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错:南诏风月》作者:寂月皎皎【完结】 简介 苏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记得那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柳沁,苦苦等侯他七年。 但等来的却是…… 苏影固守着自己的清冷淡然,却不敌柳沁越来越邪肆的冷笑, 只能让自己越来越强大,来逼退这个居心叵测男子不断进行的身心进攻。 当苏影由青涩走向成熟,由清冷渐转凛冽,由落魄少年步入一方领袖, 谁比谁更强大?谁比谁更辛苦?谁比谁更妖孽? 第一部《迫君同寝》:当爱到惨烈,生命如暮春荼靡,用凋零去招展最后的璀璨。 第二部《相思青萝》:蔓蔓青萝,相思为缠。除非你我殒灭,今生痴缠无解。 第三部《南诏风月》:那一年的风花雪月,铭刻了谁一生一世的眷恋?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176、给圣女过目(《南诏风月》开篇) 、 题记:那一年的风花雪月,铭刻了谁一生一世的眷恋? 苏影篇: 我从没去过南方,更没到过南疆的南诏国。 想象之中,应该是个相当荒野的蛮夷之族,又听说过南诏的教派,包括所谓的国教,都擅巫蛊之术,更觉那里应该都是些奇装异服的化外之人。 坊当我远远见到苍山洱海,景致绝秀时,才知我错得很离谱。 风土人情,分明与中原差异不大,甚至感觉比中原要明秀可爱几分。 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沿路看到很多茶园的缘故吧! 仂嗅着那样清芬沁人的味道,和喝茶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就是杜鹃,很多的杜鹃花。 从山林到民居,深红、淡红、玫瑰色、紫色、白色以及掺杂了几种颜色的管状花朵,如同缤纷的彩霞,艳美夺目,平白让人对此地多了几分好感。 如果柳沁伴着前来,说不定丢了九公子不救,直接拉我去游山玩水了。 想起柳沁,心里便有些酸涩。 他吃了那么多苦,至今身体不曾平复,可只要我在他跟前,他还是那般不肯安份。或者我离开他,他会恢复得快些吧! 我已那样清楚地和他表明了心迹,又特地留了条给他,他应该不会再猜疑我和别人怎样了吧? 只是,会不会因为不放心我又派人查我去向呢?若是知道我出来冒险,想救的人,还是曾害我刺了他一剑的九公子,多半又会找来臭骂我一顿了。 南诏处于吐蕃与中原之间,九公子作为天朝上国的使臣,能在南诏出事,背景恐怕并不简单。白教作为南诏的国教,从常理来讲,不该为了一个落魄的皇亲国戚,便轻易得罪天朝上国,甚至把深受今上宠幸的皇弟都暗中擒了。 我对这其中大是大非的厉害关系懒得分析,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找到九公子,将他完好送到楚宸手中,便可松一口气了。 楚宸,楚宸,不知为什么,明知他也曾利用过我,利用过柳沁,可我始终无法恨他。 此刻想起他来,点点滴滴,都只是他温柔的音容,以及几度舍生忘死的相护,衣不解带的照顾。 从离开庆王府后,他那双温润中泛着忧伤的眸子,始终让我不敢正面相视。我清楚,那是因为,我欠他的太多。 如果救了九公子,我可以算将欠他的情债偿还大半了吧? 打听了白教总坛三宫所在,我在附近找了家山寺借宿了,然后到三宫附近查探动静。 三宫分别为玄天宫、玄灵宫、玄水宫。 玄天宫为白教教主泠尘居住。据传历代白教教主均为月神分身转世,每位教主均由上一代教主升天前暗示了转世地点和转世之身的特点,再由祭司带回教养。 既是神人转世,泠尘的地位便极是尊崇,即便初一、十五的朝拜之日,也极少露面,寻常人要见他,非得在一年一度的祭月大典上了。而那样的大典,非教中高层弟子,根本不可能参与,因此连他的容貌年龄,都没几个人能说得上来。 玄灵宫为白教大祭司晴窗所居。白教以月为尊,大祭司上向月神和教主负责,下则领袖万千信徒,权势最大,而从信徒口中说来,一身本领更是了得,简直可以翻江倒海,通天彻地了。 玄水宫为白教圣女所居,圣女由上一代圣女和教主共同选出,并经代表月神无上之力的圣月圭认主后,终身守护着圣月圭,和大祭司一样,在教中享有无上尊荣。 现任圣女姓名无人知晓,只知她爱着一身紫衣,玄水宫外,又遍植罂粟,就有不信教的好事者,暗中称她为紫罂粟。 罂粟绝美,却有毒,正好合了这圣女的行事。 我已听说这位紫罂粟行事任性,纵肆霸道,却不料,才随了祈福的信徒们走到三宫外的圣月祠,尚未及入祠,便有两名汉子走过来,拦住了我。 我正皱眉之际,一名十六七岁的大眼睛粉衣少女已走上前来,将我上下打量了几遍,似不是很满意,扬脸冲了我道:"喂,你不会笑么?"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大胆纵肆的女子,轻易跑来问一个陌生男子会不会笑? 于是,我更加懒得回答,只把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少女却笑了起来:"嗯,大概也算是一种气质吧,看来还挺顺眼。来呀,送入玄水宫给圣女过目。" 我一时有些晕头转向。 这少女把我当成什么物品了吗?还送给圣女过目? 那牛高马大的两个汉子已冲了这纤巧之极的少女恭敬行礼:"是,小蚊姑娘!" 以蚊为名…… 我终于有了种到达蛮荒之地的感觉了。 而那两个汉子,已经冲上前来,看来有意将我拎起,直接送入宫中了。 我将手搭到剑上,又迅速放下,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道:"送在下去见圣女么?可真是在下的荣幸呢!两位大哥,请前面带路!" 我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进入白教老窝去打探动静,如果有人带我进入圣女所在的玄水宫,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 至于为什么见圣女,到时大可见机行事。 那个小蚊却大惊小怪地叫唤起来:"啊啊,你笑起来还真好看!这个行,这个行啊!" 他们……在选美男么? ==================== 下面的情节不会再在分离和相思上纠缠,因为皎决定算作第三部了,随便取了个名叫《南诏风月》。 如果来得及,十点钟皎再更一章,额滴老天爷啊!三更! 177、像妖女的圣女 忽然想起那位紫罂粟行事任性,甚至不时有些艳闻传出,越想越有这可能。 如果我给挑中…… 对救九公子未必不是件好事,可若让柳沁知道我心甘情愿走到圣女跟前去,只怕会打断我的腿…… 好在他还在京城养伤,与我远隔千里,暂时不用有此担忧。 坊随了他们走了一程,快到玄水宫前时,小蚊侧头一笑:"到了宫中,可得守着些规矩哦?" 我正垂了头算无声默认时,已看到那少女指间隐蔽而迅速地飞来一道金光,落到我手臂间,直钻了进去。 那道金光并不属于金属锐物,即便飞在空中,我也看得出它的扭动,立刻让我想到了当日中的金相蛊和胭脂蛊。 仂多半看我带了宝剑,怕我闹出什么事来,因此未雨绸缪,想拿什么蛊虫来控制我了。 当下一声不响,只将内力贯在臂间皮肤,果然觉出有小虫子在皮肤上蠕动。 我只作无知无觉,保持着原来的步伐向前走着。 小蚊瞥着我的神色,确定我没有起疑心,方才得意笑一笑,昂首阔步走在前面。 我趁了他们不注意,隔了衣物,悄悄用至阳之力将蛊虫裹了,用力一搓,确信它已化为飞灰,才放了心,只是自此更是留心观察着周围动静,生怕被人暗算了去。 穿过几重回廊,已来到一间敞轩中,周围倒也不见多少的罂粟,只有大丛的杜鹃,铺展着如锦如霞的光鲜亮丽,将临窗而坐的紫衣女子更映得面如满月,眸横秋水,举手投足间那副慵懒艳丽的妖媚风情,倒有几分像富贵人家的少夫人,哪里像个想象中高贵纯净的圣女? 可小蚊偏偏行礼回禀:"圣女,又带来一个。" 竟真的是圣女,一个看起来更像妖女的圣女。 圣女紫罂粟,果然,很像有罂粟的感觉。 紫罂粟正和一个衣饰华丽的青年下着棋,闻言抬眼将我望了一望,慢慢落下子去,娇笑道:"若印,这一个,若水妹妹如果还是不喜欢,可真的没地儿再找了!" 说周大小姐?周若水? 这姓氏的感觉,比较像中原的大族。 而那个若印,必定也姓周了。 周? 我猛地想了起来。 莫非是周太尉的家人? 九公子作为天朝皇帝的使臣过来交涉,莫名其妙地失了踪,必定与南诏国对天朝几方势力的态度有关。 他们暂时不敢明着和天朝翻脸,却让九公子消失,向天朝报一个神秘失踪;与此相对的,周太尉反倒成了座上嘉宾! 现在,又在周太尉的女儿或侄女物色俊俏男子暖c黄么? 可惜我平素不理外事,再不知周太尉家到底有多少人口,又各是什么样的性情容貌。 若是柳沁在,只怕见周若印第一面,就猜到他是周家的人了,多半也能猜到,圣女安排那个周若水见一群的美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实在比我聪明很多。 正怀恋着柳沁那邪肆倨傲的面容时,忽觉身侧有道视线不停向我扫来,带着异样的熟稔。 转头看时,我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一行同样装束的六七名美男中,有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竟是林秋潇! 我自然不相信他会没事跑到南诏,成为等待别人挑选的备用美男。那么,他必定是和我怀了同样的目的前来。 当年,他就和九公子颇有些渊源,甚至很颇有几分情份;九公子重伤柳沁后,也亏得他带了柳沁逃去。 晏逸天失势后,我曾问过林秋潇动向,据说也去了雪柳宫。当时我还很庆幸,以后老朋友能常聚在一起了。 谁知这会子,他也来了南诏,甚至和我一样混入了玄水宫。 却不知,他对于九公子的消息打探到了多少? 接过他带着警告暗示的眼神,我忙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见到他般若无其事向前走着。 不一时,一众宽袖长袍衣着华丽的美少年鱼贯步入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 圣女紫罂粟正坐于主位,与周若印和一名黄衫的美貌少女吃着晚餐,瞧那满桌才略动了一动的菜肴,就知白教待周家之人的重视了。 紫罂粟倒也没让我们多等,站起身看到我们时,已冲那黄衫女子笑道:"若水妹妹快看,这几个,都不错吧?可不比那个楚晗差呢!" 那个青年也看了我一眼,顿时眸光凝住,浅浅笑道:"果然不错呢,比那几个都强。罢了,等晚上妹妹看了再说吧!" 紫罂粟点点头,道:"罢了,带下去,洗个澡,换件干净衣裳吧!" 她继续拈了棋盯着棋盘,居然不曾再望我一眼,倒是那个叫若印的青年,不时将眼睛投向我,显然有些神不守舍。 难道我长得不讨女人好,却很招男人喜欢? 不过也好,如果那个叫若水的什么女人看上了我,岂不是更麻烦? 我只想找到九公子楚晗而已,其他的麻烦,越少越好。 给安顿在一处极僻静的院落后,果然立刻有人备了热水和换洗衣衫送来。 一路匆忙地长途跋涉,我也的确风尘仆仆了,趁机痛痛快快洗浴了,穿了他们准备的衣袍,在确定了晚餐中不曾动过手脚时,我饱餐了一顿,静坐调息着功力,只待等入夜后见了那个叫若水的,再设法趁夜在宫中打探九公子下落。 不久后,有侍女挨个敲门叫人,让院中所有被抓来的美少年们,全都穿着整齐了去见周大小姐。 178、不是柳沁吧? 黄衫女子显然就是圣女她们尽力想将我们推销出去的对象,周若水了。 叫我兴奋的是,这紫罂粟,话语之中提到了楚晗。 那不就是九公子么? 为什么把我们和九公子相提并论? 坊但不管怎样,听到九公子的名字,证明我误打误撞找的方向还是对了。 周若水听了紫罂粟的话,淡淡瞥了我们一眼,那神色,倒似在告诉我们,她对跪在她跟前一堆人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连多看一眼似是在施舍。 懒懒地,她将一枚小小的茶点塞入檀唇之中,轻蔑笑道:"这些叫不错?" 仂紫罂粟见周若水不满意,微微蹙眉,侧头问在一旁侍奉的小蚊:"没有更好的了么?" 小蚊睁大眼睛,显然有些委屈,却不敢形诸于色,只是低低答道:"圣女,这些已经算是好的了。" 悄悄往身畔的少年看时,的确都算得上是美男子了,或温文尔雅,或风流俊俏,或美艳如女子,在天青色的长袍映衬下,更形飘逸过人,只是显然都是临时给抓来的,纵然是南诏当地的信徒,在不明圣女之意的情况下,多少总有些不安,不是面色苍白,就是神情忐忑,连林秋潇都故意地在眉宇间露出一抹惊惶。 也不知是我相形之下太过冷静了,那个小蚊居然跑到我跟前来,捉了我的手臂,炫功般道:"圣女看,这少年漂不漂亮?可以算是绝品美男了吧?" "嗯,是不错。"圣女不过多瞟了我一眼,敷衍般说了一句,转头去看周若水的神色,见她不为所动,顿有失望之色。 倒是那个周若印,一双狭长却有神的眼睛,不断在我脸上逡巡,让我如被毛毛虫在脖颈间爬过那么不自在。 因为周若水神色越来越冷淡,紫罂粟也微露不耐烦之色,扬了扬手。 小蚊立刻拍拍我肩,说道:"下去吧下去吧!" 杂错着退下时,我听到那只小蚊子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在说:"牛什么牛,以为自己还是国舅家的大小姐啊?" 显然对周若水眼高于顶的自负模样气到了。 于是,我们一群人,又被鱼贯引出。 刚出大殿,便听得大部分人松一口气的气息。 看来,不管是来自南诏本地的,还是来自中原的,全都不愿莫名其妙就给拉去为那什么周大小姐暖c黄了。 眼看夜色已深,不管周若水是不是没挑中我们这些人,都不太可能赶我们出玄水宫了。只要在宫中,查探起动静来都要方便许多。 正准备打个眼色给林秋潇时,一旁的水阁忽然窜出道人影,飞快晃向我们方才离去的大殿之中。 我触目之下,心跳已漏了一拍。 那人身形颀长,乌发飘然,袍袖翩飞,绫纱灯笼下,容貌虽是看不真切,但我只远远一眼,就几乎想脱口唤出他的名字。 沁,柳沁! 是他么?是他么? "咦,快走啊?"恍惚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接着是林秋潇抓了我的手,向前一拉。 我恍然大悟,才觉出自己竟然顿在当地,没随着众人向前迈步,一时成了众人的焦点了。 见众人都望着我,我只能尴尬地咳了一声,低了头道:"刚才那男子,不是个美男子么?周大小姐见了一定欢喜得紧。" 自己说完,居然感觉出有几分醋意。 好在此时的醋意已经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了,他们顶多鄙薄我,鄙薄我明明是被抓来的,居然会为没给周大小姐选上而吃醋! 一旁领队的侍女已在嗤笑起来:"那位公子爷是圣女的入幕之宾,就是周大小姐十年找不到喜欢的,圣女也不会将他拱手相让。" 这一下,我不是顿下身来了,直接在平地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如果不是林秋潇抓紧了我的手,只怕我真的摔着了。 那人……应该不是柳沁吧? 抬眼想从林秋潇的神情里得到否认的回答,谁知他也正一脸迷惘地望着我。 显然,他也看出了那人很像柳沁,不明白柳沁怎么成了那个圣女的入幕之宾。 扭头看随同的侍女正注意着我们,我忙松开了手,恢复了平素冷淡安静的神情。 林秋潇比我早出道许多年,常在江湖上行走着,更是觉出异常来,立刻换一副讥嘲的嘴脸来,几乎是掩着嘴在笑着:"兄弟,既然你对俊俏男人感兴趣,出了宫,不如跟了我去吧!" 于是,一众人等,看我的神情都有些似笑非笑,而我的脸色,却绝对好看不了了。 这大概也是林秋潇的目的了:人人都以为林秋潇扶我一把的目的,是别有所图;而我则看美男看失了神。 果然,侍女依旧把我们带回原来的院落,并不提让我们出宫之事,其余人等便有些忐忑,估料着既对圣女颇有尊崇,又对自己处境怀着担忧。 ——圣女想把他们送给周大小姐,纵然她美貌如花,谁又知道她是什么的性情?自来南诏的巫蛊之术最是厉害,若是他们给小蚊之类的侍女下个了什么毒蛊在身上,想来会更加不安了。 而对我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回到屋中不久,悄悄脱下那华而不实,不适合夜间行动的天青色大袖宽袍,缚好绑腿,将流魄剑取出,拿了丝帕擦拭片刻,果然听到了窗棂中叩起的声音。 =========================== 179、九公子的替代品 打开窗户,林秋潇一跃而入,已是满面欢容:"苏影,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笑了一笑。 能在异国他乡遇到林秋潇,于我也是件开心的事。毕竟独自在这样陌生又不知深浅的白教救人,还是挺危险的。 而林秋潇身手剑法虽不如我,临敌经验却比我丰富许多,得他之助,救人显然要方便得多。 坊但他下面说的话,却立刻让我的微笑僵硬。 他说:"你来找柳沁的?你们之间又出什么问题了?他怎么会和那个圣女纠缠不清?" 接连三个问题,都是让我睁大眼睛回答不出来的。 仂很久之后,我才能说话:"我是来救九公子的。" "救……救九公子?"林秋潇张了张嘴,苦笑道:"你居然愿意救他?特地来救他?" 他对我和楚宸、九公子的纠葛大致知道些,我垂了头,叹道:"我想帮楚宸……" 林秋潇下意识地向窗外看看,苦笑道:"那柳沁呢?" 柳沁,柳沁不是应该在京城养病么? 我也烦恼起来,侧过身来问道:"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是柳沁么?" 林秋潇停了一停,道:"嗯,灯光太暗,也没看真……兴许不是柳沁吧?" 听这话语,竟似在安慰我一般。 那么,他是吃准了那个人,分明就是柳沁? 如果是柳沁……那么他多半是紧随在我后面就来了。 只是我一路已经紧赶慢赶了,他本就受伤,有什么本事在我前面赶到,而且那么快就勾搭上了白教圣女? 嗯,勾搭,没错。 咬牙切齿时,我心里冒出的字眼,就是勾搭二字! 用力晃去脑中的猜疑,我把心思重新转到九公子身上,问道:"秋潇,你有九公子的消息了?" 林秋潇坐了下来,敲着桌子道:"你不也听到了?九公子多半在玄水宫吧?" "那个周大小姐,和周太尉是亲戚?" "是,周若印、周若水是周鹤琴的一双儿女。周鹤琴一失势,立刻带了金珠珍宝出逃南诏,家人侍卫可是一个不少地带了出来,连皇帝都没能拦住,就可见得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了。到了南诏,他居然还和中原一样吃得开!南诏王虽没明着说包庇他,可看他在王城大置田宅的架势,分明打算在这里久居了!" "为什么他在南诏也有这样的影响力?" 我曾听说过太尉周鹤琴和晏逸天差不多时候被皇帝成功开刀,被迫逃离京城,但具体情况却不明了,连周太尉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人提起。 "或者,跟他大女儿现在是吐蕃王妃有关吧!"林秋潇也在沉吟。 而我却在头疼了。 我不喜欢想那些朝廷的纷争。即便我是在擎天侯府长大,而且雪柳宫一直与擎天侯晏逸天保持着紧密的关系,我还是不喜欢朝廷那些事。 似乎是天性的直觉,我一直认为朝廷的事很乱,很脏,离得越远越好。 我甚至觉得晏逸天丢了他的侯爵并不是坏事,至少他和我的柳沁,都可以远远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了。 半天,我才勉强又追问了一句:"这里是南诏,和他女儿是吐蕃王妃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南诏王妃!" "吐蕃国势日强,对临国多有逼迫;而相对来说,天朝年轻皇帝屡次清洗权臣,政局不稳,无力顾及南疆诸国。南诏多半受了吐蕃胁迫,权衡利弊之下,宁可与吐蕃交好了。如这等情形,冲着吐蕃的面子,南诏自然要护着周鹤琴了;九公子对南诏情况不明,冒昧前来,真的吃了个闷亏了,也不知现在给关在哪里受罪呢!" 林秋潇的神情,颇似烦恼,不安地站了起来,在屋中踱来踱去。 他自幼便是个杀手,心肠再是刚硬不过,何曾为他人如此担忧焦虑? 想起九公子待他的温柔暧昧,我心中隐约明了,不觉暗暗为他们高兴。 如果九公子与与林秋潇相伴一世,多半也是幸福安乐的一对了。 虽然……和传统意义上的幸福不太一样,但这已无关紧要。 便如我相信柳沁和我可以阴阳和合,白头偕老一般。 "知不知道……这些人抓了一堆年轻男子来做什么?就为了送给周若水,好讨好吐蕃王妃的妹妹?" 我本以为,这个问题林秋潇也会不解,但他居然很快回答我:"不是。他们……想阻止周若水救九公子。" 周若水?九公子? 林秋潇见我不解,半天才懒洋洋道:"周若水,挺漂亮的。也不知她到底是喜欢九公子还是喜欢楚宸,反正那关系挺暧昧的。" 我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了当年的流言:"我怎么听说,当日九公子曾拐过周太尉的爱孙啊?" 林秋潇苦笑道:"是侄孙。周太尉还没能生出和九公子差不多大的孙子来。就是因为九公子拐了周太尉的侄孙,身为小姑姑的周若水曾经追杀过九公子。可也不知怎么……不知怎么两人一来二去有些瓜葛,也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后来她发现九公子的真实身份,更是另怀了一份心思吧?" 若不是周太尉出事,他们两个,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叹一口气:"现在,就是为了安抚周若水,所以找了一大堆美男子来,让周若水挑一个做替代品?" ====================== 交待一下背景吧,可能枯燥了些,却必不可少哦! 180、玄水宫的迷离春情 林秋潇嘻嘻笑道:"苏影,周大小姐长得不错。若有机会,你也别放过了。" "那机会留给你自己吧!" 我直翻白眼,反讽了一句。 若让柳沁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宰了?我还是安份地少打这些主意为妙。 坊倒是林秋潇…… 九公子和楚宸性情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胸怀倒是差不多的宽容,若是林秋潇"红杏出墙",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秋潇倒是鬼精,我才不怀好意地看他一眼,他已丢了手中的茶盏,直站起来说道:"我倒想去勾勾那周大小姐,若和她联合起来救出九儿,未必不是件好事。不过恐怕我这样貌还不够勾人。" 仂他的眼光,才真正成了不怀好意呢! 言下之意,我生得好,便该我去找机会套套周大小姐虚实? 不过,现在我也不着急了。 他站起来,我则坐了下来,倒了茶慢慢啜着。 他情急之下,口中的九公子都变成九儿了,我还担心什么? 正准备撺掇他打听了周大小姐住处,去找机会展一展美男计探探九公子下落时,屋外传来了叩门声。 才敲了两声,未及我反应过来,那门便被人推开,那位叫小蚊的侍女已走过来,望我一眼,又惊异地望向来不及走开,索性镇定走到我身后,故意暧昧抚我头发的林秋潇。 "你们……"小蚊轻咳一声,低了低头,才仰脸笑道:"罢了,两个一起去应该也不错。跟我来吧!" 这位小蚊姑娘的带笑眼神,很像在看着落入彀中的猎物。 虽然感觉不太妙,和林秋潇对视一眼后,我们还是立刻决定随了小蚊前去。以我们两人的身手,即便这里是白教重地,高手如云,要自保问题应该不大。 正取了剑要佩到身上时,那小蚊说道:"不要带剑了,又不是叫你打架。" 她想了一想,忽而红了脸,道:"不过,听说和打架一样很耗体力哦!" 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我尴尬地望了林秋潇一眼。 林秋潇抬了抬他俊朗的浓眉大眼,笑道:"这种体力,是男人都乐意消耗哦!" 他高大的身形覆到小蚊身前,下巴几乎靠到了小蚊的发际,轻笑道:"姑娘你觉得呢?" 小蚊脸上淡淡的红晕立刻沸腾,连额上都似铺了层霞光,整个人已似给踩着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一跳跳到我跟前,拉了我道:"快走吧!别让周大小姐等急了!" 周大小姐…… 两个人一起去…… 我苦笑着望向林秋潇。 这下子,不用争谁去和周若水打交道了。 我们都忘了,这里不是中原,而是南诏。 南诏男少女多,与中原的一夫多妻制相反,一妻多夫的现象比比皆是。 周若水一要两个,也不知是小蚊有意让她入乡随俗呢,还是她自己欲求不满。 等我们被推入一处粉纱低垂入目旖旎的香闺之中时,我才知道我猜错了。 香气萦绕中,我们听到了纱幔深深处,有人发出如猫叫般的低低呻吟,暧昧中迷离交织着强烈的欲望。 那呻吟,显然不正常,绝对不像方才那个在大殿里冷漠得不屑看我们一眼的周大小姐了。 给下了春药? 我略一迟疑,已推了林秋潇上前,低声道:"你去!" 林秋潇苦笑道:"这种好事,我觉得应该留给你!" 我瞪他一眼,面壁不理他。 虽然那猫叫般的声音,把室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填满了流溢情欲气息的暧昧春情,可一想到柳沁可能就在玄水宫中,我半点欲望都没有了。 假如这场春情游戏落在柳沁眼里,我可真别想好好活了。 何况,我们走到如今这般心心相印的地步,实在不容易,我不想伤他的心。 即便…… 即便他出于某种目的,可能正与那个圣女紫罂粟颠凤倒鸾。 林秋潇已经走入那深深的帐帏之中,一阵阵闻之欲醉的甜腻香气从帐幕中层层透出。 也不知是因为周若水的痴醉春吟,还是因为想起柳沁可能正过的香艳生活,我的身体渐渐也烫了起来,小腹火烧火燎之际,不由勃起了阵阵的欲望。 耳听得林秋潇越来越沉重的喘息,我忍不住,推开一旁的窗户,用力吸一口凉凉的空气,头脑顿时一清,连越来越强的欲望也渐渐散佚开去。 屋中,还是甜腻腻的香…… 这闻起来令人头晕脑胀的香味…… 连林秋潇也失去控制的欲望……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不仅周大小姐中了春药,连我们只怕也中了某种催情香剂了! 这甜腻得过份的香味,分明是种并不十分霸道的媚药,以致我们才入屋中时,竟没有注意到! 屏住呼吸,正要冲入帐中提醒林秋潇时,我听到了周若水的尖叫。 "出去!出去!嗯……"难耐而销魂的呻吟中,夹杂出压在喉嗓间的屈rǔ哭泣。 她……她并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中了某种烈性媚药不由自主地做出种种丑态媚姿来! 正在犹豫该怎么做时,我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接着是林秋潇的惊呼。 忙冲进去看时,只见林秋潇正从周若水手中夺去一把短剑,一脸的焦急。 这周若水衣衫半敞,春光大泄,双颊通红,满是情欲色彩;但她一双盈盈媚眼,已满是水光,连眼角都已看得出晶莹一片来。 =============== 知道大家想柳儿了,下一章让他出现哈! 181、中媚药,还是喝醉酒? "不许……碰我,不许……不许……" 周若水被抢了欲自尽的短剑,也不说话,只是哆哆嗦嗦地哭泣,一双手却胡乱地抱住了林秋潇。 林秋潇明知周若水在拒绝,甚至在中了媚药之时还在努力以死抗争,竟克制不住,依旧低了头想亲吻她。 我抢上前,先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盏水,将香炉里燃着的香灭了,拿了一条锦被覆了,不让那媚香继续发生作用,才倒出一盏来,整盏水泼在了林秋潇头上。 坊他一双迷蒙的眼睛,终于渐渐清明,惊怒地看向被我扑盖住的香炉,放开了抱着周若水的手。 只是,这个周若水再如八爪鱼般缠着林秋潇,难保林秋潇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该死的,到底对这周大小姐下了多少的春药?" 仂林秋潇同样痛苦地呻吟着,发出恨恨的诅咒。 低头看周若水,神色虽是迷离难耐,眸中却不乏伤痛屈rǔ。 药性最烈之时,还想以死抗争,力保自己清白,显然不是南诏那些愿意接受很多男子的女子了。 若是真的失身,只怕会痛不欲生吧? 林秋潇既然对九公子颇有感情,大约也不想喜欢着九公子的周若水一命呜呼了,竟也息了动她的念头,只想将神智迷糊的周若水甩开了。 我与楚宸告别时,他也曾提及南诏盛成巫蛊之术,因此各类解毒药物倒也给了我不少。其中有着清心静气的药,原是用来应付一般迷药的,并不知对媚药有没有多少用处,此时病急乱投医,先塞了一粒在她口中,再用功力帮她渡化时,她立即转过身来,像八爪鱼般吊住我了。 我搡了几下没推开,倒是她俊美红晕的面庞更贴得我更近了,几乎就在我的脖颈间磨蹭着,呼出的气息炽热得快要燃烧起来。 我侧了侧头,附到她耳边,冷冷说道:"如果宸或晗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一定失望得很。" 周若水身体一僵,连呼吸都似停顿了下来,一双眼睛,回复了片刻的澄澈清明,望住了我。 "你是谁?"她的嗓音很沙哑,但很清晰。 "苏影,庆王的朋友。"我不愿承认自己是九公子的朋友,笼统的将两兄弟直接称作了庆王。 周若水眸子亮了一亮,了然地点一点头,将身体离我更远了一些,也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提到了庆王的原因。 见她神智略清,正准备叫林秋潇拿水来给她喝时,一转眼,便看到林秋潇自己也正拿了水在喝着。 "快给周大小姐喝罢!"我急急叫道。 我入屋站的地方距离香炉较远,受那催情香的影响比较小,但也不是全无影响。 再把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貌女子抱在怀中,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了。 匆匆喂周若水喝了几口半凉不热的水,看她举止略略正常,甚至能用感激的眼神望向我,我丢了她在c黄上,道:"你自己想法子去拿解药吧!" 想着以她的地位,若神智恢复了,找紫罂粟拿到解药,应该不是太困难吧? 拉了神色恍惚的林秋潇,我冲出门口,大口大口呼吸着飘着树叶气息的新鲜空气,才觉心里松快了些。 一转眼,看到小蚊正站在一旁,诧异地望着我们,大概在惊讶为什么我们没受控制,呆在那屋子里欲仙欲死吧! 索性放纵了一回自己的欲望,我张开双臂就去抱小蚊,眼见她惊吓地往旁边一跳,我才故做醒悟状,惶恐叫道:"小蚊姑娘,你快去看看,那位大小姐……她……她……" "她怎么啦?"小蚊也紧张起来。 "她要自己拿剑抹脖子啊!" 我的话没说完,小蚊已带了两名侍女直冲进去;而我拉了林秋潇,飞快跑回到我们原来住的院落中去了。 回到我房中,才发现林秋潇居然和我拉着手一起跟了进来。 我正舌干口燥,心浮气躁,再也懒得和他多说话,随手把他向外推去,说道:"出去,自己找个地儿吹吹风。" 话犹未了,推出的手臂忽然被林秋潇拽住,连抱带拉把我往c黄边推去,而脸庞已经凑了过来,呼呼的热气已经喷到面颊之上。 我一抬头,已见他也是一付和方才周若水差不多的神情,眸光迷离地就来解我衣衫。 我大吃一惊,立刻挣扎开来,冲到桌前,将一壶早已凉透的茶水,揭开壶盖,淋了一些在自己额上,其他的全都浇到他的脸上。 林秋潇似机伶了一下,行动却更利索了,依然黏乎着我时,极快地向我动手,竟在猝不及防间绞住我的手,将我推倒在c黄上,亲上我的脸颊。 我虽然也是身子炽热,但心智还算清明,见他用强,不由脸一沉,正思量着运起功来下重手时,忽然身上一轻。 一抬眼,已看到一张挂了邪肆笑容的俊美面孔,淡淡看我一眼,一扬手臂,迅速将林秋潇扔了出去。 虽是那淡淡的一眼,其中的冷怒,却已让我心寒,失声叫道:"沁!" 那日,我见到的人影,果然是他么? 他……他竟真的到南诏来了,还跟那圣女……不清不楚! 柳沁没看我,却缓缓走向林秋潇,微笑道:"林兄,要我帮你醒醒酒么?" =============================== 182、占不着便宜了! 我忙道:"他……他没喝酒,只是闻了催情香……" 虽在暗恨柳沁的花心,可我还是怕柳沁对我心生误会,又怕他一怒伤了林秋潇,故而迫不及待地解释。 柳沁横了我一眼,把我的话头迫了回去,依旧望向林秋潇。 林秋潇在他的逼视下,那种迷醉失控的神情渐渐消失,双颊却红了起来,忽然跳了起来,一头往屋外冲去。 坊柳沁的眼神,是恢复他神智的良药么? 正隐隐猜到林秋潇用意时,柳沁已走到门前,啪地关上,闩起,回过身来瞪我。 虽然眉宇间风尘仆仆,但他的精神看还很不错,清好如女子的眉目看来比以前更要俊逸几分。 仂我本就舌干口燥,待见到他的模样,更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立起身来陪笑道:"沁,身体恢复了么?" 还没走到他跟前,已被他捏住肩,狠狠推倒在c黄,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低吼道:"你这个笨蛋,他借了中迷药的机会有意亲近你,你也看不出么?" 我看出了,在柳沁出现之后…… 只是不明白,秋潇明明显出了对九公子颇有好感,甚至不惜千里迢迢跟到南诏相护,又想着占我便宜干嘛? 难道,他依旧对我有着别样的心思,平时不好说,才借了媚香的药力装疯卖傻? 见柳沁气得不轻,那轻颤的嘴唇,却如水润的花瓣一般,溢着诱人的光泽,不由叹着气,凑过去便含住他的唇,细细描摹他唇边美好的曲线,连心都在随着舌尖的动作荡漾着。 柳沁顿时不出声了,专心地回吻着我,眸中一片柔情,再也不见丝毫怒意了。 回想起京城离开他那晚,他在身上那柔情似水微喘不定的妩媚模样,我更觉阵阵蠢动。趁他心驰神荡时,我抱紧他在c黄上一滚,已将他压在身下,正要有所动作时,肩膀被他一扣,顿时力道全失。 柳沁不紧不慢地又在c黄上翻了个身,依然将我压在身下。 "臭小子,偶然让你一次,还想次次占便宜!"柳沁笑骂道:"你还是……乖乖和我……阴阳和合吧……" 我是阴,他是阳…… 我发誓,如果我下世还是喜欢男子的话,一定找一个年纪比我小的,武功不如我的,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猫的…… 该死的柳沁,居然真的不让着我了…… 一时云散雨收,柳沁满意地翻弄着我贴着小衣装于锦囊中的结发蝴蝶,微笑道:"知道好好收着,奖赏一下!" 所谓奖赏,是一个让我半天透不过气,偏又舍不得放开的长吻。 "不过,为什么不和我说,自己就跑了?还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该罚!" 罚的,还是一个亲吻,只是更绵长,长得让我我放松了警戒,心荡神驰与他缠绵时,他却用牙将我舌尖咬破了。 "还有,为什么这么傻,若我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又准备让人占了便宜去?还是该罚!" 舌尖上还疼着,带着淡淡的咸甜腥味,我不敢回应他的吻了。 可是…… 可是他的吻感觉真的很好,不知什么时候,又张开了唇,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应着他,然后在迷迷糊糊之中,又给咬了一口。 还好,这次咬得不重,只是微微地疼。 待到看他怒意消歇,只是笑吟吟看我面庞,满眼的春水如醉心满意足时,我终于敢发问:"沁,你……是为我来特地赶来南诏的么?" 柳沁眸中的春水变成秋水:"你说呢?影儿你知不知道白教是什么地方?也敢来乱闯!" 实话说,我来了玄水宫一天,也没觉出那个圣女和那些白教弟子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当了柳沁的面,我万不好说这样自负的话,只是盘算着试探问道:"你路上走得很快吧?是不是来了好几天了?" "你还说!一路走得这么快,我紧赶慢赶,今晚才到,正好这里还算有些朋友,知道你进了玄水宫,连夜找了进来。"柳沁似的确经了长途跋涉,又经了一场比打架还累的运动,打了个呵欠,在我发间嗅着,如个大猫咪般趴着,竟似快睡着了。 只是,他说,他刚刚才赶到了南诏? 那么,我从玄水宫大殿出来,那个从水阁窜出的人,那个据说是圣女入幕之宾的人,不是我的柳沁? 迷惑地将身畔的大猫咪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虽是服饰不一样,面目也不曾看得分明,可我不至于会认错人吧? 悄无声息将他打量了老半天,忽听得这头明明看起来已经睡着的大猫咪说起话来:"想说什么,快说,不许放肚子里!" 我怔了怔,说什么呢? 问他是不是和紫罂粟有一腿? 问他是不是对我撒了谎? 正犹豫时,柳沁已睁开那双敛着美好冰晶光华的眼睛,摸住我下颔,道:"我最讨厌你把什么事都放心里了。宁可被我乱折腾,也不告诉我早就离开楚宸了,你可知……你可知我会心疼,也会自责么?" 他会心疼,他会自责。 说得也是,他对我,应该不会有二心。 迟疑片刻,我还是听话地问出了口:"你……认识白教圣女紫罂粟?" 柳沁的眸子瞬间变深,随即又浅淡下来,微微一笑道:"白教……阿紫……我认识好些人。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 关于那个攻与受的小小争执,偶自己写着,觉得很搞笑…… 183、谁在勾三搭四? 他依旧侧着身卧着,却将我拉得更近了些,浑不理这天已越来越热,两个大男人贴在一起,实在很容易挤得汗水淋漓。 "睡吧睡吧,九公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去问清楚,一定想办法把他弄回中原去。" 他打了个呵欠,叹道:"只要你在我跟前乖乖的,我就放心了。" 他认得圣女紫罂粟,认得白教很多人…… 坊那么亲密地叫紫罂粟是阿紫…… 水阁上见到的那个人影,看来真是柳沁了。 他比我大了好几岁,于我亦师亦兄,如今,更是无可否认的情人了,却有太多的过去,是我并不知晓的。 仂不过…… 他似乎满心满眼,都只是我,唯有我而已…… 我叹口气,闭了眼睛睡觉。 真不喜欢老当在下面的那个,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真的有些不甘心…… 该死的柳沁…… 第二日,晨熙透窗而入,在青砖的地面洒落清淡的白影时,又听到了敲门声。 然后,屋外之人信手乱推着,又打算再次破门而入了。 可惜,柳沁打定了主意要做好事,把门闩得结结实实,雕花的门扇晃动了几下,推门之人终告失败。 "喂,漂亮小爷,你起c黄没?门关这么紧,藏着女人哪?" 是小蚊的声音。 柳沁睁开冰晶般灿亮的双眸,懒洋洋回答:"没藏女人,藏了个大男人!" 屋外很久没动静,显是听到了陌生的男子声音,一时给怔住了。 好久,才听到小蚊嘀咕:"你不是喜欢那个姓林的么?又搭上了哪个?" 柳沁闻言,笑嘻嘻地抱了我,学着那小蚊的口吻,问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姓林的么?又搭上了哪个?看,连才见面的都知道你喜欢姓林的,还喜欢勾三搭四。" 我给噎得直翻白眼。 还不知是谁在勾三搭四呢。 身边一个晏逸天,为他丢官弃职,几乎失去了一切,想来日后回转中原,柳沁万万不肯将他丢开了;现在又多了个紫罂粟,不,是他的"阿紫"! 心里一个苏情哥哥,大约也是永远的痛,走不出去的吧?他的雪柳剑,刺过苏情哥哥的雪柳剑,为此封存了九年,直到我十九岁时出了事,大约惨痛更甚当年,方才压过了原来那种悲伤,重又挂回他的腰间。 原以为他只喜欢男人呢,不知什么时候转了性,或者,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旧情,居然还和这个什么阿紫牵扯不清。也不知占据了他多少的身,多少的心! 带了一抹郁闷,我推了推他,道:"你去开门吧,去见那个阿紫去。我再睡一会儿。" 柳沁嗅了嗅鼻子,问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我莫名其妙,道:"昨天刚洗过……" "那怎么还是一股儿酸味?" 我怔了一怔,才悟了过来,一下子跳起身来,一把将他推下c黄。 取笑我吃醋…… 我的话里很有醋味么? 柳沁哈哈大笑,从地上爬起,自顾穿衣整冠,然后抓过c黄上的被子,说道:"别想偷懒睡觉!起c黄,我去哪里,你就跟着我去哪里!" 可我去了,不是坏了他和阿紫的好事? 大约我的目光闪烁还是让柳沁看出来了,他又凑上前来,笑道:"如果我要睡阿紫,也和你一起睡!不过,估计你的兴趣要比我的兴趣大得多!" 我立刻跳起来,穿衣,起c黄。 肯和别人分享的女人,再怎么着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有限。 我几乎是立刻判定那位紫罂粟是单相思了。 也难怪,我的柳沁生得这般好,身边没有女人围着转,实在是不太可能。雪柳宫的女弟子,分明也有不少暗中倾慕着他,只是怯于他的宫主威信,又深知他不喜欢女人的癖好,不敢亲近他罢了。 打开门,小蚊见出来个完全陌生的漂亮男子,正抓着葵瓜子乱嗑的手顿时僵住,盯紧他很久,然后……很不斯文地咽了口口水,偏了头又望了望我,苦笑道:"我可以不用吃早饭了。" 柳沁笑道:"你是想说,我们两个秀色可餐?" 柳沁居然这么形容自己,叫我差点呕吐出来,哭笑不得地望向小蚊。 小蚊竟点一点头,赞叹道:"我一向以为咱们的教主天神般的人物,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没想到,这些日子,竟又见识到了一堆漂亮男子!而且,你长得,怎么这么像……" 她说着,居然丢了葵瓜子,拿手去摸柳沁的脸。 南诏的民风,到底比中原开放许多了。 柳沁退了一步,眸中一抹厉芒一闪而过,唇边却泛着依稀的邪肆笑意:"影儿,昨天她也这么摸过你么?" 我心里一寒。 柳沁可没那么好的肚量,肯轻易让人来碰我。如果昨晚想占我便宜的不是林秋潇,那个曾从九公子和幽冥城手中冒险救过他命的林秋潇,只怕早给他一剑贯心了。 而这小蚊,的确有些轻浮,又只是个侍婢,柳沁任性起来,随手一剑送了她的小命,极是可能。 我叹口气,道:"沁,这位姑娘是圣女的贴身侍女,行事有礼有节,又怎会与我调笑?" 小蚊闻言,忙将手缩回,神气活现地摆出很倨傲的姿态来,说道:"嗯,我奉了圣女的命令,请这位公子过去呢!你是谁?怎么会在他的屋子里?" ----------------------------------- 184、柳沁的故人阿紫 柳沁面色缓和下来,笑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影儿叫什么么?罢了,你领我们去见圣女吧!" 小蚊笑道:"圣女只说要见那位不会笑的漂亮男子,没说要见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他们刚抓来的?" 若是细论起来,柳沁这般神秘出现,小蚊多少有些疑心,早就该叫人来细细查问了,居然还能保持了笑意盘问,多半是冲着柳沁那付既漂亮又会笑的讨喜面孔了。 柳沁也不在意她的盘问,只是再笑道:"你去告诉阿紫,就是故人柳沁来了,问她见还是不见吧!" 坊小蚊张了张嘴,一溜烟就往院外跑去。 不过一柱香工夫,我和柳沁匆匆洗漱了,下人送上的早餐还才吃了两口,小蚊便已回转,气喘吁吁靠住门框,说道:"快去,快去,圣女急召!" 柳沁点一点头,道:"知道了,我们吃了就去。" 仂下人送来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早点,好在量还算充盈,两人吃了,虽不是很够,倒也差不多了。 柳沁由着小蚊在一旁跳着脚,又不敢催,居然还剔了剔牙,才说道:"影儿,若是你没饱,呆会我们到宫外再买些点心吃。阿紫那里的东西,你可别嘴馋!" 连那个小蚊都曾暗中对我下蛊,有其仆必有其主,可以想见,那个以用蛊闻名的紫罂粟,也不是什么善主儿,若是心存暗算,必定更难应付。 心下想着,我懒懒起身道:"我知道了。" 紫罂粟比我想象得还要焦急不安,正在水阁的廊下不安地踱来踱去,不时往我们这个方向张望,神情之间,全不见了前两次见面时的慵懒自在,倒多了几分二八少女初见情郎般的娇俏忐忑。 忽回头终于见到我们时,她来回走动的步伐霎时顿住,扶了阑干,安静地望向我们,等我们走到近前时,她已恢复了原来的慵懒悠闲,正扶了丛杜鹃,轻轻地嗅着。 "阿紫,好久不见了!" 柳沁笑得甚是恬淡,但恬淡之中,另有一种历经沧海桑田般的苍凉,不经意地渗出。 紫罂粟盯着他的面庞,看了半晌,才喟然叹道:"阿沁,我以为,你守着你的雪柳宫,再也不会回南诏了。六年前我去雁陵山探你,你还说很讨厌这个像笼子一样的地方呢!" 南诏像笼子? 苍山雪、洱海月、上关花、下关风,都是南诏胜景,风光辽阔而秀丽,甚至有中原的文人雅士特地前来游赏,哪里会像是笼子? 而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时,那天我见到的人,绝对不会是柳沁了。 他们的口吻,分明已经分开至少六年了。 柳沁清淡一笑:"如果不是有了点麻烦,我是不想再踏回这里半步!" 紫罂粟满月般妩媚而艳丽的脸,泛出自嘲来:"呃,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呢!不过你来见我的方式也太怪异了点,半夜闯进来,然后躲到一个小白脸怀里睡一觉再来见我。" 柳沁随了紫罂粟入了水阁,在侍女指引下在一畔木榻上坐了,却紧抓了我不放我离他半步,只拉了我,紧挨着他挤在一张榻上坐了,方才笑道:"这可怪不得我,是玄水宫的人把我的人给抓进来了。我听说了,只能进来找找了。" "你的人……" 紫罂粟似也知道柳沁在防备她,脸色并不好看,连粉色的胭脂都不能盖去面颊的苍白。 "你的恶心嗜好,十几年如一日,倒也不曾改变过。"紫罂粟终于正眼很仔细地打量着我了,却是一脸的嫌弃和厌恶,比昨日的一眼掠过更让人心头不适。 虽然她艳丽如花,可配上这样近乎恶毒的眼神,我怎么也感觉不出她的可爱来了。 我相信,如果眼睛可以施展巫蛊之术,只怕她已将我变成一摊脓血了。 柳沁显然觉出我的不悦,将手搭到我肩上,暗中安抚着我,口中只是淡淡笑道:"彼此彼此。罂粟花的肥料,还是那些你看厌了的面首么?" 紫罂粟恨恨般盯着柳沁,良久,才舒缓了神色,说道:"我不想和你争吵。" 柳沁微笑:"我也不想。" "你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打听一个人。" "谁?" "楚晗,天朝的庆王殿下。" 紫罂粟抬了抬眉,一道锐光从眸中闪过,然后说道:"陪我下盘棋,吃顿饭吧。" "没问题。"柳沁答得很快,只是搭着我肩膀的手紧了一紧。 而从下棋开始,我终于知道柳沁为什么不让我离他半步了。 轻拈的兰花指,飘动的头发,冰冷的棋子,梨花木的案几,都成了施蛊放毒的绝好中介,更别说随后的鸿门宴了。 而柳沁并无惧色,只是再三地将我拉得离他更近些,悄然用内力在我们身周架起一道气墙,阻止着毒物的侵袭。 我不敢大意,也将自己的内力全部催动,和柳沁的气墙相互应和,连ròu眼所看不到的蛊虫和毒素都摒弃在两人气墙之外。 饭罢之时,紫罂粟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那位庆王,在不老窟,你也准备去救人么?" 柳沁脸色微微一变,瞬而笑道:"有何不可?" 紫罂粟又望我一眼,眸中已不知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色彩了。 "你很护他,如果是以前你那些所谓的爱人,应付得如此吃力,只怕早将他推到我跟前喂蛊了。"她叹息着喝了口酒,道:"自然,他生得好,武功应该也不错,但若我是男子,未必比他差。" ===================================== 185、只想共进退,不离不弃 柳沁微笑:"他是小傻子,自然比不上你。" 紫罂粟并不吃他这一套,边啜着酒,边已做出了送客的手势,口中逍逍遥遥说道:"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时,你的小傻子还能站在你身边。" 柳沁柔和望着我,继续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阿紫,你放心,若我能站着,他一定也能站着。" 紫罂粟没有再回答,而柳沁已带了我施施然出了水阁,然后片刻不留,径自出宫。 坊出了玄水宫,一气走出老远,两人才松了口气。 "那鬼地方还真不是人呆的!" 柳沁失却了在玄水宫的雍容气度,发出了一声咒骂。 仂我自然清楚,他差不多的内衣,只怕已被汗水浸渍透了。 几乎是整整半天,必须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在防范紫罂粟施蛊用毒上,功力消耗还是小事,精神的高度集中,加上必须分心照料我,必定已紧张到汗湿重衣了。 我不知道这紫罂粟和柳沁之间到底有多深的渊源,忍不住问道:"这个白教圣女,到底和我们是敌是友?" 柳沁回眸望我一眼,道:"楚宸和我们是敌是友?" 我呆了一呆。 我并不认为楚宸对我们,尤其是我有什么恶意,甚至很多次,他的确是全力护着我,帮着我,但事涉朝政公务的,他甚至可能连我都牺牲,更别说柳沁了。 敌友难辨。 柳沁见我出神,眸光又是一深。 我见状忙转变话题:"那个不老窟,是什么地方,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柳沁哼了一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我们先找个地方弄点吃的,休息一晚,明天再去那里吧!" 我还是不安,皱眉道:"可惜没将秋潇一起带出来,不然可以多个帮手。" 话没说完,便觉得一道凛冽杀机扑面而来,猛地想起林秋潇对我动的歪念头,顿时闭嘴不语,再不敢提他了。 遂至当日我借宿的山寺去,重新吃了顿安心的素斋饭,就回到客房中调息内力,蓄精养锐准备明日可能的激战。 柳沁虽然说得轻松,但我从他眉宇间的慎重和沉凝已看出,那个不老窟,怕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几分了。 再问他更多关于他和白教关系的事时,他只是笑笑,并不回答,神情之间,却已微见黯然,我也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既知前方可能有一场恶斗,我便不想再追问让他不愉快的往事,影响他的心志了。 毕竟我要的,只是他的现在,以及他的未来,——与我相守相依,不离不弃。 第二日,柳沁将他宽大袍袖的袍子换了,换了一身月白的劲装,虽不如原先衣袂翩飞时那般飘逸,却更显得身材颀长,容色俊妩,看得我欢喜,正要也去找一套这样的衣衫换时,柳沁说道:"你不用换啦,身上的蛮好看!" 其时我正穿着一件宽大轻软的绉纱浅黄单衣,飘洒着一头任性随风翻飞的黑发,颇是安闲的装束。 ——自从吃了那黑色曼陀罗花,昏睡了半个多月,楚宸也不知给我吃了多少的药,误打误撞间,竟让我的头发由冰蓝又回复漆黑了。 也好,我知道柳沁更喜欢我有一头黑发,那样冰蓝色的头发,虽也好看,却太惹眼,于我不方便,而于柳沁则是更放心不下了,一天到晚担心我"勾引"各色的男人,嗯,还有女人。 当下,柳沁既然不想我换衣,我也就随他的性子,穿着这样的宽大衣衫跟了他往那个什么不老窟而去。 而不老窟,竟然在玄灵宫与玄天宫正后方的山坳之中。 那里早就被列为白教禁地,几处通道,均被密密封锁,但看守并不严,我们不过行得稍稍快了一点,便在光天化日之下,直驱入山坳深处,并无一人发觉。 山坳之中,是密密的树林,遮天蔽日,连日光都给拦得暗沉沉的,很是阴森。 略略留心,随处都可见有毒蛇蜈蚣出没,而一种不时从头顶飞过的蜜蜂,居然有拳头大小。 怪不得,这样的鬼地方,就是无人把守,大约也没人敢随便闯进来吧? 正猜测之际,一大片桃红色的气雾,漫漫卷来,绮丽如梦,却不难感觉出绮丽之中的杀机。 柳沁一拉我的手,说道:"屏住呼吸,是瘴气!" 瘴气? 瘴气不是常在沼泽地出现么?这里以山林为主,离市井民居并不遥远,哪里来的沼泽? 那么,这瘴气必是人为布置了? 屏住呼吸,提高警惕穿过那一大片美丽的桃红后,未及松一口气,便见两只猿猴忽然吱吱叫着迎面抓来,那猿猴行动敏捷,胜过寻常的武林高手;而它们的指甲,竟是蓝汪汪的一片,显然含着剧毒! 好在我和柳沁都不是寻常高手,剑起剑落,三五招间便将两只猿猴斩杀于地,只是也由不得心惊了:连猴子都能训练成这样,再不知那不老窟中,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和机关了。 又行几步,已见到一处极大的洞窟,黑黢黢地兀然挺立,几缕青白的浮霭,悠悠从洞口飘荡而出。 正要和柳沁进去时,柳沁已拉住我,沉凝望着我,说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够了,你在外面帮我守着,如果有白教的人前来支援,帮我解决掉。" 我几乎叫了起来:"沁,你说什么?让我在外面守着?" ================== 那么久的平淡章节,快要结束了,那个,准备开虐也! 186、不愿与你分开 而我的手心,已迅速沁出大片的汗水来。 不管前方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若能和柳沁一起面对,我都不会觉得有一丝害怕。 可,让我和柳沁分开么? 柳沁微笑着安抚我:"我说了,只要外面没人进去骚扰,里面的事,我很快能解决好,把你的九儿带出来。" 坊"不行,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顾他语带调侃,我倔强地拉他。可他没穿以前那般袂袖飘飘的袍子,居然滑不溜丢地没抓住。 柳沁避开我抓他的手,笑容依然安然宁谧:"影,你乖乖的,不要闹。这洞窟我以前来过,不会出问题,但有些地方,要功力够强才行,带上你,我会分心。" 仂我什么时候因为武功不够成了他的负累了? 一时竟无语,再无法坚持跟着他去了。 我总不能成为他救人时的累赘吧? 眼看他走向洞口,我忽然想起外面四处可见的毒药毒物来,忙又叫住他,赶上前去,拿了身畔荷包里的几粒药丸递给他:"这是解毒的药,先服两粒,普通毒物就伤不了你了。" 柳沁眸中冰晶闪烁,却泛出危险的怒意来,如利箭般射向我:"你要我……吃楚宸的药?" 我这半世的经历,只怕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而我所能拿到的药丸,自然不难猜出来自楚宸师徒那里了。 我狼狈地站在那里,却不肯将手缩回来:"沁……无论如何,服两粒吧!" 与他的骄傲相比,显然他的性命应该更重要。 只要他能多一分安全,向我撒些怒气,倒也不妨。 可惜,柳沁倔起来,还实在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见我还拦住他,他眸中的冰晶立刻凝固了,哼了一声,猛地一掌击开我,身形一闪已跃入洞窟之中。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望着将他背影吞噬的洞窟,满心只是怔忡忐忑。 以往分开,却没有这么难受…… 或者,是因为以往都知道他正平平安安吧,即便他正与别人相拥…… 太阳一点点升高,渐至头顶,终于觉出几分夏日午时的炽热来,而林中终于略见敞亮,圆圆的细碎光影在潮湿的地面晃动着,不时有毒蛇和小兽一窜而过。 除此之外,山坳中寂静如死,连鸟雀的鸣叫也听不到一声。 那么久了,始终不见有甚么白教高手来找麻烦,而更让我不安的是,那洞窟之中,也是安静如死。 我提着流魄剑,一遍又一遍地抹着额上的汗水,只觉连林中透出的阳光都是那般的扎眼,道道的光线,毛糙糙扫在心里那样难过。 不老窟,安静如死的不老窟,黑黢黢的洞口,依旧可怕的张着,无辜得仿佛根本不曾有人进去过。 柳沁…… 柳沁…… 我不信佛,但坐在地间守侯时,已忍不住在心中祈求着上天,祈求着上天在下一刻,让我的柳沁平安走出来,洒落一身阳光,笑如春花妩媚。 便是九公子…… 便是九公子出事,也不妨了。 毕竟和九公子比起来,和还楚宸的情比起来,柳沁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救九公子,还楚宸的情,我所愿意付出的最大代价,是我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柳沁的…… 我怎可以,为了九公子,把柳沁的性命去冒险? 天,已傍晚,再一转眼,只怕就会昏黑。 如巨口般张着的洞口,如庞大的巨兽,吞噬了我的柳沁…… 我竟能容忍,容忍柳沁去了这么大半天,而我自己,站在外面什么也不做! 或者,他根本就是知道,不会有什么白教高手跑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来支援,他只是想支开我,独自去面对危险…… 那么,这危险,一定很可怕,可怕到他不舍得我去面对…… 看着发黄的天空,一道乌沉沉的云,由北向南延伸着,似一只长长的巨臂,随时要扣下来,摧毁山川万物。 我再也按捺不住,把原来打算给柳沁吃的辟毒药丸,以及醒神药丸,甚至把益元补气的药丸都吃了两粒,然后提了剑,直冲进去。 如果那真是一个吞噬人的巨兽,那么,让它把我和柳沁一起吞噬吧。 那洞窟看来很大,却如漏斗一般,越往里越小,且四面石壁棱角分明,穿了宽大的衣衫,不时会给尖锐的石片挂住,扯坏。 我现在已经相信,柳沁是来过这里的,他换上平时不穿的劲装,正是因为知道这里的环境不宜穿着那些看来华丽飘逸的长袍。 等我冲到前方豁然宽敞的地方时,绉纱的轻软单衣,已经被扯得零零落落了。 而周围的石壁,已不若原先那般满是棱角,不但渐趋平滑,而且泛着微淡的荧光,如轻薄的月光,虽不分明,却也照出了前方的路。 再往前小心行走时,并未遇到什么需要强大内力才能走过的路,只是一路不时遇到已经破去阵势,被冻成冰棍的毒蛇,散落的蜥蜴蜈蚣,飘动的毒雾,甚至是残存的雪柳剑寒意。 正不放心时,我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叱喝声。 柳沁! 我又惊又喜,匆忙奔过去时,看到眼前场面,心顿时紧缩到几乎皱了起来。 我现在已确定,那石壁上的荧光,是某种磷火,因为眼前的巨大石窟中,我看到了大量的尸骨,堆积成山,也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不知被人用了什么药物,尸骨上方,泊起了一层幽幽的磷火,将整个洞室照耀得苍白却纤毫毕现。 ============================ 187、生魂灵降 磷火映照下,我看到了被救出来的九公子。他持了剑藏在柳沁身后,精神还不错,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一身宝蓝色的衣衫,已被揉得皱巴巴满是污渍鲜血,估计也受伤了。 柳沁正一边护着九公子,一边和一个遍体赤红的金袍人相斗,显然很是吃力,月白的衣衫也已破碎得不成样,四处被红的黑的血迹染遍。 黑的血迹…… 只有毒物的血,或者中毒后流出的人血,才可能是黑色的! 坊细看柳沁的面庞,已极是憔悴苍白,连唇边都呈着乌紫之色! 他……他中毒了! 他将九公子救了出来,小心地护在身后,他自己却受了那么多伤,还中了毒! 仂那个金袍人身手极高,一手剑法,看来极是高妙,却是异常熟稔。 我顾不得想那熟稔感觉从何而来,迅速持了流魄剑上前相助。 一见到我,柳沁疲乏的神情一扫而空,似在瞬间精神大振,剑劲更是强势,只是已侧头骂我:"不是让你在外等着么?" 九公子也持了剑在一旁协助着,闻言笑骂:"虚伪!小苏儿别信他,他心里不知多牵挂着你呢!" 我也懒得分辨,专心对敌时,才发现我们的敌手,竟是叶慕天! 楚宸很是讨厌他,特别在岳弄川暗中折rǔ伤害柳沁后,找着机会就明里暗里使绊子,逼得他京城呆不下去,领了残余部下如落水狗般逸去,原来竟也来到南诏! 只是,我从没见过叶慕天穿这样晃眼的金黄袍子,更没见过他周身皮肤这样赤红放光的样子! 他的身上,同样四处被刺伤,只是柳沁的雪柳剑,入肤则冻结血ròu,根本不会流出血来,故而无法看出他的伤势到底重不重。 我与柳沁呼应着,连砍了他数剑,出乎意料地发现,他依旧没流血。 "他中了晴窗大祭司的灵降,已经成了没有自己意识的傀儡了,真正的叶慕天,早就已经死了!" 柳沁知我疑惑,抽空解答。 我恍然大悟。 叶慕天只怕是先来投南诏的,但他与周太尉的关系,显然不如不夜天与周太尉亲厚,不夜天知道他和自己不和,定会想法算计。 叶慕天如今的情形,应该是不夜天那老狐狸算计的结果了! 眼见叶慕天给刺了几处致命伤,依然面目呆滞地凶悍斗着,毫无力竭之意,柳沁扬剑道:"双剑合璧!将他手足头全部斩去,我就不信他还能再动弹!" 我应一声,让九公子退后一步,提起十成功力,与柳沁共同施展剑法。 他为主,我为辅,几乎他身形一动,我便明了他打算用哪招,心有灵犀间,雪柳剑的寒光,和流魄剑的清光,交错出明媚绚烂的光影,将整个洞窟耀得如七彩明霞骤落其中。 而明霞之中,血花终于四溅如雨,叶慕天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摔落四处,血ròu肢体虽然犹在抽搐,却再也不能与我们动手为敌了。 那将我灭了门的叶慕天,心机如此深沉,又风光了大半世,最终竟落得这样的凄惨下场,我喘着气,说不出是悲是喜。 正要松一口气时,身畔的尸骨之中,骤然跃出大团黑气,如闪电般扑向柳沁。 柳沁清叱一声,击掌要将其劈开时,那团黑气,竟如有生命一般,沿着掌风飘开,然后将他裹住,迅速收紧。 我大惊,正要赶上前去时,九公子拉住我惊叫道:"别去,是晴窗大祭司的生魂灵降!" 生魂灵降? 那是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不能让它伤着柳沁! 便是死了,也应当,是我们一起死! 我正要扑过去时,只听柳沁一声高叱,声嘶力竭却带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同时,一道冷光如电飞出,霍地刺向远远墙边的一处黑影。 竟是雪柳剑脱手飞出! 竟是柳沁全力用的一式驭剑术,用两败俱伤的方式克敌! 还未及分辨那处黑影到底是什么,我们已听到这空荡荡再不见其他人的洞窟中,传来了一声陌生的呻吟。 同时,黑气蓦地消散,露出柳沁苍白的容颜。 "柳沁!"我惊呼。 柳沁双目僵直地望向前方,"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我还没来得及去抱住他摇晃的身体,已见又是一缕淡紫光芒,很淡很淡的紫色,从黑影处疾射而至,眨眼便要扑到柳沁重伤的身体上。 我挥剑用力挡去,却只劈了个空,一道冷意,蓦然由剑身传到我臂间,微微地一麻,便再无异样。 回头再看黑影,已消逝无踪。 "沁,柳沁!"我顾不得细想,抱起柳沁,将一粒大还丹送入他口中。 而柳沁垂着头,竟已昏了过去。 九公子急叫道:"小苏儿,快带柳儿出去疗伤!晴窗大祭司似被他伤了,一时离开,只怕找帮手去了,咱们得快逃!" 我心慌意乱,匆忙应了一声,将柳沁紧紧抱到怀里,只觉他的气息甚是微弱,丝毫不见往日的强悍霸道,心中如给人扯开般疼得扭曲,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柳沁,柳沁,支持住,千万不能有事! 冲出那个可怕的不老窟时,已是月上中天,森森密林,更是可怖竦人,我只觉柳沁与我紧贴的胸膛心跳越来越缓慢,脑中顿时一团凌乱,变得全然的无措,连来路都寻不出了。 =================================== 188、柳沁不会有事 或者,我习惯了依赖柳沁,总以为回去时必定还是和他一起,所以根本没有去记来时的路线。 好在九公子虽然才被救出,倒也不曾受多少伤,又在深山中住过不短的时间,望了望闪烁的几颗星子,一路在前引着,果然走出了山坳,并成功绕过守卫,离开了白教三宫的势力范围。 "在别处投宿借居一定会给晴窗大祭司打探出来,不如到我朋友那里呆几天,先设法救柳儿吧!" 九公子望着柳沁苍白的面孔,也是一脸的惊急:"若他有个什么,我如何对得住你?" 坊他叫柳儿虽是叫得亲热,但柳沁若有事,他只觉得对不住我…… 而柳沁救他,显然也是为我…… 柳沁若有什么,我自然……也不用活了…… 仂遍体生寒之际,我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也顾不得计较许多,只是闷了头,跟着九公子便走。 九公子带我去的地方,居然是周大小姐的住处! 她并没有和父兄住在一处,独居在离白教三宫不远的玉局峰下,清碧潺潺的绿玉溪,正自她的雪凝小筑旁缓缓东流,直入洱海。 她见到九公子时,显然是喜不自禁,对我也是异常的客气,必是记挂着当日全她贞洁之事了;倒是一贯大咧的九公子,玉白的脸上居然浮过了红晕。 看来周大小姐苦苦为九公子守身如玉,倒也不是一厢情愿。 在一间密室将柳沁安顿下来时,才发现林秋潇也跟了进来,再不知是什么时候和周若水联系上,还住进了周大小姐隐居的小院。 但不管林秋潇,还是周大小姐与九公子有什么关系,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要柳沁。 我几乎是恶狠狠地将九公子推到柳沁跟前,嘶哑叫道:"快救他!快救他!" 怀里的柳沁越来越冷,我几乎感觉不出他曾经炽热的呼吸来。 而他的血,一路几乎没有止过,早就透过我的薄衣,润湿了我的肌肤,冷去,甚至沿了我的肌肤向下滴落。 没有什么能形容我心头的恐惧。 即便我自己数次曾距离死亡如此之近,我都不曾有这样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恐惧。 那种唯恐失去的恐惧,如海水倒灌,将我五腑六腑都已淹没浸渍得失去了所有的机能一般,只知道恐惧,恐惧,恐惧…… 给柳沁疗伤时,是林秋潇在帮着九公子解他的衣衫,并清洁他的伤口。 我坐在他身畔,心头忽浮忽沉,海中浮木般找不着着力点,周身也如海水中绵软着,只是紧紧抱着他的头,望着他发灰的面庞,发黑的双唇,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九公子的医术,我并不放心,可南诏境内,未必能找到比他具备更好医术的人来施救,何况,这样的半夜三更。 九公子并不在意我偶尔投向他的猜忌目光,脸色少有的凝重,从半夜到天亮,足足两三个时辰的施救,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但周大小姐帮他擦汗的次数绝对超过十次。 林秋潇倚着c黄栏站着,似在随时准备着帮忙,但一双眼睛,始终盯在我身上,充满了担忧。 担忧我什么呢? 唯一需要担忧的是柳沁。 只要他好,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阳光沿了窗棂投到我们身上时,九公子终于收起了银针、剪子、棉布和一堆的瓶瓶罐罐。 他脸色几乎也变成了灰白色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很是黯淡。 "小苏儿。"他望住我,很艰难地开口道:"他中了至少五种毒,其中有一种毒,我不会解……就是最后那个晴窗大祭司施展的生魂灵降……虽然柳沁利用自己最后的意志力破开了灵降,但晴窗的灵降中含了血咒。确切说来……那属于灵术,不属于毒,我不会解。" "不会解……"我重复他的话,才觉得自己说话也变得很艰难,连舌头都生了锈般转不动了。 "那么,柳沁会怎样?那血咒……会不会……会不会……" 我不敢说,我不敢说,甚至我不敢想。 "那血咒……可能不会致命吧!"我从不知道,那个浮夸的九公子,也有那么善解人意的一天,他猜出了我的意思,立刻说道:"柳儿不是一般人,功力强得很,能在被下咒后重伤晴窗,足证明那血咒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现在主要是他内伤外伤一大堆,必须让他尽快把身体恢复过来,再想法子解咒。" 周大小姐递给九公子一块湿热的毛巾,着急道:"九儿,你也是一堆的内伤外伤,快给自己清理下吧!可别弄出炎症来,落下个病根,就麻烦了。" 九公子应一声,还是一脸歉疚地望着我,并不动弹。 我望他一眼,小心将搂了半夜柳沁的胳膊放下,将他安放在枕上,然后脱鞋,解衣,绕过他的伤口,抱住我的柳沁,静静看他,希望能用我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躯体。 可我的身体似乎也很冷,而且在不停地哆嗦着。 我拼命地提醒自己,镇静下来,镇静下来,柳沁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可我就是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周身不住的哆嗦。 柳沁,柳沁,赶快醒来,告诉我,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柳沁,柳沁,不要让我担心,我不喜欢,那种没有着落的飘荡感…… ================================== 189、我在拥抱你,呼唤你 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抬眼,就能看到柳沁。 然后,对着他灰白的容颜,一次次回忆上一次睁眼时的面容,再回忆他平常时那如冰玉般美好的面容,着了魔般估量着他的恢复状况。 他在恢复,他一定在恢复。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冷了,而且渐渐炽热,越来越炽热。 坊我可不可以把这当成一种生命回复的预兆? 虽然,他仍在昏迷,虽然,九公子非常着急,千方百计要帮他退烧。 九公子不知道,我最害怕的,不是怕抱着一具炽热的躯体,而是怕抱着一具冰冷的躯体,永远冰冷的躯体。 仂只是,柳沁总是那般炽热着,却不说话,还是渐渐让我不安了。 我一向话不多,和他在一起时,他总会变着花样逗我说话,有时甚至用些很卑劣无耻得手段,逗得我发急,胡乱地骂他,他自己却笑了。 笑得很好看,似乎把春日里最妍媚的风华,都带到笑容里,让我失神地忘却他的不好,忘却他老是那么的欺负我。 我希望他说话,他再不说话,我都快变成哑巴了。 而且他整天像木头一样躺着,害得我整天也像木头一样躺着。 时间长了,两人似乎都成了木头了。 只不过,他是炽热得快要燃烧的木头,而我则是冰冷得快要冻结的木头。 每天,九公子都会来为柳沁施针,然后看着银针带出的血迹由黑色渐渐鲜艳,渐渐嫣红。 "血液中的毒素已经解得差不多,可侵入内脏的毒,就没法子了,只能靠药物和他自己的生理运作一点点排泄掉。柳儿身体未必能扛得住那些毒,所以才一直高烧着。"九公子这样说着,然后一次一次端来极苦的药,送到我手边。 只有这时候,我才会放开环抱柳沁的手臂,接过药碗来,将药汁一口口度入他的口中,一直送到他的咽喉,听到他咕噜一声咽下去,才肯收回自己的舌头。 我期望着这些救命的药汁,这些我一口口送入他口中,逼着他动用自己的吞咽本能吞下去的药汁,能让他醒转过来, 当日,他也曾那么一口口度药给我吃,然后抱住我,一声声唤我的名字,还将眼泪流我一脸…… 可不知为什么,我流不出泪来。 我只是无声地抱住他,试图用我的整个身体告诉他,我盼望他醒来,我需要他,如果没有他,那么,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叫作苏影。 有时倦了,忍不住睡着时,我常会做同样一个梦,一个我以前从不曾做过的梦。 我梦到我给关在了一个黑黑的软软的空间,如带弹性的皮囊一般,凭我怎么嘶喊,怎么挣扎,怎么拼命在里面拳打脚踢,都出不去。 那里面那样的黑暗,那样的安静,那样的窒息,那样的可怖,我甚至感觉得到连柳沁也不可能听得到我的求救,不可能感觉到我的孤独。 往往,最后是惊吓得满头大汗清醒过来。 "你在做什么梦?" 九公子问过我,林秋潇问过我,连周大小姐也问过我,然后都是很不安地递来帕子让我擦汗。 我没办法告诉别人,那梦里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惊恐。 但醒来时能第一眼看到柳沁仍在怀里,如同睡着的大猫咪般安卧在我怀里,我就渐渐安定下来。 梦而已,一定是因为太担心柳沁了。 我将柳沁抱得更紧,让他炽热的身子紧紧贴着我,把我们心脏的部位相靠着,用我的心跳,感觉他的心跳。 "已经第七天了。如果再这样高烧,再不苏醒过来,只怕就没办法了。"这一天,我听到九公子很忧愁地在和林秋潇说。 林秋潇拍拍他的肩,低声叹道:"我们只能……尽力了。" 九公子摇头,一向挂着可爱笑容的面庞,满是惶然。 他说:"不行,柳沁不能死。如果他因为救我死去了,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安心。" "要不要……再找南诏别的名医试试?"林秋潇皱眉道:"毕竟九儿你学的主要是中原的毒术医术。" "不行。"周大小姐脸色也不好,低垂的眉眼抬起时,也泛着焦急:"玄水宫的人已经有了疑心,来试探过我几次了,若是他们明确柳沁和九儿在这里,只怕立刻就跑来动手了……我们这里,谁还能抵挡住白教的攻击?" "我已经尽量把我的不安发散出去,希望宸宸能感觉到,尽快赶过来吧!他的医术,比我好得多。"九公子沮丧道:"我一向比他贪玩,也没他聪明好学。" 林秋潇眼睛亮了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楚宸肯救柳沁么?何况,远水救不得近火。" 九公子低头道:"再看吧!不过我相信宸宸一定会赶来。他……他才没有那么心肠硬,看着小苏儿死去。" 林秋潇皱了皱眉,话语有些尖酸:"他叫苏影来救你,不就是盼着他死么?不就是得不到他,就打算毁了他?还会心疼他?" "不是。"九公子喃喃地叹息:"他对苏影……早入了魔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才想着强迫自己慧剑斩情丝……恐怕他也以为自己能看着小苏儿死呢,可事到临头,你瞧着吧!小苏儿死去,他自己也该死了大半个了。……他敢让小苏儿来,还不是断定了小苏儿一来,柳儿必定也跟着来?" ==================== 190、我只是陪着你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越来越奇怪。 这些人,还真会扯,现在重伤的是柳沁,需要救治的是柳沁,他们为什么扯上我? "幸好……"林秋潇沉默好了一会儿,轻叹:"幸好我只是喜欢,喜欢而已,不像你们,都疯了!疯了!" 他忽然走到c黄前,一把掀开薄被,抓住我的衣襟,迅速将我拎坐起来,叫道:"苏影,苏影,你清醒点!起来吃些东西,起来晒晒太阳!你还真打算陪了柳沁一起死么?" 坊我愤怒地挣扎着,想一掌劈开他拎住我的手掌。 可出手后,我才发现我的手上已经毫无力道。 怎么回事? 仂当日在擎天侯府时,林秋潇的武功算是和我半斤八两;但我随后师从柳沁,一身剑法功力,早该胜他多多了,为什么我现在在他的钳制下毫无反击之力? "要和我打么?"林秋潇叫道:"想跟我打赶快起c黄,喝水,喝饭!再这么下去,柳沁没死,你自己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给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 我吞咽下肚的东西,似乎都是在为柳沁品尝,品尝粥和汤是不是烫了,咸了,再品尝药是不是很苦,才让柳沁吞咽时那么心不甘,情不愿…… 他们似乎也端过很多次的饭菜前来,而我只是抱着柳沁,像小时候抱着个大枕头般安心卧着,懒得理任何人,更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了。 或者,我该吃些东西了。 柳沁不喜欢我变得很瘦。 只是,我没胃口。 柳沁,柳沁,你快醒来吧。 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吃好的喝好的,然后一起去看上关花、下关风,苍山雪、洱海月。 于是,我只是颓然地在林秋潇手下挣扎着,眼睛只望向我的柳沁。 他一定会醒来。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灰白着脸,唇边虽然没了颜色,至少也没有让我感到惊恐的黑紫。 而且,我一直听得到他的心在跳。 他心跳的地方,和我心跳的地方一般,挂着一模一样的美丽的结发蝴蝶。 那是一双蝴蝶,历遍花丛,依旧生死相依的一双蝴蝶。 我们结发同心,生死相依,今生不渝,来世不变。 我懒得再挣扎了。 我充满希望地努力将手伸向了柳沁的方向。 林秋潇终于放开了我,将我掷在了c黄上。 可下一刻,我尖叫起来。 林秋潇放开了我,却抓起了柳沁,重伤昏迷被我当成宝贝一样小心拥抱了七天的柳沁! "柳沁!柳沁!"这个疯子拎起柳沁的前襟,就像拎我一样不知轻重。 他的口中还在不断嚷着:"你快醒过来,你快醒过来看一看!你当成性命一样宝贝着的影儿,不吃不喝陪着你,快死了!你是不是真的想他陪着你一起死?是不是想他死,是不是?" 我疯了般去锤打林秋潇的手腕。 如果来得及,我甚至打算找出不知给我扔在哪里的流魄剑,刺他一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将我的柳沁放下来! 实在抢不过他时,我弯下腰来,狠狠一口咬在林秋潇手臂上。 林秋潇终于放开了手,让柳沁跌回到c黄上。 "柳沁!柳沁!沁……"我惶恐地呼唤着,将手伸向他的胸口,去感受他是不是还是身体炽热,炽热的身体中,是不是还一样拥有着代表生命气息的心跳。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很沙哑的愤怒声音:"滚……去吃点东西,晒晒太阳……" 我的手顿住,身体顿住,连眼珠也是好一会儿才恢复转动。 转动眼睛,小心翼翼留连到柳沁面容上时,居然看到了睁开的眼睛。 虚白惨淡的面容上,那双让我心动心痛心悸地眼睛,睁开了! 可是,是什么东西,在他那淡若冰晶的眼中燃烧? 明明是在燃烧,为什么又有水汽? 而且那么快就凝结,滴落,落在我的掌心,烫着我的手! "听见没有,去吃东西!" 这男子现在根本不像猫咪了,简直像是老虎,刚睡醒脾气很糟糕的老虎,那样凶猛地竭尽全力吼叫着,全不理自己孱弱到不堪的身体,半点不像昏迷了七天,甚至现在还在发高烧的重伤病人。 "沁,沁……"我呆呆地叫着,点着头,说道:"好,好,我去吃……吃东西……" 走下c黄时,脚一软,已跌落到地上。 扶了c黄沿,我竟已无力站起,只是忽然之间顺势又趴到了c黄上,继续抱起我抱了七天的那个男子,失声痛哭。 七天,眼睛再干涩,我没流出一滴眼泪来,却在这么一刻,如决堤的坝口,眼泪纵肆倾出。 "柳沁……"我叫唤着,呜呜大哭着,像个给抢了糖果的孩子。 温热的手,慢慢抚到我的脸上,擦着泪水。忽然就搂过了我的脖子。 那个刚才还冲我怒吼的男子揽着我的头,呜咽道:"我怎么……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傻子呢……" 于是,他的泪,也滴落到我的脸上。 于是,我哭得更凶了。 于是,我们的泪,流作了一处…… 柳沁…… 柳沁…… 后来,我到底没有起c黄。 我也被放到了c黄上,和柳沁分着一碗羹汤吃,他一口,我一口。 他无法再坚持让我出去晒晒太阳。 因为我哭得最凶时,晕了过去。 事后,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 花儿的事我还在问呢,有了结果告诉大家! 191、有一种传说,叫悲伤 我从来不是柔弱的人,甚至在铁血帮地牢受了那么多噩梦一样的折磨,我也不太容易晕过去。 可我竟然会哭得晕过去。 也不知从此后,会不会成为九公子和林秋潇嘲笑的话柄? 至于柳沁,给他嘲笑责骂惯了,倒也无所谓了。 坊但奇怪的是,柳沁并没有嘲笑我。 除了那日他初醒时将我骂了一顿,怪我发了疯不吃不喝,后来再也不曾嘲笑讥骂我一句。他做的最多的事,是很温柔地望着我,微微含笑,不时亲亲我的额,我的唇。 自然,我也会不甘示弱地去亲亲他。 仂如果不是因为心疼他的身体虚弱,我一定趁机将他吻得透不过气来,然后一气给吃了…… 看他老是欺负我…… 于是,我们一起吃,一起喝,累了一起睡,我依然像那七日一样,总将两只手环着他的腰,把他当个大枕头一样抱着,把我的心脏紧紧贴着他的心脏。 我们都能感到对方的心脏在跳动着,越来越有力地跳动着。 当觉得恢复得差不多时,我们手挽了手,悄悄到院落里晒太阳。 有时,叫林秋潇去帮我们查探了附近没有白教弟子出没时,我们便出了雪凝小筑,沿了小溪边青翠欲滴的竹林,听了那萧萧的风声,缓缓散着步。 有时不巧是,会遇到九公子和周大小姐,两人坐在山石上,相偎相依,呢喃细语,分明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也难为小九儿那样的人物,居然肯转了性,乖乖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了。 想当日圣女一意逼着周大小姐选美男享用,必定是因为周大小姐为了九公子之事苦苦周旋,不肯放弃的缘故了。 以她对九公子这样深切的感情,想来九公子不会如我当日那般倒霉,错将明月照沟渠吧? 曾经一度挺恨叶纤痕,但与柳沁携手行游山间时,便觉得她很可怜了。 雪柳宫出事,叶纤痕应是趁机逃出被卖入的娼寮了,但她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焉能再有我和柳沁携手相挽的宁谧与幸福? 这日大雨之后,苍山如洗,我们两人精神都很好,又去赏那雨后风光,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玉局峰的山顶。 此时天色初霁,云丝万缕,悠悠缭绕于苍山之腰,将苍山下如大团玉块的万顷洱海,以及洱海畔纵横的沃土,错落的民居,衬映得如同游离在天宫般飘缈着,分不清到底天在头顶,还是天在脚下。 "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呢,不知道咱们雪柳公子,怎么会觉得这里像个笼子?" 我微笑着试探。 总觉得柳沁和南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知柳沁为何不肯提起。此时他的身体基本平复,我就忍不住想要寻根究底了。 ——我从不是多事的人,但柳沁的事,我却想知道得越多越好,最好连落糙时屁股上有几块胎记都弄得清清楚楚。 但柳沁居然没回答,只是摸着我的黑发,嘻嘻笑道:"我一向觉得我的头发长得挺好的,现在才觉得影的头发比我还漂亮。" "我的发丝似乎比你的粗。"我不知不觉被他把话题引开。 柳沁看我的眼光立时暧昧:"下面似乎不比我粗。" 就算此时并无第三人在场,我也不由面红耳赤,他还真能想! 而柳沁已将脸凑过来,与我偎依着温存亲热。 双唇相贴时,我脑中顿时给塞了一团云雾,迷迷糊糊,再也记不得去追问柳沁和白教那些人的关系了。 若不是两人身体都不曾完全康复,只怕柳沁在山顶湿淋淋的石地上就把我给吃了。 真是郁闷,即便他伤得比我重,病得比我厉害,身手不如我灵敏,占了主导地位的还是他。 看着他笑得媚如春花,我直叹着气,只恨自己日复一日慑于他的淫威,反而更不容易将他压在身下了。 正在欲望里浮沉着胡思乱想时,柳沁忽然放开了我,笑道:"看,玉带云!" 我抬头看时,方才那万缕云丝,已越来越浓,越来越白,在苍山之腰从北至南慢慢伸展着,却渐渐收缩着,变得窄长起来,如一条雪白无瑕的玉带束在山腰。这条绵长漂亮的玉带从苍山的第一峰云弄峰,一直延伸到最末一峰的残阳峰,盘旋之际,连如洗的青山都妩媚俊妍起来。 "每年夏日雨后,常会出现这种云,很漂亮吧?"柳沁颇有自得之色:"与此相对的,是这玉局峰上的望夫云,也是一种奇景。" "望夫云?"我逗引着柳沁往下讲。 他对南诏的掌故,看来不是一般的熟稔。 难道,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柳沁果然没注意到我在刻意引他叙说,出神地望着洱海的方向,说道:"望夫云么,据说是一位公主变成的云彩。" 据柳沁讲,那位公主与与苍山上的一年轻猎人相爱,但遭到父王的反对。后来他的父王派法师将猎人害死,扔于洱海之中,公主愤而于玉局峰殉情。 从那以后,在很冷的冬季,万里无去的天空,玉局峰的上空,会突然出现一朵洁白的云,亮如银,白如棉,如少女般轻盈美丽。但片刻之后,那白云会渐渐升高,渐渐变黑,化成一个身着黑色丧服的女子形状,向着洱海悲恸哭号,而洱海也就随之应和,波涛汹涌,海浪滔天,如勃然的怒气翻滚。 ======================== 赶快更一章,为的是看看能不能把网站给我换上的封面,刷新成我原来的封面!BL文帮我弄个美女封面,我都晕得快挂掉了! 还有哦,鲜花的交涉有结果了,中午时网站把大家的花重新发了一次。 于是,那个,那个,花花拿来,我的《迫君》,我的《风月》,啦啦啦…… 192、有一种传说,叫悲伤(二) 据说,这朵望夫云,就是那公主的精魂所化,她是在山顶守望着她已沉入海底的情郎,久侯不至,遂在洱海兴起风浪,想找到深埋海底的情郎…… 我听完这个忧伤的传说,不知为什么,浑身都冷了起来。 我抱着肩,站起身来,默然在山顶的嶙峋石间行走着,苦笑道:"当真,曾有个公主,在这里守侯她的夫婿么?" "也许,只是因为这玉局峰会有这种预兆海风的奇怪云彩,才会被编出这样离奇的故事吧!但也许,确实存在过那样悲伤绝望的爱情,不然,又怎么解释为什么只这玉局峰,才有这样奇怪的云彩?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你说是不是?" 坊柳沁笑着,从后环住我的腰,蹭着我的脖颈,温柔地亲着,再次让我心猿意马,将那莫名的担忧和冷意,渐渐弃之脑后了。 正亲呢时,柳沁的身体忽然一僵,抱着我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掐到我的肌ròu中。 "柳沁!"我失声叫道,努力要将他推开,查看他的情况。 仂"影……"柳沁压抑着痛楚的声音,破碎地逸出。 接着,我真的听到了某种破碎的声音。 似是一种气泡,被针扎破了,嗤地一声响。 同时,柳沁收束着我的臂腕骤然一松,整个人便已软倒下来。 "沁……"我失措地揽住他迅速下沉的身躯,大声惊叫,只盼着自己的叫声,能平息住我自己的恐慌,让我迅速地镇静下来。 柳沁面色一片惨白,这两日好容易恢复一点的淡色嘴唇,又已和面颊一般,毫无血色,更映着唇角缓缓挂出的一缕鲜血,嫣红得怵目惊心。 而他的左手,正掩住他的右肩,同样嫣红的鲜血,从指fèng迅速滴落。 我抱住他,慌忙扯开他的右边衣襟时,已看到他的右肩,突然多出了一个不断流血的洞,鸡蛋大小的洞,不像剑伤,不像刀伤,甚至不像从外面戳入体内的任何伤口。 从翻卷向外的皮ròu来看,倒像是…… 一股力道,从柳沁自身体内卷出,硬生生将皮ròu撑破一般。 "这……这是……"我打着寒颤,想起九公子说的话…… 柳沁至少中了五种毒,有一种,是他不能解的…… 晴窗大祭司的生魂灵降,在柳沁身上下了血咒…… 但柳沁醒过来这几日,一直都好好的,所以我劝慰着自己,那血咒,应该没有想象的可怕,或者,以柳沁的功力,可以撑住,不让它发作…… 血咒…… 会这样在柳沁的身体上,破开一个个血流不流的伤洞,直到受尽痛苦,流尽鲜血而死吗? 我胡乱撕着衣角,捆着那诡异的血洞,用力抱住柳沁似被抽去全身力道的躯体,低哑着嗓子说:"柳沁,你不会有事,对不对?" 柳沁露出微弱的苍白笑意,柔声道:"影儿,知道为什么那位公主死去了,还是等不到她情人的魂魄相伴么?" 我不明白柳沁此时怎么还会有心思提到那个传说,一边抱住他往山下冲着,一边随口顺了他的话问:"为什么?" 柳沁在我怀中微笑道:"因为她情人的魂魄被封印了,解去封印的唯一途径,是那公主的幸福。公主殉情了,永远得不到她的幸福,所以她的情人,永远被封印着,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我差点又要掉下泪来,破天荒地压了嗓子吼他:"你闭嘴!我是男人,不是公主,而你也不是公主的情人,你是我的师父,你是我的兄长,你是我结发同心的……爱人。你比我厉害十倍百倍,一定要一生一世地守着我,护着我,把我欺负得……不敢离开你半步……" 泪水终于飘落,滴落在柳沁的脸庞。 柳沁似给烫了一下,将头深深埋到我的衣襟前,却用微颤的手来摸我的脸,摸我湿滑的面颊。 他的声音,如云丝般在空中飘来荡去,虚浮得几乎抓不住:"影,你要幸福,不然……沁……不得超生……" 在那样明澈如玉的晴空,不该有泪。 可为什么雨后隐约的林中水汽,全都泊着一层泪水的咸与伤? "是血咒。" 九公子把过柳沁的脉后,将头低了下去,涩着声说。 "赶快给他治!"我冲他吼,直接将他当日所说,不会治灵术之伤的话忽略。 除了九公子,我现在还能依赖谁? "我只能止血治伤,别的我没法子。" 九公子沮丧道:"他的脉象根本看不出中咒的迹象,他现在的体弱,在我诊断看来,只是受了外伤而已。" "那么,谁能治?谁能治?"我拎过九公子的前襟,高声喝问。 "小苏儿……我不知道啊!"九公子扁着嘴,掉下泪来:"你……你不该带了柳儿来救我,是我牵累了你们……" 林秋潇大步上来,拉开我道:"苏影,镇静些!" 镇静! 如果现在中血咒的是我,我可以镇静! 而我,宁愿中血咒的是我,至少还可以保全一个…… 柳沁说,要我幸福,否则他不得超生。 他却不知,没有他,我已不可能幸福;而即便有他,我只怕也幸福不了……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每日每夜的害怕。 自从从那个见鬼的不老窟出来,我常做起自己呆在某个黑软的空间无法挣脱的梦,那种像呆在有弹性的囊中,或者被吞噬入某种怪兽肚中的梦。 ==================== 谁又砸我臭蛋撒?砸了《迫君》九个,《风月》五个,怨念啊怨念!我只要花,不要蛋哇! 193、一路相伴的永不超生 原来隔几天做一次这样的梦;而现在,我几乎每晚都做这样的梦。 所不同的是,如今,柳沁每次都能发现我的异常,能很快将我推醒,然后那样无奈而忧伤地叹息:"又做恶梦了?可我没事,我没事,别担心啦……" 他以为我是因为那七天发了疯般守着他在生死边缘徘徊,才会这样夜夜恶梦。 我不敢乐观,认为这样夜夜不断重复的可怕恶梦只是巧合,可我也不想柳沁再为我担忧。 坊我只盼着他没事。 我只盼着他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一次,还能顺利逃脱另外一次。 但那只怕仅仅是我的梦想。 仂九公子、林秋潇,都不能说出谁能破血咒,又有谁能救柳沁。 他们只是告诉我,柳沁所中的,是降头术中最厉害的血咒。 降头术分为蛊降、符降,以及灵降。其中蛊降、符降,都必须借助外物,如相对应的蛊虫、中降者的生辰八字等物,只有灵降,完全依赖于施降者的修为和意志,不依赖于任何外物。 因此,灵降算是南诏降头术中最厉害的一种。 据说整个南诏,会灵降的人,不会超过十个;而以下降者的精血所施的血咒,则又是灵降中的最凶猛的降头术。 想解灵降,破血咒,要么由施术者本人解降,要么由高人来破降。破降之后,血咒会反噬施术者,因此不是比施术者道行高深很多的高手,绝对破不了降。 而对柳沁下血咒的,是白教的大祭司晴窗。 天下,又有谁的降头术,能超得过白教本领通天的晴窗大祭司? 无边的绝望…… 无边的黑暗…… 从玉局峰下来的那天,柳沁身上有一个血洞。 第二天,又爆开了两个,出现在右腿膝盖骨处,和右肩胛处。 第三天,多了三个。 而第四天,是四个。 九公子唯一能做的事,是不断在柳沁破开的伤口处上药,在第一时间止住血。 而柳沁已经极少说话,他做的最多的事,是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很温柔很温柔地看我。 那一双淡若冰晶的眼睛,没有半点冰晶的寒冷,潋滟着世间最温暖的春日熙光,只在面庞停留,那样的骄纵宠溺,却又那样的宽慰无奈。 "要怎样,以后你才能开开心心活着呢?" 有一次,他很忧伤地吐字,却被我用唇轻轻将他的话语堵回去。 再后来,持续疼痛和过度失血,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再无力说话,只是一直握着我的手,似握着最后的幸福。 恍惚间,我觉出了,柳沁已不再迫着我,要我幸福。 或许,那是因为,这几日我再次陷入的那种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只知守着他照顾他的状态,让他意识到,如果没有他,我已不可能幸福。 要永不超生,那么,两人一齐永不超生吧! 一路相伴,也没什么了不得。 只是,无人知道,我晚上不再躺到c黄上抱着柳沁睡觉,是因为我不敢睡。 我几乎一沾枕就能睡着,而且一睡着就能做梦,做那个东奔西突怎么也突不破某个密闭空间的噩梦。 林秋潇、九公子多次诱哄我去休息,我都懒懒的,不去理会他们。 最后实在撑不住时,我放开了柳沁的手,悄悄到小筑外的竹林里去散心。 天很黑,就像梦中那个空间的黑暗一样。 我弯腰从绿玉溪掬了沁凉的溪水,大捧大捧地洒在自己脸上,强迫自己丢开梦中的可怕感觉,驱走睡意,努力保持着最大的清醒。 而我的确肯定,我当时是清醒的,清醒地走到竹林的小径里,准备回去继续守护我的柳沁,多一刻,是一刻。 我怕我们死了之后,有谁不小心放了手,就再也找不到对方。 还是活着时,多伴着一些的时间吧。 可我正想着时,我居然再次进入梦中;或者说,我感觉自己进入了梦中。 黑…… 周围软软的…… 狭小有弹性的空间…… 如皮囊一般…… 空气凝滞到无法呼吸…… 我拼命地挣扎,拳打脚踢,甚至拿到了流魄剑,狠狠地四处劈着,拭图用最凌厉的剑招,将那软软却可怕的空间劈开,好透口气,透口气…… 等我终于觉得透过气来时,发现自己正跪坐在竹林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手中,抓着宝剑…… 我的头顶,飘着乱舞的竹叶…… 我的身畔,是几乎被剑气夷为平地的竹林…… 被劈出那么一大片空地来,周围却明亮些了。惨白的月光,无声无息地投在满地的狼藉上,闪烁的星子,是眨巴着邪佞且狰狞的眼…… 是我毁了这片竹林么?在我觉得自己正困于皮囊样的空间时…… 我的心都寒了…… 以剑柱地,我哆嗦着好久不敢动弹一下,直到有人前来扶我。 "苏影,苏影……" 那人在哭泣,我定了好一会儿神,才意识出,那是九公子。 我想,一定是因为他从来都叫我小苏儿,从不曾这么正经地叫唤过我的名字,所以才让我一时认不出他来吧?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九公子身体颤抖着,没有回答。 我勉强笑道:"我……我心情不太好,发泄一下,没事的。" "苏影……"九公子忽然说道:"我看到了。" 我怔了怔。 ======================= 大家可能觉得最近的文墨迹了点,不过皎真的很用心写着呢,试图将想要表达的情绪传达出去。包括渲染气氛的玉带云、望夫云,都的确是南诏的传说,不过皎赋予了另一种诠释,希望大家能感觉出来。 然后,《迫君》位列十一月鲜花榜第一名,这完全是大家的功劳!撒花!!皎很ròu麻地说一句:皎爱大家! 194、走向哪条路 九公子继续说道:"当日柳沁中了血咒,你护着他时,我看到了那道飞向你的那道紫光,可一直心怀侥幸,觉得你可能没中降……可现在……从晴窗大祭司抓我,到柳沁救我出来,我曾在他身边呆过不短的一段时间,知道他的可怕,更知道灵降的可怕。我不懂灵术,但我也看出来了,这两种灵降都很可怕。晴窗当时发现了血咒一时不能奈何柳沁,所以补了一道可以令人心智迷失的灵降,目的是利用这相互配合的两道灵降,让柳沁发狂,然后在辨不清敌友之际,把你和我都给杀了,晴窗也好趁了柳沁神智不清,彻底除去他。" 九公子瞪着我,挽着我的手,和我一样冰凉。他悲伤说道:"可你去挡第二道灵降,中降的成了你。以他当时的伤势,已经无力再立刻摧动灵术,只得遁逃而去。如今,你和柳沁中的降,已先后发作了。而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降……呜呜……你们救了我,我居然没法救你们……也不知宸宸什么时候来,我怕,怕得要命……苏影,你们要撑住,一定要撑到宸宸来。" "不要和柳沁说。"我机械地说了这么一句,打断了他的哭泣,心头已一片木然,却还是慢慢迈开步,向雪凝小筑走去。 我也是自私的人,我中了降,中了可能发狂去伤害别人的降,还是想和柳沁在一起。 坊如果真的都已无可救药,那么一起死去,也就是一种幸福了…… 回到我们呆着的那间密室,我立刻屏住了呼吸:柳沁不见了! 被褥给凌乱地推到一边,挂在一边的柳沁的衣裳也没有了。 仂伸手一探,被中已经凉了,显然柳沁走开已经不是一会半会了。 我冲了出去,正看到林秋潇捧了一盅汤药送入密室。 "柳沁呢?"我一把揪住他:"有没有见到他?" 大约我的神色实在是很可怖,林秋潇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柳沁走开了?" 我推开他,迅速奔出了雪凝小筑。 崎岖山路,一条通往峰顶,一条通向山外。 柳沁,如果想离开我,自然会往山外行去;人的天性,是走向山外,走向远方,走向通往无限希望和生机的康庄大道。 而峰顶,半夜的玉局峰顶,只能是一条……绝路! 柳沁那样刚硬性子的人,又岂会自己走向绝路? 我往山下急急追了几步,忽而转过身,往峰顶奔去。 当日我为柳沁换了血,跳下雁陵山的瀑布,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柳沁知道我已经死了,就是有了疑心,也只能在猜疑里继续活着。 而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当年有多自私! 如果我真的死了,无疑,活着的那个,才不得超生,永远只在无望的守侯里过着黑暗无边的日子! 柳沁,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我没有你的坚强,没有你的刚毅,没有你的魄力,我不想过一天那样的生活…… 终于到了峰顶。 月华如水,素辉流淌,连千奇百怪的嶙峋山石,都敷上了一层轻霜般,泛着柔和的辉芒。 穿了素白袍衫的柳沁,面向洱海的方向,倚着山石坐着,隔着清淡的雾气,他的容颜有几分飘缈,阖着的双目将黑黑的睫显得格外地长,在眼睑下方投着大片淡青的阴影,敛着说不出的美好风华,却看不到痛苦的神情。 即便伤病成这样,柳沁依然好看得动人心魄,连被山风拂动的发丝,都在我心头缭绕着,痒痒地触碰着,缱绻着,让我的心渐渐地温柔,渐渐地纠结,渐渐地在冷硬中萌出最柔软的温柔,缓缓上升,无声地哽在喉间。 "沁……"我走到他跟前,用力咽下喉间的气团,唤他的名字。 柳沁的睫毛颤了一颤,睁开了眼。 柔和清淡如月光般的眼,静静凝在我身上,然后,那苍白而虚浮的面容,浮出同样清淡的笑:"影,你来了?" 他知道我会来? 他在等我? 我俯下身,温柔地说道:"我来了。" 柳沁轻轻一笑,旋即皱眉,长而整齐的眉凝起时,交错出极痛苦的褶皱。 下一刻,又是"嗤"地一声,伴随着柳沁的痛哼发出。 他的右面胸口,迅速渗出大量的血迹,沾湿了他素白的衣衫。 他的手,颤抖着探向胸口,却不是捂向右胸,而是左胸。 我忙去帮忙时,已看到他从左胸取出的锦囊,很漂亮的锦囊,纹着吉祥如意的图案,装着一只缠了红绿丝线的结发蝴蝶。 他将那蝴蝶取了出来,竟然笑了:"影,没弄脏呢。" 原来,他在意的,只是我们的那双结发蝴蝶。 我鼻一酸,却刻意地板起脸,恨恨骂道:"这个蝴蝶,值什么?你若要时,等你好了,把我们的头发全剪下来,编个三五十个。" 柳沁只是笑着,由我骂着,并不争辩,苍白的面庞,依然如月下静绽的百合,美丽,雅静。 我也见惯了那可怕的血洞了,迅速解他衣衫,敷上药,用衣带捆起伤口,然后脱了自己的外衣将他裹了,低头亲一亲他干涸的唇,温柔的眼,将他抱了起来,慢慢向山下行去。 柳沁很安静,安静得也如同百合一般,但他的呼吸还算平稳,那样一下一下,如羽毛般扑在我的肩上,一双眸子,也是那样毫无霸气地柔柔盯着我的面庞。 ========================================= 195、我们的死亡,触手可及 我想,如果他的精神再好些,一定会调笑着不时凑上来亲亲我吧? 对于自己的欲望,柳沁从来都不愿意克制。 这么霸道而骄傲的人…… 如今却那么温顺如猫咪般卧在我怀里…… 坊"影……"柳沁轻轻叹息着,柔声道:"我真希望,你别上来找我。" "为什么?" "我也想和你一般,让你再找不到我,好好地活下去。那么你痛苦一段时间,也许就可以找到别的情人,渐渐开心起来,渐渐将我忘却。可到了峰顶,我就想你了。我想着,如果到了天亮,你没找来,我就一个人先走一步,由着你独自撑在这世上,或者幸福,或者痛苦,我再顾不得了。可如果你找来了,我就带着你,一直带着你在身边,生也好,死也好。如果我不得超生,你也得陪着我,不得超生。" 仂他纤瘦而洁白的手指,在我的面庞轻轻抚弄:"我实在很自私。你恨我么?" "如果我找不到你……我会恨你。" 我抑着胸中泛出的暖和酸,微笑道:"谁叫你当年救我?救我便罢了,为什么要把我逼作你的情人?做你情人便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抛弃我?" 于是,柳沁笑起来,笑得很坏:"你的意思,是我把你逼上了贼船,所以我没有资格抛弃你?" "当然。"我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说道:"我比你年轻,我比你漂亮,我比你更有资格朝三暮四,所以要抛弃,也是我抛弃你,你不许抛弃我。不然……不然,我就是捆,也要把你捆在我身边。" 我不会放手。 我就是捆,也会把你捆在我身边。 这样的话,当年谁也曾说过? 又是谁,甚至鞭子和银针,让我伤,让我痛,让我成为完全无用的废人,只为留住我,从此寸步不能离开他。 柳沁又笑了。 他笑得泪光晶莹,身体却越来越无力地向我臂腕间坠着,最后在我怀中,慢慢地闭上眼。 我怜惜地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凭着凄清的月光,耀着我们踽踽而行,任着沁凉的山风,吹打我们潮湿的面庞。 柳沁,我们在一起,始终在一起…… 柳沁昏迷两天了。 自从那日从玉局峰顶下来,他已昏迷了整整两天。 我却不能每时每刻陪着他。 到了夜间,我会独自走得远些,走到无人的密林深处,瞑目而睡。 每一次,都是不出意外地陷入那个可怕的囊中,在满心的惊惶中奔突着,然后终于醒来时,看到周围一地的狼藉,剑气森然。 柳沁,柳沁,我实在舍不得让你知道,其实,我们隔得并不远。 死亡和我们的距离,都在咫尺之间,触手可及。 我只期盼,在你死之前,依然能看到我清醒地站在你跟前,清美如十七岁那年在擎天侯府,让你瞬间惊艳,一见倾心。 而我的柳沁,连脖颈上都已翻开了一个血洞,伤口看来甚是狞狰,若是他清醒着,必定又会抱怨影响到他绝美的容貌了。 但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清醒与昏迷,生与死,哪个对柳沁更好。 我已不敢去数他身上到底"长"出了多少的血洞,也不敢想象这些血洞长在人身上,会产生多大的痛苦。 我只知道,每天九公子帮他清洗伤口和换药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最后,差不多要花上两个时辰。 更有甚者,原来刚清理完的伤口,有时也再次爆裂,就伤口旁边,长出了更大的一个血洞。 即便柳沁昏迷着,也会因为那种剧痛发出无意识地呻吟,然后是浑身剧烈地颤抖…… "宸宸为什么还没到!"救治完毕,九公子显然也已身心俱疲,全不见原来的活跃与淘气:"我不知道……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治他了!" "便是楚宸来……"林秋潇叹气,没有说下去。 楚宸是医王的弟子,或者比九公子更懂得怎么救人,可灵术一道,似乎已超出医理的范畴之外了。他来,也未必有办法。 正在商议间,院中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 林秋潇忙将密室的门拉好,嘱咐了九公子不用乱走,自己去查探动静。 至于我,他们倒不担心。 只要柳沁在,除非深夜"散心",我从不会离开密室半步。 闹了不多久,终于回复安静时,林秋潇和周大小姐一起走了进来,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了?"九公子问道:"莫不是白教的人来了?" 周大小姐的脸色有些发苦,涩声道:"是,是紫罂粟身边的小蚊带人来了。" "他们……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九公子叫道:"看来我们得换地方了。" "能换哪里去?"林秋潇打断了他,说道:"如果不是周大小姐这里偏僻,又正好有着可以藏人的密室,加上周家颇有几分面子,白教不敢硬闯搜查,不然早给白教发觉捉了去了。" 周大小姐忙打圆场:"他们暂时出无意搜查,只是好像对柳公子的病情了如指掌。" 我终于把眼光从柳沁面庞收回,问向周大小姐:"他们怎么说?" "那个小蚊表面上是和我扯着家常,可却在扯白教的事。据说玄灵宫大祭司受伤了,是雪柳公子打伤了他,又救走了庆王;但又随即对着我笑,说那雪柳公子要倒霉了,大祭司伤愈后催动降头术,血咒必定已经发作,待到血咒发作十天,雪柳公子就……就……" 我默算日子,今天已是……第九天! ============== 偶发誓,偶已经快疯了! 偶到底是在虐人,还是在虐己? 196、生与死,敌与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一阵阵的晕眩,忍不住便脚一软,跪坐到c黄前。 周大小姐默默望着我,忽然说道:"如果……如果真的没法子,不如……不如把柳公子交给白教圣女吧!" "交给圣女?"九公子几乎跳起来:"那个坏女人,和那个晴窗祭司合穿一条裤子,都是坏人,又怎会救柳儿?" 我却微微地动容。 坊我曾问柳沁,紫罂粟是敌是友? 他反过来问我,楚宸是敌是友? 楚宸会算计我,但我最危险时,他又会守着我,护着我,拼尽全力救活我。 仂紫罂粟呢? 周大小姐低了头,道:"说起来,这个紫罂粟的确是喜怒无常,甚至和不少男子纠缠不清。只不过……大部分男子后来都成了杜鹃花脚下的花肥。而能一直呆在她身畔的男子,都很像一个人。" "谁?"九公子问。 周大小姐将眼睛投下了柳沁,带了些微的不解:"挺像……柳公子。紫罂粟一直收集着和柳公子面貌相类的男子,留在玄水宫中,已成了某种癖好一般。而今日,这个小蚊似乎是特地前来告诉我这事,让我感觉……感觉紫罂粟有心想救柳公子一般。只是柳公子是中原的一代宗主,应该没来过南诏吧?" 南诏,白教,柳沁…… 那夜的水阁,一个被我错认成柳沁的男人…… 与紫罂粟下棋用餐时,她偶尔露出的幽怨不安眼神…… 我吸一口气,用薄毯将柳沁裹住,抱住他,便往外走。 "你到哪里去?"林秋潇一把拉住我。 我吸一口气,微笑道:"秋潇,我来南诏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帮楚宸救出九儿,如今九儿平安,我也放心了。下面,就麻烦你帮我将他好好送回楚宸身边,并请楚宸……好好照顾我的乐儿吧!" 几乎搭上柳沁的性命,我应该不再欠楚宸什么了,只是乐儿,难免还是要请他帮照看着。 好在,他和乐儿投缘,两人的感情颇深,应该不会亏待着乐儿。 九公子白了脸:"小苏儿,你要去找紫罂粟?" 我向他粲然一笑:"其实,对我,对柳沁,这世间已没有什么可怕的人,可怕的事了,对不对?" 九公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但再也没有拦我。 甚至,林秋潇踏前一步,想拦我时,也被他拉住了。 只是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了,简直如白纸一般,眸光跳跃处,泪水眼看便要滴落,终于强忍住了,生生地别开脸去,不敢看我。 他自然是知道的,我中的那劳么子降,越来越严重了,天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个失了心的疯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只盼着我不要在柳沁面前突然发起狂来,便谢天谢地了。 林秋潇还在挣扎着要拦我,九公子只是扯了他不放,我便在他们的拉扯中,运起轻功来,飞快奔了出去。 玄水宫。 宫外是妖异的七彩罂粟,艳丽如一场华美的歌舞; 宫内是明媚的各色杜鹃,铺陈如一天灿烂的云霞。 紫罂粟站在杜鹃丛中,衣袂跋扈地飘飞在笑颜盛开的杜鹃上。 "给我一个,救他的理由。"她拈花而嗅,悠然地说着,目光不经意般在柳沁的苍白面庞上滑过。 "就凭……你们当日的情份,够么?"我静静地望着紫罂粟的眼睛,希望能从中感觉出,她当日曾流露出的对柳沁的那种不一样的情感。 紫罂粟盯着我,忽然格格地笑起来:"我和他的情感?当日我被选上圣女,跑去求他带我去中原,让我过些寻常女子有家有室的安乐日子,他第二日便不告而别,一个人匆匆离开了南诏!你说,我们的情份,够不够?够不够?" 她说完时,脸上还在笑着,但那笑容,已显出几分狞厉来,连看柳沁的眼神,都已带了几分恶毒。 柳沁,柳沁! 到底,他还有太多的过去,我无法知晓。 我苦笑着将他抱得更紧些,低声道:"不够。但若他死了,欠你的情,岂不是更还不了?" "他若活着,一样不会还我的情。你当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么?他对我,根本就无情,又能用什么情来还?"她尖锐地说着,不乏嘲讽,以及,自嘲。 "那么,让我代替他来还。"我望向那如罂粟花般的女子,安然说道:"只要圣女肯救柳沁,苏影一切听凭圣女吩咐。" "听凭我的吩咐?"紫罂粟笑得有些诡异:"假如我要你的性命,或者把你卖为男娼,你也愿意?" 我脸上一烧,眉目却分毫不动:"愿意。只要,圣女能救柳沁。" 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要紧,只要,能挽留住柳沁,挽留着他风雨飘摇的生命。 我只担心,这个紫罂粟虽然位列圣女,也是用蛊的高手,可她年纪轻轻,不见得能破血咒。九公子说过,能破灵降的高手,必须比施降者厉害很多。 紫罂粟看来不过二十出头,就当是驻颜有术,既与柳沁相交,也不会超过三旬之龄。 她能破得了那个晴窗大祭司的灵降? 紫罂粟显然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轻蔑撇一撇嘴,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玄水宫历任圣女年纪最轻,功底最弱,却为何能与拥有绝世术法的大祭司分庭抗礼吗?甚至连天赋异禀的教主见了圣女,都礼遇有加?" ======================= 下面两更在晚上五六点哦,一起更出来。 那个,不喜欢虐的亲,晚上那两更不要看哦! 197、活动着的棉被 我自然不知道,站在花丛边,沉默侯着。 果然,不一会儿,紫罂粟自己解释道:"因为圣女掌握着白教的至宝玄月圭。玄月圭又叫圣月圭,数千年来一直供于玄水宫中,每夜吸取着月之精华,暗蕴了无上的月神之力。这种月神之力,只有历任的圣女可以掌握。" 她骄傲地笑了一笑:"论本领,我自是比不上大祭司,但我可以开启玄月圭之力,将柳沁所中的血咒,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她……竟真的能救柳沁! 坊我咬一咬牙,跪倒在石阶前,低头道:"苏影听凭处置,任凭差遣,求圣女……救柳沁……" 紫罂粟轻笑道:"当真任凭处置?那么,我就用玄月圭之力,把血咒转你身上吧!" 小心抚着柳沁千疮百孔的身躯,我颤声道:"好。" 仂紫罂粟走到我跟前,紫色的纱衣如血雾般翩飞在我面前,甚至一下下打到我脸上。 而我,只是眷恋地望着柳沁苍白的容颜,期待着,来日能再度绽开笑容,如百合般优雅美丽,蓬勃自信。 紫罂粟慢慢弯下腰,抱起柳沁,眸子却还凝在我身上,深深如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你去喂一夜我的蛊宝宝吧!如果早晨出来时你还活着,我就救柳沁。"她微笑着,丢下一个瓷瓶:"找开,多闻几下。" 我不解,闻了几下,手脚已渐渐发软,慢慢跌落地上,软得跟棉花一样。 "记住哦,你能活着走出来,我就救柳沁!"紫罂粟塞入一粒药丸在我口中,才缓缓踏上石阶,纱裙迤逦,笑语温柔。 两名壮汉走来,一人提过我一条手臂,沿了条小径将我向前拖去。 而我,只望向柳沁。 他被紫罂粟抱着,素白的衣衫随着紫罂粟的纱衣飘拂着,转过一个弯,隐入回廊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而我,终于知道了喂蛊宝宝是什么意思。 我被塞入一个人高的铁箱,接着,有人挨次倒入一大堆的活物来。 有蜈蚣、小蛇、蚰蜒、蚂蚁、毒蜂、蝉、蚯蚓甚至许多我叫不出名的东西来,分明都是练制蛊物的毒虫,或者说,是未成气侯的蛊虫,所以紫罂粟称之为:蛊宝宝! 相信紫罂粟给我吃的药物,必定有着诱引毒虫的成分,那些毒虫,一入箱中,便迅速爬到我的身上来,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刺痛,奇痒,麻木,可怕的滑腻,翻涌的恶心,在一瞬间涌起。 我张开嘴想叫,立刻有什么毒虫跑入口中,在我咬死它们前,已在我舌上咬了一口,顿时,连舌头也肿大起来。 这时,毒物放完了,铁箱被砰然盖上。 非常狭小黑暗的空间,伴着我的,是棉被一样把我紧紧覆住的毒虫。 不断游动着,活动着的棉被! 箱中唯一不能动弹的活物,是我。 这种黑暗和封闭的空间,与我神智消失时恍如身在囊中时的感觉相类,不同的是,这个空间,我无法动弹,不必是乱冲乱撞,不同的是,这个空间,我可以呼吸,铁箱子里留了透气的小孔;不同的是,我不孤独,无数只的毒虫,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着我,甚至沿着我的七窍,钻入我的身体…… 震惊和恐惧,在不久后渐渐消失,连被撕啃啮咬的皮肤,都已完全的麻木,再也感觉不出刺痛来,只是自己的身体似已在不知不觉间胖大了一大圈。 我的全身,包括我的脸庞,必定都是肿大发黑,满是毒虫啮咬的痕迹了。 我深深地相信,此时此刻,生与死之间,我离死更近;人间与地狱,我离地狱更近。 一个被无数毒虫咬死的丑陋怪物,自然是上不了天堂的。 上不了天堂没什么,落入了地狱也没什么,只要柳沁能呆在人间,好好地呆在人间。 我不敢睁眼,毒虫已经爬满了脸部,一睁眼,立刻被它们袭击眼睛;但我也不敢睡着,即便连心脏都已麻木,麻木到跳得越来越慢,我也不敢睡着。 我隐约明白,这样可怕的状况下,一旦睡着了,我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 紫罂粟说,明天我活着走出去,她才会救柳沁。 如此优秀,如此美好的柳沁,我不能放弃他任何可能的生机。 没有他,我不想活着;但没有我,他虽然伤心,应该还能继续他的生活吧? 他有晏逸天,有雪柳宫,还有坚强的意志和钢铁的手腕,他可以代替我,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我承认,我比他软弱,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带他一起死。 玉局峰上,那一朵望夫云,也许并不是公主,而是公主的情人。 他从海底生还,却已找不到殉他的情人。 谁爱谁,谁殉谁,谁为谁凌乱一头的发,谁为谁吹开海面的风,似乎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一的结果,是陨灭。 望夫云,只是一朵悼念无望爱情的云彩,招展了最初的亮白美丽后,只剩了黑暗和绝望。 黑暗和绝望…… 就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永不超生,那么,就我吧! 柳沁比我优秀十倍,或者,他能让望夫云,保持住最初的亮白和美丽,摒弃黑暗,摒弃绝望,摒弃这世上所有腌臜可怕的算计与污秽…… 夜很漫长…… 我在等待天明…… 尽管,天明离我越来越远…… =============================== 你是我的不离不弃 我被人拖出铁箱时,有很长的时间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当我勉强从肿大的眼睑下睁眼看人时,我看到了小蚊。 她正利索地往我全身抹着一种红色的药水,见我睁开眼来,居然闪出一抹怅然的憎恨。 "唉,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得罪咱们圣女了?不过,你也真够幸运的,竟然还活着!" 坊她将一套肥大的衣裳丢给我,自己跳到桌上磕着瓜子,说道:"自己穿上吧,圣女说,让你去见她。" 昨天让我软倒的药性已经消失了,我虽然周身沉重,但终于仗着自己恢复的内力,强迫自己站起来,然后打量自己。 如我所料的,周身肿胀青紫,几乎是我原来双倍粗胖了。有几处小小的伤口,正在渗着黑水,但大部分伤都极小,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黑点,耸起在高高肿起的皮肤上,提示着我昨晚那场与蛊共眠的战果。 仂我的衣衫,早给肿大的皮肤撑得紧紧的,被小蚊让人用剪子剪碎了,方才能为我涂抹些药水。 我用手挑起衣服,想穿,却穿不上。 手肘肿大得无法弯曲,手指也肿得粗如苦瓜,根本无法动弹。 我不敢想象,我的脸现在会是什么样,大约比当日中了金相蛊时还要可怕几分吧? "没法动弹?"小蚊问,将手里的葵瓜子扔了,皱起眉,似怪我的蠢样坏了她的食欲。 我嘴里一样肿大着,张开嘴,舌头如有千钧,根本说不出话。 小蚊啧了一声,跳下桌来,很费事才帮我将衣衫穿上,然后拿了个垂着面纱的斗笠给我戴上,说道:"唉,戴上这个,别把人给吓坏了……" 一路走得很艰难,好容易走到水阁时,正看到有人抬了一个具用席子卷着的尸体出来,席边已被鲜血浸渍得透了,也不知死了多久。 "这个人,是圣女找来的替身。"小蚊笑得阳光灿烂:"那个柳沁,虽然外伤还是很重,但血咒已解,应该死不了了。" 紫罂粟不是打算把血咒转移我身上么? 她不是还打算我挣扎着喂上一夜蛊宝宝才救柳沁么? 居然,已经另找了替身,救了柳沁? 我不知是悲是喜,更难免猜疑着,她真的救了柳沁了么? "你来了?"正想着时,已看到了紫罂粟,正倚窗站着,眉目安宁,眸中却透出些许疲乏来。 我低了低头,算是听到了她说话,只是没法回答。 "现在我可真的相信了,如果我要将血咒转移到你身上来,你一定会答应。"她喟叹道:"柳沁没有用错心,若是有人肯这样待我,我便是死了,也不妨事了。" 我只能静默地站着,听她说。 "这样的深情厚意,我还真的想成全你们算了,横竖……他顶多陪我几天,终究还是会离开我吧?" "可惜,你中了阴阳双糙降,即便玄月圭,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这是降头术中不多的几种绝降,连大祭司自己,都没法为你解降。我把你扔给蛊宝宝,利用蛊宝宝均匀的毒性去遏制阴阳糙的生长,只能遏制一时。" 她清淡地笑道:"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支撑不过去,死在喂蛊的箱子里。" 我张大嘴,却没法表示我的惊讶。 她说什么? 她把我扔给毒虫咬,只是为了遏制我体内的什么阴阳糙降?连把血咒转移到我身上,也只是为了迫出我的求生意志而说下的谎言?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本来就想救柳沁,小蚊去雪凝小筑找我们,也是为了提醒我们,到玄水宫来求救? 忽然发现,这个紫罂粟,和当日的晏逸天一样,很可爱。 可爱的原因,只有一个:排除掉所有功利的因素,他们对柳沁很好,敷衍暴戾的外表下,有着很真挚的情。 紫罂粟继续叹道:"你去看一看柳沁,就走吧!阴阳双糙降太过厉害霸道,如果你不想在柳沁面前发狂杀人,最后变成一具糙人,就趁早走吧!" 糙人? 什么意思? 紫罂粟望着我眨巴的眼睛,解释:"这种绝降,其实是把一种不属于人间的糙籽植到你皮肤内,落降后,它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一对生成两对,两对生成四对,一直以惊人的速度衍生着。当它衍生到一定的数量,就可以主宰中降人的思维,渐渐让中降人发狂,直至死去。死的时侯,阴阳糙会透体而出,死者的尸体有如稻糙人般。苏公子,你中降的时间不短了,蛊宝宝们的毒性,只能帮你撑个五六天,然后,你会再度发狂。以你的情况,十天之内,必死无疑。" 她柔美地笑着:"苏公子,你不会想在柳沁面前,由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满身长着毒糙的尸骸吧?" 柳沁会好起来…… 而我会发狂…… 我会在他跟前,变成长满毒糙的尸骸…… 呵,很荒谬,荒谬得我只想笑…… 我终于又见到了柳沁,带着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静静地卧在c黄间,睫毛颤动得着,似睡得很不安宁,面容和他雪白底衣一样的颜色,看来好生憔悴。 我轻轻地将我肿大不堪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很想轻唤他的名字,喉嗓间仅发出了难听的一声轻哼。 而柳沁竟似听到了,眉宇瞬间舒展,浮现微微的笑意。 他的手指无力地动弹着,幅度很小,却似已尽力,尽力来摸我的手,告诉我,他对我的渴求和心疼。 我也想告诉他,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 我只想伴着他,多一刻,是一刻,哪怕我现在是个浑身污黑青肿的丑八怪。 可我真的不敢,不敢在他跟前发狂,更不敢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成为一具长满毒糙的枯骨。 即便他的神经再坚韧,只怕也会被那一幕逼疯。 我不想他疯,不想他难过,不想他永远沉浸在悲伤里。 柳沁,柳沁,我喜欢你,实在喜欢你…… 喜欢你唇角温柔的弧度,邪肆的笑容…… 喜欢你修长的身躯,流畅的线条,白皙的肌肤…… 喜欢你霸道地捉住我,一遍遍的唤着,影儿,影儿,影,影…… 我也喜欢你的吻,你的抚摸,以及,你带给我的痛,和愉悦…… 我竭力弯曲自己的膝盖,让自己跪在c黄前,艰难地伸着脖子,去吻他面颊,他的唇。 那样甘甜而美好的味道,是我最后一次品尝么? 柳沁感觉出我的吻了么? 他的笑意更深了,温柔如同春日初展的花瓣,甜蜜而清好,让他的容颜看来好美,好美。 柳沁,不要笑得这么好看,行么? 你知道么?我会舍不得,非常非常地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 离开你,我的心就空了,空得把整片的望夫云塞进去,都装不满…… 我不喜欢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扯得干干净净的裂痛。 不过,我不怕,我不怕。 那种痛,那种空,那种悲惨和凄厉,很快就会离我而去。 在我曾经让你着迷的身躯,变成一堆毒糙的时候,天底下再不会有苏影,更不会有苏影的痛,苏影的空,苏影的悲惨与凄厉。 哆嗦着摸出他胸前的锦囊,小心取下,别到我自己的身上。 两只结发蝴蝶,终于在我的身上,成双结对。 我吐了口气。 柳沁,你是我的结发同心,你是我的一生一世,你是我的不离不弃。 而我,我只愿做你生命中的过客,让你一时伤心但终归忘却的过客。 仅此而已。 再亲一亲他的唇,留下最后一个祝愿,祝愿他能重新找到另一个结发同心,能与他白头偕老的结发同心。 起身离去时,我听到了柳沁模模糊糊地在唤:"影……" 我也很想回身抱住他,大声地唤一声:"沁……" 可是我说不出话,我发不出哪怕一个很简单的音节。 所以,我只能调头而去,惊慌地调头而去,用我能走的最快的步伐,拼命地逃开。 "影……" "影……" "影……" 模糊的呢喃,在风中继续飘着,带了不确定的惊慌寻觅。 他快醒了么? 他快醒了么? 快醒来吧,做回我的优秀的柳沁,继续着你半生的精彩。 抬起眼,阳光明媚而灿烂,耀得人睁不开眼,耀得人泪水直流。 我以为毒虫的啮咬已经损坏了我的泪腺,原来没有。 逃到阳光下,我已泪如雨下。 泪如雨下! ================== 某皎也是泪如雨下,写出的东西,自己几乎不敢看第二遍! 如果亲们也为影心痛,也有泪欲涌,请给皎鲜花,而不是鸡蛋。 因为那种感觉,叫感动。 (PS:虐着自己,暂时写不下去了,今天不会再更新。嗯,今天至少也有七八千字吧?) 198、绝伤篇(上) 绝伤篇: 那一天,有白教弟子看到,玄水宫中最美丽的杜鹃花丛中,有一个出奇蠢丑的男子,如鸭子般笨拙地挪着身子,一路走,一路掉泪。 泪水从他肥肿成一道狭fèng的眼眶中,沿了乌紫肿胀的脸庞掉落,滴在青石路面上,竟是漆黑的。 漆黑的泪水…… 坊那一天,那个又蠢又丑带了斗笠的男子,蹒跚着走出玄水宫时,装扮成信徒的林秋潇正在宫门外张望,他正不安地打探着他那绝美的朋友的消息。 那男子摇晃着僵直肥肿的身子,慢慢与林秋潇擦肩而过,林秋潇依然只将眼睛投向玄水宫内,根本没有正眼看一下那肥硕蠢笨的男子。 那一天,有个男子艰难地步入深山,然后昏倒在某处山崖上。 仂一个采药的小女孩,把盘旋在他头顶的大鹰赶开,唤醒他,带他回了自己的村落。 那个村落,都被那个浑身黑肿渗着黑水的男子吓到了,不许他进村,把他扔在村头的土地庙里。 那个小女孩每日去看他,给他带食物和药物。 男子吃了食物,却不用药,却渐渐能开口说话了。 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抱着膝,远远望天。 小女孩问:"你在看什么?" 男子喑哑地回答:"我在看云。" "什么云?" "望夫云。" 小女孩迷惑了,她抬头将山腰间的云雾看了又看,然后说:"没有望夫云,连玉带云也没有。" 男子说:"会有的,望夫云。" 他说着,轻轻地笑,让小女孩觉得这男子似乎变得好看些了。 "为什么会有?"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玩弄着手中的一对蝴蝶。 漆黑的头发缠了红绿丝线编成的蝴蝶,在他日渐灵活的手掌里,永远地成双结对着。 小女孩实在很好奇,继续发问:"你喜欢蝴蝶?" 男子沉默了很久,回答:"我喜欢成双结对的蝴蝶。" 小女孩纳闷道:"你这蝴蝶,不就是一对么?" 男子说:"嗯,是一对。" 然后,男子就掉泪了。 他的泪水,很浑浊,但已经不再是黑色的。 小女孩发现,他的眼睛形状很好看,甚至再仔细看,渐渐褪肿的灰黑面庞,五官也很端正。 而男子掉泪时,小女孩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心疼得只想抱住那男子的头,好好安慰他。 男子没有用任何药物,但却一天天好起来。 五六天之后,男子已经变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如无垠的夜空,要将天地间所有的爱与恨都笼入一般。 小女孩拿了更多的食物来,希望能让男子多吃点,因为他太清瘦,太苍白。 男子只是笑笑,摸一摸小女孩的头。 这天晚上,小村后的山腰间,一直传来类似狼嗥的声音,又有闪电一样的光芒,在山间跳跃。 有猎人大着胆子想去看,却发现山腰边的参天古树都被凌折倒地,那道闪电过处,山石树木崩裂的声音,像被天雷劈过,立时被吓得回了村。 他们认定,那里的怪物,比一直骚扰着村民安宁的野猪群更要可怕十倍。 第二日,小女孩很不放心离住得山腰最近的那个男子,一早就去看他。 男子似乎给惊吓到了,伏在他睡的干糙堆里,不停地咳嗽,脸上雪白雪白,连目光也是僵直的,几只红头苍蝇似闻到了什么,在他身周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小女孩忽然很害怕,就问:"你是不是要死了?" 那男子眸光收缩了一下,轻轻地回答:"我不想死。" 望着土地庙外的畅朗蓝天,他攥着他的那双蝴蝶,说:"如果我死了,连望夫云都不能想了。" 小女孩不解,望夫云,那是冬天才有的云,为什么男子会在这样酷热潮湿的夏天,一直想着那个望夫云? 这天下午,男子出去了,再回来时,却是通知猎户们去扛野猪ròu。 那群一直骚扰着小村的野猪,足有三四十头,被男子全部宰杀。 每一头都是一剑致命,割断了它们的脖子。 猎户们算计着过冬的腊ròu都已全储备上了,把男子视同天神。 而男子只是请村里的铁匠,为他铸一把质地最好的铁锁链,足有小腿粗细的精钢锁链,而且要越快越好。 村民们疑心他准备去哪里制服什么妖怪,所以帮着铁匠连夜把那锁链赶了出来。 男子对那足有一两百斤重的精钢锁链很满意,将自己的宝剑留给了铁匠,作为报酬。 村民们不识剑的好歹,但那宝剑清光流素,若蕴月辉,一看就是好东西。 何况剑柄上镶着宝石,剑穗上编着明珠,也不像是假货,一定很值钱了。 男子说,他留着没用了,所以给了村民。 村民们不明白,若去除怪物,他不带着宝剑怎么行? 可男子什么也不说,只是遥望着天边的云雾,默默回到土地庙去。 小女孩很不安心,追过去陪着男子。 男子依旧抱着膝,望天,什么也不说。 小女孩就一直在幻想,这个男子,一定在想什么人,或者,在想他的心上人。 天暮的时候,小女孩要走时,男子将他的白玉长簪拔了下来,送给小女孩。 "我只有这个了。"男子微笑:"你可以留着长大后送给你的情郎。" ====================== 红袖最近大概和办证的那些广告杠上了,就苦了咱们了。评论系统屏蔽掉了一些广告用语,和所有类型的数字,不论是大写小写。 199、绝伤篇(下) 他的黑发披下来时,非常好看,即便他那么清瘦苍白,小女孩还是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甚至比最美的女子还要清好几分。 这夜,小女孩小心地将男子送他的簪子握在手中,摁在怀里,回想着,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子? 而他心仪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倾国绝色? 到半夜时,她忽然想到,男子白天的话,有点像和她告别。 坊于是,她穿了鞋,飞奔向土地庙。 那男子已经不见了,连那个一两百重的巨型锁链也不见了。 她坐在土地庙的门槛上,等到天明,男子还没有回来。 仂她便有一种预感。 那男子快死了,她将再也见不到他。 可是,那么漂亮的男子,能将那么多野猪一下子杀死的男子,又怎么会死呢? 那么,他回去找他的情人了么? 小女孩怅然地想着。 下午的时候,有一对长得同样清俊的双胞胎,出现在小山村里。他们衣饰质料的华美,让村民们只敢远远看着,当成天神般看着。 可这双天神般的人儿,在见到铁匠那里的宝剑时,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位原来挂着笑容的少年,立马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另一个少年铁青着脸,拉着这痛哭的少年,说:"起来,他走了没多久,我们……应该可以找得到。" 于是,那哭着的少年继续哭着出村,一路哭,一路在叫:"小苏儿,小苏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第二天,山村里又来了个人。 居然又是个绝色的男子,却比当日的男子年长不少,带着病容,看来十分憔悴。 他看到那柄剑时,发出了一声破碎般的痛苦呻吟,仿佛有一只手伸入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生生地捏碎,血ròu淋漓。 他留了一大包银子给铁匠,带走了那柄宝剑。 当天下午,这一处的深山,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除了奇装异服的白教弟子,还有一些中原人氏;到傍晚时,居然开来了大队的南诏官兵,一寸地一寸地地翻找着。 他们要找那个男子,那个苍白清瘦突然消失了的男子。 "你们给我找。哪怕是一堆稻糙,也必须将他找出来。"那个年长的男子说。 "应该来得及,只要现在找出来,应该来得及。"双胞胎少年中的一个说。 年长的男子看着那个相貌温文的少年,双眼冒火,像是想吃了他。 但他终于什么都没做,只是满山寻觅着,呼唤着。 那样悲伤地呼唤着,虽不见泪水,却能让人人感觉到他的心碎和绝望。 小村里的人,也终于全都知道了,那个失踪的男子,叫苏影。 那个年长的男子,叫柳沁。 双胞胎中那个温文如玉的,叫楚宸。 漫山遍野的糙木,都会记得,有那样的两天两夜,山川里只回响着一种声音: "影……" "影……" "影儿……" "影儿……" 两天之后,官兵们发现了一处隐密的山洞。 小小的山洞,洞口全用石块封住了,搜寻的官兵,也曾来来回回在那里走了好几次,都没有留心到,那是一处山洞。 柳沁知道苏影就在那附近,因为到了那附近,他的心跳得特别快。但连他都没有发现,两天以来,苏影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慢慢痛苦,慢慢煎熬,慢慢死去。 当有人经过时觉出某处的山壁内有动静时,才看出,原来,那是一处刚刚被封闭的山洞。 柳沁一掌破开石壁冲进去时,终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可那个被沉重铁链捆在石柱上的,真的还能算是人吗? 低垂的头,凌乱的发,遍身是挣扎出的新旧相叠的血迹,毫无生气挂着在铁链中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伤口中,竟然长着糙! 那糙一粗一细,一金一银,两枝并生,或傲然挺立,或温柔卷曲,或初初萌芽,姿态妖娆妩媚,竟比花儿还胜上三分。 在血ròu中盛展的绝美妖糙! 柳沁似给冻住了。 他伸出手去,想去摸那个曾经那样或清冷或温柔向他微笑的绝美少年,却不敢。 他不敢去抚摸那个躯体。 那个曾与他相偎相依的温暖躯体,如今长着很多妖异糙儿的可怕躯体! 它甚至比中毒后周身黑肿还可恐怖十分! 影儿,影儿,你痛么? 你害怕么? 你曾在那样的黑暗中,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么? 铁链是锁在前面的,叫人不难想象,苏影是怎样在神智清醒时,用颤抖的手,将自己捆住,紧紧缚于石柱上。 而在他失去理智后,又怎样在粗大的铁链和石柱间挣扎嘶叫,痛苦地哭号! 偶然清醒时,他在黑暗和绝望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流血,甚至渐渐衍生出美丽的糙儿来,又是何等的惊怖! 在那样惊怖中等死,没有一个亲友陪伴,没有一个爱人相依,甚至连死后,也只是永远封在山中的枯骨! 封去山洞,一方面是防止自己疯狂时挣脱铁链出去伤人,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营造一个不见天日的坟墓! 影,影,你怎可以这样凶狠地对待自己! "影……"喉中的呻吟终于发出时,柳沁猛地冲上前去,抱住那具可怕之极的躯体。 已经冷了吗? 或者,冷了也好。 冷了,死了,就不会痛了,不会害怕了。 恍然大悟的南诏官兵,终于大着胆子的,上前解开了苏影身上的精钢铁链。 铁链"当"地落地,柳沁抱着苏影,也颓然倒坐地下,紧紧拥着他。 "影儿……"柳沁呜咽着,拂开苏影面颊上的乱发,露出他青白的脸,青白的唇,吻了上去。 唇,冰冷,却还柔软。 但向来最抵挡不住柳沁亲吻的苏影,终于没能张开嘴,让柳沁纵肆他的情意。 他的唇齿,关得紧紧的,怎么也撬不动。 "影……" "影……" 柳沁努力了半天,感觉不出半丝的回应来,终于放弃了,将那瘦弱到不堪的躯体,紧紧抱在胸前,哑着嗓子一声声唤着,唤着他的影。 那伤口处的妖异糙儿,居然如毛发般柔顺着,随着柳沁的动作,左右摆动,或贴在血ròu之上,并不折断。 柳沁抓住几根糙,想要拽,却不敢,只是柔声问道:"影,痛么?痛么?" 他不敢拽哦,他连长在苏影身上的妖糙都不敢拽哦! 他怕他的影痛,他怕他的影痛! 可他的影,到底已经痛了多久,怕了多久? 他丢开妖糙,将自己爱逾性命的情人,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 心里,似乎终于安妥些了。 他的影,正安静地卧在他的怀里,阖着双目,就像无数次安谧睡在他的怀中一样…… "柳沁!柳沁!"有人打着哆嗦,用力地摇晃着柳沁的肩:"柳沁,把他放下来,他……他还在流血,可能……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柳沁侧过脸,轻轻嘘了一声,说道:"不要吵他!不要吵他!他才睡着!才睡着!让他睡一会儿吧!" 他轻抚着苏影的面颊,柔声道:"影儿,你在沁身边呢!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沁会守着你,一生一世,结发同心……" 怜爱地轻轻一笑,再去捉苏影的手时,已看到他的双臂各缠了一根丝线,扣着什么东西,被他紧握中手中。 小心地打开苏影紧攥的双手,已见到了那对结发蝴蝶。 红绿丝线缠绕着的结发蝴蝶,早已被揉得翅膀零落,头尾不分。 "影……"柳沁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忍不住,浑身一松,慢慢软倒在地上。 他的双臂,依然抱着那个男子,那个身上长着美丽糙儿的男子。 "柳沁!苏影!" 有人在他身后哭叫。 真吵,太吵了。 柳沁模糊地叹着气。 他好容易找到了苏影,只想抱住他,好好地睡一觉。 便如他重伤的那些日子,苏影抱着他一般。 ==================== 今天不太舒服,可能会早点休息了,不再更新,大家不要等。 (唉,可能把自己给虐病了!) 柳沁,是你么? 苏影篇: 那是一段,到了很久之后,我还是不愿去想的黑暗日子。 后来那些日子,也的确如被洇染开的墨水,渐渐模糊不清。 当连痛楚和恐惧都已经麻木之后,所有的感官慢慢沉睡,沉睡,沉睡在无边边垠的夜中。 坊而我没有想到,那深不可测的黑夜时,也有光,有热,渐渐虚无飘缈地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像。 有美丽而恐怖的妖糙在摇曳,有咧开嘴向我狞笑的伤口,更有永远突破不了的软软的皮囊…… "影……" 仂"影……" "影……" 一直有人在这么叫我,我在那光怪陆离的影像里竭力地思索,为什么那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悲伤,那么温柔? 似乎,又闻到了柳叶的清新气息,于是,莫名地心安,也不管那声音是谁的,便彻底地沉入黑暗,让自己安憩。 再度有些神智时,便觉自己一直给泡在热水里,而且似乎给泡在非常浑浊的热水里,腾腾的热气,不断蒸到我脸上,而身上似已被烫去了一层皮,那样裸着血ròu,麻木地疼痛着。 等我朦胧睁开眼时,眼前依旧模模糊糊,似在梦与醒之间,乏得只想倒下,哪怕趴到桶底,继续睡过去。 但我终于还是能觉出,我真的泡在热水里,泡在很烫的热水里。 只是那热水泛出苦涩的药味,应该是加了极多的药材在其中。 我拭图动一动自己自己伸展在浴桶底部的双腿,却发现皮肤已经被泡得十分柔软,骨骼却依旧僵直,连轻微的挪动,都已十分困难。 随后又发现,我所有的骨骼都似给抽去了一般,周身都如面条般软而无力。 坐在那滚烫的热水中,在那氤氲的水汽迷蒙中,我忍不住想,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又到底,在天堂,还是地狱? 我记得,我步入了事先选好的那处山洞,密密封闭了,筑成了我自己的坟墓。 将自己锁定于坚实的石柱上后,我一直抚摸着挂在臂上的那双蝴蝶。 成双结对的蝴蝶里,有我的发,更有柳沁的发。 那种绞缠一处的感觉,让我清醒时的每一刻,都能感觉到安慰。 即便我发狂后在铁链和岩石上挣扎出鲜血来,即便我感觉到伤口一点点长出某种东西来,在抚摸到那双蝴蝶时,我都能觉出一丝温柔,死亡和痛苦便似离我远了些。 那是柳沁那么粗暴邪肆的人物,一点一点编出的蝴蝶哦! 用他的发,我的发! 我怕被我发狂时弄丢,而扣在双腕间的蝴蝶呢? 即便是死了,我也想将那对蝴蝶带走。 那是我生生死死,唯一想要坚持的一点梦想! 不顾被泡开的皮ròu伤口,在动弹下扯出撕裂的疼痛来,我挣扎着在水桶中翻扑着,却只从一侧翻倒到另外一侧,痛得禁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很痛,是属于ròu体的疼痛! 我还在人间么? 水汽迷蒙中,已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无声无息移了过来,却是一身长长的白袍,明亮得刺眼。 而我已顾不得了,沙哑地叫一声"沁",已直扑了过去。 那个怀抱立刻拥住我,用一幅极大的软布巾将我裹了,温柔地擦拭着水迹,而极悦耳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醒了么?醒了就好!" 声音很耳熟,却带了分怪异的陌生。 而那怀抱,那个我认定是柳沁的怀抱,似乎也带着生疏,连气息都不一样。 不见了那让我倾倒如醉的柳叶清新味道,却是一种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异香,属于南诏这等偏远地域的奇特异香。 我眨着模糊的眼,努力盯着抱着我的男子看。 似乎是柳沁,又似乎不是,眉眼轮廓,那等相像,却又似更年长些,眉间已有细细的纹路,还有那笑容,柳沁的笑容再温柔,神情中总有种难言的骄恣,而眼前之人,更多的却是另一种雍容华贵。 我更疑惑了,试探着又唤了一声:"沁,柳沁,是你么?" 很想抬起手,搬过他的脸仔细瞧上一瞧,但手脚这样的无力,让我才用上几分力气,便神思一阵阵地恍惚,竟又晕了过去。 下面的睡眠很沉,没有那种置身囊中不得其门而出的窒息,没有周身伤口不断流血并生长异物的疼痛和惊怖,仿若在雪柳宫中,安谧地睡在柳沁身畔一样。 身下的凉簟很光滑沁凉,身上的薄毯柔软舒适,牵着我的那只手很温暖熟悉。 如果这是梦,我情愿这梦再不醒来。 但我终于觉得自己睡得饱了,甚至睡得浑身都酸痛起来,只得睁开眼,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没看到柳沁,却看到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心素和惊秋! 一见我醒来,她们已笑着走过来,说道:"夜公子,你可醒了!足足睡了两天两夜,看来着实累得不轻呢!" 两天两夜? 我强撑着坐起,已发现手脚都已有了些力道,身周伤口都已结了疤,并无可怕的糙儿长着了。 我居然没死,活过来了? 柳沁! 我记得我看到了柳沁! 虽然那记忆很模糊,甚至我觉得半梦半醒间见到的柳沁,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惊秋和心素能来,必定是柳沁的安排,再无疑义。 "宫主呢?"我匆忙地问。 =================================== 200、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打量四周时,却是间极干净整洁的房间,红木雕花窗户外,榴花开得炽烈如火,隐见高大的月形拱门掩映在夏日的青青藤萝间。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疑惑地等着心素她们回答,可她们同样疑惑地看向我。 "夜公子,宫主没有和你在一起么?我们在中原接到宫主的书信,赶到南诏来帮忙,几天前到了,正好说公子不见了,我们就在苍山一带帮忙找公子。后来找到公子,是宫主带了夜公子前来求医,我们各自回了客栈休息啊!昨天,我们又接到宫主手书,让过来照顾你呢!我们来了后,就只见了你,没见宫主啊!" 坊柳沁…… 到底是他救了我! 可柳沁怎么没在我身边? 仂难道他不知道,我是多么盼着,醒来的第一眼,是他在一旁守着! "可现在……我们在哪里?我……"我的头很疼,忍不住皱紧眉,抱住头。 "这里是玄天宫!听说公子中的是绝降,根本没法解的,不知道宫主怎么找到了白教教主泠尘,硬是抢回公子一条命来呢!"惊秋快人快语地说,已禁不住红了眼圈,也不知是不是见到过当日我被救出来的惨状。 而我回忆起来,却是半点也记不得了,只是恍惚记得,曾有那么一刻,心口忽然很热,如被火烫过一般,又似是谁喷了一口热血,要将我激醒一般。 那时,柳沁在我身边么? 他在守着我,护着我,甚至会为我流泪么? 摸着自己明显瘦了一圈的手臂,依稀有那种妖怪一样的异糙生长过的痕迹。 那样可怕狰狞的模样,居然给柳沁瞧了去,以后抱着我时,若是想起来,只怕还会做噩梦吧? 怅怅地想着,我纳闷道:"那柳沁跑哪里去了?" 还有,我半睡半醒时,抱着我的男子,以及睡着之际,握我手的那人,是不是柳沁? 捻过手指,依稀尚有着熟悉的温度…… 而且,柳沁,又怎会认识白教教主,还能请得动他来救我? 如果他和白教教主都有交情,晴窗大祭司又怎敢伤他,还用那么恶毒的降头术? 而惊秋、心素只是茫然。 "我们来到玄天宫,通报了是雪柳宫部属后就被带这里来了,没看到宫主,也没见到那个白教教主,只有两名侍女交待了一些照顾公子的情况。"心素拍着我的手,端来药来给我喝。 我虽然精神极是倦乏,但那什么糙既然不见了,多半是没事了。 柳沁应该没事…… 我端起药,迅速地喝了,又将惊秋递来的羹汤喝了半碗,还想再喝时,却被惊秋又夺了回去。 "小祖宗!"惊秋叫道:"你肚子空了很多天,突然吃那么多会不舒服,呆会再吃些吧!" 胃部空了那么久,的确已经饿得收缩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再坚持,一意决定少吃多餐,尽快将身体调理好,免得一副狼狈样,又给柳沁取笑。 柳沁,柳沁,他能带人救我,必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若是再见我,估计又该邪肆笑着,到我身上乱摸乱抓了吧? 不知有多少的话想和他说,也不知有多少的事想问个清楚,精神略一恢复,我便不肯干休,叫惊秋立刻去找玄天宫里的人,问明柳沁去向。 他在我醒后居然不来看我,总叫我心理不踏实,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我们两个,都能死里逃生,算是幸运了,我绝对不愿,再有任何事情,发生在我和他身上。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现在就带了我一起回中原,哪怕一路走一路休息,我都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这个神秘的南诏,有着太多我所不了解的诡异术法和可怕巫蛊。 想到那一个接一个在柳沁身上破开的血洞,还有在我身上不断长出的糙,我毛骨悚然。 "可是,公子,这个玄天宫,似乎就四五名侍女住着,连那个白教教主都不知所踪,到哪里去问宫主行踪?"心素皱眉。 而惊秋居然加了一句:"那几个侍女交待完你的事,就跑了,后来就跟个哑巴似的,八棍子打不出闷屁来。" 看来她们也想知道柳沁去哪了,实在打听不出来而已。 我顿时皱紧眉,沉下了脸。 心素安慰我:"或者宫主有事,一时不及交待而已!你放心,以宫主的身手,不会出问题的。" 若是在中原,或者我敢这样想,可这里是南诏。 "再去找。"我披了衣,强撑着想下c黄去,亲自去找我的柳沁。 心素忙拉住我,不让我起来,可我怎能安心躺着?我清醒时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还昏迷在c黄间,那样的虚弱无力…… 而我,只要我中的那个什么阴阳双糙降解去,应该也就没事了吧? 我挣开他们的手,站起身来,才觉脚下甚是浮软,走两步,已踉跄着几乎要跌倒。 心素她们正要来扶时,前方忽然伸出一双很白皙纤长的手来,稳稳将我托住。 那身影很熟悉,连手指的纤长都眼熟。 我吸一口气,抬头看时,已看到一张淡淡微笑的脸。 带了三分眼熟,却绝对不是柳沁。 却分明和柳沁有四五分的相像! 半梦半醒间的那个身影,迅速同眼前的人重合起来。 那个将我从浴涌里抱出来的男子,竟不是柳沁! ======================================== 201、混帐的三年之约 "柳沁呢?"我冲口问出,情急之下,连这人是谁也顾不得问了。 "阿沁有别的事要办,已经离开南诏了。" 这人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几乎可以和柳沁一样好看了,甚至……比柳沁还要雍容贵气一些! 我却因为他的话,差点冲上前去将他那张漂亮的脸打歪。 坊可惜,我在动手之前,就被他轻轻揽住手臂,推坐到c黄上来。 看似不经意,但他出手的灵巧迅速,即便我功力恢复,都没那么容易躲闪开。 居然是个高手! 仂"阿沁让我带一样东西给你。"在我再次出手前,他微笑着说。 "什么东西?"我顿时安静下来。 他探入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我。 小心打开时,竟是一只结发蝴蝶,依然是红绿的丝线缠绕,丝光柔润,却是崭新的一只! 我记得,记得在漆黑无边的山洞中,只有那双蝴蝶伴着我,伴着我痛,伴着我苦,伴着我同在练狱中狼狈煎熬,最后再不知被我蹂躏成什么样子了。 柳沁,那么骄傲放诞的柳沁,不厌其烦地第三次编了这蝴蝶么? 眼眶正发热时,那个有柳沁有几分相像的男子说道:"阿沁说,让你这次收好了,不许再弄坏弄脏。下次见面时,若是看见你的比他的旧了,绝对不饶你。" 我抚着那结发蝴蝶,居然傻傻地应了,然后才想起对面的男子,根本是个陌生了。 而且,那男子和晏逸天一样,称呼柳沁为阿沁! 我抬起头,立马很是没好气地问:"你是谁?柳沁去哪里了?" 那男子依旧好脾气地笑一笑:"我是泠尘,阿沁么,我说了,他有别的事要办,暂时离开南诏了。" 泠尘? 这个名字…… 我正在觉得耳熟时,已听得惊秋惊叫:"你是白教教主,泠尘?" 泠尘再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给了我。 "阿沁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匆忙打开时,手指竟在发着颤,几乎要把薄薄的纸撕破。 我是身体没恢复,一定是身体没恢复…… 默默和自己说着,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笔迹,旷达肆意的笔迹: "影,暂回雪柳宫主事,三年后再至南诏,沁当与卿卿聚首。" 要我先回雪柳宫? 三年后再来跟他团聚? 我一时云里雾里,抓着纸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 惊秋、心素惊诧地望着我,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泠尘依旧淡淡笑着,并不理会我的失态。 我将纸递给惊秋她们,沙着嗓子问:"你们说,柳沁什么意思?" 他要离开我么? 离开我三年? 泠尘说,他是离开南诏办别的事去了,那么,什么事要办上三年? 而泠尘,他和柳沁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居然肯救我? 而且,我所中的那种绝降,据紫罂粟说是一种无法破去的降。即便他是白教教主,身份尊贵,可功力却未必比得上传说中通天彻地的大祭司,又怎能破去大祭司的降? 心素沉吟道:"夜公子,宫主的意思,必定是让你暂时执掌雪柳宫三年,这三年……必定他给事情拖住,回不去了。" 我侧头瞪住泠尘:"柳沁办的事,必定是泠尘教主吩咐了去办的吧?不知柳沁为了请动教主救我,答应了教主多少可怕的条件?" 泠尘淡淡的雍容笑意,简直成了招牌式的了,连话语,也是无波无澜的温和平淡:"阿沁是我同胞弟弟,你认为,我会让他去做什么可怕的事么?" "啊?" 不仅是我,连心素、惊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柳沁,是白教教主的亲弟弟? 泠尘叹息一声:"休息好,就回中原去,好好领导雪柳宫吧!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在几次大战中元气大伤的雪柳宫重振雄风了吧?" 然后又是一笑:"如果三年后雪柳宫毫无起色,阿沁一定对你失望得很。" 他摆着宽大的袍袖,施施然离开卧房。 我目瞪口呆站在房中,等醒悟过来,想追出去再问更多的问题时,他已经不见了。 事实上,我后来休养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并不甘心,带了心素和惊秋继续在玄天宫住着,一直到我基本复原,还磨蹭着不走,指望着得到更多关于柳沁的消息。 可我几乎将他的玄天宫拆了,他都没有出现。 不但他不出现,连侍女也远远见了我们就躲开,除了日常送羹汤饭菜,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我着实怀疑,他这个白教教主,到底是不是住在玄天宫了。 永远空荡荡的豪华高大屋宇…… 这日清晨醒来,正打算着要不要冒险到隔壁的玄水宫、玄灵宫探探动静时,忽见枕边多了点东西。 竟是当日我的流魄剑!我当日送给那个小村铁匠的流魄剑! 剑下,还整齐压着一张便笺,很是龙飞凤舞地写着:"即刻滚回中原,不许冒险!" 大白话,一听就是柳沁的口气! 我丢了纸条就冲出去,在空落落的宫殿里大叫:"柳沁!柳沁!柳沁……" 嗓子都喊得哑了,还是没人回答。 我终于恶狠狠地骂了起来:"柳沁,你混蛋!再不出来,我不会再理你!别说三年,三十年我都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了……柳沁,你这混蛋,给我出来!" ===================== 头好疼!真的虐人虐多了,呜呜…… 202、我是圣女心上人的情人 闷怒到极点时,拔出流魄剑,蕴起内力来四处乱砍,顿时砂石碎裂横飞,糙木飘摇乱舞。 心素、惊秋慌忙劝我:"夜公子,别这样吧,宫主……宫主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难道我就高兴了? 那笔迹,分明是柳沁亲笔。 坊我的功力已复,夜间的耳目不谓不灵敏,能欺身到我跟前,并将纸条和剑放到我枕边的,多半也就是柳沁本人了。 他并没有离开南诏,却哄我说不在南诏…… 他明明知道我在等他想他,却不来见我…… 仂甚至,半夜送了剑来,也不曾与我温存片刻…… 难道我给那破降弄得大病了一场,竟失去了原来的魅力了么? 若换了以前,分开那么久,他早该如饿虎扑食般扑上来了…… 虽是气恨伤心,我终究还是明白,柳沁是不肯见我了。 他将雪柳宫交给我,我也不能不替他好好打理。 目前,南诏还有不少暗中被他召来的雪柳宫中部属,如铁木婆婆、杜晓等人,没有柳沁的进一步消息,他们必定还在客栈中守候,我必须将他们带回中原。 第二日,我带了心素、惊秋,会合了一众雪柳宫部属,骑马赶回中原。 众人虽不见了柳沁,但见我出面,显然松了口气。 雪柳宫群龙无首,显然都在困惑之中;而这群本来给叫来帮忙的雪柳宫部属,身在异地,估计也是不安的,早就盼着回雪柳宫了。 但我们南行二十里后,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越走越觉得离柳沁远了,心中着实气闷得不行,正在一万个不甘心时,我们见到了一人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数骑与我们对面而行,然后擦肩而过。 而雪柳宫一众人等,都已露出了惊讶神情。 那日阳光正好,我们都看得清楚,那是一名长得和柳沁异常相像的男子,却不是柳沁。 如果说,泠尘和柳沁长得有四分相似的话,这人至少有八九分相像,甚至我立刻恍然悟出,当日在玄水宫水阁见到的那个"柳沁",就是眼前这人了。 虽然身手还算矫健,气质也有柳沁略略接近,但阳光之下,我可以看出,这人容貌比柳沁年轻不少,顶多才二十岁左右,气质似比柳沁圆润一些,眸光也温和,不如柳沁那般纵肆霸道,眸冷若冰晶,年纪也要轻些。 一个想法立刻跳入心头,我勒住了马,向着众人道:"你们先回中原,好好整编一下目前的雪柳宫弟子。如果有一时决定不了的,可以和晏逸天晏侯爷商议。他应该已经在雁陵山附近归隐了,找到他帮忙不会困难。" 众人一时愕然。 然后,惊秋叫了起来:"那人好像不是宫主!" "我知道他不是。"我淡淡道:"我有别的事,处理好后立刻会回中原,不会耽搁太久,十天半个月吧,也就回去了!" 我转头又向铁木婆婆道:"婆婆,将大家带回雪柳宫的责任,就交给您了!一路小心!" 铁木婆婆应了,又道:"不然……我们在南诏帮着公子吧?" 我皱眉道:"不用了,我不准备和人打斗,你们还是先回雪柳宫把根基扎牢好,稳住人心。群龙无首那么久,我担心到时人心涣散,宫主会怪责我无能。" 自从攻破幽冥城,雪柳宫元气大伤,后来虽有晏逸天将自己培养的高手注入其中,毕竟原来并不是雪柳宫的人,对于雪柳宫的行事也不熟识,如果无人带领,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铁木婆婆知道我说的有理,一时犹豫,而我已在马背甩了一鞭,纵马向绝尘而去的那行人追去。 接近那个与柳沁相像的人,并不困难。 我不过追上前去,很温柔地笑了一笑,说道:"做个朋友,好么?" 那人便有些傻眼,然后迟迟疑疑地点了头。 只有在这时,我颇是感激上苍给予我的这副好皮囊,让我的微笑成了所向无敌的利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少有拒绝的勇气…… 不管柳沁高不高兴,我是第一次主动去"勾引"人,还"勾引"了那么个男人。 于是,我就那么以他朋友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跟他回了家。 到了那人家中,我才知他虽然是紫罂粟的入幕之宾,却常常不住在玄水宫内,而是在中和峰下的大镇子上有着一处不小的院落。 到和他一起吃晚饭时,我才问他的姓名。 "蒙仪。"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瞥着我淡淡而笑的面庞,说道:"我认识你,你是苏影,是……圣女心上人的情人。" 圣女心上人的情人…… 听来有些拗口,不过倒也的确是事实。 于是,我再笑一笑,已难掩凄凉:"我的情人已经不要我了。" 蒙仪很久没说话,直到饭吃完了,才很低声地说道:"我的情人……也不要我了。" 心中突然给什么扎了一下。 不知是为他蒙仪脸上不可掩抑的痛楚,还是为他的话。 他的情人,自然是紫罂粟。 紫罂粟为什么不要他? 为了柳沁么? 她和柳沁,估计原来就不清不楚,后来她肯如此救他,想必柳沁对她更感激了。 难道柳沁为此答应陪她三年,所以这三年把我赶回中原去? 我忽然觉得那个阴阳双糙降并没有解。 它们长在了我心里,萌芽,生根,散叶,让我心头抽搐得好生疼痛。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203、他知道了,会如何? 夜间,我毫不客气地住进了蒙仪的房间。 蒙仪有些愕然,说道:"那个……苏影,我不喜欢男人。" 我慵懒而笑,自觉沾惹了不少柳沁素常的邪肆放诞:"既然你不喜欢男人,还担心什么?难道怕我身上不干净,弄脏了你的c黄?" "不……没有……"他终于默认了我的鸠占鹊巢,掉头就出去要另觅房间睡。 坊这个人,还真忠厚…… "睡一处吧!"我淡淡笑道:"你不喜欢男人,我也不喜欢除柳沁之外的男人。" 蒙仪瞪住我:"我这里……房间还有好几个,不用……不用挤了。" 仂我又轻轻地笑:"你难道不想知道,圣女听说你和别人睡到一张c黄上,会有什么反应么?" 蒙仪顿住了身形。 他喜欢紫罂粟。 我喜欢柳沁。 可紫罂粟丢开了他,柳沁丢开了我。 我心里不舒服,想来他也同样。 所以我懒懒说道:"我很想知道,柳沁听说我和别的男人睡一c黄的反应。你呢?" 蒙仪继续沉默,然后退了几步,宽衣解带,卧到我身侧。 我伸出脚来,只一勾,天碧色的纱缦层层垂下,顿时将内外分隔出两方不同的天地来。 烛影摇红,帏幕深深,便平白多了几分春情春意。 和一个陌生男子同c黄共枕,于我是一种完全生疏的感受,而于蒙仪似乎更多是不安。 他睡得至少距我半尺开外,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到快天明时,他终于问了我一句:"苏影,你觉得,柳沁会在意你和别的男子睡作一处么?" 看得出,他和我一样,实在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么一句话,倒似想了大半夜,很艰难才问出了口。 我虽不像他那般翻来覆去,却也没有睡着。 往事流转,几度生离死别,历历在目。 摸住胸口的结发蝴蝶,我轻轻而微带促狭地笑:"他么?如果知道了……" 他知道了,会如何? 自然不会不在意,我能想象的,是他在意后的态度。 是暴跳如雷,即刻来找我兴师问罪,还是继续为些我不清楚的原因,继续留在南诏,隐忍不发? 总觉得他旁的事可以忍受,这件事万万不肯忍受…… 我沉吟着说道:"他必定会来找我,除非他不知道。" 蒙仪神色一黯,若有若无地轻声一叹,无限怅惘。 我忍不住问他:"那么,你觉得你们圣女,会在意这事么?" 蒙仪脸色僵硬,默然片刻,道:"我只希望,她不会因为你是柳沁的情人,而让我离开你,免得她的柳沁伤心。那么,至少证明,她还在为我着想,希望我能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和希望。" 我怔了一怔。 蒙仪已将他的头埋到薄薄的棉被上,呻吟般说道:"我是替代品,永远……只是替代品而已!" 忽然觉得,他比我可怜。 他的试探方向,跟我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我靠近了他一些,安慰地拍着他的后背,微微抽搐的后背。 曾经很想多看看他的面容,将他当成柳沁那样看着,也可勉强慰藉那如春糙般益发蓬勃的相思。 可这一刻之后,我算彻底弄清,他不是柳沁,并且永远代替不了柳沁。 我的柳沁,即便失败,即便被拒绝,也不会改变他的傲骨。任何时候,他都拥有着骄傲不屑的笑容,坚强挺直的脊背…… 而蒙仪,已在我表示亲近的温和抚拍中,不再掩饰他的脆弱。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悄然地伏到我的身畔,痛哭失声。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看来成熟的男子,其实还是个性情极温善多情的少年。 因为柳沁,他能接近紫罂粟,爱上紫罂粟,并得到她似是而非的感情回应; 又因为柳沁,他失去了紫罂粟,甚至没有抱怨的权利。 他始终很清楚,他只是个替身,替身男宠而已。 再受宠,他也只是凭借着一副表象,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而已;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敢指望紫罂粟为他的琵琶别抱伤心,只是希望紫罂粟看在往日的情份,得到一点施舍般的怜悯情怀。 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远比我悲惨而绝望。 我比他幸福得多,至少我敢确认,柳沁喜欢着我,即便有时三心二意,他最在意的人,还只是我。 我从来不是个会安慰旁人的人,只能轻轻叹息,抚拍着他的背,如同抚慰伤心绝望的小兄弟。 而蒙仪的友情,就那么容易地被我赢得了。 虽然没说几句话,但第二天我们醒转时,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很是友好自然了。 他甚至帮我出谋画策,怎么让柳沁更快地激动伤心,一气跑来找我。 这个少年,大概在黑暗中沉寂的太久,我伸手给予的一点温暖,便被他当作了整片的阳光了。 但我实在很乐意,和这个与柳沁长得极像的少年交朋友。 或者,我也很孤单。 没有柳沁的世界,实在是太寂寞了。 习惯了相聚的欢愉,那种寂寞,是生命的缺失,会让心头破了个洞般,呼呼的灌着风,冷到难受。 而我和蒙仪商议的结果,就是把戏演得更逼真些。 吃了早饭,蒙仪便雇了马车,和我一起到最热闹的集市上去,然后手挽着手,光天化日里亲呢着招摇过市,然后在他的挽扶下,摸着臀部蹒跚走到药房去,没脸没皮地买那些很荒唐的润滑膏体,和一些欢爱时的用具…… ======================== 出去shopping,才回来,差点成了冰冻饺子了! 下一章还没写好,呆会传…… 204、背后的交易 第二日,我们泛舟洱海,赏那孤帆翠影,天蓝如海,海蓝胜天。 晚间,我们留连忘返,在甲板上赏着名闻天下的洱海月,喝着交杯酒…… 柳沁,柳沁,如果你听说了,你受得了么? 你那么担心我勾三搭四,甚至总想着将我捆在你身边,如今,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明着和另一个比你年轻的男子厮混欢好,你受得了么? 坊如果你受得了,便证明你对我的情,真的已经淡薄了,可以不在乎我的荒唐。 如果你受不了,那么,你发作吧!找到我,哪怕用打和骂来发泄你的恨怒和妒嫉,我都会很开心。 柳沁,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仂我只是你不懂事的,荒唐的影儿…… 三日过去,关于我和蒙仪的流言,已经如水纹般四处漫开,不论是白教,还是南诏的第二江湖势力的银甲门,都暗中派人留意甚至跟踪着我们。 据蒙仪说,银甲门一直觊觎南诏王朝认可的第一教派位置,也有着南诏一些重臣在支持,只是迫于白教与南诏王室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敢明着与白教为敌而已。但凡是白教的敏感人物,有所动静都会被注意起来。 而我,还有蒙仪,竟都算得上白教的敏感人物了。 可柳沁依旧全无影踪,连个不悦的暗示都没有传递过来。 到底是他还未及听闻,还是听到了却真的不在意? 我咬牙暗恨。 这个对我避而不见的混蛋,不会正抱着阿紫或其他什么人寻欢作乐吧! 算计到最后,心事重重乱吃干醋的人,竟成了我! 而我心生怜惜觉得极可怜的蒙仪,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伤心,转过来安慰我了…… 这个该死的柳沁! 而我更没想到的是,没招来柳沁,却招来了另外一个人。 居然是楚宸! 蒙仪到底在紫罂粟身边多年,察颜观色的本领算是一等一了。不过略一看楚宸瞧我的眼神,便似已猜出我跟他的关系了,叫人送了茶上来,自己便借口有事,不紧不慢踱了出去。 "你疯了!"眼见蒙仪消失,楚宸素常的温文有礼已维持不住,低低冲我喊道。 我和楚宸的关系,自然早已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以致如今他吼起我来,居然也那么理直气壮。 淡淡别过头去,我轻描淡写:"孤单了,找人玩玩。你什么时候来的南诏?" 柳沁重伤时,九公子一直盼着他来,我虽知柳沁未必乐意由楚宸来帮着治疗,却也希望他能给柳沁带来一线生机,也是一心地盼着他来。 可惜,直到我抱着千疮百孔的柳沁走入玄水宫,楚宸始终没来。 难道柳沁和我都逃出生天了,他才来的南诏? 楚宸本性恬淡,见我不发作,倒也无法,憋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平静地回答:"你从玄水宫离开的第三天,我才到的。我知道……我来得太晚了一些。但带了十万大军随行,我实在是走不快。" "十万大军?"我惊讶。 楚宸苦笑:"不然,你以为,我和九公子凭什么重在南诏公然露面,南诏王室却不敢动我们分毫?" 大军压境,便是南诏有意与吐蕃交好,一时也不敢妄动了。 "九公子当时已经救出来了,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我也苦笑。 楚宸沉默良久,才喟叹:"影,其实你知道的,我赶过来,并不单为了晗儿。" 我轻轻地笑,略带嘲讽:"宸,我不是傻瓜。我和柳沁落到那样的绝境,其实也是你心中盼的,是不是?只是你不忍,不忍而已!" 我抬眼望着他有些发白的美好面容:"如果你想成大事,还得再心狠些才好。为了私人的感情大肆兴兵,对你的政声和前途大有关碍。" 这一次,楚宸沉默了更久,低了头,黯然道:"你不要这样说,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要那些,那些所谓的前途,甚至为万人所景仰所妒忌的功名权势,都不是我要的。尤其,在见到柳沁在那个山洞里将你抱起时,我更清楚,世间的一切,都不过镜花水月,虚妄无际。一生一世,得个知心人偕手白头,便是完满了。" 他握住我的肩膀,轻声道:"柳沁爱你入骨,我看到了,我也相信。他的感情,并不是一个和他容貌相似的男子能替代的。为了救你,他不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不该再伤他的心。" 我一时木讷:"他为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楚宸摇头,目中犹有余悸:"我不知道。但我当时为你诊过脉,你的精气,已差不多被那种降头糙吸尽,我竭尽全力,只能保住你心头的一点热气,甚至不能确定,你是否还活着。我感觉不到你的心跳,连脉息也若有若无。可柳沁醒来,立刻疯了般抱你去玄天宫,十日后,才传出了你活过来的消息。以你的伤势,即便是白教教主,只怕也没法轻易救活。" 他微微叹息道:"可你恢复了,却一个人走出了玄天宫,我便猜,柳沁可能与白教的泠尘教主达成了某种交易。否则,经了那样的生离死别,他怎肯放了你孤身一人离开?" 我很想争辩,很想大声告诉他,柳沁和泠尘的关系。 他们是兄弟,泠尘又怎会为难自己的亲兄弟,救我也是理所应当了。 =============================================== 205、这个游戏,还要继续么? 但柳沁一直隐瞒着他是白教教主亲弟这件事,显然是不乐意旁人知道了。 所以我只是解释:"柳沁原来在南诏呆过很长时间,白教教主应该和他是好朋友。" 楚宸却冷笑了:"好朋友?真是那样的生死之交,晴窗大祭司抓了晗儿,柳沁直接去和白教教主要人便是,可当晴窗重伤柳沁时,泠尘在哪里?柳沁徘徊生死边缘时,泠尘在哪里?柳沁发了疯满山遍野找着你时,泠尘又在哪里?别告诉我,他身为白教教主,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微咪着眼睛,闪烁着不属于以往那个温文少年的睿智和机敏:"如果告诉我,南诏官场中有柳沁的生死之交,我倒可以相信。那日搜山时,来了大量的南诏官兵,足有两三千人,都是南诏王朝的精锐部队。" 坊我瞠目结舌。 或者,是当局者迷;或者,泠尘那与柳沁相类的面貌,和雍容华贵的举止谈吐,以及将我从药水中抱起的第一印象,让我从不曾对他的居心生过疑心。 我只是本能地认为,柳沁不会离开我,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仂同时我又很霸道地认为,不管他有什么苦衷,都不该离开我。 便是有为难的事,也应该和我一起去面对,绝不该丢下我。 柳沁和泠尘的感情,本不该用泠尘看似亲切优雅的笑容来衡量。 柳沁不喜欢南诏,他甚至说,这个地方,像个笼子。 而究竟要有多少解不开的死结,斩不断的纠葛,才会让心高气傲的柳沁觉得这里像笼子,才能让柳沁放弃这一切,到中原去寻找他的那片天地? 白教,南诏军队,柳沁,泠尘,紫罂粟…… 茫然地想了很久,脑中更似给塞了层层叠叠的棉絮,扯理不清了。 楚宸见我久不答话,只得叹问:"柳沁是不是让你回中原?" "是。"我承认。 事实上不承认也不行,楚宸有颗七窍玲珑心,很容易能猜得出别人的心底事。 即便是人生地疏的南诏,给他一段时间,他照样能混得风声水起,却不露锋芒。 这少年,天生就比旁的人聪明许多。 但这样步步为营的聪明,他大概也累吧? 得到我的确认,楚宸对他意见的表达,非常清晰:"影,如果我是你,就立刻回到中原去。既然他不想你留下,你就不该造成他的困扰,更不该用这种方式来伤他的心。" 他试探着望着我:"或者,你是故意的?你想用这种方式,激将柳沁,逼他和你一起回中原?" 我心里一跳,没有答话。 楚宸苦笑:"难道我猜对了?那你更该早些回中原去了。假如他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无法来找你解释或跟你回去,你这样的行为,更让他伤心,也在无意间配合了他的敌人,施加给他更大的压力。" "宸,他是柳沁!"我耐不住,或者,忍受不了去猜测柳沁可能面对的困境,说道:"他不会敌人可趁之机。如果他真的身陷困境,也不该独自面对。" 我们是一体的,他不该丢下我。 "你中了绝降,怎么不和柳沁一起去面对?若是留在柳沁身边,只怕能早些救你,也不致让你休养那么久,还这么清瘦了。"楚宸叹息。 我生生地打了个寒噤,早顾不得楚宸后半截话语中流露出的温柔情意,叫道:"你的意思是,柳沁为了救我,可能受了别人的禁制,受了伤……或中了毒,所以没法来见我?" 楚宸一双如玉黑瞳,盯着我难掩惊慌的面容,渐渐黯淡下去,轻声叹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该让他伤心,你不该不听他的话……" 我茫然。 直到楚宸越发单薄的身体在院中消失,我还是茫然。 楚宸来找我,居然是劝我听柳沁的话,而且那么有道理…… 蒙仪问我:"这个游戏,还要继续么?" 我再也提不起精神外出,去创造那些可能刺激柳沁的话题,只是一时也失了主张,终日呆在蒙仪院中不想外出了。 蒙仪自己也是个低调的,见我不想出去,也便终日陪着我,整日龟缩在房中,与我各占了半边c黄,各自修习着内功。 ——只是终日不出卧房,天碧色的帐幔终日低垂,不会更让人疑心,我们正躲着没日没夜寻欢作乐吧? 又过了四五日这样水过无痕的日子,我的心日渐萧索起来。 柳沁不出现了。 随便我怎么激将,估计都不会出现了。 我曾和雪柳宫众人说过,不过十天半个月,便回中原了。 那么,我还要不要继续这看来越来越无望的等候? 这晚半夜,我正躺着却睡不着时,一旁沉睡的蒙仪忽然浑身剧烈抖动一下,接着竟失声地大叫起来。 我一惊,他被噩梦魇着了? "蒙仪!蒙仪!"我大声唤他,将他半扶着坐起来,试图让他醒过来。 蒙仪终于睁开眼,却是满眼的迷乱,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 "苏影!"他一下子抓住我的双肩,失声哭道:"圣女出事了!圣女出事了!" 我忙半拥着他安慰:"蒙仪,你在做梦呢,做梦呢,没事,没事。" "不是梦!不是梦!"蒙仪痛苦地捂住脸,说道:"我曾将附着我一魂一魄的命蛊奉献给圣女修行,只要圣女活着,那一魂一魄,就永远回不来。可是……可是刚才,那奉献给圣女的魂魄,突然自己回来了!" ============================= 206、、谁的眼神? 我有好一会儿的迷糊。 如果换了以前在中原,打死我也不相信魂魄离体的说法。 可如果一个人可以一个接一个在身上长出血洞,一个人可以在伤口长出妖糙来,直至变成了稻糙人,这南诏诡异神秘的天地,似乎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了。 "苏影,苏影,我知道你剑法高强,武功也不弱,陪我去一次玄水宫好不好?我想见她!我现在就想见她!虽然她说了,要我别回去,可我一定要去确认一下,她现在到底好不好!或者……或者圣女嫌我的魂魄不够纯净,所以才自己放出了它们……一定是……圣女有玄月圭守护,玄水宫又有那么高手,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坊他眼睛一会儿亮闪闪,一会儿晶莹莹,跳跃变换着不知多少的恐惧和狂热,却始终有种受伤小兽般的无辜和无助。 这个人的魂魄,会不纯净? "我陪你去。"我柔声说道,擦净了那少年的眼泪。 仂去玄水宫并不困难。 蒙仪虽已离开,显然还保有着原来的特殊地位,玄水宫守卫见了他,很恭敬地将他让了进去,即便是跟在他身边的我,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不阻拦。 但甫一踏入玄水宫,我便能嗅出气氛的诡异来。 勉强维持的镇定背后,每个人都有难以掩抑的惊惶与悲凉,看人的眼神,如惊弓之鸟般无措着。 蒙仪带着我,直冲大殿,很是无礼地推开紧闭的殿门,然后在冷凄凄的哭泣声中僵硬了身躯。 大殿正中,赫然放了一具尸体,从头到脚,用一幅绣了一轮银丝圆月的长长帛布覆了,小蚊等紫罂粟的贴身侍女,正在哭泣着点燃尸体周围的无数盏白烛。 烛火掩映,明亮却惨白,悲戚的气氛,如涟漪般圈圈扩大,和烛光一般布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回事!"蒙仪全然失去了一贯的温厚平和,冲上前去,猛地揭开了那块帛布。 然后,他似被抽去了筋骨,蓦地软倒在地,伏在那人身上,紧握住那人手,哑着嗓子喊:"圣女!" 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圣女紫罂粟,那个表面很恶毒地待我,却暗中想法帮着我和柳沁的那个紫罂粟,竟真的死了。 她的面色很苍白,却很恬静,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着,隐见安然的笑意。 生时那么骄狂任性的人物,死后居然是这样安谧温柔的表情,仿佛胸部那个破开的血洞,并不在她的身上。 我跟小蚊多少有些熟悉,转头急问:"谁害死了圣女?" 小蚊摇头,哭道:"是教主亲自将圣女送回宫来的,还让暂时别向外宣布呢!我从没见过……从没见过教主那样气恨的表情,而且身上好多的血迹……" 眼见小蚊哭得气哽声噎,一旁别的侍女cha嘴道:"这个,这个破天术,分明只有教中之人才会,可圣女有圣月圭护体,怎么……怎么就……就被人暗算了呢?" 白教内讧? 我几乎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 柳沁和白教教主泠尘显然是站在一条线上,那么他近期的失踪,是否也与此有关? 正在一阵寒意直冒时,蒙仪的嘶嚎蓦然吼出,那种伤兽般的惨叫和纵声大哭,让人不由不心下惨然。 我跪到一边,扶起他,用力揽住他,恻然道:"蒙仪……蒙仪,别这样,别这么哭,伤身……" 我终究是个笨蛋,连安慰人都找不出几句话来,眼见他越哭越凶,只是茫然地将他搂得紧紧的,拍着他的肩背,尽力安抚着他,由着他的眼泪,渐渐将我单薄的衣襟沾湿,浸透。 不久,紧闭的殿门,又被人推开。 "教主令人将圣月圭送来,命好好保管。"两名衣着普通的白教弟子跪到圣女跟前呈上一只溅了血的包裹。 小蚊接过,打开看时,是一枚明光辉耀的玉圭,刻了一轮圆月,和一些类似文字的花纹,想来就是玄月圭了。那灿烂的光芒,将烛光都压得为之一暗。 大约这是紫罂粟生前最珍爱的宝物,小蚊抱住玄月圭,再次哭得泣泗交涌。 那白教弟子劝慰道:"小蚊姑娘节哀,教主必定不会放过凶手,抢回圣月圭后,这会子还在继续搜寻叛贼下落呢!" "到底是谁……杀了圣女?谁能胜得过圣女,还能夺走圣月圭?"小蚊抽泣着,雾气迷蒙的眼中火光闪烁,显然恨毒之极。 那白教弟子支唔道:"哦……这个……这个教主没说呢……属下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退。" 那二人说着,又向紫罂粟磕了头,方才慢慢退着离去。 另一个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白教弟子,跪着的位置就在我跟前偏右两三步。我正搂着伤心痛哭的蒙仪,也顾不得细瞧这两人样子。 谁知,那人退去时经过我身畔,忽然极快地伸出手来,竟在我腰间使劲拧了一下,痛得我差点叫出来。 猛回头时,那人也正看着我。 平平淡淡的面孔,是那种一滚入人流再也找不到的平淡,一双眸子却潋滟着冰晶般的光华。 这眼神…… 眼见那人出了门,我再顾不得,猛地丢开蒙仪,说道:"我去去就来!" 直冲出门,追向那人。 ============================== 207、自讨苦吃的设计 明月高悬,素霜将杜鹃花染了层纯银的辉泽,又似蒙了层细纱,顿时将那流锦样的花儿敷出一种特别的温柔缠绵来。 而那两人的身影,在一带粉墙后一闪,便不见了。 我顾不得多想,提起轻功来,急往前追时,他们已飘出宫外,隐入一带松林中。 明知一入密林,能追到人的机会少之又少,我还是窜了进去,没头苍蝇般在林里撞了一会儿,忽然背后有人一掌劈来,又狠又快,不由大惊,忙侧身避过,拔剑对敌。 坊那人蒙着面,在松林之中,更是看不清面容眼神,只觉他的功力高出我极多,虽是赤手空拳,速度和力道,均远在我之上。 只是,腾挪闪避之时,哪里来的阵阵柳叶清新气息? 这里明明是松林,半棵柳树也没有! 仂而他虽然用的招式是我全然不熟的,可挥舞之间,依然有着我熟悉的劲气存在。 还有,那身形,如此相似…… 我心魂俱驰,顿时放慢了速度,几乎在顷刻间被他一脚踢掉了宝剑,一掌打在后背,然后迅速拎起,用一根绳索将我双手紧紧缚了,面朝松树扣了起来。 那绳索是金色的,再不知什么质料的,应该也是宝物吧,竟让我无法挣断。 "喂……你……你……" 我有些无奈的挣扎之际,已觉衣带一松,接着下体一凉,竟被他将底裤除了下来。 我不由苦笑:"你……你不会在这里吧……啊……" 没有任何亲呢,更没有温柔的抚摸作为足够的前戏,那样猝不及防地便被他分开双腿,生猛恶毒的cha入。 不待他动作,我已痛得满头冷汗,浑身战栗,忙开口求饶:"沁,饶了我吧!想……想弄死我么?" 身后那人反似怔住了,顿住自己的动作。 良久,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认出我来了?" 我咬牙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居然敢勾三搭四,见个和我像的男子就将我抛在脑后!和他上c黄,很舒服么?" 柳沁比我还咬牙切齿,缓缓将身体抽离,又猛地挺进,迫得我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差点掉下泪来。 那个,他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 只是,我已习惯了他的温柔,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强暴一样的欢爱了。 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必定一字不漏地传到他耳中了,我努力地想要解释清楚,却被他按下腰去,被迫承受他剧烈的冲动。撕裂的痛楚,从某一处四散传导开,让我全身痛得颤抖,除了不成语的呻吟和痛叫,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好容易觉得有些松散,感觉到属于正常欢爱的快感时,我的腿都在打颤了,温热的液体,顺了修长的腿慢慢挂了下来,殷红的一串。 该死的柳沁,真想把我折腾死啊? 不过,也许我还真是自找的…… 明知他从来就是个醋坛醋缸…… 好容易等他结束时,我也算勉强攀到了愉悦的顶峰,浊白的体液,喷洒到了松树漆黑的树干上,而自己的身体已支持不住,坠挂在树脚下。 "你这个小混蛋!"柳沁依旧似不解气,恨怒地在咒骂着,但终于将捆着我的绳索解了,由着我软软倒下,就势扑在他的臂腕间。 长长吐一口气,我伸手摘下他的蒙面布,露出的依旧是一张平凡不过的面孔。 试探着往他耳后摸时,终于摸到了一点异样,揉搓几下,终于捏到一点有弹性的物质,小心揭下,果然,人皮面具后,是柳沁怒气不消的漂亮面孔。 叹口气,我将他抱得更紧些:"总算……见到你了。" 柳沁眸中冰晶略略一融,却依旧板着脸:"哼,你故意找了个人夜夜欢好,还那般放涎地招摇过市,不就是想将我激出来么?" 我轻笑:"你知道啊?那怎么还是出来了?" 柳沁狠掐我一把,正在男人最敏感的部位,痛得我尖叫起来。 "如果我不出来,你会不会再找一大堆的男子,在大街上演上一出艳情戏?" 他恶狠狠地问,又用手去捣被他弄伤、到现在还在流血的地方。 他再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刺激他到哪种地步…… 只是,给他折腾起来实在不好玩,痛在我身上,他又不痛…… 这个该死的,疯狂的男人…… 所以,我流着冷汗,匆忙地解释:"沁……沁,只是……只是想引你出来而已,我没敢……没敢和蒙仪动真格的啊!" 柳沁立时不再折磨我,冰晶般的眸子若惊若喜,说道:"那个蒙仪……那个蒙仪受了你诱哄,在和你演戏?" 我疼痛大减,立刻有些得意起来:"你当真了么?" 柳沁脸上忽青忽白,欣喜中透出股子难言的羞恨来。 "臭小子……你……你居然敢戏耍起我来!" 他说着,翻过我的身来,"啪啪啪"三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我臀部,又把我痛得叫起来。 那老小子恼羞成怒地盯着我:"下次敢再耍我,看我把你屁股打烂!" 我几乎哭丧着脸了:"沁,柳沁,我不是三岁小孩!" 柳沁狠狠在我胸前咬了一口:"你做的事,却常是三岁小孩做的!雪柳宫交给你打理,我还真不放心!"====================== 哆哆哆,好冷的天!亲们这几天出门前,千万记得多穿件衣服哦!皎似乎又要感冒了,呜呜呜…… 208、我们本不该分开 "那你自己也回去啊!你打理,我协助,不是很好么!"我正中下怀,忙着劝说。 "不行!"柳沁眸中的愉悦立时隐去,见我深深望住他,一脸的渴盼,许久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南诏,我还有事走不开。" "那么,让我帮你,我们一起把南诏的事摆平了,再一起回中原去,不行么?" "不行!"柳沁再度拒绝,斩钉截铁。 坊他垂下眸,温柔地望着我,微笑道:"我的事,一两个月间根本无法办妥,可能到时要雪柳宫部属前来帮忙。只是目前雪柳宫一团散沙,再不好好打理,人心涣散,我十几年的心血,就完了。影儿,你不会希望我一手创建的雪柳宫,就这么散了吧?" 最后的一句话,却颇有诱哄的味道。 打理雪柳宫,原是我早就决定担起的责任和义务。我一再拖宕,无非是伤愈后一直没见到柳沁,又不知柳沁未来要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难题,心下不放心,又不甘心而已。 仂"柳沁……"我放缓声音,悠悠长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了救我,你答应了泠尘教主什么条件?" 我以为柳沁多半不会回答,但他沉吟片刻,终于作答:"影儿,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要我承担起我逃避开的家族责任。" 家族责任? "什么家族责任?"我追根究底。 如果真要分别,至少我要确认,我的柳沁是安全的。 柳沁面庞上浮着月光,清淡美好,连声音也如月光般清逸美好着,只是微泛着苦涩:"就是,把自己家族发扬光大,让自己至亲之人扬眉吐气。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所以,雪柳宫只能交给你。" 把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似乎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可是…… 我侧头盯住柳沁:"那么,为什么不明着跟我说,甚至见都不肯见我?" "这是我和泠尘的约定……他不希望我的心志受到你的影响。" 柳沁回答着,忽然又恼怒起来:"你只该听我话便是,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我本来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给他一喝,这下,全问不出来了。 总算,眼前这一刻,柳沁在我身边,好端端的,容貌美貌如花…… 我搬过他的脖子,贪婪的吻他,那淡红的唇,甘甜的舌,温柔纠缠…… 算是弥补前戏吧,柳沁的味道,如此甘美…… 只是,我们下面真的会有三年都见不到么? 三年,那是什么概念? 一千多天,手指头数,怎么也数不过来的日日夜夜! 于是,那吻,不自觉地便忧伤起来。 柳沁似觉察出我的忧伤来,将我拥得更紧了,很激烈地回应我。 当再次克制不住滚倒地上时,我虽然疼得不行,却没有丝毫抗拒。 痛,并快乐着。 只在今夜。 只在此林中。 地为席,天为幕。 老天为证:我们本该一体,我们本不该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天边几条嫣然的朝霞,将整个天幕拉出清鲜的红蓝之色。 而柳沁,终于走了。 他走得比我预料到的急促,极尽欢爱之后,他将我搂在怀中,清洁了身体,披了衣衫,吻了吻我的额,说了声:"我走了。" 没等我醒过神来,他已丢开我,迅速跃出林去。 我伸手够时,连他半片衣袂都没够着。 我无精打采地再次回到玄水宫,再想不出,我和柳沁,这就算告别了么? 以后三年,我们再也不能见面? 回到大殿时,才发现,蒙仪已经走了。 "你走之后不久,他就也冲出去了。"小蚊忧心忡忡:"我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当然不对。 紫罂粟是他最心爱的人,她死了,怎么着他都应该守着她,直到她入土为安。 伤痛成那样,然后那么突然地离去…… 我不安地握着剑柄,不顾自己给折腾了半夜,甚至行动都有些不便,便急急忙忙赶回蒙家,希望能找到悲痛欲绝的蒙仪。 问了下人,蒙仪并不曾回来,我折返身来,准备再往三宫方向寻找,这时,虚掩的院门,忽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似有什么钝物,猛然敲击在朱漆的大门上。 我心里一紧,迅速奔过去看时,已见蒙仪紧闭着眼,灰白着脸倒在门前。 "蒙仪!"我大叫着,忙将他抱住时,只见他胸口正渗出大片鲜血来,几乎把半边衣衫浸透了。 扯开外衫,蓦然便见,他的胸口,和紫罂粟一样,破开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玄水宫的人说,那是白教的破天术…… 我不知道什么是破天术,但一个连白教圣女都给除掉的招式,被用在了蒙仪身上,我实在不敢乐观。 将他扶起,喂他吃了一粒益元补气的药,又将自己内力度给他,努力去唤醒他,希望能挽留住他年轻而忧伤的生命。 "蒙仪,蒙仪!"我柔声唤着。 蒙仪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若以往的淡淡忧郁,清澈如水,纯净得反而让我胆战心胆。 "圣女……"他安谧地微笑:"我终于可以见到她了。我会告诉她,我报仇了,我为她报仇了……" 我微诧:"你……知道是谁杀了圣女?你去为她报仇了?" ===================== 果然感冒了,美好的圣诞礼物啊!呜呜…… 209、三百年,我都愿意等 "我自然知道……破天咒……只有大祭司的破天咒最厉害,才会连圣月圭都护不了圣女。" 蒙仪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天真:"圣女一直不知道,我其实是大祭司的弟子,从三年前跟她偶遇,直到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这一切,都在大祭司的设计之中……" 我头脑有些转不过弯来:"大祭司……大祭司为什么要设计圣女?" 蒙仪颤着身子在笑,透过那种颤抖,我紧张地意识到,这少年最后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殆尽,即将熄灭了。 坊"大祭司与教主政见不合,已非一两年的事了。教主地位虽尊,可论本领根本敌不过大祭司,所以这些年,对大祭司cao纵白教内外事宜,虽是不满,可是只得隐忍,同时刻意拉拢能与他和大祭司……鼎足而分的圣女。……圣女她,的确也在有意无意间,总会偏向教主,所以大祭司……想试探监视圣女……已非一日两日了……" 蒙仪越说越慢,脸上的苍白渐渐转作不正常的潮红,甚至连双眸都煜煜闪光:"我……被派去监视圣女,做……做大祭司的眼线……可我不知道,大祭司选上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圣女的心上人……我好喜欢……圣女温柔看着我的眼神……哪怕……她只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我好喜欢……" 他自嘲般笑着:"大祭司居心不良,我自然不能……让他害圣女,回报给他的话……一直都对圣女有利……我也曾劝圣女自保第一,不要参与大祭司和教主的斗争……她也答应了我。可……可……柳沁一出现……甚至不要去相劝,她就主动……站到了教主那边……只为柳沁……柳沁在帮教主……" 仂冰冷的泪水,从他与柳沁相类的面庞,悲伤地滑落。 我攥紧了他的手,望着这个为爱情倾尽最后心力的少年,竟也禁不住地热泪盈眶。 而柳沁见了我,什么都不想我多问,也就有了解释。 他也正心烦,或者说,正为因他而死的圣女黯然神伤,只是不肯在我面前露出分毫,怕我疑心了,更不肯安心离去。 "大祭司……不该杀我的圣女。便是她将天下的人杀尽了,大祭司……也不能杀她。所以……我为圣女报仇……我知道被教主和柳沁逐得无处可逃的大祭司藏在哪里,所以我去了……我暗算了他……他活不了了,他活不了了……" 他的身体越发得冷了,我望住他扩散得看不到焦距的漆黑瞳仁,低低安慰:"你既然报了仇,圣女也该瞑目了。你安心养着,我陪着你,没事的,没事的……" 蒙仪顿时笑了:"苏影……你是个好人,外冷内热的好人……柳沁很幸福……你也会很幸福。等他吧,三年……并不长……" "如果我能等得到我喜欢的人,三十年,三百年,我都愿意等……" 这是他为他无望的爱情,作出的最后的宣誓。 也是他这一生,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驹过隙,短暂的一生。 安顿好蒙仪的后事,我即刻回了中原,再不曾耽搁。 蒙仪说得对,三年,并不长。 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他那么辛苦地撑着回来,告诉我那一切,其实也就想传递这么一个信息给我,让我懂得去珍惜,珍惜我和柳沁的缘分。 哪怕,暂时只是别离。 他那么详细的告诉我经过缘由,自然也是为了暗示我,柳沁留在南诏,必定是为了帮助白教教主泠尘,而他们最厉害的对手,晴窗大祭司,已经被他们击败,又被他反戈一击,再也活不了。 也就是说,柳沁目前很安全,我可以很安心地回中原,按照柳沁的吩咐,打理雪柳宫。 雪柳宫风景如昨,连枫叶也和多年前一般,在夏日里乱舞琼瑶,在秋日里飘落如雪,又在春日里蓬勃新一年的生机无限。 接掌雪柳宫,带领雪柳宫部属恢复元气,甚至进一步扩展势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困难。 在连灭铁血帮、幽冥城两大势力之后,雪柳宫虽是人才有所凋零,但声名已大盛于从前,即便柳沁带我离开了那么些日子,大部分江湖帮派,但要听得雪柳宫三字,无不退避三舍。 因有一部分人是擎天侯府出来的,晏逸天担心我弹压不住,不时过来帮忙照看,倒是让我对这老狐狸的驭下之术刮目相看,才知他当日能混到万人之上的地位,绝对不仅凭他的运气或仅凭他雷厉风行的手段。 心服口服之余,我自然也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柳沁不在身边,原来我那万事不理的淡泊性情,不得不改变了。 虽然,那对我,比练剑要痛苦很多。 可柳沁,你希望我改变,那就改变吧! 你一定会发现,你的影儿,终究已长大,并能离开你的翼护,自由翱翔。 投奔雪柳宫的那群杀手中,林秋潇并不在其内。 即便后来听说,他和楚宸、九公子一起回京了,他也不曾到雪柳宫来瞧我。 似乎玄水宫那一场借着媚香佯作疯狂的游戏,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依然伴在九公子身边,哪怕那个骄奢淫逸得不像话的九公子,在楚宸的支持下,把周大小姐偷出南诏,娶作了妻子。 ========================================= 210、雨儿与柳沁的比较 也许,在所有人之中,他才是最清醒的一个,永远明白,什么是自己能要的,什么又是自己要不起,只能偶尔借酒装疯而已。 我听得说楚宸回京,我这里又已安顿下来,就派人去京中接我的乐儿回宫;同时,又叫人去打听雨儿的消息,听说她还住在那个小镇上,并未字人,不觉心下感慨,遂让人将她接回宫来。 既然她始终都不能抛开,那么,我只能将她留在身边了。思量着当日我和雨儿的关系,柳沁也是知道的,也不至会为难她。如今将她接回宫来,可以依旧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又可以照应乐儿,也可算是两全齐美了。 雨儿被我送走时,形容还很青涩,再接回来时,已是十八九的大姑娘了,见了我只是抿唇微笑,泪珠子直掉下来,更显得楚楚动人。 坊而更让我心中悸动的是,她随身带来的衣箱,有两大箱是她为我fèng的。 我打赌,三年之内,我绝对不需再添置新衣了。 叫我惊讶的是,雨儿接回来的第二天,晏逸天就赶来了,不过寒暄几句,问了问雪柳宫的近况,便提出要看我的"新人",把雨儿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多遍,才似松了口气,皮笑ròu不笑道:"影儿,她长得不如阿沁好看呢!" 仂我啼笑皆非。 有把女人和男人放在一起比的么? 不过也难过,柳沁也实在算是个妖孽了,男人长那么妩媚秀美干嘛? 总算晏逸天认定了雨儿对柳沁还不致构成威胁,呆了两日,见我不曾留宿在雨儿房中,便放心离去了。 柳沁不在,他这算是什么? 为柳沁看守着我,防我红杏出墙么? 意外的是,派去接乐儿的属下空手而返。 据说因为楚宸离开期间下人照顾不周,乐儿有些咳嗽了,楚宸认为他不宜长途跋涉,将我的人打发回来,说隔几天乐儿好了,便送过来。 我问明派去的属下,曾亲眼看了乐儿活蹦乱跳的,这才放了心。 想楚宸那等高明的医术,治愈小小的咳嗽,必是药到病除,不必担忧。 大约一个月后,乐儿才被送回雪柳宫,却是楚宸亲自送来的。 乐儿养得极好,圆滚滚的冰雪可爱,再看不出一丝病容,倒是楚宸有些憔悴,眸中隐有血丝呈现,看来精神不太好。 "你还好吧?"我不由为他忧心:"是不是朝廷的事,太过cao劳了?" 楚宸微笑:"影你放心,我天生的劳碌命,那点子辛苦,并不算什么。" 我捉过在楚宸怀里乱蹭的乐儿,轻斥道:"小家伙,是不是你吵着叔叔了?一天到晚,必定调皮捣蛋得很。" "他很好!"我还没骂完,楚宸已截口笑道:"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乖的孩子了。" 小家伙已经懂得听人的话了,闻言立刻挣脱我的手,跑到楚宸脚边,一脸的乖巧娇憨,抱住他的腿痴缠。 楚宸神情温软如春水,微笑着抱起,在乐儿红扑扑的面颊亲了又亲。 是晚自然他是下不了山的,乐儿挑人,不要我,更不要雨儿,晚上还是和他睡作一处。 第二日楚宸要告辞离去时,乐儿大哭大闹,我一时恼起来,抓起他来,在他肥嘟嘟的小屁股上好生打了两巴掌,却发现他哭得更厉害了。 楚宸心疼不已,遂又多留了两日,直到晏逸天听说,也不知是不是怕我们旧情未了,趁了柳沁不在,来个"死灰复燃"什么的,又赶了半日的路程跑到雪柳宫来,却找我"谈心"来了,谈柳沁待我的一片心…… 楚宸与他,本就政见不合,他的倒台,更是楚宸暗中一手策划。晏逸天一来,楚宸未免尴尬,第二日,便丢下乐儿离去了。 可怜我那乐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楚宸不知哄了多少句改天再接他回京住的话,方才一时止了哭。可等他离去了,更是哭闹个不休。 我与乐儿分开得久了,一心想拉近两人的距离,宫中事务再繁忙,每日也会抽出时间来抱了他陪他玩耍,可惜我的性子终归冷了些,始终不如楚宸那般温柔耐性。 乐儿问我最多的一句话是:"叔叔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 他小小的心灵怎么就不明白,我是他的父亲,有我的地方,才是他的家呢! 一个多月后,乐儿又着了凉,我找了大夫看了,并无甚大碍,谁知楚宸在京中听闻,连夜便赶了过来,万事不理地守着乐儿退了烧,方才放了心,和我商议着依旧带回京去,就如走亲戚般住几日。 看乐儿脸儿瘦了一圈,只是往楚宸身边挤挤挨挨,由不得我不答应了。 明明楚宸因这小子受累,可看楚宸的神情,倒似极高兴一般,又再三跟我说道:"若是雪柳宫遇到甚麻烦,一定告诉我,莫要闷在了心里。" 我心照不宣地微笑。 到底,他待我,我待他,都不比旁人,雪柳宫重建过程中,官府方面不但不曾为难,甚至多方提供方便,便是有重罪的逃犯投到雪柳宫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加理会。 擎天侯已然失势,如今一手遮天的,是深受皇帝宠爱的庆王殿下。官府如此,我不得不认定,这是楚宸暗中的授意了。 只是,我有我的柳沁,愈是他不在,我愈当自省。 ================== 因为大家老说我把雨儿忘了,汗,把她拉回影儿身边吧! 211、谁更妖孽! 不是为我,柳沁绝不会离开雪柳宫,离开我,呆在那个他不愿呆的"笼子"里。我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他那片心,不能对不住他。 这一点,根本无须晏逸天提醒,我清楚得很。 有着原来的声名作基础,加上楚宸明里暗里给予的支持,到一年之后,雪柳宫的实力已完全恢复;我不清楚再入南诏后还会遇到怎样的危机,丝毫不敢懈怠,继续招兵买马,扩张雪柳宫的势力。 不知不觉间,我的手段倒也和柳沁有了几分相似,面对自己的敌人,一般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对待自己的同盟或朋友,保持着最优雅的温文有礼。只是柳沁常是挂着迷死人的微笑杀人,我却终日眸凝冰雪,冷若寒霜。 坊叫我哭笑不得的是,我虽比柳沁冷淡百倍,但江湖上提起雪柳宫的夜公子来,倒比当日的雪柳公子更要钦羡百倍。 以前身畔有个柳沁守着,万人不敢近身,我还无法了解自己的魅力;等我以夜公子之名代掌雪柳宫,江湖上对于柳沁的猜测莫衷一是,但柳沁不再守护我的事实,让人认定我已是自由身,上门提亲的,甚至借了拜访或投奔为名跑来雪柳宫见我的,络绎不绝。 不仅有绝色美女,更有绝世美男。 仂打发走了一批,转眼又来一批,负责接待的宫中弟子,简直不堪其扰。 若是柳沁在,只怕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了。 我叹着气,不由想念我被他视作禁脔,不许离他一步的日子了。 原来以为只有柳沁那等性情容色的,天生是个妖孽;如今才知,我生得只怕比他还妖孽些,只是不像他那般在意着自己的容貌举止罢了。 像这样三天两头被些优秀青年男女追求崇拜,最紧张的不是我,而是晏逸天。 如果我将哪位来拜访的美女或美男留下来超过两天,到第三日,他一准儿在意料之中出现。 他哪里知道,我只是想借机笼络人心,并设法招来更多高手为己所用罢了。 给他这么闹着,我最烦的人成了晏逸天了。 想起当年他也占过我便宜,如今这般为柳沁监视我,我还真不是滋味,遂决定教训教训他。 于是,某日我和两名少年高手饮酒之时,眼见他在一旁守着,我也邀他坐了,然后,请他一起喝酒。 ——那酒壶,却和当日我骗倒柳沁时用来装涌溪火青的茶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烈性春药…… 我承认我无聊了,把这个曾经的高贵侯爷耍得很惨。 领他进入黑漆漆的房间后,我拉来一名男娼,送入他怀中…… 待他过了瘾,药性退了,我把男娼替换出去,自己睡到他身畔,同枕共眠…… 第二日,面对我故意的清冷幽怨的眼神,他脸色发白,灰头土脸匆匆离去…… 对他来说,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纵声大笑,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柳沁,柳沁,连晏逸天都这么想着你,为着你未来的幸福努力地守着我,你呢?你呢? 你在想着我么? 当看到夏天的玉带云,冬天的望夫云,当对着南诏闻名天下的风花雪月,你有没有想起我? 有没有站在玉局峰上,眺望着中原的方向,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影,影,影…… 一定有罢? 不然,为何那么多次,我梦到你那样一袭青衫,茕茕孑立,那样忧伤地望着我,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字:影,影,影…… 每次的背景都不一样,或是幽篁之中,或是山峰之上,或是水色潋滟之中…… 可每次的人都是一样的,那眉,那眼,那唇,那风姿,是我的沁,沁,沁…… 我不知道晏逸天后来有没有觉悟出是我的计策,但从那次之后,他的确没有再那样刻意地来监视我了。 待到三年之后,夜公子容貌清好绝世,人品清冷端方的形象,倒是得到了江湖公认了。 当然,我还只是夜公子,雪柳宫的公子。 雪柳宫的人都知道,夜公子只是暂掌雪柳宫,雪柳宫的宫主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神秘远游,至今未归的雪柳公子,柳沁。 雪柳宫在夜公子的带领之下,声名雀起,高手如云,实力更隆于当年。即便江湖上又兴起了好几个帮派,却不能否认,雪柳宫建立起的形象,已超脱群侪,幽然散着如高峰雪莲般的风华气质来。 江湖上若有纷争,人们第一能想起的调解对象,必定是雪柳宫。 以前亦正亦邪的形象,在我手中终于转变成正道的代表了。 虽然,我从不觉得自己算是好人…… 无论如何,我的兢兢业业夙夜勤奋,算是得到回报了。 我相信如果是柳沁在,他可能会将雪柳宫建立得更加强大,却不可能这般为人景仰称道。 这样的虚名,柳沁不是无法建立,只是不屑建立吧? 他远比我更骄傲,慵懒的笑容,掩盖的是对刀剑以及实力的绝对信任。 我想疯了这个坏男人了。 看看三年之约届满,我精心挑了二十名高手随同,安排好宫中事宜后,乔装前往南诏。 楚宸闻知,自然又将乐儿接去。 ======================== 大家圣诞快乐! 212、第一个:圈套 这三年间,乐儿已长成五岁的幼童了,我甚至已经开始教他基本的工夫,可他依然更怀恋楚宸,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庆王府度过。 学会抓剑之前,他已学会抓毒虫了。 有一次从庆王府带回来的毒虫,将我派去侍奉他的童子,咬得全身都是疙瘩,好在我因南诏兴巫蛊之术,三年间刻意找来了不少的用毒用蛊的高手来,解毒解得还算快,不然这童子非痒得剥掉自己一层皮不可。 我真不知,楚宸是医王的弟子,还是毒王的弟子了。教教他如何治病救人还差不多! 坊不过我去南诏,倒也乐意将孩子丢给楚宸照应。 就是他曾经骗过我,对我用过心机,他还是我最信任的好友之一。 尤其他对乐儿,我绝对相信他的心意。 仂乐儿有这么个叔叔,算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来到南诏,正是暮春时节,比当日离去时早了一个多月。 因不知柳沁目前在南诏正处于什么样的状况,我也不敢大意,让二十名高手分成四组,各自乔装成游人、商人或文人,分批潜入南诏。 而我自己则孤身进入南诏,着一身鲜艳的紫色锦衣,佩着剑,清冷着一张面孔,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 为的,自然是引来柳沁注意了。 他约了我来,却没说约见我的地点,我可以去玄天宫通过他哥哥泠尘找他,但我更希望他知道我来了,能主动来见我。 毕竟我对于算计自己亲弟弟的泠尘,始终有着一份戒心,就如对着南诏那可怕的巫蛊之术一样。 何况,柳沁,柳沁,我们快三年没见了,我已相思成灾,难不成你还能稳坐钓鱼台? 在最热闹的街口转了一天,然后选了最豪华最热闹的一间客栈住下,一路不冷不淡打发了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入夜不久,果然有了动静。 店小二引来了一个青衣侍仆,模样甚是干练。 "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过去。"那侍仆恭声说道。 他的主人…… 我心里一跳,如此迫不及待想见我的,一定只有柳沁了…… 披了一袭披风,掩了自己的忐忑,我默然随了那人上了马车,向前行去。 渐至某处甚是幽静的山脚,一栋富贵家的别院出现眼前。 一时下车走入去看时,只见陈设甚是豪华,高照的烛火下,鲜红的窗帏通天落地,绵联的流苏,编作一朵一朵相连着的合欢花纹,桌椅案榻,也颇有异域色彩。 "公子,请您稍等,我去禀告主人。"那名侍仆笑得很诚挚。 我点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拣了个椅子坐了,一旁立时有侍女送上茶来。 揭开蛊盖,我怔了一怔。 是花茶。 茉莉花和珠兰花正在杯中起伏不定,上下飘摆。 我微微咪了咪眼,宽袖半掩茶盅,轻啜一口。 不一时,原来那侍仆又走来,行礼道:"苏公子,主人说,公子不是外人,请直接入内相见。" "哦。"我微笑着应了一声,眼睛在那人身上一转。 那侍仆笑道:"咱们主人,可等不及要见公子呢,公子请罢!" 起身随那人出了大厅,穿过一道回廊,果然见一处畅朗卧室,正亮着烛火。 细密的窗纱上,正投了一人的身影,安然不动坐于桌边,看来眼熟之极,几乎可以迫出我的泪来。 侍仆撩开窗纱,躬身道:"公子,请!" 我略一点头,叫一声"沁",往内走去。 但走至门口处,我便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扣了那侍仆的脉门,不等他惊叫出声,便点了他穴道,将他扔向那个坐于窗边的人影。 只听短促的一声惊呼,那人影剑起剑落,已将那侍仆一剑贯穿。 我迅速退出了那间卧室。 而那卧室中已传来几声怒吼,冲出几名短打的高手来,接着是院中,同样是黑衣的高手,团团围住我,向我怒目而视。 一个身材和柳沁颇为相似的男子走出来,轻轻击掌道:"果然有几分头脑,不愧是柳沁调教出来的小情人!" 我冷眼看他时,只见他穿着柳沁素常爱穿的宽袖黑袍,但容貌与柳沁分别颇大,略有相似而已;年纪更要大上一截,看来有三旬之上,接近四旬了,远不如我的柳沁那般风姿出众,但神情颇是倨傲,看着我,倒似在看落入罗网的小鸡一般。 我眉目不动,冷冷而笑:"你想诱擒我,来为难柳沁是么?教你个乖,下次要设计谁时,一定要打听清楚对方的性情喜好才成。柳沁知道我素喜淡雅,要约我相见,必定也是挑在素洁的地方,不会弄些花红柳绿的陈设;我素喜茶,但从不喝花茶,柳沁除非疯了,才让人端一盅花茶给我。" 那个假扮柳沁的男子脸色变了变:"你没喝那茶?" 我轻笑:"再提一个醒:柳沁的个性虽然很稳重,但遇到我时常会很急躁,绝对不会把我丢在大厅中等他,早该冲上来迎我了。你说,我又不疯,明知那么多疑点,还敢吃你家的茶?" 我们三年没见了。 如果柳沁知道我来,除非他自己有事耽搁了实在不能成行,否则早该亲自到客栈见我了。那个坏男人,疯狂起来比我离谱多了。 ====================================== 213、第二个:阴谋 "不过,你还是休想逃走!我非要柳沁看着他的小情人一寸一寸死在他跟前!"那男子咬牙切齿,手势比划处,那群高手立刻一拥而上,持了兵器向我冲来。 我略一挑眉,不屑一笑。 他们身手是不错,可想留住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横竖我现在不想追查这些人的身份,也不想杀人,只想脱身而已。 坊这三年来兢兢业业练功习剑,进益颇大,焉能随便就给人困住? 拔出流魄剑,一道清光映了明月,泛着温润的光泽,却在下一刻,笼上了鲜血的嫣红,流出近乎凛冽杀机,汹涌奔袭。 那辉芒,在一瞬间,已将众人的刀锋亮色压得不见,只是仗着人多,对方还不见有多少的怯色。 仂打斗正激烈时,只听唿哨声响,不知哪里又冲来数十名蒙面黑衣人,一声不吭,冲过来就帮我打人,出手极狠,而且刀剑之下,俱是蓝光闪闪,必定涂了巨毒了。 我心头疑惑,悄然脱身退到一边时,旁边立刻有人跑过来,轻声道:"苏公子,咱们来迟一步,让您受惊了!" 来得早或迟,似乎也没什么紧要,我并不认为那些脓包有将我怎样的实力。 遂抬眼望了来人,淡淡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柳沁虽然心狠手辣,但从不用毒,这样的群斗,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更不会派人用如此歹毒的手段伤人。 果然,那人微笑:"我们是白教的人。教主等候苏公子多时了。" 泠尘的人…… 我本不想通过他来找柳沁,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去见他了。 只是心头的疑窦却越发得重了:我这样在市集间招摇,将他的对手和盟友都惊动了,柳沁却跑哪去了,到现在也不见动静? 再也不管那两方人斗得怎样地热火朝天,我自顾随了那人,径奔向白教总坛。 到得玄天宫时,三更已过,但宫门依然有人守着,一见着我们,立刻开门放入。 虽是半夜,我也已看出,如今的玄天宫,与三年前已有了天壤之别了。 当年冷冷清清,半天抓不到人,如同一座空置的宫殿一样,豪华却清寂。 如今,即便夜已三更,依旧四处悬了绫纱灯笼,绘了花糙虫鱼各色图案,又书着玄天宫三字,彰显着宫中的热闹和尊荣。 走至一间大书房前,领我前来之人还未说话,便听得泠尘的声音传来:"影儿么?进来!" 虽然他救过我,但那显然是柳沁付出沉重代价的结果。算来我们的交情,也不过是见了一两次面而已,即便他是柳沁亲兄,我也不认为他可以亲密到称呼我为影儿。 沉了沉脸,我踱进去,浅浅施了礼,淡淡道:"教主好。许久不见,教主容光更胜当日呢。" 这句话倒不是客套,泠尘面带笑容,举止优雅,眉宇之间,隐见踌躇满意的微微得意,看来比当日还要年轻一些。 "听说你给人暗算了,没事吧?"泠尘轻笑,过来就要拉我。 以毒蛊闻名的泠尘,给他碰到了…… 我忙不经意般一闪身,侧过一步,只作不曾看到他伸出来的手,暗中用功力在身周布置了一层气墙,才说道:"谢教主关心。那些人,还伤不了我。何况教主留心,也在帮我出手教训,对方讨不了好去。" 泠尘又看了我几眼,微笑道:"影儿,几年不见,你长得更漂亮了,看来也更聪明了。" 我微微一笑:"柳沁不在我身边,我总得学得聪明些吧?" 斜睨他一眼,我悠然道:"柳沁在教主身边,教主一定也会觉得省心多了吧?" 就差点没问他,他有没有变笨些。 泠尘只作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粲然一笑:"有阿沁帮忙,自然省心。" 我懒得和他扯淡,即时切转正题:"柳沁呢?" 总以为他必定不会立刻回答我,但他居然很慡快地回答了我。 他说:"嗯,在宫里呢。他一直记挂着你,每次来,都只住在你当日住过的房间呢。" 我大出意外,张了张嘴,立刻向门外走去。 "你到哪里去?"泠尘居然有几分焦急。 "去见柳沁。"他说的简直是废话。 现在虽已三更,但我不觉得我半夜闯柳沁的房间有什么不妥。他半夜里骚扰我的次数,远远比我骚扰他要多。 "影儿……现在可不适合……"泠尘的声音被扔在了屋内,我已风一般卷向当日那个房间了。 曾在玄天宫大闹了好些天,虽然陈设布置变化很大,找到那个房间并不困难。 冲到门前,还未及敲门,已听到了门内沉重的喘息,浸透了淫靡欲望的喘息。 "爷……爷……"有人像猫一样在叫着:"小的……小的受不住了……" "混帐……"熟悉的醇厚嗓音打断了他:"给我闭嘴……" 喘息益发粗重了,间或夹杂了陌生男子叫春一样的呻吟,带了禁受不住的低低惨叫,欲罢不能。 而且那陌生男子的声音,居然不只一个! 我只觉一道热血直往上涌。 我听错了么? 我一定听错了! 凝住自己的略略发颤的身子,走到窗边,悄悄舔破窗纸,向内凝望。 明亮的烛光下,剧烈摇晃的大c黄上,熟悉的身影骑在一男子身上,怀中还抱了一男子,正进行着乐在其中的游戏…… 竟然,真的是柳沁! ====================== 又在考验影儿的承受能力啦!可怜的妖孽,怎么就遇到了柳沁这家伙了呢? 今天是平安夜哦,也不知大家是不是都出去玩了,还有没有人在等着看书?希望大家都玩得快乐啊快乐,怕冷的某皎反正是龟缩在空调之下啦! 214、第三个:夜杀 一脸的欲望迷离,将他绝美的面孔涨得通红,甚至有些变形了。 相对而言,他怀中的两名男子,更显得殊色倾国了。 我瞬间石化,说不出想哭,还是想笑,还是这会子就冲进去,狠狠打他两巴掌。 我为他辛苦经营雪柳宫,再怎么年轻难熬,也不肯找人寻欢作乐,发泄自己炽烈的欲望。 坊他却在此养上一堆的男宠,夜夜行欢么? 正恨得捏拳握掌时,肩上被人轻轻一拍。 我慌忙回头,却是泠尘。 仂他将我一气拉开数丈,才含笑埋怨:"我不是说了么?现在可不适合见他。" 我脸色必定已经铁青了。 瞪着泠尘,我问:"他在南诏,必定有不少钦慕者吧?" 泠尘微笑:"可不是么,阿沁这么优秀!不过影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男人么,逢场作戏难免。只要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你,就够了。" 够了么? 那我是不是也只要心里有他就足够,然后尽可找上一堆的男男女女来供我自己淫乐? 冷笑一声,我一声不吭往宫外掠去。 泠尘在身后唤我:"影儿,别走啊!阿沁知道了,又会着急了……" 他的声音虽大,却不见追来。 我并没有用全力提气离开,以他的身手,追上我并不困难吧? 可他没有追。 出了玄天宫,行了几步,我回眸望了望玄天宫的匾额,在月光下散着恻恻的苍白光不对,冷冷一笑。 此事,必定又有蹊跷。 即便柳沁荒唐,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也不会在明知我到了南诏后,还如此地放诞风流。 除非,他不知道我已来到了南诏。 身在玄天宫,他哥哥泠尘知道了我到来的消息,而他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泠尘虽是拦我去见他,却在明知我会为柳沁的行为吃醋的情况下,还将柳沁所住的房间告诉我,我还能认为他心怀好意? 既然泠尘别有居心,那么,柳沁的所有行为,可能都在他的预料或者算计之中。 包括,我见到后会在羞怒之中,一怒离去。 望着明光濯濯的银月,我唇角掠开冷笑。 掌控着雪柳宫,独自在险恶江湖浮沉三年,我已不是当初那个由人摆布轻信他人的苏影了。 你要我离去,那么,好,我离去吧! 且看一看,我离开后,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又怎样对我来而又返的举动向柳沁解释。 或者,他会压根儿就不告诉柳沁,我曾经来过? 离开玄天宫数里,正在觅路回我原来住的客栈时,身畔的几株大树忽然有了动静。 接着,冰刀,冷剑,交错的光芒,如电光般扑面迎来。 人不多,不过六七人,可武功个个不赖,比那处俗艳别院里的人强多了! 我暗暗度量着,应付他们,应该不是太困难,应该可以抓到个把人问下谁在指使。 才到南诏第一夜,就如此不太平,我只能理解成,是柳沁的缘故了。 很有几分吃力地将对手击倒在地,只留了两个活口,正准备上前制住了逼问时,一道哗然闪电,蓦地如瀑倾来,压力之大,杀气之浓,竟是平生仅见。 弃了地上的人,我收剑上扬,流魄剑撕破大片月光,哗然倾上,生生将那道闪电托住。 而那人剑锋转处,又以极诡异的方位极霸道的招式向我击来。 我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 或者说,我终于从招式上看出了这人是谁。 虽然给剑光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我曾在楚宸出手时看过同样的招式,却远不如此人得心应手,威猛霸道。 这人,是楚宸的师父之一,幽冥城主不夜天。 自从幽冥城败落,不夜天应该追随在周太尉身边,甚至当日叶慕天之死,我都怀疑是受了不夜天排挤所致;但我在南诏的那段时间,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也便忽略了。 如果他在南诏…… 柳沁这三年来,应付得应该也很吃力吧? 不夜天绝对不会甘心当年的惨败! 而这人的身手,可着实厉害得很,比柳沁也差不了什么。 我勉强接了十几招,竟连想逃去都找不到机会,稍不留心,肩上已被深深划了一道口子;再斗几招,前胸、后背,均已被刺。 他瘦长的脸儿上浮出很惨白的微笑,更映得那僵尸一样的面孔狰狞而诡谲。 我敢打赌,他暂时并不想杀我,只是想像猫捉老鼠般好生将我戏弄够了,再慢慢弄死我,或者派别的用途。 虽是恼恨,但这老家伙的武功委实太厉害了,我便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还是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转眼间,又是一剑,从左胸一直拉到右腹,我都怀疑是不是把我肚子整个破开了,明艳的澄色长衣,迅速被血渍浸透,而手上的力道,似也随着鲜血的流失也消逝了。 剑,无力再扬起。 我紧按住自己最深处的创口,苦笑:"你们幽冥城斗不过柳沁,就将注意力全放到我身上么?" 不夜天也看出我伤势极重,也不进一步攻击,只用冷冷剑锋指住我,嘿然而笑:"柳沁么?若不是机缘巧合,你以为他斗得过幽冥城么?说到底,他也是一枚棋子,当日是,如今也是!" 我不屑地抬起下颔,哼了一声道:"那你呢?不更是可怜?一枚失败的棋子而已,当日是,如今也是!" ========================= 那个,不是我不多更,写得实在很卡。昨天写到了凌晨三点,才挤出了三四千字,我昏倒了!(有人来扶我么?) 215、第四个:相救 柳沁灭幽冥城,的确是楚宸暗中用计的结果;而如今呆在南诏,必定也是受我牵累;但把他讥为棋子,却着实让我恼怒,遂也立时反唇相讥了。 不夜天目光僵硬,但吐字尚算恨毒:"呵,你以为,南诏王宠爱柳沁,他便胜券在握了么?世子殿下经营了二十年,十二大军将有五位是他的人,又有节度使支持,凭柳沁和泠尘的能耐,就能动摇他的位置?" 我一时头脑转不大过来。 南诏王? 坊世子? 节度使? 这几年我也曾派人到南诏打探过柳沁动静,但主要将打探的方向放在白教和泠尘那边。 仂眼见白教势力越发坐大,银甲门数度吃了大亏,连朝中大官也对白教避退三舍,总以为,那该是柳沁在暗中策划之功。 难道,我调查的方向错了? 但这还是小事,目前最紧要的,是怎样摆脱这个鬼气森森的死僵尸! 我不想柳沁明天回过头来想找我时,只见到一具被刺穿的尸体! "哦?"我冷淡地望着他,顺了他的口音嘲讽道:"既然世子殿下的宝座稳若金汤,为什么连我来了,你们也这般紧张?" 不夜天用剑将我破裂的衣袍挑得更开些,露出白净净的肌肤来,很是猥琐地笑了一笑,说道:"因为柳沁当成宝贝的可人儿,世子也很感兴趣啊!" 居然用可人儿来形容我! 我发誓我有机会一定劈烂他那张僵尸脸! 但同时他透露的另一个信息又让我心头松了一松。 他说,柳沁将我当成了宝贝…… 连柳沁的对手都知道,我是柳沁最珍爱的人,甚至我一来南诏,立刻不顾一切要向我动手。 那么,玄天宫的一幕,更有可能只是一幕闹剧了。 闹剧的策划者,必定泠尘…… 柳沁的敌人与盟友,都在算计着我…… 正恨恨想着时,不夜天的剑又挑向我另边的衣衫,几乎让我半裸于月光之下。 我又羞又恼,眼见他不怀好意啧着嘴俯下身,正考虑着要不要冒险攒了所有的力气再作最后一搏时,不夜天忽然打了个寒噤,愕然抬头。 我也打了个寒噤。 绝对不是因为冷! 可的确有某种阴森森的感觉,那等强烈地透过每一处毛孔渗入,激得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不夜天已大喝一声,掉转身子向他身后击去。 他的身后,有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正欺身逼近。 那真的只是……影子!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受了重伤眼睛看不清晰了。 透过那两个影子,我清晰地看到了影子背后的老树和青糙,以及远方的山脉。 他们的身体,竟是如雾气般的半透明! 我忍不住唇齿间发出的咝咝惊讶之声,一时怔在那里,怔在那里看不夜天扬着宝剑,在和两团貌似虚无的黑影相斗! 好一会儿,我才悟出,不管那黑影来意如何,目前总是我逃去的最好机会了。 提了流魄剑,我掩住伤处,向远方奔去。 一气奔了四五里远,我已是浑身虚脱,撑了一处树干,才能勉强支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致于倒下。 摊开手掌,尽是殷红的热血;而我的衣袍,已被鲜血浸得透了。 回首来路,点点滴滴,尽是我的鲜血。 该死,这样便是走得再远,只怕也难以逃出不夜天的追击。 我摸出随身的伤药,先内服了药丸,又要敞开衣服往伤处洒药末时,低头看那狰狞到恐怖的伤口,竟不知从何下手。 闭了眼睛,颤抖着手往伤处倒时,尖锐的疼痛,逼得我呻吟一声,已周身冒出冷汗来。 在我呻吟的同时,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很轻很柔的声音,倒似小女孩那般温软着一样。 这样黑漆漆连透明人影都能出现的阴森晚上…… 我一定出现幻听了。 好容易,等那一波波的疼痛由尖锐趋于平缓时,我长吐一口气,勉强睁开眼,准备继续上药时,我看到眼前已多了个少女。 眨一眨眼,再眨,我才能确实,这次不是幻觉。 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小姑娘,正蹲在我跟前,支颐望着我,一双清亮如黑珍珠般的眸子,结了厚厚的一层水汽,待见我望向她时,那层水汽顿时凝结,盈在睫上,一眨,便滚落雪白的面颊。 "大哥哥,你疼么?"那小姑娘问我。 我早已痛得精神萎蘼,但这小姑娘看来好生面熟,总似在哪见过一般,叫我油然而生出一抹怜惜之意,努力挤出一丝笑纹来,摇一摇头。 颤抖着的手,再次将药末往下撒去。 这一次,已痛得我快要昏厥过去。 "大哥哥,我来帮你吧!"那小姑娘已然哭了起来。 我虽本能地觉得这小姑娘来路虽是奇怪,却不像是坏人,但实在不认为,这小姑娘能帮到我什么。 但下一刻,小姑娘从怀中摸到的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圭,刻着圆月和一些古怪花纹,在暗夜里与一轮弦月辉映,不知是月儿映亮了玉圭,还是玉圭映亮了月儿。 竟是白教圣物玄月圭! 这小姑娘是……玄水宫的新任圣女? 而我的身周,在我闪过这个念头时,便已被那璀璨如琉璃的光芒溢满,连伤口都是一阵阵地暖洋洋。 只是,在那小姑娘温柔的注视下,我的眼皮却沉重了起来。 下一刻,我失去了知觉。===================== 影儿这个妖孽,交了桃花运了,某女已等了他三年。 亲们猜得出这个小姑娘是谁么? 216、想着我的小姑娘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金色的阳光,透了窗户,洒在粉红的帐幔上,一阵细细的幽香,在明亮的光线中萦绕着。 这是我从不曾到过的房间,但从房屋的式样和窗外隐约的风景,我已猜到这是哪里。 玄水宫,白教圣女所居的玄水宫。 坊支撑着勉强坐起,发现自己的所有创口都已包扎得好好的,再没有了尖锐的割痛,显然是有人用极好的药帮我包扎了。 那个小女孩…… 我沉吟着,眸光一转,已看到了那女孩。 仂她居然就在我旁边,坐在地上,伏在c黄沿上睡着了。 因她的身形极娇小,起初给被子掩住了,我竟未能发现。 我轻轻咳了一声,那小姑娘动了一动,花瓣般的小小嘴唇嘀咕了一句什么,忽然警醒地睁开眼,望住我片刻,才似回过神来,直从地上蹦了起来:"你醒了?" 我点一点头,微笑:"是你救了我?" 小姑娘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欢喜地笑道:"我听说你来南诏了,就猜度着你可能会去玄天宫,所以一直叫人去守着。后来你果然去了,我想你了,又不敢明着通禀进去,所以也就在那附近转悠着,后来你出来了,我一路追你,许久都追不上。结果再找到你时,你已被那个大坏蛋刺成这模样了。" 她说到后来,倒颇有自责的意思,怪自己不曾及时追上我,让我受了伤。 我却越听越迷惑。 她说话的口吻,似乎很久前便认识我了一般,而且并不避讳她在等我找我,可我在南诏,似乎并不认得几个当地人啊! 便是玄水宫当年的小蚊等几名侍女,虽是眼熟,却也不曾有过深交。 这小姑娘,是谁? 小姑娘一气说完了,见我并不接话,只是疑惑看她,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低声道:"大哥哥,你不会笑我吧?我实在……实在想你想得紧了。" 她的容貌依旧看来很眼熟,可要命的是,我还是想不起,我曾在哪里见过她。 小姑娘见状,终于明白过来,黑眸上闪啊闪的,又蒙上了一层的水汽:"大哥哥,你……你不会认不出我是谁吧?" 我苦笑:"我只在三年前来过南诏,并没有什么南诏的朋友。我们……见过么?" 小姑娘垂了头,似是很难过,好久,才闷着嗓子道:"大哥哥,我是小依啊,蝶依。你还送过我这个呢,难道你全忘了?" 她递过来的,是一根白玉长簪。 玉质莹润,雕工精刻,正是当年我所用之物。 而我的回忆,终于被唤起,我失声道:"你……你就是当年救过我的那个小女孩?" 是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救我了。 当年,我中了阴阳双糙降,又给紫罂粟放出的蛊虫咬得浑身黑肿,奇丑无比,自分必死,遂躲入深山。 在我即将葬身鹰腹时,小女孩蝶依救了我,不顾村人的反对,将我放在村头的土地庙里,每日送我吃的喝的,陪我看天空,看并不存在的望夫云,看我在最无助时流下眼泪…… 后来,我发现自己克制不住狂性大发的时间越来越长,怕伤着村民,决定远远离去,自寻坟墓。 因身无长物,临走时,我将自己的白玉头簪送给了蝶依,让她以后送给自己的情郎…… 我承认,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恐怖的日子,或者说,是一段可怕之极的噩梦,甚至在之后的三年中,我都刻意避免自己去想任何与那种绝降相关的人或事。如果有忘忧糙能单独将我那段记忆擦掉,我一定毫不犹豫将忘忧糙整株吞下。 我绝对不要再想起,那种置于囊中不得其门而出的痛楚…… 我也绝对不要再感觉到,某种植物在血ròu中生根发芽渐渐蓬勃成长的惊怖…… 于是,我居然连这个小小的救命恩人都给忘记了…… 将蝶依再一打量,已是苦笑。 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我。 当年十一二岁的小蝶依,只觉得长得有几分清秀而已;而如今,已是水灵灵活色生香的小美人了。 再脱去粗衣布服,着一身合体的锦绣罗裳,眼前的小美人,绝对是南诏最拔尖的了,甚至比当年的紫罂粟还要美上几分,只是她的气质,不比紫罂粟的那种妖娆,看来便如一枝出水芙蓉,清洁美丽,纯真自然。 "你……你怎么会当上了白教的圣女?"我问。 "我不知道啊!"这个迷糊小美人眼睛亮晶晶的,同样很是困惑:"你被人救走不到一个月,就有人跑来,说找侍奉月神的侍女。后来玄月圭试验,也认了我做主人,我就莫名其妙成了圣女了,每天都有祭司们轮流教我术法武功呢!" 她困惑,我却有几分明白了。 圣女的选录,是由上一代圣女和白教教主择定。紫罂粟死于横祸,能做主的只剩了教主泠尘一人了。 作为白教的首脑,他自然希望下一任的圣女能被自己完全掌握。而这山间的混沌少女,显然是心思再简单不过的小人物,若得他一点半点恩惠,自是感激不尽。 至于为什么单挑了蝶依,必定与柳沁有关。 他去过那个村庄,自然知道蝶依救我之事。他心怀感激,必定一力劝泠尘指定此女,以便自己能顺利报这救我之恩。 =================== 汗哪,皎发现自己实在没啥设悬念的本领,上一篇发出来不到十分钟,就有亲很是不以为然地将新圣女的身份猜出来了! 217、柳沁是什么人? "你做圣女……嗯,也是一件好事啊!"我微笑着将白玉长簪递还给蝶依。 蝶依却涨红了脸,不肯要:"嗯,大哥哥,你……你收着吧。" 我笑道:"我有呢,这个当日送了你,就是你的了。" 蝶依垂下头,道:"我知道这是我的。可我想把它送给你,可以么?" 坊送给我? 蝶依抬起来,似鼓足勇气般看着我,黑眸满满的,尽是如水的温柔。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 仂我曾说过,让她把这簪子送给她的情郎…… 不会吧…… 那时,她才十一二岁吧? 不过,南诏的女子,本就成亲早,若是山里的,十二三岁就嫁人,也是件很寻常的事。 以蝶依家原来的贫困状况,若不是白教把她弄来做了圣女,多半已是哪个山野村夫的妻子了。 我悄无声息地将白玉簪搁在枕边,略低了头道:"你帮我拖住不夜天的那两个东西,是灵物吧?小依妹子你两次救命之恩,苏影没齿难忘!" 蝶依的脸顿时红了,低声道:"大哥哥,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么?你知道……你知道我……我不要你谢我的。" 我知道…… 我知道有些东西比救命之恩更难还得起…… 我轻轻吸一口气,温和道:"等我与柳沁团聚了,必定要谢小依。两度相救,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了。" "柳沁……"蝶依惘然道:"是谁?" 我怔了一怔。 纵然她只担了圣女的闲职,并不管事,可难道连教主的弟弟也不认识? 我不知道柳沁对于他和泠尘的兄弟关系有没有公布开来,只得说道:"你……应该见过吧?当年我出事,他曾到你们那个村里找过我。" 蝶依立刻想起来了:"啊……是六殿下么?我倒忘了,他当初曾说过自己姓柳,还有对比他年轻的双胞胎兄弟也找过你,姓楚,后来一直没见过。但六殿下常到玄天宫去,也曾到玄水宫来看过我两次呢!" 这一次,轮到我惘然了。 这些年,我只看得到白教的壮大,却听不到柳沁的动静,一直以为他隐于暗处cao纵,难道,他早就走上了前台,只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真想即刻飞到他身畔,问明这些不明不白的糊涂事。 "六殿下……是什么人?"我有些吃力地问。 蝶依惊讶地张了张嘴,想了一想道:"大哥哥,我先去弄些吃的来给你吧!你边吃着,我边和你说。" 给她这么一说,我果然觉出很是饿乏来,算来已接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连身体都已浮泛无力,只是一直静卧着,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那狰狞痛楚的剑伤上了,没顾得上腹中一阵阵的抗议。 "辛苦了,小依。"我欠一欠身,提醒道:"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在这里养伤的事,似乎……似乎有很多人不愿意我来南诏。" 蝶依点头道:"我看出来啦,连教主都似不喜欢你来一样。所以我悄悄地将你带回来,一个都不告诉,藏在我自己的房中呢。你瞧,我连侍女都不让进来,只说是修习功法呢!" 她笑得眉眼弯弯,淘气而得意。 我不觉也是心神放松了许多,靠在高高的棉枕上轻笑。 蝶依似看得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半赤着脸颊走出去,鹅儿黄的裙摆,遗落一地细细碎碎的小女儿羞态。 不一时,果然亲自端了一大碗的清粥和几碟小菜,端到我跟前笑道:"先将就吃些吧。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竟忘了让厨房准备些补血益气的羹汤了。这会子已经让他们弄去了,不过怕要到晚上才能吃。" 我素不挑食,看见那菜蔬清新碧绿,倒也欢喜,说道:"这就很好。" 遂一边吃着,一边听蝶依小兔般半趴在c黄上,讲起南诏王室之事来。 南诏国王在位已有二十多年了,一边和天朝虚与委蛇,一边借助吐蕃势力打压不服他的周边部落,渐渐成就了如今的根基稳固,政绩斐然。 和他的政绩可媲美的,就是他的风流了。 这位南诏王年轻时长得很是英俊,加之贵为一国之君,得了天时地利,于是后宫充盈,各地的美人都有,从中原到吐蕃,甚至远至东瀛、高丽,性情长相各异的后宫女子,数十年来在南诏王宫争权夺宠,闹了个不亦乐乎。 随着海量的妻妾出现,南诏王的子女便不是成群,而是成十几群了。 据民间的不完全统计,名份为南诏王所认可的王子,便有四十九位之多,还不包括那些南诏王兴之所至微服出游所留下的"沧海遗珠"! 于是,王位之争,便成了意料中事。 南诏王也知自己子嗣众多,为了避免手足相残,特地早早立了世子。 这位世子是南诏王最受宠的王后所生,排行第二,本来算是地位牢靠的,可惜他母亲红颜薄命,早早撒手西去。南诏王伤感了一阵,到底还是再度坠入他那花红柳绿的世界中去了。 既有新欢,旧爱的情难免薄了。 总算他还不算老糊涂,知道世子之位,还是不可以轻易动摇的,所以对能干的世子,倒也无甚猜忌之心,只是为了弥补其他的儿子,未免封赏多了些,因此他的其他儿子中,颇是出了几个敢觊觎上位的人物。 ========================= 明天白天有事,可能更不了,凌晨先更一章。 下一章可能会等到明天晚上哦,亲们不要苦等! 218、碰上他,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单凭一个人的实力,自然很难与世子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相抗衡;但几位殿下联手,也着实够世子喝一壶的了。 为了扫清自己前路障碍,世子一有机会就动手,将可能影响自己的兄弟们,要么暗中送上不归路,要么流放得远远的,要么逼得远走他乡,手段极是狠厉。 其中,五殿下泠尘,莫名其妙成了当时白教转世的教主附身,被卸去所有王室职位,成了白教有名无实的教主。——当时的白教,被晴窗大祭司掌控,而晴窗,据传又是世子的师父。 总算南诏王念在骨ròu亲情,将白教指定为南诏的国教,在另一个层面,给泠尘一个最高贵超脱的地位。 坊可惜,再高贵的地位,若不得自主,还是件极悲哀的事。 三年前我到玄天宫去,那种门口罗雀的景象,绝非仅是因为泠尘高蹈世外,不喜尘息。那样的荒凉之中,到底有着多少的悲哀,多少的无可奈何,多少的韬光养晦,就不是我所能猜测的了。 晴窗大祭司突然失踪后,泠尘曾派很多弟子寻找,始终不见踪影,遂另立了大祭司,并按玄月圭的指令,找到了新任的圣女。 仂而令南诏王室和重臣大是意外的是,在白教变故连连时,与泠尘一母同胞、十几年前就已离开南诏的六殿下突然回到了王宫,并很快以他出众的魅力和才识,得到了南诏王的信用。 这六殿下行事风格颇是狠辣,论才识也绝对不在世子之下,据说,还有一身极高明的剑术,不知多少拨的刺客,丧身在他的剑下。 而且,他不喜女色,反与朝中几名手掌重权的年轻官员来往密切,甚至连相当于一朝宰相之尊的清平官都曾留宿在六殿下府中,差点让世子抓到把柄,丢官弃职…… 我听到这里,已完全呆住了。 "小依……"我抑制着自己不平稳的呼吸,努力挤出笑来:"那个……南诏王室的姓氏,是姓柳么?" "不是,南诏是蒙氏的天下啊!"蝶依不解道:"南诏当地很少有姓柳的姓氏,王室的人怎会姓柳呢?倒是姓蒙的人多,连原来的圣女师父喜欢的一个裙下之臣,也姓蒙呢,据说他的母亲,就曾和在民间私访的南诏王有过一段情呢。人家都说,那人可能就是南诏王的骨ròu,可惜他喜欢着圣女,到死都没去见南诏王一面呢!" 她说的是…… 蒙仪! 那个爱紫罂粟爱惨了的少年! 怪不得那么像柳沁! 这个念头转过时,我无奈地发现,我自己已认定了,那个行事狠辣、酷好男色的六殿下,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再清慡可口的菜式,顿时索然无味。 丢开碗筷,我默默靠在枕上,已禁不住地叹息。 死柳沁,我不在身边,就敢如此风流放诞! 亏得我这三年,兢兢业业打理雪柳宫,连在男女情色方面,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唯恐辜负了你的心! 很悲哀地发现,现在想将对方捆在身上,一步也不让离开的人,似乎成了我了。 还有昨天他拥了两个美男在怀,那样欲望沉迷的眼神…… 我真有种快疯掉的感觉了! 蝶依静静立在一旁看着我,眸中也渐渐地幽黑忧郁起来。 "大哥哥……"她将我的被子往上拉了一拉,用一种怕惊到我的低婉声调说道:"你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吧!虽然有玄月圭的灵力护着,可以让你事半功倍地调养好身子,可你这伤势很严重,不静卧着,只怕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 难看与好看,我自己能看到多少? 不都是留给他看的? 如果他懒得看,再好看再难看都没什么分别了。 我忍不住郁闷地叹了口气。很想找机会,把柳沁的身上脸上也划花了,省得他去"勾引"人……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理状态,和当年的柳沁越来越接近了。 "小依!"我无奈而认命地向蝶依道:"你身边,还有些可以用的人吧?帮我去打听打听,目前那位六殿下都在忙什么。" 蝶依应了,笑得温柔:"好,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乖乖地养好伤就成。" 相对蝶依的温柔,另一个人的负心让我咬牙切齿。 柳沁,六殿下…… 若我见着了你,非咬下你一块ròu不可…… 还把我放在眼里么…… 这样窝在蝶依的房中休养了四五日,果然伤势大有好转,痊愈之快,连大出意料之外,大约就是蝶依用了那个奇怪的玄月圭为我治疗过的缘故了。 若细论起来,我的性子甚是孤冷,便是在呆在一间屋子半个月不出去,也是不妨。只是这些日子,我的人静,心却静不了。 蝶依实在是个很听话的女孩,我让她去打听六殿下的消息,她果然每日尽心地去办,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些最新的动态告诉我。 第一天,告诉我,柳沁,嗯,就是她口中的六殿下,到中午时分才从玄天宫出去,脸色不太好,看来去怒气冲冲;蝶依又让心腹侍女到玄天宫去窜了窜门,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柳沁和教主泠尘发生争吵的事。 到傍晚时,有小队的人马,在玄天宫附近搜索;快天黑时,柳沁亲自带了大队的人马赶来,显然是找到了大量血迹和打斗痕迹,脸都黑了。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有人在我出事的附近地面搜索着,几乎把每片地皮都翻过来了,不过柳沁却没有再出现,似乎在频频拜会一些素常与他不投的兄弟和大臣。 第四天,他在玄天宫呆了半天;而到下午,玄天宫的人似乎也着急了,白教上下,拿了我的画像四处寻找,却再也没想到,我正藏于他们圣女的香闺之中…… 这似乎在我的意料之中。 柳沁不可能会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来南诏,除非有人刻意拖住他,瞒了他,甚至算计他。 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快就会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所以,他很快想到要找着我,跟我解释原因;或者也想尽快让我与他会合,以免遭到他对手的暗算。 但我一出玄天宫就出了事,只怕又是他最初没有想到的。 怪只怪,他的对手也太牛了一些,居然连我每一步行动都清清楚楚看到眼里。 他拜会与他不投的人,自然是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我的珠丝马迹,或者说,确认一下,他们是否与我的失踪有关。 "大哥哥,那个六殿下,看来很在意你呢。" 这一天,蝶依汇报完毕,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不过,他是男的啊!" 我啜了口茶,说道:"嗯,可他喜欢男子。" "那你呢?"声音更轻更小心翼翼了。 "我?"我微一发怔,苦笑:"我原来喜欢女子,后来……后来就喜欢他了。" "他不是女子……"蝶依闷闷不乐。 "不是女子……"我叹气:"不是女子,那我就只能喜欢男子了。碰上了他,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也是最幸福的事。 交织了酸甜苦辣的感情,我自己也已说不清了。 "那么,大哥哥现在还喜欢女子么?"蝶依说着,目光投向我的枕边。 那支白玉长簪一直搁在枕边,无声地存在着,在我眼里,已与雪白的枕套c黄褥融作一处了,可在蝶依眼里,会不会是扎往她心头的一根针? 她的眸光很清澈,像春日里初融的溪水一样,温柔而洁净,叫我无法像对别的女子那般冷漠地对待。 "也许,会喜欢吧?"我沉吟着,涩然轻笑:"可惜遇到了他,心里眼里,都太满了,容不下其他。" 蝶依不作声了。 又隔了好久,她才问我:"要不要让我告诉他,你在我这里?我看他找得挺着急的。" "不用了。你和他平素接触得少,冒昧派人前去,怕立时引来旁人疑心了。"我截断他的话头,心头已是一阵的快意。 柳沁在找我,他已经发了疯般找了我好几天了。 可我就是不想告诉他我在哪里。 ======================= 今天只有两更五千多字哈,亲们不用等第三更! 219、别让我抓到你 即便他另找旁人欢好只是难耐寂寞或另有居心地逢场作戏,即便他有所苦衷,我都不打算那么快让他找到。 两人相处以来,一直都是他稳稳占着上风,把我像猫戏老鼠一样戏弄着,还敢不将我放在眼里,去和他人云雨取乐,打量着我还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傻傻地看着他和他的男宠逗乐,还不懂得什么是吃醋么? 你让我难受,我也非让你着急不可,看你还怎么逍遥快活! 不过,他估计也着急好几天了,也不知有没有清减,有没有心思烦乱,有没有趁机被人攻击,遇到什么危险…… 坊"小依……"我终于软弱地叹了口气:"去帮我打听下六殿下这几日住不住在他自己的府第中吧!什么时候我好些了,自己瞧他去。" "你……你要去瞧他……好!" 蝶依垂了眸,似有些失落,但唇角还是挂了笑意,低低地应了,随即便出房去安排。 仂到了亥时,蝶依果然来告诉我:"大哥哥,六殿下回来啦!看这时辰已经不早,估计不会再出去了。" 我应了一声,心头先是茫然,后来一颗心却怦怦地越跳越快。 当年的霸道和温柔,如今的放诞和风流,一幕幕,恰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晃来晃去,让我一阵阵地神思恍惚。 "大哥哥……" 蝶依因要掩人耳目,每晚都是抱了被子睡在一旁的软榻上,我的不安,竟将她惊动了,又坐回到c黄边忧郁地望着我,愁眉不展。 我醒过神来,勉强笑了一笑:"我没事。不过……不过我还是出去一趟吧!" "你要去看六殿下么?"蝶依急急道:"是不是……是不是看了就不回来了?" 我一呆,又想起柳沁的可恶之处,淡漠道:"到时再看吧!" 说着,我披了蝶依为我找来的一袭黑袍,正要用原来的簪子将头发簪住时,身畔洁白如玉的手,递过来一支润泽如脂的白玉长簪。 我怔了一怔,回头时,已见到了蝶依水润润的眸子,满是冀盼。 低一低头,我柔声道:"小依,你还不知我的心么?" "小依知道啊!"她泪眼婆娑:"我也并没想怎样……白教的圣女,私底下的生活虽然没人管,但这一世……都是不能嫁人的……但小依还希望,能在心里把自己许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大哥哥一和那位柳大哥在一起,就把小依的名字都给忘了……" 我一时发怔。 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居然对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或者,她的生活圈子一直太小了? 叹口气,我将簪子接了,放入怀中,依旧用原来的簪子簪起头发,然后向蝶依温和笑道:"这样吧,大哥哥先帮你收着,若你有了中意的情郎,告诉了大哥哥,咱们再把这簪子送他,好不好?" 蝶依低了头,并不答话。 我心绪烦乱,再也顾不得理她,佩了剑,推窗便轻轻跃了出去。 蝶依奔过来,低声道:"小心牵动伤口,出了宫,便一路慢慢地走过去吧!" 我应了,知道伤口新愈,经不起剧烈行动,轻功也只敢施出了五成,生怕牵动了伤处,就麻烦了。 以五成的功力,离开玄水宫并没有问题,而到了咱们那位"六殿下"府第,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吧? 虽然,我没打算从正门进去通报…… 悄无声息地晃悠进去,避开那些显然很是平庸的巡视守卫,按照蝶依告诉我的府第布置情况,我很快找到了柳沁住的那间大屋子。 正是暮春时节,糙木葱茏,即便柳沁的住处收拾得甚是整洁清慡,也有两株榆树枝繁叶茂,飞身潜上去时,已见到对面屋中灯火通明,将一道熟悉的身影,压作了胖胖扁扁的形状,投在纱窗上,似乎正在不安地走来走去,不时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总算,这一次没骑在别人身上逍遥快活。 眼圈便有点红了。 我们三年没见了,三年。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浪费,又有多少个三年可以忍受分离? 心如海潮般涌动着,再也克制不住,正要冲过去相见时,只听"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我顿时僵住。 只见柳沁修长的躯体已出现在窗前,白皙的面庞,一如当年的姣好绝美,仿若老天眷顾着,这三年的时光,居然不曾在他的容颜留下半点痕迹。 但他却似很不开心,冰晶样的眸子幽冷清郁,默默望着一点残月,形容极是孤峭。 "月残花缺,月残花缺……"他喃喃念着,怅惘中,低头又将手中之物看了半晌,渐渐泛出恨怒来,低低喊道:"臭小子,别让我抓到你!让你再躲着,躲着!" 我的心里似给人挠了一下,火辣辣的,不知是痛还是烧,煮沸了般翻滚着,只是不断地想着:"他在说的是谁?是谁?是我么?是我么?" 若是以往,我必定早他指的是我了。 可是,六殿下的那么多传闻,加上我的亲眼所见,我又不由犹豫,若是……若是他指的是旁的人,比如,什么年轻漂亮的大臣或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之类,我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 开始收文了,不过也不确定哪天结局,基本是写到哪算哪呢。 但某皎已经感觉到,结局在招手啊招手! 220、影儿,小心! 柳沁将手中之物看了又看,渐渐又握住,握得紧紧的,轻声叹息,已极是忧伤了:"不会真出事吧?这傻小子,一点没长大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蝶双飞,蝶双飞,若只剩了我一个,我与谁结发同心去?……影儿,若不争气些,我也不想见你了……" 最后一声影儿叫出,我再无疑问,顿时神魂俱荡,连手足都失了力般,直要往下坠去,忙发力握住榆树枝时,眼眶已是滚热。 而他手中之物,我也立时猜出,必定是他的那只结发蝴蝶了。 那个他执拗地编了第三次的结发蝴蝶,一次比一次更多的情丝绵延,在这三年来的每一个深夜,多少次如火球般烫着我的心! 坊柳沁似听到了动静,顿时一敛戚色,冰晶般的眸子阴冷扫了过来,沉声喝道:"谁?滚下来!"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很没面子地就这么听话地"滚"下去,便听身后风声传来,一道黑影,一柄弯刀,挟了浓浓的杀气,直扑柳沁。 柳沁面沉如铁,唇角擒了一抹讥讽,雪柳剑飞快跃出,毒蛇般飞扬而起,对向敌人。 仂那人蒙了面,看不出容貌来,但瞧他的武功,虽是高强,却也绝对比不上柳沁,甚至比我都有所不如,凭什么前来监视甚至刺杀柳沁? 我正疑惑之际,只听那人低吼一声,两眼忽然光彩大盛,如同两团火灼灼燃起一般,泛着狰狞的赤红色,同时手中出刀的速度和力量,比方才何止强了十倍! 柳沁也有骇然之色,一边跃出对敌,一边已叫道:"你是什么人?你同伙对你下了要你命的蛊,你不知道么?" 这人中了蛊? 而且,多半是中了某种可以一时激发人体所有潜能的蛊虫! 我正要跳下去帮柳沁时,忽然又想起,这人既已中蛊,柳沁自然唤不醒他,为何又这般大声说出来?莫非,他是说给我听的? 他刚才发现的人,应该是我,但跳出来的,却是心怀叵测的杀手;我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他便猜出,我是友非敌。 甚至,他可能猜到了,是我藏在榆树上? 那么,他是在告诉我,此人有同伙,在暗中cao纵着这杀手么? 我凝起神来,屏息静听。 刀剑交错以及叱喝声中,果然听到了很轻微的呼吸,隐约从另一株榆树上传出。 我更不迟疑,扬起流魄剑,带出一道如月光乍亮的清影,袭向那一处人影。 "影儿……" 分明听到了柳沁,那么喜悦地呼唤了一声,如果不是大敌当前,我必定回过去一记大白眼了。 榆树枝叶中,坐了一个极矮小的黑影,我的剑锋划过,带出一道清淡黑影时,已勉强看出此人容貌,让我心下暗惊。 天下竟有这等可怖之人么? 那人面容焦黑,肌ròu枯干,一双眼睛,泛着苔藓般暗青的微光,死气沉沉地盯住我,忽然一扬手,一道微淡的暗影飞快袭向我。 那种暗影,一看就不是兵器,我记起当日中那阴阳双糙降的情形,再不敢逞强去接,驭起自己的轻功来,迅速闪开身去。 而那道暗影,在我侧身避过时,居然拐了个弯,迅速又击向我。 我剑锋一划,挑下一段树枝来,蕴了自己的功力,狠狠击向那道暗影,力道之大,已将那黑影穿透了,钉子般钉到地上。 可怕的是,那黑影给钉到了地上,居然还在隐约地扭动着! 而那个矮小丑陋的黑衣人,已掠起身来,飞快逃出府去。 我顾不得去观察那些讨厌的生物了,奋起急追。 "影儿,小心!别去追!" 身后,柳沁在高叫,听来很是焦急,只是迫于自己被杀手困住,一时赶不过来。 可这个小矮子的轻功看来并不怎么高,便是懂得巫蛊之术,我随身带的破解巫蛊之术的药物也不少,小心一些,应该无妨。 心里想着,我已衔尾追了过去。 追了不到五里,前方一处密林出现,我跟进去时,已不见那人踪影。 不见人的踪影,却感觉到了另一种压力。 无形的压力和杀机,可怕而惊怖,就如…… 就如当日中了阴阳双糙降发作后的那种惊怖! 杀气袭面,我可以看得到前方的树木茂盛,青糙繁密,却看不到前方向我袭来的,究竟是什么。 我几乎是凭了本能,疾速向后退着,然后挥动流魄剑,那杀机侵袭处砍去,用的,是至阳至刚的内力。 果然,那看不见的物事,似迟钝了些,有隐隐的咻咻声,在空中响动,令人毛骨悚然。 还未及松口气,那种鬼森森的杀气,又向我袭来。 我凭了感觉,连连躲闪,正要伺机再反击时,只觉胸口猛地一疼,手中的流魄再也递不出去,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所有的力道。 该死,伤口裂开了! 勉强再往旁边闪了一下,身形却已慢了,只觉哧地一声,胳膊上的衣衫已然撕裂,一道锐痛,蓦地从裂开处传来。 咬牙再避往一旁时,已是头晕眼光,那处锐痛,竟渐渐麻木,而且迅速扩散开来。 那个看不见的什么怪物,抓伤了我,并且,让我中了毒! 眼看那杀气迎面又涌来,我正觉无法应付时,一道冰冷剑光闪过,一声难听的"咻"声响过,地面出现一形如小豹的动物,被雪柳剑扎住,痛苦翻滚。 ========================= 那个,系统崩溃了,笔记本和台式机全部死翘翘了!感觉上,似乎是病毒把杀毒软件给杀了!这年头啊,居然…… 下午去电脑店把笔记本折腾得能上网了,台式机我才开始自己折腾,苦!偶尽量在九十点左右再更一次。 221、感觉到你的亲吻 "影儿,你怎样?" 柳沁已冲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终于,那样近地看到了柳沁,我不由弯起嘴角,笑了一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往下摔去。 裂开的伤口正在流血,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坊连柳沁双手扳着我的肩,我也感觉不出他手上的温度来。 甚至,我张开嘴,已经无法将柳沁的名字唤出口。 勉强低了头,已看到胳膊上被抓伤的伤口附近,颜色成了极深郁可怕的灰白,那种仿佛不属于人世间的灰白,已逐渐蔓延到我的全身。 仂这是……什么见鬼的毒? 我提起我全部的功力,只能勉强将心脉护住,惊惶地望向柳沁。 那种惊惶,必定迅速而直接地传递给了柳沁。 他咬住牙,迅速掏出一粒药丸塞入我口中,捏了我下巴让它滑下腹去,才低低道:"影儿,别怕,护住心脉,我这就带你去找泠尘救你!没事的,没事的……" 他在劝慰着,竭力要我安心,我可分明听出了,他又急又快说到最后,同样带了惊怒的颤抖。 眼见柳沁那熟悉的怀抱将我拥住,我又闻着了那久违而依旧熟悉异常的柳叶清新气息,眸光转动的一瞬间,我瞥到了一个矮小的人影,忍不住从喉嗓口逼出一声哀鸣般的警告声。 柳沁一回眸,迅速招手将雪柳剑持在手中,高声怒喝:"晴窗,给我滚!" 晴窗? 白教原来的那个大祭司? 蒙仪说,他与晴窗两败俱伤,晴窗也活不了了…… 可晴窗居然还活着! "柳沁……"晴窗在冷笑:"我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先把你的小情人送上路吧!他这三年,已是多活的了!就是你今天救了他,取不到护国鼎,他还是得死!" 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努力护住心脉,而脑中,却是模模糊糊,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只觉自己抱住柳沁的双臂已支持不住,慢慢垂落下来。 "影!别怕,要挺住!" 柳沁显然觉察出我情况不妙,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额,温柔抚慰。 我感觉到了……沁的亲吻…… 我很宽慰地"唔"了一声,算是应了他。 而一道青绿的光芒,已箭一般奔袭柳沁。 柳沁侧身闪过,应是知道晴窗不容他救人,因此用一道柔和力道,迅速将我送出,远远跌落在一大团厚厚的青糙上,才仗了自己的绝顶轻功,与晴窗相斗。 眼见他们打斗正酣,柳沁怕误伤着我,有意将晴窗引得远远的,转眼不见了身影,只有树影之中,有着隐约的叱喝之声,以及冰冷的雪白剑光透出。 正是觉得快要昏睡过去时,眼前忽然亮光一闪,居然…… 不但照亮了周围,还照亮了我被毒物侵逼得越来越模糊的双眼。 我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小脸,挂着滢滢泪水。 "我都说了不能剧烈行动了,大哥哥你不听话,还和人打架……" 蝶依连连在我身上封着穴,又将闪动着柔和光芒的玄月圭放到我怀里。 说也奇怪,那可怕毒素所造成的灰白色,在玄月圭出现的一霎那开始僵住,并在玄月圭置于我怀中后,开始逐渐向后消退。 这白教的灵物,显然是我所中之毒的克星了。 而蝶依,是我的福星么? 我叹口气,终于放心地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再次身在玄水宫中。 身体略动一动,身侧的被子也动了一动,然后探出了一张微笑的脸:"大哥哥,醒了么?" 我低头,紧张地望向自己的胳膊,却只看到了一抹清淡的血痕,原来那弥漫死亡气息的灰白色,终于消失了。 褪去那蒙蒙的灰色,这种尚未恢复过来的惨淡的苍白,虽然有些凄凉,但目前在我看来,实在是再幸福不过的一种颜色。 而原来开裂的伤口,已经重新给包扎起了。 "圣月圭!是咱们的圣月圭呢,可又救了大哥哥一次了!"蝶依眉开眼笑:"本来我觉得当圣女好是好,可是实在太寂寞了些。现在却常常忍不住感谢上苍了。如果我不是圣女,无法掌握圣月圭的灵力,大哥哥可能要多吃很多的苦呢!" 我叹口气:"是咱们小依能干漂亮吧?也是……我运气很好吧?" 揪紧了被头,我切入最想知道的正题:"柳沁……也就是六殿下,他没事吧?" 蝶依歪着头想了想,道:"应该没事吧?那个晴窗大祭司,似乎在三年前得过什么顽疾,功力大不如前呢,……只要瞧他模样就知道了。多半是在当年大哥哥离开前,这人吃过什么大亏,所以被所修灵力反噬,好端端的一个人,才变成了那副模样吧!我背你走时特地绕过去看了一眼,感觉六殿下并不怕他,只是一心担心着公子毒伤,才一时无法取胜而已。" 我点点头,便料定必是当年蒙仪舍命报仇的反戈一击,虽然没能取了晴窗的性命,到底将他重创,甚至连原来的形貌都无法保持,成了个见不得人的矮丑怪物了。 迟疑片刻,我望着蝶依清澈的笑容,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小依,能帮我去告诉柳沁一声,说我在这里么?" 他已瞧见了我中毒,也瞧见了我的旧伤开裂,必定极是忧心,而我…… 再不想他为我忧心了。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222、我这三年,竟是多活的! 蝶依"啊"了一声,垂了头说道:"好,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就派人去和六殿下说一声,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在玄水宫便了。" 我微笑道:"谢谢……" "谁要你谢啊?"蝶依嘀咕了一声,声音却很轻,而人已别过头去,不安地望向飘拂不定的帏幔了。 我有些愧疚。 坊说到底,我还只是个自私的人。 不但回报不了这个已经救了我三次的少女,还屡次这样地伤她的心…… 蝶依出去后,我运了一回功,觉得精神恢复得不错,那种让我在片刻之间便失了知觉的奇毒,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仂白教的圣物,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那种怪异的感觉,来自我那裹得结结实实的伤处。 不知为什么,我就有种感觉,感觉那伤口好像活了一般,缓缓地在扭动着,纠结着…… 我握紧拳,按着伤口,紧张地倚坐在c黄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青筋簌簌跳动,一阵阵的寒意,从心头直窜上来,秋霜般冷冷凝结于周身,让我几乎要颤抖起来。 那种血ròu有了独立生命的感觉…… 在囊中东奔西突无路可处的感觉…… 被无边的黑暗和恐怖包围的感觉…… 好熟悉! 好可怕的熟悉感觉! 我伸长脖子,努力透着气,不让自己因可怕的过去,和可能的可怕未来而惊悸窒息。 好久,我才有勇气,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解开自己紧裹的伤口。 新裂开的伤口,未及愈合,依旧渗着新鲜的血迹;而鲜红的血ròu之中,竟长出了两三对糙儿…… 一粗一细,一金一银,挨头相依,妖娆多姿…… 我却险些晕过去! 阴阳双糙降! 这是中了阴阳双糙降的症状! 可阴阳双糙降,不是早就已经解了吗?为何再度长了出来? 难道,昨晚我又中了这种见鬼的绝降不成? 不敢再看那美丽却让人胆战心惊的妖异糙儿,我慌乱地将布条胡乱缠上,掩了衣衫,软倒在c黄上喘息。 而那一波波袭来的当年噩梦,已如大浪般,要将我卷入海底,深不可测的幽黑海底。 微咪着眼睛,我呼吸不稳地盯着帐幔顶部出神,竟连蝶依唤了我几遍,我都不曾听见。 最后,蝶依拍了拍我的肩,我才回过神来,勉强冲她笑了笑,却依旧神思恍惚,捏着c黄单的手,掌心尽是湿漉漉的冷汗。 "大哥哥,你……你怎么啦?"蝶依惊慌地问着我。 "我……"我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我是不是又中了那个阴阳双糙降?" 蝶依怔了一怔,垂了头,道:"不是又中阴阳双糙降,而是大哥哥当年中的降,根本没有被破去;我上次将大哥哥带回来时就发现大哥哥体内潜伏着一种非常霸道的绝降了,只是被很厉害的灵气压制着,一时发作不出来,我当时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不是中了绝降,也没敢问出来;这次帮你包扎伤口,已看到……看到那种降开始发作了。" 阴阳双糙降…… 竟然没有破去,而只是被暂时压制…… 那时醒来,只知柳沁已不在我身边,而身上的毒糙已消逝不见,我就本能地一直认定,阴阳双糙降已经破去,却忘了,从来不曾有人告诉过我,我已经完全恢复…… 没有人告诉我…… 那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柳沁悄然离去,逼着我尽快离开南诏,到底是怕我割舍不下不肯离去,还是怕我继续呆在南诏,早晚会发现自己所中的绝降并未解去,日日夜夜生活过复发的恐惧之中? 怪不得,怪不得晴窗说,我这三年,已是多活的了。 他自己也知道,他下的降,没那么容易破解。 "我还能……活多久?" 咽一口口水,我的手居然渐渐不再颤抖,连声音也渐渐镇静,向蝶依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蝶依躲闪着我的眼神,绞着碧兰花的丝缎袖子,低低道:"本来,这降的发作时间可能会晚些;可你昨晚中的鬼降之毒,和阴阳双糙降的毒性相类,都是最邪恶不堪的毒物,甚至可以说,是为天地所不容的毒物,结果,就把阴阳糙降的毒提前引发出来了。我虽能破鬼降的毒,但阴阳双糙降……" "是绝降!"我苦笑着望着绣了朵朵大花芍药的帐顶,叹息:"我倒忘了,绝降,哪有这么容易就破解的?" 怔了半响,我侧头向蝶依问道:"你告诉柳沁,我好好在这里了么?" "告诉了,不过他不在府中,估计要到晚上回去才能得到消息吧!"蝶依望着我,眸光盈盈,试探地说道:"大哥哥……你急着回到他身边去么?" 回到他身边,变成一堆稻糙人? 还是,依旧选择远远离去,再去找他难以寻觅得到的地方,避开他,宁可他发了疯般找我,也不让他看到一具破败得没有人形的尸骸? "我……"我笑了一笑,却觉面部僵硬得快要无法动弹,只是勉强说道:"我很想……死在他身边。" 死在他身边,死在他怀里,死在他温柔的微笑,和清新的气息中…… 我很想,那样地自私一回,到最后的时刻,由得他眼见我变成一堆妖艳的毒糙…… 那么,那堆毒糙,若能有一缕幽魂留恋人间不曾离去,也能含笑地幸福枯萎凋落…… ======================== 继续无耻地为《迫君》和《风月栖情》召唤鲜花哈!如果亲们手里还有花可以送的,请帮忙送一下哦,到了月底啦,当月的花儿再不投,就给系统清零作废啦!拜托拜托,我想完结前再拿一次鲜花榜第一名!啊啦啦…… 223、妹妹,情人,或是良药? 柳沁,柳沁,你是宁愿接受这样的可怕情形,还是宁愿我突然地失踪了,带了万一的希望,永远找下去? 我默默地抱住了头。 "大哥哥,大哥哥……"蝶依忽然慌乱地扑过来,用纤瘦的手掌,在我脸上抹着,泪珠子已经成串地掉了下来。 我才觉出,原来,我掉泪了。 坊"没事!"我拍拍蝶依的肩,轻笑道:"呆会帮我……帮我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我要……回他身边去。" 痛苦,就留给他吧! 我要自私一回,最后地自私一回。 仂柳沁武功远胜于我,我若克制不住发狂时,他必定能制住我,不让我去伤人;而我即使身在不可测的囊中,也会有感觉,感觉得到,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会守护我,不论我是倾国绝美的苏影,还是一堆无知无识的妖糙。 就如他变成了血人,浑身血洞的血人,我也会守着他一样。 哪怕,他眼看我那样凄惨地死去,也会崩溃,也会绝望,也会心死如灰,用一生来悼念我。 柳沁,其实你就打算错了。 若是我真的只剩下了三年的时间,你更该守在我身边,至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三年,幸福地度过三年。 那么,无论生者,无论死者,都可以多留多少岁月的美好回忆? 相处的日子本来就短,我不能错过。 已错过了太多,我不能再错过…… "我们么……本该一直在一起吧!" 望着蝶依满眼的忧伤和怜惜,我轻轻笑着回答,却倍生伤感和凄凉。 蝶依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在青铜兽纹香炉里添了把香料,然后走到我跟前,褪了我衣衫,将绷布解了,换了新药,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了。 她的手过之处,轻缓舒柔,从容不迫,似完全没有看到那血ròu中妖异的毒糙,正那样地蓬勃而长,摇曳生姿。 在胸侧扣紧了,她的手并没有离去,却在我的背上,轻轻滑动。 我素不喜欢生人和我太亲近,但对蝶依的触抚却从不抵触。 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伴着我向着玉局峰,向着天空,向着并不存在的望夫云,痴痴凝望的不解事小女孩。 那种在朦胧中延续下来的好感,打破伤了所有的隔膜和心防,让我从三年后第一次见她,便下意识地将她当作了最亲近的人,如同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一般。 明明,我对她从不曾动过邪心;明明,她并不是第一次为我裹伤;明明,她的指触也不是第一次滑过我肌肤;明明,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我跟前,取出她的玄月圭,用灿亮的明光,辉耀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可今日,我居然在她的手指与我后背肌肤相触时,我居然忍不住肌肤闪过一层的粟粒,随即迅速带起身体某处一种深深的悸动,让我几乎忍不住,要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回事? 我皱眉。 难道,我中的降,还有这种迫出情欲来的后遗症? 可是,不对,为什么,蝶依的脸色,也这么潮红水润,眸光迷离欲醉? "小依!"我舌干口燥,下意识地躲开蝶依抚在我身上的手,哑声道:"离我一点,我……我似乎……有点不对劲……" 蝶依捋一捋飘到前肩的长发,笑了一笑,明媚如初初展苞的一枝芍药,眸含春露,温柔道:"大哥哥,那是因为,小依在香料里加了点东西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玫瑰色的小小香唇,已迅速贴上了我,有些笨拙来撬我的唇齿。 媚药? 蝶依,对我下了媚药? "小依!住手!" 我想推开她,又推得那样得无力,只得失声叫道:"你别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我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她还没明白么? 蝶依又是迷离地笑,却掉下泪来:"大哥哥,圣女,一直就是圣女了,哪里有什么未来?我只想,拥有一次我最喜欢的人……" 我慌忙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一边闪躲着敷衍她:"那么……那么,等我伤好了,行不?" 蝶依如八爪鱼般紧紧挂到我身上,叫道:"不行,不行,中了那个双糙降,没有我,你的伤好不了。" 我身体一僵,盯住蝶依。 蝶依娇小的身躯赖在我身上,气喘微微:"圣女经过玄月圭认主后,可以得到部分的月神之力,克制天下所有邪物;而圣女的第一个男人,则会分去圣女相当一部分的月神之力,不但对邪物抵抗力更强,也会对玄月圭有感应,从而让玄月圭的治疗事半功倍……大哥哥,你不想再和六殿下开开心心多相处一段时间吗?" 柳沁…… "小依,你会后悔……"我呻吟着,再忍不住,翻身覆上她纤巧身段。 蝶依的身体滚烫而战栗,细长的手臂小心地扶着我的腰,不让我的伤口碰着她。 即便她最疼时痛得泪光点点,禁不住地痛苦而愉悦地呻吟时,她还是护着我伤口,注意着不让我伤着痛着,又那样心疼地抚摸我的脸庞…… "小依,小依……"我叹息着,温柔地亲着唇瓣,传递我的感激与惭愧…… 或者这是她想要的,可如果不是听说她的身体能克制我的毒性,我会要她么? 我把她当什么? 妹妹?情人?或者一剂能舒缓我毒性的良药? ========================================== 224、我们回家吧! 说到底,我实在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地永远只愿为柳沁和我考虑,再无其他,哪怕那人是我数度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愿从深处去想,去想如何让她得到幸福……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温柔地对待她,让她在痛楚之后,领略到男女欢爱的极致快乐,然后在她迷失于情欲中的眼神中,在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声里,在她一遍遍颤声呼唤我名字时,无声地叹息。 这一生的辜负,再不知该如何去偿还…… 大朵大朵新绽的芍药花,在摇动的c黄帏间巍巍而颤,欲语还羞,却清新明媚,蓬勃着春日绮丽而活跃的风采…… 坊我默默抱住蝶依尚在偎颤的身体,有些木然地抚摸着她的肌肤,唇角扯出的隐约笑纹,不知在嘲弄自己,还是在嘲弄别人。 "大哥哥……"蝶依那少女紧致而有弹性的肌肤,与我紧紧相贴着,浓睫下漆黑的双目温柔望着我,轻轻道:"小依很开心,我知道……大哥哥心里,还是很疼我的。" 我疼惜她,爱护她,所以我更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要她。 仂将她脸颊上有些湿漉的黑发拂到耳后,我叹息:"小依,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蝶依娇俏地笑:"我很高兴,很满足,如果大哥哥能平平安安和六殿下过上一生一生那么久,我会更高兴。" 我喉间一哽,竟一时说不出话。 而这时,帐外忽然有人低沉说道:"我听你说这话,我也很高兴。" 蝶依身体一僵。 而我也几乎无法转过头来。 沁,柳沁,是你么? 在这种状况下找上玄水宫来…… 心中热雾弥漫之际,只听柳沁在外温和道:"影儿,我来接你……回家吧!" 热雾骤然涌成大片,凝结为热泪,潸然而下。 南诏,自然不能算是我的家。 不过,有柳沁的地方,应该就是我的家了吧? 低头歉疚望一眼怀中的少女,牵了被子,将她身子掩住,我自己起了身缓缓披衣,然后去取掉落枕边的簪子,准备簪发。 这时,被中伸出纤白的手,托了一支白玉的簪。 那双水滢滢的瞳仁,带了惶恐,带了哀恳,柔柔望着我。 我依然没法将她当作自己的情人或恋人,而我无疑,已是她的情郎。 不论在她的身体上,还是在她的心灵中,我都已是她的情郎。 默默接过簪子,我将黑发糙糙绾了。 撩着纱幔出去时,只听她在被窝里蜷着,抑着嗓中的悲音,尽力温和平静地说:"大哥哥,有什么要小依帮忙的,让人通知一声就成……小依……一定帮……" 我竟无言以对。 然后抬起眼,已见柳沁在帐外盯着我,眸中冰晶闪动跳跃,看不出的悲喜惊痛,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温暖微笑:"影儿,还好么?" 啼笑皆非的荒谬感中,伴随了一种近乎忧伤的感动,那样暧昧不明地袭来。 为什么老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无论是我见他,还是他见我…… 更难得的是,柳沁亲眼见我和他人一处,居然没有生气,还这样温柔体贴地待我,简直……不像是柳沁了。 将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然后对视,忽然发现不想追问任何事,即便传言里他是那样的荒诞风流…… 我的眼里,他依然是柳沁,从头至尾,不曾改变过的柳沁。 默默感觉着对方熟悉的体温和静静流动的血脉,心中居然渐渐宁妥。 缓缓走出了玄水宫,已见到了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前等侯。 "小心些!"柳沁半抱半挽,将我送上了车。 我微笑:"我没事。" 柳沁拉了我在身畔坐下,才捏了捏我的脸,微笑:"我想着也没事,伤成这样,居然还能……那般地大逞雄风……" 我瞠目而视,不知他是在表扬,还是在吃醋。 柳沁见我盯着他,笑容渐渐有些僵硬,忽然将我拥到怀里,柔声道:"我没怪你,真没怪你。她能……能帮你压制了那绝降,又一次次地救你,我感激她还来不及。你都不知道,昨天我有多怕……多怕……" 昨天,我被毒成那样,然后失踪…… 马车缓缓向前行去。 我吞下喉中哽住的一团,轻声问:"你……你来了多久了?" 他知道蝶依能帮我压抑毒性,那么,必定已听到了好些话了。 "我?"柳沁本来就有些苍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黯淡:"一两个时辰吧!" 一两个时辰…… 我顿时狼狈。 狼狈之后,是震惊。 那岂不是从蝶依下媚药开始,他便一直在了? 他那样刚硬而骄傲的性子,怎受得了?怎受得了? 柳沁柔韧的双臂,将我紧紧地拥了,低低叹息:"我很想杀了她,可我……更想杀了自己。影,我居然护不了你。眼睁睁地一次次看你受伤受苦,我居然……护不了你!" 柳沁,在自责么? 那样俊妩的眉眼间,蕴了那么多深沉的痛楚,仿若我受的所有痛苦,所有伤害,都是他带来的,都是他的过错…… 我睨他半晌,忽然微笑:"沁,我们三年没见了。" 柳沁瞪了我一眼:"今天是我们三年后见的第三面,是不是?" 第三次…… 那么,他必定确认了我曾在玄天宫见过他的荒唐了。 ===================== 鲜花很香,很开心收到花…… 225、我的影儿,果然长大了 忽略去他眼底细微的不安,我笑道:"是啊,我一次比一次看得清楚……" "看清楚什么?" "唔,你额上有皱纹了!" 我笑着说完,抚住他光洁紧致的额,望住他难得的愕然神情,吻住他的唇。 坊那是我想念了三年的唇,有着精美有致的轮廓,甘甜美好,令人安心…… 柳沁吸了口气,已紧紧拥住我,与我缠绵而激烈地应和着,甚至激烈到……将我的唇连咬破了,让我们的口腔中,弥漫着忧伤般的淡淡咸甜气息。 "那个,我真的变老了么?"柳沁似乎真的很紧张这个问题,缠绵之中,居然不忘腾出嘴来问我这个问题。 仂我正吻得意醉神迷,懒得理他这么白痴的问题,不满搂紧他的脖子,用最热烈炽热的唇舌,堵住了他的所有话头。 "唔……你这个妖精……"柳沁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地嘀咕着,眸中的冰晶,却开作了一朵朵温柔而温暖的春花。 感觉到柳沁越来越炽热的欲望,我不敢再招惹他,意犹未尽地又舔一舔他的唇,叹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靠到他的臂腕上。 柳沁避过我的伤处拥紧我,一双动人心魄的瞳仁满含春意,又带了一抹浅淡的忧伤,默然凝注在我身上,许久,他轻叹:"影,你当真越长越好看了。" 我淡淡一笑,微微挑衅地抬起眼:"怎么,沁,你怕了?怕你老了,留不住我?" 柳沁哼了一声,在我腰间拧了一下,故意凶形恶状地低吼道:"我就是长了满皱纹,就是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你也休想离开我!" 我点点头,惬意地靠住他的胸膛,道:"其实,沁若成了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也不会难看,就像现在一样,明明额上有了皱纹,沁还是最好看。" 柳沁又开始不自在地摸他光洁的额头。 我的柳沁,和以往一般,很在意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心中得意着他的上当,我继续说道:"我也希望,和柳沁一起,变成白头发的老头子呢!如果没办法相守到老,那我就再不肯和你分开一天,哪怕明天就变成一堆毒糙,也要让你守在我身边,对着一对毒糙腐ròu犯恶心。" 柳沁终于不摸自己的额头了。 他低了眸子,用很温软很温软的眼神望着我,轻声地叹息:"我的影儿,果然长大了。我总以为,你一见我,必定要怒形于色,怪我纵情声色,怪我丢开你跟别的男子上c黄。" 我微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那么做,必然有你那么做的理由。" 只怕连他肯留在南诏三年,也与我中的降头有关。几番生死与共,我应该比相信自己更相信柳沁。 果然,柳沁沉默片刻,叹道:"影儿,那一日,泠尘比我早一步得到了你来的消息,抢先把我约来了。这几年我和他合作得很好,不曾防备他,竟不小心着了道了。你看到的,只是个局。" "白教教主不乐意我回到你身边么?" "他认为还没到时候,你不明情况,应该少cha手。" "哦?"我不解,依旧盯着柳沁,浮起温柔地笑容,轻轻吐字,意味深长。 柳沁架不住我的笑容,叹了一声,又道:"他怕我因你来了,提前动手进行一些事情,会坏掉他的计划。" 我还是没听明白。 不过明不明白也没什么紧要,只要我知道柳沁还是我原来那个柳沁,就足够了。 甚至懒得再问他任何事了,大伤以及刚才那场剧烈的运动,已经让我倦乏之极,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已软软卧倒在他的胸前,打起了瞌睡。 柳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亲呢地用他那清逸得不像真人的面庞,在我脸上蹭着,拥着我的姿势,也尽量地舒展开来,好让我舒适地入睡。 于是,我与他头并着头靠着,两人肩头的发丝被小窗边吹入的风扑动,飘拂萦绕在一处,分不开一般。 柳沁,我们本就该永不分开。 醒来时早已不在马车上,却已身在一处灯火明亮的大屋中。 淡蓝色的素色帏幔,大开的窗户,甚至连桌椅案几都是很眼熟的摆设,与雪柳宫中我们的卧室,很是相似。 自然,最熟悉的,是人。 柳沁正支颐坐在c黄边,专注地望着我,面色线条柔和舒缓,有如春风徐过,一见我睁眼,便笑嘻嘻地说道:"总算醒了么?快坐起来吃饭,我叫人煮了汤圆,各色馅心的都有,好吃得很。" 我坐起来,皱眉道:"已经半夜了么?我睡了多久?" 柳沁已叫人端来汤圆,一边喂我,一边说道为:"嗯,睡了半天了,看你睡的,还真是沉呢,跟个花猫一样,还打着呼噜。记得你以前不打呼噜的,莫非最近累着了?" 在柳沁身边,自然睡得香甜。 不过说我像花猫…… 明明他自己睡起来才像只大猫咪! 接过碗,我轻笑道:"我自己来吃,没伤到动弹不了呢!" 柳沁笑道:"我是怕你呆会没精神,现在帮你省着点儿力气啊!" 那笑容,好看是好看得紧,可也太暧昧太狡诈了些…… 瞪他一眼,我舀了几口汤圆吃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吃汤圆?" ===================== 其实我觉得柳儿更有当大流氓的潜质…… 226、三年后的爱 我的身体未复,最适宜吃的,自然是清粥或炖得浓浓的羹汤了,这汤圆么,我虽不讨厌,却也不是特别地喜欢吃。 柳沁那柔软的唇,又凑上前来,亲一亲我的额,才说道:"我们三年没见了,我希望……我们从今以后,能永远……团团圆圆!" 永远团团圆圆…… 我咬了一口,很甜,甜到发苦。 坊轻轻一笑,也送了一只到柳沁口中。 他含笑吃了,眉眼扬着浓浓的春/意,然后俯下身,亲着我的眼睑,湿润润的触感在我的睫毛处滑动着,痒痒的。 我闭上眼,苦笑道:"我看不见啦!" 仂"看不见就别看!为什么我越来越老,你去越长越像个妖精?"柳沁低低咒骂着,已翻身上了c黄。 刚才说我是花猫,现在说我是妖精,却不知,他自己才是个老妖怪,居然这么多年都不变老。 ——如果他变得老些,大约会少找些美男子玩乐吧?而我,我只希望,能和他一起,变成个老头子,白头苍苍,执手相对…… 无法想再多,柳沁又已吻了上来,一手已解开我的衣衫,吃吃笑着将我拥入怀中。 那是,久违了多长时间的快乐感觉? 我不由地颤悸,指甲直抠到柳沁的肌肤之中…… 吃了一半的汤圆,在我低低的呻/吟中,已失手掉下了c黄,圆溜溜的汤圆,满地乱滚。 我埋怨地咕哝一声,柳沁已轻笑道:"呆会我让人重做夜宵给你吃……晚上那汤圆不能多吃,会积食……你还是先喂饱我吧,我都饿了三年了。" 又是他要我吃代表团圆的汤圆,又是他不让我吃饱,居然还敢说他饿了三年! 我眼见的,就是他一人吃两个了! 很是咬牙切齿地用力咬他,先咬他的唇,再是他的脖颈和胸口,柳沁失笑道:"臭小子,三年不见,成了属狗的了?" 属狗就属狗,但最饿的绝对不会是他! 我扳住他的肩,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柳沁惊讶地瞪住我,我也不理,一边与他亲吻,一边微笑着解他衣带…… 柳沁的惊讶之色渐渐敛去,宠溺地望住我,柔声道:"小心了,别碰着自己的伤口。" 言下之意,已默认了我的大胆纵肆了。 "沁……"我见他让着我,倒也不安,暗想着要不要依然随顺他时,他已微笑着抱住我,竟是由着我任性了。 那种属于柳沁的温暖和触感…… 如瀑如缎的青丝,铺展于雪白的锦枕…… 绮丽完美,却泛着氤氲红潮的面庞…… 冰晶尽融,如融化的雪水在暖阳下潺潺流动…… 克制不住自己的魄动魂驰心旌神荡,我将他紧实的躯体压到身下…… 激荡到每一寸肌肤都松散开来,只为与眼前这人相交相融,用最温存的姿态,将自己揉入对方,揉入对方的每一寸肌肤,只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天上地下,比翼双飞…… 或者,是因为柳沁太配合,或者,是因为我太不知节制,云消雨尽后,柳沁体下居然有大片的殷红血迹缓缓流出。 可从头至尾,他甚至没有表示过半丝的不适,一直那么温柔而鼓励地抚摸我,迎合我,努力地让我快乐…… "沁……"我惭愧地想要起身,去为他清醒身体。 "别乱动了,快瞧你的伤口!"柳沁已按住我,责怪地瞪我一眼,已有心疼之色。 低头时,果见有鲜血不知什么时候从伤口渗出,将绷布渗出了点点血迹。 也许真的太疯狂了些,除了愉悦,我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 "我也是……要色不要命了。"我微笑着,意犹未尽地又去亲吻他那让我心悸不已的唇,执了他的手,说道:"我只盼着,我死的时候,也能呆在你身边,感觉到你的存在。" 笑意,已是苦涩。 只是实在不敢告诉柳沁,我很怕,很怕。 不但怕死,还怕我死时太过难看,会让柳沁难过。 "我不会让你死。"柳沁倒了热水,自行清洁着身体,飞快扫了我一眼,不加掩饰的坚持和坚决。 我默默躺在他身畔,感觉着他的存在,许久,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忧伤,低声道:"柳沁,如果我变成了一堆毒糙,你会不会怕我?" 柳沁将手中的巾帕扔在水里,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勉强再笑了笑,说道:"不知我变成了一堆毒糙,还会不会有感觉?其实……其实我很怕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柳沁抱住我,再次低吼:"影儿,我说了,不会让你死。" 柳沁不想让我死,可如果老天让我死呢?如果老天要让我那样凄惨地死去呢? 那些独自在山洞中等死的日子,这三年来我都不敢去回忆,却常在噩梦中被同样的场景惊得浑身冷汗,抱着肩在空荡荡的卧房中打着寒颤…… 我回身紧紧抱住柳沁,低声道:"沁,不论死还是活,不论我是毒糙还是苏影,记得别将我丢开。我很怕……一个人在坟墓里等死的感觉,很怕!又黑,又孤独,还得那样惊怖地去感觉,毒糙一棵一棵从血ròu里长出来……" "别说了!不许说了!"柳沁已叫了起来,狠狠地咬住我的唇,脸色已是青白一片。 ====================================================== 227、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我住了嘴,叹着气,使劲地嗅着他的体息,感受他的温暖怀抱。 许久,只听柳沁道:"你放心,这种绝降,并不是破不了。只要我拿到玄日鼎,在月圆之夜和玄月圭相配合使用,可破天下所有邪降,自然也能破了阴阳双糙降。" "玄日鼎?是什么东西?和护国鼎有关系么?"我茫然。 依稀,那个晴窗大祭司似乎也说过什么护国鼎,他说,取不到护国鼎,我还是得死。 坊"玄日鼎就是护国鼎,和玄月圭一样,据说都是天降瑞物,一属阴,一属阳,二者交汇,便可在一定的阵势和咒法的控制下,阴阳相和,以引天地之气,驱尽邪毒。" 柳沁述说时眸光冷锐,但抚着我的手指依旧温柔无比。 "玄日鼎……"我皱眉道:"你在南诏一呆三年,并不是尽你什么家庭责任,而是为了找到这个鼎救我,是不是?" 仂老国王光儿子就生了四五十个,加上女儿的话,只怕连谁是谁都分辨不清;而柳沁当年决然离去,显然也对这样复杂而芜乱的家庭厌恶之极,绝不会在十几年后才想去尽什么家国之责,而君臣父子那套伦理观念,更无法羁系像他这样狂放不羁之人。 柳沁没有否认,只是将我紧紧靠在他的胸前,让我听着他怦怦的心跳,柔声道:"相信我,影,我很快,便能将玄日鼎拿到,恢复我们自由自在相依相守的日子。" 他舒缓地在我耳边发誓:"我们会永远地结发同心,白头偕老……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能。" 透过幔影渗入的烛光,将柳沁俊妩的面庞敷了层淡淡的金色,又如笼了层雾,如神情坚毅的神邸,静静向我凝望。 夜静如水,花落无声,我只听得到我们两人的呼吸和心跳,那样的均匀和一致。 同声同气,同心同德,你是我的沁,我是你的影。 我们今生今世绝不分离。 即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到第二日,柳沁守在我身边,将寻找护国鼎的始末讲给我听了,我才算约略了解了柳沁目前在做以及想做的一切事宜。 他虽是南诏王第六个儿子,而且年幼时就颇受宠爱,但他性情狷狂,放旷不羁,眼见南诏王放纵声色,后宫妃嫔成群,整日家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心中很是不满,寄情于武艺剑术之中。待得母亲失宠,在后宫众人的排挤下郁郁而终,更是没有心情理会南诏政事,也不想成为兄弟们的攻击对象,终于选择了远走中原,自创一片天地。 他本该姓蒙,只为纪念死去的母亲,故而用了母亲的柳姓,于是,中原就多了个绝色的妖孽,姓柳名沁。 因从小看惯了女人之间的争斗,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女人便失了兴趣,反而和晏逸天等人走得很近,甚至最后爱上了我哥哥苏情,扯出一段伤透身心的爱情来,嗯,还直接导致了遇上我这个冤家。 他的同胞哥哥泠尘被世子算计,成了白教教主时,他还没有离开南诏,也没有出面帮忙让泠尘留下。因为他觉得,离开王宫是非地,对泠尘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可惜,泠尘到白教后,地位虽然尊荣显贵,却处处受了晴窗钳制,一边韬光养晦,一边伺机反击。而柳沁再度回到南诏,我又随之中了绝降,终于让泠尘找到了契机。 泠尘与从小爱慕柳沁的紫罂粟联手,利用玄月圭之力,将我所中的降强制压下。 但玄月圭之性,至阴至柔,虽可压制,却无法根除。要想根除,只有找到玄日鼎,利用其中的至刚至阳之力,将被玄月圭之力迫得暂时休眠的阴阳双糙降彻底焚毁。 玄日鼎早已成为南诏国的护国神鼎,据说一直供于护国寺中,由八大神僧看护,并且设有重重机关符咒,非有关系重大的祭祀大典,且南诏王或南诏世子亲至,八大神僧才会将玄日鼎奉出,以期祈得上苍降福。 三年前,柳沁在我所中的降被玄月圭压制后,曾经冒险闯过护国寺,意图取来玄日鼎,开启其灵力救我,结果受了重伤,还亏了泠尘全力相救,才抢回条命来。 后来泠尘劝他,不如回归王室,设法取得南诏世子之位,还可光明正大到护国寺为我疗伤。——而南诏王略略听说此事,也一力用他的富贵权势挽留这位能干的爱子在身边辅佐,说什么也不肯给了他玄日鼎救人,然后再次远走高飞了。 柳沁本来只打算留在南诏伺机而动,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取出玄日鼎,但南诏国势的确有些不稳,受到中原和吐蕃两处势力的夹击,经常处于左右为难状态;他以往不在南诏,眼不见,心不烦,可一旦回归了他原来的身份,想得到南诏王的信任,就不得不绞尽脑汁,以图摆脱眼前困境。 通过与夏太尉的和解,又亲自出使了一次吐蕃,西南边境算是保持住了安定;而让他惊讶的是,中原虽然气势汹汹几度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来,但他出面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看来,中原边境的蠢动,只是庆王楚宸在找机会让他立功而已。估计以楚宸的聪明,早觉出了他所面临的问题,调兵遣将,不过为了配合他立威夺权而已。 ===================== 昨天鲜花数字涨了好多哦!看来咱们柳儿和影儿的魅力还是大大滴!嗯,比无良某皎的魅力大,花儿估计全是送给他们的哦!加油加油!(亲们加油送花,某皎加油码字!) 228、爬我头上来了么? 外患既定,柳沁在南诏朝廷的地位自然平地千尺,立为众兄弟所嫉,尤其是世子,在觉出柳沁的存在已动摇他的地位后,明刀暗枪,三年来从不曾断过,若换个稍稍弱势的,只怕已死个十次八次了…… "影儿,这就是朝廷!天朝如此,弹丸之地的南诏也是如此。"柳沁向我说着,已禁不住流露出厌倦烦恼之色。 他本该是个天不拘地不管的一方豪雄,哪里想当什么南诏世子? 即便他当年名义上受晏逸天的节制,可事实上,天知道是晏逸天在节制他,还是他在节制晏逸天…… 坊我抚弄着柳沁柔滑的青丝,很是担心那头如丝如缎的乌发,会给那些所谓的国事,逼出如雪的白光来。 何况,他不仅在担心国事,还要担心我。 担心我,却不能见我。 仂我当日在玄天宫疗伤时,柳沁分明也在另一处地方休养着,因怕我见他受伤会难过,又怕我见他后再不肯离去,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我若是呆在南诏,看到他所做的事,自然很快会明白我中的降并没有解,连仅剩的三年时间也过不舒心了。 但他心里,只怕也想我想得发疯了吧? 三年不见,对我而言是一种痛苦,对他而言岂不更是痛苦? 那种思念,甚至是担忧,会汇聚成多大的心理压力,又是怎样地日日夜夜磨挫着他的心! 而此时,柳沁见我不断抚着他的头发,又似在担忧另一件事了:"影,我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柳沁!"我拥着他,微笑:"你老了,丑了,走不动了,我还是会喜欢你。所以,如果累了,不要强撑着,甚至不敢让自己变老。" 柳沁身体僵了一僵,立刻心虚地大笑:"谁害怕变老了?我就是再老,你还是我的男妻,赖都赖不掉!" 我一意要他欢喜,也就打趣他:"呵,也不知昨晚,谁当着妻子的角色呢!" 柳沁果然立时笑得慡朗:"臭小子,让你一回,就爬我头上来了么?" 回身就将我抱住,薄软而轮廓美好的唇,一遍遍地与我厮磨,直到…… 我意乱情迷,无力地彻底沉沦…… 嗯,无奈地躺到了他的身下…… 回到柳沁身边,我似乎在一夕之间又回复了当年初入雪柳宫的懒散日子。 虽然跟我来的雪柳宫部属有一半柳沁不认识的,我还是即刻写了信过去,让他们接受柳沁调配。有他在,自然一切都会做得比我好上十倍,我根本不必再cao那个心。 柳沁自然没法子日夜在府中陪我,知道我毒伤在身,更不忍将我拉在身边去应酬那些南诏的达官贵人,遂让我安心呆在他的府第之中疗养,并嘱了若他不在身侧时,尽量不要外出,以免为人所趁。 我本就是个懒人,但要在柳沁身畔便觉心满意足,无故根本不会出府半步,柳沁在家时,我只和他伴着说笑谈心,若他外出时,我练练剑,看看书,喝几盅美酒,品几口好茶。 难得柳沁这个当年从不喝茶的,居然也给培养出日日品茶的好习惯来,家中的好茶和当日的雪柳宫一般,足有数十种之多,而且多是南疆僻地所产的野生茶叶,寻常绝对吃不到的极品好茶。我闲来没事,将那些茶挨个儿品着,倒也逍遥自在。 我从不问柳沁每日出去在做些什么,只在他回来后亲手为他泡一盏茶;而他并不介意我泡的是火溪涌青,还是苍山白毫,喝上一两口,唇边的笑意,便逐渐扩散开来,比春花还要明媚几分。 然后,若是有所进展,他会告诉我,又让世子吃了什么暗亏,又是哪个大臣提请裁撤世子一党势力,看他神情,便知他这位世子哥哥的好日子不远了。 我叹息道:"沁,那是你哥哥。" 柳沁叹息得更无奈:"这个哥哥害了我不知多少个兄弟了。如果可能,我并不想伤他,只想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好弄来那个鼎来救你。" "救我之后呢?"我探究地望他。 "你说呢?"他探究地望我。 我啜了口茶,淡淡道:"随便。你愿意呆哪,我跟着呆哪。" 柳沁轻笑:"你不喜欢这里,这鬼地方漂亮是漂亮,可毒虫巫蛊已经把你胆给吓破了,是不是?" 我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柳沁微笑着,又来抱我,咬着我的耳朵说道:"笨蛋,你不喜欢这里,我更不喜欢这里。想当世子的大有人在,救了你,我们哪里去不得?" 我早看出来了。 至少,泠尘的志向,绝对不限于当一个看人眼色的白教教主。 他一心帮着柳沁,不仅因为柳沁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更因为柳沁的无心政事。 努力不去想可能的失败,我满足地反手抱住柳沁柔韧的腰,抚摸那流畅的曲线。 柳沁轻轻呻吟一声,已拥了我向c黄边走去。 三年的相思,只盼着能在今后的时日,加倍地补偿回来。 可惜,除了第一日,充当妻子角色的,始终是我。 柳沁后来再也不肯让我了…… 嗯,不让就不让吧,不知为什么,我每次都会将他弄伤……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日我正在喝茶,明明阳光正好,天却在一瞬间暗沉下来,连手中的茶也变成了墨黑的颜色。 没等我明白过来,我已再次置身于漆黑的囊中,东奔西突地疯狂乱撞着,就是不得其门而出…… ====================== 嗯,谢谢大家送的鲜花啊!看见《风月栖情》的花涨得比《迫君》还快,就知道大家在帮我,《迫君》已经送不了花的亲,都送到我另外的文去支持我了!嘻嘻,偶喜欢,偶有着红袖最可爱的读者…… 229、又见阴谋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重见阳光时,已是满身冷汗,快连宝剑都握不住了。 我品茶的水榭之中,已是一团狼藉,桌椅陈设早已碎得不成形状,连一面墙壁都被我发狂时推倒了大半。 阴阳双糙降又发作了。 这是我与柳沁团聚后第三次发作了。 坊其他两次,都是在夜间。 柳沁十分警醒,但见我有一丝异动,立刻点了我穴道,抱了我在怀中,一遍遍地呼唤我,直到我清醒过来,方才放了心,用那种隐了淡淡忧伤和不安的如水眸子静静瞧我,神情间的心疼,叫我比自己身处囊中时更为难受。 所以,我再也没说过,在我发狂的时候,真实的我,到底有多么惊恐凄瑟。 仂毕竟,不过夜间那么一两个时辰不舒服而已,我没必要为了那不舒服的一两个时辰,去坏了我们平常那么大把大把快乐相处的平和心境。 而现在,居然变成了白天也会发作! 记得三年前,我将自己封入山洞之后,才开始在白天也发作,而且一发作就是整半天的时间。 这是不是证明,阴阳双糙降再度发作,来势会比原来凶猛许多? 而我和柳沁相依相守的日子,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我拳中捏了大把大把的冷汗,木然地在那堆垃圾场中站了好久,才走出了水榭。 有十余名下人,正远远在水榭前向内凝望,却不敢靠近,显然是见到了我发狂的样子,给吓到了。 疲惫地招招手,让他们进去收拾打扫,自己一径去卧房,重新泡了茶来喝。 喝着茶盏的手,居然是颤抖的;而再好喝的茶,也已寡淡得毫无味道。 凝了半天神,才觉好些,却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柳沁派人接我前去南诏王宫。 去王宫? 我有些纳闷,忙将来人召入时,果然是素常随着柳沁的小厮,满面笑容向我禀道:"苏公子,六殿下让您即刻随小的入宫。" 我盯着那小厮,问道:"有说什么事么?" 小厮笑道:"六殿下没明说,只是让小的传话,说是陛下答应了殿下一件事,是好事呢!" 南诏王答应柳沁的好事…… 现在唯一能打动柳沁,又与我有关的,必定是护国鼎了。 难道柳沁要接我入王宫为我解降? 他已劝服了南诏王? 昨天似乎没提起过此事…… 正迟疑间,只听小厮催道:"苏公子,请吧!陛下这会子正和六殿下下棋下得开心呢,呆会儿走了,若是再等他心情好再去叩见,可就不容易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这样的机会吧? 我定一定神,点头道:"好,我去洗把脸,换件衣裳。" 让人端了盆冷水来,将脸整个泡入,浸了好一会儿,终于镇静下来,缓缓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干脸和手,换了件深黑色镶银绣云纹的袍子,然后将一个香囊佩在腰间,才随了那小厮走了出去。 马车很华丽舒适,一路大道,走起来也平稳,没多久,便已看到王宫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光芒灿灿地闪耀。 待到得宫门,又换了一座普通的肩舆,一路穿过长长的永巷,走至一处仪门,方才停下,两名小内侍迎上来,请我入内。 随他们入了一处明朗厅堂,却是空无一人。 正要询问时,一名内侍媚笑着禀道:"苏公子,您先坐片刻,这回子,已经有人禀告六殿下去了,估计呆会儿他就过来引您去见皇上了。" 他笑着,将我引到左侧的一张红木雕花靠椅旁,说道:"公子,您请坐。" 我微笑,点头,然后走过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他的脉门,猛地推坐在红木靠椅上。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红木靠椅的两侧,蓦地分别窜出两道铁箍,将那内侍的身体紧紧箍住,同时靠背之上,猛地刺出两根软刃,恰从那内侍的琵琶骨穿透。 眼见鲜血串串滴下,那内侍看我的眼神怨毒之极,我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往外奔去。 亏得我也略懂些机关之术,觉出那椅子似有些怪异,仔细观察之下,又看出那红木靠椅脚下的地毯,似比旁的靠椅脚下的地毯,凹下去更深一些,足证那张红木椅比别的椅子要笨重好多,必定含有机关,因而有了戒心,才成功让这内侍当了替死鬼。 既然布了机关,必定是世子或柳沁别的什么仇人骗了我来要害我了。 我绝不能让他们害了我,或者抓了我去害柳沁。 眼见才出厅堂,便无数支利箭蜂涌而至,根根蓝光闪烁,显有剧毒。 我哼一声,仗起流魄剑,炫出大片灿烂而凛冽的银光,一边击落毒箭,一边往箭发之处冲去。 一时冲到跟前,剑光如电,横扫千军,惨叫厮嚎声中,鲜血如雨喷洒。 二十名弓箭手,片刻之间已倒来十来个。 我的剑术得了柳沁的精心传授,又是杀手出身,这么着算计我,以为我的宝剑是吃素的么? 可还未及松口气,转头间,又有数十名的南诏高手冲来,更有大批内侍宫女在狂叫:"抓刺客,抓刺客!有人要刺杀世子!" 敢情这座仪门内,住的是南诏世子! 剑光闪动处,又有数人被我重伤,可却有更多的人,潮水般地涌向这个方向。 我虚晃着招式,努力突破重围,想向外逃去。 ====================== 责编让皎明天大结局。嗯,皎争取明天把正文全给结了,然后写上一些外篇。汗汗,大家一起给皎力量吧,话说偶现在只想睡觉…… 230、父子相残 可这时我已发现,我的来路,完全被蚂蚁般密密麻麻涌来的王宫卫兵堵住了,更有不少高来高去的侍卫,飞快地掠过众人,赶上前来相助。 我阵阵头疼,横一横心,跃上屋脊,往王宫纵深处逃去。 身后暄哗声更大,飞箭和暗器,不时从我身畔擦过,虽一时不能伤我,却让我在闪避时一再延宕时间,不时被王宫高手追上。 论起我的身手来,即便在中原武林,也可以排得上前一二十位了;这些南诏侍卫武功虽然不错,但若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会是我十招之敌。 坊可惜,现在不是在论武逞英雄,我是在逃命,他们是在围剿我! 我可以以一敌二,以一敌四,甚至以一敌十,可假如一两百人轮着攻击围堵我呢? 我努力冲杀着,却觉体力越来越难以为继,手脚也渐渐缓慢下来,而身上,在不知不觉间,已不知增添了多少的伤口! 仂我功力再强,如何和整个南诏王宫的高手对敌? 柳沁,柳沁,快来帮我! 我也担心着这是陷阱,所以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放着的是千里香,只要你一回到府中,发现不对,立刻可以循着这香味找到我! 快来帮我! 柳沁还是没有来。 几名身手特别好的,已经将我围于大片大理石铺就的空地上,不一时,光洁的大理石上,已汪了大片的鲜血,污浊一片。 不只有敌人的鲜血,更有我自己的鲜血。 后背和左腹所受的伤应该极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送了我的命。 不知何时,偏殿的台阶上已站了一人,持了把扇子慢慢摇着,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人身影和柳沁有几分相像,面容却有很大不同,正是我才来南诏时暗袭我的那人。 这人,莫非就是南诏世子? 心里恨着,手中却是万般无奈地越来越无力,连阳光投下来的光线,也被眼前凌乱耷拉下的发丝散成一团团的光晕,甚至连耳边,也只是隆隆响着,连喊杀声都听不分明。 故尔,当前方的大殿中有暄闹传来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攻击我的侍卫都缓下了手脚,我才听清,是有个人在高声道:"住手!" 侍卫们拿剑指住我,都望向了那人。 我几乎已站不住,掩了伤口,咬牙望向来人。 却一个身穿黑色金丝衮龙袍的老年人,在一群宫女内侍的扶持下,握着拐杖,颤巍巍指着我,咳嗽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先前那站在偏殿前的男子立刻随身跟了两人奔了过去,俯身道:"父王,这人是刺客,不知怎的混入宫中来,意图刺杀儿臣。儿臣抓捕不力,惊扰了父王,请父王治罪!" 这个人,果然是南诏世子! 他对柳沁看来已是忌惮得紧了,才会在我来到南诏第一天,就亲自出马意图擒我。 "刺客?"南诏王清癯的面容抖了一下,挤出一点笑来:"真的是刺客么?大白天混入世子宫中行刺?" 这个南诏王,并不糊涂! 我忍着疼痛,屈下身跪着,恭敬禀道:"启禀陛下,在下苏影,是六殿下的朋友,刚被人诱哄入宫,说是六殿下邀我晋见陛下,但一入宫中,立刻遭到围捕,请陛下明察。" 他是柳沁的父亲,跪他一跪,也没什么亏的,偷眼觑他时,他对我似并无怒意,只是诧然道:"你就是苏影?一路劈杀,以一挡百,这身手着实了得啊!孤原以为阿沁心心念念的男子,必定是个温柔如水像女人一样的男子哩!好!好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叫内侍扶我起身,令即刻带入宫中治疗。 那边南诏世子已怒叫起来:"父王,这人真是刺客,您宁可相信老六的一个男宠,也不愿意相信您的世子么?" 南诏王已冷了脸,怒道:"世子?你还记得自己是世子吗?几次三番残害自己的兄弟,打量孤不知道么?何况若不是你引了他来,又怎知他是老六的男宠?" 他顿了一顿,用拐杖敲向世子的头,喝道:"孤看着,你这个世子,也该当到头了!" 我本已在内侍的搀扶下谢了南诏王,准备离去包扎疗伤了,此时从一侧瞥到南诏世子的神情,心下蓦地一紧,已失声道:"陛下小心!" 世子的眼神中,分明正聚敛着杀气! 南诏王方才口吻,已很明白地表示,不想再让他当世子了。 他不会狗急跳墙吧?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世子袖中瞬间飞出一把利剑来,直刺南诏王。 危急关头,南诏王反应并不慢,一侧身已经避过。 眼见南诏世子一击不中,再次刺了过去,而一旁的侍卫已给光天化日之下的父子相残惊得呆了,一时竟无人出手相拦,我忙持了剑,飞扑上前挡住诏世子的进击,正在努力提气要将他制住时,只觉眼前一花,又有一道身影飞快从跟前窜过,尚未及反应过来,已听到了南诏王的一声惨叫。 乌木纹龙包金的拐杖,无力地掉落地上,接着是南诏王的身子,软软仆倒下来,大量的鲜血,立时从他的胸口和嘴角涌出,一双眼睛,只瞪住世子的方向,竟是死不瞑目。 ==================================== 231、柳沁,记得替我报仇 他身畔的内侍宫女们失声地狂叫起来,惊恐地望着那杀了南诏王的人,不敢说一句话。 而我,在看清那人的眼睛后,也只想向后退缩。 那人的面孔很是寻常,细看才觉出很僵硬,毫无生机,而一双眼,更是死冷死冷,让人望而心悸。 这人,竟是当日的幽冥城主不夜天! 坊他竟乔装成普通侍卫跟在南诏世子身畔,伺机杀了南诏王! 南诏世子退后一步,忽然指住我向着围观的人群大吼起来:"你们都看到了,是这人,是老六的男宠杀了父王!是他刺杀了父王!来人,拿下他为父王报仇!" 殿前那许多的人群,竟是鸦雀无声,望着面目狰狞狂妄的南诏世子,不知是震惊还是怒恨。 仂当黑白颠倒的话从掌权者的嘴中说出,一切便都已是真理。 一群南诏世子的侍从蜂涌而至,迅将打落我几乎无法握住的流魄剑,将我捆得结结实实,踹倒在地。 我吐着鲜血,一阵阵地头晕目眩,心中暗自叫苦。 若是让这南诏世子得了手,我固然无力逃脱,只怕柳沁也有了大麻烦了。 正在焦急之际,远方又是阵阵暄哗,数道黑色浓烟,自两处宫门前迅速窜起,缭绕于空中。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六殿下和十殿下、十二殿下,还有两位大军将,带了禁卫军,冲进宫来啦!" 惊慌的声音,如波浪般传了过来,也将不安和惊喜,传到各怀心思的大群内侍守卫心头。 而我,我已松了口气般微笑。 柳沁,柳沁来了。 这时,旁边飞来一脚,结结实实踹在我胸前,然后只听不夜天吼道:"你得意什么?不论谁胜谁负,你以为,你活得了么?" 我本已重伤,再也经不起这么一击,顿时眼前一阵昏黑,已然晕了过去。 昏迷中,耳边的喊杀和聒噪声,也似没有停过,铺天盖地笼过来的,都是腥咸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还有如将天空都已染红的惨淡血光…… "影……" "影……" "影……" 暄嚣的鼎沸人声里,我似乎一直听得到,我的柳沁,那么温柔绵绵却又焦急异常地呼唤着我,一遍,又一遍,裹在冰冷的刀锋交击中,如冬日的温暖阳光,透过冷寒的层层阴霾,一缕一缕地沁到心头深处。 而我真正清醒到可以睁开眼,是被脖颈间的锐痛惊醒的。 "老六!你让不让路!"我身边的人森冷地说着,正是世子的声音。 微微动了一动,锋刃入ròu的锐痛更加明显,温热的液体顺了脖颈往下流去。 "影儿!"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样急怒地叫着。 抓住我的人也在轻笑:"雪柳公子,你瞧好了,他没死,还在动呢!不知你打算让他怎么死?" 抓住我的人是不夜天,竟用宝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我的柳沁…… 这老僵尸,真恨得我牙痒痒…… "立刻放开他,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努力抬起头,已对上柳沁的眼睛,宛若冰晶,却在冰晶之上灼了如焚烈火。 很清淡地一笑,以示我并无大碍;而柳沁眸中隐着的痛楚,似更深了。 已是入夜时分了,暮霭沉沉,天却是发灰发暗的褚红色,如被那满宫的血光,扑撒了阴暗惨淡的色彩。昏鸦不时从这处宫殿,飞到另一处宫殿,觊觎着堆成小山的尸体,只是被凛冽的杀机逼迫着,不敢轻易栖下。 柳沁应该已经控制了整个局势了,只除了我。 他来的比我预料得要晚,显然是并不打算善了,利用自己的力量在调遣人马。 可惜我不争气,竟没撑到他到达的时候。 想来世子敢对老国王动手,必定也是有几分把握的,上次不夜天也曾说过,掌握南诏兵马大权的十二名大军将,有五位是世子的人;而柳沁虽然一时掌握局势,若不速战速决,一旦世子逃去,重新集合兵马,到时南诏境内,必定大动干戈,血流成河。 即便柳沁掌控局势,我已有希望取到玄日鼎破去所中绝降,我也不愿意眼见柳沁与世子相争,乃至整个南诏不宁。 "沁……"我幽然望着柳沁虽然维持着镇定却越来越苍白的面容,轻声道:"不必理会我。只要记得,替我报仇便是……" 而我说毕,已强挣起身子,将脖颈凑向不夜天手中的剑锋。 柳沁失色,惊呼道:"影儿!" 不夜天显然也是大惊,忙着将剑一缩,算他收手得快,虽是又ròu几分,血流如注,却没有伤着大动脉。 "想死么?没那么容易!" 不夜天说着,一脚将我踢翻在地,踹在我胸前,用剑逼着,讥笑道:"若我让你在我跟前轻易死了,我就不是不夜天了!" 我胸口给踹得极是憋闷,嗓子口一阵阵地甜腻,到底忍不住,一串的血沫,缓缓从嘴角吐溢出来,而好容易能看清的眼睛,又开始模糊,宫殿树木,甚至不夜天的身影,都在颠倒错乱着。 那种意识再度接近模糊时,我听到了柳沁那样艰难地说道:"你们……滚!" 接着,是甲胄磨擦和兵刃收回的声音,应该已经让出一条路来了。 "不要……"我很模糊地叫着,勉强向柳沁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他清淡的一抹身影,那样孤寂地立于众人之中,只是倔强地不肯将他的孤寂甚至是害怕叫旁人看出一点半点来。 柳沁,柳沁…… ======================================= 47、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模糊着被人负在身上,上了马,在黏湿的夏风中不知走了多久,被糙糙包扎上药的伤口给颠得生疼,更让我一阵阵地痛得哆嗦,神智也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满天如棋盘的星子,点点闪烁晃动,让人眼晕。 终于被放下来时,已在一处深山密林之中。 而我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已绝望。 世子果然早有准备,这处密林之中,布满营帐,看来早已暗藏了数千精兵;两名看来极精干的人迎出来,正与世子交谈,看来,也是那十二大军将中的人。 坊一个矮丑的男子走来,与不夜天打了招呼,然后一双绿荧荧的眼睛瞪住我:"中了阴阳双糙降,又被鬼降所伤,你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了不起。" 我冷淡看着眼前之人,嘲讽道:"嗯,过得比你要好一些。" "你……你……好,我很想知道,你怎样过得比我好!"这人正是晴窗大祭司,他被蒙仪重伤,遭了灵力反噬,变成了这等丑怪的模样,这三年来,必定也是吃尽了苦头,给我冷言嘲讽,气得脸都变形了,更显丑陋无比。 仂他用手指着我,冷笑道:"柳沁把你当成了宝贝,你身上又带了千里香,他必定一边派人调兵过来,一边迫不及待先行带些高手赶来救你。在他到达后,他的援兵到达之前,有大段的时间,可以陪他玩玩呢。" "嗬嗬,陪谁玩玩?"南诏世子已与那两名大军将说毕了话,走向前来,用手指挑起我的脸,笑得叫人心寒:"是我们的苏公子,想人陪着玩玩吗?长得……果然比女子还要俊俏几分!" 我变了脸色。 事至如今,死亡似乎已不是最可怕的事了。 最可怕的是,死亡之前,还要去承受无边的羞rǔ和痛苦! 该死的晴窗笑得极大声:"世子如果感兴趣,不妨呆会就去陪他玩玩,柳沁的心肝宝贝,必定是个尤/物,性子又这么孤倔,玩起来一定有趣得紧!等世子玩完了,将他交给本祭司,本祭司就要引发他的阴阳双糙降了。" 他开心地大笑:"如果柳沁一路追来要人,我们就把一个浑身长满毒糙的苏影给他,而且,还是会动会流血的一堆毒糙给他,不知柳沁会不会要你?敢不敢把你抱在怀里亲热?" 我的身子有些发抖,如果柳沁见我变成那副模样,便是精神不崩溃,也无法再对敌了,更别说从几千精兵中脱身而去。 悄然将舌头压到齿间,正要狠命咬下,跟在世子身后的不夜天忽然弯腰,猛地捏住我颔骨,迫得我双齿无法合起,又将一块脏兮兮的巾帕塞入我嘴中,冷笑:"我说了,我不想你死,你就休想死在我跟前!" "来人啊,去将他伤口清洗包扎一下,可别让我弄了一半就死了,就没意思了!" 世子抚摸着我的脸,眸中已有欲望闪烁,连整个人都显得猥琐起来。 不知当日我怎会觉得他像柳沁,他这般急不可待的淫秽样儿,连给我的柳沁提鞋都不配。 可是,柳沁,难道我又要连累你了么? 为了我,便是知道这里是陷阱,你也会冲来吧? 我该怎样才能不连累你? 我该怎样才能不连累你? 夜,愈加深了。树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连帐蓬里都是潮湿阴浊的雾气飘来飘去,在如豆的油灯下,更将陈设简单的帐蓬映得如阎罗殿般阴森可怖。 伤口被清理包扎后,我被推倒在地铺上。 身体不似原来那般疼痛,精神也已略有恢复,我便尽力挣扎着,努力想挣开牢牢捆缚我的牛筋绳索。 若是细论起来,以我的功力,这样的绳索来捆不住我;可我在王宫中的打斗里已经耗去了太多的内力,加上沉重的伤势,竟是无论如何,也挣断不了那绳索,反是额间,已一滴一滴,渗出大颗汗珠来。 正挣得无力时,身子已被人按住,同时缚着的双手,被扭转着硬生生迫到头顶,扣在支撑帐蓬的树干上。 "乱动什么?还没到你该动的时候呢!" 世子嘴角的笑冷冽而残酷,手一带,本来就不曾好好系上的衣带顿时被他抽出,单薄的夏衣立刻敞开,露出胸前的肌/肤来。 世子啧啧道:"果然……天生的美人坯子!若不是这讨厌的伤,摸起来必定更舒服吧!" 他说着,已伏下身来,潮湿的唇咬上我胸前肌/肤。 我头皮发炸,被塞住的口中呜呜大叫着,浑身都惊起了粟粒,几乎是拼了命地使劲挣扎着,只想离这混蛋远远的。 世子不急不缓地拉下我衣衫,诡笑道:"果然……性子挺烈的。不过越烈的马,驯服起来越有味道吧?……一身的伤看起来真不好看……不过不伤成这样,还真驯不了你……" 他解了我脚下的绳索,用膝盖压了我一条腿,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猥琐得不堪…… 我又得承受那样的屈rǔ么? 铁血帮地牢中那种让我毕生难以忘怀的绝rǔ! 柳沁,柳沁,你来了么? 你若来了,救不了我,请给我一剑,可以么? 我不想再次承受那种羞rǔ! 绝对不想! 我眼前一阵阵地昏黑,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而那该死的世子还在我耳边轻笑:"苏公子,舒服么?放心,呆会,会让你……更舒坦……" 他说着,指间的动作蓦地加大,几乎把我的身体连同内脏都撕裂捅破。 我惨叫一声,满脑满眼如墨汁一般的昏黑,更是浮泛的厉害。 在我痛楚到接近昏迷的晕眩中,帐蓬外忽然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世子!世子!世子殿下!" 帐蓬外的人匆匆地禀道:"六殿下来了!" 世子的手顿时不动,阴鸷问道:"来了多少了?" "不多,大概三四十人。有中原人,也有白教的人。似乎白教教主也在其中。" "呵,好,让人……围杀!"世子说着,有些恋恋地望了望我,应该在犹豫要不要亲自去督战。 "世子,您放心玩吧!" 不夜天的声音如刀锋一样刮入:"属下会和两位将军大人一起去对付柳沁。属下也会告诉柳沁,他的心上人,正躺在世子身下快活着呢,估计……他也会感激世子对他情人的优待吧?" "也是!我也想知道,柳沁听说自己心上人给我睡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去吧!" 世子已经笑了起来,然后低了眉眼,在我耳边说道:"苏公子,你说,柳沁会开心么?会开心得发疯么?" 我的眼珠已经快瞪得掉出来了,甚至已感觉出眼角裂开的疼痛,却又远远不及心头那种被零剜般的疼痛。 柳沁会发疯的,真会发疯的! 当年我那样的忤逆他,将他当作仇人般对待着,他听见我给人凌/rǔ,还那样不管不顾地冒险救人,何况如今! 如今,我们数度在生死边缘徘徊,患难相依,心心相印,这种溶于一体般的情感,早已坚不可摧,又怎能忍受另一方在自己的跟前惨遭蹂/躏? 柳沁,柳沁,你别冲动,我不怕,不怕…… 我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不过是具躯壳被人糟/蹋了去,也没什么了不得,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世子已解去自己的下裳,压了上来。 我一阵阵地恶心,胃里翻涌着,只是嘴里被塞住了,吐不出来,只能努力地挣扎,妄想摆脱世子沉重的躯体。 外面的厮杀声,已越来越近,我甚至听得到,柳沁清亮的叱喝声,悠扬在夜风里,宛转到耳边,居然也能那么的动听。 ======================================= 48、变成糙人 我的泪水,在听到那熟悉声音的一刻,已顺着眼角滴下。 柳沁,小心!小心! 如墨染的昏黑,又在铺展,铺展,在世子挺身进入我的霎那,我听到了自己的嚎叫,野兽般的痛苦嚎叫,透过塞于口中的破帕子,压抑地吐出。 几乎同时,那种墨染般的昏黑,已如布袋般将我兜头罩住,让我再度窒息,窒息地用尽所有的生命去挣扎,然后用力去撞击困得我不能动弹的四壁,如囊的四壁。 坊我的阴阳双糙降又发作了。 明明白天才发作过一次,夜间居然又发作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糙降的毒性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还是因为这一整天委实精彩到使人无法承受,才让我身心俱受重创,导致了毒降的提前发作。 仂我无法控制毒降的发作,只能由着它的发作,疯狂在囊中刺着,踢着,叫着,骂着。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事,今天的囊,看来很奇怪,那些向我压迫而来的囊壁,在我闪到一边反击时,居然会躲闪我的攻击,然后从别的地方攻击我。 这个糙降的世界,我根本无法理解。 我只是疯狂地叫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似乎很静,又似乎很闹,我似乎被隔离在一个梦中,独自和那些攻击我的囊壁斗着,叫骂着。 囊壁破了,居然会流血。 那个黑暗的世界中,居然四处飘散着让人压抑到无法呼吸的血腥味! 于是我哈哈大笑,颠狂地叫道:"来啊,来啊,让你们再不许我出去!哈哈,我出去了!我要出去了!" 我手舞足蹈地横冲直撞着,终于让那些不断攻击我的怪囊壁安静下来。 我可以出去了么? 我可以出去了么? 可囊中虽然安静了,我还是找不到可以出去的路,只能拿了宝剑,用力地砍着,砍着厚厚软软柔韧异常的囊壁。 我想,我一定快砍穿囊壁了,因为我似乎听到了柳沁的声音。 我住了手,凝神细听,果然听到柳沁那样焦急地呼喊:"影!影!你醒醒!醒醒!" 柳沁来到我身边了,我笑一笑,抬起眼,看到了雾气中有飘泊的星子。 幻觉么? 再将周围扫一眼,又看到了一对星子,在雾气中飘泊的星子,比天上的还要闪亮,而且亮晶晶的,似有泪水盈了满眶。 泪水? 我定了定神,终于看到了那对星子在移动,很缓慢地向我身畔靠近着:"影,影,是我,柳沁,你的沁,你看清没有?" 一颗老松,正在我的眼前轰然倒下,枝叶翻飞,灰尘漫天。 手似乎松了一松,低下头,一把长剑从我手中跌落了。 长剑之上,满是鲜血,连刀柄处的缨络都染作了殷殷的暗红。 而更让我惊恐的是,我握剑的手上,毛茸茸地竟长了数十对幼嫩的毒糙,一粗一细,一金一银,并头妖娆,妖娆于我的手背,手臂,还有……身体上! 我的身体竟然是赤裸的,满是四溢的鲜血和毒糙! 不知从哪里撑出的体力,又不知怎地蓦然被抽空,我惨然哼了一声,整个人萎蘼着倒了下来。 快跌倒在地时,熟悉的臂腕已被我接住,柳沁的衣衫轻轻地覆到我身上。 "沁……" 我含糊不清地唤着,却觉那声带也已不是自己的一般,磨擦着破旧铁器般沙哑难听着。 我闭了嘴,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战栗。 难道,我的喉嗓间,也已长出了那种美丽却恐怖之极的毒糙? "别怕,别怕,影,我在这里呢!"柳沁的声音,是从未曾有过的温柔,仿佛我是透明的泡沫,轻轻一吹,便破了。 嗯,柳沁在这里,柳沁在我身边了。 我伸出我长着糙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咧开嘴,笑了。 长着糙的手诡异而可怕,柳沁月光下的脸完美而无瑕。 但柳沁似没看到我的可怕,他侧了脸,很温柔地亲了亲我的手,然后又俯下头下,亲了亲我的脸。 他嘴唇给我的触感很模糊,仿若隔了一层布帛,使我忽然想起,我的脸上,是不是也长满了糙? 那我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样的丑陋怪物? 我伸手起去摸自己的脸,柳沁却抓住了我的手,轻笑道:"臭小子,别乱动!刚把世子、晴窗和他们那么多护卫一气都杀了,你不累么?" 我? 杀了世子和晴窗? 偏过头,已看到了不远处的帐蓬,早已被撕成了碎片,连周围的树木山石,都给摧毁得一片狼藉。 世子躺在帐蓬前,下身裸露,上身都已给开膛破肚,脖颈被生生地砍断,滚在他的脚边,满是鲜血,死不瞑目的一双眼睛,高高凸出了眼眶,满是惊怖;他身畔的侍卫也好不到哪里去,断手缺脚,甚至被拦腰两截,个个死状异常惨裂;两个白教的弟子,正用白布将一具看不出人形的矮瘦尸体裹了,准备扔到一旁架好的火堆上去。 白布上渗出的那人体液,竟然是绿色的,显然是终日与毒蛊为伍的那位白教前任大祭司了。把他烧了,自然是为了他体内的毒液不会流毒世间。 晴窗那么厉害,世子身畔的侍卫也不是糙包,居然会死在我的手里? 我当时分明…… 正毫无抵抗之力地受着世子凌rǔ! ======================= 妈妈咪啊,我要结局,居然停电!网吧这机可真够破的,折腾死我啦! 49、大结局 柳沁看着我满眼的疑惑,又轻笑着亲了亲我的唇,说道:"看来他们刺激得你太厉害,结果你的毒降全面发作了。那种毒降驱使下的力量,已经挖掘出你所有的潜能。刚才你的神勇,何止平时的十倍!连援助世子的晴窗,都没能是你的一招之敌!" 他想着我放开心怀,后面的声音,有意地颇有戏谑之意,我虽是震惊,但知道已没了危险,心里一松,顿时微笑,温默地倚在他怀中。 泠尘已在旁笑道:"世子本想利用影儿来要胁我们,大概万万没想到,控制影儿的阴阳绝糙降,会反过来要了他们的命吧!刚才我们身陷重围,打得正吃力,影儿从他们内部这么一闹,一剑杀了他们领头的世子,立刻就瓦解了他们的斗志,不夜天和那两个大军将只能直接撤兵了。……这场仗,我们赢得莫名其妙,他们输得莫名其妙!" 一旁的雪柳宫部属也笑了起来,只是看向我时,笑得有些僵硬。 坊心素用巾帕将我额上的灰土小心擦了一擦,已抑制不住她的不忍和担忧,低声道:"宫主,必须尽快医治公子!" 柳沁吐一口气,将我紧紧拥着,却不急着走,宛若冰晶的眸子,静静凝到了泠尘身上:"五哥,我要救影儿。" 泠尘微笑:"我已叫圣女带了圣月玄等在护国寺附近了。" 仂"你还叫了大量的白教高手埋伏在护国寺附近。"柳沁淡淡地说。 泠尘面色微变,依然轻笑道:"不过是……为我们护法的人而已!" "五哥!"柳沁叹气道:"我希望你明白,南诏的天下,我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是我的影儿。他痊愈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带他离开南诏。" 泠尘不笑了,他探究地在柳沁面庞上扫了几眼,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我明白。我也不想……同室cao戈。我不想我们的母亲……死不瞑目。" "那么……"柳沁笑得云淡风清:"我们去护国寺吧!" 去护国寺的路上,我又睡着了。 我只承认,我睡着了,我不认为那样舒适地窝在柳沁的怀里,嗅着他清新好闻的气息,我居然舍得昏过去。 我只是想不出,柳沁那样美好的男子,抱了个浑身长糙的人在怀里,还那么温柔地把那堆毒糙当成了宝贝,不时地去亲上一亲,摸上一摸,到底会是怎样一幅诡异的景象? 难道他不觉得恶心恐怖吗? 我就是在这样想着时,慢慢松开环着柳沁腰线的双手,带了笑意睡着…… 我松开柳沁时,柳沁抱着我的手臂,却更紧了…… 再醒过来时,已在三天之后。 睁眼看到粉色的帐幔,我才恍惚认出,这是玄水宫圣女的卧房。 蝶依正在一旁端着碗,小心地吹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转头见我醒来,已是满面的笑意盈盈,眼睛弯得和月牙相似。 "大哥哥,快吃药!"她已送了一匙到我跟前。 我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喝了几口药,抬起自己的手瞧瞧,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蝶依已经笑了起来:"大哥哥已经没事啦!六殿下、教主和我,在护国寺利用玄日鼎和玄月圭救你,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将那个见鬼的毒降清得干干净净,再不会发作啦!" 她放下药学柳沁的样子,虚虚做了个抱着人的姿势:"你的毒降解了后,六殿下抱了你,那样温柔地说,影,这天下,再没什么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她眉开眼笑道:"我真想不出,六殿下那个看来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人,居然可以用那么柔软的声调说话,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满心欢喜,微笑道:"小依也可爱极了!" "嗯,我也可爱么?"蝶依歪着头想一想,说道:"那么,你带我回中原吧!现在南诏基本已在六殿下和教主的掌控之下了,只要你帮说句话,他们完全可以另找一个圣女啊!" 我一时迟疑:"啊,带你回中原啊?" "好不好?我以后就天天跟在你身边,也去看雪柳宫里白色的落叶,白色的瀑布……一定会很开心。" 我想我一定是给蝶依那纯真无邪的眼神给迷惑了,居然糊里糊涂地回答:"嗯,好啊!" 话还没说完,炽热的夏天忽然就冷了下来,连空气都似结了冰。 我忙扭过头,已看到柳沁眸中冰晶凝聚,森寒凛冽。 蝶依立刻假笑:"六殿下,你来啦?我……我只是说了玩玩呢,我这个圣女当得好得很,我才不想……不想离开南诏呢!" 她说着,收拾了药碗,一溜烟往房外跑去。 我一路追随着她纤巧的背影,无语,叹气。 她哪里是不想离开南诏? 分明是怕去了雪柳宫给柳沁的眼神给冻死! 还在出神之际,耳边传来愤怒的咆哮:"苏影!你个臭小子,才醒过来就开始勾三搭四?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安份些,不去勾引人?还……还……男女通吃,气死我了……" 唉,我觉得我还是病着好。 即便病成个丑八怪,他也能那样温柔地抱着我,轻言细语地和我说话,温软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第二天,我便被柳沁带离了玄水宫,住在王室的一座别院中,他因要稳住南诏局势,同时又要支持泠尘继位,不能每时每刻都陪伴在我身畔,就叫了心素、惊秋等一干部属搬进来保护我,却不许接近我的卧室,浑然忘了我那么多年来和她们相处,一直安分守己得很。 近身服侍我的下人,也不知柳沁从哪里找来的,虽是手巧,可个个不是丑就是老,若是仔细看了,怕连饭都吃不下。 十天之后,我已基本恢复,但柳沁硬说我外伤还得好好治,不然得留下疤痕,天天逼着我抹着各种颜色的药膏窝在房中,没有他的陪伴,不许我出院门一步。 直到一个月后,泠尘正式继位,朝中反对势力清理得差不多了,柳沁才说我恢复了,然后带了我和雪柳宫部属回中原。 临走之前,我好容易才托了心素帮我转了封告别信给蝶依,让她保重,同时请她每年清明,帮我和柳沁到紫罂粟和蒙仪坟上去上几柱香,以谢他们生前待我们的一片心意。 也不知心素有没有悄悄把信给柳沁看过,我们回中原前,柳沁居然想到和我去两人坟上祭奠了,方才离去。 与他俩俩相伴,一路走一路游览风光,足足一个多月才回到了雪柳宫,倒也算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可才到雪柳宫,我们已发现晏逸天在等着了。 "庆王挂冠封印,离开京城了。"他和我们说。 我一时没悟过来,问道:"楚宸离开京城?当厌了王爷,又想去弄个幽冥城什么的江湖帮派玩玩么?" 晏逸天摇头叹气:"没有,他只是在二十天前,带了他弟弟和几名心腹,突然就……不见了。奇怪的是,皇帝也没有追查,只下令将庆王府按原样好好封存,看模样是知道庆王兄弟离去的。" 楚宸,突然离去…… 蓦地想到一事,我的心忽然抽紧了! 果然,晏逸天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楚宸把乐儿一起带走了。" 柳沁皱紧了眉,问道:"这疯子,凭什么把乐儿带走?那是影儿的孩子!" 我一把攥紧晏逸天前襟,叫道:"你有没有派人去追查,楚宸到哪里去了?" "查了,我查了很多天,昨天才得到消息,楚宸带了九公子夫妻、乐儿等人,从东海乘船而去了。" "乘船,出海了?"我失声叫起来,与柳沁面面相觑。 大海,对于我和柳沁,又实在是太过陌生了。 浩波茫茫,无边无际,我又到哪里去找楚宸和我的乐儿? 而且他离开的时间掐得非常准,恰好在我脱险却未曾回到雪柳宫的时间段,让我不能不怀疑,他的离开,与我和乐儿,都有点关系。 只是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带走乐儿? 便是乐儿可爱些,天底下可爱的孩子多了,以他的权势地位,找上几百上千个比乐儿可爱百倍的小孩都不难,何必要是乐儿? 何况,乐儿淘气得很,除了楚宸自己,似乎没人说他可爱…… 柳沁拍拍我的肩,长叹:"影儿,中原玩腻了,南诏也看够了,咱们下面到东海玩玩吧?" 我的脸色发青:"我不想玩,我只想把乐儿给找回来。" 明知楚宸对乐儿好得很,绝不会将他怎样,可孩子是自己的,哪能这般就给人带走了,从此没了音讯? 柳沁不以为然地微笑道:"我们一边找,一边玩,一年找不到,找个三五年,三五年找不到,找个十年八年,如何?" 在浩缈无边的大海,找几个人…… 我苦笑道:"假如十年八年,还是找不到呢?" "那就一生一世去找吧!正好我们可以一生一世守在海上,天天看碧海蓝天,岂不妙极?"柳沁居然很是得意。 更让我晕的是,晏逸天居然更是得意:"对,阿沁,你家这小子太会招惹人,带海上去好,不见一个外人,天天只对着你,就休想红杏出墙啦!" 我正心情不好,想这两个人联起手来,一心就想将我像个女人一般困在他们身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遂道:"算了,横竖宸宸对乐儿也好得很,根本不用担心,我就不找了,另找女人生他十个八个儿女出来,不也好得很?" 话犹未了,柳沁已经跳了起来,高声斥骂:"苏影!" 我一边逃出门去,一边高叫:"沁,如果你嫌膝下孤单,也可以生个十个八个儿女出来,到时咱们还可以做儿女亲家呢!" 不出意外地看到,柳沁那头柔顺如缎的黑发,气得已经竖了起来,提了剑就来赶我。 我大笑着往雪柳林中跑去。 那里雪柳如雪,袅袅娉婷,舞动处翩然含情,似还记得当日曾在雪柳林中并头相对的两个人,一次次许下的誓言,关于一生一世结发同心的誓言。 阳光细细地筛下,一对七彩的蝴蝶,正在最优雅的那棵柳树梢头飞旋,如锦的翅翼翩扑着,时上时下,在提纵之处,快乐地旋着轻松的舞蹈。 静静站着,侧耳听时,似听得到那相对而飞时的温柔呢喃。 不知什么时候,柳沁站到了我的身侧,拥了我看那蝶舞双飞,冰晶般的眸子早已怒已全无,温柔如水。 "影,只要我们有彼此,我们就会是最幸福的一对,是不是?" "是,结发同心,一生一世。" (全文完) ======================= 正文已经全部完结啦!不知这个结局,大家还满意不? 如果觉得不太过瘾,那就等皎改天写外篇吧!外篇是十年之后的事,小捣蛋鬼乐儿,在宸宸那里吃了瘪,逃回雪柳宫,捉弄影儿,戏弄柳儿,再加上一心想把养自己长大的宸宸给吃了…… 嗯,我自己想着应该是一个比较闹的外篇吧,目前还没构思好,不打算写多长,可能隔一两天再传,然后会传得比较慢……其实,算是皎的私心吧,就是不愿意因这篇文聚在一起的读者就这么散了,文章保持上传的话,大家就有机会不时来这里交流交流啦! 话说我爱死了我的小狼们,为大家的鲜花和推荐以及表扬而感动而哭泣…… (别当真啦,鳄鱼的眼泪是也!)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