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橙》作者：玉酒非酒 文案 “每个人都曾经羡慕着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但却不知道自己， 也曾是被别人所羡慕的。” ——你有没有曾经，也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如此羡慕过别人？ 【预告】很久很久以前写的一个小短篇（总之应该是18年以前写的），没有CP也不是百合。单纯的一个，练笔和记录心情的小故事。只想给所有女孩一句话——好好珍惜自己，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发光体。 内容标签：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小豆，顾沛然 ┃ 配角：等等 ┃ 其它：原创短篇，女孩青春物语 一句话简介：每个女孩都是独一无二的发光体 立意：女孩子的青春物语。 第1章 【一】橙色 那是存在于艾小豆初中时期记忆里的一个女生。 虽然不太明白为何她如此喜欢橙色，但在艾小豆的眼里，她是特别的。因为当全校正流行着黑裤白衣的“孝衣”时代，像那黑夜与星星在天空中呈和谐对比时，只有她一身橙色，成了这片天空中唯一的亮点。 虽然她因为家庭原因是个中途插进来的暂读生，没有要求校服，但还是招来了不少人像看异类般的眼神。只是她自己却似乎毫不在意，艾小豆倒是挺欣赏她这份勇敢，至少不像他们这些人，天天走到哪都是阴阳八卦图，还总爱说别人长短。 她来的那天就是这样一身鲜明的橙色纺纱裙，站在讲台上的她显得纤瘦而娉婷，就连那头窗外吹来的夏风都似乎是在拉着她的裙角在不停地跳舞，那画面别提多美了。 班里人数为单，因此在分同桌的时候艾小豆也就正好成了那个“单身汉”，但她倒觉得一个人坐正好，不但不会有人在旁边骚扰她，她还可以霸占两个位置。所以当听见老班要她和那位暂读生坐一起时，她心中瞬间万马奔腾——噢，Come on！窗边的小豆豆就是我，这是我一个人的宝座好吗？！ 六月中旬，窗外树上的知了已经被这炎热的天气闹得极不安分，而永不止休的啼叫声似乎也唤醒了艾小豆内心中的搞怪分子，于是照常理，她得给这位新同学一份初次“见面礼”。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整投在讲台上的那个女孩身上时，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艾小豆的小动作了。 老班吩咐顾沛然自己找个位置坐后便走了，而其他人也都去准备下节的体育课，只剩下几个平日里爱八卦的女生正期待着是否有场小闹剧看。 顾沛然当然不知道这位班级里的“女魔头”，只见她正在看书，右脚踏在旁桌的椅子上，似乎正享受着这种“后排座位唯我独尊”的殊荣。 坐在那角落的人似乎不太友善呢，可是没办法，她们还是得成为同桌的。 在众人的目光下，顾沛然显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收拾了一下心情，从容微笑着走到了最后一排，礼貌性地问：“同学你好，我坐你旁边可以吗？” 她的声音温柔缓和，就像那山谷里遥远的回音一般萦绕在艾小豆的耳边。闻声，她将头从书中抬起来，可当对上那人清澈的明眸时她却不由得发了愣。 她可以对天发誓，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的一双眼睛了，就像书上说的，有人目若星晨。 原来那不是骗人的。 “噢。”艾小豆有点看呆了，愣愣地答应后把脚从椅子上挪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个鞋印在上面，显得有些突兀。可她却丝毫没有要将自己的足迹抹点的意思，别过脸之后便又将头埋进书里去了，但眼角还是偷偷留意着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毫不嫌弃地用手将鞋印抹掉后便准备坐下，可屁股刚坐稳，整个人连同椅子都往后面倒去。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个几近空荡的教室里传开，顿时惹来几个女生戏谑的笑声。 “哎呀！摔得个结实啊。那是张坏的，我忘了提醒你了，不好意思啊。”艾小豆嘴里虽朝她道着歉，可在心里坏笑着，不禁嘴角轻轻上扬。 她以为接下来那人该准备哭戏的，可出乎众人意料地顾沛然并没有，而像是料到对方会这么做一般，泰然自若地缓缓站起身，对周围的人笑了笑，说了声不好意思后揉揉吃痛的屁股便将书有条不紊地一一捡起来擦干净再揣入怀中。 看她这样，艾小豆心中的成就感瞬间清零。而就在这时，一旁响起了林诗琦的声音，“艾小豆，你每次都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艾小豆把书合起，毫不示弱地对上她的眼。林诗琦这人平时就没什么爱好，唯一的就是喜欢和她斗斗嘴什么的，喜欢以一班之长的身份伸张正义。她哼笑一声：“是她她自己不小心，又关我什么事？” “你就是故意想看她笑话。”林诗琦知道这绝对是艾小豆弄的，别人也许都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艾小豆的作风，就是喜欢捉弄新来的。 只听得艾小豆很坦然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又没有人看到是我做的。” “艾小豆！”林诗琦嘴巴上的确说不过她，一时气红了脸，竟和一旁因尴尬而羞红脸的顾沛然成了一样的颜色，这不禁让艾小豆觉得好笑。 “哈哈，林诗琦，你们两是姐妹吗？红起脸来的样子都是那么搞笑，像猪肝，哈哈哈哈……” 她捧着肚子大笑，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可就当她转过头想要看看顾沛然此刻的表情时，却只见她已经捧着书穿过黑白色的人群，默默地离开了教室，而林诗琦的班长解围工作也没做到位，看了一眼艾小豆之后便也走了出去。 “好哇，既然这样就都走吧，我单身我快乐。”艾小豆无所谓地撇撇嘴，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风似有似无地吹着树叶，她却突然想起了那双眼睛。 心里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呢。 烈日当空，窗外的绿荫里藏着的是那些勇敢说出大爱夏天的知了，因为知道自己存在的日子不多，所以才特别懂得珍惜每一个时刻，然后不停地喧闹。 透过稀疏的枝叶，一抹橙色夹杂在其中。顾沛然捧着她的那些书，低着头一个人坐在花坛上，好像是在偷偷抹泪。不知怎的，艾小豆发现自己总能在第一眼就找到她。 她哭了？……真是娇弱。 艾小豆心想着，可是与此同时，心里之前的那分快感似乎正以她感受得到的速度消失着。虽然她平日里喜欢捉弄人，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种愧疚感。 是因为她让那双美丽的眼睛落泪了吗？ 艾小豆想不明白，只得从窗外愣愣地看着下方的人，微风吹拂着她那橘色的裙角，似乎是在安慰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申】真的不是百合哈！非要凑一对也不拦着。 轻松的小短篇，没有什么特别的文笔和情节，属于记录心情的一个小故事而已。看看则罢。 第2章 【二】碎片 艾小豆不上体育课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说今天是肚子不舒服，明天就是腿脚韧带拉伤，再严重点的话，她会连学校都不来，而体育老师对此一般都不会有何异议——谁让她不仅是体育特长生又是校长的女儿呢。 虽然很多女生都不大爱和这么一个假小子在一起玩，不过艾小豆自己可不在乎。在她心里，人只有做自己认为快乐的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捉弄事件虽告一段落，但艾小豆还是得接受告别“单身”的事实。 体育课后是号称“灭绝”周老太的初中生心理教育课，然而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看到周老太那副严肃得好像已面瘫的脸，因为光是面对她就需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了，所以很多人都会怀疑，像她这样的心理教育老师教课真的没问题吗？那张长得特别庄严的脸再加上一身黑色办公正装，上课的时候真的很像是在灵堂前吊唁啊。 但艾小豆烦恼的可不是这些，而是现在这个坐在她身旁的橙色系少女顾沛然，还有那张新换了的椅子。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地换了她的搭脚椅？ 就当她皱着眉头疑惑的时候，坐在右前方的林诗琦正好转过身来对着顾沛然笑嘻嘻地，活像只小狐狸。“佩然，之前老师叫我帮你换了张椅子，这下你可以安心的坐了，再也不会有人玩小把戏咯。” 这话说是讲给顾沛然听，但其实是给艾小豆的，所以她当即就回话：“林班长的工作做得可真到位啊。不过，就算是我坏了又怎样，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艾小豆！你别以为你是校长的女儿就总是这样嚣张，学习成绩都不好，除了会跑点路之外你还会什么？还真多亏了你有个精神病的妈！”林诗琦似乎是气极了，顿时也像一只受刺激了的刺猬，连带着之前的气一起爆发。虽然林诗琦抵不过比她还高一个头的艾小豆，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对上艾小豆的眼睛，毫不示弱。 一听完林诗琦的话，艾小豆也立刻变了脸色，一把拉开身后的椅子，“林胖妞！你敢再说说看！” 她的妈妈，是她最不愿意被别人提及的伤疤，而林诗琦却就这样当众揭开，所以就算艾小豆脾气再好，也终究是忍不住这样的挑衅。 而此刻，坐在一旁的顾沛然非常无奈又不知道到底该帮谁，于是索性还是去拉着林诗琦，劝她少说几句，毕竟是林诗琦给她打圆场帮忙的，如果再让她们因为自己这样闹下去，搞不好都得进办公室。她可不想上学第一天就去见老师。 “诗琦，别说了，艾小豆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你们两个就先别闹了，待会还有老师来上课呢。”顾沛然在一旁说着，却完全没注意到艾小豆那渐渐阴暗下去的脸。 “同学，你和这胖妞的友情建立得可真快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艾小豆便头也不回地朝后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群黑压压的人面面相觑，还有林诗琦那一句“你个死豆粒说谁胖妞呢姑娘我才九十八！” 而顾沛然看着艾小豆决然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里某一块地方好像裂开了似的，就连那碎片都随着她飞走了。 顾沛然不明白，但也没再多想，安抚了林诗琦之后便坐在了艾小豆的位置旁边。只是……之前一个人的是她，而现在一个人的，是自己罢了。 第3章 【三】不熟 那之后的一整个下午，顾沛然都没再见到艾小豆回来，不过她倒是很快就把今天发生的不愉快给忘了，放学后她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踏上回家的路。 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两旁的樟树投下了黄昏后的残影，晚风吹动着她的裙摆，扬起一波又一波似涟漪的幅度。就在她享受着这一份夏日的宁静时，却意外地看到艾小豆正一个人悠闲地在前面边走边踢着路边的石子。 她想了想，于是骑了过去，放慢了速度与她并行。而艾小豆在看到突然追上来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倍感意外，但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不等对方开口就大步跨上了人行道，顾沛然自然是上不去的。 艾小豆加快了步伐，所以她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哎……艾小豆，我想和你谈谈。” 闻声，艾小豆顿了顿足，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停了下来转过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见过一块四分熟的牛排会和一块七分熟的打招呼吗？” “……没有。”顾沛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很老实地回答，然后又问她是什么意思。 “因为它们不熟！笨蛋！”艾小豆翻了翻白眼，说完便转身走人。可她刚踏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自行车倒地的声音。艾小豆转过身来看见她倒在路旁，也不容得多想，便立刻跑过去将她扶起来，之后又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喂，你没事吧？怎么骑个车也能摔？”她皱着眉，语气不善地批评着顾沛然。 “光顾着去赶上你了嘛，没注意到那里的浅坑才……”顾沛然一脸无辜地解释着，划伤令她疼得两眼泛了泪光。 艾小豆一见此状立刻就慌了，她不想看到顾沛然的那双眼睛落泪，不然就不好看了。艾小豆没了辄，又见她的右脚踝被划伤，便只好将她扶起来坐到后座上，跨上驾驶座就拖着她往自己的家去。 “有什么事，说吧。” 艾小豆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虽然语气冷淡，但态度已经好了很多。顾沛然不禁望向后方的那个坑，心里想着还真得感谢它呢，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要怎样才能让艾小豆能停下来和她说话。 “……你很讨厌我吗？”酝酿了一会，她终于将在自己心里想了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她看着艾小豆那肩膀和单薄的背影，还有那一头利索的墨色短发，感觉就好像拖着她的是个少年。 一想到这顾沛然就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可以如此意淫。 艾小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她。其实那只不过是她自己心里潜意识地排斥罢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看到顾沛然那温柔又漂亮的模样，自己却怎么都做不到，所以才会讨厌那个拥有的人吧。不都说羡慕嫉妒恨么？艾小豆也不例外。 因为她真的很想成为像她那样的女生。 “……不知道，总之现在的你就很讨人厌。”想了半天，艾小豆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顾沛然听了后有点发懵，这算是什么回答？不过起码她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尽管嘴巴上不饶人。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了交谈，因为艾小豆总是一副谁也不理的样子，这让顾沛然之前心里建立起的小小自信一下子就又没有了谱。 ——艾小豆果然是个不好相处的女生呢！ ——顾沛然果然是个讨厌的麻烦精！ 过了一条又一条街，一棵又一棵绿意盎然的香樟树，两个人虽然骑着同一辆自行车，走的是同一个回家的方向，但是心思却截然不同。 就在快到一个分岔口的时候，顾沛然却执意坚持要自己回家，说是腿上那的伤并不要紧。艾小豆虽然嘴巴里毫不客气地说要摆脱她，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她的。 那人走了之后，艾小豆还依旧傻呆在路牌那，直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没了那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就是，单纯的那种，被闪闪发光的事物给吸引了。与爱情无关。 第4章 【四】倒数 顾沛然一直相信，那一天绝对是一个关系转折点。虽然两人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的，但至少能和她说上话，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另外，她还和林诗琦成了朋友，这样起码一般时候她还能有个伙伴陪着自己。 越是相处下来顾沛然越是觉得林诗琦这人很热情友好，和冷漠的艾小豆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对这点，艾小豆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撇撇嘴地说了声，“少跟她在一起，那样的人不太可靠”。 顾沛然自然觉得艾小豆有点无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所以那时她当着艾小豆的面，拉着林诗琦就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友权”，便转身离开了教室。而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又不明不白地冷了起来。 不过，不久之后那件小插曲也就被艾小豆抛之脑后了。因为艾小豆的金口大开，她们的关系才又开始渐渐缓和，虽然只是一句抱怨。 ——顾沛然你天天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你不嫌腻我都看腻了。 当然，顾沛然也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我就是喜欢”。 艾小豆不经意地笑笑，心里嘀咕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 对啊，做自己喜欢的事啊，真好…… 顾沛然看着艾小豆趴在一旁呼呼大睡，就觉得只有这样的她才像个女孩子。说真的，小豆其实是个长相干净也很漂亮的女孩子呢。健康的麦色皮肤，嘴巴却粉嫩嫩的，鼻子也很好看，再仔细的看过去的话，她的睫毛也很长啊，就像停在窗边的那只蝴蝶的翅膀，扑扇扑扇，然后就……飞走了。 “你看什么呢。”艾小豆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眼，不悦的声音虽不大，但正好在整个正安静自习的教室里飘荡，顿时有几个同学都往这头看了过来。 顾沛然一下子没了反应，自己那打量的姿势就这么被她抓个正着。 “我没在看什么，就是……刚刚你头上有只蝴蝶……”顾沛然有些心虚地说着，低下头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班上的人居然都在看着这里，脸更加红了。不过幸好艾小豆也没多说什么，翻了一个面就又继续睡。 诶……又糗了……顾沛然在心里自顾自地想着，摇了摇头后便又继续扎入书中。突然，她又记起了什么，小声地对着旁边的睡虫说：“哎，再过三周就期末了，你不复习吗？” 过会，就在她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艾小豆突然转了过来，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看着她，“期末又怎么的？下周我还有校运比赛呢，最近练习很累的，我得养足精神。” “校运比赛？”听到这个消息，顾沛然一脸茫然，因为她还没听说过期末还有校运会这种事。 艾小豆见她一副外行的样子，于是又不得不解释给她听：“这是学校的安排，期末考试之前会有一场简单的运动会，主要是用于提倡假期里多运动的。” “哦……那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三。” 顾沛然想了想，再过五天就是了啊，时间这么紧也难怪她要睡觉，于是她索性闭了嘴就不再打扰她美梦。 可事实上，艾小豆并没把这个什么校运当回事，还有那个什么期末考试。她只知道期末到了，假期也就到了。所以，艾小豆怪就怪在走两个极端：一头是体育赛跑第一，另一头就是学科考试第一。 ——倒数的。 第5章 【五】长裙 六月夏日的清晨，当阳光还不是那么的刺眼，四周的绿树也才刚刚开始舒张身姿时，操场上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之后一声广播响起，吓跑了树梢上准备看热闹的小鸟。 “……请初二一班的艾小豆同学马上到起跑线处候跑，请……” 当艾小豆听见广播的时候，她正在跑道边的一棵树下休息，但其实她是在黑白色的人群之中寻找着那个总爱穿着橙色系衣服的女孩。 顾沛然这家伙不是说好了要来看比赛的吗？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说好了会来为自己加油的啊。虽然那时候自己并没有理会她，但在艾小豆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毕竟是第一次以来，有个人说对她说会来为她加油。 而现在，计划果然是赶不上变化吗？ 艾小豆愤愤地想，但她还是不得不摒弃这些念头。当她踩在白色起跑线上的时候，她看了看右边那三个从别班里选出来参加这女子八百米赛跑的佼佼者，站在她们周围的人都在为她们加油鼓劲，而艾小豆就显得相当“孤军”了。 不过，就算那个家伙不来，她也照样可以拿冠军！到时候就等着请她吃大餐吧！ 她简单热身了一下，而后便弯下身双手撑在地上，右脚后跨，随时准备冲出去。 “哔——” 那一刻，发令枪响起，艾小豆便极力向前奔跑，可能由于自己拥有腿长的先天性优势，所以和那些人比起来，这种比赛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而且学校的跑道足足有一千米长，如果不是特别训练过又擅长跑步的人，恐怕是跑一半就该累得狗喘了。 艾小豆看着身边的风景和人群像倒带般从自己身后飞过，却不料黑白色人群中夹杂的那一抹橙色，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艾小豆惊讶地看着那个人，淤青的嘴角，却勉强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里拿着一张手写着“艾小豆无敌”的横幅，对着她挥了又挥，而艾小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早已跑到了前方。 顾沛然顿时没了表情，然后对着她不停地大喊“艾小豆你快跑啊”，只可惜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艾小豆根本就听不到。 在那之后，顾沛然就这么看着站在跑道上的艾小豆对着自己开心地，明朗地笑着。而那笑容至今还在她的脑海里，像是镀了一层阳光似的，那么温暖。 “……你们几个合伙来欺负她一个算什么本事，直接找我不就得了！” 自行车停车场内，艾小豆拉着身后的顾沛然，毫不畏惧地迎面对着三个女生。她虽然身形比一般人都高，但是对面的领头一个是“重量级”的女生，可自己却带着一个娇小的，怎么都有点吃亏吧。 “艾小豆，我们就是看不惯你这副自大的样子，不想让别人捧你的场又怎么了？总之这次你连名次都没拿到，我们也算是出了口气。你平时不是总护着她吗？还敢自称赛跑女王呢？真丢脸！”站在中间那位“重量”级女生冷哼了一声，极其鄙视地看着艾小豆。 艾小豆看着眼前这队“肉夹馍”组合心里有些发笑，不过并没表露出来，只是风轻云淡地说：“名次并不重要，反正也只是一场活动而已，名次那种东西我随时都可以再有，但是你们不明白能够有人为你加油在背后支持你是多么快乐幸福。也只有你们这样的笨蛋才会只懂得怎么背地里欺负弱的。总之，今天你们必须给她道歉，否则我们就没完！” 顾沛然看着身前的她，为她说的那些话感到特别暖心。虽然她很想帮忙说话，但是自己这柔弱的性格完全没有那个架势啊，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像艾小豆那样敢作敢当毫无畏惧。只可惜，她是顾沛然，是拖了艾小豆后腿的顾沛然…… 一想到这，她抓着书包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我干嘛要道歉，不就是推了一下她嘛，谁知道她那么弱不禁风了。” “那有本事让我也来推推你？”说着，顾沛然见艾小豆大有要开始掐架的冲动，便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让她赶紧骑车回去。 可是对方也毫不退缩，撸起袖子就走了过来，“好哇，有本事你就来推推看！” 话一说完，双方就打了起来。艾小豆凭着身高和力量，对方愣是放不倒她，只能扯着她的衣服试图将她拉倒。而艾小豆则是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想把她往后放倒，却因为对方实在是体积庞大了点，自己倒略显劣势。 顾沛然和另外两个女生自然是只能光看着，她帮不上忙，而那两个女生也只是来撑撑场面的。 “死胖子！道歉！” “霉豆子！就不！” 两个人瞬间都滚到了地上，就在分不清胜负的时候，一阵喝止声从教学二楼的校长办公室窗外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艾小豆？！” “不好！快走！”一听到这，那个衣衫不整的胖女生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拉着另外两个女生消失在了拐角处，而同样被打得嘴角淤青的艾小豆也立刻起身，抄起顾沛然的自行车就往校门外奔去，丝毫不顾她那个校长爸爸趴在窗口处如何叫喊。 那次事件过后，也很快地迎来了期末。考试期间艾小豆和顾沛然两人倒是又恢复了原始状态，只是考完之后艾小豆不太好过。 这一年绝对是她的灾难年，否则她怎么会在比赛失败后又接着承受考试倒数的双重打击呢？倒是顾沛然那妮子，友情学业双丰收，还拿了个年级第一，如果自己拿了体育第一，虽然大餐没有了，但至少也能平局啊。 算自己倒霉，愿赌服输，谁知道那个臭丫头会提些什么破天荒的要求。所以她敢肯定地说，顾沛然就是一个惹人厌的讨厌鬼麻烦精！ 末考完后，学校允许各班级自行开同学聚会，好让同学们之间增进感情，就在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准备聚会的时候，艾小豆却接到了一个噩耗——顾沛然要求艾小豆下午穿裙子来参加。 “……开什么玩笑？！我跟裙子绝缘了好吗？顾沛然你是因为那次我让你出丑了现在要报复我是吗？”艾小豆对着电话大骂，而那头的顾沛然则是把手机拿开了一丈远，然后任凭艾小豆如何咆哮。 当然，就算顾沛然并不是为了报复，艾小豆也不得不妥协，她可不想被林诗琦那妮子耻笑不讲信用。但她很后悔当时居然会在全班面前答应得不到第一名的，就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当她再次回忆起这件事时，她想冲动就是倒霉鬼。 艾小豆趁着中午回家的时候，从自家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宽大的米白色长裙，上面有长短不一的枝条，几根枝条的顶端还有用红色水滴状点缀而成的花，显得朴素而又简洁，但又不缺美感。 那是艾妈妈留给她的，那时她还在读小学，嚷着叫妈妈给她，可是她穿不了，但现在长大了，却一直没有穿过。 艾小豆一个人对着那条裙子发了半天的呆，心里纠结着到底是穿还是不穿。穿吧，可自己长期以来的假小子形象早就不适合了，到时候班上那些男生女生还不早就笑死。不穿吧，又毁了自己的脸面，全班人都会笑自己不讲信用。 但她知道自己其实还是很想穿那条裙子的。她想感受那种裙摆在夏风中飘扬的感觉，想看自己的长发也随着飞舞…… 许久之后，一身长裙的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高挑的身材，除了那头短发显得有点不协调之外，怎么看自己都还是觉得很别扭。 多久了啊……她都以为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再穿上裙子的了。今天正好赶上妈妈的生日，说不定这样去见她，或许能让妈妈记起她呢？ 艾小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笑了起来，那种快乐的感觉，终究还是打败了内心里的矜持。 她艾小豆下定了决心，随她们怎么看吧，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第6章 【六】羡慕 班上的人利用中午各自都不在教室的时间早早地就把教室给布置好，等着一点的开始。大家都很期待，因为不仅能够和大家开心地玩，还能褪去那黑白的校服，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 当然，最期待的人还要数顾沛然。提出要艾小豆穿裙子这个要求的原因，可真不仅仅是因为它只是个赌注那么简单。 她记得，曾经有一次，艾小豆在评价她的裙子的时候无意间说过她也想穿着漂亮的裙子，给自己的妈妈看看自己那乖巧又温淑的样子，只是她又摇摇头说自己已经不喜欢穿裙子了。但艾小豆眼里那闪烁的光芒又消失后的失落表情，却深深地留在了顾沛然的心里。 所以她当时就暗暗决定要找个机会让她完成她的心愿，也幸好艾小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 聚会开始后，顾沛然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边吃东西边笑看着一班人在那里嗨歌嗨舞，一室的都是青春的气息，却没有人察觉到她心里的事。 因为不久，她就要和这里的人告别了。 就在大家都奇怪艾小豆为什么还没来的时候，艾小豆就正好推门而入。众人顿时朝艾小豆看去，几乎都傻了眼，甚至有人感叹：“喔噢，原来艾小豆也有发芽的春天啊”，然后都笑着看着她。 在顾沛然的眼里，她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孤僻又嚣张的艾小豆，而是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温文尔雅的艾小豆。 其实你看，艾小豆，穿裙子的你，还是挺好看的嘛！顾沛然心想。 而在门口站着的艾小豆自然也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坐在教室角落里的顾沛然。她总是一身橙色，显得特别文静漂亮，却总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自然，就像小丑一般。 所以艾小豆在心中努力了许久，却终究还是未能迈开脚步。她在心底里不禁嘲笑着这样胆小的自己。 就在大家集体沉默一分钟后，便又开始了自己的事，之前对艾小豆的那些指指点点也都消失不见。可她原本她希望那个人能来告诉她努力的成果，却看她只是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自己。 周围的喧闹开始，林诗琦此时也正好向艾小豆走了过来，像往常那样对着艾小豆说着风凉话，似乎这已经成了她的必修课一样。 “呀，艾小豆，你这是什么年代的裙子了？不会是你那个精神病的妈妈穿过的吧？怎么裙子穿在你身上总觉得不太协调呢？” 从艾小豆进门那一刻起她就没留意过其他人的眼光，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沛然也在看着她，所以她才没有理会到身边的说了什么。只是当她再次回过神时，林诗琦却已经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她掐着林诗琦的脖子大叫：“林诗琦！不许你再说我妈妈是神经病，她没有病，有病的人是你！” 她不断地摇晃着林诗琦，而林诗琦也毫无反抗之力，眼睛被摇晃得看不清状况。她困难地抓住艾小豆的手，却无法摆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艾小豆……你这个疯子，快放手……” 全班的人被这意外吓得怔住了，有几个人过去拉，但是艾小豆依然不松手，似乎想与手里的人同归于尽。 “艾小豆！你放开她！”顾沛然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况给吓到了，急忙跑过来拉着林诗琦和艾小豆的手，想要把她们分开，而顾沛然却没有发现艾小豆在看她时眼里的泪光。 她慢慢地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看了顾沛然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任凭那人如何叫喊也没再应声。 艾小豆不记得自己已经跑了有多久，有多远了，总之她就是不想看见那个人。 累了之后，她缓了脚步，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种满香樟树的路边。她选了一个能够遮阴的地方，然后坐下，将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尽量不被任何人发现她的眼泪。 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够像她一样受人喜欢呢？像她那样成绩出色又乖巧漂亮，或许这样林诗琦就不会总是针对自己了啊。 可是艾小豆知道的，她永远也成不了她。 本来她还想告诉那个人，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想带她一起去看她的呢。可是现在，似乎都不必了。 就在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天上的烈日照了多久，树上的知了叫了多久的时候，一双干净漂亮的小皮鞋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女孩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就这样看着她。 “艾小豆，你哭了吗？”她问。 艾小豆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低着头不理她。哼，哪有人会这么问的？自己有眼睛难道不会看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坏心情竟好了不少。是因为她那笑容吗？是因为她那一身明亮的橙色纱裙吗？亦或是，她现在是在自己的身边呢？ 这些，她都没有再去细想了。 后来顾沛然陪着她说了很多话，再然后还陪着她去看望了她的妈妈。 在医院里，艾小豆给自己的妈妈带了一束康乃馨，顾沛然带了一个小型的蛋糕，然后便在那个素白而又冷清的病房里，办了一个三人的欢乐生日party，艾妈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着艾小豆开心地笑了，还唤了她一声“豆豆”。艾小豆顿时泪雨如下。 ——其实，当时我只是想拉开你而已，我不想让你为此犯错，而且你也应该好好为你的校长爸爸想想……你知道吗，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一直都可以做自己最美的模样，而我想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样的。 ——艾小豆，你不需要去刻意成为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也不用羡慕我。因为我曾经也同样羡慕过你，羡慕你的勇敢。 ——而你，本来就是一个很漂亮，很好的女孩，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第7章 【七】自己 时间就像个无底洞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它的落脚点是哪里，它的角色多变，又让人不知道该如以面对。 但即使时间的角色百种，我们却依旧与它同台演出，更不会有人喊停。即使是已经逝去了的人，不在了的人，她们也还是会留在你的心里，以另一种特殊的方式而存在着。 而艾妈妈，顾沛然，还有林诗琦，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顾沛然离开，是因为她暂读的日子结束了，听说是出国去接受更好的教育。而那个整日讨人嫌的林诗琦，也在那次掐架事件因为被艾小豆吓到而自己转了学。 如今，艾小豆的生活虽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不同。 她开始奋发学习，同时也不忘了跑步，渐渐地，她的身边的朋友多了起来。看到这些，连艾爸都惊讶不已。 只是如今食堂里再也没有那人瘦小的身影在那艰难地排队，而自己也不会为了一个人滥用私权地插队了；烈日照射下的香樟树街道，也不会有个人会因为自己不开心，而跑来安慰自己了。 也再没人能够勇敢地坐在她的旁边成为她的同桌，能忍受自己的坏脾气，能被她打量自己的五官，会和自己打赌……但如果自己输了，再一次被要求穿裙子的话，她一定会比之前更加自然。 记忆里的顾沛然，是一个喜欢穿橙色系衣服的女孩，每一次艾小豆都能在人群之中立刻找到她，不仅是因为她在黑白色人群中特别明显，也同样是因为她那自身独特的气质与感觉。 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在人群中的哪里，你都会一眼找到她，而通常，你都会说不出为什么。 又一个六月里，知了再次无休止地啼鸣。艾小豆拿着顾沛然临走时给自己的照片，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一片绿意盎然，眼睛却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如果可以回到顾沛然来的那一天，她一定不会再低着头。她会好好看看她那一身明亮的橙色纱裙是如何在风中摆动，会听她作自我介绍，会在她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表现得尽可能地友善一些。 如果她再问，“同学你好，我坐你旁边可以吗？”她一定会先给她提示一下椅子的秘密。 一定。 因为她答应过，会做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愿所有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都能够看到自己身上的发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