够发展至今,除了他们有强大的人脉外,还因为他们战力惊人,据传言这黑蔷薇宴会背后是由半神强者与诸多势力罩着的,不然哪弄来这么多新鲜玩意,而且这样肆无忌惮的销金,各个帝国还能容忍其存在。 黑蔷薇错综复杂的关系注定他们的安保工作与保密工作十分出色,所以对方是不可能能够挣脱束缚的。 哪怕对方在自己的主场是说一不二的王,但在身上被画下契约之后,再凶猛的狼王也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可是场上这只狼他不仅没有低下自己的头颅,反而冷冷注视着他们,好似他才是那个参加拍卖会的买家。 按照以外惯例拍卖品都是要在拍卖过程中展示身体的,这是基本的诚意,也唯有这样才好拍卖出更好的价格,毕竟说得再多,都比不上看见实物来得更吸引人。 但在众多买主期待的目光下,拍卖师却是歉意低笑了笑,“相信大家都很期待能够看见更加劲爆的东西,不过可惜的是这位是我们的主人前往遥远的西部嘉德里亚亲自寻来的,他是西部的王,甚至在交手过程中重伤到主人,主人不与追究,还愿意给予这个对手最后的尊敬。” “所以我们这是什么都看不到,还要拿出大笔拍卖费?尤纳斯,这亏本的买卖你认为我们愿意?” 一位手持白色羽扇的贵夫人轻声笑道,这话几乎也说出了大多数人的疑惑。 要知道压轴拍卖品的底价就是一千万金币,一千万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寻常人家一个金币就足够一年的消费,一千万金币对于贵族来说都是一笔天价。 “尊贵的博微夫人,这才是真正让人心动的所在,他是一位傲立群雄的强者,有着不输于传奇法师的实力,唯有拍卖下他的人才能够窥见宝藏的所有,他将独属于你,为您臣服。”拍卖师在博微夫人再次有些心动之后,又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便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免得惹人反感。 这样的拍卖品他们自己同样有一个保守价,本来这样的好货是不应该出现在拍卖场上,只可惜如他所言,对方伤到了他们的主人,一位半神级强者。 博微夫人看似很不满这件拍卖品无法向他们展示身体,但在台上男人嘲讽地看向她后,她心动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就好像最高贵的王在看待蝼蚁一般,哪怕他现在身负枷锁,哪怕他被放在拍卖场上任人打量,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也没少上半分。 很傲,很狂,让人想要折辱,征服。 博微夫人笑意盈盈地点了点自己的红唇,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 在拍价开始之后她并没有急着拍价,而是在静候观望,哪怕一千万金币的起拍价再如何令人叹为观止,黑蔷薇宴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都从来没有低价流出过,前面拍卖的人大多都是来凑凑热闹,加起价来也是小门小户,真正的买家无不是跟博微夫人一样还处于观望中。 包间中季玄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拍卖场最中心,以着绝对的冷静去观察对方的所有表情。 他试图找到霍无厌被折辱被轻慢之后的不悦,又或者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无措,但都没有,对方的反应太冷静了,反而以嘲笑的傲慢姿态看着场上那群为他疯狂的人。 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变态买回家吗? 在初时的小幅度涨价后,报价不再只是一小点一小点的上升,而是出现大跨度地上浮,买家门喊价已经一个比一个高,那些真正的大势力已经开始抢夺。 能够伤到黑蔷薇主人的实力,不管黑蔷薇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对方也绝对有武圣的实力,为了一个任何国家都少有的武圣,几千万的金币他们还是出得起。 这就是现实与镜子的差别,显示中要真有这么一号人物,黑蔷薇绝不会拿来拍卖,增强其他势力,而报价的人更是早就通知自己所在的帝国,然后以国家的力量来拍价,但现在很明显都是个人或者家族势力的争抢。 博微夫人是在黑蔷薇中少有愿意露脸的人,这位女伯爵坐拥大片矿脉,是真正可以说得上可以富可敌国的人,她漫不经心地抬起自己涂着猩红指甲的手,“七千万。” 刚刚的叫价还只是五千多万,这一下子就增加一千多万威慑力度实在是大。 一下子拍卖场安静了好一会,没有人报价,只有拍卖师兴奋地喊,“七千万!七千万!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人。” 一片沉默中,拍卖师只好惋惜地开始落锤,“七千万一次,七千万两万,还有没人?” 在将要一锤定音七千万三次的时候,拍卖师又循循善诱了几句,季玄在留意到聚光灯下男人开始不耐烦的面色时,终于懒懒报价,“八千万。” 季玄已经欣赏够了对方的表情,是时候该收场了,不然对方真的挣脱出镜面控制那可就没得玩了。 大抵是不想季玄这么快就得手,又有两道声音加入了拍卖追逐战,这价格已经顶到了一亿金币。 天知道,上次拍卖的龙族骨头都没这个价,结果这还不算完,价格还在一路攀升。 一亿五千八百万。 一道低沉的声音将价格喊到这里。 所有人都觉得这怕是疯了,就算这些大家族再如何有钱也不该为了买一个奴隶花出这样恐怖的金额。 但这还不算完,这边报价刚歇,就有一个声音将价格毫不留情地加到两亿。 此举当数黑蔷薇宴会中拍卖价格最高的一次,此价一出就已经有抽气声传来。 这般价格的威慑让其他意动者全都放弃,不再和一个疯子争抢,两亿就为了买一个奴隶,那可就不值得了。 狼最是难以驯服,若是可以驯服,黑蔷薇就不是将其拿来拍卖了,看来这匹狼王最多用来泄欲,可居然还有人为他给出天价。 在季玄付完帐之后不到半小时他买到的奴隶就已经送到他的公爵府。 对方的身上带着许多控制对方战斗力的东西,看似没有限制狼王的手脚,但那一个个魔法禁锢却是疯狂叠加。 毕竟他实在是危险,把这位危险的狼王卖出来黑蔷薇胆子意外的大。 季玄坐于高位,打量着自己耗费重金买回的小宠物,“你是狼人。” 对方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枷锁。 这般漠视的行为,要换一般的买主已经开始不满,感觉自己亏大发了,可季玄不同,他不仅没有恼怒,还唇角带笑地看着对方,“你很傲。” 同样没有回答,季玄已经自顾自地继续道:“你若是不想说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后面做的事可就全当你默认了。” “现在,把衣服脱了,我需要验货。”斯文漂亮的青年坐于高位,说话的语气并不如何高高在上,但话语中的内容却极为放肆。 下位的男人终于舍得看他一眼,傲慢地露出笑容,“凭你?” “凭我。” “你认为这小小枷锁能够锁住我?” “哦?” 季玄意外地看见那号称最坚固的魔法隐形束缚被对方在他眼前化解,季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黑蔷薇不靠谱,还是镜子不靠谱了。 靠人不如靠己,季玄在枷锁断裂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念动魔法,起身,手握魔法杖在地重重一点,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已经将人再次束缚起来。 季玄精致优雅的面容上带出一丝愉悦的笑容,“这小小枷锁无法困住阁下,那我亲自来好了。” 季玄很有耐心,对方不愿意,他就来帮着对方,细白的手指跟拆礼物一样将对方的外包装一点点剥开,雪白与蜜色的组合本就是一种能够引起人情欲的催化剂。 季玄手指挑开碍事的布料,瞧着眼前的光景险些要忍不住吹个口哨。 并非他肤浅,而是的确太好看了一点,宽阔的肩膀,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性感流畅的人鱼线,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点都带着惑人的气息,等着季玄去慢慢探寻。 季玄清隽优雅的身影像一副高不可攀的画,而现在这个优雅的贵公子却将一个可怜的狼人困在自己的阵法之中,然后慢慢去除掉对方身上碍事的东西。 季玄的吐息很近,他甚至已经感受到霍无厌要杀人的目光,但这都不影响他的动作。 这边可是他的主场,霍无厌注定要被他狠狠欺负。 季玄期待霍无厌被陌生人冒犯时会是什么表情,可刚刚还目光凶狠的霍无厌却在季玄亲向他的唇瓣时,回应了季玄,又在季玄错愕的目光中,狠狠咬了他的唇瓣一口。 季玄轻嘶一声。 那边就已经传来男人压抑低沉的声音道:“季玄,好玩吗?” 季玄笑了一声,他没有问对方怎么猜出来的这个蠢问题,而是更加热情地亲吻上对方的唇,疯狂中又透着些许血的浪漫。 午后的阳光恬静祥和地洒在两人身上,为这暧昧气氛又浇了两把火。 亲吻良久,由于缺氧而眼尾发红的季玄轻声道:“好玩。” 在对方说话之前,他又吻了吻霍无厌的唇角,地喃道:“魔尊大人,欢迎来到我曾经的世界。” 第122章 季玄曾经所在的世界,一个在霍无厌看来光怪陆离的世界。 霍无厌若有所思地看向季玄,问出很致命的一点,“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本座的。” 季玄觉得这个问题不回答最好,因为不论怎么回答都不会是让人期待的结果。 说是第一眼就认出不是在变相说明季玄在一边看戏,要说其他时间不又说明季玄不靠谱,对霍无厌了解不够深,契约对象就在他眼前他还能这么久才认出。 无论怎么说都不好,他索性干咳一声,把问题抛给霍无厌,他反问对方,“那魔尊大人又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霍无厌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觉得呢。” “这我可怎么知道。”季玄眨眼,一副纯良无辜的做派。 霍无厌笑容更深了,他分明形容狼狈,此时还被季玄的魔法阵困住,但气势却是没有半分输于季玄。 两人本就离得极近,丝丝缕缕的气息全都拂在了另一方的面上,在这本该暧昧的气氛中,霍无厌沉甸甸的目光放在季玄身上,让人颇具压力的同时,也让季玄升起了逆反心理。 本来有些心虚的季玄在那目光下终于勾起了嘴唇,挑衅的笑容让那张本就极为漂亮的脸蛋更加鲜明,只听季玄道:“其实我在看见魔尊大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哦,所以?” “所以,我要装作不知道,然后将你买下,让你成为我的奴隶,这样我就可以看见你为我低下头颅,看见你在折辱下不同于以往的神色,让你为我臣服,成为我的所有物,被我一遍遍侵占,而不是每次都是我被你欺负。”季玄漂亮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许异样的艳丽色彩。 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霍无厌太过于强势,每每让季玄觉得在欢好中他才是承欢的那一个。 他不喜欢这种,所以才会有这镜子呈现出来的结果,它在放大季玄心中某些方面的阴暗面,或许正是霍无厌同他一同进入镜子,才有他变成莱尔·戴维斯,霍无厌变成兽人的镜像。 在这镜像中他可以对对方为所欲为,他可以完成自己一直想做又没有做到的事。 如果霍无厌不叫出他的名字他一定会这么做,装作不知,然后一口一口吃掉对方,不过折辱大抵是不会的,季玄喜欢看霍无厌高高在上的模样,对方本就是顶峰的强者,季玄无意将强者从顶峰拉下折辱,这是他对霍无厌的尊重,但会不会把人从另一方面欺负哭,他就不敢保证了。 季玄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在狠狠欺负完人之后,又把人哄回来,结果他不争气,让霍无厌那么快认出他。 霍无厌那时的语气实在太笃定了,季玄实在干不出来被人狠狠指出之后,还装听不懂的事。 季玄当时承认的大大方方,如今承认自己的阴暗想法也亦是如此。 好似他想干的是一件足够他理直气壮、光宗耀祖的事。 霍无厌有被季玄这一番话语给惊到,他不过转瞬就冷静下来,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想的还挺多。” 多吗? 季玄觉得还好,于是摇了摇头。 一点都不多,与他之前那些朋友玩的花样比起来,季玄已经算是一股清流。 仔细回忆了一下,季玄很满意自己的洁身自好,没有和那群人乱来。 霍无厌这下是真的被季玄给笑到了,季玄这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还认真摇头的模样,竟是意外的有些可爱。 他抬手手指点向季玄的魔法阵,只见对方竟是一指点向魔法阵的结点,一整个禁锢魔法阵竟是就这么被人轻易破解,霍无厌坐于柔软的地毯上,手指轻轻拍了拍季玄好看的脸颊,“小朋友,就算要玩也得真的困得住本座。” 季玄一开始是错愕的,按理来说霍无厌不应该这么了解魔法。 瞧见季玄这错愕的表情,霍无厌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些,轻拍过季玄脸颊的手滑到季玄的脖子,危险地摸着季玄的脖子,又缓缓地收紧,仿佛在衡量怎么下手才能把季玄的脖子给拧断一样。 被称为小朋友的季玄脸上有些恍惚,不过数秒,他就回过神来,心跳在对方那漫不经心又透着威胁的动作中不断加速。 季玄不知道这是不是吊桥反应,但这种危险而具有刺激性的情境的确让他兴奋了起来。 他在那种致命的危险中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与其说是恐惧,他更愿意将这归之于心动。 季玄的手放在霍无厌握住他脖子的手上,浑身发热,心跳加速的后遗症就是季玄的手有那么一点抖。 霍无厌看着季玄那轻微颤了一下的手,没有说话,眸色却暗了暗,就连放在季玄脖子上的手都微微松了点力气。 然而顶着一张斯文面孔的季玄在缓过那股心悸之后,口吐狂言,“可魔尊大人就怎么知道我困不住你呢,没有我困不困得住,只有我想不想。” 说这话的季玄正被人掐住脖子,这狂言放得未免太早了一点,可季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如同自信,霍无厌眼眸微动,第一时间就要松开捏住季玄脖子的手,可惜季玄已经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笑容。 果不其然一股神奇的力量竟是完全把霍无厌包裹了起来。 “这是我的领域力量,魔法世界与修真界有相通之处,领域力量顾名思义就是这块地儿我就是老大。”季玄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点,在霍无厌的目光中又很快抿直。 他想看看霍无厌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力量,这镜子实在有趣,它能够让季玄更好地发挥出在西幻世界的实力,虽然不足之前的十之一二,但也足够让人惊喜。 “领域的力量。”听到这个力量,霍无厌竟是笑了起来,虽在笑,但他的眉眼愈发的摄人心神,像极了一只嗜血的野兽,而季玄现在就是对方虎视眈眈的猎物。 季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他很好奇霍无厌应该如何破解他的领域力量。 “好巧,本座前不久才体会过这个力量。”霍无厌淡淡补全了未尽的一句话。 前不久才体会过,季玄眸色微动,果然不出所料他的领域正在陷入不稳定状态。 领域的力量并非无懈可击,不管再强大的领域仍然存在破解的方法,不然大佬们打起架来抢先展开领域力量不就赢定了,而破解领域的方法除了展开更强大的领域力量,那就是触碰,与领域展开者的身体触碰,只需要一点点的触碰那打开的领域就能够被人强行破解。 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季玄瞬间就要后退,暂时与霍无厌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而刚刚还在他领域中动弹不得的霍无厌竟是突然动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季玄的手腕。 耳边似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崩塌。 他构建的领域力量竟是存活不到五分钟就陷入崩塌的窘境。 季玄并不意外霍无厌能够破解他的领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魔尊大人原来竟是知道如何破解领域。”季玄惋惜道。 “知晓在本座的感知中本座来到这个镜子里已经多久了吗?” 被人拽着手,又刚刚经历过领域崩塌而有些头痛的季玄乖巧摇头。 他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乖,不过在场唯一会心软的人如今目光冷冷,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一个月。” 一个月说明什么,说明与黑蔷薇那位幕后主人交手的就是他。 黑蔷薇的那位半神,季玄曾经与其有过交集,知道对方是一个很难缠的魔法师,少有的传奇法圣,对方在魔法上的精通程度,不亚于季玄,再加上那些霍无厌从没有遇到过的魔法,种种因素足可以让霍无厌吃下无数暗亏,但从霍无厌现在对季玄这些招数的了解程度来看,对方到底是在与人打斗中失败被掳,还是感知到此方镜子的意思故意顺从,有待考察。 季玄纤细的手腕就这么被人死死捏住,季玄摇了摇自己被束缚住的手,轻声道:“魔尊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大不了不欺负你了。” 季玄这是要将这事轻轻掀过,霍无厌微微眯眼,突然俯身靠近季玄耳畔,“若是今日是你得势,你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 当然不会。 “这是谈崩了?”季玄沉吟半响道。 “对,小可怜。”霍无厌怜惜地吻了吻季玄的额头。 小可怜季玄突然问道: “魔尊大人知道我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此情此景像极了霍无厌刚刚问季玄,在霍无厌复杂的目光中,季玄借着霍无厌的靠近,在对方的耳边低声道: “因为我屠神,祂们忌惮我,害怕我。” 他仿若在说什么悄悄话,声音慢条斯理,另一只抓住霍无厌腰的手却是指尖力度收的越发紧了起来。 季玄的眼尾晕红,漂亮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但霍无厌却是清晰地知道季玄并不是要哭。 在季玄不加控制的力量下,镜像已经破碎些许,至少两人不再是顶着外人的面貌,但室内环境并没有完全崩塌,反而更加稳固。 季玄轻轻吻上霍无厌的眼眸,“我很喜欢你这个表情。” 霍无厌身体紧绷,握住季玄手腕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喉结在季玄的亲吻下控制不住地上下滚动,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 呼吸紊乱间,只听另一道暗沉夹带着情欲的声音道:“哥哥,接受我,放纵我,然后为我沉沦。” 第123章 晨光熹微。 微弱的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细缝洒入,照亮昏暗的室内。 偌大的卧室里面,处处都透着一股贵不可言的味道,就连天花板上都镶嵌着璀璨宝石。 霍无厌刚睁眼的时候天边还是雾蒙蒙的,隐隐从那云层中透露出些许晨光,现在他已经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连天花板上总共是五千三百七十二颗宝石都已经数清。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换一个姿势,结果只是一动他的面色就很快微妙起来。 不适,强烈的不适,这种感觉并非没有过,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让人难以忽视,这已经是在修士强大的恢复力下的后果,可想而知季玄之前有多过火。 他尽量忽略身上的不适,侧目看向身边的季玄。 季玄睡得很沉,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无端透露出几分甜美来,如果忽略那发红的眼尾也的确是一个睡美人了,视线再往下就是季玄的嘴唇,那唇是很适合亲吻的唇形,如今比起以往要红艳饱满一点,仿佛熟透了的樱桃,在清晨带着一股春日的清新与某种诱人的芬芳。 霍无厌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再次下滑,来到季玄形状优美的脖颈,上面的印记与些许齿痕经过时间的发酵,不仅没有变得可怖起来,反而还意外的好看,就连那精致的锁骨上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印记。 视线不再往下,霍无厌拿起床上已经快掉落在地的被子随手给季玄盖上。 见到那还露出半个的肩头,把柔软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硬生生把季玄的身体全都盖在了被子之下,其中包括季玄的小半张脸。 季玄睡着的模样实在是乖,很难想象这样看起来很乖的人在某些方面有点疯,霍无厌手指在季玄的脸上轻巡,仿佛是要找什么,但又并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指尖最后划过季玄的唇瓣就没有再做停留。 他手上提了提被子,竟是把季玄整张脸都盖进了被子里。 霍无厌眼不见心不烦,在床上躺了会,过了良久,再次动了下,他本意只是想要下床,感受到身体里某种异样的流出,他下床的动作顿了下来,脸色更差了,意味不明地狠狠剜了季玄一眼。 很快浴室里面发出了哗哗的水声,在那哗啦啦的水声中睡得十分香甜的季玄睁开了眼,眼中十分清醒,并没有什么睡意,显然他是早就已经醒来。 他拉下盖在自己脸上的被子,轻轻吐息一声,还好霍无厌并不是要对他做什么。 手指抚过自己的脸,却也实在揣摩不出霍无厌摸他脸的意思,是实在不想看见他的脸,打算毁了吗? 季玄看着几乎又完全恢复原样的住宅,不得不感叹一声这镜像力量实在是任劳任怨。 哪怕季玄几乎已经要破坏掉整片镜像空间,它也在极快的时间修复回来,例如现在的霍无厌还得靠水流再清洗,之前一直没有这方面困扰的季玄只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就起身去找霍无厌了。 另一边,霍无厌面色沉沉的进入浴室,要不是扶住墙壁堂堂魔尊险些就这么摔倒。自认为是一股清流的季玄其实一点也不清流,他的花样多的是,之前之所以没有展示出来,不过是每次都被霍无厌给压制得死死的。 一共也不过才几天光景,季玄硬是尝试了好几样以前没有尝试过的。 蒸腾水汽中,霍无厌闭目,顺着水流清理,其面色难看,隐隐有乌云笼罩的势头。 热水打开没多久就有一个脑袋探头探脑地向他看过来,其也不是别人,正是有些心虚的季玄。 霍无厌睁开眼眸,目光淡淡地看向面前人,季玄长发披散,乌黑浓密的发丝垂满肩头,由于刚从床上醒来,又没有特意打理头发,季玄头发微乱,头顶还有一绺呆毛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呆呆的,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霍无厌做出简单点评,就不再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季玄扒拉着墙,也不第一时间上前,而是远远看见霍无厌,在对方终于再次将视线移向他之后,才撒娇道:“无厌哥哥早上好呀,需要我的帮助吗?” 霍无厌收回自己的目光,言简意赅道:“不用。” 很冷淡简洁的话语,季玄能够知道对方的意思,但由那过分低沉嘶哑的声音说出来,那份冷淡立马被冲刷干净,带着出人意料的性感。 霍无厌皱眉,一说话那由于帮助季玄而被其主人使用过度的地方就发起了抗议。 本就心虚的季玄这下子愧疚心更是完全起来了,也不管霍无厌现在是不是在生他气,主动上前,扶住霍无厌,在霍无厌甩开他之前好言道:“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 “哪错了?”霍无厌用那喑哑的声音道。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季玄自动跳过这个问题,“你够不着,我来帮你,好不好?” 说着还用自己的脖子蹭着霍无厌的脖子,这软乎乎带着甜味的动作几乎可以让绝大多数人心软,要是季玄不那么过分,霍无厌说不定还能揉揉季玄的脑袋,对其说“乖”。 可现在。 霍无厌对其只冷笑一声,撒娇不管用。 季玄全当没听见,霍无厌既然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的意思。 他一边扶住霍无厌,一边给足以容下两个人的浴缸里面放满水,在放好水后又找出一瓶银质包边的小瓶,他摇了摇那隐隐透出血红的液体,打开瓶盖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了一下味道之后,将一整瓶红色的液体倒了下去。 很快那池清水就在红色药水的作用下变得红艳起来,还带着一股葡萄酒的醇香,不会喝酒的人光是闻到这个味道就已经足够有些微醺。 季玄以前还挺喜欢这个味道,如今抱着霍无厌闻更觉得这味道好闻,他又在霍无厌的脖颈间蹭了蹭,软得跟小猫一样,然后这个被霍无厌定义为小猫的家伙居然一把把霍无厌抱了起来。 霍无厌瞳孔微怔,还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就已经被季玄放进浴缸里。 季玄一边认真为他清洗,一边以闲聊的语气道:“旁边有浴池,不过那边有其他人,还是在这里更方便,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霍无厌没有说话,但丝毫不影响季玄继续跟他咬耳朵,“疼不疼啊,我真不是有意的,当时那情况有点失控。” 季玄一想起自己居然敢让霍无厌用嘴巴就佩服自己,他这真是不怕霍无厌一口下去。 不说多了,就说自己的兄弟能够逃脱一劫,他都得好好地把人哄住,实在难以想象霍无厌居然能够忍受他到这个地步,季玄现在就有点诚惶诚恐,生怕霍无厌等下就来暗鲨他。 镜像是以季玄的欲念与贪念为基础,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放大了季玄的执念,季玄当时情绪不太对,弄得挺狠,现在回想起来都得为自己捏汗,霍无厌居然没有一把把他掐死,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因着之前的不对,季玄现在极尽温柔地给人洗澡,手指揉搓着对方的头发,感受着手上的丝滑触感,洗着洗着的季玄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竟是难得地有些困倦。 他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霍无厌,低声问:“我刚刚睡醒。” “嗯。” “那我为什么还想睡?”这话既像问霍无厌,又像问自己。 季玄靠着霍无厌的肩头又打了一个哈欠,为对方洗头的手却还是没有停歇。 “好了,本座自己来。” “你想让我回去继续睡吗?算了,都醒了。”季玄声音中带着点淡淡的慵懒劲。 霍无厌没再说话,甚至懒得说季玄的猜测对不对。 肌肤与肌肤的相触,让季玄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炽热,那已经半眯的眼睛一下子被这动静惊醒,瞪得溜圆。 霍无厌皱着眉头,瞥向季玄,“你有意见?” 在霍无厌危险的目光下,季玄困倦都尽数消散,他笃定道:“没意见,是这水有问题,那药水肯定不正宗。” 霍无厌笑了一声,笑容意味不明,“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水的问题,而不是本座的问题。” 季玄眨眼,被酒味熏得微微泛红的脸上做出这个表情实在是无辜,在这无辜表情之下,季玄的话却是半点也不纯良,“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毕竟我这么貌美如花,魔尊大人为我意动不是很正常。” 说着还用手指去撩拨对方,霍无厌呼吸微重,就听见季玄道:“我帮助你吧。” 霍无厌讶异挑眉,没同意同样也没阻止。 没想到季玄说帮助就真的是帮助,说实话感觉一点都不好,霍无厌被磕疼了,在季玄认真的动作下他还不好意思说。 霍无厌有意冷嘲热讽一下季玄,但瞧见季玄嘴巴都红了,将所有话又吞了回去。 季玄自然不知道自己这都那样帮人了,结果还被人嫌弃,他整个人呈现一种不胜酒力的微醺感,其在帮助霍无厌之后,就被霍无厌抱了起来,擦干身上水迹放在了被子里,季玄的头发还是湿的,却没有用魔法把自己的头发弄干,而是又打了一个哈欠,手上还拿着毛巾帮霍无厌擦头发。 霍无厌嫌弃季玄那温吞的动作,直接把季玄放在了被子里,自己帮他弄干那头长发。 季玄感觉自己被剥夺了权力,他第一世那会还挺喜欢那种洗完澡后帮另一半慢慢吹头发的感觉,他老爸当年就是十年如一日的虐狗,几乎每次季太太洗完澡,他爸就会为对方温柔地吹干头发,很平淡的事,但感觉又好像很幸福的模样。 季玄现在其实就挺想对霍无厌做这样的事。 第124章 在季玄又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后,霍无厌终于道:“你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季玄这种困倦是不应该存在于修真者身上,他现在这种状态看着就与普通凡人无异。 “是不太对。”季玄叹息一声,“我梦见了以前的事。” 在霍无厌略带两分疑惑的目光下季玄继续道:“我其实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再做过梦了,不过现在有点不一样,它想要让我睡。” “它?” “一个读取了我记忆的镜子。” 霍无厌并非蠢笨之人,季玄光是说到这里他就可以顺着季玄的话想出好几种可能,按理来说常人最关心的就是季玄到底梦见了什么,镜子这样对季玄有没有害,又或许他们应该如何离开此处,霍无厌却思路清奇地提出了另外一个点,“那我们之前是被它看着欢好吗?” 季玄沉默几息之后,方才给出霍无厌一个答案,“镜子只是死物。” 不等霍无厌开口,季玄就率先垂下眼帘,满眼的不高兴,“魔尊大人难道不应该先关心我的安危吗?” “关心,所以这对你有影响吗?本座找到了离开这镜子的方法。” 季玄静候后言,但霍无厌已经止住话头,俨然是不打算继续说。 季玄强撑起自己已经开始睡眼朦胧的眼,道:“既然找到方法,那魔尊大人为何不离开这个镜像空间。” 镜子里面给霍无厌的身份,实在是在折辱霍无厌,对方居然也能忍下来,这也进一步让季玄确定了霍无厌是一个狠角色,一般人哪能做到这般的能屈能伸。 “我在等你。” “等我?” “等着你求本座带你出去。”霍无厌语气淡漠地说着这样骚断腿的话,竟是带出几分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息。 本来已经因为昏昏欲睡而有些不清醒的季玄闻言脑中找回几分清明,一愣之后竟是笑了起来,“魔尊哥哥你学坏了。”他话语中都还带着浅浅笑意。 这样的话应该由季玄来说,而不是霍无厌,可当对方说出之后竟又是莫名的适合,至少季玄在听到之后不仅没有觉得反感,还有点想把对方压倒,让对方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中带出情欲的薄红,听对方难耐的喘息。 “要命。”季玄闭上眼眸,近乎模糊地说出这句话。 “生气了?不过逗你玩玩,这么不经逗。”霍无厌低沉的声音靠近了些许。 季玄依旧没有睁眼。他轻声喃喃道:“我感觉……” 霍无厌只听出点气声,附耳靠近,就听到季玄吐出后面未尽的话语,“我好像中毒了。” 霍无厌微怔,先是诧异于季玄居然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中毒,其次意识到这个中毒可能指的并非是真的中毒,只可惜季玄在说完这话之后很快就再一次陷入沉睡。 不知是季玄抗击睡意,还是之前几天本就没有休息好,如此近距离仔细观察对方的脸,霍无厌就留意到季玄眼下的淡淡青黑,手指划过对方憔悴的面容,来到那淡淡的黑眼圈面前,霍无厌俯身在那眼睫打下的阴影下落下一吻。 轻轻的,像是在亲吻什么易碎的珠宝。 “小可怜。”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这偌大空间之中,宛若从未存在。 霍无厌并没有干其他的,就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季玄的睡颜,看了良久,外边不知何时已经响起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不绝于耳,不仅没有给人安宁的感觉,反而让人光是听见就心头一紧。 * 季玄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刚醒来就听到天边传来一声闷雷,抬眼看去,就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看到了一道刺眼闪电。 他眼眸微眯,猛然从床上起来,赤脚来到窗前,手中动作有些急切地把窗帘拉开,正巧透过玻璃看见一道如同要把天空劈成两半的白紫色闪电,密密麻麻成线状的雨水从天空坠落,在那闪电的映照下也不像雨水,反而更像是一把把从天上降下的刀子。 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刚好是他最不喜欢的天气。 “下雨了。”季玄站在落地窗前,轻声道。 “嗯,下雨了。”坐在不远处看书的霍无厌应了一声。 季玄回头看去,唇边那抹嘲讽的笑容收敛住。 就见暖色灯光下,霍无厌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一页书页,季玄定睛一看,这书不是别的,正是季玄买下霍无厌时,在黑蔷薇那里看的书,这是一本魔法书籍,上面记录着许多晦涩难懂的古老魔法,就连正经魔法师都不爱看的书,霍无厌竟是看得津津有味。 霍无厌合上书籍,将其随手放在桌上,靠近季玄,在季玄复杂的目光中给人披了件衣服。 收紧衣服的同时,他摸到了季玄冰冷的手,索性把人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一路上季玄都十分的配合,直到来到还沾染到他体温的被子他才放松下紧绷的面容,问道:“这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将近午时。”霍无厌爆出一个时间。 季玄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竟是有些没忍住,笑了出来,还以为是他反应太大,没想到居然还真弄这一出。 他淡定从容,在霍无厌透露出两分担忧的目光中,他笑着道:“魔尊大人就不好奇我梦见了什么吗?” 霍无厌没说,但他的目光就已经表达出他是好奇的。 季玄神秘地笑,“我梦见我身死时的事。” “那你夺舍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身死?” 轰鸣一声,外面的雨水突然变大了,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都变得急促猛烈起来。 季玄俏皮地眨了眨眼,眼中闪过狡黠,“魔尊大人只需要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就好,具体的恐怕就不太适合说出来。” 霍无厌有意追问,季玄却不愿再说。 季玄看着外面的雷雨,无声道:“我想我懂了。” 穿好衣物之后,他有条不紊地开始破开镜像幻境,这个原本真实到近乎如同他们来到此方世界的镜像轰然破碎,再看面前哪还是什么魔法大陆,不过一面镜子罢了,唯一的区别就是镜子上面多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无数细小的裂纹顺着那条裂缝蔓延。 这有着黑色海水的地界好像只是完全为了镜子而存在,在镜子破碎之后,海水再一次恢复深海的颜色,而之前那面镜子也在海水变回原来的颜色之后,消失不见。 镜中花,水中月,花非花,雾非雾,这镜像到底是真实存在过,还是两人受了迷障产生的幻境,不得而知。 季玄有几分知晓前因后果,与其说是他们被传送到这鬼地方,还不如说是这处于深海夹缝中的镜子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将他强行拉到此地。 “还说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如今看来竟是我拖累了魔尊大人。” 霍无厌没有回应,他还是很在意季玄这样强大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够肉身消亡。 季玄怎会不知对方的意思,但他就是不说,吊着对方,他都不知道霍无厌有什么秘密,就把自己所有的秘密交待出去那才是真的不划算。 季玄不是什么商人,却也是知道对等交换的道理。 应暮辞有意留下霍无厌,但季玄的这传讯符直接把他们传到了古怪的镜子面前,又经过一个镜像空间,再出来时海内意外的平静。 季玄忽悠着一只刚刚成人形的小鱼妖,把小鱼妖差点骗的想追随他,从对方逻辑不通的话语中他勉强知道了这海中这么平静是因为什么——海中来了一个大人物。 两人对视一眼,都懒得去深究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应暮辞亲自接待。 没有东西拦着自然好,霍无厌与季玄很快就从海中出来,不巧刚好遇见排场很大的一队人马。 八名容貌清绝的女子抬着一顶华顶小轿,轿子精致漂亮,轿盖边角上还坠着玉流苏,从轿子周边层层叠叠的白纱中可以隐隐看见里面是一名白衣如雪的女子,光是那模糊的身影就足可以让人判定为其是一个美人。 季玄在那仙音不绝暗香扑鼻中微微暗叹了一句自己的狗运气。 他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扭头就走,不巧季玄与轿子前不远处的人算得上面熟。 白容,合欢宗的首席大弟子。 白容那张俊秀到带着书卷气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后向上挑了挑眉,笑得眉眼弯弯,十分温和地道:“大师兄。” 唇红齿白的青年人笑容如春风般的柔和与温柔,直直瞧着季玄。 季玄眉心一跳,只感到秋风的寒凉,果然那群还不是很确定他身份的合欢宗弟子立马跪了一大片,“拜见少主大人。”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季玄:“……” 倒也不必,他不需要这样的排场。 不等季玄这边按耐不住的跑路,层层纱幔被一双手给轻轻挑起,白脂玉一般的无瑕颜色,五指纤长嫩白,上涂珠色蔻丹,光是一双手就好看得如同艺术品的人,季玄也只联想得到一个人——合欢宗宗主,他这个身体的师尊。 手指只微微撩起一点帘子就又将其放下,女子清越暗含慵懒气息的声音淡淡响起, “小阿玄,你可算是舍得回来,好些日子没见,师尊可是想念得紧。” 季玄思绪千转,完全没有掩饰面容的季玄只好低声道:“师尊。” 白筠尊者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霍无厌身上,却没有点出霍无厌的身份。 只对季玄道:“小阿玄该回去了。” 自知没什么理由不回合欢宗,而季玄也的确有意回合欢宗调查一点他。 季玄微微颔首,在离开之前附耳靠近霍无厌,却是什么都没说,而是瞬间的心念相通,然后又笑盈盈地离开,好像自己真跟霍无厌说了什么悄悄话。 霍无厌瞧着人与合欢宗门人远去的身影,眉宇微叠。 季玄在那瞬息的心意相通中,说的是:“我死于雨夜。” 第125章 合欢宗,魔道三大魔宗之一,当今修真界最受人诟病的一个门派。 不论他人背后如何评判,但不得不说合欢宗传承至今底蕴深厚,一直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爱的是合欢宗利己利人的双修功法,恨的就是合欢宗的人一个比一个薄凉,双修时再温情款款,也不过是把他人当做自己修炼的工具。 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露水情缘,只当风流一场,有人却情不自禁的恋慕上合欢宗门人,求而不得,出了太多合欢宗与其他天之骄子纠缠的事,世人对合欢宗的印象自然也就差了,但这毫不妨碍合欢宗三大魔宗之一的地位,要不是赤炎魔宗出了一个霍无厌,这魔道之首是谁还不好说。 而季玄此时就呆在这合欢宗最尊崇的人身边。 白筠尊者先是敲打了季玄几句,然后才道:“小阿玄不过有些日子不见身子却是见好许多,倒是让为师又惊又喜。” 季玄分明有特意隐藏自己的修为,如今被人看出也不惊讶,而是垂眸道:“全仰仗北幽魔尊相助。” 白筠尊者之前离开时也是客套性地对人点了点头,就才把季玄带走,她认出了霍无厌,却没有点明霍无厌的身份,也不问季玄与霍无厌的关系,甚至是笃定于季玄一定会跟她走,这态度着实让季玄有那么点捉摸不透。 不过对方不说,季玄也乐得装纯良无害,一副没什么心机的模样。 “北幽魔尊。”白筠尊者轻笑一声,“瞧本座,只顾着将你带回,倒是忘了好好感谢北幽魔尊这些日子里对你的照顾。” 季玄这下倒是觉得有些好玩了,关心则乱什么的他还不至于信以为真。 “不过霍无厌这人,小阿玄还是不要与其深交的好。” 在季玄以为自己多少能听到点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时,白筠尊者就已经挥手道,“摆驾回宗。” 季玄:“……” 很是白白期待了。 回到合欢宗季玄先是被人带回自己的院子,过于古朴大气的院子倒是很难让人想象这之前住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 季玄被门下弟子引着沐浴焚香更衣,季玄才刚坐下,就有一名清丽女子恭敬来到他的住处,轻声禀告,“宗主有找。” 季玄微微扬眉,也没为难对方,而是跟着对方来到小院外面,外面等着的是一名眉眼妖艳媚色的红衣女子。 季玄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白容,那个号称鬼手千面的人,饶是季玄虽然能够通过神魂认出对方的任何形貌,但也无法得知对方到底是男是女,这手化容术实属高超了。 白容眉眼弯弯,面容如牡丹般明艳动人,温声细语道:“大师兄,师尊找你有事,请随我来。” 对方叫他大师兄本是为了拉进两人关系,但季玄被一个比自己大不知道多少的人这么叫难免有点别扭,白容察言观色何其敏锐,后面再称呼季玄时用的就是少主。 季玄有意询问对方白筠尊者找他何事,全被白容打太极给打了过去。 将人引着来到白筠尊者的住处后,白容就率先告辞。 来到这处宫殿季玄就已经潜意识感到熟悉,这是独属于原主的感官记忆。 偌大宫殿层层纱幔之中,白筠尊者盘腿而坐,正合目静坐调息,远处还放着一个巨大香炉,袅袅生烟,得益于之前在思阁楼调香的那段日子,季玄只是闻了一下就知道这燃烧的是静心安神的香料。 季玄见对方正在打坐,也不出声打扰,而是自行寻了一个坐榻,静坐等待。 他将目光落在层层叠叠纱幔之下的白筠尊者身上,眼角余光却在细细端详着室内摆设。 灯光摇曳下,室内只有季玄一个人清浅的呼吸声,若不是白筠尊者就在这,光从声音来分辨季玄都要以为此处只有自己一个人。 直到天边微亮,那涂着珠色丹蔻的手才微微一动,紧接着那双含情眼也悠然睁开,眼中波光流转若水。 纱幔无风自动,倾城绝色的女子从中走出,步步生莲,暗香袭来,白色衣袂随走动而轻轻翻飞,走得近了,季玄能够清晰看见对方唇边浅淡的笑意,一双似醉非醉的眼瞳在朦胧灯光中眸光潋滟,单只是看着就让人心尖儿都化了。 这般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美人,季玄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低头道:“师尊。” 季玄很想再加上一句“找弟子何事”,但拿不住白筠尊者是何意思也就收敛住了,以免多说多错。 白筠尊者不愧是当今修真界第一美人,其既带着夜色的妩媚神秘,又携着月华的清丽皎洁,似仙似魔,一举一动都毫无保留地向世人展示着她的风姿,这样的美人也难怪修真界有那么多人为其心动,而季玄看向对方的反应就显得太冷淡了一点。 季玄来这等这么久是为试探合欢宗宗主,他并没有太走心的去模仿书中的那个少年人,白筠尊者只要敏锐一点就会发现他的不对劲,但结果并没有,白筠尊者称得上态度很好的道:“长高了许多。” 季玄眨眼,倒也不用这么关心他的身高。 季玄有意引导话题,白筠尊者就已经温声关心了一番季玄身体状况,以及季玄在外都遇见了什么,最后还殷殷教导,“小阿玄此番修为大进,难免会根基打得不够牢固,近来就不要随便乱跑,呆在宗内好好修炼。” 白筠尊者悉心指导了季玄一番修炼的事,还又给了他大量修炼资源,以及一些有益于修炼上的功法,才轻挥着手让季玄回去修炼。 态度好的季玄再一次怀疑原身是这位合欢宗宗主的私生子。 季玄走后,很快就有黑袍加身的侍者呈上季玄这些年在外遇见的所有事,只要能查到的几乎都事无巨细地出现在那玉符之上,白筠尊者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不再看,吩咐道:“他若是想要做什么不要拦着。” “是。”侍者本要告退,却到底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僭越地问了一句,“宗主分明知道小少主就算再如何调理身体经脉也根本无缘突破元婴。” 可现在季玄不仅突破元婴了,还是在这短短几年间从炼气期突破到元婴,这话就差直言季玄已经不是季玄本人,对方已经被人夺舍重生。 侍者头颅低得很低,敢说这话他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他面前的女子不仅没有暴怒,唇边还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清婉慵懒的声音慵然响起,“本座不瞎,以前的小阿玄的确就该止步于金丹期,但他不是。” 侍者发现他竟是不懂白筠尊者的意思,但旁的他的确不能再多说,正要告退就听白筠尊者一声低到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呢喃响起,“他回来了。” 另一边季玄在走后,脸上所有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白筠尊者的态度他的确是越发摸不清看不透了,对方好似已经知道他不是原主,态度上却又如同不知道。 以至于让他揣摩不透对方此举到底是何意思。 季玄眉心微蹙。 一个门派的宗主不会收一个废物当亲传弟子,一个师尊不会容忍自己的弟子被夺舍,所以白筠尊者有问题是妥妥的,可对方这态度又是因何而起? 季玄脑中已经冒出好几个大胆的想法,但都又被他接连否认。 最后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季玄都还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没有继续去深究白筠尊者的目的,而是凭借身份找来各色典籍,查看起来。 他来这合欢宗很大一种程度上是为了了解他当初为什么会与霍无厌契约。 若是没有那自动运转的奇怪功法,两人绝不会契约,生死绑定在一起。季玄甚至可以预料如果没有契约,在发生那样的事后,他与霍无厌注定要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关系。 道侣契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竟是他与霍无厌的一种牵制,没有这种牵制也没有如今的和睦相处。 * 季玄作为合欢宗宗主唯一的嫡传弟子,是合欢宗名正言顺的少主,对于这个少主大多数合欢宗门人都未见过,也是这些年为了寻找这位失踪的少主,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才有缘得见这位少主大人的画像。 传闻中他们的少主是一个水火双灵根的废材,十六七岁了都还是一个炼气期,传闻中他们的少主炼气期的修为都还是极品丹药给灌上去的,传闻中这位少主大人娇气爱哭十分上不得台面,更有传闻说季玄的存在是为了牵制白筠尊者门下那几百名弟子。 太多太多传闻让合欢宗弟子对这位少主大人的印象几乎全停留在废物上面,如今少主失踪,他们反而还希望对方就这么死在外面好了,合欢宗不需要一个废物少主。 可在白筠尊者震怒之下,不惜耗费大把精力与人力的找人上,所有弟子几乎都收了这个想法,就算有,也不敢表现出来。 不过这一年一年寻下来,他们合欢宗之前险些要与其他所有势力为敌都没有找到人,结果他们宗主大人去了一趟无渊海就把他们的少主给带了回来。 有缘得见季玄真容的弟子都觉得他们宗主大人大概也许可能是凭脸来收亲传弟子,季玄废不废物不说,至少脸是一等一的绝色。 关于这位少主回来的消息也在弟子们口口相传中,快速传遍整个合欢宗。 邱曼青刚从闭关中出来,就从门下弟子那里得知季玄已经回来一月有余的消息。 她面容平静地听着门下弟子禀告,得知季玄从回来起就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门。 “师尊,现在少主大人已经回来,他会不会知道当时的事是” 门下弟子欲言又止,邱曼青就已经手指轻抚过弟子秀丽的脸,笑若桃花地道:“纤纤这是在说什么傻话,少主能够回来,我自然是高兴得紧,少主还只是一个十多二十来岁的孩子,能够知道什么,如今又在外面受了这么久的苦,我这个做师妹的怎么也要关心一下不是。” 听到她这个师尊自称师妹,夏纤直接被吓得背后都冒起了冷汗,却还顺着对方的话道:“师、师尊说得对。” “乖孩子。”邱曼青手指轻抚过对方好看的柳叶眉,在夏纤险些颤抖的时候,在对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轻声道:“去,把你二师兄叫来。” 夏纤扼制住害怕,连忙告退。 在门下弟子离开之后,邱曼青才彻底冷下面容,轻声道:“倒是奴家低估你了。” 第126章 季玄废寝忘食的探查他与霍无厌当初契约的真相,一转眼其在合欢宗就已经呆了一个多月。 一个月里季玄翻阅大量古籍,甚至利用精神力去垂眸询问身边侍从,勉强有了点头绪。 简单来说就是合欢宗秘法无数,其中就有一种很奇怪的功法。 它能够在欢好时与另一人绑定一种与道侣契约像了八成的契约,绑定这契约之后再与绑定契约之人欢好便能修为大进,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种契约只能与一人绑定,这对于合欢宗门人来说就是有利又有弊。 季玄之所以说只是有点头绪,便是这种功法早在合欢宗万年前的记载中就表明已经失传。 还有就是他与霍无厌并不是绑定了一个类似道侣契约的契约,他们就是地地道道的道侣契约,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生死相连,感知对方是否有危险的设定。就连毒尊者都已经认证他们这个是道侣契约,决计不会错。 如此这般下来,季玄也只能确认他与霍无厌契约或许与这功法有关,但又不完全是因为这种功法。 翻阅古籍翻得头昏眼花的季玄随手换了一本书看,正好是白筠尊者当时给他的修炼功法。 合欢宗的修炼自然离不开双修,这本书就是一本顶级的双修功法。 季玄本来是随手翻着看看,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就等着回去看能不能骗霍无厌与他一同再双修一下。 除去双修功法,他这里还有许多其他关于人体美学的东西,每翻一页季玄都是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发出“还能这样”的惊呼。 在面无表情地看完一页又一页的人体美学之后,季玄终于止住继续翻下一本的心,他感觉自己不纯洁了,脑子被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塞满,不过是简单的一种修炼方式,为何要弄出如此多的花样,重点是他可耻的心动了。 书里面的姿势在季玄看来没什么,可只要一代入到霍无厌,顿时就觉得有意思很劲爆起来。 季玄喝了一口凉茶,平息了一下自己燥热。 他在这压欲望,窗台就冒出一个娇俏小姑娘的脑袋。 见季玄看向她,小姑娘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头顶的粉红色小花瓣一颤一颤的,“少主大人,我听有人说门派很快就会有一场盛大的门派大比,少主会不会参加呀?” “门派大比?”季玄微讶,他也没听白筠尊者说有什么门派大比。 “好像是关于抢名额的事,就是那个用来挑选正魔大会参赛人选的比赛。” 对方这么一说季玄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正魔两道之间用以友好交流沟通的大比时间马上就要到来,这些日子他们遇到的事太多,他竟是险些忘了这么一回事。 “我们门派是有多少名额?” “我听芍药姐姐说筑基期十五个,金丹期二十个,元婴期十五个,唔,总共五十个名额。”小花妖数着手指道。 季玄了然,这种门派大比筑基期还太嫩,元婴期几乎都是老面孔,着重看的就是金丹期修士,自然金丹期名额要多一点。 这算是原著中唯一一个让白子濯帅到的剧情,当时宸天尊者与白子濯被困鬼域良久,再出来了外面已经出了不少事,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马上就要逼近的正魔两道交流大会,这种百年一次的大比双方都极为重视,胜的那一方仿佛在未来百年说话都要有话语权一点。 当时距离正魔大比已经将近,宸天仙尊失踪,御剑门那边都已经把参赛的人选定好,但如今宸天仙尊带走白子濯出来,自然是想把白子濯加进去。 宸天仙尊不论自己对白子濯本人是何看法,对白子濯的剑却是实实在在看好的。 当时御剑门好几个长老不同意,认为白子濯修为不够,哪比得上他们选好的金丹期,于是乎就有了白子濯以一己之力挑战完入榜所有金丹期,无一败绩的剧情。 当时季玄看得还挺欣慰,一本总受肉文居然会这么认真的写剧情,结果作者只是为了制造一点爽感,毕竟压一个花瓶美人,哪比得上压一个清冷高傲还有天赋的小美人,简而言之就是你越傲,写起肉来就越爽。 原著中霍无厌也是在这个正魔大会的剧情中发现了自己逃跑的小炉鼎,又有鬼王夙流暗中刷存在感。 挺好一个剧情线,硬是被作者写成了三个人的火葬场。 回忆起原著的剧情,季玄的面色就淡了一点,自知询问小花妖肯定是问不出这种抢名额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季玄索性就叫来他这院子里面服侍他的侍女,问对方这抢名额的大比什么时候开始。 紫衣秀丽的少女先是一愣,然后委婉地表示季玄修为低微,就不要找罪受了。 当然紫衣少女说话十分有水准,一副担心季玄受累的模样,说的也是季玄身为合欢宗少主哪需要亲自上场之类的场面话。 季玄听得很受用立马表示,“正是身为师尊唯一的嫡传弟子,我才更应该以身作则,不然岂不是让师弟师妹们寒心。” 可是想要抢名额最少也得是筑基期啊! 还以为季玄是炼气期的紫衣少女欲言又止。 自知劝不到季玄,少女索性也不再说,免得让季玄起逆反心理,非要去。 于是乎她老老实实禀告对方抢名额的大比什么时候开始,又有什么样的要求。 在紫衣少女恭敬告退之后,少主大人想不开想要参加正魔交流大会的消息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已经传到白筠尊者那里。 季玄不知道紫衣少女为了他的安危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到白筠尊者那里去,他只觉得自己已经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太久,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这合欢宗的修炼环境。 他一出来,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合欢宗的炼气期弟子居然少得可怜,就连拿着扫帚扫地的都是筑基期修士,可想而知原主之前的炼气修为在这有多尴尬。 季玄略一思索,就又理解起来。 合欢宗绝对是算当今修真界炼气期最少的一个门派,毕竟双修秘法提升起修为实在是快。 这也是当初原主只有炼气期却被合欢宗宗主收为亲传弟子之后,会有那么多人不服的原因,若是白容这样的,他们招惹不起,自然只能心服口服,可原主不过是平白冒出来的一个人,资质算得上差劲,结果一来就抢走了无数人眼红的亲传之位,这样的人不招人恨,谁招人狠,原主被人丢到万骨窟那样的鬼地方居然也显得于情于理起来。 合欢宗门派地域宽阔,也不是那种一个山峰接着一个山峰的那种门派,而是地处一个平原之上,平原之外山脉环绕,易守难攻,平原之内就是当今修真界门人弟子遍布最广的门派。 合欢宗倒也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淫靡,至少季玄去逛的时候没看见什么太污眼睛的东西,门派中还有许多关于如何保养容貌保持身段的讲座,季玄去看了两眼,有点遗憾自己居然没有喊霍无厌给他练一些美颜丹,那样的丹药,又是高品质的,这些合欢宗门人不论男女都一定会抢疯,好大一个暴利商机。 当然除去提升自身魅力的,合欢宗同样没有落下其他课程,合欢宗弟子并非只要床上功夫了得就好,许多才艺也得会,不然凭什么去吸引那些修为比他们高深的人一起共修欢喜功法。 季玄的出现让不少合欢宗的弟子都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想看又不怎么敢看。 有一个半露香肩抽着烟斗的女子就要坦荡许多,直直看了季玄良久,最后在人走后叹息一声。 她不远处练着步步生莲的小弟子看见低声询问,“常师叔怎么了?” “妾身可是眼馋小少主元阳已久,没想到我们纯洁无瑕的小少主出去一趟,再回来居然就被人夺走了元阳。”女子又是长长叹息一声。 此话并没有传音,哪怕只是用着正常音量说着,不少人也竖着耳朵听了去,当时季玄被白筠尊者带回来时,身边可是还跟着魔尊霍无厌,这话是不是也变相表明他们少主的元阳是在北幽魔尊那里没的。 “啊这,常师尊可真会开玩笑。”那个问话的小弟子干笑。 她有些后悔起来,她就不该问,常长老咋什么都往外说,敢肖想少主的元阳还直接说出来,这要是被有心人说到宗主那去该怎么办。 女子吐出一口烟圈,轻笑一声,“瞎操心,还不赶紧练,妾身可不想再看见你那不堪入目的走姿。” 季玄还不知道合欢宗门人讨论的话题这么重口,彼此他已经来到合欢宗的阵楼。 这是一个用以帮助门下弟子练习阵法的塔楼,平日里那些对阵法感兴趣的弟子都会前来此处。 季玄先是来到一楼,一楼是最简单的入门级阵法,季玄看都没有多看,就直接往二楼走。 在一楼练习阵法的弟子们先是微微诧异季玄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随后这种诧异就演变成震惊,莫非一楼还满足不了少主,难道少主在阵法上还是能够看的吗?是他们狭隘了。 门口一个刚来的青衫男子见状哂笑一声,“谁还不知道少主对什么都一窍不通。” 要是以往说不定还有好几个人应声附和,但只要一想到之前白筠尊者为了季玄而震怒,险些把合欢宗大清洗,这些在一楼不过筑基期的弟子就不敢开口。 那清俊男子也不指望这些小弟子,也跟着上了二楼。 “那位是?”有不是很熟悉合欢宗那些厉害人物派系的弟子低声问道。 “他你居然不知道!”被问到的弟子不可置信道,见有好几个人向她看来连忙压低声音道,“牧笙箫,宗主在几十年前收的弟子,如今可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算得上很天才了。” 楼下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影响到楼上的季玄,他在二楼转了一圈之后,又往上继续走。 按理来说想要进入阵楼高层是需要条件的,比如想要从一楼到二楼就必须需要入门阵法师的水准,但谁让季玄身份特殊,合欢宗少主想要练习阵法自然是顺便进,负责守楼的长老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玄一路直往上,直到来到四楼才停下脚步。 这里的阵法已经足够高深起来,虽然在季玄眼中还差点意思,但这里有些阵法倒是让季玄眼前一亮,把那精妙的交易阵法稍微加强一点,变得繁复起来,是否就能够以简单的阵法布局展示出高级阵法的实力。 他如饥似渴地就要去拆解一个阵法,就有一道不算友好的声音道:“少主这些年流落在外,怕是忘了实力不够就冒然破解阵法,是会受到阵法反弹的,可别好不容易才被找回宗门,舒心日子还没过几天,这就先被门内阵法给弄死了,那可真是要笑掉人大牙。” 男子的话分明是提醒季玄不要乱碰阵法,但季玄却硬是从这本该带着关心意味的话中听出明晃晃的嘲讽,他回头,笑问:“你是谁?” 男子没想到季玄居然装傻,狠狠皱了下眉,“我是谁少主还能够不知道,总不会是出去几年,把心给玩野了,连我们这些老熟人都给忘了。” 季玄眯着眼,唇上笑容不减,眼神却冷了许多。 就在这时另一道独属于女子的娇媚声音从楼梯间悠然响起,“奴家还当是谁来了这四楼,原来是少主与牧师弟。” 随着这娇媚动人的声音,一道红衣,生得美艳绝伦的女子姿态优雅地来到此处。 “邱师姐几日不见,美艳更甚从前,好生让师弟羡慕。”牧笙箫上前两步,挡在季玄与邱曼青中间,原本只称得上清俊的面容在其露出一个笑容后,顿时如春风拂面。 “就你嘴甜。”邱曼青上前几步,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不过牧师弟这是在欺负少主吗?少主这些年在外漂泊,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牧师弟可得注意言行才是。” 牧笙箫蹙眉,看向邱曼青的目光有些复杂,又瞧了瞧废物季玄,最后只笑了一声,“多谢邱师姐提醒,我不过是在跟少主开玩笑,邱师姐怎就说到是我欺负少主,这个锅我可不背。” 说完之后其就转身欲要离开,走之后还不忘和季玄说:“大师兄,我前两日可还听师尊在念叨你,你这有时间瞎折腾,还不如跟着师尊好好学点本领,免得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玩出去。” 邱曼青面色微变,牧笙箫却在又嘲讽了季玄一波之后,就爽快离去。 第127章 牧笙箫这话虽然是难听,但话语中无不是在暗示他多去白筠尊者那里刷刷存在感,免得又出之前那事,当着邱曼青的面说这话不就差告诉季玄小心邱曼青。 季玄不傻,还不至于听不出来这几乎明示的话。 他当然看出了邱曼青目的不纯,对方看似是在出手保护他,实则她才是对自己怀有最大恶意的人。 对方分明早就已经来到这阵楼,偏要卡在牧笙箫嘲讽他时,装作刚刚来,然后做出帮了他一把的假象,故作关心他的模样,却又连眼底的厌恶都没有收干净。 不过他知道是一回事,揭不揭穿就是另一回事,他要是这么快就揭穿对方那可就没意思了。 牧笙箫那暗示意味很浓的话一出,邱曼青面色就变了,略有些紧张,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看向季玄。 另一边季玄对着牧笙箫离开的方向直皱眉,看模样是很不喜欢这位师弟。 邱曼青轻笑一声,瞧,年轻人就是这般,不懂忠言逆耳,不识好坏,最后往往相信浮于表面的好,而把为数不多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推远,所以她当初才能够轻而易举让别人动手把他送到万骨窟去。 季玄的反应让邱曼青放宽了心,毕竟牧笙箫是一而再再而三嘲讽季玄的人,他的话怎么能信,邱曼青就不一样,不仅一来就维护他,还警告刚刚嘲讽自己的人,再加上邱曼青以往的经营,季玄对她好感度应是极高。 知道过犹不及,邱曼青适时装好人,“少主你也莫要生气,牧师弟就是这样口直心快,不见什么坏心,不过他这些年挺得师尊的眼,有时行事过分,奴家这个做师姐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为什么呢,难道他还能在师尊面前说,唔,坏话不成。” 季玄含糊了一下,按辈分他是应该叫对方师妹的,但她也不知道原主以前是怎么称呼这些同门的,只能在称呼上模糊过去。 邱曼青故作为难地说:“这,奴家也不知,奴家平日里也就修炼,不怎么管外事,但之前师尊没有缘由的来敲打我,思来想去好像也就之前见不过牧师弟欺负外门弟子,阻止了对方。” 这一盆脏水泼下来,要是牧笙箫还没有走,绝对能被气笑。 果然季玄在闻言之后就气愤地道:“他怎么能这样。” 邱曼青捂嘴轻笑,宛若被季玄这生气的小模样给逗到了,“奴家也只是猜测,万一不是呢,你怎么还像之前那么可爱,奴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担心奴家欺骗你,小少主,你可涨点心眼,免得又被有心人利用。” 这番状似宠溺的话绝对能够打消季玄对邱曼青的所有疑虑,要是在这里的是原主,说不定都已经感动得把对方当做真正关心自己的好姐姐了,毕竟谁骗人会和人说万一我骗你呢,还让人涨点心眼。 这番假意真诚的话,季玄听得差点没憋住笑,要不是对方看他的第一眼眼中的厌恶之意都没有收完,他说不定就信了。 但戏总得演,他轻声,又有点少年人别扭地道:“就算其他人骗我,邱姐姐也不会骗我的。” 少年人直抒情绪就是这样,好似自己是在说什么很不好意思的东西一样,邱曼青这下是真的想叹气了,对方出去几年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这样的废物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心下不屑,邱曼青面上却是受宠若惊,“奴家哪当得起少主的一声姐姐。” 季玄与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对演,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未见的亲姐弟,在季玄都想着要不他自己主动抛话题,看看对方是何目的的时候,邱曼青终于不再继续好姐姐好弟弟的戏份,而是状似疑惑地问道:“少主来阵楼是为学习阵法吗?” “是。”季玄颔首。 “那少主来的楼层实在太高了一点,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二楼以上的阵法都有反噬的作用,少主可要知道冒然破解高级阵法是很危险的行为。” 季玄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我只当楼层越高越厉害,倒是忘了这一茬。” 邱曼青就如同很好说话的大姐姐一样,没再责怪什么,而是恰到好处地指导了季玄几句关于阵法的话后就告辞了。 季玄这下是真的有点意外起来,他还以为对方会第一次见面就暴露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对方倒是还挺沉得住气。 之后邱曼青制造了好几次与季玄的相遇,两人相处中也全是一副对季玄着想的模样,最多也就稍微暗示一下季玄在白筠尊者面前美言几句,若季玄还是原主,大概会十分信任这女人,只可惜季玄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目的不纯。 牧笙箫见季玄完全没听自己的好言相劝,还和邱曼青搅合在一起的事,直接被气得够呛。 在这期间牧笙箫又来冷嘲热讽了季玄好几次,见季玄完全听不进去,甩了甩衣袖,懒得再多管闲事。 远处抽着烟斗香肩半露的女子瞧见牧笙箫这气急败坏的恶人模样,慵懒笑道:“牧师弟不管了吗?” 牧笙箫收敛起怒容,来到女子身边,笑得温文尔雅,“常师姐这话说的,我管什么了。” “你呢,瞎操心,这修真界太正直,可不好活,偌大合欢宗还有宗主大人盯着,要真有什么事哪轮得到你插手。” 牧笙箫欲言又止,到底是受了对方的提醒,不再过分干涉。 常师姐,白筠尊者收的第二个徒弟,大弟子白容既然都已经是化神,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常师姐到底是何修为还未可知。 季玄与邱曼青就这样不尴不尬的相处了一月有余,在某一个合适的时候,邱曼青终于在季玄的面前提到了其他东西。 “正魔交流大会?” “对。”邱曼青微微颔首,“少主作为合欢宗的少主理应是该参加的。” “也不是不行。”季玄纠结些许之后,勉强点头。 “不知少主如今是何修为?” 见季玄不言,邱曼青以为对方废物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突破筑基,正要强颜欢笑,安慰对方几句,打算另寻除掉季玄的方法时,另一边的季玄就又开口了。 “元婴,我现在的修为。”说着季玄竟是毫不犹豫地放出自己的修为。 在那磅礴的力量之下,邱曼青脸上虚假的微笑关切之意险些维持不住,她手在季玄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握住,强行克制才没有让指尖掐紧血肉,勉强挤出欣喜的模样,“少主,怎地这么短短几年竟是直接突破到了元婴期。” 季玄听见对方那明为欣喜,但其实已经暗含咬牙切齿之意的话,竟是觉得有那么点好玩。 他面上带上两分红霞,状似不好意思地道:“这话我就悄悄告诉邱姐姐你一个人,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自然,少主莫非不信奴家。”邱曼青故作轻松地道。 “我怎会不信邱姐姐。”他不再犹豫,连忙靠近两步,低声道,“因为我和北幽魔尊双修了,我是靠着魔尊大人才硬生生把修为从炼气期提到元婴期,邱姐姐可不要和其他人说,师尊好像不怎么喜欢北幽魔尊的模样。” “北幽魔尊,霍无厌?”邱曼青惊疑不定。 季玄红着脸点头,又赶快看了看四下,以指抵唇,压低声音道:“嘘,邱姐姐小声点,可莫要被旁人听了去,到时候师尊知晓了又得罚我。” 邱曼青面上笑着应是,仿佛在笑青年人的春心萌动,实则已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她本以为季玄一个废物落到极乐魔宫必死无疑,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爬上了魔尊霍无厌的床,不仅爬上了对方的床,还在这短短几年一举元婴,可想这几年间的夜夜笙歌。华纱那老女人当初不是自诩美貌,能够以一片真心打动霍无厌吗?结果她等了几百年都没有等到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被季玄这个废物给夺走了,何其可笑。 两人又简单闲聊几句,在季玄强烈要求下,邱曼青连连保证不会把他的小秘密告诉其他人后,季玄才放他的好姐姐离去。 邱曼青被这个重磅消息缠身,并不知晓在她转身离去之后,季玄看向她的目光有多冷。 邱曼青一回去就把自己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好不吓人。 夏纤低头看着那一件又一件被摔下来的东西,大着胆子问:“师尊这是为何生气?” 直到把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摔地上之后,邱曼青才笑了起来,她一手拉起夏纤的衣领,把对方猛地提起,艳丽狰狞的脸逼近,“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废物如今也有了元婴期的修为,他才多大,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元婴期,难怪自从他回来之后老妖婆对他的态度就更让捉摸不透了。” 夏纤被人猛然提住衣领,有些呼吸不过来,疼呼道:“师、师尊。” 小弟子难受的声音让邱曼青稍微冷静了一点,她眼中疯狂退去,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夏纤的眉眼,“也好,元婴期也好,届时正魔两道大会生死不论,他那么娇弱,有的也只是双修得来的修为,要是被人不小心弄死在了比试台上,不也很正常。” “听说北幽魔尊从深山挖了一个隐藏大能出来,当日的秋宴大会更是直接宣称这是自己的道侣,你说让我们的可爱的小少主在临死之前得知这个真相是不是很有意思。” 夏纤身体微微颤动,低头道:“是。” “乖孩子。”邱曼青满意地笑了,轻轻吻了吻夏纤的眼睛,“来,小纤儿,师尊带你共修欢喜妙法。” 第128章 正魔交流大会几乎是所有拿得出手的门派都会参加的一次盛世,百年也才这么一次,门人弟子的表现有可能关乎到整个门派以及整个正道又或者魔道的脸面,因此各大门派都很重视此次大会。 各门派能够入选的弟子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季玄已经做好去抢名额的打算,结果在他行动之前,白容就告诉季玄白筠尊者为他留了一个名额。 季玄微有诧异,到底没有真的就这么欣然接受对方的好意。 门派少主想要一个名额其余门人弟子肯定不敢多说什么,但白筠尊者虽说只有季玄一个亲传弟子,但其他普通弟子却是收了好几百个,其修为也大多徘徊在元婴期,总共就十五个元婴期的名额,季玄要真接受走后门,相当于直接抢了白筠尊者其他弟子的名额,届时真就这么决定下来,不服的人比比皆是,季玄可不想平白又树敌无数。 合欢宗抢名额的比试倒不是真的要弟子们一个一个打擂台的比,而是专门设了筛选人选的大阵用以初选。 比试是一个很不好说比较玄妙的东西,未必赢的人就真的更厉害,有可能不过是刚好属性相压,为了避免这一问题,各大门派每年比试都有不一样的花样,要是完全一对一打斗难免过于单调,于是乎到后面个人赛团队赛比比皆是,还有可能有场景加大强度,所以合欢宗选择参赛选手的名额也没有弄得那么死,不然只需要全部选择筑基、金丹、元婴后期的修士不就好了。 考验元婴修士的比试是百花阵,听闻是由白筠尊者亲手用秘法布置。 季玄为了不落人口舌,哪怕已经得到名额,依旧走了一遭这里。 百花阵在季玄这种对阵法造诣不错的人看来是一个极为有意思的东西,季玄分明知道自己是走进了一朵巨大百合的身体,但那阵法时而变得像玫瑰一样层层叠叠,时而又从一个巨大的阵法分散成无数个小阵。 一个不过是用来抢名额测试的阵法居然硬生生弄出了这种动静,季玄出来时若有所思,倒是对阵法上又有了一点新想法。 季玄出去一趟竟然修为就已经突破到元婴的消息在前几日就不胫而走,不过短短时间整个合欢宗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不可置信和惊诧的人占了大半,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废物少主居然会修为提升得这么快,不是说他们少主在炼气期都遇见瓶颈,修为一直升不上去吗? 现在倒好,一升直接升到元婴去了。 甭管少主是因何取得这个修为,合欢宗宗人都还挺期待后续结果。 抢名额之所以叫抢名额自然是光通过百花阵还不够,通过百花阵的人已经有好几十号人,这些人已经在百花榜上排上名额,前面十五名才能够有资格前去参加正魔交流大会。 季玄心也不野,他找的刚好是百花榜排名第十五的人——茯苓仙子。 原本在旁凑热闹还在三三两两讨论季玄到底用了多少时间破阵,对方会选择谁的弟子们全都在季玄选好讨战谁之后有一瞬间的安静。 “这,这是茯苓仙子?” “少主是不是不知道茯苓仙子的实力,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少主,茯苓仙子其实都已经元婴中期了。” “挑战书都已经下了,这也不能反悔。” “那怎么办啊?” 弟子们无不为季玄捏了一把汗,窃窃私语起来。 茯苓仙子之所以排到百花榜第十五个,并非是对方就是现在百花榜中前十五名中最弱的一个,而是她当时挑战的是第十五名自然也就继承了对方的排名。 她之后就再没去挑战过其他人,但从许多后面有实力上百花榜前十五的人宁愿去挑战第十四十三,都不愿意去找她,就可以看出她的可怕之处。 * 合欢宗到底是一个阴盛阳衰的地方,虽说男弟子并不少,但真正能够走到大众视野的还是女性居多,茯苓仙子是一个小家碧玉型的清婉美人,看似清纯无害,却是一个喜采阳补阴的狠角色,逆转阴阳之道,饶是如此她的裙下之臣依旧一个个为其痴迷,其同时还是白筠尊者收的第五十七个弟子。 正在院中以血练阵的茯苓仙子收到透明蝴蝶化作的挑战书时,还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体态娇小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都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可算是有人来挑战我了。” 清纯宛若少女的茯苓仙子接过那道挑战书,看见名字之后才微微挑了挑黛眉。 只见挑战人的名字写的是季玄。 这种挑战书并不是一定就要立马开始挑战,毕竟万一接受到挑战书的人正在闭关什么的,季玄运气不错,他的挑战书刚刚过去,不过转息就有消息传来。 “一盏茶。” 对方这是让他等一盏茶的时间。 季玄没想到茯苓仙子居然如此积极,索性也就没有离开。 一盏茶之后,一息不多,一息不少的,挑战书中的另一个人就已经带着那只透明的凤尾蝶翩然而来。 身着水蓝色长裙的茯苓仙子半点着急赶过来的模样也没有,在众人看过来时,还轻笑道:“不敢让少主久等,小女子如约而至。” “茯苓师姐。”季玄礼貌点头。 按辈分季玄才该是大师兄,但从修为上来说季玄称呼修为比他高的同门为师姐完全没有问题。 茯苓有些受宠若惊,她先是俏皮地笑了笑,又道:“我说少主大人,你就算这样,小女子也不会手下留情哦?上次就没去成正魔交流大会,这次我可是志在必得。” 言下之意就是别指望她防水。 季玄倒不需要对方放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巨大的百花榜不远处就是可以用来比武的擂台。 要是以往还可以弄生死擂台,茯苓胆子还不至于大到跟少主玩这,于是如灵蝶般轻舞上台之后,她就对身边的长老道:“还望长老能够在我失控时把少主救下。” 面容古板的老妪点头。 接近着茯苓便又对季玄道:“我会尽力不伤到少主,但若真不小心伤到也还望少主海涵,不要与小女子计较,毕竟刀剑无眼。” 季玄同样十分轻松地上了比平底高了好几米的擂台,闻言之后颔首,“茯苓师姐言重,我相信师姐有分寸。” 其实季玄选择茯苓并不全是她刚好就是百花榜第十五名,而是因为原著中也曾有过她的身影。 当时白子濯以金丹修为力战御剑门所有金丹期,无一败绩,得到这个前往正魔大会的机会,其在正魔大会中大放异彩得到不少人的青睐,茯苓仙子就是其一。 茯苓仙子相貌清婉,娇小可人,乍一看宛若正派仙家弟子一般,白子濯初时对其感观极好,几次相处下来两人有点友人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不错的关系,不料茯苓仙子并非是想要和白子濯做朋友,而是看中了白子濯的九阴之体。 茯苓仙子的意思白子濯不知,他人又怎会不知,到底是原著中青阳子这个恶毒反派做了坏人,亲口告诉白子濯,“你既与我师尊牵扯不清,又何必去招惹合欢宗的妖女,你莫非不知道茯苓妖女是专门睡男人的”。 当时季玄其实没听懂对方的意思,直到一次课间睡觉隐隐听见前排女子讨论第四爱,才惊觉大概可能就是她们说的那个意思。 实不相瞒季玄有点好奇,所以在选择挑战人选的时候下意识选择了茯苓。 抛去原著的固有印象,茯苓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强势到能够压制男人的人,但季玄并没有因为对方无害的外表就对其掉以轻心。 果然两人一打起来季玄就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对方了,看似温婉似水的小萝莉,灵根刚好是杀伤力最强的变异雷灵根,打起架来也不是寻常女子的飘逸灵动,而是大开大合到隐见自己的风格。 且对方的实力并非只是简单的元婴中期,隐隐有被加强为元婴后期的趋势,在不少修士被卡在元婴初期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这修为已经足够唬人,季玄但凡真的只是元婴初期肯定能被那雷霆闪动给震慑到,但季玄刚巧不是。 水火双灵根对天系雷灵根。 元婴初期对元婴中期。 怎么看怎么都是季玄输,但季玄竟是硬生生接住了茯苓仙子的一击接着一击。 季玄与茯苓仙子的擂台赛吸引来了不少的弟子,擂台外人山人海全是围观的,见此情景都发出了一声惊呼,不太敢置信。 五行之中,火克雷,手上刚好有异火的季玄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太阴异火是异火中的黑马,对付对方的紫雷完全起压制作用,但季玄并不想就那么将自己所有实力暴露在众人眼前,他故作打得很费力的模样,偏偏每次又能够躲过对方的所有招式。 茯苓仙子大抵也是察觉到靠近季玄之后那股仿若深渊如海,深不可测的实力,不再纠缠,只是又与季玄过了一炷香时间的招就大大方方地认输了。 本来以为茯苓师叔祖会辣手摧花,狠狠欺负他们小少主的众人都被这个反转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啥?他们都准备好求情,结果认输的居然是茯苓仙子。 场上并非没有其他元婴期,吐出一口白烟的女子瞧着季玄的方向若有所思,唇边勾着饶有兴致的笑。 茯苓仙子认输认得这么干脆,季玄也挺意外,他对着茯苓拱了拱手,“承让。” “我可没有放水,不过少主出去一趟变化当真是大,不知少主大人可有意与茯苓一同去探讨一下双修之法。” 知道对方属性的季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拒绝的十分干脆,“不必。” 茯苓自觉十分惋惜,正要说什么,季玄就已经又加强补充了一句,“不要想了,我有道侣,我们不可能。” 一套拒绝三连下来茯苓觉得自己都成洪水猛兽了。 第129章 茯苓失笑,这时倒也不觉惋惜了,反而觉得季玄比她想的要有意思的多。 刚从百花榜前十五上下来的茯苓仙子二话不说就从上面随便挑了一个人挑战,再次回到百花榜前十五的位置,扫视台下想要找季玄身影时,却是已经完全见不着人。 她从擂台上下来,无视所有人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往回处走,等走到足够僻静的地方正巧与围观完整场的常师姐碰面。 茯苓并不意外,或许该说意料之中,她对其笑了笑,“常师姐倒是沉得住气。” 常师姐闻言只是笑,“唯一的亲传弟子回来,那些个心中有鬼的人自然是心乱如麻,妾身问心无愧,自然是沉得住气。” “师姐分明知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茯苓皱眉。 这下常师姐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两分,也不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像馥郁的玫瑰花般,漂亮,诱人,还带着极强的攻击性美。 茯苓轻叹一声,“常师姐之前不是还想要少主的元阳吗?” “开个玩笑罢了,倒是茯苓师妹不是已经厌倦靠采补他人来修炼,今日又是因何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少主。”常师姐手中烟杆轻轻挑起茯苓的脸,姿态随意轻浮,眼中却是十足十的冷静淡然。 茯苓被人如此对待,倒也没有生气,任由那烟杆放在下巴上,还微微挑眉,“就不能是我反悔了吗?” “嗯?妾身不太喜欢被人欺骗。”常师姐淡定从容的面容微变,艳华的脸上终于带出点鲜明的色彩。 结果还不等她真的生气,茯苓就已经拉着她小声讨饶道:“常姐姐,就准你觊觎少主元阳,不许我想与少主讨论一下双修之法?厚此薄彼可不好。” 少女本就是娇小可人的身姿,如今软软说话时更是三分软糯四分甜美还隐隐带着点委屈楚楚可怜的味道,这般清婉美人撒娇几乎让人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这也是那些男人能够被对方哄骗到甘愿雌伏的原因。 常师姐眼眸微眯,甩开茯苓的衣袖,“师妹少来这一套,听妾身一句劝,少去招惹少主,他回来之后,宗主看似不闻不问,实则紧紧盯着呢,你的任何举动都可能引起宗主的多想,宗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警告了茯苓一句,送走对方之后,常师姐的目光才彻底冷了下来,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漠然。 她接连提醒师弟师妹们,并非是因为她是什么大好人,而是她在给对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白筠尊者的弟子看似一个比一个风光,实则他们这些真正得了对方青眼的人也并没好到哪去。 白容在明面上在合欢宗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不过是白筠尊者的一条狗,被其呼来喝去。 若说白容是狗,那她就是不该带有任何个人情感,为其观察整个合欢宗的眼。 眼有时会比狗知道更多的秘密,比如当初季玄会失踪白筠尊者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知晓幕后是谁出的手,但她并没有阻止,称得上是冷眼看着季玄被人设计丢进万骨窟。 另一边。 季玄已经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大大方方地来到自己的书房,等待白筠尊者的举动。 他这次暴露实力太明显,已经达到二十多岁小年轻不该做到的地步,白筠尊者就算反应再如何迟钝,也该质疑一下自己的弟子是如何做到短时间之内修为提这么高,且实战能力也完全不弱,但季玄等了许久,白筠尊者竟然连半点过问都没有。 季玄这下是更加确定白筠尊者有问题了。 他靠在软榻上,感应着自己的道侣契约,以神魂轻轻戳动了一下契约,在那边能够感应到时,才用契约的力量千里传音。 “魔尊大人?” 季玄自从与霍无厌分离之后就没主动联系过对方,那边同样没有主动联系季玄,两人间就这么断联了许久。 于是乎现在季玄就是试探地叫了一声。 说实话他没有用过这个东西,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那边沉默了好几秒都没有回复,季玄还以为自己是没有联系上,换了一个姿势正打算再来一次,识海中就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轻“嗯”声。 季玄脑子先懵了一下,太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他竟是第一时间被其狠狠撩了一下,随意就笑逐颜开。 “怎么又不说话?”那边在回应季玄之后,久久没听到季玄的声音略有些疑惑地道。 季玄语带笑意,“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在回味魔尊大人的声音没来得及说话。” 这次又轮到霍无厌那边沉默,对方在静默些许之后,淡淡道:“别撩拨本座。” 霍无厌的声音冷淡到这话好似是对不熟的陌生人说的,但季玄很不巧刚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微重的呼吸。 别撩拨我,也可以理解为你撩动了我的欲望。 季玄轻笑,声音里这下是真的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挑逗,“可是魔尊哥哥,我这还没开始撩拨呢,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魔尊哥哥的话是在暗示我来引诱你。” 说完他就笑意盈盈地等着那边的反应。 季玄自认为自己已经摸清霍无厌的性格,也能揣摩出对方所有想法,此等情况对方一定会恼羞成怒,眼睛里会带上危险的光泽,更有可能会直接断开与季玄的契约联系,若是对方也实在想他了,想多听听他的声音,或许只会转移话题,问季玄联系他是为了做什么。 季玄已经预料到了许多种结果,万万没想到霍无厌闻言之后竟是低笑一声,反问,“不然呢?” 季玄唇边笑容微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霍无厌并没有等季玄回答,就已经继续道:“本座的确是在暗示少宗主前来引诱本座,早听闻合欢宗最是精通房中之术,门下弟子的媚惑之术一个比一个高绝,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领教一番。” 季玄愕然之后,这下脸上的笑容是掩都掩不住了。 他也没被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而打乱节奏,而是慢条斯理道:“那我是不是也可能理解为魔尊大人在渴求我。” “对,本座在渴求于你。” 那边干脆的回答让季玄从软榻上坐起了身,心跳都有一瞬间的不正常,他手指摩挲着身边小案上的棋子,唇边笑容愉悦,“既然这般,那如你所愿。” 高高在上的神明矜持地予于自己信徒亵神的机会。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霍无厌道完未尽的话语,“渴求你克制不住眼角带泪低低求饶的模样,那绝对会是最美的画面。” 季玄脸黑,唇边笑容依旧挂着,“我收回前言。” “大丈夫一言九鼎,反悔可不好,小季玄。”霍无厌低笑出声,大抵是想象到季玄现在会是何模样,他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笑意。 季玄躺回榻上,将雪白的棋子放在眼前,软下声音道:“我可没说自己是大丈夫。” “本座知道你不会反悔,好了,说说你找本座是为何事?” 霍无厌转移话题转得十分顺畅,刚打算看能不能把声音调成伪女音的季玄也不插科打诨了,而是正然道:“不知魔尊对白筠尊者印象如何?” “怎么?” “我的修为年龄完全不相匹配,若我有原身记忆也就罢了,还能伪装一二,可我不仅没有原身记忆,也没在白筠尊者面前特意隐藏,可就连这般她都不来怀疑下我的身份。” “白筠尊者,本座并没有与其怎么相处过,但仅凭以往相处她留给本座的印象偏捉摸不透,这是一个藏着秘密的女人,她并非是上任合欢宗宗主的弟子,据闻她连合欢宗弟子都不是,是突然出现鸠占鹊巢。” 传闻虽然大多九假一真,但既然能够传出来大多都是有什么凭证的,那断定白筠尊者曾经不是合欢宗的凭证又是什么,自然是对方要么之前默默无闻,要么就是对方真的并非合欢宗的人。 季玄同时也提了一下正魔大会的事,原本他是打算借霍无厌那边的名额,如今合欢宗既然上赶着来接他回去,他借用的名额自然换成合欢宗的。 “你还打算在合欢宗呆多久?”闲聊了一会之后,霍无厌终于问道。 “不清楚,快的话可能也就等到正魔大会,慢的话大概还会再呆一段时间。”季玄轻轻将棋子抛上空,又一把将其抓住。 “看来阁下在合欢宗呆得还挺开心,那的确不急。” 季玄松开紧紧抓住的棋子,将其再一次抛上空,“其实魔尊大人可以更直接一点,比如直接告诉我早点回来,你想我了。” “本座说了难道你就会回来?”霍无厌尾音微微上扬。 “不会。” “那本座为何要说?” “因为说了我就会更加想魔尊,一直心心念念着你,然后就不想再继续呆在合欢宗了。” 霍无厌在短暂沉默一会之后,才轻嗤一声,“花言巧语。” “是心之所向。” 霍无厌清楚知道季玄只是单纯在撩拨他,但听到这话仍然是呼吸一顿,没人不喜欢甜言蜜语,更何谈这话还出自自己喜欢的人之口。 不出所料,霍无厌很快就听到季玄忍不住笑出了声,霍无厌眉心微蹙,正要切断两人之间的传音,耳边就传来季玄轻轻的声音,“霍无厌,我好像习惯了你的存在。”所以他是真的有点想对方了。 长久的静默,在季玄觉得对方应该早就切断了联系,忍不住要为自己这难得情感流露的瞬间而失笑的时候,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已经不容拒绝地道。 “在正魔大会开始之前,回到本座身边。” 第130章 季玄呆在合欢宗已经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测试过。 合欢宗看似对他权限极大,他这个少主好似什么地方都能够跑一趟,就连阵楼这样的地方也不对他有实力限制,但实际上稍微可能藏有秘密的地方他都去不了。 知道四处乱晃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接下来的两月中,季玄完全陷入修炼与琢磨阵法中,偶尔在有人挑战他时去应战,就连与邱曼青见面的时间都开始变得少得可怜起来,要不是为了稳住对方,季玄说不定能够直接不见。 邱曼青心下不悦,还得装作一副很理解的温柔大姐姐模样。 其中之憋屈几乎已经让她对季玄恨得牙痒痒,经过季玄与茯苓仙子对决一事,她对季玄也高看了几眼,并未再像之前那般小觑,但谁又说的清是不是茯苓仙子在放水。 合欢宗暗潮涌动,不管这些门人弟子私下里是如何想的,全都不敢在白筠尊者的眼皮子底下表现出来。 季玄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等到了正魔交流大会,在这期间他这个百花榜第十五名居然只有三个修士前来挑战过。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季玄是混到了正魔大会即将开始。 要光是正派或者光是魔道的大比,基本上都是最强的几个门派轮流来主持,但正魔大会就不一样了,由于正魔两方都不相信另外一边,这个主持的人选,比试的地点都不好定,最后还是正道出了一个小世界出来,由当时正魔双方的阵法大佬加固,这才有了后面每百年固定的正魔交流大会。 交流大会听起来友好,形成之初就是为了试探双方新鲜血液的实力,到后面才衍生成可以让修士一战成名的好机会,再加上奖励实在是丰厚,哪怕许多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也都是愿意参加的。 再说合欢宗这边,需要参赛的虽只有五十人,但前往正魔大会的却是浩浩荡荡的百来余人。 除去五十个弟子,以及七、八个负责各种琐碎事宜的长老之外,其余人全都是服侍白筠尊者的婢女。 季玄这个少主身边自然也被分了好几个贴心侍女前来照顾,季玄有意拒绝,但顾忌到白筠尊者是十分好面子的人,这才作罢。 正魔两道用来比试交流的小世界被投放在极北之地,其隐隐已经自成一方规则,并不能轻易为外力左右,这也是修士们能够容忍互相聚在一起的原因。 八月初八,是正魔交流大会举办的时间,合欢宗就算再狂妄也不可能真的踩着最后的时间点来,所以合欢中选了一个不算早也不算太晚的时间。 八月初,许多大宗门和离得远的宗门还没有来时,合欢宗便已浩浩荡荡的来到正魔交流大会现场,季玄一路吹了一个多月的冷风,终于能够离开飞舟,本来是一件极具开心的事,要不是霍无厌与他联系时的那句话一直在提醒他,季玄大概能再去研究一下那小世界的阵法,每过一段日子就会变一个场景的阵法,对季玄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好在魔尊哥哥同样对季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两相取舍之后,季玄在来到小世界之后,前脚刚刚被人安顿好,后脚就去打听赤炎魔宗的事。 赤炎魔宗作为魔道头头,想要打听起来并不难,更何谈以往每次都是最后几个来的赤炎魔宗,这一次可是第一个来到小世界,比许多靠近极北之地的宗门还要快。 “第一个来?”季玄再次确认了一遍。 罗刹殿的一名弟子被季玄的美貌迷昏了头,红着脸点头,“赤炎魔宗的确是第一个来,就连北幽魔尊都亲自来了,对方这不合乎常理的举动,吓得正道那边也赶快过来,检查了好几遍对方有没有在小世界里面埋下暗手。” 因为早到而被怀疑居心不良,坐了一个多月飞舟的季玄闻言要不是碍于外人在场,他一定能够笑出声来。 还记着他当初快要到小世界的时候可是还联系过霍无厌,对方说的是什么,“他也快要到了”,语气之平淡好似一点也不急着来见季玄,气得季玄同样不冷不淡的阴阳怪气。 如今看来,那时的霍无厌分明早就等着了,故意逗着季玄玩。 季玄自觉自己已经足够恶趣味,没想到霍无厌也会有这么一天,季玄觉得好笑的同时,更想去找对方了,亲亲他,抱抱他,引诱他,征服他。 季玄收敛住自己所有表情,向罗刹殿弟子道谢之后有意第一时间就去找霍无厌,他那亲爱的师尊却是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季玄的不远处,要不是季玄精神力一直有放开,他或许还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小阿玄。” 女子清婉的声音悠悠响起,十足的亲昵。 “师尊。”季玄乖巧应了一声,面上十足十的无害,他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过去,索性将面子功夫做得很好。 那罗刹殿的弟子本来都被季玄迷得晕头转向,一看到白筠尊者就理智回炉,清醒过来,对着其恭敬行了一礼,就匆匆告退,宛若多看白筠尊者一眼就会陷入什么深渊。 此举让白筠尊者微微挑眉,“看来那老怪物对本座意见很大呢?” 意见不大能门下弟子一看见白筠尊者就赶快离开。 季玄不置可否,并未接话,而是道:“弟子刚刚来此地,正打算出去逛一逛,不知师尊前来寻弟子是有何吩咐?”他着重了一下自己本来的目的。 白筠尊者笑容温柔,柔声道:“那小阿玄今日恐怕是不能出去逛逛了,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门派该来的几乎全来了,本座刚来他们便邀请本座参加一个聚会,也巧,本座就带你去认认那些前辈好了,让那些老家伙好好看看本座的弟子有多优秀。” 并不想去认前辈的季玄:“……” 他可以拒绝吗? 季玄有一个情人,对方让他在正魔大会开始之前回到他的身边,对方的话强势不容季玄拒绝,于是当时季玄笑着说“好啊”,可现在只要季玄不想和白筠尊者撕破脸皮就必须走这么一趟。 白筠尊者看似是不尊重季玄意见的把人带去见其他人实则从另一个方面又何尝不是在扩充季玄的人脉。 修真界人脉或许不那么重要,但同样的也至关重要,比如你突然急需一种丹药,一张符箓,或者灵兽,又或者你需要锻造什么武器,这种人脉就能给你提供很大的帮助。 正魔两道看似关系很差,但这种错觉多出现在各大宗门的门人弟子上,他们这些势力的真正核心大佬,虽说不至于到关系好的地步,但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甚至还能无伤大雅地帮一些小忙。 当然如果有机会能够弄死对方,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翻脸不认人。 正道有四大宗门,云浪宗主炼器炼丹,能够凭借一枚丹药驱使化神尊者,灵鹤宫擅长御兽符箓,想要收服一只可心的本命灵兽很多时候就需要该门派的帮助,御剑门是一个完全属于剑修的门派,正道之首,底蕴深厚,称得上是正道的最强战力,再加上一个综合发展,各个方面都发展不错的混沌玄宗,正道这边就已经包罗万象。 除此之外,还有魔道的三大宗门,合欢宗,罗刹殿,赤炎魔宗,亦正亦邪的也有玄冥药宗这个最大的炼药门派,以及最近几百年新起的仗剑山庄,若是再加上思阁楼,当今修真界称得上诸子百家争鸣。 白筠尊者要把季玄介绍给所有的修真大能几乎就是明确季玄就是合欢宗的继承人,这样的宴会季玄自然不能拒绝,也只能祈求霍无厌能够捧场。 另一边的霍无厌手中摇晃着酒杯,听着手下人禀告着诸多事宜,这一次跟随霍无厌前来的十二魔君主要是一月华岁,四月清和,以及五月仲夏,十一月龙潜,其余人全都留守赤炎魔宗或者调查其他事宜。 五月作为跟随魔君中唯一的女性,也没出去探听消息,而是就呆在霍无厌身边为其斟茶倒水,顺便把下面禀告上来的消息告诉对方。 火辣如夏的大美人被这个活计折磨得不行,感受着尊主身上越发冰冷的气息,仲夏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外间天光大亮,室内却是一片昏暗,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灯,霍无厌俊美的容颜在这昏黄的烛火下尤显鬼魅,仲夏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在她禀告完,已经憋气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才听她家尊主道:“合欢宗可是今日抵达?” “是。”仲夏垂头,“合欢宗早在一炷香之前就已经到达。” “哦?原来竟是已经到了这般久。”霍无厌微微勾起嘴角,眼中神色却是变得愈发冰冷,仲夏吓得差点就又跪了。 好在在外探听消息的华岁急时救仲夏于水深火热之中。 翩翩如玉笑里藏刀的华岁此时在仲夏眼中就是她的神,华岁无视仲夏浮夸的表情,对着霍无厌恭敬禀告道:“尊主,昙花会有请。” 昙花会就是正魔大会时,所有大能聚在一起互相试探的聚会,霍无厌之前都已经缺席过三次,这次参不参加也压根不重要,但华岁既然特意来请示他,那就说明这次昙花会会有点不一样。 看来妖皇重出,鬼王复活,兽潮涌动的事都已经循序渐进捅到了正道那边。 久久没等到小道侣的霍无厌也懒得再等,唇边勾着一抹冷笑,“仲夏。” 刚刚喘一口气的仲夏再次屏住呼吸,沉稳应声,“属下在。” “若是有人前来找本座就说本座不在。” 仲夏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霍无厌又道:“若是他不离开那便让他等着。” 刚刚明白的仲夏,感觉自己又不是那么明白了,明艳夺人的大美人硬撑着我都懂的表情。 实则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了,魔尊大人既然都说不在,那就是不想见的意思,那为什么又要让对方等着。 仲夏求助地看向华岁,华岁眼角余光看向霍无厌,用口型对仲夏说了两个字——炉鼎。 仲夏若有所思,华岁就当对方是懂了,赞赏地看了仲夏一眼,靠着强大武力硬挤上五月魔君宝座的仲夏终于会动脑子了。 殊不知仲夏若有所思完全是没有听懂,正在思考华岁那个口型说的到底是什么,陆地?炉底? 仲夏正打算问一下,再抬头时,偌大昏黄的室内已经只有她一个人了。 无奈之下仲夏只能找到同样不靠谱的龙潜,龙潜不愧是经常跟着竹秋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懂仲夏比的那个口型是炉鼎的意思。 他一脸嫌弃地看向仲夏,“你傻啊,这还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魔尊想要再多收几个资质上佳的炉鼎。” 仲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第131章 宴会的格调很高,轻烟薄雾,暗香浮动,仙音袅袅。 觥筹交错间,就有人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一袭白衣女子的到来。 合欢宗宗主在外向来是不怎么露出真容,但能进入这个宴会的几乎全都是化神强者,多多少少都见过白筠尊者的真容,他们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其人身份。 要是以往他们倒不至于如此侧目,而是不动声色地看。 白筠仙子的美人之名是名扬整个修真界,如此美人他们也是见之心悦,不过美人有毒,他们绝大多数人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不动声色的欣赏美人。 可今日不太一样,白筠尊者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衣青年,青年身姿如竹,俊逸非凡,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点浅浅笑意,仅是一照面儿就给人一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温柔之感。 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从两人身上快速掠过,看似并没有太大反应的众人此时纷纷在思索这白衣青年与白筠尊者到底是何关系。 白筠尊者作为合欢宗宗主虽说为人放浪形骸,但从未带过男伴参加这等重要的大会,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与诸位强者的万千思绪比起来,被众多视线关注着的白筠尊者淡定得过分。 她大大方方地略过无数人,把季玄带到几位大门派强者所在的地方,态度看似随意,却足够认真地介绍道:“这是本座弟子,季玄。” 清越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每个人耳中。 此话一出,便有人眉心微跳,就算是亲传弟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正式被介绍给其他强者的机会,哪怕白筠尊者已经说明季玄是她的弟子,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多去揣摩一下其中深意。 比起其他怀疑青年是白筠尊者私生子或者情夫的修士,昙花会的核心大佬就要正经许多。 闻言之后虽各有各的反应,但总的表现出来的都是对后辈的友好关怀。 “你这弟子不错,才二十多岁就是元婴期的境界,比起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弟子,可要好上太多。”鹤发童颜,有些娃娃脸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灵鹤宫宫主夸赞道。 “还好,也就元婴期罢了,但凡对手经验丰富一点,他就该手忙脚乱了。”白筠尊者用词很谦虚,仿佛二十多岁的元婴期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竖着耳朵留意这边的修士们都要忍不住骂娘了,二十多岁的元婴期简直都要逆天了好吧,修真界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鬼才了?白筠尊者这幅不足挂齿的模样是认真的吗? 大多数人都明白白筠尊者是假谦虚,但也有人仿佛看不出来般。 一位白胡子老头一听这话就立马吹胡子瞪眼,“这可是二十多岁元婴,不是二十多年的大白菜,好些个自诩天才的小子可是卡在这境界几十年都未必有个动弹,你这弟子能够如此年轻就做到,还不好好捧着,在这打压什么,小心把年轻人的傲气给打压没了。”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显然对方是个修真界的老前辈了。 季玄略微有那么点意外,老前辈看着仙风道骨,是典型道家前辈,怎地还能看好季玄这个魔道弟子。 白筠尊者似乎早就料到老者会说什么,闻言也只是笑着告罪,“贺老说的是。奴家这不也是怕小孩骄傲。” 揪着胡子的老前辈这才点点头,“这样还差不多。” 说完还对着季玄欣慰地笑了笑,不像看什么魔道小妖精,反而如同在看很有前途的后辈。 季玄不理解的同时也算有点理解,比如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暗,有正道的地方自然也有魔道的势力,两者本是一体,殊途同归,不论两方势力闹得再如何不愉快,最后的目标都不过是飞升大道,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需季玄是正道的人,他只需要是一个年轻有潜力的修士就足够。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但太傲就会目空一切,现在就挺好,不多不少,刚刚好。”英姿飒爽,眉眼大气端丽的女剑修笑着道。 季玄顺着说话的声音抬眸看了一眼,女剑修身姿高挑,身后背着把巨剑,模样在众多俊男美女的修真界算不上最顶尖的,但偏偏让人看了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这是一个养眼型的美人。 白筠尊者笑得愈加开心,“上清散人谬赞。” 显然白筠尊者与这位女剑修关系不错,第一个为季玄介绍的就是对方,“小阿玄,这是上清散人华韵,一位十分厉害的女性剑修。” 白筠尊者着重强调了一下“十分厉害”这四个词,可见一斑。 如今这个修真界是属于剑修的天下,但说来说去剑这种武器到底要更适合男人一点,不是没有出彩的女剑修,而是剑道太考验修士的坚韧与体质条件,鲜少能有女修的剑能够练到极致闻名整个修真界,华韵就是那个意外,她充分用自己证明女剑修的剑未必就弱于男剑修,没门派没家族的她当初可是险些直接挑战完整个修真界的剑修,无一败绩,已经到令人闻之色变的境界。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出现在正魔交流大会,看来这聚会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要知道对方一个散人,门下又无弟子压根就没必要来这一趟。 季玄在白筠尊者为他介绍人之后,就笑容有礼又不过分热情地与人问了好。 华韵受了季玄的礼,虽说没有一定要给晚辈见面礼的规定,其仍是直接从空间中取出一件流光溢彩的宝贝送给了季玄。 “这是早些年我在剑域得到的东西,若是小友日后有契约本命法宝的机会,用上它大抵能够事半功倍。” 季玄眼角余光看了白筠尊者一眼,见对方轻微点头,这才诚恳道谢,收下这份大礼。 有人做了示范,好些个与白筠尊者关系不错的,亦是当场就给了见面礼,这时关系一般或者是关系不好的也得客套地给出见面礼。 季玄全都一一笑纳了。 来到这里已经好一会,季玄自然是早就发现霍无厌没有来,就连宸天仙尊这个正道魁首也都还没有来。 把季玄介绍给身边这些老家伙之后,白筠尊者也懒得试探来试探去,直接问道:“宸天仙尊怎的这次还没来?” 霍无厌最近缺席都是常态,不来也正常,身为正道魁首的宸天仙尊也不来就多少有点不正常了。 罗刹殿殿主一如既往地喜欢呛白筠尊者,闻言冷白无血色的脸上闻言立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当然是被你给吓走了。” “哦?”白筠尊者挑眉,红唇微勾,“原来奴家还有这样的本事。” 鹤发童颜,看起来极为好说话的灵鹤宫宫主笑着道:“白筠仙子来的时间不巧,宸天仙尊方才接人去了。” “什么人还需要宸天仙尊亲自去接?”白筠尊者微愕问道,其实心下已经有一个答案,只是不确定这才使出疑问的语气。 “的确就是仙子所想的那位。” 白筠尊主面色不变,但季玄知道对方身体微微僵了那么一下。 只失态了那么一息,随后白筠尊者便自然无比地道:“现在还有哪些人没到?” “不急,仗剑山庄、玄冥药宗那边都还没来,也不知北幽魔尊这次来不。”灵鹤宫宫主不紧不慢道。 “这次的昙花宴如此重要,霍无厌作为赤炎魔宗的一宗之主怎么也当过来。”一听霍无厌有可能不来,就有化神期的老资格不悦地道。 “他,本宫是请不动的,拳尊者觉得自己行那便自己上好了。”娃娃脸的灵鹤宫宫主说这话时表情那叫一个自然,好像真的只是在好心给对方提意见。 修真界化神强者算不上多,全部加一起连百人都没有,但也不算少,早些年灵气还丰裕的时候,靠天材地宝堆积硬登上化神修为的人不在少数,多次动乱之后,如今倒还留了不少,灵鹤宫宫主低头,手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他现在就很想再弄出一场变动把这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全送上路。 那位老资格面色微变,被人下了面子,险些就要怒极痛斥灵鹤宫宫主一个黄毛小子就敢如此说话。 但在他开口之前,靠近宴会入场口的地方微微乱了一下,被这么一打岔,老资格也冷静下来,不愿为了这么个口舌之争与灵鹤宫积怨,灵鹤宫看似是四大正道宗门里面最弱的一个,战力不如御剑门,财力不如云浪宗,底蕴不如混沌玄宗,但灵鹤宫这个看似最弱的门派偏就稳住了四大宗门的位置这么久,无一门派能够将其取代,可见这最弱未必就真的是最弱。 其余人还在好奇那边骚动是为了什么的时候,通过契约提前感知到的季玄就已经微微弯了弯眉眼。 霍无厌来了。 北幽魔尊过来的时候,身边同样没带什么人,只跟了一个华岁在其身后,与身边的笑面狐狸比起来,霍无厌的面上实在是冷的不近人情。 在他一来到昙花会,他的身边很快就又跟上几个明显是魔道势力的人,正与其说着什么,霍无厌面上隐隐有不耐烦,但仍是耐着性子继续听着,一面往眼熟的老熟人们那边走。 初时瞧见那抹白衣背影,霍无厌就有所猜测,但并不如何确定,索性也就再往前走了走。 等靠得近了,季玄若有所觉地回头,然后灿然一笑,瞬间再耀眼的阳光都比不上少年人的笑容更加让人心动。 霍无厌被青年人的笑容晃花了眼,就听五官精致优雅的青年淡笑道:“晚辈季玄见过北幽魔尊。” 第132章 季玄此话一出,又有不少人惊讶了,原来这小孩儿不仅和白筠尊者有关系,与魔尊霍无厌竟也是认识。 一众人精们完全没想是季玄本人与霍无厌关系不错,全都觉得白筠尊者是不是与霍无厌有什么密谋,不然她弟子怎么会与霍无厌这么熟稔。 这种怀疑不是没有原因的,可惜白筠尊者与霍无厌真就清清白白,没什么关系,早些年白筠尊者还有些看不对眼这初出修真界就已经成为赤炎魔宗宗主的人,结果霍无厌硬是短短时间就把赤炎魔宗推到了魔道魁首的位置。 免得那群老家伙越想越多,觉得自己都要与霍无厌有一腿了,白筠尊者主动道:“没想到北幽魔尊竟也来了,之前奴家还没好好谢过魔尊对奴家这弟子的照拂,小阿玄在宗门里还时常和奴家提起魔尊,要不是魔尊他早就命丧万骨窟了,奴家早前就想着什么时候登门重谢,倒没想到竟是在这大会上与魔尊先碰了面。” 霍无厌对着季玄只是浅浅勾了下唇角,目光快速扫过季玄比起几月前又要俊美三分的面容,听到白筠尊者这话,从善如流道:“白筠尊者言重,不过举手之劳。” 场合问题,霍无厌根本不适合与季玄表现得太过于亲密,季玄同样也接收到白筠尊者让他低调一点的暗示。 季玄与霍无厌好了的消息还真不怎么适合让这些修真大佬知道。 霍无厌代表的是赤炎魔宗,而季玄刚被白筠尊者正正经经地介绍出去,就差说这就是合欢宗的继承人了,代表的自然是合欢宗。 那季玄与霍无厌的道侣关系完全有可能被有心人想成赤炎魔宗与合欢宗的结盟,总共就三大魔道势力,其中两个还联姻了,其结果细思极恐,罗刹殿回去之后能日日防着他们,说不定还会召集一流门派势力与之抗衡。仅因为在外表明关系就多这许多麻烦,说实话不太划算。 季玄是一个极为明事理的人,在一开始的对着霍无厌笑且问好之后,便一直呆在白筠尊者身后当透明人,等到玄冥药宗与仗剑山庄的人到了后,他们就已经开始简单交流起最近修真界的大事。 这时季玄十分识趣地低声和白筠尊者说了一声,就跑到一边去品尝各色美酒了,大能们商量的事也并非所有化神期修士都有机会参与进去,有不少人跟季玄一样,四处品酒。 季玄作为一个新人,还是修为并没有达到昙花会标准的新人,长得又足够俊美绝尘,站在白筠尊者身边也不失了颜色,这样的大美人愿意来结识的人数不胜数,他刚端起一杯葡萄美酒就有人上前搭讪。 季玄摇晃着手中夜光杯,客气疏离地与人交谈。 虽然他与霍无厌并没有明确关系,但季玄自我定位已经不是单身人士,自然也不愿招蜂引蝶平白惹得霍无厌不高兴,在聊了几句,见对方已经第二次暗示春风一度的时候,季玄微笑且不失礼貌地道:“抱歉,我已经与人结下道侣契约,他这人挺凶的。”言下之意我们不可能。 青衫修士先被季玄笑容勾的心尖酥麻,闻言之后也没有失了风度,只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就有道侣了,不过这年头有道侣还各玩各的也不少,阁下不想试试吗?会很有意思的。” 季玄都没想到对方能把出轨说的如此的清丽脱俗,他脸上笑容淡了些,“不好意思,没这个想法。” 说完季玄还惋惜地叹了口气,“期待我道侣永远不知道你今天说了些什么吧,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随后季玄就自行离开了,心情因为这么个插曲变得不太美妙起来,或许是第一世见证了美好的爱情,第二世又看了太多的污秽不够纯粹且混乱的关系,季玄多多少少有点感情洁癖,之前还没怎么在意过,如今听见对方的话,险些把他恶心坏了。 季玄一口喝完杯子里面的葡萄酒,重新换了一杯有点甜的清酒。 见青衫男子受挫,很快就又有貌美女子过来与季玄简单交谈。 女子是一个魔道势力的长老,擅长音律,手上带着好几串只要相碰就会叮当作响的银铃,只是走动间就如同在演奏一首优美的乐章。 女子过来也不聊风月,而是从白筠尊者以及北幽魔尊入手成功与季玄搭上话。 季玄本来无意与对方说话,但对方说到季玄是不是很敬仰北幽魔尊,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又说了些北幽魔尊曾经的光荣事迹,本来没什么聊天欲望的季玄这下子一下就有了说话的想法,引得对方又说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季玄这边聊得挺欢,在留意到霍无厌无意间瞥来的视线,还有点心虚。 女子手中银铃轻晃,发起悦耳铃声,“合欢宗像你这样只和一个人在一起的人实在是少,合欢宗门人弟子这么多,就没有几个会与人结为道侣,就算是结了道侣也是各玩各的,像小郎君这样守身如玉的可不多。” 守身如玉这个词槽点太多,季玄欲言又止,到底是懒得多说。 “二十多岁的元婴实在是太难得了一点,再切身考虑小郎君合欢宗弟子的身份,我是否可以猜测一下小郎君的道侣是一个修真大能。”不等季玄说话,对方就又继续道,“今日昙花会几乎召集了所有的大能,你的道侣十之八九也在其中,让我猜猜,结合小郎君到场之后的所有反应,可否证明小郎君的道侣就是北幽魔尊霍无厌。” 这是怎样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女子,季玄笑而不语,但这种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看来我的确是没有猜错,你果然就是霍无厌的枕边人。” “这位姐姐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可不好。” 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娇俏的面容上满是笑意,“我可以把这话理解为威胁吗?” “当然不能。” “我还说霍无厌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小孩儿,甚至给人采补,原来你除了一张脸出彩外,别的地方也很有趣。” 季玄眨眼,表情无害,其实已经在思考如何能够不动声色地让对方消失。 说到这里女子就无意再惹人注意,起身离开,离开之前还对着季玄传音了一句,“哦,对了,忘了和你说,我来自北幽。” 北幽。 季玄挑眉。 此后,再来找季玄搭讪的人几乎都是被季玄三言两语就拒绝了,他独自品着酒,察觉到某股强大的气息,抬眸看去,就见清冷如月的宸天仙尊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对方容貌妖孽风流,是十足十的浪客长相。 只一眼季玄就已经大致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他当时只看了大半的书,这就是他看的内容里最后出现的一个攻,攻五百里闻,百里闻是一个游戏人间的风流浪客,对方睡遍天下美人,片叶不沾身,连修真界第一美人的白筠尊者都没有留住他,算是最懂及时行乐的一个主,自由恣意到让人羡慕,这样的一个人设会被设定为攻五,自然是为了满足读者的喜好,没人不喜欢看浪荡子死于忠贞,对方现在多自由多放浪形骸,日后爱上白子濯就会有多卑微,季玄没有看完全文,就已从百里闻的出现推测到了后续。 百里闻是御剑门的客卿,散仙修为,已经在御剑门辅佐了三位宗主,他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是以雷霆之势扫清所有障碍,当初伏诛司恒帝尊他便是那个出了大力的人。 这位一来就被无数修士行了注目礼,难怪能让宸天仙尊亲自去接,原来竟是他! 百里闻态度随意,一袭艳而不俗的红袍,狭长的眼眸带着特有的高贵与漫不经心,目光扫视间其好似看见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眼角微微挑起,深沉若幽渊的眼底荡起些许涟漪,丝丝妖艳暗藏其中,“没想到不过有些日子没出来,我们修真界就多了一位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人。” 季玄眉心微跳,确定对方口中说的美人是自己之后,在不少诧异的目光中回应了一句,“前辈谬赞。” 转瞬间那宛若敛尽星辰浩瀚的眼眸就已经出现在季玄的面容,那双眼眸闪烁着兴味,潋滟魅惑,惑人心魂,哪怕已经掩饰了,依旧没有洗去那股宛若天成的妖孽与危险气息。 他凑近瞧了瞧季玄,唇瓣微启,“原来是一个半妖,融合了人类与妖族所有的优点,倒是少见,可惜元阳被人先夺了去,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不知美人可愿” 在百里闻说出更加放浪形骸的话之前,宸天仙尊就已经冷声道:“师叔,慎言。” 摄人的冷意让人想忽视都难,百里闻笑了一声,眼眸之中看不到一点情绪,“小宸天,怎地还生气了。” 他如玉的手上打开一把金边扇子,对着自己扇了扇,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一抹轻浮散漫的笑意,倒也没有继续调戏季玄。 季玄对此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百里闻是一个看见绝色就想拐上床的人,他的皮相算是不错,对方会感兴趣也正常。 在保持得体微笑的时候,季玄瞧了一眼霍无厌那边的情况,霍无厌手中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捏碎了,此时正接过华岁递过来的帕子眉眼微垂地擦着手。 季玄歪头,在霍无厌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 哦,魔尊哥哥不高兴了呢。 第133章 此时大佬们都来得差不多了,季玄自然是在一旁怎么低调怎么来,顺便听听大佬们聊的八卦。 仗着大佬们肯定用了隔绝外界声音的秘法,还真有人传音讨论着一些大八卦。 “欸,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嗯?” “这一次昙花会几乎把所有的修士大能都召集了,但独独没有请妖族。“ “这还不简单,没听到传言吗?妖皇妄道从封印中出来,那些个妖王好些个还曾经臣服过妖皇,把他们请过来不是打草惊蛇吗?” “那妖王阎濉呢,他原身可是不死神兽,怎么也不可能与妖皇有什么太密切的关系。”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可没有这个闲工夫,他之前追杀那方家小子,硬是把那小子追杀成了元婴期。” “方家小子!仗剑山庄那个?” “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家里人也不管?以方家小子父母的实力想在妖王阎濉面前护住他算不上什么难事。” “想什么呢,方老鬼与妖王阎濉多少年的好友了,你认为是什么深仇大恨能够让阎濉那样的温润君子不找方老鬼麻烦,反而逮着这小孩儿不放,听渡劫大能说方老鬼这是请朋友帮自家小孩快速提修为勒。” “原来如此。“ 季玄这边利用精神力窃听传音,听得还挺有意思,就差抓一把瓜子边听边嗑,要说方简他还挺熟,没想到当时那个连小小未成年食人兽都对付不了的青年人,如今也在这短短几年间成为了元婴期。 大佬们做起事来都是雷厉风行,季玄这边才听到几个八卦,那边就已经商议完所有大事,大能们脸上各有各的表情,总的来说就是高深莫测,让季玄难以揣摩。 霍无厌在走之前看了季玄两眼,但并没有直接把季玄带走,要是以往霍无厌还真做得出来如此肆无忌惮的事,但只要季玄还想要长时间在修真界太平无事,就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低调一点。 季玄在霍无厌离开之前还对着霍无厌安抚性地笑了笑,免得对方真的因为百里闻这个浪荡子调戏他而生气。 白筠尊者走到季玄身边,轻声道:“还想再玩一会不,若是想玩本座就陪你再玩一下,不想完了便提前离开,不过本座猜测你大抵是更想先离开。” 白筠尊者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霍无厌离开的身影。 她又不是真傻,精通情爱之事的白筠尊者怎会看不清季玄与霍无厌的关系,只是霍无厌到底是修真界的强者大能,拥有着千年岁月,她挺担心如今尚且稚嫩的季玄会在霍无厌那里吃亏,当然这些想法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季玄眨了一下眼,脸上是十分生动的狡黠,“还是师尊懂我。” 白筠尊者脸上笑容宠溺,又带着些许无奈,“小阿玄,你也不小了,凡事自己多悠着点,想想他人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季玄本来都不打算提这一点,对方既然都已经提到,他就顺势问道:“师尊是指百里闻吗?” 白筠尊者眉心微跳,倒也没有失态,轻笑一声,坦然道:“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为师年少轻狂那会,自认天下的男儿都会是为师的裙下之臣,百里闻风流浪客的名声很大,男女不忌,洁身自好的修士害怕喜欢上他,追求刺激的修士想要与其春风一度,为师当年便是太过于自信,认为男人都不过是掌中之物,所以接近他,引诱他,甚至伪装出几分真心喜爱。” 一听这话,季玄就已经猜到两分后果。 “没想到伪装真心,伪装到最后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当时恼怒,如今想想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为师当初的确是爱上了百里闻,会因为他和其他人欢好而生气,不过到后面就又释然了,他早知为师是处心积虑的靠近,自然不可能动心,是为师演得太过于认真,反而先输掉了自己的心。” 季玄不好对这陈年旧事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听着。 就听白筠尊者总结道:“小阿玄,你是一个聪明人,若是因为虚情假意与他在一起,那便趁机早早分开,若是真的喜欢,那也要小心,霍无厌这人身边的炉鼎美人太多了,没有男人不会喜欢新鲜好看的肉体。” “但人与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懂得克制自己。”季玄接话。 他原本是打算问问百里闻是被谁请过来的,如今也不好问了,索性他脑子里也有大概的答案,原文中百里闻是正魔大会之后的一个秘境中第一次露面,现在由于有季玄这只小蝴蝶扇动蝴蝶的翅膀,剧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百里闻因为此等大事提前出场也是理所当然。 白筠尊者与季玄本就是边走边传音,不过一会就已经离开了昙花会。 俊美中带着几分邪气的百里闻看着季玄跟着白筠尊者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他问着身边一个有意无意靠近的女修,“那元婴期的半妖是白筠仙子的弟子。” 女修本就是特意靠近对方,一对上那双狭长妖异的丹凤眼,就迷迷糊糊地点头。 百里闻黑色的双瞳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更古不变的寒山积水,又像是看穿了世事的沧桑,“白筠仙子的弟子吗?本座记得白筠尊者可是最不喜比她还好看的人,一旦遇见这样的人她不都恨不得将之除掉,以保自己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名号,如今怎地还收了一个容貌完全不弱于自己的弟子。” 百里闻自言自语,那女修却是白了面色,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对了,那小半妖叫什么名字。”百里闻眉眼微抬,笑问。 “季玄,白筠尊者今日还给我们介绍这是她的亲传弟子。“ “那就更不对劲了。”百里闻面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挥了挥手让女修退下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偌大昙花会。 宸天仙尊瞧见那边动静,同样和身边人告辞。 英姿飒爽的女剑修笑道:“宸天仙尊似乎很担心闻尊者。” “他这人向来没什么分寸,如今正魔两派好不容易在合作上达成口头上的协议,他要是转眼把季玄拐上床,那这事就完了。” “白筠尊者的弟子?你情我愿的事,白筠尊者大抵是不会生气。” 宸天仙尊微微叹息一声,问题不在白筠尊者身上,而是在霍无厌身上,要是自己的小道侣被他们御剑门的客卿拐上床,先不说合作的事有没有可能进行,对方不和他们御剑门不死不休就算好的。 季玄这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引起这种动静,在离开昙花会之后,季玄顶着白筠尊者无奈的目光,愉快地去找霍无厌哄人去了。 对的,哄人。 这对季玄绝对算得上绝无仅有的体验,所以他在寻找霍无厌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霍无厌并没有走远,季玄顺着道侣契约的感应很快就在开满一团团蓝紫色小花的庭院里找到了霍无厌,彼时霍无厌正姿态随意地靠着墙,手上还摸着一只绕着他转的青鹰,见季玄来了才松开抚摸青鹰羽毛的手。 季玄很会来事,来之前想的是他来哄霍无厌,来了之后就是指着青鹰故作吃醋的模样,“魔尊哥哥怎么能摸其他人,是不爱我了吗?” 霍无厌被季玄这操作给唬住,本来风雨欲来的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崩塌,“这是一只鹰。” “灵兽只要修行时间到了不是都可以化形,现在对方还没化形,魔尊大人就这样,还不知道他化形之后你要如何宠妻灭妾。” 说着季玄还假模假样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霍无厌无语,提醒道:“季玄,过了。” 戏过了。 季玄笑了一声,也不继续装了,他如今看着霍无厌就想笑,这戏根本就演不好。 感情这玩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控制,季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有个大半年没想到霍无厌,居然就会萌生出一种名为想念的东西,会见到对方之后心跳就不受控制的加快,让人只是光看着人就欣喜鼓舞。 霍无厌张来手,对着季玄道:“来。” 面对霍无厌的邀请,季玄十分配合一把扑进霍无厌的怀里,抱着人在其下巴上浅浅亲了一口,“好久不见。” “哦?” “我很想你。” 霍无厌闻言愈加温柔地摸了摸季玄柔顺的头发,细细的吻落在季玄的眉眼脸颊,“本座也很想你,不过就算这样有些事也不能轻轻揭过,小季玄可以来说说你为何不第一时间来找本座吗?” 季玄蹭着人脖子十分无辜地道:“我这不是被白筠尊者拉来参加这劳什子宴会了。” “那为何不传讯?”霍无厌搂在人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 “忘了。” “嗯?” “想给你一点惊喜,不行吗?魔尊哥哥。”季玄笑着道,脸颊贴着霍无厌的脖子轻轻蹭了蹭,无声地撒着娇。 “当然行。”霍无厌实在无法拒绝撒娇时的季玄,甚至还把人宠上天。 季玄闷笑一声,温热柔软的嘴唇贴着对方的耳廓轻轻摩挲着,呼吸间的热气尽皆吹拂进对方的耳畔,透着难以言喻的撩人意味,在擦枪走火之前,季玄结束这种撩人举动,只要两人不想在这里办事,那还是克制一点为好。 霍无厌抹了抹还带着点季玄气息的唇瓣,“去本座那边。” “好啊。”季玄笑。 霍无厌轻嗯一声,就将季玄带回了赤炎魔宗在此方小世界的住所,一回到这边霍无厌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此处多了至少十多道陌生的气息。 就算仲夏把前来拜访他的人全都留下,也不应该有如此多的人,此时此刻霍无厌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季玄来到此处之后就四下打量了一眼,说实话他们合欢宗那边的住所过于清雅,季玄本人还是更喜欢霍无厌这边的大气装潢,察觉到此处繁杂的气息挺多,季玄问道:“有客人?” “应该是。” 霍无厌神念一动,很快就有一个明媚如夏的大美人出现在两人面前,笑容热烈。 仲夏自觉自己办成了大事,脸上都还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同样第一时间发现霍无厌身边的季玄,仲夏之前并未在极乐魔宫见过季玄,如今看见这清俊绝色的美人,心大道:“原来尊主自己就已经寻了一个极品。” 季玄挑眉,半开玩笑地问道:“莫非除了我还有其他人?” “当然!”一说到这个仲夏就兴奋起来,“我可是为尊主您精挑细选了十多个。” 霍无厌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这是成真了。 “十多个什么呢?”季玄疑惑。 “当然是十多个炉鼎。”仲夏完全没接受到霍无厌的警告。 “哦,十多个炉鼎啊,”季玄回头看向霍无厌,似笑非笑道,“希望魔尊大人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第134章 季玄笑得很好看,眼神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甚至隐隐可以窥见几分冷意。 只要霍无厌答案无法让季玄满意,谁也说不清季玄会做出什么事。 霍无厌警告的眼神完全是抛给了瞎子看,仲夏不仅没有及时止损,还火上浇了一把油。 他单知道仲夏的脑子不太好,但没想到已经不好到这般地步。 面对这十多个炉鼎,霍无厌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沉吟半响,给出最为诚实的结果。 “本座不知。” 季玄挑眉,“哦?怎么个不知法,这可是魔尊大人的地盘,要是魔尊大人都不知道,谁知道?” “我的确是不知。”霍无厌安抚性地摸了摸季玄的头,给炸毛猫猫顺毛,同时斜睨了仲夏一眼,“你来解释解释。” 仲夏就算再傻,这时候也看出来情况有点不对劲,早些日子她是听到过一些传闻,说魔尊大人近来很宠爱一个炉鼎。 她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从来没见过,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再看,面前这漂亮的青年人和尊主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什么炉鼎,反而更像是正房发现自己夫君找妾室,捉奸在床的模样。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仲夏默默想要后撤,但碍于自家尊主那想要杀人的目光,仲夏不敢跑,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并不能说她误解了华岁的暗示,华岁好心帮她,她要是把华岁拉下水,对方日后肯定要给她穿小鞋,于是乎就造成了如今仲夏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名头的结果。 “魔尊大人这是在胁迫手下吗?”季玄轻声询问,好像真的只是好奇一样。 面对看似很冷静,实则在阴阳怪气的季玄,霍无厌有点头疼。 哄人是霍无厌从前完全不涉猎的技能了。 季玄这边现在完全就是在装模作样,他其实已经知道霍无厌并不知情,虽然一开始听到有十多个炉鼎等着霍无厌,他怒火中烧,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几乎让他想要杀人,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理智告诉他霍无厌就算真的找人也不可能让他逮一个现行,现在很有可能只是手下人送了些炉鼎过来。 现在的情况是理智告诉季玄霍无厌是清白的,感性上他想到了霍无厌极乐魔宫里那大批大批的炉鼎。 与霍无厌相处这么久,季玄还不至于看不出来霍无厌十分颜控,他对于自己喜欢的皮囊,向来是很大方且宽容的,霍无厌既然能够因为季玄的脸对他百般容忍颇感兴趣,那日后遇上更加符合自己审美的脸是否就会移情别恋。 所以季玄哪怕知道霍无厌无辜,仍然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在霍无厌欲要哄他的时候,转身就走,来到就近的房门,“啪嗒”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没有直接走,说明还没有那么气。 霍无厌在哄季玄之前,冷眼瞥了仲夏一眼,“你可真是本座的好属下。” 仲夏一时间诚惶诚恐,就算真是一个傻子,也该听出来霍无厌并不是在夸她。 面对此等重大危机,仲夏含泪道:“这,尊主,我可以解释的,是龙潜说尊主想要资质上佳的炉鼎,所以我才……” 仲夏卖队友卖的很快,这副拖人下水的模样,绝对能让龙潜痛心疾首,大骂仲夏混蛋。 “好,很好。”霍无厌笑了一声,还是让仲夏险些跪下的冷笑。 仲夏还欲解释一句,对上那如冬日寒冰般刺骨的眼眸,一时间什么辩解都卡在喉咙里。 直面霍无厌的怒火,本来就怕霍无厌的仲夏这次竟是难得地没有浮夸式跪地,而是挺直背脊认罚道:“仲夏知错,还望尊主责罚。” “本座稍后再来找你算账,去好好反思一下哪里错了。” 对仲夏霍无厌是气都懒得气了,对方本就是顽石受到点拨才修炼成形,打架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只要稍微动点脑子转几个弯的活计对方十之八九都办不好,他还说接待来访客人这么简单的事,仲夏怎么就做成给他找炉鼎的,敢情是龙潜这个狗头军师在出谋划策。 被属下坑惨了的霍无厌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哄人,他先是站在门外敲了敲里面的门。 不出所料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他又敲了敲,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 霍无厌轻声道:“季玄。” 室内还是没有回应。 霍无厌这下是真的有些担忧起来,本来想着季玄是一个明事理的人,霍无厌虽然感到头疼,还自认还在掌控之中,要是季玄真的生气了,那可就不好说了,霍无厌并不擅长哄人。 “那本座进来了。”霍无厌说着进来了,但并没有动作,明显这只是在询问季玄的意见。 “慢着。”室内果然传来了季玄阻止的声音。 并没有动作的霍无厌轻嗯一声,“炉鼎的事本座并不知晓,是手下人会错了意,小季玄不要生气了可好。” “就要生气。”季玄闷闷地声音靠近了些许。 “那要怎么你才愿意理我?”首次与人隔着门板说话的霍无厌第一时间将这片空间封锁起来。 实际上并没有生气的季玄坐在案几上晃悠着腿,故作委屈地道:“魔尊大人现在不是有十多个年轻漂亮的小炉鼎等着,还来找我作何?” “本座这就叫仲夏把他们送回去。”霍无厌从善如流,已经开始掌控基本的哄人技巧。 “送回去干什么,反正极乐魔宫那么大,炉鼎里面再多上他们几个也不算多。” 霍无厌要是听不出季玄的言下之意,就枉费他与季玄朝夕相处这么久。 “那些炉鼎全都是其他势力以及手下人送来的,按理来说放在那也就是了。” 才不是这么简单,季玄还能不知道那些炉鼎全是霍无厌用来应对突破渡劫期后,强行用来采补飞升的,这是霍无厌的一大后手,就在季玄以为霍无厌要拒绝他时,就听到霍无厌说,“但要是你不喜欢遣散了也就是了,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季玄眨眼,从那看似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自斩后路后的惋惜,就好像对方只是做了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季玄唇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但难得能够逮着能够无理取闹,对方还不会拒绝的机会,季玄怎可能轻易错过。 他在开门前,收敛好自己所有不该存在的表情,脑袋无精打采地垂着,看起来当真是可怜又委屈。 霍无厌在门一打开就看见委屈兮兮好不可怜的季玄,霍无厌凑近去吻季玄,软着嗓子轻声道:“这些炉鼎只是意外,本座从始至终都只对你感兴趣。” 霍无厌的话过于真诚,哄得季玄都有点不好意思作妖了。 季玄微微偏过头,看似是不听不听我不听,但他的脸颊与耳廓都已经染上了红霞。 “魔尊大人之前说我甜言蜜语实在是冤枉,哪里比得过魔尊大人。” “季玄,你在生气吗?” 季玄这副模样实在是像一个委屈极了的小可怜,但换位思考霍无厌这事的确做的不厚道,前脚还与人浓情蜜意,后脚就让人看见契约对象住所里面还有点其他莺莺燕燕,是人都会不开心。 霍无厌可耻地因为季玄的不悦而心下莞尔,生气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在意,那既然在意是不是说明这场感情游戏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霍无厌知道对方迟早会入圈,可当这个结果摆到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愉悦。 “不够明显?”季玄听到霍无厌居然问他是不是在生气,本来还没有生气,这下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那你是出于什么立场生气?小季玄。” “当然是你的契约对象,既然契约了,我们就是明面上的道侣。” 霍无厌眼中的季玄看似热情好说话,实则极为排斥这种亲密关系,现在能够让对方承认两人明面上的道侣关系,实在是难得。 霍无厌微微低头,呼出的热气尽速喷洒在季玄的脸上,眼睛与眼睛没有任何阻拦的对视,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灼热,只听霍无厌继续道:“你想要吗?” “嗯?!” 问题跨度太大,季玄有那么一点没反应过来。 “季玄,你想要吗?”霍无厌继续问,“本座可以满足你。” “你……” “我怎么?“ 季玄欲言又止,霍无厌这次居然不哄着他确定两人关系。 霍无厌笑了,轻挑起季玄的下巴,“好奇本座怎么不问你对本座是什么感情吗?” 季玄战略性保持沉默。 霍无厌又是低笑一声,“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生气,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猜测不到这些炉鼎的存在并非本座本意,且我们两人的契约就已经决定在契约期间我们是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与其他人发生关系,不然反噬的作用会比之前还要强,发现没有我们的反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道侣契约的反噬没有出现能够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契约感受到两人相爱,将两人判定为重修于好,自然不会再骚扰两人。 所以霍无厌早就知道季玄的意思。 季玄不是什么敢做不敢承认的人,哪怕这个时机实在与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依旧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之前就在想我为何还会出现在这方世界,我身死时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求生意愿,但我还是再一次醒来,如今想想,我来到这方世界,可能就是为了经历一些还算有趣的事,以及遇上一个难忘的人。” 只是需要一个回应的霍无厌诡异地沉默了半响,那种运筹帷幄的淡然皆在这瞬间消散,“……季玄,你在告白吗?” “不明显吗?”季玄提出疑问。 “明显。” 季玄扬眉,“你先喜欢,我先告白,很公平。” “本座之前就已经告过白了。” “我没同意,所以不算。” “强词夺理上你一向很在行。”霍无厌轻叹一声,再一次吻了吻季玄的唇角。 季玄不在这事上多做纠结,“刚刚魔尊哥哥说的还算话不?” 一听到季玄叫哥哥霍无厌就眉心微跳,从以往经历来看,季玄一叫哥哥准没好事,但对上青年人精致昳丽的脸霍无厌实在是难以拒绝,他妥协道:“自然。” 季玄笑了起来,语气欢快雀跃,“那魔尊哥哥我们今天来玩点不一样的好吗?” “你这个好吗,是本座可以拒绝的意思吗?” “不,是我说错了,应该是魔尊哥哥,来,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第135章 季玄说来点不一样的,就是真的不一样,他之前的书又不是白看,好不容易速看这个机会自然是把想试的都试一圈。 瞧着季玄那笑靥如花的模样,霍无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对季玄也是足够的纵容,哪怕有不太好的预感,依旧摆出十分放松的姿态。 季玄靠近,问霍无厌那次镜子里面的体验怎么样,察觉到霍无厌微微紧绷起来的肌肉,便又倾身吻了吻对方的唇角,“放心,这次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实话季玄这话,霍无厌是不信。 季玄向来是笑得越好看坑人越狠。 面对崔无伏不信任的目光,季玄也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十分温柔体贴地建议道:“你若是紧张要不把眼睛蒙上好了。” 季玄分明说的是疑问句,但眼中‘快同意’三个字就差写出来,那种由于带着极度兴奋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几乎让人难以拒绝。 霍无厌短暂的沉默一息,问:“你希望本座拒绝吗?” 季玄微微一愣,歪了歪头,随后微微勾起嘴角,语气轻快带着少年人纯真无害的语气,“我当然不想魔尊大人拒绝。” “挺好,本座刚好不想拒绝你。” 季玄眨眼,面上的笑容更欢了一点,他其实已经做好霍无厌拒绝的准备,他的主要目的本来就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他料定霍无厌不会接二连三的拒绝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霍无厌居然同意了,同意他蒙上他的眼睛,封闭他的视觉。 霍无厌在季玄的笑容下,戳了戳季玄的脸颊,对方方才那个表情挺好看的。 季玄的愕然也只维持了那么一瞬间,随后就想明白。 霍无厌既然都能够同意来点不一样的,自然也不在意再多来点不一样,这样他的第二个要求对方或许就没有那么容易同意。 不过季玄一点也不感到惋惜,反而从空间里专门找到一根黑色的丝带很薄很柔的质感,在加以灵气之后却是完全可以使崔无厌眼睛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季玄半垂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十分仔细地为霍无厌蒙上眼眸。 有不少人大抵是不喜欢把另一方的眼睛遮住,毕竟眼睛能够让人看见更多更有趣的东西,但季玄在蒙上霍无厌眼睛之后,可耻地更兴奋了。 如玉的白,如夜的黑,交织,缠绕,化作诱人的妖魔。 季玄呼吸微重了点,隔着丝带在霍无厌的眼上轻轻落下一吻。 暖昧的,缠绵的。 他慢慢亲吻着对方,让对方感受着他,在对方的耳边道:“魔尊哥哥,还有一点小珍珠。” “本座拒绝。”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哥哥,无厌哥哥你答应了我的,只是一点好看的小珍珠罢了,你会喜欢的。”季玄轻声在霍无厌耳畔撒着娇,低低的,软软的,带着一点诱人的甜。 没人忍心拒绝这样带着甜味的撒娇,霍无厌看不见季玄的脸,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因为他会将对方想得更符合自己的喜好,比如季玄这时可能眼中正盛着楚楚水色,一旦他拒绝,对方就能够直接哭出来,小美人神情戚戚,委屈兮兮,好不可怜。 颜控败于自己的凭空想象,纵然了解季玄,只是一些珍珠罢了。 一炷香前这么想的霍无厌很快就后悔了,恼羞成怒道:“季玄!” “我在,我在,你别紧张啊,疼。” “闭嘴。” “不闭。”嘴里说着疼的季玄笑了起来,身下动作越发过分。 最后的结果便是季玄再一次哭了,那眼尾发红的模样好似被欺负的是他一般,还是被人给欺负惨了的那种。 霍无厌同样狼狈,季玄这人请求完这个还有其他的请求,这个玩点不一样的,实在是不一样的太多了一点,霍无厌已经有些无法直面珍珠、冰块之类东西。 然后在几次之后,先受不住的还是季玄,他的体质并没有因为他的元婴修为而得到多少改进,易哭体质还是那个熟悉的易哭体质。 季玄这边帮霍无厌拉下眼带,欣赏着对方眼中神色,霍无厌眼中并没有季玄期待的泪痕,对方在季玄看向他的时候,哂笑一声,在季玄惊觉不妙的时候,猛然带着季玄颠倒了一个方向。 季玄难为地道:“要不算了。” 他真的不想脐橙了。 虽然和霍无厌脐橙又疼又爽,但季玄易哭体质可受不了在几次之后再来这个。 霍无厌嘴角上扬,笑容中带着点邪气,“你觉得你拒绝得了。” 季玄向来是遇强则强,挑眉,“魔尊大人就这么还需要。” “对啊!”霍无厌轻笑,毫不客气地压住季玄,吞下他的东西,然后如愿看见季玄眼角带泪的勾人模样。 对啊个大头鬼,对方压根就不是想要,而是在报复季玄塞进对方身体里的冰块,季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自作自受。 最后季玄成功破皮了,委屈兮兮抱紧小被子装死。 只是七块冰块而已,霍无厌不至于这么一副想要杀了他的模样吧。 此时几乎证明了一个事,那就是男人的话不可信,季玄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太过分了。 三天两夜,两败俱伤。 看似惨兮兮的季玄是率先清醒的那一个,他吃了丹药,帮两人都好好清理了一下,然后并没有耗费太大力气的把霍无厌移到更加舒适的地方继续休息。 季玄坐在窗前晃悠着赤裸的腿,洁白的脚腕上还有些许印子,季玄并没有太在意这,比起他破皮的地方,其他位置再大的伤痛也无法让他再动容了,霍无厌实在是过分,明明已经答应好了来点不一样的,怎么最后还要他哭着求放过。 季玄抱怨着霍无厌的言而无信,唇边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浅浅笑意,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把霍无厌蹙起的眉毛展平。窗边原本放的并非是软榻,但季玄又想晒太阳,又想能够看见摸到霍无厌,这才把室内的软榻转到了窗台这边。 他离开合欢宗的住所已经有三天,季玄再怎么样,也该回去了,他这里甚至已经有了两只来自白筠尊者的传讯蝶。 但他就是不想动,甚至就这么没意识的一边晒太阳一边盯着霍无厌发呆。 难以想象季玄居然也会有主动与人告白的一天,可他不仅说了,还说的是现在回想起来莫名让他羞耻的话。 为了遇见一个人而来到一个世界,实在是过于美妙的情话,美妙到不真实。 没有感情是永恒的。 季玄的理智如此说。 但或许季玄的理智也一同喜欢上了霍无厌,在那句话之后,他的理智继续道“但你可以努力让这个期限无限扩大”。 无限扩大的期限,何尝不是一种永恒。 “喜欢上一个人太可怕了。”季玄在心里感叹,同时又小声道,“不过好像也并不是一件什么让人后悔的事。” 季玄发呆到快要太阳西斜,才堪堪去查看自己双修之后的成果。 欢喜功法的主流为采阴补阳与采阳补阴,采阳补阳算是极为小众的一种,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常理上的采阳之术便是自己为下位,吸收精华,然后将之转化为自己所需的阴气又或者阳气,身处上位的采阳,比起下位要更加麻烦几分,其重点便是在交而不泄上。 季玄看似是在折腾对方,实则都是为了帮助霍无厌完成那个重点,最后的结果斐然,季玄都不想修炼了,双修多快啊! 季玄这边才刚刚查看了自己的修为情况,他就察觉到小院里面多了个鬼鬼祟崇的气息,放开精神力就发现对方就是他来到这边看见的那个女修。 女修明丽动人,要是不探头探脑,一副十分心虚的模样,大抵是极为受人追捧的。 原著中并没有将霍无厌身边的十二魔君描写一遍,但季玄曾经呆在极乐魔宫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霍无厌手下最信任的人。 女修,又是这样明艳大方的长相,且看起来不太聪明,季玄几乎不用想就猜到对方是什么身份——五月仲夏。 仲夏的性子并不适合魔道,就连修炼体系都是那种大大方方,阳刚正派的,但因早年受霍无厌救助,一心拜入极乐魔宫,为霍无厌办事,虽然这位也实在不怎么靠谱,但华岁与霍无厌都算照顾她,所以对方顶着不太聪明的脑子在极乐魔宫硬是过上了还算滋润的日子。 季玄不太确定对方看见霍无厌这副模样,会不会想拔刀砍他,但其实季玄真的更狼狈好吧,他的兄弟都破皮了,可想而知霍无厌当时有多狠。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总不能和仲夏解释。 于是仲夏刚刚才看见清绝俊美的白衣青年在夕阳余晖下隐隐发光的模样,还不等她悄摸摸与这位传闻中尊主极为宠爱的人打上一个招呼,窗户就无情地被人拉了下来,紧紧合上。 仲夏:“?” 不等仲夏过多反应,里间就传来季玄询问的声音“仲夏大人找魔尊是有何再事吗?” 要事是真没有,仲夏就是等尊主惩罚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越发揣揣不安,这才过来试探一下尊主态度,万一尊主被小情人哄开心了,不和她计较了呢。 想是这么想,说却是不能,仲夏十分光明正大地道:“距离正魔大会已经越来越近,有些事物需要向尊主请示。” 季玄有点惊讶,赤炎魔宗这么离不开霍无厌的吗?之前霍无厌不是动不动就闭关,之前还直接与季玄离开赤炎魔宗一月又一月的,搞得季玄都以为霍无厌是真的很闲。 “魔尊现在在休息,仲夏大人不若等明日再来。”季玄语气温和,好似十分好说话一般。 “但现在我有一些很紧急的信件需要立刻交给尊主。”仲夏并没有被季玄温和的话语所迷惑,这么久没听到霍无厌的声音,她甚至已经脑回路清奇地在想这青年不会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卧底,现如今暗算了他们尊主,不然为什么一看见她就把窗户关上。 季玄又哄了几句,都没把跟石头一样倔的仲夏哄走。 他打开门,倚着门边无奈道:“那仲夏大人把东西先给我好了。” 仲夏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微微颤了一下,面前白衣青年的身上全是尊主的气息,她甚至透着衣领,隐隐看见了对方脖子上的吻痕。 第136章 仲夏之前就已经是硬着头皮说话,现在瞧见着场景只恨不得马上遁走,低声说了一声好就快速消失。 季玄感到莫名其妙,刚刚这位不是还很强势来着,仿佛等不到霍无厌她就不走了,结果季玄这一开门还没接过所谓紧急信件对方就飞快遁走。 季玄盯着仲夏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手放出几只蛊虫跟着对方的身影一同离开。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霍无厌依旧没有醒来,季玄就算再心大,也该发现不对劲。 他老早之前就觉得霍无厌这长时间的沉睡不太正常,但想着霍无厌实力之强大,又不是与什么人打了一架,只是与他双修一场罢了,总不至于真就累的醒不过来,季玄还不至于脸大的以为自己实力如此过硬,可以把一个修为比他高的人弄成这样。 于是乎在等到夜幕都降临之后,也就不再继续顾虑,而是探入一丝灵气进去查看。 只是将灵气探入霍无厌身体,季玄就脸色微变。 对方压根就不是季玄想的什么旧疾发作,而是修为已经彻底达到突破渡劫期的临界点,又被强行压制,造成了某种程度的紊乱。 对方只要一醒来,马上就能直接引动天雷,突破渡劫期。 对于这个结果季玄意外的同时,又有点本该如此的无奈,双修本就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之前季玄的双修都有点单方面的采补意思,如今正儿八经的双修下来,那股力量直接打破了临界点,引得霍无厌之前努力压制的修为躁动起来,奔腾如沸水。 季玄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小小双修一下,居然会造成这个后果。 不过一回想起书中的霍无厌可是在与白子濯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就被迫突破了渡劫期,如此想来,倒也释然,霍无厌的修为进展可是比起书中慢了好几拍。 修为变得更为高深绝非坏事,但霍无厌既然宁愿沉睡也不愿意突破,可是还在顾忌情劫一事。 情劫预言,谁也不知道其中几分真几分假,若是霍无厌真的会死于情劫之中,那这其中是否与他有关,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反倒是弄得季玄不敢助霍无厌一臂之力,万一霍无厌现在就是在想如何压制修为的方法,季玄贸然动作多少就有点不尊重人了。 季玄由于担忧霍无厌,也没回合欢宗那边,听了白筠尊主的传讯蝶之后,以免白筠尊主真的出来找他,他很快用白筠尊者给他的单方面联系的玉符联系上了对方。 “师尊?”季玄先是试探性地道。 “嗯。”那边很快就传来白筠尊者有些沙哑带着慵懒气息的声音,尾音带着勾人魂魄的性感。 季玄顿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坏了白筠尊者的好事。 白筠尊者那边倒没什么反应,见季玄不说话,又用带着疑惑语气的鼻音道:“怎么?遇见危险了?” “那倒不是。” 季玄敏锐地察觉到白筠尊者好似松了一口气,用着散漫慵懒的声音问道:“你在霍无厌那?” “对。”季玄答得坦荡。 他早就觉得自己跟被白筠尊者看透了一般,果然他当日秋宴大会就被对方认出了身份,不过这位当时并没有之间点出他的身份,这才给了他自我欺骗的机会。 不过正是白筠尊者的模棱两可让他更觉得他来到此方世界恐怕并不是单纯的穿越。 “早些回吧,茯苓与邱曼青在这几日内找过你。” 季玄现如今不在那边,有人来找自然只能看见一个空旷的住所,时间长了还不得传成什么样。 果然季玄就听到白筠尊者道:“你两日没有出现,便有弟子上报上来,被本座以你在本座这搪塞了过去,若你长时间不回来,就连正魔大会的初试都不能赶回来,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季玄表示理解,霍无厌一大魔尊不来看这什么初试,那自然问题不大,可季玄一个合欢宗参赛弟子,就算是白筠尊者的亲传弟子也不可能略过初试,此次不去就相当于放弃了参赛的机会。 但季玄想要探索的奥秘太多了,重元秘境就是他目前最想去的一个地方,季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正魔大会。 重元秘境是一处大型秘境,季玄原著看到的内容刚好就是重元秘境这里截至,主角白子濯就是在这个秘境里面遇到了百里闻。 此处秘境虽然藏有许多的天材地宝,但真正让季玄心动的还是此处秘境里面的三生石,据说只要找到这块石头,就可以一眼窥见前世今生以及未来。 是的,季玄要找的便是这个可以看见三生的三生石,这种不少小说里面都写烂了的东西。 看书时季玄还没有看见白子濯找到三生石的剧情,便已经猜测到无非就是白子濯其实前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之类的设定。 当时季玄看的剧情止步于与自己同名的角色把自己作死,唏嘘一声之后,便没继续翻看那本毁三观的小说,如今想来倒是有点后悔。 至于季玄为什么要参加正魔大会,为的就是进入重元秘境,那秘境古怪得很,进去就两个要求,要么是机缘巧合得到进入其中的钥匙,要么就是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成为那个有缘人,当时书中简单提了一笔,能够感应到重元秘境所在的几乎都是化神尊者,这也就造就秘境里面强者如云的情况,但危机往往与机遇共存,哪怕不少低阶修为明知重元秘境危险,依旧会前仆后继地为了重元秘境的钥匙而抢夺。 这正魔大会便是一个得钥匙的好机会,据说正魔大会可是寻来了足足五十把钥匙,用以奖励。 季玄当时看书只看见白子濯因为取得正魔大会金丹期前三名得了不少好处,其中就有一块后面进入重元秘境的钥匙,之后便是钥匙开启,白子濯开启新地图的剧情。 季玄对进入重元秘境势在必得,所以这参加正魔大会的机会是万万不能丢失的。 怪都怪正魔大会做得太绝,他们届时会让每个得到钥匙的人滴入一滴指尖血,钥匙在滴入指尖血之后就不能被其他人所用,一旦得到钥匙的人死亡,钥匙也是直接消散,也就是说季玄连夺宝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参加比赛。 季玄到底是没有因为三生石就这么抛下霍无厌,而是坐在霍无厌身边修炼,一直等到已经是考核的前一天晚上才不得不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进入对方的神识。 是的,进入神识,现在霍无厌完全封闭了对外界的感知,季玄只能够通过这个方式去联系对方。 季玄怎么也没想到想当初那么排斥进入霍无厌神识的自己,居然会在短短时间内上赶着进入对方识海。 但此时都这个情况了,季玄总不可能真的不管对方,不就丢一下脸而已,有些东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季玄的神魂在一进入霍无厌的神识开始就兴奋地在星空中胡乱飞舞,跟恨不得就在对方的识海住下来一般。 季玄的神魂先是化作一颗璀璨的星星,然后自由自在地在星空中遨游,霍无厌的识海景图实在是太过于美丽浪漫,季玄神魂在识海有些不受季玄主观控制,小神魂在转悠一圈之后,就拉着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跳舞,没有任何规律地带着那颗星星和他一起转来转去,然后啪唧一声,把星星的小部分身体都含进嘴巴里亲。 与其说亲,看起来更像是吃星星,那个被亲的星星微微颤抖了一下,想要挣扎出去。 或许是霍无厌现在是在沉睡中,识海里安静得过分,要不是这颗被季玄神魂抱着亲的星星微微颤抖了这么一下,季玄都要以为这些星星也跟着霍无厌陷入了沉睡。 那种由心而发的喜爱让他忍不住抱着星星又狠狠亲了一口,还亲昵地蹭了蹭那颗星星。 识海算是修士最为私密且重要的地方,识海里面的物体被人这么对待,识海主人早就把其丢了出去,但霍无厌的识海并没有,星空一如既往的神秘浪漫,就连那颗被抱着亲的大星星也在一开始的挣扎之后,变为放纵。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小神魂欢喜鼓舞。 他松开那被他啃着亲的头,唔,应该是星星的头。 结果他这刚松开,那颗已经躺平任亲的星星就那么跑了,跑得季玄脑子里满满都是惊讶与不可置信,于是乎他二话不说就去追那颗逃跑的星星,完全忘了自己来到对方神魂里的目的。 就这么追逐了好一圈,哪怕有其他星星从中作梗,季玄依旧在某片幽暗神秘的星空中捉到了对方,“啪唧”一声,再次啃向星星的头。 季玄神魂化作的大星星美滋滋地啃着另一颗星星,然后就感觉那颗星星好像又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本就神秘让人难以琢磨的星空居然变得更加耀眼了一点,无数原本一动不动地星星向季玄包裹过来。 小神魂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包围了? 一声轻笑,低沉性感,透着些许沙哑的声音从季玄神魂中传来。 【你怎么进来了?】 小神魂微愣,终于在星星美色中回忆起自己的正事,他微微歪了歪并不存在的星星头,通过两人间的联系传递给霍无厌自己想要告诉他的讯息。 【这样啊,你直接去就好,不用担心我,我没有突破不是不想突破,而是强行压制修为到化神期实在太久,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免得被天劫打得猝不及防。】 小神魂亲昵地蹭着周围的星星,表示自己理解。 按理来说小神魂就该这时候退出霍无厌的神识,但临走前他没忍住,和围住他的所有星星都蹭了蹭才离开霍无厌的识海。 第137章 季玄出来前蹭星星蹭的极为自然,忍不住亲近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可等季玄出来之后却只觉得脸都丢完了。 那里是霍无厌的神识,每一颗星星都是霍无厌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季玄在人神魂里干出了亲人家星星化身,且还追着对方跑,在霍无厌与他交流之后还把对方用来围住他的星星全都蹭了个遍。 季玄现在只想说救命,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哦。总而言之就是上头,十分上头。 社死也不过如此。 季玄这边社死几秒之后,就起身跑路。 之前还觉得挺麻烦的初试,现在完全就是救他于水火之中。 季玄跑路跑得飞快,深更半夜返回合欢宗领地。 他悄无声息地回去,本以为直接等着明日初试便好,倒没想到他的住处居然有人守株待兔,季玄刚一回去就被人逮个现行。 月下女子红衣灼灼,眉眼带有几分忧愁。 季玄面色不变,在对方看过来时,才故作惊讶地道:“邱师姐怎地在这里?” 邱曼青并没有在季玄的住所里面等待,而是就在门外,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一瞧见季玄,眉眼艳丽的邱曼青就微微凝神,眼中满是对季玄的担忧之色以及见着季玄的欣喜,“可算是看着少主了,这些日子一直没见着少主,奴家还以为少主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日夜担忧,便时常过来看看,好在少主并无大碍。” 季玄闻言略出有些感动又有些自责的表情,“我这些日子去师尊那里讨教如何过初试和后面比试的办法了,邱师姐也是知道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心里不太放心,害怕给合欢宗丢脸,便厚着脸皮去师尊那里讨教经验去了。” 邱曼青在确定季玄这些日子的确就在白筠尊者身边的同时眼前微亮,看似随意地问道:“竟是这样,不知师尊都与少主说了些什么经验?” 季玄一脸纠结不好开口的模样,在那支吾了好一会,都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少主不信任奴家?” “这……邱师姐,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师尊特意嘱咐让我不要和外人说。” “原来奴家在少主眼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邱曼青嗔怒,脸上带着一丝不被信任的失望,“也罢,是奴家僭越了。” 这番话看似是邱曼青认清自己身份,实则不过是逼迫季玄因为愧疚对其说出那个所谓经验,白筠尊者亲自传授的经验,邱曼青就算是一个元婴修士,也是极为想要知道的。 果然季玄闻言之后就更加纠结,难以定夺,好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不太好意思地道:“师命难违,我若是透露出去,师尊知道一定会生我的气,相信师姐也是能够理解我。” 邱曼青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但转眼之间那种毒辣狠厉就变作了温柔浅笑,“少主说些什么话,奴家当然理解少主的难处,师尊对少主宠爱有加是真,但在合欢宗这样鱼龙混杂之地谨慎一点同样重要,少主这样很好,不管是奴家还是其他人,都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正常来说少年人听见这样诚恳关切的话都会不忍心继续欺骗,不说马上就全部告诉邱曼青,但至少也会透露一点。 季玄果然露出更加羞愧的表情,嘴唇轻启,欲言又止,在邱曼青暗藏期待的眼神中道:“师尊还说了一些关于正魔大会流程之类的东西,邱师姐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告知师姐,以及今年可能会出现的考题。” 以为可以听见答案的邱曼青白白兴奋了一场,她唇边已经要扬起的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后笑着理解,与季玄讲了一些最近的事以及鼓励季玄的话之后就告辞了。 很快邱曼青的弟子夏纤就与邱曼青接应了,此时的邱曼青哪有季玄面前落落大方,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她的面色极冷。 夏纤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说话,但不说话有时同样会惹怒对方,她嘴唇蠕动半响,终是道:“师尊可是没等到少主。” “等到了。” “那师尊?” “纤纤,奴家或许从一开始就小看了对方,那小子根本不是小白兔,搁这和奴家虚与委蛇呢,奴家还说一个废物为什么能在万骨窟活下来,能够成为北幽魔尊的炉鼎,甚至短短几年就晋升元婴,敢情这看似无害的小白花,水深着呢。” “师尊!”夏纤悚然而惊,若说季玄是在与他们虚与委蛇,那是不是说明季玄其实早就已经洞悉他们的目的。 “怕什么,那臭小子就是在外面呆了几年,自视甚高,太小看我们合欢宗人了。” 合欢宗其实不少弟子都是出自各大家族,出身高贵的并不在少数,若不是自身适合这种修炼路数,大抵也不会拜入白筠尊者门下,成为其中一员。 可就是因为如此,合欢宗水其实挺深的,之所以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全是白筠尊者在那压着,一旦没了白筠尊者,哪怕季玄现在已经是元婴修为,依旧不会有几个人愿意扶持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成为宗主。 季玄压根就不在意对方是如何所想,但他之前才在霍无厌那里丢了脸,耐心比不上之前,虽说乍一看挑不出什么错处,但几次三番之下都不告诉对方白筠尊者到底和他讲了什么就足够邱曼青多想。 对此季玄倒也无所谓,他之前那般装模作样也不过是想引出对方背后的势力,想要去深查自己穿越可不可能与这有关,邱曼青这步棋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对方想弄死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大概也能很好地满足季玄的恶趣味。 一晚上的时光很快就过去,季玄不过就是回去打坐小憩了一下,就很快有人在门外恭敬道:“少主,今日初试,请赶早。” 这话说得实在过去尊敬季玄这个他人眼中的半吊子少主,一听这话季玄就以为是白筠尊者身边的那群侍从,没想到推开门外间的并非他人,正是白筠尊者座下第二弟子。 香肩半露,手持烟杆的女子很性感漂亮,一看着季玄就勾唇微笑,“少主,需先在辰时前往大会初试点进行抽签,尊主吩咐让妾身带着你点。” 季玄点头,倒也没和对方说现在还只是卯时,天边才刚刚泛亮。 他从容不迫地跟着对方身后往前走,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合欢宗的弟子们只知道常师姐姓常,其他的一无所知,季玄也不说多了解常师姐,书中这位人物是提都没有提过,但季玄与其碰面过,又在合欢宗呆那么久,也就顺手了解了一下白筠尊主坐下弟子。 常师姐,姓名不详,年岁不详,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秘派,神秘的季玄都觉得对方是不是透露出来的讯息太少了一点。 季玄没有太信任对方,但也没有太反感对方的存在,跟着对方快速来到初试抽签的地方。 初试抽签的地点是在试仙台,至于为什么正魔大会用以友好切磋交流的大广场叫做试仙台,便是起源自当年正魔两位大佬以一个朝代的衰败与繁荣相赌,最后赢的人是正道修士,所以这名字也就被正道所取。 季玄与常师姐来的时间已经算早,但试仙台已经是人头涌动,先来抽签的人数不胜数,不仅是因为早来有可能抽到好签,还有一次换签的机会,当然换的签是好是坏都得认,所以通常来说只要不是特别差劲的签就没有几个人会换。 季玄也没想到原来修真界这么多门派的吗?他们这些大门派一个门派都才出了五十人,小门派出的人数要更少一些,哪怕这样这试仙台上的人数也是极为可观,这还是有不少人没来的情况。 “竞争很激烈啊!”季玄感叹一声。 常师姐闻言未免季玄过于担忧,安抚了一句,“少主放心,元婴期并不是什么大白菜的修为,许多年岁过大的修士都不好意思参加正魔大会,这也就造成报名参赛的元婴期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余名。” 季玄战略性沉默,很少吗? 不等季玄提出自己的疑问,常师姐就自行道:“筑基期与金丹期的参赛人数皆是一千余名,除门派外,其中散修、家族势力等也占了不少的比例。” 季玄点了点头,看过原著的他虽然不了解筑基期那边的情况,但对金丹期这边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参赛选手正好是一千三百七十二名修士,白子濯就是在这一千多人里杀出一条血路,夺得金丹期前三的好成绩。 常师姐被白筠尊主派到季玄这边的目的大抵就是为他恶补一些关于正魔大会的知识,季玄一边听着一边前往抽签,季玄没对自己的“好运气”报什么希望,所以他一个元婴初期就抽中与四十九名其他元婴修士大混战也一点都不意外。 元婴修士总共就两百余人,这五十人极有可能碰上元婴后期更甚至元婴大圆满的修士,这种混战要么是众人联手淘汰最强的,要么是丢出一些人当炮灰。 五十人混战,需要淘汰十名修士才算结束,这对于元婴期的初试算是淘汰率极高了。 季玄并没有遮遮掩掩,常师姐自然也看见了季玄抽中的东西,她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少主要不要换签?” 实在不相信自己运气的季玄摇了摇头,“算了。”他不自取其辱。 第138章 常师姐本就是被叫来从旁照顾季玄,自然不会左右季玄的决定,只道:“若是有缘与少主抽中一样的,妾身必当好好保护少主。” 然后常师姐抽中的第一支签与季玄不同,换了一只签之后还是与季玄不同。 这运气让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正当季玄打算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远处一声暗含惊喜又饱含不确定的声音突然道:“季玄道友。” 季玄不用回头都知道对方是谁,能这样叫他的也只能是白子濯。 此景被其他人看见就有点其他的意思。 季玄年纪轻轻就来参加这正魔大会,身边还是合欢宗的常仙子亲自陪同,几乎是进入的第一时间就吸引到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合欢宗当初大规模寻找他们少主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有不少有门路的人甚至也看过这位少主的画像,就算不知道季玄身份的,在这短暂交流中也清楚明白了季玄的身份。 而那个叫住季玄的人,认识的人就要少一些,但正道那边的几乎都知道这个青年人是宸天仙尊新收的弟子,宸天仙尊门下弟子不算多,但同样不算少,这个青年能够这般年纪就拿下御剑门金丹期的一个名额,便可窥见两分对方并不简单,或许会是此次正魔大会的后起之秀,不少有门路且脑子清醒的人都已经想好如何结交对方,结果这个似乎叫做白子濯的人居然就和合欢宗的少主扯上了关系。 在众人看似不经意,实则暗暗留意中,季玄姿态从容大方,同样打了一个招呼,“白道友。” 白子濯有段时间没看见季玄,如今在这正魔大会上见着自然欢喜着紧,目光从季玄身边衣着不太合礼,气势很强的女子身边一掠而过,随即就道: “没想到能和季玄道友一起参加正魔大会,若是后面有需要合作的考核很期待能与季玄道友一同。” 人都是有好奇的,白子濯自然好奇那女子与季玄是何关系,但白子濯并不是霍无厌,压根就没有那个资格去询问季玄的身边人,索性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而是诚心为能在这里遇见季玄而欣喜。 “虽说我也很期待能够有机会与白道友合作,不过很可惜,”季玄略带两分惋惜地道,“我们的场次可能不一样。” 白子濯微愣,什么情况下场次会不一样,当然是大境界不一样,正魔大会总共就三个境界的比试,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季玄不是金丹期,也不可能突然修为大跌,降成筑基期,那自然就只能是元婴期。 一年前见面两人都还是金丹期,只是一年不见季玄道友居然不声不响就突破元婴了!白子濯抿了抿唇,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 在最初的紧迫感之后,白子濯又为季玄如今的修为高兴。 季玄与霍无厌那样的魔道大能在一起,难免压力会很大,同为男人,比起一方完全依附另外一方,自然是并肩同行更好,如此想来季玄道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比他多付出多少努力。 在白子濯隐隐露出钦佩与喜悦的目光中,季玄勾了勾嘴角。 白子濯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就不知日后对方知道他的接近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是否还会如今日一般信任他。 季玄与白子濯阵营不同,白子濯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不论是他,还是宸天仙尊其实都不是在意流言蜚语的人,但季玄作为魔道的那一方,还是得为白子濯注意一点,不然还不知道这些门派家族之间会如何乱想。 他与白子濯两人间也就算了,若是传出合欢宗与御剑门关系斐然那就不好了。 事实果然与季玄想的没差多少,他们这边也就说了几句话,在他人眼中就变成眉目传情,合欢宗少主手段高超了,就是这位合欢宗少主修为稍微低了一点。 白子濯现如今的修为在他人眼中看来是天之骄子,季玄就不同了,他人虽然看不见他的修为,但他与白子濯的交谈中既然说场次不同,那不就说明他只是筑基期。 二十多岁的筑基期其实并不算弱,筑基期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比如筑基大圆满与筑基初期就是天差地别。 季玄若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几乎也算得上天资出众了,只是与白子濯这样的人对比起来显得稍微有点平平无奇。 白子濯算是金丹修士中挺被人看好的天才级人物,二十多岁的金丹中期,方家那位父亲是渡劫期大能,母亲是化神强者的奇才当初也不过这个修炼速度。 季玄不知自己就是和白子濯说了这么几句话,他们就已经脑补出一场又一场的大戏了。 此时的他正在准备中午的比赛,这个初试是与五十名元婴期修士混战,元婴期算是当今修真界的中高流存在,不少元婴修士还是一方地界的大能,正魔大会就算是正魔两边高层举办的,也不好让元婴修士等太久,这比赛也就安排在了午时。 季玄已经做好届时混战就在大队伍里面混水摸鱼,表现得不要太过于突兀,同时也不要太过于低调,被淘汰出去的状况。 他对这样的比赛是没多少担心,以他的实力只需要想想如何显得不那么像夺舍的就行。 但常师姐就不同了,她并不知道季玄打架的水平有多高,就算再惊奇季玄这过于亮眼的修为,也只当是季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双修之法,靠双修强行把修为提到现在这个境界,不少学合欢宗的修士修为提的不快,并不是他的资质不行,而是找不到合适的采补双修对象,合欢宗秘法只要双修对象修为越高,能得到的好处就越高,季玄这张过于好看,不输于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脸想要找化神修士双修并不难,再加上季玄回来时的传言,她几乎可以肯定季玄是通过北幽魔尊把修为提到了这么恐怖的境界,然而这样快速提升修为不好的地方这时候也展现出来,那便是实战能力不行,战技术法可能还比不过一个筑基期修士,如此情况下,季玄参加这种比赛无异于送死。 哪怕前有季玄与茯苓的比试证明他并不是什么花瓶,但常师姐仍然不放心。 常师姐之前好不容易让季玄去换一个签,可结果居然是季玄手中的签与方才一模一样,两百余人只有五十个人能够抽到这个签,季玄居然在换签之后再一次抽到。 如此情况,常师姐只能认命,为季玄讲讲此次参加正魔大会的元婴修士都有哪些人。 常师姐当然想直接和季玄恶补参加混战的有哪些人,但所有修士都看不见他人的签,这种情况之下,常师姐只能直接恶补参加正魔大会的有哪些元婴修士。 此次合欢宗参赛的就有十个元婴修士,其中再加上常师姐的友人,以及一些与合欢宗交好的人基本都不会伤害季玄,最多也就是让季玄提前下台而已,不少正道修士也不用担心,季玄需要留意的也就那么二十多个凶残暴力的元婴修士而已,常师姐的意见当然是如果他们还有其他合欢宗弟子在,又或者有相熟的元婴修士都会尽量让他们护着季玄水过初试,如果一个相熟的也没有,那就不要勉强了,能投降就尽快投降,越快越好,犹豫都不要带的。 其中有那么五六个修士更是被常师姐耳提面命要小心,毕竟合欢宗也不是没有树敌,有那么些人说不定不顾比赛都想弄死这个白筠尊主很在意的弟子。 面对常师姐的耳提面命,季玄倒没敷衍,不少信息他都认真听了,清晰了解所有元婴修士的修为。 元婴间的比试,由于一个小境界就是不可跨越的洪流,所以参加比赛的元婴初期极为少,毕竟元婴初期参加正魔大会就是送经验,衬托别人的。 修为太高,比如元婴大圆满,马上就要突破化神修为的半步化神都已经自诩前辈高人,自然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参加这正魔大会一次又一次,欺负小辈,所以人数也不算多,这种情况之下参加正魔大会的元婴期修士几乎都是以元婴中期与元婴后期为主。 只不过今年很不赶巧,千年才开那么一次的重元秘境刚巧快要来了,这群元婴修士也想参加比赛获得能够进入重元秘境的钥匙,所以这一次的正魔大会其实是元婴修士参加的比较多的一次,连元婴大圆满都有十多个。 常师姐没指望季玄得出个什么名额,只希望对方不要被打得太惨就好。 午时一到,混战的五十名元婴修士手中的抽签木条就白光闪烁,提醒他们应该准备去参赛了。 常师姐是把季玄拉到一个僻静地方为他补习的,两人赶过来的时候,巨大的浮云台上已经有了十多个在筑基期金丹期修士看来高深莫测的元婴老祖,不论是筑基还是金丹修士都不愿错过元婴大能的比斗,所以看台上是今日空前的满,他们都在好奇元婴修士间的混战又会是什么模样。 目睹一个比一个气势宏大高深莫测,又或者大道入简的入场方式后,看台上的修士们的乐趣都变成看大能们如何入场。 此时已经有二十多个元婴修士入场,有些还简单交谈着什么,有些直接站在一起,显然是结盟。 季玄来的时机刚好是有一个剑修破空而入,紧接着一个女修在花瓣雨中白绫飞扬,仙气飘飘地来到浮云台。 在前面两个惊艳入场后,季玄是最为朴实无华的凭借浮云台旁边的浮云入场,似乎怕热,他手中还打着一把伞用来遮阳。 如此作态,不像是来比试的,反而更像是贵公子在闲庭看花。 这样过于普通的入场方式几乎是筑基期修士中才可能出现的,不少人多看了白衣青年几眼,只见对方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精致漂亮的能让男女都眼前一眼,为之惊艳。 只是这位好像有那么一点眼熟。 很快看台处就爆出一声惊呼,“这是合欢宗少主!!” 原本还只是惊艳于白衣青年容色,好奇对方身份的人,这时都诡异沉默起来。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合欢宗少主现在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听说几年前在对方失踪时还只是炼气期。 这比赛是什么混战来着? 元婴期!!! 别人苦苦修炼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的元婴期,现在居然出现在一个二十多岁乳臭未干的小娃儿身上。 别说台下看众,就连台上那群元婴修士都投来了好奇与复杂的目光。 元婴老祖元婴老祖,修真界会这么叫自然是元婴修士几乎全都是一些上千岁的修士,合欢宗少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年纪连这些人的零头都没有,就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深知对方来自合欢宗的修士几乎都在想对方能够如此年纪就成为元婴期得是采补了多少大能,还有少部分想法是他们现在加入合欢宗还来得及不。 第139章 季玄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淡然自若,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 看似并不如何关注自己接下来混战对手,仿佛来走一个过场的他却是在第一时间就用精神力把身边的每一个对手都快速扫过,然后根据常师姐提供的信息猜测出他们的身份。 在这么转瞬的时间场上的人已经是三十多个,这三十多个人里元婴后期就有十三个,其中还有一个元婴大圆满,其他人也全是元婴中期,不出意外的话季玄就是那个场上唯一的元婴初期。 这三十多个接近四十的修士里,并没有合欢宗人,以及与合欢宗交好的人,极有可能后面也没有,那就是说明没有人能够护着季玄。 其他人参加混战想的大抵是为何让自己留到最后,季玄就不同了,他想的是他该如何才能赢得不那么突出,不然他一个元婴初期在混战里面太如鱼得水,难免引人猜忌,夺舍向来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有人可以淡然接受,也有人对此讳莫如深,隐藏实力,低调行事,才是最好的办法。 季玄在浮云台的边缘处静立,推测着在场所有人的性格特点,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显得平庸一点。 还没等他想好利用谁就有一个人先找上了季玄,那是一个五官立体,带着烽烟战火气息的人。 来人一来便问道:“你是季玄?” 季玄在对方一接近就露出一个无害又好奇的表情,“这位道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面前男人一双墨绿色眸子,眼眸中是那种常年处于高位的沉稳和镇定,看向季玄的目光倒是意外的有些温和,说实话这样一张看起来应该常年冷峻又不好招惹的脸不该露出这样温和的表情,对方面上温和的表情就像是不想惹季玄害怕强行挤出来的,常年冷峻的人勉强挤出笑意看起来实在是怪异,男人似乎也留意到这一点,抿了抿唇,不再勉强。 他面对季玄的生疏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友好地点了点头,说:“我是轩辕齐。” 季玄已经提前推测出对方的身份,如今也不过是验证他猜测正确。 季玄眨眼,哪怕他已经在对方靠近时就通过外貌特征以及修为猜出对方的身份,但他其实还是不懂这位场上唯一的元婴大圆满为何会找他。 常师姐对这位当时只提了几句,并没有多说,季玄也摸不清对方是敌方阵营还是友方,直到对方说到与白筠尊者相识,季玄才稍微有点了然,原来是白筠尊者众多爱慕者之一。 季玄很快就笑着和对方点了点头,有白筠尊者的爱慕者在这,对方修为还是场上最高,这还不得带他躺赢,但季玄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小心了几分。 对方若只是白筠尊者的追求者,常师姐怎么可能不和他提点几句,既然不提那自然是其认为对方并不会因为爱慕白筠尊者而帮助季玄。 很快,混战的五十人就已经来齐。 季玄与这位叫做轩辕齐的人只简单交谈了几句,他人就已经清晰季玄的定位。 轩辕齐可是白筠尊者的爱慕者之一,虽然在被拒绝几次之后,就没有继续纠缠,但现在白筠尊者的亲传弟子与他同一场混战,如此好的机会,他是怎么着也会护着对方,来刷白筠尊者的好感度。 元婴修士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有人因为轩辕齐的举动而有所顾及不去招惹季玄,也有人因此反而故意去抓季玄,以此来威胁轩辕齐,轩辕齐的修为太过于高强,分明还只是半步化神,就曾经战胜过化神修士,如此能力让人忌惮,与这人混战对方可能直接把他们全都给丢出去,又或者快速淘汰掉十个修士结束掉这场混战。 极个别与轩辕齐算得上敌对势力的修士眼神对视,在混战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前往季玄的旁边。 季玄是十分想要低调做人,所以哪怕这些人过来了,他也克制住了一拳把人揍出去的冲动,然后身姿灵巧的躲过一个想要捉住他的人,然后又偏身躲开一道看似柔软实则暗含劲力的白绫。 那名偷袭没有成功的漂亮女修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紧接着手中白绫又是猛然向季玄攻击过来,哪怕季玄躲闪的速度很快,那白绫依旧紧随其后,并未停歇。 季玄急速后退,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墨发纷飞。 如此清丽无暇的美人,光是看着就能够让人恍神,但修士之所以是修士便是他们心性坚定,并不会轻易被什么左右,季玄的美貌固然让女修很心动,但她动起身来并不客气,反而比身边的男修还要狠辣。 此时混战已经开始,处处都是斗法的修士,季玄不论退到哪里都有可能遇见新一轮的危险,而那位名叫轩辕齐,说与白筠尊者相识的某人压根就没有来帮助,反而随手丢出去两个修士之后,就抿唇看向季玄这边。 轩辕齐微微抬着冷硬下颚看着季玄这边的情况,在留意到季玄看过来之后脸上也不见什么尴尬,反而冷静到过分。 “轩辕道友?”季玄疑惑提问。 另一边的轩辕齐并没有回应季玄的求救,反而向季玄投向鼓励与看好的目光。 这就是常师姐并未告诉轩辕齐爱慕白筠尊者的原因,轩辕齐是轩辕皇族的六皇子,目前轩辕皇族天赋最好的人之一,能与他比肩的也就只有轩辕皇族未来的储君,这样的人难免过于高傲,白筠尊者的拒绝可能在他看来会是一段耻辱的经历,常师姐难以推断其对季玄的态度,时间又紧急,索性也就没有多说这位。 季玄早就料到这种无人相助的下场,深知靠人不如靠己,也不指望对方,而是用上自己在合欢宗学的几样术法。 其一,幻瞳。 能够让修士短时间拥有操控迷惑他人的能力,得益于他过分出众的脸,季玄这招几乎无往不利,没怎么练就能够稳稳达到每次成功的地步。 季玄第一个迷惑的就是挥舞着白绫,姿态优美,但手段狠辣紧追着他不放的女修。 “我说这位姐姐,你这一直追着我总不会是看上我了。” “小子,胡言乱语些什么。”女修手上动作愈加狠厉。 女修追击了季玄一路,元婴后期的修为,且与好些个场上修士相熟,从修为人缘关系上几乎已经确定她并不会被淘汰,但原本惊怒交加的女修突然就眸光恍惚了一下,再聚焦的时候,刚刚还在追击季玄的人突然就开始停止动作,还会拦下他人可能伤害到季玄的攻击。 这,难道女修还真因为追了季玄一盏茶时间而爱上了对方。 一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不可置信道:“颖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被称为颖道友的女修宛若未闻,依然会帮季玄拦下不少攻击,眼中有些恍惚的神色。 如此看来也就不是喜欢,而是中了合欢宗的什么幻术,这一幕把不少人都给看懵了,现在合欢宗的魅惑之术都如此厉害了吗? 季玄用的自然不只是单纯的媚术,这媚术里面夹杂了季玄的精神力,足以让季玄不动声色地去超控对方的简单思维。 如此情况下,刚刚还被追得满浮云台乱跑的季玄再一次低调起来, 当然,在他人眼中看来没有低调丝毫,反而让他们看着就心惊肉跳,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原本一些并没有攻击季玄的修士这时候也动起手来,他们想趁机把这个潜在对手先淘汰出去,于是乎场上针对季玄这个小小元婴初期的攻击居然越来越多,不少人就算不管轩辕齐这样的强者,也要强行把季玄弄下场。 季玄没想到自己分明都那么低调了,居然最后还是会被针对,只能无奈将自己的这种媚术用了一次又一次,所过之处皆是看着季玄发痴的人,大规模放开这项技能,场上修士对季玄的忌惮之色就差写出来,季玄本意是想低调,如此反而可能成为整个混战场上的公敌,他便做出控制不住的模样,面色苍白,果然很快就有人从中挣脱出来,也有人用音波攻击想要将那群被媚术控住的人弄出来。 季玄也不管他们这群从媚术中挣脱出来的人会怎样,只要不显得他太强,又能水过初试就行。 白绫女修是第一个中季玄媚术,也是第一个挣脱出来的人,她看向季玄的目光实在是复杂,若说男修没几个人能拒绝白筠尊者,那女修就没有几个人不讨厌那个合欢宗老妖婆,季玄自然也被连带着让她不喜,可不过是中了一个媚术,再从中出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季玄她既然就不忍心再伤害对方分毫,合欢宗秘术如此恐怖吗?如此她倒是理解那群男人对白筠尊者的态度。 女修只看了季玄一眼,就重新加入混战,淘汰其他修士去了。 混战从开始到现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淘汰出六个人,只需要再丢出去四个人,他们就能够结束这场混战。 轩辕齐是场上修为最高的,若是筑基金丹修为,这种混战第一时间针对的就是修为最高的,但元婴修为到底不同,一个小境界的不同就是难以跨越的鸿沟,所以哪怕开局到现在轩辕齐已经丢出去四个人,也没人真的敢与对方正面刚。 轩辕齐已经做好再随便丢几个出去,结束掉初试的时候,突兀地一道声音传来。 “攻击修为最高者。” 这声音是一位元婴后期的男修发出来的,但轩辕齐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的却是面色愈加惨白的季玄。 过分低调缩边边的季玄在对方目光下露出纯良无害的表情。 第140章 轩辕齐微微眯眼,默不作声地盯着季玄看了好一会,墨绿色眼眸是无机质的冷寒,不像人类而像什么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种目光并没有锁定季玄太久,他冷然问身边蠢蠢欲动的人,“你们敢吗?” 原本还只是意动,不敢付出行动的修士们,也被激出了三分火气,轩辕齐实在是太狂妄了一点。 轩辕家虽说贵为皇族,但修真界除去权势更加看重的就是实力,他们不敢对轩辕齐动手并非害怕皇族,而是忌惮对方元婴大圆满的实力,毕竟当今修真界能混到这等修为的谁背后没有家族师门助力,原本碍于对方的实力他们也就忍了,结果对方如此猖狂。 大家都是元婴修士,在自己的那一方势力俱是受人尊崇的那一个,哪受得了这种羞辱,轩辕齐这语气就跟料定了他们不敢动手,看不起他们一般,这般情况下还真有好些个热血上头的修士冲了上去。 轩辕齐可以打过他们场上任何一个人,却没办法一下子对付四十来个元婴修士,只要他们同心齐力,说不定还能把这个皇室给淘汰出去。皇室天赋最好的皇子之一,结果在正魔大会的初试上就被淘汰出去,这不就是日后被人耻笑的一点。 轩辕齐并不畏惧那些个原本有些犹豫的修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蔑视的目光从所有冲过来的人身上扫过,在他人攻击快要逼近之时,手中剑凌厉一斩,立时便是鲜血四溅。 刚刚冲的还挺快的修士们这时候有几个又有点不敢了,都是元婴修士了,还在乎脸面干什么。 季玄完全没指望这些元婴修士真全热血上头就冲了过去,他不动声色地用精神力扰动契机,同时对这些修士进行了一些心理暗示,很快之前中过季玄媚术的修士就又说起鼓动人心的话。 “轩辕齐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单枪匹马,我们齐心协力就可以把对方在初试淘汰,有望在正魔大会上面大放异彩,一旦放过此次机会接下来可就没有混战这样的好事了。” 这话当然要排除轩辕皇族后面的报复,但由于之前被季玄施展过媚术的人太多,从众心理再加上言语诱惑,还真有好些个脑子不清醒地跟着一起对付起轩辕齐,轩辕齐很想把季玄给丢出去,但此时已经有元婴后期的修士攻击起他,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地来对付季玄,只能先应付那群恼人的家伙,这时也有人开始趁乱搅混水,浮云台上好不热闹。 另一边,观战台。 观战台除了一些前来参加正魔大会的优秀弟子外,还有许多已经化神期的大能,化神期大能并不在浮云台下面的观战台,而是在位置更好,更为舒适的地方,通过无死角的水镜观察场上所有人,现场看的大能也并不是没有,毕竟现场看能更容易看出点其他东西,但愿意在现场观看比赛的大能还是少数,尤其现在还只是初试。 一间独立的贵宾室里,观看水镜的就有一个与轩辕齐长相有三分相似的人,他与轩辕齐有着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眼眸,只是这么一双眼眸就已经证明对方轩辕皇室的身份,男人比起面容冷硬刚毅的轩辕齐,要更俊美文雅一点,身上带着与身俱来的高贵气息,几乎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出生不俗。 男人浅抿了一口茶,不太满意道:“他太冲动了。” 身边另一个面容斯文的人同样看着水镜中的六皇子,此时六皇子已经在围攻下用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自创剑法,剑走沉稳厚重,宛若游龙,招招暗藏杀机。 他在看了十几息之后,道:“的确太冲动了一点,六皇子常年养在母家,虽然获得了无极老祖的传承,但到底少了点皇室的雍然从容。” “母后这样做也是为了免得我们兄弟二人为了皇位相争,这话以后不要说了。” 斯文男人告罪,之后便又继续看起场上情况。 这位谋士在又看了半盏茶之后,场上的混战就已经结束。 轩辕齐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又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个与他对战的修士虽然同样是元婴修为,但这些个修士有的差他一个小境界,有些差他足足两个小境界,又是临时起意对付他,这样的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毕竟还有至少十多个因为多方顾忌并没有动手。 那动手的人很快就被轩辕齐手段狠辣地又丢出了两个,在这之后轩辕齐动用了自己的绝技,修士们看见又有两个人被丢出去,都害怕下一个被丢出去的是自己,这动起手来,难免有点束手束脚起来。 轩辕齐很快又找到一个刚刚打他最凶的元婴后期丢了出去,此时被淘汰出去的已经有九个人。 这场混战只需要淘汰十人就足够,看轩辕齐这架势是想把他们这些招惹他最凶的元婴后期先丢出去。 同样动手比较凶的两名元婴后期对视一眼,看清对方眼底的意思,很快合力丢出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元婴中期当炮灰。 “咚”的一声,淘汰十人已经淘汰成功。 “初试结束,请诸位道友停止手中动作,继续者取消考核机会。”一道清亮的女声及时制止了修士们继续混战的举动。 留在场上的元婴修士互相不动声色地目光交流,这一次合力攻击修为最高者的闹剧居然不到半盏茶就结束了,他们对这位轩辕皇族的六皇子实力有了更深层的认识,难怪之前一直有对方凭借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就已经赢过化神修士的传言,恐怕传言非虚。 倒回来看,他们整场混战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是两炷香,跟以往一打就是两三个时辰的元婴混战比起来,实在是快得过分,许多修士都还没有摸清自己这些对手在这一百年内长进了多少,结果以往并不容易遇上的混战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 刚刚被围攻的轩辕齐不悦的目光扫过场上所有人,但在女声之后还是停止了继续攻击的念头,这女声不是什么普通女修,而是一位化神中期的前辈,说是取消资格就是真的取消资格。 观战台里围观完整场初试的斯文男人对着高大俊朗的皇室继承人道:“太子殿下,六皇子这是中了他人的计。” “此话怎讲?”男人挑眉。 “在已经淘汰出六个人的情况下,才来聚集所有修士一同攻击六皇子,如此没计划没打算的举动,怎么看怎么是送死,除非有人不动声色地对那些人进行了什么暗示,太子殿下觉得场上会是谁最希望结束比赛,又是谁一开始就被人针对,不得不亮出后手,不知殿下有没有发现那些动手的人有好些都是之前中了合欢宗媚术的人。”斯文男人款款而谈。 “你是说那小子借轩辕齐来提前结束这初试。”男人眉头紧锁。 “有这个可能。” “只是可能?” “毕竟他太年轻了,元婴的修为已经能够让所有修士心里不平衡,若是连术法都学得那么好,其他人还怎么活呢?天地是讲究公平的,既然得到这么多东西,难免也会失去些东西。” “好了,本宫不想听见你不确定的话语。” 斯文男人轻笑一声,“再看看吧,此次认为是他出手是带有在下主观想法,如此并不能最为公正地去分析是意外还是什么。” “本宫不需要公不公正。” “太子殿下,他到底是白筠尊者亲传弟子。” “那又如何?” “殿下,慎重,白筠尊者手段如何在下并不知晓,但为了她愿意与天下为敌的人很多,美人总是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斯文男子长叹一声,无奈道。 男人目光冰冷渗人,话语也带着让人如坠冰窟的冷意,“就算如此,他若利用小老六亦是罪不容诛。” 轩辕皇族,不容冒犯! “是,若是真的,在下会帮殿下解忧。” 回到浮云台,成功水过一场初试的季玄,面对轩辕齐要杀人的目光,宛若未觉,面上还有着似乎好奇轩辕齐为何会如此看着他的疑惑。 季玄这无害且无辜的面容惹得轩辕齐冷笑一声,面上表情倒不再继续是那种想杀季玄的狠厉,而是带着探究的凝视,“不愧是能够让她那般担忧,不惜与其他门派敌对也要找到的亲传弟子,之前说你废物久久不能突破筑基期的传闻,让我小看你了。” 这是一种让季玄摸不清的态度,有点像看原来很看不上眼的后辈突然开悟了一样。 季玄不适,他装傻地看向轩辕齐,“我不懂轩辕道友在说什么。” 季玄是不懂吗?当然不是,他只是懒得搭理对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轩辕齐这态度不就是爱慕白筠尊者,又不喜欢白筠尊者这么在意一个废物,恐怕季玄的修为对方一开始都要以为是白筠尊者给他引导上去的,合欢宗修为能够怎么引导,自然是双修了,这也是轩辕齐不喜季玄的原因,结果这小子不仅挺聪明修为实力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或许是因为爱慕白筠尊者,轩辕齐终于对季玄生出点爱屋及乌的感情,如今看季玄就是在看一个很不错的晚辈。 所以季玄才不得劲,对方要是一开始就这样,不阴他一把,他至于暴露实力吗? 好在用的还只是合欢宗的术法,全都可以推给白筠尊者。 白筠尊者绝对是没想到自己这突然就被人顶了这么一顶锅,彼时她在通过水镜神色淡淡地观看混战,不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看完比赛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大能们观战的地方,其余人有的目光留意了一下白筠尊者离开的身影,有的则是对着水镜若有所思。 下午还有好几场比赛,其中是合欢宗弟子的足足有四场,初试基本就集中在这三天,结果白筠尊者只看了季玄一个人的就离开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季玄,这是怎样的一种宠爱,如此宠爱让所有人都心惊,对方这是多喜爱那小娃儿,亲自前来就为看其的一场比赛,要是场上真有人伤到她喜爱的小弟子,这位又到底会不会记恨上其他人。 要是季玄知道这些大佬是如何想的,大抵能够直接笑出声来。 白筠尊者的态度算是季玄遇见的所有人中,最让人琢磨不清的,但为了他去报复那些伤到他的人倒也不至于。 一场元婴期修士的比赛就如此快速结束,这时场下观看的修士都要惊呆了,这元婴期修士之间的比试结束的未免也太快了一点,他们这还没有看够,那群实力超群的元婴老祖们就已经离开场上。 季玄一个弱小无助的元婴初期稳稳当当地混过了初试,这种反差不管场下人如何想,场上的元婴修士们没一个敢真的小看季玄,看向季玄的目光或惊诧或带着复杂。 被目光注视的正主目不斜视,在一些个元婴修士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浮云台,刚从浮云台上跳下来,常师姐就迎了上来。 她本就是半步化神的修为,却在季玄跳下来之后,恭敬道:“少主大人。” 如果季玄撑的伞不是季玄的法器,她这个半步化神大概还能干出给季玄撑伞的事。 季玄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初试现场,正式的比试需要在三天后才开始,届时还会有一个类似于现代开学典礼的东西,就是所有大佬聚在一起当一个吉祥物让年轻小辈瞻仰瞻仰,选一个不算偏袒正道,也不算偏袒魔道的势力中人说几句激励所有参赛修士的话。 在最初这说话的人选是正道魁首和魔道魁首,但由于每次开场激励都容易被两位魁首弄得火药味十足,外加不是每次正道魁首与魔道魁首都能赶来,这规矩就改成了选一个中立大能来说。 这一次来说话的就是毒尊者,对方玄冥药宗小师祖的身份自不用说,再加上那医毒双绝的手段,能请到对方来说几句话,正魔大会也是花了不少力气,而对方为什么以前被软磨硬泡都没同意,这次却同意了,原著中写的是对方是来看魔尊霍无厌的笑话,现实中恐怕也是。 季玄被合欢宗接回去的事不是秘密,当时季玄与霍无厌在一起的事在合欢宗可是传疯了,孟铭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契约对象当着自己的面被人带走,这足够常年被霍无厌压榨的孟铭城过来看笑话。 光是想想季玄就不悦地皱了皱眉,一想到这人过来可能就是专门为了看霍无厌笑话,他有点那么不舒服。 已经结束初试的季玄又多了几天时间,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到霍无厌那里去,而是回到了合欢宗占居地,在屋内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阵法做出一副在混战中顿悟抓紧时间闭小关修炼的模样。 季玄其实完全可以去看看白子濯的初试,原著中对方初试被针对了,过得比较险,季玄在旁边完全可以在对方结束后狠狠刷一波好感度,但季玄又不是在跟白子濯谈恋爱,好感度刷太高了过犹不及,还不如去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渡劫的道侣。 是道侣吧,季玄好好反思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是将之称为两情相悦。 布下一层又一层阵法之后,季玄就直接给自己画下一个传送阵。 之前季玄在离开霍无厌那边的时候,在那边留了一点东西,方便他快捷来往两边,在穿过传送阵之后,季玄就如愿来到了霍无厌那边。 室内还是季玄离开时的模样,有他几乎快要掏空空间,然后摆下的成山极品灵石,还有好几个阵法宗师看见都要赞叹一声的聚灵阵法,以及一些用以静心凝神的熏香。 季玄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契机没有变,也就是说明霍无厌还没有开始渡劫,这也正常,若是那么快,季玄就不可能在霍无厌身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季玄并没有打扰霍无厌,就坐在对方不远不近的地方打坐修炼。 修真无岁月,季玄不过是闭眼开始打坐到睁开眼睛,三天就已经过去。 白筠尊者很了解季玄,又或者说对方已经通过强大神识知道季玄并不在合欢宗那边,在大典正式开始的前一个时辰就有一只熟悉的透明蝴蝶飞到了季玄的面前。 季玄手指轻点透明蝴蝶,一道清越慵懒的女声就已经在室内悠悠响起。 “小阿玄,该过来了,一炷香之后来本座住所前。” 季玄皱眉,但到底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一炷香的时间季玄花了一半的时间看着霍无厌发呆,期间没忍住靠近了一点,然后又靠近一点,到最后几乎就是坐在霍无厌的旁边,问着对方身上独特的气息。 季玄盯着对方俊美的面容,冷峻的眉眼,线条冷硬的唇线,看了良久,喉结轻轻滑动,声音略显沙哑地道:“这就是我回来之后一直修炼的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季玄并没有多说,他又看了霍无厌好一会,对霍无厌提出自己的要求,“魔尊哥哥,我想亲亲你,想来你是不忍心拒绝我的对吧。” 不等对方给出任何回应,季玄就在霍无厌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轻轻的,浅浅的一吻之后,季玄的眉眼已经带出好看的笑意,精致俊美的青年人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漂亮温雅,身上带上一些少年气,分外吸引视线。 “欸,你也不能说我不经过你允许,毕竟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季玄一手放在桌案上支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笑着道。 倒也不是他神经质,而是闭眼修炼一动不动,不会轻而易举就把他压制住的霍无厌看起来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他真的恨不得趁机好好欺负对方一下,但为了不妨碍对方进阶,他还是不要过多打扰的好。 在霍无厌的唇瓣眉眼都留下一吻之后,季玄就通过传送阵法离开了此处,走了之后很快季玄又匆匆回来,不放心的留下好几道禁制,以及防护阵法之后才再次离开。 要知道正魔大会可是聚集了不少大能,那群家伙要是知道霍无厌在进阶绝对能够做出打断对方进阶的事,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季玄觉得还是需要小心一点。 最后他几乎是是踩着点来到白筠尊者的房门前,白筠尊者的住所自是风雅至极的,一袭白衣的白筠尊者正坐在秋千上,被一名身形高挑,容貌清绝的女修推着秋千。 白筠尊者一看见季玄就微微挑了挑眉,“小阿玄你可是迟到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迟到?”季玄惊诧脸,然后笃定道,“师尊一定是记错了。” 白筠尊者一个化神修士怎么可能记错时间,季玄不过是强词夺理,这种行为若是其他人做,白筠尊者说不定已经笑着把自己面前的人解处理掉了,但这话是季玄说的,于是对方只是宠溺地轻叹一声,“你呀,就仗着本座不会对着你做什么。” 季玄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他也不想迟到,但是临时回去又布了几个阵,实在耗费了大把时间,不迟到才是不正常。 白筠尊者大致已经猜到季玄在那边是如何的情意绵绵,有些不满,总觉得霍无厌带坏了自家小孩。 “怎么样,也该懂个轻重缓急,小阿玄若是喜欢成熟稳重的本座还可以再为你找,倒也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季玄眨眼,白筠尊者这是在暗示自己把霍无厌甩了重新找人,别人师尊哪个不是希望自己徒弟一心一意,他师尊倒好,恨不得他马上换一个人喜欢。 在白筠尊者目光下,季玄笑而不语,这已经是拒绝的意思。 白筠尊者也就提这么一下,不指望季玄真的能够就此把霍无厌甩了,季玄看似冷情冷性,实则倒是比许多人更加重感情一点。 白筠尊者伸手披上身后侍者送来的披风,让身边侍者重新修整了一下衣物,就对着身边的季玄道:“走吧,小阿玄,本座带你去参加那劳什子大典。” 听对方这话大抵是对居然要让他们这些大佬当吉祥物挺不耐烦。 正魔大会的典礼是正道与魔道以及邀请的第三方势力共同完成,其隆重程度不亚于某位化神大能举办双修大典,季玄与白筠尊者过来的时候,不说踩点过来,但也算晚的,合欢宗其他参赛弟子早就在下面等着了,唯有季玄是跟在白筠尊者身边在不少大能都已经来了之后才来,这种殊荣也就大能最为喜爱亲近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结果季玄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娃儿就先得到了如此对待。 白筠尊者才不管这些与她同样地位的大能又或者参赛弟子们是如何想,反正她是随心所欲,把对季玄的喜爱体现得淋漓尽致。 季玄不尴不尬地呆在白筠尊重的身边,脸上神情自然。 在默不吭声站着的同时,他的精神力快速扫过场上一个又一个的人,从所有人反应中,有认真去思考白筠尊者这种行为是不是捧杀。 正魔大会的大典是一个很正经的演讲会,基本就是激励弟子如何努力自强的话,由孟铭城这个厌世脸念出来倒不像是在鼓舞弟子,反而是在嘲讽弟子们你们这么弱,是怎么好意思参加正魔大会的。 邀请对方过来演讲的人多少有点后悔起来,他们就不该只看重对方那一堆身份,忘了对方对待整个修真界都不太友好的态度。 季玄听着对方没有起伏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好在孟铭城也挺不耐烦那一大堆的激励话,在说了一盏茶之后,这位刚刚还明显在照着什么念词的人就道:“多的本尊也就不说了,你们许多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正魔大会,没参加过的也在师长那里听得过多了,长话短说,这比赛就是看看年轻一辈是正道更厉害还是魔道更厉害的比赛,不想给自己师门,正道又或者魔道丢人的,就努力把你敌对势力的人打爆就成。” 季玄看见有人都跑过来几步,看那架势大抵是想去捂孟铭城的嘴巴,好歹孟铭城已经话锋一转,“但这都是以前,这一次不太一样,你们自己根据考题好好去揣摩一下深意,正魔大会是正道与魔道友好交流的一次大会,重点就在这友好二字。” 说完对方就停了下来,不再多说,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在赤炎魔宗那边与季玄这边来回转。 季玄刚刚还在霍无厌那里偷香,霍无厌那边连开始渡劫都还没有,自然是没有来,赤炎魔宗那边正位上就坐了一个华岁,身边站着仲夏与龙潜,而季玄这边坐着的就是白筠尊者,季玄就低调的站在白筠尊者身后,白筠尊者倒是有意让季玄跟着一起坐,但能坐着的几乎全都是化神大能,季玄也就没打算去当那个特殊的。 孟铭城早就留意着赤炎魔宗那边的情况,此次赤炎魔宗第一个来的消息已经传到孟铭城的耳朵里,他就是来趁机好好嘲笑一下对方,结果对方居然不在,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应该的。 霍无厌能够喜欢小情人喜爱到为对方参加好几次没来的正魔大会,又怎么会不来看自己小情人的表现,这样来的目的还能是为了什么。 孟铭城百思不得其解,在正魔大会正式开始之后,就摸到华岁这边来,表情高深莫测,顶着一张厌世阴郁脸问道:“你们尊主呢?” “尊主在房内闭关修炼,命令我等不要打扰。” “闭关?”孟铭城微微抬了抬自己的三角眼,不是很理解闭关莫非比看自己小情人还重要吗? 在繁杂的大典结束之后,正魔大会正式开式。 巨大的虚空正在清洗各种比赛项目。 季玄垂眸,他们两百余名元婴修士已经被淘汰到刚好两百个人,第一场比试大抵又要淘汰下三分之一的人走。 这般想着的季玄已经从白筠尊者身边来到了参赛修士大队伍里面,他是顺着白子濯的方向过去,很自然的制造了一场相遇,浅浅与白子濯打了一个招呼,还不等他多说点什么,然后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季道友,我刚刚果然没有看错,你居然也在这!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嗯?”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季玄回头,然后就看见一张俊朗英气的脸,不是傻憨憨方简又是谁。 见季玄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方简还叹息一声季玄贵人多忘事,然后就咋咋呼呼的说起当年破庙躲雨遇食人兽的事,帮着季玄去回忆回忆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别说方简精神气比起几年前那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眉眼都带着一股子英姿勃勃的气息,与作弊的季玄比起,这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三十岁的元婴,就算有方老鬼亲自指导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果方简这小子居然在被人追杀中突飞猛进,方老鬼看见这个结果,欣慰的同时,也不忘骂自家崽子是贱骨头,窝里横,在家里的时候那是把他吊起来挂树上对方也不会认真去学,结果丢去外面,被妖王阎濉追杀个两三年一下子就脱胎换骨。 季玄分明知道妖王阎濉追杀对方这事只是一个局,但仍是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原来是你,你还没有死在那位妖修大能手上。” “倒也不用如此咒我,阎叔,不是,阎前辈那样性格温和的君子人物肯定不会与我这样的小辈计较,再说我不是把角都还回去了。”方简靠近季玄,压低声音道。 季玄同样压低声音,“那你这修为是你突然大彻大悟,发愤图强升上去的。” 方简表情一僵,随即悲愤道:“好吧,我这是为了不死得太快,刻苦修炼多次死里逃生才提升上去的,你满意了。” 季玄笑,“满意了。” 一旁的白子濯看见季玄与方简说话如此随意,俨然是朋友模样,还有点意外,说实话白子濯是觉得季玄千好万好,但季玄身边好像是真的没什么朋友,能和季玄聊成这样的,算得上是十分罕见。 被季玄狠狠气了一把的方简气愤有余,到底没走开,再一次把声音压了又压,还在两人身边弄下一层隔音阵法,“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虽然阎前辈追杀了我这么久,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我既然过了这么久还活着,这说明什么,阎前辈肯定顾念着旧情,不忍心杀我呀。” 季玄十分不识趣地打断道:“你们有旧情吗?” “我们没有吗?!”方简惊讶。 “对方在你小时候抱过你的旧情?”季玄不确定地问。 方简一片纯情少男心碎成一块一块的,对方说话咋还和之前一样不留情面呢? 方简心下骂骂咧咧归骂骂咧咧,对于季玄他的感观还是很好的,悄悄摸摸地和季玄分享内部消息,“第一次考核据说挺有意思。” “每次考核不是都是抽签的,你怎么就知道有意思了?” “季玄道友,你不会不知道,其实正魔大会好多项目都是提前准备好,说是抽签不过是打了一个名头,免得有人说正魔大会是暗箱操作。” 季玄觉得还不如直接定下来好了,不然遇上方简这样大嘴巴的人那还不得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正魔大会是怎么样的。 季玄心中如此想,嘴里却是顺着方简的话说,“这一次正魔大会怎么个有意思法?” 顶着季玄这样好奇的目光,方简那点小小的显摆心狠狠的满足了。 他父亲是中立势力的渡劫大能,母亲是御剑山庄的庄主,御剑山庄这些年有越来越往中立势力走,还真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比如这次的正魔大会正式比赛与以往都不太一样。 以往是直接元婴和元婴玩,金丹和金丹玩,筑基和筑基玩,或许是过于千篇一律,孟铭城来了之后直接提出一个搅混水的意见,那就是把所有修士丢进一个幻境空间中,幻境身死不等于真实死亡,让修士们五个元婴五个金丹五个筑基期这样的配置来组队,然后记积分,这里的积分高矮也会站总成绩的一部分,而积分最差的一部分人就会被淘汰出局。 这种玩法以前从来没有过,就连正魔大能们也挺期待。 季玄这下突然又有那么点不自信了,原著中好像没有这一出,当时就是规规矩矩的金丹修士与金丹修士玩,白子濯在其中大放异彩,咋这一次就突然变规则了。 在抽签出来之前,季玄还抱着一两丝方简可以得到错误消息的想法,在看见天空漂浮的字之后,季玄彻底死心,他们第一次比赛,果然如方简所说。 弟子们看见那内容皆是一片哗然。 元婴、金丹、筑基三个跨度极大的境界居然要一起组队,这还怎么比,那群筑基期的小娃儿还不等可劲拖他们的后腿。 季玄不是很理解为何要把一场简单的正魔大会搞成这样,这下是真的正道与魔道的比赛了,因为正道人士只会与正道人士组队,魔道亦是。 在季玄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方简就已经发出邀请,“季道友,要不要考虑和我组队?” “你不是御剑山庄的人吗?御剑山庄可是名门正派,我可是合欢宗弟子。” “那又怎么样,又没规定必须正道与正道在一起组队。” 的确是没这样说,可这并不影响季玄欺负方简,“元婴只有五个人,还要带五个金丹和五个筑基,肯定是要找最强的几个组,如果没记错你的修为只有元婴初期。” 成功被打击到的方简愤愤道:“你还不是!” 季玄只继续道:“可我一个元婴初期在元婴混战中并没有被淘汰出局,你可以吗?” 自认并不能做到的方简战略性沉默,最后挽留一下,“真的不行吗?我很不错的。” “倒也不是不行,我们队伍里面要哪些人由我来定,我就勉强接受你的加入。” “倒也不用如此勉强。”方简吐槽,到底是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主要是他这除了与御剑山庄的几个元婴期熟,其他人也不熟啊! 听到居然是元婴金丹筑基一同组队,一边的白子濯也找上了季玄。 季玄欣然接受,还笑道:“赶巧了,之前还说有机会与白道友合作一次,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送上门来。” “这说明在下很幸运。” 方简不服,感觉自己受到了区别对待,为什么白子濯这么轻易就加入进来了,但碍于季玄的眼神警告,他摸了摸鼻子到底没说出来。 季玄这队人马已经是两个元婴一个金丹,为了安全起见,其他的队友都找自己的门派为好,季玄与方简都一人从自己的门派找了一个元婴大圆满和两个金丹大圆满,以及两个筑基大圆满,这个配置已经算很高了,他们现在差的就是一个元婴和一个筑基。 这正魔搭配的配置一出来,其他人倒也没有再局限在正道与正道,魔道与魔道之间,他们其实或多或少都听闻了上面可能要他们合作的意思,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在虚幻世界试着与另一方势力合作。 这一点季玄在与方简开始找他们门派的人一同构建一个强大队伍的时候,就想到了,他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剧情会变了,原著中霍无厌前期疲于应对咒术后期长时间闭关,压根就没有诸多部署,如今有季玄这只蝴蝶,他反而早早就部署下去,正道也提前知道了可能有一个势力欲要搅动风雨,只要修真界想要阻止就不能继续内乱,所以这合作是必须要有的,正魔大会成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这还剩一个元婴的位置与筑基的位置其实有点不好找,不管用两方那边的实力都会让这个队伍更偏重某一边一点。 在季玄思索该找谁的时候,邱曼青就找了过来,“少主,不若让奴家也加入你们队伍好了。“ 在前不久刚刚拒绝茯苓仙子的季玄十分自然地道:“这,邱师姐恐怕不能,我与方道友合欢宗势力与御剑山庄势力是均衡的,若是我们合欢宗这边再多上你恐怕不太合适。” 季玄有理有据,邱曼青闻言后脸上笑容却是微僵,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郁,“原来是这样啊。” 见季玄真没改变想法的意思,这么多人邱曼青也不好真做什么,只好笑容不变的离去。 御剑山庄的人本来因为和合欢宗这样的邪门歪道合作有些不自然,如今倒是难得高看了对方那位少主一眼,比起对方的考量,他家少主就跟恨不得马上把队伍填满,生怕等下人都被其他队伍抢了。 两相对比,只能说没有比对就没有伤害。 筑基期修士倒还好找,但元婴期修士可就不同了,四个元婴期除季玄与方简外,另外两个一个是季玄这边的常师姐,一边是御剑山庄的某位长老,为了让他们队伍有夺第一的潜质,这最后一个元婴修士的修为最好得是元婴大圆满,这样他们四个人才好带方简和另外五个金丹和筑基期。 就在季玄在为下一个队友而忧愁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道:“我懒得自己组织一个队伍,你们队伍既然马上就要满员,加我一个如何?” “轩辕道友!你确定吗?”季玄看着面前的轩辕齐,有些意外,轩辕皇室的六皇子居然会打算加入他们这个被合欢宗和御剑山庄势力分割的队伍。 “确定,本皇子带你们夺第一。”轩辕齐看似冷淡,语气一如既往的猖狂。 季玄眨眼,笑了一声,肯定道:“夺第一。” 人怎么也要有点追求,既然参加比赛那当然是奔着第一去。 第141章 被投入那个用以考核的幻境空间后,季玄瞧着身边自己的队友,有那么一点意外,按理来说这种局面几乎都是队友和队友要分开,第一关就是找队友的过程,结果这里的第一关居然不是。 轩辕齐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前来参加正魔大会,其对正魔大会的条条框框很清楚,一瞧见自己身边的队友就微微皱眉,“看来是后面还有什么好东西等着我们。” 常师姐瞧了瞧看不到边的丛林,“也有可能是地域过于广阔,主办方觉得以我们来寻找可能会很久都找不到队友。” “你觉得正魔大会会这么温柔?” 哪怕轩辕齐没有明说,但几位元婴都清楚筑基期和金丹期都太弱了,若是遇见什么危险实在容易被淘汰出去,所以一开始分开是一个极大的难度与考点,现在不用这个,很可能是后面有什么更加折腾人的东西等着他们。 季玄没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观察着地形。 丛林里面树木极高,几十米的树木遮云蔽日,把阳光遮挡大半,只有些许碎金透过树叶隙缝洒下。 白日丛林里面都还是昏暗一片,不知道晚上又是何等恐怖。 窸窸窣窣爬虫类碾过树叶的声音响起,别说筑基期,就连元婴的方简都被这动静给整得浑身发麻。 他不适地搓了搓手臂,然后丢下一只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他手上的白色蠕动虫子,忍着恶心道:“这都是什么玩意?” 方简的举动让另外有几人也查看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果然从身上扒拉下来两三只奇奇怪怪的虫子,那虫子有的已经咬了他们一口,手上很快就出现青紫泛乌的痕迹。 季玄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要是反应再慢点,这些沾他们身上的虫子就能钻进他们的肉里。 他手上转动着一把小巧匕首然后衡量好位置给对方把毒血放出来,闻到血液的味道四周的毒虫更加激动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黑色虫子寻着血腥味,速度极快的飞了过来,一个劲就要往那筑基修士的肉中钻,被季玄一个冰刃打去,钉在了一颗巨大的树上才消停下来。 季玄自己就是玩蛊的,很快口中就根据这里的毒虫吹着奇怪的哨子。 要是现实中这些毒虫早就为他所用,但在这里这些虫子在安静了一瞬间之后,居然变得更加狂躁了起来。 季玄皱眉,没有立即停止哨声,而是拿出白玉笛,吹着一曲安抚蛇虫鼠蚁的曲子,果然刚刚越来越多聚集起来,仿佛想要把他们吃掉的虫子安静了许多,不再疯狂往他们身上爬。 就算其他人听不出来,他们场上这些元婴期修士还是听出来了,季玄用御毒曲只能使这些毒虫更加狂暴,居然只能抑制不能驱使。 “那些与万毒门合作的人还挺幸运。”轩辕齐看着这藏匿于丛林之中,密密麻麻的毒虫们如此道。 “也未必,有可能就是与万毒门合作才不幸,届时万毒门一御使起毒虫蛇蚁,结果还没成功驱使,就像被那狂暴的毒虫给吞了,但若是对方能够及时发现毒虫只能安抚不能驱使,那有万毒门弟子的队伍的确算得上在这片密林中有了保命的最大武器。”季玄停止手中白玉笛,淡淡道。 方简看着又开始蠢蠢欲动的虫子,对于季玄欲哭无泪道:“季道友,你要不继续再吹一下。” 季玄翻了个白眼,“我要不直接坐在这慢慢吹好了。” 方简闭嘴。 “这些虫子已经暂时被安抚住了不用担心,来,我先来说说我的想法。现在还没有发布可以赚取积分的任务,这个所谓任务大概也是需要我们自行探索,既然要以积分排序,那肯定任务不会少,我们先自行探索一下这个密林,如果没有任务就立马离开密林前往下一个地方,你们有其他想法吗?” 季玄自知他们就是一个刚刚组建的队伍,里面修为比他高的就有三个,倒也没想要那个绝对的话语权,说话也是有商有量,问着其他人的意见。 轩辕齐没觉冒犯,还对季玄更加满意了一点,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冷硬,“没意见,前期大概都是一个自行探索的过程,随便怎么来都无所谓。” 季玄又将目光放在方简与白子濯那里,方简是真的懒得动脑子,如今有人提出了意见,他自然是点头。 这可是一点都不争取,到后面说不定就得什么都听对方的,御剑山庄的长老有点恨铁不成钢,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为了免得等会因为其他原因大家走失,现在我们就采用一些手法能够让大家联系上另外一方好了。” 这样只是分享传讯符在季玄看来是没什么用的,但他也总不好和这些队友说“来,我们签一个魔鬼契约,方便我到时候来找你们”,于是乎季玄就改变了一下策略,那就是在自己的传讯符上不动声色地加上了某种阵法,隐藏了他分了一缕在传讯符上的精神力,让他可以通过这股本源精神力去找人。 轩辕齐在拿着季玄的传讯符倒是有点若有所思,到底没说什么,就收好了季玄的传讯符。 几名筑基期修士都还挺恍惚,没想到不过是参加一场正魔大会,他们这种目前修为尚且比较低微的人就可以拿到那些元婴大能的传讯符,别说筑基期修士,就连他们队伍里的金丹修士都挺诚惶诚恐,若是以往他们哪能得到轩辕皇子、合欢宗强者以及御剑山庄刑法长老的传讯符,与之相比,看似修为不如他们的白子濯就冷静得过分。 几人很快就在季玄的笛声中开始前进,他们的队形基本就是筑基期在最里面,金丹期其次,其余的元婴期就在最外面,毕竟比赛时没说人数会不会影响积分,但这既然是一个团队赛,最后活命人数应该也同样重要,越多越好,所以这群以往呼风唤雨的元婴老祖们倒是同时保护起了所有人。 压力这边几乎全给了轩辕齐、常师姐以及那边的温长老,毕竟在他们看来,同为元婴期的季玄与方简也是被保护的对象。 季玄一直尽量让自己显得低调一点,会吹御毒曲就已经够了,要是能吹一路就多少有点不合适,毕竟这也是一件耗费灵力的事,季玄在吹了一个时辰之后就撂摊子不干,说自己柔弱无力不行了。 白子濯听了这么久,倒是有意接季玄的活,但他毕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依葫芦画瓢是万万达不到安抚虫子的力量。 看似不怎么刷存在感的温长老也是一个妙人,这位在他们十多人组队中一直很低调的长老从空间中找出一个竹笛,居然直接吹出了一曲与季玄当时如出一辙的安抚曲。 季玄目光多看了对方一眼,在对方温和的目光中又收回视线。 队内的人强点当然好,季玄恨不得自己这些队友全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有了温长老接替季玄之前的活计,季玄终于能够好好分析地形,他们当时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前进,面对的问题也无非是越来越深入密林,又或者越来越走向密林外围。 瞧着已经越来越巨大,看起来剧毒的虫子,季玄可以肯定他们是在深入,深入毒窝,季玄没什么特点的感受,一直留意着正魔大会主办方给他们发的墨石,这种石头通体漆黑,仿若有墨凝聚在上面,不仅不透光,还让人看不清内里,这样一颗石头哪怕季玄也不能去随意修改其中的规则,就好像这石头是被什么排除于修真界之外。 季玄把玩着手中石头,将石头一下抛起来,一下又接住。 察觉到某股气息,季玄就知道这是又有什么大型蛇虫靠近,若只是依靠安抚虫子的曲子就可以通过这片密林,那也未必太过于简单一点,所以在他们靠近密林内圈的时候,就有一些大型虫子开始不被影响,攻击起试图进入内圈的他们。 季玄在察觉到这股气息的第一时间就要收起被抛在半空中的石头,然后猛然看见石头流光闪过,一条消息通过滴入一滴指尖血的石头在众人脑中浮现。 【发现目标,青冥石沙蚊,击杀即可获得积分,元婴初期十积分,元婴中期二十积分,元婴后期三十积分,元婴大圆满五十积分,化神一百积分。】 顺着这文字不等其他人动作,轩辕齐就率先冲了出去。 以往都是蛇虫出来,靠近谁那边就谁出手,当然如果靠近季玄又或者方简,他们带来的半步化神就会为他们效劳,根本用不上两位大少爷亲自出手,就连轩辕齐也是罕有出手的机会。 一行人走了一路,前面轩辕齐都挺低调,结果这下一看到得积分的信息就窜了出去。 方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暴跳如雷,险些口吐芬芳,“他这人也太鸡贼了吧,谁知道青冥石沙蚊有几只,积分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惨了,看来我们要面临很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队员内战,原因抢积分。” 季玄被方简的反应给笑到,语气轻松地道:“放心,这积分肯定是队内积分。” 季玄说得实在是太笃定,但方简咋就是不信呢,若是队里积分,那不少人不是得躺赢。 瞧着对方不信任的脸,季玄懒得搭理对方,目光停留在白子濯的身上。 白子濯此时正看向那青冥石沙蚊的方向微微皱眉,在季玄的注视下回神。 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季玄,疑惑道:“季玄道友。” 季玄笑:“白道友方才在想什么?” 这话有点过于直接,但白子濯对季玄向来没什么隐瞒的想法,实话实说,“在下在想若只有击杀元婴妖兽才有积分,那我们金丹、筑基修士与元婴一同组队的意义何在,只是单纯为了给元婴修士增添负担吗?” 这个问题其余几人修士同样或多或少想了下,他们在自己那境界谁还不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不然又怎么可能入选正魔大会,被季玄和方简看上加入自己的队伍,结果现在开局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居然就让他们处于弱势的地位,这还怎么玩。 合欢宗金丹与筑基被拉过来的修士是三女一男,其中一个粉衣娇俏的女修附和道:“是啊,本来我还觉得自己有望进金丹期的前十,结果现在第一局就是这样,我自己得不到名次也就算了,若是宗主知道我拖了少主的后腿,那我可不就惨了。” 说着这位娇俏可爱的粉衣女修就吐了吐舌,娇憨的模样十分动人,但在场的除了元婴修士都不敢小瞧这位。 合欢宗弟子那么多,美人也是数不胜数,但真正能让人记住名字的人却不多,粉罗裳,刚好就是一位名气还挺大的合欢宗弟子,对方是合欢宗一位化神长老的唯一弟子,且成功上位,成为化神长老的道侣,两人各玩各的,结果都还能让这位长老没收其他任何人当弟子,独宠她一个,若不是两人修的都是合欢宗的欢喜功法,恐怕能够成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受人称赞的神仙眷侣。 知道要是这些金丹筑基修士都有这方面想法,那这队伍还真有可能就散了。 季玄安抚道:“大家其实不必有这方面的担忧,在我看来这次的正魔大会主要目的就是想正魔双方势力合作,既然如此,肯定会遇见很多只能魔道又或者正道才能解决的问题,毕竟很多人一开始并没有组队,那势必会在幻境内组,发现需要正魔双方势力的规则之后,自然就会选择合作。” 在利益面前,修士们还是很识时务为俊杰的。 “而你们担忧的,大概也不是什么问题,正魔大会既然将三个大境界的修士硬凑在一起,那自然有相应能体验你们作用的关卡,团队赛从来靠的就不是个人,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等之后大概就会体验出来,所以,别担忧,我和方简现在不也是在混水摸鱼。” 被拉出来一起当反面例子的方简愣了一下,先是震惊自己咋就和季玄一起成了反面例子,随后笑了一声,“就是就是,白道友你可是御剑门的高徒,说不定后面我们还得仰仗你。” 方简也是看出了季玄对白子濯态度特殊,之前还只当季玄与白子濯关系更为要好一点,现在看季玄这都专门说一大堆话来安慰对方,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不然季玄与对方说话怎么会那么温柔,一时间方简对白子濯也是有点看朋友媳妇儿的诡异之感。 季玄瞥了方简一眼,方简这硬夸白子濯的话虽然说得不太好,但没想到对方这个之前还会被食人兽欺骗的小子还挺慧眼识珠,能看出主角的与众不同。 这眼神在方简看来就是季玄对自己的肯定,瞧瞧这一认出他喜欢白子濯,季玄的态度就变了。 两人频道已经歪得不成样子,居然诡异地对上了眼神。 一行人并没有在这边耽误太久,很快就前往了有打斗声响的地方。 轩辕齐比起刚刚离开时稍微狼狈了一点,青冥石沙蚊常年喜欢聚集在一起,一般一出现就会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少有落单,轩辕齐刚好就直接遇上了一大群。 面前的青冥石沙蚊普遍都是十几米一只,这样巨大的蚊子几乎都不能只是单纯地称之为蚊子,只要被其吸上一口,对方能够立马把他们一个成年男性吸干,难怪轩辕齐会被弄得如此狼狈了。 数十只青冥石沙蚊追着轩辕齐飞,后面还有少有上百只,其又是那样巨大的模样,翅膀扇动间就是令人胆寒的嗡嗡声。 季玄倒吸一口凉气,想当初他第一世夏天时可是对这玩意深恶痛绝,结果修真界的直接成精了,大成这样。 保持着对蚊子一如既往的深恶痛绝,季玄第一时间就吹起了手中白玉笛,悠悠扬扬的笛声从他手中玉笛响起,在稍微稳住青冥石沙蚊之后,那种悠扬缥缈的笛音猛然尖锐刺耳起来,一时间好几只修为低一些的青冥石沙蚊直接爆裂开来。 季玄的手笔直接引起了青冥石沙蚊的注意,一堆并没有追击轩辕齐的蚊子全都向季玄攻击了过来,而在追杀轩辕齐的也没有放弃他,毕竟地上十多只青冥石沙蚊的尸体都是出自那个男人之手,追季玄的也是季玄发出的声音让它们感觉到了危机。 季玄战略性后退,退到常师姐以及温长老的身后,指点快速动作,已经舒缓下来的笛音,再一次猛然尖锐起来,一时间又是好几只蚊子爆体而亡。 这尖锐的声音别说蚊子,其实就连季玄身边的修士也挺受不了,但他们可以封闭对外界声音的感知,青冥石沙蚊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季玄把白玉笛稍微离开了一点自己唇边,在间隙问:“走,还是把它们全杀了。” 看似温和的温长老第一个给出答案,“杀。” 后面这样大规模得积分的机会可不多。 季玄表示理解,然后对着虚空之中躲避青冥长沙蚊的轩辕齐道:“轩辕道友,麻烦你吸引一下火力,我们火攻。” 要是他们跑,季玄当然是用白玉笛超控来得更快,若是要攻,那就需要用上异火。 场上除了季玄外,轩辕齐身上亦是有异火,他们完全可以用异火前后夹攻青冥石沙蚊,再请常师姐和另外一个金丹风灵根,以风助火。 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他们的战略之后,一行人就动了起来。 季玄自知自己是一个脆皮,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高调,所以并没有去吸引火力,光靠轩辕齐一个人吸引火力也是不够的,温长老自清与其一同吸引火力,两人所过之处几乎所有青冥石沙蚊都会追着两人跑,季玄没太难为其余的金丹期与筑基期,就让他们远远的丢法术,全都使用一些火系和风系术法。 等时机差不多了,季玄引动异火,太阴异火快速燃烧,在常师姐这个半步化神的风系术法之下,很会就织成一张巨大的火网,将所有青冥石沙蚊困在了网中,季玄丈量这火势的距离,觉得自己有必要装一下柔弱,于是乎原本很轻松的他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微微白了那么一点,有点像灵力不支。 轩辕齐与温长老很快在网彻底成型前从那巨大的火焰铁笼里面逃了出来,之前被青冥石沙蚊追得十分狼狈的轩辕齐吞下几颗丹药,然后就是一道金色异火也跟着一起丢进了火网之中,金色异火快速与季玄的异火缠绕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可怖的力量,风势助火,加上这里本就是丛林,树木丛生,很快众人合力之下的火网就将青冥石沙蚊彻彻底底的困住了,这群大蚊子里面并没有化神修士,虽然不能让他们一只就加一百分,但胜在数量多,只要全部一举拿下就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众人一同合力将火网一点点收小,里面已经闻到浓重的烧焦味。 大火就这样烧了足足两个时辰,那群蚊子才全部被烧完。 两种异火形成的火焰墙火星乱飞,险些真引起大规模烧林,在几人耗费大半个时辰才堪堪把火浇灭,季玄这时候也见识到了温长老的水灵根的强大之处。 一行十四人坐在被烧焦大片的地方休息,至于要求不是需要每个大境界五个人,季玄他们队伍为什么只有十四人,那就是因为最后一个筑基期季玄不知道找谁,就想着到时候来幻境里面找,所以并没有着急,毕竟好多队伍也只是把最重要的元婴期先组好。 通过一场战力,季玄分析着灵根会不会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毕竟这一场主要靠的就是火灵根和风灵根,若是季玄与轩辕齐都没有异火,那这一场可就难打了。 毕竟轩辕齐已经算是他们这个队伍里面明面上的战力最强,但其之前都被青冥石沙蚊弄得狼狈不已。 但若真需要看灵根那他们大概就有点惨了,他们一行十四人,五个元婴期的灵根分别是季玄水火灵根,方简木系灵根,轩辕齐金灵根,常师姐风灵根,温长老水灵根,金丹期筑基期的配置也都差不多,就是比起元婴期多了两个冰灵根,一眼望过去他们配置还不错,就是缺了个土灵根和雷灵根,这两个灵根他们队伍里面那是独苗苗都没有。 雷灵根还好说季玄这边雷火符还挺多,但土灵根就不好操作了,季玄的魔法虽然可以无视灵根,任用五行之术,但谁知道这水镜后面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季玄只要不想一出去就被人说是夺舍,那就必须低调点,做出天才但不要逆天的模样。 “看来我们最后一个筑基期最好去找一个土灵根的修士。”季玄轻声喃喃。 “土灵根?”方简问。 “嗯。” 方简态度浮夸地道:“不早说,我们御剑门就有两个筑基期土灵根的弟子。” “我想要天灵根。”季玄提出自己的小小诉求。 “那没有。” 别看他们元婴组除了季玄其他人都是天灵根,但其实天灵根真的没有那么烂大街,其几率在所有修士中都只是百分之一,这正魔大会参加的人虽然都是各门派家族千挑万选的,但天灵根其实也只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后面随缘吧,若是有最好还是天灵根,没有双灵根也可以。” 白子濯很快就反应过来,“是灵根配置问题?” “不知道,有这个猜测,那未必是真的。”季玄伸了个懒腰,“我其实现在挺想遇见一些其他队伍的人。” 轩辕齐饶有兴趣地道:“你想?” “我自然是想试试这积分能不能抢,以及我们是否被允许杀掉其他修士将他们淘汰。” 方简倒抽一口冷气,“季道友不愧是魔道中人,好狠。” 话虽这么说,但方简其实挺认同季玄,这年头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斗,不说他们现在参加的这个不会危及到性命,就是会危及到性命的秘境险地他们也走过不少,修真界实力才是硬道理,过分的同情怜悯敌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以往因为一念之仁被反杀的修士比比皆是。 季玄闻言之后倒没什么其他表情,“任务全靠我们自己探索,有这个机会当然要来试一试,抢积分可比自己辛辛苦苦攒积分快得多。” 季玄拿出那块黑色石头,用神识查看,但居然根本不能查看到他们到底获得了多少积分。 常师姐见季玄查看积分,将口中的烟圈吐出,性感的红唇开开合合,“此次除掉元婴大圆满三只,元婴后期二十一只,元婴中期五十五只,元婴初期一百三十七只,不出意外共得积分三千两百五十。” 怎么说,这两百来只青冥石沙蚊让季玄有一种天降横财之感。 方简也是大为震惊,没想到他们突然就多了这么多积分,在感叹的同时,还狠狠赞美了常师姐居然能够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还留意到他们到底杀了多少只青冥石沙蚊,这种观察力也是很可怖了。 常师姐被方简夸得轻笑一声,“并非妾身一个人看出来了,其实白公子也是知道的对吧。” 随着这话不少目光落在白子濯身上,白子濯轻微点头,算是认同。 方简差点就夸出一句不愧是季道友看上的男人,要知道元婴大圆满与金丹中期两个之间可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如此敏锐力不是比常师姐还厉害了,但方简好歹碍于还有那么多外人,也就并没有说出来。 方简在后面知道季玄喜欢的人并不是白子濯之后,反而是一个十分凶残狠辣的家伙后,无数次庆幸还好当初的自己并没有在幻境中乱说话。 一行人只在原地小坐了一会儿,就继续开始沿着之前的方向前进,在这期间他们还遇见了几只大扑棱蛾子,都是修为不是很高还毒性很弱的家伙,让队伍里的金丹处理了也就继续前进。 他们是在继续沾着内圈走,大有跨过整片密林的架势,随着环境越来越阴湿,众人都有点要遇到点什么的念头。 季玄留意着这边的毒物,几乎都是一些蜈蚣,蛇,蝎子之类的,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剧毒的白色蜘蛛,结果季玄刚好就看见一只看似不过就普通红头蜈蚣的蜈蚣将那白色蜘蛛吃了下去。 寻常来说红头蜈蚣是相对温顺,适应性强,生长快的一种蜈蚣,结果这只蜈蚣就那么轻易地就把季玄前几秒还觉得应该挺毒的白色蜘蛛吃掉了。 好些个修士也跟季玄一样看到了这个场景,心下微颤,这些毒物好似看起来越无害的越毒辣起来。 季玄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继续前进,很快他们面前的蜈蚣、蛇蝎之类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大,刚巧季玄又看见蛇蝎相食的场景。 他强大精神力一直关注着林中契机,如今几乎是肯定地说:“这林子里面有天材地宝。” “我怎么没有感受到气息。”轩辕齐皱眉。 季玄重复了一遍,用比之前还要更加笃定的语气道:“此处不远一定有什么天材地宝,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诱导着它们自相残杀,只有胜利者才能得到那颗甜美的果实。” “你这过度猜测了。”轩辕齐道。 好吧,单看起来季玄的确是过度揣测了,但他的精神力几乎一直不动声色地笼罩在此方方圆几百里的空间,毒物相食,他已经看了不下于百起,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季玄察觉不到那天材地宝到底在哪,是在地下还是藏在什么隐秘角落,季玄无从得知。 “你说幻境的天材地宝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季玄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对他投去惊讶的目光。 方简欲言又止,问:“季道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幻境之所以叫幻境当然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是假的。” “可我们在幻境中受伤,就真的是带着受伤的身体继续在幻境中,除了生死会被丢出幻境外,好像与外界也没什么区别。” “你是什么意思?”轩辕齐隐隐知道季玄的意思。 白子濯到底更了解季玄一点,这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只听季玄果然如此道:“既然我们在幻境中中毒就是真的中毒,受伤也是真的受伤,那吃下这里的天材地宝,就算不能带到外界去,也肯定能够在幻境中起作用,方道友,这种能引得无数蛇虫鼠蚁竞折腰的好东西可不多见。” 方简要是听不出来季玄想找毒草给他吃他就是傻,他挣扎道:“季道友,你也不想我们队伍里面这么快就少一个元婴修士吧。” “方道友,富贵险中求,你是木灵根一定会是最为适合的。”季玄笑意吟吟道。 小主子当着面被人欺负,温长老轻咳一声,提醒季玄稍微收敛一点,然后道:“不管最后怎么样,先找到东西再说。” 方简初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温长老在维护他呢,结果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看起来是在维护的话,结果就连拒绝季玄这种不厚道的行为都没有,先找到,找到之后才来讨论要不要用他这个少主来试水吗? 在方简思维越发发散之前,季玄拍了拍这位憨憨,道:“走了,先把东西找到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再说,要真是好东西,你可是占了大便宜,至于一脸要被丢去英勇就义的模样吗?“ 一旁的轩辕齐看向方简的目光很怜爱,他倒是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天才的传言。毕竟修士是修为越强越难孕育后代,结果方简他爹一个渡劫期鬼修,他娘一个化神期大圆满的强修居然硬生生孕育出了一个方简,按理来说这是不合理的,鬼修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肉体死亡,就算重新修炼出一具肉身,也与真正的活人有着巨大差异,结果这位注定不可能有后裔的强者居然有了一个孩子,还是天赋过人,超脱于修真界之外的存在。 然后就是这样,在所有人期待中方简修炼的速度是很快,但实战起来就是一坨狗屎,直到后面方老鬼请出自己的至交好友才帮着对方把实战提了起来,当然修为也是嗖嗖一下就窜到了元婴期。 但是这位脑子好像真的不是很好,他的天赋可能全都点在了修为上面,他这边身后跟着一个完全不输于常师姐的长老,这个队伍里面也几乎都一半的势力属于御剑山庄,季玄怎么可能真的灌他吃什么天材地宝,现在也就是逗他玩,结果他还当真了。 最后仰仗一位地形地勘都极为不错的御剑山庄修士,季玄他们成功找到了一处被掩藏在杂草灌木林里面的山洞,季玄姑且放精神力进去发现这山洞果然是逐渐朝下的。 山洞外面有不少毒物在游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光是看看外面这量就知道里面必然不简单。 一行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看见坚定的目光,都走这来了,当然是龙潭虎穴都得闯一闯。 轩辕齐首当其冲第一个走了进去,季玄与队伍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里面的虫子比起外面的要不老实许多,哪怕有安抚他们的笛声,这些虫子其实仍然想要扑过来把他们吃掉。 季玄低调的放开神魂,用神魂狠狠地把这些虫子压制住,于是乎在外人眼中这些虫子就是听到安抚曲然后动弹不得。 洞穴很深,季玄不过是刚刚进入就察觉到这洞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 随着继续深入,没过一会场上另外三个元婴大圆满也发现洞穴里面不对劲。 常师姐柳眉微蹙,“这洞有点意思,能够完全隐藏气息,若不是靠近我们就不会发现这里有天材地宝以及来和我们抢东西的人。” “什么?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方简小声惊呼。 轩辕齐脸色同样不算好,“小心点,那队人实力不错,恐怕那天材地宝——” 轩辕齐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突然接到了新的任务。 【采摘百炼毒草一千积分,击杀此处元婴初期妖兽十积分,元婴中期二十积分,元婴后期三十积分,元婴大圆满五十积分,化神一百。】 如出一辙的任务,唯一多的就是那个天材地宝,只是一个天材地宝就是一千积分,这么比起来妖兽挺不值钱。 季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这一千积分还可以吃不?” 方简都要跪了,“季道友,你能从另外一方势力抢到东西再考虑能不能吃这个问题。” 季玄如对方所愿没有再提百炼毒草能不能吃一事,察觉到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之后,一行人加快了速度。 里面也的确是越来越恐怖,从地上一些已经开始有的虫子尸体就知道不久前这里还爆发了一场战争。 在季玄这边在疯狂赶路的时候外面也发生了一点小波澜,一道黑烟卷过,观战台的首位上就多了一个玄衣男人。 男人强大俊美,仅是坐在那华贵的椅子上就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男人座椅旁不远处的一位青衣尊者笑着道:“还以为这次会看不见北幽魔尊。” 霍无厌抬了抬眼角,目光并未从巨大的水镜上面挪开,看了好一会,他才道:“来还是要来的。” 面对霍无厌如此不冷不淡的态度,那位问话的尊者也不尴尬,留意到霍无厌的目光都在水镜上,笑道:“不知北幽魔尊这是在看哪位弟子?” “不是弟子。” “嗯?” 霍无厌淡漠的唇边带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淡淡道:“不是弟子,本座在看本座家里的小朋友。” 第142章 北幽魔尊家里的小朋友,这暗藏宠溺的话让问话的尊者愣了愣,他强大神识扫过每一面镜面,然后锁定到霍无厌看着的那一面。 这一面上面有着十来个修士,个个都是俊男美女,但要说是北幽魔尊家里的那可真是一个都不像,毕竟场上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符合标准。 那名问话的尊者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面被霍无厌看着的水镜,再根据霍无厌的视线些许移动来判断对方看的到底是谁,结果不知道该说霍无厌敏锐还是怎地,他竟然无法分清霍无厌具体是在看谁。 场上季玄与同行的一行人,已经逐渐深入,那股属于其他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郁。 轩辕齐仿佛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眉头紧紧蹙起,“我大概知道他们队伍里面有谁了?” 方简压低声音道:“谁?” “阳砚山。” 此话一出,方简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就连温长老也是皱了皱眉,“居然是他。” 只看了原著,穿越这些日子也就到处乱跑的季玄是完全不知道这么号人物,但感谢常师姐的恶补,季玄现在不仅知道,还知道的十分清晰。 阳砚山本是欧阳家族中人,后来欧阳家发生了难以挽回的动荡,一家分裂成两家,变成了欧家和阳家,阳砚山就是阳家现如今最有天赋的那一个,单就是如此,这位还没有让两位元婴大圆满变色的能力,只因这位除了是阳家嫡系,未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外,还是万毒门的紫卿长老,红橙黄绿青蓝紫,紫卿就是门派里面最为受尊崇的那一个,对方能够成为万毒门这个一流魔道门派的紫卿长老可见厉害之处,再加上对方万毒不侵,经手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剧毒,让对方在战斗中无往不利,还是上一届正魔大会的魁首。 种种光芒加在一起,无不汇成这是一个劲敌这句话。 至于为什么轩辕齐、温长老等人都如此忌惮他,便是因为谁和这毒人打都会都一种憋屈感,打又打不死,对方身上的血液皮肤都能变成剧毒,与他打一架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死里求生,轩辕齐与温长老显然是在其手上被坑过,方简就只是单纯听过那位的威名,觉得有些可怕。 季玄皱眉,如果来的是这位,倒也能解释对方怎么比他们还要先一步抵达。 一听到前方是谁之后就连不少金丹和筑基修士面上都露出几分害怕的模样。 在这里的毒窟里面和阳砚山抢东西未必也太难了一点。 轩辕齐如同看脏东西一样厌恶地看着前方,但这位大抵挺分奴的,脸上分明是十足十的厌恶,脚下却已经老实的开始靠近深处。 从逐渐深入,里面的血腥味就越发的浓郁,还有虫子身体摩挲过地面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如此声音之下还隐隐有着滴水的声音。 阴暗潮湿的环境,滴滴答答的水声,数不尽的虫子。 方简已经被弄得搓了无数次手腕鸡皮疙瘩。 一行人走得很快,毕竟修为高的虫子已经化作尸体,修为低的虫子会为他们主动让出一条道路,很快一行人眼前就豁然开朗,还不等那稀疏洒入的光让众人看清眼前景象,就有剑鸣响起。 轩辕齐的剑猛然与另外一个人的武器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那边的人在与轩辕齐两相攻击一次之后,很快就错开了身,回到了他的队伍之中。 阴暗沙哑带着点少年味的声音轻轻响起,“轩辕齐。” 比起对方的平静,轩辕齐看向面前人的表情很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阳砚山,” 然后二话不说自己身上那把剑再次向对方打了过去,面对凌厉剑招对面只能还手,手中玉尺再一次挡住对方的攻击,然后毒液蔓延。 如此一言不合就干架,以至于那边的修士和季玄这边的修士都挺尴尬,两相对峙。 那边的修士也是高配置,几乎都是元婴大圆满和元婴后期,金丹、筑基期也几乎全都是大圆满,再不济也是后期,单从修为来看,那边比他们的修为配置还要高一点。 那边同样是三个元婴大圆满,除去一个阳砚山在与轩辕齐打架外,还余下两名元婴大圆满在静观其变,以往少有元婴大圆满参加,这一次光是他们两个队伍就有足足六个。 那两个元婴大圆满一个是灵鹤宫的,另外一个是罗刹殿的,两人都没有急着出来攻击,而是就带着身后的修士盯着他们看。 季玄很快就弄清情况,那个百炼毒草还在,并不是这个队伍也是刚刚才到,而是那百炼毒草压根就还没有成熟。 季玄稍微有点头痛,距离这百炼毒草成熟大概也就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那边队伍对这百炼毒草也是同样的势在必得,他们应该如何才能从对方的手上把这毒草抢过来。 在阳砚山与轩辕齐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季玄脑子转的飞快,现在轩辕齐在打架,方简不顶用,常师姐与温长老也不可能逾越,说话的人自然而然落到了季玄身上。 季玄在弄清情况的第一时间就露出温和友好的笑容,“诸位道友好,好巧,在这里都能遇上,看来我们挺有缘。” 罗刹殿的人眉头紧蹙,把话说死,“不用花言巧语了,这百炼毒草你们想都不要想。” 季玄叹息一声,俊逸的脸上一派惋惜,又无害纯良的模样,“道友何必把话说这么死呢,之后还会考核什么,我们也未可知,虽说诸位道友的整体修为是要比我们高上些许,但若是真打起来我们这边也并非全无胜算。” 罗刹殿的那名灰衣男子瞪着季玄,大概没想到季玄看起来一脸无害,结果语言中全是威胁之意。 灵鹤宫的那名女修安抚性地把手搭在男人肩上拍了拍,然后才又道:“早听闻了一些关于季道友的传言,如今看来果真是年少有为,轩辕六皇子,合欢宗常仙子,御剑山庄的三长老,天纵奇才的方大少爷,单拧出来全都是我们会忍不住加成队友的人,我们也无意与你们打起来,届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季道友这百炼毒草阳道友也很需要,我们恐怕是不能让给你们了,但洞窟中还剩下的元婴妖兽,我们都可以让给你们。” 罗刹殿的男子有些不满,他们虽然已经杀了不少,但这洞窟这么大谁知道还剩下多少,就这么便宜对方实在是不甘心。 在罗刹殿男人不同意之前,灵鹤宫那位青衣漂亮女修就已经看向他,眼中瞳孔有那么一瞬间变作独属于兽类的金色竖瞳,“崔河,有舍才有得。” 被称为崔河的男人妥协,“对,我们可以考虑把剩下的妖兽留给你们。” 这看起来已经是很有诚意,但季玄才不信这群从修为上看略胜他们一筹的人会舍得把到嘴的肉给他们。 季玄眼眸微眯,也没说同意还是拒绝,而是看着与阳砚山打得不可开交的轩辕齐。 他用传音低调地询问常师姐,“轩辕齐总的来说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为何见到阳砚山会失态至此。” “因为阳砚山在上一次正魔大会胜了轩辕齐半招。” “仅是如此?”季玄不太信,觉得仅这样,轩辕齐应该不至于这么生气。 “胜了半招之后,阳砚山表明自己很心悦轩辕齐,希望和轩辕齐结为道侣。” 季玄表示懂了,提出自己的小小疑问,“但阳砚山不是毒人吗?” “他的毒是可控的,这也是他的可怕之处,上一届正魔大会的魁首便是他,其距离化神期只差一个契机,若不是重元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他恐怕也不会再参加这一次的正魔大会。” 季玄看向阳砚山的目光更加慎重了一点,上一届的魁首吗?季玄看着对方干脆利落的放毒收毒,诡异的身形,只几个呼吸间就肯定了这比第二名只胜半招恐怕有水分在。 “你说我们要是把轩辕齐卖了,他们会不会把百炼毒草让给我们。”季玄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少主,慎重。” 虽说当初轩辕齐被阳砚山示爱,轩辕皇族那边没发表什么意见,俨然是很满意阳砚山的背后势力,但是谁让轩辕齐痴迷白筠尊者,他们也不好强求,于是轩辕皇族只好全当不知晓这码事,但季玄要是敢直接把他们的六皇子送人,那后果常师姐想都不敢多想。 季玄也知在水镜下,还是别作死的好,他多看了几眼阳砚山,那是一个容貌艳丽,攻击性很强,带着异域气息的少年,对,就是少年模样的人。 “他喜欢这种少年的样子?” 毕竟单从身高来看对方比轩辕齐矮了一个头。 “这倒不是,好像是修炼万毒混元功的后遗症,身体会一直保持突破筑基期时的模样。” 季玄暗叹一声,好惨,他之前就深受比霍无厌矮的苦恼,但他能长高啊,这位直接定型了,惨,真惨。 那边打着打着两人突然就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面。 阳砚山舔了一口手上被剑气划破的伤口,将那已经在往外溢出毒性的血液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眼眸黑沉,额心眼角有着黑色魔纹的少年做出这个动作带着十足的诱惑性,他的五官本就是带着异域气息的棱角分明,季玄身后的合欢宗弟子都没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罗刹殿那名叫崔河的男人对着阳砚山道:“你这就自己吃了,多浪费啊!” 阳砚山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少年的声音带着一股阴恻恻的声音,“我这毒是无差别攻击。” 崔河与其一起走了这么久,也早就习惯对方的烂脾气,正要问怎么他与轩辕齐都停手了,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也猜到阳砚山为什么会停止攻击,因为一股强大,所属于整片空间的力量正在压制他们,将他们的修为一压再压。 崔河突然有点庆幸阳砚山及时把自己的毒液收了起来,不然对方要是解不开自己元婴时的毒,那他们还真是全部玩完。 季玄也同样感受到了那股狠狠压向他们的力量,那股力量直直把他的修为压到了筑基大圆满,他都还算好的,那群元婴大圆满直接被压到了筑基初期。 “夜晚到了吗?” 季玄此话一出其余人全都是一愣,他们修为越高的人修为越被压得狠,身上还笼罩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然而那群金丹修士反而像什么都没感受到,筑基期修士则是猛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提升到元婴。 如果是晚上到了才这样,那这是不是就是幻境中所谓对金丹期与筑基期的公平,居然是昼夜修为颠倒。 阳砚山手上的伤口还没完全修复,昼夜颠倒就来了,他看着手上的伤口皱眉,然后道:“我觉得你应该负一个责。” “我?”轩辕齐眉头皱得都能掐死一只蚊子了,“你上次用我的剑把我定擂台上也没见你负什么责。” “那对不起。”对方很从善如流,“我当时失血太多了。”他继续舔了两口伤口,伤口果然无法复合。 这就是毒人的弊端,他的抗药性太强,吃丹药根本没用,只能用唾液分泌出可以促进身体快速修复的毒,现在修为跌到筑基初期,他根本没办法复合之前的身体,只能庆幸当时没受太重的伤。 轩辕齐表情古怪,没再说什么。 季玄可没忘他们的主要目的,现在距离那百炼毒草成熟的时刻可是越来越近了。 他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诸位道友现在我们恐怕修为要更强一点了。” 灵鹤宫女修皱眉,“不过是被那力量强行压了一下力量,孰强孰弱还未可知。” “不若这样,我们不要这里剩下的妖兽,你们把百炼毒草让给我们就好。” 灵鹤宫女修面色微微变了,就说他们现在的修为,他们还敢去招惹那些妖兽吗?就现在呆这里对百炼毒草不放弃她都挺虚,要是元婴大圆满被一群虫子给淘汰出去,那真是丢脸到死。 “别争了,合作吧。”少年人模样的阳砚山说话气势很足,“那群虫子也变了。” 此话一出灵鹤宫那位女修也不争了,面色微白地看向四周,果然之前那些被他们镇压不敢靠近的虫子全都变了,元婴期变成了筑基期,快速逃窜开来,那群一大片一大片筑基期,他们之前看都不会多看两眼的虫子全都变成了元婴期,这还怎么打,这些虫子能把他们吞了吧,灵鹤宫女修现在极为后悔,他们刚刚居然没有赶尽杀绝。 崔河亦是面色微白,“阳砚山你还能控制住它们不?” “控制?凭我现在筑基初期的修为吗?”阳砚山都要气笑了,“它们没反噬我都是把我当做同类看待了。” 季玄对着那大批大批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虫子也挺头疼,光想着打压对手了,忘了这群藏在暗处的虫子,季玄要是不介意暴露实力解决这群虫子那是轻轻松松,要是不想暴露,就只能硬着头皮与前一秒还是对手的人合作。 季玄只思考了不到一息就快速道:“合作,先对付虫子,不然等会百炼毒草成熟这群虫子会更疯狂。” 那边也是一样的想法,现在这情况根本不容内讧,他们那群由筑基期升上来的元婴是靠不住的,但虫子就不一样,他们本就是靠本能动作,拥有强大的力量只会让它们更加的想要吞噬他们。 唯一的好处就是元婴修士就算现在修为被压到筑基期,那之前也是元婴修士,他们手上好东西多的是,季玄第一时间取出自己的伞,伞上阵法好多都是他元婴之后重新绘制的,凭借这把伞他依旧能够使用出元婴期的阵法,手上还有一堆雷火符之类的东西,全都向虫子攻击过去。 雷火闪过,就是一堆被烧焦的虫子,这杀伤力几乎让人叹为观止。 季玄都如此财大气粗了,其他元婴修士也不好干看着,纷纷各出自己的妙法,轩辕齐更是丢出了封印着化神强者一击的灵玉,灵玉一丢少说炸死了上百只虫子,这样的攻击让整个山洞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季玄险些站立不稳,提醒道:“低调点,再照这样下去,山洞很快就要塌了。“ 外间,观战台上,那位尊者留意了许久,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季玄身上,但不是很确定,合欢宗少主怎么可能会是霍无厌家里的小朋友,直到季玄险些站立不稳,被一旁的白子濯扶住,霍无厌淡然的面色才微微变了变。 那位尊者了然,原来是御剑门的那个小家伙,难怪霍无厌不直说是谁,这小家伙好像还挺受宸天看重来着。 大概谁也没想到之前那个随便一点血就能把他们毒倒,就连化神修士都忌惮的阳砚山反而成了一行人最虚弱的一个,之前变故来得太快,他只来得及处理好外溢的毒,并没有及时疗伤,现如今轩辕齐的剑气一直在他身体里面乱窜,他的脸色被那剑气弄得已经越发苍白,在一只元婴期黑白条纹的蜘蛛向他攻击过来的时候,竟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一把裹挟着异火过来的剑挡住了那只巨大蜘蛛,身为皇室身上并不差各种灵符法器的轩辕齐随手燃烧掉一张冰冻符,巨大的蜘蛛就被寒冰给冻得动弹不得。 “不是阳家继承人吗,这样就不行了。”轩辕齐随手提起阳砚山,把这个矮子美人扯到自己身后去。 阳砚山头昏眼花,险些摔倒,在彻底摔地上之前被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给扶住了,少女关切道:“师叔,您没事吧!” 阳砚山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又对着轩辕齐道:“谢了。” 轩辕齐冷笑一声,“小心别把你这小师侄给毒死。” “我现在没办法释放毒。”话虽这么说,但他仍然轻轻把少女扶住他的手抚开了。 结果刚刚从人的搀扶中出来,就险些又站立不稳。 阳砚山的皮相是真的好,十六、七岁少年郎的模样,此时病弱得仿佛受不了任何一点风吹雨打。 轩辕齐不喜欢这位,还对这人以前秘境时女装扮柔软让他保护了一整年的事耿耿于怀,但或许就是那会保护出习惯了,一看见对方一如以往般柔弱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要去保护,要不是万毒门那少女过来把对方扶住,他都能身体不受控制地去抚一把。 “你现在这模样真恶心。” 阳砚山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是吗?” 轩辕齐并没有回答,马上百炼毒草就要成熟,虫子们已经越来越狂躁,他并没有时间陪阳砚山在这里牵扯以前的事。 在轩辕齐离开之后,阳砚山的面上微微沉了一点,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什么。 他冷眼看着那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虫子,除了这些外,还有很多,虫子们在通过特殊的方式互相通知,很快这小小的空间里面就会堆满虫子,他们说不定会成为这些虫子的盘中餐。 不给人任何余地地逼着所有人合作,因为比起他们的敌对关系,还有更为可怕的对手,这就是正魔大会此次的主要目的,可光是这样也没用,若是让他们就这么被虫子吞了,他们大概也不会升起什么以后还可以合作的念头,所以,为什么虫子多得不可思议。 “小蓉,你说这难度是不是太难了一点?” “啊?” “它是通过我们的实力来决定的吗?” “这,师叔我也不知道啊!” “没事,去帮忙,如果能撑到天亮,那就还有救。” 阳砚山看似没有继续怀疑他们现在遇到的虫子量是与他们的实力成正比,但他脑子里还是有点这方面的想法,因为这种考核不可能那么快就把修士全都淘汰出去,所以投放地点也是认真考量过,那这些虫子应该也是卡在他们勉强可以对付的点,而不是现在这样密密麻麻到他光是看着就头痛。 季玄同样也有这方面猜测,就算他们捅了虫子窝,也不该有这么多虫子,杀都杀不绝,恐怕他们刚刚把面前这一大堆杀完,下一批又很快赶来,季玄十分头痛,已经悄悄放开神识,抑制后面的虫子不要来那么快。 虽然击杀元婴虫子是有积分的,但积分够用就行,倒也不用这样往他们嘴里塞,这一下吃多了,他们可能也消化不掉啊! 不间断的攻击让修士们也极为疲惫,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不少的丹药,但面前的虫子还是没有杀完,不仅如此,那些虫子似乎越来越强了。 一开始那些虫子好像还不怎么适应自己突然力量变强大了,但很快他们就适应了自己的新力量,从靠蛮力,学会了如何使用身上的种族力量,季玄看得叹为观止,这样未免适应得也太快了一点,他们这边的筑基大圆满变作的元婴修士可是正正经经地放一招属于元婴的招式都还放不好。 分明现在筑基期与元婴期的修为转换了,应该他们靠对方,但最后靠的还是疯狂使用自己秘宝与符箓的元婴修士。 “距离天亮还有多久?”季玄问。 过了许久,把实力一压再压,眼看虫子都要开始要咬他们脚了的季玄无奈问道。 “一个多时辰。”回答的是轩辕齐。 季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还有足足一个多时辰,把这一个时辰过了,他绝对要把那群把他们弄得如此狼狈的虫子全给弄死。 另一边的修士们大概都是同样的想法,一听到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天亮了,又吃下几颗丹药,干劲满满地处理虫子。 浓郁的血腥味还有独属于虫子的阴冷腥臭味,被笼罩在这样气味下的众人几乎全都屏蔽了自己的嗅觉,但季玄没有,他的精神力被虫子繁杂的气息弄得有点烦,也就收起了自己强大的精神力,现在基本就是靠着虫子靠近之后的腥臭味来判断虫子的所在。 季玄在这期间已经砸下了一张又一张的雷火符,眼看杀伤力强大的雷火符就要耗尽,黎明终于到达,季玄感受着那股一直压制着他的气息在消失,他们的修为都是直接一跃回到了之前的境界。 不等季玄放出自己的异火,烧死那群玩意儿,一股强大的神识就已经笼罩住整片山洞,那群刚刚从元婴期变回筑基期的虫子还没有反应,就被那强大的力量压得自爆,那些从筑基期变回元婴期的虫子在这股力量下同样快速吞吃身边的金丹期虫子,金丹期虫子刚被吞完,这些元婴虫子居然也在那股力量之下“砰”地一声爆裂开来。 整个山洞彻底的血流成河,施展出这股力量,前不久还是病弱美人的阳砚山眼神阴郁,嘴角是强行控制这么多虫子自爆之后反噬留下的鲜血,血液被控制得很好,并没有毒,他抹掉嘴边鲜血,冷淡道:“元婴期妖兽的积分我们收了,剩下的百炼毒草就送给你们了,我们走。” 在少年阴郁的眼神下,同为元婴大圆满的两位修士没有任何一个反驳,带着身后的金丹期和筑基期修士就离开了这个山洞。 方简眼神都是恍惚的,在那一行人彻底走之后,他忍不住爆粗口道:“艹,他这也太帅了吧!他真的只是元婴期修士吗?” 季玄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他自认除了利用神魂,他目前还做不到这步。 的确这也太帅了,只是一念之间所有的虫子都在他的念头下自爆而亡,这样可怕的实力都已经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元婴修士了。 “他一直都很厉害,听说之前玄冥药宗亲自去万毒门挖人都没有把他挖过去,用的还是毒尊主亲传弟子的身份去诱惑。”常师姐抛出一个消息。 要知道能够成为毒尊主的亲传弟子,相当于其就是与玄冥药宗的宗主同辈了。 “大方也挺大方的,这百炼毒草对他的好处可比对方少爷的好处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方简连连点头,他现在有点成为阳砚山迷弟的倾向,之前提到对方还一脸惊恐,现在就是他好帅好拽好厉害。 最后方简没能逃脱命运的束缚,不得不把那听起来就有毒的毒草吃了,吃了之后方简痛不欲生,好歹在炼化之后,多了一个可以指使毒虫,麻痹所有生命体的技能。 结果这样季玄都还惋惜地道:“亏了,白欠了一个人情。” 方简:“……” “不过没给对方也挺好,不然对方肯定会激发出更厉害的招式,到时候我们才是真的打不赢他们。” 现如今山洞里面全是虫子的尸体血液,一行人多呆一会都觉得恶心,很快就先离开了山洞。 离开山洞之后,季玄才瞧见就连外面的虫子都全都死绝了,刚刚阳砚山到底杀了多少,他不得不再高估一下对方,这恐怕比寻常的化神初期修士还要厉害了,难怪他是上一届的榜首,一百年过去,这人应当比起百年前更加厉害了。 早早就遇上强劲对手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有助于他们认清自己。 季玄抿了抿唇,叹息一声,“可惜了。” 可惜了,对方当时那么脆弱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下杀手把对方提前弄死,现在好了,他们能不能赢过对方还真是一个谜。 “可惜什么?”方简果然是第一个这么提问的人,他是真的好奇季玄这么突然说一句可惜是为了什么。 “可惜了,早知道你就激发出这么鸡肋的技能,我还不如换一个人吃。” 方简成功被气得想咬季玄,这都什么人啊!难怪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好歹方简的技能说是鸡肋,但也没有那么鸡肋,至少他们根据虫子的指引走出这片密林只耗费了不到一个时辰。 出了林子之后,外面是一片奇怪的平原,说是奇怪那就是这里的草居然有好几米高,再高一些的足足有十几米高。 季玄有一种来到巨人国的既视感,这些草实在是太高了一点,他有点不好的预感,试了试能不能御剑飞行,果然御剑飞行这个技能已经不能使用了,也就说他们必须穿过这片古怪的草原。 季玄沉吟了一下,道:“你试试能不能与这里的植物沟通。” 这话俨然是对方简说的,方简麻溜地与那草交流了一下,然后那草微微动了一下,好像真的在和方简说话,且对这个能够和自己交流的小“两脚兽”十分感兴趣。 方简交流过程中脸色变了好几下,终于与那离他们最近的草交流完。 草太久没遇到可以和它交流的其他东西,所以难免有那么一点话痨,总的来说就是这里有一天突然天降了一场红色雨水,然后他们全都长大了,就连之前的普通虫子都变成了十几二十米高,它们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草原中心有一颗古灵树,那是一只知晓万物的长寿树。 季玄虽然不太信一棵树真的能够知晓万物,但不妨碍他对其感兴趣,他对着自己身边的其他修士道:“要不去看看。” “嗯。”白子濯点头。 方简亦是同意,还渣渣咧咧道:“必须去啊!这什么古树一看就是我们这一次的任务。” 季玄笑而不语,是不是任务还不好说,这么久以来什么任务没让他们动起来,这草原绝对没那么简单,就连草都有十几米高的,那之前的虫子与妖兽得长什么样去,季玄都担心要遇见一只几百米高的妖兽。 好在他们深入草原之后,并没有遇上什么几百里高的妖兽,遇见最高的都是一只长二十多米的螳螂,那只绿螳螂并没有耀武扬威好一会,就被斩杀变成了一具死尸,不仅如此,季玄还惨绝人寰的把对方给烤了。 几人并没有在原地逗留太久,就继续前进,如愿又遇见了其他人,验证了一下他们之前想验证的,那就是他们可以淘汰选手,但并不能接手他们的积分。 季玄有点失望,一下子就失去了继续淘汰选手的兴趣,不能得积分的淘汰将毫无意义。 季玄觉得可能这片平原就是真正考核的地点,那就是他们遇见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一路上他们就遇见了好几支队伍,大家都是朝着平原那棵高耸入云的树而去,这些人看见他们的配置都有些担心,但季玄等人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只简单了解了一下他们之前的情况就离开了。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那棵巨大的树下面,那棵树起码有好几百米高,树干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慈祥老爷爷脸,那脸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 【小友们,你们来找老朽有什么事?】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他们识海响起,季玄皱眉,然后问:“听说你什么都知道。” 【是,小友,不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何又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季玄笑了起来,“我想问的就是我们如何才能在这个幻境里面得高分?今年的魁首又是谁?” 【你只能提一个问题。】 “我选择刚刚的第一个问题。” 季玄的问题太过于清奇,让一边有一堆问题蠢蠢欲动的方简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总感觉自己开口,会显得格格不入。 【去探索,去发现,去合作,勇敢,担当,相信自己,相信队友。】 随着回答结束,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又继续道。 【小友,答案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季玄等着对方所谓的代价,然后他所站的地面突然下陷,他被自己脚下的地给一口给吞了,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季玄眨眼,随手斩掉一只廋成竹竿向他扑过来的小妖怪,就是掉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此处比起方才那块地方又要荒凉许多,季玄分不清是地下空间还是来到了另一片幻境。 他并没有着急,就坐在原地等待,很快他们的队友一个接一个的全都被丢了过来。 第一个过来的是白子濯,一见到季玄他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白道友也是问了问题?“ “对,我问的季玄道友被带往了什么地方?” “他说的是?” “虚无空间。” 没过一会常师姐也过来了,季玄就这样看着自己队友一个接一个过来,方简是最后来的,他还和季玄分享了轩辕齐还真去问了那古灵树今年的魁首是谁。 “所以是谁?”季玄好奇。 “古灵树说的是你呢,哈哈哈哈哈季道友,是不是感觉一听就不靠谱。”方简笑。 没,季玄觉得还挺靠谱的,只要他不介意暴露实力,夺魁首问题不大。 很快季玄他们就接到了任务。 【帮助古灵树处理它虚无空间里面捣蛋的怪物,一只一积分,寻找到虚无空间怪物出现的原因一百积分,帮助古灵树解决这一难题一千积分。】 此次任务杀一只怪物才一积分受到了大家的一至嫌弃,但好歹那种怪物筑基期修士都能一只手解决,于是乎他们马上就又干劲满满地去寻找怪物去了。 季玄算是最不急的一个,他在众人来之前就已经透过强大精神力悄悄去了解了一下这里的规则,那怪物出现的原因要午夜才会出现。 于是乎在把虚无空间的怪物处理完之后,季玄就组织人原地休息。 一行人有在闭目调息的,也有小声说着话交流着什么的,季玄与人说了一声,就自己独自坐在了一旁。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一直都有,季玄之前不怎么在意,直到自己的契约动了一下,季玄才知道霍无厌渡劫结束了。 季玄撩拨着契约,顺着契约传音过去,“魔尊哥哥你在看着我吗?” 那边没有回答,只是那股如影随形的被注视感更强了一点。 季玄还想继续撩拨一下对方,一道爽朗的声音就从季玄身后传来,“你在发呆吗?” “不,我在看一个人。”季玄冷漠脸。 过来关心季玄的方简被惊得险些跳起来,“那边还有其他人?!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季玄摇了摇头,懒得继续搭理对方,双手撑地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虚空。 在人又要凑上来吵吵他之前,季玄就已经无情道:“看星星呢?别吵。” 方简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季道友,这里没有星星。” 季玄歪头,他想说有星星,星星在注视着他,如影随形,但出口的却是语重心长的语调,“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你太笨了。”所以看不见。 方简短暂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冲着轩辕齐、白子濯等人喊道:“季玄已经被幻境折磨得发癔症了,我们要不联手把他送出去。” 季玄差点一脚踹过去,然后耳边若有似无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低低的,性感的,撩人的。 季玄揉了揉耳朵,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耳朵却是很诚实的红了个尖。 哦,看来是看着呢。 第143章 很快,夜晚就抵达,坐等自己再一次变成筑基期的方简等了良久,最后惊诧道:“这次居然没有转变。” 季玄瞥了他一眼,“没有变不好吗?” “好好好,当然好,终于不用继续憋屈了。”方简喜上眉梢,满脸都是快活的模样。 季玄语气淡淡,泼凉水道:“那可要小心一点,没变只能说明后面还有更加危险的东西。” 方简觉得季玄实在是不给面子,虽然没有转变修为是有可能出现对方说的可能,但他至少不用再体验一把有力量但就是使不出的憋屈感。 修为没有转变只是一个小插曲,在众修士的等待下,午夜很快就到达,所有修士几乎是震惊地看着他们刚刚处理干净的虚无空间再一次生成无数只怪物。 季玄脚下运力,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某个不断冒怪物出来的地方,然后发现怪物居然是从虚空中某个突然出现的红色巨洞里面出来的。 这一发现几乎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现在发现怪物是怎么来的了,那解决的策略又该在哪里看。 季玄面无表情,实则有些烦躁地四下看了看,放出一点吞噬之力试图去吞噬这突如其来出现的红色巨洞,结果就是他的力量虽然可以吞噬那个洞,也可以蔓延过去,看清那边的东西,但季玄压根就不能当众就把这个洞那么吃了,他要是真的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了,就得做出拿出底牌,让修真界就算不想接受他,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准备。 这样比起来还真不如就这么单纯的水在队伍里面,季玄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暴露自己吞噬之力的准备,而是和大家一起凑近看那红色巨洞到底是什么。 这虚空中的洞,是午夜时分突然出现的,没有踪迹可寻,但那洞出现的突然,季玄他们只能先把这从洞里面跑出来的小怪物先解决掉。 季玄冷着一张美人脸与人一同一剑一只小怪物,跟穿烤串一样,不一会就解决了不少的小怪物,但仍然有不少的怪物从里面一个劲的出来。 别说季玄,就连常师姐都处理这东西处理的挺烦,毕竟这东西虽然弱,只有炼气期,但胜在数量多,就在这么不间断的处理中,那群小怪物出来的量倒是越来越少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他们很快就将那群从红色虚空洞里面冒出来的小怪物都处理干净了。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方简问道。 季玄瞧了瞧那并没有消失的红色巨洞。 在眯眼看了好一会之后,他道:“进去看看。” “你确定?”方简惊诧。 说实话这在虚空中的红色洞实在太像一个大嘴巴,边缘处还有着一些恶心的黏液,方简很拒绝进入这样的地方。 “确定,进去看看,大概就能找到那些怪物出现的原因。”季玄继续道。 白子濯瞧了瞧那洞,认同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一时半会也出不了这虚无空间,不若就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机缘。” 方简欲哭无泪,“你们两人认真的吗?万一那洞是什么怪物的嘴巴,你们进去就是直接往对方嘴里送呢。” “想法真奇特。”季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如此评价。 “的确可以去看看。”这时候就连之前一言不发的轩辕齐都开口了,“这东西有点像沟通魔界的那种枢纽。” 几万年前就发生过魔界与修真界的结界不稳,魔界大规模进犯修真界的事,在一开始对方也是这样只是一点的小洞,会有一些修为低微的魔族通过那里过来,到后面魔族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修真界,然后彻底打开修真界与魔界的结界,引发真正意义上的种族上的正魔大战。 数万年前是充满鲜血与战争的年代,也是人才辈出万众齐心的年代。 在那个战乱纷飞极不稳定的时代虽说不少修士死于正魔大战,却也有不少修士因此名垂整个修真界,这种考核在那些年是必不可少的,也是近两万年修真界彻底的平稳下来,才逐渐没有了这种关于修真界与魔族战争的考核。 一提到魔界枢纽,方简也不嫌弃那洞恶心了,能够让正魔大会此次如此煞费苦心,可见他们修真界这是即将遇上什么大麻烦。 众人意见统一,很快就一个接一个进入了那个看起来就很恐怖的地方,那地方也的确不简单,那看起来像黏液的东西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一个金丹修士没留意,险些直接被那液体腐蚀成一具尸体。 方简吞了吞口水,“阳砚山看见这东西应该挺喜欢的吧!” “放心,我觉得除了第一个场景,我们后面遇见的场景都一样,说不定我们等下就会汇合。”季玄嫌弃地把已经被腐蚀坏的衣服换了一件,穿上一件更飘逸,隐隐有蓝色水纹的白衣道。 “我觉得你这话没错。”方简强行镇定下来。 一行人全部从那个洞口出来之后,那隐隐笼罩着他们的白色光圈就消失了,让他们能够完完全全地看见外间的场景。 这里是焦红色的土地,枯萎、模样狰狞的树枝,比起刚刚那些不足以让人重视的小怪物要大上无数倍的怪物。 几人的保护膜一消失就有不少怪物嘴边留着透明液体地向他们扑了过来,轩辕齐一剑挥出,那黑色巨大恶心的怪物就化做了一道黑烟。 而方简方才之所以说季玄说的没错就是他们不远处也有一堆人刚从那红色圈里面出来,不过不幸的是他们一出来就有一个同伴刚好被一只怪物给一口给吞了,这动静直接把那边好几个修士都给吓傻了,要不是他们那边的元婴修士反应快,恐怕这一队才刚刚抵达这边,就已经玩完。 季玄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继续放回面前数之不尽游荡在焦红色土地上的怪物,这周围还有不少之前那种很弱的怪物。 季玄看了看就收回了目光,道:“古灵树里面怪物出现的原因是古灵树的虚无空间被魔族污染,会形成沟通魔界的媒介,那我们现在算是一百积分拿到手,但解决这个隐患居然只给一千积分是不是也太小气了。” 发布任务的石头大概就是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小气,很快就再一次发布任务。 【击杀元婴初期魔物十积分,元婴中期二十积分,元婴后期三十积分,元婴大圆满五十积分,化神初期一百积分,化神中期两百积分,化神后期五百积分,化神大圆满一千积分。】 方简猛然瞪大了眼睛,以往只是模糊一句的化神一百积分,这一次居然分得如此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可能遇见化神期的对手。 就连前面一直比较低调稳重的白子濯这时候也是皱紧了眉头,“以我们的实力,联手对付化神中期恐怕都是不易,照这颁发的任务看,是不是说明这一次还会有化神大圆满的魔物等着我们去对付。” 季玄也是挺惊讶的,主办方这是疯了,他们这群修为最高也就元婴大圆满的怎么可能去对付跨越了一整个境界的大boss,但他很快就稳了下来,以漫不经心地态度说:“前面不每次都还有化神一百积分的任务颁发,但我们不是一直没有遇见过化神期吗?所以不用太担心,既来之则安之,要知道我们对付不了,那其他队伍也肯定对付不了。” 如同摆烂的心态倒意外安慰到了这群分奴。 参赛选手的任务是浮现在自己的识海中,他人看不见,但观战台上的大能们是能够看见主办方放在上面的提示,一看见化神后期,化神大圆满的修为就连这群大佬们也都是眼睛微跳。 “今年的考题是谁出的,前面的本殿也就理解了,这后面怎么连化神大圆满都有了?” 考题参与者之一的孟铭城抬了抬眼,“本尊出的,有什么意见吗?” 前面说话的就是罗刹殿殿主,这位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闻言眼眸危险的眯起,“本殿说你这个安排不合理。”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灵鹤宫宫主就已经提前道,“本宫倒是觉得很合理,修真界风云万变,谁能一直遇见刚好就是自己能够勉强对付的,他们终将会遇见一些难以跨越的鸿沟,提早感受一下也好,况且这还只是一个幻境。” 一个修真界的老前辈同样道:“这次的考核很有意思,有合作有竞争很适合这群小家伙,不再只是单纯的分层,一个阶层的小家伙们争来斗去,相信一下他们,他们才是这修真界的未来。” 那边正说着突然就有一个声音问道:“北幽你觉得呢?” 盯着水镜看的霍无厌瞥了问话的人一眼,正是孟铭城。 霍无厌故意坐得离孟铭城比较远,又屏蔽了孟铭城的传音,弄得孟铭城好一会都还没和霍无厌搭上话,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在说话的时候,自然要来骚扰霍无厌。 霍无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默然的视线像一把尖刀从孟铭城的身上滑过,然后道:“希望你这最后的考题不会让他们全军覆没。” 孟铭城笑了起来,那张阴郁不近人情的脸笑起来着实有些古怪,他道:“北幽,你得相信你家小朋友不是。” 之前霍无厌只是与那位尊者说了一下来看自家小朋友,除了周边的人其他人都没怎么留意到那边情况,现如今被孟铭城说出来他们反而好奇起来,此次赤炎魔宗参加的人比起以往好像没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十二魔君中的仲夏魔君和龙潜魔君也有加入,所以这指的是那两位魔君?可叫属下小朋友是不是太亲昵了一点。 霍无厌没搭理孟铭城,继续盯着水镜中的季玄。 比起之前在外面处理虫子,现在的季玄就要摸鱼许多,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一路上都是东看看西瞧瞧的,还用剑扒拉了一下地上的透明卵状物体,这东西大概就是魔种,那群怪物全都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季玄一路走走停停,思考魔界真的是这个样子吗,还是修真界对魔界的恶意揣测。 一路上,几乎就是轩辕齐等人疯狂杀魔族,季玄就是把路上的卵状物体全都用异火烧了。 走了一路,魔物的修为也开始由筑基期金丹期变为元婴期,初时还是元婴初期居多,到往后面走一点就开始不断有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出现,不少队伍都止步于这里,并没有再继续深入。 季玄等人是抱着来夺第一的心来的,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继续深入,很快就来到了以元婴后期居多,时常有元婴大圆满出现,偶尔还有几只化神初期出现的地带。 “不若先在这里历练,尽可能补充积分,然后再继续深入。”常师姐提议。 他们队伍里面还有好些个金丹筑基期修为的修士,要真把他们带得更深入一点,恐怕就连他们也没时间去保护那些修为要低微些的修士。 季玄认同地点头,也不再摸鱼,而是跟着他们一同继续处理魔物,魔物这种东西几乎都害怕至纯的灵气,所以他们对付起这些家伙来并不困难,唯一的问题就是金丹期筑基期修士需要他们保护。 轩辕齐略微有点不耐烦,想把这群金丹和筑基丢到外围去,让他们自己去杀魔物,但这想法也只是一想而过,并没有付诸行动,大家好歹一起走了这么一路,多少还是有点感情。 季玄的阵法这时候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极品防御阵法把修为稍微低一些的修士们保护起来,攻击阵法则是放大修士们的攻击强度,他的阵法实在使用的太熟练,弄得轩辕齐都一边看面前数之不尽的魔物,一边看向他那手下一个个形成的阵法。 “没想到你还是阵法师?” 季玄低调且谦虚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绘制阵法,等阵法彻底成型之后,他才与阵法外间的轩辕齐等人一同对付外面的魔物,魔物是一种低于金丹期就几乎全靠本能类似于没有智慧的物体,而一旦达到金丹修为,这些魔物就会拥有一定的头脑,他们会思考,会想办法,甚至会用计。 比如轩辕齐等人在这里屠杀的元婴期魔物太多了,就有魔物跑到更靠近中心的地方通风报信,然后很快就有更多的元婴大圆满和化神初期魔物过来。 元婴期魔物都是拥有人形的模样,化神期更是与常人无异,每个化神期魔物的种族力量都不容小觑,他们还能污染,季玄他们不远处就有一个单打独斗的倒霉蛋被一只化神魔物污染,然后腐蚀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季玄等人战略性地往后后退了一点,然后在新的一个刷积分点继续赚取积分。 季玄一边刷积分一边想着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可能真的是元婴大圆满过了就是化神初期,化神初期过了就是化神中期,然后后期,大圆满的让他们闯,这他们只能永远被堵在这里。 他没有和自己的队友说这件事,就一面处理着魔物,一面等待着什么时机,在他推测时机中,应该是天亮的时候,这个契机终于来了,他们的修为再一次发生了颠倒,感受着自己被压成筑基期的修为,以及周围魔物的转变,季玄笑了起来,这就是这场看似没有胜算的考核唯一的胜算机会。 他对着身边的队友说:“快,把这些魔物能杀的就杀,然后快速深入。” 刚刚还难缠的对手全变成了筑基期,化神期更是直接变成了炼气期,这时候季玄十分庆幸自己一路都有把那地上的卵状物体给弄死,不然那几乎没有修为的卵会不会直接在这转变下变成渡劫期,那他们还真是全部玩完。 有这个昼夜修为不规定调转,季玄等人深入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起来,很快季玄他们身后也快速跟来了人,他们本来就是单纯的深入,见季玄他们都在杀路上修为已经转化成筑基期和炼气期的魔物,思考了一下也杀了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需要在里面呆多久。 季玄他们抵达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除了他们居然还有其他两队人马已经抵达,其中一队为他们前不久才偶遇过的阳砚山一队人马,他们队伍比起之前相遇折损了一个金丹期和筑基期修士。 而另外一支队伍几乎也是季玄熟悉的面容,带队的是赤炎魔宗的仲夏魔君,身边还跟着龙潜魔君,其余人也都全都是赤炎魔宗的长老弟子之类的,好些个季玄看着还挺面熟,这居然是一个完全由赤炎魔宗组成的队伍。 季玄只多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他们队伍里面其他人都是小心谨慎地盯着另外两支队伍的人,想着这两支队伍咋都呆门口不动啊。 是的,他们现在所在就是在一个巨大的黑色高门前,地上还有着不少魔卵,从推测来看这些魔卵肯定是由渡劫期魔物转化的,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任务里面没有的渡劫期魔物这里可能都有,虽然他们现在并没有遇上。 现如今变成筑基初期的仲夏正萎靡不振地戳着地上的魔卵,见有人来了也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继续低头戳着之前可能是渡劫期的魔卵。 戳着戳着这位魔君像是才反应过来,猛然抬起了头,震惊地看向季玄,“季,季公子!” 季玄一怔,他还以为对方当时看见他那么淡然就又低下了头是打算装作不认识他,结果这突然的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高冷抱胸闭着眼的龙潜这时候也睁开了眼,有些诧异地看向季玄,其实他们是受到了华岁大人的提点,那就是最好把季玄拉进他们的队伍,保护好对方,也不用担忧被人怀疑,他们只需要多邀请几个合欢宗修士就好。 然而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在他们找向季玄之前对方十五个队友几乎满员就差一个筑基期,他们总不能指望派一个筑基期过去保护季玄,只能不了了之,之后他们跨过沙漠来到草原,再来到这么个地方,一直都没有遇上季玄,这么突然就和对方视线对上,龙潜差点一激灵就要表现表现,好在他想起他们现在好像和对方是竞争对手来着。 龙潜不动声色地瞪了仲夏一眼,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仲夏叫出名字后也是后悔了,但季玄那边很快就灿然一笑,和他们打招呼道:“仲夏大人,龙潜大人,好久不见。” 梳着高马尾的龙潜客套地说了两句好久不见,就掐住仲夏的手,免得对方又吐出什么惊天之语。 “不知道仲夏魔君与龙潜魔君有没有得到什么其他的讯息?你们为什么都不进入这大门呢?” 季玄这话问得大大方方,另一边灵鹤宫和罗刹殿的元婴大圆满修士马上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其实仲夏这群赤炎魔宗的人比起他们都还要先来。 美艳动人的仲夏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季公子问这个啊,因为我们当时来的时候,墙上有写里面是属于魔族的卵巢,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把那字抹掉了,然后阳砚山他们一行人就来了,本来以为他是上一届魁首,又没看见之前那条消息,肯定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了进去,结果这群人也太鸡贼了,见我们不进去就跟着我们一起在外面蹲着。”说到后面仲夏还有点气愤起来,她这难得动了脑子,结果对方还不配合她这天衣无缝的大计。 季玄战略性沉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像他们来了,看见另外两只队伍没进去,第一反应就是黑色巨门后面肯定不简单,有什么东西。 仲夏他们这想坑对方,好歹也要把自己藏起来啊! “其实我们都说好了,不管下一个队伍是谁都直接把他们丢进去,结果是季公子带的队,那就算了,我们再等等好了。”说着她就又继续戳着地上的魔卵。 仲夏其实挺话痨的,但跟季玄她不太熟,再加上她担心之前给尊主找炉鼎的事被对方记恨上,不太想在这位面前太刷存在感。 这下了解了黑门里面可能有的情况,季玄选择跟另外两支队伍一起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大家都懂。 在等待的过程中轩辕齐瞧了季玄一眼,问道:“你认识极乐魔宫的人?” 十二魔君虽然也会为赤炎魔宗效力,但总的来说还是独属于霍无厌极乐魔宫的势力,没有魔尊霍无厌的命令,就算赤炎魔宗的太上长老叫他们做事,他们也不会做,这样几乎代表霍无厌行走天下的存在居然意外地对季玄还挺友好。 季玄点头,简单说了一下之前失踪被北幽魔尊救过,所以极乐魔宫的人对他也比较熟悉。 轩辕齐到底是皇室中人见过的腌臜事很多,有意再问两句,碍于身边属于其他势力的人太多,进入这魔域之后又不能传音,也就不再继续。 三支队伍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下一支队伍,在地上的魔卵都被他们清理干净的时候,下一支队伍终于来了。 那是一支由云浪宗、御剑门、灵鹤宫还有混沌玄宗几个正道门派杂糅的队伍,里面的修士原本的修为大概算不上多么高,所以他们现在反而是四支队伍里面看起来修为最高的一支。 季玄想不通这支队伍当初为什么会接受两个筑基初期,这两个筑基初期又是怎么混进正魔大会参选名额的,不管怎么样,结果就是他们这支队伍里面颠倒修为之后有两个元婴大圆满。 本来打算丢他们进去当炮灰的三支队伍战略性沉默。 在那支队伍警惕的目光中,季玄首当其冲道:“诸位道友,你们要进去吗?” 那支队伍虽然没弄清情况,但还是摇头。 于是乎原本的三支队伍一下子就变成了四支队伍在一个巨大的黑门前等待,最后一支队伍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些什么。 很快就又有队伍前来,有些队伍里面已经折损了好几个修士,这些修士来了这之后,见这么多人就坐在门口,还以为是现在那道门没有开启,什么也不问,直接坐着跟着一起等待。 这队伍也从几支慢慢变成了十几支二十支,有后来的问情况,得到的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答案,比如他们其实是在等那黑色巨门开启,也有人说是大能们在等人来齐,说什么的都有。 通过精神力能够清晰听到修士们猜测的季玄其实是麻木的,他们真的只是想丢一队人当炮灰而已,但几乎越到后面的人就越弱,修为颠倒后的结果那些人丢他们还差不多。 就这么保持高深莫测的笑容,一堆人静观其变,一动不动,终于有人等了这么久等不下去了,直接就打开了门往里面走。 仲夏眼角一亮,感叹自己的计划这是成功了。 见有人进去了,里面好像真的没什么,马上又有人跟着进去,不一会就有起码五六支队伍进去了,就连阳砚山那支队伍,崔河都在问他要不要进,阳砚山摇了摇头,然后他们那支本来都有点蠢蠢欲动的队伍就真的放弃现在进去。 季玄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对方,他们那支队伍融合了四、五个势力,但队伍里面的人都很听对方的话,不是阳砚山对他其他队友下了毒,那就是对方的人格魅力真的很强,如若是后者,这人恐怕单打独斗,团体能力都很强,这样的对手在后期极有可能成为劲敌,但季玄只是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这场游戏总得有几个难缠的对手才好玩。 在季玄收回视线不仅,阳砚山就突然抬眼,朝对方投去冷厉的一瞥,然后又淡淡收回。 在黑色大门陆陆续续进入十来个队伍之后,季玄猛然面色一变,一股属于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感受到这股气息又最靠近大门的前三支队伍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关门,把那股气息和已经响起的修士惨叫全关在了里面,无情到那群后来的队伍看着他们这么熟练的动作都要以为他们已经这么处理掉好几波人。 方简被那股气息压得难受,在黑色大门关上,那股气息彻底消散之后,才苦哈哈地道:“瞧瞧,幻境险恶啊,只是一个幻境居然也知道先保持无害,诱哄更多的人进入再动手。” 季玄“啧”了一声,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庆幸吧,对方只等了一盏茶就动手了,要是多再等上一炷香,你觉得我们还能剩下几支队伍。” 几乎都是这么一个心理,当看见别人无事的进去之后,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按耐不住,生怕去晚了自己就要吃什么大亏。 没有进入那黑色大门之后一探究竟的队伍都是心有余悸,同时距离他们三支队伍稍微远了一点。 季玄等人继续在那黑色大门外等待,等到大概是外界的天黑了,他们的修为再一次恢复正常之后,仲夏是第一个打开黑色大门的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阳砚山一队也是紧随其后,季玄等人倒没怎么急,等又有几支队伍进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走。 刚刚进去的时候里面就是一片黑,黑色的道路,黑色的火焰,各种奇奇怪怪的墙雕,等又深入一点之后很快就有血腥味传来,想来就是之前那群惨死的人。 等走得更深入一些之后,众人见到了所谓的卵巢。 季玄有被那血水中起起伏伏,夺取修士血液快速成长的魔卵恶心到。 仲夏等人比季玄他们早一会抵达这里,全都是看着那血池皱眉。 仲夏问:“莫非我们的目的就是摧毁这里吗?”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龙潜淡淡道。 仲夏觉得应该也是这样,但这是不是太简单了那么一点,不太像此次正魔大会前面的作风,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季玄只多瞧了几眼那血池就没有多看,吞噬的力量在湖底不动声色地吞了一小口,然后季玄苍白的面色就又白了白,差点没忍住直接吐出来,这幻境里面描述的魔族未必就真的是现实中的魔族,这魔池也未必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所以季玄还挺好奇那池子里面的血是什么,结果一口差点没把季玄恶心死。 血,各种物种的血,有人的,也有妖兽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液体全都在里面,季玄用吞噬力量尝了一口后现在光是闻闻那血池的味道就上头。 在其他修士都没有动的时候,季玄一大团异火直接丢了过去,滚烫的,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以那魔卵为基础很快就烧了起来。 魔卵的燃烧引起血池鼓起一个又一个可怖的泡泡,每一个破裂的泡泡里面都是新诞生的魔卵,但比起方才,现在的魔卵竟是直接在第一时间破开,然后快速成长,那魔族往往还没有成型就先被季玄给燃烧干净了。 但要是季玄不动作这些魔卵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有人不悦地冲季玄吼道:“你去烧那魔卵做什么,现在好了,这群卵在快速长大,很快他们就能成长得能够弄死我们所有人。” 季玄眉眼淡淡,不冷不热地道:“那就在它们成长成那样之前把它们弄死不就行了,不然你打算看着那魔卵发呆,然后等到下一次昼夜切换,它们把你吃了吗?” 季玄说这话时,手中的异火烧得更加的热烈起来,他虽说需要隐藏势力,但元婴期去对付没有修为的魔卵简直不要太简单,而那些由卵快速变成怪物形状,甚至化作人形的,只要他杀得快,这群家伙啥也不是。 季玄算是发现了,这场考核里面看似昼夜修为颠倒是一个十分要命的点,但换角度来思考这算是这场游戏里面最大的bug,设计这场考核的人挺有意思,这样的游戏可比和人一对一的慢慢擂台打更好玩。 季玄手上异火热烈的燃烧,他身边的队友也没干看着,就连仲夏等人都是帮着一起快速消灭起魔卵,早弄完他们说不定就早出去,在沙漠上杀了不少元婴期蝎子的仲夏自信满满,直觉自己队伍就是场上积分最高的。 连仲夏、轩辕齐、阳砚山等人都没什么怨言地在处理魔卵,那不爽季玄行为的人只好闭上嘴。 结果这个刚闭上,就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说:“这样不行,魔卵太多了,我们还是先退回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什么,等下这些家伙全变渡劫期了。” 那中年男子还欲再说点什么,就被提前哽住了, 只见刚放了不少血,失血过多之后有些暴躁的阳砚山阴郁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再废话,杀了你。” 那个发表自己意见的中年男子,立马闭上了嘴,垂下的眼眸满是阴狠,黄毛小儿,拽什么拽! 季玄到底是小看了这魔卵的数量,他们分明一整个晚上都在弄那东西,结果都没有把那里面的卵给处理干净,季玄不知道等下的白日到底会不会修为颠倒,立马停止手中的动作,组织人先离开这里,回到黑色大门外等待。 见自己说离开这群人不同意,一个合欢宗出卖身体的小娃儿说话这群人就听了,那中年男人藏在人群里,再一次道:“第一日是晚上我们实力削弱,第二日晚上平安无事,直到第三日白日才又实力削弱,以规律来说第四日白日应该平安无事,晚上才会再次转化,与其现在离开还不如将这些玩意儿处理干净的好。” 方简这位大少爷没忍住再次爆粗口,“我说,这位道友,你脑子是被修炼修坏了吗,这规律要是这么轻易就被我们摸透了,那那些布置考题的大能还要不要面子,谁知道我们是不是来到魔域,这昼夜规则才变的。” 季玄听了只冷淡地瞧了对方一眼,就道:“走。” 此时距离昼夜交换已经很近了,有不少修士都跟着季玄等人离开了,毕竟保险起见,还是外面要安全一点,毕竟外面的魔族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本来也有修士信了中年男子几分,但见其他人全都往外走,也不敢冒这个险,见修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走,中年男子也有几分呆不下去,正要往外走,刚巧阳砚山从他身边经过,阳砚山算是走得比较暗的那几个,走之前还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阳砚山没什么别的意思,只觉得对方身上气息好像有点不对,但这一眼在中年男人看来就好像对方在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正魔大会的’。 中年男子也是万毒门的人,万毒门门人就没有不对阳砚山恐惧的,但对方有什么,他不过是生的好,刚好生在阳家这样在整个修真界都闻名的大家族,所以就算他喜欢毒物,把自己练成毒人,阳家也会为他寻来天下奇毒,助他修炼,他有视他为继承人的父亲,有疼爱他为珍宝的母亲。他们分明一同加入万毒门,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小子身上,哪怕这人当初被奇毒折磨得连路都走不动,也会有人愿意帮助他。当初那个秘境,他以为对方一定死定了,可最后他居然被轩辕皇族的六皇子救了,对方还护了他整个秘境,就连他用计把他其实是一个男人的事捅出去,那六皇子居然也没有杀了他,凭什么阳砚山从出生起就胜过他所有的努力,凭什么他一身奇毒却还能引得正道人高看,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地沟里的老鼠,凭什么呢,凭他姓阳吗? 巨大的恶意在中年男人身上升腾,他的理智在一刻断了,他只想把对方留在这里,永远的留在这里。 阳砚山突然被人给拉住,第一时间收起身上的毒,正要甩开对方的手,然后猛然就察觉到不对,对方禁锢他的手像是什么钢筋铁骨,一股熟悉的魔气从对方身上升腾而起。 再看那人哪还有什么人形,他的皮肤变得透明,身体里面不知何时堆满了恶心的魔卵,那东西在蠕动,随着中年男子说话还在往地上掉。 “阳师叔,你要往哪里走呢?” 阳砚山眼眸微眯,手中毒素快速蔓延,但魔卵从某一方面来说还未彻底觉醒灵智,在这个幻境里面呈现一种死物之感,这几乎是克制阳砚山的毒,毕竟他可以毒倒世间所有的生命体,却不能去毒一块石头,一张桌子,毕竟那都是死物。 他毒气出来的一瞬间阳砚山手中玉尺出现,动作狠辣,不过转瞬间就已经狠辣地碾碎那中年男子的所有生机,按理那人应该就这么死去,但对方的手并没有松开阳砚山,这具身体完全被那些魔物给操纵了! 不幸的是昼夜修为颠倒的时间刚好到了,阳砚山修为猛然跌落到筑基初期,而对方身上的魔卵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大,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对方的身上升腾而起,不等阳砚山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一把熟悉的剑从远处飞了过来,猛然斩断中年男子拉着阳砚山的手,然后那只手又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丢开,阳砚山被猛然丢向后方。 后方一道轻柔温和的力量支撑住阳砚山后退的身体。 阳砚山回头正好对上一双漂亮含笑的桃花眼,只听那漂亮的青年人道:“阳道友我们又回来了,这出英雄救美你喜欢不?” 阳砚山眼眸微眯,没有回答季玄的问题,而是道:“外面也有化神魔物了对吧。” “聪明,”季玄夸赞了一句,“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战了。” 第144章 说着刚刚还眉眼含笑,调笑阳砚山的季玄手上甩了甩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中,漆黑狭长的剑就冲进了战圈。 阳砚山恍惚间觉得那剑有那么一点眼熟,但还未看清,他的面前就已经没有了季玄的人影。 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几乎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冲了进去。 长剑裹挟着异火而去,异火本就是极为压制这些东西的利器,几乎是季玄靠近的第一时间,那些东西就情不自禁想要后退,它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结果还不等这些家伙后退到安全地带,季玄那把漆黑狭长的剑上面就燃烧起黑色火焰,带着地狱气息的火焰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 原本还只是看着那剑觉得有点眼熟的仲夏一下子微微睁大了眼,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剑好像是他们尊主的剑。 就连离季玄要远一些的轩辕齐也同样发现了这么一把剑,北幽魔尊的剑,他曾远远看过,如出一辙的气势与黑炎,他不会认错。 当今修真界没有人不知道宸天仙尊的诛魔剑,也同样没有人不知道能够与诛魔剑平分秋色的追魂剑,追魂剑原本名为斩仙剑,是与诛魔剑共同诞生,势均力敌的剑,其在被北幽魔尊收为己用之后才改名追魂。 如今这样一把独属于霍无厌的剑,居然会出现在季玄的手中。 轩辕齐脑中思绪万千,但并没有因此就去找季玄,询问对方魔尊霍无厌的剑为何会在他手中,而是继续与自己面前的魔族打得不可开交。 比起魔道势力与魔道势力的复杂关系,还是眼前的考核更加的重要。 由于昼夜交替修为颠倒,他的修为已经被压制成筑基初期,而魔卵却在快速变强,不过魔卵的变化与以往那种筑基期一下子变成元婴期的速度不同,对方是炼气、筑基、金丹这般一步步地往上提,好像与他们方才除魔卵时差别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速度快了许多。 这大概是出题者给他们留的一条活路,以免他们全军覆没。 那魔卵的速度哪怕提的很快,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杀不尽的状态,只要他们够快,说不定还能够在魔卵化作化神之前就将他们全部除掉,但现在整个黑色大门里只有一百多个修真者,魔卵却是数以万计,两相对比悬差太大,根本就来不及处理完所有魔卵,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减少高等级魔物出现。 所有魔修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虽然名号里也占了一个魔字,但他们可是正正经经的人修修的魔道,但魔物就不一样了,这东西直接与他们不是一个种族,这种大种族不同,加上以往魔物践踏修真界的事,足以让以往这群桀骜不驯的魔修与正道修士齐心协力一同抵御魔族。 季玄异火几乎要把整片内室都烧起来,见四周不论是魔修还是正道人士,不论修为高低都在齐心协力地抵御魔卵的转变,他就知道正魔大会此次考核的目的达到了,对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那就是日后修真界遇上什么大难,所有所属于修真界的修士都能够抛开以往成见,共同抵御外敌。 这也是季玄现在敢用霍无厌剑的原因,他之前还是狭隘了,觉得合欢宗少主与赤炎魔宗的宗主牵扯不清,会打乱魔道三大宗门的平衡,但现在又并非之前那种需要大家互相制衡的情况,从百骨窟的血祭再到鬼王的复活,这修真界的平衡就已经在被人打破。 而季玄与霍无厌的事多多少少有点风声,合欢宗并不是什么比不透风的网,有些消息早就被其他门派探听了去,都知道合欢宗少主在回合欢宗之前是和北幽魔尊在一起,季玄这样大大方方地用霍无厌的剑不仅不会让其他修士过多阴谋论,反而还会以为他们是出于多方面考核的政治联姻,又或者是合欢宗为了图谋什么,把自己的少主都搭上了,这只能证明季玄不重要,而非合欢宗与赤炎魔宗要密谋什么,不然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 算了,这些都不过是骗骗其他人,季玄就是故意的,他知道霍无厌在看着他,一直在看着他,所以他故意用对方的剑,撩拨着对方。 现在的情况就是修为颠倒之后,之前的元婴修士现在修为上有点呈弱势,而好处就是魔卵不是之前那样杀不完了,但人数实在有限,这也是季玄等人之前拿那么多人当炮灰之后,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难点,那就是修士人数有限,其次就是魔卵在杀到一个临界点之后,对方就开始寄生,寄生到修士的身上,借着修士的身体来屠杀他们这群修士。 季玄一边让自己的异火快速燃烧,把魔卵当做原材料一样的烧得噼啪作响,另一边就是手上快速结阵,把那些有些虚弱的金丹修士保护起来。 是的,金丹修士,难以想象元婴修士哪怕是修为被压制成了筑基期,也是战场上的主力军,而筑基期修士因为突然得到过于强大的力量,自保能力一下子就提升了,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金丹,看起来是最得天独厚不用担心昼夜修为颠倒的一个境界,反而成了场上最弱的存在,当然这里这泛指大多数,还是有很多如白子濯一样的金丹修士比筑基颠倒为元婴修为的修士有用。 一百来号接近两百人的队伍,很快就被打得支撑不住,现在距离下一次昼夜交替还有足足五个时辰,但他们的人数已经折损到不到一百五。 季玄无奈,只好问,“现在外面是一些化神初期的魔物,有可能里面还混有化神中期,里面是一些魔卵,其快速变化有可能变成渡劫期,但现在在我们控制下最多也就元婴中后期修为,但在后面我们疲软时必然也会快速出现化神期修为,一旦乱了,那就是必死无疑,诸位道友,选择在里面还是外面?” 这是一个好问题,季玄当时之所以选择回来,那就是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水准,肯本就不能指望修为颠倒之后成为元婴修为的筑基期,所以这才在看见外面情况的第一时间回来,结果现在里面的情况也有可能越来越恶劣,而起这些魔物已经开始觉醒寄生的能力,这就很危险了。 季玄知道大家也都很纠结,毕竟一旦选错他们这支大队伍就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所以他并不急着马上就有答案。 等了一下,季玄才听到有一个声音道:“我们这边的所有人,加上之前已经死的应该是五百多人,此次参加正魔大会总共是两千多人,那必然是还有其他的幻境考核地点,其并没有把我们所有的参赛选手都丢在一个地方,我呢,也没什么追求,只需要比那几个考核点的人后出去就行,所以我选择在里面。” 在有人说话之后,很快就又人接话,“谁知道外面还是不是刚刚看见的情况,但里面的情况就在眼前,一切还是可控,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疲软还不好说,万一我们就坚持到再一次修为转换呢,这里这么多元婴大圆满的大能,怕什么,我选择在里面。” “我也是,这群恶心的家伙刚刚还让我师兄追着我跑,操,差点没弄死我。” “既然这么多人都选择里面,那小女子也选择里面好了。” “哎呀,别担心,一个考核而已,能拿到好成绩最好,拿不到就算了,本大爷之前是最烦你们这些正道伪君子,没想到你们这打起架来还挺仗义,御剑门那小子出去交换一下通讯符呗。” 那说话很狂的人不远处的一名御剑门剑修暴躁地道:“臭小子,说话归说话,手上动作不要停啊!” “欸,在动在动,催什么催。” 大家或嬉嬉笑笑,或互相骂着,但氛围却是意外地还挺不错。 季玄抿了抿唇,能够想象到那群在外看着的大佬们应该还挺欣慰。 正道和魔道恐怕有上千年都没有这么和睦相处过,以正魔两道的优秀弟子入手,先是锻炼队内合作,然后继续锻炼他们队与队之间的合作,别说,还挺有用,就算今日所有的弟子全军覆没,其目的也已经达到,届时说不定就要以他们全军覆没来好好激一激他们这群修真界的未来力量。 季玄当然知道出题者的目的,但季玄本质上是极为好强不服输的,不然他就不会一边在第一世中二看不上任何人一边成为一个学霸,也不会在第二世成为无数人可望而不及的存在,所以他知道归知道,依旧不影响他想要完成考核,只能是他低调不想当第一,怎么能是因为他打不过所以成不了第一。 所以季玄祭出了从霍无厌那里复制过来的追魂剑,追魂剑是世间少有的绝世宝剑,季玄很轻易地就能够靠这把剑斩杀那些修为已经比他高的魔卵,除此之外,就连水灵都化作寒冰,阻止这些魔卵转变的速度。 因为季玄的出手,再加上不少修士都是出自修真大派,背后的手段无数,所以他们这群最高修为还是由筑基期修士转变的元婴后期的一群人,居然硬生生压制住了那群魔卵。 在魔卵的数量越来越少,季玄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规则再次改变,看来是魔卵的数量再次降低在临界值,规则做出了改变。 此时距离下一次昼夜修为交替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季玄几乎已经做好了要大半个时辰应战的准备。 轩辕齐已经放出自己的本命灵宠,那是一只化神初期修为的大蛟,大蛟皮质厚实,能够喷火,尾巴一甩就是成百上千个魔卵惨死于其尾巴之下,修士们不是拿出自己的灵宠就是祭出长辈给的好东西,就连白子濯的剑灵都帮着白子濯一同来除掉魔卵,在众修士全都在拿出压箱底牌的时候,季玄放出一道霍无厌给他的保命道具也不算过分。 化神大圆满的冰封术法在这里面肆无忌惮蔓延的时候,那群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都是麻木的,操,这群元婴修士身上好东西是不是多过头了。 在那冰封术法蔓延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魔卵都被冻住,由于是幻境,这种不属于修士本身的力量被削弱了许多,但也足够阻止魔卵转变的速度。 季玄放出这项技能之后,在有修士与其说倒也不用如此大手笔的时候,季玄笑着道:“诸位道友,你们就当我们是真的要死了好了,当然是有什么本事都全拿出来好了,你们就是顾忌这顾忌那,所以我们才这么久不能结束这场考核。” 有修士叹气,“倒也不是怕暴露自己的武器,大家打过这么多次,互相也算了解,只是有不少法器都必须要元婴修为才能使用,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那没事,有什么用什么吧!反正这只是一个幻境,我们现实中那些东西大概还是在的,不然在幻境中生死也就是真的生死了。” 季玄这看似无意的话打通了所有修士的任通二脉,对啊,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东西用了,现实中结果还在,这么美滋滋的事当然是可劲用。 于是乎很快修士们也不藏着掖着了,一个个动起手来比谁都快,一时间就跟炸起了烟花一样,什么样的术法宝物灵符都向那些魔物打去。 观战台。 起初季玄的追魂剑一亮出来,有大能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霍无厌的剑,但霍无厌就算再不喜欢用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剑送给其他人,再加上季玄实在太大大方方,霍无厌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他们反而开始觉得这剑大概只是有点像追魂。 结果他们刚这么想,季玄手中的剑就燃烧起黑色的火焰,唯有追魂才会如此,这剑就是追魂! 一道道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霍无厌,有修士忍不住问:“北幽魔尊与合欢宗少主关系似乎还挺不错。” 霍无厌“嗯”了一声,就没有后言。 那修士难道就是为了听霍无厌这么一声才这么问的吗,肯定不啊,很快他又接着问道:“如果没看错那剑是追魂吧,北幽魔尊就这么把自己的剑给小辈用吗?” 霍无厌声音很平静,“小朋友比较任性。” 话说到这里,其应该是有点不满的意思,结果霍无厌的下一句却是,“对此,也只能纵着了,毕竟是自家的小朋友。” “自家的小朋友?”一名女修很快就笑了起来,“没想到北幽魔尊也有这么宠溺的一天,真是羡煞我等,之前就听合欢宗小少主被北幽魔尊救下,且还放在极乐魔宫好生将养了好几年,我之前就说北幽魔尊肯定是看上白筠尊者的弟子了,也想收为弟子,没想到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白筠尊者愿不愿意割爱了。” 那最开始提问的修士面容微僵了一下,把话又带了回来,“当真只是收为弟子吗?芷墨仙子是仙家正派看到的点自然要与我等不同一点,连自己的本命剑都能给的人怎么可能是看好的弟子这么简单,北幽魔尊和那合欢宗小娃儿恐怕还是那龌龊的床榻关”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视线定住,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心底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使之如坠冰窟般。 心脏一下子就像被人从飘然的状态抛向深渊,刺骨寒意如影随形,如此反差几乎让修士脸色瞬间灰白起来。 只一眼便已达到如此威力,他与霍无厌不都是化神大圆满的境界吗?! 修士抬眼,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看向对方,只见坐于高坐之上的霍无厌已然收回视线,淡声道:“注意你的措辞,这位道友。” 第145章 开阳散人是一名散修,算是修真界的老前辈了,早些年还算颇有威名,见证了不少的修士成长,如今寿命将至,还不能突破渡劫,越发嫉妒起这些年纪轻轻却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人。 他早得到了一点霍无厌之前很宠爱的一名炉鼎其实是合欢宗少主的风声,正要在这次正魔大会上做做文章,打击一下白筠尊者与霍无厌,结果现在好不容易逮住话头,他居然就被威胁了。 当着一大堆修士的面被一个他修为大成时对方可能还没有出世的晚辈给威胁了,这对开阳散人是莫大的耻辱。 他正欲发火,就对上霍无厌的眼眸。 那是这样的一双眼,分明是狭长好看的凤眼,但其眸光晦暗,让人竟有种被凶兽盯上的危机感。 开阳散人想起那段被霍无厌支配的岁月,对方那些年可是没少杀阻拦他的化神尊者,深知识时务为俊杰,于是乎这位原本打算震怒,好好让对方知道什么叫长幼的修士默默的闭嘴了。 就连开阳散人都是这样的下场,其他修为更加低微一点的人全都保持了沉默,而修为足够质疑霍无厌的人则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于是乎一时间竟是无人再问。 另一边的季玄等人可不知大能们这边的腥风血雨,他们这边的众修士们手上的好东西全都不要钱的丢,结果还真被他们撑到了马上再次转换修为。 在修为转换前的二十几息前,季玄叫停了所有修士,然后很快那些魔卵修为蹭蹭往上涨,在几乎涨到化神大圆满的时候,结果突然再一次昼夜修为颠倒,这次可好,剩下的几乎全都是炼气期又或者筑基期的魔物。 季玄如此卡bug的行为并未完全行通,大概是那边有意为之之下有好些个转化慢的直接转化成了化神期,季玄目光快速扫过,化神初期有八个,化神中期两个,好在出题方还有良心没弄出化神后期和化神大圆满来直接屠杀他们。 化神中期虽说比较难对付,但现在还能在幻境中活着的几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如阳砚山的毒虽然不能对付魔卵,但对于已经算是生命体的魔物却是致命的。 一众修士齐心协力,各显神通,各自找到自己可以对付的魔物,场上的所有魔物终于被他们处理干净了,那两个化神中期到底修为摆在那,一开始还只是轩辕齐、阳砚山、仲夏等实力远高于同修为的人动手,到后面其他修士也都处理完自己手边的,大家一同对付那两只化神中期修为的魔物,付出一定代价之后,好歹是把魔物给收拾干净了。 方简擦了一把汗,道:“可算是弄完了。” 季玄最近可喜欢打击方简了,闻言之后就笑道:“你要不要再猜猜我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出幻境。” 按道理已经完成任务,而这个任务也的确就是他们最后一个任务,那他们现在就应该在外面,而不是还在幻境里面。 “不是吧,还有!”方简欲哭无泪。 季玄轻哼一声,他算是几人中状态最好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收起追魂剑就道:“走吧,再进去看看。” 现如今已经剩下不过几十人的大队伍很快前进,季玄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就是这一场考核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在考核中他们直面对付的最强修为也不过是化神中期,仅是化神中期可对不起任务的化神后期以及化神大圆满的积分,季玄又想他们彻底深入这房间之后会面对什么,却没想到看见的居然是一个被封印在水球里面,长发披散的男人。 “这人是?” 很快就有人提出疑问。 被问到的其他人同样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魔域的魔巢深处怎么也不该是一个被封印的男人。 他们观察着室内,也有人盯着那个男人观察,然后很快就有人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流血泪了。 那名女修马上就要发出尖叫,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只见那个长发男人的血泪从脸庞滑过,在那泪水跟着滴落的时候,这名女修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人惊诧地看向对方,只见这名女修身上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方简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这什么情况,咋突然无缘无故他们身边就死人了。 季玄算是场上知道最多的一个人,他能感觉到刚刚有一股力量向那女修那边过去,然后那名女修突然就死亡了。 这恐怕才是此次幻境的最后一关,也是游戏中的大boss。 其他修士就算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肯定与那水球中起起伏伏的男人有关。 对方是什么身份,人族,魔族,对方为什么又会被关在这水球之中,谁也不知道,但一时间又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无缘无故地倒下后,阳砚山冷声道:“把那水球破坏掉。” 说着他竟是就这么直接冲了出去,其他修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来到了水球面前。 果然,这水球有问题,阳砚山还没有彻底地接近水球,那水球就已经攻击向了阳砚山,阳砚山脚下步伐诡异,就已经向水球丢出好几把羽毛飞镖,结果都是飞镖被水球弹开,只在水球上面留下一点波纹。 在阳砚山攻击的同时,仲夏也一同出手了,她的速度并不比阳砚山慢上多少,她本就是战斗力偏强且暴力的那一种,在两人的合力之下,水球破裂,那里面的男人醒来,睁开了猩红的眼眸。 季玄在第一时间叫出“闭眼”,然后自己就闭上了眼眸。 几乎是在那男人睁开眼眸的第一时间,季玄强大的精神力就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天赋力量,那就是对视他的眼睛就会瞬间死亡。 方简在第一时间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同时还不忘问季玄,“我们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啊!” 季玄只道:“不想死就不要对视他的眼睛。” “你是说只要对视他的眼睛就会死,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话说到一半方简就止住了继续说下去,他似乎听他那死鬼老爹说起过。 他死鬼老爹是一个真正的大鬼,对方偶尔也会说起他身前的事,其中就有他曾经遇见过一个只要和他对视就会死亡的男人,死鬼老爹用了不少词来说这位的可怕之处,方简当时还小,压根就没认真听,只把这当做死鬼老爹吓唬他的东西。 当时死鬼老爹好似说过他的弱点,是什么来着。 方简越想想起来,脑子里反而越是一片空白。 人倒在地上的声音几乎让那些闭眼的修士确定他们是不能去看对方眼睛,但问题是不看他们怎么打。 元婴修士第一时间放出自己的神识,以神识为眼,果然地上已经又倒下一片,而那个红眼睛的黑发男人就这么看着他们,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就这么冷冷注视着他们,然后吐出两个字。 “蝼蚁。” 在他的眼中面前的这群最高修为也不过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不过都是蝼蚁。 季玄强大的精神力已经让他提前知道对方的修为,化神大圆满,这对季玄来说并非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但他应该如何带着这群修士和他一同对付对方。 在季玄还在思索的时候,方简就已经喊了起来,“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他的眼睛,死鬼老爹说这人从不以真身行走天下,所以能遇见的都是他的身外化身,他的身外化身共同的弱点就是那双能够瞬间夺人性命的眼睛。” 季玄:“……” 他是真的很感谢对方的情报,要是对方能够再稍微低调那么一点,他想他会更加的高兴,毕竟经过他那一嗓子,人又不是傻,难道还不知道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吗? 季玄的怨念方简是无法听见了,但季玄该说的还是要说。 面对这样不知道到底是人修还是魔族的东西,不少修士的斗志都被打压没了,毕竟对方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可怕,那种让人如同濒临死亡的感觉几乎笼罩着他们所有人。 别说里面的弟子,就连外面观看幻境的人也是微微皱眉,“考核的难度是不是超标了?最后的对手居然是他。” 毒尊主微微抬眉,那张厌世脸上表情很淡,“本尊本就没有想让这些小家伙真的赢,能够坚持到这一步那解决问题的一千积分就会给他们,不是一个队伍一千积分,而是个人所得一千积分。”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大方。”有修士吐槽。 毒尊者没再应话,显然也没打算改变规则。 霍无厌只冷眼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又将目光放在季玄身上。 面容冷白,精致漂亮的青年人正闭目藏在人后,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几乎让人觉得对方是不是害怕,怜惜得想把人拥入怀中,但霍无厌算是了解季玄,季玄越是这样看起来无害,越有可能是在憋什么大招。 霍无厌原本是没打算干涉季玄的比赛,但看季玄那边还真有把人弄死的意思,只好传音给他。 “低调点,别真把他杀了,会引起这边注意。” 季玄眼睫轻颤,传音回去,“魔尊哥哥,和我传音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可不好。” “所以你生气了?” “对啊,你要哄哄我吗?”季玄声音平静,半垂的鸦睫掩下眸中神色。 他其实没别的要求,只要对方能把之前小珍珠小冰块的事忘记就好,他当时被对方难耐的表情所吸引,做得实在有点过火,鬼知道霍无厌之前没理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哄你?” “嗯。”季玄理不直气也壮。 “可以。” “那你开始。”季玄小声且有点心虚地催促。 “开始前小季玄不若先来解释一下英雄救美是什么意思吧。” 季玄心下哦豁一声,就听霍无厌不紧不慢地问道:“谁是英雄,谁又是美?” 季玄战略性沉默,他只是看阳砚山那么狼狈,没忍住嘴嗨了一下,仅此而已。 霍无厌那边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答案,只等了一会就问道:“错了吗?” “错了。” 季玄认错认得很快,过了好一会那边都是沉默。 在季玄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魔尊哥哥”后,那边才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笑。 只听霍无厌低沉性感的声音含着笑意道:“小季玄,乖。” 仿佛有细小的小电流在流窜,身体被勾得一麻,季玄猛然睁开了眼,差点就爆粗口,耳朵尖都是一片热烫。 第146章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一个看遍各种套路花样都能够面不改色的时代好青年会屡屡被霍无厌给撩到,但结果就是他不仅被撩到了,还被对方撩的有点上头。 季玄这时竟有些不想管这什么考核了,他问道:“这就算哄我了吗?” “不算,等稍后见着再哄。”不等季玄提出自己的疑问,霍无厌就已经继续道,“当面哄感觉更有诚意。” 季玄本就发红的耳朵红得更加的彻底,面上却是十足十的静定,只听他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道:“不说了,忙着考核呢。” 就怕再多说几句,他就真的无心考核,只想见对方了。 结束与霍无厌的传音之后,季玄这边战况该焦灼还是焦灼,季玄这一煲电话粥的行为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厚道。 虽说已经知道他们是赢不了,但见着身边的人全都还在与之对抗,季玄不仅没有消极摆烂,还跟着修士们一起,该出的能出的技能他是一个都没有少,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他就没有过多去管了。 有时候一件事更看重过程而非结果,而季玄这个以往只在意最后结果如何的人现在居然也跟着一群人做着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他们期待结果的事,很傻很没有必要,但身为队伍中的一份子季玄自己应该也必须做。 这实在是以前季玄想都不会想的事。 很快他们这群修士上演了一场什么叫以卵击石,季玄期间数次想要出狠手,但都因为那来自多方的被注视感而克制住了。 这只是一个幻境,面前的人也并非真实存在,而是以出题者的意念设置的一场考核,在这里没有死亡,只是单纯用以查看参赛选手实力的幻境,幻境之后还有无数的大能就透过水镜看着他们,出尽全力,那才是真的傻。 这也是境界越高反而参加正魔大会的人越少的原因,除去境界越高年岁越大,还参加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在里面外,还因为在这种考核中,实在太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他人完全可以根据他的每一场打斗去摸清他的实力他的底牌。 但这一次这么一路下来,众修士都多多少少地出了一些底牌,至于多少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阳砚山是真的很当断则断,在发现他们的确无法真的对其造成什么太大伤害后。 他就从战圈中心暂时抽身,道:“我们对付不了他,我打算现在就出去。” 灵鹤宫的那名女修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确定。” 阳砚山点头,再继续下去,恐怕就要在那群大能面前暴露阳家一些秘法以及他的真正底牌了。 已经得过一次正魔大会第一的阳砚山对第一的执念没那么深,只要这次能够拿到重元秘境的钥匙就行。 灵鹤宫女修原本坚定的面容出现一点裂缝,也想到现在还只是第一关,后面还不知道有哪些关卡,的确不用在第一关死磕。 有了阳砚山打算离场,其他修士更没坚持下去的理由,没有上一届的榜首带着他们,他们还怎么打。 很快一众修士竟都失了斗志。 好在阳砚山就算打算离开用的也是帮助后面修士的方法,自爆这样惨烈的方式,向来是修士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做的,阳砚山肯定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而是最后再帮他们一把,同时也让后面的人见证了就连元婴大圆满修士自爆都对付不了,如此情况下再坚持真没什么必要。 在其他修士还在挣扎着要不要继续的时候,季玄想着怎么样才能死得轻松一点。 好像与对方对视,然后“啪嗒”一下倒下去就是一种挺不错的死法,但季玄强大的神魂力量又让他知道,他们是被那黑发血眸的人吸走了生命力,化作了对方的养料,这种死法真不值得。 阳砚山刚从幻境里面出来,就有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肃的男人在其旁边恭敬候命,“少君。” 阳砚山点了点头,看向旁边一个身形娇小鹤发童颜的小女童 小女童眨了眨自己白色的眼瞳,然后道:“少君大人,你这次是不是有点太温柔了。” “有吗?”阳砚山吃下对方递来的一颗丹药,那股子快要溢出来的毒才又再次被压制下去。 “当然有,你这次几乎没怎么用毒,那位就算不是少君能对付得了的,少君也可以用毒来尝试一二,毕竟只是个幻境,要是真能拉着那人同归于尽,少君你会是一举成名,让那群老家伙全都” 小女童还没说完,就被阳砚山打断了话头,“当时又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没必要,再则应姨也说了,只是一个幻境而已,不必太过于认真。” 小女童被人打断了话也没生气,白色的眼瞳直直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双色泽与他人不同的眼眸让她看起来极为空洞诡异,但其唇角却是上扬的,似叹息又似无奈,“我从前觉得少君大人很像我那个可怜的侄子,但现在看来,你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区别太大了,至少我那侄子就不会为了喜欢的人克制自己,比起为了喜欢的人克制自己,他更愿意毁掉那极有可能成为他软肋的存在。” 在阳砚山的目光下,小女童继续道:“很无情是不是,但少君有时候就是要无情的人才会活得更久,一个毒人为了他人而克制自己的毒,其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那一直在旁恭敬候在阳砚山身边的男人终于是听不下去这小女童的话,冷着声音道:“应客卿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一点,我们阳家的主子如何做哪轮得到一个外人插嘴。” “我知道,但应缡当初受阳家家族恩惠才捡回这条命,理应扶持下一任的阳家家主将阳家发扬光大。” 那男人不悦地皱眉,正欲再说点什么,就听到阳砚山淡淡道:“好了,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在男人以为阳砚山还是偏袒那个龙族女子的时候,就听阳砚山道:“应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的母亲也很重视你,并没有把你当外人,但我自有分寸,你也无需过多操心,我只是我,就算你觉得我与应暮辞再像,我也不是他。” 说着阳砚山就离开了此处,第一关结束大概还需要一会,就算完全结束也不会立马下一场考核,所以他有机会去将试炼中顿悟到的一点东西,再去琢磨琢磨。 应缡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歪了歪头。 她还是觉得很像,太像了,当年的应暮辞被一遍遍取血,只被龙族当作器物的时候,也时常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那群前来取血的人,淡漠的,矜傲的,以至于她时常想要是他们不把应暮辞当作为其他龙族提升血脉的工具,又或者应暮辞的父母还健在,对方是不是也会像阳砚山这般。 世人只知阳家少君喜爱毒物,将自己都练成了一个毒人,却无人知晓阳家少君从小便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打小就泡在药罐子里,连稍微跑动一点都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在阳砚山走后,季玄他们这边的战况就愈发焦灼。 修士死得已经只剩下二十多个人,而主角白子濯就是其中之一,白子濯该说不愧是主角,看起来受伤分明受得极重,但其就是没有任何一处致命伤。 白子濯闭着眼睛,按理来说他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可以用神识来视物的程度,可白子濯会听音识位,手上还有着一把鬼剑帮着他。 剑灵黑衣少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就算修为被白子濯的修为所局限,他的剑道也不会变,他甚至在这样的险境带着白子濯与他一同动作,去感受那其中剑意。 修真界剑修那么多,能够领悟出剑意的人少之又少,白子濯怎么可能再这么转瞬之间悟到。 可那剑灵居然就带着白子濯,靠着两人签订契约产生的联系,趁着这个时机去领悟剑中道意。 白子濯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并没有发挥出什么力量,就提前被红眸男子像弄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的弄死了。 另一边,谁能想到季玄一个元婴初期因为仲夏、龙潜等赤炎魔宗门人的保护,硬生生撑到了最后。 早就想送死的季玄对这个结果是多多少少有点不满意。 在季玄打算提着剑去送死的时候,那黑发红眼的男人分明都动手了,结果就有赤炎魔宗的人冲出来帮季玄挡住那致命的一击。 当季玄打算直视对方眼睛死了算了的时候,仲夏一把拉过季玄的胳膊,把对方的视线遮住,“季公子小心啊!不要随便睁开眼睛。” 当季玄打算放弃治疗站着不动的时候,对方都能把季玄给保护起来。 季玄没忍住和霍无厌吐槽,“魔尊大人有没有觉得你属下的业务能力有点强过头了。” 霍无厌那边这次很快就给出回应,“仲夏这是前面犯了错,太过于心虚,战斗方面的那点能力全都被激发了出来。” 在季玄还打算再吐槽一下的时候,霍无厌就已经道:“别担心,马上就要结束了。” 果然在霍无厌说了这话之后很快那黑发红眼的男人就已经开了大招,绝对领域般的窒息感让人无法反抗就被其夺走了性命,季玄不太信对方只是化神大圆满的修为,结果还不等他更深层次地探索些什么东西出来,他这边的战斗就已经完全结束。 从幻境中出来的季玄还能体会到那股窒息感的疼苦,可想而知直接自爆的阳砚山有多猛,别的不说,至少不怎么怕疼。 季玄伸手抹去因为窒息感而被激出来的一点泪水,他现在所处的还是之前那个大广场,广场上面人已经相对很稀少了,大多人数人都已经提前出来,而且这幻境出来的地点也未必就是刚刚进去的地方,他只是简单环顾了一下四下,没看见霍无厌之后,就转身走人。 季玄才走没多久,就脚步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玄衣男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他。 对方身上的气势很强,身上有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恐怖气息,唯有看向季玄的目光是与其主人冷峻面容不相符合的温和。 季玄一见到人就笑了起来,很热情地快步上前,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魔尊哥哥肯定会来接我。” 霍无厌接住抱过来的季玄,搂住他的腰,没说话,亲昵地揉了揉季玄的头发,感受着青年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季玄脑袋放在人脖子上,被人揉着头发也没散发什么不悦的信号,还在人颈间蹭了蹭,语调是有些软乎乎地问道:“魔尊哥哥,想我了吗?” “想。”霍无厌很诚实地给出季玄想要的答案。 季玄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欢快起来,手指撩着人的头发浅浅亲了一口,“那我也很想魔尊哥哥。” “所以要是本座说不想,你也不想?” “怎么会,”季玄努力抑制住唇边笑意,故作叹息的模样,“魔尊哥哥什么时候学会强词夺理了。” 只是季玄唇边的笑意实在是怎么掩都掩不住,最后季玄放弃,直接笑着问:“魔尊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若猜猜。” “我不猜。”季玄拒绝得很果断。 “有一会了,正巧看见了我们的小季玄是如何英雄救美。” 季玄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魔尊哥哥你不能一直拿着这件事不放,这会影响道侣之间的感情,再说救他的分明是轩辕齐,我就帮忙接了一下对方,那英雄救美问的也是阳砚山对轩辕齐救他满不满意。” 季玄实事求是道,夫妻间有什么问题最好当场解决,要是一直翻旧账,或者什么都憋着不说一次次积累不满,实在太容易出问题。 霍无厌被季玄的一声道侣给吸引走了所有注意,在季玄等待,同时反思不会真是自己情况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一道平地惊雷。 “季玄,我们举办道侣大典吧!” “啊?”季玄被这个冲击性消息弄得微愣了那么一下。 霍无厌目光与季玄相对,用着四平八稳的语调再一次重复了一边,“我们举办道侣大典吧。” 这话实在有点像小年轻在说“我们在一起吧”“我们私奔吧”一样,好像很随意压根就没有思考后果,要是以往的季玄肯定不会同意,他不喜欢这种刚刚确定关系就要结婚,可现在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季玄鬼使神差道“好啊”。 说这话的季玄嘴边甚至是带着笑意的,跟霍无厌说办道侣大典一样随意。 “你都不犹豫的吗?本座还以为你会拒绝。”季玄同意得太轻易,反而轮到霍无厌惊讶起来。 没什么好犹豫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理所应当,他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个什么,他的穿越到底只是阴差阳错的巧合,还是藏着什么大阴谋,在他的心想要同意霍无厌的时候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起来,所有他看似很随意但实则很慎重的同意了。 “你想我拒绝?”季玄挑眉。 “不想。” “那就没什么问题,”季玄笑着道,“你总不能因为我比较难追,就觉得我是那种不喜欢公开关系的人吧!” 理性上季玄知道两个相爱的人互相喜欢就好,什么道侣大典从某种角度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生活需要仪式感,也没有人不想全天下的人知道他的对象名花有主了。 “我突然发现小季玄有时意外的很可爱。”霍无厌笑了一声,轻轻吻了吻季玄的额头。 或许是刚和人确定要弄道侣大典,季玄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嘟囔道,“我感觉魔尊哥哥就是想说我很多时候不可爱。” “看来小季玄还挺有自知之明。”霍无厌挑起一边眉毛,略有些戏谑地瞧着他,那散漫慵懒的声线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魅力。 季玄一边觉得很气,一边又实在对对方生不起真火来,只能咬着霍无厌的耳朵道:“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哪一句?” “字最少的那一句。” “啊?”霍无厌学着季玄之前的那种语气道,是的,季玄字最少的那一句不是“好啊”而是“啊”。 季玄短暂安静之后,顽强道:“不是这一句。” “哦,那是哪一句。” 季玄皱眉,“比啊多一个字的那句。” 霍无厌点头,“我知道了。” 季玄见对方懂了,满意了。 霍无厌愉悦地弯起唇角,一手勾着季玄靠的更近,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晚了。” 体会了一把恶魔低语的季玄桃花眼都在那一瞬间睁大了些许,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直接又在霍无厌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季玄说那话也只是半开玩笑,没真就不想的意思,霍无厌要是同意他大概会更加生气,所以就算是在霍无厌脖子上咬了一口,也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留下带血的印子。 这次季玄锋利的牙齿离开霍无厌脖子的时候,霍无厌的脖子都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和一点濡湿的痕迹,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小奶猫在撒娇。 “我想起一个事,魔尊哥哥之前不是说要当面哄我吗?”季玄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很关注的事。 “哄,那我要怎么样,小季玄才会开心。” 季玄扬着下巴,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答案冒过,但最后只是说:“亲亲我吧。” “嗯?” “好像真要说怎么哄那倒不至于,毕竟我没有真的生气,也没有真的想要以此欺负你,但若说怎么样才会让我开心,我觉得现在无厌哥哥亲亲我,我也会很开心呢。” 季玄的皮相太具有欺骗性,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孔,再加上那双朦胧含情的桃花眼,乍一看就是一朵被人娇养起来的小花,这般好似解析自己的话实在太让人心动。 霍无厌原本含着一丝戏谑的眼微暗,一手扶住季玄的后脑勺就亲了下去。 唇与唇的亲密相触,呼吸的交缠,灼热的温度,两人的理智差点都被那灼热烧坏。 此处是正魔大会,聚集了那么多的正魔两道的大能,两人就算再怎么天雷勾地火也不可能真的在外面做什么,所以也就是浅浅的亲吻了一下,就止住了继续深入下去。 现在两人有两个选择,一是季玄那,二是霍无厌那。 先说季玄的住所,季玄实在担心自己的小住所会被人疯狂找,耽误自己跟霍无厌相处,这有可能疯狂找他的人除去原本的邱曼青之外,还可以要加上一个自来熟的方简,说不定就连白子濯都有可能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季玄道友。 但去霍无厌的住所就是霍无厌被其他大能找,且还有仲夏这么一个事没处理,人仲夏前脚才帮了他不少,他总不能后脚就去看人受罚, 所以最后两相纠结,两人还是去了季玄那里,毕竟两人真没打算做什么过于亲密的事,呆在哪边区别都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季玄的住所找不到人引起的猜忌,倒还不如大大方方就呆自己的小屋。 回到自己这临时住所,季玄先是了解了霍无厌突破一事,突破渡劫期必然会引动天劫,而霍无厌在正魔大会这么不安全的地方引动天劫,实在太过于冒险,这才一直让身体陷入昏睡的状态,等调节得差不多之后,在天劫聚集之前踏破虚空回的极乐魔宫突破的渡劫期。 极乐魔宫有对方许多之前做好的布署,所以突破起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动静,当然或许还是有那么几个修真大能察觉到点什么。 不管这些家伙知不知道,那都是霍无厌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渡劫期的圆满状态。 渡劫期并没有像筑基到化神一样分得很清,什么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渡劫期就是一个模糊的积蓄过程,在当初灵气最为浓郁的时代,甚至会有天才修士在一突破渡劫期就直接开始酝酿飞升上界的事。 这也是霍无厌当初为何会准备一堆炉鼎,打算一到渡劫期就利用炉鼎强行飞升。 季玄算是懂了为何霍无厌会这么突然地提出与他办道侣大典,敢情是霍无厌以前修为积攒太多,如今这一下子破阀,直接把霍无厌的修为冲到了渡劫圆满,要是运气再好点遇上什么天大机缘,或者是参透道法,对方能够直接就飞升,所以这是霍无厌提前告诉整个修真界他季玄是有主的。 季玄了解现在情况之后,沉思一下之后,没发表什么意见,只简单道:“我会尽快把修为提上来。” 只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胜过千言万语,霍无厌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玄,“本座还以为你会又说反悔的事。” 季玄耸肩,“那倒也不至于。” 他们两人间该后悔也是霍无厌后悔。 “我会帮你。”霍无厌缓缓道。 季玄一手支头,托着自己一边的腮帮子,“帮不帮其实都无所谓,修为这事急不来,只求魔尊哥哥能先把自己的修为压制住就好,这事也怪我,在合欢宗看了一些法门,就拉着你双修让你被迫突破。” 季玄这动作实在有点怪可爱的,霍无厌没忍住用手戳了一下季玄的腮帮子才道:“原来是这样,本座还以为是小季玄想要进本座识海,又不好意思说,这才出此下策。” 季玄:“!!!” 很好,季玄一下子全想起自己之前在人识海里面的行径,感谢魔尊大人并没有提他在对方识海中的脑残行为。 都说小别胜新婚,季玄与霍无厌此次也算小别,但之前那情况太突然,再加上后面季玄更关心霍无厌此次突破的事,那林间小道上的天雷勾地火早就不见了踪影,两人都是各自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当然这天聊着聊着两人就亲亲蹭蹭起来。 在这期间季玄也向霍无厌了解了一下他们最后一关对上的人到底是谁,然后得到一个不算意料之外的答案——魔族至尊。 这个答案其实他们一行人有好几个大概也是猜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左右不过是一个幻境,这么一号人物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他也就懒得多想。 季玄喜欢星星,霍无厌随手在室内给季玄布置了一片星空。 季玄从一开始的眼前一亮到后面的不太满意,“我碰星星它会颤动吗?” 肯定不会,季玄就算再怎么感觉手可摘星辰,也不会真的摘到星星,可霍无厌多懂季玄,甚至不用季玄说,季玄的面前的星星就已经出现了变动。 霍无厌用自己的神识铺满了整片星星,季玄立马用自己的手去碰。 在手即将碰到星星之前,霍无厌就已经拉住了季玄的手,“虽然它现在的确是会动,但本座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季玄要是会乖乖听话,那就不是季玄了,霍无厌让他不要碰,他偏要碰。 手指不过是刚刚触碰到一抹亮光,霍无厌就闷哼一声,低沉沉闷,被其主人强行压抑的声音撩动了季玄的耳膜,他手指情不自禁地又碰了一下,就被霍无厌拉了回来,手指顺着季玄的指缝与其十指相扣,然后贴着季玄的耳边咬牙切齿道:“只能看,不能摸,不然看都没有看的。” 季玄笑意吟吟的,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对方这样扣住他的手。 他把脸埋进霍无厌的颈窝,那张漂亮的脸蛋轻轻蹭着对方的脖子,低声道:“无厌哥哥,摸摸,好不好嘛。” 霍无厌怎么可能还吃季玄这一套,冷血无情道:“不好。” 季玄翻了一个身,后脑勺放在霍无厌的颈窝,脸则是真的朝着外面的星星看了起来,看了一会不死心地小声道:“看得到摸不到,不是更残酷吗?” 霍无厌对季玄的撒娇并非全无感觉,相反,他很受不了季玄撒娇时的小模样,感受着对方放在他肩颈处的重量,以及对方发丝撩过时传来的轻微酥痒,以及那小小的抱怨,霍无厌差不多就真的同意了。 但他这次算得上极为坚定,依旧只让季玄看,不让摸。 实在是这种连接识海的放射星星,季玄是理智在线不用担心做出什么丢脸的事了,但霍无厌这边却是季玄稍微动作一下,就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刺激太强,霍无厌受不住季玄像是在识海中那样亲亲蹭蹭,抱着不放。 “要是实在不给摸,就收起来好了,我也不是不能看普通星星,不都是星星,那个星星还给摸呢。” 季玄絮絮叨叨,好像真的不在乎了,只是那眼睛就没从星星上挪开过。 霍无厌不堪其扰,把季玄的小脑袋瓜往下压了压,“一下。” “嗯?什么一下?”被人往下压的季玄顺着力度扬着脸看霍无厌。 “许你再摸一下。”霍无厌既然同意让步一点,自然没有扭捏,坦坦荡荡地道。 “那可以换成我亲它一下吗?”季玄提出自己小小的意见。 “不行。” “你都同意给我摸了,为什么就不能换成亲,魔尊哥哥,好哥哥,给亲嘛,就一下,好不好嘛,一下而已,很快的。” 霍无厌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一夺舍重生不知道具体年岁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无障碍撒娇的,霍无厌严重怀疑季玄夺舍前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现在这个小孩就在霍无厌的面前为了是亲一下还是摸一下,软软地撒着娇。 是男人就受不住这样的,更不要说霍无厌还很喜欢季玄,光是看见季玄这张脸他都不忍心拒绝,所以季玄软软撒了一会娇之后,霍无厌就看似勉强的同意了。 “好耶。”季玄欣喜不已,先是亲了一口霍无厌的嘴唇,才去寻找那个可能马上就要受“辱”的星星。 天上星星太多,季玄就跟花心大萝卜一样,一会觉得这颗好,一会又觉得那颗更好,好半天都没决定好要亲谁。 霍无厌忍无可忍,“要亲快点,不亲算了。” 话刚说完,季玄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捉住一颗星星,不等霍无厌给出任何反应就吧唧亲了一口。 霍无厌俊美淡漠的面容上很快就浮上了些许红晕,就连手指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季玄言而有信,只是亲了一下就放开了那颗微微颤抖的星星,然后一把抱住霍无厌,在霍无厌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又一口。 在呼吸都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季玄才再次找回之前那个舒服的位置,“我感觉我还是更想亲魔尊哥哥。” 魔尊哥哥都在旁边了,那些由对方意念化作的星星就怎么看怎么小,虽然很美,但就是比不上正主。 霍无厌皮笑肉不笑,那种从灵魂深处来的刺激他是绝对不可能再让季玄来第二次。 季玄被霍无厌的反应弄得十分意动,他笑了笑,贴着霍无厌的耳旁柔声道:“魔尊哥哥你是腰软了吗?” 霍无厌呵了一声,恼羞成怒,把季玄压在身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要不猜猜呢?” 两人的位置突然发生反转,季玄在霍无厌危险的目光中喉结微动,然后伸出那双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遮住了霍无厌的眼睛,轻声道:“别这样看我。”我会想要做出一点不理智的事。 霍无厌冷笑,抚开季玄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 现在的他想要反压季玄轻而易举,他只是不想看小美人难受不高兴的模样,这才没有做出那样的事,结果小美人还挺得寸进尺。 “魔尊哥哥听说结为道侣是要穿红衣对吧。”季玄话题转得很快。 “是又如何?” “那魔尊哥哥可以为我穿凤冠霞帔吗?” “你觉得呢?”已经从之前季玄亲星星的举动中缓过来的霍无厌扣住季玄的手,拧着眉头看向他,对方正唇角带笑的看着他,眼底带着点戏谑。 “不想穿,那想看我穿吗?你若是想那我就为你穿好了。” 霍无厌盯着季玄看了好一会,然后吐出五个字,“你是故意的。” 季玄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先抑后扬,但霍无厌还真就挺高兴。 “嗯啊,我就是故意的。”季玄大大方方地承认,同时得寸进尺地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我还能摸一下那星星不。” “你刚刚已经亲过了。” “但我没有摸到。” “说好一下,就是一下,不会有多的。” “但你现在是我道侣,你应该让着我一点。”季玄理直气壮。 所以之前说就算是后悔,肯定要是霍无厌受不了他后悔的。 霍无厌轻轻敲了敲季玄的脑门,“你以为你还小。” “对啊。”季玄眯眼笑,实不相瞒他三辈子的年纪加起来都没一百,比起霍无厌那是真的小。 霍无厌沉着脸,但压根就对季玄生不起来气,他放过季玄,只在季玄的脖子上,如出一辙地给人还了一个牙印。 就这么一个牙印,季玄还泪眼朦胧一副自己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 霍无厌看了良久,轻轻吻了吻对方的眼泪,正打算低声哄他,突然眯眼看向外边。 有人来了。 季玄没打算理,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动一下。 很快那人就已经彻底来到季玄院外,这速度就已经确定不会金丹期的白子濯。 季玄没用自己的神识探出,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妙的答案,果然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方简的声音。 “季道友,你在这里吗?季道友,你快出来,我有要事相商,救命啊!季玄,季道友。” 季玄是没打算理他的,任方简叫破嗓子,他都不会动一下,但对方实在是太过于烦人,那一直叫着季玄的声音就没停过,季玄就算再怎么意动有想法,现在都是心如止水。 季玄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刚刚还委屈兮兮的小可怜脸上哪还有那种弱不胜衣的柔弱感,只见季玄冷着一张脸在霍无厌的目光中一把推开自己的门,把方简放了进来,眼神阴郁恐怖地靠着门前,“你最好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找我。” 方简被季玄身上的气势所摄,老半天都不敢开口说话,直到季玄的目光越发危险不耐烦起来,方简小动物一样敏锐的直觉让他马上道:“你别气,我是想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这才选择趁着晚上夜黑风高来告诉你,季道友,你是不知道我一路上有多么小心翼翼” “你再废话,可能就不能完整说出你原本打算说的话。”季玄阴测测道。 方简打了个寒颤,快速布下一道防护,提炼重点道:“第二关的内部消息出来了,老规矩元婴和元婴一起玩,但不再是集体战,而是相对更看重个人能力的比试,但这种比试只要不是明确规定阵营又或者擂台战,都是可以组队友的,这次的淘汰率会比较大,所以我来找你合作。” “找我做什么?找我还不如找你们仗剑山庄的温长老。” “这也是我找你的重点,未免修为低一点的修士被修为高的修士立马淘汰出去,所以这个比试在一开始是自由降落,修为相近的人靠近的机率很大,我们修为相近,十之八九是会被分在一起。” 季玄也不说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反而问道:“第一关的成绩呢?” “积分已经出来,但现在还不会公布,大概要所有比试结束才会说,正魔大会以往也会做这样保留悬念的事,只把被淘汰的先淘汰掉。”方简解释完了,饱含期待的道,“所以季玄道友同意不呀。” “不同意。”季玄冷酷无情的关门,就为这么个事,也敢来打扰他,要不是对方提前给他透了点内部消息,季玄都已经直接把对方丢出去了。 方简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千里送消息的,被人拒之门外之后也没动作,那双清澈的眼眸微微睁大,他好像刚刚看见季玄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第147章 方简震惊地瞪大眼睛,季玄不是喜欢白道友吗?怎么现在房间里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白子濯。 就算方简眼睛再不好,也不会把那一袭黑衣身形高大的男人认成白子濯,再想想之前那从妖王阎濉手上救季玄的顾应。 方简发现自己可能发现点季道友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除了他,恐怕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很受宠若惊的一件事,现在方简也不继续在季玄的门口傻呆着了,跑得飞快,他要是真继续呆着,打扰两人单独相处,他可能就得面对季玄的怒火。 另一边季玄回去之后,也不可能真做点什么,毕竟明天就是下一场考核,只要季玄还不想自己身上全都是霍无厌的气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前做过什么,那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室内的星星已经被霍无厌吝啬地收了起来,季玄一进房间就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霍无厌。 霍无厌不为所动,目光不闪不躲地直面季玄。 好在季玄之前已经对那其中的一颗星星摸过亲过了,也见到霍无厌呼吸不受控制变得急促紊乱,脸颊发红,隐忍那股刺激的性感模样,既然都已经看见了,就不继续为难人了。 两人相安无事,竟真的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天明,季玄也从一开始坐在霍无厌的不远处,变成靠在霍无厌的身上。 等到差不多又要抽签的时候,季玄就起身在霍无厌的肩颈处蹭了又蹭,“我要准备过去了。” “嗯,现在才发现你很喜欢撒娇。” 季玄轻笑一声,没接这个茬。 倒也不是他喜欢撒娇,季玄还没那么娇,像上一辈子他就压根没有可以撒娇的对象,受伤了自己忍着,受委屈了自己报复回去。那一世的父母本就是政治联姻,对季玄这个唯一的子嗣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季玄自然不会让自己显得娇弱可欺,至于为什么在霍无厌面前屡屡喜欢撒娇耍赖,那当然是霍无厌喜欢看他这样,他的魔尊哥哥大概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挺吃季玄撒娇时的模样,只要季玄一撒娇那就是直接哄着,就算是一些无理的要求也会同意。 所以季玄现在越来越喜欢在对方身上撒娇的毛病,分明就是霍无厌自己纵出来的。 霍无厌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有不喜欢的意思,说完之后还宠溺地摸了摸季玄方才还在他颈肩处蹭来蹭去的脖子。 季玄在霍无厌唇上亲了一口,“魔尊哥哥不喜欢吗?” 这算是姗姗来迟地回答了霍无厌的上一个问题。 “喜欢。”霍无厌回答得很诚实。 季玄笑。 “不过在本座一个人面前这样就好。”霍无厌补充。 然后刚刚还笑得挺含蓄的季玄一下子就笑得更欢了。 “为什么?”他故意问。 “因为其他人会笑话你。”霍无厌看起来十分正经地道。 笑话?这算什么鬼扯理由。 季玄眨了眨眼,“没事,他们笑话我,魔尊哥哥帮我揍他们好了,实在不行我自己来收拾。” 嘶,季玄这样子是还真打算在其他人面前也这样。 霍无厌不赞成的目光都要把季玄给盯穿了。 季玄又亲了亲霍无厌的唇角,笑着提议道:“魔尊哥哥你可以更加坦荡一点,比如说直接告诉我你不喜欢看我在其他人面前也这样。” “那你会真的如我所愿吗?” “当然。”季玄语气肯定。 霍无厌看了季玄良久,“算了,还是你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哦?” “本座知道你有分寸。” 季玄微微一怔,唇边的笑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你真不是故意的吗?怎么办,魔尊哥哥,我感觉我更喜欢你了。” “你这么高兴,让本座都以为你是真打算玩一玩红杏出墙。” “怎么会,其他人跟魔尊哥哥比起来都是庸脂俗粉。”季玄甜腻腻地抱着人蹭了蹭。 好在霍无厌是有分寸的,很快就把还在腻歪的季玄赶了出去,季玄要是再磨蹭一会,说不定都要赶不上抽签了。 外面的常师姐一如上一次那般就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了,恭敬地叫了一声少主,就跟着季玄一同赶往抽签的地点。 此时不过是刚刚天边泛白,太阳都还害羞地藏在云层里面并未完全出来,季玄的精神气比起上一次却是好了许多,唇边若隐若无地带着一点笑意,引得常师姐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季玄被人看着也不气,试探性地问道:“常师姐,你可知这次考核是要考什么?” “不知道,考核每次都是以抽签来决定。” “常师姐当真不知道?” 常师姐眼眸微微挑起,然后道:“看来少主是听到点什么传言,每次正魔大会的确会流传一点内部消息,但这内部消息有时候也是有水分的,记得有一届当时传言是要去极寒之地比试,好些个冰水灵根的修士都是跃跃欲试,结果最后抽签的地点却是辽阔大沙漠,地理因素把那群冰水灵根压制得很惨。” 季玄闻言之后短暂沉默,这种还真是挺惨。 “当然这些传言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能够被传起来的几乎都是主办方又或者出题者真的考虑过的场景,但这种也只是被他们设定为被抽的几率会更大,但几率更大不等同于就已经是。” 季玄懂了,也就是说内部消息是真实的,但最后能不能抽到,还是要看运气。 其实对于季玄来说,这次考什么都不重要,他只是有点好奇要是正魔大会考什么都可以提前知道,那是不是多少有点水分了,就连季玄第一世稍微重要一点的考试都要密封,到考才开卷,结果这里正魔大会这么重要的考核,内部消息传得满天飞,好在常师姐证实这种内部消息有点像一种高分押题,很容易考到,但不是肯定考到的那种,而起能得到高分押题的也是少数人。 很快季玄与常师姐就一同来到了试仙台,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他们合欢宗的人和合欢宗的人是站一起的,其他门派家族也是如此,季玄一过去才发现茯苓等人早就已经到了。 牧笙箫看着季玄现在才来,似乎是有些不满,但也听说了对方在上一考核的表现还挺好,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而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季玄对这位印象还挺深,见人这次意外的还挺友好,也是跟着客套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元婴、金丹、筑基三大境界混战的时候,就考虑过要不要把对方拉进来,毕竟他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实力还挺不错,原著中也是白子濯这次考核的一大劲敌,但想着对方好像挺不满自己,也就没有勉强。 再说这边,邱曼青对季玄的意见是越来越大,她之前只当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就算如今修为比起同龄人出众了一点,也不过是靠双修采补得来,自己本身没什么本事。 上一次考核她与季玄并不是在同一个幻境里面,她在幻境里面表现还算可以,只是昼夜修为颠倒的时候被压制得比较惨,但这也并非她一个元婴修士被弄得如此狼狈,但她出来之后,听与季玄组队的人说,季玄的表现很好,不愧是白筠尊者收为亲传弟子的人。邱曼青都要被气笑了,这群人当初可真是觉得季玄不配成为合欢宗少主,现在看他修为上升,得白筠尊者看重,便又觉得他实至名归。 邱曼青简直都要咬碎一口银牙,碍于这里是正魔大会,到底是没做什么,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自己的部署,但当看见季玄一过来,那群以往唯她马首是瞻的弟子都热络叫着季玄少主,这种平静淡然就很难维持。 季玄自然也留意到了邱曼青那边的情况,还记得自己营造的人设,一见到邱曼青就很热情地与其打着招呼,好像两人关系真的很好一样,这也是邱曼青身边的人为何会招呼季玄,他们又不知邱曼青到底是怎么想的,见对方从季玄回来起,就一直和季玄关系很好的模样,自然也就以为他们是真的关系好,哪晓得还有这么多的复杂。 邱曼青与季玄两人各自飙着戏,显得两人感情真的很深。 一张清纯可爱脸,又身形娇小的茯苓靠在常师姐的肩上,传音道:“我说常师姐,少主跟邱曼青那女人牵扯不清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常师姐同样传音,问道。 “邱曼青这人旁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同为师尊弟子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分明不是能力最出众的那一个,但一直都很想要师尊亲传弟子的身份,当年师尊收少主为弟子的时候,听她门下弟子说邱曼青险些在修炼时走火入魔。” 常师姐入门早,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这些师弟师妹们拜入白筠尊者门下,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的确,但她的天资其实算是所有弟子中顶好的一个,只是心性受阻,这些年修为才再难寸进,一旦她不再执着于此,她的境界说不定立马就会突飞猛进。” 茯苓闻言也只是笑笑,“说知道呢,我感觉她也就止步于此了,比起她,少主这态度到底是受了她的欺骗,还是故意逗她玩?我实在有点看不清。” 茯苓虽说是问着常师姐,但并没有指望常师姐真给她个什么答案。 很快,第二场考核就开始抽签,筑基期修士抽到的是海底探索,金丹修士抽到的是极为中规中矩的擂台比试,而元婴抽到的则是天空中的阵营战。 看见天空的时候,元婴修士们都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海底的考核他们倒是见过不少,这天空上的是要干什么。 这次考核这是干脆把海陆空三个场景都集齐了,还刚好对应的就是筑基、金丹、元婴,抽到天空的元婴修士对着那短短的一行字思索着出题者这是打算考什么。 抽签结束之后,有那么半个时辰的调整时间,比如海底的筑基修士就需要一些闭气丹等一系类的东西,这半个时辰几乎就是给修士带相应应对考核需要的东西的时间,对于元婴修士们来说这半个时辰就挺鸡肋,毕竟他们一般不需要临时采买什么,几乎都是干坐着等比赛开始。 抽完签之后,不少同境界的修士都已经聚在一起,季玄倒没急着就过去与那些人先聚着,而是与常师姐不紧不慢地闲聊,他问道:“要是届时我与常师姐是敌对关系,常师姐会不会帮我啊。” “不会。”常师姐回得很干脆,“在合欢宗内,你是少主,妾身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妾身自当以少主的利益为先,但在考核中,我们只是单纯的竞争对手。” 季玄皱眉,“常师姐这么冷血无情的吗?” “少主就不要装柔弱了,你上一局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让人眼前一亮,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合欢宗少主失踪一次回来之后脱胎换骨,与传闻不符。” 季玄挑眉,他感觉自己上一局还是挺低调的,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一路都在水,由此可见,他传闻中挺不堪的。 两人并没有闲聊太久,实在是方简在一边探头探脑存在感过于强,两人想要完全的无视也是有一定难度。 季玄无奈,问道:“方道友,你有什么事吗?” 刚刚还只是在合欢宗势力范围探头探脑的方简立马上前,来到季玄的身边,这态度亲热的季玄都要以为自己与方简是什么至交好友了。 只听方简压低声音道:“就昨天那事,季玄道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季玄歪头,一脸疑惑,“欸,我不是昨天就拒绝了吗?” 季玄如此装模作样,着实有点气人,方简磨了磨后槽牙,倒竟也不是很意外,他在季玄身边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啦,季玄道友。” “那我今天再拒绝你一下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季玄很从善如流。 “不要这样啊,季玄道友。”方简都要哭了。 他只是想要拿一个钥匙而已,但凭借他的本事,大概比较难,所以说还真不如不提升修为这么快,他的修为要还是之前的金丹大圆满,被妖王阎濉追杀那么久的他怎么说也是金丹中的佼佼者,结果就因为一不小心被迫修为提到了元婴,他参加这元婴境界的比试一下子就成了元婴底层,就算有温长老保驾护航,想要得到钥匙也是很难,这群人仗着钥匙是以血脉绑定,宗门家族都抢不走,就这样来欺负人。 “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帮你的地方。”季玄倒也没有把话说绝,给对方一个表现的机会。 方简想要滔滔不绝,表示自己那是真真有用,但是仔细那么一回想,好像他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点,他能拿出来的,其他的元婴修士也肯定也能拿出来。 “我知道了季道友你的秘密?”方简试探道。 “?”季玄疑惑脸,知道他的秘密算是什么优势。 “什么秘密?”季玄好奇,毕竟方简敢拿这个秘密来要挟他。 “季道友昨天你的房里还有其他人吧。” 季玄觉得有意思起来,方憨憨这是打算以这件事来威胁他。 结果方简的下一句话是,“那人是不是神箭顾应?” 方简一脸我是不是特别厉害的表情看着季玄,好像还有点期待季玄的反应。 季玄脸上已经做好被威胁应该做出的反应,结果方简就这,你猜错了没事啊,毕竟那顾应也算是霍无厌的一个马甲,结果方简的威胁迟迟未到。 季玄以为方简是为了等他的反应,所以他很配合地收起脸上都快要成型的表情,道:“所以呢?” 方简果然满意了,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他,亏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白子濯呢?” 季玄表情略微古怪,喜欢白子濯这个主角吗?那算了,虽然他很欣赏主角,但主角这种清冷一挂的从来都不是他对未来伴侣的考虑类型,他可以喜欢冷漠强大的,也可以喜欢危险迷人的,一切可以激起男人征服欲的这一类型他都喜欢,唯有清冷冰山是他从不考虑的,清冷高傲的人永远位于云端就好,他不想冒犯,也不想把人拉下神坛,比起冷美人,他真的更喜欢霍无厌这样会打直球的人。 见季玄表情古怪,方简更加明白自己之前会错意了,但问题不大,他很快就笑着道:“白道友是一个意外,毕竟你当时真的挺关注白道友,很难让人不多想,你瞧我见证了你和顾应的第一次见面,又能这么巧再次看见你们多年后的在一起,这是多么有意义且必不可少的一个存在,你不觉得我的存在完全值得你帮我” 不等方简说完,季玄就道:“我不觉得。” 我不觉得你这个存在必不可少,也不觉得你这个存在见证了什么。 方简挠脑壳,“我们这不还有知道一个共同秘密的友情吗?” “这算什么秘密。”季玄眉梢微挑,“说不定我过一段时间就和人结为道侣了。” 之前还怀疑过季玄与多人关系菲薄的方简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脏,季玄合欢宗少主的身份,以及对白子濯的特殊态度,北幽魔尊的剑,房中的男人,几乎已经让方简以为季玄就是一个和很多人双修,不折不扣的真合欢宗人,结果现在季玄说自己说不定要和顾应结为双修道侣。 “只和他?” “不然呢?” 方简酝酿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那恭喜啊!” “客气,等到时候结为道侣的时候请你来观礼。” 刚刚才狠狠误会过季玄的方简受宠若惊,追问,“什么时候举办,我一定来。” 这问题问得好,季玄也陷入一定程度的沉思,对了,他与霍无厌什么时候举办道侣大典来着。 好像当时两个人都没说这个问题,季玄被当时氛围所扰压根没想。 “正魔大会之后。”季玄就近挑了一个时间。 “会不会太急了一点,正魔大会之后很快就是重元秘境,而且就算是结为道侣也是要选黄道吉日的,还要筹备,再加上广邀修士,恐怕光是提前准备就需要一年半载。” 季玄觉得自己三辈子可能都只有这么一遭,的确马虎不得,他比起之前肯定的语气多了一点底气不足,“那重元秘境之后。” “重元秘境之后好像是没什么重要的事,这个时间就很合适,季道友回去要好好和你家那位商量一下,结为道侣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算没打算大办,也不要弄得太过于随便。”方简语重心长道,他家死鬼老爹和他娘就是,当初办得太过于紧急,一堆东西没弄好,两人只要一闹矛盾,这道侣大典的事就会被他娘提起。 季玄被方简口中的你家那位给取悦到,他稍微退步了一点,给方简机会,“你可以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能给我的好处,要是好处能够让我满意,带带你也不是不行。” “季道友你这话让我觉得你是元婴大圆满的大能,而不是和我一样只是这次考核的元婴底层。” 刚刚才被去取悦的季玄短暂沉默了两秒,然后道:“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你自己慢慢求生吧,我就是后面看见你被人弄死都不会眨一下眼。” 方简连忙拉着季玄的手,“季道友,你别当真,离开了你,我该怎么办啊!我们两个就算是难兄难弟,你也是那个兄长,我就是浅浅的开一个玩笑而已。” 霍无厌来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方简拉着季玄不放的场景。 已经暗戳戳留意那边好半天的大能们一看霍无厌过来,还刚巧就瞧见这么暧昧不清的一幕,都是眼前一亮,期待能看见点什么劲爆的东西。 结果霍无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边,就收回了目光。 季玄还通过契约间的联系传音道:“魔尊哥哥他好烦哦。” 看似云淡风轻的霍无厌道:“那杀了。” 季玄笑,“这么凶残的吗?” “他不是吵着你了。”霍无厌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可对方的父亲是渡劫期大能,母亲亦是不简单,杀了他恐怕会很麻烦。” “是会有点麻烦,那本座帮你杀好了,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 季玄笑的更欢,霍无厌分明就是不爽方简居然这样抱着他手臂不放了。 季玄还是很在意霍无厌的意见,对方既然不喜欢,他当然是很快就推开方简的胳膊,且很冷淡不留情面的道:“少来这些虚的,要么就给出可以打动我的东西,要么就自己努力去。” 方简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既然你们要结婚了,那想不想要自己的子嗣,我死鬼老爹那还有能够让人怀孕的丹药,这种丹药由于炼制所需的几种材料灭绝,早已经失传,能留下的都是好几万年前的存货,我娘能够有我靠的也是那丹药,不然你以为我爹一个鬼修我娘一个人修,为什么会有我。” 季玄闻言眼前一亮,还有这好东西。 但紧接着他就迟疑了,他敢对霍无厌用可以让人怀孕的丹药,对方知道了得杀了他吧。 再说他其实挺难想象霍无厌怀孕时的样子,俊美强大的男人面容冷硬,但肚子却是微微鼓起,还会因为里面胎儿的踢动而不适的皱眉,脸上出现两分似难受又似不耐烦的表情。 嘶,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但这种东西在幻境里面玩玩也就是了,现实中季玄是真的不想有小崽子影响自己与霍无厌的二人世界,而且万一霍无厌要让小崽子叫他娘怎么办,季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要是霍无厌都给他生了,他肯定也不好意思拒绝,然后他就天天被一个长得像他或者像霍无厌的小崽子追着叫娘亲。 好的,季玄的意动成功被自己打消干净,一点杂念都不带的。 但在方简问他要不要的时候,季玄还是说要。 就算是现实中不能,他还不能在幻境中想想吗,虽然十之八九他幻境中想想也不会得逞。 季玄这同意的太突然,方简还有点不敢相信,随后反应过来之后很高兴地拍了拍季玄的肩,“季道友,你果然是不拘小节的人。只要我能得到重元秘境的钥匙,我再送你一种可以提高人敏感度的灵草,据说挺那啥的,但这种草很温和,只能每次用了之后才有效果,但过个两三日这种灵草就会被身体代谢掉,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季玄眨眼,在方简以为他不满意的时候,热情地拍了拍方简的肩头,“你好涩哦。” 方简想说那些都是他死鬼老爹的宝贝与他无关,只是他觉醒木灵根之后,死鬼老爹时常让他用自己的木灵力去浇灌那些灵植,这也是他这么熟悉的原因,绝非是他涩。 季玄才不听方简的解释,与人达成共识之后,很快就与人结盟。 季玄这边刚与人结盟不久,这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就已经接近尾声,进入考核的幻境开启,但这一次的考核就比起之前要危险许多,不再是那种死了也没事的幻境,现在的幻境是那种真实的小世界的一种,在那方小世界死了就相当于是真的死了,但只要赶在身死前捏碎那块黑色石头,就会有大能把他强行拉出幻境,但石头都碎了,他的参赛资格肯定也就取消。 这是极有风险的一关,也是淘汰率最高的一关,一百七八的元婴期修士,这一关就要淘汰到只剩五十个,而最后被淘汰的五十个还有擂台赛回来十个的机会,也就是说这一局最后只能留下六十个人,竞争可以说是很激烈了。 很快在那道白色的幻境外围颜色微微变深,其又闪了闪的时候,一众已经是各种幻境秘境老油条的修士们一个个全都涌了进去。 方简也是摩拳擦掌就要进去,却被季玄拉了下来,季玄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等到所有修士都进去得差不多了,季玄才带着方简一同进去,一到里面就是各种浮云,季玄第一时间就藏到了一片浮云之中,方简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他们果然是被随机分配,就不知道方简距离自己到底是有多远。 季玄一开始不急着进来也是有原因的,提早进来或许有可能占据不错的位置,但这天空战当时抽到的签写的可是“天空与自由,自由与翱翔”,就算现在还没有给他们发布任务,但肯定是不允许他们一直躲在云里,这样比起来,他们还不如稍微晚点进来。 果然季玄不过是在那朵云里躲了一会,刚瞧见两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在不远处打得不可开交,季玄的石头任务就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你的阵营:仙】 【你的身份:魔道弟子之一】 【你的隐藏身份:魔道卧底】 【现在你的面前有一仙道阵营,一魔道阵营的人打了起来,你选择帮助帮一边。】 季玄选择哪边都不帮,没想到就一个考核居然还有身份。 他很快就趁着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就连忙跑路了,这种阵营划分和身份肯定是有一定存在意义的,但这既然主要是一个淘汰赛,那这种阵营划分以及身份就又极有可能只是一种干扰项,干扰他们快速淘汰他人,毕竟看见是自方阵营的人,怎么也会手下留情一点,万一后面要他们两个阵营之间打架呢。 前期他们获得的资料实在太少了,不好做出什么判断,季玄压根不急,而是快速地找起那个需要自己帮助的方简的下落。 方简既然说修士差不多的人容易被分在一起,按理来说对方就应该在这附近,季玄四下寻找着人,但就是找不到,季玄后面也就懒得针对性地找人,而是一边帮着人淘汰人,一边自己自顾自地探索这片空间。 这里的剧情故事大概就是魔道势力入侵仙道势力,两方在天空战斗,而仙道自然是为了守卫天空,而魔道就是破坏,季玄的身份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人看向他的时候会显示魔道,但他实际上是仙道的人,本来这是一个很适合策反他人的身份,但很不巧其他人还接收到了有三个人是隐藏身份的信息,也就是说那群人知道有三人人并不是属于他们这方势力就真的是自己这方势力的,一旦季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很容易暴露自己。 季玄得到这个身份实在有点不太高兴,他也就只好在魔道这边混着,每次遇见仙道势力就跟着人同仇敌忾,而一不小心他们队伍落到仙道手上就立马表明自己是仙道的人,只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在魔道那边,就差疯狂暗示自己就是魔道卧底了,季玄的演技实在是好,也是真的把魔道那边的情报告诉了他们,那边很快就相信了季玄魔道卧底的身份,毕竟他也真的是,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本来一切如常,一百八左右的人数都已经淘汰到应该只要一百出头了,季玄都觉得方简八成是运气不好,一来就被人弄死了,结果刚刚才混进仙道势力,还没大展拳脚的季玄一行人就又遇见了由近二十人组成的魔道势力。 季玄看得眼睛抽抽,那边好像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卧底伙伴,毕竟为了区分他们的阵营,他们魔道穿的是黑衣,正道穿的是白衣,这种衣服还压根就不能换,唯独卧底穿的就是敌方阵营的衣服。 季玄现在就是白衣中的一点黑,而对面刚好也有一个黑衣中的一点白,两个卧底两相对峙,季玄率先不悦开口,“你们来干嘛?” 那边被季玄理直气壮的问话给问到,也是一愣,季玄一个魔道卧底看见他们这么一大群人难道不害怕吗? 只见季玄更加的不耐烦了一点,“我之前不是说了我先卧底过去,用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去骗那边,本来我这好不容易说服他们相信我就是那三个卧底之一,结果你们这么一打岔,我还怎么混进正道里面去。” 季玄说得太理直气壮,而魔道这边之前就有一点好像有人要冒当卧底然后跳在正道那边去卧底的传言,现在季玄这番话只是更加证明了季玄的清白。 那抽到魔道领事身份的元婴大圆满修士倒没季玄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而是狐疑地看向季玄,“你的一面之词,压根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你们面前的这个仙道阵营的人呢,你们既然敢接受他,就不怕他也是仙道那边冒当的卧底。” 一听这话,果然就有修士道:“之前就说了,不要信这些卧底,谁知道他们是真是假,要我说就直接全杀了算了。” 对于这一点季玄还挺认同,真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全杀了算了,当然要是他不是卧底之一的话。 但管他真卧底还是假卧底,只要他会说,能让对方相信就好,然后季玄就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充分证明自己就是魔道中人。 这会已经比不上一开始,一开始修士们都是逮着人就开始淘汰,半点不留情,现在规矩越来越完善,阵营与阵营之间的比斗显得更为重要,比起一边阵营剩一些人,还是一个阵营赢过另外一个阵营,再把那个阵营淘汰掉要更简单点。 果然在季玄的三寸不烂之舌之下,那群修士果然被季玄给唬住了,真信了季玄的鬼话,觉得季玄就是一个为了大局潜入正道的同伙。 那边那群被季玄骗到的正道阵营的修士都很气愤,该说季玄不愧是合欢宗弟子吗,这骗人一套一套的,他们还真信了对方就是他们的同伴,结果对方居然是骗他们。 为了大局着想的季玄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他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结果历史的反转总是惊人的相似,那边居然又来了一队不属于魔道阵营这边的人,魔道这边刚把他再次当自己人,仙道阵营现在窜出来是为了做什么,衬托他两边反转的痛苦吗? 季玄现在是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实在是太累了,于是乎他们一行人自然就被抓回了仙道阵营。 被单独请出来的季玄看着坐于高座上的仲夏还挺惊讶,“你这身份是仙道阵营的魁首?” “不知道,没明说,应该是。”仲夏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身份,她看向季玄,“所以季公子是魔道阵营,听他们说你还骗我们仙道阵营这边说你是魔道卧底。” 真是魔道卧底的季玄这次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他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你会是正道魁首这个身份?”仲夏可是十足十的魔道战力,这样的人被分在仙道阵营真的好吗? 仲夏对这个身份也挺嫌弃,但改又改不了,她有些嫌弃地道:“听说上一局积分越高越容易得到好身份,这个身份我也不知道自己上一局到底是积分高还是积分低。”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上一局得的积分大概实在真的很少。”季玄对此只能这么说。 “那季公子是什么身份?”仲夏好奇。 “魔道卧底。” “季公子就不用骗我了,他们刚刚都说了你是为了潜入我们阵营才说自己是魔道卧底。”仲夏只是脑子不太好,不是真傻。 “我就是仙道阵营,当时又说自己其实是魔道阵营。只是因为当时我们几个人,被他们十多二十个人围着,怎么也该低调一点不是,总不会我还硬着脖子说我是魔道卧底,都是权宜之计而已。” 仲夏懂了,“所以季公子在我这里说这些也是权益之计。” 季玄:“???” 他咋就说不清啊! 季玄脸上表情变了几转,最后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爱信不信。”他真的解释累了。 “对了,刚刚就想和季公子说,结果搞忘了,阳砚山也是仙道阵营。” 季玄倒抽一口凉气,这幻境咋回事,怎么老让他们魔道宗门的人来扮演仙道阵营。 第148章 大概是觉得真正的魔道中人全都扮演的是仙道阵营,季玄换位思考,很快提出一个问题,“不会轩辕齐就是魔道阵营的人吧!” 仲夏闻言瞪大了眼睛,为季玄鼓掌,“季公子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轩辕齐那家伙是在魔道阵营。” 季玄笑笑,这很好类推好吧,总不可能上一届的榜一和榜二在同一个阵营。 对于这个结果季玄只是沉思了一下就道:“如果不出意外,绝大多数的魔道中人现在都被分成了仙道阵营,而绝大多数的仙道中人则是被分成了魔道阵营,这种划分还挺有意思。” “季公子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俘虏应该要有点俘虏的样子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季玄回头,身后的人正是季玄的熟人之一阳砚山。 阳砚山身上戾气很重,几乎盖过了他那张好看的脸,这样冷着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哭的恐怖面容,季玄看着却是笑了起来,十分热情地道:“阳道友,好久不见。” “不久。” 阳砚山语气很淡,想来也是听说了季玄三番两次横跳两边队伍的光荣事迹,一点都不给对方骗他的机会。 “有阳道友在我们阵营,我认为我们阵营赢过他们的几率更大了。”季玄跟看不见阳砚山的提防一样。 “不巧,我和季道友不是一个阵营的。”阳砚山语气更淡了。 季玄不以为意,“既然阳道友与仲夏道友选择活捉我,而不是将我们一行人就地解决,想来是你们这些阵营地位更加高的人得到了其他的什么信息。” 仲夏惊呼一声,“这条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开,季公子你居然都知道,这也太厉害了。” 阳砚山用眼神警告仲夏别傻到什么都往外说,不然对方就真的卧底成功了。 结果仲夏完全看不来眼色,还问阳砚山,“阳道友你眼睛抽筋了?” 阳砚山:“……” 为什么这个蠢货会是他们阵营身份最高的,阳砚山深深怀疑对方到底能不能带他们赢过对面。 好在他过来就是担心仲夏什么都往外说,专门过来阻止对方的,就算仲夏看不懂他的眼色,也不影响他用言语直接阻止。 季玄这边压根就不给阳砚山说话的机会,很快就问道:“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消息了,是关于不能杀对方阵营的吗?应该也不是,毕竟双方前期已经杀了不少对方阵营的人,那是不是关于双方人数不能低于多少人数的设定,比如双方任意一边人数低于三十个人就算两边阵营任务都失败,毕竟我在那边也接收到了遇到仙道阵营的人直接活捉,不能杀的指令,再深入思考一下,我们两边是不是只能有一边胜利,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又有点不利于正魔两道之间的关系。” 见季玄这推测得越来越深入,仲夏都瞪大了眼睛,“季公子你这全都是猜的吗?” 见仲夏这是要顺着季玄的话继续说,阳砚山连忙干咳了两声,提醒对方不要再多说了,再多说,对方还不得把他们仙道阵营的消息全都给抖出去。 阳砚山这么一提醒,仲夏马上止住话头,但她还是感觉对方要是再推测下去就能提前知道所有的秘密,她不确定的问道:“季公子是不是就是想凭借这些真假掺半的信息来套我的话啊!” 在一看见阳砚山也在这边,季玄就知道自己八成是不能顺利忽悠到仲夏,但仲夏这话已经告诉季玄,他大概还是猜对了一部分,比如现在不能杀人的确是仙魔阵营的领导级人物接到了什么幻境规则。 见对方已经把他完全当作魔道阵营那边的人,季玄还不忘和两人说自己其实是魔道卧底,“阳道友和仲夏道友完全不必如此排斥我,我现在虽然看起来是魔道阵营的人,但我真实身份其实是仙道阵营的。” “季公子你又来权宜之计了吗?”仲夏提出自己的疑问。 季玄停顿了那么一下,然后全当没听见,继续道:“阳道友,想来你也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仙道阵营其实很多都是魔道门派的人,而魔道阵营那边也同样都是仙道门派的人居多,你们觉得我一个合欢宗少主难道还不值得被放到仙道阵营吗?” 仲夏提出疑问,“可是你的常师姐就是魔道阵营的人,我们这边还有人前不久与她对过。” 这个消息,季玄还当真不知道,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继续忽悠人,只听季玄道:“所以我才更应该是仙道阵营的人。” 阳砚山目光紧紧盯着季玄,好像真的在思考他到底是不是仙道阵营的人。 他理性地分析道:“季道友既然也说只是绝大多数的魔道门派的人是仙道阵营,那是不是也说明季道友可能就是那少部分的人。” “你难道不应该想我是那绝大部分吗?”季玄道。 阳砚山没说什么话,但季玄已经继续道:“反正我就是仙道阵营的人,那三个卧底之一,当时我看见魔道阵营那边也有一个仙道阵营的人,想来他就是另外一个卧底,现在的情况就是还有一个卧底还没有出来,当然那个被你们一同抓回来的那个卧底,也有可能不是真的卧底,是你们仙道派过去的假卧底。” “哇,季公子我突然觉得你好聪明。”一旁的仲夏都要惊呆了。 季玄眼睛一抽,居然还真是他们派过去的卧底,不过也是,阳砚山在仙道阵营这边,不可能任由一个卧底就这么从自己手上跑走,而且既然审问,怎么也不可能只审问他一个人,所以就那么试探一句,结果还真是。 不过面对这个问题,季玄的表情就严肃了许多,“三个真卧底,现在就我一个浮出了水,其他卧底最好之前混战的时候就死了,不然也是一个大问题。” “季道友你也不是真卧底。”阳砚山残忍道。 季玄深吸一口气,好歹没被气得发火,他用比之前更加肯定的语气道:“阳道友信我,这次的考核不简单,真卧底假卧底,从阵营战中不能开始杀害另外一边的人开始,这个阵营间对战的局就已经变得复杂起来,卧底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点。” 阳砚山似乎信了一点,“所以?” “所以你们把人抓回来没有用,还不如把我就这么放回去,毕竟魔道那边都信了我就是魔道中人,只是打算进入仙道阵营假当卧底,把我放回去我大概能够很快获得魔道阵营高层的信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卧底,我这边收到的任务信息很少,如果阳道友愿意相信我三分,就告诉我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比如如何才能赢下这次考核关卡的胜利。” 阳砚山看着季玄,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他,看了良久,他才道:“阳某自认识人的本事还算不错,却也是看不透季道友你,不过这次我还是打算信你一次,左右是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告诉你又何妨。” “首先,仙道势力大概就是魔修这边占了六成,仙道修士这边占了四成,仙道势力里面也并非就是我们说了算,毕竟都是元婴修士,大家一个比一个傲,而之所以会配合,完全是因为不久前发布的任务信息是,尽快找到两边的卧底,不得杀害敌方阵营的人,否则两边的人数一旦到达某个临界值,这一次的考核我们两边阵营都算失败。” “找到两边卧底?”季玄皱眉。 “对,当确认自己这边已经完全是自己阵营的人,便可提交任务,先提交任务正确的阵营为赢家,而提交的答案不正确则是直接判定为输家,现在的问题就是一不能用搜魂,二我们不知道活着的卧底还有几个,三就是既然我们打算往那边塞假卧底,那边是不是也会给我们这边塞假卧底,我们把那些魔道阵营的人抓过来,其实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加相信那个人就是魔道阵营的人。” 季玄不得不佩服这位的脑子,有阳砚山在,仙道阵营这边的胜算真的要大很多。 他脑子快速运转,思考起这个问题,“看来上一局是看武力,这一局就是直接看脑子了,那胜利的一方有什么好处?” “积分,具体多少积分不知道。” 季玄沉吟了一下,“不若就让那边相信一两个假卧底就是他们那边的人,然后让他们提前提交答案好了。” “不太可靠,那边可是有轩辕齐,他不傻,估计也在等我们这边提前提交,现在还没有规定必须提交的时间,但只要我们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提交,任务大概就要开始变成倒计时。” 季玄懂了,“所以更应该把我放回去,这样我就可以回去策反魔道那边了。” 阳砚山没有立马给出答案,而是又看了季玄好一会,然后才点了点头,“季玄,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 季玄无奈点头,最后一遍挣扎,“我真是仙道阵营的人。” 最后季玄还真就被那边给放了回来,站在一片浮云上的季玄快速往魔道阵营赶,然而他的表情却是在离开仙道阵营之后瞬间就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季玄完全信了阳砚山的话了吗? 当然不。 对方既然会把他放出来那就是说明对方压根就没有信他就是仙道阵营的人,阳砚山如此多疑,怎么可能真的就轻易相信季玄的话,说那些也不过是为了迷惑季玄,让季玄带一些错误的消息回去。 他倒是小看了仲夏,没想到看起来有点头脑简单的仲夏居然还能和阳砚山一同演戏。 阳砚山说了很多真话,唯一的假话大概就是说那个季玄不久前见到的卧底其实是仙道这边派过去的假卧底。 第149章 现在的情况很简单,无非就是季玄其实是仙道阵营,但他有一个隐藏身份,那就是魔道卧底,所以他穿着一身黑衣,看起来是魔道阵营的人,但其实是从仙道这边过去的卧底。 本来季玄的卧底身份是很吃香的,想要在两边混都可以,但问题就是季玄之前遇见一些情况反复横跳两边队伍,以至于两边大概都有点不相信他,尤其是仙道这边。 要是仙道阵营这边单纯只是仲夏又或者是其他人,季玄大概都能够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证明自己的身份,但问题出就出在阳砚山是仙道阵营的军师,这个男人聪明自然是聪明的,可也正是聪明,他反而更怀疑季玄的身份,这才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 毕竟季玄是魔道那边的人,就一定会把之前那个仙道卧底并不是真的卧底的事带回去,但若是季玄是仙道中人,那也敢情好,就算暴露了仙道卧底其实就是卧底的事,但季玄肯定不会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总体而言,不论季玄是什么身份,对于仙道这边都是有益的。 而季玄现在回魔道阵营那边肯定不是真的为了仙道阵营任劳任怨,而是一边在往回赶,一边在想一件事。 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只要这个猜想被证实他就一定能够获得此次考核的胜利,并且还能得到方简许下的好处。 另一边,仲夏在季玄走后,脸就一下子垮了下来,明艳漂亮的脸庞攻击性很强,“你怎么知道季公子一定会问另一个卧底的事?” “合理猜测。”阳砚山语气淡淡,似乎没什么与仲夏交流的欲望。 另一边的仲夏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你当时和我打赌,说季公子一定会问到另一个卧底的事,一旦对方猜测那个卧底并不是真的卧底而是假卧底的时候,我就需要装作很惊讶的模样,我先前还不懂为何要这样,现在倒是懂了,你让我的反应误导季公子,让对方以为这个卧底不是真的卧底。” “的确是这样,就连那个仙道卧底能够从我们这离开,也是我故意放水,我之前就在布这步棋,一步专门为魔道那边准备的棋,但我觉得他或许并没有全信我的话。”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一步局,但就是因为季玄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步骤,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骗到对方。 阳砚山皱眉想着东西,按理来说不管季玄是魔道还是仙道他们的胜率都很大,那边毕竟是由那位带队,就算身边谋士再多,最后提交答案的都是那个人,季玄就算知道了另外一个卧底的猫腻,但也并不知道除他们两人外的最后卧底的存在,两相对比,知道消息更多一点的仙道阵营,具有极大的优势。 眉目舒展下来的阳砚山好像猛然想起来什么,他突然道:“规则里面好像没说阵营不可以更改吧!” 仲夏瞪大了眼睛,“阵营难道还能更改吗?不应该啊,如何可以更改那弄这三个卧底是为了做什么?” “卧底的存在就是虽然身在某一阵营,但心还在原本的阵营,如若那个修士直接连心都不在原本阵营,直接向另外一边阵营投诚,你说幻境会不会同意。” 阳砚山原本只是随便想想,没想到这一条路越想越顺畅,他突然起身,一剑刺向仲夏,吓得仲夏马上就要回手,就听到阳砚山说不对,然后他很快换了一副模样,看仲夏就跟看什么会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其在仲夏惊讶的目光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确就是魔道阵营的人,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上交你们的答案,否则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阳砚山一套说词说完之后,见自己的阵营还是仙道,这才放心下来,至少证明季玄不能立马临时转换阵营,但阳砚山很快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季玄可能真的是卧底,卧底会不会有点不一样的,又或者只有一个阵营的人对着另一个阵营的魁首这么做才行。 阳砚山很快就叫人抓了几个俘虏过来,让这几个人都表态自己臣服于仙道阵营。 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他若有所思,这些人的阵营也没有变。 阳砚山仔细思考,倒是后悔起放走季玄了,他当断则断道:“仲夏,上报我们这边的人,除掉那个仙道卧底,然后加上季玄,快。” “为什么?”仲夏实在跟不上阳砚山的跳跃式思维,她提出自己的小小疑问。 阳砚山本来打算解释两句,结果在看见那亮起来的云层后,皱眉道:“算了,不用了。” “嗯?你这变卦也太快了。” “已经晚了。” 仲夏这啥也没做,怎么就晚了,仲夏疑惑脸,很快她的疑惑就被解开,只见面前的云层猛然变得亮闪闪起来,然后白光闪过,一道优美的女声道:“此次考核结束,魔道阵营胜——” 原本还只是疑惑脸的仲夏直接瞪大了眼睛。 时间线回到半盏茶前,季玄一从仙道这边离开,就快速回到魔道阵营。 这真卧底假卧底的游戏,只要季玄愿意好好玩,他当然是怎么也能弄明白,那这种游戏其实本身也是带着点运气成分在里面,季玄才不想赌自己的运气,他直接问自己的作弊器。 “魔尊哥哥除了我和那个人是卧底外,还有一个卧底还活着吗?” 霍无厌大概也没想到季玄考核居然会找他走后门,但季玄大概也是唯一一个能走后门的,毕竟他们的传音是通过道侣契约这才能传出来,其他人在这种考核里面根本不能沟通外面。 霍无厌只是短暂停顿了几息就告诉季玄答案,“另外一个卧底在不久前就已经死了。” 季玄闻言微微惊讶,“这个考题居然如此简单的吗?” 他脚下再次加快了速度,问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方简在这幻境中的身份是不是魔道那边的魁首。”也就是提交答案的那个人。 “是。不过方简被保护得很好。” 季玄懂了,方简一个修为不行脑子也不是太行的家伙,直接被魔道阵营半监禁起来,不然方简要是抽到身份这么高的好身份,怎么可能不来找季玄,对方没有来找季玄不是已经被提前淘汰掉,也不是不信任季玄,而是不能。 季玄对这个结果算是没有太意外,他以从仙道那边得到至关重要的信息来忽悠那群魔道阵营的人,再以一些似真似假的信息取得那边信任,然后以一路开绿灯的速度快速朝魔道魁首靠近,毕竟魔道阵营前不久才被抓了十多二十来个人走,他们现在剩下的也只是那么二十来个人,简单来说就是魔道阵营现在看起来有点惨。 原本魔道阵营说话的是另外几个元婴老前辈,但后来轩辕齐与常师姐、温长老等人联手抢回了魔道阵营的控制权,很可惜的就是现在魔道人数不够,很多方面都已经式微。 四个之前就已经合作过一次的元婴修士们坐在一起。 刚从被控制中脱身没多久的方简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随便猜猜还活着的有哪些修士是我们的算了。” 温长老笑了起来,很和蔼地对方简说:“那少庄主想好说哪些人了吗?” 这问题着实问得好,方简要是知道应该说哪些,就不会一直没有提交上去了,他愁眉苦脸地摇摇头,“看来我们是输定了。” “也未必,”常师姐道,“你也可以再多等等,等那边先提交答案,万一那边的答案是错误的呢,我们不就直接赢了。” 常师姐这想法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对面既然都敢提交了,那他们的答案也肯定是极为肯定了。 “如果那边没有阳砚山,我觉得你这个计划还是有可行之处,但那边不仅有阳砚山,还有季玄这个魔道卧底,他们那边基本就已经稳赢。”轩辕齐眉头紧蹙道,“我这边其实也有一个答案,但最后一个卧底,以及仙道那边那个到底是不是我们魔道的人我们都不清楚,先提交答案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步不太好的棋了。” 几人还在就要不要提前报任务而纠结的时候,外间就已经有禀告季玄找方简有要事相商的声音。 “季玄。”轩辕齐叠眉,见方简居然听季玄这名字就眼前一亮,深深觉得方简会被季玄忽悠得对方说什么都信。 然而季玄来了之后,半句废话也不说,直接坦荡地道:“我的阵营是仙道,身份是魔道卧底,现在我打算弃善从恶,你们魔道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方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到了,下意识就道:“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季玄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好像是在看自己的阵营信息,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他直接道:“去提交任务吧,把我和那个仙道卧底加上,再加上你们原本的人。” “你的阵营能变?”轩辕齐不太敢置信。 “你们的败局肉眼可见,我没什么骗你们的理由不是。” “如果你能变,那其他人的阵营为什么不能变?”轩辕齐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因为我是卧底,只有卧底才能改变阵营。” “那你怎么就知道那个卧底的阵营没有变?” 季玄当然知道,霍无厌帮着他用上帝视角看着呢,但季玄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 他倒也干脆,吐字清晰,“爱信不信。”左右也就一点积分,这一局的积分并非就完全决定了后面的胜负。 轩辕齐看着季玄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凭仗,但到底没有再出声。 方简左右看了看,懂了,直接按季玄刚刚说的提交了。 最后得到那声通告的时候就连提交任务的方简都震惊了,那啥,他们居然赢了! 第150章 他们这边考核完成得太快,季玄在考核任务完成之后甚至有时间去看看白子濯那边。 白子濯是属于金丹境界那一批的参赛者,这一次金丹境界是最为中规中矩的擂台赛。 原著中野蛮生长的白子濯都能够在金丹境界的比试中拔得头筹,如今接受了宸天仙尊倾心指导的他更是如此,白子濯的表现几乎是让人惊艳,季玄来的时候,擂台赛已经接近尾声,而白子濯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不仅在打斗中突破金丹后期的修为,还硬生生挤入了金丹修士擂台赛的前八。 季玄现在看的就是白子濯与其中一个金丹大圆满修士的比试,白子濯的招式很稳,剑修也让其攻击力比起一般的修士都要更加的强悍一些,但其的薄弱点就是太过于年轻。年轻自然是一个优点,年轻还实力强更会被称赞为年轻有为,但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修士来说,白子濯就面临一个年轻人的通病,那就是经验不足。 年轻人经验不足不算什么事,毕竟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但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比试中经验不足就成了其极大的一个弱点。 季玄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一些书中就曾有过的描写。 书中同样有重点描写过白子濯与那个罗刹殿魔修的比试,书中所写就是魔修一开始就是占尽优势,小瞧白子濯这个修为远远不如自己的后生,不仅不急着结束比试,还屡屡故意压制对方,让对方感受绝望的滋味,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主角爆发,开始反压对方,但一段剧情章既然要在一篇肉文里脱颖而出,那就必须写的惊心动魄,所以紧接着后面的剧情就是魔修不甘心自己居然输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身上,用独门暗器暗算白子濯,白子濯依靠宸天仙尊随手给下的一件法宝险之又险地从魔修的暗器手上保住一条命,其后就是大快人心地反杀剧情。 大概是为了显得剧情更有趣,作者还在这期间切视角,浅浅写了下已经好几次没来参加正魔大会的北幽魔尊居然这个时候来了,总而言之就是怎么苏爽怎么来。 季玄回忆了一下书中剧情,也不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有那走向,毕竟原著中魔修是轻视看不上白子濯的,但现在却是魔修从一开始就没有小觑白子濯,自然也就没有故意欺辱这一事,也少了白子濯绝境中爆发的精彩战斗场面。 简单来说就是两人的比试虽然很精彩,但也就是精彩而已,少了一点爆点。 两人打得旗鼓相当,最后还是白子濯的灵气不足先败下阵来,但在白子濯认输之前,那名魔修就先认输了。 别说那白子濯了,就连旁观者季玄都有点意外。 白子濯先是愣了一下,就发出疑问的声音,“前辈这是?” 那魔修是一个鼻梁高挺,皮肤小麦色的男子,闻言爽朗地笑了笑,“爷来参加这个比试就是为了混一把能够进入重元秘境的钥匙,又不是非要什么名次,还不如把机会多留一点给年轻人。” 被称作年轻人的白子濯抿了抿唇,诚恳道谢道:“多谢前辈。” “小事,要真谢爷,”他努了努嘴,“就把爷的死对头赢了就行,本大爷看他不顺眼已经很多年了,不就之前的一次比试赢了半招吗?狂得亲娘都要不认识了。” 白子濯眼中带起一丝笑意,倒是觉得自己之前对魔道的人多少是有些偏见了,这世间多的是心肠还算不错的人,他们或许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但又不是坏人。 季玄支着头看着面前的白子濯,总感觉主角的变化挺大的,不知道对方到底满不满意这样的生活,毕竟可能过不了多久白子濯的安稳日子就要到头了。 季玄并没有等着白子濯,而是在看完这场之后,就跟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想着自己就算不是遇上霍无厌,那也是碰上合欢宗的弟子,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先遇上百里闻。 一身红袍的百里闻就坐在弟子们所在的观战台上,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以至于他身边好几圈的位置都没有人,空荡荡的一大圈。 季玄只是随意地走过,他甚至都没有从对方的正前方走过,耳边就传来百里闻的声音,“美人是叫季玄对吧?” 被叫住的季玄四下看了看,瞧见和自己隔了少说几百米远的百里闻,微微点了点头。 对方还只是用的传音,而不是直接叫住季玄,想来是有什么不方便其他人知道的话要说。 “白筠的弟子?” 季玄再次微微点头。 遥遥就瞧见对方那双狭长妖异的丹凤眼微微眯了一下,那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感到好笑。 季玄被勾出了几分好奇,他传音问道:“不知前辈叫我是有何事?” 百里闻充满促狭意味地轻笑一声,“要是在察觉到你身上那股气息之前,本座倒是很想与美人春风一度,可惜你身上霍无厌的气息太强了,其他人或许还察觉不到,但本座好歹也是散仙修为,比起那群化神期对气息的感知要更强一点,你们应该不久前才共赴巫山过。” 与道侣亲热过的事被人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季玄也没什么脸热的表现,甚至很平静地“嗯”了一声,“现在呢?” 之前是想要和他睡,那现在呢? 百里闻哂笑一声,“你可真没意思,表现也的确不像是你这个年龄该有的反应。” 季玄眉心微跳,总感觉这位应该知道点什么。 “当然,你若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小娃儿,白筠恐怕也不会把你收为亲传弟子,你应该更加不引人注目一点,人修与妖修的子嗣往往是两边都不讨好,很难能够真的成事,你现在的表现很容易引人猜忌。” 季玄对此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那就猜忌好了。” 季玄总不可能一直隐于暗处默默无闻,他的名声响彻修真界是迟早的事,只要他想与霍无厌举办道侣大典,就不可能真的低调下去。 百里闻的目光终于从比试台上完全挪到季玄的身上,他沉默了一下,竟是又笑了起来,“你本就应当如此。” 季玄眼底有些微妙起来,这位总不会是认识他。 百里闻脸上笑容愈加浓郁了一点,危险妖异到好似一株罂粟,“应许有几个老家伙看见你会觉得有点眼熟。” 季玄的目光更加复杂了一点,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是阅尽千帆,但在修真界这边他三辈子的年龄加起来都有点不够看,结果现在居然有人说可能会有几个老家伙看见他眼熟,这个说法几乎让季玄脑子快速冒出无数个答案。 其一就是很多年前有与季玄长相很像的人曾经搅动过整片修真界的风云,让这群人时别多年都还对这张脸记忆犹新,其二就是季玄穿越绝非偶然,比如他的前世是一个修真界的土著之类的,他的神魂会在身死之后被吸引过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其三则是一个更加大胆一点的猜测,比如原主的身体从一开始就是给他准备的,所以季玄才会与身体融合的如此好。 季玄脑子已经翻滚起滔天巨浪,但他的表情却是很淡,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季玄并没有与百里闻对视太久,他的目光就被一个人先挡住了。 霍无厌就站在季玄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将季玄的全部视线都给遮住。 季玄笑了一声,叫道:“魔尊大人。” 霍无厌“嗯”了下,声音不疾不徐的,又带着一贯的冷意,“他很好看吗?” “他?谁呀?”季玄明知故问。 霍无厌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点,“百里闻。” 百里闻的名声不是很好,是众所周知的风流浪客,放浪形骸的事那是一点都没少做,但对方又的的确确有着一张男女通吃的好皮相,就连向来只画绝色美人的画圣都为其专门画了一副画作,如此殊荣几乎是那些名动整个修真界的美人才能够得到的,这几乎是进一步证明了百里闻的好面容。 当然除了一张脸外,百里闻还惯会哄人欢心,这也是对方的名声哪怕再不堪,也有一堆人相信自己就是那个能让浪客收心的例外。 在霍无厌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季玄不知怎地竟是觉得有些好笑,能问出这个问题的霍无厌实在与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当然霍无厌的意思绝不会自卑之类的,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质问,但更多是不理解与不赞同的疑惑,疑惑季玄居然觉得那人好看。 季玄莫名其妙就被戳中笑点,也不再管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笑着伸手舒展开霍无厌的眉心,脸上那是一点被人质问的自觉都没有。 “季玄。”霍无厌语气严肃了一点。 季玄笑着抱着霍无厌,在其嘴角亲了一口,轻声道:“还好吧!” 霍无厌的表情还没发生什么转变,季玄的下一句话就紧随其后,“比不上你。” 青年人五官精致漂亮,眉眼如画,面上除了那点笑意,没什么其他太多的表情,就连嗓音也是很轻很淡的,但意外的很让人听之欢喜。 霍无厌压根不在意自己与百里闻的相貌谁更出众一点,但自己喜欢的人偏爱自己的话谁不喜欢。 第151章 打破平静的是不远处一名修士的抽气声,毕竟现在这情况是北幽魔尊被人调戏了吧! 暗搓搓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修士几乎都是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来压制住心底的惊涛巨浪,堂堂的赤炎魔宗宗主,极乐魔宫的主人这是在和自己的小情人公然调情!! 此等举动让不少人都注意着他们,但碍于霍无厌的淫威目光不敢放肆半分。 比起其他人的小心翼翼,两位当事人却是完全不怎么在意。 当然那声实在破环气氛的抽气声响过之后,两人就没有再继续停留在原地,黑雾弥漫而过,而原本两人所在的地方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他人几乎都觉得两人是去做什么大家懂的都懂的事去了,但两人并没有真的去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霍无厌甚至还和季玄说了说他们这关考核的事。 此次考核季玄他们算得上是险胜,要是仲夏能够快速领悟到阳砚山的意思,那这第二场考核赢的就是阳砚山他们了,当然季玄不向魔道阵营投降投得那么快,说不定季玄还能跟着躺一下。 季玄闻言有点惊讶,“你是说阳砚山他们知道第三个卧底已经提前死掉的事,甚至险些在我们之前提交答案。” “略有猜测,但不是很确定,他太谨慎了,拿不准你的身份,索性就用这样的方式试探你,没想到反倒是弄巧成拙,把胜者阵营的机会拱手让人了。” 季玄失笑,他转阵营帮助方简等人并不是自己不悦阳砚山的行为,故意这样打人脸,说实话他本人还挺欣赏阳砚山,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想浅帮方简一下,二则是为了方简许他的好处,三便是稍微打压一下阳砚山。 这事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第二关考核就是很简单的智力比拼,题倒不是很难,看的全是参赛选手的脑子与实战实力。 “那魔尊哥哥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比如第三关大概是考什么?”季玄走了一次后门之后,狠狠的坠落了,这还没有开考就先问起了下一关。 “从已经考完的前两关来看,一个是关于合作,一个是关于在合作中明辨并不属于自己势力的人,按照孟铭城的尿性恐怕这这第三关也是跟合作相关的,但如若只是考察三关的话,第三关的对抗性可能会更强一些,偏个人赛。” 听见霍无厌是在跟他分析,而不是直接告诉他答案,季玄就知道看来是没什么内部消息。 “这次考核考题都是孟铭城出题吗?” “并非全是,理念应该是他的理念,最后被组织正魔大会的人改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霍无厌瞧着季玄,“你想本座提前告诉你考核内容?” “我就是单纯有点好奇。” 霍无厌唇线微抿,“你若是想知道本座可以去问问孟铭城。” 季玄一想到孟铭城之前被他们的道侣契约弄得头大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算了,不麻烦他。” 季玄本就靠在霍无厌的身上,顺势探身在霍无厌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在霍无厌主动亲吻他的嘴唇时,撬开对方的牙齿,与人深吻。 甜腻腻的吻是一个很让人身心舒畅的事,季玄一边与人不紧不慢地亲着,在亲吻的间隙一边与霍无厌小声聊着第二关考核获胜的事。 “第二关说是奖励积分,但一直没说奖励多少,是有什么惊喜吗?” “惊喜也不见得,以往也是这么个惯例,会在第三关的时候由修士抽签决定积分多少,以往有抽出天价积分的,也有就抽出几百积分的。” 本来还甜甜腻腻抱着霍无厌亲的季玄嘶了一声,“那这可真是个问题,我感觉那抽出几百积分的人又要多出一个。” “放心,是一个人抽签,然后所有人都是这个积分。” “那抽签的人是怎么决定的。” “抽签。” “万一抽到我怎么办?” “你可以想着这么多人肯定抽不到你。”霍无厌安抚道。 事与愿违,那么多人偏偏就抽到了季玄。 已经准备参加第三关的季玄眼角微抽,看似淡然实则垮起一张批脸上前抽签,然后抽出了史上最低积分。 【九十九积分】 正魔大会的主办方大概是觉得光是浮现在半空中的字还不够明显,一名看起来很正经很严肃的女修直接念出了季玄抽到的分数,这个之前一直做着半个裁判的女修语气一如既往,区区九十九的积分硬是被念出了九十九万积分的气势。 光是看见这个积分,其他人看向季玄的目光就不对劲了起来,尤其是拼死拼活的魔道阵营的人。 这九十九还不到一百的积分是不是太玩笑了一点,历史最低积分也是八百八十八,季玄这抽到的积分比起历史最低都还要低上许多。 “好歹也是积分不是,九十九多吉利啊!再说要不是季道友,我们可能也得不到这个积分。”方简在大家怨念化为实质之前,立马上前帮着季玄解围。 道理大家都懂,但落差实在太大,他们之前还想着怎么也得有个几千,要是季玄运气好说不定一下子就加个几万积分。说不定比起阳砚山这个上届榜一都还要多,结果就这。 失望归失望,但都是元婴修为的人,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积分就寻死觅活,或者对人有意见什么的,说真的要不是季玄,他们说不定都已经成为被淘汰的人。 最后留下的人数是魔道阵营这边的四十七人,加上仙道阵营的十三人,总共六十名修士。 仙道阵营那边在输了之后另外举办了一场复活赛,有十三个人并没有被淘汰,而是顺利地进入第三关。 第三关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是简单的每个修士都有一张任务清单,率先完成任务找到出口提交任务的修士就算赢,这次卡得更严了一点,只有前二十名才算通关,当然越早通关的人积分越高,然后就是清算修士们的所有积分,积分最高的前十名就可以进入总决赛。 在季玄看来总不总决赛都不重要,最为重要的就是季玄可以凭借这个获得进入重元秘境的钥匙。 很快季玄就进入了第三关的投放地点,他被投放的地点是一处魔雾森林。 森林被一层黑色的雾气所笼罩,季玄的手上也出现了自己需要在此次考核中找到的东西,季玄只是用神识扫了一眼任务清单,就感到了头疼,原因无他,这上面少说记录了上百种材料,这些东西还真不是他想找就能马上找到的。 第三关尤为重要,季玄这时候也不怕暴露实力了,拿出一堆黄纸就三两下剪成小纸人的模样,让这群小纸人帮着他找,季玄其实也可以用笛音来控制此处的蛇虫鼠蚁,不过一旦用了不就充分证明了季玄之前是在藏拙,而且招数有点太阴暗,不符合合欢宗人设了,季玄这才使用了这个相对温和的寻找方法。 魔雾森林很大,季玄找了二十多种材料了,都没遇见一个修士,等到他都已经靠着自己找到三十多种材料的时候,才遇见一个斯文书生模样的修士,季玄记得这是一个灵鹤宫的长老。 对方坐在一只身形巨大毛色为棕黄色,满身黑色横纹的大老虎身上,老虎足足有十几米高,四肢健壮有力,跑起来更有狂风刮过,等回神之后其就已经跑出数十公里的距离。 季玄眼前一亮,对那么一只大猫咪很感兴趣,当然也对其上面坐着的人同样感兴趣,毕竟对方的实力还挺不错,元婴后期的修为,一手御兽术炉火纯青,对方既然可以御兽,那对这片森林肯定比季玄了解,而且对方还能够通过御兽得到自己想要的材料,怎么看也比季玄更加的占据优势。 刚刚还只是眼前一亮的季玄第一时间就出手追了上去。 随着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观看比试的人也越来越多,元婴、金丹、筑基都在同时进行比试,也都几乎进入了尾声,元婴境界是参与人最少的一个,也是观看的人最多的一个。 不少观看着元婴老祖们如何考核的年轻修士们见季玄一个元婴初期遇见元婴后期不仅不躲着,反而还跟上去都是一副很吃惊的模样。 这时很快就有从一开始就观看的人和他们科普,“别担心,这位可是白筠尊者的弟子,他的魅惑之术很强的,而且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挺不错,该说不愧是白筠尊者唯一的亲传弟子吗?” 被科普的人将信将疑,然后很快就看见季玄居然还真就凭借那出神入化的瞳术先发制人,把对方引入自己的幻境之中,灵鹤宫弟子虽然一个个全都是御兽的好手,但自身防御能力都算不上多强,所以竟就这么得手了。 季玄就靠着瞳术控制,然后借着灵鹤宫修士的手得了不少的材料,他原本一百多样材料很快就在对方的帮助下找到七七八八,在这期间季玄还打劫了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 在确定这位灵鹤宫修士帮不了自己之后,季玄尽显渣男本色,摸了一把大猫的圆耳朵之后就飞快跑路。 观看水镜的普通修士们原本还不懂对方跑什么,然后他们就看见之前还被季玄用瞳术控制的灵鹤宫长老直接爆体而亡,不久前还被控制着的大老虎险些因为这突然的失控而发狂。 这下子观看的修士们全都懂了这合欢宗少主不就是在用了就丢吗? 一时间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的修士们看向季玄的目光都复杂起来,这位好像和北幽魔尊关系匪浅来着。 第152章 季玄现在对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霍无厌,当然不知道外面这群修士对他这举动的看法。 季玄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会死人的现实中,他都不会手下留情,更不要说本就不会真的造成什么影响的幻境。 由于上一局真有不少修士就那么翘辫子了,这一局主办方这边又用上了幻境,幻境是最好制造环境,又受控制的东西,在这个主交流切磋的大会上使用十分适合,虽说修真界哪里没有打打杀杀,门派间比斗死人也是极为正常的事,但现如今是正道与魔道的交流大会,这里死亡太多就容易引起两边的仇恨值,闹那么一出就不是友好切磋交流,而是结仇的了。 与现实中束手束脚比起来,在幻境中就可以更为所欲为一点,季玄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在这次考核中其他人说不定比他更凶残。 季玄忽略的唯一问题就是他自己的修为,以及那种借着人御兽能力大肆寻找自己所需材料,在利用完之后,又将之弄死的行为,有多冷血无情,拔那啥无情。 等远离刚刚那个灵鹤宫修士之后,季玄就快速离开来到他之前就探查到的一个地方。 他的任务里面有一个任务就是收集银羽玄鸟的蛋,虽然只需要一枚,但这片森林里季玄也上上下下蹿了好几天,也就看见了那么一处有银羽玄鸟。 稀少,珍贵,这两个因素基本就已经说明这东西比较枪手,绝非只是季玄一个人的任务。 季玄前两天就观察到那银羽玄鸟目前是没有蛋,但其中的雌鸟刚好怀孕了,银羽玄鸟从怀孕到产蛋的时间大概也就七到十天左右,只是这种鸟不易怀孕,清单任务里面的这个任务其实就是为了触发一种小型争抢。 季玄知道这不过是幻境考题的一点小手段,但也不得不去。 他之前预计的就是今日到明日之间那只银羽玄鸟的雌鸟就会产蛋,具体到底是什么时间他就不确定了。 以防被人捷足先登,季玄趁着现在这个时间就跑了过去。 银羽玄鸟是一种只喜欢住在银竹林的鸟,这种特征十分显著,季玄早就做好了会有人跟他一同抢这东西的准备,却没想到总共就六十个人的考核,之前季玄那么多天都才遇见两个修士,结果在这里直接一下子看见五六个。 季玄隐匿下身形,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在周围的环境中。 他这出神入化的一手技巧,让他并没有被人察觉。 银羽玄鸟已经到了关键期,好几只雄鸟围着雌鸟打转,保护着对方,以防对方在这关键时期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 在季玄隐匿的这段时间里,又来了几个修士,这几个修士是结伴来的,看起来还挺融洽,毕竟银羽玄鸟一般下蛋都要下四到八个蛋不等,他们完全就可以合理分配,这样一来原本就已经等着的两拨人看向这一行人的目光就不对劲起来,刚刚还争锋相对的两拨人这时一致对外。 十余人间气氛越发焦灼,但并没有一个人率先出手,以免惊动银羽玄鸟。 银羽玄鸟是一种很强大的妖兽,幼生期就是金丹修为,当修为达到元婴的时候,就是正式进入成年期,这种成年即元婴的妖兽,是一种极为难缠且报复心强的妖兽,这片竹林里面一共就五只银羽玄鸟,其中四只雄性,一只雌性,这雌性的银羽玄鸟有可能还是第一次怀蛋,守着它的雄鸟们比它都还要担忧,几乎是把雌鸟完完全全的保护住,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就单纯把对方生下的蛋带走都难,更不要说还与人起冲突了,只要他们敢打,惊动这群银羽玄鸟,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上。 季玄是所有人中离银羽玄鸟最远的一个,也是最为淡定的一个。 他仿佛看不见另外十多个对银羽玄鸟虎视眈眈的人,就那么静静等待着对方产下蛋。 五只银羽玄鸟中修为最高的就是雌鸟,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其他的雄鸟有两个元婴中期,两个元婴后期,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不过银羽玄鸟中战力最高的雌鸟现在怀孕,很快就会产蛋,那会是雌鸟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刻,他们需要的就是把握这个时机然后快速下手。 季玄知道他们应该如何做,也知道几方势力的参合下,这鸟蛋绝不好得,但他一点也不急,就那么隐匿着气息藏于暗处,静静看着眼前的场景。 终于雌鸟发出痛苦的啼叫,它开始产蛋了。 一枚,两枚。 带着血丝的半透明蛋从雌鸟的身体里面排出,季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枚枚从对方体内出来的蛋,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这个数字对于那群人来说就有点也不够看了,五个也就说明只有五个人能够得到那蛋。 原本就等着的人有七个,一边是四个,一边是三个,而后来的那一拨人有六个,五个蛋虽然与他们人数对不上,但季玄已经看出其中一个男修是为了陪队伍里面的女修才过来的。 当今修真界能让元婴修士都能为之神魂颠倒的女修也就只有合欢宗的仙子了,这个女修还是季玄的熟人,也不是别人,正好是季玄的邱师姐——邱曼青。 邱曼青盯着那五个银羽玄鸟的蛋很是满意,他们需要的刚好就是这个数。 那边是七个人,且每个人都需要这个蛋,压根就没法分,刚刚建立的临时队伍这时已经隐隐有垮掉的趋势。 邱曼青顺势开口,“几位道友在此都是为了银羽玄鸟的蛋,我们来此也是为了如此,与其幸幸苦苦与我们斗个你死我活,然后被其他人渔翁得利,倒不如大气一点将这鸟蛋让与我们好了,我们这边有不少多的天煞毛可以赠予你们,权当感谢。” 说到这里有些修士就有些心动起来,先不说邱曼青那支队伍个个都不简单,就说对方愿意拿出天煞毛就已经是极为有诚意的一件事。 天煞毛是天煞冥狼的毛,他们不少人任务里面都有需要多少多少斤天煞毛,可天煞冥狼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不少人为了那动不动就是一两百斤的天煞毛而头疼的时候,这群人居然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一行本就不怎么团结的七人就有两个开始有点动摇。 里面就有一个修士厉声道:“都清醒点,合欢宗妖女的话你们也信,也不怕被对方吸得血都不剩。” 有修士反驳,“那你说我们七个人怎么分,这就五枚蛋,是你不要还是他不要?” 一时间原本就等待着的七人全都安静了下来,那个三人队伍打着眼色,他们三人全都是元婴后期,其中已经隐隐有一个有要破土元婴大圆满的意思,那后来的六人队伍也不过是有一个元婴大圆满,他们完全可以先和四人队伍一起对付后来的邱曼青等人,然后再去对付那四人队伍。 三人队伍里面原本已经有些心动的那名修士立马收起那点退缩的意思,毕竟天煞毛就算再不好搞,那也是有东西可以去弄,这银羽玄鸟就有点可遇而不可得,谁知道这次过后他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再遇上一只怀孕又或者已经生蛋的银羽玄鸟。 两边终究是没有谈拢,大战一触即发,邱曼青并没有加入战斗之中,而是趁机要去取银羽玄鸟的蛋,现在是雌鸟虚弱的好时机,若是等雌鸟再缓上一会,这东西就不好得了。 邱曼青这边想取蛋,雄鸟自然是不给这个机会,一只只羽毛如箭的白色大鸟全都飞舞着自己的翅膀,白色羽毛猛然向靠近的邱曼青射去。 邱曼青虚空一点,躲过银羽玄鸟的羽毛攻击,手中长鞭在空中一甩,然后一道红黑色的鞭影就向那群银羽玄鸟攻击了过去。 雌鸟黑色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它哪还不清楚这群人是来抢它蛋的,但它现在虚弱不堪,只能眼睁睁看见这群家伙在它眼前放肆。 雌鸟发出尖锐的声音,一波音波攻击险些让邱曼青气血翻涌,吐出一大口鲜血,但这也是雌鸟现在能发出的最强攻击了。 她再次出击,这时已经有与他们对战的七人组发现邱曼青的举动,特意跑过来阻止她,邱曼青眼中闪过狠辣,血红色的蛇鞭在地上狠狠抽出一道裂缝,两人马上就对战起来,不过百余招那名修士就被那如同毒蛇一般的蛇骨鞭给活活绞死了。 邱曼青再次出击,与银羽玄鸟的雄鸟们缠斗在一起,银羽玄鸟是完全的母系妖兽,作为雄性的雄鸟虽然个个修为都还不错,但都不如雌鸟,竟一时间还真无法拿下邱曼青。 原本的七人队已经被打得方寸打乱,邱曼青他们队伍里面直接就有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境界的差距让他们根本就打不赢那边,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是苦苦挣扎罢了。 其中的元婴大圆满修士看情况基本已经是一边倒,就吩咐道:“你们先来对付这群人,我去帮曼青。” 说着那名修士就已经来到邱曼青的身边,帮着邱曼青一起对付银羽玄鸟。 季玄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在其他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隐匿气息的季玄先是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一把拿下三颗鸟蛋快速逃跑。 季玄拿的都是没有受精成功的鸟蛋,离远之后雌鸟对其的感应几乎为零,同时还在走之前阴了剩下那群人一把,那就是把霍无厌给他的极品丹药给那只雌鸟整了一颗。 他的动作实在是快,现场的人都未必能够看清,但观战的只要修为达到元婴境界以上的几乎都完完全全看清了对方的动作。 这实在是狠啊,至于为了多淘汰几个人出去,连自己的同门都不放过吗? 季玄的动作很快,但邱曼青还是第一时间看清了季玄的模样,没有任何犹豫地追了过去。 那名元婴大圆满修士本就是为了邱曼青而来,看邱曼青追季玄去了,也跟着一同过去,但那雌鸟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们,一声急促且长的啼叫竟是将整片竹林都封锁了起来。 元婴大圆满修士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只能提前去对付那雌鸟。 另一边刚刚从银竹林跑出去的季玄还没有机会多看自己的蛋一眼,就被一把玉尺抵在了脖子上。 就站在季玄斜对面的阳砚山笑着道:“季道友上一局可是害得我们阵营的人输得好惨。” “有吗?”季玄无辜脸,然后微微低下了一点头看阳砚山。 是的,阳砚山威胁人的气势很足,但这压根无法掩饰对方的少年外表,以及矮。 第153章 阳砚山很快就察觉到季玄微妙的眼神,他目光不善,问道:“你在想什么?” 季玄的表情比起之前还要无辜起来,摇了摇自己的头,“没想什么,前辈你这样把我抵在这里不太好吧。” 阳砚山本来要找茬的话都被季玄带得偏了一下,“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好的?” “这可就多了,比如你这样万一手上没轻没重把我弄伤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阳砚山目光淡了一点,季玄这娇气的反应显得把对方当做对手的自己有点可笑。 “再说,”阳砚山紧接着又阴恻恻地说,“就算我真把你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季玄摇头,“就算我不能拿阳道友怎么样,但肯定是有人愿意帮我出头。” “白筠尊者?”阳砚山眉头微蹙,“白筠尊者已经是修为大成的修士,想来不会因为小辈间的事而斤斤计较。” “季玄,这只是一个幻境。”阳砚山提醒道。 白筠尊者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幻境就怪罪下来,毕竟阳家也不是吃素的。 “我师尊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你,但我道侣万一就想为我出头呢?”季玄说这话时唇角还带着一点笑意,似乎还挺期待。 “道侣?!”阳砚山惊诧。 毕竟这修真界多的是几百上千岁还孑然一身的人,这合欢宗的小少主才多大,从资料上看,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个年纪在修真界里实在小得很,就连他都要大上季玄十多二十轮,结果就是他现在都还一个人,这个才二十来岁的小娃儿就说自己道侣万一想为自己出头呢。 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的阳砚山来了兴致,他略微收敛了一些身上骇人的气质,问:“你确定你的道侣会想为你出头吗?我的修为以及背后的势力,虽然算不上修真界特别厉害的,但寻常化神期修士还是不愿得罪,你就这么确定我伤了你,你道侣会来找我吗?可别到时候没来,你就哭鼻子。” 阳砚山这话说得有够谦虚的,修真界最为顶端的几个家族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欧阳家虽然一分为二,欧家更是有隐隐淡出一流家族的趋势,但阳家的发展却是越来越好,可以这么说如今的阳家完全不输于当年的欧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别说普通的化神修士,就是像合欢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不愿意去招惹的。 季玄闻言之后,却真像不知道阳家的实力一样,“他会不会来找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哭鼻子的。” 阳砚山全当是小朋友在虚张声势,也不说什么,架在季玄脖子上的玉尺稍微离季玄远了一点。 “算了,也不为难你,把你手上的银羽玄鸟的蛋交出来,我就姑且放你一马。” 当年在魔法大陆季玄这样的话也没少说,如今听见还诡异地感到熟悉。 他问道:“我把蛋交出来你就会放过我?” “那当然。”阳砚山轻微点了一下头。 季玄没信对方这话,这种话基本就是谁信谁傻,但他还是交出了一个蛋,他当然没那么好心,就这么把自己的蛋拱手送人,其实这送出去的蛋已经被他动了点手脚。 阳砚山目光复杂地看了一下那颗如白玉一般十分有质感的蛋,他还以为季玄会宁死不屈什么的,结果对方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蛋交给他。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道侣可能会因为你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来找我麻烦,我还以为你怎么也会再挣扎一下。” “但我现在在幻境里面考试,他又不能来陪我,所以挣扎就很没有必要,我还不如识时务一点,毕竟阳道友说只要我把蛋给你就放我一马,相信阳道友不会当着那么多的修真强者的面欺骗我吧。” 季玄这话就是单纯的恶心阳砚山,他知道阳砚山怎么可能真的就放过他,毕竟这修真界多的是斩草除根,再说现在不过是一个幻境,阳砚山就算真的把季玄给一尺子戳死也不会有人去找阳砚山麻烦。 没想到阳砚山只是接过蛋就真的松开了那个放在季玄脖子上的尺子。 “你不杀我?”季玄脸上是明显的好奇。 “不杀你你难道不高兴?”阳砚山问,季玄这人实在是与寻常的小孩不太一样,阳砚山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那颗蛋。 “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奇怪,毕竟修真界多的是尔虞我诈,你这突然的坦诚让人有点不适应,毕竟你可是魔道中人来着。” 现在阳砚山算是懂了,敢情季玄压根就没信自己会放过他,他挥了挥手,“我上一届就已经拿过第一了,怎么也要给你们小辈一点机会。” “这可真是一个冠名堂皇的理由,就是不太符合你魔道中人的身份。” “阳家是中立家族。”阳砚山纠正道。 “可你所在的万毒门是地地道道的魔道宗门。” “那你就当我这个大魔头突然发善心了吧!”阳砚山随意道。 “这样感觉更加不可靠。”季玄如实道。 “那就当我害怕你道侣找我麻烦,我其实挺讨厌麻烦的,要不是为了去重元秘境找找晋升化神的机会,我压根就不会来这次的正魔大会。” 阳砚山比起自己冷淡的外表倒是意外的好说话,不像是什么作恶多端的毒人,更像是很不善表达的正道侠客。 季玄有点意外,“我总感觉你是有什么大阴谋等着我。” “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想法就不该说出来,毕竟我有可能杀人灭口。”阳砚山被季玄缠得有点烦了,他只是想要一颗银羽玄鸟的蛋而已,压根就不想和小朋友你来我往地试探。 “阳道友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季玄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阳砚山也笑了起来,“你似乎忘了我是一个毒人,要杀你其实很简单,我之所以刚刚不杀你,是因为想要感受你从惊喜到惊恐的过度,而不是我真的不想杀你。” “这听起来有点变态。”季玄这么说,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阳砚山的身后。 “你是觉得我收了你一颗鸟蛋就会护着你?”阳砚山微微皱起自己的眉头,说实话一般人都不太敢这么和他亲近,毕竟他身上到处都是毒,也并非会一直控制自己的毒不要外溢。 “那倒不是,我只是刚好与阳道友顺路而已。”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当然不知道,都说了我们只是刚好顺路而已,说不定你和我都要去河里抓一些调皮的小鱼。” 季玄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们去抓的绝不是什么小鱼,什么一种极为凶残的食人鱼,这种鱼凶残嗜血,还普遍战力惊人,寻常并不常见,也是为了考核元婴修士,幻境才让这东西出现。 阳砚山并不怎么意外,不少修士之间的任务重叠率很高,他与季玄既然都需要银羽玄鸟的蛋,那一起朝这个方向,自然很可能也是为了奔着那边的食人鱼而去。 那边的食人鱼不太好拿下,倒不是食人鱼的实力就这么可怕,就连元婴大圆满的阳砚山都拿不下了,而是想要从岩浆中抓出那种食人鱼,就需要银羽玄鸟的蛋,不然那食人鱼是绝不会跑到岩浆外面来。 阳砚山知道自己与季玄目的一样之后,倒也没有赶季玄走,虽说他很不爽上一局被季玄坑了一把,但阳砚山并非那种拿的起放不下的人,对方能够在他手上讨到好处只能说明对方确实厉害。 大概是做了元婴境界第一人太久了,对看见元婴境界的新鲜血液实力如此不俗,他是有点欣慰的,修真界的未来是把握在更为年轻的人手上,平庸的人太多,就连他这个卜卦中活不过双十的人都能稳占第一,可见其余人有多平庸,季玄的存在让他隐隐有一种权力交替的感觉。 阳砚山没有赶季玄,季玄就真的这么跟在对方的身后。 季玄看似是安安分分跟着阳砚山的身后,想要混一个任务材料,实则他已经和霍无厌传音了起来。 “话说魔尊大人,如果我真的被人欺负了,你会帮我出气吗?” 那边沉默了许久,好像是真的被季玄的这个问题给问到了,结果过了良久,霍无厌说的是,“本座觉得在本座为你出气之前,你就已经自己出手了。” 季玄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真把他惹到,他是会自己出手的。 霍无厌的这个回答,季玄并不满意,“你要不再想想,你知道的,我只需要你一个肯定的答案,帮还是不帮?” “如果是这样的幻境,本座选择不帮,因为你自己肯定就可以处理好,以你的性格也会更愿意自己出手,而不是假借人手。” 霍无厌说的很有道理,季玄遇上什么是真的更情愿自己处理,而不是依靠谁,人活一世终究是靠人不如靠己,这是连十多岁的半大少年都懂的道理,但谈恋爱的人哪需要什么道理可言,霍无厌这个答案明显不过关。 “不过,”在季玄故作生气之前,霍无厌就又补充道,“理智上是如此,但本座很不喜欢你被其他人欺负,哪怕明知道你只是故意示弱,可仍是很不喜。” “哦,”季玄反应很冷淡,不过冷淡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魔尊哥哥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这样先抑后扬,然后在我不高兴的时候哄我开心。” “没。” “我不信。” “认真考核,你还在幻境里面。” “但这不影响我骚扰你。”季玄语带笑意,把骚扰霍无厌进行到底。 霍无厌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本座身边时也没见你这么粘人,你才是故意的吧!” 明明在考核,还故意弄得人心思不宁,让人看得见摸不着,季玄这种行为称得上是恶劣,但霍无厌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多少有点不受控制,他居然会觉得这样的季玄有那么点可爱。 阳砚山该庆幸自己听不到身边人的传音,不然他一定会被小情侣的恋爱气息给溺死。 季玄与霍无厌现在的情况有点像热恋。 难以想象,两人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关系,一直朝夕共处的人居然会在现在才发展出这种仿佛在热恋的气息。 季玄突然觉得这个正魔大会的考核没那么无聊了,毕竟他可以一直骚扰霍无厌,而霍无厌作为刚刚上任的男朋友,还不好拒绝季玄的各种无理要求。 是的,比起道侣,季玄更愿意用自己第一世用来称呼对象的方式来叫对方,男朋友,挺新奇又有点陌生的称呼,毕竟季玄早几年前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给自己找一个男朋友。 他第一世的父母算得上开明,或许会欣然接受霍无厌,但他十多岁那会脾气算不上好,就算他能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类似霍无厌的人,也未必会和对方发展成什么恋爱关系,所以只能说一切刚刚好。 “你在想你道侣?”一直在季玄前方并没有开口说话的阳砚山突然道。 季玄愣了一下,微笑点头,“是,有这么明显吗?” “有,你的眼里都是一种很温柔的笑。”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季玄不太想承认。 阳砚山自动掠过这个问题,转而问:“你的道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阳砚山这话问得就比较突兀了,季玄眨了眨眼,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阳道友,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看上我了。” 阳砚山:“……” 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但以免季玄真的这么想,他还是补充道:“放心,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你总不会是觊觎我的道侣吧。” “我连你道侣是谁都不知道。”阳砚山收回之前觉得季玄挺聪明的想法。 季玄笑了起来,“开个小小的玩笑,我道侣现在还没给我名分,等他好久给我名分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他这人很有魅力。” 很有魅力,实在是一种很笼统的形容,再加上没有名分这个前提,足够阳砚山展开想象。 季玄这话多少有点像无知少年被老男人给骗了的既视感。 “那你也挺不容易,”阳砚山有点欲言又止,想起季玄之前还多干脆就把银羽玄鸟的蛋给了他,哪怕这蛋并不如它看起来那么无害,也还是稍微提点了两句,“你还小,不要被人骗了,实在不行,让你师尊帮你把把关。” 季玄笑而不语,还一边不忘给霍无厌传音道:“魔尊哥哥,阳砚山觉得你是在老牛吃嫩草,而且光吃不负责勒。” 霍无厌没说话,阳砚山分明是觉得季玄是被修真界那些看着人模狗样实则就是玩弄后辈感情的人渣给骗了,季玄搁着还觉得挺好玩。 过了许久,大概是季玄他们都要抵达那条岩浆的时候,霍无厌才道:“你这是恶意散播本座的坏名声吗?” “不,他们不知道我的道侣是谁。” 霍无厌对此不发表意见,其实不少化神尊者都隐隐有了猜测。 霍无厌无视身边那些若有似无扫过来的目光,“你是想现在公开?” “不不不,绝无此意,我只是好奇某一天阳砚山知道你是我道侣之后,他回想起当初在正魔大会说过你坏话时,会是什么表情?那一定会很有意思。” 季玄的恶趣味霍无厌略微有那么一点不能理解。 很快季玄就跟着阳砚山来到了那岩浆的旁边,季玄靠的不是很近,还拿出了自己的伞给自己撑上。 阳砚山在自己手上划破一道小伤口,把那新鲜的血液滴入岩浆之中,又取出那枚蛋,然后很快红色的鱼从岩浆中跳出。 银羽玄鸟的蛋在这场抓食人鱼中,唯一起的作用就是让食人鱼被迷惑,以为面前的是银羽玄鸟的幼崽,银羽玄鸟与食人鱼关系菲薄,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早些年是互相合作互惠互利,到后面两种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银羽玄鸟开始大规模捕杀吞吃食人鱼,而食人鱼也开始专吃银羽玄鸟的幼崽,以往这种几乎不会冒出头就藏在岩浆下面的食人鱼,现在会因为银羽玄鸟幼崽的出现而跃出岩浆,这就是阳砚山的机会。 季玄之前动的手脚基本也就在这里了,那就是银羽玄鸟的蛋被季玄弄得气息更加的外散,阳砚山要是不来这里,大概也就是吸引一些需要银羽玄鸟蛋的修士,一来到这里那吸引的就是整片岩浆的食人鱼。 食人鱼个体实力算不上多么强,顶多也就元婴中期的实力,但群体实力已经堪比化神期,阳砚山就算能够对付寻常的化神修士,但面对这么一波加一起实力不输于化神修士的食人鱼,那可真是能直接冤死。 季玄之前是挺想把阳砚山淘汰出局,但现在似乎又没有那么想了,就让他看看他不动用其他力量,他与阳砚山在这一局中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季玄悄无声息的化解了蛋上面的气息,笑眯眯地看着阳砚山网上来少说二三十只的食人鱼。 一场战斗结束,原本凶残不已活蹦乱跳的食人鱼全都缩成了一坨,阳砚山随手分给季玄一部分,就冷淡道:“我们两清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季玄叹气,“真小气。” 但在接受阳砚山的食人鱼之后,还真就没有继续跟着对方。 十条食人鱼的任务已经完成。 季玄之前还挺心动去打劫阳砚山的结果,会不会直接就把他的任务清单给完成,但季玄按捺住了这股冲动,毕竟他一个元婴初期把一个元婴大圆满打劫成功多少有点不合理。 彼时,另一边的阳砚山在离开季玄之后,取出手上的鸟蛋,面色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手上的这颗蛋八成是被动了点手脚,也做好在食人鱼扑上来的时候就把季玄给推出去,让对方自食恶果,结果这小孩居然临时改变主意。 阳砚山一边想着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孩,一边快速去寻找自己所需的材料,他需要的材料已经不多了,但很不巧,几乎都是一些不好找到的东西。 霍无厌以着绝对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幻境中的东西,倒觉有趣,季玄与阳砚山分明都没安什么好心,结果全都阴差阳错地觉得另外一方好骗又或者良心发现了,对另外一方感观复杂,其实两人的心眼都不少,都想着怎么算计对方,却都觉得另一方可能比较好骗,这个误会实在是有些过于美妙了一点。 以往自己弟弟比赛几乎是全过程围观的轩辕皇族太子这一次也没有缺席,他一会盯着阳砚山一会又瞧着季玄,最后对着自己身边的谋士道:“这个季玄不简单。” “是,不太简单。”一个面容斯文的男子合上手上的折扇,“他十六岁之前修为都一直稳定在炼气期,就连那炼气六七层的修为都还是丹药给提上去的,但失踪几年他回来时就已经是元婴期。” “修炼速度很快。”与轩辕齐有着如出一辙墨绿眼睛的太子殿下略略沉思,“你说他会是夺舍吗?” “有可能。” “只是可能?” “毕竟白筠尊者的态度很奇怪,她对这季玄的态度其实比起以往还要好上许多,让在下隐隐想起一个人。” “一个人?谁?” “一个让修真界想要忘记的人,他应该早就死了。”斯文男子皱紧了下眉头,最后道,“如若殿下真的好奇,可以回去问问文帝陛下。” “你不能说?” “还望殿下恕罪,这人在下也不如何了解,只幼年时听上任国师隐隐提过一次,而他的确不能对外说。” 斯文男子这态度倒是勾起男人的兴趣起来,他原本只是在看阳砚山,毕竟那个人是轩辕皇室很看好的六皇子妃,就算这是个男人,并不能给轩辕皇室留后,他们也仍然很看好对方,除去阳家以及万毒门这两方势力外,阳砚山这个人也足够他们报以期望,对方比轩辕齐这个号称轩辕皇室最有天赋的人还小,但对方的修为却是从元婴期开始就一直压轩辕齐一头,并不是阳砚山就只是比轩辕齐就厉害那么一点,而是对方从多年前就没有真正展示过实力。 幻境外面观看水镜的人各有心思,幻境里面也没好到哪去。 邱曼青他们本来极为顺利的夺取银羽玄鸟蛋的计划,就因为季玄的出现,变得极为不顺利起来。 被季玄投喂了一颗丹药的雌鸟战力惊人,要不是邱曼青他们这边有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他们这一群人能够直接折在这里。 邱曼青抹去嘴角鲜血,哪怕她并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害,却也是元气大伤,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她这次的考核成绩,邱曼青眼底都是对季玄的恨意。 那位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递给邱曼青几颗丹药,关心道:“曼青可还好?” 邱曼青点了点头,吃下丹药,面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那人是你们合欢宗的少主对吗?” 邱曼青面色微动,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暗含的质问,但还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她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些许哀伤的神情,“的确是少主,可能是他对我有点误解。” 那位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因为邱曼青这惹人怜爱的表情之前那点不悦也尽失,元婴大圆满修士早前是为博美人欢心才来帮忙,结果反倒是把自己弄得极为狼狈,这次考核有可能失了先机,现如今一见美人蹙眉,那点不悦也跟着完全消失。 “曼青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这,都是我连累了秦道友,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让秦道友继续帮我。”邱曼青似乎实在是不想连累那修士。 “曼青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都是自愿的。”元婴大圆满修士急忙道。 邱曼青眼中隐隐蒙上一层薄雾,似乎极为感动的模样,然而那感动之下是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利用,她其实还挺想季玄能够挤进前十,不然又怎么让对方从高位狠狠的跌下。 爬得越高,摔下时才会越惨。 被人心心念念的季玄现在还在采蘑菇。 他有一个任务就是采集一种泡泡蘑菇,这种蘑菇的名字听起来极为的无害,但算得上是让修真者不想靠近的一种植物,因为这泡泡蘑菇有很强的致幻作用,除此之外,就连那漂亮梦幻的泡泡都是一碰就会爆炸的。 在泡泡一个接一个爆炸,火光漫天中,季玄提出自己对道侣大典的小小要求。 “我们到时候举办道侣大典的时候能不能弄一点类似于这种泡泡蘑菇的东西?” “嗯?”这次霍无厌回复得很快。 “魔尊哥哥不觉得道侣大典的时候有很多泡泡,然后泡泡一碰就爆很浪漫吗?” 霍无厌沉吟一会,如实道:“不觉得,相反他们可能会觉得本座打算借用道侣大典的机会将他们全部铲除。” 第154章 季玄笑了起来,半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脑回路与霍无厌对不上而气恼。 “也并不是我喜欢这种泡泡,而是在我过往盛大的事总离不开烟花的衬托。” “烟花?” “一种带着火光瞬间开放的花。” 霍无厌只略微思索一下就想到类似的,“火树银花。” 季玄给予肯定的回答,“对,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东西。” 采蘑菇的季玄已经采集泡泡蘑菇采集得差不多了,他很快就又开始找起下一个材料。 随着越来越接近这场游戏的尾声,季玄遇见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多,大多修士季玄都只是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下与其擦肩而过,偶尔也会有修士勾起季玄抢夺的欲望,那一类修士寻找的东西与季玄的重叠性就很高。 现在还剩下的修士几乎全都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还有那么近十个的元婴大圆满修士,季玄一个元婴初期就算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应该表现得太过于出众,所以季玄的表现向来是点到即止,不会太过于张扬,又会展现出一定的实力。 季玄盯上的修士基本也就是稍微弱一点的元婴后期,就算是这种元婴后期,季玄往往也不会显得自己很轻易就捕获了对方,而是各种布局,用不少阴谋诡计才完成自己的目标。 如此做的好处,就是让那群修真大佬们一边觉得此子不简单,一边又不会就这么怀疑季玄的身份。 季玄靠着不是很引人注意的方法坑死了两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在他们的身上又找到了几样自己需要寻找的东西,现在他需要的材料已经越来越少。 按照考核的尿性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大范围的让修士满幻境的找东西,想来这些需要寻找的东西就像某只无形的手,把所有的修士朝着一个方向聚集,这也是季玄早期好半天都不一定能遇见一个修士,到后面动不动还能与一个修士擦肩而过的原因。 不出意外,这考核最后会考验一个大家都需要一起争抢的东西,然后引起一波大型混战。 而找到出路也是考核的内容之一,想来最先找到出口离开的修士会获得一大笔积分,而身上材料全部找齐的又会获得一大部分积分,至于东西又没有找齐,还没有找到出口的,这场考核基本就已经属于输了一半。 季玄可没忘了,方简之前许诺自己的好处,只要对方能够得到重元秘境的钥匙就会给他一些有意思的灵草,但他并没有那么急迫地想要护着方简通过考核,毕竟对方就算考核不通过,他知道对方手上有这么个东西,完全可以凭借其他办法获得。 季玄都已经对方简活着不报什么希望了,结果他们最后一波的抢夺,他居然还遇上方简了,方简的身边跟着温长老,这位温长老的确是不简单,居然能够在这样的最后考核中把方简护到现在,好在这种情况是被允许的,毕竟千年前就有修真家族的大少爷被手下的修士保护到成为正魔大会第一名的例子。 针对这一问题正魔大会对考核内容改了不少,但这并不影响每过些年就有修真界的那些大少爷或者大小姐被捧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潜伏在灌木丛里的季玄没打算和自己的熟人相认,要说外面的熟人也是多,他们合欢宗现在都还剩下三个修士,一个常师姐,一个邱曼青,再加上一个季玄,而季玄之前眼熟的那些人,比如轩辕齐、阳砚山等人也都还全部活着。 当然这些人并不是就那么直接站在空旷的地上等待,他们大多数人也都隐匿了起来,要不是季玄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一眼就扫过,光凭肉眼他是绝对看不出来,现在看起来很平静的地方,各个角落里面都已经藏了二十多个人,还有活着的修士持续在往这边赶,还活着的人数绝对在三十人以上。 他们最后需要找的东西说来简单,实则又很难,那就是嵿天天竹的花,这种竹子开花比起之前的银羽玄鸟怀孕产蛋还要难,但幻境既然敢考核这个自然是有他的用处,比如这嵿天天竹开花的时间已经被确定好,那就是考核的第十五天,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修士的东西都已经找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很好的大型混战时间,这嵿天天竹开的花刚好就卡在十朵。 至于季玄怎么在还没有开花的时候就知道是十朵了,那当然是那如同小穗子一样的花苞不多不少刚好就是十颗,三十个左右的人抢这么只有十个的花苞,可是说是竞争很激烈了,万一实力强的人,心再狠点,直接一个人就把那花穗全都抢走,那才是不给后面的人留活路。 但修真界从不是什么讲究礼仪公平的地方,会做出一把把所有东西都抢走的人大有人在,不然大家全都集齐了自己所需的东西,这比赛还怎么比,大家的积分不就大同小异了吗? 考试出题者不想看见这样的答案,而他们这些参赛人员更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这场争抢会是考核开始之后最为激烈的一次争抢,问题就是季玄应该如何在那些修为比他高的人手中,不动声色地去抢到这最后的物品。 嵿天天竹一个隐秘的角落,一根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翠竹身上坠着一条小花穗,花穗上面的小花朵都还是闭合的模样,但隐隐已经可以看见一点黄色,不出意外,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左右,这嵿天天竹的花就要开花了。 此时夜色寂寥,竹林里面幽静得近乎异常,朦胧月光打在竹林深处,唯一的声音就是风吹过竹林,摇曳起竹叶以及细长竹子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少修士紧张到几乎气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一盏茶过去了。 一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在众人的等待中,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那之前还只是开了一点,只隐隐能看见一点黄色尖尖的小花,已经越来越舒展身体,能够看见那娇嫩的黄色小花。 在嵿天天竹的花盛开的漫长过程中,所以修士都在等待,在看见时机差不多了,第一个出手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名男修,看起来矮小瘦弱,但这是一个风灵根元婴大圆满修士。 难怪对方敢第一个冒出头来。 那风灵根的速度很快,几乎完全不输于季玄认识的另一个风灵根修士。 比起他,同为风灵根的常师姐耐心就要足很多,她静观其变,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去争取嵿天天竹花时,依旧不动。 和她一样不动的人还有许多,比如阳砚山、轩辕齐以及带着方简的温长老。 等了良久,在那群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直等着常师姐反应的邱曼青再也稳不住了,再不出手,这东西就要被那个风灵根抢走了,风灵根的元婴大圆满速度有多快,大多数都是知道的,一旦对方逃走,他们这群剩下的人想要在抓住对方并不容易。 在邱曼青出手的时候,原本按捺不动的人一个个全都窜了出来,最后就连那群真正有机会获得前几名的元婴老祖们也不再等待,在不少人已经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 就连常师姐都出手了,但季玄没有急,因为阳砚山还没有出手,除了季玄还有一个人也等着,这个人的等待倒是让季玄稍微有点意外,看起来比较莽撞的轩辕齐居然在这最后的关头也一直在等待。 当然等待的还有两个人,那就带着方简的温长老,就算温长老再怎么想出手,身边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小主子,他也不能出去,就算抢不到嵿天天竹,好歹混一个前几名离开这里。 最后等待的人加上季玄居然足足有五个,五个人就那么看着那群人打来打去,就连那嵿天天竹的花都被人摘了下来,可那个摘下花的人压根就没办法逃走,这花一开始是在他的手上,但受不住众人的围攻,这花最后的得主很快就换人了,几经辗转这花居然到了邱曼青手中。 这花自然是她身边那个元婴大圆满放到她手中的,但她不过是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哪怕有元婴大圆满男修的保护也并不能很好地躲过那一道又一道的攻击。 已经到了这个关头,轩辕齐并不是很确定阳砚山是不是在这里,但他已经不想等了。 他终究是提前冒出头,手中持剑,冷眼看向邱曼青,“把东西给我。” 邱曼青咬紧银牙,面如桃花般艳丽的脸上十分的难看,可就是这样的美人根本不能引起心硬如铁的轩辕齐半分怜惜。 那之前保护邱曼青的男修现在自顾不暇,邱曼青能靠的终究只能是自己。 季玄没想到现在得手的人居然是邱曼青,他脑子快速回转,想着邱曼青对自己的态度,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答案,他之前就在想自己该如何装作不经意的从一群人手上得到嵿天天竹,现在就是那最合适的机会。 季玄佯装出自己刚刚来的模样,似乎被眼前的情况给惊住了。 本就两难的邱曼青看见季玄,眼中一亮,一抹阴狠掩藏得很好,她状若看见季玄很惊喜的模样,大声道:“少主,接住,曼青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季玄受宠若惊地接过那被丢到自己怀里的花,似乎还有点不在状态。 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刚刚好,不出意外,阳砚山该出手了。 第155章 不过才元婴初期修为的季玄来这里,其他人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只是过来碰碰运气,谁能想到邱曼青居然会直接把这众人求而不得的嵿天天竹丢到季玄的手上。 这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是意外之喜天降横财,对于没有实力的人来说绝对算得上灭顶之灾。 而邱曼青的目的无需质疑,就是第二种,要现在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世界,邱曼青大概会更乐见其成。 那群本来一边对付护着邱曼青的男修,一边想要从邱曼青手上抢嵿天天竹的修士们尽是眼前一亮。 邱曼青这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多少还有点难缠,他们未必能在对方手上讨到什么好处,可季玄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怕是吓一吓就能把嵿天天竹花给他们。 可众人看向季玄的目光就算再怎么如狼似虎,第一个出手的人都还没有出现。 一是众修士之间彼此忌惮,第一出手的手要是速度不够快,往往是要吃亏的;二则是季玄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身边好像也没人特意保护,对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对方真的如表现的这么无害吗?之前有幸与季玄第一关一个幻境的人对季玄的实力有一定的概念,不敢小瞧。 比起他们,轩辕齐可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他唯一的顾虑就是阳砚山,现在阳砚山不在,场上可以说没谁是他的对手,他看向季玄,一步步靠近,用着不冷不淡地语气道:“季道友,把你手中的花给我吧,你保不住这花的,不若给我,你若是给我,我可以将其中一朵花赠予你。” 轩辕齐与其他修士不一样,作为皇室成员,他说赠予季玄就是真的赠予,至于季玄能不能保住这朵花就看季玄自己的本事了。 已经开始动用复制能力的季玄闻言略略挑眉,他直接指出最为重要的一点,“轩辕道友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送我一朵嵿天天竹花,其余道友对付不了轩辕道友的话,肯定会觊觎我手中这一朵,所以我手中是一朵还是十朵,其实对于我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送我一朵花,在轩辕道友这算是一定程度的引流,在我这里也就是追杀的人里面少了几个实力高强的,如此看来我若是只要一朵花而把其他花给你,不是更亏吗?” 轩辕齐对此不怎么意外,季玄要真那么好忽悠,当初他们队伍里面就不会说话人隐隐是季玄了。 轩辕齐沉默了一下,碍于白筠尊者这个情分在,他又道:“我可以护你一段短程。” “一段路程距离是多少?几里还是几十里、上百里。” 不等轩辕齐回答,那边就已经有修士按捺不住,冷声喝道:“六皇子是否也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六皇子这事的确做得不地道,忽悠人小娃儿。” “合欢宗的小娃儿我与你师尊有点交情,把那嵿天天竹给我,我带你去找出口。” 有了一个起头的,剩下的也跟着一起附和,轩辕齐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狂了,在其他修士都还在的时候,居然都讨论起嵿天天竹的分配,他们这三十来号人呢,嵿天天竹花却只有十朵,要是连一个元婴初期的小辈都能分一杯羹,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有的剩? 这都不用人一声令下,好些个修士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个眼色后,就直接向季玄冲了过去,先下手为强。 季玄戏做得很全套,一副有点被吓到的模样,连忙倒退数十步,险些脚步不稳摔倒,也正巧是险些摔倒,他居然阴差阳错躲开了一把弯刀。 常师姐不可能让自家少主当着自己的面被其他修士欺辱,所以她第一时间拦在了那群修士面前,与众多修士周旋。 风灵根修士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面风墙就将季玄与其他修士暂时隔离开,给季玄一个逃跑的时间。 季玄自然不会辜负常师姐的好意,第一时间就往外跑。 他还没有跑出几步,四周就传来众修士的闷哼声,季玄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如季玄所料,阳砚山出手了,一阵风刮过,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当人意识到不对劲,将要屏住呼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修为稍微低一点的修士已经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而那些修为高的,第一时间就屏住呼吸的还好点,而那些反应慢一点的,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影响,比如他们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灵力运转起来要更加的滞涩。 虽然对方还没有出现,但不少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点答案,能够顷刻之间就做到这一步的只要一个人,上一届正魔大会的魁首——阳砚山。 阳砚山的外表是极有迷惑性的,但或许是因为对方是毒人,全身上下都是奇毒,气质阴寒,没有任何人敢真正的小看他。 那名保护邱曼青一路的男修叠眉,端正的脸上闪过一抹寒意,“阳道友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上一届的考核,阳砚山第一,轩辕齐第二,而他就是被两人狠狠压住的第三名,当时轩辕齐明明都被阳砚山用剑给定地上了,结果他都还只是第三。 少年模样的阳砚山唇边是很冷淡的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阴恻恻的味道,“比不上另外两位道友。” 真正沉得住气的温长老和方简:“……” 他们就是那种还没有露面,就先被阳砚山的毒给定地上的可怜人。 “阳砚山!我们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能对付,那就算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有元婴修士不悦道。 阳砚山一出来似乎那东西就该归他了一样,不过也是一个才几百岁的小娃儿,狂什么狂,其背后要不是有整个阳家为他寻天下奇毒,他以为自己能够成为所谓的元婴第一。 这样有些冒犯的话,阳砚山闻言之后竟还勾了勾唇,给出一个笑容,“这位道友怕是忘了,我下毒向来是不动声色之间就完成的,你觉得我在这里藏了这么久,你们的身上会只有一种毒吗?一旦运转灵力,这十多种毒就会相互影响,你们很快就会不战而败。” 十、十多种毒! 有修士惊恐,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阳砚山抬眼看了下那已经初见天光的夜空,喃喃道:“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你!” 有修士似乎打算说点什么,但阳砚山这小子在团战中就没有吃过亏,向来都是他们被对方按着蹂躏的份。 不过只是毒,不过只是毒而已,可阳砚山的毒偏偏就能无视所有的防护,作用在他们身上,他们很多时候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但无一例外,阳砚山身上最毒的就是他的血,所以只要一闻到阳砚山的血他们就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结果就算这样,对方居然也能让他们这么多人再次中毒,还一中就是十多种。 阳砚山才不管这群修士怎么想,这群人就算再对他恨得牙痒痒,不也还是不能对他怎么样。 灵鹤宫女修也活到了最后,和对方有过短暂合作的她都清楚阳砚山的实力,对方没有让他们像当初那群虫子一样自爆都是给他们这群修士面子了,所以哪怕现在受制于人她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求对方能够早日突破化神期,下一次正魔大会别再来折磨他们了。 此时阳砚山已经闲庭漫步般地走到季玄的面前,他对着季玄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然后简单明了道:“给我吧。” 季玄低着头,死死拽住自己手中的嵿天天竹的花穗。 阳砚山重复了一遍,“给我。” 无视所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执着于季玄手中的嵿天天竹花。 毕竟现在场上的人全都不过是阳砚山毒下被控制的傀儡,如果他愿意这群看似还有自己神智的人能身边违背意识的为他效命,但这种能力到底是太可怕了一点,所以阳砚山不会让他展现在活人面前。 季玄看似是惴惴不安,想要最后保护一下自己手中的花穗,实则已经趁着握紧花穗的时间,将这嵿天天竹花偷龙转凤。 同时他还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感受阳砚山的毒,阳砚山如果是魔法世界的人一定很适合黑魔法,毕竟他只是修真界把自己炼成毒人,修炼毒术的魔修,就能做到类似于黑暗魔法强者才能做到的事,要是有魔法大陆那个平台,对方会不会要比季玄还要容易封神。 这不是季玄凭空想象,而是季玄上辈子两边力量徘徊,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正义邪恶的对碰很难让其寻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定位,可阳砚山就不一样了,对方说得上是纯粹。 在阳砚山出手抢夺之前,一把剑从阳砚山斜后面飞了过来,那剑快得宛若一道闪电,险些就划破阳砚山的脸颊。 阳砚山回头,看见一个并不意外的人,轩辕齐。 轩辕齐与阳砚山都斗了快一两百年了,要是真那么容易中阳砚山的毒,那他也不用与阳砚山作对了,阳砚山随便来点毒就能够将他毒倒,他的抗毒性绝对算得上是场上最好的人。 所以在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轩辕齐动了,那斜飞出去势不可挡的剑在阳砚山躲过之后,很快就再一次转换方向,在天空中飞舞了起来,向阳砚山攻击了过去。 阳砚山手中玉尺骤然出现,动作凌厉地甩开那把虚空中的剑。 他皱了皱眉头,“你要是再动用灵力,等下被人鱼肉,我可是不会帮你。” “谁需要你个变态的帮助。”轩辕齐冷笑一声,被意念控制的剑毫不留情的向阳砚山攻击了过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反正阳砚山除了那身毒,本体十分脆弱。 “你每次都这样说我,我其实是有一点伤心的。”阳砚山眉眼微垂,睫毛跟两排小扇子似的轻颤,凭空给人几分脆弱之感,好像是真的有些伤心起来。 少年的声音如果不刻意压着,其实声线十分干净清润,仿若春日里的阳光温温柔柔地照进人的心湖,现如今语气中带着一点失落,竟让人恨不得好好哄一哄对方。 想当年轩辕齐就是被对方那弱不胜衣的可怜模样所欺骗,一路相护。 对方身体弱走不动路,他就背着,对方嫌弃烤肉油腻,他就在那样贫瘠的秘境中帮对方找果子,对方说心悦他想和他在一起,他就不顾身份的同意,可结果呢,对方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欺骗。 “伤心?阳砚山你不觉得你这话有些可笑吗?” 阳砚山指尖微微嵌入肉里,或许是有点可笑。 他这次没对轩辕齐说什么,只是面不改色地躲开轩辕齐的剑,脸上的表情冷了许多,也不再废话,直接抬手抢夺起了季玄手中的东西。 季玄往后连连后退,似乎想要躲避阳砚山的手,另一边还有轩辕齐的剑虎视眈眈,阳砚山没在季玄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提着季玄就消失在了这片竹林。 在季玄原本的计划中阳砚山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出手,对方会从他手上抢夺那嵿天天竹的花穗,季玄已经想好怎么假意抗拒,好不辜负邱曼青的一片“好意”。 反正他已经偷梁换柱,就算手中的这个花穗被抢也没问题,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他虽然运用了复制的能力让两样东西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假花穗就只完全像了一个形,并没有那个可以让人得积分的能力,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阳砚山会直接把他抓走,而且一点继续抢他手中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季玄瞧了瞧阳砚山,见对方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搭理季玄,忍不住开口道:“之前就说了阳道友很奇怪,没想到阳道友还真这么奇怪。” “莫非一定要我从你手上抢走那东西,才不算奇怪吗?”阳砚山冷眼看了季玄一眼。 “不知道吧,但应该要比现在好一点。” 季玄不紧不慢地跟着阳砚山的身后,与其一同寻找着那出口。 “你的阵法据说很不错。”两人一同走了好一会,阳砚山才道。 季玄懂了,这率先完成任务找到出口的修士就算赢,最早离开积分越高,这个出口到底是在哪里是个问题,而如何出去肯定也是一个问题,阳砚山的毒的确很厉害,但并不证明对方在其他方面也如此的优秀,难怪那毒并没有攻击季玄,敢情对方是出手的第一时间,就打算让季玄当自己的工具人。 “我可以付你两朵花当报酬。”阳砚山道。 季玄莫名有一种对方很大方的感觉,但其实吧,对方只需要一朵花就够了,季玄也只是需要一朵就够了,那多出来的花除了看起来多一点之外,真没什么区别,所以对方许诺他两朵,只是因为轩辕齐说的是一朵,季玄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可一想到自己原本的计划,季玄就惆怅地叹息,他多好的布局,结果居然阴差阳错就成了他破阵,然后赚取阳砚山的报酬。 “阳道友其实我的阵法也就那样,只能凑合看。”季玄谦虚道,对方还是另找高人好了,不然他都没有成就感了。 “无碍,先试试吧,如果不行就把御剑山庄的温长生拉过来。” 比起之前抢嵿天天竹,现在的阳砚山看起来就要佛系许多,好像对是不是第一名并不看重。 季玄若有所思。 见季玄若有所思,阳砚山还好心解释了一句,“温长生就是御剑山庄的那个温长老,之前你们还在一个队伍,对方的阵法学的还算不错,若实在不行找他也是一样的。” 季玄都想直接说不行了,毕竟那样说不定阳砚山就直接去寻找温长老与方简了,把方简也救上那么一救,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做戏好歹是做全套。 季玄很快就被带到那个阳砚山说有阵法的地方,然后短暂沉默了,“这个意思是需要五个灵根才能通过吗?” “嗯?我就是不知道才找你。” 季玄又仔细看了看,然后肯定道:“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只需要单纯的找到五行灵根之力就可以离开此地。” “一定需要活人吗?”阳砚山知道阵法很简单,只需要他们用五种灵根力量通过就行之后,如此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还是希望阳道友能够稍微冷静一点。”季玄提醒道,现在他们算是水镜直播,他们的一举一动外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一场讲究合作的考核中,当然是大家团结一致更加贴合,阳砚山这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肯定是会被扣分的。 别说季玄清楚阳砚山这样的行为不太好,就连阳砚山自己都清楚,但他的心情不太好,并不愿意再带一堆和他抢积分的人走,他倒要看看如果他带着其他人走,轩辕齐这一次会不会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在怒火之下他甚至有意想要对方掉出前十。 “阳道友,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与轩辕道友的事,你们之间似乎矛盾还挺大的。”季玄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突然提问道。 阳砚山冷飘飘地瞥了季玄一眼,“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季玄仿佛没有听见,“毕竟有可能只是误会而已,认识多年的朋友闹到这个地步没有必要。” 当初他们第一关考核的时候,他们队伍与阳砚山队伍碰上,对方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把他们这群人给淘汰出去,可其不仅没有这么做,还把百炼毒草留给了他们,说不是看在轩辕齐的面子谁信。 “不是你说有必要就有必要,没有必要就没有必要。”阳砚山只在一开始警告了季玄一句,随后无所谓地说了两句,“算了,和你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和他的曾经并不是你想象的好友关系,当初我隐瞒阳家人身份拜入万毒门,还没修习几年毒术就恰好有一个小秘境开启,当时年轻一辈基本都去了,我也不例外,但我身体不好,毒术也并不是最为好的那几个,最多只能麻痹妖兽那么一小会,时常会被同门孤立,后来我就自己独自行动了,而那小秘境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威胁无处不在,动不动还有人杀人的情况,为了降低他人的防备心,以及利用正道修士的好心,我甚至专门假扮成少女的模样,就是那时,我认识了轩辕齐。” 季玄听得战略性沉默,没想到这位还挺能屈能伸。 这么看来不得不说轩辕齐有点实惨,一路上大男子主义爆棚,保护了一路的姑娘,居然和他一样是个男的,说不定当年的轩辕齐春心萌动,还和阳砚山告过白,毕竟正常人谁会无缘无故一直帮助一个陌生人,这么想想,过去那段还真是轩辕齐的黑历史,说不定现在其都还没有完全介怀。 “所以阳道友因为过去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喜欢上了轩辕齐?” 阳砚山皱了皱眉,“没有,其实那会我都没有特意穿女装了,是他自己第一眼看见我就以为我是一个女的,然后一路跟保护瓷娃娃一样,我还以为他是故意的,也就没有明说,结果到后面他反倒是说我故意骗他,还动不动叫我变态,你会喜欢一个这么讨厌你的人。” 阳砚山这几乎就是拒绝承认自己对轩辕齐的好感,之前的广开喜欢这时候也成了有意的恶心。 季玄眨了眨眼,没信阳砚山的话,这不就是口是心非。 想从出口出去必须需要五个及以上的灵根,就算有季玄的双灵根加上阳砚山的灵根也是不够的,阳砚山直接把季玄留下,然后开始寻找起其他的修士。 他仔细想了想哪些修士与阳家的关系还算得上好,对方会愿意让其搭他的便车,最后看见阳砚山把御剑山庄的温长老与方简抓了回来时,季玄还有点意外。 御剑山庄与阳家是没什么交集的。 方简一看见季玄就是激动的一声“季玄道友”,这亲热劲,季玄都觉得对方这是看见自己再生父母的表情,毕竟显得也太热情了那么一点。 方简一来到季玄的身边就感动地道:“季玄道友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倒也不至于,季玄甚至都没有在阳砚山面前提方简等人,他也不知道对方带回来的刚好就是方简,只能说方简自己就是天选之子,运气超凡了。 方简还在这兀自感动着,显然是把自己会被阳砚山带过来,当做了季玄的苦苦求情,多么感动天感动地的友情啊!他一定要把自家老爹的珍藏全给季道友。 “好了,你能来这边真跟我没什么关系。”季玄解释了一句。 方简理解地点点头,现在考核呢,这种话肯定不能明说,不然落人口实多不好。 方简一面点头,一面显然还是把季玄当做帮助了自己的人。 季玄交流失败,懒得继续交流。 “还差一个。”季玄提醒道。 他的水火灵根,加上方简的木灵根,他不知道阳砚山到底是什么灵根,但温长老的水灵根就已经和他其中一根灵根撞了。 阳砚山没急,先是让温长老看了看这个出口阵法,得到和季玄一样的答案之后,才再次离开,显然是又去抓人了。 阳砚山一走,方简就克制不住地再次叭叭起来,“季道友你果然厉害,居然可以在阳砚山的手上活下来,他这么多年了,不杀人的次数少得可怜,我还记得传言中好像是一位修士嘲笑他矮,然后直接被阳砚山斩断了双腿,毒得生活不能自理,只想求死。” 季玄没搭理方简,而是继续观察那个出口。 他传音问霍无厌,“这最后一关如此简单?” “并非,出口里面还有一些东西等着你们。”霍无厌反正给季玄都已经漏过一次题了,干脆就找孟铭城又问了问后面的东西,现在对这一关卡的后续很清楚。 “类似于以修士最害怕的东西出现在修士眼前的方式吗?” “是。”霍无厌并没有好奇季玄是怎么猜到的,直接给出肯定答案。 季玄抿了抿唇,“那这最害怕的东西有可能是出现我的前世吗?” “有可能。” “那就麻烦了,有些东西是不方便给其他人看的。” “放心,在场的基本都是身份地位超然的元婴修士,最害怕的东西很可能会透露家族又或者门派的秘密,所以那东西只有你们能看见,我们也是无法探查的。” 有了霍无厌的宽慰,季玄稍微放心了一点,不然他就只能另寻其他办法了。 很快阳砚山就回来了,身后带着的正好是之前与他合作过一次的灵鹤宫女修。 灵鹤宫女修笑了笑,温和道:“几位道友好久不见。” 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开始弄正事。 灵鹤宫女修是一位土灵根修士,五人很快就开始将自己的灵力往阵法里面输,但阵法并没有就因此打开。 阳砚山面色难看,“两位要不解释一下。” 有温长老在,季玄直接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温长老看着荡起一层层波澜的阵法墙,微微皱眉,“的确是要五行之力的阵法,不过五行灵根指的就是金木水火土,我们修士现有的灵根还会有五行衍生出来的雷灵根、冰灵根、风灵根等,没有成功是不是说明必须需要金木水火土的灵根才可以。” 现在他们这群人里,有火灵根、水灵根、木灵根、土灵根,五行灵根里面唯一缺的就是金灵根,不巧的就是好像这最后一场的考核里面唯一的金灵根就是轩辕齐,这也是温长老没有直说他们还需要一个金灵根的原因。 阳砚山抿了抿唇,这压根就是主办方故意的。 这场考核主办方其实在一开始就推测到了阳砚山会以雷霆之势快速解决掉其他人,但他们需要单人竞争,更需要修士们的友好合作,阳砚山与轩辕齐算得上众大能们最为看好的两个,但这两人以往都是势如水火,这怎么能行,于是乎就有了这个必须集齐五行之力的最后关卡。 可以这么说这最后一关,就是专门为了阳砚山和轩辕齐所准备的。 大家都知道阳砚山和轩辕齐关系不好,这时也不敢说什么,连劝一句都没劝,毕竟金灵根是唯一的,他们这些灵根却是可以更换的。 阳砚山沉默了一下,就道:“知道了。” 说着刚刚还在他们面前的人转瞬之间消失。 阳砚山想要找轩辕齐并不难,轩辕齐之所以能够对阳砚山的毒有那么强的抗毒性,并不是轩辕齐身上有可以抵御毒的天材地宝,而是阳砚山曾经用自己血救过轩辕齐,对方吞食了阳砚山无毒状态下的精血,对阳砚山的毒自然也就有了一定的免疫性,这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不用特意找,就能感受到轩辕齐的气息。 阳砚山回去的时候,轩辕齐刚好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之前就说了这种毒越使用灵力毒性蔓延得越快,轩辕齐之前用灵剑去对付阳砚山,现在自然而然就面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中毒比起其他的修士要更加的深。 其余修士不久前才受了轩辕齐的欺负,现在他们虽然也不能动用灵力,但好歹比毒素流遍全身的轩辕齐好,轩辕齐绝对算得上一个劲敌,把对方淘汰出去,这前十名好歹是要多一个名额出来。 轩辕齐之前就已经想到可能要面对这种情况,所以他俊朗的脸上一片冷肃,唯独没有害怕的神色。 坐于树梢顶端的阳砚山看着轩辕齐居然被几个不入流的老家伙弄得这么狼狈,漆黑的眼里划过一抹戾色,但并没有立刻出手相助,对方不过是自食恶果,他分明已经提醒过对方,是他不识好歹,非要与他作对,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承担自己之前所做的决定罢了。 轩辕齐如何与他何干呢,他只需要在最后时刻救下对方,让对方留一口气打开出口就好。 阳砚山如此告诉自己,可看着看着,他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 他发出一点声响,让所有人注意到他。 “阳、阳砚山!”有修士惊恐道。 轩辕齐漆黑的眼眸定定望向上方的人,对方正坐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身体随着树枝的晃动而微微晃动,好像等一会就会重心不稳掉下来。 阳砚山唇角弯起,“轩辕齐,你这样很狼狈呢。” 轩辕齐冷笑一声。 而在上方的阳砚山不为所扰,语气竟是意外的温柔缱绻,“我们做一个小小交易好了,求我,就帮你,嗯?” 阳砚山最后一个“嗯”字低沉又性感,不像是询问人意见,而像是诱惑对方赶快同意。 毕竟轩辕齐若是再拒绝他,他是真的没办法心无间隙的把人带走,大不了把对方杀了,大家都别想通过这最后的考核,阳砚山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阴暗的想法。 轩辕齐没说话,然后用行动告诉他,对付这么些家伙就算是身中剧毒也压根就不影响。 阳砚山低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在想什么,在轩辕齐看向他时,那种充满厌恶与不屑的目光才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好像他只是一个阴暗恶心的老鼠,妄图折断对方翱翔的羽翼。 他抿了抿唇,眼中暗潮涌动,最后归于平静,直接从二十多米高的树梢上跳了下来。 轩辕齐手指微动,下意识想要接住对方,但很快就收回那微微动了一下的手,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 阳砚山全当没看见轩辕齐退后仿佛躲避什么恶心东西的大动作,把他们遇见的麻烦简单与对方说了说。 “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选择不帮,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 阳砚山都已经做好对方拒绝,他把对方先解决掉的决定,结果轩辕齐却是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阳砚山面色古怪,然后很快想起他刚刚说的人里面说到了季玄,季玄是白筠尊者唯一的亲传弟子来着,轩辕齐这是想借着季玄去刷白筠尊者的好感,而之所以愿意和他说话,甚至帮他忙,也不过是舍己为人。 阳砚山眉心狠狠叠起,对两人间这种关系到底是感到了厌烦,他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轩辕齐没搭理阳砚山这话。 结果不是显然易见,问这么一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阳砚山笑了笑,“算了,我也不想和你争来斗去了,有时候真的很累,其实上一届正魔大会的时候我就想放弃了,不过我到底没有真正的释然,不然也不会一百年过去了,都没有突破化神修为。” 轩辕齐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感觉我该放下了,过了这么久了,之前的情分早就被磋磨干净,是我走不出来而已,分明早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但依旧会渴望你的保护,就像多年以前,我可以完全的信任于你,但现在,细数这两百多年,我身上受过最重的伤反而是出自你手,你身上亦是,我们似乎只有你死我活才能完全释然当初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感觉我在这次重元秘境之后就能突破化神。” 不能突破化神是因为心魔所扰,能突破自然是因为已经不再在乎。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轩辕齐自然是一下子就知道阳砚山的意思。 他看着阳砚山又仔细瞧了瞧,对方身上其实还是有那股子气息,当初言姑娘身上的气息,干净,纯粹,嘴角天生带笑,一笑起来就格外的明媚漂亮,而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爱笑连放毒都放不好的小姑娘变成了这幅模样。 轩辕齐没有冷嘲热讽,而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道:“挺好,祝你后面道途顺利。” 阳砚山笑了起来,面上是释然,眼底仿佛藏了一汪清泉,干净而澄澈。 他到底放没放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轩辕齐大抵是真的放下了。 阳砚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似乎都要被自己这舍己为人的精神给笑到了,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不管后面到底有没有突破化神期,他大抵也都不会再出现在轩辕齐面前,最后一次见面,没有打打杀杀,只有心平气和,其实挺好的。 “我其实还是有一个问题。”阳砚山没忍住开口道。 轩辕齐瞥他一眼,他身上的毒刚刚被解,状态好了许多,沉默地点了点头,示意阳砚山问。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白筠尊者呢?” 这是阳砚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轩辕齐应该就没见过白筠尊者几次,总不会是一见钟情。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轩辕齐语气微妙地道。 “好吧,其实我百年前说想要和你结为道侣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最后挽回一下,当时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大概是不介意嫁入你们轩辕皇室的,不过你当时心心念念着你的白筠尊者,我的喜欢倒是显得有些可笑起来。” 轩辕齐欲言又止。 “还有最初那会儿真不是利用你,我身体不太好,那时候我的毒刚好作用在腿上,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在那坐着等死,你以为我是一个姑娘,似乎还挺想帮我,所以我才顺势应了下来,因为我怕你知道我是男子就不愿意帮我了。” “很多年前就想对你说了,虽然后面闹得很不愉快,但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年救我,说不定我早就坚持不下来了。”毕竟万毒噬心,骨头跟被人用刀刮的感受实在是太痛苦了。 阳砚山绝不是什么健谈,喜欢敞开心扉的人,他现在这样反而像是在交代什么遗言。 “阳砚山。”轩辕齐制止道,既然说了放下,这些过往不提也罢。 阳砚山笑了起来,“该说的还是都说了好,毕竟有可能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我大概就不会轻易离开阳家了。” 季玄等人想过很多两人回来时的场景,这两位斗了这么多年,肯定是不会和和气气的回来,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人,灵鹤宫女修都开始担心起轩辕齐怕是来不了了。 结果最后阳砚山和轩辕齐回来时,气氛看起来还挺正常。 众人没问什么,直接就开始再一次破解那五行阵法,果然温长老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这次一下子就破开了那个阵法。 阳砚山二话不说就率先进去了,轩辕齐灵鹤宫修士等人也是紧随其后,倒是方简没急着进去,基本这一进去他应该就能稳一个前十,毕竟第一关第二关他基本全都躺了过去,这三关东西也找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是前几个从出口出去,他不前十谁前十! 手上其实还有嵿天天竹花的季玄看见阳砚山、轩辕齐以及灵鹤宫女修进入的背影,有那么一点目光复杂,这些人都只是来混重元秘境钥匙的吗,连任务之一的嵿天天竹花都不要了,显得特意复制的季玄有那么一点多此一举。 “对了。”在季玄怀疑那几人考核态度的时候,方简突然神神秘秘道,“季道友别忘了来我这里,我到时候把东西给你。” 完全都要忘了这么一回事的季玄:“……”你其实可以再低调一点的。 这偷偷摸摸的态度怎么可能不引起霍无厌的关注,果然很快他的耳边就传来霍无厌的声音,“什么东西?” “就是一点平平无奇的草而已。” 第156章 季玄口中的平平无奇,霍无厌自然是不信的。 他很好奇能够让季玄都这么欲盖弥彰的东西是什么,但到底没有继续询问,给足了小朋友自由的空间。 另一边的季玄并没有和方简闲聊太多,很快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了那个出口里面。 出口并不只是一道门,而是在阵法过后就是一道很长的长廊,季玄一踏入长廊就感觉到那股气息的变化,一股力量在朝他涌来。 季玄没有反抗,任由那股气息把他包裹,修士一生最怕的东西,季玄其实也挺好奇自己最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那股气息很温柔就把季玄完全的包裹起来,不容反抗,季玄一边感受着那股力量的靠近,一边看着已经开始在眼前成型的幻境。 喜怒哀乐,人的七情六欲总是很复杂的一种东西,而惧怕的东西更是有可能会影响修士的进阶。 季玄想过会不会是他这三世遇见的最可怕的东西,也想过会不会是他前世生死时的场景,但前世的他生死时与其说是惧怕,倒不如说是不甘,他不甘心,不满足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威胁到众神。 幻境形成之后,眼前的场景居然意外的是季玄熟悉的修真界,季玄辨认了一下,这里是极乐魔宫? 季玄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这里的东西,不论是假山流水还是一草一树都带了不少季玄的审美,有很明显季玄居住过的气息,不完全是之前的那个极乐魔宫。 季玄心下微沉,对这个幻境已经有了一些预料。 他继续前进,沿途遇见的人都会很恭敬地唤他一声“季公子”,季玄顺着记忆的方向找到霍无厌的住处。 幻境中的霍无厌与现如今的霍无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其看向季玄的眼神,很冷很淡,好似在看什么再熟悉不过的物件。 季玄面上不动,等着那边先给出反应,“季玄,你闭关出来了?” 季玄点头,嗯,他闭关出来了。 他继续等着霍无厌的反应,霍无厌也如季玄所愿给出了相应反应,他眉头微微皱起,然后道:“你不是都有一百多年不出现在本座面前,本座还以为你之后也不会出现了。” 季玄笑了笑,“那魔尊哥哥是希望我出现还是不出现。” “你不是清楚吗?”霍无厌看着季玄的目光没怎么变,但季玄清晰从里面捕捉到几分厌烦。 季玄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名存实亡,还是各玩各的?” 那边的霍无厌大概也没想到季玄会是这个反应,太平淡以及理智了。 大概是读懂幻境的迟疑,季玄甚至还解释了一句,“很真实,这的确是我内心最恐惧的事。” 已经死过两次的季玄怕什么,死亡吗?当然不是,死亡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值得恐惧的事,来到这个修真界,愿意接纳霍无厌,甚至放纵自己喜欢霍无厌的季玄最怕的其实是霍无厌不再爱他了,虚无缥缈的爱意能够存在多久,谁也不知道,再多的山盟海誓都会回归平淡,当两个相爱的人激情散去,相处比起爱人更像是亲人,那这一段爱恋基本也该收尾了。 如若还是第一世那样会生老病死,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们可以从激情变为平淡幸福,从平淡幸福变为相濡以沫,可当他们都是修士,他们的寿命是数千年数万年时,什么样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消磨,十年过去,他们会依旧爱对方如性命,可百年,千年呢,每日都对着那张熟悉的脸,他们真的不会相看两相厌吗? 所以季玄内心深处恐惧着,从还未同意的那一天起就恐惧着七年之痒的一天,没想到幻境居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将其展现在季玄的面前。 他笑了一声,仿佛已经从幻境中走了出来,又好像没从幻境中出来。 他眉眼含笑,问道:“无厌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面前的霍无厌表情很淡,铁石心肠般,但看见季玄这般神情,他并未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道:“季玄,我们也许并不合适了。” 霍无厌的平淡让季玄有点意外,但对方就是从他意念中提取出来的,对方的反应也带着季玄一定的主观判断,他觉得对方应该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对方是这个反应,那他如果觉得霍无厌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对方也会因此而不拒绝吗? 季玄脑中如此想着,嘴上还不忘顺着霍无厌的话道:“什么是合适什么是不合适呢?” 那边没有回答,或许在季玄看来霍无厌这时候就是不应该回答。 季玄叹息一声,“当初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就算要提出分开也应该是我,可我怎么会提出分开,我只会越来越沉溺其中,所以你只能在这个幻境里面做坏人。” 季玄的言论太过于清晰,许是神魂太过于强大,他分明就没有被幻境拖入共情,但就是不急着从这幻境里面挣脱出去,而是道;“可怜的魔尊哥哥,来,过来,让我来帮帮你。” 霍无厌没有动作。 “乖。”季玄声音上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季玄你想做什么?”霍无厌眉头紧紧皱起。 季玄唇边的笑容更加深了一点,“也许是我对魔尊大人太过于温柔,才让你生出过于平淡无趣的感觉,你既然厌烦了,那我就带你体会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好了。” 他十分真诚的说着这话,厌烦了这个多好解决,只要让对方再体会一把所谓的新鲜感就好,他拼命压制的温柔居然还能成为对方厌烦的理由。 哪怕季玄知道面前的并不是真的霍无厌,而只是一个幻境中滋生出来的冒牌货,仍是很不悦。 结果他还没有动作,幻境大概就已经感受到了季玄的阴暗想法,一下子把他丢了出去。 被丢出来的季玄不悦地皱了皱眉。 很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笼罩到了季玄的身上,他眼前的场景一变,变成了霍无厌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恨意。 季玄微微愣了一下,那把剑就已经向他逼近,狠狠往他命门刺去。 季玄瞬息用神魂控制住霍无厌,眉心狠狠皱在一起,“我们结为道侣,按理他是不能伤到我的,我也不能伤到他,小幻境,你这样做就多少有点没意思了。” 季玄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里布满了粼粼春水,乍然一看迷惑性很强,但他身上的气势却像什么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他手上轻描淡写地就要夺过霍无厌手中的剑,帮忙把这个冒牌货送走。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确不能做到让季玄恐惧后,幻境放弃挣扎,在季玄攻击自己的化身之一前,再一次把季玄丢了出去,不过这次它丢的是幻境外面。 一出现在试仙台上,季玄眼中的杀气都还没有收干净。 身边的方简也是刚出来,还一脸惊恐后怕无穷的模样,见季玄这幅很不爽,好像什么东西没有做完就被强制丢出来的恐怖样子,有那么一点好奇,小心翼翼地问:“季道友是看见了什么。” 季玄眨了下眼,将眼中的暗潮汹涌全都藏住,然后不咸不淡地道:“看见我道侣想要和我和离。” 方简眼睛越瞪越大,然后不可思议道:“就这就这,我可是看见万鬼追着我跑,全都想要认我当老大,那群一个比一个长得磕碜的女鬼还想给我暖床,那可真是太可怕了,结果你就只是看见你道侣,虽然道侣想要和离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但真比我这好太多了。” “然后我道侣又想要杀我。”季玄敷衍地应了一声,快速调整自己的心态。 其实刚刚发泄出去了也就好了,结果没有发泄出去,现在那股子憋闷气一直萦绕在季玄的胸膛,堵得他难受。 方简似懂非懂,“和离不成,因爱生恨?” 顶着季玄不太好看的眼神,方简又默默把刚刚的话收了回去,“只是幻境而已,幻境都是假的,几乎就是折射出修士最怕的东西,比如你最怕虫子,它就是把人丢到虫窟,又像我,因为之前某些原因害怕鬼,我这边直接鬼追着我跑,险些没把我吓死。” 季玄应了一声。 见季玄这表情实在是过于死气沉沉,方简继续宽慰,还把自己的收藏往上提了提,“我这边其实还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要是感兴趣我都可以给你。” 季玄稍微精神了一点,但兴致还是不高。 方简摸了摸后脑勺没辙了,毕竟他也不会哄人。 季玄其实不是被整抑郁了,他就是单纯没有杀到对方很不爽而已。 在季玄这边冷着脸继续等待其他修士出来的时候,耳边传来霍无厌的声音,“害怕我们两个人和离?” “不是害怕和离,是害怕你不再爱我。”季玄纠正。 “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可大了。” 不等季玄解释个出什么来,霍无厌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不用担心,不会有这一天。” 对方的话实在是笃定,好像已经看见未来。 “但愿。”季玄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小季玄这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相信,但我同样也相信喜爱的事物也有不再喜欢的一天,就像我喜欢吃一道菜,如果我每天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吃腻。” “那只能说明还不够喜欢,”霍无厌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点苦恼,“本座这时候应该好好安慰一下你,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你可以抱抱我,又或者亲亲我。”季玄提议。 如果下场之后能被霍无厌抱着,他应该会挺开心。 第157章 那边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在季玄用神魂戳了戳那契约的时候,霍无厌才道:“不要拒绝。” 季玄疑惑,心中又隐隐知道一个答案,很快一阵清风刮过,季玄感觉自己好像被风拥抱了,而那风在逝去之前还在季玄的脸颊上浅浅落下一吻。 很轻柔的触感,但季玄很明确那就是一个吻。 原本还脸上带煞的季玄脸颊一烫,然后越来越烫,甚至嘴里没忍住冒出一道略微有点恼羞成怒的音节。 方简很快发现季玄的异常,被对方那发红的脸颊给吓到,先是用手感受了一下,然后关切问道:“季道友你怎么了?”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季玄中毒了。 季玄一手捂脸,另一只手随手摆了摆,“没事。” 他只是被人非礼了。 季玄本以为霍无厌会等他下场之后才将他刚刚说到的东西付诸行动,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将自己的神魂化作一缕清风,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拥过季玄。 在一开始的不太自在之后,季玄克制住脸上热意,很快想到一个问题,问:“魔尊哥哥刚刚不会也碰到其他人了吧!” 霍无厌似乎被季玄的脑回路给笑到,轻笑一声,那让季玄喜欢的声音没有直接告诉季玄答案,而是道:“不如你猜猜。” 季玄选择不猜,霍无厌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他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他与霍无厌其实还挺配,如果说他有点感情洁癖,不太能接受不纯粹的感情,那霍无厌大概是有点身体洁癖,对方一直都不太爱与人有身体接触,就连与季玄会到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起源于一个意外。 大概就是太清楚这一点,就连季玄的幻境中霍无厌都没有与别人有亲密接触,毕竟要真说季玄最怕的东西那肯定不仅仅是霍无厌不喜欢他,在对方不喜欢的前提下,他应该更怕霍无厌移情别恋,但幻境中并没有这东西的出现,这也就是季玄的潜意识里面觉得霍无厌就算厌倦他,也不可能就随随便便又喜欢上了其他人。 见季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霍无厌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自己不远处的孟铭城。 孟铭城在之前霍无厌问他后续考核内容的时候,就已经跑到霍无厌的身边,之前还尝试和霍无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见霍无厌只想看自家小情人,不想理他之后,也就不自取其辱。 这突然遭霍无厌一个冷眼,他微微挑眉,目不斜视地问:“怎么?” “半吊子,你这个幻境吓到小朋友了。”霍无厌面无表情,口吻中却暗藏不满。 一旁面容阴鸷目光并未从水镜上挪开的孟铭城回头看向霍无厌,那目光十足的微妙,“北幽,你怕是对你家小情人有什么误解。” 说吓到谁孟铭城都信,说季玄这个敢威胁他,甚至根本没被他幻境拉入共情的人被吓到了,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刚刚可是还打算强行对他幻境做点什么,孟铭城无法知道幻境里面具体发出了什么,但能够感受到对方是被幻境主动丢出来的,他这得是干了什么,能够把幻境吓得直接把人丢出来。 孟铭城有意反驳,让霍无厌好好去认清自家小情人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孟铭城的眼眸流光闪过,有一只瞳孔在那瞬间化作了特异的银灰色,银色眼眸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扫过水镜,然后道:“北幽,好不好奇你家小孩到底看见了什么幻境?” 孟铭城就在霍无厌旁边,其他人或许感受不到孟铭城的小动作,已经是渡劫期的霍无厌却是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 他语气冰寒,“你探查了季玄的幻境。” 孟铭城摇头,随后浅抿了一口灵茶,“虽说本尊在这幻境专本给自己留了一个通道,不过之前被百里闻那狗东西给弄没了,如今也就是沟通了一下幻境,了解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孟铭城那张厌世脸上带起一分兴奋,循循善诱道:“北幽,你就不好奇你家小孩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吗?而他又是做了什么会让本尊的小幻境忍不住把他丢出来。” “没兴趣。”霍无厌冷淡地将孟铭城一切未尽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孟铭城也不气馁,他一手支头,轻声道:“若是你哪天感兴趣了,可以来问本尊,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是最近没催着你研究道侣契约,你太闲了吗?”霍无厌朝孟铭城投去冷漠的一瞥,像是一把尖利的寒刀,刺骨生寒。 孟铭城想起之前被道侣契约支配的那几年,那脸色一下子就跟吞了好几只苍蝇一样,“北幽,别提,影响我们感情。”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怎么会有你这么冷血心肠的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算朋友吗?” “你若是研究不出来道侣契约如何破解,就先不用研究了,这个人情之后再还。” “本尊以为本尊已经还了。”孟铭城的语气里面带了点生无可恋。 “你觉得你帮上本座了?” “……” 欠霍无厌人情是孟铭城近几百年里最后悔的事,没有之一。 试仙台。 季玄从一出来就发现这偌大的广场上面就只有自己与方简,按理来说不应该,其余人修为都比他们两个人高,不说道心比他们两个人都坚定,起码是比混子方简坚定,可结果呢,他们两个都出来好一会了,那些人还没有出来。 方简等得也挺不安,询问季玄,“季道友,你说是不是我们表现得太差,被提前丢了出来,又或者是他们还有其他的什么隐藏比赛?” “你猜呢?”季玄嘴里淡淡地说,精神力却已经不老实地往幻境里面试探。 方简欲哭无泪,“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 季玄惊奇脸,“为什么你不知道,就觉得我知道,我也不过是刚刚出来而已。” 季玄表情很无辜,好像突然来问自己这么一出的方简很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的方简:“……” 就不能修士们考核完一起简单讨论一下吗?不过看季玄这模样,大抵是从道侣要和自己和离的心理阴影里走了出来。 方简同情地拍了拍季玄的肩膀,“虽然季玄道友你说话不好听,但之前幻境的事真不用太在意,都不过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季玄怪异地看了方简一眼,这位突然说这话是来哪一出。 方简完全误解了季玄的意思,还以为季玄是被自己的举动给感动到,正要给季玄一个好友间的拥抱以示安慰,小动物的敏锐让他突然察觉到一股冷意,刺骨冷意弄得方简猛然打了个寒颤。 方简不明所以,但到底没再对季玄动手动脚。 季玄还好心给方简解了一下惑,“阳砚山等人之所以现在还没出来,大概是这最后一关除了考验修士最害怕的东西,还考验了一些其他的,修为越高的修士自然道心更加坚固,可正因为活的岁月太过于漫长,总会有那么一些难以释怀的事。” 这里尤其指阳砚山和轩辕齐,这两人的复杂关系绝对能是两人间的一根刺,说不定他们的幻境都是跟对方有关,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幻境中到底会看见什么,还真是让人好奇,不过很可惜的是哪怕季玄探入了精神力,依旧无法探查幻境里面有什么。 他如果想要强行看,大概就会惊动布下这整片幻境的人。 这片幻境并不是一个人构建,而是好些个人共同完成,而这些人互相监督,这也才让参与考核的人所见幻境不会被其他人窥见。 现在霍无厌他们看的水镜大概就挺无聊,毕竟他们的幻境内容霍无厌他们又看不了。 此时外界已经是夕阳斜照,季玄挺喜欢这样沐浴在夕阳余辉中的感受,大概是知道一时半会等不到人,他闭目小憩。 很快除季玄与方简两人外的第一个人出现了。 夕阳余晖下,一袭黑衣的少年人出现在幻境外面,少年人容貌秀丽,皮肤细腻得没有一丝毛孔,这乍然出现在夕阳之中,竟是分外的明媚夺目。 阳砚山出来之后,手上还往下滴着一滴又一滴的血,他的身边很快就已经聚集起了一小滩鲜血,但他的嘴边却还带着浅淡的弧度,有点放松甚至说得上愉快的笑容,他在看见季玄与方简的时候,还对着两人点了点头。 方简惊恐地往季玄身后躲了躲,什么玩意儿,刚刚阳砚山居然对他们笑了。 曾有人说阳砚山是笑面阎罗,就是这人老在笑时杀人,当然这只是一个传闻。 比起方简的惊恐,季玄就要稳重许多,他唇角弯起,同样对人礼貌地笑了笑。 “阳道友心情似乎还挺不错。” “还好,这幻境挺有意思,让我想清了一点事。” “那恭喜。”季玄大大方方道。 袖摆被拉让季玄微微回头看了方简一眼。 方简给季玄使眼色:别问了,这人失血过多之后,最爱发疯。 见方简这副很怕阳砚山的模样,季玄不由觉得好笑,之前这人不是还挺崇拜对方的,怎么现在见到正主,就怂成这样。 方简心念微动,居然诡异地看懂了季玄的意思,悄摸摸地给季玄传音,“我虽然觉得他很帅很厉害,但当他面还是算了,他的名声真的很吓人的,你说他现在流这么多血,我们要不要给他拿些丹药?他会不会生气然后对我们痛下杀手?” 季玄友好提醒道:“现在还是正魔大会。” “啊对对,他肯定不会在正魔大会上就直接动手,话说幻境不是不会受伤吗,他怎么受伤了?” “你要不猜猜,他是凭借什么出来的。”季玄再一次提醒道。 这次方简是真的有点明白过来,靠着摧残肉体来保持片刻的清明,这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几人继续在外面等待,很快灵鹤宫女修也出来了,与外面几人简单寒暄了一下之后,她就提出阳砚山需不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阳砚山抬了抬眼,并没有方简想象中的发怒,“没事,我吃丹药没用,过会就好了。” 灵鹤宫女修与阳砚山交情浅薄,并未再说什么。 几人继续等待,等了许久,就连温长老以及另外再他们后面进入出口的两个人都出来了,轩辕齐才姗姗来迟。 轩辕齐第一时间扫过场上所有人,把目光定在阳砚山身上,正欲说什么,那靠在一根石柱上,手上还时不时滴下一滴鲜血的阳砚山就起身了。 轩辕齐以为阳砚山是不想看见他,就见长睫被汗微微打湿,就连呼吸都有一点紊乱的少年道:“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记吧,我放不下。” 第158章 这个答案让轩辕齐眸光复杂,和他说已经放下的人现在突然又说其实并没有放下,要是换一般人来,肯定已经对此感到气恼,但轩辕齐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眼底连震惊都没,只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阳砚山比起轩辕齐更洒脱,他刚刚也就只是告知轩辕齐一声,至于对方怎么想,又如何看待他,都无关紧要,他只需要把话送到就好。 没过多久又有几个人出来,在之后出来人的速度就比起之前快了许多,季玄合理怀疑是布题大佬们不想等了,故意把题的难度弄得简单了些,不然没道理阳砚山、轩辕齐等人耗时这么久,这些人出来的这么快。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修士从幻境中出来,很快这前二十个通关的人就已经全部到齐。 在人数到齐之后,一个属于玄冥药宗的女峰主就来到了他们一群人面前,然后简单宣读了一些关于这次考核规则之类的东西。 一行人比赛都已经比了三关了,在这一关,他们终于开始公布众人的积分,季玄倒是不怎么关注积分,毕竟季玄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混一个重元秘境的钥匙,本来一开始还有点争强好胜之心,结果一发现最强的几个竞争对手,好像都没什么勇夺第一的意思后,季玄也就放弃了,大家都不争,他要是争的话就挺没意思。 在季玄的猜测里面,他们这群人里面应该是阳砚山的积分最高,当时第一关的积分虽然很有可能是与队伍相连,但除了最后一关,前面两关都与队伍的联系很大,总不可能全靠这最后一关来拉差距,所以前面关卡的积分肯定是队伍与个人以百分比来评算。 而之所以觉得阳砚山积分最高,实在是对方第一关杀虫子杀得太多了,当时可以说山洞里面所有的虫子都死在阳砚山的手中,若是按照这个比例来算,阳砚山的积分肯定已经达到恐怖的地步。 别说季玄,就连其他修士都觉得现在的魁首肯定是阳砚山,后面的比赛魁首也会是阳砚山。 方才出来的人里还有邱曼青,看着季玄不仅好好的,还前几个从幻境里面出来,邱曼青瞧向季玄的目光实在有点难以维持之前的那种友好。 季玄也不在意,全当没看见的模样。 很快简单讲解了一下考核规则的女修就已经说到了众修士最为关注的问题。 “知晓诸位都很好奇我们的积分,我们之前不公布积分也是为了保持一定的神秘性,这一次的考核不出意外大家都已经感受到了出题人的用心良苦,我们想要看见的也是诸位合作的身影,本以为修为已经到达这个地步,诸位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摩擦,这次的考核未必会如我们所想那般,结果出乎意料,诸位优异的表现让我们十分惊喜,接下来就由我公布诸位的积分。”再又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女修就开始公布积分。 对方公布积分的方式还和以前季玄看的选秀节目一样,喜欢从后往前说。 季玄就听着,别说大家积分都不算低。 把没有入选的十人积分公布完之后,女修才开始公布最后入围前十的积分。 听到邱曼青的名字时,季玄微微挑眉。 邱曼青这女人运气挺好的,她的修为绝对算不上是多么顶尖的,不过是突破元婴后期没多久,可就连茯苓仙子以及另一个合欢宗参赛的元婴大圆满全都被提前淘汰出去了,邱曼青都还在,且还混到了最后。 最后十名别说季玄的熟人还挺多,首先他们先出来的,除了季玄外,就是阳砚山、轩辕齐、方简以及温长老还有灵鹤宫女修,再加上后面来的邱曼青、常师姐,以及一个之前与邱曼青在一起的男修外,另一个就是仲夏,这个结果其实挺让人意外的,因为合欢宗一个门派居然就有三个人入选,而其他大门派有些居然一个入选的人都没有,这个结果也只能怪季玄第二关的骚操作,以及阳砚山之前的放毒,那些比如御剑门、罗刹殿、云浪宗等大宗门居然一个入选的人都没有。 一是修士有时就愿意先把实力强的先围剿,二是运气成分,三则是不少大门派这一次并没有派门内的元婴大圆满来,没想到那几个年轻些的元婴大圆满几乎全参加了,有元婴大圆满在,其他修为实在难以争锋,这才有了现在的尴尬场面。 场上十个人,除了邱曼青以及方简、季玄外,几乎全都是元婴大圆满。 要知道仲夏这个元婴大圆满之前都差点被淘汰出去,作为武力担当的仲夏真的被那些要动脑子的东西弄得不想再来了。 作为入围前十最多的合欢宗,自然是受到了不少关注。 不少人对着白筠尊者恭维了一句又一句,要知道合欢宗入围元婴前十的人,全都是白筠尊者的弟子,白筠尊者很谦虚地接受了各路褒奖,对于季玄不过这般年纪就已经成为正魔大会的前十,也表现得很平静,唯有人直接夸奖季玄才会让白筠尊者稍微变点脸色,这里的变点脸色就是笑着点头表示认同,愿意应几声对方说的话,很快就有人把季玄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又往上提了提。 诸位大能们虽然在白筠尊者的面前恭维着,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就不知道了。 被人当成谈话主题的季玄听着都已经公布到第四个人的积分了,都还没有叫到自己的名字,多少觉得前面有那么一点不慎重了,这积分不会高得有点不合理了吧,但他真没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唯一的区别就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个嵿天天竹花,除此之外,大家应该大同小异。 很快女修如流水般温凉的声音就已经公布了第三名的积分。 第三名是轩辕齐。 季玄心下微跳,感觉不太妙。 很快女修在客套的夸奖几句之后,就开始公布第二名的积分。 第二名——阳砚山。 原本看季玄一个元婴初期老半天没被公布积分答案这群修士就有些按耐不住了,结果第二名居然还是阳砚山,要知道现在就剩阳砚山与季玄的积分还没有被公布,结果现在可好,阳砚山第二,不用想都知道第一名是谁。 果然很快,女修就公布了第一名的积分,其刚好就比阳砚山多那么一分。 这个答案就更打击人了,很快就有修士提出质疑,为什么阳砚山积分会比那合欢宗小子低。 玄冥药宗医毒双修的人还是在少数,面前的这位女修应该是一名医修,脾气挺好,见众人有疑问,还简单为他们解释了两句,“我们积分是多方面考虑,首先第一关阳砚山是太早自爆,后面与那位血眸人对上之后,所呆时间每个呼吸间都有积分,其次第二关阳砚山输掉阵营赛,虽然有复活赛,但依旧会扣掉失败的阵营一千积分,其次就是第三关,阳砚山虽然是第一个进入出口的,但他是第三个从出口出来的,后续积分肯定比不上另外两人,外加他的任务材料并没有收集齐,种种比较下来,阳砚山能够成为第二名都是他第一关得到的积分太多,以及第三关表现优异了,诸位还有什么疑惑吗,都可以在现在向我提问。” 女修态度很温和,但并非谁都想提问,而季玄就是不走寻常路,他问道:“我们最后的排名是由擂台赛决定,那现在的积分有什么用吗?” 季玄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女修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我们小师祖是布题人之一,特意设置这积分,就是为了在这最后一关起到作用,那就是诸位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具体的考核内容则需要明日才能告知诸位。” 众人懂了,就是擂台赛还是擂台赛,就是比起以往的擂台赛要稍微不一样点。 见众人兴致缺缺,好像都只想混一个重元秘境钥匙的模样,女修状似不经意的想起,道:“倒是忘了小师祖为了最后考核的争夺积极性,特意加了一个秘宝,诸位都是元婴境界的修士,不少人距离化神就只差临门一脚,小师祖添的这个彩头大概能解决诸位的燃眉之急。” 女修这么多铺垫下来,果然有人马上心动了,就连已经事不关己,后面说不定都想弃赛的阳砚山都微微挑眉看向女修。 女修没吊人胃口太久,在有人迫切追问起来的时候,她就道:“修真者极其看重气运,气运加身,自然是事事顺利,早些年还有邪修夺取他人气运的事发生。” 听到这里季玄就眼皮一跳,按理来说这时候就已经该转折了。 果然在说完那话之后,女修就开始转折,“而小师祖提供的秘宝就算不夺取他人气运也能提升修士的气运。”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马上就有修士提出质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么就不能有这样的东西,这秘宝暗含天道气运,是小师祖近来十分喜爱的一样宝物,若不是被请来给正魔大会出题,又刚好想给各位添一下彩头,诸位怕是也无缘相见。” 女修这么一说,之前还不怎么信的修士竟是全都信了那么几分,毒尊者一个前辈高人还能当着正魔大会这么多人的面框人不成。 刚刚还只是眼皮一跳的季玄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下来,这东西就是他之前苦寻不得的玉器,敢情东西在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孟铭城手中。 第159章 东西就在孟铭城手中,那自然是好事,省去季玄去到处寻找。 但当这东西被人当做彩头拿出来之后,对于季玄来说就是一件不好的事了,毕竟这样的彩头自然是给魁首的。 就连一旁的霍无厌听见面色也是微变,长眉紧拧,“你得到了可以提升气运的东西。” 这话是直接传音到孟铭城耳中,孟铭城同样传音应了声,“怎么?这东西你想要?北幽什么时候还需要这种改善气运的东西了。” 话说到一半,他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孟铭城心思敏锐,很快就想到另外一个可能,语气中都带上了一点不可思议,“不会是你家小情人需要吧?” 霍无厌轻微点头,目光淡淡地瞥了孟铭城一眼,大概还挺嫌他大惊小怪。 “如果这东西还在本尊手上,你是不是就得以其他东西来交换了。” “是。” “若是本尊不愿意呢?”孟铭城饶有兴趣。 “你觉得呢?” 霍无厌语气倒是淡然,但孟铭城总觉得霍无厌能干出把他打到交出来为止。 孟铭城对此啧啧称奇,好在霍无厌对那季玄态度一向纵容,这时倒也没那么惊奇,他长眉轻佻,很光棍地道:“虽说本尊也很想帮着北幽博美人一笑,但现在也只能说爱莫能助,那玉佩已经被本尊随手丢给了正魔大会那边。” 东西既然已经给出去了,也已经对那群修士们说了会拿那东西当彩头,孟铭城就不可能言而无信再将其收回。 霍无厌自是知晓,他靠在扶手上,以手背撑着下巴,“那你猜猜他会不会去夺这个魁首。” 孟铭城对此还是挺感兴趣,“要是其他人,本尊肯定是觉得他在痴人说梦,阳家那小子,阳家为了培养他可是花耗了巨大的代价,当年就连那几乎让所有修士都为之心动的金毒断肠草都被阳家抢走,那东西可是全都用在了阳家小子身上,他可是让本尊都起过收徒心思的人,远比你看见的还要不简单。” “以你看法怎么个不简单。” “化神中期以下,” 孟铭城停顿了一下,在霍无厌看向他时,才吐出另外几个字。 “无敌手。” 下一息。 霍无厌笑了起来,“他,恐怕还斗不过季玄,就看小季玄想不想要这魁首的位置了。” 孟铭城略微撑起身子,也是,只要季玄不怕暴露自己夺舍老祖的身份,那自然是不怕现在还不过是元婴大圆满的阳砚山。 见霍无厌还挺期待季玄到底会不会出手的模样,孟铭城懒得继续开口了,总感觉小两口在他面前秀恩爱。 亏他之前还担心季玄是夺舍老祖,在借着一副好皮囊欺骗自己友人的感情,如今看来分明是一人愿打一人愿挨。 不说阳砚山现在的状态挺不好,就说现在所有人状态满满也不可能现在开始最后的总决赛。 所以现在也就是排排名,最后的一关还是要等到第二天才开始。 阳砚山的状态十分不好,血都流了一大滩了,他本人还一副这血跟他无关的模样。 其他人也都不怎么想靠近,众所周知阳砚山血中的毒是完全可以自己控制的,但每每失血过多的时候,这位就会有那么一点疯,这时候对方血里面有没有毒谁都说不清了。 所以能不靠近,其他人都不怎么想靠近阳砚山。 轩辕齐本也没打算管,但看见阳砚山那好像都要昏过去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上前了两步,“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阳砚山似乎挺意外轩辕齐居然会在刚刚那事发生之后,还来自己面前凑,意外之下倒也没真趁着头晕做什么,只简单摇了摇头,“还死不了。” 轩辕齐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毕竟阳砚山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多少年没见过了。 不等他这边有什么反应,就有其他人来到试仙台上,那个男人在靠近的瞬间,轩辕齐就已经感受到化神强者的压迫。 男人英俊高大,一双剑眉带煞,在来到试仙台的第一时间就是扶住阳砚山的身体,“少君,可好?” “无碍。” 阳砚山脸色苍白,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像没事的模样,男人在第一时间就给阳砚山嘴边送了一颗猩红的丹药。 玄冥药宗女修是一位医修,又不是看不见阳砚山的状态不太好,但阳砚山早些年常被带到玄冥药宗医治,他们要是能治好对方,这位少君殿下也不用把自己折腾成一个毒人了。 对此她也只能加快速度,让人早点回去休息。 在到散场之前,那位冒然出现在试仙台上的男人都没离开,一直静候在阳砚山身边,他在一开始就给阳砚山吃了一颗丹药,不过阳砚山身体抗药性实在太强,又本身就是一个百毒不侵的体质,这伤口完全只能硬抗。 就连一旁的季玄都关注到阳砚山的身体,许是出于之前嵿天天竹的情分,季玄关心地问道:“阳道友的身体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问题。”阳砚山对此避而不谈。 季玄也不意外,不说他与阳砚山本身就没什么交情,就算有交情,他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季玄刚刚在靠近时就探了一小缕的精神力过去,就是为了查看阳砚山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 结果不出意外,对方身体真气乱窜,那伤口的地方更是每在血肉愈合的时候,又被一股力量强行冲破,而那股阻碍身体愈合的力量也真是来自阳砚山本身,这位为了挣脱幻境,相当于是自己把自己重创了。 季玄对此感到庆幸,之前就说了季玄需要水到前十名,混一个重元秘境的钥匙就行,其实光是混到前十名对于季玄的这个修为就已经过于出色了,结果就是季玄现在不仅想混一个前十名,还想混一个魁首来当当。 元婴初期的修士可以是前十名,毕竟早些年又不是没有例子,可如果季玄完全靠自己,那要混到魁首就有点难了。 毕竟那群元婴大圆满又不是吃素的,季玄以现在的修为想要做魁首,就肯定得暴露夺舍的身份,夺舍其实也没什么,但当夺舍的身体身份复杂,且时局不明朗的时候,一位夺舍老祖的存在就多少有点惹人忌惮了。 阳砚山的身体有恙,这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绝对是一个优势,可就算阳砚山不能构成威胁,这不还有其他人吗? 很快玄冥药宗女修就已经讲完,大家散会,等到明天晨时继续开始。 季玄一如前几天一般,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而是眼巴巴地等着霍无厌。 在方才众人散会之前,方简还和季玄打眼色来着,让季玄私下里找自己。 方简能水到前十,季玄自认为自己是没怎么帮上忙,但方简不知道啊,在他眼中他之所以能够混到这个名次,全是仰仗季玄的帮助。 面对方简这暗示性极强的目光,季玄只想说方道友低调点,霍无厌不瞎啊! 好在霍无厌就算留意到季玄与方简有什么小动作,也没太怎么在意,私下里有没有调查季玄不知道,反正没当他面问。 霍无厌之前分明已经如季玄所愿,对他亲亲抱抱了,但在见到季玄的第一时间还是又给了季玄一个拥抱。 带着熟悉气息的拥抱,比起那被风拥抱的感觉要真实可靠许多,季玄靠在霍无厌宽阔的胸膛上,一时间也不在去纠这最后比赛的事,他笑意吟吟地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吻。” 霍无厌笑了一声,如季玄所愿给了他一个吻。 等简单的腻歪后,霍无厌才道:“你之前要找的东西在孟铭城那,不过他已经把东西给正魔大会了。” “嗯,我知道,没事。”季玄刚刚就已经听那女修说了,无奈之余,还觉得孟铭城这举动多少有点土财主,暗藏天地气运的东西孟铭城这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孟铭城这人运气一向很好,多少有点看不上这等东西,这东西对我们这种境界来说多少有点鸡肋了,对你们元婴期来说倒是一件好东西,毕竟许多元婴期无法晋升化神修为,差的也就是那么一点机缘。” 不巧的就是季玄是那差机缘人中的之最,早知道东西是在孟铭城手中,霍无厌肯定早就帮他讨了来,可惜就是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这东西也就落到了正魔大会手上。 一提起这个季玄就是叹息一声,“我还在想我应该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得到魁首的位置。” “用幻术吧,反正合欢宗最擅长的就是幻术,你的幻境能够控制所有元婴修士应该也不算什么,毕竟当初白筠尊者的幻术就曾以化神中期的修为,迷惑过化神后期。” 季玄欲言又止,“魔尊哥哥,你说的幻术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媚术。” “差别不大,你只管用就行,孟铭城设计的比赛会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到时候把附加力量全都加到幻术上就好。” “可我不太想用。” 季玄嘴里说着不太想用,但在比赛开始之前还是去好好研究了一下媚术。 这一次比赛果然如季玄所想,是很正规的擂台赛,当季玄把积分全点在了媚术上,然后与抽签的人比赛时内心是崩溃的。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前十名几乎全都是季玄的熟人,与季玄第一局比赛的就是方简,季玄浅试了一下自己的幻术,然后这个有点憨的家伙就开始深情款款地对着季玄表忠心。 听着方家小子在那满眼爱意地对着季玄念着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孟铭城脸都要笑抽了。 别说看见季玄那家伙吃瘪孟铭城还挺乐呵。 一瞧旁边的霍无厌,直接把手里的茶杯都给捏碎了。 第160章 “反应这么大?”孟铭城看得眼皮一跳,连忙传音道。 霍无厌已经在用手下人递过来的锦帕擦掉手上茶水,对一旁因为他这举动而投来的目光不为所动,倒是回应了孟铭城的传音。 “方家小子好像与季玄很熟。”霍无厌分明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但当说出来的时候这话就像极了一句疑问,好似只是在单纯疑惑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与自家的小朋友到底熟不熟。 “熟,那肯定是熟啊,毕竟那方家小子谁都没找,就找了你家那位来帮忙,你家那位还真有意无意帮了对方,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看重你家小孩呗!那家小孩还不排斥。”孟铭城一点都不介意火上浇油,可劲在这说着对方简不利的话。 霍无厌没搭理一边还在胡扯的孟铭城,提出让季玄用幻术的就是霍无厌,他实在不好在这时候不虞。 季玄想要获得正魔大会元婴期的魁首,利用幻术这算是最不容易让人猜忌的方法,幻术这东西跨境界杀人比起剑修都还要容易许多,剑修靠得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幻术靠的就是迷惑人的感知,对于强者只需要几息的被迷惑,季玄就已经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人丢下擂台。 办法是好办法,结果这才刚刚开局,霍无厌就看不下去。 霍无厌并不是占有欲那么强的人,要是换成其他人,他或许也就是看看便过了,偏偏这第一个人是方简。 之前方简的几次挤眉弄眼在霍无厌这看来意义也不单纯了起来,这种东西不能深思,一旦深思就连当初第一次见面对方对季玄的好感也显得有预谋,过于巧合起来。 霍无厌眉眼低垂,皱眉思索了良久,问道:“方简的父亲好像是渡劫期修士。” 听到霍无厌这么问,原本还在就这件事以眼神揶揄霍无厌的孟铭城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他挑眉看向霍无厌,有些不可思议,“我说北幽,你不会真打算把那方家小孩给弄死吧,这都考虑起对方背后势力来了。” 孟铭城本就是随口一说,不料霍无厌居然道:“有何不可。” 玄衣男人俊美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眉间煞气很好的展现出对方不好相与,这样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贵气,睥睨天下,万事不过心的人,居然会因为自家小孩用幻术迷惑了对方,而对方恰好中计而生气。 孟铭城惊奇的同时,不太赞同地道:“他背后可是渡劫老祖和整个仗剑山庄。” “嗯。”霍无厌对此反应很淡,他当然知道方简的背后是谁。 孟铭城没说话了,他突然想到这位可是早几百年前就敢和渡劫大能对着干,再早些年屠人满门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霍无厌这些年越来越低调,倒是让他忘了这位当初有多疏狂嚣张。 孟铭城短暂沉默之后,劝道:“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先不说你与方家小子无冤无仇,就说对方现在虽然是在幻术之下做了点让人不高兴冒犯你家小情人的事,但他也是无意的,你应该谅解一下。” 孟铭城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毕竟可能后面正魔两道就要合作,霍无厌这时候把两边关系闹太僵多不好,就算仗剑山庄因为方简父亲的原因开始往中立势力转型,但现在仗剑山庄可还是正道势力啊!霍无厌这冲冠一怒为蓝颜,不就把他之前的一片苦心全给白费了。 结果孟铭城刚劝到方简也是无意的,霍无厌就打断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无意的。” 孟铭城:“?” “算了,放心,本座还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孟铭城对此压根不信,都开始想对方老爹是不是渡劫期,这还不是起了杀心。 孟铭城心下不信,面上还一副信了的模样,问道:“那北幽怎么就觉得对方是有意的。” 孟铭城有意想当知心哥哥,霍无厌却是完全不给机会。 方简,霍无厌是完全没有看在眼里的,比起方简,霍无厌还不如怀疑一下季玄可能对阳砚山感兴趣,毕竟阳砚山不过流点血,季玄就上前关心询问,然而方简与季玄之前的各种小动作无不在暗示着他们之间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霍无厌手中黑炎随手就将手中锦帕燃烧,他看着水镜中的比试,全程不再继续搭理孟铭城半句。 原本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孟铭城一手支头,也看起了水镜,别说,季玄长的是真好,这用起幻术来很容易就攻心,使对手真的被迷惑住。 场上的季玄并不知道方简许诺的“天长地久,天涯海角,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等等话,能让霍无厌直接捏碎一个杯子。 其实季玄也被恶心坏了。 倒不是方简那张俊脸深情款款地说这些话让人恶心,而是单纯前不久还和他交易花花草草的合作伙伴,突然就这样和自己告白,实在让人有点难以适应,哪怕方简身上的幻术就是出自季玄之手。 季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在方简再一次跟看见梦中情人一样要再对着季玄诉点衷肠的时候,季玄直接一脚把方简踢了出去。 兄弟把他带到元婴前十就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就还是算了。 想着前十名,九个都算季玄的熟人,季玄就开始头大。 十个人对决刚好可以组成五队,季玄这刚好就是第一队,很快五队对决完之后,就会有五个赢家与五个输家,输家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一局就淘汰出去,他们还要继续比,而季玄他们赢的五个人也要继续比。 五个人肯定不能做到两两对决,所以肯定就会有一个轮空的幸运儿,这样幸运的事季玄就没想过会是自己,结果当然也不是季玄。 好巧不巧,季玄第二局对上的就是仲夏。 仲夏刚赢了温长老那水灵根,虽说是赢了,但也被温吞的水灵根弄得有些火大,就盼着自己第二局能够遇上轩辕齐好好打一场,再不济遇上阳砚山也好,结果这么多人,仲夏偏偏就抽中了季玄的签。 抽中季玄,仲夏面色复杂。 抽中仲夏的季玄同样面色复杂。 仲夏可是霍无厌都认证的实力强,这女人就算脑子看起来再不好使,战力也是惊人的。 季玄想不暴露实力就赢过对方,难,想依靠和对方沟通然后赢过这一局,更难。 两人上场之后都是出奇地看着对方沉默。 半响后。 “季公子。” “仲道友。” 两人一同开口,季玄抬手示意仲夏先说。 仲夏轻咳了一声,最后还是道:“季公子,实在抱歉,这可以提升人气运的秘宝是我们尊主当初让我们去寻过的,尊主想要的东西容不得仲夏就这么拱手让人,所以”她是不会放水的。 季玄;“……” 为什么不大胆猜测一下霍无厌找那东西可能就是为了他的小炉鼎。 可惜在仲夏看来,这东西是尊主想要的,她肯定不能让给其他人,再说季玄凭自己也完全得不到,还不如她上,最后东西得到了,季玄要是有本事就去和尊主吹枕头风,自己讨要过去。 头脑有那么一点点简单的仲夏忘了,季玄也完全可以吹枕头风告她一状。 季玄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无碍,我方才也是想和仲道友说不用让着我。” 当然季玄的本意还是希望仲夏能够可劲放水。 季玄嘴里说着不用让着我,实则已经在利用契约和霍无厌“告状”,“魔尊哥哥你手下人都不给我机会。” “没想到她会与你遇上,倒是忘了和她说不要与你硬碰硬。” 仲夏的运气也向来不怎么好,之前都差点因为需要动脑子的题被淘汰出去,结果这次对方后面不仅混进了前十,现在还有望混进前五。只可惜现在仲夏和季玄对上了,之前霍无厌随口提过的事,仲夏大概能当成自己的使命来执行,要是仲夏百分百能打过阳砚山也就算了,重点是仲夏她对上阳砚山其实也很悬,她本体是一块顽石,对毒的抗性比修士强,但阳砚山的毒里有腐蚀性的也很多。 季玄不过是浅浅告了一下状,就认真开始比试。 正魔大会的比试是不允许传音的,季玄与霍无厌也是因为契约的原因才没有被其他人察觉,但霍无厌若是用传音让仲夏给季玄放水,其他人肯定是会发现的。 季玄也没让霍无厌两难,直接就自己对上了仲夏。 明媚漂亮的女修是火系修士,然而任何火对上季玄的异火都要势微许多,这就是季玄的优势,为了不让霍无厌后面越看越觉得这名手下不顺眼,这次季玄并没有使用幻术,实在是季玄也不想面对仲夏痴迷他的样子。 两人嘴里说着不会手下留意,一个顾念着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显得过于不像元婴初期,收着力量。一个顾忌着面前的人可是尊主很宠爱的炉鼎,压根就不敢真的伤到对方,招式看起来大开大合,实则碰都不敢碰到季玄。 于是乎,两人打得都挺憋屈。 最后打了那么半盏茶时间,仲夏终于无奈道:“那啥,季公子,要不你认个输?” 压制实力的季玄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同样提出了那个无理的要求,“仲道友要不还是你认个输。” 与此同时,季玄还用眼神暗示仲夏,认输绝对要比赢过他更好,毕竟赢了他,他会去打小报告,但认输,就算霍无厌怪罪她,季玄也能帮着求一求情啊。 第161章 然而仲夏能不能看懂季玄的眼色也实在是个问题。 季玄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当仲夏直接问出季玄是不是眼睛有点不舒服的时候,季玄还是感到了窒息。 这位到底是靠什么混到了霍无厌身边,话说这样只有一身武力压根没多少脑子的人是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道门派里面还活得好好的,那群人居然都没把她给吞了吗? 仲夏的原形本就是顽石,季玄这一举动完全可以说是媚眼抛给了石头看。 重点是这石头还觉得季玄是不是真的眼睛不舒服,后面继续比试的时候,还真放了不少水,不过她的放水是为了更好地观看季玄眼睛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打出了问题,要真出问题了,她可就惨了。 季玄是百分百没有问题,手中异火翻滚,灼热异火毫不留情。 仲夏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一边在观察季玄的眼睛是否真的一不小心受伤了,也能一边把一根长鞭挥舞得飒飒作响。 见与仲夏沟通是沟通不了,季玄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疯狂输出,手中异火凝结成一朵红色莲花形状就要拍仲夏身上,仲夏就算再怎么担心季玄的脸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大手大脚而受损,基本的战斗反应还是有的,只见她长鞭一甩,那携带着火光的长鞭便将季玄的火焰莲花给一鞭击碎。 火焰长鞭绝非凡品,就连季玄的异火都能击碎,然而季玄的这一击远不止于此。 果然只见那被击碎的异火散落成无数的小火点,小火点就好似一道火苗,随便落到一个地方都能快速地燃烧起来,而这些火点落到的地方又那么的恰到好处,先是将仲夏简单困在火焰中,然后那些从天降落的星星火点就成了攻击仲夏最好的利器。 那东西只要一接近仲夏马上就能熊熊燃烧起来。 仲夏极为有实战经验,或者该说打架上面她已经是老手中的老手了,她一手挥舞长鞭,一手掐出法诀,冷静地施展法术,她的周身立马出现了一道金光,硬生生挡住了细碎火点的攻击。 这还不算完,仲夏自然是没有沉默挨打的打算,灵鞭甩动,一条火龙就已经出现,直接向季玄吞了过去。 季玄手指翻飞,异火聚集得更多,阻碍了火龙前进的步伐,同时空间中的符文伞骤然出现,伞随念动,在季玄被对方的火龙欺负的同时,他还不忘用自己的伞给对方添堵。 白色伞转动的瞬间,上面的符文金光大现,就已经自动形成一个个攻击阵法,季玄本人还在应付仲夏的火龙,但他的伞却已经跟仲夏打得不可开交起来。 仲夏本就上一局打得不痛快,这一局又因为季玄的身份不敢放开手脚,现在还要被一把小小的伞给欺负,不过才打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十分火大了,她一时间也忘了这位的身份,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那家伙也感受一下她的憋屈。 于是乎她口中灵诀念动,很快她的面前就已经出现十余条火焰赤蛇,那十多条火焰赤蛇看起来十分的小巧纤细,但其速度极快,几乎是在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季玄的面前就已经有小蛇飞速靠近,转眼之间距离他不足一米,下一瞬这小蛇大概就能一口向季玄咬过去。 季玄手上异火势头更猛,猛然将那条火龙给击碎,借着火龙消失的气浪然后急退数十步。 季玄并没有与面前的火焰小蛇打过交道,但季玄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那小蛇里面澎湃的火焰力量,只怕是比起方才的那条火龙威力还要巨大。 小蛇看起来细细长长的一条,还不足成年男人手掌那么长,但其速度快得几乎不可思议,不容小觑。 季玄脚下刚刚运用诡异的功法躲开小蛇,就又有小蛇马上紧随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限靠近季玄。 季玄手上火刃乍起,异火形成的刀刃锋利炽热,将火蛇一分为二,拦腰斩断,谁也没有料到那火蛇不仅没有死,居然还一分为二。 一旁围观的修士也感到惊奇,他们讨论道。 “这仲夏魔君据说在跟随北幽魔尊之前是一块顽石啊,怎么这位不仅是火灵根,还喜欢用这些蛇啊、龙啊之类的火系化形。” “用蛇、龙之类的化形也就算了,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她的火焰还能分裂吗?” “这你居然都不知道,仲夏魔君是块石头不错,但其可是能够诞生出异火的石头,她当初诞生出来的异火就是那可以分裂的异火,那异火最后落到了一位早已飞升的大能手中。” 如此说来,马上就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对方当初孕育的异火已经跟随大能飞升,那是不是说明这位已经活了许久许久,不说多了起码是上万年,而她的火焰沾染了异火那可以分裂的能力,也不足为奇,这位以前并未参加过正魔大会的仲夏魔君恐怕会是这一次的元婴境界魁首的有力竞争者。 此话一出,刚刚不解的修士这时也明白了过来,难怪仲夏一个火灵根面对异火都能如此淡然,原来其以前就已经诞生过异火,不是她诞生的异火或许对其是有一定的伤害,但也仅此而已了,莫非异火还能烧坏一块诞生过异火的石头不成。 别说那些人好奇仲夏的实力,就连季玄本人也好奇,异火应该能够完全压制所有的火灵根,为何他不仅压制不了这位,还反而被对方弄出来的火蛇追着跑。 仲夏火蛇能够一分为二,对于季玄来说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所有的火蛇都这般,不仅除不掉还一受到伤害就一分为二,那这十几条火蛇还不得变成几十条,几百条,季玄想要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就解决对方实在是不容易。 季玄一边躲避小蛇的追捕,一边小心着不要掉下擂台。 擂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了方便修士们放开手脚比试,大概足足有季玄以前第一世高中操场那么大,这么大的地方倒也方便了季玄的躲避,但光躲避也没用,季玄还需要想办法把他魔尊哥哥这位好手下请下去。 他看用火系法术没用之后,也就不勉强了,干脆就转变方法,火系法术没用,那就用水系法术好了,季玄又不是单一的单灵根,他是双灵根,刚好还是相克的火灵根和水灵根,水灵根能够克制季玄拥有异火的火灵根,自然也能够克制仲夏的火灵根。 季玄当断则断,立马就切换了自己的灵根,其实季玄完全可以使用神魂力量来切割火蛇,看着玩意儿在神魂力量的碾压之下还会不会复活,可一旦季玄动用神魂力量,就算再怎么低调,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也很有可能被人看出来一点,还不如用水灵根算了。 季玄的水灵根一出,仲夏的面色就变了,跟看见什么十分让人难受的东西一样,是的,难受。 仲夏上一局才被水灵根压着打,现在还没从那股憋屈劲里面出来,结果季玄就又来。 等等,对方其实是双灵根! 双灵根居然也能如此年轻就突破元婴修为?这是不是太恐怖了一点。 他们单灵根都还没有这个修炼速度。 仲夏难得这一次抓住了重点,然后很快她就被自家尊主伟大的爱情给感动到了。 季公子一个小小双灵根为何会做到那么多单灵根天才都做不到的事,那当然是因为有他们尊主的悉心浇灌。难怪尊主这几年时常看不见人影,动不动就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宗门里面的大小事物几乎全交给了华岁大人与竹秋大人,之前仲夏还不解,现在她全明白了,原来她家尊主的时间都用来浇灌自家小炉鼎,把对方的修为捧上去了,不然压根解释不通季玄这恐怖的修为,以及这一身的好东西从何而来。 火蛇原本如箭般穿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仲夏有认真思考要是她不小心伤到了魔尊大人宠爱的炉鼎,会不会就这么一命呜呼,而且魔尊大人既然这么宠爱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自己给对方放水,还把这得秘宝的机会让出去了。为博美人欢心失去一个小小秘宝而已,财大气粗的魔尊大人肯定是不会介意的。 仲夏自我说服的能力,远比季玄劝还要靠谱许多,自我说服说着说着仲夏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了。 原本那些一条条快如游龙的火蛇全都降低了速度,季玄还只是随便打出一道水刃他面前的一条火蛇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季玄:“……” 对方这放水是不是放得太水了一点? 虽然他不知道仲夏怎么就跟打通任通二脉一样突然想通了,开始给他放水,但放水也稍微要放得有水准一点啊! 仲夏见季玄表情复杂,也陷入了深思,莫非对方是觉得她放的水还不够多。 两人都互相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用眼神和对方交流。 一个想说低调点,放水不要这么明显。 一个想说自己已经很放水了,再水就多少有点过分了。 结果两人“深情”对视了好一会,都没看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水镜的孟铭城支着下巴的手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他疑惑问道:“这两人刚刚不是打得挺好吗,这突然看着对方,手下动作也跟着停下是怎么回事?看上对方了?” 孟铭城本不过是随口一说,结果说了之后,仔细一看,两人还在那对着呢,越看越觉得两人关系不怎么正常。 别说仲夏不管脑子好不好,漂亮是真的漂亮,明媚如夏,那脑子不太好也可以说成是纯粹干净,拥有稚子之心,这么看来对方还是有许多让男修心动的地方,两人打着打着看对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铭城看了一会,喃喃道:“两人看着好像还挺配。” 仲夏是浓颜美人,明艳动人,季玄是清俊精致的漂亮长相,这一站还有那么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原本并没有搭理孟铭城的霍无厌脸都要黑了,“半吊子,你的医术半吊子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在霍无厌冷冽的威压下,孟铭城三白眼微微眯了一下,笑道:“什么叫做眼睛也不好使了,分明是本尊说了北幽你不爱听的。” 直面霍无厌的冷脸,孟铭城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吧,算本尊胡说,你家小情人最乖了,才不会招蜂引蝶,跟其他人也一点都不配。不过你也小心一点,你家这位可是上好的炉鼎之资,除此之外还修为上佳,容色少有,那群老家伙里面可不是谁都清心寡欲,想要找一个上好炉鼎来突破的人大有其人,别说你家这位,本尊看就连宸天那家伙门下新收的小弟子也危险,九阴之体,这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那群老家伙还不得兴奋死。” 孟铭城说这话时压根就不像是担心宸天的小弟子受什么危险,就他那神情,跟巴不得看对方遇见老变态一样。 “那你觉得他们是找上季玄的机会大还是白子濯的机会大。” 孟铭城一听这话就又开始啧啧,“北幽这怎么连宸天小弟子叫做什么都知道,该不会之前也对其感兴趣过?九阴之体倒是比你家小情人的炉鼎体质要更好。” “孟铭城。”霍无厌冷声道。 “欸?” “你果然还是最近太闲了吧。”不然就不会这么八卦。 孟铭城一听见闲这个字就头大,眼角狠狠跳了一下,“闲倒是不闲,本尊可是大忙人,后面还要去重元秘境。” “这样啊,本座还说帮你找一点事做。” “那就不用劳烦北幽了。”孟铭城笑容都要僵硬了,最近霍无厌的好说话了许多,险些都要让他忘记霍无厌以前的脾气了。 “听说宸天这弟子出现的时机有些猫腻,其大概还怀疑对方是魔道中人,比起有白筠尊者护航,还与你有些关系的季玄,恐怕还是九阴之体更危险。”孟铭城这是在回答霍无厌之前的问题。 “白子濯之前曾经在极乐魔宫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与我们极乐魔宫没什么关系。”霍无厌简单道。 孟铭城懂了,敢情季玄与白子濯还是竞争上岗。 这可就有意思了。 孟铭城眼中暗藏期待地问道:“那他怎么就成宸天的弟子了。” “季玄放走的。” 孟铭城眼中的期待更加深了一点,“那他为什么要放走那个九阴之体,的确他虽然要长得更好看一点,但光体质上面还是输了一筹。” 孟铭城感觉自己已经隐隐有嗅到大秘密的苗头,结果霍无厌只是很冷淡地道:“与你无关。” 季玄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为了白子濯身上的某样东西,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连霍无厌也无从得知。 孟铭城的期待就这么被人打破,有些不太赞同地看向霍无厌,“北幽,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你也并非是本座的朋友。” 孟铭城的千言万语全都断在了这里,“你这也太无情了。” 另一边的季玄可不知道孟铭城这都想到自己与白子濯竞争上岗的事,他这边还在与仲夏大眼瞪小眼。 两相对视了好半天,都没怎么从对方的眼神里领悟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就又继续打了起来,管对方是什么意思,先打了再说。 不过与最开始比起来,仲夏放水可不是放了一星半点,他只是夹带了一点水灵之力的水居然都能直接把仲夏的火给浇灭,季玄不由觉得对方放水放得过于严重,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在他面前认输算了,至少不需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得如此假。 季玄觉得两人打架打得可假了,这也是季玄还好用的带了水灵之力的,到时候还可以装作是水灵强大,不然季玄就一点水灵力就把对方的火浇灭了,那多不合适,仲夏之前可是还打败了温长老,总不可能是季玄的水灵根比起温长老的水系单灵根还厉害。 与其继续水下去,季玄还不如用点真实力把仲夏丢下擂台算了。 季玄都已经打定主意,与他对峙的仲夏也打定了主意。 说实话,仲夏是没有看懂季玄眼神意思的,但季公子肯定跟她都是同样的目的,对方迫切想要拿下魁首肯定也是想尊主对其刮目相看,顺便把尊主想要的东西亲自送给尊主,既然这样,对方的意思肯定就是想让仲夏再放一点水,让其快点赢得比试。 于是乎下一刻仲夏先是自己的大招不小心放偏了,砸到了季玄的身后,砸出一个大坑,然后就是脚下步伐不稳刚好撞上季玄聚集上水灵的凌厉一招。 季玄出招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对方这接招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其实对方还可以再低调一点的。 然而结果还不止季玄想的这么简单,仲夏居然就被这水刃打得倒飞出去,这反应倒不像季玄只是随手一个稍微厉害点的招式,更像是季玄刚刚那一招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器。 原本还只是出招手微微抖了一下的季玄,这下子直接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仲夏这演得也太明显了吧!! 擂台比赛虽然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下有利于修士比试的东西,但其本质上还是在浮云台上比,几乎可以让观战台上的修士全都看见场上的比试,修士们耳聪目明,现场观看的修士,就算不用水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清清楚楚的修士们先是觉得仲夏是在放水,但仲夏魔君是什么人,对方要给季玄放水早就放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所以对方刚刚之所以会倒飞出去,还是完全和季玄那一招有关。 这什么情况,一个火水相斥灵根,一个前十多岁据说一直困在炼气的人,这是吞了多少修士的元阳,不仅短短几年就突破元婴,那手上用出的水系法术居然把仲夏魔君都给打了出去,在仲夏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的修士们都瞪大了眼睛,齐齐觉得季玄这人不简单,深藏不露。 其实不少人认为季玄会这么轻易得手,是他刚刚在瞬息之间对着仲夏动用了幻术,就像之前迷惑其他元婴修士一样,仲夏之所以这么轻易就被丢出去,就是她在那瞬间受到了季玄的幻术迷惑。 合欢宗门人原来竟是可以如此恐怖的吗? 季玄幻术的高超不简单之处基本都被其他修士当做是白筠尊者传授的秘法。 当然也有几个慧眼识珠的,一眼认出季玄使的是水灵,水灵这东西可不比异火差,从稀少程度来看,其比起异火还要少见,结果季玄一个毛头小子身上不仅有着异火,还身负这稀有的水灵,旁人有一样就足可惹人羡慕,结果这位倒好,每个灵根都有对应的天材地宝。 不少修为较高的修士眼红了。 方才仲夏还只是被打得倒飞出去,她还没有水到刚好倒飞出擂台,所以两人还得继续打。 或许是为了演戏演全套,让两人看起来更逼真一点,仲夏嘴角还溢出一点人工鲜血,那是她咬破舌尖硬挤出来的一点鲜血。 仲夏看似重伤,但其仍然身残志坚,要与季玄分个胜负,很快两人就又打成一团。 仲夏手上有着攻程甚远的长鞭,但季玄手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打着打着,季玄为了方便,干脆手上就浮现出一把水剑。 水剑是一种很好用的武器,你想它实它就坚如寒冰,你想它虚,它就是一滩普通的水,仲夏的鞭子甚至能够直接穿过季玄的剑。 仲夏本来是可劲给季玄放水,打着打着发现季玄其实也没那么弱之后,放水就放得没之前那么夸张了,而是恰到好处。 仲夏并没有恰到好处这个自觉,这种视觉感受也只是季玄的错觉,很快他就发现仲夏有点打兴奋了,完全没有之前被打得倒飞出去的放水精神,而是长鞭如同毒蛇一样再次席卷了季玄。 季玄神色凌厉,手中收回还在虚空中转动时不时给仲夏一击的伞,伞面转动,灵气护身,仲夏的火并没有伤到季玄,但那火蛇并没有就这么放弃,季玄手上灵气护盾用得越多,仲夏长鞭落下的火蛇就更加猛烈地靠近,那火蛇攻势极强,险些就要攻破季玄的护体灵盾。 季玄轻叹一口气,趁着仲夏现在还有着那么一点脑子,知道要放水的时候,赶快用出他这个修为能够使出的最强力量。 手中水系法术不再只是简单的水系法术,季玄指尖泛出一点冰花,周围的灵力瞬间冻绝,不再流转,就在这么一瞬间,季玄眼中红光一闪,一股强大的瞳术在自己与仲夏对视的一瞬间摄住对方心神,就是这个时机,季玄寒冰化水,水浪将仲夏带着倒飞出去,在仲夏回神前其大概就已经被丢了出去。 仲夏到底是元婴大圆满,修为深不可测,季玄只用元婴初期的实力是肯定对付不了的,她被摄住也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从幻术里面回过神来,季玄用的并不是媚术,只是用瞳术短暂迷惑仲夏的心神,仲夏很快就从那种有些恍惚的状态挣脱出来。 出来之后,仲夏下意识就要反抗,从虚空中回到擂台上,仲夏身形都下意识动了那么一下,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为了和季玄打架才打架,她可是要放水啊,放水的人那么认真干什么,这可是一个可以顺势跟着被丢出去的机会。 仲夏马上顺着那个力量想要被丢出擂台,但因为她刚刚动了那么一下,势头已经跟一开始不太一样,她刚好打到擂台的边缘,与离开擂台的机会擦肩而过。 倒在地上的仲夏沉默了。 要不是怕太明显,仲夏都想自己把自己丢出去了。 季玄:“……” 他没有贸然动手,等仲夏起来之后,装模作样吐出一点点血,才又继续,好在仲夏刚刚被那么一摔,清醒了许多,又开始尽职尽业地给季玄放水,动不动就咳一口血出来,脸色也是十分惨白的模样,手上攻击也变成了胡乱攻击。 季玄几次灵巧躲过仲夏的法术之后,再一次运用水灵之力开大招。 水灵运转,一时间空气中都飘荡着水元素,地面结出一层冰霜,空间都因为冷空气变得滞涩起来,水灵暴涨,寒冰涌至,仲夏若有所悟,在季玄这一巨大攻击降临的时候装作抵挡不住,终于如愿掉下擂台。 季玄与仲夏这一场极为耗费心神的打斗可算是完美结束。 下场的时候,季玄都还有点精神恍惚,按理来说像碰见仲夏、常师姐等人,季玄就应该是稳赢的局面,怎地就沦落至现在? 他们上一局打完就有五个胜出的,后面一局打完又有两人胜出的,同时有两个输家,先是输家输家打,然后赢的那个人与轮空的幸运儿打,然后季玄这边两个赢家打,最后赢的那个人再跟那边赢的人打最后一场,基本就能得出真正的魁首是谁。而输方那边差不多也是这样,五人中最后有一个赢家,然后最终赢的那个人可以与他们这些前面赢了的人打,打完之后谁胜了就与一直赢的那个人打,反正简单来说就是多次循环的打斗,然后尽量公平公正地找出最后的赢家。 季玄觉得这样的对决实在看重实力,毕竟这最后还有一个不服的人可以挑战魁首的机会,当然这样的机会在以往都只是摆设,能够成为魁首的谁不是实力高强,就算与其再打多少次都不会改变结果,这个附加条件不过是为了让修士们心服口服罢了。 道理是这样,但季玄十分有自知之明,最后的魁首是阳砚山那十之八九是不会有人找麻烦,但如果最后的赢家是季玄,那可就麻烦了,想质疑季玄实力的人应该很多,毕竟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这么多元婴大圆满,让一个元婴初期当了魁首,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件丢脸的事,这群心比天高的修士才不会同意。 季玄有这方面自知之明,也知道光是靠着对手放水可能性不高,季玄现在是连赢两局的人,他下一局会对上的就是轩辕齐,因为对方和他一样连赢两局,至于阳砚山他就是那个轮空的幸运儿,按照对方的实力来看,其他修士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不用想都知道,季玄就算赢了轩辕齐,也肯定会对上他,季玄光是想想自己可能要对上阳砚山就有点头大起来。 阳砚山的毒人体质,并不简单,里面涵盖了天下奇毒,能够容纳这么多毒而不死,其本身也成了一种奇毒,季玄要是都能赢过对方了,多少有点惹人怀疑,当然在对上阳砚山之前,季玄还得想想应该怎么应付轩辕齐。 轩辕齐也并不简单,对方是一名剑修,剑修一剑破万法,许多的招式在剑修面前都是不够看的,当然仅是如此也就算了,重点是轩辕齐手中的剑也不简单,其是带有龙气的剑,是极为压制季玄这等邪修的东西,也就是说季玄的幻术对谁应该都比较管用,唯独对轩辕齐恐怕不太有用。 对于心中只有剑,基本注定孤寡一生的剑修来说,媚术实在不过是旁门左道,他们压根就不会放在眼中,但对方或许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阳砚山,季玄观察力强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轩辕齐看起来似乎是极为厌恶阳砚山,但仍然会在阳砚山遇见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帮助对方,这说明什么,说明轩辕齐对阳砚山多少是有点意思,就算不是爱情上的,也肯定不是仇人之流。 但问题出就出在这两人相爱相杀这么久,肯定也不是阳砚山一厢情愿认为轩辕齐讨厌他,肯定是轩辕齐也没少干出差点弄死对方的事,不然阳砚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很厌恶自己,对方之前这种想要保护阳砚山的举动,也有可能只是那种我的仇人只能我来杀的占有欲,压根就不是情爱相关的,所以季玄这幻术用得很有可能反而更招仇恨。 季玄还在这思考等会对上轩辕齐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方简就已经找了过来。 方简作为上一局的受害者,说了不少过于羞耻的东西,就连他死鬼老爹和他娘都听见了,他娘表情之复杂,仿佛在恨铁不成钢,他死鬼老爹目光之幸灾乐祸,方简光是看看就觉得牙疼。 方简一找到季玄就先叹息一声。 季玄:“我还没死,不要用这么忧伤的目光看着我。” 方简脸上表情更加的伤心了,悲愤交加道:“季道友你怎么能这样,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你争,都做好了直接认输的准备,结果!结果你居然用媚术诱惑我,要是阎前辈知道了怎么办,我的清白就这么没了,季道友你知道吗?!” “那倒不至于。” “怎么可能不至于,很至于好不好!这可是事关我的取向,我娘已经在问我是不是更喜欢男人了,我感觉她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把门内品性不错的长老介绍给我了。” “嘘。”季玄一手竖在自己的唇边,示意方简小声一点,“方道友,你要是这么大声,恐怕其他人都要知道你被人追杀还追杀出感情了。” 季玄这么一说,方简连忙压低声音道:“我与阎前辈清清白白,季道友莫要胡说。” 同时他还不忘施下可以隔绝声音的结界。 季玄表示明白,点了点头。 方简干咳一声,虽然在浮云台上对着季玄疯狂示爱,让方简羞耻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但他也没忘了季玄对自己的帮助,趁着这个时机问道:“季道友,你昨天怎么没有来找我。” “你这话怎么说得我们两个要夜半私会一样。”季玄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好似两人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不都差不多。”反正他们大晚上出来,也是真的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季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不是我不想出来,没办法,我道侣太缠人了,我得陪着他。” 方简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看不出来顾应居然还是粘人那一挂的。” 季玄认同地一点头,“是啊是啊,人不可貌相,每天都要缠着我亲亲抱抱,所以我也不方便出门,我这也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方简惊奇顾应居然是这样的顾应的同时,还不忘询问季玄,“那我应该怎么把东西交给你啊!” “后面找机会吧,只要一有机会我肯定来找你。”季玄表明自己也是很想要东西的,只是道侣盯得紧这才一直没空。 方简十分理解,他都懂,别看他死鬼老爹以前威风八面的,在他娘面前还不是可劲粘人,说实话有时候方简觉得他自己都没在他娘面前这么撒过娇。 男人啊,都这样,看起来越强势,越喜欢和道侣贴贴。 季玄与方简这凑在一起咬耳朵的场景,被水镜十分尽职尽责地一扫而过,场上这么多人,这水镜的走位其实是按照观看者想观看的人而展示的,也就是说霍无厌除一开始,后面几乎都只看季玄,孟铭城自然也是跟着霍无厌一起看小朋友,一眼就看见季玄与人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向霍无厌,果然霍无厌也正盯着季玄目光复杂地看着。 两小孩聊天还用了隔绝声音的结界,为了参赛人员的基本隐私,这种下场之后的话只要一下隔绝声音的结界,他们这群大能也是听不见的。 孟铭城故意道:“你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霍无厌:“季玄在说我缠人。” 孟铭城大惊,季玄这是在对外说些什么呢,敢对外说北幽魔尊缠人,孟铭城本来以为两人就算感情再怎么好,霍无厌这时候也是有点生气的,毕竟说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强者缠人多少是有点不合适的,结果呢,霍无厌说这话时嘴角居然还带着一点笑意。 孟铭城支着下巴,不太理解,“怎么你家小朋友说你缠人,你还挺高兴。” “他说他得陪着本座。” 莫名其妙就被小情侣炫了一下的孟铭城:“你确定你读出来的唇语没有读错,也有可能他说的是他得应付你。” 霍无厌心情不错,没搭理阴阳怪气的孟铭城,继续看着季玄那边,一句需要陪着,就连季玄与方简到底在搞什么小动作,霍无厌也懒得深究了,小朋友左右也搞不出什么大事。 季玄的悠闲时间并没有过太久,很快他就需要与轩辕齐对上。 季玄是一个很会在有限条件下给自己找便利的人,直接再一次找起了霍无厌走后门。 “魔尊哥哥,你说我下一局对上轩辕齐的胜算怎么样。” “一成。” “一成?”季玄惊诧。 “基于你上一局展示的实力,外加本座对你的主观看好,的确有一成的胜率。”霍无厌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魔尊哥哥可真看好我。”说实话如果不暴露自己夺舍的身份来和轩辕齐打,季玄感觉自己一成的机会都没有。 “轩辕齐并非没有缺点。”霍无厌提点道。 “嗯?” “轩辕皇室为了培养皇室坚韧不报的心性在嫡系血脉才几岁的时候就会把其丢入黄泉路,让其自生自灭,等一年之后才会把其找回,至于这一年中嫡系在黄泉路中是死是活,他们是不会管的。” “黄泉路?”季玄提了一点精神,轩辕齐等元婴境界之间的比试,原著中压根就没什么笔墨,季玄对这些人的基本了解还是来源于常师姐之前的科普。 “这基本算是每个轩辕皇族的悲惨童年,你可以试着借此来对付轩辕齐,当然他剑心稳定,未必有用。” 对于其他人或许是没有用,但对于季玄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笑着应了,正要切断两人的传音联系,那边又突然传来了霍无厌的声音。 “哦,对了,刚刚小季玄还说本座缠人来着。” 季玄脸上的微笑硬生生僵住了,“嗯,有这么一回事吗?魔尊哥哥应该是听错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吗?”霍无厌笑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 季玄一脸无辜,“魔尊哥哥肯定是听错了,我分明说的是我比较缠人,想要哥哥每天都陪着我。” 第162章 季玄一如既往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怕明知道霍无厌或许已经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他仍然一本正经地和人胡扯。 “哦,原来是这样,那是谁每天都要缠着亲亲抱抱?”霍无厌语气淡淡地问道。 “是我是我,都是我。”季玄认得飞快,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那没事,本座帮小季玄用留音石记录了一下,你之后要是忘记了,本座亲自放给你听。” 这,倒也没必要。 季玄很想这么告诉霍无厌,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希望回去就把那什么留音石给毁尸灭迹。 听见季玄的“好”,霍无厌心情不错,格外宠溺地说了一声“乖”。 并不乖的季玄只感到牙疼,话说他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好在很快季玄就开始与轩辕齐的比试。 季玄与轩辕齐虽说在幻境中看起来关系还算不错,且还一起互帮互助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混战时结下的怨。 季玄与轩辕齐当时第一场混战的时候,可是两人都互相坑过,如果非要说,那一局其实是季玄略胜一筹。 轩辕齐一来到浮云台上就道:“之前我们也在浮云台上对上过。” 季玄点头。 “当时有人叫其余修士全都一起攻击我。” “是有这么一件事。” 轩辕齐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季玄到现在了都还这么淡定,还是笑当初会中季玄计谋的自己,“当时会形成那种局面是你在做推手对吗?” 季玄脸上同样挂起了笑,“轩辕道友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借此来坑你,如果当真是我第一场混战就坑过轩辕道友,那为何后面组队轩辕道友还要和我一起呢?” 季玄问得有理有据。 轩辕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加入你们的队伍,就是好奇当初出手的到底是不是你。” 季玄当然想过,但他肯定不会承认。 轩辕齐并不等季玄的后续回答,就已经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不俗,但我并非是仲夏,会因为其他原因给你放水,季玄做好与我全力一战的准备。” 季玄感到了一点麻烦,实在是轩辕齐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轻视季玄,相反,他还有点重视季玄重视过头了。 季玄开始反思,莫非他在毒虫那一关的时候,暴露出什么过分厉害的东西了吗?也没有啊。 比起坑阳砚山那么一下,季玄有那么一点亏,毕竟他压根就没有怎么坑到轩辕齐,倒也没必要这么小心他。 第一关的幻境他算是充分见识到了轩辕齐的剑,他同样没有小看对方半分。 轩辕齐对着他点了点头,手中持剑十分有大家之风地道:“请赐教。” 察觉到那凝聚起来的剑气,季玄眼皮微跳,回礼,“请赐教。”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果然刚刚凝聚起来的剑气就已经向季玄攻击过来。 季玄早就做好准备,纵身一跃,躲过轩辕齐的剑气。 轩辕齐的剑是供奉在轩辕皇室剑冢里面的好东西,其剑古朴霸道,带着一股王者之气,毋需质疑,这是一把好剑,好剑对于一名剑修来说至关重要,一把好的剑可以让他们战力提升至少三成。 直到和人完全对上,季玄才知道对方当初压根就没有出全力,哪怕是当初遇上那个血眸黑发的人,轩辕齐都没有出自己真正的本事。 现在季玄被轩辕齐的剑追得有些狼狈,对方剑走霸道迅猛,时常给人一种逃无可逃必不可避之感,一旦季玄真正与其剑剑相碰,又会感到手都被对方的剑给震麻了。 对方的剑与宸天仙尊又或者霍无厌的剑都不一样,他的剑更霸道,以着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严压着季玄的水剑。 水剑破灭,季玄甩了甩自己被震麻的手,别说对方这实力实在不容小觑,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弟子,他们的实力可以还在一个境界的时候,就越级挑战更加强大的人。 轩辕齐锐利的目光直直锁定着季玄,同时手中剑不停,银芒闪过,就又是一剑,直直刺向不远处的季玄,季玄手中水剑再一次聚集,只听“叮”地一声,两剑相碰,可轩辕齐的剑远不止如此,他早就发现季玄手上秘法无数,但本身身体并不强悍,只见他手上施力,季玄手中长剑就已经脱手,化作一滩水。 季玄眸色沉沉,微微皱眉,借势后退了好些步,然他的虎口却已经被那一击震得发麻发疼。 与人对决,手中剑先被人给挑了,这基本就已经大势已去,但季玄手中的剑不过是他自己幻化出来的水剑。 只见他手中轻握,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再一次凝聚出一把水剑,水剑剑锋深寒,凛冽,泛着盈盈水光,半透明的水剑倒影出青年如雪般冷白的面容。 季玄没有说话,但轩辕齐却已经知道季玄在说再来。 闪瞬之间,刚刚距离季玄还有好几米的男人再一次逼近。 季玄手中掐诀,脚下地面出现厚实的寒冰,寒冰笼罩,直直向轩辕齐攻击过去,冰花落在轩辕齐的脸颊,在脸颊上割开一个口子,还不等更多的冰花落到他身上,他身上就已经一阵宝光闪现,冰花被完全隔绝在宝光之外,然而轩辕齐还在动,他破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冰墙,来到了季玄的面前,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扫剑而去。 长剑一闪,剑风就已经逼到了季玄的喉咙。 剑刃近在迟尺,在所有人都以为季玄要抬不起剑的时候,季玄手中水剑轻飘飘地拦下了轩辕齐的剑,在挡剑的瞬间,季玄手中的剑化作了一把冰剑,碎冰炸裂,可季玄偏偏就接下来轩辕齐的这一剑。 轩辕齐嘴唇轻抿,压剑逼近,季玄感受到对方冷硬刚毅的面容在靠近。 轩辕齐同样感受到季玄手中的剑,若是这人手中是一把绝世宝剑,若这人修为与他同样,这绝对会是他剑道上的一大劲敌,可惜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仅是如此,也足够轩辕齐兴奋,他眼睛发亮地看向季玄,注视到对方过于深沉的眼,那眼好似一道深渊,在吸引人跳下去。 季玄嘴唇轻动,轩辕齐听清季玄是在念动什么法咒,当机立断急速后退,果然他撤开的瞬间,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就已经炸裂开数道冰花。 季玄并没有停止反击,手中长剑趁着机会直取轩辕齐的命门。 轩辕齐手中长剑骤挽,势如泰山的剑稳稳接住季玄的剑,可季玄本生用的就是水剑,水剑化冰,所以足够坚硬,在水剑靠近轩辕齐的瞬间他的剑尖猛然炸裂开来。 轩辕齐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剑,可作为一位剑道强者,他早已学会应万变,剑风轻扫,强势霸道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将季玄炸裂的冰渣吹得到处都是。 季玄手中剑早已再次成型,攻击而去被轩辕齐反手一剑不差分毫地截住了这一击。 两人衣袂翻飞,一白衣一黑衣打得不可开交。 只是剑风掠过,地上就已经激起一大片冰花,冰花降落的越来越多,季玄的面色也愈加苍白起来,两人好似在寒冬腊月里比剑切磋,只是剑风一动,就震起地上冰花,扬起漫天纷飞的寒意。 观战的普通修士或许还看不出来,那些已经化神修为的大能却已经看出来。 轩辕皇族的太子殿下看着轩辕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不由皱了皱眉,“小老六被人困在了领域主场里。” “这只是一元婴初期的领域,应当不足为惧。”另一边的斯文男子宽慰道。 太子殿下看着两人如同飞鸟一般的身影,再看着手中剑已经越发凌厉的轩辕齐摇了摇头,“不一样。” “哦?太子殿下可是觉得那合欢宗少主有点过于不简单了。” “自然。” “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发现那季玄的剑和有一个人有点像?” 太子殿下本就是单纯觉得轩辕齐几乎在慢慢被对方的领域笼罩不太好,听斯文男子如此问起倒是有认真去看季玄的剑,看了良久,他不甚确定地道:“北幽魔尊?” 太子从未亲眼看过霍无厌动手,但他们轩辕皇室可是有着好几个霍无厌出手的留影,仔细看看便能发现季玄手上的剑招与霍无厌的剑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季玄失踪那会在霍无厌那边呆了那么久,学会霍无厌一点剑招不足为奇。”太子说完这话,就连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不足为奇,对方压根就是得了霍无厌不少真传,霍无厌当初刚出现修真界的时候,就是能够越境界的挑战其他大能,对方当时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让整个修真界都注意到他的存在,并忌惮他。 “霍无厌莫非还真收了对方当徒弟不成?”太子喃喃自语。 “太子殿下,其实六皇子应当小心的并不是他的剑,也不是他的领域,这些都不足真正伤到六皇子殿下,殿下应当小心的其实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小生刚刚仔细观察过,仲夏魔君之前仿佛被什么摄住,然后险些就掉出擂台并不是在放水,而是她那一瞬间真的被什么给蛊住了,所以她当时神智回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震惊。”斯文男子缓缓道。 “那你为何不早说。”男人审视地看着自己的谋士。 “殿下,并非小生不愿意早点说,而是六皇子被困在元婴大圆满太久了,就连阳家那小子都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可要年长对方几十岁的六皇子还没有动静,六皇子既然卡在这个境界,何不让外物来刺激一下好了,有时这些外物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男人面色不动,只将审视的目光收回,“但愿如你所言。” 浮云台上。 季玄与轩辕齐还打的不可开交,只见场上剑光闪动,惊起一片片冰花,冰花如花雨纷纷,落英漫天。 极寒之中,剑光一现,如惊鸿掣电,就已经向着另一个人的命门袭击而去,另一道白影提身一纵,避开那一剑。 季玄到底是一个身体虚弱,受点伤就能哭出来的弱鸡的身体,哪怕有着强大灵力以及神魂撑着,他也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战斗。 季玄吞下一颗丹药,眼前就已经剑光一闪,四下竟是被数万把剑给笼罩住,轩辕齐在与他切磋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开始动真格的了。 而他的实力其实也被对方试探得差不多了。 季玄随手丢了手中冰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手中伞骤然出现,他一手持伞,仿佛看不见自己面前凝结出的上万把灵剑。 轩辕齐也压根不在意季玄是否看不看得见这些剑,他只是打算为这一场比试画上完美句号了,万剑还未动,那些纷纷扬扬降落的冰花就已经被深寒的剑气所摧。 季玄脸色苍白,双眸在那锋利的剑光之下都不曾眯起半分,依旧深邃如渊。 轩辕齐本能地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对,这才加快了结束比试的步伐。 季玄终于动了,手中伞被他丢出,那伞在虚空中转了好几圈,霜雪落到伞上,伞上阵法猛然被触动,一个接一个的阵法被触发,霜雪变作了冰刀子一般锋利,寒冷的风就连隔了很远的修士都能感受到。 季玄这是开大招了,可轩辕齐才不是那种站着挨打的人,他本生就是一把剑,人影乍合又分,随后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人剑合一! 季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位对剑道的领悟这么高的吗? 能够领悟出剑气剑意就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位倒好,还只是元婴大圆满,既然连人剑合一都可以做到了。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无数的剑向季玄刺了过来。 季玄灵念一动,他的面前就竖起一道十多米高的冰墙,剑与冰碰撞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剑光在冰上划出一道道沟壑,这还不算完,无数长剑飞舞,将季玄团团围住,只要季玄的冰破开,恐怕那些剑就能够直接给季玄捅个对穿。 对方的一招一式,都深寒凌厉至极,季玄要真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恐怕都要被这万剑齐出的浩大声势吓得腿软了,但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上一世的经历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他手指微动,冰墙猛然向外炸裂开来。 在那一堆剑就要将季玄吞噬的时候,季玄手中的伞再一次飞舞出去,一个大型困阵转瞬就已经成型,在牵制住对方的同时,季玄找到属于轩辕齐幻化的那把剑,借着锋利剑刃划破自己的手掌,大量的血覆盖在剑身,而他面前的季玄已经因为痛疼留下生理性眼泪。 白衣青年泪水打湿长长的睫毛,在上面如同晶莹的露珠,透着一股脆弱感,可那双眼睛却还如之前一般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轩辕齐下意识恍惚了一下,就听到有人说“看我”。 当轩辕齐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就看见季玄眼中的猩红,然后就好似被什么给蛊惑了一般,再难以动弹半分。 轩辕齐可是元婴大圆满,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瞳术控制,但季玄的瞳术并不是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之前就已经对着人不动声色的下了两次,只是一直没把人真正地拉进去,如今有了前两次铺垫,确定可以把轩辕齐拉进深层幻境之后,不再顾忌之后,直接就将人拉入自己专门为对方编织的幻境之中。 在外人看来,就是季玄突然发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找到轩辕齐幻化的剑,然后用血将大半个剑身都包裹起来。 季玄在涂抹鲜血之后就没有动,一直等在幻境前方,似乎在等幻境生成,一片片鹅毛大的冰花从天空飘落,将轩辕齐的那把剑用厚厚冰雪覆盖住。 看现在的趋势,赢的那个人似乎是季玄,但场下修士都对季玄没报太大希望,季玄对上的可不是其他人,而是一剑破万法的剑修,剑修可不仅仅只是战力比起寻常修士高强,他们的心性也远超常人。 而季玄为什么没有动,当然是他侵入了轩辕齐的幻境当中。 季玄跟着其一起来到幻境,就被面前的黄土,数不尽的尸骨腐肉震得微微愣了一下。 枯木,尸骨,野兽,处处都是危机,如同人间炼狱的地方居然就是黄泉路,这个轩辕皇室用来培养嫡系后辈的地方。 季玄沉默了一下,几岁大的小孩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年,真的不会逼疯吗?季玄有点怀疑轩辕皇室的那群家伙心理还健不健康了。 季玄的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小孩,这小孩看起来还白白净净,应该是刚刚被丢到这里来,比起后面冷峻寡言的轩辕齐,才不过五岁的轩辕齐看起来白嫩可爱极了,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修真界的小孩都早熟,五岁已经让他明白很多道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里呆满一年,可是他应该怎么活到一年后。 轩辕齐跟着小孩的惶恐而惶恐,可他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应该,他不应该还是这样小孩的模样,可他应该是什么模样。 轩辕齐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手,以及手上的匕首。 已经有野兽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所吸收,轩辕齐连忙拿着自己的匕首快速离开这里。 黄泉路的试炼远远不如这么简单,他极有可能会遇见和他同样来黄泉路试炼的人,那些人会有他之前的玩伴,也会是无辜的小孩,而他是唯一的皇室,这个残忍的游戏需要他们把自己遇见的人都杀了,不然他们就会被没收身上的辟谷丹,轩辕齐想起来了,他之前遇见了一个小孩,为了不伤害无辜,他选择放弃攻击,然而他的放弃却让那小孩在他转身的时候,猛然向他攻击过来,所以他受伤了,若不是他是皇子,那藏在暗处的人压根就不会救他,最后那个小孩还是死了,而他身上的辟谷丹也被没收了。 轩辕齐眸色暗沉了一点,他握紧匕首小心前进着,寻找着落单的野兽,这里没有妖兽,只有一些没有灵力只有肉体力量的野兽,他完全可以依靠猎杀妖兽来填满口腹之欲。 轩辕齐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只野兽幼崽,小小的幼崽连走都还走不动,他就算只有炼气一层的实力,也完全可以拿下对方,可这只是一只幼崽,又累又渴的轩辕齐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搏斗,还是没有出手,他逗弄着那只小狼幼崽,跟逗弄二姐宫殿里的那只大白猫咪一样,让疲惫的他找到一点慰藉。 “嗷呜——” 一声狼嚎,吓得小轩辕齐手都抖了一下,他握紧手中匕首,果然身后有只母狼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不等轩辕齐做出更多反应,那只母狼就已经猛然向轩辕齐攻击过去,才五岁的小孩吓得胡乱挥舞手中匕首,炼气一层的实力爆发出来。 等轩辕齐回过神来的时候,母狼已经死了,就连小狼也跟着一起死了。 他杀了它们。 他实在太饿太渴了,哪怕再不想碰,他还是慢慢靠近了母狼,尖锐的牙齿咬破对方的皮毛,吸着对方的血肉,然后又因为恶心全都吐了出来。 轩辕齐不再碰这些东西,但他不过是坚持了两天就在求生的本能下茹毛饮血。 堂堂轩辕皇室的六皇子竟是过得像野兽一样,仅是因为他可怜了一个人。 他的身上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他就是死不了,轩辕皇室不会让他们珍贵的嫡系血脉死在这里,每当他感觉他要死了,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暗卫就会喂他服下一颗丹药。 如此半月过去,轩辕齐再次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他的旁系兄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看见熟人轩辕齐很是高兴,甚至忽略了这个年长他三岁的兄弟过得过于好了一点,至少对方的身上算得上干净。 那人见到轩辕齐也是有点意外,先是亲热地与轩辕齐打了招呼,然后就询问轩辕齐近况怎么样,这亲热友好的模样几乎险些让小轩辕齐落泪,他就算再如何少年老成,也不过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委屈几乎让他忽略了对方眼底的复杂。 “六皇子,你莫非不知道每当你与另一个人相遇,不是他死就是你死吗?” 这话一出,轩辕齐面色微变,“原,原哥哥,你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吗?” “我是说过,但那是因为你是六皇子啊,谁知道我也会被丢进这黄泉路。” 当那交给他们防身的匕首送到轩辕齐的胸膛面前的时候,轩辕齐竟是毫不意外,而他也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他那位旁系兄弟分明比轩辕齐早出手,但最后被匕首刺透胸膛的却是他,只因他的匕首在靠近轩辕齐的胸膛之后就已经停止了,对方压根就没打算真的杀轩辕齐。 “原,原哥哥!”轩辕齐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落。 胸膛破了一个大洞的小孩,这时候还笑得出声,“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本就脏兮兮的小孩哭的不成样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要保护你吗,我肯定就得一直保护下来,你,别遇见一个人就傻乎乎的,这来黄泉路的小孩全都想杀你,想活着就把他们全杀了,不然我可真是白死了。” 轩辕齐手足无措极了,他想要按住对方伤口,不想血继续往外流,但压根就没有用,对方失去了生机,对方的身体开始变冷变僵,每有被血味吸引过来的野兽,他就麻木地将其杀掉。 他就这么在这里坐了许久许久,再离开时他就跟想清了许多事一样。 季玄作为一个外来者看得就比一个小孩清楚多了,他能够看出那个大轩辕齐一些的小孩压根就没了这样为人奉献的精神,所以对方看见轩辕齐之后会目光复杂,皇室用一个小孩的“自我牺牲”来保住轩辕齐的纯粹,又使其不再优柔寡断,这些恐怕后面的轩辕齐倒回来仔细想想,也会发现端倪。 所以这并非是什么轩辕齐害怕不愿回忆的往事,而是对方的一个心结。 季玄的幻术中,轩辕齐并没有沉溺其中,而是很快就醒过神来,他看着这片熟悉的场景,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陈述道:“这是那片幻境空间都没有察觉到的往事。” “这只能说明你最害怕的并不是这件事,这件事在你看来或许是让人伤心,但不足以动摇你的剑心。” “那不知季道友把我拉进来的意义何在?” “当然是为了打败你,在我的主场里面,找到你心里的一丝脆弱,我便可趁虚而入。” “所以,你现在是找到我的脆弱了吗?”轩辕齐饶有兴趣地问道。 “算是吧,至少我知道了你并不是讨厌阳砚山,而是讨厌被人欺骗,这算是童年阴影吗?不过也不重要了,你是挣脱不开我的幻术的。”季玄漫不经心道,在对方中了幻术之后局面已经就已经一边倒。 “你很强。” “嗯?” “强得不太像元婴修士,但轩辕皇室族人要真这么容易被受制于人,那皇室就不会传承上万年了。”轩辕齐捏碎腰间玉佩,他的本命灵剑就这么再次出现在轩辕齐的手中,而季玄专门为对方构建的幻术回笼也在慢慢的崩塌。 这就是传承,背靠大家族又或者强大师尊的修士总是比一般人要难杀许多,便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许多的保命灵宝,坏了一样,还有无数件可以补上。 并没有真正困住轩辕齐,季玄一点都不意外,手中浮现出一把漆黑狭长的剑,不给对方任何反应,那把带着黑色火焰的剑就已经靠近。 北幽魔尊的剑!! 两剑相碰,轩辕齐手中之前能够斩破季玄水剑,在其冰剑上留下痕迹的剑,如今也就只是与那漆黑的剑一起发出一道剑鸣,漆黑古朴的长剑在对上另一把剑的时候,剑上就开始燃烧起灼灼火焰,火焰格外霸道,带着吞噬之力,似乎想要把面前的人连人带剑的吞噬干净。 两人就这么在这幻术制造的场景中打了起来,在这里季玄稍微可以放开许多手脚,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还是不是能够念动咒语,让天空降下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可怖的火焰一接触地面就完全燃烧起来,热焰中,季玄就是这片空间的主宰。 轩辕齐抿了抿唇,并无如此就放弃,剑与剑的碰撞,使其越战越勇,眼中都是兴奋的光芒。 又是数百招过去,轩辕齐身上已经多了许多的伤口,但其依旧义无反顾地往季玄那里跑,季玄已经发现对方就是把他当做了磨剑石,可他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还真的如对方所愿一直给对方喂招。 轩辕齐并不傻,他已经发现季玄强得不太像是元婴修士,对方或许是夺舍的。 夺舍对于修士来说真不是什么太陌生的东西,每过个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夺舍,有些人夺舍成功之后,能够隐藏得极好,也有穷凶极恶之辈夺舍之后就是大开杀戒,他已经猜到季玄应该就是一个低调的夺舍老祖,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前十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炼气,不过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一个元婴修士,因为对方合欢宗少主的身份,之前所有人都觉得是这位采补了许多大能,如今再看,分明是这人本就是夺舍重生来的老怪物。 轩辕齐想清一切,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与对方打斗,季玄的剑意外地使得很好,没有剑修能够拒绝一个强大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对手还是用剑的。 季玄如对方所愿给对方磨炼剑道,还会在对方某些攻击不对的地方提点一二,季玄那些提点的话几乎张口就来,谁让他以前高中闲暇的时间没少看武侠修真小说等,那时的武侠修真小说风靡一时,最爱写主角是一名剑客剑修什么的,季玄当时没少看,基本的一些理念还是很懂的。 轩辕齐一个剑修为什么无法突破化神境界,那当然是他剑心有垢,他的剑还没有达到他所期盼的纯粹,不是他无法突破,而是他被陈年往事绊住,不想也不愿突破。 季玄在和轩辕齐过招的时候,与其说是他想要赢得这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对方在引导轩辕齐。 轩辕齐面色古怪,“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比赛魁首的位置。” “以前辈的实力想要魁首的位置轻而易举。”轩辕齐实事求是。 “可我不想暴露自己夺舍的身份。”季玄想要赢当然容易,放开了打,这个修真界恐怕也没几个人压得住他,但问题出就出在季玄只要不想自找麻烦,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承蒙前辈指导,只要前辈不做出危害整个修真界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前辈是夺舍的事。” 季玄漂浮在半空中,好似虚坐在什么椅子上,他轻笑道:“轩辕道友难道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吗?我说我想要成为这场比赛的魁首。” 想要成为魁首他起码还要胜过阳砚山。 “阳砚山不会是前辈你的对手。” “但他会是季玄的对手,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罢了,因缘巧合之下赢过轩辕道友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想要再赢过阳砚山实在太难了,而且阳砚山他有毒啊,还是防护罩都格挡不了的毒。” 夺舍重生的季玄当然可以打,可没有夺舍的季玄就不能打了。 轩辕齐明白了季玄的意思,面色有些古怪,“前辈是想要我帮你向阳砚山那边说话,让其不要与前辈你打。” 季玄眼中满满都是孺子可教也的欣赏。 “不过前辈莫非不知道我与阳砚山并不和。” “你们不和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喜欢你,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一个于自己大概没什么用的东西不是很划算吗?他一定会同意的。”季玄发挥自己的老本行,睁着眼睛说瞎话。 “前辈这事行不通。”轩辕齐与阳砚山争锋相对这么多年,谁知道阳砚山的放不下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这些年的债。 季玄才不管这么多,“我帮助你突破剑道,与你染上因果,你若想要还我因果就帮我这个忙,当然你只需要说,对方愿不愿意就是对方的事了,我是不介意暴露实力了,也就是暴露实力之后有些麻烦,倒是听说阳砚山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就是不知道他那身体承不承受得住我的剑,除了剑之外,其实我更擅长吞噬,实不相瞒,本座前世是一魔修,我愿意低调你们不给机会的话,那我也只是无奈高调一点了。” 季玄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恶毒反派,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之意。 可轩辕齐还真就不敢拒绝,把季玄是夺舍的身份说出来吗,若是对方恼羞成怒拿阳砚山开刀该如何是好,可若同意他该如何和对方说把这魁首的位置让给季玄。 季玄话放在这里,至于该如何去说,那是轩辕齐该纠结的事与他无关。 季玄给了对方足够冷静思考的时间,然后从幻术中出来。 刚刚还一脸反派的季玄现实里面其实已经一脸的泪水。 季玄手下凝结出冰霜,冰霜蔓延,将那把被他抹上血迹的剑死死封住,然后季玄竟是一把把剑丢出了擂台。 擂台之下,阳砚山接住这朝他丢过来的剑微微愣了一下,刺骨的寒凉让他有些意外。 而擂台上的季玄已经道:“这一局我应该是赢了吧。” 把人丢下来,而他本人还在高台之上,不是他赢了是谁赢了,但这反转让修士们震惊了,这,这什么情况,对方幻术竟然强大到这般地步了吗? 之前季玄把仲夏控住他们还没怎么太在意,只觉得这人恐怖如斯,可仲夏魔君到底不是修士们熟知的元婴修士,然轩辕齐就不一样了,轩辕皇室六皇子,他的实力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季玄,一个初来乍到的元婴期居然就把对方淘汰了下来。 修士们全都觉得季玄深藏不露,是个狠角色,结果抬头一看就看见刚刚还把轩辕齐化作的剑丢下来的季玄居然在哭。 这哭什么啊?! 总不可能是手上划破一个大口子太痛了吧。 众修士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差点猜到正确答案。 因为疼痛流下生理性泪眼的季玄可怜兮兮地磕丹药,一连吃掉好几颗丹药季玄才从擂台上下来。 人下来了,眼泪还在流。 如果有机会,如果条件允许,季玄真的很想换一个身体,这动不动就哭,但凡受一点痛就能泪流不止的身体季玄是真的受够了。 孟铭城观看这比赛看得还挺意犹未尽,谁让他们看不见幻术里面的东西,后半截几乎就是看见季玄用流血的手握住一把剑。 比赛一结束,霍无厌就离开了位置,孟铭城刚要问对方是要去干什么,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问什么废话,霍无厌离开还能是干什么,肯定是去安慰自己泪流不止的小娇妻。 季玄眼尾泛红,用清洁术清洁着手上血污,轩辕齐与自己本命灵剑合体化作的剑有抑制人伤口复合的能力,季玄真眼泪汪汪地处理着伤口,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其他人穿越谁不是大杀四方,就他是卑微求生。 “还好?” 独属于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引得季玄猛然抬起了头,霍无厌来了!! 季玄周围还有着其他修士呢,霍无厌居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来到季玄的面前。 别说季玄惊讶了,其他修士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是说北幽魔尊喜怒无常,只喜欢收集炉鼎,但没一个人能够近对方身吗?对方这么关心一个人是要闹哪样? 霍无厌并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将季玄眼角的泪水帮人轻柔地抹去,温声问道:“疼吗?” “疼。”季玄可怜兮兮。 “那需要抱一下吗?” 季玄直接扑进霍无厌怀里,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地叫道:“魔尊哥哥,我好疼。” 季玄这情况就跟小孩打架之后还受伤了一样,本来可以自己舔舐伤口,马上就跟没事人一样,但就因为家长一句关心的话瞬间破防,发现悲伤那么大,他可是受伤流血了耶,那多疼啊,必须好好哄哄。 以至于季玄完全忘了这里是正魔大会,周围好像还有许多修士看着来着。 目睹眼前一切的方简直接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话说他面前这个扑在人怀里撒娇的是谁,不是前不久还在他面前说自己道侣缠人吗? 第163章 方简几乎是下意识觉得那就是顾应,可仔细一看,那人,也不是顾应啊! 方简心头一跳,发现自己可能撞破了一个不小的秘密,他的季道友可能真的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花花公子。 之前还与顾应夜半私会的季玄,现在这样公然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是不是不太好,也太不懂得低调了。 再仔细一看,还是修真界的大人物啊! 北幽魔尊!! 方简认真思考了一下顾应与北幽魔尊对上谁赢的可能性更高,一位是名声不错神秘莫测的神箭手,一位是位高权重邪魅狂狷的魔尊,两个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而季玄这模样分明是装作每一个都很爱的样子,还合理分配时间,成功让两人不知道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前一秒还在说自己道侣缠人,要自己的亲亲抱抱,怎么这后一秒就主动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当着无数修士的面前。 方简越想越为季玄捏一把汗,他的这位季道友不会是要翻船了吧。 神箭顾应,魔尊霍无厌,单拎一个出来谁不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季道友这老老实实地跟着一个人不好吗,为何想不开非得脚踏两条船,等等,说不定连御剑门的那位白道友也是季玄的情人之一,方简一边觉得合欢宗人私生活真乱,一边担心着季玄会被突然冒出来的顾应给一箭射死,他到时候是帮还是不帮啊! 季玄与霍无厌这边小情侣贴贴,方简那都已经想到季玄死后,合欢宗与神箭顾应还有北幽魔尊的复杂关系。 方简为季玄愁得头都大了,而另一边的季玄头直接埋在霍无厌的肩头不动了。 “你这样可是被其他人看着呢?不怕丢人?”霍无厌传音提醒。 “这有什么丢人的。”季玄声音有点没精打采,说完那句话之后才跟吸满能量一样,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但是魔尊哥哥都亲自过来了,我肯定得配合一下魔尊哥哥。” 季玄稍微抬了抬头,给自己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是你想本座过来吗?”霍无厌撩起季玄散落在面前的头发,帮人别在耳后。 “嗯?”季玄语带疑惑。 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要霍无厌过来的意思。 “你在哭。” “?”季玄歪头。 “你在哭,本座肯定要过来。”霍无厌擦干季玄脸上的泪痕,在人眼睛上轻轻吻了吻,“乖,本座带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季玄想说自己哭只是因为自己这个体质,霍无厌应当是最了解季玄这个体质的人,毕竟季玄可是能够因为些许紧痛就流眼泪的人,手上突然出现这么大个口子,流都流了少说一碗,自然会控制不住想哭,但他说这些干什么,告诉霍无厌下次别管他了吗? 季玄才不会这么通情达理,他拉过霍无厌,顶着自己发红的眼眶,奖励性地亲了亲对方的嘴角,告诉对方,“下次也要过来安慰我,我需要你。” 霍无厌被季玄这个举动逗得笑了起来,摸了下季玄的头,“好。” 另一只空着的手推了一颗带着甜味的丹药到季玄的嘴中。 甜的?丹药! 还不是入口即化的那种,季玄的眼睛微微睁大,霍无厌这算是给他喂了一颗糖吗? “听说有人喜欢把丹药弄成这种味道,给你试试,不喜欢?”霍无厌见季玄瞪大眼睛,把丹药推到腮帮子,虽觉得小朋友这样看起来十足的可爱,但也忧心起季玄是不是不喜欢,季玄就算平日里再喜欢撒娇,那也是一个夺舍老祖,不知道具体年纪到底是多少的夺舍老祖,且对方骨子里的强势那是一点都不比霍无厌少,撒娇好像也只是对方的恶趣味之一。 霍无厌正要说自己以后不会给季玄弄这种带甜味的丹药,季玄就已经赞叹道:“魔尊哥哥,我突然发现你好会哄人开心。” 尤其还是哄那种小女孩开心。 要是现在被霍无厌喂甜丹药的是一个小女生,对方肯定都对霍无厌死心塌地了。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同性当做女人一样哄,要是那种自尊心强点敏感一点的男人或许就要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季玄不一样,他不仅没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冒犯,还饶有兴趣地告诉霍无厌,“这应该是讨女修欢心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但我很喜欢,现在魔尊哥哥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要这么做的?你自己琢磨的吗?还有除了这个还会有其他的东西吗?” 刚刚还跟要枯萎了一样的季玄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霍无厌这都知道拿糖哄人高兴了,那他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收到霍无厌哄人的礼物了,花?又或者是什么珍贵的天才地宝? 作为被哄的季玄感觉还挺新奇,他其实没想过要与霍无厌以这种状态相处,话说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走到现在这种情况的。 季玄反思了长达三秒钟,最后确定是霍无厌爱看,就是因为对方爱看他撒娇讨好的话,季玄才会为了达成某些目的特意如此,后面就有那么一点习惯了。 造孽啊!作为一个男人常常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这么撒娇不好吧! 季玄继续反思。 人至少不应该这么堕落。 他看了看霍无厌靠起来十分舒服的肩窝,又看了看霍无厌有些沉思的模样,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再给季玄安排点其他东西,季玄都要被对方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勾得心痒难耐,想把人压在墙上狠狠亲一亲。 季玄笑眼弯弯,反过来提醒霍无厌,“魔尊哥哥,我们现在还在正魔大会。” 简而言之就是有很多人看着。 “无碍,他们迟早都会知道。”霍无厌从不介意其他人知道自己与季玄的关系,要是介意他就不会提出要和季玄结为道侣了,现在其他修士知不知道也压根就不重要。 季玄一开始没表明自己与霍无厌的关系,是担心其他人会误会合欢宗与赤炎魔宗有什么,而两人当时那关系季玄觉得是道侣,可霍无厌好像也没说两人是道侣关系,也就没放到明面上,但现在霍无厌已经突破渡劫期,而季玄本人也想两人换一个更为亲密的关系,所以既然迟早其他人都会知道,那现在知道和后面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 季玄传音小声提醒,“莫非魔尊哥哥忘了你之前拿我挡过其他人。” 生怕霍无厌想不起来了,季玄进一步提醒道:“秋宴大会。” 霍无厌在季玄说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当时季玄装得可是一位被霍无厌从深山里面挖出来的化神大能。 “问题不大,你后面大概也不会用那个身份了。” 季玄轻嘶一声,声音中还带着笑意,“那那些参加过秋宴大会的人大概会觉得魔尊哥哥是一个渣男。” 说着霍无厌会被人误以为是渣男的季玄完全忘了好像还有一个人误会了点什么,现在在对方眼中他也是一个渣男。 季玄被一颗带着甜味的丹药给哄好,压根没理周围人惊悚的目光,快速与霍无厌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 修士们目光惊悚倒也不是因为季玄与北幽魔尊的关系,之前季玄用北幽魔尊的剑时,他们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之所以还这么惊悚,并不是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而是季玄,一个元婴初期的小修士,居然敢拉着北幽魔尊亲,而北幽魔尊不仅没有生气,还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这未免有点过于惊悚了。 北幽魔尊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这么一看,他们又突然发现传闻中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北幽魔尊好像长得十分俊美,甚至完全不输于有美男子之称的百里闻。 季玄与霍无厌光速离开之后,季玄就把刚刚想做的付诸行动。 把霍无厌压在墙上亲。 霍无厌才不是那种季玄亲就任由季玄随便亲、攻城略地的人,季玄的吻如雨点般猛烈的时候,霍无厌就添柴加火,分明是那个被压在墙上亲的人,吻得却是比季玄还要深入灼热。 两人你来我往地亲吻,等分开时彼此的喘息都有点不稳。 霍无厌克制道:“你之后还有比试。” 季玄叹息,“我之后还有比试。” 虽然他已经威胁了轩辕齐,但对方到底能不能说服阳砚山说实话就连季玄也不知道。 “阳砚山的比试你要看看吗?” 季玄答得飞快,“要。” 很快霍无厌就放出一面水镜,这应该是阳砚山之前与人比试的画面,只见擂台上的人刚好是阳砚山与常师姐。 季玄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阳砚山的第一场擂台赛。 季玄按耐住身上的躁动,认真看了起来。 常师姐的实力到底如何,季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对方是风灵根,鲜少真正出手,当对方真正出手之后,季玄就发现这位白筠尊主的二弟子并不简单。 香肩半露,性感漂亮的常师姐手持烟杆,吸了一口烟嘴,然后吐出一口白烟,这在以往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如今居然在构建一个烟雾世界。 烟雾仿若一只巨大的怪物,化作常师姐手下最夺命的武器, 常师姐手中烟杆闪烁起妖艳的紫色,烟杆之上隐隐浮现些许晦涩的花纹,花纹转动,那股已经弥漫开来的烟雾就成了带着蛊惑气息的迷烟。 而另一边的阳砚山显然也出手了,而他无往不利的毒居然化在了常师姐的烟雾中,常师姐的烟雾竟是将阳砚山的毒给吞没了,那股白烟变作带着点紫色的烟雾,有着强烈的腐蚀性。 毒雾倾斜而动,很快就如同毒蛇一样向阳砚山席卷而去。 常师姐这是专门争对阳砚山毒而制造的烟雾,不少人都觉得阳砚山这次怕是要吃苦头的时候,被毒雾包裹的阳砚山却是笑了起来,果然紧接着围绕在阳砚山身上的毒雾四散开来,不等其他人看清他的出手,这一局竟是已经结束,常师姐已经面色发紫地倒在地上。 用时不过短短一盏茶。 季玄强大的神魂让他看见比常人更多一点的东西,比如常师姐在阳砚山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妙,对着阳砚山下了媚术,然而她的媚术不仅没有起到作用,还被人趁着使用媚术的这一时机种下毒,那毒完全无视修士的护体灵气,身上秘宝,就这么当着人的面种下了。 “他这得服用过多少好东西啊!”季玄发出羡慕的赞叹。 “有把握吗?”霍无厌问。 季玄自信满满地道:“没把握。” 对方这水准,季玄若是不想暴露实力,那是百分百的打不过。 第164章 季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没把握在隐藏实力的情况下打过。 霍无厌沉吟了一下,“你若实在想要那东西不如和阳砚山交涉一下。” 毕竟这打不过不是还可以收买吗,以相等的利益去利诱对方,说不定阳砚山就将那玉器拱手相让了。 季玄听完就觉得交涉成功的可能性不太,阳砚山要是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就不会还继续参加正魔大会了,对方原本对魁首的位置没那么大的激情,整一个水到重元秘境的钥匙就够了的状态,可一听到那关于气运大道的秘宝这位可是一下就认真起来。 霍无厌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利诱不行,那就威逼。” 这风格是很魔道中人了。 “魔尊哥哥都不顾及一下阳砚山背后的势力吗?”季玄笑问。 霍无厌对此并不畏惧,“阳砚山身后的无非就是万毒门与阳家,首先万毒门是万万不敢对赤炎魔宗出手,至于阳家,阳家是越发的名声鹊起,但其早些年为了阳砚山寻遍天下奇毒,得罪了不少人,只要本座想对付阳家,愿意为本座马首是瞻的人数不胜数。” “不过他们是想借魔尊哥哥你的势,趁机铲除阳家。” 霍无厌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不屑,“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想要的就好,他们在借本座的势,本座又何尝不是在借他们的手,不过是各取所需,最后是谁获利还未可知。” 季玄眉眼弯弯,竟是在这样算得上严肃的场景笑了出来,“我说魔尊哥哥,我只是想要一个小小秘宝而已,倒不至于上升到门派争斗上。” 那东西对于季玄真只是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懒得勉强。 季玄最近如何,其实白筠尊者都没怎么管,居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好,但白筠尊者在季玄这最后关卡的擂台赛,是真的没有管季玄。 季玄心下早有疑惑,问道:“白筠尊者近来可有观看比赛。”若是白筠尊者在,以她以往表现出来的的对原主的关心,这时候怎么也该冒出来帮季玄出出招。 “白筠尊者,从上一局开始她就突然离席,似乎是合欢宗出事了。” 季玄眼皮一跳,合欢宗能出什么事? 季玄到底不是真正的合欢宗少主,虽然好奇合欢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能够让白筠尊者亲自跑一趟,但也并没有深入去打听。 两人就最后一关浅浅讨论了一下,没讨论出什么办法之后,季玄就打算顺其自然,其实他原本的身体抗毒性还挺高,他那时天天被泡药汤里,寻常的黑魔法都伤不到他,不过季玄现在的这个身体,季玄只能说,对方想毒他,大概能够一毒一个准。 很快输方那边的战斗就同样也结束了,最后的赢家居然是仲夏,仲夏雄赳赳气昂昂地与阳砚山对上。 阳砚山这人在元婴这一辈修士面前多少是有点形成了心理阴影,不少人都害怕碰上这位,仲夏却是不同,她是霍无厌的手下,为其走南闯北,处理过大小事物,她的实战能力远不是寻常弟子长老能够比拟的。 其他人遇上阳砚山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先觉得自己输定了,仲夏却是不同,与这位号称修真界化神之下第一人的人打,她的眼中满满都是兴奋。 仲夏先是对着阳砚山客气地点了点头,笑语嫣然,“还以为没机会和你打上一场,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刚好就碰上了你。” 阳砚山疏离地点了点头。 寻常邪修,尤其是在毒气、瘴气里面修炼的修士,常年与奇虫怪草打交道,身上都带着一股腥臭味,让人光是靠近就反感,可阳砚山的身上却是不同,分明是一个毒人,身上不仅没有腥臭恶心的味道,还带着一点草叶香。 娘们唧唧的,仲夏撇嘴。 火系灵根最是压制这些阴邪之物,仲夏在简单打招呼之后就先下手为强,不给人留半点机会。 阳砚山的毒是很厉害,但其弱点也同样很明显,对方的身体不太好,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完全有可趁之机,华岁大人可是和她说了不少应该如何对付阳砚山的办法,就算有那么一两条有用也是不错。 季玄坐在下方的观战台上观看两人之间的比试。 仲夏身为女子,身法轻灵,长鞭又是远程攻击的好物件,面对手中只是用玉尺防护的阳砚山原本应该是占尽了优势,但阳砚山最厉害的东西从来不是用来防身的尺子,而是毒,阳砚山与仲夏打斗时就有放出毒雾,毒雾并不只是简单的雾,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里面是由无数的小虫组成,在仲夏应付那小虫的时候,阳砚山的玉尺就已经逼近仲夏的面门,而仲夏要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两相对决,是真枪实干的打,仲夏手上除了长鞭外,还有不少克制阳砚山的东西,然而阳砚山的毒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可以无视修士的防护,就在仲夏自信满满,自己应该能够拿下阳砚山的时候,她发现她好像动不了了。 这就挺尴尬。 其他人或许都不知道仲夏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作为旁观者的季玄却是知道,他眼力超群,一眼就看出仲夏是在与阳砚山见面起就已经中了毒。 又要无色无味,又要不会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这对下毒者来说就十分考验技术了。 仲夏专门争对阳砚山的毒,连呼吸都停止了,本以为万无一失,但真正的毒人除了下毒驾驭毒物的本事也是极为厉害,仲夏会中毒就是说话那会有一只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毒虫落到了仲夏的身上,然后就是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毒就已经无声无息地种下,那小毒虫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对方一点杀气都没有,连护体灵宝都拦不住。 季玄开始设想自己要是全身燃烧异火这东西能不能靠近,可惜的是阳砚山的毒从不是单一的简单物体,也不是其他邪修身上那种浊黄腥臭的简单毒,而是一种更高级可以修成长生大道的东西。 身形已经动不了的仲夏早已经预料到最后的结果会如何,结果就在她以往她必输无疑的时候,阳砚山咳嗽了起来,几声咳嗽之后阳砚山之前就受伤流血的地方再一次滴答滴答往下流着血。 这把仲夏看得恨不得马上趁他病要他命,刚一挣扎就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 仲夏认命,果然她没一会就被丢下了台。 被丢下台之后一只附着在她皮肤上的小飞虫才离开仲夏,仲夏立马就能动了,而那位赢了她的人因为失血脸都开始变白了。 比试并不会因为阳砚山的身体不适就停止,他也只是离开擂台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又开始下一场比试。 这一次比试的两人分明是阳砚山与季玄。 这个结果是大家一开始没想到的,谁能想到这元婴境界的巅峰对决会是元婴大圆满和一个元婴初期。 季玄的实力时常让他们忘记对方真正的境界,但只要一仔细想一下,就会觉得对方以元婴的实力,连续斗过两个元婴大圆满未免过于恐怖。 不管过程如何,现在站在阳砚山面上的就是季玄,只要一想起阳砚山的毒他人就为季玄这匹黑马捏一口气,对方的实力这能够活吞了季玄吧! 同时也没人忘记阳砚山身上是有旧伤的,季玄既然能够赢过轩辕齐,那赢过身负重伤的阳砚山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季玄与阳砚山两两站在擂台之上,在其他人都要悄悄买定离手的时候,当事人之一的阳砚山却是礼貌性地对着季玄点头示意,“那剑” “嗯?” “我是说谢谢你把剑丢在我手中。” “不客气。”他当时真只是随便一丢。 季玄心下吐槽归吐槽,面上却是十足十的正经,为了以示尊重,他还把霍无厌的剑拿出来护护身。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其实更想用宸天的诛魔剑,诛魔剑可是克煞驱邪的好东西,但他手上能拿出来霍无厌的东西也就算了,他与霍无厌好歹还是自己人,宸天就不一样了,那妥妥就是外人,他要是用了宸天的诛魔剑,这解释就难以解释。 季玄这正用着霍无厌的剑压惊勒,想着实在不行就和对方对刚毒算了,要是胆子再大一点,隐秘一点的开吞噬技能,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开一些隐匿气息的技能,大概是能做到将对方毒吞噬掉的成就,问题出就出在,谁知道在看水镜的都是些什么境界的人,渡劫期稀少,但并非没有,季玄这一出手,能够妥妥被当成鬼王之流的同谋。 季玄这边还在等着阳砚山出手,然后好决定自己是出手还是不出手的时候,阳砚山就已经再次咳嗽起来。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随着这咳嗽越发的苍白惨败起来,不少看好阳砚山的人都担忧起来。 阳砚山并没有因为咳嗽几声,就放过季玄,他手中玉尺转动,向季玄攻击过来,与季玄擦肩而过时就已经种下毒。 而也正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阳砚山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一次崩裂,比起前两次流血还要猛烈,这如同划破大动脉的喷血量直接把阳家派过来的人给吓到,那个跟在阳砚山身边的人险些就要上前请阳砚山下来。 阳砚山抿了抿唇,捂住伤口,见根本止不住鲜血又松开手,在伤口上面舔了两下,除了舔到一嘴血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重用。 阳砚山皱眉,对着充当擂台赛评分人的男修道:“前辈,我身体不适,自愿认输。” 季玄:“……” 看着那形同要自杀的血量,季玄只想说其实只需要简单认一下输就行,倒也无需这么自残。 第165章 那名男修见阳砚山放出的毒虫都因为主人精血大失而蔫耷耷地从季玄的身上脱落,再见阳砚山现在好似就连站着都是硬撑的模样,实在不好拒绝。 他与阳家也算有些交情,见阳家的心肝宝贝这副模样已经能够想象到阳家那位强势又宠儿无度的女家主会是什么表情,虽然很可惜阳砚山与连夺魁首的机会擦肩而过,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温声道:“你确定你要退出这一场考核吗?” 阳砚山脸上露出些许迟疑,毕竟就算他身负重伤,想要打败一个元婴初期也不要太简单,可当随着一声咳嗽,他的身体随着咳嗽颤抖,再抬头时面色都带着一点灰败之色。 阳砚山脸色的迟疑消退,轻微颔首,“我确定。” 男修算是看着阳砚山长大,见自己眼中的小孩这样难免心下不忍,那张冷硬的脸上浮现些许柔情,“好。” 说完那话之后,他又缓缓安慰道:“很遗憾你不能继续参加比赛,但请记住这不过是一场考核,你未来的道路上还会有无数的考验与挫折,也会有无数的辉煌时刻。” 阳砚山微愣了一下,然后礼貌道:“多谢前辈。” 阳砚山说要退赛之后,其余修士先是震惊阳砚山居然就这么退赛了吗?竟是伤得如此之重吗?随后震惊于椿飨尊者居然还有这么温和的时候,对方那话基本就相当于告诉阳砚山虽然你这次因为受伤不能夺得最后的魁首,但是没关系,正魔大会左右也不过是一场考核一场经历而已,你就算失去了这次可能获得的荣耀,但你后面还有很多机会。 这样的特殊待遇着实让人慕了,这么多次的正魔大会了,也不是没有人退赛,但其他人退赛这些尊者最多也就确定一下,结果落到阳砚山这里人尊者还亲自安慰。 修士们在羡慕的同时,后知后觉意识到要是阳砚山认输,那季玄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元婴境界魁首。 众修诡异地沉默了。 话说由这位修为不过只是元婴初期的人当第一名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后续阳砚山就没有管了,他一下台,阳家人就已经连忙迎了上来,先是一名暗卫模样的人扶住阳砚山,给阳砚山喂下一颗丹药,可惜丹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血也只是短暂停止了那么一会,就再一次往外渗。 那暗卫都有点慌了神,好在旁边一个带着兜帽的矮小女童动用灵气,手上冰霜浮现,竟是利用冰霜的力量先把伤口冻住了。 “少君大人。”小女童带着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我可如何向家主交代。” “应姨放心,家主那边我去说就好。” 应缡看了一眼嘴唇毫无血色,面色苍白,满脸病弱的少年,她当初看见阳砚山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与应暮辞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两人身体都不太好,但或许就是出生不同,阳砚山与应暮辞的人生可以说得是天差地别。 应缡面上的怒容并没有因为对方这话减轻多少,“亲自去解释,也得少主能够活着回去才行,您若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女人说话实在是难听,扶着阳砚山的男人都要看不过去,正要说些什么,阳砚山就已经道:“我知道了。” 应缡还想说什么,见人已经不适到这般地步,到底没继续挖苦。 阳砚山的伤势实在是重,下来之后没一会就被一堆人众星捧月般的带走了,徒留季玄一个人在场上风中凌乱。 季玄还看见可能背后帮了季玄一个大忙的轩辕齐皱眉追了过去,但这完全不影响季玄通过打假赛获得了此次比赛的魁首。 椿飨尊者刚刚放阳砚山走的时候很干干脆,现在看着季玄倒是有点头痛起来,他是偏正道那边的势力,如今元婴境界的魁首不仅由一个魔道弟子,还是区区元婴初期的弟子获得,多少是有点打正道这边的脸了,阳砚山其实才是大众期待的人选。 阳家怎么说也是仙家正派,而阳砚山就算在万毒门当客卿学习万毒门的毒术,但其本人也算得上是正道与魔道的一个枢纽,正魔要开战的时候,这种人处境会很尴尬,可当正魔打算合作的时候,阳砚山当这交流大会的魁首就是千好万好,结果这最后关头还能冒出一个修士,运气就这么好刚和阳砚山对上,就碰上阳砚山因伤退赛。 椿飨尊者没急着马上公布季玄就是此次比赛的魁首,他在等。 季玄在椿飨尊者没有公布比赛最后结果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恐怕是要利用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这一点。 果然不过就这么短短时间,就有一名修士道:“在下不服,让一名区区元婴初期获得比赛魁首,说出去实在是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元婴境界没人了。” 季玄打眼望去,好巧不巧这位就是邱曼青的护花使者。 椿飨尊者闻言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他问道:“既然这样,季玄贤侄怎么看?” 季玄能够怎么看,当然是对方怎么说就怎么来,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 季玄笑着点头,一副很理解的模样,实际上已经问候到两人祖宗十八代。 不过季玄也并不惧怕那人,这整场比试,季玄唯二担心的就是轩辕齐和阳砚山,现在这两人一个是他的手下败将,一个已经如他所愿退赛了,这修士在季玄看来不过也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邱曼青嘴角溢出一点残忍的笑容,她要的就是季玄的轻视。 季玄擂台赛的表现着实是惊到了邱曼青,她本以为季玄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而已,可对方一连打了四场擂台赛,除去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就单说那中间的两场,几乎就已经证明季玄实力不凡,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可对方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为什么就能做到这么光芒四射,而她在对手的手下不过就是一个轻而易举就可以击败的陪衬。 强大的反差让邱曼青连装都不想装了,那种以为掌握一切而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全都没了,她现在只觉得惊慌,季玄的成长太快了,对方也并非蠢货的模样,她之前干的事一定会有败露的一天,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她可以趁机除掉对方的机会。 在邱曼青暗藏恶意的目光中,季玄与那名男修就已经一起站在了擂台之上,其实那些看过季玄与轩辕齐打斗的修士们都知道季玄并不是花拳绣腿,对方是有真实力的,他们之所以觉得别扭,接受不了,无非就是季玄的修为太低,被对方当了魁首,多少有点丢人,但公然挑衅的事还是有点丢面,这群人本来都想着算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当了这个出头鸟,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仲夏算是最不想看见这场景的人,说实话把进阶机会让给季玄的仲夏还挺慌的,尤其是她自己与阳砚山对上之后,本以为自己就要受到尊主的惩罚,没想到柳暗花明,阳砚山那身体真的撑不住了,这敢情好啊!仲夏整个人都喜洋洋的,活像自己赢了。 结果她这边还没高兴一会,就有不识相的家伙敢不服。 不服什么啊不服,这人就是闲得蛋疼。 仲夏的拳头都硬了。 不论仲夏多么不情愿,季玄与那名男修的比试还是开始了。 那名男修是一名器修,器修基本都是家大业大,身上不缺灵石和各种好东西的,更为难得的是这人实力也极为不错,不然也不可能护着邱曼青进入前十。 季玄没太把对方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小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打斗之前还友好的微笑,“道友请。” “狂妄。”那修士面色沉了沉,脸上多了几分狠厉。 季玄:“?” 不是那啥,他也没干什么呀? 季玄心下微动,从邱曼青与这位的关系就能想到肯定是邱曼青说了些什么,不过左右与他也无什么关系。 季玄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剑,冰剑锐利,隐泛森森寒气,也不等对方再给出什么反应就已出手。 他足尖轻点,有如惊鸿踏雪,浮云台上再一次浮现出之前便出现过一次的冰花,而再细看就会发现就连地面都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 冰花冰霜齐齐出现,不过转瞬台上空气就已经降了十几度。 季玄的速度很快,而他面前的冰剑更快,直逼那名修士面门而去。 寒冰凝剑,冷气逼人,锋锐剑芒以着势不可挡的架势来到修士面前,那修士也并非善类,指尖一点,便有秘宝从他手中飞出,与剑芒相撞,最后两相溃散。 季玄一击不成,并未放弃,很快就再一次攻击,也不亲自持剑,而是挥袖掐诀让冰剑围绕着男修飞舞,那速度已经肉眼难以捕捉的冰剑做好了随时给修士一击的准备。 男修并不任由季玄的剑就这么围着他转,他手中掐诀,用上护体灵光护住全身,同时丢出不少主攻伐的器具,全都向季玄攻去。 其他人看着两人对决的场面,几乎都是把重点放在对决上面,孟铭城留意到霍无厌有点不一样,似乎只关注到季玄一个人,眼中就连与季玄对决的人都容不下,不由发出疑问,“你家小情人就这么好看?” “自然。”霍无厌施舍出一点目光,回答道。 孟铭城无语,这还真是一点谦虚都没有。 第166章 “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原来北幽你竟是如此肤浅的吗?”孟铭城故意打扰霍无厌欣赏自家小美人打架时的英姿。 “季玄的确生得好,不过他的好看更多在于骨相。” 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的美人美的地方往往都在于骨相而不是皮囊,季玄的美便是那种就算脱离皮囊,也能让人见之难忘。 孟铭城有点嫌恶的“嘁”了一声,这小情侣之间实在是腻腻歪歪。 “北幽既然这么在乎你家那位,何不直接帮他一把?”孟铭城疑惑。 只要霍无厌愿意帮忙,季玄想要夺得魁首简直轻而易举。 “他会更想自己解决。”霍无厌淡淡道。 别看季玄时常找霍无厌走后门,但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真正对决起来其从来不寻求霍无厌暗中帮助。 孟铭城挑眉,他倒是忘了那位可是实打实的夺舍之人。 “北幽,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呢?”霍无厌眉心微皱,感到聒噪。 一旁问出无脑问题的孟铭城却是笑了起来,他那张阴郁时常没什么神采的脸在那笑容下显得略有些阴森恐怖,“那北幽你知道他前世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不知。”霍无厌懒得编造什么谎话,如实道。 “不知道?”孟铭城笑得更欢了一点,“北幽,以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才说,要是其他人我肯定是不会说这吃力不讨好的话。” “有话直说。” “本尊只是希望北幽在沉迷于对方美色的时候,能够多想想,你若是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对方对你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活了上万年且经历过死亡的老祖要让他们动心可是难如登天,你怎么就知道对方的每一次相处每一句话都不是精心算计过。” 这话实在有点杀人诛心,就差直说季玄这个完全不知来历的家伙可能就是利用霍无厌的感情。 霍无厌听见这话也不恼,“半吊子,你觉得北幽是个什么的地方?” “极阴极恶之地,你提这个作何?” “那你为何会觉得来自北幽的本座会被他所欺骗。” “自然是”孟铭城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霍无厌可是在北幽长大的人,向来只有北幽人欺骗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人欺骗北幽人。 “本座基本的辨别能力,自然看得出他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霍无厌语气一如之前的淡然。 他其实能够看见季玄的变化,也能察觉到对方的情感波动,对方是一个很恶劣的家伙,害怕付出,又想要享受他人极致的喜爱。霍无厌一边纵容着,一边把季玄拉入自己的锅里,用温水将这叛逆的青蛙煮着,他脑子已经冒出过无数个强取豪夺的想法,但都被暂时压制过去,没想到对方还真潜移默化地被霍无厌煮熟,煮透,会说喜欢也愿意与霍无厌结为道侣。 大抵就是对方有时的心性并不如平日里那么成熟,霍无厌也不忍心真的怎么欺负,几乎是把人当作娇养的小道侣来对待。 至于季玄具体多大,他不知道,也并不怎么看重。 孟铭城一脸你没救了地看向霍无厌,还有那么点惋惜,本来想着以季玄的身份,以及霍无厌的多疑,他这一挑拨肯定能出事。 孟铭城全当自己帮着霍无厌除去隐患了,谁能想到霍无厌完全就不在意,甚至还说自己有分辨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嫌孟铭城多管闲事。 季玄这边顾着比斗呢,也不知道自己这打个架,差点就被人偷家。 那名修士是正经器修,已经在元婴大圆满沉淀了几百年,在元婴期是正经的老前辈,当然也算是一般修士该有的状态,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如阳砚山轩辕齐这类的天才人物,不过区区几百岁就是元婴大圆满的境界,大多元婴修士都是活了上千岁的老家伙,更有不少人光是卡在元婴期就能卡几千年,当然能进入正魔大会的几乎都是一方门派家族的佼佼者,那名修士年轻那会也是天纵奇才,可其偏偏就卡在元婴期如此之久,以往和他并名的人都有人已经晋升化神尊者,而他还生生卡在元婴大圆满难以精进。 即将开启的重元秘境就是他的机遇之一,修士与邱曼青好了已经有好几百年,看着那个女人在他的扶持下修为越来越高深,结果好景不长,对方也和他一样卡境界了,原因不过是白筠尊者收了一个亲传弟子。 修士一边鄙夷邱曼青的肚量之小,一边又沉溺于对方的身体,耐不住对方的软软相求,这才前来帮助对方找季玄的麻烦。 邱曼青是想要季玄命的,但修士不傻,知道季玄在白筠尊者心中的重要性,合欢宗的事是可以拖住白筠尊者一段时间,但只要对方动作快,说不定还能感到比试结束之前回到正魔大会,他只要不想让白筠尊者记恨,就不会动季玄,可美人的要求,修士也是不愿意拒绝的,这才当了出头鸟来找季玄不爽快。 修士越打越对季玄小心翼翼,季玄的修为分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其实力却是远甚于寻常修士,单论那些招式修士都要怀疑对方少说是元婴后期的修为。 季玄手中控制的冰剑早就从一开始的一把变作了数十把,隐隐可见当初轩辕齐与其对上的场景,不过当时用出万剑齐出的是轩辕齐,现在却是季玄。 台上的修士深陷其中或许还感觉不出来,作为围观者的其他修士却是心下大惊,季玄实在是恐怖如斯,竟是能够将轩辕皇室才能学的剑法模仿了几分相似。 以对方的身份绝不是学过轩辕家剑法,再看两人以往的交涉就可以发现这是两人第一次碰上,结果就这么第一次碰上季玄就能依葫芦画瓢将其必杀技之一学了去。 季玄这一手几乎就已经暴露了其强大的学习能力,之前对对方实力过于强大还有点存疑的人也稍微理解了一点。 结果紧接着前不久还在冰攻的季玄就再一次转换了攻击手法。 场上立马从极寒转化为极炎。 烈焰翻飞,挥臂间火焰漫天,一个个流星火焰球从天空降落,在浮云台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这还不算完,身上笼罩异火的季玄身边很快就又出现一条条火焰小蛇,修士控制的一小金鼎飞在虚空之中,见那小蛇出现直接二话不说就射出几道金光向小蛇射去,小蛇立时就变成了两段,然而那火焰小蛇不仅没有死,还直接一分为二。 众修士:“……” 敢情这位连仲夏魔君的那一手也学会了。 仲夏这一手小蛇就是最让修士头疼的一点,毕竟面对这样可以无限分裂,还攻击力强悍的火蛇,谁看见不头大,这是就连季玄对上都会纠结应该如何是好的东西,更不要说修士了。 就算他身上秘宝无数也经不起季玄这样来消耗,再想想对方好像也和阳砚山对上过,虽然两人并没有真正打起来,但阳砚山不是还和其他人出手过,谁知道这位有没有也偷学过去。 之前因为季玄实力过于强大而对对方存疑的修士这时也不疑惑了,如果对方就是那种对招式见之不忘,甚至还能模仿出来的天才,那这般修士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成就也并非不能理解。 此时场外人对季玄是又惊叹又忌惮,而其中的修士就只是单纯的又惊又怒了。 其对于季玄来说就是单纯的一踏脚石。 季玄从一开始知道有那么一个规则起就便猜想到肯定会有人不服,可季玄就这么把人打下来根本就没什么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说不定下面的修士又或者观看的水镜的大能会更加猜测季玄的最后实力,说不定就往夺舍的方面想,但让季玄装作打不过,然后于力竭之时阴差阳错赢过对方也实在难为季玄,思来想去季玄便在这最后一场里面稍微露点底牌。 于是这一场他并不只是单单打架,还运用了一些可能会暴露实力,但又不是特别暴露实力的东西,比如那几乎见一次就可以将对方攻击手法模仿个十成十的技能。 这一点就连霍无厌知道时,都有几分忌惮,更不要说其他人。 所以这模仿还不能模仿得太像,季玄把握着那个度,正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一场比试的时候,那名修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季玄的一块垫脚石,于是乎这位修士出手更加的不手软起来,什么灵器宝物都往外丢。 季玄没太把这磨刀石放在眼中,面子功夫上还是很有心,面上已经隐隐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基本到这种情况就是要发大招的前兆。 在季玄发大招之前,对方又丢出一个东西,季玄不走心的目光猛然一变。 对方竟是丢出了一个漆黑暗沉的木傀儡。 季玄上辈子也只在某个神秘家族见过这样的玩意儿。 第167章 季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在魔法世界才出现的东西,贸然出现在修真界,季玄还不至于傻得以为是巧合。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但以往向来不畏惧挑战的季玄现如今却是有点畏手畏脚起来。 不说这幕后之人与他有什么仇怨,但前有镜子,现有木傀儡,都知来者不善,对方到底是怎么来到此方世界,与他一样是魂穿还是更为恐怖的身穿,季玄对此一无所知,面对自己面前的木傀儡,他只能提起十二分精力来对待。 这绝非是季玄害怕修士,又或者害怕这木傀儡,而是傀儡这类东西相当于是邪术之一,对方木傀在手,基本就可以做到凭借小小一物来操控季玄,但季玄又不是真的第一次遇上这东西,他曾经就颠覆过这个庞大的隐秘家族,如今想要对付这东西也很容易,但那几乎是百分百会暴露季玄的身份,暴露的还不是季玄夺舍的身份,而是来自异世的身份。 这几乎就是一道选择题,对方想要季玄要么死在自己曾经颠覆过的东西上面,要么就暴露自己并不属于此方世界的事。 两者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前者是直接就是死,后者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季玄暴露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基本就相当于求死,对方会引导整个正魔大会的人讨伐季玄,会把最近修真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推到季玄身上。 可对方又是怎么料到季玄一定会参加正魔大会呢? 季玄脑中快速思考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擦出火花,可惜他能思考的时间很短,他必须快点做决断,季玄在见到木傀儡的第一时间就飞掠出去,离木傀儡少说有上百米,但这根本没用,木傀儡的可攻击范围哪是区区百米就可以躲过去的,他只是借飞掠百米来隐藏自己刚刚侧身躲过修士的木傀儡攻击。 季玄就算跑得再快,也是没用的,木傀儡的攻击范围会越来越远,季玄刚刚能那么轻易地躲过,完全是因为修士并非是木傀儡的主人,木傀儡还不怎么如他心念所动,而在对方刚刚动手之后,木傀儡就会开始受他控制,不会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况。 许是季玄的面色太过于难看,就连远在水镜之外观看季玄比试的霍无厌都语气严肃地问道:“你怎么了?” 季玄是不打算惊动霍无厌的,没想到倒是被霍无厌给发现了。 “魔尊哥哥,我可能遇见点麻烦。”季玄心下是恨不能把木傀儡给弄碎弄烂,以及把那背后势力都给揪出来,季玄心下满是恶念,但霍无厌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如实告知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因为那个傀儡娃娃。”霍无厌的目光沉了沉,暗沉的目光透过水镜死死盯着那水镜,水镜之下的木傀儡是出乎意外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就是一个小娃娃在对着人笑,或许就是那娃娃嘴角的笑容太过于上扬又过于标准,以至于那娃娃透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感。 霍无厌沉下目光仔细看那东西之后,就发现东西与寻常的傀儡之术不一样,不像是那种单纯的傀儡,而是带着一股不太属于修真界的气息。 霍无厌心下微动,第一时间给出一个可能性,“你们那个世界的东西。” “哇!”季玄那边很给面子,发出惊叹声,“魔尊哥哥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霍无厌:“看来你的麻烦还不算很严重。” “不不不,可严重了,对方在逼我暴露出异世的能力,要是当着这么多正魔两方的大佬用出来,我肯定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到时候我可就惨了。” 说着季玄又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其实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季玄这话还是有点鬼扯的成分在,他要是真的要死了,怎么可能还有闲心与霍无厌说话,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还挺好,好到还可以与霍无厌说笑。 季玄原本还挺防备那修士,但或许就是修士到底不是魔法世界的人,操控木傀儡起来并不那么容易,还真就让季玄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大抵是季玄躲过的次数太多了,修士都要恼羞成怒了,见那木傀儡娃娃眼露红光,季玄就知道这最后的关头来了。 果然在那红光之后,木傀儡的攻击范围直接锁定到季玄的身上,不论他怎么跑,那东西都盯上他了,他逃无可逃。 季玄心态平衡地被那木傀儡的暗光笼罩到,然后好似放弃治疗一样任由木傀儡把自己操控住。 木傀儡之所以当初能够成为一个隐秘家族的宝物之一,就是其恐怖的控制力,他能够转瞬夺魂,将被控制者变成木傀一样的东西,然后任由操控者为所欲为,季玄早有准备,也知道木傀儡具体有什么所处,毕竟他去屠人满门的时候可是直面整个家族的木傀。 季玄是万万不想自己就这么暴露属于异世的事,不然最后为难的也只有是霍无厌,于是乎他大胆地让自己就这么中木傀儡,至于修士以及对方背后的势力那就是与邪恶势力勾结。 季玄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所以霍无厌才会在听见季玄提议的第一时间就拒绝,可季玄是霍无厌拒绝就会听的乖宝宝就好了,他压根就没听,还单方面先断了与霍无厌的联系。 霍无厌在与季玄传音切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对方是想要做什么,面色一时间黑沉如水,在他旁边的孟铭城都给吓到了。 孟铭城抬眉,“怎么?出什么事了,总不会是你家小可爱另找新欢了吧!” 另找新欢? 霍无厌笑了,“差不了多少了。” 孟铭城瞪大眼睛,同时觉得有意思极了,这刚刚还感情很好容不得外物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跟恨不得把季玄给弄死。 孟铭城仔细看场中比试,季玄被打得很狼狈,现在更是惨兮兮地被那木傀儡给操控住了,怎么看也不像与那男修有一腿的模样,再说那男修修为不及霍无厌,权势不及霍无厌,就连长相也不及霍无厌,季玄就算再怎么眼瞎也不会想不开和这人有点什么吧! 孟铭城还在这看,霍无厌就已经离开观战台,孟铭城连忙劝道:“欸,北幽可能就只是误会,你这也不要急着去找人麻烦啊!” 霍无厌没听孟铭城的废话,一步就是数百米,孟铭城只得提快速度跟了过去,别看他好像挺想拆散两人,但霍无厌与季玄要真被拆散,最后可能受到霍无厌怒火波及的还不是他,孟铭城又真不是闲得慌,他只是单纯想要朋友能够提高一点警惕心而已,而现在,说实话,孟铭城有点慌了,季玄要真和其他人不清不楚,他该是劝合还是劝分。 孟铭城已经思考到这样至关重要的问题,而此时的霍无厌已经来到浮云台下。 北幽魔尊和毒尊者同时出现,还是直接现身于浮云台之下,原本看比试看得关注的修士们不少人目光都挪到了两人这里。 孟铭城以为霍无厌这气势汹汹地过来,就跟捉奸在床差不多了,结果对方并没有动手而是呆在下面看着,这时别说是那群修士不解他们为什么过来了,就连当事人之一的孟铭城也同样不知。 季玄并非是瞒着霍无厌做这事,而是交代得清清楚楚。 不久前,季玄直言道:“只要我不想暴露真实势力就必定会中对方的木傀儡。” “所以?”霍无厌直奔主题。 “我又不想暴露实力,所以我就只能中对方的计。”季玄倒是想要婉婉道来,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简单道。 霍无厌比他更简单,“你中计会有什么后果,需要本座怎么做?” 季玄眼中难掩笑意,“魔尊哥哥你可真懂我,我的确需要魔尊哥哥一点点帮助,比如靠着这木傀儡指控与我对战的人身份与鬼王背后势力有关,木傀儡只要仔细探查一二就会发现其的确不是出自修真界,那傀儡有些原材料寻遍整个修真界恐怕也不能够找到平替。” 霍无厌了解自己需要做什么之后,再一次问到季玄避而不答的问题,“你会有什么后果?” “可能会有一点危险。”季玄委婉道。 季玄口中的有点危险霍无厌压根不信,能让他说出有点危险,那肯定就是很危险了。 “本座拒绝。” 季玄似乎也不意外霍无厌会拒绝,被拒绝之后还好声好气地与霍无厌道:“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从我一开始参加正魔大会可能就是对方设计好的,这一局我是想躲也躲不掉,倒不如趁机抓出几条对方的小尾巴。” 就连可以改变气运的东西在孟铭城这里,以及对方会拿出这东西当彩头恐怕都是算计好的,要不是霍无厌与孟铭城关系匪浅,而孟铭城也的确没理由来陷害季玄,季玄几乎都要以为这木傀儡也有孟铭城的一脚。 “你觉得本座会同意?”霍无厌冷笑一声,语气已经有些危险,季玄这压根就是以身涉险。 “魔尊哥哥帮帮我吧,就这一次,我把我的性命交付与你,相信魔尊哥哥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霍无厌想要冷笑,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中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他是不会同意的,可季玄那个小混蛋居然已经提前单方面切断传音联系。 霍无厌又惊又怒,不想管季玄死活,胆大妄为者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季玄那句性命交托的话实在太过于动人,那说明什么,说明无条件的信任,霍无厌实在难以拒绝。 第168章 孟铭城在一边暗暗观察着霍无厌的面色,一边看着台上。 霍无厌面上并无表情起伏,就是以着一种很平静且冷淡的目光看着季玄,那目光不像是看仇人,倒也全然不像是看陌生人,怎么说就是很复杂。 可复杂说明什么,说明霍无厌还没有气到真的想要弄死季玄,也就是说两人关系还不至于破裂。 孟铭城倒真不是担心季玄的死活,而是季玄夺舍的身份是个大麻烦,霍无厌与季玄感情好的时候那自然是千好万好,毕竟对方不至于成为他人牵制霍无厌的东西,关系不好的时候其就是一个无形危险,对方可能知道霍无厌不少秘密,也可能两人因此闹到互相不死不休的地步,总而言之就是复杂复杂,很复杂,倒不如继续让霍无厌看自家小孩千好万好勒,那时的霍无厌脾气肉眼可见的好。 孟铭城这边还想着怎么挽救一下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霍无厌就已经抬手轻点,一道无形的力量强行中断了比赛。 此举立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霍无厌旁边的孟铭城。 孟铭城:“……”话说这么急的吗?已经急到连比试完都不愿意等。 孟铭城一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劝一下,一边又觉得要不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管了算了,毕竟万一霍无厌这家伙迁怒怎么办。 结果在所有人的愣怔中,霍无厌说的却是,“你这木傀儡是谁教你的?” 这原来是看不过去那修士让自家人吃亏吗?孟铭城后知后觉。 孟铭城还算是对事情原委一知半解的人,像其他修士就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说堂堂一魔尊,打断正魔大会这样重要的比试,就为了问小辈一句这木傀儡是谁教的真的好吗? 台下一片哗然,有震惊者,也有觉得北幽魔尊仗势压人者,还有觉得正魔大会主办方不靠谱者,要是换其他人来砸场子,那负责擂台赛的椿飨尊者还会这么任由其作为吗?这压根就是正魔大会怕了霍无厌,此举也算侧面证明正魔大会并没有想象中的公平公正,台下一些心高气傲的大门派大家族修士们议论纷纷,就差义愤填膺,现在就向霍无厌讨伐起来,然而在霍无厌冷淡的视线扫过来时,众修士全都从心地默默闭嘴,一时间浮云台下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霍无厌没有嘲笑那群从心而为的修士,而是施加了一点威压。 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哪怕只是泄露一点,也让人被压得直不起腰,不少修为弱点的修士直接就身体一软跪了下去,然后震惊地看向霍无厌,他们这群金丹元婴修士听过霍无厌的名声,但或许就是其距离自己太远,而自己身边又不是没有化神修士,难免小瞧了去,谁能想到对方只是一点威压就压得他们这群天之骄子喘不过气。 只见浮云台下,一袭玄衣的俊美男人分明位于地势不高的地方,偏偏让人无法忽视,周身气场强大得让人想要为之臣服。 比之方才略沉的声音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本座问你这木傀儡是谁教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幽魔尊有点不耐烦,那周身危险的气息几乎就差说别让本座重复第三遍,不然第三遍就不是这么口头重复了。 结果修士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原本以为自己必赢,已经心下狂喜,做着可以成为正魔大会魁首的美梦,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八竿子也打不到的煞星会突然找上他。 在两息过去还没有等到答案之后,霍无厌并没有重复第三遍的意思,直接就是用威压压了下去,强大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威压硬生生压了下来,针对性地只攻击了修士一个人。 修士直接被那威压压得跪倒在地,于浮云台号称修真界最为坚硬的几种玉石之一的玉寒石上跪出蛛网似的裂纹,裂纹从修士跪倒的地方向外延伸,足足有十余米的距离,而修士跪倒的地方更是一个灾难级现场,在跪下的第一时间修士就咳出好几口鲜血,简而言之光是这一跪不少知道点门道的修士就知道那名修士绝对五脏肺腑都受伤了。 原本并没有管霍无厌突然出手打断比试的椿飨尊者这时候也站了出来,拦在了修士面前。 之前给霍无厌一个面子没管他突然打断也就算了,现在这公然伤害正在考核的参赛者,这不是把他们正魔大会的脸拿来啪啪打吗?最开始的不管还可以说给一个面子,只要对方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都可以轻轻带过。现在性质却是完全不同,这事关他们主办方的面子以及正魔大会的权威,他不得不管。 椿飨尊者是纯正的木系灵根,一招万木回春就让脸色灰败马上就要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的修士,面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椿飨尊者应急处理了一下修士身体状况之后,就眉眼弯弯,笑呵呵地问道:“不知道北幽魔尊这是何意?” 别看他问的客气,言下之意已经是兴师问罪。 霍无厌将目光从修士身上挪到椿飨尊者那,面色冷淡,语气却是稍缓,“许久不见,椿飨尊者。” “的确有许久了,五百年不见,北幽魔尊风采不减。”霍无厌都与其客气说话了,椿飨尊者反而不好太过于严肃,皱了皱眉,还是把之前质问的话收了起来,语气缓和许多,在简单客套之后就直奔主题,“可是这名参赛者哪里得罪到北幽尊者了。” “得罪那倒不至于,这事本座稍后会给正魔大会一个说法,还请椿飨尊者不要插手。” 霍无厌这话看似是打着商量的样子,但没有修士真会把霍无厌的话当做商量,就那面沉如水的表情,压根就是在通知。 就算北幽魔尊身后是极乐魔宫,同时还是赤炎魔宗的宗主,以及本身实力深不可测,让对方有傲视群雄的资本,但这也未免太狂妄了一点,正魔大会可是正魔双方一同操办的大会,哪容霍无厌一个魔道头子放肆,正道又不是死绝了。 已经有正道修士面露怒容,要是正魔大会这次妥协,那正魔大会的平衡不就被打破了,日后还不得谁都敢来正魔大会撒野,这怎么能行。 道理椿飨尊者自然是知道,所以他并没有退步。 要是霍无厌直接说出找那修士是为了什么,又或者在比试之后再找麻烦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可霍无厌就跟找茬一样,非得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给正魔大会难看,正魔大会肯定是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孟铭城也是看出了椿飨尊者的为难,作为中立势力还是这次正魔大会的主出题人的他忙打圆场道:“椿飨尊者莫急,北幽做事向来有原则,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我们只需要稍微等待一下就好。” 椿飨尊者:“……”他信了才有鬼。 孟铭城一张阴郁厌世脸,用着这样一张脸正经严肃说话时,信服度很高,但谁不知道魔尊霍无厌压根没朋友,这么多年就没听见其与谁比较亲近,孟铭城大概是唯一一个明面上关系好像还不错的,作为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再加上孟铭城以往都是拒绝来正魔大会捧场,这次不仅捧场还出题,本来是让正魔大会高兴的一件事,现在想想几乎就是让人怀疑其目的不纯的有力证据,说不定孟铭城这次愿意出题,还提出一堆奇思妙想就是为了扰乱正魔大会比赛。 别说这猜测还真猜对了几分,孟铭城就对霍无厌泄了不少题。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明面上说出来,椿飨尊者等着传闻中并不是很有原则的北幽魔尊给出他的原因。 结果霍无厌压根就没给原因,而是看向那名修士,眉心微蹙,是不耐烦极了的前兆,在其用出搜魂等难以挽回的手段之前,修士终于像感知到危险一样连忙道:“这木傀儡是在下自己琢磨出来的。” 霍无厌冷笑一声,就要按照季玄拜托的事而行事的时候,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过来,属于渡劫期大能的气息霸道地裹挟而来,狂风袭过,就见一疏狂妖绝的红衣男子赤足来到此地。 百里闻骤然出现,态度随意,一双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场上情况,随后眼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道:“正魔大会几时出现过这种情况,有意思,赤炎魔宗这是要公然与正魔大会宣战吗?” 这种场景本用不上百里闻出手,但谁让他是渡劫期大能,再加上霍无厌实力实在深不可测,也唯有百里闻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家伙最为合适去交涉。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百里闻张狂放肆惯了,再加上其本来就是修逍遥道的,自然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百里闻直接放出了自己渡劫期的修为压向了霍无厌。 但凡换一个渡劫期修士都不会这么做,首先大家还没有闹到那个地步,这样是不太礼貌的,其次就是如此公然放出威压,相当于是变相挑衅,很容易引起另一位修士的火气,两方很可能就因为这么个小小原因而闹得很不愉快,大打出手,要是因为两个修士之间的不愉快然后延伸成正魔双方的不愉快,那只能说他们正魔大会前面的铺垫全都是白费。 之前的怒火白费也就算了,万一御剑门与赤炎魔宗就这么打起来,那才是真的完了。 椿飨尊者就是太懂现在的时局,知道要与魔道打好关系,这才在霍无厌出手的时候没有阻止,谁能想到几位大能会因为一个小小元婴修士闹到这般僵硬对峙的地步。 不出所料,霍无厌在感受到那股直直压向自己的威压之后冷笑了一声。 诸位大能已经预料到稍后的大战,看戏者有之,为了大局想要来劝架的有之,然而不等所有修士动作,另一股同样强大的威压毫不客气地压下。 之前霍无厌释放威压的时候只针对那名修士,只稍微泄出一点威压出来,其没带杀气,压根就没让人察觉出是渡劫期还是化神大圆满,如今对方如此不客气将威压展露出来的时候,他们才惊觉一件事。 这威压居然是渡劫期大能才能拥有的威压,此等威压把众人都给唬住了,就连百里闻都诧异地挑了挑眉。 “难怪你会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不声不响突破渡劫期了。”百里闻语气好似真的是现在才知道霍无厌已经是渡劫期,但当时天地契机的瞬间变化,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也就是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突破的到底是不是霍无厌,如今也算是确认完毕。 霍无厌就算没有突破渡劫期也敢干出这样的事,所以他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道:“你要拦着本座?” 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会给出一个肯定答案的时候,百里闻却是道: “当然不。” 在众修士微愕时,就听百里闻继续道;“赤炎魔宗会不会与正魔大会宣战和我有什么关系?” “以为对方在帮忙的椿飨尊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百里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你们总不会认为我是为正魔大会出头的吧,往大了了说正魔大会的荣辱与御剑门无关,” “那你来?” “试试你是否真的突破而已,真要对上还是等着重元秘境慢慢打好了,在这里打小宸天说不定又得说教。”百里闻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看这架势是要马上离开。 在众修士以为对方就要这么离开的时候,对方竟是抬手为剑,猛然一道惊雷巨剑向霍无厌攻击了过去,出其不意的一招让孟铭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他就要为霍无厌拦住这一招。 现在孟铭城心情极为复杂,一边有那么点为霍无厌突破高兴,一边又从担心朋友被带绿帽子转为担心正魔两方的不和。 修真界现如今的状况他知道个十之八九,不然也不会特意跑过来就为了给这些小孩出考题,结果长达几个月的努力这是要毁为一旦。 然在孟铭城为霍无厌接下那一招之前,霍无厌就已经拉着孟铭城的手腕把他往后面甩,孟铭城一心在接招上面,竟真的就这么被霍无厌轻而易举拉到了后面去,在孟铭城稳住身形的时候,霍无厌都已经抬手,一指便接住那带着浩然雷霆的一击。 电与肉的碰触,竟是两相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奈何到谁。 两人对视一眼,也就那么短短一息,百里闻收起自己的雷电,唇角微抬,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放怀大笑,“有趣有趣,重元秘境,期待你我一战。” 说完之后百里闻也不等霍无厌回复,就如来时一般,狂风卷过,场上已无方才那抹红衣浪客。 外行人只觉莫名其妙,怎么百里闻突然这么高兴?然后又突然离开了,内行人却是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复杂,谁能想到霍无厌与百里闻在那短短的手指与雷电相碰的瞬间,就已经用强大的神念已经短暂斗过一番。 就连百里闻都不管,总不可能真让那些一出来可能就得得罪人的老家伙来,椿飨尊者只能一边忍住头疼,一边道;“北幽魔尊,你总得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我是不会退让的,我既然负责这擂台,就得在其位谋其职。” 椿飨尊者已经做好应对霍无厌追魂剑的准备,追魂剑原名斩仙剑可不是叫着玩玩,他提高警惕,以不变应万变,万万没想到霍无厌只是皱了皱眉头,“本座问他,你们听着就好。” 大抵是霍无厌这话太过于不客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霍无厌身后的华岁道:“椿飨尊者放心,不会让你们正魔大会难做,我们赤炎魔宗向来很支持正魔大会的工作,只是这一次实在事出有因,稍后我门便会好好向受惊的诸位赔礼道歉。” 赤炎魔宗有名的笑面蛇的赔礼道歉,说实话不少人并不想要。 甭管心里怎么想,正魔大会只要不想闹得太难看,还真不能现在就与霍无厌对刚,要是正道那边不管,他们正魔大会碰上赤炎魔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那是妥妥的要吃亏,作为正道魁首的御剑门有渡劫期大能镇守,而赤炎魔宗这个存在时间比御剑门还要悠久的门派自然也有。 渡劫期大能之间的比斗往往都是地崩山裂,动不动就是一片大陆的荒芜,一方小世界的毁灭,作为灵气比之以往更为缩水的现今状况,渡劫期大能那是能不全力出手那就不要全力出手,不然这一不小心恐怕就是契机紊乱,灵气再度受损。 椿飨尊者等人既然都不管了,台上与季玄对决的那名修士还能怎么办,他求助式地看向椿飨尊者,见对方是真的不管之后,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木傀儡是在下之前机缘巧合之下瞎琢磨的。” “哦,瞎捉摸啊!”霍无厌缓缓道,“那能告诉本座是怎么瞎捉摸的吗?这木傀儡的原理是如何?这东西可否是你自己制作的?” 修士不算什么傻人,话已经到这个地步,就算没有明确说出来,他也知道肯定是这木傀儡有什么问题,他一边觉得邱曼青那女人不靠谱,一边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可是这木傀儡有什么问题?”修士姿态做得很足,一副刚刚才惊觉的模样,“这木傀儡是在下某次在一小秘境里面发现的,当时就觉那傀儡娃娃看起来不是凡物,便将之收了起来,后面我学了一些傀儡之术,又自己瞎捉摸,没想到还真捉摸点出什么,见那木傀儡力量超绝,便也就将之当做自己的保命武器,原理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 修士真真假假的说着,倒真有了几分信服度。 霍无厌冷笑一声,“你觉得本座浪费时间就是为了听你废话?” 这话孟铭城还挺认同,没看见霍无厌的小情儿季玄现在还身体诡异且僵硬地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他之前就觉得季玄也就一张脸能看,现在看来要是那张脸没有神采,就算再漂亮的皮囊其实也就那样了。 霍无厌到底是没有再一次对其动手,而是道:“方才你使用这东西的时候本座就察觉到不对,那木傀儡压根就不是出自修真界,穷尽整个修真界恐怕都找不到你这木傀儡中的制作材料。” 此话一出,其余修真者心下掀起惊涛骇浪,若不是出自修真界那这东西该不会是出自上界吧! 所有修士都以飞身上界为目标,可得道飞升之后,他们到底是来到仙界去做神仙,还是去了一个有更多境界需要修士再一次一步步变强的地方。 飞升上界的修士就没有再回来的,所以没有修士知道上界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也引起了无限遐想。 就在修真们觉得那木傀儡可能是一件仙器,而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那精致的傀儡娃娃突然就流出了血泪。 众修士:“……” 为了打消他们的念头,倒也不必如此。 本来栩栩如生的木傀儡流下血泪,就好像真的有小娃娃哭了起来,霍无厌淡漠的面色终于维持不住,看向从方才起他就有意不去看的季玄。 他不是已经完全制止了修士的动作,并用空间之力将木傀儡束缚住,怎么还会有人趁着这个时间突破束缚。 霍无厌再一次想到季玄之前的话,对方是专门来对付他的,这木傀儡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对付季玄,那是一个极为了解季玄的人,或许就是猜到了季玄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才会布下这样的局,所以他可能就藏在这正魔大会里面。 可是是谁? 渡劫期强者的气息再一次溢散开来,围观修士全都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他们不围观了,能不能别这样一会来点威压来压他们,他们就算是元婴金丹修士也受不住这个啊! 尤其是在霍无厌威压下都快压在地上趴着的金丹修士。 这正魔大会宸天仙尊又不是摆设,原本他是没打算出手的,见一堆修士受到霍无厌的波及,而他还在进行最后比试的弟子险些就这么被霍无厌的威压压得输掉比试,他就放开神魂,一道冷冽的力量立马就笼罩住整个会场,让那群喘不过气的修士得以从那恐怖的威压之中脱身。 宸天仙尊并没有与霍无厌搭话,只是单纯将那群修士先护住。 霍无厌同样没搭理宸天仙尊,他简单与华岁交代几句之后,就公然将台上好似具傀儡的季玄带走了。 对方就这样带着人走了,就连为什么要打断比试都不交代一下的吗?就如之前所说这实在太过于猖狂了。 可猖狂归猖狂,刚刚看见霍无厌那样恐怖的威压谁还敢当那个出头鸟拦着人不让走,他们绝不是怂了,这不是看对方的手下人要和他们解释吗? 被留下的华岁一点半路接锅的模样也没有,他淡然处之,似乎知道一切的模样,先是对着众人温和地笑了笑,笑得被他坑过的几个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然后其才道:“相信诸位道友现如今还不知道是何等情况,我家尊主这事做得不妥,不过他只是太重情重义了一点,生怕自己看重的后辈受到危险,这才做出此等之举,但请相信我们赤炎魔宗是绝对的支持正魔大会,至于尊主为何会冒然阻止这位道友也是有原因的,这木傀儡已经不仅仅是与外界有关的东西,其恐怕还与近来修真界发生的某些事有关” 华岁在那娓娓道来,他温润贵公子的外表,以及唇角带笑的模样亲和力很强,让人不知觉跟着他的话走,很快华岁就将这事简单的说了说。 总而言之他们尊主就是重情重义的大好人,为了后辈安危不惜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才做出了一点冲动之举。 是的,他直接把霍无厌之前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做法包装成了救人心切,不愿看重后辈就这样毁在邪恶势力之下。 椿飨尊者笑呵呵的听着,要不是霍无厌是一个魔尊,而不是仙尊,他怕是都要信了,现在魔道势力都这么真善美的了,说出来谁信啊! 然后椿飨尊者神识扫了一圈其他修士,刚刚还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修士们居然还真有好几个信了,觉得北幽魔尊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魔修,魔道都耽误了对方修成大道。 椿飨尊者笑而不语。 就挺无语,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混到这个修为,又混进正魔大会的,修真界日后的精英就这样,真的好吗? 椿飨尊者提出直入灵魂的问题。 不管到底好不好,反正华岁是就这么将这件事轻轻带过,而当他们想对那木傀儡做点什么,那木傀儡就已经无风自燃,化作了灰烬,要不是之前椿飨尊者就已经用神识探查过了木傀儡,他都要以为木傀儡有问题只是霍无厌随便找的理由。 又正魔双方举办的正魔大会居然被人这么公然挑衅,那背后的人是压根就没有把正魔大会的放在眼里,椿飨尊者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正魔大会让所有修士不要离开正魔大会,然后就发现有一方势力居然比他们还先做了这事。 椿飨尊者目光复杂地看向华岁魔君。 华岁笑得一脸温和,“怎么?椿飨尊者可是还有什么疑惑,我建议尊者现在就封住那修士的丹田经脉,以免他自己寻死,然后再调查对方是否有什么同盟,大鱼应该是抓不到了,但小鱼应该还是能处理几条,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沿着蛛丝马迹,我们就找到幕后黑手了。” 这话说得轻松,但幕后黑手哪是那么好找的,他刚想要去封锁修士的经脉丹田,就发现那修士早就成一个粽子,动弹不得了,华岁早就动了手,说那话也就是友情提示一下,简称面子功夫。 椿飨尊者皮笑肉不笑,也不急着马上审问,而是道:“你家主子把季玄带哪里去了?” “这就不用尊者担心了,若有尊主在,季玄道友肯定不会出事。” “那可是合欢宗的少宗主,合欢宗的存在是不少门派曾经的噩梦,还望北幽魔尊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那是自然。”比起椿飨尊者只浮于表面的笑容,华岁的笑容就要真诚许多,好像他们尊主真的是一个大好人一样,肯定是不会为难小辈的。 而另一边,在华岁这里几乎与大好人同等的霍无厌可是一点大好人的事都没做。 他将人不客气地丢在地上,让对方像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一样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就那么看了小可怜两眼,霍无厌就皱眉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在相对舒适的软塌之上。 软塌之上的美人眉眼如画,精致漂亮,是修士看一眼就会心动的绝世容颜,如今美人眼眸紧闭,身体如真正的傀儡娃娃一样坚硬,几乎让霍无厌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而非一个人。 霍无厌将人拉近,灵力肆无忌惮地探入季玄的身体,灵力在对方体内走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体内的傀儡术踪迹。 如果不是在身体里,那是否是作用在对方的神识上。 修真者攻击人的手段无非就这两种,现在排除掉一种,自然也就只剩后面的那一种。 季玄神魂都探入霍无厌识海已经两次了,霍无厌探入对方的识海一次也不算过分,但就如季玄一开始不想进入霍无厌的识海一样,谁知道他们进入对方识海之后会做出什么,以往赖以生存的理智压根就不够用。 但之前傀儡娃娃流血泪的时候,霍无厌就察觉到季玄的气息猛然降弱了许多,如今这情况也压根不容他耽误。 霍无厌在整个房间之外布下一层又一层严密的禁制,以及被刻印在玉石之上的大型阵法之后,才放松下来,将自己的神魂探入季玄的识海,他其实一直挺好奇季玄的识海会是什么样。 识海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他能侧面反应出其主人的性格喜好等,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丝可能就是识海与其主人压根就没什么联系。 霍无厌见季玄那么喜欢星星,还以为他自己的识海就是一片可以任由他遨游的星空,没想到霍无厌坠落之后竟是来到了一片贫瘠的土地。 或许是季玄只接纳星星的进入,霍无厌神魂探入季玄的识海之后,就以星星的形状坠落在了季玄的识海。 大概是季玄平日里的表现太过于无害,霍无厌几乎都把各种美好的东西往对方身上堆,但是谁能想到霍无厌这个大星星落地之后,迎接他的是一片贫瘠的土地。 地面上有着某种植物枯萎之后的残骸,霍无厌微愣之后,试探去找到季玄的身影,但这片地域实在是太大了,一整片都是被什么腐蚀过的痕迹,寒冷潮湿的触感让不得不化作一颗星星降落的霍无厌皱眉,作为光明的星星只能被迫掉在地上,甚至连移动一下的能力也不能,只能看见目之所及。 这还不是最为惨的,很快灰暗的天空就向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都要将星星那点光芒给浇灭了,这还不算完,在一开始的小雨之后,雨水越来越大。 霍无厌进来是想看那傀儡的力量是不是作用在季玄的识海里了,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季玄的识海现在就是一整个无主的状态。 霍无厌知道自己应该先出去,他若是在季玄的识海里面动都动不了,那就完全没有进来的必要,还不如另想办法。 他的理智如此告诉他,而他本人却是违背理智地继续呆着季玄的识海里面,任由那湿冷的雨水打在身上。 等到霍无厌的意识开始恍惚的时候,他的神魂必然会下意识攻击此处,霍无厌打算趁着那个时机之前离开这里。 霍无厌在季玄的识海里面没有对时间的感知,察觉到自己在季玄的识海里面大概已经呆了足够久,就连最后一点治愈之力都给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之后,霍无厌打算退出。 然而鞋面踩在地面的声音阻止了霍无厌的动作,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撑着一把奇怪的伞来到这里,少年脸上都是近乎神性的冷漠,那种来清理入侵者的表情在接触在霍无厌之后瞬间转变,有一瞬间的惊讶,惊讶之后唇边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靠近面前那颗被雨水淋得湿乎乎的大星星,用下巴和肩颈打住伞,然后歪头用手小心地戳了一下那颗不请自来的星星。 俊美的少年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在森寒环境中呆的太久而显得冰凉的星星捧了起来,补全了刚刚没有说出的话。 “我发现了一颗星星。” 瞧对方顶着那张与初见差别不大的脸一脸惊奇喜悦的模样,霍无厌蹭了蹭季玄,先把小孩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来询问对方识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不等他开口,将他捧起来的季玄似乎更惊讶了,他不可思议道;“星星是在动吗?” 很快他又自言自语道;“童话世界成真了。” 霍无厌进入季玄精神海的形态是挺童话世界的,规规矩矩的五个圆胖胖角,黄色会发亮的身体,霍无厌原本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但看季玄这反应对方这是不认识他了? 漂亮的少年还举着星星兴奋得难以复加,他高兴地道:“你会动,那是不是还会飞啊!你会飞到天上去吗?要是可以飞上面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这里为什么最近总下雨啊!我的花全都死了,我整天也只能闷在房间里。” 季玄捧着星星高兴地与其说着话,叽叽喳喳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捡到了什么大宝贝。 霍无厌一开始觉得季玄现在这反应不正常,随后就惊奇于季玄原来还有这么爱说话且天真烂漫的时候吗? 天真烂漫的季玄一把星星带回去,就马上关好门窗,锁死的那种。 似乎是察觉到星星的视线,他解释道:“我是怕你乱飞,等会就找不回来了,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住着就好,等你好了,我就放你走,毕竟我还指望你能帮我看看为什么最近老下雨呢?” 霍无厌:“……” 要是他第一天认识季玄,说不定就信了,可惜这不是他第一天认识季玄。 季玄还不知道自己面前被他拐回家的星星是自己的大熟人,从下雨开始就记忆混沌的他只是单纯地想把这颗漂亮的星星骗回家。 霍无厌在季玄这呆了许久,季玄一直呆着屋里,也不出去,霍无厌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那越来越贫瘠的土地了,显然这雨就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霍无厌在接近季玄之后就已经可以简单动作,如今又在季玄这里呆了这么久,天天被季玄抱在怀里睡,他的行动能力大概是能飞上天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霍无厌化作的大星星,某个角突然被人用修长的手指捏住,少年人清朗的嗓音幽幽问道:“你怎么总喜欢来窗户这里,你想要出去吗?” 大星星点头,他可以飞天上去帮季玄看看为什么会下雨了。 而那原本还是轻轻捏住某个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想走?想都不要想,可怜的小星星,既然被我捡到那就是我的了,知道这外面之前种的是什么花吗?” 星星摇头,顺便把季玄的手甩开。 他真得上去看看,不然照外面贫瘠的速度来看,季玄就要危险了。 季玄一把将星星捞起,抱在怀里。 自己坐在窗台上,嘴角弯弯,露出少年感满满的笑容,“是骷髅花。” 所以怕了吧! 星星就该乖乖的呆在主人的怀里,而不是天天想着外面的天空。 第169章 季玄感觉自己可能丢失了一点记忆。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面,外面种满了一种漂亮的小花,这些都是他熟悉的东西,但偏偏有些好像极为重要的东西他不记得了。 不论季玄怎么想也记不清来他丢失的记忆。 然后这里开始下起了奇怪的雨,他的记忆开始更加的恍惚不清,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呆在这里也不清楚起来。 他只知道那雨水很危险,他应该想办法解决掉这会一直下雨的古怪天气,可是他应该如何解决,季玄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飞上那么高的天空解决下雨问题。 或许他可以坐在飞毯上飞上去,可是飞毯怎么能够飞上天空。 季玄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每次会抽出一点时间在外面走上一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要顶着那烦人的雨水出去,就好像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会来找他一样,光是这么想想他就很高兴,可是一直没有东西来找他。 季玄面上不说什么,但他是有点生气的。 直到某一天,他出门的时候,才走了不到以往一半的路就发现一个在黑暗中亮晶晶的东西。 他先是惊奇自己的世界居然还有活物,然后欢喜雀舞地靠近,就好像他本能的知道他等了许久的东西终于来了,季玄踏着欢乐的步伐靠近,果然那东西让他眼前一亮。 天,他居然发现了一颗星星。 他不太确定地去戳了戳星星,星星没有任何反应,它的光芒那么暗淡,它肯定受了许多的委屈,他要把星星带回去,藏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面,当他一面欣喜一面心疼地把星星抱起来后。 那星星居然动了!! 对方似乎很喜欢他,它在蹭他。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星星。 季玄恨不得马上就把星星藏回家,但以防吓到这个可以飞走的星星,他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星星是会飞的,天上一直在下雨,他的花都死了,他需要星星帮他上去看一看。 星星真是一颗善良的星星,听见自己需要他的帮助之后,也不跑就这么乖乖任由他往家里抱。 季玄心中藏着窃喜,他将星星抱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将门窗锁好,以免对方趁着他不注意跑了,面对星星的目光,他却只能昧着良心说这是怕星星等会飞出去就找不回来了,但星星要是真的可以飞走,怎么可能还会来找他,对方只会恨不得马上离他远远的,毕竟他身上说不定比那冰凉的雨水还要寒冷。 季玄真的太冷了,所以他每天都需要抱着一个温暖的星星才能入睡。 入睡时季玄还会美美的想这是童话吧! 一定是的,因为是童话所以温暖的星星愿意陪着没人爱的小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惜好景不长,季玄很快发现星星想回家了,理由季玄可以列出很多条,比如星星每天都有好好练习飞行,比如星星每天都会趴在窗台看外面看好几次,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还在下,外面很冷,屋子里面的季玄更冷,但他的星星不想温暖他了,它想回家,它骗季玄它是为了看上面到底是为什么下雨,但飞走的星星怎么可能飞回来,星星又不傻。 没事,下雨而已,它要下就等它下吧,毕竟不下雨怎么可能掉下来一颗星星。 季玄很想这样告诉星星,但是星星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当他的星星又一次满脸向往地看向外面,他捏住星星的角问对方你想要出去吗?他的星星居然点头了。 季玄很生气,生气得想把星星关在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小笼子里面,他告诉星星知道外面之前种的是什么花吗? 骷髅花哦。 所以不要离开我,呆在我怀里,我会护着你。 我的身体很冰凉,但他对于你来说足够庞大,就算这房子倒塌,他也可以用血肉之躯来保护他的星星,所以星星乖乖的,不要想着离开。 可骷髅花并非什么什么阴森恐怖的花,就一种白色小花,在下雨的时候,小花的花瓣会跟雨水一接触就变得透明,季玄原本是没打算在这里种什么花的,他的世界寒冷潮湿根本就不适合种花,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长满了这种喜寒的小花,季玄一开始不管,只是单纯觉得小花长得还挺好看,就留下了,谁能知道自己这里居然会迎来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早知如此,他肯定将这里种满食人花,吓得对方不敢乱窜。 不管如何,骷髅花的名字还是很唬人的,对方一颗刚刚从天上坠落的星星也不可能知道骷髅花到底是什么样,季玄自信满满自己肯定能够忽悠过去。 这种自信在对上星星那仿佛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有那么一点迟疑了。 季玄面色沉沉,想着怎么继续恐吓对方,又想着要不他温声软语,借着星星的善良继续把对方骗着留在这里好了,太强势了不好,会吓到地方的。 脑中数种答案转瞬即过,季玄选择还是先来软的,分明刚刚还用骷髅花恐吓星星,现在就又委屈兮兮地道;“你看外面的雨多大,你离开肯定就回不来了,那倾盆大雨会把你瘦弱的身体吹得东倒西歪,你看你这么小。” 季玄手上比着手势,极力展现出对方的小。 “你就只能像之前一样掉在地上,连飞都飞不起来,你瞧,多吓人啊,所以先不要想着出去好吗,等雨停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给你飞上天空的机会。” 霍无厌:“……” 他来这么久除了刚刚那会,就没看见雨停过,季玄这话是哄三岁小儿吧。 霍无厌转动身体,在虚空中转了几圈,蓬勃有力的星星身体向季玄展示着,他现在完全可以穿破天空,帮对方去看看上面,要是季玄再不急,对方的识海怕是都要崩塌了。 季玄一把抱过从他怀里挣脱出去,绕着屋子乱飞的星星,笑眯眯道:“小星星,你是在跳舞吗?” 尝试过很多次发现并不能用言语和季玄沟通的霍无厌:“……” 他在这正经严肃地想要救季玄,季玄也是正经严肃的沉迷于撸星星。 霍无厌放弃交流,打算晚上就直接趁着夜色跑路。 季玄面上一副很高兴星星在给自己跳舞的模样,抱着星星摸来摸去。 此时霍无厌就有点庆幸唯一算得上因祸得福的地方,那就是因为季玄的识海受损,他并没有那种一被触碰就直击灵魂的感觉,也有可能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而是季玄现在受伤太过于严重,他的世界将这种太过于刺激的感受先给暂时屏蔽了。 季玄光摸还不算完,他低头靠近,轻声问道,“星星我可以亲你吗?” 声音轻得如同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霍无厌摇头,亲什么亲,命都要没了。 “真的不可以吗?”季玄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 分明也没做什么,但就是给人一种很委屈的感觉。 霍无厌冷血心肠也迟疑起来。 “可我真的很想亲你。”季玄叹息一声,有点自言自语的感觉。 本来就已经开始迟疑的霍无厌直接点头。 瞧见星星点头,季玄欢呼一声,捧起自己的星星,在星星身体上面小心翼翼地亲了一口。 温柔的,亲昵的吻。 当星星染上尘埃之后,还能继续飞上天空吗? 绑住它。 囚禁它。 让它离不开你。 季玄一边被亲到星星的巨大心悦弄得无以复加,一边阴暗的想法不断冒上心头。 他知道刚刚星星并不是在跳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几乎是看一眼星星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方才星星想说的是他不怕雨水,他的身体足够强壮,他可以飞到天空上去。 对方要离开也并非是想要就此逃跑,他隐隐知道对方是想要帮着他看看上面为什么会一直下雨,但是看了之后他的星星还会回来吗? 季玄不知道,也不愿意赌,那是他找到的星星,既然被他带回了家那就是他的所有物,对方就算再喜欢外面也理应陪着他,而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 阴暗的想法不断冒上心头,又因不想伤害心爱之物而被硬生生阻止。 夜。 星星其实是不用睡觉的,换句话说霍无厌是不用睡觉的。 他陪着季玄,等漂亮的少年人呼吸愈发趋于平缓,进入梦乡之后,他就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季玄的手下挣脱出来。 大概是睡得不安,季玄身体动了下,手臂轻动把刚刚逃脱出来的星星一下子又给压在了手下,转瞬间将霍无厌刚刚长达一盏茶的努力打回原形。 被压在季玄手下与胸膛之间的霍无厌用自己的角轻轻拍了拍季玄,安抚的意味很强。 在对方再一次陷入沉睡之中后,霍无厌才开始动作起来,他这一次转变策略一下子就从季玄的手臂下快速脱身,又快又猛的挣脱所用时间还不到一息,并没有惊扰到季玄,睡梦中的季玄只是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喃喃了一句“星星”,就继续睡了过去。 分明是要救季玄的霍无厌这时难得有点心虚起来,但他要出去的心是很坚定的。 季玄什么时候睡觉都开始不安起来,而且对方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多,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肯定是季玄的身体都已经开始出现重大难以挽回的问题。 星星形状的霍无厌绕着这个屋子都转了一圈,季玄的屋子很大,门窗也多,但几乎所有的门窗都被人锁死,霍无厌那圆润的五个角想要做到开门开窗的动作基本就是玩笑。 霍无厌将门窗全都又考察了一遍,发现比起窗户还是门更好出去一点。 于是乎现在就出现了一大奇景,那就是一颗圆圆胖胖的大星星整个微微发亮的身体都趴在门把手上,用自己圆润的身体轻轻转动着门。 或许就是室内现在过于安静,霍无厌莫名觉得自己就连开门的声音都格外明显,明显得霍无厌把自己动作放慢了许多,仍然觉得那扭动门的声音会把季玄惊醒。 好不容易那门“咔嚓”一声,打开了,霍无厌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房间里面,好在并没有瞧见季玄被惊动醒来时的场景。 霍无厌放心了许多,正打算就这么往外面跑,房间深处突然发出季玄好像受到惊吓的声音。 飞出去的机会就在面前,霍无厌知道季玄现在不可能真的出什么事,比起现在去看季玄,还不如赶快飞上去瞧瞧天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及探查一下季玄现在为什么一副什么都记不得的模样。 霍无厌清楚明白现在不管季玄,季玄不会有什么事,他要是不早点上去看看木傀儡在搞什么,对方才是真的会出事。 可要霍无厌真的能在面对季玄的问题上那么理智就好了。 他家小道侣受到了惊吓,发出了极为惊恐的声音,他怎么放心就把季玄放在这里不管,哪怕知道季玄贯爱演戏他也放心不下。 星星只迟疑了一瞬间就跑回了季玄那里,季玄一副受到梦魇的模样,脸色苍白,额上满是细密的汗水,脸上神情惊慌难受,好似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摄住了心魂一样。 霍无厌停在季玄的头顶,用自己其中一个角轻轻拍着季玄,安慰着这个受惊的小可怜,在季玄情绪好点之后,星星轻轻亲了亲季玄的额头。 季玄这突然的梦魇恐怕就是与这里越来越贫瘠有关,霍无厌安抚好季玄之后,不再犹豫快速离开这温暖的房子。 在霍无厌离开之后,原本还额冒冷汗极为不安的季玄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哪还有什么睡意,而霍无厌化作的大星星也不过是刚刚才离开而已,他如果想阻止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就将那颗星星留下,让对方一直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但或许就是太喜欢了,喜欢得想给对方自由。 季玄其实早就醒了,在对方第一次尝试从他身上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这里到底是他的世界,他对一切事物的感知远超外人,但季玄很会装,只制造出一点动静,便又装作自己还没有醒来的模样,就等着看小星星会趁着他睡着做些什么。 季玄清楚的知道他的星星想要逃跑,却还是纵容了对方的行为。 星星已经打开了他的大门,阴冷潮湿的雨水飘进了他的家里,他应该赶快阻止,可是他能阻止一次难道还能阻止无数次吗?只要对方想离开,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季玄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每况愈下,他困不了星星太久。 季玄面上淡然,心下不安惊恐极了,身体被这种惊恐所主导,他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在星星都要出门的时候任由那以往肯定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魔魇主导,再一次制造出动静。 星星那样想离开肯定是不会管他的,季玄无望地想。 可对方是温暖的星星,它肯定会回来的,在给出否定答案之后季玄又很快鼓励起自己。 最后星星不仅回来了,还轻轻拍着他,好像在安抚着他,但其实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安抚,他只是在借着星星的善良和对他的好感想要抓住对方罢了。 他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把星星给一把捉住,把对方藏进最好看的笼子里面,季玄的手都动了,然后那无知无觉的星星在走之前还对着季玄的额头落下一吻。 那应当算是一吻吧,毕竟星星浑身都通过一股童话色彩,圆润的,不过成人手掌大小,亮晶晶的,在季玄额头落下,轻轻的,然后趴了一小下之后就再次离去。 季玄摸了摸额头,愿意将之理解为星星的吻,毕竟总不是星星飞累了,在他额头上休息吧。 许是因为这吻季玄没有再出手,而是任由星星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这是一颗算得上意外之喜的星星,可星星终究不属于地面的,天空才是对方的归属,说不定他的星星只是帮他去看看为什么最近总是下雨呢,而不是真的要离开他。 瞧着对方完全看不见身影的背影,季玄感到了恐慌,害怕再也不能看见对方。 其实就算再怎么安慰自己,他也是知道没有渴望自由的生命会将自己囚禁在牢笼里面。 他在当时星星靠近的时候,没有一把抓住对方,便也失去了那个唯一可以留下对方的机会。 季玄只忧愁了半天的时间就没有再继续因为星星离开的事而伤心。 他打开担心星星逃跑而锁死的窗户,顺着窗户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这雨水从一开始的透明色已经逐渐转变为猩红的红色,红色雨水带来不祥的气息,季玄伸出一根手指感受了一下那雨水。 搓掉手上冰凉的雨珠,季玄的神色回归于霍无厌刚被捡到时看见的模样,神性,淡漠。 “这雨该停了。” 另一边。 霍无厌从季玄这里离开之后,实在担心季玄的身体就要撑不住,所以加快了速度,生怕自己飞慢了,还没到顶,季玄就先因为找不到自己捡到的星星伤心地哭死过去,他尽量还是赶在季玄醒过来之前回去。 木傀儡既然本质是傀儡,自然也是与诅咒之术等相关,霍无厌是修的魔道大成的术法,比不过正道的浩然正气,却也另有一番大道在其中,杀伐果断,让他应对诅咒之术多少有点难为他,但之前霍无厌与妖皇妄道关系还算不错,妖皇妄道又最是擅长咒术和幻术,他也算有那么两分知晓,只要让他找到那木傀儡的化身。 霍无厌一路往上快速飞着,可星星的身躯也不过就是巴掌大小,飞得再快也不是能够马上就登上天空,更何况一路还有还红色的雨水往下降落,雨水冰凉刺骨,霍无厌能一路高飞,而不是被雨水啪嗒打下去都是霍无厌神魂强大的结果。 在季玄不知道的时候,霍无厌都已经努力飞到了乌云之上,在最下层的云之外,还有许多数不清的云层,霍无厌一路高飞,发现那红色的雨水居然开始变小起来。 这实在是个怪异的现象,之前这雨水可是越下越大,大有把季玄的识海都给淹没的意思,可现在竟是突然小了起来。 霍无厌觉得古怪的同时还不忘快速去寻找下雨的原因,与乌云比起来小小一颗的星星飞舞着身体,去寻找起引起季玄不适的东西。 强大的神魂笼罩之下,霍无厌很快就找到某个躺在乌云之中的傀儡娃娃,傀儡娃娃留下的血泪全都流在身下的乌云里面,而那些乌云也并非是因为要下雨才浑身漆黑,很大一种程度上他们是被傀儡娃娃给污染了。 霍无厌这颗在季玄识海里面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星星并没有对傀儡娃娃造成什么威胁,对方还对着霍无厌扬唇笑了笑,诡异的笑容分外渗人,别说害怕连一点忌惮都没有。 霍无厌直接出手,滔天煞气从星星身体里面出来,直把傀儡娃娃给震撼住了,可傀儡娃娃连季玄的识海都能够入侵自然要不是好惹的,口中吐出一口黑色,在几次与霍无厌实力相碰吃亏之后,它竟是口吐人言,“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这样帮着他。” 稚嫩的童音软软的,看起来无害极了,但瞧对方能把季玄的识海作成这样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霍无厌没搭理那打不过就拖延时间的傀儡娃娃说的话,直接继续出手。 那傀儡娃娃就跟听见了霍无厌的内心所想一样,“你是觉得我是坏人吗?” “跟这片精神海的主人比起来,恐怕就没什么人称得上坏人了。” 霍无厌没给出任何反应,傀儡娃娃就已经自顾自地说道:“他是弑神者,是大陆的罪人,自己无法问鼎神明之躯,就妄想毁掉整个大陆,我的主人只是想拯救大家而已,奉劝他不要这样做,结果他竟是恼羞成怒直接毁灭了主人的家族,如此不仁不义杀孽过重的人该死。” 说到后面傀儡娃娃脸上的笑容都带着极强的杀气,对方竟是从霍无厌的煞气下脱身而出,然后就想要以着自燃的方式溶入进乌云之中。 傀儡娃娃专门是针对人神魂的东西,在中木傀儡的人精神海中搞破坏,直至对方的精神海毁灭,木傀儡这样的事做了许多,已经炉火纯青,它知道面对季玄这样的强者,第一时间就是要混淆对方的记忆,以免精神海的主意识将入侵者清除,这一点尤为重要,所以木傀儡小心翼翼。 没想到他成功了,这个以往强大的男人在离开魔法世界后,弱了不只一星半点,现如今肉体薄弱,就连神魂都留下了别人的痕迹,最是好下手的时候,果然趁着季玄掉以轻心故意中计的时候,它成功进入目标人物的精神海,在里面呼风唤雨,将对方那本就阴冷的世界变得愈发贫瘠,岌岌可危起来。 它都能感受到,只要它在季玄的精神海里面再耗上一段时间,它就能成功解决掉主人的这个心腹大患,没想到季玄那样的人,还会有人来救他,他不是谁都不信,独来独往吗?怎么会允许有人进入自己的精神海。 木傀儡就算拥有灵智,也不过都是围着自己的主人转,实在不理解在自己主人看来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为什么会有人来救,不对,不是人,这是一颗,星星? 傀儡娃娃见对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倒也不如一开始那么防备了,它身上黑气笼罩,一股烟雾四下蔓延,有着浑浊污染气息的烟雾就要将星星给团团围住,那被傀儡娃娃小看的星星却是猛然之间光芒大盛,金光一闪,就将傀儡娃娃的烟雾全都吞噬干净。 傀儡娃娃一击不成,很快就再一次发出了更加厉害的招式,毫不留情地向霍无厌攻击过去。 团团带着诅咒气息的咒术向霍无厌激射而去,这诅咒与霍无厌常见的咒术并不相同,独属于季玄那个世界的咒术还没靠近霍无厌,那紫黑色的咒术就被不知天空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黑洞给吞吃干净。 黑色巨洞带着强大的吞噬力量,将那些被傀儡娃娃污染的乌云全都吞噬了进去,似乎还想将傀儡娃娃也给吞进去。 但那黑洞最后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将乌云吞吃干净便罢手,那看向傀儡娃娃的眼神看起来多少是有点嫌弃的意思。 霍无厌不知道怎么就从一团乌云上面感知到了嫌弃,但问题就是他能明确察觉到黑洞不想吃傀儡娃娃就是嫌弃,还极有可能是嫌弃味道不好的那种嫌弃。 黑洞刚刚出现时那是十足的威风凛凛,一来就帮星星拦下一招,还把那群乌漆嘛黑的乌云也给吃掉了,让天空上面露出原本天青色底色,结果这样霸道强悍的黑洞却在星星的注视下有些害羞起来,担心起刚刚自己是不是有点吓人。 黑洞抓住一朵飘过去的白色浮云,也不将其吸入,就放在面前,然后躲在浮云之后悄悄盯着星星,一对上星星的视线就害羞地整个洞都藏在浮云后面。 难得,季玄居然还有这么文静娇羞的样子。 结果那傀儡娃娃一点眼色都没有,黑洞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好看,有点不好意思,用云把自己的大嘴巴遮住,只露出最好看,闪着紫色小星星的上面一部分,结果那傀儡娃娃还趁着星星看它的时候搞偷袭,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傀儡娃娃。 黑洞大怒,不仅一口吃了傀儡娃娃的攻击,还张牙舞爪地一口把傀儡娃娃都给吞了,可吃了那傀儡娃娃之后,黑洞整个洞都蔫了。 实在太,太难吃了。 洞生不想再来第二次。 刚刚还用白云好好挡住自己大嘴巴的黑洞趴白云上面,萎靡不振,连害羞都顾不上害羞了。 霍无厌看见季玄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肯定也是季玄的一部分,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吞噬之力分割出来,难道季玄是早就知道那傀儡娃娃会对自己造成失忆之类的影响,这才将吞噬之力分割开,又放了一点神魂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可问题出就出在为什么对方会等到霍无厌出现危险之后才出手,他分明可以更早的解决掉那傀儡娃娃。 黑洞难受劲过去之后,就发现星星好像一直就这么盯着自己看。 仔细回想自己方才的模样,黑洞感觉自己丑透了,实在没脸和亮晶晶的星星呆在同一片天空,正要伤心离去的时候,星星靠近,黑洞连忙将自己的吞噬之力收得干干净净,以免自己一不小心把星星也吞入肚,但吞入肚好像也挺好的,他们不就是一个个体了。 黑洞该死的心动了。 黑洞这边正蠢蠢欲动,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那么做,星星就飞到了黑洞以云掩面的那朵云上。 黑洞黑幽幽洞口里面漂浮的几点紫色光点闪了闪,为平平无奇的黑洞增添了几抹神秘幽深。 星星靠近黑洞,在黑洞的边缘用一只脚点了点,然后将自己的意思传递过去。 【我带你去找季玄。】 听见星星要去找季玄,黑洞二话不说就将星星一口给吞了进去,要去找季玄多简单啊,它来帮忙。 而霍无厌要来找的季玄正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傀儡娃娃,傀儡娃娃骂骂咧咧,对于自己落入敌手颇为愤怒,想要自刎结果还不能成功,只能落入敌手受尽侮辱。 季玄把玩着手中这有趣的傀儡娃娃,轻声问道:“我这里最近总下雨是因为你吗?” 傀儡娃娃稚嫩的声音发出冷笑,“你的精神海已经被我的咒毒腐蚀得差不多了,就算抓住我,你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季玄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傀儡娃娃的威胁,他自顾自地说:“那我是不是需要谢谢你。” 毕竟没有对方,说不定天上的星星也不会落下。 他手指拨弄着傀儡娃娃,星星不过走了不到一天,他就开始想念起星星,他手上扒拉着受辱的傀儡娃娃,喃喃自语,“不若我把你放上去,等你再一次下雨把星星淋下来好了。” 季玄不仅是嘴上这么说说,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后悔了,为了让星星能够顺利升上天空,他让雨水停止了,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这么送星星回去,他只是想告诉对方你瞧雨都停了,你不用再去看上面是否有问题了,所以快回到我的身边吧。 季玄等啊等,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就等到这么一个突然掉到他手上的傀儡娃娃。 不要傀儡娃娃,要星星! 季玄一手掰断傀儡娃娃的手,在傀儡的尖叫声中,封了对方的声音,然后问道:“你说我到底是把他抓回来,还是等着他自己回来啊。” 被封了声音的傀儡娃娃;“……” 季玄继续自顾自道:“不若还是抓回来吧,等星星自己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可我不想星星讨厌我,我去把它抓回来,它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都怪你,既然都把星星淋下来了,为什么还让对方向往天空。”季玄又掰断了傀儡娃娃的一根手指。 季玄嘴里这么说着,但也知道当时放星星走的就是自己,现在也怪不了别人,但傀儡娃娃就算没有星星这一原因在,那也是把季玄花给弄死的罪人,他世界外面都还一片疮痍呢。 “要不让你去当这个坏人好了。”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呢?” 季玄就这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着,突然好像感受到什么,他伸出双手接着,然后一下子就接到了一颗星星。 手掌大的,散发着莹润光芒,还会动的星星,这不就是刚从他家离开的星星吗? 季玄瞪大了双眼,随后含笑道:“星星,你回来啦。” 他面上满是喜悦之色,抱着星星高兴地转圈,然后倒在了沙发之上。 霍无厌被吞进黑洞之后,本来还以为黑洞是也要将他吞噬,没想到进入黑洞之后没多久,他居然就来到了季玄的怀里,他是要来找季玄,但是黑洞呢? 等看见被季玄随手丢在桌上的傀儡娃娃后霍无厌从季玄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要对方先毁掉那傀儡娃娃,没看见季玄现在都还没有恢复正常吗? 季玄眉眼弯弯,试图读懂星星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想要我将它处理掉吗?” 星星点头。 季玄随手打了一个响指,霍无厌面前的傀儡娃娃就被一簇突然出现的火烧了起来。 那傀儡娃娃在被烧毁的时候竟是突破了季玄封住的声音,它哈哈大笑道:“就算我失败了,我的主人还有千万种办法来对付你,季玄,季玄,等着主人的雷霆怒火吧!法兰克家的荣耀永不止息!” 季玄熄掉手上的小火苗,生怕那小火苗烧到自己了,听见这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法兰克家是什么来着。 季玄才不管那什么兰克家,一把把刚刚从自己怀里跑出去的星星捉了回去,然后就不松手了,他唇边的笑容再一次扬起,“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星星,星星,星星。” 霍无厌要是人形说不定都要无奈地嗯了一声又一声,然后摸一摸季玄的头。 这识海里面的季玄怎么这么缠人呢? 星星版霍无厌感受到一点甜蜜的苦恼。 说回来为什么季玄的识海里面他才是受限最多的那一个,霍无厌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局限。倒也不觉得季玄是特意针对他,比起木傀儡这种单纯感知上并没有什么威胁的东西,霍无厌的神魂入侵的确太过于危险一点,所以身体才会布下一道又一道的防护,生怕霍无厌会对自己不利,但出于识海本人对他的喜爱,那些禁锢也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霍无厌试着去突破识海强加在他身上的禁锢,果然突破了几道禁制,至少是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季玄抱着星星的手微顿,发出比看见星星回来还要喜悦的声音,说的也不是你居然会说话这类符合常规的话,而是道:“星星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我和你说正经的。”星星严肃脸。 季玄也不看看自己这外面是什么情况,那土地已经是野草都不想长的荒芜,更何谈季玄本人连记忆都混乱了。 “可是你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我很喜欢。”被星星教训了的季玄无辜脸。 他抱着星星,悄悄地靠近某个地方。 霍无厌原本是没在意季玄的异常,但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心虚,立马就提高警惕,神魂扫过不远处,然后就看了一个藏在羽毛之下的漂亮鸟笼。 霍无厌:“!” “你想要做什么?” “我趁着星星你不在,特意自己做了一个鸟笼,可好看了,想要给星星你看看。” “你确定是没打算把我丢进去。” “确定。”季玄一脸肯定。 现在是确定,等星星哪天又想跑的时候再说好了。 霍无厌正要说什么,一个黑洞把自己压成薄片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它有些害羞得躲在门后面,星星既然说了要带它一起找季玄,它当然也要来呀。 季玄一瞧见黑洞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呼唤自己。 他疑惑地抱着星星靠近,看着那黑洞发呆,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触碰黑洞,然后那黑洞扭曲变幻,竟是瞬间就被季玄吸引进了身体里面。 季玄好似头脑受到什么重大冲击一样,猛然松开星星,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霍无厌担忧地绕着季玄转,有些担心黑洞会不会对季玄本人造成什么危害。 季玄在地上蹲了良久,那种在极致痛苦中挣扎的感受才遁去,他抬眸,面上是霍无厌熟悉的神情。 季玄瞧见自己面前的星星,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星星,笑着道:“无厌哥哥。” 第170章 “没想到你真的进来了。”季玄笑着将怀里的星星搂紧了一点。 他其实一直不怎么信感情的真挚长久,一生一世一双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赞美歌颂爱情的诗篇很多,但感情本就是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在季玄看来凡人才会有感情,像修仙者,本身就活了成千上万年,光是几年几十年都会相看两相厌,更别说这以百年千年记的岁月。 对于修仙者来说感情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漫长修真旅途的调剂品,谁认真谁就是傻蛋,这年头动不动就杀妻证道,用他人爱意来度自己的情劫。 季玄一边极致清醒着,一边又一不小心落入他人陷阱。 季玄很明确霍无厌绝不是真的就不争不抢,任由季玄爱与不爱的那一类型,这是算准了他的性格,给季玄布局呢。 要是放在季玄年少轻狂那会儿,说不定现在都想说一句“魔尊大人好手段”。 但现在的季玄并非真正的毛头小子,他在接过霍无厌,说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就保持了沉默。 “很意外本座进来。” “没有。”他在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霍无厌会进来,比起意外霍无厌进来,倒不如意外一下霍无厌居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对方不提,季玄自然是乐得于此,他唇边笑意不减,大大方方道:“欢迎来到我的精神世界,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本座该感到荣幸吗?”霍无厌叹息一声,这贫瘠到让人看见就忧心的地方倒真不用欢迎。 季玄笑了一声,他像真正的东道主,带着霍无厌走出房子,来到外间。 外面被雨水淋到过的地方就如霍无厌所想那般贫瘠,像是被什么剧毒的东西腐蚀过,季玄没有太在意这外面的荒芜,只是略微嫌弃地啧了一声之后,一个响指下去,贫瘠的地面很快就冒出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绿叶,又开出一朵朵白色小花。 “你的骷髅花呢?”星星问。 “这就是骷髅花。”季玄也不尴尬,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一种白色的无害小花?” “对,一种白色的无害小花,很好看不是吗?它是唯一愿意在我精神海中生长的花。”季玄很认真地带着霍无厌参观自己的精神世界,为了展现自己的世界除了阴冷潮湿外还是有可以看的地方,他在这一片地方都开满小花的时候,又一个响指打起。 毛毛细雨从天而降,刚好是一个最适宜感受雨水的程度,那白色小花在沾水之后就快就变成水晶般透明,透明的的小花花芯微黄,在风雨中迎风飘摇,倒竟是有点小清晰。 谁能想到季玄这个明显走邪术路子的夺舍之人识海会是这么的清丽脱俗。 “很意外?” “很意外。”霍无厌如实点头。 星星形态的他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可爱,季玄没忍住啾了一口。 然后他不解道:“莫非我的识海就得尸山血海才算正常吗?魔尊哥哥你这是刻板印象,不好,毕竟魔尊哥哥的识海不也还是好看的星空呢,与你的识海比起来,我的实在是普通,不仅普通还有点过于森凉了,在一开始我很不喜欢这里,没有房屋,也没有什么小花,只有一片黑暗,以及那冷风瑟瑟,从地上冒上来的寒气,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所以之前的贫瘠不算什么,季玄还看过比起之前还贫瘠的时候。 季玄说这些就如同再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然而也就是这样才最让人心疼,要是能早点遇上对方,他能够帮对方把识海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差点忘了。”季玄也不是故意让人一直维持着星星形态,而是前几天抱顺手了,险些就忘了帮霍无厌在他识海恢复形态。 只见他心念一动,刚刚面前还不过手掌大小的星星就变作了玄衣男子,一想起之前对着对方话化作的星星又亲又抱,还想把对方关笼子里的壮举,季玄就有那么一点轻微的不好意思。 好在季玄三辈子唯一练下来的就是脸皮厚,其已经厚到季玄能对自己干出来的混账事面不改色。 霍无厌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刚好就是被季玄经常性用两个手指将对方拎起来的地方,季玄目光跟着看了两眼,抿了抿唇,伸手拿起霍无厌的手,靠近唇边,轻轻亲了一口,“无厌哥哥肯定不会生我气的吧。” 季玄这里的生气泛指很多点,原因出在他最近惹霍无厌生气的地方挺多。 “你觉得呢?”霍无厌垂眸看向季玄。 季玄眨眼,“我当然是觉得魔尊哥哥没有跟我生气呀。” 霍无厌笑了一声,“你觉得你做的事怎么样?” “魔尊哥哥指的是?” 原谅季玄前有以身犯险,后有作死行为,所以别问他,他不知道。 霍无厌冷笑一声,伸手挑起季玄的下巴,声音冷沉地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最近不好的事干得挺多。” 季玄在霍无厌挑起他下巴的手上蹭了蹭,“魔尊哥哥。” 可怜又可爱的小美人,谁能拒绝这样完全戳到喜好上的人撒娇,可霍无厌却缩回了手,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怒火滔天的模样,就是一种很冷淡很平静的模样。 可越是这样,季玄越知道自己惹对方生气了。 季玄难得感觉有点头大起来。 他谓叹一声,天空中的雨不自觉下大了一点,每个人的精神世界会一定程度的反应出其心情状态,季玄本来是极为高兴的,高兴霍无厌能够进入自己的识海,所以就连那雨水都是甜滋滋的,现在那雨水却是随着主人心情不自觉变大了,不再那么的恰到好处,味道也并非甜滋滋。 “这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说完之后季玄又补充道,“不论是前面还是后面。” “前面之所以敢那么大胆,是因为我足够自信,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魔尊哥哥能够让我全身而退,至于后面就是单纯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拥有。” “原来小季玄还知道自己这算是做错了。” 季玄闷笑一声,“魔尊哥哥,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吗?” “有可能只是你的错觉。” “好吧,那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我并不是什么喜好袒露心扉的人。”季玄慢悠悠地道,“但你总能让我吐露许多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东西。” 季玄随手捻起一朵透明小花,将那沾满雨水的小花摘下,放在手心里,“我从来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年少时轻狂自大,等后面稍微有了点实力就又学会自私自利,无利不早起那一套,我生于光明,走于黑暗,上一世我的成就或许在许多人看来都很高,但在我的家族看来被精心培养的我可能完全走上了歪路,是一个耻辱。” “曾经我的识海也星河灿烂,冰山雪域,绿地沙漠,应有尽有过,不过自从我主修吞噬之力,亡灵法师之后,我的识海就变了,那些东西都被吞噬掉了,能有如今景象都是我开始释然,与那个在我记忆深处的另一个季玄和解,我习惯了做事疯狂一点,破而后立,为了目标牺牲一点东西,只要能达成目的,那都不算什么,魔尊哥哥,我已经收敛了,要不是有你,在发现还有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后我或许会更胆大妄为一点。” 其实季玄这话还是有点藏私的成分,他的识海是从开始视人命为蝼蚁,不把人命当命的时候就开始变了,冰山雪域慢慢吞噬掉绿地沙漠,在季玄走亡灵法师的路子之后,黑暗开始笼罩他常年光明的识海。 真要说起来,一切都不过是出自季玄之手,怪不得谁。 说了那么多之后,季玄将话转回正题,“所以我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把握对付那傀儡娃娃,现如今的我比不上以前,要是真被以前的死对头找上,会很麻烦的,倒不如把那傀儡娃娃放进识海里,让我看看对方到底有何手段,所以,你别生气,我会” 静静听了好一会的霍无厌在对方停下之后问道:“你会?” 季玄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我应该会很伤心和苦恼吧,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季玄又靠近了霍无厌一点,竟是放开了那层识海为了保护自己而封闭的灵感,他轻轻在霍无厌脖子上落下一吻,“既然你之前就想要试试神交,我若是满足你,你会不会原谅我呢?” 季玄这亲亲蹭蹭的小动作哪是问人好不好的态度,巨大的快感酥得霍无厌手都颤了一下。 神魂相碰的感觉过于刺激,霍无厌握住季玄的手,“你确定?” 季玄点头。 当然确定啊,这里好歹还是他的识海,怎么说霍无厌也不可能在他的主场还把他给弄哭,这可是季玄完成小目标的好机会。 霍无厌笑了一声,抬起季玄的下巴,“挺好,小季玄,本座很期待。” “嗯”季玄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那什么魔尊哥哥我可以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吗?神交什么的多不好,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放心,本座布下的大阵现如今修真界也就那么一两人能够解开,而这一两人在他们解开之前,本座就能够察觉到。” 季玄还欲再推脱一下,话到嘴边,一转,便是,“那就试试。” 他就不信自己连神魂都斗不过霍无厌。 第171章 季玄摩拳擦掌。 话落刚刚还无端身上透着两分寂寥的季玄一把拉过霍无厌,就是对着对方的嘴唇亲了下去。 季玄本人是不会所谓神交的,在西幻世界是没有神交这一说法,所以他动嘴动的是早,动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然后呢?” “你不知道怎么做?”霍无厌压低声音道。 季玄沉重点头。 他不知道怎么做,其实很正常,他知道才是不正常。 霍无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没事,本座教你。” 完全由霍无厌来主导,说实话在那么一瞬间季玄都再一次心生退意,但一想到自己来之不易的草,就算现在让霍无厌占优势也没什么。 霍无厌低声与季玄说了说神交具体方式,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神魂相合,比起灵肉交合,而倾向于精神上的重叠,是一种培养感情与契合度的好方式,还有一种就是修真界关于道侣之间的通俗神交,简而言之就是利用双修之法的神魂交合。 霍无厌十分体贴地让季玄选一个。 季玄嘶了一声,他以为就是常规操作,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精神海,结果居然还会有这些讲究,不得不说岁月漫长的修士真会找乐子。 季玄本人其实就是想来一套后面的那个就行,但是霍无厌既然提到前面的,怎么可能就是单纯给季玄科普,对方分明是两个都想试试。 如此明显的暗示,在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之后,季玄选择两个都要,小朋友才做选择,大人肯定都要。 再则霍无厌本来因为这事已经心下不悦,季玄当然还是乖一点为妙。 果然在季玄选择两个都要的时候,霍无厌微微勾起嘴角,却还是问了一句,“确定?” “确定。”季玄很自信。 霍无厌宠溺地摸了摸季玄的头,“本座很欣赏你的自信,乖,等下别哭。” 季玄:“……” 那啥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灰蒙蒙带着细雨的天空下,两人于一片骷髅花里拥吻,霍无厌带动季玄的神魂,随后两人就化作两点星光交缠在一起。 两点星光彼此交汇,神念融合,灵魂之间的碰撞,眼神之间的缠绵,于某个瞬间心念合一,排除身体之间单纯欲望的最深处相拥,是为神交。 神交永远是修士之间互相感应的最高境界,因为无论多大的快乐,多令人神魂颠倒的感觉都比不上神汇一瞬。 神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采天地之气以补两人己身之气,以两人的神魂共通来达成灵气共用,在两人神交的时候他们甚至能瞬间使用对方的能力,也最是了解对方身体的时候,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靠着双修来治疗重伤走火入魔之类的故事情节。 神交就是最上乘的双修之法,季玄从未试过,霍无厌大概也是没试过,所以两人神念相汇之后,竟是有那么点心如止水。 实在是这神交心交形不交,情交貌不交,气交身不交,这么一套下来别说继续神魂想碰,就连之前的那点心浮气躁都全没了,只觉心如止水,无一丝杂念。 季玄分明还在自己的识海里面,但他还是靠在霍无厌怀里浅浅缓了一下,神魂想碰的感觉太过头了,这还只是更注重精神上的心念合一,季玄不敢想象另外一种会是何等感受。 霍无厌抱着季玄,手若有似无地摸着季玄的头,安抚着对方,将刚刚被淋得湿乎乎的小可怜猫烘干。 大概是季玄现在有点萎靡不振,他精神海里的花都有点没精打采。 霍无厌手不紧不慢地安抚着,安抚着安抚着就差点安抚出火气,实在是季玄鸦羽般的长发散乱,狼狈的粘腻在季玄冷玉般的面上,眼尾发红,让其清逸俊美的面容无端多了几分妖冶,尤其那半开半合的眼眸神色恹恹,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在霍无厌手指动作之前,季玄就已经抓住霍无厌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魔尊哥哥,外面是不是还有正事要忙,我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还是正事要紧。” 这种感觉就还是别让受不了刺激的孩子来了,他宁愿走寻常之法,浅尝辄止,也不想体会刚刚的灭顶快乐,那种感觉太可怕了一点,你会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只是单纯受自己的掌控,要不是季玄之前变成了小光点他一定会忍不住哭着叫停,那丢脸起来就是季玄都不好意思再面对霍无厌。 霍无厌向来是不怎么会为难季玄,在季玄提出要忙正事之后也并没有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如季玄所说,他遇上了麻烦,连法兰克这么个应该被其颠覆的家族都还有人能够找到法子从那边过来,那是不是说明这方世界有更多来自魔法世界的人,但与其说是魔法世界的人已经强到可以沟通天地,季玄反而更相信是修真界这边搞的鬼,如他的借尸还魂,如鬼王的死而复生,又如那法兰克家族的人。 那会的季玄可是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活口,而就算有可能留下活口,也肯定是与法兰克家族亲缘寡淡的人,那人不应该那么了解季玄,还想为法兰克家族复仇,季玄心里已经隐隐有一个答案,那人正好曾经来他面上跳过,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号称有望成为法兰克家第一个封神的人。 对方之前走的就是类似于诅咒之神之类的邪神之路,要不是季玄将其弄死,对方说不定还真有望成神。 那傀儡娃娃说得也不错,季玄就是自己成不了神,还把魔法大陆那为数不多可以成神的人给提前扼杀大半,虽说他们到底能不能达到那个难关很难说,但季玄这样其他人还没开始尝试就失去那个可能,谁不生气。 但季玄真不是有意为之,就是倒回去一看才发生自己曾经的强敌好像都是那种万众瞩目,有望成神的人。 先不论这些,若是那死而复生的法门可以用在魔法世界的人身上,那是不是说明季玄很快就会有一堆恨不得弄死他的强敌。 季玄是身穿,而其他人是带着自己的全盛力量而来,季玄就是特别吃亏的那一个,可令死者复生是违背常理之事,定然有什么隐患,只是这隐患季玄他们这群人不知道罢了。 之前还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季玄这一下子就敌人众多起来。 季玄已经打算直接带着霍无厌出去了,没想到霍无厌居然抬手用自己的神魂之力给季玄的识海留下一颗星星。 季玄抱着那个散发着莹润光芒的星星,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给,给我的吗?” “都放在你的手上了,还能是给其他人的?”霍无厌反问,眼中含着笑意。 季玄瞧了瞧手中的星星,抿了抿嘴,最后没忍住笑了起来,“谢谢。” 小季玄突然礼貌起来,霍无厌还有点意外,只觉少年模样的季玄笑容有点晃眼。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霍无厌在一瞬息的恍惚之后道。 太客气难免会显得过于生疏。 “还是要谢的,这是星星勒,不论我再怎么弄我的识海,我的识海都不会有星星出现,虽然不知道这颗星星能呆多久,但只要存在过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霍无厌没忍住笑了一声,手指梳着季玄柔顺的头发,“星星会一直在的,小可怜,等这颗星星不在了,我再帮你种下一颗。” “无厌叔叔你好好哦。”季玄一脸感动的模样。 听到季玄这突如其来的称呼,霍无厌脸略微抽搐了一下。 以他的年龄别说做季玄的叔叔,再远的辈分也是可以的,但季玄之前左一口哥哥,右一口哥哥的,硬生生把两人年龄距离拉近,这突然来一句叔叔,说实话前后反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见霍无厌那表情,季玄没忍住“噗呲”一声,在笑了之后还一脸为难地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那表情好像是很满意这样的称呼,见霍无厌不高兴还有点伤心。 “没事,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左右不过都是一个称呼。以本座与你师尊的关系来说你这么称呼也没什么问题。”以霍无厌这个年纪,其已经是修真界的前辈了,其实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称呼,也就因为现在叫的人是他爱慕的人才会觉得哪哪都奇怪。 “哦?”季玄笑得很欢,“那我之后就这么叫你了,无厌叔叔,魔尊叔叔。” 见季玄这是越喊越顺口,霍无厌只好道:“不喜欢。” 他还是在意季玄这么叫他的,虽说他把人当作小孩来宠,但真没打算把对方当晚辈。 季玄叫了这么几声之后,就不继续寻人开心,他抱着霍无厌道:“魔尊哥哥我好爱你哦。” “突然撒什么娇?”霍无厌揉了揉季玄的头,“我也爱你。” 不是什么很慎重的说爱,就是在两人在一起一段日子之后,爱这个词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出现。 爱在季玄看来是一个沉重的词,要放以往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还会觉得别扭,结果现在听霍无厌说可真那啥好听。 季玄戳了戳霍无厌,“要不再说两声给我听听,我刚刚没听清。” “没听清那就算了,谁叫小季玄不认真听呢。”霍无厌揉季玄耳朵。 “你——”季玄闻言又急又臊,一张白净面容气得通红。 他面上如此,却也知道不能强求,本以为自己怕是等不到再听一遍,结果霍无厌就已经靠近季玄的耳朵,那揉着季玄耳朵的手微松,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爱你。” 第172章 要说起正魔大会,之前魔尊霍无厌向一名参赛修士出手的事就不得不被提上一提。 那时几乎所有修士都觉得北幽魔尊是故意找事,他们都知道上面是想要正魔两道关系缓和,他们正道修士其实大多听见事关修真界未来就算心中再多怨怼,也是放下了之前的成见,可正道放下了,魔道这边可未必就真的心无间隙,如今北幽魔尊这一手笔在他们看来就是借机找事。 没想到那名修士居然还真的有问题,此事一出,正魔两方高层面色都变了,纷纷以那名修士入手,开始查找。 华岁对于这事早就已经入手,竟是所有人中查找消息最快的一个,很明显这名修士只是一个小棋子,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对方为什么要因为季玄而暴露自己的存在,对方分明可以继续埋藏于正魔两道之间,对方是单纯想要得到着元婴境界的魁首,还是想要借此向正魔两道示威。 两方大佬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这暗中势力一开始只是藏头露尾,只显露一点踪迹,但其既然想扰乱整个修真界那自然需要让整个修真界为之恐惧。 就那修士之事,一堆正魔两方的大佬再一次齐聚一堂。 就连之前回去处理合欢宗事宜的白筠尊者也赶了回来,听闻自己的弟子险些就这么在那修士手中身亡,白筠尊者如妙龄女子般的绝美面容都难看起来,没想到她不过是离开两天就发生这等事。 这一次白筠尊者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边除白容外,还跟着另外一个女子,女子是合欢宗长老,号称欢喜娘子,与白容皆是白筠尊者的左右手,比起白容这个弟子,白筠尊者甚至还要更倚重那欢喜娘子一点。 欢喜娘子成名都有好几千年,早年也是吸人精魄来炼化己身修为的狠角色,一身欢喜功法出神入化,修真界的男人单是听闻对方的名号都是下腹一凉,当年欢喜娘子的名号已经大到正道势力险些就要出动去降伏这个妖女,也是欢喜娘子后得一些机缘改善自身修炼路子,没有再肆意妄为地继续拿男修当自己修炼的工具,这事这才不了了之,毕竟几千年前的欢喜娘子就已经是化神修为,一身欢喜功法深不可测。 不过这欢喜娘子已经好些年不行走于修真界,没想到今日倒是来了。 那些修真界的老前辈一看见欢喜娘子就狠狠皱了皱眉头。 实在是白筠尊者还好,虽然身为合欢宗宗主,但一身白衣,容貌端庄中透着清丽,清丽中又带着魅惑,但总而言之乍一看还是像个一宗之主,有着仙人之姿,举手投足间不低媚,千年来也没做什么太出格之事,也是因为这修真界这群老古董才会默许白筠尊者的美人之名传播甚远,就算名下有弟子倾慕白筠尊者在怒其不争之后,也不会强行干预。 可那欢喜娘子就不一样了,实在是看一眼就觉有伤风化,那穿的东西形同于虚设,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但凡有个男修看她一眼,那穿着一身桃粉纱衣的性感女子就会眼波生情,含情脉脉地回望过去,仅是一个眼神就是勾人至极。 比起身上隐隐还带着一股清冷气的白筠尊者,这欢喜娘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传统正宗的合欢宗人,性感丰满,前凸后翘,该瘦的地方又是恰到好处,加上那张明艳攻击性极强的美艳面容,也是现在能进入这讨论大会的人基本都是化神尊者,要是让那群心性不坚的弟子看见对方这般模样,指不定能心魔都滋生出来。 这欢喜娘子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一边听着那群正道老古董的讨论,一边还能留意到自家宗主的不悦。 合欢宗那边的隐患已经解决干净,就算宗主不高兴也不会现在都还眉间带着三分烦躁,欢喜娘子之所以能在白筠尊者身边讨生活这么久,还被对方器重,便是因为这份心细如发,以及对其的忠心耿耿,欢喜娘子含情的双眸只在众人间转了一圈,就恰到好处的开口。 “妾身听了诸位说了这么多,也是懂了,简单来说就是正魔大会险些放了歹人,那歹人还差点重伤了我们宗主。”欢喜娘子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好像在撒娇一般,但其中之意难免有点咄咄逼人。 “仙子这话就多少有点错怪正魔大会了,正魔大会自然是秉公行事,主持诸位道友在正魔大会比斗中的正义,这有邪魔歪道势力的侵入,哪是我们正魔大会能够轻易阻止的了的。”椿飨尊者作为正魔大会主办方之一后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但事关修真界的大事他并没有与合欢宗门人交恶。 欢喜娘子轻点自己的红唇,“这可就有意思了,正魔大会既然秉公执法,那为何我家少主分明赢了阳砚山,按理就是这比试中的元婴魁首,为何就会有那加赛的一场,若无那修士的鬼邪之物,我家少主又怎会重伤?” 欢喜娘子的话比之方才还要咄咄逼人起来,椿飨尊者只觉难缠,“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既然都已经不成文,比试规则中也并未明确说出这一点,为何还要执行,这等陋习可不好啊,尊者,妾身只是一寻常女子也是知道要按规矩行事,既然胜负已分,又哪来不服加赛一说。” “欢喜娘子,你拿这事来说可就没有意思了,千百年来都是这样,怎地因为你家少主这次出事就要让正魔大会改规矩不成。”有一脾气火爆的修士看不下去道。 他与椿飨尊者关系好,又素来看不惯合欢宗这群依靠狐媚之术勾引男人修炼的女修,故而帮着好友说话。 那欢喜娘子闻言果然转换苗头,笑看着那火爆的红发男修,火灵根修士阳气最是旺盛,这种修士以往就是欢喜娘子的盘中餐,她看了一眼就娇笑起来,如同害羞的二八少女,“这位郎君火气好生大,都把妾身给吓坏了。” “不知羞耻!”那火爆的修士看向欢喜娘子,就见欢喜娘子脸上桃花纹路涌动,一股桃粉之气直向面门而去,随后不等其反击,那名火爆修士愤怒的眼神瞬间变得柔情蜜意起来,好似欢喜娘子就是他梦中挚爱。 堂堂化神后期的修士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中了对方的欢喜功法,不少化神修士都是面色一变,合欢宗这些年怕是有点藏拙的意思,本来当年白筠尊者以雷霆之势接手合欢宗,整顿合欢宗风气,连那些个在修真界放肆好些年的老怪物都被其收服,就在所有人以为合欢宗就要从此成为魔道之首的时候,对方却又低调起来,很容易就被赤炎魔宗压下去,当年的白筠尊者更是让霍无厌轻而易举就压过了风头,恐怕除了霍无厌的确实力恐怖之外,还因为合欢宗不想过于引人注目,这次逐渐低调起来。 若真如此,合欢宗恐怕并不如看起来这么简单。 就在所有人开始忌惮合欢宗的时候,孟铭城来到那火爆修士的面前,抬手一挥,那股桃粉之气就已经消散。 欢喜娘子眼眸微亮,含羞带怯地道:“孟郎多年不见,一如往昔,令妾身好生想念。” “劳烦道友挂念,不过这里好歹还是正魔大会的举办之地,这样大打出手可不好,若是两位道友着急切磋,不如还是去外间的好,以免影响正魔两道的和气。” 那暴躁修士刚刚与那欢喜娘子一对上就吃了亏,现在还心有余悸,怎会想不开现在就又和欢喜娘子对上,只冷哼一声,就不再说话。 那欢喜娘子是一个曾吸食过上万男子精气来练功的人,此时对上孟铭城却一副十分娇羞的模样,“孟郎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总不忍心让孟郎为难,不过孟郎此事也不是妾身一人不计较就能放下的,我们那小少主我们宗主大人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回,难免要宝贝些,这正魔大会本都不想他一个小孩子来凑热闹,也是少主少年心性非要前来,我们放心正魔大会将少主交给诸位,可这最后的结果不仅是我们少主险些重伤,你们还让北幽魔尊将其带走,就不知正魔大会有没有将我们合欢宗放在眼中了,我们合欢宗给正魔大会面子,这些年也是按照正魔大会的规矩行事,谁能想到最后就是这么一个轻慢结果。” 欢喜娘子这话就好似他们是苦主,现在对正魔大会很失望一样。 “这当时救下季玄小友的就是北幽魔尊,据言合欢宗在找到季玄小友接小友回宗门之前,其也是在北幽魔尊那边,当时情况未定,季玄小友情况危急,而正魔大会这边又面临外敌入侵之事,哪边也不是安全之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哦?诸位道友怎么就知道少主被找回来之前在北幽魔尊那边,北幽魔尊就不会伤害少主,要知道我们合欢宗当时广发寻人之事,少主的画像也泄露出去,就是为了早日找到少主,以赤炎魔宗的消息网不可能不知道,可北幽魔尊是怎么做的,不仅没有送回少主,还一直将少主留在身边,谁知北幽魔尊安的是什么意思。” “欢喜仙子这话多少是有点不合适了。”温润如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正是刚刚赶回来的华岁,华岁一回来就听见这对自家尊主不利的话语,倒也没有生气,先说出第一个消息,“方才已经查出点东西,牵扯颇多,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贵派的曼青仙子。” 欢喜娘子面色骤变,好在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稳了下来,回眸间已经是秋水荡漾,“竟是如此,难怪当年小少主会无故失踪,原是出了内鬼,这倒是要好好谢谢华岁魔君才是。” “仙子客气。”华岁一脸和气地说出第二个消息,“仙子不用担心贵派少主安危,季公子与我们尊主两情相悦,我们这些做手下的都是把季公子当作尊主夫人来尊敬。” “大家不都在好奇季公子的修为几年间为何会突飞猛进吗?其便是尊主一路扶持的结果,就连本命灵剑尊主都有交到季公子手上,可见尊主对季公子的一片缱绻情意。” 别看华岁说得煞有其事,把一堆化神尊主都给唬住了,但其实他本人对于尊主与季玄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但尊主已经吩咐他着手准备道侣大典,这真真假假也就不重要起来。 第173章 那些知道此事的修士面上自然是没什么表情,最多也就是惊讶一下霍无厌居然会对着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动心,而那些不知道此事的修士直接心底惊起滔天巨浪,他们就说那小子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这般厉害,原是背后有霍无厌在帮忙。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季玄,毕竟不少门派弟子家族子弟身后也有化神大能相助,但能在百岁内成婴的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像季玄这样。 这帮助良多怕也是双修直接将己身灵力渡给季玄,这样修炼固然快,但容易影响灵根,未来的道途恐怕也就止步于元婴期了。 当然比起季玄的修为他们更惊讶于霍无厌居然也会有喜欢人的一天,这实在是不可思议,霍无厌可是身边男男女女的炉鼎不断,什么样的绝色佳人妙郎君没见过,也没听闻其宠爱过谁,但其对季玄的特殊这些大能们不少还是有目共睹。 此事惊起的平地惊雷,很快就在众修士阅尽千帆的淡然中成功带过。 当然有些修士心下肯定没有面上这么淡然,但只要不表现出来谁知道其内心是怎么想的。 华岁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家尊主与季玄的关系,肯定自家尊主不会伤害季玄之后,便将话题带过,就之前那名修士的事与诸位大能说了起来。 别看华岁只是一个魔君,甚至没有号令一方,自立为尊,但在场的人并没有谁敢真的小看他。 或许就连赤炎魔宗宗门内的那群弟子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修为,只知道对方是化神,但华岁要只是简单的化神修士就不可能这么多年来帮霍无厌处理外间的大小事宜,除去华岁本身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外,还因为对方千年前展露出来的实力就是化神后期,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对方的修为有没有偷偷涨进。 抱着这样防备的心倒也没人质疑对方的话,外加华岁的办事能力实在是好,在其他势力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禀告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来。 众修士各自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打算先听对方的消息,了解对方调查到的东西,想要与自家得到的信息比对,但这华岁不愧被称为笑面虎,只点到即止,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这边调查到的东西。 之前一直没什么正形的百里闻稍微认真了一点,凤眼微挑,“华岁魔君,现在正魔齐心,这藏着捏着可不好。” “道理华岁自然是懂,就怕我这边把该知道的都说了,反而正道对我们有所隐瞒,现在正好大家都聚在一起了,也不要弄那套虚的,有什么知道的消息还是说出来好,最后隐瞒来隐秘去害的终究还是修真界。”华岁笑意盈盈道,好似他才是那个会被骗的正道人士,但试问在场的人中谁不知道华岁的本事。 正魔两方自然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冤大头,谁知道他们这边尽心尽力把所有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另外一边会怎么样,要是另外一边也这般没什么保留也就算了,要是藏着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那倾囊而出的那一方势力可就亏了。 两方先是打嘴炮,最后倒也知道轻重缓急,并没有就这件事上太浪费时间,很快就各退一步。 那修士手中的木傀儡明显是不属于修真界的东西,还有人暗中操控,在木傀儡事迹败露之后就直接毁尸灭迹,但这里可是可以卜卦推算的修真界,精通寻根问迹本事的能人可不少,还真让他们查到点什么。 那势力果然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潜伏上千年,有修士身体内被埋下了道心锁以及蛊虫噬魂,又或者是其他的迷惑神魂的法子,那些人本就是仙道魔门之人,其又在被控制中蛊惑了不少其他修士,为其提供每次需要的大量活人祭祀,就如季玄之前遇上的鬼王,对方也并不是单单被鬼新娘唤醒,在这之前还有许多的其他修士为其血祭。 修真界这群大佬们好好算了算修真界修士弟子消散人数比较密集的时间段,并不难就得到一个答案。 那未知的势力最起码复活了四个人。 除妖皇还有鬼王外,还有另外两个被唤醒的人。 诸位大能得出这个结果之后都是面色难看,门派弟子家族旁系死亡的存在都很正常,毕竟修真界就是与天夺命,半路死亡也只能说是命数不够,无缘大道,却没想这消失的门人弟子里面不知有多少被其当做唤醒已死之人的道具。 百里闻为人孟浪,但阅历摆在那,闻言之后皱眉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微有异色。 他这反应很快就有修士留意到,灵鹤宫宫主刚巧就在百里闻不远处,瞧见之后那张娃娃脸上带上和善的笑意,“百里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倒也说不上。”百里闻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道,“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噬魂天。” “噬魂天?”立马有修士疑惑道,这是一名活了七千多岁的修士,可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噬魂天。 “诸位不知道也正常,这噬魂天鼎盛之时还是两万年前,万年前倒是也有与这种生死邪术相关的门派,以大量生灵的性命转换,然后聚集死气,复活已死之人,但其手法最多也就是噬魂天的一些余孽,最多只能弄出活尸,许多还未成功就已经被反噬,远远比不上当年盛景,当年的噬魂天可是魔道第一大门派,就连曾经的思阁楼都不能与之争锋,不知诸位可知帝尊司恒是如何成为帝尊的。” 见百里闻居然口无遮拦到说到思阁楼以及帝尊司恒,马上就有形同枯槁的老者阻止道:“百里闻!有些事可是不能说的。” 百里闻懒散地掏了掏耳朵,傲慢道:“在呢,本座还没聋。” 瞧见在场化神修士居然都有不知道思阁楼和帝尊司恒的,百里闻只想冷笑一声。 “现在都这般境地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家伙,本座忍你们很久了,不要倚老卖老,想知道就听着,不想知道那便算了,本座又不是闲着非要与人说上一说。” 灵鹤宫宫主自然知道这可能就是事关最近修真界异动的大事,自然要听,看向那些成天卖弄些许修为与资历的修士们面色也变了,他很快收回那微冷的视线,安抚住百里闻,“百里前辈,此事至关重要,还请相告。” 百里闻才不是那种别人让他说他就说的人,只轻笑一声,摇了摇手中折扇,半点要继续说的意思都没有。 “百里前辈?” 百里闻没搭理灵鹤宫宫主,倒是留意到宸天仙尊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后,道:“小宸天这是也想知道?” 宸天仙尊冷着一张脸,在百里闻询问的时候才堪堪点了点头。 百里闻似乎有点为难,“既然小宸天也想知道,说说也不是不行。” 灵鹤宫宫主嘴角微抽,这百里闻多少有点不给面子了,他这边说好话没用,宸天仙尊点个头就又愿意了。 百里闻合上折扇,“这事算得上不能外传的秘密,就跟帝尊的事差不多,帝尊司恒一事不过才万年,就已经有不少化神修士不知道其人是谁,思阁楼更是从此淡出整个修真界,更不要说在两万多年前鼎盛的噬魂天,噬魂天说是门派也并非是门派,其真正主事的人不过就是噬魂天主,其余的香主、长老、堂主、弟子什么的都不过是为他办事的消耗品,至于你们为什么不知道,连玉简书籍上也没有,那自然是因为修真界就是这般,一旦发生什么影响不好的事就喜欢掩耳盗铃,不许任何人再提,连记录也不许,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无人知晓。” “不过本座那师尊当年对我还是透露了一二,那噬魂天本是类似于天机门之类的门派,亦正亦邪,初时还算中规中矩,并没明面上干什么有违天地之事,又因其能沟通天地之灵,就连正道都没有真把其当作邪魔歪道,直到其后面事迹败露,知道司恒当初为何能被那么多人尊称一句帝尊吗?因为对方就是一剑斩掉噬魂天主,还修真界一片安宁的人。” 说着百里闻又笑了起来,“白页仙尊现在你倒回来看看帝尊司恒的死是不是和那噬魂天主有点像,一样的事迹败露,一样的人人得而诛之。” 此话一出就算不了解帝尊司恒以及噬魂天之事的人也都是面色一变,这么说确实巧合。 “司恒以整个正道气运来渡己身,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就算当初他做了再多有利于修真界的事都不过是为了掩盖其行径。”那被百里闻点到的老者气得吹鼻子瞪眼。 “所以说你们愚昧啊,帝尊司恒当年的修真第一人,渡劫后期临近飞升,只要他想当年修真界无一敌手。” 一提到这个老者的面色就变了,他当年就一元婴修士跟着前辈们去围剿司恒,只远远看见对方,可对方当年似乎真的没有怎么反抗。 “知道为什么万年前的化神修士基本都死绝了吗?” 在老者微愣之下,百里闻口吐残忍话语,“因为他们心中有愧,道心受阻啊!” 在一堆化神大能变了又变的面色之下,百里闻泰然自若,只遥遥看向一个方向,“既然北幽魔尊已经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众人随百里闻的话看去,果然远处没一会就显出两道身影,站在前方的正是之前将季玄带走的霍无厌,霍无厌身边还有一人,不是季玄又是谁。 “正巧赶上百里道友说此等秘密,不宜打扰,便停下等了等。”霍无厌淡淡道。 一边的季玄礼貌性笑笑,不发表任何言论。 季玄面上不动,实则心下微动。 如今他倒是猜到一点他原著中没看见的后续走向,之前就说了原著中霍无厌留下白子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白子濯身上藏有足可以动摇整个修真界的秘密,这个秘密倒也不是多么惊奇,那就是白子濯身上有着一道禁制,封印着什么力量,当时的霍无厌尝试解开那禁制,可禁制足足有上万条。 其并没有耐心去慢慢解开这上万年禁制,就用了一件秘宝,秘宝在使用中自动销毁,然后霍无厌就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文中并没有直接写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大概就是一个伏笔,为主角增加逼格的。 如今听百里闻这话,再联想到这文中写到的可惊动整个修真界,引动修真界争抢的惊天秘密,以及三生石等物,再加上一条就连季玄这个精通亡灵往生之术的亡灵法师都不能唤醒的灵魂。 季玄几乎可以肯定白子濯就是帝尊司恒的转世。 第174章 当然猜测之所以是猜测便是其还是有几分可能不是众人所猜测的答案。 季玄在一堆化神尊者中格外低调,基本就是跟在霍无厌的身边装花瓶。 他有意低调,那群大佬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往他这里瞟,有些更是直接把神识放在这边留意着季玄动向。 季玄最开始还以为他果然还是太高调了一点,并未在那正魔大会中真正的低调起来,可到后面他就发现那群化神强者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并不是审视,非要说的话,有点像好奇。 对此季玄不解,话说这群人好奇什么呢。 季玄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若有似无地留意起那群大能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留意到那群人看季玄的同时还不忘瞧两眼就在他旁边的霍无厌后,季玄若有所悟。 再看看另一边的华岁,以及脸色并不怎么好的合欢宗宗主。 季玄福至心灵,总不会是华岁说了点什么吧。 这说的东西并不难猜,瞧那群化神强者的好奇与探究之意,就可猜出一二,无非就是直接把季玄与霍无厌的关系抖了出来,又或者说自己与霍无厌如何关系匪浅之类的,再从季玄回来之后不去自己好师尊那里,反而呆在霍无厌旁边,其他大能也不意外的模样,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 季玄回眸看向霍无厌,在霍无厌留意到季玄目光第一时间回头的时候,季玄笑了笑。 华岁敢这么说,要没有霍无厌的首许,那位心思细腻的魔君是万万不敢就这样把事宣传出去。 季玄一面装作很认真在听诸位大能在商议的模样,实则已经悄悄开始给霍无厌传音,“魔尊哥哥,你这事做得可不厚道。” 霍无厌手指轻点了两下座椅,好像并没有听到季玄的话,在季玄轻笑一声,要切断联系的时候,霍无厌问道:“什么事?” 在这么一瞬间季玄还真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冤枉了霍无厌,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惊奇道:“魔尊哥哥这是打算赖账不成?我还以为魔尊哥哥最是坦坦荡荡,断不会做出赖账的事。” 季玄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霍无厌难道还能否认不成,他轻叹一声,陈述事实道:“你同意了的。” 道侣大典一事季玄是同意了的。 霍无厌只是把这公布的时间提前了一点。 季玄故作苦恼,“可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就告诉其他人呀。” “为何?”霍无厌微微皱了皱眉。 不想这么早告诉其他人还能是为了什么,那当然是为了随时反悔,哪怕霍无厌知道季玄并非那等玩弄人感情之流,但仍是心下皱眉。 “我还有许多事没做,这太早与你结为道侣,我恐怕会有点行动不便。”季玄半真半假道。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这事已经宣扬出去,言而无信可不好。”霍无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好像自己并不在意季玄是不是真的不想结为道侣。 “这样啊!”季玄闻言一副很惋惜的模样,似乎还打算说点什么。 霍无厌终于忍不下去,眸色暗了暗,“莫非你还真想反悔不成。” 季玄一手支头,单从面上看好似对方只是听见其他大能的话而心下惋惜那些身死之人,谁能想到这样看起来极为悲悯的魔修,居然会在与霍无厌的契约联系中险些笑疯。 显然季玄方才只是在寻对方开心。 霍无厌沉默半响,只冷淡地给季玄回了一句“无聊”,就没继续搭理季玄。 季玄瞧着并没有断开的联系,笑得更欢了一点,他突然发现魔尊哥哥好可爱哦,就算在不高兴,也不会主动切断与季玄的联系,好似生怕季玄等下有急事找他一样。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季玄一定会粘到霍无厌宽阔的怀抱中去,也正是因为场合不合适,两人隐秘的交流倒有点偷情的意思。 这些大佬最后讨论出个什么名堂,其实与季玄并没有太大的重用,说他薄凉也罢,他本人并没有想要当救世主的意思。 如今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放在近在咫尺的重元秘境之上,他急需在重元秘境确定一样东西。 而季玄便是就算他并没有认真听,完全的参与进入,也基本了解到一些情况,比如正魔两道都已经混进了不少卧底,而且不仅仅只是如此,他们还不知道这些卧底到底有哪些,那些能够被□□的现在都不过是浅层次的,说不定更深层次,比如他们在场的就有那方势力的人。 噬魂天的消息一出可以说是人心惶惶,这个曾经巅盛一时的门派,这个曾经真正的邪恶势力的天主早在一万多前就死在了帝尊司恒手上,而帝尊司恒也陨落在了类似的手段之下,可否大胆猜想一下,比如那局就是噬魂天主身死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是太可怕了。 这场正魔大佬之间的交流越发沉重。 随后霍无厌还大手一挥,让华岁将自己与竹秋调查到的不少信息也公布出来。 华岁先是客套地说了两句,然后才直切主题。 首先就是那复活的四人分明是谁,第一个被复活的是大家都知道的妖皇,第二个是鬼王,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被复活过来的人到底是谁,那为何不再大胆一点。 比如噬魂天主并没有死,他只是陷入沉睡,又或者那噬魂天主就是第一个被复活的人。 这猜想过于大胆,不少修士闻言都是心下微愕,不太敢真的这么想。 若是噬魂天主并没有死,那活了少说两万多年的对方,到底该多强,可若说对方是第一个被复活的人那究竟是谁复活了他。 不论哪一个猜想最后的结果都不是有利于修真界的,霍无厌到底是第一个就开始调查妖皇苏醒,鬼王复活一事的人,他比谁都更清楚事情始末。 别看华岁说得好像句句属实,但其实他也是有藏私的,比如妖皇并不是被复活的,其他人或许还以为妖皇是死在了魔尊霍无厌的手上,但他们这些尊主的左右手却是清楚知道当初尊主并没有杀掉妖皇,而是将对方封印,如此说来那万骨窟一事复活的人就另有其人,这事他与竹秋对尊主禀告过,尊主只说不必深入调查,哪怕对方没有明说,常年在外的华岁更是没看到什么蛛丝马迹,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另一个被复活的人其实就是魔尊大人的身边人,这一点尊主也是早就知道。 华岁对季玄感观挺复杂的,往简单的来说华岁只需要把对方当做尊主夫人来对待就行,但往复杂的来说,那方势力复活的人怎么可能不为他们所用,季玄会不会就是隐藏在他们中的卧底,不然季玄为什么会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尊主的青睐。 诸位大佬隐秘的将这件放在明面上说了之后,这正魔大会也该颁奖,然后各门派各回各家了。 好在大佬们虽然都聚在一起了,但手下人还是很快就处理好了颁奖事宜。 由于那名挑战季玄的修士身份不明,最后被取消了资格,加上利用对方的邱曼青,两人被取消资格之后,就又从后面的人选中提出了两名修士,这两名幸运儿连比斗都没有就直接被定下了排名。 而传闻中伤重休息的季玄也因祸得福再次获得了魁首,莫名有点幸运是怎么回事。 很快季玄就又见到了自己的好道友白子濯,白子濯比起原著中还要争气许多,竟是顶着那么多金丹大圆满的压力直接夺得了魁首。 彼此季玄与白子濯都在问仙台上,听着正魔大会宣布排名。 这次正魔大会倒没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就念名次发奖励。 先从筑基开始,然后到金丹修为,再到元婴境界,由于这一次念名次是直接从第一名往后念,季玄很快就知道白子濯居然夺得了这个魁首之类,不说多了,诸多门派,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来混一个重元秘境钥匙的人多的是,就连季玄他们合欢宗的牧笙箫就不是好对付的,结果白子濯居然还能在众多天才前辈中拔得头筹。 白子濯与季玄可不一样,季玄是直接带着前两世的记忆,就连他的能力都有跟着他一起,白子濯却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转世重生就相当于什么都重头再来。 季玄在听到白子濯的成绩之后,恰到好处的表示惊讶,同时还不忘恭喜白子濯。 “季玄道友谬赞,在下也只是借师尊的剑法得了那么一点先机而已。”白子濯很低调,当然他本人也是这么觉得,要不是宸天仙尊传了他一套极为精妙的剑法,又每日让他演练,他恐怕也无法侥幸获胜。 没等多久,白子濯就又听见季玄获得魁首的消息,一时间惊讶远胜季玄,要知道白子濯好歹在比试时就是金丹中期,在比试过程中更是领悟剑心,一跃突破为金丹后期,剑心的领悟让其比之金丹大圆满也差不了什么,再加上那剑法,赢下比试也算可以理解,可季玄道友不是才元婴初期吗?总不可能也在比试中突破了吧! 读懂白子濯的惊诧,季玄解释道:“运气好而已,承蒙多位道友承认。” 若有若无听见两人商议互吹的修士都觉得挺牙疼。 一旁表情要说复杂,还是当属方简。 方简简直都想对季玄吼一声别撩了,上一次顾应与霍无厌的事还不知道季玄是怎么解决的,八成是季玄把顾应给支走了,但顾应走了,这北幽魔尊还在啊!季玄这样当着人魔尊的面去撩小白脸就不怕那位魔尊大人生气的吗? 第175章 方简为自己这个季道友操碎了心,可结果季玄还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说什么,说着说着这位还直接把耳朵往白子濯那边送了送。 这偏头靠近的动作看得方简额头突突直跳,只觉得季玄马上就要完了。 好在两人说完之后就没再做出什么过度亲密的事。 季玄与白子濯说完自己今日小感之后,就转眸看向方简,原因无他,方简目光注视的强度实在太大,要不是确定方简对自己并没有感情那方面的意思,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灵草没有交易,季玄都要以为对方是看上他了。 季玄回眸看向方简的时候,方简连忙趁机用眼神提醒,让这位浪得没边的合欢宗少主低调一点。 季玄瞧着方简那如同眼睛抽搐一样的提醒,突然有点懂了当初仲夏看见他用眼神示意时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好在季玄到底不是仲夏,其还是读懂了方简眼神中的意思,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霍无厌关系暧昧,唯有方简还在深陷他和顾应才是一对的执念之中,甚至于现在方简已经把季玄认定为渣男,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季玄都想向方简解释一下了,不然也不知道对方脑中都要开出什么大戏了。 不过现在的紧要事还是关于领奖,季玄并没有急着和脑中狗血大剧不知道播了多少集的方简解释。 颁奖是一批一批的去的,先是筑基期的排名念完,然后就分发各种奖励,展望一下对他们的期待,之后便是金丹期修士念完排名去领奖,在季玄与白子濯说话这会功夫,白子濯也该上去领奖了,好在修真界的颁奖就是朴实无华的将奖励给你就好,没什么获奖者的致谢感词之类的,速度也算快。 季玄这边刚瞧见白子濯等人下来,他们元婴期也开始念起了排名。 说实话就算这群修士早就知道季玄是元婴期排名第一的修士,但一看到对方元婴初期的修为,他们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季玄以这等修为就能拿到第一,是否说明若是力量强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越阶挑战,那他们把基础打好,不断磨炼技巧,是不是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修真界很多修士的境界与实力其实并不匹配,那就是基础没有打好,灵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就急慌慌的开始突破,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了,但往往这样的修士多少有点华而不实,只有虚假繁华,单纯的追求境界,或许真的比不上磨炼好灵力法术技巧等。 剑修实力强劲,往往能越阶挑战的奥秘就在这。 季玄并不知道这群修士光是看一个颁奖就能想这么多,如今他手上一下子又多了好些个好东西,这元婴境界的第一名,正魔大会既然敢办,东西自然也不可能寒碜,季玄猜测他这元婴第一得到的奖励应该就是最好的那一批,东西也是元婴大圆满修士也能看上眼的,先是重元秘境的钥匙,然后几颗元婴大圆满妖兽的兽丹,对应的刚好是季玄的水火灵根,除此之外各种珍稀灵植还有秘宝也不在少数,甚至有一颗能够帮助元婴修士晋升化神的丹药,与之相比那些上品灵石就有点不够看了。 除此之外竟是还有一不知从那处深山老林中弄出来的剑胚,光是让人一看便险些摄住心魂,这剑胚那自是顶好的东西,但对于能够直接复制出当今修真界最为厉害的几把剑的季玄来说就有点鸡肋了。 当然季玄最关注的还是那个可以改善气运的东西,那东西初见并不引人注目,还没有放在旁边的上品灵石流光溢彩,但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其中隐藏的大道气运,这绝对是一个天下少有的好东西,也是于已经超凡的化神尊者没什么用,不然孟铭城还不一定能就这么大方把东西拿出来。 距离上次看见阳砚山已经有好几天,在这颁奖大会季玄倒是又看见了阳砚山。 阳砚山上次为了帮季玄打假赛,大概是想着以自己的能力怎么也不可能输给季玄,干脆就把自己弄得很狼狈,然后借口身体不适直接退赛。 季玄之前还当阳砚山是有法子能让自己快速好起来,结果这都过去几天了,对方来领奖时身上都还透着一股病弱气,也不知道是为了演戏演全套,还是真的身体亏损严重。 别说季玄看着都有点那么心虚。 也不知道轩辕齐当时到底是怎么和这位说的,但说来说去也是季玄自问保持元婴境界无法赢过对方,这才强行施恩轩辕齐,让轩辕齐欠他一个人情,借着阳砚山与轩辕齐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然后投机取巧,想要趁机赢过对方。 计划成功是成功了,但阳砚山本身就是饱含着正魔双方的期待,他不打也就算了,只要打了就不可能让自己输给不过元婴初期的季玄,这才转换办法,若是阳砚山真因此伤了根基季玄本人怕是要欠下一个因果。 出于种种原因,季玄多看了阳砚山几眼。 季玄留意阳砚山的目光不算明显,但还是被阳砚山本人发现了。 脸色苍白的少年与季玄遥遥相对,客套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竟还算是友好。 季玄眼眸微微瞪大,脸上呈现出两分怪异。 对方总不至于谢自己帮了轩辕齐一个忙吧。 自认不算好人的季玄被另一个也算不上好人的人当做好人的感觉实在是怪异,季玄有点享受不来。 季玄留意阳砚山的事除了阳砚山本人,还有一人也发现了。 “你感觉自己亏欠了他?”霍无厌的语气中难得多了两分不确定,实在是因为季玄也不像这样的人。 “亏欠?”季玄传音的声音透着两分不可思议,“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担心会欠下因果。” “放心,阳家小子那身体有金毒断肠草吊着,金毒断肠草听起来是极毒之物,但只要挨过了其最致命的时候,后面便是只有一口气那金毒断肠草也能将其性命吊住,这也是为什么阳砚山能将自己炼成百毒不侵的毒人,你若是不放心,本座也可以帮你。” “不用麻烦,我自己处理就好。” 季玄疑虑稍微消了一点,见自己的“帮凶”也就是轩辕齐也在专注地看着阳砚山,那双素来坚定冷毅的眸子隐隐透出担忧之意时,季玄突然觉得或许这对于两人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两人的感情纠葛季玄也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其中一个少年时为了保住性命男扮女装,另外一个刚好爱上女装的少年,结果这边春心刚萌动,还不待许下山盟海誓非你不娶,就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子居然不是女的,喜欢的人突然女变男,这对于直男来说可以说是致命打击,再加上童年阴影等多方面原因,两人当年应该闹得挺僵。 本就都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谁也不弱于谁,当两个人都是性子要强之人,再加上听闻到的一些消息,季玄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分明互相都有意思,但就是因为种种原因放不下某些介怀,又都不说,这才闹成这样。 各种虐恋情深虐来虐去的小说都爱这么写,要么是没长嘴不知道说话,要么就是因为某些原因产生误会,然后就这么误会来误会去,可没意思。 不管如何,这一次正魔大会算是两人间的一个转机,要么就真的从此放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要么就是突破之前的僵局,然后修成正果。 如今再回想,季玄就发现猫腻。 这心魔幻境当真就没有阳家与轩辕皇族的手笔吗? 季玄感觉自己参破了一点修真界的隐秘,这次的正魔大会可是毒尊主主出题,这位就算没有成为阳砚山的师尊,但玄冥药宗敢提出以毒尊主亲传弟子的好处来招阳砚山转换门派,肯定也是毒尊主想收这个徒弟,如此种种说不定这正魔大会就有毒尊主的暗中相助。 而季玄就是那个刚巧出现的推手。 没有季玄他们肯定也会有和解的一天,但季玄的放水要求却是最大的助攻。 季玄撇了撇嘴,这怎么就是来参加一个交流大会,居然也会成为红娘。 很快颁奖就结束了,各门派也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了。 季玄可没忘记自己的草,赶在方简他们仗剑山庄离开之前就去找到了方简。 明明只是给一个草,方简硬生生演绎出什么叫做做贼心虚。 其四下看了看,虚头虚脑地一把拉过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的季玄,然后带着人躲在桌子下面,压低声音问道:“季玄道友,你可算是来了,再晚一点我们宗门都要回去了。” 季玄:“……” 说话归说话,跑桌子下面是作何啊! 方简完全没有感受到季玄的无语,自顾自地说道:“季道友,你可算来找我了,这东西我拿着都烫手了。” 季玄也懒得问对方为什么拉他躲桌子下面了,顺着对方的话问道:“烫手?为什么?” “我娘发现我手中这两样东西了,那横眉冷对的模样差点把我吓死,大概是为了骗我说出这东西想对谁用,还收起自己那想要大义灭亲的模样,温声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谁,要真喜欢就好好追,不要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还问我对方到底是男是女,结果我娘她还不知道收一下自己想要打死我的眼神,把我吓得够呛。” 季玄嘴角抽了抽,“你这怎么还被你娘发现了。” “我这之前不是一直在等你来拿东西吗?那天我娘突然过来,无声无息的,刚好就露出那么一点白色衣角,我还以为是你来了,就说你可算来了,还直接把东西亮了出来。” “所以你把我名字说出来了?” “没有,好在我当时还没叫出季道友你的名字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季玄嘴角持续性抽搐,“有你这样的好大儿你娘辛苦了。” “啥?” “没啥?所以你暴露了我们的交易?”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不可能啊!”方简刚刚还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现在就又自信满满起来,“季道友,当时我可是被吓得够,可能是我太心虚了,我娘猜测我是看上了谁,先是猜测与我接触过的几位合欢宗仙子,后面应该是看我面色不变,知道方向不对,就开始猜男修了,第一个猜的就是你。” 季玄:“……” “然后呢?”季玄现在东西都有点不想要了,只想走人。 方简这么明显要把东西给别人的动作在对方话语中都如此明显,那位不可能看不出来,如此猜测是方简要用在别人身上,分明就是在试探方简。 要是那位仗剑山庄的女庄主已经开始怀疑方简了,那不用怀疑,季玄来找方简的事瞒不过去,说不定对方还真要以为自己与方简有点什么了,但季玄这前不久才在一堆化神尊者面前被人说是魔尊霍无厌的人,这要是与方简不清不楚起来,季玄名声有那么一点危险。 道侣大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季玄还没有做好风评被害,给霍无厌带绿帽的准备,尤其是和方简这么一个玩意了。 这边方简继续说自己险些事迹败露一事,说得还津津有味,“这不是我娘猜我对你有意思,想要用强的吗?我肯定强力否定,表示自己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也不知道我娘信了几分又开始猜测阳砚山,毕竟我当时真被阳砚山给帅到了,有了你做铺垫,我就没有强力反对,然后我娘就以为我真的喜欢上了阳砚山,还严肃警告我不要妄想,那位可是轩辕皇室看好的皇子妃,而轩辕齐也是阳家认可的少君夫人,可不是我痴心妄想就有机会的。” 说到这里方简还有点伤心,“话说季道友我真有这么差劲吗?我娘居然这么说我。” 当然差劲啊,对方不仅暴露了季玄就是他的交易对象,还把他自己喜欢男人的事也暴露到他娘面前了,结果这傻孩子还啥都不知道。 季玄心下吐槽,嘴上说的却是安慰道:“差劲倒也说不上,不过你很多方面的确还比不过这两人,但你也有优势,那就是年轻,就算阳砚山与轩辕齐那么强大也没有三十来岁就突破元婴境界。” 他现在刀方简的心都要有了,会安慰方简,当然是因为方简的母亲,那位将仗剑山庄发扬光大的女庄主来了。 季玄从来不敢小看女子,就如在魔法世界很多强大的魔法师就是女性,像弓箭手、盗贼等职业更是多出女强者,季玄很装模作样的在人母亲面前夸了一下方简,但他本人只想离开这里。 与方简这样躲在桌子底下说话是为哪般,就为了那么几根平平无奇的草吗? 说实话有点亏,他应该让那草烂死在方简这里。 想是这么想,在人露面之前季玄还得装得全然不知的模样。 那边的方简听季玄居然这么看好自己,有点感动,“季道友,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啊,你居然这么慧眼识珠。” 季玄不尴不尬的微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啊,方简这么自信,自信到季玄感觉自己没有安慰的必要。 “还慧眼识珠,你小子自己没点自知之明吗?”一道声线略沉,有点偏向中性的声音冷笑道。 躲到桌子下的方简猛然起身,然后“嘭”的一声巨响,方简险些把桌子直接顶翻,现在就抱着头疼呼。 蹲在桌子下的季玄:“……”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或许就连那位女庄子也有点看不过去,直言道:“好好给我站着,莫要丢人了。” 季玄顺势也站了起来,这才瞧清那位女庄主的相貌,也难怪当时方简会把他娘错认成季玄了,全因方简他娘穿的并非完全是女子衣物,那是一种更偏向中性的白衣。 对方长发半挽半披,骨相偏硬朗,竟是给人几分清冷自绝,少年英气之感,对方是个美人不假,但由于骨相原因,倒让人只觉雌雄莫辨,不想把性别卡那么死。 季玄难以想象这般清冷仙子的人物会有方简这样的儿子,方简老爹得是多不靠谱才会把方简教成这样。 “晚辈见过青山尊者。”季玄刚还在人方简屋里桌子下蹲着,现在却是不得不忽略尴尬地与人问礼。 “季玄小友不必客气,想来又是我家这不成器的小子叨扰,这正魔大会多谢小友帮衬,不然以他的能力是万万不可能成为这元婴前十。” “青山尊者客气,晚辈也只是机缘巧合,顺势帮了一下方道友而已,谈不上帮衬。”见青山尊者这副十分讲理的模样,季玄一时间很难将这位与方简描述中的凶恶形象画勾。 瞧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刚撞了头的方简很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青山尊者又不是眼瞎,她那么大一个儿子她又不是看不见。 “给我站好,站如松坐如钟,你这般站没站样是谁教你的。” 揉头的方简这时头也不揉了一下子站好。 对着方简还冷着一张脸的青山尊者在与季玄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知书达理,“怎会客气,我这儿子什么水准我最是清楚,得君帮助自是不能怠慢君,以小友与北幽尊主的关系,想来寻常之物小友也是看不上,我早些年得了一金水铃铛,其有蕴养筋脉灵根之能,最是适合像小友这般灵根相斥之人,如不嫌弃还请收下。” 作为灵根相斥的季玄有那么亿点点心动。 别看季玄现在以异火和水灵让水火灵根维持一个互不干扰的平衡,但这种平衡很脆弱,只要稍微来点变故,让其中一条灵根获得优势,很快另外一条灵根就又要呈颓败之势,这平衡就将被打破。 这样可以蕴养灵根的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也就是一个鸡肋的东西,但对于像季玄这样灵根相斥的人来说就是救命的宝贝,这位尊者可太知道对人胃口的送礼了,季玄连拒绝的心都生不起来。 季玄只简单犹豫了那么不到几息的时间就客套地收下了这金水铃铛,哪怕这东西是一串带手上的铃铛,些许瑕疵罢了,大不了他亲自重新炼制一下这物。 收人东西就是欠人人情,这修真界最不划算的就是欠人人情,季玄几乎是刚收下这东西就转送了青山尊者另一件东西,美其言曰“赠与方道友的小东西,礼尚往来”,硬生生把这礼还了回去。 青山尊者似乎也是想到这一点,先是推脱只需把金水铃铛当做她的见面礼便可,见季玄执意要送,便也收下了。 本只是随手收下,谁能想到季玄送的东西居然还刚好是对木灵根有大用的,并不是多么昂贵的东西,但由于难以储存,也算是有价无市,刚好适合给元婴初期的方简用。 青山尊者到底是长辈,此次会现身,一是好奇方简近来鬼鬼祟祟是要与谁见面,二是见方简就这么拉着人北幽魔尊看重的人在桌子下面说话实在是过于不合礼数,这才现身出来,正好用金水铃铛当做对季玄的谢礼。 只用目光警告地看了方简两眼,便让方简与人好好说话,别把客人往桌子下拉就离开了方简的房间。 方简看着他娘离开的方向还有那么点心有余悸,瞧季玄看向自己怪异的眼神,他只能尴尬道:“一般家庭都是慈母严父,我家这两位反了一下,对我更为纵容的反而是我老爹,相对严格的却是我娘,但平日里只要我不犯什么大事,我娘还是不会太过于管我,但或许是我最近开始上进了,我娘居然时别这么多年又开始严格起来。” 季玄瞧那位看着也不像什么喜欢管事的人,但对方能担起仗剑山庄一个偌大门派就知道其并不简单,方简会被养成如此性格,恐怕也是其忙于门派,疏于对这位的管教了。 说起他娘,方简就是一叹气,“我娘其实也挺不容易,别看我死鬼老爹厉害着呢,但他压根不会管理门派,把仗剑山庄交我爹那里,那边妥妥要凉,但我娘就不一样了,她做什么都力求做得最好,就连对我也是期望良高,要不是之前我干过不想继续修炼的事,她能管我管得更严。” “青山尊者看着可不像是会急着帮着你道侣的人。”季玄引导话题。 他对化神大能其实许多都不认识,要不是今日见着,他恐怕都还不能将青山尊者与方简他娘的脸对上,这样一个清冷仙子模样的人,实在不像是会急着关心方简人生大事的,莫非只是担心方简看上阳砚山。 “这,我之前也好奇啊,我爹说可能是觉得我太不靠谱,想找一个靠谱点的人管着我,我娘实在是偏心,我那死鬼老爹分明比我还不靠谱,也没见娘去怎么管他啊,怎么对我就这么严。” “你要说你看上追杀你的阎前辈了,此生非他不娶,你娘应该就不会管你了。”季玄使坏道。 “你确定?”方简不太相信,他这样说他娘真的不会想打断他的腿吗?说不得还得加上他爹。 他可是害的他爹和他好友几千年的朋友说没就没了。 “大可试试,我们修道者修的是长生大道,要勇于尝试与挑战。” “但我也没说我喜欢阎前辈啊!” “你确定吗?算了,你到底是你自己的事,喜欢与否也看你自己如何定夺,好了,闲话少说,东西。”季玄担心这再说一会,东西就又不是自己的了。 方简连忙将季玄此次过来的目的奉上。 季玄瞧着那少说有十几株的灵草和一盒丹药,最后只拿走了十多株草。 方简不解,“季道友不要这丹药了。” 季玄笑了笑,“不要了,这世间本就是有一定的规律,若强行让男子以男子之身来孕育子嗣,其本质上就是逆天而为,不说最后有什么后果,我也实在难以想象自己道侣怀孕时的样子,我自己更是不可能去尝试,所以这东西不要也罢。” 方简眨了眨眼,“其实早些年修真界也不是没有男子服用这种丹药怀孕的,安全系数还是很高。” “那你可知为何这丹药最后会失传?” “因为其中的一味主药已经灭绝。”这一点方简知道,在季玄问出时,就快速答道。 “远不止于此,这是天道有意为之之下的结果,再说就算男子怀孕不算什么事,但我想想还是不能接受,都已经修仙了,我难道还能在意子嗣传承不成,比起多一个对我没什么用处的子嗣,我还是更想过二人世界。” 季玄如此坦白的表明了自己想要什么,说实话他从第一世开始就没想过要孩子之类的,毕竟他自己当时也就是半大少年,第二世连老婆都不想要,更不要说孩子了,这孕灵丹的出现算是季玄唯一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一个孩子,最后的结果还是不想要,而且他敢把这东西给霍无厌用,霍无厌就敢杀了他,别看魔尊大人现在很宠季玄,季玄要真胆子大成这样,对方真会生气到杀夫证道。 季玄将十多株灵草往自己空间里收,收好之后就打算告辞。 走到一半季玄跟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说了。” “嗯?季道友你说。” “我就说一遍,听清楚了哈,不管你脑子里脑补了些什么,我的道侣也就那么一个人,就是北幽魔尊霍无厌,我们大概过不了多久就是正经的双修道侣了,顾应我就不说了,你仔细想想就会想明白,想不明白也就算了,而白道友与我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所以别一天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好好修炼。” 告辞之后的季玄倒也没急着回去,来到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就给轩辕齐发了一道通讯符。季玄这通讯符发过去没别的话就是告诉对方快点来。 季玄给轩辕齐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对方要是没有来,他也是绝对不会再多等片刻。 所幸季玄不过是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轩辕齐就来了。 “不知前辈找我所为何事?”轩辕齐嘴里用着敬语,但由于这位的要求令阳砚山那个疯子差点把自己玩死,他心下气愤,气的还不是季玄,而是自己,他当时就不该和阳砚山提这事,大不了这个人情自己慢慢还就是。 所以如今看见季玄,他也难以真把对方当做一个前辈高人对待。 “轩辕道友眉间郁色,最近没有休息好呀。”季玄笑眼弯弯,完全不像是关心人的模样。 “尚可,不知前辈找我何事?”轩辕齐又重复了一遍。 “也没什么大事,这一次能得魁首,多谢轩辕道友与阳道友的承让,这魁首的奖励我也并非每样都需要,刚好其中又有那么几样东西很适合给轩辕道友以及阳道友,便干脆转赠于二位。” 轩辕齐本以为这夺舍之人肯定是什么邪魔,甚至起了要和兄长说的想法,但到底没有违背誓言,结果这位夺舍老祖居然还把得到的奖励拿来和他们分。 “至于这么惊讶吗?要是你来得慢了,可能到时看见的就是空无一人的空地。”季玄轻笑一声。 “前辈无需这般,凭你的实力我与阳砚山都不是你的对手,这奖励是前辈应得的,无需分给我们。”轩辕齐公事公办道。 季玄笑了一声,“不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吗?” 轩辕齐作为皇室中人什么好东西没看过,自问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令其心动,可当看见那东西之后他竟是真的有点想要,而另外几样同样不俗,其中还有突破化神用的丹药。 季玄把东西拿出来之后也不管轩辕齐要不要就直接走人了。 反正东西留下,这因果也算是了结,能够以些许天材地宝解决此等可能结下的因果其实是季玄赚了,而他留下的东西中,还有一瓶由霍无厌亲手炼制的丹药,这是霍无厌交给季玄的,大概也是看阳砚山意外的识时务,索性就根据对方的特质特意练了一炉丹药。 自家男朋友亲手炼制的,季玄其实是不想送出去的,但霍无厌会愿意开炉炼丹,其实本质上也是为了帮季玄排忧解难,季玄实在不好拒绝好意,这才将东西带上,但他并没有说丹药的功效。 所以轩辕齐能不能将东西送过去,阳砚山能不能接受,然后恰好发现,就看他们彼此的机缘了。 季玄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刚从方简那里走,方简就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面出来,然后就看见了自己的娘亲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 “嗯。”青山尊者回头,“你这朋友品性还算不错,可以深交,但平日里不要对其有太亲密的举动,不然容易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啊?”方简平日里还没有哪个朋友能够得到他娘的认可,一时间还有点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后半段话,连忙问道,“为何不能有太亲密的举动。” “北幽魔尊的道侣,你觉得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吗?”青山尊者问道。 “不能。”方简斩钉截铁道。 方简苦哈哈地想,为何就连他娘这样不关心他人桃色情事的人都知道季玄与北幽魔尊是一对,他却还以为季玄跟一堆人不清不楚,话说他表现的很明显吗?不然为什么就连季玄这个当事人都找上他了。 “那季玄还远不如你看着的这边简单。”青山尊者继续提点道。 “此话怎讲?”方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山尊者投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方简立马惨兮兮地扁了扁嘴,“娘,你也知道你家儿子什么样,就不要为难我,说话说一半了。” “所以你才需要自己多动动脑,合欢宗宗主白筠尊者你也见过,你认为她怎么样?” “漂亮啊!”方简脑子都没过的就直接道。 青山尊者叹息一声,“除此之外。” “好像听闻其不怎么管门下弟子,任由弟子间争斗。” “不错,这季玄就是一个例外,当初被白筠尊者收为弟子之后就一直护住,也是在对方大些之后才疏于保护,但这是不应当的,白筠尊者要是想要护什么人,不可能护不住,更何谈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方很可能是故意为之,后面这季玄被找回后,白筠尊者的态度也不太像是对弟子,这些还只是猜测,真正让我确定还是今日华岁在众人面前说季玄与北幽魔尊两情相悦,白筠尊者透露出来的情绪可不是开心,季玄就算是其看重的弟子,能与北幽魔尊在一起,都算是她弟子高攀了,但她仍是不悦,这可就太有说头了。” 听了一圈的方简感觉自己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算了,也不勉强你了。”青山尊者再一次叹息一声,“重元秘境不日就要开启,我与你爹也并非就一定能够进入护着你,所以到时凡事小心。”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本还很迟钝看起来难以点化的方简一下子就警惕起来。 “自然是我与你爹就先带着门人弟子回去了,你继续去历练磨炼自己的境界。” “别!娘,我舍不得你。”方简拉着青山尊者的衣袖不放,外面可是还有一个妖王阎濉在追杀他,始作俑者,他的死鬼老爹可是还乐呵呵地看戏,任由年纪轻轻的他在外面受苦受难。 “都这么大了,撒娇也没用,乖乖去历练,放心你阎前辈有分寸,不会真要你命,好好给人道歉就行。” 方简疯狂摇头,这已经不是好好道歉就能解决的,阎濉太会装了,他上次差点就玩完了,要不是他娘过来接他来参加正魔大会,他可能永远都要看不见自己的父母了,所以从知事开始就没再让他爹他娘抱过的方简激动的差点就扑进他娘怀里。 当然这段黑历史忽略不计也罢。 青山尊者并没有什么要宠着方简的意思,拍了拍方简的肩,冷淡的眼中透出几分期许,“好了,已经不是小孩了,好好历练,我们都很期待你能独当一面,有承担有魄力的一天。” 方简到嘴的拒绝话戛然而止,他娘一生好强,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而他这个本来不该存在的孩子却多次让对方蒙羞,为了他,他娘甚至还险些陨落,而他也就只有那点天资能看。 方简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决定继续在外历练。 另一边季玄回到霍无厌这里,就与合欢宗宗主传讯,说自己已经与霍无厌一同前往极乐魔宫了,如此先斩后奏的行为季玄要真只是白筠尊者的弟子,对方绝对能被气个半死,并会厉声让季玄马上回来,但白筠尊者只是过了良久才回了一句“好”,竟是半点要干涉季玄的意思也没有。 季玄对白筠尊者的态度更加存疑了一点,对方不仅像是早点知道这个身体会被夺舍,甚至还像是认识自己的模样,但季玄全然不认识白筠尊者,不是他的记忆出问题了,那就是他并不是白筠尊者要等的那个人,如此季玄更不想在白筠尊者面前继续荡,而他之前进入合欢宗的目的也算达到,完全没必要继续在白筠尊者的眼皮子底下呆着。 季玄坐在飞舟上欢快跑路,结果这边刚得到答复,霍无厌就关心起季玄在方简那边遇上了什么。 季玄毫不意外霍无厌会知道自己找过方简,他这时也起了逗弄的意思,“魔尊大人要不要猜一猜。” “比起猜测,本座更想听见小季玄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见已经套路不到霍无厌了,季玄也就是笑笑,笑完之后还故作忧伤,“魔尊哥哥现在都不愿意来猜一猜了吗?” “你去接你那平平无奇的草去了。” “Bingo。”要不是担心霍无厌要看这所谓平平无奇的草,季玄说不定还能用法术搞出一点小礼花,恭喜对方答对。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季玄这刚担心霍无厌要看那草,对方还真就提出了,“不若拿出来,让本座看看有多平平无奇。” “真的就很普通,不过你非要看也不是不行。” 霍无厌挑眉,他还以为季玄会藏着捏着,生怕他知道了,没想到竟是愿意给他看。 “莫非是有什么条件。” “魔尊哥哥可真懂我。”季玄先夸,然后恰到好处地道,“条件先不说,但魔尊哥哥看了可不能反悔,如此哥哥还想看吗?” 季玄基本算是在用激将法,见霍无厌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他还为自己加码,“还是不要看了,真的就是很平平无奇的东西。” 季玄越强调平平无奇,霍无厌越发好奇。 最终霍无厌明知季玄肯定是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但还是道:“看。” 季玄等的就是这话。 他献宝一样把自己的草拿了两株出来。 霍无厌一瞧见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之后就脸色一变,很快这抹异色就收敛起来,对方平静地道:“果然很平平无奇,小季玄,乖,收起来吧,本座去看看飞舟行驶在哪里了。” 季玄一把扣住对方的腰,把人拉了回来,脸上全是谴责的表情,“魔尊哥哥,言而无信可不好,我还没有提我的要求呢。” 第176章 “本座也并未说要言而无信。”霍无厌脸上表情依旧很稳,好似自己看见的真是什么平平无奇,无关紧要的草。 “哦,所以魔尊哥哥只是想要去看看我们行驶到哪里了,并不是要逃避对吧?” 霍无厌点头,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短暂离开一下,所以也算不上逃避。 这东西也不知道方家小子为什么有,但问题就是东西出现在眼前了,或许就连方家小子自己都分不清这草到底有什么用,不巧霍无厌曾在妖皇妄道那见识过,这东西看看别人用也就算了,用在自己身上,霍无厌只想收回刚刚那可笑的好奇心。 季玄支着下巴看霍无厌,也不知道其在想些什么。 在霍无厌以为季玄要不依不饶的时候,季玄竟是极为通情达理地道:“好,魔尊哥哥既然有事要忙就先去忙好了,稍后找我也行。” 霍无厌注视着季玄确定人并不是在说反话之后,点了点头,暂时离开了与季玄呆着的船舱。 在霍无厌出来之后,立马就有一道暗影浮现在霍无厌的身后,恭敬行礼,“尊主。” 霍无厌抬手,两指往后轻挥,“去将华岁叫来。” 很快那道浮现在他身后的暗影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没一会一身白衣,翩翩公子形象的华岁就来到霍无厌身边。 华岁对着位于飞舟顶端,看着远方的霍无厌恭敬行了一礼,“尊主。” “你不若猜猜本座叫你来所为何事?” 华岁常年跟在霍无厌身边,心思细腻,也算能猜测到几分霍无厌的意思,“尊主可是还在想木傀儡一事,这东西并非出自修真界,但其也并非无迹可寻,上一次出现在修真界便是一百六十七年前,虽说当年被轻轻带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属下调查之下发现那东西的确便是木傀儡无异,而在这之前木傀儡这种直接作用在识海的东西的确从未有过,想来这能操控傀儡之人并非是那方势力复活的四人之一。” 见霍无厌没有打断,华岁又接着道:“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是那方势力一共复活了四次,但并非每次复活就一定能够成功,可如若真的成功,我们恐怕面对的就是妖皇、鬼王,那个使用木傀儡之人,以及另外两个不知究竟是谁的人,如若噬魂天主没有死,这幕后黑手极为可能就是他,那恐怕这未知的敌人就得还加上他。” “你以为另外两个被召唤的人应当是谁?”霍无厌直接问另外两个被召唤的人是谁,相当于认同了华岁的猜想。 此时两人都站于飞舟顶端之上,布置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供两人说话,但两人谁都没有防护那由于飞舟快速行驶而刮起的大风,两人衣物皆被吹得猎猎作响。 华岁吹了一下那凉风,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最后吐出两个答案,“帝尊司恒,雷魔长湘散人。” 霍无厌负手而立,也不说对与不对,只问,“为何这般猜测?” “帝尊司恒大概是众人知道这幕后黑手可能是噬魂天主之后最不会猜测的答案,毕竟噬魂天主就是死在帝尊司恒的手上,没有人会想要复活仇人,可就是如此对方反而会更有可能复活司恒,就算司恒是死在他早在几千年就布下的计谋之下,他仍会不满,是人都会想要手刃敌人。” “而为何下一个要猜测雷魔长湘散人便是因为对方既然会复活鬼王,就没理不复活这位长湘散人,长湘散人以一女子之身,为祸修真界,算是望眼整个修真界中最想搅乱安宁的,其他人噬魂天主或许还得想怎么鼓动他们为他爪牙,可这长湘散人不一样,对方前半生命运多舛,后半生无恶不作,能重获新生,继续为恶,想来这位也不会在意是不是在帮别人做事。” 华岁说到这里停了停,“尊主,属下有一大逆不道之事,反正揣摩之后,还是觉得应当与尊主禀告一声。” 吹了一会凉风,霍无厌已经从季玄各种突发奇想中缓了过来,眉梢微挑,淡声道:“讲。” “属下并非有意怀疑季公子,但季公子的确是当今修真界最让属下怀疑的一个人,其实明面上第一个被复活的人并非是妖皇,而是季公子,可为何那方势力费心复活季公子之后却并不联系季公子,总不至于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复活了谁吧。” 这话的确算得上冒犯,就差直言季玄目的不纯,可能是敌方卧底,华岁说完之后就跪了下来请罪。 霍无厌沉默了良久,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快速飞掠而过的山河锦绣,“你猜会不会有其他人与你一般猜测。” 华岁沉默。 自然是有。 别看那群化神尊者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但那群人里不乏聪明人,他们的消息网也不是摆设,还有推算卜卦之术的扶持,只要知道些许天机他们就可以推算猜测,与华岁有一样猜测的人就算不多,也一定有。 “此次正魔大会本座其实并不想季玄得到什么名次,因为一旦他得到那重元秘境的前十名,他可能就得在重元秘境面对一个个危险,别看那群家伙好像真的很在意修真界的存亡一般,他们在乎的也不过是利益与自身,季玄的存在会让他们好似在面对一个隐患,猜到季玄夺舍重生的人绝对不会少于五人。” 倒回去看化神强者们一个个都把季玄当做晚辈一般看,好像真的认同了华岁的话,但这话忽悠大半的人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能框住所有化神大能,季玄的实力,就这次展现出现的就有音攻、御毒、剑术、符箓,其中的每一项都有可能是一位修士穷其一生来研究的,可他仅一人就全都会了,这是年仅二十多岁的多方面天才,还是夺舍之人,就看那些大能怎么想了。 至于季玄本人其实也没真的就打算靠这个就唬住其他人,他只是不将自己夺舍的事摆在明面上。 等季玄突破化神之后,他相信这位之前还不愿将自己夺舍身份摆出来的人,会很无所谓他人知不知道。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如今的季玄自然强,但让他面对一个化神两个化神,那当然可以,若是让他面对几十个上百个化神,那就难为人了,所以只能低调。 可当他实力超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别人对他也就生不起什么打压之心。 “尊主既然知道对方有可能便是那同谋之一,为何还会如此纵容。”霍无厌的表现绝不是单纯利用谋算这么简单,与其说利用,倒不如说是真的上心了。 华岁敢这么问,便是知道霍无厌并不会因此对他生气,他明面上是霍无厌的属下,私下里也算是半个朋友。 霍无厌没有回答华岁的问题,他的确算是最早发现季玄是夺舍的人,在第一次碰面时先是留意到对方的美貌,随后就留意到对方与众不同的实力,他引狼入室,把这个危险的人物引入极乐魔宫,可以这么说要不是道侣契约这个意外在,他能够一步步将对方带进自己的网中,可惜霍无厌先是忙于应付咒毒,后是又发生自己与季玄绑定契约,竟是让自己一步步落入了对方的感情陷阱。 “本座尝试过克制。”霍无厌这般道。 可惜越克制越难克制。 华岁面色复杂,终是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尊主所做之事,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我们既是魔修,随心所欲便可。” 见华岁就要告退,霍无厌叫住了华岁。 华岁本以为对方是有什么大事要讲,正恭敬地低头等待,就听见霍无厌十分正经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如若道侣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应当如何?” 奇奇怪怪的要求。 华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奇奇怪怪的要求指的是哪一方面的,脸上表情险些维持不住,话说这是他能听的吗?没想到季玄作为一个夺舍老祖还挺会玩的。 华岁在愣过之后严谨道:“这是尊主的私事,属下不好妄议。” “让你说就说,又不会怪罪于你。”霍无厌是真的在如何对待季玄想用那草上面,产生了一定的纠结。 他也不是不能陪着季玄玩,要是其他东西他甚至还挺喜欢看季玄哭,但那种草用上他可不确定自己还没有闲心去看季玄哭。 浮生半梦草,岂是那么好玩的。 一旁被问到的华岁绞尽脑汁之后,开始发挥自己还算不错的口才,“道侣之间若想长久,自然是需要一定的新鲜感,在日常相处中不能太过平淡,也不能过于相敬如宾,他若真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要求,又能增进感情,适当的满足也并非不可,过于无理取闹的,自然是拒绝为妙,若尊主真有意要与对方结为道侣,需要做到的便是给予一定的尊重与信任,但也不能过度信任。” “一场感情往往都是初时热烈,但难以长久,这便是两人性格不同,观念不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尊主可以尝试稍微包容对方一下,当然属下不知道您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是提一个小小建议,对方既然会有很多在尊主看来,咳,奇奇怪怪的要求,一是对方可能真的有这方面的癖好,二则是对方可能就是在维持新鲜感。” 别看华岁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他连女修的手都没有摸过,如今说的这些话都不过是胡扯,说实话感情上的问题,尊主问他真比不上问桃浪。 霍无厌听完之后竟还真的若有所思起来,“那新鲜感应当如何保持?” 华岁见霍无厌真的吊在自己这里问了,这种问题也的确不好去问桃浪之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应当是要展示自己的优点,同时保持一定的神秘性,两人太了解应当不利于,同时也要懂得制造一下对方看见就会心动的惊喜,以季公子表现出来的性子应当是喜欢的,天地有天地的规则,道侣之间也需要有一定的规则意思,比如不对外拈花惹草之类,当然这一点尊主多提防一下季公子就好” 说一半,见霍无厌还看着自己,华岁只能叹息一声,“尊主,属下没有道侣也没有情人,您认为我说的东西靠谱吗?” “不知道,大概还是有点用处,你退下吧。”霍无厌也不勉强,随手挥退了华岁。 华岁说的基本也就是一些相处之道,但霍无厌想要知道的却是面对浮生半梦草,他应当如何是好。 季玄想用,用在谁的身体不言而喻,而霍无厌不想用。 浮生半梦草分为两个作用,一是最为普遍的提高身体感观度,由于温和无害,最初还挺受双修道侣之间的喜爱,直到后面有人发现这浮生半梦草居然还有入梦的功效,这才被修士们忌惮,不再使用,慢慢绝迹,从此这草便也改为浮生半梦这个名字。 霍无厌真正想知道的就是季玄到底知不知道这草的另一个作用,是单纯只想要提高敏感度,提升一下乐趣,还是想要入霍无厌的梦。 霍无厌与季玄之间一向玩得开,这区区些许用处的另一个作用他自然是不怕,可季玄要是想入梦,最后看到的是什么,霍无厌可就不确定了,仔细回想自己往昔,值得让人入梦的无不是血煞场景。 霍无厌在飞舟之上吹了良久的风,久到季玄都已经来找他了。 季玄先是随手布置下一道可以阻隔他们说话内容传播出来的防护,然后就用带着略微委屈的声音道:“魔尊哥哥,不就是一种可以提高一定感观的草吗,你也不至于为了躲我,跑这来吧。” 季玄是真的有点委屈了,为了这草他不容易啊,连蹲桌子下面和人说话这么丢脸的事都干了,他还以为霍无厌肯定不会拒绝他呢,结果霍无厌第一反应就是溜走,这都算什么啊,季玄甚至还难得理解人的让其出去考虑考虑了,结果呢,霍无厌一去考虑,就足足考虑了将近一个时辰。 季玄就在那独守空房,本来还不觉得什么,结果捧着两根草的季玄越看那草越觉得自己就是那地里黄的小白菜。 一出来看看霍无厌到底是在忙什么大事,结果霍无厌就搁飞舟顶上吹风呢。 “没有躲你。”霍无厌瞧季玄来了,给季玄让出一个位置,同时还揉了揉季玄的头。 季玄要是信了对方的鬼话,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季玄分明是一脸没信的模样,但并未撒娇卖萌,让对方妥协,他甚至连自己脸上的委屈表情都收了起来。 这幅模样俨然是要说正事。 严肃正经起来的季玄几乎让人第一时间忽略了对方的美貌,季玄撩了一把自己被吹得到处乱飞的长发,问道:“那草是有什么问题不成,我以为只是单纯床笫间的小玩意,不过看你这反应,应是没这么简单。” 霍无厌当真该赞一句季玄敏锐过人。 “你可曾听过浮生半梦草?”霍无厌问。 才正经完不过三秒的季玄已经坐下,一条腿随意放下,一腿支起撑住自己的手,闻言还挑了下眉,“浮生半梦吗?魔尊大人不都知道我并非来自此方世界,这东西我自是没有听过,不过浮生半梦这词听起大概就不与我听到的作用相似,如此想来倒是我不谨慎了。” 季玄用很平淡的陈述语气说话,第一个不习惯的居然还是霍无厌。 为了不使自己与季玄说话太过于居高临下,他也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伸手将季玄那被风吹得乱飞的头发用手梳顺,然后取出一根鲜红的发带将那头长发简单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季玄晃了晃那略显两分凌乱的高马尾,一边晃还一边得了趣一样,看这模样又好似没有生气。 霍无厌一时间都有点琢磨不清了,“其实倒也不算什么有危害的东西,只是这浮生半梦草除提高人皮肤感知能力之外,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可能会入梦。” 入梦!! 季玄感觉自己好涩哦,他又心动了。 “入梦一直是修士之间的一大禁制,原因无他,入梦之后,不论入哪一边的梦,都可能会窥探到另外一方的秘密,也就是说既有可能是本座入你的梦,也有可能是你入本座的梦,梦境的事物根本无法控制,如此,你还愿意吗?” 季玄微愣,难怪霍无厌反应这么大,这年头谁还没有点秘密,别说是对自己的道侣,人有时连自己都要欺骗。 大概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霍无厌补充道:“如若你仍然愿意,本座自是愿意奉陪,之前离开也并非完全是想言而无信,而是本座早年间恶事做了许多,这入梦少有梦见什么好事,往往都是一些梦者的一点执念。” “执念吗?”季玄垂眸思考,“那这浮生半梦草倒是道侣之间的福音了,能帮另外一方解开执念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霍无厌眼眸微弯,眼含笑意,“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其他人都在顾忌自己的秘密软弱可能就这么摊开到另外一方眼前的时候,你居然还会觉得这是帮助另一方解除执念,不过如此说倒也没错,但你可能就会发现你的道侣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爱慕可能源于误解,爱慕之心就起源于你对他了解的不全面,当你完全了解他之后,可能就不会再心生爱慕,如此,小季玄还愿意吗?” 霍无厌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这东西真就有如此可怖作用,之前就说过他见过浮生半梦草的作用,妖皇妄道行事向来肆意妄为,当年以浮生半梦草玩弄一对据说情比金坚的道侣,入梦醒来之后,两人关系就直接破裂,女修甚至想要杀死那男修。 霍无厌将选择权交到季玄手上,季玄也不急着说自己愿不愿意,只道,“我想我懂了,魔尊哥哥不想用这草并非害怕这草的两种作用,你担心的反而是我的喜欢并不那么纯粹真诚,害怕我在真正的了解你之后就会吝啬地收回爱意。” 霍无厌并不意外季玄会猜出,点了点头。 他知道感情不可能对等,所以也从不强求季玄如自己爱他一般爱自己。 但这种想法本质上就有问题,他会在潜意识质疑季玄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比如对方只是妥协于道侣契约,比如对方想要玩一场感情游戏,又比如对方只是想满足某种感情需求或借用霍无厌达成某些目的,这绝非是两人一方的问题,季玄太吝啬自己的感情,霍无厌所处的环境让其难以单纯地看待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就造成如此后果。 季玄一手支着头,“可是魔尊哥哥为什么就不想想我的梦境也并非就一定会是什么好东西啊,你也瞧见了我的识海,它以前其实并不是这样,生于黑暗,渴望光明,我知道我们两人其实都是黑暗,所以霍无厌,你大可不必因为我叫你星星而有任何的负担,你对于任何人可能都不会是星星,只是恰好对我来说是。” 说完之后季玄顺势往霍无厌身上躺,在对方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我感觉我应该生气。”季玄如此道。 “可是你并没有生气。” “我向来都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对你生哪门子气,索性也懒得生气了。” 霍无厌一手摸着季玄的头,另一手虚放在季玄的眼前,帮对方遮挡刺眼阳光,“你如若不高兴,那你就有生气的理由。” “但是生气一要有资本,二要有可以在其生气之后哄着的人,我算是符合哪一点?” “都有,你有生气的资本,生气之后我也会想哄着你。” “霍无厌。”季玄咂摸着这个名字,随后笑了,“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那一定是你太可爱了。” 季玄心情好像真的好了许多,“可爱这个词我以前是很不喜欢的,我讨厌别人把可爱、漂亮这种偏女性化的词用在我身上,谁用揍谁,但在你嘴里我感觉我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季玄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一个骨子里强势喜欢主导的人,居然会被霍无厌弄得像如今这样,忍不住地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撒娇,撒娇并非是柔软讨好,很大一方面是因为知道另外一方会无条件的纵容。 他感觉自己与霍无厌现在有点像宠物猫与饲养员。 “魔尊哥哥,你要是在我第一世一定会是国民男神一样的人物。”季玄笃定道,霍无厌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人。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觉得我很好,在其他人眼中我远非这么好。”霍无厌实话实说,他本人并非那种很讨人喜欢的类型,修真界惧他怕他的人远比喜欢他的人多得多。 “我也不讨喜呀,所以我们两个绝配。”季玄十分不要脸地道。 他从霍无厌腿上起来,又往人怀里靠,他把玩着霍无厌的头发,轻声道:“来入我梦吧。” “如果是第一世,我带你去开机车,感受夜风拂过面庞,带你去看极光游新疆,瞧瞧那方世界的美好和平,多姿多彩,如果是第二世,我带你去见魔法世界的光怪陆离,去看看那与众不同的体系与优雅,每一个地方固然会有很多不美好,但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这实在是致命的诱惑。 霍无厌微微勾起唇角,“听起很有意思,不过你就不怕本座骗你?” 季玄对此真的很无所谓,躺得毫无形象可言,“没什么,能骗到我,也算是你的本事。” “其实吧,我是有点活够了的,要不是再一次醒来,心有不甘,我是真的不在乎就此消散于世间。” 所以其实霍无厌就算骗他也无所谓,对方带给了他许多鲜明热烈的感情,经历了还算不错的事,也算让他不枉再活一次。 但季玄现在心有美好,自然是大气,要是霍无厌真敢玩他,季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这就是未知的有趣之处。 “小小年纪就说活够了,那些活了那般岁数,看遍一轮又一轮朝代变更的老怪物都还没有说自己活够了。” 季玄笑了起来,“魔尊哥哥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 “不太像。”没哪个老怪物能放下脸面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别人。 两人在飞舟顶上有的没的闲聊,有时说着说着就会停下欣赏前面的景色。 霍无厌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妙人,大概是发现自家尊主在和季玄在聊天看风景,他们十分识趣地将飞舟飞行的速度减慢,能够让两人很好地去看远处的风景。 就算飞舟行驶得再慢最后还是到达了季玄熟悉的极乐魔宫。 霍无厌很快就吩咐出一些事交给手下人办。 霍无厌就算是一个甩手掌柜,但赤炎魔宗那边的事也不可能真的不管,霍无厌很快就被一堆琐事拉走。 季玄倒也不怎么在意,休息了一下就直接去适合自己的修炼之地修炼去了。毕竟季玄又不是闲得只知道每天腻着霍无厌的闲散人士,比起感情需求,提升自我同样重要。 季玄一边巩固自己的修为,一边使用自己此处正魔大会领悟到的东西。 这正魔大会最为有意思的就是那可以随心所欲的幻境,其中的奥妙无限,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将那幻境拿来研究一下。 季玄的修炼之路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等到了霍无厌忙完, 彼时季玄正在白焰界修炼,精准的将那纯白色的火焰分割成一丝一丝的,他都已经将空气中连接出一条条白色火焰丝线,只要有人过来,这白色火焰丝线能够立马将人斩杀,季玄看见来的是霍无厌之后,竟是毫无收手的意思,而是白色火焰一卷,密不可分的火焰丝线就将霍无厌包围住,这还不算,季玄用出自己的火焰,并非什么异火,而是季玄上一世惯用的火焰。 火焰飞卷,阵法运转,冰晶浮于天空,蓄势待发。 季玄坐在其中一根火焰丝线之上,那火焰竟是全然不攻击他,且还亲昵地在他旁边跳动,季玄就如同那浴火重生的妖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霍无厌,后勾唇一笑,“瞧,你被我困住了。” “若是真正遇见仇敌第一时间就要动手,可万万不能给其逃脱的机会。”说着霍无厌手中凝剑,黑色火焰化作的虚无之剑竟是将季玄的火焰困阵先行打开一个破阵。 季玄早知区区火焰困阵肯定困不住霍无厌,手上铃铛晃动,悦耳的铃声竟是在声音传播的一瞬间起了摄魂的作用,这还不算完,摄魂之后,那些蓄势待发的冰晶再也按捺不住,全从四面八方而来。 冰晶与霍无厌身上的地狱之火相碰,快速弥漫出一阵烟雾。 烟雾散去,霍无厌从其中淡然走出,季玄这全然不用自己真正的本事,霍无厌想要打破阻挠来到季玄的身边并不难。 只是简单与霍无厌对决了一下,季玄就发现许多阵法有问题的地方,“看来这个还需要好好修补一下。” “你这阵法中还有没用的东西。”霍无厌肯定道。 “那些就是杀招了,你我过招浅试即可,用上杀招便有些伤感情了。”季玄收起自己本该丢出去的银针,和躲在后面的蛊虫毒气,而他真正的幻境杀器也收了起来。 许是刚刚过了招,两人气氛有点严肃,季玄故作俏皮地道:“魔尊哥哥可算想起自己在极乐魔宫还有一个糟糠之妻等着你,我可是等的花儿都谢了。” “听竹秋说你每日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可不见有什么花儿谢了。” 季玄瞪大眼,“莫非还不许人夸张一点不成。” “自是可以。”霍无厌对季玄总有一种无限的纵容。 瞪大眼的季玄倒是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回霍无厌宫殿之后,两个又有小半月没见的小情侣总忍不住靠近另一方一点又一点,也就形成本来没打算做什么,结果后面就亲了起来的情况。 季玄一边扣住霍无厌的手,一边啄木鸟一样地轻啄着对方的唇,空气在这浅浅啄吻中浅浅热了起来,季玄松开霍无厌的手,手指来到霍无厌的喉结,他向来很爱男人的这里,本来是已经打算俯身轻轻一吻,不料霍无厌就扣住了季玄的头,手上略一用力,两人身形就已经互换了。 季玄无辜眨眼,好像自己就是那个被土地主欺压的小白花。 季玄向来戏精,大概是又给自己脑补了一个什么身份,霍无厌压低身子,在季玄的耳边道:“用上浮生半梦吧。” 季玄脸上的无辜表情转变为诧异,他还以为霍无厌是断不会用那东西,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提出来。 “不过本座也有一个小小要求,既然有两株浮生若梦,自然是本座一株,你一株,也算公平不是。” 季玄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样的公平其实我是不想要的,还是全部给魔尊哥哥好了。” 霍无厌很和善地笑了,显然是不容拒绝。 季玄再一次想起自己不久前想过的,早知道就让这草烂死在方简那里好了,他为什么就要想不开去接这么个东西回来。 季玄自知拒绝不能,也觉就是一点小玩意,提高这事的趣味,肯定不会有什么太恐怖的地方。 然后素来不说什么脏话的季玄难得来了一句,“艹,霍无厌,你大爷的,慢!我*****” 季玄不懂,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是惨烈收场,最后总结下来就是霍无厌这人最是喜欢拉着人一起疼。 而季玄就跟爱打游戏的人一样人菜瘾大,每次输了之后都是疼定思疼,但总感觉自己下一局能赢,马不停蹄地又开一局,结果就是被虐的身心俱疲。 季玄窝霍无厌怀里睡着觉,本来没第一时间入梦,他就以为这入梦大概是没有成功,他可以安心休息一下。 而以往大多时候只是浅层睡眠的季玄,这次却被拉入了深度睡眠,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好像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他。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季玄立马就发现地方不对劲了,这里不是霍无厌的宫殿,而是另一个地方。 若真要说具体是哪,季玄也不知道,修真界地域广大,他所到的地方还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从此处观察就可看出这是一处山脉,一处灵气旺盛,荒无人烟的山脉。 季玄几乎是看清眼前事物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入梦了,但具体入梦到什么地方,就无从可知,显然这不是他的梦,可既然是霍无厌的梦,那霍无厌人呢。 季玄放开神识扫过山脉,发现这山顶之上居然有两个人在打得不可开交。 从灵气涌动中,季玄察觉到熟悉的灵气,这居然是霍无厌与他人比斗时的场景。 既然这入梦选的是梦境者的执念,那现在的霍无厌执念究竟是什么呢? 季玄并不知晓,而这比斗也已经接近尾声,随着黑色火焰险些把半个山脉烧完,这一场战斗也已然落幕。 季玄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刚好就是霍无厌背对着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向他这边走来,而那火焰之中有一个中年人被烧得不成人形,连嘶吼怒骂的能力都已经没有了。 玄衣黑发的男人走路带风,疏狂的头发被吹得飞扬起来,男人相貌比起如今并无太大区别,如同五官深邃立体,长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俊美无俦,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实中的霍无厌如一把入鞘的剑,杀气与煞气可以收放自如,而现在的霍无厌却像一把锋利的利剑,浑身煞气滔天,使人一见就知道这是一个魔修。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就冷冷道:“闪开。” 季玄被霍无厌顺毛撸了这么久,这是多久没遇见对方这般和他说话了,他不怒反笑,倒是起了欺负对方的意思,他脸上装出讨好微笑,但许是害怕对方身上的煞气,说话都不敢说大声了,“我,我是不小心才误闯这里的,见,见有人斗法这才过来看看,你,你不要杀我。” 霍无厌眉心微蹙,狭长冷寒的剑架到了季玄的脖子上,“本座与赤炎魔尊在这里比斗,大半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你跑这里来是赤炎魔宗的人?” 季玄没想到霍无厌这赤炎魔尊宗主的位置原来还是这么来的,然他脖子已经被剑气划破,季玄的易哭体质没有因为他入了人家的梦而消停,就这么一点疼痛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霍无厌冷笑一声,似乎很不屑赤炎魔宗会派来季玄这样的废物过来,他一手收剑,另一手单手拎起季玄,感受了一下,“炼气期,赤炎魔宗派你来有没有用,美人计吗?” 季玄面上吃痛,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凶,显然是被霍无厌吓坏了的模样。 霍无厌一把把季玄丢开,冷声道:“滚。” 说着这位身上杀气很重的玄衣男人就要离开,然而他的衣摆却被一只白皙骨感的手一把抓住,霍无厌正要把那手踢开,就瞧见青年人那张精致优雅,眉眼如画的脸泪眼朦胧地说:“我扭到脚了,等下就算不会被这火烧死,也会被妖兽吃掉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仰着自己纤细脆弱脖颈,脖间带血,眼中含泪的美人实在是引人怜爱,霍无厌的手来到那张清俊无暇的脸上轻轻划过那双盈满楚楚水色的眼眸,拉着季玄的衣领欲要将人拉起,就撞上季玄的眼中的红光一闪,霍无厌自知不好,正要反抗,身体却已经动弹不得。 刚刚还可怜兮兮的美人拍了拍身上尘埃站了起来,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不认识我,那便多认识一下好了。” “你不是赤炎魔宗的人,你到底是谁?” 季玄歪了歪头,想出一个尚且还算正确的答案,“你未来的道侣。” 第177章 季玄对于霍无厌在梦境中不认识他都不带惊讶的,实在是的确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梦境既然是某一时刻的回忆,那那个时间记忆点自然是只认识自己以往见过的人,季玄在对方的记忆中也就只存在短短几年,季玄从一开始就觉得肯定是会来到一个两人还未相遇的记忆点。 最开始提到入梦的时候,季玄还是有那么点担心,如果霍无厌入的是季玄第一世的梦那还好,臭屁少年也就顶多有点少年叛逆,谁都看不上,第二世就不一样了,第二世的某几个时间段,季玄挺危险的来着。 谁能想到最后入的居然是霍无厌的梦。 季玄刚刚的表现纯属临场发挥,从性格分析这个时候的霍无厌看见一个身份不明者拦路,十之八九都是一剑下去,可霍无厌的反应实在值得人深思,明明是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但却意外的只是让季玄“闪开”。 季玄从来没真切感受到霍无厌有多吃自己的颜,这次入梦倒是又狠狠体会了一把。 对方分明可以更警惕一点,分明根本不用中季玄这小小诡计,但出于对这张脸的喜爱,他居然一次性就成功了,要是季玄再晚点暴露,霍无厌是不是真的会把他带走。 出于各种新奇之感,在霍无厌问他到底是谁的时候,季玄愉快地说出自己是霍无厌未来的道侣。 未来道侣。 霍无厌似乎被这个答案笑到了,哂笑一声,“是那边老家伙们按捺不住手脚了?” 季玄也不管对方到底把他想成了哪方势力,只是笑,唇边带着捉弄人的恶劣。 “不过你认为仅凭小小瞳术就能困住本座?” “不认为,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只有这小小瞳术,而没有其他手段呢?”季玄脸上泪痕未干,这话说起来竟是没有任何的威慑。 下一秒被季玄瞳术禁锢住的霍无厌就已经手中运剑,煞气聚集,竟是要辣手摧花。 而他面前的人,分明什么都没做,但霍无厌提剑的手突然就动不了,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压制着他,这种来自强大神魂的压制尚且不是霍无厌如今化神的修为可以应对的。 霍无厌自从从北幽出来之后,无一败绩,就连赤炎魔尊他都应付得了,如今竟是在一个好似除了脸就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人身上栽了跟头。 霍无厌出奇的平静,目光尖锐冰冷,直到将季玄上上下下都打量一边之后才问道:“不知是哪位老祖夺舍重生而来?” 那样的神魂威压除了夺舍重生的真正强者不可能还有谁能够做到。 眼前的白衣青年看上去实在是年轻,脸上还带着点少年的稚嫩,而他刚刚探到的骨龄也证明了这一点,要不是对方现在眼中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少年人该有的,他还真要以为这就是一个不小心走错地方的炼气修士。 霍无厌为自己第一次色令智昏而皱眉,一根纤长素白的手指就已经挑起霍无厌的下巴,那张妖冶俊美的脸突然靠近,冲着霍无厌的脸吐出一口白色雾气。 霍无厌下意识屏住呼吸,以防自己吸入那一看就知道不正常的白烟。 在他屏住呼吸之后,还听到白衣青年低笑一声,优雅而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清亮的声音缓缓道:“其实这烟不是用来闻的,而是浸入皮肤的。” 霍无厌眼皮轻跳,一股眩晕感随之而来。 头就已经往另外一边倒了去,身边青年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刚好用肩接住霍无厌往下倒的脑袋,随着这动作季玄眼中的反派气息也收了起来,看向霍无厌的目光缱绻而温柔。 手指轻轻点过霍无厌的眉心,将对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 季玄要是只是单纯想和人玩玩情趣,是完全不需要把人弄晕,但季玄想要看看这个时期的霍无厌到底有什么执念,这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调查一下。 这浮生半梦草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好东西,季玄这完全就感觉不到只是一个梦境的虚假,甚至都要觉得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修真界。 季玄在梦境跑了一圈,也没探听到什么可以跟霍无厌执念相关的东西,看来这东西只能找霍无厌这个故事主人公才有可能真正解决,不过季玄好歹不是眼前一抹黑,至少知道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 霍无厌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是被捆了,修真界谁不用是禁制禁锢人,谁还用这种方式。 一旁的人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你不觉得这样捆着很好看吗?” 这可比他上次捆的还要好看,看得不久前还坚持近期不和人亲密的季玄,差点就又要心动了。 霍无厌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靠着木门之上,上挑的桃花眼正专注地看向霍无厌,长到快要大腿的长发随意披散,在月光下宛若淡墨泼洒。 霍无厌不理解,分明他已经在这个人手里吃亏了,为何还会在睁眼看见对方的瞬间就感到心动,就如第一眼看见对方一般,面对对方的瞳术他本来可以无声无息的破解,然后一剑将对方斩于剑下,但他居然会出声提醒。 白衣青年眼眸似有笑意闪过,低声道:“无厌哥哥是看我看入神了吗?” 霍无厌也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在想怎么弄死你,才会让本座好受一点。” 那白衣青年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么凶残?你这样都要把我吓坏了。” 霍无厌只想冷笑,不待那双唇再吐出什么讥讽人的话,那人就靠近了许多,坐在了霍无厌的旁边,“好像还一直没和你说名字,我叫季玄。” 霍无厌意味不明地看向他,“将本座掳来,就为了说你的名字。” 季玄笑了起来,身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愉悦,“莫非这样还不够?” 话说一半,季玄停了停,“还是你在期待些其他的东西呢?比如,这样?” 说着对方竟是直接俯下身,那仿佛涂抹过鲜血的嫣红唇瓣就已经落在了霍无厌的唇上。 靠近放大的绝美五官,刺目又动人,极致的美艳,危险的亲吻,在那么瞬间霍无厌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撩了一下,痒痒的。 在那呼吸交缠的时刻,霍无厌竟真要以为这人就是他未来的道侣,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脸,不会太过于弱势顺从的性格,这几乎每一点都是在戳着霍无厌的喜好。 霍无厌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之后,眼中只有极致的冷意,好厉害的幻术。 霍无厌竭力平复体内的燥热,但他到底忽视了季玄对自己的影响力,对方压根就不是老实的浅尝辄止,而是在霍无厌刚刚适应之后,就攻城略地。 终于,一吻结束。 霍无厌刚缓过劲,就对上了季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多情的桃花眼实在是太过于适合这个男人,哪怕对方的眼中暗藏戏谑,“是不是觉得味道还挺好。” “呵。”霍无厌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愤怒,但他其实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情绪,一丝微妙攀上心头,这不对劲,对方给他的感觉实在是陌生又熟悉。 霍无厌目光开始变得幽深晦暗,“你趁我昏迷还对我做了什么?” “欸,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看起来是那么饥渴的人吗?”季玄自认自己还是很君子的,霍无厌昏迷那会他可是半点豆腐都没吃的,怎么能这么冤枉他。 霍无厌微微眯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本座出来历练已有五百余年,你是第一个能让本座吃亏的人。” “哦?”季玄等待后续。 “不过到此为止了。”说着霍无厌竟是再一次无视掉季玄的各种牵制,绳索断裂,邪煞之气瞬息蔓延至整个房间,化神强者的威压直直向季玄压了过去。 被人压在床上,发丝凌乱的季玄叹息一声,“我就知道好看的东西都不靠谱。” 被绳子不靠谱到的季玄被人压得动弹不得,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反转了,果然就算是早些年的霍无厌也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霍无厌似乎嗤笑了一声,嗓子低沉而浑厚,混杂着轻蔑和慵懒,然而他的眼中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季玄很诚实。 霍无厌沉着脸,脸色很难看,“本座奉劝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 “对于花样,我已经深刻反思了,每次玩我还得吃亏,所以不玩也罢。”季玄真的有在深刻反思,这次他也真的是疼定思疼了,敢想吗,霍无厌居然把将那草萃取出来的汁液弄得小季玄身上,季玄差点就被快感送走。 霍无厌扣住季玄的手更加用力些,用越发冰冷的声音道:“本座只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季玄在霍无厌那越发危险的目光之下,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我啊,是为你而来。” 霍无厌微愣,也不知信了几分。 季玄已经委委屈屈地喊疼,倒不是装的,而是霍无厌手上用的力气实在是大。 对方眼中竟是又带了一点朦胧水雾,霍无厌见状呼吸陡然乱了一瞬,下意识手上力气放软,竟是又对上了季玄那双漂亮的眸子,眸子很漂亮,好似里面藏着星光,不等霍无厌看清,他竟是感觉意识不受控制,直直往下倒了去。 漂亮的白衣青年一把接住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瞧,对我这么没有警惕心可不好。” 第178章 “你怎么就知道本座对你没警惕心呢?”被季玄接住的霍无厌冷笑一声,瞬间在出言之前就已经扣住了季玄的命脉。 季玄接住对方的动作,竟是方便了对方拿捏住季玄。 在季玄微愣中,霍无厌冷寒的声音就已经传来,“莫非你认为同样的招数本座还能中两次不成。” 季玄愣怔之后,便狂笑出声,好似遇到什么很有趣的东西,笑容中透着点病态的疯狂。 霍无厌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雪色古刀,这刀似乎是什么上古大妖的骨头,光是这么一把有尾骨做成的小刀,就带着妖物极致的煞气。 将季玄的神魂压得死死的,霍无厌身上竟是有这种在近距离之下反控神魂的东西,当年他要不是阴差阳错与对方结契,说不定真要吃上大亏。 见季玄随着大笑身体颤动,霍无厌皱眉,只当对方有什么诡计,毫不留情地将那锋利的顶端往前送了送,“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季玄也不知是笑得过于开心,还是刀上的寒煞之气入体疼痛难耐,眼角都带上一点泪花。 笑过之后,季玄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冰冷,“你想杀我。” “是又如何?”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对我,”季玄的手抚上霍无厌的脸颊,“以往敢这样对我的人都活不长久,明明知道你只是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感觉有点伤心。” 季玄嘴里说着伤心,其实他还是生气更多一点,一种无名之火突然就沸腾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对方对他有杀气,这人是真的在这么瞬间想要他命。 明明知道情有可原,明明知道一个人面对陌生人时这是应有的态度,但季玄还是有点心头不舒服,情有可原是一回事,这么做就是另一回事。 “我应该帮着你看看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来着,但你在梦里欺负我,我欺负回来也是无可厚非不是。” 一直沉默着的霍无厌表情有点古怪,实在是季玄的话有点古怪,这不悦的模样倒真有点像自己是他道侣,还一不小心把他忘了,现在对方来找他这个负心人了。 大概是季玄的情感波动太过于情真意切,霍无厌认真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哪里遇见过季玄,但就季玄这张脸,他只要遇见过就不可能再忘记,但现在他不仅忘记了,还对这个名字也毫无印象。 “我们是什么时候见过?”出于那种忍不住想要安慰人一句的冲动,霍无厌终于问道。 被压在床上的季玄眼神危险地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就又继续敛眉沉思。 过了良久,才听见对方道:“之前就和你说了,我是你未来的道侣。” 霍无厌再次皱眉,以往向来果断狠厉的人这次眉眼罕见的有些犹疑,“给本座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未来道侣的身份还不够吗?”在自己想通之后,季玄情绪好了许多,“我发现我可能进入了一个误区,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梦境,你亦是说了梦境是与执念有关,但浮生半梦草这样不正经的东西,梦境难道还能多正经不成,谁说就一定必须解开执念,我不解开又当如何呢?” 禁锢住季玄的霍无厌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浮生半梦草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照对方这话来看,这竟只是他的梦境吗? 霍无厌心下存疑,却也情不自禁地信了几分。 在霍无厌心神微失的这么一瞬间,季玄的身体竟是虚幻开来,而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竟是还站在霍无厌醒来时看见季玄站着的地方,而他再一次被禁锢起来,莫非对方竟是一直都没有过来,方才种种皆是幻术。 霍无厌眼中迸射出遇上强敌的慎重,“倒是本座小瞧阁下了,这一手幻术足以让九成九的人都吃亏。” “这不是没让无厌哥哥吃到亏吗?不然我也不至于狼狈收回幻术。”季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占便宜了,被人逼得自爆幻术,这已经是失败了。 霍无厌可不觉得季玄哪里吃亏了,真吃亏了就不会这么远远的站着,用神魂把他死死压住。 自知季玄暂时恐怕是不会轻易靠近自己,霍无厌身体很放松,不料季玄竟出乎意料的过来了。 季玄俊美的面容由于没什么表情在月光下竟是呈现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之感,谁能想象一个人笑与不笑竟是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这次不再是幻境,季玄的本体坐在了霍无厌的身边,指尖轻轻挑起霍无厌的衣带,缓缓将之解开。 霍无厌眉心微跳。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要不要尝试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不折辱你了呢?” 让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来求另一个人,开什么玩笑,显然这话是得不到任何回应,换一个脾气大点的人说不定能直接呸季玄一声。 “不乖。”季玄点了点对方的唇,如此评价道,“不乖的猎物应当是要受到惩罚的。” 那指尖如同在轻弹一把绝世好琴,轻捻,慢挑,然后弹出一首绝美的乐章。 俊美阴郁的青年五官展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还觉得不够,他的手上化水凝冰凝聚出一根细细长长小细管。 轻吻管头上面就开出一朵漂亮的冰花。 霍无厌被眼前那略显色气的吻花给看愣了,嫣红的唇吻上那冰凉的细管,细管如同触碰到体温,突然就开出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雪之花。 现在花有了,总得给花插上不是,花瓶的口子实在是小,闭塞着不愿容纳任何东西,就算季玄手中的花茎如同很细,但那也不是能够随意就插上的,好在季玄耐心很足,在插花上面表现出前有未有的专注,慢慢地将花一点一点的往里面塞,然后看着对方的表情,愉快地笑了。 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在好不容易把花插好之后,季玄头上都已经冒出些许细汗,他附身在那冰花上再一次落下一吻,去欣赏那极致的纯洁与极致的艳色,火与冰的碰撞,理性与欲望的搏击。 季玄就是那唯一的看客,欣赏着盛花者的千姿百态。 在极致难耐中,季玄轻声道:“我从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在想,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也试图去找到这执念,帮你解开,但我忘了,你是霍无厌啊,你若真有什么执念,恐怕其也只能局限一时,你很快就能自己解决,又怎么可能真的留着这么一个隐患,是我理所当然的以为入梦就是为了解开另外一方执念,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魔尊哥哥。” 被控制着,眼尾发红的另外一个人看向季玄,将他上下瞧了又瞧,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季玄往下,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一个吻,“现在本座倒是有点信你是本座未来的道侣了?” “这么轻易就信了?不太像你。”季玄折腾一通,无名火早就消了,这时少有的纠结起来,既希望霍无厌能够喜欢自己,又希望对方能够稍微警惕一点,不然这都算什么啊! “你很符合本座的喜好,漂亮,野性。”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季玄撇嘴,也不知道信了几分,“我真的很好奇,你现在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那么多个时期为什么就偏偏就是这个时间段。 “这本座怎么知道,你不如到时候去问问你的道侣。” 季玄觉得有道理,但他仍然在与面前的霍无厌说话,“以前的你与我现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杀气,煞气都很重,性格似乎也很高调,我认识的你很低调,常常易容成很普通的模样,是因为不喜欢自己的脸吗?”要是这样季玄表示他可以理解,他有那么十几年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脸,太精致女气了,不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的十三四岁总会被人错人成小姑娘。 “每个人总会成长,不可能一成不变,经历的事不同促使的性格自然也就不同。” 季玄觉得有点新奇,他刚刚插花的时候对方可是还恨不得杀了他呢,现在居然能够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 季玄恶劣地弹了弹花瓶。 另一边的霍无厌脸色大变,杀气森森道:“你是想本座宰掉你的爪子吗?” 刚刚还聊得挺沉重的季玄欢快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才道:“你是不是要醒了?” “应该是本座说你终于要离开了。” “这么嫌弃我?” “对啊,所以还是去折腾那个喜欢你的霍无厌好了,你现在在本座眼里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但你亲了我。”季玄指出这一点,霍无厌主动亲了他。 “所以?” “所以不管是哪一个时期的你都一定会喜欢上我。”季玄笃定道。 那个现在还被季玄压在身下的霍无厌笑了起来,“你太自信了。” 季玄笑而不语,他知道其实梦境中的霍无厌会下意识的不伤害季玄,只是因为对方在现实中深爱季玄,所以就连梦境忘记季玄的时候也不忍伤害。 “这不是自信,是相信魔尊哥哥的眼光。”刚刚还恶劣的青年此时笑起来毫无阴霾,就如同那黎明的阳光。 霍无厌微微眯了眯眼,一语双关,“天快亮了。” 季玄点头,重复道:“天快亮了。” 他附身,更加靠近了霍无厌一点,突然低声道:“抬头。” 在霍无厌下意识抬头的时候,他对着人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一声呢喃的“再见”随风消逝。 第179章 从梦境中清醒并没有耗费多少功夫,醒来之后那梦境之中的东西竟也不是寻常梦那般模糊不清,反而十分的清楚,基本能够让季玄记得所有的细枝末节。 季玄先是躺在床上缓了一会,侧头看向自己身旁同样已经醒来的人,看了良久才对着他道:“魔尊哥哥感觉怎么样?” 这里的怎么样显然不是问什么正经的东西。 “不怎么样。”霍无厌面上冷淡,回答也同样的冷淡。 但季玄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真的生气。 “魔尊哥哥这就口是心非了,分明很喜欢嘛。”季玄笑得欢快,把控他人欲望向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当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之后,这种有趣只会成倍叠加。 季玄从醒来前就一直留意着霍无厌的任何细微表情,见对方眉心微蹙,又有那么一点不自信起来,“莫非是我太过分了,还是你不喜欢这种?” 可之前霍无厌小珍珠都弄过,没道理排斥细冰棍啊,这东西也就比玻璃导管稍微冰了一点,总不是因为这次这个太冰了一点,所以不喜。 季玄还是很尊重另外一方的感受,见对方好似真的有点因为什么而感到烦躁,只好道:“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尽量避免。” 说着季玄还伸手舒展开霍无厌的眉心,“没什么好不开心的,总不会是我在梦境里欺负你,你就不高兴了,或者是因为我没有去尝试解开你的执念?” 说实话季玄现在有点那么心虚,当时却是有点玩嗨了,完全不给对方释放的机会。 “倒也不是,只是”见季玄真的要开始反思自己了,霍无厌只好开口道。 “只是什么?” 霍无厌皱了皱眉,并没有怎么犹豫,很快就很坦诚地道:“只是季玄你就不好奇本座的过去?” 季玄在霍无厌面前是神秘的,对方是一个来自远方的天外飞客,但在两人相处中,季玄会有意无意透露出一些东西,以至于霍无厌已经大致了解了季玄的世界,相比较而言,反而是季玄对霍无厌的过去一无所知。 如果说霍无厌对季玄的过去有两三分了解的话,那季玄对霍无厌的过去却是半分也不知晓。 本来还有那么丝心虚的季玄闻言一下子就有了兴趣,挑眉,“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听语气竟还是很轻松的模样。 霍无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好奇一个人的过去是每一个深陷情爱之中的人都不可避免的,季玄这样实在是反常。 另一边的季玄反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往后揽了揽自己的头发,将那些被睡乱,胡乱翘着的发丝都往后弄去,结果那些碎发就有不少又跑到前面去了。 霍无厌看不过去,接手,帮着对方把头发弄顺,然后熟练的用发带捆成了一个高马尾,季玄配上这样的发型实在是少年感满满,本就稚嫩的脸一下子更是往回倒了两三岁。 在霍无厌接手之后季玄就靠在霍无厌身上,任由对方给他梳头,眼睛舒服地眯起,在头发梳好之后,才轻声道:“倒也不是不好奇,而是我知道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那我迟早都会有知道的这一天,若是走不下去,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其实也算不是全然不知,我至少知道你是来自北幽的人,这还不够吗?” 说完,季玄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 好奇,怎么可能不好奇。 但是自己问的真的就感觉没有意思了,就算要了解也是应该通过霍无厌的口来知道,季玄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看起来宽容又大度。 季玄小声抱怨道:“你瞧我也不是没有问,我前不久才问了梦境中的你,但是你都没有给我答复。” 季玄这话明面上是抱怨,实则是在说那我现在好奇了,你会告诉我吗? 怎么会有季玄这样的人,霍无厌点了点季玄的头,无奈道:“梦境中的我又不确定你的身份,怎么可能告诉你,自然是叫你来问梦境外的我,但他并没有骗你,他的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 “所以呢,到底执念是什么呢?”季玄这下是真的很好奇了,“我当时去打听过,这个时期已经是你出现在修真界明面上五百年,五百年间你挑战了很多化神强者,其中还有不少闭关的老前辈。” “这样都还没有发现吗?”霍无厌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 “发现了,问题就出在你五百年来一直都在挑战其他人,其实这不怎么像你,我熟识的霍无厌就算不是特别低调的人,但也不至于高调成那样。”季玄当时还在调查的时候就感到古怪。 “本座所处的地方名为北幽,北幽在修真界一直就是一个传闻中的地方,甚至许多人都认为修真界并没有北幽这个存在,那北幽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传闻中连接着冥府之路的诡谲之地的确称得上是噩梦,那里的阶层意识很强,除了几个大家族之外,其余人皆是奴隶,就连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也并不是有一个好的出生就可以高枕无忧。所谓大家族最爱干的事就是弄出一堆子嗣来,然后让他们互相争夺,只留下那最强的一个作为家族继承人。” 季玄这还没有听完就大致已经知道后话,霍无厌想来就是来自这北幽的大家族子弟,与他在思阁楼的猜想竟是一般无二。 霍无厌见季玄眼眸微动,就知道对方肯定已经猜到,“如你所料,本座就是来自其中一个家族,北幽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一个类似为小世界一样的地方,只不过这地方更广阔,资源比起修真界还要丰富,在那里生长的我从小就把所有比我强大的人都当作对手,我不断挑战那些强者,不论胜负,直到来到修真界这个习惯也没放下,我的过去称得上枯燥乏味,唯一的区别就是北幽的人不敢杀我,修真界的修士却是不会顾忌这些,所以到后面我也慢慢学会了收敛。” 季玄以为北幽这样炼蛊一样的行为就是培养出最强就行,后辈的死与不死压根就不重要,霍无厌就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没想到北幽的人竟是不敢真的伤到对方。 季玄若有所思,仍是选择最简单的方式,直接问道:“那为何北幽的人不敢杀魔尊哥哥呢,因为魔尊哥哥的身份很特殊。” 这一点本可以掠过不讲,但季玄想要知道也想要了解,霍无厌索性将对方好奇的全都告诉了对方。 “算不上身份特殊,不过我算是当时北幽两大家族联姻强行弄出来的产物,这联姻的两人刚好算得上北幽最强,北幽的人几乎把这两人当做冥主一样的存在,作为他们子嗣的我自然也就被当做了下一任冥主,他们不敢放肆。” “那魔尊哥哥为何会出现在修真界,按理来说北幽是不会放任自己未来的冥主跑出来吧。”季玄合理提问。 “因为一个意外,有不少人并不想一直呆在北幽,北幽这地方虽然灵力充足,但过于压抑,只有主子与奴隶的区别,除我们这些家族外,其余人都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远比不上修真界来得自由有尊严,不少人都想逃离,当初在追杀一个逃亡者时本座意外来到修真界,那时初来乍到,但许是习惯了北幽的相处模式,哪怕来到此方世界,仍会忍不住去挑战强者,不过修真界知道的几乎都是我愿意让他们知道的,不少人其实无声无息间就消失在了修真界,那个执念大概就是与修真界的格格不入,感受自己自始至终都不属于这方土地吧。” 季玄听得津津有味,他还以为霍无厌得是有点什么大秘密,没想到对方当初从北幽出来就是单纯为了追杀人。 “那魔尊哥哥为何后面一直没有回北幽?” “前面本座倒是想过回北幽,但后面发现那唯一的通道居然只出不进,索性也就留在了这里,北幽又或是这里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可是魔尊哥哥,我还是觉得你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黑色冥火怎么看也不该是由修士可以任意掌控的。”季玄点到即止。 很快重元秘境就要来了,那后面的十来株浮生半梦草季玄并没有时间用上,毕竟忙着提升修为呢,不过元婴境界果然就不如前面那般修为一下子就往上涨一大截,哪怕季玄近来已经很认真修炼了,也有霍无厌的大批资源砸下来,他的境界仍是卡在了元婴中期之前,距离元婴中期始终差上那么几分。 另一边,一个几乎都要被季玄与霍无厌忘在脑后的势力还在搜查着他们。 茂密的森林里面,有着十来个身影,其余身影都快速移动着,好似在找着什么,唯有中间的两人没有动作。 其实准确的来说站着的是一个人,那是个极为干净清秀的白衣小姑娘,小姑娘弱不胜衣的仿佛雪中一支残梅,好似风雪再大一点就可以将其轻易折断,然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居然还抱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身形与其相差不大,只是头戴八根金簪,面上画着精致艳丽的妆容,使其看着比之年龄要大上好几岁。 小姑娘抱着自己手中的人,将头放在对方的肩颈处低声道:“姐姐,你说为什么楼主要派我们来,思阁楼又不是没人了。” 那画着精致漂亮妆容的女子并没有回答,眼神空洞,好似只是一个玩偶。 那小姑娘也没指望对方会给她答复,自问自答道:“看来是楼主怀疑我们了,不过也好,左右马上就是重元秘境。” 第180章 重元秘境是总所周知的一个秘境, 其千年才开放一次,且还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寻常秘境。 其进入要求比较严苛, 就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就是得到钥匙,其二就是化神以上境界的人通过感应天地灵气然后在其关闭之前找到秘境并进入。 这两个进入的条件,一个是运气, 一个是实力,早些年能不能得到钥匙还能看看运气,在正魔大会的垄断, 重元秘境的钥匙也变成奖励之后,这种运气也成为实力的一种, 唯一的区别就是全是化神境界的秘境,多了一点年轻的血液。 重元秘境一开就是十年,十年间不论得到什么机缘都是命数, 十年一到, 秘境就会自动将外来者踢出,完全不会存在有人留在秘境中没走的情况。 这对于不少修士来说都是极为可惜的一点, 毕竟重元秘境的灵气比起外界不知要浓郁多少,在这里修炼十年, 完全比得上在外修炼几十年, 更何谈重元秘境除本生灵气充裕外, 还有着各种天材地宝,这些天材地宝有自然生长的, 也有千年又或者更早来到此地历练的修士种下的,由于此地的灵气充裕, 这基本就是一个修士们人见人爱的宝地。 其实对于季玄他们这些金丹、元婴来说, 重元秘境的危险远远还要大于利益, 毕竟到时重元秘境里面基本全都是化神修士,只有他们这些小部分修为低微之人,但霍无厌就此事与季玄讨论了一下,各方大概都会派人来,但肯定来的都不多,不然只要来个外敌,修真界就完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门派化神尊者前往重元秘境,结果十年后回来自己门派都被人灭了的事。 因为此事,后面不管什么门派家族的尊者境大能都是分批次而去,免得又面对一回来啥都没了的事。 但同样的富贵险中求,这秘境里面也有不少化神修士直接背着门派家族而来,也许正是因为有另外一方势力盯着,来重元秘境的人反而比以往还多。 因为有钥匙,季玄他们这批有钥匙的人自然与感应天地灵气的化神尊者不同,他们是直接被吸进了重元秘境。 作为第一批到达的修士,他们也算占了一定的优势,但季玄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其他人肯定是在什么灵田摘着灵草,再不济也是一边猎杀妖兽一边收获放在外面足以引起哄抢的东西,但季玄这里那可真是光秃秃的一片。 季玄也不知道被投到了哪里,整片空间都是诡异的漆黑,只偶尔有飞来飞去的白色烟雾,空间中唯一称得上植物的东西就是一种蓝色的喇叭花,和一种好似野草莓一样的红色小果子。 季玄盯着野草莓看了良久,觉得这东西不是罕见的蛇涎圣果,就是剧毒的蛇曼莓。 由于这两样东西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仅凭肉眼难以分辨,季玄索性直接从上面摘了一颗下来,放进嘴巴里面品尝了一下。 甜的,看来是蛇涎圣果。 季玄一路走一面摘着个大饱满的果子吃,秉承着吃不完就打包的优良品德,还收了不少到自己的空间里面,打算饿了继续吃。 也不知道这么个东西能困他多久,实在不行就只能强行出去。 重元秘境说是秘境十年,但其实那些个化神大佬真想出去也就可以出去的,只是出去之后,除非等到下一次秘境开放,不然断然回不来。 这算是个只管进不管出的地方,反正十年一到它就直接清场,在这十年之前自然是修士想呆多久就呆多久,这一点季玄他们这些修为较低的人除外,毕竟他们还没有能够打开壁垒的实力,但放着浓郁的灵气不香吗?作何非要出去,重元秘境被人发现这么多年,就真没几个人在这之前离开,但是难得的,季玄这个修为低微的小修士有了这个念头。 季玄吃果子都要吃吐了,他被困在这空洞洞的地方少有也有小半个月,但他迟迟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还能感觉到那股白烟以及压制之感越来越强。 黑洞洞的空间其实也未必就是什么山洞,禁制空间之类的,比如他可能就是被投放在了一个巨大妖兽的肚子里。 季玄想得挺欢,但他知道他只是单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要是以往他并非这么没有耐心之人,愿意慢慢去洞悉这东西,但是当他身处一片漆黑的空间,视物还要靠着精神力的时候,本就不喜欢黑暗的季玄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季玄头疼,一开始还只是找着,在找不到有任何出口之后,之前还遵纪守法没有将蛇涎圣果藤曼毁掉的人,十分不做人的直接开始放火烧。 黑黝黝的火很快就烧了起来,这还不算完,在好半天都没有弄出什么动静之后,季玄加大火力,本源之火,太阴之火全都用上了。 大概就是季玄的火势太过于猛烈,黑暗的空间都有被撕裂的既视感。 在火焰肆虐大概快有一盏茶的时间后,一道黑暗的空间力量强行将火焰吞下,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阴测测道:“小子,你是这些年来唯一敢烧吾的。” 季玄冷笑一声,“是吗?若是再玩这些无聊的把戏,我不介意把这整片空间都给烧了。” “杀气很重啊!但混沌空间岂是汝等就可以轻易对付的。”混沌的声音再次各种转换,最后定格在少女的音色,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嗓音继续道,“不若这样,汝为吾作画一幅好了,只要美人图能够让吾满意,吾便放汝离去。” 季玄这次连冷笑都懒得给对方一个,对方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他肯定是不会帮着对方来画这什么美人图。 “混沌本就是一种空间状态,将气、形、质合为一体,是为混沌,在我们那边混沌是世界诞生之前的状态,既是混沌就不该会有什么生灵植物的存在,蛇涎圣果与紫金仙霖断然不会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但好巧不巧这里刚好有这么两样东西,这两种东西都是对修者有大用的仙家天材地宝,在下不傻,怎么也该知道这东西并不是能在混沌空间中长出来的,这两者都是更适合修仙者的东西,但其本质上生长于阴暗潮湿的腐烂之地,所以这地其实并不是什么混沌空间,而是夺人性命的死潭。” 季玄一语说中,那银铃般的少女声音再一次转变,变为翩翩如玉的公子音,温声道:“能够看出这其中猫腻的人不是没有,但你是唯一一个如此淡定,还能直接说出来的人,就连那些化神修士发现之后都只会先虚与委蛇,然后悄悄寻找离开的方法。” “但最后他们不都死了不是,与你虚与委蛇就是自寻死路。”季玄以陈述的口吻道。 给对方画画又或者干其他什么事,把对方的空间真的当作混沌空间,那些人不死都对不起对方的这一手好牌。 这下不论是少女的声音还是翩翩佳公子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对方的声音化作中年男子的怒吼,“就算你猜到了又怎么样,连化神尊者都逃脱不了的地方,你认为你一个小小元婴期能够跑掉。” “我也没说我要跑。” 他们之间最后谁想跑还未可知。 季玄手中三色火焰再一次没有感情的燃烧起来,要不是这里的阴气已经足够充足了,季玄都想直接用自己的亡灵术法,以恶制恶。 季玄的手指烧然起一簇又一簇的火焰,将黑暗不清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见空间再一次出现有被撕裂的既视感,季玄手上火焰烧得愈加旺盛。 那声音的主人这下是真的愤怒起来,显然季玄的火焰之中有对其不利的东西。 阴测测的声音不再固定拘泥于一个声音,换了又换,最后换成一种最初时的声音,变化莫测,空间震荡,无声的黑暗力量向季玄攻击过去,一股腐烂的恶臭再也难以掩盖下去。 季玄目光沉了沉,然而唇角却是微微勾唇,看向虚空的脸上流露出愉悦的笑容,“真脏啊。” 这样囊括几乎每一种音色的东西,得是吞了多少的修士。 季玄口中无声的念动净化所用的魔法,圣光祝福。 这绝非什么祝福,而是对付污秽之物最好用的东西。 在圣光祝福之后,季玄很快又丢出一个带着净化力量的巨大十字刃向这黑暗而去,季玄早就已经能够灵活运转灵力将其转化为魔力,魔力一旦运转就能够一定程度的施展出季玄以往熟知的魔法,他虽然做了很多年的亡灵法师,但在这之前他也曾在圣殿红衣主教那学习过关于光明系的魔法,对此也算得心应手。 解决掉这东西并没有耗费季玄太多精力,在那一个个关于净化的魔法下去之后,季玄就出现在了一片沼泽地,瘴气弥漫,沼泽地还冒着不少的白骨头架子。 季玄轻啧一声,感应着自己的道侣契约,通过道侣契约去联系霍无厌。 没想到竟真联系到了,还得到对方一个稍等一下的答复。 季玄手指划过枯死的树木,低头,掩住眼中神色,唇边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 他并没有在原地等待太久,熟悉的人影就已经出现。 一见到霍无厌季玄的面上神情就柔和了许多,只听季玄对着刚刚抵达的霍无厌有些后怕地道:“魔尊哥哥,你可算是来了,你若是再来晚点说不定就不能看见我了。” 本该是两小情侣见面,柔情蜜意的一面,但在外人看来面前的场景称得上恐怖。 只见清俊如仙的青年站在散发着腐烂臭的地方,对着空无一人的空地自言自语,神情生动,好似自己面前真有一个人似的。 第181章 季玄在一开始见到道侣的喜悦之后,就开始犀利提问:“魔尊哥哥怎地来的这般快,听说这重元秘境可是很大的。” 季玄着问的好像真跟好奇一样,被问到的霍无厌战略性沉默之后,缓缓道:“本座抵达的地方刚好离这不远。” 季玄皱了皱眉,也不知到底信了几分。 他面上露出些许纠结犹豫的模样,“可是” 随着这声“可是”,刚刚还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季玄突然声音沉了沉,“可是魔尊哥哥我方才好像没有告诉你,我在哪里吧!” 这是发现了,不若直接将人吞了算了。 对方不动声色地压下蠢蠢欲动的念头,眼神是极为寻常关心道侣的模样,“季玄你忘了,你方才与本座说了你在哪里。” 季玄眨眼,他的脑中还真多了这抹记忆,倒是有趣。 季玄有意陪对方再玩一会,可惜他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看来你的黑暗空间能够入侵的记忆实在有限,不然这时候你就不会说是我告诉你所在,而是说自己是通过道侣契约找到了我。” 对面人再次战略性沉默,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也没被人发现之后的恼怒,就那么眸色晦暗地看着季玄,然后不解道:“即将举办道侣大典的人怎么会有道侣契约?” 季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个啊,还不许人先上车后买票吗?” 对方没怎么听懂季玄的话,但不影响他通过语境猜测出其中意思,“既然那位能直接找到你不算什么问题,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 “发现不难吧。”季玄哼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那看向我的眼神都像想要把我吃掉了,我就算再迟钝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再则,我和他朝夕相处这么久,若是认不出,我的魔尊哥哥大概是会伤心的。”季玄笑意盈盈道,手中已经出现一道魔法凝聚出来的小球。 与之前声势浩大的魔法比起来,这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光球,甚至都没什么威慑力,然而当那光球被季玄丢出,那冒牌货霎时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怖,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让他产生恐惧。 那几乎一比一神还原的霍无厌在光球靠近之后立马消散成一片黑色的烟雾,很快就无所遁形。 季玄手中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控制着那小小的光球分化成一个又一个,无数个光球无所顾忌的一个一个地炸裂开来,耳边是凄惨的叫声,但季玄根本就没有要因此而手下留情的意思。 他嫣红的唇中吐出淡淡的话语,“真恶心。” 这么个东西就敢用着霍无厌的脸到他面前来炫,季玄感觉自己最起码需要霍无厌的一个抱抱才能缓过来。 季玄冷着一张美人脸,手中光球跟放烟花一样追着那抹污秽之气一个个炸裂开来,这种本就是用来克制这些脏东西的力量对付起这东西来十分的方便。 惨绝人寰的叫声就没有停止过,一开始那东西还想要反击季玄,在发现反击不了之后,那惨叫怒吼也开始变成求饶,然而始作俑者脸上甚至连喜悦玩味的表情都没有,就是那种单纯看着脏东西被清理的表情,冷漠又残酷。 在确定季玄是真的软硬不吃之后,那抹黑气不再四处游荡,而是直接化作人形出现在季玄的面前。 出现在季玄面前的人竟是如同脸上带了层层面具的假人一般,但季玄却是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什么假人,别说假人了,对方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种声音就是吞噬了足够多的修士,现在那抹污秽之物用的大概就是他最好看的一张脸,那种一张如空谷幽兰一般出尘的脸,眼角的一点小痣使其又多了点惹人怜爱之意。 女子盈盈跪下,柔声告罪,“小妖不知君上是前辈高人多有冒犯,还望君上念天地有灵饶小妖一命。” “可仙子也没念天地有灵饶过误入的修士呀?”季玄的声音带着一点苦恼。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还有的商量,那女子咬了咬牙,像是决定了什么,继续道:“此处之所以能够养出小妖来,便是因为此处乃是地煞生灵,是少见的地阴之地,若是君上愿饶小妖一命,小妖愿将其拱手奉上,辅佐君上吸收此地地煞。” 原本已经打算就这么将其除掉的季玄手上动作顿了顿,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意外,“可是我杀了你,不是照样可以吸收地煞吗?” “不,君上所有不知,这东西必须小妖辅佐才能顺利吸收,不会受其反噬。” “你这是都快死到临头都不忘坑我一把?” “这小妖不敢。”那女子面上一下就惶恐起来,“小妖绝无此意。” “怎会不敢,你都哄我去吸收那地煞了,能形成地阴之地的自然是好东西,说不定吸收之后还有望得到地阴星的几分真意,但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吸收,以我之前表现出来的光系力量更是万万不可,若是光灵根的修士恐怕是一碰上这东西就能直接坏了灵根。” 那由瘴气化作的女子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起来,她的那点小小心思被看出来了。 季玄靠近,竟不是来杀死女子,而是虚扶起对方,“不过刚巧我正好需要这么个东西来强行突破一下。” 季玄说话模棱两可,那瘴气不知季玄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当对方是贪心地煞的精纯灵气,她垂下眼眸,恭敬道:“小妖自当全力帮助君上得到地煞。” 而她那低垂的眼眸并没有她所表现出的恭敬,反正藏着不可抑制的炽热,贪婪得恨不得现在就把季玄给生吞活剥了。 在地阴之地诞生的瘴气属阳,是货真价实的男性,比起这些女子的面貌,他更喜欢收藏男子的相貌与声音,修士虽说没什么丑人,但却也一直没有出现一个能够让他愿意一直用的脸,季玄这张脸就足以戳中不论是男女老少的喜好,实在是太漂亮俊秀了,没有人能够对那般好看的面容产生抵抗力,对方就是不会用这么一张脸,要是交到他手中,他肯定能够引得男男女女,不论是再强的修士都会跳进他的陷阱。 甜蜜陷阱,最是容易蛊惑人心。 瘴气这边由于觊觎季玄的皮囊已经有点克制不住那要外溢的瘴气,好在很快季玄就问起应当如何吸收这地煞。 瘴气本不想直接告知,但一对上季玄那张漂亮的脸孔,他竟是连拒绝的念头也没有,一五一十的将方法告知。 当然这方法并没有问题,只是这地阴之气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吸收的,不然这片天然的地煞也不会存在这么久,以至于生出瘴气这么个已经有灵智的东西。 瘴气就连化神后期的大能都杀过,本来是根本没有将季玄放在眼中,但现在他不得不让自己警惕一点,毕竟季玄看起来只是元婴初期,但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与元婴初期不挨边,所以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欺骗季玄,唯一欺骗的点也就是地煞并不是季玄能够吸收的。 季玄得到答案之后,推算了一下,发现可行之后,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你现在于我也是没用了。” 说着其竟是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就直接动手。 一把漆黑狭长的剑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季玄的手中,然后一剑刺穿胸膛,暴戾凶煞的恐怖力量从剑中涌现,瘴气本源之力一下子从高高的云端被抛入了冰冷刺骨的现实,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季玄,嘴唇蠕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那在他看来十足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别这样看我,杀人者总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瘴气甚至连一句怒骂,一句不甘都来不及说出,就这么消散在了虚空中。 季玄唇边还带着笑,但这种笑容已经变得虚假起来,杀人者总该做好被杀的准备,这话是季玄第二世一位真神送他的。 季玄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不通的鬼话,哪个真神不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被捧上去的。 季玄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自己的剑下亡魂,他来到那片地煞聚集的阴气之地,使用吞噬之力吞了一口觉得味道尚可,并没有什么特别污浊的味道,还以为能够养出那样污秽之物的地煞肯定也污浊不堪的季玄好受了许多。 他给自己布下无数个可以让自己安心吸收地煞的防护阵法,确保就算有化神大能经过也不一定能够发现此地异常之后,季玄才开始吸引起地煞来。 地煞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能够一朝一夕就吸收干净,季玄初步推算自己就算运用吞噬之力也需要用上个七七四十九天才方可完成。 漫长的过程象征着期间可能会出现无数的麻烦,许是季玄一降落就降落在这样几乎能够让大半修士殒命的地方,季玄后面吸收地煞的过程反而无比的顺利,期间就算有人路过,也并没有发现此地的不寻常之处。 季玄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自己新获得的力量,倒是觉得至少不虚此行。 “季玄。” 耳边传来一道传音,对方在没等到答复之后就又叫了一声,随后便没声息。 季玄表情蓦地空白了一下,这是霍无厌,真的霍无厌。 该不会是他还没有从幻境中出来。 季玄试探地传音回复了一句,“霍无厌?” 那边很安静,并没有任何答复,在季玄以为自己真的听错了的时候,那声音竟是再次出现。 “季玄,你知道你在进入重元秘境之后了无音讯多久了吗?” 这声音竟是还带着一点怒火,季玄一下子就确定是霍无厌本人了,毕竟没哪个幻境会弄这么一出。 第182章 “最多也就两个多月吧。”季玄极为心虚的道。 真不是他来到重元秘境之后就飘了,而是他一来这里就掉到一处地阴之地,四周属于外界的气息都被断绝,这让他怎么去联系霍无厌。 再说季玄可是当时一出黑暗空间就联系了霍无厌,但不知是那破玩意儿是联系被切断还是怎地,他给联系到瘴气那边去了,瞧霍无厌这么生气他当时也有可能其实是联系上了霍无厌,只是他没有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这边一呆就是许多年。 这么一想,季玄更加心虚了一点,好在霍无厌很快就给出反应,没让季玄继续胡乱猜测。 “两个月?”那边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十足十的危险气息,“若只是两个月本座也就不说什么了,为什么在一月多前联系了本座,又偏偏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契约还在,本座都要以为少主大人是死在哪片山坳坳里了。” 都叫出合欢宗门人对他的称呼了,看来是真的很生气,原本还只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季玄心虚度成倍放大。 他说他的确是通过契约联系上了霍无厌,怎么来的就是那劳什子瘴气,原来契约联系是联系上了,就是另一边的声音大概被地煞蒙蔽了过去。 季玄干咳一声,在想着就这么将这事轻轻带过的可能性有多高,最后季玄还是选择了如实告知。 除去他实在是懒得想理由哄骗霍无厌外,还因为想要骗过霍无厌确实太难,但他又真真切切是在收服地煞之前,没有再联系霍无厌一次,才让对方如此担忧。 索性他就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怎么怎么倒霉,一来到这里就被丢到一片漆黑可怕的地方,然后那瘴气又怎么怎么无耻装作霍无厌的模样来哄骗天真无邪的季玄,后面又如何如何欺骗他,想忽悠他去收服地煞,这整个过程都是那瘴气的错,季玄就是一个无辜又无助的小可怜。 他唯一的过错就是在最初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联系了霍无厌,当然季玄不敢说他联系霍无厌就是为了试探那瘴气。 于是乎整个过程说完,这说得好似霍无厌继续怪罪他就是霍无厌无理取闹一样。 霍无厌并没有因为季玄的一番说词就轻轻放下,只冷笑了一声。 季玄失联是不久,也就七七四十九天而已,这对于许多修士连闭一个小关都不够,要是季玄一开始就没有联系霍无厌,以着霍无厌对于季玄的了解,肯定不会担心季玄,毕竟季玄的实力就连现在的霍无厌都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水准了,就连不过筑基期的季玄都能够制衡身中咒毒的霍无厌,如今已经元婴期的季玄比起当初自然是更加的恐怖。 可当时季玄就这么突然联系上霍无厌,除了第一声外,后面直接就没有任何声息了。 霍无厌一时被这情况弄得心下微紧,直觉肯定是季玄出事了,之后多次尝试联系季玄都没有联系上正主,霍无厌这种不安成倍递加,要不是还有着这么一个契约,霍无厌是真的以为季玄都已经丧命于此了。 谁能想到魔尊霍无厌居然也会有为人牵肠挂肚的一天,这些日子他一直想要顺着契约的气息去寻找季玄,但季玄的气息好像被什么天机给遮掩住了,哪怕有道侣契约这么个东西在,霍无厌也还是无法找到季玄的踪迹,现在的霍无厌本就是在发火的边缘徘徊,季玄的诉苦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魔尊哥哥你生气了吗?”季玄无比确定这一点,但他还是用疑问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季玄以为呢?”那边冷淡道。 这话可是比季玄刚认识霍无厌那会还阴阳,季玄很是顽强,就算霍无厌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还是软下声音撒娇道“魔尊哥哥肯定是生我气了,我真是太惨了,前脚才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后脚还要被魔尊哥哥生气,本来听见魔尊哥哥联系我还想着魔尊哥哥肯定会安慰我,结果魔尊哥哥不仅没有安慰我,还责怪我。” 说着季玄还似模似样地吸了吸鼻子,然后以退为进道“反正魔尊哥哥也生我气,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秘境里面瞎晃悠算了,要是不小心被什么妖兽吃了也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说着季玄好似都要跟哭了这样。 这几乎已经贡献了季玄三分演技的表演十分受霍无厌嫌弃,那边有些不耐烦的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但霍无厌对季玄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又极为受不了季玄撒娇示弱这一招,嘴里似乎嫌弃着季玄这不靠谱的演技,但实际上已经软化了许多,用着不太好的态度说了一声“等着”。 这熟悉的等着让季玄稍微有那么一点惶恐,他试探着问“在原地等待吗?” “不用,本座现在所在的地方与你的所在地相距甚远,重元秘境无法踏破虚空,本座若是找来少说也需要月余,你往东边历练就行。” 季玄表示明白,从秘境出来之后,被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的道侣契约也被季玄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道侣契约这东西真的很好用,它能模糊感知到另外一方的大概方位,要不是季玄前面就中了瘴气,被瘴气迷惑,他能够更早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留意着道侣契约,由道侣契约感知霍无厌的存在,季玄大致也知道霍无厌是在什么位置,那模糊到几乎可以切断的联系,季玄基本也就只能感知到一个大概方位,也难为霍无厌要通过道侣契约来找他了。 “那魔尊哥哥来找我吧,我也会尽量往你那边赶。”季玄语带笑意,声音中哪还有之前那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劲。 霍无厌没有拆穿季玄,只“嗯”了一声,过了良久又道“注意保护好自己。” 季玄语气更加欢快了一点,“那是自然,魔尊哥哥也要保护好自己,然后早日找到我哦~” 霍无厌依旧是很冷淡的一声“嗯”,但季玄总觉得对方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的成分在里面。 面对对方的不好意思,季玄有意调戏一下,但想着刚把人哄回来,还是不作的好,不作就不会死。 碍于霍无厌那边对于季玄此事始终有点心怀芥蒂,季玄这一通“语音通话”并没有打太久。 其实季玄自己也能设身处地,要是霍无厌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他肯定也能被气得半死,这么一比较,霍无厌的反应其实已经很克制了,而且这克制很大一成分还是碍于季玄刚刚才受了不少惊吓,不然霍无厌绝对不可能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季玄浅浅庆幸自己这次失联是有理有据的。 切断通讯之后,刚刚还在霍无厌面前如同小可怜一样的季玄眼神冰冷地放出异火将那原本的地阴之地烧了起来。 此地丢了地煞,现如今的灵气比起一般的地方都还要贫瘠几分,其又是聚阴之地,异火刚好就是此地的克星,这么一把异火烧过去,其就算再过去千年万年肯定也养不出什么瘴气了。 季玄神色默然地离开此地,很快就又前往另一片地方。 重元秘境从不是什么安全无害的地方,就连季玄这个修为元婴初期,实际实力远超寻常化神的人都遇上了危险,更不要说那些由于得到重元秘境钥匙进入重元秘境的人。 巨大的机缘往往与无限的危机挂钩。 白子濯向来认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尽管宸天仙尊已经和他说过不建议他这个修为来到重元秘境寻找机缘,白子濯也依旧想要试上一试,不试上一试又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正魔交流大会并没有让白子濯自我满足,他反而因为参加了正魔大会,见识了更多的修士与更广阔的天地,更加地想要去寻求每一个可以变强的机会,就好似想要证明什么。 白子濯看到过宸天仙尊看向季玄的目光,那是一种复杂到一言难以概之的神色,白子濯只当是宸天仙尊也想要收像季玄道友那样的弟子。 白子濯向来是一个敢于承认他人比自己优秀的人,季玄道友年纪轻轻,就已经不是白子濯能够追赶的,他一边为季玄高兴,一边又感到迫切,若是没有同龄强者做比较,白子濯自然是可以慢慢来,但有了季玄,有了一个在剑道上也会让宸天仙尊见猎心喜的人,白子濯总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点,这一次难得的不是为了自己,他在迫切想提升自我,追求剑心的同时,还希望自己也能让宸天仙尊感到骄傲。 这种心思不太对,白子濯如此告诉自己,可在宸天仙尊听到他坚定地表达自己要去重元秘境之后,没有阻止,而是平淡地道“本尊会去寻你”之后,白子濯那种第一时间的喜悦,让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不太像是因为可以去想去的地方而喜悦,更多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说“会去寻你”而高兴。 不等白子濯理清什么,重元秘境开启的时间就已经到达。 从进入秘境之后,白子濯就懂了为什么宸天仙尊第一反应是让自己不要进入重元秘境,概因这里修为最低的妖兽都是筑基起步,就连元婴妖兽都是随处可见,这样危险的地方,的确不适合才刚刚不过金丹后期的白子濯。 白子濯降落的地方是一片冰原,冰原辽阔仿佛看不到尽头,只有白皑皑的一片,连方向都难以辨识,白子濯一路艰难前进,努力分辨着方向,借着那几乎可以割裂皮肤的寒气来磨炼自己的剑意。 剑者,自当一往无前。 手上不知斩杀了多少只妖兽,也不知遇上过几次元婴妖兽,白子濯只记得其中大半都被他躲了过去。 自然也会有躲不过去的时候,这时候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上。 宸天仙尊是真的看重白子濯在剑道上的才能,也不想对方就这么折损在重元秘境,给了他许多的好东西,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白子濯都不会用那些东西,他更愿意用自己的剑去对付遇上的所有敌人。许是这样的精神,他的剑心越发凝实,剑意亦是可以随心而发。 走了不知多久,白子濯终于遇上了自己一路上第一个遇见的修士。 修士突然瞧见一个白影也是极为诧异,那冷冽的气质,淡漠坚定的脸让那邪修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自己撞上宸天仙尊了,吓得差点就想跑路。 再仔细一瞧,宸天仙尊好像不长这样,虽说气质都是冷冰冰的那一挂,那只要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天差地别。宸天仙尊是冷得如同深渊寒地亘古不变的寒冰,而面前的白衣男子则是更偏向于清冷如玉。 邪修很快就想起这张脸的主人是谁,不正是宸天仙尊新收的小弟子吗? 邪修原本要离开的步伐也顿了下来,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小仙君,你师尊呢?” 白子濯抿了抿唇,这人他并不认识,但看对方这语气,似乎是认识师尊的。 要是面前的人是一个正道中人,白子濯就算不信任对方也会与其交谈几句,可当这个人是一个邪修的时候,白子濯本能的开始反感防备。 宸天仙尊的名声在魔门这边绝对算不上好,就连白子濯都知道宸天仙尊算是把那些魔道中人得罪狠了,大半魔道中人看见宸天仙尊都想跑,生怕对方是来除魔卫道的,这也就造成宸天仙尊仇敌其实挺多。 宸天仙尊在白子濯身上放那么多好东西也是因为担心这一点,要是白子濯真遇上什么危险也能应对两分,谁能想到白子濯第一个遇上的人还真是一个邪修。 邪修是一个刚晋升没多久的化神修士,因为是靠着虐杀生灵,以着生灵怨气来修炼,所以多多少少有点担心自己哪天就被宸天仙尊找上门来,从晋升化神起就一直提心吊胆,刚刚更是看见一个像宸天仙尊的白影就想跑,这对于一位化神尊者来说实在是丢面,那邪修本来没打算对宸天仙尊的弟子做什么,但许是白子濯承受此地风雪一片片割开皮肤,那邪修竟是能够隐隐感受到对方身上九阴之体的气息。 邪修又惊又喜,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感应错了,他靠近几步,与其搭讪,放开神识更加仔细地去感受对方的体质。 白子濯不明所以,只模棱两可道“师尊很快就会过来。” 那邪修似乎有点被这话给震慑到,一般的邪修魔修之流都不愿意在宸天仙尊面前蹦,免得自己就那么葬身在诛魔剑下,邪修已经心生退意,就要收回自己的神识,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眼中惊喜交加。 “你,你”邪修吞了吞口水,“你竟是九阴之体。” 九阴之体,这象征着什么,当今修真界最为绝顶的炉鼎之体,几千年都未必能有一人。 拥有这样体质的人几乎都是修炼奇才,但九阴之体都难逃被当做炉鼎使用,只因为九阴之体修为越高与其双修之后越能转化为精纯修为为与其欢好者所用,这样的好东西几乎都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会被发现,就算能够侥幸在早期逃得一劫,一旦修为起来,也会面临被化神尊者渡劫大能发现的可能,所以回首过往,竟是没有一个九阴之体能够成功渡劫飞升。 谁能想到嫉恶如仇,冷漠到如同六亲不认的宸天仙尊居然会养一个拥有九阴之体的弟子在自己身边。 邪修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贪婪嘴脸,“没想到宸天仙尊作为正道魁首居然会做出圈养九阴之体的事,还真是令我等不耻,既然能够让小爷在这里遇见你,定是上天的指令,瞧你也不像经过人事的模样,在这危险重重的重元秘境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其中快乐,不若让小爷的御鞭好好疼爱疼爱你。” 邪修的污秽之话让白子濯眉头紧蹙,他看不清对方的修为,这也就证明对方比他强上不止一星半点,能够在这样冰冷刺骨,随处可见危险的时候还生活得好好的,身上脸上都不见狼狈,这几乎都已经让白子濯猜到对方就是感应天地灵气而来的化神尊者。 白子濯握紧手中的剑,脸上神情越发冷冽,只重复了一遍,“前辈,在下师尊很快就会过来。” 那邪修闻言之后真的有些迟疑起来,但这种迟疑不过转瞬即逝。 “小子,你莫非认为你的好师尊还能来救你不成,你就不要想了,这重元秘境地域广大,还不能踏破虚空,只能慢慢御剑飞行,你那师尊也不知道掉落在哪里了,等找到你,你早就成为小爷的炉鼎套子,离不开爷,你那师尊还能要你这么个已经没什么用的烂鞋不成。” 邪修是忌惮宸天仙尊的,但在巨大的利益之下,他们这种亡命之徒最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何谈同样不过只是一个人的宸天仙尊。 白子濯在那污秽不堪的话下,眉头紧皱,想要逃,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四周都被那邪修的结界所覆盖。 邪修又是威逼利诱几句,想要拿捏住对方,谁能想到那不过小小金丹的九阴之体居然敢将那剑对准自己。 明白白子濯的意思之后,邪修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小爷先来教教你规矩。” 说着那邪修手中丢出一面招魂幡,然后顺着对方口中念动,无数的冤魂厉鬼从招魂幡中出来,那些个厉鬼最低修为都是金丹修为,其中更是有那么两个化神修为的鬼魂,这也是邪修敢只身一人来闯重元秘境的原因,那两个化神修为的鬼魂来对付白子濯就是暴殄天物,邪修之所以会把这两个鬼魂也放出来,只是单纯为了震慑白子濯,真正对付白子濯的就是那些个已经元婴的鬼魂。 但光是那些个元婴修为的鬼魂就已经足够让白子濯难办,他到底只是一个金丹期修士,就算是那种可以越级挑战的剑修,也得是能力范围之内,越一两个小境界就已经算是恐怖,要是想要以金丹修为来对付那些已经元婴中后期的鬼魂,压根就是痴人说梦。 白子濯手中的剑握得越发的紧,在邪修看来对方就是被自己的实力给震撼到了。 杀人邪修是不介意血腥一点,可行那档子事他还是不想弄得太过于血腥,在白子濯握剑的手握得越发的紧之后,他大发慈悲般地对着白子濯说“小仙君,如何,还要反抗吗?本座的这些手下鬼魂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到时吃亏的还是你。” 邪修淫邪的目光让白子濯十分反感,他薄唇轻抿,“能够自称本座的谁不是一方大能,不是一宗之主就是修为深不可测,不知前辈又是占了哪一点?” 邪修怒极反笑,“好小子,不愧是宸天那狗东西的弟子,现在狂没事,小爷就看你等下这张嘴还能不能这么伶牙俐齿。” 说着那些蓄势待发的鬼魂不再犹豫,鬼哭狼嚎地朝着白子濯靠近,那架势跟要把白子濯吞吃入腹一般。 白子濯自然知道这时候更应该虚与委蛇,寻找逃跑的契机,而不是前去挑衅,但那目光实在让白子濯厌恶,许是跟着宸天仙尊身边学剑太久,他竟是也要慢慢忘记如何假意周旋。 在那些鬼魂过来之后,白子濯也就直接上前应战,他本以为那邪修少说会恼羞成怒,然后借着对方恼羞成怒来趁机逃跑,但是他还是小瞧了能够修行到化神境界的人,对方虽怒但并没有因此而乱了自己的步子,反而还因此而对白子濯更加小心了一点。 白子濯就算现在修为再如何低微,其也是宸天仙尊的弟子,从白子濯在正魔大会展现出的实力,就足可证明对方少说也是得了宸天仙尊一些真传,邪修绝非夜郎自大之辈,不然也不会凭借着双灵根就混到现在的境界。 他控制着鬼魂去对付白子濯,趁机试探对方有没有什么后手,可白子濯竟真只是用剑来对付他的招魂幡。 招魂幡里面的厉鬼大多都是惨死不甘之人,怨气很重,并非一般人就可以应对的,而白子濯那手中剑好似什么神兵利器,竟真的能够勉强应对。 这下子邪修不仅对白子濯这个身体感兴趣了,还对他的剑感兴趣起来,能够应对他鬼魂的剑怎么也该是自带浩然正气的东西,但这剑其实本生阴气很重,结果这么一把阴气浓重的剑居然也能应对厉鬼,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剑的阴气竟是比起元婴期的厉鬼还要厉害。 邪修看了良久,吐出一句“暴殄天物”。 这种好东西就该给他们这种常年生活在阴气鬼气之中的人,而不是给什么正道弟子。 邪修的贪婪愈发浓重,口中念动着什么,那招魂幡无风自动,很快就自发地开始攻击起白子濯,不再只是单纯鬼魂的攻击,让白子濯这个区区金丹期应对着十分困难。 白子濯刚刚挡住一道攻击,又拦剑一斩,把一个鬼魂穿破他肩膀的手从自己的肩里面抽出去,就忽见那邪修手中拿出了什么。 这是铃铛! 还不等白子濯警惕起来,邪修就已经摇起了手中铃铛。 铃铛只是一摇,伤痕累累,只是凭借着一口气撑着的白子濯挺直的背脊就已经弯了下去,又是一摇,白子濯便已跪倒在地。 这铃铛竟是可以影响修士神魂的东西。 见刚刚气势完全不像是普通金丹修士的白子濯就这么跪伏在地,邪修发出肆意的笑声,“宸天仙尊弟子也不过如此,小仙君,还要反抗吗?爷的手段还多得很。” 白子濯身体因为痛疼控制不住的微颤,他刚刚虽然勉力对付着邪修,但那招魂幡远远不是白子濯能够应对的,他的一切挣扎在邪修眼中其实不过是自取其辱,是的,对方之所以漫不经心地用着一些东西来应对他,并没有真的就看得起白子濯,而是想看白子濯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从对上这人起,白子濯就已经注定逃不掉。 怎么办,他应当如何是好,白子濯咬牙,以咬破舌尖的疼痛让自己保持片刻的清明。 那邪修瞧白子濯已经头颅低垂,好像已经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心思,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来到白子濯的面前,手摸上白子濯那鸦羽般的发丝,“小仙君,还要继续无谓的挣扎吗?” 白子濯低垂着头,没有动。 邪修眼中闪过疑虑,该不会是被摄魂铃给弄傻了吧,要是傻了那可真是少了许多乐趣,不过也好,一个用以提升修为的禁脔哪需要什么神智。 邪修正要捏住白子濯的脸,欲要将对方的头抬起来,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这声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要不是邪修常年游走在危险之中,他肯定都要忽略这忽然向自己袭来的攻击。 在破空声响响起的同时,邪修就急速后退,但自己的胸膛还是被那剑气所划破。 一个金丹修士居然划破了自己的护体灵气! 邪修面色暗沉如水,口中发出一声怒骂,那剑气不知暗藏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妄想破坏他的身体,邪修一面阻止着那肆虐的剑气,一面一手凝聚出一道阴气将白子濯打开。 被打翻在地的白子濯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要不是顾忌着这人是九阴之体,邪修肯定都要将对方就这么打杀了算了,但如他所说,谁让对方就是九阴之体啊,这还让他怎么出手。 邪修在克制住自己身体受的伤之后,靠近白子濯,一把拎起白子濯正要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时,一股精纯的化神尊者的剑气竟是突然临空出现,邪修快速后退,但仍然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这都是什么东西。 邪修捂住伤口,面色难看,瞧见空气中化作灰烬的一道符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宸天仙尊凝聚出自己一招之力的剑符。 这就是这些人能够成为大门派化神尊者弟子的好处,大门派最是不缺资源,厉害的师尊同样也最是不缺好东西,就算白子濯是在算不上富裕的御剑门也是一样,剑修虽穷,但总有那么些剑修身藏天材地宝各种资源。 邪修这时也不再冒然靠近白子濯,扬起招魂幡,直接用起招魂幡里面的阴魂来对付白子濯,他就看看身受重伤的白子濯应当如何应对。 白子濯其实也并不好受,他身上的确是有许多宸天仙尊给的好东西,但这些前面在应对雪兽就已经用了一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遇见宸天仙尊,这些东西自然得省着点用,免得后面又遇上什么难以对付的东西,但这邪修纠缠不休,又是化神修为,白子濯只能一边装作不敌,一边对着对方下杀手,可对方实在是太警惕了一点,白子濯的攻击根本就没有真正重伤到对方。 现在对方已经警惕起来,绝不会再冒然靠近他,可能他就算把身上的东西用完,也未必能够弄死对方。 白子濯计算着自己身上的东西,然后选择拼命一试。 白子濯手上往天上一抛,黑色的大罗盘飞上天空,又有无数把白色小剑聚集在黑罗盘的四周,这还不算完,很快白子濯就又丢出几道暗含宸天仙尊剑意的灵符附着在上,在招魂幡攻击到白子濯之前,简易阵法就已经开动。 白子濯就这么凭借着各种灵宝与邪修打了大半个时辰,但借助他物终究不是自己的实力,白子濯就算服用了丹药运用上各种宝物,也不能真的奈何到邪修,不然这年头化神修士也就不会这么稀少了,宸天仙尊给的许多东西都是让白子濯打不过就跑的,剑修虽然要一往无前,但也不是什么敌人都正面刚,不懂变通,但邪修从发现白子濯是九阴之体开始就防备着白子濯,以防对方逃跑,白子濯他还真跑不了。 大半个时辰已过,白子濯越发狼狈,手上东西也用的差不多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索性也就将最后一道凝聚宸天仙尊剑意的灵符拿出来。 邪修以为这又是用来对付他的东西,冷笑一声,他身上有着玄龟灵甲,又有各种防护道具以及护体灵气撑着,与白子濯距离也远,白子濯根本就不能借此伤到他,不过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虽然刚刚宸天仙尊那道剑气是真的伤到了他,但由于他足够警惕,那东西并没有伤到要害,在吃了不少丹药之后,邪修已经缓和下来,他现在已经不想仅仅要白子濯的九阴之体,他还要狠狠折磨这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白子濯这最后一道剑符,并不是为了以卵击石,而是为了自刎所用。 比起受辱痛不欲生的活着,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干脆。 白子濯已经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然就是这时,他竟是听见一道清脆悠扬的铃声从远处而来。 邪修也留意到这道铃声,面色越发难看,他这好不容易才把对方磨得只能认命,竟是有人来虎口夺食吗? 邪修面沉如水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从那皑皑白雪之中,瞧见一道人影,对方一身白衣,撑着一把华丽的伞,从远处遥遥走来。 白衣人看起来极为年轻,俊美漂亮的比起面前的九阴之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冰冷的眼中无感情得好似在看什么蝼蚁,危险而又神秘,几乎只是一眼都能让人生出臣服之意,而那铃声就来源于白衣人的手腕,对方的手上竟是带着一条由两颗小巧铃铛以及银链编制的手链,随着对方的走动而发出清脆响声。 这是金水铃铛! 再瞧对方的耳上,那漂亮的琥珀耳坠意外也有点眼熟,这是九魄雪蛛? 邪修从对方的容貌中回过神来,吐出几个字,“季玄。” 持伞而立,将纷纷白雪阻隔在外的季玄并没有太过于在意面前的邪修,他甚至连多看都没有多看那邪修一眼,而是垂眸看向白子濯问道“你还好吗?” 这样冷漠淡然的季玄白子濯从未见过,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确认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季玄。 没有得到答复的季玄皱了皱眉,似乎也是发现自己的态度太过于冷硬。 绝非季玄故意如此,实在是在这片白茫茫的地方走久了,入眼的几乎全都是些白雪又或者不长眼的妖兽,季玄一路上甚至连点天材地宝也没有找到,全在这吹冷气了,还半天走不出去,自然是烦躁。 他略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气势微敛,俊美的面上露出一个与以往并无太大差别的笑容,“白道友,你瞧着可能需要一点我的帮助。” 白子濯也终于从季玄方才冷漠的神情回过神来,见季玄竟是要帮他,马上道“季玄道友,快逃。” 白子濯自然是认可季玄实力的,不然对方也就不会不可思议地得到正魔大会的魁首之位,但仅是如此,面对一个化神修为的邪修还是不够看,修为之间的鸿沟并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邪修面对季玄并没有对上白子濯那样肆意妄为,他要更谨慎许多。 原因无他,若不是季玄手上金水铃铛相撞发出声响,就连他都没有留意到居然有其他人前来,这样的事足可以引起邪修的防备之心。 等真正见到人,邪修那口气就微微松了下来,只是季玄而已,虽说这次他才是正魔大会的魁首,但谁知道那些个元婴圆满有没有为其放水,他可是听说了,这次正魔大会的魁首是魔尊霍无厌的小情人儿,也见过对方的投影,当时就只觉得好看是好看,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如今再看,那投影根本就没有投出对方的三分容颜。 邪修很快就将那提起的心放了大半下去,“小爷还当是谁,原来是你,来得正好。” 邪修之前就想过在霍无厌之前找到季玄,除去季玄身上那些肉眼可见的好东西外,还因为好奇魔尊霍无厌看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滋味,霍无厌身边美人来来去去,数不胜数,但这是除那位据说来自隐藏洞府大能外,唯一一个能被对方拿到明面上,还愿意护着的人,听去过正魔大会的修士说北幽魔尊可护住那小娃娃了。 见那邪修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越发不对劲起来,季玄竟是唇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清俊的脸上带出一丝邪气。 邪修本能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收手,结果随着一声响指,天上竟是降落下无数的冰刃,冰刃飞雪漫天飞舞,无形之间就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法阵,将那邪修团团困进冰雪阵法之中。 邪修自知自己这是碰上对手了,浮于天空之中的招魂幡念随意动,无数鬼魂从招魂幡中汹涌而出,想要向季玄攻击而去,而他以往无往不利的招魂幡这一时刻竟然连突破那冰雪阵法都不能,阴气森森的鬼魂只能被那从天而降的冰刃所割裂。 这还不算完,季玄转动伞柄,将那华丽的伞丢进了阵法之中,随着伞面旋转,越发多的阵法被其折射出来,布在冰雪困阵之中,那从天而降的冰刃也逐渐变成了一簇簇幽蓝色的火焰。 “你!你不是——”元婴修士。 这是邪修想要说出的话,但不等他将这话说完,他就已经被冻成了一坐冰雕,再难反抗。 “聒噪。”随着一声略显低沉的声音,那为邪修所打造的冰雪牢笼崩塌,而对方化作的冰雕也随之破碎。 堂堂一化神尊者竟是死得如此轻易,就连自己的招式都没用上两招。 季玄好似刚刚动手杀人的并不是他一样,拍了拍衣袖,有些嫌恶地看着那堆冰渣。 远处目睹一切的白子濯有些愣怔,他见过季玄凌厉冷漠杀敌的模样,也见过对方如同不懂表达感情任性骄蛮的大少爷模样,同样见过季玄在霍无厌面前肆意爱笑的模样,可种种神情都没有如今这强势不容违逆之感。 那个在白子濯看来过于强势的季玄很快就调整好刚刚被恶心到的感觉,看向白子濯,然后一步步靠近,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而白子濯并没有拉上季玄的手,而是直愣愣地看向季玄。 “你”季玄说这话时有些迟疑,“白道友,你总不会是因为我救下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第183章 白子濯愣怔的表情终于因为季玄的话而略微回神, 他欲要对着季玄说些什么,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一口鲜血就已经控制不住的从他唇边溢出。 “伤到五脏肺腑了吗?”季玄说着就已经从空间里拿出了极品的回灵丹递给白子濯。 其实就现在的情况而言, 季玄就算直接倒几颗丹药赶快喂到白子濯嘴里解燃眉之急都是情有可原,但由于白子濯刚刚就这么看着他发呆, 多少让季玄有点担忧对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吊桥反应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 好在白子濯还是季玄熟悉的那个白子濯, 很快就与季玄道谢, 接过丹药, 竟是连怀疑都不怀疑地直接往嘴里放。 在服下丹药之后,白子濯马上就感到一股暖流流过全身,丹药开始起作用了。 在受点伤痛就能泪流满面的季玄手上的丹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服下丹药之后白子濯的身体就开始快速恢复,那些被刺穿的皮肉也在快速的再次生长出皮肉。 一连吃下五六颗丹药,白子濯苍白的面色才好了起来,这才有力气与季玄说话。 “季玄道友多虑,在下对你绝无什么非分之想。”白子濯说这话时十足认真, 好似真的担心季玄误会。 这是在回答季玄之前的问题,季玄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倒也不用这么认真,我就小小开个玩笑, 谁让白道友一直看着我呢, 我这人比较自信,自然就以为是白道友对我有什么想法。” 季玄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其实他方才还是有那么一瞬间, 以为白子濯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但仔细想想这事也不靠谱啊, 白子濯要是真看上自己了,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与其说是白子濯看上他,还不如说是现在的他在白子濯这里有那么点崩人设。 好在白子濯看似冷冰冰,实则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人,并没有在季玄崩人设一事上难为季玄,只问道:“季玄道友,怎地也来到了这里?” 季玄收回了自己那还在虚空中飘着的伞,打着伞,随便帮白子濯也遮下了大片的雪花,“我还以为白道友会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又或者该问我怎么凭借元婴的力量就对付了化神修士。” 白子濯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其实季玄此次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就弄死一个化神修士问题很大,不应该,再如何强大天赋异禀的修士都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战胜了一个比自己高出足足一个大境界的人,要是化神修士真的这么好对付,境界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越过,那那些化神修士是不是也太有水分了,哪个修士不是一步一脚印的修炼,然后变得强大起来,可以越境界的人谁不是人中龙凤 ,但能越一两个境界也就算了,季玄这是直接干脆越了三个小境界。 季玄也知道自己这一波在白子濯眼里属实有点强得过分了,在继续哄骗与坦白中间,季玄选择了坦白,他要是想要带着白子濯一起走,总不可能一直都隐藏实力,然后让一些他看不上眼的东西欺负。 季玄甚至都没有花时间想如何措词,张嘴就来。 “不知白道友可否听过夺舍?”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白子濯就算再迟钝,也知事情不简单。 一名修士问另一名修士可否听过夺舍不是怀疑谁被夺舍,就是他自己就是夺舍之人,结合现在的情景,白子濯不难猜出季玄想说的是什么,果然季玄下一秒就已经说出白子濯所想的答案。 “实不相瞒白道友其实我便是夺舍重生而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我是从万骨窟被北幽魔尊带回到极乐魔宫,当年这身体的原主便是死在了万骨窟,而我也不过是借此偷生的孤魂野鬼。” 白子濯忽听闻如此重磅的消息,也没有真正面色大变,而是很冷静地问了一句,“那我一直认识的季玄道友是你吗?” “自然是我,”季玄给予肯定回答,“那时实在是好奇住在另一边的九阴之体是什么样,便特意前来看看,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信了,我前世就是死于阴谋之下,见白道友心思单纯,是魔宫中一道格格不入的清流,觉得有趣,也就起了结交之意。” “那”白子濯欲言又止。 “嗯?”季玄疑惑出声。 “那,季玄道友是真的喜欢北幽魔尊吗?”白子濯问这个问题都有点艰难起来,他是那么坚定季玄与霍无厌的关系,若是就连这个都是假的,那他们两人间又有多少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喜欢。”季玄笑意盈盈道,都要笑出声来,“看来白道友还不知道我与北幽魔尊都在筹备道侣大典了,大概等一出重元秘境没多久就要广邀修士参礼了吧,不过谁知道呢。” 见这个好歹是真的,白子濯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放心下来。 季玄对此表示理解,说实话白子濯现在还愿意跟他继续聊着,而不是傻兮兮的除魔卫道,季玄都觉得是自己前面付出了不少努力了。 谎言这东西就如同滚雪球,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再去圆谎,在发现一个谎言之后,你就会去无限怀疑对方与自己说的话哪些真哪些假,甚至就连两人的关系也要怀疑一遍。 但季玄依旧选择最为直白的坦白,原因无他,只因为季玄现在说也相当于是为了白子濯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总比后面在人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然后一下子爆发出来好。而且越是直白的坦白越是容易让他信服,说不定后面白子濯想通之后,还会为季玄来圆谎,然后补足不合理的地方。 这也是季玄选择真真假假的原因,真假参半的话反而更加引人信服。 果然没过多久,也不知道白子濯自己想了个什么名堂出来,其再看向季玄的时候就已经与平日里无异。 “季玄道友待我如何,在下心中有数,若不是季玄道友当日鼎力相助,在下说不定现在还在极乐魔宫虚度光阴,没有任何的人生目标,正是因为季玄道友的帮助,在下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明确自己的道途,就连当初在福天小秘境也是有季玄道友相助。” 季玄故意道:“白道友就不怕我是邪恶用心,故意接近你吗?” “在下相信季玄道友不会如此,能够有季玄道友那般如冰雪般寒冽纯净剑意的人绝不是坏人。”白子濯说的笃定。 季玄闻言似乎很高兴的模样,眯眼笑了笑。 然他的喜悦并非完全来自白子濯的信任,而是觉得有些好笑,白子濯如此信任他,觉得他就是身在魔道,其实心怀正义的好人,但季玄真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也不算完全的坏人,但他接近白子濯真不是只是好奇主角,他其实更多还是为了白子濯身上的秘密,那个据说与飞升有关足可以惊动整片修真界的秘密。 当然他的好奇点不仅仅只是于此,他还好奇自己的命运是不是真的会与白子濯有关,自己这个身体是不是真的会死在百里闻的手中,而白子濯又到底是不是帝尊司恒,这一切的一切季玄都好奇。 他的目的是不纯,因为他想要这片天地的天道之子为他所用。 但这也只是季玄之前的想法,现在的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掌握什么,野心勃勃意图把整个修真界玩弄于拳掌之间,只要白子濯自己有自己的人生方向,不会轻而易举的死掉又或者走上老路,其他对于季玄来说也就为所谓了,作为当初那个年轻的读者而言,季玄是希望白子濯能够好好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作为读者他能帮上的忙都已经帮的差不多了。 白子濯盯着季玄的笑容,眨了眨眼,然后用着笃定的语气道:“季玄道友前世一定是一个强者。” “也就那样吧,勉强能看,要真是强到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就好了,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季玄笑眯眯地道,语气中暗藏着两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惆怅,还是很不甘心自己居然会被那群老阴比给弄死。 意外的,一名正义心很重的修士在得知另一名修士是夺舍之后还相谈甚欢,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在这期间白子濯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确定白子濯能够开始继续赶路之后,刚好对方也没什么要去的目的地,季玄索性就带着人一起历练。 本来大家来到重元秘境都是没什么目的性的,去哪里不是去,有季玄这个夺舍老祖护住,白子濯的安全系数还要高上许多,于是乎白子濯几乎都没什么思考就同意了季玄一同寻找天材地宝的提议。 季玄见对方什么也不问就这么轻易同意,有些失笑,提醒道:“难道你都不害怕我带着你去什么龙潭虎穴,遇见危险就把你第一个丢出去吗?” 白子濯面对季玄的恐吓,无奈道:“在下知道季玄道友不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白道友修士还是要警惕一点的好,太过相信熟人可不好,很多时候,背后补刀的偏偏就是那些你所以为的熟人。”季玄少有的说教道。 原著中白子濯之所以会吃那么多苦头,太过于容易心软,正义心太强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白子濯也知季玄是在提点自己,道了一声谢,说道:“季玄道友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有些时候好坏并不是单纯因为一两件事来判断,而是通过心来感受,我的心告诉我季玄道友不会对我不利,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信任季玄道友。” 季玄对此啧啧称奇,用心感受吗?作为太过于浮躁的现代人,季玄第一世完全没有这个用心感受的境界,第二世又太过于压抑,一心只想变强,他连自己有没有朋友都不再在意,又怎么可能去在意什么用心感受。 但季玄自己没有这东西,却也绝对不会去否定他人所有的,所以他的提点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再继续说。 两人很快继续行走,寻找起出路。 白子濯发现季玄的方向感意外的很好,一直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由于季玄过于强大,就算遇上什么难以对付的妖兽他都能够一剑将之解决掉。 当然季玄也不是一味的赶路,路上要是碰见什么妖兽,一般他都会交给白子濯来对付,也就元婴后期以上的妖兽他才会亲自出手。 这也就造成在季玄的引导下,白子濯的实战能力一个劲地往上涨,隐隐都已经有让季玄眼前一亮的程度。 两人就这么吹冷风,杀雪兽躲暴风雪,一路上大概走了大半个月,终于看见点除了皑皑白雪外另外的东西,这东西已经开始连接外面没有积雪的平原,那是一簇簇血红的蘑菇,样式奇特,长长的根茎,看着有点像金针菇,但其比起金针菇要大上几十倍,细细长长的根茎,巨大血红的伞帽,整一个都很奇特的模样。 白子濯还在继续往前走,但季玄却是在距离那红色蘑菇还有一百多米远的时候,就已经拉住了白子濯,“不要再往前走了,危险,那东西能够直接把你吞了,还不带掉渣。” 季玄完全没有恐吓白子濯的意思,而是那东西真就这么恐怖,白子濯只要刚靠近,那东西就敢将白子濯吃的骨头都不剩。 季玄并没有见过这东西,但也算是隐约听霍无厌说起过。 当时季玄在努力修炼,霍无厌觉得光有修为还不够,就带着季玄给季玄好好恶补了一下他以往在重元秘境遇见的比较危险的东西,这蘑菇就是其中之一。 能够被霍无厌都觉得有些威胁的东西,对于白子濯来说那就是地狱级的危险了,就连季玄都需要小心谨慎一点。 荆棘蘑菇,名字中带了荆棘二字就不是开玩笑的,那便是这漂亮的蘑菇真的会如同荆棘一样,只要靠近就性命难保。 这蘑菇本生是无毒且还挺好吃的,但只要有修士靠近,它就会悄无声息地伸出自己的荆棘触手然后抱住靠近的人,将靠近的修士绞死,靠着吸食修士的血长得越发茂盛。 谁能想到在冰原通往另一边平原的地方居然会长满这么个东西,让人根本无从下手,这还让他怎么带着白子濯前往另一片地方。 这对于季玄来说无异是一件很让人麻烦的事。 季玄看向那一朵朵巨大的蘑菇问白子濯道:“白道友喜不喜欢吃蘑菇啊,我帮你带点回来,我们每天吃一点,大概也就吃那么几天,应该就能弄出一条道路来。” “吃,吃蘑菇?!”白子濯震惊。 他没看出来季玄饿了呀。 “对呀,吃蘑菇。”说着季玄就已经靠近那蘑菇,然后肆无忌惮地放出自己神魂上的威压。 原本静止不动的蘑菇犹豫了一会,竟是有不少的蘑菇从地上自己把自己拔了出来,然后给两人让出一条道路,没什么其他的意思,简单来说可以组成两个字“快走”。 成功吓唬到荆棘蘑菇的季玄赶快带着白子濯就走了,霍无厌说的没错这蘑菇虽然不好对付但胆小得很,他很早之前一遇到这蘑菇,就直接拿来烤了,如果是同一批蘑菇对方应该会害怕,当时季玄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重元秘境那么大,怎么可能遇上同一批蘑菇,但看对方如此熟练到让人心疼的自己拔自己,看来还真是同一批蘑菇。 季玄一边虚假的说着可怜,一边带着白子濯经过了那荆棘蘑菇,走的时候就等着有蘑菇不长眼来找他麻烦,结果没一个蘑菇牺牲小我,季玄只能走的时候顺手掳走一个蘑菇,想要将其烤了,尝尝味道。 那个被季玄看上,长得圆圆胖胖的蘑菇极为惶恐,躺在季玄手中装死,听见季玄已经在想用什么火烤会更加好吃的东西,可怜的蘑菇终于忍受不了,把自己私藏的一个好东西悄咪咪地放在了季玄手中,在季玄握住蘑菇的手略微松了一点之后,又悄咪咪地从季玄手中逃跑。 见季玄并没有阻止,那圆圆胖胖的蘑菇跑得飞快,恨不得自己也有着两个翅膀。 蘑菇在逃跑之后,就算冷漠如白子濯也有点忍俊不禁,“季玄道友,它?” “没事,正常,这蘑菇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别看它现在可爱,骗人靠近然后屠杀的时候可是半点情面也不讲。” 白子濯点头,并不是什么生灵都能与人类友好相处,不少的灵植都是与修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这种关系已经维持这么多年,除非修士不再修炼,不然就不可能真的不采摘。 离开冰原之后,季玄就带着人继续前进,在这之前他还研究了一下刚刚那蘑菇用来换自己小命的好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珠子,单看珠子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其中精纯的火系力量还是让季玄眼前一亮,现在这些荆棘蘑菇是在冰原外面,理应被冰原同化,力量更偏向水木力量,但偏偏这就是一颗纯粹火系力量的珠子。 季玄拿着珠子把玩了一下,就顺手给了就在自己旁边的白子濯,白子濯诧异,“季玄道友这是?” “给你呀,是个好东西。”季玄淡淡道,东西是好东西,但对于已经有异火的季玄来说没什么大用,对于才不过金丹后期的白子濯来说就是一件顶好的东西。 白子濯自然是不收,推脱了两下,就被季玄强势地硬塞在白子濯的手中,完全不容拒绝。 季玄在白子濯又想把东西送回来的时候,他语气略微严厉了一点,“白道友不要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哦。” 季玄后面这个哦并没有让他整体的话显得可爱一点,反而让刚刚那句话显得有点阴森森的,季玄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东西给你就给你了,不要推来推去,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 白子濯在季玄的坚定下也不再继续推脱,而是将东西收下,“后面若是有对季玄道友有用的东西,还请季玄道友不要再谦让给我。” “真不会,我看起来是那种好东西会往外推的人吗?”季玄略微有点无语,白子濯不是刚知道自己是夺舍老祖吗,怎么还把他当做一个大好人的模样。 白子濯表情不太赞同,就算季玄是一个可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前辈,但他仍然觉得对方是一个心性不错的好人,不然对方当初的血昙花还有现在的珠子就不会直接把东西给他了。 见白子濯的表情,季玄拍了拍白子濯的肩,“欸,你可真是麻烦,就一点小东西,何必如此见外,要是后面遇见有什么对我有用的东西你又把东西给我就是,礼尚往来嘛,不用在意,剑修不应当不拘小节吗?” “不拘小节是真,但并非因此就不懂礼数,季玄道友多次相助,又慷慨解囊,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 “为何会受之有愧,毕竟也有可能是我想利用你,要说慷慨解囊,我可真没有,我给的几乎都是顺手而为的事,我身上其实还有许多更有利于白道友你的东西,你瞧我也并非真的拿出来给你,我不否定真的有那种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好人,但要说我就是那种好人,便是抬举我了。”比起慷慨解囊季玄是真的比不上霍无厌,但早期霍无厌愿意把身上的好东西给季玄,其实就真的只是单纯担心季玄就这么一不小心死掉,然后自己受牵连。 白子濯笑了笑,“季玄道友,你这样好像就是特意让我不要在意。” “没有。”季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 不过走着走着他还是突然道:“白子濯。” “嗯?” “你要相信自己的路绝非止步于此,九阴之体也并不是局限你的东西,正是九阴之体你的修炼速度远超于寻常人,它会是你修炼路上的垫脚石,也不要因为些许困难就放弃,就像今日,若是我晚来一点,你莫非还真打算就这么死在这不成,人活着才有希望。” 哪怕季玄并不想白子濯走上原著中的老路,但人总的活着才有无限的希望不是。 季玄知道自己这话是有那么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可自己期待的主角就因为这么点事就死掉,那可真是白瞎他花费这么多精力了。 “季玄道友,我只是。”白子濯叹息一声,问道,“当一把剑蒙上尘埃污秽,那这剑还是之前的剑吗?” 这问题问的,季玄拨弄了一下手腕铃铛,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随着声音响起,季玄笃定道:“你有心事。” 白子濯心下微惊,然而季玄并没有探寻他心事的想法,只是这么一说就回答了白子濯之前的问题,“名剑蒙尘,染上污浊,绝不是剑的问题,剑还是那把剑,脏了再擦洗干净就是,总不可能就这么折剑不要了。” 白子濯闻言之后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就这事继续深入。 季玄带着白子濯沿着东方继续前进,离开冰原之后,视野更加辽阔了起来,从一开始还有些荒芜的平原前进,面前的的绿色植物开始多了起来。 季玄与白子濯并没有马不停蹄地一直朝着前走,在前进了两天之后,季玄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萃取采摘到的灵植,用以炼丹。 他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打坐修炼。 调息完之后,白子濯睁开眼,就发现季玄面前有着无数被萃取出来的灵液,灵液在虚空中漂浮,好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除此之外,季玄还在萃取身边的灵植,这天空之中漂浮的灵植精华少说也有上百种,白子濯看得心下惊诧,从季玄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可以窥见几分对方精准的掌控力。 白子濯这边刚惊讶季玄道友居然是一个炼丹大师,就瞧见季玄开始用异火融合灵液。 在萃取之后,便是凝丹,季玄前面都能够做得如此行云流水,这凝丹自然也是没什么问题,然而白子濯却是见季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白子濯以为是自己看着让季玄感到冒犯了,正要挪开目光,就见刚刚已经凝聚出一个丹药雏形的灵丹突然就破碎开来,成了一堆残渣。 季玄随手挥掉那一堆残渣,面上表情淡然,好似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这是因为在下打扰了季玄道友炼丹吗?”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炼丹一般都成不了丹,方才只是纯粹炼制着玩玩。”季玄摆了摆手,让白子濯不用在意。 白子濯有那么一点欲言又止,看季玄前面动作他本以为季玄肯定是什么炼丹大师,原来并非如此吗? 季玄都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了,只继续带着白子濯前进。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抱着自己手中另一个人,目光在四下扫过,然后将头放在对方的肩上,道:“姐姐,这里方才好像有人炼过丹。” 说完之后,她手指抚弄着自己怀里画着精致漂亮妆容女子的发簪,自言自语道:“九味香,百味灵,是七品丹药九转洗髓丹,很上得了台面的丹药,看来是一个化神尊者。” 说完之后她又如同发现了什么,“咦,原来并没有炼制成功吗?半吊子的炼丹强者?这样的控制力应当是一个化神修士才是,看来姐姐,我们得小心一点呢。” 她手中罗盘转动,又有些苦恼起来,“但楼主想要我们抓的人应该就在附近,这可当如何是好?” 小姑娘一边问着自己应当怎么办,一边脑中已经闪过一个个计划,她手中罗盘快速转动,似乎转到了什么东西,小姑娘的面色一下子就高兴起来,“这里有散发着气息吸引路过修士的天材地宝,如果那小老鼠也在附近,想来一定也会前往。” 小姑娘收起自己手中转来转去,没有一个具体指向的罗盘,直接朝着那股隐隐约约可察觉到一点气息的地方而去。 另一边季玄还不知道有人特意从外界追他追到了这重元秘境里面来,他最开始还是带着白子濯很有目的性地朝着东方走去,然后不过走了一会就若有所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那股无形中的吸引,天地灵气全都往一个方向聚集,这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即将成熟。 应该这附近不少修士都发现了这股气息,全都朝着那个方向而去,四周已经渐渐有修士的气息,季玄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趟这一趟浑水,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去啊,这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不是。 以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季玄还给自己小小易容了一下,易容成一张光是看脸完全想不到季玄的脸,他甚至还想给白子濯也易容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这么做,没必要,他易容是为了以更强的力量夺人所爱,白子濯左右也就那个修为,完全无需跟着他一起见不得人。 季玄并没有直接带着白子濯和自己一起抢东西,而是先带着人潜伏在一个地方,先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即将成熟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是一种浑身漆黑长在手掌大叶子间的小果子,果子很平平无奇,但其身边足足有好几条长着肉翅的巨大蟒蛇,几乎是让所有人都能够一眼锁定到东西在哪。 金翅金刚蛇蛇如其名,如同刀枪不入的金刚石一样,是当今修真界算得上防护性很强的几种妖兽之一,这种蛇与青花紫荆果是伴生的关系,青花紫荆果为金翅金刚蛇提供修行所需的灵气,而金翅金刚蛇保护青花紫荆果不被外物夺走。 这两者之间相生相伴,但一般一株青花紫荆果旁边也就只有一条金翅金刚蛇,这一次的果子旁边居然足足有四条蛇。 是因为青花紫荆果即将成熟,所以这群孽畜都前来保护,还是眼前的青花紫荆果强大的足够可以供养四条金翅金刚蛇。 如果是后者,那这青花紫荆果可就太让人心动了,其他人怎么样季玄不知道,反正他是挺心动的。 季玄开始认真思考起应当如何去抢下这东西为自己所用,但前有四条金翅金刚蛇,后有不下于五名的化神修士,季玄选择先稳住,等其他人先上,大概其他人与季玄英雄所见略同,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个修士前去拿下那些蛇。 季玄很多时候并没有多少耐心,但对于某些东西却是耐心十足,他一边等着其他人先按捺不住,一边给白子濯增加着防护阵法,和人低声传音道:“等下你不要乱动,就算我们打得再如何凶残也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不动我这阵法就可以先将你的气息隐藏住,放心有这阵法在,那些东西应该也伤不到你。” 白子濯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帮不上季玄,还可能给季玄增加麻烦,索性就在这里等着季玄。 季玄满意,白子濯比起方简那个家伙可真是要靠谱许多。 等了良久,眼见那青花紫荆果就要成熟,这些蛇会因为青花紫荆果的成熟而更加狂暴,终于有修士等不下去,从隐藏的地方冒出头来,不再等待,那位大胡子修士大概也知道还有不少人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冷哼一声,对着暗处吼道:“诸位道友,现在不出手,等下可就没机会了,这金翅金刚蛇每条都是化神修为,岂是我们一个人就可以应对的,与其等这蛇后面因为青花紫荆果成熟而开始狂暴,还不如我们现在就动手,将这蛇拿下,然后我们诸位道友再一起分那青花紫荆果。” “可是,血龙尊者不想想这果子就这么一个,我们这么多人可怎么分啊,不若血龙尊者先去试试这金翅金刚蛇的深浅,妾身再看要不要与尊者同盟联手。” 一听这声音季玄便是微愣,这不是白筠尊者身边的欢喜娘子吗? 这下他也不忌惮自己放开精神力会不会被人发现,而是用精神力笼罩住整片这片空间,悄无声息地去看到底有多少人。 除去季玄这个竞争者,一共还有五名化神尊主,一个就是那血龙尊者,一个是合欢宗的欢喜娘子,还有两人是季玄不认识的双胞胎姐妹花,那两人只有化神中期的修为,但亲姐妹兄弟之间一般都会有什么必杀技,这两人还是双胞胎,说不定还能心灵感应,两人加在一起,恐怕就连欢喜娘子也觉得难缠,再看其中一个女子修为隐隐快要突破化神后期,恐怕只会更加难对付,只是为何其中一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生息。 比起化神后期的血龙尊者,以及同样在化神后期沉浸良久的欢喜娘子,这场上的第五个化神尊者似乎就要上不了台面许多,其是一个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姿态随意,修为竟是只有化神初期。 季玄皱眉,以这人的修为来这藏有化神后期的尊者之间抢东西就多少有点痴人说梦了,那这人为何还要来。 季玄皱眉,只希望这人是来看热闹,瞧能不能捡漏的,而不是和他一样在扮猪吃老虎。 欢喜娘子的提议引得血龙尊者怒骂一声,“你个小娘皮不就想老子去送死,然后再坐收起成,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大家一起上的好。” 血龙尊者没有第一时间就朝着那金翅金刚蛇攻击过去,而是对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掌风过去,掌风过去之后,好几棵有修士腰那么粗的大树都被其劲风所震倒,然而倒了一大片却并没有看见欢喜娘子的身影。 蓄着大胡子的血龙尊者并没有就这么算了,这时已经有金翅金刚蛇被血龙尊者惊动,其中一条朝着血龙尊者攻击了过去。 血龙尊者面对足足有百米长的大蛇也不露怯,还把这蛇往可以藏身的地方引,想要将那些个藏在暗处的修士全都逼出来。 季玄若有所思,果然能够成为化神强者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这血龙尊者看似是最没有耐心的那一个,但其实粗中有细,特意将那蛇往他们这边引。 季玄的精神力留意着每一个停留在这里的化神修士,那对姐妹花其中的一个皱着脸,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轻叹一声“失策了”,但其看向青花紫荆果的眼里却是十足十的贪婪。 那蛇已经来到这姐妹花的位置,不论是动还是不动,她都会被发现,索性就拉着另外一个人急速后退。 那血龙尊者终于引出人,爽朗笑了一声,“这两位道友,欢喜那小娘皮不愿意与老子合作,你不若与我一同合作,这青花紫荆果是好,但这金翅金刚蛇也是好东西,实在不行我们一边要青花紫荆果,一边要金翅金刚蛇如何?” 那白衣小姑娘并没有被血龙尊者的话哄骗到,而是不太高兴地道:“你若真是想要与我合作,就不是这样来逼出我和姐姐了。” 血龙尊者哈哈大笑,“这不是诸位道友都藏着我也没有办法。” 血龙尊者一副没什么心计的模样,但居然还跑去挑衅那些还守着青花紫荆果的金翅金刚蛇,那边果然被激怒,又有一条蛇向他攻击过去,血龙尊者就这么带着两条蛇,硬是将藏在暗处的所有化神修士逼出来。 季玄以免对方带蛇过来,十分主动的自己走出来。 那血龙尊者看向季玄的目光暗藏欣赏,“这位道友就要识趣许多,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季玄一出来,其他修士也全都留意到了对方,这是一个一身红衣,眉眼张扬的修士,俊美的脸上还噙着一抹笑意,“其实诸位道友真正想要的都是青花紫荆果,我们根本不可能合作,只能将那蛇解决掉,再拼个你死我活了。” 第184章 欢喜娘子被人强行从藏身的地方逼出来,本来就已经十分不悦了,这突然看见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修士,秀眉微压,问道:“你是谁?妾身怎么好似从未见过你。” 季玄早就料到会面临这个可能,化神尊者之间几乎全都互相认识,熟门熟路,谁还不知道谁,季玄这个突然冒出来,完全陌生的脸怎么可能不引起怀疑。 他面色不动,唇边若有若无地勾着一抹邪肆笑容,“本座是谁,好像与你无关吧!” 看似在笑,但其眼中并没有任何笑意,那目光就仿佛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高高在上到让人恼怒,同样的敢在明确能感受到她修为的情况下还这么狂的,绝非什么寻常化神修士。 化神后期还是化神圆满? 欢喜娘子看向季玄的目光更加警惕了一点,脑中飞快转过对方到底是谁,遗憾的是搜寻一圈,她都没有将其与谁配对上,隐世家族的人吗?还是熟人易容? 和欢喜娘子比起来,血龙尊者就好似完全没有在意季玄是谁,只要季玄是能够帮助自己得到青花紫荆果的,那就是朋友,若是对方想要与自己抢这东西,那其自然就是敌人。 比起季玄,他还不如多留意一下那另外两个小娘皮。 季玄似笑非笑地留意着场上,目光留意在欢喜娘子身上,但余光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真正能够让季玄在意起来的并不是对他忌惮颇深的欢喜娘子,也不是看似五大三粗实则粗中有细的血龙尊者,而是那将头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亲密靠着的姐妹花,以及从被逼出来起就面上带笑,好似身处江南烟雨长廊的翩翩公子。 这两人中最是让季玄意外的就是那姐妹花,那白衣小姑娘在季玄现身起就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那看向季玄的目光竟是带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气。 季玄心下微动。 对方这是认识他? 他无比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小姑娘,那对方是察觉到了什么。 抢夺青花紫荆果的一共就这么六个人,但其实谁都算不上简单。 几人间季玄站得最远,并没有打算马上就加入战场,从欢喜娘子和血龙尊者的面色,不难看出他们认识那翩翩公子模样的人,但并未放在眼里,那对姐妹花这两人似乎也不认识的模样,但其并没有面对季玄时直接点出来。 既然几人中,就三个都不知道实力底细,季玄不难猜出血龙尊者下一步要做什么。 果然那个老阴逼马上就把那两条金翅金刚蛇往季玄与那姐妹花那里引,在他看来恐怕是觉得有两个人的姐妹花更加危险一点,第一个试探的就是那对姐妹花。 姐妹花中那个白衣小姑娘轻斥一声,作为第一个被针对的人明显是极为不悦,在金翅金刚蛇靠近的第一时间就抱着自己身前的另一个女子如同一只轻盈的小蝴蝶一样翩然离去,其身法轻灵,分明是两人却如同一人一般,并未被金翅金刚蛇伤到。 然而血龙尊者并没有就这么算了,以金翅金刚蛇为自己的利器,很快就又展开第二道攻击。 第二次攻击,血龙尊者利用走位,在两条金翅金刚蛇围攻他的时候,把其引到姐妹花那里,手中还不停用着招式吸引着两条金翅金刚蛇的仇恨,在接近姐妹花的同时又利用神通将自己抽身出去,不过转眼之间,被金翅金刚蛇围攻的就变成那队姐妹花了。 这时前后都有巨大蟒蛇,就算白衣小姑娘身法再轻盈,也不能在抱着一个人的同时轻易躲开,而且血龙尊者早就留意到那个被白衣小姑娘抱着的女人空有快要突破化神后期的修为,其却是好似一个木偶娃娃一般,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白衣小姑娘也留意到光靠身法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直接丢出罗盘,脚踏罗盘,在罗盘转动的同时,身法诡异的抱着怀中人一舞,白衣飘飘,舞步曼妙,诡异的身形摄人心魂,只那么一瞬,等人再回神看其的时候,其已经来到一个离两条蛇相较较远的地方,正目光不善地看向血龙尊者。 重元秘境根本不可能踏碎虚空,对方是如何做到在那瞬间挪到那么远的? 欢喜娘子红唇微扬,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对姐妹花。 姐妹花留意到欢喜娘子的目光,对其露出一个有些脆弱的笑容。 欢喜娘子的笑容愈加浓郁。 血龙尊者是极为雨露均沾的,前脚才浅试了一下那姐妹花的深浅,后脚就又带着蛇往季玄这边来了。 眼见那巨蛇就要跑到自己的面前来,季玄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另外的四人目光都留意着季玄这里,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便瞧见那巨大有百里长,动起来如遮云蔽日的金翅金刚蛇来到红衣青年的面前,那红衣人伸出一指,指尖浮现出大量的复杂阵纹,万千阵纹都在这一瞬间聚集在其手上,金光闪闪,阵纹形成巨大的光圈,下一秒竟是就将那蛇定在了自己的面前三寸的距离动弹不得。 金翅金刚蛇无论如何往前冲击,都不能冲破对方的阵法。 红衣长发的邪肆青年冷笑一声,眉宇间尽是不耐之色,“诸位都是化神强者,如此试探来试探去有意思?” 说着其指尖往前一点,就将那巨蛇甩开了,那修为足足有化神初期的金翅金刚蛇不堪重负地被甩开百米远,一路撞倒了十来棵树。 这是厉害的阵法宗师!! 看似不和的血龙尊者与欢喜娘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 金翅金刚蛇被甩开后摇了摇巨大的脑袋,它本就是已经开了灵智的妖兽,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血龙尊者是在耍它们,其虽然愤怒,但并没有浪费时间,继续追击几人,而是回到青花紫荆果身边,守护着那即将成熟,被众人觊觎的青花紫荆果,就连另一条金翅金刚蛇也同样回到了青花紫荆果身边。 血龙尊者的做法虽然很不厚道,但其实就连季玄也有点想借用这样的方法去探探他们几人的深浅,但当自己是这个被试探的人之后,那就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几人浅浅试探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再继续内斗,实在是这青花紫荆果马上就要成熟,继续内斗只是在自找麻烦,欢喜娘子死死盯着那青花紫荆果,然后如同一只猎豹一样猛然出击。 季玄怎么也没想到先出手的居然会是这位,但对方已经出击,那速度极快,直朝青花紫荆果而去。 化神修士的速度不容小觑,那守护着青花紫荆果的一条蟒蛇吐出自己的蛇信子,在欢喜娘子靠近之前就阻止了对方探去的手,张大嘴巴猛然向其攻击过去,另一条金翅金刚蛇蛇尾一甩,同样是朝欢喜娘子攻击而去。 粉色烟雾弥漫,欢喜娘子莲步转动,躲过蛇尾,继续探手而去,然后就对上了又一条王蛇冷寒的竖瞳,媚术对于冷血蛇类根本就没有用。 不仅如此,对方反而还试图来震慑住欢喜娘子,在欢喜娘子微一愣神之时,其中一条巨蛇长大自己的血盆大口,向欢喜娘子咬去。 随后,粉雾消散,方才欢喜娘子离去的地方一艳丽性感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酥胸微颤,“吓死妾身了,不若我们还是一同将这群孽畜先解决掉,再内斗好了。” 四条金翅金刚蛇将青花紫荆果守护得严严实实,比起单打独斗,又或者内战完再去和那群蛇打,还是他们联手解决掉这些东西,然后开打的好。 季玄抱胸而立,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在他人眼中季玄这就是狂傲目中无人,实则季玄只是在分析方才欢喜娘子的举动,方才看似是欢喜娘子不愿等待,以身犯险去试试那些蛇,但在季玄强大的神魂锁定下,他能够清晰看出欢喜娘子的举动,对方并没有动,就站在原地,就连方才的场景都不过是欢喜迷雾所造成视觉幻象。 对方压根就是在试他们能不能看出幻象。 化神修士就这一点不好,个个都实力不俗,各有各的底牌,但就是都不愿意出手,可这一场僵局总得有人做出头鸟。 血龙尊者知道必须有一个先真正出头的人,不然这群人压根不在意青花紫荆果一成熟,那些蛇就会狂暴,说不定还有人就等着金翅金刚蛇狂暴起来。 欢喜娘子那小娘皮虚晃这么一下,也不知道能够唬住多少人,他索性打算出手,当那第一个吸引火力的人。 可就在他动作之前,居然还有一个人动作更快,红色身影诡异恐怖,如风驰电掣般,手中快速结印向金翅金刚蛇攻击过去,漫天金剑直指金翅金刚蛇,巨蛇立马严阵以待,全都对季玄这个不过蝼蚁大小的两脚兽虎视眈眈。 唬住金翅金刚蛇之后,季玄压根就没有与其打的意思,而是运转神通,直接来了一招偷梁换柱。 清风卷过,寒冰冻结,只见金光一闪,那东西居然就已经到了红衣人的手中。 这人! 这人居然要以一己之力对付四兽五人不成?! 何等张狂的家伙,竟是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欢喜娘子这下是真的确定对方肯定来自什么神秘的隐世大家族,现如今熟知他们名号的修士不可能会如此猖狂。 就连那一直抱着人不放的白衣小姑娘看向季玄的目光都凝重起来,难怪是敢从素浅仙尊手中偷东西的家伙,当真是不容小觑。 小姑娘有些苦恼起来,若是对方实力如此强大,她应当如何解决掉对方,带回帝尊司恒的遗体。 就在白衣小姑娘眼中闪过一道道暗茫,打算先与这些人把对方弄个半死再说,一道黑影竟是就已经被季玄丢向了她的方向。 对方居然将青花紫荆果丢了过来! 青花紫荆果实在是太过于诱人,白衣小姑娘接过了那东西,就瞧见那本来向季玄攻击过去的金翅金刚蛇一下子就转了三条过来找她麻烦。 小姑娘眯眼笑了起来,“好一招祸水东引。” 说着其手中罗盘转动,光是她一个人被所有人追击可就太没意思了,那小姑娘竟是直接从她抱着的女子头上取下一根金簪,当断则断,丢出金簪,将其被冰包裹的青花紫荆果定在了一个巨大的树上,就看他们四兽六人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大战一触即发,刚刚还试探来试探去的修士们竟是直接混战起来,就连那金翅金刚蛇都想一口将那青花紫荆果吞下,被摘下来,定格在成熟一瞬间的青花紫荆果实在太诱人了。 欢喜娘子与血龙尊者不再遮遮掩掩,两人早就已经达成合作,这时竟是联手对付起那姐妹花,季玄并没有急着先去抢果子,而是牵制起金翅金刚蛇。 混战最是容易浑水摸鱼,季玄本就打算这么功成身退,但他很快就留意到那姐妹花根本就没有要放过季玄的意思,而是一度想要把季玄拉入战场,就连欢喜娘子与血龙尊者也同样是对季玄忌惮颇深,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对付季玄。 大家基本都是这个与那个打两招,那个与另一个打两招的混战,同时还不忘处理那四条游荡的金翅金刚蛇。 就连看起来最为没什么威胁的翩翩公子都没办法置身事外,更何况被另外几人忌惮着的季玄。 季玄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手中结印一个接着一个,仿若漫天繁星。 季玄精神力早就已经铺满方圆数百里,无声无息地用精神力引导,借着姐妹花的手一同先对付着场上修为最高的两人。 血龙尊者与欢喜娘子都是化神后期,两人结盟之后,就算心中有着什么小九九,联盟并不坚固,但也足够傲视这群修为并不如他们的人。 但其实也正是因为如此,就算那姐妹花分明对季玄有杀心,也还是想跟着季玄一同对付那血龙尊者与欢喜娘子,再加上季玄的一点引导,三人暂时同盟顺理成章。 翩翩佳公子模样的那名修士,意外的并没有加入几人之间的战斗,而是与金翅金刚蛇缠斗在一起,但这时也压根就没有人愿意去管对方,而是相互缠斗不休。 化神尊者的战斗既可以是漫长的,也可以是那么瞬间的事,出于欢喜娘子算是合欢宗的人,季玄主要针对的还是血龙尊者,他的修为说到底还只是元婴境界,灵力供给并没有那么充足,留在他面前的选项就两个,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尽快离开。 季玄在帮着姐妹花一同重伤到血龙尊者之后,面前忽然出现一只传音小蝴蝶,不知是感应到什么,他面色大变,好似有什么比这青花紫荆果还要重要的事情。 其虽有不甘,但仍是踩着那诡异的步伐快速离开了此地。 当然看似急着离开的季玄也没忘带走白子濯。 白子濯忽见几位大能战斗,一时间也不知顿悟到什么了,季玄欲将其带走的时候,其就在顿悟,季玄长袖微卷,直接把人带走,找到一个隐秘地方后,将其安置好,就又布下无数阵法。 然后他才去等,等那混战之中最后的胜利者。 在这之前他将自己刚刚通过复制偷梁换柱而来的果子随手丢在了地上突然出现的黑色巨洞里面。 吞噬力量很快就将那黑色果子吞吃入腹,季玄闭目等待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眼中如有暗茫闪过。 身边再次出现传讯小蝴蝶,不过这次的蝴蝶却是黑色的,黑色蝴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再仔细一瞧蝴蝶变幻莫测,身形并不固定,这压根就不是什么蝴蝶,而是吞噬力量实物化之后的一种形态。 那黑色蝴蝶变化多端,最后渐渐凝聚起来,化作了一个人影,其黑衣黑发,眸色暗沉,只要有人经过就会惊奇地发现其与季玄原本的长得一模一样。 他眼眸微抬,露出冷漠的眉眼,俊美邪镌,强大可怖到浑身都笼罩着一股黑暗的气息,薄唇中吐出冰冷的话语,“青花紫荆果,有点意思。” 黑衣“季玄”面前的红衣季玄同样眉眼微抬,两人竟是连神态都一模一样,只是比起黑衣“季玄”的冷漠,红衣季玄就要平易近人许多,笑意吟吟道:“还想要吗?就不知道是谁能够带着胜利果实过来了。” “我想要尝尝那双胞胎的灵魂味道。” “但愿如你所愿吧。”红衣季玄如此说。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黑衣“季玄”,随后另一个他如同被什么牵引一般,再次回到红衣季玄的体内,而方才那笑起来意外还透着点阳光味道的红衣季玄再次恢复了以往神态。 第185章 青花紫荆果,与其说其有意思,倒不如说是恐怖。 仅仅只是一个果子,就能参悟到化神尊者才能做到的身外化身,若是能够将自己性格的每一部分完全割裂出来,那修士是不是也能做到摒弃某一部分,然后突破渡劫大成飞升之境。 季玄在一开始就知道青花紫荆果是好东西,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过吞噬一个果子,就能让另一个力量从自己的身体暂时脱离出来,对方是季玄的吞噬力量,是季玄转亡灵法师的关键,同样也是季玄的一部分。 第二世时季玄有一个时期是很厌恶吞噬力量的,因为那股力量他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也是这股力量让他失去控制大造杀业,他把一切恶行推脱到那突然觉醒的力量上面,好似他只是无辜的受害者,却忘了力量只是力量,力量再如何强大,最后怎么使用完全都由他控制,是他自己心中有恶,却又来怪力量本源有错。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很快就从那种有些病态的心态中走出,也坦然接受了他的所有。 好与坏,罪与恶皆是他,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纯粹的好,坏人也未必就是毫无底线的坏,谁能想到早就与自己和解的季玄居然会有借着身外化身的机会见到另一个他。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红衣季玄,黑衣季玄都不能算完整的季玄,只有两者合二为一才是原原本本的他,把另一个力量分出去让季玄多少有点精分自言自语之感。 手中黑色力量闪动,将从之面前飞过的小蝴蝶吞吃干净。 吞噬吞噬,这股力量到底是过于恐怖了一点,哪怕季玄就是这股力量的主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拥有这力量让季玄光是听起来就像一个反派,如今还能这样,总不至于他就是一个反派人物。 季玄沉眉思索,一边等着那个能够在众人中抢夺到复制品的人。 青花紫荆果是修真界少有对神魂识海有利的好东西,化神修士主修的便是这个“神”,忽见这么一个好东西,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拱手相让,所以这几人必会争夺不休分个胜负,就是不知道最后能够抢到青花紫荆果的人到底是谁。 季玄心中早有一个答案,所以当看着狼狈而来的白衣小姑娘也不算特别意外。 白衣小姑娘唇角带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其一手捂住胸膛,另一手还扶着背上被保护得很好的另一个女子。 这无形给她增加了不少的负担,然而白衣小姑娘的脚步依旧又快又稳,唯有见到季玄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停下了继续前行的脚步。 “你在等我?” “是。”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要来?”白衣小姑娘见着季玄也未慌张,反而还对着其笑了笑。 “从概率上来说,这边地貌复杂,灵气紊乱,不易被人追踪,附近抢到宝物的修士十之八九也是往这边走。” “十之八九的事,为何你就如此确定我会往这边来。”白衣小姑娘是真的有点好奇,这种刚好就把她堵住未必也太巧了一点。 “剩下的十之一二当然是我在姑娘的身上留下了一点小东西。”季玄笑意吟吟道,好似自己真的只是干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衣小姑娘方才还十分稳重的面容陡然一变,其身上灵力荡动,然后就从自己衣袖上发现了一点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灵丝。 有这灵丝在别说自己刚好走到了对方规划好的路线,就算走的是另外一条,对方也会前来找她。 白衣小姑娘也并没有就这么被唬住,手中灵力震荡,将那灵丝销毁之后,其眉眼一厉,冷笑一声,“凭你就想拦住我。” “对,凭我。”季玄唇边笑容依旧。 他的人只是站在那,神识却已经铺满整片空间。 白衣小姑娘轻笑一声,“好,很好,你能主动找我自是再好不过,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寻你,没想到你自己反倒是送上门来了。” “哦?莫非阁下认识我?”季玄懒散靠树,漫不经心道。 白衣小姑娘抹掉自己唇边原本就有的血迹,并未自报家门,而是手中聚力率先向季玄攻击而去。 纯粹的水灵之力深不见底,水汽弥漫,碧莲翻飞,与之前隐藏实力的散修做派不同,白衣小姑娘直接展开门内神通,显然是已经并不在意会暴露自己思阁楼门人的事。 面对那蒸腾而起的浩然水汽,季玄并没有放在眼中,伸手一挥,寒冰四起,将那水汽冻结,空气都带上一股难以呼吸之感。 然而白衣小姑娘的手笔远不止如此,在使用出正宗的仙家术法之后,其又丢出一道道符箓,喝令一声,符箓齐声爆起,同时错身一挡,防住季玄已经攻到自己面门的冰箭。 自知自己与季玄实力恐怕存在一定差异,白衣小姑娘咬碎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巨大碧莲之上,同时周身灵力暴涨,同一时间碧莲开出两朵莲花,一白一红,其中那朵金蕊白莲正灼灼往外盛开,在白莲盛开到最美的瞬间,其散发出一股强大力量,猛然向季玄而去。 仅凭这股力量,看来对方是不打算活捉,而是想直接带尸体回去复命。 季玄手中凝聚出一道吞噬之力,没有向白衣小姑娘攻击过去,而是直直朝向那盛开的金蕊白莲。 白莲再一次金光震荡,竟是连季玄的吞噬之力都被其挡住,虽说白莲在挡住黑色吞噬之力之后,就呈萎靡之势,但碧莲很快就又供给莲花灵气,在一股强悍灵力供给之下,其就已经将吞噬之力所带的死气抵消,再一次灼灼盛开,于虚空中摇曳生姿。 季玄眉眼中微有诧异,紧接着又是一击。 区区一朵白莲莫非还能拦下他不成,一道吞噬之力没有拿下对方,那便再来一道。 侥幸躲过一道吞噬之力也就算了,毕竟季玄方才还只是试试对方的水平,但这后一道吞噬之力就完全是奔着白衣小姑娘的神魂而去,他是真的有点好奇,对方分明是正统仙门思阁楼出来的,怎么整一个作态却像极了邪修。 季玄并没有就此怀疑对方是邪修的意思,只是觉得对方多少不怎么正常,就连其的神魂也比其他人要更加诱人一点,见对方能挡下自己一道吞噬之力之后季玄对其更是高看了一眼,这并蒂双莲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有意思一点。 白衣小姑娘面色惨白地看着自己面前又来了一道暗影,那东西实在是过于恐怖,这跑到思阁楼带走帝尊司恒的小老鼠,她本以为最多也就与她修为相差不多,可在这么一瞬间,她却体会到一股相隔天堑之感,他们的距离绝非是一星半点,饶是白衣小姑娘自诩化神巅峰以内无敌手,这时也有点心生退意。 就在小姑娘打算利用神通,不惜惊动其他大能也要逃跑的时候,另一双苍白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那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手中浮现一朵金蕊红莲,硬生生接下那一道攻击。 白衣小姑娘身体微僵,自己背上的人这是动了? “姐,姐姐?”白衣小姑娘不甚确定地叫道。 那画着精致妆容,被人像傀儡娃娃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子眼中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神采。 在女子动作的同时,那碧莲之上只是一个花苞的红莲也缓缓绽放开来。 女子从白衣小姑娘背上下来,拨弄着头上金簪,“上一次看见这类似的力量还是小妖沉睡之前。” 季玄看了两人良久,似乎才确定什么,吐出一个名字。 “并蒂金莲。” 天材地宝也是能够修成人形的,但是其比起妖兽修行还难,虽说修成同是妖修,但妖兽好歹还能自由行动寻找机缘,灵植却是不仅开智难,想要保护自己更难。 没想到季玄现在不仅遇见了修成人形的灵植,还是这种已经修到化神修为的上古灵植。 这两人原是并蒂金莲修炼成形,也难怪他看见会有想要将其吞噬掉的欲望。 就在季玄没有继续攻击,仿佛放松了警惕的时候,那红莲女子竟是猛然暴起攻击。 “我不对两位动手,两位怎地还反先动起手来。”季玄疾速后退,躲过红莲女子的一道攻击,口中虽还好似想要和两人缓和关系,但其下手可是比之前还狠了许多。 这两人不愿自己是并蒂金莲的事暴露出去,必然不会放过季玄,而季玄同样不想放过如此灵物,他本来还在想这并蒂莲要是求他放过,他该给自己找一个什么理由继续心狠手辣,没想到对方心狠手辣并不输于他。 红莲实力远胜于白莲,除了第一句话外,就没再与季玄交流半句,眼中尽是杀意,手中杀招不断。 季玄同样并非吃素的,这并蒂金莲刚好是一水系一火系,可不就是为季玄量身打造的天材地宝,季玄才没惜灵之心,只想将其为之所用。 可惜自从那红莲女子清醒之后,这姐妹两人就跟吃了什么大力丸一样,修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暴涨一大截,竟是直逼化神巅峰。 季玄眉头微皱,他就算再强也到底只是一个元婴修士,灵力供给远比不上这两人。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太妙。 季玄开始思考起自己如果用神魂控制能不能控制住并蒂金莲。 实不相瞒他没有试过控制植物,话说植物的神识应该可以的……吧! 第186章 季玄神魂都要出动,结果他好似突然发觉了什么,已经动作的神魂之力第一时间收了回来。 并蒂金莲之所以会一方沉睡,一方带着另一方行动,便是因为这并蒂金莲若是两者全都清醒过来,那独属于极品天材地宝的气息难免会泄露一二,届时就会吸引着周围的其他大能靠近,而两人既然藏身在思阁楼,自然也要给自己找好伪装,而现在有人靠近,便是被并蒂金莲吸引过来。 季玄只能将神魂之力收回,转换为另一种攻击方式,手上招式越发狠辣。 虽说季玄没有继续使用神魂之力,但还是用上了摄魂的功法,其首要攻击的就是白莲,白衣小姑娘不论是实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比不上红莲,是极为适合下手的对象,季玄不顾红莲的强力阻止,就将那白莲牵制到自己这边来,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在季玄出手的时候,那方才靠近躲在暗处的人同样也出手了,眉眼阴郁的男子手中丢出数个术法,与此同时对方肩上的小鸟啼鸣一声,声如洪钟,响彻方圆数百里,然后猛然朝那红莲而去。 黑色小鸟尾羽为黑,展翅而飞之时竟是像极了上古神兽,在黑色小鸟啼鸣之后,红莲就仿佛见到什么天敌一般,面色一变。 竟是直接就动用了本源之力,季玄一见对方咬破舌尖,硬逼出一大口鲜血就知道大事不妙,神魂微动,就要强行阻止,可那红莲也不知道运用了什么术法,碧莲一卷居然在季玄的神魂控制下带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手上控制住白莲的季玄:“……”艹。 他那么大一株并蒂金莲,居然就被眼前人硬生生给弄成了只剩一朵白莲。 红莲一走,季玄就颇为幽怨地看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季玄的半个熟人,毒尊者孟铭城。 孟铭城也挺尴尬,他原本就只是忽感一股吸引他的气息,过来看看,见动手的是季玄,便也就来单纯帮一下朋友的道侣,谁也想到他堂堂一大尊者居然会帮倒忙。 “你把她弄跑了。”季玄陈述刚刚发生的事实。 “本尊,本尊知道,都只是误会,谁能想到这东西还能飞。”孟铭城不尴不尬地笑着,“别担心,我帮你把她找回来。” 季玄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但这时孟铭城已经跑得影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急着给季玄帮忙找人,还是急着就这么跑路,然后不再回来。 到嘴的鸭子居然还能飞了,季玄都要冷笑一声了,虽然他一口一个自己只是元婴小修士,对付这些修为高强的东西很难,但也没说要让这到嘴的好东西就这么飞了啊! 孟铭城那边刚跑,季玄就扣紧了白衣小姑娘的脖子,“我这人最是不讲什么怜香惜玉这一套,一次机会,说吧,你姐姐跑哪去了?” “不知道。”白衣小姑娘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丢下,眼中满满都是受伤与错愕,可在季玄问起的时候依旧完全不暴露红莲去了哪里。 “还真是姐妹情深。”季玄感叹一声,紧接着就话锋一转,“但是她都不要你了,你确定还要为她守着秘密,届时你会被我炼化,然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化作我的力量。” 白衣小姑娘有点被季玄的话给吓到,但很快就又稳住,“就算我告诉你姐姐在哪,你还不是要将我们炼化。” “对啊!但是唯一的好处都是你们也算另一种程度的融为一体,若是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是你一个人被我炼化,如此,你觉得公平吗?她都不要你了。” “不会的,姐姐不会那样对我,她以前分明待我那么好。”白衣小姑娘脸上有些动摇,但她依旧没有将红莲往哪跑了告诉季玄。 “为什么觉得她好,是因为她把行走在世间的机会给了你吗?”季玄状似疑惑地问道。 白衣小姑娘眼中闪过惊诧,震惊于季玄怎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这种震惊只是转瞬即使,其很快就又对着季玄怒目而视。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能马上生根发芽。 季玄笑了笑,“让我猜猜她为什么要把行走于世间的机会给你,可能是她实在懒得每日都要带个动都动不了的人在自己身边,又或者是那种沉睡的状态更有利于修炼,毕竟你尚且还只是化神中期,她却已经是化神后期,距离化神巅峰都只差临门一脚。” “住嘴!”白衣小姑娘目光凶狠,如同一只凶兽一般看着季玄,“不要再浪费口舌试图挑拨我们的关系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姐姐在哪的。” “叫我住嘴是因为你害怕我说的就是真的,白莲姑娘其实你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你不敢面对罢了,你们并蒂而生,本该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人,但人人皆有私心,你怎么就知道对方甘愿与你绑定,而非做一株独一无二的金莲,听闻并蒂双生之物,天资灵脉未必相同,修为相似也只是一方吸着另一方的血,方才与两位简单对招,不难看出姑娘你就是那个吸血之人,初时红莲可能还怜惜你是她妹妹,可当每一次幸苦吸入的灵力要被另一个人分割之时,你又怎么确定对方心中毫无怨言。” “白莲,承认吧,红莲早就不想要你了,你只是一个拖累,不如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带我找到她,我会让她永远陪着你。” “可,那是姐姐啊!”白衣小姑娘眼角垂泪,还在挣扎,然而她的心早已动摇。 季玄趁虚而入,精神力侵入白莲识海,隐隐得到红莲的方位。 将白莲打回原型隐入空间之后,季玄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来自白莲的泪水时轻笑一声。 这就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的原因,如这并蒂金莲修成人形之后便也是活生生的人,但季玄为了自己的修为灵根,毫不在意用攻心的手段去对付她们,也丝毫不在意将这两人完全当作帮助自己修炼的物品。 所以他的识海会变成那样实在是情有可原,黑暗终将降临,能有零星小花孤星驻足就已经足够他欣喜若狂。 季玄以为自己会很着急去寻找那红莲,但许是白莲就在他手中,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慢慢悠悠地去寻找另一株莲花。 红莲逃走的时候先是受了孟铭城肩上那鸟的攻击,后面还受了季玄一道神魂攻击,现在就有如那快要枯败的花朵一般,碧莲虚影中白莲已经无精打采地缩成一团,而红莲依旧盛放着,只是已经有两三片花瓣从中脱落而下,呈现盛极颓败之感。 红莲嘴中鲜血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她躺在一棵树下,任由血液从自己的嘴中慢慢流下,她看着碧莲,冷笑一声,“你让我去救她,别傻了,那人可是那位大人,我怎么可能救下她。” “我不去救她她会死,可我去救她我也会死啊,我真的受够了,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什么都要分她一半,我让她的已经够多了,总不可能因为她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得把命都赔给她。” “你别说了,我知道她只有我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让了,因为她的不知好歹我失去了前往上界的机会,因为她想要化作人形,我便跟着她从头开始,这些年来三番五次地护她死里逃生,我真的受够了,我只是想要对自己好一点而已,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别说了,如果她死了我愿意让自己成为她,但是我真的不想被吞噬掉,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想为自己活一次而已!你不要再让我去救她了,我不会去送死的。” 红莲自言自语,初时还激烈辩驳着,到后面她的话语已经越来越轻,甚至说出了小姑娘任性的一句话,“我讨厌有妹妹,要是没有妹妹就好了,作为当初莲池里面唯一的并蒂金莲,其实我很羡慕旁边那朵能够只管自己盛开的红莲。” “可我并不是它。”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讨厌我了吗?我也不想这么自私自利,让自己这么难看的,但是,但是我” 碧莲虚影宽大的叶片摸了摸那几乎快要凋零的红莲,为对方又提供大量的灵力。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就算你讨厌我也只能忍着,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就算你让我去送死救她我也还是喜欢你,你是唯一一个不会与我抢夺生长资源,还愿意保护我的了,会在我每次被那个废物拖累的时候安慰我,但我知道我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我那连开花都不会的妹妹其实更惹你疼惜,比起我你的更多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甚至羡慕起我那什么都做不好的妹妹,为什么她就可以轻易得到我幸幸苦苦才能换来的东西。” 将从喉中上涌的血液又吞了回去之后,红莲笑了笑,面上妖而不艳。 把头上那一根根金簪取了下来,她轻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把清醒的机会给她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什么好姐姐,我只是想要多陪陪你,能够得到你独一无二,不会再分给另外一个人的保护,你瞧,我是如此的自私,哪会像那个傻孩子一样拖着一个无知无觉的身体就照顾好几千年,所以你更喜欢她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碧莲虚影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一片又掉下来的红色莲花瓣,想要将花瓣重新送回去,但是掉下来的花瓣哪是说送回去就能送回去的。 红莲不顾摇摇欲坠的花瓣,附身蹭了蹭那碧莲。 许是从碧莲那听到了什么让她愉快的话,红莲女子面色都诡异的红润了一点,气色好了之后,就连唇边笑容仿佛都浓了两分,透着两分温柔,“你真的更喜欢我吗?” “我很高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很高兴能听到你这话,相识数万载,我一直有一个妄念不敢言说,本想今日告诉你,但有你这话也足矣。” 红莲女子往自己嘴中放入一颗丹药,颓败的红莲竟是呈现回光返照之势,而那碧莲虚影见此场景反倒是很是慌张的模样。 见碧莲虚影如此担忧,红莲女子笑了起来,脸上带出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去救妹妹吧,我会帮你把妹妹带回来的。” “死?不会死,我刚刚只是不想救妹妹才这么说,毕竟我很厉害不是。” 说完之后她又补充道:“记住,你最喜欢的是小红莲。”就算红莲凋谢了,也要最喜欢她。 如果这只是一句善意的谎言,那就一直不要揭穿好了。 第187章 季玄压根就不信孟铭城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会帮自己找到红莲,那红莲既然敢跑,自然是身上有什么能够让人无法追踪的秘宝。 大道万千,并蒂金莲能够存活至今修成人形,岂是泛泛之辈,季玄从不低估自己的敌人,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可并蒂金莲之所以叫并蒂金莲便是这一红一白两花在一起才是金莲,若只是一株白莲,其最多也就算修为有成,水灵充裕,完全不符合季玄的所需,所以这红莲他势在必得。 季玄跟随那若隐若现的牵引,寻找起红莲。 走到一半他诧异地挑了挑眉,对着空间中的小白莲道:“那人来救你了。” 花瓣有如白雪一般纯洁的白莲微微颤动,有些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担忧地跳了两下。 “当真是姐妹情深。”季玄感叹一声,唇边却是带着笑容。 他喜欢这种情感牵制,至少帮他少了许多麻烦。 红莲愿意回来找白莲,总比季玄跟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胡乱找着好。 白莲听见这话气愤地又动了动,那种气愤就连身在空间之外的季玄都能感受到,他将自己捕获的白莲又从空间里拿了出来,然后隔着一层水雾控制着白莲左右晃了晃。 【你这又是在作何?】 白莲疑惑的声音通过神识传音传过来,话语里是十足十的气愤,但也并没有干出怒骂季玄的事。 “当然是借着你的原形散发气息吸引你姐姐过来咯,不然我自己去找她,多花精力,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元婴而已,可经不起这折腾。” 【元婴!】 白莲都要气笑了,哪怕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冷静,先保全自己,不要胡乱激怒恶徒,但白莲还是忍不住提高了语调。 【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是元婴,我平生最讨厌你们这样夺舍的老怪物,自己不知道长什么样,还最喜欢夺舍这些年轻漂亮的身体。】 白莲这怒斥完之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她这么说对方,这人不会恼羞成怒吧。 出乎意料的是季玄竟只是笑了笑,唇边笑容还有点狡黠,“小白莲,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 季玄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在白莲以为这人不会再继续搭理她的时候,季玄轻声道:“其实我以前也最讨厌夺舍的老怪物,但后面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人几乎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牺牲点什么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虚伪!】 白莲怒斥,她现在也懒得顾自己会不会得罪季玄了。 “小白莲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我看你们原形也并非那种仙气浩渺,一身正气,显然也是杀了人的,那红莲更是一身业障,走的业火红莲之路,你与她属于并蒂关系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为了修炼可以残害同类,猎杀修士,为何我就不能以你们为食,巩固自己的修为呢?” 白莲僵住,原本在空中摇曳生姿的身体也不再动了。 “承认吧,白莲,你我皆是一样,只是如今我是猎人你们是那待宰的羔羊罢了。” 季玄也是左右等着红莲过来没事干,这才与白莲闲聊了几句,见对方没有反应,也懒得继续再说。 他早失去了以往慢慢瓦解人意志的恶趣味,都要将人吞噬了,就不要临死前还要击碎人家的一点妄想。 季玄靠树闭目小憩,等着红莲过来。 没过多久,他就感到一道红影闪过,季玄侧身一闪,他的身后就已经燃烧起大片的红色火焰,那红色火焰极为凶猛,季玄方才靠着的树直接就化作了灰烬。 “红莲业火,倒是挺适合霍无厌。”季玄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躲闪着红莲的攻击。 红莲显然是有备而来,攻击又快又猛,而且每一次用火都是有计划的,季玄几次躲闪之后,他就已经被红莲封到了一个巨大火圈里面。 季玄懒得再躲,直接用身前被水球包裹着的白莲来帮自己挡攻击,红莲本来又快又狠辣的攻击只能临时止步,她的布局完全被季玄所扰乱。 季玄手中轻轻转动着那封印着白莲的水球,看向一个方向,礼貌问道:“你不愿现身吗?” 红莲冷笑一声,并未再躲藏,从炽热火焰中走出,目光狠厉地看向季玄,“是我小瞧你了。” “小瞧,那倒没有,不过你把我的青花紫荆果就这么用了,我是有点生气的。”季玄原本是没打算用什么太过于强硬的身段,可当看见对方身上暴涨的气息,以及白莲这边并没有青花紫荆果,他不难猜出其中原委。 可惜了,他本来还想把那果子给霍无厌来着,就算对方用不上,放着好看也行。 “我们是为了青花紫荆果招惹上你,用它来了结再合适不过。”红莲女子手指轻绕着发丝,然后猛然丢出八根金簪。 八根金簪在被那红莲女子丢出之后,就被红色火焰灼烧着,红色火焰根部隐隐有发黑的迹象,与方前的火焰强度比起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才是真正的红莲业火。 季玄一瞧见这火焰就眼前一亮,忍不住伸手触碰来了一手复制。 显然支撑红莲业火对于红莲女子来说也是极为困难,对方并没有坚持多久,脸上的血色就已经完全消失,变得苍白可怖起来,可对方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出手愈加狠辣,然后毫不留情地将金簪向季玄攻击而去。 等金簪靠近之后,季玄眼中的金簪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金簪,而是变幻多端难以定型的东西,时而是一条条金色小蛇,时而又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时而是凶猛可怖的野兽。 在那变化多端中,金簪隐隐形成一个阵法,这阵法恰好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这些夺舍老祖的,她这妹妹很没用,但某些时候还不算完全蠢笨,至少还知道给她传消息。 见季玄眼眸都被金簪引动着变成金色,其显然是已经中了金簪的手段,红莲心下微松,就见那眼瞳为金色,分明中了她金簪阵法的季玄突然抬起了一只手,而那手刚好点在了红莲女子金簪的阵眼之上。 红莲女子心下大惊,强行安慰自己就算找到阵眼也没事,甚至逼出一大口舌尖血吐在红莲业火之上,加快金簪运转速度,但她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动作,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已经抓住了那根为阵眼的金簪,手中红莲业火涌动,竟是强行将红莲女子的阵眼金簪给一分为二。 随着清脆的一声脆响,金簪阵法破碎,红莲女子不堪重负地吐出一口鲜血,面如白纸般惨淡。 “你,你为什么会红莲业火?!你看着并非像修此道之人。”红莲女子之所以自信季玄对付不了自己的阵法就是这阵法中的任何东西都需要红莲业火来操控,使用红莲业火几乎都是在燃烧红莲女子的寿命,她自认世间除她无人还能使出,可就在今日一个人在她面前使出了如出一辙的红莲业火,甚至破解了她的金簪阵法。 季玄面色如常,将那已经折断的金簪随手丢在地上,“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还有别的手段没有,有的话继续好了,不然等一下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季玄漫不经心道,他已经打算速战速决,但对方的红莲业火让他稍微期待起其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大人手段高深,显然也是强者转生而来,就不能怜惜怜惜我们姐妹二人修行不易吗?” “大道无情,我怜惜你们,谁又来怜惜我呢?” 修真界真正的好人早就在成长起来之前就死绝了,没有一定的实力,有几个傻子敢当这个好人。 刚巧他季玄就不是什么好人,比起怜惜他人这种可笑的行为,他更在乎自己眼前的利益。 “既然如此,那小妖也只能拼命一搏了。”红莲女子终是低笑一声。 季玄以为对方是要使什么不得了的手段,结果那熟悉的碧莲影子再次出现,莲叶一卷就想要把季玄的白莲也给带走,季玄早就防着这一招,白莲看似只是放在水球之中,但其完全是在季玄的掌控之中,水灵运转,被水灵包裹住的白莲再次向季玄这边而去,如此距离对于红莲来说已经足够,她在靠近白莲之后,借着碧莲莲叶直接化作原形。 两朵莲花虽然还隔着一定距离,竟也完全无视水灵的存在,合为一体。 碧莲虚影中,在它保护下的两株莲花呈现盛极之势,虚影重叠,现实中的两朵莲花同样重叠,就在这瞬息之间,那白莲红莲竟是由金蕊蔓延缓缓变作了金莲模样。 金莲盛开,宝光四溢,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如有袅袅仙音萦绕在季玄耳畔。 在那么瞬息之间,季玄竟是觉心魂震颤,这才是并蒂金莲最为厉害的地方,可这两朵莲花还并未完全修成金莲的模样,那如今行为就是在燃烧自己的修为。 并蒂金莲离去了修仙正道这一条路,如今也是再往邪神那条路走,其中最为厉害的就是红莲的红莲业火,可以以因果业火之力梵杀一切,之前没有成功,可能只是功力不够,如今转为并蒂金莲之后怎么也该稳扎稳打,季玄必死无疑。 并蒂金莲如此自信,谁能想到季玄面对散发五□□光的并蒂金莲只是轻声笑了一下,“我业障颇深,岂是你们就可以对付得了的,不过如此正好。” 说着季玄身周就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暗,吞噬之力肆无忌惮地靠近着并蒂金莲,在对方极度恐惧下一口将其吃下。 纯粹的天材地宝果然与灵魂没得比,这种让神魂都舒畅的美味让季玄微微笑眯了眼。 他愉快地点了点嘴角,对着虚空无声道:“多谢款待。” 第188章 白子濯从顿悟中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季玄闲的在那用树叶逗着蚂蚁玩,对方这得是等了多久。 白子濯一时间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扰还在继续逗弄蚂蚁的季玄,那坐在地上没什么高人风范的季玄就已经直起了身,对着修为又上升一大截的白子濯道:“看你状态还挺不错。” “托季玄道友的福,略有小感。” “那也是你有天赋,许多大能子嗣也未必就又这个天资,比起他们你已经很优秀了。”季玄简单安抚完主角之后就直切正事,“我们继续。” 他随手丢下树叶,就招呼着白子濯跟自己一同走了。 能够吃到自己想要的并蒂金莲季玄当然是满意的,就是这东西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帝尊司恒尸体丢失,那这两人死亡,素浅仙尊是不是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然后派遣更加厉害的人前来,又或者自己亲自动手。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有点麻烦了。 季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出去,但这并蒂金莲自己有可能就是妖修混在思阁楼里面,未必就会把所有消息都与思阁楼传上一遍。 季玄之所以会有这个猜想,便是因为就算思阁楼现在落寞了,以往也是仙家大派,怎么也不可能招妖修在自己的门派,不是说妖修就不能修行仙家大道,而是这种大门派少数有那么一两个包容性强的愿意收妖修,但这种到底是少数,绝大多数门派还是不会将妖修引入门派,在不少人修看来妖修终究是野兽灵株所化,是人修的猎物,并不能将之视为同伴,再加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大门派里有包容性强的大能,也很少会直接收妖修,免得徒增烦恼,这也是仙家正派少有收妖修弟子的原因。 思阁楼作为万年前鼎盛的门派,再加上素浅仙子几乎现在只收女修的行为不难看出其的包容性恐怕还没帝尊司恒大。 若是并蒂金莲是以人修的身份混进思阁楼,其恐怕不会这么老实什么都往思阁楼里面禀告,说不定最多也就是讲一下她们遇见了曾经的季璇。 这时季玄就开始后悔起当初没有认真的取一个假名,瞧现在光是一个名字都很惹人关注。 不论如何,都还是季玄不谨慎了一点。 当初付出那么大代价找到的尸体,现在招魂都招不了,还让他惹上了思阁楼,除思阁楼外,他这边可能还有一个早该死去的对头等着他,那股不知根底的势力终究还是让季玄如芒在背。 他虽然知道那方势力现如今是在跟整个修真界作对,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的马脚,足够让整个修真界都对其重视起来,但光是这样,显然是不够的,敌在暗我在明,便是失了先机,就是不知道敌方势力到底有多强大。 季玄一边带着白子濯往东方赶,一边思考着此次并蒂金莲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并蒂金莲怎么说也是先天灵宝,当时散发出的气息就算有季玄强行阻隔,也肯定泄露出去了,修为低微的人感受不到,但在这附近修为高深的人必然能够感应到一两分。 当时季玄处理完并蒂金莲之后没多久,孟铭城就回来一趟,还啧啧称奇季玄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并蒂金莲了,并帮季玄又掩饰了几分契机。 但孟铭城当时既然能感受到并蒂金莲的气息,总不可能其他人感受不到,季玄在原地等了一个多时辰竟硬是没等到什么,可一种不安感始终萦绕在季玄心头,让他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季玄并没有将自己的预感告诉霍无厌,但许是之前总是因为赶路无聊,季玄动不动就要找霍无厌传音口嗨,这突然安静了这么久,那边在等待了将近一天之后终于为季玄的反常发声了。 带着白子濯赶路的季玄一点也不意外霍无厌会来找他,对方要是不来那才是有问题。 面对霍无厌的疑惑,季玄如实相告,“魔尊哥哥,我感觉我可以要遇上大麻烦了。”说着话时季玄故意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本座会尽量这两天就来到你那。” “不是说还有半月左右的路程吗?”季玄一跟霍无厌搭上话,之后的沉重感就一扫而空,还有心情拿着霍无厌之前的话开他玩笑。 霍无厌语气沉了沉,“季玄,认真对待,不要因为想要试探对方深浅高下,就一直试探,而不干正事,你已经因为这样的原因吃了几次亏了。” 季玄被男朋友管着,能说什么只能嗯嗯啊啊的顺着对方的话应声,他也不想这样,别说这一世他因为这事吃亏,就连上一世都是如此,季玄就知道看着对方使出看门绝学之后再强行压制,这完全归功于他有一门复制的技能,没有人在拥有这样的技能下能够忍受不去复制点别人的绝学。 自知这个话题不能深聊,不然霍无厌察觉到他态度不诚恳,说不定还要细数他这些年干的蠢事。 季玄转移话题向来是一个好手,很快就用笑嘻嘻略带俏皮意味的调子说:“魔尊哥哥,我这次得了一样好东西,虽然正主我已经吃下了,但是复制品还能拿去把玩一二,这一次我复制的很认真,基本能把功效模仿到百分百,到时候送给你玩。” 霍无厌再一次沉默一会,问道:“并蒂金莲。” 面对这样肯定的语调,季玄算是知道那气息果然还是散发出去了,一天之内没有人来,也并非就是没有大能感受到,而是大能可能都离得有点远,孟铭城就是那个唯一离得比较近的大能。 “宾果,恭喜答对,不过我可能要有点麻烦了。”季玄说这话时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笑意。 不过他这并蒂金莲也不是白吃,季玄的修为迈入了元婴中期,作为一个元婴中期的小修士季玄正打算吃点什么再补补,要真有那么不识趣的家伙跑来,他肯定是不介意再来点饭后甜点。 “季玄,”霍无厌声音暗沉,有着一抹隐怒,但严格来说这事也不算季玄的问题,所以霍无厌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季玄了,过了一会他才道,“算了,往本座这边赶,再坚持一下,本座尽快来到你的身边。” 这语气真像家长遇见自己不争气还惹是生非的孩子,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家长比较护短, 季玄说这些又不是让霍无厌担心的,他很快就语调一转,让自己不要那么像需要人照顾,只用认真的语调道:“我是很想魔尊哥哥快点来到我的身边,但因为这原因多煞风景,没事,不用担心,你慢慢过来就行。” 季玄放缓语调认真说话时,光是只听一个声音竟是都意外的很靠谱的模样。 霍无厌一时间都要相信季玄真的很靠谱起来,但想想季玄偶尔算得上疯狂的行为,霍无厌很快就将刚刚升起来的信任收了回去。 “好,本座知道了。” 霍无厌口里是这么应着,但季玄总觉得对方还是会按照原计划来。 季玄只劝了一句就没有继续劝,来到这重元秘境好几月了,从进入起就没有见过霍无厌,其实季玄也是有点想念对方的。 季玄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子濯,想着以对方金丹后期的修为就算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他开始思考起到底是自己带着白子濯快速赶路好,还是就这么把对方丢下独自历练好。 对方是主角就算独自历练肯定也不会真出什么事,但季玄想要找到三生石还得需要白子濯,要不是为了找霍无厌,季玄肯定都不会带着对方强行往一个方向走,而是让白子濯当这个找路的人,但前世固然重要,还是比不上对象,季玄只能暂时先舍弃掉自己感兴趣的一样东西,先找对象。 现在面临这个问题季玄短暂思考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先带着白子濯好了。 他之前一个人走那么久鸟都看不见一只,结果这才刚遇上白子濯没多久就遇上了并蒂金莲,季玄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眼瞧自己的气运可能就连可以改善气运的东西都拯救不了后,他只能另外选择一条道路。 比如在这种可能找到秘宝的地方带上福娃。 季玄现在不仅想自己借福娃的光,还想对象跟着自己一起借福娃的光。 白子濯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在季玄提出可能他要带着白子濯加快一点速度,好去找霍无厌时,白子濯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同意了。 这一点季玄就很喜欢,他赶快借助材料重新炼制了一张大飞毯,一炼制好就带着白子濯起飞。 季玄用飞毯完全是因为和白子濯一同御剑飞行难免有点太过于暧昧,这才用了自己有些年没有用上的小飞毯。 白子濯初时不懂季玄道友炼制这么个东西是为了什么,结果就被飞毯的速度给震惊到了。 季玄带着白子濯风驰电掣地往霍无厌那里赶,一切顺利唯一的问题就是季玄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坐在一只红色羽毛的巨大飞鸟之上,一副等待多时的模样,瞧见季玄还勾唇笑了笑,“你比本皇想象的要快点。” 那妖异的长相,血红的眼眸,眼角的泪痣,以及一头少有的银白色头发,不难让人认出对方身份,就算季玄只是见过对方一次,也能在再见时一眼认出。 季玄眯眼看向对方,有些意外,但也算不上绝对意外,从口中吐出四个字,“妖皇妄道。” 第189章 季玄此话一出,在季玄身边的白子濯就被怔住了。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并非无知之辈,妖皇妄道的名号还是听过,再见对方特有的银发血眸,白子濯几乎已经确定眼前人就是季玄口中的妖皇妄道,就是不知道季玄道友是怎么认识这位的。 白子濯全身警惕。 莫非是季玄道友上辈子与妖皇妄道认识不成?那是敌是友? 白子濯脑中飞快闪过一道道可能,但他本人明面上没什么动作,面色不显,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季玄身后,想着两人要是对上应当如何是好。 在他旁边的季玄比起已经足够冷静的白子濯还要冷静许多。 对于能再见到这位妖皇陛下他并不意外,唯一意外的就是妖皇妄道居然是现在来找上他。 这个时机卡得就不太美妙了。 妖皇妄道,渡劫期大能,早在对方被霍无厌长剑穿心而过,然后便这么轻而易举“死”了的时候,季玄就开始怀疑起对方死亡的真假。 别说霍无厌与季玄不信,就连当时还存活着的修士都大多不信,不过他们不信是因为不敢相信堂堂一位渡劫期妖皇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而季玄与霍无厌却是真的知道这位肯定没有死,没想到对方潜伏这么久,今日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机缘果然是与危机并存。 季玄的反应出乎妖皇意料的冷静,冷静过头了就总有那么点不正常在里面。 “你这是猜到了本座一定会来到这里?”妖皇话里带着一点笑意。 季玄见对方并没有急着出手,一面与霍无厌说着自己这边的情况,一面顺着妖皇的话道:“那斗胆问妖皇一句因何拦下我?” “你觉得呢?”妖皇轻笑一声。 季玄没想到这问题还能又被抛回来到他的头上来,他当然知道妖皇是因为什么来,对方要真只是单纯为了季玄这个人恐怕早就来了,也不会等到今天,但刚巧在季玄吞下并蒂金莲之后这个时机来找季玄,显而易见对方来的目的与季玄本人并没多大关系,而是为了那上古天材地宝并蒂金莲。 “妖皇陛下是为并蒂金莲而来。”季玄也没什么引话题到其他东西上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十分坦荡地道。 坐于那红色大鸟之上的妖皇终于正眼看了季玄一眼,后道:“你很聪明,相信作为一个聪明人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举动来才是对自己有利的,如果可以本皇是不愿意出手,但如若你不知好歹那这重元秘境少上那么一两个人想来也很正常不是。” 暗示的如此明显,季玄不傻,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并蒂金莲这样的东西一般人都不敢直接吞下,不然保不准就那么爆体而亡了,所以妖皇妄道笃定东西还在季玄这里,但谁能想到季玄并不是一般人,不仅不是一般人,将并蒂金莲一口吞了,还复制了一个出来,由于复制几乎说得上百分百还原,这也就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身上还是带着些许并蒂金莲的气息,所以这也是妖皇如此笃定并蒂金莲在季玄这里的原因。 季玄一脸为难,“这恐怕不行,这东西我是要送给道侣的,我已经和他说好了,要是半路上把东西弄丢了,他定是要生气。” 季玄的一脸为难并非全然弄虚作假,复制品的功效比起正品可能都打不了几分折扣,能够被他称为复制得几乎百分百相似的东西,那就是两株放一起,放眼整个修真界修士都不一定能辨出真假,这样的东西说是把玩那真只是谦虚而去,特定的东西季玄只能复制一次,不然他真想再复制一个劣质品出来甩给对方。 季玄如此刚的回话,听得白子濯眉心微跳,即使季玄真是这么想的,那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好歹虚与委蛇一下,如此清丽脱俗地直接说出来是要闹哪样,季玄道友一个夺舍大能莫非还不知道有时候不能太直吗?他就算知道季玄现在是夺舍大能,可也知道实力差距太大,以往的经验也无法补足,更何谈妖皇妄道已经算是当今修真界实力最巅峰的修为。 白子濯一边为季玄太过于耿直而苦恼着,一边随时防备着妖皇恼羞成怒。 “你的道侣,霍无厌?”妖皇妄道说这话时是用的疑问语句。 虽然北幽魔尊与合欢宗少主关系匪浅的事早已经传遍大半个修真界,但对于妖皇妄道来说还是有点不真实感,原因无他,只因为霍无厌那样的人实在很难想象其会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传闻妖皇妄道才能在发现人是季玄之后,如此耐下性子与其说上几句话,不然他定是早已经动手。 季玄眼皮微跳,能够知道他与霍无厌道侣之事怎么也说明对方有对修真界的大事保持关注,就是不知道对方这么多年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季玄脑子快速闪过对于妖皇妄道跑哪去了的可能性想法,面上却是还在一本正经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应该算是吧,毕竟我和他还没有举办道侣大典,不过也快了,可能就重元秘境结束,需要届时邀请妖皇陛下过来吗?” 妖皇面色一时间也说不上是诧异多一点还是好笑多一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扬天大笑,眼角泪痣,以及脸上脖颈处的妖异符文都在这一瞬间显得更加诡异起来,“你这小子倒是有趣,邀请本皇前来,就不怕本皇直接毁了你们的道侣大典,莫非霍无厌没和你说过他与本皇是如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魔尊大人的确没有说过。”季玄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实则只是顺着对方的话想要听听到底有什么隐情。 他若有所思,这两人会闹到那般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当时就觉得有隐情,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他在有问必答之后,还引了一句,“不知妖皇陛下能否告知一二。” “本皇告知一二?”妖皇又一次笑了起来,“他既然不说,本皇自然也懒得多说,只是谁能想到,他,霍无厌,居然还真有与人举办道侣大典的一天,要是三百多年本皇说不定还得稀奇地送上一份大礼,好好祝福他寻得执手之人,如今,小家伙,你是怎么说出邀请本皇参加的话,别说本皇会直接把你们的大典搅黄,本皇说不定还会杀了你,让他在道侣大典之时痛失所爱。” 季玄微愣一下,然后肯定道:“不会,我认为妖皇陛下是一个讲理的人,你若真想杀我早已经直接动手,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季玄一点也不介意给人戴高帽子,如果只是戴一下高帽子对方就愿意放他走,他会很乐于夸人的。 妖皇妄道并没有笑太久,他摸了摸自己眼睛,指尖点在那颗猩红泪痣之上,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收回,只问道:“就这么确定本皇不会拿霍无厌的人怎么样吗?方才也许只是好奇霍无厌选中的道侣是什么样,现在本皇可能就会想要杀人夺宝了。” 季玄没有答话,这个问题的回答不管怎么答都会有点危险。 妖皇妄道也并在意季玄的回答,“很可惜,本皇并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既然你道侣不惜中咒毒也要杀掉本皇,而本皇也的确因此险些身死,浪费了大把的时间用以养伤,本皇现在无法去找你的道侣,不若在你身上找回点报酬如何?” 如何自然是不如何,但季玄能够怎么办还不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方压根就不在意季玄是拒绝还是同意。 季玄叹息一声,“以强欺弱,实在不符合妖皇陛下的身份,这般妖皇陛下还要如此吗?” “本皇既然都是妖了,还需要在意什么身份不成,你若将并蒂金莲交给本皇也就算了,不愿的话也少说这些废话来拖延时间,霍无厌就算再如何今日之内也无法赶到。” 季玄眉心微跳,对方竟是知道霍无厌距离这边近了。 话说到这份上,基本就是马上就会开打,白子濯在这么瞬间肌肉都骤然收紧,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妖皇居然再次开口,“其实本皇还是有一点好奇的,霍无厌与你究竟是如何相处的?” “妖皇陛下好奇这个?” “何止这个,本皇还好奇你们床笫之间他又是如何?他的身边炉鼎没有上千也得好几百,你又是否真的不在意?而他又是不是真的不是把你当做情劫看,最后来一手杀妻证道吗?似乎多年前他算得他有一桃花劫会在他渡劫期之后降临,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压制修为不突破渡劫修为,如今他已然突然,又没有拿那群炉鼎强行提修为,显然是打算走本皇当时给他提的意见,拿桃花劫对象来渡劫,最后只需断情绝爱,杀妻证道,便可窥飞升之路。” 这问题属实有些过火了,白子濯能明显感受到妖皇妄道话里的暗示之意,他这时已经不是准备出手了,而是手中握紧剑柄,打算率先出手。 季玄按下白子濯都要动作起来的身体,给对方打了一个眼色,让其不要激动,稍安勿躁,也不知道年轻人哪里来的这么旺盛的火气,他本人都还没有生气呢。 安抚住白子濯,季玄意味深长地看向妖皇妄道问:“你是在试探我吗?” “是与不是皆不重要。” “因为从一开始你便没打算放我走,你打算帮对方先行毁了我,如此看来倒像是你打算帮霍无厌一把,但以你方才的话来看你只是不想霍无厌借此来按照你的方法来得道飞升。”季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肯定。 妖皇笑而不语,坐在那巨大飞鸟之上,看向季玄与白子濯的目光也的确像是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蝼蚁,因为这蝼蚁引得自己曾经朋友的关注,所以他多看了两眼,但总不可能因为一个已经关系闹僵的朋友,他就会将这两只蝼蚁轻轻放过。 “可如若你只是想杀我,完全不需与我废话这么多,所以你必然是为了什么。” 妖皇妄道的笑容更浓了一点。 季玄自言自语道:“妖皇妄道,善幻术咒术,我早该想到。” 季玄再一次叹息一声,“你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确应该更早想到,如若我真把你当做妖皇妄道,才有可能就这么死在一个幻境之中。” 季玄的自言自语把白子濯都给听迷糊了,面前的妖皇并不是妖皇,且面前如实真实的人还只是一个幻境,什么幻境这么厉害,还能无声无息地迷惑住人。 季玄并未现在解释,抬手一挥,划破指尖,以指尖血为笔墨,然后快速在虚空之中凝结出一个阵法,繁复阵法在他手中成型,血色阵法金光大现,强大的因果业障之力在金光中展现得淋漓尽致,随后面前的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只是他们的面前却没有了妖皇妄道的踪迹。 “季,季玄道友,这是?”白子濯又惊又奇。 季玄抹掉眼角因为疼痛而跑出来的泪水,泪眼朦胧到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但他的语气很是淡然,“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幻术障眼法罢了,我们中了对方铺下的陷阱,若是我们真把那幻术中的人当做他,那便会沉沦于幻术之中,难以自拔,把幻术中的一切当做现实,从而迷失自我。” 其实妖皇妄道的这一手幻术比季玄说的还远要可怕,但季玄压根就没有去吓小朋友的意思,也就点到即止。 白子濯闻言之后,仍是惊出一身冷汗,如此惟妙惟肖的人,如此真实的场景,居然只是幻术,重点在于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中的这幻术,幻术并非没有踪迹可寻,可他们遇见妖皇妄道之前就是正常的赶路,要不是见到妖皇本人说不定还在继续赶路,结果就这样他们还中了一个阴毒不已的幻术。 “别想了,妖皇妄道善幻术咒术,其又是渡劫期大能,施展术法自然是无声无息就诱人深入,若不是对方在这幻境中性子这么好,不惜与我多次搭话,可能就连我都要中对方的计。” “如何与季玄道友多次搭话,季玄道友就要怀疑对方可能不是真的妖皇妄道?” 说到这里季玄笑了起来,“因为妖皇妄道这人其实很狂,狂妄的人就算好奇什么,也不会直接了当地问出来,若我们遇见的是妖皇本人他恐怕会更情愿直接动手,而不是与我聊来聊去。” “这算是整个幻术里面唯一可能被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对方是想要引我深入幻境,自然不能马上就与我战在一起,而是要让我确信无疑他就是妖皇妄道,而我真的只是半步遇上了他,他为并蒂金莲而来,如此我便会把眼前的事物全都当做真实存在的,如此一来,对方便可做到杀人于无形。”季玄为白子濯解释道。 “那对方为何不直接来动手,而是想要借此来留下我们?” “白道友呀,你现在可能跟着我会有点危险了,因为对方只是在以这小小的方法,甚至他本人都不用出现的小小方法来试试我是否是夺舍之人,幻境破灭之前的对方的那个笑容就仿佛在说果然如此,所以那人其实是认识我的,与其说他认识我,其实还不如说是认识另一个我,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 白子濯这下是真的有点听迷糊了,前面的他都能懂,就是妖皇妄道想要以此来试探季玄,可后面的这些都算是什么。 季玄见对方果然听不懂也就笑了笑,“简单来说大概就是他可能认识以前的我,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妖皇肯定是发现当初万骨窟给他使绊子的那个人就是我。” 白子濯似懂非懂。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你日后肯定也会知晓,现在我还是还带你去找魔尊哥哥好了。”季玄可没自信能够在妖皇妄道以及一堆觊觎者手下保护好白子濯,在这之前他把身上可能泄露的并蒂金莲气息又掩盖了少说百道禁制,除非他面前的人是渡劫大能,不然定然一点气息也察觉不到。 在幻术被人破解的同时,闭目小憩的妖皇妄道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红芒微闪,有危险的光掠过。 鬼王瞧着对方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没忍住刺了一句,“我们的妖皇陛下这是成功了?” “没有,他发现那是幻境了。”妖皇语气淡淡如同没有听出鬼王的讽刺。 鬼王正要冷笑一声,当时他险些死在那家伙手中可是被妖皇狠狠看不起过,对方现在无功而返,他乐得嘲讽回去,就听到妖皇妄道又继续道:“能险些死在那位手中,你也不算冤。” “啥?” 鬼王这还没搞清妖皇妄道到底在说些什么,就听见对方继续道:“本皇需要亲自去会会他们,你就一个人守在这里好了。” “什,等下!”可惜鬼王的话还是说晚了一点,不等他把话说完,面前的男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鬼王差点就想恼羞成怒,对着地上大声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说好大家一起在这边等着,结果这人居然说跑就跑。 鬼王内心愤愤不平,但妖皇已经跑了,他总不能也跟着一起跑,只能继续留在原地。 季玄这边原本是很正常地往霍无厌的方向赶,大概也就再过那么两三个时辰他们大概就能与霍无厌汇合,但白子濯突然拉住季玄,说这下面有一股气息正在吸引着他。 吸引着白子濯的气息,季玄第一反应就是三生石,三生石这样的上古圣物,怎么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季玄这边虽然还没有看完这一剧情线,但也肯定就是重元秘境白子濯最大的机缘,如若白子濯就是帝尊司恒,那的确是过于不简单了一点,这里的剧情可就太有写头。 季玄感受了一下下方,感受到那若有似无,但只要认真一感受就能察觉到的蓬勃宝气,也不继续赶路了,而是与霍无厌说了一声。 霍无厌从之前听到季玄说自己遇上了妖皇妄道的幻境就一直在加快速度赶路,只求能快速来到季玄的身边,季玄当然是跟着一同赶路,将这汇合的时间无限压短,一切顺利,唯一的问题就是季玄现在带着白子濯感受到了一股吸引白子濯的气息。 霍无厌闻言之后,知道季玄既然会说出来,自然是对方想要去看看,只让对方小心,便又默默加快了速度。 季玄轻叹一口气,实不相瞒他还是挺想快点与霍无厌汇合,但三生石这飘忽不定的东西有可能这次错过,就又要等上好久,他只能跟着白子濯一同前往那抹有着吸引白子濯气息的地方。 能够被人察觉到的灵宝气息,自然也会吸引许多修士,这地广人稀的重元秘境,人几乎都分散得很开,但这处巨大瀑布之外竟是聚集了少说好几十号人。 这气息到底是溢出多久了,才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 季玄一边若有所思,一边用着自己乔装的打扮随着白子濯一同靠近,同时放开神识,探听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重元秘境说大比不上修真界那么大,说小也绝对算不上小,因为灵宝这是季玄第三次见到熟人了,其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之前正魔大会上季玄无缘打上一架的阳砚山,比起之前阳砚山距离化神境界是真的只有一线之差,只需要再来点契机,对方就能短时间之内问鼎化神。 然就算如此,对方想要在重元秘境里面肆无忌惮地抢夺灵宝还是有些不易,但只要看见对方身边还有着一个化神后期的阳家家臣护着之后,便能知晓对方并不好对付。 季玄正魔大会那事绝对算不上厚道,完全就是在借用阳砚山与轩辕齐的关系强行施恩,又让对方不得不把魁首的位置让出来,还是以自身身体为代价的退赛,如此一来阳砚山必然对季玄感观不好,就算季玄借轩辕齐手送了一些回礼回去,也未必就连改善,现在又来一同抢夺有且只有一个的灵宝,多少有点太欺负人了的意思,季玄现在就无比庆幸自己是易容了的。 这异宝一直散发着一股气息吸引着来往的修士,季玄来时就已经有好几十号修士,结果就在季玄来了之后,后面都还又来了少说十来个个修士。 这异宝不简单啊! 把这么多人吸引过来的异宝并不是三生石的风格,季玄基本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确定对方并非三生石,之所以不走,也只是为了一睹这异宝的尊容。 等后续还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季玄就有点不确定起来,一般重元秘境里有能力能把这么多修士吸引来的东西,不是其真的是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就是对方想要吸引大批的修士来当自己的养料。 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基本都证明对方的不俗,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哪一种。 旁边的修士并非全都安静等待着,也有修士早就用着传音聊了起来,季玄利用强大的精神力截取了一部分其他修士聊天的内容。 无非就是在说这东西都好几天了,修士吸引了一波又一波过来,就是还没瞧见对方到底长什么个模样。 还有修士说自己就是最早几个来的,别说看见那东西长什么样,他们现在连这异宝到底是妖兽还是灵植都不知晓。 也有修士与季玄一样存疑,觉得那东西就是在吸引修士过来,然后想一口吞,把他们全都当做养料。 这话一出就被另外一个修士反驳了回来,能够吸引这么多化神强者过来的东西,也不是侧面证明了对方的确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还有修士说这东西吸引修士的气息越来越强,比起一月前的微弱已经有了天差地别,恐怕是要马上出世。 修士们说来说去,早就有等得不满的修士,但一时间已经快要百人的等待修士中,竟是没有一个想要离去。 季玄在自己与白子濯之间临时布下一道道阻隔试探的结界之后,才对着白子濯小声传音,“白道友,你确定这东西是很吸引你的吗?” 白子濯瞧见这么多人都在等待,本来已经不想给自己与季玄道友惹麻烦,想找一个理由就这么离开,但听见季玄这么问自己还是点了点头,此处的确有一股很强烈的气息吸引着他,不然他也不会在飞毯快速移动中,还拉住季玄。 此处的东西散发着一股蓬勃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命中就属于他的东西吸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不想离开,而是想要继续等待,进入一探究竟,所以在季玄这么问的时候,他没有为了那可能的危险就说不是,而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又道:“这里的确有东西吸引着我,但想来这东西也并非什么善类,季玄道友,不若我们还是先与北幽魔尊汇合好了。”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先等着好了,魔尊大人说不定也快来了。”季玄是有那么一点认同白子濯的话,他们现在真的不如先去找到霍无厌,找到霍无厌怎么说也要比起季玄一个人带白子濯安全一点,但机缘往往都是在这么瞬息之间,他能感受到这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这绝对不允许季玄与白子濯再等上个两三个时辰。 两三个时辰说明什么,说明季玄与白子濯起码要错过四五个小时,这几乎算得上小半天的时间可以做的事就太多了,比起保守起见,季玄是不介意带着白子濯先去闯一闯。 其实只要不遇见渡劫期的大能,季玄现在基本能够在任何化神手中护住白子濯,无非就是化神圆满要难缠一点,但左右也算不上什么巨大的差距,季玄就算打不动,还能带着白子濯直接逃。 神识扫过,季玄可以确定现在在场最强的也就那么两个化神巅峰,其中还是化神初期和中期的修士占多,一些修为甚至还不到化神境界,显然也是找到钥匙的幸运儿。 这几乎要把重元秘境一半化神修士都吸引过来的盛景,着实不易,从那群修士口中季玄也得知了这异象已经出来一个多月,等的最久的修士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在这里等着,也难怪现在会有这么多的化神修士聚集在此地。 季玄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是异宝出世的可能性要高一点,要真有这样吸引近百名修士的东西出现,那这东西怕是最起码也得化神后期的修为。 该说白子濯果然是天道之子吗,季玄与白子濯这才来不过半个时辰,那吸引人的气息就愈加浓郁起来,就跟花马上要绽放一样。 众人都知晓这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他们想过应该是不得了的灵植,也有可能会是什么厉害妖兽,万万没想到巨大瀑布竟是像被什么锋利的刀刃分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样。 而口子之下就是一个墓地入口,这吸引如此多化神修士过来的异宝居然会有一个墓地入口! 众修士全都思考起会是何人死在了这重元秘境之中,还能给自己弄出这么一个古朴大气的墓地,结果却是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墓地起码得是渡劫期大能才能弄出来的,原因无他,就是他们这么一大群修士在巨大瀑布外等了这么久,都没一个人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墓地就足可以证明这一点。 季玄眯眼瞧着那巨大墓地入口,瀑布很大,几乎在瀑布的下面都是那墓地的入口,墓地入口十分的辉煌大气,上面刻下了一道道繁复的符文,也正是这符文几乎让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墓地,而是更留意着水底。在这样巨大的瀑布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秘宝是在水底,谁能想到吸引他们过来的居然是墓地即将开启的气息。 “这,这墓地之中似乎有龙气!” 此话一出,原本还被震撼到长久沉默的修士们全都兴奋了起来,龙气!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墓地可能是一条真龙的墓地! 当今修真界就没有不知道无渊海主人应暮辞的,应暮辞算是一代传奇人物,以着病弱之体撑起整个龙族,但对方还只是修真界目前血脉最趋近于真龙的人,若是这墓地主人就真的是一条真龙,那他们得到真龙血脉还不得修为一下子往上蹦老大一截。 在众修士兴奋得难以自持之下,终于有人提出疑问,“有阵法宗师没有?这墓地似乎还需要破开阵法才能进去。” 其余被墓地那龙气所吸引的修士们也回神了,那难以掩盖的欣喜之色也开始被冷静暂时压下,龙族也分个好坏,万一这墓地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龙当怎么办。 别说这墓地外面还有着阵法,就算没有阵法他们进去之后又是否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化神修士比一般修士要更大胆一点,因为他们知道修行是与天斗与人斗,不去争取就什么都得不到,同时化神修士要比一般修士更加谨慎一点,活在这个岁数,拥有这个修为,他们早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有舍有得,在发现这异宝就是一处真龙墓地之后,马上就有人先跑了,以免千年辛苦修行就命丧于此。 有修士对着那些逃跑的修士不屑地哂笑了一声,但季玄却觉得那些个修士挺明智,机缘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首先就需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准。 好几十号修士大能,总不可能连个阵法宗师都没有。 那名修士出声之后,并没有修士第一时间就动手破解阵法,但过了那么一会,还是有那么三个修士一同出手,这三人也是认识,一边破解着阵法,还一边简单交谈着什么,很快互相沟通,把这墓地外面的阵法破解开来。 季玄没怎么与修真界其他的阵法大师交流过,今日观这三人破解阵法,倒也有了那么点新的想法,看来还是不能完全封闭不与外界交流,若是得空,他倒是可以去和这些阵法宗师们讨教一二。 季玄不紧不慢地分析着三人的破阵手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阵法就已经破解开来,显而易见,这什么真龙墓地并没有要拦着所有修士的意思,只是稍微给了一点门槛,若是他们中连破解开这个阵法的人都没有,那这墓地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开启的了。 季玄读懂其中意思之后,便等着其余修士进去。 那三位阵法宗师并没有打头阵的意思,一破解开阵法之后就略微侧身,等着其他修士先进去,在都已经进去十多个修士之后,他们才跟着一同进去。 白子濯瞧了瞧自己身边的季玄,传音问道:“季玄道友?” 季玄一指放在唇上,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然后才又自己传音“等”。 显然没有季玄继续布下阻隔结界,白子濯的传音还是被许多人截取到了,一时间就有那么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向季玄扫来,“季玄”这个名字,他们最近只在霍无厌道侣这事上听说过,然而扫过季玄的人全都发现对方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貌美,虽说看起来也是好相貌,但眉眼过于张扬了一点,与传闻实在不相符合。 季玄十分能装,但那些视线扫过来之后,就对着那些个人似笑非笑回了过去,一副被冒犯到的模样。 果不其然在视线回过去之后,那群修士对季玄身份也不再那么存疑,可能只是同音而已,毕竟霍无厌那小道侣是确确实实的元婴初期修士,这是做不了假的,而刚刚那扫过来的视线所携带的气息少有也是化神强者的力量。 季玄要是一个人肯定是想先下手为强,可问题出就出在他现在还带了一个拖油瓶,带着白子濯,季玄只能尽量低调行事,同时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还给白子濯给易容了一下,不然以着白子濯与季玄的朋友关系,一句季玄道友那必须是百分百暴露季玄的身份。 等到要进去的人几乎全都进去之后,原本不慌不忙的季玄直接带着白子濯就往里面冲,同时还不忘和霍无厌传音两句,把这边的情况简单往霍无厌那边汇报两句,免得进去之后,等下就不能继续与霍无厌联系了,惹对方担心。 霍无厌早就知晓季玄肯定会按捺不住先行进去,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季玄自己小心一点,他尽快过来。 霍无厌的一声叹息,引得刚刚才与霍无厌汇合的灵鹤宫宫主多看了他一眼。 娃娃脸的灵鹤宫宫主笑眯眯地问道:“北幽魔尊这是在为什么忧愁,不知可否与我说上一下。” 灵鹤宫宫主算是修真界中少有的好脾气,与正道魔道大能的关系都算不错,这话问得也不算冒犯。 “家里的小孩不怎么听话,总喜欢干点危险的事。”霍无厌眸光冷淡,如此道。 灵鹤宫宫主点了点自己怀里小兽的头,见霍无厌虽然用着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但眼中并非毫无温情的冷酷神色,有些怀疑霍无厌是在炫自己有小道侣。 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才道:“小孩不听话,那收拾一顿好了。” 在霍无厌开始目光危险地看向他时,他才无奈道:“你瞧,你也并未生你家小孩的气,等见到了就哄哄,好好和对方说说这事就好,小孩嘛,玩心都比较大,你把人当徒弟一样多引导引导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灵鹤宫宫主话锋一转,“如此,北幽魔尊还要不要与本宫一同去那边传来消息的真龙墓地。” 霍无厌半垂着眼睫挡住眸中焦灼,“当然要去,本座家小孩就是跑到那真龙墓地去了。” 灵鹤宫宫主表情有那么瞬间空白了一下,等等,北幽魔尊家里小道侣修为才多少来着,如果他没有记错也就元婴初期而已。 第190章 季玄带着人进入那真龙墓地之后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血腥味,浓郁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这里发生了什么命案一样。 季玄格外警惕,直接放出精神力,四下扫荡而去,手中同时拿出夜明珠照亮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 季玄不是不想用火,而是这墓地的确有点猫腻在里面,里面有着丰富的火元素,一旦季玄用火可能就会出现点一下子烧起一大片的事,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用夜明珠这样的东西更加保险。 白子濯借着微弱光芒,以及修士的好眼力,快速扫过他们进入的地方,“我们这是进入了真龙墓地吗?” 不怪白子濯会有这样的疑惑,实在是他们所在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只透着一股阴森死气,哪是龙族应该有的气息,正常的龙族也不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季玄四下瞧了一眼,回答道:“应该是的,只是我们一进来就被困在了什么小机关里面,没事,我等下就带你出去。” 季玄嘴里这么说着,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破解这所谓的小机关。 由四面八方而来的血腥味,总不可能是他的幻觉,那就只能说明这里真的有什么浓郁到足可以让季玄无法忽视的血液容量,可能是什么由血液汇成的河流,也有可能就是一个血池子。 季玄手持夜明珠,带着白子濯四下寻找着有无什么机关,两人走了一路机关没看见,倒是看见一个不出季玄意外的血潭,那潭底不知道有什么奥妙,这血水一个劲地在往上喷涌。 白子濯看得面色难看,他就算杀过人,也自认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还是有被自己面前的场景恶心到,如此多的血水得是死了多少人,白子濯之所以不怀疑这是妖兽的血,便是修士的血液与妖兽之流的血液到底有根本上的不同,笼罩在如此浓郁的血腥味之下,白子濯这个金丹后期还不至于分辨不出人血与兽血。 见白子濯面色僵硬,季玄笑了一声,安抚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修士家里也有什么巨大的蛇血池之内的,因为妖兽是兽,所以我们不在意,但换位思考一下我们在龙族眼中不同样是异类,还是那种妄图猎杀他们将他们身上每一处都利用起来的异类,不过直接在墓地弄出这么一池子,看来这位真龙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们想要在里面获得好处恐怕也是不易。” 白子濯也是明白这个道理,面色微缓,“季玄道友,此处恐怕并没有我需要的机缘,那股吸引力也可能只是邪龙的邪法,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剑者不都一往无前,心性坚韧吗?怎地白道友还退缩起来。”季玄唇角带笑,还有心情调侃白子濯。 白子濯略微有那么一点苦恼,然而很快就又坚定起来,“剑者是要心性坦率,诚于己诚于人,但没进来之前还并无感觉,一进来我便只觉这里面凶险万分。” “无碍,危险与机缘总是并存,是这里的气氛太过于沉重,才让你如此担忧吗?不过这个机关已经算好的了,它除了暂时将人困住外,别无用处,我刚刚试着用神识感受了一下,在这个机关附近,还有许多更危险的机关,我们在这个机关里面,还可以先修整一下。” 季玄顺便也好借着这处机关来了解这些机关与机关之间的联系。 这真龙墓地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他们还在迷宫的最外围,只能通过一道道机关才有可能深入,得到无数真龙死后留下的好处。 季玄静下来感知四周的机关,白子濯也不再提出想要现在就出去。 那股吸引他的力量从一开始就没有消失过,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已经开始独自深入墓地,但就是因为自己的身边有季玄,而季玄又是对白子濯帮助良多之人,他实在不想拖累季玄,这才在发现真龙墓地可能比想象中还危险后提出现在离去。 可季玄的话也提醒了白子濯,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要试上一试,半途而废算什么。 白子濯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剑,那剑微微发出剑鸣,抚平白子濯的担忧。 季玄强大的精神力很快就带着他已经走了一道又一道的机关,其中有安全的,也有相对九死一生的,一个个机关试过去,季玄简单规划出一个他们前进的方向,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他与白子濯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过等走到一定距离,他的精神力就被什么力量给隔绝在外,看来是继续前进,就要进入机关之外的墓地范围。 季玄睁开眼睛,带着白子濯直接按照自己之前试探出来的路线走,基本都是一些虚张声势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机关,走得白子濯都要以为这真龙墓地真是什么无害的地方了。 跟着季玄走的白子濯自然不知道有不少修士在其他机关那里受了不少的苦。 机关只是一个防备什么人都往墓地里跑的东西,起一个守护筛选作用,等真正进入真龙墓地之后就没这么多东西了。 季玄他们一进入墓地就发现平日里逼格满满,称得上得道高人的化神修士们抢起好东西来,同样一点都不带客气,白子濯见着那些平日里在拍卖行能够被拍上天价的天材地宝就这么被一众修士争抢着,正想着他们加入能不能抢到,就见季玄带着他继续深入。 白子濯看向季玄,季玄就对着他眨了眨眼,低调传音,“好东西都在里面呢,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着其就带着白子濯继续深入,化神修士还是金丹修士,其实差点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化神修士修为更为高深,也更为在意脸面,平日里绝搞不出来这样争抢的事,但现在这秘境里面基本都是化神修士,大家都是一样的境界,自然是也不拍抢东西丢不丢脸这事了,他们谁不认识谁。 如此之下,就连外面的一些东西都能留下不少修士,毕竟里面那都是神仙斗法,他们还是等里面斗完了才来捡漏。 季玄倒是也很想就这么去捡漏,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以他的运气正面来都不一定能得到东西,更不要说捡漏了,还是早点去的好,若是这真龙墓地入口不关闭,那就会有越来也多的修士前来,届时恐怕这墓地里面就不止只有两个化神圆满境界的修士了。 机缘往往就在这瞬息之间,既然他随着白子濯发现这真龙墓地即将开启,那便说明他们与此处有缘,机缘机缘,既然都已经有了一个“缘”,那这个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这真龙墓地既然能够吸引近一半的修士过来,自然是想要借此来为自己的血脉传承找一个继承人,季玄他自认自己没这个机缘,那这能够吸引白子濯的真龙墓地必然就是看重了白子濯这个气运之子,季玄不是不知道其中道理,但他仍然想要来这墓地走上一趟。 毕竟他可没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半妖来着。 霍无厌当初看见他时说的就是小半妖,后面那鲛人也叫他猫咪,不难看出他应该便是什么与猫科动物有关的妖与人修之间所孕育出来的结果。虽然真龙血脉可能不太与季玄的身体相合,但好歹都是妖,他就想看看能不能借着这真龙墓地来拯救一下自己半妖难以修炼的身体。 季玄如今便是借着水火灵根平衡来勉强修炼,修炼速度也是快得不得思议,同时又借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来调节自身。 但怎么说,虽然强度肉眼可见,但极有可能就是季玄修炼到化神后就再难精进,体质本身存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季玄一直维持水火灵根就能保住平衡的,需要季玄起码洗髓炼制筋骨,同时提升血脉,但若问妖族血脉中什么最适合季玄的身体,那可能就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现在白虎没有,季玄也懒得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妖兽来换自己的血,干脆就这么一直没有动作,如今这真龙墓地,必然少不了血脉传承,季玄刚好来围观一下,体悟其中真谛。 季玄有理有据,目的明确,带着白子濯就直往里面而去。 离开最开始的外围机关之后,里面的人愈加多了起来,同样的危险也比之外面更多。 里面的墓地分了很多个大殿,几乎每一个大殿都存在着不一样的东西,季玄他们首先前往的就是最前面的一个大殿,大殿之中并没有其他人,想来经过这个大殿的人早已经深入,但这真龙墓地完全就不会因为已经有人闯过这个大殿,就不出难题,就这么让他们过去。 季玄与白子濯刚进入大殿,大殿的门就立马自动关闭,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季玄冷静自如地将目光扫过整个室内,最后将目光放在盘旋于大殿柱子上栩栩如生的黑龙之上,果然不出所料季玄没看多久,那看似暗沉让人心中一紧的黑龙竟是真的就这么动了起来。 白子濯大惊,但也并无拖季玄后腿,而是握紧手中长剑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按理来说两人之间,应当是实力更为高强的季玄出手,但面对黑龙季玄压根就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反而还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要把黑龙全权交给白子濯来处理。 面对季玄这样说得上不厚道的举动,白子濯没有任何抱怨,在黑龙飞来之时起剑而动,剑光四溢。 季玄一进入这大殿就留意到这大殿一共有八根柱子,每一根上面都盘旋着巨龙,现在还只是一条动作了,其余的黑龙皆是按兵不动,季玄同样按兵不动,把那黑龙交给了白子濯。 白子濯不愧是主角,面对黑龙那样的庞然大物居然也没有落下风。 那黑龙看不出修为,但似乎就是把修为定在与其动手的人一样,白子濯是一名剑修,还是宸天仙尊的弟子,手上学了不少精妙剑法,在一开始与黑龙不分上下之后,很快便借助高深剑法压制住了黑龙,让黑龙难以翻身。 在第一条黑龙眼见就要落败的时候,紧接着第二条黑龙也开始动作起来,然后一同对于白子濯攻击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季玄一直没有出手,双手抱胸,冷眼旁观,态度说得上是随意。 白子濯的剑是连对上化神修士都能过上几招的剑,就算现在有两条黑龙向他攻击过去,其也能够应付,和自己修为一样的东西对于剑修来说就没什么好怕的,这黑龙在白子濯眼中唯一厉害的也就是那体型以及利爪了。 很快在这两条黑龙一同攻击也要落败的时候,紧接着第三条黑龙原本盘旋在柱子上的黑龙也加入战场,紧接着又是第四条,就这么如此循环往复。 到第七条黑龙也出动的时候,白子濯终于有那么一点撑不住。 他毕竟只是一个金丹修士而已,哪里承受得住如此高强度的打斗,然而也就在第七条黑龙出现的时候,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季玄突然道:“使用你的洛云剑法第三式,好,注意左后方,青云剑第二十七式,后击,好,很好,运用一跃轻鸿暂时脱离战场,补充丹药,然后” 季玄刚刚看了好半天基本已经摸清白子濯的这些招式,由于恶补,对于主角门派这些功法名称基本也知道,索性直接开始指导起白子濯,不是季玄不想直接出手,也不是他怕去直面黑龙,而是主角也需要锻炼,要是一直不面临一点危险,对方也难以真正提升自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季玄担心自己一出手那八条黑龙就不是一条一条的叠加,而是直接就全部出动。 被天道宠爱的主角与他这样的反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在季玄的指点下,外加白子濯本生就是一点就透,哪怕在黑龙叠加到第八条之后,季玄不再继续给出指导,他还是能够靠着自己直面那八条黑龙。 白子濯剑心坚定,剑意如寒冰烈雪,剑动人动心亦动,其练的又是正宗的仙家术法,光是动作中都带着一股子浩然正气,剑光凛凛,寒冰走势,在剑走一轮之后,他终是找到契机,剑指八条黑龙中的其中一条,长剑穿过其心脏而过,一时间另外七条威风凛凛的黑龙全都消失,回到了柱子之上,那唯一一条被穿心而过的黑龙嘶吼一声,却也无能为力。 要是在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这黑龙就是那最早一条出动的黑龙。 在黑龙身死之后,一道大门从大殿偏面打开,显然他们需要通过这里前往下一个大殿。 白子濯面上有点抑制不住的喜悦,本以为自己跟着季玄道友而来,有可能会拖累季玄道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帮上季玄道友的忙。 季玄对此一点都不意外,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告诉对方你可是主角诶。 主角之所以会是主角,那就是虽然会经历许多磨难,但基本都不会死在半路,除非那书本来就是一本报社的作品。 真要说起来原著中白子濯除了那方面比较倒霉外,机缘等还真从没少过,要是没有那一堆堆糟心事,白子濯铁定能成长为那种生于云端上的人,只可观看不可亵玩。 带着白子濯一同行动季玄心态挺好,基本遇见什么都是白子濯上,他在旁边看着,也只有遇见实在那种需要自己动手的才会出手。 一连过了五个大殿,季玄可算看到点好处,这片大殿里面种植了无数的灵植,每一个灵植都是少见的好东西。 之前看着其他东西季玄基本都不带停步的,对于见贯好东西的季玄来说那些东西还不值得他停下脚步,一见白子濯没有动手,他基本就是马上开始下一个大殿,其实并非前面没有好东西,比如上一个大殿就是一个功法殿,但两人硬是没一个留下多看几眼。 如今来到这个种满灵植的大殿,白子濯还以为季玄也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谁知道季玄不仅看了,还直接拿出采摘灵植的工具,采摘了起来,对于一些品相比较好,但年份还差点意思的,季玄更是直接挖土移植,大有所过之处片草不留的意思。 见白子濯就这么愣着看着他,季玄还招手道:“看上哪些赶快去摘,我应该要把这大殿大片都摘完,现在不抓紧,等下就没机会了。” 季玄也不想这样,显得挺掉身份,但这里品相好又稀少的灵植也大多了,季玄不是什么修炼几千年的大能,家底无数,虽然霍无厌可能是比较有钱,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季玄这要真跟人结婚了,可不得攒点家底,加上霍无厌不是挺喜欢炼丹的吗,就算不卖出去,自己留着用不也挺好。 白子濯并不是丹修,好东西给他也作用不大,索性只摘了一点自己最近需要和后面可能会用上的东西就停手了,没有任何多摘的意思,唯一多摘的就是一个万年冰叶草。 季玄就不一样了,这光摘东西还不够,还浅浅研究了一下这大殿为什么能够同时种下这么多属性大不相同的东西。 而这一系列动作季玄就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继续带着白子濯深入那一个连接着一个的大殿。 显然一个大殿连接的不仅只是一个大殿,而是很多个大殿,季玄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的修士,直到白子濯与季玄又渡过一个考验心性的大殿后,他们终于在下一个大殿看见了其他修士,好巧不巧他们在这个大殿遇见的还是熟人。 阳砚山与那跟着他身边的阳家家臣显然已经困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但两人全都没有马上要出去的意思,一看见有新的人前来,纷纷投过来目光,见还是完全陌生的面孔,那阳家家臣马上就警惕起来。 季玄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两人,目光快速扫过一览无遗的大殿,这里的大殿很干净,基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那种情况,那说是什么都没有又算得上是什么都有,比如那满地的阵法。 阵法这东西就有点考验人了,不会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只能硬被困在此地,会的人自然是轻轻松松就又开始下一个大殿。 这也算与墓地主殿有没有缘的一个考验,如若有缘,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过去了,就算自己过不去,也会等到懂行的人前来,若是无缘那就是又不会阵法,又等不到其他人。 如此看来阳砚山也算是有缘的人了,毕竟其等到了季玄。 季玄对着那边友好的颔首示意,表明自己并没什么恶意之后,就开始认真看清此地的阵法来。 这阵法并不简单,是一种很复杂的阵法构造,但阵法复杂,破解的方法还是有迹可循,只要对阵法算得上懂的人大概也能破解一二,机缘巧合说不定就蒙对了,而看阳砚山与那家臣之前的反应,不难看出两人在阵法上连个大师水准都没有,这才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那阳家家臣原本看见季玄就提高了警惕,见对方只是在认真地破解阵法,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就略微松了一口气,能遇上一个懂阵法的好歹多了两分出去的机会。 阳家家臣偷偷瞧了阳砚山一眼,按理来说阳家家主就是阵法上的老祖宗,在阵法很是厉害,自家这位少君大人怎么就一点天赋都没有,而对方刚好碰上的又是自己这个同样没有阵法天赋的人。 阳砚山并没有去管自家这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在想什么,而是看着季玄破解阵法的动作若有所思。 他母亲就是阵法宗师,阳砚山自己虽然没有这方面天赋,但耳闻目染,眼力还是有的,基本是一看季玄动手,就知道这阵法对方妥妥能够破解。 不出所料,季玄并没有花耗太多时间,只是一瞬间就将那阵法破解大半,他手中阵法笔快速动作着,找着阵法里面错综复杂的丝线,将那构成阵法的丝线连成一线,直击阵眼,这处本来就只是拦下阵法造诣不行的修士,季玄一出手很快就寻找到其中破解的奥妙,然后将那阵法破解开来。 等阵法一破解,他们面前马上就出现了一个通往另一个大殿的大门,大门一开,季玄就先行一步走了,倒也不是他不带着阳砚山一起走,而是他现在易容了,就连白子濯也易容了,所以他们两个对于阳砚山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他一个陌生人突然对人这么热情,对方指不定还得怀疑季玄目的不纯。 季玄直接就走了,白子濯紧随其后,阳砚山与那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样很快就跟上两人,在几人走后,大殿的门再次关上,里面刚刚被破解的阵法再一次恢复原状。 来到下一个大殿的时候,季玄已经能够很明显感受到他们在接近主殿,殿内龙气已经越来越强起来。 即将抵达他们最后的终点,季玄的面色说不上是好还是差,因为他能明显感受到这玩意儿好像有点排斥他。 怎么地,这长条泥鳅一样的玩意儿居然还看不上猫科动物,对方不想他来他还就偏要来,本来季玄要是一个人,说不定有些大殿仅凭借他的力量还过不了,但谁让他身边跟着的是白子濯,这片真龙墓地极有可能都是为对方而准备的,怎么可能就让白子濯就这么无功而返,所以就算那墓地再怎么不想季玄这个猫科妖修靠近,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让对方缓慢地接近。 阳砚山刚跟上来就发现这个才帮了他们一把的人面色不怎么好,还以为对方是不满他们二人就这么沾光跟着接连进入下一个大殿,就见对方回望过来,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放心,不是对你有意见。” 阳砚山:“……” 既然对方说没意见,那就是真的没意见,阳砚山半点都不当这是客套,就算是客套他也要硬着头皮跟着走,总不可能就这么留在原地不动。 季玄也就对着阳砚山说了这么一句,就又研究起这里的大殿到底是什么情况来。 大殿基本分成有好几种,每一种都考验着一种东西,有关于智力的,关于实力天赋的,还有关于心性,以及某一个方面技巧的,阳砚山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个考验阵法的就是技巧类,而季玄他们现在抵达的这一个大概考验的就是运气。 在四人都进入大殿之后,大殿才开始缓缓运转开来,然后几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赌桌。 季玄几乎可以肯定这大殿就是在针对他,他刚刚还感到这真龙墓地有点排斥他,结果没一会大殿就给他搞这一出,刚刚的大殿内容绝不是赌,要是赌这里肯定是一进来就展现出赌的内容,而不是在他们几人都进来之后才变。 季玄能够感受到墓地对自己的恶意,结果他才刚有这样的想法,四人中阳砚山就率先坐上了赌桌。 赌桌上玩什么全看运气,阳砚山抽中的就是叶子牌,很快他的手中就已经拿起叶子牌与对面无形的意识赌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前去开门的会是阳砚山,毕竟阳砚山可是阳家这样大家族的少君,从小身体还不太好,谁能想到对方居然还会玩赌博之类的东西,看那熟练的手法,对方算得上常客。 黑衣人看得眉心微跳,在季玄好奇的目光下,只好解释道:“少君以前就爱跑出去玩,家族长辈也宠着,有一个老顽童还爱带着少君一起玩,对于这些东西少君算是精通。” 黑衣人敢说是精通,那可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何止是精通这么简单而已,季玄看着对方那操作,感觉就差直接完虐那意识了,加上运气也算不错,几乎可以说是赢得轻轻松松。 结果大殿的门并没有打开,阳砚山皱眉,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眉心皱得更紧了,“这里的殿门只有赢过这处大殿的意识才能前往下一个。” 季玄懂了,不就是针对他嘛。 他让其余两人先来,果然不论是黑衣人还是白子濯都算得上是轻松的过了,本来白子濯是完全不碰这类东西的,但谁让他运气好,刚好抽中的就是下棋,一般的正道门派都会教弟子一点棋道茶道琴道之类的修身养性,当然这样的课程开设,弟子愿不愿意去就是弟子的事了,好在白子濯早在自己的门派之时就有这方面的爱好,下棋的技术还算不错,竟是同样险胜意识一局。 如今四人间就只剩季玄一个人,季玄压根就不信自己能够就这么顺利的通过这方大殿,但是不试一下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季玄义无反顾地上了,然后输了一次又一次,季玄都要气笑了,大家都是来赌,要不要这么故意针对,别人是一遍过,到他就是把把输。 季玄挥了挥手,让三人先走,他在这里继续耗着,实在不行他就把这里的意识狠揍一堆,是看对方不让毛茸茸通过的心硬一点还是季玄的拳头硬点。 那方神识同样很认同让其他人先走,白子濯身上有他喜欢的气息,阳砚山身上有股很符合黑龙的特性,而黑衣人也勉勉强强可以凑个数,至少实力不错,但季玄,一个半人半妖的小猫咪还想去他们的血脉传承地,搞笑呢这不是。 可惜白子濯是不愿意就这么为了自己抛下季玄,而阳砚山刚刚才受了人恩惠,实在不好就这么走了,只好从旁指导季玄。 但大殿意识不想季玄赢,哪是对方指导一下就能成功的,所以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把把赌把把输,季玄他们要是再赌点东西,说不定季玄现在都已经倾家荡产了。 到后面季玄都已经快要麻木了,这大殿意识绝对是在抽老千! 再又一次输了之后,季玄险些掀桌,毁灭吧,谁爱玩谁玩。 另一边,霍无厌与灵鹤宫宫主来到真龙墓地外面的时候,这外面的修士几乎都已经走完了,只留下那么零星几个还留在外面。 两人都没什么要露面的意思,如流星一般一下子就飞入了真龙墓地,几乎让人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前面的些许机关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点小把戏,根本拦不住人,两人算得上是飞速来到大殿的外面,然后一同进入大殿。 前面的机关几乎都是霍无厌出手,所以在这大殿里面的第一关是灵鹤宫宫主主动出手,那黑龙柱子虽然难缠,但灵鹤宫宫主可是御兽高手,自身修为算不上最顶尖的,但一手御兽的能力能够让修真界大半的大能对上他都要掂量两分。 这一关季玄为了培养白子濯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对于两位大能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快就进入下一关,在通过大殿的时候,他们还遇见了季玄他们之前通过的种满灵植的大殿,和阵法不同,灵植被采摘了就是被采摘了,并没有在人走后恢复,所以霍无厌与灵鹤宫宫主一进来看见的就是一地狼藉。 灵鹤宫宫主目光快速扫过,惋惜道:“可惜了,这处原本应该还有几样好东西,全都被人掠走了。” 霍无厌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去哪了,只想快点找到季玄,这真龙墓地说危险算不上多危险,但真要说不危险又不至于,毕竟这里面可能完全困住修士的地方太多了。 霍无厌目光原本只是粗略地掠过此地,直到若有所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气息。 季玄来过。 一想到这里有可能就是被对方糟蹋成这样,他的唇边就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笑了吗?”正巧瞧见霍无厌唇角微扬的灵鹤宫宫主惊奇道,这眼含笑意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对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北幽魔尊。 霍无厌唇边的弧度消失,扯平嘴角,“你觉得呢。” 灵鹤宫宫主眨眼,笃定道:“这里是你家小道侣干的?” “应该是,不然他看见这样的一地狼藉恐怕会生气,能留下这样还算得上温和愉快的气息,显然把这弄成这样的就是他。” 灵鹤宫宫主可不知道这感受一个气息还能感受出情绪来,正要调笑一两声,就听到霍无厌说“走了”。 很快霍无厌就带着灵鹤宫宫主继续前进,一直没说什么话。 灵鹤宫宫主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刚好能跟上霍无厌的速度,对方说不定现在都已经丢下他,独自去找自家小朋友了。 有这方面猜测是一回事,灵鹤宫宫主却没打算说出来,虽然霍无厌脾气算不上好,但对方实力没什么好说的,跟着霍无厌基本是一会就是一个大殿,比起他自己要速度快上许多,本来就比其他修士晚来将近两个时辰,霍无厌要赶着去见小道侣,灵鹤宫宫主也乐得快一点。 后面两人一连走了无数个大殿,都还没有抵达主殿,在灵鹤宫宫主顶着霍无厌越发阴沉的气息中他们终于感受到快要抵达主殿。 这真龙墓地显然还有自己的意识,不想他们两个强者太早抵达,这次一个劲地把他们往其他大殿送,好在在两人已经过了二十多个大殿,马上就要发怒边缘的时候,真龙墓地稍微把两人开始往距离主殿的地方开始传送,免得这两位强者真的恼羞成怒,直接开始摧毁他的墓地。 还有一个在发怒边缘的人就是季玄,他已经试了足足一百三十二次跟那意识赌,可就算白子濯都留下等他了,那大殿意识都还不放人,在它们看来合适的人选并不是没有,白子濯算是它们最喜欢的一个,但绝算不上唯一,比起白子濯,不让一个小猫咪进入它们的传承之地显然更加的重要。 季玄都要气笑了,试了这么多次,他第三次对着白子濯与阳砚山等人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之前季玄说的还是你们还走,我再试试,这一次他直接说随后就到,便是已经动了不揍死这大殿意识,就是直接用神识将对方的意识抹掉,然后借此控制对方,让自己离开。 季玄的怒火是个人都能感受到,白子濯还有意想等着季玄一起,但见季玄这幅要吃人的目光,直觉自己还这么说,对方可能会生气。 季玄按捺下脾气,“你们先去,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也许只是此处与我无缘,若是有缘,我很快就会追上来,阳道友,麻烦你帮忙照看两下我这同伴。” 阳砚山点头,他没见到白子濯用剑,白子濯脸上又有易容,他便只当这是一化神大能带来涨涨见识的受宠门派弟子。 等阳砚山、白子濯等人走之后,刚刚还强行保持冷静的季玄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让我在这里输了一百多场,区区一个大殿意识而已,你这行为让我很生气啊!” 那大殿意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烦,这小猫咪好像有那么一点凶来着。 最后那大殿意识深深认识到这何止是一只很凶的小猫咪,这特么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 它哭着要放季玄去下一个大殿,结果季玄还不走了,不把这么个东西揍爽,都对不起他输的一百三十二场。 霍无厌与灵鹤宫宫主来到这个大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在暴力揍意识的季玄。 霍无厌沉默了一下。 这个暴躁揍着一个半透明团子,最后将对方踩在脚下的人是季玄? 虽然对方易容了,但霍无厌很肯定面前这个眼神危险,恨不得将脚下团子再分成个百八十份的就是季玄无异。 季玄暴戾地一脚踩着那软团子,对于有人打扰自己有些不满,桀骜不驯的目光就那么扫了过去,等看清面前的是谁之后,凶狠的视线微收,下一息就变成了一个愉快的笑容,“你来了。” 第191章 乍然遇见一名看不出修为的修士,瞧着似乎还认识霍无厌,热爱交友的灵鹤宫宫主正要半开玩笑地让霍无厌引荐引荐,便瞧见一路上除了提到小道侣那几次,几乎全程冷着一张脸的霍无厌面色缓和了一两分,回道:“嗯,来了。” 确定自己瞧见的就是真人,而不是真龙墓地的什么小诡计之后,季玄面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一点,眼中透着真实的愉悦。 “还以为你会再过好一会才过来。” “比较担心你。”霍无厌说完之后,顿了顿,又问道,“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 “遇上麻烦了?” 季玄踢了踢脚下的半透明团子,“它欺负我。” 半透明团子表示自己现在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千百年来这处大殿意识最后悔的事就是拦下了一只小猫咪。 说起这个季玄就咬牙切齿,“别人都是一次过,它让我赌了一百三十二次都不给我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差的运气,这玩意就是故意欺负人!”说到这个季玄还有点委屈,天晓得他是以什么心情输了一场又一场,再好的脾气都给磨没了。 听完之后,霍无厌只想把人抱过来哄哄。 他上前几步,摸了摸季玄的头,“没事,本座来了,接下来交给本座就好。” 一旁的灵鹤宫宫主都想干咳一声找找存在感了,这两位怎么就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灵鹤宫宫主原本前面都还觉得两人应该就只是认识的朋友,等听到这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什么朋友能够让霍无厌这么有耐心,而且刚刚那话霍无厌算得上是在哄人吧。 灵鹤宫宫主一边惊诧,一边打量着季玄的相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季玄小友?” 本来都想抱着霍无厌平复一下自己怒气的季玄瞧了霍无厌身边的那个娃娃脸两眼,他对这人还有点印象,是仙道四大宗门的灵鹤宫宫主,对方都已经叫他了,季玄不好无视,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把自己想要抱着霍无厌缓解暴躁的想法往后推了推。 “原来竟真是季玄小友。”灵鹤宫宫主笑道。 说实话季玄易容成这样,一身气场过于强势,他方才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谁,只是想起霍无厌是什么人,说好听点是淡漠,说难听点就是冷心冷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对一个朋友就这么关心,话语中无形间透着一股子宠溺,细数这么多年灵鹤宫宫主也就在霍无厌提到自己的小道侣时才看见这样的柔和,也就出言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话说北幽魔尊家里的这位不是才元婴初期吗?怎么连这大殿的意识都说揍就揍,寻常化神后期的修士可能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灵鹤宫宫主那张娃娃脸上透露出一分意味深长,一抬眼便对上了霍无厌冷漠危险的目光,“灵择,有些事想来你也是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灵鹤宫宫主微愣,随后苦笑道:“北幽,我这好歹陪着你跑了大半天,结果你就这么冷酷无情,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霍无厌没有说话,依旧是以着那淡漠无情的目光看着对方。 灵鹤宫宫主只得颔首,“好好好,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我是那么喜欢风言风语的人吗,你这还特意警告我一句。” 霍无厌面色微缓,“不是警告,而是提醒,本座不喜欢麻烦。” 灵鹤宫宫主表示理解,见霍无厌还看着他,疑惑不解,“怎么?” “你可以走了。”霍无厌道。 霍无厌之所以会和灵鹤宫宫主一同只是因为两个人一起破阵要快点,如今他已经找到季玄,自然无需在和对方一同前往。 灵鹤宫宫主面色有那么一瞬间裂开,很快就恢复如常,告诉自己只是小两口太久不见,需要亲热亲热,他这个外人在不怎么方便,这才说服了自己,风度翩翩的告辞离开。 季玄看得啧啧称奇,“魔尊哥哥,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霍无厌眉眼微抬,看向季玄,“不是你想对本座做什么吗?” “嗯?” “方才你在说为什么他还不走,好碍眼,想抱抱想” 霍无厌没把话说完,季玄就已经捂住了霍无厌的嘴。 霍无厌眼中盛满了笑意,就这么笑看着季玄。 季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魔尊哥哥这才几月不见,就学会读心术了吗?” 那些想法他真就只是想想,怎么霍无厌全知道了。 霍无厌抚开季玄捂住他嘴的手,点了点季玄的头,“下次注意表情管理。” 季玄拒不承认,“我的表情管理向来很好,绝不可能把想的全写脸上。”除非他想要别人知道。 季玄这般模样惹得霍无厌没忍住又轻笑一声,把人拉进,抱了个满怀,才又道:“那就当是本座觉得他碍眼,本座想要抱小季玄,所以才会觉得小季玄也是如此想。” 刚刚还不服的季玄一下子就笑出了声,眉眼嘴角都带着笑,嫌弃道:“魔尊哥哥在哄我开心吗?好腻歪哦。” 季玄嘴上这么嫌弃道,但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脸上就差点写上再来点,见霍无厌要说话,生怕对方说以后不这样了,季玄连忙又补上一句,“我喜欢。” 季玄的喜悦是毫不掩饰的,这份喜悦连带着霍无厌连日的担忧都化作了淡淡欢喜,霍无厌早在找到季玄之前就想过要怎么“教育”对方,可当真正看见人,见小孩还在别人那受了委屈,安慰都来不及,又哪里还忍心去责怪。 霍无厌感受自己这样纵容不太好,但季玄本身就是成熟的个体,并不需要霍无厌去特意引导,季玄有明辨是非为自己的事情做决定的权利,而他作为对方的道侣,可以适当的提出自己的意见,但并无完全左右对方决定的权利,想明白这一点,霍无厌摸了摸季玄的头,只是道:“以后不要这么胡闹。” “嗯?” 胡闹什么? 季玄快速想过自己最近做的事先是断联一段时间,后面又是遇上并蒂金莲以及妖皇幻术,再后面更是直接跑进真龙墓地,简直就是让霍无厌一路提心吊胆,早习惯自己一个人的季玄还有点不习惯这样被人管着,做的时候还什么都不觉得,现在再看,多少是有点不合适了,要是霍无厌这样让他担心,他肯定会很生气。 自觉自己做得有失考虑,季玄借着抱着霍无厌,闷头靠在霍无厌的颈窝,无声撒娇,顺便想想怎么措辞表示以后不这样了。 结果头顶上方就传来霍无厌温和的声音,“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多注意安全,修士手段千奇百怪,秘宝无数,并不是什么修士都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你一个外来者还是得多注意注意,本座不可能一直都” 霍无厌话还没说完,唇上就印上了一个吻,柔软的,温柔的,带着一点酥酥麻麻的甜意。 季玄在松开人之后,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唇边还带着意犹未尽。 “你是嫌本座唠叨?” “怎么会,只是突然就很想亲你,上一个愿意这么关心我的还是我妈。”说到这里季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这里的妈当然指的是季玄第一世的母亲,他第二世的父母本就是政治联姻,对他这个孩子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亲情可言。 霍无厌也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将季玄抱得更紧了一点,手一遍又一遍轻轻拂过季玄的背,好似在安抚什么脆弱的毛茸茸。 场面一时间温馨得容不下第三个人。 被季玄至今还踩在脚下的半透明团子趁着两人无人关心它,默默挪动着身体,想要悄悄的逃离苦海,结果它这还没有彻底逃出生天,季玄就又留意到了它。 从霍无厌的怀抱中出来,季玄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团子,“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你。” 半透明团子疯狂表示忘记它就挺好,它马上再为两位大能开一个门,刚刚灵鹤宫宫主离开时的门就是它识趣打开的。 狠狠揍了对方一顿,又遇上了霍无厌,其实季玄的气已经差不多出完了,他出去还得借用对方的力量,也懒得赶尽杀绝,在对方再次把门打开的时候,带着对方和霍无厌就进入下一个大殿。 大殿意识欲哭无泪表示为什么要带它走,季玄笑着表示如果后面还有拒不开门的意识,它好跟其他意识交流交流感情。 大殿意识只好默默地闭上嘴巴,乖乖跟着季玄走。 霍无厌渡劫期实力几乎称得上碾压,季玄手上又握着一个大殿意识,瞧着那大殿意识还那么惨,几乎没几个意识敢为难两人。 季玄这招杀鸡儆猴,让两人很快就追上了白子濯、阳砚山等人。 季玄一瞧见这几位刚分别没多久的人,还挑眉笑了笑,“没有让几位久等吧。” 本来破着这一处大殿考验的白子濯一瞧见季玄,脸上就露出惊喜的表情,“自然没有。” 之前丢下季玄道友就那么走了,白子濯实在心下难安,本来都想让阳砚山与那黑衣人先走,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季玄,一瞧跟在季玄身后的北幽魔尊,那惊喜的神色愈加浓郁了两分。 季玄手上捏着那半透明团子,将其团吧成各种形状,瞧白子濯他们好像还没有找到开门的方法,将那团子随手丢进自己的一个小水球里面,查看起这里考验的是什么。 没想到又是一道技能题,考验的就是炼丹,难怪这三人还没有离开这处大殿,都已经让白子濯去炼丹了,可想而知这又是考到了阳砚山与黑衣人的薄弱点。 季玄瞧了瞧白子濯原本还在炼制的丹药,短暂沉默了一下。 话说原著中主角是怎么进入这真龙墓地主殿的,炼的丹药还不如季玄这个炼丹黑洞。 第192章 事实证明连季玄都觉得不行的丹药,那就是真的不行,果然没一会白子濯的丹炉就炸了。 炸得众人毫无准备,要不是有霍无厌将那炸炉之后的阵仗全都挡了下来,说不定还会误伤友军。 这都才刚刚萃取完灵植,起火炼丹呢,结果就先炸了。 白子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作为一名剑修,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去炼丹,能够知晓基本的炼丹手法都是去看了几堂炼丹公开课之后的成功。这种公开课几乎就没要求弟子掌握什么多么厉害的技巧,完全就是能够让一些稍微有点天赋的弟子,炼个一二品的回春丹之类的。 想要通过这方大殿,最起码就是要五品丹药,丹药还定了品类,白子濯如今的炼丹术明显是不够格。 季玄回想了一下原著剧情,要是原著想要白子濯再走一点丹修的路,可能就会写白子濯经过无数次努力,然后顿悟出什么,一下子醍醐灌顶,炼制成功,要么就是写白子濯经谁帮助取得成功,想想原著中那一堆和白子濯牵扯不清的人,很明显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而这个可能性中经霍无厌帮助的可能性更高。 季玄本来都要请霍无厌帮忙的话又临时吞了回去。 在白子濯歉意的目光下,他道:“不若我试试。” 白子濯点了点头,想起季玄之前炼制丹药的架势明显要比他靠谱许多。 阳砚山与黑衣人完全就没这方面能力自然是同意,霍无厌向来也是不怎么干扰季玄的决定,于是乎这个炼丹的人顺理成章就成了季玄。 季玄先是查看着放在台上的材料,这案台也是有意思,材料基本是用用完一份就会又自动生成一份新的,季玄光是扫了一眼材料基本就已经知道,这处大殿想要他们炼制什么丹药,上前翻看丹药果然如他所料。 这里就放了两个丹方,一个是五品下阶三纹聚魄丹,一个是五品上阶天妖清心丹。 在把两个丹方都看了一遍之后,季玄毫不犹豫选择了天妖清心丹,别看三纹聚魄丹看似还要比天妖清心丹简单点,毕竟三纹聚魂丹是五品下阶丹药,天妖清心丹却已经接近六品,但三纹聚魄丹之所以会叫三纹就是其不仅要练出丹纹,还得是三道丹纹,这不是难为季玄吗? 季玄上的话能够炼制出丹药都已经算不错了,丹纹这东西就多少有点强求,想当初季玄在药剂上还是发展得挺不错,就算不是什么药剂大佬,那也能说得上精通,结果现在沦落至此,炼丹只能止步于前期萃取,后期能不能成功全看运气。 好在季玄原本就是有一定基础的,虽然成丹概率不高,但其就连七品丹药都是尝试过,区区五品丹药不足为惧。 季玄是很自信地拿起丹药开始炼制,动作行云流水,一副高人做派,前期萃取灵植物上面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后期其对火焰的掌握能力也是出神入化,饶是阳砚山这般眼力超绝之人都看得出来这丹几乎就是稳了,结果这丹还没完全成形季玄就先叹息一声,嘴里说了句“太不给面子了”。 季玄动作很快,几乎是紧接着随着话落,他就摸向了自己的伞,伞面打开揽过那将要成丹的天妖清心丹将其带入伞中,再看时伞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顶着白子濯惊奇的目光季玄没解释什么,而阳砚山更是不需要他解释。 虽然方才的变故发生的很快,但阳砚山还是清晰看见了在那丹成形之前,空间仿佛扭曲了那么一下,接近着那即将成形的丹药就发生变故,马上面临炸炉,而这位前辈阻止炸炉的动作极为快,仿佛在炸炉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动作莫名的熟练。 阳砚山目光划过季玄手中的伞,目光微动,这伞有点眼熟。 季玄在自己尝试失败之后,直接就把炼制失败的丹药吞噬掉了,季玄的成丹率基本就是百分之一,一次没有成功,季玄也懒得再试,他们这又不是没有会炼丹的人了。 阳砚山本以为季玄在失败之后,应该会过一会再继续,没想到对方紧接着便动了,还不是自己马上动手再接再厉,而是侧身把位置让给了霍无厌。 这,这是让北幽魔尊来?! 阳砚山惊诧,北幽魔尊算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就连他家族中的老祖都说这人应是近万年来最有望飞升的,而上一个被这么说的还是帝尊司恒,可见霍无厌在阳家老祖面前分量有多重,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对方方才出现时他就已经留意到对方,但对方表现并不张扬,甚至算得上低调的跟在那位前辈身后,要不是他见过霍无厌,也确定这人的气息就是霍无厌,而非其他人假扮,他都要怀疑一下对方是否是真的霍无厌,结果这样就算了,毕竟霍无厌近年前来一直都能低调,结果这位前辈竟是把炼丹的事直接交给了北幽魔尊,而北幽魔尊也没拒绝,目光中透着一股早知如此的纵容。 阳砚山洞察能力还算不错,几乎已经确认季玄与白子濯的身份,两人虽然易容,但光是那伞以及霍无厌对季玄的纵容,不难看出他便是合欢宗少主,北幽魔尊与合欢宗少主的事已经在修真界传开,阳砚山不至于不知道,而之所以会猜出白子濯的身份,便单纯以性格来分析。 在阳砚山看透两人真实身份的时候,刚刚还落落大方把炼丹活计甩给霍无厌的季玄,回头看了阳砚山一眼,一指放在了唇边点了点。 他眼中有笑意浅浅闪过,但唇边却带着无声的威胁。 阳砚山收回目光,这还真不如不知道那两人身份。 季玄现在展示出来的实力分明在元婴之上,少说也是化神,可合欢宗少主才多大,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果就算从出生起没日没夜的修炼,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化神,这个年纪也不应该达到这般成就,元婴初期已经是极限,既然如此,那就说明,眼前的人不是夺舍就是易容成合欢宗少主的模样,不管是哪一个,这都算得上是要命的秘密。 阳砚山不喜欢秘密,秘密知道太大的人往往都活不长,除非他本身已经强大到别人不能奈何他。 对方分明还可以用其他办法挡住那将要炸炉的丹药,但其偏偏就用了阳砚山看过的伞,让阳砚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霍无厌本身又是一大怀疑点,阳砚山想要猜出并不难,就是不知道季玄让自己猜测出他身上可能藏有的大秘密是为了什么。 阳砚山抿了抿唇,感到了些许棘手。 霍无厌是真正的炼丹宗师,在白子濯与季玄接二连三的炸炉之后,霍无厌的动作就要四平八稳许多,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提取出灵植精华,黑色的火焰灼烧精华,几乎在人还没有看清其动作的时候,那簇浮漂在虚空中的黑色火焰中就已经隐隐有几颗丹药成形。 将丹药彻底炼制凝实,也并没有消耗霍无厌多少时间,这种丹药别人少说也要炼制个一两个时辰,之前季玄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成丹,他已经觉得很快了,没想到这位更快,也就一炷香时间,那丹药就已经彻底成形。 天妖清心丹,一成形一股提醒醒脑的清香就四溢开来,丹药圆润隐有珠光,显然这丹药少说也是极品。 竟是一点浪费也没有的成丹一炉,霍无厌随手将丹药全都丢进了那验丹的通道。 接近着那大殿的正门就已经打开。 季玄微微挑了挑眉,他分析了一下这大殿,几乎一直把他们往附近的侧殿里面送,让他们无限接近主殿,但每次就不把人送到主殿,结果这次居然这么干脆。 对方都这么干脆了季玄自然是没有推让,生怕大殿意识后悔,捏着自己手里的意识就赶紧往主殿走。 等几人全都走向主殿的时候,霍无厌脚步微顿,那刚刚考验他们的炼丹大殿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要去试图唤醒。】 霍无厌垂下眼角,唇边是冷淡的弧度。 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来到主殿,季玄是绝对兴奋的,就算不能参与其中,但能见识一下其他人如何血脉换血也是极有意思。 季玄本来以为他们算是快的,结果定睛一看,好家伙,巨大低调中又透着奢华的主殿中足足已经有二十多个人等着了。 敢情他们还算来得晚的了,季玄拒不承认就是他拖累了他们整个队伍的进度。 灵鹤宫宫主比霍无厌一行人先到一步,见霍无厌来了,对着霍无厌点了点头。 见一行人刚来,他还走上前来,把这边的信息与霍无厌等人分享了一下。 这里的分享主要是分享给霍无厌,季玄等人算是跟着沾光。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就是埋葬真龙的真正墓地,但此处就这么空荡荡的一片,除了八十一个吐珠的巨龙脑袋全都朝着一个方向,且嘴里包着一颗巨大的珍珠外,倒也没什么十分特别的地方,不过这里有一个阵法,有且唯一的一个阵法,那就是借用这里的八十一条吐珠巨龙唤醒那早应该化成骨头架子的真龙,但目前没一个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霍无厌与灵鹤宫宫主简单交流着,季玄的目光就已经再一次扫视过那八十一个巨龙脑袋。 初看时他还觉得震撼,再看时总觉得有些诡异,好似有什么不太好的事将要发生。 “几位不若来猜猜这些人为什么不敢动手?” “自然是因为我们若是借用这阵法唤醒真龙存在一定的后患,试想一下将一个死亡多年的生物以这种方式唤醒,对方是会感谢我们的唤醒给我们血脉又或者其他方面的传承可能性高一点,还是借此就这么把我们当作他的盘中餐可能性更高一点。”季玄说这话时语气很轻,仿佛只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灵鹤宫宫主眼中带上些许笑意,“阁下看事倒是透彻,要不是有精通卜卦的人算出的卦象不算好,说不定已经都有人去先打这个头阵了。” 季玄没有继续搭话。 不管这真龙到底是好是坏,这一招都够绝,这是只摆了一条路在修士面前。 前面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来到主殿,没有人愿意就这么放弃,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所有修士都是这个想法,他们之所以等只是想等着人更多一点,浑水才好摸鱼。 第193章 季玄的猜测并无道理,而且大家都是化神大能居多,能到这个境界的人谁还不是一个既有机缘又有一定脑子的人。 大家并不是看不出这真龙目的不纯,但如之前所说,修真界早就没有了纯正的龙族血脉,而龙向来得天独厚,受天道宠幸,全身都是宝,象征着绝对的威严以及利益,没有人愿意放过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 别说那些人,就连季玄都想借此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机缘,所以明面上他是为了帮助白子濯,但他本人还是存了一定的私心,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没有人愿意把东西拱手送人。 众人都还在等着,季玄等人没有去当出头鸟的意思,自然是也跟着一同等着,但显然霍无厌的出现还是惹这些化神尊者忌惮了,这些人一边忌惮着霍无厌,一边又想要与其合作,但除了灵鹤宫宫主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话。 季玄暗暗地与人传音,“魔尊哥哥,你要不要反思一下为什么这些修士都没有来找你合作,我看他们都已经有好几伙人暗自结盟了。” 霍无厌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们结盟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 “咦,魔尊哥哥,你在转移话题吗?我方才那话的重点分明是在这些修士为何不找魔尊哥哥你合作。”季玄语带笑意。 “大概是因为就算找本座,本座也不会同意,所以他们也懒得自找难堪。” “哦~”季玄意味深长道,“那魔尊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同意啊。” “他们太弱了,与这些人合作,只会拖本座后腿,而且在绝对的利益之下,再怎么坚固的结盟都能转瞬即破,与其与他们虚与委蛇浪费时间,还不如做一点实际的事。” “这样会不会太孤僻了?”季玄问。 看原著时,他能看到霍无厌有可以信赖的手下,有一两个关键时刻可以帮上忙的朋友,但接触霍无厌本人之后,又会发现对方实在是孤僻得可以,对待像孟铭城以及灵鹤宫宫主这样的朋友时,也并没有怎么特别对待,好像只是在对待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他并没有把对方当朋友。 强者总是寂寞,头狼总是独行。 季玄能够理解,但始终还是觉得过于孤单了一点,他上辈子才几十年都觉得难以忍受,而霍无厌就这么过了千百年。 “孤僻吗?”霍无厌说完之后顿了顿,好似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为什么会这么想,人心难料,修士千百年的时间虽然大半都花耗在了修行上面,但并非皆是良善之辈,与其去猜测去冒险,还不如谁都不信,当然你想要结交一点朋友也是没有问题,毕竟你还” 最后这个“小”字霍无厌没有说出来,说实话他不清楚季玄到底多大,能不能称得上小。 “还什么?”季玄抬眼询问。 一双朦胧的桃花眼抬眼看人时,十足的无辜,霍无厌收回前话,不管季玄多大,称不称得上小孩,在他面前都可以是一小孩。 霍无厌顺手摸了一把季玄的头,并没有回复季玄之前的问题,眼中带着浅浅笑意。 季玄疑惑增多,但没有再问。 四周不少视线都若有若无放在霍无厌摸头的手上,话说不是前不久才传出北幽魔尊和合欢宗少主关系匪浅的消息,修真界都还在为北幽魔尊找了一个小道侣,其还是合欢宗人的事而沸沸扬扬,怎么这突然暧昧对象就又换了一个。 在众修士目光越发放肆之前,霍无厌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那些个目光全都在这瞬间收了起来,众修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好似从未将自己的目光往这边瞟过一样。 季玄没太在意这些目光,反正季玄都已经风评被害过了,让自己的道侣跟着一起风评被害一下问题不大,小夫夫当然是风评被害都要一起。 季玄倒是不在意再等等,反正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多等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本来还期待着霍无厌出手的人都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只能继续等。 众人就这么等着,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多个修士,目光无一例外都往霍无厌这边扫过,北幽魔尊的名头还是很大,那些刚来的修士惊诧于霍无厌在这里,一面觉得自己没机会了,一面又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去。 季玄闭目小憩,连日带着一个人赶路,期间又是打斗又是破阵,他的身体隐隐有些承受不住,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开始休息。 之前那些人到达季玄都没怎么关注,直到某一个气息的靠近,季玄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龙气。 季玄在那气息靠近的瞬间就睁开眼睛留意起四周,这股裹挟着龙气的气息带着活气,显然并不是那早该死去不知道该多久的真龙,那能有这抹气息的人,当今修真界也就有且只有一人——无渊海的主人应暮辞。 季玄目光直直看向那抹气息,先进入季玄视野的是一个面容端正的冷面男人,季玄沉默了一下,然后否定了这人就是应暮辞的可能,能让霍无厌很喜欢的脸肯定不是这样。 好在在那男人进来之后,其先警惕地巡视一圈,然后躬身迎接着另一个人的到达。 没有让季玄久等,那龙气的主人就已经出现,男人白发白眸,几乎是让人一见便眼前一亮的容貌,高山白雪般的纯净无暇,面上的病容都让对方无端带了一声病态美,惹人心生怜惜之意,但这人绝不是什么病弱美人让人轻视的主,只因他的目光实在太冷了,一扫过场上,就几乎让所有人心尖一冷。 灵鹤宫宫主皱了皱眉头,小声和霍无厌说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季玄有意提醒这里是修真界,在场的几乎都是强者,灵鹤宫宫主就算把声音放得再轻,他们也是听得见的。 应暮辞的目光在灵鹤宫宫主以及霍无厌那里停了停,便又很快转开。 季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方才要是没感受错的话,应暮辞应是同样多看了他一眼。 身边有暗卫效劳,无需应暮辞亲自动手,那名身形高大的暗卫就已经帮其侦探起现场情况,将之禀告对方。 应暮辞正要说什么,就难受地以拳抵唇重咳了几声之后,才声音微哑地道:“动手。” 随着这声动手,那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布下的阵法直接启动起来,应暮辞那仿佛病入膏肓的身体也动了起来,其咬破指尖凝出一滴指尖血,然后手上快速结印,一道巨大的莹白法印陡然出现,与天花板上的阵法暗纹相互呼应。 那群静观其变的修士全都知道时机到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 但凡来的是其他人季玄现在关注的更多的也应该是真龙墓地,但这人偏偏就是应暮辞,应暮辞对于季玄来说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意义,唯一的意义就是霍无厌曾经亲口承认过对应暮辞的脸感兴趣过,所以在应暮辞出现的时候,季玄很认真地瞧了瞧对方的脸,但怎么说就是病弱的苍白,除了这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太过于特别的,单说脸的话白子濯、宸天仙尊,就连孟铭城等人都不算差,但也没见霍无厌另眼相看,季玄目光留意到应暮辞的白发,目光古怪起来。 话说霍无厌不会是白发控吧。 毕竟能被霍无厌亲口承认为朋友的人便是妖皇妄道,而对方也是一头白发。 季玄盯着应暮辞,思维越发发散起来,然后突然眼前一黑。 霍无厌把手放在季玄的眼上,传音问道:“很好看吗?” 季玄眨了眨眼,“这不是在看最符合魔尊大人喜好的脸是什么样吗?” 季玄语气寻常,但内容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霍无厌轻笑一声,有点无奈道:“都说了是遇见你之前,他比起你不值一提。” 霍无厌话说到这个份上,季玄也没有非要就这件事上难为霍无厌的意思,只浅提了一下就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而是等着那真龙被唤醒。 应暮辞在召唤真龙的过程中几次咳嗽到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面如白纸,隐隐泛灰,要不是知道对方以着这个病弱的身体活了好些年,季玄都要怀疑对方就要这么咳死在这里。 应暮辞虽然身体不适,但手上动作极快,几乎是不到一盏茶就已经结好主阵,但其之后便没有继续动作,而是道:“本殿已经将主阵结好,诸位道友是想继续等,还是来帮忙一同唤醒这家伙。”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东西怎么说,在有龙族血脉在场的情况下,他们这群人陪跑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一点,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帮这个白忙,但是在思索瞬间之后,还是有几个修士紧接着应暮辞话落就去帮忙,原因无他,这最后的好处能不能得到看的是缘分,但让无渊海主人欠一个人情的机会却是直接摆在面前。 这场关于血脉争抢的游戏也即将真正开始。 第194章 阵法开,天地动,这样带着异动的阵法启动同样惊动其他修士,他们并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样加入召唤真龙中。 机缘与风险并存这个道理永不过时,应暮辞的存在既可能是最有可能得到真龙血脉的人,也有可能是真龙被复活之后最想杀的一个人,这年头血脉夺舍才是最为通俗易见的夺舍方法,既然就连应暮辞这个号称最接近真龙血脉的人都不害怕,他们还怕什么。 对于众修士齐心协力一同唤醒真龙,季玄并不意外。 他们这一行人来到这这里为的不就是真龙的传承,谁还愿意临到关头离开此地,这不是活活把机缘让给他人。 修真不争不抢,也不可能会混到这个修为,每名修士都有着各自心中的小九九,但究其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变强,每个人都在变强这条路上奋斗,看的就是那些人能够窥见那变强的契机,并将其把握住。 季玄一行人不是唯一一波不上前帮忙的,但由于霍无厌与灵鹤宫宫主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以至于所以修士最先留意到的就是霍无厌并没有帮忙。 全都以为北幽魔尊与无渊海主人有点私交的修士也不确定起来,但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不然应暮辞与霍无厌一起,那才是真的强强联手。 季玄的目光一直留意着那天花板上的阵纹,在应暮辞来到此处结好主阵,想要强行唤醒真龙起,季玄就留意着。 果然在应暮辞弄出主阵之后,那阵纹就开始变动,变得变化莫测起来,就连季玄也捉摸不清。 九九八十一个巨龙脑袋都好似在这瞬间活了起来,一个个分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就是让季玄觉得那东西已经活了,他们没有动不是动不了,而是不想动,仿佛在等着什么时机。 季玄眼皮微跳,直觉想要阻止什么最好现在就动手,但他只要想要见到传承之力,而不是就这么无功而返,就必须等着。 在后面修士加入帮助之后,那阵法果然如同对方所期待那样,召唤阵法大成,在众多修士的齐心帮助下,金光大盛,八十一个巨龙脑袋终于动了起来,那栩栩如生的巨龙脑袋,挨个吐出自己口中的巨大白珠,与此同时白珠聚集在一起。 八十一颗巨大白珠聚集在一起就算聚集出一个白得发光的东西,季玄都不带意外的,出乎意料的是那足足八十一颗珠子最后竟是化作了一颗黑色的珍珠,那珍珠不过婴孩手腕大,乍然一看就仿佛是个内丹之类的东西。 季玄眨眼,这是那黑龙的内丹? 莫非得内丹便能得到对方的传承,而这什么真龙墓地最后的关卡就是这么的平和无害。 季玄一边觉得万一这东西真这么简单呢,一边又心下难安。 那黑如暗夜,又带着点五彩斑斓般诱人色泽的东西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就连季玄都有被其吸引到,想要靠近,想要占为己有。 若是这黑色珍珠只有这么一颗,那么这东西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可又有哪里不太对,他什么时候喜欢起这种华而不实,透着危险气息的珠子了,这珠子与其给他,还不如打磨打磨,送给霍无厌,或者放在魔宫里当一个装饰物。 装饰物?! 季玄识海猛然清明过来,从那难以按捺的欲望中抽身。 季玄这边刚摆脱这种束缚,紧接着修士中就爆发了异动。 这异动就来源于众修士双眼猩红的抢夺那黑色珍珠,季玄深吸一口气,问霍无厌,“我方才也有这个样子?” “是这珠子散发出一股吸引人靠近抢夺的气息,修为不足的人只要看了它便会中招。”霍无厌解释道。 这里的修为不足几乎可以换一个词来形容,渡劫期以下。 毕竟就连好似一直很好说话的灵鹤宫宫主现在都两眼猩红地看向那黑色珠子,似乎对那东西势在必得,要不是霍无厌周身四溢的黑气将其强行困在身边,对方说不定已经冲了出去。 黑色火焰在霍无厌的周身无声的燃烧,就连白子濯以及阳砚山的身上都有着大片大片的这种火焰在燃烧,但这些被霍无厌火焰包裹住的人并没有被火焰炼化,而是在火焰中眼中猩红被很好的抑制住。 灵鹤宫宫主有强大修为傍身,又有霍无厌火焰协助,竟是一行人中除季玄外,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他一从那状态中醒来就心有余悸地道:“真龙遗留的恶意当真是可怖。” 其后知后觉地瞧了瞧季玄,笑问:“不知季玄道友是没有中这诡计,还是早一步醒来?” 季玄笑意盈盈,就是不露底,“宫主不若猜猜。” 灵鹤宫宫主摇了摇头。 与季玄简单交流之后其回头又对着霍无厌道:“本宫以往倒没怎么太在意这无渊海主人,对方的所有神话都是世人传颂,其大多时间都安于无渊海之中,出现在陆地的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到百年,这样一个人,又有好些年没有出现在修真界,本宫都要当他药石无医,无药可救,马上就要殒命,结果他却以这样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至于是何等姿态,显然易见,对方周身都是霜雪冰寒之气,抢夺起黑色珍珠也是有勇有谋,显然对方并没有被那股真龙气息所影响,除去其本身是龙族,可能有一定的抗性外,其远要比灵鹤宫还要强上几分。 “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他能以这样的身体存活至今,本身就是比寻常人更为坚定,会有此成就再正常不过,然而身体受限,他如若不能突破自身身体的局限,也难为问鼎大道,而你所修的御兽驱灵之术却是可以直接飞升大道,属于完整的仙家秘籍,这一点来看是他比不上你。” 灵鹤宫宫主那张娃娃脸上终于呈现出些许笑意,“北幽,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还真是我之荣幸,不过你这样直接当着人的面说真的好吗?” “本座用灵诀将之与那方空间暂时分割开,他听不到,就算听到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身体上的限制他本人比谁都清楚。” 灵鹤宫宫主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一点,“其余人对这位无渊海主人都不是很了解,但本宫当年倒是听到了一点传闻,据说北幽你就是那识千里马的伯乐,应暮辞对你感观复杂,似有非友,似敌非敌,就是不知你们到底是何关系?” “由此可见,修士一个赛一个的无聊,什么事都想要刨根究底。”霍无厌语气淡淡,并没有为这话所扰,但只要仔细听就会发现其中的警告之意。 霍无厌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故意试探他,他说不定下一秒就能够翻脸无情。 灵鹤宫宫主留意着季玄的表情,见季玄就那么淡然处之,光看面色比起霍无厌都还要冷静,一时间也闹不清这两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起来,他叹息一声,“好吧好吧,是我冒犯,只是想要在他手中夺这东西并不容易。” 季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目光一直留意着前方。 自从应暮辞出招以来,整片空间都透着一股冻人骨髓的寒凉之意,这股凉意几乎是由外至内然后浸透人的四肢百骸。 在季玄搓手的同时,已经有黑色小火苗排上季玄的身体,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散发热量,当一个尽职尽责温和无害的暖宝宝。 季玄微微抬了抬眉,瞧了霍无厌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在众人争抢黑色珍珠的同时,季玄同样有留意到地下。 季玄看向霍无厌,突然道:“地下在动。” 霍无厌“嗯”了一声,“感受到了,那‘真龙’正在苏醒中。” 强大的神魂感受着那于整个真龙墓地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真龙,季玄感到些许棘手,“应当如何对付?” “先静观其变,应暮辞应当比我们更了解这地方。” “但他同样不会想要自己的努力全都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他必然是有什么凭仗,觉得我等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季玄缓缓道,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凭仗到底是什么。 等到抢夺已经到达白热化之后,霍无厌就已然自己亲自出手,不管对方最后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先把东西抢到手,就是他们占优势,当然这优势也不能说全是优势,毕竟那所谓“真龙”醒来之后,肯定最先找的就是自己的内丹,他们能够应付那当然是千好万好,不能应付那便宜的就是那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黑龙了。 应暮辞将所有修士都压制过去,眼见东西就要是他的了,结果霍无厌横插一脚。 他倒也不恼,似乎并不惊讶于这个结果,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脸上带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北幽魔尊,倒是许久未见,上一次你前来本殿的无渊海,本殿有意请你来作客,不料魔尊大人” 还不等应暮辞说完,他就剧烈咳嗽起来,那副快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苍白病弱模样足以让再冷血心肠的人都心生怜惜不忍之意, 然而霍无厌却并没有作答,直往黑色珍珠而去,应暮辞怎可能愿意让自己的战利品落入他人手中,手中寒冰一甩,黑色珍珠被抛上天空,霍无厌并没有搭理应暮辞,想要直取那珍珠,可应暮辞也不是吃素的,其到底是凭一己之力几乎屠掉整个龙族的人,竟是拦住了霍无厌,让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脱身前去抢夺珍珠,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竟是就这么接住了那黑色珍珠。 好一手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季玄眼眸微眯,看向那陡然出现的人。 百里闻。 霍无厌、百里闻,没想到在这里竟是一下子聚齐了原著中白子濯后宫中的两个渡劫期修士,堪称最强战力。 他倒是忘了,厉害的机缘除了是主角受的,也有可能是主角攻的,就是不知道这机缘最后能花落谁家。 第195章 霍无厌与应暮辞同样第一时间发现了百里闻,对于百里闻的此等行为,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竟是出奇的一致对外。 百里闻侧身躲过,轻笑道:“两位倒真是默契十足,也不如传闻中那么关系微妙。” 应暮辞作为当今唯一一个最接近真龙血脉的人,这是多少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冒犯他了,他面色冷寒,眼眸之中看不到一点情绪,“百里上仙乃是散修修为,辅佐了三位御剑门的宗主,怎么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抢夺小辈即将到手的东西未免有失身份。” 百里闻笑了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能得到东洲第一美人如此夸赞,是本座幸事,但修真界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道理,这东西既然到了本座手上,那自然也就是本座的了。” 无渊海主人对于应暮辞来说是身份象征的话,那这东洲第一美人就多少带了一点轻浮味,这美人榜当初选出来之后,还有人不服,只因应暮辞深居简出,又只是北邻东洲,怎么也算不是东洲第一美人,而那排榜之人只问了一句,莫非东洲以内又或者东洲附近还有比应暮辞更美的吗?美人不论性别,不论种族,如此一说,自然无人再反驳。 这美人榜排下来受到了大众的认可,但作为这榜一的应暮辞却极为恼怒,只觉冒犯,更是直接亲手了结了那排榜之人,可惜他美人之名还是就此传播了出来。 季玄本以为应暮辞怎么地也该生气,然他面上并无怒容,只是问:“若是百里上仙能将东西给本殿,区区几句话而已。” 百里闻脸上面容愈加深了两分,俊美的面容中带着两分邪气,“早听闻东洲美人能屈能伸,不然也不会在被人当作妖兽取血的情况下还能凭着一股执念活下来,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不然也就不会有今日应殿下的风采。” 应暮辞脸上的平静面具终究是破裂,若是说到其他的应暮辞都可以当作无足轻重之事,而曾经被龙族困住取血炼药算得上是应暮辞一身之疼,他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放下。 百里闻当真是一踩就踩人疼点,应暮辞脸上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也罢,这东西终究只会是我们中的一个能得,就看是我们谁了。” 说着应暮辞手上寒气凝结,浓重的水气聚集而来,在应暮辞动手之前他的身后甚至还能隐隐瞧见白色巨龙的虚影,寒气逼人,摄人心魂,光是靠近就有一股令人心胆惧寒之感。 白色巨龙虚影在应暮辞身后凝结的同时,其使出的那一招就比之前的招式一下子强了不知道多少,而这样的攻击全都向百里闻攻击了过去。 百里闻可是散仙修为,并不是应暮辞化神巅峰的修为可以媲美的,但应暮辞可是一举领悟到真龙大道的人,若不是幼年之事局限了其的心境,凭借着天道对龙族的喜爱,对方说不定同样已经问鼎渡劫,但这世间本就是机缘、心境、天赋等并存,缺一不可,并不是一句可惜可以带过的。 以应暮辞的修为想要完全制服住百里闻根本不可能,然而应暮辞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临时盟友,在百里闻与应暮辞战在一起的时候,百里闻手上猛然受到重击,虽然他及时用折扇挡住了这一道攻击,但很快应暮辞的攻击又紧随而上,如此之下,百里闻不得不暂时将那黑色珍珠丢了出去,用另一只手挡住攻击。 这种不能被收入空间的秘宝既是其身份的象征,又是一大麻烦,比如这东西可以收入空间之中,百里闻就不会这么被动。 东西在丢出之后,很快就被之前将自己气息隐藏得很好,除了刚刚攻击了百里闻一下,几乎都没有暴露自己位置的霍无厌收下。 百里闻暗叹自己还是大意了,他早知道这墓地之中他的劲敌比起应暮辞更应该是霍无厌,但只要一开始打斗他的目光就开始紧跟着应暮辞,而霍无厌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淡出他的视线,对方这一手隐匿的本事,当真是厉害。 季玄作为一个看客,比当事人更能看清现场的局势。 方才百里闻得到东西,应暮辞与霍无厌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开始合作,那是应暮辞自信自己能够在霍无厌这里得到黑色珍珠,而不能在百里闻那里得到东西吗? 季玄最开始还只是猜测,见东西已经到霍无厌手上,应暮辞却半点帮着百里闻对付霍无厌的意思也没有,季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应暮辞哪来的这个自信。 季玄有那么点开始怀疑起两人真的就只是那么一两面之缘吗? 百里闻本就是一风流浪客,潇洒味十足,能让他做出此等与人争抢东西的动作,只能说明这珠子的确是一天地罕见的好东西,或许比起天地罕见还要更加的重要,毕竟百里闻能够修到散修境界,渡劫肯定都渡了一两次了,怎么还会看上这个东西。 想起书中百里闻与白子濯的相遇,季玄就觉得有点麻烦,大弧度的扰乱剧情,让季玄现在已经看不见原著的影子的,凡事都还得靠自己半蒙半猜。 季玄一边觉得麻烦,一边快速过着那最后的些许剧情,原著中白子濯应是知道不少事情,阅尽风帆,但现在的白子濯说得上是一片白纸,处理事情说不定还比不上原著的老练,这就是区别,虽然季玄觉得由苦难历练而来的成长并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但其也的确算得上一种另类的成长。 季玄再一次惋惜起自己没有看完那本书,不是为了更多的剧透,而是那文的主角,也就是白子濯,其实有更多的可能,谁说对方就只能那样靠着男人活着,若是文中的白子濯醒悟过来,从淤泥重成长,说不定也能惊艳四方,而季玄也能从原著中多窥见两分他这个身体可能的身份。 在季玄这边思索的同时,霍无厌与百里闻那边的抢夺也已经到了白热化,霍无厌拿到那东西之后,其实比百里闻还要难缠一点,对方的黑炎实在是过于厉害了一点,称得上是仙道克星,而偏偏百里闻以及应暮辞所修的都算得上是仙家术法。 百里闻有点恼火,他撩了一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本座倒是有点好奇小宸天是怎么与北幽魔尊并称仙魔两道的魁首了,比起你,他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霍无厌目光淡淡,躲过那一道道攻击,周身黑炎燃烧得愈加旺盛。 在感觉百里闻要开始动真格之后,季玄就开始悄摸摸地搞破坏,使阴招,百里闻到底是散修修为,只是第一次出手对方就惊醒起来,目光复杂地看向霍无厌,沉默了一下,他竟是开始用怀柔的手段,“北幽,本座这里有不输于这珠子的东西,你若是感兴趣,本座可以赠与你。” 霍无厌手中把玩着那莹润的珠子,“敢问尊者还有什么东西比得上真龙传承?” 百里闻并没有被这话给噎住,“北幽魔尊怎就确定这东西便是真龙传承,也许它只是一个内丹,唯一的作用就是于含有龙族血脉的人有用,再则这东西还指不定是福是祸,北幽魔尊就不拍这东西不仅没有用,还惹来那即将复活的骨头架子,比起这珠子,想来还是魔尊的道侣更加重要不是。” 百里闻这话的意思竟是隐隐带着威胁,仿佛霍无厌再敢拒绝,他就敢拿季玄开刀。 可百里闻要真想这么做就不会说出来,而是直接做了。 季玄摩挲了一下手指,若是之前还是有点怀疑,那季玄现在就很确定百里闻说不定认识他,或者应该说百里闻认识那个他所以为的“季玄”。 实不相瞒,季玄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必然是存在过这个修真界,又或者换一句话说这些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他们现在都把他当作了那个人,至于季玄是不是那个人还无从可知,但其从来都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的问题是白筠尊者似乎知道他是谁,且不意外他的存在,就连百里闻也似乎知道他是谁,细数这两人有可能认识的人,又的确消失在修真界,还得用这样的手法复活的人。 季玄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他不会就是那什么害的帝尊司恒身死的噬魂天主吧。 季玄一开始是没有将这与自己联系在一起,但吞噬的技能与噬魂这个名头实在有那么两分异曲同工之妙,让季玄稍微联想一下,就容易想到这方面来。 可他若是噬魂天主,那不就是被帝尊司恒弄死,最后在死之后还阴了司恒一把的人,别的不说,这也太阴了,季玄自认自己不是好人,但也不觉得自己还能阴成这样。 在这么短暂的僵局之下,那一直在地上蠢蠢欲动的“真龙”终于冲出牢笼,一时间修士们被那巨大的气浪冲击得人仰马翻。 其一出来果然第一个朝着手握黑色珍珠的人而去。 霍无厌脚尖轻点,步伐诡异莫测,那“真龙”竟是连追到他的影子都难,那“真龙”捉不到霍无厌,就将那杀气全都倾泻在还在四周的修士身上,不问缘由的大开杀戒。 季玄初时还真以为这“真龙”是在发泄怒火,只是捉不到霍无厌才如此暴躁地对待还活着的其他修士,可等到后面季玄就发现这“真龙”真正不想动的是拿着黑色珍珠的人,要杀的才是他们这群修士。 在真龙的追击之下,就连化神修士都难以应付,更何谈他们这群修为各不相同临时组队的组合,最低修为的白子濯现在都才金丹后期而已。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季玄刚觉得他们这一伙人站一起会比较危险,结果那“真龙”就已经朝着他们一行人张开了猩红大嘴。 其主要目标,季玄要是没有看错,就是他。 第196章 对于这个结果,季玄一点意外都不带的。 前面在过大殿的时候,就能有大殿意识不想他过,更不要说直接来到“真龙”面前。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攻击,一行人皆是一愣,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灵鹤宫宫主,他到底是化神后期的修士,反应能力不弱于季玄多少,其出手比起季玄还要合适许多。 自认是在场修为最高的灵鹤宫宫主在黑龙彻底靠近之前手就已经在空中虚画几笔,眨眼之间竟是就有一只双目炯炯有神的猛虎从虚空中凝实,昂首阔步的从一个虚幻的阵法中走出,其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老虎的王霸之气在它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仅如此它的身上还有着一股远超于其他老虎的戾气,让人光是一见便知其绝非善类。 如此一只足足有几十米长的吊睛白额大虎猛然出现,还是朝着季玄而去,惊得白子濯差点就要动手,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这虎是出自灵鹤宫宫主之手,而灵鹤宫本就是以御兽而出名的宗门。 在黑龙都要将季玄一口吃下的时候,灵鹤宫宫主的吊睛猛虎猛然出现,虎啸中,一爪子将黑龙的下倾之势拦了下来,为几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自知“真龙”是在针对自己,季玄也不呆着众人这里连累他们,而是趁着这个时机找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 果然,“真龙”压根就没有与那大老虎打斗的想法,一看见季玄离开了这边,竟是直接跟着离开。 现在季玄是真的确定,这玩意就是在针对他。 【你知道它为什么最开始还是无差别攻击,现在就只攻击我一个人吗?】 季玄手中捏紧之前被他带出来的大殿意识问道。 这一个大殿意识之前动不动就被季玄拿出来杀鸡儆猴,已经被季玄蹉跎得不成样子,生不出多少反抗的心,面对季玄的疑惑,它也只能如实相告。 【这,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大人您是半妖,还是一只猫咪。】 任何事都比不上龙族传承血脉中混进了一只带毛小猫咪严重,对于光秃秃的龙来说,带毛的小猫咪到这里来简直就是挑衅,所以这就是黑龙会追着季玄跑的原因之一。 季玄都要被这话给整笑了,这怎么还带种族歧视。 既然这是原因之一,自然还有其他原因,季玄当然没有放过其他理由,最后得到的答案季玄也并不是很意外,简单来说就是季玄身上隐隐带着股天道不喜的气息,龙族最受天道宠爱,得天独厚的他们对于这种气运薄弱之人称得上天生不喜,而龙族血脉传承很大一部分也是从气运上出发,这就是能得黑色珍珠者,就能被选做传承者的原因,能在众多修士之中,得到东西的人几乎全都是气运卓越之人,同样实力不俗。 大殿意识这么一说,就连季玄都有点意外,竟是真的得珍珠者就能得真龙传承,而霍无厌现在在“真龙”眼中就是那被选中的传承者。 因为霍无厌是被选中的传承者,所以“真龙”不会伤害霍无厌,反而还想保护霍无厌,季玄有留意到“真龙”出现后攻击过想要靠近霍无厌使黑招的修士,这没有问题,从逻辑上说得通,可这“真龙”为什么还会这么针对他们这群修士呢,害怕他们对它看中的人动手吗?季玄心下很快给出一个答案,不至于,毕竟手上拿着珍珠的人本身实力就已经算得上在场顶尖。 季玄心中藏着疑惑,但并没有再继续询问,显然这大殿意识到底还是属于“真龙”的东西,对他说的话也是真真假假,全信说不定他就连自己怎么死在这里的都不知道。 季玄一边躲避着“真龙”那接二连三的攻击,一边游刃有余的思索着这“真龙”恨不得先把他们这群修士都除掉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季玄脑中划过一个个阴谋论,但都无法确定。 季玄实力半露不露,只以身法躲避,时不时动用水系法术,好在季玄虽然幸运E,也没打算在一堆人面前太暴露实力,刷存在感,但他有霍无厌帮忙,见季玄遇上麻烦,霍无厌几乎是把身边的人甩开就第一时间前来帮助季玄。 在“真龙”要对着季玄咬下一大口时,一把漆黑狭长的剑就已经拦下那巨齿。 在霍无厌出手帮季玄之后,“真龙”竟是迟疑起来,没有再冒然攻击季玄,似乎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霍无厌给伤到。 那飞在虚空中的庞然大物目光复杂地盯着前来帮助季玄的霍无厌,那目光怎么说,要是非让季玄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老父亲看自己不争气的晚辈,这隔着距离季玄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欸,竟真的只是单纯把得珍珠的人当做自己的血脉继承人吗? 是他多心了? 季玄战略性躲在霍无厌的身后,试探性地猫猫探头瞧着霍无厌身前的“真龙”。 隐在无害外表下的眼眸极具探究的看向那“真龙”,这黑龙早不知道几万年前就死了,毕竟修真界都多少年没见过血脉纯正的龙族,对方身形巨大,长达足足有几百米,就连之前灵鹤宫宫主弄出来的吊睛白虎都不过只在对方手下活过半盏茶不到的时间,这样危险的存在别说季玄,恐怕就连已经化神后期的灵鹤宫宫主,以及散仙修为存在的百里闻都觉得难缠。 对方是一条真正的龙。 但也不全是一条龙。 浓重的死气让季玄很确定这“真龙”并不是真正意识上的复活,哪怕那黑龙上的鳞片再如何光泽耀眼,都无法摆脱这件事,所以对方只是一个借着骨头架子,以及以往修为、此地灵脉契机等一系列东西强行弄出来的玩意儿。 大概是黑龙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邪恶不祥的,季玄总觉得对方有问题,现在再看对方这么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外加两分嫌弃的眼神,季玄突然觉得有可能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自从“真龙”出来之后,百里闻以及应暮辞竟是都没有再次出手,以免冒犯这只不知道是生于什么时代的老祖宗,但看得出来两人的脸色都算不得好看。 谁都没有经历过龙族血脉传承,要是这传承真是谁得珍珠谁就拥有,那不是白白便宜了霍无厌,霍无厌一个玩火的魔修,修炼上也一直没什么瓶颈,搁这抢他们看重的机缘干什么,其本身来到这里就有点讨人厌了,现在竟是直接把东西还抢到手了。 百里闻摇着手中折扇,风度翩翩,潇洒十足,好似对此毫不在意,然倘若有人细看其眼睛,就会发现其看向霍无厌的目光并不友善,那是想除掉一个人的目光。 这边,季玄探头探脑的行为让“真龙”十分恼怒,但最后得到黑色珍珠被它选中的人偏还护着这么一只半妖,其不仅是一只毛茸茸,还是血脉不纯的低等半妖。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霍无厌对“真龙”的恼怒视若无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可以说是很猖狂了。 百里闻摇了摇手中折扇,突然出言道:“黑龙前辈是参破大道的真龙,建立此地也是为了寻找适合的传承者,是我等愚昧了,未一眼看穿,这里并非是前辈的墓地,而是前辈的传承之地,想来前辈也想自己的传承者更符合自己的心意,而北幽魔尊,本座承认他很优秀,但其能够得到您的珠子并不是就一定是被珠子选中的人,只是运气好刚好被您看见珠子在他手中,我们几人都没有受珠子摄魂影响,如此一看,应是我们几人都有机会,黑龙前辈莫非就不再考虑考虑。” 季玄挑眉,这黑龙原来还是得道飞升了的,要不是面前这东西身上有着浓重的死气他差点就信了。 百里闻完全不说这珠子就是霍无厌从他们两人手中抢走的,言下之意就差说对方只是因缘巧合才得到这珠子,若是以此就决定谁是传承人未免太过于不公平。 要是霍无厌没有护着一只小猫咪,“真龙”才懒得听原委,它看见谁手中有珠子谁就是有缘人,一瞧对方身上的煞气可不就是为黑龙族量身打造,它正满意着,要不是它这里有一只非法入侵的小猫咪,它能先把人丢进自己的真龙试炼中好好历练历练,结果它看中的血脉传承人居然护着一只猫咪!!! 此等奇耻大辱,“真龙”是容不下去的,索性一口将百里闻、应暮辞、霍无厌等看着还有意识的人全都吞了进去,丢进了自己的真龙试炼中,就连修为最弱的白子濯都没有放过。 等把人都吞完了,“真龙”打算趁机针对小猫咪的时候,惊悚地发现猫不见了! 刚刚那么一大只猫不是还在那个玄衣男人身后吗?! “真龙”由于死去太久而有点反应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的想到有可能它不小心把猫也给吞进去了。 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在“真龙”那边自闭的时候,季玄出乎意料的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这里有着泥泞的沼泽地,阴暗潮湿到季玄都要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暗黑生物的领地。 这里不是魔法世界,但东西都是可以同理过来的,季玄几乎是在打量四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这里大概就是关于那黑龙的。 黑龙当时显然是心动百里闻的提议了,所以就将清醒的几人全都吞了进来,季玄大概就是那个被不小心吞进来,浑水摸鱼的那一个。 此处便是考验之地? 季玄又四下看了看,不确定这地方是需要他做什么,瞧见自己身上衣着好似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季玄又瞧了瞧自己的手,很白皙细腻的手,但他确定这不是原主季玄的身体,同样也不是他用了很久的那个身体。 手中弄出一面水镜,看着镜中那苍白到有点像纵欲过度的脸,季玄歪了下头,水镜中的人同样跟着歪了下头。 这是被换魂了?还是被换了一个身体?又或者是入了什么幻境秘地之类的地方。 季玄不是很确定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衣,说是黑衣这衣服又很有设计感,行动间衣袖飘飘,自带洒脱轻灵之气,减轻了一部分黑衣的沉重感,其衣袖衣领衣摆上还有着不知道象征什么的云纹,很隐患低调的纹路,要不是东西几乎一模一样,季玄都要以为这就是一个衣袍设计了。 在自己腰封,以及玉佩上都看见这云纹之后,季玄更加确定这东西并不是随便绣到衣服上的图案。 象征什么门派家族的吗? 季玄继续寻找着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在乾坤袋一堆灵石法宝中,找到一张唯一看起来有点不一样的羊皮卷,他展开那就差在自己身上写着自己不简单藏着秘密的羊皮卷,就看上面写着一些字。 这不知道什么时代的抽象字纹,季玄本该是看不懂,但神识一接触到那字,其内容就已经传到了季玄的脑中。 季玄轻轻念出上面内容,“苍岳仙门核心弟子姜锦,元婴中期修为,外出任务,需寻找到冰火天沙、催魂泉回门派,人物性格,自私自利,妄自尊大,阴狠毒辣,与门派其余弟子大多不和,其余人物关系请自行探索。” 念到这里之后,季玄轻嘶了一声,“这样的人设真的不会被打死吗?感觉就像是反派炮灰。” 季玄只停顿了一下,就已经继续看起后面的内容。 大概就是不能暴露自己已经不是原主,同时要在一个月里找到上面说到的两个东西然后返回门派,并在门派里存活一个月。 存活。 一个值得人提重点的词,既然说要存活到一个月,那就说明门派里面有危险,还不能暴露自己并不是原主了,显然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会出事,而这里的出事指的到底是这门派容不了外来者,还是其他方面就无从可知了。 简单几句话值得人深思的东西可就多得去了。 别的不说至少季玄能够感受到自己纯正的元婴中期的修为,单是修为小幅度提升算得上一件好事,但其既然说要扮演好那个人,那季玄自然是不能动用自己的真正实力。 感受了一下身体原主的雷灵根,季玄感受还不错,雷灵根的高攻击性他挺喜欢。 这里的任务重点明显是放在后面的门派存活上,前面的一个月找到东西,只是为了让他更快的回到门派,季玄很想试一试自己要是回不去会有什么惩罚,但其现在所处的环境限制太过于多,根本不适合现在就试探,他也的确想回这所谓的苍岳仙门里面看看。 元婴中期的核心弟子,怎么说,至少这是一个并不存在于现在的仙门,其俏到元婴期修为的修士连成为长老都不能,如此元婴算不上门派前端力量的时代,显然还是灵气最为旺盛的时候。 季玄入戏很快,在看见那羊皮卷之后,就开始扮演起姜锦。 冰火天沙这东西季玄是听过的,是一种对化神修士有用的东西,而催魂泉这东西就完全只是对魔修邪修等家伙有用,这苍岳仙门既然名字里面都有仙门二字,显然并不是什么魔道门派,收集这东西作何? 季玄不解,但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收集,一个月赶回去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一点。 季玄行动力很强,以着冰火天沙的特性很快就找到那东西,冰火天沙说是化神修士才能用的地方,但收集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能够找对地方,就连金丹修士都能够收集,这算是化神修士用得上的东西里最不值钱的地方,但这盛况起码得是两万年,自从一万多年的一个流言,冰火天沙被人疯狂抢夺,除了化神大能,还有许多的金丹元婴修士,在大幅度的搜刮冰火天沙后,后面终于有人惊悚地发现整个修真界居然找不到冰火天沙了,这之后不少修士把自己之前收集到的冰火天沙放回原地,但这东西既然已经爆出有修士找不到了,其余修士看见,怎么可能还让其继续留在原地,就这么哪怕有大能强行把控,也并没有把冰火天沙这东西拯救回来,就此冰火天沙再没出现,现在存有的几乎都是以往那群修士存下来的,而冰火天沙也就此被炒上天价。 手中抓起一把那冰粒与火粒并存,握着手上如有寒冰刺骨,又有火焰灼烧的东西,季玄还有心情想这东西说不定等他化神了会是一个很适合他冰火灵根的东西,只可惜灭绝了,不然拿着一堆冰火天沙,他还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东西是怎么做到冰火不相融的。 季玄有那么一瞬间想自己为什么不现在就拿着东西研究,但他几乎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选项,只想快点赶回去,不然太晚了,他就没时间去找苍岳门派有什么问题,不知是身体残留意识还是什么,季玄隐隐知道好像回去晚了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股焦急感催促着季玄,把这当做对危险的第六感后,季玄下意识真的加快了手下速度。 收集到了一定的冰火天沙之后,他就直接往催魂泉那边赶。 催魂泉是一种对神魂很不友好的东西,而他需要收集的催魂泉比起冰火天沙还要多许多。 赶了好几天路才来到催魂泉的季玄,瞧着那蓝汪汪的泉水只觉得这东西实在是漂亮,漂亮得只需要微风一过就是波光粼粼的一片,与其说是泉水,倒不如说是一湖湖水。 季玄下意识将手放进了那湖水之中,用手轻轻抚过泉水,冰凉的水流从手上划过,季玄舒适地眯了眯眼睛,然后猛然又睁开了眼睛。 再回神时他竟是差点就已经走到深水处,要是他不够警醒,说不定能直接被淹死在这湖里。 季玄皱眉赶紧把东西收集好,又给自己来了几遍清洁术,才开始往回赶。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主身体残留的自大几乎让他差点淹死,这种影响是不是太多了一点,然而不等他多想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传讯蝴蝶。 季玄点开蝴蝶,耳边就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姜小师弟,我已经返回门派,还希望你不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师兄还不想看见细皮嫩肉的小师弟成为这次第一个被开刀的人。” 原来他竟不是唯一一个出来执行任务的,要是最后一个回去会有什么后果? 开刀到底指的是受惩罚,还是死亡? 这次是指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 季玄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若是他们这些被卷进来的人,也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那像白子濯、应暮辞等人可怎么演,还是这地方其实就是只有他一个。 季玄摩挲了下手指,那残留的理智还是觉得被身体控制的自己不太对劲,但这通传讯,让季玄更好奇起其他人,既然有师兄,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 一路上季玄斩杀着各种拦路的妖兽,眼见离回仙门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还距离仙门有着好一段路程,心下难免越发的烦躁起来,哪来的这么多烦人妖兽拦着他的路,要是被他那些师兄师姐早找回任务东西,他不就垫底了,可如何向师尊交代。 季玄烦躁着这些妖兽拦路,却完全忽略了他原来还有师尊这件事那羊皮卷上可没有写,而他也不应当知道这还需要自寻探索的事。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完善季玄的对自己身份的了解,但他全然无法留意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身体表示这些这是应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季玄下意识就以为自己真的该知道。 季玄一路紧赶慢赶,可算是感到最后截止日的前三日回到门派,门派外有着一只如同公孔雀一样的人抱胸守在门派外面,一见到季玄只是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是谁?” “我当然是j” 不等季玄说完,他就惊觉哪里不太对劲,他刚刚是差点说出自己的本名,这家伙方才那话定是用了什么能够让人口吐真言的东西。 男人见季玄说一半就停下似笑非笑道:“姜小师弟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季玄皱眉道:“我怎会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倒不如说师兄这问题问得着实没意思。” 别看季玄话上没什么,但其面上已经隐隐有不耐烦之色,似乎很烦男人挡在自己的面前拦了自己的路。 那打扮得如同孔雀的男人探究地看了季玄几眼,“姜小师弟,可还记着师兄我的名讳呀?” 季玄是没想到自己这刚回来就先被问这个很容易暴露身份的问题,但他总不可能就不理会这人。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季玄面上没有任何可能会暴露身份的慌张,而是淡淡瞥了男人一眼,唇边是掩饰不住的狠厉,“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身份吗?还是想拖着我,让我当这最后一个提交任务的,师尊怪罪下来,师兄可承当不起。” 那孔雀男不悦地看向季玄,但季玄这态度似乎刚好符合了对方小师弟的身份,其没有再过多询问季玄身份之事,而是道:“小师弟就仗着师尊现在的宠爱为所欲为好了,师尊的喜爱就像那最飘无难以把握之物,我们弟子之中谁没被其宠爱过,不然我们也就不会被其收为弟子,不过师弟看看现在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又有几个能过的好的,不过是寻找到东西最后一名就要被当做药引丢进丹炉里,小师弟呀,这一次你的任务简单,逃过一劫,但其只是因为师尊现在喜爱你,等过段时间,姜师弟,你不再是小师弟时,你再看看,你会是何等下场。” 孔雀男这话暴露了很多内容,季玄从这话中分析出他现在是在一位大人物手下,与脑子里这个身体恐惧的人刚好对上,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手段,会让原主恐惧,而且听孔雀男的话他现在还是受宠的那一个,受宠都害怕,那不受宠还得怎么样。 季玄感到这事情有点不简单。 他的身份是苍岳仙门的核心弟子,对方既然说那什么师尊的喜爱是难以把握之物,每个弟子都被宠爱过,那就是季玄现在的身体还是一个新宠,既然是新宠,那就说明他被收为弟子的时间,并不长,而他们这群弟子之间还要经常性出去寻找各种材料,找回材料最晚的人就会被丢进丹炉里面,这般行为实在不像是正道人士应该做出来的,所以这师尊其实并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不得不说孔雀男是一个很好的npc,不仅首次验证了进来的人是不是原主,还在确定人应该就是原主之后,暴露了许多门派的信息,季玄一边觉得暴露出来的信息还需要进一步去探查,一边又觉得如此明显的npc行为,难道只是为了让他适当的更加了解关于自己身份的有用讯息吗? 季玄这刚往门派里走没一会,那孔雀男就已经跟上季玄了。 季玄抬了抬眼,“师兄就不等等还没回来的其他师兄师姐?” 那孔雀男不屑地看了季玄一眼,“我可是化神修士,你以为谁都能让我等着?” “原来我在师兄这里还这么与众不同。”季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似乎很满意孔雀男特意等着他的行为。 孔雀男险些翻一个白眼,“姜师弟一直有一个优点,不知道师弟有没有发现?” “什么?” “那就是特别的自信,什么都敢往脸上贴。” “你!”季玄气恼,似乎又忌惮着对方的化神修为,并没有出手,只是加快了脚下步伐,似乎懒得和人多说。 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但季玄清楚化神修士不至于连这点神态都看不到,只要对方一直留意着他,必然会看见。 季玄的戏很足,那孔雀男几乎已经确定季玄就是原主,对着季玄离去的背影磨了磨牙。 季玄刚刚还想着这孔雀男为什么这么猖狂,敢跑到他的面前来蹦,毕竟对方也说他是师尊现在最宠爱的人,作为这个目前最受宠的人,孔雀男就算心下不喜,也不应该直接就说出来,就不怕原主告他,然后让他好看吗? 等跟着身体下意识选择的方向回到他们提交任务的地方,季玄就瞧见上首坐着一个白衣男人,男人剑眉星目,是十足硬朗的长相,端的是正人君子的范,但见其旁边十来个男男女女什么都不敢说,就垂头静候在其旁边,季玄就知道这家伙绝非善类,能拿弟子当做药引来炼丹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季玄目光快速扫过那群男男女女,试图找到霍无厌、白子濯、阳砚山等人,但不知道该夸大家演技都好,还是这世界就他一个人是外来者,他完全看不出来谁是友军谁是敌军。 想着那羊皮卷上面写着的原主与谁的关系都不太好,季玄对上其他人表情都算得上是臭臭的,似乎很不爽这群人居然会比他先回来。 那唯一坐着的白衣男人翻看着手中古籍,等季玄做完小动作垂头站了好几息,才慢悠悠地道:“姜锦回来了。” “是,师尊。”季玄态度很恭敬。 大概这地方也不想季玄他们太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的身体会有一种趋近于本能的反应,比如季玄一听到传音就想到原身惧怕的师尊,他要早点赶回来,又比如季玄只是一见到这白衣男人就心生敬畏,身体已经下意识排斥呆在男人的面前。 “回来的有点晚了,只是两个金丹修为就可以做好的事,你怎地耽误了这么久?”轻飘飘的话,实则是在质问季玄。 季玄面上快速闪过一丝惭愧,“因为路上不知怎地出现太多妖兽了,我赶回来的时间就这么被耽误,让师尊失望了。” “妖兽。”白衣男人目光扫过一众弟子中的某一个,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 如此运筹帷幄,似乎还知道到底是哪位弟子出的手,季玄对这位的警惕不得不往上又提了提,看来这人除了心狠手辣外,还足够聪明敏锐,弟子想要在他面前搞小动作,可不容易。 白衣男人并没有太在意季玄到底遇到了什么,随意挥了挥手,就让其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季玄刚觉得人也没如孔雀男所说喜爱他,就见那刚刚跟在季玄后面的孔雀男也回到了这里。 一见到孔雀男,那白衣男人眼中就掠过一丝不满,“灼央,不是让你去接小师弟吗?你怎地还让小师弟一个人回来?” 那被称为灼央的孔雀男一句话也不解释,跪在地上认罚,“弟子知罪,还望师尊饶恕。” 让化神期修士都害怕的人,这得是渡劫修士,这十多个师兄师姐中,还有一个化神后期,季玄就会再怎么看那白衣男人看不出修为,觉得对方就是一个凡人,也把对方定在最起码都是化神巅峰,极有可能是渡劫期的境界。 灼央已经在地上跪了一炷香时间,白衣男人都还没有让其起来的意思,季玄眼皮微跳,突然觉得自己当时只是等了几秒就被询问然后丢到一边算是这位师尊不得了的宠爱了。 没有得到白衣男人故意针对,就连让灼央来接他也是一种宠爱的表现,然而这男人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么多化神修士都惧怕他,却不敢反抗的。 排除掉孔雀男以及白衣男人大概都不是跟着他一起被丢进来的外来者,季玄着重观察着那其余的师兄师姐们,想着也不会强行把男的穿到女人身上,季玄又稍微放松了对那三位师姐的观察,将主要目光放在那十二个师兄身上。 季玄留意着所有人的小动作,结果硬是好一会都没看出谁是谁,直到其中一个被白衣男人盯过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之后,季玄就将目光锁死在那里,看了有那么好一会,季玄觉得对方应该就是外来者之一,极有可能就是灵鹤宫宫主,之所以说极有可能便是因为让对方一个御兽的修士在这个世界里面也是御兽的未免也太明显了,季玄想不发现都难。 所以这个可能才降低了许多,想着这群人大概都不想暴露,这回仙门的第一天肯定什么都不会干,这些引起他注意的有可能还是干扰项,他一去勾搭,可能就被发现身份。 如此想着的季玄也不将目光放在那些人面前,而是继续等着还没有回来的弟子,很快就有一个风风火火的修士跑了回来,一见到白衣男人就热情地叫师尊,然后又挨个与他们这群人问好,成功让季玄知道他们这群人入门的先后。 可喜可贺季玄又得到了不少宝贵的资料。 这位与一屋子人画风都不一样的修士很快就将自己找到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与季玄只有两样东西不同,对方居然足足带了二十多种东西回来。 瞧见所有的人都瞧着他,风风火火跑回来,向着所有人问好的社牛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除了任务需要的,还给师兄师弟师妹们带了一些东西回来。” 说着其把其中十样东西都孝敬给了白衣男人,剩下的才是分给他们这群师兄师弟师妹的,说是给他们这群弟子带东西,但主要是为了讨好谁,大家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这位社牛三师兄可真会舔。 是的,从对方之前的称谓,季玄很容易就得出对方的排名。 季玄作为目前最受宠的弟子,得到了社牛三师兄专门为他找来,有利于他雷灵根的东西,如此用心,可见其有多会做人。 这样明着送礼的方式,其他弟子还未必能豁出脸面,而暗着那群各有各骄傲的弟子怕是更做不出来,这位三师兄不简单,然而不简单归不简单,季玄也几乎是一瞬间就排除掉其是哪位熟人的可能,这试炼不可能让他们外来者掌握太多讯息。 白衣男人收下三弟子送来的礼,不冷不淡地说道:“有心了。” 而此时那位之前来门口接季玄的灼央还跪着,从方才三师兄的一通打招呼,季玄知道了对方排行第六,是六师兄,前面的七名师兄师姐几乎是齐的,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姐,外加从叫别人的称呼推断出的三师兄,七师姐也在,可独独没有排行第五的人,至于后面的八、十也是没有,十多名之后的更是参差不齐。 刚刚那三师兄可是还叫一个元婴后期十九师弟,而一个元婴初期却是十七师弟,显然这修为并不能决定排名,他们谁是师兄谁是师弟全看入门时间。 “还有谁没回?” “八师弟,十六师妹还未回。” 现在的人数加上季玄都有十八个弟子,结果外面还有两个还没有回来,加上已经被丢丹炉里面的,显然这白衣男人的弟子少说也是二十好多。 季玄等着很快就又有一个蓝衣长裙的女子进入了大殿之中,见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并不是怜悯,女子轻松了口气,赶上了。 这是灼央口中的十六师妹?! 季玄战略性沉默,这女修的修为如果他没感受错好像是化神中期比在场八成的修士都高,这人竟是差点就被丢去炼丹了。 白衣男人见蓝衣女子回来了,用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庆幸的语气说:“看来有缘成为本座丹魂的是小八。” 他对着已经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的灼央抬了抬下巴,“去吧,把小八带回来。” 说着那道白色身影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他的一群弟子。 察觉到空气的些微不同,季玄放开神魂感受了一下,就听到有人在传音道: “什么嘛,还以为这次十六师妹会成为药引,当时师尊看她的眼神,我还以为已经内定好了。” “别梦了,她可是化神中期的修为,师尊只要不明着拿她当药引,其还能再苟延残喘不知道多久。” “那样的任务,还不算明着针对吗?” “下一次被明着针对的应该就是六师兄了,敢怠慢师尊交代下来的任务,就算师尊打算重新再收一个弟子,这现在不还没收吗?” “那姜锦被宠着的时间太久了一点,自视甚高,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实则不就是长得好了那么一点,看不惯他的人多得去了。” 季玄短暂沉默,这两位当着这么多人公然传音的也是为了提供信息而存在的npc吗? 季玄这边正想着,他的耳边就出现了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 “来本座殿内伺候。” 第197章 在传音入耳之后季玄面色就古怪起来,伺候这个词说得实在是暧昧,但面对这位阴晴不定的师尊季玄还不能拒绝,只能凭借着身体记忆向白衣男人的宫殿找去。 季玄本来都要以为他们这些弟子都跟那男人有什么不简单的皮肉交易,没想到这伺候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意义上的伺候。 进入大殿之后,白衣男人坐于榻上,看着之前就看着的那本古籍,看见季玄来了,也只是将目光淡淡地移到桌上的茶具,很快那目光就再一次放回古籍之上。 季玄心领神会,拿起那些东西就开始为人沏茶,在其喝完一杯之后,又默默添上第二杯。 全程白衣男人都没有说话,季玄自然也不会主动与其说话,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是骗人的,唯有季玄这个身体近乎本能的恐惧不会骗人,季玄很清楚身体原主害怕对方,既然如此他与白衣男人的相处自然也不是其乐融融那一种。 季玄不动声色地等着对方先给出反应,但白衣男人比起季玄还能沉住气,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喝茶看书,一转眼两个时辰就已经过去,在其旁边一站就站了四个小时的季玄肩有那么点酸,但仍是一点多余动作也没有,连悄悄挪动一下身体也无,就这么低眉顺眼的呆在对方的身边,对方用眼神示意什么,他就做什么,仿佛最听话好用的狗。 季玄有被这个形容笑到,可惜他们这些弟子在这位师尊眼中恐怕就真的只是狗一样的存在,你足够听话,就喜爱你两分,你一旦生出反抗之心,就是被打压的那一个。 那两个传音的人没有说错,灼央极有可能就要成为下一轮被打压的人,只是跪那么一两个时辰实在是太过于不轻不重,连惩罚都算不上。 那叫他过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单纯让他过来服侍,还是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原主最近的行为让其不满意了,对方想要借此敲打敲打。 在季玄表面低眉顺眼,实则思绪乱飞的时候,大殿之外突然有了其他动静,没一会灼央就压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进来了。 季玄几乎是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位是传说中的八师兄。 白衣男人连目光都没有往两人身上放,在看完整本古籍之后,才将其放下,而此时灼央已经带着那被压着的男人静候了半个多时辰。 白衣男人放下书之后,轻轻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地问:“为何会回来的如此晚?” 这话就连季玄都摸不准对方是想要问八师兄还是灼央,灼央同样不知道男人的意思,沉默了半息才道:“八师弟想要叛离门派,对外宣称师尊你糟蹋人命,不把弟子性命放在眼中,还以弟子血肉来炼丹,其已经跑到仙盟那去告发师尊您了,弟子之所以会用这么久的时间,是因为仙盟的人保护着他,他们又不敢因为八师弟的话就前来讨伐师尊,这才先将八师弟扣下,然后暗自搜寻证据。” 白衣男人饶有兴趣地听着,冷淡的目光扫过八弟子,“小八莫非不知道这事你五师兄以前也干过,不过比起你他可就要小心谨慎许多,不仅在仙盟告发了本座,还暗下把消息发布在这个修真界,可你知道这消息为何未被大众所知吗?” 为何?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白衣男人也也跟不在意他知不知道,只停顿了一下,就又道:“当时任务时间还没截止,他就已经被人亲自送到了本座的丹房,你以为仙盟不知道本座的所作所为吗?不,他们都知道,你以为的保护,其实只不过是仙盟将你暂时扣押下来,然后想要借你来先本座讨要一些好处,而你六师兄能够这么轻易就将你劫出来,不是他多么的术法高强,而是仙盟碍于他是本座弟子,不敢冒然得罪,傻孩子,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 在对方面色越来越难看苍白的时候,白衣男人站起了身,补充道:“你以为仙盟莫非不知道你们的苦难,不,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敢得罪本座罢了,甚至他们还会帮本座把这消息压下来,毕竟顶着苍岳仙门门主的身份,本座还只会拿手上的弟子开刀,一旦本座摒弃这层正道枷锁,那危险的就是整个修真界的修士,所以你们不过是早就被放弃的棋子罢了,如此都还学不乖。” 白衣男人叹息一声,“比起你们,你们的三师兄可就要聪明许多。” 同样留在旁边的季玄总觉得男人话里有话,这真的不是在借此同样警告他们在场的另外两人吗? 季玄心下隐隐感觉不太妙,对方那看向自己与灼央的目光可不像是借此敲打,那是一种好像想要把他们两人也一同丢进丹炉的目光。 季玄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已经让对方心生不满,这存活一个月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白衣男人并不在乎季玄与其他人到底是什么反应,说完之后就抬手随意往前勾了两下,其后他便率先往一个地方走去,而灼央很快就压着八师弟跟着一同走了进去,见季玄不懂,其还瞪了季玄一眼,就差直接告诉季玄快跟上。 季玄面上难看,但还是跟在了几人身后。 季玄的八师兄现在人还有点恍惚,似乎在消化白衣男人所说的话,若是就连仙盟都管不了对方,那这偌大修真界还有谁能够救他们,对方当真就强到这个地步,难道他们就非得像那狗一样讨好着男人,祈求对方的慈悲? 可这怎么可能,每次这个游戏既然都会死人,而对方有时又好几年都不得收一个新弟子,如此频率,总有一天会轮到他,他只是一个元婴期,哪里比得上那些化神修士。 想起那人说过的我们总会有死绝的一天,不要抱着侥幸。 八弟子脑中混沌不堪,一幕幕从自己脑海中划过,在来到丹房之后,竟是直接跪了下来,脸上都是悲痛悔恨的泪水,“师尊,弟子知错,还望师尊能够饶小八一命。” “你倒说说本座为何要饶过你?” “师尊,弟子如何您是知道的,弟子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是,是十六师妹说师尊是邪修,占用了苍岳仙门门主的身体,门主不是这样的,只要我向仙盟举报师尊,我们就都能保住一命,师尊,信我,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好好的活着,我只是受了蛊惑,并不是真的想要背叛师尊。” 那被灼央压着的清秀男修一脸幡然醒悟的模样,痛哭流涕,真诚地好似真的很后悔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白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靠在一个巨大丹炉之上,慢悠悠道:“原来竟还是小十六挑拨的,本座还当怎么会有人比小十六晚回来。” 八弟子眼中迸射出些许光芒,白衣男人这么说,那就是他有活的机会。 “可是,本座此次本来就是要拿化神中期的小十六当药引,甚至特意给她留下了线索,就是想看小十六能不能拉其他人下水,没想到本座弟子中还真有这种蠢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竟是让小十六逃过一劫,如此,本座还如何拿她入药,难道本座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师,师尊。”八弟子惊恐不堪。 谁能想到他竟是被人当做了替死鬼。 难怪出门找任务材料,才找到一半,他就接到了十六的传讯蝶,对方不是信任他,而是从众多师兄弟中选了他当那个替死鬼。 “小锦,你说本座是留他一命还是不留?” 季玄万万没想到这问题居然还能被抛到他的身上来,想着原主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人设,季玄几乎是没怎么思考的就说:“不留。” 面上还隐隐透出一两分轻蔑,“师尊既然定下规矩,自然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变卦,不然如何服众。” 白衣男人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可本座却也的确喜欢小八。” 那本来都面色惨白的男修面上闪过一丝喜悦,然这喜悦也就定格在这瞬间,因为其已经被白衣男人一把丢进了丹炉之中,很快丹炉之中就响起男人疼彻心扉的惨叫,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直到男人的声带被烈火灼烧坏,那刺耳的声音才完全消失。 “所以让你当本座的丹魂也是合适的,”男人补全了之前未说完的话,“本座既然定了规矩,让回来的最后一名当丹魂药引,怎么可能因为你这几句话就改变。” 将目光从丹炉上收回,白衣男人看向季玄,语气诡异道:“姜锦,你很懂本座。” 季玄笑了笑,脸上是有点高兴有强行想要让自己稳重一点的表情,但季玄实际上想露出的表情是皮笑肉不笑,要是不懂是不是被丢进丹炉的就是他了。 突如其来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季玄很怀疑这个最受宠爱的水分。 一旁的灼央埋着头,面上表情跟好似看惯了这修士炼丹的场景一般。 而一旁的季玄却是看得认真,这是什么邪法,居然还需要修士来当做丹魂药引,话说把修士丢丹炉里面炼制出来的丹药到底有什么不同。 大抵是季玄的目光太过于认真,没一会男人就留意到季玄的目光,问道:“好奇吗?想不想要尝尝?” 季玄摇头,垂头道:“不敢。” 又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季玄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人看透了,然而不等他给出更多的反应,就已经有人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在丹房外对着白衣男人请示,得到允许之后才进来,对着人禀告了一些事。 季玄不敢明目张胆的偷听,但从白衣男人看向丹炉的目光越发冷淡,季玄不难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那刚被丢进炉子里的八师兄惹出的事。 白衣男人没有再为难两人,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就开始处理起这件事来。 季玄这次算是躲过一劫,大概是这件事发生,除了季玄还有好些个师兄师姐都被叫了过去,大概就是为了敲打警告,几乎所有人都有被叫过去一次,季玄也不能由此来分析到底有多少人可能是身份不明的外来者。 六师兄与十六师姐这两个沾六的人,最近的日子比起他们这群人就要难过许多,季玄表示理解,毕竟白衣男人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主,不论是六师兄的行为还是十六师姐的行为都算得上冒犯,白衣男人要是不好好刁难一下,他这其他弟子就很容易在这压迫下有其他想法。 但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这群人都不敢真干什么,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反弹白衣男人不过是痴人说梦,只能低调做人,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如此环境之中,季玄安稳呆了五天,不知道其他人这五天过得怎么样,季玄这边足可以说得上安稳,可惜好日子很快就到头,这天季玄还在熟悉着雷灵根,那之前风风火火回来,还给所有人带了礼物的三师兄就来到了季玄的住处,其一见到季玄就笑了起来,“小师弟,师尊有找,请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出现在师尊面前。” 季玄闻言之后,先是心下皱眉,然后很快就加快速度前往那白衣男人所在的地方。 一来到白衣男人面前,季玄就被问责。 “你迟到了。” 只花了一炷香时间就赶过来的季玄沉默了一下,除去三师兄叫他的时间,他应该没有来晚就是,那股子来自身体对三师兄的厌恶更加浓郁了几分。 他低垂着眼,恭声道:“是弟子的错,三师兄说需半个时辰出现在师尊面前,弟子已经极力赶路了。” 这样的狡辩明显让白衣男人不满了,他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三师兄故意来晚了?” 这语气,这不悦的脸色。 季玄似乎懂了为什么那群人犯错被怪罪之后都是直接认错,而不辩解。 从白衣男人收礼时都是不冷不淡,不难看出其并不是多看重三弟子,而是单纯觉得这人比较忠心听话,而季玄这样告状的行为似乎犯了什么忌讳。 “不敢。”季玄低垂眼眸。 却也知道三师兄根本就是看白衣男人已经对他心生不满,故意找事,加快他不受宠的速度。 以原主那般性子,其好似又成了那最受宠的弟子许久,虽然害怕白衣男人,但也绝对自视甚高,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如此拉仇恨的性格,几乎就是被针对的主要人选,只要弟子中暂时没有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又或者白衣男人收了新弟子,他们就能得以喘息一下,所有人都打着这个想法,等着把姜锦拉下水。 季玄算是服了自己抽中的身份,看似很不错,结果其实已经是被其他弟子排斥,被白衣男人心下不满的存在,这么一个身份远比上一个被选中的丹魂,以及阴了八师兄一把的十六师姐惨。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十六师姐最近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看似被看重的灼央也是惨兮兮的模样,他们三人都可以组成比惨小队,可惜的是现在被单独拉过来面对男人的是季玄,而不是其他人。 季玄如今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似乎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哪还有之前在其他弟子面前的耀武扬威样,白衣男人手指敲打着桌面,道:“来和本座下一局棋。” 季玄想以棋艺不精想要婉拒,但对方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季玄感到有点烦躁,这老玩意儿又给他下套呢,和其他人下棋那就是单纯的下棋,和这么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下棋,这不是要他命吗? 他这几天又不是单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动,也探听了一下情况,大概就是有两位师兄居然死了,另外一个是什么原因季玄无从得知,但他却知道其中有一个是死于与白衣男人下棋,原因是输给了男人,被男人当做没有认真对待棋局。 这算什么理由,为了杀人随便找的理由吧,恐怕等他赢了便又是不尊重师长,不论是输是赢,对方都一定能够找到理由惩罚弟子,季玄压根就躲都躲不过去。 莫非是他方才的话让白衣男人怀疑他的身份了。 季玄心下疑惑多得起飞,但面上还是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对方让他下棋,他就乖乖地坐下准备下棋。 季玄刚一坐下,他的面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个虚空棋盘,而棋子并不是真的棋子,而是需要人用灵力凝结出来。 白衣男人并没有动,单纯看着季玄等他反应。 季玄心下微慌,手上不紧不慢地凝结出一个黑色棋子放于棋盘之上。 很平庸的一个开头,比起季玄的开头,白衣男人下棋就是与本人仙风道骨假象完全不同的又狠又急,季玄这才刚下,他就马上接上另一个,在季玄浅浅思考了一下之后,下完第二个,对方的第二个居然也紧随其后,这完全不给自己留思考时间的下棋方法,几乎步步紧逼,让季玄都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因为你根本没法顶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的思考。 季玄下棋的速度不由也快了一点,一步跟着一步,秉承着人设,季玄的棋下得很冒进,几乎是下一秒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可就算如此,他的进攻性也没有小上多少,他的下棋速度就如同最开始的不敢冒犯,到后面的被激出了些许本性,眼中只有棋盘,忘了与自己下棋的人是谁,唯有接触到白衣男人的视线之后才又会放慢速度,好好思考一下,再下下一步棋。 季玄很明确的感知到,男人压根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才不是想下棋,他只是在借棋看人,看他是不是原主。 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恐怕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任务。 白衣男人与灼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抓众人中不是原主的人,季玄甚至在下棋的过程中反推那两个已经死去的人是不是就是被看出并不是原主的外来者。 太多疑惑联系在一起,但偏偏一时间又无法解惑,季玄下棋的速度比起方才急了一点,就好似看见自己的败势,开始害怕起来。 一局完,大概是白衣男人压根就没有认真下,又或者季玄这次被激出了不少下棋天赋,两人竟是下了一个平局出来。 季玄悄悄松了一口气。 “小锦,是在害怕本座会吃了你吗?”含着三分笑意的声音在季玄耳边响起。 季玄手上被激出鸡皮疙瘩,这人可不是要吃了他这么简单,压根就是想要他的命,这人方才绝对是想要弄死他的,也不知怎地竟是又缓和了下来。 季玄提高警惕心,想着原主该有的反应,语气有那么点硬邦邦地道:“不敢。” 妄自尊大的人绝不会一直在一个人面前唯唯诺诺,就算他害怕这个人也不会在如此步步紧逼下还这般,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反扑,会不喜男人的控制,根据前面发生的事季玄猜测着白衣男人的喜好,不论是三师兄还是十六师姐在暗下里搞小动作,白衣男人都没有真正生气到想要弄死他们,反而是最近明明一直顺着对方的季玄还有点被针对不喜的意思,季玄猜测着白衣男人对原主的宠爱到底出自哪里,这次这般小小顶撞一下,果然这之前已经让季玄感到有三分危险的白衣男人面色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他抬手虚抚过季玄的头,声音很平静,话语却带着浓烈的安抚之意,“放心,本座还没有那么弑杀,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好。” 这个心季玄反正是放不下去,谁知道这白衣男人什么时候又发病要杀人,这回来才短短五天,他的师兄师姐们可就直接死了三个。 这个存活一个月的时间,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季玄都担心起来自己这还没什么进展,那边就已经死绝了。 白衣男人没赶他走,季玄也实在不好就这么冒然离开,白衣男人不言不语就这么目光直直放在季玄的身上,好似是在看季玄,又好似在透过他看其他什么人。 留意到这个小异常之后,季玄感到古怪,仔细回忆起所有的弟子相貌来,便又惊觉好似所有的弟子,男男女女无一不是眉眼间有那么两分相似,由于他们这群弟子动不动就要面临死亡危机,季玄压根就往这方面想,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有可能是某个人的替身。 这龙族的血脉传承可真会玩。 所以现在白衣男人对季玄的容忍,以及长时间的宠爱,是因为他的神态有那么两分像那个人,由于最近季玄小心翼翼,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神态之间的相似不像,所以白衣男人才想要杀季玄。 季玄猜测着,同时也在想要不要去找会御兽的那位师兄,以及社牛三师兄、灼央、十六师姐等人好好接触一下,不然他还怎么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又是外人。 季玄这边正想着该以什么理由去接近这群人,然后他的脑子停顿了一下,惊觉一个问题,现在的白衣男人不就是在做他想做的吗?与每个弟子都在接触,对方除了是npc在以此找外来者外,也有可能是外来者在借着身份来试探他们的身份,羊皮卷上规定不能暴露身份,难道就真的不能暴露身份吗? 可羊皮卷上同样有规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回去,要不是季玄迫于身体的紧迫感,紧赶慢赶赶回来,是不是说明他就有可能成为那个被炮灰掉炼丹的人,那是季玄没有试探躲过一劫,如今他是否可以试探一二,可季玄却也实在感受不出来面前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道侣契约更多其实还是存在于肉体上,神魂上本应该也能产生共鸣,但由于两人都不是本来的身体,又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图,季玄从进入这里起就压根无法感应到另一方。 季玄觉得这道侣契约有加强的必要,但问题还得他能先出去。 这个角色扮演的剧本杀,具体还得从黑龙到底是好是坏来分析,百里闻说黑龙是参破大道的龙,这里不是它的墓地,而是它的传承地,黑龙没有否认,但同样没有承认,可从对方反应来分析,黑龙是认同百里闻的话的,不然黑龙必然恼怒,而不是给百里闻一个机会,既然如此,又当如何解释那以骨架形成,散发着浓重死气的身体。 比起百里闻的话,季玄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黑龙是身死了的,但对方以为自己没有死,甚至以为自己在寻找自己的传承者,可有时人连自己都能骗过去,黑龙说不定便是如此,以为那就是不一定就是真的,可能就连黑龙本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好是坏,是真是假。 季玄眯了眯眼,掩盖住眼中翻卷的波澜。 等了良久,白衣男人突然问道:“姜锦,你真的是姜锦吗?” 季玄心中一跳,脑中快速划过一条条应当有的反应,最后一切复杂的表情演变成先愣了一下,然后意外道:“我自然是姜锦,师尊。” 白衣男人没再管季玄,挥了挥手让其走。 季玄一走出这里脸上神色就差点垮下来,留意着有股神识还隐患地看着自己,这才克制住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 另一边的白衣男人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季玄一走,他脸上神色就变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不是姜锦,那会是谁?” 比起季玄一进来就是执行任务,拿着珍珠的霍无厌直接就抽到了身份最高者,可身份越高,限制同样越高,比如他不能轻易对弟子动手,每次都得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又比如他必须得杀死弟子中是扮演者以及不是扮演者任何一方的人,以及最为重要的一点,人设不能崩,一旦不是扮演者的弟子怀疑他的身份,他这一局就会直接判定为失败。 不能没有理由的杀人,又不能崩人设,这样局限很多的身份比起杀不是扮演者的人,杀是扮演者的人明显要轻松许多,但霍无厌实在不想亲手弄死季玄,所以他选择了除掉不是扮演者的人,第一个便是八弟子,然后后面又找理由弄死了两个。 八弟子的反叛足够让他有生气的理由,后面拿每一个不顺眼的弟子开刀,都可以往这事上带,唯一麻烦的就是还要保持人设,不能做出过于不符合原主行为的事。 原主以往为了不引起弟子太大的反抗,基本是每几个月才会杀一个人丢丹炉里面,而且还是以找寻材料为由。 可这一次一杀就杀十几个人,想不引起注意并不简单,不仅如此,他还得猜哪些人是扮演者,哪些人不是扮演者,一旦杀错一个人他就会被认定为输,这样的任务比起季玄存活一个月的任务还要难上许多。 霍无厌拿出那张写了一堆内容,其中包含每个弟子姓名排名,以及灵根属性基础性格等的羊皮卷若有所思,他之前就是凭借着这些东西来推断哪些人是外来者哪些是本土人士。 一番推测下去,霍无厌已经定了几个人的身份,其中之一就是三弟子,三弟子行为有一点与基础属性不太像,身上并没有那股子世俗气,送礼都送出一股潇洒的感觉,霍无厌不难猜出对方的身份,就连灼央、十六都是被霍无厌怀疑身份的那一个。 姜锦算是霍无厌最揣摩不透的人,这些日子与所有弟子接触一遍,他基本都将外来者确定个七七八八,唯有姜锦是他一靠近就觉得应当是原主没有问题,但就在他觉得对方是原主时,对方又有那么点表现不太像是原主,总之就是让他反复横跳,难以确定,而他又不能真就这么随意杀了对方。 直到这一轮试探完了,霍无厌才终于得出最后答案。 对方不是姜锦。 不是姜锦,那一见到对方就有的熟悉感又是来自哪里? 他冷漠的眼中终于展出些许笑意。 是小季玄。 季玄又一次虎口逃生之后,就不动声色地开始去接近所有的弟子,他第一个找过去的就是三师兄,谁让三师兄才阴了他一把,他找对方实在是有理有据,季玄这边找到三师兄时,对方还在喂鱼。 他笑意吟吟地上前与其打招呼,“师兄倒是好雅兴。” 三师兄淡淡瞥了季玄一眼,就又继续撒鱼食,嘴里道:“小师弟找我作何?既然是师尊面前的大红人,那就好好呆在师尊面前,来我这里算什么,耀武扬威?” “那倒不是,我只是单纯好奇师兄的任务是什么?” 季玄的任务只是活过门派内的一个月,但谁说每个人都是这个任务,从三师兄如此明目张胆的阴季玄,他有权怀疑对方的任务就是弄死他,说不定就连御兽的那位师兄也是接到了类似的任务,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单纯看不惯原主的嘴脸。 三师兄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不懂季玄为什么会问他任务,他扯了扯嘴角,脸上带出一个笑容,“小师弟管得可真宽,连师兄接到什么任务都要过问,澜山七里草,北漠马蹄莲,现在是不是更加能感受到师尊对你的喜爱了。” 季玄笑了笑,眉眼间皆是笑,“对呀,感受到了。” 后面季玄就告辞离开了,并没有继续与人交谈。 虽然对方把任务说成他们在外执行的任务,但季玄还是从对方的第一反应猜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百里闻。 也只有百里闻这样的人才会在面对大家都惧怕的白衣男人,甚至都不屑于去演那抹惧怕,逍遥道之人自然求的就是逍遥自在,所以他算是最好试探出来的。 接下来还有霍无厌、阳砚山、应暮辞、白子濯,以及灵鹤宫宫主,不知道跟在阳砚山后面保护他的人有没有跟着一起进来,不然可能就还有六个人,但季玄的主要任务绝不是去猜测谁是友军,谁是敌军,所以他并没有很特意地试探众人的身份,可白衣男人就不一样了,他几乎是把所有人都接触了一遍又一遍,由此不难看出对方的任务可能就是找到他们中的扮演者以及不是扮演者的人,再从对方之前杀人的行为来看,只要对方是扮演者,可能任务就是杀掉所有的不是扮演者,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百里闻还活着,对方这么演技堪忧,白衣男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会把他留着显然是因为他不是猎杀目标。 可如果他们的好师尊是扮演者的话,那对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季玄首先排除掉白子濯、还有那个黑衣属下,能够有这样气势的不是霍无厌,就是无渊海主人的应暮辞,又或者是一宗之主的灵鹤宫宫主,就连阳家那位少君都有几分可能。 可供选项太多,季玄仔细回想了一下,把灵鹤宫宫主,以及阳砚山的可能性都降低了一点,原因无他,因为灵鹤宫宫主太过于老好人,性格温和,看着实在不像是能这般喜怒无常,而阳砚山让其演出这种喜怒无常感不是不能,毕竟对方很聪明,唯一让季玄排除他可能不是白衣男人的点便是阳砚山身上带着一股阴郁的气质,就算其抽到师尊的身份,也不可能演出那种总体上还是很光正伟,算得上温和但同样危险的感觉,比起后面这两人,季玄更愿意将怀疑点锁定在霍无厌与应暮辞身上。 大家都演烦就烦在这一点上,身份是真的难猜。 季玄有点烦躁为何大家演技都这么好,却不知道也有不少人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真的是看谁都觉得正常,又看谁都觉得不正常。 而且季玄还发现一点在外面的时候,原主的身体本能对身体影响很大,而回到苍岳仙门门派之内后,这种影响就又减低了许多,这种几乎身体本能的东西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让扮演者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季玄刚想着要不好久再去试探一下,结果他就收到他师尊又让他去伺候的消息。 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而且这次对方还是直接联系的季玄本人,季玄当然是马上就起身往刚离开不久的地方走,一点怨言都不带的。 等季玄来了之后,不出意外,他又是被晾在了一边。 这一次季玄就没有那么太小心翼翼,毕竟这人是霍无厌那肯定更好,就算是应暮辞那个病恹恹的家伙,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可惜顶着存活一个月的名头,季玄没太嚣张,万一猜测错误,对方其实就是npc怎么办。 季玄这边想着应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套近乎对暗号的时候,就听到高坐之上的男人突然问道:“喜欢猫吗?” 季玄:“???” 这问题太过于别出心裁,季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吧。” 毕竟这怎么说,虽然他是一个半妖,还是跟猫科动物有关的半妖,但不证明他就喜欢猫啊! 季玄反问回去,“那师尊喜欢吗?” “喜欢。”白衣男子答得很肯定。 “哦。”季玄干巴巴道,好的,他知道对方是谁了,但突然不是那么想认。 而对方就这么盯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季玄不得不又干巴巴地道:“师尊总不可能让我变吧,我应该没有这方面技能。” “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白衣男人之前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多了一点其他的神色,那种神色名为期待。 季玄战略性沉默,然后后退几步,“我现在重新回答之前的问题还来得及不,问就是不喜欢。” “可本座喜欢。”白衣男人脸上已经带出笑容。 “我不喜欢。” “我喜欢。” 眼见话题就要越来越幼稚起来,季玄只能无声叹息,问:“喜欢什么,整只猫,还是有猫耳猫尾的那种?” 霍无厌眸色亮了亮,“不能两个都要?” “做人不能太贪心。” “……后者。” 季玄支着下巴,说不上是意外还是什么,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喜欢这一卦,魔尊哥哥,好涩哦,小猫咪都不放过。” 第198章 霍无厌岂止是小猫咪都不放过,如果可以,他还想直接将猫吃干抹净。 顶着季玄半是揶揄半是意味深长的表情,霍无厌只能将话题强行往正途上拐,“小季玄在这考验中是需要完成什么任务?” 霍无厌要谈正事,季玄也没继续就这件事上揶揄对方,而是正了正面色,道:“我的任务倒也不复杂,只需要在仙门内存活一个月就好,但这个任务大概也没看起来这么容易,隐藏危险太大,比如其他任务者可以就有接到要弄死像我这样接到存活任务的人。” 比如季玄的三师兄,真实身份为百里闻的那位,对方肯定就是接到了什么要弄死他的任务,但对方之所以不亲自出手,怕也是有什么限制,这种限制可能就是他不能亲自出手,只能借别人的手。 在简单说完自己的任务之后,季玄便又问道:“我的任务算不上难,左右也就这样,不知魔尊哥哥是接到了什么任务?” 毕竟前面霍无厌可是几次都对他升起过杀意,霍无厌不会干无关紧要之事,这杀意肯定与他的任务有关。 霍无厌对季玄没什么隐瞒藏私的想法,对方问起,他便如实相告。 听完霍无厌的任务,季玄感到事情有点棘手。 “果然是身份越高,限制越高吗?不仅不能崩人设,不能被不是任务者的人怀疑身份,还要杀这么多人,这可比我的任务还要麻烦。”季玄吐槽完之后,坐在桌案上,抬脸看着霍无厌,“我是不是能帮助你?” “帮助我?小季玄不想要这东西?” “不想。”季玄干脆利落。 “龙族血脉传承看似并不适合你这样的猫族半妖,但龙族血脉霸道无比,足可以盖过你现在的半妖之身,只要摆脱现在的身体血脉限制,你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听起来很让人心动。”季玄笑意吟吟道。 “你的表情实在看起来不像是心动。”霍无厌感觉自己刚刚说的季玄绝对半点也没听进去。 “因为我感觉比起我这东西更适合你,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帮你把东西拿下来还差不多。”季玄语气有些随意,但面上表情足够认真,带着一点如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最开始霍无厌给他东西他自然而然的接下,那当然是因为渣·季玄·男完全利益至上,认为两人既然成了命运共同体,他收些东西更好的保住自己的命,不也就相当于间接保护对方的命,而后面收对方的东西更多就是出于对象送的谜之欣喜,以及知道这些东西霍无厌也是真的用不上,但随着两人感情越发深厚,季玄收东西都不好意思收了,总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凤凰男,这事不能细想,越想季玄越觉得自己简直不厚道,这难得见到霍无厌有感兴趣的东西,就算其对季玄再有用,季玄也不会把东西纳入囊中,天下天材地宝这么多,季玄还能以后再寻找其他的,而霍无厌感兴趣的东西却实在太少。 瞧见对方清隽的面容上少有的带出那种不算过分浓烈,也不是什么嘲讽意味的笑容,霍无厌不由多看了几眼,季玄的面容几乎已经定形,一身白衣,清秀俊逸,间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有着少年人的青涩稚嫩,又带着青年人的成熟稳重,因为季玄的情绪色彩很浓,时常还会给人一种艳丽张扬之感,反倒是让霍无厌忘了季玄要是单纯只看脸,其实嫩得能捏出水来,而现在他在这张完全不属于季玄的脸上看出一点温柔缱绻来。 见霍无厌盯自己看了许久,季玄迟疑地摸了摸脸,“我这张脸看起来很好看吗?” 他记得就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勉强能算是干净清俊,怎么霍无厌还会盯着他脸出神。 “你刚刚那个笑容很好看。” 季玄迟疑摸脸的手悄悄摸了一下头,他不是经常性笑吗?刚才那个笑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能够让一个颜控对着他现在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说他笑得好看,让季玄莫名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两人关系都发生这么多次了,难以想象季玄会因为这么小清新的理由而有那么点不自在。 两人的偏题并没有偏太多,很快就又被霍无厌带了回来,“知道为何连百里闻这个已经散仙修为的人都对这感兴趣吗?此地远不止血脉传承这么简单,这是一个由血脉传承为引的局,其中真正让人趋之若鹜的是通往上界的可能,以及天道法则。” 这话的意思是得道飞升的机缘很可能就藏在这墓地中!! 此等话只要一放出去几乎能引整个修真界的修士疯狂,上界象征着所有修士毕生的追求,谁不想参破大道,领悟天道法则,然后飞升上界。 然而面对这样的消息,季玄的反应出奇的冷静,“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我对这个机缘想法不大,其本身也不适合我。” 季玄是真没抢这机缘的想法,原本跑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围观一下血脉传承,这东西是局也罢,是什么大机缘也罢,左右霍无厌感兴趣,他就帮对方拿下。 “怎么突然就这么心如止水了。”霍无厌笑着揉了一下季玄的头。 他不是不知道季玄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对方骨子里带着一股漠视他人的冷,可偏偏这样之前从没把其他人放在眼中的人居然也会因为他人的利益而退让,莫名让霍无厌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季玄拉住霍无厌的手,“我感觉你现在看我的目光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 “就是”季玄难以形容,就感觉霍无厌看他的目光就跟看自己很喜爱的晚辈一样。 季玄想着到底那里不对劲,然后后知后觉到霍无厌大多数时间好像真的就一直把当小孩一样宠,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爹系男友?! 作为活了三辈子的人,季玄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其实我” “嗯?”瞧季玄欲言又止,霍无厌很有耐心。 季玄试图说什么,但最后只憋出一句“算了”。 爹系男友就爹系男友吧,反正霍无厌应该要比他大个几千岁。 霍无厌又摸了摸季玄的头,气氛一时间有些温馨。 犹豫了两下,季玄还是说道:“我总觉得这地方不简单,如你所说这就是一个局,可能是这片墓地用以捕食的方法,我们说不定会渐渐被身体所控制,被影响,慢慢以为自己就真的是这么一个人,在门派外面时,这股属于身体的本能一直影响着我,让我选择忽略性许多东西,直到回到仙门之后这种情况才被抑制,随着时间推移谁也不知道我们会变成怎么样?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就比如此处关于上界,以及天道法则的消息是来自哪里,所有的疑点都可以串起来。” 在那样的气氛之下,霍无厌没想到对方还能再一次说回正事上,眼中含笑,“所以小季玄想要放弃?” “不,对于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我真正好奇的是魔尊哥哥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或者百里闻又知道些什么,这些消息又是从何而来,应暮辞是否同样知道?” “百里闻知晓的应该比本座多,应暮辞对此也许略知一二,但也有可能只是被墓地吸引过来。其实这不是真龙墓地第一次开启。” 季玄大惊,“莫非之前这地方还开启过?” “对,大概还是帝尊司恒还在的时候,当年他们进入这重元秘境之时,真龙墓地开启过一次,但能够出来的人全都对此讳莫如深,不愿多说,本座能够知晓一些还是来自赤炎魔尊,不过那家伙还是不够抗揍,并未透露太多东西就承受不住搜魂,恐怕现如今修真界真正知晓这事的除了那些活了许久的家伙,也就百里闻、妄道两人知晓的多一点。” 季玄皱眉沉思,若是百里闻曾经来过这里,而这里的确有着天大的危险,所谓机缘也只是镜中月水中花,那对方是因为什么凭仗愿意再次来到此地。 越思考越复杂。 季玄叹息一声,“我讨厌麻烦的事。” 没有人喜欢麻烦的事,但这真龙墓地可能真没看起来这么简单,并且牵扯颇多。 “麻烦归麻烦,可一旦成功,就是天大的机缘,修到我们这个境界的人骨子里都带着一点疯狂,上界于本座来说是迟早的事,本座真正感兴趣的还是那天道法则。” 法则的力量比起任何东西都要强大,作为法则拥有者的天道却受限良多,但那是天道,领悟到天道法则的人修可不会有这么多限制。 “法则呀,那的确有意思。”季玄没劝人就这么放弃,而是帮着人一起分析哪些人是扮演者,哪些人不是。 霍无厌的身份限制虽然多,但便利同样多,比如想叫谁过来试探就叫谁过来试探。 然后每一个再一次被叫过来的人都发现他们师尊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谁能想到眼见就要失宠的小师弟居然再一次得宠起来。 一两个人来见到小师弟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们每个人来,都能看见位于他们师尊身后的季玄,而向来喜怒无常的师尊最近对小师弟宠爱尤甚曾经。 在又处理了几个人之后,这群师兄师姐们收回之前的话,什么受宠,分明是更不受待见了,他们师尊没看见小师弟每次看见他杀人都诚惶诚恐吗?脸都吓白了。 而他们以为诚惶诚恐的小师弟在他们走后,帮着他们师尊擦着手上血渍,要不是人设不符合,季玄都能干出霍无厌杀人,他递刀的事。 第199章 霍无厌这样短时间一连杀了数人的行为,还是太过于惹眼,现在还可以以八师兄背叛的事为由,好好清理一下,但清理归清理,这么一下就差把弟子杀完的行为想要让弟子不怀疑身份,多少有点不靠谱。 季玄在目睹几次杀人事件之后,提出这个疑惑点,毕竟霍无厌这杀人连个什么正经理由都不找,每次所谓的正经理由全都是靠那群弟子自己惶惶不安地猜,当然不正经的理由倒是挺多,比如呼吸太重吵到他了什么的,一听就很鬼扯的那种。 季玄觉得这行为百分百要被人怀疑,正想着找什么理由解决一下,甚至不惜探入那边弟子之中,探听消息。 这群弟子几乎现在都是把季玄当作统一战线的人,毕竟小师弟看起来好像比他们还要惨。 季玄偷偷潜入就是为了探听各种秘密,结果别说想要暗杀霍无厌,怀疑霍无厌身份的消息了,这群人居然还觉得霍无厌杀的人肯定就是什么卧底,心怀不轨之人,就算没有被洗脑成功的,也几乎只想快点找到八师兄的同谋,而不是怀疑霍无厌的身份,明明如此暴虐的行为,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季玄就挺难以理解的。 难以理解归难以理解,季玄的观察并没有停止。 师兄师姐们还是需要修炼的,季玄这群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师兄师姐们有几个修为高深的更是化神修士,以免弟子们当真人人自危,霍无厌也不好每一个人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杀,后面几乎留的几乎都是修为更加高深又或者喜好闭关的人。 在所有其余弟子不知道中,霍无厌无声无息间又杀了好几个开始闭关修炼的非扮演者。 再又一次前去解决某一位弟子回到宫殿后,霍无厌就瞧见季玄正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他笑了一声,就见季玄回头了头,瞧着他道:“笑我?” “在想你在想干什么。”霍无厌靠在门槛边,不远不近地望着季玄。 季玄沐浴在阳光下,突然听到这有点哲学的问题没忍住笑了下,他拍了拍自己不远处的坐塌,无声邀请着不远处的人,然后才说起自己刚刚到底是在想什么,“其实要说想什么,也没想什么,就是我遇上了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霍无厌来到季玄热情邀请的坐塌前落座。 “百里闻,他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 按照季玄之前的猜测,对方十之八九是接到了什么要弄死季玄的任务,又或者说是接到存活任务的人,但百里闻除了第一次,后面都一直没有动手。 季玄都已经要在苍岳仙门存活半个月了,对方都还没开始下一步动作,关于这一点要么是季玄猜测错误,对方根本就不是接到了什么类似的任务,要么就是百里闻在这憋着什么大的呢,他们之间并不知晓通过这次试炼是不是就一定能得到传承,但不管能不能得到,至少还是要完成羊皮卷交代的任务。 也还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霍无厌选择了弄死非扮演者那边的人,那就说明他们势必不能先除掉百里闻,而百里闻动季玄却是一举三得,不仅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还能淘汰掉季玄和霍无厌。 所以霍无厌的任务从来不仅仅是单纯弄死非扮演者,其中一个隐形任务就是保护所有的扮演者,而扮演者之间也非全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肯定就有任务是关于弄死另一方扮演者的,简而言之,这个游戏并不容易多人得胜,而霍无厌看似是占尽优势的那一个,其实同样受到的各种限制也多,只要扮演者这边内斗有一个人出事,他前面的努力都相当于白费,简而言之就是很麻烦。 季玄摇着手中用来娱乐的骰子,“现在知道三师兄是百里闻,御兽的九师兄是灵鹤宫宫主,而十六师姐是阳砚山,白子濯是十七师兄,就是不知道应暮辞到底是谁,以及阳砚山的那位家臣有没有进来。” 说完之后,季玄紧接着道:“现在人也就剩那么多,说实话我感觉那位家臣应该没有被卷进来,再说应暮辞,我感觉他藏得很深,有点像六师兄,也有点像大师兄。” 其中的六师兄正好就是时常要在霍无厌面前露面,霍无厌羊皮卷上所写最为信任的弟子灼央,季玄之所以是怀疑,而不是确定人就是灼央,又或者是其他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就是灼央的表现实在太像一个游戏中的npc,若是灼央是应暮辞,很难想象对方能够顶着原本的身份说跪就跪,高高在上久了的人就算演戏也未必真的能够抛开上位者的尊严,比如百里闻扮演的三师兄就是其中个例。六师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孔雀男,张扬华丽到过头,实在与应暮辞本人的清冷苍白难以挂钩, 所以比起怀疑应暮辞是灼央,季玄更怀疑对方是没什么存在感,但修为最为高深的大师兄,大师兄是首徒,修为也是所有弟子中最为顶尖的,可是作为一个修为最高,本身又是首徒的人,季玄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为何能够低调到要不是季玄与霍无厌要杀人了,都不一定能够察觉到对方存在的地步。 存在感越小,有时就越让人怀疑,所以季玄基本是把对方当作首要对付对象。 百里闻那边一时间过分安静,季玄也不管对方到底是在筹划什么,反正先帮着霍无厌把其他人都带走就行,把他们怀疑的对象留下便好。 谨慎起见,季玄在这之前还与白子濯交流了一番,把对方放在自己这边保护,当然就连阳砚山以及灵鹤宫宫主,季玄他们也是有放入保护范围。 这到后面该杀的人基本上无声无息间都处理完了,不靠谱理由已经一连串长了,现在就只剩大师兄与六师兄二选一,而距离季玄的存活一个月任务也就只差那么三天。 不管大家都有什么心思,差不多也是抓紧这两三天时间,季玄就等着那边行动。 在这几天里面,季玄已经打听清楚,他与白子濯都是存活任务,而阳砚山的任务比起他们的任务还要简单,只需要能够扮演好这个角色身份就行,而灵鹤宫宫主便是猎杀任务,当得知季玄与白子濯就是他们要猎杀的人,灵鹤宫宫主直接选择放弃,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一动手得罪的就是两个厉害人物。 季玄从他们的任务分析着,觉得应暮辞的任务应该也只是扮演好角色就行,但这可就难为到霍无厌与季玄了,他们要杀的人还差一个,就在大师兄与六师兄之间了,这总得选一个出来。 最后季玄纠结来纠结去,觉得左右也就一个试炼,还不知道是不是一局试炼定胜负,索性就打算直接丢骰子决定去暗杀谁。 季玄把玩着手中骰子,问着霍无厌,“魔尊哥哥,打算猜大还是猜小?猜中的就是应暮辞。” 霍无厌看了一眼,“都可。” 季玄干脆自己决定,“那就小是六师兄,大是大师兄。” 丢完之后,瞧着那足足六点的点数,季玄沉默了一下,对着霍无厌道:“杀大师兄。” 虽然季玄明明丢中的大师兄是应暮辞,但季玄向来是不信自己运气的,他丢中的那就说明正确答案肯定是另外一个,所以他愉快说了一个反的,就算后面不对也没办法,只能说明无缘。 季玄对他们暗杀正确不抱什么希望,以至于后面通关的时候,季玄还有点惊讶。 不出所料,并不是这一关就决定着最后的传承归谁,在这一关结束之后,天地就仿佛颠倒,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等季玄能够再看清眼前东西的时候,他的面前就变成了怪石嶙峋的一片地界。 季玄:“???” 就不能等他多欣喜一下自己居然猜对了吗? 突然又被丢进下一片试炼之地,瞧了瞧自己熟悉的身体,季玄感受着道侣契约的联系,果然感受到了远处一个牵引着自己的东西,不用说也知道那牵引的另一边就是霍无厌。 季玄试着用精神力沿着那条丝线而去,然而他的精神丝线都跟着联系跑了好几千里都还没有找到霍无厌,季玄暂时收回那飘得越来越远的精神丝线,看来两人间的距离还挺远。 这时就不得不说试炼之地动不动就把小情侣分开的行为实在是不厚道,怎么着也不能分开这么远啊! 上一局季玄全靠混混了一个完成任务,这一次用的是原本的身体,这是一个便利,但同样也会丧失很多东西,比如季玄现在并不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 并不等季玄在这怪石嶙峋的山脉中干出点什么,霍无厌就已经先联系了季玄。 “季玄,小心一点,此处考验的是耐心与随机应变,具体的东西还不知道,但本座的这边的海域已经开始动起来了,你快” 声音戛然而止。 大概是为了不让人在这种真龙试炼里面作弊,霍无厌那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季玄这边就已经听不到那边的话。 季玄都要被这种情况气笑了。 不过霍无厌说他那边已经动了起来。 季玄眯起眼,瞧着此处高高矮矮的怪石头们。 第200章 动,怎么个动法。 季玄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留意着契约。 此时季玄有点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呆在原地。 这种行为看起来有点傻,毕竟霍无厌那边动了不证明他这边也同样需要动,他这样浪费时间在观察上面,很可能会浪费宝贵时机,有时机遇就是那么转瞬间的事,一旦错过可能就会后悔一生。 然而不说季玄本人对此地珍宝没什么太大的争抢兴趣,就算他真的对这里的东西很感兴趣,听到霍无厌这么说,也会选择信霍无厌的话,而不是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到处乱窜。 季玄足够有耐心,在等待了良久之后,刚刚那在季玄眼中仿佛没有一点动作的怪石头出现了短暂的变化,很缓慢,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动作。 要不是季玄将自己的精神力完全放出去,几乎笼罩住整片怪石空间,他说不定都不一定能够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其变化别说肉眼难以捕捉,就连不少把神识放出来的化神强者都无法察觉到,但季玄的精神力远胜大多数人,足可以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 在怪石浅浅试探般地动了一下后,季玄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等。 果然没一会那怪石又动了一下,然后停下观察季玄的反应。 被其观察着的季玄眼睛盯着某一处一动不动,一副并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模样。 怪石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没有上次长,只等了那么一会儿就又继续动作起来,结果季玄依旧没有动。 对方发觉季玄没发现,于是乎那动作便又大胆了些,多番循环之下,季玄感觉怪石的动作已经都要肉眼可捕捉到。 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动,而是继续等,唯一干的事就是动了一下悬空的腿,似乎要有什么动作,但其只是换了一个姿势。 光是这么个动作就把那东西吓得几乎有小半盏茶时间没有动。 季玄一边无语着自己这块地方藏着的东西好像有点胆小怕事,一边用精神力把对方虚虚笼罩起来,划分在自己的可监控范围。 在怪石疯狂试探的时候,全然不知自己被一个更善于隐藏的猎物无声无息地捕获。 季玄就跟那织网的蜘蛛一样,全程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只要对方不是已经舞到他面前,他都可以装作看不见。 只有对方动作真的大到不发现不正常,季玄才会动一动,谨慎地看着四周,在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时,又坐回去。 季玄当然知道那怪石是故意的,而他也是故意的,让怪石降低对他的防备,然后一步步地靠近,把季玄当做它的猎物。 怪石就这么无声无息间中了季玄的陷阱,它以为是它在把季玄团团包裹住,它才是占着绝对主导的猎人,实则在它动作的时候,季玄就已经动了,将它完全放在自己的精神控制之中,而那可怜的小石头还全然不知。 一切准备就绪,怪石已经准备好启动自己布置好的阵法,结果它这还没动起来,就发现一件恐怖的事。 怎么回事,它居然动不了了?! 附着在怪石上的意识体愣了愣,然后后知后觉到自己可能中计了,然后疯狂挣脱起来。 然后仿佛虚空之中有一只手一下子就把挣扎的意识摁了下来。 远处青年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玩味。 “我的东西要是这么好挣脱,我就不会特意现在才出手抓你了。” 那意识抬头,之前被它觉得有点傻傻的美人,正对着它主体意识笑意盈盈,很明显对方早就发现它了。 谁敢信,它居然被骗了!! 那意识控制着山脉怪石,想要和季玄来一计鱼死网破,结果还没开始,一股力量就已经死死将它固定住,让它挣脱不了。 “别想了,你跑不掉的。” 冷淡的声音继续在它耳边响起,而那意识同样也惊恐地发现它果然完全挣脱不开,它就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住,这大山看似并不如何重,但却偏偏压得人动弹不得。 季玄用神识锁定住那东西,丈量着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感觉与之前的大殿意识有些相似之处,但又感觉不完全是大殿意识,总而言之就是有类似之处,但又完全是不同体系的东西。 两相对比的话大殿意识要聪明许多,而论起实力来这东西比大殿意识要强大许多,要不是它现在完全在季玄的精神控制之下,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只可惜从对方靠近起这都是没有机会的,被黏到蜘蛛网上的猎物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逃脱的。 季玄将精神细网收拢,逼出那已经靠近季玄的东西,那东西并不愿意被季玄就这么弄出来,一直都抵死反抗,试图挣脱出去,结果别说挣脱出来了,不被季玄撕碎都算好的。 在那神魂外加精神力的压制下,那附着于怪石之中的东西终于被季玄逼了出来。 瞧着面前那个小小一只,如同布偶的小龙季玄短暂性沉默了一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半米长,黑色的,有点短短肥肥的,头上顶着两小角的家伙好似就是一条龙。 小龙这么被迫出来,本来还有点憋屈,作为尊贵的龙族被一个普通修士这么骗出来,而且还显出人形多丢人啊! 从先辈经验中,小龙很确定面前的人会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但面前这人这副嫌弃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尊贵的龙君大人生气了,面色难看地看着季玄。 季玄实在难以从龙一张黑煤碳一样的小脸上看出什么表情,但那金色豆豆眼里面都要溢出来的愤怒他还是察觉到了,一时间表情就收敛了许多,就算嫌弃这龙太肥了,至少也不能表现出来伤人,万一面前的真是一只龙崽崽怎么办。 他面上的表情变了几转,最后化作一个凶恶的表情,“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老实交代怎么回事,不然我就把你的龙角割下来,让你成为没角的龙受龙嘲笑。” 那小黑龙的表情出奇愤怒,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尊贵的龙君大人如此不敬,气得恨不得上前来咬季玄几口,结果他压根动都动不了,只是愤怒地对着季玄喷气。 季玄看得啧啧称奇,“原来你是连喷火都不会的小龙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小黑龙气愤道:“无知的修行者,难道不知道这世间除了火龙还有其他龙吗?本君可是最尊贵的黑龙殿下。” “黑龙很厉害吗?” “当然!黑龙、金龙、青龙、白龙、红龙中,黑龙是战斗力仅低于金龙一点点的存在,要不是金龙的颜色更受天道喜爱,我们黑龙才是最厉害的。” “可听说黑龙脾气暴躁,性格也孤僻,手段阴狠,比不上青龙能镇守一方,被万人敬仰,更比不上金龙,金龙可是被正统更加承认的龙,是龙中皇族。” 小黑龙最见不得有人居然敢贬低自己的颜色,“红龙、白龙也就漂亮一点,除此之外一点用也没有,弱的没眼看,而青龙除了被列为四大神兽而血统高一点,也并没有什么大用,我们黑龙才是最强的,不仅法力高强,前面那些龙会的我们都会!而金龙除了受天道宠爱外,还有什么比我们黑龙强!” 小黑龙说这话还是有点心虚,被天道宠爱其实就已经是最大的凭仗,细数漫长岁月中,能顺顺利利飞升的几乎全是青龙、金龙这等血统尊贵的龙,就连白龙、红龙都有望飞升,偏偏实力高强的黑龙在飞升上被卡得很死。 说起这个本来还十分气愤的小黑龙有些低落下来,最为目前唯一的一条血统纯正的龙,还是一条黑龙,它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这条路不好走。 头上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突然道:“你在伤心吗?” 小黑龙猛然抬头发现刚刚困住它的人正打着一把伞,蹲下身询问他,伞下阴影笼罩着它。 小黑龙立马提防地看着那青年人,目光警惕,发现自己压根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之后,有些颓败,“你想要干什么?拿我的血肉炼丹,还是拿我的皮骨筋角炼器?又或者想要直接吃掉我?” “龙君大人,居然你算得上海鲜,但我其实没那么喜好吃海里的东西,所以放心,你现在很安全。” 小黑龙犹豫了好几下,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告诉季玄,“本君是陆地龙,巢穴一般建立在潮湿的宽大洞穴或者沼泽里面,怎么可能一直窝在水里,我们黑龙可不是像白龙还有青龙那样成日呆水里泡着。” 小黑龙深知同行拉踩,这就和季玄一个修士说话都能拉低其他颜色的龙好几次,可见龙之间并不是都是相安无事的。 季玄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又好好看了看小黑龙的外表,现在的小黑龙还很小,没有后面鳞片又大又厚,行动间如在反光的奢华,现在的小黑龙鳞片小小的,薄薄的,看着就很光滑的模样,季玄第一眼瞧着时还觉得有点丑,如今看久了倒是觉得丑萌丑萌的,有点可爱。 季玄放开了一点控制,摸了摸那小黑龙的角,小小的一个尖尖,怪让人摸了一个还想摸下一个。 结果他这刚摸了一个,还不等雨露均沾,那边小黑龙就已经用尾巴抱住自己的角,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季玄。 季玄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着正事,“你便是墓地主人幼崽时期的样子。” 第201章 季玄变脸变得实在太快,小黑龙前一秒还觉得自己遇上一只觊觎黑龙美色的奇怪人类,结果下一秒季玄的面色就变得很正经,不正经的反而是小黑龙自己。 如此反差之下,小黑龙不太适应地用尾巴尖搓了搓自己的脑袋,还不忘高冷地回复季玄,“你管本君,本君的事岂是区区人族能够过问的。” 季玄微愣了一下,不怒反笑,“那尊贵的龙君大人你是想又变成方才那般吗?”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只要小黑龙还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就完全能够察觉到,它也就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见季玄这个坏家伙是真的要动手了,只能被迫开口,“你,你欺负龙!” 小黑龙说话气势汹汹,但季玄竟是从中莫名体会出两分委屈来,季玄本人不喜欢幼崽,觉得那样脆弱的东西会很麻烦,但不妨碍他对幼崽会有耐心许多,比如小黑龙不是一只幼龙,而是如大殿意识一般,季玄早就利用暴力手段让对方把该吐出来的消息全都吐出来了。 而现在既然都已经能够容忍一二,季玄索性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又拿出两分。 “怎么就是我欺负龙,分明是你欺负我。”季玄温声道。 “?”小黑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它明明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吗。 季玄讲道理,“那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一开始先打算攻击我,我出手全是为了自保?” 小黑龙有些恍惚,但好似就是这样,它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而你会被我所困,是因为你自己技不如人,总不能怪我还手不是。” 小黑龙再一次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综上所述,你现在会被困在这里全都是咎由自取,完全怪不上我,又怎么会存在我欺负龙的事,我不仅没有欺负你,还只是简单把你束缚住,如今更是在和你讲道理,可你呢,不仅一开始就心怀不轨,被我困住之后还不知晓低调做龙,就连面对我的小小问题也是避而不答,如此看来是不是你欺负我?” 小黑龙这一次有点不想点头,可季玄说的又是事实,它只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点了点头。 季玄忽悠人忽悠得很满意,觉得孺子可教也。 他话锋一转,“所以我这小小的问题你该不该答?” 小黑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它想不到,只能闷声闷气道:“该。” “那你是吗?” 小黑龙脑中浮现了一堆胡诌的回答,它的脑子就算现在跟桃仁一样大,但基础的智商还是有的,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一听季玄这么一说,就觉得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但它前面在那疯狂点头,认同季玄的话,现在尊贵的龙君大人难道还能出尔反尔不成,它是丢不起这脸的。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小黑龙不太情愿地说:“是,怎么了,瞧不起幼崽时期的龙吗?难道你一生下来就是这么大?” 小黑龙话中略带恼羞成怒的意思。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玄唇角带笑,“原来是这样啊。” 被小黑龙瞪了一眼之后,他又继续补充道:“那你现在的记忆会传到长大时期的你那里吗?” 从原理上来说应该是不可以的,但黑龙有点不一样,它死了,而且其身上还藏着天道法则与飞升秘密的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幼生期这么任人欺负,而且从小黑龙的答复也可以窥见许多东西,比如它现在只是单纯的黑龙幼年时的一部分,就不可能知晓自己是什么墓地主人,而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知道,不用过多考虑都知道这当然是不同时期的黑龙互相之间有着联系。 说不定长大后的黑龙还能知道自己现在干了什么,毕竟记忆不会倒转,让过去的自己知道自己未来干了什么,但现在的自己却是可以知晓过去的自己的所有事。 见小黑龙不说话,只警惕地看着他,季玄几乎就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竟真的是这样。 “我们这一关是不是就是遇见不同时期的你?而你就是逐个将我们攻破,这是一个传承,至少在你眼中这是一个传承,所以你应当足够公平,我们遇见的你是根据我们的修为来选择的吗?因为我修为低微,只是元婴初期,所以我遇见的是尚且还算幼小的你,你只是没有料到你居然会选中一个力量与修为完全不匹配的人进自己的传承试炼之中,这才这么容易就被我捕获。”季玄把伞打近了一点,把对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伞下阴影中。 极具压迫性的询问在这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展露无遗,小黑龙一个问题都不想回复季玄了,它现在只想谁都不理,然后当作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但不能,季玄看似放松了对它的束缚,但其也就是减轻一定的压制,小黑龙看似能够动了,但能动的范围实在有限,也就动动自己的尾巴尖之类的,想要借此逃跑压根就是痴人说梦。 小黑龙一边想逃避季玄那黑沉的眼,一边又被季玄抬着小脑袋对准他的眼睛,“小家伙,回复我。” 小黑龙很气,这个刚刚还叫它龙君大人的人,果然就是一个欺骗龙的大骗子,但小黑龙总觉得要是自己不回答,对方能够现在就将它处理掉,想要好好活着,那就对方问什么,它就答什么,它现在还只是一条元婴修为的小幼崽。 小幼崽几番犹豫之后,终于硬着头皮道:“是。” 简单一个字足可以道尽太多的东西,季玄眼中露出愉悦的笑容,首次这么满意自己的低修为。 “放心,不要怕,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不想你欺负我的道侣罢了。” “你的道侣是谁?”小黑龙这边已经憋屈得不行,但作为一条早就知道自己要单身很多年的龙,它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季玄在小黑龙的眼中危险,诡计多端,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好像都挺好的,黑龙是一个喜欢坚硬鳞片的龙,但看着季玄这张脸依旧会觉得很好看,这说明什么,说明季玄是真的很好看,面对这么一个好看的家伙,就连黑龙这样冷血心肠的龙都愿意柔和两分,更不要说其他的人族,它很清楚季玄应当是受欢迎的那一类,所以还有点好奇季玄的道侣应当是什么样。 “我道侣?”季玄有点意外,这龙咋还挺八卦,之前聊其他的也没见对方感兴趣过,这一聊到对象就好奇起来。 对方好奇,季玄可不一定要告诉对方,但谁让霍无厌现在遇见的麻烦有可能还记得现在遇见季玄的事,季玄只能用着一种温柔的语气道:“我的道侣是一个魔修,与我一同进入了这个试炼之地,现在想来就面对着某一个时期的你。” “你道侣是什么修为?” “渡劫期。” 小黑龙听到这就激动起来,一脸兴奋,渡劫期好啊,对方渡劫期,那遇上的十之八九也是渡劫期的它。 得意忘形的小黑龙道:“那你还不赶紧将本君放了,不然本君肯定要你道侣吃不了兜着走。” 季玄笑了起来,比起方才的话还要温柔几分,“不知道龙君大人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对付一个渡劫期修士要比我现在对付你更快一点。” 说着刚刚还撑着伞给小黑龙遮荫的季玄,伞一收,不过转瞬间,那尖锐的伞柄竟是就已经直指小黑龙的命门。 “现在,龙君大人是打算欺负本座的道侣呢,还是被我欺负?” 在这诡异温柔中,小黑龙怂了。 不过季玄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小黑龙,继续道:“如果没猜错,现在弄死龙君大人,我就能成为那个过关的人对吧。” 小黑龙瞪大了眼睛,似乎好奇季玄怎么会知道,但它转瞬间就掩藏住自己的诧异,面上表情那叫一个正常,好似在痛心疾首对方胡乱揣测它。 季玄洞察能力之强,只要他想,怎么可能留意不到这细微的变化,他再一次笑了下,语气不冷不淡,“龙君大人,我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为何我没有杀你,自然是因为我想要把这个得传承的机会给我道侣,相信龙君大人也不想我这种血脉不纯,只是半妖的人得到您的传承,那当如何做就看龙君大人的了。” 小黑龙现在身体是幼崽,脑子也是幼崽思维,但不证明另几个时期的它也这么脑子不好使,季玄这次真的是难得运气不错,所以季玄很肯定对方会同意他的建议,只要这黑龙不是想和他绑定,就一定会同意。 果然没一会他就听见小黑龙气急败坏,又有点无奈的声音。 “好吧好吧,人修果然个个都很讨厌,说说你道侣到底什么样,不然本君怎么知道是谁?” “他叫霍无厌,魔修,穿黑衣,用黑炎,很强。” “没了?”小黑龙不可思议,这简短的一句话真的是用来形容道侣的。 “没了。” 大概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季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很俊美。” 第202章 每个进来的人都会遇见不同时期的黑龙,白子濯算是其中安全系数最高的那一个,因为他遇见的黑龙还是一颗蛋。 一颗蛋能够对人造成什么伤害,白子濯就连发现对方都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 能够巧合发现这颗蛋全是白子濯想要离开这一片地界,可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能不断在四周绕圈。 白子濯大概都已经绕着这片地界走了两遍,才发现哪里不太对劲,具体表现在哪,难以说清,借助手中在鬼域得到的剑,白子濯看出了一点猫腻,最后在剑魂的引导之下,找到了这枚龙蛋。 白子濯是不认识龙蛋长什么样的,但拥有一定传承记忆的鬼剑却是一眼认出此乃龙蛋。 明明掌握着最少的消息,也是众人中最弱的那一个,可其运气偏偏就这么好,碰上了完全无害的龙蛋。 黑龙蛋是一个很大的蛋,足比起大西瓜都还要大些,这么大一个黑漆漆的蛋放在礁石之中,要不是有鬼剑指引方向,白子濯是绝对找不到的。 可如今找到蛋归找到蛋,出不去还不是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此地吸引着你,自然是有你的机缘,只是这般试炼之地对于你这个修为来说还是太难了一点。”鬼剑剑魂中的那个黑衣少年站在鬼剑之上,眺望着远方,看似完全不在意白子濯,却又称得上是安慰的说道。 “谢谢,不过在下有自知之明,季玄道友愿意陪在下来这一趟见识到真龙墓地究竟是如何便已是甚好,岂敢不知轻重地与那些修为大成的强者抢东西。” 白子濯心态放得挺好,吸引他的东西未必就一定是他的机缘,毕竟就如这真龙墓地,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最后能够有多少人进入这试炼之地。 他自认自己能够进来,以此磨炼剑心便也够了,与那群与他师尊等同地位的强者抢东西就有点痴人说梦。 那黑衣少年俊逸的眉眼间满满都是不赞同,作为一把剑他很不喜欢白子濯这样自己看轻自己,要是白子濯自己都不认可自己,被对方绑定的自己算什么。 如同想到了什么,他唇边突然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不是你不能与他们抢,而是现在的你不能。” “现在的我不能?”白子濯皱眉,对方这话实在是意有所指。 黑衣少年从插在地上的剑上跳下来,身形鬼魅地靠近了白子濯的身体,“现在的你当然不能,太弱了,弱得甚至连累到我使不出曾经十之一二的力量。” 白子濯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样。 他问出了自己好奇很久的事,“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和我绑定?” 想起那几乎将他完全压制,恐怖到只想逃离的强大气息,黑衣少年的面色变了变,语气不耐道:“救命。” 这里的救命当然指的是救他自己的命,那时的情况不选择与白子濯绑定,修复对方受损的身体,说不定被折剑的就是鬼剑自己,但白子濯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面上微有动容,摸了摸黑衣少年的脑袋,“谢谢。” 黑衣少年一时脸色有些古怪,但到底没说什么。 能成为那样一个强者的剑,算是一件幸运的事。就算现在这强者什么都不记得,还什么都要重新来过的模样,但强者之所以是强者便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强。 剑,要么就是自由自在,只以自己为主,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战,要么就是找到最强的剑修当自己的执剑者,而白子濯算是后者,哪怕他现在还弱得根本不配黑衣少年认他为主,但当时那情况哪有黑衣少年拒绝的份。 两人本只是站在此地,仿佛察觉到什么,黑衣少年面色变了变,突然道:“有人竟是这么快就突破了这一关卡。” 在察觉到这是龙蛋,且还是考核内容的时候,黑衣少年就怂恿过白子濯把那蛋敲碎,看看能不能借此通过,结果这龙蛋坚硬无比,说不定比真龙的皮还要坚硬,别说使劲摔,就算白子濯动用了术法也拿其毫无办法。 白子濯说是运气好,遇上了毫无反抗之力的黑龙,但其也算得上不走运,毕竟面对一个根本没办法对付的龙蛋,白子濯就连和对方交流换取一些信息都做不到。 一人一剑这还毫无头绪呢,结果都有人已经突破这一看似毫无胜算的关卡。 黑衣少年面色复杂,“是谁这么快?百里闻?他的修为最高,先做到这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霍无厌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还有那应暮辞,同为龙族,他应当很有优势。” 黑衣少年一边分析着,一边又悄悄看着白子濯,他这小主人丢失了这一个大机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出个样子,说实话黑衣少年已经憋屈很久了,要不是对方现在好歹也是金丹后期,快要金丹圆满,黑衣少年说不定连现身都无法现身,只能继续在剑中沉睡。 作为已经醒来,原本力量在化神境界的半仙器,黑衣少年恨不得马上就帮白子濯把修为升到化神去。 好在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黑衣少年倒没有做出拔苗助长的事,而是冷静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子濯愣了一下,“我能去看?” “当然。”黑衣少年给出肯定的回答,没有等白子濯继续说话,他就带着白子濯前往其他地方。 现在刚刚有人突破这一关卡,正是空间不稳定的时候,可操控范围很大,他完全可以带着白子濯去看看,磨炼剑心也得看见东西不是,这什么都没看见,还怎么磨炼剑心,为了不让小剑修白跑一趟,黑衣少年特意带着对方趁着现在空间不稳定转换场地。 黑衣少年倒也没觉得自己一次就能够成功,不过对上那僵持的一龙一人时,他还是有些惊讶,原因无他,因为那条幼龙正被那俊逸的青年人以伞抵着命门,动都不敢动。 那青年人黑衣少年算得上熟悉,不就是他那小主人的朋友——季玄。 虽然从白子濯那里他得知了这人是夺舍重生的强者,但是看见一个元婴境界的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控制住龙,黑衣少年还是羡慕了,要是他们遇见的也是这样的龙,说不定凭借他,他们还能够得一个这一次试炼通关者的名头。 仔细看了看那小黑龙,黑衣少年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点,这黑龙不简单,看起来又小又没用的被季玄完全压制住,但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这小黑龙也就是看起来小,龙族成长期极为漫长,这看似小小一条的龙,说不定都活了一两百年,修为也是稳稳当当的元婴修为,要不是季玄是个作弊的夺舍之人,小黑龙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制所有的元婴修士。 季玄本来就只是在这牵制着小黑龙,准确来说是威胁,察觉到有人已经突破这一关之后,也没第一时间进入下一关,而是故意逗着对方,结果这冷不防自己的就注意到有人在趁机跨过空间壁垒,季玄还以为是霍无厌呢,结果居然是白子濯以及他的剑。 白子濯这乍然看见季玄也有点意外,但他对季玄一直很有好感,除了刚认识那会有点防备外,两人算得上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其一见到季玄就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季玄道友”。 季玄扬眉,“看来白道友那边也挺不错,不过白道友这趁乱跨过空间壁垒可不好,很容易遇上危险,也幸好你碰上的是我,要是碰上百里闻又或者应暮辞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他们一行人中,认真算起来季玄还有霍无厌才是正宗的魔道中人,就连阳砚山这个家伙都是出自仙道世家,其他人更是全是名门正派,但两相对比,与白子濯认识的季玄与霍无厌还不会对其干什么,说不定看见了还会顺手帮一把,而百里闻和应暮辞可就不一样了,他两跟顶个正道名头没什么区别了,百里闻是属于没人看着就完全不在意自己正道的身份,应暮辞是屠了龙族近乎满族,只留下自己一人的狠人,跟他们比起来,季玄感觉自己还挺真善美来着。 刚刚还忽悠着小黑龙的季玄收起手中伞,现在这一关都结束了,那小黑龙很快就要消失,他也懒得继续逗弄这已经快要崩溃的小可怜,带着白子濯就往某个吸引着修士的方向而去。 “走,带你去下一个试炼之地,下一个试炼之地不是自动进入,需要修士自己去找地方。”季玄随口道。 也不知道该说白子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运气好就不应该碰上跟这么多大能抢东西,要是运气不好就不会机缘巧合刚好来到季玄这里,毕竟下一关就有一定的限制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 有季玄带着,两人很顺利就进入下一个试炼之地。 季玄一进入这里就心中若有所感,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场试炼之地,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考验什么。 季玄对着自己不远处的霍无厌颔首,说实话刚进试炼之地就能够看见霍无厌季玄还有点意外,这真龙墓地就跟看不惯小情侣一样,前面季玄每次与霍无厌都会被分开,这一次居然难得地在一起。 季玄一看到霍无厌就先点头,然后没忍住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其余动作倒是没有。 白子濯本来就是被季玄带着过来的,自然也就在季玄的身后,连带着那个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看见季玄这个夺舍重生的难搞家伙居然与另一个的人这么黏糊,有些嫌弃,暗自庆幸自己的主子是一个眼中只有剑的剑修。 第203章 风卷过季玄一身如雪般的白衣,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连地上的风沙都被卷起,季玄微微眯了眯眼,瞧着那昏黑的天色。 之前他第一时间留意着自己身边的霍无厌,倒是忽略了这里的环境。 与前面两次比起来,这一次的试炼不显山不露水,但已经来到此地的修士就没有一个敢小瞧的。 朵朵墨色浓云挤满天空,仿佛要压下来,黑压压一片,在这黑沉的天色中,呼呼的风凌厉穿梭在这片空间,一道巨大的猩红色闪电陡然劈下,划破天际,不仅如此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闪电的出现一同到达,如此阴沉压抑的天色之中,季玄面色莫变, 天降异象,除了是什么天纵之才气运之子的降生,就是有什么大能即将渡劫飞升,季玄他们既然进入的是黑龙的试炼之地,这异象自然是和黑龙有关,但观这凶煞之相,显然这动静也不是为了欢迎一个小生命的降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地其实正是黑龙渡劫飞升之时的场景。 此等场景按理来说怎么也轮不到季玄他们来观摩,可现在很明显他们就是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像霍无厌以及百里闻那样的家伙,自然是围观黑龙飞升来参破领悟,更有可能借此得到传承,但季玄与白子濯可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还只有元婴修为的修士,季玄就算神魂再强大,在这样针对渡劫飞升之人的天劫之下,也是承受不住的,连季玄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是修为还要低一点的白子濯。 在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后,季玄直接带着白子濯往后退,退之前还对霍无厌投向了一个鼓励支撑的眼神,至于其他的他就爱莫能助了,实在是季玄也就是元婴修为,冒然闯进黑龙的渡劫天雷中,要是那天雷稍微劈偏一点,劈到季玄怎么办,这可就是魂飞魄散的事,由于过于恐怖,季玄十分理智的没有逞能。 霍无厌对此不仅很理解季玄,还有些担忧季玄能不能在这边保护好自己,他不管已经向着天雷聚集中心赶去的百里闻,来到季玄这边,摸了摸季玄的脑袋,“此地凶险,保护好自己,若是遇上什么不能应对的危险就直接利用契约找我。” 说完其还用手碰了一下季玄耳垂上的耳坠,“多留意着它,关键时候它能够保住你的命。” 什么都交代之后,又仿佛不放心般地说:“万事小心,不要冲动。” 在这么一瞬间,季玄感觉自己就跟那要第一天去学校的小朋友一样,他都怕霍无厌再多吩咐几句,就不想让小朋友去“上学”了。 季玄有点无奈,唇边却是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风卷起季玄的长发,让霍无厌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耳边却能清晰听见季玄的话,“哪需要这么操心,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 说完还不忘提醒霍无厌,“快去吧快去吧,等下要被百里闻那家伙捷足先登了,要是东西被百里闻给抢了,我会很伤心的。” 季玄真情实感道,运气不太好的季玄真的很担心霍无厌跟自己呆久了,运气也变得不太好,要是这样,他们两个就真是倒霉夫夫了。 “再说,魔尊哥哥这么担心我,总不是觉得我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吧。”说到这个的时候季玄的声音稍微危险了一点。 在这危险的声音以及季玄看似不以为意的面容中,霍无厌放下对季玄的担忧,直又叮嘱了一句便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季玄面前。 霍无厌绝非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辈,他做事足够果断,也知轻重缓急,只是实在过于看重季玄,都要把那个漂亮的青年当做什么都不会的柔弱花朵来宠了,但季玄并不是什么软弱无力的人,他足够强,也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完全无需霍无厌这么牵肠挂肚。 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不是季玄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季玄,季玄察觉到了这一点,也适当纵容着,但不代表着季玄就真的想这么完全活在他人的保护之下,适当示弱可以是情趣,一直在人面前以柔弱者自居可就没有意思了。 季玄在成功支走霍无厌,让对方去干正事之后,才略微有那么一点苦恼地道:“他有点粘人。“ 一旁的白子濯:“……” 敢这么说北幽魔尊的恐怕也就只有季玄了。 天色愈发昏暗,如同一巨大的黑幕,唯有几道巨大恐怖的闪电时不时划破天际,照亮半片天空。 季玄带着白子濯一退再退,等退到足够安全的地方,才解释说:“这是那黑龙的飞升雷劫,是领悟大道的好时机,说不定还能从这雷劫中悟到两分天道法则,不过那黑龙凶煞之气太强,恐怕身上沾染了不少的业障,这样的存在要么就是挨过天劫,飞升上界,要么就是渡劫失败身死道消,由于黑龙巨大强悍,这天劫比起一般的天劫要凶猛许多,并非我们这般低微修为就可以冒然靠近的,离的自然也要远一些。” 关于这一点就算季玄不说,白子濯也是能够理解的,此等异象,就连山脉河流都要折服于它,更不要说是区区人修,他这刚靠近他的剑就已经在和他发出警告,让其小心,白子濯本能里更是有着什么什么疯狂地驱使着他,让他不要靠近。 季玄就这么带着白子濯一起撤退,绝不是季玄就是什么好人,在危急时刻都还不忘了自己的同伴,季玄的这个行为其实比起担心白子濯这个主角会被天雷劈死,其实更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天雷劈死,这天雷要是真想劈他,就算季玄跑再远,也是跑不掉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就这么带上白子濯这个气运之子,有气运者在自己身边,他被雷劈的概率大概能够直线下降好几倍。 季玄是没安多少好心的帮人,但在白子濯眼中季玄这个行为就不太相同,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眼中满满的信任,恐怕现在季玄说什么对方都会信。 他算是理解原著中的白子濯是怎么做到被人欺骗那么多次,还是会又被高超的骗术骗到,也就季玄看到的后期,白子濯被骗多了,这才封心谁也不信,恐怕其就连自己都不怎么信任了,到那般地步能否勘破大道看的就是机缘与信念,信念已毁,人也当毁了。 那时的季玄认为已经开始认命的白子濯是算废了,可现在见到白子濯在道途上比自己想的还要坚韧,说不定就连书中的放弃也只是做戏,那群人不是把他当炉鼎,不就是想看他受辱被人从云端上拉下来的模样,可当他的确如其所愿之后,那群见贯美人的家伙当真不会腻味吗?再则白子濯并非真的只是一个天资不错,身藏九阴之体的剑修,他极有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难道就真的会永远沉睡,而不会有苏醒的那一天?若真是如此这一世的白子濯又是如何收服鬼剑的?说不定在原著剧情发展中就会有帝尊司恒醒来的一天,让曾经折辱他的人跪服在自己面前。 季玄就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地看着白子濯。 他以为深陷泥沼难以自救的人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人来拯救。 “季玄道友,在下是脸上有东西?”白子濯突然被季玄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道。 “白道友,冒昧一问,如果没有记错你这剑是一把绝世好剑,其中更是还孕育出了一个剑灵,这样连剑灵都是化神修为的剑,白道友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收服他的?” 白子濯对此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一时间也难以说清,“说来惭愧,在下并没有那会的记忆。” 若是知道白子濯对于季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可能以这样的理由推脱,他说没有那会的记忆,就是真的不知道那会发生了什么。 季玄心下已经有了数,在听见白子濯又说他今日也问过黑衣少年,对方只说是“救命”之后,季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剑魂已经在刚刚两人往这边跑时就已经被白子濯收入了剑中,季玄与那位剑魂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但光是这么转瞬间的相处时间,就已经让季玄将对方的大致性格摸了一个底,那黑衣少年绝不是什么热心助人的三好少年,瞧着有人要死自己面前了,还特意救对方一命,恐怕他不仅不想救当时已经倒下的白子濯,还想用白子濯的血肉祭剑,是什么让对方改变了注意,自然是受到了什么胁迫,又或者无法反抗的东西。 白子濯身上什么东西能够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不难猜出,那时白子濯性命危在旦夕,恐怕唤醒了他体内的前世神魂,可白子濯原著中也不是没有遇上过生死一线的事,但那时可没什么帝尊司恒出现,莫非是他之前打开灵界大门试图召唤司恒神魂的事留下的后续影响。 不等季玄思索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头顶的苍穹就突然响起一道惊雷,狂风呼啸雷声不断中,两人本来都要忽视掉那轰隆隆响个不停的雷声,谁能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惊雷。 惊雷响彻天际之后,滂沱大雨从天上倾泻而下,霎时,雨水席卷,漫山遍野都是雨点敲击地面的声音。 白子濯先是被雨水的声音一惊,正惊诧看着远方,那道道猩红色闪电越发恐怖起来,让人光是看着就心生不安。 “讨厌的下雨天。” 青年低沉烦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白子濯连忙回头正要看季玄,他可没忘了季玄的道侣魔尊霍无厌可是就在那恐怖的异象的正中心。 季玄将那华丽的雨伞撑开,打在两人的头上,将雨点阻隔开来,隔着那哗啦啦倾泻而下的暴雨,他问道:“白子濯,你认为我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被季玄这突然连名带姓的叫,白子濯微愣,随后敛眉道:“季玄道友此话怎讲?” “白道友,现在装傻可不好?你认为如果你是我现在应当如何做,去帮他,还是选择相信他,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那边很危险,想来前辈您也不想北幽魔尊为您担忧,我知道您很厉害,前世必然也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大人物,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才二十多岁就突破元婴,可元婴还只是刚刚踏入那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以元婴修为以身犯险不仅帮不了北幽魔尊,还可能拖累对方。” 季玄笑了起来,“刚刚还一口一个季玄道友,怎么这么快就改口叫前辈了?” 白子濯一时语塞,清冷如玉的面容微微紧绷,他方才那话重点分明不是这个,季玄偏什么都不说,只指出这一点,是否还是打算以身犯险。 季玄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是打算干什么,他面色淡淡地看着那雨雾都要模糊的远处,“似乎从未和你说过我前世是死在什么境地,前世我也是死在渡劫之下。” 成神失败与飞升失败算得上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当时的他是因为被诸神忌惮,而黑龙更是可怜,只因其被天道不喜,天道的喜好便是如此重要吗?还是天道就是上界控制下界人飞升上来的工具之一。 万千可能从脑中一闪而过,在白子濯惊诧的表情之下,季玄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应当就此身死道消,其实那时本来就觉得已经活够了,实力也同样到达一定高度,人生也没什么好继续挑战的东西,就这么死去也挺好,并不是谁都想复活一世又一世,若不是心有不甘,我想来也不会选择再活一次,但我发现了一些事,我的复活可能是有人有意为之,就连我曾经以为早死了百八十年的仇敌也并未死去,如今我和他的身份好像对换了,曾经我是漫不经心间就可以屠他满门的恶人,他是无辜受害的贵族天才,如今我是被人复活,困在一个少年身体实力不足的人,对一切都一知半解,而他却已经是躲在暗处的布棋人,可我也实在不信他不过是过了些时日不见就变得如此厉害,要么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活了千年万年,要么就是有人在为他支招,又或者他只是被推出来放在明面上的那个人,不论怎么样,这对于我来说都是麻烦的事,我无意深陷棋局,只想当那手握众生的执棋人,可那人偏要拉我当这当局者。” 季玄叹息一声,说不上是惆怅,还是无奈,那双朦胧的桃花眼中终于显现出完全不属于少年人的沧桑,“白子濯,在这一盘棋局中,你又是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白子濯多次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秘密,他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他的所有不普通全都是因为这个体质,丢掉这个体质他可能也只会是一个平庸的剑修,可直面季玄那黑沉的眼他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玄道友,我不知道。” 季玄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伞递给白子濯,“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方才说的只是季玄的猜测之一,另一个猜测是季玄不怎么想面对的,那就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布的局,他既是局中人,也是布局人,可这样一来那个算准自己会复活而来的人又到底还算到了什么东西,霍无厌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 纷纷杂杂的信息挤在一起,太多太杂,让人越理越乱,所以季玄更情愿什么都不想,他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男高中生,幸运又算不上幸运的穿到魔法世界,然后又机缘巧合来到修真世界,如此简单而已,说得再浪漫一点,他就是为了霍无厌而跨越时空。 可季玄并不是什么心大的人,种种蛛丝马迹他不可能完全无视,而这蛛丝马迹中窥见的真相要么季玄就是一个被仇人记挂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无辜者,要么他才是那个翻云覆雨算尽天下的人。 季玄更情愿倾向于前者,如果是前者事情还没有那么复杂,如果是后者这样连自己都要算计进去的家伙得是多么心机深沉,季玄不太愿意承认那样的人会是他。 局中有局,计中有计,一步扣着一步,就算这个人有可能是他自己,他依旧觉得令人毛骨悚然。 白子濯有些似懂非懂,在季玄将伞递给他时,接了过来,打在两人的头顶,分明知道季玄是修士,但那伞仍是没忍住往季玄这边倾斜了一点,“若是您不想入局,就不会有人能够强拉您入局。” 白子濯对季玄之前说的话都似懂非懂,唯这句听得明明白白。 “我不想入局,就不会有人拉我入局,可如果这布局的人就是我自己,又应当如何是好?”季玄眨了下眼,带着点俏皮地问道。 “这”白子濯并非什么擅长言辞之人,终于是被季玄给问到了,既是局中人,又怎么可能还是布局者。 “白道友,你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分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要来劝一劝我,可其实就连你自己都不确定我到底是好是坏,白子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定义我的好坏。” 白子濯眼中闪过惊诧,很快那抹惊诧就消失,他直视着季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下不知道好坏应当如何来定义,但在我看来季玄道友是一个好人。” “如果错信了呢?” “就算是错信了,也是我咎由自取。” 季玄面色古怪,他想要以言语来打击白子濯,改变自己在白子濯这里大好人的固有形象,可白子濯当真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居然还愿意相信季玄,可季玄不也正是被对方这样的品质所吸引,哪怕经过无数的痛苦,哪怕发现前面的道路一片黑暗,就连飞翔的翅膀的都被人无情的折断,依旧坚守信念,不畏前险,所以白子濯才会吸引那么多的恶人攻,越是黑漆漆的人,越喜欢光明纯粹的东西。 可季玄的存在大概只能算是对方人生中的又一次识人不清。 “突然有点好奇。” “什么?” 季玄笑而不语,他只是突然有点好奇原著中会不会有哪个攻曾经被白子濯短暂喜欢过,其实能被这样一个人喜欢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若是再早几十年,季玄大概会很愿意给白子濯制造无数的磨难,让对方痛不欲生,连最后的信念都被践踏摧毁,那会的季玄绝对干得出这样没品的事,可惜现在的季玄足够平和,远没有那时的恶劣残忍。 季玄拍了拍白子濯的肩,“庆幸吧。” 庆幸自己遇上的不是那会的自己,那时的季玄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一个人渣,他仇敌无数,他蔑视生命,他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而现在的季玄却是清晰的知道他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白子濯有那么一点茫然,他今日时常感觉自己跟不上季玄的思维。 季玄不是看不见白子濯略带疑惑的目光,但他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愿再继续多说,他看着那雨雾,伸出了手,那雨下得又大又急,落到人身上如同钝刀子一样,带出些许刺痛感。 白子濯刚要阻止季玄这样自虐般的行为,季玄就已经踏出雨伞之下,让自己完全笼罩在雨水之中,白子濯连忙要将伞往前送,却是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时竟是动不了了,季玄大步往前走着,还不忘对着白子濯挥了挥手,“别挣扎了,他最多也就困住你半盏茶的时间,我去看看,等会就回来,别跟着我来。” 白子濯暗恨自己实力不够,连忙对着季玄远去的身影道:“季玄道友,伞。” 他刚刚不是没有被雨水淋到,那雨水落到人身上就仿佛一个水球从极高的距离砸下来,看起来是一个小小的水球,但落到的人身上却能转瞬之间就让人脆弱的皮肤被砸红。 修士的身体自然不应当这么脆弱,可谁让这雨并不是简单的雨水。 可季玄居然连伞都不带的往前走。 季玄并没有继续回复白子濯后面的话,他已经走得足够远,这落到他身上的点点雨水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那时的季玄意气风发,他自信自己能够成功成神,而最后他死在了这样的雨夜中。 季玄不如离开白子濯时走得那样快,他渐渐放慢了脚步,比起上一世,唯一的区别是他多了一个牵挂的人,前一世的孑然一身,死了也就就死了,唯一不甘的也就是自己居然会被那些所谓的真神给弄死,这一世大概便是多了点牵挂,也就不想再那么轻易的死去。 他没有冒然联系霍无厌,将自己的神魂肆无忌惮的笼罩住整片空间,暗含吞噬力量的神魂霸道地扫过整片空间,不论是展现出无数异象的天穹,还是在天劫中挣扎的黑龙,又或者冷眼注视着黑龙的百里闻与霍无厌,就连应暮辞都坐在一块石头之上看着那黑龙,季玄的神魂力量足够强大,很容易注意到众人真正留意着的是黑龙的逆鳞,逆鳞之下恐怕藏着的就是之前的黑色珍珠,可不论是逆鳞还是黑色珍珠,都不是现在的三人可以去动手的,一旦动手极有可能他们也会被卷入那雷劫之中。 霍无厌若有所感地看向虚空,黑沉沉的眼眸刚好对上季玄窥视的目光。 这是发现他了? 很快季玄的猜想得到了答案,霍无厌探出神识勾了勾季玄那铺开的神魂,神魂立马就不受季玄控制的亲昵地蹭了蹭霍无厌。 只想高冷无声无息看看情况的季玄:“……” 神魂干的事与他季玄何关。 季玄很想这样告诉自己,但显然霍无厌是不会将季玄与季玄神魂来分开算。 季玄本人一边叹气,他的神魂一边高高兴兴地绕着霍无厌转圈圈,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神魂说不定还想勾霍无厌的神魂一起出来贴贴。 嫌弃着这见色忘义的小神魂,季玄还不得不用另一部分没跑去贴贴的神魂去探查那黑龙的情况,黑龙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毕竟他已经被那天雷劈了很多次了,旁边还有不少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伙,就算他已经引了无数道天雷往那三人那边走,但被天雷主要盯着的他并不能完全把雷劫甩到他们那边去,被迫被天雷劈成原形的黑龙就算再皮糙肉厚,也无法继续承受后面五十六道雷劫,天雷一道比一道劈得很,渡劫之前黑龙还有自信自己能够渡劫成功,经过这么多次天雷之后,他已经大致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在这之前他有两个选项,一是将这些家伙都吃掉,拉他们垫背,二是在渡劫失败之后,夺舍其中一个。 黑龙强有力的龙尾扫过所有人,要是被一条长度惊人的龙攻击到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身体会受到怎样的重伤。 三人皆没有被黑龙攻击到,其实他们也并非如面上这么看起来轻松,这黑龙的妖丹自然是要在死之前就夺走,不然等黑龙被天雷劈死,再拿到这妖丹也是无用,传承传承还不是得靠黑龙来传承。 可作为一条历经天劫的黑龙,对方怎么可能愿意在这个关机时刻把自己的传承给别人,那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黑龙经过天劫之后即将死去的时候,但这个时机很难把握,没把握准,要么是黑龙死在天劫之下,要么是黑龙还不够奄奄一息,飞升成功。 其实大家都不是蠢货,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他们现在改变的事,有可能就会成为现实,比如他们帮助黑龙渡过天劫,对方就会真的飞升上界,又比如他们在这里被对方杀死,也就是真的死亡。 这就是黑龙数万年前为自己谋的出路,以墓地传承吸引人过来,然后以试炼卷进足够多的人,让他们经历前两关,以为自己真的是在什么传承的试炼之地,只要在这一关救下黑龙,他们其实就是必死的路,上一次墓地开启,百里闻就进入过,那时还有一个人就是帝尊司恒,帝尊司恒在关键时刻发现了黑龙的计谋,以着自己绝对的发言权制止了其余修士帮助黑龙,然后眼睁睁目睹黑龙死于天劫之下,让所有人全都白跑一趟,但一众修士无一怨言。 如今万年过去,这秘境竟是再次开启,上一次可没这初时的黑色珍珠,百里闻想着可能是上一次秘境开启,帝尊司恒坏了黑龙的好事,这次只选一个人进去,但墓地里的黑龙是真的以为自己在选择传承之人,必然不会介意自己的试炼之地进入更多的人,所以这才有了百里闻等人也跟着进去的后续。 可现在进来是进来了,百里闻发现万年前面对的问题,现在还是要面对,比起帝尊司恒的保守,大局为重,已经在散仙修为徘徊多年的百里闻就要大胆许多,他以为前两关只是迷惑修士的东西,但似乎在前两关表现更好会得到黑龙一种莫名的喜爱,在有几个人可以选择传承的人,黑龙一定会选择之前得到黑色珍珠,后又得到两次试炼头筹的霍无厌。 百里闻转动着手中戒指,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然而这东西并不是他觉得麻烦就能够避免的,应当如何做才能得到真龙的传承。 数万年前灵气旺盛,所以会苛刻对待一条业障缠身的黑龙,数万年后灵气稀薄不止一星半点,由完全正道正统的身份再携带真龙血脉,百里闻的飞升可以说是稳了。 百里闻盘算着应当如何操作,如同感受到什么,他看向虚空之中,但不知是天雷降临,气机紊乱还是怎地,他并不能察觉到其中细微的变动,无非就是有什么家伙靠近了。 百里闻轻啧一声,摇起手中折扇,在黑龙再一次龙尾扫过的时候,快速躲避开。 如今风大雨大,狂风如吃人的兽,暴雨是杀人的刀,毫不留情地攻击着每一个人,不比白子濯与季玄的脆弱,这在场上守着的三人就算是应暮辞也比寻常化神修士强大,根本不将这小小风雨放在眼中。 把神魂完全放出来的季玄就不一样了,离开了季玄神魂的身体更加脆弱了,季玄只能一边用神魂掌控着这处的情况,一边还要分出一部分神魂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不然这天雷看他不顺眼,突然给他来一道怎么办,他这小身体可承受不了一点天雷。 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身体的季玄一直都有留意着黑龙,见对方眼中一抹暗沉一闪而过就觉得有点不太妙,他比所有在场修士看得都要更清楚一点,能够看出这处的危险,太真实了,仿佛就众人真的置身在天劫之中,季玄的神魂传递回来的信息也在说这是真实的,那是不是说明这黑龙压根就是在利用修士的贪婪,妄图让自己能够顺利的重获新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足可以称得上可怕。 天上的天雷劈得越发的猛烈,一道接着一道的来,黑龙漂亮的鳞片都在这个过程中变得稀稀落落起来,季玄随时预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变故,但大半天过去并未有任何的危险出现,像黑龙妄图以天雷攻击霍无厌、百里闻等人都没被季玄放在眼前,要是他们连这点攻击都躲不过去,也就不是什么修真强者了。 季玄等着等着,眼见也就只有最后三道,也同样是最强三道天雷的时候提高了警惕,比起前面一道接着一道,尚且算得上密集的天雷,这一次的天雷就酝酿了许久。 百里闻提高警惕,以为黑龙要如万年前以传承哄骗他们的时候,聚集起一定力量的黑龙越是突然发起攻击,从一次失败,他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靠着这群修士的贪念来完成自己的布局,到底是太过于被动了一点,一旦出现像当年司恒那样的情况,他的计划就将毁于一旦,这也是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再次聚集出重修布局的原因,这一次不容任何失败,他也同样只接受成功,不接受失败,一切准备就绪,那最后他看中的夺舍之人留下,趁着最后三道天雷降临之前,他自然是需要提前解决掉可能伤害到他的人。 要不是为了哄骗这些人,他篡改了外面骨龙的记忆,那个以为自己已经飞升,一心只想留下传承的“真龙”又怎么可能一下子丢这么多人来试炼之地。 好在由于改变了一定的布局,现在到的人不算多,唯一糟心的就是个个都有得他传承的机会,还是那种一获得机会就有可能飞升的那种。 黑龙一招没有得手倒也没有立马继续,而是化作了人形,龙形威风凛凛,霸气天成的黑龙化作人形也是其中翘楚,单论面容并不输于在场众人。 衣衫有些破烂,如同画着战陨妆的男人目光先是扫过百里闻,冷漠地吐出几个字,“曾经来过的小屁孩。” 目光流转,又在应暮辞的身上停顿了下,这一次比起之前的冷漠还多了一点嫌恶,“白龙血脉,难怪整个人都白惨惨的一片。” 看到霍无厌,黑龙的面色终于好了一点,但这一次他却是什么都没说,马上就要被他夺舍的家伙,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看了好一会,在这倒数第三次天雷聚集得越发凝实之后,黑龙终于动了起来,他的人形比起他的兽形动作还快,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那骨感分明的手伤害力比起寻常的法器灵器还要强上百分。 他们自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来寻宝找机缘的人,但这一切在这龙眼中只是他的一个局,他们都不过是龙眼中来代替他死的倒霉蛋,天之骄子也罢,正魔魁首也罢,一域之主也罢,死了过后不都是黄土一撮而已。 但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顾虑,并不是谁都可以顺心如意,这一场局中注定只有一个得益者,就看这剧本能够按照谁的心中所想走。 季玄将自己的神魂融入风中融入雨中,借着天劫的气机紊乱,当做这么多大能的面光明正大的出现,他把握着时机,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现在还是黑龙跟百里闻以及应暮辞的战斗,季玄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做没有看见,等会黑龙对霍无厌出手,也就是他动手的机会。 到现在这个境地,季玄还不至于看不出来黑龙压根就不是想走让修士帮助他渡过天劫的路线,对方知晓修士不会想他活下来,肯定最后出手也是卡在他不会马上死掉但又活不了的临界点,黑龙莫非甘心将自己的传承就这么交给别人,当然不甘心,不仅不甘心,还恨不得带上其他人全当自己的垫背,对方死了这么多年也怨气未消,还多次布局,绝非善类。 季玄静观其变,好在百里闻与应暮辞同样不算简单货色,面对已经经历过七十多道雷劫的黑龙,他们本生还要更占优势,所以在又一道天雷降临之前并未受什么难以挽回的重伤,唯一伤的重些的也就是应暮辞。 眼见着那凝聚的倒数第三道天雷已经完全成型,黑龙也不继续急着先去弄死他们中的哪一个,而是继续准备承受下一道天雷。 这是直接打算以人类肉体来承受一道天雷,季玄有些诧异,伸出自己的神魂又靠近了黑龙一些,然而在天雷降临,季玄神魂再次离去之前,黑龙唇边微动,用唇形吐出两个字。 “季玄。” 季玄都要收回的神魂微愣,这声季玄好似是在叫季玄本人,又仿佛是在叫另外一个人。 对方竟是认识他! 第204章 怎么感觉稍微活得长一点的家伙都是熟人。 季玄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但这黑龙认识季玄绝不是因为季玄在上一关的试炼之地欺负了他,而是很多年前的黑龙真的认识一个相貌与他相同的人,连名字都没有什么变化。 黑龙死了多少年了,季玄不知道,但肯定是以万年记的,而他竟然认识季玄,要么是“季玄”曾经也闯过他的墓地,要么就是黑龙生前就认识季玄。 不论是哪个结果都在证明季玄曾经属于过修真界,季玄砸吧了一下嘴,感觉有点麻烦。 好在就在这时天上的天雷再次降临,这倒数第三道天雷巨大而又声势浩大,与之前一道天雷就是一道天雷的手臂粗雷电不同,现在的天雷那就跟劈下无数道雷电一般,聚集在一起全都向黑龙而去,就这架势不像是渡劫,更像是一个酷刑,夺人性命的酷刑。 黑龙在天雷中痛苦挣扎,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龙啸从中响起,光只是听一个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痛苦。 疼痛在周身蔓延。 痛,太痛了,痛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就这样快些结束这种酷刑。 按理来说他应该习惯了的,看似这是让所有修士回到黑龙渡劫的时候,但对于黑龙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第三次渡劫,前面第一次他自信于自己肯定会渡劫成功,任由那一道一道天雷往身边劈,劈去凡尘埃土,前面他都熬过去了,可偏偏这最后三道雷劫,一道比一道不留任何余地,一道比一道想要他命,他就在这其中挣扎不休,也终于明白他这天劫是过不了的,别人渡劫失败尚可化作散仙,继续修炼,寻找下次飞升的机会,可他就不一样了,他能清楚感受到那天雷是想要他死。 以最后纯正龙族的死亡,来改变天地气运。 黑龙早该明白的,盛极必衰。 如若能够早些明白这一点,他绝不会冒然飞升,可他明白得太晚了一点,巨大的懊悔不甘在这滚滚天雷下凝结,他该做点什么,可做什么呢,要为何做才能在这命定的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最后临到关键时刻,这条心有不甘的黑龙以身为墓,化作古墓,布下局,只等着有缘人进入此局,助他一臂之力。 可惜他还是小瞧了修士的贪恋,以及个别修士的绝对冷静与理智,帝尊司恒,那个男人,阻止了他谋划了数万年的大计。 他的龙身成就了重元秘境,他的龙血滋养着奇花异草,他以身为脉化作此处龙脉,是莫大的功德,而他也因此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活,但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没有自由,作为翱翔天际畅游海洋自由自在惯了的龙族,黑龙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他前后布局两次,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残留的神魂意识已经不足以他再来布一次这样的局。 有一有二,却不可能有三,黑龙足够冷静,等着这一次计谋的成功,结果他遇上了比起当年的帝尊司恒还要恐怖的存在。 黑龙被天雷弄得痛苦不堪,但他的目光却完全停留在季玄这边。 季玄神魂小心地把自己的身体护好,免得黑龙发疯把他这脆弱的身体给弄坏了。 或许是季玄的出现,黑龙在挨过倒数第三道天劫之后,并没有急着马上就动手,而是看着虚空中的什么,问道:“你回来了。” 季玄眨眼,想问问难道对方知道他会回来,但他到底什么都没有问,万一这黑龙诈他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柔弱的半妖而已。 黑龙并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答,他只是有那么点意外,对方居然还活着。 倒数第三道天雷过去之后,倒数第二道很快就又来了,比起第三道聚集良久,第二道就要快上许多,黑龙清楚知道每一道天雷是间隔多久降临,所以这一次并没有趁着天雷降临之前,就开始动手,迎接完倒数第二道天雷,他差的也就那么最后一道天雷,临门一脚,却是他怎么也跨不出去的一脚。 又被狠狠劈了一道天雷的黑龙身形狼狈,仿佛再受一点攻击就要倒下去,可偏偏看似马上就要受不住的他根本就没有看起来这么狼狈,他抹掉自己唇边的血渍,笑盈盈地看着众人,不像是什么阴郁难搞的黑龙,更像是什么好说话的修士,众人压根就没有被对方的面容所欺骗,全都警惕地看着他,黑龙都毫不在意,他对着众人道:“还有最后一道天雷。” 是的,还有最后一道天雷,最后一道黑龙注定承受不了的天雷。 所以他必然会在最后一道天雷到来前做点什么。 “黑龙前辈想要说什么?”百里闻摇着手中的折扇问道。 他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握着扇子的手却是比以往要紧上一些。 黑龙前面对他们绝对算不上友好,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谈想法,可现在不一样了,前面看似一点交流欲望都没有的黑龙现在居然在主动和他们说还有最后一道天雷。 “最后一道天雷会聚集很长一段时间,其他人不知道,你却应当知道最后一道天雷足足聚集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是这聚集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天雷彻底断去了本君活下来的可能。”黑龙语气很淡。 “前辈想要说什么?”百里闻面容淡然,身体却是略略紧绷,他知道他面对的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伙,而是一个凶恶残忍的龙族,面对这样一个东西,没有任何人会放松自己的警惕。 “我想要说什么,我想要说的很简单,我想要活下来,不求千秋万代,只求再多苟活一段时日,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已经在这片土地等待了太久,我的残魂不足以支撑我再来一次这样的回溯,你们为龙族传承而来,自然也要准备承受可能会面临的危险,而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你们此次的磨难,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再轻易的逃跑,所以谁都不要想阻止我。” 这话是说给百里闻等人听的,更是说给季玄听的。 就算是旧友又如何,就算是曾经强大到不敢反抗的人又如何,横竖都不过只是一个人,对方身上的气息并不如当年那般强横不讲理,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心,所以他是有机会的,有机会活下来的。 灵鹤宫宫主属实是姗姗来迟,对于不精通阵法奥妙的他来说能现在来到此处,已经算是不错,不巧的就是他刚好就听见黑龙的威胁。 作为刚来就被威胁的其中一员,灵鹤宫宫主有那么一点尴尬,早知这就是黑龙的一个局,他就不应该现在来的,过来干嘛呀这是,给人送菜吗? 灵鹤宫宫主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霍无厌,“别看我,虽然我出自御兽闻名的灵鹤宫,但这御龙,我的老祖宗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要是龙族真的这么好驯服,龙就不会这么得天独厚,高万妖一等了。 所以他不仅不能驯龙,还得小心一点这黑龙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喜他这个只会一点御兽的修士。 灵鹤宫宫主是真的很无奈了,果然有些热闹还是不凑的好。 霍无厌对于灵鹤宫宫主的回答并不意外,“早就料到了。” 灵鹤宫宫主做不到是一回事,霍无厌这早有所料的语气还是很让人恼怒。 然而现在不是恼怒的时候,黑龙对于这个新出现的人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重新在几人中找着合适的人选,对于前两关试炼,他并不是毫无记忆,在惊诧感受到季玄气息之后,他就快速搜索着还有没有适合夺舍的人,从前面试炼的记忆中,他算是知晓了那个黑衣男子就是季玄的道侣,不管季玄为何现在会有道侣这算得上软肋的东西,与不管季玄现在到底有多强,他都愿意给对方一个面子,比如不用对方的道侣当这夺舍之人。 可除去霍无厌之后,留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拥有白龙血脉的应暮辞应当是最适合的,但对方先天不足,病弱缠身,黑龙本来就不满意对方身有白龙血脉,这个病体自然更让他不喜,再看百里闻,百里闻虽然修为高深,但其已经渡劫失败两次,身为散仙,看似厉害,实则早已丧失飞升的机会,夺舍之后,没有龙族血脉加成,除非有什么大机缘,不然他这一生的高度注定也就止步于此,黑龙自然是不满意的,而灵鹤宫宫主的出现却是让他眼前一亮。 御兽通灵之道,灵鹤宫宫主看似是几人中最弱的,但其修的道却是直接问鼎大道的道,只要条件合适,有一定的机缘。对方就能够直接飞升上界。 多么合适用来夺舍的身体,黑龙笑容真实了几分,靠近灵鹤宫宫主。 霍无厌眉心微皱,隔着一定距离突然道:“灵择,后退。” 灵鹤宫宫主刚来还不是很懂这边的情况,但听到这话完全没有思考地就相信霍无厌的话,快速后退,随着他的后退,黑龙的面色难看了起来,他似是抱怨地道:“跑什么跑呢?” 灵鹤宫宫主那张娃娃脸上带上苦涩的笑容,跑什么跑,那当然是不跑就要翘辫子了,刚刚灵鹤宫宫主还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现在从黑龙看他跟看什么香饽饽的表情,他直接顿悟到了,这家伙在觊觎他的身体啊!不是那种觊觎,而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觊觎。 机缘是好,龙族传承也是好,但这都得有命活着才行,要是命都没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好争抢的。 灵鹤宫宫主再一次后退了一大步距离,他快,然他只是专攻御兽的法修,黑龙比他更快,眼见那以手化作的利爪就要来到他的面前,灵鹤宫宫主心中大急。 这夺舍几乎都是要夺舍死人,倒不是说活人不好,而是活人意识都比较强,尤其是他们这样强大的修士,神识更加强大,而死人就要好夺舍身体许多,所以夺舍重生之人要么夺舍的是死人要么夺舍的就是婴孩,很明显他现在很可能就要变成前者。 灵鹤宫宫主心中大悲,只觉自己这趟就不应该出来。 相师大人都已经说了他此次外出可能会凶险万分,他为何就不信,非把人当老神棍啊!也不想想老神棍能这么稳稳坐着相师的椅子吗? 可惜灵鹤宫宫主再如何后悔都没用,现在那龙爪都已经到达面前,面前的龙爪眼见着越来越近,不论是他唤出再强大的灵兽,其在黑龙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灵鹤宫宫主一脸心如死灰,吾命休矣,结果就有一把剑拦在了他的面前。 漆黑、狭长,带着古朴气息的剑,不是霍无厌的追魂剑还能是谁。 一瞧眼前果然是霍无厌在为他拦下了那一攻击。 灵鹤宫宫主感动万分,虽然霍无厌一向不苟言笑,但关键时候实在太过于靠谱。 霍无厌这行为让黑龙十分恼怒,本来他都已经放弃夺舍这家伙,怎么这家伙还不知好歹,非要凑过来。 黑龙悄悄看了看四周,这时他已经察觉不到方才那抹气息,但黑龙知道,只要霍无厌是季玄的道侣,季玄就不可能道侣都不要的跑路,那只能说明季玄还在原地,只是把自己的气息隐藏了起来。 黑龙收回自己的利爪,恐怖的爪子又变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衣服如今也就勉强蔽体,但龙就算这样,看起来也是威严霸气的,他抬了抬自己矜贵的脑袋,“你想要做什么?” 霍无厌不语。 黑龙面色几经变化,到底是忌惮暗处的那位,他给出最大的让步,“本君可以把龙族传承给你,不过你要帮助本君一件事。” “什么事?” “帮本君夺舍这人,并在本君夺舍成功后护住本君这具肉身。” 以防魔修欺骗他,黑龙还补充了一句,“要以心魔为誓。” 很令人心动的一个条件,要是灵鹤宫宫主是霍无厌不熟的人他就已经同意了,不仅同意,还会帮着对方把灵鹤宫宫主抓起来。 见霍无厌听到这话后看了自己一眼,灵鹤宫宫主首次欲哭无泪起来,他不可置信道:“无厌,你不会认真的吧!” 说实话这条件很让人心动,但作为被夺舍的那一个灵鹤宫宫主觉得一点都不让人心动。 霍无厌这边还没有给出反应,百里闻就笑道:“原来龙君大人是看上灵择宫主的道法了,的确灵择宫主虽然现在实力差了点,却是能够问鼎大道的修炼路子,这路子温和无害,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挨过的天劫,可龙君大人既然选择人合作,为何就不能选本座,论实力本座并不输于霍无厌。” 本来以为百里闻是开口救自己的灵鹤宫宫主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天真了,忘了百里闻压根就不是好人,指望对方念及同盟之情救他,还不如指望看似关系更为浅淡的霍无厌。 黑龙似乎真的有好好思考百里闻的提议,但其最后摇了摇头,“你又没有道侣。” 百里闻:“?” 现在得个真龙血脉传承还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道侣了? 百里闻原本不理解,一想到霍无厌的道侣是谁,一下子就理解了起来,“他来了?” 黑龙没有回答,他没有回答百里闻的必要,对方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知道那位的可怕之处。 或许就是季玄现在太过于平平无奇,没有展现出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百里闻甚至都要忘记那位当初的力量多么强大。 他先是垂眸思考了一下厉害,确定自己失去这个龙族血脉传承,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飞升上界之后,他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循循善诱道:“就算是他,他现在也不过是元婴修士,莫非堂堂龙君连元婴修士也怕。” 黑龙听见这话面色微动,有那么一丝心动,可一想到当初那位的手段,还是选择当做没听到。 主要是季玄混进这里都不知道多久了,结果他们这群人就没有一个第一时间发现,这还是简单的元婴修士吗?开什么玩笑。渡劫修士都不带这么会隐瞒气息的,要不是对方方才的确靠他靠得太近,恐怕就连他也留意不到对方的到来。 按理来说要是元婴修士都这么厉害了,他们这群渡劫期修士还不得更厉害,事实却是他们并没有更加厉害,不仅没有更厉害,还被一个元婴修士的隐匿手法骗到了。 目光留意到霍无厌,黑龙收回前话,也不尽是,说不定那位的道侣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当然这两位说不定就是来一个里应外合什么的,别说黑龙不想冒然动手,就连百里闻说这话都是心虚的,实在是谁都不知道季玄现在是什么实力,之前的正魔大会算是一个看出众修士水准的好机会,但实话说前几关也只让百里闻看到对方水火双修,剑法超绝,有可跨越数个等级的实力,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对方的上限是哪里,无从得知,本以为可以看看季玄与阳砚山打一场,然后以此来推断他现在的水准,结果阳砚山因为身体原因居然自动认输了,如此他不仅没有看出季玄的深浅,还怀疑对方藏了不少的私。 若是季玄真的藏了很多私,那对方到底多强,还真的无从得知。 百里闻与黑龙这么一迟疑,灵鹤宫宫主早就跑没影了,主要是这两人现在对他不安好心,他不跑难道留下来给两人研究怎么弄死他不成。 灵鹤宫宫主跑得飞快,可惜他已经被黑龙盯上,就算跑得再快也没有用。 黑龙见灵鹤宫宫主跑了,也不和两人继续浪费时间,而是跟着其而去,霍无厌、百里闻等人自然也是跟着而去,一转眼的时间此地就剩下应暮辞一个人。 应暮辞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瞧了瞧那在天际聚集的雷劫,若是连黑龙这样修为大成的龙都不能飞升,那屠杀整个族群,以他们之血来提升自己血脉力量的他是不是更加无缘飞升,迟早今日的雷劫会降临他的头上,无缘大道会是每一个强者的悲哀。 另一旁的季玄跑得比百里闻还有霍无厌还要快,在灵鹤宫宫主一跑,他就跟了上去,果然后面黑龙与霍无厌也很快跟上,他神魂挪动着此处的规则力量,自成领域,将黑龙与霍无厌拉进来,而另一边的百里闻却被隔离开。 如此同时,灵鹤宫宫主也被卷进了季玄的领域之中。 一进入这领域之中,黑龙就察觉到不对,有意脱身,然而唯一一个很适合他夺舍的化神修士就在面前,黑龙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放弃了这个下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他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个。 远处倒是还有一个青年人,对方修为低微,刚好就很适合用来夺舍,只要心志不是太坚定,就算是不杀也能够轻易夺舍,可是那修士实在是太弱了一点,除非真的没有选择了,不然黑龙还是想要这样修为大成的,重新修炼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麻烦。 灵鹤宫宫主一被笼罩进这个领域之中,就以为领域是黑龙的领域,刚要感叹自己命不休矣,结果就有一个虚影在他面前慢慢凝实,仔细一看这不是霍无厌家那小孩,季玄吗? 季玄现在用的外貌就是他的本来样貌,这算是众人熟悉的一张脸,灵鹤宫宫主先是惊讶于对方怎么在这,结果转瞬间黑龙就已经来到了此地,灵鹤宫宫主正要带着人一起跑,就见之前如疾风骤雨般跟着他的黑龙化作了人形,一步一步地靠近,来到季玄面前,对方只是略微犹豫了那么一下就已经尊敬道:“大人。” “你要在我手上抢人?”季玄问道。 季玄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现在这般行为完全就是仗着以往经验,都是做过强者的,季玄大概能揣摩出自己是个强者时,大概会是什么批样,当然对方性格和他诧异太大的话那就当季玄没说。 好在季玄应当是蒙对了几分,黑龙低下头,态度比起之前还要恭敬两分,“不敢。” 季玄垂下眼眸,看着自己面前这人,不,应当说这龙,“可你还是来到了我的面前。” 黑龙要是真的害怕他,敬畏他,就不应当在发现这地方是他的领域之后还继续深入。 黑龙面上流露出迟疑,“不是大人想见我?若是大人不想见我,完全可以不把我放进领域之中,可大人将我一同带入了领域,显然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若说错还请大人原谅。” 季玄挑眉,“在揣摩心思这点上,你当真是足够聪明。” 季玄说这话时,面上还带着一点笑意,但黑龙总觉得对方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无害且无辜,这边季玄刚说完话,就大手轻挥,将两人之间的空间隔绝开,让一旁的灵鹤宫宫主根本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不仅如此那隔绝空间的结界上还生出层层冰晶,显然是把看唇形这条路子也给绝了。 黑龙只是瞥了一眼,便问道:“不知大人是想要问什么?” “你既然叫我大人是否知道我到底是谁?” 季玄干这事绝对算得上冒险,所以他才将黑龙带进自己的领域空间,而他这么做同样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告诉黑龙自己对于过去一无所知,又将两人一同放在结界之中,若是黑龙要对季玄动手,他是跑都跑不掉,在他的领域之中,就算黑龙足够强大,但也不过是被天雷劈得已经奄奄一息之流,看似厉害,但他只要愿意就能将对方完全吞噬掉,这是对方用以求生的一个局,同理现在的黑龙也是真实存在的,那季玄吞掉对方的神魂,是不是就真的是吞掉了呢? 季玄突然有那么一点心动。 黑龙被季玄盯得毛骨悚然,但凡他对季玄了解少一点,这时候就应当动手了,如百里闻所说就算对方之前再强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区区元婴而已,不足为惧,最多也就是跨一两个级杀人,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曾经整个修真界的噩梦就这么死在他的手中。 但黑龙作为龙族对危险有足够的探查能力,还拥有一点预知危险之力,他不知道自己动手会怎么样,但光是靠近季玄,他就已经在季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危险气息。 这样的危险气息,让他及时制止了自己不妥的举动,果然不论这位现在多弱想要杀他都是痴心妄想,可这位居然问他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黑龙回忆起对方的身份,竟是真的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在下不知大人到底是何身份,只知道大人一出现在修真界就是惊才绝艳之辈,听那时的其余大能猜测,大人可能是来自上界。” 上界? 季玄还不知道自己可能有上界这么一个身份,上界说明什么,说明实力已经超脱此方世界,可“季玄”要真是一个上界修士他为何还要来到这方世界来,为了什么,又或者是修真界有什么他值得停留的东西。 季玄心中已经翻出一个个疑问的浪潮,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显山不露水,只又问了一句,“还有呢?总不可能除此之外,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要是只是如此,这黑龙不至于一副很怕他的模样,龙都是骄傲的家伙,这样的家伙都会害怕的东西,只能说明是真的很恐怖的存在了。 黑龙抬眼瞧了瞧季玄,只能继续道:“在下并未怎么接触过大人,对大人的了解全都是道听途说,唯一见过大人的时候就是一次秘境之中,当时大人得到了一株无数大能修士眼馋的东西,听说那东西只要吃下就能提高飞升的可能,在下便也跟随去看了看,然后看见大人轻而易举将十三个化神后期,七个化神巅峰,以及三个渡劫期修士魂魄引出吞噬殆尽。” 其实当时场面远比黑龙形容的还要可怖,那会都要流传散修季玄是一个玉面阎罗,别看对方长得好看,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狠,和谁动手谁就死,堪称一大杀器,黑龙原本完全没把这放在眼中,结果那次就看见从所未见的场景。 十三个化神后期,七个化神巅峰还可以不放在眼里,但三个渡劫期修士意味就不一样了。 那会灵气充裕,修到那个境界的修士又那个不是生怀大气运者,那三名渡劫修士都是那种距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的,所以这才看重季玄手中的那灵植,结果这么多修士一起,别说抢下季玄手中的东西,居然还被那看起过分年轻不过是少年模样的人轻易压了下去, 那人发现了黑龙的存在,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后便是黑龙至今难忘的屠杀,并不是对方杀人喜欢弄得很血淋淋让人光是看着就反胃,而是对方杀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就算是渡劫大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转瞬就可以对付的幼儿稚子一般,黑龙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怎么动手,那群以往号令一方,光是出现就会引得无数人瞻仰的修士就已经被引出神魂,被其身上弥漫的一股混沌之气吞噬,无法反抗,也逃脱不了,不少修士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魂被吞。 这样类似邪修的一幕,黑龙偏又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极为正统的力量。 将那二十多人的神魂吞噬掉还不算完,那人竟是张开那股黑色吞噬之力将那些肉体全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最后的结果如何,不用想也已经知道。 黑暗褪去,肉体消失。 空空荡荡到仿佛黑龙之前看见的东西都是假的,不过是他的虚无妄想。 黑龙那时也就化神巅峰修为,被眼前的场景惊到,试问他当时能够对付那三个渡劫期中的哪一个,恐怕哪一个都不行,那都是沉淀无数年的修士,可是就连他们在面对那人的时候都毫无招架之力,更不要说他。 在黑龙深陷刚刚那场景回不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竟是突然出现了那人的面容,俊美的白衣修士冷漠的面容微收,道:“你是最后一条纯血统的龙了。” 黑龙诚惶诚恐,作为最后一条真龙血脉,他其实并没有对外宣称自己龙族的身份,对方却是知道他纯血的身份。 白衣修士仿佛并没有瞧见黑龙对自己的防备,只继续道:“在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是真龙吗?因为在我眼中你就如那翻开的书,上面写满了关于你的所有东西,我不仅知道你是最后的真龙,我还知道你是一条黑龙,黑龙强势,为天道所不喜,现在正是天地灵气转变之时,飞升的也是妖修居多,恐怕后面天道就会有意压制妖修飞升。” 白衣修士每吐出一句话都是在黑龙心中惊起一道雷,“所以你飞升的概率不大,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并不能完全当真,若是你能飞升成功自然是千好万好,只需要留下一个真龙传承就好,若是飞升失败,同样可以留下一个真龙传承,并且帮我带一句话。” 黑龙将信将疑,问道:“什么话?” “对一个你一见到就知道该和谁说的人,倒也不用说多了,就说一句,你终于来了,当然他有可能会有点生气,但这都不重要,你能否活命的机缘就在他身上了。” “弄出一个龙脉墓地对我来说有害无益,为何大人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弄一个。” 似乎没想到黑龙还会质疑自己的话,白衣修士笑了起来,“不,你一定会这么做的。” 此后黑龙再没见过对方,这一段记忆也不知为何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直到再次感受到这股强大气息,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忘记当年的事,尘封的记忆就如同被人抚掉了尘埃。 见季玄听到那个人面对二十多个强者,还把那二十多个强者神魂都吞噬殆尽还这么冷静,补充了那人当年让他带的话,“您当初让我为你自己带一句话。” 本来以为又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季玄一下子就打起精神,眼中暗含期待地问:“什么话?” 看季玄这么期待,黑龙突然有点不想说了,毕竟那话其实真没什么好带的。 见黑龙半天不说,季玄面色冷了冷,“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我的?” “不敢,您当初请我带的话是‘你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这算什么,把他自己都算进去就带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季玄面色难看,“没了?” “没了。” 季玄面色有点山雨欲来的那味了。 黑龙一时间只觉得那位大人料事如神,连自己会生气都能够料到,可这样他还怎么说大人您曾经说小的能不能复活的机缘就在您手上了。 在对方明显不悦的时候说出来,搞笑呢这不是。 黑龙只能战略性保持沉默。 季玄的愤怒并没有维持太久,霍无厌就已经闲庭散步般的来到了这里,显然这位瞧着几人都进了这处,而这处还是季玄的领域,再加上黑龙之前没有动他,猜测出了不少的东西,所以他来得足够慢,给足季玄询问什么的时间。 季玄很快就收敛起眼中的星火,平静问道:“你死的时候是多少年前,又或者说你遇见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黑龙死了,但又不是完全的死了,所以他很清楚地回答道:“七万五千九百六十三年前。” 嘶,这么多年的吗? 那百里闻以及白筠尊者所认识的他也是他吗? 季玄一时间好奇的点都要变成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一根嫩黄瓜,但说不准他其实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来着。 又或者他有什么能力能够让自己死了又活,如果噬魂天是他,已经活了这般岁数的他真的能够让帝尊司恒弄死自己?七万年前都能够那么强,不把渡劫期放在眼里了,更不用说后面,季玄不认为帝尊司恒能够强到完全无视吞噬力量。 见问得差不多,季玄索性将自己其他的疑问也提出来,“好像百里闻也认识我,你说正常修士能活这么久吗?若是修士都可以活这么久,修真界就不会一直都缺乏真正的强者了。” “大人是上界下来的仙人,自然是有这个可能的。” “那你说我是为何要从上界下来呢?”季玄笑。 “大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什么人?!”这下季玄是真的惊讶了,他原本也就是问问,不指望会得到什么答案,结果黑龙告诉他他其实是找人。 好家伙,自己布这么多局就为了找人,这不是鬼扯吗? “所以我找了数万年也没有找到?” “这,在下不知,大人当时只在修真界活动了两千年,后面就了无音讯,据传承大人是陷入沉睡中了,也有传闻说大人已经回到上界。” 所以这敢情是没找到人,还睡了一个觉。 原本把过去的自己当作大阴谋家的季玄深刻反思,他就不应该把害怕麻烦的自己想得那么高大上,整这么半天结果这数万年他有可能就是完全睡了过去。 季玄只花了一点时间收拾自己高大上形象的破灭,他手指轻点着那结界上的冰晶,“外面那个是我道侣知道吗?” “知道,最俊美那个。” 突然被提起这个,季玄有那么点尴尬,干咳一声,“你的龙族血脉传承我很感兴趣,你觉得我这道侣适合你的传承吗?” 黑龙敢说不适合吗? “自然是适合的,他的体制如若得到龙族血脉传承应是比在下还要有望大道。” 季玄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你不是和他交易吗?交易继续,不过我可以给你换个更适合你的身体,不知道有没有龙族血脉,幸运的话应该有,当然也有可能没有,提前说好,不过这个新身体肯定一点业障都无,你只要好好修炼,飞升的希望还是很大。” 季玄画饼不敢画太夸张,也就这么相对委婉的说。 黑龙只思索了那么一会,就同意季玄的提议,龙族血脉有没有其实对于已经打算夺舍的黑龙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一定是那种有望大道的身体。 简单交涉之后,两人都很满意。 外面的霍无厌看着冰晶里面的两人没发表什么意见,对着一旁的灵鹤宫宫主点了点头。 殊不知里面刚刚谈好的季玄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艹,差点忘了,传闻中龙性本淫! 第205章 季玄绝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这边都和人说好了,怎么也不可能又临时改变主意。 所以这事还是得定下来。 季玄挥退结界之后,灵鹤宫宫主与霍无厌倒是没有一个来问两人聊了什么。 灵鹤宫宫主就觉得霍无厌这道侣果然很不简单,虽说他之前就觉得霍无厌肯定不会选一个普通人来做自己的道侣,但谁能想到这都厉害到和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龙相谈甚欢了。 这种场景称得上诡异,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灵鹤宫宫主还不至于装瞎看不见。 谁也不知道季玄是不是也是在和黑龙商量怎么把他弄死,灵鹤宫宫主刚刚才被百里闻这个正道人士卖了,现在看谁都有点似敌非友的意思。 可猜测是一回事,将其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也不傻,知道有些脸面没有当面撕破,那就是还有谈谈的可能,结果这两人出来之后,黑龙却是看都不看灵鹤宫宫主一眼了,好似已经有更加合适的身体。 季玄全当没看见灵鹤宫宫主之前的狼狈,与人友好点了点头,然后才把目光放在霍无厌身上。 霍无厌见季玄的确安然无事,才问:“如何?” “还是之前的要求,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体,他给魔尊哥哥龙族血脉传承,很合理,也很划算不是。”季玄对着人眨了一下眼,同时还不忘瞧一眼旁边的灵鹤宫宫主。 暗示如此明显的吗?灵鹤宫宫主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就知道人心隔肚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信,但对方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霍无厌哪能看不出季玄就是单纯的恶趣味,并不是真就这么打算。 其拿灵鹤宫宫主开刀,都不用季玄和人说这么久,直接把人捉住就行。 “别闹。”霍无厌冷淡地道。 季玄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唇边的笑容越加浓郁,“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在开玩笑,而不是认真的?” 季玄唇边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下来,要不是这商量的是灵鹤宫宫主死不死的事,他都想来一句“你们小两口别吵了,我来我去算了”。 在灵鹤宫宫主以为季玄就要与霍无厌闹掰的时候,季玄自己先没忍住笑了起来,“好吧。浅浅开一个玩笑,我自然是有另外的办法,灵择宫主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说着其竟是毫不留情地就将灵鹤宫宫主丢了出去,当然这丢也不是就这么乱丢,而是让对方去留意白子濯的安全,白子濯一个金丹修士还在外面呢,而外面除了他,还有百里闻、应暮辞,对于这个原著中的主角攻之一,季玄就怕剧情强大,这都能接上原著剧情。 现在距离天劫降临还有那么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季玄在丢出灵鹤宫宫主之后就拿出那样东西。 黑龙前面都是安安静静,没有发表任何言语,直到看见那东西面色才微微变了变,“并蒂金莲!” “嗯。”季玄轻微点头,好像并蒂金莲并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但并蒂金莲绝对是放在任何一个时期都能引起哄抢与觊觎的东西。 霍无厌知晓季玄的实力,自然知道这东西不可能是原本的并蒂金莲,而是被季玄那一手恐怖力量复制出来的。 然而知道归知道,看见那两朵宝光四溢的盛开金莲,实在难以想象这东西居然是修士依靠自己的能力复制出来,拥有这般力量的不应当是修士,而是修为高深点灵化物的仙人。 看着这并蒂金莲季玄就觉得可惜,本来他想把这东西给霍无厌拿去把玩,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用掉,什么样的身体可以让季玄生生吃下龙族血脉传承的因果,自然是完全不输于龙族血脉传承的东西。 季玄的复制能力的确很强,但同样有一定的局限性,这种局限会随着他的实力增长而缩小,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比如季玄之前去思阁楼那就复制过帝尊司恒的身体,当时就只复制出一个形体来,虽然气息模样等都一般无二,但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却是天差地别,这也是当时季玄很肯定自己这个假尸体骗不了人太久的原因。 以前季玄觉得自己这手复制局限性很强,只能复制没有生命体征的东西,同时也很理解这种限制,不然连活物他都可以随意复制,那他不得早掌控天下了,一开始这种复制是用来复制招式之类的东西,直到修真界,季玄发现自己连那些天材地宝也可以复制,灵植不也是一种生命体,后面复制出并蒂金莲更加让季玄坚信了这份力量可能比起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如今他的局限恐怕也就是复制的东西没有那丝魂。 可这也好办,他只需要给对方一个身体,届时对方自己补充魂就好,如果黑龙要的只是长久活下来,那季玄只是单纯复制他的身体就已经足够,但从黑龙选择灵鹤宫宫主为目标,而不是更强的百里闻时,季玄就知道黑龙绝不会只满足于这一点,对方想要的不是长生大道,而是问鼎飞升之道,这样的身体难度就要大上许多,并蒂金莲便是这个有可能打破这层壁垒的东西。 季玄撕下几片并蒂金莲的花瓣,同时一手凝聚出一股很神奇的力量,这种超脱于此界的东西很快就在季玄手中凝聚成形,将力量放在黑龙身上,十分细致地扫过那身体,同时那股浅蓝色的力量将被复制的信息带了回来,与季玄丢出的几片并蒂金莲的花瓣连结起来。 季玄就好似看见了一个与众人眼中都不一样的世界,在他的眼中,那淡蓝色的波纹不是单纯的一个能量体,而是复制之后的所有信息,季玄复制起东西向来快捷,这一次却是难得慢了许多,他动不动就撕下一片金色花瓣调节着什么,直到又撕了五片花瓣,险些把一朵金莲给撕秃,季玄才满意收手。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与黑龙有七分相似,但周身契机又完全不同的身体,季玄仔细看了看这个空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是不错,虽然的确没把龙族血脉传过来,但整体来说算得上季玄的得意之作,毕竟这身体出于复制打底,修为可是直接就是渡劫期,要不是黑龙这身体要么要龙族血脉带业障,要么要身无业障无龙族血脉,不然季玄就连血脉都能一比一过来。 黑龙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季玄,直到看到这一手才充分了解到自己对季玄可能一无所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季玄不知道自己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上许多,他现在正看着自己的秃子莲花心痛呢,这东西用来炼器还挺好使,结果第一次用季玄感觉自己用猛了一点。 看着那还挺完美的身体,要不是季玄已经是与这个身体完美融合了,他都想给自己重新炼制一个身体,动不动就会生理性流泪的身体真的太弱了。 身体也准备好了,天劫还是得由黑龙去过,不然这一劫不算完,说不定还能直接影响到对方后面的那个身体。 季玄大手一挥,就带着霍无厌去摸鱼了,而黑龙自然是乖乖回去准备挨雷劈。 霍无厌跟着季玄一同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人坐在石头上面,一人就靠着石头的巨大身体。 霍无厌望着那猩红色闪电,聚集而来的紫色电网,面色淡漠,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认识他?” 如果季玄认识一条不知道死了多少万年的龙,霍无厌的确该怀疑一下对方是来自哪里。 季玄从巨石上拿起几块大小不一的小石子把玩,闻言叹息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他的确不知道,说认识,但他对黑龙毫无印象,可要说不认识似乎也不完全是。 “我可能失去了一点记忆,又在另外光怪陆离的世界见识了许多东西,所以便也以为这世界与我毫不相关。” 季玄现在心中就有一个猜测,他有可能是黑龙口中七万年前的那个季玄,也有可能是死在帝尊司恒手中的噬魂天主,当然这一点还有待猜测,毕竟那暗处势力的头子极有可能就是噬魂天主,没道理季玄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方暗势力。 “等从这真龙墓地出来,魔尊哥哥陪我去找一个东西好了,也许找到那个东西我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 “三生石,传闻中可以一眼看尽三生的东西。” 霍无厌点了点头,“好,知道了,到时候带你去找。” “你都不带惊讶的吗?”季玄一手倚头,笑看霍无厌。 “有所猜测。”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不过重视我,你太过于淡定了。” “没有,本座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曾经就有人因为前世后世的道侣与现如今的道侣不同,险些和离,本座在想小季玄会不会也是如此在意前世来生的人。” 季玄之前那嫌霍无厌不够重视他的话本来就只是半开玩笑地说,如今更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从巨石上下来,面对着面地看着霍无厌,“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我表现的很在意前世?” “不是,只是觉得” 季玄将对方没说完话的说完,“只是觉得膈应,又或者该说魔尊哥哥不想看见,可是前世如何,都不过是过去的事,来生如何又与我何关,不论前世来生会是什么模样,其实与我的关系都不大,我之所以想找三生石也只是有点好奇我以往的经历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机关算计,仅此而已。” “前世是过往,来生尚且虚无缥缈,对于我来说,你才是当下。” “小季玄。” “嗯?” “你在说情话吗?” “嗯?!我觉得我有可能什么都没说。” 第206章 百里闻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光是靠近这里,感受到那股力量,他就知道这里是那位的领域力量。 别看百里闻和黑龙说着那人不过是元婴修士没什么可怕的,但其实他对于对方是打心底忌惮的,当初的那位可以说是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要不是这龙族血脉传承会是他飞升的唯一机会,他可能压根就不想和人争什么东西。 可对方不过是早该死去的人,既然死了又为何还要回来,既然回来又为何非要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以至于让他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 感受那天地契机的变化,百里闻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修真界总得有人能够飞升,为何他的修为足可以蔑视绝大多数的修士,但这飞升的可能却就这么与他彻底断绝可能,若是一开始这般也就罢了,偏要先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 百里闻笑了起来,笑容近乎落寞。 越是念念不忘越是执着于此,越是毫无可能。 真龙试炼试炼的又是什么,不过是利益的转换,谁都想活,谁都想活得更好,但天道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有人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所有,而有人倾尽所有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百里闻收起折扇,转身离去这天雷聚集之地,他已经感受到他那飞升的一线契机断了。 应暮辞看着百里闻离去的身影,问道:“你放弃了。” 百里闻唇边挂着浪荡轻浮的笑容,“你觉得呢?” 应暮辞不语,以拳抵嘴轻咳了一声,面色是近乎惨败的白。 百里闻多瞧了一眼,“作为对美人最后的提醒,小心点吧,这里不是你能够放肆的地方,当然你想找死本座也不管。” “你在害怕他?谁?霍无厌?黑龙?又或者是那个霍无厌在乎的人?” “霍无厌在乎的人,这形容倒是贴切,应暮辞,本座以往就在想了,你的野心绝不止于无渊海,为何你却甚少出无渊海,因为身体缠绵病榻有心无力吗?如果身体病弱你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偌大一个无渊海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想说什么?”应暮辞声音冷了一点。 “因为霍无厌曾经说过你会将无渊海治理得很好,承认吧,你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你就是在乎霍无厌的任何看法,跟等待长辈认同的小孩一眼,无聊又可笑。” 百里闻的话不过刚落,他的面前就已经出现了寒冰无数,刺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应暮辞冷然,“激怒本殿有什么意义?” 百里闻对着那成百上千向自己刺来的尖刺轻笑一声,“也许是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百里闻随手挥开那冰锥,身形无声消失在了原地。 应暮辞瞧着那离开的背影,无声的否认。 不是所谓的美人一怒,而是意难平,连带着对他这多问一句的人也迁怒起来。 黑龙从结界出来之后,就乖巧等着天雷,看着那天雷,他不由想到了前两次,说实话前两次天劫都是那种毫无意义的,因为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都是以等死的心态等着,第一次他在等待最后一道天雷的时间布下了真龙墓地,第二次他在诱惑引导不成之后,对上了司恒,帝尊司恒,这声帝尊从不只是叫叫而已,对方的实力远超其余的所有修士,保护住那群人,不仅没让那群修士重伤死亡,还险些毁了他的法阵。 这算是他唯一一次用着相对平和的心态等着天雷,以至于他连看着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应暮辞都顺眼了许多。 “本君死了这么多年,按道理修真界早就不存在完全纯种的龙族了,但是你的血脉还算不错,勉强能看,要是过往,说不定你的长辈亲族还能帮你提一提,不过你这身体太弱了,先天不足,恐怕连化形都难,要是再早些时候,说不定你就是那种会被一堆龙保护起来的瓷娃娃。” 应暮辞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黑龙。 黑龙“啧”了一声,“你们白龙就喜欢假清高,以往你这样的白龙想和本君交配本君还看不上呢,也是本君今日心情好。” 应暮辞望了一眼那天空中的雷劫,“你马上就要死了。” 黑龙理解了一下,哦,小屁孩在说和一个快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又或者在说你马上就要死了高兴什么。 “那你在这里看着做什么?” “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没机会了,位置已经被人定了,你是没希望了。”黑龙将话说死。 “可也没有说传承只能传给一个人。” 黑龙都要乐了,整个龙因为可能还能活着而宁静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危险的竖瞳死死盯着应暮辞,“可本君也没理由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传承不是,龙族之间并不是其乐融融,懂?” “懂,但是你就算有了可以转生的机会又为何,你已经和这修真界脱轨数万年了,你当真不需要任何帮助,又或者你比起身为同族的我,更相信他们。” 黑龙倒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个胆子和自己说这话,也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说:“最后一道雷劫要来了。” 最后一道天雷能够要黑龙的命,那绝对就不是之前那些天雷,最后这一道的势头足可以毁天灭地,这也就是季玄与霍无厌没出来的一个原因,也是季玄请灵鹤宫宫主帮忙保护白子濯的一个原因。 对于应暮辞来说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潜台词就是不怕死就继续等着。 眼见那天雷马上就要劈下来,应暮辞面色就算再如何难看也只能离开。 别说外面,就连结界里面的季玄都感受到了结界颤动。 “这就是飞升雷劫吗?总感觉有点强过头了。”季玄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不忘把自己的吞噬能力往外面伸展,吞了一大口天雷。 别说天雷这东西算是正统能量体,象征着天道威严,简单来说就是味道挺不错,季玄这边刚吃完就又伸出自己的吞噬能力,咬下一大口才回来,带雷电的东西吃起来咔嚓咔嚓响,还挺香来着。 霍无厌专注地看着季玄,那盯着季玄不放的视线让季玄这个常年万众瞩目的老油条都稍微有点不自在,他靠近对方,悄悄问道:“怎么了?” “你的神魂在哼小曲。” “!!!” 季玄不可置信脸,就算东西比较好吃,他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不至于不至于。 连用三个不至于的季玄面上快乐的神色变得忐忑起来,“你觉得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霍无厌明知故问。 “唱得怎么样啊?”季玄叹气。 谁能想到当初的校草,后来的魔法大陆强者其实是一个五音不全还爱唱的人,用当时第一世他那群同学的话来说就是很厉害,厉害到没有一个音在调上,跑调跑到离谱,这跟吹笛子不一样,他吹笛子几乎全都是凭借肌肉记忆,而唱歌完全就是放任自由,想怎么唱就怎么唱,知道大概是那么一个旋律,唱出来就是另一个旋律。 而且如果没记错他刚刚哼的还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 如此羞耻到死的事还是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季玄想换一个修真界生活。 霍无厌留意到刚刚还高兴到能够共情到他这里来的小神魂一下子就蔫耷了下去,爱抚了一下季玄的头,“挺好听的。” 季玄的悲伤更大了,一个虎扑扑到了霍无厌的怀里,紧紧抱着霍无厌,十分悲痛地道:“魔尊哥哥,爱情已经让你盲目到丧失听觉了吗?” 霍无厌怜惜的表情收了收,把季玄从自己身上巴拉下去,面容恢复冷淡,“说错了,是挺难听的。” 刚被巴拉下去的季玄又自己回到了霍无厌的怀里,“魔尊哥哥,我们重新来一遍,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来好好安慰一下我的。” 霍无厌叹息一声,似乎挺嫌弃自己怀里这一坨,但看向季玄的目光却是意外的柔和。 季玄也就闹这么一下,缓和一下唱歌跑调的严重尴尬,反正霍无厌又不知道他哼的啥不是,成功把自己哄住的季玄很快就干起正事。 外面雷劈得也差不多了,刚刚还跟不堪社死的季玄咬破指尖画了一个聚灵的魔法阵,跟当初找帝尊司恒的神魂不一样,这一次季玄并没有布下什么大阵开生灵大门,而是简单的一个聚灵阵法。 阵法看似简陋,但用上了季玄的指尖血为引,就算不上真的简陋,季玄手中动作越发繁复,在那阵法之上不断叠加着什么,然后结界之外那被天雷劈得要溃散开来的神魂就全都向季玄这边而来, 因为疼痛季玄眼中带着生理性的水雾,眼圈都红了,但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把魂体往那具身体里面引。 破魂的魂体还在不断的被聚灵阵法吸引过来,引了好一会,除了那点已经被天雷击碎的基本都已经全部聚集过来了,而那点被击碎的东西,都算得上紧跟神魂的业障因果之类的,因果这东西可大可小,能够没有那才是最好不过。 等完全把神魂引过来之后季玄还挺满意,只要不出意外,这身体融合下来说不定比黑龙原本那个还好。 季玄这正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霍无厌就把手伸过来了,同时道:“手。” 季玄乖乖把手递到对方手上,就见高大俊美的魔尊大人微微俯身,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 季玄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没什么表情到后面的微微瞪大眼睛,因为手上血液被吸走的麻痒而眼圈更红了一点。 第207章 这是一种过分亲密的行为,疼痛中带着一点诡异的撩人。 手中分明是麻痒到有些许刺痛的感官传递,季玄的眼圈都因此而又红了一圈,但季玄整个人比起疼痛反而更多的是兴奇。 兴奇霍无厌居然会做出这种行为,血液的味道是带着点铁锈味的,不好吃,也不好闻,而此时霍无厌是近乎温柔的捧着他的手,舔舐他的伤口。 温热潮湿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些被吸允的疼痛,疼痛算是季玄穿到这个身体之后最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强者喜欢自己时常因为一点小伤小痛而眼角带泪,季玄自然也不喜欢,且他不仅在小伤小痛上要哭,就连在床上都要哭。 以大多数强者那不可磨灭的骄傲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还哭,说得上是毕生的耻辱,季玄虽然觉得还好,但肯定还是希望这种情况能够避免,比起能够避免,他其实最希望的还是能看见霍无厌哭,从公平的角度上来说,怎么能只有一个人哭,要哭就一起哭。 可惜季玄这一壮举这么久了都还没有达成,每次季玄都觉得自己要把霍无厌欺负哭了,但最后哭的还不是他。 被吸着手指的季玄脑洞放空,就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道:“我还有十多株浮生半梦。” 霍无厌眼皮一跳,第一时间就将季玄的手指拿出来,在魔修唾液下那算不上大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季玄之前觉得的麻痒除去霍无厌吸允掉的少许血,其他更多感官效果来源于伤口的愈合。 “你有什么想法?” 季玄说出这话自然是有什么想法,当时第一次入梦他其实什么都没准备好,就突如其来来到了霍无厌的梦境,如果再来一次他大概会想让游戏变得有趣一点,当然如果他入霍无厌的梦当然一切都是由他主导,但如果是霍无厌入他的梦的话,他只求霍无厌别遇上太过于难缠时期的他,就算是季玄本人都必须得承认他有几个时期很难搞,那是那种心理不太健康的难搞。 可是回答霍无厌的问题,季玄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他有些哀伤地道:“我只是发现我有几个时期可能有心结在,要是魔尊哥哥能帮助我解开那会的心结,大概会有更利于我的修行。” 霍无厌眯眼看着季玄,似乎在怀疑季玄的言语真实度有多高,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情真意切。 对方是真的想要解开心结,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就像一个只有他可以依靠了的小可怜。 可就是这样才更加的不对,首先季玄不可能是什么无辜可怜还需要人帮忙解开心结的人,其次季玄越是这样,看起来好似真的一样,反而更有可能就是虚假演戏。 季玄要是真的有什么心结,真的在乎什么,就绝对不会想要展露在他的面前。 “魔尊哥哥,”季玄轻声叫着,“你脸上的不信任就差写出来了。” “有吗?”霍无厌的表情是那种持续性的冷漠,但他的身体肌肉微微绷紧了一点,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在意季玄的任何一句话。 季玄感觉自己用力有点过猛,他的魔尊哥哥一点要怜惜人的意思都没有,还很防备他的模样,就好似他是那种很喜欢搞事的人。 季玄自认自己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没什么危险的,霍无厌这反应着实有点过激。 他叹息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就只是单纯想玩点不一样的小游戏。” “你不一样的小游戏太多了。” 季玄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从我前两世的经历来参考,我还是认为你们修士玩的花。” 倒也不是真的玩得很过分之类的,而是合欢宗那些秘籍上面写的东西太多,这么比起在前两世就那么道听途说,只有理论知识的季玄,很多见识都是在合欢宗那段时间涨的,但这见识涨了还真没什么实践的机会,想想自己与霍无厌的频率,季玄都觉得他们两个挺清心寡欲了,至少从进入重元秘境起,季玄就没和人怎么亲近过。 “修士玩的花?”霍无厌对此保持质疑态度。 “是啊,是纯情小猫咪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自称纯情小猫咪的某人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霍无厌摸了摸季玄的头,在季玄以为霍无厌就要再一次退步的时候,对方却说:“给看看猫。” “?”季玄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给我看看你的半妖形态,这事好说。” 季玄发愁,“我感觉这事不太好说,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小猫咪是尊重你想法的,但猫还小,不想年纪轻轻就秃了。” 季玄严重怀疑霍无厌不仅颜控,还有点毛绒控,毕竟对方总想看猫,也不是不能看,季玄就是有点担心对方管不住手。 “放心,不会秃的。”霍无厌说话声音很温柔。 “你这么说的话我感觉更危险了。” 最后这件事由于秃不秃这一重大原因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当然还有一个重大原因就是黑龙就要醒了。 季玄就算没有偶像包袱也不想在另外的人面前和自己的男朋友打情骂俏,他和自己的男朋友私下里不论怎么样都是他们的家务事,这要是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季玄大概会觉得有点不自在,而且这黑龙还一副认识季玄的模样。 季玄倒没自己与黑龙是旧识这方面的认知,他就是单纯觉得对方是可利用资源,但这个资源肯定不愿意白给他好处,那这好处就只能以物换物,季玄没觉得自己会给黑龙多大压迫,他从一开始与黑龙就是等价交换,一个绝对有利于飞升的身体,初时修为就是渡劫期,这是季玄都羡慕的。 用这样的东西来换真龙血脉,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季玄亏了,但就如同那样的身体对于黑龙是无价之宝一样,有且唯一的真龙传承对于季玄来说同样也是无价。 以无价之物交换无价之物,在利益双方看来那就是绝对的公平。 季玄认为自己就是公平的,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公平,谁管他呢,各取所需就行。 黑龙想过自己醒来时会是什么模样,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醒来就和季玄、霍无厌两人大眼瞪小眼。 短暂的尴尬之后,黑龙率先开口,“大人在等我。” 季玄点头,嘴里很直接地道:“我这边报酬已经给到,可以说是诚意很足了,现在该你了。” “若是我说我不打算把传承给大人了,又或者是离开身体之后,我就控制不了传承,那大人又当如何?”黑龙平静地说着这近乎找死的话。 季玄闻言之后笑看着黑龙,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活得太久了,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吗?实不相瞒你的身体被我布下了一共一百零八处隐患,希望龙君大人体验愉快。” 黑龙的面色变了变,“开个玩笑,在下怎么敢真的冒犯您。” 季玄笑容温和,“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身体并没有隐患?” “不,就是隐患比较少,也就八处而已。” 八处而已 莫非八处就算少了。 黑龙战略性沉默,他不是刚得到身体就飘了,而是在很认真的试探,没想到这看似完美挑不出毛病的身体还真有问题。 季玄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就是现在的季玄比起记忆中的那个季玄活泼太多了,毕竟记忆中那个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人可不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黑龙并没有和季玄过久僵持,也就沉默了那么一下,就开始着手龙族血脉传承,外面那个失去神魂的黑龙已经死了,但作为那个身体的主人就算身体已经完全死亡,黑龙也能够把自己传承给指定的人选。 在动手之前,黑龙还看了季玄几眼,暗中暗示意味很浓,季玄却跟没看出来一样,黑龙只能问:“大人当真对这龙族传承不感兴趣,而且要把这传承给你道侣?” 季玄点头,“我就看看。” 作为人类与猫科动物结合后的产物,季玄觉得自己更应该去找一只大猫的传承,而不是觊觎什么龙族传承,说实话这血脉都不一样,季玄很怀疑自己强要这血脉会遇到什么难以应对的危险。 黑龙此举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季玄压根就不在意,只要这身体是他炼制的,黑龙就是完全握在季玄的手中,只是黑龙没有很好的意识到这一点。 又或者意识到了,但只是不敢冒犯。 季玄坐着看这龙族血脉该怎么传承,乖巧得就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但黑龙一点乖巧都没有感受到,他只从中感受到了监视。 是的,这位压根就是在监视他。 乖巧围观的季玄还没意识到自己被莫名其妙就盖上了一个锅。 龙族血脉传承这事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足足用上了三天,而这三天季玄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黑龙完成传承之后抹了抹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说实话他压力很大。 季玄干的第一件事不是询问“怎么样,还算成功不”之类的问题,而是靠近霍无厌,用着自认为悄悄话的声音和霍无厌说:“摸摸角。” 霍无厌:“……” 这话还挺耳熟来着。 见霍无厌没有回答,季玄唇边的笑容愈加灿烂了一点,“不摸角也行,那摸摸尾巴尖,我不挑的。” 霍无厌:“……” 短暂的诡异静默之后,霍无厌摸了摸季玄的头,语重心长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208章 一旁的黑龙全程默不作声,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得很低,然而看向季玄的目光却带着点探究,原来那位大人与自己道侣相处模式是这样吗? 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觉得有点古怪,季玄是什么人,别看他只直面接触过季玄一次,但光是那一次就足够让他记忆深刻,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就是当年季玄说的事算得上一一实现,就好似能够预知未来一样,让人觉得倾佩的同时为之心惊肉跳。 比起敬佩、忌惮等情绪,他人对那位其实更多的是恐惧。 恐惧这个存在不算讨喜,但季玄需要的并不是什么讨喜,他又不需要交朋友,只要其他人不敢招惹他就行。 而他面前这个到底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季玄,还是一个新的人,前生今世之说,其实很难说清,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不一样的环境,遇见的人和事都不一样,性格可能都会有着天差地别,这样的人还是之前的人吗? 关于这一点谁都说不清,若说不一样可就算是这个人死了,他的灵魂还是那么个灵魂,神魂未变,又怎么能说不是同一个人,可若说是一个人,他们性格不同、实力不同、经历不同,可能连以往记忆都不会再存在分毫,这样的人真的还是曾经那个人吗? 这件事很难说清,季玄也懒得去分清,不论以往那个季玄多么厉害,多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与现在的季玄没有关系,季玄看得很开,也不在意其他人会如何想,反正他觉得自己坚定自我,可比把自己当做另外一个人靠谱的多。 季玄从黑龙这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黑龙对他来说就完全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人,季玄不至于过河拆桥,但也不会和人好言好语,继续聊天,三言两语与人告别之后,季玄带着霍无厌以及外面的另外两人就离开了真龙试炼。 当然在这过程中,季玄并没有去特意找阳砚山,如果阳砚山在这里有机缘自然能够自行脱困,再则阳砚山说不定才是那个聪明人,知道这最后一关危险重重,自知不能争锋,便直截了当的放弃。 这种行为当然不能算是懦弱,适当的识时务,才是真正的聪明人,阳砚山在季玄这里就一直是一个聪明人的形象。 聪明人阳砚山还不知道自己在季玄这里评价这么高,他只是本能的觉得里面危险,而他的机缘也未必在这里,这才放弃。 阳砚山出真龙墓地与季玄想象的还要早一点,他在走之前率先找到了自己的那位家臣。 这边失去真龙主魂的控制,其实已经陆陆续续的醒来了一些修士,而黑衣人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他的存在感并不强,另外的人一开始都并没有将其放在眼中,直到阳砚山出现,而对方又飞快跟着阳砚山走了,才有人后知后觉到这人好像是阳家很厉害的一个化神大能。 阳砚山并没有特意等着黑衣人,只是在找到黑衣人之后就直接离开,但黑衣人却是第一时间就跟了上来,就坠在阳砚山不远不近的距离。 “少君,此处真龙墓地并不是看起来这般为传承而建立,而是一个心有不甘的龙妄图死里求生的局,” 阳砚山对此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他看得出来这墓地来者非善,并不是什么纯良无害一心只为找到传承之人的考验,尤其是在看见那真龙本人之后,一条黑龙,一条眼中藏有欲望与野心的黑龙,这样的存在宁愿自己就那么从此消失在天地间,都不会愿意弄什么真龙秘境,由此可见这秘境的确是不怀好意。 在莫大机缘与危机中,阳砚山只犹豫了一瞬,就选择了放弃前者,机缘没了还可以再寻,命没了便是真的没了,阳砚山已经走了毒修这一条路,还不想再走上鬼修的路,既然这样自然是只能放弃。 在阳砚山往另外一个有吸引他气息的地方赶的过程中,黑衣人将自己了解到的所有讯息都告知了阳砚山。 阳砚山一边点头,一边冷着脸赶路,然而走着走着,他的目光却是突然往旁边看了一眼。 “少君,怎么?”黑衣人留意到阳砚山的动作,沉声询问。 阳砚山皱了皱眉头,随后摇头,“没事,应该是我感应错了。” 不然他怎么会在那快速掠过的人影上感受到一股有那么点熟悉的妖气。 阳砚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这妖气与他那熟悉的人配对上,但这个人按理来说应该死了,死了很久的那种,他也就还尚且年幼的时候时常见到那位,后面就听说对方已经死了,当然也有传闻说他只是被封印了,谁知道呢,没有人愿意去好好研究另外一个人的死活,修真界是一个看似漫长实则又节奏很快的地方,就连强者有个几百年不出世都要压不住手下人的躁动,跟不要说像妖皇这样的妖,当年本来就有很多人怀疑妖皇还是不是真的活着,群妖无首,这些年来几乎已经是默认妖皇的死亡,结果原来对方当真没有死。 阳砚山眉头皱得死紧,仔细想了想妖皇刚刚前往的方向好像就是他来时的方向。 那个方向,这个时间段几乎就没有为了其他的可能,也就是说妖皇十之八九也是为那龙族血脉传承而去。 阳砚山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按理来说季玄有霍无厌保护,再加上其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怎么样也轮不到阳砚山来担心,但就是因为对方是霍无厌的道侣,阳砚山反而更要担心一些这位的安危,毕竟在那传闻中就有妖皇是被霍无厌封印这一个。 好歹是承了一个情,阳砚山只思索一二,很快就给季玄那边传了一个传音。 季玄与霍无厌这边才刚打算离开,季玄居然就收到一个传讯小蝴蝶,季玄挑了挑眉,说实话在认出这是阳砚山的蝴蝶之后他还有点意外。 他与阳砚山除之前正魔大会后就没再有什么交涉,对方怎么也不可能突然没事给季玄传讯,这一举动几乎说明对方已经认出之前那个帮助他们的人就是季玄,季玄自认这一次没在阳砚山面前暴露自己本来的相貌,没想到竟还是被对方猜到了身份,季玄说不上太意外,但总之还是有点赞叹对方的敏锐。 他点开那只小蝴蝶,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是那种只能季玄一个人听到的神通传讯。 声音只简短的告诉了季玄一个讯息。 一个疑似妖皇妄道的人向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阳砚山会传这么一通传讯,就说明对方的疑似就是他自己觉得就是的那种层度,不然也不会特意给季玄传通讯了。 “魔尊哥哥,我突然发现阳砚山阳道友真是一个温柔的人,这认出我了连说一声也没有,走之后还好心给我通风报讯。”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有可能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当然也有可能,但我总想把人想的更美好一点不是。” 霍无厌没搭理季玄的鬼扯,季玄要是都会把人想得美好了,那不得人人圣母。 他只问道:“怎么?出事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季玄云淡风轻。 霍无厌微微挑眉,静候下文。 “妖皇妄道来了,可能就是冲着我们两个来的,当然更有可能就是单纯冲着我来,毕竟他消息应该不至于灵通到已经知道我们两个汇合。” 霍无厌蹙眉,“这就是你说的算不上什么大事?” “对啊,毕竟魔尊哥哥会保护我不是。”季玄笑容温和。 霍无厌竟真的思考起来,“那就见上一见?” 季玄笑,“开个玩笑,现在还不是见对方的时候,若真要见面也当是我能够应付对方的时候,而不是让我就在一边看着你与别人打,而我就在旁边当个氛围组,说实话那样我大概会很不舒服。” “所以?” “所以现在我们跑路好了。” 季玄有些纠结地瞧了一眼旁边打坐的白子濯,说实话他唯一的顾虑也就是白子濯了,灵鹤宫宫主刚和他们分开,去找自己的机缘了,而白子濯这个被天道喜爱的气运之子,刚才在真龙试炼里面领悟到了什么,正在打坐消化,季玄这要是不带着人,对方这样肯定有点危险,可要是带着人季玄感觉自己也挺危险来着。 毕竟白子濯的机缘很多就是死里逃生之后才能遇见的,要么就是看似很容易,实则有很多隐患,这类的东西要是季玄与霍无厌没什么后顾之忧跟着对方一起也就算了,但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白子濯跟着他们不仅不能安全许多,还可能遇上更多的危险。 季玄愁啊,也就愁了那么几息,他就利用秘法帮助白子濯联系宸天仙尊,联系上了之后还什么都不说,只让这边发出几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然后就突然中断了联系。 霍无厌对季玄这行为投向一个古怪的目光,季玄解释道:“我相当于借白子濯的手联系宸天仙尊,既然联系上了对方就可以感应到这边的方位,而我这边什么都不说,对方只会更加担心,来的速度只会更快,再则多说多次,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干完这事之后,季玄很快就帮助白子濯布下很多层阵法,又把对方放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之后,就带着霍无厌跑路了。 妖皇要来真龙墓地这边的话,也只能看见人去楼空,要啥没啥。 第209章 季玄与霍无厌跑路跑得飞快,生怕被妖皇妄道给捉到了。 季玄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妖皇发生争斗,只想带着霍无厌先离开,又不是没事干了,明知道来者不善,还要跟着人斗,要是还不能一次性将人解决掉,浪费时间呢不是,有这时间还不如再多逛几个秘境。 跑路的季玄那是一点都不管明明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的白子濯应当如何面对宸天仙尊,只管着自己先跑为敬。 于是乎刚刚才从打坐中醒来的白子濯先没发现自己的好季玄道友已经抛下他逃跑了,倒是率先看见宸天仙尊的三道传讯符。 这种符一般都是仙门用来联系弟子所用的,上面滴的是弟子进入门派时取出的一滴心尖血,能够很大程度的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就算是弟子在一个秘境里面,仙门在秘境外面都能够通过这种秘法来联系弟子。 白子濯作为御剑门的弟子,还是宸天仙尊的弟子,自然也留下过这么一个东西,但他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这种可以用秘法直接联系的他的符并不在仙门执事长老那,而是在宸天仙尊这里,能够让宸天仙尊这样冷淡的人连发三道传讯符,可见对方是想告诉他多么要紧的东西,结果白子濯因为打坐完全没有察觉到,再一看时间三天之前。 白子濯抿了抿唇,从第一道符开始点开。 第一道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就是问他遇上什么事了,声音都还是白子濯熟悉的冷淡风。 白子濯有些惊讶,宸天仙尊这是怎么知道的自己遇上了麻烦。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碰上的事,几乎都是没什么危害性的,算不上麻烦,那宸天仙尊此言由何而来,莫非有什么人在宸天仙尊面前胡说了什么。 白子濯蹙了蹙眉,出于谨慎并没有急着联系宸天仙尊,而是又点开了下一个传讯符。 【白子濯?】 这一次传讯符的内容比起方才还要简洁许多,只是一个不确定的疑问,男子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白子濯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耳朵,以为在这一声之后还会有其他内容,结果什么都没有了,这一道通讯就如同第一道通讯没得到回复的疑惑,而两道通讯过去了,似乎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白子濯很快就再次点开另一道通讯,通讯符点开之后那道声音冷寒了许多,又带着一点强行挤出来的安抚。 【本尊这就来找你,坚持住。】 白子濯有点疑惑,坚持住,坚持什么? 先是问出什么事了,又是叫他坚持住,白子濯不算蠢笨之人,很快就想到宸天仙尊是不是得到他人虚假的消息,以为他这边出什么事了,所以才这么担心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身体遇见危险触发保命玉佩给宸天仙尊发了什么讯息,不然都这么久了,宸天仙尊为什么早不担心他,晚不担心他,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担心。 可当看见玉佩还完好无损的时候,白子濯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点,不是玉佩给宸天仙尊发的讯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冒名联系了宸天仙尊。 白子濯光是越想面色变化就越大,直到一只小蝴蝶从压着它的重物下跑出来,白子濯才将身上的低气压收了收。 这只传讯蝴蝶与一般的蝴蝶不太一样,它是红色的,完全鲜艳明亮的色彩,仿若一只浴火重生的凤蝶,蝴蝶绕着白子濯飞了两圈,见白子濯半天不点开它,索性自己把自己点开。 季玄的声音直接从中传来,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告而别,后又告诉白子濯他帮忙联系了宸天仙尊,不用谢,且宸天仙尊应该很快就来了,他只需要装出自己之前受到了攻击的模样就行,反正对方也不可能真的去追究是谁攻击了白子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黑龙、妖皇丢出去都可以。 季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连惹事之后帮人编的理由都找好了,可惜白子濯是一个几乎不撒谎的人,季玄的这些理由就足够白子濯纠结的了。 白子濯只简单纠结了一下,就快速回复宸天仙尊直接给他传的通讯符,理由是斟酌之后的“麻烦已经解决好了,师尊不用急着来找我,我自己能够应付”。 说完之后白子濯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样宸天仙尊大概不会急着来找他,如此下来白子濯也算是暂时不用面临这一让人左右为难的问题,真龙试炼结束算得上麻烦已经解决好了,而他也的确能够自保,不用劳烦宸天仙尊亲自赶过来,如此看来他也算不上欺骗。 白子濯这通通讯才刚刚发出去,宸天仙尊那边就已经快速回复道:“确定没事?” 居然这么快就联系上了,白子濯有些不好中断通讯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欺骗,“嗯。” “那你方才遇见的到底是什么麻烦?”宸天仙尊继续问道。 白子濯已经开始感到头痛,这要他怎么回答,谎言果然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不然谎言只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可惜前话都已经说了,白子濯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就是让我稍微有一点不知所措而已。” “只是如此,你绝不应当联系到本尊之后什么都不说,看来你的麻烦比本尊想象中的还大。” 白子濯很想说自己并没有麻烦,但这样不就是暴露季玄道友帮自己联系宸天仙尊了吗? 白子濯只能小小叹息一声,“师尊,其实我真的没遇上什么麻烦,之前是不小心联系错了。” “嗯?别担心,本尊很快就到。” 白子濯放弃解释,他怎么感觉自己越解释,宸天仙尊反而越担心他的安危了。 白子濯谨慎的什么都不说,等待对方过来,想着就趁当面见解释清楚,免得到时候宸天仙尊还觉得他这个弟子满口谎言。 白子濯想得是很好,倒是没想到自己出来之后居然还会再看见一个人。 这人当然不是季玄离开的理由妖皇妄道,而是另一个人,这人还属于他们御剑门。 散仙境界的百里闻。 百里闻风流浪客的名头传得很广,白子濯作为一个小辈,早有听闻,之前在正魔大会上也远远看过对方一眼,但两人真正的近距离相处还是这次的真龙墓地,可真论起来白子濯虽然是在墓地里面见到了百里闻,但与百里闻压根就没有任何的交流,对方好似完全没认出他是御剑门的人。 白子濯一开始只当百里闻是真的没有认出他的易容,并没太过于在意,直到此时此刻,在就在白子濯被安置好的不远处,百里闻对于里面的白子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带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早就听闻小宸天收了一个小弟子,这小弟子还是九阴之体,身份不明,没想到竟真的让本座遇上了。” 白子濯抿了抿唇,为对方的轻浮而不喜。 宸天仙尊是白子濯的师尊,也是教白子濯剑的那个人,可其就算是在传授白子濯招法的时候都从没真正轻慢过白子濯,就算有剑招学不好,其也只会让白子濯继续练,直到练到彻底掌握为止。 百里闻就大不相同了,他不会对着白子濯冷着一张脸,也不会挑剔白子濯的学艺不精,只会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看着他,好似在看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 百里闻怎么说也是正派仙家的人,其还是那种万年来能够迷倒万千男修女修的风流客浪荡子,这样的人应当甜言蜜语无数,怎么也不应对门派弟子如此态度,轻慢,看不起,好似他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只是因为没有抢夺到传承,所以心如死灰,不愿再虚情假意,对着他一个晚辈都如此刻薄? 不,不应当,百里闻心胸要真如此狭隘,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多人被他骗心。 白子濯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拔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冷然直指前方。 “你是什么人?” 一片沉默,对面的百里闻惊讶地看着白子濯,如同看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 的确不能理解,怎么能够理解呢? 毕竟现在的白子濯可是御剑门的人,结果居然就敢对着他这个御剑门最强战力如此不敬。 白子濯不为所动,看向百里闻的目光依旧很冷,冷如寒冬腊月的白雪,“百里闻是师尊的前辈,师尊说过百里前辈虽有很多时候过于孟浪了一点,但总体还是靠谱的,定不会如你这般。” 那人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那百里闻模样的人越笑动作就越发娇俏起来,越笑声音就越来越如同银铃一般悦耳。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之前那个还跟看不上白子濯一样的男人,就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女人红唇微掩,笑容娇俏,“小郎君,好生厉害,竟是能够在奴家的红尘香中呆了这么久,还能分辨出奴家并不是你所看见的那一位。” 第210章 “不过,也就这样了,”说着女子娇俏的面容竟是陡然变得可怖起来。 九阴之体对于人修来说是大补之物,利于修炼突破瓶颈,对于已经有灵的灵花异草来说亦是如此。 白子濯面色有些复杂,之前对宸天仙尊说自己这里有麻烦完全就是骗人,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就真的遇上了麻烦。 红尘香,白子濯从自己的记忆中快速搜刮着关于这一东西的记忆。 最后锁定到一个东西上面——红尘白怨貘。 红尘白怨貘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食梦貘,食梦貘算得上吞噬噩梦的一种神兽,以噩梦为食,让人忘却梦中恐惧,总体而言是一种受人喜爱的神兽,哪怕这种神兽已经消失很久,依旧有其传说。 但红尘白怨貘就不一样了,其不是吞噬噩梦,而是以红尘为引,让人情不自禁之中就深陷喜悦、爱恋、怨恨、不甘等一系列情绪之中,不能自已,从而彻底迷失自我。 而这红尘还不一定就是负面的,有几人能够在自己所期待的美梦中醒来。 此等东西是为修士所忌惮的一大杀器,没有人会想要遇见红尘白怨貘,白子濯自然也不想遇见这个东西,可他面前却是出现了一只。 红尘白怨貘不是已经在修真界几千年间都没有再听闻过了吗?为何这里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只。 不容白子濯去思考太多,面前这个已经能够化形的红尘白怨貘怎么说也应当是化神修为,金丹战化神,俨然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对方并不介意在白子濯身边恢复原形的原因,因为对于对方来说就算是恢复原形白子濯也不过是瓮中之鳖,白子濯这时居然有点庆幸起来宸天仙尊会来找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坚持到宸天仙尊找到他。 形势紧迫,根本容不得白子濯细细思索,直面红尘白怨貘,白子濯持剑的手依旧很稳,哪怕他心中根本就没底。 “一般人猜到奴家的身份不是怕的要命,就是企图以花言巧语哄骗奴家,小郎君倒是与众不同。” 白子濯镇定的反应,让那娇俏的女人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容妖娆夺目。 白子濯眉头紧锁,“进入这重元秘境的几乎都是化神境界的前辈高人,怎么可能会对着你这样的妖物害怕。” 女人莞尔一笑,“这还不简单,红尘幻梦只会去找那些深陷红尘中的人,这样的人是万万逃脱不了奴家的红尘夺命大法,其实像小郎君这般的并不是奴家的目标,但谁让小郎君是九阴之体呢,九阴之体对于奴家等妖物,就如同天材地宝之于人修,说白了,小郎君在这重元秘境之中,你是不少妖兽的盘中餐。” 白子濯懂了,原来在这些人眼里他这个九阴之体就好似那些天材地宝,所以对方这才找上他。 白子濯目光沉了沉,不为所惧,手中持剑的手挽出一道浩瀚剑法,他之前一直在不断学习宸天仙尊交给他的剑法,但自己所悟甚少,而这一次他自己领域到了二十四式剑法。 二十四式剑法对于白子濯来说不好,剑招向来是求精不求多,属于够用就好,太多太杂反而不好,他本是不甚满意自己的剑,但当使用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二十四式剑招每一招都象征着一门大道。 大道天成,剑法亦是天成。 这二十四式剑招每一招都带着几分自然之力,将自然与天道融合在一起, 自然之法,本不应该被一个人所掌控,所有修士都是拥有灵根的,灵根几乎就是限制了修士所能使用的能力,因为灵根繁多,那就不能顺利修炼,攀登更高的楼层,灵根越是多,越是难以修炼,而灵根单一,虽说修炼起来会顺利很多,但这种修炼几乎全都是以自己的单一灵根为主,难以修炼出其他的自然五行之道,所以天道法则之中,自然法则最是难以让修士参悟透彻,没想到他居然领悟到了这种剑法。 比起白子濯,那红尘白怨貘更加的惊讶,白子濯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修士罢了,还是那只能算得上弱小的修为,对方这修为能够在她的红尘香中保持清醒,她都已经足够惊讶的了,谁能想到这家伙不仅如此,而且还能使出这样暗含二十四节气的剑招。 红尘白怨貘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到后面的惊喜交加,那狠辣只想夺人性命的招式也变得温柔许多。 她躲避过白子濯接连十二招剑式后,放弃继续攻击白子濯,而是笑语嫣然道:“小郎君,是奴家眼拙,如今看来小郎君也不愧是九阴之体,不仅冰肌玉骨,还身负天道大道,奴家虽是凶兽,但胜在有一副好皮囊,能够千变万化,小郎君喜欢什么模样,奴家都能够变成她的模样。” 白子濯不知这红尘白怨貘怎地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但也知这红尘白怨貘不是突然看上了他这张脸,这种凶兽什么模样不能自己变,还非要跟他同修,自然是所求什么,这所求的东西不论是什么,白子濯都不敢轻易交付出去。 见白子濯完全不为所动,红尘白怨貘轻叹一声,“既然小郎君不识趣,那也不能怪奴家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着就是一股粉色烟雾蓬勃而起,掩盖了白子濯,白子濯屏住呼吸,不为所动,在一片粉红丝带将要缠绕住他的时候,提剑一扫将那丝带尽数绞断,与此同时隔档住另一只就要搭上他肩头的手。 红尘白怨貘百般挑逗,而白子濯不仅没有半分心动的模样,还险些伤到她。 女人笑了起来,声音一如之前那般娇俏,如同小女儿对情郎的抱怨,嗔怒道:“小郎君好生绝情,奴家是真心实意想要与郎君同修大道,共悟长生,可郎君只会将奴家往外面推。” 说着女人似乎真的怒了,声音又略微寒了一点,“郎君既然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奴家心狠手辣了。” 与之前那句不能怪她不懂怜香惜玉不一样,这一次那红尘白怨貘的声音中并不带调笑的语气,看来对方是真的生气了,而惹对方生气,对于白子濯来说十分不利,这是一只化神修为的妖兽就连同为化神修为的人修对方可能都吃了不少,更不要说只是金丹修为的白子濯,白子濯这般行为只会将对方激怒,然后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可白子濯是一名剑修,剑修当有剑骨,当真为了活命与其同修什么所谓大道还不如就死在这里算了,要是遇上其他什么东西白子濯说不定还能虚与委蛇拖延一下时间,可对于这红尘白怨貘白子濯那是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尝试,与其他任何东西比起来它很不一样,红尘白怨貘是一种能够以红尘为引吞吃修士的凶兽,对方说的话白子濯那是半点都不敢信。 对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让红尘白怨貘有些恼怒,冰灵根的剑修算是他们这种利用人欲望杀人的妖兽最不喜欢的存在,因为冷心冷情,所以压根就抓捕不到什么欲望的影子。 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真的没有欲望,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就算是看起来再冷的剑修至少对剑道是有欲望的,对飞升大道是有欲望的,不然连这方面欲望都没有还修炼什么,干脆什么都不做好了。 红尘迷雾越来越浓郁,这种红尘的幻雾岂是从呼吸来进入修士体内,不然红尘白怨貘也不会常常得手,将修士全都变成自己的盘中餐。 在那越来越浓郁的浓雾中,白子濯面色难看,他已经感到有些头晕,要是宸天仙尊还不能赶过来,恐怕他就危险了,为何对方还不来,不是说了很快就来吗? 在这个念头起来的瞬间白子濯马上就把其掐灭,他是在埋怨宸天仙尊还没有过来?! 白子濯瞬间警醒过来,这想法不应当有,至少不应当出现在他的脑中,对方对他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宸天仙尊,恐怕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一边还要小心自己的九阴之体被人发现,就算对方收他为弟子,可弟子遇见危险对方能不能及时赶过来白子濯都无权来指责对方,这重元秘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可进来是他的选择,选择了什么自然也当承当这选择之后的一切后果,不论好与不好,所以他是在埋怨什么。 白子濯有那么瞬间的清醒过来,手中剑凝聚起大量灵气,眼见其就要以自身领悟的二十四式剑招强行破除迷雾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白影从粉色雾气中走出。 那白影似乎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看见他,皱了皱眉,“白子濯。” 白衣仙人面容冷白,仿若天上冷月,直直看向白子濯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意外。 白子濯一下子收起自己的剑,站定。 想起自己之前还埋怨宸天仙尊还没有到就有些羞愧,有那么点不敢直视对方。 宸天仙尊如同并没有留意到白子濯面上的异色,只问道:“可无事?是为师来晚了。” 白子濯低着头有那么点不敢直视宸天仙尊,把剑又往身后带了一点,“弟子无事。” 这下宸天仙尊怎么也该察觉到白子濯的异常了,但他没说什么,用手摸了一下白子濯的头,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无碍,人身在红尘就不会真的摆脱红尘,这便是红尘白怨貘无往不利的原因。” 两人都还在这红尘白怨貘的粉红雾气中,白子濯不敢真的放心,还有点担心起宸天仙尊起来,“师尊,此处的雾气比起弟子想象的还要恐怖。” 宸天仙尊点头应是,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这里的粉红雾气,突然问道:“白子濯,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何时进入本尊的门派。” 白子濯愣了愣,随后道:“福天小秘境之后。” “那福天小秘境之后我们还遇上了什么?” 白子濯心下不解,但还是原原本本的说了。 “来,子濯看着为师。”宸天仙尊的声音温柔了些许,轻声道。 白子濯抬头看着宸天仙尊,本还有些疑惑不解,可当看见之后又不愿移开目光,好似对方对着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白子濯看着看着,宸天仙尊靠近了些许,问道:“看着本尊作何?” 疑问的语气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白子濯惊奇地看着宸天仙尊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师尊居然还会露出冷淡表情之外的表情。 但意外多了一点鲜活之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的目光也从盯着宸天仙尊的脸上,慢慢变成盯着宸天仙尊的唇上,对方的唇形很好看,与宸天仙尊的冷漠不同,他的嘴唇相对有些厚,然而不仅没有让人不喜的肥厚,也没有破坏他的冷寒气质,只是单纯让其唇形更加的好看,好像很适合亲吻的模样,这样的嘴唇亲起来大概能够很好的感受到那片柔软。 白子濯脑中不受控制的胡乱想着,那一个个的大胆想法撑得他有些头痛,他捂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拉住对方的袖子,轻声道:“师尊。” “嗯。”宸天仙尊似乎有些意外白子濯居然会突然叫住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复杂神色深深藏入眼中,让外人难以捕捉。 白子濯声音放轻了许多,不同平日里的冷寒,此时他的声音之中竟是带出了一点欲望的沙哑,“师尊。” “你说。” “弟子有一不情之请。”白子濯说这话时很缓很慢,好像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东西是你觉得本尊不会满足你的。”宸天仙尊眼中终于有了点与冰冷气息不同的颜色,眼眸有那么瞬间变成粉红,轻声问道,仿佛在循循诱导着什么小猎物进入自己的牢笼之中。 “弟子想要亲一亲师尊,如此师尊也还愿意满足弟子吗?”与之前缓慢的话不同,这一次白子濯的声音急了一点,他感觉自己很不对劲,浑身仿佛笼罩在什么热潮之中,又热又难受,脑子都要在这热浪之中丧失思考的能力。 “原来你竟是有这样的想法。” 对面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责怪白子濯,比起责怪白子濯,他似乎更加惊讶白子濯居然会对他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剑修怎么看都不适合不是。 惊奇,诧异,随即是喜悦,顶着这层皮囊的宸天仙尊似乎现在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想要与为师一同修炼吗?” 白子濯有些迟疑,他说不清,原来他心底当真有如此妄念。 就在宸天仙尊就要俯身去亲吻低头的白子濯时,白子濯突然抬头问道:“师尊,红尘白怨貘呢?” “区区妖兽不成气候,本尊随后带你寻她。” 白子濯摇了摇头,眯眼看着对方,“不对,也不应当,如果真是师尊对方定然会率先去解决这可能会造成后患之忧的东西,而不是就这么陪着我,以宸天仙尊那般冷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我亲他,他是修的无情道,我这般的举动对于他来说是冒犯,是不敬,他应当会愤怒会不喜会失望,又或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让我不知所措,惶恐不安,万千可能唯独不会有他同意这个吻的存在。” 白子濯咬了咬牙,见清明难以维持,毫不留情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舌尖的刺疼让他神识又回归了一点,“你的破绽太多了,红尘白怨貘,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岂是你能够模仿的。” 手中长剑白光聚集,如有月华凝聚在上,月华闪耀,毫不留情地就对着前方一刺。 身穿月白长袍的男人往后急退,退出数十步之后,那张清冷如月的脸上露出一个与其外貌完全不符的笑容,“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再一次分清红尘幻境与现实,不过有意思,红尘幻雾能够放大人的欲望,奴家虽说察觉到小郎君的念想是这人,但怎么也没想到小郎君居然会对着这人有着非分之想,如果没有记错,你的师尊好像是御剑门的宸天仙尊。” 白子濯身体微微颤了颤,这种放在心底最隐蔽的东西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暴露在阳光之下。 红尘白怨貘仿若未见,继续道:“宸天仙尊的大名奴家一个重元秘境的小妖都知道,似乎是一个修无情道的剑修,剑修本就最不懂情,这人还是专修无情道的人,无情道之所以叫无情道就是要没有任何的感情,看来不论如何你们都没有可能,小郎君与其去等这个完全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师尊,还不如来盼盼奴家,与奴家共同修行那欢喜妙法,奴家变化的面貌不是连小郎君都没有辨出真假,若说性格,只要小郎君愿意把自己的记忆完全分享给奴家,奴家可以是红尘白怨貘,亦可以是你的师尊。” “放肆。”白子濯眼中终于显露出完全的愤怒。 红尘白怨貘的这态度就好似宸天仙尊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轻易取代的人,可宸天仙尊只会是宸天仙尊,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人,岂是这般妖物就可以肆意模仿的。 红尘白怨貘有些意外于白子濯的态度,不过如此态度倒也正常,此等含藏于心的爱恋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她的这般行为说不定在白子濯眼中还是冒犯了那位光风霁月的仙尊。 红尘白怨貘冷下面容,皮笑肉不笑,“小郎君为何就觉得奴家会不断容忍你一再在再而三的不识好歹,这已经是第二轮红尘,每一轮红尘都会加深你陷入红尘幻境,奴家也很好奇你到底会到何等境界。” 直到这时白子濯才意识到红尘白怨貘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对方最厉害的恐怕就只是那红尘幻境,可这每一个幻境的发生都极为合理,要不是白子濯认出对方并不是那人,说不定他就已经深陷红尘幻梦之中。 宸天仙尊找到白子濯的时候算不上晚,但也绝对算不上早,瞧着那漫天红尘,宸天仙尊甚至疑惑于白子濯是如何在红尘白怨貘的红尘幻雾中联系上的他。 此时红尘幻雾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几乎连接成线,如同蛛网一般将其中的猎物团团围住,就算是瞧着宸天仙尊来了,那蛛网也没有半分要放开猎物的意思。 宸天仙尊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诛魔剑,对着那红尘白怨貘的红尘幻雾道:“本尊的名声不知你听过没有,但诛魔剑你当是听过,诛魔剑诛杀天下邪魔妖物,这会是你的一大克星,如若你把本尊弟子放出来,本尊可以当做这事没有发生。” 宸天仙尊的话红尘白怨貘自然是听见了,但只要宸天仙尊不能立马找到她的本体就奈何不了她,她依旧是想干嘛就干嘛,虽然对方的威胁的确是让她犹豫了,但诛魔剑再厉害也只是一把剑,而她只要吸收了这个九阴之体,将对方完全融入自己的红尘幻梦中,对方就会成为她的一大助力,有了九阴之体的帮助,她想要修成像妖皇那样的大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一瞬间的犹豫,红尘白怨貘就当没有听见宸天仙尊的话,继续诱导着里面的白子濯。 宸天仙尊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等了三息没有等到红尘退散,以及红尘白怨貘的回应,就直接提剑一斩。 诛魔剑不愧是最克制邪魔的东西,只是一剑那红雾就多出一个大口子,口子哪怕很快的愈合,雾气也比不上之前的浓郁。 刚刚那一剑还只是宸天仙尊小试警告而已,见红尘白怨貘还在装死,宸天仙尊剑中的灵气凝聚地更多了一点,一剑劈下,竟是险些将半个红尘都给劈开,这般恐怖的杀伤力,红尘白怨貘还能继续装死不成。 女人白着面色从粉红雾气中凝聚出来,颤着声音道:“仙尊息怒,奴家只是想要留九阴之体陪奴家一同修炼而已,绝无什么歹心,也并未伤害到九阴之体,还望仙尊不要责怪,奴家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还望仙尊息怒。” 红尘白怨貘对于欲望缠身的人那就是夺命的妖,可对于修行无情道的人来说,也就只是会吐一点雾气出来的小东西而已,就这么个玩意儿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宸天仙尊皱紧眉头,突然问道:“白子濯被困在红尘幻雾中了?” 红尘白怨貘面色一时间有些复杂,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模样。 宸天仙尊面色更加难看,莫非他来晚了,白子濯已经死在这里? 不应当,白子濯的魂灯应当还没灭,要是灭了他这个做师尊的不可能一点感受都没有。 红尘白怨貘的面色更加古怪了一点,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说宸天仙尊您弟子对您有非分之想,奴家正帮着你教训呢,又或者对着对方说您弟子已经被红尘幻雾骗了很多次,这次大概一看见你的模样就会提剑想要杀你。 一想到这个,红尘白怨貘眼睛突然亮了亮,只要宸天仙尊不防备白子濯,那白子濯要是动手重伤了宸天仙尊,她不是一下子就能收获两个猎物? 红尘白怨貘欣喜地舔了舔嘴巴,给红尘幻雾中开了一个巨大的入口,“仙尊弟子无碍,若是仙尊不放心可以先去寻找您的弟子,只是你的弟子的确留恋奴家这里,不愿离去,仙尊可以去劝劝郎君。” 宸天仙尊冷寒的目光扫过红尘白怨貘,这目光就跟看什么死人一样,不等红尘白怨貘警惕起来,快速离开此地,她的胸膛就已经被一把剑给刺穿。 这,这剑什么时候动的。 红尘白怨貘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与惶恐,死死盯着分明之前还离她有一段距离,现在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的宸天仙尊。 一剑穿心,霸道的剑气绞杀着红尘白怨貘最后的生机。 红尘白怨貘脸上满是震惊,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还不忘说:“仙尊,饶命。” 宸天仙尊冷漠地将自己的剑从对方的胸膛拔下,任由那鲜血从剑上不断的往下滴,“不过是红尘白怨貘而已,为何会觉得本尊会饶你一命。” 红尘白怨貘不甘的死去,死之前唯一想的就是再一次再强在白子濯身上的红尘幻境。 被宠爱的弟子亲手杀死,大概会很有趣。 仙尊又如何,实力超绝又如何,注定也得过来陪她。 红尘白怨貘绝对的自信自己的红尘幻境,宸天仙尊并不知晓对方就算到死都不忘再布下一局,他在解决掉红尘白怨貘之后,那红色雾气就已经开始慢慢消散,然后露出了其中一个白衣青年。 青年极为疲惫的模样,坐在地上,头微微向着一边垂着,眉眼之间也尽是疲惫与无助。 宸天仙尊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白子濯,远远瞧了一会才慢慢的靠近,他在白子濯的面前已经站了有一会,但对方都没有抬头看看前方的意思。 宸天仙尊问道:“你这是已经知道自己面前会站着谁。” 眼尾不知为何有些泛红的白子濯听到声音之后终于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然后唇边带起一抹说不清是笑容还是嘲讽无奈的表情。 “当然知道是谁。” 宸天仙尊闻言之后本就微微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白子濯这态度似乎有点过于随意,好像他面前的并不是宸天仙尊,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 宸天仙尊知道白子濯一开始是并不想成为他弟子的,他一开始也并不是真心想要教对方本领,所以也并不在乎这师徒之礼,但对方此刻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白子濯不同,之前只是练着最为枯燥乏味的剑招都会眼睛有光的人,现在好似有点过于死气沈沈了一点,一点朝气都没有也就算了,对方脸上甚至看不出什么欲望。 很矛盾的模样,明明脸上是与平时不一样的艳色,但眼中却无波无澜。 宸天仙尊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任何反应,而是就这么看着白子濯,看了良久才说道:“你的红尘幻境是本尊,为何是本尊,因为厌恶讨厌,还是其他?” 这句其他宸天仙尊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也许他这极为满意的小弟子并不满意他这个师尊,宸天仙尊认为对对方好的事也许在青年眼中就是大晚上都还要压着人修炼。 宸天仙尊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定定看着白子濯。 白子濯愣了愣,想要说红尘白怨貘这一次学得还挺像,几乎都有七分神似了,但他不敢冒然发言,怕面前的人是真的,又怕面前的人是假的,不论是真是假,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同程度上的打击。 他抬头仰望着面前的宸天仙尊,这般高高在上,冷寒淡漠的气息,几乎是像了个十成十,看来这一次红尘白怨貘没有自己参演进来,面前的这个只是他的幻境。 白子濯拉着宸天仙尊的衣袖轻轻叫了一声,“师尊。” 宸天仙尊面色有那么一点复杂,这依恋濡慕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是讨厌,所以白子濯的幻境只是单纯想要自己更多一点关怀的师徒情。 宸天仙尊感到一点愧疚,他对这个小弟子是抱着一点传衣钵的心态来教,剑法心法秘籍等教起来是毫不心疼,但其实这样的下猛料略微有点忽视弟子是不是能够接受得过来了。 宸天仙尊有那么一点怜爱起这个他很看好的弟子起来,白子濯的进步足够大,他可以稍微多给对方一点自由,然后慢慢培养,他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算短,可以慢慢来教导白子濯。 想清这一点的宸天仙尊看向白子濯的目光都要柔和了一点,结果这目光几乎更加让白子濯认为这是幻境,真实的宸天仙尊太冷了,冷得眼中只有剑,是万万不可能这么柔和地看着他。 白子濯以及认定自己面前的人肯定不是宸天仙尊,也并不是那红尘白怨貘的幻身,略微放松了一点,被红尘雾气入体开始就一直发热的身体更加热了起来,他有些难受地道:“师尊。” “嗯。” 得到回应之后的白子濯的面容更加急切了一点,拉着宸天仙尊的袖子站了起来,与自己的师尊面对面的站着,脸上带着一点难受与委屈的小声道:“师尊,我难受。” 宸天仙尊面容一闪而过一丝惊讶,白子濯刚刚这是在和他撒娇? 这对于宸天仙尊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自己是白子濯的红尘幻境,宸天仙尊有很多弟子,其中不乏出生名门大家的家族子弟,但这些弟子不论自己本身性格怎么样,都不敢在宸天仙尊面前这样,与其说是敬重宸天仙尊,倒不如说是他们害怕,害怕宸天仙尊这个师尊,而宸天本身也并不在意弟子如何看待自己,他求的只是弟子是否符合他的期待目标,于是乎宸天仙尊看似弟子很多,但亲缘淡薄的很,与不少弟子连熟悉都算不上。 大概是白子濯这难得的撒娇,依靠自己,宸天仙尊略微收敛了一点脸上的冷寒之意,问道:“哪里难受?” 白子濯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之后,拉着宸天仙尊的手就将其带到自己的脸上,眼神有那么一点迷离地道:“师尊,我好热,好难受。” 感受到手中的炽热,宸天仙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正要收回,但看似已经没有力气的白子濯却将其拉得很紧。 “师尊,你的手在颤。”白子濯轻声道。 “本尊知晓。” 宸天仙尊声音中带着一点冷意,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生气,甚至算得上难得的好脾气,愿意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弟子,可当手碰上那炽热的皮肤之后,就好似寒冰生怕把一簇火苗给浇灭了一样,不敢太过于靠近的碰触。 “师尊你的手好凉。”白子濯就跟完全看不到宸天仙尊的不自在一样,把那双手往自己的脸上又压了压,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寒意。 宸天仙尊冷冰冰的面容有点难以维持,想要提醒自己的小弟子放手,热得话他这个当师尊的并不是毫无办法的时候,白子濯再一次说出惊人的话语。 “师尊,你真的很像他,是因为是我想象出来的所以才这么像的吗?也不是,如果真那么像他的话,他应该不会让我这么冒犯地拉着他的手,他只关心我的剑。” 对于这一点白子濯其实早就知晓,宸天仙尊只关注他的剑,只在乎他的剑,为了他能练好剑,不喜与人接触的仙尊能够亲自握着他的手指导,为了他的剑对方能够耐心十足的把他认为很简单的剑法重复一遍又一遍。 如果宸天仙尊只是白子濯的师尊,他应当知足了,因为一个师尊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说明对方是一个合格的师尊,没有规定说师尊还要在意弟子的衣食住行,也没有规定说师尊还要照顾弟子的情绪,师尊只要做到传道受业解惑就已经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师尊。宸天仙尊没有错,有错的是白子濯,是白子濯不满足于只是与对方是师徒关系,在对方正经的传授过程中生出了点妄念。 他应当把自己这点妄念藏好,对方是修炼无情道的修士,对方是身份高贵的御剑门仙尊,他于对方没有任何值得另眼相看的地方,可那念想就如同被埋下的一颗种子,越不想越要生根发芽,然后长成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大树。 “师尊。”白子濯又轻声叫了一声,“我真的好难受。” “那需要本尊怎么做?”宸天仙尊问。 如同白子濯真的很热的话,他能够让空气温度持续下降到绝对的寒凉温度。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白子濯问。 这算什么解决方案,因为他身体足够冰冷? 师尊抱抱自己的弟子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的那些徒弟在自己有弟子之后也会时常抱抱弟子,夸赞自己弟子的进步,与之相比,宸天仙尊这个师尊做得实在是不称职。 宸天仙尊只是短暂沉默了下,就上前抱住了白子濯,动作很生疏,只是轻轻环抱住人,明明都抱了,但又没有抱得很紧,很奇怪很让人难受的一个姿势。 白子濯似乎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来抱自己,不过他很快就自己想清楚了,对方是他想出来的东西,是他的幻境,会跟着自己想要开展的方向走再正常不过了。 白子濯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深陷幻境之中,不然届时必然不可自拔,但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对方的身上真的好凉,比起自己很热,很难受,白子濯更多的是觉得对方的身体实在是太凉了,他的身体足够热,可以帮助对方的身体也变得热乎起来。 他一把抱紧自己面前的人,让这个坚硬的拥抱变得温情正常起来。 宸天仙尊的面容更加僵硬了,身体与身体的触碰让他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白子濯抬头望向宸天仙尊的眼瞳,在宸天仙尊以为对方又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白子濯突然问道:“师尊,我可以吻你吗?” 宸天仙尊面上的惊讶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那清冷如月的面容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子濯,似乎有些不确定这话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 在宸天仙尊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白子濯又重复了一遍,“师尊,我可以吻你吗?” 这再一次重复一遍,声音如此清晰明了的传过来,宸天仙尊还能告诉自己听错了不成,他目光复杂的看向这个还抱着自己的小弟子。 白子濯眼中如同盛满了秋水,那双坚毅的眼中竟是带上了一股勾魂摄魄的色泽,就算是那冰冷的面庞都掩不去那眼中诱人沉醉的眸光,而此时这样的眼眸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宸天仙尊。 见宸天仙尊半天没有反应,白子濯索性自己动了,头轻轻地靠近,然后在对方的唇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那边似乎愣住了,哪怕白子濯的唇边已经从他的唇上挪开了,宸天仙尊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个反应对于白子濯来说也是有些新奇,震惊,愤怒,都是应当出现的情绪,可对方这么呆着是怎么回事? 白子濯没忍住,借着那股躁动又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轻声道:“师尊,你是生气了吗?不要生气,这只是一个幻境,所以在我的幻境中不要生气好不好。” 第211章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幻境,宸天仙尊当然不会生气,但现在这一切对于宸天仙尊来说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他被人亲了,还是被自己的徒弟亲了。 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宸天仙尊花耗了短暂的时间从这变动中清醒过来,然后将白子濯往外推开,皱着眉头问:“白子濯,看清本尊是谁了吗?” 冷寒中带着点怒意的声音让白子濯稍微回神,他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辨识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可不论怎么看都是宸天仙尊。 他一手扶住自己胀疼的头然后十分肯定地道:“我既然叫你师尊,自然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既然知道,”宸天仙尊一向贯来冷寒的表情逐渐变得暗沉下来,低沉冰冽的声音响起,“为何还要这么做。” 随着话落宸天仙尊周身似有寒冰凝聚,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就这么直挺挺地将白子濯定在原地,太像了,除了对方没有躲开他的吻,其他地方都太像了,对方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幻境,比起幻境其更像是真实的宸天仙尊。 白子濯被热潮烧得混沌的脑子稍微清明了一点,他盯紧看着对方,那冷厉的唇瓣似乎因为被人玷污,而显现出一点不一样的颜色,就连那冷寒的面容都因愤怒而染上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的浅淡红意。 白子濯看着很仔细,目光逡巡着对方锁得很深的眉头,以及那双完全被薄怒笼罩的眼眸。 看了良久,白子濯跟感受不到自己的寒冷一样,又靠近了宸天仙尊一分,他的胸膛很热,热的能够完全忽略那寒冷,灭顶的火热让理智难以维持,他又靠近了一点,轻声问道:“师尊是想要杀我?” 不像是害怕,反倒是有点期待。 不断重复而来的红尘幻境到底是让他厌倦,他就如同被卷入一个完全不会结束的局。 宸天仙尊的目光再一次变了,白子濯的行为胆大又冒犯,他就算把这样的逆徒击杀也毫无关系,但似乎也不至于,只是一个吻罢了,一个吻能说明什么,他的弟子不是也会对喜爱的徒弟以亲吻来表达自己的亲昵,但又似乎不一样,他弟子的徒弟都还是一个小孩,这样的行为对着小孩子那自然是表达亲昵与在乎的一种行为,而白子濯是早已成年的弟子,并不是什么需要人关怀备至的小孩儿。 “白子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宸天仙尊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对方只是因为中了红尘幻雾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如此在意其实还不是他的心不够静,若真心如止水,便也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一触即分的吻,在意反而说明他心有杂念。 白子濯嗅着那缕冷寒的气息,又有那么一点混混沌沌,分不清东南西北,面前的人是那样的刚硬孤傲,不近人情,可对方方才在自己的怀抱中,任由自己去亲吻,那么冷硬的人但其嘴唇却是软的,软得有那么点让人着迷。 “所以,师尊想要杀我吗?”白子濯将话题重新放回之前的话题上面。 “你觉得呢?” 白子濯的行为会让宸天仙尊愤怒、生气,但因此就要白子濯的性命还不至于。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肯定的回应,白子濯便也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眸亮了一点,那双少有太多感情的眼中居然慢慢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因为顾念着我们的师徒情谊吗?” 宸天仙尊没说话,白子濯就已经自己说了,“师尊当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宸天仙尊是一个很好的人,这话宸天仙尊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起,他绝不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他对白子濯的好亦是有所求,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这种好往往是出于什么目的,修真界都是以利益最先出发思考,如若不是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如若不是见猎心喜,宸天仙尊绝不会过多去关注另一个人。 顶着白子濯的夸赞,宸天仙尊凌厉的眉峰深深皱起。 “师尊。”白子濯叫道。 这一次宸天仙尊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而白子濯似乎也不是非要等一个什么回复,他靠近了那么一点,对着宸天仙尊轻声道:“师尊,我心悦你。” 宸天仙尊指尖微颤,随后冷淡道:“这只是红尘幻境罢了,你被他影响了。” 白子濯摇头,想要说并不是什么红尘幻境,他只是单纯的喜欢面前这人,与其他东西毫无关系,红尘幻境只是放大了他的欲望,在这一方面并没有无中生有,不然这幻境如何将人留下。 但白子濯并没有再重复一遍,修士是断不会轻易将爱与不爱挂在嘴边,那太轻浮以及不慎重了。 修士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多也知道自己想要的能不能最后成为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其实有时也并没有那么重要,白子濯是对宸天仙尊有好感,但那种被吸引的朦胧好感并不是说明两人就一定要在一起,且不说另一个人是如何想的,白子濯这行为本生就有欠妥帖。 宸天仙尊并不是寻常剑修,他是修炼无情道的人,无情人向来不止是说说,既然选择无情之道,那必然不能生出过多感情,尤其是爱恋这般热烈的感情,坏人修行如杀人父母,算是很缺德的一件事。 白子濯心中有着自己的一杆秤,所以从来没有在与宸天仙尊相处中越界过,也清楚的知道对方只是把他当做徒弟,如不是知道眼前的只是一个幻境,他恐怕不会将心中的这点妄念说出来,时间往往会磨平许多东西,现在的喜爱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又或者百年,便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所以不说也罢,对着这个幻境说出来也是白子濯为了让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好与坏,恶与善都罢,其本身都只是白子濯而已,修士最应该直面的就是自己的心,若是连自己的心都不能够直面,又应当如何去直面自己的剑,去直面他的道。 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只是白子濯没想到自己面前的人可能就是他师尊本人,而他不仅亲了自己的师尊,还对着自己的师尊告白了。 宸天仙尊这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已经冷了很多年的剑修,什么时候面对过这种情况,别看宸天仙尊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看起来就是很受女修欢迎的那一类型,其实修士找伴侣,主要为的就是一同修炼,能够多一个合心意知冷知热的就更好了,女修们的选择有很多,绝不会吊在完全和自己没可能的人身上,再加上宸天仙尊看起来实在是太冷了,就算有修士对其有好感,也不敢真的跑去示好,于是乎,宸天仙尊万年来,其实没有一个修士对其这么直接的告白过,早期委婉示爱的倒是有好些个,不过最后都被宸天仙尊给冷得放弃了,而那委婉的告白方式也完全没被宸天仙尊听出来对方是对他有好感。再加上其后面选择了无情道,无情道一选,再多感情也得收住,就这么,白子濯成了宸天仙尊修行之中唯一一个敢直言喜欢的那个特殊存在。 不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人其实都会对第一个向自己表达心意的人印象深刻,宸天仙尊现在就挺印象深刻的,想了好一会,其最后决定委婉的拒绝。 他抬手摸了摸白子濯的头,是那种师尊对弟子而言很正常的一个动作,然后在白子濯诧异的目光中道:“本尊修的无情道。” 宸天仙尊发怒又或者生气,白子濯都能够应对,但对方这平静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有那么一点惶恐。 他低头抱歉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将这告诉师尊,不需要师尊给出任何回应。” 宸天仙尊不太赞同地看着白子濯,“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达爱意的时候,往往都是希望自己能够被同意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来。” 白子濯抿唇,在宸天仙尊周身冰凉凉的气息之下,他身上的热潮似乎在缓慢退却,“也许我的确是想要师尊同意与我在一起,但我知道师尊修的是无情道,无情道是什么意思,弟子还是知晓,之前是弟子冒犯,还望师尊责罚。” 明知自己眼前的人可能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白子濯还是不想过分冒犯,他之前的举动实在是太无礼了。 “好,本尊知晓了,下不为例。”宸天仙尊抬起一根手点在白子濯的额头,将那粉红的雾气从对方的身上导出来。 脑子越来越清明,白子濯反而越来越惊恐起来。 面前的这人似乎真的便是他的师尊。 到底是眼前皆实,还是这一次的红尘幻境竟是如此的真实? 宸天仙尊做完这一切之后看着白子濯道:“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白子濯指尖颤了又颤,清冷的脸上比起往日里还要白上两分,看来是前者。 “请师尊责罚。”白子濯也不解释,直接就要跪下请罪。 他这都是干了什么,白子濯羞愧不已,就算是宸天仙尊现在想要杀了他,他都毫无怨言。 宸天仙尊自然留意到了白子濯想要跪下的想法,在白子濯跪下之前,随手虚抚住白子濯。 “你只是中了红尘幻境罢了,本尊还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非要拿幻境中的事来责罚弟子。”宸天仙尊很认真反思过自己对于弟子的态度,此时就要比起往日里温和两分。 听见人低缓的声音响起,清清冷冷,带着两分独属于男人的醇厚柔和,白子濯抿了抿唇。 他自己是知道不完全是红尘幻境的原因,这里面绝对是有他的私心的,他难道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这师尊可能就是真的师尊吗?不,他是有察觉的,红尘幻境中有红尘白怨貘控制,“宸天仙尊”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不下于五次,可为何前面他都能不为所知,偏偏对着这一个是真的亲了下去,对方甚至并没有同意那个吻的存在。 一边想着这只是幻境,一边又存着私心,白子濯觉得自己这般简直肮脏不堪,有辱斯文,借着宸天仙尊对他的师徒情就这么占人便宜。 殊不知在宸天仙尊眼中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毕竟白子濯的确对得上他九阴之体的身份,眉目疏朗,容色清冷,比起那洁白无瑕的雪都还要剔透两分,这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比起什么爱慕,宸天仙尊更认为这只是白子濯对师尊的濡慕之情,对方只是没有经历过感情,所以才错把濡慕当成了喜爱。 良久,见白子濯依旧自责没什么反应的模样,冷漠寡言的男人再一次启唇,“不用在意。” 白子濯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头,盯着对方那线条如剑锋般的侧脸看了良久,微微叹息一声,眉眼间仿若绕云笼雾,最后轻声道:“弟子知道。” 季玄绝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救了白子濯一命,虽然这样的救命白子濯也许不是那么的想要。 不管如何,季玄这边整体还是挺欢乐的。 他最开始就只是单纯带着霍无厌去到处寻找各种适合的灵药灵植,后面就有点和人一同欣赏自然风光的意味。 毕竟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够让霍无厌都心动了,至于季玄,他需要的东西大多数霍无厌就能直接提供给给他,比起去找一些东西浪费大把精力,还真不如就找一个风景适合的地方开始修炼。 于是乎季玄进入重元秘境良久,修为还是卡在元婴中期。 季玄在自己修为上实属有那么一点摸鱼了,他没有急着去精进一下自己元婴期的修为,在跑得足够远之后,还就带着人在一个大瀑布下面打算休息。 这也真不是季玄修炼不专心,而是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和霍无厌见到,之前又那么多人,怎么也要低调一点不是,总不能太庭广众之下太过亲密,虽然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情难自已,但都是修为有成的修士,这天天和对象腻在一起多不好,多引人注目。 现在好不容易没有和任何闲杂人等在一起,就只有自己与霍无厌,季玄一下子就展现出自己粘人的一面。 他就是一个粘人鬼,一副恨不得完全腻在霍无厌怀里的模样。 霍无厌很乐意季玄的投欢送抱,但就跟霍无厌想看猫一样,季玄也十分想要看龙,一腻到霍无厌怀里就东摸摸西摸摸,一会又问能不能变一个角角出来。 面对季玄期待的目光,但凡季玄要的是其他东西霍无厌说不定也就同意了,可惜这东西并不是其他的东西,所以霍无厌一点要同意的意思都没有。 季玄有些惋惜的叹气,倒也没有强求,毕竟霍无厌也没强求要看猫不是。 想看看角其实也就是单纯想看看,大概是华夏人对于龙天生就有一种好感,就算是季玄也不能完全的免俗,之前对黑龙冷冷淡淡,很大一个原因还不是因为知道黑龙已经死了很久了,而且对方还想杀了他们,没有人还会对想要杀死自己的东西有太大好感,季玄也不会是那种犯贱的人,所以在黑龙身上季玄并没有展现出对龙的喜爱。 但把龙族血脉传承到霍无厌身上季玄还是有一定私心,这样他喜欢的人不也就是一条龙了吗,这样他不就可以想办法和人亲亲抱抱摸角角看龙龙了吗? 季玄很期待,但就跟霍无厌期待看猫季玄不愿意一样,季玄害怕自己被撸秃,霍无厌大概有着相同的忧虑。 季玄最后又是叹息一声,拿着一根被削好的木棍去捉鱼。 超大声的叹息,霍无厌想忽略都难,有这么想看吗?之前对上黑龙的时候也没见季玄对什么角感兴趣。 要说捉鱼其实用灵力更加的合适,只要运用灵力这种灵鱼想要抓多少还不是看心情,但季玄既然选择来这边来玩,自然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捉鱼,他整个人都往瀑布下面的河流走了走,一般瀑布正下方水流湍急,都是没有鱼的,想要找鱼就要往中游或者中下游。 季玄来这边就是看重这处好看的瀑布,倒也没有走太远,好在修真界都是些灵鱼,本身都是暗含灵气的鱼,这种鱼的承受能力要比一般的普通鱼强大许多,不少还是专门来瀑布这边吸取水源充足的灵气。 季玄挽好裤脚,就在旁边用着自己的小木棍开始叉起鱼来,灵鱼很狡猾,就算是季玄下手又快又猛,灵鱼也能够在季玄得手之前便溜掉,季玄一开始还用着小木棍叉着,结果叉着叉着一条鱼都没有捉到。 猫科动物有被挑衅到,直接跳进水里去捉鱼。 霍无厌从刚刚来到季玄的身边就一直没有打扰季玄的沉浸式捉鱼,虽然前面季玄捉鱼捉得略微有那么一点狼狈,清澈的水在季玄也跳进去之后就被搅得有些浑浊起来,霍无厌刚准备下去捞猫,水面就已经被破开,季玄正抱着一条比他两个脑袋还要大上许多的鱼对着霍无厌笑。 漂亮的白衣青年在阳光下身上的水珠都跟泛着光一样,霍无厌唇角没忍住上扬,跟着季玄一起笑了起来。 “你现在很像一只落水猫。” 季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把头发脸上的水往外甩下不少,然后才道:“为什么一定得是落水猫,我不认为我是一只猫?” 不是季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一只猫妖与人类生下的孩子,除非是季玄先天不足,不然怎么也会显露一点兽人的形象,而不是这样完全偏向人类。 “因为小猫爱吃鱼。” 季玄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眨了眨眼,“那龙算是鱼吗?” “嗯?”季玄这个问题跳转得太快,霍无厌微微有些疑惑。 “因为魔尊哥哥说小猫爱吃鱼呀,我感觉我就挺爱吃魔尊哥哥。”季玄的语气很无辜,好像自己真的只是在说一种很纯洁的东西。 霍无厌短暂沉默了一下,然后抬手接过季玄刚刚丢过来的那条大鱼,一只还不算够,刚刚才冒出头没多久的季玄就又潜入水中,然后捉了另一条看起来就很肥美的鱼出来。 等从水里冒出头之后,这一次季玄没有再把鱼丢给霍无厌,而是自己带着鱼往外面走,来到霍无厌旁边,他就把鱼随手丢在地上,然后又甩了甩头,把那都要滴到眼睛里的水甩掉。 霍无厌将两条鱼都禁锢在一起,就帮着季玄把头发衣物打理干。 手上梳理着季玄细软柔顺的头发,霍无厌对着惬意享受烘干服务的季玄道:“头发好像长长了许多。” 季玄“嗯”了一声,“是长长了不少,你们的头发长度好像一直没变,是因为抑制头发生长了吗?” “差不多,不过你头发长点很好看。” 季玄也不点破霍无厌这明明瞬息就可以弄干的事为什么要耽误这么久,只闭着眼睛靠在霍无厌身上道:“你喜欢就好,不过还是不能再长了,到时候不方便,魔尊哥哥你是不知道你每次在那个的时候总会压着我的头发,很疼的。” 季玄每次都哭,有一部分原因是紧疼,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霍无厌会压着他的头发,长发是很好看,但被人压着的时候,那是一动就会扯着疼,这么多次下来季玄都还没有对自己这头头发动手都是看霍无厌动不动就喜欢摸他头发,以及自己的偏好了。 温馨的气氛被季玄一句会压着头发毁了个七七八八,霍无厌用手梳理季玄头发的手略微重了一点,“下次本座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不用。”季玄从霍无厌手上抱回自己的头发,他咋感觉这话就跟霍无厌在说下一次帮他把头发剪掉一样。 实不相瞒季玄是喜欢长发的,不然不会被霍无厌压了那么多次头发,都还愿意留着一头长发,别说这一世,就连他第二世其实都是留的半长发,要不是第一世男孩子留长发有那么一点非主流的样子,季玄简直第一世都想留长发,当然他第一世要是敢留长发,他的教导主任大概会很想直接给他剪掉。 将自己的头发从霍无厌的手中保护过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季玄,盯着那两条鱼磨刀霍霍。 先是毫不留情的将鱼杀死,然后就是刮鱼鳞清理内脏什么的,很快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就已经被架在了火上靠。 季玄顺便还考了一些刚刚找到的白蘑菇,将蘑菇穿成一串,放在旁边烤,这还不算完,季玄还找了不少可以代替调料的东西放在上面,追求能够达到色香味俱全。 别人不是在荒野求生就是在各种寻找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把进入重元秘境的短短十年好好珍惜起来,结果季玄与霍无厌也就一开始还干了一点正事,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来旅游的模样。 将自己烤得还算不错的鱼肉先分给了霍无厌一点,季玄又调了一点不同的酱汁放在上面,同时还不忘说:“魔尊哥哥,你喜欢辣一点还算不辣一点。” “辣一点。” 季玄闻言之后又给鱼上加了一点辣子然后才递给霍无厌。 两人一番折腾吃完鱼之后都已经是夕阳下山的模样,太阳慢慢的下降,夕阳的余晖照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连那湖水都变成了金灿灿的,意外的有些暖意。 在那枝头摇曳中,季玄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快要修炼到可以飞升的瓶颈了?” 原本霍无厌距离飞升就不远了,他之前积攒了太多的灵力,如今一朝爆发,比起不少已经在这个境界多年的人都还有可能飞升,不然霍无厌又怎么会曾经生出直接用炉鼎强行飞升的想法。 天边晚霞宛若喝醉了酒一般,火烧云似的红,映衬着那抹夕阳都可爱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人意识到夕阳是只能短暂存在的,夕阳落幕,明月高悬,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在夕阳余晖中季玄歪头看着霍无厌,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收敛了一下,“是我太严肃了吗?可这种问题笑着问好像也不太合适,万一你以为我很期待你快点飞升怎么办。” “所以你情愿不修炼也要陪着我,是担心我很快就要飞升吗?” 季玄干咳一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反正修炼也不会一时半会就能成事,我们又很久没见了,所以拉你玩一玩。” 季玄越解释越觉得还不如不解释,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总之你别多想”。 霍无厌轻笑一声,摸了摸季玄的头,“那谢谢小季玄的体贴了。” “知道就好。”季玄偏开头,一副不想和霍无厌多交流的模样,但很快又把头带了回来,靠近了霍无厌一点,在对方唇上落下一吻,贴着人耳朵道,“你多等等我吧。” 夕阳暮色总会让人联想到遗憾又或者美人迟暮等东西,但季玄总觉得太阳缓缓落幕的模样其实带着几分诗意的浪漫,热烈而短暂,带着让人怦然心动的瑰丽色彩。 暖意的阳光不该简简单单的落幕。 “万一等不到呢?”霍无厌如此问。 季玄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很快他就笑了起来,“等不到那就等不到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大概很难跟你同一时间飞升,不过有时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还没分开,怎么感觉小季玄就已经迫不及待享受自己一个人的自由时光。” “怎么会?”季玄震惊脸,“我说那么多你就总结出这么个东西,我期待啥呀我期待,一个人很无聊的好不好。” 季玄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这什么东西啊,他这忧伤自己后面就得自己一个人修炼了,结果霍无厌居然说他是不是很期待一个人的自由时光。 一个人是自由自在,但这都有对象了,一个人就会无聊,季玄第一世第二世一个人还没呆够啊,现在又来。 “算了,不准比我先飞升,万一你移情别恋了,你让一只柔弱可怜的小猫咪怎么办啊!” 季玄唉声叹气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只生活不能自理的可怜猫咪。 他这正自怨自艾,看得霍无厌都要来哄人了,结果刚刚还一脸可怜无助没人爱的季玄突然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目光危险的看向那瀑布下面。 “好像有东西。” 霍无厌收起自己那想要安慰猫咪的心,同样看向那个方向,的确水下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他们都无比确信方才水下面绝对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什么也根本不可能这样完全的欺骗过两位大能,他们两个人之前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那只能说明这里之前的确什么都没有,那那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季玄的眼睛亮了亮,一向运气不怎么好的他只是靠自己遇见了有趣的事,不管这东西到底是机缘还是危机,两人都很感兴趣。 季玄对着霍无厌抬了抬下巴,问道:“魔尊哥哥,去看看吗?” 霍无厌点头,打算真跟着季玄去看一看水底下是什么情况。 季玄避水术学习的不错,好歹也是水火双灵根,水也算是他的主场之一,一进入瀑布之下,他们两人几乎是一眼就找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一只有着很多脚的大章鱼,章鱼足足有元婴后期的修为,这么一只章鱼突然出现在这里,正捕捉着瀑布这边的灵鱼吃,一瞧见季玄与霍无厌过来,那双猩红的眼睛就盯了过来。 季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只章鱼,似乎想要找到对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后找到对方应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后,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章鱼。 “咦,魔尊哥哥你说这么大一只章鱼是怎么从那么小一个洞里面跑出来的?”季玄比着那只章鱼的大小,以及那洞的大小,那个小洞连章鱼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季玄又是靠近那只章鱼,刚刚还只是警惕看着季玄的章鱼如同受到了冒犯,一下子就狂躁了起来,动起手来,大章鱼无数的触手全都向季玄攻击过来,前不久说着自己柔弱可怜的小猫咪,以水化剑就是上,上了之后还用水为牢笼把章鱼整个都困了起来。 章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随便碰上一个人,还能碰见一个硬骨头,连这瀑布下的水都听对方的话,把他给团团围住,被困住的大章鱼瞪着自己猩红的大眼睛,那脑子就被人一扫而过。 扫过对方脑子的季玄惊讶比起之前还要多了,这章鱼还真是从那个小洞里面跑出来的。 比起还在惊讶这么大只章鱼是如何克服身体的困难来到这里的季玄,霍无厌就要直接许多,靠近那个洞就已经研究起来。 “折叠阵法,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古老的阵法,看来这里已经存在很多年了。”霍无厌道。 季玄不管那还在他牢笼中动来动去的大章鱼,也凑了过来,像是看了看那阵法,然后道:“这阵法挺有意思,连通着某一个地方,那地方说不定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两人都是艺高人胆大的那一种,季玄先是放了一堆蛊虫过去,让蛊虫帮自己过去打探,在发现蛊虫并没有一过去就遇上危险,就连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季玄与霍无厌就直接通过那处前往了另一个地方。 深蓝色的海水笼罩着两人,季玄第一时间扫过四下,很确定自己从一个瀑布下面的河流来到了一处海底。 霍无厌与季玄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一股朦朦胧胧的东西仿佛在呼唤着他们。 这又是类似真龙血脉传承一样的东西吗? 季玄一边疑惑,一边又被那股气息吸引,有点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霍无厌的表情比起比起季玄要复杂许多,“本座察觉到天海之心的气息了,虽然这气息转瞬即逝,但的确是存在过那么瞬息。” 天海之心! 这个东西季玄印象深刻,当时他与霍无厌还不是很熟的时候,霍无厌就很想要得到这么个东西,而那东西在霍无厌口中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东西,只说那东西若是落到他人手上,他可能会受制于人,为了不让自己受制于人,所以其才来寻找那东西。 那假如天海之心不在福天小秘境呢,又或者是福天小秘境的海域与这重元秘境的海域有那么一个连接之处,那天海之心来到了此处呢? 想想福天小秘境里面当时就霍无厌与宸天仙尊是化神修士,再想想现在几乎整个秘境里面大半都是化神修士,这天海之心莫非还想引得所有人争抢不成,再想想混进这重元秘境中的妖皇妄道,说不定还不止妖皇妄道一个人,他们来这里为的莫非也是这天海之心。 季玄有那么一点后怕,是不是他们没有机缘巧合发现此处,这东西就要落到妖皇等人手中。 上界遗留物,算得上仙器的东西,那这属于上界的东西到底是谁拿来的,这东西又是因为什么被这么多强者知晓? 季玄感到些许头疼,想要安静的度假果然还是太奢侈了。 “走吧,我们去找它。”季玄拉着霍无厌就快速离开这片地方,向着刚刚那气息转瞬即逝的地方而去。 天海之心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什么会让人受制于人的东西,就算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也得把这样危险的东西拿在手上,这一点上季玄与霍无厌达成了共识,不管东西对他们有没有用,为了不受制于人,怎么也要把东西给弄过来。 随着水灵根运用得愈发炉火纯青,在水中的季玄就跟一尾鱼儿一样,游得飞快,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另一边想要去会会季玄的妖皇在没有找到季玄之后,并没有继续耗在外面,而是回到之前与鬼王守着的那个地方。 鬼王本就等着不耐烦,见妖皇回来才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可算是回来了,瞧样子我们妖皇陛下这是无功而返,出去这么久结果什么都没有,还真是浪费时间。” 妖皇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才道:“那位就算再强大,现在也只是一个元婴修士而已,比起他,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天海之心。” “天海之心已经动了?”鬼王这时候也不对着人冷嘲热讽了,而是惊讶道。 “快了,其马上就要从冰封中出来,走,去取天海之心,以免夜长梦多。”说着其就已经化作一抹流光。 鬼王连忙给另一位合作伙伴通知了一声,便也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而这时季玄与霍无厌已经靠近那气息的方向,就发现一片冰窟,气息是从冰窟之中散发出来,但偏偏这冰窟之中又什么都没有,总不可能这天海之心就是一片寒冰。 季玄动手上前去摸了摸那寒冰,他的手上很快冰冻起来,季玄连忙松开碰了一下那寒冰的手,手上火焰燃烧,才将那手上的寒冰给融化下去,然而他的手上居然在那么瞬间就已经被冻出冻伤。 好厉害的冰。 季玄眼圈布满水雾,吞下霍无厌喂到他嘴边的丹药。 霍无厌脸色不太好地道:“下次别看见什么都摸,修真界有许多东西看似无害,实则能够瞬息之间就要了你的命。” 季玄也知自己这举动多少有点不谨慎了,面对霍无厌的责怪也就乖乖听着,然而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冰上挪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冰给他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熟悉。 之前隔着远还没有感觉,现在靠近了,便总感觉这冰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呼唤他做什么,因为与他有缘?还是想欺骗他与其一同化作冰雕? 第212章 季玄一边怀疑这东西可能目的不纯,一边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就仿佛那东西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 只又是看了一眼,季玄就挪开了目光,不再多看那东西一眼。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将这东西占为己有了,除去那个传闻,还因为它本身就带着这样的独特魅力。” 霍无厌颔首,同样能够感受到那股吸引力,但身为渡劫期修士,又刚得了龙族血脉传承,霍无厌对那东西的抵抗力就要强上许多,但也只是抵抗力强上那么一些,并非毫无感觉,霍无厌只又瞧了一眼那东西那股冲动就再次涌上大脑,要不是比起这东西他更担心季玄的安危,说不定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 这便是天海之心的恐怖之处。 与其说天海之心是仙器,倒不如说天海之心是魔物,看不清摸不透,几乎象征着世人的欲望,同样也操控着世人的欲望。 对这个东西季玄是真的有点忌惮,毕竟能够迷惑他的东西算不上多,能够给出他这种仿佛是由自己内心而发冲动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只是一个照面,季玄都还不知道天海之心具体是什么东西,就已经被对方给先唬住。 季玄扁了扁嘴,霍无厌就跟用眼角余光随时留意着季玄一样,季玄这才刚刚扁嘴,霍无厌就问道:“想放弃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季玄挑眉,竟是笑了起来。 霍无厌盯着季玄,见对方笑容中带着十足十的期待,倒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了。 只听季玄继续道:“放弃?为什么要放弃啊,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够遇见,我们两个的运气真好。” 季玄说这话时整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这已经不是单单纯纯的期待了,而是很期待。 霍无厌短暂沉默了一下,“这东西现在被冻在这里面,一时半会大概是弄不出来。” 季玄自然也是留意到了这一点,手上用出自己的异火,这异火可是太阴异火,在白子濯手中那就是一大助力,季玄虽然因为可用本事太多,并没有展现出这异火特别厉害的地方,但太阴异火比起不少异火都要强大许多,这样的异火说不定能够将那冰融化,但季玄显然是小看那冰窟了,异火厉害是厉害,但他烧下来的那点,刚刚烧下来就变成水融入海水中了,再仔细一看,那冰窟几乎都没什么变化。 季玄战略性沉默,默默又用上另外几种火焰,见另外几种火焰都不能很快燃烧起来,将面前的一小块冰块融化,季玄就放弃了。 他已经留意到了,并不是他的火焰不给力,不能融化冰,而是那冰窟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每次冰快要融化的时候就散发一股冷气,将冰又完全的凝固起来,这也就导致季玄看似动手等于白动手,但其实火焰是有用的,唯一的干扰是里面也在散发寒气。 最后季玄只能叹息一声,“魔尊哥哥,我打算还是当螳螂扑蝉中的那个黄雀好了。” 对于还有其他人对这天海之心有想法,季玄那是猜都不带猜的,他们能够阴差阳错发现这天海之心,那谁知道妖皇妄道等人是不是直接有备而来,这么看的话他们完全可能等着其他人先把天海之心放出来。 霍无厌本来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但还是询问道:“你确定吗?现在动手的话虽然会麻烦一些,但也算占据先机,若是等着说不定这东西最后就到其他人的手中了。” 毕竟黄雀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当,大家都想当那个最后得手的黄雀,但黄雀只有一只,就看他们能不能成为这个黄雀了。 季玄拍了拍手,收回自己还在冰块上兢兢业业的火焰,“确定,自信点,既然我们两个都在,就算是坑蒙拐骗也肯定能把东西骗回来,现在这东西还在冰里面还是太难搞了一点。”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这边刚做好决定,就已经开始布局,季玄布局才刚布到一半,就察觉到有人来了,然后快速隐藏起自己的身形。 他的隐匿手法不错,很快就躲到了霍无厌的身边,和霍无厌打了一个眼色。 霍无厌同样感觉到有东西来了。 两个人。 那两人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气息,霍无厌与季玄两人有心算无心,不仅完美的隐藏起来,还清晰察觉到了来的人到底是谁。 季玄眨了眨眼睛,眼中透露出一点无奈与兴味来,无奈自然是无奈他们都这样想要避开妖皇妄道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会和妖皇妄道遇上,兴味的是妖皇与鬼王,他与霍无厌,他们算是二对二,等会要是妖皇与鬼王受伤那就更好了,季玄最喜欢趁他病要他命这一套做法。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妖皇与鬼王来到这边之后并没有急着去碰那冰块,而是就站在冰窟面前等着。 等着等着妖皇妄道如同发现了什么,目光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鬼王被对方身上的冷气弄得不太舒服,问道:“怎么了,突然这么阴测测的是要作何?” 妖皇的脸上微微缓和了一点,脸上带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人来过这里了。” “什么?!”此话一出鬼王大惊,连忙放开神识扫过四周,但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 好一番严密探查之后,鬼王狐疑道:“你当真没有糊弄本王,这哪里有什么人?” “就算现在没人,之前也有人来过。” “理由?” “这冰前不久被人用火融化过。”妖皇妄道手指碰过那冰面,无比肯定地道。 远处观看的季玄之前在妖皇看出有人来过都没惊讶过,结果现在一看到妖皇居然可以碰那冰,脸上的惊讶都要控制不住了,他低声传音问:“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霍无厌手指轻轻碰了碰季玄,带着很强的安抚意味,“妄道这妖有那么一点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季玄问。 这么特殊对待实在让人看着就心疼,季玄是惨遭冻伤,险些成冰雕的那一个,妖皇却是不仅能够碰冰,还不会受伤的那一个。 对比惨烈,难以平衡。 季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霍无厌闷笑了一声,季玄本人很喜欢这种闷在嗓子眼,好像从胸腔中发出来的声音,平时听到季玄大概还会挺高兴,但这个场景下,霍无厌大概是在嘲笑他,季玄高兴不起来。 “你笑我。”季玄谴责,“果然男人都这样,得到之后就不珍惜了,没得到之前就是天上的星星是心肝宝贝,一得到手就是地下的砂粒一文不值。” 没等季玄多戏精几句,霍无厌就已经道:“妖皇妄道本就是世间万物妄想凝聚而出的妖,而天海之心同样是以妄想为根,他自然能够触碰那东西。” 霍无厌当初只是将妖皇妄道封印,而不是杀死,并不是顾念着那点情意,而是这凝聚世间妄想的东西实在并不是想杀就能杀。 “难怪会这样,能够擅长幻境与咒术,我早该想到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妖,如果他的原形是这个的话,那的确会很难对付。” 何止是很难对付,对方既然都是妄念化成,那其是不是本身就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变成他们的妄,妄道妄道这何止妄的是道。 “魔尊哥哥你当初是怎么封印的他?” 这样的妖物全盛时期真的还能够对付吗? 面对这个问题霍无厌比较云淡风轻,“本座的能力比较克制他。” 这里的克制指的大概是妄念与幻境,霍无厌对于妖皇的咒术就没有那么压倒性压制了,不然当初霍无厌也不会身中咒毒,被这咒毒弄得那么狼狈。 季玄表示理解,然后就继续跟着霍无厌一同等着那边。 那边同样并没有急着动手,就那么等着,等着等着就连季玄与霍无厌都再次感受到某种契机动了之后,妖皇妄道才直接出手,手上仿佛带着什么虚无的能力,其的手竟是穿透了那寒冰,想要从寒冰中取出什么来,过了片刻,妖皇空手而出,那东西竟是并没有跟着妖皇的手出来。 鬼王问道:“不行。” “不是不行,是它更想呆在那冰里,它认为外界的环境比不上冰里面,所以并不想出来。” “那怎么办?” “血引。”说着妖皇竟是就面不改色的划破自己的手掌,再一次将手放入那冰中。 一旁的季玄啧啧两声,向霍无厌表达自己的感受,“真狠。”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不发表言论,要说狠季玄自己才是这方面的狠人,当初这人为了召唤司恒的魂魄可是就差把自己的血放完了。 好在这动作虽狠但有用,没一会妖皇就从那寒冰中取出一块如同能量体一样的虚幻东西,而那东西正在疯狂吸收妖皇的血。 将那东西随手甩掉,妖皇妄道就将其困入了一盏准备多时的灯里面。 鬼王目光火热地看着那盏灯,要不是碍于妖皇那身似乎要杀人的煞气,他说不定就要直接动手把东西抢过来了,对于妖皇那之前粗鲁的动作也是极为的不喜,“你,你轻点啊!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没等鬼王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妖皇就已经拉着鬼王急退数百米,在他们撤退后的半息那处就燃起了耀眼火焰,那火焰就跟什么择人而食的毒蛇一般,紧随他们而来。 火焰之后,白衣青年语气轻快地道:“两位,打个劫。” 第213章 妖皇妄道眯眼看向眼前的白衣青年,对方有着一张绝对的好面貌,就算是放在最不差美人的修真界那都是顶尖美人的存在。 美人是美人,可一旦将对方与那个存在联想在一起之后,再美的人也成了夺命的厉鬼。 妖皇这边还没给出任何反应,鬼王那倒是先脸色难看地道:“是你。” 他可是还清晰记得对方拿着宸天那伪君子的诛魔剑,险些就那么将他斩于剑下。 季玄同样有注意到鬼王,对于这个差点就吃到嘴的魂魄报以惋惜的目光。 妖皇只是眯眼看了一下季玄,就语气肯定地道:“既然你来了,看来霍无厌也在这附近了。” 季玄歪头,“妖皇陛下只是看见我一个人,怎么就确定他也在呢?” 妖皇并没有解释什么,将手中的那盏困着奇怪的能量体的灯收了起来,才冷声道:“以你目前的能力来说想要对付我们还差些意思,你能够如此坦坦荡荡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必然是有什么后手,又或者是底气,而霍无厌就是你的底气。” 季玄对妖皇前面的话恍若未闻,只给出一个最后结论,“可他真的没有来,妖皇陛下会失望吗?” “那倒不至于,毕竟他没来,本皇就可以欺负他的道侣了。” 季玄眨眼,没想到对方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干咳一声,“妖皇陛下是一代大妖,见识远胜于我等,不知道妖皇陛下可知这天海之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化神大能人人都知道天海之心这么个东西,人人又想要得到天海之心,那天海之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于修士又有什么用处,用这么一个东西就想号令其他修士还是太扯了一点,季玄信都不带信的。 “天海之心是什么?”妖皇听到这话有些没忍住笑了起来,“你既然连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想来抢东西,就不拍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季玄笑,没有直面回应。 季玄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很正常,那妖皇这么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不想回答,还是同样也不知道。 与妖皇比起来,鬼王对于季玄这个险些弄死他的人绝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还有问有答,他不第一时间就弄死季玄都是自己脾气好了,所以在两人的话题止住之后,鬼王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刚刚你是说要打劫?” 季玄就跟刚刚想起自己的正事一样,点了点头,“对,打劫,这东西我看上了。” “天海之心?好生狂妄,你看上莫非就归你了,痴人说梦。” “不归我,所以我才来打劫呀。”季玄叹息一声,要是他说一声就归他,那季玄大概会很高兴,没人不喜欢言灵这种神奇的本事。 随着话落季玄就十分不讲武德的率先出手。 他出手快准狠,动手时手上就是毫不留情的吞噬之力,但其攻击的方向并不是妖皇与鬼王等人,而是两人身后的冰窟,等一套攻击过去之后,其还惋惜地道:“这一见面就用幻术多不合适啊!” 果然没一会,季玄眼前的幻象就已经崩塌,季玄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场景,与刚才的场景不同,妖皇与鬼王距离他居然还有些方向,这个方向刚好就卡在冰窟上。 季玄刚刚攻击上的并不是什么冰窟,而是妖皇瞬间结下的结界。 第一次短暂交锋季玄并没有得手,而妖皇同样没讨得好,毕竟他的幻术被人一眼给看了出来。 妖皇的面色很沉,但也算不得十分的难看,称得上郑重地对着季玄道:“噬魂天主,当初第一次相遇没有认出你是本皇最大的失误,毕竟那时的你算是你最为脆弱的一个时刻。” 妖皇语气十足的惋惜,但凡他能那个时刻就认出季玄,说不定就没有现在季玄的事了。 季玄对于这个称呼算是之前就有所猜测,并不是特别意外,反应平平,“没有认出就是没有认出,就算再可惜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之前那个称呼一出,鬼王就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噬魂天主代表着什么,其显然是知道,并没有再因为季玄的狂妄而轻举妄动。 妖皇颔首,“也是,再如何后悔也不能强行让时间回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当下。” 把握当下,换句话说就是趁着季玄现在还不是那么不能对抗,先将他给弄死。 “倒也不用这么争对我。”季玄语气无辜,分明听出了妖皇妄道的言下之意,但脸上还是一脸纯洁无害的模样。 妖皇还能慢悠悠地告诉季玄,“这东西您想要,但同样也有其他人想要,所以这劫能不能打下来就看您的实力了,毕竟再怎么样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和公平不是,就算您是噬魂天主,本皇也不能让着你。” 季玄认同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说着其竟是真的再次出手起来,对付这样的敌人,季玄是直接就动用起了吞噬的力量,吞噬本就是为了吞噬万物而生,力量也在无限往那个方向靠近,这样恐怖的力量一出手鬼王就知晓妖皇前面那话并不是在随便乱叫,也真没人敢乱叫出那位的名号。 鬼王有些不可置信,季玄之前那话算是承认自己就是噬魂天主了吗?那都要被形容成青面獠牙怪物的噬魂天主原来是长这么个样子的吗?漂亮精致,甚至有那么一点弱不禁风的既视感。 不过鬼王很快就收起季玄弱不禁风的错觉,对方要是都弱不禁风了,那就没有几个强者了。 季玄最开始算得上主要对付妖皇,他地上留下了不少半成品的阵局,只需要他再动动手,就可以直接成阵,再加上他那如同作弊一样的吞噬能力,算得上各方面的开挂,而且从一开始季玄真正要对付的就不是妖皇妄道,而是鬼王,他只是出了几个带着混沌吞噬的阵法,后面就完全没有管妖皇了,而是一心对付鬼王,没有吞噬到的魂魄怎么也该这个时候还回来不是。 妖皇见自己被一个阵法隔开,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在看见霍无厌之后还笑了起来,“本皇就知道在这重元秘境一定会遇见你。” “遇见了又当如何?” “自然是要争一个高低上下之分,本皇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以前你杀不了本皇,但这一次或许会有点不一样的可能,不过你就真心甘愿呆在他身边,为他的鹰犬吗?噬魂天主,一个玩弄人灵魂,无视人死活的家伙,吞噬就是他的本能,知道帝尊司恒吗?对方曾经与其关系还不错,但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霍无厌对此不为所动,“噬魂天主不就是死在了司恒的手中,又怎么可能还能害到他。” “这你就所有不知了,你来自北幽,对这修真界的事一知半解也正常,帝尊的死都说与之前噬魂天主的死很像,都是一朝众叛亲离,但又完全不一样,噬魂天主压根就没真把自己当正道人士过,最后死没死也无人可知,而最后帝尊司恒落得那般惨淡下场明显是来自那位的报复。”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们的猜测罢了。” “的确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所以你信不信都不重要。” 如之前所说妖皇想要了结自己与霍无厌的仇怨,这种仇怨在他看来只能你死我活,他会多说这些,只是不可置信霍无厌居然会迷恋噬魂天主,那人居然还会有人喜欢,而喜欢他的人还是之前冷情冷性不近人情的霍无厌,这样的发展对于妖皇来说就太古怪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多年前的两个朋友再次动起手来,并没有比上一次收着多少,另一边的季玄与鬼王同样打得不可开交。 鬼王的弱点其实很明显就是那诛魔剑,季玄都特意将妖皇隔到一边去了,动用起诛魔剑那是一点都不客气的,诛魔斩仙这两把剑算得上当今剑中最顶尖的两把,一把用来对付正道人士,一把用来对付邪道魔修,但凡所遇的修士几乎都会被这神兵利器压制两分。 鬼王一看见这剑脸都白了,“你不是霍无厌的姘头吗?这怎么还有宸天那狗贼的剑!” 季玄对此反应倒是很淡,“因为我与宸天仙尊的小弟子关系好呀。” 鬼王信都不信季玄这鬼扯的话,但其实不管他是信还是不信,对于季玄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他想要,对方的魂魄就跑不掉,上一次只是意外而已,又因为强行提高修为,这才让对方的灵魂被那股力量吸引走,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 一场恶战之后,当把对方灵魂团成一团,正打算吞掉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外面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真的很熟悉的一抹气息,季玄要是没记错那人就是被他屠了满门的可怜受害者。 季玄连忙把鬼王的灵魂给用吞噬力量给吞了,味道都不敢多尝,就怕慢了到时候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如果真是那样他大概会很伤心的。 第214章 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惋惜,季玄下手很快,几乎是一口就将那灵魂用吞噬力量给吞了进去。 东西吞得太快,季玄没有感受到味道,但还是有感受到灵魂被滋润后的满足,脸上都情不自禁放松了一点。 法兰克看见的大概就是这么个场景。 在法兰克印象里季家的这位少爷向来是矜贵,注意自己形象的,就连对方最疯的那些年,都没人能对其说出什么不像贵族少爷的话,对方的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好像遇见什么事都能够波澜不惊,以至于法兰克现在看见用吞噬能力忙不迭将东西吞下去的季玄,反而有那么一点不确定人就是记忆中的那个。 顶着法兰克那复杂的目光,季玄全然没解释自己方才那行为的意思,还对着人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至于为什么不带名字,实不相瞒那是因为季玄已经忘记对方到底叫什么了。 对方对于季玄来说算得上比较久远的一个记忆,要不是对方号称法兰克家族最有望成神的那一个,说不定季玄对对方连那一点印象都留不下,他是真记不清对方的本名是叫维尔·法兰克,还是凯西·法兰克,又或者是凯希,反正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既然不知道对方本名,也懒得叫对方的姓氏,索性就这么含糊过去。 季玄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对方了,毕竟对方死得早,他现在能够一眼认出对方还是因为对方是修真界很少见的灰色眸子,而这么带着点无机质感的灰色眸子就是法兰克家族的特征。 “你好像并不意外遇见我?”法兰克出乎意料的平静,还对着自己的仇敌问出了这个问题。 季玄有点被对方的问题问迷糊了,“这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吗?既然属于你们家族的傀儡娃娃都已经出现,不难让人想到你们家族,再仔细回忆一下你们家族中的人,好像也就你稍微难缠一点,拿得出手,其他人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霍无厌与妖皇那边因为鬼王的消失都没有继续再打,而法兰克一来到这里就先解除掉了此地的某种禁制,所以这话霍无厌与妖皇也是听见了的。 霍无厌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季玄对面的人,那是一个相面俊逸带着点生冷气息的人,长发用发带简单的束着,眼眸是少见的银灰色,就连面容轮廓都比一般的修士更深一点,比起修真界绝大多数修士,其带着点异域的深邃,很有辨识度,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然而季玄与这人说话的语气却是很不客气。 将那魂魄完全的吞噬进去之后,季玄心满意足了,这才正眼看向了对方,而此时的法兰克已经被季玄之前的话给气到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季玄还以为对方会再说点什么,结果对方居然就直接动手了,对于季玄这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家伙对方显然是并没有什么回忆往昔,追忆过去的意思。 对方选择直接动手,季玄倒是还高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那银灰色的眸子,以及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的长卷发,季玄已经分析出对方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身体,作为身穿的人,对方可比魂穿的季玄占太多优势了,与其和他叽叽歪歪,还不如直接动手,说不定还能运气好,刚好就把季玄给弄死了。 不过欣赏归欣赏,季玄动手真没温柔多少,看向法兰克的目光也同样很冷,仿若看什么死人。 他能够杀死对方一次,自然也能够杀死对方第二次,对方的复活除了给季玄添堵毫无用处。 季玄与法兰克打起架来与和其他人打架完全不同,以往他都是入乡随俗更偏向用修真的路子,而现在他居然几乎都没用什么修真路子,动手全都是魔法,一个接一个的魔法往法兰克那里丢。 那个被季玄做出来用以平替的魔法杖帮了季玄不少忙,毕竟要不是有这个魔法杖,他的魔法可能瞬发不到那么快。 法兰克也很惊讶季玄都来到那么一个身体里面了,居然还能使用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一边惊讶着,一边出手出得更加的狠辣。 法兰克家族魔法使用起来比起季玄的魔法看起来还要阴暗邪恶许多,两人打起来光看那魔法光芒,季玄都觉得对方才是那个坏人,而他是那个被人屠了满门的可怜人,可怜人一点停歇都不带的又放出几个厉害的群攻魔法,想着对方要不是反应不过来就这么被魔法给砸死也挺好。 大概就是季玄的魔法太急,一个跟着一个,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法兰克终于叫住了季玄,问道:“你的魔力是从哪里来的?” 这问题问得突兀,问得季玄手中刚刚凝聚出来的魔法都没第一时间丢下去,他有些意外的道:“这里只有灵气,当然使用灵气转换成魔力,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法兰克当然不是这样,如果是这样,他就不用惊讶于季玄的魔力供给这么快。 把灵气转换为魔力,听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何止是一点点复杂,这将一个体系转化为另一个体系,几乎能够难倒绝大多数的人。 季玄这么好心会停下回答对方的问题,真不是他好心,而是元婴期的修为也就那样了,他能够提供出来的魔力有限,现在灵气都已经用了不少出去,他最需要就是补充灵气,什么补充灵气最快,那当然是磕丹药,所以季玄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磕了好几颗能够快速回溯灵力的丹药。 法兰克也发现季玄这个小动作,惊讶道:“你以前也不会在比斗的时候喝药剂啊!” 季玄的表情很无辜,“可我以前也不会身体这么差劲啊。” 别看季玄前世也是脆皮的魔法师,但魔法师真也不至于弱到季玄现在这种光是磕一下就哭的地步,就是因为遇上了自己的熟人,季玄现在很小心,生怕自己不小心受伤了,然后在曾经的熟人面前哭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他就算是把对方再杀一遍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玄上一世基本就是一个酷哥,属于话不多打人还贼狠的那种,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种担心自己不小心受伤然后哭出来的忧虑恶。 季玄更加肯定了自己得快点把人弄死,他现在就只是那种爆发力很强,持久性几乎为零的假厉害,法兰克但凡与他多打一会就会发现其中猫腻。 季玄动手更狠了,而法兰克也更早发现了其中不对劲。 “你以往很少会吃药剂,更不会在与人打斗过程中吃,现在你不过是才与我对上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已经吞下好几颗丹药,那是不是说明你其实灵气并不足以支撑你这么高强度的攻击。” 季玄又往嘴里丢了几颗丹药,咬碎那带着一点甜味的丹药,着重点出一件事,“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 “你当时死在了我的手中,你的朋友试图为你复仇,不过可惜的是他最后也死了,死于我的吞噬之中,恐怕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曾经的朋友死了,法兰克镇定的面容终于变了,不过瞬息之间表情又归于平静,“谁需要他来帮忙复仇,不知死活。” “的确是不知死活,所以最后他也死了。”季玄语气轻松,“既然他都死了,你们曾经想要一同成神的幻想自然破灭,你的家族也没有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呢,又或者该说活过来有什么意义呢,在原本的故事里你是他们的荣耀,可此时你的活却又很多余,你杀不了我,也为他们复不了仇,你活过来莫非只是为了看看现在的我,又或者是你们有什么机谋,又或者活过来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还是你想借他们的手复活你的族人好友?” 季玄一个个问题抛下来,但压根就没有给人回复的时间,他已经继续道:“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是死人,既然是死人那就不要活过来了。” 随着这话法兰克心中就有不好的念头,果然在季玄话落之后,一股恐怖的力量就已经在无形之中凝聚而来,阴森可怖,好似绝望的深渊在呼唤着人的靠近。 法兰克的手微微颤了颤,但很快就已经凝聚出同样强大的力量来抵挡对方的攻击,不以攻击对攻击,而选择防御,其实就已经说明他潜意识的害怕,没有人不会对自己的死亡印象深刻,更不要说他是死在季玄这个恶魔的手中。 法兰克的恐惧在蔓延,但很快这股恐怖就被他斩掉,他的面前又哪有那与当初如出一辙的恐怖力量,法兰克扯了扯嘴角,“许久不见,众人口中的邪神也变得会来弄幻术之类的小手段了。” “幻术是小手段吗?”季玄状似疑惑地歪了歪头,“我觉得这东西还挺好用来着,毕竟一般人都会被迷惑住一会,要说这是小手段,你的同伴用的不也是幻术。” 法兰克能够从幻术中这么快挣脱开来,其中有妖皇妄道一半的功劳,对方此时就站在法兰克身后的不远处,对于季玄挑拨离间的话就跟没听见一样。 妖皇无疑是狂妄与骄傲的,那能够劳烦妖皇亲自保护,这法兰克家族的这位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季玄还挺好奇,对方想拦着,他还非要让对方再死上一死,就是不知道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能不能复活。 第215章 季玄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手上魔法使得飞起。 一般魔法师都需要吟唱以及念动咒语的时间,但季玄却是实打实的瞬发,他的每一个魔法似乎都不需要酝酿以及凝集的时间,只要他想,就可以直接瞬发出来。 法兰克早就知道季玄的厉害之处,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想到季玄都被困到这么个身体里面了,居然还能够如此厉害,还能这么没有压力的瞬发施展出魔法。 法兰克看向季玄的目光已经复杂起来,而季玄早就丧失去和对方再闲聊什么的想法,套不出任何话的闲聊都是多余的举动,季玄之前对对方说话的时候,特意提到对方的家族,以及对方的好友,但对方就算是生气也并没有暴露什么。 这么一套下来,除了浪费点口舌,季玄感觉什么用都没有,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那群人给复活的,也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盟友,实不相瞒季玄本人是不是被他们复活的,对于季玄来说还是十分的重要,只要得知其中关键,季玄就可以由此展开一个更为精准的推测。 比如季玄是被那势力复活的,那不用怀疑对方复活的第一个人其实就是季玄,并不是妖皇,那作为被对方第一个复活过来的人,那个暗势力为什么没有来找季玄,是故意为之,还是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复活的居然是季玄,又或者他们本来是为了复活季玄,而妖皇也不是特意用来给季玄当挡箭牌的,只是最后醒来的是妖皇,且对方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所以他们以为最后被他们复活起来的是妖皇,所以这才一直没有联系季玄,因为他们不知道季玄复活的存在。 这是季玄之前并没有想过的一个可能,但只要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可事情存在一定的复杂性与不可控性,要是那么推断的话,在他们复活过来法兰克的时候,就应当知道他们复活季玄是复活成功了的,可为何他们不装作友好的来接触他,反而用法兰克来试探他,还妄图用对方那并没有什么大用的傀儡娃娃来杀季玄,甚至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有没有一种可能季玄的复活只是阴差阳错。 若是没有一堆修真大能似乎都认识他,而他好像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噬魂天主的话,季玄或许还会觉得自己复活有可能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只是阴差阳错,可对方连黑龙会遇见季玄,而季玄大概会是什么反应都知道了,这还让季玄怎么骗自己。 季玄总觉得自己是被其中某一个信息误导了,所以才觉得面前的东西是一团乱麻,难以理清是对还是错,但现在季玄就跟要在一堆黑米中找到紫米,一堆乱麻中找到线头一样,他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去理清,法兰克的出现恰到好处,对方是他曾经的仇敌,对方与他同样来自魔法世界,对方还是类似于身穿的存在,这样一个就差在身上写着我藏着大秘密的人季玄怎么可能放过。 其实法兰克不会透露丝毫出来,季玄并不意外,对方透露出来他说不定还要怀疑一下真实性,如今不说倒也好。 杀了对方也就是了,他只需要在彻底弄死对方之前将对方搜魂一下就好。 季玄的计划很合理,并没有什么问题,在洽谈不成功之后,动手也是更加猛烈了起来。 季玄以前并不偏爱火焰,但自从来到这个身体之后,他对火与水还挺偏爱,一个热烈灼热,攻击性很强,一个看似包容万物,实则是以柔克刚,对不少的属性都有一定的压制。 季玄手上凝聚出一个又一个的魔法,或许是法兰克本生走的就是诅咒之神之类的邪神路子,季玄与他对上的时候偏向用火焰以及净化等压制对方的手法。 之前季玄还有闲心与他聊上几句,法兰克当时就觉得季玄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点不一样,可等到季玄冷着脸,不带任何感情动手的时候,法兰克反而是更想看见刚刚还算好说话,还会一边动手一边磕丹药的季玄。 法兰克之前只觉得用火系魔法的季玄很可恶,但没一会他就发现季玄在开始使用水系魔法了,水系对于法兰克来说压根就没什么攻击力,他算着季玄灵力消耗的速度,就等着季玄灵气亏损的时候给季玄致命一击,但谁能想到季玄开始转用水系魔法了,水系魔法同样也会耗费魔法,但季玄可没忘了他们现在可是在海水里面,海里面最不缺什么,当然是水啊,就在这水里面,季玄使用起水来还不是加倍的减轻他的压力。 季玄早就这么打算的,在对方开始降低防备的时候,然后给出难以抵抗的一击。 这本就是一场没什么悬念的一战,季玄之前就已经杀死过对方,他清楚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对方的本事到底有哪些,厉害之处又有哪些。 法兰克输就输在他是死之前的模样,法兰克死的时候不过是魔导师,一个年轻的魔导师就算再天赋异禀,其实掌握的魔法也就那样了,季玄后面可是走到了半神的境界,法兰克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年轻时的一个错误,但错误已经诞生,季玄难道还能后悔,对对方认错不成,再则季玄压根就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他不仅不觉得自己没有错,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对, 对方出自法兰克家族,法兰克与季家一样都是魔法大家族,是那种让旁人高不可攀的大贵族,但与正统到有那么一点古板的季家相比,其实法兰克家族走的路子相对要更加邪气一点,简单来说法兰克家族是那种不怎么被大众认同的大家族,与欣欣向荣底蕴深厚的季家相比,法兰克家族其实已经在逐渐没落,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没有出众的家族子弟,对方的出现几乎就是拯救了整个法兰克家族,九等资质让对方一出生起就是不平凡,被以最严格的方式教导着,从小就被灌输着家族荣辱感,以及要承当起整个家族,整个家族几乎把希望全都放在了自己眼前的这人身上,但对方最后死在了季玄手上,要以对方以他人的生命来提升自己的魔力来给自己找借口吗? 季玄觉得没必要,的确没必要,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以他人的灵魂来辅助自己。 不过是强者为尊,不过是成王败寇,但人总喜欢给自己找一些借口,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恶劣。 季玄最近爱上了更为粗暴的攻击方式,不喜欢以魔法对魔法的消耗,当手中魔法杖定在法兰克胸口的时候,已经脸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良久的季玄终于面上多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我似乎记起你了,凯希·法兰克。希是希望的希,因为你是法兰克家族的希望,但是被人妄自当做希望的你真的开心吗?不,你不开心,所以你的骑士想要救你,但很可惜在他救你出火海之前,你就已经死了,他找过我,为你复仇,那时的我已经没有那么嗜杀了,可惜最后你的骑士还是死了,他不仅保护不好他想要守护的人,还赔上了自己。” “你杀了他?”法兰克表情有瞬间狰狞,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也许是,记不清了。”季玄回答的过于随意,“你在生气吗?生气我杀了他,还是生气于他因为你而死?” 人在情绪起伏很大的时候最容易被人钻空子,季玄想要杀对方也就动动手指的事,他之所以不动手,还带着人追忆往昔,当然是为了趁机侵入对方的精神海。 现在自然就是一个好时机,只要对方被这话影响了,季玄说不定就能够解开自己疑惑许久的秘密。 季玄现在就跟拿到一把可以打开宝藏的钥匙,就是因为靠近了所以反而有点不真实感。 季玄摩挲了一下手指,想起了霍无厌,好像已经有好一会没看见对方了,在没有看见霍无厌之后,还对着四周喊了一声魔尊哥哥,季玄现在这样哪还有之前把人定地上的凶狠样,反而像离不开家长的小孩。 现在小孩在出声之后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大家长,面上的神色也并没有因此淡下来,而是期待地看向一个方向。 季玄看着不远处盯着自己的霍无厌,看了良久,最后竟是放弃了继续定着法兰克,而是向着霍无厌走来,脸上有着点嗔怒的表情,“魔尊哥哥,你就这么看着我多不合适。” 不等面前的霍无厌说任何话季玄竟是直接以水化刃将人捅了个对穿,“是不是一旦我去搜那个东西的魂我就会被完全困在这幻境之中?” 随着面前身影以及场景的破灭,季玄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我收回前话,幻术这东西还真是让人一看到就讨厌。” 若只是前面那些也就算了,对方居然还真顺着他找霍无厌,给他弄出一个冒牌货,季玄现在要是还不能一眼认出真假,那可都对不起自己与霍无厌睡了这么多次觉。 第216章 要是一般人出了幻境肯定就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但季玄不一样,他不仅没有觉得自己就这么安全了,还觉得自己变危险了,谁敢肯定幻境之后不是另一个幻境,因为第一个幻境的破灭,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自己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但这种思维本身就是错误的。 在方才那个幻境破灭之后季玄就认真打量了一下四下,此时场景与之前有点熟悉,妖皇站在法兰克的不远处,而霍无厌正盯着妖皇,生怕妖皇突然对季玄出手一样。 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问题。 季玄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恨不得将一切可能是虚假的东西毁灭,但季玄很快就克制住这股冲动。 他本生也算不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准确来说季玄在幻境上面还吃过两次亏,有这些事为基础,季玄现在就算草木皆兵一点不是也很正常。 季玄为自己找好借口之后,就瞧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霍无厌若有所思,目光毫不掩饰地将人上上下下的扫过。 霍无厌本来更多的目光都是放在妖皇的身上,在季玄这种视线的影响下,不由将目光挪了一部分在他身上,结果就看见季玄这么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说,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事的模样。 霍无厌并没有冒然靠近,幻境又会有优质与劣质之分,霍无厌现在就有点怀疑自己面前的这一个季玄有可能并不是真的季玄。 季玄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声叫了一声“魔尊哥哥”,刚刚还离季玄离得远远的霍无厌来到季玄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季玄放在身后,但那神识压根就没从季玄身上挪开过,好像比起面前的妖皇与法兰克,季玄才是更加危险的存在。 季玄一点这方面的自觉都没有,一脸无辜,好似自己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存在。 他甚至还有心思想如果面前的这一个也是假的,那可真不得不说妖皇厉害,简单来说就是季玄现在觉得自己面前的人是真的,但他那过分浓重的疑心又让他觉得面前的人是假的,并不是他的魔尊哥哥。 看来他与霍无厌的亲密接触还是太少了,不然怎么也该一眼认出,然后去人面前求表扬一番。 季玄撇嘴,所有人都有留意到他的细微动作,法拉克甚至不由屏住了呼吸,但这么个动作结束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沉默看着僵局的季玄突然道:“我们为的追根究底就是天海之心,既然这东西我们能够感受到气息,其他人自然也能够,就算重元秘境再如何地广人稀,也一定很快会有人赶过来,妖皇陛下这么和我们僵着意义不大。” 从季玄方才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之前是被妖皇给吸入了幻境之中,妖皇的幻境向来强大,能够让人完全无知无觉之间就陷入幻境之中,就算是能够从中出来也会恍惚地疑神疑鬼,可现在他居然能够如此条理清晰的威胁着妖皇等人。 妖皇笑了一声,“看来你是觉得现在眼前的就是真实,但你怎么知道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本座根据你们的记忆为你编织的一个谎言。” “当你问出这话,不就已经说明这的确是真实的。”季玄语气淡淡,漫天弥漫的吞噬之力不知是他何时释放出来,但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这东西居然就已经无声无息将他们包围了,这时季玄之前所有表现都成了对方拖延时间的证据。 季玄真没拖延时间的想法,他的想法十分的简单,要是自己眼前的是幻境,大不了直接将幻境给吃了,如果不是幻境那把妖皇和法兰克吃了也挺好,出于之前进幻境之后对方设计的危险点就是在神魂上,季玄甚至懒得去侵入别人的精神海。 其实有些东西知道与不知道对于季玄来说也并不是就一定那么重要,只是人都不喜欢自己活得太过于迷糊,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一边害怕的麻烦,一边又有无限的好奇心与探索欲,季玄有时自己都难以摸清自己的想法,总而言之季玄现在比起什么秘密,只想弄死妖皇。 一个随时会有可能制造出各种幻境麻烦的妖对于季玄来说会很麻烦,妄念,什么叫做妄念,任何狂妄的想法吗?由这种东西化作的妖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季玄当务之急就是把对方给除掉。 妖皇似乎也察觉到了季玄那抹一闪即逝的杀意,他笑了起来,脸上的符文仿佛都在随着他的笑容而轻微蠕动着。 银发血眸本就是一种很有冲击性的美,光是这两种东西就已经足够夺目,更不要说妖皇那少见的好相貌,他笑道:“大人莫非就没想过,现在你面前的本皇并不是真的本皇,而你现在的所有其实不过又是新一轮的幻境。” 妖皇可不止于与霍无厌打了一会就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从不是与季玄他们打上一架,然后分出个你死我活,这完全没必要,没必要让一个去天海之心的任务变成这样,所以比起与霍无厌争个高下,妖皇真正需要做的其实是转移自己,毕竟天海之心在他的手上。 “新一轮幻境吗?幻境可不会告诉别人它就是幻境。”季玄不太赞同地道,然而他的吞噬之力却是半点都不客气地直接将妖皇给吞了进去。 季玄能够通过吞噬之后获得的能量来推断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吞噬妖皇之后季玄有些惋惜地“啧”了一声,原因无他,这妖皇的确是一个幻术,至于对方的本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路的,把幻术修到这般称得上恐怖的存在,那可真是有着混淆人视听,让人完全不能分辨真假是非的能力。 妖皇是假的不一定法兰克就一定也是假的,如同吞噬了一嘴空气而有些失望的季玄,那目光饶有兴趣地又挪向了法兰克。 法兰克觉得季玄怎么着也是马上动手,而不是就这么盯着他,和他大眼瞪小眼。 “季玄。”法兰克只是叫了季玄一声就没有继续,那眼中的厌恶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他们有着血海深仇,对此季玄能够理解,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动作,而是试图来一次套话,“凯希,虽说面前的你应该也是一个幻术化作的替身,但替身如果想要演得像,怎么说也该有一丝你的精神力附着在上面,如果是这样,你大概听得到我在说什么。” 那边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比起季玄以为的听得到,反而更像是听不到,季玄好像真的不在意对方到底是真是假,是听得见还是听不见,只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们既然合作自然是他有什么东西是让你想要的,只是让你复活的话,根本不可能指使你做事,所以他们是许诺了你什么吗?杀掉我这个你们共同的敌人?应该不是,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杀死我,你不应该见到我还能和我聊上几句,就算不是撕心裂肺,也应该是那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他们许诺的莫非是重复法兰克家族的荣耀,又或者是复活你的那位小骑士,又或者是你在乎的亲人朋友?” 季玄一个个问题抛下来,通过法兰克的表情自己来推断正确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结果提到复活的时候法兰克的面色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异色。 季玄神情古怪,有些难以理解的模样,“复活吗?你莫非没听过我可沟通阴阳,开灵界大门的事,我完全可以打开灵界大门去寻找你想要复活之人的灵魂,两相对比之下,我自认为还是我的方法更加的靠谱,以生灵为祭品的复活在你看来就真的是复活吗?种种限制数不胜数,法兰克我们并不是就一定得是敌人。” 法兰克大概都没想到季玄会在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幻境之后,还打算策反人,他冷笑一声,“阁下说笑了。” 一句模棱两可的说笑了就轻飘飘将这事带过,既不说季玄说对了,也同样没有否认,这态度还挺有意思。 季玄笑着问:“所以你的答案呢?你知道我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这答案也就只等你这么一次。” “不知道阁下是不是忘记了我的满门是被你灭的,我在乎的人也几乎是死于你手。” “这不重要,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要利益足够,我们同样能够成为朋友。” 季玄给人思考的时间,不等法兰克给出任何反应,就已经向对方动手了,大概是那幻术为了恶心季玄,季玄刚打算再吞一口带着点灵力味道的幻术,就见他打算吞下的东西变成了一堆肉瘤,那肉粉中带着点猩红的东西让季玄的吞噬力量一下子就离得远了那么一点,或许是跟霍无厌呆久了,季玄现在其实是有那么一点颜控的。 将东西处理掉之后,季玄盯着自己侧前方的霍无厌看了好一会才缓过那口劲,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魔尊哥哥打算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霍无厌:“本座认为自己无需证明身份。” “可他们都是假的,魔尊哥哥让我怎么信你就是真的呢?”季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苦恼。 若是季玄直接动手,那无疑就是怀疑霍无厌的身份,但这样类似于询问的话说实话与其说是怀疑,还不如说是调情。 第217章 霍无厌明显没有来接季玄茬的意思,一手放在季玄的头上,“那同理,本座是不是也应当怀疑一下自己面前的你到底是不是你,你又应当如何证明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 季玄完全没想到这问题居然又被抛了回来,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慢慢悠悠道:“因为魔尊哥哥曾经就已经说过自己对妖皇存在一定的克制关系,而妖皇最擅长的就是幻术,能否分清幻术与现实对于魔尊哥哥来说应当是很基础的东西,你既然没有对我动手,那不难看出我不是冒牌货,我已经自证清白,魔尊哥哥要如何证明呢?” “怎么证明?”霍无厌声音沉了一点,又带着点捉弄人的玩味,“说一些对方不知道的事可以吗?” 季玄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不等季玄给出任何反应,霍无厌就已经道:“比如我们的小季玄在床上最常做的事就是哭着说” 不等霍无厌说完,季玄就一把捂住对方的嘴打断,瞪着对方飞快道:“好了,打住,我知道你是真的,有些事就不用再继续说了。” 仔细看就能发现季玄的耳尖都带上一点绯色,霍无厌目光从那点绯色上挪开,故意为难,“可是我还没有说完。” “但我已经知道你是真的了。”季玄强调。 霍无厌这时看向季玄的目光已经带上稀奇,在这方面季玄是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开放到让人受不了,有时候偏偏还意外的纯情,带着些保守的意味。 霍无厌用眼神示意季玄可以松开他了,季玄没动,歪头盯着他,“你确定不会继续说了。” 等霍无厌点头确认自己不会再继续之后,季玄才慢慢松开手,松完之后还语重心长道:“不要什么都对外人说。” 季玄真的还不想让自己与霍无厌的私密事都传到外面去,作为第一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人季玄是有些传统的,对于这种事抱着很大的私密性,他与霍无厌怎么玩那都可以,这要是传到外面多不好。 知道自己反应有那么一点大了,等松开人后,季玄甚至有点手不知道放哪里,他表现的很明显,霍无厌肯定已经看出季玄前面就是故意为难,所以才这般,手上摩挲着被他凝聚出一个实体的吞噬小球,把球放手上盘了十几圈之后,季玄将球丢出去将妖皇走后留下的“小耳朵”处理掉,才一脸正经如同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道:“魔尊哥哥既然曾经封印过妖皇,那就不应该这么轻易让对方逃跑,要不是已经知道魔尊哥哥并不是幻术,我都要怀疑你的动机了,莫非是魔尊哥哥手上还有什么后手?” “的确是有后手,本座在妖皇身上留下了一点小东西。” “嗯?” “擒贼先擒王,妖皇不过只是我们的目的之一,相比于妖皇相信小季玄更想要的会是藏在妖皇幕后的人,以及妖皇手中的天海之心。” 冰凉的海水拂过季玄昳丽的眉眼,他扬起笑,“那魔尊哥哥我们可真是不谋而合。” 妖皇能够逃跑,其实也是季玄有意为之,他还故意策反法兰克,就以他和法兰克那狗见狗嫌的关系,还策反,压根就是痴人说梦,对方就算跑来和他合作也是抱着要把季玄给弄死的决心,季玄之所以说那话当然不是要与法兰克合作,而是为了让妖皇猜忌法兰克。 季玄与法兰克认识的时间多长,妖皇等人与法兰克合作的时间又才多长,以及法兰克看向季玄的目光比起憎恨,实在算得上平静,那种愤怒很多时候还是季玄故意挑拨起来的,如此情况下,妖皇以及妖皇幕后的人真的还会继续信任法兰克吗? 季玄是真的好奇,好奇能够指使妖皇鬼王以及像法兰克等人的到底是谁,对方究竟是拿捏住了这些人什么东西, 两人既然都分别在妖皇与法兰克身上放了点东西,现在自然是跟着那两人走,以免被人发现他们两人,两人倒没第一时间就跟上去,而现在这个时间恰好就适合他们展开追踪。 另一边的妖皇与法兰克两人关系看起来还比不上妖皇与鬼王,两人就这么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一同走着。 过了好一会,法兰克才说道:“现在妖皇阁下能够说说我们是去做什么吗?” 妖皇也并没有要藏着捏着什么都不对对方讲的意思,“上一次的仪式失败了,这一次自然是换一个人继续试试。” “换谁?” “一个女人,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说不定不少修真界那些聪明些的人都已经猜到我们想要复活谁。” 这话对于法兰克来说还真是说了等于白说,他来到的修真界的时间虽说已经有好些年,但并没有太过于过问修真界的事,对于他所说的这个女人还真不知道是谁。 好在妖皇很快就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号,“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不知你可否听过长湘散人。” “雷魔长湘散人。”要是说其他人法兰克说不定还不知道,但这雷魔长湘散人他还真听闻过。 “是她,长湘散人当年油尽灯枯,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身死,但并不知晓她死在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她死在了这重元秘境。” 妖皇点了点头,“的确,长湘散人就是死在了这重元秘境之中,本皇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她的陨落之地。” 由于此处秘境不能破碎虚空,只能全飞行赶路,两人飞行了良久,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两人赶往的地方是一处长满了荆棘的深渊,昏暗潮湿,时不时还会响起什么爬行动物爬行响起的声音。 已经有十多号人在这里等着,地上还被画上了许多古怪的猩红符文,那符文囊括的范围极远,几乎将整个深渊都笼罩在了其中,在妖皇来到此处的时候那十多个身上穿着厚重黑袍的人全都对着两人行了一礼,然后便往后退了退,分别站在一个阵眼之上,唯一一个没有动的人看起来就与那些穿着厚重黑袍的人不太一样,虽说他同样将自己的肌肤完全包裹在了黑袍之下,但他的黑袍是一种黑红到几乎刺眼的颜色,这颜色就跟血红到极致,然后泛黑一般。 单从对方的身形甚至还难以分清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盯着对方的脸看唯一能看见的也只是那张狰狞恐怖的鬼面具。 鬼面人只是看了妖皇与法兰克一眼就问道:“鬼王呢?” “被噬魂天给吃了。”妖皇态度随意,然后他敏锐察觉到了对方有一瞬间的愤怒。 愤怒什么,辛辛苦苦复活过来的鬼王就这么死了,还是自己随意的态度? 妖皇觉得事情还挺有意思,笑着道:“鬼王面对其他人是挺厉害,不过在诛魔剑与吞噬之力下也就那样,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鬼面人的鬼面对准妖皇的方向,竟是裂开嘴笑了起来,声音是浑浊难听的低哑,“鬼王的弱点的确太过于明显,也罢,死了也就死了,想来这一次的合作伙伴一定会让挑剔的妖皇大人满意。” 妖皇唇边的笑不变,但眼中已经带着两分嘲讽意味,他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满不满意,又或者隐在这人之后的那个人满不满意。 鬼面人很快就阻止起其他人快速运转着阵法,站在阵眼的黑袍人每一个人拿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继续完善着阵法,然后又开始用自己的鲜血激活什么。 法兰克自己就是一个出自走邪神路子的家族,身体里面还暗藏了一点黑暗生物的血脉,什么东西没见过,可此时看着那一堆堆奇奇怪怪被弄得很恶心的东西,还是有那么一点生理性反胃,他们就是被这么些恶心的东西复活的? 大概是看出了法兰克的想法,妖皇对着他传音道:“每一个被复活的人用的都是不一样的方法,你倒不用担心会与别人的复活之法雷同。” 法兰克刚要松一口气,妖皇就补充完了下一句,“与当初复活你来相比,现在的这种场景还算柔和的了。” 法兰克:“……” 随着他们谈话的短暂时间,那边的阵法就已经被激活了一半,本就猩红的阵纹散发着一股腥臭,但比之方才那阵纹就好似活了起来一样,阵纹还在缓慢的流动着。 那些之前一直在摆放东西的黑袍人每一个都用匕首划破自己的心脏,让自己的心尖血流满阵眼,然后在黑袍人心尖血流尽之后,那地上的阵纹动了起来,那东西就好似什么触手钻入那十多个黑袍人的身体,皮肤下就跟有什么虫子在涌动一样,本来法兰克都觉得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发出痛苦至极的惨叫,那皮肤下的蠕动更快了一点,很快猩红触手从人的皮肤中退出,而那十多个黑袍人在触手离开的瞬间就化作一滩脓水,散发一股刺鼻又难闻的腥臭味,好像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许久一般。 法兰克虽说修炼邪法,但绝对不是这么修炼的,看见这场景面色愈加的难看,很快就偏开头没有继续再看,结果他一偏开头就对上了一张青面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向他咬过来的脸。 瞳孔不自觉放大了一下,就见那鬼面人从他身上捻起一样细小如灰尘的东西。 法兰克顺着鬼面人捻起的动作看向他的手,乍一看什么都没有,但只要一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只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蛊虫。 这蛊虫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在他身上的! 法兰克面色这下是真的难看起来,这蛊虫无声无息,就好似一粒尘埃落到人的身上,要不是鬼面人将它捻起他说不定还得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鬼面人将那蛊虫捏碎,那浑浊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被人跟踪了。”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对方这么对着他们说话就已经是在表达不悦。 妖皇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在鬼面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才道:“噬魂天的手段,对方的强大你我都知晓,就算对方现在没了之前的记忆一样不容小觑,被他留下东西也不能完全怪我们不是。” 鬼面人将妖皇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又道:“你的身上也有点东西。” 妖皇“哦”了一声,身上燃烧起一股火焰,火焰散尽之后,他嘴里淡淡地道:“以后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本座,不然将你眼睛剜了。” 鬼面人方才看向妖皇的目光与其说是打量,倒不如说是在用目光舔舐,一丝也不愿放过的扫过每一处,然后得出一个结果,但那样的目光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已经算得上冒犯。 “妖皇的火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鬼面人没有生气,说完这句之后就继续看向地上的阵纹。 阵纹还在一寸一寸的蠕动,散发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妖皇眸光晦暗的扫了一眼地面的蠕动,就挪开了目光。 这东西是真的看着就很恶心。 法兰克在得知自己身上居然留下了跟踪他们的东西之后,面色就一直不好看,过了好一会问道:“你还要在这里复活那位长湘散人?就不怕你复活到一半他们人就赶来了?” 鬼面人面色不动,只是继续留意着阵纹蠕动,竟是一点要回复的意思也没有。 过了良久,在法兰克都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鬼面人才说道:“还是差一点,不知妖皇大人能否将天海之心放出来协助一二,有天海之心在,想来会事半功倍。” 妖皇挑了挑眉,然后竟是就这么直接将自己刚得到没多久的天海之心放了出来,“事先提醒一下天海之心现在在九盏琉璃灯里面,气息才没有外散,一旦将其彻底放出来,一定会再次散发天海之心的气息,这一次可不是海底那一次,其他修士必然能够察觉到。” “无碍,左右已经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就算再多一点也没事。” 妖皇敛眸,鬼面人这是故意弄混水,本来有修士发现他们必然是一致对外,可当有天海之心这东西存在后,他们会都要得到这天海之心,会互相猜疑,难以真正信任他人,一盘散沙的修士,就算其中大半都是化神修士,有可能还会暗藏渡劫修士,都不足为惧。 妖皇知道鬼面人打的什么算盘,但他还是依旧将天海之心放了出来,天海之心一出,一股力量就将此地给笼罩,本来已经蠕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的阵纹,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很快就飞速蠕动起来,阵纹之下涌动的力量与天海之心的力量两相呼应,竟是没一会就让那原本还只是蠕动的猩红阵纹如同煮沸的水一样,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猩红阵纹沸腾地鼓着一个又一个泡泡,腥臭难闻的味道越发浓郁起来,光是闻到这个味道就已经足够让人反胃,法兰克的面色已经一次比一次难看起来,贵族子弟就算被家里逼得再紧,那也是矜贵受人尊崇的,肮脏的事大多都有手下人帮忙做,哪里轮得到让主子见到这污秽之物的。 与法兰克相比,妖皇适应良好,还有兴趣去看那一鼓一鼓的泡泡,留意着每一个泡泡破裂之后溢出的力量波动。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阵纹突然就疯狂鼓动了起来,鼓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然后猛然炸裂开来,一股猩红的气息与一股浅蓝气息交相融合,然后蓬勃的力量喷涌而出,在力量达到一个制高点的时候,阵纹就如同沸腾过头而开始喘息的生命一样,结果就在这关头一股水给浇下来,火弱遇水,必然熄灭,所以这次复活居然是失败了吗? 浪费了十六个神使最后还失败了,那可就值得人好好嘲笑一番了,法兰克看向那烟雾之中,结果竟是看见了一抹身影,那娇小的身影莫不是一个女人? 妖皇充满促狭意味地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等烟雾消散一半,其中身影越发肉眼可见之后,才缓声道:“欢迎我们的长湘散人。” 此时的烟雾被风一吹彻底的消散开,而之前那个在烟雾之中身形娇小的女人也彻底露出自己的身形,她的面色很冷,冷得如同寒冰,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她本人的长相怎么说,在这俊男美女数不胜数的修真界,她的面相实在是普通,说好听点是清秀干净,透着点小家碧玉的味道,说难听的就是有点小家子气过于普通。 长湘散人从被人复活起来之后就紧紧地盯着在她不远处的鬼面人,琥珀色的眼眸竟是让那张普通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法兰克早就听闻过长湘散人,提到她几乎都离不开一个“疯”字,长湘散人说到底还是一个可怜人,其前半生命运多舛几乎受尽各种苦难,后半生也没好在哪去,就跟疯了一样的无恶不作四处杀人,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疯女人面容是那种有点显幼态的乖,要不是长湘散人现在的神情很冷,这种乖还能够更明显一点。 长湘散人在烟雾散尽之前目光都放在鬼面人那,直到妖皇说话然后才将视线放在妖皇身上,算得上友好地道:“妖皇大人许久未见。” 别看长湘散人长相挺普通,这声音却是意外的好听,妖皇微微弯了弯眼,“没想到长湘散人还记得本皇,真是难得。” “自然记得。”长湘散人在与妖皇简单客套后打量了几眼自己的身体,修真女子一般都会极为白皙,就算是不白皙都会用养颜丹之类的东西,但长湘散人恨极了美貌,以及一切可能跟美貌沾边的东西,所以她的皮肤并不算白皙,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唯一可惜的是当初那些特意留下的伤痕不见了。 “倒是得感谢诸位带回的是我现在的相貌,而不是从前那个。” 鬼面人沉默不语,妖皇作为曾经与长湘散人认识的熟人,自然担任起与对方聊天的活,他脸上带着几乎温和的笑,“长湘散人的意愿我们还是很在意的。” 见法兰克眼中透露出一两分疑惑的模样,妖皇还对着对方解释了一句,“长湘散人原本的那个模样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美人榜前五,虽说现如今美人榜第一的人是合欢宗白筠尊者,但本皇一直觉得长湘散人的美貌更甚三分。” 法拉克懂了,他只听闻长湘散人前半生命途多舛,但并不懂是怎么个多舛,如今听闻对方曾经拥有就连修真界都少有的美貌,那就不难理解了,美人大多会在很多事上更占优势,但绝色美人这种优势便又成了劣势。美人从来没有罪,但就有人会让这种无罪变成有罪。 话说妖皇就这么将人曾经的痛处说出来,真不怕长湘散人翻脸无情吗? 与法兰克想的不同,长湘散人对此表现得十分冷静,好似妖皇说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她一样,对于妖皇的赞美,长湘散人也只是淡淡道:“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也是,一些糟心事不提也罢。” “如果我没记错我似乎已经死了,诸位并非是唤醒了我的残魂,我能感受到这与死前并无太大差别的力量,就是不知诸位强行复活我所为何事?” 从长湘散人醒来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鬼面人在这时也终于开口了,他问道:“长湘散人应当是带着不甘而死,为何复活之后反而并无任何喜意?” 是的,长湘散人醒来之后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了。 法兰克能够在妖皇说那话之后就相信长湘散人之前是一个美人,原因无他因为对方的眼睛实在太好看了,干净澄澈的琥珀色,仿佛藏了一汪清泉,此时这么一双眼眸就注视着他们几人,然后道:“为何要喜?” “没有人不想再次获得生命。” “因为他们心中还有所挂念,所以不想死,不论这挂念是什么。”说到这里长湘散人话语一顿,向鬼面人投去了冷冽的一瞥,“但其实我已经活够了,我想要做的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做完,无需再来一次。” 这世间竟真的还有人说自己活够了,这话可能出现在凡人的口中,但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修士的口中,还是一个曾经为祸修真界让半个修真界都为之头疼的修士。 妖皇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不算意外,他只问道:“散人莫非就不好奇现在的修真界是什么样子吗?” “好奇,但得到什么就一定会付出什么代价,想来各位也不是突出奇想然后给我一个复活的机会,想来也是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但这代价,我未必能够付得起。”长湘散人眼底凝了层冰,语气漠然道。 鬼面人笑了一声,笑声古怪,“早就听闻长湘散人是一名奇女子,今日所见果然与众不同。” “奇女子?阁下可真会说话,如果没有记错我死之前旁人对我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女魔头。” 法兰克露出一个算得上悚然的古怪表情,实在是这位长湘散人太勇了,对着妖皇还算得上有礼,对着鬼面人那可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可现在我们已经付出大代价复活了散人,莫非散人还能够赖账不成。” 鬼面人语气也不好了起来,虽说那浑浊的声音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法兰克就是清晰察觉到对方就是不高兴了。 长湘散人自然也知道现在的问题,她抿了抿唇,问道:“那不知诸位是想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大概是鬼面人复活以来,第一次遇到不想活过来的人,毕竟他们找的都是修为高强,心有怨念不想死去的魔头之类的人物,比如鬼王又比如被灭了满门的法兰克,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情况,鬼面人短暂沉默了一下,才道:“散人的实力我们都是知晓的,散人看似已经对修真界没有任何的欲望了,但散人当真就不想看看上界的风光,就真的不想掌握整个修真界的命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物皆可为你所控” 不等鬼面人说出更多的诱惑之话时,长湘散人的目光已经看向妖皇。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光是看向妖皇的这个动作,几乎都只差再问一句“你就是这样被蛊惑到的吗”。 妖皇摇了摇头,“本皇没有死,只是被人封印了而已,那个被复活之后的代价放在了本皇的身上,所以他们找上了本皇。” “既然没有受他们恩惠,那你为何还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这个词用的实在是不太友好,这还是当着人的面,法兰克这时都有点看戏的意思在里面了,长湘散人后面能够把欺辱自己的人全都报复回去,那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不会连当着人面不要说坏话的道理都不懂,所以对方极有可能就是故意的,法兰克都看出来了,那妖皇与鬼面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妖皇如同长辈教育晚辈地对着长湘散人道:“这样当着人的面说坏话可不好哦,长湘。” 长湘散人眉头微微皱起,“这算坏话吗?” 妖皇那句“责怪”就跟做戏一样,完全就没什么真实性,没有继续就这件事上多说,而是道:“本皇愿意与他们一同谋划当然是觉得有意思,不论是他们的想法还是所求的东西都很有意思。” 妖皇嘴里说着有意思,但并没有说出其中丝毫有意思的所在,似乎在长湘散人说出自己并不是真的还想活下来之后,就懒得勉强人,现在就跟在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一样。 鬼面人低哑的声音传来,“在下是不是忘记告诉长湘散人了,这东西并不是我们复活散人之后,散人不愿意就可以自杀的,散人莫非没有感受到此方天地对你的束缚吗?这阴阳转生之道的确是天理不合之物,但一旦存在就必须循序其中的规则。” 长湘散人感受了一下身上那种从醒来起就有的束缚感,竟是露出了睁眼之后的第一抹笑容,“所以你们是在威胁我?” 这笑绝对不是代表着愉悦,在长湘散人露出笑容之后的一瞬间,就有一股强悍的威压从她身上迸发出来,长湘散人身形并不如何高挑,再加上那张最多只能说是清秀的长相,整一个就要泯然于众,但其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狠厉的表情,只需要往哪里一站,目光一沉,那种如同炼狱中走出的气势就已经油然而生,仿佛这个女人只要她原意就可以一个眼神决定他人的生与死。 顶着这样令人生畏的气势,鬼面人怪笑了起来,“长湘散人莫非不知道我们复活的每一个人都是强者大能,但这些强者大能最后都为我们所用了,莫非长湘散人觉得自己能够成为那个例外。” 长湘散人的目光依旧很淡,她身上就带着一股无畏生死的淡薄气息,实在是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女魔头,闻言之后也只是挑了挑眉梢,“生又何妨死又何惧,本座平生最烦有二,一为欺男霸女之人,二为试图威胁本座做任何不想做之事的人。” 现在鬼面人的行为明显是触犯了她的第二条。 鬼面人被人挑战了权威,那种本来只是无形束缚着长湘散人的东西居然实质化起来,想要将这被复活起来的人吞噬掉,他们复活自然是要复活有用之人,而不是无用且还会给他们添麻烦的存在。 血肉被那无形的束缚之力所吞噬,长湘散人却在这极致的疼痛之下笑了起来,霎时间天地变色,乌云密布,竟是有雷云聚集在天空之中,然后一道道紫色的雷电劈下,竟是有那么瞬间让那吞噬长湘散人血肉的束缚都微微颤动了起来。 雷魔长湘散人,这声雷魔绝非浪得虚名。 一道又一道常人难以忍受的雷电从天劈下,长湘散人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面容上已经沾染上血污,可这人就跟感觉不到疼一样,在那一道道雷电之下,那束缚竟真的有几条断裂开来,可这怎么够,断裂的不过是几根,而这禁锢在她身上的还有成千上万根,就在法兰克有些不忍直视,觉得女人就要这么死在自己的雷电之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竟是抓住了其中最粗的一根束缚。 在法兰克诧异的时候,妖皇妄道脸上与手上的符文亮了起来,仿佛在他体内流动一样,那象征代价的东西散发出噬人的黑色火焰,但妖皇就跟看不见一样,熟门熟路的动手捏碎了那根最粗的束缚,那表情是法兰克极为少见的愉悦。 鬼面人这时声音中终于有了点震怒的意思,“不知道妖皇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帮一帮曾经的朋友,本皇当年在与北幽魔尊认识之前,算得上朋友的也就那么两个,长湘散人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妖皇大人为了旧友想要就这么与我们决裂。” “决裂倒也不至于,本皇很欣赏她,自然不愿意她这样的美人受到这样的对待,阁下也可以学着怜香惜玉一点,不然也就不会一天到晚戾气这么大了。” 在最粗的束缚消失之后,长湘散人就好受了许多,她对着妖皇倒了一声谢,哪怕妖皇不出手对于她来说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长湘散人并不在乎神魂俱灭,所以这束缚最多也就让她痛苦这么瞬间罢了,而妖皇愿意动手那就是承人恩情。 长湘散人压根就不在乎生生死死,所以她这么潇洒,但有人潇洒,自然也会有人不潇洒,法兰克是受制于人的,而鬼王同样是受制于人的,谁能想到之前他们几人中唯一的自由人反而是妖皇。 鬼面人并没有因为妖皇那话而面色好看一星半点,如果长湘散人不能为他们所用的话,那前面的那些牺牲可都是白搭,他们还白白牺牲了一个鬼王。 妖皇似乎也有些苦恼了,“不若长湘你就跟着本皇共谋大计好了,应该还挺有意思,全凭我们来把修真界弄得鸡飞狗跳,让那群修真大能们日日惶惶不安不是挺有意思。” 鬼面人并没有因为妖皇这不靠谱的招揽而高兴起来,他们的大计怎么在妖皇口中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长湘散人这一次并没有急着拒绝,她突然道:“有人来了。” “欸,对,有人来了,是之前跟着我们的小尾巴。” 这小尾巴还能指谁当然指的是季玄与霍无厌。 “小尾巴,原来妖皇大人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吗?莫名有点让人失望是怎么回事。”隐藏在暗处的季玄有些叹息地道,然后就与霍无厌大大方方地露出身形。 “失望吗?那不知我们方才上演的好戏有没有让两位满意?” 季玄就跟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一样,然后道:“满意,当然满意。”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光是长湘散人被自己的雷电劈的场景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 长湘散人死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季玄与霍无厌她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在看见人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行人里面唯一称得上反应大的也就只有那鬼面人而已,当然这反应大也并非每一个人都发现了,作为唯一发现这细微差别的妖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甚至还对着季玄竖起手指道:“现在我们是四对二,看来两位很危险呢?” “也未必。”季玄老神在在。 果然没一会长湘散人就又道:“还有两股气息在迅速靠近,不,三股,其中一人是百里闻。” 没一会长湘散人就又增加了这个人数,目前少说也有五名大能在靠近此处了。 季玄与霍无厌当真是现在才来到此处吗?当然不是,季玄与霍无厌两人的跟踪速度不至于这么慢,他们在鬼面人发现季玄留在法兰克身上的蛊虫时就已经到了,那蛊虫就算是没有灵气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连生命气息都几乎于无,还会隐藏自己,但保不准就会被人发现,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这个不仅可以跟踪还可以监听的蛊虫被人啪地一下捏死了,而季玄其实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窥探到。 当然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季玄现在有点想撬开那鬼面人的脑袋。 季玄本身也是可以弄出召唤复活这一本领的人,但他自认他复活的人与这鬼面人复活的人还存在一定的区别,这鬼面人的行为放在魔法世界就跟他抢生意一样,最后这被复活过来的人最后还都来对付季玄,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啊,季玄都在想这幕后黑手是不是就是他以前在魔法世界坑过的人,对方现在穿到修真界了,结果发现这修真界居然有季玄所以才搞这么一出,当然不排除对方为了打击报复他,故意先复活他,然后又复活一些人来折腾他。 季玄思维飘散,想了好几个可能,但在对上那鬼面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之后都一一否定了,实在是这鬼面人看向季玄的目光很怪,要不是季玄没什么自己惹情债的记忆,他都要以往是自己负了对方,对方来报复渣男了。 妖皇对着那鬼面人抬了抬下巴,“撤退吗?” 鬼面人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任何回应,而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季玄,那目光从一开始的复杂变成了一句喟叹,低哑难听的声音缓缓道:“您现在可真弱啊!” 季玄:“……” 嗯,很好,他有被冒犯到。 季玄脸上笑容依旧灿烂,那强大的神魂却是毫不留情地向人压了过去,“刚才风有点大,没听清,不若阁下再说一遍。” 鬼面人被那恐怖的强压压着却是发出兴奋的笑声,“就是应当如此,就是应当如此,你本就应当强大到无人可敌。” 疯狂到几乎病态的声音大笑着道:“我等了你数万载了,终于等到了你的重生,很高兴能够见到你,季玄。” 季玄被恶心到手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疯子,他之前还吐槽过格林家的小少爷是一个疯子,与这人相比只是喜欢动不动就怪笑的格林少爷其实就只是一个可爱的中二少年罢了。 季玄一边用神魂之力将人完全的压制住,吞噬之力在旁蓄势待发,在季玄难受地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时一下子就将鬼面人完全笼罩了进去。 最后季玄砸吧了一下嘴,更加难受,拉着霍无厌的袖子伤心道:“是身外化身,为什么修真界还有身外化身这个东西的存在,等我以后有条件了也要这么玩。” 实在是太过分了,高高兴兴嗷呜一大口,结果吃下的只是灵力凝结的身外化身。 第218章 季玄不太高兴,看向那群家伙的目光也变得不太友好起来,要不是季玄实力还差点意思,他都想杀几个人泄泄愤了。 长湘散人凝聚出一股强大的雷电力量,然后看着妖皇道:“撤退吗?” 长湘散人的确是没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想法,但她不介意死之前帮妖皇断一下后。 “长湘是在开什么玩笑吗?本皇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妖皇对着长湘散人安抚性地笑了笑,然后才对着季玄与霍无厌道,“左右大家都对这天海之心感兴趣,不若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了,游戏的胜出者便可获得这天海之心。” “听起来很有意思,可我们为什么要和你玩游戏?”季玄笑问。 和人玩什么所谓的游戏,规矩还是由别人定怎么看怎么吃亏。 妖皇在被拒绝之后依旧唇边带着点笑,猩红的眸子从季玄身上又挪到霍无厌的身上,“现在来的人有你们,紧接着就是宸天与百里闻,就连灵择与诸天等人也都来了,唯一算得上弱一点的也就宸天的那个小弟子了,人人皆想要天海之心,人人皆为天海之心而来,一共七人,魔道势力除去你们外就只有诸天一人,看来你们这一次魔道要吃亏呀。” 季玄可没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任何惋惜的意思,对方比起惋惜说不定更期待看见他们争一个你死我活出来,季玄又不是傻,还上赶着配合对方,左右也就三个人,直面刚算了。 在季玄动手之前长湘散人已经站在了妖皇的面前,噼嚓作响的雷声带着极强的威胁性,如果妖皇与长湘散人要是配合起来,那还真是常人难以比拟,先不说两人皆是渡劫期修为,且一人主幻术与咒术,擅长远程攻击,唯一的缺点就是防御未必有那么强,有点类似于魔法世界的魔法师,而长湘散人攻击力强大,攻防皆可,便如同魔法世界的剑士又或者是骑士。 这两人光是一个人就已经足够强大,组合起来自然会更加的厉害。 修真界渡劫期修士不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之前季玄遇见的渡劫期修士也就百里闻与妖皇妄道,后面才又加上霍无厌与黑龙,长湘散人的存在就是在为季玄屈指可数的渡劫期人数又增加了一个,如果是友方那还挺好,但可惜的是长湘散人并不是他们的友军,甚至还算得上敌人,虽说长湘散人是没什么要继续活下去的想法,但妖皇之前那一手不动声色间帮助她的行为明显是让长湘散人自认有点欠人人情,如此之下对方会占在妖皇那边还真是板上钉钉。 没一会就连百里闻以及宸天仙尊与白子濯也来了,这三人就是长湘散人最开始说的那三人,而百里闻就是后来一会的,三人都是御剑门的门人,遇上了自然也是一路。 长湘散人之前虽说有点闹到为祸修真界成为女魔头的地步,但其竟是好像与百里闻关系还挺不错的模样。 百里闻看见长湘散人之后先是有点意外,后面就道:“之前在猜测被复活的人里有哪些的时候,本座就觉得有可能还会再见上你一面,没想到还真见到了。” 长湘散人不认识霍无厌,但对于百里闻与宸天仙尊都是认识的,对着两人点头示意。 要说百里闻看见长湘散人还有点见到旧时晚辈的意思,宸天仙尊的反应就过于冷血无情了一点,“当初散人共杀害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人,散人也的确有说自己会自行解决,甘愿受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次紫雷劫,还那因果报应,如今再见散人莫非是散人还有什么执念不成?” 妖皇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也难怪长湘散人从醒来起就没什么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想法,原来竟是当初与人约好了。 长湘散人撩起自己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答道:“的确如此,而我当年也在受了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次紫雷之后身死于此,这么看我并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 “那如今算什么?” “如今自然是有他人将我复活,但这也怪不上我,并非是我非要醒来再来一次,如今既然醒来其本质与我上一世就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宸天仙尊总不可能还来勉强我再来完成上一世的诺言。” 长湘散人是不在乎生生死死,但到底是生是死,自然是她自己选择,而不是受制于人,被别人决定生死。 百里闻摇着手中折扇,除去第一句打招呼是对着长湘散人外,其余时间他的目光都放在妖皇身上。 妖皇扬眉,“不是有传言说你已经到了临界点,正在筹备下一次的渡劫,怎地还有空跑这重元秘境来?” “找找机缘,顺便看看你们这些老朋友。”百里闻收起手中的扇子。 “恐怕不止如此。”妖皇似笑非笑。 “当然是不止如此,本座特意前来自然是对这天海之心也极为感兴趣,早些年这东西传得沸沸扬扬,一直以来也没见其出事,本座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也就这么个模样罢了。” 妖皇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长湘散人往后面带了一点,道:“百里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既然来了,既然还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不就说明你想要这天海之心吗?我们大家也别再试探来试探去了,如本皇之前所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胜利者就可以拿走这有且唯一的天海之心,败者就只能愿赌服输,如何?不是很公平吗?” 在妖皇与百里闻交锋的时候,季玄拉着霍无厌在一边偷偷传音。 “你说妖皇非要和我们玩游戏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他无聊了,想要拉着我们一起乐呵乐呵。”季玄一手抓着霍无厌的手玩,一边问道。 实在是妖皇要是真这么无聊,大可以去继续玩他的以整个修真界为敌的棋局,而不是以天海之心为诱饵,和他们来玩什么所谓游戏。 霍无厌深沉幽暗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人,然后对着季玄道:“不知道。” 要是妖皇的心思这么好琢磨透就好了。 就算是与妖皇曾经是朋友的霍无厌都摸不清对方如今在想什么,但他还是道:“妖皇的游戏可能就是他编制的幻境,将我们笼罩在他幻境之中,只要他想他能够制造出让人找不出任何破洞的幻境世界。” “这么听那还挺可怕。” 百里闻那边也知道与妖皇玩什么游戏就是给对方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对方不给其实是多简单的事,直接硬抢不就是了,压根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在百里闻动手之后,妖皇先是闪身后退,而长湘散人就已经将百里闻先拦下了,另一边宸天仙尊倒是要沉得住气许多,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带着白子濯来到了季玄与霍无厌这边。 最开始宸天仙尊与霍无厌也是围观群众,见百里闻一个人要应对两个渡劫期大能之后,他们两人也一同出手了。 那边是山崩地裂,各种精彩绝伦的打斗,这边是看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的季玄,季玄时不时还会和旁边的白子濯说几句,比如宸天仙尊与霍无厌的剑招,又或者在应对某些招式的时候,应当如何应对。 说着说着季玄突然传音问道:“白道友有心事?” 白子濯没想到会被人一眼看出,神色微动,抿了抿唇,“这,算是有心事吧!” 季玄这下子来了兴趣,“不知白道友这心事可否与我说说,让我来帮你分析一下,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钻牛角尖好。” 白子濯又瞬间的犹豫,但其与季玄的关系的确算得上好,在季玄一脸正经想要为他解惑的表情下也就说了出来,“说来惭愧,是在下心思不纯。” “?”季玄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自己消化了一下,问,“可是与宸天仙尊有关?” 白子濯点了点头。 光是这么一个信息,季玄就已经猜出事情大概。 原著中这两人可是还让一堆人哭着求着想要总受文变1v1来着,虽说最后这个读者们想看的剧情并没有出现,但现在白子濯压根就没经历那么多事,一直跟着宸天仙尊身边学东西,两个各有各优秀之处的人在一起互相被吸引不是很正常,唯一让季玄有点意外的是居然先有想法的会是白子濯。 理清事情大概之后,季玄将心放下了一半,说实话他之前是以为白子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这般心思沉沉,原来只是情感小事而已。 季玄现在自己一天天和霍无厌腻腻歪歪,已经觉得感情问题不算问题了,完全忘了自己之前不敢动感情排斥喜欢一个人的狼狈模样。 白子濯惭愧的点何止是这么简单,他其实还挺感谢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天海之心,不然他与宸天仙尊指定还在那继续尴尬呢,天海之心的出现让宸天仙尊压根就没继续追究的意思,但白子濯总不可能真就当做没有发生,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亲了也就是亲了,不管他当时是被红尘迷雾影响了,还是真有妄图摘下天上月的想法,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宸天仙尊的反应怎么说感觉不像是讨厌,但也不像是喜欢,比起这两点,其实反而是意外更多。 见白子濯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季玄安慰道:“坚守本心,顺其自然就好。” “可师尊修的是无情道。” 季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无情道算是修行的一个坑,除非是真的那些无情无义之人,不然很难修出大道,而且无情道最后能够修行出来的几乎都是抛弃门派自我,成了一个彻底没有感情的人形工具,从宸天仙尊还呆在御剑门,嫉恶如仇,甚至收了很多个弟子,不难看出他无情道修不成功,不如你努力努力,带着他转换一个道,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一起飞升,九阴之体并不是纯炉鼎的资质,在其他方面皆有很多妙有,你可以考虑试试,多双修双修,如果你可以上位把九阴精华给他说不定” 说到一半白子濯拉住了季玄的衣袖,耳朵脸上都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这种红还在愈来愈浓郁。 突然停住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季玄后知后觉地想到现在的白子濯还是一个很纯洁的白子濯,哪里听过这些,季玄现在说的话对于白子濯来说其实尺度是有那么一点大的。 季玄默默闭嘴了,他那话对于白子濯来说何止是尺度有点大,那简直是大过头了,白子濯这边还在纠结牵小手与亲小嘴的纯情阶段,季玄就已经把车开得都要飞起来了。 白子濯拉着季玄袖子,脸颊通红的模样,那边虽然在打架,但还是留意到了,妖皇甚至还饶有兴趣地道:“北幽,你道侣的魅力挺大。” 霍无厌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就没什么后续反应,好似那个被人拉着衣袖的人并不是他的道侣,而是什么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人。 “我们的北幽魔尊原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道侣吗?” 这话并没有避着季玄,所以很不巧季玄全都听到了,他对着霍无厌眨了眨眼,就没多余的动作了, 这两人竟是没有一个在意另外一方的态度,这种情况要么是两人各玩各的压根就没有把另外一方放在眼里,要么就是两人之间存在基本的信任,知道自己的道侣并非是那个意思,那这两人间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不言而喻。 妖皇看得有点伤眼了。 诸位大能的混战季玄并没有加入进去,他在自己修为方面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去深度看清自己有多脆皮,很快灵鹤宫宫主与诸天魔尊也赶来了,诸天魔尊便是万毒门的最强战力,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号人,但这位实在是比家里蹲还要家里蹲,谁能想到连这位都来了, 季玄也就看了一眼很快就将目光挪开了,大概是对方修炼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把每一寸皮肤都包裹得很紧,就差把自己缠成木乃伊了。 目前战局尚且客观,一旦灵择与诸天魔尊加入进去,现场还能更乱一点,最后谁能趁乱得到东西就很有意思了。 季玄将自己的神魂之力放开,十分针对地给妖皇来了那么一下,妖皇有被季玄的神魂之力影响,有那么瞬间的停顿,差一点就被宸天仙尊一剑刺中,可惜长湘散人帮其拦了下来。 霍无厌之前便说过自己有克制妖皇的本事,当时季玄还以为这东西是只针对霍无厌一个人的,但如今来看很明显这技能是可以用于团体的,不然如此混战,只要妖皇来一个精妙的幻术,让其余修士都把与自己一伙的人看成自己的敌人,那几乎就是妖皇一个妖的独秀,但明显妖皇现在是被什么东西克制住了幻术,几人间的混战中,妖皇多次运用咒术,但幻术基本都是小型类似于障眼法一样的东西,与之前那种无声无息间拉入入幻完全不同。 季玄带着白子濯这一边当着合格的旁观者,而他外散出来的精神力很快就让他捕捉到一丝有意思的气息, 现在这个关头能够让季玄觉得有意思的气息,除了让他扑一个空的鬼面人还能是谁,对方这是故意引诱他过去? 季玄心下微动,明知对方不怀好意,但依旧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实在是季玄从进入这修真界起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谜团里面,往往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一定的消息,偏偏还会有其他的秘密浮出水面,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连在一起,狠狠地勾起了季玄那为数不多的好奇心。 在他的设想中已经无非就分为要么他自己坑自己,要么就是他被手下人背叛了,又或者宿敌。 这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需要去见见那人才能知晓,从黑龙以及百里闻、妖皇等人的态度上,他可以看出这几人都知道一点东西,或许就连他那个便宜师尊也知道一点,但到底知道多少就不好说了,如今那鬼面人特意留下一点气息,为的可不是季玄叫上自己的道侣来一同去找他,他此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与季玄单独聊聊。 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铜板,季玄手指动作上下翻转着铜板,最后将铜板一把握住。 他快速与霍无厌说了一声就离开了此地,说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炷香之后他还没有回来就请霍无厌前来找他。 鬼面人位于的位置不算太远,其这股气息就是单纯泄露给季玄,在季玄靠近之后,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很快就彻底消失。 他们现在所位于的地方是在一块悬崖上方,黑衣人就站在悬崖尖尖上,以修真大能强悍的眼力甚至还能远远瞧见那边的打斗。 季玄并没有靠鬼面人太近,等离对方差不多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他就停下了,把被风吹得乱舞的头发压了一大缕下来,见并不能完全将其压制住索性放弃,问道:“你特意叫我过来,大概不是一个人吹风太过于无聊。” “那有没有可能是我想要杀了你?” “应该不太可能,你如果想要杀我,如此大费周章把我叫过来反而麻烦。” “我的确是想要杀你。”鬼面人说完之后玩味地看着季玄的表情,在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殊表情之后才又补充道,“但不是现在,我们的赌约已经进行到后半场,就看最后我们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季玄眼眸微微睁大,朦胧的桃花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意外。 赌约? 什么赌约? 所以他其实是与人在拿着这整个修真界在赌一个输赢?! 季玄有些不可置信,但想起当初黑龙所说的他应当是上界下来的仙人,他似乎在找什么人,当初季玄只觉得鬼扯,自己布这么多的局就为了找人,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结果是他还真的有可能只是在找什么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面前的鬼面人。 “我们的赌约本应的在七万七千年前,当时我们各自布局,不过我那时出了一点意外,这赌约也就无奈暂停。” 季玄眨了眨眼,“所以我们本应当有一个决定胜负的赌局,但你最后爽约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如果要说赌局的话其实我已经赢过一次了,可惜当时的你输了,既然我们的赌局是定在修真界,自然还是要以修真界的为主的好,我可以等你,十年,我可以等待十年,十年之后不论你修为到达何等境界,这个赌约都应当结束了。” “十年后我最多也就成为化神修士,你倒不如说说我们赌的到底是什么。” “这可就无可奉告了。”鬼面人并未要将所有东西都告诉季玄的意思,说一半藏一半,能否猜出就看季玄的本事了。 可谁说对方说的就完全是真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季玄快速思考着,夺舍重生,被天道不喜,莫名成功的道侣契约,来自上界,找人,似乎能够预知后面的事情,真龙墓地,七万年前季玄给自己留的话,赌约,十年之后,种种联系在一起就仿佛过去的那个噬魂天主知道季玄后面到底会经历什么一样,尤其是那句托人带给他的你终于来了。 已知噬魂天主的强大,对方根本不可能会轻易的死亡,那最后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亡,又是因为什么有了季玄第一世以及第二世的经历,究竟是先有的噬魂天主,还是先有的季玄。 季玄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一点苗头,但这种苗头转瞬即逝,他突然道:“我要找的并不是你,而是霍无厌对吗?” “哦?你不若再猜猜我到底是谁。” 猛烈的风吹起对方的鬼面,随后那鬼面人就彻底消失在了此地。 季玄看向前方的目光有那么瞬息的呆滞,然后没忍住“艹”了一声,眼中满是戾气,要不对方再跑晚点,季玄的精神网能直接将对方完全罩起来。 那张脸,那可真是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第二世魔法世界时,为他死亡添砖加瓦的黑暗之神。 第219章 老乡见老乡季玄不仅没有两眼泪汪汪,反而还有点想锤爆对方的头。 季玄深吸了两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沿原路往回赶,他可没忘记自己与霍无厌说的是他就离开一炷香,要是他一炷香没回去就请霍无厌来找他。 等季玄赶回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妖皇与长湘散人以及法兰克的身影,他略微有点意外,别说那三人,就连诸天魔尊也不在了,季玄记得自己大概也就走了那么二十多分钟,咋这一回来就感觉什么都错过了一样。 他靠近霍无厌,对着人略微扬了下眉,询问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霍无厌表情淡淡,答道:“发生了一点意外,天海之心之前化作了一颗能量凝结的珠子,后又被诛魔剑与追魂剑同时击中,在两方力量之下,天海之心破碎成几块,妖皇等人带着其中一块在变故发生之后就跑了。” 季玄从霍无厌简单但又算得上详细的话中了解到前因后果,所以这所谓能够号令修真界的天海之心居然就这么碎了,然后大家说不定还一人捡了块在手上,如今这情况就多少让人有点不知所措了,不完整的天海之心还如何号令修真界。 霍无厌将自己手上的那块深蓝色的碎片放在了季玄的手中,季玄瞧眼看了看,这一块碎片还挺大,大概能够算占了一半的大小,深蓝色的珠子带着一点暗沉,如同深海一般的颜色,只是看一眼就仿佛要被这珠子给吸走。 季玄只是看了一眼,就合上手不再继续看。 百里闻手上同样把玩着一块碎片,这碎片比起霍无厌手中的就要小上许多,百里闻对着那碎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也就是一个更为强大,带着引诱人的东西,也亏得被夸大为可以号令修真界。” 百里闻把玩了一下,竟是一下子把东西丢给了季玄。 季玄一把接住那呈抛物线而来的东西,刚要询问对方是何意思,就听百里闻道:“东西就给你了,你的那股力量应当是能将这力量化为己用,届时天海之心不完全,想来这想妄图号令修真界的东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此看来让天海之心永远不能成为完整的,以此来制衡天海之心,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灵鹤宫宫主目光放在季玄身上,有那么一点好奇,当时天海之心一定就碎成了三块,其中最大的被霍无厌捷足先登,其后就是妖皇,后又是百里闻,反正这东西他们是摸都没用摸到,见也不可能从霍无厌和百里闻手中把东西抢到,诸天魔尊很快就离开了,一点想要和人交流的意思也没有。 最后谁能想到方才甚至都没有参加战局的季玄能够一下子就获得两块,修为到这个境界,都是心都明镜似的,妖皇似乎认识他,百里闻似乎也认识他,甚至觉得把天海之心交给他处理很合适,那季玄夺舍之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好奇的种子在灵鹤宫宫主心中埋下,但他并未直接问,而是与霍无厌还有宸天仙尊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就很快离开了,就连百里闻在把东西甩给季玄之后也同样离开了。 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宸天仙尊与霍无厌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之前都还互相想要弄死对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对着霍无厌与季玄点了点头,又简单倒了一声谢就带着白子濯就要离开。 作为之前还是有帮着照顾白子濯的季玄受这声谢受得很理直气壮,在白子濯走之前还对着白子濯悄悄眨了下眼,传音了一句“我很看好你哦”。 这看好什么不言而喻,白子濯轻咳一声,面上有带出一点薄红。 宸天仙尊留意到白子濯的异动,根据方才灵力的波动多看了季玄一眼,季玄一脸无辜地对着宸天仙尊点头示意,他绝对没有暗示白子濯去把这个曾经趁着契约反噬差点伤到霍无厌的人给压了,毕竟季玄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宸天仙尊皱了皱眉,总觉得白子濯与季玄有着什么不能见人的小秘密,但看白子濯的模样大概也不会想告诉他。 回忆起妖皇对季玄与白子濯的调侃,宸天仙尊有点担忧起来,白子濯好似一直都很喜欢和季玄一起玩,这种关系他之前只当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如今看来也有那个可能是白子濯对着季玄生出了点不一样的感情。 季玄是夺舍老祖的事宸天仙尊早就知晓了,以往也听过有夺舍老祖仗着见闻广博来欺骗优秀弟子感情的事,但之前季玄一直与霍无厌暧昧不清,后面也算得上是半公开了关系,所以宸天仙尊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开来说不定白子濯就是受了季玄的诱骗,所以才会在之前有那样的不妥之举。 一想到自己看好的弟子可能心悦季玄这个已经有主的人,宸天仙尊就面色很不好看。 当然宸天仙尊由此联想到的事季玄那可真是全都不知道,他看着白子濯远去的身影,没忍住叹息一声。 霍无厌盯着季玄,又靠近了一点,几乎都要与季玄脸贴着脸了,才问道:“你在叹息什么?” “我在叹息白子濯太过于纯情了。” “哦?”霍无厌伸出手摸了摸季玄的耳坠,又沿着耳坠从下往上摸到了季玄的耳朵,再到季玄的脸,慢条斯理的动作带着一股莫名的色气,“可白子濯纯不纯情与小季玄有什么关系呢?” 季玄被摸的有点痒,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但又不是完全有。” “嗯?” “简单来说就是白子濯现在有一个能够让他有想法的人,可惜那个人现在好像对他没有什么想法。” “所以?” “所以既然如此自然需要白子濯自己主动出击,可他那么纯情,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所发展。”季玄说着就又是叹息一声。 “有想法的人?宸天吗?不过宸天修的是无情道,他若是有什么想法,那不是自毁道行吗?” 季玄眨眼,“没看出来哦,魔尊哥哥,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挺好猜的,宸天的弟子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对他心有爱慕,也就他全然不知,将一堆弟子都放养起来,要不是宸天对白子濯还算关注,以白子濯这样的九阴之体进入御剑门,拜入宸天门下还挺容易受人欺辱,说起白子濯,他便是当初的帝尊司恒吧?” 季玄都要被惊到了,别看霍无厌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随口一猜,但说的东西好像还全都是真的,所以他这是小看霍无厌了? “魔尊哥哥是怎么知道白子濯有可能便是当年的帝尊司恒?” “白子濯当初还在极乐魔宫时,华岁与桃浪就探讨过他的九阴之体,那时本座并未过问,不过在福天小秘境见面,他想要杀本座替你报仇时,本座就已经有所猜测,他的身上有隐匿着的各种禁制,一旦这些禁制完全打开,说不定当年那个叱咤修真界的帝尊就回来了。” 福天小秘境这得是多久之前的事。 季玄扬眉,“所以魔尊哥哥那时就已经知道了?” “不算,当时有猜测,但不确定,也是后面对方收服那鬼剑才让本座彻底确定下来。” “既然如此那魔尊哥哥可知道我是谁?”季玄笑着指了指自己。 霍无厌挑了挑眉,一指点向季玄的鼻尖,“噬魂天主,不过有一个疑惑点就是你并没有之前的记忆,而且你之前的所有举动也的确像是天外来客。” 季玄真没什么想法了,对方这也太厉害一点了吧,居然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这么多东西。 “算了,我感觉以后要动脑子的事还是交给魔尊哥哥好了。”季玄靠在霍无厌的肩头上,彻底放弃思考,这东西实在是比不得。 “本座对你的事其实也知道一知半解,能够知晓还是因为你的告诉,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本座说说你前世的事吗?” 季玄抬了抬眼,然后伸出手指比出一个二,“不止是一世,我曾经经历过两世,第一世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世界,那是没有修士也没有什么法术,全都是一些在你看来是凡人的人,不过那里没有战争,每个人都过着和平安乐的生活,杀人更是不可能,我就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虽然普通,但又充实快乐,那里有很多青春热血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人,也有日夜奔波为了生计的人,我们靠着自己的劳动收获等价的酬劳,又以酬劳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体而言是很安详平静的一个世界。” 霍无厌听得很认真,在季玄略微停顿的时候问道:“那你怎么死的?” 霍无厌问问题莫名问得很在点上,季玄摸了摸鼻子,有那么一点尴尬,“那时高考完太兴奋,有点玩得太疯了。” 季玄点到即止,半点要多说的想法也没有。 “高考?是什么?” “啊?”季玄没想到对方会问他这个,“这个怎么说呢。” 季玄有那么一点不知道为何构词,想了一下才说:“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全国统一的考试,能不能进入更好的学府就看这一次的考试了,高考也可以理解为我身处那个国家高等教育的入学考试。” “入学考试?那那时你才多大?”霍无厌蹙了蹙眉,听起来有点像他们修真界门派收徒入门测试,但修真门派收徒一般年纪都是在六岁到十六、七岁之间,比如他们之前去思阁楼的时候,基本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姑娘。 季玄有那么一点更尴尬了,“大概也就十七岁吧,我当时还未成年。” 霍无厌这下看向季玄的目光一下子就充满了怜爱,摸了摸季玄的头发,就跟在爱抚什么小可怜一样。 季玄拉着霍无厌的袖子,小声说:“但我现在早就成年了,你不用用那种看小朋友的目光来看我。” 霍无厌继续用那种自家孩子受了不少苦的目光看着季玄,然后在季玄不愿面对地埋头在他肩上之后,才又安抚地拍了拍季玄的肩,“那你第二世呢?” 说到第二世季玄来了兴趣,第一世那个中二少年实在是不提也罢,他第二世比起第一世就要精彩许多。 季玄十分有耐心地与霍无厌讲着那个与修真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那里有人类兽人以及矮人,连同着精灵亡灵等东西,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同样也是一个精彩飞扬的世界,季玄在魔法世界的起点很高,又是胎穿,所以他不仅很好的掌控了魔法世界的各种魔法,还在那里融入得很好,最后季玄还兴致勃勃的说他都打算从龙族偷一条幼龙崽崽养了,不过很可惜最后没成功,季玄被黑暗神那个老阴逼连同着其他不少神明狠狠坑了一把,所以季玄理之当然的就又死了,没想到一睁眼居然再次活了过来。 有了上一个为基础,霍无厌语气听不出什么太大情绪起伏地问:“那你这一世活了多久?” “魔法世界当魔力充足的时候肯定寿命也会延长,厉害一点的魔法师活个几百岁都不是问题,这一世我活得可比第一世长得多,”季玄本来是兴致勃勃的,好像谈论的压根就不是他怎么死的,他又活了多久,但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低了下来,“大概七十多吧,还是六十多,嘶,记不清了,有一段时间过得有点浑浑噩噩,没太在意时间流逝。” 很好,一个十七,一个不知道是七十多还是六十多,再加上在修真界的这几年,感情他之前认为心思深沉的夺舍老祖,是一个连百岁都没有的小娃娃。 季玄说完之后就观察着霍无厌,他总感觉霍无厌有点生气,但其实这没什么好生气了,无非是他挡着人路了,然后技不如人被人给弄死了,自己技不如人还真怪不上别人,不过有机会回魔法世界的话他可真想把那群神明全都狠狠揍一顿,当然能够带走几个的小命那就更好了。 最后霍无厌爱怜地摸了摸季玄头,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去你曾经的世界看一看。” 尤其是第二个,不把那群欺负他家小崽子的家伙全弄死都对不起小崽子曾经受过的委屈。 季玄那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在霍无厌这里的称呼都已经从小季玄晋升到小崽子这么奶幼的称呼了,说实话他活了三世已经算大了,只是对于霍无厌这种活了上千年的家伙来说的确是小得可怜。 索性季玄并不知道,所以在听到霍无厌想看看的时候,他立马道:“魔尊哥哥可以尝试再用用浮生半梦草,说不定这次就入我的梦了,当然别把东西用我身上。” 刚刚还语气愉快的季玄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种增加敏感度的东西真的不适合放在他这样一磕就哭的身体上,欲生欲死不过如此。 霍无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带着季玄就重新找起了一个临时呆着的地处,季玄现在的修为到底还是太低了一点,需要快速的提高修为,天海之心这东西别的不说,能量这方面很足,只要季玄承受得起,拿天海之心用来修炼绝对是事半功倍。 季玄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未推脱,在找到地方之后就开始拿着天海之心修炼。 他们找的地方是一处孕育碧玉青莲的莲池,这莲池是水属性带点冰属性的灵谭,而碧玉青莲听名字好似就是更偏木属性的东西,但其却是少有的火系莲花,还是从水池里面的长出来的,这样的冰火属性交融的地方就很适合季玄这样的水火双灵根来修炼。 两人光是找地方就足足找了两个多月,找到之后两人都很满意,着手布下一个个防护阵法与禁制之后,季玄就开始修炼,霍无厌就跟陪同小辈的大家长一样等在旁边。 季玄一开始没敢拿那块大的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吞过这样纯能量的东西,上一次吞还是在第二世的时候,所以他一开始只是吞了一块小的来试试。 在将那块小的天海之心吞下之后,季玄感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而他那稳固在元婴中期的修为竟是微微动了动。 季玄睁开眼,感受到些许诧异,在霍无厌担忧的目光下道:“可行。” 他的确能够将天海之心的力量化作自己的力量,他刚刚还只是吞噬下那块天海之心,还没有炼化他的修为都微微动了,等他炼化完说不定还能直接无瓶颈晋升到元婴后期。 季玄懒得先把这块炼化完了再来炼化另外一块,那样无异会更加费时费力,所以他索性将那块大的天海之心也完全吞噬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天海之心是一种属于水系的灵宝,其中有着浓郁到深不可测的水系力量,这种强大的力量光是吸收,季玄都还感受尚可,可一旦他开始炼化,那股力量就跟要造反一样,强大的水系的力量竟是想要将火系力量给完全吞噬掉,火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被水浇灭,既然不想被浇灭,那自然只能反抗,异火连带着季玄体内的火灵根立马燃烧起熊熊大火,就连从霍无厌那里复制过来的黑炎也跟着帮忙,水系得了外援,本来就已经更加强大,此时见弱火还妄图反抗,同样爆了,于是乎季玄体内的火与水居然就这么打了起来。 身体外面闭目炼化天海之心的季玄难受地皱起眉头,额头已经浸出一层层冷汗。 两股力量的平衡被打破,丧失了之前友好的假象,如今不管是水系力量还是火系力量都想要争得身体的主权,但这对于身体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压力,在身体扛不住这股压力的时候,也便是季玄身体爆体而亡的时候。 季玄脸上的汗已经如同大颗大颗的豆子一样往下掉,皮肤上一会是发红的热,一会又是起霜的冷,冰火两重天大抵就是季玄现在的感受,他的脑子已经完全的昏沉起来,感觉不到时间点流逝,在愈加昏沉就要控制不住这股力量的时候有人靠近了他,将一股霸道的力量送入季玄的体内。 那力量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的将季玄整个身体巡视一圈,如同自己才是这里的领主,季玄已经难受到无力去清除误入的力量,结果这力量在进入之后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更没有去试图占领季玄的身体,而是帮着火系力量一同去对抗水系力量,就跟一个强大但又小心翼翼调配着小孩打架的大家长,虽然很生气小孩不听话,但又不忍心真的去责怪小孩。 有了这股力量的帮助,季玄身体那种要被力量撑爆的感觉消退了不少,他克制住去将那股力量也融为自己一体的冲动,在自己身体内部运转起吞噬力量,吞噬力量很快就称职地将那些多余的水系力量全都吞噬干净,而火焰力量拉着那股外来的力量,明明刚刚还暴躁得恨不得跟水系力量来一个玉石俱焚的力量,现在十分安分地跟着那股外来力量身边,要不是这东西不会说话,季玄都要怀疑火系是在打水系力量的小报告了。 季玄脑子整个就跟卡顿了一样,完全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压根不知道过去多久了,那股外来力量帮着吞噬力量一同平衡着季玄体内的其他力量,似乎实在不放心这两股性格属性完全不同的力量,将自己与黑炎融合在一起,然后就不走了。 咦,不走了吗? 季玄疑惑地用精神触角戳了戳那抹刚刚还是暴躁小黑,现在就安分下来的小黑炎,小黑炎碰了碰季玄的精神触角然后就放开了,像在说别烦我,又像是说我已经摸过你了,乖乖的。 季玄疑惑,精神触角还想继续研究一下这个混进来的东西,结果外界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对方在叫他,叫他干什么,吸收,吸收? 吸收什么? 季玄迷迷糊糊的,但那股仿佛要将他撕裂的力量安分下来之后,季玄很快就又继续炼化着那股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力量。 他将力量分成一块一块的,每一次都炼化一点,然后慢慢地开始炼化,长久的炼化之后季玄发现越炼化他就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越热了,为什么身体会越来越热。 季玄不懂,他现如今就只知道懵懵懂懂地炼化那股力量,让那股力量完全为他所用,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乎就陷入了一股死循环,越炼化越热,越热反而脑子越发不清楚地继续炼化。 季玄吸收个天海之心,霍无厌都跟着在外面提心吊胆了好多次了,好歹给点预兆,结果季玄那是什么多余反应都不给,总是突然一下子出问题,先是力量造反,然后是身体莫名其妙地一直发热,霍无厌将季玄都已经放入那潭水里面,甚至不惜将此处的温度又往下降了好多次,但最后都没有成功。 最后霍无厌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季玄属于妖的那一部分成熟期到了。 成熟期又名发情期,一般都是妖兽用以求偶繁衍后代所用,谁知道季玄一只小猫咪还有成熟期。 霍无厌现在十分头大,甚至不知道应当如何去应对,谁能想到季玄炼化天海之心的时间能够与成熟期碰到一起,虽说这成熟期很有可能是被吸收天海之心时那股蓬勃的力量所影响,但既然成熟期已经到了,那就不可能忽略不计,可现在季玄这模样也不像还能够解决自己成熟期的模样,霍无厌也不可能去打扰,于是乎刚刚体会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季玄现在只能又体会了一把极致的热。 霍无厌抱着季玄一同泡着已经被他降温降到开始凝结浮冰的水中,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季玄的头,而季玄现在靠着霍无厌的肩上,方才还能好好吸收天海之心的力量,现在却是已经无力继续吸收。 说来快,但季玄光是炼化这力量大概就用了大半年,大抵是他的力量随着天海之心的吸收,已经一步步升高,进展飞速一日千里的达到了元婴巅峰,所以季玄的成熟期就随着那还在继续吸收的力量一同来了,此时季玄已经在这莲池呆了快一年,本来一年的时间能够修炼到这个境界,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如今成熟期到来,季玄还这么意识恍惚恐怕就得面临一下爆体而亡的事。 眼见季玄连一直不想给人看的耳朵和尾巴都露出了,霍无厌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抬起季玄的头,对着人的唇吻了下去,将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送入季玄的口中。 过了一会,怀里的人雪白的毛茸茸耳朵微微动了动,然后就睁开了一双明显属于兽类的眼瞳,那双气势很足的眼眸先是扫过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就啪嗒一下将头埋在了霍无厌的肩头,只有那毛茸茸的耳朵在轻微地动作着,喃喃的声音带着一股灼热的热气,“我难受” “我知道。”霍无厌爱怜地摸了摸季玄的耳朵,在耳朵尖轻轻颤抖后对着人耳朵落下温柔一吻,“别担心,我会帮助你的。” 季玄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只不断地把脑袋往人脖子里钻,喃喃重复着一个事实,“我难受,哥哥,无厌哥哥,我难受,我好难受。” 季玄现在的眼眸分明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兽瞳,但霍无厌现在只能感受到小奶猫撒娇,并为对方的难受而跟着一起不好受,他轻轻褪下对方多余的布料,摸着人的耳朵尖,让人感受到外界的一丝凉意。 被摸得很舒服的季玄将头从霍无厌的肩头抬起来,一副还是很难受的模样,连眼圈都给憋红了,他喃喃道:“尾巴呢?” 霍无厌将猫的尾巴给人送到手中,季玄赶快让自己的尾巴挣脱霍无厌的手,然后抱住自己的尾巴委屈道:“不是我的尾巴,我要你的尾巴。” 宠孩子的霍无厌刚想说我没有尾巴,只有你有,结果就想起他现在是有了,这龙族血脉传承并不是完全让修士的血脉变成龙族血脉,所以这传承只能算是机缘,且并不能完全的龙化,但弄出半兽型却是完全可以,但霍无厌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且还有那么一点无奈,季玄这跟烧傻了一样,结果都还不忘尾巴,这是对尾巴有多大的执念,季玄执念如此之深,此时又一脸可怜难受坏了的模样看着霍无厌,甚至还拉了拉霍无厌的手,霍无厌难道还能拒绝得了季玄? 他不仅拒绝不了,还不得不任由季玄拉着自己的手。 最后池水微动,漂亮的黑色鳞片在水里反着光,季玄没忍住摸了一把对方的尾巴尖尖,然后在霍无厌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颤了一下的时候,把人尾巴当成凉席一样地把自己裹住,裹完之后还动了动自己的耳朵,如同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一样地问道:“角呢?” 霍无厌眉头紧皱,俊美冷漠的脸绷得很紧,微微抬起的下颚线又性感又颇有威慑力,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但此时季玄不仅没被吓到,还靠在霍无厌的身上东蹭蹭西蹭蹭,贴着人的胸膛软软道:“角,我要看看角,看看角嘛,无厌哥哥,好不好嘛,角~” 小奶猫撒娇的声音实在很难让人拒绝,霍无厌被那动来动去的耳朵惑了心神,刚刚一把角给露出来,结果就被人一口给含了进去。 霍无厌腰肢猛然绷紧,喉间溢出一声控制不止的低哑声音。 他立马就要把季玄给推开,这何止是想要看看角,这小崽子压根就是要吃角。 结果霍无厌越推,季玄他还含得越紧,脆弱的新生角哪受得住这个,霍无厌呼吸都重了许多,大手颤抖地扶住季玄的腰,然后跟抱小崽子一样把人抱开,然后就用严厉的表情看着季玄,很想告诉对方这角就是用来看的,不是吃的! 结果刚被霍无厌抱开的季玄就那么眼圈红红地盯着霍无厌,那白色的毛茸茸耳朵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清俊漂亮眼睛变圆了一些,有些猫猫眼的猫耳大美人眼里面的小珍珠一下子就啪嗒掉了下来。 居然,哭了。 霍无厌皱眉,“哭,哭什么哭,怎么还委屈到你了。” 季玄的耳朵这下子直接耷拉了下来,眼角的小珍珠掉得更凶了,抱着人在那哭得超伤心。 霍无厌一开始不为所动,到后面的有点慌,“要不,你继续?” 第220章 霍无厌这话一出口,刚刚还跟哭得要厥过去的季玄收了不少,然后挂着满脸泪水盯着霍无厌,似乎在辨认眼前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 霍无厌几时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孩,他还没什么想要对着人生气的心思,只想把人哄好。 他拉着季玄的手,把刚刚扑在他身上哭得很伤心的季玄抱得更紧了一点,然后打着商量道:“要不你考虑考虑退一步,比如用手摸。” 季玄脑子都要被烧卡顿了,此时能够认清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已经是很不错,霍无厌想要与人打商量就多少有点痴人说梦的意思在里面,果然他这话才刚一出来,季玄都已经收住的眼泪立马就又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霍无厌:“……”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偏偏他还真就吃这个威胁。之前把理智在线的季玄逗哭是看美人垂泪,看的就是那个脆弱美感,现在的季玄那顶着小猫耳朵,明明是成年期,但莫名带着奶气的模样,霍无厌就特别舍不得人哭出来。 他啧了一声,季玄以为霍无厌这是不耐烦那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刚要往下掉,人就被往上抱了一点,在季玄好奇的目光里霍无厌声音带着一点别扭,“继续。” 霍无厌很想大大方方让小崽子继续吃,但可惜那角现在长他头上,对外界刺激的承受度说不定还比不上季玄的尾巴与耳朵,比如他把季玄的小猫耳朵含嘴里,季玄说不定还没什么反应。 霍无厌都把人送到自己的角旁边了,刚刚还嗷呜一口就含住的季玄这次似乎生怕又是被推开,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轻轻的触碰就跟风吹过一样,对于霍无厌来说唯一的感觉就是有点痒。 霍无厌摸了摸季玄的后背,冰凉的尾巴把季玄缠得更紧了一点,其实现在的季玄身体很烫,他应该做的事不是去探索什么角,可惜的是现在的季玄似乎就只能感应到那个角,其他的东西都无法吸引到他的注意。 在轻轻试探成功之后,季玄大胆了许多,又轻轻去触碰了一下,在触碰成功之后高兴地用头蹭了蹭霍无厌,撒娇似地伸舌头舔了一下霍无厌的脸,就好似在奖励霍无厌的配合一样,然后就一脸期待地看着霍无厌。 霍无厌感到有些好笑,小崽子小心翼翼亲亲蹭蹭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可爱到霍无厌都想满足季玄的所有要求。 霍无厌不太懂季玄这期待的目光是想干什么,但见季玄盯着自己的手,他福至心灵地用手摸了摸季玄的头,果然小猫咪一下子就更加高兴了起来,十分亲昵地蹭着霍无厌的脖子。 季玄的这种可爱形象并没有在霍无厌这里停留太久,因为季玄没一会就又把自己罪恶的爪子摸向了霍无厌头上的角,对方还是趁着霍无厌撸猫耳朵的时候,大概是觉得对方既然在撸猫耳朵肯定就没有时间去留意另外一个人猫猫祟祟的手。 季玄想得很美好,手也悄悄摸上了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嫩嫩的角角,结果他手刚一碰上要去看霍无厌的时候,就对上了霍无厌盯着他的眼睛。 成功被人逮个现行,季玄本来就已经变圆的眼睛又瞪大了一点,然后有那么一点尴尬,耳朵微微动了那么一下,有耷拉下来的预兆,用一双猫猫眼就这么无辜地看着霍无厌。 霍无厌很吃季玄这一套,没有阻止,之前本就说了要季玄继续,自然就不可能现在阻止,霍无厌从来不是什么言而无信的人。 见霍无厌没有阻止自己,季玄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唇边都带着一点愉悦笑容,他先是低头舔了一下霍无厌的嘴,又蹭了蹭,然后才又去看他很喜欢的那个角。 这一次比起之前试探的碰一下,季玄就要大胆许多,直接用舌头去舔了一口。 这角除去刚刚被季玄跟要吃角一样一口含住外,就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刺激,这突然一下让霍无厌身体微颤了一下,他蓦地扬起脖子,让自己的角离季玄远了一点,而身下本来只是堪堪稳定住季玄而缠着季玄的尾巴都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 季玄抓着霍无厌的肩膀,本来都已经完全收回去的眼泪这么一下突然就盈满了眼眶,他低头对着霍无厌的耳朵小声道:“我疼。” 霍无厌深吸一口气,尾巴把人放开,一时间有点不敢把人缠住,要是他等会又不小心收力,应该会把人给缠死,以免这种意外发生霍无厌硬生生收住了自己想要把季玄继续缠住的冲动。 季玄这才刚刚舔了一口可爱的小角角,还没做什么呢,结果冰冰凉的尾巴就自个儿悄悄跑了,只有尾巴尖还把季玄给虚虚扶着。 季玄瞪着眼不太懂为什么会这样,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发痒的牙齿,然后就低头自顾自地把刚刚从自己身体上滑下去的尾巴又带了回去,不仅如此,他还帮助尾巴重新缠住自己,在这过程中手还不忘悄咪咪摸了两把那很漂亮的黑色鳞片,鳞片在水里映衬出了点不一样的色彩,季玄脑子里闪过一个形容——五彩斑斓的黑。 他摇了摇脑袋,没太在意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将尾巴把自己再一次裹起来之后,季玄就抱着霍无厌的头,然后继续去跟角贴贴,还雨露均沾的和两个角都亲昵打了一个招呼。 季玄就跟品尝美食一样的品尝着那角,最喜欢的就是趁霍无厌没注意把角含进去吸一吸,还不敢含太久了,生怕又被抱开。 季玄玩闹一样的行为对于霍无厌来说就是甜蜜的负担,他手已经收力收得青筋都鼓出来了,还不敢挣扎,生怕自己的尾巴控制不住一下子收紧,然后他的猫说没就没了。 终于尝到想了很久的角,季玄舒服地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角。 霍无厌前面一直在忍,纵容着季玄的动作,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人抱了下来,语气也很不友好,低哑到过分低沉,“季玄,你现在是成熟期不是幼生期。” 季玄眨巴眼。 “装萌也没用。” 季玄垮脸,泪眼再一次聚集起来眼眶打转。 霍无厌补充完下一句,“哭也没用,你继续这样,等会身体爆炸哭都没有哭的。” 看出霍无厌的严肃,季玄都要飞机耳了,瞳孔都放大了一些,他有些不太高兴地想要离开霍无厌的怀抱,结果刚一动手,手就胡乱抓到了霍无厌的发冠,瞬时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季玄一愣,一抬头就对上那双略微上挑威势力很强的丹凤眼,眼眸里面是极致的冷寒,又暗藏着某种难耐,如同在忍受着什么,还有几点小怒火在里面,季玄盯着那眼睛发神,只觉得这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不高兴的情绪在他这里与喜欢眼前人的情绪压根就没法比拟,他在发愣了一会之后就上前去亲了亲霍无厌的眼睛,然后又去亲了亲那垂落在脸颊的青丝。 发丝上沾了池水,半贴在霍无厌的脸,带着一点淡淡的凉意,季玄在亲了一会之后,还伸出舌头舔了那么一下,舌尖划过脸颊,带出丝丝痒意。 霍无厌是知道了,靠季玄自己那压根就不可能解决这个成年期,脑子已经快烧傻的季玄哪里还知道如何解决自己的成年期,他之所以想要霍无厌的尾巴缠上他,是因为尾巴是凉的,他想要亲近那个角自然是因为那角比起尾巴都还要凉,霍无厌要是不打断,季玄指定能够把自己给热死。 霍无厌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在季玄身上逡巡,从他的耳朵扫到他的尾巴尖,然后大手狠狠将季玄那还微微动着的毛茸茸耳朵给压了下去,冷着声音道:“本座带着你,乖乖的,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懂?” 季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耳朵在季玄的手下微微颤动,就跟想在那大手下逃出来一样,可惜季玄的猫耳朵没有长脚,压根就没有办法跑出来,只能就这么乖乖被压着。 现在的季玄就跟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样,意外的乖巧,霍无厌先是让季玄靠着自己的肩上,然后去伸手摸小小猫,在这期间季玄就舔着霍无厌的脖子,甚至还有点想对着霍无厌的脖子咬上一口,但季玄很乖,所以他忍住了。 在季玄这边还在亲亲蹭蹭的时候,霍无厌松开了手,对着季玄打商量道:“要不你把你的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猫咪尾巴都已经亲昵地缠在霍无厌的手上,就连那耳朵都是朝向前,一副超开心的模样,听到这话就是睁着自己的猫猫眼疑惑地看着霍无厌。 霍无厌一时有些语塞,总感觉自己说话就是在伤猫,但他应该怎么委婉地告诉猫他们或许应该解决一下倒刺问题。 霍无厌酝酿了好几次,都在季玄那轻微摆动尾巴,示意自己很高兴的小模样中不忍开口,他试探地问:“不能收吗?” 季玄就跟后知后觉到什么一样,瞧了瞧自己的小尾巴,又瞧了瞧霍无厌为难的表情,这时尾巴也不继续缠着人了,垂了下来,头也微微低了下来,眼眶里还伴随着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的泪水,他靠在霍无厌的胸膛闷闷道:“无厌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小猫咪呀。” 就一下子就从高兴转化为低落,霍无厌哪里受得了自己的猫崽子受这样的委屈,立马安抚地摸了摸季玄的脑袋,还亲了亲猫脑壳表示自己很喜欢猫。 得到对方喜欢猫的答案后,季玄就继续等着霍无厌的动作,霍无厌不认为自己连猫都应付不了,带着猫继续。 事实证明猫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看起来可可爱爱,但某些方面一点都不可爱,也终于透露出凶兽才有的危险。 被猫叼着后颈肉的霍无厌事后深刻反思美色惑人这一问题。 第221章 前面季玄全程都是迷迷糊糊有些懵的状态,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一遍,最后等理智回炉之后,瞧着那一片狼藉,以及霍无厌看似狼狈但在季玄一清醒就露出的那抹笑,季玄感觉自己更心虚了。 这事说起来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自己把霍无厌的眼睛都给折腾红了,以及那凌乱的头发,以及各种痕迹,季玄就知道这事有点严重。 话说霍无厌到底有没有哭出来。 季玄有亿点点好奇,但他都回忆不起来了,现在头都是宿醉之后的昏涨。 季玄本来都打算就这样了,结果看着霍无厌那性感透着男性荷尔蒙的身体,刚刚还不好意思的季玄再一次热了起来,他原本只打算亲亲蹭蹭也就算了,结果这火越蹭越消不下去。 难受到极点的季玄眼睛都给憋红了,贴在霍无厌耳边对着人小声道:“无厌哥哥,我们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这一句软绵绵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甚至比起季玄泪眼婆娑还有用,小朋友分明很难受但还询问他意见的模样让霍无厌有点心软,一时间有些丢盔弃甲。 没有第一时间被同意,季玄已经心生退意,可见之前是有点过了,他局促地就要松开霍无厌,自己去解决,人就已经被霍无厌给勾住,勾住人脖子之后,霍无厌对着那红艳艳的唇上亲了一口,沙哑暗含情欲的声音淡淡道:“继续。” 继续的后果就是事后季玄一边吹着霍无厌脖子上被他咬出来的伤,一脸委屈兮兮就差哭出来的表情,活像是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而季玄会这个表情也并不是完全想要装可怜让霍无厌将这事给轻轻带过去,而是他背上有不少抓痕,对于一磕就哭的来说这抓痕只要一时不好他就能够哭一时,其次就是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霍无厌应该是很疼。 季玄吸溜了一下鼻子,努力想要收住泪水,但就是收不住,越想收那眼泪越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后面季玄干脆趴在霍无厌的身上哭着,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 “怎么还哭得这么伤心,本座又没故意欺负你。”霍无厌摸着季玄的头。 “因为感觉你很疼的样子,后面都说不要继续了。”季玄很正常的在那说话,他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但是那收不住的眼泪,以及因为哭泣的鼻音让他的声音莫名带出两分委屈。 霍无厌对季玄是真的没有脾气了,之前被倒刺弄得浑身不舒服的时候,恨不得就把猫丢了,连一直想看的猫耳和猫尾巴都显得不可爱起来,可现在怀里的猫崽子哭得眼泪停都停不下来,但那毛茸茸的尾巴却还轻轻把他手腕缠着,一副很亲昵信任他的模样,不可爱的小猫咪一下子就又成了需要宠着的小心肝。 霍无厌揉了揉季玄的头,让人不用担心,这种伤以渡劫期大能的身体素质来说用不了太久就会自己慢慢修复,他将之前炼制好的丹药往季玄嘴里送了几颗,见人背上的红痕逐渐消失才松了口气。 见霍无厌压根就没有给自己喂几颗丹药的意思,季玄眼泪又要往下掉了,他拉着霍无厌,就把刚又被塞嘴里的丹药俯身喂到了霍无厌的口中。 大概没想到季玄还会这么操作,霍无厌表情有那么瞬间的错愕,然后就拉着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季玄眨了眨自己还处于变圆状态的眼睛,问道:“好点了吗?” 季玄以后再也不想用他这个形态了,他这个形态进去好像真的很疼,霍无厌以往都不会在他背上弄出这么多伤口,这一次却是惨不忍睹,由此不难想象该有多不好受。 其实只需回忆一下第一世有幸见过的一次猫猫交配,季玄就能够理解几分,其实猫咪之间做这事对于母猫来说真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母猫一般都会很痛苦的样子。 季玄有些心痛地摸了摸霍无厌,“下次不这样了,还有你不用每次都这么纵容我。” “可是没有人会想要拒绝一只小猫咪,还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季玄有点生气,身体离开了霍无厌的怀抱,还往后退了退,想要变回自己的本来形态,他试了好几次,然后发现自己变不动。 猫咪玄看着人有点尴尬又有点期待地问:“话说魔尊哥哥你知道我应该怎么变回去不。” 按道理这应该就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很平常的东西,不用特意学就会,毕竟他是半妖,可不知道是他现在还处在成熟期还是怎地,简单来说就是季玄现在变不回去了,他一直顶着这耳朵和尾巴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那上面一直有倒刺的话季玄感觉自己日后的生活可能不会太过于美好。 霍无厌吃了丹药之后身体状态好了许多,他眼眸慵懒的半眯着,对于季玄的疑问眼中带出一点笑意,“不用太过于担心,现在只是你成熟期之后的不稳定状态。” 季玄表示理解,然后就见霍无厌对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霍无厌神色恹恹,但对着季玄还是带了一点独特的温柔。 季玄就跟犯错之后的小孩一样,霍无厌叫他过去,他果然马上就过去了,结果刚一过去霍无厌就将他头往下面轻轻压了压,季玄不明所以,然后霍无厌就靠近了季玄的耳朵,季玄感觉有点痒,有那么一点呆不住,毛茸茸的猫耳朵试探性地微微动了一下,有点qq弹弹,不等耳朵继续试探,就被人一口给包进了嘴巴里。 季玄大脑轰鸣,完全没了反应,整个人都傻傻的。 温热的口腔将一整只猫耳朵给包进去,那感觉让季玄脑子完全卡壳,无法反应。 这个动作霍无厌并没有持续多久,害怕季玄受不住,松开之后见季玄整个都蒙蒙的模样,没忍住闷笑一声,点了一下人的鼻子,懒懒地说:“现在知道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了不?” 季玄整个人都还有点不在状态,显然吃耳朵对于猫来说刺激还是太大了,耳朵上面神经多,传递到大脑后直接让季玄都回不过神了。 霍无厌动手把人扶住,抬着季玄的下巴,瞧人还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目光都不自觉温柔了许多,对着人唇上吻了一下,舌尖轻轻舔过那红润的嘴唇,又扫过季玄的耳朵,道:“小猫崽子,该回神了。” 季玄脑子又是轰得一下,比起方才的轰鸣,这一次是直接炸起了烟花,他的脸和耳根都红了,视线躲闪有点不敢看霍无厌。 又纯情又勾人,又无辜又恶劣,谁能想到这些矛盾的词会用到同一个人身上,对方还偏偏有着让人一遍遍沦陷至深的魅力。 霍无厌手放在人脸上慢条斯理地摸着,从俊逸的眉眼摸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软乎乎的嘴唇,拉着人亲了又亲,才最后总结了一句,“美色惑人。” 季玄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之前也就算了,当时脑子都要烧傻了,醒来之后季玄自认没做什么诱惑霍无厌的事。 但有些事属于知道就好,细问就不美了,所以季玄也就没有细问,就抱着人尾巴把自己一圈一圈地裹起来,然后又靠在霍无厌的身上忍不住地和人亲亲蹭蹭,粘人得紧。 可谁让魔尊哥哥就喜欢粘人精、撒娇鬼。 要是季玄以往的仇人看见季玄这样大概只会觉得一片恶寒,就连第二世的季玄本人看见自己如今这样也会唾弃,但谁让老男人就喜欢这一套,季玄这撒娇撒着撒着就成习惯了,不爱撒娇的人其实大多要么是本性使然,要么就是知道撒娇也没用,可当撒娇有用时,其实很多人还是乐意用简单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季玄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唯一没想到只是这居然成了他与霍无厌的正常相处,这一点很不好,男人太甜不好,攻太软不好,会被当小孩的,季玄狠狠告诫了自己一遍,然后就继续缩霍无厌怀里去了。 时光荏苒,距离季玄成熟期过去已经快五年,这五年里面季玄一直在这片莲池认真修炼,没有浪费一分半点的天海之心,将天海之心的力量基本都给吃实。 最开始季玄吸收天海之心的时候差点被天海之心撑爆,现在却是已经完全将能量转化为了修为,加上时不时与霍无厌双修修炼,以及霍无厌在大道顿悟上的一些指导,短短时间之中,季玄不仅稳固了之前的元婴巅峰修为,还一举突破了化神,这修炼速度要是放到修真界去,上下万年说不定都能称上修行最快的那一个。 莲花池正中心的岩石上。 季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打出一片阴影,此时他呼吸平稳,俊美的脸上是十足的正经,竟是无形间透露出几分稚气。 过了良久,在又一轮吐息之后,季玄吐出一口浊气,将刚引导来的火系与火系力量吞入了身体里面,修为果然又精纯了一些。 季玄睁开眼睛就看见那水面之下都是凝结的寒冰,而水面之上倒是没有火焰,但那燥热的空气让人如临盛夏,光是身处其中就能感到一股浓郁的火灵力。 此处季玄别看升级升得挺快,但过程其实一点都不顺利,比如季玄在元婴巅峰升化神期的时候就遇上的一个大麻烦,那就是境界与境界晋升过程中基本都会出现的雷劫,前面季玄金丹升元婴的雷劫都是特意跑无渊海去进阶的,这一次身处重元秘境,哪里来的古树来给季玄挡雷劫,所以这一次季玄是结结实实只能自己硬抗雷劫。 这雷劫几乎就是天道针对季玄的好时候,季玄在晋升前也算是准备充分,结果都差点被劈死,要不是把最后的并蒂金莲都给用了,以及霍无厌的保驾护航,季玄绝无可能安安稳稳的晋升成功。 季玄一边收工,一边想着果然还是出去之后就再走一趟无渊海好了,季玄当时实力还差些,现在却是可以完完全全把古树给炼化下来,将那古树完全炼化,又或者移植到季玄的识海里面,说不定他还能躲过后面的化神升渡劫期的雷劫。 结果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霍无厌那如水的目光,季玄唇边带出了愉悦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叫道:“魔尊哥哥~” 霍无厌“嗯”了一声,抱住跑过来的季玄,对着人眼睛落下一个吻才问道:“后面想去哪里?” 季玄这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知道他打算离开,该说两人不愧心意相通吗? 虽说两人在重元秘境已经呆了快六七年,但季玄还没忘记自己最初想要进入重元秘境的目的,现在刚好霍无厌问到,他自然而然地道:“三生石。” 第222章 三生石是一个能够解除季玄前世今生疑惑的东西,与其继续这么不明不白,还不如借着三生石一探究竟。 前世今生到底还是太过于玄学,他实在不信噬魂天主当真这么厉害,能够预知数万年之后的事,可如若对方真有这个能耐,那能够与其定下赌约的家伙又是何等能力,那家伙甚至还愿意等他十年,只是单纯的敌人就不应该定下这么个对自己不利的赌约,可若不是完全的敌人,对方不应当在这么多年之后还执着于一个赌约,想想前世那黑暗神不予余力的坑他,恨不得就这么弄死他的模样,季玄敢肯定他们就是敌人,至于这十年之约,也可能只是因为某些东西而出现的限制。 季玄脑子只是快速转了一圈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去思考这方面的相关问题,不论是什么样的前因后果总得找到三生石才能够一探究竟。 三生石这东西说来容易见到,只要有缘人就能够有幸窥见其一眼,但同样也不容易见到,这三生石就位于重元秘境,但来来往往上万年,能够有幸窥见三生石一眼瞧三生的人说不定连一只手都没有,原著中为了增加苏爽感给白子濯定了那么一个身份,但这个身份只有慢慢掀开神秘的面纱,才能够品味出其中舒爽,所以很简单的就有了前面的各种铺垫,以及三生石的存在。 既然如此这三生石怎么着也会出现一次,如今五年时光过去,季玄也不知道三生石是不是已经出来过一次,后面自己能不能碰上三生石就完全看运气了,季玄自认自己运气其实一点都不好,所以他很干脆地直接联系了白子濯。 三生石在此次秘境之中本来就是为了白子濯才出现,他只要跟着白子濯碰上三生石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前面要不是出现一系列的意外,季玄能够把白子濯一直带在身边。 季玄联系白子濯之后还有那么一点难以捕捉的紧张,按照他的推断来看,三生石霸道,以及前文种种铺垫,如果白子濯已经提前看见了三生石,那很有可能就会触动大量的前世记忆,在那前世亲身经历的记忆里面,白子濯肯定不会是走马观花的看,可一旦详细起来,神魂就一定会没有那么稳定,其极有可能会陷入了一定时间的昏睡,前世记忆与今生记忆交融。 季玄没看过原著后面的剧情,完全就不知道白子濯现在处于什么状态,这一通通讯难免有那么一点忐忑,毕竟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帝尊司恒与噬魂天主好像还是敌对关系。 通讯连接上之后,听到那声熟悉的“季玄道友”,季玄微微松了口气,简单寒暄之后就开始问起白子濯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首次有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感觉,白子濯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离季玄与霍无厌他们这里算不上太远。 季玄笑盈盈地表示他们这边历练得快要差不多了,打算与他们汇合。 其实就霍无厌与宸天仙尊的关系来看,他们怎么也不需要汇合,但谁让季玄之前一直与白子濯保持着不错的朋友关系,两个关系很好的小辈想要一起历练,宸天仙尊没怎么阻止的理由,而霍无厌压根就没有去阻止的想法,于是乎正魔两方势力的领头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决定了汇面。 虽说季玄感叹难得幸运了一次,与白子濯他们离得挺近,但在地旷人稀,还不能破碎虚空的重元秘境,那也基本算是一个月的路程。 已经化神修为的季玄现在不说在修真界横着走,那基本也是没什么能够与其硬刚的存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点就是季玄的速度比起之前更快了,有了修为打底,原本差不多要一月有余的路程,季玄只用了不过二十来日就已经抵达。 一见到白子濯,季玄就是热情的一声“白道友”,然后才对着白子濯身侧的宸天仙尊点了点头全当问好了。 季玄与白子濯的相处中往往都是白子濯要更加热诚一些,今日季玄这难得的热情,惹得白子濯着实有点受宠若惊,他回礼就要比起季玄有礼貌许多,先是对着霍无厌问好然后才眼带喜悦地对着季玄道:“好久不见,季玄道友。” 霍无厌大手一挥就让两人自己先去玩了,留下他与宸天仙尊两个。 “北幽魔尊有事要与本尊谈?”宸天仙尊冷淡的眉眼扫过霍无厌。 霍无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然而比起以往的冷厉淡漠显得还要危险几分,闻言之后轻笑一声,“就不能是本座想让小孩儿们自在一点。” “那只能表明爱情有着独特的魅力,能够让魔尊大人有如此大的变化,但这大概不会让你有想要与本尊闲聊的欲望。” “的确,本座不想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宸天以你的实力应当已经看出小季玄的修为。” “化神。”宸天仙尊冷漠地吐出这两个字。 “对,化神,你我皆是算这天地之中的修真奇才,就连我们成为化神的时间都并不是这般轻易。”霍无厌唇边带着笑,对于自家小孩修为晋升这么快似乎还挺欣慰。 宸天仙尊不言,静候霍无厌后面的话,他已经知道霍无厌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你瞧机缘福缘天道气运我们样样不缺,可为何我们之间就没有人修为晋升如此之快?” “因为他是夺舍重生之人,如今的修炼对于他来说只是重回以往的修为。”宸天仙尊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可夺舍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以往那群夺舍老祖可没有这般过。” “所以北幽魔尊想要说什么?” “以宸天你的聪明才智大概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不知当宸天仙尊猜出他是谁夺舍重生之后想要做点什么?”霍无厌的声音里面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那黑色的眼睛里面呈现出如同混沌黑暗一样的色泽,危险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溢出,让人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森冷感。 宸天仙尊并没有被吓到,皱着眉头问:“你是怕本尊因为季玄是噬魂天主的转世而对他动手吗?” “这倒不是,本座知道你不会动手,本座想的是既然你会猜到那其他人会不会也猜到,恐怕早之前就有人猜测过季玄的身份,毕竟他是被本座从万骨窟带出来的,而万骨窟当时就是为了血祭复活一个人,总会有脑子清醒的猜到被复活的并不是妖皇,如今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噬魂天主,那些敏锐的家伙说不定已经猜测到,宸天仙尊觉得一个是可怕的噬魂天主复活而来,一个是看起来就被对方所迷惑的魔尊,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宸天仙尊面色慎重了不少,“他们会想在重元秘境就先斩草除根,你身后有着极乐魔宫与赤炎魔宗,在外界想要对你们动手反而不易,重元秘境地广人稀,又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强者陨落也是时有发生。” “所以也许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出好戏。” “那这其中与本尊的关系在哪里?”宸天仙尊不算完全的无情,但有些方面却也的确无情。 “当然是有关系,但季玄与令徒的关系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你对白子濯的重视同样是有目共睹,宸天仙尊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把你当做我们的同伙?” 宸天仙尊这下是真的对此感到了烦躁,“前面都只是魔尊的猜测,也许他们并不敢动手呢,如今距离重元秘境的十年也就只有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他们若是想动手,自然早就动手了,不必等到现在。” “那只能说明宸天仙尊还是太不了解他们了,既然想要解决大麻烦某些东西自然是需要早早备好,对于底下人来说我们是正魔两方的代表人,但对于我们同等修为的人来说我们的存在其实是碍了他们的路,总得有人让路,才能又有人上位,修真界保持这个平衡太久了,也是平静太久了,甚至连飞升的人都许久不见,而乱世说不定就是一个契机,乱世出英雄,乱世也同样是最容易契机紊乱,飞升的好机会,宸天仙尊怎么就知道那群老家伙都和你一样不想活了,只想守护好这大好河山,真正向往大道的修士就算表面上再惺惺作态,但在乎生灵的能够有几人,他们并不在乎所谓的生灵涂炭,宸天仙尊又怎么知道妖皇等人没有正魔两道这边的卧底?” 宸天仙尊的目光已经复杂起来。 如若当真如霍无厌所说,重元秘境外面说不定都已经乱了起来。 霍无厌轻轻抚了一下袖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负手而立,“风卷云涌,岂非外力就可把控。” 宸天仙尊静默一会之后,问道:“那不知北幽魔尊是想要本尊怎么做?” “本座也没什么太大的报复,飞升也罢,不飞升也无碍,如今唯一稍微挂心一点的就是家里的小孩,如今他既然成为了这风暴的中心,本座要做的自然是为他保驾护航,而本座需要宸天仙尊做的也很简单,我们暂且抛去以往不快,同盟吧。” 想要合作。 清冷高华的仙尊比之方才沉默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在霍无厌还以为对方是要拒绝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听见对方道:“好。” 霍无厌唇边的笑容略微真诚了一点,“你很明智。” 宸天仙尊瞥了霍无厌一眼,没有说话,这不是明不明智的问题,如若真有一群修真大能不顾修真界的安危,想要借着修真界大乱而妄图飞升的话那绝对是修真界之大不幸,宸天仙尊作为御剑门仙尊自然要竭力阻止这样的情况。 比起这边的沉重,季玄他们那边就要轻快许多,毕竟季玄抱着自己差不多就是大反派的心态,对于修真界的其他纷纷扰扰已经不在乎了。 十年之约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他们从重元秘境出来一年左右,在出去之前妖皇等人大概不会再来找季玄等人的麻烦,但他们不来找麻烦,不证明其他人就不会来找。 闻着空气中的冷寒之气,季玄有些赞叹地道:“你进步很大。” 季玄升级快那可真是各种作弊手段齐上阵,但白子濯就不同了,他的修为几乎全都是靠自己在那稳扎稳打而来,如今也是在这般年岁就已经成功突破了元婴境界。 被赞扬之后白子濯并未因此而有太过于明显的喜色,反而还谦虚道:“比之季玄道友差之千里,还需继续锤炼。” 季玄微微挑了挑眉,“照理来说你年岁也算不得大,怎么就这么老气沉沉,一点年轻人的骄傲自大也无,你我情况完全不同,若真要相提并论,反倒是对你的不公平。” 毕竟季玄是夺舍重生而来的,除去各种天材地宝,还有以往的各种记忆打底,白子濯就算是帝尊司恒的转世现在也是正正经经的一个小修士。 白子濯虽然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倒仍是道:“修行之道是需千锤百炼,虚心求道,怎可自满自得,在下的确还差得远。” “谦虚是挺好,但修士也得有一定的傲气,你这太谦虚了反而容易惹他人欺负。” “在下知晓。” “既然知晓,莫非是因为我们都算得上是长辈,所以不好有丝毫自满?”季玄知道白子濯这般就是单纯本性使然,但他就是恶劣地想要逗逗人。 “季玄道友说笑了。”白子濯无奈,实在是季玄这个样子也实在不怎么像是一个老前辈的模样。 季玄倒是还挺得趣,如同闲聊一般地道:“子濯啊,你说人有前世今生吗?” 白子濯神色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道:“应当是有的,只要神魂并未完全破灭,灵魂转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 “白道友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何要问这问题。”季玄唇边带出一点笑。 “或许因为在下就是那个有前世的人,季玄道友与在下交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也是,也不完全是。”季玄这话实在是模棱两可,“世人做什么事自然是因为有什么原因,不可能什么都不为,我也不说其他,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又或者你突然脑子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以友好相处那便友好相处,如若不行那就坚守本心吧,不过如若你想要杀我的话,我是绝不会手软的,所以希望白道友还是我熟悉的白道友吧。” “那不知那人是谁?” “如若非要说的话他当得上世间第一人。” 白子濯摇了摇头,“不应有人称得上世间第一人,如果当真是第一人就不会有现在的白子濯。” 毕竟若是修真界第一人都无法飞升,那此间也无人还可飞升。 “你怎知他就不是故意身死,又或者被人所害,白道友世事难料,如我上一世从出生起就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天下第一人,而我当时也的确成为除那些存在外的最强者,但最后不也是说死就死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事难说。” 季玄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过多言语,那真的没有必要,就连这几句也只是不想看着白子濯突然就成了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毕竟他们两个相处还算愉快。 季玄与霍无厌后面基本就是与白子濯他们师徒同路,季玄全程都没有干扰他们到底要往哪里去,几乎是属于他们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走。 好在这种行为并不是完全没用,在与人同路游历了一年之后,在某一天季玄带着白子濯猎杀妖兽磨炼作战经验的时候突然瞧见一块散发着莹润光泽五彩斑斓的小石头从天际飞过,季玄赶快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那石头竟然就撞到了白子濯的怀里,完全不给反应就消融在了白子濯的身体里。 刚刚还好好猎杀妖兽的白子濯竟是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季玄眼色微沉,传言中三生石一眼三生,而季玄果然在看了三生石之后脑子就如同要被一堆东西给挤爆了一样。 脑中快速掠过他第一世与第二世经历的事情,几乎都与季玄的前两世吻合,先是看见这两世季玄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果然很快就来到他第二次穿越,眼前的事物几乎全都是走马观花一般的快速掠过,但季玄如今可是化神修为,洞察力之高很多东西只是通过蛛丝马迹就可以看出。 三生石中的这一世与季玄所处的这一世大不相同,首先最大的节点就是这一世他与霍无厌之间并没有什么道侣契约,没有道侣契约他与霍无厌自然没有那么友好,在那个意外发生之后,两人全都是恨不得杀死对方的状态,但偏偏一时半会之中霍无厌与季玄还真谁都没有奈何到谁,而季玄还强行用不惜损害自己神魂的方式也给霍无厌神魂上面上了一个枷锁,季玄大概就是那种很精通打了一把掌给颗甜枣的人,在两人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帮着霍无厌解了一部分咒毒,之所以没解完,自然是一部分为了拿捏,另一部分便是霍无厌也压根不放心让他的神魂进入自己的识海。 两人大概就这么处于时时恨不得杀了对方,但往往就是差那么一点的状态很久,后面在福天小秘境里面,两人不幸中了火毒,于是乎又是第二次关系,季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后面快速闪过的场景两人关系看起来好了许多,至少不是那种一见面就恨不得弄死对方的状态,季玄想了想,其实就霍无厌的颜控,以及他的声控本性来说,就算没有道侣契约,但其实只要过了一开始那种特别想要弄死对方的时候,还是很容易被另外一方吸引的。 果然随着时间点的推进,三生石中所呈现的景象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起来,虽说没有季玄现在与霍无厌这么黏糊,但那种强者与强者之间惺惺相惜,互相吸引的场景,季玄感受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再后面就是魔门集会,正魔大比,重元秘境,一切都好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那里面并没有现在的这个暗势力,也没有复活鬼王、长湘散人等人,唯一遇上的问题也就是妖皇以及兽潮涌动,大概是来世的事都属于没有发生,所以事情跳得很快,季玄刚看见他们从重元秘境出去,紧接着场景居然就是道侣大典,然后又是飞升,飞升之后的季玄似乎有那里出了问题,他竟是在飞升之后来到了一个如同荒地的地方,头上不断留着鲜血,随即场景又是一转,在一处透着性冷淡风的大殿,他身着一身华服手中折腾着什么阵法,然眉心紧蹙为什么事所扰的模样。 季玄忍着头痛,这是在上界已经获得一定的身份地位了吗?可为什么他后面一直都没有看见霍无厌,总不会是霍无厌出什么事了。 很快季玄就猜测到可能真的是霍无厌出事了,季玄折腾的是关于时间回溯的阵法,这样的阵法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耗费大量的经历跑去研究。 紧接着季玄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切换,他似乎成功了,来到了多年前的上界,或许是天道并不允许两个季玄同时存在,季玄时空跨得有点远,但这时的他似乎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法再一次扭转时间。 季玄先是在上界养伤,期间被不少人招惹过,基本上招惹季玄的最后都是被揍的结局,其中就有一个如同一团黑影的东西总是来找季玄,如同心魔一样的如影随形。 场景又是一转,此时的季玄应该已经到下界寻找霍无厌,场景这下子切换得更快了,不过是转眼之间就过了无数个,无非是季玄沉睡养伤然后找人又沉睡的过程,在这期间季玄掠夺了不少天材地宝,似乎全都是用以续命,接近着就是季玄之前遇见的那条黑龙,他看重黑龙的血脉传承让黑龙留下传承,为对方指了一条路,之后便又是昏昏沉沉的一段时日,场景全都是一晃而过,季玄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等再仔细看时那切换的场景里面就已经有了几抹熟悉的面孔。 这就是他成为噬魂天的时间,场景又是一切,有他与帝尊司恒的相处,也有他捡了一个与日后的白筠尊者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的场景。 一幕幕场景快速从季玄的脑中一闪而过,饶是季玄是化神修士,神魂强大都有一种头昏目眩之感,更不要说一旁吸入了整块三生石的白子濯。 第223章 季玄如今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而白子濯却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季玄一手支着头,任由那刀尖对着脑袋戳的疼痛继续,看完最后几幕场景,那种如同要爆炸一样的疼痛终于消失。 揉了揉自己昏昏沉沉的头,季玄基本理清了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那一世并不存在道侣契约这种东西,同样的因为这个变故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与霍无厌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之后肯定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意外,以季玄的机缘与运气来说,他与霍无厌之间就算飞升怎么也该是霍无厌,而不是季玄,但最后飞升的却是季玄,不管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一世的季玄显然都不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他研究回溯时间的阵法,逆天改命,将自己生生带入了数万年之前。 如此举动显然是让季玄付出了惨疼的代价,所以不惜招惹仇恨值,也要一路掠夺各种天材地宝,因为没有那些东西他的身体很可能就会迅速衰败。 鬼面人又或者是附着在鬼面之上,但又完全不是鬼面的人应该就是这时候认识的,这便是一种蝴蝶效应,当季玄本人为了原本不想要的结局疯狂布局的时候,同样的也会出现蝴蝶效应。 他不可能不明白蝴蝶效应会有什么后果,但仍然如此做了,这只能说明要么是霍无厌已经身死,他不得不这么做力求力挽狂澜,要么就是他不在乎蝴蝶效应造成的后果,他在当年布局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自信,相信这些东西压根就不可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他甚至还弄出了噬魂天这样的存在,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坑后面会穿越到修真界的自己。 这事情说来简单,却也复杂,简单来说他按照原本的时间线穿越了,但他不满意剧情的发生,就让自己穿越到很多年前,去改变了很多东西,而季玄按照原本的路线再穿越时,自然穿越的就是被另一个季玄改变的世界。 季玄一路起疑,之前甚至都怀疑了一波是不是有人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敢情季玄还是那个季玄,只是在自己坑自己而已。 这都是什么人,坑起来就连自己都不放过。 季玄在浅浅消化完所有闪过的片段之后,头昏的状态好了许多,在吃下几颗丹药之后,更是基本不会被那连续闪过,然后占据大脑的片段所影响,随着季玄修为越高,越能更好的消化那些信息,这些东西便会如同另一种经历一样存在在季玄的脑中,季玄现在还有一个主角要解决,暂时还不想被上万年的经历把自己撑爆,所以他直接将那些东西暂时封存起来。 他来到白子濯的身边,此时白子濯已经眉头紧蹙,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仿佛马上就要清醒过来,而他这样的状态一旦清醒过来一定会被那海量的信息给逼疯。 季玄蹲下,一手按住白子濯的额头,将象征着光明的力量缓慢的往对方的体内运输,想着魔法世界与修真界的区别,季玄还用上了一点水系的治愈法术,木系才是跟治愈直接联系的灵根,季玄使用水系虽然能够达到一定的效果,但还是比不上木系的强大。果然在季玄动作之后白子濯眉眼舒展了一下,但这舒展只是短时间的,没一会白子濯表情就再一次痛苦起来,一副想要拒绝什么,又完全拒绝不了的模样。 真可怜。 季玄轻嘶一声,感到有些麻烦。 见治疗舒缓没用,对方反而更加有要醒来的趋势,季玄索性对着人后颈劈了一下,同时运转阵法让其陷入深度沉睡。 人好歹是昏沉下来,季玄召唤出一个骷髅兵,让其帮忙抱着白子濯,才往霍无厌与宸天仙尊那边走。 两支队伍已经同路一年,霍无厌与宸天仙尊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友好”了许多。 比如季玄带着白子濯去磨炼的时候,这两人正十分悠闲的下起棋,至于为什么不讨论道法,自然是这一年间两人就讨论过三次道法,一次是讨论到最后险些动起手来,另外两次就是意见不合,互相阴阳怪气,季玄当时看得还挺乐呵,看起来冷冰冰的宸天仙尊冷嘲热讽起来还挺有意思,当然这时候白子濯基本都属于劝架的那一个,而季玄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一个。 如今两人属于没那么容易吵起来了,就下下棋互相用灵气为棋子来打发时间,在白子濯看来这是两人在切磋棋艺,在季玄看来两人不就是从之前的互怼到了后面的棋盘上打架。好在两人都是点到即止,硬是让白子濯以为两人相处的还挺不错。 季玄与白子濯回来,他们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一瞧季玄发丝略微有些凌乱,以及一旁白玉骷髅手中抱着的白子濯,他们就知道两人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 清风轻抚,刚刚还在与白子濯下棋的霍无厌瞬间就来到了季玄的身边,将季玄的头发撩回耳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才问道:“出事了?” 霍无厌他们的神识一直都有放开,按理来说如果季玄与白子濯出事了,他们应当第一个感受到。 季玄摇了摇头,毕竟他的确没有出事。 见宸天仙尊接过白玉骷髅手中的白子濯,眉眼冷寒,季玄言简意赅道:“方才三生石飞到了白道友的体内,然后白道友就陷入了昏迷。” 季玄自动省略了自己帮白子濯二次沉睡的事。 宸天仙尊听闻白子濯是因为三生石而陷入沉睡,冷淡的眸中添了一丝古怪。 三生石,一眼三生,一般只出现在有缘人面前,细数修真界,万年间能见到三生石的说不定都只有一两个,除去有缘人这个可能外,能够吸引三生石的人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前世在三生石上留下了什么东西,所以对方会找来,白子濯这个情况很明显是后者,不然三生石为何会消失在他的体内,可既然能够找到三生石,并强行将其上留下点什么东西,那对方前世又当是什么高度。 宸天仙尊感到了棘手,一般来说三生石只是让有缘人能够瞧见前世今生来世罢了,并不会对当事人有太大的影响,可对方既然强行在三生石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将三生石投入白子濯的体内,那是否就是让现在所在的身体恢复以往的记忆,然后借此达到另一种程度的重生。 如此手段,当真是果决,什么大能竟是连自己肯定会有来世都给算好了。 宸天仙尊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抱着白子濯身体的手微微收紧。 要论神魂,自然白子濯还是白子濯,可白子濯的记忆只是这么短短几十载,而那不知名大能的神魂记忆说不定是足足几千年,更有可能直接上万载,如此两方记忆冲击之下,白子濯极有可能会被后来的记忆所影响,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白子濯还是另外一个人,而占主导的很明显会是白子濯的前世。 如此飞来横祸,竟是谁也怪不到。 季玄自己刚刚承受了一波记忆攻击,对这个难受劲感受颇深,提醒道:“如果他要醒来就又劈晕好了,睡着总比醒了好,不然白道友可能会被那万年岁月所影响。” 季玄说这话是有那么一点心虚,因为三生石这种情况似乎也是他与帝尊司恒密谋的,司恒的死亡不能避免,季玄也知这个剧情点不能改变,只与帝尊司恒共同谋划,按照原本的进度,帝尊司恒应当是慢慢觉醒前世的记忆,但这实在太慢了,所以他们动了小小的手脚,让帝尊司恒的转世能够快速与帝尊司恒融合在一起。 这种情况很好理解,大概就是神仙下凡渡劫一样,神仙大多高洁,但在渡劫之后肯定就会因为经历不同见识不同等各方面原因而与原本的神仙不大相同,但到最后神仙渡劫成功之后,以往的记忆就会回归,你能说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吗?当然不能,因为他们本生就是一个个体,而凡人的经历也并不会消散,只是凡人的短暂经历,以及各种爱恨情仇,会被神仙当做不懂事之举,当做过眼云烟罢了。 宸天仙尊带着白子濯来到一片能够很好接受日华与月华的空地,布下了几个剑阵,而季玄最开始还远远看几眼,后面就靠在霍无厌的身上闭目小憩。 霍无厌手指划过季玄隐约可见些许疲惫的眉眼,在他低垂的眼睑之下来回摩挲。 季玄轻喃了一声“痒”,有点不堪其扰。 耳边却已经响起了霍无厌低沉的声音,“你很累?只是单纯的猎杀妖兽绝不会让化神期修为的你这般,看来那三生石你也看了一眼。” 季玄身体撑起,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抬眼看向霍无厌,眼中含着些许笑意,“就这么肯定我是看了三生石,而不是焦虑白道友的安危。” 霍无厌没有说话,无言表示自己的确就是坚信季玄是看了三生石。 季玄撑起的身体再一次放松了回去,靠在霍无厌的肩上,就连眼眸都闭了起来,“的确是看过。” 霍无厌等着后文,而季玄居然在说了这句之后就没有后文了,霍无厌垂眸看着人,见人完全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只好问道:“后续呢?” “后续就是三生石在坑我,我压根就没有看见我想要看的三生。” 把他的第一世第二世都当做一生来算,可不是在坑季玄嘛。 “那你看见了什么?”霍无厌顺着季玄的话说。 “我本生就还记得到的第一世以及第二世,外加现在的第三世。”如同想到了什么,季玄稍微来了一点精神,突然睁开了眼,回头看向霍无厌,与人目光对视道,“魔尊哥哥好不好奇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两人身上的道侣契约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 关于这一点季玄自己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了那三生片段,季玄可以肯定这道侣契约就是出自他之手,那如同黑团一样的黑影之前不是一直跟着季玄身边似乎想要季玄答应他什么,再联想那赌约没有成功,且那黑团来到了魔法世界成为那方世界的黑暗神,很可能季玄身上的那关于契约的东西就是对方留下的,而对方如此做居然只是为了和他打一个赌,这都是什么锲而不舍的精神。 最后结果就是季玄为了一个契约狠狠坑了自己一把,毕竟黑影并没有一直呆在魔法世界去祸害那边的人,反而跟着季玄回到了此方修真界,还玩复活这一套。 霍无厌光是听季玄提这个就知道是出自季玄之手,看向季玄的目光带着一点揶揄。 季玄抬了抬眼,“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样,三生石中的三生唯一的不同便是今生与此世有那么一点不同。” 霍无厌只是略微思索,便道:“是你原本的第三世我们并没有结下道侣契约?” 季玄眼眸微微瞪大,“很明显?” “很明显,你方才提到道侣契约了。” 季玄轻嘶了一声,好吧,他方才的确特意提到道侣契约了,对方猜测道侣契约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季玄本来以为自己与霍无厌大概也就在旁边等个十天半个月白子濯也就应当醒来了,但不知是季玄下手太狠了,还是那记忆的确太多了,白子濯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身体也就本能选择了继续沉睡,所以三位大佬围着白子濯等他醒,等了月有余都没有等到人醒来。 从白子濯是此修真界的气运之子来看,白子濯是不会有危险的。 季玄一边留意着白子濯,一边想着白子濯这情况到底是算什么,从帝尊司恒当年对于修真界的贡献来看,对方没有飞升成功飞升大道不一定就是天道不喜,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太喜欢了,所以磨其筋骨,让其受常人所不能受,以此来突破大道制衡,来世就是为涅槃重生,但以无数人折辱为磨难,那可真是太惨了。 季玄有些同情起气运之子起来,他原本倚头悠闲看着白子濯,没过多久就收起了自己的手,眼眸微眯地望向天空。 霍无厌站在季玄的身边淡淡道:“一些烦人的老鼠来了。” 季玄点头,竟是半点为此恐慌的表情都没有。 早在来重元秘境的时候,季玄就猜测应该不会太太平,那群大能应该都会想要找季玄麻烦,首先是他正魔大会上表现得过于张扬了一点,其次就是百里闻当时在哪里提到了噬魂天主的事,肯定会有人联想到万骨窟以及季玄的身上来,不论这群修士有没有这么聪明,怎么也会来找一下季玄麻烦,最好在这重元秘境就把他弄死。 唯一的例外就是季玄没想到重元秘境居然会这么大,而且还是不能破碎虚空的,于是乎那群人并没有找到季玄,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加上后面季玄与霍无厌早早汇合,然后就又是五六年的呆在那处莲池没有出来,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前面那群人竟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弄死季玄,后面季玄与霍无厌出来,一出来却也是率先找到了白子濯与宸天仙尊,本着他们这边的战力,季玄都以为他们也该放弃了,结果果然还是高估他们了吗? 一道又一道的光亮从不同的方位亮起,声势浩大,磅礴的灵力平地而起,竟是与那亮起的数道光亮交相呼应,形成了一个锁灵之法,对方这是借着锁灵之法束缚了他们的行动范围,想要将他们完全锁在这里,这还不算完,在这结束之后,竟是有一个又一个的繁复阵法在他们的头顶凝结。 透明的阵法纹路一条连着一条,就跟他们头上罩着一个巨大的网一样。 季玄歪头,以他对阵法的研究,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诛魔大阵,这种大阵几乎是渡劫期大能都难以逃脱的,以七七四十九人为阵眼,一个为一个方位,然后共同运转周身灵力,以着灵力可能被消耗殆尽为代价方可凝结出这么一个诛魔大阵,此般大阵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如今竟是用来对付他们,光是阵法就已经耗费了四十九人,这还不算完,上面还少说还有十八人正在对着他们虎视眈眈,显然他们就是这个杀阵的执剑人。 宸天仙尊冷淡的目光扫视一圈,问道:“诸位道友这是想要作何?” 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回复宸天仙尊,他们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就没有要让几人回去的意思,以往互相不对头的人们此时为了封死几人,甚至不惜合作。 为首之人便是之前见过一面的诸天魔尊,诸天魔尊倒是一点都不怕得罪人,冷森森道:“我们自然是为除魔卫道而来,并非世人全都是蠢货,那季玄就是噬魂天主的事早就瞒不住了,本座的轮回镜已经照过他,确认无疑他就是噬魂天主,加上我们老祖当年十分厌恶噬魂天主,特意留下了属于噬魂天主的画像,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本座就知晓他绝非什么寻常小子。” 被人指名道姓的季玄有些若有所思,“万毒门的老祖吗?如果没记错是不是叫什么嗜血魔尊,其他人收藏我的画像是何意思,我说不定并不知晓,如果是他的话,大概是为了睹物思人吧,嗜血魔尊当年疯狂迷恋噬魂天主的事也不至于就过了两万多年就无人可知了,他人不知道,作为万毒门门主的你应当还是知晓的吧。” 季玄说这话时显得分外无辜,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被无故编排的可怜人。 诸天魔尊面色微变,冷寒道:“老祖的事岂是你可妄自编排的。” “你不也说我是噬魂天主吗,那我应当算是当事人了。”季玄看向诸天魔尊的目光已经如同在看什么无理取闹的人。 知多说无益,诸天魔尊竟是让一旁的人一同动起手来,季玄轻叹一声,一声低低的“玩不起”随风消散。 季玄语气应当是很低落的,被人这么不留余力的想要击杀,但离他最近的霍无厌却是完全捕捉到了季玄眼中的兴奋。 而季玄的确是挺兴奋来着。 这些修士来招惹他的就算他动手了,也算不上是他无故伤人不是,这来的一群人对于季玄来说不是什么敌人,这怎么能算敌人,这分明就是一群不惜千里也要给他送神魂的好心人。 第224章 别人不惜千里都要跑过来为他送口吃的,季玄怎么也不应该辜负不是。 他瞧着那亮起的四十九束光束,这是以起码化神大能周身所有灵气为筹码的束缚,非一般人能够突破,恐怕就连霍无厌都要被其限制。 这种需要耗费众多大能共同运转的阵法极其麻烦,属于一进入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但这都只是表象,阵法既然存在,那必然就有解决的方法,只是解决方法的难易。 如面前这个阵法实际上就有一个致命点,那就是阵眼,针眼一破阵法就会发生震荡,如若没有人快速补上,那这阵法也就算不攻自破了。 除了此破解方法还有一个就是耗着,化神大能虽说灵力充足,远非常人能够比拟,但同样的化神大能也是人,就算再强其实也不过还是肉体凡胎,既然是修士就一定会有灵气耗光的时候,他们的突破点就是在有修士灵力耗光的瞬间,然后强行破阵。 这两者的困难前者是七七四十九人共同构建的阵法很稳固,季玄他们在内部很难去攻击到在外部的那群修士,而后者就是想要耗到化神大能的灵力不能支撑阵法,那最起码他们都还要在阵法里面坚持个两三天。 所以这群人信心满满地来了,只为了一定意义上算得上无声无息地除掉季玄与霍无厌等人,但他们大概是没这么听说过噬魂天的名声,只对这个人有那么一个大概的印象。 季玄就算现在还比不上数万年前的那个季玄,但也不是拔不动刀了,他当初可是还在炼气期的时候就敢和霍无厌对刚,如今都化神期了,莫非还能害怕一群跟他同等修为的人吗? 这群人压根就不清楚他的真实实力,这个诛魔阵法其实更多都是为了针对霍无厌,就修为来说,霍无厌才是他们这里最强的那个。 季玄唇边终于带出一点抑制不住的笑容,他真的很喜欢修士有时的自视甚高以及愚昧。 在魔法世界那会,早期季玄那是真的吞噬了很多神魂,但后面就因为不小心放走了几只小老鼠,然后他吃人的名声就传开了,他当时分明都还只是一个大魔导师,但其他人却已经不敢再轻易靠近他了,这样的围堵更是好多年都没遇见过。 这围堵要放在季玄还在筑基又或者金丹的时候,他会感到麻烦,现在放在他化神时期那就是妥妥的送餐。 手中吞噬之力运转,丝丝缕缕的吞噬之力凝聚起来,以往每次出来都透着死气沉沉,仿佛只想毁天灭地的吞噬之力这一次出来竟是难得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欢快气息。 这下别说霍无厌了,就连宸天仙尊都留意到了他。 季玄全当自己没有看见那目光,手中的吞噬之力凝聚得越来越多,漫天的黑色从季玄的身边不断蔓延,白衣青年看起来清俊高雅,透着一股子仙家正气,而他的身边却是凝聚起来漫无边际的黑色能力体。 诸天魔尊瞧着那力量,眉心微微跳了跳,最坏的可能来了。 他早就猜测过季玄既然是噬魂天主,那是不是身上也带着噬魂天主那可怖的力量。 他们的老祖当初的确疯狂迷恋噬魂天主,所以他们万毒门有着寻常人并不知晓的各种秘密,比如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噬魂天主死于帝尊司恒手中,但他们老祖却知道噬魂天主分明是身有旧疾,药石无医而死,结果司恒竟是将噬魂天主的死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并揭露了噬魂天主的真实目的,绝大多数人都信了,甚至就连他们老祖都一度以为噬魂天主死在了帝尊司恒的剑下,这才有了后面帝尊司恒以仙道气运为代价妄图飞升一事。 然而多年之后,他们老祖在临死前想清了一件事,噬魂天主只要不想死当时的修真界就没有人能够弄死他,那时的帝尊司恒不想死,也同样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可这两位究竟是因为什么都选择了死亡,最后面的结果他们老祖穷其一生都没有想出究竟是为何,但光是以老祖对噬魂天的评价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强大。 其最恐怖的一点就是一种能够吞噬万物的古怪力量,结果谁能想到对方夺舍重生到数万年之后,居然还能够使用这种恐怖的力量。 诸天魔尊一边觉得季玄实在有些深不可测,一边又因为并无退路而加强了阵法,除去那四十九人为阵眼外,他们还有十八个执剑人,要不是有些修士忌惮霍无厌、宸天仙尊等人,以及噬魂天主以往的名声,说不定他们还能用到更加强大的阵法,足可以斩各种妖魔仙佛的九星诛天大阵,诸天魔尊惋惜着阵法还差点,但他们这么多人只来对付三人足以。 诸天魔尊自动忽略了白子濯的存在,毕竟白子濯只是宸天仙尊的小弟子,就算天资再如何高,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突破壁垒,达到太高的高度,目前唯一的问题也就只是季玄而已。 在他们在加强阵法的时候,季玄的吞噬之力已经如烟似雾般的飘散开来,黑暗几乎将所有人笼罩,除此之外季玄还不忘利用自己的亡灵魔法,吞噬能力本就是因为亡灵魔法而逐渐出现的,亡灵魔法一出来,将这构造成亡灵的主场,主场一旦形成,就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宸天仙尊在诸位大能围攻的时候就已经来到白子濯的身边,以免白子濯还没醒过来就先受到不可抗的伤害。 宸天仙尊明知眼前的场景都是季玄的手笔,然在看见那从地面冒出来的骷髅以及各种鬼魂的时候,仍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拔出剑来。 如此阴邪的东西,噬魂天主当初是怎么做到亦正亦邪,还没有引起人围剿他的。 要是季玄已经吸收完三生石上的各种讯息说不定就能告知宸天仙尊,他之前之所以能够被当做亦正亦邪完全是因为他当时实力过于强大,修真界那群修士完全拿他没有办法,后面又组建了一个并没有怎么管的门派,其实就连这个门派都是修士强加的,季玄原本是真没打算弄一个什么门派扰乱后续发展,但大能们就怕季玄没什么牵挂,行为愈加肆意,不仅帮着季玄弄出一个门派,还把这么一个门派定位成仙家正派,季玄算是明知这群家伙在打什么注意,但还是接受了这么个门派,于是乎季玄明明是走着邪道路子,但硬是生生成为了正道门人,当然这一点其实完全就是季玄故意引导。 他来到多年以前,那时的修真界怎么也不应该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但他完全可以借着噬魂天这个门派的便利给日后的季玄留一些东西,而手下有些人可用也的确是比事事亲力亲为好。 季玄当初就是这么把那群修士好好利用了一番,偏偏那群家伙还觉得是自己用门派束缚到了季玄,也不想想季玄要是不愿意,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门派所束缚。 然这一切季玄都还不知道,自然也就无法为宸天仙尊解惑,他现在就是不断运转着法阵,将吞噬之力完全地融入亡灵魔法之中,无数的骨头架子平地而起,形成一种很可怕的场景。 阴风阵阵,鬼雾弥漫,就连之前还大亮的天空都随着季玄的动作而暗了下来,遮云蔽日也不过如此,那与诸天魔尊一同过来的其余修士这时已经开始怀疑季玄是不是鬼修。 如此阴暗的手段,让他们一边确认他就是传闻中的噬魂天主,一边又担忧起对方究竟有多厉害,他们是否能够应付,如此氛围之下已经有修士心生退意。 诸天魔尊比起其余修士就要稳得多,只道一句:“诸位觉得就算现在退场,他日后实力足够还能放过我们?” 此话一出,果然刚刚还心生退意的人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不再有此想法,的确,事已至此哪还有退路,他的识海甚至比起之前还要清明几分,他们既然敢来谁不是当断则断的,怎么可能临到关头反而反悔起来。 有反应快的很快就皱起眉头传音道:“诸位道友小心,那噬魂天果然手段了得,竟是无声无息间险些影响了我等的心境。” 这时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也反应过来了,难怪,难怪他们会这么轻易就心生退意,原来是噬魂天主的手段。 下方的季玄倒是并不在乎自己的手段被人识破,本来就是附着在亡灵魔法之上的精神力,惑人心魂的能力肯定比不上直接对上,优点就是无声无息,能迷惑到一两个最好不过,不能迷惑成功那就不能迷惑成功算了,他的手段还多得是。 那群修士也不是吃软饭的,很快都是各展神通,各种稀奇古怪的攻击向季玄等人攻击过来,守住阵眼的人同样没有闲着,这七窍乾坤大阵本就是一个集困阵与杀阵为一体的阵法,就算没有诸天魔尊等人为执剑人也是能够有很多方法来屠杀阵法之中的人。 困于七窍乾坤大阵之中,修士与外界相通的七窍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比如季玄现在的目、鼻、口、耳就感觉开始感到混沌。 他微微眯眼,躲过一团毒烟,同时手中瞬息出现一把华丽雨伞将那毒烟笼罩其中。 转眼之中毒烟就已经消失,而此时他的耳后出现了破开声,右侧有攻击! 然而不等季玄去躲避右侧攻击,他就已经被位于他身侧的霍无厌一把拉开,拉往的方向竟就是右侧,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攻击向季玄的东西压根就不是在右侧,而是在季玄的左侧,季玄想要敢往左侧躲,那东西绝对能够把他弄一个对穿。 “小心点。”霍无厌声音微沉,帮着季玄把那大半招数都挡了下来。 季玄倒没因为此举而受到惊吓,而是继续躲闪着一些避无可避的攻击。 这七窍乾坤大阵还挺有意思,本来季玄是没怎么把这个困杀之阵太当一回事,以七窍为主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阻挡到修士,毕竟修士就算七窍全都失去了掌控,也可以运用神识,不是失去了七窍就可以随意欺辱,然而这个大阵告诉他这是可以做到的。 七窍乾坤大阵压根就不是只迷惑了修士的感官,他甚至连修士的神识都欺骗了过去。 季玄将自己分散在骷髅兵上的精神力都给收了回来,不让自己的精神力去辅助骷髅兵去破坏阵法,而是完全跟在季玄的身边,笼罩在他的四周,他想要看看这七窍乾坤大阵是不是连自己的精神力也能欺骗过去,果然很快就又遇上了季玄受七窍影响判断的时候,果然这阵法很是玄妙,就连精神力都能够完全的欺骗过去,能够劳烦这群大能使出这样的手段,看来他们是真的抱着把他们永远留下的想法。 见精神力完全凝聚在自己身边也并没有什么用,季玄很快就把精神力再一次附着在骷髅兵上面,让他的骷髅兵帮着他破除阵法,而他手中水系灵力运转,将他们暂时保护在自己的水系灵力之下。 “这阵法挺有意思,现在还知道影响我们的判断,是不是后面就会完全的影响我们的所见所闻。” 如果是这样,那这阵法可真不浪费那么多化神大能为阵眼。 “七窍乾坤大阵,这阵法的确是少有的完全可以单靠阵法而屠杀渡劫期大能的,不过少有事情能够聚集这么多修士一同,而这些大阵很多其实早已经失传,就连这个本尊也只是在古籍上瞧见了几笔记载,那点记载怎么也不可能让人将其研究出来,就算是诸天魔尊也不应该拥有。”宸天仙尊实事求是道。 要是他们以往就有这样的大阵,当初在魔族入侵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被动,当初的那群修士也不会对传闻中的噬魂天主那么忌惮,他们能够如此忌惮那噬魂天主,且完全没有办法对付对方,并不是凑不到这么多人,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这样的阵法,要么就是这样的阵法对他们没用。 季玄懂了,这阵法压根就是别人给到诸天魔尊手中的,为的既然就是除掉季玄,可既然只是单纯想要除掉他,那又为什么还要定什么十年之约。 季玄面色古怪起来。 你太弱了。 所以季玄有了前面的天海之心,以及现在的千里送饭人。 虽然这个可能太过于奇怪,但其没想到也就算了,一旦想到了可能性就直线上升。 天海之心是在妖皇的手中,从对方的一开始想要玩游戏,到后面的天海之心被诛魔剑以及追魂剑同时击碎,鬼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再加上这群修士的到来,有霍无厌以及宸天在,还有季玄那个噬魂天主的名声,就算他太久没有出现在修真界了,但忌惮的肯定还是有不少,这诸天魔尊是怎么找到这么群人过来,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选在了季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对以往的事并不是一知半解的时候。 很显然诸天魔尊是被人算计了。 而他们现在就是身处一个精明的算计中还不可知。 挺有意思,对方这是在给他疯狂送修为,送滋养神魂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他能够变得更强,更加贴近他记忆中的噬魂天主,然后与他共赴那十年之约。 但作为约定中的其中一个主角,季玄甚至连他们当初打了什么赌都不知道。 由于自己从来到这个修真界之后,运气就一直不怎么好,季玄其实挺排斥和人玩赌博相关的东西,赌这个东西,一旦不小心那可就是倾家荡产。 季玄一直没有大把与鬼面人的赌约当一回事,如今却不得不重视起来,看来他需要早些时候将所有前世记忆都想起来,不然连赌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季玄那绝对是吃亏吃到死。 想明白这一点的季玄吞噬之力已经在不断去吞噬那阵法能力。 吞噬,本就是为吞噬万物,季玄从来不仅仅只是吞噬神魂,他可以吞噬任何能量体,就连那群修士的攻击他其实都可以吞噬,但吞噬就跟吃东西一样,他如果吞了太多其他能量体就会达到一种奇怪的境界,类似于吃撑,强大的神魂与其他能量体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是满汉全席,而另一个是窝窝头一样,他肯定更情愿吃满汉全席。 二次穿越之后,季玄的复杂技能变强了许多,季玄当时就在猜测他的吞噬应该也变强了不少,但是一直没怎么好好使用过,而今日这个大能围观的局对于季玄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点。 吞噬之力不断腐蚀着这个强大阵法,而霍无厌与宸天仙尊在与阵法执剑人们对刚,黑色火焰与季玄暗黑的骷髅之地相得益彰,就连宸天仙尊的寒冰在黑色的映衬下都如同黑色冰崖一样,季玄一开始还动手,后面基本就全用吞噬之力来去吞噬各种东西,还有心情和宸天仙尊唠嗑一句,“没想到我们魔道势力还有与宸天仙尊合作的一天。” 毕竟宸天仙尊还挺嫉恶如仇,杀了不少魔修邪修。 宸天仙尊并没有搭理季玄的闲聊,一剑斩碎面前乌黑的藤蔓,同时还不忘把白子濯身上的防护将强一遍。 季玄一副皱眉担忧,“难道宸天仙尊的五感都被影响了吗?” 霍无厌的剑都已经飞到天上去和那群大能互相伤害了,由于一直都有留心在季玄这里,自然也就听到了季玄方才那句话,一点都不害怕打击到季玄地道:“有可能他就是单纯不想理你。” 季玄否定道:“怎么可能,我相信宸天仙尊绝不会是这般人,我们御剑门的首席剑修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 宸天仙尊:“……”也不知道季玄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宸天仙尊将那飞来的百来只毒蜂解决掉之后,对着季玄道:“认真点,小心别被七窍乾坤阵给影响。” 七窍乾坤大阵除去对人七窍的影响外,还有最厉害的一个点就是那名字中的乾坤两字。 乾坤是一个相对抽象的词,既可以指天地日月或者阴阳等东西的两相对立,同样也有指天下江山、局势的意思,这种东西既然出现在阵法里面自然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那究竟是走阴阳两极还是日月同辉就难以预料了,然而一旦不快些从阵法中出去,他们必然会面对这乾坤之法。 混沌乾坤与吞噬两相对撞,还不知道谁更强大,季玄以防万一将自己的吞噬之力再一次提高了一个强度,完全把这七窍乾坤阵当做饭前甜点一样的吃,这才刚刚吃了没有几口,那边必然是察觉到了七窍乾坤阵内部再被吞噬,外界给出了一点的应对办法,那就是加强了七窍乾坤阵的强度。 季玄头感到一阵眩晕,此时已经不是会把一些错误的信息传到大脑了,他甚至觉得五感开始混沌不清起来,天不是那个天,人也不是那个人。 这还怎么打,他甚至觉得自己四周都是敌人的利器。 他不能动,一旦动了就会被敌人的利器所伤,他应该动,因为不动他便会如同手无缚鸡之力一般被人所吞噬。所以到底该动还是不该动。 季玄脑中又重新回到之前那种都要被其他多余东西撑爆的状态,要么就是破而后立,要么就是被完全的所控制,季玄神魂将那股不适感往外面排挤,但七窍看似是作用在神魂之上,实则主要作用的还是肉体之上,一旦他挣脱不开很可能就会被这混沌乾坤所吞噬。 牙齿咬上舌尖,季玄打算以着疼痛来试一下看看自己能否以此摆脱,还不等他尝试一股血腥味袭上他的鼻头。 他的理智让他想要反抗,那血腥味已经靠近,他应该动了,而不是继续站着,但这血腥味之下的熟悉感又让季玄没有动,是霍无厌的气息。 分明知道现在眼前的有可能只是七窍乾坤阵在搞鬼,但季玄就是害怕自己随便动了会伤到霍无厌。 那血腥味靠近了季玄的眼睛,然后季玄已经混沌的感官明显的感受到有东西碰到了他的眼睛,是手,是温暖湿热沾满鲜血的手。 季玄一边为之感到愤怒,一边又因为那血液而慢慢能够看清眼前的事物。 季玄眨了眨眼睛,那遮在他眼前的手松了开来,手上有着明显用利器划破的伤口,原本还有一些混沌的血腥气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季玄抓住霍无厌的手,发现自己的五感正在慢慢回归,但他一点为之高兴的意思。 他将霍无厌的手送至嘴边,轻舔了一口。 此时季玄眼上都是沾满的血污,就连脸上都有两滴滴落下来的血液,诡异的流动感让季玄皱了皱鼻头。 霍无厌欲言又止,一面想要解释一下是因为情况紧急,一面又觉得季玄肯定不想听见任何的借口。 霍无厌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而季玄竟也半点要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只有凝成实质的吞噬之力越来越浓郁。 诸天魔尊一直都有留意着季玄,相比于其他人,诸天魔尊最担心的还是要属季玄,他十分忌惮季玄的存在,他们老祖疯狂痴迷噬魂天主,并不是贪图噬魂天主的地位又或者美貌,他们老祖就是一个单纯的慕强之人,越是强的人他就会越痴迷,这噬魂天主能够让他们老祖念念不忘,甚至觉得连帝尊司恒都不配杀死他,可见其当初是多么厉害的存在,所以他的目光从没有离开季玄的身上。 之前的季玄并没有怎么太把他们放在眼中,鬼煞一样阴气弥漫的场地并不会对阵法形成太大的影响,就算是神魂控制他们也是很快就清醒过来,不管是噬魂天主轻敌,还是对方就这么个实力,他们显然都是胜券在握。 诸天魔尊已经开始自信满满起来,只等着他们能够将噬魂天主以及北幽魔尊、宸天仙尊等人留在此地,不料那股奇怪的力量居然在吞食起他们的阵法! 诸天魔尊很快就下令下去,他们将阵法的强度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果然就连噬魂天主以及宸天仙尊等人都被他们的阵法所影响,唯一的变故就是北幽魔尊,北幽魔尊一直都是强者的形象出现在修真界,对方武力值甚至远超同境界的修士,诸天魔尊并没有小看对方,一直都有提防着对方,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加强阵法,几乎是耗费了不少化神大能近一半的灵力,结果霍无厌他压根就没有受影响。 北幽魔尊是人修的事无需质疑,可为什么对方会完全没有受七窍乾坤大阵的影响,分明这阵法就连妖魔都皆可迷惑。 诸天魔尊诧异归诧异正要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地继续加强阵法,结果就对上了季玄的眼睛。 季玄此时的形象绝对算不上多么美好,他的眼睑脸上都是血液,就连唇边都有方才舔舐霍无厌伤口而沾染上的鲜血,此时的他就跟从九幽冥界爬出的恶鬼一样,有着好看迷惑人心魂的皮囊,俊美白皙的脸上那鲜红的血液视觉冲击感很强,让他多了另外一种另类的野性凶残美,摄人心魂的同时,也让人为之胆寒。 诸天魔尊心下微颤,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只想快速地撤离,离开这个令人恐怖窒息的地方,远离面前的那个人。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回神,只是瞳术而已,只是瞳术,然而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蟒蛇,这条蟒蛇猛然对着他张开了大嘴。 诸天魔尊想要防备,化作一团毒雾便要这么消散开,然而他的身体的确是消失开来了,但那蟒蛇攻击的竟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神魂,当神魂被其硬生生撕下第一块时,诸天魔尊整个人都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之中,然而蟒蛇根本就不会因此停止,反而还在继续撕扯他的神魂,然后一口一口的吞下。 恍惚间诸天魔尊似乎看见了远处的噬魂天主在对着他笑,那脸上的鲜血从那脸上滑落在他的唇角,然后缓慢的下移,最后滴落在地,而噬魂天主就跟刚刚吃了一个人进入自己的肚子一般。 本就被蟒蛇撕扯的神魂更加不堪重负了,竟是直接整个被吞噬了,而那众多来围攻季玄与霍无厌两人的便是突然发现带领他们过来的诸天魔尊竟是突然倒了下去,惊慌感从所有人心中蔓延,但很快一个红衣暴躁的女修就已经厉声怒喝道:“慌什么慌,我们还有后手。” 季玄吞噬掉一个神魂之后那种暴虐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吞噬之力已经蔓延到七窍乾坤大阵的外面,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解决掉外面那群人,但红衣女修这么说季玄反而有点好奇对方到底能够有什么厉害手段。 能够被他们当做后手的东西果然厉害,是一种以七窍乾坤阵为基础的剑阵,剑以一化十,又以十化百,最后变化成那种完全看不出到底有多少把剑的强大阵法,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倒是挺有意思,季玄一边应付着面前的剑阵,一边用已经跑到外面的吞噬之力开始肆无忌惮地各种吞噬生魂。 季玄上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吞噬生魂的时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在修真界有朝一日还能再体会一把。 随着季玄吞噬的神魂越来越多,阵法同样也就不稳定起来,而季玄唯一错估的点来了,那就是他以为的阵眼破灭阵法就功亏一篑并不是完全正确,虽然在阵眼死亡的时候,阵法已经开始动荡起来,但并没有真的就这么简单破碎,相反由于阵法不稳定面前的剑阵反而变得愈加诡谲了起来。 季玄趁着阵法破灭将更多吞噬之力送出去,同时还要提防那越发凶险的剑阵。 剑阵虚实难辨,很可能你挡住的只是假的剑,而你没有挡住的就是真剑,如此情况之下极为考验修士的洞察力。 季玄已经加快了外界的吃外卖速度,可里面的剑阵并不会因为他们的人数更少了而有一分半点的变弱,仿佛外界那群人的死亡反倒是成了祭剑,成就了这个寄托于七窍乾坤阵法之下的剑阵。 他知道现在这情况就是七窍乾坤大阵的混沌乾坤由此觉醒了,他的确可以吞噬完外面的所有修士,但这里面的剑阵却是避无可避的,甚至由于他们被困在阵中,连行动范围都缩小了许多。 剑与剑碰撞的轰鸣不断响起,阵法与阵法的对决俨然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季玄借着自己的伞攻防即可将自己完全保护了起来,而霍无厌本身实力强劲,加上保护的季玄也是那种完全有自保能力,只需要他时不时帮助一下,所以也是极为轻松。 几人中宸天仙尊反而成了为了一个被局限到了的人,因为他不单单只是应对这样的诡剑,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徒弟,顾虑颇多最是容易有破绽,加上那剑幻影无数,虚实难料,一时间竟是被幻影欺骗,险些就要被一角度刁钻的剑给伤到。 正在这危机关头一只冷白的手竟是不知何时突然靠近,带着他的手运剑四两拨千斤地抵挡开那把剑。 宸天仙尊手微微颤了一下,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白子濯。 在格挡开那把剑之后,白子濯身上散发出一股足以让万剑臣服的恐怖威压,威压碾过那虚虚实实的剑后,万剑悲鸣随后全都消失,最后只留下了一把剑,而那最后一把剑也不堪重负的破碎,外面在季玄囫囵吞枣一般的动作下同样刚好吞噬干净。 季玄看向了已经松开了宸天仙尊手正看向他的白子濯,轻笑一声,“好久不见。” 白衣仙人对着他点了点头,同样道了一声,“好久不见,季玄。” 季玄倒是很想问一句自己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帝尊司恒还是白道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白子濯现在远非看起来这么平静,数万年记忆几乎将他脑袋撑爆,按照他的记忆占比他应当是冷静理智的帝尊司恒,然而白子濯的记忆反而比起他的万载光阴都要鲜活,两个记忆就仿佛在争抢谁当那个主导者一般,弄得他头脑昏昏,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应该是谁,但这身体是白子濯,就算他多了一堆以往记忆,他也应当是白子濯。 白子濯目光回到了自己面前的宸天仙尊身上,问道:“可有受伤?” 随后似乎察觉到了不妥,又后知后觉地补了一句“师尊”。 第225章 宸天仙尊的表情这时更加古怪了起来,似乎觉得有些别扭,但也并未完全不作答,一声算得上冷淡的“尚好”结束了问话。 宸天仙尊性子本就冷,季玄完全不觉得对方与平日里有什么区别。 他上下瞧了瞧白子濯,饶有兴趣道:“你现在是已经完全恢复以往记忆了吗?” 白子濯点了点头,随后又轻微摇了下头,“十之八九,头脑内还在翻滚着各种以往记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白子濯现在是真的有些说不清自己的状况,要说白子濯不是白子濯了,而是帝尊司恒,但其依旧觉得季玄道友就是季玄道友,师尊也就是师尊,并不会因为万年经历而自觉高人一等,可要说他还是之前的白子濯,那他性子应当不会这么过分稳重,也不会拥有这般已经超脱元婴境界的实力。 季玄闻言倒是有点佩服起白子濯起来,就差赞叹一声。 毕竟那种记忆冲刷大脑的难受劲季玄前不久才经历过,而他之前就觉头痛欲裂,万不可能做到白子濯这么淡然,所以他觉得白子濯如今似乎更像帝尊司恒,但帝尊司恒怎么也不会叫宸天仙尊师尊吧,宸天仙尊比起帝尊司恒那可要小太多了,完全就是后辈。 就是因为种种不对等现象,所以季玄一时间对白子濯到底是什么情况充满了好奇。 霍无厌算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他手上的伤痕已经完全的复原,在众人简单交谈的时候甚至还捡起了那把剑查看了一下。 与白子濯简单交流几句的季玄很快就将自己的主要注意力放在霍无厌身上,在对方捏碎一块碎片的时候,询问道:“这东西有问题?” “倒也不是,上好的剑胚,就算破碎了也蕴含着超凡的灵力,不太像修真界的东西。”霍无厌又捏碎了一点残骸,将那碎渣随手处理掉。 不是修真界的东西,那自然就是上界的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那鬼面人应该是同他一起从上界下来的。 季玄蹲下同样拿起一块碎片查看了一下,将那颇有重量的碎片上下颠着,然后猛然用吞噬之力将其吞噬进去。 前面吞了那么多个化神修士,季玄现在神魂达到了一种前有未有的饱胀感,不难受,反而还有点舒服的意思在里面,要是以往季玄肯定就不会继续用吞噬之力吞噬东西了,但或许就是这种神魂都被滋养的舒适感,并没有让季玄觉得自己“吃撑了”,于是乎那团出现的小吞噬之力又一口将那剑吞了进去,季玄隐约还听见了嘎嘣响,仿佛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咬碎了。 随后就是一股狂暴的力量来到了自己的体内,季玄刚要吸收,对方就想要大摇大摆地四处乱窜,不等那股力量放肆,就已经被另外的能量体分解开来,然后完全吸收进自己的体内。 季玄舔了一下嘴唇,用平淡的语气评价道:“有点辣。” 霍无厌同样用平淡的语气道:“还要吗?” 季玄摇了摇头,甚至后知后觉道:“我其实不吃人的。” “嗯?” “吞噬神魂也不是谁都吞,”说得他好像只吞自己感兴趣的,察觉到这话有歧义的季玄很快就补充道,“不是,我是想说我其实不吞噬神魂也是可以的。” 季玄觉得这十分有必要解释一下,吞噬神魂对于魔法世界的恶魔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恶魔不吃灵魂吃什么?越是美味的灵魂他们越是愿意慢慢等待,甚至还有不少恶魔以交易的方式收买人类的灵魂。但这种情况放在修真界,感觉就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要知道就连这种情况并不是完全没有的魔法世界他都能被人当做吃人的怪物,更不要说修真界了,虽然他不是用的嘴巴吃,但万一霍无厌嫌弃他,或者觉得膈应怎么办。 他的担忧是有理有据的,只是说的有那么些含糊不清。 霍无厌听着季玄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诡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摸了摸季玄的头,“我知道。” 季玄蹲在霍无厌旁边,他感觉霍无厌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对方既然都说知道,那他就当对方知道好了。 两人的相处近乎旁若无人,那种分明没做什么,但就是有种让人融不进去的相处让白子濯多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就移开目光,刚好察觉到宸天仙尊在看他,白子濯问:“可是有什么问题,师尊?” 宸天仙尊摇头,走进了几步,同样捡起了一块碎片。 要是白子濯醒来之前宸天仙尊不知道他的前世到底是谁,但现在通过简单的相处他已经完全知道白子濯的前世是谁了。 能够仅凭威压就让万剑臣服,甚至让主剑由于不堪重负而破碎的剑修,宸天仙尊思来想去,大概只能想到一个。 帝尊司恒。 能够以己身号令万剑,一剑霜寒十四州,甚至还认识噬魂天主,且与对方关系算得上不错的,恐怕也就只能是这位了。 白子濯还不知道自己前世身份已经暴露,当然就算知道他也能够坦然以对。 在季玄等人查看那碎片的时候,他就已经缓缓靠近,道:“我当初就是死在了这把剑之下,它上面还有着当年吸食我的血液留下的痕迹。” “嗯?还有这事。”季玄是挺惊讶的,从他的记忆中来看上一世他与司恒相处还挺融洽,那时的季玄大概是和对方说了一些后世的时候,两人肯定是密谋了什么,但在他看来司恒就算死也应当是他不想反抗,死得轰轰烈烈,而不是被什么东西吸食血液而亡。 “当年素浅指认我以正道命数渡己飞升,而这剑就是她当初所持,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又遇见。” 宸天仙尊微敛眉峰,所有年轻一辈都以为当年的帝尊司恒是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价,死于围攻之下,现在再看当初出主力的素浅仙尊就连手中的剑都是只要这人一动真格就会碎裂的,那当年的素浅仙尊等人又是怎么让对方伏诛的。 想起百里闻曾经就帝尊司恒一事所说的话“只要他想修真界无一敌手”,“知道为什么万年前的化神修士基本都死绝了吗”,“因为他们心中有愧,道心受阻啊”,所以当年的帝尊司恒会死,到底是因为什么? 对于白子濯所言,季玄听到之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应该是故意的。” 这剑说不定就是鬼面人专门寻来给人找不痛快的,而这么一把属于上界的剑为什么会出现在下界呢,季玄感到一点头大,如果没猜的话,鉴于那时的鬼面人有可能都已经去了魔法世界,所以这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季玄带下来的。 自己带的东西最后坑了己方这事光是说出来就足够让人羞耻。 季玄干咳一声,微有尴尬,但并没有特意隐藏的意思,“从时间上来看这东西很可能是我当初从上界带下来的,但具体是否还得等我把记忆完全吸收之后才能知道。” 说到这个白子濯倒是有点意外,“你没有完全恢复当初的记忆。” 这又不是什么不能对外说的事,季玄点头,“只是快速过了一遍,我当时并没有在三生石上留什么后手,想要完全记起以往的东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白子濯表示理解。 两个看似与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就是多了一点老友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相处起来反而比起以往还要熟稔一些。 季玄对一件事好奇已久,对着另外两人也不避嫌,直接问道:“能否冒昧问一下我当初是与司恒帝尊协商了什么吗?” 当事人现在跑来问另外一个当事人我们当时是不是商量点什么事,这事是么实力来着,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古怪。 现在的季玄其实与帝尊司恒记忆中的季玄实在是天差地别,有着很大的区别,在帝尊司恒的记忆中季玄外貌一直鉴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一身白衣,本该是干净文雅的打扮,然其身上煞气却极重,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面永远都冰冷得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不是他看不起自己面前的人,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将任何人放进眼中,能让当初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另眼相看就连司恒都感到意外。 而现在的季玄实在与帝尊司恒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真要说具体的区别在哪里那就是比起上一世现在的季玄实在是太活泼了一点。 会故意接近,会多次相助,种种表现都算得上是活泼。 面对这个比起记忆中要活泼许多的噬魂天主,白子濯沉吟了一会道:“算不上协商了什么,你的主要目的一直是改变一些命定的事。” 那时的帝尊司恒早就知道季玄是为了复活一个人而来,对方当时所拥有的力量就是毁灭与创生,甚至弄出了一个与招魂相关的门派,但其却没有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去复活,只说对方神魂完全消灭,他唯有改变历史的原本发展才能够打破那层壁垒。 “主要目的我应该是了解的,那我为了这主要目的与帝尊商量了些什么?” “以天地气运为底,搅乱修真界,只要其达到一定的巨大变动,这飞升的壁垒就会改变,你所谋的便是与这天道斗。” 季玄目光微动,不同于以往带着几分玩味又或者欢快轻松的清朗声音,他仿佛长时间没有开口,略显低沉的声音的缓缓道:“我想我明白了。” 而季玄也的确是明白了,不管鬼面人到底有多么难缠,或许这都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算计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人,而是此方天道,要不是那时毁了天道可能就没有后面的霍无厌了,说不定季玄那个时候都恨不得将那天捅个洞出来。 季玄嘴里说着知道了,却是半点要分享出来的意思都没有,他随手再捡起一片碎片,用吞噬之力将其完全吞噬之后,黑暗的魔法黑洞就开始打扫起战场。 等在战场打扫完之后,季玄就跟没事人一般地道:“好了,这里暴露了,我们换一个地方继续历练好了。” 要是现在就能出去了那当然最好不过,唯一可惜的就是现在距离重元秘境结束还有足足两年的时间,他需要用这两年的时间去吸收刚刚吞噬的一众生魂以及解决前世记忆残缺的问题。 季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扭头问道:“我应该是要去找一个火中水或者水中火充足的地方修炼融合一下,你还要不要和我一同前往。” 这问题显然问的就是白子濯,白子濯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如今修为不足,还需继续提升,重元秘境是一个很合适磨炼的地方,恐无法与季玄道友同路。” 季玄点头表示理解,白子濯现在也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脑子那些混乱的讯息,自然是没时间陪着季玄。 于是乎一行人刚刚汇合没多久就再一次分道扬镳。 白子濯与季玄分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管是白子濯还有帝尊司恒都觉得自己与季玄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算是每次见面可能都是要过上许久,那也不影响他们的交情,一切都没有问题,可等到季玄走之后他才发现在季玄与霍无厌离开之后,不就只剩下他与宸天仙尊两个人了。 另一边的宸天仙尊也没好到哪去,他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刚要开口问白子濯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自保之力,是否还要继续与他同路。 宸天仙尊刚要开口,白子濯就已经回头看向了他,“重元秘境之中有一片剑竹林,是专门让剑修磨炼剑法心性之地,不知师尊能否继续陪我走上一趟。” 宸天仙尊盯着白子濯看了良久,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道:“不知阁下可是帝尊司恒?” “是也不是。” 宸天仙尊眉头微叠。 白子濯自然知道宸天仙尊想要问什么,也知道对方大概对他有很多疑惑,索性直接将其摊开说:“事到如今我无需欺瞒仙尊,若问神魂我的确算得上帝尊司恒,同样的我更是白子濯,帝尊司恒早不知死了多少年,既已身死,就算我现在拥有了以往的记忆也不敢妄称,世上早在一万多前就已无司恒,只有如今的白子濯。” 宸天仙尊险些就真的被对方给说服了,但不应该,白子濯不应该这样。 白子濯之前就算在红尘幻境中对他不敬过,但后面几乎都是毕恭毕敬,恪守弟子本分,如若他面前的还是之前的白子濯,对方绝不会这么毫不回避的对上宸天仙尊的眼眸,由于之前发生的事虽说师徒两人相处与以往无异,但白子濯却多了点偷偷看他,一旦他看过去就回避的小动作。 宸天仙尊看似并没有留意白子濯,但却把弟子的小动作记了个十成十,面前的白子濯显然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白子濯。 被宸天仙尊这么一直盯着,白子濯前面还能面不改色,后面就已经控制不住那微微加快的心跳。 这就是白子濯为什么还觉得自己更是白子濯而不是帝尊司恒的原因,帝尊司恒的记忆分明占据了他脑海中的大半江山,在那庞大的记忆中,白子濯这几十年光景显得尤为微不足道,可就算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他醒来之后,发现宸天仙尊有危险,心下仍是一紧,然后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之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由于对视而产生的心跳加速,纯情到让他都有些意外的反应。 白子濯前面还在和宸天仙尊面对面,在目光对视了一会之后就状似不经意地挪开目光。 这一点对于宸天仙尊来说又是一个不像是白子濯的一点,白子濯不会这么目无尊长,就算是他刚刚收对方为徒弟的那会,对方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为什么不敢看本尊。”宸天仙尊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倒是透着几分刺人。 白子濯微愣,没想到宸天仙尊居然会问他这种问题,这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点排斥,不像是看白子濯,也不像是看当初仙道受万人敬仰的帝尊司恒。 万年光阴并非真的只是过眼云烟,白子濯竟是诡异地对上了宸天仙尊的想法。 对方是压根不信他是白子濯,也并未把他当做什么前辈,这目光有点像是看抢了自己徒弟身体的外来者。 白子濯有些意外,或许应该是有些欣喜,因为宸天仙尊并不在乎白子濯现在身体里面占据了谁的记忆,他又是谁的转世,他在乎的只是白子濯这个个体。 万种思绪只在脑中快速闪过,面对宸天仙尊方才的问题,白子濯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胸膛,“因为这里跳得很快。” 因为跳得很快,所以选择不看。 很合理的理由。 宸天仙尊脸上的寒意都有崩裂的前兆,谁能想到白子濯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在宸天仙尊为这话语之下的意思感到不自在之前,白子濯就已经冷静淡漠地道:“那片剑竹林在东南方。” 他简单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道:“由于时间推移,重元秘境地形有些许变化,但那片剑竹林是顺应昊天剑气而生,不会因为万年岁月就消失,我带师尊前往。” 说完之后似乎发现这话有些过于强势,又补了一句,“可好?” 乍一看那与以往似乎又没有区别了。 另一边的季玄与霍无厌就没有这么多的风起云涌了,对于找地方季玄是不怎么在行,但他的对象十分靠谱,季玄之前只是对着白子濯简单说了一下打算要干什么,霍无厌就带着人找到了季玄所需的修炼之地。 找到地方之后,季玄还不忘笑意吟吟的调侃霍无厌,“魔尊哥哥,你好贤惠哦~” 霍无厌眉眼低垂,对此不置可否,手上微微用力揉了揉季玄的头,将人柔顺的一头长发揉得有些乱糟糟。 季玄全然不在意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说完前面的还不算完,又道:“魔尊哥哥既然这么贤惠,可不可以让我娶回家呀。” 霍无厌揉季玄头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哦?” 只是短暂的一声“哦”之后,霍无厌又道:“想要与本座快点举办道侣大典?不过就算再快也得等到我们出重元秘境了。” 两人举办大典这事老早之前就已经提起,但这种庆典只要不是想弄得太过于随意,怎么也需要大量的时间,第一广发邀请函,其次就是大典的各种筹备,等他们从重元秘境出去外面大概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就我们一出重元秘境就先举办道侣大典吧,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向你坦白一下。” 霍无厌:“……” 他就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之前季玄对于道侣大典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于浓郁的期待,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什么想要娶他,敢情是还有东西等着他。 霍无厌反应尚且还算冷静,问道:“什么事?” “那一天你们抢夺天海之心的时候我不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吗,以魔尊哥哥的聪明才智想要猜到那个人应该不难。” 的确不难,霍无厌在当时就已经猜到。 “那个带着鬼面具的人。” “是他,当时他和我说其实与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而他与我打了一个赌,我由于没有以往的记忆,完全就不知道我们到底打了什么赌,而他也与我定下十年之约,让我十年之后再看谁输谁赢。” 霍无厌脸色难看,“你答应了?” “这都是之前那个跑到几万年前的季玄干的事了,我还能拒绝不成,不过我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这一切很有可能我才是那个幕后黑手,不论是鬼面人的存在,又或者对方想要扰乱整个修真界,说不定都是我故意引导为之。” 霍无厌没有说话。 季玄期待地盯着人看了半天,然后问道:“都不给我一个回应的吗?” 霍无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然后道:“不要想那么多,有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不要把自己想这么坏。” 季玄都要被感动到了,他问了霍无厌一句,“这话你自己信吗?” 霍无厌再一次沉默,显然他是不信的。 虽然不知道那位传闻中的噬魂天主到底是什么样,但只需要联想一下季玄有时会泄露出来的真实面目,对方不搞事就这么安安分分才可疑好吧。 见霍无厌这个表情季玄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叹息一声,“魔尊哥哥不愧是要和我结婚的人,真了解我。” “多谢夸奖。” 就是夸得人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季玄原本也就是玩闹一下,顺便给霍无厌打一个预防针,在说完之后很快就进入调息状态,开始吸收其之前吞噬的生魂,外加那一堆暂时被封锁起来的前世记忆。 日月如梭,短短两年时间在修士眼中也就是那么一晃眼的功法,感受到重元秘境的动荡,季玄就知道重元秘境再一次开启的时间到了。 这两年间季玄只消耗了一两月的时间就已经将那几十条生魂给吞噬殆尽,或许就是生魂吃得多了,季玄修为还因为小小升了一个境界,一下子就来到了化神中期。 其他修士都是前期容易后期难,季玄觉得自己的有点反着来,比起前期的不易,现在季玄的修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只要达到一定的度,就完全可以自动晋升。 在把吞噬的力量完全吸收之后,季玄才打开记忆的匣子,那东西一打开就是一堆从三生石上看到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脑海之中。 身边有霍无厌守护,季玄压根就不担心外界有什么危险,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神魂完全丢入了记忆的海洋之中,还是一点一点的去梳理那些片段,这耗费了季玄大量的时间,当季玄把东西梳理的差不多之后,他们出去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到了。 霍无厌与季玄互相看了一眼,就一同从那动荡的秘境中离开。 这种动荡为的就是提醒所有还在此地的修士应该离开了,所有还活着的修士只是一感受到这股力量就开始往外走,于是乎季玄与霍无厌出来之后就碰见了不少人。 当然绝大多数化神大能一出来便已经离开,片刻都不停歇。 大家都是从重元秘境出来的,肯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为了以防有人忌惮自己所得的东西,又或者难得搭理人等一系列的理由,修士出来之后几乎都跑得很快。 季玄本来还以为出来应该是无缘看见白子濯与宸天仙尊等人,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还在,就连阳砚山与轩辕齐以及他们身后的化神大能也都在。 阳砚山与轩辕齐不知道后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两人间虽然没做什么太过于亲密的举动,但季玄觉得两人关系好像好了许多。 阳砚山在瞧见季玄之后,就先友好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白子濯更是直接过来,“季玄道友。” 季玄相继对着两方点了点头,然后扬起笑容道:“白道友,宸天仙尊,还有阳道友、轩辕道友。” 季玄这下子把在场算得上熟识的人都叫了一遍,轩辕齐刚感到受宠若惊,就听到季玄道:“九月十九,我与北幽魔尊要举办道侣大典,各位可一定要赏脸带上厚礼前来。” 刚还感到受宠若惊的轩辕齐:“……” 总感觉后面的厚礼二字才是重点。 第226章 修真界的大能哪个举办道侣大典不是提前许久就通知下来,忽然听到季玄说三月后他与霍无厌就要举办大典,不少还没走刚好听到这个消息的修士其实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前面倒是听到一点风声,但两位当事人后面很快就来了重元秘境,人都还在秘境之中,怎么也不可能突然一出来就要急匆匆举办大典。 在季玄看来他们分明一点都不急,他们明明都可以直接定在当月,但他足足把时间往后推了整整三个月,还千挑万选在众多时间里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这怎么也算不上心急,那些心急的今天想结婚,明天说不定就已经在结婚的路上了。 被季玄直接当面邀请的四人短暂沉默之后,确定季玄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要与北幽魔尊举办道侣大典之后,阳砚山最先表态,“届时我会随家主亲自携重礼前来。” 季玄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阳砚山都表态了,轩辕齐着实没什么拒绝的必要,再加上季玄之前的提点,同样干脆道:“在下也会同兄长前来观礼。” 季玄再次点头,更满意了。 把这两位叫住,至少他们收到的礼应该能够比想的更多,以至于让他不会白办酒席。 在第一世时季玄虽然只混到了高中,但那时所有同学家各种酒席就已经不算少,有不少同学就聊起吃席送礼这个问题,就算是人不到礼都要到,有人靠这个大赚了一笔,当然也有人一个酒席下来还亏了。 季玄仔细想了想以着霍无厌的人缘恐怕愿意参加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不少人碍于霍无厌的淫威来了,但以魔修的性子能拿出好东西给人送礼的绝对不多,索性把轩辕齐和阳砚山叫上,好歹撑个场面,轩辕皇族就不说了家大业大,偌大一个皇室都是他家的,而阳家这么年虽然一直都挺低调,但再低调那也是顶级家族,这样的顶级家族就连皇室都想招揽,其所掌握的财富并不低于轩辕皇室。 季玄没什么别的目的,也就是觉得把这两个人叫上,起码礼物中应该有几样能够看的。 而叫住白子濯与宸天仙尊,白子濯就属于附加的,对方只要想来不带礼都行,至于宸天仙尊好歹都是一个仙尊了,大家又同生共死过一回,怎么着也要来参加一下对头的婚礼,外加送一份大礼。 一转眼的时间季玄就将之后要参加大典的人预定了四个。 霍无厌全程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但既然不管季玄说什么他都没有阻止,那就说明其对此是默认的,大有季玄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这宠溺劲,众人后知后觉品味出几许意思,要是季玄还是之前的合欢宗少主也就算了,但在场四人谁不知道季玄是夺舍老祖,白子濯与宸天仙尊还知道其就是之前那位让人闻之生畏的噬魂天主,这么一看就觉得好像有哪里有点怪怪的,话说两个大能之间还能这么相处。 季玄说好之后就打算携带家属告辞了。 白子濯在一旁微微皱眉,在他的记忆中噬魂天主什么好东西都不缺,能够让他觉得都是厚礼的东西得是什么。 留意到白子濯的皱眉,季玄走之前还不忘说:“放心,白道友来就算是不送礼我也热烈欢迎,九月十九,不见不散。” 季玄这仿佛单纯邀请好友的态度令白子濯唇边带出一点弧度,清冷如玉的声音缓缓道:“不见不散。” 对于送礼这事,季玄倒也不是真就特别缺那点厚礼,就是想让场上看着稍微热闹一点,不要太过于寒碜。 等从重元秘境出口离开之后,霍无厌就问,“现在你是打算回极乐魔宫还是有其他打算?” “一出来就回魔宫那多无趣,”季玄略带神秘地道,“先不回极乐魔宫,带你一个地方。” 霍无厌挑眉,“何处?” 其实霍无厌现在还挺意外,实在是季玄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像白子濯吸收完前世的记忆之后怎么看都与之前的白子濯有着很大的区别,而季玄在把三生石中的前世记忆吸收完之后,依旧与以往大同小异,那股活泼劲并没有因为大量记忆而消磨。 走到前面的季玄突然回头,问,“魔尊哥哥是在偷看我吗?” “是在光明正大地看。”霍无厌反驳,半点被人抓包的尴尬也无。 季玄笑了一声,“魔尊哥哥是不是在好奇那前世记忆对我的影响?” “是。” “这说来也简单,白子濯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完全是因为白子濯与帝尊司恒除去灵魂单从经历上来看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们身处不一样的门派,修炼着不一样的道法,生平经历都尽数不同,除了都算得上寡言以及冰灵根外,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共同点了。所以他的两个记忆会融合,会更偏向于对自身有利的那一方,就如同现在身体里面有两个记忆,一个是稚子,一个是成年人,成年人不会忘记稚子的记忆,稚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是稚子,但他的言行举止仍是会被那成年人的记忆所影响,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一些。” “而我就比较特殊了,因为不管是三生石中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其实都算得上是同一个人,唯一的不同便是三生石中的我经历的事情要多些,但这多些的东西对于已经经历三世的我来说还不足以造成性格影响的程度,不过能够得到那东西也挺好,至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不少之前好奇的事。” 霍无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季玄补完最后的一句话,“其实人是多面性的,怎么可能就一成不变,就如同我在你眼中是这般,但他其他人眼中可能就是另一般景象,而我挺喜欢现在的相处方式。” 霍无厌若有所悟,手轻轻提了提季玄的后脖颈,“那你现在是打算带本座去哪里?” “还以为魔尊哥哥听了怎么也要和我温情一下,结果这么淡定的吗?” 小小的抱怨在说完之后没等人回复他就已经有继续道:“现在我当然是带魔尊哥哥回家,然后来一个金屋藏娇。” 季玄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带着几分玩笑。 金屋藏娇。 霍无厌听了这话之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季玄的脸上,他们两人间这个娇显然在季玄身上更加适用。 季玄摸了摸自己的脸,“魔尊哥哥固定印象可不好,谁说你就不能是娇了。” 霍无厌没有就这事上深究,小朋友想占口头便宜就占好了。 “所以你是打算带本座去噬魂天主的住处。”霍无厌语气笃定道。 能够被季玄称作家的地方,既然不是极乐魔宫,那就更不可能是合欢宗了,最后的结果不难猜,噬魂天主在修真界呆了万年,就算对方出现的时间并不多,那也不至于连个住处都没有。 季玄赞扬地亲了霍无厌一口,“是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另一个我留下的地方,他当年各处掠夺天材地宝,还有不少从上界带下来的东西,来到修真界后更是弄出了一个名叫噬魂天的门派,噬魂天门下那么多香主还有堂主,我甚至收了那么几个弟子,为的不是其他,就是想要这群人帮我去寻找修真界的各种宝物,最后的成果还算不错,只要这些年来没有把我老巢给捅了,那那些东西大概都还在。” 在说话的同时,季玄还不忘带着霍无厌朝着一个方向前往。 “既然小季玄家底这么丰厚,怎么还要让他们带着厚礼前来?”霍无厌看向季玄的目光中已经含着一点笑,别看季玄语调沉稳,但身上就是带着一股愉悦,大概就是那种本来以为自己很穷苦,结果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堆好东西的快乐。 “当时看重的其实就是紫竹林清幽,外加有几只修为还算不错的妖兽可以帮忙守门,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人把我家给挖了,但在住处我还是留下了不少防御外人的东西,就算有人从些许蛛丝马迹发现了这个地方,应该也进不了大门。” 季玄的家或者应该说噬魂天主的家其实离这离得算不上远,而那地方就是修真界名声很大的妖兽森林。 妖兽森林连接着东洲与无渊海,季玄当时会选这么一个地方很简单,大概就是把妖兽森林当做家里的后花园,而东洲就是家外面的购物中心,至于无渊海,谁还不想来一个海景房了,所以挑来挑去他最后就选择了妖兽森林这个在外人看来暗藏着无数危险的地方。 季玄选的地方也不是随便一个边缘角落,而是已经无限靠近妖兽森林深处的地方,这里都已经有着不少修士已经在化神境界的妖兽。 随着带入逐渐深入,季玄还简单与霍无厌介绍了一下这里环境。 霍无厌手里事已经处理完了,现在完全就是陪季玄的状态,一直认真听着,在季玄说完之后小小抛出一两个疑问,两人倒是从来到妖兽森林后就聊得不错。 在来到妖兽森林之前的那段路程霍无厌也并没有闲着,先是查看了华岁这些日子给他发来的各种情报,无非就是这些日子里的大小事宜,有些可能还没处理的事按照轻重缓急给对方交代了一下,同时询问了对方那些处理过的事后续如何。 在把这些解决之后,就把自己与季玄九月十九要举办道侣大典的事告知了对方,同时把与之相关的各项事宜全都安排了下去。 其他修士都觉得他们这突然要举办道侣大典,又急又赶,但对于霍无厌来说都已经算慢了,东西早就叫人开始准备,准备了十年怎么着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连他们要举办大典的事应当也宣扬出来,等的也就是一个时间而已,唯一不知道他们要举办道侣大典的大概也就是这些进入重元秘境的修士。 九月十九的日子是季玄和霍无厌一起商定的,距离现在还足足有三个月零七天,最开始季玄觉得完全可以定到当月,首先他们又不需要邀请所有的修士前来参加他的道侣大典,每个门派出一两个大能把礼带上也就是了,压根就不需要弄那么麻烦,最后把时间定到九月十九完全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个日子最好,索性也就等一下好了,顺便在婚前再去玩一圈。 大概是天道也看季玄都要成亲了,难得做了一下人,季玄曾经的老巢并没有被人给挖了。 霍无厌跟着季玄来到紫竹林之后七拐八绕才来到那个几乎被阵法影藏到完全察觉不到的石洞,霍无厌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季玄之前的阵法水准已经足够高,但眼前的这个阵法更是已经强到让人完全察觉不到这里有阵法的痕迹。 来到石洞之后,就会发现这里虽说深幽空旷,但其实除了一条巨蟒什么都没有,霍无厌看向季玄,季玄对着人眨眨眼睛,表示没有走错。 此时那条巨蟒已经察觉到外界有人闯入,睁开了金色竖瞳幽幽爬行而来。 紫色巨蟒是修炼有成的九玄紫金巨蟒,头上繁复的金色花纹就已经说明这妖兽乃是渡劫期修为,谁能想到这么一条一出世就能引起外界轰动的巨蟒居然会蜗居在这里。 霍无厌刚要把季玄往身后拉,季玄安抚性地拍了拍霍无厌的手,示意无事。 他在瞧见大蛇之后半点意外也无,反而还伸出手,然后那条有着帝王之姿的巨蟒竟是温顺地爬行至季玄的身边,用它的大脑壳亲昵地蹭了蹭季玄的手。 霍无厌:“……” 第227章 要是前面霍无厌还会以为那只紫色巨蟒是后期来到此处,见其对季玄这么亲热,不难看出其是季玄养来看门的宠物。 季玄的爱好不难看出,从对方一手把黑龙血脉给他,再到这条长得过于漂亮的巨蟒,很明显季玄十分喜爱这种不仅强大还有着漂亮鳞尾的家伙。 这些都不说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季玄是怎么把一条冷血妖兽养成这样的。 蛇是不近人情的冷血动物,而季玄面前的这只有那么点过于亲热人以及温顺了。 见到在三生石记忆中被自己揍了无数次,最后才打服的紫金巨蟒,季玄还有点怀念,但也就是有点怀疑罢了。 对方能够这么温顺,完全是因为他后面与对方签订了契约,所以这家伙不得离开这里太远,要一直帮他守着此处,现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自己这个能够帮它离开此地的“主人”,对方当然热情,然这一切全都是基于季玄修为已经化神,但凡他的修为再差一点,以着对方以往的叛逆,说不定它还真能攻击上来。 季玄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也不求自己能够把一条蛇养熟,更不要说季玄与对方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打倒对方用来看门,对方反抗,再次打倒,如此循环之下,这紫金巨蟒才逐渐老实起来,然而这种老实更多是出于对于季玄实力的惧怕。 霍无厌并不懂两人间有什么恩怨,只见季玄对着巨蟒的大脑壳轻轻拍了一下,仿佛把什么限制给打开了一样,很快如同季玄跟其交代了些什么,那蛇飞快地离开了山洞,离开的身影很是愉悦。 这山洞当然不是季玄的洞府,他的洞府还不至于如此寒碜。 这是一个连接他洞府的阵法承接之地,把紫金巨蟒随手打发出去之后,季玄就已经口中念动一段晦涩咒术,然后以指按在了一块青色山石上,立时青光乍现,两人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处就要符合常人眼中的洞府模样许多。首先洞府门口种植着许多千金难求的灵植,其次洞府门口更是一种低调中透着奢华。 黑岩冰花石,一种炼器用得上的上好材料,不少厉害炼器师都能为了一点材料四处求取,还未必就一定能够找到,而这里直接豪到用来做洞府门。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季玄对此只是摸了摸鼻子,“当初那群人挺怕我,见我四处掠夺各种珍惜天材地宝,自然有人为了讨好我送来不少好东西,除此之外我门下的人也算尽心尽力,所以我这里好东西有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多一点。” 季玄当初那阵法成功是成功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时间线穿得太早了一点,既然都已经来到那么早了,而季玄当时除了一身实力,身体还因为强行跨越几万年的光景,被时间裂缝险些撕碎,他就只能四处祸害。 一开始季玄祸害的还是上界,等他身体养得差不多了,自然是四处打劫了一番,带上一堆好东西来到了下界,以免自己在下界因为伤重而死掉。 只不过当时一来到下界四处寻找了一番人后就发现自己来到的时间太早了一点,那会还算修真界较为鼎盛的时期,季玄无奈,只能一边等着一边布置下无数东西,他初时无意屯太多东西留给自己,又时常沉睡,有时一沉睡万年光阴就过去了,等到身体稍微好一点后在半推半就之下成立了一个门派,这个门派的弟子大概都很懂事,又或者是那群大能想要他们懂事一点,让噬魂天这个杀神好歹有一点顾忌,所以会有意无意将不少好东西送给季玄。 季玄浅浅回忆了一下就没怎么太在意,别看他回到过去的时机挺早,但那几万年来,大概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沉睡中,而那些留下的布置几乎全都是为了一件事,之前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的确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而现在都想起来了,自然不会再有所顾忌。 季玄运转门上罗盘,又对着大门打下一道法咒,那面巨大的门就开始缓缓地往上升起,门升到一半的时候,里面都还一片漆黑,可一等到门再往上升了一些之后,很快就有光亮透出。 等进入之后,霍无厌瞧了一眼才发现是一个漂亮的照明阵法,就刻在大门的里面,只要门升到一定的高度其就会自动打开。 等到继续深入洞府就会发现照明的东西已经变成了鲛人油制作的长明灯,后面更是一些可以用来照明的天材地宝,这还只是外围,等真正深入之后才知什么是宝库。 前面季玄说自己的这里的好东西大概比他想象的还要多,霍无厌还有点半信半疑,现在是真的信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各色各样的宝物,被季玄以着一种大阵的形式摆放着,倒是有那么几分像孟铭城的收藏库,只是比起孟铭城的收藏之处弄得还要精致几分,谁能想到季玄直接把此处弄成了一片绚丽多彩的星空,半点洞府的原有模样也看不出来,一来到此处只会觉得自己就是来到了天际,有着漫天繁星作陪,星空中每一个星星里面对应的就是一样天材地宝,这这里的星星少说都是上万颗。 最让霍无厌留意的就是星空正中心,那处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出那处是类似于一个冰棺的存在,之所以所说类似便是因为它与寻常棺材四四方方的模样不太一样,非要说的话形状很像他之前在季玄识海里面变成的那种星星,这是一个星星形状的棺材。 霍无厌将目光放在季玄的身上,让对方给一个解释。 那棺材里面当然没有另一个季玄在那里躺着,但里面有着季玄浅薄的气息,很明显他的小季玄曾经在那里躺过,还是经常性的,不然气息也不会万年不退。 季玄有那么一点尴尬,他怎么把这一出给忘了。 他完全就没有把这东西当做棺材过,毕竟这是他当初从上界下来之前早在一位大罗金仙那里坑的,而这样一件能够引起季玄觊觎的东西为什么会落到一位大罗金仙手中,那当然是因为这寒冰是当初一位大帝炼化出来,但东西比较鸡肋,大概就只能休养神魂,后面就被随手打赏给手下人了,而那位大罗金仙就是这位手下人。 这冰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鸡肋,但对于季玄来说却是比什么都有用。 他当时从后世强行依靠阵法跨越时间来到几万年前,他的肉体险些直接因为承受不住空间撕裂而毁灭,后面季玄完全是靠自己的神魂强行稳固住了身体的毁灭,但他当时除了身体受伤,就连神魂也受到了不少的损害,身体的伤还可以靠各种天材地宝以及神魂稳固住,但神魂并不会因为身体的伤变好而变好,所以季玄只能寻找蕴养神魂的东西,比起身体来说神魂的伤反而更让他为难。 这冰棺算是季玄所有找到的东西中对他身体最有利的,他只需要在里面躺个几千上万年,就能够在外面又活蹦乱跳个一两千年,季玄当初大半时间都是呆在那寒冰上,为了自己沉睡的地方更符合自己的喜好,季玄对这寒冰还改造了几次,最后一次改造完全是为了顺应已经被他构造成星空的地方,本来这上面是没有盖的,也不知道后面是脑抽了还是怎么,季玄给自己加了一个盖子,当时想的啥,好像是怎么也需要一个盖子,没有被子弄一个盖子也是好的,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玉髓枕,如今一看就很明显那是个躺人的,再加上盖子,更是一目了然,是一个躺死人的棺材。 季玄看着那冰棺沉默了一下,最后笃定道:“那是我睡觉的床。” “你床上还需要一个盖子?” “它其实是一个被子。” 霍无厌笑了,“你觉得我会信?” 季玄叹息一声,“其实这真的就只是一个床,只是我当初需要寻找各种养魂的天材地宝放在里面,以免灵气泄露,这才弄出了一个棺材,为了不让它像棺材,我不都把它弄成一个星星的形状了。” 霍无厌全程就只关注到了季玄那句养魂,他眉头蹙起,“你当时受了伤?” 季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初强行来到几万年前,神魂出了点问题,需要养魂。” 霍无厌的表情果然如季玄所料一般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一直没有问你,能和我说说当初是什么情况吗?” 霍无厌之前不问完全是因为尊重季玄,想着季玄愿意和他说的时候自然会与他说,如若不愿意的话他也无意强迫,但如若季玄之前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又或者被什么欺负了,他就必须了解一下了。 关于这个问题季玄有那么一点不是很想说,但霍无厌没问也就算了,对方都问到了他还能继续隐瞒不成。 “这事情其实算不上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按照原本的规律来走我与你不会在一开始就结为道侣,而那时我们的关系大概算得上比较僵硬。” “是都想弄死另一方,看谁技高一筹?”霍无厌问。 极力想要委婉一下的季玄点了点头,“是这样,我们当初没有道侣契约的束缚基本都是奔着弄死对方的目的而去,我当时才刚刚穿越,修为也低微得紧,所以就强行在你神魂上动了点手脚,后又以可以帮你破解咒毒为由,想要将这事带过去,后面我们两人至少没有如一开始一般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其实你当时心软了吧!” “嗯?” “那一世我觉得是自己强行用不惜损害自己神魂的方式才牵制住你,但后面想想大概是魔尊大人实在颜控舍不得动这张脸,毕竟你当时要是真想要动我,我应该并没有容易得手。” 霍无厌:“……” 别说季玄口中的那一世,就连这一世他都因为季玄的脸多次手软。 “但其实我算是一个例外,按照原本的走向,我不应该出现,也不会与你发生关系,而你更不会对我感兴趣,按照原本既定的命运你应该是会在那一次遇上天道之子,然后与他牵扯不清,由此我的出现,世界的走向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所以最后我们飞升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说到这里季玄就不愿意多说,简而言之只要天道在,除非他们一直不飞升,不然只要一飞升必然出事。 天道真正针对的是季玄,霍无厌就算没有按照天道所期待的路线走,其也是天道所喜爱之人,此间大气运者,但当时霍无厌帮季玄挡下了所有想要他命的雷劫,并帮着季玄飞升,所以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季玄还好好的,霍无厌却出事了。 季玄不愿过多回忆这事,点到即止。 季玄虽说没有完全说明,但霍无厌却是已经猜测出了事情的大概。 “天道之子可是白子濯?” 季玄眨了眨眼,“魔尊哥哥你是不是偷看我的剧本了?” 霍无厌揉了一把季玄的头发,“算是早有猜测,他的运气其实一直不错,以帝尊司恒的成就想要飞升并不难,但最后其却被泼了一身脏水,显然这是天道对他的磨难,再来一世之后天道对其倒是又温和了许多,这一点本座看不懂。” 这下子轮到季玄表情古怪起来,“那魔尊哥哥认为天道应当如何?” “祂如若真想要培养出一个飞升之后就是大罗金仙的强者出来,想把对方捧为有大帝之资的人,那应当会让对方受尽磨炼,在绝望时给予希望,在对方为了那点希望而痛苦挣扎时再给予绝望,于彻底的绝望中浴火重生,这样固然很容易养坏,但被祂选中的人并不是一般人,而是帝尊司恒,如果是他必然可以撑过来,说不定还能在绝境中领悟到什么。” 霍无厌说这话时很平静,好似自己真的不是很在意,但他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他分明就十分的在意,甚至还有点膈应,他算是知道自己的情劫是谁了。 按照原本既定的发展,白子濯会是他的情劫,情劫之所以会叫情劫便是他很有可能会因为对方而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霍无厌并不认为季玄不改变原本的发展他就能顺顺利利的,如若白子濯就是天道想要培养的大帝,那很明显作为情劫的他要么就是给对方使绊子的存在,要么就是成为另一个大帝,与其制衡。 “如果我不出现那按照原本的发展大概就是如魔尊哥哥所说,不过现在的剧情与原本的剧情已经天差地别,我之前布下了很多东西,如果能够顺利进展的话大概是能将天道拉下神坛的。” 天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此处世界的意志,这个意志消灭了,修真界并不会因此而元气大伤,其只会重新再生成一个天道意志,既然如此,那他重新捧一个天道意志出来又何妨。 “与天斗,小季玄的胆子很大呢。”霍无厌现在算是真正认识到了季玄的胆大妄为。 季玄笑了笑,眉眼弯弯,“修行一道本就是在与天斗,我本来也无意太过分,只是想活命而已,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方既然都毫不留情了,我自然不会手软。” 霍无厌瞧着季玄的脸看了许久,瞧着方才还放下狠话的季玄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霍无厌从小朋友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收回视线,似乎这才意识到季玄绝非什么可爱的存在。 对于季玄前面的话,霍无厌只简单说了一句“我会帮你”。 一句“我会帮你”就已经胜过其他,季玄努力将脸上的笑意收敛,显得郑重一点,“既然魔尊哥哥都说要帮我了,那我就带着我的嫁妆嫁过来好了。” 不等霍无厌说什么,季玄就已经搅动繁星,让那群繁星动了起来,心念一动,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颗泛着莹光的星星。 霍无厌眸光微动,就见季玄从中取出了一块漂亮的琥珀吊坠,而这琥珀里面封存的是一只妖异白蛛,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东西既然与季玄耳上的竟是足足有七分像。 季玄将东西递给霍无厌,在对方微愣中,笑意吟吟道:“当初还说魔尊大人是要与我交换定情信物,而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送给魔尊,后有幸来到数万年之前,便遍寻与之相似的九魄雪蛛,炼制成了这块琥珀吊坠。” 其实季玄更想把东西直接弄成耳坠的模样,但想着霍无厌并没有耳洞,而且直接给对方耳坠,有点暗示人带情侣耳坠的嫌疑,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定情信物哪有一模一样的。”霍无厌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 “就是要一模一样才有意思。”说着季玄又找到一个星星,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其实其他东西对于季玄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唯独这个东西算得上最特殊的,也是他特意走这么一趟的主要目的。 在把东西给霍无厌看之前,季玄难得有些不自在地道:“你要不闭一个眼睛。” 霍无厌十分配合地闭上眼睛。 人在失去视觉之后,其他感观就会被无限放大,霍无厌能感受到季玄拿起了他的左手,然后对方似乎有点紧张,竟是呼吸都略微重了一点,然后一个小小的环推到了他的手指上,是一枚戒指。 在把戒指带在人手上之后,确定大小刚刚好之后,季玄满意了。 自己欣赏了几息之后,才道:“可以了。” 霍无厌睁开眼,果然看见自己无名指上带着一个算得上朴素的空间戒指,这空间戒指绝对是出自季玄之手,毕竟修真界少有把戒指特意弄成银色的,霍无厌将戒指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就发现戒指虽说样式很简单,但其就算在微弱的星星下看着也是闪闪发亮,就好像里面暗藏了无数繁星。 给霍无厌戴完之后,季玄正纠结自己应该如何理直气壮地告诉霍无厌,让对方帮他也戴一个,结果霍无厌就已经伸出了手,手心朝上,明显是向他要什么东西。 季玄:“嗯?” “还有一个。” 季玄刚要解释这个是他的了,霍无厌就已经接了下一句,“我帮你把你的带上。” 季玄有那么一瞬间都以为霍无厌怕不是也去过他的第一世,要知道修真界可没有结婚带婚戒这一说法。 见季玄表情有异,霍无厌眉峰为叠,“莫非是本座理解错了。” “你以为的是?” “本座还以为小季玄既然耳坠都要弄得和本座一样,当定情信物,这戒指又有两枚,肯定是本座一个你一个,原来不是吗?” “不,”季玄一脸正经地把另一枚戒指给了霍无厌,然后才唇边带出一点笑容,“如你所料。” 霍无厌将那枚戒指放在了手中仔细看了看,然后就发现这里面居然还刻上了三个小字,季玄没有含蓄地刻什么首字母,上面直接了当的刻上了霍无厌的大名。 霍无厌终于品味出几分这戒指的与众不同,将戒指带上了季玄的手指,正好是季玄刚刚给他带的那只手以及同一根手指。 季玄看着两人手上熠熠生辉的戒指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交换了戒指,那就是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嗯。”霍无厌并不完全知道这戒指有什么用,但见季玄这个表情就知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仪式,他难得许诺道,“我会一直好好待你。” 季玄扬眉,眉眼间都是笑,“那我可就记住了,魔尊哥哥。” 两人并没有在此处逗留太久,季玄将需要的东西带上之后就与霍无厌离开了此处。 两人差不多在外面婚前旅行了将近两月才回极乐魔宫,而此时极乐魔宫其他事宜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是还需要两人挑选当日所穿的衣服,以及各种其他安排,华岁都担心两人要大典当天才回来。 季玄这悠闲日子也才过了没多久,然后就开始各种忙碌起来。 其实他主要忙碌的事情很简单,其他事情也完全不需要他这个花瓶美人来忙碌,他需要忙的事也就是选几套自己喜欢的衣服,以及适当的修改一下极乐魔宫的布置,毕竟主要以他的喜好为主。 同样的在季玄不知道的时候他与霍无厌的爱情故事居然就已经传了出去,重点是这故事与真实故事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毫不相关。 故事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两人一见钟情,北幽魔尊将其带入极乐魔宫,谁能想季玄居然会是合欢宗少主,碍于白筠尊者,北幽魔尊只能将一见钟情的小美人送回家,但一直念念不忘,这才有了后面正魔大会的诸多关注,以及连自己的本命灵剑都给他用的情况,甚至北幽魔尊为他还把所有的炉鼎都给遣散了,至于季玄是夺舍重生这事就完全没有提到,关于这一点知道的修士也就知道好了,不知道的自然也就不需要特意告知。 但季玄总觉得这个剧本哪里怪怪的,这谁编的一见钟情,怎么也要编得波澜壮阔一点不是,不然怎么引人共情。 只可惜当初编剧本的时候季玄都已经去重元秘境了,不然他是很愿意参与进编故事行列。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很快就来到季玄与霍无厌举办道侣大典的时间。 道侣大典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仪式几乎可以简易到两人一起亮个相,互相交换一下信物就好,稍微麻烦一些的也有各种繁杂礼节,最后再结下一个道侣契约,北幽魔尊的道侣大典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决定时间,还决定的是三月后,几乎所有修士以为就是简易的办一下,主要是为了昭告天下,谁能想到这规格完全不输于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 北幽魔尊的道侣大典,几乎大半个修真界的强者都来了,而没来的要么是那种闭关多年的隐世大能,要么就是不够格,方简几乎都算是观礼人中最弱的那一个。 实力最弱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与他娘等他死鬼老爹险些就要迟到,谁能想到死鬼老爹后又说自己碰上一个友人已经先行去了,索性就在极乐魔宫等他们,方简一边想着死鬼老爹是被哪个小妖精给骗跑了,一边跟着他娘一同前往。 被清雅端庄的侍女姐姐引入极乐魔宫后,没想到刚到大殿的举办地就看见在黑衣鬼修身边的白衣公子,不是妖王阎濉又是谁,温文尔雅的妖王对着他点了点头,想着自己老爹之前还把人角给割下了,现在又相谈甚欢毫无间隙的模样,方简有些尴尬,等尴尬劲过去才发现季道友的这个道侣大典是不是弄得有点过于豪华。 不是说时间匆忙,应该只是走走过场的吗? 修真界两人在一起完全就可以天地为谋山河为证,愿意特意举办一个道侣大典的人并不多,大概谁也没想到当初炉鼎少说几百个的北幽魔尊会遣散所有的炉鼎,还为自己的小道侣特意弄一个规模盛大的道侣大典,从未见到季玄的大能早就好奇起来,听其是白筠尊者的嫡传弟子,不少人目光有意无意往白筠尊者那边扫过。 白筠尊者今日只携带了坐下两名弟子,对于好奇打量的视线全都置之不理,直到两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之后,白筠尊者才有了其他反应,她对着一个方向盈盈一拜,道: “弟子白钰央见过师尊,特携两位徒弟前来观礼。” 白筠尊者这一举动让不少人都愣住了,等等,刚刚白筠尊者自称什么来着? 终于有隐世修行活了上万年以上的修士从尘封的记忆中找到相关的名字,难怪他会觉得白钰央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这不是当初噬魂天主座下弟子之一吗?而噬魂天的名字似乎就叫做季玄! 第228章 季玄有些意外,怎么结个婚他那要掉不掉的马甲会突然完全掉落。 白筠尊者,他之前还没有恢复以往记忆的时候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与白筠尊者有什么关系。 如白筠尊者是因为什么要把原主原本这个资质并不好的半妖收为嫡传弟子,原著中并没有写,他一开始只能感觉到白筠尊者对他的态度实在是不像是对寻常弟子,在恢复以往记忆之后,季玄就已经完全懂了,白筠尊者会这样完全是另一个他的吩咐。 至于前世季玄仍然是合欢宗弟子,但其却只是白筠尊者用来平衡其他弟子的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三生石的记忆中白筠尊者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视的原因。 面对这突然的掉马,季玄脸上没有半点失态,反而还笑意微微地看向白筠尊者。 他唯一的意外便是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不然也不会直接来认师尊。 在季玄这看起来温和好看的笑容中,大能们几乎已经确定对方就是噬魂天主。 红衣长发美人眉眼如画,精致漂亮,但其眼眸深不可测,被人叫出身份后也没变色,光是看这就知其不简单。 更不要说此时季玄笑意吟吟看向白筠尊者的模样,也不像是在看什么突然叫破自己身份的逆徒。 要不是知晓白筠尊者修为强悍,不会乱对着人放下身段,以及白钰央当初可是那位的得力手下,这些修士都要以为白筠尊者这是在故意揭露噬魂天主的身份,引他们动手了。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比起故意揭露噬魂天主的身份,其更像是一个弟子单纯来参加师尊的道侣大典。 季玄只瞧了白筠尊者两眼,就已经淡然道:“钰央啊,倒是有些日子不见,这些年辛苦你了。” “师尊言重,谈不上辛苦。” 这是承认了?! 之前虽说不少修士都已经猜测到了季玄的身份,但万万没想到对方这竟然还拿到明面上来。 噬魂天主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不就是他们群起而攻之的好时候,但只要一想到消失在重元秘境的好几十位修真大能,他们就歇了这份心思。 当时诸天魔尊想要截杀疑似噬魂天主的季玄时,恨不得人越多越好怎么可能没有前来找他们。 他们这里可是有不少人就是从重元秘境出来的,当时虽说婉拒了,但心底还是很想能够坐收渔翁之利,谁能想到诸天魔尊口中绝不可能出差错的上古大阵失败了,连那样的上古大阵都失败了,他们现在动手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白筠尊者这太庭广众之下叫破噬魂天主身份,到底是要季玄身份人尽皆知,让他们除魔卫道,还是想借此除掉他们无人可知。 一众修士全都装聋作哑起来,如同没有听见之前白筠尊者所言。 季玄自然是随手利用术法将白筠尊者轻扶了起来,白筠尊者算是他当年最满意的弟子,因为容貌太过于招人,在还是他弟子的时候很少露出自己的本来面貌,这也是对方后面成为合欢宗宗主之后,还没有人把她和白钰央联系到一起的原因。 在把白筠尊者扶起来之后,季玄就笑容浅淡地道:“当年本座的确是做了一点对于诸位来说可能算得上不太好的事,但那已是几万年前的事,诸位若是不拿这事说事季玄就只是季玄,如若诸位当真想要与我对着干,那我要是被吓到做出一点过激行为也就不能完全怪我了。”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他们动手啊! 季玄当然是不怕,人人皆惜命,连最为难以忍受邪门歪道的宸天仙尊都没有给出什么反应,这群人精一样的其余大能更不会做出什么。 其实到了一定的境界,想的就只是飞升那条路,什么仙道什么魔道,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大道同归。 季玄的道侣大典很顺利,不过是一些繁杂的仪式,以及交换信物什么的,季玄与霍无厌之前就已经结下了道侣契约,甚至连这一步都可以省掉。 阳砚山如他所言是与他母亲一同前来,阳家上任嫡系也就他母亲一人,也就是说现在的阳家是由一位强大女修为家主,而这位女家主还把阳家管理的井井有条。 季玄之前就听说过阳家家主是一位强势且还极为溺爱自己孩子的存在,他几乎已经把对方往浓颜系又或者很强势的女强人那方面想,谁能想到跟在阳砚山身边的女子明眸皓齿,容貌甜美,外貌看起来甚至与少年模样的阳砚山差不多大,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姐弟。 而阳砚山容貌与其母亲更是还有几分相似,说是龙凤胎说不定都有人信。 阳家家主轻轻摇了摇手中团扇,没有管四周的暗潮涌动,道:“这道侣大典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砚儿打算什么时候与人成亲。” “还不急。”阳砚山对此态度倒是比较冷淡。 “不急吗?还是该想想了,”阳家家主将目光轻轻掠过轩辕皇室那边,温柔的话语继续道:“原本为娘是很尊重砚儿的决定,砚儿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当初你心仪那轩辕家的小子,为娘也尚且满意,就算是你嫁到轩辕皇室也无碍,但轩辕家的那个小家伙既然惹你不快了,如若真要成亲,那也只能是我们阳家多了一个少君夫人。” 一边轩辕皇族的太子殿下:“……” 总感觉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轩辕皇室一直都有与阳家结亲的想法,但当时他这个弟弟接受不了,而阳家少君又只对他家六弟感兴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现在轩辕齐与阳砚山明显又有了那个苗头,轩辕皇室这边自然也就心思热络起来,结果还不等做出什么举动,阳家家主就已经明示他们只能嫁不能娶。 阳砚山闻言之后,有些无奈地道:“我们都是男人。” 意思自然就是嫁娶都一样。 阳家家主笑而不语,实则已经传音让阳砚山不要回头去看轩辕齐,让人把人多晾着点,并手把手教学如何欲擒故纵,亲疏有度。 阳砚山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什么。 在繁琐的仪式结束之后,季玄与霍无厌简单与诸位大能浅聊客套了几句。 孟铭城大概是在场最不在意季玄身份的那一个人,毕竟对于孟铭城来说季玄也就只是季玄而已,他早就得知季玄是夺舍重生,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知道了对方到底是由哪一位夺舍而来。 原本他还在想到底是谁居然能够夺舍之后这么轻易拿捏住霍无厌,同样的修为还升得跟御剑飞行一样快。等知道季玄是噬魂天主之后,大概就是一种莫名平衡的感觉,难怪对方能够骗到霍无厌,原来是传闻中几乎让整个修真界都没法的噬魂天主,只要对方不骗身骗心,好像两人站一起还挺般配。 在各种寒暄之后,作为主角的两人就率先跑路了,毕竟这道侣大典主要就是弄前面的仪式,既然仪式都已经结束了,两位当事人当然是不打算继续作陪了。 回到休息的大殿,刚刚还有些快要不耐烦的季玄瞬间满血复活,逗着霍无厌,“之前无厌哥哥不是还说要凤冠霞帔嫁给我吗,就算方才没有,现在怎么也要弄一个不是。” “如果没有记错,当时小季玄说的可是本座想看就穿给我看。” 季玄不由地笑起来,“原来还有这事吗?我怎么记不清了。” “小季玄,言而无信可不好。” 低沉戏谑的男音在季玄耳边炸开,显然霍无厌虽然很期待能够看见他穿嫁衣,但是一点要勉强的意思也没有。 “那你想看吗?”季玄唇角轻抬,拉过人轻轻吻了一下,缓缓道,“我们玩一个小游戏好不好,硬币抛上下,我赢了就魔尊哥哥穿给我看,我输了就我穿给魔尊哥哥看好了。” 霍无厌若有所觉,点头应下。 最后的抛硬币的结果不出所料季玄输,单靠运气季玄就没在赌这方面赢过,季玄也不意外,将那硬币收了起来,就去沐浴更衣了。 不过半个多时辰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从层层帘幔中出来,无需质疑季玄的容貌是绝美的,然而他一身端庄漂亮的嫁衣竟是没让他看起来过分女气,反而有一种艳丽且极具攻击性的美,仿佛面前的是那煌煌如骄阳般的烈焰。 霍无厌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就连呼吸都变重了许多。 季玄扬起笑,述说一个事实,“你的心跳变快了。” 霍无厌眼眸微暗,神色冷静淡漠的面上终于多出属于魔修的邪佞,他张开手臂,将人拥进怀里,然后亲了亲那如同涂上了胭脂一样红艳的唇瓣。 一下,两下,似乎还不够,直到唇瓣都微微肿了,才松开那带着致命诱惑力的一点。 季玄摸着手下那修长匀称肌理分明的身体,低声问道:“很好看?” “自是好看,没有比你更好看的新娘了。”霍无厌又亲了亲季玄。 季玄发出一声满足的轻笑,性感沙哑的声音牵动着人的神经,“那我们可以玩点不一样的吗?” 唇齿间呵出的气息全都尽数喷洒在了霍无厌的颈侧,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就已经被人叼住轻轻研磨。 暧昧的鼻音响起,似乎在询问他是否同意。 两人间现如今就连目光都是炽热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急促紊乱,霍无厌手指描摹过美人明艳耀眼的五官,最后将手停留在季玄带着艳丽薄红的眼尾,灼热的吻印在眼尾,又沿着肌肤继续往下。 在两人间都要烧出火来的时候,季玄拉着他的衣袖时,霍无厌才轻笑一声,咬上季玄的耳垂,低哑的声音贴着人的耳膜道:“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的新娘。” 所以,如你所愿。 第229章 眼见距离十年之约越来越近,鬼面人反而更加冷静了起来,就连霍无厌与季玄的道侣大典都没有去过多在意,只不断地去控制更多的人去暗中操作。 妖皇妄道看得还挺得趣,对方的实力竟是真的可以达到手眼通天的程度,就连那个已经多年不再问世的思阁楼都能被对方联系到。 留意到妖皇妄道的目光,鬼面人似乎心情很不错,难得主动问道:“你在好奇,因为思阁楼?” 这不难猜,因为鬼面人才刚刚联系过思阁楼的素浅仙尊。 妖皇点头,“思阁楼已经有万年没有再活动在修真界。” 意思就是鬼面人为什么能够联系上思阁楼楼主,甚至让思阁楼楼主与其同流合污。 “你可知十多年前思阁楼遗失了一件对于素浅仙尊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 妖皇这些年几乎都是呆在这边,还真没怎么留意到思阁楼那边去,然而他沉思了一下,就得出了一个答案,能够让素浅那个女人觉得很重视的东西,思来想去竟是只有一个,他语气古怪道:“那位的尸体?” 鬼面人没有否认,“你瞧就连你都能够轻易猜出,那只能说明这真的不是什么难题,我与她算是公平交易,只要我能帮她找到帝尊司恒的尸体,她便提供我所需的任何帮助。” “有了素浅仙尊的帮助阁下应当是如虎添翼,以如今之局势阁下完全可以直接向修真界宣战,可你还在等,不知阁下是在等谁?” 妖皇来到鬼面人他们这边其实就是单纯觉得有意思想要搞事情,他没那么多束缚,做起事来很多时候也就仅凭爱好,除了刚加入鬼面人他们这个组织的时候,他后来几乎都没有与鬼面人聊过,这难得开了话匣子,妖皇自然是想将什么都问到。 “我等的自然是噬魂天主。” “噬魂天主。” “对,我之所以会来到此间,全都是因为我曾经和一个人打了一个赌,而那人就是噬魂天,他当初突然出现在上界,本来还不值得上三界的人留意到他,然而他行事太过于嚣张,几乎是将大半个上界都给打穿了,我算是他的一个手下败将吧,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还对此乐此不疲,不过我与其他修士不同的是我于黑暗中诞生,能够敏锐察觉到修士的所有阴暗情绪,于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妖皇不紧不慢地询问,没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像是逼问。 “哦,”鬼面人完全不上当,把玩着手中的罗盘,那鬼面直直看着妖皇,仿佛在审视什么,最后缓缓道,“这恐怕就不能告诉你了。” 说落之后,他如同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不如这样,我们一个消息交换一个消息好了,你告诉我一个,我告诉你一个。” 妖皇那血色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这就免了,本皇其实还没那么好奇那个秘密。” 鬼面人突然笑了起来,分不清男女,又沙哑难听的声音带出几分妖魔噬人的恐怖,“小妖,你其实加入我们并不只是觉得我们做的事很有意思吧,你在一开始只是在好奇谁胆敢束缚你,而之后你选择与我们同盟一是觉得我们奈何不了你,二是为了找那个人不痛快吧,那么之前还是朋友的你们是怎么闹到这般下场,你又是怎么落到被人封印的地步。” 妖皇面色微沉,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 而另一边鬼面人却已经自顾自地说出答案,“原来是意见不合,还是你不满你的朋友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这么对你,你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是为了试探出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吗?还是因为你想要证明” 不等鬼面人说完他的面前就已经多了一道道符文化作的链条,而其中一条符文链条正好抵在他的脖子前,威胁意味很浓。 从容淡定的妖皇一步步逼近,面容狰狞,“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窥探的。” 鬼面人很淡定,“一点读心术而已,你要相信你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东西,我能读到的东西很有限。” “有限?”妖皇嗤笑一声,血色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想要杀我?”鬼面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笑了起来,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他原本的音色,是诱惑人心般温柔邪魅,过于低沉的声音甚至于让人一听就会联想到性欲,“可是小妖就凭你大概还无法将我完全斩杀。” 妖皇控制的符文已经开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符文之中更是透着一股古怪的红光,这火焰简直恨不得将鬼面人给直接烧死,他的表情称得上凶恶地道:“窥视别人脑子的行为很恶心,懂?” “如果你这么排斥的话我下次看了之后会努力不说出来。” 妖王身上的火焰更浓郁了。 长湘散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大概就是这么个场景,她站立在一旁没动,等两人终于都将目光转向她时,才淡淡道:“噬魂天有找。” 季玄与霍无厌举办道侣大典的事弄得沸沸扬扬,场上白筠尊者更是直接称呼季玄为师尊,这些事都算不上秘密,更不要说他们内部有人去参加了那场道侣大典,如今自然知道当时并没有引起长湘散人注意的青年人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噬魂天主。 鬼面人听到是季玄找他之后,竟是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还以为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他随手弄开身上的符文链条,然后便转瞬间消失在了此处。 长湘散人看向妖皇,用眼神询问对方方才是什么情况。 妖皇余气未消,但还是将脸上的戾气收了起来,“之前还看不通透,如今本皇倒是能够揣摩出两分。” “嗯?” “噬魂天以及这人全都是来自上界,这两人是在拿我们的修真界来斗法呢。”之前妖皇还不确定鬼面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毕竟这么久了,鬼面人几乎都没怎么动手,卖命的全是他手下的那些神使,直到方才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的攻击。 长湘散人黛眉微蹙,“若是这两人斗法,那不知妖皇大人是想谁胜?” “长湘,他们若是以这个修真界来斗法,不论谁胜都是一个大麻烦,这局棋也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却也有可能比我们相信的更加简单,那人如果之前就想要弄死季玄,早就该下手了,而不是等到现在,可他在等,而噬魂天看似要温和无害许多,但他在修真界留下的也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长湘散人若有所思,“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那位的布局我初时以为他是想颠覆整个修真界,但现在再看反而更像是只针对一个东西。” “什么?”妖皇虽然在这的时间要比长湘散人久,但压根就没太关注鬼面人的布局进展。 “天道。” “你是说他布下这么多东西真正想要对付的可能是天道。” 同一时间,季玄对于深入敌人老巢还感到挺稀奇,或许是担心他来者不善,十多个把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修士一直盯着他,生怕他有任何的动作,但凡季玄稍微动动胳膊,或者手指轻微动了一下,他们都能立马警惕起来,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那模样就跟恨不得立马就冲上来把季玄擒拿。 季玄还挺得趣,明明并没有什么事,但就是故意制造一点动静挑战这群家伙的神经,鬼面人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的那群手下都快要忍不住直接冲上去把季玄拿下了。 季玄一看到鬼面人就热情了起来,热情得鬼面人还有点不自在,他当初与季玄打来打去的时候,对方可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温柔玄笑意吟吟地看着鬼面人,那表情不像是看什么带着恐怖面具的人,更像是看一个带着奥特曼面具的小朋友,还有那么一点慈爱在里面,与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起来了。” “所以?”鬼面人被季玄这么盯着有点不自在,又不想认怂的后退。 “还记得你之前和我定下的十年之约吗,小黑你这样多少有点不厚道了,怎么能趁着我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来欺骗我,我们当初分明赌的就是我能否改变此方修真界的命数,怎么到你这来就又多了一个十年之约。不论怎么样这个赌约都不可能十年之内就结束。” 听到小黑这个称呼,鬼面人都想摔面具了,但他忍了下来,用着十分正经冷漠的声音道:“可是我后悔了,你想要能够与人生死同归的道侣契约我给你了,而你却坑骗当时的我,还把我弄到了那方世界,如若不是魔法世界与此方修真界有所联系我根本就无法再回来,你当初压根就是想耍赖。” 季玄对此拒不承认,还一脸真诚地看着鬼面人,“那只是一个意外,你现在仍然在此方世界,怎么能说是我特意算计于你。” 鬼面人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好像又是这么个道理,实在是季玄这态度难得的友好,友好地鬼面人有点头昏目眩,但他反应很快,“你又骗我!” 季玄一脸无辜,“我要是想要骗你怎么可能还自己一个人前来找你,我刚刚新婚完没几天耶,好好地不陪着道侣专门跑过来骗你图什么呢,我可是连婚后的蜜月旅行都还没有去,很诚心的。” 鬼面人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感觉有道理,但就是有哪里不太对的状态。 季玄还在继续说:“你瞧要是我真的想要坑你,当初怎么可能答应你的赌约,而且我当初把你吞进我的吞噬之力里,从来没真的把你吃掉,但我对其他人可全都是直接吞掉,唯一你不一样,能够让我每次都将你又放出来,其实我当时在上界无依无靠,一直把陪我玩的你当做自己的朋友。” 鬼面人这下是真的动容了,他当初真的是一看见季玄就觉得亲近,所以这才一次次地去对方那里找虐,还每次都挑衅人,就连对方后来离开,去了下界他也跟着,不像其他人把下界飞往上界的门都加强了几层难度。 “可你当初每次揍我都揍得很狠,并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鬼面人还不算傻,很快就质疑道。 没有吞噬对方只是单纯发现对方消化不了的季玄继续编,“那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一样的存在,当时打你实在是你每次来挑衅我的模样太欠揍了,但你得相信打是亲骂是爱,小黑。” 鬼面人被这个称呼气到,也不管季玄说的是真是假了,只反驳道:“我不叫小黑!” 这可把季玄给难住了,他不确定地道:“小鬼,小面,黑不溜秋,乌漆嘛黑。” 鬼面人彻底恼怒,“我是墨尧,你这名字都记不到,还说把人当弟弟。” “可你以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的名字呀!”季玄对此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说起这个名字,他倒是有些印象了,是叫墨尧,季玄当初无法将其完全炼化吞噬,就有点好奇,稍微了解了一下。 这才知道对方是天生地长的黑暗化作,由黑暗凝聚而来的纯粹天神,其与季玄的吞噬之力相当于同根,他自然无法吸收对方,季玄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家伙不知道是被他吞噬之力吞多了还是怎么,又或者他偷看季玄的记忆偷看多了,简而言之就是对方对季玄十分的有好感,这也是季玄当初能够忽悠对方干这么多事的原因。 而到后面这家伙在魔法世界当了些日子的黑暗神,大概是黑暗面看多了,学聪明了许多,都已经琢磨出怎么来坑季玄了。 只要季玄不想起来说不定还真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从对方又是给天海之心,又是送餐的行为不难看出这家伙对他还是有些依恋。 季玄突然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对对方稍微温柔一点了。 他不想年纪轻轻就有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崽子,于是乎对方理所当然就成了他口中的弟弟,然后被季玄的忽悠大法可劲忽悠。 墨尧并不信季玄是这么纯良无害的存在,但每面对一个疑问季玄都能圆回来,说得他好像是一个为了道侣和弟弟操碎了心的大家长。 墨尧是真的动容了,这么坚持不懈地一直找一个人麻烦,其实真不是他讨厌季玄,相反他还很喜欢,最喜欢的事就是被吞噬之力吞进去的时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苏醒之前,意识最初的时候,于是乎在季玄的狡辩之下,墨尧竟还真的信了个七、八分。 他不放心地偷看了一眼季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结果看见的是对方在想应该怎么和他一起来搞天道。 墨尧沉默了,墨尧信了。 本来以为要耗费五牛二虎之力的季玄:“??!” 总感觉好像有点过于简单了一点。 简单可是一件好事,季玄高高兴兴地爱抚了一下鬼面人的头,然后道:“小墨呀,你嫂子有点颜控,下次来找哥哥记得把面具摘下来哈,还有别用那么难听的声音和哥哥说话,哥哥声控,喜欢听点好听的声音。” 墨尧:“那你两挺配的。” 季玄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就想起什么一样的又道:“还有在你嫂子面前别叫嫂子,要叫哥夫,嘶,感觉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啊,要不和我一起叫哥哥,感觉更奇怪呀,那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算了,你还是就叫他名字好了。” 墨尧:“……” 季玄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认了一个便宜弟弟之后就开始与对方交流对付天道的心得,交流下来还是最好等到季玄渡劫期的时候再动手,现在动手还为时尚早。 季玄与人交流完之后,就想告辞了。 本来他就是记起来之前的事想要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把人忽悠住,之所以会选在结婚之后都是怕万一没有谈妥对方来破坏他的道侣大典,现在最重要的事都已经结束,其自然也就毫无压力的来了。他的化神修为在目前的修真界虽说并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基本的保命还是可以做到,这也是他如此胆大直接过来的原因。 黑团比起多年前已经含蓄内敛了许多,大概是季玄把他当弟弟的说法让他比较高兴,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也用回了自己本来的音色道:“我带你去逛逛我的领地如何?” 季玄点头,求之不得,他也的确想要了解一下他们这边的情况。 或许是墨尧不仅取下了鬼面还用上了原本的声音,所以人的注意都被两人给吸引了过来,就连原本并不怎么在乎外界变化只听从墨尧命令的神使也全都呆呆地望着他们的方向,要不是墨尧身上的气息没变,他们都要以为是有人入侵了。 最先遇上季玄与墨尧的就是法兰克,法兰克看见死对头来到了他们的大本营,而与之同行的人不仅面容莫名有些熟悉,穿的衣服好像还是鬼面人的时,那面容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季玄。” 大概是这个穿着鬼面人衣服的人面容实在看起来有些熟悉,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从记忆深处找出一抹与之相似的身影,不确定地道:“黑暗神?” “眼力不错哦。”季玄脸上带着笑。 这下子法兰克的面容已经从难看转变为震惊了,黑暗神是神降过的,而且对方还存留了雕像在魔法世界,这也是法兰克能够认出对方的原因,但,但黑暗神为什么也会来到这里,还是这个复活他们的变态。 墨尧面色冷淡地看了法兰克一眼,漠然道:“不许对兄长无礼。” 法兰克已经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突然感觉我不应当复活。” “别这么气馁,好好干,说不定你信奉的神会帮你把你的小骑士也复活过来。” “真的?” 季玄一脸正经,“神爱世人。” 差点真的信了的法兰克:“……” 如果他没记错让黑暗神做事可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代表黑暗的神明喜欢什么,除去信徒的信奉外就是灵魂。 季玄逗人适可而止,他对法兰克家族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对法兰克本人更是如此,如今这种情况算得上是他的不对。 季玄也就跟着人大概逛了一下,后面还遇上了妖皇与长湘散人,与法兰克比起来,妖皇和长湘散人都算得上淡定,妖皇甚至还主动与季玄打招呼了,总之妖皇在季玄看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 在简单参观完之后,季玄就要告辞回去了,结完婚了怎么也要再去蜜月旅行一次,而且离开太久的话他担心霍无厌会担心他。 在季玄走之前墨尧拉住了他,“既然我都带你看了我的住处,莫非你不带你去看看你的住处。” “没礼貌,叫我什么?” “兄,兄长?” “这才乖。” 说着季玄竟是用吞噬之力一口将对方吞噬了进去,然后就回了极乐魔宫。 极乐魔宫。 霍无厌衣裳松垮地坐在桌案前,神色慵懒,品着竹秋从各种搜刮而来的佳酿,这才刚饮下一口季玄就回来了,他对着季玄招了招手,然后将酒液不由分说地以唇渡入了季玄的口中。 酒液辛辣,季玄这个身体其实并没怎么喝过酒,立马被辣得眼尾发红,干咳了几声。 “这么难受。”霍无厌拍了拍季玄的背,有些后悔起来。 “还好,挺好喝的,就是有点辣。” 霍无厌又重新找到一坛果酒,“来试试这个,很甜,听闻很受喜爱。” 季玄挑眉,将霍无厌含糊过去的话补全,“受女修喜爱吗?” “小季玄应当会喜欢这种甜香的酒,酒味不浓,也不醉人。”说着霍无厌就已倒出一杯如之前一般渡给了季玄。 季玄舔了舔被酒液侵染得红润的唇瓣,感觉还不错,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道:“我带回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弟弟。” 霍无厌表情微动,狭长的眼眸中带出几分笑意,“如果本座没有记错,小季玄是没有弟弟的。” 季玄当然是没有弟弟,他就是一个孤独穿越的穿越者,不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又或者这一世他的身边都是没有弟弟这种生物的存在。 “说来复杂这个弟弟是我刚认的弟弟。” 霍无厌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所以是情弟弟?” 第230章 季玄一边琢磨着霍无厌那个表情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单纯的在调侃他,但不得不说季玄一时之间居然也分辨不出。 当分辨不出的时候,季玄自动开启为自己解释的模式。 他微微皱了皱眉,表情比起霍无厌要严肃好几倍,“魔尊哥哥,话可不能乱说。” 霍无厌瞧着季玄这不悦的表情,用手指将人唇边的酒液抹掉,后又舔了舔那沾染上些许酒液的手指,“既然不是情弟弟,那是哪来的弟弟?莫非小季玄发现自己与一只小猫咪一脉相承把它抱了回来” “倒也不是。”说完之后,季玄还补充了一句,“休想养其他猫。” 霍无厌本来就没真为此生气的意思,拉着季玄浅浅亲了一口。 季玄长话短说了一下自己与黑不溜秋的故事,这事说来复杂那也是真的复杂,说简单仔细一想好像也挺简单的来着。 季玄之前就在想他总不可能真的自己坑自己,给未来的他培养一个对手出来,直到完全融合恢复了以往的记忆,季玄才确定下来的确不是,他还不至于不清醒到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他是绝对的自信自己能够将小黑丢到魔法世界,就算不能一直将对方困在那边,也能完全把控住那团小黑。 季玄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强行利用阵法跨越时空,结果一下子就来到了好几万年,说不定就是墨尧出世不久对同为黑暗本源吞噬之力的吸引。 在解释清这个便宜弟弟的来历以及自己与其的渊源之后,季玄就将人放了出来。 从吞噬力量出来的墨尧现在就是一团小煤球,一出来先是高高兴兴地绕着季玄转了一个圈,然后后知后觉到好像还有外人。 看见还有其他人在后小煤球才变成了人形,然后盯着看了霍无厌好几眼,这就是季玄的道侣。 他在混沌空间里面呆了好一会,太过于舒服,以至于他完全忘记季玄是想他叫嫂子什么的,脑子里只有季玄当时的那一口一个嫂子,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嫂子。” 霍无厌意外地挑了挑眉,目光挪向季玄,唇边还带着一点笑意,“嫂子?” 季玄快速与小黑交流了一句,我认你当便宜弟弟,你咋还坑我呢,在面对霍无厌的目光时,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也很意外墨尧为什么会这么叫,先是对着霍无厌小声道:“小孩儿不懂事,你不要在意。” 等对着霍无厌小声说完之后,季玄才又严肃地看向墨尧,“小墨,乱叫什么呢,这位是北幽魔尊霍无厌,我的道侣。” 说完之后又指了指墨尧,“墨尧,我刚认的弟弟。” 简单为两人介绍完之后,他就略有些心虚地看着霍无厌道:“无厌哥哥绝不是我让他这么叫你的。” 霍无厌似乎在揣摩季玄话里的真假,多看了他几眼,随后道:“无碍。” “无厌哥哥真善解人意,”季玄一脸感动的模样,“那我现在带他随便去逛逛。” 从刚刚霍无厌的表情,季玄算是知道了霍无厌压根一句都没有信,他现在只想飞快逃遁,这事总的来说算不上什么事,但季玄就是有点社死,就跟他好像在小朋友面前吹嘘家庭地位了一样。 而且霍无厌与嫂子这个词配在一起,真的感觉好古怪啊!私下叫的时候不觉得,可当有人当真在霍无厌面前这么叫时,季玄就只觉得莫名心虚。 “需要本尊带你们一起逛吗?” 季玄说霍无厌善解人意,霍无厌还真善解人意起来。 季玄第一时间先将霍无厌本来就有些松垮的衣物穿戴整齐,然后才道:“不必麻烦,我带着他随便逛逛就好,就不劳烦魔尊哥哥了。” 说完之后,季玄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心虚啊,虽然他也感觉私下里叫霍无厌嫂子不太好,但也不算什么大错不是,他很快就又补充道:“如果魔尊哥哥想要和我们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概是季玄的态度感染了墨尧,墨尧也跟着一同觉得霍无厌有点可怕,甚至还不敢直面霍无厌,原本听到季玄说他们两个去逛的时候还挺高兴,结果现在一听季玄又开始邀请霍无厌就有那么点担惊受怕,这情绪大概就跟两个小崽子想要一起出去玩,结果其中一个崽子突然邀请自己的家长一同一样,但问题是另外一个崽子还第一次见这个家长。 最后善解人意的家长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到底没加入进去,只让两个小孩自己去玩。 墨尧高兴得头发丝都在晃悠,步伐都是轻快的。 “你很高兴?”季玄问。 魔尊哥哥没这么吓人吧,他个人认为霍无厌真的是很温柔的了。 “没有。”墨尧回得很快。 “但你的头发在动,你刚刚还哼歌了。” “风刮的,随便哼哼。” “哦,”季玄轻飘飘地将这件事带过,然后笑容温柔地问道:“现在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会叫他嫂子吗?不是和你说了不能叫对方嫂子吗?” “可叫兄长的伴侣为嫂子没有问题呀。” “但他是男的,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觉得我在其他人面前乱说怎么办,你能帮我哄吗?” 当然不能。 墨尧整个人都蔫吧了下来,他只是单纯忘了。 季玄摸了摸他的头,跟摸狗子一样,“下次记住哈,好了,哥哥带你去些好玩的地方。” 季玄一开始带着墨尧去四处参观,结果这小黑团子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季玄索性将人就近丢进一个历练之地,用吞噬之力和人打了几架,果然后面小黑团子就高兴多了,去什么地方都觉得有意思,逛了一圈之后更是都想赖在季玄这里了,想把季玄的吞噬之力当做自己的独居大别墅,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被季玄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偶尔来串串门也就是了,这还想在他家长住,想什么呢,他可是还要去婚后蜜月的。 把墨尧送走之后,季玄就又返回去找霍无厌,很明显霍无厌现在已经没有在品酒了,季玄找了一圈之后没找到人,干脆就根据道侣契约的感应去找人,然后在炼丹房找到了正在炼丹的霍无厌。 季玄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丹房内的小案几旁,拿了一块放在桌上的桃花糕吃,顺便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飘着袅袅白烟的茶,将茶杯握在手中后,茶杯附上了一层淡淡的冰晶,再将茶水送入口中时,温度刚刚好,季玄喝了一口之后舒服地眯了眯眼,将手中的桃花糕全都送进嘴里,然后就喝着手中的清茶等着霍无厌。 霍无厌炼制的是一种九品丹药,这种丹药是季玄之前给的丹方,作用与洗髓丹有三分相似,而这款几乎堪比神级的丹药与洗髓丹比起来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如霍无厌现在所炼制的这款丹药说是洗髓但其实却是洗去修士体内的杂质,药性也算温和无害。 季玄是因为半妖体质又经脉堵塞,以及水火灵根等原因所以才修炼困难,后来季玄得了不少天地灵宝,天赋低下以及经脉堵塞等问题都算是解决了一半,就连水火灵根都找到了制衡的办法,唯独算得上大问题的就是经脉灵根都还算不上上品,可有了这九品丹药之后就不一样了,一旦能够炼制出这种丹药季玄后来的修炼恐怕还要更加顺利一点。 丹方是好丹方,这甚至还是季玄从上界带下来的好东西,可问题出就出在一颗丹药不可能保存好几万年,所以他现在没有成品,那就只能靠炼制,但炼制就会出现有些材料没有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没有完全一样的,还可以找平替,问题出就出在平替上面,先是能不能找到平替是一回事,后能不能成功又是一回事,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丹方成了一个很鸡肋的东西,毕竟再好的丹方也得能够炼制出来才是。 霍无厌已经算是当今修真界炼丹上称得上顶尖的人,可就连他都失败了不下五次。 季玄在旁边看着,然后就不出意外地看着霍无厌的丹药又一次炸炉了。 霍无厌将失败的丹药处理掉,来到季玄的身边,“看来没有凤尾鳞草这个丹药的确是无法炼制。” 季玄对此看得挺开,捻了一块桃花糕送到霍无厌的嘴边,“炼制不了就炼制不了好了,反正我修行速度已经够快,过犹不及,停下了好好稳固一下也好。” 霍无厌将已经送至嘴边的桃花糕咬下一口,软糯甜香的味道立马袭满口腔,舌尖有些过分暧昧地扫过季玄的手指,最后凭借一句,“清甜可口。” 季玄笑意吟吟地剩下的半块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别说,极乐魔宫的东西做得都挺好吃,不论是茶点还是正餐,这么想想当初在噬魂天都过的什么清苦日子。 “魔尊哥哥,不要管那个丹药了,和我一起出去玩一趟如何。” “你想要去哪里玩?” 季玄对自己的蜜月旅行还是有一定的目的地,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而是问道:“魔尊哥哥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季玄本来以为霍无厌并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没想到其竟是对着季玄道:“小季玄,你想不想要跟着本座去北幽看看。” “北幽!”季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不是说那个唯一的通道只出不进吗?” “任何通口既然有出口,自然就有入口,当时本座修为不够自然无法打开进入北幽的通道,后来也习惯了修真界,索性就懒得再尝试回北幽,如今或许能够成功,修真界已经没有凤尾鳞草,但在北幽这灵植算得上随处可见。” 季玄后面基本就没有听进去了,他已经完全被他们的蜜月旅行要去北幽给刷屏了。 话说霍无厌的家长都还在吗? 他这是马上就要面临见家长这一重大问题了吗?! 第231章 刚刚才坐下的季玄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可能还会面临见家长这个问题,先不说修真界修士大多亲缘寡淡,就说按原著中对霍无厌的描写,那就是大佬中的大佬,和人搞对象的季玄压根就没想过还会有一天被带见家长。 季玄的战略性沉默让霍无厌以为对方并不想去,毕竟北幽这地方也算不得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不想去吗?不若你等本座一段时间,等我去北幽采摘到凤尾鳞草我们再去你想去的地方,” 季玄欲言又止,他倒也不完全是不想去。 似乎觉得这么安排不太好,毕竟方才季玄还挺期待出去玩一圈,霍无厌短暂沉默了一下后,点了点季玄的头,又补充道,“或者我们先去,把凤尾鳞草的时间往后面推一下。” 季玄双腿交叠,翘着过于嚣张的二郎腿,一手支头,手肘放在上面的那条腿上,脸都被撑得腮帮子微鼓了,但硬是带出一点与平时不太相似的气息。 季玄手指轻点下颚,尽量委婉地问:“那不知道你的父母好不好相处。” 不好相处也行,只要不是不能相处便可,别是一回去结果发现霍无厌还有一个貌美未婚妻就更好了。 霍无厌品了品季玄这话,得出结论,“你是害怕遇见他们吗?” 季玄手指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颚,“倒也不是,就是” 就是季玄好像就从来没有去好好学过怎么和长辈相处,不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季玄都算不上那种会讨长辈欢心的,第二世那可真是对待长者一口一个老头,嘶,就这样,很难被男朋友父母祝福啊,季玄其实焦虑的压根就不是他们好不好相处,而是自己能不能与之好好相处。 霍无厌大概是很久没看见季玄真情实感为一件事感到焦虑,一边觉得稀奇,一边又想逗逗人,还有点想把人抱在怀里哄上一哄。 他将季玄方才喝过的茶杯里面再一次添上茶水,将茶送至季玄的唇边,已经降温下来的茶水清香四溢,温度适宜,季玄放下交叠的腿,接过茶水浅浅喝了一口,熨帖的温度让他缓和了许多,倒也没那么焦虑了。 等季玄又喝了两口茶之后,霍无厌才道:“他们呀,本座也不知道他们算是好相处还是不好相处。” 刚刚放松下来的季玄:“……” 很好,再一次焦虑起来了。 季玄的反应成功逗到了霍无厌,他闷笑一声,“有这么在意吗?” 已经察觉到对方就是在寻他开心的季玄:“一点点。” “你完全没必要为这事担忧,本座在北幽那会能与他们见面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他们两人本就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据说在联姻之前两人还是争锋相对的关系,之所以结合也是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震慑住其他家族,或许是修士太多亲缘寡淡,本座与他们向来没有什么交流,而他们对我的态度也是漠视居多。如果你愿意本座自然是想带你去见上他们一眼,如若不愿不见也好,都过去几千年了,就连本座都不知晓北幽现在是什么情况。” 季玄站起身来,想要安慰一下,结果发现霍无厌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他被很好的安抚到了,要说方才季玄是真的对此感到有些焦虑,那现在那就是对此已经感到无所谓了。 其实不管霍无厌的父母支不支持都不可能再怪变已有的事实,再则从各方势力对北幽只言片语中就不难知道北幽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实在很难还有亲情友情爱情等情绪的存在,更不要说只是为了家族联姻而结合的两位强者,这样的两位强者完全不可能太过于在意后代。 季玄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道:“那就去看看好了。” 谁知道霍无厌的家族还在不在,说不定几千年过去北幽也大变样了。 两人皆是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已经说好了要去北幽,极乐魔宫现如今也的确没什么要紧事离不开霍无厌,赤炎魔宗又有华岁看着,两人起身起得很快,即日就前往了那处通道。 那处通道所处的位置极为人烟稀少,是一处峡谷,光是看怎么也看不出这居然还连接着北幽这个神秘诡谲之地。 霍无厌许是曾经试验过无数次,手中动作行云流水,在一系列繁杂的手法结束之后,其更是咬破指尖,用指尖在虚空中写下了什么古怪的文字。 没一会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就好似有什么巨大的石门打开。 与此同时,原本峡谷另一边的光亮,也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霍无厌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倒也并不意外,带着季玄就往那处黑暗而去。 修真界关于北幽的传闻并没有完全消失过,一提到北幽想到的几乎就是神秘诡谲,没有人知道北幽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但关于北幽的传闻却是从未消失过。传说中其更是连接着冥府。 季玄老早之前就在想北幽会是什么模样,进入之后便发现其看起来倒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无非就是阴暗的生物要多一点,以及天空中一轮血月看着就挺不幸。 季玄与霍无厌一出来就遇上了其他人,那人似乎也挺意外会在这里看着人。 那少年郎模样的人轻挑了一下眉,“哟呵,可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还有人会从北幽外面进来。” 季玄也是涨见识了,这路边随便碰见一个人修为居然都是元婴境界。 他扬眉问道:“莫非还不许原本是北幽的人在外面玩够了,然后回家吗?” 那少年似乎被季玄的说法给逗到,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没有人这样过,离开北幽的人那不都可劲藏在外面,谁还会犯傻跑回来。” 霍无厌只简单看了那少年两眼,便淡淡道:“你是想要逃离北幽?” 少年没想到自己想干的事居然被人一口说出,他上下颠着自己手中的那几块石头,不太赞成地道:“这位道友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分明是来这边守着,看有没有逃亡者。” 霍无厌压根就没信对方的话,冷淡的声音从口中吐出,“你是谢家的奴隶,谢家的印记向来喜欢弄得张扬一点。” 少年垂眸看向自己的脖子,果然隐隐露出了半截妖艳的血色鬼樱花,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知阁下是谁,能够认出北幽谢家家族印记的,阁下少说也是在北幽呆过的,不会在外面修炼有成来找北幽麻烦的吧,别傻了,有冥主在就算你们已经到了得道飞升的境界那也是不能冒犯的。” “谢家应该养不出这么活泼的奴隶,在本座印象中谢家唯一算得上比较与众不同的也就是谢行,莫非你是他手下的奴隶。” 前面那位少年表情都还算比较可控,直到霍无厌这云淡风轻的语气,以及对方直称谢家那位主子的名讳,他才算是真的信了对方就是来自他们北幽的人,而且还是大家族的公子,不然一般人还真不知道那些个贵人的名讳。 “不知大人是?” “霍家,无厌。” 此话一出少年的面色又是一番变化,实在是这名字就连他也是知道的,他咬了咬牙,问道:“不知大人可允许小的帮你联系一下我的主子,也就是谢行大人。” “不用。”霍无厌并没有什么再见见曾经旧友的意思,随手将那道已经关闭的大门再次打开,然后便带着季玄离开了此地。 季玄对此并不意外,霍无厌想来北幽为的也就是凤尾鳞草而已。 他本来都以为自己是快去快回,不会过多的停留在北幽,没想到霍无厌之前说去北幽逛逛,就真的有在找东西之余带他去看一些他认为季玄会感兴趣的地方,季玄愉快地找到了自己所需的东西,同时也好好见识了一番北幽的风光。 北幽并不是那种完全如季玄之前所想那般只有黑暗,如同魔法世界中地狱一样的存在,北幽虽说在传闻中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单从各种奇异的景色以及各种很有意思的灵植灵兽来看,这就是一个很适合旅游的地方,随便来一个都能成为网红打卡景点。 季玄现在就跟霍无厌在一处长满蘑菇的山谷里玩,他坐在一块四面长满了蘑菇的大石块上,用手指指骨敲着那些高低大小各不相同的蘑菇,每敲一个还能发出不同的声音,格外的有意思,而且这些蘑菇几乎是轻轻碰一下就能发出声音,每一个蘑菇的音色还各不相同,季玄感觉自己在这里玩蘑菇都能玩个一年半载。 等终于能够成功演奏一首听起来还算不错的曲子之后,季玄欣慰的笑了,不错不错,也就试了几百遍而已,居然就成功演奏出大家耳熟能详的小星星。 季玄弹完之后就又继续摸索起比较熟悉的曲调,还没等他再研究出一个正确的调子,他便已经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季玄即兴演奏了一首,感觉调子比之前小心翼翼试出来的还要好听一点。 他心情愉悦地道:“魔尊哥哥,怎么样?” “很好听。” 季玄再一次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霍无厌二次开口之前就又继续随意地敲起地上蘑菇,生怕霍无厌让他再来一遍之前的,即兴的精华就在乎这东西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再来第二次。 在季玄自娱自乐的同时,杀气已经弥漫过来,他对此并不意外,从两人从通道来到北幽的时候,他便发现那里除了当时的那个少年之外,还有许多的眼睛,那么多的眼睛总不可能没有将他们来到北幽的事禀告上去。 来找他们的除了霍无厌的家族,当然也有敌方家族势力,霍无厌消失都几千年了,这突然出现对于已经稳固下来的北幽来说不一定就完全是好事,他一人的出现说不定就能让已经互相制衡的家族势力变得一边倒起来,届时一家独大,绝不是他们想看见的结果,所以他们就剑走偏锋,打算干一件绝对算不上正人君子的事,比如在那两大家族找到霍无厌之前将人先处理掉。 无数黑衣人出现在山谷,以着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着,同时寒光闪过,他们的手中竟是都有着一把形状诡异的利器。 刚刚用手指敲曲子都不一定能够成调的季玄取出白玉笛,将之放至唇边,指尖轻动,悠扬的曲子就响彻整个山谷。 笛声时而低婉幽怨,时而高亢悠扬,一时间竟是将那群想要来暗杀的人都给震慑住了,在笛声又是一个小高潮的时候,更是有修士口吐鲜血,跪地不起。 一首噬魂曲结束之后,季玄笑意吟吟看着四周已经倒了一片的人。 由于季玄开始攻击,那些黑衣人动手自然加快了不少,于是乎就连离季玄不到一米的地方都有一个倒下的人,可噬魂曲本就强大,又有季玄强大的神魂之力加持,这群人竟是没一人真正伤到他们分毫。 季玄蹲下身,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问道:“喂,谁派你们来的。” 冰冷的目光实在是让人看着就望而生畏,那在季玄面前的黑衣人自知自己斗不过面前的这个音攻大能,正要自爆修为,看能不能完成任务时,他却突然发现身体滞涩,竟是连自杀也做不到。 季玄的视线愈发冰冷了起来,白玉笛轻轻拍打在手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可以让你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哦,那一定会很不好受,所以乖一点。” 季玄压根就没有指望黑衣人能够告诉他答案,在说这话时他已经运用了魅惑之术,除非对方真的心志坚定到不为所动,不然他一定会被季玄的这一手所蛊惑到,然后将一切如实相告。 似乎察觉到什么,季玄拉着霍无厌后退了两步,果然他们这才刚后退那黑衣人就口吐黑色血液,然后气息断绝。 季玄不太高兴地“啧”了一声,本来他觉得自己怎么也会和人在这里玩个几个月,毕竟这些小蘑菇是真的有意思,据说烹饪起来也是格外好吃,季玄上次没有吃到重元秘境的那块蘑菇,这次已经做好吃吃含有音乐细胞的蘑菇,结果对方一口鲜血,蘑菇少说死了二十几个。 季玄稍微挽了挽袖子,正要好好运用能力把这些家伙脑子里知道的东西撬出来时,就又察觉到另外一股气息。 比起这些见不得人的家伙内敛的气息更加肆无忌惮的强大气息,来者是一强者,或许还是完全不弱于霍无厌的强者。 季玄眼眸微亮,已经做好好好打一架的准备。 来者逼格很高,坐于一顶称得上霸气的轿中,一股澎湃的血腥味从中溢出,身边还有无数的随从,比起之前前来暗杀的那群人,这里竟是在其旁的随从都是化神境界。 帘纱被侍女的纤纤玉手轻柔地撩起,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形。 季玄只是一看人就收起了想要攻击的架势,十分含蓄且友好地对着人笑了笑。 玄衣黑发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唯我独尊的男人竟是回应了季玄的这个笑容,虽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季玄还挺受宠若惊,他光是看外表就知道这位是霍无厌的父亲。 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人,那位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回来了。” 霍无厌的态度也绝对算不上多么热络,冷淡应了一下。 “还离开吗?” “要。” 霸气坐于轿上的冷峻男人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既然回来了,去见见他,你留不留在北幽我不在乎,他却是时常挂念着你,若不是他与北幽融为一体,出不了这里说不定就已经来找你了。” 霍无厌微有动容,既然已经见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自然也是想要见见。 见霍无厌同意,男人面色好了不少,又对着手下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处理关于这一次暗杀的后续。 在没见到人之前,季玄一直以为霍无厌的母亲一定是一位漂亮的女性,也许是方简母亲那样英气清冷的冷美人,也许是如阳砚山母亲那般甜美可爱却又手段狠辣,独独没想到会看见一个容貌秀丽的白玉公子,光是看着就如同看见了高山流水又或者雪落白梅。 季玄全程都觉得不可思议,直到霍无厌对着人叫了一声“父亲”。 也就是说这两大家族联姻的人其实都是男人,也就是说霍无厌的妈妈其实是一位男妈妈。 季玄他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个可能。 被霍无厌叫做父亲的这个男人比起另外一位就要热情许多,在与霍无厌说话时眉眼都带着温暖的笑容,同时还没忘记季玄的存在,一边关心着霍无厌在外面怎么样,一边说着一些趣事,倒是让人觉得很是舒服,说实话男人能够做到这么温柔体贴的并不算多,再看冷峻男人和他的相处,两人似乎并没有季玄一开始想的那么不和。 最后季玄与霍无厌被留下小住几日,霍无厌见季玄并无排斥之后,也就点头答应。 某一日小憩之后,季玄打着哈欠喝着杯子中风味与众不同的茶水,瞧见白玉一般无暇的那位公子来到了他这,还有点茫然。 季玄以为人是不满意他,结果全程就没等到棒打鸳鸯等一系列操作,这位自称无铭的俊秀公子也就只来他这里了解了一下他与霍无厌的相知相遇,毕竟之前聊天他们可不会深入得聊到这上面来,最后这位父亲大人也只是让他们两多体谅多谅解一下,互相陪伴。 等聊熟之后,发现人对他这个儿媳妇还算好说话之后,季玄才问出自己的小小疑惑,“无厌哥哥好像与他的另一位父亲关系不太好。” “没事,这很正常,北幽这地方几乎就是这样,一家只允许一个主人,而无厌他姓霍,霍星洲自然不会和他把关系弄得太好,不然届时反而会优柔寡断,不过毕竟是他自己生出来的,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比起我反而更关心无厌的成长。” 季玄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不确定地问道:“方才前辈说的是谁生的呢?” 无铭没想到季玄居然还会再问一遍,“孩子既然是跟他姓,自然是他来生。” 似乎想到季玄可能误会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可能与你想的不太一样,无厌并不是胎生,而是我与他灵识相交所得,后养在他灵胎孕育而出,如此算来,自然是他生。” 季玄懂了,仙道修为越高越难有后代,于是乎除孕灵丹外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仙术流生子,没想到霍无厌居然就是。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难以想象那位唯我独尊的霍家家主会在灵台养崽。 第232章 两人并没有在北幽秘境呆上太久,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也就是凤尾鳞草。 在花耗一段时间见识到北幽风光之后,两人便返航了。 无铭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对着身边另一个人问道:“舍得?” 另一人抬了抬眼皮,“不舍得也得舍得,北幽这地方不适合他。” 无铭温柔地笑笑,拉住对方的手,“也是,你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不过我还是想说,别伤心,毕竟我会一直陪着你。” “谁伤心了。”霍星洲看了无铭一眼,似乎不悦,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但还是任由对方拉住自己的手,察觉那手有些过分冰冷之后,甚至还给人披了一件披风。 “谢了。” “谁让我现在只有你了,可不得小心一点。” 作为冥主压根就不惧严寒的无铭笑了笑,“你其实可以更坦诚一点。” 另一边,在回修真界之后霍无厌就将炼制丹药提上了日程,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次性成功。 服用丹药之后季玄可就没那么闲散,平日里大多数时间也都用来修炼,他算是比较有自制力的人,玩的时候放纵的玩,一旦修炼起来能够三年五载的不停歇,等修炼达到一个瓶颈期就拉着霍无厌一起去修真界到处玩玩,偶尔还会参加一下修真界一些有意思的聚会又或者小秘境。总而言之小日子过得异常滋润,那修为还肉眼可见的快速提升着。 于是乎修真界的那群后起之秀们自然而然全都发现当初那个在正魔大会上夺得第一名的季玄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这就算了,那个名叫季玄的合欢宗少主甚至还能和他们的老祖宗谈笑风生,而他与北幽魔尊的爱情故事更是传得人尽可知,毕竟传闻中霍无厌可是后宫无数,各种顶级炉鼎都藏于极乐魔宫之中,有些美人在成为北幽魔尊炉鼎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北幽魔尊为了合欢宗少主,硬生生将那全部的美人都遣散了,据传不少美人还不愿离开极乐魔宫,也有传北幽魔尊压根就没与这些炉鼎发生关系,唯有合欢宗少主是那个例外。 众年轻修士大概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合欢宗少主可是经常性把外面流传很广的关于两人的爱情故事讲给北幽魔尊听,至于原因,实在是这些故事太假了,他在那些故事中都快成为蓝颜祸水,弱不胜衣的绝世佳人了。 年轻人最是爱看一些有冲击性的东西,显然如今修真最强战力的北幽魔尊与其道侣的各种相关故事,他们都十分感兴趣,正是由于有受众,有不少修士竟是提笔写两人的故事,重点是这些话本居然还在修真界卖的很火,深受年轻修士喜爱。 赤炎魔宗与合欢宗算是强强联合,甚至还精心筹备了一个道侣大典,年轻修士光是看两人的爱情故事了,稍微有点资历的就更在乎这一举动所造成的权利变更。 在合欢宗并没有给赤炎魔宗提供什么好处,就连赤炎魔宗也没借此去吞噬其他势力的时候,众不知情修士就觉得应该是赤炎魔宗与合欢宗的合作出了问题,于是就开始在等两位当事人什么时候闹出和离。 结果一年过去了,两人还好好的。 十年过去了,听说在一个小秘境中季玄还狠狠坑了一把其他修真大能。 百年过去了,两人依旧形影不离,疑似恩爱两不疑。 时光荏苒,百年转眼流逝,谁能想到平静百年的修真界竟是再一次异动起来,众修士这才知道之前那方暗势力并不是被大能们解决了,而是潜伏了下来,且这势力沉浸百年之后手段更加狠辣,其就如同埋伏起来的猎人,一出手就打得整个修真界措手不及。 若只是想要对付他们也就是了,可对方想要对付的压根就不仅仅只是他们修士,他们也不知在哪里弄来的死祭手法,想要的也压根不只是人的气运,又或者某一个联盟的气运,谁能相信竟有人妄图夺走此方天道气运,修改天地之法则。 在得知那方势力的真实目的之后,别说这群小修士为之震惊了,就连那群各大门派家族的大能也都是不可置信脸。 该说他们的格局小了,还是那方势力所图太大。 这还不算完,有这个想法是一回事,对方真还一步步逼近这个目标,谁也不知道天道法则会被改成什么样,所以其他修士自然是不愿意这方势力成功,可这方暗势力百年的沉浸并非毫无作用,在所有修士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渗透进绝大多数的门派与家族,一动则是整个修真界异动。 这事本来是可控的,但谁让修真界正魔两大魁首势力御剑门与赤炎魔宗都没什么作为,就连轩辕皇室、阳家,以及御剑山庄同样没怎么出手,看似所有人都很重视这件事,但真正出来阻止那群狂妄之徒的大能却是一个都没有。 没有人能够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而这几乎还全都是季玄一手促成的。 季玄这百年间最主要的事就是修炼,修炼之余不是在陪道侣逗弟弟,就是在各方势力间游走。 修真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真正压得住的人出手,那当然是稍微厉害些的修真大能基本都被季玄友好会谈过。 而且是直接就着这件事与人好生商量的,对方能够同意到时候不多管闲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要是不同意季玄也不会就这么放弃,不同意当然是继续劝说,直到打到对方同意为止,实在太过于不知好歹,他也不介意再吞噬几个修士。 吞噬之力的威慑力很强,一般人还真不想触这霉头,再说季玄也有好好与人解释,他们又不是真的要颠覆整个修真界,拉着整个修真界毁灭,而是看现在这个天道意识有些不顺眼,想要换一个而已,其中最让其他修士心动并甘愿同意季玄建议,并帮他们打了一点下手的一大原因便是——天道意识泯灭与新生的间隙就是飞升的最好时机,没有大能想要放弃这个大好的飞升时机。 先不管这些修士到底是忌惮季玄的实力,还是想要借此事一举飞升,反正墨尧开始将所有的自己谋算抛在明面上进行时,真正出来阻止的化神修士都没几个,计划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可天道怎么可能真的愿意自己就这么从此消失在此界,做为此方天道在祂看来祂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些不过是蝼蚁的修士怎敢如此不敬,冷眼旁观整片修真界的祂感到了强烈的冒犯,极力想要阻止,然而作为天道本生祂是无法神降于此依靠自己来处理这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让季玄在祂面前活蹦乱跳。 不能亲自动手,自然就只能找其他人,祂很快找上了气运雄厚,深受祂喜爱之人,至于霍无厌以及妖皇等与入侵者同流合污的人,祂是直接就放弃了。 彼时,白子濯正在御剑门极锋领悟。 他的修为进展同样快速,这些年比起修为他更注重磨炼剑心,可就算如此他的修为也进展到了化神,称得上御剑门现如今最有前途的弟子。 这百年间他的性格越发趋近于帝尊司恒,然而其与宸天仙尊的相处反而更加友好自然了起来,毕竟两人的兴趣爱好算得上高度重合,时常一同论剑。 这日,他本在闭目运剑,突然灵台若有所感,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骤然出现。同时脑中就留下了天道如同施恩一样的“求救”。 极乐魔宫,季玄从计划开始就一直等着天道的后手,毕竟天道怎么也不可能毫无作为地看着他们放肆,可是季玄左等右等硬是没有等到,正当他都打算与墨尧再下一剂猛药的时候,就接到白子濯的消息,天道开始慌了。 一切都按照季玄布置的所运转,又有白子濯的暗中帮助,以及他当初从上界弄下来的各种秘法,外加来自几万年前的布置,天道虽凌驾于众修之上,但根本就无法脱离规则来对付他们,这就让季玄等人钻了很大的空子,而其最大的错误就是找了白子濯求助。 堂堂天道竟是在祂完全看不上的蝼蚁手中节节败退,耗时五年,最终被迫意识消散,只能重新凝聚新的天道出来。 季玄选择这个时候出手,要的就是屠天的莫大机缘借此飞升,最终结果自然是如他所愿。 天道混沌,灵台重开,此乃修真界飞升人数最多的一个时代,后再无此等盛况。 上界,九重天。 季玄这个名字哪怕是过了数万年,依旧有人记着,自打当初那位突然出现,然后将他们大半个九重天都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后,这个容貌俊美下手狠辣的白衣邪仙便让所有被他揍过的人印象深刻。 当初季玄离开九重天前往下界,一堆平日里稳如老狗的大能着急忙慌将那下界与上界的通道加固了一遍又一遍,就怕人又跑回来祸害他们,好在七万多年过去了,对方从未回来过,在他们都要开始淡忘那曾经出现,称得上恶霸一时的男人时,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噩梦好像回来了。 此消息一经传播,立马掀起轩然大波,上界那群曾经被季玄揍过的人赶快将季玄的住处重新给人翻新出来,还对他的回归表示了热烈欢迎。 季玄明面上没说什么,甚至还友善地对着人笑了笑,吓得那群修士赶紧又将从他那里瓜分的各种好处送了回来,还另外送了不少的礼回来。 季玄对此的表示是“魔尊哥哥这说明我是一个乐于交友的好人”。 有幸听到这话,甚至见到大魔头撒娇的诸位大能只想骂娘,顺便将他的真面目捅到他道侣面前,可惜他们不敢。 告别修真界之后,季玄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作威作福,以欺负那群拆他家的人为乐,而九重天的人也狠狠见识到了季玄的双面性,其在他的道侣面前就是又漂亮又会撒娇的小可爱,在他们面前就是不服来战的暴力份子,一副恨不得把他们都吃了补补身体的模样。 期间他们一直等着季玄能够再一次前往下界,结果把季玄的那群朋友都等来了,也没等到季玄离开。 得了,看来这次对方是定居了,不过比起几万年前,季玄那可真是温柔活泼了不止一星半点,毕竟现在都只揍人,很少吞人了,这或许就是有家室和没家室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