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狐之狐影》《魔狐之人偶》BY 傀儡偶师 《魔狐之狐影》 文案: 我震动了一下,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流着, 你爱我,你杀了我的亲人,我属于你,我恨你。 你霸道,我软弱,你强大,我弱小。 你可以为所欲为,我只能逆来顺受。 谁能说的清楚,究竟是你爱我我恨你还是我爱你你恨我……颠三倒四错乱不堪混浊不清…… 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借口,什么是什么的掩饰……然而,你爱我…… 可是,我恨你……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 1 有时候在想,什么样的生命,才是我的应该有的,不是诅咒,不是鄙视,也不是恐惧……抬头去看蓝天,希望呼吸的,也只是自由一点的空气……据说,我不是父亲的孩子,是母亲与妖精的结合,在十八年前那个狂风暴雨的晚上……雨,疯狂的下着,连劲风也无法影响它的意志,刚刚入门的妻子,好奇的从屋檐下走出来,光着双脚,在雨下跳舞。 "夫人!夫人!"不顾侍女的呼唤,跳动着走到树林的深处……然后,迷路了,她站在雨中,静静听着雨点落下的声音。 "吼--!"猛然从树林里传出一声怒吼,天地都为之震荡,她颤抖了一下,狼狈的摔倒在地。雨从她的和服上落下,接着,她便看到了一只白狐,染血的白狐……"吼。"那狐狸发出轻声的警告,试探的前行两步,她看过去,看进了狐狸绚烂色彩的奇异瞳孔中,几乎无法自拔。神志,渐渐不清醒,有一种安神的入睡的感觉,最后的知觉,是留着鲜血的白狐飞身一跃,空中无数的箭羽射上了他的身体。 被找回的夫人,肚子突然大了,十个月的时间,让她孕育出一个孩子。 "啊啊啊啊--!"只要是宅子里的人,都记得分娩那天她凄厉的惨叫,"他不是我的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把他杀掉!把他杀掉!他是魔鬼!是妖怪!妖怪!!"为什么呢? 因为他一头白发,一双红眼吗?就这么轻易的治了他的罪过啊。我可怜而疯狂的母亲。 父亲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几乎没有影像了。只记得在勉强为我实施的成人礼上,元服的时候,他冰冷麻木的声音,"你的名字。"他当时那样问我。 "井上……"我用并不流利的语言说出姓氏,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稍微的停顿了一下。 "井上浅。"他说,"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为你的弟弟效忠吧。""是的,我明白了。"我这样回答他,我甚至焦急的注视着他的目光,希望能够让他满意。 他站起来,从狭小阴暗的囚室里走出去,接着听到熟悉的铁链锁门的声音,以及,封印妖精的咒文。 被囚禁了十八年的我。 井上家的耻辱。 被誉为凡界神者,担负着国家祭司职位,拥有强大对抗妖精神力的井上家族的耻辱。 我那个发疯了的母亲,后来竟然又生出了一个小孩,一个有着纯正井上家血统的小孩,井上策,我的弟弟。 "哥哥!"在年幼的时候,他是唯一会过来看我的人,从囚室小小的窗户里探进脑袋来,遮住我大半的阳光,纯真的笑着:"哥哥还好吗?""好……"我有些吃力的回答,那种人类的语言,如果不是策教我,我是永远不会懂的。 "哥哥,出去玩吧?"那天他对我说。 "啊?"我看着身边的他,结结巴巴,"我、我不能出去的……""为什么呢?"他摸摸我长到腰间没有打理过的白发,"因为这个嘛?"我点点头,"这个,是不允许的。" "不用怕!"他站起来,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两句咒语,彭的一声,结集在囚室周围的封印便破碎了。"有我在!"他拉着我的手,不让我有犹豫的时间。于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识了我的母亲。我美丽而疯狂的母亲。 "你带他来干什么?"母亲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哥哥一个人,很寂寞呢。"年幼的策笑着说。 "滚出去。"我的母亲,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滚出去,你这个魔鬼!"本来安静的她,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把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来,扔到我的脸上,几乎没有声音,鲜血却流了出来。 "母、母亲……"我有些困惑的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是她的儿子吗? "住口,住口!我不使你的母亲!你是妖怪!我从来没有生出过你!"她开始捡任何能够扔的东西扔过来。 "滚出去!滚出去!" 一声,一声,无情又冷酷。为什么呢?既然不喜欢不原意,为什么要给我生命,给我希望? 为什么…… 为什么…… 胸口窒息的痛着。什么东西在体内叫嚣着要奔放出去。 "啊--!"我闭起眼睛,叫了一声,再不叫,就好像自己要死过去一样。体内的东西立即如同得到了出口,迫不及待的飞奔了出去。眼前一片红光。 当我再次看到,母亲,四分五裂的躺在血泊中。 "你杀了她!"策站在门外,震惊的说。 我杀了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你杀了她。"策身后的男人冷静的对我说,"你用你的妖力杀了她。"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我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啊!!! "你、你是谁?"我浑身颤抖着,看着那个男人。 "我是你名义上的父亲。井上颜。" 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在我八岁的时候。 2 我是受诅咒的。 父亲这样告诉我,在成年式上。父亲死了,在我十五岁的元服仪式后,一次驱妖祭上,被猫妖咬死了。井上策正式成为族长。在一片期望的称颂中也包含着我恶意的诅咒。我是受诅咒的……父亲当年那么告诉我。 所以,我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雪白的长发,在十八年间已经长及脚后跟,渐渐有拖到地上的趋势。身上穿着的破烂的和服也基本上不能抵挡任何风寒。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却知道有一双兔子一样红色的眼睛。 灼伤般的捂住眼睛,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没有这对眼睛,如果没有白色的头发,我是不是可以和那些在窗外肆意嬉闹玩耍的孩子们一样?是不是可以稍微获得一点点的认可? 我要求的不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马车在乡间缓慢行驶,车轴发出嘎查嘎查的声音。远处青草的香味和着泥土的清新,遂者风飘进我的鼻子。然而眼前一片黑暗,却让我有些遗憾。 手臂上,小腿上的锁链敲打在车内的木板上,哐嘡响着。这一路走下来,已经有一个中午了吧? "是井上大人!"远远的听到惊讶的、或者说是惊喜地叫喊,接着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井上大人,井上大人!"飞奔过来的人们都十分高兴。 "麻烦您了,田内先生,大家进去再说吧?"那是弟弟温和的声音,"不用惊慌。""好、好的。"田内用感动的几乎哭出来的声音说,"那您的马车……""啊,我差点忘记了。"策温和的笑了一下,可以听到他的脚步转到车后。撕去贴在车门上的神符,"出来吧,浅。"伸手拉开了套在我眼睛上的眼罩。 我眨眨不能适应阳光的眼睛,拉动全身的锁链,下了车,跪在策的脚边。 "这、这是?妖怪?"田内瞪大了眼睛,看着红眼白发的我。 "您不用惊慌。"策笑着,轻易安抚了别人,"他虽然是妖怪,却已经被降伏,做了我的仆人。他是很温顺的啊。"这就是弟弟给我的仁慈了。 他准许我为他服务,然后给我一点点我梦寐以求的自由。我很感激他,虽然他不再叫我哥哥,或者经常来看我,虽然他不允许我说话,或者表现出他是我弟弟。我感激他,给了我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帮助他降妖除魔。 "你就用这个名字,对你的弟弟忠诚吧。" 父亲的话依然在耳边,井上浅,只要我还姓着井上,这就是我的责任啊。 "您是说,只是一个花瓶吗?"吃饭的时候,策问。 "的确。"田内点点头,"买回来的时候,只是听说是战国时代一位不知名的铸造师做的,因为工艺精美,价钱却不低。" "可是,一个花瓶,能有什么问题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小。"田内看看我,"他不需要吃饭吗?"策摇摇头,"您备一些素菜和清水,回到房间才能够让他吃。还是说说您的花瓶吧?""是的。很奇怪,只要触摸过那个花瓶的人,都会得病,因为只是感冒或者发烧,所以便请过寺庙里的僧人做法事。结果却不明显。直到有一天,一个打扫的下人,在触摸了花瓶后病死再也没醒过来,我才发现事情有些严重了,之后,大概又有四个人死去。都是在打扫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触摸花瓶之后。""是吗?"策点点头,"中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特别?"田内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 "这样啊。"策笑了一下,"那就让我看看那个杀人的花瓶吧?"花瓶是战国时代少见的精美,高颈,暗粉色,不知名的花瓣充满了整个表面,上面均匀的洒满了银粉。 "相当好看的花瓶呢?大约需要不少钱。"策笑着问。 "呵呵……的确,但是是值得的。"田内先生骄傲的回答,"这种珍品现在很少见。""所以……"策点点头,"请让我单独在这里待一下吧?"田内想了想,退了出去。 "怎么样?"他走到我身边,问我。 我摇头,"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您觉得呢?""一点都没有吗?"他问。 "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东西,难免沾染上不洁净,这个,应该很正常……"我思考着回答,努力使自己的语言流利。 "正常与否,不是由你判断吧?"他冷笑了一下。站到门边,"你先净化它,然后再看看。""很抱歉。"我低下头,站起来,"可是,我认为,没什么危害的话,可以先等等看……""我说,净化!"他强调了一下。 我看着他。 "净化。这是主人的命令。" "我明白了。"转身面对花瓶,双手相抵,"梵天之责,之于之净……"净化……多么希望,在净化的过程中,能够让自己也一起净化啊。 3 没有任何不妥呢。 晚上的时候,策已经睡过去,我靠在门口,抿了一口清水,滋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仔细的想着。为了不产生太大的吵噪声,我小心移动着铁链。 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 然而,那杀人又是怎么回事情呢? 我缓缓放下手,叹了口气,看看手上的铁链,那可是特殊的铁链,只要不解下来,我永远不能离开策一里远。相对而言,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能够离开那个囚室,虽然只是偶然的;或者,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及稍微得到我的弟弟的承认,在每一次除魔后总能听到他说很好,看到他对我笑……这已经很让我满足了。 动作,停顿。空气里浮现出一种不平常的安静。我抬头……很强烈的鬼气! 从放着花瓶的房间里传出来,很强烈的鬼气! 这,怎么可能? 站起来,脚下移动,迅速的在走廊间走动。 "唰--!"猛的拉开门,我走进去。眨眨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昏暗的光线……消失了,那气息。 闭起眼睛,我稍微感触了一下…… 的确没有了,刚才却十分深刻的气息。是怎么回事情? 凡是触摸花瓶的人都死了吗?我走进台几,那只战国时代的花瓶,安静的放在上面……都死了吗? 伸手,放上花瓶的瓶颈。 我会不会死呢?如果按照传说。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呢?立即?或者,明天? "浅!你在干什么?" 我一惊,往向门口,策穿着睡衣,站在那里,有些不高兴,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伸出的右手上,"你这算什么?想偷东西?"我收回手,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不是……"他走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瓶,突然皱起眉头,"或者是它能给你某种力量?好让你逃离?""啊?不、不是!"我摇摇头,连忙辩解,却因为对于语言的笨拙无法说出再多的话语。"我没有……"尾音消失在他钳制住我颈部的手里,他钳的很紧,让我无法呼吸。 "不要用这两个字来搪塞我。"他冷冷地说,"你这个怪物。你以为你表现出来的顺从能够麻痹我吗?笨蛋。"他一松手,我倒在地上没命的咳嗽了起来,看来那个传言的确有可信的地方,我刚刚差点被他掐死了。 "抱、抱歉。"我急促的喘气,眨着有些模糊的眼睛看着他。 "哼。"他耸耸肩膀,走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清晨的时候,策接到一封信。 "是风间巫女的信件……"他说。 "和我有关系吗?"我问他。 他笑了笑,"她说上次和你相处愉快,希望借你过去两天呢。"我跪坐一侧,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借东西呢。这大概就是我的价值。 "这件事情办完,我们就过去吧。"他笑着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是的。" 又一个夜晚到来,似乎因为前天的净化,让大家都安心了下来。这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前厅热闹的晚会庆祝还没有结束。我呆呆坐在走廊里……有什么,从头顶飘落。 樱花? 我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樱花。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x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唦……碎碎的脚步。 "哈哈……"有人从身边跑过去。 "你?" 她转过身来,一个孩子?! "请等等……"我站起来,这里似乎没有这样的孩子,想伸手拉住她,却消失在飘落的樱花中--什么时候,开得这么繁华了? 樱花,好漂亮。唯一一次观看它的机会,是父亲去世的那个下午,在祭堂前飘散的樱花啊。 "抱歉。您看到一个孩子了吗?"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气声,"我正在找她。"转过身去,是一个穿着裙裤的女子,她有些着急,却依然笑着,"您看到了吗?""往那边……"我有些不适应,从来没有人可以看到这样的我而不惊慌厌恶的。 "谢谢。"她鞠躬,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您似乎没什么事情啊。不如一起散步吧?"她有些犹豫的问我。 樱花漫天飞舞着,踩在脚下,竟然也成了淤烂的血红色。 "您喜欢樱花吗?"她问我。 我点头,"因为很难得看的到。" "我也喜欢啊……"她叹了口气,"我在樱花的季节出生,在樱花的季节嫁人,在樱花的季节生了孩子。""就是您在找的那个孩子吗?" 她微笑着点头,"我可爱的女儿,我一直在找她啊。她很顽皮,老躲着我,让我找不到呢。""她……"我思索着形容词,"很可爱。" "是吗?"她笑着,很骄傲的神情,"她的父亲也很可爱。我还记得当时他一笑,就像个孩子一般。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上他的呀。""所以,就会有孩子吗?"我问。 "嗨,"她眯着眼睛笑着,"因为喜欢……可是,却是不可以结婚的。""啊?" "他是家里的仇家嘛。所以,一直都不可以结婚。"她依然笑着,"我被赶到最偏远的地方住下来,带着自己的孩子。本来,很满足了……可是……"她的眼睛猛然睁开,里面一片血红色,樱花,翻滚着,席卷在四周,"孩子却找不到了。""她在哪里!"她厉声尖叫,"把她还给我!" 我退后一步,"我没有……" "换给我!换给我!"她抓住我的双手,"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最后连我的孩子也要剥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黑发,飘散在空中,凄凉的眼神和绝望的尖叫,让她在空中如同吸血的厉鬼。 "您……"我想开口,却第一次恨自己言语的笨拙。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樱花如同有生命一般,尖锐的在空中翻动,猛烈的冲击上我的身体。 因为,是仇人的孩子,便不能生存吗? 我记得刚从我的眼前跑过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我们有着相似的命运呢。 还有可怜的母亲,带着那样的不甘愿,和怨恨,在千年的轮回中,成为怨灵了啊。在花瓶上感觉不到气息,是因为,母亲并不是傍依花瓶而存在的吧?她只是在寻找自己的女儿,而她的女儿……我轻轻叹气,女儿的骨灰,是被残忍的撒在制造花瓶的泥土里了。 一击,立即可以让她魂飞魄散。 然而…… 这,这么残忍的对待,可以吗? 在她受到这么多折磨后,可以吗? 4 "兵!"空气中,鼓噪的樱花后面传来冰铁般的一声咒文,接着咒符急速划破长空,吸附上母亲的额头。 "啊啊啊啊--!"她松开我的手,紧紧捂住脸,"拿下来拿下来啊!""浅!过来!愣着干什么!"策不满意我的呆滞,吼了一声,双手做外狮子印,转身专心对付那位母亲:"斗!"突然从虚无中拉伸出无数光线,迅速缠绕上母亲的身体。 "大人!"我拦住他,"请不要这么做,她会魂飞魄散的。"策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你发什么神经?她是恶灵!恶灵你懂吗?杀死那么多人,她活该不得好死。"双手一翻,大喝一声:"烈--!"一股力量顿时从手中激射而出,冲击上母亲的身体。 "皆……"我轻声说,言咒立即在母亲周围形成保护,策的力量打击在上面,又轻轻荡漾开来。 他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在干什么?!" 我低下头,"她也很可怜……" "哼!"他像是十分了解我的意思一样,"终于明白了,因为都是同类对吗?"我惊讶的看着他。 "因为不是人类,所以杀了人也无所谓是不是?也没有同情心,善恶不辨。这就是你们这些怪物的基本相同对不对?""不是的,大人。"我惊讶的摇头,"您怎么会这么以为。您难道忘记了我是井上家的人吗?我是忠实于您的啊。""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我看着他,冷冷的表情,然后扭头去看那位母亲,她已经在咒符的折磨下,倒地扭曲着,嘴里呜呜发出一些不清晰的声音,很像受伤的动物的声音。 上前两步,脚踩上那些飘落的樱花,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在哪里?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她颤抖着,不清晰的声音低声说。 也许……也许…… "你又去哪里?"策不满的问我。 "请您稍等,我马上就来。"我抱歉的说。 母亲,千年寻来的东西…… 也只是,她唯一可以找寻到的温暖,她的孩子啊。 妈妈? 妈妈…… "谁?" 是我,知子。抱歉让你找了这么久…… "知、知子?!真的是你?是你吗?我的孩子啊。呜呜……"抱歉,妈妈。我太顽皮了,让您找了这么久。 "没关系,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天色不早了,回家吗? "啊,回家……回家……" 用骨灰做成的,那只特别艳丽的花瓶,最终碎掉了。 田内先生对策十分不满意,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事情最终是平息了,再也没有因为花瓶而死去的人。也许一开始就打碎花瓶会是一个更加好的选择。 策对我也很生气,那天早上起程的时候,狠狠的拽着我的双手,把我往车里拉。 "快点!"他不耐烦的说,"我没有时间浪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作!""是的。"我任由他拉着我,脚下的木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还可以看到新收获的麦子遗留下来的些许稻子。 然后……一片樱花?在秋天吗? 就和当时我念超渡文章的时候一样的樱花。 那对相隔千年才能够重新相距的母女……在天国应该也可以幸福了吧? 马车又响起单调的吱吱声,我依然在后车箱里,目不能视。凭感觉,应该走了有一天半的路程,那么,如果是去风间大人的神社,应该快到了吧? 本来速度不慢的车,猛的停住,我一个措手不及,往前倒去,重重的撞到木板上面。 "哇。"揉揉额头,"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外面一阵沉默。 "大人?"然后感觉到众多妖怪的气息--虽然气息薄弱,但是很多,非常多。 "这是怎么回事情?"他在外面自问,"到了风间巫女的地盘,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妖怪的……""大人,请让我出来……" "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讥笑,"和老朋友叙旧吗?"不知道为什么一和我说话,原本的温和有礼都不见了。 我咬咬嘴唇,闭上嘴。 "呵呵呵!"远处传来清脆的笑声,"是井上大人来的话,我怎么会让您亲自动手呢?""嗖--!"的一声,箭气从空中划过,有力的划破妖气,随后钉入树干。发出"登登"震动。 "啊……"我听见策高兴的声音,"麻烦您来接我了。风间女巫。""哪里的话。"声音近了,接着听见撕开封印的声音,车门打开,眼罩被拿下,露出那种很深刻的脸:"好久不见了,浅。"风间女巫,原名风间澄,是十分有名的镇妖巫女,无论是结界咒语还是箭术都是难得一见的高超。所以也就成了国内最受信赖的几名术士之一。 "我这次请你们来,是有原因的。"她洗净茶杯,缓缓为主人倒上一杯茶,"我要借浅一用。""出了什么您解决不了的事情吗?"策问她。 "没有。" "啊?" "只是有些困难,我单独做起来的话。" "我明白了。"策点头,"浅叫给您我是绝对信任的,但是,可以告诉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风间笑起来,"那是一定的。"她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女巫服装也干净整洁,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本来严肃的表情突然掺了些阴谋……"我可是很期待浅呢。"她笑着说。 5 "当--" 从迷梦中,渐渐醒过来的时候,就朦胧的看见从窗户透近来的弥漫在空气中的阳光,淡薄轻盈的跳动着,远处传来寺庙晨钟的响声,空气中有着清洁之地特有的温顺滋润的味道。让本来漂浮不定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才了解到自己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策因为朝庭内召唤的原因已经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神社里,自然,困住我的锁链也就解开了。 坐起来,我稍微有些不习惯,看着因为常年带锁链而特别白皙的手臂,心里有淡淡的苦涩和不安。我是罪人。 "浅。" 我抬头,风间巫女正拉开门,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她看着我笑了一下:"醒了吗?""是的。"我站起来,才发现睡衣很凌乱,露出胸膛,真是十分失礼的举动。 她顺着我的脸往下看,目光在我裸露的胸前游移,一瞬间太过灼热的让我有些胆寒,我紧了紧衣服,"失礼了,巫女大人。""没关系。这是你的衣物。"她把手中的衣服放好,点点头。 "啊?抱歉,大人,这不是我的……" "你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所以,穿这套吧。"她解释道。 "身上的衣服,是弟弟的。"我低头,一直以来,穿的衣服,都是弟弟穿旧的衣服,无论是直服或者是一般的和服,在我来说,有的穿就好。 "弟弟?" 我一惊,我怎么说出来了?策不允许我说的。 "啊,抱歉。大人,是策大人的衣服,我说错了。"她笑了笑,转身,"我在外面等你,今天的事情还很多。""嗨。"我轻轻应了一声,待她走出去,拿起那套崭新的衣服,在耳边磨娑着,那是好温暖的感觉。 风间大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守护神社,净化器具,和医治疾病。 从早上起来之后,我随着她,打扫神社,向天祈福,然后背着药材下山给附近大小村落的人们看病。 村民都很喜欢她,也因为信任她的原因,对我的出现没有表示惊慌。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从远处看着神社所在的小山丘,那里被染成一片金红色。 "当--当--"紧挨着神社的古刹,敲响着晚钟的声音。 "这里为什么会有寺庙呢?"我问,"神社和寺庙同时建在一起,很奇怪。""这个啊……"她思考了一下,"神社是用来镇压不能移动的强大邪恶的神器,而寺庙则是用来保卫和守护的。所以我一直在想,大约这个神社镇压着什么大妖精吧。不然的话,是不会需要加上寺庙的力量的。""说起这个,你大概也在困惑,为什么附近出现这么多妖怪?""嗨。"我点头,"太多了。因为大人您是很强大的巫女……""我也不知道。"她打断我的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困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那里出了纰漏,也许是神社镇压的结界已经到时间了。妖怪被吸引来的原因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问题呢?无论怎么说,我做出来的临时结界也没有用处了。"我吃惊不小,"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所以想请你过来帮忙调查。"她笑了笑,"当然了,请先做一个结界好了。""……"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您为什么今天早上不告诉我。一天的时间,我可以做出一个很好的结界。""啊,这个啊。呵呵呵……"她很心虚的笑了起来,"我忘了。"因为没有时间的原因,我只能做出最简单的芒星阵。五星八角,取自金木水火土五物。在各焦点放好物品,催念起咒文的时候,暗处的妖精已经按耐不住了。那些原本隐藏起来的身影渐渐往神社方向聚拢。 接着,最前面的一群首先发起攻击,急速跃起冲过来。 我右手指紧扣左手手腕,低声念,"前弥玛,浮罗嘉。"结界瞬间绷紧,激荡出力量,猛地反弹出去,听见几声惨叫,也闻到血腥,然后,有一段时间的寂静。 我移动一下脚步。突然心里产生了几分不妥的感觉。 天空中弥散了太过诡异的气氛。 瞬间,成百上千的妖精如同洪水一样浩瀚的涌了过来。我一惊,连忙催动咒文:"前弥玛,浮罗嘉。前弥玛,浮罗嘉。前弥玛,浮罗嘉。……"完全阻挡在结界外的妖精不计其数,然而冲上来的却更加多,而且有增无减。 "糟糕。"风间巫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头去看她,她抬头看着天空,声音有些懊恼,"今天是朔月,妖气最旺盛的一天啊。"…… 我回头,继续念我的咒文。 "喂喂,你那是什么态度啊?"风间巫女不满意的高声问。 "束!"我低吼一声,双手十指交叉,空中突兀出现一道漩涡,瞬间倾吞无数妖精。然而……外面那些低等妖怪的数量还没有减少。 这样是不行的。 一滴汗从脖子上滑下来。 这是体力消耗战术。杀不尽砍不绝。最后累死的是我。 "小心!" 风间的喊声把我从思考里唤醒,"嗖"的一声,一只凌厉之箭就飞了出去,在妖精中间爆破。"你怎么还会分神?没看到这么危险吗?"她怒气冲冲的对我说。 "抱歉……"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结界有些支持不住了--因为只是仓促作的,本物没有坚实的基础。"大人,请借你的箭用一下。""做结界吗?"她递过来一只箭。 "金刚萨埵降魔咒 ,咒音!"我大吼一声,用力把箭叉入五芒中心。"洪巴加撒落洪!"退后一步,继续大声念咒:"洪巴加撒落洪洪巴加撒落洪洪巴加撒落洪……"箭羽发出刺眼的光芒,穿透黑暗,奋力奔放出去,震天动地的光芒中,摧毁了所有的妖怪……"解决了?"她问,"果然不愧是浅。" "您过奖了……"我看看没有月亮的天空,心里的担忧渐渐沉重,"恐怕,还没完……"黑暗中,细细索索的声音,悠悠然放出的妖冶的光芒--又是一批新的妖怪! 6 心中有了暗暗的担心,觉得不妥,双手收于胸前,作防御进攻结界。 "天--"高声一叫,狂风顿时袭来,脚下的土地猛地扭动,散发出的妖力让进攻的妖怪退避三舍。咒语是这样的"天地风煞。"一气呵成,可以做成临时的防御结界。身体的力量,在我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飞奔出去,欢畅的难以言喻。 "力量吗……"身后,似乎听到轻声的讥讽,接着,从心中猛然产生一种束缚,冲击上正欲奔腾的力量。 我一个措手不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哼……"那是轻轻的冷笑,我回头去看,风间巫女站立在风中,飘散的长发,在阴森的月光下透露出诡异,她闭眼,睁眼,本来清澈明亮的眼中升起一片红光,"你真是愚蠢。""咳咳咳……你、说什么?"我困惑的看着她,血,不停的被咳了出来,身体里的力气半分都是不上来,似乎完全消失。 她冷冷笑着,动身一跃,敏捷的跳到我的身边。 "你听说过'三界血咒'这种东西吧?"她说,提起手中的弓箭,上箭,拉弓,"三界是,人,鬼,妖。取三界生灵的鲜血,可以解开不能解开的封印。"手中的箭,如同流星般飞窜了出去,"唰--"黑暗的森林中间,有个人影从树中飞起,跃身落在面前。 "风间,你到底还是按耐不住了。"那人说,"做一个好人就这么难?"风间笑了笑,"我没这种习惯。"又一支箭搭上弓箭,"住持大人,您实在活得太久了……""阿弥陀佛。风间,那弓还是当年我送给你的吧?"寺庙的住持摇摇头,左脚后退一步,手中的佛杖晃动着,摆出的了攻击的姿势,"这个妖怪……是你的分身?"他看着我,问道。 分身? 我愣了一下,没有开口问,就被风间巫女扫到一边。 "废话少说!老秃驴!当年你人多势众抓住了我,今天就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风间巫女冷笑起来。 住持大人挥动佛杖,"我佛从西,取慈悲四方,汇济天下,答善众人。赐护正之力气,传去戾之法度,众僧齐曰:'喇?摩?嘛?咪?唝'!"精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神社的周围缠绕,带起的狂风,卷动着撕扯风间的长发,她骄傲的抬头,手中的箭拉了满弓,"秃驴!你还妄想再次封印我吗?不可能!我现在就要你死!"箭,再次飞了出去,带着巨大的力量,穿透精光的龙卷风,翻卷起满地的泥土尘埃,瞬间刺透了住持大人的眉心。 "噔--"的一声,穿透后脑,箭挂着住持的躯体,钉在了树干上面。狂风的尾巴卷过,便晃荡起来,带着诡异的荒谬。 我浑身一颤,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您……杀了人?为什么?您不是巫女吗?"她满意地看着住持的尸体,扔掉了手中的弓箭,双臂交叉,火焰从掌心燃起,迅速烧过她的衣袖,然后渐渐熄灭,露出了藏在袖子中两把背手弯刀。那弯刀较长,且不如一般的弯刀弯曲,刀面纹着两只火狐,泛着闪闪红光。 她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抚摸我的脖子,低下眼睛,轻轻笑起,"你以为神社镇压着什么妖怪?这座神社和寺庙,都是为了镇压我。"左手的弯刀,抵上了我喉咙的大动脉,划过去,我连痛觉都没有感觉到,鲜血就飞奔着涌了出来,"好极了。"她满意地说,"三界血咒可以开始了。"神社,被妖精们冲散了,风间站在神社的中央,双手高举,一片红光笼罩了她,然后,非常平静的散开。 在迷雾中,有人走出来了,残破散滥的衣服,齐地的长而柔顺的白发,和红色流动的眼睛。 "你……风间?!"喉咙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我稍微移动了一下,抬头就看着震惊的一幕。那是,相同的气味,相同的频率,相同的感觉。我们是同一种生物! 她……不,应该是他,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向我笑了一下,"你一直在寻找,和自己一样的人,寻找一种归宿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其中又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十八年前,我躲避不了寺庙的追捕,在树林遇见你的母亲。"他站在我的面前,"当然,你可以说她是你的母亲。在我看来呢,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你说什么?"我愤怒了,晃动着无力的身体站起来,抬头看着他,"你可以污辱我,请你不要污辱我的母亲。""呵呵,孝子?你可真是温顺啊。可惜,你的所谓的妈妈好像不怎么领情。囚禁你十五年,让你连语言都无法说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的,不正是你的妈妈吗?"他斜眼看着我,嗤笑道。 我脸色惨白,心里火烧一般的痛了起来。 "还有你那个名以上的父亲和弟弟。嗯?用教化的方式让你用最卑微的身份为他们服务。就这样,你还感激他们?你可真是愚笨的不知所谓啊。""风间!"我厉声打断他的话,"就算如此又怎么样?他们是我的亲人,为他们服务我心甘情愿……""亲人?"他停顿了一下,"你以为自己有这么幸运,有所为亲人的东西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不过是我狐王的影子!是我赏赐给你躯体和意识。是我允许你有些自由而已。""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不住吼了起来。心里却突然明白有什么东西,又要离我去了……"当时我遇险,遇见你的母亲,为了保存实力,我把我的力量分散了一部分,隐藏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后来被捉住,为了逃离封印的状态,只有让你出生,长大之后来到我的身边,帮我解脱封印。你知道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是因为你的主人用得上你,你还有利用价值!"他不带半分感情的陈述。 "我不信!" "不信?"他伸手,从我的身体上滑过去,"你以为,你的双腿,你的双手,你的躯干,你的心灵是属于谁的?你以为,你的力量是哪里来的?你以为,我控制不了你吗?浅……你是我用影子造出的魔狐……十八年前是,十八年后也是。"他的双手把我紧紧束缚,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样的具有诱惑和安宁……7 "不……"身体软软的靠近他的怀里,我闭上眼睛,"我不信……这不是真的!"猛地推开他,我后退几步,"你窃取了风间大人的身体,你杀了住持大人!妖怪!"他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吗?不要怀疑了,浅。稍微感受一下,你就会发现,自己体内存在着和我相同的力量。而且……"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啊,浅。谁更加罪恶呢?"不用去感受了。我绝望的看着他,心似乎被挖了一个缺口,痛得让我受不了。罪人啊。杀了自己母亲的罪人……真的是怪物吗? "过来,浅。"他带着把握十足的笑容唤我。 我颤动了一下,抬头看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他的怀抱。"这样就对了。把自己交给我吧。我会--"他的话停顿在喉咙中,一巴掌把我打出去。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喘息着坐起来,吐了口血。藏在袖子中的箭头正插入他的手臂。 "你竟然敢伤我?!"他红色的眼睛被奇幻的色彩填充,头发在空气中飞散开来,"你竟然敢伤害我?"我瑟缩了一下,他的怒气中间夹杂了强大的力量,让人为之胆寒。 "我不信!"我也拼命吼了起来,不知道要向谁证明,不知道想挽回些什么。"我和你毫无关系。我有弟弟,我要效忠他。我……我……"那最后,我的眼前渐渐被泪水模糊,语不成句。 "你是我的。"他说。 "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反驳。然而反驳的却是那么惨败无力,谁把我当作人看待过呢?我只是弟弟的工具,井上家族的附属品而已……"那好。"他突然说,"你就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吧。"我愣了,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畅快。 "浅,你很快就会回来的。相信我。如果你认清了事实,就到这里来找我吧。"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飘散在空气中。 阴阴冷冷的暗室,我从恍惚中醒过来。蜷缩坐着,四周打量了一下。这牢笼的高度,也只能让我勉强坐在里面。肥硕的老鼠,在潮湿得的水洼中乱窜,有一些试探着靠近我,见我没有反应,无法无天的开始啃咬我的衣服和小腿。 我无奈的移动了一下,只有一下,胸口立即开始翻腾,一口鲜血立即呕了出来。"呼,呼……"在空旷的黑暗中,我剧烈呼吸着,声带摩擦的声音显得十分沉重。 鲜血溅在那件风间巫女给我的衣服上,我愣了一下,苦笑起来。那天早上,温暖的感觉还没有完全褪色,一切竟然已经不同了。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吗?" 我的眼前出现一双木屐,顺着脚看上去,策穿着浅色和服透过监狱的栅栏看着我。 "我不知道要承认什么……"我低声说。 "杀死主持,让风间巫女失踪,揭开神社封印。"他讥笑地说,"你是忍耐不住了吗?""不是我。我说过了--" "是风间?"他开始大笑起来,"浅,你要编故事也要编个像样一点的。"他伸出手,紧紧握住,"束!""唔……"身体立即不由自主地被束缚,猛地被提上去,透明无物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内脏几乎都要被压碎的一般。"我……说的是实话,策。"我气如游丝地说。 "那又怎么样?" 什么?我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就算你说的是实话又怎么样?" 我抬头,看进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身体如同秋日的落叶般开始瑟瑟颤抖,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呢?在他那句话后面,我又会失去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能失去了啊。 "我去到的时候,只剩下你一个人。最有嫌疑的也是你。失踪的风间以及死去的主持,都是皇帝最亲近宠爱的术士,现在,因为你的原因,而让我们井上家族蒙羞吗?"他说,"我绝对不允许!""策……"我摇头,"我是你的哥哥--" "住口!"他突然尖叫起来,厌恶的后退了两步,"你这个妖怪凭什么说是我的哥哥?那个女人生了你,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你怎么能和我优秀的井上家族的血液相提并论。"我还没有说完的话,留在了喉咙里,看着面前开始疯狂的人。 他冷笑着,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知道我每天看到你,我多恶心吗?看到你那个样子,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我还不能抛弃你!因为父亲说了,要利用你的力量。我每天都觉得别人在嘲笑我的无用!因为我的力量比不上你的!你真让我憎恶,触碰过你我都要去洗手,不!洗澡,不然的话,染上什么污秽的东西怎么办?最可恨的是,你杀死了我的母亲!你杀了她!杀了她!你这个吸血的魔鬼,没人性的魔鬼!"我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血一边就呕了出来:"原来、原来是这样吗?父亲根本只是把我当作一件可以用的工具吗?而策一直来都是讨厌我的啊。"他反倒冷静下来,皱起眉头,厌恶的看着我。 "那小时候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我问他,那段时间,从囚禁中解脱的时间,是策给我别人没有给过的温暖,是他,他盯着我,很久才开口说话,"因为我对你的好,你才这么心甘情愿的为我服务吧。"他蹲下来,用小时候那种天真的眼神看着我,"浅,你真可怜。"可怜。 我闭上眼睛,泪水却抑制不住的想要流出来。 从囚室小小的窗户里探进脑袋来,遮住我大半的阳光,策曾经纯真的笑着:"哥哥还好吗?"然后,我就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冰冷的父亲和冰冷的策站在我的身后,冷酷的告诉我,我是罪人,是井上家的耻辱。 被囚禁的我,被诅咒的我,被驱使的我,被耻笑的我……只是一件工具的我,真是可怜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怜啊。 "怎么了?浅……哥哥?"他用那种讥诮的语气说,脸上还是一片天真。 我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不想毁灭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坚持。 "浅?"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让我离开这里。 "浅……" 让我走,带我走,是谁都好,在我的梦幻破灭之前,带我走。 "浅……过来,来我的身边。" …… "睁开眼睛。"有人在我耳边说。 我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就着坐地的姿势,看到面前的人,"风间?"四周看了看,犹豫的问:"是你把我弄出来了?"他站直身体,嚼着一抹微笑,身上褴褛的衣服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魄。"我可什么事情都没做。是你自己出来的,瞬间移动,我只是站在这里,叫了你两声而已。"我没有反应,低下头,茫然的看着地面的一点。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那个男人给了你答案了吗?"他问,"认清事实了吧。浅……""不要说了。"我别过头去。 "为什么不说?还在眷恋着他,还想着回答他的身边吗?""不要说了!"我叫。 "浅!"他抬起我的下巴,"我说过了,你终究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来的。你是我的影子,你的力量是我赐给你的。""力量?"我笑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撑着墙壁站直,看着他,"对,不能否认的事实,无论是我的力量我的生命都是你给我的。"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你终于明白了自己属于谁了。""是的。"我抬起左手,放在自己胸前,"我属于自己。"攒足力量,五指狠狠地叉了下去,深深地叉入自己的胸膛,叉进那颗跳动的心脏。 "你在干什么!"风间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接着愤怒起来,"你想自杀?想不经过我的的允许自杀?"我晃动了一下,"我知道……自己这样,也是死不了的。"苦笑起来,"可是,我不想属于谁,所以,我要把欠你的,还给你。"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鲜血从裂缝中流出来,飞溅到地上,手臂上满是猩红色。我咬着牙,缓缓抽出手臂,摊开手掌,一颗珠子在手掌中间漂浮着,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狐珠?!"他终于恐慌了,"你疯了!你不知道它对我们狐族多么重要吗?""没有它……咳……我会死。"我轻声说,"我不想死,可是,我的生命我的力量,都还给你,换我属于自己。就算死……"我晃动了一下,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眼前模糊起来,只有那颗珠子,在空中漂浮漂浮,流动流动,"就算死,我也要属于自己。"唯一的一次,让自己属于自己。 似乎,那是一段空白,又似乎,带上些哀伤。 "叽……"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摩挲着,毛茸茸的。我瑟缩了一下,慢慢张开眼睛,看到一条白色的尾巴,"叽叽。"一条小小的白狐。它见我醒来,似乎眨了眨眼睛,一蹿就出了屋子。 我听着它远去的声音,木然坐起来,看着明亮的屋子,和屋外一片金色的野草,以及金色灿烂的阳光。 "醒了?"有人走进来,从身后抱住我。气息呼在我的耳后。我没有看他:"风间。""呵呵……"他轻声笑了,然而手臂更加紧的抱住我,"你觉得自己可以死得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 "影子,是不会死的。就算没有了狐族人赖以生存的狐珠,你也死不了。""是吗?"我闭上眼睛,无力的低下头。 "浅啊……你是我创造的,永远属于我的,魔狐。"是吗? 是吗…… 无法解脱了吗? 真的吗? 真的…… 有谁在我心里说。 《魔狐之人偶》 0 枫姬轻轻的把弓箭挎在肩膀上,低头亲吻了一下弟弟滚烫的额头,稍微的露出忧虑的表情,随后又消失在温暖的笑容下面。 男孩动了一下,醒了:"姐……"他用干涩的声音唤了一声。 "别动。"枫姬温柔的盖好弟弟身上的被子,"姐姐去看看,山上有什么猎物。你就休息好了。"男孩闭上眼睛:"姐,对不起,我……" "说什么对不起?难道受伤是你愿意的吗?" 男孩争辩:"不,如果不是因为我打猎的时候没有听从姐姐的劝告,走到禁忌森林中,怎么会、怎么……咳咳咳……"他猛烈的咳嗽起来,鲜血接着咳了出来,脸色迅速的变得惨白,"姐……你不要费心了,我肯定活不……""胡说八道什么!"枫姬大声喊了起来,男孩惊讶的看着从来都是十分温柔的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枫姬有些哽咽的说,"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啊……"弟弟呆呆的看着姐姐站起来,看着她束起满头黑发,穿上打猎用的皮衣服,绑好裹腿。 "乖乖的呆着好吗?姐姐很快回来,然后你就会好起来了。"弟弟眨眨眼睛,最终低下头,"我知道了。" 枫姬满意的笑了笑。推开破旧的门,走出去。 是什么伤害了自己的弟弟呢? 枫姬推开灌木,走进去,用手中的匕首费力的开拓着道路。那天下午,弟弟被人抬回来的时候,胸部已经被什么贯穿了。她当时就吓得差点昏厥过去,弟弟应该是一定无法活下去了吧,她当时这么想。 然而,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弟弟竟然顽强的挣扎活了下来--在几乎难以置信的伤势下。 她还记得那个伤口,很奇怪,手脚关节处,胸口,喉咙,都被穿了一个贯通的洞,鲜血汩汩冒出来,让她不敢去看。 那是什么? 在弟弟不听劝告,为了打到可以过冬的猎物,而擅自闯入禁忌森林之后,带来的伤痕。会是怎么样一种邪恶呢? 枫姬打了个冷颤。她抬头,去看阴暗的天空,紧紧身上单薄的衣服,要下这初冬的第一场雪了吗? 森林里,寂静的可怕。连鸟儿被惊飞的声音都听不到,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喘气声渐渐粗重起来,在一片片落下的雪花中,哈出白蒙蒙的雾气。 视线,和阴沉的森林杂乱的雪花纠结;身体,和繁琐的灌木湿软的泥土纠结;思绪,和弟弟的生命忧虑的未来纠结。压抑着,压抑着,一分分让她几乎无法喘息。烦躁,不安,迷茫,彷徨……手中的匕首越来越沉重,一刀刀的砍下去,砍断了灌木,却怎么也砍不断那些忧愁。 砍砍砍!砍!她发疯了一般,拼命的砍着。 啊--!最后一刀猛的扑了个空。她身体一沉,倒在地上。 缓缓抬头……从眼前飞过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稻花。绚烂的金色,天空撒下的是金色的阳光。那样的辽远,那么的空旷。在金色环绕中的亭台楼阁,如同仙境一般,静静的沉默着。 雪花呢?冬天呢?都去了哪里? 她茫然的站起来。手心冒汗,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是……人?"有人在她耳边说,似乎很惊讶,"我很久没有见到过人了。"枫姬迅速转过身去,手已经拿下了挂在肩膀的弓箭。 "站住!"她低声说。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轻轻的笑了起来:"我没有动。"这时,枫姬才看到他的样子。 那应该不是人吧?白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睛,一吹似乎就漂离开地面的单薄身体,和苍白忧郁的面孔,然而却分外的温和。他在微笑,晶莹剔透的如同雪花般。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1 终宵的行程 我倾听秋风 在孤单的山丘之中。 --《奥之细道》。全昌寺篇 我从长长的回廊穿过,再去看自己走过的痕迹。已经无法找到。 那是我永远也无法走出的世界,我的内心,最深沉的罪孽……腿,十分的想动一下。于是,我很恭敬的低着头,然后,慢慢慢慢的移动--"啪!"的一生,尺子立即打了过来。 "哇!"我叫了一声,再也没办法坚持,干脆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 "起来!"狐婆婆用狐狸特有的那种尖利的声音叫了起来,"你这样怎么可以?才让你端坐了一个时辰而已。"我苦笑,看着她,"我真的不行了,奶奶。" "不行不行。"她不依不饶,雪白的尾巴在身后晃荡起来,就算是已经老了,依然美丽的狐狸啊。"你连最基本的端坐都不行的话,怎么侍奉我王?"我闭起嘴,没有说话。 她似乎感觉出来了,摸摸我的头,"你在生气吗?"生气吗?当他把我囚禁在这结界中,任意的呵斥支使我的时候,我只有无力的绝望了……"王是很好的人哟。"狐婆婆对我说,她妩媚的笑着,这大概是她的习惯。"他也很强大,只有强大的王才能保护狐族不被侵犯,才能让狐族在妖精界站立的起来。""叽叽……"小白狐从门外窜进来 狐婆婆细细的听了听,点头,然后对我说,"王在叫你。"我颤抖了一下。缓缓站起来。 "顺便把茶膳也送过去吧。"狐婆婆对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盘子。慢慢走出去。房子,很大,许多的地方,我都没有去过。然而,这一路来我不陌生,从来不陌生,每天都是在那间房子里度过。在那个据说是我主人的身边度过。 我跪在走廊里,放下托盘,拉开纸障子。 "王……"我低声唤了一声。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x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进来。"他在里面那片暗中回答,声音带着玩味和惬意。 我低头走进去,他的气息熟悉的让我恐惧。只有用力握住托盘才不止于颤抖。 放下托盘,我慢慢的沏了杯茶,送过去。"王唤我有事?"他久久没有回答,也没有接过那茶水。我低着头,感觉着他了无禁忌的目光在我的身体上游走。 "你……不是从来没有叫过我王吗?怎么突然这么温顺,让我很不习惯啊。"他说,似乎十分有趣。 "王请喝茶。"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笑了起来,伸手,没有接茶,却拉住了我的手,拉到他的嘴边,舔着我的手腕。"你只是装出来的,对吧?"我敏感的颤抖了一下,剧烈的动起来,想撤回自己的手,茶水洒出来,流了一地。 他顿时恼怒起来,猛地一拉,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压在了榻榻米上。"你如果老记不住我对你说过的话,怎么办?""风间!"我奋力的反抗,"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已经把狐珠还给你了。""那命呢?"他问我。 "如果可以,你杀了我吧。"我在他的身体下面难以呼吸,张开嘴。 "是吗?"他冷笑起来,低头,狂暴的按住我的头,狠狠咬住了我的双唇,"永远不可能。"呼吸变得紊乱了,我奋力的挣扎,然而却无法逃离他的囚禁。他的气息在我的耳边,那是似乎陌生而熟悉的气味。 "还不明白吗?"他抬高头,拇指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一丝一毫,都是我的。"我只是别过头去。 "当初,在很久以前,你还只是我的影子的时候,就已经有灵性了。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怎么请求我,让我放你出去的;又是怎么的向往有形体的日子。"我开始颤抖,"我不记得了。" "不,你记得的。你一直都记得,那种感觉,那种本能,无论如何都想顺从于我的直觉。"他咧嘴笑了起来,低头细细啃咬着我的喉咙,"我给了你双眼,给了你长发,给了你身体和容貌……"我伸手格挡他,被他轻易的按在脑后。"你是我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属于我。"他的牙齿舌头如同有灵性般,让我的大脑渐渐发热,昏昏沉沉的,我低声的呻吟起来:"不要……"他突然离开了我,躺在一边,看着我的眼睛,"有黑眼圈,你这几天在我身边没有睡好吧?""啊,嗯?"我昏昏沉沉的没有反应过来。 "睡吧……"他抱住我。低声说。 "可是--"现在是白天。 "睡觉!"他说。紧紧捂住我的眼睛。那种熟悉的气息……根本,如同归属感一般强烈啊。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半个月来都已经太过疲倦了。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就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2 冬风没入 竹林 渐渐无息 --《奥之细道》 那种生命的意义,和生存的渴望,透过摇曳的树叶张望过去也成了一种可怜的卑微…… 那天一如平时的秋高气爽,我从梦中惊醒,已经不见王的身影。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闻到了依然沾染在袖子上他的味道,我愣住了。里衣在昨晚的狂乱中,松散开来,露出印着他的齿痕的锁骨……生命也如同这无法改变的秋天一般,用无尽头了吗? 我终究还是顺从了。因为他既不可察的稍微的温柔,还有叫嚣着在体内沸腾的本能。我的王,狐族的王,我永生的主人和归宿……吗? 站起来,拉好衣服,推开纸幛子,我眯着眼睛适应那灿烂的阳光。狐奶奶在厨房里和我招招手,我笑了起来。这里,好单纯,一切的一切都是用结界堆砌的清爽。外面的世界,应该是冬天了吧? 下雪了吗? 记得在牢笼里度过的每一个冬天,都是那么的寒冷和无助。 空气中,有不同的波动,我转头去看,从结界中隐隐有什么透析了过来。 再稍微过了一下,随着一阵噪音,一个人类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倒了进来。我苦笑了一下,那种味道,使我曾经唯一熟悉而现在却陌生的感觉。 "你是……人?"我有些惊讶她可以闯进来,"我很久没有见到过人了。"我走到她的身边,本来想扶她一把。 然而,她张皇的如同兔子,"嗖"的窜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我,手中的弓箭直指我的心脏,"别过来!"她喊了一声,重重的喘息着。 她的脸色很焦急很忧虑,一定有着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 "抱歉……"我退后一步,打量着她,分明是猎户的打扮,皮衣上还有雪花溶化的痕迹,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子在下雪的冬日进入森林?尤其是这被称为禁忌的森林? "是你伤害我弟弟吗?妖精?"她问,手中的弓拉得更加满了。 "你的,弟弟?"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你?!"她焦急的几乎要喊了出来。 我摇头,"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我用最真诚的眼睛,看着她,希望让她明白我的无辜。 她迟疑的看着我,最终缓缓地放下了箭,"要是你,我一定杀了你。"现是几碗米饭,然后接着吃了不少的茶膳,接着又喝了两碗曾味汤,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女孩子海量的吃法,几乎是放在面前就已经消失的食物,让她的实际年级更加清晰,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啊……"她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犹豫起来,有些羞涩的问我,"我可以带一些回家吗?"紧接着解释,"不是我要吃。是弟弟,弟弟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什么好东西了。"是为了弟弟吗?我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又露出刚见到她时的焦躁和忧郁。 "我的弟弟,遭了妖术……" 枫姬的弟弟草太,身体各大关节以及胸口被贯穿,根据她的叙述一共有九处。 我站在缘见上,轻轻比划了一下部位。手关节,脚关节……心中一惊。再加上胸部,竟然没有死亡,真是奇怪的事情。 "在想什么?"风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他依然如同平时一样,给我巨大的压迫感。呼吸开始紧凑,我跪了下去:"王……"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浅啊,你现在真的如同宠物一般温顺了。起来吧。"我跪在地上没有动。 "怎么了?" "请求王应允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请您让我出去一次,去下面的村落,那个--" "不行。"他打断我的话。 我咬咬牙,"那个女孩子的弟弟似乎沾染上了妖术,很危险。""我说了不行。" "王……" "你不是求我让你出去,你是求我给你力量吧?"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手轻轻的摊开,曾经在我体内的狐珠流光溢彩的转动着。 "我不能见死不救--" "世界上有多少人,你救得又有几个?"他冷笑着,"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温顺,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王……"他的口气让我不能忍受的皱起眉头。 "我不会允许的。" "你不允许,我也会去!"我"腾"的占起来,愤怒的看着他,"因为我没有你冷血!""哦?我怕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呢。"他的声音带着讥讽。 我转身,没有再去看他,双脚从金色的野草中践踏过去,枫姬站立在那里,担忧的看着我:"你这样可以吗?"我摇头,笑了笑,"无所谓的。" 从障目中穿过,我稍微聚拢了一下力量,那几乎是星火一般的光芒了。无所谓吗?没有了力量的我,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人而已。 草太的身体一直在发高烧,我把缠绕在他身上的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拿下来,再把新的换上去。在换之前,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那伤口,并不是钝器造成,也没有妖气或者鬼气盘旋。虽然仍然在流血,却在毫无治疗的情况下一直没有腐烂,虽然冬天的寒冷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单单从胸口那伤痕来看,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所以,造成这种伤口的唯一可能,就是盅! 手上拿着布条,放入冰凉的井水中,洗涤,刺激得我的手通红。也许是带上了担忧的神情,被敏感的枫姬看出来了。 她问我:"草太他,还有救吗?"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回答:"嗨,他的情况不是在好转吗?"她皱起眉,低下头。 我果然不是撒谎的人……于是我问她:"你,是否见过什么人,是以前不曾见过的?或者可疑?""这个……似乎没有。"她摇头。 "真的吗?" "村子里吗?只有那些人,近来的确……等一下,的确是有一个人,可是应该算不上。""是谁?"我问。 "是、是国师,本岛最有名的阴阳师,井上策大人。你难道以为是他?"枫姬说。 我震住了。手中的带子松开,转身跑进屋里,仔细看着草太身体上的伤口。 那些伤口,沾染的气息,是人的气息。 我凝聚着最后一点力量,抚摸着他的伤口。那是在……那是在十天前,很久没有打到猎物的情况下。草太鲁莽的进入禁忌森林。 为什么会在那里受到袭击? 我的力量微薄的追溯着草太的记忆,黑色,惊恐,痛苦,麻木……"啊啊啊啊--!"最后的,是草太,凄厉的叫喊。 我睁开眼睛,喘着气,擦擦额上的冷汗,看看枫姬,心虚的低头不语。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不只是盅。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强大黑暗力量。 只是,难道真的是策? 手脚冰冷,我站起来,走出去,天色快黑了……也许,今天晚上,我就可以知道答案。 3 然而,那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草太的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我只能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不想告诉枫姬的是,草太早已死去。他的灵魂如果不是有盅的制约,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徘徊了。 我为了避嫌,在外面的树上睡觉,进屋的时候,枫姬正在内炉上煮着野菜,她听见我进屋,抬头笑了笑。 我也看她,笑了起来,然后,笑容凝固在脸上:"小心!"猛的扑上去,从火热的木炭上擦过,一下子把她推到屋子的另一端。"砰"的一声,廉刀落下来,木地板飞溅起许多木屑。 "草太!"枫姬愣了愣,看清楚了拿着镰刀的人,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咕……"草太的身体,怪异的扭曲了两下,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迟钝的拔起镰刀,缓慢的走过来。 "草太!你疯了吗?我是姐姐啊!"枫姬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草太的身体没有停下,走了几步,突然迅速了起来,灵敏的如同燕子,如同鬼魅,一瞬间移动到我们的面前。镰刀提起,在头顶闪闪发光,阴冷的如同毒蛇。我吃了一惊,抱起枫姬,就地一滚,翻滚出危险的范围,在草太的刀落下之后,推开草廉,跑了出去。 "草太,他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情?你不是说他不会有事?"枫姬哭了出来,担忧的看着,随后走出来的人。 我叹息:"枫姬,你看看他的眼睛。"是无神的苍白,甚至连被控制心智所应该露出的茫然和麻木都看不到,"他已经死了。十三天前就死了。""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哭着,"他昨天晚上还和我说话,你怎么可以说他死了?""你清醒一点!你自己都明白!你从一开始就明白!你根本是在骗自己!你见过那么重的伤可以活下来吗?"我问她,"你看看他,现在根本和一个人偶没有两样!""我……"她几乎站不住了,靠在我的身上,"我……"有一小段的寂静,接着,我听到了笑声,是很阴险的咯咯的笑声,却是用我熟悉的声音发出的,"浅,你说的真好,人偶,的确是,我新做的人偶哦……""井上策大人?"枫姬叫了他一声。 "我真的不想相信是你。"我闭起眼睛,轻声说。 "这有什么奇怪?"他耸肩膀,"你的主人都可以造一个你,我难道就不能试一下自己的力量吗?""力量?"我仔细打量他,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邪恶的味道,原来温和的表情被恶狠狠的笑容代替,脸上隐隐笼罩了一种黑光。很熟悉的感觉,难道!!! 难道是魔?! "你开启了魔道?"我问他,警惕的退后一步。 "怎么了?你也害怕?" "你难道不明白坠入魔族的后果吗?所有的法术都会最终反弹到你的身上!"我说,担忧的很。 "反弹?"他抬起手,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一股力量就猛的撞到我的胸口,身体立即飞了出去,撞到后面的树木,全身的骨头似乎被撞碎了一般疼痛。我瘫在地上,咳了两声,血就被咳了出来。 "浅……"枫姬叫了一声。我摇头。 "你看见了吧,我的力量强大到足以不惧怕任何人。""策……这样很危险,你知道的,父亲绝对不允许你动魔--"我咳嗽着站起来。 "住口!!!"他凌空一扇,面前顿时涌来一股力量,如同手一般把我的脸猛的扇的偏侧过去,我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又倒了下去。 "你是嫉妒吗?"他恶狠狠的问我,"还是羡慕?我可怜的哥哥,在风间的控制下日子不太好过吗?你的力量呢?你那个强大的力量,被所有人称赞的力量到那里去了?没有了风间给你的力量,你也不过是个卑下的半妖!"我没有说话,只是悲伤的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狂笑了起来,"你想可怜我?告诉你!我忍受别人的目光够了!已经够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比我强大,以为只有你才是真正除魔的人。不是你!那是我!是我!!!我才是最强大的人,我才是,我才是!"他猛的大笑,肆意让身体里的力量往外飞溅着,"草太,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你的姐姐!""咕……"草太发出那种恶心的声音,身体又晃动起来,缓慢的移动,接着迅速的闪了一下,下一秒已经高举着镰刀,站在枫姬的面前。 "啊--!"枫姬叫了起来,难以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那一刀,竟然要从自己最亲近的人手中砍下来么? "让开啊!"我挣扎着扑上去,猛的把她抱住,闭上眼睛。那刀,如同冷月般,刹那间落了下来。 耳边,是枫姬带着哭声的喘气,背火辣辣的痛了起来,我叹息一声,慢慢的滑坐在地上。背,似乎承受了它不能承受的重量一般,衰老不堪了。 "咯咯……"策又发出那种笑声,"原来下贱的妖怪和人类流着同样红色的鲜血吗?"我难受的没有理他。 "草太……杀了他们,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对站在那里的草太说。 我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就是死亡了。如果我可以死的话。这会让风间愤怒吧。他一定会抱着我的尸体说:"我说过你是我的!"我摇头,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呢? "草太!"策大喝了一声,然而草太依然毫无动作。接着,手松开,刀插入地面,他慢慢的倒了下去。 "草太!草太!"枫姬急忙抱住他,焦急的叫了起来,"草太?草太?草太!!"他死了,解脱了人偶一般的控制,死了。枫姬哭了起来,"我的弟弟,草太,醒一醒啊。"策有些慌张,还带着些愤怒,"是谁?!出来!别躲躲闪闪。"是谁呢? 身后有人的双手,抱住了我的腰,接着另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腿下,轻盈的把我抱了起来,我抬头,睁开眼睛,看到了那熟悉的红色,明亮的眼睛,呼吸照旧急促了:"王……"他不满我的伤痕,沉声对策说:"井上,我没有允许你伤害他。"策似乎吃了一惊,然而很快就平静下来:"风间?是你破坏了我的法术吧。""你的法术太幼稚。"风间轻轻的把手指放在我的伤口上,温暖的光芒射出来,那伤口很快的愈合了。 "你说我的法术幼稚?"策的脸色沉了,衣袖鼓动着,暗藏着危险。"需要和我比试一下吗?""哼……"风间轻声哼了一下,"我原本以为你是聪明人,绝对不会做出堕落魔道的事情,用反真言和逆咒语,你给自己带来了一时间的快乐吗?""你什么意思?"策怔了怔。 "反嗜……"风间说,"魔道,一旦你堕落,也不过只是魔力的傀儡而已,只要法术被破,魔力就会反嗜伺主的身体。所以,根本不用我动手,井上。你的人偶被我破了,力量立即反嗜,让我看看,力量的本质是……火……""啊啊啊--!"风间的话并没有说完,却仿佛预言一般解释了出现的情况。恶毒的火焰,"腾"的从策的身体内部燃烧起来,如同毒蛇吐着它的芯子,一分分啃咬着策的肉体,我看见策在火中扭曲着,怪异的扭曲着,发出"咕咕"的声音,就像被控制的草太一样。 那也是人偶,属于魔的人偶。 我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我在风间的怀里剧烈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风间,让我过去!"他的双臂却如同铁钳,紧紧的把我困他的胸前。 "咕……"策终于瘫到在火中,他无力的伸手,惊恐的叫着,"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那是我的弟弟啊--!"我尖叫,我疯狂的扭打,抓踢,啃咬,我只要离开他,我要去策的身边,"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好不好?"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吐出几个字:"你,妄,想。"冰凉的如同冷铁一般。 我停了下来,身体动也动不了,我知道是他使用了法术,"我是妄想吗?我只是,我只是想救自己的亲人而已。"泪水流了下来,我闭上眼睛,耳边策的叫声依然不断,"为什么!""啊--!"最后一声叫嚣之后,火光化成一堆灰烟,飘散在空中。我的弟弟啊,我无能,我无法救你啊。 "他是我的弟弟!"我哭着推开他,浑身颤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爱的人!你为什么可以恶劣到如此的地步。""我不是恶劣……"他看着地上那块烧焦的地方,突然笑了起来,"天火。你知道吗?你沾染了,就会死去的。""我宁愿去死!"我吼道。我恨他我恨他!恨他的每一分每一毫。 "恨我吗?"他挑了挑眉,猛的拉过我,提到他的面前,"你记住自己的地位。你没资格恨我。""我、恨、你。"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他看着我,最终笑了起来,双手插入我的白发,嘴唇压了过来,狂妄的蹂躏着我的嘴,"而我爱你。"我震动了一下,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流着,你爱我,你杀了我的亲人,我属于你,我恨你。 你霸道,我软弱,你强大,我弱小。 你可以为所欲为,我只能逆来顺受。 谁能说的清楚,究竟是你爱我我恨你还是我爱你你恨我……颠三倒四错乱不堪混浊不清……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借口,什么是什么的掩饰……然而,你爱我…… 可是,我恨你…… 我于清风上 看见了蒲公英 视线一片模糊。 …… 《魔狐》全文完。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