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之器》作者:柠檬树枝 文案 千年成一魔,就像人食五谷,终有一病,三界五行,怨气怒火积聚的多了,天时地利,日黑月暗之时,总有魔王降生;每千年一轮回。 +++++李安,最新一代的魔王,林叶,魔王的终结者。只要林叶在李安的魔气就会被化解,李安不断吸收着,四面八方汇聚来的魔气,又悄无声息的被林叶压制,往复轮回,日复一日,李安终日离不开林叶,林叶一日不能逃离李安。 +++++三界太平五行安乐,再没有魔王入世。 天大地广无处可容处处容,他是千年来最温和却戾气最重的魔王,他可招安可化解可流放,只是必须要有那个小叶子一起,不然他就要爆发,生灵涂炭,小叶子我让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有何不好,我又帅又温柔时时事事只为你,你有何不满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安林叶 ┃ 配角: ┃ 其它: ☆、魔王出世 李安,李瑞文,京中人士,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呵呵,他要不成魔,都对不起时势造英雄的梗。 他在五指山旁坐化成魔,三日内方圆百里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命格仙人抖着命格簿子跟玉帝汇报时,天兵来报魔气又涨了三百里。 这是千年以来继佛祖胞弟黑云入魔后,第一位入魔辐射如此之快的人,玉帝皱褶三道眉间纹,看向殿下的众位神道仙佛。 “众位可有良策”。 “陛下,当年黑云入魔,只因天庭懈怠,造成天下苍生无一幸免,地狱冤声久久回荡百年不消,幸得地藏菩萨仁慈,渡得百万生灵安稳归息,才得现世太平;彼时只得佛祖有法力收得其归,现时是不是直接去请佛祖”说话的是上知三百年,下知五百载的命格。 “我天庭无人,非要上灵山否”。这句一出殿前众仙都漠然的低下了头。 “陛下,不如我去试试,当年大战黑云之时,我还战过三百回合呢”。说这话的是托塔天王李靖。 李靖托着他的九层宝塔带着天兵天将,对着五指山方向叮铃哐啷一通乱打,魔的头发丝儿都没看到,塔尖先折了。 太白金星瞅了瞅说“李兄,你这宝贝是不是长时间不用变成危塔了”;李靖怒目圆睁红着一张老脸回御前复命。 “陛下,此魔甚难缠躲着不出,我打了他几下,魔气到是更盛了,魔影子都没出来一下”。 “众仙谁还有高见”玉帝手撑玉案,坐立不安的看着众位仙僚。 “陛下,臣觉着既然硬来不行,不如来点软的”说话的是最近积极向上的命格。 要说天庭里柔软的神仙那就得是众位仙子,仙子中最软的那就非百花仙子莫属了。 百花仙子领命带着一众仙女抚琴而去,一路上花瓣铺路香气绕身,连守卫南天门的将军都两腿发软想要跪拜下去,这不仅是软而且还柔了,一盏茶的功夫,仙女们面容憔悴,神色慌张的赶回,魔气未消一分还变成了花香味的。 玉帝无奈自姜尚封神以来,天庭已余千年未出过高人了,现在出世的出世,归隐的归隐,云游的云游,渡劫的渡劫,老的老小的小,确是派不出能人来,灵山近年却屡屡有仙晋升。 未等玉帝发话太白金星这只玉帝的蛔虫,已经自请命前往灵山,只是不巧佛祖近日打坐,参悟入定去了,只好请来了佛祖座前弟子伽叶和伽能二位尊者。 二人深知此事之严重,只在玉帝前略微问了安,便匆匆领命而去。 五指山已被浓浓魔气笼罩不见踪影,伽能拿出乾坤袋想先把魔气收一收,不想越收越多越来越重。 “伽能,快点收回不能硬来”只是伽叶的提醒为时已晚,伽能一口血喷出昏倒在地。 伽叶化出一片荷叶,盘腿潜心静坐于上,慢慢把自己融于荷叶,轻飘飘的穿云破雾来到新的魔王身边,缓缓化出真身,抬头睁眼时,略微愣了愣,他见过佛祖房内,当年黑云入魔时的画像,面目狰狞通体乌黑,无一人敢近身;这届魔王,魔气一点儿都不低于黑云,确是面目清秀,身姿挺拔,只在眉宇间有一丝黑红之气;且他没费什么气力,便已经来到魔王身边,他还没想透这该作何解释,魔王便先开了口。 “你天庭的哪位神仙,有些道行,竟能近我身,不过天庭是让你来化解我,还是来给我加餐的,这娇艳欲滴的看着很是可口”。 “我是灵山佛祖座下弟子伽叶,前来与魔王超度”伽叶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说。 “看来我的魔气还有待提高啊,一个弟子就想来给我超度了,如来呢,人间是还不够凄惨吗?唉,也是,活着干嘛,我再为他们解脱呢,都该来匍匐在我脚下叩拜称谢才是”。魔王伸了个懒腰横卧在一块方石上说着自己的话。 “以魔王的法力足以惊动佛祖,只是近日佛祖入定,无法获知外界任何消息,先由弟子前来拜会;听取魔王心声”。伽叶盘腿坐于魔王身侧与魔王四目相对。 天庭之上众仙焦急等待。 “报~” 一名天兵单膝跪于殿前把千里眼的口书报于玉帝。 “陛下,伽叶尊者已进入五指山,魔气未再往前增加。” “继续观察,及时来报”玉帝终于缓下一口气。 “伽叶”自入魔以来,李安没再开过口,也没有其他的念想,所以他的魔气升的很快,不知怎么,看到这个小和尚,他就很有聊一聊的欲望。 他看着伽叶那像一汪水里,放了一颗宝珠一样的眼睛,想着他眨一下,会不会有晶莹的东西滴出来,伽叶却一直没有眨眼的回望着他;眼神里满满的包容与柔软。 “你有过家人吗?”李安没见过这般清秀端庄好看的男子,情难自禁的摸了一下伽叶的脸。 伽叶盘坐静心无任何反应。 “我本来是灵山莲池的一株莲,受佛祖灌溉滋养之恩,幻化为人随侍两侧,斩七情割六欲,无父无母,无亲无挂。” “佛祖灌溉滋养?”魔王说着便大笑着站起来“灌溉了一莲池就幻化了你这一个,还是只灌溉了你这一株;缺人用了就化一个出来,厉害。” 他走到伽叶身后转过身叹了口气。 “唉,我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只想着全部幻灭就好,但凡我有一点想生的心,还真想学一下这个,到时也化一个你出来,我也可以让你,随侍左右,端茶递水,温床叠被,哈哈哈哈哈”。 伽叶眉头微皱,瞬又打开,只短短一瞬,还是被李安捕捉。 “你说你斩七情割六欲,却还是会怒,岂不是犯了佛家的戒,该罚;你一个犯戒之人,如何超度与我。”李安忽然起了玩弄之心。 “伽叶修行不到家,让魔王见笑,该打该罚谨遵魔王旨意。”伽叶并未受扰,静心周旋。 “好说,就让你替我温一温床,看你是怒是不怒。”伽叶正疑惑此处哪有床可温,李安挥手将他揽入怀中,竟是丝毫不觉一点温度。 伽叶与魔王揽坐三日,魔王身体无一刻温暖,魔气倒也未前进一里。 三日午后,一老妇携一幼子,哭号于五指山千里外的青云峰上,魔王立起吸气闭眼,魔气瞬聚,更有毁天灭地之势。 伽叶不解,忙化散真身,凝神聚气绕于魔王身边,魔王竟分一身与伽叶缠绕,魔气却分毫未减。 在天地即将又要混沌一团之时,佛祖翩然降临,把伽叶的真气与魔气混合分了九层,封入九处存放,灵山的莲池,长白山的雪洞,往生海的漩涡,大荒漠的沙暴,无际崖的崖壁,天山的泉眼,地狱的熔岩,三十三重天之巅,还有一缕送入了轮回之门。 之后佛祖在三十三重天的忉利天开坛讲法,并请来了地藏王菩萨超度这次事件的亡灵。 千年成一魔,就像人食五谷,终有一病,三界五行,怨气怒火积聚的多了,天时地利,日黑月暗之时,总有魔王降生;每千年一轮回,此事天界人人皆知,只是这届魔王大有不同。 事后玉帝邀佛祖御花园详谈 “此次魔王出世罕见异常,佛祖觉的可有什么异象”。 佛祖缓开金口 “确是如此,此次魔王出世快,魔气聚集快,辐射的速度快,异象非常,又难以琢磨,虽说心魔成魔本就魔气深重,难以化解,却也是超出了范围,此事确有人为之嫌。” “这如何是好”玉帝愁思满面,抖着手说。 佛祖略一沉思“此事也可因我莲池,丢失的一株莲有关,现不可议,看后发展疏导即可,若此次成功,可免日后生灵涂炭之苦,还人间万万年的安宁。” 百年之前,佛祖一日在灵山开坛讲法,远近仙童道友纷纷来听讲,灵山莲池的一株并蒂莲丢失了一株,这株莲正是当年封住黑云一缕魔气的那株,佛祖并未追究,只称一切自有缘法。 黑云在无间地狱的最后一缕魔气正缓缓消失,他很满意的微笑着化为无形,这届魔王已然出世,带着他的魔意,正按着他的大计前行。 李安不知怎么就被人化解了,胸中有口清凉之气,缓缓透过全身,有此法力者,定是如来,他只不能理解,以他的魔气,天庭内无一对手,这么快就被化散,这几千年如来为何放任,魔气聚起如此强大,又来化解,多此一举是为何,那个小和尚真身又去了哪里,他只感到身边有那小和尚的一缕真气,难道让他全身舒爽的,是那个小和尚。 魔王魔气分散意识混沌,他终于不能再想别的事情,只记得有个小和尚。 伽叶将散的真身撑着最后一口气,向佛祖复命,“伽叶无能不能为佛祖分忧,没能超度魔王入正途”。 “使命未完,不必自过,你与李安缘分未尽,且看人间一世是何结局,再来论功过。” 伽叶只觉额前一紧,再无知觉。 ☆、魔王入世 青天白日瞬间就天雷滚滚电闪雷鸣,每一个雷都炸在人耳边一样脆响,寒冬腊月下着三伏天的暴雨,李老爷家前院后院都忙着生孩子,前院是正房夫人足月难产,后院是管家老婆未到日子早产。 这难道是个必须生孩子的日子吗?老夫人捻着佛珠,跪在后院的佛堂里不断祈求着“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前院后院老爷下人都忙的团团转,傍晚时分雨停雷息,一团黑红的火烧云熊熊燃烧在西天。 “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公子”下人还没报完,一声掀了房顶的啼哭,瞬间从正房传出,一院子人顷刻都跪在了地上。 李老爷叩拜苍天,感谢老天爷让他们李家有后,他们家到他这儿,可是五世单传了,夫人在庙里求了十来年才得着这个儿子。 李老爷刚从地上颤巍巍的站起来,下人来报“老爷,林家的生了,是个小子”。 “好好好,双喜临门啊” 李老爷他爹以前是个将军,和林实他爹在战场上一起厮杀过,林实他爹只是个小兵,却救过李老爷他爹的命,后来林实就养在了他们家;老爷子们都去世之后,李老爷弃武从文做了一方父母官,林实就成了他的管家。 李公子虎头虎脑,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哇哇大哭,林家小孩因为早产吃也吃不多,哭也哭不出,每天就是睡。 满月的时候半个城的人都来道贺,城西云清寺的老方丈命弟子送来了,写了小少爷和林实公子名字,及生辰八字的红纸名帖;小少爷的名帖,夫人跟她最贴身的宝贝放在了一起,这是要等儿子长大提亲时,拿出来跟姑娘的放在一起合八字的。 小少爷名安字瑞文,林公子名叶字义一,小和尚报完名字,大家一通赞赏,云清寺的方丈白发白眉白须,一副世外老神仙的体态,城里最长的老者,也不知这方丈从何而来,何时在此做的方丈,能得方丈赐名,不管懂不懂意,识不识字的,都就觉得名字好,没得说,这也就是李老爷家,别人家谁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含着金钥匙衣食无忧花团锦簇的小少爷李瑞文,在林小叶子还手软脚软,一站起来就要摔个屁股蹲的时候,就能拳打脚踢了。 他最爱做的事就是在林小叶子,刚颤颤微微站起来,走过去戳他一指头,林小叶子一屁股坐下去,委屈的看着他时,他就笑的捂着肚子,弯着腰嘴都合不上。 欢蹦乱跳的欺负了林小叶子一年后,林小叶子可以口齿清楚的告他的状,还能扎实走路不摔了,虽然还是看着手软脚软的。 呵呵,这时的李小少爷还一个字都说不出,再欺负林小叶子的时候,他就有些不痛快,打还是打得到的,林小叶子没他有力气,也没他跑的快,每次被他逮到了,摁着就是一顿抽屁股;只是他抽完林小叶子,他爹就得抽他一顿屁股,他想把林小叶子骂一顿,但是他说不出来,急的一天天的直上火。 在他又一脚踹了林小叶子一个狗啃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爹从后院出来,请家法这种事,他再调皮再天不怕地不怕,还是有点恕,他想求饶张了张嘴只喊出一个爹,正赶上颤颤巍巍来劝架的老夫人,过来抱着他就开始哭。 “哎呀喂,老天保佑,只当是个哑巴,被你爹一顿家法打得说了话”他爹想,这还没打呢,打过了不知道会不会更好一点。 自此爹爹,娘亲,祖母但凡称谓的词都会了,就是说不成个句子;淘气的程度倒是跟说话正相反。 三岁一过,上树跳井,趴窗翻墙,撵鸡逗狗,每次他淘完了,总是林小叶子受一身伤,全家都让他搅得不得安宁,老夫人抱着林小叶子一顿长吁短叹。 “你这孩子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呀,每天跟着这么个猴子上蹿下跳的,你又追不上他,在学堂里读书学字不好吗”。 “少爷到哪我理应跟到哪” “别学你爹娘那一套,我即认了你为亲孙子,在我这里你就跟安儿一样,也是我们家的少爷” 老太太生日时,觉得家里人丁不旺,过个生日都不得热闹,就收了林小叶子为外孙,林小叶子低着头没答话,老太太继续说“那个皮猴不喜欢读书,你可是个安静的,明天开始你去给我老实读书,不要管他看他皮到何时”。 也不是他一定要跟着李安,他还是在意着尊卑主仆之份的。 这以后李安去哪他还是跟着,就只是李安要上树他就下面等着,他要爬墙他就门口等着,李安觉得烦,经常把他甩掉,他就回家等他,他总是会回来的,李安再能闹,他也还是个孩子,左右出不了大事。 李安聪明义气,家里又有钱,又玩了两年,屁股后面就跟了一帮狐朋狗友。 既有嚣张跋扈的人,就有看不惯嚣张跋扈人的人,李安也一样,他不过五六岁年纪,就快成城中一霸了,每次看他上街快横着走的样子,林小叶就想去敲一下他的后脑勺,李安会说的话还是不多,他也讨厌多说话的人,每次他拉一帮人,走在街上又都不说话,旁人看着特别诡异,都避的远远的;他自以为气场强大,别人都不敢惹他,这天就来一个惺惺相惜的来惹他了。 马路中间身后都跟着小弟,大家对视一看,嘿,跟我们一样嚣张,那必须不行,打啊。 于是一堆小孩二话不说,马路中间扭打成一片,刚好赶上中午饭点,饭好了,大人们喊完了,都没见着人影,纷纷出来寻了,一个两个的,被拎着脖领子拽回了家;有那几个没打够的,还踢蹬着腿嚷呢,被拍了一顿屁股,安生回家了;马路上立马安静下来。 就剩了中间那俩鼻青脸肿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也没力气打了。 李安说:“喂,野驴,没人叫你吃饭”。 “你这个野狗,也没人叫你回家吃饭”谁都不让谁。 李安顿时有点后悔,野驴叫大了应该叫个野号子什么的,吵架不是他的优势,正烦呢。 旁边有人说“少爷,回家吃饭了”。 他抬起头,看到林小叶的小光脑袋时,立马头不疼腰不酸全身都有劲了,站起来跟地上那位抖了抖眉毛,那意思,看吧,我可是有人叫的。 林小叶转身又跟地上那位说“这位少爷也快回家吧,晚了家里该担心了”。 地上那位只嗯了一声,李安拉了林小叶就走“你少管”。 走了一段李安就看着林小叶开始笑,手在他头上一个劲的摸,被林小叶拍了好几次都还不罢休。 “老方丈,又给剃头了,剃的好,滑手”他以前都管云清寺的老方丈叫老秃驴,被祖母威胁要拿针缝了他的嘴,又被他娘逼着斋戒了三天,还说让他爹请家法,好歹改成了老方丈。 林小叶小时候特别难养,动不动就生病,一生病就要过去了似的, 老方丈说他跟佛有缘,让他十岁前剃度食素,果然就渐渐好了,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庙里剃头,今天这是刚剃完回来,就在路上碰到李少爷跟人家掐架。 林小叶刚剃完的头,确实很好摸,不光李安爱摸,李府上下都喜欢摸,谁看见了都要上手来一下,李安很不高兴,让人合府下令,除了他,谁都不能摸林小叶的头。 林小叶刮光了脑袋,更显了五官的端正,大眼高鼻红唇,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种,大家都遗憾,这要是个女儿,就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颜,放在男子身上还是过于漂亮了,幸得林叶全身散发着,不理俗世的安静,让这份美,不艳俗,不讨嫌。 不过还是有个嫌弃他的人,那就是李安,他从小就觉的林小叶太讨厌,软软弱弱像个小姑娘,还会告刁状,其实林小叶很少告他的状,林小叶被他欺负惯了,只要林小叶身上有伤,就算他自己摔的,老爷夫人也会觉的是被李安打的,李安又是个话讲不利索的,经常被冤打,他就更讨厌林小叶。 他还有个癖好,他不喜欢跟林小叶玩,林小叶不会打架,跟都经常跟丢,他还要费事找他,更不想跟林小叶玩,但是别人找林小叶玩,他又不允许。 气的林小叶每天都不正眼看他,幸得林小叶对玩也不上心,从识字开始每天抱着本佛经参悟,也不知悟出什么道理没有。 这天李安又约了那个毛小子打架,不知抽的哪阵风,非要拉着林叶,林叶边跑还边护着他的佛经,把李安气的差点想从后面踢着他跑。 “去打架,为什么要跑”林叶很不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是要问一问。 “约的时辰快到了,都怪你走这么慢”说完拉起林叶就往前跑。 林叶心想怪我什么事,谁让你打架非要拉着我。 跑到地方对方还没来,李安让大家先在原地休息,他叮嘱林叶“一会儿,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知道了吗?” 林叶点点头。 ☆、公子开窍 李安和林叶住在京中以南三百里的,今安府,府郊有一座山,山上密林掩映,深处有一寨,寨中有一伙匪,说是匪,深查下去会发现,他们只是前朝遗孤的后代,成王败寇前朝灭亡已有百年,当年逃离京中占山为王的皇族,已变成了现在,男耕女织的平民,他们只是还占着山头,被称一个匪字,却从来没做过与匪有关的事。 现太平盛世官府也与他们方便,平日放行他们下山与城中百姓做些买卖,拿些山中的野物皮毛卖掉,换些衣饰香料,多年来互不打扰,相处融洽。 寨主的小儿子,褚泽,就是今天跟李安约架的人,从两人互看不顺再看生厌后,这是第三次,第一次算打了个平手,第二次李安本来占上风,快结束时褚泽开口骂了李安,丢了士气,这次李安刻意带了林叶来,再有嘴仗就让林叶上,这次一定要赢,势在必得。 这次的地点选在城郊一块松软的空地上,两方开战的时候,林叶就坐在一棵树下乘凉,看着一群小孩,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来打去,半个时辰了还分不出胜负,看的他都有些倦了。 打着打着突然旁边林子里,窜出了一头狼,众人都惊的分向两边,狼正对着掐在一起的李安和褚泽,两人都是一愣停了手,狼对着他俩龇了龇牙,凶狠的呼着气。 褚泽慢慢伸出手把李安挡在后面,轻声说。 “不要乱动,这是被猎人追惊了的狼,让他过去,不会伤害我们。” “你怎么知道是猎人追惊的。”李安也压着嗓子说。 “它腿上有伤,是夹子夹的,我们寨子里打猎的人家,都有这种夹子。” 李安没再说什么,两人慢慢往后退着,狼果然从他们身边匆匆的跑了过去。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没了打架的心情。 李安在林叶身边坐了会儿,林叶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李安看他一副,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表情,站起来走到褚泽身边。 “谢谢你。” 刚刚褚泽把他挡在身后的动作,让他非常吃惊,这小子竟然要保护他。 “两回事,我们俩的架还没打完。” “那当然”李安叉着腰又恢复了霸气嘴脸。 “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这里离我家不远,要不要去我家吃个饭。”褚泽抬头望他。 李安刚要拒绝,想着,打架呢,吃什么饭;林叶的肚子紧跟着响了一声,声音还挺大;他瞪了一眼林叶,林叶一派坦然,心想,大早晨被他拉着跑了好几里路,早饭也没吃,这个时辰了,还不能让他肚子抱怨一下。 大家刚都被狼吓的不轻,嚷着要回家,只有李安和林叶跟着上了山,褚泽说的不远,竟然是翻过一个山头,到第二个更高的山的半山腰,林叶走的腿肚子都在打颤,还没看到寨子的影。 “我背你吧”褚泽弯下腰对林叶说“看你平常就不经常走远路。” 李安把他一推,“不用你”,褚泽趔趄着往前冲了一步。 “谢谢你,我还走的动。”林叶喘着粗气摆摆手。 绕过李安继续往前走,李安赶上去拉着他的手,林叶没有甩开,把一半的力量撑在李安手上。 又绕过了半个山,终于看到一排修整的很坚固的茅屋,路旁的树上都结着压弯枝头的果子。 看的林叶心里一阵欢喜,这就是书上说的世外桃源啊。 路到尽头有一个,用木桩立在两边的大门框,上写着天恩寨。 寨中的人都很温和热情,寨主褚泽他爹,是一个方脸面黑,身材魁梧的大汉,人却很谦和。 让李安佩服的是,褚寨主徒手能劈柴,脚踩能碎石,他爹就不行,他爹就会读书读书,更像是林叶他爹,林叶他爹喜欢管东管西,更像褚泽的爹,真像老天爷安排错了。 褚泽他娘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做饭倒是很好吃,山上的野味多,他们平常吃不到,都吃着新鲜,还喝了点山上自酿的果酒。 酒足饭饱李安就有点不想走了,吃饭时褚寨主就说过,他当年跟一个云游到此的世外高人,学过些武艺;李安也想学,想拜褚寨主为师,又抹不开面子,就想赖在这住几天,想想办法。 林叶也不想走,他喜欢山上的花草树木,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 褚寨主怕他们山下的家里担心,执意要送他们走,李安才红着脸说想跟他学武,褚寨主倒是没什么意见,让他回家跟家里人商量。 褚寨主同意了,他就高兴的跟兔子似的,要往家窜,家里没人管的了他,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来的时候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回去时褚寨主一手一个,半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他们早上约架的地方。 辞了褚寨主回到家,李安就合府下令,这是他的规矩,什么事情都是合府下命令,他从第二天起要去山上学武,他爹也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五岁那年他要外出学武,他爹不同意,他突然就发了一次,没头没尾的病,双眼通红要吃人的模样,大夫见了都吓的不敢近身,只有林叶不怕,也只有林叶能近的了他的身,一直抱着他安抚,一天一夜后,自己又好了,只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从那以后只要不是打架斗殴,胡作非为,学什么家里都由他。 这次还好离家不远,第二天天不亮,他就拉着林叶,出了内城,林叶要去云清寺跟老方丈学佛诵经,跟他一个方向,到山脚下分开,他再自己翻山到天恩寨。 日复一日,练武是个苦差,他竟然坚持了下来,寒暑雨雪从来没有断下,李安去山上除了跟褚寨主学武,还跟着褚泽在山上的学堂里识了字,家里一片欣慰,老夫人更是佛前吃斋半月,孙儿终于稳下了心。 李安十岁那年老夫人病逝,老夫人过了七十大寿去的,说起来是喜丧,家里没有做的太悲伤;李安还是发了病,悲痛欲绝,两眼红肿,还是无人能近身,还是林叶安抚他,这次林叶却受了伤,李安神智不清,无法控制自己,加上习了武力气更大;醒来时看着,林叶满身的伤,无比愧疚又心疼不已。 “你是傻子吗?我打你,你还不知道躲。”李安情绪很激动。 “你小时候打我打的少吗?现在倒说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见你心疼我。”林叶不屑的瞟着他。 林叶自己觉着李安发病的病因,就是心里不好受,有些话他表达不清,积在心里多了就会一次性爆发,他受伤这种事要让李安积在心里,他就白挨打了,还是让他觉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才好。 果然,李安一听就来了精神,“谁心疼你,我就是骂你傻,你还真傻,这都听不出来。” 从上山学艺转眼过了九年,李安现在是今安府无人能敌的高手,连他师傅都已经不是对手,褚泽更是只能给他提鞋的份。 不过褚泽越来越佩服他,李安天生就是练武的料,他是比不了,但是他有小聪明,经常弄些稀罕的小玩意,哄的李安什么事都给他撑腰,整个今安府也都没人敢欺负他。 褚寨主让他不要再来寨里,已经没什么能教他的。 林叶这些年跟着老方丈,读书习字,也是博学群揽,通古知今,他写的字在当地很有些名气,逢年过节总有人来讨。 李安武艺学成下山,还有些空唠唠的,每日爬山习惯了,忽然不让他爬了,他就有些有劲没处使。 这日褚泽来找他外出吃酒,说有好事;他看褚泽神神密密的,以为什么好事,原来是请他吃花酒。 “吃个花酒,何至于这样”李安很不屑,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不能大摇大摆去做的。 “你吃过?”褚泽问。 “没有,你给我看的书上不是有吗。” 褚泽经常在山下,寻来歪门邪道的书带上山,褚泽看的不亦乐乎,他却觉的实在无趣。 褚泽无语,一看就是个没开窍的二楞子。 “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你喜欢。” 酒喝到半夜他也没觉的哪喜欢,一堆女人围着他绕来绕去,喂他喝喂他吃,满屋子的香,薰的他头昏脑胀,园里的妈妈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小姐的给他换,都说是最美的姑娘,他看着还没有他家林小叶好看,一晚上都有美女在他身边飘来荡去,他眼前只晃荡着林小叶的脸,见了鬼了,每天都见,没像今天这么想过。 回府已近二更,除了执夜的下人,全府都已经熄灯睡下,他轻轻走到林小叶屋里,摸到床上躺下,林叶一个激灵坐起身。 “我,我”李安赶紧回应,林叶一身炸起的毛慢慢顺回去。 “半夜三更,你不快去睡,跑来我屋里,是要干嘛。” “我晚上吃了酒,想了你一晚上,不想自己睡。” 林叶只当他酒吃多了说胡话,没与他计较,躺下接着睡了。 天刚朦朦亮,李安一身汗的在被窝儿里喊林叶,林叶以为他又要犯病,赶紧搂过他,谁知李安并未清醒,身上滚烫一触到林叶,就在他脸上一通乱亲,不多时身上一抖一挺,松了劲,慢慢又睡了过去。 林叶气的把他推到旁边,只当他发癔症。 早上起来身下一片粘哒哒的,李安挠挠头想着,估计是褚泽给他的那本书上,写的那样,又不是特别明白,想着吃过早饭去问问褚泽,这小子人事知道的多。 ☆、心向往之 褚泽听李安说,让再借他那本,《人事之初》的书时,就知道李安这是开窍了。 褚泽对着李安的肩用力一拍,“老大,这就对了,今天一起去城东的梅园,晚上标花魁,多带银子,今天就让你成人。” “又去,上次去城西的桃园,说全是天仙一样的美人,都没有林小叶好看。” “是,是,少爷您眼光高,庸脂俗粉肯定入不了您的眼,这次这位从京中来的,官家的小姐,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里出了变故,官卖的,机不可失,一定要来。”褚泽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城中一共有三家青楼妓馆,城西的桃园,城东的梅园和紧挨着梅园的竹园,竹园是给那些喜欢男色的公子提供的。 李安想着要不晚上带林小叶一起去吧,林小叶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一样的年龄,也该知道人事了,林小叶读书多,应该比他知道的详细,也不知林小叶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想想又一阵烦躁。 每次林叶被李安带着外出,都不被告知要去哪,反正是拉了就走,林叶也懒的问。 到梅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林叶体弱不能骑马,只能坐车,李安只能迁就着,骑着马慢慢溜达,等溜达到了,里面都进行到最后环节了,褚泽一看到他们,就招呼着,让快着些。 “再不来,花魁就被别人标走了,银票。”褚泽毫不婉转,直接抢走了李安刚掏出的内袋。 李少爷一出手,大部分人都被挤出了局,标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陈姓公子和李少爷竞争。 大家提议让花魁自己挑人,不出意外的,李少爷被挑中了。 李安顶着一张大红脸,被众人恭喜着,林叶看着他都想笑,明明不适应这种事,非要逞强出风头。 李安瞅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林叶,满脸你再看热闹就揍你的神情。 进房间时,李安非要拉着林叶一起,妈妈急的直跳脚,这种事没有两个男人一起的,这不合规矩啊。 林叶也是哭笑不得,被李安这个不按常理的想法,逗的不想多留。 “我在旁边开一间房,你好好做你的事。”说完笑着走了。 李安被林叶最后那句,好好做你的事,和安心的笑脸,勾的心火直往上蹿,姑娘跟他聊天,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 姑娘也觉无趣,又是抚琴又是敬酒,聊到半夜,见公子没有安寝的意思,便主动上前宽衣,李安顺手一挥,把她推到床上,自己大步走出了房间。 到旁边房里转了一圈,没见着林叶,到楼下看他正跟那姓陈的公子,听曲对饮,李安一屁股坐在林叶旁边,就着他端着的杯,饮了一口酒,怒目看着林叶。 “好好的洞房花烛,你哪来的气。”林叶不解。 妈妈更不解,正跑来问“是姑娘哪里不好,惹了李少爷,半夜不睡,怎么跑出来喝闷酒。” “没有不好,都睡了吧。”从怀里掏了张银票,拍给妈妈,“给姑娘的,再找个好人”。 妈妈看到银子,乐呵呵的走了。 他拉着林小叶回了房,“我跟姑娘睡/觉,你很开心?” “谈不上开心,是你睡,又不是我睡,我为什么要开心。”林叶被问的莫名其妙。 李安本就嘴笨,现下自己也弄不懂,心里这正是什么滋味,林叶一反问,他无名火又起。 拉过林叶就亲到了嘴上,他心里想着让你说,给你堵上,看你还能跟我说。 林叶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他。 他松开林叶,得意的往床上一躺,看林叶被吓的那表情,他就很满足。 “过来躺下睡觉,不然,我就去楼下表演亲林叶。” 林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往里,你个疯子。” 李安往里挪了挪,抱着枕头,满足的睡着了。 过了几天,有人往李府递了帖子,请林公子到运来客栈吃茶。 林叶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他连个朋友都没有,谁请他吃茶,李安的随身小厮顺儿跟他汇报完,就跟着林叶出了门,留李安在屋里踱着步乱猜。 本来他跟林叶一起长大,按本分林叶应该照顾他,老太太收了林叶为外孙,林叶也就变成了这个家的另一个主子,也给他分了一个使唤的人,林叶紧尊着自己真正的身份,不敢使唤别人,全都推给了李安,顺儿明着是李安的贴身小厮,经常被李安指使着去照顾林叶。 林叶上午出去直到晚饭过了才回来,刚一进府门,就看见李安拿个长竹竿立在院里。 “你干嘛呢,这大冬天的立在院里” “练武” 接着就往林叶脚下点着竹竿,林叶走一步他点一下,没多久林叶就别扭的要被他绊倒。 “你是想让我停,还是让我走。” “今天去哪见谁了,交代清楚了再走。” “就是上次在梅园见到的那个陈公子,他不仅文章做的好,还懂佛经,多聊了一会儿。” 李安把竹竿收起来说“厨房里给你留了笋,一会儿让顺儿给你送房里去。” “好”林叶弯着眼睛笑了笑“光顾说话了,饭没吃饱,刚好有点饿。” 李安就喜欢他这样笑,哪用得着顺儿,自己端着就给送房里了。 “哎吆,你怎么还干这些。”林叶赶紧接过来。李安坐在边上看着他吃,林叶一直就长的好看,小时候只看着烦,怎么现在就越看越好看了,吃个饭都看着比别人吃的可口,看的他都饿了,又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碗来跟林叶对着头吃。 “你晚上没吃?” “吃了,看你吃又饿了。” 林叶摇摇头,低头继续吃,他喜欢吃笋,不是时时能吃的到,李老爷的同窗,在江南做官,每年年节下都命人送些新鲜的,冬笋瓜果腊肉年糕;李安是不爱吃,现看他吃,他也要吃,还是小时候的脾气,什么都是抢着吃才好吃,他要吃什么,李安就觉的那是好的。 李安吃完还不走,磨磨蹭蹭的,问他白天聊了什么。 “说了估计你也不懂,都是参悟佛经的心得。” 李安就不爱听他说这个,什么都是他不懂。 李安往床上一歪,“我今天睡你房里”。 “怎么又睡我房里,最近老睡我房里,你房里有鬼吗。” 他房里没鬼,他心里有鬼,老想跟林叶待在一起,今天一天没见,说不上来心火就有点旺,这会儿才刚熄了,他就不想回自己房。 连着几天林叶都去外面跟那个陈公子论佛谈书。 李安在家待的无聊,快过年了也没地儿可去,褚泽就会带他喝花酒,果然这天褚泽又来找他,这次比喝花酒更神秘。 “带你找个新乐子,看个景。” “山上的景还不够你看,山下有什么好景?” “少爷,此景非彼景,走,走,我也是第一次,图个新鲜。” 褚泽带他去的是竹园,一进门到处都是男人,他只听说竹园里,都是男色,原来就是这样,他到也不反感。 只是对褚泽说,“你现在姑娘看够?竟来看男人。” “那没有,小爷我只爱美人,只是近日听闻这竹园里,来了位瓷公子,生的比那潘安还有过之,说是肤若白瓷,眼若墨玉,唇若蔻汁,连京里的王爷都要来看他一看。” 李安听着就想起了林叶,他觉的如果这样形容林叶,也不为过,又觉的把林叶跟这样的人比,玷污了他,林叶比形容的还要好看,林叶还知识渊博。 真的见了这瓷公子,他到有些惊了,不是眉眼里,是神韵,举手投足间,有那么□□分像林叶,那背影里,要不是熟人,定以为这就是林叶。 褚泽也是一惊,没想到竹园的瓷公子,竟如此像林叶,只是面上眉眼里施了妆,看着更有几分女儿相,不像林叶那样素雅,林叶平常都是粗布素服,看着像是世外之人,这位却更像俗世红颜。 林叶平常少出门,别人不容易得见,褚泽也算跟他从小一起长大,顿时就对瓷公子失了兴趣,想看个美人,没想看了个上了妆的林叶。 他拉着李安想去旁边的梅园,李安却来了兴致,想看这瓷公子怎么讨男人欢心。 他是这今安府府台的少爷,这瓷公子自然先要来跟他喝一杯酒,李安到也不拒,连喝了三杯,瓷公子面若桃花,眼波含露,手摸上李安的脸,李安瞬间就挺直了腰;瓷公子唇含一颗葡萄,喂过来时,他想着这要是林叶就好了,略推了一推,瓷公子往前一送,他还是吃了下去。 “少爷可是有意中人。” “没有。” 瓷公子略顿,“那以后我做你的梦中人,可好。” “我不常做梦。” 瓷公子一阵轻笑,“少爷可是第一次来。” 李安脸一红,仰头饮下一杯酒,算默认。 “你这样不会哄人,平日可得意中人欢心;我刚喂少爷吃葡萄,你眼神里有思,手上有拒,说明你心里有人;你说没有意中人,就是还没跟人家讲明白,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你那意中人要是知道你的心,也得被吓着。” 他不知道这瓷公子还有如此能耐,能看透他的心。 “依公子我该如何是好。” “可惜,你的意中人要是我,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扑上来了。”李安还是难为情,他一个五尺男子,有人要把他扑倒,长这么大第一次,他坐的有点心难安。 ☆、情难自禁 李安总是不想回他自己房里睡,跟瓷公子推杯换盏一晚上,瓷公子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上不多,就是不再提怎么讨好意中人,听的他抓心挠肝的,又不知如何来问。 他也不知林叶算不算他的意中人,他就是想看着他,见不着就想的慌,每次梦到林叶就想做坏事,醒来就脏了衣服,看到林叶又不知怎么说,经常惹林叶生气,他要真跟林叶说明白,不止是吓着他,估计能吓死他。 这都什么时辰了,林叶怎么还不回来,真是越来越不知深浅,相貌俊美的男子,深更半夜不回家也是很危险的,林叶那个书呆子肯定不知道,林叶知不知道先不说,李安这样一想自己先不安起来,就觉的林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慌慌张张的出府门想去迎一迎,刚到门口就看到一架大车停在对面,站在车下的正是林叶,还有陈公子,那个陈公子的手像是刚从林叶的脸上拿下来,正依依不舍的跟林叶告别。 李安积聚在体内的急躁和心火,一下就爆发了,林叶看到他时,他眼睛正一圈圈的发着红,林叶知道他又要犯病,紧着把他拉到屋里;一进屋李安就把他按到了床上,别说现在夜深人静,就算平常也是谁都救不了他,只求这次李安不要伤他太重。 等李安清醒过来时,林叶不着寸缕的躺在他身边,身上是清晰的牙印,李安心疼不已,拿被子裹了他抱着,眼泪一滴滴的滴下来。 林叶觉的有水擦过脸颊,抬眼一看,惊到差点合不上嘴,李安哭了?从小到大打过多少架,磕磕碰碰多少回,身上都没有一天是不戴伤的,他爹请家法打他,都没见他流过一滴泪,他为了他,哭了。 林叶伸出一只手,摸着李安的脸。 “霸王也会哭吗。” 李安抹了把眼泪,“以为你死了。” 说完又后悔,哎呀,自己这张嘴,还真是被瓷公子说对了,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第一次觉的林叶的手这么软,比瓷公子的还软,林叶也是第一次这样摸他的脸。 “再摸摸” 林叶投过来的明显是没听懂他话的眼神,他把林叶的手拉过来,按在脸上。 林叶抿着嘴笑了笑,“瑞文,你长的可真好看,怪不得最近很多人来提亲。” 林叶很少这样对他说话,李安心里很是受用,“我哪有你好看,你要像竹园的瓷公子……”,他想说你要像竹园的瓷公子那样描眉画眼穿华服,不知要迷倒多少人,想想又觉的不对,便没再说下去。 “竹园?你还去了竹园?” 李安有些局促,“褚泽带我去的。”说完又想起什么, “昨天那个陈公子,为什么要摸你的脸。” 林叶一愣,笑着说,“我下车时,脸上蹭了车顶的灰,他只是帮我擦了;你就看到这个,才生气发的病” “也不全是这个,你最近老去找他,整天见不着人,我才跟褚泽去的竹园。”说着,搂着林叶的手紧了紧。 “少爷,你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还小孩子脾气,非要人陪你玩吗。” “不要别人,就要你。”两人对视着谁都没说话,正好顺儿来敲门。 “林公子,少爷如何了。” 林叶挣扎着想从李安怀里坐起来,李安轻着手把他往旁边放了放。 “年下了,外面冷,城里也乱,不要老往外跑。” 说完走过去开了门,“伺候林公子沐浴,多烧些热水,不要冻着了。” 顺儿点头应着,“是,是。” 目送今天有些不太一样的少爷。 一直到新年过完,李安心里都堵着,说不出来的不得劲。 新年伊始,忽一日府台大人接令,三王爷不日将到今安府,府衙上下忙活了三日,终于圆满的迎接了王爷的大驾。 府台大人带领李府所有家人,跪迎王爷,王爷一露面,李安和林叶眼睛同时一睁,心内都想着,怎么是他,陈公子。 陈公子原来是三王爷,林叶忙想着过往有没有,失礼失言之处。 李安也忙着想,王爷不好好在京中呆着,来今安府是要干吗? 王爷随后就都解答了他们的问题,近几年王爷一直各处微服私访,替皇上寻访民间有才能之士;去年来此地查访,对此民风甚是满意,更得良友相谈甚欢,年后便想来此办一场皇家春闱。 春闱所有准备事项,全有李府台来操办。 这下可苦了李老爷,李老爷奉皇命来此当差几十年,此地民风本就淳朴,大事要务从来没有过,日子清爽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操办这样的大事,实在力不从心。 李老爷不行,总得有人来顶,这就忙坏了李安,他也是心疼他爹,一把年纪又遇上这种事,出来进去忙里忙外,终于顾不上他心里那点小情绪;林叶也是很忙,自从知道陈公子就是三王爷,再被王爷叫去谈书,他就陪着十分的小心。 一个身累的人和一个心累的人,晚上过了更天,都才得以回房。 “累吗。”林叶问李安,两人住在一个院子,竟然近一月未见,今夜却在院子里碰到。 “嗯,你呢。” “我每天陪王爷谈谈书,聊聊事,没什么可累。” “即便是谈书,也要深思熟虑,瞻前顾后不露拘谨,表面轻松,何以不累。” 林叶被他说的心里一暖,想着,李安这个人就是这样,看着平常大咧咧不安稳,其实心细如发。 “我们今天喝一杯如何。”林叶笑着问他。 “好,难得你今天有兴致。”李安说着就往厨房走;厨房里有他让人平常也都温着的菜,就怕哪天林叶饿的时候没得吃。 “哎呀,少爷,这怎么用得着你。”林叶看他进厨房,忙拦着说。 “不用我,难道你来,走不到门口,碗就得摔了;伺候你,我乐意,你先进屋等着。” 没一会李安就端了菜,温好了的酒,酒是花雕,还是年前南方捎来的。 “今儿晚了,喝点黄酒暖暖身,喝烈的明儿你该难受了。” 林叶点头应了,喝完李安也不走,和衣躺在床上装睡。 “脱了衣服再睡,小心一会儿着凉。” 他一看林叶没赶他,赶紧起来脱了衣服,撑起被子盖好。 本来喝了酒有些困,林叶一上床,他困意又全跑了,心里堵着的那点东西又开始翻腾,翻来覆去。 “林叶,我……” 李安很少这样正经的叫他的名字,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他撑起一个胳膊去看李安,头发就擦在李安脸侧,林叶可能小时候,头经常被刮光的原因,蓄发后,又黑又密,丝丝缕缕的触的李安心烦难安。 胳膊一揽,林叶就趴在了他怀里,他带着酒意强硬的亲了上去,林叶想起身,胳膊无处着力,只得慢慢往后退,按到哪算哪,一路退到李安大腿处,才直起身。 只听李安,“嗯,啊”然后团起身子,歪在一边。 林叶才想起,刚才到底是压在了哪儿,也忘了李安犯浑的事;赶忙去拉他。 “我看看,伤在哪了。” 李安没动静,“到底伤哪了。”林叶急着把被子掀了。 李安抓起他的手,往身下一按,林叶一激灵,抽手躺在一边,不说话了。 “是真的被你按到,我还没人事过呢,伤没伤不知道,就是疼。” 他见林叶不再理他,自己也无趣,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林叶醒来的时候,李安已经离开,他想起昨晚,一顿的无奈,李安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总爱欺负他,捉弄他。 李安把围猎场设在天恩寨的背面,山边正好有一片林地,林地和到半山腰的半面山都被圈成围猎场,围猎前几日先让褚寨主带几个猎户去山上,把小些的野兽往下赶一赶。 一切安排妥当,等皇上和各位皇子,王爷,贵妃们到,刚好是过了清明阴冷潮湿的那几天。 今安府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柳树抽芽桃花正开,普通百姓也都出门踏青游玩,皇恩浩荡,君民同乐,一片祥和。 李安站在一旁,看着抚柳而笑的林叶,满足的咬着根树枝,靠着旁边的石头休憩,累了几个月终于能缓口气。 李安修整了李府,云清寺和官中的驿馆,他是觉的还是太简陋,三王爷说,当今圣上一向提倡节俭,经常骑马打猎住在山上,无需太过奢华;他自己觉的也算是能合上三王爷的意思。 皇上带着贵妃们住在李府,王子和一些王爷亲眷们分别住在云清寺和驿馆里,都安排住下后,李安命人去打听了一下,都觉的尚可,他才安了心。 第一天,先是皇上下场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的风光,象征的打了几只小物;就让王子们不要顾忌,都按他们的想法下场玩去吧。 李安在半山腰,搭了避风,又不遮挡视野的木屋,铺了厚实的软垫,皇上坐在里面观着,甚是欢心。 皇上开心李安就松一口气,只盼着安稳无事的度过这半月,好好的把皇上送走。 只是林叶因为前一天吹了风,第二天就风寒烧的起不来床,李府里住着皇上,他爹伺候着,他和林叶住在山上,褚泽家里,李安天没亮就急着下山抓了药,回来赶着煎上,摸着林叶滚烫的额头,恨不能让他自己来烧,不停的吹着碗里的药,越是急越是凉的慢,好容易凉的差不多,自己先尝了一口,又觉的药太苦,紧赶着顺儿出去找最甜的蜜饯,咋暖还寒的早上折腾出一身的汗。 ☆、一缕心气 林叶烧的有些糊涂,药喂半勺撒半勺,李安一着急,从顺儿手里揽过林叶,自己含一口喂林叶喝一口,顺儿在旁边眼睛都快瞪出眼眶,赶紧掂着脚退了出去,在门外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想想又觉的少爷和林公子一起长大,本来就感情好,少爷这是急的没顾上身份,脑子里却老浮现,林公子被欺负的画面,少爷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李安一直守着林叶,药效起来发了汗,给他擦了身,换了衣服;才忍下心走了,围猎场还需要他照应,他一再叮嘱顺儿,林公子再烧起来,就差人去叫他。 林叶晌饭过了才慢慢醒转,醒来一身的酸痛,还伴着头晕恶心;顺儿慌的不行,不知该不该去告诉少爷,林叶看他急的直在房里转圈,稳着自己问他怎么了。 顺儿把早上的事,刨了喂药那点儿,全都跟林公子讲了讲,说现在却不知该怎么通知少爷。 “你差人告诉少爷,我人已醒,烧也退了,还吃下半碗粥,让他宽心”他想着,李安那是皇上跟前的差事,哪容半点闪失。 顺儿想着,还是林公子周到,赶紧找人去传话。 林叶说完倒回床上,再没有力气撑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像是被抽了筋,一点气力都没有。 从皇上下场后的第二天,各位皇子王爷们,分三天一比,抽签决定当天谁上场,林叶在六天后的第三轮比试时,彻底痊愈了,饭能正常吃,觉能正常睡;便也随李安来到围猎场。 他生病的这几天,三王爷每天遣人过来问,还送了各种的补品,林叶病好后第一时间到三王爷那里问安。 正好三王爷今天抽了下场的签,他看林叶精神不错,便邀他同去。 “你今天随本王一同下场吧,病了这多日,也该活动活动,散散筋骨,坠在后面看看也好。” 林叶答应着下去准备。 李安听说林叶要下场忙去拦着,林叶也是不好驳了三王爷的兴,只能跟去。 李安给他里三层外三层,单的棉的套了足有六、七层,外面又加了件披风,才算满意,马鞍上又加了软被,才扶他上马;要不是怕三王爷等急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 李安坐立不安的抻着脖子,往场内去的路上看着,日落西斜三王爷他们终于回来了,左看右看没看到林叶,他跑去问三王爷的护卫,护卫跟他说,三王爷让林叶先回来了。 林叶并没有先回来,李安急躁的心火要起,心里一股气不停的往上顶,他用一定要先把林叶找回来的意念强压着,这个时候不能犯病,要不然林叶也许就永远回不来了。 三王爷念林叶大病刚愈,让林叶先行回去,林叶掉转马头,沿原路往回走,不知怎么,走了许久还是回到原地,他只好下来牵着马,做着标记慢慢走,没走多久突然有野兽的嚎叫,马开始焦躁不安的踢着前蹄,不一会儿就甩开了林叶,自己跑走了。 李安骑马冲进猎场不停的喊着林叶,一边想着林叶会去哪里,他没想到就在快进山的路边看到了林叶,他赶紧跳下马。 “谢天谢地,你没事吧。”李安用力抓着林叶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就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林叶看着累的不轻,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两人只顾着说话,也没看见马什么时候走开了,直到旁边草丛里传来淅淅嗦嗦的响声, 李安才一下警觉,是有什么野兽正在靠近他们。 等看清了,李安和林叶都深吸了一口气,是一个狼群,猎场里怎么会有狼群?李安心里觉的哪里不对,狼群前面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他们好像对李安完全不感兴趣,一直都对着林叶那边,李安把林叶挡在身后,慢慢往后退着;李安眼睛正在变红,他压不住了,走在前面的狐,明显感觉到什么,一停之后,慢慢往后躲,狼群也停了下来,随着它的脚步,慢慢退着跑走了。 林叶很是不解,李安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推了林叶一把,“快走”。 林叶看到李安转身时的眼睛,已经红的骇人,他左右看了看,有没有可以安身的地方,四周只有一颗,被雷劈过枯死的百年老树的树洞,看着可以容两人伸直腿坐在里面。 林叶拉了他坐进去后,李安蜷缩着躺在一边发着抖,林叶看的出李安在忍耐,拼着命在忍,怕伤了他。 他把自己身上厚的几件衣服脱下来,盖在李安身上,拉过他揽在怀里,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点,李安再也忍不住,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好在李安这次的发病时间不长,天亮之前他醒过来,走出树洞,坐在一块一人高的大石上,望着东方的一缕朝霞,沉思良久,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病,为什么发病时,只有林叶能靠近他,满脑子的疑问,是不是要离林叶远一点,下次又会伤他到什么程度,他不敢想,想到林叶受伤他就心疼,想到要是远离林叶,他连想一下都要呼吸困难。 林叶出来时,看到李安抱着头蜷缩在大石上,一阵的无奈,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少爷,什么时候畏首畏尾的成这样子。 顺儿等了一晚上,少爷和林公子都没有回来,一大早就先去禀告了李老爷,李老爷不敢为了自家的事,惊扰皇上,去三王爷那里说明了原委,三王爷听说在猎场里一晚上没回,赶紧遣人骑马去寻。 侍卫找到他们的时候,李安正背着林叶吃力的往回走着。 他们终于在狩猎开始之前,出了狩猎场,一点小意外,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热热闹闹的春闱结束,皇上甚是满意,赐了李府台金银绢匹,几大箱摆在院子里,为春闱出了力的三王爷及胜出的各个王子,王爷们也都各有封赏。 三王爷又在皇上面前,把李安和林叶各举荐了一回,皇上高兴便让三王爷一道带入京中安排个衙门司职。 李安和林叶都没想到事情这般突然,皇上金口玉言,他俩也只能匆忙的收拾东西,跟着皇上的车队一起进京。 李安的父母和林叶的父母,一面喜着,儿子还没考功名,就先有了职;一面悲着,长这么大没离开过自己,只能叮嘱两人相互照顾。包了些银钱衣物,带着顺儿一起走了。 林叶一路上还有些惆怅,走的远了便开始思乡;李安却像是离了笼的家雀,欢欣雀跃的就差蹦蹦跳跳了。 李安每晚兴奋的给林叶讲着从侍卫大哥那里听来的,关于京中的各种蜚语趣闻,倒是也驱散了林叶心里的一些愁绪。 进了京,李安的眼睛就有点不够使,东边看完西边瞅,看见什么都想买,顺儿紧催着他先住下,等过几天赁了房子再来买,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跟着顺儿去住店。 御前大街最好的客栈天字一号房,等办妥当,上了热茶,都退出去,只剩了李安和林叶两人时,两人才呼出长长的气。 林叶感慨终于到了,李安感慨终究是京城啊,这客栈的房间,比梅园花魁的房间,还要香软;他看着坐在床边的林叶,一阵心满意足,接下来就是他们俩,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日子,心里被相依为命四个字塞的满满的,总想着过去抱着林叶。 林叶路上倒是心绪很多,到了也就没了万般的乡愁,倒是盘算起日后的活计。 过了三日,顺儿就在跟三王爷府一街之隔的,巷子里赁好了一套房,三日里李安已经拉着林叶把东西市逛了个遍,房一赁好他就催着顺儿,去把订好的东西,让人快些送来。 林公子床上铺的盖的都是最软最滑的锦被,少爷用的倒还是最普通的棉被,看的顺儿直撇嘴,这到底谁才是少爷。 李安给林叶定的笔墨纸砚,随身应用之物,都是店家说京中最好的东西;林叶一再推让,李安都不依。 “现在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林叶想说他小孩子脾气,他还装上大人了。 顺儿听了,臊眉搭眼的好几天没精神,直到林叶提醒李安,李安拉着顺儿去街上买了包炸□□,又跟他说, “以后我和林公子就拖你照顾了。” 顺儿眼圈都红了,心里想着定当尽心尽力,嘴里却说“我人粗嘴笨,不要惹了二位少爷才好。” 说是这么说,脸上却美滋滋的带着笑。 一切安顿好,他俩去了三王爷府问安,顺便问了一下司职的事。 朝中近日有天竺来的僧人,正好有让林叶一起去,讨论和编纂佛经的事物。 李安只得了个皇城守门侍卫,林叶怕他太辛苦,让他觉的做不来就称病告假,他却乐在其中,每日看着进出的官员,宫人,和经过的京中百姓他还挺满足。 转眼在京中呆了快一年,李安每日下了职就在京中,大街小巷搜罗各种吃的用的新鲜物事,带给林叶见鲜。 林叶每日都很忙,反正等着他总是会回来的,李安慢慢的喜欢上等林叶这件事,等着他回来,等着他说饿死了,等着他说这个好吃,明天给我带一点,等着他熄灯,等着他醒来,等着再给他买更好的吃食。 日复一日,李安只觉的活在梦境里,这么安逸的日子,他心里总顶着一缕破胸而出的气。 ☆、今生之求 林叶也不知怎么,总觉的这个冬天,冷的异常,冷的有些难以承受,北风像利刃一样刮过脸颊,破皮入骨。 他终于还是生病了,喘咳不止,行动倒是无碍,只是担心他对天竺僧人失了仪态,任上便放了他的假。 李安想告假陪着,被他婉拒了,也不是什么做不了事的病,都在家呆着,反而急的慌。 李安没有驳他,只是从那天起,但凡有人说一句,这个能止咳,他便买回来;甘草茶,雪梨干,连吃带喝大包小包,买药倒是像买年货。 林叶晚上睡觉总暖不过身,放了暖炉,半夜暖炉凉了,他也冷了,李安听着他在里面,翻过来翻过去的压着咳;知道是不想吵他。 他披衣而起,走进里间,掀被就钻了进去,林叶身体挺着,就要把他往外推。 “我给你暖暖。”说着就把林叶的脚,捞到怀里搂着,林叶想挣,又怕踢着他。 “少爷,你这让我如何是好。”说着又接连的咳起来。 “有什么不好,我乐意疼你,谁还敢说什么。”起身把温着的热茶倒了一杯给他饮下。 林叶是只要脚热了,身上也就暖了,睡了半刻,就被李安火炉似的身体,烘的一身汗,想抽手往下拉拉被,被李安一把搂紧了。 “别动,出了汗,仔细着凉。” 从那天,李安便以给他暖床为由,日日要在林叶床上睡。 林叶这病拖拖拉拉病到过完年,才见好转,等大好了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林叶一刻没误又每日与那天竺僧人礼佛去了。 天一热,出来进去的邻居们就熟络起来,尤其是顺儿跟旁边的婆姨婶娘们,日日聊天打趣,把老家来历都交代了个清楚。 这天就有个每日走街串户卖簪花的婆子,上门要给他们林公子说媒。 顺儿等晚饭做好,林公子和少爷都吃罢,端了茶聊天时,就玩笑着与林公子说了。 李安瞬时眼圈红亮,一手掐在顺儿脖子上,大有要把他原地提起的气势,林叶拽着他的手,连哄带劝讲了半天,没见他有松手的意思,顺儿气都已经快倒不上,林叶急的没法,一拉李安的脖子亲了上去,李安慢慢的缓下了劲,放开了顺儿。 顺儿倒了半天的气才喘匀,他知道少爷犯病时,六亲不认,可怎么好好的就又犯病了呢。 从那天起,李安的神色一直不好,顺儿除了日常出行,便日日关门闭户不在外出谈天。 夏末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闲话传出来,开始只是几个邻居瞎猜疑,天渐冷,林叶这个总不在自己身上下功夫的人,就总是今天忘穿了披风,明天忘带了帽子,每次走出门了,李安又追着给他送出来,有时候又要帮他穿戴好,理整齐了才放他走。 一日两日,邻居们再看到就开始指指点点,闲言碎语的一时不察,或就是故意,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李安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悠悠众口如何堵住,日子是他们自己的,与他人无关;林叶却有些担不住。 任上本来是有给他们提供日常休憩的场所,宫里还本着对外来使节,不要丢了我□□大国颜面的意思,把只是小小的一间房,布置的什么都不缺,林叶自己的那间,他很少进去用,这几日他却经常住在里面;他刻意的避开了李安,李安的举止太反常,要说小时候,亲亲摸摸的只当是玩,现在的状态完全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关心,他们俩都要先冷静一下,再好好的谈一谈。 李安自从林叶以各种理由要住在宫里开始,总觉的每日忘了什么东西,东寻西寻没着没落的,好容易盼着他回来一回,拿了东西又急匆匆的走了,饭都没吃上一口,他这才觉的不对,林叶这是在躲他,为什么要躲他,小时候他欺负林叶,打的他路都走不好,他还是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现如今他对他这么好,他倒是要躲起来,他要问个清楚。 顺儿让人传话给林叶,林叶听说李安病了,急匆匆告了假,往回赶,李安那个身体,不说是铁打的,这么多年真没生过病,难道是那个让人胆寒的“红眼”病,这又是什么事惹了大少爷。 进门时,顺儿没在,李安好好的坐在桌前。 李安面上不悦,心里却很欢喜,林叶听说他病了,半个时辰没到就赶回来,看来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了,不去床上躺着,在这里干坐,顺儿呢,少爷病了,他不来伺候,还跑出去瞎晃。”林叶说着就来摸李安的额头。 被李安一把抓过了手,揽在腿上坐着,林叶想起身被他箍的更紧。 “为什么躲着我。”李安的话擦着林叶的耳边传来。 “少爷,你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每日与我这样打趣,终不成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我乐意,谁还能管我。” “是没人管你,人言可畏啊少爷。” “是人言可畏,还是你畏了?” “我……。”林叶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深思过了,今天便一次告诉你。”他把林叶放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林叶,我今生只要你。” 林叶呆呆的坐着,惊着,恍惚着,“我,我是个男的。” “男的又如何,我只要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好。” “我,我不能。” “不能?为何不能?我对你不好吗。” “这不是好不好,老爷,夫人他们…” “只要你说想,别的我来担。” “我……,不知道。” 林叶浑浑噩噩回到宫里,都不知这半日如何度过的,李安说喜欢他,问他想不想跟他在一起,当然是不能,李安要担,怎么担,世人每人一句就能把他们给压死。 林叶犹豫不决担惊受怕时,宫里发生了件大事,三王爷起兵造反,外面打打杀杀的声音惊醒了林叶,天竺的僧人拍了拍他说,三王爷已经控制了皇城,要么归顺王爷,要么就被乱军砍死。 “你,你……。”他指着天竺僧人,口不能语,这么多日子的相处,这人竟是跟着三王爷造反的人,他却毫无所察。 “对,我是王爷请来为此次成事,祷告祈求上天保佑的。” 林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急着,李安在城门守门,他会怎样,会为叛军打开城门,还是誓死守卫。 三王爷想造反已不是一时一日的事,从皇上登基开始,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等到了这一日,御林军和城防营却不像他想的那么没用,两个时辰城门一直未破,宫里人手不多,御林军又誓死抵抗,再破不了城门,恐怕要过了最佳时机,驻守在京郊的军队赶到的话,就前功尽弃了,他本来的打算便是速战速决先杀掉皇上,他有支持他的僧道神佛,他却不知那些僧道神佛,大多是妖魔鬼怪,另有打算。 城门关上之前,李安还在从家里来的路上,他听说有叛军攻城,飞跑着往这边赶,还是没赶上进城,林叶还在宫里,百姓们都在四散着逃开,叛军们都在想着如何攻城,只有他一个即不像百姓,又不是叛军的,跑来跑去急着要进城,就看城下,叛军们攻他们的城,李安找他的入口。 不多时,李安借着叛军的梯子,找到一个防守薄弱的地方,爬上了城墙,城墙上都是自己平常认识的人,还以为他判了军,他一手一个打昏过去,叛军也从他上来的地方,爬上几个,马上又被防住。 李安在宫里到处乱跑,一时辨不得方向。 这场叛乱终归还是以三王爷兵败结束,该赏的该罚的,都在皇上案头的纸卷里。 城门守卫李安带叛军入城,诛九族;三王爷心腹林叶与天竺妖僧,蛊惑人心,迷惑众人参与叛乱,诛九族,天竺妖僧,火刑。 李安今日行刑,稀里糊涂就要做刀下鬼,父母亲人全都要因为他而死,最含恨的是他都要死了,还没看到林叶,林叶的身体弱,也不知有没有被叛军吓到,有没有听说他要被斩的消息,他还不知道林叶已经和他一样,被押到了刑场。 临死前的最后一眼,他既想看到林叶,又怕看到林叶,人群里扫了一眼,没有他想看到的人影,刚要收回眼神,却看到对面也正要被行刑的犯人,林叶,为什么林叶也要被斩,林叶身上有伤,他顾不上想别的,林叶被打了,就这一个念头就已经足够。 本就算不上好的天空,立时就乌云压顶,狂风骤起,李安两眼红光,一股黑气从头窜起。 李安恢复了他的魔王之身,飘到半空,俯视众人,人们带着惊恐害怕,匍匐着跪了一地;李安现时虽只有当年带入轮回的一缕魔气,也未伤一人,还是惊动了天庭,玉帝一刻未耽搁,遣人去了灵山。 佛祖正与灵殊菩萨后山谈论,菩提佛国最近新编纂的经文,天庭来人刚到罗汉殿,就被拦截下来,听闻又是魔王在下界作乱,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前段时间魔王出世时,五百罗汉正因心性不稳被罚闭关,这才多久竟又有魔王要兴风作浪。 ☆、生离之痛 李安恢复了他的魔王之身,他现在的魔气都不足以让他称王,他只是个普通的妖魔而已,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要他的林小叶,林叶被他挥手便揽在怀里,林叶衣服上斑驳的血迹,让他都要压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气,他最好底下的这些人,全部给他去死,他怕真杀了这些人,林叶醒来会怪罪他,林叶整日礼佛最是心善,林叶还活着他忍了。 他要带林叶走,去褚泽家的那片山,又过了一世之后,让他明白了很多事,父母亲人都是每个人生命的过客,都有着自己的因缘,自己的轮回,不可强求,他都可以放下。 但是林叶不行,林叶是他的执念,连林叶都保护不了,他枉做一回魔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既然是魔,即便未害一人,未伤一物,总还是被天地所不容。 况且他还带着灵山佛祖座前的大弟子伽叶,五百罗汉各带着法器,把京中的上空围了个水泄不通。 “哪家的妖魔在此做乱。”其一的罗汉问。 “魔王,李安”李安并未有任何恐惧之色。 “哈哈哈”其一的罗汉大笑,“你也配叫魔王,如此柔弱,不及黑云的一根头发。” 他话音刚落,忽觉一股黑气直中面门,躲闪不及趴入云层之中。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偷袭。”其二的罗汉黑着一张脸说。 “我乃妖魔,偷袭才是正常,是他自己太轻敌而已。”李安很是不以为意。 其二罗汉的黑脸透出一丝恼羞成怒的红。 其三罗汉站出来说:“今日我们替天行道,为除去妖魔而来,你即是妖魔,我灵山罗汉大发慈悲,把伽叶尊者留下,允你自行化散。” 李安冷笑:“若只我一人,化散就化散,有林叶在便是不行,把林叶留下,也是你们在做梦。” 其二罗汉早已忍无可忍,小小妖魔如此狂妄,竟敢挑衅罗汉堂的罗汉,一掌劈来,一掌又下,全不给李安喘息的机会,李安左躲右闪上下腾挪,前胸还是受了一掌,他把林叶轻轻放在地上,免他牵连再受伤。 其三罗汉看他怀里的人,还是个肉身凡胎,便合手掐诀,一道金光没入林叶眉心。 李安起身飞入云层,汇聚四方的哀怨之气,融入魔气之中,魔气瞬间拢于各个罗汉周身。 这点魔气虽不至于让罗汉们损了仙气,被羞辱还是难免的,五百罗汉对一缕心魔,竟然能让魔气绕身。 果然,伽叶醒来时,正看到怒目圆睁的五百罗汉,幸得肉眼凡胎的百姓们,隔过云层不得看见,这情形被吓到肝胆俱裂,全不为过。 每人一道金光,正正投入李安的心口,伽叶忙上前劝阻,罗汉们正在气头,谁人肯停,李安竟纹丝不动生生的受了。 伽叶拿出灵山的佛法佛规,才止住了罗汉们的怒气。 “魔王元气已伤,不足以伤害民间,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年黑云魔王也并未被佛祖化散为无形,他即已无害,便放他走吧。”伽叶双手合十欲离开。 李安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袍,“你,不能走。”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我与魔王一世之缘,到此已结,希望日后好自为之。”伽叶想抽身。 李安紧拽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伽叶还欲再劝。 其二罗汉又一掌劈下,李安支撑不住,跪到伽叶面前,手却未松一毫。 其二罗汉看此情形,怒气又起,心想,此魔真是冥顽不化,一掌又下。 李安鲜血喷口而出,手依然紧攥着,其二罗汉用了全力的第三掌,近到身前时,伽叶抬手挡了。 落手拂开了李安手里的衣袍,带着五百罗汉翩然而去。 李安重重的摔落云端,止了生的意念。 伽叶回灵山后,先向佛祖复命,他依然没有猜透,这其中的玄妙,他与李安一世因缘后,并未改变什么。 佛祖未有任何表示,静观其变。 李安再醒来,自己在一处洞府的石榻上,眼前竟是林叶,背身而立,他大喜,忙坐起身,要招呼他。 那人回身竟不是林叶,“瓷公子?”李安略迟疑。 瓷公子颔首:“您醒了。” “你是何人?” “涂山氏,白瓷。” “九尾白狐。” “正是。” “为何救我?” “因为……喜欢你。”白瓷做了一个戏虐的表情。 李安一时语塞。 白瓷安顿他的洞府,竟然就在他成魔时的五指山上,山上还有形形色色各色小妖,他魔气未稳身体虚弱,倒是安生的看了几天的景。 他每日惊讶的看着小妖们,不置可否的表情,让白瓷笑的不行,“你可真不像个魔王,看几个小妖就把你稀奇成这样。” “很多以前听说过,没见过,竟然还有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猫妖,第一次看见,都说猫有九条命,是地狱的使者,竟也能成妖?” “魔王,您对自己还不够了解,就更不能了解他们,慢慢您会懂的。”说完,白瓷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只留李安自己沉思,白日还好,兜兜转转,练功运气,晚上夜深人静时,每每想起林叶,他便心痛不止。 白瓷为了不让魔王,看到自己就想起他的意中人伤心,一日几变,奈何他从化成人形,就是此等容貌,并非有意变化成林叶的形象;装了一天他也累了,刚要上塌歇息,又被传去与魔王饮酒。 伽叶自从回了灵山,一刻不停又开始操持起灵山的事物,每日来请示他的事项众多,他却得了一个心思不属的毛病,屡屡犯错。 佛祖把他负责的事物,分与他人去做,罚他到藏经楼抄经,他却是日日呆坐,每日只得抄几个字。 他眼前时常浮现今安府郊的那座山,李安拉着他上山,他走不动,李安便弯腰让他趴在背上,背着他走,李安的背又厚又软,他安心的趴着,一点都不担心,李安摔了他。 场景忽而又变做了京城,李安拉着他逛东西市,看到吃的就递到嘴边给他尝,看到香料衣饰,就拿给他闻,给他试,只要他一点头,说声好,李安忙不迭的给他买,那个傻瓜,也不管买来能不能用,吃不吃的下。 李安怎样了,是生是死是入了轮回,不知何时眼泪滴在了经卷上,洇了纸,晕了字;伽叶混沌的瞅着那滴泪,伸手抹了抹眼睛,他会哭,他可是隔七情断六欲的尊者。 李安每日在五指山与白瓷豪饮,白瓷每每说他,“你这喝醉解相思的法儿,可有用。” “相思,要有的思,没人让你相思,如何思。” “单相思也是思,何必自欺欺人,哪次醉了不是喊着,林叶的名字。” “单相思?也对,思是思了,只是那人已经死了,思又如何。” “哎”白瓷长叹一口气,“何苦”举杯自己灌了一杯。 李安与白瓷日日在五指山纸醉金迷,魔气却一日高于一日,百年内竟已恢复到刚入魔时的程度。 一日伽叶抄经时,打翻了茶碗,洇湿了一本经书,佛祖罚他扫院子。 天庭来人参见佛祖被伽能阻挡,“又有何事惊扰佛祖。” “五指山魔气浓重,李安在百年间,又已聚起千年魔气,玉帝差我来问,能否借灵山的尊者前去平息。”其实玉帝的原话是,能否请佛祖收拢魔气,化散魔王,来人还算识时务,会变通,未传的原话。 伽能还在思索,伽叶手里的扫把,啪嗒,掉在地上,他抓起那人的胳膊,“你说谁?” 那人看着伽叶红着的眼睛,和被捏的生疼的胳膊,颤抖着说,“李安,李瑞文,千年前成魔的魔王。” 伽能上前一把拉过伽叶,“你是疯了吗,惦记着一个魔。” 伽叶的反常,别人不知,伽能却一清二楚,他们是一起来佛祖身边的师兄师弟,住同一间禅房,一同修行,伽叶慧根极深,佛祖讲经,别人听不懂的,伽叶全能懂,伽叶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魔王,一个魔而已,竟然想毁了佛祖的大弟子,伽能想想就气结于心。 “你早就知道他还活着,可是他为什么又入了魔。” “一时是魔,终世是魔,这有什么好为什么,除非他化散为无形。” 伽叶略有所思,“我要去找他。” “你真要为了个妖魔,毁了自己千年的修行?你现在的地位有几人能及,值吗。”伽能痛心疾首,不能体会伽叶心情之一二。 伽叶坚定了心思,来到佛祖面前,长跪不起。 “弟子无能,不能参悟,佛法无边,犯了贪念,请佛祖责罚。” “你想剔除佛身,去李安身边。”佛祖看着自己多年栽培的大弟子,已然猜透他的思想,面上并无异样,依然和蔼慈祥。 “是。”伽叶匍匐于地上,向佛祖忏悔。 “你可知剔除佛身要经历什么。” 伽叶跪坐挺身,“弟子知道。” 别人也许不知,他确是知道的,他是这灵山上博学第一人,最古的一本经文上有记,除非是自己想毁去佛身,或是犯了罪大恶极之事的佛,这两者万万人都不会有其一,他却要做这万万人之一了。 “你可能受。” “弟子,能。”伽叶无半点犹豫。 “好。” ☆、相逢未识 即便是刚勇无比的罗汉,听到剔除佛骨这件事,也都个个不寒而栗,何况是个柔弱的尊者,但是佛规就是佛规,谁也不能违抗。 五百罗汉每百人一天,五天五夜,第一天“剥皮”,第二天“抽筋”,第三天“吸血”,第四天“剔骨”,第五天“离神”。 “剥皮抽筋”自然不是真的“剥皮抽筋”,每百罗汉围坐一起,伽叶坐于中间,每人向伽叶掷一道法,触觉就像每人,给他拨一层皮,抽一次筋。 李安近来还算开心,猫妖最是干净,洞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不算,日日要洗澡,最近天热,还要时时泡在水里,他刚寻了一处活水,拉了魔王一起来玩,李安一见便也喜欢的不行,崖边清澈见底的一个水潭,还有水从崖上飞速流下,好一个清凉快活的地方。 李安在今安府时,每到天热雨水足的时候,他都拉着林叶去山边的河里游泳,林叶爱干净,但是身寒,不能泡太久,而且不太能把头泡入水中,说是很惧怕,那么个身体弱胆子又小的人,是怎么在灵山管理那么多事的。 李安想着想着一口血喷出口,心尖开始跳着疼,猫妖赶紧把他拉出水,慌慌的把他送回洞中,泡个水能泡喷血,他们魔王这是个什么体质。 伽叶第一天“剥皮”,就已经奄奄一息剩了最后一口气,每到挨不过他就叫一次李安的名字,渐渐的就没了什么感觉,他能忍,他一定要忍到见到李安为止。 第二天“抽筋”后,伽叶已经神智不清,神却一直不散,聚于身侧。 连铁石心肠的罗汉都不忍心看下去,一到时辰便立刻都退了。 第三天“吸血”,并没有前两日那么痛苦,让他缓过来一丝清明,只是身体瞬间弱了下去。 第四天“剔骨”,只要忍过这一天,他就成功了;第五天的“离神”,只是去除他为神时的功绩,抹去他所有的辛劳,不会对他有什么伤害,他无所谓。 骨头被折断抽离的痛,可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李安从睡梦中突然惊醒,林叶在喊他,林叶受伤了,他仓皇的跑出洞外,外面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原来只是个梦,他的林小叶早已不在了。 夏日的清晨,蝉鸣鸟叫,朝阳的金辉透过雾气弱弱的洒在,五指山的每一个洞口,一片莲叶轻飘飘穿云破雾,落在了山脚下。 猫妖想着他再到山边转一圈,就回洞里睡觉;每晚巡山是猫妖的工作,反正夜里他也睡不着,就当为大家服务了。 “怎么会有一片莲叶在这里,还生的如此翠嫩。”猫妖直起身看了看四周,无任何生灵,大家都还在睡着呢,大早上竟然在山脚下捡到一片这么好看的莲叶。 他欢喜的把莲叶带在身上,去崖边打了些泉水,把莲叶养在自己洞里的石缝中。 傍晚时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热气慢慢退去,李安今天暑燥难安,想去水潭里泡一下,溜达着来到猫妖的洞中。 “懒猫,去玩水。”洞里无人应,李安想着,懒猫这么早就出去了,还真是少见。 刚转头往外走,猫妖提着一桶水回来,“魔王怎么会来,可是有急事找我。” “无事,找你去水潭,你这提桶水回来是要干嘛?”李安以为他又要给他,已经一尘不染的洞府进行打扫,很是不解。 “我养了一片莲叶,甚是费水,一个时辰不换水,就要卷叶边儿。”说着往石壁边走。 李安随他往石缝里看过去,一阵的悸动,这片莲叶怎么这么像,伽叶当初来超度他时,飘落的那片。 “这山上有莲池?” “没有。” “你哪来的莲叶?” “山边捡到的。” 李安伸手摸了一下这片莲叶,莲叶本来卷起的边,瞬时全部舒展开。 猫妖一愣,“嗯?看来这片莲叶还认人,知道是魔王就这么乖顺,我碰他一下他就卷一卷,吓的我都不敢动他,生怕他把自己卷死了,没想到是片势力的莲叶。 李安笑的不行,猫妖这嘴还挺能逗趣,殊不知猫妖说的是实话, “要不,你送给我来养吧。”李安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夺人所好可不是他的作为。 猫妖一滞,随手捞起来,递给魔王,“行,给你吧,这么娇气的东西,我还怕我一时没耐性,把他给毁了。” 李安把莲叶放到桶里,小心的提到自己的洞中,用法力修了个半人高的水槽,把莲叶放在里面,又提了两桶泉水来换了,自己要泡水的事也忘记了,心情却大好,站在水槽边看了半天的莲叶,越看越好看,直看到夜深人静了才起身去休息。 这日白瓷来找他喝酒,白瓷总是神神秘秘的,前些日子下山去了,问他做什么,他只说是家里有事,回去处理。 “魔王,近日气色不错,可有什么喜事。” “那到没有,五指山的魔气越来越重,已达千年前的程度,只是我的法力,却只还是妖的程度,何解。” “魔王,不必着急,时机未到,先可静心。” 白瓷今日用的是原身,魔王最近好似忘记了旧情,他也没再避讳。 李安酒喝多了总觉的林叶在他眼前晃,一伸手把白瓷揽在了怀中,白瓷也是喝的多了,他本就在竹园呆过,伺候男人的事,抬手就来。 李安衣衫大开的躺着,白瓷跨坐在他的腿上,手刚摸上他的脸,李安听到水槽里,一阵水声。 “什么声音?” 白瓷一顿,并没有听见声音,刚要继续,李安还是听到有水流动的声音。 他把白瓷往旁边一推,拢了衣衫,走下床来,莲叶安静的浮在水面,并没有什么声音,他没有了兴致,丢下白瓷,走到崖边的水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近些时候李安老是觉的睡觉睡到半夜有人坐在他床上,用手摸他的脸,醒来时又没有人,最近是闲出毛病了吗。 安稳日子才过了百年,五指山上就有些不太平,近日更是屡屡有妖来投奔,搞的山上乌烟瘴气,抢地盘的,争食物的,每日都有要魔王处理的事。 李安很是不解,来的妖大都是小妖,或是老弱病残,不好好在自己的地方呆着,大老远非要跑来五指山。 白瓷跟他说,离五指山千里外的青云峰上,来了一只大妖,本来住在山上的群妖,联合起来对抗,奈何大妖法力高强,把原先的妖,吃的吃,杀的杀,来的这些是被保护着护送出来的。 这许多时日里,李安忙的连时辰都不记得,今日又是半夜才回洞中,刚一进门才想起来,今天没给莲叶换水,急急的来看,莲叶平整的浮在水面上,他想着,这莲叶估计是养的壮实了,不再需要那么勤的换水,想是这么想,还是提了桶,去崖边打了泉水回来换。 从青云峰来的妖里有个法力极高强的,很是看不惯李安,李安虽然也不屑于理他,自己也还是觉的自己这个魔王做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什么事情都是白瓷在做,他只挂个名号。 他问白瓷为何救他回来,还让他做魔王。 白瓷说:“您能成魔,除了天时地利,自身怨气够足,成魔后为什么魔气一日千里,为何受了五百罗汉的金光,还能魔气不散,恢复元身。” 李安坐于石上洗耳恭听,白瓷接着说:“每届魔王都是三界五行,千年来汇聚的怒气怨气所成,您还多了一样,黑云魔王身上的一缕魔气,黑云魔王入魔之前是佛,他的原神永远不灭,只可代替,就是你,你带着黑云魔王的魔气,即便受了罗汉的金光,却也从罗汉们的怒气里,吸收了能量,所以会原身不散。” 李安略微懂了些,可还是有很多疑问,白瓷却已经不愿多说,让他回洞休息,说这几日太过劳累,对他提升法力没有好处。 李安离很远便看到自己洞里好像有人,像有个影子在洞口徘徊,走的近了却又什么都没了,最近天一黑,他就觉的自己洞里还住着另一个人,待查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今夜李安一夜没睡,合眼养神,他还在想白瓷的话,总觉的哪里不对,又还没琢磨出头绪。 刚想着还是不要费神想了,凝神练练功,脸上有一只手摸过来,是梦吗,他确定自己没有睡着,不动声色的躺着,原来每天他觉的有人在,不是他眼花,也不是做梦,这个洞里果真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像是很眷恋,在他脸上摸了好一会儿,手上没有什么温度,凉丝丝的,却是很软;手的温度倒像是林叶,林叶的手在秋天要来的时候,就开始每日凉凉的;但是这软就不是,这软的像是无骨;到底是谁? 他带着疑问忍着没动,这人却更肆无忌惮,竟然亲上了他的嘴,这就不行了,他除了亲过林叶,还没亲过别人呢。 眼睛睁开的瞬间,他还是觉的就是梦啊,这明明就是林叶;可是怎么可能。 那人也是一惊,李安睡觉很沉,就算是要醒来,也是身体先动,眼才睁开,今天怎么突然就睁了眼。 略一迟疑,便转身要走,李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是谁?”没等那人回答,他便把人拉到怀里抱着,“不管你是谁,或者是梦也好;不要走,不要走,我好想你,林叶。” ☆、暖暖冬日 那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李安的肩上,李安握着他的肩,看到他眼里晶晶亮的闪着安心的光。 李安的唇吻过去,轻柔的像怕一用力,眼前的人就会碎掉。 李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昨晚又做了梦?只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李安还没从起床的恍惚中,缓过神来,猫妖就在门口嚷,“魔王,魔王,我抓到个奸细。” “一大早,猫妖你不快去睡,在我门口大呼小叫的要干嘛。” 猫妖像怕脏了他的手,用一根手指戳着那人的背,把他推到李安的洞里。 “林叶”,李安猛的从塌上站起来,脱口而出的话又收了回去,这不是林叶,这到底是谁。 猫妖看魔王对这人的神情,一会儿觉的认识,一会儿又觉的好像不认识,猫妖只好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人虽剃了光头,却不像是寺里的和尚。” “为何不像。”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和尚。” 李安微一皱眉,猫妖赶紧说, “他身上的衣着服饰看着也不像寺里的,倒像是灵山的佛。” “猫妖,你先回去休息,我来问他。” “噢,那你要多加小心,这人也不知存着什么阴谋。”猫妖有些疑惑的往外走。 李安一点头,猫妖退了出去。 “昨晚的人是你?”李安绕着那人,走了个圈,那人纹丝未动。 李安走到水槽边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伽叶尊者”李安转身定定的望着伽叶,“不知尊者驾临,有失远迎,更不知大名鼎鼎的,佛祖第一大弟子,是所谓何事,舍得离开灵山,来此寒舍,山野之处难免粗鄙,失礼难免,还请尊者海涵。”说完躬身一揖。 伽叶一声不吭,看着李安微微笑了笑,李安转身背对着他,他好不容易硬着心肠说出这番话,他可不想因为伽叶的一个笑,就前功尽弃。 “尊者若无其他的事,就先请回灵山吧,这里,实在不是尊者这样的人待的地方。”李安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不想让自己的话语有任何波动。 他再转身,身后已经没有了人,赶忙急急的走出去看,哪还有什么尊者,身影都没有一个,心里紧着一沉,忽听洞内有水声,李安定了定,嘴角含着笑,慢慢的走了,不一会儿提了桶泉水回来,给莲叶换了水,看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又走了出去。 从那日后,李安每晚只睡半张床,夜深了伽叶也会到床上躺着,李安回身抱着他,谁也不说什么,天亮前伽叶会再变回莲叶回到水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李安最近心情很好,人人也都觉的他们魔王,这大冬天的,像是沐浴在春风里,只是五指山的魔气,越来越稀薄。 天庭在五指山外围,驻守了一支天兵,每日观察魔气的状况,忽见魔气一日淡弱一日,近日更是已淡如薄雾。 玉帝派人去灵山,一直不见有回复,他想着,原是佛祖另有安排,便只静待事情的发展。 白瓷最近也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以李安现在的身体,魔气该是增长的最快的时候,为何突然不增反消了呢。 这几日入夜后很久,伽叶才磨磨蹭蹭变回原身,躺在李安身边,躺下后也有意躲着李安,李安只以为,最近自己老是对伽叶动手动脚,他害羞才这样。 就没管那么多,搂过来就开始解伽叶的衣服。 “穿这么多睡觉不累吗?” “不。”伽叶边说边躲,在今安府的时候,是李安话说不利索,现在变成他惜字如金了。 “不什么,不累,还是不让我脱,每天只让抱,不让摸,你是来给我修炼定力的吗。”说着还是给他脱了,伽叶的身体都不能用凉来形容,像门外包了层冰的木头。 “身上怎么这么冰。”李安赶紧把脚拉过来抱着。 “嗯…”伽叶明显压抑着的一声哼。 “怎么了?”李安赶紧点着灯,凑过来看。 伽叶一直往后躲着,被李安一抬拉到了眼前,伽叶脚上一片的冻疮,有些已经破皮溃烂。 李安心痛的不行,赶紧把他拿被子包好,烧了热水给他泡脚,又出去找猫妖,让他去搜罗冻伤的药膏。 脚上弄好后,才把他揽在怀里,打开被子仔细的检查了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冻伤的,伽叶这次是真的害羞的,把脸转到李安的臂弯里藏着。 李安看他的样子喜欢的不行,又觉的哪里不对,灵山的尊者怎么会如此的娇弱,还会被冻伤。 想问问伽叶,这种状态伽叶估计不想跟他说太多,唉,自己叹了口气,终归现在伽叶在他身边,足够了,抱着伽叶腻歪了一会儿,门外有光透进来,天亮了,伽叶挣扎着要起身。 “干嘛去?” 伽叶眼睛看着水槽。 “都这样了,你还要去水里泡着;从今天起不许去,再变成莲叶,我就把你放到外面,晒成莲叶干。”李安抱着伽叶的手紧了紧。 伽叶没再动,安静的躺着,其实这样躺在李安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他也很期待,只是怕李安心里还不能原谅他,他只能先以莲叶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等到什么时候李安不再怨他了,接受他了,他再这样安心的躺在他怀里。 虽然当这个魔王没什么大事,李安还是不管晚上多晚睡,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变过,这种睡到日上三竿,快晌午还没起床,还是第一次。 白瓷来来回回几趟,都没见李安有要起床的迹象,想要直接进去,又觉的终归有身份之别,又想着是不是生病了,便慌忙的在门口喊了几声。 李安应着,不一会儿开了门,白瓷进去看到伽叶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 “这,这…” 白瓷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问,问什么,是真的没想到,一下断了思考。 李安看着他说,“这是灵山的伽叶尊者,现在…”,他也不知怎么解释,伽叶也不开口说,“反正,现在他是我的人。” 白瓷也不好说什么,只点了一下头,退了出去。 白瓷知道了伽叶的存在,李安先松了口气,白瓷是整个五指山的总管,别人他都不在乎,就怕白瓷有意见,毕竟白瓷还救了他,他还想着编个什么理由,跟他解释,这下好了,他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 李安把伽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个大包子似的,又是灌姜汤,又是烤火盆,把伽叶每天烤的热烘烘的,脚上的冻伤很快也好了;他怕伽叶每天烤火烤的无聊,去松鼠妖那里要了些,栗子,干果,边给他剥,边给他讲五指山的趣事。 伽叶包着个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李安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中间放了个火盆,李安剥着干果,剥好的果实往旁边的盘子里一丢,果壳直接扔到火盆里,哧一下,哧一下,果壳被火烧着的声音,不停的传来,慢慢的像是成了催眠的曲。 伽叶一会儿坐的热了,就把腿搭在床沿上,随着燃烧的果壳,有规律的荡一下,荡一下,李安看着伽叶荡着的脚,像是荡在他的心上,总想着一把抓过来揉揉,抬眼看伽叶的脸,伽叶低头看着火盆,光光的脑袋,更显的五官的立体,眉眼的清秀,这是个佛吗,这明明是个妖啊,快把他的欲魔勾出来了。 李安把果盘放到床边,拦腰把伽叶抱到床里躺着。 伽叶带着疑问的看着他。 “给你吃东西。” “躺着吃?”伽叶还是不解。 “方便喂。” 李安抓起一个栗子,放在自己嘴里,含着凑过去,伽叶笑了笑,张口接了。 “好吃吗。” 伽叶点点头。 “我也要吃。”李安又抓了一个,放在伽叶嘴里。 俯下身,用舌头在他嘴里找,找到了也不吃过去,含一下推回去,再含一下再推回去,两人逗了一会儿,都出了一身汗。 门外白瓷喊他去议事,他压着声音低吼了一声,伽叶笑着把他往外推,他慢慢起床往外走,一步一回头,伽叶手撑着头,笑着目送他,火盆里的光,照在他脸上,眼睛弯弯的带着笑。 李安脚软了一下,跑回来狠狠的亲了亲。 “等我回来,吃了你。” 伽叶不再笑,趴在床上,脸埋在臂弯里,害羞去了。 李安快步走出去,跟白瓷去山边的洞里议事。 青云峰的大妖最近频频来扰,这只大妖胃口太足,吃了整个青云峰还不算,现在竟然又来觊觎五指山。 白瓷的意思是先去青云峰探一下那只大妖的虚实,要李安带着猫妖再选一些小妖一起去,白瓷还要顾着五指山这边的众多事情,不便同去。 李安没意见,也不能有意见,他从来到五指山,顶着个魔王的称号整日游手好闲,没给山上做过任何事情,既然有事让他做,他当然不会拒绝。 青云峰在千里外,不远不近的距离,快的话三日内就能回来,他找了个小妖,去通知了一下伽叶,自己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带在身边 伽叶自然没有收到通知,他不知李安去议了什么事,也不知他离开了五指山,只是李安去议事到下午都未归,左等右等,等来了一群二话不说就把他绑走的小妖。 “你们这是要干嘛。”他被绑在一间石洞的柱子上,最近被李安像放在暖房里一样包着,咋一到冷的地方,伽叶冻的有点受不了,说话都不停的发着抖。 “是你要干嘛。” 坐在他对面的是白瓷,白瓷手里拿着一根豹尾一样的鞭子,不停的摇着。 “我只是来找李安。” “找李安?”白瓷手里晃着鞭子,走到伽叶近前,“你是灵山的尊者,佛祖的弟子,你来荒山野岭找一个魔王,你自己能信吗。” “我已经不是灵山的尊者。” “笑话,不是尊者,你说了算吗,当我是无知小妖,这么好骗。”他捏着伽叶的下巴,看着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一个人,想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缘,让他们长的这样相似的两个人,都喜欢魔王。 “我,剔了佛骨。”伽叶看着白瓷的眼睛镇定的说。 白瓷手颤了一下,甩开了他的脸,“剔佛骨?”抬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有些复杂的看着伽叶。 “看来你确实不是个小妖,三界中知道剔佛骨的不足十人,你却知道。”伽叶觉的他小看了白瓷,估计连李安也不知道白瓷的底细。 “哼,我知道的多了,你为了李安,竟然连佛骨都可以舍弃。”白瓷好像很感慨,只一瞬便又说,“不过要让你失望了,魔王,是我的。” 李安带着猫妖到青云峰时,大妖正在晒太阳,手里正在玩弄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妖,抓了放,放了抓的,一副吃饱喝足自得其乐的样子,李安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骚扰五指山,害得他和伽叶分离,他却在这儿乐在其中,瞬间身体里聚起一股魔气,挥了出去。 大妖不防,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却又很快的起身对着他们,吐了几口浓烟,而后没有恋战,慢慢退着要走,猫妖紧着追了上去,大妖虚晃一招,逃了。 他们在青云峰寻了两圈,没看到人影,那妖的洞府也不知是藏在哪儿,他们只好把整个青云峰,大大小小的洞找了个遍,只有几只瑟瑟发抖的小妖,问他们大妖的去处,他们也不得知。 “这妖怪,活的还挺神秘。”猫妖叉着腰望着山下说。 “你觉的他是何妖。”李安问。 “像蛇妖,喷的毒气有蛇腥味;不过,这个季节,蛇不该频繁出来活动啊?难道是我认错了?”猫妖很疑惑。 “先回去,再议议,这妖躲着不出的情形和主动挑衅的动作,相去甚远,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回去再说。”李安也很疑惑,皱着眉思索了半日。 大家都同意魔王的意见,沿原路往回赶。 找大妖花了点时间,他们第四天的傍晚才回到五指山,到议事厅时,只有几个管事的妖在,白瓷有事没有到,一只脸上有疤的狼妖,传达了白瓷的话。 “白瓷公子说,让先给你们接风,吃完后,各自回去休息,待明日再一起讨论。”狼妖气势很足,看着像老大做过很久的样子,又不知怎么会,流落到五指山的。 李安心急着回去见伽叶,又不好驳了大家的面子,急急的吃了几杯酒,议事厅到他的洞府并不远,一个山脚,一个山腰,可能走的急了,刚吃了酒又吹了风,头晕的厉害,到了门口用力稳了稳心神。 “伽叶”,门还没进,就忙忙的喊着。 伽叶在床上斜靠着被躺着,李安看着他,忙不迭扑上去,伽叶也迎着他,衣服一拉,里面是光的,李安一顿,上床一挥手,动作像是去摸,下一秒人便被他推下了床。 “你不是伽叶,你是谁?白瓷?”李安眯着眼,发狠的看着地上的人问。 白瓷站起身,拉好衣服,“我按照他的样子,又修了修容,你竟然能这么快就发觉。” “我自己的人,我当然了解,伽叶人呢?” “这我可不知,他一个尊者我还能挡了他的去路”,说完悻悻的走了。 李安身体燥热,晕的有些恍惚,精神还是清醒的,伽叶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尊者的能力,白瓷要做什么易如反掌,只是他自己不说,他也不好强问。 伽叶,你在哪儿? 二更过后,更深雾重,李安焦躁难安又头晕不止,正躺在床上缓神,门被敲响了。 声音很轻,不仔细听真以为是风吹的,李安这会儿正有些精神,听到敲门声如此轻,以为是伽叶,急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小妖,只说了句,“魔王请跟我来”,便急急的走了。 李安不知何事,还是匆匆追了上去。 来到五指山背阴面,他很少来这里,这是安顿青云峰流妖的地方,乌烟瘴气,潮湿阴冷,这个时辰更是诡异森寒,来到一处狭窄的山体裂缝外,李安抓住小妖的肩。 “你要带我去哪儿?” “莲叶”,小妖说完接着往前走。 李安没再犹豫,跟了进去,一条只容一人的走道,倒是走不久,前面便豁然开朗,一片空地,一个洞门,门口站着他日思夜想的伽叶,还有他的对头,青云峰法力高强的那个妖。 那人一颔首,“魔王”。 今天倒是有礼,李安点头回礼,望着伽叶;伽叶忙说,“散步迷了路,幸得虎兄搭救。” 李安忙又一揖,“感谢这位兄弟,救了我内人。” “内……”伽叶囧的话都说不出口,脸红着去看别的地方。 “近日魔王先在此休息,明日再与魔王详谈。”说完点头退出。 伽叶拉着李安来到洞里,这个洞没有李安的洞府大,却是很温馨,洞里没有火盆,倒也暖暖的,大概是因为包在山里面的原因,李安没细想,实在想伽叶想的不行,又担心了这半日,一见到,总想抱着不撒手。 两人坐在床上对着头看,“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白瓷为难你了。” “没有,都说了是迷路。” 李安又把他拉袖子,扯裤脚,看着身上没有伤,也就没再计较,只觉的这事很有蹊跷。 抱着伽叶亲了又亲,把额头抵在伽叶肩上,郑重的说,“伽叶,我害怕,我怕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好吗。” 伽叶歪头亲了亲他,手摸了下去,李安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伽叶,你胆子变大了。” 伽叶脸红着,匆忙的做着自己不熟悉的事。 李安一挥手灭了屋里的灯,退了衣,压了过来。 “瑞文,瑞文…” 伽叶叫他瑞文的时候不多,那还是在他是林叶的时候,每次听的他心尖都要化成水。 在一声声的瑞文中,他猛烈的下了一场,夏日午后的大暴雨。 留一室暖湿暖湿的花香味儿。 第二天不知什么时辰,虎妖来找他,伽叶软塌塌温顺的躺在他怀里,他满足的吻了吻伽叶的脸颊,轻声的下床走出去。 “魔王去青云峰可有什么收获。”他倒也不绕弯子,直接便问。 “那妖看着并没有多大的法力,没有过多的打斗,他便藏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保存实力。” “我当时也是怀疑,他自身法力并不高,是有外力在协助,只是没有凭据。” “此事甚蹊跷,容以后慢慢再看,他即有挑衅,终会露出马脚。” “谢魔王,指点。”说着便要走,又想起什么,转头说,“这里之所以温暖,是因为绕过这个洞,后山有一个温泉,虽然小,容两个人足以。” “多谢。”李安颔首。 虎妖笑着走了。 李安去外面弄了些吃的回来,待伽叶睡醒了,喂他吃了些,又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伽叶摇摇头,其实全身酸痛,想想昨晚的事,伽叶羞于出口。 “精神看着还好,带你去泡水,如何。” “这么冷的天?”伽叶不解的看着他。 “虎妖说有温泉”。 找到的时候,李安有些失望,确实是太小了,他跟伽叶两个人下去,只够一个转身的。 伽叶却很喜欢,这里雾气很重,很少有人来,很难被发现,看来虎妖是个仔细的人,而且水很热,伽叶泡到全身酥软,舒服的不行。 唯一让他略有不适的,就是他跟李安离的太近,李安总是贴过来,摸摸这儿,蹭蹭那儿的。 一会儿就摸出火来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李安顺手拈来,地方太小伽叶躲也没地儿躲,只得背过身去,正合了李安的意。 虽然雾重无人,伽叶还是羞于在外面,压抑的咬着胳膊,李安没那么多顾忌,再怎么说,他都是这里的魔王,魔王房中事,谁还能说什么。 他扳过伽叶的脸来亲他,直到伽叶气要换不上了才放开他,却又加了速,伽叶一时没忍住,便喊出了口,李安这才得了意,速战速决放了伽叶。 李安总是来势汹汹,事后就是个温柔的,泡好温泉,他就把伽叶背回了自己的洞府,又让猫妖去要了些松茸干,猴头菇给伽叶炖汤,伽叶依然包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李安忙碌,眼睛弯弯的笑着,李安看着他,就觉的,死了也值了。 ☆、真相大白 往年五指山的冬天,数九寒天之时,大雪封山乌云压顶,冻死几只小妖在所难免;今年却反常,而且还特别的反常,阳光明媚,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五指山上暖融融一片春的气息,山上的妖们非但没有觉的舒心,反倒是都开始烦躁不安,连猫妖都随时想挠别人两爪子。 李安和伽叶才交颈而眠,你侬我侬了半月,李安便被山上不断发生的斗殴事件,忙的焦头烂额,整夜不归,众妖的火气越来越旺,随便一点小事,都能打到头破血流,偏偏这个时候不见了白瓷的身影。 一天,李安又在处理一件芝麻大点的小事,就打到连耳朵都咬掉了的斗殴事件时,突觉天旋地转眩晕不止,被几个小妖抬回了洞里,伽叶也算是天上地下少有的博学,怎么也没看出李安这是得了什么病。 三日后,五指山乌云压顶,大片的雪花,没日没夜的开始下,李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剩了最后一口气。 伽叶找到猫妖,让他看好李安,自己要去找白瓷。 第二日的中午李安勉强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伽叶,猫妖正坐在旁边,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李安撑起身,看了一眼四周,分不出什么时辰,猫妖又一个极重的点头把自己点醒后,看了一眼李安。 “魔王,你醒了”猫妖赶紧凑近他。 “伽叶呢?” “他去找白瓷了。” “白瓷?为什么……”李安的话还没有讲完,门被大力的推开,一阵大风卷着雪花吹进洞里,洞里的两人同时一抖。 外面一个从头捂到脚的人,手一丢,一个什么东西被他扔在地上,门被关了回去。 “魔王近日可好。”那人脱掉外袍,露出真容,原来是白瓷,“伽叶尊者可不怎么好”,说着打开了地上的袋子,豁然是蜷缩着的伽叶。 李安看到生死不明的伽叶,瞬间腾空而起,一脚踹在白瓷的心口上,白瓷踉跄了两步,稳住了身体。 “伽叶可是被你害的。”白瓷擦了一下,从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迹,恶狠狠的说。 李安停了手,把地上的伽叶抱在怀里,心疼的想嘶吼。 “到底,怎么回事。”他红着双眼嘶哑的问白瓷。 “魔王成于,天地三界的怒气和怨气所化的魔气,也毁于魔气;当年黑云因执念成魔,后因贪念想统治三界,被佛祖把法力分九层封入各地;你因亲情成魔,后因想毁天灭地,也被佛祖分九层封印,只是当时佛祖给你留了一线生机,让你入了轮回,还带着这个小和尚,我初不知是何意,现在到有些明白了。” “与伽叶何干”。李安把伽叶抱起放于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伸手轻柔的摸了摸。 “放心,那小和尚死不了,都是我一些猜测;不过,你现在倒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找回你那,被佛祖封着的,其余八层法力。” 李安还是有些疑惑。 “你自身只有一成法力,带着哀怨之气时,勉强能承载千年的魔气,你跟那小和尚云雨之欢时,分散了哀怨之气,吸收了千年的魔气,你那一成的法力却消化不了那么多的魔气,造成三界愤怒烦躁,而无处承载,你这个魔王更是差点把自己撑死”。 “我找回其余的法力又如何。” “天地间怨气所化的魔气,都会被你轻易吸收。” “那岂不是又要毁天灭地。” “当然不会,你舍得床上那个小和尚?” “原来这就是佛祖的计划,确实好计;就是不知,你知道佛祖对他的弟子,做了什么的时候,会不会找他拼命。”白瓷冷笑一声。 “何意。” “你慢慢会知道的。” “伽叶何时能醒。” “三日后,做好准备去找回你的法力。” 白瓷竟然没有骗他,三日内伽叶只能喂水,其余的一律不进,三日后还是醒了过来。 白瓷来找李安,让他尽早上路,他实在舍不得伽叶,白瓷一再跟他保证,伽叶绝对不会有事,他还是不放心。 伽叶说他也一同去,李安又不放心伽叶的身体,伽叶坚持一定要去;白瓷对这个优柔寡断的魔王实在没法,只得带着这对,一副苦命鸳鸯像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半人高的雪,下了山。 猫妖说送到山下,送到山下又还想送,他对他们每个人都没感情,就是在山上呆的烦了,想出去走走。 刚下了山便看到一条长着翅膀的巨蟒,白瓷手一挥让大家坐上去,猫妖拉了一下李安,“这巨蟒身上有我们去青云峰时,那个大妖的味道。” 两人对看了一眼没再说话,除了地狱,灵山,三十三重天,这巨蟒不管到哪儿,都如入无人之地,只是每到一处,都有神兽看管。 白瓷和猫妖不能近前,神兽看到他们就要攻击,李安进去神兽会匍匐在地,听话的向他行礼。 李安拉着伽叶,看了长白山雪洞的冰雕,坐了天山冲天的喷泉,滑了往生海螺旋而下的漩涡,感受了无际涯飞身而下的呼啸,大荒漠的黑沙暴,可不是什么人都承受的了的,李安一个人进去的,伽叶一直盘腿坐着为他诵经祈祷,幸得现在李安已经有了五成的法力,即便这样,也是灰头土脸的出来。 李安问白瓷三十三重天和灵山如何去。 白瓷说:“三十三重天,我自有办法,灵山吗?他看了一眼伽叶。” 伽叶眉头皱了一下,低了头。 李安不知伽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怎么也不想他为难。 “三十三重天,跟着我就行,灵山嘛,倒是可以不去。” 大家都看的出白瓷身上有很多秘密,只是现在除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往下走,只能跟着他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 白瓷说的进三十三重天的办法,就是他变做太白金星的样子,带着李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南天门。 从天庭去地狱时,巨蟒没有跟着,他们走过奈何桥,来到十殿阎罗的门前,白瓷先进去,不知说了什么,一刻钟后,才放他们全都进去。 由转轮王带他们到无间地狱,无间地狱的最底层便是地狱熔岩,过了十八层地狱,再往里面走了一个时辰。 转轮王挺住脚步回身说:“前面便是无间地狱,本王也不能进前了,各位好自为之。”说完谁都没理睬,便自顾自的走了。 李安对前面的气息充满了莫名的恐惧,他后面的猫妖倒没什么感觉,他却像是炸了毛的猫,整个人都是防御的姿态。 “你们终于来了。”无间地狱的门一打开,便有一个空旷中带着回音的声音传来。“哈哈哈,白瓷,你做的很好,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个小东西,竟然完成了这么伟大的任务。” 他们同时看向白瓷,白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介绍一下吧,我是黑云。” 李安猛的抬起头,“黑云?你还活着” “现在还不算,不过,马上就快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白瓷。”伽叶看着白瓷,发出了恳求的声音。 “别为难他了,我来说吧。”黑云听出了白瓷的无奈,从进来白瓷就没有出声。 “不,我说。”白瓷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几千年前,涂山氏没落,九尾白狐后代更是稀少的可怜,很多妖族都看好了涂山氏那块土地,纷纷来进犯。” 白瓷脸上的泪已经没有了,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在熔岩的照耀下闪着晶晶的亮,他像是回忆着回到了过去。 “眼看众妖就要把涂山氏灭族,我那时候才不过一百年,我娘把我藏在一棵树的鸟窝里,直到有狐族的人上报了灵山,黑云尊者才来到涂山氏的领地,解救了大家,我那时在高处看的分明,黑云尊者高大威猛的形象,从那时起便深深的刻在了我心里。” “哈哈哈。”黑云发出一声狂妄的笑声。 “黑云尊者在要回灵山时,才发现了树上的我,他把我救下来,我瑟瑟发抖的团在他的手心里。” “你那时候是真的小,只一小团,毛茸茸的一身雪白的毛,一根杂色也没有,长的甚是讨喜。”黑云也像是陷在了回忆里。 “黑云尊者,问我家在哪,我家人已被众妖杀光,我只一味的团着,往黑云尊者身上蹭,他便带我回了灵山。 “我那时以为你是个傻的,哈哈哈。”说完黑云又自顾自的笑了两声。 白瓷没理他,接着说“一只牲畜在灵山上可以作为一个灵宠,我在灵山日日受灵山的仙气滋养,五百年后便已经能幻化成人形,能成人后,我便是妖,不能留在灵山;那时我却疯狂的爱上了一个人。”白瓷又低下了头,像在沉思,又像在回忆。 “对,他爱上了当时还是黑云尊者的我。”黑云接着往下说,“想想当时他不过一个五百岁的小妖,竟敢在如来面前说,想要留下来跟我在一起,也真的是胆大啊。” “后来呢。”伽叶好像很急于知道结果,匆忙的问。 “佛怎么能跟妖在一起,如来当然不能允许,我当时还慈悲为怀,觉的小妖甚是可怜,便跟如来求了情,如来说我要真想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剔除佛骨变成凡人便可。” ☆、永生永世 听到剔除佛骨,伽叶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李安担心的看着他,他对李安笑了笑以示安慰。 “我自然没有同意,白瓷便被赶出了灵山,我却因此有了执念,正赶上千年魔气聚集,我便成了魔王。”说到此,黑云便不再往下说,成王败寇,没有人愿意讲自己失败的经历。 他们一起看向白瓷,白瓷无奈,又继续往下说,“佛祖把黑云魔王封印后,我从各方打听,知道了一个能解救魔王的方法,只要在千年以后,让新的魔王没有生的意念,毁掉三界,黑云魔王便会解除封印,回归魔身,我趁佛祖讲法时,混进灵山,我毕竟在灵山住了几百年,处处都了如指掌,顺利的偷走了,黑云魔王被封印在莲池里的那缕魔气,投入到京中的一户正要出世的胎儿身上。” 李安皱眉看着他,“白瓷跟李安对视着,你的一生都是我安排的,你成魔后,本来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谁知被伽叶尊者拖慢了进程,我只好化作一个老妇去青云峰哀怨的哭嚎,你虽又动容,还是被佛祖阻止,我以为要前功尽弃时,却得到另一个消息,佛祖竟然留了你一线生机,让你轮回又一世。” 接下来呢,接下来才是最主要的,结果谁都不开口了,猫妖转了转眼珠,这次出来值了,竟然听到这么有趣的事,他活了这几百年,第一次觉的不无聊,清了清喉咙问,“青云峰的妖,可是你让那巨蟒杀的。”他望着白瓷。 白瓷轻蔑的一笑,“那次去青云峰的时候,被我无意间看到了千年前的仇人,一干不知死活想灭涂山氏的妖,竟然聚在青云峰,不是为了给魔王送魔气,早该解决他们,那个巨蟒是黑云魔王的坐骑“腾蛇”。” “原来如此。”猫妖笑着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呢。” 伽叶突然挡在李安前面,“接下来你们想怎么从李安身上得到魔王的法力。” “小和尚,你反应倒是很快。”黑云张口说。 “这么多年都计划在他身上,不会就想着功亏一篑,把魔王拱手让人,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们就一定有别的计划。” 伽叶挡在李安前面的举动让李安特别的安心,今天不管怎么样,即便是死,也能看到伽叶最后一眼,他没什么担心的,他看了猫妖一眼,一会儿如果有什么变故,就让猫妖带伽叶先离开。 “不错,我将计就计,救了李安,并且让他拿回所有的法力,当年李安被佛祖封印又轮回凡间后,黑云魔王的魔气也随之消散,李安重新成魔后,黑云魔王也慢慢有了些魔气,无间地狱是黑云魔王魔气最盛的地方,所以这里黑云魔王的魔气压过了李安。李安即是黑云魔王的替代,那么现在黑云魔王也可以把他覆盖,来取代他,换回自己。” 白瓷说完看看伽叶的姿势,“伽叶,你以为以你现在的能力,还能做些什么呢,一个被剔了佛骨赶出灵山的前尊者。” “剔佛骨?”这次是黑云和李安同时开口,都表示惊讶,李安的语气里还有心疼。 李安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伽叶,再遇到伽叶后的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卷边儿的莲叶,柔弱的身体,冻伤的双脚,一切都有了解释,伽叶为了他,放弃了神佛的资格,为了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魔王。 “值吗?”他用只有两人听到的耳语问伽叶。 伽叶转头亲了亲他,表示回答。 “一会儿,你跟猫妖先走,为了我好好活着。” “没有你,我怎么活。”这次伽叶干脆转过身,狠狠的吻在了李安的唇上。 “看来你们俩有段感人的故事,这是白瓷最羡慕的事。” 白瓷又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或是被点中了心事。 伽叶又转回来,那我也来说些事情,“当年佛祖把黑云魔王封入九处,灵山莲池的一缕魔气,受日精月华佛光普照,生出了一株并蒂莲,一株上缠绕着黑云魔王的魔气,被白瓷带到凡间,投到了李安身上,另一株被佛祖呵护,变成后来佛祖的大弟子,伽叶尊者,就是我。” 白瓷瞪大着双眼,他当年偷莲的时候,有些匆忙,旁边确实是有一株别的莲叶,他却并不知道,这两株原来是一起的,并蒂莲。 “黑云魔王刚才说,当年起了执念,也就是你对白瓷的放不下,你一方面想跟白瓷在一起,一方面又狠不下心剔除佛骨,慢慢便有了执念,被魔气趁虚而入,你封在灵山的魔气睹物思人,竟然化了两株莲出来,我想这也就是我化成人后,跟白瓷为何如此神似的原因。” 白瓷眼泪瞬间流下,“是吗。”他在问黑云。 “是与不是,又能怎样呢,终归你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黑云说完,无间地狱的熔岩开始不停的翻滚冲击,像是一只躁动不安的怪兽。 这里只有黑云的一缕魔气,经过千年的修炼,尽管只有一缕,却也能从容的操纵无间地狱的熔岩。 熔岩不断上涌,大有要吞噬他们的念头,白瓷巍然不动,李安把伽叶推给猫妖,“带伽叶走”;自己催动魔气与熔岩对抗。 伽叶哪里肯走,猫妖是无所谓生死,把热闹看完最重要,伽叶不走他也乐的留下。 李安越是全力催动魔气,越是觉的魔气再不断的被吸收,黑云在吸收他的能量,如果被吸完了会怎样,他回头看了一眼伽叶,无声的张了张口,“走”。 伽叶摇了摇头,李安已尽全力,黑云的身体已经渐渐清晰,伽叶从容的走到李安身边,把李安推向门口,纵身跃入熔岩里。 李安伸手去抓,只摸到了伽叶的指尖,他便也跳起身跟了进去。 一切都结束了,黑云恢复了原身,三界内乌云压顶,狂风不止,黑云瞬间来到灵山脚下,佛祖巍然立于山间。 “佛祖,这千年来可好。”黑云飘然来到佛祖面前。 “自然,为了你的事,略微费了些神。” “那真是汗然,让你白费了心思,如今我完好的在这儿,你又待如何。” “完好?何以为完好。” “我吞了整个李安和你的爱徒伽叶。” “你可有消化的了他俩的胃口。”佛祖刚才说完;黑云便腹痛不止,一张嘴李安抱着伽叶,两人团在一个金色的球里,缓缓的落在佛祖手上。 黑云略有些惊讶。 “从灵山的并蒂莲丢失了一枝开始,我便想着你会有什么计划,便把另一枝幻化为伽叶,想着如有一日能用到最好,他的悟性非常高,并且对李安的情感超出了我的预期,虽然他俩本来就是一株并蒂莲感情好是自然,能让一个佛剔除自己的佛骨,下怎样的决心,你应该清楚;此事的成与败伽叶起了最大的作用。你本来想着李安封在灵山的那一缕魔气并不重要,可以先不用取回,殊不知我早已把他的那一缕魔气封在伽叶身上,在伽叶跳入熔岩的那一刻,封在他身上的那缕魔气便回到李安身上;至此,李安才变成了圆满的魔王,他解封了我封着他的九层法力,还加上了你送他的一层,现在的李安才是真正的魔王。” 黑云的身体在慢慢消失,这次是真的化散为无形,白瓷匍匐跪于他的脚下,看着他为之付出了这么多年的这个人,渐渐的永远的离开了他。 其实,从白瓷知道伽叶为了李安剔了佛骨之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失败了。 佛祖伸手一抛,金球落于地上,慢慢打开,李安和伽叶立于一片莲叶上,来到佛祖身边,跪身行礼。 “伽叶,你做的很好,你虽然已不在神籍,你做的事情,却是大慈悲,你不仅解救了李安,还拯救了天下苍生,便封你为大慈悲佛,于新魔王李安,居五指山上,化解三界魔气。” “谢,佛祖。”两人还跪着,眨眼便到了五指山的山脚。 李安站起身常舒一口气,看着伽叶还似在梦中,他终于可以跟伽叶,光明正大,开开心心,万万年的呆在一起了。 他的想法才安在心里,一股怒气直冲额顶,接着便用掌心的魔气,震倒了旁边的一棵老树,树上的雀妖不防,全都摔伤在地。 伽叶盘腿坐于地上,开始念《清心诀》,这是佛祖密语传音传给他的,魔王魔气不定,随时有可能损伤生灵,传你《清心诀》护其左右。 李安慢慢平静下来,心里却是愧疚不已。 百年转瞬,这中间李安频繁的失控,每次被伽叶压制,清醒后又后悔不迭,伽叶每次把他安抚好,又去给伤者医治。 伽叶是大慈悲佛,经常要外出行慈悲之事,李安却时时不能离他身边,伽叶让他跟随,他每次都有怒气忍不住。 有人拉了伽叶,他一定要把那人手砍掉;有人盯着伽叶看,他一定要把那人眼挖掉;有人跟伽叶说了话,他一定要把那人舌拔掉,有人撞到了伽叶,他一定要把那人杀了。 伽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总念清心诀又太耽误时间,伽叶便跟他约定,再有人拉了他,李安被允许一天拉着伽叶的手;再有人盯着他看,伽叶一天眼神不离李安身边;再有人跟他说话,李安被允许亲一下伽叶;再有人撞到了他,伽叶便一天陪他在床上不出门;如果有一次没做到,晚上不允许上床睡。 李安虽然忍的辛苦,也次次都做到了;还每每盼着有人撞一下伽叶;大慈悲佛也不是人人都敢撞的。 李安便安排了猫妖去装做不经意的撞伽叶,伽叶看他们俩鬼鬼祟祟的表情,乐的不行,猫妖上次在地狱,被熔岩燎了尾巴上的毛,被白瓷带了出来,落下一个老摸屁股的毛病,他摸着屁股对着伽叶就撞过来,伽叶闪身便能躲开,还是故意让他撞个正着。 看着李安高兴的和猫妖两个人,连说带笑的回去了;在后面笑着摇摇头。 第二天伽叶果真陪着李安没出门,李安搂着伽叶,搂一会儿抬头看看,摸一会儿又抬头看看;伽叶抿着嘴笑。 “你不会百十来年了,还不相信是真的吧。” 他平躺下,胳膊一卷把伽叶揽在胸上趴着,“信是信,就是看不够。” “那你什么时候看够啊。” “万万年都看不够。” 伽叶眼睛弯弯的笑着,李安转身,直接按在了身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完结了一个,是真的在认真讲故事啊。 这本来是想写的第一个故事来着,每年的八月不知道什么人给起的叫黑八月,别人不知道,对我来说那是真正的黑八月啊,最痛苦的几件事都发生在八月。 茫然无助时,生气的怨这个怨那个时,对着别人发脾气时,总想着要有个能吸收怨气化解怨气的地方就好了。 后来想了想,唯有爱啊,真爱化解一切,你哀怨叹气时,有那么一个,愿意为你付出所有,跟你说,不想做就不要做了,只要你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全世界都是王八蛋,只要你开心上山下海只要你一句话,还有什么气可生。 刚要开始写的时候,多年前的一个噩耗,又再次被提起,想起那个十几岁喝了农药,死在自己家地板上的男孩,一阵的心空,马上先写了《李智的大智》那篇;回来写这篇的时候,断了当时的情感,又结的快了。 下篇要想全面了再写,是一篇关于未来的,有迷茫有人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