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楔子 有一群出生豪门世家、拥有过人本领的「异人」,在机缘巧合下相遇。他们狂妄自傲、率性而为,并且惺惺相惜。 不平凡的他们突发奇想成立一个组织,方便他们随心所欲做一些惊世骇俗、刺激冒险的事情。这个组织名为「狂门」,顾名思义,就是集合「狂徒」的门派。 他们专门替人排难解纷,只要你的任务新鲜有趣,他们很乐意为你效劳。 由于他们的工作介于正邪之间,行事又任性疯狂,所以黑白两道皆对他们尊重三分、惧怕七分,绝不会与之为敌。 「狂门」的总部位于新加坡与马来西亚之间,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秘密岛屿。 为了维持最优秀的精英组织,「狂门」会以投票方式选出少主,再由少主任命统帅、军帅及元帅的人选。组织内所有职权一经任命,便要对少主绝对效忠。 基本上,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少主。 不知不觉间,狂门流传至今,已经是第四代了。 现任「少主」凌风,他的出身十分神秘,无论背景、来历都是个谜,只知道他来自一个闇黑世界,喜欢挂着慵懒笑容的他素有「笑面虎」之称,而且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谋略组的「统帅」为欧阳义希,中日混血的他,是统领日本黑道的鬼冢家族二少爷。 行动组的「军帅」为邢霜,她是一名孤儿,少主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后援组的「元帅」费迪文,医术出神入化,金发蓝眼的他是英国名门望族。 如果你有任何疑难杂症需要人帮忙,不妨碰碰运气,与他们联络…… 第一章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那夜细雪飘摇、寒风刺骨,他俨如一尊雕像,孤独的伫立在夜色中,如子夜的黑眸紧盯着一扇窗户。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他应该离去,可是双脚却像灌了铅、生了根、动不了,贪婪的双目一瞬也不瞬。 直至屋内有了动静,深锁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他才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即使身后的呼喊如何声嘶力竭,即使身后的人儿扑倒在雪地上,也丝毫无损或动摇他的意志, 他强忍心中的痛楚,强迫自己头也不回,紧握拳头消失在闇黑中,从此走出她的生命。 那年,凌风十五岁。 她始终忘不了那一夜,那夜下着皓皓的白雪,宁静的黑夜分外诡异,她辗转难眠,踱向窗前,惊讶地发现大门外的颀长身影。 从他发上肩上的积雪,她知道他站了很久很久,没有迟疑,她立刻飞奔下去。 她急得连鞋子也忘记穿上,外套也没有披上,仅穿单薄睡衣的她裸足奔入寒夜中,只因为心爱的他近在咫尺。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他无情的、逐渐远去的背影。 心一紧,她高呼、狂奔、跌倒,他都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躺在深雪中颤抖的身躯远不及内心冰冷,她的生命中从此不再有他。 那年,冷冰雪十三岁。 商厦林立,绿树成荫,繁华的购物区路边是异国风情的露天茶座,再加上醒目的仿自由女神像,使人有如置身纽约街头。 露天茶座的一隅,有三对帅哥美女吸引了行人的目光。 在太阳底下更加火红的红发男子有一双慑人的漂亮眼瞳,身旁的美丽女子微鬈棕发过肩,脸庞明艳照人。 另一个金发蓝眸的男子轮廓立体,气质优雅如贵族绅士,他轻拥着一个如天使般笑容甜美的亮丽女子。 最后是一个笑容慵懒的男子,黑发束在脑后,看来平易近人,与身旁冷若冰霜的高傲美人形成强烈对比。 难得狂门全体成员齐聚一堂,悠闲地在露天茶座闲谈磕牙,全因为一对新人将在三日后步入教堂。 「婚礼的事安排妥当没,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京极希代子热心地问。 如沐春风的准新娘李可柔,轻靠在未婚夫怀中笑着说:「你们只要早点到就行了。」 「那还用说,咱们一定会,霜儿与我还有得忙呢。」希代子与冰山美人邢霜交换了个眼色。 心忖她们指的是闹洞房,准新郎费迪文满脸讨好。「我最疼爱的小霜儿,还有亲爱的希代子,妳们两个千万要手下留情!」 个性一如他顶上红发火爆的欧阳义希抢着说:「咱们当然会手下留情,就像我与希代子结婚时一样,我们会把你给的『厚礼』如数奉还!」 那时费迪文闹新房,害欧阳义希差点不能洞房,回想起来还是让他很生气。 这红狮小子一向与费迪文对冲,别指望他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整人机会,于是费迪文转向邢霜求救。 岂料刑霜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恐怕我帮不了你,你知道狄恩斯的脾气,他一向有仇必报。」 当初刑霜被狄恩斯拐走,把费迪文气得跳脚,在刑霜与狄恩斯的喜宴上,喝得烂醉的费迪文找狄恩斯的碴,两人更大打出手。 此事狄恩斯一直耿耿于怀,获悉费迪文要结婚时,狄恩斯当场拍掌大笑,磨拳擦掌等待报仇雪恨。 唉!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谁教费迪文平时作恶多端。 「你们尽管冲着我来,千万别难为可柔!」费迪文保护性地拥着可柔,三名幸福女子不约而同相视而笑。 欧阳义希则吹了声口哨讥道:「哎呀,欢迎你加入爱妻同盟会,会长一职非你莫属!」 「这个我可当仁不让。」费迪文假惺惺地笑。「至于怕老婆会长一职,相信没人敢跟你抢。」 欧阳义希给费迪文一个超级白眼,然后阴险地对爱妻希代子道:「我们可要好好从长计议,准备一份难忘的贺礼,反正咱们已经结婚了。」 「嘿,还好我不是最后一个。」费迪文笑言。 五对眼睛同时瞟向一直在旁纳凉的凌风。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斯文开口:「你们有耐性的话就慢慢等,反正我不急。不过看你们这么急着结婚,应该我会先喝到小孩的满月酒。」 凌风轻松反将他们一军,害他们不敢再拿他开玩笑。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从没听闻过少主与任何女人扯上关系,连八字都没一撇,说不定他有断袖之癖? 突然一股不寻常的浓烈杀气接近他们,凌风俊脸上促狭的笑容僵硬,一抹修长身影笼罩他头顶,挡去阳光,明显是针对他而来。 邢霜已握住一把微型手枪,费迪文手握一把军用小刀,欧阳义希则把玩桌面上的叉子,众人神色戒备,好奇的眼睛不动声色打量来者。 那女人好美、好冷、好酷,黑色西裤套装的中性打扮,及肩的黑亮直发遮住女子半边脸,更显得轮廓精巧细致。尖瘦的下巴、紧抿的红唇,黑白分明的凤眼透着寒芒,眼神复杂难懂。 他们从没见过这名女子,不过唯一肯定的是来者不善,因为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恨意与敌意。 凌风唇边僵硬的笑容隐去,抬头盯着女子的黑眸同样复杂难懂,两人不发一言四目交接,旁若无人地凝视对方,专注的表情让人猜不出端倪。 蓦地,女子扬起玉手。 啪!一个火辣鲜红的五指印印上凌风古铜色的脸,女子出手之狠连旁人都感觉得到,绝对是一个使尽气力的耳光。 本来吵闹不休的茶座顿时死寂一片,差点跳起来抓住女子的欧阳义希被希代子按住。 凌风慢慢转回被打歪的头颅,唇边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女子凤眼一瞪,悻然转身。 不远处等待女子的高大颀长身影,亲昵地搂着女子的肩头双双离去。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清那个男子的样貌。 凌风紧盯那双背影发怔。 从没看过少主失神的狂门成员面面相觑,看来那个女子与少主的关系非比寻常。 邢霜把一条湿毛巾放入凌风手中,蓦然惊醒的凌风知道自己失态了,把毛巾敷在红肿的脸上,对邢霜的体贴感激一笑。「谢谢。」 「要我去调查一下吗?」欧阳义希忍不住问。 「不用。」凌风简短却不容置喙的拒绝。「失陪一下。」 凌风离席后,五颗头颅立刻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那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欧阳义希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她与少主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一碰面便掴他耳光?」费迪文也百思不解。 「他们应该很久以前就认识了。」邢霜猜测。他们待在少主身边少说也有十多年,却从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难怪少主会对女人没兴趣,原来早已心有所属。」希代子语惊四座。 四对疑惑的眼睛投向她。 「如果他们不是男女关系,绝不会一碰面便像天雷勾动地火。」这可是女人的直觉,希代子自信满满。「你们感觉不到刚才他们眼中迸发的火花吗?」 他们还来不及响应,惊觉远处数点银光闪动,然后便是「咻——咻——」子弹掠过的声响。 匡啷! 欧阳义希一手推倒桌子作掩护,抱住希代子趴下,费迪文同时护住可柔,而邢霜已一个箭步滚到凌风身边。 身手敏捷的凌风来回闪避,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对方明显是针对他,邢霜很快找到枪手的位置,迅速反击。 她一向弹无虚发,全射中枪手,迫得枪手落荒而逃。 危机解除,费迪文立刻上前查看。「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会不会是御龙帮所为?」欧阳义希猜测。 凌风默然沉思。这次狙击的目标是他,到底是谁想取他性命? 御龙帮是台湾最具势力的黑道组织,自半年前公然向狂门下战书后,一直与狂门作对,百般阻挠狂门执行任务。 虽然是故意找碴,不过全都是对事不对人,并没伤害或攻击狂门的人,更遑论取他们性命。 「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少主,不过不像是职业杀手所为。」费迪文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把玩着瑞士军刀。 「对,职业杀手通常都是单独行动。」欧阳义希半坐在沙发扶手上。「御龙帮一直在找碴,会不会趁咱们在台湾的期间,故意来个下马威?」 「御龙帮虽然是黑道组织,但还算重情重义,他们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取少主性命。」邢霜美目一转。「除非受人之托。」 凌风双手插入裤袋中,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街上的车水马龙,挺直的背部对着他们,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会不会与那个女子有关?」希代子大胆假设,她并没错过凌风不自然地一僵的背影。 「不会。」凌风终于开口。 虽然他们对那个女子的身分好奇得很,可是却没人敢问出口。 凌风回转身,神态一如往昔,笑着自嘲:「我得罪的人可多着呢,是谁要取我性命并不重要,反正他们不会得手。」 果然不愧是狂门少主。试问,从闇黑地狱来的恶魔之王还会怕死吗? 「为了安全起见,请少主暂时不要单独行动,让我跟在身边。」不是邢霜小看凌风的自保能力,而是以防万一。 费迪文举双手同意。「我赞成。在还未摸清楚敌人底细之前,少主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放心,我会调查清楚。」欧阳义希拍胸脯保证。 凌风毫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可不介意有美人相伴,只是某个醋坛子一到,必会大发雷霆。」 他所指的当然是爱妻如命的狄恩斯。一旦遇上要邢霜涉险的事,狄恩斯永远投反对票,最后往往演变成夫妇一起出任务,造成狄恩斯已俨如狂门的一分子。 凌风的揶揄惹得邢霜俏脸上出现一抹红霞。「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他给大家添麻烦。」 其实他们都知道狄恩斯是因为太爱邢霜,不能忍受她拿性命去冒险,更不想看到她受半点伤害之故,所以对狄恩斯的咆哮早已听而不闻。 「总之,你们不用太担心。」凌风弹一下手指,发出响亮的「答」声。 打发他们离去后,凌风步入浴室,检视脸上的五指印。 想不到还会与她相遇。十四年了,他们已经十四年没见,他的雪儿已经长大成人,他差点认不出她。 她的气色很好,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她的美艳清冷紧紧掳获他,一向心如平镜的他内心沸腾不已。她的出现让他猝不及防,她的耳光更让他措手不及,他活该被打,活该被她讨厌憎恨,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身边的男子是谁?是她的情人还是丈夫?凌风不敢想象她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可能,所以他不要欧阳义希调查她,因为他不敢面对,不敢面对有关她的一切,甚至不敢靠近她半步。 凌风不能接近她,他知道自己越接近她越不能自拔,他没自信全身而退,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一如十四年前一样,他仍是个懦夫。 在这十四年里,凌风真正做到绝情绝义,对她不闻不问,完完全全踏出她的生命,彷佛两人从未认识。他把十四年前与她有关的回忆全部封印起来,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敢靠近、不敢触动。 以为自己可以真正遗忘,原来全都是自欺欺人。再次重逢,她轻易粉碎他多年来辛苦筑起的围墙,对她的思慕之情,一下子如打开的匣子全涌出来,再也关不住锁不上。 淋浴后的凌风披上浴袍,湿漉漉的黑发披散肩膀,头顶覆着一条白毛巾。 他罕见地倒了杯酒,想要排解郁闷的心情。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晃着酒杯,卸下嘻皮笑脸的面具,俊容异常严肃。 凝视着琥珀色的液体,他的思绪回到从前,回到十多岁的年少时候,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公主,而他则是她最依赖的骑士…… 喀喀喀! 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的回忆被打断。「谁?」 「Room Service,送晚餐来。」 凌风扯下头上的毛巾打开房门,眼前赫然出现一把黑色手枪! 令人惊讶的是,开门的剎那,子弹还未发射,手枪便被毛巾卷走,所有事情几乎都在一秒内发生,下一秒,女服务生立刻挥动短刀刺向凌风。 凌风躲开,左脚踢向女服务生的手腕,短刀应声飞脱落地,右腿又马上扫去,女服务生反应很快地双手一挡,虽然挡下他的攻击却挡不住他的力道,站不住脚跪在地上。 凌风右腿运劲,硬生生把女服务生压倒,迅雷不及掩耳地抓紧她的双手,反扣在她身后。他只两三下就将女子擒下,身手敏捷、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女服务生还未有动作,凌风又突然扬起手,撕去她的人皮面具及假发,竟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艳女郎。 「不愧是狂门少主。」被箝制住的女子凯罗琳冷笑,多年前她已领教过凌风的身手,想不到他又更上一层楼。 「好久不见,凯罗琳。」凌风一眼便认出她。 「真荣幸,凌少爷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 但凯罗琳?加尔绝不是小人物,她是美国大毒枭杰克?钟斯的女人。数年前狂门接受国际刑警委托,围堵铲平当时势力如日中天的大毒枭杰克的巢穴,成功破获价值数亿美元的毒品,并把杰克送入监狱。 「杰克终于逃狱成功了吗?」凌风放开她,一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般闲聊。 扬言必定会找凌风报仇的杰克,说过只要他能重获自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置害他失去一切的凌风于死地。 凯罗琳站起来整理仪容。这个男人还是一样自信,他放过她是因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内。但小看敌人就是养虎为患,凌风的过分自信迟早会害死自己。 「托凌少爷鸿福,我们好不容易相聚。」凯罗琳一直处心积虑帮杰克越狱,多次失败后才成功,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凌风复仇。 「所以迫不及待、远道而来找老朋友叙旧?」他扯扯嘴角揶揄。 「难得凌少爷在台湾,咱们当然要好好款待。」凯罗琳如猫般的绿眸,狡黠地紧盯着猎物。 凌风则还是悠哉游哉的。「台湾好象不是你们的老家?」 「杰克交游广阔,他有很多好朋友在台湾,咱们已经拜托他们尽地主之谊,务必热情招待凌少爷。」她直言无讳。 「例如御龙帮?」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希望你还喜欢下午的欢迎仪式。」她承认。 「未免太隆重了。」他并不欣赏。 「凌少爷可是咱们的贵宾,当然怠慢不得。」她娇媚地笑。「难得狂门团聚,正好可以向各位打声招呼,而且狂门还添了不少新面孔,很热闹的样子。」 言下之意,他们的目标不单只是凌风一个,还会对其他人不利,尤其是毫无招架之力、不能自保的女眷们。 「杰克不至于弄错对象吧?」凌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他尽管浪费时间在别人身上,我不介意在旁看戏。」 哼!口是心非,她才不信他会见死不救!她迟早会逮到这个自视过高的男人的弱点,届时一定会教他低头求饶! 「只怕你是当局者迷。」凯罗琳瞇起眼讥诮,慢慢退至门口,撂下一句话。「慢慢享受这趟旅程吧!」 凌风绝对相信狂门各人都有自保能力,唯一担心的是希代子与可柔……突然一个倩影闪过脑海,教他迟疑了。 他紧握拳头。不会,杰克不会知道她对他的意义,绝对不可以让杰克知道! 素白玉指轻拍enter键后,跳动不休的屏幕变为黑暗。 冷冰雪呼出长长一口气,往大床上一倒,水眸盯着天花板,回想起今日突然遇上凌风时的情景。 那瞬间,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多年来的怨恨涌上心头,不及细想,她已不由自主靠近他。 十四年没见,他犹如陌生人,不再是当年对她呵护备至的骑士,而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俊帅男子,令她五味杂陈。 排山倒海的怨怒袭向她,她毫不考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力道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而凌风竟然还笑得出来。之后隐隐作痛的手掌令她清醒,她愤然转身离去。 她真蠢,闹什么笑话、演什么闹剧啊? 她冲动失控,而凌风却满不在乎,她真是自取其辱、愚不可及! 他可能已经把她忘得一乾二净,但她永远都忘不了他,尤其是那一夜,他狠心拋弃她的那一晚。 那夜的寒风刺骨、她的心被撕裂,对他的信任依赖、他的承诺誓言,他全部拋弃,他的背叛令她失望透顶。 他替她筑起的城堡围墙、他编织的美梦童话,他亲手粉碎。他摧毁了她脆弱的心,直至现在她仍感到心痛如绞。 真可笑,她的心早已不在了,随着他的背弃,她的心已经死了,现在这颗跃动的心并不是她的,不再是当年只为他跳动的脆弱心灵。 十四年可以改变太多太多事,一切已经不同,如果不是他的背叛,绝对没有今天的冷冰雪! 百年前飘洋过海往美国旧金山逐梦淘金的华人,在异乡受尽欺凌迫害只为生存下去;没有金钱、地位、权势的华人,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力争上游。 力图自保的华人纷纷联群结社,组成不同的社团,目的都是为求生存。在多番冲突斗争中,他们渐渐明白团结便是力量,于是乎一股势力逐渐形成,将所有华人团结在一起。 这股势力越来越大,在白人社会里崭露头角,甚至几乎进入白人上流社会,成为经济政治支柱、操控美国命脉的幕后黑手。 这个由白手起家至叱咤风云的组织号称狂门,至今已有百年历史,依然屹立不倒,还日益茁壮,全赖出类拔粹的后代领导有方。 五十出头的凌啸天是第三代传人,凌氏企业的最高负责人,他四个儿子均为家族效力。令人津津乐道的第四代传人,排行第三的凌风自小便肩负狂门少主之职。 凌家的先祖是狂门的创始人之一,凌家每一代都凭着超凡的领导才能获选为狂门少主。 当年狂门之所以会接受国际刑警的委托,合力铲除大毒枭杰克?钟斯,是因为杰克与凌家有过节。 杰克雄心勃勃,他想要操控美国的毒品市场,甚至囊括全世界的毒品交易。 杰克妄想染指凌氏王国的版图,把毒品倾销至世界各地。他拉拢凌氏不果,就私下在凌氏的码头及管辖范围内偷运毒品,暗中进行非法勾当。 凌啸天发现后怒不可遏,便把对付杰克这烫手山芋丢给凌风负责。 那次围剿彻底把杰克的毒品集团瓦解,向来深谋远虑、极为狡猾的杰克,栽在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手里,简直是他毕生耻辱,令他誓言绝不放过凌风。 「杰克?钟斯于三个月前越狱成功,迅速集结残余势力。」欧阳义希修长有力的手指没有半刻停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杰克被捕后,凯罗琳?加尔便无故失踪,原来她隐姓埋名,一直在墨西哥替杰克经营毒品生意。」 「烂船都有三根钉,他们的生意做得不错哦,她倒还有点本事。」欧阳义希吹了一声口哨,赞赏道:「果然是杰克的红颜知己,对他不离不弃,想不到这种男人也会谈情说爱。」 「这也不足为奇,连『红番』都会爱得死去活来,何况是个毒犯。」费迪文嘴痒,忍不住磨牙。 「对对对,连『黄金猎犬』也会谈恋爱,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欧阳义希猛点头。 「横刀夺爱,强抢别人新娘的戏码也演得出来,真是无赖兼卑鄙小人!」费迪文闲闲地回嘴。 「全能家庭煮夫兼随传随到全天候佣人,还真好用。」欧阳义希打趣道。 互揭疮疤的两人瞪着爱妻,怪她们大嘴巴,把自己的情史告知全世界,害得他们没半点隐私。 再也忍俊不住,无辜的希代子与可柔爆笑出来,欧阳义希与费迪文则面黑黑,互瞄一眼后,暂时停火休战。 凌风瞥了四人一眼,不怀好意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瞧你们心情不错,刚好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糟糕!少主说出口的坏消息,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听说御龙帮也会来凑热闹,热烈欢迎咱们。」凌风没事人一样投下炸弹。「而且目标可能不止我一人。」 两位美人已笑不出来,而两位俊男的脸色简直比包青天还要黑。 「哼!他们敢动希代子一根汗毛就试试看!」欧阳义希杀气腾腾。 「如果可柔有什么损伤,别怪我不给面子!」费迪文阴沉如地狱使者。 邢霜蹙起柳眉。「只怕他们趁机捣乱,搞砸后天的婚礼。」 「哎呀,那岂不热闹?」可柔夸张地说笑,缓和肃杀的气氛。 费迪文紧绷的线条顿时柔和下来,他对可柔会心一笑,知道她善体人意,想安抚他们。 「总之大家小心,尽量别单独行动,随时保持联络。」凌风仍然轻松从容,一派悠然自得。 每人心思各异,自有打算。 第二章 一对出色男女在街上并肩而行,惹来不少路人侧目。 黑发男子高大俊逸,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温柔戏谑的笑容;身旁有点冷傲的大美人则不苟言笑,眉目如画、清丽脱俗。 邢霜陪着凌风闲逛,她知道他漫无目的晃荡是想吸引敌人的注意,故意成为箭靶,他的用心良苦全落入她眼内。 费迪文与可柔前往教堂彩排婚礼,而欧阳义希与希代子亦一同前往,一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二来以便互相照应。 不想他们成为攻击目标,所以凌风才特意出来引人注目。 虽然凌风表面上毫不在乎,实际上比谁都更关心每个人的安危,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连累他们受到伤害。他就是一个面冷心热,从不率直表达感情的男人。 邢霜自小跟在凌风身边,很清楚他这种别扭的个性;他善于伪装,总是用笑脸隐藏自己,不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本来保持一点距离的两人突然亲密起来,凌风轻拥住邢霜的肩头,她抬首望向笑容促狭的他。 「如果让那个醋坛子油王看到咱们这么亲密,妳猜他会不会砍断我的手?」凌风微微低头,朝邢霜眨眨眼。 真不老实!邢霜在心中嘀咕。 其实他是在保护她,因为人多拥挤的关系,为免被人潮分散以及碰撞,他才会搂着她,可是他就不会大大方方说出来。这个笑容温柔无害的天使,对付敌人时的狠绝又像不折不扣的恶魔。 「少主就是喜欢欺负我,明知我不像费迪文那样伶牙俐齿,又不及义希头脑灵活。」她嫣然一笑。 「哎呀,妳的牙还不利、脑袋还不灵光吗?」他夸张地反问。「妳抬杠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我就说妳不要太靠近那群坏男人,瞧他们都把妳带坏了。」 「没办法,谁教我『身边』尽是坏男人。」她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喂喂喂,妳别把我算进去,我可是硕果仅存的一等一新好男人哦!」他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对,这个好男人还身手了得。」邢霜眨动美目,指指凌风身后的不速之客。「正好有个机会让你大显身手。」 他回首瞥见一群黑衣男子。「恐怕咱们要运动一下了,不过聪明的话应该先找辆车。」 「赞成。」她话声方落,两人便开始行动。 为数不少的黑衣男子把凌风与邢霜团团围住,手持利刀蜂拥而上。黑衣男子采人海战术,凌风与邢霜每摆平一个,又有人紧接而上,玻璃橱窗破裂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黑衣男子人数众多,所以不能用枪解决,只能近身搏击,一时三刻绝不可能将他们全摆平。但如果继续消耗体力,只会对凌风与邢霜不利,一定要突围! 凌风向邢霜匆匆使个眼色,邢霜迅速掏出手枪朝某个方向扫射,应声倒下及躲避的黑衣男子让出一条路,他们趁机杀出重围,拋离追兵。 凌风与邢霜快要到达街口的时候,见一辆豪华轿车停下来,车门霍地打开。 「快上来!」低沉有力的男声吆喝。 毫不犹豫,邢霜率先跳上车,凌风殿后甩上车门,车子绝尘而去,留下那群黑衣男子气愤地大骂脏话。 「时间刚刚好,你出现得正是时候。」凌风找了个舒适的坐姿,气定神闲地开口。 天生散发着王者风范的狄恩斯,凛冽的俊脸好不吓人。他恶狠狠地瞪了凌风一眼,再瞧瞧多日不见的爱妻,脸色虽柔和不少,但仍旧深沉。「我的心脏不好,妳就不能行行好,不要再吓我了行不行?」 「你别这么夸张。」邢霜忍住笑,伸出小手抚平狄恩斯拧紧的眉头。「你的心脏够强,我才是被你慑人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呢!」 面对娇妻,钢铁都化为绕指柔。舍不得邢霜难受,狄恩斯放松紧绷的线条,一只铁臂挽住她的纤腰,把她带入怀里抱怨。「妳非要每次的欢迎仪式都搞得这么惊险刺激吗?」 狄恩斯的亲密举动惹得邢霜满面红霞,她尴尬地瞟了凌风一眼,娇斥霸气的丈夫。「你放开我,少主在看呢!」 「你们自便,不用理我。」可恶的恶魔毫不避讳、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我不介意当观众。」 「可是我介意!」狄恩斯咬牙切齿瞪着这个超级电灯泡。如果不是凌风在场,他早已狠狠吻住爱妻了! 他不客气地质问罪魁祸首。「你这次又惹上什么麻烦事?」 「没什么,只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凌风笑着打哈哈。 「讨厌你的人比比皆是。」狄恩斯嘲笑。「是谁终于忍不住出手?」 「杰克?钟斯与御龙帮。」凌风无奈地摊手。 狄恩斯吹了一声口哨。他对杰克?钟斯的事也略有耳闻,想不到杰克的行动这么快,护妻心切的他立刻申明:「你别拖霜儿下水!」 邢霜再也忍不住,挑高柳眉冷声问:「狄恩斯?扎哈图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狄恩斯对少主的恶劣态度邢霜已经不想与他计较,但在结婚前他们有约法三章,她不会退出组织,而他亦不能干涉她的任务,她有绝对的行动自由。 被爱妻连名带姓警告,狄恩斯连忙讨好。「霜儿妳别误会,我不是干涉妳的行动,我的意思是,以凌风的机智和身手,不太需要妳保护。」 没办法,谁教狄恩斯被邢霜吃得死死的!有一回他对她的任务大表反对,她足足与他冷战了一个月,然后一声不响离开,又不把行踪告知他,害他每晚独守空房之余还外加提心吊胆。 有了一次教训后,他学乖了,知道爱妻吃软不吃硬,当她连名带姓称呼他时,他还不见风转舵,就等着自讨苦吃了。 一旁的始作俑者兼观众则憋笑得快要内伤。向来威武不屈的一国之君,对爱妻低声下气巴结,如果让他的子民看到,会有何感想? 还不快出声帮帮我!狄恩斯猛对凌风使眼色。 「没错,小霜儿妳不用保护我。」凌风大方发挥日行一善的美德。「我打算回总部。」 「现在?少主不参加费迪文的婚礼了?」邢霜忙问。 「我可不想搞砸他的婚礼。」只要凌风出现,御龙帮极可能埋伏大批狙击手。「现在直接去机场,我搭最早的班机回新加坡。」 「我陪少主回去。」邢霜也赞成,这种情况下少主实在不宜留在台湾。 不待凌风反对,有人已叫苦连天。「我才刚下飞机,现在又要坐?」 「你可以在这里等,反正我送少主回总部后,还会回来参加婚礼。」邢霜板着脸说。 好不容易赶过来,狄恩斯才不要与邢霜分开,他认命地拿出行动电话拨号。「马兰,立刻安排包机飞新加坡。」 「现在?王才刚刚下飞机……」电话那端,马兰奇怪不已。 狄恩斯终于找到发泄的对象,拿着电话大声咆哮:「对!现在、立刻,我三十分钟后到机场!」 凌风与邢霜相视而笑。可怜的马兰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辜地被刮了一顿。 御龙帮在台湾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帮规甚严的御龙帮行事快、狠、绝,虽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过他们奉行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法则,所以还算得上恩怨分明、重情重义。 御龙帮分为三个堂口,分别是御风堂、御火堂以及御海堂,御龙帮由三位堂主于十四年前共同创立,他们的权力平分,无分辈分高低。 御园是御龙帮的总部,亦是三位堂主的居所,守卫十分森严,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一抹身影急步疾行,直闯入御园内的议事厅。 「海堂主,火堂主与风堂主正在开会。」一名守卫急忙报告。 「我知道。」御海堂堂主,别号冷焰,没有停下脚步,冷眼扫视守卫,径自推门而入。 室内两名高大俊美的男子同时转头,看向擅闯的女子。 御风堂堂主向逸飞,别号飞焰,一头贴服柔顺的黑发散落额前,瘦削颀长的身躯显得温文儒雅、风度翩翩,随和的个性深得帮内上下爱戴。 他潇洒地双手插入裤袋,神情复杂难懂,盯着冷焰的眼神别有深意。 御火堂堂主列焰阳,别号烈焰,不苟言笑的他气势慑人,一身黑衣与古铜色肌肤互相辉映,严肃又淡漠的眉宇下是张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孔,浑身充满高傲张狂的霸者气势。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会议。」冷焰向他们点头。 「冷焰,妳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烈焰狭长的黑眸审视冷焰。每个人都会有死穴,连一向冷静自制的冷焰也不例外,她冲动的举止可谓破天荒。 自知失态的冷焰紧握拳头。只要事关那个男人,她总是会不自觉失去控制。「我只想确认一下,你们是否已经接下追杀狂门少主的委托。」 烈焰与飞焰飞快交换眼神,刚才他们正好在谈论这件事情,正主便出现了。 「难得有人与咱们同仇敌忾,何乐而不为?」面无表情的烈焰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可是咱们的目的只是要打倒狂门,并不是要取他性命。」冷焰神色黯然。 「那有什么分别?只要那个男人一死,狂门自然瓦解。」烈焰紧盯着冷焰。「妳的敌人就是御龙帮的敌人,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对不起御龙帮的人。」 「但是我希望能以自己的方式解决。」 「冷焰,妳这样拖拖拉拉已有半年,是时候做个了断。」烈焰有感而发。「我已经接下委托,妳可以与飞焰一起行动。」 「好。」深知帮规不容许出尔反尔,冷焰只有答应。 烈焰颇含深意地瞥了一眼冷焰,再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飞焰,然后大步离去。 「飞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烈焰离去后,冷冰雪上前质问向逸飞。她指的是昨天御风堂派出大批人马追杀凌风一事。 「难得冷冰冰的冷焰会燃烧。」向逸飞笑咪咪地拨开遮住冷冰雪半张美丽容颜的发丝,面冷心热的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流露出真性情。 「你早就知道烈焰接受了委托?」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雪,并没阻止他亲昵的碰触,因为除了凌风以外,向逸飞是第二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亦是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男人。 「妳知道烈焰之所以会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妳。」他笑而不答。「就算咱们拒绝接下这笔生意,也会有别人做。」 向逸飞说的是实情。不择手段的杰克?钟斯要杀凌风,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 「可是我不要他死。」冷冰雪的美目闪过一丝痛苦。 在得知凌风被人追杀后,她居然开始担心他。那夜他明明已经踏出她的生命,变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不应该在乎凌风的生死,不该担心他的安危,可是她却该死的担心不已,甚至考虑破坏帮规推掉委托。 虽然冷冰雪一直很恨凌风,但她从没有杀他的念头,她只要击败他,让他后悔当初狠心拋弃她,加倍奉还他对她的绝情绝义,还有就是…… 「妳放心,他还不会死。」向逸飞满面鄙夷。「想不到狂门少主这么想当缩头乌龟,他昨日已经逃回狂门总部。」 「真的?」她顿时心宽不少。 「他动作太快,连杰克都始料未及。」向逸飞瞇眼思忖。「只要他留在总部,要杀他似乎不太可能。」 因为狂门的总部太隐蔽,从没有人知道正确位置,不过即使找到,也不见得混得进去。 冷冰雪内心充满矛盾,喜忧参半。喜的是凌风暂时生命无虞,忧的是只要杰克一日不放弃追杀他,他的性命便会受到威胁,除非凌风永远留在总部,不然杰克一定会逮到杀他的机会。 凌风绝不能死,她还未打败他,还没让他尝到苦果,她不会眼睁睁让别人杀了他!「给我两个星期,我会解决一切,你先别插手。」 「妳打算做什么?」与她认识十四年,向逸飞对她可说非常了解,她对那男人的情意他亦很清楚。 她别开眼躲避向逸飞洞悉的目光,视线飘向窗外,落在远方。「其实烈焰说得对,我与他还是要有个了断。」 十四年来,向逸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冷冰雪,而她的全副心神总是在那个男人身上,他讨厌这样。 咱们很清楚,冷焰一直深爱着那个男人,你再这样拖拉下去不是办法。这是你的机会,与那个男人决一胜负,把她的心夺回来吧! 烈焰的话言犹在耳,他对飞焰的感情早就了然于胸。 向逸飞目光炯炯,这个他爱了十四年的女子,从冷冰雪昏倒在他怀里那一刻开始,他便一直珍而重之地守护着她,只要待在她身边,向逸飞便感到心满意足。 他从不奢求她的回报,从不妄想冷冰雪会爱他,但现在向逸飞多希望她回头看他一眼,多渴望她看看他再也藏不住的浓烈爱意,在她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以前。 「忘了他吧!」向逸飞伸手扳正冷冰雪的下巴,姆指在她颊上摩娑。 向逸飞异常的举止令她诧异,对上他深邃又陌生的炽热眼眸,冷冰雪心一凛。 平日温柔关怀的眼神变得热情如火,她还来不及逃,他就揽住她的纤腰,低头堵住她的红唇。 她惊讶得全无反应,任由他亲吻自己。 感觉向逸飞灼热火烫的唇舌入侵,冷冰雪猝然推开他,双手掩住唇瓣,难以置信地瞠大美目。 她视他为最亲的人,也是她最依赖的向大哥……不!她不想去深思他怪异的行为,不想懂得他的情愫,他不可能对她—— 缕缕轻烟飘散,金发男子叼着一支雪茄,一手拿着酒杯,舒适地靠在沙发内闭目养神,还有双纤纤玉手正替他按摩颈肩。 男子的右眉眼角有条醒目的刀疤,破坏了他尚称英俊的容貌,还增添了股暴戾之气。 紧闭的鹰眸霍地睁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享受了。他的王国、他所拥有的一切毁于一旦,全拜那个可恶的闇王之子所赐! 「只几年不见,那个兔崽子竟变得这么没种,仓皇而逃?」杰克?钟斯阴森的蓝眸迸出火光。 「如果他是个行事鲁莽、有勇无谋的匹夫,你不会恨他入骨。」凯罗琳?加尔讪笑。 「妳对他的评价似乎不错。」杰克语气不满。 「这几年凌少爷成长了不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黄毛小子,现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凯罗琳半开玩笑地说,不知是真还是假。 「哼,妳竟敢在我面前赞赏别的男人?」杰克警告。 「是在你背后。」凯罗琳幽他一默。 杰克用力掷下酒杯,粗野地拉她入怀,瞇眼盯着她。「难不成妳看上他了?」 凯罗琳发出娇笑,双手抚上他性格的脸庞。「我就是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还有杀人。」杰克眼中迸出嗜血的光芒。 为了杰克,凯罗琳什么都肯做,甚至出卖身体勾引男人。 她不介意为杰克付出,因为那些碰过她的男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被掠夺一空,杰克还会亲手杀了他们。 凯罗琳抚着他眉上的疤痕,那是凌风给他的礼物,他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加倍奉还。「御龙帮好象很有把握,夸下海口说会在两个星期内做掉凌少爷,还要求咱们不要插手。」 「很好,如果他们真有本事取他性命,我不介意假手他人,虽然不能亲手解决他有点遗憾。」杰克捻熄雪茄,埋首在她胸前。 「还有一个有趣的消息。」凯罗琳揽住他的头颅,享受他的亲吻碰触。「数日前,有一名女子当众掌掴凌少爷。」 杰克一顿。「是谁?」 「还在调查中。」凯罗琳浮起一个玩味的笑容。「那名女子与他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讨论到此为止,他吻上她的红唇,享受情人间的热情缱绻。 逃避向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越是躲就越避不了,越不想面对就越会被迫面对。 凌风注视着屏幕上的委托信,按下回复键,确认送出,然后打印,拿着烫手的委托书离开房间。 费迪文与可柔的幸好没出什么岔子,婚礼顺利结束;在台北的婚礼后,他们立刻动身前往费迪文英国的老家,再次举行另一场更盛大的世纪婚礼。 凌风之所以会逃得那么快、那么急,他心知肚明,除了不想连累他们外,他在逃避,逃避一个他永远忘不掉的女子,躲开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人儿。 除了害怕面对她,他更害怕牵连她,所以他夹着尾巴逃走,为的只是与她划清界线,不让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可是事与愿违,凌风捏紧手上的委托书,心意已决。 不能再逃了! 有什么事情比保护心爱的人更加重要? 凌风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这项委托,即使明知有诈,他都义无反顾往这个陷阱跳下去——只为赎罪与补偿! 第三章 「我反对!」欧阳义希先声夺人。 费迪文与可柔远在英伦,总部内只有欧阳义希、希代子与邢霜,凌风把最新接下的委托告诉他们,欧阳义希第一个发难。 「我已经回复委托人了。」凌风悠闲自在地双手环胸。 「既然少主已经接下委托,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就让我来负责吧。」邢霜不疾不徐道。 「没错,这一向是小霜儿的职责,不用劳动少主亲自出马。」只是保护一个千金小姐,欧阳义希不明白为何少主如此坚持。 「我说了,我要亲自负责这次的委托。」凌风重申,语气平板却不容反驳。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不死心继续劝告。 「但是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杰克与御龙帮还虎视眈眈,如果由少主负责,恐怕会殃及池鱼,连累到委托人。」欧阳义希换个角度游说。 「再说,这次极有可能是个陷阱,是他们拋出来的诱饵,对付少主的圈套。」邢霜有预感,这个委托并不如表面简单。 精明过头的凌风又怎会察觉不出危险。 她的出现、杰克的追杀、御龙帮找碴,看似巧合偶然,隐约又好象有关连,无形中好似有千丝万缕把这些事串在一起。 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即使明知是陷阱圈套,他也只能赴汤蹈火,因为他已决定不再逃避。 「我已经决定了,别让我一直重复。」凌风笑意隐去,难得神情严峻。 三人知道再说下去只是浪费唇舌,少主绝不会更改决定。 既然阻止不了,唯有另出对策。很有默契的欧阳义希与邢霜以眼神交换讯息,然后点了个头。 欧阳义希回答:「那么这次的委托就劳烦少主了。」 邢霜接着说:「而我们会负责少主的安全。」 言下之意,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将贴身保护少主。 凌风睨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应允。「随便你们。」 而当他们获悉委托人的身分后,马上知道少主之所以如此坚持的原因了。 冷家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富商,三十年前移居美国,生意蒸蒸日上,本打算在美国落地生根,不知何故突然在十四年前回到台湾。 冷尧光夫妇只一个独生女,二十七岁的冷冰雪毕业后一直帮忙打理家族生意,现任冷氏总经理一职。冷氏夫妇对女儿疼爱有加,是冷家的掌上明珠。 树大自然招风,女儿之前差点被掳,爱女心切的冷氏夫妇于是聘请保镳,保护宝贝女儿的安全。 照理说,这种再普通不过、简单平常又是长期性的委托,狂门是绝对不接的,但凌风不单接下,还亲自担任保镳,冷家绝对不简单。 佣人领着凌风进入冷家,大道两旁是花木扶疏的花园与草坪,正面是一幢欧陆风格的巨宅,骤看让人以为身处国外,听说完全是照冷家在美国的房子所设计。 进入客厅后,已在等候多时的冷氏夫妇站起身,看见来人时当场愣住。 「老爷夫人,这位是小姐的新任保镳,凌风先生。」 对佣人的介绍恍若未闻,冷氏夫妇没半点反应。 「好久不见,冷伯伯、冷伯母。」凌风扯起一抹笑,客气而友善地打招呼。 冷氏夫妇回过神来。冷尧光神色十分凝重,当年未经世事的小伙子已经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男人了,而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相对冷尧光的戒心,冷夫人则笑逐颜开,热情地拉着凌风左瞧右看,满眼欣赏之色。 「阿风,真的是你吗?好久没看到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咱们差点认不出来呢!」冷夫人亲切地拍着凌风的手。 「冷伯母一点也没变,依然美丽动人。」凌风自小便很喜欢雍容华贵、慈祥又豁达的冷伯母。 「嘴巴还是这么甜,讨人喜欢,这倒没变。」凌家四位少爷当中,油腔滑调的凌三少爷最讨冷夫人欢心,还有凌风与女儿的感情一向最好,本来她早就认定凌风是未来女婿了。「你们家人好吗?」 「很好,多谢冷伯母关心。」 「真想不到狂门与凌家有关系。」冷尧光一句感慨,凌风听来别有一番感受,两个男人互相打量着对方。 「对啊!冰雪的保镳竟会是阿风好巧喔!」不知内情的冷夫人开心地说。 「这样好象不太好,要凌家的三少爷当保镳,咱们过意不去。」冷尧光婉转拒绝,一如十四年前,他不想与凌家有任何瓜葛。 「冷伯伯别客气,我现在只是狂门派来的保镳而已。」凌风表明。 「毕竟咱们两家算旧识,还是不太好吧!」 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十四年后再度重逢会如何发展,谁都不知道,况且凌风已是一个精明干练的男人,还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吗? 「我向来公私分明,不会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中。」虽然凌风脸带微笑,可是看着冷尧光的黑瞳却没半点笑意。「过去的往事我差不多全忘了,如果不是这次偶遇,还真不知道你们已经回台湾了。」 「可是……」冷尧光还是不放心,不过妻子显然大力支持。 「其实由阿风保护冰雪咱们才放心,不然让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整天跟着冰雪,才教咱们担心呢!」冷夫人觉得并无不妥,如果他们再次擦出爱的火花,她可是十分乐见其成。 冷尧光欲反对的声音被刚好回来的女儿打断。 「我回来了。」步履轻盈的冷冰雪穿著合身的套装,俏脸上笑意动人,与数日前的冰山美人样简直判若两人。 「冰雪,妳看是谁来了!」冷夫人迫不及待拉着女儿献宝。 「风哥哥?」冷冰雪的美目睁得如铜铃,不可置信地瞪着凌风。 凌风非常配合冷冰雪,对她扬起迷人的笑容。 「嗨,雪儿。」这是儿时凌风对冷冰雪的称呼。 「讨厌,人家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冷冰雪俏脸嫣红,为那害她怦然心动的炫目笑容失神。 「对,已经变成大美人了。」凌风那双会笑的眼眸在冷冰雪身上打转。 两人的演技都可说是已出神入化,无懈可击! 「冰雪,阿风是妳的新保镳。」冷夫人笑咪咪地宣布。「从今天起,他会跟在妳身边保护妳。」 「真的吗?不是骗人的吧?」满脸错愕的冷冰雪目不转睛盯着凌风。 「冷小姐,以后请多多指教。」凌风坦荡的回望冷冰雪。 「万岁!」冷冰雪眉开眼笑,亲热地挽着凌风的手臂。「好象时光倒流喔!风哥哥会像从前一样保护我,对不对?」 凌风迎上冷冰雪期盼的明眸,她纯真的俏脸、甜美的笑容,让他真以为时间又回到从前。 满室的温馨、愉快的笑声,而眼前的美人儿,仍然是那个最爱对他撒娇的小公主…… 女人心,他真不懂! 别指望她会懂他! 那个可恶的男人仍旧挂着一张天使般无害的温柔笑脸,面对她,他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完全没半点愧疚之色,还大言不惭说早已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事?! 那些她矢志不忘、永远都忘不了的回忆,他可以轻易抹杀,但是她不行。既然他忘得一乾二净,就让她来帮他恢复记忆吧! 冷冰雪对着镜中的自己起誓,她会让凌风尝到被人背叛拋弃的滋味,这十四年她所受的苦,她会加倍奉还给他! 在父母面前,冷冰雪从没变过,一直保有儿时的活泼开朗,她仍然是备受父母疼爱保护的宝贝女儿,可是背地里,她是御龙帮中以冷酷无情见称的冷焰。 十四年前冷家移居回台湾,在机缘巧合下冷冰雪遇见向逸飞,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的世界变得不同。 她与向逸飞及列焰阳组织了御龙帮,以冷冰雪的丰厚资金、向逸飞的聪明才智及列焰阳的强悍领导力,御龙帮日渐茁壮强大。 在冷冰雪的坚持下,她开始接受苛刻严厉的训练,吃尽苦头的她咬紧牙关苦撑下去,始终没有放弃。 因为她要变强,她要成为令凌风刮目相看的强者,只有超越他,才可以证明她比他更厉害。为了今天,过去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冷冰雪在赌,赌如果凌风对她还有一点点情意,还在乎她关心她,她便有胜出的机会。结果凌风亲自接下委托,证明了他还有心,接下来,她便要牢牢捉住他的心,让他爱上她,然后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的心狠狠撕碎! 夜深人静,凌风倚窗而立,任由长发迎风飞舞,在烟雾迷离中沉思。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思路却一点也不清晰,找不回以往的清明。 冷冰雪的举动令他如坠入迷宫,她到底想做什么、在玩什么把戏,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只能被动地走下去。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传来。 「我可以进来吗?」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等他回答,推门而入的甜美人儿已推开房门。 「风哥哥,你睡了吗?」穿著单薄睡衣,赤着脚的冷冰雪腼腆地站在门口。 「还没。」凌风捻熄烟,离开窗边,闇黑的房间只有隐约的月色射入。 「太好了,我也睡不着呢!」冷冰雪跳上他的大床,宛如小女孩蜷缩在床上,大眼睛对凌风眨呀眨的。 他的心倏地发烫,月色下的她美如仙子,纯洁如孩童,他毫无防备,如被雷电击中,怔怔看着她移不开视线。 身穿白衬衫、休闲长裤,长发披散的他,与平日斯文俊秀的模样不同,带点邪佞狂野。 是黑夜的关系吗?他看来像极了闇黑之王,犹如紧盯猎物的恶魔,她的心没来由一震。 「我是来道歉的。」冷冰雪迅速收敛心神,对他调皮地吐吐舌头。「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凌风优雅地在床沿坐下,挑眉问:「为什么?」 她轻咬下唇,满脸歉疚。「很抱歉,上次我打了你一巴掌。」 还以为她打算装蒜到底,想不到她会招认。 「当时我实在太冲动了,你不要怪我。」冷冰雪双手掩着微红的脸颊,水亮明眸闪动。 「妳别介意,我没放在心上。」凌风朝她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 「你不问我原因吗?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打你?」她问得直截了当。 她是真想开诚布公? 「因为我很生气,十四年前你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冷冰雪神色哀伤,瞅着他质问。 冷冰雪豁出去了,知道只有与他把话说开,才会得到他的信任。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虽然明知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她痛苦的眼眸击中了凌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紧紧扣着他的心脉。 他的不辞而别对她伤害有多深,他的违背承诺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都知道,因为他同样不好过可是他不得不割舍这份爱恋。 他的决定错了吗?他真的可以给她幸福吗? 他的身分背景太复杂太危险,冷伯伯说得没错,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她,自小体弱多病,她需要的是一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照顾她的丈夫,而他不但不能保护她,还只会连累她。 况且那时他们年纪还小,年仅十五岁的他与十三岁的她,虽然确定彼此的情意不只是青梅竹马,但难保他们长大后不会变心。 即使凌风当时已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绝不是儿戏,可是他不能自私地绑住她。 冷冰雪只有十三岁,从小到大他都在她身边,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她将来会遇到更多男人,会有更好的选择。或许她会发现她爱的人不是他,所以他不该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所以打着为她设想的旗号,自以为对她好,凌风忍痛离开了她。 他逃得冠冕堂皇,但是这样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吗? 他复杂的神情、犹豫不决的目光,全落入冷冰雪的眼里。她闭上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滑下脸颊。「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雪儿,我……」凌风心痛地为她拭去泪水,无言以对。 「你真的讨厌我到一声不响走掉?」 「我怎么会讨厌妳,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妳。」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讨厌她? 「那到底为什么?你答应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会保护我一辈子,全都是骗人的!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要拋下我?」冷冰雪有点歇斯底里地搥打他的胸膛。 这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真心话,此刻她已分不清现实还是作戏。 「对不起……」她的责备刺痛了他的心,任由她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皮肉痛远远不及他内心的痛。 「你好狠心……好狠心……」她无力地垂下双手,粉颈低垂,黯然垂泪。 「雪儿,我对不起妳,原谅我。」凌风拥她入怀,胸中涨满自责内疚。 不!我不会原谅你!我不能原谅你!她在心中吶喊。 冷冰雪抬首凝睇他,无助得如十四年前的小女孩,乞求他的怜爱。「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泪光莹然的她楚楚可怜,多年来凌风自以为坚硬完美的保护外壳,一下子被她完全击溃。 面对她的恳求期盼,他回以一个深情的热吻,囤积了十四年的思念和爱意,全都倾注在这一吻里。 她只愣了半秒,就回以同样的热情,剎那就像天雷勾动地火,既熟悉又陌生的碰触、久违了十四年的渴望、两颗分开了十四年的寂寞心灵,再度苏醒燃烧,彷佛要弥补这十四年的空白,交缠的唇舌吻进对方的灵魂深处。 直至两人都喘不过气来,凌风才放开她,紧张地看着她红透的赧颜。「妳还好吧?妳的心脏……」 「全好了。」冷冰雪窝在他怀里喘息,刚才那一吻的震撼令她措手不及。「我没事,我已经做了换心手术。」 「多久?」拥着怀里的人儿,轻抚她如丝的秀发,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十四年前。那夜你走了之后,我发了一场高烧,热度一直不退,我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康复,当时可把爹地妈咪吓坏了。」 凌风收紧臂膀感受她的存在,回想那个离她而去的晚上,即使明知弱不禁风的她会受不了,明知经不起半点风雪吹袭的她跌倒在地,他仍狠心不理会。他该死,他真该死!「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冷冰雪闭上眼,平静的语气彷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大病一场后,我下定决心接受换心手术。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排斥或并发症,休养了三个月后,爹地妈咪为免我伤心难过,决定换个新环境,所以才回来台湾。」 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冷家想与凌家断绝关系。冷尧光当年向凌风清楚表明,不想与黑道背景的凌家有任何瓜葛。 当时冷伯伯如何恳求他放弃冰雪,如何拜托他死心离去,仍然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妳现在真的没问题了?」怀里的她实在太瘦了,好象一碰便碎的洋娃娃。 「我已经是正常人了,可以跑可以跳,即使做剧烈运动都没问题,只是心理还有点阴影,偶尔会觉得呼吸困难。」她缓缓平稳气息。 「我有一个医术高明的朋友,有机会让他帮妳检查一下。」凌风还是不放心,想着改天要费迪文帮她作全身检查。 「他也是狂门的?」对狂门了若指掌的冷冰雪知道他指的是费迪文,上回在一个时装珠宝展中,她已领教过费迪文的本事。 「对,其实妳见过他了。」 她一僵,屏气凝神。难道她的身分被发现了? 「当时他也在露天茶座,就是那个金发男子。」凌风并未现她的异样。 「他们全都是狂门的成员吗?你们看来感情很好。」冷冰雪记起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气氛十分融洽。 「嗯,咱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改天我介绍给妳认识,妳一定会喜欢他们。」凌风可以想象,她的出现必定会把他们吓一大跳,然后便是喋喋不休的追问探究。 「这十四年你一直待在狂门吗?」可惜他们一定不会喜欢她,如果知道她是御龙帮的冷焰,说不定还会对她严刑拷问。 「也可以这么说。」凌风的下巴磨着她头顶。「其实凌家与狂门密不可分,自小我父亲就决定把狂门交给我。」 「难怪你神神秘秘的,还不时弄得遍体鳞伤。」记起小时候,OK绷总是离不开他,他的借口永远是不小心跌倒。 「没办法呀,因为我要锻炼身体,做个强壮的骑士,才能保护我最重要的小公主。」他忍不住开玩笑。 哼,说得真动听! 她瞇眼讥讽地说:「那么你一定是失败了,所以才会落荒而逃。」 他苦笑。「的确,我是个懦夫。」 「现在还是吗?」冷冰雪抬首,水眸瞅着他瞧。 他与她四目相接,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十四年的别离,显然两人都没有淡忘对方,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并有没淡化他们的爱情。 凌风呼出沉重的一口气,再度拥她入怀,在她耳旁承诺。「妳放心,我不会再逃了。」 他不需要再逃了,他们已经是成年人,有足够的理智面对感情,而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凌风有自信可以保护她。 这次他会捉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这与十四年前截然不同的温暖健硕怀抱,令冷冰雪迷惑又眷恋。他的背弃、他的承诺,爱与恨之间,她看不清他的真心。 她合上幽怨的眸子,放弃挣扎,任他有力的臂膀环住自己,思绪飘落在遥远的记忆里。 第四章 欢乐的笑声、喧哗声充斥冷家大宅,宾客们大多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他们自由穿梭于花园中玩乐,父母们则在一旁闲聊。 今天是冷家小公主冶冰雪的十二岁生日,冷氏夫妇特地为她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会,请来所有亲朋好友一起庆祝。 隔邻的凌家亦是座上客,与冷冰雪一起长大的凌风,对小他两岁的冷冰雪有份难言的情愫,可能冷冰雪是女孩子,也可能她自小体弱多病,凌风总有股想照顾她的使命感,仿佛她是他一生的责任。 十四岁的凌风还是个半大不小的男孩,正在不断长高的他身材瘦削,还有点稚气的俊秀脸孔斯文白净,正在四处找寻不见踪影的小主角。 最后,凌风在人工水池旁的花丛中,发现娇小的倩影。 “雪儿,原来你躲在这里。”凌风好不容易逮住她。 “嘘!"冷冰雪食指放在唇上,把凌风一把扯下来,与她一起躲在花丛中,然后小声对他说:“风哥哥,你终于来了!"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凌风屈起手长脚长的身材,动作有点滑稽。 “我们在玩捉迷藏,玛丽她们正在找我。”还长不大的冷冰雪伸长脖子,小心窥探敌情。 凌风揉揉她的头发。“你这样会把衣服弄脏的,你不想当漂亮的小公主吗?" 她嘟起小嘴嚷著:“不行!我不要被她们找到,顶多待会儿我再去换衣服。” 凌风拿她没辙,笑著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礼物,吻吻她苹果般红润嫩滑的脸蛋。“生日快乐,雪儿。” “谢谢!"冷冰雪眉开眼笑,接过礼物打开来一看,是一条项链,坠子形状是六角形的雪花结晶,中间镶了一颗五克拉的钻石,周围以碎钻装饰。 "哗!好漂亮喔,谢谢风哥哥!"她雀跃地一把抱住他,亲密地搂著他的颈项。 一阵少女清香扑鼻而来,感觉她早熟的少女身躯紧靠著自己,一股陌生的燥热感在凌风体内流窜。 “风哥哥,帮我戴上!"每年的生日礼物,凌风总是送她洋娃娃之类的玩具,老是把她当小孩看,几次抱怨都无效,今年的礼物是她最喜欢的,这是否意味著他终于把她当成大人了? 凌风替她戴上,瞧她开心得阖不拢嘴,不枉他为这份礼物花了不少心思。 “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每年凌风都会给她一个愿望,并为她实现。 冷冰雪羞答答地闭上大眼,倾诉少女心事。“我很喜欢、很喜欢风哥哥,希望当你的女朋友……” 凌风噗哧笑了出来,很没礼貌地打断少女的告白,残酷地打碎少女情怀。“你还是小孩子,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看来他真的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这种要求—— 冷冰雪立刻胀红脸反驳。“我当然懂!我十二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盯著她认真固执的大眼和酡红的双颊,说他不动心是骗人的,毕竟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公主。 “好,如果十年后你还喜欢我,我就让你当我女朋友。” 他的回答简直气死人,把她看扁了!要她等十年?他不被人抢走了才怪! “不行,我不要等十年,我现在就要当你的女朋友!" “雪儿……” 凌风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豆大的泪珠滑下她粉颊,一滴一滴落人他心坎,融化了他的心。 “风哥哥,你不喜欢我吗?你讨厌雪儿吗?"冷冰雪好不伤心。 “我怎么会讨厌雪儿呢,雪儿是我最疼爱的小公主,可爱的雪儿是我最重要的人。”凌风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 “真的?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我长大后你会娶我当新娘吗?"虽然还不太懂情爱,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他。 “我答应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保护你一辈子,雪儿是我唯一的新娘子,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不离不弃守护你。”他不自觉许下诺言。 出自真心的承诺,无可置疑的真情,这刻他体会到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情愫、她的重要性与无可取代的位置。 冷冰雪破涕为笑,深深记住这个悸动的时刻,把凌风的承诺、他的面容仔细刻在心版上,小心珍藏在心里。 近在咫尺的俊脸令她目眩神迷,她情不自禁闭上眼,主动吻上他的唇办。 他有如被雷电击中,大手拥住她柔软娇小的身体,吻住她小巧的唇办。 这是他们的初吻,不是小孩子蜻蜒点水般的吻,而是货真价实的深吻。虽然两人都技巧生涩,却甜蜜醉人;她像朵棉花糖,又香又软又黏人,教他舍不得放开。 十二岁生日那天,是冷冰雪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亦是凌风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犹如初尝禁果的亚当与夏娃,他们体会到恋爱的甜蜜,亦尝到痛苦。 十多岁的孩子谈恋爱是否太早?但如果是凌家的孩子就不会。 凌家的孩子一向早熟,小小年纪已很成熟独立,原因无他,别家的小孩还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凌家的小孩正吃尽苦头自力救济;别人在玩耍嬉戏的时候,他们在刻苦锻链,所以比一般小孩懂事。 凌家的教育方式是不干预、不给予,因为出身背景复杂的关系,凌家对下一代采开放式教育,不会管束小孩的行为,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家长不会干预阻止。 同样,孩子们想要什么,就得凭自己的双手挣,别指望家里会给予任何帮助。 所以对于小小年纪的凌风谈恋爱一事,凌家上下没有任何意见,没有反对亦没有支持;但是对冷家而言,这是不得了的大事,因此凌风与冶冰雪一直隐瞒恋情。 为了瞒天过海,凌风总会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在冷冰雪的窗下偷偷见面,秘密约会。 两小无猜的恋爱甜蜜幸福,骑士一砖一瓦地为深爱的小公主建造城堡,用他的双手守护她,城堡里的小公主更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故事就此完结了吗? 在他们暗中交往一年多后,终于东窗事发,可是泄漏秘密的并不是某个看见的人,而是冷冰雪的身体。 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冷冰雪向来呼吸浅促,很容易感到疲倦,所以充足的休息与心情的平静是很重要的,任何影响情绪的事都会危害她的心脏,何况是谈恋爱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过度喜悦的让她的心脏负荷不了,她每天都像踏在云端般兴奋,一不小心便摔得粉身碎骨。 她异样的情况很容易让家人察觉到,起初冷氏夫妇不以为然,性格乐天开朗的女儿一向爱笑,可是她脸红红的娇俏模样越来越可疑。 瞒不住的少女情怀令冷夫人开始忧心,女儿的心跳明显比平常快速,可是面色却红润光彩,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女儿恋爱了。 不用猜也知道对象是谁,虽然冷夫人很喜欢凌风,也不反对他们交往,但不免为女儿的身体担心,明知丈夫的反应比较激烈,于是半默许地没揭穿他们的恋情,只不动声色在旁观察。 不过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被冷尧光发现了。 在一个明月夜,冶尧光无意中碰见凌风握著女儿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亲密模样,谁都看得出来是他们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当时的冷尧光既震惊又愤怒,差点冲出去当场逮住他们。 但他冷静一想,女儿会如何反应,她的心脏受得了吗?结果爱女心切的冷尧光还是忍了下来。 冷尧光思前想后,除了有种女儿被人抢走的伤心外,还有被女儿欺骗的愤怒,继而是忧心忡仲。 他知道女儿始终会长大嫁人,但身为父母,绝对不想看到女儿嫁入一个黑道世家,过著提心吊胆的非人生活,即使他们如此相爱,冷尧光还是坚决反对。 瞒著妻女,冷尧光与凌风作了一次私下会谈。 冷尧光打量面带微笑的凌风。他是个出色的孩子,他的成熟稳重已超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明知这次会面的目的,仍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心虚或惊惶失措。 坦白说,冷尧光十分欣赏他的冷静自制,颇有大将之风的他,日后必然是不得了的人物,不过现在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不知不觉,阿风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会继承家业吗?"冷尧光闲话家常。 凌风眸光一凛,认真回答冷尧光的探听。“冷伯伯言之过早了,我年纪尚小,决定将来的事情还太早。不过身为凌家人,我有自觉,自己走的路会比别人辛苦崎岖。” “凌家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既聪明又懂事,咱们冰雪可远远及不上。”冷尧光这话是褒是贬,凌风心里有数。 “你知道冰雪的身体,她的心脏一向不好,她要走的路亦十分辛苦。虽然我们不能替她分担苦楚,但身为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照料她,给予她一切所需,并为她铺设一条平坦的路,尽可能让她快乐。”冷尧光的身上发出慈父的光辉。 “冷伯伯,有话不妨直说。”凌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不被认同。 “阿风,你别怪我直言,凌家是一个不寻常的家庭,咱们冷家高攀不起。当邻居我欢迎,当冰雪的哥哥或好朋友我也没意见;但若要结为亲家,我绝对不允!"冷尧光疾言厉色。 “冷伯伯,如果你反对我是因为我的家庭背景,对我来说不太公平。”凌风毫不退缩。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不是歧视你,而是你的家庭环境太复杂,对我们这种只想安稳生活的平凡家庭来说,你的世界太刺激太危险,我不希望女儿身处险境。”冷尧光直说。 “冷伯伯,我与雪儿是真心相爱,我会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凌风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保护心爱的人。 “阿风,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十三岁与十五岁的孩子恋爱可以维持多久?你们能肯定你们的感觉不是亲情而是爱情吗?你们可以分得出喜欢与爱的分别吗?"冷尧光轻易把少年的满腔热情,以及那颗纯洁的赤子之心压得死死的。 凌风无法回答,只能紧握拳头,本来坚定无比的信心开始动摇。 “你们还小,未来变数太大,很多事情往往都不会在你掌握之中,是你始料未及的。很多时候不是个人的能力问题,而是保护心爱的人实在是太困难。单纯喜欢对方是不够的,你要设身处地为对方著想,才知道真正爱对方的方法。 阿风,是冰雪配不上你,她不适合做凌家的媳妇,咱们冰雪没这个福分,我求你离开她。”冷尧光低首,向凌风恳求。 “冷伯伯,你别这样。”凌风可受不起。 “如果你是真的爱冰雪,为她著想的话,我求你离开她。”冷尧光锲而不舍恳求。 “冷伯伯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凌风的黑眸没半点笑意。 冷尧光这一席意味深长的游说与恳求,深深打动了凌风。不是凌风的意志不够坚定、爱得不够深,而是他实在是太爱雪儿了,所以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他要保护心爱的人。 无论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是伟大是自私、是坚强是懦弱,凌风告诉自己绝对不后悔,无论往后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后悔。 最终,他选择默默离去,什么都没有告诉冷冰雪,甚至连道别也没有,毅然走出她的生命。 急著成长茁壮的凌风,为了磨练自己,扛下所有任务,无论大小事他都全力以赴。他的异常家人心中有数,既然这是他的决定,家人很有默契的没有阻挠他,仅在背后默默支持。 结果在一次艰难的任务中,凌风受了重伤。其实以他当时的实力,这趟任务对他来说的确太危险,不过他坚持要亲自上场,最后虽然顺利完成任务,亦休养了一个月才复元。 他所受的伤并非全无价值。那时收留身受重伤的凌风,并帮他疗伤的人便是年少的英国贵族费迪文。这次邂逅让凌风与费迪文成为莫逆之交,其后凌风更招揽费迪文加入狂门。 自从有次冷冰雪差点被掳,她就听从父母的劝告,暂时放假留在家中休息。反正她帮忙打理冷氏后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乐得留在家中,况且还有一别十四年的“旧情人”陪在身边,她才不会无聊。 当然这全都是冷冰雪处心积虑的安排,因为她要利用这段时间的相处,把凌风的心掏出来,为此她千方百计拆他的围墙,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心房。 冷冰雪纤细的身影像一只花蝴蝶,在温室内来回飞舞,凌风则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欣赏伊人。他带笑的眼睛在不经意瞥见她雪白颈项上的银链时,黑瞳顿时变得深沉。 “你一直戴在身上吗?"凌风指指她胸前的项链。 “没有,你走了以后,我就把它拿下来了。”冷冰雪轻摇首,玉手抚上雪花链坠。“我一直小心收著它,直到遇见你,我才戴上。” 他胸口一窒,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这条项链?"她一瞬也不瞬瞅著他问。她故意戴上这条银链,就是要勾起他的回忆。 “当然,那是我送给你的十二岁生日礼物。”他怎可能忘记! “我好像没有告诉你,这是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她微偏螓首。“你还记不记得那天?" “嗯。”凌风点头,不自觉陷入回忆当中,嘴角泛起笑意。 那天,她稚气的告白和他无礼的拒绝,最后演变成山盟海誓,还有那个甜蜜的初吻,现在回想起来,彷如隔世。 想到那个初吻,冷冰雪蓦地脸红耳热,尴尬地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继续修剪玫瑰花,边说著不著边际的话。“对,那天我很开心,玩得很高兴,而且还收到很多礼物……” 不知何时,他来到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他双手拥著她的纤腰,嘴唇贴上她的耳际。“没错,每一件事情都令人印象深刻。” 凌风呼出的热气令她全身酥麻,她企图挣开他的大掌,可是却徒劳无功,他反而更用力拥紧她,整个人贴著她,还可恶地在她耳垂边呼气,用极性感的声音调戏她。“……还有那个令人回味无穷的初吻。” 冷冰雪的耳根子简直要熟透了。“你别这样……放开我!" “不放。”他欣赏她的羞赧,赖皮到底。 “无赖!"她气得跺脚。 “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他穿墙入耳的魔音迷惑她。 险些被他的甜言蜜语迷得昏头转向,她才不会让他得逞!"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他在她耳际起誓,突然—— “哎呀!"凌风倏地放开她痛叫,而她很快转过身,得意洋洋地朝他扬扬手上带刺的玫瑰。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这回轮到她笑了。 虽然被扎到的伤口还在沁血,凌风根本不当一回事,他扬起手臂,自信十足地宣告。“这样要让我退缩,门都没有!" 他竞该死的俊帅炫目,害她怦然心动! 冷冰雪深呼吸,稳住心跳。“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自负。”她掠掠秀发,掩饰胸口的骚动。 “你却变得狠心,毫不留情。”凌风指的当然是她造成的伤口。 “十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她语重心长。 "你也变了很多。” 两人默默无言打量对方,无可否认他与她的转变都很大。不单是外表的成长,丰富的人生阅历令他们的心智同样成长,想法不再一样。 可是心意呢?他们的爱意是否一如以往?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但是有些事无论经历多久,都是不会变的。”他目光灼热,一瞬也不瞬盯著她。 “例如?"她心头一颤。 例如他对她的情、对她的爱。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例如玫瑰始终是玫瑰,它的刺还是一样锐利。”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期待,故意教她落空。 “是你自找的。”她才不会同情他。 “对,都是我自找的,我活该受惩罚。”凌风黯然神伤,自怨自艾。“谁教我壮坦孽太深。” “算你有自知之明。” 凌风的哀兵姿态还是得到她的同情,冷冰雪拿出急救箱为他消毒伤口。 没办法,谁教她嘴硬心软。 看著她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伤口,即使要他身首异处,也甘之如饴。 “好了。”她收拾用品,心有不甘地瞪著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雪儿。” 不是以后,而是现在就要乱来! 凌风柔情蜜意地唤她,然后一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低头作势亲吻她,又突然停下来,黑瞳深情款款地梭巡她的俏脸。 他近在咫尺的大特写,害她蓦地心跳加速。 “你的心跳得好快。”他语气促狭,暧昧又性感的醇厚嗓音响起。 “你……”她身体往后想拉开距离。 猝不及防,他结结实实堵住她的红唇,不让她抗议。 第五章 愁眉不展的冷尧光,看著女儿与凌风旧情复燃,再度重逢的小情人感情一日千里,他却一筹莫展。 虽然女儿的心脏已经没问题,身体健康正常,但并没有强壮到可以涉险犯难。而凌风仍然极为危险,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不过他现在已成为一个厉害的男人了,显然没有十四年前好应付。 冷尧光的烦恼尽入妻子眼中,她不是不明白丈夫的坚持,只是她相信凌风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一直认为凌风有能力保护女儿,而且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爱冰雪,所以无论是十四年前还是十四年后的今天,她都乐见他们在一起。 这天天清气朗、阳光普照,冷氏夫妇悠闲地在露天花园享用早餐,而冷冰雪与凌风早已用餐完毕,正在不远处与狗玩耍。 冷氏夫妇看著女儿笑靥如花、开怀跑跳,不由感谢上天眷顾,又赐予她一个健康的心脏。换心手术很成功,身为父母,已经再无所求。 “如果当年不是阿风离去,冰雪不会下定决心接受换心手术,现在就不会这么健康。所以是祸是福,真是没个准。”冷夫人感慨万千。 冷尧光盯著远处与女儿玩得不亦乐乎的高大男子,本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不论是祸是福,凌家都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 冷夫人瞟一眼异常固执的丈夫——赶快来个人敲他一记吧!"冰雪已经二十七岁了,一直没谈恋爱、没交男朋友。女儿眼光高,谁都看不上眼,别说交男朋友,甚至连异性朋友都寥寥可数。” “你放心,凭女儿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冰雪可是冷尧光引以为傲的女儿。 "女儿嫁人后,你一定会很寂寞,难得女儿可以多陪陪咱们,你不用急著把她推销出去。” “我才没有推销呢!不知是谁,老是对别人的孩子赞不绝口,硬要介绍给女儿认识。”冷夫人撇清。 冷尧光捉著爱妻的手,相视而笑。 “自从阿风来了之后,你没发觉女儿变开心了,常常笑容满面,而且还越来越漂亮。”冷夫人趁机导入正题。“难怪女儿一直不交男朋友。” 冷尧光蹙紧眉。“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凌风不可能给冰雪幸福。常常身处危险、生活没有保障的男人如何给别人幸福、如何保护心爱的人?" “你所谓的幸福是指平稳安定的生活吗?"冷夫人摇头,不太同意。“如果要放弃心爱的人换取安稳的生活,即使长命百岁我也不会开心。但是可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活在危险之中,甚至不能长相厮守,我也死而无憾。” “女人就是天真爱幻想,以为爱情便是全部。这个世界不光只有爱情,现实是残酷的。”冷尧光浇了妻子一盆冷水。 是不是年纪大了,过了织梦的年龄,人便会变得现实,对爱情不再有憧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 “是你不相信爱情,还是已经忘了?"冷夫人温柔地看著丈夫,唇边挂著幸福的笑容。 "生活的确不是只有爱情,但是若没有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真心相爱的人携手同行,互相关怀扶持,生命才有意义,生存才有价值。” 冷尧光动容地回望妻子。是不是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打滚太久,他早已忘了曾经有过的悸动、对爱情的执著。 “十四年前他们还小,你阻止他们谈恋爱,我无话可说。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是成年人,做事自己有分寸。会顾后果。”冷夫人娓娓劝说。 “爱一个人不会计较他的出身背景,不论美丑贫富、健康与否。冰雪自小身体不好,不能像一般孩子玩耍,可是阿风从没嫌弃她,视她为负累,反而处处为她著想,对她呵护备至,照顾疼爱。如果不是出自真心真意,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份心意对一个小孩来说,更是难能可贵。” 多少年来,冷尧光对女儿的执著、对凌风根深柢固的成见此刻全都化为轻烟,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大石也放下了。 “唉!我老了,糊涂了,自以为聪明,还是你的眼睛最亮。”冷尧光把妻子的小手包在掌中。虽然青春不再,但在他眼里,妻子依然美丽如昔,仍让他心动。 “女儿会长大,会有自己的生活,她有权选择自己的幸福,父母只能在旁祝福她,衷心希望她快乐。”冷尧光慈爱的目光落在远方的璧人身上。 冷夫人嘴角含笑,满足地轻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一如她当年的直觉,她知道女儿的选择不会错! 矫健的身手、婀娜的泳姿,一尾漂亮的美人鱼在泳池内畅泳,一只虎视眈眈的老鹰则在上空盘旋。 与爱犬追逐嬉戏、打球、游泳,这些再简单不过的运动,换作是以前,凌风实在不敢想像冷冰雪可以做到,在他心中她一向是个弱质纤纤、需要极度保护的女子。 小时候的她异常固执,任他说破嘴她都不肯妥协,绝不接受换心手术,她的坚持令她白白虚耗了不少光阴。 现在健康又有活力的生命是如此可贵,在阳光下律动、态意挥汗的身影,是如此吸引人。她早该听从劝告接受换心手术,就不用在床上度过童年。 十四年的转变真的太大,冷冰雪已经由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成长为成熟美丽的女子。本来弱不禁风的身体变得健康,太长的空白令凌风不再了解她,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两人之间。 有时凌风会觉得她很陌生、捉摸不定,她沉思的表情让他无法猜透,她冷漠的眼眸令他无法接近,她似乎藏著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有时她又会像小时候那样天真烂漫,赖在他身边撒娇,软语细诉当年情。 总而言之,这次的别后重逢,使凌风的心意更加坚定,对她的心他从没变过,即使她变得复杂难懂,还是教他眷恋不已。他有信心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打破十四年的隔阂,重获美人芳心。 水花四溅,冷冰雪攀上池边,坐下来后脱掉泳帽泳镜,一条大毛巾立刻覆在她头顶,一双大手拉她站起来,并温柔地抹干她发上的水滴。 “谢谢。”冷冰雪接过毛巾,不让那双企图下滑的大手继续占便宜。 “好好舒展筋骨的感觉是不是很棒?如果你早点接受换心手术……” 她抹头发的手一僵,打断凌风的喋喋不休。“那时我不想死。” “那为何后来又肯动手术?"凌风没好气地拨拨她的秀发。 “因为我想死。”她眼神认真。 想不到她的答案是这个,他愕然,心微微痉挛。 “开玩笑的,瞧你这么认真,被我吓到了吧!"冷冰雪收敛眼中冷意,调皮地做个鬼脸。 "我想可能是那次大病激发我的求生意志,我想要一个健康的心脏。”她若无其事继续拭抹身上的水滴。 到底哪一句才是她的真心话?凌风真的分不清,不禁有点苦涩。为了不破坏气氛,他只好附和她装傻。 “你如愿以偿,有了一个健康的心脏,可是却没有强健的身体。”凌风责备的目光打量她略嫌瘦削的身材。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瞧你瘦得好像营养不良。” 一件式黑色泳衣衬得她肌肤雪白如脂,没有半点赘肉的身形比例完美,上围还算饱满,呼之欲出— 大毛巾密密实实地包住她上半身,遮住他的视线,打断了他的遐思,只露出修长双腿的冷冰雪瞪著色眯眯的他。 “与你无关,你对我不闻不问了十四年,现在才关心我,太晚了吧?"她存心气他。 她还真得理不饶人,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巴! “你非要这样折磨我不可吗?"他可怜兮兮的。 “我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会在乎、会心疼吗?"冷冰雪并不放过他,非要他内疚不可。 唉,难道她还看不出,他已经完全沦陷了! “你感觉不到吗?"凌风拧著浓眉,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隔著薄薄的衬衫,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传到她掌心上,他带笑的眼眸注满柔情蜜意。 “我当然有感觉到。”冷冰雪狡黠的大眼转了一圈,马上回敬。“你的心——跳得很快喔,心脏一定有问题!" 凌风哈哈大笑,朝她促狭地眨眼。“我的心脏的确有问题,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问题?" 她抽回玉手,兴致缺缺地打个呵欠。“我没兴趣。” “你很不给面子哦。”她的冷淡反应无损他的兴致。 “谁教你的话题不够吸引我。”冷冰雪不理会他,迳自穿上浴袍。 “那么我的人够不够吸引你,能勾起冷小姐的兴趣吗?"凌风伸手指指自己的俊脸,嬉皮笑脸地问。 她认真地抚著下巴,左瞧右瞧,然后绕著他转了一圈,扯扯他的长发讪笑。“你这个人没半点魅力,本小姐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装酷扬首。 “不可能吧,像我这种绝世美男子,你怎会没兴趣?"他脸不红气不喘自夸。 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口是心非!”他嘀咕抱怨。 自信过剩的凌风丝毫没有受到打击,拦腰抱住正绕过身边的冷冰雪,将她紧紧圈在臂弯内,狭长的电眼对她大送秋波,企图把她迷得昏头转向。 哼,别小看她的定力,她才不会让他故技重施! 冷冰雪没有反抗,柔软的身体反而贴上他,伸出皓腕攀住他颈项,眨动水汪汪的眼睛嫣然一笑。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她连声音也甜腻腻的。 “什么?"软玉温香在抱的感觉让他有点飘飘然。 她踮起脚尖,唇办附在他耳上,教他一阵酥麻。“你像一只欲求不满的发情猪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她用力一把推开他。 哗啦! 水花四溅,凌风人已落在泳池内。 “我想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冷冰雪高高在上地站在池边,对他娇媚一笑,然后扭腰转身离去。 哈!堂堂狂门少主竟然遭到暗算,中了这个小女子的美人计,难怪别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真不能掉以轻心。 黑暗中一个高大身影大剌剌坐在床沿,一双漂亮得过火的眼睛色眯眯、暧昧地瞧著刚从浴室出来的男子。 凌风披散著湿漉长发,裸著上身,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无视房中多出来的黑影,悠闲自在地掠过他面前,倚在窗前点燃一根烟。 “小心你漂亮的眼珠。”凌风潇洒地一弹烟灰,笑得不怀好意。 闻言色变的欧阳义希立刻收敛放肆的目光,可是藏不住嘴角那抹暧昧笑容。 原来少主也会被人吃得死死的,下午在泳池畔发生的那幕让他意犹未尽,他还想再看到少主落难的狼狈情形。 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像少主这种城府甚深的男人也不能幸免,怪不得少主坚持要接下这次任务,原来美丽的冷冰雪小姐便是那天当众掌掴少主的女子,看来他们的“渊源”可深了。 “你是不是看戏看累了,还想在这里休息多久?"凌风字字句句夹枪带棒。 还以为热恋中的男人心情会好点,原来还是一样,小鼻子小眼睛! 欧阳义希不敢再怠慢,霍地站起来,正经八百地报告。“仍然找不到杰克的藏匿处,他这个星期全没动静。” 凌风不置可否,继续吞云吐雾。 “最奇怪的是,连御龙帮也没有半点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少主在这里,除非……” 欧阳义希停下来端详凝神思索的少主,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除非冷家与御龙帮的关系非比寻常。可能是冷家的面子大,连御龙帮都要敬重三分,要不就是御龙帮不敢动冷家。” 每一个可能性都指出,冷家与御龙帮脱下了关系。 “你调查一下,冷家回台湾后,有没有与御龙帮搭上。”凌风阁下黑眸。“尤其是冷冰雪。” “是。”欧阳义希领命离去。 之前少主三令五申不准他调查冷冰雪,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 其实他一直觉得冷冰雪不简单,很想发掘她有什么秘密,只是当真相大白时,事实是否会太残酷,少王接受得了吗? 这些疑问以及所有谜团,很快便会有答案! “真的吗?"冷冰雪惊呼。 餐桌上,冷尧光刚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 “我们后天启程,先到旧金山老家走一趟,然后再四处玩玩。”冷尧光夫妇决定出远门,庆祝他们结婚三十周年。 “我们不会去太久,预计停留一个月左右。”冷夫人补充。 “难得爹地与妈眯一起出门,你们尽情去玩,不用急著回来。”冷冰雪笑嘻嘻地看著恩爱的父母。 “公司就交给你了。”冷尧光不忘叮咛女儿。 “爹地放心,包在我身上。”冷冰雪拍胸脯保证。 “你别答应得这么爽快,却马马虎虎了事。”冷尧光故作严厉。其实女儿颇有经商天分,管理能力超高,只是她爱偷懒,从不尽全力。 “是,我知道了。”冷冰雪努努嘴回答。 “阿风,麻烦你替我们好好看著冰雪,这个丫头被我们宠坏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多多包涵。”一如所有的父母,冷夫人对女儿的宠爱,言词中表露无遗。 “妈咪!" 无视女儿的抗议,冷夫人继续叮嘱。“还有,你出门要小心点,一定要阿风陪你,别让不法之徒有机可乘,让我们担心。”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冷冰雪做了一个0K的手势。 “阿风。”冷尧光看向凌风,目光慈爱,意味深长地托付。“冰雪就拜托你照顾了。” 错愕的凌风迎上冷尧光诚恳的眼眸,两个男人敞开心扉尽释前嫌,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 “我会的,冷伯伯、冷伯母,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雪儿。”凌风郑重承诺冶氏夫妇。 有种被人卖掉的感觉,冷冰雪哇哇大叫。“什么麻,你们当我是小孩吗?我会照顾自己,你们别想把我卖了!" “难得有人肯要,咱们当然要趁机丢掉你这个包袱。”冷夫人开玩笑。 “对呀,咱们都已经背了二十七年,是时候让他人代劳了。”冷尧光笑呵呵地赞成。 “你们!"冷冰雪佯装生气,瞠怒地瞪著父母。 好像还不够热闹,凌风也来参一脚。“没办法,既然冷伯伯、冷伯母说了,我唯有慷慨就义,委屈点帮你们这个忙了。” 结果哄堂大笑,只有一人例外。 “哼,你们少瞧不起人!"冷冰雪哪著小嘴抱怨。 冷家欢乐的气氛仿佛具感染力,连月儿也在笑,星空特别闪亮。 在书房埋头苦干的冷冰雪疲倦地转动肩颈,松松筋骨、伸伸懒腰,放满桌面的资料数据令她头痛不已,让她不能早点休息。 “还没睡?"进来的是冷尧光。“这么勤劳?" “哈,当然,我可不敢打马虎眼。”冷冰雪对父亲挤眉弄眼。“你们行李都收好了?" “你妈咪正在忙,所以我偷个懒。”冷尧光打趣道。 父亲当然不是来偷懒,他必定有话要对她说。 “冰雪。”他神情凝重,认真看著女儿。“爹地太固执,过去一直反对阿风,阻止你们在一起,你生爹地的气吗?" 她缓缓摇头。“我知道爹地疼爱我,所以才会这样,我怎么会生气?" “如果不是我劝阿风离开你,你们便不用分开十四年,你真的没有怪爹地?"冶尧光一直耿耿于怀,毕竟是他造成这遗憾的。 “女儿我很明白事理,爹地都是为我好。”冷冰雪给父亲一个安心的微笑,她真的没有怪过父亲。“况且风哥哥的离去不能全怪爹地,风哥哥不是个没主见、只会听从别人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仔细一想,的确,凌家的孩子怎会任人摆布? “以风哥哥的性格,爹地的话顶多只是启发,最终决定离开,绝对是他自己的意愿。”对以前的凌风,她还算了解。 “尽管如此,也不能抹杀阿风对你的一片真心。说到底,他也是为你著想才会选择离开。”他相信凌风的为人,从没否定过凌风对女儿的心意。 “我知道。”她苦笑,就是因为清楚知道凌风离去的原因,以及对她的真心,所以她才不能狠下心恨他。 “幸好全都过去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珍惜对方。”他拍拍女儿的肩膀鼓励。 “不行,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他,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行!"她挑高柳眉,半开玩笑地撂话。 哼!他打著为她著想的旗帜,却无情地深深伤害她,绝不能原谅! 她是个明白事理、对人宽宏大量,却不轻易宽恕爱人犯错的女人。 情人眼里,真的容不下一粒细沙! 第六章 好不容易,欧阳义希终于查到冷冰雪的资料,慎重起见,他约了少主及邢霜一坦商讨。 本来凌风不想离开冷冰雪,让她独自留在冷宅,可是欧阳义希坚持的语气令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幸好这两个星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要冷冰雪留在宅中不外出,应该还算安全。 衡量过后,凌风决定晚上与邢霜一同去找欧阳义希。凌风干叮万嘱冶冰雪,不可以私自离开房子半步,他才安心出门。 凌风前脚刚走,冷冰雪立刻拿起电话吩咐御海堂的手下。 "跟住他。” 冷冰雪倚在窗边,盯著大门外与凌风会合的身影。 她知道狂门的人一直在保护凌风,看来事有蹊跷,不但凌风要出去,连狂门的人也一并带走,发生什么事了? 纳闷的冷冰雪警觉地发现门外有个不速之客。 闪身而人的向逸飞,视线贪婪地落在两星期不见的伊人身上,思念之情令他忍不住来造访。 自那次在御园一别后,冷冰雪便没再见过向逸飞,她倏地想起那次的亲吻,他后来有向她道歉,并解释他是一时情不自禁,她也乐于配合当作没事。 知道两人已回不去以往单纯的关系,但她不想破坏长久以来的互信互赖,对冶冰雪来说,向逸飞一直是个很重要的人,这十四年来全因向逸飞的扶持,她才能变得坚强。 她不想失去他,希望能够永远保有这份友谊,所以她自私地忽略他的感情。回壁他的爱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回报他。 “进行得如何?"向逸飞潇洒地走入屋内,和蔼可亲的笑容、温柔的眼神,语气关心,一如以往。 “一切顺利。”冷冰雪回过神来,不想说太多。 顺利?是指他们感情进步神速,她已经重获他的心吧?他们好到什么程度,上床了吗?向逸飞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太好了。”不过他表现出来的却是祝福。“两个星期的期限快到了,你打算何时下手?"他们的纠葛越早解决越好。 她的冰眸一凛。“放心,我不会拖太久。” “需要帮忙吗?" 她坚定地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解决。” “你别勉强,如果你下不了手……”向逸飞最担心的就是,她根本狠不下心。 “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解决,这是我的问题,不要别人插手。”她斩钉截铁。 知道冷冰雪一向固执奸胜,他拿她没辙。“好,但是你别逞强,狂门少主不是简单的角色,他不容易被摆平,如果你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 对他的关心,冶冰雪无以回报。“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宠爱地揉揉她的发顶,这亲昵的动作,代表他的支持与鼓励。 "我走了,万事小心。”向逸飞来匆匆去匆匆,一如出现般闪电消失。 冷冰雪再度陷入沉思,她与凌风还需要一点催化剂,加速彼此的感情。 她再次拿起电话,细细吩咐交代。 与冷家相隔不远,同在阳明山上有一栋别致的别墅,占地不大,但设计别具心裁,是欧阳家名下的产业。 欧阳义希的外公是台湾金融界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家,为了就近保护少主,欧阳义希与邢霜就住这栋别墅。 室内气氛凝重,凌风与邢霜静心聆听欧阳义希的报告。 “十四年前,冷家移居回台湾,冷尧光把生意一并转移回来,台北成为冷氏的重心总部,冷家一直住在阳明山大宅。 冷冰雪是个模范生,读书时是个乖宝宝,品学兼优,毕业后便一直帮忙打理冶氏,她的营商手腕高超,待人处事圆滑世故,聪明美丽又多金的女子谁不爱,她的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不过她从没交过半个男朋友。”最后那句,欧阳义希特别加重语气,惹得凌风给他一个大白眼,邢霜则抿嘴一笑。 其实这些笼统的资料,他们早巳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 欧阳义希把一张男子相片递给少主及邢霜。“表面上她的生活单纯规律,不过她与相片中的男子一直秘密来往。虽然查不到他们的关系,但是他们往来密切,而且行为举止比一般朋友还要亲密。” 欧阳义希用眼尾偷瞄少主的反应。他平日的笑脸已不复见,黑瞳冶冷地盯著相片思忖。 “这个男子的身分可精彩了,他是御龙帮御风堂堂主,外号飞焰的向逸飞。”欧阳义希好不容易才查到向逸飞的身分。 “他好像有点眼熟。“邢霜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向逸飞,不过相片中笑咪咪的向逸飞,给人的感觉很像少主,同样是面善心狠的角色。 “当然眼熟了,因为咱们全都见过他,他就是那天在露天茶座接走冷冰雪的男人。” 那天因为背光的关系,所以他们看不清向逸飞的面容,不过凌风一眼便认出来了,而且还隐隐感到向逸飞与冷冰雪的关系匪浅,是个劲敌。 “冷冰雪与向逸飞的关系可谓保密到家,就连冷氏夫妇也不知道,显然冷冰雪不想被人发现她与御龙帮有来往。”欧阳义希指出。 “冷冰雪会隐瞒父母不足为奇,冷家是正当商人,当然不想被人知道与黑道组织扯上关系。”邢霜分析。 “Bingo!"欧阳义希的姆指与中指擦出响亮的“喀”声。“所以根据我的调查,并综合以上意见,假设向逸飞与冷冰雪关系‘密切”,而向逸飞知道冷冰雪与少主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向逸飞看狂门不顺眼,故意与咱们作对,接受杰克的委托,趁机铲除少主。” “正因为冶冰雪与向逸飞的关系特殊,所以少主留在冷家的期间,御龙帮不敢贸然对少主不利,可是……”邢霜脑筋一转,有点想不通。“如果冷冰雪有危险,向逸飞自然会保护她,她何需再请保镳?" “可能是冷冰雪想帮向逸飞引少主现身。”欧阳义希想到。 欧阳义希与邢霜同时噤声,转头看向凌风。 自始至终凌风并末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害他们不敢再继续揣测下去。 邢霜附在欧阳义希耳边,压低声音道:“如果冷冰雪真的与向逸飞情投意合,她不会与少主打得火热。” “或许冷冰雪脚踏两条船,把两个男人迷得团团转,为她拚得你死我活。”欧阳义希小声回答。 在收到凌风凌厉的视线后,他们立刻噤若寒蝉。即使向天借瞻,他们也不敢当著少主的面说这些话。 “你们不用插手,我相信谜底很快就会揭晓。”凌风回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你们也别再猜了,我与雪儿的关系,远比你们想像中复杂。” 雪儿?这么亲昵的称呼,少主终于承认他与冷小姐的关系了! “继续调查向逸飞,我要他的所有资料。”凌风交代。 “是。”当然,毕竟是情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凌风不再理他们,迳自站起来离去。 他在想什么,只有天晓得! 不对劲!凌风踏入冶家大门就发觉异样,门外的守卫不见了! 该死,他的雪儿不会—— 他飞快冲上楼。冷冰雪的房间一片混乱,看得出曾有打斗的痕迹。 他慌忙找寻心爱的人影,最后在角落发现一个蜷缩的身影,悬在半空的心顿时落地。 “风哥哥……”冶冰雪扑进凌风怀里,双手用力攀住他颈项不放。 “发生什么事了?"凌风拥住颤抖害怕的人儿。他不该离开她身边的! “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凌先生你又不在。”女佣同样余悸犹存。“方才突然有三个男人冲进来要捉走小姐,幸好我及时找到园丁守卫过来帮忙,才把他们赶走了。” “麻烦你,斟杯热茶给小姐。” 凌风扶著冷冰雪坐在床沿,抚摸她的背安慰。“没事了,别怕。” 感觉她的身体不再轻颤,凌风轻轻推开她小心审视。 没明显的皮外伤,只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小心翼翼为她抚平发丝,再整理衣衫。 举止温柔的他惹得冷冰雪眼眶一热,瘪起小嘴,好不可怜地瞅著他哭诉。“他们突然闯进来,问你在那里,我说我不知道,然后他们便想捉走我,我好怕……” 难道是杰克派来的,想抓她来威胁他? “风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十分担忧。 “很抱歉,把你卷进来,连累你受到伤害。”他拭去她的泪痕。 她摇首。“我不怕受连累,我只怕你会有危险,我真的很担心。” “这是很平常的事,干我这行难免会树敌,你别担心,我可以应付。”如果真是杰克打她主意,他绝不会放过杰克! “你千万要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看到她忧悒的眸子,凌风于心不忍。“我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会在乎心疼吗?"似曾相识的话反过来出自他口中。 瞧他一脸戏谵,冶冰雪忍不住捏住他的脸颊反唇相讥。“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反正你的面皮已经厚到刀枪不入了!" “会痛耶!"他夸张地哇哇大叫。“就算刀枪不入,并不代表麻木不仁。” 明知凌风故意逗她,她还是被他有趣的表情逗笑。冶冰雪的欢颜令他放宽心。 “谁教你没半点正经。”她改而双手抚摸他的脸颊,目光留连在他的剑眉朗目上。“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他拉下她的双手,紧紧裹在自己的大掌中。“需要保护的人是你,我才是你的保镳,怎么变成你来保护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心情,并不是只有你才有。”冲口而出的心底话,连她都为之愕然。 “这次你是不是又要逃避,再次一走了之?"冷冰雪无比认真的逼视著他。 “雪儿……”凌风愁眉深锁,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不想带给我麻烦,不想连累我受伤,你是不是又要像十四年前一样,逃得远远的,永远不再见面?"不想再闷在心里,冷冰雪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原来她知道,她什么都了解!他还以为自己走得潇洒,但冰雪聪明的她全都了然于心。 “我不会再逃了。”凌风温柔的手指抚平她眉宇间的伤痛。“自从我下定决心接受委托,再次回到你身边,我便已经决定不再逃避,我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 她目光存疑,她才不会再次轻易相信他的承诺。“我现在的心脏很健康,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怜悯。” “你以为我一直在同情你?"她竟全盘否定他的爱?! 她不得不这么想,凌风的背弃一度令她缺乏自信。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同情我才对我好?如果不是我体弱多病,你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如果你不是施舍怜悯,你怎能不辞而别,怎能背叛承诺……” 不想再听到更多令他心碎的话,他吻上冷冰雪的唇瓣,狠狠吞噬她的小嘴,以行动来证明他对她的爱与渴求。 “你少看扁人,我不出卖感情的。”他抚著她被吻得红肿的唇办,紧盯著她嫣红的脸蛋,不再隐藏满腔爱意。“我爱你,从不因为你的病,也不是受你的身分影响。” 不枉她精心安排这场戏,她终于如愿听到凌风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她投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紧紧地拥住。 她要记住这一刻,永远永远记住这一刻的悸动! 凌风搂紧怀里的人儿。集合所有调查的资料,他不能不怀疑她的接近是另有目的。但从不感情用事的他,即使再怀疑,此刻仍选择相信她,亦甘愿被她所骗! 捧著热茶,一直站在门外的女佣笑意盈盈,手上的热茶已经变冷,不过看来小姐已经不需要它了。 两情相悦的凌风与冷冰雪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难能可贵的感情,失而复得的爱人,一切美得好不真实。 在厨房忙了一整个下午的冷冰雪,好不容易终于弄好三菜一汤,忙得团团转的她突然被人从后抱住,吓得她手滑了一下,精心杰作差点前功尽弃。 “哎呀,你别吓我,差点被你搞砸了!"冷冰雪噘起嘴抱怨。 “谁教你弄了大半天,我已经饿得要吃人了。”凌风搂紧她的腰,啃咬她雪白的颈项。 “哇!你住嘴……别这样……”他搔得她娇笑连连,闪身躲避。 他趁机偷袭,给她一个长长的热吻。满桌的佳肴美食,都不及身穿围裙、满头大汗的佳人来得吸引人。 火辣缠绵的拥吻后,凌风依依不舍放开她,呼吸紊乱。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已濒临崩溃边缘,只要在她身边,他总会情不自禁想吻她、想好好爱她,想得他心胸发烫。 冷冰雪发觉自己对他的亲吻碰触半点抵抗力也没有,每次被他拥抱亲吻,她的理智总会飞到九霄云外,像是一片雪融化在他怀里。 “你最会吃豆腐了!"冷冰雪腼腆地推开他。 “谁叫你秀色可餐。”他意犹未尽。 “花言巧语。”她把一个盘子放在他手中。“快帮忙把菜拿出去。” 凌风飞快地偷亲她一下,才捧著盘子出去。 深爱的人儿,尤其是个滴水不沾的干金小姐,悉心为自己准备晚餐,凌风感到幸福无比,夫复何求! “来,你快尝尝看。”冷冰雪催促他试菜,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难免紧张。 不负所望,他喝了一口鸡汤,尝了一口石斑鱼,夹了一块牛肉,然后又吃了小排骨,仍然不予置评。 “如果太难吃,你别勉强。”她蹙紧柳眉,不抱任何希望。第一次下厨失败,不足为奇。 “怎会难吃?很好吃!"虽然味道强差人意,但是诚意可嘉,心意满分。 “真的吗?"她狐疑地逐一尝试,然后很快又放下筷子。“这样还叫好吃,你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我不是味觉有问题,而是这里有问题。”凌风指指心口,笑得好不幸福。“只要是你煮的,对我而言便是人间美味。” 瞧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仿佛真的是什么美食,怎能教她不感动不窝心?"傻瓜!" “你不会下了毒吧,怎么我好像吃上瘾了?"他越吃越起劲。 冷冰雪神色一黯,要取他性命的念头一闪而过。 “当然下毒了,让你走不出我的五指山,以后非留在我身边不可!"她得意洋洋。 “难怪别人说最毒妇人心。”他摇头。“其实你不必下毒,反正我也走不了,因为我的心在你身上。” “肉麻当有趣!"冷冰雪瞟了他一眼,娇斥。 “女人不是都喜欢男人肉麻又有趣吗?" “你好像很懂女人喔……”她拷问意味十足。“这十四年来,凌少爷有过多少女人?" “冷小姐又有过多少男人?"向逸飞的脸飞快闪过凌风脑海。 “我没有。”冷冰雪回答得十分爽快。 “我也没有。”凌风同样爽快。 “我不信,你骗人!"她一口咬定,不容他否认。“以凌少爷的条件,起码数以百计,还是多得记不清了?" “你在吃醋吗?"他可恶地问。 “我才没有这么无聊!"她矢口否认,心里不悦。凌风口口声声说爱她,背地里还是左拥右抱。 女人,永远是口不对心的动物,她明明已经摆著臭脸,分明在乎嫉妒得很,却还是不肯承认。 “一个也没有。”凌风坦承。 “什么?十四年来一个也没有?"打死她也不信。 “我可以发誓。”他举起三根手指。 “你不会还是……还是……”不可能!冷冰雪难以置信地指著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 他不可能还是处男,一个二十九岁的处男耶! “喂!你别说出口,那关乎男人的尊严。”凌风脸色黑得不能再黑,额际青筋暴现。对她的一片忠贞,为她守身如玉竟被她耻笑,天理何在? “天呀!你一定是天底下最后一个二十九岁的……”她掩著嘴巴惊呼。 “你还说!"他连忙喝止。 “你不用害羞,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她笑得弯腰流泪。 “看来你需要一点教训了。”凌风作势要捉住她,她立刻笑著逃开。 “最好别让我逮到你!"他狠狠撂话,追著正逃往客厅的她。 “哎呀,救命呀!"她边逃边叫。“有人要杀人灭口啦!" 笑得乐翻天的她不到几步就被他抓到,一起倒在沙发上。二话不说,他封吻她的嘴巴,把她吻得喘不过气。他不会放过她,非要好好惩罚她不可! 相对满室温馨甜蜜的气氛,在外面站岗看守的人便显得萧索得多。 “惨了惨了!"欧阳义希一片愁云惨雾。 “怎么了?"正来接班的邢霜问。“少主出事了吗?" 虽然听不到少主与冷冰雪的谈话内容,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但是只要看到他们亲热的样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正在热恋中。 “死定了死定了!"欧阳义希抱头惨叫。“少主这次死定了,你瞧他们打得有多火热!少主明知这个女人居心叵测,还是一头热裁进去,你说这次少主是不是死定了?" 邢霜瞟了屋内一眼。跟在少主身边多年,她从没看过少主动真情,现在的少主极为陌生,他在冷冰雪面前毫不做作,展露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看得出来少主真的爱冷冰雪,可是冷冰雪呢?她爱少主吗? 这个女人仍是谜团,邢霜分不清她是敌是友,到底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第七章 当你置身于快乐的顶端,一下子被人无情地扯下来,急速下跌至粉身碎骨,那种打击挫败,是否最伤、最痛、最恨? 真相往往是残酷无情的,自以为身处幸福快乐的天堂中,殊不知却是迈向地狱的前奏。 微黄灯光的偏厅,播放著抒情的怀旧英文老歌,凌风拥著冷冰雪翩翩起舞,踏著优雅缓慢的华尔滋舞步,享受这浪漫醉人的时刻。 凌风挽紧她的纤腰,闭起双目,下巴轻柔地厮磨她的发顶,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沉醉在温柔乡里。 冶冰雪侧头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盯著窗外的景色。 窗外下著毛毛雨,微风细雨惹人愁烦,真是火上加油。这种恼人的天气,这么浪漫的气氛,再适合“表明心迹”不过。 她把玩他的长黑发,慵懒地问:“为什么留长头发?"她记忆中的凌风都是俐落的短发。 “为了你,为了想念你。”他吻吻她的发顶。 “真讽刺,我是‘长发为君剪’,而你则是‘短发为卿留’!"她讥讽。 “我走了之后,你就把头发剪了?"他有点错愕。 “嗯,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留长发。”为免睹发思人。 “为什么?"凌风抚摸她的发丝,很怀念她那把长长乌丝穿过指间的柔顺滑溜触感。 “因为已经没有存在价值了。既然喜欢它的人不在了,留著也没意义。”冷冰雪知道他爱极了抚摸她头发的感觉,所以她一直为他而留。 小时候为他做的事,净是些傻事。 “你真懂得如何折磨我!"他停下脚步,收拢臂膀,在她耳际咬牙切齿。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让他心痛内疚的机会。 被他抱得有点透不过气,她轻轻推开他,静睇他的俊容,决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你有没有后悔过十四年前离去的决定?" 他低头,与她四目相视。凌风不想伤害她,但更不想欺骗她。 "当日我决定离开你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不论往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后悔。” 他没有回避,选择面对。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离去。” 她的眼眸迅速结冰凝霜。失望吗?其实她早该猜到,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肯做换心手术吗?"她幽幽问。 “没有任何手术可以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不敢冒险,也是人之常情。”他可以理解她的苦衷。 “那是骗你的。”冷冰雪无情的直勾勾看进他眼瞳。“真正的原因是我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抿唇不语。 “只要我的心脏有问题,你就会留在我身边,细心呵护我,所以说什么我都不肯接受手术。”她道出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这是留住你的手段。” 他震惊,半信半疑,小心审视变得全然陌生的她。“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她讪笑。“我知道,因为无论我的心脏有没有问题,你都会离开我。” 冷冰雪离开他的怀抱,背对他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远方,语气平板,没有半点温度。 “有没有健康的心脏、强壮的身体,可不可以自由奔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爱我一生一世。” 之前她坚持不肯接受换心手术,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虽然她心脏不好,但是有他在身边照顾她,把她捧在掌心呵护宠爱,她每天都活得很幸福。 “直至十四年前,我终于醒了,原来我一直活在你建造的城堡里,过著童话般的生活,以为自己是最幸福快乐的小公主。其实一切都是假的、骗人的!"她无奈苦笑。 凌风盯著她孤独的背影,想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让她忘记过去所受的伤害,好好补偿她疼爱她—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紧握拳头,静静伫立聆听她埋藏在心底的话。 “结果你亲手打碎了这个美梦,做了十三年的美梦。”她缓缓转身,唇边浮起一个饶富兴味的笑容,不过眼神是从没有过的冷酷。 "到底你有多爱我?" 她的质疑令他心寒心痛。 “你让我了解现实的残酷,被最信任最爱的人背叛。我终于知道跌倒的时候,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没有人会扶我一把。”她始终忘不了那夜,绝望地独自躺在冰天雪地里,心死心碎的感觉。 “所以我要坚强,证明给你看,没有你,我也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冷冰雪以充满挑衅的眼神这视著他。 凌风抚著她的粉颊,对上她冷冽的视线,他神情复杂。“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是我伤你太深。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对你的心始终没变,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你好,我只想守护你……” 她挥开他的双手,愤怒斥责。“你自以为对我好、为我著想,就可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安排我的人生吗?!你走得理直气壮,到底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当时我们还小,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才忍痛离开,我认为对我们来说那是最好的决定,毕竟你年纪还小……”凌风万万想不到他的离开,会对她造成这么深的伤害! “你看不起小孩子的恋爱吗?"她怨瞪他,感到痛心疾首。“你好自私,你根本就对我的爱没信心,以为我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游戏,所以你考验我们的爱情,测试我的爱!" 凌风没法反驳,当时他对她的爱真的没信心,以为她爱得不深,很快就会把他忘记。 “对不起,原来我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懦弱没自信,或许我真的在试验我们的爱情。”他满面愧疚。 “结果,我用十四年的时间证明一切,证明我并没有忘记你,证明小孩子的恋爱也会刻骨铭心。”冷冰雪要的从来不是他的道歉。 “雪儿。”他执起她的小手,诚心诚意恳求。“原谅我,让我们从新来过,我会好好珍惜你、爱你。” “很遗憾,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爱了。”她抽回手,无情地宣布。“凌少爷,游戏结束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他倒抽一口气,生硬地问。 “聪明如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她等了十四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从你踏进冷家家门开始,我的热情款待、情话绵绵全都是假的,我不爱你,我一直都在演戏!" “不可能!"凌风凝眸注视不再熟悉的容颜,到底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过去两个星期的幸福甜蜜,她的巧笑倩兮、柔情蜜意一一掠过他脑海—— 全都是假的?是她装出来骗他的? 不可能!他不相信!她的演技不可能如此精湛! “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在演戏,我不相信那全是虚情假意。”固执的火苗在他眼内燃烧。 “你相不相信都与我无关,总之我们以后各走各的,再无任何关系。”她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 “雪儿,别这样,如果你还生我的气,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他试图挽回她的心。“让我们重新来过!" “你还不明白?当我被你伤得体无完肤后,你以为我还可以若无其事面对你,还可能再爱你吗?"她语带讥诮。 凌风动摇了,毕竟他曾对她残忍,冷冰雪一样可以对他绝情绝义。可是在他怀里的她是如此情深款款—— “你真的对我再没半点情意?你不是等了我十四年……” “哈哈,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她毫不客气打断他。“我的确等了你十四年,但不是等你回心转意来爱我,而是要好好回报你的‘大恩大德’!" 他真的失去她的爱了吗?十四年前的痛,今天他还要再尝一遍? “雪儿,我是真的爱你。”他毫不掩饰心中的伤痛。 盯著他痛苦受伤的表情,她不为所动。“可惜,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十四年来她一直想做的,便是把他的爱狠狠掷回他脸上,让他尝到失去爱人的痛苦绝望! 冷冰雪的冷眼旁观、毫不在乎将凌风狠狠推落深渊。他首次尝到害怕的滋味,他害怕永远失去她! “不,雪儿,你还爱我的,是不是?!"他用力抓住她的双肩,不让她逃避,望进她灵魂深处,想看透她的心。 他两泓深邃黑潭牢牢盯住她,如漩涡般把她的理智卷走,害她差点乱了心神。 她迅速武装出冷漠不屑,再次无情拒绝他。“不,我不爱你。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如果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好像嫌不够,她还要刺激他。 她的潇脱,令他联想到一个男人。她的变心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你放得下,是因为你已经找到取代我的人?"凌风的心变冷,明知不该如此说,他还是控制不了,满胸的妒意占满他的思绪。 “你说什么?"她有点恼怒。 “你爱上御龙帮御风堂堂主——向逸飞了吧?"他抓住她的手肘,通红的双目、妒火狂烧。 冷冰雪微愕,他查到什么了?他知道她的身分了吗? 她的默然不语无疑等于承认移情别恋,凌风的心顿时像被人撕裂般痛楚,苦不堪言。醋意横生的他失去理智,猝然拥住她,吞噬她的红唇。 她不断槌打他的胸膛,拒绝他的吻,但他抓著她的后脑,用力撬开她的唇瓣。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用力推开他,并飞快甩了他一个巴掌。 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没必要再与他纠缠下去。冷冰雪不再理会他,迳自步向大门。 “凌先生,容我提醒你,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保镳,请你明天立刻离开。”她打开大门,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不想再见到你。” “雪儿!"清醒过来的凌风连忙唤她,在距离她三步之遥处站定,冷静的说:“无论你爱我与否,我都深爱著你,我不会放弃,我说过不会再放开你。” 背对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她唇边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身后的人开了一枪。 在这么近的地方开枪,措手不及的凌风闪避不了,中枪倒地。 冷冰雪霍地转身,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凌风,她来不及上前查看,已被一只大手强行拉离。 窗外仍然下著毛毛细雨,一阵微风吹起,飘摇不定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雨中,本来两条极速疾奔的人影突然在路边停下来,两人的头发衣衫已湿透,模样狼狈地对峙著。 冷冰雪寒透人心的冰眸紧盯向逸飞,胸膛起伏不定。 向逸飞清冷的视线坚定不移,无惧她责备批判的目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已分不清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冷冰雪大声质问。 “你忘了这是委托吗?"不再和颜悦色,向逸飞的态度异常冷漠。 “我说过叫你别插手!" “两个星期以来,你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可是你没有。”他指出。“你根本没打算杀他。” 她解释。“那是我的计画,我要他完全信任我,心甘情愿付出……” “你还在骗我?"她的欺骗让向逸飞有种受伤的感觉,他所熟识的冷焰已经不在了。 "你们过得真是甜蜜恩爱,羡煞旁人。你早就被他迷得失了心掉了魄,你根本舍不得杀他!" 他的当头棒喝令她不得不承认。“是的,我从没打算杀他,我不但不杀他,我还要保护他。”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 “我不会让他死,任何人也不能杀他,我要保护他!"从头到尾她的目的都不是取凌风的性命,所以她才不要向逸飞插手,她不得不骗他。 “你疯了?那个男人如此待你,你还对他死心塌地?你忘了他曾经辜负你、狠狠伤害你,你忘了吗?!”向逸飞很痛心,为她,也为自己。 “我没有忘记,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所以他绝不能死。”冷冰雪咬牙切齿,目光透出浓浓的恨意。“一死了之太便宜他,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活著承受痛苦煎熬!" “你真的没有说谎?你不是因为还爱著他,才舍不得他死?"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的欺骗。 她不想利用向逸飞的信任,可是她更不愿看到凌风被杀。 “我才刚刚亲手撕裂了他的心,让他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你就冲进来杀他,破坏我的计画!"她指责。 他锐利的目光审视她,最后转为熟悉的关怀爱护。“如果你真的不爱他,就别再管他了,以后也不要再见他,我不想看到你伤心落泪。” 冷冰雪呼吸倏地一窒,心虚地转过身。“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语毕,她留下黯然神伤的向逸飞,飞快离去。 手术室门外的红灯仍然亮著,表示手术还在进行中。欧阳义希与邢霜已焦急等了数小时。 “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少主……”邢霜深深自责。都怪自己办事不力,竟然没有发现入侵者,让人有机可乘偷袭少主。 听到枪声后她急忙赶去,可是早巳人去楼空,只剩下躺在血泊中的少主。 “你别自责。”欧阳义希轻拍邢霜的肩头安慰她。 "想不到那个女人竟会如此无情。”他指的当然是冷冰雪。 “不一定是她做的。”邢霜始终认为冷冰雪不可能会对少主痛下杀手。 “哼!少主中枪后她便不见踪影,即使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了关系!"欧阳义希一拳打在墙上。“我们对她太掉以轻心,早该多防著她!"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已发生的事谁都无力改变,唯有祈求少主吉人天相。 “真希望费迪文在这里,可以替少主动手术。”邢霜感叹。“有没有把少主的情形通知费迪文?" “希代子已经通知他了,他应该正赶过来,幸好他没有跑太远。”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漫长的等待。 噗一声,软木塞飞弹出去,白色泡沫四溅,琥珀色的香槟流了满地。 “Cheers!”两只高脚杯碰撞,杰克搂著凯罗琳,啜了一口香槟。 “有什么好庆祝的?"杰克意兴阑珊地抚摸她的秀发。 坐在他怀里的凯罗琳则高兴多了。“起码成功了一半。” “想不到御龙帮还真有两把刷子,可惜功亏一篑。”杰克满不在乎地摇晃一下酒杯。 “虽然凌少爷福大命大死不了,不过好像只剩下半条命。”凯罗琳对他眨眨左眼。 “你想趁人之危?"相处多年,杰克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不趁现在取他性命,日后要杀他可难多了。”凯罗琳轻刮一下他的下巴。 “可能是个陷阱。”他提醒。 “让我去证实一下吧。”她知道狂门做事光明磊落,不屑暗算设陷阱。 “想必他们会严阵以待,你如何接近他?" “山人自有妙计。”凯罗琳舒适地靠在他胸膛,碧眸闪著狡猾的光芒。 “小心点。”他宠爱地吻她,一点也不担心。 明知凯罗琳在为他冒险,杰克却没有阻止,因为他信任她的能力,她一向喜欢为他做事,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他,甚至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差一公分子弹就射中凌风的心脏,即使再世华陀都回天乏术。 麻醉还未退,凌风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失血过多的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仍然虚弱,欧阳义希与邢霜寸步不离他身边,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请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一名护士小姐走进来,她手上拿著一个堆满医药用品的盘子。 欧阳义希与邢霜一副戒备状态,同时打量护士小姐。 “有什么事?"欧阳义希靠近护士小姐问,并飞快查看她的盘子。 “医生想请你们过去一趟,向你们讲解病人的情况。” 欧阳义希向邢霜点一点头,使个眼色。“我过去,你留在这里。” “麻烦你出去等候,我要替病人量体温及检查伤口。”护士小姐放下盘子。 邢霜文风不动,冷冷地拒绝。“不行。” 护士小姐愕然,想不到家属不肯离去,她唯有退而求其次。“那么请你站到旁边,我要拉上布帘。” 邢霜瞄了一眼护士小姐涂著紫红蔻丹的双手,不发一言退至一边。 拉上布帘,护士小姐专业地替凌风量体温,然后解开他的衣衫,撕开胶布,查看伤口有没有发炎。 啧啧!果然伤得很重,伤口不知缝了多少针。不过真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那颗子弹真不长眼睛! 检查完毕,护士小姐预备替凌风穿回衣服,一把细小的刀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她伸手对准凌风的咽喉就要划下—— 布帘“刷”一声被人拉开。 “我来。”邢霜冷冶的声音响起,冰一般冶的手及时握住护士小姐的皓腕。 护士小姐迅速收手,与邢霜对望,两人都了然于心。 “麻烦你了。”护士小姐笑意盈盈,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第八章 护士小姐离开病房,迅速闪人,并脱去伪装。原来护士小姐是凯罗琳假扮的,想不到却被邢霜识破。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凯罗琳身后,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一个硬物抵住背部。 “回去告诉杰克,以后别再打狂门少主的主意!如果他少一根头发,我就唯你们是问!"威吓的女声警告著。 “你是谁?"凯罗琳猜不出女子的身分。 “你不用知道,总之以后你们不准再出现。”冷冰雪的脸一片森寒。 “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话?"凯罗琳试探。 冷冰雪冷笑一声。“随便你,不过别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好有自信喔……”凯罗琳出其不意向身后射出暗器,然后飞快转身。 凯罗琳与冷冰雪打照面,冶冰雪的枪口依然对准凯罗琳。 “小姐,你会不会弄错对象了?咱们好像素未谋面,从没过节。”被发丝遮掩了半边容颜,这个女子很冷很艳,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凯罗琳一时三刻想不起来。 “咱们没有任何过节,不过狂门少主与我的过节可大了,所以任何人都不准动他!"冷冰雪双眸进出火光。“他是我的猎物!" “原来是同道中人。”凯罗琳美眸一转。“或许,咱们可以合作。” “我说了,他是我的猎物,我从不与人分享猎物。”冷冰雪岂不知凯罗琳打什么主意。“我不再说第二次,你们休想跟我抢猎物,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目的已达到,冷冰雪收起手枪,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口气很大哦!她到底足何方神圣?凯罗琳心生不忿。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吓得乖乖听话,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杰克的好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冷冰雪跟踪凯罗琳,欧阳义希则跟著冷冰雪。 欧阳义希把刚才冷冰雪与凯罗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纳闷地端详冷冰雪,猜不透这个女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冷冰雪停下脚步,等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子现身。 “你到底是谁?"欧阳义希目光紧盯著她。 “以狂门“统帅”的通天本领,不难查到我是谁。”冷冰雪冷眼打量他。 她对狂门了如指掌,而他们对她却一无所知。 “是你做的?"他指的是射杀少主一事。 “是不是没有分别,你们已经一口咬定是我干的。”她觉得没澄清的必要。 “既然你要杀少主,多个有力盟友不是更好吗?"欧阳义希不明白为何她要阻止杰克。 “如果阁下的听力没有问题,自然知道原因,不需要我重申。”她语带嘲讽,一语道破他的跟踪。 “不论冷小姐的本事有多大,都不会再有下手的机会!"他并不是虚张声势,只想她知难而退。 “你大可放心,我暂时还不打算取你们少主的性命,一死了之大便宜他了。”她表明态度。 “你是什么意思?"他发觉这个女子越来越神秘。 “你们少主自会明白。”她一扯嘴角。“我与他的恩怨,你们不会懂。” 这次欧阳义希并没有阻止她离去。 冷冰雪说得没错,她与少主的恩怨情仇不是他们外人可以插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不过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动少主一根汗毛,任何人都不能! 本来在欧洲度蜜月的费迪文与李可柔,收到希代子的电话后立即终止旅程,为免可柔成为箭靶,费迪文先护送她回总部,然后第一时间赶过来。 在检查完凌风的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后,他们立刻办理出院手续,把凌风接回欧阳家的别墅,静心养伤。 “你真走运。”替凌风完成每日的例行检查后,费迪文闲闲地揶揄。 凌风之所以能死里逃生,当然不是靠运气,亦不是杀手的枪法奇差,而是凌风反应够快,及时避过致命的部位。 受伤后的凌风变得沉默寡言,只简单告诉他们,杀他的是御龙帮的向逸飞,其余则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 虽然他们很想知道当时的情形,但碍于少主伤势严重,需要好好休息养伤,而且少主的性子变得深沉阴郁,害他们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有继续调查冷冰雪,及加强防备。 又休养数日后,凌风的气色稍为好转,脸色不再苍白吓人,精神亦不错,所以费迪文才敢开他玩笑。 “害你不能好好度蜜月,真的很抱歉,可柔有没有生气?"凌风靠坐在床上,疲倦地扯动嘴角。 “放心,她很明白事理。”提起爱妻,费迪文笑逐颜开。只有可柔与希代子两个活力十足的小女人留在总部,不知她们会不会把总部闹翻了。 反观少主的死气沉沉,费迪文知道少主这次的“外伤”远远不及“内伤”来得严重。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少主受重伤,第一次在十四年前,咱们相识那天。” “对,那次真感谢你伸出援手。”凌风回想起来,自己两次受伤都与冶冰雪有直接或间接关系。 “两次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费迪文猜测。 知道费迪文细心,不过凌风可不打算承认。“你多心了。” “是吗?可是这世上能伤得了少主的人可没几个,尤其伤的是这里。”费迪文拍拍胸口暗示。 “你何时转科,当起心理医生了?"凌风讪笑。 这时,欧阳义希兴奋地冲进来,随后而至的邢霜则眉头深锁。 “我终于查到了!"欧阳义希迫不及待报告。“少主,我查到冷冰雪的真正身分了!" 凌风扫视忧心仲仲的他们,显然并不是好消息。“说。”简单有力的一个字,由凌风口中逸出。 “她是御龙帮的人。”欧阳义希说了一半反而踌躇起来,这个真相对少主的打击一定很大。 “说详细点。”凌风追问。其实他早该猜到的,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她是以冷酷无情见称,外号冶焰的御海堂堂主。”欧阳义希一口气道出——“十四年前,冷冰雪、向逸飞与列焰阳组织了御龙帮,她与御风堂的堂主飞焰向逸飞,感情一向很好,是帮内公认的一对。” 凌风感觉脑袋好像捱了一记闷棍,又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心口捅上一刀,痛彻心扉的感觉直入骨髓。 他闭上眼深呼吸,强压下胸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所以,这次的委托是一个陷阱,全是御龙帮精心策划的行动,海堂主冷焰负责引诱,风堂主飞焰则负责执行。”凌风道出各人不敢说出口的想法。 “其实少主动完手术不久,凯罗琳与冷冰雪曾来过。”欧阳义希把当时的情形与对话内容,一五一十告诉少主。 “冷冰雪说她与少主的恩怨我们不会懂,少主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凌风掀起一抹残酷的笑容。死了太便宜他?她还真的恨他人骨! “她人在哪里?"凌风想见她一面。 “少主受伤后,冷冰雪已经离开冷宅,之后并没有回去,好像一直住在冷氏企业的办公室里。”邢霜回去冶宅多次,这是向冷宅佣人打听到的消息。 “海堂主冷焰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御龙帮应该暂时不会对少主不利,咱们反而要多提防杰克偷袭。”欧阳义希担心老狐狸会有所行动。“杰克人正在台北,相信他会亲自出马对付少主。” “不如先让少主回总部养伤,待少主复原后,咱们再从长计议解决杰克。”邢霜提议,她不想看到少主继续受伤。 “我赞成。”欧阳义希举双手同意。“费迪文,少主的身体状况可以应付短途飞行吗?" 费迪文瞟一眼凌风,并不认为他肯在此刻离去。“少主的身体没问题,只要少主愿意。” 果不其然,凌风坚决拒绝。“事情还未解决前,我不会离开台湾。” “可是,少主……” 邢霜的劝告被凌风阻止,他合上限假寐。“我很累,想休息,你们出去吧。” 凌风的脸色真的不太好,费迪文示意让他休息,然后与其他人一同离去。 关上门,凌风倏地睁开眼。他现在怎么睡得著? 他盯著窗外的景致,眼神空洞,想起那张不带感情的美丽雪颜。 所有事情都是冷冰雪精心策划的,半年前对狂门的挑衅是开始,接受杰克的委托是借口,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是存心报复他的背弃。 她处心积虑安排两人的重逢,让他以为她还深爱著他,想与他重新开始;千方百计得到他的爱,使他坠入她编织的温柔乡,然后无情地把他一脚踢开,狠狠打落地狱,万劫不复。 现在的冷冰雪只是一个复仇天使;对他再也没有半分爱,她的心已经系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而他交出的心已遭她弃之如敝屣,狠狠撕毁。 弄成今日的局面,全是他自找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不能怪她绝情绝义,只能怪他当初辜负她在先,是他放弃她,他活该永远失去她。 那一枪打碎了凌风的心,比起十四年前的忍痛别离还要痛。他现在不得不承受她不再爱他的事实,面对永远失去她的结局—— 胸口一闷,一股鲜血直冲喉头,他的嘴角沁出血丝。 她如愿以偿,失去了她,教他生不如死! 凯罗琳终于想起,原来冷冰雪就是那个曾当众掌掴凌风的女子,于是她积极地调查冶冰雪的资料,直觉告诉她,冷冰雪与凌风的关系绝对耐人寻味,而且可以好好利用。 “呵呵!有趣、有趣!"凯罗琳看完刚刚收到的邮件后,呵呵大笑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逮到凌大少爷的死穴了! 一个白头老翁弯腰驼背走进来,原来是乔装外出的杰克。越狱后的杰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难怪国际刑警一直找不到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凯罗琳雀跃地扬扬手上的资料。“我押对宝了!" 杰克对镜卸下脸上的伪装,等待她的下文。 “掌掴凌少爷、在医院恐吓我的女子叫冷冰雪,是美台富商冷尧光的独生女,亦是冶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她笑得不怀好意。“这种在温室长大的千金小姐,你绝对想不到她的隐藏身分。” “你挖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丑闻?"努力卸妆的杰克问。 “难怪冷小姐这么目中无人,原来她是御龙帮御海堂堂主冷焰。” “你确定?”他半信半疑。 “当然,我的消息来源不会有错。”她好不得意地扬首。“更有趣的是,冷冰雪与凌风曾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十四年前她被凌风抛弃,她对凌风可谓恨之入骨。” 杰克的兴趣全被凯罗琳挑起,凝神聆听。 “这就是御龙帮之所以与狂门杠上,并接下咱们的委托,狙杀凌风的原因。” “原来是旧相好。”他心中飞快盘算。“凌风对她是否还余情未了?" “可以请得动狂门少主亲自出马保护的女子,不单令凌少爷全无防备,还一击偷袭成功,可想而知凌少爷对她的钟爱了。”她绝对相信凌风还爱著冷冰雪。 “哈哈!想不到这个小子聪明一世,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真是大快人心。“被自己深爱的女人置之死地,他一定伤得很重。” “爱之深,恨之切。”同是性情中人,她可以理解冶冰雪的伤痛。 “看来咱们可以拉拢海堂主,好好合作。”杰克双目闪著嗜血的光芒。 “你想到好点子了?" “有好戏可看了!"他抚摸额上的疤痕。是时候向凌风全部讨回来了! 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便不能半途而废,不可以放弃。冷冰雪一直持之以恒,不曾改变过心意。 十四年前,凌风离开了她,她伤心难过、痛苦绝望,她恨他的背叛离弃,怪他的懦弱胆怯,怨他的自以为是……可是知道他出走的原因全是因为爱她,却又教她恨不下去。 明知要凌风做出这个绝情的决定,他同样不会好受,同样要承受痛苦的煎熬,理智叫她原谅他,感情却叫她怨恨他。 凌风的离开令她深深领悟爱情的苦涩无奈,同时明白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她爱他,不管他伤她有多深,她还是一样深爱著他! 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心意,冷冰雪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好好锻链自己。她要变得坚强,为了成为一个可以匹配他、在各方面都不输他的女子。 她一直努力不懈,不断磨练自己,那么他再也没借口逃避,再也没理由拒绝她了。 为了他们的将来,她会证明给他看,她可以保护自己,不会成为他的负累,还可以与他并肩作战。 不过在此之前,凌风对她造成的伤害、分开十四年的遗憾,绝对不可以原谅,她不会轻饶他! 过去她一直为凌风而努力,是时候要他付出代价、受到教训。所以冷冰雪把他曾给她的伤害一一奉还,让他尝到被人背弃的撕心痛楚。 她的报复其实是个赌局,她在赌,赌他还爱不爱她,对她的爱有多深,他到底值不值得她爱。 如果凌风承受不起她的报复,对她的爱意完全磨灭,再次放弃她,她会对他心死,彻底忘记他,因为他不值得她死心塌地去爱。 但是如果他对他们的爱情还有信心,仍然信任她的爱,对她的爱坚定不移,冷冰雪会再次投入他的怀抱,放开胸怀与他重新开始。 这是一场残酷的测试,那天她道出真相,进行复仇考验。她无情地拒绝他,把他伤得体无完肤,但她仍然记得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无论你爱我与否,我都一样深爱著你,我不会放弃,不会再放开你。 那一刻,冷冰雪好像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成为这场赌局的大赢家,不过下一刻,一切化为灰烬,突然冒出来的向逸飞打乱了她的计画。 凌风一定以为这是她安排的,她与向逸飞串谋,先欺骗他的感情,玩弄他的真心,再来一枪了结他,他现在一定对她恨之入骨,说不定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或许他们注定不该相爱,也无法长相厮守! 冷冰雪这次踏进御园,虽然依然为了同一个男人,但是比起上次要冷静得多。 “烈焰。”在中国式的御花园内,冷冰雪找到正在品茗的列焰阳。 “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列焰阳气定神闲喝了口茶。“坐。” 冷冰雪在列焰阳对面坐下来,想著适当的措词。 “找我有什么事情?"列焰阳嗅著清香扑鼻的杭州西湖龙井,他其实早已猜到她的目的。 “关于杰克·钟斯要狙杀狂门少主的委托……”冶冰雪有点难于启齿。 事情的来龙去脉,列焰阳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咱们还有很多机会下手。” 她决定坦白。“我决定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杀狂门少主。” 言下之意,冷冰雪非但不会完成委托,还会保护狂门少主。 列焰阳紧抿嘴唇,洞悉一切的锐眼盯著她。“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与他的恩怨,不是用死可以解决。”这是她唯一的理由。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著那个男人?"虽然列焰阳一向不过问别人的私事,更遑论是感情,但这档子事他也算是始作俑者,一开始他已管定了。 不愧是烈焰,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要我眼睁睁看著他死,我办不到。” 她这个答案无疑是承认了,列焰阳虽然替飞焰可惜,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既然她选择了那个男人,他不会阻止。 “希望你的选择不会有错。”他语重心长。 冷冰雪对上他了然的黑眸,顿时明白列焰阳的暗示,他有点遗憾她没有选择飞焰。原来烈焰对他们的关心,远远超过她想像。 “我可以回覆杰克,他的委托咱们算是完成了,不过功败垂成,从此御龙帮与他再无任何瓜葛。”在接下这委托时,他就有预测到这一步棋。 “谢谢。”她低声道谢。“麻烦你代我向飞焰解释。” “我会的。”列焰阳点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差事,只能怨自己多管闲事。 “不过,你是打算继续放著这颗炸弹在身边,终日提心吊瞻何时会爆炸,还是把这颗炸弹拆了,一了百了?"明显地,列焰阳在给她一个建议。 冷冰雪已想好,与其坐以待毙,处处防备敌人,何不转攻为守。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我想永久解决杰克·钟斯这颗炸弹。” 列焰阳满意地点头。“我今早收到杰克的通知,他感谢御龙帮的帮忙,虽然未能成功狙杀狂门少主,但以现在的情况,最适合乘胜追击,为了可以好好合作,他想与咱们碰面。” “正好省我的事,不用花时间找他。”她也希望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杰克点名要与海堂主冷焰单独碰面,相信他已经知道你的身分,还有与狂门少主的关系。”他不忘提醒。“这会是个陷阱,他一定有备而来。” 果然是只攻于心计的老狐狸。“即使明知是陷阱,我也要赴约,且看看谁的本领厉害!" 冷冰雪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应付,如果她连杰克都对付不了,那表示她十四年来的锻链全白费了,她不配当御海堂堂主,更没有资格待在凌风身边。 “万事小心。”列焰阳并没劝阻,因为他同样相信她的能力,在御龙帮打滚了十四年,她这个御海堂堂主不是虚有其表。 第九章 今夜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明月高挂,星光点点,,仲夏夜的微风徐徐,很适合情侣们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 凌风对著良辰美景,感到无比苍凉,他的心空空洞洞的,有种孑然一身、遗世孤独的感觉。 讽刺,真是讽刺!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一直想守护,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的人,到头来,原来他一直在伤害她。而且是他伤她最深最痛,是他亲手摧毁了他们的爱情! 凌风可以理解冷冰雪的怨恨,他活该承受她的报复,但他却面对不了她爱上别人的事实,这比她想杀他还要让他痛苦。 凌风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如此脆弱,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既然十四年前他走得义无反顾,今天他一样可以,如果他真的爱她,就应该放手,衷心祝福她。 可是——他会疯掉!想到她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对那个男人撒娇,凌风就受不了,他妒忌得发狂,控制不了杀人的冲动。 凌风把痛苦扭曲的脸庞深埋在双掌中,顿感挫败无力,多想喝一口忘川水,停止相思、忘却痛苦。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他的行动电话萤幕一闪一亮,没有来电显示。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按下接听键。 “喂?"凌风凝神聆听。 “凌少爷,好久不见了。”纯正美国口音的英语传来,是杰克·钟斯。“别来无恙。” “托福。”凌风脸色一凛。杰克想玩什么把戏? “精神不错嘛,看来复原得很好。”仿佛老朋友,杰克客套起来。 “多谢关心。” “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凌少爷您罪孽深重,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杰克幸灾乐祸地说。 “说到罪孽,我又怎及得上钟斯先生?"凌风讥诮。 “哈哈!我这个人虽然坏事做尽,还有个红颜知己在身边,没被爱人出卖。”杰克开怀大笑。 刺耳的笑声直中凌风的死穴。“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年轻人真没耐性。”杰克还意犹未尽,难得找到凌风的弱点。“我只想告诉你,御龙帮的冷焰名不虚传,不仅长得美,做事又心狠手辣,很对我的胃口。” 杰克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凌风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如果杰克敢动雪儿一根汗毛,他绝不会放过杰克! “我与御龙帮的人不太热。”凌风语气森寒。 “我也是,所以我正打算与她好好联络感情。”杰克奸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代你好好疼爱冷小姐。” “恐怕你找错对象了,她与我已经毫无关系,你想怎样,悉随尊便。”凌风矢口否认。绝不能让杰克知道雪儿对他的重要性。 哼!以为他是傻子,竟这样耍他? 杰克挑明了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会好好疼爱她,然后再送她一程……” 脸色铁青的凌风紧握电话,他闭上眼,按捺怒气。“你想怎样?" “想要她好好的话,你就乖乖来受死!"杰克扯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时间地点?"不管雪儿是不是真的在杰克手上,凌风决定与他做个了断。 “两小时后,到码头8号仓库,记住,你一个人来,不然就等著收尸!"杰克撂下话后便挂断电话。 凌风看看手表。他不想惊动其他人,与杰克的恩怨,他打算独自解决。 本来美好的夜色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乌云遮天。 凌风准时到达,他站在空无一人的8号仓库前,身后转来轻微的细碎脚步声,他霍地转身。 冷冰雪依约前来,却在看见转身的男子时吃惊得愣住了。 想不到会看到对方,凌风与冷冰雪两人同时愣住。 枪伤还未痊愈的凌风看来糟透了,没有血色的脸颊满面胡髭,面容憔悴忧郁,只有那双深邃黑瞳仍然炯炯有神。他瘦了很多,记忆中的他一向风度翩翩、自信迷人,唇边惯性地挂著一抹玩味的笑容,她从没见过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心痛难过闪过她眼眸。 朝思暮想的人儿站在眼前,凌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清冷美艳的她仍旧教他怦然心动,他并没错过她眼中蕴藏的复杂情意,希望他没认错,因为他很想知道,在她冷酷无情的伪装下,到底对他还有没有情。 并末泄露太多感情的他们很快回过神来,藏好心中的秘密。 他们都不笨,知道这是杰克的诡计,杰克的如意算盘是要他们两败俱伤。 毫不犹豫,冷冰雪拿出手枪,枪口直指凌风。 微风吹起她前额的发丝,如冰雕般的美丽容颜若隐若现,目光冷凝,仿佛地狱来的夺命罗刹。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还来送死?"冶冰雪睥睨凌风。 凌风抚著伤口,满脸怨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好狠的心!" “只能怪你辜负我在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冰雪讪笑。 “今天我总算认清你。”凌风忍痛承认。 “你应该要感谢我手下留情,留你一命。”冷冰雪收起手枪。“在我还未改变主意前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这个笨蛋!想打发他走,她以为自己可以对付杰克吗?! “很抱歉,约我来这里的并不是你。”凌风不为所动。“杰克!你这只缩头乌龟打算躲到何时?" 可恶!他这副病入膏盲的模样还想与杰克对决?!他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冷冰雪气极败坏。 但在她还未有所动作前,杰克已慢慢从黑暗中步出。“我可是用心良苦,出于一片好意,让你们这对旧情人好好叙旧,说悄悄话。” 比起数年前的意气风发,现在的杰克·钟斯显得沉稳内敛、老谋深算。 “我还以为牢狱生活可以磨掉你的恶习,想不到你还是一样讨人厌。”凌风故意旧事重提,想激怒杰克。 “小子,你还是一样,一点也不可爱,目中无人。”杰克打量凌风。这小子的确长进了不少,可惜负伤的他只是只无牙老虎。 杰克步向冷冰雪,放肆的蓝眸梭巡过她全身,并朝她伸出大掌。“还是海堂主冶焰来得可爱,久闻不如一见,幸会。” 冷冰雪冰眸一厉,倏地举枪指著杰克。“你是什么意思?" “子弹无眼,小心走火。”杰克用手格开枪口。“你别乱开枪,不然咱们会三败俱伤。” 回应杰克的话,一记子弹落在冷冰雪脚边以示警告,是躲在货柜的凯罗琳放冷枪,想必她的枪口正对准他们。 “杰克,你与我的恩怨,咱们爽快做个了断,你别婆婆妈妈扯进外人来。”凌风满脸不耐烦。 “我与你的帐,又怎及得上你与海堂主的帐来得‘渊远流长’?"杰克笑得不怀好意。 "我这个人一向很有耐性,待你与海堂主的帐算清了,咱们再慢慢算也不迟。” “我与这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女人已经恩断义绝,像她这种见异思迁、水性阳花的女人,我才不屑和她有任何关系。”凌风愤然道,眼中尽是鄙夷之色。“你最好立刻消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你快走!别留在这里!凌风在心里呐喊。 在杰克的严厉注视下,冷冰雪眯眼冷笑。“杰克你尽管好好教训他,但别让他死得太快,便宜了他!" “我也正有此意。”杰克抚摸右眉的疤痕,亮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刀,一步一步走近凌风。 “我一直很想在你这张讨厌的俊脸上刻几道刀疤,一定会更好看。”杰克手起刀落,凌风敏捷地避开。 杰克浮起残酷的笑容,双目闪著嗜血的光芒,攻击既狠且毒。 冷冰雪看著扭打的两人,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场面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受伤的凌风又怎是杰克的对手? 杰克重重一拳打在凌风胸上,凌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冷冰雪咬紧下唇,快要控制不住上前阻止杰克的冲动。她无法再袖手旁观,杰克快要把凌风活活打死了! 杰克一手抓紧凌风的咽喉,打得兴起的他双目通红、笑容狰狞,扬起持短刀的右手,就要狠狠刺下去—— “住手!"冷冰雪大喝,一颗子弹及时打掉杰克手上的短刀。“放开他!" 杰克抬首瞪著冶冰雪,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不过当他瞥见凯罗琳被一名男子挟持著后,他只好放开凌风,然后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狂笑。 与冷冰雪一起来的向逸飞暗中伺机而动,顺利制伏了凯罗琳,并及时出现解救了凌风。 杰克止住猖狂的笑声。“御龙帮一向都是这样对待委托人的吗?" “我说过还不是取他性命的时候,你这样打法,根本就没戏唱下去。”冷冰雪解释。 杰克压根不相信冷冰雪的鬼话。 “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放了她。”杰克扬起手上的控制器威胁。“这里已经装满炸药,只要我一按下去,谁都别想活命。” 冷冰雪与向逸飞交换个眼神,知道杰克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是放了凯罗琳这张王牌,形势对他们不利。 “只要你交出控制器,我自然会放人。”向逸飞提出交换条件。 杰克用力一脚踢在凌风身上,凶悍暴戾的脸容尽是肃杀之气。“别威胁我,我很乐意同归于尽。立刻放了她!" 向逸飞逼于无奈,最终还是放了凯罗琳,凯罗琳立刻扶起凌风,枪口对准他的额际。 “狂门少主的命,无论如何我都要取走。”杰克走近冷冰雪,杀气腾腾的逼视她。“多谢两位堂主帮忙,你们可以离开了。” 这时,凌风突然吐了一口血,凯罗琳下意识伸手扶住他,凌风趁机拐了她一肘子,两人打了起来。 同时,冷冰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脚踢中杰克的手,控制器立刻飞出去,眼明手快的向逸飞第一时间接住控制器。 冷冰雪一手劈向杰克,逼得杰克反击。 想不到冷冰雪的拳脚功夫这么厉害,杰克不得不卯足全力与她对打。 本欲上前帮忙冶冰雪的向逸飞,在见到凌风快要被凯罗琳打倒时,连忙出手帮忙。 拳脚交加,杰克被冷冰雪重重一脚踢得倒地,他立刻掏出手枪对准冷冰雪,不过冷冰雪快一步扑向他,两人就这样在地上打滚,僵持不下。 突然“砰!"一声,触目惊心的枪声响起,所有人全都停了下来,同时看向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杰克与冷冰雪。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人不由屏息,奸像连心跳都停了。 杰克与冶冰雪依然没有动静,最后是向逸飞先放开凯罗琳,冲上前查看。 “雪!” 谢天谢地!那一枪打在杰克的胸膛上,躺在地上的杰克,睁大不可置信的狰狞蓝眸,死不瞑目。 “我没事。”向逸飞扶住冷冰雪。 “不——” 声嘶力竭的叫喊来自凯罗琳与凌风,泪流满面的凯罗琳对冷冰雪开了一枪,不顾一切的凌风飞扑向凯罗琳阻止,而回过头的向逸飞则拥住冷冰雪扑向一边。 所有事情几乎在同一秒内发生,凌风阻止不了凯罗琳,子弹飞啸过他脸颊,直没入血肉之躯中。 尾随而来的邢霜给了凯罗琳致命的一枪,费迪文与欧阳义希亦同时赶到。 凌风挣扎著站起来,急忙搜寻冷冰雪的身影。 满身鲜血的冷冰雪坐在地土,紧紧拥著向逸飞。 冷冰雪并没中枪,中枪的是向逸飞! “不!"冷冰雪努力抹去向逸飞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 “雪……”向逸飞又喷出一口鲜血。 “不,你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冷冰雪扯下衣袖,按住向逸飞的伤口。 “雪……你让我说……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然我怕没机会……”向逸飞拉住冷冰雪抖得厉害的小手。 “不,你会没事的,没事的……”冷冰雪叫著,泪水潸然而下。 “雪……”向逸飞乏力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爱你……只要你能幸福……即使要我牺牲一切……我也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向逸飞脸带笑容,了无遗憾地闭上眼。 “不!"冷冰雪泪流满面,用力摇晃向逸飞。 突然一只大掌阻止冷冰雪,低沉有力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就放手。” 泪眼婆娑的冷冰雪连忙抬起头。 是费迪文! 有如寻获救星,冶冰雪握紧费迪文的手恳求。“我求你救他!拜托你,一定要救他……” 凌风疲惫地闭上眼,一滴眼泪自他眼角悄悄滑下。他知道,他将永远失去最深爱的人了! 冷冰雪独自呆坐著,毫无表情,漠然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 她觉得自己好卑鄙好自私,她一直知道向逸飞对她的爱意,她却装作不知,找尽借口蒙混过去。 她一直在利用他无私的付出,她以兄妹之情,堂而皇之拴住他的人和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她还记得十四年前第一次与他碰面的情形、还有对他莫名的亲切感。 可能是那天的阳光太猛烈、天气太闷热,快昏倒的她意外地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双有力的铁臂牢牢扶住她。 接住她的是一个斯文俊秀的少年,少年的眼神温柔、笑脸温暖,她目瞪口呆,还以为眼前是自己深爱的人。 少年与凌风十分相似,像的不是相貌,而是气质神韵。 十四年来,冷冰雪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坚强独立,不需依靠别人,原来她只是由一座城堡搬到另一座。 如果没有向逸飞的扶持鼓励,没有他的爱护关怀,她早已倒下,不可能撑得下去。 直到今天为了她,向逸飞甚至连性命都不要!他从不要求回报,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付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怎能无动于衷,怎能继续视若无睹? 他的恩情,她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只有…… 伤口裂开、脸肿瘀青,凌风全身多处伤痕。不过身体上的伤,无论有多严重都会复原。伤口会复合,瘀肿会消散,可是心上的伤口,却永远好不了。 冷冰雪一直在照顾死里逃生的向逸飞,她衣不解带日夜相伴,无微不至地照顾向逸飞,可是却对一墙之隔的凌风不闻不问。 入院至今,凌风没有见过冷冰雪,她从没来探望他,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视他如陌生人,仿佛从未认识。 她好狠心,吝于对他付出半点关心,现在在她眼里只有向逸飞,她全心全意爱著的男人。 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即使相距三步也遥不可及。 凌风很不甘心,他很想打碎他们之间的墙,很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回到只有彼此、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别人的从前。 第十章 向逸飞的复元情形十分理想,全赖冷冰雪的悉心照料。 午睡醒来的向逸飞,发现趴在床边的冷冰雪,为免惊醒她,他不敢移动,侧头打量倦极入睡的她。 眼底下的黑眼圈已成为她近日的新特征,老是不听劝出口的她总不肯回家好好休息,她不眠不休细心照顾他,她对他的好,他全知道。 即使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出于补偿,他还是很高兴。 难得有机会与她独处,这段期间的朝夕相处,每一次聊天、每一件小事情,点点滴滴,他都铭记在心。 向逸飞知道这段期间她一直没去看凌风,她刻意与凌风划清界线,表明她与凌风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 但她真忘得了,真的不再爱那个男人了吗?她骗得了所有人,甚至她自己,却骗不过他! 在她身边十四年,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她,他的心没有一刻离开过她,对一个他用心爱了十四年的女子,他还不了解吗? 如果她以为这种方法他会接受,她实在太贬低他的爱了! 他怜惜地轻抚她的秀发。这个傻瓜,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他是真心希望她得到幸福。 “对不起,我睡著了。”悠然醒来的冷冰雪揉著眼睛说。 向逸飞靠坐在床上,为她连日来的辛劳奔波心疼不已。 “我复原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每天留在这里,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在这里可以偷懒睡午觉,回家可不行呢。”她伸个懒腰,站起来松松筋骨。 “这里真像动物园,老是看到一只睡不饱的熊猫和瘦得不像话的猴子。”向逸飞揶揄。她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老天,你不知道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妆吗?"她捧著双颊大呼。 "瘦就是美,你不懂得欣赏就别乱说!" “恕我没品味,我实在不欣赏这种另类艺术。”他笑著摇头,颇有深意地道:“你还是留给别人欣赏吧。” 冷冰雪不自然地僵直,他的言外之意,她听出来了。 “很抱歉,请你屈就一下,别指望可以摆脱我。”她若无其事地说笑。 向逸飞深深瞥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 她顺从地坐在床沿,他温柔地把遮掩她小脸的发丝勾到耳后,梭巡她憔悴的脸蛋。 “你这是何苦?"向逸飞神色凝重,开门见山。 “我一点也不苦,辛苦的人可是你,我是赖定你了,你甩不掉我了。”她一脸认真。 “我是真心希望你得到幸福。”他握住她的手。 “你会给我幸福的,对不对?"她紧握他的大掌。 “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向逸飞摇头,他们心知肚明。 “从今以后,我的幸福只会在你身上。”冶冰雪清澈的水眸坚定。 如果这是事实,他会毫下犹豫拥抱她,给她承诺,但—— “你能忘记他吗?”他目光如炬。 她肯定地点头。“可以,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十四年够吗?"他嘲讽。“你别骗自己了,你曾有过十四年的时间可以忘掉他,可是你忘得了吗?如果你真的忘得了,你早就忘了。” 冷冰雪为之语塞。他道出她的心底话,一个铁铮铮的事实,不过—— “我会努力,你相信我,我会努力忘掉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是为了报恩?"他逼问。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但她不认为自己在报恩,比起让她痛了二十七年的苦恋,她宁愿选择比较轻松的感情! “自小到大,我就生长在温室里,备受呵护宠爱,不知人间疾苦,一直依靠别人活著。”想起往事,她目光蒙胧。 “直到我遇见你,你让我认识这个世界,你教我一切,让我变得坚强、独立。我之所以是我,完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在身边一直支持我,你对我很重要,是个不可缺少的人!" 她告诉自己,向逸飞是个值得她爱的人,她该珍惜他、回应他,她可以爱他,一定可以! 她的肺腑之言使他动容,可是—— “爱情不是同情,不能施舍,也不该拿来当报酬。” “但是我不能自私,只要自己幸福。”她痛苦地摇头。“如果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我绝不会幸福!" “你这个傻瓜!"他要骂醒她。“爱情的国度里不可能没有人受伤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两情相悦终成眷属,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不要你牺牲!"冷冰雪不愿再看到他为了她受伤。 “难道你就想看到三个人一起痛苦?"他笑,她还是不明白!"你爱我吗?" “我……可以试。”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不下数十次。 “你不可能做到。如果你真的可以爱我,你早就爱了,还需等到现在?"向逸飞一针见血。 “何况即使你能,你也不会爱我像爱他一样深,我永远都不可能胜过他。”向逸飞有自知之明。 "身为男人,我也有自尊,我要的爱是世上唯一、无可取代的,我不当第二。” 他的当头棒喝终于让冷冰雪醒悟。她差点重蹈凌风的覆辙,自以为是为对方著想,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在他人身上,她差点亲手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对不起……”她有点哽咽。 “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他抚摸她的秀发,最后一次说出爱意,向自己十四年的苦恋告别。“我爱你,所以我衷心希望你得到幸福!" “谢谢你!"冷冰雪紧紧抱著他,泪水不受控制的滑下。 向逸飞闭上眼,同样用力抱紧她。这个他深爱了十四年的女子,纵使再不舍眷恋,还是该放手了! 一定要幸福?谈何容易! 向逸飞把冷冰雪赶了出来,要她回去休息,她唯有无奈离去。 穿过花园亭台时,她望向天际的彩霞,想起刚才与向逸飞的对话。与她擦身而过的人,有多少人能够拥有幸福?她很幸运,有两个男人如此深爱她! 冷冰雪叹口气,继续迈步。 突然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她反射性扬起手刀戒备,在看清来者后又颓然放下,转而握紧拳头。 “有没有时间,我们谈一会儿?"身穿白袍的凌风迎风而立,憔悴的俊容有种忧郁的感觉。 “嗯。”该来的还是躲不了。 凌风与冷冰雪在花园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在一张长椅上各据一方,目不斜视。 眼前是一片落霞美景,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色彩斑烂瑰丽,朵朵云海飘浮,美不胜收。 不过心思各异的两人,此刻没有半点心情欣赏这片景致,谁都不愿打破沉默。 在花园意外看到她的刹那,凌风欣喜若狂,贪婪地打量久违的倩影。 眉头深锁的她消瘦了很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向逸飞平安无事,她不是该开心高兴吗?为何还愁眉苦脸的? 看到她离去时,他不自觉上前,下意识想留住她。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时,他已抓住她。 “你的伤……还好吗?"仿佛沉默了一世纪,冷冰雪终于开口,语气冶漠而疏远,目光始终直视前方,没有看他。 “没啥大碍。”凌风的语气同样平板,一双黑瞳直勾勾地盯著落日余晖。“他的情形如何?" “差不多好了。” 再也没有话题,两人再度沉默。 他们何时竟变得没话可聊?以往总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心事,现在呢? “事情告一段落了,你有什么打算?"他旁敲侧击,其实很想问—— “你放心,御龙帮不会再找狂门的麻烦,从此再无瓜葛。”她向他保证。 再无瓜葛?她倒说得轻松自在,他可听得痛彻心扉! 再也忍不住,凌风脱口而出:“那我们呢?" 冷冰雪的心跳漏了一拍,迎上他深邃的无底深潭,却瞧不出他的情绪,看不透他的心思,她自卫地讥诮:“你不是不屑与我这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任何关系吗?" 如刺猬的她难以接近,凌风同样不懂她的心。“当时情况危急,我是逼不得已才这样说。”他解释。 “你说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我们以后各走各的。”她故意说得洒脱,想试探他的真心,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冷冰雪的绝情令他的心痉挛,连最后一点希望也幻灭。 “你还恨我吗?你现在爱的……是不是向逸飞?"凌风神情哀伤。他在等她的判决,只要她承认,他会死心,会祝福他们。 凌风像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她的一句话,可以轻易把他推落无尽深渊,足以令他粉身碎骨! 他打算放弃了?!与十四年前一样,他再次选择逃避?他们的爱情始终像建立在薄冰上,脆弱得不堪一击。是她太天真,以为这次他不会再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组织御龙帮?"冷冰雪看著满天彩霞,一颗心如灌满水银般沉重,再也负担不起。 “因为我想站在你身边,我不断磨练自己变得坚强,就是要成为任何方面都不输人的女子,证明我可以配得上你! 向逸飞一直在我身后陪著我,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他为了深爱的人,什么都愿意做,甚至牺牲性命都在所不惜。他是一个勇敢去爱的男人,比起一个只会逃避、自以为是、不敢勇往直前去爱的男人,他更值得我爱。”如果连激将法都没用,她也认了! 凌风还能说什么?他输得彻底,败得透彻。 “我祝你们……幸福快乐。”好不容易,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是真心的吗?"她霍地转头,死命瞪著他,脸蛋刷白。 她的心好痛好痛,他好残忍! 他双眼直视前方,不敢看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了,不顾一切乞求她的爱。 在见到他点头承认时,她听见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声音。“我会的!" 再也难掩伤心绝望,冷冰雪站起来离去。她抬头挺胸,步履笔直,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只有泪水悄悄滑落。 凌风一直看著她离去的背影,看著她再次踏出他的生命,永远失去她! 天!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会这么懦弱?如果他就这样放弃,连他都要鄙视唾骂自己,他不配当个男人! 凌风追上去,不顾一切抱住她,紧紧拥著她,发自内心呐喊:“不!那全是假的,全是骗人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凌风豁然开朗,不再婆婆妈妈,他要勇敢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不会祝福你们,我不会大方地把你拱手让人,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你去爱另一个男人,我受不了! 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爱你,不管你爱的是谁,我都一样深爱你。我不会放弃,我不会再放开你!我不是伟人,我只是一个自私卑鄙的小人,我会用尽所有办法、不择手段拆散你们,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把你抢回来!" 冷冰雪任由凌风抱紧,听著他的真情告白。他的每字每句都直达她的心坎,温暖了她的冰天雪地,滋润了她干旱枯竭的心,她不禁泪如雨下。 不过这次流下的,是喜悦悸动的泪水。 “收拾好了吗?"冷冰雪愉快的声音响起。“烈焰在车里等我们。” 今天是向逸飞出院的大日子,所以冷冰雪与列焰阳一早便来接他。 “嗯。”向逸飞把手提行李袋的拉链拉上。 “可以走了。”穿戴整齐的凌风出现在门外,他也是今天出院。 真巧,凌风与向逸飞两人“同出同入”,不过待遇可差远了。 “我不是来接你的。”冷冰雪瞟了凌风一眼,然后过去挽著向逸飞的臂膀。“我们走吧。” 自从凌风向冷冰雪表明心迹后,他果然变得积极进取,展开紧迫盯人战术,只要冷冰雪来探望向逸飞,凌风便厚颜无耻地过去向逸飞的病房串门子。 虽然凌风与向逸飞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但碍于冷冰雪的关系,他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克制大打出手的冲动。 “一起走吧,反正顺道。”已经习惯冷冰雪的晚娘脸孔,凌风若无其事笑说。 “顺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冷冰雪挑起柳眉问。 “不同路也不要紧,我可以顺便兜风。”凌风满脸讨好。 “很抱歉,我们不需要电灯泡。”冷冰雪没再理会凌风,亲昵地挽著向逸飞离去。 在门外等凌风的三人面面相觑,在心中叹息,他们就是不想看到少主那副没出息兼没骨气的模样才不入内。 原来大丈夫真的能屈能伸,在爱人面前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凌风瞪著冷冰雪与向逸飞离去的背影,又恨又妒,他恨不得棒打鸳鸯,把心爱的人儿抢回来!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重夺伊人的芳心,让她再次爱上他! 感到背后一股强烈怨慰的视线,向逸飞故意亲密地拥著冶冰雪的肩头。“你打算何时才把我们的关系告诉那个可怜的男人?" “适当的时候。”冷冰雪水眸狡黠地眨眨,笑容甜美可人。 冷冰雪不打算轻饶凌风,故意让他继续误会,以为她爱的是向逸飞,无非是要凌风再多受点苦头。所以她不会太容易被凌风追到手,她要好好刁难他,他以后才会更加珍惜她,不会再轻易放弃他们的爱情。 “希望是他还没发疯,拿刀子来捅我前。”向逸飞对她挤眉弄眼。 “那才精彩啊!"坦白说,冷冰雪还满喜欢凌风为她争风吃醋的模样,还有重新追求她的热情与魄力。 “你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向逸飞再三确认。 冷冰雪与列焰阳接向逸飞出院后便回到御园,冷冰雪一直留在御园,没有离去的打算。 “有问题吗?这里也是我的家。”不像向逸飞与列焰阳长居御园,冷冰雪很少留在御园过夜。 “问题不在你身上,而是在门外苦苦守候、快要变成石柱的门神。”列焰阳有点幸灾乐祸。 “在他还没冲进来向我要人前,你最好给他一个交代。”向逸飞无奈催促。 凌风一直跟在他们后头,“护送”他们回来后便在门外等候,一直不肯离去,让御园的守卫严阵戒备,以为狂门的少主来找碴。 “又不是我叫他等的。”冷冰雪抱怨,挥手招来一个佣人。“把门外那个人赶走,看了碍眼。” "是。”佣人领命去也。 “我要睡了。”冷冰雪站起来回房。 这个女人真无情,就这样打发等了她一整天的痴心汉?向逸飞与列焰阳相视而笑。 冷冰雪真的无情吗? 当然不,她在床上辗转难眠,一颗心悬在某人身上,不知他是否还在等待…… “为什么不回去?"冷冰雪从黑暗中出现。 凌风靠在车旁抽烟,满地的烟蒂可想而知他等了多久。看到伊人出现,他马上笑逐颜开。 “我怕你被大野狼吃掉,所以在这里站岗。”凌风的黑瞳依旧晶亮有神。他真的不想她与别的男人“过夜”,他很妒忌。 “你在说自己吧?"冷冰雪嗤之以鼻,知道他紧张,心中窃喜万分。 “我想见你。”凌风含情脉脉瞅著她。 冷冰雪的心早巳融化投降,不过不想太便宜他。“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反正你都醒了,陪我去散步。”既然她肯出来,表示她的心里有他,凌风扯起一抹佣懒的笑容。 “我没有夜游的习惯。”她拒绝。 “那陪我聊天。”他不死心。 “我与你无话可说。”她摇头。 凌风眯起眼,富磁性的嗓音性感沙嗄,企图迷惑她。 "那就多陪我一会儿。”没机会让冷冰雪拒绝,凌风一手拉她入怀,低头吻住她。 冶冰雪缓缓闭上眼,知道自己抵抗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沦陷在他的柔情里。 三个月后 冷氏大楼内,精神抖擞的冷冰雪正埋头苦干。她头发留长了,已经留到肩膀,因为某人的关系。 专注工作的她并没听到敲门声,更没发现一个高大身影已站在她办公桌前,直到有人轻敲桌面,她才如梦初醒。 “冷小姐,赏个脸,一起吃晚饭吧?"向逸飞潇洒地伸手作邀请状。 “求之不得。”冷冰雪立刻丢下工作,拿起包包走人。她不是工作狂,难得找到可以早点下班的借口,岂会错过? 向逸飞拥著冷冰雪的肩头,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去。 “你想吃什么?"向逸飞体贴地问。 “无所谓,你决定。”冷冰雪耸耸肩。 “不过恐怕咱们吃不成了。”向逸飞抿起一个饶富兴味的笑容。 “为什么?" 回答冷冰雪疑问的,是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粉红玫瑰花。 “雪儿,送给你的。”带著温文儒雅笑容的凌风出现。 凌风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向逸飞一眼,用力拍开向逸飞放在冷冰雪肩头的大掌,然后一手拉开冷冰雪,刻意与向逸飞保持距离。 冷冰雪不悦的视线射向凌风,还未待她发难,见惯不怪的向逸飞十分合作,向凌风摇摇双手以示清白,然后飞快了亲一下冶冰雪的脸颊,迅速闪人。 “算你走得快!"气得在向逸飞背后大叫的凌风,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如果不是向逸飞向他坦承,冷冰雪只当他是哥哥,凌风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此放肆的。 不理会凌风,冷冰雪迳自离去,凌风立刻跟过去,满脸讨好。“今天是我重新追求你的第一百天,所以我特别订了一百朵玫瑰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在这三个月里,凌风整天守在冷冰雪身边,死缠烂打,脸皮厚到家。 表面上冷冰雪半推半就,拿这颗牛皮糖没辙,允许他在身边放肆,实际上她很享受他的追求。 “我最讨厌玫瑰花。”冷冰雪轻哼,拒绝他的心意。 “下次我送百合。”凌风面不改色,仍然堆满笑容。 “我讨厌花。”她故意找碴。 “下次我送礼物。”他像极了巴结奉迎的哈巴狗。 “我讨厌你。” “下次我……”凌风瞠目结舌,冷冰雪则得意洋洋地睨他。 “下次你别出现。” 他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休想摆脱我!" “咱们走著瞧。”她大步离去。 他连忙捉紧她的小手不放。 “你放手!"她挣扎。 “不放。”他握得更紧,铁了心不会再放开。 “你很讨厌!"她槌他。 “打是情,骂是爱。”他好不得意。 “你真的很讨厌!"她瞪眼。 “我真的很爱你。”他还是笑咪咪的。 “我不爱你!" “我最爱最爱你。” “我最最最讨厌你!" “我最最最最爱你。” “……” “……” 凌风到底何时才能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有天晓得! 六颗头挤在门外,全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我不相信!"欧阳义希压低声音怪叫。 “我也不相信。”希代子支持丈夫。 “不可能!"连狄恩斯也来参一脚。 “不会吧?"连邢霜都觉得不可能。 “真的吗?"李可柔则是半信丰疑。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费迪文细声回答。 "少主三十年来从没碰过女人,他是……” 房门霍地被打开,六人狼狈地跌在地上,抬头就瞧见一张吓人的笑脸,正是笑容特别温柔亲切的凌风。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恶魔的笑容维持不到半秒钟,立刻伸出魔爪怒吼。“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被凌风一喝,六人忙作鸟兽散,然后便听见重重的关门声。 他们不死心地继续讨论。 “少主一定是恼羞成怒了!" “咱们是出于一片好心耶……” “对啊,免得他手忙脚乱。” “……” “……” 原来,今晚是凌风与冷冰雪的新婚之夜,凌风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良辰美景,又是他的“第一个”洞房花烛夜,怎能让人来破坏? ——全书完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