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麒麟系列《黑白错》(黑狐白狼) by 明仔 文案 黑狐族的少主醉落在自家地盘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狼。 同样的年纪,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子。 性格冷淡的白狼总是默默的追赶着傲气的黑狐,企图与他并驾齐驱。 没想到到了最后,这只白狼竟成了白狼族的族长,反倒是醉落众叛亲离,成了一只孤独的游狐。 只要是狼看中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年少的醉落绝不会想到,多年以后,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的,竟然会是自己...... *** 我不会写简介啊啊!!!!谁来帮写 =皿=...... 主角:醉落,九咎 第 1 章 第一章 绿水青山。 渺无人烟。 ......胡扯。 坐在瀑布附近的人不是人?而且还是个,长相相当相当惹人喜爱的俊俏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可已经在这里打坐了好几个时辰,动也不动。他似乎是个修行人,身上却穿着相当精致讲究的衣衫,犹如一个贵公子。 到底是什么人? "少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谦卑的叫了声。 少年晃了一下,好一会才睁开眼。强压下就要打出来的呵欠,他朝来人绽开一抹精心准备的笑容:"勾炼前辈。" 勾炼受他的感染,严肃地脸上也淡淡的染上了一丝笑意:"狐王已经归来。" 少年依旧保持着笑容,可心里早就皱起了眉:"我这就回去。"说着,从打坐的大石上站起来,轻轻一跃,就朝落差甚大的地方跳了下去。只是在空中,那矫健的身影立刻幻化成了一只黑色的,黑得让人感叹的,狐狸。 啊,对,这附近,是没有人。 因为这里是黑狐族的领地。当然没有人。 那少年正是黑狐族的少主--醉落。 虽然不是狐王最大的儿子,却因为自小就表露出惊人的天赋,因而被选为少主。被负以重任的少主一开始也是顽劣的,然而自从亲身经历过狐王讨伐银狐一战后,才明白,并不是靠天赋就能成为王。如今虽然本性没有太大的变化,可表面上,他已经成为众人心目中合格的少主。 也只有狐王看破了醉落的伪装。虽然无奈,却也明白能让他伪装已是不易,于是训斥更为严苛,教导更为落力。醉落对这个最大的克星一直是能避则避,避不过,只能乖乖站在那里,摆出一幅狐王并不受用,其他人看了却心疼不已的可怜表情。 因为没有完成苛刻的修行进度,今天醉落又被狐王数落得尸骨无存。离开众人的视线,刚刚还谦卑诚恳地笑容,立刻换上成顽皮不羁,身子一晃,就变回了狐狸的原形,蹦蹦跳跳的朝着刚才修行的瀑布跑去。 虽说是黑狐族领地,可瀑布已经接近边缘,因此甚少有狐狸愿意接近。醉落只有在这里,才能放纵自己的玩兴,顺便发泄一下伪装乖孩子的憋闷。 也不是没有遇过敌人,只是醉落从来没有输过,无论是那只总爱来找碴的蛇精,还是那个只会使蛮力的黑熊精,到最后,都成了手下败将。 如今这块瀑布区好歹也算是醉落的天下了。 少年站在瀑布顶端的大石上,望着下面炸得轰轰响的水花,勾起一抹傲气的笑容,随后纵身一跃从瀑布顶上跳下,顺着飞瀑,急速的坠落下去! "醉落!"赶来的玩伴止锡惊叫一声。 然而少年却在快要坠入水中的霎那,变成黑狐,咬住刚从水里蹦出来的大鱼,然后翻身一跃,落到一旁的石头上,然后傲然的叼着有自己一半大的鱼,跳到了岸边。 黑得发亮的毛发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醉落甩甩身子,水珠飞溅,洒了追上来的止锡一身。 "啧,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乱来!"止锡皱眉。 把活蹦乱跳的大鱼甩到一旁,黑狐又变回人形。如此熟稔的幻化技巧,就连成年人都有些汗颜。醉落勾起嘴角,抓起那只已经被自己折腾得连蹦都蹦不起来的鱼,朝止锡问道:"香料呢?带来了吗?" "你到底是狐狸还是人?连吃鱼都要香料!"止锡虽然质疑,可还是从怀里掏出昨日刚从路过附近的商人那里"顺"来的香料包。自从他们尝过人类的香料后,就一直对这个烤出来的香味眷恋不已。 "只要喜欢,管他是什么。"醉落用脚拨拉来一堆干柴,然后手指一弹,熊熊火苗顿时冒了起来--止锡至今仍对这家伙把天赋用在这种地方的行为充满怨言。"父亲回来了,想要再吃到这样的美味不知还要等多久,啧......" "听说白狼族内乱至今没能解决,我们与他们先王定下的平契约不知是否还有效,狐王为了防止突然袭击,似乎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止锡的父亲辅佐狐王多年,因此他也算听过一些内部的消息。 醉落盯着攒动的火苗,沉默了一会。他不像其他狐狸对火苗多少有点畏惧感,因为常年混迹于人群聚集的地方,说他是狐妖,还不如说像个法力高强的人类。 "下一届的狼王,会与我交手吧?"终于,在鱼半熟的时候,他开了口。 止锡一愣。点头。就算定下了协议,两个族群间依旧暗潮涌动。 "不过......也要看他撑不撑得到那时候了。"醉落冷笑。狼族虽然团结,可一旦闹起来,就是天翻地覆的混乱。要成为狼王,除了极强的能力,还有极高的手腕。相较起狐族,虽然各个狡猾精明,可从来分散而居,一旦认准了自己的王,便是俯首称臣,甚少怨言。 鱼肉的香味飘散了整个树林。有动物闻到这股香味,忍不住靠近,可再走近,发现了醉落与止锡的气场后,纷纷都退了回去。 本能让他们知道,这无异于虎口夺食。 止锡看着开始品尝美食的少主,叹了口气:"别忘了今晚还有训练。" 醉落点头,看都不看他。 止锡无奈,只能转身离开。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狐族少主要是非要人陪伴不可,那就没必要成为下一任的狐王了。因此止锡虽是醉落最要好的朋友,却与他相处并不算久。 啃干净鱼刺上的肉,醉落心满意足的扔开骨头,正要离开,忽然眼尖的发现了瀑布上游的一道白色身影。 那身影显然不是很灵巧,并且,白得有些刺眼。 醉落皱眉,想了想,还是沿着瀑布,逆流而上。 尽管已经压制自己的气场,对方还是发现了醉落的气息,企图转身离开,可醉落并不打算放他一马,全力一跳,就站在了那家伙的面前。 "没想到,白狼竟然跑到了黑狐族的地盘。"傲慢的笑容浮现,醉落俯下身子,与那只已经竖起了毛的白狼对视。 那是一只白得跟雪一样的白狼。小小的身子,比醉落狐型时的身材还要娇小,看起来像是只幼狼。幼狼右腿明显的沾上了血迹,看它行动不便的模样,似乎受伤的,正是它。 "呵,年小,勇气却不小。"醉落轻笑。 那只白狼尽管因为受伤而全身发抖,可竖起的毛发,瞪圆的眼睛,呲裂的牙齿,全都在表达着对醉落的敌意。 狼的骨气,决不输任何动物。 醉落蹲下,撑着头,有些调笑意味的看着它:"迷路了?还是来这里求助?" 白狼不回答,依旧敌视。 "啧,我听不懂狼语,难道你就不能变成人形?"虽说能变成人形的动物少得可怜,可醉落就是觉得眼前的家伙必然能变成人形。 白狼瞪着他,见他除了语言的嘲弄,并无任何太明显的攻击意图,便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意图避开这个看起来很是无赖的狐狸。 "喂,我是来帮你的,你这算什么意思?"醉落当然发现了他的动作,故意竖起眉毛,佯装动怒。太难得了,竟然遇上这么一只落难狼。 白狼后退的脚步变得有些犹豫,可还是继续往后退了几步。 "你......"醉落生气地伸出手,白狼一惊,以为要攻击它,结果往后跳了好几步,想跳到身后的大石上,可没想...... "小心!"醉落惊叫一声,还来不及出手,那只因为石头太滑而失了足的白狼就落到了激流的水里,猛地被瀑布冲了下去! "笨蛋!"来不及思考,醉落冲过去,纵身一跃就要跳下去救他,却在坠落的时候,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那只白得无暇的狼,在空中变成了人形,似乎是为了防止坠入水中的痛苦,他双手护在头前,减少冲击的疼痛。可,就算是在这个间隙,醉落还是看清了他的长相。 这家伙......竟然...... 竟然长得比我还要好看! 那只是一瞬间的愤怒,转眼,就被担心给全部取代。 坠入水中的醉落立刻寻找那个家伙的踪迹,终于,在看到飘在水面上的白色衣衫后,他抱起那家伙,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晕过去而已。 那张精致的脸蛋,看起来竟与自己的年纪相仿,白色的衣衫虽然样式简单,做工却并不粗糙,最主要的......那还是个少年。 到底是什么让白狼族的少年跑到黑狐族的地盘来?醉落疑惑归疑惑,还是抱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少年,回到了岸上。 第 2 章 离瀑布不远的地方有个山洞,醉落要避开其他人的时候,就躲在山洞里。如今,为了不让这只幼小的白狼惊动黑狐族,他只能把它藏匿在此。 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醉落忽然有种凡人常说的"金屋藏骄"的感觉。 点燃柴火堆,把他安置在松软的草垛上,又扒开那家伙湿漉漉的衣衫,醉落坐在一旁,等待这个不速之客的苏醒。 他见过白狼族的家伙。狼天生体型就比狐狸要大上一号,加上白狼在狼族中是最高等的种类,因此白狼族有着天生的骄傲和自信。与白狼族的长老们见面时,醉落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魄。不过,他们压制不了黑狐族。因为狐狸的聪明,狐狸的洒脱,都是冷酷的狼族所没有的。 只是眼前这个家伙,年纪虽与自己相仿,身材却明显小了一号。这样瘦弱的孩子,恐怕一般的母狼并不愿意抚养。如今长到了这么大,居然还会误闯黑狐族的领地......难道是被遗弃的孩子? 醉落皱起眉头。狼族的内乱,看来已经到达了高潮。 熊熊的火焰很快烤干了少年身上的衣服。好不容易找到睡觉场所的少年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温暖,身子下意识的蜷成一团,连原形都忘了恢复,就这么继续睡了过去。 醉落眨眨眼,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警戒心极强的狼竟然就当着自己的面熟睡!于是,忍不住靠过去,想要拍拍那家伙的脸蛋,问清楚他的来意。 可手还没碰到对方,就收了回去。 啧。他可不是那些不开化的老古董。 盯着那张熟睡的脸,醉落想起今晚还要继续的训练,撇撇嘴,干脆也躺在了草垛上。嗯?的确挺舒服。 干嘛不睡? 于是,横躺在草垛上的人,又多了一个。 直到火堆熄灭,太阳西下,洞口吹进的冷风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的时候,醉落睁开眼。 身旁的人也睁开了眼。 几乎是同时,草垛两边都有了动静。 一个是死死瞪着对方的全身紧绷的防备,一个是一脸无奈的不得不防备。 小小的山洞里,一人占据了一边,中间是被睡得乱七八糟的草垛。看到草垛,醉落才想起自己的形象,连忙拍拍身上的草屑,一边拍一边还埋怨:"我救了你,不以身相许就算了,怎么还要打?" 这一身的空隙,足以让这只小小的白狼立刻扑上去,咬破他的喉咙。这已经是醉落能摆出的最和蔼的姿态,白狼要是再不领情,没什么耐性的狐狸也不打算再陪他耗下去。 幸好少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有些放松。只是,紧贴着墙壁的他似乎还没打算靠近醉落,依旧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因为他闻到这家伙的狐狸的味道了。 醉落皱眉:"我可没心情逗你开心,你到底为什么会闯入黑狐组的领地?" 听到他的话,少年身子一震,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不会吧?真是弃儿?醉落眨眨眼:"你是被赶出来的?" 少年不说话,只是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锐利无比。狐狸的本能让醉落打了个抖。 这才是狼,仅仅用眼神就能让你畏惧的狼。 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就算不被咬破喉咙,也会跟这家伙打起来,醉落决定想别的办法从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嘴里套话。可视线一挪,才发现这家伙守备的姿式有些不自在。"喂,你的腿......是不是还有伤?" 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右腿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狐狸只感觉自己的青筋暴了起来:"你闹什么别扭?!混蛋!救了你一命,别人都是以身相许,你不主动过来献媚就算了,还要我讨好你?你这个混蛋是哪座山来的土包子?要不是见你长得好看......要不是我善良,当初你跳下去的时候,直接让你淹死在瀑布里了,还用得着现在处心积虑的对付你?"怒骂中,不小心说出真心话的狐狸连忙改口。 一连串的怒骂显然是刺激到白狼了,他瞪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却暴跳如雷的少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直到狐狸骂得气喘如牛,他才扭开头,低低的说了声:"我没事。" 果然惜字如金。得了三颗金子的醉落一愣,还没骂出口的话被这三个相当好听的字给噎住了。唔......这家伙不仅样子长得好看,连声音都别样的勾人。 狐狸的天性,似乎开始隐隐作祟。 可醉落还是把这个模糊的"狐狸的天性"给压制在了萌芽状态。深吸一口气,把语气恢复承平日的状态,然后说:"给我看看。"刚才还看见他的右脚有血迹。 "......我没事。"还是那三个字。 青筋又起。"我说要看就是要看!" 少年也怒红了脸。"我说没事就是没事!"这回竟然变长了。 "你这头狼怎么不笨死!" "......你少管我!"终于多了别的句子。 醉落恼了,倾身向前,也不管少年的反抗,伸手就要去碰他的右脚,结果少年一个激灵,顿时变回了白狼的模样,张嘴就要咬他的手,醉落一惊,下意识的也变回了原形,结果...... "唔呀啊啊......"虽然手臂避开了攻击,可......可他的尾巴被咬到了啊! 黑狐张开嘴,发出惨烈的叫声,本来还有些敌意的白狼愣了下,松开嘴,就见这只比自己大了一号的黑狐抱着尾巴疼得团团转。 嘴巴里还有一丝血腥味。 他知道他伤了狐狸。刚刚竖起来的耳朵又垂了下去。 于是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成一面倒。 这边是黑狐含泪舔着自己的尾巴,还不忘瞪对方一眼,那边是白狼乖乖的蹲在它的面前,不再动作。 醉落安抚好自己隐隐作痛的尾巴,抬头看他,白狼下意识的挺直身子,有些局促不安的动了动耳朵。 黑狐忽然往前靠了一下。白狼没敢动。 又靠了一下。白狼想往后退,可黑狐立刻呲裂起牙齿,顿时让他定在了原地。 黑狐俯下身子,蹭了蹭他的右腿。白狼呜叫了一声,还是把受伤的右腿露了出来。那里明显开裂了一个口子,伤得不深,却开得很大。因为掉入水中的缘故,伤口被清洗了一下,可留下来的血渍在白色的皮毛上显得异常的刺眼。 黑狐凑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白狼的身子震了一下,还是没敢动。 黑狐舔舐了一会,确定不再有血冒出来后,才抬起头,看了眼白狼,然后变成人形,说道:"我出去给你摘些草药来,你别乱动。" 白狼看了他一眼,没回应,只是低下头。 醉落有些不悦,可顾忌着伤患的身份,只能压下那傲慢的脾气,转身出了山洞。 山洞顿时安静了下来,白狼盯着洞口逐渐消失的光线,动了动身子,还没挪开脚步,那道身影又出现了。 "我说不要乱动!"醉落恼怒的走过来,一把捞起白狼,然后粗鲁的塞进草垛里,"好好待着!外面全是我的族人,不怕死你就出去!" 白狼只能看着自己雪白的皮毛被草屑弄得脏兮兮的。 把它安置好,醉落转头去点燃那堆已经熄了火的柴火堆。白狼一愣。原来他回来的目的是因为这个。 走到洞口的少年忽然顿了顿,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白狼:"不准出去!"又吩咐了一遍。可恶,他堂堂狐族少主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过了?! 被埋在草垛里的白狼此刻只能像只兔子般,无辜的眨眨眼。 第 3 章 这附近都是醉落的天下。所以要找到疗伤的药草还不容易?当少年抱着一团疑似食草动物的草料回到洞里的时候,天才暗下来没多久。 熊熊的火光不但照亮了整个洞穴,也温暖了里面的动物。 醉落翻开草垛,看了眼像雪球一样盘成一团的白狼,忽然有种恶劣的冲动,于是也不叫醒他,直接就把剁成泥浆的草药敷到了他的腿上。被疼醒的白狼下意识的挣扎,嘴巴一张,一咬,接着又是"哇阿"一声惨叫。 简直就是活该。 今天第二次尝到狐血的味道,白狼愣得甚至忘了把牙齿从那家伙的手臂中拔出来。 疼得飚泪的狐狸冲着还在发呆的狼就开始怒吼:"你就算饿了也不该吃救命恩人啊!这下就算以身相许你也还不了这人情债了!还有,你懂不懂什么叫以身相许!不是我把身子许给你,你是把身子许给我,把整个人都许给我!你这个混蛋!笨狼!快把你的牙拔开!" 白狼连忙松开嘴,盯着他含泪的眼角,忽然,又凑了过去,在醉落闪躲之前,就舔上了他的伤口。刚刚被咬破的手臂很快止住了流血。 "......嘶,"疼得倒抽一口气的狐狸含着眼泪,把本来要敷在狼腿上的草药也敷了点在自己的手臂上,"你这家伙个头不小,牙齿倒挺厉害!" 被指责的对象低下了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错。 "哼。"很想继续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满腔的怒意就像是断了流的湖泊,干得见底。为了掩饰自己的异状,醉落又用力哼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也在提醒自己:我很生气。 白狼有些不知所措,白绒绒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面,不知道做什么好。 把自己的手绢撕成条状,连成一股,醉落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道:"今晚我还要回去,你就呆在此处,不要乱跑。若是饿了,我刚抓来的两只野兔就放在洞口,你自己解决就好。......还有,我会熄了火。"这附近并不安宁,要是明亮的山洞引来别的东西,眼前这个瘦弱的家伙恐怕只有成为别人食物的份。 对方的回应是舔了下他包扎好的伤口。 啧。自己干嘛要对一头狼这么好?!醉落心情复杂的站起来,转身就要出洞。 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恶狠狠的问:"你这个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哼!"又用力的哼了一声,少年才气鼓鼓的离开。 "少主!"刚踏入狐宫的范围,就有人朝他打招呼,醉落心不在焉的回应,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只受伤的白狼。 "少主!""嗯。"又是一声无意识的回应。 "少主,您走过头了。"止锡的声音带着无奈。 醉落睁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练习场。都怪那家伙!迁怒于他人之后,才朝止锡问道:"今晚父亲过来么?"每月一次的对战练习,只要是狐王的儿子都要参加。不仅是练习,也是切磋技艺,交流感情。身为继承人的醉落从未输过,即使是面对那些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兄长。 止锡点头。醉落撇撇嘴,正想进去,却被他拦住:"等等,你手上的是什么?伤口?"眼神落在那两块还带着血迹的伤痕上,顿时变了神色。 糟糕。"不小心弄伤的。"他下意识的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看起来是狼咬伤的。"止锡也懒得跟他争辩,直接质问。 醉落扁了嘴。他知道隐瞒这个族里最聪明的少年没有多大的意义。"晚上我再解释。目前别说出去,快帮我找绷带来。" "狐王最近对白狼族的事情比较敏感。"止锡没去追问,只是淡淡的给他提个醒。说完,就转身去给他找绷带。 总不能告诉父亲他藏了一只被遗弃的幼狼吧?醉落越想越觉得自己在金屋藏娇,可又实在不想告知别人,最后,在止锡探索的眼神中,忍不住扔出了一句:"那家伙是我救的,怎么处置由我来决定。" 说完,止锡愣了,他自己也愣了。 "那就由你来决定吧,别惹出麻烦来就好。"止锡叹了口气,把绷带缠好,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你可是我们的少主。" 醉落勾起一如既往的傲气而又顽劣的笑容:"那是当然。" 今晚的练习场是许久未见的热闹,狐王带着自己的心腹们,坐在场边的石椅上,等着观看王子们的竞技。而族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观看这场难得的比赛。 醉落扫了眼围观的人群,想到山洞里那只孤零零的白狼,不由松了口气。既然大家都聚集到这边来了,恐怕就不会有什么人到瀑布那边了吧。 "醉落。"身后有人直呼他的名字,醉落转身,露出"继承人必备"的笑容。 "大哥?"看清来人,他又惊又喜。眼前的高挑俊逸的男子,是他最敬佩的人之一,当年讨伐银狐之战,他就是先锋。 "最近可好?"雁翎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 "一直都好,大哥跟随父亲去白狼族,有收获么?" 雁翎苦笑:"只是去商讨,能有什么收获?" 醉落笑笑,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今日大哥与谁对战?" "这要看父王的安排。"雁翎拍拍他的脑袋,"好些日子不见,可有好好练习?" "不练习也不行,止锡代父亲盯着呢!"醉落扁扁嘴。 雁翎只是笑,没再说话。 可随后,醉落却傻了眼。今日与大哥对战的,就是自己。 看了眼一旁正在与人商谈的狐王,醉落咽下了一堆问题,只能沉默的走上场,摆开架势,面无表情。 因为是少主,所以永远不会知道将来的对手是谁。居高位者,要能抵御一切的冲击。他记得父亲曾说过的话,因此,只能应战。 雁翎的力度比起其他人明显大了许多,醉落只能利用自己的速度,不停的闪开他的攻击,然后趁着他力气减弱的时候,再去攻击他的防备空隙,直到把雁翎的阵势都给打乱后,便尽全力,使出关键一击! "好!"围观的人不禁叫出声来,醉落盯着被自己压制在原地的大哥,冷漠的神色,夹杂了一丝犹豫。 "弟弟是越来越厉害了。"雁翎轻笑,没有失败的狼狈。 醉落这才腼腆的笑开。只是心里知道,从前能在大哥怀里撒娇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第 4 章 第二章 一大清早,醉落就出现在了山洞外。 洞里静悄悄的,让他有些担心。快步的走进去,草垛里果然没有了那团白色的东西。 一团怒火升上来,醉落竟气得勾起一抹恶狠狠的笑容。很好,要玩捉迷藏么?狐狸对这个游戏可不生疏。恼怒着,转身就冲进了树林里。 在诺大的林子寻找一个对象并不容易,可这里毕竟是醉落的地盘。三下两下的爬上这附近最高的树木,站在树顶上,眺望四周,没多久就发现了水边的白色身影。 这里是瀑布的下游,水流有些急,却很清澈。 正在饮水的白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闪开身子,变成人形,抬手就挡下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没想到他会反应如此迅速的醉落重心一个不稳,就往前倾倒了下去,来不及阻挡的少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压向自己,然后双双的掉入了溪流之中! "呜啊!"还是醉落先惨叫出声。原想着从后面踢这家伙一脚,让他落入水中,结果没想到竟被他连带着落难。 湿了一身的少年从水里撑起身来,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瞪着他,显然非常不满。 虽然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可醉落还是不肯认输:"瞪什么!不好好呆着,非要溜出来,我教训一下你都不成么!" "......笨死了。"好看的嘴唇竟然用好听的声音吐出这样的字眼。 狐狸睁大了眼。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地滑落下水珠,掉入溪中。半天,就像是被人揪了下尾巴,才猛地回过神,一下子恼羞成怒,过去就要给那家伙一拳,却不想被少年轻松闪过! 看来白狼昨天是又冷又饿,今天吃饱喝足睡够了,动作明显灵敏了许多。 "你说谁笨?!"看来自己伺候得实在太过周到,竟然让这小子有力气爬到自己头上来了!啊啊......岂有此理! "不笨怎么会让我们都成这副模样?"少年恼怒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水,指出事实。要不是这个家伙,自己又怎么会再次弄湿?而且要打架也该看看地方!这里是溪流,不是陆地! "今天你倒是很多话。"醉落咬牙切齿的笑。 "我不是哑巴。"懒得跟他解释。 "说,你是谁?"话多就回答问题。 "白狼族的白狼。" "......废话!" "我怕你不清楚。"少年竟然开始勾起唇角挑衅。 他就不该救这个家伙!"白狼族才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醉落冷笑着展示自己手臂上的绷带,"这是救你而受的伤,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少年这才收敛了神色,只是锐利的眼神依旧不变:"我没求你救我。" "......"怒极的时候,反倒有些几近崩溃的冷静。醉落指着不远的瀑布,似笑非笑:"既然如此,要不我们重现昨日的情形?到你跳下去的时候,我会记得不去救你的。" 少年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眼,然后道:"别忘了是你逼着我,我才失足掉下去的。" ...... "少废话!你就受死吧!"气得已经不想要理智的醉落猛地就开始攻击少年!就算身上沾了水导致动作变得有些迟缓,出手依旧凌厉得不像打闹。 少年也不示弱,一一化解了他的攻势后,开始出招反抗这只无理取闹的狐狸。 顿时水面上水花飞溅,惊得四周的鸟儿纷纷飞离。 醉落渐渐发现,眼前的家伙丝毫不比自己逊色。甚至,还有超越的可能。 于是隐隐猜出了这家伙的身份。 "你这家伙是被其他白狼追杀到这里的吧?"一点都不委婉的说出自己的猜想,狐狸果然看到对方动摇的神色。 嘿嘿。这下还不是我赢?趁他走神的瞬间,醉落猛地攻向他的胁下,准备一击制胜,却不想,白狼立刻就抓住了他的手,一扣一翻,狐狸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就被摔入了水中!"唔!"他闷哼一声,睁开眼,那少年就已经扣着自己的颈项,冰冷的盯视着自己-- 就像在盯视着猎物一般。 强压下本能产生的恐惧,醉落还是不忘大吼:"你到底是谁?说出你的名字!" 少年紧抿着嘴,似乎依旧没有回答的打算。 水流从耳边流过,只听得见水声。醉落不甘心,依旧拼了老命的在想继续激怒他好让自己能够骗出答案的方法,却不料下一刻,对方竟松开了手,只是瞪着自己,很不情愿的说了声:"九咎。" 醉落眨眨眼。 九咎?......名字?咒语?咒骂? 可再看那家伙心不甘情不愿的神色,似乎像是他的名字。 于是忍不住咧开得意的笑容。那恼羞成怒的家伙,竟然就这么把堂堂狐族少主给压进了水流里,呛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就看到九咎转身要离开,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一边咳嗽,一边质问。那副狼狈的模样,孩子气得让人不想防备。 "离开。"也懒得隐瞒,九咎看了眼他,收回自己的手。 "离去哪里?" "......黑狐族的地盘。" "啧,被人追杀至此,你还想躲到哪里?"这家伙怎么这样倔强? "我不会躲。"九咎瞪着他,纠正他的说法。 "不躲,然后送死?"醉落冷哼。 "复仇。"冰冷的扔下这两个字,九咎继续往前走。 "放屁!连我你都打不过,还想什么复仇?!"醉落站在他的身后怒吼。 少年并没有停下来。"从前你在天上,如今摔下来了,看不清自己的落差,就开始自不量力了,懂么!"醉落没追上去,依旧站在原地吼。 白色的身影这才停住。 "现在的你只不过是根一折就断的棍子,谁想折断你,还不容易?"虽然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可醉落却知道,眼前这头白狼也许曾与自己一样,有过崇高的地位,有过唾手可得的一切。因为那眼神,那高傲而又不服输的眼神,分明与自己是那么的相似。 因为站在同样的位子,所以才能知道同样的恐惧。 虽然年幼,可已经知道,自己站得太高,太高,就算低头,也不知道掉下去会掉到什么样的落魄境界。 九咎回头,死死地瞪他。像是仇视,又像是愤恨。 可醉落知道,他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话中的那些人。 "留下来,我来帮你。"神使鬼差的,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可想想,也对。如果这个人能继承狼王的位子,若是现在帮助他,将来他统领白狼族后,便会记顾着往日的恩情,从而与黑狐族交好。 "你想要得到力量,我就帮你提升你的力量。因为我将来也会是狐王。" 坦白的告知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结盟。 不是结交,而是结盟。 九咎盯着他看了许久,半天,才走过来,一句话不说,只是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伸到醉落的面前。 醉落在心里倒吸一口气。歃血为盟。于是也咬破自己手指,将血液与他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就这么定了。" 却不知这句话,定的是两人的终生。 第 5 章 说是要帮忙。可到底怎么帮忙,醉落自己也不清楚。目前白狼族与黑狐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贸然将他带进狐宫,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于是醉落决定,把这个山洞修整成九咎暂时的住所,等一切有了转机后,再找机会把他带回白狼族,重登王位。 最近醉落呆在瀑布附近的时间越来越多。 比起在练习场与狐族其他人对战,醉落反倒更喜欢与这个出招路数快狠猛的家伙对战。不愧是狼,血液中的冷酷绝对是狐狸比不上的,所以打起来,就像是豁出去一切般,带着血腥的凌厉气味,每招每式都让醉落心悸而又热血澎湃。 要是比法术,聪明的狐狸也许还能胜出一筹,可到了拳脚功夫,每每被压制在地上的醉落总是气得双颊泛红。 少年精致的脸蛋就在自己的上方,俯视着自己,双眼并没有太多感情,却让醉落越发觉得是在嘲笑自己,最后总是醉落张牙舞爪的要反攻,结果,再度被压到在地上。 明明是只瘦小的狼,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时候,羞恼的醉落就会盯着九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被自己盯视了许久后,就会露出一丝不悦。 盯久了,醉落忽然发现:这家伙的脸蛋长得非常符合自己的口味。 身为一只狐狸,尤其是一只喜好美色的狐狸,醉落自认为对美色的挑剔程度已经到达了难以实现的地步,可眼前就有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口味的家伙,之前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 因为突如其来的发现而走神的醉落竟忘了自己正在对战,"唔啊"一声,脸蛋就挨了一拳!"混蛋!不是说好了不打脸么!"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蛋,狐狸含着眼泪怒吼。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要是被打坏了怎么办?! 加害者却皱着眉头看他,一脸"分明是你自己挨上来"的表情。 该死的狼......醉落越来越能明白狐狸与狼为何始终不能好好相处的原因。 可这个发现改变了狐狸的态度。 就在某个夜黑风高月明星稀的夜晚,黑色的狐狸趁着夜色溜进了山洞里,企图采取前辈们教授的"采花"大招。可进了洞里,发现蜷在软榻上的竟然是已经变回原形的白狼,不由沮丧万分。他是喜欢美人,不是喜欢美狼。这头狼的毛再雪白,终究也是狼,总不能让一只狐狸与一头狼交尾吧?更何况两者都是雄性! 第一次失败,狐狸知道了夜里偷袭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第二次,狐狸趁着白狼修炼后,累得疲软的时候,又溜了进来。这时候,白狼还是人形。那张绝色的脸蛋因为疲惫而染上了诱人的粉红,加上身材比狐狸要小了些,怎么看,都是狐狸第一次采花最完美的对象。 于是俊俏的少年脸上浮现了与年龄外貌极不相符的淫笑。 凑到九咎的身旁坐下,醉落故意说了句:"你还嫩得很。" 正在休息的九咎抬眼看他,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淡淡的回道:"能说这句话的人,不该是你吧?" 醉落强压下抽搐的嘴角,继续道:"想知道我说这话的原因么?" "......你有阴谋?"这话不是质问,而是反问。 一针见血。醉落觉得眼前这家伙如果把嘴封上,只留那张脸蛋,绝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他才不会打退堂鼓,连狼的主意都敢打,这只色狐狸的色胆决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你做过那种事么?" 九咎只是盯着他,直直的盯着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单纯的只映射出醉落的面容。就是这样的直率,让生在狡猾的狐狸堆里的醉落非常感兴趣。 知道他的不回答是因为自己没说到底是什么事,醉落嘿嘿一笑,伸手要去碰他的脸。九咎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不让他碰。 "啧,我只是让你闭上眼。"对他的防备不满的醉落只能说明。 对方皱眉,没回应。醉落有些恼火:"我有加害你的可能么?"既然都已经结盟,为何还是不愿相信自己?论疑心,该是狐狸比较重吧? 对视了一会,九咎终于合上眼,靠着洞壁,等他使出自己的花招。 狐狸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欣赏完眼前这张符合自己口味的脸蛋,便靠过去,从下往上的蹭到他的嘴边,然后模仿在成年狐狸房间里看到的画面,轻轻的亲了上去。 两双柔软的嘴唇碰到一起的刹那,狐狸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从里面用力的踹了一脚,身子不由一震。下一刻,他同样感觉到从九咎身上传来的僵硬感。 啊,糟糕,该,该怎么做下去。 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刺激的效果,僵在原位的醉落只觉得脑门发麻。 只是亲吻,就让自己手足无措,原计划进行下去的"让九咎失神的爱抚"自然也被自己笨手笨脚的毁了。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如果再不退后,就有可能被这家伙杀了",可,醉落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舌尖甚至下意识的撬开对方的贝齿,窜入他的口中。 啊啊,糟糕了啊,淫乱的本性刹不住了...... 本该是一脸享受的狐狸,此刻脸色却是相当复杂,身子竟然还忍不住往前倾,下意识的想要更多...... 呜呜,这下可怎么办? 第二次的失败似乎让他陷入了一个糟糕的境地,醉落只能看着愣了好一会的九咎慢慢抬眼,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瞪着自己。 "唔!"心脏像是被狠狠钉了一下,被吓了一跳的狐狸连忙推开他。完全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控制力的醉落,这才发现毛茸茸的尾巴被吓得现了形,并乍开毛,直挺挺的竖了起来。 顾不上丢脸,醉落连忙想办法解释:"我,我只是......这东西......" "我的确没做过。"九咎居然没有出手,而是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醉落想陪笑,可太过僵硬的表情让他的表情根本称不上笑容。 原以为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被人猛地揪住领口,又猛地拉了过来,醉落张口,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巴就再度被堵上。 温热湿润的吻,带了狼的凌厉与霸道,醉落根本不敢享受,只能瞪圆了眼,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看着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得意,不由羞恼了起来,想要一把推开他,可对方揪得死紧的手却没打算轻易放开。 "嗯嗯!"那是被堵在嘴里的抗议。 过了好久,终于放开他的九咎,挑眉看他。"我没输,不是么?" ...... 一狐一狼对视。 醉落终于彻底的明白,为什么狐狸无法与狼友好共处。"九咎,你等着瞧,我迟早会打败你!"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带着羞愤。 而那只表情很少变化的狼,则是摸摸自己有点红肿的嘴唇,淡淡的说了句:"又学会一种技能,的确该感谢你呢。" 这话还不如不说! 气得肝胆俱裂的狐狸怒极反笑。很好,下次,我要教你一个更亲密的技能。混蛋,你给我等着瞧! 这就是聪明的,狐狸。 第 6 章 醉落的进步所有狐狸都发现了。 比起从前的利落,这孩子还多了许多决绝。被他制服在地上的对手总会下意识的畏惧着他眼神里的杀气,直到他自己也发现后,才收敛了许多。 止锡在第三次失败后,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句:"是因为那头狼么?" "嗯。"毫不掩饰他与白狼混在一起的事实,醉落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勾起一抹傲气的笑容:"虽然我也从你身上学来不少东西,但是那家伙很强,所以,我要从那家伙身上挖出我所没有的东西。" "比你强?"止锡微微皱眉。 没发觉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醉落犹豫了一会,才不得不点头承认。"对,比我强。尽管身材比我要单薄,可说实话,这家伙将来恐怕会成为超越上任狼王的新狼王。" "新狼王?"特别的字眼让止锡的声音忍不住上扬。 醉落连忙捂住他的嘴,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视。"嘘!别让其他人听到!" 被捂住了嘴的止锡瞪大着眼看他,想要知道为什么醉落会与白狼族少主在一起。 "啧,"就不该说漏嘴的,"他不会伤害我,因为我在等待把他送回去的机会。若是那家伙成了狼王,将来黑狐族必然少了一个威胁性的存在。" 把他的手拉下来,止锡还是要说:"万一那家伙不承认怎么办?!万一那家伙想要对少主下手怎么办?万一他只是借此摸清黑狐族的底细怎么办......""我们定了盟约,这样如何?"醉落坦白,堵住了他的质问。 止锡的眼睛从来没像现在瞪得这么圆。"......你......"盟约啊!这可不是少年间的嬉闹,而是将来要成为王的家伙立下的说一不二的盟约啊! 对他的怀疑感到不满,醉落撇撇嘴:"我的实力在族里如何?" 止锡一愣,如实回答:"在同辈中,恐怕无人能敌。" "那家伙比我强,你说,他在白狼族的同辈中,又是如何?" 被他的反问噎到,止锡只能点头:"也会如此吧......" "最强的家伙,不当王不是很奇怪么?"扔下这句话,醉落转身就走。 在凡人的眼中,最强的那个未必是王,可在兽类的世界,要成为王,就必须打倒众多的挑战者然后站在高处统领一族--即使那要站在血液与尸骨堆垒起来的山上。 他们是兽,因此,力量就能代表一切。 回到他与白狼经常过招的地方,奇怪的发现对方竟然不在。醉落皱眉,这家伙从来不会失约,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想着,就要去山洞那边找。刚走没几步,不远处就传来了隐隐的骚动声。醉落一惊,拔腿就朝那个方向跑去。 糟糕,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穿过重重的树林,便是一片平地。一头雪白的狼正与三个人对峙,紧张的气氛看来一触即发。 醉落的现身让三人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醉落那张俊俏的脸蛋就挂上了恶意的嘲讽的笑容:"怎么,原来是笨蛇三人组?" 从来就爱找碴的蛇精会出现在此处并不奇怪,只是三人一起来,问题似乎就有些棘手了。平时醉落有止锡在一旁,两人联手,借助着瀑布流域的地形,对付三人还是能勉强获胜。如今止锡不在,这头白狼从未于自己联手过,要是这场仗不能避免,自己的胜率恐怕会比平日小许多。 "死狐狸!你怎么也在这里?"蛇精本来就在奇怪白狼怎么会出现在这一带,现在黑狐来了,却对白狼的存在并无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可是我的贵宾,怎么,你们想要试试狼咬的滋味么?"醉落故意放狠话,想要刺激走那三只不懂事的笨蛋。 "哼!死狐狸,没有了帮手,以为你还能骄傲下去么?"显然蛇精也知道醉落的顾虑,不但没有退缩,甚至摆开了三人合力的阵势。 "啧......自寻死路,"低低的骂了声,又朝还在龇牙咧嘴的白狼怒道:"笨蛋!快给我过来!难道你想被他们各个击破么!"蛇精的毒液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狼刚想往他这边靠近,就被蛇精给挡住了去路,三人包围着他,下一刻就出手朝他袭去!"欺人太甚!"看着白狼的危险处境,醉落冲过去,从后面打断其中一人的攻势,白狼也趁着这个空隙,从三人的包围中跳出来,在醉落的掩护下,终于找到机会变成了人形。 蛇精看清他的面容后,愣了一下。"九咎!"其中一个还认出了他的身份。醉落心惊,正想否认,可身旁那家伙骤变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身份。 可恶,要是这帮家伙回去告密,这块地方就再也不能安宁了。醉落还担忧着如何善后,白色的身影早了一步的冲出去,一把掐住其中一人的喉咙,那态势看是要制之于死地。 "等一下!"醉落想要制止,可两旁的蛇精并不打算住手,只能分心去对付他们,一边打醉落一边还不忘吼道:"别下手太狠,那......""你顾好自己吧!"蛇精们对他的好意并不领情,反倒越来越凶狠。 "呜啊!"惨叫声,让战斗更加的激烈。醉落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其中一个蛇精拿着沾了毒液的匕首就朝他刺来,他连忙闪身,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左手正想向从前一样劈向他的麻穴,却不想那道白色身影靠过来,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又一声惨叫,眼前鲜血横飞。 醉落怔在原地,只感到自己抓着的手臂瘫软了,接着,往地面坠下。 "你这个混蛋!"对方的嘶吼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仅仅是眨眼的时间,飞溅的血液又沾了醉落一身。蛇的味道刺激了狐狸,他低吼一声"住手",接下九咎的杀招,险些成为怨灵的蛇精连忙趁着空隙逃开。 九咎冷冷的瞪视着醉落,虚晃一招,接着用比平日还要用力的拳头打上他的腹部,猝不及防的醉落像是沙包一样,飞开老远! "快停下来!"倒在地上的醉落还是忍不住朝九咎喊道,幸好那蛇精逃跑的速度够快,这才没让他追上去。 站在原地的九咎回头看了眼醉落,拔腿就走。 "等一下!"强忍着腹部的剧痛,醉落撑起身子,喊道:"你要去哪里?"可恶,这家伙的出手也太重了吧,现在的自己要维持人形已经很困难,更别提阻止他的杀戮。 "离开,与你的盟约失效。"冷漠的吐出这句话,九咎径直朝山洞方向走去。 "别开玩笑了!你又能去哪里?"留在这里的时间才一个多月,白狼族那边的纷争依旧没有结束,他现在回去不是白白送死么?"我阻止你,是不希望你杀了他们,他们过来挑衅也是常有的事,何必痛下杀手?"呜,肚子好痛,连说话都费力不已。 "他们不死,我就会死。你说呢?"九咎终于站住,回头瞪他。 "......可他们都是蛇族的王子,万一引起族群间的纷争......" "全杀了,就不会有这些顾虑了。谁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醉落愣住。 九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你太善良,不适合做王。" 这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在了醉落的心上。 腹部的剧痛连同精神上的刺激,让他再也无法忍耐,整个身子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后,变回了一只黑色的狐狸。 他才不善良。只是不想看到无谓的流血,难道不行么? 第 7 章 第三章:峰回路转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头白狼,竖起全身的毛,对抗着他眼前的敌人。那些家伙们拿着各式的武器,朝它袭去。醉落很想张口喊"危险",可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白狼已经勇猛的扑了上去,准确地咬住敌人的喉咙......仅仅是眨眼的时间,所有威胁就被除去,白狼身上的皮毛,也被血染得鲜红。 那头狼回头,用一双金色的眸子瞪着自己,似乎下一刻,要咬断的是醉落的喉咙。醉落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有些发抖。 "你不适合做王。"那家伙却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醉落只觉得脑子发涨。 猛地睁开眼,周围是熟悉的景色。可这里是狐宫,到底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从床上撑起身子,醉落才发现自己依旧维持着黑狐的模样。眨眨眼,他看向旁边似乎已经守候了好一会的止锡。 看出他想问的话,止锡在他开口前就解释道:"我们在狐宫附近发现你晕倒在地上,便把你抬了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醉落一愣:"那时我身旁没有人?" 止锡摇头,又想到了什么,盯着他,想要问个究竟:"是那头狼?"一而再的发生这样的事情,白狼的存在实在是个危险。 "可恶......"没有回答,醉落从床上跳下来,腹部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便顾不上变回人型,就朝外面跑去。 他要是再不快点,那家伙也许就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了。 虽然孤僻冷漠,可还是把自己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这家伙......这家伙还敢说自己太善良! 越想越恼怒,前行的脚步也越发的快起来。 山洞那边必然是找不到了,可这附近都是醉落熟悉的地方,要找一头狼,虽然难了点,也不至于海底捞针。 终于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醉落在一个池塘边发现了那白色的身影。 这次醉落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脚踢过去,只是叫了一声"九咎",正在喝水的白狼扭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如果你现在不相信我,以后还会有机会相信我么?"醉落只是在他后面说了这句话。 白狼没回应。 "每次都是我追上来,这样的诚意还不能让你相信我?" 对方终于看向他。 "只要你离开,这一个月的辛苦我们算白费了。你真的愿意?"一再的追问,就是想挽留这个家伙。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要是现在出去的话,只会有死路一条。 "你太善良,很危险。"变成人形的九咎只说了这句话,也不知是担心还是警示。 醉落憋了一肚子的气:"无论如何,我还会成为狐王,不是么?"无论怎么善良,他也不可能把王位拱手出让。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九咎还想说什么,突然警戒的盯着醉落的身后,醉落也惊讶的回头,看到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父,父亲......还有,将军......"他脸色苍白地扫了眼九咎,对方早已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 狐王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两人,朝九咎问道:"这位是白狼的王子么?" 九咎不答。 醉落想要解释些什么,可狐王一个眼神就堵住了他的嘴。 "本王无意伤害你,你与醉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看并无恶意,只是眼下白狼族的内乱接近平息,你是不是该考虑找个更靠得住的人来信赖呢?" "父亲!"这样的话让醉落有些丢脸,他分明就在讽刺他是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 "我为什么要信赖你?"尽管明显处于下风,九咎并没有放低自己的姿态。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只是等待时机而已,如今是时候了,你愿回到白狼族么?"狐王对他的语气并不生气。 两个少年都愣了。 看着运筹帷幄的父亲,醉落忽然觉得,自己离称王的日子似乎还很遥远。 九咎并没有再质疑什么。那天夜里,狐王带着白狼族最强的王子回到了白狼族的领地,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动乱了许久的白狼族,终于在理智的长老们与黑狐族的帮助下,渐渐的平息了内乱。被扶上正位的下任狼王,毫不留情的下令处决那些引发内战的王子将军,作风之犀利,让白狼族上下无不折服。 而醉落始终没有忘记那家伙在临走前说的话: "这份信任,就留待以后你登上王座的时候吧。" 醉落咬紧牙关,压下心底因不服气而燃起的怒火,只能靠拼命练武来发泄。不断努力的他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三年以后,自己就成了黑狐族中最可怜的人。 妖兽的幼年期并不长,而一旦进入成年期后,衰老的速度又变得非常之缓慢,可一旦进入衰老期,离死亡就不远了。 仅仅是三年的时间,醉落就进入了青年期。狐王则在前些日子与蛇精的战争中,受了重伤,加上衰老期的到来,生命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于是狐王把醉落叫进寝宫,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道:"你果然还是太小了......" 醉落颇为不服。论年纪,他的确不是王子中最大的,可论实力,他却是最强的。父亲的话,实在有些偏颇。 可狐王并没有解释,就让他出去了。 后来,醉落才明白这句"太小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时候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第 8 章 醉落在父亲休养后第一次接手族里的事务就是蛇精与黑狐族的战争。因为领地接近,又天生相克,两个族群间的纷争从未断过,再加上他们的王子在黑狐族的领地被杀,更是为旧怨添砖加瓦。 看着脸上带着戾气的同族,醉落心里隐隐不安。 接手狐王的任务,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蛇族谈判。然而冷血的蛇并不接受他的好意,醉落愣愣地看着那些企图置自己于死地的蛇精们被自己的护卫们一一击退,地面上淌着的血液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狐狸的还是蛇的,他只感到那些迅速变冰冷的血液,像是一个泥潭,不停地吞噬着他的信念。 好不容易杀出血路回到黑狐族的醉落被长老们指责太过天真,然而更糟糕的是,那场厮杀中死去的人里面,有大哥雁翎的爱人。醉落到后来才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挽救不回来。尤其是当醉落被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同族们逼着再次讨伐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必须坚持而什么是必须妥协了。 雁翎是第一个站出来,在醉落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率军讨伐蛇族的。所有人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抱持着理解的看法。死去了自己的爱人,加上下任狐王实在软弱,雁翎有足够的理由违反祖制。 而醉落只能在率领增援军与雁翎汇合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整条溪流都被血液给染红。 他忽然想不起自己在这条溪流里度过的童年。关于这条溪流的回忆全部模糊了,只被眼前这片惨烈的景象给蒙上了血的色彩。 可在战场上,醉落依旧是最强的。脚下不知踩了多少具尸体,染红这片溪流的,也有他自己的功劳。 当他最终与蛇王决战的时候,对方看到醉落手中被刺穿了喉咙的儿子,爆发了难以置信的力量,醉落这才感觉到自己遇上了一个最强的对手。 明明该是冷血的蛇,最终还是会为自己死去的亲人难过。 明明该是重视族人的狐狸,却依旧前赴后继的要与蛇族拼个你死我活。 到底是为什么? 迷茫的过招,导致醉落始终处于下风,一直稳健的脚步,也变得有些凌乱。可看着眼前的蛇王,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站在这个战场上。 眼看蛇王带着毒液的利刃就要刺到自己的身上,一道身影从后面突袭而至,蛇王防备不及,只能看着带着血的利刃刺透自己的胸膛,直直倒下。 被溅了一身血的醉落,愣愣的看着从上方俯视自己的哥哥,那双曾经宠爱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如今带着冰霜一样的冷酷。"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还如何称王?" 如同定身咒一般的语言,让他愣在原地,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战争结束,全族人把功劳都放在了雁翎的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剑,还有当时明显不抵蛇王的醉落。 当舆论成为压力,把醉落身上最后一丝坚强都快压垮的时候,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止锡近乎决绝的话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力气。 "不是说最强的那个人就该成为王这么?为什么你却不是最强的那个?为什么你的力量不能保护姐姐?" 啊,是了,雁翎的爱人,就是止锡的姐姐啊。 那双曾经傲气不羁的眼睛,如今只剩木然与放弃。 醉落想逃了。众叛亲离,止也止不住的嘲笑与议论,让他从高高的王位上,摔倒了泥潭中,而且还在不停的往下沉溺。 终于在狐王驾崩的那天,看着被众人包围的雁翎,醉落悄悄地转身,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狐宫,离开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可他又能去哪里? 他想起白狼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你太善良,不适合做王"。于是离开黑狐族的领地后,醉落直接就来到了白狼族的地盘。 他只想知道,如今已经成为狼王的家伙,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既然敢如此断言自己,他到底又是如何统率自己的族群? 已经与黑狐族结盟的白狼族显然还没得知这位王子失势的消息,以就把它当作上宾来接待。醉落把苦涩藏在心中,笑脸一如既往的傲然。 前来迎接自己的白狼对许久未见的他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狐狸撇撇嘴,说了句"难道你就不曾想念我"这样调戏一般的言语。 白狼扫他一眼,反问道:"为何要想念你?" 被他这么一噎,狐狸反倒涨红了脸:"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么?"白狼只是把他最喜欢吃的东西都放在他面前,连嘴角都不曾勾起来。 狐狸憋闷得慌。眼前这个比从前更多了份威严的狼王,那份淡定,冷漠,越看越像是在嘲讽着自己的落魄。风卷残云一般把眼前的美味佳肴扫入肚子,狐狸站起来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这回,竟是白狼开口问道。 这算是进步么?醉落自嘲的扬起一抹笑容,头也不回的答道:"回去。" 回哪里去?他也不知道,他需要找一个新的地方,不是狐宫,不是瀑布。找到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出这个词了。 狼王没有挽留他。 两年后,失魂落魄的醉落,终于遇到了那个家伙。那个笨得要死的术士,朱清邪。 第 9 章 那是一个滂沱大雨的下午,铺天盖地的雨帘让所有行人都被困在了屋檐下。而醉落只是慢慢悠悠的找到一件废弃的屋子,然后站在门口,等待雨过天晴。 醉落并不害怕被雨淋,相反,大雨让他想起来在从前瀑布下度过的时光。 在凡人的世界里游荡了两年,他终究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属。女人因为他的容颜失魂落魄,男人为了他的狂妄而甘心追随。他终究还是站在一个高高的地方,没人愿意把他拉下来。 醉落倚着破旧的庙门,看着外面模糊成一片的世界,神色恍惚。 远处跑来一个青年,从那有些稚气的眼神看来,他也就是刚刚成年。青年穿着朴素的衣服,可头上,却束着一条术士们爱用的方巾。 青年径直就冲过来,站在醉落身旁。尽管身上早已湿透又一脸的狼狈,青年的眸子依旧清亮。他拍拍身上的雨水,忽然发觉自己弄湿了身旁的醉落,连忙抬起头道:"抱歉。" 只能算是清秀的脸蛋,平凡无奇的气质,偏偏这样的一个家伙在看到自己这样气宇轩昂的人就站在身旁,竟丝毫没有惊诧或羞怯。早习惯了别人眼光的醉落忽然感到些不痛快。 这么想着,便主动开口问道:"先生可会算命?" 青年一愣,想了想,才点头:"公子要算命?" 如果不是醉落太熟悉,他真会忽略那家伙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即然敢算计本大爷?越想越觉得恼怒,醉落干脆靠近他,用最迷人的笑容道;"你且给我算一卦,要是准了,我便信你。" 那青年却不慌不忙地反驳道:"要是准了,你不信也得信,这样我又何必去算?" 醉落挑眉:"那你想要什么?" "算命是有规矩的。我们这些泄露天机的人,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替你们算命,既然如此,我们的小命,怎么也该值些银两吧?我们可不是那些乐善好施的和尚。"盯着醉落的青年越笑越灿烂,似乎因为他看出眼前的人是个大金主。 醉落微微抽搐了嘴角,可转念一想,便靠着门板,双手抱胸,以倨傲的态度盯着他:"五两银子,你能算什么?" "五两银子,能算你的从前。"什么人算什么样的命,眼前这位金主明明能拿出五十两,非要抠门得只出五两,那他也只能出一成的功力。 从前?这个词让人不悦。不过现在外面大雨滂沱,且当消遣无妨。"你说。"五两银子就拿在手上,当作诱惑。 那个青年竟然就只盯着那五两银子,开口了:"你出生大富大贵之家。" 被人直接忽视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更何况是醉落,他冷哼一声:"废话。" "天生才华横溢,众人嫉妒。" "不要说些看得出来的事情。"这五两银子难道就比自己好看? "可后来,大波大浪,如今你过得并不顺心。是家变了么?"青年终于把视线落在醉落的身上,那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直落到醉落的心里,看得人不由恼怒。"胡扯!"从牙缝里蹦出的两个字,凶狠得像是要咬他。 青年被他的凶狠吓了一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张清秀的脸立马挂上讨好的笑容:"公子息怒,说不好了不给钱就是,何必伤感情?" 这墙头草,软弱得风还没吹就自己飘了过去! 本来被勾起怒火的狐狸竟然再也气不起来,只能瞪着这个"不为色动却为钱开眼"的奇怪术士。很久以后,当醉落刨问青年当时竟能胡乱算对的原因,青年想也没想,就扔了句"谁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来算命是幌子,察言观色倒是他的真本事。 "你叫什么名字?"眼看就要雨过天晴,醉落随便问了下青年。 "朱清邪。朱砂的朱,清正无邪的清邪。"青年笑得礼貌,"我这些日子都在城东摆摊算命,公子要是觉得意犹未尽,可以再去找我。既然有缘相识,自然价格也会算便宜点。"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他的钱囊! 醉落瞪大了眼,想要看清楚这个叫做朱清邪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可那家伙一看到外面收起雨势,便朝他道:"公子,我先告辞了,城里还有场法事要做。"说着,便不管还飘着毛毛雨的天气,便冲了出去。 走到半路,还不忘回头提醒道:"我就在城东的李铁铺旁!" 好一个术士。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醉落忘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咬牙,恶狠狠的笑开。 朱清邪么?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看看到底是钱好看,还是我好看。 第 10 章 狐狸天性不仅多疑,而且还好奇。比如眼前有条河,它总会三番四次的去度量出水身后,才敢过河。因为它的好奇心,不管这多疑的性格是多么的浪费时间,它也要尝试到满意为止。 如今这只叫做醉落的黑狐狸又犯病了。他不能相信这个叫做朱清邪的家伙难道就这么的爱财如命,他也好奇朱清邪如果遇上了更强劲的色诱该怎么应对。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连串过招。 第一次的勾引,是在术士收摊回住处的路上。狐狸若有若无的言语调戏,对术士却像是对牛弹琴,那双只有盯着金钱才会发亮的眼睛,盯着醉落的时候,只有不解风情的茫然。 狐狸暗自佩服术士的定力。 第二次,趁着月色迷蒙的夜晚,狐狸钻到了术士的房间里,把正在算账的术士给吓了半死,还没等醉落发功,对方就一边护着自己的碎银一边像只被惹怒的野猫般朝不速之客怒吼。 好吧,既然要攻克这堡垒,自己就该挑个合适的时间。狐狸反省。 第三次,在外面的树梢上守了好一会,看着术士把钱数完,藏好,要躺下了,狐狸终于穿着一件单衣,相当风流的出现在了舒适的面前。术士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的拍拍自己身旁,示意他睡过来。狐狸欣喜若狂,以为他终于忍不住了。却不想那家伙把床腾了一半出来,让狐狸睡在空出来的地方。"这里暂且就让你睡一宿,大冷天的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四处乱跑,啧,我真不忍心看下去。"说完,术士打了个呵欠,盖上被子,背对着狐狸就睡下了。 正打算下手的狐狸像是被点穴了一般,定在床边。 屡屡的失败让狐狸总结出一个结论,要么是那家伙故意不理睬自己,打算欲擒故纵,要么就是那家伙实在是一头笨到了极点的猪! 狐狸不甘心,想要再去尝试的时候,术士却不见了踪影。四下搜寻,终于在城外不远处找到了背着包袱准备"逃跑"的人。 "逃?为什么要逃?"术士眨眨眼,"我赚够钱了,自然是要上路的,此处不是我的家,为何要停留?" 狐狸心想,既然你要走,那我也跟你走好了。此处也不是我的家,为何要停留? 于是一人一狐便莫名其妙开始了相伴的旅程。 一开始只是为了挽回尊严的狐狸,不知不觉开始关心起这个孤身一人行走天涯的术士。那张清秀的脸上表情很多,笑起来是大大咧咧,恼起来是横眉竖目,沮丧起来是满脸愁云,这样性格丰富的家伙,又怎么愿意孤单的走了如此漫长的道路? 术士被逼问了无数次,终于告知,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恩人。 尽管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不过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要找下去。因为是他救了自己的命。如今的自己,除了这条命便是什么也没有了,既然如此,把这个当作一生的目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活下去了,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醉落一愣。 他没想过漫长的时光,到底该怎么活下去。从小就是以成为狐族的王者而努力,被剥夺这个目标后,他还剩什么?不也只剩这条命么?可没人救了他,他又该为谁而活? 如今的他只是为了寻找被赶下王位的理由,他不相信善良是自己失势的唯一原因。可,若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那该怎么办?答案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出来了? "......要是我没有目标该怎么办?"狐狸呆呆地问道。 原以为术士会答"别担心,我们一起来找""总会有的",之类这样鼓励人安慰人的虚假却还是能安慰人的话,可那个从来吝啬又不按常理的朱清邪,只是挑眉,说了句极没良心的话:"你没目标干我何事?" 狐狸瞪他。一双狐眼瞪起来就是比人眼要有魄力。 "又不是神仙,真的就无欲无求么?想要什么,去做就行了,这不就是目标么?自己什么都不想要,还问别人该怎么办,真是连菩萨都不知道该赐你什么好。"术士撇撇嘴,一脸不屑的模样。 别看他迟钝,说起大道理来可是刻薄得让人感动。 毕竟人家可是靠嘴皮子谋生的算命先生。 狐狸恍然大悟。"目前的欲望也能算作目标么?" "有欲望就行。" "......我想吃了你。" "......我皮粗肉厚的,您蓄养了如此之久,难道没看出来我一点肉都没有么?"术士不声不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狐狸笑得淫荡。"我们都是粗人,干脆直说好了。"说着,一步上去就勾住术士还算纤细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一开始觉得你没姿色没身段,如今看来,勾人的地方,还是有的。比如,你那张嘴......" "胡扯!"朱清邪涨红着脸,拼了老命把他的脸推开。 狐狸往前倾,术士就往后倾,终于在彼此都快弯不下去的时候,术士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急急如律令!火来!"甚少生效过的咒语,竟然瞬间爆发出不小的力量,把狐狸因为淫欲而冒出来的尾巴给点燃了! 抱着尾巴惨叫的狐狸终于变回了原型,一边舔着秃了一截的尾巴一边含泪瞪着在旁边松了口气的朱清邪。 "除了我,什么都可以去想!否则把你身上的毛都烧了!"不知是方才的余韵为散还是什么,朱清邪怒吼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霞色。 被威胁的狐狸直到尾巴上的毛长回去为止,果然不再碰对方。 只是有了自觉的两个家伙又怎么可能一直再糊弄下去呢? 跟着朱清邪走了不少的地方,狐狸对这个人世的看法越来越宽阔,对身旁这个人的依赖也越来越重。当他看着朱清邪被自己弄红的脸蛋时,心情就会越来越好。 即便没有目标,能跟着这家伙流浪也是个不错的生活。醉落这么想着的时候,某日朱清邪的话让他又犹豫了。 "你还是放不下从前吧?"正在抱怨狐狸花钱如流水的朱清邪忽然扔出这么一句。虽然这家伙也替自己赚钱,可吝啬的本性让这个术士还是很心疼。 "胡扯。"醉落一边欣赏自己刚从裁缝铺里拿回来的高档布料,一边装作不在乎的回答。 "荣华富贵,比不上及时行乐。说着这话的你,明明还是想念着从前的日子,"多少了解狐狸族里的情况的朱清邪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嬉笑的意思,"你要是离开我后,还会执着于从前的悔恨么?" "没有!"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 "不要觉得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想自己的目标,放着你一个人的时候,你真能放下从前?"狐狸的粘人是他说出这话的根据。 只有独处的时候,心底死命压抑的东西才会沸腾上来。 藏也藏不住。 第 11 章 第四章:重逢未必是好事 被人狠狠戳穿自己心事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狐狸皱着眉,把刚到嘴边的反驳吞了回去。 还能怎样?今非昔比,还能怎样! "不去面对就不会知道结果如何。"说完这句话的朱清邪转移了话题,之后一直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但这事就像长在心里的一根刺,无论怎么忽视,只要稍稍一碰,就是狰狞的伤痛。 终于在一个下雨的夜里,醉落趁着朱清邪熟睡的时候悄悄离开,回到了久违的地方。 只是短短两年,黑狐族的领地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远比自己有领导能力的大哥不可能让黑狐受到任何的委屈。 醉落躲在远处的树林中,看着从狐宫里进进出出的人。没有改变的神态,没有改变的生活,就算自己再也不回去,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狐狸的自我,同样表现在他们对王的态度上。 所以当醉落看到从宫殿里出来的大哥与止锡时,忽然发现自己一点恨意都没有了。既然是自己的错,那就认错好了,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从树上跳下来的黑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黑狐族的领地。 可他没有直接去找朱清邪。如果说那家伙是麻痹自己的存在,就不能在刚认识自己的错误之后,立刻去找那家伙疗伤。到底他还是个人类,终有分别的时候。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醉落又继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除了跟朱清邪在一起的目标。 可天地太大,大得反倒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最后竟然又在深山中,遇到了还在流浪的朱清邪,但这次,这个清秀的吝啬的家伙身旁多了一个绝色的少年。 醉落只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便没有直接现身在二流术士的面前,而是用最讨人厌的腐尸鬼来刺激那个找到了新伙伴的家伙。 二流术士的反应果然很大,醉落笑得很得意。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我。 然而那天夜里,竟然让那个绝色少年发现了正在跟踪的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是与早上的纯真截然不同的冷酷,醉落一惊,朱清邪留他在身旁,是否安全? 少年露出麒麟的真面目时,醉落几乎是恨不得去敲醒那个笨蛋术士。 你好歹体内流着半妖的血,难道就不怕被这只麒麟给吞了去?! 一番激战后,身为狐妖的醉落只能暂时离开。 既然不能跟在你身旁,那就先你一步到达目的地,然后再作打算如何?可怜的醉落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善良将再度让他卷入麻烦之中。 从这条山路过去,最终到达的将是扶方城,按照朱清邪的习惯,必然要到这样大的城里敛财一番后再离开。于是醉落加快了脚程,来到了扶方城。 他断然没想到,扶方城里竟是妖气冲天。 四处打听来这里的情况,听闻此处有个妖王企图占领整座扶方城作为自己的老巢,醉落心一动,便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不要脸去破坏远古之前人与妖之间定下的规矩。 以他的法力,要偷偷闯入敌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糟糕的是在潜入的时候,他竟没发现对方布下的陷阱,一道雷阵就把他困在其中,随之赶来的援军立刻将他围了起来。醉落本想来个鱼死网破,却听到对方似乎说出了"困仙阵"这个词,便降低了防御,故意让那些小妖们将自己绑了起来,带到他们所说的"困仙阵"的房间门口。 房门打开,地面上果然画了个复杂的阵图,坐在阵图中央的,是个青年。醉落只稍一眼,便看出对方不是妖,而是神仙,一个没什么法力的小神仙--只因妖的身上,总有着一丝说不清的邪气。 如果困的只是神仙,那与朱清邪无关吧?稍稍松了口气的狐狸,趁着小妖们松懈的时候,使出全身的力气,震开众妖,便逃了出去。 没想到刚出了门,便碰上主动来送死的笨蛋朱清邪。这个比自己还要善良的家伙果然提议营救可怜的神仙。既然那个双重性格的麒麟都不反对,自己反对了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妖王能在这里为非作歹。 最终混入妖王所在的段府,救出神仙后,才发现这人与麒麟竟然也有一段过往。还没来得及震惊,房间中骤变的气氛让他忍不住回头。 这一回头,三年前的回忆就支离破碎的冲入了脑海。 那头曾经朝自己龇牙咧嘴、曾不识好歹、曾冷漠无情的白狼,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全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与冷傲。 醉落愣了好久,直到那家伙朝朱清邪袭来,想也不想,便冲出去,把二流术士推开,替他挡下对方凌厉的招式。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成了妖王?为什么他要做困仙阵......为什么这家伙看到自己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心中的疑问没减缓醉落出招的速度,白狼没有退让的意思,醉落自然更是要全力以赴。久违了的过招,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因为这样的理由。醉落并没有多想,与眼前的白狼倾尽全力厮杀的感觉实在太过淋漓痛快,以至于他险些忘了对峙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太久没有拼尽全力,醉落开始喘气,比起还游刃有余的白狼,他不免有些懊恼,只是依旧不愿放下自己在他面前的傲气,笑着问道:"狼王九咎,到底是何时成了万妖之王?" 对方没有回答。 醉落更加的恼火,不管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势,更加不要命的出招。化作利刃的手指不客气的刺向对方的腹部,可白狼的匕首却更快的划过他的手臂! ......这家伙也未免太过不客气了吧?!醉落笑得凶狠,无视流血的手臂,正想再度迎战,身后那二流术士却吼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说着,就扔出五道火符,爆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力量。 醉落一愣,虽不舍,还是抱着奄奄一息的神仙,跟麒麟一道逃出了段府。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被火墙隔绝的九咎。 那双锐利的眸子果然在盯着自己。醉落觉得自己此刻要是变回原形,狐毛一定会全部竖起来。 幸好,还是人形。 第 12 章 白狼为什么要恨自己? 醉落先是反省,等发现自己不但救了他还让他回到族里成了王,便忍不住开始腹诽那个知恩不报的家伙。 二流术士在隔壁房间因为精疲力尽而睡得香甜,身旁早有麒麟守护着。自己实在没什么作用。等那孩子成为朱清邪互相不可替代的存在的时候,朱清邪这家伙是否还会记得自己?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狐狸坐在窗台上,一只脚搭在上面,另一只脚悬在半空晃啊晃,嘴里叼着一根刚买的糖葫芦,眼睛盯着外面的夜市。 九咎啊九咎,让到手的鸭子飞走不是你的本性,都过去一天了,还要等你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现身呢? 夜色已经淹没了整座城池,淡淡的月光穿不破今晚的雾气,远处的屋檐像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那道白色身影却在远处就被醉落的视线捕捉到。 好极,我的伤口正痒呢。醉落冷哼一声,扔下手中的糖葫芦,蹭的一下就跳了出去。 醉落盯着对面的房顶,勾起嘴角,把糖葫芦扔到屋里,纵身一跃就从窗口跳到了对面。 "你果然没走。"对方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怎么舍得走。"舔舔手上还残留的糖汁,他嬉笑道,"难得有机会与狼王交手,还没打得尽兴,我当然不想走。" "其他人呢?" 话是这么问,可视线从未离开醉落。 "这里就我和你,如果我输了,你大可以去找他们,如果你输了,就不必了吧?"即使心里对这家伙的腹诽已经积累成了一块大石头,醉落依旧笑脸相对。 九咎没回应,视线落在他手臂上的纱布。那些都是他昨日留下来的痕迹。 醉落毫不羞恼,反倒笑道:"不过三年没与你交手,没想到你竟成长了如此之多。" 九咎垂眸,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半天,他竟主动开口问道:"你已经成了族长了么?" 狐狸的神色明显变得僵硬,好一会才扯开笑容:"没有,如今的族长是我大哥,怎么,不是族长就没有资格与你交手么?"从他离开的那天,黑狐族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一样是属于自己的了,这家伙,难道直到现在才知道么?还是说故意拿来刺激自己的? "......不,你是谁都可以。既然你要与我交手,那就如你所愿。"对方并没有太多废话,直接摆开架势,等着醉落。 混蛋......什么叫做你是谁都可以!"九咎,我就喜欢你的干脆。"压下额头的青筋,醉落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右手再度变成利刃,朝九咎袭去! 与昨日的招招致命不同,这次,九咎的出手保留了许多。无论醉落如何挑衅,他都只防不攻,甚至还露出了不少破绽。过了几招,醉落终于忍不住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猛地收手,退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完全没发觉因为方才动作太过激烈,缠着纱布的地方又渗出了丝丝血红。 九咎却收起了匕首,盯着他,金色的妖瞳闪烁着异样的神色。"你伤势未愈,何苦。" 醉落冷笑。"你担心我?你可是妖王。"那天他去找他的时候,他反问"为何要想念你",如今他却破例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那年,他在他眼里还是个狐族的少主,如今,他已经知道他不过是个失势的可怜虫。 因此他才更加恼火。 九咎挑眉,那副神情像是看穿了什么。 猛然发现自己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软弱,醉落微红了脸,迁怒地瞪着这个从小到大的对手。 对方却勾起了嘴角,那表情,比艳丽还要多了分霸气。从未见过他这样表情的醉落瞬间被这绝色的笑容勾掉了魂:糟糕,他可是只色狐狸。"那好,我们重来。"说完,就闪身来到醉落面前,迅速的朝下腹袭去,被吓得回神的醉落立刻用双手架住了他,以力借力地往后跳开,对方却没有让他喘息地又攻了过去! 两人足足缠斗了半柱香之久,比之昨日还要激烈,然而少了利器辅佐,两人身上甚少见血,只是醉落身上的旧伤早已开裂,白色的纱布全染成了触目的鲜红。 除了血,还有大滴大滴的汗水。 醉落恶狠狠的瞪向那个只是微微喘气的人。从前,他与他只是分毫之差。如今,竟已拉开了如此的距离。 他不甘心。 从前,他比他看起来还要单薄,如今,竟比自己还要高了半个头。 可恶,他更不甘心! "你来此占山为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喘着气问道。 九咎不答,只是继续攻击。只是眨眼的功夫,醉落就因防守不及被狠狠地打中了腹部。 疼痛让他难以忍耐的单膝跪地,还没来得及喘息,对方就已来到自己眼前,醉落刚抬头,下巴就被人单手夹住,一双漂亮的金色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没再有任何攻击的意思。 这样的姿势实在刺激人。"......不愿回答就算了,何必下重手。"醉落勉强扯开笑容。他绝不会在这家伙面前示弱半分。 "你与那些家伙是什么关系?"冷冷的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悦。 虽说那个术士打扮的家伙也许是妖,但剩余的却是神仙与麒麟。这只傲慢的狐狸到底是怎么与这群家伙混在一起的? 醉落又笑,只是这回笑得得意:"我的魅力连神仙都无法抵抗,这样的答案是否满意?"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失去了继续言语的能力。 不是被咒封住了嘴。而是被人封住了嘴。 温热的舌尖深入他的口中,嚣张的纠缠着他的舌头,激烈得像要勾起天火才肯罢休。 单膝跪地的人愣在那里,完全失去了平日轻松自如的应对能力。 他竟然想起了第一次偷袭白狼时的情景,无论是双唇交叠时差点失去自我的感觉,还是那家伙反攻后露出的挑衅的神情,这些回忆反复在脑袋里转动,像是要炸开他的脑袋。 睁开眼睛看,那张比自己完美,却比自己冰冷上一百倍的脸蛋竟露出满意的神情--尽管依旧缺少笑容。 狐狸有些激动。他认为自己的本性就是这么被白狼给无辜的挑逗起来的,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能怪他。 醉落终于决定按照本能,有所反应。 然而他才刚刚昂起头,想要深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吻,对方竟立刻推开了自己! "你!"大受打击的狐狸涨红了脸,正想怒骂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对方却轻易的将他一拉,一甩,轻易的挂在了肩上! "我们回去。"九咎淡淡的扔给他这句话,便挂着这只已经浑身染红--包括脸蛋--的狐狸,朝段府走去。 "放......"拒绝还没说出口,狐狸就被施了定身咒。 ......他被绑架了。 朱清邪啊! 朱清邪啊啊啊!!!除了眼睛能瞪,什么部位都不能动的狐狸,此刻心里只能大吼那个唯一会来救自己的人的名字。 即便对方此时在床上睡得香甜。还留着口水。 被绑架到段府的时候,九咎堂而皇之的走正门,让狐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入自己房间。被奇怪视线包围的醉落如果能动,第一件事就是用爪子把那家伙像冰块一样的脸蛋给挠烂,然后连皮带肉的扔到地上,狠狠踩踏。 我是说如果。 如今被九咎像肥肉一般搁在软塌上,不能动的醉落望着屋顶的房梁,想尽了一切报复的方法。其中包括让这家伙一辈子都不能人道。 ......好主意。反正这张脸也不错,不能人道以后,就跟着自己,被人道吧。 这么想着,一双眸子带上了恶毒的笑意,喉间因为震动,而冒出了诡异的声音。 "疼么?"那家伙开口的时候,伤口处传来冰凉的感觉,只有眼珠子能动的醉落这才看到九咎在干什么。刚刚还在恶毒的家伙立刻就愣了。 "忍着些。这药不会留下伤痕。"九咎没看到他迅速变化的神色,只顾着给他的伤口上药。修长的手指沾了些白色的膏体,轻轻的抹在醉落的伤口处。 "嗯......"只能发出这些声音的醉落死死地瞪着他。 因为嫌他身上的衣服太过碍事,九咎毫不犹豫的全给撕了开。我行我素的作风比起狐狸毫不逊色。赤裸着上半身的醉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他人砧板上的活鱼。 上好药后,又仔细给他包扎了伤口,狼王认真的做着本可以让别人来做的事情。 醉落盯着房梁,没有任何神色,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猜不透对方的时候,那就静观其变。 第 13 章 "为何不去夺回本属于你的东西?"半天,九咎终于开口,问的话却是醉落最不想听的。 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其实他有自己的理由,有充足的理由。只是比起跟他解释清楚自己的落魄,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让自己保有一分自尊更有挑衅的意义。 不过,笨狐狸你怎么就不记得,被施了定身咒自己就算想说话也没法说出声呢? 白狼显然知道这一点,并没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任何答案。 九咎没再说什么,拿着药箱就离开了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留下狐狸一只,躺在舒服的躺椅上,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如此待遇的醉落很想变回狐狸的模样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定身咒不但把他的动作封印了起来,连变回狐狸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悠哉的心情,在想到九咎这个混蛋居然没解开自己的咒术就扔下自己跑了的时候,迅速变得糟糕起来。 难不成这家伙到最后会忘了自己,然后自己成了世上第一只因为定身咒而饿死的狐狸? 可恶!至少也该让他先把朱清邪那可恶的吝啬鬼上了,再饿死吧? 满腔怨言的时候,房门再度被推开,已然换了一身单衣的九咎走过来,单手撑在醉落的头边,俯视着他。一双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醉落看不懂的情感。 醉落在外面,听说过这家伙无数的传言。 狼王冷酷无情。霸气独断。雷厉风行。无狼能敌。 ......呃,总之,狼王不是这种莫名其妙就亲下来,还亲得人手脚发麻的家伙。 醉落恼火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连震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一双已经塞满了无数怒火的眼睛,去质问对方"你倒底想干什么"。 只是那家伙的脸蛋离自己实在太近,近的只要睁开眼睛,就会扫到他的眼帘。嘴巴被堵住尚且能呼吸,眼睛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实在......实在是...... 令人屏息的糟糕。 那妖异的金色是第二次如此接近自己。第一次,是自己想要压倒尚且年幼的白狼,结果竟落了个狼狈的结局,如今,是这家伙主动靠过来,到底谁会赢得这场胜利? 莫名其妙燃起的自尊让醉落回过了神,不再轻易落入对方的陷阱中。哼,即使手脚不能动,要反抗依旧不是不可能。 察觉到身下的改变,九咎终于微微抬起了身子。 "你这只高傲的狐狸......"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只是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无奈。狐狸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便不去想里面的含义。 "不过我还是喜欢更高傲的你。"九咎的话让醉落僵了好一会。最后,他把"喜欢"二字理解成了"欣赏"。他才不会,也不要自作多情。这么想着,心里竟更觉得憋闷。本来强状出来的坚强里面,渐渐添了些的烦躁。 等他发现的时候,身上各处已经恢复了知觉。九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解开了自己的咒缚。醉落猛地就撑起身子,想要从软踏上起来,却被旁边的九咎直接按回去。 "放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三个字。就算把自己当作玩具,也该有玩腻的时候,更何况,自己明明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一而再的欺负他! "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我跟你又是什么关系?"醉落气极反问,却想不到,这句话在最后被证实了,是个...... 禁句。 "我跟你什么关系?"刚刚还算和缓的声音立刻变得冰冷。九咎一手压着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按着他的额头,把他整个人按在软榻上,接着......竟直接地跨坐在了醉落的腰上。 如果能像少女一样的尖叫,醉落现在就叫了。可惜,除了被吓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之外,他黑狐大爷的自尊还是下意识地阻止了他的尖叫。 "你说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他又反问了一次,这次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么?你不是与我朝夕相处了好些日子么?难道这些关系,比不上那个才出现没多久的二流术士?" "......你想做什么?"狐狸涨红了脸。他不是傻子,因此能感觉到身下蠢蠢欲动的东西。 "这关系,你说断得掉么?"九咎不答他的话,继续反问,醉落从未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竟不知如何回答。"我忍了三年。结果你给我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是高傲的狐狸么?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为何要如此轻易地就拱手让人?难道就不懂得来找我,替你夺回你的东西么?......你这该死的善良的狐狸......" 醉落瞪大了眼。 "你说要回去,你回到了哪里?哪里才是你的去处?"他停了停,似在等在狐狸的回答。 可恶。"......没有。哪里都没有。"最后只能说实话。 结果那只该死的白狼竟然破天荒的笑了,还笑得得意。 按着醉落胸口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慢慢的就滑到让狐狸足以一蹦三尺高的地方。 "嘘......门外有守卫。"按着他额头的手挪到嘴巴那里,不让他冒出任何抗拒的言语或者羞恼的怒吼,"你想让大家知道里面发生的事么?" 骄傲的狐狸自然不可能让大家知道自己是弱势的那个。不管里面发出什么样的声音,被大家看到如此被扛着进屋的样子,只要用脑子想就能猜到大概会发生什么事。 可惜骄傲的狐狸怎么就又没想到,比他更傲慢的白狼怎么可能让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狐狸开始怀疑对方撕掉上衣的动机。无论怎么看,没有上衣后,什么动作都能顺畅无比。 比如,当自己嘴巴被对方的吻封住的时候,无需低头,就能抚摸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肤。 离开狐族后的放荡生活,狐狸没少与他人欢好,对象当然也包括男子。只是从来都是他主动的,又哪有现在这样被人压倒着,强迫接受种种爱抚? 啧,说强迫似乎有些委屈九咎。明明狐狸此刻已经舒服得喉间冒出了阵阵压抑的呻吟。 温润的双唇贴着自己的,舌尖窜入口中,与他勾缠不休。要真是一味的强迫那还好,偏偏这恶劣的家伙还要若既若离,逼得脑袋已经涨热了的狐狸主动靠上来,单手紧紧扣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再离开自己。 热吻还在继续,下身已是感觉到冰凉。 狐狸知道自己的欲望从来容易出卖自己,只能欲哭无泪的让他轻易的抓住自己的把柄。"真是个骄傲的小狐狸......"冰冷却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竟比任何一种媚药要来得有效。 醉落忍不住弓起了身子,想把坐在腰上的他圈在自己的腿间,然后顺水推舟的反制...... 结果这个动作却让对方更加顺利的找到了个合适的体位,于是一只手绕到醉落身后,探向股间,一只手不停歇地爱抚着醉落的分身。 "......唔......哈啊......"醉落控制不住的往后仰,因为控制不住而在九咎的身上留下了划痕。那分明是只有狐化后,才能留下的痕迹。 醉落甚至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紧闭的双眼里因为欲望而挤出了水分,咬紧了牙关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声。该死的......再这样下去,万一变回狐狸的模样,可是比被这家伙强上还要丢人...... 似乎发觉了他的担心,九咎忽然把他的脑袋拉回来,按在自己的肩窝里,然后低下头,用自己的唇,从他的耳际一路轻吻至他的唇边。 带着点凉意的唇瓣让醉落脑袋一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白色的浊液已经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险些连气都喘不上来的狐狸心想,如果眼前能有一把匕首,一定先刺自己一刀,然后...... 再刺死眼前这个该死的淫狼! 第 14 章 九咎并没有打算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他。 沾了体液的手指顺着体位,轻松滑到了他刚刚就受过刺激的后庭,醉落猛地从他肩窝处抬头,一双染上情欲色彩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 就算在这样的状态下,依旧不肯死心就范,狐狸的行为似乎已经不仅仅是能用骄傲来说清的。可他本人并不知道,也不愿去知道。"可恶......不许你碰那里......"咬紧了牙关才咽下的呻吟声,把他的抵抗也弱化得近似勾引。 下手总是很及时的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猎物。尤其是当狐狸身上唯一能阻碍自己的布料也被撕毁得惨烈之后,攻势就越发绵密起来。 纠缠的舌尖带出的是除欲望以外,许许多多隐藏了三年的心事。如果言语无法轻易对你诉说,那么,用身体的温度来表达如何? 炙热的身躯交叠在一起,沉浸在欲望中的醉落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九咎若有所思的神情。 明明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却还有空余来思考别的事情? 醉落粗鲁的推开他, 在对方还没反应的时候,又猛地伸手将他的脑袋扣向自己,一反方才的劣势,主动的吻了上去。 激烈,而又充满情欲的吻,像是要把对方的魂魄都给勾走一般。 狐狸一个翻身,将坐在自己身上的九咎压在了软塌上,深吻一刻不停地迎了上去,直到彼此都几乎窒息后,才一边喘着气一边瞪视着他:"要是真想做,就不要想着别的事。" "第一个吻是我教你的,如今我也有义务教你:床底之间,没有杂念。"他笑得高傲,虽然这幅狼狈的样子已然让他失去了许多威风。 九咎盯着他的笑脸,眉角微挑。"随后呢?我的老师?"既然是自己的老师,就有义务继续教下去不是? 醉落笑着,轻佻地脱去他的外衣,手指顺着他的腹线,一路滑至他的下身,然后俯在他的上方若有若无的与他的身体碰触着,一双充满诱惑的狐眼盯着他,伸出舌尖,从他的唇瓣,一路轻舔至他的喉间,直到感觉到对方下身的紧绷后,才大笑着抽身而起:"这才叫真正的床第之欢,你方才的动作,不过是单纯的亲吻爱抚罢了。" 说完,就想离开,却忘了因为自己的翻身,两人的下半身俨然纠缠到了一起。九咎只需稍稍使力,那个做完坏事就企图逃离的狐狸便被抓了回来。 挣脱不开的狐狸忍不住大吼:"可恶!我才不要被你这只死白狼上!我可是公狐狸!我才不要被你这头公狼上了!"气急败坏中,吐露了自己不愿被压倒的最终原因。 "若是那个术士呢?"撑起身子,把狐狸圈在自己的怀中,九咎的眼神变得冰冷。 "朱清邪怎么可能上了本大爷!"用尾巴去想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我便是你的第一人?"刚才的冰霜迅速溶解,九咎轻笑。 这样的笑容,实在是看了就让人恼火。"......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冷笑着说完,醉落居然就变回了狐狸的模样! 有本事便来侵犯我这只狐狸。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看着怀中黑色的狐狸,九咎没沮丧,反倒顺了顺他的黑毛,在醉落反应过来之前,就变回了白狼的模样。软榻上,仅剩一狐一狼,狐狸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呆滞得不知如何反应。 不,不会要以这幅模样来交欢吧? 白狼轻舔着他的皮毛,白色的皮毛紧贴着黑色的狐狸,对比鲜明得扎眼。 若不是他变回原形,醉落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圈的白浪如今竟能变得比自己还要高大威风。这三年,唯有自己止步不前么? 眼框忽然有些难受,狐狸低下头,不去接受他亲昵的舔舐,猛地就从榻上跃下。 他们本不可能再有交集。床底之欢,如果不是为了身体的愉悦,就是为了履行某些承诺,可他们之间除了早已废弃的盟约,还剩什么? 本该轻松落地的身子,却悬在半空中,狐狸一愣,立刻恼火的回头。这只该死的白狼,竟然踩着自己的尾巴! 本想挣扎着跳下去,对方却张嘴,把狐狸轻松的叼了上来,身材上的优势,顿时显现。 狐狸又羞又恼,伸出爪子就要挠他,白狼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抵抗的意思。 可恶,要是把这家伙挠出一道道伤口来,这身雪白的皮毛恐怕就会染上更加刺目的血红了吧?......白配黑就够好看的了...... 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爪子,狐狸决定用别的方法来惩罚这头狂妄的狼。 于是张嘴,就咬向那条毛茸茸的白尾巴!哼,虽不会咬至出血,却也足够你疼上半天......"吱!"不是老鼠的叫声...... 而是狐狸惊讶得险些掉了下巴的声音。白狼不管他的反应,只是轻轻舔着他的尾巴,一路沿着尾巴,舔至他的脑袋。 只有对待母狼才有的亲昵,却用在了一只黑色狐狸,公狐狸身上。 被舔舐的感觉实在是让狐狸有些忘我,下意识的低着头,任他把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给梳理一遍。 唯有耷拉着的耳朵不时的抖动着,还冒着看不见的热气。 白狼显然对这样的亲昵并不满足,忽然咬住他的背脊,把狐狸叼了起来,猛地就从软榻跃下,然后跳至床上,被搁置在床上的狐狸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欺压在自己身上,接着...... "我认输!我认输!不要用狼的原型来侵犯我!太可怕了!"惨叫着变回人形的醉落脸色惨白,被推至一边的白狼尾巴圈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他下最后的决心。 "你要杀要剐随便,就是不许以狼的模样来侵犯我!"可恶,就当作被男人上了好了,总好过以狐狸的身份被一头公狼给上了吧! 衣衫凌乱的九咎已然以人形倚在床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已猜到了他的选择。 混蛋......一定早有预谋了。深感上当的醉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陷囹圄。 九咎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把狐狸按倒在床上,先挫其锐气。 而后。 吞食之。 如此捕猎,岂不快哉? 第 15 章 第五章 数不清这是对方第几次进入自己的身体。 醉落最初对这种快感既熟悉又陌生。这种似要夺走人魂魄的愉悦,他曾在别人的身体中感受过,可如今承欢的人是自己,无法掌控的速度无法掌控的欲望,又多了许多的刺激和不安,就如同站在悬崖边上,手中能抓住的,仅仅只有眼前这个人。 "快......停下来......"近乎哀求的声音,不知响起了多少次,可对方不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倒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展开了又一轮的攻势,逼得狐狸几乎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就算不想去回忆,但这三餐准时送到门口,逼得醉落不得不去算自己被困在房中的时间。 一天一夜。 刨去吃饭、沐浴、睡觉的时候,这头犹如到了发情期的白狼,无时无刻不在折腾自己。狐狸一开始的抗拒,逐渐变成了迎合,醉落除了认为这是狐狸无法改正的本性外,再无其他理由能解释为何自己如此痛快的接受自己被当作雌性"使用"。 "唔......哈啊......"被对方挺身而入的感觉早已变成了快感,醉落无意识的用自己变得尖锐的指尖划过九咎光滑的后背。白皙的背脊早已布满了红痕,只是无一道是出了血的。 狐狸的潜意识里,到底还是不愿伤害这个眼中带着某些感情的白狼。 好不容易停歇的欢爱,累极的醉落变回狐形便睡了过去。因为早已跟他约定好不许以兽的形态进行床弟之事,因此狐狸才能如此大胆的在狼的面前以原型昏睡。 睡过去的时候,他始终不忘一件事。 朱清邪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救我? 盘成一团的黑狐狸,感受到身旁另一团暖融融的东西,便下意识的凑了过去。完全没去想,那是用尾巴围着自己睡过去的白狼。 心心念想的东西始终还是到来了。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屋外一阵骚乱,门口有小妖慌张的报告说府内有一奇怪的术士闯入。狐狸立刻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变回人形,身子顿时僵硬。 九咎你这个混蛋!他只能怒瞪着那个给自己施了定身术的家伙慢慢下床,穿上一件单衣后就出了门。 九咎料到术士会来,却没想到竟是独身一人前来。 眼前这个清秀的人类男子,盯着仅着单衣的自己的神色一变再变,九咎的神情更是冷冽了许多。......是在担心那只狐狸么?果然两人的关系还是不一般吧? 这个术士不但破了自己的雷阵和困仙阵,如今,又想来带走狐狸么?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没能从醉落口中问出的答案,他想从这家伙口中得到。 "......我不过一介凡人,来救好友,难道有错?"朱清邪一看狼王的模样就知道狐狸在里面陷入了"美妙"的困境,不由恼怒起这只没节操的狐狸。 殊不知这幅生气的表情,看在九咎的眼里,却扎眼得很。他挑眉,正考虑该用什么手段能让他与狐狸彻底断了关系时,房里忽然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是某些家具被撞倒的声音。还没等九咎过去察看,房门就被人猛地踢开,一脸狼狈的狐狸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却还不忘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九咎,别以为小小的定身咒能困住我一辈子!" 向来重视形象的狐狸,此刻衣衫不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印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痕。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层发生了什么事。 九咎皱眉,想要拉住他,醉落却甩开他的手,摇晃着扑倒在朱清邪的怀中。"我好累,你快带我回去......"疲惫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味道。 被甩开的手像是被爪子狠狠地划了一下,从指间刺疼到心底。 九咎的眼神越发寒冷。 被狼王这么盯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朱清邪连忙推开狐狸,让他快些站好,可对放方却像烂泥般瘫软在自己身上,他只能把醉落的手臂扛在肩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醉落会如此信任这个人?这个不过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信赖? 甚至,超越自己? 那清秀的术士涨红了脸:"我说了!我是凡人!一个流着妖血的凡人!不够么?!不够我再告诉你!破了你的阵是巧合,救了你爱人是误解!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你这该死淫乱的狐狸给我站好!"像是要撇清关系的言语,动作却亲昵得让人怀疑。 醉落瞪着身下的术士,红着脸反驳道:"又不是我愿意被......!"被什么?他不好意思说,术士也不好意思听。 九咎瞪着同时脸红的两人,忽然身形一动,还没等朱清邪看清楚,他的身子就被人狠狠的踹到了墙角,而肩上的狐狸也落回了九咎手里! 抱在自己手中的温度是属于自己的,绝不会让给任何人。只是他也感觉到,怀中的人在看到撞上墙的术士咳出一口血后,僵硬了一会。 这让他越发的不悦。 "朱清邪!"狐狸想要冲过去,却被九咎拦下。 "混蛋!你放开我!"醉落爆发出的怒吼,让九咎也愣了,眼前这个从来高傲的黑狐,却为了一个术士,发狂一般朝自己怒吼:"他是人!他不是我们这样死不了的妖!王八蛋!你想要他的命么?!"泛红的眼眶,透露了他的心事。 朱清邪是他最重要的人。 就算不是情人,也是无可替代的最重要的人。 九咎下意识的抿紧了双唇,没再说话,仅仅是盯着那只朝朱清邪奔去的狐狸。 他第一次感觉到难以抵挡的挫败。 随后赶来的二流神仙与麒麟,都冲向了晕死过去的朱清邪身边。即使要与众多小妖们搏斗,也要救出那个家伙。 醉落呆了很久,忽然猛地回头看向一旁的九咎,神色愤怒异常。他是我很重要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么?愤怒的眼中带着不解。似乎方才的欢好只是因为各取所需,并未掺杂任何感情。 九咎皱眉。心里犹如被刀子一道道的划出血痕。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轻易放过。这是狼的天性。可狐狸的眼中,除了愤怒只剩下痛苦,这让他茫然。 醉落冷笑:""朱清邪是唯一能救我的人......他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犹如情人誓言一般的话语,让九咎几乎想二话不说就把那家伙拉回房中,用身体的语言来禁锢他,让他眼中从此只有自己。 可那只会抹煞了醉落最珍贵的东西。那双高傲而又狡黠的眼睛,也许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不是愚蠢得只剩武力的家伙,等待了三年,就算等待来的是最糟糕的结果,他也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他开口,让小妖们停下攻击。 醉落,如果是你要的,那么,我还给你。 一番骚乱后,麒麟化身的少年让醉落修复朱清邪的灵元,狐狸完全不考虑这么做会否伤了自己,便点头答应了,这样干脆的选择让九咎忍不住咬牙。 他该扭头就走,而不是留下来去看这家伙为了别人而放弃一切。 那只在瀑布下,对着自己说"留下来,我帮你"的黑狐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放开他,任由思念折磨着自己,却无法开口诉说。 ......可恶。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可能糟糕到了无法挽救的状态时,那个本该晕死过去的术士竟慢慢睁开了眼,那双眼眸变成人类不可能拥有的赤红。朱清邪揉着自己被打伤的地方,竟似完全无事的模样,一脸奇异。 九咎一惊,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 朱清邪自己站了起来,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麒麟化身的少年--承影一脸恼怒的责备道:"你是真想送死么?" ""一个人前来,不是送死是什么?"明明是严厉的苛责,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朱清邪一愣,忽然像是变脸般,抱着少年就开始哭嚎:"呜呜......承影,我好怕......妖王要的只是我,我不想连累了这狐狸,虽说是这个笨蛋自投罗网,可好歹他也是我的故人,我没法置之不理,也只能一个人过来了......呜呜......"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上至狼王下至众妖。 唯有那少年,脸色缓和了许多,似是接受了他别扭的道歉。 九咎自然也听到了这难听的哭嚎声,紧揪的心忽然像是被松绑了开,顿时又觉得这哭声没那么难听了。 故人。并不是最重要的人。那家伙最重要的该是他怀中的少年吧? 紧抿的嘴终于松开,勾起了许久未见的弧度。 第 16 章 "你是半妖?"他开口,朝正打算亲亲我我的术士问道。 其他人都警戒的看着九咎,他并不生气,只是继续道:"你若是半妖,我决不会为难你们。只是......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醉落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高傲的狼王会主动开口寻求帮助--他甚至从未向自己提起过这件事。 等周围的小妖散开后,九咎才坦然的告知了他们占据扶方城的理由。 离扶方城往南一百里的雁纹谷,近些年不知为何,兴许是受到地脉改动的影响,阴气与阳气极不协调,一时阴气极盛,一时阳气极盛,方圆百里的妖怪都难以承受,纷纷逃离到此处。只因扶方城地下百米葬有一座王坟,这才镇压住了地气。他们本不想骚扰凡人,但妖若无法生存,人又会受到极重的阳气包围,自己也会难受至极 如今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摆出阴阳阵,封了雁纹谷的地脉,以绝后患。 阴阳阵并不难摆,难的是需要三个施术者:妖,神仙,与半妖。从来与神仙势不两立的妖能找到神仙并与之配合,已算不容易,更何况还要找到一个因为换妖血而存活下来的半妖。 如今两个神仙,一个半妖送上门来,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听了九咎的要求,麒麟就与朱清邪吵了起来,一个不愿他涉险,一个非要与前世的自己做出了断,半天,终于得出两人共进退的结果,而一旁被忽视的二流神仙,则恼怒的决定先行到雁纹谷探个究竟。 九咎始终站在喧闹的圈外,淡淡的看着这些牵扯着彼此命运的互动,并没有加入的意思。 人各有命,自己是狼王,自然要负担起整个族群的责任。若是因为情感而放弃责任,那就是背叛了把你推上王位的众人的期待。因此即使知道在阴阳阵中施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他也必须去尝试。 "即使死了,也是个王......"醉落似在自言自语,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 九咎眉角动了下,没有回话。可朱清邪却笑着反驳了句:"若不是王,就无需身先士卒了吧?"狐狸也笑:"对某些胆小鬼来说,确实。"这话分明说给对方听。 他们的互动让九咎想起了曾经在瀑布附近的日子。那时狐狸也经常这样狡黠的笑着,哪怕是自己都伤痕累累了,依旧咬着牙笑着,不肯退让半分。 可惜如今能让他这样放下心防来对待的人,只剩下朱清邪......了么? "跟我来。"他垂眸,打断他们的对话后,转身就走。 "那我呢?"醉落直直的看向他。他是妖,阴阳阵里只需要一个妖。他的存在,对于狼王而言并非必要吧? "留在我身边。"狼王没有拉他,也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或命令,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清含义的话。 狐狸微微发怔。狼王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从刚才就没有。到底这个把自己吃干抹净乐了的家伙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是所谓的情或爱,为何三年前就直接拒绝了他?如果是纯粹的发泄,为何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一而再的出现自己看不懂的神色? ......可恶,这头顽固的笨狼! 咬咬牙,狐狸依旧跟了上去。 来到扶方城郊外一悬崖处,阴阳阵早已摆好,朱清邪等人只需站在各自的位子施术便可,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朱清邪只是坐在那里,可没等阵法展开就已经倒了下去。 醉落眼睁睁的看着朱清邪双目流血的倒下,正想冲过去扶起他,承影却早了他一步的将朱清邪扶起,抬头便愤怒的质疑九咎。对方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只能猜测是阵法的力量太过强大,刚刚恢复过来的朱清邪无法承受。 承影抱着朱清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悬崖。这幅强势的模样让醉落愣了好一会。朱清邪对承影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可,朱清邪,你真的不会被这个伪装了许久乖孩子的麒麟给彻底地吞吃入腹么? 醉落想跟着承影回去。然而还没追出去,就被人从后面架住。"放开我!"对他的怨恨还没消除,醉落恼怒的就要甩开那家伙,却被对方一拉,一甩,然后倒挂在肩上。 "九咎!你要是不想我杀了你,就放我下来!"狐狸咬牙切齿,脸蛋不知是因为倒挂还是因为羞耻,涨得通红。 "不放。"九咎只是冷冷的打断他。 醉落横眉竖目,突然屈脚就要踢上他的腹部,趁对方防守的时候,醉落借力从他肩上跳了下来。"有了第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他得意地笑着,再次重复这句话。 九咎盯着他的笑容,微微皱眉:"你想去找他?" "废话,他受了重伤,难道我还会抛下他不管?"既然都已经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要性,这些问题不是废话么? "他不会死。"九咎冷道。 "即便不会死,他也会疼。我可敬的狼王,他怎么说也是人,难道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醉落恶狠狠的指责。刚才那一幕,险些让自己心脏都停了。 "他是人,你是妖,更何况他并不爱你。"明明他的心全都落在了麒麟身上。 "谁要他爱我?那家伙才不可能爱我,"醉落冷笑,"谁说非要爱情才能为一个人而死?" 盯着他的笑容,九咎没有开口。如果那家伙想说,他会说出答案。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会在我死后惦记我。"他依旧笑,只是笑得有些凄凉,"你知道朱清邪的意义么?那是你溺水前抓到的救命稻草。就算再不起眼,他也救了你。更何况,那根稻草还心甘情愿的任你在他的身上刻下自己的痕迹。这样,死了以后,也会有东西铭记你的存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族人寻找他。无论是亲人,还是好友。 甚至,连眼前这头该死的白狼都没有出声挽留! "......他只是好管闲事。" "好管闲事也无所谓,总比世上没人重视你要强。"醉落扔下这句话,就闪过九咎,快步的离开了悬崖。 回到客栈的时候,正看到承影给朱清邪换衣服。醉落一愣,刚想出声,对方就抬眼瞪他,用眼神威胁"如果你敢说话就把你踢出去"。 醉落想了想,只是过去看了眼朱清邪,见他睡得沉稳,便放下了心,又退出了房间。 他要是看不出其中的问题,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这孩子的占有欲真不是一般的强,二流术士真能承受得了么?啧,以后要找朱清邪喝酒,恐怕也是件不易的事情了呀...... 不知是该替朱清邪惋惜,还是替自己惋惜,醉落闭上眼,听着屋里的动静,好半天,才从门口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醉落立马就想关上门,可对方却比他更早一步顶住了门--事后狐狸怎么也没法想象狼王竟然做出这样孩子气的行为。 于是狼眼瞪狐狸眼,瞪了好半天。 "你要想睡这里,我就让给你。"醉落松开手,大方得很,身子却大步地往后退。 "你能睡哪里?"对方也不阻止他离开,可这句话就足以让醉落没法离开。 "......我需要好好休息。"强忍下拿爪子挠他的冲动,醉落似笑非笑。造成这一身的酸软的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眼前,还不让自己休息,要不是怕惊醒隔壁的人,他早就打起来了。 "我没打算妨碍你休息。"对方勾起嘴角。这就是不常笑的人的可怕之处。一笑起来,里头的意味足以让你畏惧个半天。 已经有些习惯的醉落虽不至于惊惧,却满肚子的猜疑。只是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折腾,到现在已经积累了连眼皮都不想支撑下去的疲倦。推开他的手,醉落认命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把自己扔到床上,醉落就已经累得不想维持人形,变回了一只狐狸的模样,蜷成一团,顺便用爪子把被褥揉成最舒服的形状,把自己埋了进去。 既然已经定下不会以兽形交尾的协定,这家伙毕竟是王,怎么也不会做出破坏协定的事情来。算定了这点的狐狸安心的睡了过去。 九咎盯着床上的黑色狐狸,走过去,坐到床边,开始轻轻顺着它的毛。 狐狸显然非常享受,忍不住就用脑袋去蹭了蹭他的手。 可过了一会,那只温暖的手不见了,耳朵旁多了股温热的气息。狐狸抖抖耳朵,热气没有散开,于是睁开眼,想看个究竟。这一睁眼,却让三魂六魄都差点吓飞了去。 一头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圈的白狼,就伏在自己身旁,轻轻地舔舐着自己的毛发。尾巴还不时的从自己的背脊上扫过。 狐狸猛地站起来:幸好变成了狐狸,否则定然会让他看到自己全身发红的模样。 白狼没动,还是趴着,只是盯着他,一双眼睛里有着狐狸依旧读不懂的感情。 狐狸回头,看到自己黑色的尾巴正搭在对方白色的尾巴上,黑白对比是那么的明显。可自己又觉得温暖的不想挪开。于是咬牙,又变回了人形。"你到底想怎么样?"醉落冒着被他嘲笑脸红的可能,直勾勾的瞪着他。 对方也变回了人形。不宽的床铺因坐下了两个青年而显得有些拥挤。"我想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么?"九咎没再多说,靠过去,就咬住了他的唇瓣。 本该留给母狼的位置,如今却只为这只高傲难缠的狐狸留着,一直留了三年。这是为什么难道他还不知道么? 他不喜欢这家伙叫着朱清邪的样子,非常不喜欢。 "你死了,也许只有朱清邪会记着你,因为我会陪着你一同死去,所以,你要选择哪一个?"轻吻着,狼王淡淡的给了他两个选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他却没打算把更多的言语坦白出来。 还没到时候,醉落,到底什么时候我喜欢上你的,这件事还没到时候说出来。你有你的高傲,我有我的坚持,只是什么时候你才会主动开口询问? 他好奇。 醉落怔怔地任他亲吻自己,又任由他脱去身上的衣衫,脑中却不停地思考那句话。 ......这,算是海誓山盟么?......为什么? 温热的舌尖从喉结处一直滑向他的胸口,醉落难忍地想要推开他。该死的,这身体怎么就那么多敏感的地方!已经让他为所欲为了一天一夜,现在实在不能再让他嚣张下去! "放开我......嗯!"下身感受到那家伙冰冷的手指,抗拒立刻变得软弱无力。可恶......他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 "你的选择呢?"对方只是在询问时稍稍离开。 "没有选择!"虽说一部分是嘴硬,但有些东西他自己都没理清,更何况一同死去......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会知道? "那我来替你做选择。"九咎冷道,修长的手指深入他体内最敏感的一点,冰冷却让人忍不住叫出声来的感觉让醉落几乎想要咬断他的喉咙。 "你够了!"狐狸赤目怒道。要做就干脆点! "不够......"温热的舌头窜入他的口中,不愿再听到他别扭的拒绝,勾勾缠缠,引出狐狸阵阵难忍的喘息。下身传来一阵疼痛,他的身子颤了一下,咬着牙,承受着对方的分身进入体内的痛楚。这疼痛他已经非常熟悉,可他还是花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感受到一丝快感,便不知不觉地调整自己的体位,去追逐那好不容易找回的契合感。 这不是感情,只是兽性。狐狸这么告诉自己。 从他眼中看到倔强,九咎垂眸,又轻咬着他的耳朵,就像是变回狼时,舔舐他的毛发一般。轻轻的,带着眷恋的味道。醉落的眼睛湿润起来,双手插入他的发中,不敢看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只是用压抑的呻吟来回应他。 身下的抽动越来越快,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隔壁房间的人正在熟睡。 醉落忍耐得连嗓子都哑了,眼眶一红,张嘴就咬住了对方的肩膀。 他不敢说话。就怕任何一句话,都会让对方产生放弃或者离开的念头。他不是能随便说出甜言蜜语的人。而那家伙,更是不可能说出任何一句超越暧昧的话语。 除了刚才那句。 可到底他想要什么?推开?还是接受?......啧,这时候不要让他想如此复杂的东西。 高潮过后,醉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对方的怀里。结果又变回了狐狸的模样,直接把最柔弱的腹部暴露在对方眼底下,就这么呼呼的睡着了,黑色绒毛下的肚子一起一伏。似乎方才享受到了极致的欢愉的是他,而不是那个将他吃干抹净的狼。 盯着这样的狐狸,九咎嘴角微扬。 如今他有理由,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这家伙开口询问的那一天了。不是么? 将被子铺好,又将它放在了上面,九咎也懒得再维持人形,直接变回原形,趴在他的身边,用自己的尾巴,将那只睡得毫无仪态可言的狐狸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里。 床上蜷着一黑一白两团,不过,显然是白的占了上风。 而熟睡的狐狸,除了把自己埋得更深,没有任何的察觉。也许就算感觉到了什么,他也只会继续把脑袋埋得更深,然后用黑色的皮毛遮盖住自己发红的耳朵。 他们到底算是情人,还是狐狸认为的敌人?夜里躺在床上,做着只有情人才会做的事,清晨醒来后,却依旧水火不容。 混乱的关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理清?这个嘛,还要看他狐大仙的心情。 唉...... 第 17 章 醒来后,白狼已经不在身边,狐狸眨眨眼,从床上爬起,从腰部传来的酸痛感让他险些从床边滑落至地面,幸好及时用尾巴勾住床头柱,这才歪歪斜斜的爬回了床上。 四肢张开,毫无形象的瘫软在床上的狐狸,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昨晚念记着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似乎与白狼有关,又似乎,......很重要? 绞尽脑汁之时,九咎已是一身清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狐狸龇牙咧嘴着就撑起身子,往后靠了靠。如今身子被他折磨得只要看到这家伙,就会隐隐酸软。 九咎坐到床边,伸手,给他理顺了被他睡得乱七八糟的毛发。 狐狸抖了下身子,回头,就给了他一口。 九咎却笑,没有避开。另一只手却揪住他发烫的耳朵,问了句:"选择好了么?" 什么选择? 狐狸咬住他的手,呆了会,才想起险些被他遗忘的事情。 ......该死,他不该在这时候醒来的! 尾巴一扫,就企图把脑袋继续埋入其中,躲避回答。 九咎挑眉,单手按在它的脑门上,念了声"变",狐狸还没回过神,身子就自动变成了人形! 醉落呆呆的坐在床上,任由他拨开自己额前的头发,淡笑:"你何时学会逃避了?" 到底这家伙是怎么一而再的做到这些事的?醉落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门,平日里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看来竟如此单纯。 到底该不该给他答案? 朱清邪与他,到底该选谁? "......没想好。"他扭开头。 身体的交缠过后就让他做出选择,这样与引诱有何区别?他狐狸虽然迷恋肉欲,却也不是随便抛弃旧情的禽兽。 可......朱清邪算是旧情么? 眨眨眼,他抬头看向那张冷漠却端正的脸,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似乎并不那么难做。失神的时候,毛茸茸的尾巴不小心就露了出来,一晃一晃的,就扫到了九咎的身上。 ......糟,糕。 狐狸发现不妥,僵硬地收回了尾巴,乖乖的在身后打了个卷。 白狼也许不知道,但狐狸知道。这可是狐妖的本性:只有面对喜欢的对象,才会下意识的用尾巴来勾引。 狐狸猛地就瞪大了眼。......他才不可能喜欢这个除了霸王硬上弓之外,别无所为的家伙! "我的确要想想。"似是在自言自语,醉落转身又躺回了床上,背对着九咎。 身后的人也没逼他,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房门刚关上耳朵就冒出来了,耷拉在脑袋上,冒着热气。 就算自己喜欢又如何?到头来,白狼依旧不会属于自己,当他被族人簇拥在王座之上时,身旁,不可能是身为异族的自己。 就算一起死去又如何?如果活着的时候不能拥有,那飘渺的灵魂又如何能拥有? 更何况,身为被狐族驱赶出来的失势者,他有什么地方值得这家伙喜欢?因为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许么?别开玩笑了,他们早已互不相欠。 甚至连盟约都已经毫无效用。啧。 酸痛的腰再度开始提醒醉落没多久前才结束的彻夜风流。狐狸恼火的用尾巴把自己蜷成一团,不愿再去思考那个被强硬塞入脑中的问题。 不知又昏睡了多久,房门被敲了几下。 醉落朦胧的睁开眼,撑起身子,心想九咎这家伙什么时候如此客气了,便不冷不淡的说了声"自己进来"。 可推门而进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家伙。 一脸不情愿的小姑娘端着托盘进了门,上面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公子慢用。"声音竟比狐狸的还要冷淡。 醉落终于看清了对方,对方的视线也瞟了过来。 可小姑娘的眼睛在看得醉落凌乱不堪的衣衫时,顿时就凶狠了起来。"你,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死狐狸?"猛地把托盘摔在桌面上,小姑娘尖锐的声音立刻把狐狸混沌的脑袋彻底叫醒。 本想皱眉,可狐狸不是笨蛋,想了想,忽然猜到了什么,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躺得更加慵懒:"我是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为何不去问你们可爱的妖王?" "他才不是妖王!他是我们的狼王!等处理完雁纹谷的事情,他就会,就会回到族里,然后迎娶狼后......"激动得她甚至开始微微喘气,"而不是跟你这个该死的淫荡的狐狸在这里做该死的事情!" 该死的事情?可恶,让整个狼族的人都知道了,该死的应是那头不知羞耻的白狼吧? 醉落不怒反笑:"我才不在乎什么狼后,他是王,选择谁是他来做主吧?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丫头来指手画脚了?"他笑得险恶。 "死狐狸,你别得意!" "就算赶走我,你也不可能是下一个狼后。"越发险恶。 回应狐狸的是"砰"的摔门声。 已经爬起来的狐狸再也睡不下去,盯着桌上的那堆饭菜,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摸摸自己的尾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从房间里找出一把剪子,心疼的摸了摸自己尾巴上顺滑的毛,眼一闭,"咔嚓"。 摸着散布在床上的狐毛,狐狸怜惜的吸了下鼻子,然后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等九咎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床上的狐毛,顿时就愣了。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的迹象,而四周也不像有打斗的痕迹。 九咎垂眸,一挥袖,桌上的饭菜全被甩飞到了墙上。 被紧急召唤来的小妖们一看到狼王的模样,顿时变得战战兢兢。 唔啊,方才是谁送饭的呀?竟惹恼了狼王! 这锐利的眼神,这可怕的气势,谁敢承担下这责任?! 而躲在房顶上的狐狸,此刻则抱着自己短了一截毛的尾巴,在心里大笑。 第 18 章 被众妖们迅速把方才送饭到醉落房中的小姑娘给供了出来,单薄的小姑娘跪在九咎面前,身子瑟瑟发抖。 就算对那只死狐狸有再多的不满,她也不该忘记,对方可是狼王的座上宾。冒犯了贵客,就等于冒犯了狼王。在白狼族中,冒犯王权的后果,同样身为白狼族的自己自然是清楚不过。 "什么时候进去的?"冷得彻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姑娘低着头,死死揪着衣角,好容易才抖出一句"方才"。 "他在做什么?" "在,在睡觉。"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出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别人?" 小姑娘吃惊的抬头,碰上九咎锐利的眼神,连忙又低下头:"没有。"该不会...... "你可曾对他说了什么?" "没......"咬着下唇,她还是吞下自己的谎言,点头:"我说了......" 狼王没有做声,只是等着她的回话。 "我说了......"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小姑娘盯着被自己纠缠得快要烂掉的衣角,开始一股脑的说出自己的不满:"......他不该留在此处,狼王您是我们最重要的人,白狼族的振兴需要您的力量,而他,不过是只连原型都维持不好的......黑狐!" 狐狸离得不算远,断断续续的也算听清了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冷哼一声,靠着屋脊就躺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九咎紧绷的脸色忽然放松了些。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可迅速又被冷漠掩盖过去。"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所有的勇气都用在刚才那段话上,小姑娘身子又开始发抖。 "那为何如今房里除了他的毛发,别无他物?"充满压迫感的声音险些让周围的小妖也软了脚。而正跪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早已瘫软在地上。 "我,我没做任何事!狼王!我绝对没有伤害他!"泪汪汪的眼睛终于望向那张冷漠的脸。曾经她是如此的爱慕这样的狼王,可如今,为何落到这样的境地? 九咎垂眸看着布满泪水的小姑娘,半天,才开口:"青葵,就算他不能回来,你这辈子依旧看不到狼后。"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嘶吼带来的效果更为惊人。 连眼泪都忘了掉的青葵,终于忍不住讷讷的问了句:"他,不是黑狐么?" "人尚且能与妖结连理,同样是妖,又有何难?"狼王扫了眼在场的所有妖,严厉的眼神让尚有诸多疑问的家伙都闭上了嘴。 在屋顶上跷着的二郎腿僵硬了一下,半天,换上另一边,继续跷。 青葵脸色发白。 同性尚且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还要不同种族...... 同样在想这个问题的狐狸突然觉得,是不是因为正好是同性,所以九咎这家伙才肆无忌惮的对一个异族霸王硬上弓? 啧,有这可能。因为无需考虑交尾后的麻烦。 跷着的腿又放了下来。连眉头都忍不住打了个结。 "青葵,你该知道白狼族的族规。"九咎再度开口,青葵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挺直了腰,死死盯着九咎的鞋尖。 "我,知道。"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 什么规矩?放下搭在脑袋后的手,狐狸的耳朵竖了起来。 "今日你就暂且在柴房中反思,明日再将你法力剥去......" "什......"从房顶上咕噜就爬起来狐狸险些喊出声来。他撑起身子,死死地瞪着那白色的背影。开玩笑呢吧?这么点小事就要废了他人的道行,这些冷酷无情的狼! "侮辱,甚至伤害他,仅仅夺去你的法力,已算仁慈。"狼王的声音的确冷酷。 什么伤害,不过是一撮毛而已!醉落瞪大了眼。傻姑娘,快否认啊! 可青葵却低着头,默不出声。 狐狸并不知道,只要狼王开口做决定,任何人都不会对此质疑。这是狼王才有的权威。 可以想见,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九咎,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 急得险些要跳下去的狐狸拿起一旁的石子,弹射到了白狼的背后。 笨狼,大爷我在这里! 可对方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睛都不移过来一下。 醉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葵被人带走,一脸绝望。 该死的...... 该死的! 等九咎再度回到房中的时候,那只尾巴短了一截毛的黑狐就盘腿坐在床上,一脸恼怒。 一直冰冻着的脸慢慢勾起一抹笑容。 顿时把狐狸的尾巴给气得炸开了。 到底是谁赢了这场游戏?......狐狸死都不愿意去下结论。 第 19 章 第六章 青葵的法力当然没被剥去。只是小姑娘再也没出现在醉落的眼前,缺少挑衅的时间竟让醉落觉得无聊。他知道自己又再度中了九咎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你太过温柔",只能咬牙,默默吞下这句话带出来的酸楚。 九咎身为妖王,大小事务不少,当天就离开了段府。临行前,还将自己的匕首交给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拿着冰冷的却让他觉得炙手的银色匕首,醉落皱了好久的眉头,最后,还是决定先回朱清邪那里看情况,至于狼王的问题,......就留待后面再说吧。 可推开房门的时候,门外包围的五个狼妖让他憋闷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那些家伙用险恶的眼神盯着自己,如同捕猎时的神色。相较起九咎的锐利,狐狸发现此刻自己竟没有丝毫的紧张感,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听到狼妖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杀了你,狼王就不会有任何瑕疵",醉落挑眉。 自己竟然成了瑕疵? 即便狼王早已向众人宣示醉落的重要性,依旧有人愿意以性命换回狼王的威严,这就是狐族与狼族的区别。 醉落冷笑,振袖,背手而立。 他虽是落魄的黑狐,却不至于落魄至被人当面唾骂为"瑕疵"都能不动声色。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大肚量的狐狸。 确切地说,他小心眼得很! 狼妖们扑上来的时候,都亮出了锋利的爪子,醉落犹豫了一下,没拿出九咎的匕首,自己徒手迎了上去! 九咎,你早预料到了么? 可惜你忘了,没有你的帮助,我依旧是黑狐族里最强的妖! 狼之间的配合从来是惊人的,醉落再怎么小心防守,依旧让自己身上被划出了不少血痕,可他也不落下风,化成利刃的手指在对方身上留下更加惨烈的痕迹。 狼妖们见占不了上风,竟同时化成白狼,朝醉落撕咬下去! "哼......"醉落冷笑,等的就是这一刻。低低念了几句咒语,从天而降的几道落雷让那些早已杀红了眼的白狼惊惧地四散而开! 化成人的时候他们也许只是惊诧的闪开,而一旦变回原型,那些天生的对雷的恐惧就会成倍增加。 这就是妖的本性。 白狼们还没从恐惧中脱出,醉落已经闪到其中一头狼的面前,眨眼间就卡住了对方的喉咙,卡得白狼只能张嘴呼吸,无法咬住醉落的手臂。 "比起狼王,你们差得太远了......"轻蔑的把这句话赠送给他们,醉落将手中的白狼甩到了另一只的身上,闪躲不及的另一只惨叫着也被撞飞了开,剩下的三只来不及重新摆好阵型,醉落就已站在他们中央,又念了句雷咒,三道响雷就以醉落为中心,朝他们劈去! ...... 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的白狼们讷讷地看着醉落靠近自己,蹲下,傲慢地笑着:"感觉如何?到底谁是谁的瑕疵?" 每头狼身旁,都留下了被雷劈得焦黑的印记。要不是他们的自尊心太高,那白色的绒毛下多半早已淌出带着骚味的液体。 俊美的青年大笑,像小猫一般将其中一头较瘦小的白狼拎起来,说道:"记住了,是他非要留下我,不是我死皮赖脸的要留在此处。你们想挽留我,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白狼呜咽一声,强撑起力气,张嘴就要咬他的手臂,可视线才碰到醉落,就僵住了。 那双漂亮的狐眼里,方才的嬉笑早已消失殆尽,只有让人不敢反抗的冷酷与威严。 白狼打了个抖。 这眼神狼王也有,这只狐狸的王者之威,并不逊色与自己的王。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狐狸?! 醉落撇撇嘴,收敛了方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势。将那只僵硬的白狼放在另一只更高大的白狼旁边,淡淡的说了句"他还太小了,怎么舍得让他出来寻死呢",便大步离开。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小妖躲在一旁偷看,估计看到平日不可一世的狼妖们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对狐狸的印象立刻从淫妖转换成了狐王,于是醉落直到离开段府,回到朱清邪住的客栈,都没再有妖怪前来挑衅。 将身上染了血的衣衫换去,醉落迅速的跑到朱清邪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动静,便忍不住推开门察看,没想到,竟不小心......看到了一副"温馨暧昧"的光景。 "你......"躺在床上抱着少年的青年,与目瞪口呆的狐狸同时出声。只是一个只是想说"你误会了"一个则是想说"你怎么了"。 倒是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眼神的交流。"滚开。"被吵醒的麒麟眼神冰冷刺骨--尽管里面依旧带着睡意朦胧的感觉。 虽然还想问朱清邪情况如何,可看这架势,醉落还是很安分的退出了房间,并好心的提醒道:"外面下雪了,小心点,别着凉。"嘴角竟带着笑。 二流术士到底还是被那个伪装单纯的小鬼给吞了个片甲不留啊。 狐狸晃着尾巴笑意满满的回到自己房间。直到回房间时他才愣住。 等一下,朱清邪不是自己的旧情人么?自己难道不该吃一下醋? ......脑子不自觉的想起九咎的问题,还在晃荡的尾巴下意识就卷了起来。 朱清邪要去雁纹谷探个究竟,得知消息的醉落想也不想就跟了去,丝毫不管如果让九咎发现自己再度不告而别的后果。 遥远的路途上,醉落再次体会到麒麟是个独占欲多强的小鬼,他对麒麟笑得别有含义,麒麟却对狐狸笑得险恶。在接近雁纹村的那天晚上,终于让狐狸偷窥到了两人超越了暧昧的举动,于是狐狸只能用尾巴遮住自己的脑袋,不让那些亲昵得肉麻的话语钻入自己的耳朵。 唉......憋得好辛苦。 "朱清邪你这个混蛋......" "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混蛋,你就喜欢我不行么 ?"麒麟句句逼问,把本就羞红了脸的朱清邪几乎闭上绝路。 就连醉落的耳朵都听得发烫了起来。他又想起了那双金色的眸子。那双并不总是锐利的金色眸子,偶尔,也会流露出让他不敢直视的温柔--如果那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逼问依旧没得到结果。 白狼的逼问,也没有得到结果。 麒麟的恼怒狐狸看在眼里,那,白狼呢? 该死的狐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了!醉落羞恼的把脑袋埋在毛茸茸的尾巴里,想要逃避越来越清晰的问题。 过了一会,险些被自己的毛发给憋死的狐狸还是把脑袋拔了出来...... 终于在雁纹谷找到自己寻找已久的白狐,朱清邪当着众人的面,毫无形象的哭嚎起来。醉落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他活下去的目标,就是寻找他的恩人。如今恩人找到了,他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么? 醉落本想亲口去问朱清邪,可当他看到被承影护在怀里的二流术士,顿时明白自己已经无需再去询问。 当生命中出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就是为了这个更重要的人活下去。 狐狸眨眨眼,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找到了新的目标的朱清邪,能陪伴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少。而那只同样被朱清邪前世遗弃的白狐,尽管比自己好看,尽管比自己法力高强,依旧避不开孤独的命运。 心里有些东西逐渐冒出来,可他不愿去面对。 第 20 章 找到了含靥,下个任务便是潜入雁纹谷里的雁王坟里,寻找能够压制这股力量的方法。虽未找到任何的线索,可醉落在朱清邪因为承受不住王坟里的怨气而倒下后,迅速的从雁王的棺椁里拿了块玉佩出来。 总不能颗粒无收的回去,否则九咎还不嘲笑死自己? 千辛万苦,终于从雁纹谷里逃出来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喘气,醉落就远远的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想也不想,他转身就要跑,然而偷懒而没收起来的尾巴被人死命的抓住,他龇牙咧嘴的瞪着那个抱得麒麟归的朱清邪,对方笑得恶毒:"你就乖乖的跟狼王走吧。" 黑狐狸打了个冷颤,还没来得及唾骂这个没良心的好友,身子就再也无法动弹。 "这回,你逃不掉了,不是么?"九咎淡淡的说道,冷漠的表情里有一丝难得的笑意。 ......他绝对要把解开定身术的方法找出来!醉落眼里燃烧着愤怒的光芒。 可愤怒又有何意义? 当身体下意识的追逐着对方带来的快感的时候,当尾巴紧紧的缠着对方的时候,狐狸就算有再多的理由,都说服不了自己"其实讨厌这头白狼"。 九咎轻咬着他的颈项,醉落忘情的微微仰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已经是彻底信任这只随时可能咬断自己喉咙的白狼。 可是只要不说出口,就算用身体摆出"任你吞噬"的模样,最后的一道防线依旧不会突破。 九咎当然知道这一点,却再也没开口询问。 狐狸好几次在高潮时咬着他的肩膀,"呜呜"的吐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九咎听不清,但也不打算猜测。如果还没沦陷到能开口的地步,那就让你继续沦陷下去,直到你完全被淹没为止,如何? "我不是压寨夫人......"欢情之后,狐狸瘫软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当然不是,你只是醉落。"九咎将他圈入自己的怀中。 "你到底是......何时看上我的?"累得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的狐狸也不客气,直接把对方的身子当作软垫。外面飘着雪,屋里虽有暖炉,却依旧带着些寒意。身后的白狼要是能变回原型,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白狼只是在理顺他的头发。 "......你要不说,我一辈子都不回答你的问题。"狐狸威胁。 "......第一次见面。"白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自然。 本来瘫软的眼皮立刻被撑开,狐狸带着兴味,盯着头上那张脸上的冷淡变得不自在。九咎却把手按在了他的眼睛上。狐狸顿时笑出声来,完全忘了刚才自己因为太过沉醉而迁怒的事情。 这头狼原来也会羞恼么? 笑着笑着,就要拿开他的手,想要再嘲笑一番,却不想,对方一手按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探向自己的下身。 "等......等等!你想做死我啊!"醉落连忙制止。 "你想知道原因么?"九咎恶劣的在他耳边,亲昵地低声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狐狸强撑起自己的傲慢。就算是被吃干抹净了,他依旧不愿处于下风。 九咎轻笑。醉落看不到任何东西,自然也看不到他难得的笑脸。只是漆黑一片中,听到那家伙近在咫尺的轻笑声,耳朵竟有些发烫。 "你不该教我亲吻的。笨狐狸。"这是九咎第一次叫"狐狸"。从前,都是直呼其名,如今这样的叫法,竟比直呼其名还多了几分亲昵。 第一次偷亲九咎的回忆,加上对方亲昵的称呼,狐狸的耳朵已经烫得可以直接下菜了。 "......仅仅......是因为亲吻?"口齿不清的问话,泄露了他的心意。 "我原以为你会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三年前才没有挽留你,可你这只善良得过了头的狐狸......竟给我消失了三年......" 什么也看不见的狐狸,双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被褥。 记恨了三年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自己的误解,甚至是自己的软弱造成的过错。这是老天给他开的玩笑么? "我注定不能成为狐王。"醉落忽然说道。 一片黑暗中,反倒能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做不到你能做的事,若是我要夺回自己的王位,我就要杀了大哥。若我有杀掉大哥的勇气,我会被赶下来么?" 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善良只是借口,懦弱才是本质。因为发现了本质,所以才没在惦念着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王位。 "所以,九咎你猜错了。"他轻笑。 捂在眼上的手挪开了,终于恢复光明的醉落望着从上面盯着自己的九咎,对方只是挑眉,没说一句话。 真是如此么? 那些高傲的神态,那双狡黠却倔强的眼睛,真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 两人对视一阵之后,醉落先扭开头。 那双金色的眸子太锐利。似乎什么都藏不住。他不想再申辩,于是变回了狐狸的模样,蜷缩在自己的尾巴中,不再依靠着对方。 从前没有别人体温的时候,他一样能过得很好。 如今又怎么会轻易变得脆弱? 第 21 章 醉落穿衣的时候,一块带着凉意的东西从胸口滑至腿上,捡起来才发现是那块从雁王坟里带出来的玉佩。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该如何处理,玉佩就被人夺了去。 "很强的执念,谁给的?"九咎摩挲着温润的玉石,侧脸看他。 "定情信物。"醉落轻笑。 九咎却没吃醋:"哪来的?" "难道不能是给我的么?"他的魅力难道不值一块玉石? "除了我,你只会收下朱清邪送的东西,而那人,对你并无任何执念。"他直言。狐狸虽知道是事实,却难免羞恼。 "你若是有这家伙一般的执念,恐怕百年之后,也是个麻烦。"懒得与他再兜圈子,于是坦白告知玉佩的来历。 雁纹谷地脉的关键就是雁王坟,而雁王坟盗贼遭破坏后,地脉也随即被破。离雁纹谷并不遥远的扶方城之所以成为方圆十里内最平静的地区,原因就是扶方城下埋着的前朝小皇帝。雁王与小皇帝的感情,仅仅从阎王棺椁上的文字,便可窥之一二。 "即便是死后,也对小皇帝念念不忘,只是,也不知道这份思念小皇帝能了解多少。"醉落想起那间并不奢华的墓室,以及孤独的雁王。 九咎听完,挑眉,反问道:"既然担心我成为雁王这样的祸害,何不将我俩葬在一处?无须任何墓碑,无需任何棺椁,仅仅将尸骨埋于同一个坑里。几年后即便无人记得你我,可彼此的尸骨融为一体时,何须在世上留下任何痕迹?" "胡扯。"醉落僵硬的反驳,垂落的长发遮住了自己发烫的耳朵。拿回那块玉,他起身就要离开。 "要去哪?"九咎觉得自己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这样怕婆婆妈妈。 "去找小皇帝。"他的嘴角高高扬起。将头发束起的醉落,与方才在床上羞恼着索要九咎的模样截然不同,利落干脆而又带着点意气风发。 九咎盯着他,想起初次见面时那只俯下身子,朝自己高傲的笑着的少年。 "那是一个兴盛时期的帝王坟,里面的机关绝不是轻易能破的。"他没有直接阻止。 醉落却亮出了那枚泛着哑光的玉:"我虽无法帮忙封印,但总能帮着雁王再见上他的小皇帝一面吧?更何况......单相思了几百年,雁王未免太过可怜。" 那小皇帝也许早就轮回不知多少世了,可他还是希望对人世绝望的雁王在看到自己深爱的人之时,还能勾起几分对凡间的爱恋。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同下去。"九咎说着,也起身,拿过他手里的玉佩。 "......等等,这是我自己的事!"狐狸瞪大了眼抗议。 "你若是死了,我也会陪你一同死去。"他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出门外。 狐狸僵硬地瞪着远去的身影,不禁气郁。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与他同去,因为一旦死去,自己就是选择了后者。 他是狼王,不该为了一只黑色的狐狸而放弃自己的王位。 如果善良能作为理由把一个人从高处推下来,那么,感情是否也会成为绊脚石? 既然已经成了王,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犹豫,也不要再有任何让人轻易推翻你的弱点。该死的九咎,难道你就不能理解这一点么? 醉落恼怒的踏出房门的时候,门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天地连成一片的雪白,干净得叫人不忍玷污。 刚走到院子外,不远处的几团身影让他停住了脚步。 白色的雪地上,有几团白色的毛球在拿着扫把走动,其中一只小毛球还似曾相识。 狐狸立刻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毛球们纷纷羞恼地回头瞪他--把白狼形容为毛球,也只有这只狐狸才干得出来。 醉落后来才得知九咎为了惩罚那些冒犯的家伙,让他们变回原形,以白狼的高贵身份清扫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惩罚已经相当开恩。狐狸自然也知道九咎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自责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目前,笑得尾巴都露出来的狐狸,实在是恶劣得称不上"善良"。 小皇帝的坟藏得十分隐秘。只是对于狐狸这种灵性高的动物而言,又实在算不得什么。没过多久,醉落就找到了王坟的通道,刚要下去,就被九咎猛地往后一拉。"你......"话还没说完,九咎已穿过他,率先一步下了通道。 "......"醉落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九咎还没深入穴道,一道黑色的身影就从头上越过,跳到了眼前。黑色的狐狸回头看了他一眼,似在嘲笑,又似在挑衅,甩甩尾巴,又继续往里面跑去。 这只骄傲的狐狸怎会甘愿被保护?九咎想笑,也加快了脚步。 王坟的机关果然非同小可,尽管黑狐的身形矫健,还是有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要是一生都被困在此处,该吃什么维生好呢?"刚躲过从天而降的石阵,狐狸玩笑道。遗言一般的话语已不知说了多少次,而白狼只是默默地拉着他,一道道关卡的闯了过去,在抵达主墓室的时候,才冷冷的说了句:"要死也是由我做死你。" 狐狸第一次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那双金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后,落到了前方。 最终,醉落将玉佩放在了皇帝的灵牌前--他可没这胆子像打开雁王的棺椁那样打开小皇帝的。没多久,玉石竟像是有了灵气一般,泛出青蓝色的光芒,暗光流动,照亮了灵牌。 几百年后再度相遇的感觉,到底如何呢?醉落盯着玉石里流动的光芒,低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主墓室。 多谢。似乎有人在身后说着。 他猛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醉落竖起寒毛,僵硬地对着空气道:"举手之劳,不必感谢,只要你们别记恨我就好。" 那诡异的感觉瞬间消失,玉石的光芒也同时消失了。 从王坟里出来,醉落愣了好久,才抬头去看九咎:"小皇帝应该转世了吧?让他去对着一具尸体,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九咎却抬手,按下他的脑袋,淡淡的回道:"执着于从前,才无法转世。这个家伙要是真聪明,就该去寻找小皇帝的转世,无论是哪一辈子,都要追下去。" 狐狸眨眨眼。他似乎小看了这家伙的执着。 对话隐隐触动着某些情绪,他尴尬着想要转移话题:"你的话比从前多了许多。" 白狼此刻竟难得的瞪着他,狐狸被盯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不说出来,你难道就不会再次跑掉么?"他冷冷的说出这个事实。狐狸一愣,半天,又干笑着挪开了视线。 言语的束缚力有时的确比行动要强。狡猾的狐狸要不是一而再的被他霸道的言语克制住,哪会像现在这般安分?更何况有些感情不说出来,这只总想要逃避的狐狸又哪会认真对待? 不过,看着狐狸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就轻易红了脸,这样的感觉也相当不错就是了。 九咎当然不会坦白告知内情。 第 22 章 那块玉佩带来的效果出乎意料,雁纹谷附近的气息依旧紊乱,但是以扶方城为中心的保护圈范围却变大了,也就是说,雁王虽没能阻止地脉的变动,却能坐阵扶方城,化敌为友,反成他们的保护神。 醉落从九咎那里得知这一情况后,呆了好一会,才皱眉道:早些解决这个问题,让他尽快转世吧。一抹孤魂漂泊在凡间,守着自己曾经最爱的人的棺椁,那样真的会幸福么? 九咎听完,忽然勾过他的下巴,不偏不倚的就吻了上去,一番唇舌勾缠后,才松开手,冷道:"对他,你太过善良。" 醉落一愣,想问些什么,可看那家伙甩袖离开的样子,又突然意识到,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醋意"? 用手背抹去留在唇上的味道,狐狸笑得狡诈而又得意。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回到最初施展封印的地方。醉落不是没有担心,只是当责任摆在眼前的时候,儿女私情丝毫都不能成为逃脱的借口。 在场的人正是认同这一点,才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承担下救世的责任。 守在阵外的醉落盯着阴阳阵中的三人,其中两人对自己的意义非凡。一身白衣的九咎,与一身黑袍的朱清邪,两人不仅外表截然不同,就连内在都天差地别。 到底吸引自己的是什么? 九咎强势,朱清邪洒脱;九咎冷漠,朱清邪热情;九咎身为狼王,而朱清邪不过平民。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己竟喜欢上了两个无法相提并论的家伙?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朱清邪已经双目发赤,醉落要上去,却被李银挡下:"不到最后,不要打断!否则前功尽弃时,我们拿什么来后悔?!"关心则乱,朱清邪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醉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弱小的人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悬崖开始震动,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沿着朱清邪坐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悬崖尽头。 醉落屏息。看着眼前天地剧变却无力可施,这样烦躁而又绝望的感觉,似曾相识。 当月光再次遍洒大地时,一切终于结束。 然而朱清邪的情况让其他人担心不已,二流神仙让他立即换血,经过一番争论,终于迫使那个不舍得让白狐受苦的二流术士接受了换血。 半妖的术士终于恢复成了人类。而那个始终搀扶着他的人,不是醉落,而是少年模样的麒麟。醉落竟觉得有些欣慰。 任务结束,麒麟扶着朱清邪就要回去,一直被忽略的黑狐狸不干了,在他们面前懒得收敛起来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地上的残雪,难掩嫉妒地说道:"都成双入对了么?"却不料被人揪住了尾巴,他猛地回头,看到手的主人,突然堆起用来解释的笑容:"当然不是‘都'成双入对了。" 九咎挑眉。何必重点说出那个"都"字呢? 回去我们再好好算帐。 白狼族再度回到繁衍多年的地盘上,妖王也恢复了狼王的身份。唯一不同的,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统治,让那些暗藏祸心的其他妖族收敛了许多。从前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亲身体会到了狼王的力量,又怎会再做飞蛾扑火的事情? 这些日子,九咎忙于重建白狼族的工作,而那只黑色的狐狸,早在一个月前就不见了踪影。 等他亲自去客栈寻找的时候,已是人去房空,店家看着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白衣青年,颤抖着说出那群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离开的事实。 九咎垂眸,掌柜咬着手板打着抖以为他就要把自己的店给冰封起来的时候,对方却只扔给了他一锭金子。 只要见到那个家伙,就通报我的人。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等狐狸再度出现的时候,一身的狼狈。掌柜笑着把他迎上楼后,刺溜一声就溜到了外面。 睡得迷迷糊糊的狐狸,发现不对的时候,身子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怀中。 瞪大了两眼的狐狸盯着地面,浑身不能动弹,心里再度诅咒起自己。 就知道不该为了节省时间,跑回最近的扶方城来休息的!可恶...... 可恶呀!! 第 23 章 第七章 第一次来到白狼族的地盘,醉落的出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多少恶意的眼光狐狸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被带入狼穴后,如何才能再次逃离。可惜狼王的住所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满了守卫,狐狸是插翅都难逃。 "你想软禁我?"狐狸瞪着眼,问狼王。 "等你习惯了留下,自然就不算软禁。" "还不如挑了我的筋来得干脆。"醉落冷哼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恶劣的勾起嘴角,道:"或者扒了我的皮,将它围在脖子上,就能一生一世围着你,再也不用担心分离。" "好主意,不过,无需把你的皮扒了,"九咎靠近他,额头对着额头,声音带了一丝笑意,"明明只需让你恢复成狐狸的模样,用定身术将你定住,然后再围到脖子上,你依旧是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狐狸恼得尾巴的毛都竖了起来。 可是他岂是如此轻易放弃的狐狸? 此刻盘腿坐在屋顶上的他,盯着下方守卫的众白狼护卫,心里盘算着到底该用何种方法来引起骚动,然后引开他们的注意,趁乱逃跑。 然而那些白狼们的神情各个冰冷刻板,丝毫不像会轻易放弃任务的模样。 狐狸撇撇嘴。狼族果然无趣。 远远的走来的人在重重盘问下,终于进了醉落所在的房间,然而推开门不见对方的身影,那张俏丽的脸蛋惊了一下,又闪过一丝喜悦,还没来得及继续高兴下去,醉落笑得奸诈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来人上扬的唇角甚至来不及收敛回去。 "麻烦青葵丫头了。"醉落嬉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拿出精致的食盒,不等她开口,就自己摆放好了丰盛的菜肴, 自在的样子把青葵气得跺脚。"你,......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狐狸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口齿不清的答道:"不知道。" 这算回答么? "你不要太厚脸皮!"青葵指着外面,恼道,"你知道外面那些家伙怎么想你么?淫乱而又无能的禁腐,要不是借着狼王的威严,你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呆在这里!" 狐狸撕咬着鸡腿,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我......"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是少女的心事。 可狐狸又怎会不知道?否则也不会特意让九咎安排青葵做自己的侍女了。"既然关心的是狼王,为何不想办法让我从这里出去,等狼王再也找不到我的时候,你就无需担心他的威严再受到任何的质疑了。"狐狸舔着手指上的鸡油,似是不经意的说着。 青葵竟然很是诧异。"你想逃?" 狐狸嘴角抽筋的反问:"若九咎不是为了防止我逃走,何必安排如此多的人来看守?" "我以为......只是你为了不让其他人接近这间屋子,对你产生威胁......" 鸡腿吧嗒一下掉到碗里,醉落连仰天长啸的力气都没有了。很好,九咎,你不但让我成了瑕疵,还让我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个懦弱没用小心眼的狐狸。 "......只要我逃出去了,到以后你再来评论我这只举世无双的黑狐,只是目前......" "目前没有任何让你逃走的可能。" 青葵僵硬着,连头也不敢回,匆匆收拾了篮子,转身就小跑出了房间,仅留下互相瞪视的两人。她是喜欢狼王,可是从未有勇气在他发怒的时候,直视她尊敬的王。 "这个鸽子笼,怎么能用来装伟大的狐狸?"醉落咬牙笑道,"狼王,您未免太过缺乏诚意。" "从前困着你的是天与地,此后无论是再广阔的空间,也无法满足你的要求。"九咎锐利的眼神盯着他,那是狐狸已经熟悉了的盯住猎物时的眼神。 "既然知道,就不要妄图能留住我。" "可不留住你,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个简单得只需要三个字的答案呢?"九咎没有退让,即便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任性。"我不想再等待,尤其是你一旦逃避起来,就是永无休止的自我否认。" 被揭穿的感觉让醉落有些狼狈:"就维持这样的关系难道不好么?我想你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们也可以做情人才做的事,只要不说那该死的三个字......"还没说完就愣了。 九咎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不甘而恼怒的神情。 "你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压低的声音,压抑了多少感情。 "......够了。你找到了自己的狼后,才能稳固自己在白狼族中的地位......""放屁!我等了三年,为的不是这句话!不是这样的关系!"原来冷漠的人一旦爆发,竟有孩子气的任性与恼怒。 狐狸也恼了:"将我困在这里,就想得到答案?我自己也没有答案,还奢望我能在这鸽子笼里找到答案?" 他是想要找到一个能回去的地方,却不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天地。 偏偏这头笨狼一旦任性起来,竟然幼稚得可笑! "别忘了,我也曾经是个少主,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他轻笑一声,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守在门外的白狼们被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回过头,更是惊得好些家伙露出了狼形。 房顶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冒着青烟的地方,跳出俩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时而交缠在一起时而又分开来,唯一知道的是,两人正在打斗。 护主心切的白狼们正想冲上去,狼王的吼声却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谁也不许插手!" 呆滞的白狼们只能看着自己的王与那头本该是柔弱无用的黑狐打得激烈,那狐狸的身手,分明是他们这些近卫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第 24 章 从雁纹谷回来后,狐狸的身手明显比从前强了许多,就连九咎都感觉到了,稍不留神,袖口就被划开一道。浑身散发着凌厉气势的醉落,似乎已经远不是刚重逢时的那只带着迷茫的狐狸,而是...... 越来越像从前与自己为了守护王位而英勇奋战的黑狐少主。 两人同时跃到另一个屋顶上,九咎抬手,在自己身前画出一个护壁,挡下醉落的攻势,又念了句雷咒,一道惊雷就要落在狐狸的身侧,可狐狸却迅速地避开了那道雷,毫发无伤。 "你说我到底该为什么而战呢?"醉落忽然出声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九咎往后退了一大步,避开他的利刃。 醉落一愣,停下动作,看向那个神色始终没有太大波动的家伙,不由轻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竟然轻易就看穿了自己,实在是......有些恼火啊。 "你愿意说的时候,我会听。" 该死的狼王,就算在这时候也不忘摆架子。狐狸又气又好笑, "如今我还剩什么,不就是自己么?不为了自己,还能为谁?"醉落说着,手上已经握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如果连自己都守不住,我岂不是太过没用了?" 说完,就压低了身子,猛地向九咎袭了过去!九咎往后仰,避开了从自己脸上划过的寒光,可醉落却在下一瞬间横扫一脚,九咎只能狼狈地化为狼形,闪开他迅猛的攻势! 等看清他手中的匕首时,白狼眼里的光芒更加锐利。 那是他赠与他的东西。 "我不是轻易会被感情困住的家伙。"反手持着匕首,狐狸低低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即使曾经是你的东西,也会毫不犹豫的用来反抗你。既然如此,就不要再逼着我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不管你用情多深,最后我都会利用它,然后逃跑。 已经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因此不会再犹豫。可偏偏这头固执的白狼怎么也不愿放手,到最后,自己甚至有伤害了他的可能。 既然早就能预料到这一点,为什么不及早避免伤害的发生? 白狼盯着他,没有动静。 醉落叹息一声:"我要走了。" 白狼站在他面前,还是没动,就像石头一样,要不是那双金色的眸子开始变得黯淡,醉落会以为它是不是根本没听见。 "我......我会回来的。偶尔。"有内疚,也有心虚,还有羞涩。回来的意义是什么,他自然清楚,可是,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一次,他并不能确定。 狐本就是风流的动物。偏偏遇上了专情的狼。 要是当年没教他亲吻该多好,如今就不用面对这头在众妖面前充满王者风范的白狼,在自己面前逐渐剥落下一层层的冷漠,却又一次次的被自己的逃避给刺伤。 要离开的时候,醉落忽然又转过身,看了眼那只固守原地的狼,心里像是被无数只母鸡叮啄了一番,不由变回了黑狐的模样,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 在白狼反应过来之前,以狐的模样舔了下狼的嘴,然后又用脑袋,蹭了蹭白狼胸口那撮最柔软的毛。 这已经是动物间最亲昵的姿态。 白狼低下头,轻咬了下狐狸的背脊,黑狐则回应似地用尾巴包住了白狼。 四周一片雪白,就连自己面前的白狼也是一片雪白,偏偏自己却是黑得好像夜里的天幕。 黑与白,怎能随便就混淆到了一起呢。 黑狐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又变回人形,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就要离开段府,守卫的白狼们以为他要逃跑,正准备冲上去将他包围起来,却听屋顶上传来一阵狼吟。 苍劲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的狼吟让白狼们纷纷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屋顶,齐齐地跪了下来。 狐狸头也不敢回,听着狼吟,脚步越发的匆促。 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段府后,他忽然讨厌起下雪的日子。 狐狸的诅咒非常生效,下雪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大块大块的冰带着横七竖八的枯枝,被潺潺的春溪给冲了去。 天地之间的雪白迅速被刚长出的嫩绿给消去。 醉落喜欢这样的季节。至少不用每天都被那堆白雪给刺得眼疼。 最近他迷上了酒。食色性也,这不是人类才有的特性,狐狸们也把这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更何况醉落天生就比别的狐狸更爱人间的美食。 他不可仅仅是个只会喝的酒鬼,他还是只喜欢动手的聪明的狐狸。 漂泊到一个以酿酒出名的县城后,狐狸就在这里住了下来,盘了个店面,自己也学着酿起来。到底是嘴尖的狐狸,一旦做出能满足狐狸味蕾的酒来,凡人就没有不夸口称赞的。因此狐狸的"肥鸡"酒坊生意兴旺得不行。 之所以叫"肥鸡",因为对于狐狸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鸡"更美味的肉食了。你总不能逼着醉落把店名取为"白狼"吧? "肥鸡"的生意一好,就招徕了不少贵客,其中包括鼎鼎有名的京城首富苏家的苏三少爷。 话说那日苏三少爷刚从京城来此查看各个苏家属下各个分号的店铺的生意,烦极之时刚巧路过"肥鸡"。俊美的三少爷眉头一挑,也不管正在带自己前往下一个分号的管事,转头就自己进了酒坊。 虽然是新做的家具,可浸淫得久了,似乎连它们身上都散发着酒的醇香。可见这间酒坊的酒着实不错。 苏三少爷非要最好的酒,杂役只能递过一黑色的酒壶,道:"这酒没名字,平日里都叫‘最好的酒',二十两半斤......"这价格,都快赶上宫廷御酒了。 苏三少爷也不疑问,扔了二十两银子过去,打开酒壶就喝了口。 半天,才问:"你们店家在哪儿?"杂役连忙道:"五谷屋里......" 正说着,醉落正从五谷屋里出来。刚试完新酒的他,显然有些醉醺醺。为了不让自己的原型在凡人面前展露,这时候他从来都直接到里屋睡下。 可太过好看的苏三少爷让他停住了脚步,眯着眼,调笑着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 苏三少爷轻笑:"请问这酒是您酿的?" "当然。"打了个酒嗝。 "这酒......您想过取什么名字了么?" "没。"酒好就行,还讲究什么名字,凡人就是麻烦。 "这酒的味道......似乎有些冷冽,又有些甘甜,偏偏入腹后,又让人穿肠反复,颇有些思恋的感觉......" "什么!"醉意瞬间被驱散,醉落瞪圆了眼,对这个结论非常不满。 "不如就叫‘念情'如何?"苏三少爷笑得似乎洞察了什么。 "俗!俗不可耐!"醉落气急败坏,"他就叫‘母鸡',不,‘老母鸡',就这么定了!伙计,给我那牌子写上!"岂有此理,什么思恋,什么念情!他只是想喝酒,关那家伙什么事? 第 25 章 苏三少爷笑看着他大笔一挥,就这么定下了绝世佳酿的名字。等他挂好牌子后,才道:"母鸡也好,念情也好,店家酿造的手艺着实令人惊奇。不知店家可有开分号的意思?" 醉落瞥他一眼,从腰间又掏出一个酒壶,慢慢噘了口,哼道:"没兴趣。" 开分号,图的不就是钱么,可对一只狐妖来说,钱又算什么。 眼前这个俊俏的青年,有着一股商人的味道,狐狸虽然喜欢他的脸蛋,却不大喜欢他的味道。比起世故的他来,还是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家伙似乎更对他的胃口。 苏三少爷挑眉,狐狸瞧见他这模样,心儿一跳。这神情看起来竟与狼王有几分相似。算计的时候,感兴趣的时候,床底的时候......狐狸甚至能数出数来。于是脱口而出:"不谈分号的话,你愿留下来与我同畅饮么?" 苏三少爷大喜,抱拳道:"在下吕寿喜,就不客气了。" "吕?" 那姓吕的苏家三少爷脸上微赧:"我......是替真正的苏三少爷过来办事,为了免去麻烦,也就只好顶着他的名号了。" "过来吧。"狐狸不在意地朝他招招手,就带人往里屋走去。 里屋的布置极其简单,可每样东西都精致得不比得苏家要差,吕寿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他的房间,顿时了然房主人的性子。 狐狸从架子上取下好几个酒葫芦,摆放在他面前:"今日我就让你免费尝个遍。" 青年难掩惊讶:"店家......""叫我醉落。"狐狸打断他,给自己给他都倒了一杯酒。 "醉兄何以如此豪气待我?" "尽管喝,喝醉了就是。"又给他满上。 不到半个时辰,桌上便躺满了酒葫芦。醉落晃头晃脑地看向那个脸色已然绯红的青年,咧开嘴,笑得奸妄:"味道如何?" "的确人间佳酿。"青年单手撑着头,似乎颇有醉意。 "你要是留多几日,这人间佳酿便可多多享用......"醉落靠过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情太像那家伙,醉落忍不住想知道这样的表情,在被自己压在身子底下时,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不安分的手探上胸口,狐狸正想再进一步,房门却被人猛地推开,三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把扇子猛地从两人间穿过,几乎是同时,狐狸从吕寿喜身旁退开! 来人是个相当艳丽的青年,好看得甚至不像凡人。醉落扫了眼被扇子击破的酒葫芦,忍不住再次怀疑对方是否为血肉之躯的凡人。 刚才还醉得两眼迷蒙的吕寿喜瞪圆了眼,连忙站起身来:"苏,苏映梓......" 来人似乎才是正牌的苏三少爷。那张脸虽然好看,却凝满了能把人冻伤的冰霜。 "你要是想买下这间铺子,只要跟我说一声就行,何必使用色诱术呢?"明明是调侃的话语,却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我......呃......"一个酒嗝打算了他的辩解,吕寿喜涨红了脸,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拉住来人的衣袖,对方却在他抓住自己的时候,夹起他的下巴,狠狠的咬上了嘴唇! "呜!"吕寿喜想要推开他,苏映梓却扣得越紧。 "呜呜!"可恶,想憋死他么!吕寿喜恼羞成怒。终于解气的苏映梓这才放过他,又舔了下唇角,看他一眼,又看向呆愣在一旁的醉落:"酒酿得的确不错,可惜这家伙的身价,远非你一家小酒坊能买得起的。" 狐狸眨眨眼,忽然觉得这幕似曾相识。 吕寿喜龇牙咧嘴的瞪着苏映梓,苏映梓则不悦地回瞪他。虽然在气势上后者占了上风,可吕寿喜不肯屈服的模样,让他看来不像弱势的一方。 哦,是了,这分明就是自己与九咎相处时的情形。 于是忍不住咧开笑容:"我不过是跟吕兄开个玩笑而已。苏少爷不必动怒。"话还没说完,一道刺人的眼神就射了过来。啧,就连这眼神都如此相似。 "我走就是,你何必又迁怒于人。"吕寿喜恼怒的拽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拉,苏映梓原不想轻易的放过这个胆敢吃他的豆腐的家伙,可看到心上人因为当中亲吻而羞红了脸的别扭模样,又消气了许多,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 吕寿喜刚走出门口,又回头看醉落:"你想念的那人,无论从他人身上如何寻找,都不会找到完全相似的地方。又何苦逼自己去移情别恋呢?" 嬉笑着的醉落马上变了脸色,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胡说八道。" "那人......恐怕是个了得不的家伙吧?" "哼!" "要不也不会让你牵肠挂肚,却始终不愿去面对了。"寿喜晃晃自己手中的酒葫芦,"这酒我就收下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否有机会再尝到这样的滋味。" "是那家伙派你来的?"狐狸恼怒的转身,却见对方一脸了然的笑容。 "当然不是,只不过,能让狐狸你喜欢却又为之烦恼的,必然不会是凡夫俗子。"吕寿喜的眼睛刻意扫过他身后,狐狸发觉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冒了出来。 ......早知道自己就该在喝醉后睡觉去的! 这个奸商,难怪被自己吃了豆腐依旧不动声色!可恶,人类果然比狐狸难缠! 而因为复仇成功而笑得得意的吕寿喜大摇大摆的走出的房间,丝毫没有因为看到了妖怪而要大惊失色的迹象。 论手段,世上哪有比人类,尤其是经商的人类,更为高明的存在? 第 26 章 酒坊的生意依旧出奇的好。 狐狸埋首于酿酒之中,渐渐的忘了烦恼。 某日,一个笑靥如花的姑娘来到酒坊,打了一壶酒,醉落似是见到了故人,连眼睛都无法挪开。姑娘一回眸,轻笑,醉落只觉得自己魂都掉了一半。 姑娘又来了两次,依旧笑得妩媚。 醉落终于忍不住,邀请了她进里屋。 于是,故事就在两人花前月下的背影中,完美的结束了。 一觉醒来,醉落的狐毛下出了一身大汗。 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屋里,没有大红喜字,没有美丽的姑娘,没有那身可怕的新郎袍子。屋里还是那几件家具,整整齐齐,没有添加的痕迹。 胡乱拿块手绢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醉落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从前认为自己最终的下场也莫过于娶只母狐狸,生一堆小狐狸后,找个偏僻的坟冢,四肢僵硬的死去。 可如今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怀抱里,存在着一个女人。 醉落盯着自己的手,眉头打了个八字结。 他不会被该死的白狼变成了一只母狐狸吧? 甩甩脑袋,他决定遗忘这个问题,随便穿了件干净的单衣,转身就进了五谷屋。 昨晚才叫伙计收拾整齐的房间,如今竟是混乱一片,躺倒在地上的酒葫芦不计其数,而最大的那个酒缸,竟也被掀开了泥封过的盖子。 一种被人践踏了心血的愤怒油然而生,醉落强忍下熊熊的怒火,走近酒缸,里头竟然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黑色的。 "你这只死狐狸......"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从来是在别人嘴里听到的话,醉落伸手,揪出那条尾巴,一只肚子鼓胀,一脸醉意,四肢瘫软,毛色纯正的......狐狸,就被揪出了缸外。 醉落忽然意识到这是只黑狐狸。 中原大地上,黑狐只有一个老巢。 而他曾经就是那个老巢里的少主,如今,他的大哥,就是那里的王。 一腔怒火被事实震惊得完全熄灭,醉落揪着这只比自己原型小上一半的黑狐狸的尾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出来了三年,族里的孩子们大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眼前这只狐狸显然才出生不到一年,更是不会知道自己这个没用的前少主。 ......或者隐瞒? "吱......"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的小狐狸瞪大了眼,惊恐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一个人......你单枪匹马过来的?"醉落把它拎到眼前,质问。 小狐狸点头,醉落凶恶的看他,他又连忙摇头。不过是只小狐狸,更不是什么经过苛刻训练的少主,只需稍加审问,贪生怕死的狐狸自然就会坦诚。 "其他的狐狸在哪里?"想到还有别的同族,醉落忽然觉得今天的梦似乎是个噩兆。 被倒拎着的小狐狸已是吓得泪眼汪汪,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 醉落哼了一声,只能把它带到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 本来抖得像片树叶的小狐狸,在闻到床上的味道后,忽然停止了颤抖,猛地回头看向这个俊美的青年。尽管穿着随便,可眼神底固有的傲气,却怎么也掩不住。 小狐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年。 穿着黛绿色外衣的少年从床上撑起身子,一把拽住醉落的衣摆,两眼激动地睁得老大:"您,您也是狐狸?您还是黑狐,对不对?!" 啧,本想隐瞒,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醉落疑惑的看向那张床,才发现那白色的床褥上散落着几条自己的黑毛。 可恶,就知道不该善良的!狐狸在春天会掉毛,这事他怎么就忘了! 小狐狸才看不懂他眼底的恼怒,揪着他的衣摆笑得灿烂:"您是前辈吧?我从前怎么没见过您?原来这家酒坊竟是同族的人开的,难怪看名字,就诱人得恨不得闯进来。" ......原来是名字引来的祸水么?醉落的眉头几乎紧得可以夹死跳蚤。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咬着牙,强挤出一抹笑容,"温柔地"问道:"那老母鸡......也被你喝光了吧?" 小狐狸白了脸,松开手,低下头。"......它,它的名字......太好听。" 早知道当初店名就该叫白狼!这老母鸡就该叫什么破"念情"的!岂有此理! 黑着一张脸的醉落一言不发,拎着少年的衣服,就要把他往屋外带去。猜出他的心思后,小狐狸哭闹着挣扎:"前辈!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您!求您放了我吧!我,我让爹爹给您赔钱!我,我还可以帮您重新酿造这些......" "你爹爹有金山银山么?你会五谷之术么?"重新酿造?说得好听!这些美酒,要不是有五谷之术促进发酵,哪有两三天内就能酿造出来的可能! "我爹爹......是,是族里的军师!他很厉害!他定然能帮我......""军师是谁?"醉落僵着脸,再次觉得今儿早的梦就是噩兆。 "他叫止锡!难道您没听说过么!"发现他的异样,小狐狸以为得救了。 "原来是止锡啊......"他竟然成了军师。哈哈,哈哈......大狐狸嘴角抽筋。 "唔啊啊......"小狐狸的脑门被他狠狠地用手指弹了下。 "你爹没教过你,要做个强者,不该做个弱者的么?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家伙。"醉落笑,笑得很不自在。 他以为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了故人。"军师大人来此处做什么?" 小狐狸盯着他,咬咬下唇,似在犹豫该不该说。 "我与他是故人。"醉落干脆挑明关系。 "......也有可能是仇人。"狐狸果然生性多疑。 "伙计们好久没有肉下菜了,就说我今日刚打了个猎物回来......""他说,他说,蛇族邀请了黑狐族,见证他们新王的登基......"小狐狸吓得乍开了毛。 醉落的脸色没有改变,尾巴却已被震得露出了衣服外。 开玩笑,三年前的人和物又重新在自己身边聚集了起来。 他刚躲开狼王的感情,如今又陷入了从前的纠葛中。 到底是自己太不幸,还是自己太有幸? 第 27 章 此地是离蛇族老巢最近的县城,他们会先来此处驻扎,也不是不可能。 可醉落并不打算在卷入黑狐族的纠纷,再三警告不许再来后,便放走了小狐狸。他并不担心小狐狸最终会把自己的存在告知止锡,黑狐都不喜欢聚居一处,堂堂军师大人并不会为了验证一个开酒坊的狐狸的身份而亲自前来,更何况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副青涩的少年模样,小狐狸如何形容,对方都不会联想到自己的头上。 可酒坊里再也没有宁静过。 第二日,醉落又从刚封口又被拆封的酒缸里捞出两只已然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黑狐狸。瞪着他们圆鼓鼓的肚子,他只想用力把他们拧成一条,把自己的美酒从他们的肚子里再拧出来。 酒醒后的两只狐狸,最后垂着脑袋围着酒缸,施了半天的大法,才把新酿的酒给变出点点味道来,没用的两个家伙立刻被醉落一脚的踢出了酒坊--顺便扒光了身上的钱财。 醉落开始担心,遇见如此多的同族,是否说明狐王也将前来参加登基大典。 第三日,酒缸再度被打翻。这回捞出来的,竟是一团白色的绒球。啊,是白狼。 "狐狸爱吃鸡就算了,你这算怎么回事?"怒得险些要扒了狼皮的醉落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小白狼抬头,看到醉落的脸,"哇啊"一声,就乍开了毛,半天,才变成人形,在醉落面前泪眼汪汪:"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模样似乎是曾被自己欺负过的那几头狼中的幼狼? 醉落好不容易才想起他的来历,对方就已泪眼汪汪道出偷酒喝的原因:"狼王,狼王最近要来此地,我与大哥他们先行来此查探,我路过此地,闻到酒香,就忍不住......" "狼王要来此?!"激动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醉落大声质问。 见识过他的身手,小白狼心里早有了阴影,被他这么一吼,耳朵都吓了出来:"是,呜呜......蛇,蛇族要举行登基大典,邀请了各妖族,王说,担心蛇族耍诈,就让我们暗中先行过来打探附近的情况。" "这也算‘暗中'?"嘲笑。 "......我,我也只是抵制不住你的酒香......"小白狼涨红了脸。 这赞美他就先收下了,因为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狼王怎么也要来?! 用自己损失的酒来威胁他不许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任何人后,就将小白狼踢出酒坊。醉落在自己的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蛇族的阴险恶毒世人皆知,曾被黑狐族砍下蛇王首级的他们,一段时间内,曾不得不忍让着黑狐族。如今势力渐长,为了让其他妖族知道他们的实力,邀请各族的王前来见证登基大典,也情有可原。可黑狐族与蛇族那暗潮涌动的关系,这次的大典真能顺利渡过么? 更何况......白狼族与黑狐族目前还定下了盟约的关系,黑狐族要是有什么危险,白狼族必定不会作壁上观,如果蛇族非要撬动黑狐族,那么必定也会想办法除掉同盟的白狼族。 想着想着,忍不住咬着手指,开始思考可能出现的危机。 当天夜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酒坊里窜出,跃上了屋顶,一路沿着民居,跳到了城里最大的客栈上。灯火摇晃,隐约只能看到黑夜里闪过的黑色皮毛。 通过鼻子嗅出屋里的黑狐的位置,又嗅出白狼的位置,狐狸的耳朵抖了抖,颇有些得意。果然如同自己猜测的一般,为了能在危险的时候互相帮助,黑狐与白狼都住在了同一间客栈。 站在黑狐的房间上方,醉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扒开瓦片往下看。 他的心里终究不愿面对一些人。 而到了白狼的房间上方,醉落只是把耳朵贴在瓦片上,偷听着下面的对话。 压低的讨论声中,没有自己熟悉的声音。狐狸松了口气,后来却不自觉地皱了眉。 那家伙原来不在。竟然不在。 屋里正在讨论的声音忽然呜哇的惨叫了一声,听他们的慌乱声,似乎可以猜到是灯芯爆燃出来的火花落在了其中一人的手上。 狐狸一卷尾巴,不愿回顾这个明显是因为失望而迁怒于人的行为。 第二天晚上,黑色的狐狸再度出现在客栈的屋顶,恰巧听到院子下面传来一阵骚动声,便忍不住探出身子察看,这一看,险些把它吓得从房顶上滑落。 那个白色的背影,就算是换成别的颜色他也会认得出来。 终于来了么? 有些紧张的趴在屋檐边上,压低了身子,仅留下小半个狐狸脑袋露在外面。借着今晚黑漆漆的夜色,就算是眼力好的人也未必会注意到屋顶上的自己。 醉落如此确信着。 不见不知道,见着了,才真正明白,什么老母鸡,真恨不得自己喝下的,是那家伙的血,是那家伙的肉,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肚子里消化了,然后再也别拿出来。 锐利的爪子不经意的刮着身下的瓦片,似乎在抑制着自己不要伸手去将那家伙捞进房里,然后大快朵颐。 正在于下属们商讨着什么的狼王忽然回头,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身后的房间,并无发现任何异状。于是又抬眼看向屋顶,可警觉地狐狸早已把脑袋收了回去。 平躺在屋顶上的醉落忽然恼火起自己曾经定下的约定。偶尔?什么才是偶尔?相隔了两个多月,现在出现,算不算偶尔?万一让那家伙觉得时间间隔得太短,看出自己的心焦怎么办? ......啧,他才没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狼王与下属们又交谈了一会,便遣散了他们,自己回到了屋里。毕竟这里是凡人的地方,太过引人注目对妖族的存在不利。 醉落忍不住跟着他,跳到了离他房间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借着繁乱的树杈,遮掩着自己的身体。 房里的人点燃了灯火后,就倚在窗边,竟直勾勾的盯向自己藏身的地方。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有着晃动的光芒。 趴在树上的狐狸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愚蠢,正想扭头就跑,对方却冷冷的说了声:"不是已经两个多月了么?" 听到已经两个字,狐狸突然安下心来,转过头,看向对方那双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睛,不由得意的甩了甩尾巴,三下两下就跳进了屋内。 自己总不能太过主动,对不对? 变回人形的醉落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巴就被狠狠地封住,身子被人压在墙上,前面是温暖的胸膛,后面是冰冷的墙壁,醉落却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狂烈的跳动。像是回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地方。 可动作未免太过熟练了吧?衣服像是早已等待离开一般,纷纷从自己身上滑落,露出了半个身子的狐狸忍不住阻止。"等,等等......停!!"醉落狼狈不堪的推开他,一手护着自己已经半解的内衣,一手阻止他:"我问你......" "待会再问。"带着情欲的声音,分明就是命令的语气。 狐狸怒视他,他才不耐的撇撇嘴:"说。" "为何你知道我的存在?"他很确定,自己之前绝对没被他看到。 那头白狼却勾起嘴角,笑得了然,伸手,从他的衣服上取下一样东西,醉落睁眼一看,险些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一撮黑色的绒毛。 该死,该死,又是掉毛惹的祸! 半空中会飘着黑色的绒毛,还难以发现狐狸的踪迹,除了醉落,还有谁能做到? 百密一疏。这疏的竟然是自己的毛!!! 第 28 章 凌乱的衣衫从地上延伸到床上。 显然是忙得连床帘都来不及拉下,半掩的帘子遮不住床上的无限春光。已然没有任何顾忌的狐狸放纵着自己的情感,一而再的索要着九咎的热情,愉悦到了极致时,一个翻身,压在九咎的身上,笑得凶狠:"方才的感觉如何?" "......不错。"平顺着有些凌乱的气息,九咎抬头看向傲气得勾人的狐狸。 "你说有福同享,既然如此快乐,为何不让我试试?"醉落舔舔嘴角。哼,对这家伙的美色垂涎已久,早就就想尝尝他的味道了,第一次偷亲他的时候,本意就是想要直接吃干抹净,却想不到竟成了对方吃干抹净自己的原因。 九咎盯着他,忽然把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唇角微扬:"变回去吧。" 醉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回了狐狸的原型,而同样变回白狼模样的九咎则盘成一团,圈着自己睡了过去。 恼怒的狐狸张嘴就要咬他的尾巴。 可那头白狼睁眼,锐利的眼神让狐狸又本能地乍开了毛,动弹不得。白狼张嘴,轻轻咬了咬他的颈项,不轻不重的力度舒服得让狐狸忍不住垂下耳朵,尾巴蜷成一团。 可恶,这家伙怎么如此明了自己的弱点? 不情不愿睡过去的醉落在第二天,又消失了。 九咎盯着昨晚他在床上留下的抓痕,半垂眼帘,没说什么。 明日就是蛇王的登基大典,短短的时间里,不知那些阴险的蛇族们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攻击。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危险,还不如让他离开。 能在昨日见到他,本已是惊喜。那双傲气的眼眸里,已经有了因为自由而闪耀着的光芒。这家伙恐怕已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王?"下属们的声音让他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第一次如此失态后,九咎忍不住恼火。 自己才不是什么狗屁豁达大度的情人。 到底要怎样,才即能让狐狸不被困滞,又能让他不再若即若离? "这间客栈方圆一里之内,都未曾见到大批的蛇族聚集,估计不会选在近日下手。"不了解狼王心思的白狼们报告道。 "若是真心想要挑衅,今晚的可能性更大。"九咎冷冷的看了眼桌上的情报,"若是在登基大典那天,众妖族不可能对我们的被袭坐视不理,这也是为何我答应前来的原因。蛇族的野心太大,没有我们牵制着,迟早会吞噬了其他族。" "可,若是今日下手,他们恐怕......" "这附近的妖气,都彻查过了?"九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彻查过了,多是黑狐族的人。他们就住在楼上,同样在防范着蛇族的攻击,因此不可能会拖我们的后腿。" 听到黑狐二字,九咎皱眉,只是很快又松了开。"今晚务必加强防范,蛇族行动安静,并且善于埋伏,我担心还有别的方式进攻。" 又吩咐了些注意的事情,九咎甩开众人,就上了楼。 把关严密的黑狐族显然也对蛇族防范甚重,在确认九咎身份后,才把他请入了内堂。 九咎见过狐王雁翎几次,那张脸与醉落颇为相似,却比醉落多了三分严谨与冷漠。他离开狐族的时候,一直以为醉落毫无疑问的将成为狐王,可事实是,在他成为狼王的时候,见到的狐王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黑狐族里发生了什么事。失去了爱人的大公子,把自己太过善良而无法痛下杀手的弟弟赶下台,成为了黑狐眼中的勇猛的狐王。 如今狐王雁翎已然拥有了三个配偶,当初的夺权,在九咎看来,是如此的无稽和讽刺。 也好,醉落其实并不适合成为冷漠的王者。那份抹不去的善良,永远都会成为威胁他性命的双刃剑。比起从前那副时刻担心被驱逐下台而不得不逼迫自己努力的模样,还不如现在的放情天下,逍遥自在。 不过,雁翎对九咎也没有太多的好感,要不是白狼王是必不可少的盟友,这个曾经与自己弟弟相交甚深的青年,眼神实在太过锐利。 犹如狩猎一般的眼神,对狐狸来说,充满了威胁意味。 可这次见面,两人依旧都把不悦压在了心底,交换了两族间的情报,又确定今晚的守卫情况后,九咎便完成了计划。上次是狐王亲自来白狼族与自己见面,这次他的登门拜访。也算是礼尚往来。 "我先告辞了。"九咎一拱手,起身就要离开。既然完成了任务,就无需再做逗留。 "我听闻,狼王最近似乎与一只黑狐私交甚密?"雁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 "......连私事都需与狐王交换么?既然如此,我也听说,狐王最近在监视着一只黑狐的动向?"九咎回头看他,勾起冰冷的笑容。 雁翎的神色变了。 九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房间。既然是盟友,就不要在关键时刻撕破脸。 笨狐狸,难道你就不知道,三更半夜里要看到黑色的绒毛,有多不容易么?那头小白狼本就是发现了你的踪迹后,同样发现了监视你的黑狐,最后在调查时禁不住诱惑,才掉入了酒池中。 以狼的忠诚,就算冒死也会上报狼王。你怎能就如此确信自己的行踪不会被我知道呢? 还是说,你对我的在乎,早已超越了你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啧,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他的话逼问出口? 夜幕降临时,客栈的气氛有些紧绷。毕竟住在敌人老巢的附近,稍微的大意,就有可能铸成大祸。 九咎盯着院子外严密守卫的黑狐与白狼,心里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以蛇的阴险,会正面侵犯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只是,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蛇族要想从任何地方偷袭,都不是容易的事。 到底自己遗忘了什么? 月上中天,正是妖气最盛之时,交错着的妖气,最难让人区分出真身。 街上只剩下打更人的声音,清脆的敲竹声,像是在敲击着他们的神经。 打更人路过客栈门前时,九咎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向放置在柜子上的花瓶,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门口也传来一阵骚动:"蛇!" 九咎闪身,避开从花瓶里猛地窜出来的蛇,挥刀就将其一分为二! "注意花瓶与能隐藏的暗格!"九咎朝院子外的守卫大喊,其他房间却还是传出了惨叫,显然已有人被突然窜出的蛇给咬到了致命之处。 即便发现了玄机,依旧避免不了陷入困境的事实。九咎盯着从家具的暗格中窜出的蛇,顿时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 道行不高的妖一旦变回原形,降低呼吸的频率,便可隐藏自己的妖气。而蛇不仅温度低得叫人难以发觉,他们还有一样制胜法宝:在狭小的空间中都能隐藏自己。 该死,他怎么能忘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眼前的蛇虽都是道行低浅的小妖,可只要数量足够,就足以将在场所有的狐狸与狼都给吞噬殆尽! 方才打更的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路人,从背囊里抖出一大袋的蟒蛇后,便逃之夭夭。那些蟒蛇则幻化为人形,带着自己的小蛇妖们,与院子里的守卫们进行着恶斗。 黑狐与白狼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个,而九咎只是扫一眼,便能推测在客栈里隐藏的蛇恐怕不下百条。更不用说那些恐怕正在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道行高深的蛇妖。 这回,可是真掉入蛇窟中了。 "拿雄黄出来!"九咎一声令下,本来一面倒的情势似乎有了好转,有些畏惧的蛇往后退了些,拿着雄黄的白狼则稍稍有了信心。只是这雄黄虽是蛇最畏惧的东西,可效用能持续多久,谁也没底。夜间的风大,撒出去的雄黄很快就被吹散,好不容易才退缩一些的毒蛇们又吐着信子朝他们逼近。 而黑狐那边显然也对这样的情势不知所措,狐王早已从楼上跳至院子,却再度被汹涌的蛇群们包围在其中。 九咎恼火万分。不停滴着血的长剑不知砍杀了多少条蛇,可那些气势汹汹的家伙却像是怎么也杀不完的模样。 难道真会就此结束? "此时就该有英雄救美才对。"屋顶上,一个家伙笑得得意。束成马尾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连衣摆都飘逸得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九咎几乎不用抬头,都可辨认出那家伙的声音。 那人对正被蛇群包围的狐王笑道:"护好你的脑袋!"说完,就从上方扔了一坛东西下来,正砸在蛇群中央,破碎的瓦片伴随着里面的液体飞溅到了所有蛇的身上,九咎刚闻到浓浓的酒味与雄黄味,便明了了他的意图,冲上去,将狐王一把拉出范围外,几乎是同时,屋顶上的家伙又扔了道不知从哪里偷来的火符,方才被雄黄酒沾到的蛇身上,顿时燃起了熊熊火光! 蛇族的攻势瞬间停止,所有人抬头望向屋顶上的那家伙,却见他手里已是一边拿着一坛雄黄酒,接着火光,依稀看到了他脸上的恶劣笑容。 "散开!"还来不及命令,蟒蛇妖们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同族再次被雄黄酒砸中,然后变成一团火球。 "这两坛雄黄酒,可是我特意为你们大王登基而酿的,拿着自己同胞的香喷喷的尸体回去,想必蛇王会忍不住大快朵颐吧?"罪魁祸首笑得凶狠。 丝毫不像从前犹豫着不知为何出手的,年少的醉落。 第 29 章 被救出重围的狐王看着屋顶上似曾相识的俊美青年,忽然意识到前来营救的,到底是何人。脸色变了变,他又看了眼了然的狼王,忍不住低声质问道:"这一切,是你们早预料到的么?" 九咎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冷若冰霜:"我原以为狐王已经忘了对前妻的感情,却没想到,你连对弟弟的了解也忘了。"要抢王位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眼前的醉落虽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处高位却茫然无知的少年,可眼里的清澈却从未改变。 雁翎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但蛇族的攻势已卷土重来,只能放下心底的复杂感情,专心应敌。 将带来的雄黄酒扔完后,醉落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挥袖就砍断了两条企图朝自己袭来的蝮蛇,一道银光在飞溅的血液中闪过,九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赠予他的匕首。 不是不用,只是要看为了谁而用。 死狐狸,你的情感藏得好深。漂亮的唇角勾起弧度,九咎握紧了长剑。被狼王盯着的蛇妖们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从心底畏惧着他越发慑人的气势。 挡我者死。这才是狼王的傲气。 到了夜半时刻,惨叫声越来越少,蛇的血液几乎浸漫了整个庭院,散发着恶心的腥味。血液从手臂上滑落至刀尖,又滴落到土地里,醉落用手背擦去自己脸上的液体,一脸厌恶。 狐王身边的守卫还有五个,而白狼的情况乐观些,还剩十个,加起来,总计十七,哦,不,十八个帮手。蛇族的援兵似乎到此为止,眼前剩下的敌兵数量,约摸一百多号...... 要以一挡十么? 啧。早知他就该买来一把叉子,将这些该死的长虫全给串起来,再一把火全烧了! 醉落当然会恼火。混战了约摸一个时辰,自己这边显然已有颓势,除去依旧力压群敌的狼王,就连雁翎都已露出了疲态。偏偏与蛇争斗时,稍有松懈,那些致命的毒牙就会扑咬上来,让你再无招架之力。 退到了九咎身后,醉落背对着他,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九咎故意反问:"你真想不出来?" "你可真会趁机挖苦我。"醉落恼火的回头瞪他,一条蝮蛇趁机扑了过来,醉落连头都没转,手已精准的抓住了蛇头。阴森的毒牙露在外面,吓人得很,可他却大笑:"这嘴巴能塞多少东西进去?" "你可以试试。"九咎的声音带着笑意。 话说着,醉落身子猛地向下一沉,闪过一蟒蛇精的攻击,又一转身,仅用手肘与另一个空着的手,就将蟒蛇精的右手骨完全折断! 对方惨叫一声,变回了蛇形,却不想狐狸等的就是这一时刻,用脚踩住了它的七寸,又用右手掐住了他的下颚,眨眼间,就将蟒蛇硕大的脑袋塞入了蝮蛇的口中! 所有蛇精都震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疲于应战的黑狐与白狼们都愣了。 抬手就将因为痛苦而绞缠成一团的两条蛇扔到他们面前,醉落狂妄的笑着,那高傲的气势,丝毫不逊色于身旁的狼王。"塞得不多,下次可以试试蟒蛇的嘴巴。" "你!"即便是冷漠的蛇,看到同伴受重创也无法不气愤,其中一个蟒蛇精咬着牙,扔开手上的武器,变回一条巨大的蟒蛇,其他同伴也纷纷效仿,霎时间,十几条碗口粗的蟒蛇顿时出现在院子里。锐利的蛇牙在黑夜中,隐隐闪现着可怕的光芒。 "我怎么?我当然奉陪!"醉落笑着,也变回了一只黑狐的模样! 本以为出手营救的醉落是白狼,却不想竟是自己的同族。除了雁翎外,众黑狐无不诧异。身手如此了不得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看恶战即将开时,一声疾呼从后院传来:"王!"醉落侧头一看,有些吃惊。 竟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止锡。 已身为军师的止锡一身的血迹,身后的下属们也都有些狼狈,显然是在后方也遭遇了一场恶战。只是因为两个族的王者都在前方,他们才没遇上相当数量的敌人。 止锡同样发现了站在己方阵营最前面的黑狐,愣了下。这体型相当陌生,并不像是跟随他们同来的黑狐,那,到底是谁? "......醉落。"看出军师的疑惑,狐王雁翎低声的说出了一个他险些遗忘的名字。 止锡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个已然变得陌生的身影,脑中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已经不再存在。 醉落扭过头,不去看背叛过自己的好友,却没发觉自己的爪子已经把泥土给刨出了一个个小坑。 可惜内部的混乱与外界的纷争无关,眼看着救兵到来,蛇妖们反倒冒出了豁出去的想法,又开始组织下一次的攻击。 "醉落,看着前方,你已与他们毫无关系。要死,也是我陪你死。"九咎站在他的身旁,清晰地重复着他的誓言。 狐狸的耳朵抖了抖,又竖了起来。 这混蛋还真会挑时机让自己选择。从前有朱清邪在身旁,让他不知如何选择,如今,身旁只剩他一个,能让他犹豫的理由在哪里? 都说狐狸狡猾,世人实在太不公平。 夜风吹散了天上的乌云,视线逐渐清晰,只听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六十多条蛇几乎是同时朝他们袭来! 一只矫健的黑狐在众狐妖与狼妖反应过来前,就跳了出去,一口咬住了其中一条蟒蛇的头颅,锐利的爪子亮出的同时,也挠破了蟒蛇的眼睛!九咎挥剑,不费吹灰之力地砍掉了蟒蛇的脑袋。 直到蛇血飞溅了黑色的皮毛一身,那只英勇的狐狸站在蟒蛇的尸体上,抬起身子,看向身后,止锡才回过神,提着剑,也冲了上去。 深知战斗力最强的就是那个身着白衣的狼王与沾了一身血的黑狐,其他蛇纷纷朝一狼一狐包围过来,其他白狼虽想替自己的王脱围,可已经疲倦的身子连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杀过去。眼看着聚集在狼王身边的蛇越来越多,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头似乎不知疲倦的黑狐身上。 比起失去他们最重要的王,承认这只力量惊人的狐狸,似乎已经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 止锡护着狐王,眼见包围黑狐的蛇越来越少,应付得也没那么吃力了。他抬眼看向醉落的方向,两人虽然依旧占着上风,可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让他们多多少少也挂了彩。 那只黑狐的眼睛里,有着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坚定。 止锡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又犹豫地回头看了看雁翎。 当初将他推下悬崖的,也有自己的一份。虽然他也知道曾经的理由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可笑,只是,做错的事情,还有回头的可能么? 雁翎对上他的视线,不自在的扭开脸。"你去吧。" 与弟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离开以后这份感情也减淡了。可同时减淡的,也有自己登上王位的理由的正当性。自己的选择,加上众人对弟弟的失望,让他顺理成章地夺取了王位,可如今要他面对曾经做过的事情,当初的错误在一切都有所改变后,似乎又无限的被扩大了。 本就优秀的醉落,只是太过善良。如今同样面对蛇族,这份善良虽然没有改变,他却变得更加坚定与勇敢,天生的王者气势只是不经意间,就让在场的妖都为之惊叹。 若是将他带回黑狐族,自己到底要如何处理这位曾经的少主? 止锡还是冲了过去。 狼王同时被三条蟒蛇围攻着,醉落还要应付其他蝮蛇,分身乏术,锐利的爪子刚击退一条,另一条又张大了嘴扑了过来。 狼王金色的眸子似乎被血染上了红色,透着让止锡也畏惧的杀戮之气。 一条蟒蛇缠住了狼王的右臂,另一条蟒蛇正朝肩部扑来,第三条蛇则扑向了他的小腿。惊觉危险的黑狐不顾身后的纠缠,就要朝他这边赶来,止锡连忙挥剑砍断了其中一条的后半部,只是对方凭借着毅力,最后还是猛地咬上了狼王的肩膀! "王!"白狼们惊叫,九咎眉头皱都不皱一下,低念了一句,三条纠缠着自己的蛇突然鼓胀起来,随后全部血肉迸裂! 蟒蛇的血肉飞溅到止锡的身上,他瞪大了眼,呆在原地。 该死,这家伙竟然用气咒!!这可是最消耗体力的咒术!醉落咬着牙,变回人形,麻利地砍断所有阻挡自己的蝮蛇后,冲到了九咎面前。 "你这家伙是想死在这里么?"醉落拉过他,又怒又担心的查看着他的肩膀。该死,伤口不浅,幸好蟒蛇并无毒液。只是受了伤又用了气咒的九咎,到底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我没事。"九咎用嘴撕下自己的袖子,随便包扎在了伤口上。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一条巨蟒,看样子,它恐怕就是这群蛇妖的首领。九咎眼神变得犀利,盯着巨蟒,就要过去速战速决,那只狐狸却拦下自己,大吼一声:"给我呆一边去!" 九咎一愣,竟连被他推到止锡的身旁也没反应过来。 "止锡,这辈子你若是觉得欠我,这次就替我保护好这家伙,从此任何怨恨就一笔勾销。"醉落扔下这一句,就变成黑狐,跳了出去。 这骄傲的家伙,难道就如此确信自己在内疚么?止锡难以置信。 可看着他与巨蟒缠斗时,那副骄傲又不肯认输的模样,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只是为何当时遇上蛇王时会茫然,而今日又能拥有踩踏着万千尸体也不会畏惧的坚定? 九咎挑眉,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 勇猛的黑狐在最关键的时刻,咬住蟒蛇的腹部,锐利的爪子用尽全力穿破了他的鳞甲,划破了蛇皮,涌动的鲜血喷射了出来,巨蟒剧烈的甩动着身子,想将狐狸摔下去,可醉落一翻身,变回了人形,掏出匕首,按住巨蟒,狠狠地扎在了七寸上,又用力的划了道巨大的口子,顿时鲜红的内脏翻腾出来,强烈的腥臭味压制住了所有躁动的蝮蛇。 一条蛇开始悄悄往后撤退,随后,越来越多的蝮蛇朝四方散开,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的角落。 要不是现场遗落下太多的蛇身,安静得吓人的院子里,像是不曾出现过蛇的身影。 醉落站起身子,身上像被蛇血沐浴过了一般,发梢、手臂、衣摆、匕首,都不停地滴落着红色的液体,那双眸子里有着还未消散的杀气。 止锡甚至忘了自己该护着谁,怔怔地盯着改变了太多的曾经的好友。 只有最强的狐,才能成为狐王。 他想起醉落那句话。他又想起,自己无情离开他时说出的借口。 到底自己有没有做错? 眼看醉落朝他走来,止锡不知该说什么,可对方只是看向他旁边的狼王:"喂,你怎么了?" 九咎显然有些脱力,却还是支撑着自己,勉强道:"没事,我们回去。" "没事才有鬼!"狐狸恼怒不已,"快给我变回去!" 九咎摇头,醉落把手按在他额头上,生硬的说了声"变回去",......结果当然没有效果。狐狸恼羞成怒:"快给我便回去!" 九咎忍不住轻笑,还是配合他,变回了原型。 醉落抱起肩膀受伤的九咎,恶狠狠地朝其他白狼扫了眼:"三日内,不许来打搅!" 止锡欲言又止。 "我不欠黑狐族什么,你们也不欠我什么,我活的好好的,不用再讲。"醉落看也不看,就离开了院子。 哼,现在要他回去? 没有好酒,没有自由,更没有抱起来很舒服的白狼,为什么要回去? 当个狐王有什么了不起? 第 30 章 怀中的白狼此刻温顺得更像一只白兔。 趁着难得的机会,抱着他赶回酒坊的醉落忍不住把脑袋往那团柔软温暖的绒毛里蹭了蹭。啧,居然毫无反应,乖得真叫人不适应。 视线落在他肩上还在渗着血的伤口,狐狸开始后悔:他本当将那些该死的蛇全都抓回来,放进锅里熬成汤,以补偿狼王为他们而流出的血。 脚步虽然匆忙,却一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让他受到震动。 白狼似乎已昏睡了过去,尾巴盘着自己的身体,脑袋则钻进了醉落的怀里,平稳的气息让醉落稍稍安了心。 早料到蛇族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消灭敌人的机会,担心九咎之余,醉落仍晓得,一直呆在他的身旁,一旦掉入陷阱,自己并不会帮上太多的忙。于是偷偷造了些雄黄酒,密封好,摆放在客栈附近的地窖里,自己则躲在了远处的屋顶上,远远的观望着一切。 只是竟会与狐王他们碰个正面,实在是意料外。 踏入酒坊,醉落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白狼小心放置在床褥上,转身就从药箱里面取出一盒药膏,剜了些透明却散发着淡香的膏体出来,醉落小心翼翼的抹到了白狼的伤口上。沉睡中的白狼立刻抬起头,盘着身子的尾巴用力划开,险些甩到了醉落的脸上。 "疼么?"半跪在床边,醉落眨眨着眼,没想到会惊醒他。 白狼摇摇头,又转头,想要舔舐自己的伤口,这是他们受伤后下意识的动作。醉落眼疾手快的挡住了他的嘴巴,连忙道:"不能舔!伤口残留毒素怎么办?这药能疗伤解毒,你忍着点就好!" 白狼看看他,把脑袋低了下去,搭在被褥上,一副任由你宰割的模样。 ......竟然如此温顺?!狐狸有点难以置信,伸手就去捋了把狼尾巴,白狼又抬起头,怒瞪着他。尾巴没受伤,这回你做什么解释? 醉落笑得无赖,没回答,继续给他上药。 能占尽狼王便宜的,恐怕也只有自己了吧?狐狸尾巴冒了出来,得意的晃了晃。 上完药,又小心包扎好,白狼已疲倦的睡了过去。与守在外面的狐狸不同,九咎几乎全天都绷紧了神经,身陷敌营,必须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再加上后来使用了极消耗体力的气咒,会累得支撑不住也是自然。 醉落盯着睡过去的白狼,审视那身白得纯净的皮毛,强健的四肢,突然理解为何白狼族在所有的狼族中地位最高。 狐狸也分黑狐白狐赤狐,只是从未在族群等级上做过定论,因为哪个狐狸都不愿被同族小瞧。狼族却不同,白狼是所有狼族中地位最高的。醉落一直认为那是因为白狼珍贵,能成妖的白狼,妖力都比其他同族要高强许多,并且到目前为止,每任的白狼王都优秀得毋庸置疑。 只是现在,醉落仅仅看着这头纯白的狼,心里就产生了崇敬感。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一个站在白狼群中间依旧最显眼的狼王。 这雪白的毛皮,定然要比自己的黑毛要柔软许多。 这么想着,醉落爬上床,变回了狐狸的原型,并躺到了白狼的身旁。 躺了一会觉得不够舒服,又往白狼这边靠了靠。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把脑袋搁在了白狼的背上。白狼只是耳朵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怎么就是没有想象中的舒适呢? 狐狸干脆把脑袋钻进了白狼的身下,又穿过他的前肢,跟白狼的脑袋并排的搁在了被褥上。乍眼一看,如同白狼压在了黑狐的身上,黑白交错着,亲昵得叫人不好意思直视。 白狼胸前的软毛如同垫子一般压在自己身上,狐狸享受得不行,干脆就着这副模样,也睡了过去。 九咎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下的狐狸早已睡得烂熟。他悄悄地撑起身子,发觉肩上的伤口几乎已感不到痛楚,想必是醉落给自己上了最好的药的缘故。 低下头,看着那只因为缺少了毛垫而翻身把肚皮露在外面的贪睡狐狸,九咎忍不住轻舔上他胸口的绒毛。 睡得乱糟糟的绒毛直到被弄得整整齐齐后,狐狸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黑亮的眼睛直接就对上了九咎那双金眸,顿时惊了下,忍不住要翻身。可九咎突然用鼻头顶住他的胸口,阻止了他的动作。 醉落的前爪虚空的晃了下,意图威胁这个不讲理的狼王,可对方知道他的能耐,根本不放开,狐狸挣扎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用尾巴甩了下他的身子。白狼却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舔舐着他的胸口,直至颈项。 最后一直到嘴巴。 狐狸刺棱一下就变回了人形。 一张俊秀的脸蛋涨得无比通红,一手捂着嘴,一手推开白狼的脑袋:"你闹够了么?!" 白狼端坐在他面前,尾巴盘着身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啧,他一只狐狸,为什么要读懂狼的表情?! 醉落恼火的就要起身下床,身子才倾出去,就被人拦腰拉了回来,顺势就压在了床上,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答案。"九咎盯着他,不让他闪躲。 可这回,狐狸回视自己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的九咎,心脏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 ......原来不管如何胸有成竹,即将要面对等待已久的答案的时候,还是会紧张。 "我死了你真会陪我死?"狐狸竟然在笑。 九咎点头。 "你不会迎娶别的狼后?" "我早已发誓。"即使他无法与自己在一起。 "......啧,这问题问了多少次,你竟然也不烦。既然你想要,就给你好了。"狐狸佯装不在意的答道。隐藏在长发下的耳朵早已滚烫。 九咎亲吻他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第一次动心。 被白狼追杀到了黑狐的领地后,已经伤得奄奄一息,碰巧遇上那个俊俏的少年。他走过来,带着傲慢的笑容。原以为他会将自己置之不理,或者带入更糟糕的境地,却没想这个善良的家伙竟然救了落水的自己,还提供了避难的地方。 九咎以为狡猾的狐狸必然另有算盘,提防着他的时候,总想着找时机逃离。 直到那家伙在溪流上与自己狠狠地交手过后,他才知道,这个身为狐族少主的家伙到底是怎样的性格。 "留下来,我来帮你。" "你想要得到力量,我就帮你提升你的力量。因为我将来也会是狐王。" 高傲自信的语言,却同时泄露了他太过善良的本性。有谁会轻易对一个相处才几天的对象,说出这样的盟约? 若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他到底会受到怎样的挫折? 九咎很好奇,同时又被他的高傲却善良的矛盾性格吸引着。 直到某天,这只图谋不轨的狐狸找借口亲上自己的时候,盯着眼前那张慌张而又羞恼的脸,他忽然发现要他亲吻这个家伙,似乎一点都不难。 结果真的亲上去的时候,笨狐狸竟然僵硬了。 很想笑,可那还不是笑的时候。 后来遇到了两个蛇妖,不愿随便杀生的狐狸让他看到了危险。作为一族未来的王者,这样的善良,迟早会害了他,害了整个族群。 他不想看到他悲惨的下场,却不知该如何提醒这只为了守住自己的地位,而拼了命的努力的黑狐狸。别看他骄傲的模样,为了能达成众人的期望,这只狐狸付出的努力,绝对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越是了解,越是担心。偏偏在他想说出口的时候,狐王将自己带回了白狼族。 回到狼族,他只能扮演着最强的王位继承者的模样,最终成了真正的狼王。 心中却始终牵挂着那只倔强高傲的狐狸,心想着总有一天能以王者的身份,与他实现彼此以血立下的盟约。却不想那家伙在某日前来白狼族,笑着留下一句"回去",便再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果知道他遇到了那样的挫折,是否自己就会对他说出"我希望你留下"的话? 可那时自己还没有任何能保护对方的力量。 白狼族内部的动乱没有完全平复,若是收留下黑狐族的逃兵,就算自己能安然无恙,醉落也绝对会在这里受到无限的屈辱。 那双高傲的眸子不该被抹去光彩。 好不容易在三年后再遇见他,那双眸子依旧有着傲气,只是已带上了更多的玩世不恭。将他从朱清邪身旁带走的时候,他有些嫉妒又有些安慰的发现,这家伙的善良,并没有改变。 九咎在重遇他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嫉妒。 这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将他一辈子锁在身旁,让他无法像现在这般,四处逍遥,留下自己一个把陈年老醋憋在肚子里,却始终不能表现出来。 该死,谁说狼王必须大度必须稳重必须占尽上风的?! 偏见! 第 31 章 这两日,酒坊外徘徊着几个形迹诡异的家伙。到了夜里,似乎还隐约能看到狼的身影。城里顿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使得夜间在外游荡的人明显减少。幸而酒坊这两天也关门谢客,要不发现生意大减的店家,怎能不扼腕心疼,顺而拿狼出气? 可白狼们找的就是店家。 按醉落的要求,他们需等待三日才能前来迎接他们受了伤的狼王。白狼们虽明白狐狸不会对狼王怎样,只是当时狼王的伤势似乎颇为严重,三日过后会变成如何,他们心里都没有底。忍耐着忍耐着,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终于在等待了十二个时辰后,几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酒坊门口,一边徘徊一边思考不触犯恩人醉落又能见到狼王的办法。 一头按捺不住的白狼干脆翻墙进了院子里。 过了一会,又惨叫着被人从墙头上扔出来,摔了个四脚朝天。众狼关切地询问之,率先阵亡的白狼一脸惨白地回道:刚看到醉落正在熬药的身影,就被对方发现了自己,连狼王是否在房中都无法得知。 众狼面面相觑,只好继续等待。 过了半天,又有一狼妖沉不住气了,不客气的敲着大门,非要把里面的狐狸给敲出来。虽说他曾救了狼王,可这也不代表他能困住他们的王。若他只是为了治疗,为何又紧闭大门不肯让他们探望?这难道不是心虚么? 敲了大半天,听闻门里传来动静,那狼正要贴着门板偷听,身后的白狼却一把将他往后拉开,方才站着的地方,顿时劈下一道惊雷! 守在门口的白狼们都吓得乍开了毛,原型毕现。死狐狸,竟然在门口布下了雷阵。 而此刻屋里的一狼一狐,正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理会屋外那群被吓得可怜兮兮的家伙。 全身麻痹的九咎这才明白狐狸如此殷勤的给自己熬药的原因。 妖类本来就甚少需要像人类这般喝汤药,受了伤,要么自身静养,要么通过灵气来治疗,而醉落却坚称那是因为妖类怕苦,才以此为借口,不愿喝煎药。 看他辛辛苦苦在外面熬了大半天,才忍着喝下那碗又苦又涩的汤药,只是当他完全喝光后,瞧见狐狸脸上再也藏不住的奸笑,九咎猛地发现自己错了。 世上最狡猾的动物,莫过于狐狸。而高傲的狐狸则更是难缠。 九咎决定,在事后一定要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底,以免重蹈今日的覆辙。只是目前......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躲过这一劫? "动不了了?没法抬手了?"醉落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恐怕,连说话都难了吧?" 半躺在床上,只有眼睛能动的狼王大人,盯着他的笑脸,眼神变得锐利。 "嘿嘿,既然你都属于我了,我怎可能还会继续害怕呢?"狐狸得意得就差没仰天大笑,大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还不时挑衅地撩动着九咎的小腹。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果然染上了挫败与懊恼。 醉落第一次看到这副表情的九咎,忍不住坐上他的腰间,笑着,温柔的说道:"我会万分小心的。好歹我也算是颇有经验了不是么?"......如果这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叫做温柔的话。 夜很长,也很美。俯在九咎身上的醉落笑得很是开心。 不仅是因为欲望的纾解,也因为九咎再也不打算抗拒的神情。他让醉落发现,自己已经能拥有与他并驾齐驱的能力。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为雄性的自信。 即使离开王座,自己依旧能成为一个足以让众妖仰视的存在。 他不是狼后,他仅仅是黑狐,却是能成为与狼王并肩作战,也能与狼王同床共枕的黑狐。 有狼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哈哈...... 白狼们实在憋不住了,眼看着又一次破晓鸡鸣,这群忠心的家伙终于冒出了"就算被狐狸劈死也要确认一下狼王的存在"的危险想法。 于是在天边还翻滚着桔色的朝霞时,几头白狼扑棱一下翻过了围墙,进了院子。 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们的房间,白狼们正要把耳朵贴上去,房门却猛地被推开,险些打到其中一狼身上。 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的白狼们不自觉地端坐在原地,愣愣地抬头仰望着那个脸上带着睡意却依旧气势十足的俊美青年。 "来送死么?"慵懒的声音比平日低了许多。醉落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当然是摇头。 "他在屋内睡得正香,伤势已好转,过些时日便回去。还有何疑问?"醉落扬眉。 众白狼无言以对。 回应他们沉默的,是再度关上的房门。 其中一头眼尖的白狼依旧在他关上门前,发现了屋内没有落纱帐的床上,似乎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 得知这一情况的其他白狼,不由沉默。 狼王居然会在伤势未愈的时候与那只狐狸欢好,并且在狐狸起身开门的时候,依旧沉睡,这,这样的情况,恐怕......恐怕是在床底间,狐狸占了上风吧?! 惊异万分的白狼们,虽然有一万个疑问,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可事关着狼王,甚至整个白狼族的威风啊...... 沮丧的白狼们只好蜷着尾巴,缩在店里等待着迎接他们的王。用不着多久,那只神清气爽的狐狸就会在酒缸里,发现这些"借酒消愁"的白色绒球们。 可惜醉落没能持续太久的得意。他居然忘了把麻药过效的时间算计在内。 反击只成功了一次,随后醉落的状况,只能用"精"疲力尽来形容。瘫软在被褥上的黑色狐狸,连用尾巴圈起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绒毛可惜了。"将黑狐抱在怀里休息的九咎半眯着眼,从他身上捻出脱落的毛发。 又不会全掉光,如何可惜?狐狸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心想。 "我这一身的黑毛,可没法出门。"九咎又道。 ......狐狸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尾巴扫了他一脸。送你一嘴的毛。狐狸又想。 九咎不停地打着喷嚏。 "心愿已满足,还会跟我回去么?"调侃完,该说正事。 狐狸一愣,又把脑袋扎进他的怀里。睡觉。 醉落没想到,既便警告了对方,依旧有人找上了门。 对着眼前曾与自己同进同出的儿时好友,以及曾经最疼爱自己的哥哥,醉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言说的东西?后悔?叙旧?这些东西,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九咎本想离开,却被醉落拦住。他诧异的看向有意把自己牵扯入狐族内务的醉落,对方坚决的神情似乎即将要说些什么他必须知道的,他们也必须知道的事情。 "是否要回去,由你决定。"狐王雁翎郑重的说出这句话。虽然选择离开的是醉落,但默许让众人排挤这位前少主的,是自己。 "回去做什么?"醉落喝着自己酿的酒,反问。 "......狐族,终究是你的家。"止锡盯着他的脸,小心的选择自己的话语。 在众黑狐面前展露出自己无与伦比的能力,醉落的身份很快为众人所知,三年前的王位替换顿时成了争议。 他回去,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们。因为狐狸们依旧愿意让最强的黑狐成为自己的王。 醉落撇撇嘴。 "不回。"干脆利落,不给丝毫退路。 "你......""从未逍遥过的你们,又怎么明白我如今的欢乐?"醉落站起身,晃晃自己手中的酒壶:"美酒。"又指向九咎。"美人。"随后又指指自己。"逍遥。"他笑得得意:"你说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吸引人?" 止锡皱眉:"你曾说过,当一个绝世的王者,是你的目标。" "那是因为我以为我天生就该成为狐王。结果我错了。"他不去看自己的哥哥,虽然这句话本不是在指责他。"走错了一步,后面的道路就截然不同。当初我在蛇族面前,不知如何前行,雁翎推了我一把,如今这条路走过来,我竟很喜欢,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头?" 他忽然拉过九咎,拽着他的手:"要是我回去了,这家伙就只能一人回到狼族。可我早已与他以血为盟,这一世,要助他为王。" 那眼眸里,净是自信与骄傲:"能名垂千古的,未必是王。我又何须拘谨于名号?" 送走两位贵客,醉落刺溜一下就变回了狐狸的模样,蜷在九咎的怀中,继续补眠。 死撑着酸痛的身子来装出威风凛凛的模样,可真不容易。 九咎一边理顺它的毛,一边问:"你要与我一同回去?" 狐狸尾巴一卷,然后晃了晃,意思是,不否认。 九咎轻笑,知道他必然不愿一直停留在某个地方,才给出这样模糊的承诺。可既然能在狐王面前做出这样的宣言,自己还能有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城里的酒坊依旧开得热闹,只是关于这个酒坊的传言不绝于耳。 最好的酒,更名成了"白狼",据说店家是为了防止再有狐狸精来偷酒。 有人说在夜晚,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狐狸出现在院子里,一个白衣男子则抱起它,朝里屋走去。他们猜这才是酒坊的幕后老板。 立刻有人插嘴说,也看到了狼在店里出入,个头还不小。 于是传言变成了:酒坊的幕后老板养了只黑狐,这黑狐灵性颇高,某次不小心得罪了附近的狼妖,便经常有狼前来骚扰。那白衣男子为了让狼妖平息怒气,特意把最好的酒命名为"白狼"。 听闻了传言的醉落,晃着尾巴大笑。 喝着"白狼"的九咎,则一把将他捞进怀里,不让他再发出笑声。 至于后来,后来怎样? 关我什么事? 我只要左手美酒右手美人,怀中再塞一只暖烘烘的狐狸和圈着狐狸的白狼,我就心满意足了。 嫉妒死你们。 --完结--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