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楔子 有一群出生豪门世家、聪明才智过人、拥有天赋本领的“异人”,在机缘巧合下相遇。 这群闲人狂妄自傲、率性而为,不但臭味相投,并且惺惺相惜。 本身已极不平凡的他们不甘寂寞,突发奇想成立一个组织,方便随心所欲地做一些惊世骇俗、刺激冒险的事情。 这个组织被命名为“狂门”,顾名思义,就是集合“狂徒”的门派。 他们专门替人排难解纷,无论是任何事,不管有多困难,只要他们觉得新鲜有趣,必定为你完成任务。 集合了他们各人优越的出身背景以及睿智谋略,组织拥有雄厚的财力,叱吒政坛商界,影响力更遍布全球。由于他们的行为介于正邪之间,行事又任性疯狂,所以黑白两道皆对他们尊重三分、惧怕七分。 狂门的战绩彪炳,名气日渐响亮,不单吸引高官政要的拉拢,还成为黑白两道争相讨好的对象,更有些才干出众的精英分子隐姓埋名,加入组织。 这使得本来抱着玩票性质、用来消磨时间所成立的组织不得不认真起来,经过深思熟虑后,成员决定正式为“狂门”成立一个总部,就设于新加坡与马来西亚间一个十分隐蔽的私人岛屿上,即使在地图上也找不出它真正的位置。 “狂门”的结构,主要分为三个独立运作的组别,分别有策画统筹的谋略组“统帅”,负责执行任务的行动组“军帅”,以及支援补给的后援组“元帅”,而“少主”则是组织的最高领导人。 为了保有最优秀的精英管理组织,所有的职权不会采世袭制,成员会以投票来决定少主,再由少主任命统帅、军帅及元帅的人选,所有职权一经任命,便要对少主绝对效忠。 “狂门”内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少主,所以许多政商财团、甚至黑道都派遣接班人加入狂门,接受组织的特训和磨练。 即使不能掌控“狂门”,但也不会与之为敌。 “狂门”的历史源远流长,流传至今已是第四代—— 现任的“少主”为凌风,有笑面虎之称,身分神秘。 谋略组的“统帅”为欧阳义希,中日混血的他,是统领日本黑道的鬼冢家族二少爷。 行动组的“军帅”为邢霜,她是一名孤儿,少主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后援组的“元帅”为费迪文,金发蓝眼的他是英国名门望族,医术出神入化。 如果你有疑难杂症,需要人帮忙,不妨碰一碰运气,与他们联络…… 哈!这么快便有新委托了,瞧瞧此次负责这项任务的幸运儿是谁——正是咱们的“统帅”欧阳义希。 这位鬼冢家的二少爷,性格率直强硬,有一个十分鲜明的辨识标记,那就是一头飞扬跋扈的火红头发。 光凭这粗犷豪迈的外型,就可知道被称为“红狮”的他,是绝对招惹不得。 现在这头红狮将会接到什么样的委托?咱们拭目以待—— 第一章 “不要、我不要!”响彻云霄的哀号发自欧阳义希口中。 中日混血的他拥有俊朗的脸孔、火红的短发,以及昂藏七尺的健美身躯。 这位大帅哥正很没风度地握拳咆哮,本来威武的红狮竟像小孩子般跺脚耍赖,把他完美男人的形象破灭殆尽。 “为什么是我?我不接!”欧阳义希仍然很努力地力挽狂澜,虽然在场的两个男人完全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 “呜呜呜……我真命苦……”欧阳义希竟蹲在地上,像女孩子般自怨自怜。 费迪文终于忍受不住欧阳义希的骚扰,过去一脚踹向欧阳义希,把欧阳义希踢得四脚朝天,好不难看! “你别鬼吼鬼叫的行不行?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丢尽咱们男人的面子!” “我不接!我不要回日本!”欧阳义希哀怨地扯着费迪文的裤管挣扎。 “小霜儿正在度蜜月,你不接难道要叫她接吗?”费迪文没好气地对他大吼,本来出任务一向是身为行动组的邢霜负责,不过她现在正与她的亲亲独裁老公度蜜月去了,所以少主才会找欧阳义希负责这个case。 “那你去呀,为什么你自己不接?” “你是半个东洋鬼子,日本是你老家,当然由你去接。”费迪文堂而皇之地撇得一干二净。 “我就是不要回老家呀!”欧阳义希双手抓头,一副要他去送死的模样。 “唉!‘丑夫终需要见家翁’,你就乖乖地回去吧!”费迪文拍着欧阳义希的肩膀,落井下石的意味明显。 “救命呀!你干脆杀了我吧!”欧阳义希抱头狂叫。 “义希。”少主笑眯眯地呼唤,害欧阳义希的鸡皮疙瘩全竖起来。“令堂很挂念你呢,你还是回去一趟,顺便把‘私务’处理一下。” “是,少主。”欧阳义希哭丧着脸回答,少主的吩咐从没有人敢违抗,否则他的下场会比回日本更凄惨! 于是,可怜的大帅哥欧阳义希便垂头丧气地去收拾包袱,不情不愿地回他的老家——日本! 日本神户市兵库县 一身黑色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一头异常醒目的火红短发,脑后有一小绺留至腰际的长发,活像一只凶猛的红狮,怪异的打扮惹来不少旁人侧目,不过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瞧他,因为这个长得像黑道分子的男人,正板着凶神恶煞的臭脸,摆出一副“别惹我”的样子! 欧阳义希一手拿着简便的行李袋,心情极不爽地对着偌大的门牌咬牙切齿,门牌上头刻着“鬼冢”两字。 待他骂得口干舌燥、怨得嘴皮子酸软,对着他的摄影镜头早已传出阵阵不满的咆哮。“你是谁?快抬起头来!” 欧阳义希蓦地抬首,恶狠狠地对着镜头咧嘴,吓得守卫大呼小叫。 “二少爷!”一阵人仰马翻,嘈杂脚步声传来,深锁的大门被打开了。 “我回来了。”欧阳义希微弯身,不情不愿地打招呼。 “二少爷回来了,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相对仆人的欢天喜地,欧阳义希则是满脸不悦,仿佛是恶梦的开始! 穿过迂回曲折的走廊,满院的樱花纷飞别有一番诗情画意,一种亲切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毕竟这里是欧阳义希出生长大的老家,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只见一个正在庭院赏花的高贵美妇人,她一身正式的和服打扮,笑如春风、如小粉蝶般小步扑向欧阳义希。虽然她已有四十余岁,但是看上去仍像三十出头般美丽,无论样貌、皮肤、身材都保养得极好。 “义希!”美妇人扑进欧阳义希的怀抱娇嗔。 “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对,这个像少女般喜欢撒娇的大美人,正是鬼冢夫人——欧阳若兰。 欧阳若兰是台湾某大企业家的独生女,她与丈夫鬼冢一郎邂逅于台北,相恋于东京,婚后随夫居住在日本神户市。 当年欧阳若兰的父亲曾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还弄得满城风雨。 为免欧阳家后继无人,欧阳若兰应允父亲,会让她的第二个儿子随娘家姓,继承欧阳家的香火,所以排行第二的义希,便跟随母亲姓欧阳,而不姓鬼冢了。 欧阳义希也不介意自己的姓氏与众不同,这样反而让他在外闯荡时,更自由、更方便。 因为鬼冢的名号实在太响亮了,常常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这个没心肝的男人,一点也不想家、不挂念我吗?”骂归骂,可是一张粉脸笑得合不拢嘴。 欧阳义希亲了亲母亲大人的脸颊,夸张地捧住心口装模作样。“当然有想,想得心都痛了。” “你少装了,如果你真的挂念我们,就不会要我向少主再三拜托,你这个不肖子才肯回来!”涂着紫红蔻丹的玉指直戳向他的胸口,对自己儿子的个性她还不了解吗? 他搂着母亲的肩头,一脸嬉皮笑脸。“你也知道组织一向很忙,近来小霜儿又不在,所以我得顶替她的工作。” “我还真要感谢小霜儿呢,要不然你这个大忙人,又怎么肯接下case,顺道回日本一趟。”心知肚明的欧阳若兰睨着儿子。 “嘿、嘿!母亲大人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欧阳义希连忙讨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躲谁,可是千羽年纪也不小了,你还想逃避到何时?”虽然身为他的母亲,她也不会“帮亲不帮理”! “总之,你这次一定要给千羽一个交代。”欧阳若兰发出最后通牒。 欧阳义希无奈苦笑。头痛!头痛! 没想到像他这样如红狮一般勇猛无敌的男人,竟然也会害怕回家,还避之唯恐不及。 这全都是因为要躲开他的未婚妻——铃木千羽。 那么铃木千羽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有什么能耐令欧阳义希避之如蛇蝎,甚至连老家都不敢回,莫非她是个人见人怕的丑八怪,或是拥有三头六臂的怪物? 非也,非也,铃木千羽可是一个十分标致的美人儿,既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对鬼冢家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鬼冢家是日本势力最大的黑道组织,总部设于关西地区的神户,其势力早已遍布全日本,触角更延伸至欧、美各国,活跃于全球各地。 鬼冢组织内的第二号人物铃木矢也,与鬼冢一郎是一起打拚天下的生死至交,鬼冢一郎将铃木矢也视为亲兄弟看待。 铃木矢也独力抚养女儿铃木千羽长大,千羽自小便住在鬼冢家,与鬼冢家的孩子们一起长大,感情犹如亲兄妹。 铃木千羽与欧阳义希小时候很亲近,还常常一起玩扮家家酒的游戏。 在铃木千羽十岁时,铃木矢也因为保护欧阳义希,而牺牲了性命。 铃木矢也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年仅十四岁的欧阳义希,于是鬼冢一郎便让义希跟千羽订婚,让她名正言顺地待在鬼冢家。 于是,铃木千羽便把成为称职的鬼冢家媳妇当作终身己任。 她更加努力地锻炼身手、学习礼仪,准备将来保护并服侍好二少爷,以报答鬼冢家的恩情。 可是铃木千羽的热忱却让欧阳义希倍感压力,他曾尝试以男人的身分去爱她,但是他办不到,因为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的铃木千羽,因为有欧阳义希的扶持关怀才熬得下去,她的全副心神都寄托在他身上,因此欧阳义希根本不忍心在她历经丧父之痛后,再给她另一个打击。 更何况千羽的父亲还是为了他而牺牲性命,所以欧阳义希根本没有勇气当面拒绝她。 欧阳义希十八岁时离开鬼冢家、加入狂门,临别时,他曾对铃木千羽交代,不用等他回来,还劝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别在鬼冢家蹉跎岁月。 至今十年,铃木千羽仍一直在等他,所以他只好一再逃避。 鬼冢家的成员难得齐聚一堂,因为鬼冢一郎与大儿子鬼冢正希为了组织而忙得焦头烂额,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而铃木千羽因继承父亲铃木矢也的位置,负责组织的内部事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欧阳义希更是长年在外,鲜少露面;最小的女儿鬼冢真希,则遗传了母亲活泼开朗的性格,常常四处游玩、不见人影;只有欧阳若兰经常留在宅中打理一切事务。 欧阳若兰得知欧阳义希即将回来,早已三令五申各人务必留在家里。 “我可爱的小真希,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千岛国所有的雄性动物应该没有不被你迷倒的吧!”一向多话的欧阳义希,让家中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二哥,我好想你呀!”无论性格与外貌都尽得鬼冢夫人真传的鬼冢真希,欢喜地跳进欧阳义希的怀抱,给他一个特大的拥抱及响吻。“二哥你也很帅呢,那头醒目的红发很适合你。” “真的吗?”欧阳义希得意地摆出一个很帅的姿势,可是一只大掌无情地拍打他的后脑。 “不学无术。”俊容与欧阳义希如出一辙,只是黑银发丝夹杂,极具威严的大家长鬼冢一郎板着脸数落他。“你就是不长进,弄得一头红发,是嫌自己命太硬,还是想成为箭靶?” 本来意气风发的红狮顿时变为乖巧的小红帽。 欧阳义希如老鼠见到猫,瘪瘪嘴、严肃起来。“谨遵教诲,父亲大人。” 一旁的鬼冢夫人及鬼冢真希强忍住笑意,谁都知道胆大包天的欧阳义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自己的父亲以及未婚妻。 “我看他最近必定是太无聊,想招来仇家调剂一下平淡的生活。”一头俐落短发的鬼冢正希,给这个教人又疼又气的弟弟一个拥抱。“老弟,欢迎回家。” “老哥。”欧阳义希在鬼冢正希耳边细声说:“老爸的更年期提早了吗?” 鬼冢正希暗地里一拳打在欧阳义希的肚皮上算是回答,这个口没遮拦的老弟总是喜欢乱耍嘴皮子。 “二少爷。”铃木千羽清亮的声音响起,长发束成马尾的她淡扫娥眉,凛若冰霜,别有一种清冷气质。 “嗨,千羽,你好吗?”欧阳义希不自然地搔搔头。 鬼冢真希拉着二哥的手臂揶揄。“只要二哥回来,千羽姐姐还会不好吗?” 欧阳义希对铃木千羽尴尬地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不到健谈的他,也有结巴的时候。 “好了,别再闹了。”鬼冢夫人出来打圆场。“义希,我叫人预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色,咱们赶紧用餐吧!” 鬼冢夫人对欧阳义希使个眼色,然后拉着铃木千羽离开。“千羽,我看你瘦得不像话了,难得回来吃饭,你可要多吃点。” 对欧阳义希与铃木千羽的关系心照不宣的众人,不禁在心中摇头叹气。 到底这个不肯面对问题的逃家男人还要避多久? 愉快的晚餐在大伙吵吵闹闹当中度过,聚少离多的鬼冢兄弟难得聚首,在赶走了小妹之后,开始他们男人的话题。 “恭喜大哥继任为鬼冢家的第六代组长。”欧阳义希对鬼冢正希举杯祝贺。“一切顺利吗?” 在欧阳若兰长期抱怨独守空房下,鬼冢一郎终于决定提早退休,把组织交给大儿子正希,好让自己有时间陪爱妻享受余生。 继任仪式刚举行过不久,交接期间正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父亲学习,由于东京地区的一个黑道组织,最近与鬼冢家合并了,鬼冢家的势力一下子在关东地区扩张不少,再加上权力的移交,这阵子正希真是忙得昏头转向。 “还好。”一向在组织内深得人心的正希,获得绝大多数组员的支持拥护,所以内部交接异常顺利,唯一担心的是一直在旁窥伺的两大黑道组织,会趁机行动,扰乱一番。“你何时回来帮我分担责任,让咱们兄弟俩一起打江山?” “大哥做组长已经绰绰有余,何需我帮忙。”属于不负责任一族的义希笑言。 “滑头。”正希扬起好看的浓眉轻啐。“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唉!无聊透顶。”义希双手枕在后脑叹息。“保护一个千金小姐。” “谁?” “宫城秀一的未婚妻——京极希代子。”义希从口袋取出宫城秀一的照片给大哥看。“你有没有他的资料?” “你这个骇客高手还要我提供资料?”正希边看照片边思忖,迅速翻动记忆,搜索脑中的资料。 欧阳义希可是出名的电脑骇客高手,从没有资料是他取不到手的。 “省工夫嘛!”义希一脸赖皮。 “难怪你肯乖乖回来,原来是想套资料。”正希敲打义希的头顶。 “反正顺道。”偷懒一下又何妨。“明知老哥有资料,我又何必浪费时间。” “宫城会社与京极会社联姻的消息,在政商两界相当轰动。”正希半眯鹰眸,拿起一杯琥珀色的香醇酒液一饮而尽。“宫城秀一是宫城会社的社长,主要经营贷款的财务公司,通过收购合并其他公司来融资扩展业务。” 义希吹了一声口哨。“高利贷集团。” “宫城秀一的父亲宫城方是执政的自民党党员,任职大藏省副省长,居官财政要位,是右翼团体的重要人物,属于主战一派。” 又是一声响亮的口哨。 “京极会社现任社长京极武田,主要业务是生产电脑软体、经营宽频网络等高科技的产物,还有经营海上航运公司。”正希舒适地伸展长腿。“亚洲金融风暴后,京极会社受到严重的冲击,曾一度面临经济危机,当时京极武田的独生女京极希代子刚好接手这个烂摊子,她在短短数年间挽救了京极会社,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宫城与京极联姻无疑代表京极会社加入右翼团体,右翼的势力又得以扩张,所以反对派的左翼团体才会百般阻挠他们,并派人暗杀京极希代子。”义希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可能性极大,隶属左翼团体的激进派,常常策动暴力事件,为了阻止右翼的坐大,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正希对义希高举酒杯笑言。“看来你这次的任务应该不会太沉闷。” “但愿如此。”义希慵懒一笑。 “好了,谈完正事,咱们来好好谈一谈私事。”正希不怀好意地箍着义希的脖子。“你这个胆小鬼到底要逃到何时,你想要害千羽变成望夫石吗?” 又来了!每次回家都要面对这个烦人的问题,不论父母还是兄妹都要审判他,所以义希才会极力抗拒回家。 义希苦着一张脸。“老哥,你们明知我只把千羽当做妹妹,我是不可能给她幸福的呀!” “那你还不清楚告诉她,到底是要她等到何时?”正希给他一个大白眼。 “冤枉呀,我有叫她不用等我,可是她像顽石一样劝不动。”这正是义希泄气的原因。 “你呀,平时与人抬杠一流,可是一碰到感情的问题就变得结巴,一定是你说得不清不楚,让千羽误会了。”与他相处了二十八年,身为老哥还不了解他的个性吗? “我是怕说得太直接会伤害了千羽。” 正希意味深长地瞥了义希一眼,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铃木伯伯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他知道这才是义希一直不忍心伤害千羽的真正理由,因为义希总觉得自己亏欠千羽。 “其实千羽已经长大,她远比你想像中坚强。”正希与千羽相处的时间与了解绝对比义希多。“你别误了人家的青春。” “我知道了。”唉!这可是个难题! “如果你在外面有女人,千羽知道了会很伤心的。”这是正常男人的需求,义希有女人绝对不足为奇,何况以他出色的外貌及家世,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向来都是数之不尽。 “放心,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女人。”义希潇洒地耸耸肩。 “总之,你别让千羽哭。”这个老是吊儿郎当的小弟,对女人从不认真。 “别老是念我,老哥你也是,何时找到可以与你匹配的大嫂?”义希一骨碌坐直身子,揽住大哥的颈项打听。 “我哪有美国时间去约会,组织的事务已经让我分身乏术了。” “不如让我帮你物色对象。”义希狡黠地笑着。 “你给我安分一点,别乱出鬼点子,尤其是别在母亲大人面前提起。”正希恶狠狠瞪他,发出严重警告。 除了组织的事情外,另一个让正希头痛不已的问题正是母亲大人的催婚。近来母亲常常私自替他安排相亲,弄得他鸡犬不宁、哭笑不得。 “呵呵!我知道了。”义希贼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母亲大人做了什么好事。“一定是相亲大会。” 看着落井下石、眉开眼笑的老弟,正希满脸阴险地说出一句、保证让他再也笑不出来的话。“原来你对相亲非常有兴趣?!或许我可以向母亲大人建议一下。” 果不其然,义希立刻收敛笑意,露出害怕的神情。“你可别出卖兄弟。” “是好兄弟便应该有难同当。”这次轮到正希开怀大笑。 义希一副要他去死的凄惨样子,害正希笑得更得意了,爽朗雄浑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不少生气。 这样清风徐徐的夜晚,饮不尽的美酒、说不完的话题、停不了的笑声,一直持续到夜阑人静。 带点微薄醉意的欧阳义希,步履蹒跚地回到睡房,一个纤纤身影把他吓了一大跳,顺便驱走了不少酒意。 “千……羽……”他为之结巴。 一身和服打扮的铃木千羽,缓缓地站起来对他弯腰行礼。“二少爷,我去帮你预备洗澡水。” “不用了,已经这么晚。” 不理会他的反对,千羽迳自走入浴室。 看着她的背影,欧阳义希唯有无奈叹气。 欧阳义希浸泡在按摩浴池内,舒适地伸展四肢,一边欣赏窗外的园林夜景。他的心情如水面的波浪气泡,翻滚不息、飘浮不定。 “二少爷,让我来帮你刷背。”蓦地反映在玻璃窗上的倩影,让欧阳义希差点滑落水池。 “喔,不用了……” “不行,服侍二少爷是我的责任。”铃木千羽边说边来到欧阳义希的身后,拿起刷子预备帮他刷背。 “千羽。”他尴尬地转身、捉住她的皓腕阻止,俊脸上有一丝暗红。 反观她,面对全裸的男人,没有半点不自然或害羞,一双不解的美目,目不转睛地睨着他。 “二少爷不喜欢千羽服侍吗?”她的神色暗淡下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受伤的表情让他不知所措。“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人服侍。” “我会很轻柔的。”她的明眸亮起来。 有没有搞错?这句话不是应该由男人来说吗?!他差点昏倒。 “千羽,你知道自己的身分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二少爷未过门的妻子,服侍、照顾、保护二少爷,是我的职责。” 他眼角抽搐、口吐白沫,几乎当场阵亡,只怪自己说错话、选错话题! “我不是指这个,你是云英未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进男人的房间、帮男人洗澡刷背?”他说得义愤填膺。 “二少爷不是其他男人,是千羽未来的夫君。”她满脸无辜。 “这也不行,总之一日未成婚,都不可以逾越半分。”他大言不惭!平时放荡不羁的男人,亏他说得出这种神圣的教诲。 她只是低垂螓首,默然不语,让他瞧不出她的心思。 “千羽,你在外面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决定了!反正他们的问题迟早要面对面解决,借助半分酒意,他下定决心跟她坦白。 第二章 铃木千羽静静地坐在房中一隅,她专注地凝望窗外,仿佛身边一切都不存在,全宇宙只剩下她,一种遗世的孤独感包围着她,一堵无形的围墙将她与外界隔绝。 欧阳义希在心中轻叹,就是这种孤寂感让他心痛,所以,小时候他才会常常主动接近她、逗她开心,希望能打开千羽心中的郁结,让她尽快融入鬼冢家。 “千羽。”他轻唤。 她回首微笑,一种很淡的礼貌性笑容,自从铃木矢也去世后,她不曾开怀大笑过。 他坐下来端详她,发现千羽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一个生涩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一个成熟漂亮的女人,她在组织的磨练下不断成长,变得精明干练。 “咳、咳。”他咳嗽一声,调整坐姿、搔搔头发,仍是难以启齿。 深呼吸、深呼吸,欧阳义希,你还是不是男人,枉你被人称为威风凛凛的“红狮”! “千羽。”他掀掀嘴唇。 “是。”她静待他开口。 他舐一舐嘴唇,紧握拳头,一股作气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为妻。” “二少爷,你有意中人了?”没有任何诧异,她表情平静无波。 “没有。”他连忙抬首解释。“其实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做是妹妹,就像真希一样,我喜欢千羽,但那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纯粹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二少爷你放心,千羽明白。” 听到她的回答他总算松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话又令他再度跌落谷底。 “名分并不重要,只要让千羽待在二少爷身边,让我服侍二少爷一生一世,即使要千羽做侧室也不要紧。” “千羽,你还不明白吗?”她的脑袋是否坏掉了?他气急败坏地澄清。“我不爱你,所以不能娶你,什么正室、侧室……我才不要你受任何委屈,你应该和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一起长相厮守,因为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能够待在二少爷身边便是千羽的幸福,我不介意二少爷与其他女人结婚,只要让千羽永远留在二少爷身边,千羽绝对不会妨碍到你。”她目光炯炯,语气坚定。 老天!他真想撬开她的头颅,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千羽,你爱我吗?”他逼视她,等待她的回答。 “是,千羽爱二少爷。”她没有犹豫退缩,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二少爷你放心,千羽不会强迫二少爷去爱我,能够待在二少爷身边,千羽不求回报。” 不可能!打死他都不相信她爱他,他颓然躺卧在地上,用手拍打额头,现在他有切腹自尽的冲动。 “如果二少爷真的这么讨厌千羽,为了避免造成二少爷的困扰,千羽不会强人所难……”看着满脸苦恼的他,她幽幽地道。 他连忙弹起来,歉然解释。“不是,你别误会,我又怎么会讨厌千羽,我只是不想你牺牲自己的幸福。” “千羽明白二少爷的好意,今后千羽会全心全意服侍二少爷,请二少爷多多指教。”她双手放在地上,弯身跪拜。 唉!她这个顽石脑袋,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唯有顺其自然吧! 接下来的日子,铃木千羽待在欧阳义希的身边寸步不离,欧阳义希没有再千方百计地躲避铃木千羽,他们相处地十分融洽、有说有笑的,让所有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莫非欧阳义希想通了吗? 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鬼冢夫人、鬼冢正希与鬼冢真希逮住机会,一同审判欧阳义希。 “小子,你与千羽怎么了?你终于想通要接受千羽吗?”正希的铁臂拴住义希的脖子。 “二哥,你是不是预备与千羽姐姐结婚?”真希兴奋地摇晃义希的右臂。 “你与千羽说清楚了没?”鬼冢夫人揪着义希的衣领。 义希活像一棵圣诞树,被缠得快要透不过气,他对家人的严刑逼供感到好笑。 “母亲大人,你的吩咐已经照办,这次我对千羽说得一清二楚。”义希首先拿掉鬼冢夫人的玉手,松开衣领透气。 “尊敬的大哥,你的交代亦已办到,我没有令千羽哭。”然后除掉脖子上的威胁。 “亲爱的小妹,大人的事轮不到你管。”最后甩开右手。 不让他们再发问,义希七手八脚,把他们当垃圾般扫地出门、打发掉,然后关紧大门,对他们的追问置若罔闻。 “喂,喂,我们还未问完……” “这算哪门子答案!” “到底你跟千羽怎么了?” 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起,鬼冢家所有的人连忙爬起床,飞奔赶往案发现场。 睡衣微乱的鬼冢一郎少了平日的威严,过去揽住爱妻的肩膀,满脸关怀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黑发凌乱、裸露上身的正希,与睡眼惺忪的真希,盯着莫名其妙大叫的母亲大人。 “你们看,义希那小子又不辞而别了。”鬼冢夫人扬扬手上的纸条,像小女孩般嘟着小嘴投诉。 纸条上只有苍劲有力又简洁的几个字—— 各位: 我走了。Bye! 义希留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预备各自回房间,可是一声柔和的女声令他们留步。 “是的,二少爷一早便已经离开。”铃木千羽缓缓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正在收拾房间。 “千羽。”鬼冢夫人过去拉着千羽追问。“义希有向你辞行吗?” “没有,我也是刚才进来时才发现二少爷已经走了。” “喔!”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鬼冢夫人终于忍不住追问。“义希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一旁的六只耳朵全竖起来。 “有呀,二少爷已经向千羽说明白了。”千羽颔首。“不过各位放心,千羽会继续努力让自己成为称职的鬼冢家媳妇。” 鬼冢夫人忘了要闭上微张的小嘴,鬼冢一郎摇头叹息,正希滑了一跤,真希则看傻了眼,他们同时在心里咒骂不负责任的欧阳义希! 东京银座 “哈啾!”一身黑色西装、戴黑墨镜的红发男子,用手搔搔鼻子,他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 怎么了,这里的冷气也不是很冷,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咒骂他? 虽然戴上了墨镜,仍难掩男子轮廓分明的俊容,还有那头让人忍不住再三回首的红发,一看便知是大帅哥一名。 欧阳义希已经故意选了一个较偏远的角落位置,免得受到骚扰,可是仍然吸引了餐厅内的所有目光。 欧阳义希有早到的习惯,他通常会比约定时间早半小时到达约会地点,因为预先视察和熟悉环境会让他容易掌控大局,别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办起正事来,他可是十分小心谨慎。 他低头看一看右腕上的劳力士手表,这时一名身穿铁灰色名贵西装、温文儒雅的高大男子推门而入,男子环视餐厅,随即找到目标。 “请问阁下是欧阳先生吗?”宫城秀一彬彬有礼地发问。 欧阳义希拿下墨镜,站起来与宫城秀一握手。“欧阳义希。” “宫城秀一。” 两个男人坐下来,同时打量对方。 斯文秀气的宫城秀一是个书生型的白净男人,他有着温和亲切的笑容,一副谦谦君子状。 单从外表看,他是个很有修养、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不过他刻意掩饰和收敛的锋锐黑眸却逃不过欧阳义希的法眼,欧阳义希并不认为他真如外表般善良无害。 招摇过火的红发让人皱眉,这个看起来轻佻浮躁的男子便是狂门派来的保镳? 宫城秀一开始怀疑狂门的办事能力,小道上的消息可能言过其实,一定是谣传夸大了它的厉害。 欧阳义希比较像一个一无是处、到处惹是生非的帮派流氓,唯一可取的是那张脸、那双勾魂的电眼,连自问英俊有型的宫城秀一都被他比下去。 “对不起,让欧阳先生久候。”宫城秀一寒暄起来。 “那里,宫城先生很准时,只是我早到了。”好假!难得欧阳义希露出绅士的一面。 “谢谢贵组织的协助,派欧阳先生来保护我的未婚妻,今后希代子的安危便有劳欧阳先生了。”看来事情很不乐观!宫城秀一的心凉了半截。 “宫城先生真客气,你放心,我保证京极小姐必定能毫发无损地步入礼堂。”欧阳义希在心中讪笑。 “那就麻烦欧阳先生了。”这红头发的还真会吹牛。“这是希代子的个人资料及生活习惯,相信对欧阳先生会有帮助。”宫城秀一递上一个公文袋。 “恕我冒昧,为了保护好京极小姐,宫城先生可否告诉我,是谁想暗杀她?” “实不相瞒,我也不太能肯定,我们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左翼团体策动的暗杀。”宫城秀一细心观察欧阳义希的反应。“家父是右翼的自民党党员,激进派的左翼常会无故找碴,我想他们并不乐见宫城会社与京极会社联姻、坐大势力。” 还算他诚实。“会不会是感情纠纷?” “什么?”宫城秀一不明所以。 “抱歉,职业病。”欧阳义希高举双手笑言。“我不想排除任何可能性,以防万一。” “欧阳先生真细心。”宫城秀一还以为被欧阳义希逮到他的痛脚。“坦白说,咱们同样是男人,逢场作戏的女人不可能没有,不过希代子是唯一令我有结婚念头的女人,我对她是认真的。” “恭喜宫城先生找到理想伴侣。” “欧阳先生务必要替我保守秘密,千万别让希代子知道,你知道的,女人通常比较小心眼。”宫城秀一打趣道。 “放心,我一向很有职业道德。”欧阳义希跟着打哈哈。 “请问欧阳先生是日本人吗?”宫城秀一突然问。 “半个。” “难怪欧阳先生的外表如此出众。” “宫城先生也是一表人才。”恶心!欧阳义希真佩服自己的EQ,居然可以说出这种没营养的话。 “不好意思,请问欧阳先生,不知保镳的职业操守里,有没有一项是要公私分明,禁止与雇主发生感情?”宫城秀一笑容可掬地问。 欧阳义希差点跌落椅子,亏宫城秀一问得出这种问题。 他看来像只饥不择食的红狮吗?! “宫城先生放心,身为保镳绝对不可以徇私,执行任务的时候严禁投入私人感情,雇主永远是雇主。”有这一项吗?他可不知道,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专业的。 “对不起,我本性多疑。”没办法,谁教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匹狼,一匹大色狼。“恕我直言,像欧阳先生这样相貌堂堂、出类拔萃的男子,我真担心希代子会不自觉地受到吸引。”宫城秀一一副开玩笑的态度。 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欧阳义希又怎会听不明白宫城秀一的话中玄机,他这是拐个弯来警告欧阳义希别碰他的女人。 欧阳义希再也受不了,他板着脸、露出本性,不再虚与委蛇,眼神冰冷,语气阴森。“既然宫城先生不放心,我想这个委托咱们组织不接了,你另请高明吧!”语毕,欧阳义希霍地站起来准备离去。 宫城秀一被欧阳义希的气势震慑住,回过神来赶忙追了出去。“请等等,欧阳先生。” 欧阳义希不耐烦地睨着宫城秀一。 “很抱歉,我刚才失言了,请欧阳先生原谅我的失态。”宫城秀一诚心道歉。 想不到堂堂宫城社长也肯向人低头认错,这个男人真不简单。欧阳义希的气也消了半截,不妨与这种深藏不露的男人继续玩游戏。 “宫城先生,合作愉快。”欧阳义希若无其事地伸出大掌。 “有劳欧阳先生了。”宫城秀一恢复笑容,与欧阳义希握手言和。 宫城秀一欣赏有能力的男人,亦喜欢与聪明人玩游戏,他低估了欧阳义希的能耐,刚才显露的慑人气势与决绝态度,才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吧!看来他似乎是个不错的对手。 京极会社的总部设于东京,此区是全球租金最昂贵、商厦林立的黄金地段,位于日本经济命脉的丸内,楼高四十层的京极会社大楼,最顶楼是社长及副社长的办公室。 宫城秀一带着欧阳义希到达顶楼,京极希代子的私人助理麻理美绪小姐立刻恭敬地招待。 “宫城先生,京极小姐已经在等候。”麻理美绪是个娇小的美人。 “麻烦你了,麻理小姐。”宫城秀一露出招牌的笑容。 气派的副社长办公室,内有超大型的胡桃木办公桌,舒适高雅的米白色欧洲沙发组合。另外,摆放名贵美酒佳酿的酒柜前有一个小型吧台,可以俯瞰热闹繁华的银座及远眺东京的美丽景色,落地玻璃窗光可鉴人。 黑色真皮椅上的女子站了起来,婀娜的身材仪态万千,淡粉红色的合身短裙套装时髦而不落俗套,一头微鬈的垂肩长发极富时代感,略施脂粉的精致五官漂亮出色,黑白分明的眼睛闪亮动人。 “让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京极希代子,这位是欧阳义希先生。”宫城秀一为他们介绍。 “京极小姐,幸会。”欧阳义希微弯身打招呼,暗地里打量她。 “欧阳先生,你好。”京极希代子婉约动听的柔美声音,带点不易察觉的冷淡。 “希代子,欧阳先生是你的保镳,从现在起他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拜托你了,欧阳先生,请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那么,我不打扰你了,今晚七点我来接你下班,然后一起用餐。” “好的。” 宫城秀一亲吻京极希代子的脸庞,然后与欧阳义希点一点头后离去。 大门关上后,室内只剩下欧阳义希与京极希代子两人。 “欧阳先生请坐,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京极希代子迳自坐下来,态度虽客气有礼,语气却是命令式的。 红番!这是希代子对欧阳义希的第一个感觉及评价,仍然戴着墨镜的他一点礼貌也没有,还有那一头红发,更令人觉得刺目,她不知道秀一怎么会找一个流氓来保护她。 本来她就十分反对聘请保镳,虽然近日的确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但她不认为真的有人要取她性命,那只是一些无聊的恐吓警告而已,所以她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请保镳,只是在秀一的坚持下,她才无可奈何地应允。 可是想不到这个保镳竟是如此“特别”,她真的受不了,受不了让一个混混二十四小时跟在身边,她要防范的恐怕是这个像极黑道杀手的红番保镳。 “欧阳先生,宫城先生实在是过分紧张,其实我没有请保镳的需要,所以不好意思,恐怕要你白走一趟了。”她说得含蓄,却直截了当。 想这么轻易地打发他?门儿都没有!这个比相片上还要亮丽动人的女子,集千金小姐的娇宠贵气与女强人的精明干练于一身,在柔弱美丽的外表下,不难发现她的自信。 “很抱歉,聘请我的是宫城先生,不是京极小姐你。”言下之意,她没有叫他走人的权利。 她为之愕然,这个红番还真难以打发。 “宫城先生出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有时金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果然是个娇宠的千金小姐。“喔,京极小姐的诚意就这么多?” 果然是个贪心的流氓混混。“三倍?还是四倍?你尽管说一个价码。” “京极会社的资产市值多少?”他勾起一个可恶的笑容问。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在墨镜的遮掩下,她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倒是他的狐狸尾巴却露了出来。“欧阳先生在开玩笑吗?” “京极会社副社长的性命值多少钱?如果没有能干的副社长统领京极会社,又怎能有现在的京极会社?”是褒是贬?见仁见智。 “欧阳先生对京极会社的了解倒也不少。”她悻悻然道。 “当然,我可是一个尽责的保镳。”他自夸。“如果京极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想要去四处逛逛,了解一下京极会社。”表面上询问她的同意,实际上他已站起来朝大门方向走去。 她没有阻止他,这个男人远比想像中还要更难应付,她可要另想对策。 第一回合交手,她输得彻底,这次是因为她轻敌,但在第二回合里,她会扳回一城。 欧阳义希步出副社长办公室,他双手插进裤袋,细心观察四周的环境,专用的私人电梯直达四十楼,随处可见的闭路电视,没有太多闲杂人等出入,应该只有少数高级职员可以进出,这里的保安还不错。 “不好意思,请问……”麻理美绪有礼地向欧阳义希鞠躬,她对这个红头发的男人很好奇。 “麻理小姐,你好。”他扯起一抹浅笑。 “先生的记性真好。”她对欧阳义希很有好感,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棱角分明的容貌不难瞧出他的帅气。“请问你是副社长的保镳吗?” “麻理小姐真聪明。”赞美的话永远让人受用。“欧阳义希,幸会。” “是,麻理美绪,幸会。”她鞠躬行礼。“我是副社长的私人助理,请多多指教。” “日后有劳麻理小姐的提点。”收买人心是门必修的学问,有利用价值的麻理美绪,绝对有笼络的必要。 “如果欧阳先生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四处参观,为你详细介绍公司的架构。” “会不会太麻烦麻理小姐?”她未免太过热情吧! “不会,欧阳先生在这里的期间,我会尽量提供协助。”她非常热忱。 “你不怕京极小姐不高兴吗?”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京极小姐好像并不太欢迎我。”他直言。 其实他毫不介意受人排斥,因为我行我素的欧阳义希,从不理会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只是想要试探她对京极希代子的忠诚。 “其实副社长的为人很好,一点也不难相处。”她护主心切。“可能副社长不太习惯突然多个保镳。” “京极小姐有个好助手。”不论她是否真心,都绝对值得赞赏。 “欧阳先生过奖。”她带点腼腆。 “那就有劳麻理小姐带路了。”他伸出一只大手,做了一个绅士邀请的姿势。 “是,请跟我来。” 于是麻理美绪便带着欧阳义希认识环境,她悉心讲解京极会社各楼层及主要部门的运作,并细心提醒他应该注意的地方。 言谈间,欧阳义希发现麻理美绪并不如外表般善良单纯。 第三章 在办公室内忙了一个早上的京极希代子,几乎忘记欧阳义希的存在,直到她赶赴午餐会议,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亦步亦趋的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了一个保镳。 好,既然金钱不能打发他,他又坚持要做个称职的保镳,那她也无可奈何,但别指望她会与他和平相处,她更不可能对他和颜悦色。 “麻理,我出去了。”京极希代子对麻理美绪交代,然后便笔直地朝电梯走去,完全把欧阳义希视为隐形人。 幸好有麻理美绪这个有力的盟友,欧阳义希早已把京极希代子整天的行事历记下来,他也不介意做一个“透明人”,不过向来受女人欢迎的他,倒是头一遭受到冷落。 京极希代子做到目不斜视、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把欧阳义希放在眼里,她的态度令欧阳义希忍不住要逗弄她。 等候多时的司机替京极希代子打开后座车门,她刚坐定便赫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她禁不住皱起眉头冷声道:“你的位子在前面。” 他慢慢转过头,对她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反正我是个‘透明人’,坐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轰!她被他气炸,她冲动地想伸手去撕破面前这张可恶至极的笑脸,他凭什么如此嚣张、如此没礼貌,她才是老板呀! “如果欧阳先生觉得委屈,大可另谋高就。”她不悦地眯起眼。 “有京极小姐这种美女日夜相伴,我又怎会委屈?”他一副无赖流氓的模样。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别人不尊重我,我又何需对她客气?”这是她自找的。 “你……”京极希代子脸色发青,从来都没有人敢顶撞她。“你怎能如此无礼?别忘了我才是你的老板。” “京极小姐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员工,而是你的保镳。”他摇着手指纠正。“我是来保护你的安全,不是来听你差遣、看你脸色的。” 她气得嘟着小嘴揶揄。“我可不知道原来保镳是这么高尚的职业。” 京极希代子生气的表情如同小女孩,生动可爱,煞是好看。“比起副社长,我是高尚那么一点点,毕竟你的性命已经交托在我手里。” “哼!那你最好看紧一点,别让我有什么闪失。”她说得咬牙切齿。 “有我在,你放心。”他促狭的眼神全被墨镜遮掩。 “自大狂。”京极希代子怒骂了一句后别开脸,决定不再理会他,口舌上占不到半点便宜让她泄了气。 两次交手都惨败,这个男人真难缠。 欧阳义希脸上噙着一抹笑意,发现这个极力想要轰走他的小女人很有趣,开始觉得这趟任务应该不会太无聊。 六本木是一个很多外国人聚居的国际性都会,不但各国大使馆林立,还汇集了各国名牌商品,可以在六本木找到不同国家的料理……这里是很多时髦、有品味的人士聚集的地方。 一间高级的法国料理餐厅内,宫城秀一与京极希代子正享用一顿丰富可口的晚餐。 “希代子,你与欧阳先生相处得愉快吗?”宫城秀一替京极希代子斟了一杯红酒。 正在品尝鲜甜龙虾汤的她差点呛到,她瞄了一眼在邻桌独自品尝美食的欧阳义希,顿时胃口全失。 “秀一,恕我直言,为什么你会聘请这种人当我的保镳?”她压低声音问他,以防隔墙有耳。 “这种人?”宫城秀一饶富兴味,扬眉笑问。 “你看他那头红发,简直就是个流氓地痞。” “你不应该以貌取人。” “我没有以貌取人,你不知道他的态度有多嚣张,行为有多无赖。”京极希代子抱怨。 “他欺负你了吗?”宫城秀一喝了一口红酒之后才问,很好奇欧阳义希干了什么好事,让她如此反感。 “他简直是个红番,一点礼貌也没有,还口出狂言,妄自尊大。”希代子逐一数落他。“总之让人受不了。” “你与他只相处了一天,已经这么了解他?”宫城秀一半开玩笑,向来冷静理智的希代子很少如此激动,她对欧阳义希的反应未免太过强烈。 “秀一,我答应让你请一个保镳,是回来保护我,而不是让我受气,我要换掉他。” 其实俊帅的欧阳义希也让宫城秀一倍感威胁,只是他相信欧阳义希的能力,知道欧阳义希一定可以保护她。 再者,如果他退掉狂门派来的人,即是不信任狂门的办事能力,这种不给面子的做法恐怕会得罪狂门,而宫城秀一是绝对不想、也不敢与狂门为敌。 “可能你与欧阳先生有点误会,毕竟你与他相处的时间还很短。”宫城秀一握住她的小手安抚。 “我该不会连选择保镳人选的权利都没有吧?”京极希代子不悦地拧眉。 “希代子,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欧阳先生是个好保镳。”宫城秀一少了平日的亲切笑容,一脸认真。 京极希代子为之语塞,的确,她没有耍脾气的资格,她是宫城秀一的未婚妻,应该是个善解人意、成熟懂事的女子,不应该无理取闹、小题大作,不然只会成为惹人厌的女子。“抱歉,我失态了。” “我就是喜欢希代子你明白事理。”宫城秀一恢复笑容,亲吻她的小手赞赏。 “池田小姐今天起会住在目黑,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池田美由纪是宫城家的女仆,为避免希代子与欧阳义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表面上吩咐池田小姐暂时照顾服侍她,实际上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其实我也很不放心让你与欧阳先生朝夕相处,不如我暂时搬去目黑与你同住好了。”宫城秀一是想藉机亲近她。 “不太好吧,人言可畏,就怕别人闲言闲语、诋毁宫城家的声誉。”她义正词严地拒绝。“反正距离婚礼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尽量跟他和平共处。” “那就好,但你别跟他走得太近,不然我会吃醋。”他笑言。 “秀一!”京极希代子惊讶地低呼。 “开玩笑的,我对你有信心。”宫城秀一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开玩笑吗?不,她清楚无误地接收到他的讯息,秀一是个聪明人,亦是个谨慎的人,他一定不想在婚礼前夕,迸出未婚妻闹诽闻的笑话来,不然他也不会派池田美由纪来监视她。 京极大宅位于东京近郊,希代子为了工作便利,一直住在目黑的私人居所。 晚餐完毕后,宫城秀一便送京极希代子回到目黑。 “希代子,我不送你上去了。”宫城秀一握着京极希代子的手,站在大厦的入口,在街灯照射下映照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路上小心。”京极希代子躬身道别。“晚安。” “晚安。”宫城秀一猝然拥抱希代子,低首吻上她因惊讶而微张的柔软唇瓣。 他的热情让希代子措手不及,因为他很少在公众场所吻她,她抵着宫城秀一的胸膛,犹豫着是否应该推开他之际,眼角瞥见没有回避视线的欧阳义希。 欧阳义希居然双手环胸瞧着他们,她敢打赌欧阳义希脸上有一抹嘲讽的意味,希代子立刻羞赧地用力推开宫城秀一。 宫城秀一放开羞红了脸的希代子,转身离去时对欧阳义希交代。“欧阳先生,麻烦你好好照顾我的未婚妻。” “宫城先生请放心,我会。”欧阳义希知道宫城秀一是在宣示主权,但他实在多此一举。 因为欧阳义希对别人的女人,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会横刀夺爱,这是他一向坚持的原则。 恨不得找个地洞去钻,不敢面对欧阳义希的京极希代子快步走回居所。这是一栋楼高三十层、设有豪华会所的现代化住宅大厦,京极希代子就住在最顶层。 “京极小姐、欧阳先生,欢迎回来。”早已在家中恭候多时的池田美由纪,跪在玄关上行礼。 留着一头清爽短发的池田美由纪也是一名青春貌美的女子,怎么围绕在希代子身边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莫非她有特殊僻好?欧阳义希不禁怀疑。 “池田小姐,麻烦你招呼欧阳先生。”京极希代子交代完,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没有再看欧阳义希一眼。 “是,我知道。”池田小姐恭敬地回答。“欧阳先生,这边请。” “麻烦你了,池田小姐。” 屋子的中央位置是饭厅、客厅与偏厅,左手边的长廊是客房及主卧房,欧阳义希被安置在一间设有独立浴室的客房,隔壁便是京极希代子的寝室与书房,池田小姐则住在客厅右边的佣人房。 “池田小姐,可以告诉我京极小姐的起居习惯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欧阳义希立即在第一时间询问。 “很抱歉,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从宫城家临时调过来照顾京极小姐。”池田美由纪据实回报。 “哦,原来是这样。”宫城秀一想得真周到,将眼线布在京极希代子身边,让她插翅难飞。 “我不打扰欧阳先生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池田美由纪退了出去。 欧阳义希环视房间,简单的双人床与衣柜,书桌上还有一台电脑,真周到,想必是宫城秀一的主意。然后他步往浴室,里面设备一应俱全,另有小型露台可俯瞰城市的繁华夜景。 左手边的露台应该能通往京极希代子的书房与卧房,轻掩的窗帘透着微光,欧阳义希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决定过去好好联络感情、增进友谊。 看见抿着薄唇浅笑,仍然戴着墨镜的欧阳义希站在门外,京极希代子自然的反应,就是迅速把门关上。 早已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欧阳义希将手撑在门上,然后大大方方地进去参观她的闺房。 他大剌剌的闯入,令京极希代子气得紧握拳头、怒目瞪视。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他睨着她,目光被丝质衬衫下的她吸引。 “你会介意我的感受吗?”希代子挑起柳眉,双手环胸轻哼。 “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房间。”欧阳义希不理会希代子的挖苦,迳自四处观察。 她的房间以米黄色为主调,一张舒适柔软的大床四边悬挂着浪漫的轻纱帐幔,旁边有一个充满欧洲中古风味的梳妆台,房内有一扇七彩玻璃门与书房相连。 “需要检查的应该是某人的眼睛。”她真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还是他连洗脸、睡觉都要戴着墨镜?! 欧阳义希莞尔一笑,他戴着的可是经过改造的特殊墨镜,设有红外线、镜头、接收器等多功能的高科技产物。 在步入衣帽间前,他故意停下来与她开玩笑。“会不会不方便,或者你有什么私人物件需要先收拾?” 她在他身后不以为然道:“如果有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先回避?” 他微微侧首使坏。“其实我不介意看到你的私人物件,甚至乐意帮忙收拾。” “流氓!”她忍不住低骂。 他的笑声逐渐远去,小心巡视她的衣帽间、浴室,最后踱至露台,本来希代子还以为他是故意来找碴,但看到他态度认真,知道他不是在闹着玩。 “可以了吗?保镳先生。”她对在书房巡了一圈的欧阳义希发问。 “尽可能不要打开窗子,更不要站在露台窗边,免得成为箭靶。”他在她面前站定,双手插入裤袋。 “还有?”高大的欧阳义希让她感到一股压迫感。 “你有没有随身携带防身用品?”他突然问。 “我很乐意为你示范如何使用防狼喷雾。”希代子狐媚一笑。 他倏地执起她的小手,从西装口袋内取出一支银笔,放在她掌中。“给你。” “这是……”她狐疑地查看银笔。 “电击棒。”他笑得不怀好意。“如果有男人敢侵犯你,我保证‘他’不能站起来。” 一抹红霞飞上她的俏脸。 “如果你遇到危险,只要转动笔身便可以发出求救讯号。”他作了一个示范,转动笔身后,顶端的红灯亮了。 “切记带在身边,必要时你会需要它。”欧阳义希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谢谢。” “记得锁好门窗。”他步出门口,临关门时对她作最后叮嘱。“还有别工作太晚,晚安。” 她怔忡,转头看向书房,电脑萤幕正一闪一烁,想不到他的观察能力这么好。 他的细心关怀竟让京极希代子觉得有一道暖流沁入心窝,整个人暖烘烘的。 她闭上双眼,乏力地靠在门上想着,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人关怀的感觉? 在她八岁以前,希代子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父母是十分恩爱的模范夫妻,她在父母的百般宠爱下成长,家庭幸福,生活无忧无虑。 可是一场无情的意外夺去她所有的幸福,自从妈妈死于一场车祸,爸爸便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疼爱她,甚至对她不理不睬。 她不知道为何爸爸会变成这样,只知道要做一个不让父亲讨厌的女儿,她努力想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儿,希望能获得父亲的认同、赞赏,再次得到父亲的关爱。 只要是父亲吩咐她做的事情,她必定做到最好,从没令父亲失望过,甚至是她的婚姻。父亲要她嫁给秀一,她也没有异议,只要是父亲的愿望,她务必达成。 两道房门同时打开,穿戴整齐的京极希代子,与仍旧一身黑西装的欧阳义希打个照面。 “早安。”她客气地打招呼。 他倏地伸出大手,抚弄她右肩的秀发,然后若无其事地道:“这里乱了。” 京极希代子为之愕然,迅速后退一步,她的颈项痒痒的,仿佛还留有他手指抚过的触感与热力。 “请你自重,别再有下次。”她瞪着他,严厉警告。 虽然他昨夜的亲切关怀让她很窝心,但并不表示她已经接受他,她仍然会想尽办法赶走他。 对她的指责他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并不是想要占她便宜,只是想把一个超迷你型的追踪器放在她身上,方便追查她的行踪。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饭厅,各自坐下来吃早餐,京极希代子习惯性地边看早报、边吃早餐。 “别看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欧阳义希一手抢过她的报纸,还冲着她冒火的眼睛露出一个可恶的笑容。“快吃,早餐凉了。” “原来秀一替我请了一个管家婆,而不是保镳。”她悻悻然嘲讽。“在室内还常常戴着墨镜,难道眼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吗?” 欧阳义希对她咧嘴一笑。“你对我好奇吗?是否想看我的眼睛?” 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种暧昧的话让她不自觉地脸红,虽然她的确对他的真面目有点好奇,不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而且意识到一旁的池田小姐正目不转睛地监视着他们俩,希代子连忙否认。 “这是基本礼貌,与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该戴着墨镜。” 其实好奇的又岂只京极希代子,就连池田美由纪都好奇不已。 “其实我是为你们着想,免得吓到你们。”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眼睛……真的有问题吗?” 如果是真的,那就有点可惜了,毕竟他有一张棱角分明、十分性格的面孔。 “当然,我的眼睛……”他故意吊她们胃口。“实在是太漂亮了,我母亲说我眼带桃花,很容易招惹狂蜂浪蝶。” 京极希代子几乎要当场吐血,她实在很想不顾仪态,把涂满奶油的吐司扔在他脸上;而池田美由纪则差点跌跤,真想把碗碟全摔在他头上。 东京市内的交通出了名的拥挤,尤其是繁忙的上下班时间。 负责接送希代子的司机,因为途中遇上车祸意外而被塞在路上,赶不及去接她上班。不想延误会议时间的希代子步往停车场,在她的黑色敞篷跑车前停下来。 “到公司。”京极希代子很不礼貌地把车钥匙抛给欧阳义希,语气毫不客气地命令他。其实她满喜欢开车,亦十分享受驾驶的乐趣,只是她故意对他找碴。 欧阳义希挑挑浓眉,把钥匙抛回给她,语气平淡。“我是保镳,不是司机。” 早知他是个傲慢的男人,她眯起眼冷嘲热讽。“如果你不懂驾驶,尽管说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如果你的驾驶技术烂得没话说,为了确保我的性命安全,我不介意当你的兼职司机。”他耸耸肩膀揶揄。 想与他斗嘴抬杠,她还早八百年,多亏平日与费迪文磨练,造就了他的毒舌。 她真的会被他活活气死。“请你分清楚主仆尊卑。” “容我再次提醒你,聘请我的人是宫城先生,不是你。” 希代子挑衅。“这么有骨气不如不要当保镳。” 欧阳义希反驳。“这么有本事不如不要请保镳。” “不知谁像只讨人厌的苍蝇,赶也赶不走。” “果然是个天真的大小姐,连身陷险境,还一点自觉也没有。”欧阳义希一副不屑的神情。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希代子悻悻然道。 真是大言不惭!“本来是与我无关,但很遗憾,现在你少了一根头发都与我有关。” “谁教你自找!”她幸灾乐祸。 欧阳义希也火大了,忍不住损她。“谁教我遇到你这种无理取闹、乱发脾气的千金小姐,我活该在这里看你脸色、受你气。” 的确,她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他总有办法令她生气、失控,他一定是她的克星、宿敌。 “对你这种野蛮人,根本无法平心静气沟通。” “对你这种刁蛮千金,少些EQ也无妨。” “你真让我大开眼界,我从没遇过像你这般没风度、没修养的男人。”红番!他果然是个红番! “你也不遑多让,是我见过最任性、最愚昧的女人。”欧阳义希可没说谎,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哪个不是聪敏慧黠? 京极希代子气得跺脚。“连基本礼貌都不懂的人,根本没资格批评别人。”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他冷然道。 希代子为之气结,她发誓再也不想跟他说半句话,反正他们根本不能沟通。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迅速打开车门,愤然上车。 欧阳义希也身手敏捷地快速上车,还未坐定,希代子已经一脚踩在油门上,疾驰飞奔而去,仿佛在炫耀她高超的驾驶技术。 第四章 路上一直没有再交谈的京极希代子与欧阳义希,两人形同陌路。 京极希代子回到办公室后,欧阳义希便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走了,麻理美绪的目光狐疑,看见他们的关系似乎十分恶劣。 “副社长,早上九点接见京极航运的松本孝吉部长,十点有每周例会,下午三点约了高桥产业的社长在横滨货柜码头洽商考察,晚上七点亚太区电脑展览开幕酒会在新宿太阳城酒店举行。”麻理美绪语气专业地说完京极希代子今天的行程。 “京极社长何时回来?”京极希代子的父亲京极武田正在海外出差。 麻理查看行事历。“社长下星期才回来。” “麻理,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京极希代子已开始埋首工作。 “没有了,副社长,我先出去。” 麻理美绪关上大门后,京极希代子靠在椅背上深深叹息。 再过两天便是母亲岩井樱子的忌日,十八年来父亲从没去拜祭过母亲,希代子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为何,但她很肯定父亲一直深爱着母亲。 在这十八年中,父亲虽然有和其他女人来往,但他始终没有再续弦,希代子相信父亲一定是还忘不了母亲,接受不了母亲离去的事实,所以才不去拜祭母亲…… 这时桌上内线电话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京极希代子没有时间再缅怀过去,连忙振作精神,按下通话键,麻理美绪轻快的声音传了进来。 “副社长,松本孝吉部长等候接见。” “请他进来。” 松本孝吉是京极航运进出口部的部长,负责安排船只、装卸货物的业务。 “副社长,早安。”四十几岁的松本孝吉身材清瘦,为人忠厚老实。 “松本部长请坐。”向来没有架子的京极希代子,对员工来说是个好上司。她总是挂着一副亲切的笑容,用心聆听员工的意见。 “这是副社长吩咐我调查的资料。”他递上一个厚厚的公文袋子,满脸愧疚。“属下真是惭愧,竟然让这种事情发生,还懵懂不知。” 她的心凉了半截,快速打开公文袋查看,看完手上的资料她的心已跌落谷底。 之前京极航运的一艘货船,在广岛出海不久后,无缘无故沉了,为了低调处理事件,京极航运宣称是撞上暗礁而导致意外,并迅速安排赔偿事宜来平息风波。 本来京极航运一向由京极武田亲自处理,可是希代子无意中发现了一笔交代不清的巨大赔偿费用,她直觉事情不寻常,继而进行秘密调查。 松本孝吉调查到沉船上的货柜被人偷龙转凤,本来应该装满电脑软体的货船,里面竟然有军备用品?! “松本,你的调查会不会有错?”她再三确认,因为事情越来越复杂,已不是她的能力范围可以掌握的。 “绝对不会错,京极航运一直被人利用非法走私军火。”他紧张地回答。 “你如何证实?” “有一个刚退休的工人,与我是同乡好友,他一直在帮忙装卸军备,因为这次沉船事件闹大了,他害怕惹祸上身而提早退休,我替他饯行时,他因为喝醉,无意中漏的口风。”松本孝吉和盘托出。 “他知不知道是谁参与这件事?”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工头私底下问他要不要赚钱,会在每次装卸货物的前一天,通知他工作的时间及地点,他从没看过任何京极航运的人。” 希代子轻敲桌面思忖,想必是京极会社极重要的人物,如果继续调查下去,牵连的人会有多少?后果会有多严重?对京极会社来说,这很可能是继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另一个无法承受的冲击! “松本,你不用再调查下去,将所有的资料及证据交给我,然后立即销毁你的档案。”她当机立断。 “副社长?”她的一百八十度转变令松本孝吉意会不过来。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以后的事情我会处理。”她不想让松本孝吉涉险。 “副社长,我建议应该交由警方处理。”松本孝吉实在担心,即使副社长有多能干,都不可能解决得了这种棘手的问题。 “如果交由警方处理,京极会社就麻烦了。”京极希代子不是唬人,如果京极会社从事非法走私的事情曝光,信誉便会一落千丈,届时她辛苦建立的王国,便会如骨牌效应,应声而倒。 “可是,这种危险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解决……” “松本,你还不明白吗?”希代子神色凝重。“这种走私军备的非法勾当,不止会牵涉京极会社,极有可能还会与黑道组织,甚至恐怖分子,或其他军事国家有着利益关连,所以在未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 “我明白了,副社长。”松本孝吉没有副社长想得深入透彻。“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 “你唯一可以帮忙的是立刻把所有事情忘掉,回去继续工作。”希代子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松本,我会把你调离京极航运,你对宽频网络熟悉吗?” “略懂一二。”松本孝吉谦虚回答。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希代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于这次调任,你还有没有问题?” 松本孝吉识趣地站起来。“没有了,多谢副社长提携。”他深深鞠躬后离去。 京极希代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下来,脑里浑沌一片,她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吗?不,她真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过现在要面对的可不是这个问题,她看看手表,已经十点整,她赶忙收拾所有的资料,小心地锁进保险柜内,然后迅速走向会议室。 途中,京极希代子被一阵男女的嘻笑声吸引住,她倏地停下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她在警卫室的门前怔住,为之瞠目结舌。 本来宁静沉闷的警卫室现在变得热闹非常,好几个女职员正围绕在欧阳义希身边,对他争相献媚、大抛媚眼。周旋于脂粉堆中的他,谈笑风生、潇洒自若,在众星拱月的情形下好不惬意。 他这个保镳可真称职,难怪一个早上都不见踪影,原来在这里混水摸鱼。只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已经与京极的女职员混得这么熟了,这种像红番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如此受欢迎,她们的眼睛一定有问题。 希代子把会议文件挟在腋下,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敲门,她成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她清一清喉咙,布满寒霜的俏脸没半点表情。“请问有没有见过尾崎部长?” 众女职员看到美丽的副社长出现,都面面相觑,口吃地回答。 “报告副社长……我们没有、没有……见过……” 然后她们如鸟兽散,争相离去。 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面不改色,仍似一副悠闲自得的慵懒模样,置身事外地看好戏。 欧阳义希跷起二郎腿,双手环胸等待大小姐发飙。 京极希代子本来想损他两句,可是一想到今早的争吵,她便忍了下来。 每次唇枪舌战都被他占上风,她才不要再自讨没趣,还是少开口为妙,反正继续冷战下去也不错。 京极希代子一言不发,准备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他雄浑的声音。 “尾崎部长正在会议室等候副社长去主持例会。”欧阳义希可没有偷懒摸鱼,她所有的行程,他全记在脑海。 希代子霍地转身,但他已用背对着她,托着腮专注地看闭路电视上的萤幕。 “谢谢。”希代子生涩地道谢后匆匆离去,没想到他还是一样超级惹人厌。 开完冗长的会议,京极希代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桌上一盒粉红色、十分精致的礼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打开礼物盒上的小卡片,上头是一般恭贺新婚的贺词,她拆开礼物,伴随着她的失声尖叫,欧阳义希几乎是同一时间冲进来,满脸诧异的麻理美绪紧跟在后。 Shit!还是迟了一步,欧阳义希在心中咒骂。当他在闭路电视的萤幕上,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拿着礼物盒时,他已深谙不妙。 “你没事吧?”他瞥了京极希代子一眼,只见她颤抖着双手、捣住嘴巴发呆。 他过去检查盒子,原来里面是一只死状恐怖、鲜血淋漓的兔子,还有一张恐吓字条,上面写的是: 立刻取消婚礼,不然下一个便是你。 其实欧阳义希早已在京极会社大楼的各个入口,安装了易燃物品的探测器,所以他知道盒子内装的不是破坏力惊人的爆炸物,但侦测器无法过滤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生化武器,幸好这次不是化学物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他有必要检讨一下防护网,这次的疏忽他难辞其咎,本来打算立刻拿盒子出去调查的他,瞥见京极希代子的脸色铁青,显然是被吓坏了,想不到平时盛气凌人的她这么容易受惊吓。 于是欧阳义希放下盒子,过去轻拍她有点颤抖的纤细肩膀。“你还好吧?” 再也忍不住那股恶心的感觉,京极希代子一个箭步地冲进盥洗室,她实在是“不吐不快”。 欧阳义希莞尔一笑,然后回首对麻理美绪吩咐。“美绪,麻烦你泡杯热茶给京极小姐。” “是。”麻理美绪立刻出去。 待京极希代子出来时,虽然她的脸色好多了,但仍然十分苍白,欧阳义希轻拥她的肩膀,与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好多了吗?”他的语气异常温柔,楚楚可怜的希代子勾起了他的恻隐之心,欧阳义希竟想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呵护。 她微微颔首,努力平复心情,全身软弱无力的她想也没想,很自然地靠在他怀中闭目休息,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安心的依靠。 欧阳义希静静拥着希代子纤细的身子,她身上的馨香,让他感到心神迷醉,一股异样情愫在心中荡漾。 他有力的臂膀、温暖的胸膛,让京极希代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有点失神、有点悸动,很想就这样依偎下去。 麻理美绪拿着热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引人遐思的画面,她识趣地把热茶放下后离去,不过却是待在门外偷看。 暧昧的魔咒已被麻理美绪打破。欧阳义希收敛心神,他清楚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他可以碰的,他腾出一只手,拿起清香的热茶递给京极希代子。“来,喝杯热茶。” 京极希代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坐正身子接过热茶。“谢谢。” 欧阳义希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一切并没有发生,刚才他的柔情蜜意难道是她的错觉?!是她多疑敏感吗? “你需要回家休息吗?”他平淡的语气,再也找不到半点柔情。 果然是她会错意,她在期待什么? “不用,我下午还要去一趟横滨。”她语气客气而疏远,勉强打起精神,再度投入工作。 欧阳义希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踱向门口,替她关上门——关上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门,默默离去。 车厢内,气氛静谧而诡异,欧阳义希紧抿薄唇,粗糙的大掌稳健熟练地操控方向盘,他十分专注、旁若无人地小心驾驶,不让自己“行差踏错、偏离正轨”。 一旁的京极希代子很专心地研究高桥产业的资料,她刻意让自己忙碌,不让自己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他们谁都不愿打破沉默,谁都没有勇气打开窘况,因为彼此都感到一股不寻常的电流,正在他们之间流窜,所以他们刻意保持距离,在火苗还未滋长、可以扑灭的时候,作出成熟明智的决定,免得玩火自焚。 在驶入一条少车的沿海公路后,欧阳义希发现一辆黑色车子一直紧跟在后,他不动声色地放慢车速观察情况,见车内有四个彪形大汉,没有其他同党,不难应付。 “坐稳。”发现黑色车子有所行动,欧阳义希立刻发出警告。 茫然不知情的京极希代子还来不及反应,车子随即被人从后头撞上,发出一连串巨响,车身震荡摇晃,欧阳义希握紧方向盘、踩足油门,希代子飞快地回头查看情况,尾随的车子加快车速,已经与他们并排而行。 “小心!”京极希代子捉紧扶手高呼。 并排的黑色车子撞向他们,两车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车身还磨擦出火花,车子不断碰撞,明显不是要取他们性命,只想收威吓作用。 欧阳义希勾起浅笑,从容不迫地取出手枪,他仅以左手控制方向盘,伸出右手对准黑色车子发射。 砰——砰—— 子弹没入黑色车子的轮胎中,对方失控地急速打转,最后撞上电线杆停下来,车身还冒着白烟,车内的四名男子狼狈地爬出车外。 欧阳义希早已紧急停下车子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回首对京极希代子吩咐。“留在车子里,锁好车门,千万别出来。”然后长腿跨出车外,昂首阔步地朝四名男子走去。 为之愕然的京极希代子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欧阳义希的神情竟是愉悦的! 红狮要发怒了!难得有舒展筋骨的机会,欧阳义希当然愉悦,他压指松骨,十指关节发出喀喀的声响,十足流氓的架势。 欧阳义希双手插腰对四名男子吆喝。“是谁派你们来的?” “哼,你这个右翼的走狗,我们不会告诉你的。”其中一名男子啐骂。 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是左翼分子吗?欧阳义希摇首慨叹,为何来的都是蠢才。 四名男子一起上前围攻欧阳义希,一记左勾拳、两个回旋踢、一个过肩摔,欧阳义希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把他们擂倒,意犹未尽的他还在每人身上狠狠地补上两脚,来舒缓他郁闷的心情。 欧阳义希揪着其中一人的衣领大喝。“你们给我听清楚,别再弄错对象,宫城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男子反驳。“京极的人还不是一样,全都是右翼的走狗。” “你说什么?”有内情! “不要以为京极做的好事没人知道,他们在背后替右翼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心知肚明。”男子神情睥睨,不甘心地怒骂。 “不管如何,总之以后别动京极的人,不然别怪我不给面子。”欧阳义希恶言警告。 “你是什么人?”男子盯着这个气势不凡的红发男子问,怀疑这次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不自知。 “你们惹不起的人。”欧阳义希放开男子,气愤地补上一脚,他有种被人摆了一道、中了圈套的感觉,他们针对的到底是宫城秀一,还是京极希代子?如果是后者……他的心倏地痉挛。 在远处观看的京极希代子一颗芳心狂跳不止,欧阳义希的英姿深深植入她的心坎,虽然他的行径与一般流氓无异,可是她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半点惧怕,反而觉得他是个十分可靠的男人,是个即使天塌下来也可以顶得住的男人。 欧阳义希绷着一张酷脸,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离去,在他还未调查清楚前,他不会贸然判断猜测。 仍然沉醉在崇拜里的京极希代子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她现在要做的是管好自己悸动的芳心,别乱出什么岔子。 一场有惊无险的遇袭后,京极希代子没有更改行程,她如期会见高桥产业的社长,洽谈合作事宜,然后前往货柜码头实地考察。 一身俐落套装打扮的京极希代子,笑容亲切、谈吐得宜,几乎把高桥社长迷得昏头转向。 年届五十、中等身材的高桥社长,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美丽的京极希代子身上不知转了多少个圈,谈话的重点是什么、洽谈的条件如何,他恐怕都不在乎。 欧阳义希怀疑,即使要这老头把高桥会社拱手让出来,他应该也甘之如饴。 欧阳义希终于见识到京极希代子的女强人本色,她善于利用自己的本钱去达到目的。 美丽的糖衣外表、高超的交际手腕、非凡的个人魅力,难怪她会在商场上无往不利。 欧阳义希不想承认,京极希代子是个极美丽的女人,对男人而言她极具有吸引力,而他竟该死的受她媚惑! 一直跟在京极希代子与高桥社长后面的欧阳义希,他逼人的灼热视线没有离开过京极希代子,使她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所以她努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 刺目的阳光洒落在京极希代子的身上,轻盈的她穿梭于繁忙的货柜码头,精明睿智的明眸四处游走,神情认真而专注的她闪耀着璀璨光芒,突然一点不寻常的红光投在她身上。 欧阳义希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向京极希代子,一颗子弹呼啸掠过他的发梢,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拥着她连续滚了数圈,躲在一个货柜后作掩护,在场的人纷纷大叫、争相躲避。 “有没有受伤?”欧阳义希撑起身子,第一时间询问京极希代子。 与他打个照面的希代子不禁愣住,她被一双漂亮的眼睛迷了心神。失去了墨镜的遮蔽,她终于真正瞧清楚他的俊容,那双深邃如两泓深潭的眼睛,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与她靠得很近,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希代子迷雾的水眸瞪得如铜铃般大,如此贴近的距离让欧阳义希差点把持不住,想吻上她柔软的唇瓣……他紧急停止遐想,在这个危急关头他不该胡思乱想的。 他迅速弹起来,靠着货柜。“有没有镜子?” 他将一个黑色长筒加装在枪头上,改装为远距离枪管,从刚才子弹发射的方向及射程,躲避时他已经瞥见狙击手的位置,现在再藉着镜子的反射,再三确认正确的位置。 预期的光芒出现在一个货柜上,他伏低身子预备给狙击手一个还击,可是西装却被人拉扯着。 她的小手捉紧他的衣衫,以满脸担忧的神色道:“小心点。” 他的眼神一黯,飞快地吻上她的唇瓣,然后一个翻身出去还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足以让希代子怔愣半天。 欧阳义希一个俐落的腾空翻,拿枪的右手瞄准目标发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弹起来。 狙击手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随即落荒而逃。 从对方快速消失的矫健身影,不难发现对方是个顶尖的职业投手,欧阳义希眯起眼思忖,是谁会聘请职业谷手?这一点也不像左翼的行事作风。 知道警报已解除,京极希代子双腿乏力地站起来。 接二连三的袭击,再加上欧阳义希带给她的震撼,京极希代子感到身心疲惫,这还真是精彩的一天呢! 第五章 充满异国风情的横滨,是个知名的国际港口,欧阳义希与京极希代子坐在山下公园附近的露天咖啡馆,面对横滨港迷人的黄昏景致,一艘豪华客轮与满天飞舞的海鸥作为点缀,柔和的海风带点凉意。 “麻理,我有点事,赶不上今晚的开幕酒会,麻烦你请尾崎部长代我出席……嗯……知道了……” 京极希代子交代完公事后,放下行动电话吐出一口气,欧阳义希的大手拿走她的行动电话,然后关机。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我不想受到打扰。”欧阳义希解释。 京极希代子不置可否,她托着香腮,目不转睛地打量欧阳义希,宽额、浓眉、高鼻、薄唇,一张有棱有角、有个性的俊帅面容,与狂野的火红头发十分搭配,突显他桀骛不驯的不羁浪子形象。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黑宝石般深邃的瞳孔,长而翘的浓密睫毛竟然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他两泓晶莹剔透的无底深洞随时会把人吸进去,令你迷醉沉沦、不能自拔,就连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再三回首,难怪他总喜欢戴着墨镜。 “你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希代子衷心赞美。 “我知道。”他答得脸不红气不喘,还潇洒地拨弄头发,朝她勾魂一笑。“漂亮的,不止是眼睛。” 希代子讪笑。“你真的很狂妄自大。” “我这是诚实加上自信。”他摇着食指更正。“我最讨厌别人说谎欺骗。” 希代子哑口无言。他知道了什么?他在怀疑什么? “你知道谁要杀你吗?”欧阳义希收敛笑意,靠在椅背上,审慎地端详她。 她暗惊,难道是走私军备的幕后黑手,发现了她正在调查他们,而准备杀人灭口?“不是左翼分子吗?” “先是恐吓包裹,然后派车拦截袭击,最后埋伏狙击手。”他摊开手掌,逐一数出近日所发生的事件。“你认为全都是左翼分子做的?” “不是吗?”京极希代子耸耸肩。 “左翼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不一开始便找杀手?”他扯一扯嘴角分析。“左翼的目的只是要恐吓你,希望你知难而退,他们还未有取你性命的打算,而且聘请职业杀手并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她紧抿嘴唇不发一言,甚至心虚地别开脸。换言之要杀她的人,嫌疑最大的便是与走私军火有关的人。 “除了与宫城联姻外,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与人结怨?”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必定有内情。 “没有。”可以信任他吗?她不太能肯定。 “你有没有买保险?”欧阳义希突然问:“如果你死了,谁是最大获益人?” “你为何这么问?”京极希代子倏地脸色发青。“你怀疑想杀我的人是为了保险金?”她的确买了巨额保险,而受益人是她的父亲京极武田。 “五亿日元的赔偿金额不是一笔小数目。”身为她的保镳,他当然得仔细调查关于她的一切事情。 他调查过她?她怒瞪欧阳义希。“既然你全都知道,又何必问?” “你与父亲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 “那又如何?”这一向是她的死穴,她最渴望的便是父亲的关爱。“感情不好,父亲便要买凶杀女儿吗?”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欧阳义希据实回答。 “你别乱说话,你凭什么怀疑我父亲?”希代子激动地拍打桌面,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亦是她最爱、最尊敬的人,她没理由相信父亲会这么做。 欧阳义希当然知道希代子对京极武田的感情,亦明白京极武田对她的重要性,他并不是存心要挑拨离间,只是希望她不要感情用事,理智去面对事情。 “很抱歉,我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他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不再严峻。“身为保镳,每一秒钟都在与死神搏斗,我绝不拿性命作赌注,理性分析各种可能性是必需的。只有尽快找出幕后主事者,了解暗杀的动机,防患未然,才可以减低遇袭受伤的机率,解除致命的危机。” 欧阳义希语重心长的话,令她自惭形秽。“对不起,我失态了。” “你愿意相信我吗?”他逼人的视线紧盯希代子闪烁不定的眸子,从她的眼里他读出一丝犹豫与不信。 “往后一个月,我们将会生死与共。”他语气变得感性,企图对她动之以情。“既然你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我手上,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欺骗……存在你我之间的应该是坦承及信任。” 欧阳义希已经给了希代子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机会,如果她还不把握,他也无话可说。 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念着动听悦耳的魔咒,闪闪发光的黝黑瞳孔,如漆黑大海里闪烁的导航灯,催眠迷惑她的意志。 希代子沮丧地双手掩面,惊恐无助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冲击她,整个京极会社的存亡系在她的手里,她犹如一只迷途小羔羊,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这次要面对的考验,不是她独自可以解决。但是,她该如何做才能断绝走私军火的非法勾当,又可以保全京极会社?她要面对的可不是尔虞我诈的商人,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分子,她没把握可以百分之百的处理好…… 希代子突如其来地被一双有力的铁臂抱住,她靠在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顿时感到安全无比,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避风港。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欧阳义希在她耳际给她承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可以感到她的困扰与压力。 她有种被人放在掌心呵护的感觉,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说话从没正经,但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或许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希代子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坐正身子迎上他关怀的视线,她清澈明亮的水眸不再存有怀疑,立刻回复平日在商场上的冷静睿智。 “上个月京极航运有一艘货船在外海沉没,原因是货船撞上暗礁……” 他揉一揉眉心。“这则新闻我有印象,当时京极航运很快便将事件圆满解决。”难道别有内情? 希代子十指交握。“我无意中发现了一笔不寻常的巨额赔偿,追查之下发现货船曾装载军火,导致货船沉没的原因是船舱发生大爆炸,有人刻意弄沉货船。” 走私军火?事情远比欧阳义希想像中来得复杂。“京极航运暗中走私军火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之前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她轻摇螓首。“京极航运一直都由父亲一手打理,我很少插手那边的业务。” “你还调查到什么?” “我手上暂时只有这些资料。”京极希代子如实回答。 “还有什么人知道你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宫城秀一知道吗?”如果狡猾的宫城来搅和,一定与右翼脱不了关系。 “除了替我调查的松本部长,没有人知道。”她从没想过要告诉宫城秀一。 “你没有告诉你父亲吗?” “父亲目前不在日本,我打算等他回来后再跟他商量。”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欧阳义希语带暗示。 聪明的希代子当然听得懂话中的意思。“你怀疑我父亲是幕后主事者?” 不想与希代子再次冲突,欧阳义希选择沉默不语。 “不可能,京极会社是父亲苦心经营的心血,他不可能做出任何损害京极会社的事情。”希代子连忙替父亲辩护,其实她也有怀疑过,只是她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我明白,只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你也不想把京极先生牵连进来,让他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吧!”他转个方式劝她。 “你说得没错。”她可没他想得周到,她把目光转向景色迷人的横滨港。“坦白说,我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到此为止。” “你担心京极会社受到连累?”这是必然的忧虑。 “万一事情公开了,京极会社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她没有回避,直言不讳。 “为了保存京极会社,你打算默许这种非法勾当继续下去?”如果这是希代子的为人,他会很失望。 “我绝不允许任何非法勾当存在京极会社。”希代子神情坚决。“如果没有其他解决办法,或许我会找秀一帮忙。”其实她也不想走这一步。 “如果你找宫城家出面,只会令事情变得更复杂。”欧阳义希坦白道:“京极会社是否一直都在帮右翼集团做事?” “没有,京极家一向都保持中立,没有政治倾向,亦没有替任何党派做事。”希代子微蹙眉,纳闷他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刚才袭击咱们的混混,说京极会社一直在替右翼做事,我想他们指的是京极航运走私军火这件事。”欧阳义希归纳总结。“在京极会社里,思想偏右派的支持者便是最大嫌疑犯。” “我们可以从这个线索追查下去。”希代子雀跃地捉住他的臂膀。 “不,所有事情到此为止,你别再插手。”欧阳义希执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很难想像这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竟然能撑起整个京极会社?! 她受过多少苦楚、遇到多少挫折才有今天的成功?不断的磨练令她变得坚强独立,什么事情都以家族为优先考量,完全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欧阳义希替她感到心痛,替希代子的委曲求全感到不值。 “放心交给我,我会替你把所有事情圆满解决。”欧阳义希轻柔地拨开希代子额上的几绺发丝,给她一个豪迈自信的笑容。 欧阳义希耀眼夺目的笑容深深刻入她的心里,他给的承诺令她感动不已。 从异常急促的门铃声便可知道来访者的着急与烦躁,池田美由纪踩着碎步赶去打开大门,穿着一身正式礼服的宫城秀一板着脸出现。 “希代子还没回来吗?”宫城秀一环视四周后十分不悦地问。 “还没。”池田美由纪恭敬地回答。 没有了平日的温文儒雅,宫城秀一目光阴鸷,粗鲁地脱下礼服外套,用力扯下领巾、解开扣子,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自从接到麻理美绪的电话,告诉他希代子接到恐吓包裹,以及她与欧阳义希的暧昧行为后,他一直找不到希代子,想不到她连开幕酒会也缺席。 宫城秀一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晚上九点半,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他火冒三丈,如果希代子真的背叛他,与欧阳义希有染,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突然一双雪白的藕臂从背后搂着他,嫣红的小嘴在他耳际吐气如兰,本来正经八百的池田美由纪满脸娇媚。 “少爷,你别生气嘛!”她语气娇嗲,小手大胆地挑逗他。 本来怒火中烧的他变成欲火中烧,他二话不说堵住她的红唇,两人交缠拥吻直至坠落罪恶的深渊…… 当京极希代子与欧阳义希回到目黑的住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当他们在玄关发现一双擦得发亮的义大利名牌男鞋时,便知道宫城秀一来了。 “你们回来了。”宫城秀一阴霾深沉的脸孔,充分表现了他的不悦。 “秀一,你来很久了吗?”京极希代子在他身旁坐下来。 宫城秀一看着京极希代子若无其事的漂亮脸蛋,又瞥见没有戴上墨镜、俊帅得刺眼的欧阳义希,他紧绷的脸庞顿时柔和下来,对京极希代子关怀起来。 “你知道我很担心你吗?麻理小姐说你收到恐吓包裹,我很担心,可是又一直联络不上你。”宫城秀一搂住希代子的肩膀,语气温柔得让希代子感到愧疚。 “对不起,我的行动电话没电了。”她连忙解释。“高桥会社的事有点棘手,所以我与高桥社长一起吃过晚饭才回来。”她其实是忘了要把行动电话打开。 美丽聪明的女子在说谎时,完全面不改色,在旁的欧阳义希暗自讪笑。 “是吗?下次你记得先通知我一声。”宫城秀一才不相信。“奔波了一整天,你一定很倦了,快点去洗澡休息。” 宫城秀一拥着京极希代子站起来,替她拿皮包,陪她走进寝室。 欧阳义希盯着宫城秀一身上有些褶皱的衬衫纳闷,他突然发现四处都不见池田美由纪的身影,尽责的她绝不会比主人先休息,他神色一沉思忖起来。 京极希代子脱下外套,坐在梳妆台前取下身上的饰物,宫城秀一坐在床沿,透过镜子来回梭巡她的娇颜。 “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对宫城秀一嫣然一笑。 他眼神变得深沉,突然将她拉入怀里。“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对他的暗示,京极希代子倏地浑身一震,用力推开他。“秀一,不用了……” 宫城秀一将她推倒在床上,庞大的身躯紧压着她。 “秀一,你答应过我,在婚前绝不会勉强我的。”她双手死命地抵住他。 “希代子,你实在太诱人了,我控制不了。”他抓住她反抗的双手。“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如果她不是那么矜持,他早已对她下手,何苦等到现在。 “不要……”京极希代子急得尖声呼叫。 宫城秀一迅速堵住她的红唇,恣意品尝她嘴里的甜蜜,他越情欲激昂,她越觉恶心难受,当他的大掌即将爬上她的胸部时,一滴泪水倏地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叩!叩!叩!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不死心继续敲打。 叩!叩!叩!没有放弃的打算。 “该死的!”宫城秀一终于放开她,怒声咒骂,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来坏他好事。 衣衫不整的希代子连忙推开宫城秀一,调整呼吸后才去开门,眼前如预期出现的一张酷脸,小心审视她火红的脸蛋,不经意瞥见她颈上的吻痕。 “这份文件你忘记拿。”欧阳义希一脸若无其事地把一份文件递给希代子,然后故作惊讶地发现宫城秀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宫城先生还在,我打扰到你们吗?” “没有。”欧阳义希明显的暗示让京极希代子更羞赧,她迅速抢着回答。“宫城先生刚好要走,麻烦欧阳先生替我送客。” 宫城秀一悄然步向京极希代子,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晚安,希代子。” “晚安。”京极希代子努力压抑恶心的感觉,勉强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在欧阳义希看来,他分不清京极希代子的羞怯是因为他的出现感到尴尬,还是她与宫城秀一的好事被他打断而感到可惜。 刚洗完澡、披上浴衣的欧阳义希,头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前,一身古铜色健美肤色,高大壮硕的身躯肌理分明,他以优雅稳重的步伐迈向书桌。 打开随身携带的超迷你型手提电脑,与狂门的主电脑连线,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停地敲打键盘,输入一连串数据后,萤幕上的光闪烁不停,他所要的资料如流水倾泻而出,他噙着一抹了然于胸的满意笑容,鹰眸锐利地盯着萤光幕。 看完所有的资料后,欧阳义希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拿起行动电话—— “老哥,是我。”他俏皮的声音响起,回应他的是鬼冢正希不满的咆哮声,然后是一连串的咒骂声,想当然耳,他这个一走了之的老弟向来不太受欢迎。 为免耳朵长茧,欧阳义希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待老哥发泄完后,才开始讲话。“嘻,老哥还是一样好魄力,气势十足。” “你别再耍嘴皮子了,这次又是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正希还会不知道这个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吗? “老哥真英明,我想要知道关于右翼走私军火……”欧阳义希拉回正题。 正希最初蹙紧剑眉,后来舒展开来,甚至浮起狡狯的笑容,黑瞳里闪烁着狡黠光芒—— 欧阳义希与大哥通完电话后,步出露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他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隔壁,一点微弱的光线从书房内透出,京极希代子还未入睡,她是在工作吗? 他神色变得凝重,脑海里浮现她美丽的倩影、她不屑高傲的神态、生气跺脚的娇媚神韵,以及唇枪舌剑的利嘴……欧阳义希不自觉地扯起一抹疼惜的笑容,他何时让这个小女人进驻自己的心房了,何时允许她的一颦一笑留在他心底?! 聪颖美丽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为何独独对她情有独钟?她是如此吸引他,令他移不开视线。她轻易牵动他的情绪,令他震惊自己竟会渴望拥抱她…… 京极希代子关上电脑,查完京极会社管理层的人事档案,将数个最有嫌疑的人选找出来,准备明天与欧阳义希一起商讨。一思及欧阳义希,她心跳不期然地加速起来,不知他有没有误会她与宫城秀一的关系。 老天!希代子双手掩面,她害怕欧阳义希误会什么?她本来就是宫城秀一的未婚妻呀!末婚夫妻亲密接触是很合理的事情,但为何她会如此在意欧阳义希?为何宫城秀一的拥抱会令她觉得恶心,但欧阳义希的怀抱却反而令她恋恋不舍? 希代子用力甩头,希望甩开不该有的遐想,她步出露台想冷却自己快要逾矩的思绪…… 身穿薄纱睡衣的京极希代子,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出现在露台,衣袂飘飘的她迎立在秋风中,愁眉不展的她惹人爱怜。 蓦然回首,她与一双炽烈的黑眸相遇,两人彼此凝视对方。 他瞳孔内燃烧的火焰仿佛要把她点燃,想与她一起燃烧殆尽。 京极希代子双手环抱着臂膀,热切的水眸传递着相同的讯息,四目火热交缠,彼此的心迷失在对方的瞳孔中…… 是谁打破魔咒?是谁破解蛊惑?是谁突然惊醒? 瞬间冷却的热情让彼此抖瑟在秋风中,刹那的激情火花仿佛从未发生过,彼此客气地点一点头,然后各自回到房中,关上落地大窗,锁紧心扉…… 她是别人的未婚妻,不是他可以碰的女人! 他是她的私人保镳,不是她可以爱的男人! 第六章 京极希代子一改平日整齐合身的套装打扮,今天的她身着蕾丝露肩粉紫色上衣,佩以珍珠长项炼,深蓝色牛仔短裙加上粉红蛇皮腰带,脚下一双尖头长筒黑皮靴,手执银色香奈儿小提袋,她看起来时髦而秀气,洋溢青春气息。 可是她的心情却恰好相反,今天是她母亲岩井樱子的忌日。 她神情沉郁,双手合十在母亲的墓前深深鞠躬,十八年了,母亲长埋在这里已经十八年。 “你长得很像母亲。”欧阳义希在京极夫人墓前深深一鞠躬,戴上墨镜的他不需隐藏自己的感情,可以恣意追逐她的娇颜,而不会泄露秘密。 “是的。”京极希代子苦笑。 她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神飘缈,坠入甜美的回忆里。“小时候爸妈很疼爱我,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无论爸爸的事业有多忙,他总会抽空陪我们,每个星期天是我们欢乐的家庭日,我们去骑马、出海、旅游,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自从妈妈去世后,爸爸的个性完全变了,变得冷漠、不近人情,刻意疏远我,好像我是个不相干的陌路人。”这番肺腑之言,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希代子的强颜欢笑让他痛心。“你知道京极先生突然转变的原因吗?” “我想可能爸爸太爱妈妈了,根本无法接受妈妈去世的事实,而我又长得很像她,所以爸爸才会故意避开我。”她一直不愿相信父亲不再爱她的事实,不停在为父亲找借口,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这个原因有点牵强!事实上欧阳义希正在调查京极武田,他觉得京极武田的转变应该另有内情。 “京极夫人遇上了什么交通意外?” “我当时还很小,只知道妈妈独自驾车外出,为了躲避对面的车子,失控掉落山崖。”她眉宇之间尽是哀戚。“车子发生爆炸,将一切烧为灰烬。” 希代子蓦地跪下来,泪盈于睫。“妈,我真的很挂念你,如果你没有离开我们就好了。” 看着她纤细脆弱的身影,欧阳义希很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为她拭去所有伤心的泪水,吻去她全部的哀愁,愈合她心灵上的伤口……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守候她,坚守“保镳”的岗位。 缅怀过去、沉溺哀痛只是短暂的逃避,京极希代子心里很清楚,她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继续庸碌的生活,坚强是她唯一的信念,努力经营公司是她全部的生命。 京极希代子拭去泪水,坚强地站起来。“我查过京极会社的人事档案,发现了一些嫌疑犯。”她与欧阳义希并肩离开墓园。 他不悦地蹙紧眉头。“我说过,叫你别再插手管这件事。” “我也想帮忙,京极会社的员工我比你熟悉。”叫她什么都不管,她办不到。 “你这样很危险,如果你继续追查下去,他们一定会尽快除掉你。”他很担心她的安危。 以往的任务无论有多危险、多艰钜,他都可以从容面对,但这次牵涉到他关心在意的女子,他不容许有任何失误,希代子对他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像。 “我已经调查到这次沉船事件,是左翼策动的,目的很明显是要给京极会社警告,让右翼知难而退。”欧阳义希将所有资料加以分析后,得出结论。 “那么是他们发现我在调查,而想杀人灭口吗?”希代子猜测。 “如果秘密泄露出去,他们不止会杀你,连松本孝吉都不会放过。”欧阳义希摇头道。 “但是松本部长并没有受到狙击。”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联络过松本孝吉,并确保他的安全。 “所以想杀你灭口的,应该是京极会社内一直秘密运送军火的人。”其实欧阳义希心中已有人选,也已经展开调查。“而这个人很清楚你的行踪,如果你再有任何动作,他必定会知道。” “一定是我身边的京极高层。”希代子思忖。 “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欧阳义希语气认真而恳切。“答应我,不要再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以及危害自己性命的事情,因为我会担心。” “好,我答应你。”希代子脸儿嫣红,窝心的感觉遍及四肢百骸。“但你要承诺我,一定要小心行事,无论调查的结果如何,都不可以隐瞒我。” “你放心,我做事一向很谨慎。”欧阳义希轻拍她的头顶。 “还有,请你务必顾全京极会社,将影响减至最低。”希代子低头拜托。“在你做任何决定前,希望你能与我商量。” “我会顾全大局,不让京极会社有事。”欧阳义希保证。 有他的承诺希代子很放心,她相信他不是会食言的人。 “我将所有的调查资料全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内,可能不太安全。”希代子突然记起来。“不如我们回公司取回来。” 欧阳义希看一下手表,下午三点,虽然今天是星期六,员工大多数不用上班,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可能会有人留在公司加班,我们晚上再去。” “好。”的确,她的助手麻理美绪也是经常加班。 他们并肩而行,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逦迤出一双长长的影子,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两人同时在心中这么想着。 周六晚上八点,街上万头钻动,但是白天热闹的商业区却一片宁静死寂,京极希代子与欧阳义希回到京极会社的总部,他们打算取回调查的资料。 本应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的办公大楼,却传来男女窃窃私语声,半掩的办公室大门内透出微弱光线,透过细小的门缝,京极希代子清楚地看到一对男女正坐在她的椅子上,上演一出令人脸红耳热的火辣戏码。 “你不怕你的未婚妻突然跑来吗?”女子用力扯紧男子的头发。 “怕什么?”男子表情迫不及待。 “你不怕,可是我怕。”女子作势阻止男子。 “怕?这样才够刺激。”男子淫笑。 随着进一步的动作,男女调笑声响彻云霄…… 京极希代子再也看不下去,她霍地转身,却碰上欧阳义希壮硕的胸膛。 她尴尬地低下火烫的脸不敢面对欧阳义希,匆匆往专用电梯跑去,他亦步亦趋地跟随。 京极希代子像箭一般冲往停车场,她拿着车钥匙的手有些颤抖。 “让我来。”看不下去的欧阳义希拿过车钥匙柔声说道。 “你忘记了自己的身分是保镳,而不是司机吗?!”希代子一手抢回钥匙,怒气冲冲地上车。 她不停超车、猛踩油门,穿梭于车群中,甚至越过对面车道。她不要命的驾车方式让欧阳义希胆战心惊,这可不是电玩上的赛车游戏呀! “小心!”欧阳义希突然高呼。 迎面而来的车差点闪避不及,她急速转弯,轮胎打滑的磨擦声尖锐刺耳,在只差零点零一屋米的距离下,两车擦身而过。 京极希代子驶入一条小巷内,紧急煞车,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双手捉紧方向盘,双肩抖得很厉害。 欧阳义希不会安慰女人,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女人通常都会失去理性,从她刚才驾车的疯狂方式,可想而知她所受的伤害有多深。 所谓“好马不吃窝边草”,宫城秀一打野食也不该在附近,这样明目张胆与未婚妻的助手胡搞,简直是不把未婚妻放在眼内,还是真觉得这样才够刺激? “可恶——”京极希代子霍地抬首,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怒骂。 “他们竟然在我的办公室里干这种事,我明天一定要把椅子换掉,整间办公室都要彻底消毒杀菌。” 欧阳义希一时傻眼,她真的很生气,但她似乎比较在意办公室被人弄脏,多过于被未婚夫背叛。“你难道不伤心吗?” “伤心?”希代子一怔,好像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如果你爱这个男人,看到他与其他女人亲热,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吗?”他目光炯炯地追问。 希代子眼神闪躲,别开脸正视前方,语气不再激动。“我早已知道他们的关系,除了麻理,秀一在外面还有很多女人。” 原来是这样!欧阳义希忍不住嘲讽。“我还以为你们不完全是商业联姻。”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京极会社如果倒闭会有多少人失业,会有多少个家庭受影响?”她激动地反驳,宫城会社一向是京极会社的主要借贷人。“我不会天真的依赖爱情,你以为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还有爱情的存在吗?秀一年轻有为,人品家世都是上上之选,我们彼此尊重、互相体谅…… 我承认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我们,都知道这种婚姻才会长久,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懂得游戏的规则,不会逾越本分。” 希代子深谙生存之道,可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千金大小姐,在别人眼中看来风光、令人称羡的上流生活,背后其实丑陋不堪、每天不断上映着尔虞我诈的场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永远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她所处的世界简直就是残酷社会的缩影。 生活背景会造就一个人的性格,影响一个人的信守与观念。 希代子的想法令欧阳义希很心酸,是一个怎样的成长环境,令她有如此现实又悲观的想法? 京极希代子跟铃木千羽的爱情观完全不一样,但同样都是坚持一段不该由她们承受的爱情。为什么她们如此与众不同?他真不懂女人! “海明威说过:没有爱的婚姻,是一个人堕落的开始。”欧阳义希有感而发。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有谁是不堕落的?”希代子嗤之以鼻。 “虽然我不敢苟同你对婚姻及爱情的看法,但我没有任何权利置喙批评,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便足够。”欧阳义希真心希望希代子能够得到幸福。 另一方面,欧阳义希暗自窃喜,知道她与宫城秀一并不是真心相爱,他便可以大大方方地“碰”她,不再拘泥于自己不横刀夺爱、不碰别人女人的原则。 “谢谢。”希代子小声说,他的尊重已经是一个谅解,起码他不会看不起她。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轻松一下。”他对她挤眉弄眼。“不过,由我来驾驶。” 欧阳义希装出害怕的表情,逗得她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还真惊险刺激呢! “保镳先生,想不到你的胆子这么小。”希代子开心地挖苦他。 “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欧阳义希朝她龇牙咧嘴。 欧阳义希带京极希代子去逛新宿,大街小巷都挤满人的新宿,近年来已经成为年轻人聚集的新据点,为免被人群冲散,欧阳义希自然地握紧希代子的小手。 他们俨如一般热恋的情侣,留连、玩遍每一个游戏,欧阳义希除了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外,还是夹娃娃的高手,他替希代子夹了很多可爱的布偶,让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欢喜得又跳又叫,还给他一个香吻作报酬。 很难想像这个活蹦乱跳的漂亮女子,竟然是堂堂京极会社的副社长?!欧阳义希从没看过比她更好看的笑容,她甜美灿烂的笑容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希代子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 敢作敢当的欧阳义希虽然行为粗野,却很真实坦率。他豪迈的笑容、爽朗的举止似乎具有感染力,与他在一起,她不需要戴上虚假的面具。 京极希代子一直又叫又跳,玩得很开心、很忘形。 已经满手战利品的她还意犹未尽,拉着欧阳义希去拍大头贴,做出各种有趣的表情。 路过一间Disco时,他们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然后一起携手入内。 Disco内气氛热闹,希代子点了一杯酒放松神经,还不时随着音乐节奏摆动身体,强劲快速的音乐极具震撼力,她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蕾丝露肩上衣,欧阳义希忍不住惊叹一声。 希代子拉他步入舞池,凭着感觉恣意舞动,两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无缝。 节奏狂乱的音乐后,是一首抒情的慢歌,灯光转为昏暗,一双双恋人立刻相拥而舞,希代子将身体靠在欧阳义希伟岸健硕的身上。 欧阳义希有力的臂膀拥紧希代子的纤腰,两人缓慢舞动,彼此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四目深深凝睇,轻易地读出对方眼中的情意。 欧阳义希眼神深邃,低头吻上他朝思暮想的红唇。 希代子皓手把玩他火红的鬓发,任由感官支配大脑,放任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意。 烫贴的四片唇瓣密不可分,美妙得让人陶醉沉沦。两人浑然忘我,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对方,再也没有其他人。 夜深人静,剧烈的舞蹈令欧阳义希与京极希代子筋疲力竭,刚才在Disco拥吻的激情还未完全褪去。 希代子飘飘然的宛如在梦中,她靠在欧阳义希的臂膀,漫步于热闹的大街。 在经过一条幽暗的巷子时,一群流氓拦住欧阳义希与京极希代子的去路,恶形恶状的十多名流氓个个手持球棒,气势嚣张地将他们围堵。 欧阳义希将希代子护在身后,对她小声交代。“待会儿你听到我的暗示,立刻跑去取车,明白吗?” “我知道。”希代子点头。 欧阳义希绝对不是没信心,他根本不把这些小流氓放在眼里,只是他们人多势众,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去解决,为兔希代子成为箭靶,他首先要确保她的安全,才能无后顾之忧的放心搏斗。 “你们要干什么?”欧阳义希睥睨地大声喝问。 带头的流氓站出来,以不输欧阳义希的气势道:“没干什么,只是上头要咱们兄弟,向你这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好好打个招呼。” 欧阳义希从容不迫笑答:“有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人多热闹点,可以玩得高兴些。”流氓头目对答如流。 不错,这个头目满上道的,欧阳义希拉着希代子慢慢退后,然后大喝一声:“快跑!” 几乎在同一时间,流氓头目亦对手下大喝。“上!” 听到欧阳义希的大叫,希代子拔腿就跑,数名流氓同时蜂拥而上,企图抓住希代子,欧阳义希立刻挡住流氓,让希代子顺利逃跑。 欧阳义希从一名流氓手中夺下球棒,很从容地挥挥球棒,然后对他们招手。“来吧!” 好!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他“红狮”的厉害! 希代子头也不回,没命似的奔跑,就怕被流氓抓住,成为欧阳义希的累赘,她没有停下来,直至远离危险。 虽然欧阳义希身手不凡,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希代子很担心欧阳义希的安危,如果她也精通武术,就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她从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无用无能,对欧阳义希来说她只是一个负累。 她气喘喘地靠在车门边,连忙在手提袋内寻找钥匙,车窗玻璃上倏地映出一个身影,一个拿枪的高大男子,枪口正对准希代子的脑袋。 砰——砰—— 两下枪声响起,希代子的手提袋掉落地面,袋内物品散了一地,然后便是颓然倒地的希代子! 两声刺耳枪响令欧阳义希胆寒,他迅速解决掉最后一个流氓,立刻飞奔到希代子身边。 希代子,你千万不能有事!欧阳义希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滋味,当他看到倒在车旁的希代子,居然害怕到不敢上前查看。他杵在原地,很害怕会失去希代子,失去所爱……该死的,他还没告诉她——他爱她! 欧阳义希步履蹒跚地走过去,瞬间跪在地上,用颤巍巍的手拥抱希代子。 “她没事,只是昏倒了。”出其不意的清亮女声响起,出现在黑暗中的铃木千羽冷冷地道。 “千羽?”欧阳义希满脸诧异。 铃木千羽及时救了京极希代子,刚才的两声枪响,第一声是铃木千羽发射的,她打中杀手,令对方改变方向,将子弹打落在车身,而京极希代子则是吓昏了。 铃木千羽无声无息地打量躺在欧阳义希怀里的美丽女子,她从没看过向来处变不惊的欧阳义希惊慌失措的表情,刚才她好肯定面如死灰的欧阳义希害怕得发抖,她知道他很在乎这个美丽女子,但在乎的程度为何?铃木千羽不想知道。 第七章 虽然鬼冢老家位在神户地区,但为了工作方便,他们在日本各地都设有据点,以及设备极完善的住所。 他们三人一起回到铃木千羽暂居在目黑的住所,欧阳义希将昏迷不醒的京极希代子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后在客厅里与铃木千羽详谈。 长发束成马尾的铃木千羽,浑身散发的寒气足以把室内温度冻结成冰,而嘴里叼着一根烟的欧阳义希则表情莫测高深。 “千羽,谢谢你救了希代子。”欧阳义希衷心感激,如果不是千羽及时出手,恐怕希代子已经魂归天国。 “这是我的分内事,二少爷的任务即是千羽的任务。”她语气平淡。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欧阳义希才不信她是刚巧路过。 “组长说二少爷遇到麻烦,吩咐千羽暗中帮忙。” 是老哥刻意安排的?老哥居心叵测!难怪上次与他讲电话时,好像听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声。 “千羽,这里的事情我可以应付,暂时不用你帮忙。”欧阳义希婉转地拒绝。 “其实除了帮二少爷外,组长还交代我另一个任务。”她娓娓道来。“最近与鬼冢家合并的东京黑道组织,之前一直与右翼合作走私军火,合并后组长决定终止走私,并与右翼划清界线,所以派我来这边处理,巩固鬼冢在关东地区的势力。” 老哥果然深谋远虑、想得周到,既然千羽要办的事情跟他的任务有关,他也没有拒绝她帮忙的理由。 “相信老哥已经告诉你,关于京极航运替右翼走私军火的事情。” 铃木千羽默默点头。 “我希望京极会社可以全身而退。”欧阳义希凛然要求。 “我明白,我会小心处理。”想必是为了房内的女子! “哇……”这时房内传来尖叫声,欧阳义希立刻弹起来,冲进去看个究竟。 惊醒的京极希代子吓出一身冷汗,她坐起来迷惘地环视四周,飞奔而至的欧阳义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放心,没事了,希代子。”他在希代子耳际轻喃安抚。 “我很害怕……”她用力搂紧他。“我很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当时希代子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欧阳义希的俊脸。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差点失去所爱的恐惧让欧阳义希心有余悸。 “我……”希代子抬起头,想对他倾诉自己浓烈的爱意,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在眼角瞥见房内还有其他人时,她的热情更是迅速冷却下来。 欧阳义希看见沉默地站在后方的铃木千羽,他放开京极希代子,准备为两人作介绍。 “这是京极希代子,是我这次任务的当事人;这是铃木千羽,她是……”欧阳义希犹豫半刻,最后还是决定从实招来。“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京极希代子的身体不自然地一僵,她以为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一定是她听错了。 “是。”欧阳义希轻声回答。“是千羽救了你。” 京极希代子推开欧阳义希,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受伤的表情让他很内疚。 “谢谢你救了我,铃木小姐。”京极希代子木然道谢。“我想休息一会儿。”无地自容的感觉让希代子不想再面对欧阳义希。 铃木千羽识趣地出去,让他们好好谈一谈。 “希代子。”欧阳义希不知如何启齿。 希代子别开脸,背对着欧阳义希,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好不容易发现自己的心意,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我与千羽的关系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欧阳义希试图解释。 “我不想听,你扪的事情与我无关。”希代子掩着双耳,拒绝听下去。 欧阳义希扳过她的身子,赫然发现两行清泪挂在她脸上,希代子倔强地咬着下唇,拭去不争气的泪水。 她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心,不顾她的反抗,欧阳义希大手捧着她的后脑,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放开我。”希代子极力挣扎,害怕他的柔情会令她沦陷失守。 “傻瓜,别哭,你这样我会很心痛。”欧阳义希将她紧紧搂在胸前,在她耳边细语。“你听我解释。” 希代子不再挣扎,静静躺在他怀里聆听,她告诉自己,她是倦了而不想挣扎,并不是想听他的解释。 “我与千羽从小一起长大,千羽十岁的时候,她父亲为了救我而牺牲性命,铃木伯伯临终前把千羽托付给我,所以我父母便替我们订下这门婚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希代子很不是滋味。 “我与千羽的感情很好,但那只是兄妹之情而不是爱情,我一向只把千羽当做妹妹看待。” “可是她喜欢你。”希代子幽幽地说。 “那只是她的错觉,千羽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回报我们家对她的养育之恩,所以她才会认定自己要嫁给我,其实那只是恩情,并不是爱情。” 铃木千羽冰封的心从没对任何人开启过,就算是从小看她长大的鬼冢家人,她也都是以尊敬感恩的态度面对。 欧阳义希的分析虽然不无道理,可是希代子的心却还是酸溜溜的。“那是你们的家事,你不用向我解释。” 欧阳义希以为她还是不相信他,急着再三澄清。“希代子,公平一点,你不也是有未婚夫吗?可是我相信你并不爱宫城秀一,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我真的一点也不爱千羽。” 看他焦急的模样,希代子终于释怀,但她忍不住逗他。“你爱谁我管不着。” “你……”他真的快被她气死,伸手抬起她的脸儿,却发现她正在窃笑,她含羞带笑的模样,把他气得……想狠狠吞噬她娇媚的笑容来惩罚她。 纵有千言万语,都化为这深情的一吻。 由保镳发展成恋人,想不到这种老土的情节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京极希代子曾想过与欧阳义希保持距离,毕竟她即将嫁给宫城秀一,不该放任自己的心,爱上欧阳义希。 她也曾尝试过约束自己,要自己对欧阳义希疏远冷漠,可是最后还是抗拒不了他的魅惑。 彼此强烈的感情如异性磁石般相吸,她控制不了对他的爱慕,她的心已经完全沦陷,而且沦陷的速度惊人,令她煞车不及、回不了头。 可惜,相逢恨晚,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她也曾想过不顾一切与欧阳义希私奔,可是她办不到,她不可能抛开沉重的包袱、对京极会社置之不理。 既然命中注定她与欧阳义希相遇相爱却又不能厮守,她唯有好好珍惜这段相处的时光,倾尽全力去爱他,将他的俊容刻在心底深处,与他留下美好的回忆。 而欧阳义希呢? 什么职业操守、保镳守则……欧阳义希早已全抛诸脑后,反正他是业余的又不是专业的,管他什么公私分明,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谁也阻止不了。 既然知道希代子不爱宫城秀一,欧阳义希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宫城,他绝不会让自己所爱的女子嫁给别人……只是要顽固的希代子开窍,不再为京极会社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便有点难度了。 如何劝阻她放弃嫁给宫城秀一,他要再好好想一想。 虽然欧阳义希与京极希代子都没有承认对彼此的感情,亦没有说出爱的誓言,可是彼此都感受得到对方的情意,在这份默契下,爱苗滋长的速度惊人。 表面上他们的关系一样相敬如宾,与以往没有差别,私底下却像一般热恋的情侣一样,缠绵甜蜜。 为躲避宫城秀一的耳目,他们会像罗密欧与茱丽叶,在睡房的露台偷偷幽会,他们的恋爱既神秘又刺激。 难道真的没有被人发现吗?不,天底下没有秘密可以藏得住! 宫城秀一在查看一叠厚厚的相片,他的俊脸越来越阴沉,最后他愤怒地将手上的相片撕成碎片,相片内全是京极希代子与欧阳义希的亲密画面,敏锐的欧阳义希好像发现镜头一般,每张相片都摆了个绝佳的Pose,而且眼睛还是正对着镜头。 宫城秀一感到欧阳义希在透过相片向他宣战,他的担忧果然成真,希代子竟然背叛他,爱上了她的保镳?! 可恶!他绝不会放过他们,尤其是欧阳义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希代子逃出他的掌心,她只能是他宫城秀一的女人。 宫城秀一知道希代子的弱点,他有办法令她乖乖听话、自动投怀送抱。 欧阳义希最好别妄想染指他的女人,不然他会让欧阳义希永远消失。 “你好像很开心?”正在驾驶的欧阳义希,看了一眼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希代子。 “我的头发有没有乱?”她紧张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只不过是回家与父亲吃顿饭,你有必要如此紧张吗?”他没好气地嘲笑。 “你不知道,父亲很少主动叫我回家吃饭,自从他出差回来后,我们只有在公司开会时碰过面。”希代子表情有点黯然。 “我真妒忌京极先生。”欧阳义希飞快地给她一个吻安慰她。 “小心,你正在驾车。”她掩着小嘴娇嗔。 京极大宅位于东京近郊,自从京极夫人去逝后,京极武田并没有续弦,他把唯一的女儿京极希代子送往寄宿学校。长年在寄宿学校的希代子很少回家,毕业后父亲替她买下目黑的住所,以便她上班工作。 所以现在只剩京极武田一人住在京极大宅内。习惯独来独往的京极武田,与女儿的关系日渐疏远,感情犹如陌生人。 偌大的饭桌上,只有京极武田与京极希代子两人,希代子很端庄地默默低头夹菜,气氛沉闷死寂,站在一旁的欧阳义希则悄悄打量京极武田。 五十岁左右的京极武田,仍然保持得很好的中等身材,两鬓白发,唇上有两绺小胡子,方正严肃的眉宇极具威严,他拥有商人的精明眼眸,与希代子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们父女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京极武田完全无视女儿的存在,仿佛只有他一人在享用晚餐;不时用眼角偷瞄父亲的希代子则有点战战兢兢。 京极武田放下碗筷,用餐巾抹一抹嘴唇,开始注意到女儿的存在。 “你与秀一的婚礼筹备得顺利吗?”京极武田用低沉的嗓音问。 “是,爸爸,一切顺利。”希代子抬头,俏脸堆满笑容,热切地凝视父亲。 日本有头有脸的两大企业联姻,婚礼当然要隆重而盛大。宫城秀一早已聘请了专门筹备婚礼的公司全权负责、悉心安排所有事宜,所以两个当事人才可以悠悠哉哉,各自埋首于自己的工作。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公司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京极武田严肃的态度,一如面对的是公司员工。 “没有。”希代子摇头。 “听说你把京极航运的松本部长,调去京极电讯网络,为什么?”京极武田眼神锐利。 “松本部长的表现一向不错,为人勤奋努力,而且对公司又忠心耿耿,刚巧宽频网络有一个主管空缺,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相信松本会胜任的。”希代子没有犹豫,对答如流。 “京极航运的事你别插手,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京极武田满脸不悦。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了。”希代子连忙道歉。 对京极武田的过度反应,希代子没有怀疑,可是却触动了欧阳义希的警觉性。只是一个人事调动,犯不着刻意讨论,但京极武田对京极航运的过度保护,似乎有点欲盖弥彰。 还有京极武田对欧阳义希有意无意的打量,让欧阳义希感到京极武田好像对他充满敌意,是他的错觉吗? 晚餐后,京极武田很快便下逐客令,他与女儿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公司,仿佛除了公事他们没有私事可谈,虽然希代子已经习惯了,但表情仍不免有点伤感。 “你与父亲一点也不像。”欧阳义希发动车子,试探希代子的反应。 “我比较像母亲。”希代子毫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她有时也会想,如果她长得像父亲,父亲是否会对她好一点? 车子驶出京极大宅,希代子的心情很沉重,带点哀愁,欧阳义希本想安慰她,可是突然发现车子出了问题,面前就是峭壁,煞车却完全没有反应。 “发生什么事?”越来越快的车速让希代子深感不妙。 “煞车失灵,应该被人动了手脚。”他捉紧方向盘,作出决定。“坐稳。” 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将车身尽量横行来减低车速,车轮磨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过热的车胎冒着白烟,就像赛车飘下山路一样,车身飘移飞驰。他肌肉纠结的手臂熟练敏捷地掌控方向盘,如职业赛车手般反应快速、技巧纯熟。 左边是高山峻岭,右边是悬崖绝壁,一个不慎便会撞上山壁,或者冲下山坡,摔得粉身碎骨,幸好沿途没有遇见来车,在到达平坦的道路时,他将车子驶往路旁的草地上,车子在原地不停打滑了数圈后,终于停下来。 “希代子,你有没有受伤?”欧阳义希第一时间查看一旁的希代子。 “没有……只是……有点头昏……”她靠进他怀里喘息,仍然感到头晕目眩。 锵—— 车窗应声而破。 “趴下。”欧阳义希按着她的头。 咻——咻—— 子弹扫过他们的头顶,车头己经冒起白烟,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油缸。 欧阳义希毫不犹豫地,护着她快速跳下车,然后滚出去。 轰——轰—— 车子发生大爆炸,烧起熊熊烈火。 由远而近,践踏草地的窸窣脚步声响起,一股杀气正在逐渐逼近,欧阳义希高大的身躯伏在希代子身上,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住。 藉着茂密杂草作掩护,欧阳义希戴上墨镜,屏息静气、凝神聆听杀手的位置,墨镜的红外线功能让他轻易辨识到杀手的踪影。 砰——砰——砰—— 一轮枪战攻势下,获得先机的欧阳义希成功地把杀手击退,直到欧阳义希肯定杀手已经逃之夭夭,他才搀扶起希代子。 欧阳义希的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与希代子讲述京极夫人遇害的情形相差无几,会不会太过巧合? 欧阳义希不放心让希代子回到她的住所,只好带着她前往千羽的住所。铃木千羽看到受伤的两人,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义希扶着希代子到客房,千羽则自动自发的去取急救箱,衣衫有点破损的希代子只受了点皮外伤,被杂草划伤了几道伤口。 “幸好伤口不是太深。”千羽检查完希代子的伤势后站起来,在房门口对欧阳义希做了一个下逐客令的手势。 客房内只剩下希代子与千羽,冷漠的千羽让希代子倍感压力,单独面对欧阳义希的未婚妻,令希代子感到很尴尬。 千羽一言不发地替希代子脱下外衣,小心洗涤伤口,并熟练地包扎好,然后她拿出干净的衣服给希代子替换,自始至终她都紧抿嘴唇、沉默不语地打量希代子。 “幸好没有伤及脸蛋。”千羽淡然的声调,一如她的外表清冷。 “嗯。”希代子点头。 “京极小姐,你很喜欢义希吗?” “我……”千羽不带感情的语气,让希代子猜不出她的意图。 “看得出来,义希很喜欢你。”千羽的表情仍旧平静无波,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夫喜欢上别人。面对二少爷喜欢的女人,她真的没有任何妒忌的感觉。 “对不起,铃木小姐,我们……”希代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到底她才是第三者,她不想伤害千羽。 “京极小姐,你不适合义希。”向来不多话的铃木千羽忍不住劝告。“他的生活充满刺激与冒险,随时都要面对危险与生死的考验,陪伴他的应该是可以与他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只会让他身陷险境。” 千羽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二少爷,她的责任是保护二少爷,像希代子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千金小姐,只会成为二少爷致命的弱点。生长在黑道世家、为狂门效命的二少爷应该很清楚,京极希代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希代子知道千羽不是存心要向她示威,或者是挑拨离间她与欧阳义希的感情。千羽说的都是事实,确实,只有像千羽这种有能力的女子,才能与欧阳义希匹配、成为他的理想伴侣。 “我明白。”希代子很清楚自己与欧阳义希根本没有未来可言。“铃木小姐你放心,欧阳先生只是我的保镳,他只是保护我——直到我举行婚礼为止。” 铃木千羽不置可否,她倒了杯鲜奶给希代子,然后关门离开。 眉头深锁的欧阳义希嘴里叼着一根烟,目光如炬的跷起二郎腿,正在吞云吐雾中深思。 拿着急救箱的铃木千羽不禁停住脚步,盯着眼前阳刚狂野的俊帅男人,她一向知道欧阳义希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无关他显赫的家世与绝佳的出身背景,他本身已是吸引力十足的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让女人心动沦陷。 她也心动吗?铃木千羽不禁问自己,不,她一点也不动心,可能是从小到大常常在他身边,看惯了他的帅气,她已经有免疫力,面对他,她总能处之泰然,即使被他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凝视,她都不会感到呼吸困难。 那么她对他的感觉又是什么?是兄妹的友爱、家人的关爱,还是男女的情爱?她感到好迷惘。 欧阳义希蓦然回首,慵懒地朝她撇撇嘴浅笑,这是一个足以令任何女人双腿发软的性感笑容。 可是丝毫不受影响的铃木千羽,踏着沉稳的步履,过去替欧阳义希处理伤口。 “我下了点安眠药,让京极小姐休息一会儿。”千羽跪在欧阳义希面前审视伤口。 “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他嗅着千羽身上的清香气味,俯瞰千羽长长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瓣,平静无波的她,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她是如此美丽、如此可人,可是却激不起他心湖的涟漪,两人擦不出一丝火花。 “二少爷,这是千羽的分内事。”永远不会逾越本分的她,总是客气而疏远。 “千羽,你觉得希代子如何?”聪敏的千羽不会看不出他与希代子的关系,他趁机试探千羽的心意。 “京极小姐很漂亮,人又大方得体,是个成熟明理的女子。”她很专心地包扎伤口,口中全是赞美的话。 “如果我与希代子……”“结婚”两字他说不出口,对千羽来说可能太突然,于是欧阳义希转个形式问。“那么你觉得……” “二少爷喜欢什么女子,千羽不敢置喙,不过京极小姐的世界很单纯,与二少爷的世界截然不同。”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不会有好结果。 欧阳义希为之语塞,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现实问题,但是他认为,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必定可以排除万难、克服任何阻碍。 铃木千羽收拾好急救箱,把最近调查到的资料交给欧阳义希,欧阳义希请千羽代为调查京极武田,果然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一直与右翼接洽走私军火的人,果然就是京极武田。”千羽指出。 欧阳义希细心翻阅手上的资料,没有丝毫愕然与诧异,其实他早就怀疑京极武田是幕后黑手,只是碍于希代子的立场,在没有足够证据前,他不想断然下结论。 “十八年前,京极武田突然与右翼来往密切,最初只是替右翼提供运货服务,但后来竟然开始合作走私军火。”这是从合并中的东京黑道组织调查得来的。 “十八年前,是在京极武田的妻子死后?”欧阳义希眉峰聚拢。 “没错,石井樱子的车祸意外还在调查当中,事隔多年追查起来比较困难,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也是欧阳义希吩咐她调查的一部分。 “这次京极航运的货柜会被弄沉,原来是京极武田背着右翼,偷偷地做地下交易,本来右翼打算严惩京极武田,后来宫城家出面调停才没有追究,但京极武田因此得承担所有的损失,但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整件事情的始末,铃木千羽都已经调查清楚。 京极武田急需大量现金周转,如果挪用公款,这么庞大的一笔数目必定会令人起疑…… 希代子就是发现了这笔不寻常的巨额赔偿,才会揭发了这件事,显然京极武田发现女儿在追查,于是派人杀人灭口。 如果京极希代子死了,京极武田便可以获得五亿日元的保险金。届时挪用公款的事不但神不知、鬼不觉,还可以冠冕堂皇地将暗杀罪名嫁祸给左翼集团,真是一举两得。 为了自身的利益与安危,便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所谓虎毒不食子,京极武田难道真如此狠心? 可是看京极武田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免受右翼追究,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要希代子嫁给宫城秀一这件事来看,他真的完全没有当父亲该有的形象。 “千羽,你肯定不是右翼,也不是左翼派人暗杀希代子吗?”他再三确认。 铃木千羽肯定地点头。“因为有宫城家出面替京极家撑腰,右翼的人没有再动京极家。左翼那边,我们早已经派人出面处理,他们应该不会不给鬼冢家面子。” 排除所有嫌疑,唯一可疑的人就只有京极武田。 这是欧阳义希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一向深爱、尊敬的父亲,竟要取她的性命,希代子知道后一定会伤心欲绝…… 第八章 充满喜气的婚纱公司,一对对爱侣正在挑选、试穿礼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期待与心爱的人携手走进礼堂。 穿着一袭纯白婚纱的京极希代子,是全场最美的新娘子,她穿上线条简单优雅的低胸曳地纱裙,佩以长长的头纱,仅是淡扫娥眉就已经美得惊人。 身穿黑色燕尾礼服的宫城秀一,外型温文儒雅,脸上带着一抹亲切的笑容,如童话中的翩翩贵公子。 “京极小姐真是漂亮。”帮忙试穿礼服的女店员对她赞不绝口。 京极希代子有点腼腆,虽然恭维赞美的话早已听多了,但她还是会感到窘迫。 “希代子,你真美。”站在希代子身后的宫城秀一,目不转睛盯着镜中的她。 希代子对镜中的宫城秀一嫣然一笑。 “宫城先生也很帅,你们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婚纱店的人毫不吝啬赞美。 这时宫城秀一的手机响起,他对希代子歉然一笑,然后到一旁接电话。 站立着让女店员替她量身的希代子,默默地打量宫城秀一,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其实秀一真的很优秀,不论谈吐举止或气质修养都极佳,斯文俊逸的外型很受女性欢迎,是众多女性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虽然他是风流了一点,可是有哪个男人不好色?况且以他绝佳的条件,就算他不去拈花惹草,还是会引来一堆狂蜂浪蝶。只要他以后尊重她、爱护她,其实嫁给他也不错。 远处的男女嘻笑声十分刺耳,虽然希代子已经尽量控制,不让自己的眼睛到处乱瞟,可是她的视线还是不知不觉跑到欧阳义希的身上。 单手插入裤袋的欧阳义希,潇洒地跷着脚,半靠在柜台上与女店员谈笑风生。 欧阳义希的举手投足充满阳刚的男人味,戴上墨镜的他很酷,火红的头发很引人注目。 他感觉到一抹注视的眼光,蓦地转头看向希代子,但她很快就把视线移开。虽然看不到他迷人的眼睛,但是希代子感觉得到他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梭巡,害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抱歉。”宫城秀一巧妙地遮挡住他们胶着的视线,尽管心中怒火中烧,宫城秀一表面上仍是笑如春风。 “京极小姐你又瘦了,我们需要再修一下礼服。”完成量身的女店员交代。 “可能是希代子最近太紧张了,不过婚后我一定会把你养胖的。”宫城秀一拥着希代子的香肩打趣。 “京极小姐真幸福。”女店员羡慕不已。 希代子垂下着火的粉脸,转身回更衣室换衣服。 宫城秀一与京极希代子试穿完礼服后已是傍晚时分,宫城秀一吩咐司机前往码头,他预备与希代子度过一个浪漫的晚上。今晚他要她成为他的人,为免精心部署的计画泡汤,首先当然是除去碍事者。 车子抵达码头时,宫城秀一的私人豪华游艇早已停泊好,他挽着希代子的纤腰迈向游艇。 “希代子,我们很久没有单独约会了,让我们过一个浪漫的两人世界。”宫城秀一不容希代子拒绝,把她搀扶上船,然后转身对欧阳义希吩咐。“欧阳先生,你不用跟来了,我想与希代子好好约会,不想受到任何骚扰。”宫城秀一笑里藏刀。 “我的职责是保护京极小姐的安全,万一她在船上遭到袭击,很可能会连累宫城先生受伤。”欧阳义希表现得很尽责。 “欧阳先生放心,我的私人保镳会跟在我们身边。”早有准备的宫城秀一不慌不忙地回答。“还有,你不用在这里等了,明早我会亲自送希代子回去。” 宫城秀一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在向欧阳义希宣示他对希代子的拥有权,还有要欧阳义希识趣点别打扰他们,宫城秀一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转身上船。 欧阳义希只能紧握拳头、站立在码头,他看着远去的游艇,不发一言。 该死的!欧阳义希眼睁睁看着深爱的女人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宫城秀一才是希代子的未婚夫,而他只是她的保镳。 不行!他不会让宫城秀一再碰希代子,没有男人能再碰他的女人! 他拿出行动电话,迅速拨号。 “喂,千羽,我需要帮手,我要一艘快艇,现在立刻到东京湾码头。” 宫城秀一的游艇停泊在东京湾,甲板上摆放小型的餐桌椅子,既可欣赏五光十色的迷人夜景,又可观赏浪漫的彩虹桥。 月明星稀,海风徐徐,醉人的情歌轻送,这样浪漫的夜晚,全是宫城秀一安排的,准备与京极希代子有个愉快的约会。 宫城秀一又替希代子斟满一杯红酒,目光炯炯地凝望着她泛红的娇颜。 “不行,我喝太多了。”她已经有点飘飘然。 “难得高兴,今晚不醉无归。”宫城秀一笑得一脸诡谲。“有关京极会社最近的借贷,应该没问题,你可以放心去投标。” “谢谢。”最近有个大型的宽频网路发展计画即将公开招标,京极会社一直有意参与。 “你与我还用客气吗?再过一星期你便是宫城太太。”他亲吻她的玉手。“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嗯。”他暧昧的暗示令希代子如坐针毡。 宫城秀一神色忧郁地轻抚她的脸颊。“希代子,近来你对我好冷淡哦!” “有吗?”她很惊讶。 “我觉得自从欧阳先生出现后,你就变了。”他蹙紧眉审视她。 “我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她心虚地挤出一点笑容。 “希代子,我实在不想怀疑你与欧阳先生,可是池田小姐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好像……很亲密。”宫城秀一说得一脸伤心。 “他是我的保镳,仅此而已。”希代子向他保证,同时提醒自己。 纸始终包不住火,她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很不安。”宫城秀一捉紧她的手,用深情的目光看她。“希代子,我爱你,我也一直以为你是抱持跟我同样的心情。” “我……”希代子说不出半句谎言。 “可是你却完全没有成为我的人的自觉,这让我很失望,一点踏实的感觉也没有。”他黯然神伤,大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不妨坦白告诉我。” “我从没想过。”希代子急忙摇头。 “你别急着回答我,我只想你以行动来证明你的心意。” “行动?” 他俯首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际表明意图。“我在房间等你。” 轰!她的脑门好像被人击中,他明显不过的意图教希代子心头一凛。 “秀一,我……” 他把食指放在她颤抖的唇瓣上,不要听她的拒绝。“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我要你百分之百心甘情愿。” 宫城秀一深深瞥她一眼后,起身离去。 她怔忡在夜色中,内心不断交战,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欧阳义希的俊脸,她很想逃,就这样逃离宫城秀一,躲进欧阳义希的怀里,永远不用再烦恼…… 但愿她有一对翅膀,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飞往爱人身边。 但愿她能忘却一切,可以无忧无虑、一心一意守在爱人身边。 希代子毅然站起来,踏着沉稳不悔的步伐,勇敢地去面对她的未来,从她下定决心嫁给宫城秀一起,她便是他的人,反正她早晚都会成为他的人,只是提前一星期,没什么好犹豫的。 身为京极会社的副社长,希代子根本不可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更没资格去选择自己所爱的人。 她的手紧握门把,打开了这扇门,她便没有退路,也不能后悔。 一切都完了,她与欧阳义希是完完全全的结束了,她短暂而甜蜜的爱恋、她所深爱的男人,再见了。 今夜的东京湾特别热闹,暗黑平静的海面有一艘快艇以极速前进,根据追踪器的显示,即将接近目标。 欧阳义希放慢快艇的速度,小心翼翼靠近宫城秀一的游艇,找了个有利的位置停泊下来,拿起红外线望远镜观察游艇的动静,甲板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千羽,帮我带希代子回来。”不能够亲自出面救人的欧阳义希对铃木千羽吩咐。 黑衣劲装的铃木千羽虽然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可以把欧阳义希气得跳脚。“如果京极小姐平安无事,还要强行把她带回来吗?”言下之意是他小题大作。 “是的,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抓回来。”他双手插腰挑眉回答,醋劲十足的模样让千羽开了眼界。 千羽不发一言,用方巾蒙面,身手俐落地攀上游艇。 “希代子,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宫城秀一打开门,心中窃喜不已。 希代子踏着沉重的步伐进入房间,闻到一阵清新的花香,宫城秀一迫不及待从后拥抱她。 “等等,秀一。”被他钳制住的她急叫。“不如……先去洗个澡……” “好。”他的大手准备解开她的衣领。“咱们待会一起洗。” 她闭上眼睛,强忍住厌恶的感觉,木然接受他的靠近。 他把她推落床上,肆无忌惮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害怕得颤抖的希代子不断往后退,双手死命抵着他的胸腔。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他轻柔拨开她额上的发丝,吻上她诱人的红唇。 不同于欧阳义希的吻,每次欧阳义希吻她,她都会有种飘飘然的甜蜜感觉;但是宫城秀一的吻却让她感到恶心反胃,尽管如此,她还是只能紧握拳头忍耐。 他的大手跟着往下移,沿着下巴、颈项、锁骨…… 不行,她还是不行,她倏地用力推开他。 “秀一,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她恳求的水眸瞅着宫城秀一饱含欲火的双目。 不行?他才是不行呢! 被她点燃起的渴求已经欲罢不能,他才不会傻得放过她,错过了今天千载难逢的机会,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希代子,放心,我会好好待你。”宫城秀一给她一个性感的笑容。 “我……”这时希代子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头晕目眩。 他的样子竟与欧阳义希的重叠,希代子摇摇头,感到全身轻飘飘的,越来越燥热。 “你……对我下药?”她紧咬下唇,视线变得模糊,在她面前的是极具诱惑的欧阳义希,她控制不了想要亲吻他。 “来,别压抑。”宫城秀一在她的酒里下了迷药,与室内的花香结合后,便会发挥催情效果。 希代子双手用力抓紧披单,无意中碰到她的手提袋。她在意识模糊前,颤颤巍巍地取出一枝银笔。用尽力气把笔头对准他的大腿。 “哇!”宫城秀一惨叫一声后,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以仅余的理智抓紧衣服滚下床,艰辛地慢慢爬行到门前,这时大门被人撞开了,站在门外的是宫城秀一的私人保镳。 “给我抓住她。”宫城秀一气急败坏地命令。 保镳还未有所行动,便被人从后面击昏,全身黑衣蒙面的铃木千羽迅速扶起京极希代子离去。 在快艇上接过意识模糊的京极希代子,欧阳义希担心地查看衣衫凌乱的她。 “希代子。”欧阳义希轻拍希代子火烧似的脸颊。 京极希代子突然如八爪鱼般缠住欧阳义希,一双玉臂搂紧他的颈项,献上自己的红唇。 “希代子,你别这样。”欧阳义希尴尬地扯开希代子。 正驾驶快艇离去的铃木千羽一副视而不见的表情,冷冷道:“她被人下药。” 早已猜到卑鄙的宫城秀一对希代子图谋不轨,但是想不到他会厚颜无耻到使用迷药。欧阳义希记下这笔帐,他一定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宫城秀一。 欧阳义希稍一分神,希代子已对他上下其手、吃尽他豆腐,他抓住她在他身上乱摸的小手,迫于无奈下,以一记手刀把她击昏。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欧阳义希敢打赌,他瞧见冷若冰霜的铃木千羽在暗地嘲笑他的狼狈模样。 铃木千羽把快艇驶回鬼冢家的私人码头,欧阳义希抱着全身滚烫的希代子往码头的小木屋走去。 服食迷药后得不到宣泄会对身体不好,所以欧阳义希要替希代子舒缓药性。 千万不要误会他想趁人之危,藉机占她便宜,他真的只是想帮她降低不正常的超高体温而已。 欧阳义希把昏迷的京极希代子放在床上,用湿毛巾包裹着冰块敷在她的额上,不停替她抹脸及四肢。 “希代子,你醒醒。”他扶她坐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 她半睁开眼眸,瞳孔没有焦点,应该还是在不清醒的状态。 “喝水。”他把一杯冰水放在她唇边,小心地喂她。 口干舌燥的她很快就把冰水喝完,但仍然感到火烧般难耐。她扭动腰肢、钻进欧阳义希宽阔的怀里,还是不满足的希代子,拉下他的头颅热烈亲吻。 她热情如火,差点把他燃烧得把持不住,佳人在抱的感觉实在太棒,不过他并没有丧失理性,一把抱起她进入浴室,将她放在浴缸内,毫不犹豫地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给她降火。 “啊……”被淋得全身湿透的希代子发出哀号惨叫,马上清醒过来。“停手。” 他关掉水龙头,用大毛巾将她包裹住,然后替她抹干秀发上的水滴。 “好点了吗?”希代子惨兮兮的模样让他好不心痛。 “嗯。”完全清醒过来的她点头,用力吸一吸鼻子。 欧阳义希又抱起她离开浴室,把她放在床上,量一量她不再发烫的额际,又摸摸她清凉的手臂,这才放了心。 “谢谢。”她接过他递上的热茶。 欧阳义希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粉颈低垂的希代子正默默喝茶。 “你现在还打算嫁给那个衣冠禽兽吗?”他准备把握机会好好说服她。 希代子垂下眼帘,她也不想嫁给宫城秀一,可是…… “我找不到不嫁给他的理由。” “理由?”他的剑眉挑得高高的。“你还需要理由?先不管他对你下迷药、企图占有你的卑劣行径,你何苦嫁给一个你一点也不爱的男人。” 希代子幽怨地重申。“婚姻是不需要爱情的。” 欧阳义希抓着她的肩膀,希望可以摇醒她。“他是要跟你一起生活,共度人生的男人,如果你连让他碰都不愿意,他如何成为你的丈夫?” 希代子困难地咽下口水,说出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的解释。“那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欧阳义希气得暴跳如雷,为了防止自己会忍不住摇死她,他不停地来回踱步。“原来你们有这种变态癖好,是我多管闲事,破坏了你们的好事。” “总之,你以后别管我。” 他双目迸发火焰,一如他的红发般火辣。“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误,这种政治婚姻绝对不会有幸福可言,你以为狡猾的宫城秀一会好心的帮助京极吗?他还不是想反过来吞掉京极。” 京极希代子一直都很清楚这是一桩互利互惠的婚姻,如果她没有利用价值,宫城秀一又何必娶她为妻?所以,他们俩是同一类人。 “即使我们是彼此利用,起码我们生活在同一个生活水平。”她心意已决,是时候做出了断,他们不该再纠缠下去。“总胜过嫁给一个保镳。” 欧阳义希难以置信地瞪视她,不愿相信她竟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虽然明知她是故意气他、要他知难而退,但失望痛心的感觉仍然止不住袭向他。 “随便你。”他负气地说,然后怒气冲冲夺门而出。 他受伤的表情令希代子同样地难受,她木然地任由伤心的泪水滑下,这是最好的结局,相信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的争吵了! 第九章 冷战持续,刻意保持距离的京极希代子与欧阳义希已经形同陌路。 没有交谈的两人正等待婚礼那天到来,好尽快结束这场痛苦的折腾。 希代子居然在宫城秀一的道歉下,原谅他的劣行。 宫城秀一假惺惺的面容令人作呕,希代子虚假的笑脸同样令人刺目,总之他们的婚礼仍会如期进行,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 希代子的现实势利令欧阳义希感到心寒,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唯利是图的女子?为了舒缓郁闷的心情,晚上他到PUB喝闷酒,藉酒精来麻醉自己。 希代子知道欧阳义希开始彻夜不归,彻夜失眠的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她猜测欧阳义希可能会在铃木千羽家过夜。一想到他们亲密拥吻的画面,希代子便会不由得泪流满面,任妒忌与醋意撕裂她的身心。 灯光幽暗的PUB内,抑郁不欢的欧阳义希独自喝闷酒,虽然叼着香烟的他十分俊帅有型,可是没有太多女子敢上前攀谈,因为他酷劲十足的流氓模样令人退避三舍。 不过当然还有一些胆色过人的美丽女子勇于冒险犯难,假若能获得这种酷男的垂青,那将会是一项很刺激的挑战,一名身材曼妙的女郎坐在欧阳义希身边,积极主动地想跟他攀谈。 欧阳义希不像外表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亦不是想像中的粗暴难缠。女郎笑得很暧昧,无意间用肢体诱惑他。 有美丽的女子主动示好、极尽挑逗,欧阳义希也不介意与她调情一番,两人很快便打得火热,在隐蔽幽暗的角落旁若无人地激烈拥吻。 疯狂,刺激,果然勇猛无匹,女郎期待男子更进一步的探索,带给她更多的官能刺激,她甚至不介意就在这里与他…… 岂料,欧阳义希猝然放开女郎,终止了野兽般的行为,他不发一言转身离去,留下仍处于亢奋状态的女郎独自愕然无措。 当满身酒气的欧阳义希在深夜出现时,铃木千羽有点惊讶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搀扶他入内,醉倒在沙发上的他紧闭双目。 铃木千羽默然不语,替他预备解酒茶,小心帮他抹净脸,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他倏地睁开眼睛,捉紧她的小手。 欧阳义希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扑向她,与她一起倒在地上。 “千羽,你爱我吗?”他问得极直接。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虽然千羽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硬着,但她仍尽力保持冷静,她弄不清欧阳义希是真醉还是假疯,所以选择保持缄默。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打了一个酒喃,大手抚弄她的秀发,不怀好意地在她颈际呵气。“你不是一直很想服侍我吗?” “二少爷,你喝醉了。”没有半分动摇的她冷静自若。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欧阳义希吻上她粉嫩的肌肤,用力扯开她的衣领……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铃木千羽的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她一向以服侍二少爷为己任,早有成为鬼冢家媳妇的自觉,可是被他这样拥抱亲吻,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竟然害怕得发抖。 活了二十四个年头,除了父亲去世时,她感到极度的害怕与恐惧,这是她第二次失去冷静自制。她全身寒毛直竖,感到他的身体压得她喘不过气,厌恶的感觉令她奋不顾身地推开他。 不行!她办不到! 欧阳义希停下来,饶富兴味地盯着她。“千羽,你不愿意吗?” 她摇头,首次感到他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男子,她低垂眼帘道歉。“对不起,二少爷。”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却不肯让我碰。”他虎视眺眺地逼问千羽。“你为什么拒绝我?” 她急忙解释。“我是真的爱二少爷,我想服待二少爷一生一世,可是我……” 她答不下去,她明明一心一意爱他,嫁给他是她终身的志愿,可是为什么她会拒绝他,他亲匿的抚摸让她受不了。 “小傻瓜。”欧阳义希怜爱地抚上她苍白的脸庞。“你还不知道原因吗?” 他扶她坐起来,温柔地替她整理衣衫;她如一个无措的小女孩,瞪大迷蒙的水眸看着他。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是一个男人看待,所以当我以男人的身分去抚摸你时,你会感到很害怕。”他终于可以让千羽认清这个事实。 “可是我爱你。”她很迷乱。 “没错,你是爱我,但那不是男女之间的爱。”他耐心解释。“千羽,如果你爱我,就不会讨厌我的触碰,也不会害怕得发抖,甚至会很期待我进一步拥有你。” 刚才他也亲身体会到这个认知,对火热女郎在PUB内的挑逗,他居然没有半点反应,火辣激烈的拥吻也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亢奋,这算得上是男人最大的耻辱。但是他知道原因,他知道这与自己的男性本能无关,而是他渴望拥抱的女人只有一个——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回报鬼冢家,可是你根本不用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因为你对我们家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我们早就把你当鬼冢家的一分子。”其实这不只是她的心结,亦是他埋藏已久的郁结。“千羽,你明白吗?” 铃木千羽点点头,终于释怀对他的感情,打开心中长久以来的枷锁。“对不起,二少爷,千羽的行为一定令你感到很困扰,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千羽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欧阳义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他们相视而笑,终于可以毫无隔阂地自然相处,放下他们未婚夫妻的头衔。 与铃木千羽的婚约解除后,欧阳义希重新振作起来,烦恼了十四年的难题都可以解决,他相信绝对可以搞定京极希代子。 既然他已经认定希代子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为了他下半生与下半身的幸福,他决定对冥顽不灵的希代子采取非常手段,不论她答应与否,她都只能嫁给自己。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预备对希代子不利的京极武田,如果对希代子和盘托出京极武田的罪行,她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欧阳义希决定让她去亲自发掘真楣。虽然要她面对至? “欧阳先生是个聪明人。”京极武田不再打哑谜。“不如说一个价码。” 京极武田打开抽屉……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京极希代子在车厢内惊跳起来,她连忙奔向京极大宅,铃木千羽亦紧跟在后。 当京极希代子赶至书房时,她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杵在门口。 满脸凶狠的京极武田拿着手枪,站在欧阳义希的身边。 “爸爸,”希代子惊呼,立刻上前跪在欧阳义希身边,她颤巍巍的手抚上欧阳义希苍白的俊脸。“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神情阴鸷的京极武田笑容可怖。“你来得正好,我可以一并处理掉,省得再浪费精力。” “爸爸,你在胡说什么?”希代子脑里一片空白,仍然搞不懂发生什么事情。 京极武田倏地用手枪指着女儿的头。“我不但要杀他,还要杀你。” 挂着两行清泪的希代子愕然抬头。“爸爸,你说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京极武田冷笑。“你不是要调查京极航运走私军火的幕后主使者吗?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策画的,与右翼合作走私军火的人是我,要取你性命的人也是我。” “不,我不相信。”希代子拚命摇头,拒绝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不是的,爸爸,你不要说谎……” 已经豁出去的京极武田没有什么好隐瞒。“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我不妨告诉你,因为右翼发现我背叛,本来他们打算严惩我,幸好宫城家出面替我求情,我才可以被从轻发落。” “所以你才要我嫁给宫城秀一?”希代子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承受多少打击。 “没错,这是宫城家开出的条件之一。”京极武田承认。“看得出秀一那小子真的很喜欢你,本来打算好好利用你来控制他,可是我更需要应付军火贩子的巨额赔偿,所以不得不取你性命。” “为了钱,爸爸连亲生女儿都要杀。”心灰意冷的希代子只感到无比的心寒。 “亲生女儿?”京极武田望着女儿的眼神变得很古怪,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庞。“希代子,你长得很像你母亲,简直与樱子一模一样。什么亲生女儿,哈!哈!哈!”京极武田笑得猖狂。“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樱子与其他男人所生的野种。” 希代子一阵晕眩,爸爸一定是疯了,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不可能!我是爸爸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希代子声嘶力竭地否认。 京极武田盯着女儿怔忡,他堕入回忆的漩涡里。“我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有个漂亮的妻子,有个可爱的女儿……可是,原来这一切都不属于我,我所爱的樱子竟然背叛我,偷偷与野男人生下你,而我居然一直被她蒙在鼓里,白白替别人养女儿,当了八年的傻子。” 京极武田凄然一笑。“我什么都不与她计较,甚至原谅她的背叛,只希望可以与她重新来过,可是她竟然执意离开,无论我如何哀求,她都不肯回心转意。” 在希代子的印象里,父母一直是对十分恩爱的夫妻,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美好的回忆完全被残酷的现实粉碎掉,不堪回首的真相令她很难受,希代子不禁落泪。 “好,她要走,我就成全他们,让他们一起上黄泉路,在冥府当一对鸳鸯。”京极武田愤恨地紧握拳头。 希代子倒抽一口气,她不愿相信。“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你杀了妈妈?” “没错,是我在他们的车上动了手脚,我绝不会让他们逍遥快活,我京极武田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休想得到。”京极武田盯着女儿,目光凶狠瞧得希代子寒毛直竖。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恨之入骨,你这个野种只是我的一颗棋子,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绝不会把你留下来。” “不是这样的,爸爸……”希代子心如刀割,父亲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 “你别再叫我爸爸了,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这张与樱子一模一样的脸,我越看越讨厌,我要杀了你。”京极武田把手枪对准希代子的太阳穴。 现在,在京极武田面前的是他所深爱的人——岩井樱子。 泪如雨下的希代子闭上眼睛,小时候与父母亲相处的快乐片段,一一掠过脑海飘过心田,里面有父亲宠爱的笑容、母亲幸福的笑脸…… “爸爸,你永远都是希代子最爱、最尊敬的好爸爸,小时候是希代子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京极武田拿着手枪的手有些颤抖,不想回忆起的幸福快乐场面一一呈现眼前。 “我知道爸爸一直深爱着妈妈,你一定是一时想不开,才会做错事,我知道爸爸已经开始后悔、自责……” “够了,你不要再说——”京极武田激动地大吼,强烈的爱恨交缠撕裂着他。 “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平息惯怒,你动手吧!可是……我希望爸爸不要一错再错,在一切还来得及补救前,我求你……”希代子伏在父亲脚边泣不成声。 京极武田犹豫不决,内心交战不已,最后他放下手枪,颓然跌坐在地上啜泣。“樱子,原谅我……” 爱之深,恨之切——京极武田对岩井樱子的爱从没减少过,爱让他变得疯狂,变得残酷,现在他彻底醒悟过来。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如果他还可以选择,他不会害死樱子! “爸爸,让我们重新来过。”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希代子抱住父亲。 “对不起,希代子。”京极武田动容地抚着女儿的秀发,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感觉自己没有资格获得女儿的原谅。 躺在地上装死的欧阳义希总算松了一口气,庆幸京极武田能够及早回头,没有铸成大错;而希代子终于可以如愿,得到她渴望已久的父爱。 一直站在门外静观其变的铃木千羽,亦罕见地泛起一抹泪光。 这应该是一个颇完满的结局! 只不过,似乎还有一件事尚未解决…… 第十章 京极武田对于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深感愧疚,悔不当初的他打算自首赎罪,可是希代子极力反对,好不容易可以与父亲重新过生活,她不想再次失去父亲。 在希代子的苦苦哀求下,京极武田决心做一个好父亲,妤好补偿女儿的伤害,以慰樱子在天之灵。 痛改前非的京极武田决定金盆洗手,不再从事非法勾当,并尽快让京极会社步入正轨。 他劝希代子重新考虑与宫城秀一的婚事,不希望女儿断送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希代子知道父亲的处境,要他与右翼完全断绝关系,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而且她很清楚宫城家对右翼的影响力,显而易见她根本没有选择,唯有嫁给宫城秀一才是保存京极会社的办法。 宫城秀一很清楚自己手上的筹码有多少,他当然会好好加以运用,绝不会让他的新娘跑掉。 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京极希代子的世界就完全被颠覆,所有的人与事都不复从前,连坐在她对面的未婚夫也变得极为陌生。 “希代子,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宫城秀一放下刀叉,内心无限感慨。 “嗯。”希代子点头,索然无味地享用她的晚餐。 “还有三天,就是咱们的婚礼。”他满腔柔情地凝视她。“你会改变心意吗?” “秀一。”希代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 “希代子,我是真的爱你,我会疼爱你一生一世。”直至这刻为止,他是真的爱她。除了她京极副社长的身分,他是真的被她吸引,想把她放在掌心呵护。 她认真审视这个将与她长相厮守的男人,他深情的告白没有打动她。 她相信秀一此刻的深情,可是他对她的感情又可以维持多久? “即使你与我的助手麻理,以及你的女仆池田有暧昧关系,你也只爱我?”她决定与他开诚布公。 原来她知道。 “那只是逢场作戏,我对她们从没认真过,你放心,我保证婚后只会一心一意对你,不会再去拈花惹草。” 宫城秀一握紧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 “希代子,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他向她再三保证。“我知道你很担心京极会社,不过咱们宫城家媳妇的要求,右翼不会不给面子,我保证京极会社一定可以在这次事件中全身而退。” “谢谢。”希代子客气道谢。 关于他的暗示她又怎会听不懂,宫城家愿意出面帮忙,但大前提是——她必须是宫城家的媳妇。 宫城秀一仍不放心地再问。“你是不是放不下欧阳先生?” 威胁希代子性命的危机已解除,没有再雇请保镳的必要,所以欧阳义希在两天前已潇洒地离开,他什么都没对希代子说,便毅然淡出她的生命。 “秀一,你别胡思乱想,我与他根本不可能。”京极希代子苦笑。 “希代子,我并不怪你受到欧阳先生的吸引,我知道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是个会让女人情不自禁沦陷下去的危险男人。他的与众不同、桀骛不羁是很容易让女人心动,对生活平淡的你更是个新鲜的刺激,可是,刹那的激情并不代表永恒,你只是一时冲动受到他的迷惑…… 即使他本事再大、身手再好,也只是一个保镳,他可以让你有安定舒适的生活吗?你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而我才是可以与你共度一生的男人。”宫城秀一的话一针见血。 与欧阳义希在一起,她会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她不敢走向欧阳义希,更没有勇气改变自己过了二十六年的生活,她对自己与欧阳义希的爱情没有信心! “秀一,谢谢你,我知道你为我和京极做了很多事,你会是一个好丈夫,我以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了。”希代子握紧宫城秀一的大手,对他嫣然一笑。 她相信这是正确的决定,她不会后悔。 “晚安,希代子。”宫城秀一拥抱京极希代子,在她耳际甜言蜜语。“三天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秀一。”希代子低呼。“你早点回去休息。” 希代子目送宫城秀一的车子离开后,转身对着京极大宅的铁门发愣——与父亲冰释前嫌后,她已搬回京极大宅。 她无奈轻叹,拖着疲惫的身躯进门。当她伸手按门铃时,突然被人拥入怀里,两片热切的唇瓣迫不及待覆上她微张的红唇,带点怒气的唇强势地攻占她。 一直在门外等待希代子回来的欧阳义希,看到宫城秀一与希代子的关系竟然异常的亲密融洽,气得差点控制不住满腔的妒意,想冲下车去揍宫城一顿。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她与宫城秀一何时变成亲密爱侣?他只不过消失两天,她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吗? 这个让他牵肠挂肚、想得心痛的女人,他恨不得把她拆裹入腹、狠狠惩罚她。 猝然被人强吻,希代子惊吓得拚命反抗,怀念的熟悉男性气味充斥她口鼻,令人窒息的热吻猖獗欲狂。 这个可恶霸道的男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没顾及她的感受,她可不是他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她气得用力咬他的唇。 “两天不见,京极小姐由淑女变成蛮女了?”欧阳义希抚着肿痛的下唇,吊儿郎当地戏谑。 “对你这种野蛮人何需客气。”她轻拢秀发,深呼吸克制自己激昂的情绪。 “希代子,我很想念你。”他贪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你有想念我吗?” 目光灼灼的欧阳义希害希代子心律不正,她连忙低头躲开,迅速筑起心防与他保持距离。 “对不起,欧阳先生,我现在很忙,满脑子只有三天后的婚礼,实在没空去想其他的事情。”希代子的态度冷淡而疏远。 “婚礼?”欧阳义希逼人的视线直盯着她。“希代子,你仍然坚持要嫁给宫城秀一吗?” “当然,我并不是意气用事才嫁给秀一,我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嫁给秀一是我原本就规画好的人生。”她不再逃避,认真凝视他。“我与你根本不可能,我不会嫁给一个保镳。” “即使你爱的是这个保镳?”欧阳义希把眼睛眯得细长。 “很抱歉,我没有勇气跨越存在我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她眼里的痛苦与挣扎尽入他眼帘。 “希代子,我知道你忧虑的是什么?我可以替你解决所有的困难,无论是京极的财务,还是走私军火的事情,我都有办法帮你摆平,只要你相信我,我愿意给你幸福。”欧阳义希并不打算告诉希代子他的真实身分,因为他希望——她选择的不是他的身分地位,而是他的人。 真讽刺,两个男人同时承诺给她幸福,而她却接受一个她毫无感觉的人,拒绝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 她不想成为他的牵绊,欧阳义希活在一个她全然陌生的世界,他过的生活如何刺激精彩,对她而言,一切都虚幻而不真实。她早已过了织梦的年龄,不再相信童话故事……目前,她的需求很简单,只要保存京极会社,她愿意牺牲一切! “你的世界不见得简单,希代子,我希望你相信我们的爱情,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欧阳义希对她伸出大手。 她怔怔盯着他的手,很想握紧这只温暖有力的大掌,可是要她相信她从不信任的爱情,她没信心。不是对他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收回杵在半空中的手,不想强迫她,反正还有时间可以让这顽石点头。“我不勉强你,如果你坚持嫁给宫城秀一,那我会祝福你,可是我希望你不是为了京极会社,而是为了你自己……请忠于自己的感情,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把一张饭店的名片塞在希代子手里。“这段期间我会留在这里。” 希代子低头一看,那是她与宫城秀一举行婚礼的饭店,这么巧? “我故意选择这间饭店,方便新娘子中途变节。”欧阳义希大方承认,并对她挤眉弄眼。 “我等你,希代子。”他拉她入怀,紧紧拥着她,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希代子靠在他的怀里,希望时间能就此静止…… 理智的京极希代子并没改变心意,明天她便要嫁给宫城秀一。 所以今天她去拜祭母亲,预备与母亲报告这件事,可是她看到一个身影矗立在母亲墓前。 京极武田盯着爱妻的相片,激动的面容写满愧疚与悔意。“樱子,十八年了,我一直没脸来见你。”他“咚”一声跪在墓前,低首忏悔。“对不起,是我害死你,我甚至差点连希代子都不放过,我实在罪孽深重……” 泛起泪光的他抬起头,相片上樱子安详的笑容仿佛已经宽恕他的罪行,他用颤巍巍的手抚着相片。“樱子,我真的很爱你,是我太狠心,我错了……” 他对于自己一手铸成的大错悔不当初。“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无法弥补,可是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疼爱希代子,这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希代子明天便要出嫁,如果你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让咱们一起祝福她……” “爸爸,”早已泪流满面的希代子从后揽住父亲的颈项。 “希代子,”京极武田慈爱地轻拍她的手背,忍不住老泪纵横。“你真的不怪我害死你母亲吗?如果不是我,你会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爸爸。”希代子用力吸着鼻子、忍住泪水。 “当我知道所有的真相时,所有复杂的情绪全涌上心头,当时我真的很恨你,即使妈妈背叛了爸爸,但你也没有权利夺去妈妈的性命。可是,我知道感情的事很复杂,大错既已铸成,又不可能挽救,不如让所有的恩怨告一段落,我不想憎恨任何人,只想跟爸爸重新过日子。” 京极武田缓缓站起来,坦诚面对女儿。“希代子,谢谢你肯原谅我!” “当我害死了樱子后,伤心与悔恨一直折磨着我,于是我常常去酗酒,藉由酒精来麻醉自己,无意中碰上秀一的父亲宫城方,进而与右翼扯上关系,受到他们的利诱开始合作非法勾当……”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已成为过去。“你放心,我不会一错再错,为了你和京极会社,我会尽力补救这些年来的过错。” “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安慰。”希代子破涕为笑。 “希代子……”京极武田语气有点艰涩。“你想不想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她有知道的权利。 希代子愕然数秒后轻轻摇头,在她的心目中,父亲只有一个。 “希代子,乖女儿!” 他们父女相拥在一起,十八年来的隔阂瞬间消失,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婚前夕,宫城家与京极家早已下榻在饭店的贵宾房内。 宫城家与京极家下榻在不同楼层,两位新人分别在饭店内与他们的亲朋好友,一起欢度最后的单身之夜。 宫城秀一风流成性,身为他的损友兼好兄弟,特意找来数个金发女郎,在跳完一场艳舞后,兄弟们立刻清场,留下宫城秀一与女郎们风流快活。 另一边,京极希代子被姐妹们逼供审问完恋情,胡闹一番后便离去,好让新娘子早点休息,有精神迎接明天的婚礼。 希代子在床上辗转难眠,不是因为紧张兴奋的关系,而是隔壁的男人让她心绪不宁。欧阳义希不但与她下榻在同一间饭店,而且还是在她隔壁的房间,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是故意让她不好过吗? 她下床披上睡袍,踱向悬挂起来的婚纱,京极希代子伸手抚上美丽的白纱,明天她便会穿起这袭漂亮的婚纱嫁给宫城秀一,成为宫城秀一的妻子,想到宫城秀一的唇会吻遍自己全身,他的手会在自己身上乱摸…… 不要!连想像她都会感到恶心难受。 希代子抱紧自己颤抖的身子,不自禁想起拥有一头嚣张红发、像红狮一样狂狷的男子,他的吻是如此温柔醉人,他有力的臂弯、健硕的胸膛…… 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竟然对欧阳义希想入非非?希代子掩着火烫的双颊,对自己的遐想感到羞愧。 她霍地转身,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反影时为之怔忡,一个荒唐的念头倏地闪入她脑海,她想把自己交给欧阳义希——她所爱的男人。 虽然不能与欧阳义希长相厮守,起码他们可以有个美好的回忆,希望他永远都不会忘掉她! 在她还未后悔前,她一鼓作气冲出门口,用力敲打隔壁的房门。 当欧阳义希打开门,看到身穿睡衣的京极希代子时,他迷人的双眼里盛满了惊喜与自信。 赤脚的希代子,双手紧张地绞着睡衣,迷乱的水眸透着两簇火苗。“抱我!”她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搂紧他的颈项低喊。 欧阳义希用脚把门关上,然后在她的眼眸里搜寻蛛丝马迹。“你想通了吗?”他转身把她的背抵在墙上,居高临下睨着她。 她羞涩地点头,他立刻欣喜若狂,疯狂地吻她,把她吻得喘不过气。 他梭巡她娇羞火红的脸蛋,珍重地向她保证。“我不会让你后悔。” 希代子把他拉向自己,并主动献上红唇。 看得出她的紧张,欧阳义希柔声说:“希代子,我爱你。” 爱的誓盟仿如一道咒语,令她着迷,她释放自己的感情,大胆地拥紧他。 他的手指仿佛带有电流,所到之处引起她莫名的悸动,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步伐舞动。 “希代子……”他蓦地停下来,她生涩的反应让他犹豫。 她不让他有思考余地,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想要与她一起燃烧、化为灰烬…… 感觉美妙得不可用笔墨来形容,他们紧紧相拥,欧阳义希满足地抚摸着希代子的秀发,下巴在她头顶厮磨。 “很抱歉,我觉得自己粗暴如牛。”他有点懊悔。“我应该温柔一点……” 她突然很没仪态地爆笑出声。“为什么男人知道女人是第一次后,总要在事后忏悔,说些傻话?” 想不到她的回答会如此新鲜,欧阳义希为之愕然。 京极希代子感到好笑地看着他,抚摸他新长出来的胡髭。“如果你是想问我的感受,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很美妙。” 欧阳义希捏捏她调皮的鼻子。“那么你有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我觉得糟透了。” “什么?”她紧张地瞪大美目。“你嫌弃我没经验吗?” 欧阳义希轻啄她嘟起的红唇,揶揄的笑容扩散开来。“我觉得自己表现得糟透了,我应该加倍努力让你毕生难忘、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够了,别再说了。”她慌忙捣住他的嘴巴,免得他说出更多露骨的言词。 欧阳义希扯下她的双手,堵住她的红唇。“这次我会好好表现。” 他翻身压住希代子,仅存的一丝理智令希代子推开他。 “不行。”她在欧阳义希灼人的目光下喘息,困难地启齿。“我……明天还要举行婚礼。” 一盆冷水烧熄他的欲火,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他有种被她耍着玩的感觉。 欧阳义希放开她,眯起眼冷声问:“婚礼?!你不是已经想通了才来找我吗?” 他受伤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因为她是故意欺骗他,让他以为她选择了他。“对不起,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嫁给你。”她还是没有勇气跨进他的世界。“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Shit!”欧阳义希大声咒骂,突然翻身下床,愤怒地来回踱步。 “为什么爱我却不能嫁给我?你把我当傻子吗?”他有点抓狂,想不到他对她的心意竟换来这种对待,原来是他在一厢情愿。“很好,你愿意与我上床,却不愿意跟我结婚,你把我当成什么?” 希代子紧咬下唇、忍住泪水,是她伤害他利用他,她活该受骂。 怒不可遏的欧阳义希已经失去理智,耐性亦已被她磨光。“京极小姐,你总教我感到意外,很高兴你看得起我,让我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希望日后对你与宫城先生的亲热会有所帮助。” 刚才的柔情蜜意已经荡然无存,欧阳义希的侮辱嘲讽是如此伤人,但希代子没有后悔,她不会后悔把自己交给他,因为她爱他。 她默默下床穿回衣服,仅余的尊严让希代子抬头挺胸,她站得挺直的背影是如此孤单落寞。 欧阳义希的心蓦地揪紧,他走过去拥着她,将头深埋在她的秀发里,用嘶哑而痛苦的声音说:“对不起,希代子。” 希代子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转身紧紧拥抱他。“我才要说对不起……” 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轻声呢喃。“别哭,是我不对,你别哭……” 四片迫切的唇瓣再次交缠,然后再也分不开,不管谁对谁错,他们只知道自己正迫切需要对方…… 两颗紧靠的身躯与心灵,忘情地拥有彼此,仿佛想把对方刻印在自己的心田。 激情过后,她静静地下床穿回衣服,他假装熟睡,任由她默然离去。 休息室内,本来已经很漂亮的新娘,在化妆师的巧手下,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身穿雪白婚纱的京极希代子,愣愣地盯住镜中的自己。 化妆师替希代子戴上曳地的头纱,总算打扮完毕。 “希代子,你真令我感到骄傲。”京极武田瞧着女儿慨叹。 “谢谢爸爸长久以来的照顾。”希代子腼腆一笑,伸手挽着父亲的手臂。 京极武田扶着希代子在礼堂外等候进场,他低头审视着女儿。 希代子略带忧伤的神情,没有半分新娘子该有的喜悦。 “希代子,你考虑清楚了吗?”他还是不放心地问。 昨晚他本来想去找女儿说一些体己话,可是竟然看到身穿睡衣的女儿往隔壁的房间走,开门迎接她的正是那个保镳!看着女儿奔入那男人的怀里,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希代子与欧阳义希竟是这种关系。 “嗯,我相信秀一会是个好丈夫。”希代子打起精神,毫不犹豫地回答。 京极武田意味深长对她忠告。“希代子,以欧阳先生的气度、才智、身手来看,他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连右翼与左翼的机密他都可以调查到,相信他的身分绝非保镳这么简单。” “的确,他的世界太复杂,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希代子叹了一口气,早猜到欧阳义希必定有着显赫的身世,他们的距离又何止天与地。 “你又还没试过,怎知办不到?”为了女儿的幸福,京极武田不得不劝告。“希代子,你做事一向很小心谨慎,凡事都以大局着想,可是感情是不可以用天秤去量度、计算得失。我当然不是要你做事不计后果,去冒险犯难,只是你还没尝试过便不战而逃,这并不是你的作风,你扪心自问,你不会不甘心吗?” 父亲的肺腑之言如当头棒喝,让希代子呆愣当场,长期在商场上打滚,她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也正因害怕受伤,她选择逃避自己渴望的爱情。 她吝啬对欧阳义希付出感情,也害怕接受他的感情。她想去爱,却又害怕。她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为父亲,我最希望看到的不是在商场上如何奋斗的你,而是真正得到幸福的你,我不希望你抱憾终生!” 父亲恳切的语气打动了希代子。“爸爸,我……”希代子深呼吸,情绪激荡,犹豫不决。 这时,礼堂的门被打开了,随着结婚进行曲响起,礼堂内的宾客全站起来,预备迎接新娘子进场。 迷惘不已的希代子不自觉地迈步,京极武田没再说什么,他带领着女儿进场,四周的宾客夹道欢迎,赞叹的目光留连在美丽的新娘子身上。 希代子一直低垂着头,她不停地自问:你不后悔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吗?你可以忍受这个人一辈子吗? 京极武田停下脚步,他把希代子的小手交给等待已久的新郎,此时希代子蓦然惊醒,被宫城秀一紧握的手如火烫般难受。 不!她不可以再欺骗自己,她不能嫁给秀一! 希代子挣开宫城秀一的手,揭起头纱,歉然对他一鞠躬。“对不起,秀一,我不能嫁给你。”然后她转身拥抱父亲,对他嫣然一笑。“谢谢爸爸,我会得到幸福的。” 希代子拿下头纱、撩起婚纱,毫不犹豫地奔出礼堂,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 “希代子,你给我回来!”面色发青的宫城秀一怒喝,但任他如何呼喊,都喊不回他的新娘子。 希代子打开礼堂的大门,和煦的阳光把她照得闪闪动人,早已在礼堂外等候的欧阳义希同样沐浴在金光里,希代子抛下手中的捧花,不顾一切奔进爱人的怀里! 欧阳义希庆幸希代子及时醒悟,不需他使用暴力劫走新娘。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会逃出来?”她揽紧他的颈项问。 他摇摇头。“没有,但是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我已经安排好,即使用抢的也要把你抢过来。” “现在你还肯娶我吗?会不会嫌弃我为你带来许多麻烦?”笑容满面的希代子指一指从礼堂内追出来的宫城秀一及右翼分子。 “你还肯嫁我吗?会不会害怕我随时都有仇家找上门?”俊朗笑容的欧阳义希指一指由铃木千羽带头的鬼冢组员,他们正把右翼拦截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成为你的负累,不怕受到右翼与宫城家的讨伐——”她深情款款献上自己的红唇。“我愿意。” “如果你不介意与我一起出生入死,接受各项危险的任务——”他柔情蜜意地吻上她的唇瓣。“我愿意。” 他们旁若无人地拥吻起誓,当众表演亲热戏,一场火拚正在他们身后上演。 “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父亲姓鬼冢。”欧阳义希趁换气的空档告诉希代子。 她瞠目结舌!鬼冢?!全日本势力最大的黑道家族?原来他的身分远比她想像中复杂! “你放心,我会把你训练成一流的鬼冢家媳妇。”他吞噬她微张的唇瓣,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 关于“狂门”的事——他还是迟些再告诉她为妙。 陷阱!希代子感到自己误上贼船,栽在欧阳义希的手里,想不到向来精打细算的她,也有惨遭滑铁卢的一天。 不过……管他的,反正她是跟定了这个“红狮”! 尾声 宫城家的新娘临阵脱逃的消息,并没有被媒体大肆报导,全靠右翼及鬼冢把消息全面封锁。 哪有人敢与黑道势力作对,报导他们的丑闻? 怒气难消的宫城秀一坚持追究到底,他全面撤销对京极的借贷,逼迫京极立即偿还所有的借款,还要京极希代子补偿他个人所蒙受的损失。 欧阳义希很快动用了鬼冢家的雄厚财力,偿还京极的所有借贷,所以京极会社与宫城及右翼的纠葛,全部到此为止。纵使宫城有多不服气也没办法,碍于鬼冢以及狂门的强大势力,宫城是敢怒而不敢言。 至于逃婚的名誉赔偿,则在欧阳义希把宫城秀一与麻理美绪、以及池田美由纪的香艳照片寄给宫城秀一后,便告一段落。 京极希代子在她与欧阳义希的新婚之日,才发现自己的老公是赫赫有名的狂门“统帅”,难怪他的本事这么大。 在父亲答应管理好京极会社后,希代子终于可以放下一切,跟随欧阳义希回狂门,一起担任“统帅”的职务。 她很快便适应组织的生活,凭着希代子精密的计算,与欧阳义希卓越的谋略,他们精心策画的行动总是无往不利,而且还是以最低成本,获得最高回报。 此外,希代子与费迪文竟意外地投契,他们常常一搭一唱地调侃欧阳义希,害得欧阳义希除了要应付烦人的费迪文外,还要时常管住自己的老婆大人。 他开始后悔把她带进组织里,他应该把她锁起来,不让她跟费迪文学坏。 “亲爱的希代子早。”费迪文企图亲吻希代子,立刻被欧阳义希一脚踢开。 “喂,喂,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外,谁是你亲爱的?”欧阳义希占有性地拥着希代子,不让费迪文的魔爪染指她。“你有本事便自己讨个老婆回来啊!” “老公,你别这么小气嘛!小霜儿出嫁后,费迪文这么伤心,你就体谅一下他的心情。”希代子把奶油涂抹在吐司上。 “还是希代子善解人意。”费迪文坐下来吃早餐。 “谁才是你的老公,你到底在帮谁……”欧阳义希不甘心地质问爱妻。 希代子一手把涂满奶油的吐司塞进他的嘴巴,并笑呵呵地亲吻他的脸颊。 “当然是你这个亲爱老公啰!” 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夫妻俩旁若无人的亲热场面,少主与费迪文迳自吃着他们的早餐,自从希代子加入后,狂门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有个新任务,谁有兴趣接?”少主提起今早收到的邮件,笑眯眯地问他们。 “让我们看看。”希代子接过资料,与欧阳义希一同研究,然后一致的指着费迪文,异口同声说。“当然是他。” 少主心里有数,相信有他们夫妻的背书,这次任务绝对不会找错人。 “费迪文——”少主亲切的笑容,熟悉的呼唤声响起。 费迪文知道,这次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全书完】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