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错:迫君同寝》作者:寂月皎皎【完结】 红袖VIP作品 简介 苏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记得那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柳沁,苦苦等侯他七年。 但等来的却是…… 苏影固守着自己的清冷淡然,却不敌柳沁越来越邪肆的冷笑, 只能让自己越来越强大,来逼退这个居心叵测男子不断进行的身心进攻。 当苏影由青涩走向成熟,由清冷渐转凛冽,由落魄少年步入一方领袖, 谁比谁更强大?谁比谁更辛苦?谁比谁更妖孽? 第一部《迫君同寝》:当爱到惨烈,生命如暮春荼靡,用凋零去招展最后的璀璨。 第二部《相思青萝》:蔓蔓青萝,相思为缠。除非你我殒灭,今生痴缠无解。 第三部《南诏风月》:那一年的风花雪月,铭刻了谁一生一世的眷恋?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1.寻觅 题记: 当爱到惨烈,生命如暮春荼靡,用凋零去招展最后的璀璨。 ********* 七年,已经七年了,我一直在等那个叫柳沁的男子。 他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亲人,或者,也是唯一知道我过去的人。 这里是擎天侯府,当今皇帝最信任的擎天侯晏逸天府第。 我已这个深而阔的侯门高第呆了七年,不曾出去过一步。 只为等柳沁。 七年前,那个带我来的少年,唇角一抹清淡带愁的笑意,温柔地向重病中的我说:"这里是擎天侯府,你哪里都别去,呆在这里等我。记住,我叫柳沁。" 我至今记得,他一身黑衣凛然,带了不可测的深沉,容貌却清逸俊秀,优雅柔和,正与他周身的气势截然相反;可这种相抵触的容貌与气势,偏偏那般完美在结合这个少年身上,形成一种交织了傲气与温和的邪肆气质,让我隔了那么多年,隔了一场如山的重病,仍能清晰地记得他的容貌,以及他所说过的每一个字。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又昏迷了多久,醒来时脑中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直到我那个叫小歌的侍女,告诉我,我叫苏影,而送我来的少年,自称叫柳沁,我才想起了柳沁的话。 他叫我哪里都别去,呆在擎天侯府等他。 而我能回忆到的,也只有他和他的这一句话而已。 十岁之前的记忆,犹如被一夜秋风扫过,刮得七零八落。偶然有些模糊的影像电石火花般的一闪而过,当我努力想去抓时,立刻会被脑中钻心的疼痛击得站都站不稳。 后来,回忆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我绝对不敢再去回忆我的过去,而一心冀盼着柳沁能出现,出现告诉我真相,然后带我离开擎天侯府。 我的过去,应该只有他知道吧?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柳沁始终没有出现。 十岁那年除夕,我再也等不及,向负责我们这个院落的管事,要求面见擎天侯。管事很惊讶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他说,擎天侯很忙。 于是,我便自己去。 一路,我先后遇到了二十多名侍卫的追击围捕,但我还是闯到了擎天侯晏逸天跟前。 晏逸天很惊讶地松开了搂着的美女腰肢,望着满身血污遍体鳞伤的我,琥珀色眼睛纯净而清澈地眨动,然后问:"你要见我?" "侯爷,我要见柳沁。"我静静道。 身上的鲜血正一点一滴在落下,渐渐在大厅的花岗岩地面汪作一团,但我似乎感觉不出疼痛,只是直直与传闻中可以翻云覆雨的擎天侯对视。 2.杀手基地 "侯爷,我要见柳沁。"我静静道。身上的鲜血正一点一滴在落下,渐渐在大厅的花岗岩地面汪作一团,但我似乎感觉不出疼痛,只是直直与传闻中可以翻云覆雨的擎天侯对视。 "柳沁不是我府上的。"晏逸天玩味地看着我,道:"不过,他偶然会来。如果你能够强大令他足够重视,那么他一定会见你。" 强大? 我当时只是个十岁的男童,一个完全没有过去无依无靠的男童,我怎么强大? 但我很快就知道了,而且相信了擎天侯的话。 我所在的院落居然是擎天侯府的杀手培养基地。 柳沁把我放在那里,本就是有意让我接受最严格的杀手式训练。 那么,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除了让自己变得强大。 老师有很多,有教刀剑的,有教暗器的,有教内功心法的,甚至有教用毒用蛊的。学生也不少,包括我在内,开始是十个人,后来增加到了十三个,几乎都是八九岁、十来岁的少年,被日夜紧逼着严格训练。 五年之后,十三个人中至少有九人可以将自己的老师轻易击败,而九人中以我和林秋潇用的招式最少。 林秋潇是个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少年,绽开的笑容总是大大的,如同灿烂春阳,却总蕴了一丝不以为意般的嘲弄。 "我们都是杀手,擎天侯府的杀手。侯爷叫我们去杀谁,我们就要去谁。我们的责任,是除去侯爷所有的绊脚石。"一次和我对招后,林秋潇请我喝酒时,醺醺地如是说。 果然,不久,林秋潇第一个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两年之中,连武功最差劲的师兄弟都被派出去过。 而身手最好的我,始终如千金大小姐般养在深闺,连师父都很少来管教我了。据说,那是因为我的身手已经超过他们的缘故。 我依旧不敢怠慢地练功,并仔细地回忆病中所见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一遍遍在心中描摹他的模样。我怕七年未出现的柳沁,会从我的记忆里渐渐淡去。以致有一日与他对面相逢不相识。 一次又一次的描摹,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他的笑容,进一步强化了我早有的感觉,他一定是我在这世间仅存的亲人。只有我的亲人,才会在我病中给我那样温暖而清愁的笑容。 我不能,也不敢忘记他。 我的性格,大概属于比较冷淡自闭的那类。我几乎从不主动和那些杀手们说话,也常常魂游物外地对旁人的话听若未闻,因此常弄得那些杀手很恼火。 但自从我用宝剑回敬了其中一个向我咆哮的杀手,他们再不敢惹我。 原来杀手用剑说话比用嘴说话要有效得多。 3.礼物 林秋潇笑道:"从此你安静了,可是也寂寞了。" 林秋潇和别人不同,他不管我听不听,他总会和我讲话,而且每次出任务都会带些给我的礼物回来。有时是一把茶壶,有时是几两好茶叶,有时一把剑。 这人也算是有心人了。他看得出来,我只对于茶和武功感兴趣,而我因为从不出去执行任务,也从没有额外的赏赐,我的茶和剑都是府上最普通的。而自从林秋潇出任务后,我的茶壶换了三把,现在用的是宜兴最顶尖的极品紫砂壶;茶叶大概常备的有数十种;宝剑换了有五次,现在这把,名唤流魄,很清冷的剑光,舞动时若有月辉流动。 林秋潇说,这把剑,适合我,不适合原来用剑的人。所以他用自己的断浪剑,让流魄易了主。 我可以想见那流魄原来主人的悲惨下场。 我喜欢这把剑,可仍忍不住叹息:"秋潇,杀人很好玩么?"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林秋潇回答:"苏影,你知道我多羡慕你,不用去杀人啊。你知道每次杀人后感觉多难受吗?我梦里常是那些人临死时睁大的眼睛,晃来晃去的,分不清谁是谁,都快把我逼疯了。" "那你还杀人?" "这是我的本份。"林秋潇玩世不恭的笑容后有些凄凉:"也是我的命,逃不掉。" 我默然。 我的武功已是最拔尖的,可我还是从未杀过人。 我想,那是因为柳沁的缘故。 我不是擎天侯府的人,而是柳沁寄养在擎天侯府代为培养的人。 所以,我未来必须对柳沁负责,却不必对擎天侯府负责。 "如果我每次回来,能有几坛烈酒,几碗热菜迎候着,我心里应该会舒服许多。"林秋潇望着我说。 我依旧不答。 但下次他回来时,我都会叫小歌去准备几样热菜,而酒则是早买好的。 他喝酒,我品茶,已成定例。 而后,我请他帮忙打听柳沁的消息。 按我原来的想法,这个柳沁,能与擎天侯府相交,一定不是平凡人物,多半还会武功,可林秋潇打听了半年,居然没打探出半点眉目来。 难道我只能这么等下去吗?永远无望地等着? 我叹一口气,将盏中的茶水倾在地上,拎过林秋潇的酒坛,倒了半盏酒,轻轻啜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冲在舌尖,凝滞不去,而顺喉而下的,不像是酒,倒像是火,烈烈如焚的一团,炙烤着食管直至肺腑。 林秋潇吃惊地望着我。 我无奈道:"秋潇,你知不知道,缺了一段记忆的感觉真不好,半夜里突然醒来时,脑中都会突然问自己,我是谁?如果一时想不起来,我会惊慌得满背汗水,仿佛自己的记忆再次完全给吞噬了一般。" 我继续喝着酒,不顾林秋潇发直的目光,道:"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就是白天,我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似乎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随时可能消失,只剩我一个,又把什么都忘了,游魂一样飘着。" 林秋潇不喝酒了,他把酒坛扔了,过来扶我,说道:"苏影,你醉了。" 我低头瞧了一瞧,半盏酒还没喝完,可头脑确实开始发晕了。而且,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看来我的酒量,和林秋潇走了两个极端。 我苦笑道:"可能……是醉了吧。可醉了,依旧见不到柳沁。你知不知道,只有柳沁,才能把我的过去和现在衔接起来,让我不再有那种可怕的破碎的感觉。他似乎就是我的过去,能带给我一种温暖的冀望。" "我明白。但苏影你放心,如今的你不会再破碎,你还有我。"林秋潇扶住我,将我送往房间。 小歌从没见我喝过酒,更没见我醉过,张大了嘴巴瞪住,直到林秋潇让她去打洗脸水,她才恍然大悟般跑开。 我躺到c黄上,由着林秋潇帮我脱了鞋,喃喃道:"我是苏影,可苏影,又是谁呢?" "苏影……"林秋潇凝视着我,那双很英气的黑瞳似迷了层雾气般飘摇着,然后说道:"苏影,是林秋潇最在乎的人。" 他对着我迷离的眼,忽然俯下身,迅速在我额上亲了一下。 唇瓣温暖而柔软,带了轻微的潮湿。 我有一瞬间思维停顿。 难道,这是我的幻觉? "苏影,你知不知道,你那种破碎而飘缈的游魂般的气质,是最让人心疼?心疼到恨不得伸出手来,抓住你的魂,你的魄。"我确信我没有出现幻听,林秋潇依旧俯着身子,那样清晰而忧伤地和我说着,全不见以往灿烂的笑容,也不见笑容之后的玩世不恭。 "林秋潇,你也醉了。"我淡然道:"你常在外面行走,应该找几个女人消遣消遣。" "我曾经找过。但我觉得她们很脏,满脑都是你清冷走过的身影。"林秋潇苦楚地笑着。 "那么,现在请你看清楚了,我是男子。"我冷然望着他,已握紧随手宝剑:"我希望今天只是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公子,水打来了,我来给你洗脸。"小歌已端了水盆进来,用湿布为我擦脸。 我将冰冷的湿布在脸颊上多停顿了片刻,才道:"小歌,送客。" 小歌怔了一怔。 我从来没有朋友,除了林秋潇。 他以前也常来我房中,甚至常会逗留到很久,虽然我常只静静坐着看书,并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但我从未表示过反感,更未下过逐客令。 他可能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朋友。 朋友而已。 我侧过身,面里而卧,不再理会林秋潇,也不再吩咐小歌第二遍。 小歌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林公子,请吧。" 4.风乍来 静默片刻,林秋潇的声音传来,听似平静,却带了强抑激动的颤抖尾音:"苏影,是我喝醉了,刚才说了胡话。我道歉。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闭了眼,只作沉睡。 又半晌,脚步声慢慢通向门外,却比寻常时候沉重了许多。 第二日清晨,我正默立墙边,看一枝青枫横影,无端万般愁,伴了细碎金风,飘摇于落寞庭院中,林秋潇慢慢走来。 "苏影,我们还是朋友么?"林秋潇和我一起看那着清枫,好久才问道。 一夜之间,他仿佛憔悴了很多,很黑很亮的眸子,潜隐着某种缱绻和悔恨,悄然凝在我身上,紧抿的双唇把口角边的纹路深深映出,深邃而愁苦,全不见半丝平时的洒脱俊朗。 我蹙着眉,然后望了他淡淡一笑:"我们什么时候不是朋友?" 林秋潇仿佛松了口气,展颜笑道:"那就好。" 我向着苍白的天,亦是无声一笑。只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其实我也很寂寞,也怕失去这世间唯一一个朋友。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而柳沁,是我唯一的亲人。 "如果找到了柳沁,你是不是就会随他离去?"隔了一会儿,林秋潇又问,颇有几分落寞之意。 心里忽然有种恍惚。 找到了柳沁又如何? 是听他安排,或者随他而去?抑或继续呆在这个深阔的侯府中,永远地隐居下去? 他只说叫我等他,而且还是七年前的一句承诺。可是,也许只有我自己才将他的话当成了承诺,过了那么久,我已很是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那么,我到底还有继续等多久?等到了他,我又该如何? 又一片梧叶飘落,斜斜擦过我鬓角。 我茫然地盯着脚下越积越厚的落叶,道:"我不知道。" "这个人,把你和侯府的杀手放在一起训练,一定在他的目的。你不为侯爷所用,则必为这人所用。"林秋潇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对我说着。 我无言以对,只知自己经过了七年的等待,似乎只习惯等待了。 十岁以前的记忆是空白的,而以后的路,我也是空白一片,再不知会是由我,抑或会是由柳沁,将它涂抹成斑斓或灰暗的色彩。 但许多等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没有结果,而结果的来临,又是那么措不及防,令人手足无措。 那一日,风乍来,雨猛捷。 这样的天,习武也成了一件让人倦怠的事。 我懒懒地卧于榻上,听那风声雨声交织里檐马清脆地响。这时,我似乎听到了小歌唤我。 睁开眼,才见小歌正站于我面前,满脸的惊喜,冲我道:"公子,柳公子来了,现在正和王爷在一起,说要见你呢。" 柳公子? 我想了半天,才悟出指的是柳沁,于是心似乎麻木了一般,半晌只是呆呆的,或者是等得太久,连惊喜也不感觉不出了。 5.再相见 我等了七年的人,那个唯一牵系了我过去的人,来了? 小歌已取了我最爱穿的素白袍子,披在我肩上,又急急地去找伞。 撑开油纸伞,踏出屋外,已见有人抬了顶小轿,恭敬在外等侯。 "走吧。"我收了伞,坐了小轿,由他们抬了慢慢往前行着。 雨迷蒙,看不清前方的路。 可前方虽是不可知,却有着柳沁,我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温暖。 我一向不出我所在的那个偏僻小院,我的世界也只我所能看到的那个小院那么大。 但我还是知道,擎天府很大,大到如果普通人步行,可能两三个时辰都走不出去。曲曲折折的道路,七绕八弯,如同迷魂阵一般。 我在小轿里坐了大约有一柱香工夫,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在外禀报:"苏公子,侯爷和柳公子在里面侯着呢。"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入雨中,然后冲入那间花厅,将为我撑伞的下人扔得远远的。 发上脸上,瞬间淋了漉漉的雨水,从额前和颔下滴落,落在睫毛和前襟上,是清新的凉意。 而我看到眼前那穿黑衣的男子,眼眶已经微微热了。 是他。 时隔七年,我依旧能一眼认出当日那美好而清逸的轮廓。一双如冰晶般的眼睛,正含着淡淡笑意从擎天侯转到我身上,然后凝固,带了种莫名的惊诧和惊艳。 同样惊诧和惊艳的,是穿了玄色四爪金线蟒袍的擎天侯。 十岁那年除夕以后,我并没有和擎天侯正面遇到过。偶尔的几次,曾远远看到他骑了马在府中的白石路上一晃而过,除了他的黑色长发以及玄色蟒袍,我再没有更多的印象。 此次见到,我才发现这擎天侯和七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但此时以成年人眼光看去,他温雅而俊秀,是个极漂亮的男子。他的琥珀色瞳仁看来依旧纯净而清澈,流盼之际,并无一代霸主的威煞之气,尤其面对柳沁时,他的眸光亲切而温和。但我知道,他绝不简单。 林秋潇他们一拨接一拨儿刺杀的,必然是擎天侯的政敌和仇人;而这七年来,擎天侯府虽未扩建,可人口已是越来越多了。 但这一切,应与我无关。 我只向擎天侯躬身为礼,然后向柳沁凝注,竭力平静地招呼:"柳大哥,你来了!" "苏影?"柳沁有些不确定地呼唤我的名字,问着:"你真的是影儿?" 我温顺地点头:"是,我是影儿,柳大哥。" 他离去时,我只不过是十岁男童,而如今,我已是长身玉立的少年,我的容貌身段,自然会有极大变化。 柳沁点一点头,执了我的手,不知是伤感,还是欣慰,甚至夹杂了一种叫我迷惘不解的****。他那般凄然地叹息:"你,居然生得比苏情还美!" 6.辞离侯府 我美?而苏情,又是谁? 我摸了自己的面颊苦笑,这么多年来,我很少去照镜子,更不曾去关注过,我到底美,还是不美。我是男子,只要生得并不丑陋便已足够,何必再去关注自己的容貌? 而柳沁已向擎天侯道:"侯爷,多谢您这几年对影儿的照料,如今,他已长大成人,武艺不凡,我该带他走了。" 擎天侯噢了一声,不置可否,但在投向我的目光中,有些许的懊恼。 莫不是这几年派了人来悉心教导,最终却不曾为他做一星半点事,让他不悦了?但柳沁既然敢把我交给他,应该曾经有所约定吧? 而柳沁居然说走就走,真的带了我踏出了花厅,就要走向通往府外的大道。 我顿住了身形。 "有事么?"柳沁回头一笑,面容上便绽开极动人的弧度,线条完美得如同精雕玉饰,黑色瞳仁溢出的流光令人魄动魂驰,一时竟让我微微失神。在记忆中他便是好看的,而如今,他似乎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了,想来定有许多国色天香的女子趋之若骛。 "我要回我的房中收拾东西。"我很快停止了自己的暇想,安静地回答。 柳沁又笑,有些淡薄道:"不必了,我另帮你买好的。" 他的衣饰簪冠看似简洁飘逸,但细辨处都是极精致华贵,何况他与擎天侯这样的人物相交,自然不会缺钱。但我坚持我的意见:"有些东西我不想丢。" 柳沁似没想到我会如此固执己见,修长的眉蹙起,虽然依旧泛着淡淡笑意,眸中的冰晶渐渐变浓。但他还是道:"好,我送你去收拾一下。" 我的房中,小歌正坐在榻上垂泪,而林秋潇正不安地在居室间踱来踱去。 我知道他们心中不舍,不觉感动。我这人生性凉薄冷淡,林秋潇待我再好,我也积攒不起半身热情去回应他的友谊或者其他感情;小歌很尽职地服侍了我七年,从十三岁的小姑娘,长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最美好的青春岁月,为我完全消磨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里,而我也从不曾给过一次温暖宽慰的笑容。 抑上心头的酸涩,我轻轻道:"小歌,替我收拾衣物吧。把我的茶壶、茶叶都带上。" 小歌应了,已从c黄上抓起一个包裹,送到我手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哭得红肿了。 我动容:"你知道我要走?" 小歌抹着泪道:"公子等了柳公子那么久,自然会随他走。" 要不要随柳沁走这个问题,在见到柳沁之前,我也曾犹豫过。但刚才柳沁和擎天侯说带我走时,我居然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丝毫未曾考虑过别的可能性。 看来,小歌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我轻叹一声,将小歌轻轻拥了一拥,低声道:"你自己保重。" 小歌拼命点着头,泪水将我的月白衣衫沾湿了一大片。 7.我到底是谁 林秋潇缓缓走来,问道:"不能不走么?" 我垂眸,放开小歌,没有答话。 而林秋潇忽然也上前来,一把拥住了,却比我拥小歌要热烈多了。 "苏影,不要走。我可以帮你和擎天侯说说,让你留下来。"林秋潇口中的温热气息扑到我的脖颈,如小孩挠过般呵痒,而他声调中哽咽的喘息声渐浓:"就因为这个人知道一些你过去的事情,你就无条件信任他,跟他走么?" 我皱眉。我并没有无条件地信任柳沁,我只是在跟着我的感觉走。 十年的空白,已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底,随着日复一日的累积,越加沉重。而柳沁,可能是唯一能搬开我心头大石的人。 我只能跟他走。 "影儿。"斜倚着门冷眼望我的柳沁忽然道:"该走了。" 他的口吻中,带了警告和不悦,自然是因为林秋潇的话。 可是,他有警告我的资格么?他到底是我什么人? 但我还是推开了林秋潇的怀抱,将流魄剑挂到腰间,拿了包袱,随了柳沁,头也不回离去。 可我感觉得出,小歌和林秋潇,一直在院中望着我,目送到我消失。 半个时辰后,我已到柳沁的马车上,踏上了那不知通往何处的旅程。 柳沁显然也不是普通人。他的马车宽敞而舒适,暗格里甚至藏了十种以上的美酒。 他并不就菜,只拿了小小的银制高脚酒盅,慢慢倒着酒,似笑非笑看着我,一杯接一杯喝着。 我坐在一侧,安安静静地呆着,心中却渐渐泛出一丝羞怒。 因为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开始有些冷,却渐渐热烈,热烈得不像一个男子看另一个男子的眼光,倒似将我看成个什么绝色女子或绝世珍玩一般。 但我无法把这种异常说出口去,只得将头转过一边,对着车厢内壁精绘的柳枝飘摇,碧水悠悠,装做不曾注意到他的异样眼神,漠然地轻抚着流魄剑。 "为什么不问我,我将带你去哪里?"柳沁忽然问。 我淡然道:"我想,你会告诉我。" 我盯着他,道:"而且,我在等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柳沁的目光很奇怪,他探究地将我打量着,然后微笑:"擎天侯说,十岁那年发烧之后,你只记得我的名字,把别的全都忘了。原来是真的。七年了,你还没想起来?" 我摇了摇头。梦中曾有过一些模糊的影响,但当我汗湿重衣惊醒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柳沁将酒杯推到我面前,懒懒道:"帮我倒酒。" 我犹豫一下,向他身边挪了一挪,从那鹤嘴壶中为他斟满了酒。 柳沁并没有一口饮完,而只轻轻啜了一点润了润唇,琥珀样的眸子淡光流溢,如同酒水般醺醺的色彩。 8.明月山庄 "你叫苏影,出身于明月山庄。明月山庄是古老的武林世家,久已没落。但十二年你哥哥苏情是个百年不遇的奇才,襄阳王谋反,苏情凭一把含光宝剑为先皇平逆,摘叛将头颅如探囊取物,从此名震天下,从官场到江湖,无人不知明月山庄有个惊才绝艳的苏公子,而明月山庄更被先皇敕封为天下第一庄。" 苏情,明月山庄,天下第一庄,襄阳王。 依稀都很熟悉,却如阳光下舞蹈着的金色灰尘一般,捉也捉不住。 我紧蹙着眉,问道:"那么,我后来为什么出现在擎天侯?"却禁不住怀疑地望向柳沁。难道他和我哥哥有仇,所以把我抓到了擎天侯府? 柳沁却笑了,又抿了一小口酒,淡淡道:"我是你哥最好的朋友,常到明月山庄去,甚至和你哥所娶的五个嫂子以及你都很熟悉。你当时一直就叫我柳大哥,你不记得了么?" 我怔了怔,我第一次见到柳沁,的确不加考虑地就唤了他柳大哥,根本没理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道,那是因为潜意识中的记忆,天然地提醒着我对他的信赖? 我茫然地想着,而柳沁已叹息道:"那么,你自然更记不得有人血洗明月山庄,把你家人奴仆杀得一个不留了?也不记得明月山庄已被人一把火烧了?" 火! 记忆之中,忽然窜出大片的火海,跳跃在眼前,带了骨ròu烧焦的恶臭味,在夜空腾起诡异的青烟…… 这一次,我躲避不了,那疯狂腾起的火,似乎已经烧到了我脑中的神经,我呻吟一声,抱住了头。 而柳沁轻拍着我的肩,道:"我本来是去明月山庄看你哥哥的,可我只看到了腾起的火。所有的房屋,都已被烧得差不多了。后来,我在火堆中搜寻幸存者时发现了你。你给你奶母压在身上,眼睛睁得很大,那么大的火,那么大的烟,都不能让你霎一下眼。我当时就知道你给吓坏了。我带你出来后,你就发烧了,我急着清查是谁下的手,所以把你丢在了擎天侯府。" 兵刃交错声,嘶吼惨叫声,哔剥燃烧声,汇成一片嘈杂…… 一个黑影踉跄扑来,将我压于身底,温热的液体,立刻从那人身上迅速涌出,倾刻将我衣衫浸透…… 冷,很冷,而血腥味,已麻木…… 有人黑衣拂拂,如淡黑色的精灵,飘然出现,完美的面庞,勾抹出凄苦的淡笑,然后轻轻将我抱起,喃喃道:"苏情,我总算可以救回影儿……" 我头痛欲裂,忍不住凄厉呻吟起来,用力将拳头敲向我的脑壳。 他一说,我记起了那些模糊的景象,那些事,显然是真实存在过,可当我进一步想回忆去回忆时,我痛到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掀开。 9.索要的报答 "影儿,影儿,别激动!"柳沁忙放下银盅,拉着我的手,见我似控制不住,伸手便点了我的麻穴,然后拉开我的手,将我抱在怀里。 我浑身颤抖着,身上一层一层泛出汗意来,连面颊上都已是凉湿一片。 好久,柳沁慢慢抬起我的头,用丝帕擦我的脸时,我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而我一向知道自己的心肠硬,面对离别,小歌痛哭,林秋潇也曾背过身抹过泪,可我半滴泪意俱无。 但我现在却生生被迄今为止依旧模糊不清的往事扯开了心中最痛的某处,泪零如雨。 "想哭就哭吧,影儿。"柳沁将我紧紧搂住,轻轻抚着我的面颊,道:"如果你病痊之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那么,你家遭难后,你根本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情绪释放过。你会很苦,影儿。"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了清新如同柳叶般的味道,沁入肺腑。这种味道,分明的似曾相识,终于让我渐渐安宁。或者,当年他也曾小心地将我纳在自己的怀中,昼夜赶擎天侯府安顿我吧? "柳大哥,请解开我穴道。"我终于平抑下情绪,安然说着。他的怀抱虽然温暖清新,但他拥得太紧,而双手抚触的感觉对于男子来说又太过亲呢。 毕竟,我已不是十岁的小男孩,不该再赖在另一个男子怀中撒娇般哭泣。 柳沁果然解开了我的穴道,却依然紧紧拥住我。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取了桌上柳沁的酒盅,饮了一口,不理他有些僵硬冷淡的表情,淡淡问道:"我的仇人是谁?" 直觉地,我觉得他应该早就查出谁是害我全家的真凶了。 "你的仇人太强大,你不是他们对手。"柳沁拿走了我手中的银盅,将余酒一饮而尽,才道:"听说这几年你武功练得不错,可和你的仇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哂。" 我盯着他泛着冷笑的面容,问道:"可你会帮我,是不是?" "我若帮你报仇,你用什么报答我?"柳沁又斟了杯酒,半睨着眼,斜斜向我飞着,似也有了几分醉意,本就有些邪肆的气质更是张扬。 报答?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柳沁是我兄长的朋友,救了我,又通过他的关系将我教养成人,加上我刚模糊想起的过往记忆,我更加确定,这个世界上,如果我还有亲人的话,只能是他了。 虽然他看我的眼光有些怪异,但我的性情又何尝不是清冷得叫人害怕? 但即便是亲人,付出也应该得到回报,是不是? 于是,我释然答道:"柳大哥待我如兄如父,苏影的一切,都是柳大哥所赐,所以苏影愿一生侍奉柳大哥,苏影未来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属于柳大哥!" 柳沁瞪着我,忽然暴笑:"有趣,有趣!把第一句话去掉,后面的我都爱听!" 10.热吻 柳沁瞪着我,忽然暴笑:"有趣,有趣!把第一句话去掉,后面的我都爱听!" 第一句话?我第一句话,是说柳沁于我如兄如父,我没有了亲人,愿意将他当作父兄一般尊重,错了吗? "你知道么?你比你的哥哥,还要优秀。"柳沁似有些醉了,盯着我,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自从今天见到他,他已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看来,他跟我的哥哥苏情,真的很要好。 晚上停留的客栈,显然是当地最豪华的。而柳沁包下的雅间,更是该客栈最豪华的一间客房。 在楼下吃了晚饭,我提步上楼时才想起,柳沁只包了一个雅间。 难道打算让我和赶车的下人住一起么?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再去要一间房时,柳沁已在楼上叫道:"你还不快上来,影儿!" 柳沁居然让我和他住一间房! 我脱下我简朴的灰白布衫,和柳沁那袭华丽贵气绣了银线花纹滚了烫金锦缎的黑衣放在一起,微微一滞。 我曾是明月山庄的二公子,而柳沁呢?和哥哥苏情以及擎天侯交往的人物,自然不会是凡人,他在官场,或者武林,所处的地位绝对不会低。可我似乎还没问过,他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林秋潇打听了半年,全无一点消息? 他到底是什么人? 而柳沁已一把拉过我,按在c黄上,笑道:"刚才你在想什么?叫你上来,叫了半天也不应。" 我低了头,道:"我怕和柳大哥睡一c黄,会惊扰到柳大哥。" "哦!"柳沁笑容完美,乌黑的瞳仁里,映着我局促不安的面庞。他把我压住的姿势好生暧昧,我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错觉,错觉。 他是我大哥的朋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安排了我之前七年的生活,或者,还会继续安排我以后的生活…… "你可以,永远惊扰我。"柳沁说着,忽然吻上我的唇。 我的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似乎已停止。 这算是什么事? 他的唇柔软而清凉,带了春日里初沁芽的柳叶气息,迅速而温柔地撩拨着我的唇,又轻缓有致地舔舐着我的面颊,我的下颔,接着是我的脖颈。 我浑身战栗起来,忍不住张开嘴想叫他住手,可下一刻,他的唇已敏捷地抓住我张开唇齿地刹那吻了上来,略带了几分粗糙的舌迅速游移进来,在我的唇齿间如蛇般缠绕,迫得我快透不过气来。舌与舌之间的每一次碰撞纠缠,都让我不由地颤动着,一种怪异的快感,忽然之间如海潮一样迫来,让我的喘息渐渐粗浓。 他疯了!我也疯了! 我竟在一个男子的抚弄下有了感觉! 而柳沁正仔细注视着我,听到我不由自主的喘息,满意地笑着,然后将纤长的手指如游鱼般滑入我的小衣,抚弄我的身体。手指上的沁凉,在我皮肤上或轻或重滑过时,我战栗得更加厉害,却在战栗中禁不住地哆嗦。 11.可怕的侍奉 我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翻起身来,可他的力道居然比我强了许多,即便我暗蕴了内力,依旧觉得他的手腕,竟如铁箍一般,将我紧紧扣住,只得颤声道:"柳大哥,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停止,还是不要继续?"柳沁笑得妩媚,面庞甚至比女子更加美好无瑕。 我脑中似给塞了无数的乱麻,明明想让他不要继续,但"不要"两个字才出口,柳沁手下忽然加了把力道,疼痛中夹了说不清的愉悦,迅速席卷我,顿时将我下面所有的话语逼成了痛楚而****的呻吟。 那呻吟,似乎也将柳沁带入某种感觉中,他的面庞赤红,终于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更让人****的叹息,迅速扯开我的小衣,用很疯狂的姿态,迅速从我脖颈吻到胸口,一路向下,让我越来越是浑沌痴醉。 我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恐惧和惊慌的交织中,我终于趁他解自己衣衫的一刻,用力推开他,正要伸手拿掉落一旁的流魄剑自卫时,只觉手一紧,已被柳沁强拉过来,紧紧按于c黄上。 我自信那么多年的苦练武功,一身武艺并不至会低劣到任人宰割,但柳沁出手的速度和方位,都足以让我避无可避。 他将我的双手抓拢了,紧按在枕,谑笑道:"影儿,你刚才不是说,愿意一生侍奉我么?" 侍奉!可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我咬紧牙关,寒声道:"可,我绝不想以这种方式侍奉!我是男子!" "男子……"柳沁叹息一声,猛地向前一冲,生猛的疼痛,刹那涌上,我痛得闷哼一声,眼前一片漆黑,几乎要晕倒过去。那种被异物生生塞入的剧痛,几乎要把我撕扯得裂开。涔涔的汗水,迅速渗出。 柳沁显然也注意到我的剧痛,他温柔地叹息一声,停下动作,一点一点吻去我的汗水,才缓慢地向里推进。可他的每一丝推送,都能让我痛到浑身颤抖。 "放松一点,否则你会更痛的。"柳沁温柔地说,原本完美白皙的面庞泛着一圈圈近乎迷醉的晕红,那种****邪肆,此时在我看来,竟是那等的可怕。 我想不认命也不行了。 我的性情冷淡,对他人冷淡,对自己同样冷淡。 我不想死撑着活受罪,不想经受更多的痛楚。 我喘着气,努力放开自己的身子,却还是如处地狱之中。 疼痛,火辣辣的疼痛,似灼烧了每一处的神经。我无助地扯着棉被,又放开,只觉自己快要死了。 随着撕裂处血液的不断渗出,我那紧窒的体内也开始润湿,用自己的血液润湿,接受那人体根本无法承受的撞击,越来越深地撞击。 我自认性情还算坚韧,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破碎的呻吟,从咬紧棉被的齿关间溢出,随着他不断的冲击而断断续续。 12.屈rǔ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然在动作着,我觉出身体内汪出的鲜血已凝固在大腿上,却又被新一轮鲜血冲得温热一片。 那种不断叠加的剧痛依然在持续,持续到我的大脑已经麻木,再感觉不出什么是痛楚,什么是愉悦。 "可以结束了吗?"我意识模糊地问,我实在不知道,这个看来并不壮实的柳沁,到底有多大的精力,还可以坚持多久。 如果在柳沁身下的是个女人,那么,这女人必然给如此强壮的男子弄得欲仙欲死不知多少次了。 可惜,我是男子。我已坚持不住。 柳沁似乎温柔地应了一声,更有力地在我已到崩溃边缘的躯体内奔突着。朦胧的快感,在疼痛中由某一点扩散开来,让我浑身战栗了一下。 然后,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阳光已将雪白的帐幔照得泛出丝丝莹光。 略一动弹,钻心的剧痛已迅捷传来,浑身也散了架般疼痛着,提醒着我昨夜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我的身体是****的,显然已经清理过,但依旧有新鲜的血液不断渗出。 我勉强移动身体,扶了c黄棂努力站起,一眼已看到了未及换下的c黄单之上,尚有大片的浊白和殷红。 柳沁! 我咬一咬牙,苦笑。 这个我盼了七年终于来到我身边的亲人,居然有这样叫人恶心的嗜好! 恍惚,有一个梦破碎了一般,我想,从此,我不会再尊敬柳沁,不会再把他当亲人,便是我还欠柳沁的,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也不愿用这等屈rǔ的方式去偿还! "你醒了!"刚这样想时,已听到了柳沁的声音。他曾经是我最盼望见到的人,却是此时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柳沁微笑着,依旧清逸过人,连身上的莫测深沉,都似在一夕间消失了,似乎昨晚那个用强硬是将我当成女人般要了的男子,根本不是他。 我别过头去,将锦被挡了身子,转身找我昨日搭于靠背上的衣物,却已不见。 柳沁将一小碗莲子羹放于桌上,从一侧的包裹里抽出一包衣衫来,笑道:"这里有干净衣衫,换上吧!" 我瞪着他,也不说话。 柳沁也不介意,只细细将我端详了一会,笑道:"看来你的确是禁受不住了,瞧这脸色苍白的!不过也不要紧,慢慢就习惯了,你会快乐的!" 慢慢会习惯?我头皮阵阵发紧,随手拉上c黄前帐幔,不顾略一行动便牵动的剧痛,迅速将衣裳穿好,系上腰带,才发现这衣裳居然和柳沁所穿是一样的丝绢质地,只是他的是黑色,我的是白色。 "还不好意思么?"柳沁在外笑得妩媚,却让我阵阵恶心。 我握住宝剑,用剑柄撩开帐幔,冷淡道:"柳沁,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会用宝剑回敬你!" 13.约定 "真疼得厉害?"柳沁依然笑着,伸手似想来拉我,我用剑鞘狠狠一压,才将他的手逼得缩了回去。 "不然,我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赶路?"他征询着我的意见。 "不用。"我盯了他,冷冷道:"如果柳大哥肯告诉我,灭了明月山庄满门的仇家是谁,苏影已不胜感激!" "呵!"柳沁笑道:"你不想我帮你报仇了? "如果,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折rǔ我作为代价的话,我宁可自己报仇。"这种屈rǔ,一次已经太够了。 "折rǔ……"柳沁终于不笑了,叹息道:"看来你确实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我憋红了脸,道:"是男人,都会觉得折rǔ。" 不仅折rǔ,而且让我有一种被人贱踏到脚底的感觉。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谁是仇人。因为苏情就你这么个弟弟,我不想你竟送死。"柳沁也恢复了他素常的冷静,平心静气和我说道。 "那是我的事!"我将流魄剑捏得极紧。 "可我不会看你死。"柳沁又在邪笑:"你跟我到雪柳宫去,我再教你几套剑法。如果有一天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五十招,我就告诉你,是谁灭了明月山庄。" 雪柳宫! 我又在头疼。 我听林秋潇提过这个名字,这是江湖上最神秘莫测也最正邪莫辨的帮派,它掘起已近十年,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见过那个传说中极难打交道的雪柳公子,得罪雪柳宫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江湖谣传,这人武功深不可测,为人翻脸无情,还有……喜好男色。 "你和雪柳宫之主雪柳公子是什么关系?"我问。 柳沁笑了:"我就是啊!" 头疼变成了头痛。没想到雪柳公子和苏情、擎天侯都有联系。擎天侯晏逸天有他的政治野心,与雪柳宫暗中有联系并不奇怪;而明月山庄既然得到先帝御封,应该也是正道人士,又为何与雪柳宫有牵扯?而且似乎渊源颇深? "怎么样?随我回宫吧!"柳沁显然在查看我的神情。 我跟名震江湖近十年的雪柳宫主硬碰,只怕真的只能算是鸡蛋碰石头了。所以,我很快回答:"好,我可以随你去。但是,你不得再折rǔ于我。" "好。"柳沁答应得很慡快:"只是,你必须我为做别的事了。" 别的事,大约也就是林秋潇等人帮擎天侯所做的事了,帮他铲除异己,以宝剑噬血为乐,然后领一份丰厚的报酬,胡天海地。 从看到他们一个个进入了杀手的行列,我也早做好了这种准备。从十岁起,我所受的教导,本就是这种嗜血无情的教导。至于在明月山庄时父兄曾教过我什么,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答应。"我沉默片刻,答应下来,却忍不住还是问道:"我的仇人,到底有多厉害,连雪柳公子都无法为明月山庄报仇么?" 14.黑衣 柳沁听我答应了,已往外走去,淡淡回答着我的话:"明月山庄当日的势力,并不在雪柳宫之下。" 明月山庄当日势力,并不在雪柳宫之下,却还是给人灭了门。 我打了个寒噤,忽然意识到,也许,柳沁不告诉我谁是仇人是对的。凭我一己之力,与那样强大的势力抗争,只能说是自不量力,枉自送死。 上车后我才发现,我包裹里的旧衣已经全不见了,多了几套质地手感极佳的雪白衣裳,单衣外套连同玉束带一应俱全,茶壶茶叶倒没少,反而多了几样。 扭头看柳沁,正懒懒靠在椅垫上,似笑非笑望着我,分明正窥探着我的神情。 "我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我挑衅地望着他,道:"便是要为家人带孝,也早过了那时候了。" 柳沁居然怔了怔,才道:"苏情生前最喜欢穿的,就是白衣。我几乎没看见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我惘然,依稀似见到了一个容貌端正俊秀异常的白衣青年,微微而笑,翩翩而来。 努力晃去让我痛的幻象,我淡淡道:"哥哥是哥哥,我是我。我想我穿黑色更合适。" "你长得虽然好看,可性子太过冷峻,穿着白衣,能增加你的温雅之气。"柳沁居然有来有去地向我分析着,兴致勃勃。 "大仇未报,我只配生活在黑夜之中,所以,黑衣最合适。"我打断了他的话头。 "那你以前怎生不穿黑衣?" "因为以前我不知道我有血海深仇。" 柳沁无语了,狠狠地瞪我,颇有羞恼之色。 我漠然望向窗外蓝天白云,看着那云儿给风揉搓得四分五裂,心中居然有种疼痛的快乐。 我终于找到了迷蒙的过去,尽管这样的过去,让我疼痛不堪。 自从那日之后,柳沁再不曾和我同房,而我即便坐在马车之上,也至少与他保持一尺以上的距离,如非必要,绝不同他多半一句话。横竖我这人天生的离群索居,不爱说话,便是三天不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柳沁的脸却一天比一天黑了起来,快跟得上后来我自行在成衣店买的黑袍了。 马车上摇摇晃晃走了十数日,前面山脉连绵,满山萧索秋色,落叶四处翻滚,应该是到了雪柳宫所在的雁陵山了。 柳沁淡淡道:"下车吧,下面全是山路,得靠两只脚走了。" 我见柳沁淡淡的,也便一声不吭,只跟在他后面驾御了轻功走着。不一时翻了两座山,眼见前面连山路也找不到了,柳沁跃上枝头,一路踩踏,飞快向前驰去。 我的轻功虽远不如他,但经过七年刻苦训练,自然也不算差,当下也不服输,紧随其后径冲过去。 雪柳宫位于雁陵山一座半山腰,一处如雪瀑布之畔,远远看去,便见烟霭茫茫,如云如雾,将偌大一座宫殿围得如同天宫般飘缈。 15.我的家? 雪柳宫周围,并未见任何柳树,倒是红枫长了一大片,如火如荼般在万木萧杀中展现着自己独有的艳丽风华。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走到宫门前时,柳沁忽然说道。 家?我一时迷惘。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想努力去回忆,却被生生的疼痛割裂到无法说话,只得凝定心神,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 "这里似乎没有柳树。"我顾左右而言他,却还是忍不住脚下晃了一下。 "雪柳长在宫里。"柳沁说着,侧身打量我道:"你不舒服?" "没有。"我立刻回答,挺直肩背立于他身后。 "宫主!"已有守卫打开门,向柳沁行礼。 柳沁不过略一点头,随手将手中包袱扔出去,淡淡吩咐道:"让人准备一个房间,要最好的,从此让黑夜公子住。他的一应用度,比其他哥儿翻倍。" 几位守卫一齐应诺,然后又一齐转向我,笑道:"恭喜黑夜公子!" 我不觉退了一步。 黑夜公子? 待守卫们退下,我问道:"柳大哥,黑夜公子是什么意思?" 柳沁的话语有些阴森:"你不是说你只配生活于黑暗之中么?" 我哑然。 而柳沁行了几步,又道:"影儿,雪柳宫虽地处偏僻,也属江湖之内,有些消息传得很快,不低擎天侯府那个院落门禁森严。你的真实姓名和你的深仇大恨,在这里还是少提为妙。" 我知他怕传到我仇人耳朵里,于他于我均是不利,低头应了,一旁已有侍婢迎上前来,回道:"宫主,软香殿东侧暖阁是现成的,地方也大,可否让夜哥儿住进去?" 夜哥儿?若是柳沁的儿子辈,由柳沁的平辈或得脸的奴才称呼起来,倒还差不多;一个侍婢口中的哥儿,这算是什么称呼? 而柳沁听了显然很开心,几乎是憋着笑在道:"好,让他住进去吧!" 他回头向我说道:"软香殿后面,有大片的柳林,场地旷阔,适合练武,你每日四更起来去练武,不到巳时,不许回屋。我得空便去教你。" "是,柳大哥。"我应了,正要走时,又被柳沁叫住。 "无人时随你怎么叫,但有外人在场,你还是叫我宫主吧!"柳沁几乎是附在我耳边,轻柔笑道,而一只手,已趁机半拥住我的腰。 我吸一口气,迅速从他怀中脱开身,沉声道:"是,宫主。" 柳沁又望了我一眼,笑得眉眼弯弯,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一时揣夺不出,他那笑容之后,到底蕴藏什么诡异含义? 自此我就在软香殿住下。 我所住的暖阁虽然不是很大,却隔成了前后两间,c黄榻桌椅一应俱全,还放了两盆白菊,开得极好,一股子清涩的淡香。更称我心的是,外间有书案书架,排了大量的书藉,笔墨纸砚俱全;墙上还挂了一把七弦琴,颜色甚是古旧,一看便是有了年代的好东西。 16.软香殿 我才坐定,还未及泡杯茶舒缓下饥渴,一旁就有个中年人陪了笑脸在门口道:"在下雪柳宫总管殷寿,给夜哥儿请安!" 那叫殷寿的中年人矮胖身材,圆圆脸儿,眼睛也是圆圆的,只是此时笑得眯了起来,显得谄媚而精明,一眼可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什么事?"我问。 "这个丫头叫雨儿,从此,就由她服侍夜哥儿了!"殷寿笑眯眯地拉过一个面目很清秀的小姑娘来,才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见了我匆忙地跪下磕头。 这个雨儿倒让我想起小歌来了。早知要在雪柳宫长住,当日就该请柳沁将她一并带过来,以柳沁和擎天侯的交情,大概擎天侯也不会不放人。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若是嫁人也难嫁到好人家了,更别说她这种无依无靠服侍我这种名不见经传人物的丫环了。 "谢谢殷总管了!"我微微一笑,道:"把雨儿留下,你去吧!" 殷寿怔了怔,立刻躬了躬身,道:"那属下走了。" 他口中说走,却半天没动静。 我看他还站在门口,蹙了眉,问:"还有事么?" 殷寿望我一眼,只觉那笑意似有些凝固了,但声音依旧保持愉悦:"没事了,夜哥儿你早点休息吧!" 一时他走了,雨儿已怯怯走到我跟前,道:"夜哥儿,你怎生不给些碎银子给殷总管?" 我正将茶叶一样一样分好,搁在桌上,忽听她这般说,倒是讶异:"我为什么要给银子他?" "这里来的哥儿,无不暗中多塞金银珠宝给殷总管呢。殷总管很得宫主器重,宫主要歇息时会点哥儿们侍寝,若多为哪位说上两句好话,宫主常会就依了他点哪位。故而大家都捧着他呢,新来的更不会忘了打点他一份厚礼!"雨儿一边帮着我收拾茶叶,一边絮絮说着。 我手里一包冻顶乌龙茶掉到桌上,终于明白了柳沁分开时的诡笑。 那些守卫下人们,显然把我当成了柳沁的男宠了,毫不犹豫把我分到了软香殿。我就奇怪软香殿这个名字怎么这般的脂粉气,敢情这里是柳沁养他男宠的地方? "雨儿,这软香殿里的哥儿,全是宫主的男宠?有多少个?"我望着窗外,凝视片刻,问雨儿。 雨儿掰了掰指头,道:"算上夜哥儿,有十八个了。" "哥儿,就是这宫里对于宫主男宠的称呼?"我苦笑着问。不算我,就十七个了。这个柳沁,也不怕肾亏到底最后落个精尽人亡。 "是啊!"雨儿一脸讶异地望着我,似很奇怪我居然不知道。 我点点头,道:"从此后你不要叫我哥儿,直接叫我夜公子。旁的人怎么叫,你不用管。" 我手脚麻利地冲泡了一壶东白春芽,盖了盖子,轻轻摇晃着,冷笑。 雨儿怔了怔,忙低了头,应了是。 17.丫头雨儿 看看已是日暮时分,雨儿出去片刻,已提了食盒将晚饭送来。原来这个软香殿里的人,并不和宫中其他人一样在厨房附近的花厅用餐,而是另有软香殿的小厨房做了,一份份分好,由各房丫环领回食用。若是哥儿们交好的,几房凑在一起吃也使得。 雨儿为我将菜一一端出来,却是一荤两素加一样汤,还有一大盖碗米饭,虽不算精致,但我素不挑食,倒也够吃得舒舒服服了。 雨儿小心看着我,道:"夜公子,若你不习惯,可以另外添了钱做菜,也可以和其他哥儿们凑分子订了菜肴一块儿吃。" "不用了。"我微笑道:"横竖也吃不完,你也坐下,一块儿吃吧!" 雨儿一呆,眨着眼看我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认为我在开玩笑。 "坐下吧。"我叹道:"我没那么多规矩,以前我的侍女都是和我坐在一起吃的饭。" 雨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沾了点凳子,斜斜坐了,拨了一小碗饭,慢慢吃着。 可惜吃了不久,她又有话了:"公子啊,你刚来,得罪了人总是不好,不然呆会儿再带些银两或东西去拜会下殷总管和其他几个得宠的哥儿吧……" 我将一只芋头夹到这个多嘴小丫头碗里,道:"把嘴塞住吧,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话儿。" 雨儿果然把芋头塞到了嘴中,可双眼向下耷拉,显然还是担心个不住。 这丫头,第一眼看来怯怯的,不料却是这么个忠心的主儿。 因到了柳沁的地头,我也不敢大意,只怕不小心,再给他欺负了去,因而一直练功到很晚才睡,至四更天时,才用冷水洗了把脸,披了衣,提了剑,一径后面的窗户,果然发现了大片柳树林。 可那是怎么样的柳树! 本来该葱绿或暗黄的叶子,居然全是雪白的! 不但叶子是雪白的,连枝条和树皮,也全是白色的! 只有主干上长出的裂纹里,透过月光看得出是褐黑的颜色。 月华如洗,落落投下,那片素影摇华,满林白叶飘飘,如鹅毛般的雪花乱舞,好生森诡阴冷。 雪柳,这些便算是雪柳么? 名字好听,甚至与女子的花饰一样的香软名字,可真看到了,特别在这样的清秋冷月下看到,感觉还真不舒服。 正感觉怪异时,只听有人清冷道:"影儿,你来晚了一刻钟。" 一抬眼,白柳之上,有人倚树而立,黑眸在月下犹显清亮,又是那等似笑非笑地说着:"第一次就迟到,你说,怎么罚?" 我汗颜,道:"我可以晚些再回屋休息。" "练剑的时间,自然应该补足。可晚来了,也是应该受到惩罚。——就打小腿十下吧!"柳沁说着,已一扬手摘下一枚柳条,"啪"地向我甩来。 18.认罚 我虽是理亏,可绝不肯让他用这种突袭的方式打着,几乎想也不想,连忙闪身躲避,借了雪柳的地形和自身的轻功灵巧与他周旋。 听说林秋潇的功夫已经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了,我和他不相上下,应该也在那个等级,但柳沁的本领显然比我预料得还要高许多。 十招,仅十招,我就被柳沁在小腿上结结实实抽到了五下,每一下都是皮开ròu绽的疼痛,估计全都该流血了。 但十招之后,柳沁没有再打,随手将柳条弃了,叹息道:"看来擎天侯训练的杀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在你这个年纪,身手还不如你。还有五下先记着,不打你了。打坏了影响到练剑的效果了。" 我小腿正火辣辣地疼痛,依旧淡淡道:"不必记着,迟到是我的错,该罚。你若教我武功,便是我的老师,有这个权力罚我。" "是么?"柳沁吃吃笑道:"现在说得好听,刚才为什么躲?" "我不喜欢被人突袭。"我从十岁时就被最精明的老师教着怎样突袭别人,也被教着怎样防止被人突袭。对于突袭的抵抗,早已是条件反射的行动了。 "哦!"柳沁依旧有着笑意,却渐渐邪肆,轻而柔地说道:"那我看看,我的好学生怎么认罚吧!" 他又拣起了树枝,"啪"地抽了一下我的小腿。 有些疼痛,但不难忍受。 再一下,却重得多了,我疼地一蹙眉,闭上了眼睛。 第三下,更重,几乎给带得脚下虚浮。 第四下,似已蕴了相当多的内力,呼呼抽过,带着只有鞭子滑过才有的锐啸之声,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 我轻哼一声,已痛得蹲下身去,随即忙又强撑着站起,闭了眼,准备承受更重的一记敲打,而鼻尖已经疼出了汗珠。 可这一次,隔了好久,才又有一下抽来,只如风拂过一般,毫无力道。 "苏影,你的性子,也真够倔强骄傲的。比你的哥哥还要倔许多。"柳沁在身后叹息着,居然颇有几分失落之意。 我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问道:"你今天教我剑法么?如果你不教,我自己练了。" 柳沁迟疑片刻,道:"教,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一套无名剑法。" 所谓无名剑法,每一招都有极繁复的变化,即便我来练,也常常一个晚上才学了一两招,再花个两三个晚上巩固了,才算能较灵活地使用。 这分明是一种非常高深的剑法,绝不可能"无名"。 但柳沁既然说无名,那么就无名好了。我要的是能为自己复仇的剑,管他有名无名呢? 而我对柳沁渐渐恢复到了原来的那种信任和尊重,并慢慢忘却他曾对我造成的伤害。 19.师徒 他真的是在一心一意教我武功,寻常看他甚是邪肆,连笑容也很少正经过,但他教习时却是不苟言笑,极其严格,动作稍有讹误,立刻挥起柳条便打,我竟不只一次被他打得手脚青肿,却再不曾反抗或者埋怨过一句半句。 他认真为我,我便也应当赤诚待他。每次见面,我均以师礼相见,谨守礼节。 便是那件事,估料着应该是柳沁素常在宫中,一直有那么多男宠伺侯着,突然出宫那么久,一时熬不住,发一次疯也正常。我毕竟是男子,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老把这事记在心上有什么意思? 如此,我每日里只是勤奋练武,闲暇看书泡茶,日子倒也过得平平淡淡,就和在擎天侯府一般,无风无浪。 我知道自己武功和柳沁相差甚远,要想在他手下走过五十招,一年半载内,绝对不行,好在我等柳沁七年,早已磨出了足够的耐性,哪怕十年八年,我都打算练下去。 并且,我打算帮助柳沁进一步扩张雪柳宫的势力,或者以后能够利用雪柳宫的势力去报仇。 如果只去做无谓的牺牲,那么,我多活的这几年,又有什么意义? 听雨儿说,最近柳沁并没有怎么外出,可召那些男宠似乎没有以前频繁,有时四五天也不叫上一次,男宠们为此很是不开心,常在各自房中甚至房前院落砸盆摔碗,对稍得宠些的则指桑骂槐。 而我每日去练武都是从窗户进出,那片雪柳林据说又是宫中禁地,专为宫主一人练功所用,绝少有人踏足,因此我每日去练武,甚至有时下午也悄悄过去苦练,竟无一人知晓。 那么在众人眼里,我应该是个最不受宠的男宠了,因此他们就是再指桑骂槐互相攻击,也攻击不到我身上来。我但听到有人吵闹,就吩咐雨儿把门关了,不去理会,果然相安无事。 如此甚是安然地到了临近除夕,软香殿中才算重新有了欢笑之声。 却是宫主下令大赏部属,而男宠们也收到不菲的银钱衣物。喝茶时偶尔望一眼窗外,常能看到那些身形俊秀却太过阴柔妍媚的男子,穿得花花绿绿,甚至涂脂抹粉,彼此赞赏着。 我再不知道柳沁怎么会看中这些怪里怪气的男子,却不好好娶门亲事,却也懒得问他。 柳沁曾说过,我的份例比别的哥儿翻倍,但那些过于华丽的衣衫以及脂粉簪饰,我几乎从来不用,看着有适合女用的留一部分给雨儿,其他的全叫雨儿给退回去,免得在我屋里碍眼。时日久了,主事的知道我的脾气,只将属于我的分例银子给我,其他的全都没有了。 而到除夕时,我不但东西一件也没有,连节下的赏银都只剩了别人一半了。 20.除夕夜宴 雨儿急得只在屋里叹息:"公子啊,其实当日那些不喜欢的衣物簪饰,应该送去给殷总管和其他哥儿们享用,现在就不致这般欺负你了。" 我品着上好的雁荡毛峰,问道:"雨儿,我们每个月的分例够用么?" 我只知道我的茶叶肯定是够了,每隔两三个月,柳沁都会在练武时带一大包茶叶来,足有四五十种,都是名茶,让我带回来饮用。 雨儿一怔,道:"自然够用,公子又不置衣裳花粉,又不另外添菜肴小吃的,几乎不用什么银子,全攒在那里呢。" 我微笑道:"那不就结了?够用就行了。" 雨儿愁道:"我也知道公子每日都出去悄悄练功,宫主又特别吩咐过的,定然与众不同。可老给这样欺负,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长此下去,如何是好?我差点笑起来,这个十三四岁的毛丫头,也真够为我打算的,连这么老气横秋的话都说出来了。 转眼便是除夕。 雪柳宫却有个风俗,每到除夕,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齐聚池华殿,凑个十来桌,大摆宴席地庆贺新春,常会闹到子时以后才散。 而男宠们显然把这当成了献媚的最佳机会,更是一个个竞展妖娆,就差点没把自己垫起胸变成个女子去勾搭柳沁了。 雨儿的意思,恨不得也去抢一件大红大绿的衣裳来,披在她家夜公子身上,那么必定艳压群"芳",一举赢得柳沁注目。 我忍不住笑道:"雨儿,你家公子丽质天生,不用那些花花绿绿的怪衣裳。"说着,自己也撑不住,笑得肚子痛。 雨儿瞠目结舌,待见到我笑时,却也欢喜起来:"公子,雨儿知道你性情极好,就是看起来冷冰冰不说话而已。你不换那些衣裳也行,呆会到宴席上多冲宫主笑两下,估计宫主也会注意到你。公子笑起来实在是好看极了,比女孩子还漂亮!便是宫里最美的惊秋护法和心素护法也没有公子一半好看呢。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叹道:"小丫头,少cao些心吧!都长皱纹了!" 雨儿听了,果然跑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细嫩的少女面庞,疑惑道:"没长皱纹啊?哪里长皱纹了?" 晚上,我远远落到众男宠身后,等他们把预留给他们的那桌位子都挑遍了,才在他们挑剩的最不起眼角落落座。 我依旧一身半旧黑袍,穿得甚是单薄,在一堆锦绣"花丛"中,自然显然枯燥灰暗,很是破坏这桌的美丽形象。因此已有人在嘀咕我的不识时务,恨不得要将我撵走才好。 我只充耳不闻,叫人倒了杯茶来慢慢喝着。只是那茶叶甚是寻常,难以入口,却是无奈了。 一时宴席开始,柳沁举杯先向众部属道了贺,众人也立时回礼,祝柳沁来年武功更上层楼,雪柳宫进一步发扬光大。 众人饮毕落座时,柳沁向我投来一眼,我忙略举茶盏,以茶代酒,表恭贺之意。 下章开始,有些好看的对手戏了。亲们,如果喜欢,请把本文收藏推荐一下哦! 21.雪柳宫的骨干 柳沁顿时一笑,却是清逸中带了妩媚,比女子还要秀美几分,却惹来我身畔的男宠发了疯般尖叫起来,连连向柳沁哈腰举杯,又冲满桌男宠道:"瞧,瞧,宫主在对我笑,在对我笑呢。" 惹来满桌不满目光。 我依旧目不斜视,静静饮我的茶。 这时柳沁忽然拉过一名侍从,指了我吩咐几句。 那侍从立刻绕过桌子,走到我身畔微笑道:"夜哥儿,宫主请您过去。" 我身畔那位男宠立刻站起来道:"小爷,你有没有听错?宫主一定是叫我兰哥儿吧?这个夜哥儿,宫主可从没理会过他!瞧这一身穿得跟乌鸦似的,宫主肯见他才是天大的怪事呢。" 侍从没理他,只恭敬道:"夜哥儿,宫主说得明白,让穿黑衣服的夜哥儿过去。" 我略有意外,但立刻站起身来,走到柳沁身畔,他已另人拉开座位,又添了一套碗筷过来,让我坐下。 能与柳沁同桌的,自然都是雪柳宫中最核心的重要人物。但我自来隐在房中习武,这些人竟是一个不识。 而柳沁已饮了杯酒,拍着我肩膀,笑道:"这位,是黑夜,你们都认识吧?" 众人瞟在我脸庞上,一齐打着哈哈,道:"这位夜哥儿,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呢。宫主好眼光,好眼光啊!" 我捏紧了刚端上的茶盏,虽然是上好的毛尖,亦难以入口了,只是冷冷淡淡望了柳沁一眼。 柳沁恍若未觉,继续道:"夜儿,你看清楚了,这里,全是我们雪柳宫的骨干。" 接着,他一一介绍,左首一位大胡子,叫雷天涯,右首一位老妇人,叫铁木婆婆,都居副宫主之职,而通桌之人,就这二人看不出武艺深浅来,显见得绝非凡人了。 另有左使者杜潇湘、右使者秦红袖,却是一男一女的夫妻,容貌甚是清雅。还有八名护法,有三位未及赶回,在场的五位,分别叫流月、含霜、杜晓、惊秋、心素,都只二十来岁年纪,其中惊秋、心素是女子,一着红衣如火,一披白衣胜雪,俱是眸如明珠,俊俏异常。 柳沁每介绍一人,我只微一点头作为回礼,连站都没站起来;众人显然很是讶异,甚至可能颇有些不满,但冲了柳沁的面子,也只得皮笑ròu不笑地点着头。 柳沁介绍完了,又举杯道:"夜儿年少,素不出门,以后若是行走江湖,还请大家多多照拂才好。" 众人连身应是,看我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好奇。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喝我的茶,不理他们探究的目光,心中却明白,柳沁打算放我到江湖上为他办事了。 那群老甲鱼,不会认为柳沁喝醉了,想为自己的小男宠在宫内谋个一官半职吧? 22.夜袭 但柳沁这天当真喝醉了。 他一边敬着众人,一边又不时跟我干杯,一喝就是一整杯。 可我的是茶,他的是酒! 看他未到子时,便有些迷糊模样,我不禁担心道:"宫主,若是醉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柳沁眸光迷离地望着我,忽然就泛出神采来,笑道:"好啊,你送我回去。" 众人也知柳沁醉了,忙叫两名侍卫打着灯笼,让我扶了他回去。 我不敢怠慢,架了他随着侍卫一路前行,直到前面出现一座碧藤缠绕的月形拱门,柳沁挥手让侍卫退下,扶了我慢慢踱了进去,我便知这是他的居所了。 这所独立的院落,由三间正房和两间耳房组成,院中砌了小小的池子,种了几株荷花,又饰以数座精巧假山,配了青松、红枫、白玉兰、梅花等树种,此时万木凋零,只有腊梅依旧吐香,馥郁清素,沁人心脾。 "柳大哥,你住哪个房间?"我问道。 而柳沁却摸一摸我的脸,笑道:"怎么,打算半夜里找我幽会么?" 我无奈叹道:"柳大哥,你看清楚了,我是苏影,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宠。" "不,你是黑夜。"柳沁苦恼地揉着额,道:"你就是我的黑夜!自从遇到你,我的生活已一团糟,白天过得都跟黑夜一样难熬!看那些男宠跟狗一样无趣,心里只想着你!我本想把你捉起来,迫着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可我知道你这性子,若是强要了你,不睬我还是小事,只怕会把你给生生迫死!倒是认认真真教你武功,你反肯亲近我!" 我满心里只是乱跳,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醉了!"我强作镇定说着。 而柳沁已一把拉过我,道:"你能不能少用这副公事公办的冰冷嘴脸对着我?你不是不会笑!小的时候你看到我就要我抱,格格格笑得没住嘴的时候!你跟你那个小丫头没事也会说说笑笑!偏生对我这么冷淡!你当真,你当真……" 他放开我,踉跄几步,扶了朱红的柱子,大吐起来。 我立了半响,道:"我去帮你打水来洗了脸清醒一下。" 不待他说话,我已推开正房的门,踏了进去,正准备点燃了火折子寻找面盆,这时忽然觉得不对劲。 一种危险的气息,带了某种血腥的味道,正迅速逼近。 我毫不迟疑,猛地仰转身子,同时抽出宝剑。 一道炫目刀芒,从我面门上方直扑而过。 我迅速扬剑,直击对方。 正在缠斗之际,后面某个角落已扑过一道风和数声锐响,却是一道剑芒和数枚暗器。 我被前后夹击,一时不防,已着了其中一枚暗器,不由闷哼一声。 不是很疼痛,却有一种麻痒感,迅速从伤口延伸开来。 "影儿!"柳沁听到打斗声,知道不对,迅速冲了过来,拔剑,对敌。 23.中毒同寝 战斗结束得很快,几乎不到半柱香工夫,两个偷袭者已死在柳沁剑下。 这些人武功明显不如柳沁,显然是打算趁除夕之日柳沁防备松懈,暗中伏击以图一次成功。但即便成功之后,以他们的身手,也未必能逃脱得出去。 显然,是哪个厉害对头派来的死士了,再不知道是怎么混入防备森严的雪柳宫中。 经了一场打斗,柳沁显然清醒许多。他仔细检查了两个偷袭者的全身上下,才吩咐下人将尸体抬出去,敲着桌子沉思着。 我只觉肩头的麻木感越来越甚,知道毒势蔓延得很快,即便自点了数处穴道,依然不能将毒素完全封住,知道不能耽搁,但刚听了柳沁那些疯话,万万不敢在他面前宽衣检查了,只得上前道:"宫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柳沁点了点头,我正要走时,忽然又听他道:"慢,影儿,我方才恍惚听到你哼了一声,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慌忙道,急匆匆向门外奔去。 这时只见人影一闪,柳沁已站在我面前,冷然道:"影儿,我可没见过你的性子有这么急躁过。" 他打量我一下,忽然眯起了眼睛,一把扯裂开了我肩头已被鲜血浸透的黑色衣衫,露出那只可怕的毒镖。 毒镖的周围,已泛起大片黑色,连胸部都已隐隐发黑。 "啪!"一个耳光不轻不重甩到我脸上,接着是柳沁将我捉起扔上c黄去,叫道:"你中了毒镖也不声张,想找死么?" 我努力想坐起来,只觉阵阵眩晕,满天的星星乱舞,勉强撑起的手臂被柳沁近乎粗鲁往下一压,几乎快要折断,不由又闷哼了一声。 "你这个疯子!"柳沁咬牙切齿地将一丸药塞入我口中,迅速拔起了毒镖。 觉出肌ròu中突然少了一件赘物,居然感觉不出疼痛,只是眼前越发昏黑的厉害。 而柳沁已扶住我,坐到我身后,为我驱毒。我随了他的真气运行,勉强运着功,却觉意识越来越恍惚,身子也越来虚软。 晕倒之前,我终于想到,人家想对付的是柳沁,所用的毒自然也是最厉害的。 如果柳沁不及时发现,只怕今天我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醒来时周身俱软,只是身畔却是温热的一团,紧贴着我****的肌肤。 睁开眼,已见柳沁一双迷蒙黑眸,正安静凝于我的面庞,那眸子如冰晶莹亮,却似火焰炽人,称得上完美的面庞,此时没有了邪肆笑意,一昧地清逸秀雅,如女子般端丽美好,居然让我心中一动,忙侧过脸去,尽力往一边挪去。 眼前的素蓝帏幕轻淡如水,随风微漾,拂拂欲飞,将帐幔之内的风光,与外界全然隔开。锦衾绣被,也都是最松软精致的。 24.死拒 看窗外光线,现在已是白天,说不准已接近了午时。 而我依然在柳沁房中,身上不着寸缕。 柳沁也只穿了极轻薄的寝衣,见我向后移动,立刻展出让我厌烦的邪肆笑容,向我身边靠了一靠,道:"醒了?" 我吸一口气,正要勉强提起力道来坐起,柳沁已压到我身上,吮住我的唇,温柔而热切地厮磨吸吮着。 我大惊,忙抬掌向他肩上拍去,但重创之后的力道,于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倒是我自己一用力,略略张唇吐气,已被柳沁迅速攻城掠地,直侵其中。我不住地偏头躲闪,却只让他的气息越来越炽热,而我自己,也在他的纠缠缭绕中渐渐迷失神智,偶然,竟会回应他的纠缠逗弄。 柳沁显然感觉到了,闷哼一声,小心地避过我受伤的手臂,由上而下抚弄我的身体。 我不知到底是因为我血气方刚,还是因为他的吻又太有技巧,反正我是经不起他的逗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 柳沁眸中闪过得意,依旧迷乱地亲吻着我,却解开了自己的寝衣。 那日在客栈的噩梦立刻重现脑中,心头一道血气,迅速涌上我的面颊,我拼命地挣扎着,连眼底都应该尽是恐惧了。 柳沁终于放开我的唇,柔声道:"别怕,我会很小心不弄痛你。" 我哑着嗓子推着他道:"我不是你的男宠,放开我!" 柳沁迟疑一下,道:"你体力未复,不然我可以让你在我上面。" 我憋红着脸,努力想把自己疲软的身体从他的重压下抽出来,道:"我不喜欢男子!你放开我!" 柳沁将我压得更紧,低吼道:"你可以回应我的亲吻,就证明你不是对我没感觉!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嗯?" 我冷然道:"我只是不小心把你当成女子了!至于生理反应,柳沁,我相信你睡过的男宠太多,手段太高明了些,我承认我抵抗不住诱惑,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柳沁脸上浮过一抹沮丧,很快又道:"那你就把我当成女子好了!" 说着又俯下身来,亲吻着我。 这时,我已摸到了我跌落在枕边的银簪,立刻握到手中,簪针向下,紧紧捏住。 柳沁眸光略有凝缩,但很快微笑道:"好,你扎我吧!我让你痛,你也可以让我痛。" 我冰冷而诡异地一笑,在柳沁的惊呼声中,将簪子扎向了自己的脖子。 我受了伤,脖子上被扎到的地方血如泉涌。 但我大获全胜。 柳沁为我将脖子上的伤裹好,披上衣服,叫人送我回软香殿。 他的脸沉郁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阴得可怕。 我想此时若有人去向他请示什么事情,定然会承受一番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但只要承受的不是我,我也懒得理了。 25.各自的猜测 雨儿极着急,一双慧黠的大眼睛,却又闪动着异常明亮的光泽。 她送走用肩舆抬我回来的侍卫,扑闪着睫毛问我:"昨晚侍寝了?是不是很痛很累?脖子怎么啦?宫主咬伤的吗?" 我从没这么嫌雨儿烦过,叹气道:"你能不能别问我这么多话?去帮我泡杯茶来!" 雨儿忙应了,道:"泡壶冻顶乌龙茶好不好?" 见我不回答,知道我是认可了,忙去在我几排的茶罐中找着冻顶乌龙。 跟了我几个月,总算她知道我的饮食习惯,知道我在什么心情下应该喝什么茶,并且能分辨出高桥银峰和汉水银梭的区别,但狮口银芽和太白顶芽还是分辨不出。好在后者我嫌味淡不够清郁,所以甚少饮用。 柳沁出手阻止得快,因此颈上的伤并不严重。 而他出手阻止似乎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否则那一下会正好刺在我的主动脉上,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而我并不想死。我只是赌柳沁对我还是很有感情,绝对不会看着我死。 我成功了。 不管出于对我的那种畸形感情,还是出于对我哥哥的纪念,他都出了手,阻止了我的自残行为。 体内毒素已基本被逼了出来,内力却已耗得差不多。 我也睡够了,眼看体虚力乏,练剑已不可能,遂糙糙吃了点东西,盘坐着调息。 至晚,柳沁那边又遣人送了药来,我一口饮尽,依旧叫来人把空碗带回去。 而雨儿则跟在那人后面塞着银子。 这个傻丫头! 第二日四更天,我依旧去雪柳林中练剑。 刚才雪柳林,便听有人冷冷道:"你恢复过来了?" 我心里打了个寒噤,低了头不去看那柳树边的黑色人影,道:"差不多了,宫主。" 我不想再叫他柳大哥,跟他之间的距离,还是越远越好。 "那好,无名剑法已全部教了你了,你继续练着,能练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修行。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明月剑法。"柳沁缓缓走来,惨白的月光投到他的面颊,冷若冰霜。 "明月剑法?"我惊诧道:"和明月山庄有关系么?" "那是你们苏家的剑法。你哥哥曾和我交换过剑谱,用明月剑法和我的雪柳剑法互换。我们也曾互相练过对方的武功,但是……"柳沁吐了口气,道:"他并没有机会用我的雪柳剑法便已惨死;而我,也发誓不再用明月剑法与他人对敌。" 我心中颤了一下。 连各自的成名剑法都肯交换,显然,哥哥和他的交谊,已是相当深厚。 那么,苏情哥哥,应该也知道他有那么可怕的恶习吧? 苏情哥哥应该也是俊美异常,不知有没有给他这般骚扰过。 "你在想什么?"柳沁厉声问道。 他已拿了根较粗的柳枝,演练起剑法来。 26.公报私仇 我忙敛定心神,专心地跟在后面练习。 明月剑法比上回的无名剑法要简单些,但对于运劲的拿捏程度要求更高。我本估料着,柳沁还是会按一天一到两招的速度教我练剑。 可是,第一天,柳沁便教了我五招! 我虽然尽量领会贯通,但如此精妙的剑势,想在一夕之间全部毫无讹误地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略有讹误之处,立刻会遭到柳沁的责打。 用他的柳枝,狠狠地打。 以前他打我,不过略有青肿,但这日,每一次下去,都是皮开ròu绽。 等到巳时快到,柳沁轻蔑瞧我一眼,方才丢了柳枝离去。 我柱着剑靠在树上,已不知去抚摸我哪一处的伤痛。 我的眉早已痛得拧作一团,在这无人之处,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雨儿看我遍体鳞伤回来,又惊又急,忙着打来开水,为我清洗上药,一边已流泪道:"公子,这一次,总不是你自己练剑碰伤的吧?" 以前我手足上的青肿偶尔让她看到,我都借口自己练功碰伤了敷衍过去,但今天的伤势,傻瓜也能看出是给人打成这样了。 我咬了牙忍受着药物撒于破裂处那烧灼的疼痛,一声不吭,但等雨儿将药全上好,我已是满额的冷汗了。 "是谁把公子打成这样?"雨儿心疼地摸了我的脸,泪水吧嗒吧嗒掉在我脸上,道:"宫主现在不是很喜欢你么?除夕那样的大节下,以往都是一个人过的,今年还把公子留在身边呢!你说是谁打你的,我去告诉管事,让他去找宫主。" 我苦笑道:"你知道雪柳林是禁地吗?" "知道。" "你知道我到雪柳林练功是宫主特许过的吗?" "知道。" "你知道全宫之中,只有我一人有这个特权到雪柳林练剑吗?" "知道……是宫主打的你?"雨儿忽然悟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是柳沁的禁地,除了我,就是他。雨儿不是太笨,应该能想得到。 "他,为什么,为什么……"雨儿揉着头,想不明白。 "没什么为什么。"我披上衣,轻叹道:"你若有空时,看看能不能帮我到那些护法香主之类常外出的高手身边买些伤药回来。恐怕,从此我们的伤药……不够用了……" 雨儿抽抽噎噎地应了,还只是守在我身边,一脸的心疼。 我沉默地起身端了茶盏,却已猜到,恐怕这只是开始。 大约柳沁很少被人这样拒绝,甚至是拼死拒绝,这对他的自尊及骄傲,都是相当可怕的打击。 念着苏情的旧日情义,他不会杀我,甚至可能想着继续培养我,继续准备为苏情报仇。但他一定恨我至极,教我武功时"公报私仇",将是意料中事。 一天五招,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困难,我虽然把以往看书喝茶的时间全用来悄悄到雪柳林练功,可还是无法完全消化。 27.你不会求饶么 于是,第二天,检查前一天的功课时,我便遭了一顿毒打。 随后,他又教了我三招,我努力领会着,却不断被身上新伤旧伤交叠的疼痛困扰,练招的结果更差,结果就是……我给打得更厉害了。 卯时未到,我的手已握不住剑,将流魄跌落地上,忙撑着要弯下腰去拣拾,冷不防柳沁又在我后背上猛抽一记,接着是手背上一记,又将才拣到手的流魄打掉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再去拣,那柳枝已没头没脑如暴雨般打了下来。 我用双手抱着手,初时尚能勉强忍耐,后来再也支撑不住,已躺倒在地上,给他打得直在地上翻滚。只是我的性情,素不肯让人嘲笑软弱,再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眼看身下的雪白落叶,渐渐已是殷红一片,而我的身体,几乎已是无处不伤,破裂的伤口处被落叶扎到,如乱蚁啮咬;而一下又一下叠加在原来伤口的疼痛上,更让我痛得几乎把嘴唇咬破。 太阳已升得老高,透过柳枝映下,亮得眩目,只怕已过了巳时。 我再不知道他还打算打多久,但我知道我支持不下去了。太阳的光线,已在我的眼前乱晃。 我不想自己再次昏倒在他跟前,面对他再次打过来的一记柳枝,放开了护着头的手臂,颤声问:"你想把我打死么?" 柳沁怔了怔,盯着满地的血污,迷乱的眼眸渐渐清醒,转为某种怨毒:"你不会求饶么?" 我苦笑道:"没人教过我怎么求饶。" 柳沁将眼睛眯成狭长一道,道:"我会教你的!" 他忽然抬起脚来,将牛皮的长靴踩到我胸口,慢慢加力。 我只觉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闷,用力呼吸着,却怎么也透不过气来,而胸膛口的血气翻涌却越来越厉害,我连着吞咽两下,都没忍住翻上来的腥甜。 鲜血,慢慢从口中溢出,而眼前也渐渐模糊。 可我担心着一旦晕过去,又被他带到什么地方去折rǔ,用力将手指抠到泥土里,瞪大着眼睛,即便给踩得瞳孔放大,也努力让自己保持神智。 胸口忽然一松,柳沁的脚终于挪了开去。 他冷冷望着我,捏紧拳头,忽然转过身去,向外大踏步走去。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转身前的一霎,似有一抹晶莹在眸中闪动,甚至还能依稀辨出几缕痛楚和后悔来。 大概只是我的幻觉吧? 给打成这样,我连怎么回去都成问题了。 后来,我是爬着回到了我的房间后面,让雨儿把我从窗外拖了进去。 这一次,雨儿帮我上了药后,直接就扒在我的c黄头哭,呜呜呜的,又不敢放声,比我这个给打的人还凄惨些。 我轻轻拍着她的头,抚着她柔细的长发,抚慰着她,慢慢闭上疲累的眼睛。 28.谁是狐媚子 而我居然是给门口的大吵声给惊醒的。 "这个狐媚子,怎么勾的宫主?除夕都让他占了先了,还哄着宫主送他这个那个,也不看看那乌鸦相,也不怕给宫主带来晦气!" "兰哥儿,不要这样,这是宫主他们送来给夜公子治伤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啪啪",很响亮的两个耳光响起,接着是兰哥儿盛气凌人的话语:"你问问这里的哥儿们,哪个没陪宫主睡过?哪个睡过后像他这么娇气,隔了好几天了,还有宫主撒娇讨药?宝哥儿,宫主最宠你,你说,你可曾见过这样娇气的?" 另一个嗲嗲的声音回答着:"哟,那我们也来尝尝,这药啥味道吧?昨晚宫主可把我给折腾死了,也让我来补补吧!这夜哥儿看来,可比我们扎实多了!" 接着又是一堆人吵吵闹闹,都是在骂我娇气骄傲不识时务的。 而雨儿正在求着他们:"哥儿们,我们公子真受了伤啊,他需要这个药。啊……" 又是惨叫声,想来又给谁打了。 看来柳沁心里到底还怕把我给打死,派人送了药来了,这些从除夕就看我不顺眼的男宠们,终于爆发了,还拿了雨儿在撒气。 身上还是很疼痛,却比上午好多了。 我披了件月白的寝衣,提了流魄剑走了出去。 兰哥儿正在捏着雨儿的脸颊喝骂,雨儿疼得龇牙咧嘴,泪花都钻了出来; 宝哥儿正将食盒打开,取一只瓷罐来,打开一闻,立刻捂住鼻子,道:"真的是药啊?" 而其他哥儿们已见我走出来,叫道:"夜哥儿出来了,出来了!" 有人已在叫道:"小夜,你要不要脸?这种事也好意思特地叫人煎药来吃!" "不要脸!" "无耻!" "妖精!" 这些怪物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闭了闭眼睛,慢慢走向兰哥儿,冷冷道:"放开她。" 兰哥儿怔了怔,放开了雨儿,皮笑ròu不笑道:"夜哥儿,我在帮你管教管教这个不长眼睛不识尊卑的丫头呢!居然连我们的事都敢管,哼!" 雨儿跑到我身边,泪水直挂下来,正要说话,我已侧目让她闭嘴,随即走到兰哥儿跟前,微笑道:"噢?那我也想代宫主管教管教不长眼睛不识尊卑的狗东西!" 兰哥儿木愣愣还没悟出我什么意思,我已扬起巴掌,狠狠两下。 但听惨叫声起,兰哥儿脸上迅速腾起手指印来,嘴角也挂出血来。 即便我受了伤,手上的力道也远非这些人所能承受。 "天哪!" "他打了兰哥儿!" "宫主不许我们动手的!" "快去找殷总管!" 那些哥儿们惊叫着。 我理也不理,拉了雨儿径自回屋。 "扭住他!他先动手,咱们打死他也只是自卫!"那个没给我打死的兰哥儿趴在地上鬼叫。 我只听说过女人妒嫉起来很可怕,却不知这些男宠们争起来也这般可恶。 下一刻,十几只拳头一起砸向我。 PS:夜公子该发威了!他可是从小被当成杀手样教导出来的,丫的个个把他当病猫了! 亲们,有推荐票的,请帮推荐一下吧!然后,喜欢本文请收藏或评论评论哦!有了大家的支持,某皎才会有动力快快滴写,多多滴更! 29.夜公子 其中好几个居然是会武功的,那个宝哥儿最强,半空跃起,一对手指,直抠下来,正对我的眼珠。 我立刻甩腿,连踹,然后跃起,拔剑,血雨飞出。 好久,才听到了宝哥儿的惨叫:"我的手!" 我将他想抠我眼睛的右臂给整个斩了下来。 若我身手差一点,给其他人缠住,只怕一双眼睛得报废在他手上了。 我并不觉得一个对我无情的人,我还有必要留情。 他想取我眼睛,我就取他右手,再公平不过的事。 被我踹在一边以及本来站在一边的哥儿们全惊呆了,望着在白石地上打滚惨叫的宝哥儿,几乎浑身战栗起来。 我正要把在身畔哆嗦的雨儿拉回屋,这时只听道:"反了,反了,谁把宝哥儿弄成这样?" 却是殷寿飞快跑来,指着宝哥儿吼着,眼睛却看着我。看情形,他的功夫不错,而且见过些大场面,这些鲜血淋漓,并不放在他眼里。 我淡淡道:"我代宫主教训几个不长眼的奴才而已,叫殷总管见笑了!" "你代宫主教训?"殷寿咆哮如雷:"你也不过是个哥儿而已,有什么资格……" 剩余的半截话,被他吞到了肚子里,圆圆的唇角耷拉下来,形成一个倒转的弯弧,惊怒地瞪着我。 我的宝剑,已经在他说话的瞬间,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殷寿,你给我听着。"我冷淡淡说着:"我有没有资格代宫主管教,不是你说了算。还有,我不是哥儿,下次请您叫我——夜公子。" "你……不是哥儿?"殷寿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到底不敢和我强争,只是道:"宫主说,你是夜哥儿。" 我笑了:"你去问他自己,我是不是他的哥儿!" "他不是。"殷寿没来得及去反驳我的话,一旁已有人阴沉着脸,懒懒说道。 男宠们不知是惊是喜,一概跪倒在地,叫道:"宫主!参见宫主!" 只有地上躺着快晕死过去的宝哥儿,和被我将剑搁在脖子上的殷寿,一个无力跪拜,一个无法跪拜。 殷寿已哆嗦着颤音道:"宫主,救我!" 柳沁皱眉望着我,道:"夜儿,你的威风耍够了没有?" 我收回了宝剑,单膝跪倒,行部属对于宗主的大礼:"夜参见宫主。" 柳沁站着不动,淡淡道:"免了,去把药喝了吧,快凉了。" 眸中虽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只在我身上打量。 我一低头,月白的寝衣,四处是渗出的鲜血,如雪地中绽开的团团簇簇朱砂梅。 连运两次功,未及愈合的许多伤口又在流血了。 我站起身,走到宝哥儿扔在地上的药罐旁,扬脚,啪地将药罐踢飞,掉在地上,"砰"地一声,已碎作无数片,褐黑的药汁四处流淌,苦涩的药味立刻弥漫开来。 30.我喜欢女子 "你那些贱东西碰过的东西,我会吃吗?"我嘲讽地说了一句,径自拉了雨儿进屋,把一片狼藉全留在门外。 "来人,去为夜公子重新煎药。"柳沁的吩咐依旧懒洋洋。 "宫……宫主……"兰哥儿颤巍巍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来。 我想,柳沁现在的脸色,一定更阴沉了。 "打了哪里?"我将雨儿扶坐到里间c黄上,已见她的面颊已经给捏得青肿一般,转头找药。 雨儿抽泣道:"公子,我自己来,您瞧您那满身的伤!" 我将消肿的药膏从c黄前的柜中找到,拧开,为她将半透明的脂膏小心涂在青肿处。 雨儿任凭我涂着,眸中晶晶亮着,只注视在我的面庞上。 "你很喜欢这个丫头么?"身后,忽然传来柳沁有些森然的声音。 我本以为给我闹了这么一场,多半已经走了,没想到他居然跟着进来了,不觉手心攥起微汗。我不怕他毒打我,却怕极了他还打我的主意。 他到我的房间里来,就如我到他的房间一样可怕。 心念一转,我已淡淡道:"不错,我从来都是喜欢女子,不喜欢男子。她早已是我的女人。" 说着,我伸手将雨儿轻轻推倒,亲吻上她小而软的唇。 雨儿先是吃惊地瞪大眼睛,然后嘤咛一声,已搂上我的脖子,放了我进她口中,让我与她尽情缠绵,羞涩而试探地回应着我。 我轻喘着气,解了她外衣,伸出手去抚她青涩的胸,缓缓揉捏小小的樱桃。 雨儿满面娇羞欢喜地轻轻呻吟着,浑身战栗,颤抖得厉害,却无一丝抗拒之意,反将双腿绕到我后面,显然动了情。 缠绵半晌,只听门扉轻微一声响,微侧头细察,柳沁已经走了。 轻叹一声,我放开了雨儿。 雨儿意犹未尽,拉住我的手,半闭着眼,面颊红如火烧。 我拍了拍雨儿的手,柔声道:"雨儿,等你再长大些吧。" 过了年,她才十四吧,胸部微凸,如刚挂果的青柚桃,又嫩又小。 雨儿睁开眼,羞涩地低了头,道:"嗯,我知道公子只是做了给宫主看。公子想把宫主给气跑。" 她试探地望着我,道:"宫主喜欢你,而你不喜欢宫主,所以他才打你?" 我将寝衣解开,让她为我重新敷药,又说道:"你怕不怕?" 我得罪的是她的最终主人,又把她拖下水,她心里,应该也是害怕的吧? 可雨儿居然立刻答道:"我不怕。只要和公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我怔了怔,侧头望她。 雨儿脸又红了,垂了眼睑道:"我第一次看到公子,就奇怪天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伺侯公子那么多时日,我更加知道公子性情更好。所以就想着,如果能一世都跟着公子,就是雨儿的福气了!" 31.没有白天 我心一颤,微笑道:"我可能什么都不能给你。" 雨儿眼睛如水般漾着柔和而明媚的光彩,轻轻道:"只要公子让我一直跟着你,就够了。" 她又想了想,道:"如果公子以后娶了妻子,我就把夫人和公子一般待着,一辈子服侍着公子和夫人。" 我沉默片刻,轻轻将她拥到怀里,道:"放心,我会好好待你。" 她的身躯很柔软很弱小也很温暖。 我喜欢那种温暖渐渐浸到心里的感觉。 我的世界全是阴森的黑暗,太冷了。 柳沁对我别有居心,我再尊重他,在报仇之后也绝不能再和他呆在一起了。 凭我的能力,另创一方小小的天地,娶妻纳妾,生儿育女,都不会困难。 我绝不会在乎身边多一个女子,何况这个女子,傻乎乎地一心为我。 我又休息了两天,才能恢复到可以支撑我四更天去练剑的体力。 于是,我继续去练剑。 柳沁有两天没有去,第三天我看到他站在最大的一株雪柳下等我时,我心里忽然很紧张,紧张得手心都渗着汁。 我只是血ròu之躯,若给他天天那样毒打,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要我放弃练更高一层剑术的机会,我又不甘。 "把明月剑法前八招练给我看。"柳沁睥睨地望着我,命道。 "夜参见宫主!"我再不提什么影儿和大哥了,先向他以部属这之礼相见了,方才凝神将前八招练了一遍。 我在养伤期间早对学得不太精的这几招细细思索过,若有迷惑之处,也务必仔细研究,以自己的悟力将迷惑处尽力领悟贯通,或以自己的方式重新修正招式,使之达到我所希望的威力。 柳沁看我练了一遍,半晌不语,然后手持柳条,将前八式重新演示了一遍。 果然有细微差别,有些我没掌握的地方,被我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至于威力,却应该没有原来的大了。 我以为柳沁又会借机发作,谁知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道:"继续练第九招吧!" 依旧是用柳枝教我,依旧是用柳枝敲打我的讹误之处,依旧用劲极大,每一下都将我打得皮开ròu绽,但总算再不曾如那日般失控,将我打得快晕过去。 他只教了三招,便离开了,我虽是疼得厉害,倒还能坚持到巳时方回。 雨儿但见我皮开ròu绽,便眼泪汪汪,总算接连见识了几次,收拾起伤口来已经麻利许多。 自此柳沁每隔两三日前去教我一次剑法,正好把我上次刚恢复的创伤再次打得血ròu淋漓。 如此过了十余日,雨儿再次为了敷了药,忽然抱了我失声痛哭:"公子,公子,你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呢?" 我早已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纵横的伤口,只是木然道:"雨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黑夜?" "为什么?" "因为我的生活里,没有白天。" 32.雨儿失踪 缺失的记忆,漫长的等待,痛苦的折rǔ,还有那说不出却如山深重的悲伤和仇恨,早将我的白天压得如黑暗一般。 我想,十岁之前,我一定是很幸福的,幸福得根本无法想象和适应所有的黑暗。 而明月山庄毁灭前的那一场灾难,带走了我所有的幸运和幸福,让我无法承受,而被迫用生理上的失忆来保证自己生活下去的力量。 记起了越来越多的过去,有了越来越多的幸福参照,我会不会就越痛苦? 转眼已经快到正月底了。 过年不过年,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幸福或悲惨,都似乎已没那么重要。 而软香殿中的这个正月,显然不能算作太平。因为我除夕抢了他们的风头,又用一场血腥平息了他们的妒嫉。 那些男宠们现在再不敢来招惹我,宝哥儿少了条手臂,兰哥儿大病了一场,而雨儿打听的消息,从我那日教训了这些哥儿们,柳沁再也没有叫过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侍寝。 身与心的双重打击,对于这些娇贵的哥儿们也够受得了。 但我懒得理会,我依旧每日按我的计划练剑,习武。 这一次,柳沁足有四日不曾去雪柳林教我剑法,我心中疑惑,再说不出是盼他来,还是盼他别来。 我想学他的剑法,可对于他的柳条,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害怕。 纵然我表面依旧若无其事,仿佛那些柳条打的根本不是我。可每次走到雪柳林,每次看到柳沁的身影时,都忍不住手心的汗水直沁。 我无法否认,他用最简单的惩罚方式,用不断叠加的疼痛,成功地向我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让我无时无刻不被他所带来的阴影影响着,甚至有了种屈服甚至是放弃的想法。 我不但得承受黑暗,还是承受黑暗中不知何日才能终止的痛楚! 而我,也不过是血ròu之躯而已。 但并没有听说他外出,为何四日都不曾出现? 总有些心神不宁,因此巳时一到,我立刻回了房,准备让雨儿为我泡一壶狮峰龙井解解心头的烦躁之气。 但我居然没见到雨儿。 我知道这个丫头极乖的,每日除了睡觉会回她的下人房中去住,其他时候,都是乖乖地呆在屋中,替我收拾屋子,浆洗衣裳,准备点心和茶。 最近衣服老是给打破,我让她请人到外面去买几套衣衫来,她却让人买了许多的黑色棉布和锦缎来,一件一件亲手为我fèng制,居然还都很合身。她见我穿得满意,为我裁起衣裳来更是欢喜了。 此时,一件fèng了一半的棉衣,正扔在桌上,针线端正cha在接fèng处,显然是临时有事,急匆匆离去了。 我不放心,又到下人房中找了一回,都说不曾见到。 我只得硬了头皮,去问一个正在梧桐树下晒太阳的哥儿,是否见到了雨儿。 33.蹂躏 那哥儿瞪我半天,估计心里头也讨厌我,在权衡着要不要告诉我。 我不耐烦,握紧剑柄,凌厉问道:"快说,雨儿到哪去了?是不是又是你们几个作弄她?" 大约是怕我把他的手也砍下来吧,这下子,那哥儿说得很快:"不是不是,她给宫主派来的侍卫带走了。天没亮呢,就给带走了。" 柳沁? 他带走雨儿能有什么事? 重重不安立时袭上心来,我提了剑,径奔柳沁卧房。 柳沁正站在廊下,淡淡笑着,将手中的粟米喂给笼中的鹦哥儿。 "宫主!"我奔上前,问道:"雨儿呢?" 柳沁扫了我一眼,云淡风轻一笑:"你不是对我很讲规矩礼仪么?现在怎么了?你的规矩呢?" 我吸一口气,倒退数步,大礼拜见:"夜参加宫主,请问,夜房中的丫环雨儿,是否给宫主召来了?" 柳沁负了手,淡然道:"她本就是我宫里的丫头,不过给了你使唤而已。现在没了她,我可以再找十个丫环来给你挑。" "不用了。"我站起来,道:"我很习惯她的服侍,很讨厌生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柳沁冷冷一笑,并不理会。 我哼了一声,冲上前去,将他房间的几个门,全都砰然踢开,细细查看。 柳沁在后笑道:"影儿,你别忘了,我可不喜欢女人,把她藏自己屋里干嘛?" 我正准备到别处寻找,他已道:"走吧,看看去,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这话说得奇怪,我听得头皮发麻,忙跟在他后面,出了他自己院门,沿着侧面的甬道走了一会儿,又是一个小小院落。 柳沁走到其中一间房前,敲门。 "谁呀?正办好事呢!"有男子粗哑的声音传出,而另一种近乎****的声音,正断断续续传出。 我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我!"柳沁声音不高,眸子在我身上飘过。 门立刻开了,一个极壮实的胖子,只穿了小裤,披了长衫过来开门,厚实耷拉着的胸肌上,成片的漆黑胸毛,令人望而生厌。 "宫主,我已经试完了,另一位弟兄正在过瘾呢!"他谄媚地笑。 我宛如被一道烈火劈中,连胸腹间都燃烧起来,立刻推开那个死胖子,冲了进去。 c黄上一个娇小的身躯,正被压在高个的中年男子身下,无情地蹂躏。那女孩青丝散乱,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正是我的雨儿。 我一道热血直往上涌,立刻拔剑,刺向那个男子。 那男子正在极乐之中,忽见剑光闪动,惊叫一声,努力想用躲时,已是不及,眼看被我开膛破肚之际,斜次里一道如水剑光飘来,看似软绵绵,却毫不费力地将我的剑挡住。 "宫……宫主……"那中年男子再也没了乐趣,从雨儿身上爬下来,披了衣呆站一旁。 34.还君一耳光 "还不滚!"柳沁连挡我刺向那男子的数剑,喝道。 那人几乎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我正要冲过去,柳沁邪邪笑道:"你不看你的宝贝丫环么?" 不错,还是救人要紧。 我忙收了剑,赶到c黄前,只见雨儿裸露的身体犹在流血,不知给蹂躏成什么模样了。 我将外袍脱了,覆住她,将她抱起来,叫道:"雨儿,雨儿!" 好半天,雨儿睁开眼,惊惶地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雨儿,是我!"我急急道:"我是夜。" 雨儿定定神,忽然搂了我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公子,公子,他们……他们……呜…" 我见她神智尚清,略放了心,将她抱在怀中,冷眼望向柳沁。 柳沁缓缓将目光投下窗外,徐徐道:"她并不是你的女人,为什么骗我?" "什么意思?"我恨得吐血,是不是我的女人,和他们对雨儿施暴有什么关系? 而柳沁居然笑了:"我就是不信你喜欢上这个女子了,所以叫人抓来试试,这女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所以能把你如此冷静的头脑迷得晕头转向。事实证明,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是个处子。" "用这种方式试?"我真的想吐血了,而雨儿一听是宫主开口,蜷在我怀中只是瑟缩。 "如果我知道她可能是处子的话,应该会找两个身子弱些的来试她。这也是你自找的,你明明没有喜欢她,为什么演那样的戏来哄我?"柳沁说着,慢慢走到我跟前,声音渐转温柔。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忽然一笑,极尽璀璨地冲柳沁一笑,走近了柳沁。 柳沁一失神,显然被我笑得有些魂不守舍。 我已走上前去,凑近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洁白如玉的面颊。 五只手印,非常迅速地在他的脸颊浮凸,把所有的笑容和失魂都打至了木然。 我一字一字道:"因为她太小,我不忍心!但既然麻烦宫主派人为她开了苞,那么我谢了,从今天起,雨儿一定会是我女人,而且,一世都是我女人!" 我盯着他,成功地看到他的唇边褪去了最后一抹鲜亮的颜色,然后抱了雨儿,扬长而去。 雨儿受rǔ,或者说我的那一巴掌,正式将我和柳沁的关系拉到极恶劣的地步,用相敬如"冰"来形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他依旧每两三天教我一次剑法,顶多一个时辰,教完就走,极少再对我的剑法提出任何意见,甚至再不也曾用柳枝来教训过我的讹误。 如非必要,他甚至从不正眼看我一眼,就如我也懒得正眼看他一眼。 我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看自己的伤口终于能顺利地结疤并褪去,还是一件比较舒心的事。 35.一起忘记噩梦 剑法中,我很多不解之处,但我再也不会向他请教,一般都是自己慢慢摸索,实在不解的就用自己的运剑方式去弥补其中的缺撼。 在我的伤势复原之后,雨儿的身体也慢慢调理过来。 自从柳沁那日当了众人的面宣布我是夜公子,而不是夜哥儿后,殷寿对我再也不敢小瞧,该我的翻倍分例,一样不敢少地送了过来,连衣物日用品之类,若是我不喜退回去的,也会另折了银子给我。我便将银子多多拿给负责小厨房的主事,让他每日亲将最好的汤菜送我房中来。这虽是破例了,但料他们想到有冤无处伸的宝哥儿兰哥儿,也没谁敢说话了。 我又一次见到了宝剑比嘴说话有用的定例。 我看雨儿醒来后只是怯怯的,连看都不大敢看我,料想必是那两个男人给她造成的身心伤害太大,又怕我会责怪或轻视,心头一定很是郁闷,遂将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要了她。 她的身体依旧青涩而稚嫩,却很努力地回应着我,随时窥探着我的脸色,分明希望让我感到快乐。 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子欢好,那种生理的冲动和愉悦让我有些无法承受,未免用力大了。雨儿却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微笑着努力迎合我,让我更是怜惜。 到底,害了她的人,是我啊,现在反而是她觉得对不住我一样。 我叹息着,轻轻搂住她的身子,柔声道:"雨儿,那件事只是一个噩梦,把它忘了,好不好?你只需要记得,你是夜的女人,就够了。" 雨儿哽咽道:"公子不嫌弃我么?" 我苦笑,我嫌弃她什么呢? 我也曾被柳沁强rǔ过,吃足了苦头;雨儿那么稚嫩的身躯,给那么两个人糟蹋,自然更是不知要缠绕她多久的噩梦了。 "只要雨儿长胖些,天天泡茶给公子喝,公子就不会嫌弃你。"我温柔地微笑着,抚着她清秀的面庞。 雨儿听话地点头着,痴醉般瞧着我的面庞。 也许,我真的长得很好看,才能让柳沁只想着占我便宜,雨儿也这般痴迷。 而我,只想通过不断练剑,或者,设法掌握更多人的生死,以让自己变得强大,能够报仇,然后在这浑噩世间立足,也就够了。 苦笑着,闭上眼睛由她贪看着,渐渐入梦。 后来,我在外间另设了一个c黄榻,我在c黄上练功时便让她睡外面,若是睡觉,则让她睡到我身畔,再没有让她回下人房中。 柳沁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日教我练剑时显然心不在焉,竟把前日教过我的重又教了一遍。 36.凭实力说话 日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飘过,转眼已是春暖花开,柳沁显然在江湖上有所行动,不时雪柳宫高手来来去去。 三月时,柳沁派我下山,和左使者杜潇湘、右使者秦红袖,流月护法、含霜护法、心素护法一起至江南灭一品堂。据说这一品堂号称名门,却暗中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因此要去将它夷平。 而我则估料着,是这一品堂劫来的钱太多了,而雪柳宫一大帮子人开销又太大了,所以打了这个旗号来个黑吃黑。 横竖我只是按照当日和柳沁的约定,奉了命行事,也懒得去管他们的是是非非。 磨剑近八年,也该见见血了。 因为打算灭人家满门,雪柳宫去的人自然也不少,只是怕招眼,才分散开各自前去。 但我可能被他们当成了包袱,一路之上,三位护法几乎没离过我三步之外,不知是不是怕出了意外没法对柳沁交待。 大概,还真把我当成柳沁的男宠,一时头脑发热跟他们来看雪柳宫的威风呢。 我看他们客气却不亲近,更看不出敬重的模样来,也是淡淡的,无事绝不多说一句话,只抱了我自己的紫砂壶静静地喝茶。 但回来时,已变成了他们对我亲近敬重,我依旧冷淡客气了。 一品堂大战,虽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我很技巧地掩饰了我所有的紧张,然后剑出如电,挑的是我所能辨识得出的最顶尖高手。 我从未在江湖行走过,我也不认识死在我手下都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流月和含霜这两个本来负责保护我的护法,到后来已经变成被我保护。 等我和杜潇湘、秦红袖联手将最强的那人杀死,我才知道这个被我刺了致命一剑的老头儿,居然是一品堂被认为早已归天的老堂主。如果不是我随同前来,他们的计划很可能会因为这位老不死的出现而告失败。 后来对于略有反抗的侍仆妇孺的屠杀,我没有参与。 那种场面,让我隐约想起了明月山庄那场记忆模糊的屠杀。 奶娘将我压在身下护着时,我的父母兄嫂应该都已经死了吧?仇人估计也是死伤惨重,才做出火烧明月山庄鸡犬不留的疯狂举动。 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据说带回去的金银珠宝够雪柳宫开支四五年了;而我也赢得了左右使者和护法们的一致尊重,连走哪条路都会同我商议,即使我依旧对他们冷冰冰一张面孔也不放在心上。 这就是江湖,一切凭了实力说话。 随后,我又奉命四次下山,参加雪柳宫明里暗里的一些刺杀或争战行动。 几个月内,雪柳宫中,已无一人敢小看夜公子。 我依旧没有任何职位,依旧住在软香殿,依旧与柳沁维持着部属与宗主的表面礼节却相敬如"冰"。 有两章比较平缓的章节,然后风云再起…… 奇怪地发现本文没有读者评论?5555555 37.关于年龄的嘲笑 但即便副宫主雷天涯和铁木婆婆,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每次行动回来,宫中参与行动的高层骨干分子都有赏赐,每次也不会少我一份,看那份量,应该仅次于副宫主,与左右使者仿佛。 而在江湖上,夜公子之名也已传遍天下。 因为除了柳沁,谁也不知我来历,关于我的身份,便传出了七八个版本。 有说我是雪柳公子的师弟,有说我是雪柳宫重金聘用的杀手,其中最惟妙惟肖的,是说我本是山间隐居的少年高手,爱上了雪柳公子容貌出众,自愿拜倒在雪柳公子脚下,成为他的一名高级部属。 流月、惊秋等和我一起行动了几次,知我除了生性冷淡好静,倒也不是易怒难相与的,便开始用这些流言来试探我的底细,看来已经好奇之极了。 我给逼得急了,遂道:"你们觉得宫主生得好看么?" 流月、惊秋连连点头,惊秋的脸上甚至泛起一抹红晕,也许她对柳沁也是颇有好感,可惜柳沁却不好女色,襄王无意,实在是无奈了。 我很促狭地望着他们满脸的期待,说道:"可从美男子的角度来看,二十岁左右的才是最美的。宫主今年二十七岁,也太老了点吧?我本来还有点意思,后来一听这年龄,再也没胃口了。我才十八岁,若找了他,十年之后,我不是要整天对了个丑老头犯恶心?下次有机会,还是要找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逗逗乐才好。" 我的话还没说完,流月、惊秋已各自别过脸去,大赞天色晴好、白云飘飘了。 这话当然最终会传到柳沁耳中。 庆功宴上,柳沁不时瞧向我,已掩不住眉宇间的愠色。 我依旧一袭黑袍,闪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慢慢地啜着茶,只作没看见。 第二日柳沁教了我三招雪柳剑法后,没有立即走开,却站在一旁,出神地望着渐起的晨曦,在一抹清淡的浮云后渐渐飘起,投在雪柳之上,呈现清冷的素白,忽然问道:"二十七岁,很老了么?" 这是许多个月来他第一次和我谈习武和下令之外的话题。 我正在舞着的剑一僵,终于还是答道:"宫主,你该娶一门妻室,为柳家延续后代。" 柳沁吸了口气,但没有发怒,只是叹道:"你似乎永远都知道,怎么引我生气。" 我坦然道:"我说的是实话,孤身一人,总有老去的时候,阴阳和合,生儿育女,才是人世常情。至少你曾经的年轻,会在后代身上重现。" 柳沁轻轻一掌,击在雪柳之上。入秋的雪柳叶再呆不住,纷纷摇落,如雪飘飞。 "影儿!"他喟叹道:"也许,我真的老了。我们和解吧!" 心中的某处忽然给触动了一下。 38.渴望温暖 这些时日,他以宫主的名义教我武功,以宫主的名义令我出山行动,一直都叫我夜。 影儿这个名字,我都很长时间没听到了。 似乎连我自己,也已习惯了我是夜,夜公子。 而他主动与我和解,对于他那么骄傲的人来说,又有多么难! 他是伤害过我,又伤害了雨儿。 但我感觉得出,他其实真的很疼惜我,只是又恨极我的不肯顺从。 而且,我欠他的,比他欠我的,要多了太多。 我走到了他的身畔,默默低了头行礼,道:"影儿知道自己的性情倔,让柳大哥不开心。影儿在此,给柳大哥陪礼!" 柳沁拉住我,黑眸闪亮,如玉的面颊被霞光笼上一层晶彩。 转眼,他笑了笑,容颜如百合舒展,然后张开双臂,已将我拥抱在怀中。 我犹豫一下,也抱住他线条优美而骨ròu匀称的肩背。 仅仅是拥抱而已,却感觉得出彼此的温暖,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嗅得出彼此熟悉的气息。 而我,在这寂寞挣扎着的世间,又是多么渴望有一份温暖可以在一旁守侯! 只要,不是以柳沁那种折rǔ人的方式! 我迟疑了一下,道:"柳大哥,在影儿心里,你是我如父如兄的亲人,而且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柳大哥,你明白吗?" 如果不挑明,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生出事来。 柳沁将我松开,审慎地望着我,道:"你怕我再动你?" 我苦笑。 他的那个"动"字,实在叫我心惊胆颤。 若不为此,我和他,又怎会走到这样冷淡的地步? "好,我答应不动你!"柳沁居然答应了,却折转身来,说道:"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只要他不打我主意,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我振足了精神,道:"柳大哥请说。" "你既然有了那个雨儿,以后就不用再找别的女人了。"柳沁说得很简洁。 我愕然。 实在想不出柳沁居然会提出这么个古怪要求了。 "你有了个女人和你阴阳和合、生儿育女,也就够了。别再找别的女人回来刺激我了。"柳沁见我不解,烦乱地又在柳树干拍了一下,逗得落叶如雨,让我眼前一片迷糊,连柳沁的面容也看不清,只觉他似乎颇有些羞恼之色。 "你可知道,我看到你跟雨儿亲亲我我的样子,几次对那雨儿动了杀念?后来想着,你对雨儿,也未必有多么深情厚意。我们有八个月零十一天没有好好说过话,这期间,你和那雨儿燕好的次数,应该不超过十次吧?" 飞叶蒙蒙,我还是看不清柳沁的面容,却忍不住皱起了眉,苦涩道:"你……你监视我?" 八个月零十一天,又是个离谱的数字。他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 我早就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柳沁冷漠如冰了。 39.和解 "是,我承认我放不下。在尝了你那很狠毒的一个耳光后,我曾发誓从此后只将你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合作伙伴,不再对你起一点绮念,结果,我失败了。我喜欢上一个比我小九岁的少年……呵呵……" 柳沁仰着脸苦笑,落叶飘拂的fèng隙中,我隐约看到了他的无奈和苦涩,以及一脸的受挫和受伤。 可我似乎还在另一件事中震惊。 他在很明白地说,喜欢我,而不是,想要我? 他甚至答应了从此后不再动我! "我答应你。"我鬼使神差般说道:"你不要再那么折rǔ我,我也不再找别的女人。" 或者,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重要的是,我重新得回生命中唯一的亲人。 晨曦中,柳沁笑了,并不邪魅,带了种微痴的缠绵,以及将十岁的我留在擎天侯府时那种淡淡的清愁。 他其实一点都不老。美好的面庞,如同任何一个十八九岁的如花少年。 于是,从那日起,雪柳宫中再有任何要事商议,柳沁都会派有通知我。 他要我参与雪柳宫所有行动的商定和决议,而不仅仅是被动地听令行事。 我的座次,排于两位副宫主后,三位使者前。——春天的时候,塞北一位绝顶高手云真子投靠了雪柳宫,成为第三位使者。据说他的武功很是不错,但身为道士,居然喜欢做些窃玉偷香的勾当,被塞北一群武林高手追得没有容身之地,就投入了雪柳宫。 我依然极少说话,柳沁不问我,我几乎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我并不关心江湖之事,对于江湖情形并不了解,藏拙不语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但柳沁问我话,我不得不回答,所以,我也不得不留心旁人都在说什么,不能再如原来那般只一个身子坐在那里,却魂游物外想我自己的事了。 柳沁在听完我的意见后,往往都会说上一句:"夜儿,你该多说说话,不然,我都觉得你坐在那快发霉了。" 他说这话时眸中冰晶流动,笑容颇有些邪肆暧昧,我只能低了头捧着茶盏,应声是,却再不说话。 但众人从此也看出柳沁和我关系大为改善了,但改善到什么程度,因为我的冷淡和柳沁的权威,倒也无人敢追问。 柳沁依旧教我练剑,但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常常就在旁边和我一起修练,然后在我练完之后递来一块手帕给我擦汗,再递给我一盏泡好的茶。 在教习方面,他是师,我是徒,按理应该是我服侍他,而不是他服侍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颠倒过来,但他做得很自然,我对他的好意领受得也很自然。 他和我做的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每天第一缕晨曦飘出时,会让我休息片刻,然后搂住我坐在雪柳之下,静静看整个天幕由幽蓝化为清澈的海蓝。 40.废墟中的零落记忆 我开始怕他再动别的心思,后来发现他只是很单纯地搂着我而已,从不曾无礼过,渐渐也就放下心来,习惯了那个很温暖的怀抱。 或者,对旁人来说还是很暧昧吧? 但我再不忍见到他眉间有那种很淡的清愁出现,他本该是那般邪肆而张狂的峻傲人物。 冬月初,一个原本归附雪柳宫的北方帮派忽然转投了另一派近几年突然掘起的神秘势力幽冥城。我和许多高手再度被派往北方行动。 那个实力并不强的帮派,显然得到了幽冥城的支持,我们很费了一番手脚才将主要首领都擒了,另派了忠于我们的高手任那一帮的首领。 回宫路上,我听流月很兴奋地讲着:"快到扬州了,春风十里扬州路啊!咱们要不要转到扬州城里去乐上一个晚上?" 惊秋"啪"地甩了流月一鞭子,道:"你们男人,除了这个还能想到什么?" 心素却道:"惊秋,也不全是只想到这个的男人啊?你瞧夜公子,跟我们出来那么多次了,什么时候沾惹过那些女人?" 扬州? 我迟疑了一下,道:"你们去扬州玩吧,我正好要去扬州近郊有点事。" 惊秋忙勒了马,笑道:"你到哪里去?要不要我陪着你?" 流月已吃吃笑道:"秋儿,你陪着,宫主肯定不放心。" 惊秋横他一眼,怒道:"你陪着,宫主更不放心。" 他们到底不是傻子,和解之后,柳沁异样的眼神,已是不加掩饰,连我自己也不得不认可这样的事实。 幸亏他知道我性子清冷,不然流月、惊秋、心素等人无事与我玩笑,早该受到他的警告了。 "我一个人走,你们谁也别跟。"我说着,当先策马,离开了众人的队列。 明月山庄,就在扬州东郊。 我愈是走近那堆废墟,越是心神紧张,眼眶中的温热,忍不住地涌动。 我什么都记不得,但我的确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经历了八年多的风雨,立于人高荒糙野树间的建筑,只剩了一些倾欹的石柱和墙壁。 沿了fèng间爬满枯糙的拼石路面,我游魂般地向前走着,嗓中干涸而僵硬,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里的景象对我来说并不熟悉,丝毫不能触发出我以往的记忆来。 或者是因为经过了烈火和岁月的洗礼,它早已面目全非,不见了丝毫原来的奢美华丽。 我踏着冬日昏黄的枯糙,继续在断壁残垣间穿梭。 前面,有一条小河,原来应该是贯穿全庄的,此时小河已被芦苇和水糙塞满,已阻塞不通。我立于河上的石桥,依然想不起原来这条河的样子。 轻抚桥栏杆,摸着了栏杆上石制的小狮。 低了头,小石狮依旧是威武坐姿,暴瞪怒眼。 脑海中,忽然就纷乱起来,隐约,听到有女子急促地叫着:"影儿,不要爬栏杆上玩,小心摔着!" "我在看狮子呢……"奶声奶气带着格格笑音的回答。 41.苏家陵墓 是我么?是我么? 那个女子又是谁?长着什么样? 我渴盼地想着,努力去捉摸住零星的影象。 这是,我第一次回忆到十岁前的话语!我不想放弃! 那女子似乎穿的红衣,追了过来…… 跨在栏杆上的腿儿晃悠着,雪白的衣角…… 然后呢?然后呢? 我头痛欲裂,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部,满眼金星乱冒,撑不住跪倒在地呻吟着,却不肯放弃那好容易出现的景象,以及零零落落的话语。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身畔忽然有女子清脆焦急的嗓音。 我喘着气,努力凝了凝神,才恢复了清明,渐渐看清眼前的女子。 瓜子脸,杏仁眼,肌肤如雪,眸如秋水,因焦急而弯起的唇角显得颇有几分稚气,竟是个极秀美的少女,紫罗兰色的衣裙,顶多十六七岁模样。 她的身后,犹跟了个俊俏的小丫环,拎了个竹篮子,放了几盖碗饭菜,又有香烛纸钱等物,显然准备拜祭什么人。 我站起身来,勉强道:"我没事,一时头疼。" 说完正待离开,已听到那个小丫环道:"小姐,别理别人了,我们先去拜祭了苏家人要紧,呆会还要赶路呢。" 我气一滞,苏家人? 柳沁曾经说过,他当日只顾了救我,并未及收殓火中骸骨,后来再折返身时,那些骸骨已不见了,估计是苏家什么亲戚朋友代为安葬了。 可听他口气,似乎一直没能查出是谁安葬了苏家人,又安葬在哪里。 我迟疑一下,慢慢跟在少女身后,向前走去。 那个丫环显然发现我跟着了,扭头看了我一眼,悄悄和那少女说了。 少女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手已经放到了腰间,而脚下已走得更快了。 她的腰间,挂了把宝剑,而看她的气息和现在的脚步,应该有了一定的内功底子了。 那苏家的陵墓并不远,居然就在明月山庄的东北一隅。 青松翠柏下,石砌的墓碑甚是高大,却只一个坟墓。 我踏着清冷的青石石阶,一步步走了上去,已看出这只是个众人的合冢。 也难怪,一场大火下来,不管是尊贵卑下,都已是焦枯骸骨了,哪里又能一一辨识得出来? 汉白玉的墓碑上,写了长长的一串人名,苏玉纶,苏情,苏影,苏秦氏,苏水氏,苏文氏…… 一个个在清淡冬阳下闪着冰棱般寒冷而尖锐的光泽,细细碎碎在磨挫在心底的深处,让我疼痛,却找不到疼痛的来源。 那段遥远而空白的童年,永远在我触手可及的心底深处,却怎么也抓不到。 我哽咽,然后走到那个少女面前,望着她刚点燃的香,轻轻问道:"这柱香,可以让给我上么?" 少女诧异地望着我。 而那丫环已经叫了起来:"你这人是不是疯子啊?你要上香,为什么自己不带来?" 42.我的未婚妻 "小雪!"少女已喝止了那丫环,迟疑片刻,将手中的一把香,分了一半给我,退到一旁。 我上了香,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立刻走到一边去,背过身子,绝不让两个陌生的少女看到了抑不住的泪珠。 感觉那紫衣少女很仔细地打量了我片刻,才悉索着上香磕拜。 接着是纸灰飘舞,微微的热力传来。 我勉强将情绪克制住了,转身回到墓碑前,在那丫环小雪的瞪眼中,拿了他们的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 紫衣少女却没有说话,反而将提蓝中的纸钱全取了出来,放到我手边。 我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然后将那纸钱抓到手中,慢慢化着。 吞吐的烟气太过呛人,我的眼睛似又给熏得直掉眼泪。 "别哭了。"那少女忽然说着,递给我一块帕子。 "我没哭。"我没接帕子,尽量平静地回答:"烟气熏着眼睛了。" 小雪发出了不屑的哧笑声,而紫衣少女立刻回过身来,给了小雪一个警告的目光。 "你是苏家的亲戚?"紫衣少女又问我。 "大概……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 "夜。"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看着纸钱全烧光了,那少女才道:"我不记得苏家的亲威中,有人叫夜的。是远房亲戚么?" "是,我家受过苏家大恩。"我只得顺口说着,又问。"你是苏家的亲戚么?" 紫衣少女立起身来,缓缓走到墓碑前,抚过那些名字,然后顿在"苏影"二字上,慢慢说道:"他们本该是我的亲人。我和苏影订过亲。" 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几乎一瞬间差点失态惊呼。 "你……和苏影订过亲?" "是。但小影哥哥已经死了……"紫衣少女咬住唇,道:"那时候他才十岁,那样……聪明漂亮的男孩,居然也给害死了。" "我记得苏影。"我顺了她的话,轻轻道:"他是不是很喜欢穿白色的小衣裳?" "是啊!"紫衣少女笑容如春花明媚:"苏情大哥喜欢穿白衣,小影哥哥什么都学着哥哥,也喜欢穿着白衣。琴棋书画,什么都学得快,就是不肯练武功,说是怕血。苏大哥急坏了,又拿他没办法。" 是这样么?是这样么? "影儿,乖,把这剑拿着,今天只学一招,一招好不好?"是谁在耳边很温软好听地哄着自己?是一个白衣的男子么? "啊!"我禁不住又抱住了头,弯下腰,按着不住头部不断凸起般的疼痛。 "你怎么了?又头疼了?"紫衣少女急急扶住我,很紧张地摸我的额。 "我没事。"我一时屏气,惊慌从额上拉下她的手。 很小的手,极软,极纤长,抚在手中,竟有种苏麻心悸的感觉。 抬头望她,她的眸中亦是火花一跳,迅捷抽出了手,道:"我还要到前面镇上去有事,先走了。公子,您请便。" 她略略一福,迅速带了那个小雪离去。 我没有离去,默默在坟前坐了一夜,平生第一次有了借酒买醉的冲动。 可我身边连香烛都没带,又怎会带我一沾就醉的酒? 43.柳沁的谎言 和流月等会合后,我将那少女画了一幅画像,递给流月,道:"流月,有空帮我查查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她近日应该就在附近。" 流月一展画卷见了一个美丽少女,立刻张大了嘴巴,连秦红袖都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 我知道他们的顾忌,淡淡道:"你可以告诉宫主,我在打听这个少女的来历。" 就是我不说这句话,他们同样也会告诉柳沁。 我也不想瞒柳沁这件事,因为我本就打算问他,苏家陵墓明明就在明月山庄内,为什么从不曾告诉过我? 回到雪柳宫,休整没有两天,流月已派人将那少女的资料送到我手上。 竟是铁血帮帮主叶慕天的独生爱女叶纤痕! 铁血帮是老帮派了,据说是叶慕天一手创办,已有了三十多年的历史,至今笑傲江湖,屹立不倒。 如今的江湖,诸大门派之外,雪柳宫和幽冥城各逞****,可独对铁血帮莫之奈何。 时至今日,黄河沿岸,依旧是铁血帮的天下,连各大名门正派,也与铁血帮交好,论威名赫赫,更在雪柳宫与幽冥城之上。 而铁血帮帮主的女儿,竟然许给了我! 但细想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当时的明月山庄,加上苏情的声名,绝对不在铁血帮之下,两家攀亲,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轻轻吐一口气,一时无语。 这日练剑后,柳沁照旧陪我看日出,然后忽然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叶慕天的女儿?" 我淡淡回答:"经过扬州,我顺路就去了明月山庄,看到她在祭拜我的家人,所以想知道她的来历。" 柳沁"噢"了一声,道:"以前铁血帮和明月山庄有过来往,不过后来叶慕天似乎和你哥哥吵过架,没想到她女儿还想着以前的旧情,肯去祭拜苏家亡人。" 吵过架? 我心中转着念头,又问道:"苏家的陵墓是谁修建的?" "大概……是铁血帮吧。他们惯会做这些沽名钓誉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家有这样一个陵墓,也好让我每年清明回去祭拜一下?" "铁血帮……未必就怀了好意。我觉得你少去为好。" "隔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叶纤痕还会想着去祭拜苏家亡人?她和苏家,有没有什么特别关系?" "没有!……估计是这个丫头小时候常在明月山庄玩,对明月山庄的人有了感情吧?" 我一直问着,并没有侧头看柳沁的神情,但我已觉出,他在观察我。 因为,他在撒谎! 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他根本不想我知道叶纤痕与我订过亲!所以,连带铁血帮殓尸的事,他也故意瞒了不说。 我暗自叹息着,立起身来继续练剑。 被一个同性这样排他地喜欢着,我能说什么呢? 我能说什么! 44.风雨欲来 冬月十五,柳沁派我带杜晓前往南越去向南越王贺世子纳妃之喜,说我不是在练剑,就是出门帮他打天下,恐怕要闷坏了,叫我趁机出去散散心。 我心头纳闷,以柳沁的个性,若无要事,恨不得将我终日扣于雪柳宫中;便是出去散心,也应该他陪着我去,怎生会让性情差不多和我一样冷淡的杜晓陪着我? 但与柳沁相比起来,我宁肯杜晓陪着我出去了。 谁知柳沁到了外面,会不会又强拉着和我睡一c黄? 不如不提的好。 我们去得本来就偏早,足足在南越磨蹭逗留了三天,才到了纳吉之日,致礼纳贺之后,杜晓居然和我提议,绕道十万大山去欣赏下南疆风光,说是宫主的意思,要让我玩得痛快些。 连杜晓那样对万事漠不关心的人,都会突然对南疆风光大感兴趣? 不是脑筋出了问题,就是别有居心。 我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 当晚半夜,我悄悄骑了自己的马,把杜晓给扔了,独自一人赶回雪柳宫。 柳沁,一定在瞒着我做什么事! 数日后的傍晚,暮色渐浓里,瀑布烟笼中,我已回到了雪柳宫。 守卫开门见到我时,很有些意外,笑道:"夜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杜护法呢?" "他临时有事,要耽搁一两天。"我一边回答了,一边不经意般问道:"宫主回来了么?" 守卫笑道:"也今天中午才回来呢,一回来就问夜公子有没有消息。夜公子的这次行动很危险么?宫主似乎很担心呢!" 柳沁果然出过宫了。 可他出宫做什么呢? 我急急回到软香殿,雨儿好端端地在暖阁里,正给我fèng一件滚白狐皮边的大氅,见我回来得快,一脸欢喜。 软香殿一如以往的安静,看不出一丝风雨萌动的迹象。 可我坐立不安,只觉一定有事发生了,而且必然与我有所联系! 解了披风,换了件干净袍子,想了一想,我还是提剑走了出去。 悄悄走到柳沁的院前,细听里面动静,并无一丝异样。想来以他的生活规律,现在多半在房中吐纳练功。 又将议事大殿以及各处高手的主要活动场所暗暗走了一遍,同样毫无异象。 难道是我多心了? 从一处偏殿经过时,听到了里面一阵又一阵的暴笑。 这声音,我也习惯了。每次下山若有俘虏带回,特别是对手的女人带回时,常会给柳沁交予自己的部下处置或享用。 我虽是看不惯,但既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懒得理会。 此次柳沁亲自下山,必定大获全胜,只怕又有女人带回,让那群无聊的手下们逗乐了。 我摇了摇头,正要离去,忽听厅中传出一声女子惨叫,接着又是哄堂大笑。 而我的心在听到那声音扬起时,忽然收缩了一下。 似乎最近曾听过,又似乎唤起了一种遥远的回忆。 45.她是我的女人 总之,那个声音,让我心悸,心悸到害怕。我虽然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却已毫不犹豫地踏向那处偏殿,小心推开紧闭的门。 十名香主以上的雪柳宫部属,正在摇着骰子,其中那位叫冷刀的护法,正大叫囔着:"快快快,只剩最后一件裹肚了!谁点最大就由谁去撕!" 副宫主雷天涯并不参赌,只是高踞首座笑道:"也别太急躁了!宫主说了让大家一齐享用!叶慕天的女儿,一定比普通女人有味道多了!" 我只觉一道冷气嗖地从背脊直挂下来,忙低了头,才见到爬在冰冷砖地上颤抖着的半裸身躯,长发离披,已将面容尽情掩去,只有一双手,慌乱地摸索着被扯碎的抹胸,往胸口掩。 她的身体洁白如玉,只是伤痕累累,无处不是鞭打和刺伤的血渍,除了裹肚,衣衫已全被戏耍的人们扯作了碎片,如死蝶般飘在青砖地面上。 我的心怦怦乱跳,慢慢走了过去。 众人也发现了我,顿时止了吵闹,全立起来道:"夜公子好。" 雷天涯也站起来,笑道:"夜公子来了?" 眉尖却已拧了起来,分明有几分焦灼不安。 我不理他们,只望向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我的脚步声,屈rǔ地抬起头,看到我,已然怔住。 而我,也已认出,这个面色苍白羞痛不堪的女子,正是那日我遇到的叶纤痕! 难道,柳沁把我支走,就是为了下山捉她? 我一阵阵头皮发炸,却安静地走到叶纤痕面前,解下自己的外袍,覆到她身上,轻声道:"没事了,别怕。"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居然能那么温柔怜惜地向一个人说话。 叶纤痕的眼中,又汪出了大团的泪水,倾肆在原来就泪痕斑斑的脸庞上。 "夜,救我。"她沙哑着嗓子抽泣,带了几分企望向我求救。她倒还记得我和她只提过一遍的名字。 "嗯。"我应了,裹了她冰冷的身体,小心抱起。 雷天涯已变了脸色,走过来道:"夜公子,你想做什么?" 我冷冷问道:"你们又想做什么?" 雷天涯道:"宫主说了,这个女人,赏给我们大家了。如果夜公子喜欢,可以先行为她开苞,玩痛快了,再交给众兄弟。" 怀中的少女透过裹着她的黑袍紧紧揪住了我的衣襟,惊惧哀恳地向我泪眼汪汪。 心头忽然就软得跟面条一样,因此冲口而出的话如石头一样冷硬:"她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碰。" 雷天涯见我抬脚要走,急道:"这女子是宫主特别交待下来的人,夜公子若是带走,让我怎么对宫主交待?" "不用你交待,我来交待。"我生冷说着,一脚踹开还拦在我面前的某个香主,阴着脸抱了叶纤痕便走。 46.我将护你周全 雨儿忽见我抱了个女子回来,大是惊讶。 "快去打热水来!"我吩咐着,将叶纤痕放到我c黄上,正打算检查她的伤势,已见我那披在她身上的袍子散了开来,顿时春光顿泄。她低低惊呼一声,胡乱地拽着我的衣袍掩着躯体。 我忙将锦被抖开,覆住她的身体,轻轻道:"别怕!" "你……你是雪柳宫的夜……夜公子?"叶纤痕忐忑地望着我,又带了几分希冀。 大约她也听说过夜公子,知道夜公子在雪柳宫地位不低了。 "我是。"我将她额前的散发拂去,柔声道:"我尽量……护你周全。" "救我,救救我!"她不顾害羞,攥住我的袖子,泣道:"那些人是畜生,畜生!他们还要把我变成畜生!" 她的手依旧纤长细巧,泛着青白的色泽,颤抖着;而身子已经颤作一团,透过锦被簌簌抖着。 "你们铁血帮,不是高手如云吗?你怎么会给雪柳宫抓到?"我小心地问,却并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敬。 "我没有在帮中,我在黄山云家。那是我外祖家。我是去外祖家的路上途经了明月山庄,才遇到了你。柳沁那狗贼亲自来袭,云家已给他毁得差不多了,直到抓了我才离开。"叶纤痕似又见到了满地的鲜血横流,颤着声音道:"夜公子,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雪柳宫势力虽大,可要和铁血帮硬碰,显然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不可能突然发了疯抓了个弱女子来直接挑起双方大战。 那么,又只能是,为了我了? 柳沁!柳沁! 我悲哀而无奈地笑着,道:"叶姑娘,你别管那么多了,先把伤养好。" 雨儿已经端了热水进来,我便让她为叶纤痕清洗伤口,尽快敷上药膏。 好在我有一段时间天天带伤,雨儿做这类事已经很麻利了。但我撩开c黄前帏幕出去之前,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心点,她身子弱。" 雨儿应了,眼神既好奇又紧张。 好一会儿,雨儿才端了脏水出来,笑道:"公子,已收拾好了。只是这姑娘个儿比我高不少,刚给她穿了我的寝衣似乎太小了点。" 我点点头,道:"她的身量和心素护法差不多,你去帮我向她要两套衣裳来。说我改日谢她。" 雨儿应了,正要出去时,门口忽有人道:"夜公子在么?" 我一抬头,已认出是柳沁的亲随,捏着茶盏的手不觉一紧,依旧淡然问道:"有事么?" "宫主请您即刻过去。" 我也知这事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报送到柳沁那里,但今日之事,估计无法善了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我的未婚妻沦为雪柳宫一众粗人的玩物,从此在我眼前过着妓女还不如的生活! "我知道了。"我啜一口茶,冷淡喝道:"出去。" 那人一走,雨儿立刻紧张起来:"公子,是不是宫主不许你救她?你是不是又违抗了宫主什么命令?他会不会又打你啊!" ================================ 那个,我知道近日更新不正常,编辑代更的,不太稳定。今天偶已经回到家了,可以自己更啦,正常是中午一次,晚上七八点一次,有时看的人多或收藏的人多会多更一次; 47.纤痕,我是苏影 我叹息道:"你去取衣服吧。如果回来时我不在,记得帮我好好照顾这姑娘。" 雨儿躇躇半晌,忽然道:"我去找流月护法心素护法,我去求他们赶快到宫主面前去求情!他们一定也会帮你说话的,对不对?" "我叫你去找衣服,没叫你去求人,你不懂我的意思么?"我有些愠怒,声音略略高了些。 雨儿怔了怔,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我默默喝茶,淡而无味的茶。可能冲泡得次数太多了。 "夜公子……"叶纤痕在帏幔后唤着。 我走过去,将帏幔拉开,让烛光透到c黄头,轻声道:"怎么了?哪里疼么?" 温暖衾被下,叶纤痕的身体已不如原来那般冰冷颤抖,眸中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她正担心地望着我,咬了咬唇道:"你把我救过来,是不是,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会不会受到你们宫主的责罚?" 只为我提到了叶纤痕,柳沁便千里迢迢去抓人来污rǔ贱踏,如今我这般明目张胆地将她带回自己的房中,他只怕更要怒不可遏,不知做出什么疯狂事情了。 "夜公子!"叶纤痕见我不回答,更是紧张,双手紧紧抠着被褥。 我回过神来,微微笑道:"他不会对我怎样。我也绝不让他,对你怎样!" 我垂了眼,望着眼前少女忧愁而清澈的眼睛,依稀似看到了有些相象的另一张脸,不过,那似乎是个小女孩的脸! 又一阵的头疼,如针尖般扎入脑部。 "夜公子!"屋外刚走的那位柳沁亲随又在门外叫着:"夜公子,请您速到池华殿,宫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出去!"我正头痛欲裂,高声喝道。 "你怎么了?夜公子,你怎么了!"叶纤痕支起身子,慌忙地抓我的手。 "别叫我夜公子!"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拥到怀里,急促叫道:"别叫我夜公子!我并不想一直呆在黑夜之中!" 叶纤痕有些惘然道:"不叫你夜公子?" "对!"我颤声道:"你可以叫我影,或者,小影哥哥。" 叶纤痕眼睛蓦然睁大。 我轻轻吻上她的额,她的鼻翼,然后吮着她小巧而柔软的唇。 叶纤痕不过略迟疑一下,便张开唇齿,温顺将放了我进去,轻轻含住,缓缓与我纠缠。 一种莫名的愉悦,从唇舌间荡漾的苏麻处发散开来,让我心潮澎湃,连周身都开始灼烧起来。 "纤痕!纤痕!"我紧紧抱着她,含着她的耳垂,轻柔却急促地喘息着道:"我是苏影,明月山庄的苏影!我绝不让人欺负了你去!便是柳沁,也不能!" 最后一句话,我不仅是在对叶纤痕说,更是在对自己说。 我自己知道,我其实很怕柳沁,我必须鼓起要更多的勇气,才敢跟他说不! "是么?我也不能么?"话语中有很浓的戏谑笑意,却散着森森的寒气。 =============== 那个,这一章,是补更的前天编辑漏更的,下面几章,会有很精彩的对手戏哦! 然后,又想罗嗦几句:红袖的耽美文读者不多,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喜欢这篇文,并且一直在追着的读者到底有多少。请所有真心喜欢本文的读者帮忙推荐、收藏下本文,并请多多留言,皎谢过啦! 再次声明:本文不走出版,保持更新,全本无忧! 48.怒相搏 叶纤痕望向我身后,伏在我怀中的身躯蓦地一颤,僵住了一般。 我心里一寒,深深吸一口气,将叶纤痕放倒在c黄上,小心盖了被子,才站起身来,面对柳沁。 柳沁唇角一抹懒散邪肆笑容,眸光却结了冰般森寒望着我。 这种半笑不笑的冰冷,正证明着他已到了极点的愤怒。 我将眼神避过他的凌厉眼睛,只盯着他紧抿的薄唇,尽量和缓地和他商议道:"柳大哥,你是知道的,在这个世上,我苏家的亲人差不多已经死光了,你算一个,而叶纤痕,也能算一个。" 柳沁哼了一声,道:"她?你得了失心疯了?她姓叶,你姓苏!在这之前,你们连见都没见过!" "叶纤痕和我有婚约,叶家安葬了苏家所有的遇难者,就凭这两层,我就不能眼看她受rǔ!"我辩驳着,也不去指责他瞒我婚约之事,只盼他先松口不让人去凌rǔ叶纤痕,我便可以一时放心了。 柳沁不屑笑道:"夜,你以为那纸婚约有什么用?明月山庄一毁,你不过是个落魄的江湖小子,若是当时没给我带走,甚至可能沦为下贱乞丐,叶慕天还会招你为婿吗?别做梦了!" "柳大哥,旁人怎么看待这桩婚约我不管,但叶姑娘对苏家有情有义,我不可能看着她受rǔ!柳大哥,我求你,放她一马!"我情辞恳切,只希望能说动他。 柳沁果然动容,却是怒容:"你在我身边那么久,即便受再大的委屈,即便被我打得半死,也从不曾求过我一次!今日,你居然为了这个丫头求我!" 他眉目俱张,森然冷笑:"你放心!你这么看重的人,连我都想尝尝她是什么味道了!" 他说着,已上前去,伸手便要扯叶纤痕身上的锦被。 我大惊,再不犹豫,立刻出掌相拦。 "你敢对我动手!"柳沁愈怒,一个耳光已甩向我。 我咬了牙,侧首躲过,与他近身相搏。 这是我第一次与柳沁真正动手,虽未用刀剑,但拳脚之际,都已蕴了十足内力。 帏幔桌椅在打斗中迅速撕裂倾倒,蜡烛也熄了,但我并未因在自己的房中熟悉而占到便宜,支撑了二十余招后,我的脸上已被他重击了一拳,第三十六招,我被他扭伤了手臂,第三十七招,一把锃亮的匕首已架到我的脖上。 "来人,点灯!"柳沁沉声喝着。 雨儿和几名侍卫冲了过来,战战兢兢把灯点上。 一见我脖上架了匕首,雨儿已惊叫着跪了下来:"宫主,夜公子年轻不懂事,求您饶了他,饶了他啊!" 我哑了嗓子道:"雨儿,别管我,帮我照顾好叶姑娘。" 扭头看叶纤痕,正惊惧而担忧地望着我,愈显得面容苍白憔悴,双目楚楚如诉,心头又是一阵闷痛。 49.打破了平衡 这时脖子上传来一道锐痛,一低头,已见脖颈已被柳沁划破,鲜血蜿蜒而下,片时连我的胸前也浸得透了。 雨儿呆呆望着,惊恐地摇着头,却再也不敢求柳沁了。 "柳沁!"我横了心,道:"你可以杀我,但如果你不放过叶纤痕,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柳沁匕首一动,入ròu更深,而他的笑语却轻柔地在耳边盘旋:"我杀的人够多了,死不瞑目的也多,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鬼来缠我!" 他的声音忽然高昂:"但是,你就是变成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伸手点了我的穴道,喝令道:"带下去,关进石牢!" 几个侍从俯首听令,拉了我就走,不敢多吭一个字,唯恐遭了无妄之灾。 雨儿咬着手指,满眼泪花地跪在地上颤抖。 石室,是用来关押重要人物的牢狱,甚至每间都备有巨大的镣铐和各种刑具,随时准备对囚犯严刑逼供。 当侍卫把我锁了,扣在光秃秃的石榻之上,我想起了年初时遭受柳枝毒打之苦。 柳沁今日的怒火,更甚于那些日子,不知会怎的惩罚我。 默默在那些夹具和钉板皮鞭上扫过,我黯然无语。 怕只怕,我给关了起来,叶纤痕还是逃不过柳沁的手掌心。 柳沁来得很快。 几乎在我到达片刻之后,他也到了。 一枝小烛,置于石壁内侧,随着推开的门晃动一下,映住柳沁的面容,已是全然的森冷,没有一丝笑意。 我闭了眼睛,默默靠了墙壁坐着,不想招惹他,也不想更让自己烦恼。到了这个地步,再求他也是无济于事了。 但柳沁已走到我面前,伸手就将我推倒在石榻上,拉开我外袍,直接撕裂我的袴裤,扔在一边。 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叫道:"你住手!你答应过我……" 柳沁冷淡地望着我,道:"我答应过你不动你,条件是你不许有别的女人。这近一年来,我再怎么难熬都控制了自己,绝不去动你。可是,影儿,是你打破了平衡!" "你的心里要的,你身体要的,全都是那个臭丫头!"柳沁一边说过,一边强硬地向里挺进。 毫无准备之下,那种紧窒和痛苦,可想而知。 我痛得浑身冷汗,柳沁却似全未看到,将我紧按在冰冷的石榻之上,推入,然后解开我穴道,狠狠地冲撞挞伐。 我手脚一能动弹,立刻挣扎着,想逃开他的掌握。 我的功力,已比第一次受他折rǔ时强了很多,但在这样给压着的劣势下,我依旧无法翻身。 剧烈的裂痛,从下部一直传到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更将我的力气耗去了大半,拼力的挣扎,只让那疼痛愈发剧烈。 ======================= 那个,下面几章情节,都会比较虐比较暧昧,未成年人请闪人哦! 50.谁入地狱? 而柳沁显然有意利用我自己的挣扎惩罚我,越是挣扎得凶,他的冲撞越激烈,几乎要将我半个身体推向榻外,却因脚被铁镣锁着,无法更向前,只有上半身悬在半空,头部更是支撑不住,随着柳沁的推送,一下一下,都磕到了石子的地面。 我终于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而我的身下,已有大片温热流淌,我知道一定流血了,而且流得很多。 不断叠加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的疯狂冲击,终于要将我逼得疯了。 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我后来才知道,人体有失去意识这种用于保护自己的方法,已经算是仁慈了。 柳沁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把我这种天赋的权利也取消了。 我被一盆冰水当头倾下,生生激醒。 勉强睁开眼,已见到柳沁面无表情盯着我,轻柔地问:"舒服么?" 我打了个寒噤,没有说话,倔强地别过脸去,却已看到从石榻上流下的冰水,淡淡嫣红。 柳沁哼了一声,已爬上榻,继续进击。 那种继续绽开于新鲜裂开的肌ròu上的疼痛,更是难以忍受,我牙齿打着颤,忍不住呻吟出声。 有了开端,下一串的痛苦呻吟同样忍不住地从口中吐出。 是的,凭我再坚韧的性格,也忍不住了。 由人体和人体扭缠冲击造成的疼痛,远比日复一日的枝条毒打更是可怕。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这种欢好,真的有所谓的快乐吗? 我的手指因疼痛不断用力往冰冷坚硬的石榻上抠,已抠得指甲全部浮起,十指俱是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柳沁到底要了几次,也不记得我到底晕过去几次。 只知道在第四次或第五次给冰水泼醒时,天已经亮了。 温暖的阳光从头顶的小窗折射进来,耀于我对面的c黄上,我却感觉不出一丝的温暖。 "柳大哥,放过我吧……"我觉得我自己已经被揉得碎了,周身如散了一般,麻木得没有一丝力气,却更显得某处几近凄厉的痛楚。 柳沁阴沉着脸,嘿然道:"你这算是求饶么?" 我知道死很可怕,自尊很重要,而我的骄傲同样不容践踏。 但这一刻,我承认我已被彻底击溃。 我早被柳沁践踏到最污浊的污泥中,无法爬起。 "是,我求饶。"我木然道:"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觉得我已经给折腾得快要死了。可我知道,用这种方式,以我的体力以及柳沁的技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我几乎给逼到了求死不能! 而柳沁终于脸色好看了些,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轻笑道:"我早说过,我会教会你什么是求饶!" 他将我的身体挪一挪,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挑了眉问道:"那么,现在该你选了,你是决定自己入地狱,还是那个叶纤痕入地狱?" 51.我入地狱! 那单薄的身子,清丽的面庞,娇怯的笑容…… 心痛如绞的感觉。 才不过第二次见,可我分明感觉得到,她曾是我最初的梦想,而如今,又是我最终的幻想。 叶纤痕…… 我苦笑道:"那么,我入地狱吧……" 柳沁立刻挫败得面如死灰。 下一刻,是同样折磨的继续。 但我很幸运地在一开始就晕了过去。 我估计他就是用再多的冰水,也无法维持我多久的清醒时间了。 柳沁,柳沁,你真打算活活把我折磨到死吗? 我曾等了你七年,又与你如师徒兄弟般相处了一年多,我死了,你难道不心痛? 总算,这一觉时间比较长。 我是被唇边温热的水润醒的。 清晨散淡的光线投于眼前少女的面颊,让我辨识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这个眼睛肿得如桃子般的少女,是雨儿。 我依然在石室之中,但榻上已铺了被褥,我身上有一条厚实的锦衾。 身子依旧散了架般疼痛乏力,但显然已被清洁过,涂了药,并去了镣铐,换了干净的寝衣。 "公子,你醒啦!"雨儿一边擦着泪,一边笑道:"正好我才做了香米粥,先来吃一碗。" 她从食盒里取了一大罐粥来,用小碗盛了,送到我唇边来。 "叶姑娘呢?"我的声音,居然是沙哑的。难道我昨晚被折磨时嘶叫得很厉害么? "她没事。"雨儿知道我最不放心叶纤痕,立刻道:"宫主那眼神,恨不得想活吃了她,可后来还是只将她关了起来,还吩咐了守卫不许放人进去招惹她呢。" "关在哪?" "就是东面那间石牢,最尽头的那间。" 我给关在最西面的石牢,却把叶纤痕关到最东面。即便同是牢狱,柳沁也把我们隔得远远的。 但我总算略放了下心。 下地狱的是我,不是纤痕。 嘴角扯出苦涩的笑,端起粥来慢慢喝着。精力早就透支了,腹中空得快要呕吐,我实在需要食物在补充体力。 可补充好体力,好接受柳沁下一轮的折磨么? 我背上滚了一层的粟粒,却不敢不吃。只有活着,我才有希望把叶纤痕救出来。 那个女子,不知纠缠我多少记忆中的美好,以及现实中的爱恋,让我至死也无法割舍。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过来。 便是前方是地狱,我也要在地狱中闯出一条路! 雨儿哭道:"公子,是不是从前天开始你就没吃东西?" 我怔了怔,问:"我不是昨天进来的么?" "是前天,公子。" 原来我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难为柳沁了,居然没再用冰水泼醒我。 一时吃了两碗粥,只平卧着静静休养。 雨儿趴在我c黄上,用她略嫌冰凉的小手按捏着我酸麻的腿。 温暖的锦被,灵巧的按捏,渐让我的身体恢复温暖与知觉,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 晚上还有一更,已经不知道下面几章是谁在虐谁! 52.无力抵抗 正要让雨儿休息一会儿,牢门开了,一片熟悉的阴影从阳光中飘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柳沁的声音已淡淡传来:"雨儿,你下去,我来服侍你家公子。" 雨儿刚在被窝中捂热的双手又回复冰冷,惊惶无助地按住我的手。 "下去吧,没事。"我低声宽慰她。 雨儿到底不敢面对柳沁森然的双眼,含泪看了我一眼,才收拾了食盒,恋恋离去。 柳沁看着石门重新阖上,走到了石榻边,很轻松地微笑着:"怎么,这小女孩让你很享受么?" 我闭了眼睛不说话,心里却已下定决定,不管下面他再怎么折腾我,我绝不再挣扎反抗,有那无谓挣扎的力气,不如留着逃跑用。 不错,逃跑,我一定要逃出柳沁的掌握! 他原来是我的亲人,我的师父,我的兄长;或许,他现在依然是。 可那种畸形的爱恋,已让他变成了魔鬼! "我也可以,让你很享受!"柳沁脱了鞋,坐到榻上,微笑着将手伸入我的被窝。 我已经做好了被他糟蹋的准备,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很温柔。 光洁的手解开我的寝衣,很温柔地抚摸我的身体,熟练地揉弄着男子最敏感的地带。 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已领略过男女之事,身体迅速被带起了激烈的生理反应。 我不敢不挣扎了,红了脸向后退缩。 柳沁看也不看,伸手点了我的穴,继续揉搓着。望着我越涨越红的脸和越来越浓重的喘息,柳沁的笑容顽皮到恶劣,戏谑到得意。 堪到达无法忍受的临界点时,柳沁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脱了外衣睡到我身边来,盖好被子,冰晶一样浅淡的眼神,静静看着我在****里挣扎浮沉,几乎要被火焰淹没。 不知费了多少精力,方才遏住了那股****,我轻吐一口气,正要略略休息,柳沁又邪肆地笑着,将手抚上我的身体。 又一次恶作剧的重演。而且是一次接着一次。 这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折磨,足足一天的时间,我似在烈火中被焚烧着,连呼出的气体也炽热得快要燃烧,连柳沁身上那淡淡的柳叶气息,都让我觉得异常的清新好闻,甚至别有一番魅力了。 到了晚上时,我终于熬不住,求他道:"柳大哥,饶了我吧!" 柳沁停了手,那俏美如女子的面容绽开如百合般优雅美丽的笑容,然后俯下首,轻轻浅浅地吸吮着我的唇。 我已经毫无抵抗力,由了他缠绵缭绕着,甚至主动地索取他湿润的唇舌,贪婪地嗅着他胸前的气息。 一时柳沁放开我的唇,竟让我若有所失。 但柳沁很快让我得到了满足。 他解开衣衫,跨到我身上,盯紧我的眼睛,缓缓坐了下去。 53.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 那种紧窒带来的快感,让我全身都打起了哆嗦,待他微微动作时,我已呻吟出声,却是因为极致的生理愉悦和更深层次的身体需求。 这时柳沁解开了我的穴道,含笑望着我,几近完美的清逸面庞青丝凌乱飘拂,媚态入骨,与女子无异。 被迫压抑了一整天,我根本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几乎毫不犹豫地随了我的本能将柳沁推翻在c黄上,和柳沁对待我一般横冲直撞着。 柳沁没有挣扎,或者,这根本就是他的目的! 他用强不能逼迫我屈服,就硬是逼出我的****来,迫我主动去要他! 因为疼痛,他蹙起了眉,双手握紧了锦被,却依旧静静看着我的眼睛,婉约安谧得如接受丈夫怜爱的妻子。 可我没打算怜惜他! 我好恨他! 当初有多么敬重他,如今就有多么恨他! 他自己性取向与别人不一样,生生也要把别人逼得和他一样变态! 到后来,柳沁显然也承受不住,面色苍白,紧闭了眼睛,叹息一样呻吟着,却还是没有任何挣扎,反而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冰晶尽化,如春水般潋滟着,宠溺地望着我,并尽力配合着我,让我释放着最原始的热情。 一时事毕,我已手脚俱软,无力地卧倒在榻上。 柳沁似也筋疲力尽,半闭着眼,却软软地侧了身子对我,轻问道:"累不累?" 想到他这样地逼我接受了一个男子作为发泄对象,我正要侧过身去不理他,忽然心念动了一动。 他似乎也很累,也很疲乏,甚至乏到懒得动弹。 他最初虽然用了润滑物品,但后来的黏稠湿润,绝非因为润滑物。 我坐起身子,轻轻拨开他的腿。 锦衾之上,大片的殷红与浊白相溶,一直渗到了下面的c黄单上。 柳沁向后挪了挪身子,居然红了脸,起身披衣道:"我去清理下身体,你先睡。" 我迟疑问道:"你不是有很多男宠么,怎么还……流那么多血?" 柳沁淡然一笑,道:"你以为我会让别人上我么?" 我怔了一怔,方才不就是我上的他? 柳沁似知道我要说什么,抱了我的头,轻轻叹息道:"影儿,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一定要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 他的眸子深深,泛着柔和爱怜的波光,带了几分痴迷凝注于我的面容。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推开他,而心里已有了计较。 接下来的三天,柳沁依旧关押着我,但每天晚上都会到石牢中伴着我,第一天没动我,第二天、第三天又开始将我压到身下,不过已远没有第一天那么粗鲁,甚至可以用极其温柔来形容。 我不再拒绝,尽量放松了身体让他进入,或者身体已渐渐习惯,创伤也在慢慢恢复,那种疼痛已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甚至生理上的愉悦也开始被唤醒。 54.反客为主 我掩抑了自己的厌恶,尽量不显露心理上对于这种男男相处方式的极度排斥,并且尽量用身体告诉他,我对这种方式带来的快乐已有些沉迷。 柳沁果然很高兴,有时无意间流露出的笑容,温柔到根本不像雪柳宫主的骄傲邪肆。每个夜晚,他都不断抚着我的身体,倒似我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第四日,我的身体已基本平复,接受他时几乎没感觉多大疼痛。柳沁更是欢喜,在我耳边呢喃道:"影儿,明天我就放你出去吧!你搬我卧房睡去,好不好?那个叶纤痕,就先关着,以后利用她和她父亲好好谈谈条件,谈得下来我便放了她,你说可好?" 搬他卧房去睡?以后永远成为他的男人? 而且我一自由,他必然对我防范森严,想救出叶纤痕,更是难上加难。至于谈好条件主动放她,必定只是空话一句。他怎肯放弃这个可以威胁到我的法宝?我又怎肯把叶纤痕变成他永远的囚犯? 我暗自盘算着,顺从地应了他的话,然后故意地推波助澜,让他尽早完结了,有些疲乏地在榻上轻喘。 "累不累?"我问了,眸子里蕴上一丝温柔。 柳沁果然微笑道:"不累。" "哦!那轮着我了!"我说着,将他翻过身去,面部向下。 柳沁迟疑一下,侧过泛着如霞红光的面颊,轻声道:"轻点,上次还没全好。" 我笑了一笑,硬生生将向他体内挤去。 柳沁痛得汗水淋漓,急叫道:"影儿,旁边有药,涂……涂上些……" 我自然知道不用润滑物品有多疼,此时却故意赌气般道:"你第一天动我时可没用什么药膏!我若不讨回这口气来,绝不搬你那里住!" 柳沁苦笑道:"我还不是给你气疯了,你……啊……" 他的话语被剧痛生生打断,头部深埋入被褥之中,青丝撒落于梨花白的如意吉祥锦绣被面上,一团凌乱。一双紧抓被褥的手已痛得颤抖起来,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任凭我驰骋冲撞着。 鲜血,慢慢从他如玉洁白的修长腿部挂了下来,滴落于梨花白的锦被。 "影,影……"许久,他忍不住发出了求恕般的低低呼喊。 他没如以往般叫我影儿或夜,却叫了我影,那略带呜咽的声线颤抖着,如同妻子在向丈夫温柔地哀恳着,让我几乎有一瞬间的心软。 但我旋即想到了叶纤痕,想到了我的未来。 我绝不能让柳沁这么毁了我的一生! 我放开他,小心地将他翻转,替他拂去凌乱青丝,露出因疼痛而惨白的面庞,如玉削的鼻翼微微颤动,双眼半闭,浓睫投于眼睑下,不停地扇动着,显然仍在抵抗着体内依旧在收缩着的疼痛。 我亲了亲他的睫,然后是脸颊。 柳沁全身震动,一睁眼,尽是不可思议的惊喜。 =================================== 话说,蹂躏美男是一种享受。不过,这章不会因为H被删吧?其实也米啥越界的,米啥细节哦 55.冰火两重天 我温柔抚弄他前胸,轻轻啮咬着,呢喃道:"沁,沁……" 柳沁身形又是一颤,低低叹道:"影儿,即便你在骗我,我也认了……" 我心一虚,不待他说完,已亲上他的唇,用最缠绵最热烈的姿态与他拥吻。 柳沁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连我再度进入他体内都不曾有所推拒。 一边用最轻柔深情的姿态抚摸亲吻他,一边用最恶毒最致命的进攻疯狂摧残他。冰与火,天堂与地狱,柳沁,这是你的爱,也是我的回应! "影……影……"我没有听错,身上的柳沁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苦苦地哀求着我,却被我用唇舌全部堵在嘴中,然后将他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拂去,闭上眼睛,用最大的幅度撕扯着他的身体! "啊……啊!"柳沁忽然抱住我,失声痛叫,本就惨淡的唇色泛成青白,而连我都已感觉到他的某处肌ròu被迅速扯裂开的松动和血如泉涌。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伸指,迅速用重手法连点柳沁数大要穴。 近日他不再给我带镣铐,白天会封我的穴道让我无法行动自如,晚上则会帮我解开穴道。因为他的武功极高,不用担心我会逃跑,何况穴位被制时,有些两个人做的事,的确不很方便。 可他的武功再高,也终于让我找到了弱点。 他迷我真的快迷疯了吧? 居然敢如此纵容我摧残凌践他的身体! 柳沁穴位被制,双手立刻垂落,无力倒于c黄上,而一双如水双眸,****犹未褪去,已点染了无数的阴霾,甚至是——绝望。 我不敢看他,匆匆将他双腿提起,释放了自己,然后迅速穿了柳沁的衣裤,将流魄佩到身上。——我自己的衣衫在第一天就被扯烂了,后来雨儿过来,只带来了我的寝衣。 石牢的钥匙,很快到柳沁的衣袖中找到。我拿起钥匙,正准备离去,扭头又看一眼柳沁,他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淡然地望着我,看不出喜怒哀乐。 正常情况下,他只有在极怒之时,才会这般深冷如此得淡漠。 若我以后再落到他手里,只怕死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了。 他优美而流畅的躯体****地躺于锦被之上,无数淡青浅紫的吻痕,见证了方才我对他的热情,只有双腿之间,犹在汩汩流着鲜血,甚至把我留下的浊白都冲得不见了,无声控诉着我的残忍无情。 男男之道,本就有悖天理,如果不及时清洁诊治,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即便连柳沁这般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他受的打击,将是身心两方面的沉重打击,若是因此大病了一场,我固然可以顺利逃去,而他说不准会落下什么病根了。 迟疑片刻,我终究还是放下了钥匙,从一旁提前捂着的暖壶中倒了水,为柳沁仔细清洁了,上了药,帮他穿上了我的寝衣,方才小心抱了,放入被中,轻轻盖上。 56.逃离雪柳宫 再回头看柳沁时,他的眸中已有了感情,不是惯常的浅淡冰晶,而是深沉的黑色,看不出是爱恨,还是怨毒。 我吸一口气,跪到他面前,道:"柳大哥,我不想以这种伤你的方式离开你,可我绝不能接受你给我和叶纤痕安排的未来。" 我不敢再看他眸中的神色,连磕三个响头,迅速转身打开石牢门,将柳沁反锁其中,飘身出去,径奔往最东面的牢房。 因我穿着柳沁的衣衫,两个正在院中喝酒的守卫远远见了已陪笑道:"宫主!" 我一声不吭,迅速飘过去点了他们穴道,打开了最东面的石牢。 叶纤痕正给开门声惊得从被中坐起,一看到是我,已欢喜道:"夜!" 我拉起她,迅速帮她披上衣服,道:"我们快走!" 我在雪柳宫呆了一年多,对于守卫疏严大致有数,又仗了自己高超轻功,很顺利走到了右侧围墙处的一处小门,果然只有四五名守卫,轻易被我放倒,摘了钥匙,迅速闪了出去。 只是这一条路,离下山的路又远了些,只能尽量走快些,希望天亮之前能到达山下,再找两匹快马,以我的身手,想逃出雪柳宫势力范围应该不是太困难。 "夜,夜,你真是明月山庄的苏影吗?"叶纤痕一边被我拉了运着轻功跑着,一边喘着气问我。 "我是,纤痕!"我低了眸瞧她,知道她有疑惑,解释道:"明月山庄出事时,我被柳沁救了,所以,我后来一直跟着柳沁。" "你……你居然幸存下来了!太好了,小影哥哥……"叶纤痕呜咽着。 我停下脚步,轻轻拥一拥她,替她擦了眼泪,道:"我们先逃出去要紧。" 叶纤痕道:"你放了我,柳沁会放过你么?他……他似乎很生气,当时不是连你也关起来了么?" 我苦笑道:"他若再见到我,一定会把我给生煎了……我不会回雪柳宫了。我先把你送回铁血帮再作计较。" 叶纤痕眼睛一亮,道:"对啊,爹爹若知道你还活着,又反出了雪柳宫,一定很高兴,也一定很欢迎你。" 我心里一暖。 离了雪柳宫,我根本无处可去,而我更是自知,眼前这个与我有婚约的女子,我已再也放不下了。 我根本无法辨识,这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小时候模糊好感在多年后的延续。听她的口气,以及我的第六感,我和她小时候一定玩得很好,才会让两家定下娃娃亲。 去铁血帮……也好,我可以一直守着她了。 我素常并不出宫,若有行动,一般也和他人一起来去,对于从宫侧行走的山间小径并不熟悉,走了几次弯路,终于在天色微熙时赶到山下。 ====================================== 偶牙疼啊,疼到精神失重,疼到精神失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虐影儿柳沁太厉害,虐着自己了。哭泣中 57.交锋(一) "小影哥哥,我们下山了!"叶纤痕欢喜道:"我失踪那么久,父亲也该想到雪柳宫了。呆会我到前面镇上去找一找,说不准早有铁血帮的叔叔伯伯们在等着了。" "嗯,如果找不到,得尽快买两匹马代步。" 我盘算着,正拉着叶纤痕走向前方小径,忽听有人在前面冷冷道:"哦?要不要本座帮你买上两匹?" 一抬头,前面一棵歪脖子老槐上,安静坐了一个黑衣男子,容貌清逸美好,眸如冰晶流转,却是苍白异常。 竟然是柳沁! 我脑中哄地一声快要炸开。 看来我的点穴工夫,对于柳沁来讲还是太低了些。 我本预料着,他不到天明都无法冲开我的禁制,谁知天尚未明,他已在山下侯着了。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估计也是临时召集的人手,此时来的人,还有副宫主铁木婆婆、使者云真子,护法流月、心素、含霜。不必柳沁出手,铁木婆婆或云真子加上任意一个护法,就可以将我击败了。 而柳沁已然向着众人笑道:"素闻江湖有句老话,教会徒弟,打死师父,果然不错。夜的武功,不少是我教的,幸亏我留了一手解穴大法没教,不然,他今天为了这丫头,宝剑只怕该往我这里戳了!" 他手指点着自己的心脏部位,睥睨地望了我,道:"夜,我再教你一手,下一次对付敌人,千万不能心软。既然你已打算叛出雪柳宫,没有一剑杀我已是件很蠢的事,后来耽误时间帮我处理伤口,更是愚不可及!现在,后悔了吧?" 我慢慢拔出流魄剑,冷冷道:"宫主,请您让道。还有婆婆,使者,各位护法,请让道!否则,夜绝不手软!" 流月压低着嗓子叫道:"夜,你疯了!赶快向宫主道歉!" 心素、含霜也只是向我使着眼色,显然很是焦急。 他们年纪与我仿佛,对于我和柳沁的纠葛大致也有数,估料着我若此时向柳沁求恕,柳沁即便火气再大,也未必会杀我。 柳沁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眼色,淡淡吩咐道:"把叶纤痕杀了,剥光衣服扔前面镇上示众!夜如果阻拦,连夜一起格杀。" 叶纤痕紧张地绞着我的手指。 我垂眸看她一眼,轻轻问道:"若今日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你会不会怪我无能。" 叶纤痕摇了摇头,道:"若和小影哥哥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她的手,终于恢复了镇定,不再拼命地绞我手指。 柳沁眸光更冷,一贯邪肆的笑意,半点俱无,清冽望我的眼神,如冰刀一般,手已放到了剑柄之上。 云真子与我关系较冷淡,闻言已道:"夜公子,得罪了!"已率先持刀砍向了我。 其他众人,立刻也纷纷动手,倒是对付叶纤痕的比较多,看来是打算先把她杀了,泄了柳沁心头之恨,再慢慢看我和柳沁神色,好决定怎么着处置对付我。 58.交锋(二) 我正慌乱救助着叶纤痕之际,忽闻几声叱喝,对面小径已来了几骑人马,未到跟前,便已冲了过来,和雪柳宫中的人打作一处。 叶纤痕已欢喜叫道:"岳大哥!龙大伯!龙大娘!小三子!" 我便知,必是铁血帮的护法龙在渊夫妇、三行者和内三堂堂主中的岳弄川赶来了。 雪柳宫众人多不愿与我交手,见状反把我丢开了,各接了铁血帮的高手去狠斗。 我再顾不得别的,拉了叶纤痕的手,径奔向最近的一匹马。 这时只觉一道雪亮光芒向我飞来,直砍向我拉着叶纤痕的那只手臂。 我知道一定是柳沁,顾不得多想,扬起宝剑就与他打斗。 若论真实本领,我能在他手下走个三四十招就不错了,可我知道他的身体昨晚经受了我怎样的狠心摧残。所以我专攻他下三路,果然立见他额上渗出汗珠来。 柳沁眸中闪过羞恨之色,忽然跃起身来,大展剑光,如瀑布般直冲过来。 我知道这是明月剑法的路数,但他对于其中的细节分明有了些改动,加上突然爆发的那种速度和力道,却不是我所能抵挡的了。 我狠一狠心,也出了绝招。 结果,我的流魄剑,刺中了他的右肩,我在感觉入ròu并扎到他骨头上时,心中颤了一颤,没敢再刺下去; 而一低头,柳沁的宝剑已抵在我的心脏部位,刺透了衣物,将皮肤扎破很小的一点,却没有刺下去。 "小影哥哥!"叶纤痕在一旁失声惊叫。 我到底保护不了她!心中宛如刀割一般,我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默默收回了刺入柳沁肩部的宝剑。若再扎下去,他的右臂可能废了;可我撤手,无疑是听任柳沁宰割了。 柳沁冷冷看着我,手中力道未减,继续一分一分地向胸口扎去,很慢很慢,但我知道,他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将我刺个透穿。 但他没有,他只是慢慢扎着,可能不愿意我死得太快吧?他想让我一点一滴地刺痛着? 可我的性命,原来就是他救的,他拿去,也无所谓吧? 所以,我忍了痛,凄凉一笑,道:"谢谢你让我多活了八年。" 柳沁不断刺入我ròu中的剑顿住。他狠狠地盯着我,很失态地喝问:"苏影,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柳沁叫我的全名,还用那么心寒的口吻。 他本来让我不要提苏影这个名字,但我自己选择,要做回苏影,叶纤痕的未婚夫。所以,我已不是雪柳宫的夜公子。 "小影哥哥!"叶纤痕又在唤着我,一抖手一把"满天星"甩向柳沁。 她与柳沁的武功相比,何止千里之别? 但柳沁好久才醒悟过来一般,从我体内撤剑,挡向叶纤痕的暗器。 他居然没全挡下来,两枚亮晶晶的暗器迅速扎入柳沁肌肤,腹部一枚,腿部一枚。 柳沁受伤了!我心里有一瞬间的绞痛。 他虽然伤过我,可同样也救过我,护过我,教过我,并且我知道他一向以来是真心待我! 叶纤痕却是意外之喜,立刻拉住我,跳上了马。 跑出老远,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柳沁。 他孤独地立于老槐下方,垂着宝剑,冷冷望着我,根本没去理自己的伤势。 ========================= 咳咳,发现今天在大字推,加更一章。 话说,如果收藏和评论多的话,没推荐偶也会加更,所以…… 无良的某皎捂着牙疼的半边脸奸笑…… 不知再虐下去,我的牙疼得会不会更厉害?所以让影儿舒服几章再虐吧! 59.叶慕天 我们奔出去数十里,龙在渊夫妇、三行者和岳弄川也赶来了,据说雪柳宫见柳沁受伤,一时顾不得追,才得以顺利脱身。 不管怎样,能救回叶纤痕,四人都是笑逐颜开。 但四人对我的态度都很奇怪,应该是觉得我的身份,亲近不得,又疏远不得。如果当我是明月山庄的二公子,和铁血帮自然是比较亲密;但我又是雪柳宫的夜公子,今日雪柳宫上下人等对我的态度那般的摇摆不定,一定让他们无法确信我已离开雪柳宫了。 尤其是岳弄川,听说我是明月山庄的苏影后,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声道:"苏二公子不是早死了么?那场大难大火,才十岁的二公子怎么逃得出来?何况听说苏二公子最厌习武。" "岳大哥,小影哥哥说了,是柳沁救他出来的啊!何况当时有家人宠着,不用习武,后来遭了那么大难,怎么可能还不习武呢?"叶纤痕口口声声护着我,让我心中安慰许多。 听说铁血帮帮主叶慕天是个颇重信义的长者,威名远播,到时将我的遭遇告诉了他,应该便可取信了吧? 默默看向叶纤痕,在回到自家部属身边时已经活泼了许多,原本苍白的面颊已转回健康的淡红色,不时泛出楚楚的笑意,让人心荡神驰。 而其他人对于叶纤痕也是爱护有加,尤其是岳弄川,跟在叶纤痕后面跑来跑去,吁寒问暖,十分殷勤。算来他比我大不了几岁,长得极是英气,又不曾娶亲,多半对叶纤痕很有些意思了。 我也不知该怎样去哄女孩子欢心,快过黄河时经过一座镇子,看到路边有珠花卖,虽不是珍贵的物事,但其中一朵水晶粉莲,十分透澈晶莹,正适合叶纤痕柔美雅洁的模样,遂买了来,吃毕晚饭后悄悄塞到她手中。第二日,便见她簪到了头上,直至昌陵都不曾拿掉,心中才渐渐安妥。 昌陵,就是铁血帮的总部所在地。 我在客厅等了许久,才听到叶慕天请我去书房相见的消息。 料想叶纤痕和岳弄川等把我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了,但叶慕天会相信多少,就不知道了。 叶慕天比我想像中要年轻很多,也和蔼很多。据说,他年轻时只顾闯天下,没顾上娶妻生子,直到三十八岁才娶了房妻子,四十岁才生了叶纤痕,算来也应该近花甲之年了。 可我眼前的长者,面容清癯,笑语温煦,未等我行大礼,便走到眼前来挽住我,叹息道:"果然是影儿么?哦,长得和阿情可真像,一样的俊俏模样,到底是兄弟啊!" 说着让我在一侧坐,方才回了主座道:"痕儿这次虽经了些磨难,能将苏家的后人寻回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玉纶有后,也能瞑目了!" 60.一世的福份 他直呼着我父亲的名字,情切之际,睿利的眼睛里已浮出痛伤之色,显然与父亲交情极好了。 我再记不起父亲的模样了,却觉鼻子一阵酸涩,已是黯然。 叶慕天身后,叶纤痕正盈盈地望我,见我有伤怀之意,顿时眸光也黯淡起来,水光浮动地向我关切凝望。 我心中顿暖,振足了精神,问道:"叶伯伯,影儿知道您和先父先兄交谊极好,却不知叶伯伯知不知道是谁灭了我们明月山庄?" 叶慕天似乎没料到我一来就问他这个问题,微有讶色,却很快敛去,问道:"明月山庄的覆灭,的确是时至今日的一桩悬案。不是听说雪柳公子当日救了你么?以雪柳宫的势力,也没能查出谁是凶手么?" 我低了头,答道:"宫主……应该知道内情。但他认为还不到告诉我的时候。" 叶慕天迟疑一下,拈须叹道:"的确,影儿,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啊!听说你的武功很不错,在雪柳宫算是排得上前三了,但若和你的仇人实力比起来,却还差得远。" 我倾着身子,有些焦灼道:"叶伯伯自然也知道内情了?" 叶慕天目中精光闪烁,道:"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过调查此事,时至今日虽未有十成把握,倒猜到十之八九了。" 我并不掩饰自己的冀望,眸光也是少有的热切。 叶慕天侧头望了望自己的女儿,微笑道:"等你们成亲后,我再和你细谈吧!以铁血帮再加上你的力量,或者,报仇并不是难事。" 我顿时脸上烧了起来,而叶纤痕更是撒娇地乱晃着父亲衣袖,道:"爹爹忙着要将女儿赶出去么?" 叶慕天呵呵笑道:"我何止要把你赶出去?等你们成了亲,我还要把影儿赶出去哩!明月山庄本是他的家,我与苏家通家之好,自然要设法帮他重新建起一座全新的明月山庄来,让它在苏二公子手里发扬光大!" 我只觉满腔热血均被激起,忙起身道:"影儿不敢当!" 重振明月山庄,我也曾想过,但仅凭我一己之力,无钱无势,显然不太可能,而柳沁待我虽好,却只想将我留在雪柳宫,更不会帮我。 可如果有铁血帮的支持,加上我自己的武功才识,应该就不是太困难的事了。 叶慕天拍了拍叶纤痕的肩,笑道:"我就当是送我女儿的嫁妆了,莫非影儿不打算娶我女儿?" "不……不是……"我喃喃道,目注叶纤痕。她正满脸娇羞望向我,如水双眸,脉脉含情,连心头最冷的冰雪都能轻易化去。 "若能娶纤痕为妻,则是影儿一世的福份。"我按捺住心头的怦怦乱跳,平静而诚挚地回答着叶慕天。 "好!"叶慕天望向我的目光更是慈祥含笑:"这些年,你在雪柳宫中过得还好吧?" 我不由迟疑。 天知道,我到底过得算是好,还是不好? =================== 有读者在问啥时再有柳和影儿的对手戏,嗯,估计还有几章吧,影儿和叶纤痕最开心之日,就是柳设计报复之时,准备为影儿哭吧!柳儿可真不好欺侮! 61.陈年旧情的纠葛 如果不把柳沁因为他的怪异感情而对我做进行得种种伤害算进去,我过得应该还算好吧? 无风无浪,无悲无喜的平静日子,早在七年的等待中习惯。 "应该,还算好吧!"我无声地吐了口气,决定先将柳沁的伤害放到一边。毕竟,最终他受的伤害也不小。 叶慕天点点头,道:"我听痕儿和弄川他们讲,你为痕儿的事跟柳沁闹翻了,后来是从宫里逃出来的?柳沁的实力相当强,可听说和你对敌时神思很是恍惚,精神也很差,后来甚至连痕儿那样的三脚猫暗器都没躲过去?" 我知道他对此事多少有疑忌之意,沉默片刻,决定不去瞒他,咬了咬牙,道:"柳沁是什么人,叶伯伯应该也听过。他救我一场,我待他如师如兄,而他待我……却没那么简单。我很讨厌他的那种嗜好,一向对他敬而远之,不料纤痕之事,还是激怒了他。我后来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伤了他,才能趁机逃出。" 叶慕天也露出了然的神情,笑道:"柳沁的嗜好……呵,不错,他是蛮荒唐的。当年你哥哥娶妻之时,他曾大闹过明月山庄,传得江湖沸沸扬扬。如今你和你哥哥长得这般相像,又年轻俊秀很多,他自然会上心。" 我心里却咯噔一下,似打翻了什么,忙问道:"叶伯伯说什么?柳沁和我哥哥?他们……他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叶慕天望了女儿一眼,难以启齿般笑了一笑,才道:"令兄苏情本是绝世****的人物,大约在这些方面,也是不拘小节的。柳沁又算得是个俊俏人物,若是不告知令兄他的真实身份,令兄自然会与他结交来往。后来令兄娶妻,他打翻了醋罐子,和令兄大打了一场。结果令兄也恼了,一气之下连娶了五位妻子,听说柳沁知道后还大病了一场。这事在当年传得沸沸扬扬,柳沁的这种痴情,几乎被传成笑话了!" "原来,如此……"我苦笑。一直以为柳沁真的对我动情,原来却有这么一段纠葛在其中。 其实我早该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曾说过我像苏情,然后当天晚上就在客栈把我凌rǔ,不为我哥哥,难道还真对我一见钟情不成?只不过我从不曾往这方面想过而已。 可笑,可笑我偶尔竟也会被他痴情的眸光迷住,哪知他眼里看的是我,心里想的却是我哥哥。 他本就不是什么热心之人,只怕救我,也是出于这方面的目的。 若我长大后根本不像哥哥,他会不会看我一眼后依旧把我扔在擎天侯府,从此让我等到白头也不出现? 心里有什么温温的东西碎了,变作清淡的冷意,让我打了个寒噤。直到见到叶纤痕似羞还怯的脸,我才从那股冷意中醒悟,而整个心胸,迅速被眼前的女子充斥,暖暖涨着,满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叶纤痕,才是我一生一世想要厮守的人。 一直到老,我都想把她捧在手心,呵在怀中,感受她纤巧温柔的微笑。 我可以想见,我的未来会很幸福。 =================== 那个,让影发一阵花痴吧,笑 62.破碎感觉 自此,我便在铁血帮住下,单独一个小小的院落,两名侍女服侍,看规格待遇,的确已将我当作自家人相待了。 但不知为何,除了叶家父女,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陌生,甚至会在背后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到底是奇怪我的苏二公子身份,还是奇怪我的夜公子身份呢?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 但我素来不太理会别人的目光,只要叶纤痕时时伴着我,也便够了。 叶纤痕待我极好,我按照每日的习惯独在小院练完剑后,都能见到她笑意盈盈,备了一壶茶在廊下小几边侯着,然后将茶递到我唇边,为我擦净额上的汗珠,有些痴住般望着我的面庞。 我给她看得不自在了,微笑问她:"我是不是脸上写了字,这么紧盯着看?" 叶纤痕叹道:"我在看我的未来夫婿是怎么长的,居然长得比我还好看,简直没天理呢!" 我喝两口茶,轻抚她如雪的肌肤,道:"谁说的?纤痕才是国色天香呢!" 或许她并非最美,可一定是我心底最爱最企盼的那个人。只有她的如水眸光,能那么轻易地化去我眉宇甚至是心头的阴霾,连背叛柳沁,也觉得算不了什么了。 "不过,你穿白衣服一定更好看!"叶纤痕笑颜如花:"你哥哥和你小时候,都喜欢穿着白衣。" 我摇了摇头,道:"我都记不清了。柳沁将我救出来后,我大病了一场,十岁前的事,全都忘了。" "忘了?"叶纤痕怔了怔,道:"全忘了吗?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有时候会抓到一点以前的记忆,可一等我细想,立刻会头痛欲裂。那次去明月山庄,本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去,总有些很模糊的影像飘来飘去,就是想不出来……"我皱眉,忍不住又揉起了额。 叶纤痕立刻捉住我的手,帮我揉着头,轻声问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两次发头风一样抱住头,就是给这些事困扰了?" 我默默点头,轻轻叹息:"我很希望把那些事都想起来,不然,我总有一种破碎的感觉,仿佛自己魂魄残缺不全一般。" 叶纤痕滴下泪来,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的眼神很飘忽,看什么都像游魂般飘来荡去,无所凭依,原来是这个缘故!想不起,就别想了,我希望你能笑着,天天对我笑着,我看了,就很开心,很开心……" 我抚过她的脸,晶莹的水滴湿湿地附于掌心,润透了我的心扉。 "我也很开心。在我现在所有的记忆里,从没有这么开心过。"我说着,柔柔地吻上她的唇。 叶纤痕呻吟一声,搂过我的脖子,与我亲密拥吻着。 冬日的阳光,顿时前所未有的明媚。 ====================== 很无聊的一章,还是虐柳沁最好看也最过瘾! 不过,国庆节,就别虐了吧!皎皎先祝大家十一快乐哈!看了下时间,零点刚过,偶的祝贺应该算是早了吧?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63.属于白天 隔了一日,叶纤痕抱来了一大堆白色的衣袍来,高高兴兴放到我c黄上,笑道:"小影哥哥,你瞧,这些衣服我刚让他们赶出来的,快穿着让我看看。" 我笑了笑,随手提了一件来瞧,果然质料手感俱佳,道:"好啊!" 当下除了黑袍,连单衣也换成了纯白的,如雪一般明亮,有些扎眼。 猛地便想起,我原在擎天侯府时,不拘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会穿,其中也是以浅色的居多;后来给柳沁蹂躏一场,心里不慡快,故意跟柳沁的喜爱完全颠倒过来,一直穿着黑色。 我说,我生活在黑暗之中。 或者,柳沁是我的黑夜,而叶纤痕属于我的白天吧? "好看么?"我换了一件,扯着衣袖,笑问叶纤痕。 叶纤痕瞪着我的眼睛亮极了,忽然跳起来,狠狠地亲了我一下。 我满脸通红,亲呢地回吻她一下,道:"怎么了?是不是很好看?" 叶纤痕拽了我的手,将我推向镜子,吃吃笑道:"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镜中之人,白衣翩然,容貌极俊秀,原来略嫌冷峻疏离的眉宇,如今轻吐淡愁,疏朗如春光乍吐,一双澄亮黑眸,褪去防范与冷漠,在雪白袍裳和满怀爱恋的映照下,如远天秋水,带了微微的羞怯,清丽如女子。 清丽?我自己也没想到过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一时也只是掩着唇笑道:"再好看,也不及叶纤痕叶大小姐的万一。" 叶纤痕痴痴地望住我,叹息般道:"幸好你是我的夫婿,不然我抢也要把你抢来,养在身边天天看着,还可以多吃两碗饭呢!" 我不觉大笑,我真的好看到要叶大小姐强掳我守着么? "那么,我真该谢谢老天爷给我这副漂亮的面孔了!"我轻轻啮咬着她雪白的脖颈,呢喃道:"我更谢谢老天爷能让我是叶大小姐的夫婿,让我知道,天底还有一种感觉,叫做幸福……" 叶纤痕别过脸来,同样贪婪地亲吻着我,亲吻我那张据说极美好的面庞,双手很不老实地在我身体上胡乱摸着。 同样的动作,柳沁也曾做过,让我抗拒排斥到极点;而纤痕却让我闭上眼睛,轻轻呻吟着,宠溺地抚摸着她,由着她胡来。 见她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喘息,我趁势将她温柔压到身下,探手到她的衣衫之下,抚摸她胸前的柔软,让那一对浑圆,渐渐在掌中结实鼓涨,不由也是周身如烈火般快来焚烧起来。 "纤痕……"我紧紧拥吻着她,让她感觉我的****,温柔望向她。 叶纤痕的手轻轻从我身体滑过,带起我周身的一阵震颤。 "我是不是招惹你了?"她无辜而调皮地望着我,一双睫毛扑闪扑闪,如蝶舞翩跹。 "没有!"我温柔地回答,不忍带半丝强迫地让她接受我。 64.腊月,一室春光 叶纤痕满脸霞光欲溢,咯咯地笑着,双手依旧很不老实。 这个坏丫头……是我的天使。 寒冬腊月,一室春光。 转眼已近年底,叶慕天始终没有在铁血帮为我安排任何职位,我也不放心上,横竖我在雪柳宫也是闲散惯了,并不太管事。只要武功够高,实力够强,不管在哪门哪派,都该能稳稳立足。 我比较关心的是我和叶纤痕婚事。 也说不上谁骚扰谁,天天和她亲呢着,每次都给逼到欲火焚身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等过了年吧,春天里肯定帮你们把事儿办了!"腊月廿六时,我向叶慕天隐晦提了此事,他如是回答。 下午时,我将此事和叶纤痕说了,她低了头,脸红到脖子根,不过却看不出多少欢喜来。 "怎么了?"我牵她的手,抚她微蹙的眉。 "影,你真的一点不记得过去以前的事了么?"她抬起眸,有丝淡淡忧愁。 "想不想得起,很重要么?"我有些不解。她一向善解人意,自然知道我回忆起过去来头会疼,怎么又会提到这事? 她依旧低了头,分明颇有些烦恼。 "纤痕?"我也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叶纤痕,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每天的笑容,都比以前一年加起来还多。 这时,叶纤痕却抬起头来,有几分希冀地望着我,微笑道:"我叫叶纤痕,我喜欢你叫我纤儿,或痕儿。" 我叫叶纤痕,我喜欢你叫我纤儿,或痕儿。 恍惚,这句话似曾相识,仿若曾在前世的记忆中提及。 难道这是我年幼时我曾有过的记忆,她曾说过的话? 我皱了眉,迷惑地望着她。 叶纤痕望了我良久,忽然叹息一声,道:"不然,你还叫我纤痕吧!" 和身便将我抱住,温柔地亲吻着我的唇舌,与我吸吮品尝彼此的美好。 我连柳沁的吻都抵挡不住,更别说叶纤痕了,眼见她越来越疯狂,有意无意,尽在我勃起的****前磨蹭,不由呻吟一声,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去解她衣带。 她凹凸有致的柔软身段显然比男子紧实的身躯更具有诱惑力,我不断亲吻啃咬着她脖颈和胸前的那两抹鲜红。 叶纤痕显然也受不住了,她呻吟着,在我身下不安地摆动着身躯,双眼迷离一片,尽是渴求,连我褪下她的底裙,都不曾拒绝。 进入她时,她蹙眉微痛地哼了一声,然后放开身子,让我毫无阻碍地与她欢好,一波又一波地将她带上快乐的巅峰。 良久,她已软软地伏在我身畔,满眼是极致****后的疲惫。 我坐起身,分开她双腿,为她清理****后的痕迹。 叶纤痕却似很紧张,立刻坐了起来,从我手中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 而我却已看出,或者说,方才欢好之际,我便已感觉出,她并非处子。 =================== 某赢和我说,还第一次看到耽美文中有BG(男女)欢好情节的! 现在无良某皎也好奇了,问下大家哈,这篇文最吸引大家的是什么? 柳、苏的BL恋?还是苏、叶的BG恋?还是单单喜欢其中虐恋情节?抑或,大家只是为了看那些暧昧段落而来?(本选择题在全文完结前均有效,偶会根据大家意见来决定下一步写作的侧重点哦。) 65.那人是谁 即便我手段再高超,也不能把一个破瓜之日的****连连带入****。 我咬了咬唇,轻轻笑道:"我来吧!" 叶纤痕脸色苍白,默默将帕子递还给我,由我为她细细擦拭干净了,才将她拥到怀里,盖上锦被,用我温暖结实的身体,去温暖她微微发冷颤抖的娇躯,温柔地吻着她的额。 许久,叶纤痕哽咽着问道:"你怎么不问我?" 我沉默片刻,微笑道:"你性情旷达活泼,人见人爱,身边总有些很优秀的世家子弟围着,一时把持不住,也不奇怪。你以后……你以后莫要辜负我,我们便还是最快乐的一对儿。"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叶纤痕忽然将头埋在我颈窝里,哭道:"你,你便是这样以为我的么?我知道自己早晚是你的,才肯每日和你胡来,我……我什么时候轻浮过了?" 我忙抚了她细弱的肩背,柔声道:"嗯,是……是我不好,我不乱猜了,也不提这事了,好不好?" 叶纤痕拥着我,呜咽了良久,才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我被从云家掳走的第一个晚上,被单独关在一间客房里,半夜的时候,有人进来了,把我给……" 我身体一僵,吸一口气,道:"是雪柳宫的人?" "我不知道。那人很奇怪,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容貌,也不像那种很贪色的人,一来就点了我的穴道不让我动弹,然后既没有亲我,也没有抱我,直接脱下我的裙子,破了我的身子,说了句恶心,就走了。给我的感觉,他对我其实并没有兴趣,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毁了我的清白。而且,毁我清白,对他来说,似乎还是件很委屈他的事一般。" 叶纤痕委屈地望着我:"我当时痛得就晕了过去,后来醒来时,已经在路上了,我怎么看,也没法看出到底是哪个人欺负了我。他们一个个都懒得瞧我一眼,似乎根本不知道那晚的事。" 我的心如坠入冰窖之中。 叶纤痕容貌美丽,身躯玲珑,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男子,即便是****,也必然会尽情享受一番,绝不会做那等径破其门辣手摧花之事,事后还会嫌她恶心。 整个雪柳宫的高手,只有一个人厌恶女子,就如我讨厌男子一般。 也只有一个人,会为我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柳沁! 我心寒得哆嗦。 "我实在很想将那人碎尸万段。"叶纤痕哭道:"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敢告诉旁人,更不敢让你知道!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可我一直不敢让你碰我,我怕你知道了,会……会不要我。" 那朦胧的泪眼抬起,满是忧伤:"影,你会不要我么?" ================================== 嗯,看了留言,看来支持BL的比较多,目前七条留言支持苏和柳,三条留言支持苏和叶。继续统计中…… 支持BG的纯洁MM估计要给皎带坏了,某人贼笑 66.噩梦结束,还是开始? 我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去,痛惜地吻着她,堵住她所有的自怨自艾,用最温柔的指触和抚弄,挑逗起她的****来,然后更深更绵长地与她缠绕纠缠。 在她最神魂颠倒的时刻,我扒开她凌乱沾湿在面颊上的长发,对着那双被****烧得迷离妩媚的面容,轻轻道:"纤痕,那人是你的噩梦,也是我的噩梦。但现在,夜晚和噩梦都结束了。你是我的白天,而我,也将是你的白天。我们会一起快快乐乐的,直到永远永远……" "是,我们的噩梦都结束了,我们会一起快快乐乐的,直到永远永远……"叶纤痕回应着我,抬高躯体接受我更深的冲击,迷乱地呻吟着,红晕的绝美面容让我心神荡漾,只想尽力给予她更多的愉悦。 纤痕…… 心如春水,只为卿卿,潮起潮落…… 之后接连三日,叶纤痕每晚回自己屋子里,白天则朝夕与我相伴。 或者是因为初解云雨之乐,好奇心重,她对我索求甚频,我本来于这方面甚是克制,但要见她欢喜着,心里便快慰不已,便也只由着她胡来。 这日已是除夕,帮中大小事务不断,叶纤痕也便被叶慕天叫去帮忙,我便只在自己院中练剑喝茶,但半日不见叶纤痕,心里已好生想念,真正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铁血帮之人也知道我爱品茶,但即便叶纤痕送来的茶叶,也不如柳沁送来的新鲜清芬。看来原来在擎天侯府和雪柳宫,我喝到的,的确是天下极品的茶叶了。 但若无叶纤痕,再好的茶叶也饮之无味;反之,若有叶纤痕在,便是再劣质的茶叶,也能喝出沁入肺腑的甘香来。 正无聊品茶之际,忽见一只鸽子在院中盘旋良久,似要在房前歇落。看那鸽子细长的腿儿上还捆着鹅毛管儿,显然是信鸽了。 眼见那鸽子向我这边扑来,正惊讶间,只听暗器破空之声传来,鸽子已然中了飞镖,一个矫健的人影从围墙处一掠飞过,恰将死鸽子捞在手中,却是岳弄川。他示威般向我瞟了一眼,径自掠出了我的小院。 他的眉宇之间,分明有种怪异的得意。 怎么回事? 我心知蹊跷,皱起了眉。 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莫非这些日子太平静了,竟是某种灾难前预兆么? 但我生性不喜多事,再怎么满怀疑窦,也不愿去向岳弄川问个究竟了。 下午,叶纤痕又来看我,带了一罐子的银耳莲子羹来,说是叶夫人亲手煲的,女儿吃了,也一定要给准女婿送一碗来。 "我不喜欢喝甜羹啊!"我苦笑。 叶纤痕却顾自倒了一小碗出来,微笑道:"你再不喜欢吃,今天也得把这碗给我喝光了!" 看她拿了小勺,盛了一勺送往我唇边,我躲闪半天,只得乖乖张开了嘴。 =================== 柳儿的设计开始了,影儿,啊哈,艳福也该享够了吧? 67.为了她,我什么都肯做 谁知叶纤痕此时却吃的一笑,放到了自己的嘴中,然后吻住我的唇,温柔度到我的唇中。 我顿时心醉神迷,由她度入口中,也不管是否甜得腻人,甚至泛着股怪味,一径囫囵吞咽下去,与叶纤痕缠绵。 叶纤痕坐于我怀中,继续一口一口吃着,往我唇中度着,笑得媚如春花,似乎对目前这个新发明的游戏极感兴趣。 我无奈地由她闹着,不知不觉,已将大半碗吞下肚。 叶纤痕终于不作弄我了,动情地亲着我的唇,抚摸着我结实的肌ròu,在我身上乱蹭着。那炽热的肌肤清楚地在告诉着我她的****。 我微笑,解开她衣衫,小心将她拢于被中,细细爱怜着。 她的身体比雨儿健壮也玲珑多了,可我面对雨儿时从不曾这般放纵过。似乎她的****,便是我的****,她要的,我便该给,她的索求,便是我的义务。 为了她,我什么都肯做。 慢着,这句话,谁说过? ……迫出我的****之火成功让我和他欢好后,柳沁也曾这么叹息,说,为了我,他什么都肯做。 心里有瞬间的抽搐。 叶纤痕注意到我的走神,不满地抬起身子提醒我她的欲求,用力捏了下我的手。 我立刻回过神来,加大力道,专心喂饱眼前的小丫头。 真是奇怪,这个时候,我想他干嘛? 叶纤痕立时经受不住,大口地呻吟喘息着,一双玉腿拉得笔直,紧窒的内壁不断收缩着夹紧我。 我迫住自己的泄意,俯下身来安抚着她颤悸的身子,轻轻舔咬着她饱满胸前那对鲜红的挺立,让她略喘过气,却被更大的****席卷。 叶纤痕果然控制不住,低低叫着:"影,影,影……" c黄第之间,柳沁也曾这样叫过,是禁受不住而唤着我的名字向我求恕。而叶纤痕则是索求,让我感觉到我的被需要。 柳沁说,我与他人不同,大概是没人比我长得像我哥哥吧? 他爱的,终究不是我,更别说他要的是我无法接受的男子之间的荒诞恋情了。 而叶纤痕显然需要我,不管她是对我的容貌着迷,还是对我的身体着迷,这种让我感觉自己被需要的状态让我快乐之极。 如果我的一生都能这么快乐下去,日日听到叶纤痕这么呢喃地唤着"影,影",我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而现在,我当然已经是。 又一次将叶纤痕带到她的身体所能到达的最愉悦的境界,她不顾屋外是否有人,失声高叫起来,软软倒在c黄间。 等她那双可爱眼睛被****冲击到迷乱得失去焦距,持续良久的颤栗渐渐消失,我才释放了自己,轻轻吐一口气,也是有些疲乏地躺到她身畔,与她肌肤相贴。 许久,叶纤痕叹一口气,埋头到我怀中,轻声道:"影,我从没这么快乐过。" ============================== 暧昧章节,希望没有纯洁MM看到哦! 嗯,因为是第一人称,所以影的目前有些感觉明显是错误滴,这个,先不说了 68.阴谋的一角 我温柔道:"我也是。" 叶纤痕闷着头,道:"我不想改变这样的日子,太快乐了,每一天都这样的满足。" "我也是。"我低头瞧她****渐渐消退后的绯红色的面庞,道:"为什么要改变这样的日子呢?我们可以每天这样过下去。" 叶纤痕没有说话,轻轻地叹着气,用力地亲吻着我的脖子,甚至调皮地咬了咬我的双rǔ。尖尖的贝齿咬上去很疼,但我只是微笑望着她,望着我全心爱着的未婚妻。 这时,卧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二公子,帮主请您去前厅一次。"有人在外说着,估计知道叶纤痕在这里,到底不敢推门进来。 "好,我知道了,就来!"我回答着,正要披衣起来,不防叶纤痕又将我压住,吃吃笑着,忽然低了头咬住我最敏感的部位,温柔吮吸。 我禁不住呻吟出声。 "最后一次!"她不舍地抬头望我,满是恋恋。 我自然免不了再给她索求了一次,才能抽身离开。 起c黄后脚下居然有些虚浮。 心里叹气,幸亏我只打算娶她一个,若是娶上两三个这样的,只怕我也要精尽人亡了。 前厅,我如常向叶慕天见了礼,在一旁落了座,已觉气氛有异,龙在渊夫妇、岳弄川、还有其他几位铁血帮核心人物都在,看我的眼神,如刀锋相似。 手心里微微的汗意,但我依旧平静,沉凝地问叶慕天:"叶伯伯,有事?" 叶慕天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寒冷,盯了我许久,才道:"弄川说,他在你院里截到了一只鸽子,这事,你知道吗?" 我沉吟了一下,道:"有。那似乎是只信鸽。" "信上的内容,想来影儿你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岳堂主把信鸽直接带走了。" 叶慕天唇角的冷冽之意渐浓:"那么,那信鸽从何处来,你知道么?" 隐隐锋芒,正向我逼来。 我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我猜是不是铁血帮用来交流的信鸽,无意间飞我那里去了?" "想知道信件内容么?"叶慕天的话很僵硬,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与我有关么?"依稀,我看到了阴谋的一角,却看不清具体是怎样的陷阱。 叶慕天把面前一块细棉纸打开,缓缓念道:"夜,信息收悉。待时机成熟后里应外合,美人依旧归君。身处敌境,万事小心。沁。" 他念完,伸手递向我,道:"你可以看一下,这是不是雪柳公子的笔迹。" 我的唇边已被我咬得发白,但我还是镇定地走过去,将纸细看了看,苦笑道:"没错,是宫主的笔迹。" "那么,你该有些解释吧?"叶慕天审慎地望着我,而一旁的岳弄川已忍不住唇角的得意和不屑。 69.怀疑 "我没有解释,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断然地回答。 是柳沁的字迹没错,铁血帮怀疑也没有错。 柳沁要的,就是铁血帮的怀疑。 他到底,开始了他的报复。 "你不知道这件事?"岳弄川几乎跳了起来,叫道:"你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子么?" "我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根本就是柳沁的阴谋!我背叛了他,他要借铁血帮的手来除掉我。"我站起身来,毫不相让。 "这话谁信?"岳弄川不屑道:"从你出宫后,一个月来,雪柳宫就没有派人追杀过你,这事本来就很不可思议,然后隔了一个月,才设下这么个计谋来借刀杀人?你这个谎言,说出来有人肯信么?" "正因为没人肯信,所以柳沁才可能成功!"我争辩着,向叶慕天道:"叶伯伯,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不错,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影儿,你用事实说话吧!"叶慕天目无表情望着我:"你把雪柳宫附近山势,以及雪柳宫的内部结构,各大高手都住哪里,全部用图画出来,为我们日后攻打雪柳宫做准备吧!" 我不由瞳孔收缩。攻打雪柳宫? "还有,不是说你的武功是雪柳公子亲自教的么?你把他赖以成名的无名剑法和雪柳剑法也记录下来,让大家研习出破解之道,雪柳公子就可好对付多了!"岳弄川又添了一句,目光看来阴森怕人。 "不行!"我握紧了拳头,见众人都警惕地瞪住我,才缓缓吐一口气,道:"不管雪柳宫主曾怎么伤害我和纤痕,当日是他从明月山庄救回了我,并教养我这么大。我可以为纤痕离开雪柳宫,可绝不能害他。" "你真的是他从明月山庄救回的么?"岳弄川又反问我一句,讥讽道:"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你是去年秋天才被雪柳公子带上了雪柳宫,人人都只知道你叫夜,是雪柳公子的新宠,却没一个人知道你是苏影。或者,雪柳公子把你从明月山庄带回到雪柳宫的路上,走了有七年的时间?" 我回过头来,所有瞪住我的眼睛中,都是全然的疑惑和不信。 "我十岁时给宫主救了,当时寄在另一处高手那里学武,七年后宫主才将我带回了雪柳宫。"我别无选择,只能耐心地解释。 "那一处你习武七年的地方,是哪里?"这次是叶慕天发的问。 擎天侯府。 涉及政权争斗,皇权争夺,擎天侯府和雪柳宫的关系,却不能轻易说出。 所以,我只能继续苦笑:"我不方便说。" 岳弄川哼了一声。 叶慕天却不追问,只是眸中泛出疏离的笑意:"你这也不能说,那也不方便说,而我听痕儿说,你十岁之前的记忆全部不记得了,那么,你又怎么知道,你是苏影?" 他们,连我是不是苏影都在怀疑了。 70.你在暗算吗? 我不想再提,挺直腰向叶慕天道:"叶伯伯,这件事,我会去找柳沁解决。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向你们证明我的身份,以及,我对于纤痕的诚意。" 再争下去,显然只会吵架,而我实在不想闹得大了,让纤痕处在其中为难。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他们也不想吵架,他们只想达到他们的目的而已。 不惜任何手段。 "你要表达诚意,最少要先把雪柳宫的地形图和剑谱交出来!"这次,说话的是叶慕天。"如果你不交出来,那么,你哪里也别想去!" "叶伯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我皱眉。这些日子我对他恭恭敬敬,他亦对我慈爱有加,我总以为,念于父兄旧情,他对我相当有感情。 "如果你连苏影都不是,我用什么去相信你?"叶慕天质疑着我:"我又凭什么把女儿的一生交到你手上?" 我吸一口气,道:"我说了,请给我时间,我会证明。我不会舍下纤痕。" 在这世上,能让我温暖快乐的,唯有纤痕。 "我只相信事实。如果你再不绘出雪柳宫的地形图和剑谱,我只能把你……当成企图骗财骗色的奸细。"叶慕天说得极慎重,极冷肃。 我打了个寒噤,立起身来,道:"对不起,叶伯伯,我坚持我自己的意见。" 我迈步便往外走。 而不出意外,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拦住我前面的路。 我立刻将手搭于剑柄。 再不愿意,我也必须和纤痕的家人叔伯交手了。 柳沁再怎么设计我,我也不能如此彻底地背叛他。 可就在我运力准备用剑时,一股尖锐的疼痛,忽然从丹田处直冲上来,而手腕上的力道在锐痛袭来的一瞬间几乎全然消失。 有人冲上前,踢中我的手腕,打落我的剑,而岳弄川的剑,已架到了脖子上。 "化功……蚀骨散?"我克制着继续上涌着的疼痛,冒着冷汗,苦涩地望向叶慕天:"你们早在我身上下了毒,根本就没打算给我机会解释或证明?" "你的解释和证明,让我很失望。我只看出柳沁要和你里应外合攻破铁血帮,还有就是,你根本无法证明,你就是苏影。只怕,你连苏家有哪些人口,都无法一一说清吧?失忆?呵……"叶慕天,叶纤痕的父亲,负了手缓缓走入内堂,再没有看我一眼。 而岳弄川的剑离我的脖子又近了几分:"雪柳宫的地形图和剑谱,交不交出来?" 我黯然一笑,干脆地答道:"不交!" 岳弄川的瞳孔显然收缩起来:"你会交出来的!除非,你是精钢铁骨!便是精钢铁骨,我也会把你练化!" 而我的心神,却已集中到另一件事上。 那银耳莲子羹,我尝出有些怪味的银耳莲子羹,叶纤痕一口一口度入我口中的银耳莲子羹! 她知道吗? 她知道那羹汤里有毒吗? 应该……不知道吧? =================== 下章开始,虐小影哈!嗯,可能会虐好几章 71.被囚 她说过,那羹汤是她母亲熬的。 而且,如果她知道那羹汤里有毒,我和她的相处可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又怎会神色如常,又怎忍其后还一次又一次地与我欢爱,用不断的索求,去满足她的****? 如果知道…… 我打了个寒噤,那么柔美可爱的纤痕,又怎会对我下毒? 无法选择地,我被押入了地下石牢,潮湿而阴暗的地面,卷上一层层湿霉而泛着腥臭的森怖气息。 我身上陡地起了一层粟粒。 这个地方,比柳沁关我的石室要可怕太多了。 我知道柳沁。 柳沁再摧残我,折磨我,应该都不会想要我死。 那么,叶慕天呢? 忽然发现,对这个一向对我慈爱有加的长辈,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我只是不断地听叶纤痕说起她的父亲多么多么的慈爱仗义,然后迅速地接受并认同了她的观点,而把当日听到的关于叶慕天老奸巨滑盖世枭雄的观点置之脑后。 但至少,叶纤痕应该会关心我。 她很快便会发现我失踪,以她受宠的程度,找到我,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她应该,也会像我救她一样,很快将我救出去吧? 默默看着我的宝剑被人拿走,用极粗的镣铐将我手足俱捆紧了,悬于巨大的石柱之上,我无法挣扎。 中了化功蚀骨散,我形同废人,只得由他们摆布。 岳弄川瞪着我的眸子十分凄厉,我总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 但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就和一旁的侍从道:"打,打到他承认是奸细为止。" 我倒吸一口气。 他甚至没有再要求我交出地形图和剑谱,直接要我承认是奸细。 奸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活着,更没有任何机会再与叶纤痕在一起。 我已来不及想得更多,蘸了盐水的鞭子,已一鞭接着一鞭狠抽过来。 一鞭下来,皮开ròu绽,拉开的血线比柳沁打我的柳枝长多了,也痛多了。盐水钻入破碎血ròu中钻心的痛和痒,让我禁不住闷哼出声。 雪白的衣袍,在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完全被抽成沾满血渍的破布。 "招不招?招不招?"侍从早就打得累了,正两人替换着打,一脸的恼怒。 我克制住疼痛导致的浑身哆嗦,颤声道:"好,要我招,你们去把小姐叫来,我对了她,自然什么都说。" "你闭口!"岳弄川忽然咆哮,抢过侍从的鞭子,"啪"地一声狠甩到我胸前,不知到底入ròu几分,刺骨的疼痛迫得我不由痛叫出声。 而我心里总算有些明白了,勉强撑出冷笑来对着岳弄川:"你不敢让她看见我这样子对不对?你虽然喜欢她,可她心里只喜欢我!你心里不痛快,所以只想把我折腾死了,指望着她还肯不肯多看你一眼,是不是?" 72.被囚(二) "你胡说!"岳弄川又一鞭子甩向我,怒叫道:"你以为痕儿喜欢你什么?不过是贪你这副好皮相而已!她和我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交情,岂是你能比得上的?她这阵子玩厌了你,不是一样乖乖把你交出来让我们严刑拷问?" 我忽然之间喘不过气来。 有一种疼痛,比所有的鞭子加起来更让我痛澈心骨。 "她……她知道你们抓我?"可我走之前,她并未流露出一丝异常的神色! "当然知道!"岳弄川得意地望着我突然激动的眸子,笑道:"你也是个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对各类毒素自然很了解。我想,如果不是她设法把你迷昏了头,绝对不会喝下混有化功蚀骨散的莲子羹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心里仿佛被狸猫抓挠掉一块,又被灌入冰冷北风呼呼地吹着,撕烈揉碎般的疼痛。 叶纤痕怎么会骗我? 那日日对我巧笑倩兮、天天与我肌肤相亲,让彼此欲仙欲死的可人儿,怎么可能故意地下毒害我? "不可能?"岳弄川狂笑道:"你也太幼稚了吧?痕儿是铁血帮的大小姐,看似柔弱,可谁不知她和帮主是一样的铁血手段?若是涉及到铁血帮的生死存亡,你以为她会手软?虽然你很漂亮,估计,那一方面也能让她很满意,可你也只是她随时可以牺牲的一个玩具而已!" "你扯淡!你胡说!你就是妒嫉也不该这样毁败她的名节!"我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在铁镣里拼命地挣扎着,但闻镣拷声响,夹杂着我自己尽力嘶吼的声音已是从未有过的惊怒和失控。 我从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的怒火和恼恨,就如这一个月来我从没有那般开心过一样。 我几乎是忘情地指责斥骂着岳弄川的无耻,拼命挣扎运功造成的蚀骨之痛阵阵钻心。 惟愿我此时只是在梦中,而那钻心的痛能迫我醒来,醒来看到那温婉而调皮的女子姗姗而来,冲我嫣然一笑,唤着影,温柔地亲吻我。 可再蚀骨的痛居然无法让我醒来,让我知道这只是个梦! 岳弄川瞪着我,忽然间哈哈大笑道:"我看见又一个为了痕儿疯狂的男子!可惜,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在骗人!呵呵,你才是给纤痕抛弃的那一个,才要千方百计找我的不是,害死了我好出气,对不对?"我激动地冷笑着,浑身颤抖。 "我没空和你磨嘴皮子!"岳弄川阴恻恻一笑:"你可以在这里等着,等你给活活折磨死了,痕儿会不会来看你一眼!" 他抬头望了望入口处,道:"今儿个除夕,下面一直到初五,都是帮中拜年的日子,估计也没人会到这个倒霉地方来,先让你在这里休养几天吧!" ==================== 有读者说我更的少,嗯,是少了点,话说最近懒得不行,码字龟速度啊龟速度! 估计再有几天得上架了,按VIP章节的规定,一次上传至少得两千字,到时皎可没法偷懒了,所以皎也会多拖阵子再上架哦! 那个,就是上架,兄弟姐妹们也别说皎不义气,皎也要花钱才能吃饭上网啊!上架前夕,皎会将下一步的构思先行发出,让不愿充币阅读的亲们YY一回,表怪偶啊,表怪偶! 73.落入地狱(一) 他俯了身子笑道:"这几天,也是守卫最松驰的日子,你可以等等看,看你值不值得小姐不怕触霉头,新年头里就到这鬼地方来看你!" 心里还是纠结得要命,但我已慢慢冷静下来,并确定自己是疯了。 我本该等叶纤痕亲口来告诉我这些事才对,无聊听这个混蛋说什么? 纤痕,绝不会那样无情地待我! "我会等着。等着她亲自来告诉我,她很喜欢我,很喜欢一辈子和我快快乐乐在一起。"我轻而清晰地吐着字,告诉着岳弄川,也告诉着自己,慢慢将心神放松下来。 而岳弄川却脸色变了,他狠狠瞪着我,灰褐色的眼珠泛着尖锐的光芒,如烧着了的两团火焰。 "你们给我听好了!"他瞪着我吩咐那些守卫:"从今天开始到初五,每天上午一百鞭,下午一百鞭,算是给他每日早晚餐!当然,零食也不可少!" 他的一双眼,慢慢在一侧的刑具上转来转去,却让我心神不由瑟缩。 纤痕,纤痕,你什么时候过来? 落到这人手里,恐怕我再不能好端端地站到你面前了! 岳弄川最后看中的是两枚长约五寸的特大号钢钉。 握在手中,他看到我眼中的惊悸之意,满意地叹了口气,叫人抓住了我的左手,按在石柱上,然后取过锤子,对准掌心,在我撕心裂肺的痛叫声中,狠狠钉下! "很可惜啊,这只可以抚摸痕儿美妙躯体的洁白手掌啊!"岳弄川啧啧叹道,又看向我的右手。 我从生猛的疼痛中醒悟,失声痛叫道:"不要,不要!" 那是我握剑的手! 若给这么一钉下去,我的手几乎算是完了!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握剑么?"岳弄川说着,扬手,锤落钉子! 我听到了自己骨骼粉碎的声音,痛叫了半声,已晕了过去。 但我很快又被疼痛激醒。 我的双手,不仅被钉入了钉子,而且那钉子,透过了双手,钉死在石柱上! 我晕倒之后,自身躯体下沉,带动双手亦向下垂落,立刻那正宗已穿透骨髓的疼痛,撕裂般拽痛着,生生又把我痛醒。 岳弄川已经走了。 但他的命令在持续。 半个时辰后,是一百鞭,持续了大约有半个时辰。 我晕过去两次,又被手中的疼痛牵醒。 我想,我一定落入地狱中了。 而噩恶,才刚刚开始。 每日的毒打,已是必修功课。 因为怕把我打死不好交待,打完之后,他们会用冷水将我全身血迹冲去,再用药膏敷上。 而最可怕的是,那两根将我的手钉入石柱的钢钉! 它们随时用撕扯的剧痛,让我每时每刻保持清醒,连睡眠都成了奢侈。 我坚持了三天,终于习惯了站着睡觉,不碰着我的手。 当然,也不能看我的手了。完全肿大的手,正不断往外渗着脓水。 =============== 祈祷吧,看影儿等来相救的人到底是谁?居心未知的痕,还是设计了他的柳? 不过,折磨还没结束。下章继续。 74.纤儿,痕儿,还是月儿? 我自然还要坚持下去。 我一定要等到叶纤痕。我绝对不相信她也在骗我,也在眼睁睁地看我受这生死不得的刑罚。 她一定只是有事耽搁了,不然就是还没找到关押我的地方。 她怎忍心我受这样的苦! 依稀,又迷蒙地梦到了她,站在明月山庄的石桥边,一身淡紫的衣衫,清雅如菊,温婉而笑,扶着我问:"怎么了?头又疼了么?" 眸如明珠,流光含情…… 又听到极稚拙的童音在问答: 谁在问:"我叫叶纤痕,我喜欢你叫我纤儿,或痕儿。" 又有谁在答:"我不叫你纤儿,也不叫你痕儿,我要叫你月儿。" "为什么?" "李煜有句诗说,鸦啼影乱天将暮,海月纤痕映烟雾。纤痕也只是月留下的淡淡痕迹而已,所以我只叫你月儿,比纤儿痕儿可大气多啦!" "啊,那小影哥哥,你以后就叫我月儿吧!我只许你一人叫我月儿!" 拽裂的疼痛,疯狂地撕扯着梦境,隐约,只看到了一个身着偏长白袍的小女孩,纵跃而来…… 影像晃动着,即将破碎,如同快被疼痛扯裂的灵魂…… "月儿,月儿……"疼痛将我牵醒了大半,我哽咽地唤着。 "月儿?哈哈,难道你除了痕儿,还喜欢什么月儿?"身边是有男人粗嘎的声音。满是酒味的口气扑到脸上,令我作呕。 勉强睁开眼,却看到岳弄川正盯着我,然后好奇地抬起我的下巴,惊叹:"怪不得痕儿那么迷你,关了那么多天,居然还是这么秀气,刚才哭的模样……比痕儿还美许多……" 我努力别过脸去,挣开他讨厌的爪子,所有的伤口,不约而同泛起嗖嗖的凉气,比疼痛更让我难受。 我一向有轻微的洁癖,很不喜欢别人离我很近,遇到柳沁,已是万分无奈,但好歹他也是个极爱干净的人物。 而这人算什么?不如还来打我一顿的好。 可似乎,一向是我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死死地盯住我,喘息渐渐粗浓,忽然捏住我的面颊,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再也忍不住那种嫌恶,紧蹙了眉,恨怒地盯着他,摆动着身子挣扎着,却忍受不住那双被钉住的手掌在肿痛的中心,又传出牵动骨髓的锐痛,痛得我一仰脖子,浑身哆嗦着,几乎又要晕过去。 "根据我们后来的调查,柳沁似乎很喜欢你,你却不太肯让他碰。是不是因为,柳沁这方面的功底不够,不能让你舒畅?"岳弄川的手指轻轻在我半裸的胸前划过,笑意中的淫秽已不加掩饰:"不然,让爷来侍侯你一下吧!" "别……别碰我……"如果叶纤痕再不来,老天爷,你就让我死吧!我宁愿死也不想承受那种羞rǔ。 我宁愿死…… "把他放下来,锁那边角落去!" 可老天爷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而守卫已听到了岳弄川的呼唤。 ==================== 嗯,下一章可能更虐。小影会受到怎样的羞rǔ估计大家也可以猜出来了。因为太过残忍兼暧昧,明日章节,请未成年人绕道。 还有,喜欢本书的兄弟姐妹们请收藏一下行不?那么多亲们在跟着文,可收藏不增加,皎一肚子的奇怪啊,奇怪! 75.落入地狱(二) 被钉了三天三夜的双手被硬生生从石柱中拔出,我痛澈心肺地大声嘶叫着,浑身俱软了下去。 侍卫把我架起,看着我依旧钉着钢钉的双手不断涌出脓血,一时也骇得有点呆住,扭头无措地望向岳弄川。 岳弄川叹息地用手指抚过我的背,道:"幸好,背面没有伤,不然血淋淋的,弄起来还真有些脏。" 我被扔到角落里,岳弄川努力要把我弄成趴跪的姿势来,我羞rǔ地狠夹起腿,僵直着身子,躺在冰冷的石地上,绝不让他有机会侵rǔ我。 阵阵寒气,从地下传来,仿佛在这寒冬腊月睡在冰块上一般。 但更让我心寒的,是岳弄川的手指,已狠狠cha入我体内,拓展其中的空间,疼痛和耻rǔ,迫得我不断在地上翻滚挣扎着。 "岳弄川,你会受到报应,一定……会……啊……"我的羞怒诅咒,被侵到体内的另一根手指狠狠打断,化作了近乎凄厉的惨叫。 岳弄川的喘息已越来越浓,忽然收回了手指,喝命道:"来人,把他弄那桌子前,让他趴桌上!" 我又骇又怒,但中了毒又经历了三天折磨的躯体,早是衰弱不堪。我的反抗对于任何一个侍卫来说,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面朝下被按倒在桌上,破碎的衣衫被扯得一丝不剩。 我的手腕被紧紧压在了桌上,接着双腿被人抬起,生生地掰开,滑而腻的异物用力地cha入。疼痛和巨大的冲击让我闷痛地叫了一声,而心在一瞬间,仿佛碎了,连灵魂也在瞬间飘飞。 任何人受到这样的侮rǔ,都不该活着。 后面的疼痛,和前方被强力撞裂开的鞭伤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已无力再去感觉疼痛,木头般地随着他的冲撞在桌上晃荡,神智和力气,已全然地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被放下来,但我眼前已空洞到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连耳朵也只有嗡嗡嗡的响着。 我想,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可真能死,未免不是件幸事。 我就不用感觉到,后面撕裂的痛楚处,正缓缓往向滑着某种液体,不知是最肮脏的浊白,还是最恶心的殷红。 我没有再给吊起来,不一会儿,还有人在给人喂粥,就如我被吊着时一样。 一天一碗粥,以维持住我的生命。 我也不想死,我一直在期盼着能突然见到那清婉的身影,温柔地唤我一声:"影!" 但我已不知道我该不该吃。 "吃吧吃吧!"恍恍惚惚,有守卫在嘲笑:"不然呆会儿你怎么禁受得住?" 现在快到第二天早上了吧?还有一百鞭要领受? 纤痕,纤痕,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你已是我最后的一点明亮,却不知,那是清晨的微熙,还是落日的余光? 或者,你根本只是耍我一场,只把我当成了漂亮的玩具,玩腻了,便扔到一边,由人拆分蹂躏…… =================== 可能某皎的确虐得过了,看不过去的读者们可以在文后留言骂皎哈!但皎想着,若是柳知道苏的这等遭遇,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亲们大可YY一下,很过瘾哇! 本文下面部分章节预告:柳沁救出了苏影,并迫其同寝,却不知影因为痕的背叛以及身心剧创已萌死志。面对重病垂危的影,柳手足无措……影失去的记忆,并非因为重病,而是有人下了药。又是谁要封去当年十岁男孩的记忆?那个,皎自己也在构思着…… 估计后天或更晚些时候可能会上架,但偶的责编喜欢锁原来的公共章节,说不准明天的免费章节到后天或大后天就变成收费章节了,所以有些话今天先说了。这文也不会太长,喜欢的兄弟姐妹们就支持一下吧! 76.践踏 如果真只把我当玩具,永不会再来看我了,也该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一意求死 闭着眼睛吞咽了几口,疲惫地睡了几个时辰,又被人抱起。 我准备领受鞭子,却发现又被人按于桌上,提了双腿。 模糊的意志突然清醒,我努力睁眼,辨明我眼前的人,竞是平时鞭打我的那些侍卫。 桌上,正有个裸着下身的守卫冲着我垂涎欲滴地笑:"岳堂主说这种惩罚对公子您来说再合适不过,大家一起享受享受吧!" 捏开我的下巴,酸臭庞大的异物一下子塞入我嗓子扣,让我吐也吐不出。窒息和恶心,逼得我发狂般地叫了起来,却被那最肮脏的物事将惨叫全部都压在了侯桑口。 而身后,也已被人结结实实地塞入。 我听到了身后那人喜悦而舒坦的叹息,然后,剧烈的冲撞开始…… 我不知道天下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地域。 但如果有,我一定已身在其中。 . 当我浑身浊白肮脏,被人像剥过皮的猪一样扔到角落里时,我已了无生念。 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仁慈,可也是一种奢侈。 我半昏迷的躺在地上抽搐,根本无力自尽。 地上是冰寒的,身体是冰寒的,心脏亦是冰寒的。 唯一鼻中的呼吸,还有一点微热。 而那一点微热,随着我心中企盼的渐渐放弃而渐渐冰凉。 有人往我嘴中喂着东西,我想吐出来,可唇舌已不听我使唤,不知是什么液体,慢慢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有人过来帮我清洗身体,水居然还是热的,却怎么也润不热我的骨血心肺。 又有人将我抱起来,按在桌上…… 我早已嘶叫不出,只听到自己类似野狗般垂死的呜咽,无力地在各处的冲撞践踏里沉浮…… 我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噩梦,也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多久。 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身体,为何这般的扎实,这么多的折磨,居然还能活着。 又一次的折磨之后,我听到守卫在对话: "喂,他好像经受不住了。" "是啊,只怕快死了。咱们玩的是不是过火了?" "死了也不关咱事啊,是岳堂主叫我们干的啊!" "玩了他四天了,估计再玩一天,他该玩完了。听说大小姐还是蛮喜欢他的。" "大小姐……唉,听说这人就是大小姐给害的啊!" "不会吧…" 不是她,不是她。 如果是她,我死也不能瞑目。 不会是她…… 我听到自己的心在呐喊着。 可又有很微弱的声音在问着:"不是她,为何她不来看你?难道她不知道,你已经快给折磨死了?" 不知是昏迷,还是昏睡,模糊感到有人在动我,很紧张地帮我穿着衣服。 一直裸露的皮肤在接触到衣物后竟有些不习惯。 我宁可继续冰冷下去,那么我可能死得更快一些。 但片刻之后,我居然感到一缕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香。 "影,影……是你么?"熟悉地嗓音,带了咬在唇中的微哽,我的头被抱到了一个温暖而芬芳的怀中。 纤痕,是纤痕么? 77.绝望 我强迫自己睁开眼来,无力地对着那个叫我魂牵梦引的女子。 "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这么凶,真不知道…"叶纤痕哭着,抓了我的手腕,看着那双肿得看不出形状的手,泪水滴到我的脸上。 我勉强喘着气,好容易才从嗓门口逼出子句来:"你早知道他们要对付我,所以喂了我有毒的莲子羹?" 叶纤痕垂了头,道:"他们都说,你的武功在雪柳宫仅次于雪柳公子,若是硬碰,怕要伤亡不少,也怕要误伤了你,所以就让我……" 我的心已沉到了冰水底层,想哭,却干涩的笑了:"你明知我要中毒,还和我要了两次?"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叶纤痕苦的更凶了。 "舍不得我这副好皮囊?"我低笑,无限悲哀。 若是真爱,怎会如此简单的一句舍不得,然后将我推入地狱? "你和雪柳宫勾结的罪证如山,而且你连苏影都不是,叫我怎么办?"叶纤痕见我反讽,更委屈了:"我求过父亲,让他给你机会。可你倔得只护着雪柳宫,谁能帮得了你?今日若不是父亲出去了,我也不敢来瞧你……"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我颤抖着身子,闷声冷笑:"我与你相处这么久,你还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么?是不是苏影,是不是来自雪柳宫,真有那么重要么?" "影,影,这里是江湖啊!这里是天天刀光剑影的江湖啊!你要理解我,我不想害你成这样,真的不想!"更多温热的泪水滴在我的面颊,生生将我的泪水也烫了出来。 我忍住泪水和满腔喷薄欲出的痛苦哀嚎,冰凉凉地道:"既然我不是苏影?而你,大概也不是我梦中那个月儿吧?" "月儿?"叶纤痕美丽的面庞立刻瞳孔收缩,道"你,你说什么?" 我凄然道:"鸦啼影乱天将暮,海月纤痕映烟雾。纤痕也只是月儿留下的淡淡痕迹而已,所以我只叫你月儿。梦中,我曾经对一个小女孩说这样的话,我看不清那小女孩的脸,可是,我知道她穿着件男孩的白袍,很大,一直拖拽到地上。我只记得那么多,应该也无法证明,我就是苏影了?" "影…影…影…"叶纤痕吃吃说着,目不转睛盯着我,双手攥得死紧,然后突然将我放下,转头冲出了石牢。 我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着,笑着。 一个我视若生命珍爱着的女子。 一个与我朝夕相处的女子。 一个天天和我纵情欢爱的女子。 居然说不知道我是谁,居然认不出我是谁,居然对我下毒让人将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呵呵笑着,却簌簌掉下串串泪珠。 折磨了那许多日都不曾掉下眼泪,如今,终于倾涌而出。 心已成灰,连灰烬中最后一丝火星也迅速地闪耀了一下,终于熄灭。 我拼命了全力,扎下去。 ================================================================================ 我承认,虐有点过头了。我的论坛里,已经有人要用砖头砸我。哎,我自己也给虐着了,写得心里好酸好痛 78.我不是影儿 疼痛刹那如暴雨般从手掌处炸裂到全身,让我耳晕目眩,有一瞬间生生痛得失去知觉。 很勉强地睁开双眼,才见右腕才不过扎了一小小的孔,流出的血,在我全身的鞭伤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死,也这般困难么? 外面,隐约似有厮杀声。 是我幻觉么? 迷茫地抬头看一眼,打算再进行一次步向死亡的努力。 一个长身玉立的黑影冲了进来,长衣飘摆,面色阴沉如铁,眸光冰冷如刀,看不到半点邪肆笑意,竟是柳沁! 我的心又是一缩。 说不上是谁对不起谁,但我绝对不要让他见到我这样狼狈的模样。 这同样是比凌迟更可怕的羞rǔ! 是我离开了他,是我选择了做回苏影,是我爱上了叶纤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弃他。 而结果,我沦落得比最卑贱的娼妓还肮脏,比被打折了腿的野狗还狼狈,比浮游人间无处觅归路的孤魂更可悲 我努力收缩着自己的身子,不想让他看。 可他在亲手杀了四名冲上来的守卫后,还是慢慢踱过,四处搜寻。 然后看到了角落里的我,顿时石化在那里,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痛惜?? 他扑了过来,蹲到我面前,问:"你,你是不是影儿?" 我木然望着他,然后,摇头。 "你……"他颤动嘴唇,黑眸里的冰晶化成了大团的水滴,迷蒙欲落。 而我,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缓缓闭上眼睛,任凭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下一刻,那满是柳叶气息的黑袍覆到我身上,却在抱起我时,碰到了我的手。 我发出破碎的呻吟。 柳沁提起我的手,喉间居然滚过近乎惨痛的呜咽。 "宫主!快一点,他们有大队人马赶过来了!"我听到铁木婆婆在外催促。 柳沁犹豫片刻,猛地将我右手掌的钉子向后一推,迅速拔出。 我已经发不出大声的惨叫了,只是全身抽搐了一下,凄惨地闷哼了一声。 接着是左手,钻心的痛才一传来我已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在一辆马车之中。 我已经换了件干净的素色寖衣,躺在阔大的兽皮软椅上,盖了厚厚的毛毯。 所有的伤口,显然都已经敷过了药,用布条仔细缠过,双手也已完全被裹了起来,连手指都瞧不见,连隐蔽处也似给清理收拾过了,感觉松快了许多。 我记起了最后一眼,看到了柳沁。 悲哀地将嘴角扯了一扯。 我终于,回到了原处。 柳沁设下反间计,让叶幕天等猜疑刑讯我,等的,就是这个结果吧? 他救了我,而我已失去一切,无处可去。 曾经触手可及的快乐和幸福,眨眼消失,就像一缕阳光从手边穿梭而过,只留下记忆里虚假的温暖,愈思愈痛,而我自己,活着到底还在追求着什么? 79.报应不慡 一个被那么多人贱rǔ过蹂躏过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拿剑,再去称自己是个男人? 便是死去的父兄,大概也会为今日的我羞愧吧? 叶纤痕是我的白天,可白天已背叛了我。她贪上的,不过是我少年俊美的容貌,把我当作了一个临时的华丽玩具而已。 柳沁是我的黑夜,黑夜一样出卖我。他喜爱的,不过是苏情的影子罢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也不过是把苏情的影子永远羁在自己身边而已! 虽已脱出地狱,可我的白天与黑夜,早已混沌一片,与地狱的颜色相类。 这具满是疮痍的身体,这个已经被剜空的心脏,还在这世上流连着什么? 生无可恋! 木然望着干净而雅洁的车厢顶部,终于,已经感觉不出什么是悲伤,正如,感觉不出什么是开心,或幸福。 马车摇摇晃晃挺了下来。 帘子撩开,柳沁踏了进来,一眼看到我已醒了,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我淡淡望他一眼,默默将脸别开,再不看他一眼。 柳沁把我身子拨过来,再瞪向我时,那抹亮色已不见了。 "怎么?"他笑得邪肆而疲惫:"难道,你宁可天天给那些人轮着上,也不愿意见到我?" 我哂笑一声,声音依然是重伤后的沙哑:"那不是你要的么?" 柳沁面色骤变:"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这样嚣张?" "你的手伤了,脚没事吧?"他抓了我手臂,猛地将我拉起,拖出车厢,拽下车,在铁木婆婆,三使者以及几个护法的惊讶注目下,将我拉向客栈。 我脚下浮软,几乎被半拽在地上,硬被拽进了一间房中。 小二过来探头探脑,柳沁恶狠狠道:"滚开,楼下会有人付钱!" 生生把那小二给吓跑了。 柳沁啪地把门闩了,将我扔到c黄上,已迅速解了自己的衣裳,瞪了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没完没了的上,我成全你!" 他的话,他的行为,或者,本就是我意料之中吧? 我闭上眼睛,由着他发了疯般将我寖衣扯开,强悍而坚硬地进攻着。 本就狼藉的身体迅速被弄得皮开ròu绽。 我木然地忍受着,就如那么多天来忍受那些肮脏守卫的凌rǔ一般。 或者,他们本就一样,都是只对我的身体感兴趣,把我当成了他们发泄工具,以及污秽物的垃圾场。 他们的区别只在于,我对柳沁,会十分特别,因为他想再找一个如我这般像苏情的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绝品美男,本就难找,何况,要找的是非常像的绝品美男。 " 我体内的化功蚀骨散已经解了,我已经感觉到真气自然流动,但我不想再与柳沁对抗。 我欠他一条命,他爱怎么拿去,就怎么拿去吧! 横竖这具肮脏之极的躯体,以及破碎不堪的心,我都不打算要了。 . 柳沁,希望你能让我死前少受些折磨…… 又是一记剧烈的冲撞。 迷迷蒙蒙,依旧如在地下石牢中,被人前后夹击,迫得于斯不能。 一声绝望到极点的闷哼,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半夜。 被衾极暖和,将我拥在怀中的男子更是身体温暖,暖和得让在地牢中几乎是赤身关了那么多天的身子无法忍受。 我已经习惯了那样冰寒的地面,冰寒的身体,冰寒的心。 抬眼看看柳沁,睡颜很安静,很清秀,只是眉心始终是蹙着,有种不可得的怅然。 勉强推开他的手,侧到另一边去睡,已把柳沁惊醒了。 "你醒了?饿不饿?"他问我。 我闭了眼,只作睡着。 他迟疑了一下,向我身边挪了过来,环住我的腰,将我搂住,有几分陪小心般道:"我刚叫他们留了鸡蛋面和青菜细粥,还有些鱼汤,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端来。"  "把你的手拿开,我想睡一会儿。"我漠然说着。 "你…到了现在,你还要拒绝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骄傲自负的苏二公子么?如果我不去,你这副尊贵漂亮的身子,已经被人活活干死了,还敢对我摆谱儿?"柳沁按奈不住,已在身后冷笑着指诉我。 即便我和哥哥长得相像,经历了这件事,柳沁也将我看得如脚底污泥般肮脏了。 不过,我曾骄傲自负过么? 我只是想保持最后一点自尊以及尊严罢了。 但现在,练这一点也没有了。 我在黑暗中阴冷地嘲笑着自己,干巴巴地回答柳沁:"我没拒绝你,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睡一会儿。" 柳沁没有再向我靠近,却试探着将手指在我双腿捡游动。 " 那里早就又肿又烂,加上柳沁刚造成的新伤,细论起来,疼得几乎是碰也碰不得了。 可那么些日子来,我早已习惯了忍受痛楚了。除了身体本能地痛得战栗一下,我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柳沁的手却似被我的战栗惊动了,他迅速缩回了手,在我背上温柔抚摸,轻叹道:"影儿,你要听话,我不会再为难你,即便,即便你那样待我…" 我为了叶纤痕那般暗算他,结果反让他成功用了反间计,让我被心上人暗算到这样的下场,呵,也算是报应不慡! 80.玩物 柳沁继续在我身后长叹:"就算你千般不是,我也会原谅你。苏情,也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了。" 若是我死了,他到哪里去找一个像苏情的美男子来? 悲惨地笑,我继续往里侧倦着身子睡觉。 柳沁终于没再碰我,反而向外退了一退,将被子挪了过来许多,小心为我盖上。 第二天一大早,心素就将一碗热腾腾的药端了送来,放到我面前。 "快喝了吧!我们还要赶路。这里还没完全离开铁血帮的辖地,目前……还是先别和他们硬拼得好。"柳沁扣着衣带向我说着,邪肆的淡笑里,有种呼之欲出的温柔。 可惜并不是对我,而是对苏情。 就是叶纤痕和我交好,与我欢爱,不过贪幕我是个美男子,或者因为我是苏影,并非因为真的爱上我。 我到底什么也不是 "我知道了。"我空空落落地回答,用紧缠纱布的双手夹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柳沁迟疑了一下,道:"我来喂你吧!" 我淡淡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已是废人了,连喝药都要人喂?" "没有。"柳沁立刻回答:"我已经给你用了最好的黑芝续骨液,你的手不会有事。虽然有部分筋脉可能不通,但不是主脉,关系并不大,你以后一样可以用剑对敌。" 于是,我继续用手夹着碗轻吹着药,却在想着柳沁的话。 用剑对敌? 如果仇人强大到连雪柳宫和铁血帮都对付不了,我又凭什么对付他们? 原来想过和柳沁合作,而现在看来,跟他合作,至少必需做到成为他的c黄伴,或者男宠了。 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或者,我在八年前就该死去,至少,我还拥有了一整个的快乐童年。 不象现在,只有一个破落不堪的躯体,行尸走ròu般活着。 而心,早就没有了。 丢给了叶纤痕,我唯一的光明和希望。 却被她切成了碎片,再也拢不起来。 柳沁收拾好行李送出去的片刻,我悄悄将药倒入c黄底。 一路上遇到过铁血帮的袭击,柳沁自己出了手,非常狠毒地将对方斩杀,一个个都是很难看的死状,有的似乎将血都喷到了柳沁衣衫,远不如原先的出手潇洒,一招致命,不去浪费半点多余的力气。 而柳沁依旧怒火不减。  算是为我报仇么?还是为了他自己被挑起的自尊心?  在他心里,不管是不是苏情的替代品,我总算是他的男人吧? 我被那么多人上,估计他心里,也是十分不慡。 回到雪柳宫后,我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只我自己知道,我恢复得并不好。 几乎每一次的药,都在喝一两口后被我趁人不注意偷偷倒掉。 柳沁理所当然般直接把我安排在他的房间,甚至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我想,如果我此时说一句反对,他一定会说出一堆极伤我自尊的话,然后将我关入石牢,再用镣铐困住,夜夜强暴为乐。 我也懒得和他争了,我只想尽快将欠他的还清,好早日解脱自己。 柳沁显然知道我给那些混蛋捣烂的身体受伤害有多深,一路之上,除了第一晚的发泄,就再也没有碰过我,由我静静养着。 如今一回雪柳宫,他已有些熬不住了。 与我并衾而卧时,他抚摸着我结了疤的胸被,慢慢凑上前来,覆上我的面颊,含住我的唇瓣,吸吮着其中的潮湿,然后缓缓闪入口中,极温柔地舔吮探索着我的口腔深处,几乎迫得我不能呼吸。 我闭了眼睛,懒懒地回应着,由着他轻怜蜜爱,渐渐挑起我的***来。 他感觉出我的低低喘息,唇角又闪过一抹笑意,小心地转到我新愈未久的身后抚摸。 手指轻轻送入时,有隐约的疼。 我默默被转身子,将头埋入锦衾,用很配合的姿势面对他。 柳沁显然很是惊喜,但并不急促,很耐心地将唇与手不断在我躯体上温柔亲吻抚弄着,直到我身体明显有了反应,方才缓缓进入我。 柳沁的技巧已经十分高超,只要不是他有意折磨我,我又肯乖乖配合的话,除了最初的不适合微疼,到后来,几乎感觉不出疼痛来,而生理上的快感,也会如春糙般发芽,然后迅速成长。 我将脸埋在被中,急促地喘息着,随了他的律动起伏身体,让他渐渐带我到达呢欲仙欲死的幻觉中。 可惜,终究只是幻觉,终究只是生理的快感。 我的灵魂早已飘出,在一旁冷冷看着恬不知耻的自己,在肮脏的***里沉沦,无限悲凉。 一直到柳沁长长呻吟一声,用最后的冲刺迫我呻吟出声。 可我的脸始终深埋在锦被中,绝不让他看到我的脸,看到我脸上的绝望和屈rǔ。 我永远,都只是最美丽也最肮脏的玩物而已。 叶纤痕的玩物,岳弄川的玩物,那七八十来个守卫的玩物,而现在,成为柳沁心爱的玩物。 我嫌恶这样的自己,嫌恶这样的肮脏,我的灵魂多呆在这区体内一刻,都让我感觉是一种羞rǔ。 这个了无生趣毫无希望的人世间! "影,舒服吗?开心吗?"柳沁亲吻着我的背,柔声问着,鼻尖有着湿润而温暖的汗意。 "把灯吹灭吧, 我想睡觉了。"我淡淡说着,侧了脸,收去脸上的任何表情,背过身躺着。 81.温暖并不属于我 柳沁微微一僵,道:"好" 但他还是为我清理了身体,才一扬手熄了灯,又要来搂我睡。 我挣了一挣。 柳沁没有勉强,迟疑半晌,悄然为我掖了掖被,自顾睡了。 我的身体早给那些侍卫们无止境的索取折磨掏空了,再经了柳沁这一场深切入骨的放纵缠绵,早已十分困乏。 但我却没睡着,一闭眼,便又是那些恶心的守卫裸着身子冲上来,将那肮脏的器物塞入我嘴中,塞入我下体,轻蔑而放肆地哈哈笑着,把我像野狗一样糟蹋玩弄着,流了我满满一身永远洗不去的肮脏和浊白…… 柳沁,其实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而已,只知道玩弄我,凌践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心里一阵阵的恶心,不知是因为那些肮脏不堪的回忆,还是因为身边的柳沁。 冷淡望了望柳沁熟睡的身影,我悄悄起了c黄,般过一张靠椅到卧房外的小院中,静静半卧着,看天上清冷的星子,和星子后边无边的黑暗。 正月的寒风那样凛冽地从院中刮过,就和那地下石牢一样的阴冷森寒。我却满足地叹了口气,由着那冷风如刀锋般在只穿了单薄寖衣的肌肤上刮过,心里闪过了莫名的快慰。 我本该属于这样的冷清和黑暗,我本该在八年前就归于这样的清冷和黑暗。 柳沁,你要的只是我的身体,那么,你拿去吧,一直到我死,它都是你的。 我会陪你,直到我死,欠你的,也该还清了。 梅花的清香和冰冷的空气一起 沁入肺中,感觉舒服了许多。 我舒展了下手脚,让那寒气更多的砭入肌肤,将骨头几乎冻得生疼,方才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有人为我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锦被。 半睁开眼,看到柳沁默默站在我跟前,黑眸中迷蒙着淡淡的担忧。 .? "为什么不到屋里睡?"他问 "我更习惯一个人睡。"我想推开锦被,推开这虚假的温暖,但既想报恩,就不去惹他生气了。 柳沁沉默了更久,才道:"你到屋里睡吧,我在外面睡。" 我侧过了脸,淡淡道:"外面空气好" 柳沁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中看出我真实的想法来。 我只是目光游移飘忽在星子之间,不去与他对视。 虽然我相信他肯给予我温暖,虽然我渴望温暖,但我已经知道,温暖并不属于我,我也不想让自己再在虚假的温暖中沉溺。 叶纤痕,曾那么的让我开怀,日日如处春阳之中…… 明明没了心,还只是空空落落得疼,不知那种疼痛和屈rǔ,何日才能解脱。 我无声叹着气,闭上眼睛。 良久,再睁开时,柳沁已不见了。 我只作无意翻身,悄然将锦被踢落。 但下一刻,我已被柳沁抱到温暖的怀里,迅速卷入卧房中,将我扔上了c黄。 "开了窗,屋里空气一样好。"他叹息道:"你身体没恢复,别逞强在外面吹风。" 他说着,便出了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天亮时,我终于朦胧睡去。 睡里梦里,一片黑暗的死寂,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猛地惊醒过来时,阳光已大开的窗户灿烂地投入房内,泛着令我头晕眼花的明亮金光。 抱着头坐起,立刻有柳沁的侍女递上衣衫来,却是整套的白衣。 ) 我皱了皱眉。 柳沁的声音已从一边传来:"影儿,你并不属于黑夜,换白衣吧!" 我穿白衣会显得更好看,我知道。 叶纤痕也喜欢我穿白衣,她看见我着一身白衣时,那眸中的倾恋迷醉让我神魂颠倒,从此只穿白衣。 可惜他贪恋迷醉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这副比旁人精致些的躯骸。 一想起这一点,明明已空落落的心,居然还会痛到澈骨。 柳沁也要我穿白衣。 呵,那就穿吧,无非,是掩盖一身的破败肮脏而已。 顺从地默默穿好全套的雪白衣袍,洗漱了,已见药和粥都已备好在桌前,柳沁正帮我用我的紫砂壶泡着茶。 喝了半碗粥,我让侍女搬张椅子让我出去晒太阳。 "不喝药么?"柳沁小心为我拭去唇边的粥渍,皱眉。 "呆会儿喝吧。"我淡淡回答。 柳沁望着我懒懒的摸样,欲言又止,终于轻吐一口气,道:"好。我正要到池华殿去,你若觉得冷了,让侍女们重新热一下。" "嗯"我温顺地应了,看他慢慢离去,转头对两个紧盯着我的侍女道:"现在你们走开,让我静静躺躺,好么?" 侍女犹豫着不肯离去。 我便知道必是柳沁令她们监视我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没有柳沁的命令,现在我休想踏出雪柳宫半步。 我懒得和他们计较,依旧回了屋子里,关了门窗,一转头将药从后窗倒了出去。 柳沁泡的是狮城龙井,我喝得最多的那种。 但清茶一盏,也只该心性高洁的人才配享用,而我,已不配。 我将茶也到了。 柳沁房中一向有好酒,我开了一坛,倒入紫砂壶中,再倒入茶盏,慢慢饮着。 果然醉了。 真是幸福。 迷糊中,又有人在亲吻我,很温柔地在面颊拂过,双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抚摸着。 恍惚,是那寒冬如春的日子,佳人一笑,满屋生辉。 " 82.污秽,我和你一起承受 "纤痕……"我温柔而无奈地叹息着,去拉抚摸我的手。 那只手已经僵住。 我也觉出,握到的手虽然指骨纤长,可绝不像纤痕的手,那般又小又软,柔若无骨。 猛地坐起,头疼欲裂间,已看到烛火下柳沁僵硬冷沉的面孔。 额上虚汗直冒,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提醒着我,方才那佳人在怀,只是一场春梦。 梦醒后,已在深渊。 懒得再看柳沁发青的面庞,一头又倒在被褥中。 柳沁默默望着我疲乏的神情,没有继续他的动作,将手枕在脑后,睫毛颤动几下,说道:"我看见你在紫砂壶里倒了酒。以后再泡茶,茶水的味道,可就改了。" 我淡淡道:"我不喜欢喝茶了。我喜欢喝酒。" "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再慢慢学着喝酒吧!"柳沁说道:"现在叫侍女弄些吃的给你?她们说,你上午吃了半碗粥就睡了。该早就饿了。" "我不饿,我只是有点渴。"我爬起c黄来,道:"我去喝水,你先睡。" "影儿!"柳沁忽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 柳沁低了头,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带了几分不情愿和抑郁道:"窗口那边,我让人重铺了一张c黄。你若不愿意与我同寝,可以睡另一张c黄上,千万别到外面去睡了。" 烛火悠悠下,我的确看到了一张全新的红木雕花c黄,在崭新的通天落地碎花素蓝长幔内若隐若现。 "谢谢。"我回答着,到外面桌上找到了我的紫砂壶。 但里面剩余的酒已经给倒空了,清洗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酒味儿也闻不出来,只有淡淡的茶香,提醒着这壶的主人,曾经多么嗜茶如命。 而柳沁原来放酒的地方,已经半壶酒也不见了。 披了一件狐裘,默默枯坐到院中,赏那夜幕下独放的梅花,暗香浮动,幽然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柳沁在内唤道:"影儿,外面冷,该回来了。" 我应了,踱进去时,已见柳沁坐到桌边,向我敲了敲桌子。 桌上放了一碗炖得粘稠洁白的清粥,两碟小菜。 我顺从地走过去,取了筷,喝了两口,默默放下。 "不合胃口么?"柳沁皱眉。 "吃不下了。" "不行,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几时才能恢复?"柳沁已有愠怒之意。 现在已近半夜时分,估计他刚才是特地去厨房里叫人弄来的清粥。他倒是真心盼我好起来,又可替他办事,又可做他玩物。 喉中发出闷闷的冷笑,我抬望他,道:"这粥让我想起了我被迫吃下的另一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柳沁的眸光立刻收缩,那种痛苦和羞rǔ,居然不下于我。 肮脏浊臭的器物… 咸涩浓白的液体…… 被捏紧下巴强迫吞咽…… 我奔出了门,一下接一下地呕吐着。 不知道那些石牢中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真情愿自己当时便死了,不必在恢复知觉后回忆起那些曾经的肮脏。 胃里终于吐得干净了,连酸水也吐不出来了。 我正喘着气,一方洁白的巾帕柔软地覆上我的唇,替我擦去污渍。 然后是那如玉雕般完美的面容,满是痛悔和怜惜,黯然的凝视着我,忽然抱住,吻住我的唇,强硬地想撬开我的齿舌。 我忙侧过头,道:"我…刚吐过。" "如果有污秽,我和你一起承受!"柳沁忽然忘情地低低呐喊,悲伤地望着我,眸中一片晶莹。 我怔了怔。 而柳沁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是,是我设计害了你,你又倔又傲,让我……让我实在是恨透了。我也存心让你受些教训,吃些苦头,本打算过了十五,他们可能杀你时再动手救你出来。可我没想到铁血帮自居侠义,居然会这样地对你!我知道……知道你绝对禁受不住那样的屈rǔ……你那样清傲爱洁的一个人……" 他抱住我,继续亲吻我,成片的泪水,从他面颊上滑落,痛悔地用舌仔细舔舐我口中的酸涩腻苦,似想用他自己来清洁我的身体,洗去每一个角落的肮脏合污渍。 我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只是木然地承受着他的吻,然后由着他将我抱上他的c黄,放任他挑起我倦乏虚弱身体里仅存的生理***,然后进入我,渐渐在我的身体里掀起***如浪的狂潮。 我依旧是面部往下的姿势,不想用流露出屈rǔ扫他的兴。可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在他的不断推送下,我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着。 毕竟,我已不复是那个相信自己相信宝剑的倔强少年剑客,我只是一个衰败得等待死亡的秽物而已。 感觉出我双脚的颤意,柳沁知道我承受不住,很匆忙地释放了自己,然后抱住我,继续亲吻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用自己的亲吻,洗去每一处的污垢。 他似乎忘了,他自己也在糟蹋我,只不过比其他人文雅温柔些罢了。 我是该谢谢我有个叫苏情的哥哥,还是该痛恨我有个叫苏情的哥哥? - 经过一场索取,我早已无力再回应他的吻,轻轻呻吟着,由他将我的身体弄得四处是青紫的吻痕和爱抚痕迹。 83.后事 直到天明,他才算满意,放开我,柔柔地望着我,叹息道:"其实,你到底还是个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和铁血帮的纠缠有多深!你绝不可以娶那个老匹夫的女儿!我准备了八年,力量还是不足颠覆这个老匹夫这么多年来打下的江山……" 他和铁血帮纠缠不清,又我娶叶纤痕有什么关系? 柳沁胡缠了我一夜未睡,估计脑子也不清醒了。 我早已十分困乏,懒得再听他说梦话,打个呵欠,打断了他:"宫主,明天请让侍女帮我备些酒。" 我侧了身子,很快便意识朦胧,只是模糊地感到他将手搭到我身上,有些急怒地问着:"你叫我什么? 救我回来那么久,我一直很少说话,也没有叫过他。 我刚才顺口叫了他宫主,错了么? 他在利用我解他对苏情的相思之苦,我则用我自己的身体以及最后的生命还他当日的救命之恩和抚育之恩,彼此利用而已,他还能是我的柳大哥? 各自所带的温情脉脉的虚伪面纱,难道还要留着? 几场闹剧之后,也该落幕了。 第二日醒来,已是午后了。 侍女端来小米饭和一些看来极清慡的羹汤蔬菜,当然照例还有一碗药。 闻得出来,药中添了不少增旺精力的人身茯苓之类。 我吃了两口饭,问道:"有没有酒?" 侍女瞠目结舌。 "去告诉宫主,我想喝酒。"我吩咐。 时时刻刻都清醒着,时时刻刻都记得我曾经经历以及正经历的肮脏,犹如身受凌迟。 如果能在醉乡中死去,未必不是一种幸事。 我一向冷淡疏离,侍女并不敢和我多辩,低了头,匆匆去了。 我端了药,走回房中,依旧从后窗,将药无声无息悄悄倒掉。 出乎我的意料,侍女回来时不但带来了酒,还带来了雨儿。 雨儿抱着包袱,傻傻地望着我,忽然扑到怀中,抱住我大哭起来。 我木讷地站了好久,才有些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怎么来了?" 雨儿茫然地摇头。 侍女答道:"宫主说着,让雨儿姑娘专门服侍夜公子的饮食。" 雨儿…… 她并不怕我,一定会看着我吃药吃饭,不让我喝酒… 但我也该为她考虑考虑了…… 以后的日子,虽然有酒,可我喝酒极不方便,便是喝,也只能喝到一两口; 倒起药来,每次不得不找不同的借口将她支开; 但饭菜,凭她泪落涟涟,我还是懒得吃。 每晚,那张为我铺的c黄都是形同虚设,只要有机会,柳沁便会将我拉到怀中,即便不是夜夜欢爱,至少也会将我亲密拥吻一番。 "宫主,我闷了,明天我想下山走走。"一日,亲密之后,我淡淡说道。 柳沁沉默片刻,道:"也好,我让流月和惊秋陪你出去。" 意料之中。 若是我按时吃药精心修养,此时我的功力应该可以全部恢复了;但我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再要这副污秽的躯壳,因此才只勉强恢复了三四成,随了流月和惊秋出山时居然觉得很吃力,脚下阵阵虚软。 一直到上了山下备好的马车,流月、惊秋看我的眼神都很担心。 被惊秋牵在手中带出的雨儿焦急地跑来问我:"公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有回答,径入了马车,雨儿自然也只得跟了进来。而流月、惊秋则骑马相从。 "到稍远一点,大一点的镇上走走。"我和流月说了,无力地将头靠住椅垫,阵阵的晕眩,让我几乎支持不住。 绝了自己的求生欲念,断了所有的药物补品,不进饮食,再不加控制地接受柳沁每夜的索取,我已感到我每夜都会胃疼,甚至疼到失去知觉,却从不曾告诉过一个人。 估计,我也快可以达到我的目的了。 但这之前,我必须把雨儿安排好。 大约半天的路程,我们到了双燕镇。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成双成对的快乐,永远是别人的。只希望,以后我的雨儿能快乐。 吃了午饭,我叫人拿了两坛最好的女儿红送上马车,然后陪着雨儿慢慢逛着,但要看到她多望一眼某样物品,我立刻掏钱买下。不一时,布帛珠饰,已塞满了流月和惊秋的手。 三人的目光,都显然惊疑不定。 我唯一给自己买的东西,是一只碧玉的酒壶,扁扁的,很是精巧。我将它灌满了酒,别在腰间。 从玉器店时,我看到了一座绣坊,扭头问雨儿:"你绣的花儿一直挺好看。" 雨儿啊啊应了两声,迷惑地望着我。  我笑一笑,走了进去,将一袋金豆子扔到老板娘柜台上:"我要买下这座绣坊,包括前后院落里的所有东西。现在就要。" 老板娘将那金豆子倒了出来,摸了又摸,不断擦着额上的汗。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别家。"我淡淡说着。 那老板娘立刻如给踩着尾巴般跳起来:"卖,卖,卖。" 那么多的金豆子,她可以重开三家绣坊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手续都已办理完毕,这座绣坊转到了雨儿的名下。 84.你该笑出来 我让流月合惊秋将东西抱进来,然后去看后面的房间。 还好,摆设虽是普通了点,但是居家过日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公子,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雨儿惊惶地望着我,泪花又要滴落。 我微微一笑,道:"这里,你喜欢么?" 雨儿恍惚知道了什么,急急叫道:"公子,你别把我仍在这里啊!你不要雨儿了么?" 我抚着她浓黑的发,苦笑道:"不是不要,是要不起。" 雨儿拼命地摇头,道:"公子怎么会要不起雨儿呢?我只要当个丫头啊,我什么名份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跟在公子身边就行了!" 我淡淡地笑,却笑得咳嗽起来,嗓子口一阵清甜,已咳出一团液体的,接着是一阵的头晕眼花。 "啊!公子,你咳血…"雨儿惊叫起来。 我顾不得细看,将雨儿的穴道点了,才低了头,盯住那犹自簌簌跳动的殷红血块,悄悄用脚踩踏磨净了,才望向雨儿,柔声道:"雨儿,夜真的要不起你。若你还想着夜,每年的清明,向着雪柳宫边的瀑布,烧一炷香,我就心满意足了。" 雨儿惊恐地睁大眼睛,泪零如雨,扑扑直掉,苦于说不出话来,只是坐在椅子上颤抖这身子。 我笑了一笑,将她抱到c黄上,道:"半个时辰后,你的穴道就自己解了。从此好好过日子吧,挑个待你好的夫婿,替我快快乐乐地活上一辈子。" 轻轻吻一吻她的额,正待立起时,眼前又是一阵发晕,忙扶了头,半天才能立定,一抬眼,却看到惊秋抱了几匹新买的布帛站在门口,呆呆望着我,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我不由脸色一沉,道:"你不会敲门么?" 惊秋慌乱地将布帛放下,道:"我才来啊!" 我懒得和她说,道"东西扔这里,走吧!" 惊秋吃吃道:"雨姑娘……" 我漠然道:"我不想要他了,扔在这里。我们回宫吧!" 惊秋、流月将我扶上马车时脸色都很难看。 但我想脸色最难看的是我。 我将碧玉酒壶打开,不顾头脑晕眩,一口一口地猛喝着,直到喝到坐不住,我软软趴到椅垫上,继续张开嘴,将酒水倒入喉中,无声地轻笑…… 我有些苏醒时已是深夜,柳沁正恶狠狠地盯着我,满身狼藉秽物。 我扶住几乎撑不起的头看到侍女在c黄边匆匆收拾时,我才意识到,那是我吐的。 "你为什这么糟蹋自己!为什么!"柳沁见我睁开眼,发了疯般用力样晃着我:"我每天亲自看你的菜谱,亲自为你挑选药材,百年以上的老参,至少也已用下去十几根,就指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可你瞧,瞧瞧现在自己的熊样!" 他将自己的秽衣解开扔了出去,将我拽了起来。叫道:"雨儿不让你喝酒,你居然连雨儿也送走!我们一心要你尽快恢复过来,可你脑子里到底是不是长了蠹虫,还是生了锈,硬要这样的不知自爱?" 我给晃得头晕,挣扎着推开他,叫道:"不是趁了你的心么?我的身边,不是趁了你的心,一个女人也没有了?你该笑啊,柳沁,你应该笑才是啊,开心地笑…" 柳沁双眼赤红,几乎喷得出火来,忽然对正收拾的侍女道"滚出去!" 柳沁城府极深,极少喜怒形诸于色。侍女从未看到柳沁如此疯狂的摸样,早已战栗作一团,飞快跑了出去,关上了门。 柳沁不待门关严实,便已扯开我的衣衫,向我狂啃着,怒道:"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那声音虽然暴怒,却意外地带了近乎委屈的低哽,而落口咬啃处却是不轻,每次齿关相合,都让我痛得呻吟出声。 而他的手,已开始扯下我的袴裤,粗暴地将手指***我体内。 我知道在劫难逃,硬撑着要背转过身子。 "我不要从后面!我要从前面来,我要你把脸对着我,看着我!我有这么讨厌,就让你这么不愿面对么?"柳沁任性地将我压紧,高高地托起我的褪,暴躁地塞入。 我醉意迷蒙中,再不愿受他摆布,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着,用手指胡乱地拍打着柳沁紧实的身体,冷不防用力大了,居然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柳沁更见羞怒,忽然抓过我的双手,拎过一旁的衣衫,将我双手紧紧捆了,扣在c黄沿上。我的功力早已毁败的七七八八,又在酒后无力,根本挣扎不开,只能由得柳沁疯狂般地啃咬着我,在我体内毫不怜惜地横冲直撞着 。 我不想再忍耐,所谓的声誉,早已是自欺欺人,事到如今,谁不知道我苏影是柳沁的男宠或玩物?我随了他的冲撞和齿咬的疼痛,不断凄厉惨叫着,挣扎着,rǔ骂柳沁是最无耻的混蛋。 而柳沁显然也给激怒到快发疯了,他完全不顾我酒后体弱不堪的身躯,越来越深地侵入我,挖掘我,似将所有的精力,都以发泄到我的开垦上。 折磨到最后,我又晕了过去,再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 85.叶落归何处 醒来时自然又是接近午时了,被绑过的手臂酸疼得厉害,而周身更似散了架般松软疼痛着。 两个侍女一脸惊怕地上前来为我更衣洗漱,准备饭菜汤药。 我吃两口饭,照例将她们赶走,然后强撑着虚软到不堪的身子,端起药,一步一步挪到窗口,颤抖着无力的左手,慢慢将手伸向窗外,正要到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铁钳般加紧我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将药碗接了过去。 "你每天,都是这样吃药的么?"柳沁面孔冷厉,森森地盯着我,冰冷的口吻中,夹着硬生生压下去的冲天怒火。 每天这个时辰,都应该是他和主要几个骨干会面商议事情的时候,却不知今天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当下,我只得勉强一笑,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药,苦了些,不想喝了。" 柳沁捏紧我的手腕,道:"好,既然好得差不多了,跟我去练剑!" 他从墙上取了一把剑,塞到我手中,拽了我道:"走!" 我不得不跟了他,跌跌撞撞奔向雪柳林。 几乎被半拖半拽跑到了雪柳林,柳沁已拔出剑来,指向我道:"拔剑,我要继续教你剑法!" 满地苍白的落叶,被他身上鼓起的劲气激起,乱舞如春日无限的柳絮,飘来荡去,让我连柳沁的身影看着都有点恍惚。 慢慢退一步,靠在一株白柳之上,我软软坐倒下去,勉强道:"宫主昨晚太强悍,影儿已经给你整到举步维艰的地步,怎么练剑?" 我说着,颤抖的手已摸到了腰间的碧玉酒壶,忙抓到手中,慌忙地拨开盖子,用力喝了一口,才觉心神定了一定,将头无力地倚到了白柳之上,望着阳光下持剑越走越近的柳沁,笑了一笑,又喝了一口。 "哦?我竟不知道,我的影儿,居然这么没用!"柳沁的声线也在颤抖着,明晃晃的宝剑直逼我的颈间,道:"如果你真那么没用,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我安静地笑了:"宫主,在这世上,影儿谁也不欠,独欠了你一条命,还有八年的养育之恩。如果今天能还了,影儿就算是解脱了!" 柳沁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色,如同被碾作了粉末的金色珍珠,是一种零落破碎的疼痛。 他的宝剑,也随了这种破碎砰然落地,跌溅起无数的苍白落叶,飘飞如小蝶乱舞。 "影儿!影儿!"柳沁双手达于我肩,摇晃着我,道:"你一天到晚都在乱想些什么?不就是给一个女人背叛了么?不就是被几个下贱之人欺rǔ了么?什么不得了的事,也值得你想不开?你就当给狗咬了,不行么?何况,那些欺rǔ你的人,我早让他们变成了死人,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又喝了口酒,呵地一声苦笑道:"你也死了吗?" 柳沁怔了怔,显然没解过意来,问道:"你说什么?" "你也欺rǔ我,你死了吗?"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死了吗?" 柳沁瞬间石化般僵硬:"你认为,我也是在欺rǔ你?" "难道不是吗?"我喝着酒,用力推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道:"你总是在逼迫我,可曾有一次问过,我愿不愿意?我开不开心?我有没有感到快乐?我早受够了!受够了!" 我抓住树干站了起来,望着旋转的天空,笑道:"可我钱了你的救命之恩,欠了你的养育之恩,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用我自己的身体来还,希望还到我死的那一天,能够还清。柳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已经还清了吗?还清了吗?" 我笑着,成串的泪水直滑下面庞,冰凉凉落到满地的落叶上,迅速溶于其中,除了隔年的沧桑,看不出一丝的悲伤来。 听不到柳沁的回答,我看着他一脸的木然和惊骇,挑着眉,踉跄地向前踏出几步,道:"你不回答,是不是认为我已经还清了?那我可不欠你的了!那我走了!走了……" 我拖了疲软的身子,跌跌撞撞往林外走着,边走边大口喝着酒,畅声大笑着:"终于,还清了……" 而胸腹之间,去越来越闷,越来越痛,一道血腥之气,直往上喷涌,努力吞咽两下,却被喉咙口那道向上的劲气猛冲上来,迅速从口中喷出。 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泉水般涌出,而全身仅余的力道,已消失殆尽,身形顿时整个儿软到下来。 无数的落叶,被我倾倒下来的身体惊起,满目飘舞,如翩翩的蝶,凌乱歇落于我衣衫黑发之中。 那一片凌乱飘飞的白色之中,一道黑影飞快冲来,伴随着肝肠寸断的一声惨厉呼唤:"影儿……" 我知道一定是柳沁将我抱起了,但我睁着双眼,居然感觉周边突然变得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挣扎着叫道:"柳沁,柳沁…" 我自己的声音,居然已低若蚊蚋,微不可闻。 柳沁高声地答应着我,道:"影儿,你撑着点,我这就去找大夫!" "不用了,我早就…了无生趣,请…让我解脱吧…"我喘息着,勉强吐着字:"不要把我葬到苏家陵墓…丢脸…把我扔下瀑布,洗…洗去这一身……" 努力瞪大眼睛想说完,可眼前的那一团黑,已如墨水般迅速侵入脑海。 终于,脑海也是一片漆黑… ==================================== 86.柳沁番外(一) 那一天议事时,柳沁便心不在焉。 他知道自己又给苏影影响到了情绪。 自从带苏影回了雪柳宫,他的喜怒哀乐,几乎全给苏影控制了。 他知道这不是好现象,甚至相当可怕,明知道苏影对于断袖一道非常反感,他也曾几度想着对苏影断了念头。 他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成功了,八个月零十一天,足足八个月零十一天,他合苏影冷漠如路人,仿佛二人只是一种交易关系:他教苏影武功,而苏影为雪柳宫做事。 可是,在他听到苏影在别人面前批评他年纪太大时,他还是忍不住了,忍不住问了苏影,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苏影并没有说他老,也没说他不老,却只按照常理得出论断:他该娶门妻室。 他的心,不由得就软了。 其实苏影并没有错,他所向往的,并努力追求的,一直是正常人的夫妻生活以及天伦之乐,而与柳沁在一起,他显然不可能得到这种快乐和幸福。 望着苏影清美到不似真人的轮廓,柳沁第一次主动与人和解,还是与比自己小得多、几乎可以算作弟子的男孩子和解。 苏影虽然冷淡又骄傲,却也是性情中人,很快主动和他道歉。 于是,那段日子,几乎是柳沁最开怀的日子。 雪柳林中, 两人相拥而坐,恬静而安逸地观看日落日出,成了每天最幸福的时光。 但叶纤痕出现了。这女子,显然是苏影命里的魔星。 虽然,柳沁也曾伤过苏影,但以苏影那种尊师重道的性情,即便是再遭他的欺凌,也未必会记恨他。可他竟然为了那女子用那等阴毒的方式去伤他,伤他的人,更伤他的心。 所以,他后来设下反间计,成功地借了铁血帮之手出了这口气。 这一次,轮到苏影被伤身、伤心。 但柳沁还是算错了两点。 一是 他没想过苏影才十八岁,尤其在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点旧时记忆的情况下,唯一的爱人被他用整个生命去挚爱着,这个倔强而脆弱的少年根本承受不了那种被抛弃的打击。 二是 他没料到铁血帮也会用那么阴毒的手段对付苏影。他若给毒打上刑也就罢了,就算是对他翻脸无情的责罚吧!可岳弄川居然派人轮着凌rǔ他! 柳沁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这次玩大了,苏影那孩子,就连被他上一次都觉得是莫大的屈rǔ,更别说那些肮脏的下人了。何况,柳沁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些人根本不会用什么正常的方式对待他。 在救出苏影的那一刻,柳沁的肠子都悔青了,角落里那个行销骨立毫无生气的人,几乎已看不出是那个笑如朝霞璀璨、眸如明珠闪亮的绝美少年。 还好,经过这场教训,除了第一天发了些脾气,后来总算温顺下来,虽然性格变得更孤僻,爱好也变了,但总算肯搬进他的房间中,接受他的爱抚,对于两人的关系,算是进了一大步。 就算苏影心里还有不满,二人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毕竟二人都还年轻,日子黑很长,柳沁相信,假以时日,也会将苏影教成自己最亲近的伴侣和最默契的伙伴。 可是,昨天算是怎么回事? 他放了本打算和他过一世的雨儿,又在醉后拼命拒绝柳沁,甚至第一次那么不顾形象和声誉地大喊大叫。 如果醉后表露出的是真心的话,平时为何又那么温顺? 柳沁只顾思索着,众部属也知道他有心思,糙糙谈了几句,匆匆告退。 柳沁揉了头,让众人退了,正沉吟间,忽见流月和惊秋正站在厅中,你推着我,我推着你,欲言又止的摸样。 昨天他们两个陪了苏影出去,结果雨儿被苏影扔了,苏影自己则喝得烂醉如泥,被流月背了回来。柳沁当时恼火得很,当时就把二人臭骂了一顿,赶了出去,也没细问当时情形。难道还有什么事不成? "你们两个毛猴子又在闹什么?"柳沁安然地端起茶,一边饮着,一边问着。 他本来并不喜茶,但苏影的爱好,似乎除了武功,便是茶道。替他找各类茶叶找习惯了,竟让他也学着品度茶的好坏来了。可惜这次闹了一场,苏影似乎连茶都戒了,反而迷上了酒。 对于素不茹酒的苏影来讲,酒可不是好东西啊,柳沁思量着,无奈地叹气。 而流月终于畏畏缩缩地开口了:"宫主,昨晚,昨晚你是不是对夜公子很凶?" 流月什么时候开始管他的c黄第之事了? 柳沁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回眸看他一眼,终于也只是淡淡道:"你们闲事管的可不少。" 流月急急道:"若是别人,流月也不问了。可是夜公子……显然不对劲啊。宫主最好…最好多陪陪他,问问他心里是不是藏着事。" 这些日子,柳沁一直在暗中调派人手,监视着铁血帮的动向。 对于他而言,铁血帮本就是最大最可怕的敌人,而现在更是。于公于私,他都想尽快拔除这根心头之刺。所以明知道苏影心情很糟糕,他很少有时间理会,打算先将他身体仔细调理过来再慢慢劝导。 毕竟,有些事情,是必须依赖时间的推移才能冲淡。可难道还有什么意外,被他漏算了? ------------------------------------- 87.柳沁番外(二) "怎么了?"柳沁吹着浮在水上的茶叶,问道。 惊秋也忍不住道:"宫主,叶公子的身体很弱。" "我知道,他恢复得不太好,应该和心情有关。" "夜公子所受的刑罚,都是皮ròu伤,便是那件事…虽大伤元气,但对于内力一道,应该毫无损害。但昨天夜公子随我们出去时,所显示的内力,只怕还没有原来的三四成。"惊秋慢慢分析着。 "只有原来的三四成?"柳沁也吃了一惊。 这些日子,他处处经心着苏影的药物以及饮食,只为他每日的食量以及比以往更缄默的性情担忧,并未及注意到苏影的武功。因他的身体尚未平复,柳沁也不想催逼他去练剑。 毕竟,苏影对于他,首先是最爱惜的心上人,其次才是为他效劳的少年剑客。 难道,苏影的功力,经历了这番摧残,已经不堪至此? 还是,他根本就是有意在践踏自己? 一缕寒气,森森窜上柳沁的后背。 "还有,夜公子的身体恐怕很有问题。"惊秋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昨天他有一阵子和雨儿单独呆在一起,我正好送东西进去,听到雨儿惊慌地叫了一声,却没听清说什么。走过去时,才听到…听到夜公子吩咐雨儿,每年清明时为他上柱香。那意思,倒好像在交代…交待什么遗…遗…" "那小疯子到底在想什么?"柳沁烦躁之极,长袖一挥,已将茶盏拂落地上。 "啪嗒"的落地声,不但惊得流月惊秋不敢说话,连柳沁自己也一时愣住。 他向来不是个随意冲动的人物,但遇到了苏影,他已全然地失控。那少年简简单单的一言一颦,能很轻易地影响到他的喜怒哀乐。 他苦笑着挥手让二人退下,一边向自己卧房走去,一边想着,如果上次石牢之事再次发生,苏影再用他的美男计策迷他,他会不会再次给他迷得晕头转向,由着他作践自己的身子? 回答竟是--肯定! 他对苏影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甚至比对当年的苏情更加无可救药! 想当年,在明月山庄,面对白衣翩然的苏情,他照样可以振足精神面对,甚至用他的雪柳剑,狠狠刺入苏情的胸膛! 那时,小小的苏影,才不过十岁,十岁而已,已懂得抢上前来,用稚嫩的孩童躯体,去维护自己的兄长。 隔了那么多年,他都记得那日光朗朗的明月山庄中,那一大一小两个白影与他对持的情形。 那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苏情。 他可以狠心对苏情下得了手,可对于苏影,当日在他带了叶纤痕逃走之日,他已试过,只有三个字:不忍心!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些日子,苏影虽然对他的求索极是温顺,但似乎从未主动过,甚至连亲吻的回应都是懒懒的,如同应付差事一样。 而且苏影的身体,日日相对着,瞧着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但昨日将他捉住时,他的反抗力道明显很弱,而且经了那么多次的欢好,居然还这么容易就被弄得晕过去,迫得他最后不得不自行解决了,以防伤着了苏影的身子。这时否说明了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羸弱? 柳沁想着,已来到卧房前,推开门,正看到苏影正举步艰难往窗外倒药!  柳沁忽然间头皮发炸。 他立刻明白了苏影为什么一直恢复不了! 而拉了苏影,硬逼他到雪柳林练功,柳沁终于逼问出了实情:他日日看顾着的苏影,早就存了求死之念! 他顺从柳沁,只是为了报柳沁的救命及养育之恩! 甚至,他根本就把柳沁看作了和那些凌rǔ他的人一路的货色! 影儿。影儿! 他和苏影之间的隔膜,竟有那么深! 是他太霸道了吗?或者,是他太过自私? 难道那么多的付出,他真的就看不到吗? 柳沁颓然蹲于地间,宝剑掉落地上,神思一片恍惚,强烈的失落,连同一抹近乎绝望的失望,如细细的锋刃,一寸一寸绞于心头。 可是,可是,那个看来想逃去的雪白的人影,听他的话一身代表光明的雪白衣裳的苏影,忽然在前方倒了下去! 大口的鲜血,正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看到那个雪白的人影,扑到在大片的苍白落叶间时,柳沁心头的疼痛和惊怒,几乎立刻压倒了一切委屈与悲哀。 影儿,你到底怎么作践自己,生生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地步! 那么多淋漓的鲜血,怵目惊心地泊于片片落叶上,苍白殷红,交织成可怕儿狰狞的笑脸,想柳沁冷笑! "影儿,影儿!我会救你,你撑住撑住!" 柳沁大叫着,那种汹涌卷来的惊慌失措,让他失去了原来的镇定,和任何一个即将失去亲人或爱人的男子一样惊痛凄惨。 这不是他要的! 这绝不是他要的! 或者,他一直错了,他一直不懂得,该用什么方式去爱苏影,爱那个又倔又傲、总将心里事埋得很深的少年! 怀中这个苍白而了无生气的少年哦,我该怎么挽救你? 我又该怎么挽救我自己? 落叶飘动,芜乱缭绕,如诉不清的心事,理不完的纠葛。 ------------------------------ 88.真耶,幻耶? 我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死。 我说的那么明白,柳沁一定也很清楚,我绝对不会甘心再当我哥哥的替代品,成为他无聊的玩物。那么,他就该放弃我才对。 但他居然没有。 半昏半睡之际,一直都听到他在唤我:"影儿,影儿,影儿…" 好多滴落的水珠,凌乱地飘洒在我脸上,先是温热,继而渐渐凉开。 但我身体,那因发烧不断哆嗦着的身体,居然一直在一团温暖之中,温暖中泛着很好闻的清新柳叶味。 我从来都很喜欢这种让我安心的气味,不管他是不是常对我施暴,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哥哥才对我好,这种气息,总让我感觉亲近。 或者,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唯一感觉熟悉的亲人的气息吧! 我几乎可以想见,当日柳沁一定是将十岁的我抱在怀中,让我一路嗅着他的气息,将我带到了挚天候府。 如果他不是硬要把我逼成他的爱人,他本该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迷蒙地倚住那个怀抱,我心碎的唤着:"柳…大哥……柳大哥……" 那个怀抱颤一下,更紧地抱住我,激动地叫着:"影儿,我在这里,你醒来,你快醒来,我什么都依你,你…你听话" 光洁的面颊贴住我的,呜呜地哭声闷在喉间,带了痛悔合焦急,将面颊上的水滴汪了我一脸。 眼睛还是睁不开,只是一团团的温热充诉了眼眶,慢慢沿着眼角滚落。 柳大哥,我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有慌乱而颤抖的手为我拭着泪,耳边一直传着相同的声线,一声声呼唤:"影儿,影儿……" . 苦的甜的,不知什么药或汤往我口中灌着,我努力侧过头拒绝时,却被一个熟悉的唇吻住,轻轻厮磨着迫我张开嘴,然后将甜的苦的液体度入。 柳沁,只有柳沁。 我讨厌他用强硬的方式要我,却从不讨厌他的亲吻。 不知道为什,我挡不住这个男子的吻,甚至会不自觉地去回应他,所造成的后果,却让我害怕战栗。 意乱情迷后,是男子对男子那种蹂躏式的欢爱。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耻rǔ般的欢爱。它总让我有种被人将头踩入污泥中的肮脏感。 但柳沁只是胃喂药,很专心的喂药,如果我吐出来,他会用舌头含住,用类似哀求般的呜咽,让我吞下去。 那种伤痛的呜咽,有些像被我设计蹂躏时忍耐不住的求恕声,叫我想起,其实,我也曾对不住他,很对不住他。 于是,我只能张开嘴,缓缓地吞咽,然后沉睡,然后再被他喂汤喂药弄醒…… 不知折腾了多久,我终于醒来时,第一眼居然看到了叶纤痕,让我一时疑心,是不是身在梦中。 叶纤痕满眼晶莹的泪滴,从接近苍白的面颊滚落,一见到我睁开眼,立刻睁大杏眼,柳眉颤动着,叫道:"小影哥哥!影!" 我用力撑起虚软的身子,闭一闭眼,驱赶着脑中的幻象,才凝神睁开眼。 眼前素蓝帷幕晃动,如水纹般飘摇着,一桌一椅,分明是柳沁的房间。 可c黄边所坐的垂泪女子,分明是叶纤痕! 她见我挣扎着坐起,忙扶住我,在我身后垫了厚厚的棉枕,眨巴着那曾让我心醉神迷的双眼,半带委屈,半带歉疚地望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淡然地望着她,已感觉不出以往为她加速的心跳。 "我……我……"叶纤痕吃吃说着,却说不上来,只是将泪水点点落下,飘在锦衾之上。 "他在雪柳宫附近转来转去,大概想来看你,我就成全她,将她带来了。"门外传来柳沁的声音。 他懒懒靠在门边,语气中不带任何感觉,连双眼也是一味地深邃,看不到任何情感波动,看来居然比我还冷淡。 隐约记起昏迷之中的呼唤和度药,似乎没法和眼前这冰冷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你来了多久了?"我问叶纤痕,声音缓慢,却已无法再如以往一般深情一片,温柔若水。 "你昏迷了五天,她已经守了你四天。"柳沁声音依旧平淡,扫过叶纤痕惊惧的面庞,道:"我本想杀了她,不过发现她已经有身孕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是不是你的?"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前,正是我和她无限欢好的那几天。 竟在她腹中留下了我自己的骨ròu!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又似乎被人如拧衣服一般狠狠绞了一下。 不由望向了叶纤痕的小腹,然后小心地抚摸住,感觉那里的温热,以及血脉的跳动,渐渐与我自己的血脉一起搏动。 然后恍然觉出,自己的心脏,依旧在跳动着。为那个未成形的小小胎儿么? "是不是你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现在就把她杀了!"柳沁在我最迷茫而专注的时刻,忽然厉声喝问。 "不要!"我几乎本能地立刻阻止。 柳沁笑了,那种懒洋洋的风流邪肆的笑,在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脸上。 "恭喜你,影儿。阴阳和合,生儿育女,你想要的,都得到了!" ================================= 89.牺牲 我蹙起眉,想辨清他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讥讽,而他以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只听他的吩咐远远传来:"让人把夜公子和叶大小姐送回软香殿居住!搬出去后让人用艾糙将屋里熏一下,别把病气和霉气搁在我屋子里!"  我气直往上冲,这个柳沁,以为我稀罕呆在你这屋子里么? 在依旧很病弱的时候,我搬回了软香殿原来的东间暖阁居住,每日一次有人来为我诊脉开药。 叶纤痕自然也跟着来了,只是看我的眼神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娇怯摸样,每日很小心地喂着我汤药。 我本不想理她,但瞥见她偶尔疲累地轻按小腹,终究不忍心责备她,只是默默喝着她喂的药,吃着她送到唇边的汤。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日喂完了药,叶纤痕忽然咬紧了贝齿,说道:"我本该……本该多信你一些。" 我苦涩地背过脸去,沙哑着嗓子道:"过去的事,不用提了。" 不知道是因为从鬼门关打了个转,还是腹中孩儿的刺激,我已没有以往求死的冲动,只是心里疲惫,懒得再听这些让我摧肝裂肺的事。 "好……不提。"叶纤痕嗓子也是沙沙的,不见以往的清脆娇嫩:"那日我认出你确实是苏影,当时就去找父亲了,要他立刻放了你。但父亲被我说服时,你已经被救走了。我怀疑着我们是不是中了雪柳宫的反间计,也担心雪柳宫会责罚你,心里不放心,所以就带人赶到雪柳宫附近打探你的消息,打探了好几天,终于让雪柳公子给发现了。" 嘴里残留的药味依旧苦的厉害,连心头也是阵阵的酸苦一般。 我讽刺地叹道:"我是不是苏影,对铁血帮或者很重要,但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不重要"叶纤痕脆弱地回答:"我知道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应该在一起。可前提是我不是铁血帮的大小姐,而你不是雪柳宫心怀叵测的夜公子。影,我从一出世,就是江湖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却不明白。 为了权利,就该把感情不问情由的牺牲掉? 望着叶纤痕满脸的委屈,我也是满心疲惫。 虽然疲惫了,但终于感觉出了心的存在,是不是一种恢复的预兆? 我的体内依旧有内力在流动,我的手掌依旧可以握剑,那么,重新站起来面对生活,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那小生命,我不可能不去面对,那是我的--孩子。 我开始重新调整一个半月来不曾运作的内息,努力恢复我原有的内力,同时按时饮药,终于让自己一日好似一日,不再脚下虚浮无力了。 自从我搬回软香殿以后,柳沁再也不曾来看我一眼,也将我忘到脑后了。 我在精神恢复后曾在屋外走了走,意外发现以往那些争奇斗艳的男宠们一个也不见了。抓了个侍仆来问时,却是在我重回雪柳宫之后,全数都给厚赏放出了。 我一时心神不定。 自从我来了以后,柳沁碰这些男宠的时候越来越少,在我斥责他那些男宠全是"贱东西"后,他更是独居的时候多。 我对他,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么? 迷惘半晌,我依旧回了屋,从后窗越到雪柳林中折了根柳枝练剑。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许多时日不练,竟生疏了许多。 " 一直将所有的剑法练了三遍,才找到些感觉,遂再度凝神,打算按运气流转好好再练一遍。 没练几招,忽见一旁伸出一根柳枝来,啪地在我手上打了一下,却不是很痛,接着只听柳沁喝道:"这一路,走轻灵,你的腕部用力太大,太过凝滞。 我几乎毫不犹豫应了声是,继续使剑,却不由想分心注意柳沁的神情及来意。 这时背上又着了一下,道:"气息不顺,走神了!" 我不敢再分神,努力将他教我的无名剑法,明月剑法、雪柳剑法以及其他剑法都练了一遍,而前后被他柳枝打了足有二三十下,俱不算疼,却足以让我记住其中的讹误了。 一时练完,他默默站在一边,不知在望我,还是望我身后的雪柳。 我扔了柳枝,感受他如以往那般待我的爱惜之心,再也说不出是畏惧还是感激,甚至黑纠缠了无论如何说不清的爱恨,让我心潮澎湃,连胸口都起伏不已。 许久,我一言不发走到他跟前,跪倒他跟前。 柳沁垂眸看我,淡然道:"你要我放你和叶纤痕自由?" 我黯然道:"你放我,我就带她走。你若不放,就让她在雪柳宫陪着我吧。" "你的心里,其实根本不愿意再留在雪柳宫,更不愿意再留在我身边,是不是?"柳沁声音很暗哑,抬起头,他的背影也很萧索,只是依旧骄傲地昂着头,不来看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相对那个让我受尽污秽的铁血帮,雪柳宫显然更让我亲近。 90.十日之约 雪柳宫里最让我感到亲近的人,自然是柳沁。 我并不想离开雪柳宫,更不想离开柳沁。 可我更不想成为柳沁的男宠,何况这个男宠还是我哥哥的替代品,每一次被他逼着同寝,都让我想起那些将我像狗一样强暴的禽兽。 柳沁见我不回答,腰背挺得更直,哼了一声,道:"明天我会到京城去一次,大约十天后回来。如果十天后我还见到你在雪柳宫里,那么,你一辈子都休想再离开我。哪怕…哪怕我必须得和那个女人分享你。" 我打了一个寒噤,一时竟不敢说话。 柳沁见我这个样子,居然笑了,那种邪肆而优雅的笑容,掩住了他眸中隐约涌动的所有负面情绪。 "我知道你会离开的,一定会离开,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拦你。你也可以娶你的叶纤痕,横竖你本领大,把人家肚子都弄大了。"他看向我的眸子,忽然转成深沉的乌黑,用警告的口吻道:"可是你记住,铁血帮绝不是你的朋友,你也不能加入他们,更不能帮他们做任何事,否则,我不会饶你!" 最后一句话,已是相当严厉,不但眸中泛出阴狠来,连双拳都以握得紧紧的。 "是"我顺从地回答。若不是那一层让人不自在的关系,他于我亦师亦兄,我本就该听他的。若是他肯放我离去,其他的一切,我都应该听从他的意见。 柳沁又打量我一眼,终究叹一口气,道:"我只警告你最后一次,对铁血帮,多长些心眼,能离他们远一点,就远一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前走着,靴子踩在厚厚的柳叶上,沉重的沙沙声。 我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些事情隐约盘旋在脑中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高声道:"柳大哥!" 柳沁顿住了身子。 我迟疑着走过去,问道:"我重病昏迷时,你…你有没有以口度药,还……还流我一脸的眼泪?" 不管他出于哪种感情,那种不加掩饰的焦急与激动,都是人性中最纯真情感的***流露,叫我为之心动和心痛。 "不是我。"柳沁回答得很快:"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你居然能把你的叶纤痕当成我?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心中,多少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的邪笑里带了某种***,右手更是抬起,要扶向我的下巴。 我惊出一身冷汗,忙向后连退数步。 柳沁呵呵大笑,振袂离去。 渐转和暖的细风中,似有人微不可闻地在半空中说着:"是我又如何?结局会改变么…" 结局?怎能改变? 我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男子,作为我的终身伴侣? 我也跃起身来,逃一般奔回自己的房中。 叶纤痕正在为我泡茶,倒了一小盏在茶盏里,仔细地品尝着茶的味道是否合适。 我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这些日子,我都待他不冷不淡,除了对她的肚子,几乎对她本人毫无兴趣,突然待她亲热,显然让她惊喜不已。 "影!"他欢喜地叫着,回身伏到我怀中,踮起脚来亲吻我。 我心慌意乱地抱起她来,放到c黄上,很用心并尽量专心地回吻着她,用手掌去感觉她丰满的胸部,轻暖有致地揉弄那两抹挺立的鲜红,看着她在我身上战栗,满意地叹一口气,压上她的身体。 那种男子掌握主动的快感和成就感,迅速席卷全身,看着叶纤痕较弱的身躯在身下战栗呻吟,然后在***的引逗下渐渐疯狂,红着一张俏脸承受我,回应我,并充分释放着她自己的***. 有一些凌乱窜上来的念头,终于被我自己生理上那巨大的愉悦和快感冲击得无影无踪。  可我始终不敢问叶纤痕,他真正到达雪柳宫是什么时候,以口度药并流我一脸眼泪的,到底是不是她。 我竟然不敢问。 以后的十天,我全力恢复着自己的武功,到我带叶纤痕下山的那天,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没有人阻挡我的离去。 和我比较感情较好的流月、惊秋、心素甚至亲自把我送下了山。 流月握住我的手,叹着气:"夜,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留下。" 惊秋垂着头,道:"夜,宫主一定会非常难过。从你重病开始,他就完全失控了,我跟了他近八年了,从没见他那么悲伤不安,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最近虽然好些,可任凭谁也看得出,他不开心。" 心素悠然道:"夜,难道你看不出,宫主其实在试探你?他虽然放你走,可更希望你留下来。他之所以离开,根本就是怕自己面对不了你的离去。你还真的走啊?" 我的心里乱作一团麻。 潜意识里,柳沁再怎么利用我玩弄我算计我,依旧是我足以信赖的亲人。 可我与柳沁的关系,早已不再纯粹。如果我不走,我敢打赌,柳沁绝对不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何况他自己也说了,如果十天后我再不走,就要和叶纤痕"分享"我。 这种分享,实在叫我心惊胆寒。那代表的是,我必须和一个男子厮守终身! 91.成亲 "影…影……"叶纤痕不顾几个人要杀她的眼光,楚楚望向我,有显而易见的惊悸。 雪柳宫和铁血帮自来就是对头,而身处雪柳宫中的铁血帮大小姐叶纤痕与雪柳宫主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柳沁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怒火上来连我都会胡乱折腾,有怎知会不会再对叶纤痕不利? 便是为了她和腹中的胎儿,我也该离去吧? "你们帮我…好好照顾宫主。看到比较像我…或者像我哥哥的男子,不妨带几个回宫来让宫主消遣消遣吧。"我终于还是说道。 而流月等人已张大了嘴巴。 好久,惊秋才道:"夜,宫主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容貌。"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也只是我哥哥的替代品而已。 我不屑地一笑,将叶纤痕扶上马,向他们挥手告别。 再来到铁血帮时,我的功力已经恢复,并且带了长剑在腰间,随时准备应对任何铁血帮的不测行动。 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的好岳丈叶幕天亲自迎到了大门外,老泪纵横地抱住我,赔话道:"老朽打探不清,中了雪柳宫的反间之计,叫影儿受委屈了!" 而岳弄川是跪地谢罪。 但我的耻rǔ,岂是一句委屈就罢了的?  我从岳弄川身侧走过,看也不看他尴尬的表情,却已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将此人置于死地,用他的血,来洗清我身上的耻rǔ。 叶幕天没有帮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让他回房好好反思做人之道,大约对他对付我的手段也是十分不满。 不管怎样,我还是他的未来女婿,而且是他女儿事实上的男人,受到这种耻rǔ,对他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而到铁血帮之后的事,居然比我想的顺利许多。 叶幕天提出要我加入铁血帮,我借口性情懒惰,立刻拒绝;他并没有为难我,并且很快与我商议了婚期,就定于三月二十八。 因为时间紧迫,他一边让人将一所大院落打扫出来装修成新居,一边广发喜帖,告知天下,铁血帮主之女叶纤痕近日将与昔年明月山庄的苏二公子成亲。 而我就先住在原来的屋子里,静候加气。 叶纤痕依旧如以往般一天几次往我屋里跑,而我再没有兴趣一天几次地温柔对待她,满足她一次次的需求了。 但凭我再怎么温柔,我也无法回到那种满室生春的旖旎时光里。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隔绝了那么多的暗算、折磨和羞rǔ,我已经再不能如以往那般对待她。 而我的武功虽然恢复,甚至又开始回复喜欢喝茶的岁月,可我的性情也多少变了。  相对于茶,我更喜欢酒。 那只碧玉的酒壶,我一直带着,一直装得满满的,不时喝上一口。 在这个吃过大亏的地方,我并不敢喝醉,微醺而已。 然后趁着熏意练剑,迷糊间,竟似看到了柳沁认真而深沉地望着我,手持一根柳枝,随时飞来一枝指点我的讹误之处。 我一定疯了,明明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怎么好容易脱身出来,老是会想起他来? 连那些心如死灰的日子里,带着报恩的心顺从了他那么对次,回忆起来也不觉得怎么难熬。 或者,我到底于心不忍,不忍想到他回宫后再也见不到我的凄凉。 我继续喝酒,然后找到负责外出采办的铁血帮管事的,让他帮我找几个和我很相像的男子来,然后在其中挑出两个感觉最像我的,让人送给了柳沁。 他因为我将所有的男宠都遣走了,想来也是寂寞的,反正只要面貌相似的就行,就再送他两个替代品吧! 结果是,在我成亲那日,如山的礼物中,也有了柳沁的一份。 打开精致的木匣,是两个虽然不如我耐看可一样漂亮的头颅,与我长的有四五分相似,血淋淋的,死不瞑目。 于是,洞房花烛夜,我醉倒在新婚的c黄上。 第二天,叶纤痕的委屈和泪水,自是可想而知。 我也不知我突然发了什么疯,竟然被柳沁那么强烈地影响到了我的情绪,但面对叶纤痕时,我已渐渐涌动起内疚和后悔。 她绝对不会像我最初相像得那般薄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出身江湖帮派之家,她有很多的不得已。否则,又怎么会冒那么大的危险,跑到与铁血帮敌对的雪柳宫地头去打听我的动向? 我开始尽量地对叶纤痕好,除了练剑,便是小心地避开她的小腹,和她缠绵在c黄第之间,让他眸中的委屈,渐渐化成如水的***和欢喜。 而我自己,也渐渐在酒精和生理的快感中渐渐沉沦。 如同在雪柳宫一样,除了练剑,我不问世事。 而铁血帮居然没叫我去办过任何一件事,不知算是体谅我新婚燕尔,还是觉得我不肯任职,不宜派我做事。 总之,我的日子过得无风无浪,而叶纤痕渐渐鼓起的肚子占据了我极大的思想,眼看五六个月了,小家伙已经会在里面踢腿伸腰。感觉到他的胎动,我也会不知不觉间伏在叶纤痕的腿上傻笑,可凭叶纤痕怎么挑逗,我再不敢和她放任云雨之事了,我的孩子和夫妻间的乐趣比起来,显然前者要重要多了。 ----------------------------- 92.是否挑拨? 我渴望见到苏家的下一代顺利出世。 有父有母也有孩子的地方才叫家,一个圆满的家。 如果有了孩子,即便我永远缺失一部分记忆,也没什么要紧了。 这日,我正一边小口喝着碧玉壶中的酒,一边为躺在凉榻上的叶纤痕打着扇子。 时已入夏,叶纤痕挺了个大肚子,十分怯热,心情很是不好,侍女们个个给她骂的跑开了。 我怕她恼坏了身子,只得亲自过去为她打着扇子,好言抚慰。 叶纤痕有些痴痴般看着我,抚了我的面颊,叹息道:"影,你为什么没有以前那么爱笑?" 我怔了怔,我什么时候爱笑过?只除了那段刚跟她在一起的日子。 可那些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在我对叶纤痕和她腹中的孩子,只有一个丈夫和父亲应当履行的职责和义务。 至于那些曾让我自己陷入极度快乐和极度绝望的爱情,对我而言已太过奢侈了。 "纤痕,你放心。"我柔声劝慰她道:"我很好,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很好!" 叶纤痕笑了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会对我很好!" 她侧过脖子,将头转到我怀中来,呢喃着啃我为她打扇子的手。 我微微笑着,小心的抚慰她那日渐隆起的小腹。 这时,叶幕天来了。 我忙将叶纤痕扶好,见礼道:"岳父!" 叶幕天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痕儿身子重,也不必起来了,瞧你们亲亲热热的,我也欢喜。" 叶纤痕忙应了,斜睨着我,笑道:"爹爹,他才不是对我好呢,他的心里,只想着腹中的孩儿罢了!" 我低了头,淡淡笑着,并不说话。 叶幕天却拍了拍我的肩,叹道:"孩子,你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怨当日铁血帮对你不仁之事?" 我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一场误会而已。" 叶幕天却沉声道:"并不单只是误会!你大概后来也知道了,我最初就不信任你,甚至从你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派人去调查你。" "我不想提这些事了。"我皱眉,轻抿一口酒。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完全失忆,无法提供任何证明,而他们调查过我的来处,什么也没查出来,自然疑心更重。加上柳沁的反间之计,以及我坚决不肯透漏雪柳宫内部信息,一切造就了他们对我的猜忌乃至最后的疯狂折磨。 "可有些事,你一定要知道。"叶幕天却不打算罢休,也拧紧了眉,道:"当日他们关押刑讯你,我是知道并支持的。因为我认为,真正的苏影,绝对不会呆在雪柳宫。他应该猜得出,覆灭明月山庄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雪柳公子。" 我手中的碧玉酒壶差点掉落下来,但我很快捏稳了,清冷而坚决地回答:"不可能。" 而心头已悄然生起警惕之心。 柳沁说过,让我小心铁血帮,而我在吃过一次大亏后,同样对铁血帮上下人等的所有言语行动十分警觉。 我绝对不想再给关到那个鬼地方去,受尽屈rǔ折磨。 现在,叶幕天显然在挑拨我和雪柳宫的关系。 我连看叶幕天的眼神,都已冰冷含刺,并已将碧玉酒壶拧紧,挂回腰间。 我要以最大的清醒和理智来应对叶幕天可能的阴谋或诡计,哪怕一切只是我多心。 叶幕天知道我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痕儿告诉我你应该是真正的苏影后,你就被雪柳宫就走了。可我当时更不放心了,派了更多人手仔细调查你的背景。终于让我查到了你是从挚天候府出来的,才算彻底解了心里的疑惑。原来雪柳公子当日将你交给了挚天候府训练,怪不得我们 怎么也查不出你的底细来!" 柳沁合挚天候的联系一向很是小心,也算是雪柳宫最大的秘密之一了,所以我当初不肯说出,但铁血帮也算了得了,居然连这个也查得出来。 我缓了缓口吻,道:"挚天候府和雪柳宫,均于我有恩!" 叶幕天点头道:"我知道,知道是雪柳公子救了你。可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雪柳公子为什么那么巧,能在出事后立刻救到你?" 柳沁曾经说过,他当时就在附近。 "应该,就是巧吧!"我淡然道:"岳父也曾经说过,雪柳公子很喜欢我哥哥,常在明月山庄附近徘徊并不奇怪。何况他既然喜欢苏情哥哥,又怎会将明月山庄杀了个鸡犬不留?" "如果是喜欢而得不到呢?" "如果是喜欢得不到,他应该把我的嫂嫂们全杀了,也不该杀我哥哥。"柳沁曾想杀雨儿,曾想杀叶纤痕,却始终不曾对我动过杀念。 "如果你哥哥坚持阻止雪柳公子伤害你的嫂嫂们,甚至不惜为了你的嫂嫂们,起了灭绝雪柳宫的心思呢?"叶幕天继续追问。 我并不记得我哥哥是怎样的人,但我感觉里,苏情哥哥绝对不是残暴的人。 所以我回答:"我哥哥不会想灭雪柳宫,他狠不下这心。" "苏情是狠不下心,但支持明月山庄和苏情的太后一系,早就想灭了借扶幼帝崛起的挚天候了。而挚天候和雪柳宫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叶幕天的声音渐渐凌厉。 官场?政权?我吸了口气,忍不住将手摸主了碧玉酒壶。 93.雪柳剑 "实话说,我本来也只是怀疑雪柳宫而已,等我最近查到雪柳宫和挚天候的关系时,我材恍然大悟。"叶幕天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当日明月山庄出事之后,官府十分震怒,所有的尸体,都曾清检过刀口伤痕,想深入调查此事,为明月山庄追拿凶手。但三日之后,不知为何,当地官府突然将那些尸体们置于一边,从此不闻不问了。我表示要尽一份力量,代为收殓时,他们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一个月后,太后昭告天下,因长期卧病,无法再垂帘听政,因此内外政事,交由辅政八大臣之首,便是挚天候晏逸天。" 我咬住牙,道:"你的意思,不管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各自背后势不两立的后台,明月山庄和雪柳宫都有足够的理由,去覆灭对方?" 我显出了激动,而叶幕天却已更冷静了,他负了手,道:"太后与挚天候水火不容,明月山庄和雪柳宫自然也是不共戴天。明月山庄灭后一个月,太后倒台,挚天候掌握大权,而雪柳宫兴起,这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我很无礼地打断叶幕天的话,道:"有证据吗?" 叶幕天不急不缓,道:"有!目前雪柳宫所有的护法,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本身就是证据!雪柳宫崛起于十年前,到明月山庄灭亡前夕,已有了五位护法,其中就有现在的副宫主雷天涯和铁木婆婆;而其他三位护法,在明月山庄灭亡后,神秘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雪柳宫相当多的高手。" 叶幕天冷笑道:"而所有人都知道,明月山庄实力雄厚,高手如云,连你那五位嫂嫂都是江湖知名的侠女!任何对付明月山庄的人,都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影儿,你说,这算不算是证据?" "若你还要看其他的证据,那么,跟我来!"叶幕天忘我一眼,不知是怜悯,还是悲伤。 我实在不想去,却不得不去。 八年前是怎样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势不两立的,一定是雪柳宫和铁血帮。从铁血帮中得知的所谓真相,我绝对不相信。 所以,我一定要鼓起勇气,找出铁血帮无数谎言中的漏洞。 书房中,叶幕天拿出的是一卷发黄的案宗。 他翻到其中一页,纪录的,居然是苏情哥哥死后的仵作检验报告。 中八刀,九剑,最致命的是一刀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了下来,除此之外受创最重的一剑位于离心脏不足三分的地方,剑口宽仅半寸,伤口瞬间冻结,应为某种寒系神兵所致重创。 恍惚,又见翻天的白衣,凌厉的剑光,飞起的鲜血,凄厉的惨叫…… 我握紧拳,努力克制脑中不知是真是幻的景象。 而叶幕天已另拿出一份图纸来,画的是一枚宝剑的形状。 "这是什么?"我问。 "雪柳剑,剑宽半寸,长二尺八寸,为极北玄晶寒铁所制,寒气极重,所中处伤口凝冰,寒气直入肺腑,舞动若雪飘,剑气如柳飞,故名雪柳。" 毫无疑问,苏情哥哥身上的那处剑伤,正是雪柳剑所致。 "雪柳剑,与雪柳宫是什么关系?"我将双手撑住书案,有些沙哑地问着。 "雪柳剑是雪柳公子的成名兵器,雪柳宫以及雪柳公子之名,也是从雪柳剑而来。传说,雪柳宫中原有大片翠绿柳林,因雪柳公子长期在那里舞动雪柳剑,剑中阴寒之气,竟迫得那些柳树褪尽芳华,成为枝叶纯白的怪树。"叶幕天很耐心地回答着:"不过,自从明月山庄覆灭之后,雪柳公子再出江湖时,就没人见他用过雪柳剑了。或许,雪柳剑上沾了他最爱之人的血,所以他自己再也不愿意用了。" "也是岳父大人的猜测?"我冷笑,心中却一抽一抽的,疼得好厉害。我一向以为,雪柳宫之名,是从那些纯白柳树而来,原来连雪柳也是后天被雪柳剑气造就的异物。 "你还是不信?" "不信!"我坚决地回答,立起身来,坐到一侧座位上,慌乱而颤抖地去摸我的酒壶,伸着嗓子喝了一大口。 这几个月来天天喝酒,酒量竟大了许多,即使有个一斤半斤的,也未必能醉。 原来酒量和剑术一样,都是练出来的。而我练习的天分,向来就很高。 叶幕天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望着我,叹气。 这时外面有人禀道:"帮主,京城名医胡天德带到!" 叶幕天眼睛一亮,立刻坐回主位,道:"有请!" 一时有个郎中摸样的青袍中年人走过来,战战兢兢道:"小人胡天德,拜见叶帮主!" 叶幕天并不和他客套,径直问道:"胡大夫免了!你且看一下,那位白衣少年,你可认识?" 他手指所指方向,正是我。 我略抬起头,打量着这个胡天德,忽然有了种感觉,感觉这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一向少与人接触,见过的人不太多,但凡见过一面的,大致都会有些印象,但此人我只觉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94.忘忧糙与解怀花 胡天德仔细望着我,瞪了半晌,道:"似乎……有些面善吧!但小人看的病人多,实在没印象曾在哪家见过了。"  叶幕天和蔼笑道:"不然你可以帮他把把脉,特别留意一下,他可曾服过抑制他思维或制约他思想的什么药物?" 我怔了一怔,眼见胡天德过来,不由伸出了手来,让他搭脉。 胡天德搭了半晌,忽然一跳,眼睛转到我脸上来瞧了一瞧,已退了开去,回道:"叶帮主,小人想起来了,在八九年前,小人曾在挚天候府为这位公子诊断过。当时这公子才是个男童,受惊过度,神志不清,所有的药物,都是小人开的。" 我冷声道:"八九年前的事,你能记得那么清楚?" 胡天德自得地一笑,道:"旁人我或许不记得,但公子当时用了极难得的一味忘忧糙,因此记得。" "忘忧糙?" "是。当时公子身边,有个黑衣少年,长得非常好看,很关心公子,我在开药方时提及,小公子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老是在那些让他受惊的事中走不出来,可能会危及性命,如果能有一株忘忧糙,让他暂时忘记以往的事,应该就可以确保复原了。" 我恍惚抓住了胡天德话语的重点,失声道:"我就是吃了那个忘忧糙,所以把以前的事全忘光了,至今都想不起来?" "光是一株忘忧糙,只能一时忘记,隔个一年半载,也会慢慢回忆起来。不过那时隔得时间已经长了,便是再大的悲伤,也可以忘得差不多了,所以这种药被称作忘忧糙。但公子吃了十株,所以这辈子也没法把所有的事想起来了。"胡天德摇了摇头,道:"这忘忧糙珍贵得很,找来一株都不容易,真不知那位黑衣公子哪来的本事,竟一下子找来了十株,要我吧所有的忘忧糙都给公子吃了。" 我身子说不出的僵硬,双手紧按着身下的红木椅,忽然"卡"的一声,一侧的椅靠已被我按得断裂。 "有没有办法,解开忘忧糙的这种药性?"我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冷静地发问,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天知道,我心里早已是一团乱絮,扯也扯不清…… "有。解怀花的药性,是和忘忧糙相克的。不过那东西也难找,以公子目前的情况,要想把以前的事全记起来,至少要五朵解怀花。"胡天德回答的很快。 我站起身来,直视叶幕天,道:"我要解怀花。雪柳公子要我忘记一切,说明我记忆里一定有对他不利的东西。我只相信,我的记忆……" 我说着,咬住牙,挺直肩背,踏出书房。 我发誓,我将只依从我恢复的记忆行事。否则,即使铁血帮拿出柳沁的亲笔供词来,我也不会去相信。 任何人,都不能利用我去对付雪柳宫,以及,柳沁。 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未明,我便悄悄出了铁血帮,找了些破衣旧衫,易容至一些镖队以及丐帮之类最易混迹三教九流的地方去打听昔日之事。 他们正津津乐道于银月教主流玥及其小混蛋弟子的断袖之恋的事,据说近日二人闹毛了。流风给自己的师傅兼爱人一剑,跑得无影无踪。 我凑上去提了提当年的柳沁和苏情,果然打开了那些人的话匣子。 "是啊是啊,要论长相,论武功,论才识,这俩人也般配,都是谪仙般的人物呢。可惜后来苏情娶了五位老婆,算是把柳沁给辜负啦!听说让那柳沁郁闷到现在呢,后来索性收养了苏情的弟弟苏影,要苏影一世跟着他呢!"一个老镖师磕着烟斗道。 "苏影?不就是原来的夜公子么?听说他可不乐意跟着雪柳公子,认祖归宗又回来了,还娶了铁血帮主的大小姐呢!" "可不是么,要论雪柳公子的人才,也算天下少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只偏爱这苏家兄弟,有趣儿了。" 我不想听我自己的风流韵事,只向前打听着:"听说雪柳公子原来用的剑就叫雪柳剑呢,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不用了?" "能为什么,肯定是为了苏情啦!隐隐听说,明月山庄被人毁灭之前,雪柳公子和苏情闹得很凶,还有人看见他们俩大打出手……还有人说,雪柳宫好多高手被苏情给杀了……" "啊,你说明月山庄后来被灭,是不是雪柳公子因爱生恨呢……" "嘘……别提了…你们说,那个流风现在会躲在哪里呢……" 一见涉及敏感话题,他们又转回银月教那对恋人身上去了,我不感兴趣,悄悄到别处打听。 几天之内,我跑了很多地方,亲自打听着这些陈年旧事,很惊惧地发现,叶幕天没有撒谎。 苏情和柳沁的确有不寻常的关系,但后来渐生嫌隙,甚至刀剑相向; 雪柳宫的确在明月山庄被灭的那段时间,失去了大批高手; 雪柳剑从那时起再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 当我疲惫不堪回到铁血帮时,叶纤痕正对着几株干花发呆。 "这时什么东西?"我问。 "解怀花,说是从南疆带回来的。"叶纤痕说:"爹爹让我交给你,说让泡了茶后连茶一起吃下去。" ================================= 95.我一定在做梦 这么快就从南疆带回来了? 除非早就知道我中了忘忧糙,早就着手去寻找这种罕见的花。 我也不管那花是啥摸样啥味道,塞到嘴中嚼了两口,硬生生全吞了下去,惊得叶纤痕忙着倒水给我吃,嗔怨道:"怎么这么个性急法?" 我能不性急吗? 可事实证明,我性急不来。 睡了一晚上连梦都没做一个,着实怀疑这个胡天德是不是胡说八道。 这日午后天更热了,叶纤痕睡在c黄上只是辗转反侧,我怕我身上的热气让她更不舒服,吩咐了侍女小心为她扇着扇子,自己走到门外,看着流火的天擦着汗。 这时我忽然感到了另一股令人熟悉的热气,从某处扑了过来,而周身却已突然出于黑暗和阴冷之中。 "二公子,快走,快走!" 猛回头,那红衣的妇人推着我,叫道:"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藏起来,我去找大公子和夫人们救你,知道吗!" "水姑姑,水姑姑…"我大叫着明月山庄那名护法的名字,踉踉跄跄向前行着,忽然看到了三嫂嫂正被几个黑衣人围住了狠斗,我惊惶失措地叫道:"三嫂!" 三嫂回头看到我,也在叫道:"影儿,快跑!" 猛地冲过来,将我拉了就走,而身后,几人刀剑直下,已将她全身砍了好多下,鲜血顺了她淡黄的衣襟涌出来…… 她放开我,保持了叫我快走的口音。 五嫂子跳出来,将我抱了就跑,一路只听风声呼呼,她不断和人打斗着,不断看到刀锋上的红光在月下闪动。 终于五嫂也倒下了,她却将我完好无损地交给了另外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我的奶妈。 奶妈终于带我来到了僻静处,让我藏好,不要动弹。 我很乖地一动不动,直到奶妈浑身是血的身子忽然压过来,将我压到身底,我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明月山庄已听不到人声,只有熊熊大火,不断地哔剥烧着。焦臭的人ròu臭味,直扑到鼻尖,而我只是惊惧地瑟缩着,木然地望着远处遍地的鲜血尸体。 我不知道我在奶妈的身下蜷缩了多久,但我当时真的已经忘却自己到底是活物还是死人。 奶妈压在我的身上,往日温暖柔软的躯体,早已凉透僵硬,只有那半挣的眼睛,依稀残余些微往日的慈和,叫我迷惑着,我到底是不是在做着一个梦,一个不知是生,还是死的梦。 这时我见到了有人黑衣凌风拂动,踏月而来,唇角翘起凄凉的笑意,低了头俯身看我:"影儿!" 我认出他是柳沁,尖声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影儿,我不会杀你,从此,你就随着我吧!"他轻轻笑着,将满身血污的我,从尸体堆中抱起,搂在在自己怀中,紧贴他洁净的衣衫… "啊…啊……"我听到自己的失声惨叫,接着是叶纤痕和那些侍女们疯狂拉着我叫唤我:"影,影,影……你怎么了?清醒点,清醒点!" 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那些都是什么?那些都是什么! "水,水…"我狂乱地叫着。 一杯凉水,被泼到我脸上。 我神智略清,立刻奔出去,到隔壁侧房中找到水缸,将头埋了进去。 沁凉,沁凉。 我不是在做梦。 如果有梦,梦该醒了。 直到憋到无法呼吸时,我才将头从水中抬起,用力地对天吐气。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只是把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虚弱地抱住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们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几个人拼了命地救我,而柳沁…柳沁……" 慢着,我当时为什么那么怕柳沁?为什么我认定柳沁会杀我?为什么? 我阵阵晕眩,真的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叶纤痕一脸倦怠地守在我身旁,见我醒来,忙叫侍女去倒茶。 "大夫说你没事,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让你少想些事,调理几天就好了。"叶纤痕说着,将茶盏递到我唇边。 我喝了半盏茶,已感觉好了许多,示意她到c黄上睡着,自己抚着头,起身到桌前坐着,慢慢理着头脑中凌乱的思绪,苦涩和甜蜜,交错涌来。 我是苏影,那个受尽家人娇宠的苏家幼子。 除了不肯习武,我基本是个很乖很聪明的孩子,琴棋书画,都能很快上手。 哥哥苏情总是说,我以后的成就一定比他大。可惜,我不肯习武,让他头疼不已。 ****************************************** 96.柳沁的誓言 他迫着我习武时,我会哭,然后父母都会帮着我说话;后来是柳沁,柳沁常出现,也会抱着我帮我求情;再后来柳沁出现得就少了,而我先后多了五个待我极好的嫂嫂。 纤痕那时就和我认识了,叶幕天和明月山庄走得很近,我们玩得很好,后来叶幕天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口吻中,为我们定下了亲事。 再后来…… 哥哥苏情带人出去办事,看来不是很顺利,带出去的人有好几个没能回来,哥哥自己似乎也受了伤,似乎很是闷闷不乐。 以往,他不开心,我只爬到他身边吊着他洁白的脖子撒撒娇,他立刻会欢喜起来,但那日,他却恼火地骂我的奶妈:"二公子也不小了,你怎么教的,还这么见人就腻到身上?" 吓得奶妈忙带我跑了。 而哥哥则独自一人搬到了后园最角落处的流香院养伤。 那个院子,以前柳沁来做客时很喜欢里面的梅花,一直住在那里,后来哥哥娶了亲,柳沁不来了,遂成了哥哥想清净时的隐居之所,五个嫂嫂,无事都不许进来。 可我不管,我还是想去哪就去哪。 我觉得哥哥受了伤,我就该去看看他,就让厨房做了哥哥喜欢吃的点心,叫奶妈陪了我去探苏情哥哥。 但我没想到,去的时候,正见到哥哥和柳沁打得很凶。 他们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袍,在空中如同两只硕大的蝴蝶,打得翻翻滚滚,刀剑的光芒,把阳光折射下来,凌厉得惊人。 而流香院的下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窄的剑口,几乎全身冰冻,显然是给柳沁杀死的。 "哥哥!"我只怕柳沁也会伤着哥哥,大叫起来。 哥哥一惊,剑歪一歪,反中了柳沁一剑,已从空中掉了下来。 他受了伤,胸中中剑,立刻自点穴道,却被那伤口的寒意逼得直打哆嗦。 我忙奔过去,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道哥哥面前,叫道:"柳沁,你是坏人!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十九岁的柳沁面庞上尚有几分稚气,或者说,是不能娴熟掩饰的暴戾。 "我便杀你,又如何?"他并没有对我说,只用他的雪柳剑指住哥哥,喝道:"你自己说,你可对得起我!" "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哥哥强撑着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紧紧护住,淡淡道:"各为其主而已。至于我们二人间,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你该知道我无意取你性命。否则,方才你还有机会伤我?" "可苏情,你确实已经重伤!"柳沁缓缓地在空中划着剑,道:"我保证,两天之内,你绝无能力保护你的明月山庄!" 这时只闻叱喝连连,空中如有彩蝶飞过,却是我五个身手不凡的嫂嫂到了,一齐用剑对住柳沁,望向重伤的哥哥,个个愤怒异常。 一定是我机灵的奶妈见势不对,匆忙把她们叫来了。 柳沁哈哈一笑,如冰晶的眼眸泛出井水般不见底的深冷,道:"好!苏情你够狠!但我也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绝!你要保护明月山庄,保护你的弟弟,是不是?我柳沁在此对天发誓,一定要在你的眼前覆灭你的明月山庄,让你的弟弟代替你,成为我身下献媚求宠的贱奴,从此***失心,求死不得!" 柳沁的剑一甩,将一旁榕树劈作两半,人已向后飘去。 而哥哥见他离去,人已屈倒下来,连吐出两口血来。 我和嫂嫂们忙着去扶他。 哥哥俊美到令几位嫂嫂都黯然失色的面庞已是如雪苍白,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叫全庄戒备,准备应敌。只怕……他不会善了…" 是夜子时,那使人麻痹的毒火箭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四面都是蒙面黑衣人,刀剑交错,自月下袭来。 哥哥第一个冲到我房中,将一粒解毒丸塞到我口中,叫道:"水玉,珠儿,快带二公子走!一定要留下苏家最后一点血脉!" "哥哥!"我大叫着。 哥哥持着含光宝剑,白天所中的胸前剑创大量涌出血来,已将雪白衣裳淋湿了半边,但他恍然未觉自身的重伤,只是深深看着我,沉声道:"影儿,一定要活下去,做个真正的男子汉,知道吗?" 我迷惘地点着头,却不懂这已是哥哥最后的遗言。 哥哥一身雪白袍衫,飞快地卷了出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哥哥。 随后,我便被人拼死救着,直到被奶母压到身下,最后被柳沁发现。 他说,要让我成为在他身下献媚求宠的贱奴,求死不得。 所以,我从恢复知觉开始,一直苦苦挣扎着,要从他手中逃脱,后来他点了我的穴道,而我已经彻底给吓坏了,晕了过去…… 如果没有回忆起这些事,报仇于我,只是一种潜意识,觉得身为人子人弟,应该要负担起这份仇恨。 而回忆之后,那晚来了八年多将近九年的锥心之痛,让我悲伤得直不起腰来。 那一个个温暖的怀抱,一个个怜爱的眼神,一个个拼死救我的身躯…" =============================== 97.鸿门宴 不为他们报仇,我怎么对得起那么多爱我却活生生离去的生命? 柳沁,你害了我全家,居然还敢抹去我的记忆,以我的救命恩人自居! ***失心,成为他身下献媚求宠的贱奴,呵,差一点,我就是了… 或者,他太自负,以为我永远不可能恢复记忆,居然也在我身上投入了感情,并奢望着我的回应? l 你爱我么? 或者,你爱的只是和我想象的苏情哥哥?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付出了感情,付出了太多感情! 柳沁,你会输。 而且,我会让你输得很惨。很痛…… 天色渐渐明朗,而我喧闹了一夜的心终于平静,或者说,表面平静了。 而那一刻心中的萧条,竟是无以伦比。 原来,这最后的亲人,也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 那么,也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吧? 沉静地吃了早饭,我去见叶幕天。 叶幕天似乎早在书房里等我了。 他一面练着字,一面笑道:"你来啦!" "是,岳父,我来了。"我平静无波地回答。 铁血帮并不能给我归属感,而我的心事,也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只有冷静和疏离,才能更好地帮我达到我要的目的。 "你来做铁血帮的副帮主吧。你可以调派堂主以下的人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叶幕天并不用我请求,已自己说了。 我淡淡回答:"可以。但这个消息,请在我杀了柳沁后宣布。" 说了这句话,心里似给狠狠用刀扎着。 杀柳沁?我居然不得不有这么一天么? 叶幕天抬起头来,笑得温和之极:"不要杀他,我要活的。我要他说出和挚天候勾结所做下的罪状。" 我点点头,道:"好。" 这才是叶幕天的目的。明月山庄背后,是当年的太后;雪柳宫背后,是挚天候;而铁血帮背后,又是朝廷哪一股势力? 已与我无关了,先报仇要紧。 "柳大哥,请于六月十五至肃州城倚红楼翠珠小阁,弟欲询明月山庄旧事。烹茶相侯,勿误。影。" 小小短笺,被我派人送走。 我相信,他一定会来。 他爱我,或者说,爱极了我像的那个人。三四个月没见面了,他只怕会很想我吧? 心里想着,竟有种得意,甚至是甜蜜? 甜蜜? 我不解我的想法,用力地摇头晃去乱七八糟的思维,将心力专注于练剑上。 仿佛,有人拿了柳枝,一招一式传授我武功,用恰到好处的责打指点我的讹误。 流魄剑被我狠狠甩到了石柱上,惊起了侍女们一阵惨叫,连叶纤痕都吓得站了起来。 而我,已顾不得再去安慰她们了。 心痛如绞! 我竟心痛如绞! 柳沁,既然你只打算将我变成向你献媚求宠的贱奴,为何又对我这般耐心,这般温柔,这般如亲人般小心呵护? 六月十五。 肃州城倚红楼翠珠小阁。 肃州城的名妓翠珠正在她的香闺中为我弹琴,这桃色的天地,旖旎而繁华。整洁的簟席,清慡的被衾,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每夜发生的肮脏和罪恶。脂粉气和熏香交织,将屋子里熏得香艳而浓烈。 饭菜已收拾得整整齐齐,但客人还没有来。 我淡淡笑着,倚着靠背,喝着茶。 一曲终了,我轻轻鼓掌,那美人低了臻首,作倾城一笑。 我赞赏地叹息,扔过去一枚金锞子。 美人双眼放光,却不去捡,依旧双手搭弦,笑问:"公子,还要听那支曲?" 我品着茶,向身后问道:"你还要听哪支曲?" 身后有人邪肆地笑:"你知道我来了?没想到你的功力进步若斯。" 我沉默片刻道:"我闻到了你身上柳叶味道。" 柳沁在我身畔坐下,轻嗅着自己的衣襟,笑道:"我身上有柳叶味道么?" 我淡淡笑道:"一直有那种很清秋的柳叶味,我在八年多前就闻到了。别人没告诉你么?" 柳沁依旧挂着略嫌放荡的笑,道:"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别人只说,我很有男子气息…" 我抿着茶道:"是女子气息吧?"然后侧过首去,冲他微微一笑,却是黑眸闪亮,带了几分逗弄和不经意的思恋。 柳沁果然禁不住我的笑容,面部那本就有几分刻意为之的笑意顿时一僵,微有失神,片刻才回过味来,道:"几个月不见,你会调侃人了。" "请我喝茶么?怎么不见茶,只见美人?"他很快恢复了那种俊美慵懒的笑容,手已搭到我肩上,道:"不过我可对美女不感兴趣。" 我并没有如以往般急着避开他无礼的爪子,只向翠珠挑一挑眉,道:"把我刚泡的茶端来。" 翠珠忙将一只朱漆托盘托了一只茶壶,两只茶盏过来。茶壶壶身银沙闪烁,朱粒累累,茶盏白地兰花、底平日阔。 我又丢了一只金锞子给她,道:"去吧!没我的吩咐,不用进来了。" 翠珠福了一福,知趣地拣了方才赏下的金锞子,小碎步退出了房。 柳沁将空茶盏捻了一捻,笑道:"是潮溪杯?那个茶壶是抽皮砂壶?果然都是好东西,怪不得你把原来那把紫砂壶扔在雪柳宫里不要了呢?" 98.我们两个,都很孤独 我笑了一笑,道:"我还不知道柳大哥对于茶道也这么有研究。" 柳沁摇了摇头,道:"我哪有什么研究,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 这一次,轮到我微微的失神。 他原来的确不懂得茶道,但自我住进雪柳宫,他似乎突然就懂得了许多茶艺相关的知识。后来我到了铁血帮,常喝不到如雪柳宫那般的好茶叶,叫人去买,也常买不到称心的,才知道许多名茶本是有市无价,再不知柳沁是从哪里弄来的。 默默把两个茶盏斟满了,微笑道:"这是顶尖的涌溪火清,我吃着鲜慡醇厚,回味甘甜,泡个五六遍一样能品出味来。你尝尝看。" "你若说好,那一定是好的。"柳沁懒洋洋笑着,眸中却微有黯然:"或者,把你扔给那女人是对的,你笑得比以前多多了,起色也好,不过还是不胖。" 我轻品着茶,叹气道:"这茶味道可真好!你不喝么?" 柳沁果然品了一口,却显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邪笑着问道:"怎么会想着约我到这种地方来谈事?难不成,准备让我在这里看你和刚才那位大美人表演什么c黄上好戏?可别逗出火来,让我把你给上了!" 我淡淡笑道:"我不会让你上我。要上也是我上你。" 柳沁听我第一句话时显然在意料之中,但听我第二句话时已"哧"地将口中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地取了筷从桌上夹了只虾,不紧不慢地剥好,放到柳沁面前的碟中,才继续剥着自己的,闲闲道:"柳大哥,我考考你的定力呢,原来还是这么不争气。" 柳沁香甜地吃着我剥的虾,面不改色道:"我在你面前,从来没什么定力,你最好也别再挑逗我,我的自制力有限。" 我又吃了两筷菜,才道:"你似乎只有在我身下的时候才会脸红。" 柳沁冰晶一样的眸子渐渐深沉,盯了我一眼,似乎想看出我心中的真实想法来。 我在想什么,他以前就常猜错,现在,当然更猜不中。 所以,我只是专心吃我的菜和饭,不去理会他。 柳沁也只慢慢吃着,吃得差不多了,才说道:"我出宫之前,曾有人劝我说,要我小心你。连银月教的流风都能向流玥下手,你现在身在与雪柳宫敌对的铁血帮中,更可能对我使坏。可我知道不会。纵然我几次差点把你逼死,你还是不会对我下手。我们两个,都是很孤独的人,也许,我们唯一信赖的人,只剩下了对方。所以,上次你虽知道是我用计害了你,你依然不肯出卖我," 我们两个,都是很孤独的人,也许,我们唯一信赖的人,只剩下对方。 是这样么?从没想过,柳沁口中,也能说出这么性感的话来。而这话,如今听来,竟是那么的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说不出的滋味来。 连涌溪火清也品不出味道来了。 我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冷冷看他一眼,道"多吃点吧。" 或者,这已是他一生所吃的最后一顿好好的饭菜。 我转身端着茶面向窗户,看向渐渐深沉的夜色,不与他相对。 柳沁眸中的冰晶渐渐转为冰凌,一抹冷而凛冽的幽光,轻轻投到我的背影,却如火在灼着。 我只作不见。 而柳沁的呼吸已缓缓移到了身后,轻轻叹息道:"影儿,难不成,你今天引了我来,还真的别有居心?" 我的嗓子有些哽哑僵硬:"是谁灭了明月山庄,杀了我的父兄家人?" 柳沁气息不变,很快回答道:"我说了,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是么?"我嘿然一笑。 气氛一时凝滞。 而柳沁已走回桌边,自己重新倒了茶,慢慢喝着道:"当然,铁血帮一定会告诉你,凶手是我,是雪柳宫,是不是?" "是。"我靠着窗棂,盯住他,道:"明月山庄被灭前,有人看到你和我哥哥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明月山庄被灭时,你正好在附近;明月山庄被灭后,雪柳宫的原有高手,消失了一半都不止;我哥哥苏情身上,有一处剑伤,是雪柳剑所致,我哥哥死后,雪柳剑绝迹江湖。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 柳沁依旧喝着茶,而面色已有些苍白。 许久,他抬头一笑,俊妩中依旧有些不以为然的邪肆,恬然道:"你信么?" 我淡淡道:"你先告诉我,明月山庄被灭,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柳沁回答得干脆有力,然后继续问:"你信么?" "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我信!"我低沉地回答,掌中的茶盏忽然碎裂,碎片刺入掌心。 柳沁已奔到我面前,脸色更加苍白,但眸中却灼了激动、怜惜和爱恋,以及已经掩藏不住的愧疚。 愧疚! 我看得出,他的眸中,隐藏着愧疚! 他摊开我的掌心,温柔地吮着我掌心被扎破处的鲜血,用丝帕为我缠上。 心里的疼痛,已远远超过了那么点不起眼的伤口。我默默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悲哀的发现,不只我的情绪能影响他,他的情绪,似乎也能影响我。 99.你的噩梦里,有我么? 我的心跳,竟会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不定。 是因为,我即将对他做下的事么? 这时,柳沁对上了我的眼睛,我忙将显然已经水汽迷蒙的眼睛投往别处。 柳沁却迅速拨过我的脸,灼烈的眼神紧盯住我眸中的水汽,忽然低下头,重重攖住我的唇。 仿佛触电一般,周身瞬间苏麻,连呼吸也似乎已停止。 随后,他的舌已迅速窜入我口中,呼吸粗重地在我唇间游弋。 我一向对他的吻没什么抵抗力,而这次,表现得犹为明显。 而我也不想阻止我的任何***,不管是亲吻,或是其他。 我几乎是本能地抱紧了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他,然后回敬他,不客气地绕过他的唇舌,同样地侵击他,迫得他不得不退回自己的领地,竟让我占据了主动。 "影儿,影儿…"柳沁身体已在颤抖炙热,和我的身体一样颤抖炙热,迷乱地呢喃着。 他已神智模糊,只是恍惚地感到我的异常,但这异常,显然让他更加迷乱,迷乱而兴奋。 时代,我要他沦陷。 可沦陷的似乎不只是他。 我已感觉出这几个月来内心从未勃发的激情,杂爱此刻找到了泻出口,如大河决堤,一泻千里,无从收拾。 柳沁的手已在解着我的衣带,而我并未拒绝,只是双手不安而焦躁地在他肩背抚摸揉弄着。而双唇,渐渐从他的唇边移开由脖颈一路而下,轻轻由他的肩窝处啮咬。 柳沁呻吟一声,自行解了衣带,脱去夏日本就单薄的衣衫,由着我轻咬他的凸起,若有若无地用舌尖舔舐着,喘息声越来越重。 "影,影,今天你总该是自己愿意吧?"柳沁的脸轻轻蹭着我滴着汗珠的额,鼻尖凉凉的,绝美的微笑,带了点邪肆,亦可用如花如玉形容。 他自然看得出,从来只是受他摆布的我,正如他他同样激烈地回应着他。 我重重地吐一口气,笑得比他还要妩媚俊雅:"我要在你上面。" 吐字清晰,冷静得不像痴绵沉醉于***之中的男子。 我的躯体,明明和柳沁一样想要,但我还能保持一份理智,我清晰地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柳沁眸中似有尖锐的寒光闪过,羽毛般在我的面庞滑过,然后对住我的眼睛。 我也有着渴求,但我相信我眸中的***正在褪色。 柳沁眼中的锐意慢慢收缩,凝作了微微的心悸。 他必定不会忘记,我曾两次将他弄伤。尤其是第二次,那根本就是***裸的暗算和伤害。 而今日,我刚提到了最敏感的家仇,又用很反常的热情去回应他,他自然心有疑惑。 但他终于垂眸,轻轻叹气,道:"好。或者,我欺负你的日子也太多了些。" 他躺倒了糙簟上,线条流畅而优美,面庞清秀而完美,肌肤是极诱人的玉白。他的眸子漆黑中泛着温温的春水,他的微笑少有的安谧,甚至带了种罕见的温顺,丝毫不见惯常的邪肆。 或者,他这样久居人上的绝顶高手,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势,不管在平时,还是在欢好之时。被迫居于人下,显然非他所愿,再也骄傲不起来了,性情中的柔软,便不自觉流露出来。 而我,已经被逼得屈从太多次,所以,一定也要逼他屈服在我的身下。 为了我,他什么都肯做。我记得他的话。但过了今夜,他将恨我入骨。 事到如今,他未必还是那个想把我变成他身下贱奴的雪柳公子,可是,血债血偿! 那许多拼了性命将我救出去的亲人! 我将自己浓黑的睫毛垂下,扶于他的胸前深深亲吻着,不让他有机会看到我眸中的悲伤和悲恨,甚至,有黯然腾起的不明所以的水汽。 "影……"柳沁的声线已颤抖失常,洁白美好的面颊向后仰着,眼神迷离如轻雾,带着显而易见的期望,又带着如游丝般的恐惧。 我那次利用他的感情对他进行的疯狂伤害,一定也曾给他带来过长期的心理阴影,就如他第一次强迫我一般,很长一段时间成了我的噩梦。 柳沁的噩梦里,是不是有我? 默默又吻上他的唇,与他温柔纠缠,然后拿过准备好的药膏,随着手指柔送往体内,并缓缓搅动。 柳沁忍耐不住,已发出似痛苦又似愉悦的低低惊呼。半闭的眼依旧凝着我,泛着隐隐的苦笑和自嘲。 我于他不只是男宠,更是徒弟和小弟弟,这样被我压于身下,大约也是有些不甘心,或者,还有些疑心。 可他居然还如那次一样,半是纵容地由着我摆弄着。 我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他,等他吸一口气,才一面缓缓动作,一面极尽温柔地亲吻他。 忽然发现,我很痴迷亲吻他,亲吻这个杀我全家又想将我当成贱奴般欺凌的男子。 "沁…沁…"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已禁不住自己的哽咽。 柳沁蓦然睁开迷离的眼,渐渐清明:"影儿,怎么了?" 我一声不吭,加大程度,一下接一下越来越深地撞击到他身体深处。 柳沁所有的话语,立刻变成了齿间溢出的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呻吟。 他如雪的面庞,泛着温润而潮湿的嫣红,并不邪肆,却另有一种跌荡温婉的绮丽风流。 100.第三遍的涌溪火青 影,影…柳沁忽然紧紧抱住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体内已是一阵阵收缩,却是已达到了愉悦的顶端。  眼看他释放了自己,无力地依倒在c黄上,簪巾已在剧烈的冲击下尽数松脱,凌乱而乌黑的青丝散落枕上,在浓烈的脂粉香及熏香下,那随着汗水的渗溢而更加浓郁的柳叶气息更加清新,让我说不出是心慌失措还是意乱情迷。 "沁!"我叫一声,更剧烈的冲击着他。 柳沁显然对于下体位并不适应,不曾料到我会继续所求,轻唤道:"影,住手!" 我微微一笑,道:"你在求我么?" 柳沁不做声了,他怎肯明着向我张口求饶?只是在我身下不断战栗摆动着身子,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生理上过度的愉悦和刺激,而蘼醉般的呻吟和喘息,已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多传递着向我求恕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做了几次,我才放开了柳沁。 柳沁虽武功比我高出一大截,此时却已软在c黄上微微颤悸着一时说不出话了。 我侧过身子,不由伸出手去,就像他以往轻抚我一样,轻抚他战栗的身体。 柳沁疲乏却温存地一笑,略歇一歇,自行坐起清理身体。 " 而我已想起,每次他与我欢好以后,即便是愤怒之中强迫我欢好之后,他总会为我清理身体。 我默默望着他清理身子时有些狼狈的摸样,起身取过方才的抽皮砂壶,也不用茶盏,直接用壶嘴对着唇喝了两口,才递给柳沁道:"第三遍的涌溪火清,真可惜了。此时成了解渴之物了。 柳沁接过壶来,也学着我喝了两口,疲软地将壶放到了两人之间的簟席上,道:"你若喜欢喝,我隔日让人多弄些给你送去。--叶纤痕待你还尽心么?江湖流传,你们感情好得很。" 我淡淡道:"无所谓好不好,八年多前,我失去了一个家,如今,我将重新有一个家。对我而言,有妻有儿,便总够了。" "真足够了么?"柳沁笑了起来,居然又回复了那种叫我讨厌的邪肆:"可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心里一跳,立刻冷笑道:"谁喜欢你?" 柳沁微有得意地望着我,搂着我肩笑道:"如果不喜欢我,方才还肯这般待我?" 我古怪地笑了笑,突兀地道:"我想看看,雪柳公子能不能成为在我身下献媚求宠的贱奴!" 柳沁眯起了眼,冰晶闪烁,显然意识到我意存侮rǔ,却没悟过我真正的意思来。 我慢慢坐起身,淡淡道:"柳沁,你不记得,八年多前,你重伤我哥哥后,曾经说过什么吗?" 柳沁撑着也要坐起来,忽然手一软,又已倒在c黄上,已泛出凄凉苦笑来:"影儿,今天,你又在算计我?" 他看向了犹在凉簟上的那把壶。 "里面有机关。"我将抽皮砂壶提起,把里面的茶水倒得逛逛的,提起壶告诉他:"我喝完的时候启动了壶底的机关,把暗藏在其中的***蚀骨散融进去了。这种药在欢好之后药性发作更快。" "人在那种时刻,味觉应该是最不敏感的,何况我自己刚喝了两口,你自然不会疑心。"我灿烂地向他笑着,看着柳沁泛着怒意的苍白面容,将他推倒在c黄边,用两只手指迅速按入他的下体。 "影…"柳沁勉强晃动着无力的肢体,寒心地道:"你…你并不相信我,而信了铁血帮!" "我没有相信铁血帮,我只相信自己。柳沁,是你带人杀了明月山庄上下,还想把我沦为性奴,还抵赖么?"我森冷地说着,将第三只手指也塞入他被折腾了几乎大半夜的身体。 虽然我够温柔,没有让他见血,但早已红肿一片了。 柳沁难耐地呻吟一声,无力地在两点上抓按着手,颤声道:"影儿,你中了铁血帮的计了!叶幕天才是覆灭明月山庄的真凶!" 我用另一只手拂去他面庞上的如绸缎般滑亮的青丝,看着他在那被硬生生迫起的***和痛苦中挣扎,本来苍白的面颊,被逼出了接近妖异的潮红,清冷道:"柳沁,到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否则,你会白吃很多苦头!" 我在他体内的手继续用着力,狠狠蹂躏敲击着他的内壁,柳沁显然已无法忍受,挣扎着在凉簟上徒劳地躲闪着,勉强吐着字:"影儿,你住手…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任何人说!"我粗暴地打断了他,只觉两眼都红了,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怒火。"我只信我自己,信我自己的回忆!是你,是你杀了我哥哥,不顾我的挣扎抓了我去挚天候府,然后用十株忘忧糙洗掉我的记忆,从此乖乖当你胯下的贱奴!" "不是…不是这样…"柳沁的挣扎已越来越无力。额上阵阵的虚汗直冒,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额前及鼻尖,将如缎青丝淋得透湿。 可我想起二嫂、五嫂他们拼死救我出来的景象,心头痛极,不由得双眼泪珠交迸,猛地抓住他的头发,拖过他的上身,狠狠撞击到红木雕花的c黄棂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101.当初,你不如连我一起杀了! 直到鲜血从他的白皙的额前涌泉般奔出,狰狞地滑过他如玉雕精致的面颊,我才将他仍到c黄上,将四指一齐挤入他的下体,肆意蹂躏冲击着,狠狠盯住他问:"柳沁,你说,现在,谁是谁的贱奴?谁在向谁献媚求宠?你在我身下,才真像个不要脸的下贱娼妓!" 从我开始拽他头发撞他头开始,柳沁就闭住眼睛,任凭再大的痛苦和***交织,再没有发出任何呻吟,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唇边已被他自己生生咬破了,溢出一道鲜血来。而那浑身痛出的汗水已将他弄得全身俱湿透了,愈显得那曲线流畅诱人,几近完美。 那紧实流畅的曲线,此时在我眼里居然还能让我觉得干渴。感觉出这种怪异的心动,让我痛楚得厉害,也恼恨得厉害。 我怎会为他心动? 他是我的仇人,方才的缠绵,只不过为了诱他在最放松最没有心防时饮下我的毒茶;此时,我该报仇才对! 缓缓从他体内抽出手来,已是满手血丝。 他一定痛得厉害,但居然不再向我用那等低回而痴迷的呻吟求恕。 我一挺身,又进入了他。 : 那本就被我弄伤的身体,显然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外力。 他疼痛得浑身都在颤抖着,猛地吸吸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竟是满眼的泪花,掩仰了不知多少的伤心,痛楚和委屈。 "影,你会后悔……"柳沁哑着嗓子,几乎是悲惨地在吐着字。 我从来没见柳沁当着我的面落过泪! 我闭上眼,绝不看他那突然将我的心揉作一团的冰晶瞳仁,疯了般冲刺撞击着他,将他的话语,逼作了强自压抑的低低惨叫。 直到…他晕过去。 我从他身上缓缓下来,抚着他满身青紫的虐痕,忽然失声痛哭。 柳沁,柳沁,当初,你不如连我一起杀了的好! 我帮柳沁清理了身子,穿上衣服,糙糙扣好头发,凝定心神,才叫人进来,把他押回铁血帮。 负责押送的,是两名护法。 他们拿着预先预备好的寒铁链子,走近柳沁。那铁链两端,居然是尖利的长长锋刃! "慢着,这是什么意思?"我指住了长刃,问道。 "这链子,是特地为柳沁这等绝顶高手预备的。用两头的锋刃直接从琵琶骨穿透,天大的本领,也没法子再用武功了!"那护法有些得意地抖着链子。 我不自觉道:"也就是说,即便以后摘去了链子,他的琵琶骨受创,也很难再恢复武功了?" 护法有些惊诧的望着我:"苏副帮主,这个柳沁,还有机会再活着走出铁血帮么?" 心里似已被那铁链穿透锁紧了一般,忽然就疼得沥沥淌血。 但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柳沁一定会在铁血帮被活活折磨致死。 这不正是我要的么? 明月山庄上下几百条人命哦! 我别过身,漠然地挥挥手,道:"动手吧!" 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柳沁的惨叫,他一定被那剧痛生生刺醒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浑身颤抖了一下,满眼是他意气风发教我剑法时的情形。 剑气舞动,雪叶飘飞,笑如春花,袖如云起…… 一双冰晶莹亮的黑眸,灿如星子,只在我身上凝住,深深地,蕴了多少的真挚情感…… 这一切,将再也不可能出现… "影……"我听他愤怒而痛楚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忍不住回过头,他也正用不可思议无法相信般的眼神望着我,连愤怒和痛楚也看不出来。 他已知我的背叛,却不料我能做到这样绝。 双肩鲜血沥沥,将他的衣衫粘在皮肤上,然后顺着衣衫一路往下淌,一滴滴落到地上,嗒然有声。 我的面色,应该也在这片刻变得惨然发白。 "苏副帮主,您不舒服?"那护法问我。 "苏副帮主?"柳沁斜睨着我,眸光渐渐回复冷静,反而挂上了邪肆的冷笑,不屑而鄙夷地望着我。 我曾答应过他,不能加入铁血帮,更不能帮他们做任何事。而现在,我是铁血帮的副帮主,并将他交给了铁血帮。 "我没事,你们…先带雪柳公子回铁血帮…"我仓惶地吩咐着,手不觉摸向腰间,将酒壶抓到手中,抖抖索索拉开塞子,痛饮了一大口。 两个护法立刻向我告辞,带了柳沁便走。 柳沁身上的***蚀骨散已经解开,但琵琶骨被锁,显然无力挣扎,而向前走时,更是步履蹒跚,狼狈地被那两个护法搡着向前行。想来下体被我折磨得早已肿烂不堪,每走一步都是痛苦不堪了。 经过我身畔时,他顿了一顿,挺直了背走过去,再也没看我一眼。 我几乎有种奔向前扶持他的冲动,终于还是生生地忍住,紧紧靠着墙壁,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立刻无力地瘫软下来,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眼前一片昏黑。 柳沁,柳沁…… 肃州,离铁血帮总部所在的昌陵不过三天路程。 但我七日后依然未回到昌陵。 几乎每到一处,我都要醉上一两天,睡个一两日才能继续赶路。 我承认,我到底还是心软。 明知柳沁是灭了我那么多亲人的仇人,可我还是不忍,不忍回到铁血帮见到他被苦苦折磨的摸样。 ******************************************** 102.擎天侯府的杀手 有时候,我宁愿他已经死了,那么,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如何去面对他,再也不用去猜测他可能正受着什么样的刑罚。 离昌陵越近,我越害怕。即便知道他一定也给关在上次我曾经被关过的石牢中,与外界隔绝,即便被人活活打死,也不可能有半分消息传出去;但我的潜意识里,似乎一到铁血帮,就能听到他被上刑时惊心动魄的惨叫。 我连铁血帮都不敢回。 第八日,我回到了昌陵,没回铁血帮,悄悄在一家客栈住下,整日醺醺。 第九日,我还是不打算回去。 N!h>fE` 第十日,我在铁血帮总部门前悄悄晃了一晃,又回到客栈之中,要了酒,趴在桌上喝得烂醉。 小二把我架回房里,我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将那小二的衣衫也弄脏了。 虽说我打赏的银子不少,可小二还是掩了鼻子,一边叫道:"客官,少喝点啊!"一边捏了鼻子带上门忙不及跑出去了。 欺负我醉成这样,估计今晚都不会过来帮我收拾了。 忽然想起了那日,那日我喝白粥想起受rǔ之事大吐特吐,柳沁一直守在我身畔,最后那样怜惜地亲吻我,不顾我口中的污秽。 "如有污秽,我和你一起承受!" 当时,他这样说。 如今,他只怕也难免要承受污秽,谁又陪他一起承受? "活该,活该!柳沁你活该!"我喃喃念叨着,从腰间摸过碧玉酒壶,仰脖要灌时,才发现已经空了。 愤愤地将酒壶扔在一边,正要翻身时,忽然心中一凛,如同有细细的刀锋,从肌肤汗毛上拂过,扯出一身冷风。 我几乎是本能地立刻缩身,后退,拔剑,对敌。 c黄上居然有四名黑衣人潜伏着,一见我生了警觉之意,立刻现身,扬剑向我刺来。 一交手,便发现来人的路数我异常熟稔,熟稔得仿佛那些功夫我都练过一样。 又一人持剑破空而来,剑光凌厉,如迎风破浪。 段浪宝剑? 我一惊,已叫出来:"是秋潇吗?" 段浪,是林秋潇的宝剑,他是我在挚天候府唯一结交到的朋友。 这一群人,分明全是挚天候府自己训练出来的杀手,而且,他们几个,只怕都是和我一同训练的同一批杀手! 我交出林秋潇的姓名后,那几个人的身形都有轻微的凝滞,然后继续出剑。 我的身手,早非当年那个才出挚天候府的十七岁少年可比。一两年间,柳沁对我的培养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因此,我以一敌四,居然一时没有败象。 "秋潇,我是苏影!"我不想和挚天候府的同伴打,更不想和林秋潇打,报出了我自己的姓名。 四人又是一迟疑。 再出招时,已只有三人向我动手了。 接着,是林秋潇的声音:"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和苏影谈谈。" 另外三人也不动手了,迟疑着望着林秋潇。 林秋潇继续说道:"侯爷那里,我去交待。" 这次,三人不声不响,然后彼此点了点头,从窗口一跃而出。 我见只剩了林秋潇一人,吐了口气,收了剑,颓然坐到c黄前,问道:"侯爷要杀我?" 林秋潇瞪着我,道:"你说呢?我记得原来你虽冷傲了点,但心性很单纯,让我一直庆幸,总算我身边,还有那么个干净的人。但没想到不足两年,什么见利忘义,出卖兄弟都学会了,比我们还要卑鄙无耻许多!实在让我……让我甘拜下风!" 我烦躁地抱了头,道:"秋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在为我家枉死去的几百条人命报仇?" 林秋潇捏了捏鼻子,道:"你这屋里味道不好闻,到别处说去吧!" 我默不作声,随了他跃出窗外,运起轻功,奔了出去。 近郊,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林烟渚。 风徐来,已将我酒气吹散了六七成,坐于亭边,看向近两年不见的林秋潇。 他也正静静凝视着我,眸光说不出的复杂。他的面庞一如既往的英气,却不见往日常见的玩世不恭,看我的眼神,分明带了几分陌生。 "我后来知道了柳沁就是雪柳公子,也知道了你就是夜公子。听说过很多你们的传闻。"林秋潇到底沉不住气,打破了沉默,说道:"你们分分合合了好几次,但感觉上,他对你还是很不错的,最后你居然能这样回报他,实在让我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苏影?" "应该…不是了吧?"我苦笑着望着他,道:"秋潇,你以往和我说,杀人的感觉很不好,可我现在,宁愿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用想的杀手,只管过着有今日没明日,胡天海地醉生梦死的日子。清醒着,有时实在很痛苦。" 我几乎把我出侯府后所有发生的事,都向林秋潇讲了一遍,包括柳沁畸形的爱恋,我的抗拒,以及后来发现的家仇,如今那让我莫名其妙的心里挣扎。 我相信,我也寂寞了太久。 我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柳沁一直让我心有芥蒂,我基本从不曾跟他讲过任何知心的话;叶纤痕曾一度将我整个心都占满,但即使那时,许多话我也不想告诉她,怕她介怀或为我担心,如今,两人之间更是鸿沟深深,回到昌陵几天,我只是常常会想起她腹中的孩子,对她却不再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四海深情。 *************************************** 103.旁观者清 其他人,更是不必说,我几乎不曾把其中任何一个人当作我的朋友。 而林秋潇,他跟我相处了差不多七年,是我唯一信得过的朋友。虽然分别了近两年,可直至今日,我依然将他当作朋友。相信他也是,才会将此事一力承担下来,让其他人离开。 所以,我愿意把闷了太久的心事,一一向林秋潇倾诉。 林秋潇也很认真地听着,中间从不曾打断过我。 讲了一个多时辰,我才将我所有的故事讲完。 "苏影,恐怕,你真的弄错了。"林秋潇待我讲完,凝神想了好久,才回答我。 我皱眉道:"我弄错了什么?" "你弄错了谁是你的仇人。"林秋潇的发丝很粗硬,面部的轮廓也是粗硬明朗,泛着坚毅。"我觉得柳沁不会是那个覆灭明月山庄的人。" "为什么?"我紧揉着身下的石凳,揉得指尖发白,问着。 "如果他救你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把你当成苏情一样玩弄,干嘛把你送到挚天候府这样专门训练高手的地方来,后来还不遗余力亲自教你武功?教出一个显然是敌人的高手来杀自己报仇么?他该把你送到妓院去,好好学学c黄第功夫才对。"林秋潇说的很不客气。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他这人品味不低,自然希望我和哥哥一样有着高超的武功,妓院之中,只怕教不出如他意的男子来!" "那也犯不着自己辛辛苦苦教,除非他吃饱饭撑的!"林秋潇说道:"本来我对柳沁带走你很不满,但听你这么说着,再加上我外头听来的,他对你着实不赖。换了我,一定做不到这般待你好,虽然……" 他对我的别有用心,我自然不是不知道,别过脸道:"无论如何,我的回忆不会骗我。是他夷平了明月山庄!" "你亲眼看到柳沁出手屠杀明月山庄的人了吗?"林秋潇问我。 "我自然没看到。那些人,全是黑衣蒙面,便是柳沁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没有得到林秋潇的支持,我很有些郁闷,甚至是--忐忑。 可我怎么会弄错呢。 我的回忆,不会骗我,何况又有那么多旁证支持。 "可是,柳沁既然当了你和你哥哥的面宣布要灭明月山庄,就是明着要挑起争端,又何必多此一举,蒙面行事?"林秋潇看着我,沉声道:"何况,你也说了,当时那些杀人放火的人,不断要追杀你,还把你追得半死不活神志不清,一见柳沁就认为他要害死你?" 这夏夜的风,怎的突然送出那么冰凉的气息来? 我打着寒噤,指甲一点一点抠着石椅,勉强保持着声调的平稳,道:"你是说,柳沁虽然说了要灭明月山庄,虽然在明月山庄被灭后现身,但事实上明月山庄被灭与他无关?他只是正好在之前和之后突然出现?那么雪柳宫那段时间突然消失那么多高手,又怎么解释?" "这应该去问柳沁。你问他了吗?" 我没有问,我似乎…也没有给过他任何解释的余地。 便是解释了,我也绝对不会相信。 或者,是我谁都不敢相信了。我唯一相信的是我的回忆,以及我自己的判断力。 我在八年多前被他救起时就认定了,他是杀我亲人的凶手…… 那是多么久远又执着的念头,十岁男孩的念头… 林秋潇没有固执自己的一剑,却又说起了今天的事:"你应该猜到了,柳沁和挚天候交好,柳沁被你设计,侯爷非常恼火;所以才命令先把你除了,为柳沁报仇。"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有侯爷,才遣得动你们。" "平时我接任务,只负责执行,从不问原因。但我知道这次要杀的人是你,忍不住问了原因,你知道侯爷怎么回答吗?" "怎么回答?"我不由不问。 "他说,柳沁愚蠢,居然甘心受你摆布;而你更愚蠢,居然听信仇人的话连自己救命恩人都杀,被人当作了棋子还沾沾自喜。说你们两个人活着,实在让他感到难受。" 林秋潇苦笑道:"我原来不指望侯爷会回答我,没想到他回答得那么快,把你们两个都狠狠骂在里头了。也难怪,雪柳宫一直是侯爷扶持的,但雪柳宫中直接听侯爷号令的,只有雪柳公子,其他高手都是冲着雪柳公子的名望投奔去的,任何一人都无法替代柳沁的位置。柳沁一死,纵是侯爷扶持了心的宫主,可原来的高手至少会散掉一半,凝聚力更会大打折扣。所以侯爷实在是恼火到了极点。" "侯爷也说我愚蠢,说我当了认价的棋子?"我抑制不住心头的烦躁与惊惶,问道:"我可不可以见见侯爷?" ------------------------------------------------ 104.杀机,因你而起! 挚天候敢如此说,一定知道一些我所不了解的事了。细算下来,雪柳宫灭明月山庄,为的就是挚天候,这事他该清楚才对! 只是,挚天候府远在京城,想见挚天候晏逸天,一来一回至少要七八天时间,而柳沁给囚在铁血帮,已经有七天了。 我在铁血帮石牢中困了八九天,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再隔七八天,我回到石牢中,还能见到活的柳沁吗? 六月天,冰雪漫澈,蚀心入骨。 "我帮你和侯爷说。"林秋潇倒是答应得很快:"明天这时候你到这里来等我,我给你回复。" 我心里一跳:"侯爷目前在昌陵?" "不在昌陵,但离昌陵也不远。包括雪柳宫那些部下,全都在昌陵附近蠢蠢欲动,估计是想救柳沁吧!昌陵是铁血帮的大本营,防范太严,不然早该下手了。"林秋潇警告我:"你自己小心些吧,现在他们担心着柳沁,没顾得上你;若柳沁有个好歹,他们第一个要杀的人,一定是你!你整日醉醺醺的,即使是我,伺机偷袭也未必不能成功。" 我垂了头,道:"我知道了。明天会等你消息。" 一时娱乐圈下分手,我几乎毫不犹豫,往铁血帮方向飞驰而去。 柳沁,柳沁,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仇人? 如果是,那么,一切都是你活该! 如果不是,那么,那么,我都做了什么? 我不会弄错,绝对不会,那么多的证据…… 但我最好,还是捡柳沁一面,就当…最后一面吧! 心痛如绞…… 我已是铁血帮的副帮主,自然在铁血帮来去自如,即便是半夜,门前职守侍卫看到我虽是诧异,倒也不敢多问,立即放了我进去。 估量着叶纤痕和侍女们一定都睡了,我也不去敲门,悄悄越墙而入,打算进去换件衣衫再去捡柳沁。 我这十日流落在外,差点把自己变得和酒鬼乞丐差不多狼狈了,实在不想让他看到我为他如此憔悴的摸样。 他…本没资格让我为他痛心。 但我打开自己的卧房,却见c黄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叶纤痕却不在c黄上。 这半夜三更的,她跑哪去了? 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思索半晌,先找了件漆黑的换洗衣衫,到浴洗房中冲了凉水澡,换了衣衫,悄悄将脏衣藏了,又把酒壶灌满了酒,依旧一个人也不惊动,悄悄离去,径奔向铁血帮的地下石牢。 那石牢守卫极是森严,至少有三个护法一级的高手在外镇守,外加三道机关,上次柳沁救我,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先将人引开了,后来亲自带人动手,才能冲进去将我救出来。 如今,囚得是柳沁,自然比当初更要森严几分。以我目前副帮主至尊,又是亲自囚拿的柳沁,那负责值守的护法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柳沁所在的第三间石牢的要是交给我。打开地下牢门让我进去,却在我进去后将牢门关得紧紧的,让我出去时再叫他开门。 也就是说,假如我有意救柳沁,那么连我自己也休想出去了 沿着冰冷的石阶走下去,感觉那闷热潮湿的空气,已将刚洗过澡的身子,又激出了一层汗水,浮游在背脊上,很不舒服。 悄悄打开第三间石牢,扑鼻而来的,自然是血腥和腐臭的气息,又有浓重的喘息声,带了***的味道冲了过来。 身后的石门自动阖上,发出"嗡"的一声闷响,才把烛火下正在俯身做运动的两人惊动;而另外四名本间石牢的守卫,正趴在桌上睡大觉,俱是赤着上身,仅着袴裤,不难让人相像他们刚做了什么好事。 "你们在做什么?"我喝问。 两人一惊,立刻光着身子立起,张皇地望向我,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跪倒在地:"拜见副帮主!" 透过两人身形,我看到了柳沁。 他倒在地上,肌肤裸露,布满了红的和黑的淋漓伤口,许多地方都在渗着鲜红的血,或浊黄的液体,那根穿透他琵琶骨废去他武功的寒铁铁链,依旧连在他的骨ròu之中,高高锁在石壁一处铁环中。那头曾经如缎滑亮的青丝,蓬乱不堪散落肮脏的地面,不知沾了多少的血污浊垢。 他的面庞倒还有几分洁净,只是一片灰白,连唇边也是淡得发青的颜色,即便知道有人来了,也不曾睁开那双如冰晶的双瞳,只是双睫颤动,紧蹙着眉,似在忍耐着体内不断收缩的痛苦。 他的身下,正在流血。 心头的恨痛,突然之间引发了我的戾气。 我想也不想,扬剑,劈出。 两个刚轮暴过柳沁的守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已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四个被惊醒的守卫,颤巍巍站起,还没弄清状况,就被我用剑指着鼻尖喝问:"还有谁动过他?" 他们迟疑惊恐地望着我的流魄剑,还没来得及说话,地下忽然有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都动过,你能怎样?" 柳沁勉强半挣开双眼,微带挑畔盯着我,唇角努力抿出一如既往的邪肆笑意。 但那笑意,已是如此艰难,以柳沁那等狠虐要强的人物,居然无力再抿出一抹讽刺的笑纹。 眼眶发热中,我再挥剑,那四人也迅速倒下。 浓烈的血腥味泛开,偌大的石室,只剩了我一个活人,和地上那个无力动弹的半死的人。 105.我的污秽,你也应当承受! 我收了剑,侧过脸不去看他,慢慢从腰间解下碧玉酒壶,一口接一口喝着酒。 "少喝些酒,伤身。"地下那个半死的柳沁,居然虚弱地说起话。 "我喝得不多。"我居然回答了他。 "唉,别哭了,做了就别后悔。"又是勉强无力的话,伴了低低的咳嗽。 "我没哭!"我怒气冲冲说着,一拂脸颊,已满是湿凉。 我真的哭了么? 柳沁伏在地上,几乎没见动弹过,怎么知道我在流泪? 柳沁没有和我辨哭没哭的问题,却勉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终归还是失败地伏倒在地上,哧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才喘息着问我:"可以给我一口酒喝么?" 我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勇气,默默蹲到他身后,扶他坐起,将手抵于他的背心,缓缓将内力输往他的体内。 隔了破碎的衣衫,他背脊上的骨头抵硌这我的手。 而以往,他的背脊很是宽厚,抚上去很结实,很有弹性。 半晌,他的唇边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我才放开手,由着他淌着脓血沾着秽物的身子,无力靠住我的肩。 我不但想哭,还有种狠狠抱住他的冲动。 但我终于只是将酒壶递给了他。 得我之助,柳沁恢复了一些体力,颤抖的手接过我的酒,狠狠喝了两口,才吐出一口气,将酒壶靠在地上,轻轻道:"影儿,你不想听我讲明月山庄的事,我把我和你哥哥的事讲给你听一听,好不好?" 我其实很想听明月山庄的事,我其实很想听他解释,我其实很后悔那天在倚红楼没多给他一点时间为自己辩解,哪怕只是狡辩。 但我对着柳沁,依然只是淡淡道:"你说。" 柳沁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我的面颊,道:"我和你哥哥苏情,在隐瞒身份行走江湖时偶然遇到,一见倾心,互相爱慕,十分交好。但后来,我们知道了彼此身份,便有了隔膜。我想了好久,决定放弃刚成立不久的雪柳宫,和他双宿双飞;可阿情不愿意,明月山庄在他手中重建威名,他不想为任何事放弃他的事业,甚至决定结束这段不为世人所容的断袖之恋。他用最快的速度,一下子娶了五位原本就对他倾心不已的美人为妻。"  我的身体有些僵:"你是说,我哥哥辜负了你?" "没有。"或者喝了点酒,柳沁面庞浮出些微红晕,精神振足了不少,继续说着:"他想舍了我,可终究舍不下,背地里,我们还是有来往。只是各为其主,难免彼此猜忌,远不如之前融洽。后来幼帝登基,挚天候让我对付阿情,被我拖了下来,没去理会;想来太后也是令阿情对付我,阿情终于采取了行动,他把我约到了黄山见面商谈此事。" "哥哥要杀你?" "不,他不会杀我。他同样狠不下心,根本没办法对我动手。他…他把我引到了黄山,亲自带人工商了雪柳宫。雪柳宫无主,高手损伤大半。我到了黄山不见阿情,便知上当了,眼见昔日兄弟被阿情斩杀殆尽,心里又恨又怒,当即孤身一人前往明月山庄,在流香院找到他,将他的下人都杀了,然后对付他。" 我心里忽然发寒:"就是我看到的那次?" "对!"柳沁咳嗽片刻,忧伤而无奈地望向我,道:"就是那天,我已经给气得差不多快疯了,才会用狠毒的招式对付阿情。而阿情心中有愧,出手未尽全力,所以才被我重伤。你五位嫂嫂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后来离去,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对他下杀手,胡乱抛下几句狠话就离开了。那天晚上,我住在扬州客栈中借酒消愁,到半夜受不了起身呕吐时,发现了明月山庄方向的大火,连忙赶去时,只剩了你还活着……" 他苦笑着凝视着我,道:"可我实在想不到,我在流香院随口说的几句狠话,被你当了真,当时就认为我是凶手;我用忘忧糙洗去了你的记忆,结果你恢复过来,还是认定,我是凶手……" 我已经透不过气来,颤声问:"你是说,我弄错了?" "影…"柳沁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对你如何,你当真感觉不出么?我承认我有很多缺点,我自私,我霸道,我不会为你着想,我只想困着你关着你,把你一辈子羁在我身边,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一再被你设计,再见你时还是恨不起来…影,或者当日你就死了,我还快乐许多……" 我已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捏紧他的胳膊,道:"如果你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日在倚红楼,你为什么不说?" 柳沁悲怆地涩笑:"影…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都不曾想过,你会恨我成那样……那样折磨我!即便是这群畜生这等糟蹋我,也没你那日那般很,那般绝,那般让我这里痛,这里伤…" 他用手捶着自己的心口,笑着,笑着,已滴下泪来,软软地滴在我的手上。 恍惚感到,或者,真是我错了。 我是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弄到这里来受尽折磨践rǔ么? "亲亲我,好么?"柳沁喘着气,望住我:"我知道我很脏,但这时你害的,我的污秽,你也应当一起承受!"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我的头用力勾下,已吻上我的唇。 =============================================== 106.关于男妻的轻率许诺 我哽咽一声,抱紧他,主动深入他的唇齿间,和他当日吻我一样,细细地亲吻他口中每一个角落,吮吸掉他每一处可能有的肮脏,小心地避开无数的伤痕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身子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伤重还是亲吻,但面庞依旧光洁,光洁之中,是大片的潮湿,我再不知道,他脸庞上的,到底是我的泪水,还是他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慢慢虚软下去,我知道他支持不住了,才放开了她,让他倚在我的怀中,试了脸上的泪水,定了定神,道:"柳沁,我会去查这件事。如果查清了的确是我冤枉了你,我一定把你救出去,然后自杀以谢!" 柳沁微微笑了,淌着冷汗道:"我要你自杀以谢干什么?我只要你从此以后乖乖做我的人,向妻子对丈夫一样忠贞着,别再去找别的女人或男人,就够了。" 我低了头,道:"好,如果是我错了,我……我像妻子服侍丈夫一样,服侍你一生。" "是心甘情愿,服侍我一声,从此不能再说,是我迫你同寝?" "心……心甘情愿。可首先,我要确定真凶到底是不是你,或者是叶幕天?"我说得很艰难,但到底坚持着我的前提。 "你可以去查,只不过,如果查出真的是你错了,哪怕眼看我给杀死,也不许救我,知道吗?"柳沁的眸中,流转着温热的柔情,细碎的担忧。 我收缩着眼神,道:"为什么?" 柳沁柔声叹道:"影儿,你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铁血帮绝不会放过我。你这个名以上的副帮主,如果坚持想救我,只会白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如果韬光养晦,只怕叶幕天看在女儿以及你一身武功才识大可利用的份上,一时还不会动你。只是,你早晚会是叶幕天的眼中钉,自己千万小心了!" 我慢慢将柳沁放到在地,清冷道:"柳沁,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只是如果这事真是我弄错了,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说着,迈步便要走。 "影,影……"柳沁勉强向前爬了两步,紧紧攥住我的衣角,道:"你跪下,发誓不许救我!不然我不许你走!" 他虽然一身创伤,连坐都坐不住,居然还用和雪柳宫教我武功一样的口吻在和我说话。以前每次他这样和我说话时,我就会很恭敬地听着,很听话地遵循。因为那一刻,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师傅。 但这一次,我不想遵守,只蹲下身去,明朗轻笑道:"沁,你刚才不是要我以后把你当丈夫一样看待么?不救你出去,你怎能拥有我这样比女子更美丽的男妻?" 我向来很少笑,而柳沁向来抵挡不住我的笑。 他果然一失神,松开了手。 我立起正要走时,已听他叹息道:"影,我已知道了你也喜欢着我,只是想再试试你肯不肯无视世人的眼光,和我厮守终身而已。" 我身体一僵,本能地质问:"谁喜欢你了?只是我一定要把欠你的还上而已!你要我以哪种方式还,那我便已哪种方式还!" "如果,我要你以代我活下去的方式还呢?"柳沁咳着,又是鲜血向外吐着,却依旧艰难地说着:"这些日子,我一直盼着你能来,我想再看看你的态度。如果你铁了心想帮铁血帮杀我到也罢了,叶幕天一时不会动你;我就是担心你这样犹犹豫豫迟疑不定。叶幕天会疑你,已铁血帮的势力,你会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而动手救我,更是…更是自寻死路。即便。即便你是害惨了我,我也只盼你活下去,傻影儿,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我木然地说道:"你应该只是把我当成哥哥那样喜欢着,何必这么为我考虑?如果你死了,应盼着我下去陪你才对。" "影儿……影…"柳沁苦涩地呻吟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明白,阿情是我的过去,而你是我的现在啊。即便是阿情,动了雪柳宫我都能重伤他,可你即便将我害死,我也不会怪你,只会怨自己不曾好好教你。难道你以为我把你当作了阿情的替身了么?" 他没有么? 他没有么? 还是我又错了? 我错了多少? 忽然觉得这世界并不是像我所想的那般黑暗,只是越来越迷惘,越来越荒唐,叫我怎么也看不懂,看不透…… 我慢慢往前走着,而柳沁犹在我身后艰难地爬着,叫道:"影儿,你要发誓,你不能拿自己冒险,你发誓,不要来救我…" 他似乎已完全笃定,我查出的结果,必然是我错的,而我必然会来救他。 而我,似乎也已开始认为,我错了… 石牢大门忽然开了,抬起头,居然是叶幕天带了岳弄川、三行者等来了。 他的眼神依旧温和而和蔼,微笑地望着我:"影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直接就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抱起拳,清晰地回答:"禀岳父大人,影儿昨晚在客栈之中突遇刺客,交手之下发现是雪柳宫的一位使者和两位护法。料想雪柳宫目前应该有大批高手到了昌陵,想救柳沁了。我心里不放心,特来看一下,顺便…问问他杀了自己的恋人,这些年有没有做噩梦。" ======================================= 107.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叶幕天拈须点头,指了那些守卫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脸一沉,声音也冷了起来:"岳父,这种刑罚,影儿也受过。这不该是一个名门正派所为,所以影儿出手,清理门户!" 我将脸扬向岳弄川,问道:"岳堂主,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死?" 岳弄川脸色一变,懒懒道:"苏副帮主说他们该死,他们自然就该死。只是不知苏副帮主这些日子在外逍遥快活得舒服么?把大小姐抛在家独守深闺这么多日!" 我低了头,泛出一缕愧色,沉吟半晌,才向叶幕天跪地谢罪道:"帮主,属下领罪!属下晚归,的确有失职守。柳沁虽与我有着血海深仇,可和我相处一年多,亲手抓来,属下心中…心中郁郁,因而一连数日在外借酒消愁,是属下错了。" 叶幕天忙着挽起我,慈蔼笑道:"这是你这孩子重情重义,也没什么错的。只是柳沁为人刁滑,也是出了名的。你只小心,别再上了他当就行了。" "是!"我应着,声音转柔:"我回屋去看纤痕了,许久不曾见她,心里好生牵挂着。" 叶幕天笑得开怀,道:"快去吧!" 缓缓踱了过去,只用眼睛余光再瞥一眼柳沁。 他保持着向下趴着的姿势,一动都不动弹,恍如又昏迷过去;而三行者正捧了一只小小的铁匣,慢慢走向他,目光冷冽中透着狠毒,再不知盒中是何等可怕的刑具或毒物。 遏制住自己所有的担忧和焦虑,我平视前方,不慌不忙地步出石牢,连手指都不曾颤抖一下,镇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回到卧房之中,叶纤痕正坐在妆台前对镜理妆,粉靥含笑,颊生媚意。 我走过去,轻轻拥住她,微笑道:"才起c黄么?" 叶纤痕吃了一惊,立刻站起来道:"是啊!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我天天想着你么?" 我收紧了双臂,柔声道:"我也想你了!" 展臂将她抱起,挥手关了门,已将手伸入她夏日单薄的裙底。 一片粘湿,带了云雨后未及清洗的狼藉。 "影,小心孩子,还是……不要了吧?"叶纤痕满面红晕,温柔地拒绝着。 我亲吻着她,道:"纤痕,我忍了很久啦!大夫不是说了?五六个月后胎盘已稳,三五天行房一次没关系。我从后面来,一定温柔些,好么?" 叶纤痕不敢推拒,眨巴着的眼睛中有一抹潜隐着的慌乱。 我极尽温柔地与她缠绵片刻,她已有些不支之像。 而我一与她纠缠,便已心中雪亮,亦是透心的凉。 也难为她,六个月大的肚子,一夜行房数回,想必也是乏得厉害了。 一时事毕,我只作不知,又温存地与她亲昵片刻,方才起c黄来,让侍女为她去炖冰糖燕窝,好生休养着,至午时才让她下c黄,陪她散步,感受着她腹中越来越激烈的胎动。 我一切如常地表现着,甚至比往日更要温柔几分。 我一向会隐忍,我也一向有耐心。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然后,到了傍晚,我一边为叶纤痕夹菜,一边说着:"纤痕,呆会我可能还会出去一两天。" 叶纤痕惊讶道:"又去哪里?" 我沉吟道:"我昨天被雪柳宫一群人袭击了,后来跟踪着其中一人到了郊区被甩掉,我怀疑他们应该有大批高手还潜在那里,准备趁夜去踩踩。" 叶纤痕急急道:"这些事,叫别人去就行了,太危险了。" 我抚摸着流魄的剑柄,哂然道:"还是我去吧!铁血帮高手虽多,可强过我的,不会超过三个。雪柳宫也一样,纤痕你等着看,你的夫婿,必然可以在那些人之中来去自如!" 我凑近她耳边,微笑呢喃道:"你夫婿是最强的,不管哪方面都是,知道吗?" 温柔的絮语,加上不输给她的绝美笑容,我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叶纤痕的失神,然后是无可抗拒的点头,应和着我的话。 没想到,有一天,我的笑容也会成为武器,对向柳沁,对向叶纤痕。 几多真情,几多假意,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正如我辨认不出柳沁有多少真情,叶纤痕有多少假意。 入夜后,我悄悄潜出铁血帮。 不出意外,有人在后跟踪我。 事实上,这些日子我一直感觉有人在注意我的行踪,猜测着铁血帮暗中在监视或"保护"我;但我终日买醉,也无心理会,估料他们后来也渐渐松了警惕之心。 我故意把昨晚之事说是雪柳宫所为,也是猜着他们可能也发现过有人刺杀我,但以我和林秋潇的轻功,等闲之人,自然不可能追到我们,更不可能知道我在和挚天候联络。 今日,我却不能让他们盯着。 跟踪的人身手不凡,只怕是护法一级的高手,但与我相比,又差了一大截。我很快若不经意般加快速度,顺利地在进入城郊前将他们甩脱。 又到了前日危亭,满天星子,映了水中野荷飘摇,在烟渚茫茫中明灭。 我以为我来得够早,去了才发现,林秋潇居然已经到了。 他扔给我一只垂了黑纱的斗笠,道:"侯爷要见你,你自己抓住机会吧。" 108.宁可他负我,我绝不负他! 我料想他必从其中做了不少工作,带上斗笠道:"秋潇,谢谢。" 他也不客气,从糙丛中牵出了两匹马,递了一根缰绳给我,叹道:"你见过柳沁了吧?" "见过了" "有没有发现自己弄错了?" 我沉默。 而林秋潇已叹道:"我特地又问了侯爷,他的话中意思,认定了你的好岳父才是明月山庄的真凶。不仅如何,他好似对柳沁很失望,打算放弃他了。" "放弃?"我已上了马,正要抖动缰绳,不由又顿住,问道:"什么意思?" "他本来联络了雪柳宫的高手,准备集合他们以及侯府暗中培养的高手,将柳沁救出来;但今天中午他收到了一份线报后,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一打算。"林秋潇深深看住我,道:"你好像很关心柳沁?" 我暗暗咬牙,不答话,拍马便行。 林秋潇一声噫叹,若有若无,飘散在夜风之中。 一个时辰后,我们已到达了一处外表看来甚是普通的乡间别院,但一到院中,便有人过来牵走了马,并将我和林秋潇的宝剑一齐收了去。 没有宝剑护体,深入敌我莫测的挚天候身畔,我很有些忐忑。 一侧首,林秋潇正在一旁等着我,陪我一路向前行着,转了几道回廊,直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居室前,才顿下身来,道:"你进去吧。若有什么事……你叫唤一声,我总会…帮着你。" 不由心中感动,默默握了握他的手,方才踏步进去。 如果我和挚天候翻了脸,他这句帮我,可能是把自己也置于不可测的死地之中。 房中有桌几茶案,如意博山铜炉香烟袅袅,是清新而优雅的龙涎香。重重的淡紫帷幕,如流纱般随了开阖房门的微风飘拂,掩映着帷幕深处那宽袖博带的男子如画中人般,可望不可及。 "在下苏影,拜见侯爷!"我单膝跪于地间,向挚天候晏逸天参拜。 晏逸天正在品着茶,慢慢看着手中什么字条,看完一张,又取来另一张,似根本没听到我说话。 我等了半晌,不见回答,又说了一遍,依旧不见回答,心知这晏逸天是有意为之,只得继续跪着,耐心等候。 直到膝盖几乎跪得发麻了,才见晏逸天吐了一口气,道:"苏影,你进来。" 我应声"是",撩开帐幔步了进去。 晏逸天正将面前最后一张纸条看完,琥珀色的眸光如我八年多前见到的一样清澈,只是今日见来,有几分冷冽,似蒙着一层薄冰。 "替我倒茶!"晏逸天望着我的眼神带了几分玩味,依旧如我初次见到的摸样。 我手心微微沁出汗来,却不敢违背,低声应了,屈身为他将白玉茶盏中的茶倒至三分之二满。 "柳沁常向我要各种名茶,说是给你饮用。你的茶艺定然不错,看得出这是什么茶么?"晏逸天并不谈正事,却问我这个。 我只一低头,便已辨出,道:"是涌溪火清。" 晏逸天点头道:"我听说柳沁就是吃了你泡的涌溪火清,弄到今日,死不死活不活?" 我垂了头,道:"苏影正为此事欲向侯爷请教。" 话犹未了,晏逸天正端着茶盏的手忽然扬起,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到了我的脸上。 晏逸天依旧坐着,但眸光已是冰冷。他森森喝道:"你要请教,在向柳沁下手前就该请教!现在把柳沁害成那样,再请教顶个屁用?"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晏逸天,居然连粗话都骂了。 我吸一口气,拂去脸上的茶叶和茶水,直视着晏逸天,问道:"侯爷认为我错了?还是也认定,我找错了报仇对象?" 晏逸天指着方才他看的那叠纸条,道:"那些,是这些年来柳沁与我通过信鸽传递的纸条,其中写道你的,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我怔一怔,将纸条拿到手中时,晏逸天又道:"跪下看!" 他虽然对我凌厉甚至倨傲,作为如今仅存的三大执政大臣之首,他完全够资格让我跪,便是柳沁,想来也是对他恭恭敬敬的,所以我顺从地向着他的方向跪下,正要看时,又听晏逸天道:"你不用跪我,往柳沁的方向跪吧。你对不起他。好端端一个人才,就这么给你毁了!" 我怔了怔,已被晏逸天扔过来的茶洗砸中锁骨,一阵疼痛;而衣衫已给淋得透湿,连手边的纸条已湿了不少,忙将纸条上的水珠抖去,最下面一张纸已经湿的墨汁洇了开去。 我忙拿出看时,还好,只有几个字,能够辨认的清:"宁可他负我,我绝不负他。" "这张字条,是我在三个月钱得知你回了铁血帮,令他除掉你时,他给我的回答。"晏逸天已自行倒了茶,慢慢在喝着,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目光中的怒火似已消逝,渐渐回复原有的温文尊贵,但眉宇间透出的不怒而威的气势,依然让我极有压迫感。 更叫我有压迫感的是他的话。 他曾想取我性命,并对柳沁下了命令? 柳沁完全没理会他的话? 宁可我负他,他不肯负我? 心里越发得忐忑,遂从第一张开始翻起。 109.无药可解的千秋附骨虫 这些纸条,都是柳沁的亲笔,第一张纸张都已经泛黄了,显然是很多年前的,说了一堆正在办的事后,尾上附了一句:"影乃苏家最后血脉,请务多加照应。" 第二张,也是在最后提到了我学业:"若真如其师所说,影有习武天份,则必是苏家大幸,亦是沁之大幸,可无愧阿情于地下也。" 第三张,提及:"影初慧黠,至今之冷寂异于众人,沁有责也。请兄代为传达,按时传授武艺即可,勿加逼迫。" 一连十来张,都是在附尾处提及我,询我学业进度,并请挚天候多加照应的。直到第二十张左右,又提到了另一件事:"闻影为众人翘楚,甚慰。但影出身名门,有家仇未报,遣其为兄所用,恐污本心。兄若有事,沁愿一力代劳,望勿伤童稚之心。" 晏逸天见我盯着这张,道:"你十五岁时,武功已很是不错,我本来要将你和林秋潇一起派出办事,但你是柳沁特别交待的人,所以征求了他的意见。他随即表示,如果我有事,他愿代劳,不愿你年纪轻轻便卷到那些血腥中去,迷了本性。 又翻到了一张,落款已是我走的那一年了。可能是挚天候提及了我,柳沁说得比较多:"沁欲接其返雪柳宫久矣。唯恐见影又念阿情,心中惴惴。阿情之死,沁亦有责,若非当日为我重伤,明月山庄当不致为叶贼所趁,以致全庄覆没;沁为之封雪柳于地下,不愿相对,更不知该如何相对其弟。兄既觉其可用,弟将于下月前往,自此携于身边亲身教导,或亦可为兄添一可用之才。" 阿情之死,沁亦有责,若非当日为我重伤,明月山庄当不致为叶贼所趁,以致全庄覆没。 这页纸,已经说得极清楚,柳沁对哥哥深怀歉疚,为的是刺向他的那一剑;而山庄的覆灭,他则认定是叶幕天所为! 我跪倒地上,无力地问道:"这纸条,是真的吗?" 连这一点也在质疑,已让晏逸天不怒而笑:"你认为本侯爷吃饱了撑的,为你弄一堆假证据逗你玩儿?还是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 他站起身,拍着我的肩,然后用手指勾了勾我的脸庞,嗯了一声,道:"也不是没有,总算,你长的漂亮。" 我闭上眼睛,并不躲开他的手,继续问道:"那请问侯爷知不知道,叶幕天为何又要灭我们明月山庄?" 晏逸天叹气道:"你总算想到把疑点转移到别人身上了。你早该查一查,就会发现叶幕天一直和朝廷某些势力有来往,而且并不固定其中一个。这个老狐狸,奸滑得快成了精了。八年多前,太后倒台后得益最大的并不是我,而是梁王,他才是当时八位执政大臣的首辅。" 我脚下越发绵绵的,几乎立不起来,暗哑着嗓子道:"你的意思,叶幕天那时的后台是梁王?" "现在一样保持着联系。当然,他同时还和其他好几个有权利的大臣来往,所以,柳沁和我提了好几次,要为他的心上人报仇,将铁血帮连根拔起,本侯都劝他再忍忍。"他有几分出神地望向窗外,叹道:"八年多前,我身为外戚,本是势力相对最弱的一环了。是柳沁从我最弱的时候便一直暗中帮着我,我才能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今日要眼看着他死去,还真不忍心。" 我双手按于地上,强坐起身,道:"那么,侯爷为何不救他?" "我想救。"晏逸天叹道:"但救回来的柳沁将一无用处,我却可能牺牲太多的高手,实在是得不偿失,就不值得了。" "柳沁武功高强,手下高手如云,怎么一无用处?便是琵琶骨受创,也不是什么绝症,认真调理,还是可以恢复的。"我知道官场与江湖之间多的是利益互换,想挚天候救柳沁,柳沁自然必须有让他救的价值。 "可是,今天叶幕天那老匹夫给柳沁用了千秋附骨虫,便是救回来,也没什么用了。" "千秋附骨虫?那是什么东西?"我猛地想起三行者晨间抱着的那个铁匣子,打了个寒噤。我走之后,柳沁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一种很厉害的毒。中毒后的每一个时辰,都会受到万虫噬骨般的剧痛,同时全身皮肤都会出现类似针刺的痕迹,皮肤会变得很难看。痛苦的时间开始很短,大概半盏茶时间吧,但以后发作时间会越来越长。这种毒的毒性并不剧烈,一般来讲中毒后还可以再活个七七四十九天,但事实上很少有人能活满十天。因为中毒之人,一般都在几天后就活活痛死了。当然,意志力越坚强的人,越是难死。" 晏逸天温雅地侧过脸问我:"苏影,你说,柳沁的意志力强不强?" 柳沁的性情,显然属于异常刚硬的那种。我的头皮开始发炸,勉强说道:"他一定可以撑得下去,直到我会为他找到解药。" "一旦服下,所有药性立刻蚀入血液,无药可解。"晏逸天淡淡道:"所以我不想救他了,如果有机会,我会赏他一剑,免得他活受罪。" ============================*====================*===============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110.更变态的擎天侯晏逸天 "我想救他!"我毫无犹豫地冲口而出:"侯爷,我求您,帮忙救他!" "我救他回来做什么?"晏逸天淡然得木无表情:"他无法再帮我领袖雪柳宫,更无法帮我做事了、" "我可以辅助他领袖雪柳宫!他做不了的事,我可以帮他做!"我毫不犹豫地冲口说着。 晏逸天看我的眼神很是怪异:"你终于知道你报仇报错对象了?" 我蠕动嘴唇,想否认,终于颓然地低下头,失声道:"是,我弄错了!一定是我弄错了!" 我有一股想一剑刺死自己的冲动,我宁肯刺死了自己,也不愿承认我居然将救命恩人当作了仇人虐待出卖。 但这是事实,千真万确的事实。 在纸条中这么多平淡如涓涓细流的琐碎叙述里,如果我再分辨不出柳沁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么我就是禽兽了。 不,不对,我的所作所为,已与禽兽无异! "求你,帮我救出柳沁!"我跪倒在这个可以一手遮天的挚天候面前,一下一下重重地磕着头,冰冷的青石碰着额,让我发晕。 这时晏逸天托过我的下巴,笑得极优雅:"不要把你的额头磕肿了,否则你连最后的资本都没有了!"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晏逸天已很贵气地用手抚一抚我的脸庞,道:"我喜欢宠女人,也喜欢玩男人。如果今天晚上你能让我玩得尽兴,我可以帮你。" 很温柔地问我:"你答应么?" 我能不答应么? 柳沁…… 我一直不知道,这一晚我是怎么煎熬过来的,我终于知道晏逸天口中的"玩"是什么意思。 他指的并不是两人之间的欢爱,甚至可以说欢爱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根本就是把人当成没有知觉的玩具一样玩着。 当他把弄来的长条状的棒子,葫芦状的瓷瓶、牛皮筋、鞭子、绳子、钉子等全部用到我身上,然后在我身上乱咬乱啃乱捏时,我简直是欲哭无泪,只得咬牙苦忍。 柳沁是个变态,跟的这个晏逸天居然更变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不错。 一直折腾到天亮,我几乎全身都是青紫的伤痕,疼不可耐。 而晏逸天似乎玩得并不尽兴,一直皱眉看着我的表情。 我苦笑道:"侯爷,你玩够了没有?" 晏逸天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着,柳沁现在在做什么?" 他优雅地支着颐,琥珀色的眼睛纯净如水,微笑道:"他在痛得要死的时候,会不会口中还在喊着,影,影,影……" 我不由色变,心头比目前所受的所有虐待加起来都要疼许多。 晏逸天看着我神情,眼睛更澄亮了,继续说着:"听说你把他交给铁血帮前,曾好好整过他?他有哭吗?这小子眼泪一向少,我记得就苏情死时见他眼睛红红的,被你出卖时,有哭吗?" 他…他怎的没哭? 在我狠狠折磨他后又强rǔ他时,他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来,曾经那样满眶的泪水和我说:"你会后悔的,影儿。" 他的唇边都咬出了鲜血! 他的心里,当时该有多伤心,多委屈,多痛楚! 他一定还以为是我下令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将心比心,如果他这样待了我,我一定将这人恨到入骨。 可是,他居然叫我小心,叫我不要救他,叫我代他好好活下去…… 我的眼眶发热,勉强忍住泪水,木然问道:"侯爷,你还要继续么?" 我宁愿晏逸天继续他的折磨,也不愿再听他说下去了。 "继续!"晏逸天抱着肩坐到c黄头,欣赏般望着我,却没有继续折磨我,反而继续说道:"我听说当初你一意求死,得了重病,柳沁也流了泪?你昏迷了五天五夜,他便抱了你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地陪着你,天天抱着你哭,还一口一口地读你药吃?听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特地叫人去把正打算躲到乡下打胎的叶大小姐抓来,在你清醒后扔到你身边,说是那女人陪的你?" 我头脑一下轰地涨大了,不顾身上疼痛,扯住晏逸天的肩膀叫道:"你说什么?那五天五夜那五天五夜,以口度药,又流我一脸眼泪的那个人是柳沁?不是叶纤痕?" "是啊!"晏逸天很感兴趣地望着我,道:"我真不知道柳沁在想什么,明明是他千方百计把你给救活了,明明爱你爱得要死要活,反将所有功劳推给那女人,把你拱手让给他,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傻子骂他是和那群践踏我的守卫是一路货色! 因为我说我和他一起只是为了抱他的恩,还他的命! 因为我万念俱灰,心存死志! 因为他认为叶纤痕可以让我活下去,所以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痛苦放走了我! 而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我摊开自己的双手,似乎看到了我手指间全是柳沁的血,柳沁的痛,柳沁的呻吟…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到满是伤痕的膝间,痛哭失声。 哭得正难耐时,一旁递来一条丝帕。 意识到自己正在晏逸天的c黄上,我勉强掩饰自己的情绪,用丝帕盖住眼睛,努力去克制自己的泪水。 "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我喜欢!晏逸天的声音传来,优雅中带了一丝得意。 -------------------------------------------- 111.柳沁,会不会很后悔? 抬眼看时,他已施施然下c黄,披了衣,见我看他,才微笑道:"游戏结束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要给整到什么程度才会流泪。"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怪癖? 而晏逸天居然喝着茶解释给我听:"我第一次看到你长大后的摸样就想着,这么个绝美又冰冷的少年,若是在c黄上给弄哭或者逗笑了,一定是件非常好玩的事。可惜柳沁狡猾的很,我一个眼色,他就看出我在打什么主意了,居然一天也不在挚天候府多呆,立刻就带你走了。而柳沁看你的眼光也不对,以他那样强烈的占有欲,只怕你一出府就没法逃过他的黑手,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以为柳沁不可理喻,现在才知,起了歪心的晏逸天更加不可理喻。 晏逸天叹息道:"我心里一直后悔。你在我府中这么久,我都没想到把你叫来看看长成什么样子了,结果白白便宜了柳沁,我连碰都没碰着你。我等了很久,才等着这么个机会让你陪我一晚。估计着你心情正糟,怎么着也逗不笑你,所以只好想法弄哭你了。原来你什么都不怕,只怕柳沁伤心。一提到柳沁伤心,你也会伤心落泪。呵,也不枉柳沁死心塌地不要命地待你好了。" 他忽然又笑了笑:"其实你就是不陪我,我也准备去救柳沁。我已经派人去找名扬天下的药王前来接应,柳沁一救出来,立刻会进行救治。但若有这个机会不占你便宜,我简直会遗憾终身……" 我再也忍不住,手中的玉簟枕"砰"地一声重砸过去,他的话终于没能说完,抱头鼠窜逃到帷幕外,犹在外笑道:"小苏儿,你别怪我,朝廷之事太过闷人了,若不弄点这些事来消遣小琴,我会发疯的!想到你是我惦念了快两年的美少年,想到柳沁知道自己心上人给我作弄一场的表情,我实在是欢喜的很……" "你一定每次也被柳沁作弄的很惨吧?"我清冷地打断他的话。 晏逸天终于不说话了,显然是给我猜中了。 他明明是柳沁的后台,手握重权,但从柳沁的那些字条上来看,柳沁对他虽然称得上恭敬,但所谈及的公事私事均是十分随意;便是那年我与他们初次会面,柳沁与晏逸天的表现显然更像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所以,二人关系,不会一般。 以晏逸天的权势和气势,柳沁不怕他,自是因为在某些方面,将晏逸天压过一头的关系了。 柳沁实在不像会给人作弄的人,除了我。 他面对我时,难道少了根筋? 为什么要如此纵容我对他的伤害? 最终伤害的,似乎不只是他哦… 下午,我回到了铁血帮,画了雪柳宫部署在郊外隐藏分布图,去见叶幕天。 "现在是将雪柳宫连根铲除的最好机会。"我将雪柳宫部署分布的情形指给叶幕天看。 "雪柳宫的门下弟子来了很多,应该分散在昌陵城中,等待着救援柳沁时一同出手;而雪柳宫的骨干全在郊区这三处地方分布。两位副宫主,三位使者,八位护法,全集合在那附近了。如果我们派大队人马,将三处骨干人马尽数剿灭,雪柳宫群龙无首,除了解散,别无他路。" 叶幕天一直仔细看着,仔细听着,叹息道:"影儿,将你任作铁血帮的副帮主,实在是本座所做最明智的事!" 他拍拍我的肩,道:"好好干,铁血帮的未来,是你的!" 我立刻恭敬地向我的仇人屈膝:"谢岳父大人!" 叶幕天又道:"我会再和大家商议一下,尽快将此事确定下来。" 我点点头:"宜急不亦缓,空迟则生变!" 叶幕天蔼然笑道:"我知道了,你累了一个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冰寒一笑:"对影儿而言,若将雪柳宫连根拔起,于公于私,都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影儿心情好得很,辛苦些也无妨。" 我抱了肩望天窗外的流云,悠然道:"柳沁是为了雪柳宫才害了我一家。我实在很好奇,当他知道他的雪柳宫和明月山庄一样,于一夕间覆灭,会是什么表情。" 叶幕天叹息道:"现在的柳沁,一定很后悔。" 我不知道这老狐狸的后悔,到底是指的灭明月山庄,还是指救治收养我。 我想他想让我认为他指的是前者,而内心必为后者幸灾乐祸。 这天我借口疲累了一夜,在另一间房中歇下,仔细调养我给晏逸天那混蛋折腾得遍体鳞伤的身体,同时也给叶幕天时间去调查我给出的情报真伪。 这些情报全是晏逸天提供的,练雪柳宫众人的住处,也是晏逸天安排的,雪柳宫大量弟子涌到昌陵城雅士事实。 那么多的高手,犹如一枚炸弹一般,随时可能在铁血帮的总部引爆。 叶幕天,能不怕吗?能不想法将炸弹提前毁灭吗? 第二日巳时,叶幕天召集铁血帮所有核心人物,商议当晚剿灭雪柳宫部署之事。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同时包围,逐个剿灭。 先分散人手,将三处地方一起包围,但围而不攻,只是暗中看守着,防止有人走脱。等主力高手全来了,再一起剿灭,确保将所有雪柳宫高手一网打尽。 ========================================= 112.柳沁,保重! 而从昨晚开始,叶幕天已叫人盯紧了那三处地方,确保一个人都不曾离开过,并要求监视之人随时回报,以防有变。 一切调度完毕,我换了一身质地极佳的华贵黑袍,束了镶黑玉宝石的腰带,将长发全部都绑缚了,做好大战前的准备,才精神奕奕的去见柳沁。 才踏上地下石阶,又听到柳沁的惨叫声隔了石门隐隐传来。 早已知道了千秋附骨虫会引起极度的剧痛,但如今听到那向来刚强骄傲的柳沁如此惨叫,心里还是猛地给人撕了一大片,凉凉地疼痛。 迟疑半晌,稳住了心神,慢慢开了那间石牢门,伸出穿着黑色缎裤的修长的腿,一步一步,稳健地踏了进去,走到柳沁身边。 柳沁已疼到神智迷乱,惨叫着在地上蜷缩着,翻滚着,一直滚到我身边,都不曾抬头看我一眼。 倒是新来的几名守卫,一眼看到我来了,想到前面六名守卫开膛破肚的命运,全都灰了脸,爬到我面前叩见。 "免了。"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缓缓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对着柳沁,似在欣赏一幕好戏。 其他守卫忙着奉上茶来。 我自然不会吃他们那茶,只将茶盏捻在手中,慢慢晃着,连手都不曾抖一下。 柳沁的疼痛终于过去,他无力地伸直手臂和腿,以及不雅的姿势仰躺着,面色灰白,毫无生机,头发胡乱团在脸部和地间,变身汗水血污,再看不出半点原来的潇洒清逸,如同刚从臭水沟里捞出的乞丐尸首。 心中已疼痛得扭曲,但我居然还很冷静地叫起他的名字:"柳沁,如果没死,就抬起头来。" 柳沁听到我的声音,明显一震,果然虚弱地将下巴磕到石地上,勉强挣了眼,沙着嗓子问:"你来了多久了?" 我垂下眸,不经意般摇晃着茶水,不让人看到我眼中的黯然。 他必然是极不愿意我看到他疼痛悲惨到万分狼狈的摸样。 他宁可自己一个人痛着,狼狈着,也不愿在我面前毫无尊严地失态。 可他不明白,他原来在我心里怎样,现在就还是怎样。我不会忘了,是我将他害到了这样凄惨的地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懒懒散散说道:"柳沁,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会去城郊,将那些想营救你的部属,一网打尽。" 柳沁身体僵了一僵,已有惊恐之色显出,他狼狈地向前爬了半步,嘶哑叫道:"影…不要再做什么了,不要…" 我便知他已了然我的话。我自然不会真的把雪柳宫弟子斩尽杀绝,今晚的行动,就是救他。 今晚我会将铁血帮的大部分高手引到城外去,并不会亲身来救柳沁,也不知道挚天候到底安排得怎样,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将他救出。 如果营救不成功,或者,我被叶幕天猜忌追杀,今天都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柳沁。 所以,我蹲下身去,抚着他肮脏惨白几无人色的面庞,冷冷道:"你放心,再隔几日,你也会和你那些好兄弟团聚!只可惜,你这张好看的脸,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很浮夸很恶意地一笑,我很粗暴地捏过他的面颊,在他干裂的唇上轻轻一吻,却忍不住在闭眼又睁开的瞬间,流露出一抹忧伤。 柳沁,保重! 在柳沁惊骇的眼神中,我将他的头重重掷下,以我一贯的冷峻风格,头也不回往牢外走去,将柳沁撕心裂肺的大叫留在身后。 他在高声叫着:"影,不要……" 我要! 我一定要救出你! 二更以后,开始行动。 铁血帮三分之二的顶尖高手参与了行动,包括叶幕天。 也包括我。 如果我不去,必然会引起怀疑,所以我必须去,而且必须时刻站在叶幕天的身边,以打消他的顾虑。 这样,如果有陷阱,我也一定会落入其中;如果发现是我设的陷阱,我会在第一时间被身畔无数的铁血帮高手千刀万剐。 三更天,到达一处别院,除了一些级别很低的弟子,没见到一名高手。 经询问那些弟子和监视的铁血帮部属,确定他们去了另一处别院,应该是和那个别院中的高手共商救人大计。 一刻也不耽搁,立刻蜂拥往第二处别院。 那一处别院中,发现在铁木婆婆、雷天涯、秦红袖等雪柳宫大部分高手。 我立刻和所有人一起冲在屋中,然后飞快跑另一房间去追击敌人,其实是从另一窗口窜出,逃逸。 别院中所有的雪柳宫高手,都是假的。他们是经过易容的挚天候府死士。 真正的高手们的确是在第二处别院会合,然后在二更天便沿了暗道尽数撤出,冲往铁血帮总部救人。 叶幕天很快就会发现这些人是假的,进而疑心到我身上。 所有的雪柳宫高手都去救人了,即便安排了人接应我,估计也没有谁能挡得住铁血帮那许多高手的进击。 我只有靠自己,抓紧每一刻时间,迅速逃走。 虽然我早已查看好了地形,找好了撤退路线,可我还是被叶幕天愤怒派出搜索的高手追到,先后遇到了三路高手! 若论以一敌一,我倒是不怕。可我遇到的每一路高手,都在三人以上。 ////////////////////////////////////////////////// 113.还挑断我脚筋么?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杀了多少人,自己又受了多重的内伤,又中了多少刀剑创伤,才逃了出去。 我只知道我来到我事先找好的一处极隐蔽的山洞藏身时,已经没法子再向前迈出一步。 好在我早就在山洞中预备了药物、粮食和清水,都是那天早上顺便从挚天候府向晏逸天要来的好东西。 勉强吃了治疗内伤的药物,为自己把几处实在流血厉害的伤口撒了药,便已倒头昏睡,直到给伤口和腹中的饥饿激醒,我才起身为自己包扎治疗,但几乎连运功疗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初几天,我几乎都是吃药和昏睡中度过,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在那山洞里呆了多少天。 大致把食物和药用光了,才觉恢复了三四成功力,悄悄下山去时,已停得江湖人都在传说半个月前雪柳宫强闯铁血帮救走雪柳公子之事,又有人再传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最初出卖了雪柳公子的夜公子苏影所为,而苏影因此被铁血帮追杀,至今生死不明。 听说柳沁被救走了,我大大舒了一口气,因所在地段接近昌陵,也不敢大意,将脸抹黑了,乔装作小厮摸样向外遁逃。 好在事情已经过了有半个月的时间,铁血帮基本已放弃了对于近处的搜查,我竟很轻松地逃出了铁血帮控制最严的地界,顺利赶到了雪柳宫所在的雁陵山下。 遥想柳沁应该已安然回到了雪柳宫,我心里一阵轻松,决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见他,买了件他最喜欢的白衣换了,将乱糟糟的头发洗了,用根抹额随意扣了,湿漉漉披散在肩上,才觉自己的发质之好,居然不下于柳沁。 赶到雪柳宫时已是傍晚,暮日中的瀑布更是亮白耀眼,映着本就清雅不俗的雪柳宫更是飘渺如蓬莱仙阁,却让我一阵亲近,如到了家一般。 竟不曾想过,有一日,雪柳宫也会给我家的感觉。 守卫看到我出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连将我放进去,道:"夜公子可回来了!宫主快惦记疯了!" 我便知柳沁无恙,心中欢喜,脚下更是轻快,迅速向他的卧房方向飘去。 走到他的院落时,只见铁木婆婆和雷天涯、杜潇湘三人正在月形拱门前议论什么,一眼看到我过来,又是惊喜,又是怨恨,雷天涯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已被铁木婆婆一把拉住,笑道:"夜公子回来就好,以前的事都别提了。快进去吧!" 想我这次将柳沁害得这样惨,他们心中一定也很恼我,但瞧这情形,显然是柳沁依旧处处维护我了。 当下略一点头,缓缓走近院中,走近柳沁卧房,正要推时,已听到柳沁的怒气冲冲的喝骂声传出。 我怔了怔,忙缩回手去,悄悄听着。 只听柳沁怒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找?一个大活人,难道还cha了翅膀飞了不成?" 接着是流月低声的辩驳:"宫主,铁血帮也一直在搜寻他,也没有发现他啊!" 柳沁的声音立刻杀气腾腾:"你的意思,是让铁血帮先找到他,你再去给我抢个尸首回来?" 心素软语道:"宫主您放心,夜公子虽然年轻,但做事机警,聪明的很,铁血帮未找到他,证明他很可能藏身什么地方避风头呢。" 我才知道他们议论的,居然是我。看来柳沁找我找得大动肝火了。 "他聪明?"柳沁近乎咆哮:"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先是耳根子一软听人几句话就来害我,然后是害他自己!他……他孤身一人就敢将那么一大群高手引开,也不想想自己怎么脱身!还有你们!居然连一个接应的人也没安排,不是把他忘死路推吗?" 惊秋颇有几分不满地回答:"宫主,这是挚天候和夜公子商议的结果,属下只是遵命行事。" 柳沁怒道:"他拿刀让你们杀了他,你们也照办?快再去找!找不到人你们都别回来了! 杜晓很僵硬地说道:"可是宫主,如果夜公子藏在什么地方不出现,天大地大,我们实在是无从找起啊!" "那么,如果找到他的藏身之地,把他脚筋挑断带回来!看他还敢不敢藏着!都给我滚!"柳沁在咬牙切齿。 几个人鱼贯而出。 流月边走边低声嘀咕道:"挑断了,以后还不是得想法给他接上?" 惊秋打开门首先踏出门来,向后道:"你少说几句吧!" 而流月一抬头已看到了我,顿时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鸡蛋。 惊秋也忙掩住了嘴,已是笑意盈盈。 杜晓、心素也走出来,一脸的惊喜。 我向他们微微一点头,抿出一丝笑意,往屋里瞧时,柳沁正负手立于窗边向外看着,一头黑发被风吹起,和以往一样如绸如缎,只是披着一袭玄灰色单衣,显然越发颀长清瘦了,但瞧那长身玉立稳稳站着的气势,身体应该恢复得不错。 我正看得出神时,已被四只手一齐推入房中,同时门也给轻轻带上。 柳沁闻得身后还有动静,头也不回喝道:"还不滚?" 我懒懒道:"宫主是要我回软香殿住么?那我可走了。" ================================================== 114.被他算计了! 柳沁大震,飞快转过身来,怔怔盯住我,往日那邪肆而美好的面容如今如百味杂陈,悲喜惊恨不一而足,忽然冲了过来。"啪"地打了我一耳光,道:"跑哪去了?为什么才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感觉耳光疼痛,已被他拥到怀里,他的声音已是哽咽难言:"真的回来了么?你可知…可知我有多害怕?每天晚上都是你再也回不来的噩梦!" 我眼眶发热,垂着眼睑道:"是,影儿错了,害宫主担心。" 柳沁立时推开我,双手捏紧我的双肩,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已知宫主叫得太过生份,忙道:"柳大哥。" 柳沁不说话,一双冰晶闪动的眸子深深如井,几乎将人吞噬;而他的双手继续加力,捏得我额上一阵阵的冷汗,只得红了脸,叫出了只在最亲昵时方才唤过的称呼:"沁……" 柳沁的手立时松开,却返身将我抱起,掷到c黄上,狠毒地骂道:"看我怎么整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忍耐着伤口给掷得撕开的痛楚,勉强一笑,双唇已被柳沁重重地堵上,一言不发便狠狠向我索取着,我给他堵得几乎窒息,舌尖更给他吮到麻木,只觉更是全身苏软无力,迷迷糊糊由着他摆布着。 "影,你没忘你在石牢中说过的话吧?"柳沁忽然松开我,边解我的衣带,便问我。 我微蹙眉。问:"什么话?" 柳沁笑得狡黠而危险:"你说过,如果你救出了我,从此就如妻子服侍丈夫一样服侍我。也就是说,这辈子,都得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知道么?" 几次让他在下面,都是把他折腾到半死,这次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我也不想和他争,只是温柔笑了一笑。 柳沁给我笑得神思更是恍惚,自己反倒松口道:"你若一直乖乖的,偶尔还可以让你一两次。" 说着已松开我外衫,却是怔住,竦然道:"你受伤了?" 我勉强笑道:"没事,小伤。" 柳沁没有说话,慢慢将我的衣衫全解了,望着一个个刚结疤的刀剑创伤,还是一处最深的,刚给他一掷之下,已裂了开来,正缓缓渗出血来。 "这么重的伤,你…你怎么逃出来的?刚我扔你,你也不告诉我你受了伤。"柳沁小心地抚摸着我每一处创伤,哑着嗓子道:"不对,不能怪你。我早该想到,从那么多人围攻中活下来,怎会不受伤?若你好端端的,自然早就回来了。" 那不带***只有爱惜的抚摸,让我眼皮越来越沉,喃喃应了他两声,已沉沉睡去。 天知道,我太累了。 在山洞里,根本没法好好休息;然后是一路往雪柳宫赶,早让我本就伤重的身体疲软的不堪。 朦胧中,只觉有具温暖的身子一直靠着我,有一双纤长的手一直抚着我,有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唤着我,影,影,影… 于是,睡得更安心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来,身畔已经空了,大开的窗户吹入拂拂的风,将淡蓝的素幔吹得翩然欲飞。 披起衣时,已见柳沁正坐在桌边,一边微笑看我穿衣,一边喝着茶。 我倦倦地立起身来,撑着腰皱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柳沁问。 "没什么。睡得很好,腰反而疼起来。"我从侍女手中接过清洁用具洗漱了,到镜前找了根柳沁的发簪,梳通了黑发,便要向上绾起来。 柳沁已走过来,从后抢过簪子,道:"不许簪发。" 我皱眉道:"怎么了?" 柳沁从身后抱住我,叹息道:"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披散下来好看的紧,别学人家全给拢起来。我喜欢看你散着发的摸样,比女孩子还漂亮许多。" "我不是女孩子。"我淡淡地说。 "可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的男妻,我说什么,你都得听着,知道没?"柳沁的笑又变得邪肆。 终于知道,即便再危险时,也不能随便许诺。 真让我像妻子对待丈夫一样对付柳沁? 我简直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但头发绾不绾……似乎没什么要紧。柳沁的那头很漂亮的青丝,一向只在顶部松松簪住,下面大半的头发则不羁飘洒着,也很好看。 不理柳沁在我身上乱蹭的手,专心吃完为我准备的早餐,又接过柳沁递过来的茶。 居然还是涌溪火清。 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问道:"你还敢喝这种茶?" 柳沁邪邪笑道:"为什么不敢?难道你还会在同样的茶中再下一次毒么?" 摇了摇头自顾喝我的茶了。 但茶中,居然有些异味。 我在舌尖上慢慢品度着那股味道,越品越觉得不对,这丝异味绝不像是茶的味道。 这时柳沁已将门掩上,笑着望我,那笑容明明我很讨厌的邪肆的笑容,可此时看来突然如夏日甘泉般清冽可口。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我站起身,警惕地望着柳沁。 "你说呢?"柳沁咕咕地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摸样。 这时,我小腹间已迅速腾起一道烈火,瞬间要将我焚烧一般,饥渴得恨不能立时拿桶冷水来浇醒自己。 烈性春药? ******************************************* 115.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我忙将茶水倒了,正要从紫砂壶中重倒时,却拿不准壶中有没有被他下过药。 正迟疑之际,柳沁已将我拥在怀中,含住我的唇。 他唇齿间清淡的气息立刻笼了过来,如甘泉般让我浑身激灵,忙不迭地含住,由他如鱼得水地肆意逗弄着,明知被他设计了,却再没力气推开他。 "影,你喜欢沁么?" "……" "快说,喜欢沁么?" "…喜欢。" "我这次是在逼迫你么?" "……" "这次算是迫你同寝?" "不算…" "愿意一辈子和沁在一起么?" "……" "愿意么?"他的手上加了一把力。 我***而愉悦地轻喊一声,无奈地回答:"愿意…" 再不知那天我在柳沁的引诱下,色利智昏神志不清下胡乱应承了多少话。 我只知道我给他折腾了半天,不得不继续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醒来时柳沁笑得很贼,似乎确定我已经完全卖给他了。 而我已记不清到底答应了他多少的不平等条约,但一贯的冷漠表情已在他的邪笑中难以维持。 如若是平时,他这般向我下药,我一定怒气冲冲,拂袖去了。 可现在要我翻脸,实在是做不出。 柳沁的确被我害得太惨,与我对他所做的比起来,他对我这样小小的报复,绝对在容忍范围之内。 柳沁大概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敢对我下手。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要起c黄时,柳沁又拉过我,将我拉到怀里。 我叹气道:"沁,我身上还有伤,别折腾我了。" 柳沁居然也在叹气:"影,我真恨不得天天喂你春药吃,那柔顺妖媚的样子,比你的毒药可***蚀骨多了!可惜你答应我话时总会犹豫一下,等我问第二遍才肯应下,看来用的药量太少了!"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我淡淡说着,甩开他的手,披衣下c黄。 睡了那么久,头都睡得疼了,也不知柳沁怎么也有这个耐心陪着我睡。 "如果不是我了解你,一定会把你的冷漠当成了无情。"柳沁无奈地望着我苦笑:"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还要和我保持着距离呢?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了我,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然后向我保证会毫无保留告诉我你所有的心事,天天开开心心对我笑着。" 我迟疑了一下,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答应过他那些花了,但感觉自己对他还是嫌冷淡了点。 当日痴恋叶纤痕时,会时时刻刻陪着她说笑,由着她胡闹,而我现在显然也喜欢着眼前这个男子,不知为什么,却没办法再如以前与叶纤痕那般言谈欢笑了。 或者,彼此的磨难太多,心里自然多了几分沧桑和荒凉,于是笑容就更少了。 再或者,我和柳沁这种慢慢发生质变的感情,已经越过了某段最令人亢奋激动的时期,直接进入了另一个平淡而幸福的境界。 我感觉到了,但柳沁感觉到了么? 或者感觉到了,但我与生俱来的冷淡性子,让他不安,让他忐忑,让他不由地想用他的方式来试探我。 有些话,我的确应该将给他听。 所以,我回身抱住他,用我的心,贴住他的心,轻轻问:"听见了么?" 柳沁不解道:"听见什么?" "听见我的心,和你的心,用一样的频率在跳着。我们是一体的,柳沁。"我慢慢地说着,直视着柳沁的眼睛。 柳沁的瞳仁微一收缩,立刻流溢出温柔而感动的神采,如春水样潋滟着美好的光泽。 "我知道了,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作弄你。"他的额与我的额相抵,好闻的柳叶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心旷神怡,不由微笑。 其实,这也是一种幸福。 柳沁似已痴了,轻轻吻着我的唇,温柔道:"影儿,你知道么?我认识你后,觉得自己变傻了。" _ "是啊,是变傻了。"我拿了流魄剑柄敲了敲他的头,道:"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一起去雪柳林练功吧?" 柳沁的面孔微微一变。 他的气色原来就不算好,此时更泛着苍白。 我心中一沉,忙问道:"沁,你的身体还未恢复么?" 若细细算来,他的伤势也应该极其沉重的,尤其那可怕的千秋附骨虫,在未见到他的日子里,让我想来就浑身森然,汗毛倒竖。 但自想见以来,他表现得一直霸道而勇猛,让我根本想不出他还是个受伤之人。何况千秋附骨虫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回,我既不见他发作,自然认为已经复原了。 难道我猜错了? "影,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琵琶骨受创,骨骼损伤,是药王施了妙手,才勉强保住了武功,但部分经脉依旧阻塞不通,药王让我近期先服药调理,无事不要运功,等他下次过来时看情形再决定如何治疗。" 我心头一颤,道:"也就是说,你暂时不能动武?而那药王可曾确定你什么时候能恢复?" 柳沁低了头,沉吟道:"他应该……只是缺几味药,帮我用了药很快就能恢复了。估计这几天他也该过来了。" 我心中闷闷得如给人压上了一块大石,垂首道:"沁,如果我害得你失去了武功,你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 116.他和我,一样的傻 "会,我会恨得天天罚你吃春药,天天想我求饶…"柳沁调笑道:"你怕不怕?" 我鼓起勇气,道:"如果你喜欢,也…也使得。但若你不罚我,我一定好好练功,一直保护着你,直到我死。" 柳沁愕然收了调笑之意,眸如黑玉般温润地望着我望着我,低回幽叹道:"影儿,你别当真了,我不怪你,不恨你…说到底,你太年轻了,阅历浅,受人利用也是我平时在这方面教的你太少……我总觉得,有我在你身边,你应该不需要担心被人设计。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我全没预料到。别人设计了你,你设计了我。" 我默默跪倒他面前,哑着嗓子道:"宫主,对不起。" 这一刻,我是已部署名义向他请罪。 柳沁自然也知道,立刻拉起了我,道:"算了,我都说了,不怪你,不恨你。你不仅是雪柳宫的夜公子,更是柳沁的影,柳沁比性命更珍爱的人,知道么?" 他见我不语,又轻笑道:"如果你真心向我请罪,记得下次设计我时,别下手那么狠了……你可知我后来受尽铁血帮的折磨,都不觉得怎么痛苦。因为那时,我的心都灰了,哪里的痛,都抵不上心头痛得厉害。直到你后来出现,把欺凌我的男子痛快淋漓地给宰了,我才又恢复信心。我觉得你并没有变,还是那个傻傻的冷少年苏影。只是傻得更厉害了…" 眼里温温的,满眶泪水含住,倔强不肯落下。 而柳沁,眸光亦是晶莹一片。 他和我,一样的傻… 自此我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习惯,每天四更天即起身练剑,地点依旧在雪柳林,柳沁则比以往积极许多,几乎每日都会陪着我前来,虽然无法练剑,却能从一旁详加指导,有许多时日以来的不解之处,他一点拨,我立时便能心领神会了。 说实在的,我很担心他陪我练剑会不会觉得无聊,所以曾一再要求他多休息,多养身子,可他根本不听。 他一刻也不肯离开我,宁愿纤尊降贵去为我递帕子泡茶,甚至为我捏按用力过度的手腕。偶尔不经意时回头,见他眸含秋水,只是默默向我凝望,那种温柔的眷恋里,分明含了某种深切的哀伤。 他在哀伤什么呢? 我都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他,即便他的武功再也恢复不了,我一样会陪着他,到老,到死。 他若不放心雪柳宫,我也会竭力帮他管理,用我的宝剑加他的智慧,还有挚天候背后的支持,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解之中,我只是加倍地待他好,希望能让他明白,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他,好让他放心。 直到某天深夜,我被他半夜的痛呼惊醒,我才知道,他的哀伤,到底为了什么。 那些日子,我睡得一直很好,突然听到了柳沁的痛呼,我还以为在做梦。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的确是柳沁抱着头蜷缩着在c黄上辗转时,吓得我忙将他抱起,问道:"沁,怎么了?怎么了?" 柳沁根本没法回答,颤抖地在我怀中挣扎着,痛叫着,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托起他的脸,他似无法忍受一般,猛地咬住了我的手,立即痛得我惊叫着,大声道:"沁……" 柳沁恍惚听到了我的话,立时松开了嘴,勉强用迷乱的眼神望住我,有一抹歉疚浮过,却立刻被痛楚逼出疯狂的叫喊。 我知道柳沁忍耐力极强,如不是实在受不了,绝对不会如此失声痛叫。 凑着月光,他的苍白面颊下似有什么在跳动着,仔细看时,竟是无数的深红痕迹此起彼伏地跳跃在肌肤下,就如无数跟尖锐的针,从肌ròu内部在不断往外刺着一般;忙解开他寖衣时,满身都是这样狼藉如针刺的痕迹! 千秋附骨虫! 柳沁没有解毒! 我失声道:"沁!"惊恐地将他紧紧搂到怀里,却不知该怎么去解缓他的痛楚。 "影…"柳沁痛叫中颤抖唤着我的名字。 "我在,我在呢,沁,呆会我就去找大夫啊,你别怕,别怕…"我惊惶失措地叫道。 柳沁却似没听到我说话,只是眸中水光闪动,抖索着在痛呼中叫道:"你别……别哭……" 我忙着试眼睛,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遇到柳沁,我这么个凡事冷漠的人,居然一次又一次地流泪! 我再不知他还会痛多久,也不知此时点穴对他会不会造成伤害,但我还是不忍见他这样痛楚下去,点了他的昏厥穴。 柳沁终于安静下来。 以前那么张狂邪肆的人物,那么身手高强天天打我的人物,那么强硬无礼硬把我当成女人要了的人物,安静地倒在我的怀中,全身湿透,睫毛在颤动,无数的红痕在皮肤下跳动,渐渐让他的皮肤红肿,丑陋而斑驳地浮起。 我小心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天明,才见肌肤下的红痕渐渐不再汹涌耸动,方才轻轻将他放下,解开他的穴道。 柳沁慢慢睁开眼,默默望着我,然后石破天惊地问了一句:"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 117.守着你,直到我死 那日在狱中,我也见他发作过过一次,但随着疼痛过去,有些异常的肤色也很快转了过来;但今天,他足足痛了有半夜,身上脸上全都给那看不见的针扎得红肿一片了,自然不会好看。 但我实在是佩服,他醒来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也不向我解释他中的毒是怎么回事,居然先问自己的容貌如何。 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披了衣就下c黄来,折身去找侍女。 柳沁见我开门,竟有些慌乱地问道:"你要走么?" 走?我还能走哪里去? 向侍女端了温热的水,我回到c黄边,替他脱了湿了又焐干的寖衣,为他擦拭折腾了半夜的身体。 柳沁似松了口气,苦笑道:"影…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一定事先和我说,让人有个心理准备,不要突然地说走就走,好吗?" "我为什么要走?你又为什么觉得我要走?"我为他用热布敷着红肿的躯体,怎么也想不通。 柳沁玩弄着我上山后再不曾绾起过的长发,叹息道:"影,我本就比你大了九岁,再隔十年,本就委屈你整天对了个丑老头犯恶心了,如今让你年纪轻轻就天天对着个丑八怪,你看得生厌,自然会想着离开了。" 我按摩着他的身子,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走。就是你现在就变成了一百岁的丑老头,我也不会走。" "你发誓?"柳沁眸光晶莹,瞪着我。 他那般骄傲的人,居然这般对自己没信心么?还是我这人天生看来就不可靠? "我发誓。"我认真说道:"我还会守着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不必。"柳沁忽然抱住我,道:"你只要守着我,直到我死的那天就行了。" 心里忽然被铺天盖地的不安席卷。 我推过他的身子,凝望着他虚肿的面颊,对住他水蒙蒙的动人眼睛,问:"你的毒怎么回事?药王没能解开么?" "差不多解开了。"柳沁眸光凝了一凝,展颜笑道:"就是差了那么几味药而已。药王已经去找了。" "你不是说,药王去找的药,是治你琵琶骨伤的么?" "嗯…如果毒能解去,琵琶骨处的伤也很快能好。"柳沁温存地抱住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又老又丑,其实毒解不解,伤好不好,也没什么要紧。" 我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但心头却已有大石压上。 柳沁的毒伤,只怕没那么简单。 待亲手喂了柳沁早饭,看他一脸满足地睡下,我折身去找流月。 "宫主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我开门见山,打流月一个措手不及。 "宫主的伤势,嗯,是蛮严重。但药王说在想办法。"流月果然犹犹豫豫,待说不说的。 "他的毒,根本没有解,只是暂时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了,是不是?"柳沁一痛就那么久,绝对不会是余毒那么简单。柳沁怕我担心,或者也怕我离开,根本不肯向我说实话。 流月给我追问得无可奈何,道:"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当日帮宫主疗伤时,药王说了,这种毒,怕只有和药王齐名的毒王能解;要不然,就得有人用推宫换血的办法将自己的血液整个换给宫主,应该也可以。因为这种毒只在血液里起作用,一旦换了血,毒素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 我不是狠毒的人,但此时已顾不得了,哼了一声,道:"那就找个健康的人来,强制他和宫主换血!" 流月苦着脸道:"可药王说了,每个人的血液,都不尽相同,也许六七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的血液和宫主相通,若是换错了血,血液被各自的内脏排斥,两个人都会很快死去。所以换血成功的可能性不到两成,而且是以宫主剩下的生命为代价,略一讹误,就…" 我打了个寒噤,问道:"药王现在是去找毒王拿解药了么?" 流月道:"药王说他再想想办法,同时也会去找毒王。但毒王、医王虽是药王的师兄弟,听说几年没联系了,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找到。" 我不由声音沉了下来:"药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流月皱眉道:"也该来了吧?他说了,他的药和针灸之术,只能将毒性控制一个月左右,一个月后,就会发作,所以他当时是以一个月为期的。宫主的毒性既已发作,药王也该来了。他和侯爷交情好,绝不会食言。" 我点了头,默默离去,心头已是阴霾密布,只是不肯让人看出,更不能让柳沁看出,否则就白费了他苦瞒我的一片机心了。 第二日四更,握剑柳沁睡得正香,悄悄起了c黄,自行去雪柳林中练剑。 方才练了不久,忽听柳沁喝道:"苏影!" 他每次连名带姓叫我,都让我有些头皮发炸。因为那总是他怒气勃发的前兆。 忙收了剑,迎上缓缓走来的柳沁,微笑道:"沁,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柳沁"啪"地上来就打了我一耳光,怒气冲冲到:"你不是说会守着我么?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练剑?" 我瞠目无语。 下一刻,柳沁已紧紧拥住我,叫道:"影,别离开我,一刻也不要离开我!你可知…你可知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我有多害怕?" ========================================= 118.祸害一千年 我弃了剑,惘然抱住他,喃喃道:"可我不会离开你啊!" 柳沁呜咽一声,闭了眼睛,已吻住我的唇,将我推倒在翩然而落的柳叶中,大力地揉弄给我,抚摸我,那种生怕没有明天般的揉捏让我疼痛而心悸,虽然对这种野外欢好极是不喜,却不忍拒绝他。 初秋微凉的风从裸露的肌肤飘过,轻轻地凉着痒着。 柳沁不顾我有些发僵的身体,强硬塞入我体内,充诉着,胀痛着。 却让我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拥有感。 我柔顺地俯在拂动的柳叶上,由着他一下一下有力地推送着,轻声道:"沁,小心自己的身子。" 不说还罢了,一提,柳沁更挞伐得厉害,每一下律动,几乎都送到心口般深痛而愉悦,让我禁不住呻吟出声。 "看你敢瞧不起我!"柳沁颇有些恨怒之意,将我按紧于地上,光洁的肌肤与我紧紧纠缠,滴落着带了***的汗水。 "我没有……嗯…"我想说我只是在为他的身体考虑,但才一开口,便被他带来的汹涌狂潮压得透不过气来,呻吟着缩回了所有的话语,所有的精神,都被迫集到某种苏麻而愉悦的快感中来。 太阳已越升越高,金光投下,将雪柳林披了一层明亮而耀眼的色泽,练身下的落叶,都泛着柔和而清亮的微光。 倦怠的两个人,躺于落叶之中,身上的汗水,已吸附了不少的落叶贴在肌肤上,却懒得拂去。 柳沁正温柔而缠绵地望着我,而我正安谧而平静地望着蓝天。 那样如海一样的天空,泛着一抹流云。很轻的一抹,随时可能被风吹去,但好一会儿,它还是在那里温柔地泊着,似也正望着我一般,静谧而安详。 柳沁叹道:"影,为什么不看我?"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可我也许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而我,也一定会在你的身边。"我侧过头,温柔地笑。 柳沁果然又失神。 他忽然将我抱住,有些无奈道:"能不能少勾引我了?我会越来越舍不得你。" 我故意叹道:"我冷淡吧,你怀疑我想离开;我对你笑吧,你又说我勾引你。现在又说舍不得我,难道你的心里,想把我割舍了么?" 柳沁沉默片刻,道:"如果我能好起来,我就是捆也会把你捆在我身边。如果…如果…" 我已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淡淡看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死了,你也不会寂寞。" 柳沁慢慢坐起来,笑得邪肆:"怎么,打算为我守寡,天天到我坟边陪我?" "我会到地下陪你。我不会让你寂寞。"我冷冷清清地回答,嘴角的笑意,也是淡泊而平静。 而柳沁的眼神已转为尖锐的震惊,他紧紧盯着我,似想将我的心也抠出来,细细观察我的喜怒哀乐,好抓住我每一点细微的情绪浮动。 我平静地望着他,想来已眸清如水。 若真是我害他到那样的地步,我本就该以死赎罪;何况他说他舍不得我,那么我更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黑夜里寂寞着,无助着,害怕着。 沁,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哪怕是我自己的性命。 只要你开心。 那日以后,柳沁待我更是温柔体贴,只是几乎每天都会找点事让我做,一次是去瀑布中取回他所藏的雪柳剑,一次要我到山上亲自为他挑选几匹好看的布帛,还有一次叫我去找一种铁木,他拿来做了根木簪子,在我头上别了一天,又没了兴趣,还说我是散着头发好看。 眼看那毒性几乎每天都要发作一次,他肿胀的脸和身子再没有恢复过原来的样子,我心头如给藤萝纠缠,只是事事随顺着他。他说怎样,那便怎样。 这一日,他又要我去找一种优昙婆罗花。 这种花我也听过,据说是佛门圣花,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远远看去,雪白的花朵倒像是卷了千堆雪,有祥瑞之气缭绕,值轮王及佛出世方现。 我从不知道雁陵山有这样奇异的宝物,但柳沁叫我去找,我自然只能去找。 后来,我在一处山顶发现了一种山玉兰,这种树同样是佛门圣树,开出的花有碗口大,rǔ白色,有檀香木的气息。此时早就不见花了,我摘了两枚果子回去复命。 传说中真正的优昙婆罗花三千年一开花,我料想也没人见过,就拿这种果子回去,认为是优昙婆罗花的果子,估计也没人辨识的出。 回到雪柳宫时已见到柳沁正懒洋洋卧于c黄上,与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说话,一见到我,立刻笑道:"影,快过来拜见药王前辈。" 我忙上前拜见了,忐忑地望向药王,问道:"前辈,我们宫主的毒…能解么?" 药王看了柳沁一眼,笑向我回答道:"柳宫主福大命大,死不了。" 柳沁面上依旧浮肿,笑容却是狂肆:"影,你就等着给我祸害一千年吧!" 他的心情显然不错,我将那果子给他,他瞧也不瞧一眼,便叫侍女收了,问着药王治疗方法,我遂安静地走到一边,由他们慢慢谈去。 从那日起,柳沁让我搬到软香殿暂住几日,无事少去打扰。 ================================= 祸害一千年,是柳的梦,亦是影的梦。皎某一声叹息! 119.快要疯了! 我开始有些不解,他周围的房间多了,为什么要让我搬得那么远? 后来看到药王拿了个大缸进去,放满药,将全身给扎满针的柳沁扔进去,架上火慢慢烧着,才知道原因。 一个大活人,被那样疯狂地烫煮着,若我见了,纵然不心冷意冷,也未免难过了。 我知他好意,只在我原来的房中闭门潜修,至入夜时分,待他给治疗了一整日,疲乏得睡着了,才悄悄过去,让侍女退下,伏在c黄头静静守着他。 他身上渐渐消了肿,却给那非人的治疗折磨得脸色消瘦惨白,而呼吸间不时皱起的眉也让我时时不安,小心从他眉间划过,却不敢触着他的肌肤,生怕会惊扰到他的睡眠。 守他守得困了,也便在他c黄边小憩片刻,料着他快醒时才悄悄离去,绝不让他发现。 好在这日子只过了七日。 七日后,药王离宫,而柳沁也让我搬了回去。他的气色已经好得多了,据说,余毒已清,下面只要慢慢调养就可以了。 "从此后,乖乖做我一世的夫人,知道么?"柳沁调侃地望着我将自己的衣物抱回他的房间,很是得意。 我一个大男人,被他称作好夫人,心下着实不是件舒服的事。 但我的确答应过他,如妻子对待丈夫般对待他,也就对他无可奈何了。 何况,和柳沁相守一世……似乎也是个不坏的主意。 我总以为,我们的日子,又会恢复到之前的宁静和安谧,每日处理处理事物,然后就时刻相守着,一起聊天,品茶,练武。 但柳沁不知发了什么疯,安稳了没两天,居然弄了三四个男宠上来,包括了那个给我打过的兰哥儿。 "一直对着一个人,难免会乏了。我们弄几个人上来,一起玩玩,既新鲜,又刺激,好不好?"他居然还像模像样地和我商议。 "随便你吧。但那是你的事,别扯上我。"我一如既往的淡然,但心里着实不舒服。 柳沁,再打什么主意? 我还没来得及摸清柳沁的用意,就被柳沁的荒唐行为搞得目瞪口呆。 他把其中一个男宠带进了卧房,要和我三人来个大被同眠! 如果他没疯的话,一定是我疯了,才会接受这种事!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冷眼看着,柳沁准备搞什么鬼。 我绝对不相信,柳沁明知我不乐意这些事,会无缘无故弄出这些把戏来给我看! 但柳沁还真做得出,三人同c黄,他真的当了我的面和那个男宠欢爱,淫声浪语,不堪入耳。 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容易耐下性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谁知柳沁紧跟着又向我求欢。 当着那男宠的面么? 我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不愿丢这个脸。 "算了,你们两个慢慢玩吧!"我强自镇定着,穿着寖衣就要逃去。 柳沁一把抓住我,惊讶道:"你想去那里?你既然跟了我,就必须乖乖听我的话,不许再到别处去!" 我冷然道:"沁,你真想和我好,就把这人扔出去,我自然陪你。不然,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愿意!" 柳沁怒道:"你是我的人,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么?" 说着,竟用强将我拉往c黄边。 我大怒,扬掌便打,柳沁和我靠的正近,躲闪不开,居然端端正正被我打了一耳光,脸上立时浮起清晰的指印。 柳沁的瞳孔一时幽暗。 见他眸光凌厉,我不免惊惶,气势略略一低,已被他拉过,狠压到c黄上,不做任何准备,便强行进入我体内,激烈地动作。 痛苦与愉悦,天堂与地狱,刹那交替,让我瞬间有了逃离的冲动。 柳沁,你真的疯了么? 这晚,只是开始。 接连五六个晚上,三人、四人同被的闹剧不时上演,我早已给折腾得身心疲惫,颜面扫地,但心中的疑窦已是越来越深。 我悄悄去问流月,知不知道柳沁的毒伤,到底有没有痊愈了? 莫非是余毒未清,影响了柳沁的毒伤,到底有没有痊愈了? "应该解毒了吧!"流月纳闷道:"不然还有精力一夜要上几个男人?" 我尴尬之极,低了头不语。 流月知道连我也取笑上了,忙干咳两声,道:"夜公子如果不高兴,不如先搬出去住两天。宫主……的确不太对劲,不如过阵子再看看。或者,是药王的那些药有副作用,对那方面要求特别强烈?" 这个理由,我倒是可以接受。 我出神地望着檐角叮当乱响的铁马,苦笑道:"也许吧!可宫主行事太荒唐,偏生他还不许我搬出去住,我已经受不住了。" 流月知道我不到实在无法忍耐,绝对不肯说出口来,一时也烦恼起来,叹道:"宫主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他当初千方百计把你留在了身边,现在千方百计想把你逼走?" 我心里动了一动。 柳沁,想逼我走?理由呢? 若是毒已全解,他自然也期望我能和他携手到老,一世相依;便是毒没能解掉,他也应该尽量将我留在身边陪他最后的时光才对,为什么要逼我走? 这一晚,我再次遇到了让我根本不堪忍受的事。 在柳沁和兰哥儿以及另一位林哥儿玩尽兴后,又拉过蜷在一边不理会他们的我,笑道:"影儿,你不是喜欢在上面么?去。玩玩他们两个吧!" 我很是森冷地回答:"柳沁,除了你,我对别的男人不感兴趣。" ========================================== 120.看不透的,永远是人心 柳沁眸光凝了一凝,转而笑得媚如春花,风流旖旎:"看来你真不懂风情,不然让兰哥儿和林哥儿好好教你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已被柳沁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夜公子到现在也没学会怎么伺候人,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伺候夜公子吧,也顺便让他学学吧!"柳沁邪笑着吩咐。 兰哥儿、林哥儿立时发出一声娇媚的欢呼,爬到我身上来。 我的瞳孔几乎瞬间收缩,实在不敢想象,柳沁会将我交给他两个男宠欺凌! 我死死盯住柳沁,而柳沁居然也正盯着我,笑得邪肆。 轻浮佻达的眸光后,深沉若夜,寂然无波,正如我心。 半夜穴道自行解开后,我立即披衣下c黄,方才感觉到体内甚至未曾清理过,不由阵阵恶心,拿块帕子匆匆擦了,掷到那熟睡的三人身上,然后披了衣,提了流魄剑,头也不回冲出雪柳宫。 柳沁,你要逼我走,好,我走! 或者,我走之后,你的目的就会立刻明了! 我一定要弄清,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真的彻底变得如此荒唐,即便你对我有再大的恩情,即便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下山后,我先去看了看雨儿。 她依旧住在我送她的那间绣坊里,看摸样生意做得很红火。而即便她不做生意,以我当日留给她的银两,也足够她丰衣足食一辈子了。 但到了深夜,她居然还在辛苦地fèng着衣服,一件黑色的长袍子。 她的个子长高了,尖尖的下巴已丰满了不少,看来颇有几分俊俏靓丽;略嫌昏暗的烛火下,她很耐心地一针一针fèng着,一时又将黑袍抖了开来,笑了一笑,自语道:"公子若穿这件袍子,一定很好看。" 她伸了伸懒腰,慢慢走向房门前的一排衣架上,将罩在上面的纱慢取下,露出数十件密排着的男子衣衫,有黑有白,有寖衣有外衫,有棉袄有长袍。 "听说你又和宫主在一起啦,可为什么总不来看雨儿?不知道雨儿帮你fèng了那么多的衣衫么?什么时候这些衣衫能穿到你身上呢?"她向着夜空,眸中如烁星子,颤巍巍的淡光明灭,幽幽地叹息着。 而我已震骇得说不出话来。 雨儿,被我扔在这个镇上大半年的雨儿,还在惦念着我么? 那么多的衣衫,都是为我准备的么? 这世间,还有人真心待我,而且是这般地纯粹而无心机。 若没有柳沁,没有叶纤痕,找一个如雨儿这般平凡的女子相守终身,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我终究,还是不得不抛下了雨儿的深情厚谊。 目前的我,已经负担不起。 却不知,雨儿什么时候能抛开我,抛开这段对她而言均没有任何意义的爱情… 悄悄从雨儿的衣衫里取了两套春秋的单衫,留了纸筏谢她,并劝她尽快寻觅自己的良人后,我去了昌陵。 算来叶纤痕有孕七八个月了,纵然我彻底与叶幕天翻了脸,我依旧想看看她,看看她那鼓起的小腹。 最颓废仓惶的时候,那个跳动的小生命重新让我站了起来,如今,没有了我的守护,那个小生命,还在健康成长吗? 小心掩藏着行迹,我来到了我昔日的卧房。 低微而***的声音,继续传出,告诉着我,此时,我那好夫人,正在做着什么好事。 我一向知道她***的旺盛和她清纯的容貌恰成反比,但如今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子,她还不肯安静,倒让我苦笑之中泛出一丝佩服来。 "川,你轻点,别碰着我肚子,小家伙在踢我呢!"看来我的小家伙还没事,叶纤痕至少还记得她是一位母亲。 "我早叫你别跟苏影那家伙了。弄到现在,他一走了之,逍遥快活,你还得乖乖为他生儿育女,多不值得。"是岳弄川的声音。 叶纤痕柔柔细细地叹息道:"他第一次来铁血帮时其实待我极好的,小时候待我也好。如果不是两家之间有过那么多事,成亲后大约不会突然待我那样冷淡吧?" "你还想着那个小子!别装正经了,他现在也未必看得上你,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我就不信他一点看不出来!妈的你十四岁就跟过我,后来暗中找了多少男人,你自己说!如果不是那小子长得比其他人漂亮很多,这方面大概也肯满足你,你会乖乖嫁他?你这个贱人…"估计岳弄川气愤之下,用力不小,叶纤痕已顾不得反驳他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发出一阵***的呻吟。 这样的壁角,我也不想听下去了,抓了一手粘腻的汗水,我影子般悄悄退出铁血帮,什么也不曾做,什么人也不曾惊动。 然后,我依旧回到了雪柳宫,在一个很静很静的秋夜。 秋夜未央,梁燕孤单,流萤淡逝,秋心若愁。 算来我一来一去,已经离去有十天了。 柳沁,你还在和那群男宠昏天黑地么? 仗了自己的轻功,避过了所有的耳目,悄悄歇落在领取的卧房之畔。 曾经,那也是我的卧房。 没有任何的声音,连滴漏的声响都能清晰地听到。 但我知道,柳沁在屋中,因为我曾经说过屋中的空气不好,从那时起,即便再冷的天,只要我不说,柳沁绝对不许侍女们关窗。 现在,窗户就是洞开着。 我慢慢走近,透过淡色的轻帏,c黄上单身睡着的男子,侧身面里而卧着,如隔了轻雾般看不透。 ======================================= 121.我知道了,沁 我默默而贪婪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依旧让我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发疼。 "影……影…"柳沁忽然喃喃唤着。 我以为他发现我了,忙要逃开时,忽见他侧一侧身子,竟又睡了。 原来却是做梦。 既然梦中都在想我,为何一定要逼我走,甚至以那样恶劣的方式? 悄悄到厨房中,拿了一坛酒,一把壶,带到卧房上方的屋檐上,将酒壶倒满了,酒坛放到铁脊处,慢慢饮酒,一口,接一口,直到醉倒,睡着。 被阳光耀醒时,我慢慢在檐头撑起身子,已看到铁木婆婆、秦红袖、惊秋、流月等都站在院落前看着我,不知是惊是喜。 我向他们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依旧轻轻地拎起酒坛,将酒壶倒满了,躺在硌人的青瓦上饮酒。 几人默默对视着,然后悄然散去; "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夜公子的身手,如今绝对是可以排名江湖前二十位。若他刻意掩藏踪迹,我们很难找到他。" "嗯,这孩子,是聪明。当日我教他练剑,偶尔教得比较疏忽,他有不解的地方,都是自己想法子去领悟疏通,有时候经他自己磨砺参悟出来的剑招,比原来的招式还要厉害些。他的天份高啊,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武学大师。" "宫主,你既然心中还记挂着他,何必赶他走?" "谁赶他走了?是他自己不声不响离开的。"柳沁反驳得很快,夹了两声咳嗽。 "宫主啊,这事谁看不出来呢?"一贯不喜多话的心素话也多起来了:"夜公子对宫主已经很上心了,如果不是宫主故意找了几个男宠来气他,他怎么会走?那几个男宠,宫主一定也不喜欢吧?夜公子前脚才走,宫主后脚就把兰哥儿和林哥儿全杀了,叫谁看了,不知是宫主对他使的计呢?" 柳沁不说话了,长叹了一声。 心素的声音已带哽咽:"我们知道宫主的毒难治。可愈是这时候,愈不该让夜公子离开啊!夜公子可以陪着你,便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带掌雪柳宫,大家应该都肯服他的……" "心素,你出去吧!"柳沁打断他:"继续打听着夜公子的下落,若他过得好好的,千万…千万别惊动他。我若有什么好歹,更别和他说,知道么?他才十九岁,太年轻了,应该有自己的未来…" 心素呜咽,然后告退。 我在屋顶喝酒,一口,接一口。 柳沁的毒没有治好,而且恐怕是不可能治好了。 柳沁不想让我看着他死,甚至不想让我知道他死。 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他若死了,我不会让他寂寞,会相从于地下。 他知道我是认真的,我说道就会做到。 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未来,他不想我陪他死。所以他千方百计气跑了我,而且用那么让我伤心的方式。 我知道了,沁…… 我依旧每天呆在屋顶,每天饮酒,每天听着屋里的动静,听着柳沁越来越频繁的呻吟,感受他越来越微弱的声息。 几乎雪柳宫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呆在柳沁的卧房之上,但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他们都知道,我是来看柳沁的,我是来陪柳沁的,我是来送柳沁最后一程的… 他们也都知道,柳沁希望我好好的在宫外,好好的闯一番事业,好好地过日子… 如果柳沁知道我回来,或者,又会想法子将我赶走。 所以,所有的人,都保持了沉默,即便我换了件耀眼的白衣散着长发整日在屋脊上喝酒,他们都视若无睹,将我当作了隐形人。 dv'E:R(a 七天过去了。 那一天,忽然下起了雨。 寒英飘落,楚魄难招,暮寒堪揽。 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 沥沥声中,柳沁咳着血是嗽声,惊破朦雨。 侍女拿着一方满是殷红的手帕,急急出奔。 秋雨滴落我眼睛,又从我眼中滚落面颊,细碎的冰冷,如冰雹滚落。 酒壶的酒灌入口中,又从口中灌下脖子,淋上耀眼的白衣。 白衣全湿了,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雨,紧紧粘附在我身体上,用冰冷,浇裹我滚烫的身子,滚烫的心。 在宫中的所有雪柳宫高手都赶过来了,都先望一眼屋脊上湿透的我,才冲入屋中。 "铁木,天涯,雪柳宫,以后只能由你们担起来了。"柳沁的声音还算平稳,只是中气明显不足:"你们其他人,要好好辅助两位宫主,知道么?" 他说辅助宫主,而不说副宫主,显然是将雪柳宫交给二人了。 "是!"众人齐声应诺,微有颤音,或哽咽之声。 片刻沉默之后,铁木婆婆忽然道:"宫主,雪柳宫中,最适合继任宫主之位的,并不是我们二人。" 雷天涯立刻也道:"宫主,恐怕,我们不能胜任。还是找…找…" 他终究不敢说出。 而柳沁居然没有发怒,如轻梦般的一声呻吟,然后问道:"你们,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一室沉默。 ********************************************** 122.你的最后,亦是我的最后 "我知道他最合适。可他是个傻孩子。我都不知道,我死后他还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来…"柳沁轻淡地笑,涩意无限,然后咳嗽,低哑而虚弱地咳嗽,心都咳碎了般的黯然。 "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到底过得好不好,可惜,你们居然找不到他,唉……" 柳沁的声音,是从不曾有过的这种接近于虚无的孱弱,让我的心听的如麻线般皱作一团。手中的酒壶,忽然就拿不住了,无力耷拉在青瓦之上,顺了檐栊,滴溜溜滚落下去,"啪"地一声脆响,分明掉落地上,碎了。 细雨中,酒香四溢。 而流月的声音,忽然传出:"宫主,你很想夜公子了么?" 柳沁似乎并未注意那跌碎的酒壶,或者虽然注意到了,又迅速被流月的话吸引过去。 "想,我怎会…不想他…若我不能知道他的消息,只怕死都不得安心。"柳沁居然坦然地承认。在这样的时刻,他似已不愿再否认或掩饰自己任何的真实情感。 "你想见他…"流月喃喃地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而心素、惊秋等已哭出声来。 柳沁忽然紧张:"他,他怎么了?" "扑通"跪地的声音,然后是惊秋在哭泣道:"宫主,夜公子已经回来七八天了,他一直陪着你,一直在你的屋顶上喝着酒,一直听着这房里的动静,半步也没离开过!" 长久的沉默。 沉重的呼吸。 在某个瞬间惨烈的呼唤:"影,你给我下来!" 我在屋顶向着黑黢黢的天空,张大了嘴,想高声答应,却被大团的气流哽在喉间,居然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影……"柳沁又在呼唤我,那么的高声,那么的迫切,那么的悲伤,又是那么的无奈。 我一头栽了下去,湿淋淋冲进房,冲到柳沁面前,看着他泛着灰白的瘦削面容,一下子跪倒在地,苦的气哽声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沁颤抖的手抬起我的脸,忽然将我抱到怀里,偎住他温热而嶙峋的胸部,居然亦是--泪零如雨! 房中忽然沉寂,然后连气息都没有了。 所有的雪柳宫高手,均以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卧房。 "别再赶我走。"我回抱着他,不服地抓捏着他几乎摸不出的肌ròu来,小孩子般哭泣着,竟是从未有过的委屈。 柳沁帮我解着外衫,哽咽道:"可不是个傻孩子么?这么淋着雨,淋坏了身子难道是别人的?还不快脱了?" 扔了湿淋淋的衣衫,长发已被柳沁用个小毯子裹了,用力拧着水。 "我不要紧。"我挣扎开来,自己拧了拧水,返身找了柳沁的寖衣,动手帮他更换。 我的头发和衣衫,早已将他弄得湿淋淋了。 他现在那么虚弱…… 但柳沁没有换衣,只用他火热的身躯贴住我的,深深、深深地亲吻着我。 我没有阻止他,专心地回吻着他,感受他渐渐急促的呼吸,以及渐渐勃起的***。 "影…"柳沁抱着我,咬着我的耳垂,喃喃道:"我要你守着我,到我死,然后帮我看住雪柳宫,带领大家闯一番事业。" "是…"我答应着,不敢让他处于上体位,温柔地亲着他的胸前肌肤,挑逗着他晕红的rǔ尖、然后在他细微的呻吟中,分开双腿,主动在他的身上坐了下去。 很疼,又很充实的感觉,顿时涨满了我,我吸着气,柔缓地动作,生怕让他感觉疲累。 柳沁轻轻叹道:"影,傻孩子啊!" 翻身坐起,依旧把我压于身下,用力顶入我身体深处,依旧有力地冲撞着,让我逸出一声声难耐的急喘和碎吟…… 最后的索取,最后的应和,激起着最后的力量,最后的勇气。 你的最后亦是我的最后。 浪卷惊涛,是淋漓尽致的疯狂和痛快…… 小心为他穿上寖衣,一点一滴地吻去他额上的汗水,我一字一字向着我的心上人呢喃:"沁,沁,影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柳沁笑了,依旧明媚而动人心魄,青丝如瀑如缎,勾勒着往日颠倒众生的绝代风华。 "喜欢我,就为我好好活着。"笑中带了忧虑。 若无法得到我的承诺,只怕他到死都不会放心。 我吮了吮他温柔而潮湿的唇瓣,柔声道:"是,沁,我知道,你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得为那个人好好活着,对不对?" 柳沁顿时满面隐晦的阴霾尽去,紧紧地抱住我,轻轻道:"你知道就好。我怕你……你会做傻事啊!" 我侧首微笑道:"想不想喝我的涌溪火清?" "好,你泡的,我就爱喝。"柳沁亦是微笑,眸中无了往日的凌厉光彩,纯净如婴儿,清澈如静水。 我的衣衫,依旧挂在卧房之中,从不曾移去;我在衣架上挑了柳沁最喜欢的雪缎长衫穿了,将长长的发用抹额系了,很漂亮地飘在身后,才去泡涌溪火清。 茶香渐渐满溢,在秋雨中流淌着温鲜清慡的气息,明亮的汤色,清醇的香气,诱人如心上人最挚爱的亲吻。 "很香,是么?"我品了一口,眉眼俱开,然后也倒了一盏给柳沁。 柳沁靠在被枕上,接过了茶,很沉醉地喝了一口,微笑道:"没有你香。" &&&&&&&&&&&&&&&&&&&&&&&&&&&&&&&&&&&&&&&& 123.一百年的迷藏[《迫君同寝》完结] 柳沁靠在被枕上,接过了茶,很沉醉地喝了一口,微笑道:"没有你香。" "我香?"我微笑。第一次有人说我香。 "你曾说,我身上有股子柳叶的味道;可你不知道,你的气息很像梅花的味道。" "梅花?"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道:"沁,你是取笑我长得像朵花吧?" "不是。"柳沁微笑道:"你的气息,如同夜梅的幽香,很凉,却容易让人上瘾。" "夜梅的幽香……我以为只有茶才会上瘾。"我拈怀而笑,再不吝啬我的妩媚风华。 "以后,在我的坟头多植几株梅花吧,看到梅花,就当看到你,我就不寂寞,而且会很高兴。"柳沁笑着,眸中有忧伤,又几分释怀。 我刚说过,喜欢一个人,一定得为另一个人,好好活着。 "以后,你也可以在院子里多种些梅花。"我笑着提醒他。 柳沁苦涩道:"嗯,我会在院子里多种些梅花。" 他一定在想着,他没那个机会了。 他还有那个机会吗? 再抿出一丝柔软的弧度,我轻轻说道:"沁,叶纤痕腹中那个孩子,我不想他在叶家长大。" 柳沁点头道:"嗯,你以后,可以带了雪柳宫的人,想法子把那孩子接到雪柳宫来住。那个叶纤痕……你以后少和她来往。她……她配不起你。" 我在他心中是最好的,正如他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我笑得很开心,然后缓缓走向柳沁,轻轻点住他的穴道。 柳沁微有愕然,低呼:"影……" 我再伸指,将他哑穴也点了,然后取过一把匕首,将自己的双掌深深划破,然后是柳沁的双手。 柳沁已是满额的冷汗,满眼的惊恐,大颗大颗的泪珠,迅速从他光洁美好的面颊落下。 我用双掌与柳沁相抵,缓缓,推宫换血。 千秋附骨虫的毒,只存在于血液中。 只要血液换过,毒性就会解除。 柳沁,我们有八成的机会,今夜就一起死去。那是一种幸福。 还有两成机会,你活,我死。是我负你太多,若能以我的命换得你的命,那也是一种幸福。 那明显已经衰败泛黑的血,一点一滴流入我体内;正如我年轻而新鲜的血液,一点一滴流入柳沁体内。 柳沁,从此以后,不论生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都不寂寞。 大约两个时辰后,换血终于完毕。 除了觉得血液流淌中不时如针尖扎过,我没有其他不适。 而柳沁的唇边,已泛出微微的红晕,只是眼泪越来越多,眼神中的惊怒和悲哀,如满天云雾般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 我亲吻着他面颊的泪水,很小心地全部吸吮干净了,才温柔道:"我们的血没有排斥,是不是说明,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拥有相同的血液?真好,我很开心。" 柳沁眸中的惊怒消失,越来越悲哀,甚至用乞求的眼光,示意我帮他解穴。 可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他想说什么,其实我都知道。 但如果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去,但一定要是他。 我扶他坐起,用自己的内力慢慢输入他的体内,去疏通因琵琶骨受伤而损阻的筋脉。 我所造成的伤害,我希望都能弥补回来,并且给予他更多,更多…… 我的柳沁,应该是最强的,他本是,我从十岁开始一直就等待着的那个人。 将所有的真元尽数输给的柳沁,脚下是疲乏到极点的虚浮。 望住柳沁哀伤到绝望的瞳仁,我轻轻说道:"沁,在院子里种满梅花,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陪你到老,到死。" 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最后亲吻了他几乎冰凉的唇,嗅一嗅他胸前的柳叶般清新气息,我一身白衣,飘然出了卧房。 雨已停了,天也快亮了,微朦的月色浅淡,从疏云中透出无力的光,和天边隐现的一抹清光,一起耀着我,连脚步也虚无缥缈起来。 圆月型的拱门前,流月和心素正在为他们的宫主守卫着,见我出来,立刻向我不解地凝望。 我笑一笑,轻飘飘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夜,你的头发!"心素忽然失声而叫。 垂头,发梢已是纯白一片。 7 那可怕的纯白,正是惊人的速度往上窜着。眨眼,便是青丝如雪。 真元耗尽,剧毒侵体,我已油尽灯枯。 我垂了头,轻轻道:"不要告诉宫主。你们只要告诉他,我走了,让他等我回来。" 两个震惊的人望着我,忽然不约而同地向柳沁房中奔去。 我提起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力量,飞快奔出宫去。 那片如银如练的瀑布,一直用最飘逸最有力的姿态奔腾冲击着,似凝集着天地山川间最峻傲最妩媚的精华,召唤着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生命。  溶入其中时,天边的一抹绯红,染上山间翠影,散云流霭。 那样的晴好天色,宜于练剑品茶赏景。 宜与柳沁在飘飞白叶中漫舞柳枝,双翻衣袂,翩飞若蝶。 宜与柳沁共品一盏涌溪火清,议一番茶色新旧。 宜与柳沁并肩而坐,看日出日落,潮起潮涌。 模糊间,听到柳沁焦急呼唤的声音,似呼唤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沁,让我们捉一次迷藏吧! 约定你找到我的时间,是一百年。 当爱到惨烈,生命如暮春荼靡,用凋零去招展最后的璀璨。 《迫君同寝》完结 这不是最后的结局!还有后续《相思青萝》和《南诏风月》。最终结局是好的。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