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科技孵化系统》作者：周九衣 文案： 自打绑定了个黑科技孵化系统，顾行一开启学神模式，披上无数马甲，成为了科研界最靓的崽。 文科生不能转数学系怎么办？ 顾行一：“先发几个sci吧，我看看哪个教授想要我。” 国际公认我国没有大数学家怎么办？ 顾行一：“哥得巴赫猜想的证明，杨－米尔斯方程的存在性和质量缺口，想先听哪一个？” 能源紧缺问题日益严峻，石油资源濒临枯竭怎么办？ 顾行一：“神光系统升个级，核聚变发电可以可以大范围用一用嘛。” 地球资源紧张，人口问题突出怎么办？ 顾行一：“emmm……火星居住地了解一下？” * “他是顾行一，也是z先生，x博士，p教授，是那个群星闪耀时代唯一的全领域的恒星，压得所有人黯然失色。” 与他的诸多学术成就一同广为流传的还有他的爱情——数学界的新王在领取终身成就奖时对他表白：“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将永恒的真理冠以你我之名。” 黑科技学霸文，苏爽甜，现代架空 皮中带稳学神受×温润如玉君子攻 内容标签： 科幻 系统 爽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行一，楼见岳 ┃ 配角：孙久，顾曲，顾书，郑梅 ┃ 其它：黑科技，科技强国 第1章 绑定系统 月黑风高夜。 昏黄的路灯闪烁着，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艰难地喘出最后一口气，骤然熄灭。 突然变暗的视线让顾行一呼吸一顿。 他听着身后忍不住加快的脚步声，脚尖一转，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进入小巷的一瞬间，他听见了粗重的呼吸声，迎面见到个黑影向自己扑过来！ 等着你呢！顾行一眼前一亮，抓住对方肩膀就来了个过肩摔。 碰的一声。显然是有人倒在地上了。同伙心中一喜，快步赶上来，谁知道才进入小巷，一只高跟鞋就敲到了他头上。 “你！”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模模糊糊看见尾随了一路的女人一脚踩在不省人事同伙身上，一手拎着高跟鞋又给了他一次爽的。 女人哪有这力气！可惜这小贼意识到的太晚了，挨不过三下就被顾行一打倒在地。 完事儿。顾行一蹦跶着把折磨了他一路的高跟鞋取下来，顺便摘了两团软绵绵，打开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姣好的眉眼。 顾行一长得好，却是女孩子式的漂亮。眉似柳叶眼似桃花，皮肤白软，加上大波浪卷发，从小没少被认错性别，此时换上女装，更是雌雄莫辩，也难怪那两人瞎了眼，忽略了他一米八的身高，盯上他作为猎物。 “是的，好的，嫌疑人已经被制服了。”顾行一打了110，将事情一一道来，执法人员也立刻出动。 说来顾行一女扮男装行侠仗义也是有些私心的。他一个小了几个月的堂妹前几日走这条路的时候便被这两个变态骇了一跳，好在她反应极快，拿包砸了两人一脸便迅速脱身了。事后报了案才知道这块地方最近出了好几起类似事件，甚至有两个花一样的女孩子已经受辱。 家里人一边宽慰堂妹一边也恨死了这两个变态。 顾行一也一样。但是他毕竟年轻气盛，又有点不知从何处来的侠气，转头便在这块地方盯梢了几天，暗中计划了几日，便有了今日这一出女扮男装擒贼的好戏。 当然，如此做也是有些依仗的。他长得阴柔，小时候没少被人笑话，更有想欺负他的，占便宜的，数不胜数。顾行一自小脾气倔主意正，不想处处让家里人保护担心便学了些搏斗术，不算顶尖但对付几个明显欺软怕硬的小贼不在话下。 然而，功夫再高，也怕板砖。 顾行一自以为把两人料理好了，结果才挂了电话，那个被摔晕的家伙就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摸了块板砖冲顾行一的后脑勺拍了过去。 初次行侠仗义的顾大侠，卒。 由此可见，行走江湖，一定要把制服的敌人绑好。 顾行一看着自己扑街的尸体和仓皇逃窜的两人感叹道。 他一手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嘶，手真黑，那里估计塌了一片。 “我们的目标是——学好数理化，发展黑科技。”元气满满的声音在空气中出现。 “不知是哪位鬼前辈？”顾行一思索片刻，向着空气拱手说道。 “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呢？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现在你能感知到外界是因为我维持住了你的大脑活动，并且将外界发生的事输入了你的大脑。”系统吐槽，“而我是来自未来的黑科技孵化系统，通过虫洞来到这里，要培养一个大科学家。天赋异禀的骚年，你被选中了。” “我记得，我是学哲学的。”顾行一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哲学是科学之科学，宿主可以发展好科技的！” “不，我只想学文科。” “那这边建议您退货呢。” “怎么退？” “您绑定之前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退货就撤回维生服务了呢，亲不考虑一下吗？” “我学数理化行了吧，你能不要用淘淘客服的腔调吗？” “好哒，为您服务。”系统似乎低声欢呼了一声，“再过三秒宿主身体就修复完成了，执法人员也要来咯。” 三秒后，顾行一立马站了起来，冲着逃窜的两人冲了过去，干脆利落把人打倒，这次学精了，把人上衣扒了，当成绳子把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搞定。”顾行一摸摸后脑勺，一手血，没来得及处理，执法人员就来了。 “哟，见义勇为小哥受伤了。”最早到场的大叔一嗓门吼了出来。下一秒，呼啦啦一群人围上来，把人给拉进车子，把顾行一的头包成粽子，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一路CT什么的做下来，确认只是皮外伤以后，顾行一才被拉去做了笔录。 “就是这样了。”顾行一隐去系统的事，只道自己被打懵了，晕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立马去抓人了。 “行，没问题。”一脸严肃的两个工作人员合上电脑，站起身，转眼脸上带上笑来。 “可以啊，小伙子为民除害，有社会责任感。”年轻点的笑眯眯拍了拍顾行一的肩膀。 另一个脸上虽然笑着，但多了点无奈：“那两个人渣笔录时结结巴巴，都以为那一下把你打死了。怎么说也是Q大高材生，家里人辛辛苦苦培养一个不容易，想想家里人，可悠着点吧。” “知道了，也不是什么高材生。” “谦虚什么，谁不知道top2是天才聚集地。” 顾行一被一路关怀着走出局子，天已经微微亮了。好在没强硬要求通知家里人，出了这么个意外，他也有些后怕，家里人要知道了，不得担心死。 心里想着，他上了公交，又转了地铁，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到了校门口。 今儿个是周六，校园里没什么人，他捂着脸抄着小道进了宿舍，这才松了口气，刚忙把衬衫和短裙换下，又洗了把脸，给基友发了个消息：“在学校吗？回宿舍，有事要问。” “在，要带早饭吗？”消息回的飞快。 “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不一会儿，钥匙声响起，孙久拎着两个包子进了门：“两个肉包，吃吧。” “久久你真好！”顾行一狗腿地给人拉开了椅子，这才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和孙久拼一张桌子。 然后，毫无形象的大口吃起早饭，一分钟不到，两个包子便囫囵落了肚子。 孙久不忍直视地别开目光，他是知道这家伙的，看着一副金尊玉贵万贯家财珍馐美馔娇养出的好皮囊，实际上来者不拒什么都吃，还吃的极快极香，仿佛上辈子亏欠了肚子一般。 “好了，老孙，问你个事儿，之前不是跟心理系学姐研究了一些心理测评，拿来给我做做呗。” “之前求你做还端着，现在怎么就干了？”孙久学的临床，按说大一也学不了什么专业知识，可他家学渊源在那，理论方面很有几把刷子，“莫不是昨晚女装一扮，发现新的自我了吧。” “久久，”顾行一有些无奈，脸色也正经起来，“我真的有需要。” “有事久久没事老孙，呵。”孙久嘴上说着，也从他脸色中窥见了事态严重，利落打开电脑，“这里有几个量表，你做做看。” 一小时后，几个量表做完了。 “人格量表，情绪量表，生活事件，睡眠量表，还有认知测试，自评结果一切良好，”孙久看了结果，“唔，就是有一点点焦虑。” 他抬起头，上下扫视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顾行一：“你家里还在逼你转专业？” “甭提了。”顾行一顾不上这件事，“正常吗？我确实有点幻听。” “持续不到一分钟。”孙久叹气，“你还能听见吗？” ［系统？］顾行一在心里说。 系统幽怨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宿主结束验证了吗？］ ［没有。］顾行一尴尬的摸摸鼻子，又对孙久说：“我感觉听到的东西是逻辑自洽的，想听就听到，想没有就没有。” “所以你想干嘛呢？”孙久原本的担心神色反而消去了，“一一啊，做人要有良心，你摸鼻子是因为心虚吧。孙哥哥很忙的，待会要和老师出门诊了，你别拿个假幻觉来忽悠我。你说，想没有就听不见的那叫幻觉吗？再说，你分得清的叫幻觉吗？不影响生活的叫病吗？医生治什么呢？” 顾行一……顾行一挺尴尬的，然而他还是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我真没有病？” “有啊。”正在收拾东西的孙久随口答道，“医学生常见病。” “啊？” “我觉得我有病综合症。”孙久拍拍顾行一肩膀，“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沉迷研究各种疾病，看到什么症状就往身上套，越套越觉得像，正常，病因——吃饱了撑的。” 说完，自觉被耍了的未来名医孙久匆匆出了门，跟门诊去了。 ［宿主相信我了吗？］系统幽幽地说。 ［我信，但是我一个文科生……］ ［发布第一个任务： 数学是现代科学的基石，是人类思维的明珠，是万物之灵的骄傲，是一切规则的表述，是宇宙唯一的通用语。 现在，请宿主投入这一伟大的事业吧！数学的星辰大海在前方！ 主线：进入数学系学习。 支线：？（待激发）］ ［那个，有奖励吗？］顾行一弱弱问道，［还是不完成就抹杀？］ 我这么正直的系统怎么会杀人。系统本想反驳，但一想到没有惩罚措施，宿主又不退货，它只能作为一个维生系统绑死在地球，语气顿时凶狠起来：［当然，完不成，抹杀！］ 明明很凶，但是系统一口萝莉音，简直凶萌凶萌的。顾行一默默压下嘴角，转而问道：［完成了有奖励吗？］ ［当然了，］系统语气欢快起来，［完成任务奖励给你积分，积分可以兑换知识和辅助学习的道具，甚至可以传送黑科技哟！］ ［那好吧。］顾行一答道。 ［你相信我，跟着我有肉吃，科学是如此美妙的学科，你会喜欢它们的……咦，你答应了，太好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以后干什么，你来了反而有个目标。］顾行一笑笑，眸子却暗沉下来，桌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电显示：老爸。 接起电话，耳边传来一个疲惫的男声：“我劝过你妈了，她咬死要你转金融，别犟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大吉~ 第2章 一道难题 听了这话，顾行一皱了皱眉：“我当年没有选金融，现在也不会去的。” 顾书心知儿子打小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一个饱含怒气的女声突兀插了进来：“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提当年！偷偷摸摸改志愿，能耐了你是吧。金融哪里不好，改了以后承接你舅的衣钵，前途都给你铺好了的，傻子才不要！” 顾行一怒气也涌上来了：“凭什么，打小你就想掌控我的生活，什么为我好，不过是打着光鲜亮丽的旗号满足自己的掌控欲而已！” “臭小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你舅那里都给你安排好工作了，金融毕业就进去，天大的好事还不是老娘舍了面子去求来的！” “我想转数学系。”顾行一想起系统任务，反而冷静下来，语气平静而坚定。 “什么！”顾夫人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头晕目眩，“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想走学术道路。”顾行一理了理思绪，拿着手机走到窗边。从上面看下去，底下不时有一两人来去匆匆，都是带着书本的学生，“至少大学四年，让我试试。” 对面沉默了片刻，传来顾书的声音：“你要是下了决定，我就再帮你劝劝你妈。男孩子总是要自己闯闯的，哪里能一辈子听爸妈的。” 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顾行一似乎还听见那边类似于“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之类的抱怨。 好吧，顾同志，革命的重任交给你啦。 说起转专业这事，其实根源可以追溯到他老舅身上。 顾先生顾夫人勤勤恳恳大半辈子，也就是个小康之家，而顾夫人的哥哥进了金融圈，大概天生是玩资本游戏的，对冲基金做得风生水起，可不让人眼热。 顾夫人也没有什么红眼病，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舅舅也念这段亲情，和他们家关系融洽，算是看着顾行一长大的。后来舅舅年岁渐长，又不打算结婚，身后无人，便有意让顾行一进入公司，接过他的担子。 如此一桩美事，兄妹俩自觉十拿九稳，谁知，到了顾行一这，说不成就不成。 毕竟是少年人，没有经历过社会教育，满心自负，自觉是要自己创下一番伟业的。 别人施舍的几个臭钱，他不稀罕。 于是，高考之后，当着爸妈的面填了B大金融的臭小子，背着家里人悄悄地改成了Q大，一不做二不休，他咬咬牙，下一笔就填了哲学系。 选了这么个常人眼里毫无用处的学科，这少年人的叛逆将父母气了个半死，引爆了第一次家庭战争。 最后，还是顾女士考虑到Q大金融也不错，逼着臭小子转专业，而顾行一为了家庭和睦，不曾直接反对，这才暂时休战。 直到前几天，转专业通知下发，硝烟又起，更胜从前。 想想这些，顾行一也觉得头疼，先把高数书翻出来，打算刷刷题冷静一下。 他打算转专业，转专业考试还是要准备一下的。不仅是转专业考试，这学期期末考试也近在眼前，高数可得考好。 总之，先从高数入手。 ［宿主打算好好学习了吗？］系统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语气欢快，活像农场主看着自家猪儿大口吃食一样。 虽然某人张口闭口我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文科生，但是敢接下系统任务，还是有把金刚钻的。 系统旁观了一会，只见他运笔如飞，不带半点磕绊地又解一道题。 ［厉害厉害，宿主加油！］系统高高兴兴打气。 ［厉害什么呀，这只是文科数学，我得找小妹借一下高数A的课本。］顾行一解决了偏微分的几道题，咬着笔头回答。 这场景要让他同系同学看到，得嫉妒死。 谁让高数这门课一直是挂科专业户，是无数文科生心中梦魇。偏偏这牲口一看就会，一点就通，还不满足于目前难度，打算给自己加加码。 当然，一般文科生也不会失心疯一样要转数学系就是了。 系统陪着他写了半个小时的题目，顾行一这人的缺点也开始显露出来。 原本的专注的注意力渐渐散开，顾行一写一会儿题就开始目光飘忽不定，另一只手拿了手机就豆酱编乎企鹅一个接一个地刷了起来。 完美诠释了一句话，刷题三分钟，玩乐半小时。 系统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数理化生信息学工程学天赋几乎点满的绝世天才居然跑去学哲学了，这人完全坐不住啊！ ［宿主！］脑海里的尖叫声把顾行一的注意力拉回题目上。 ［不好意思啊，题目太简单了，我就找点别的事做。］顾行一不好意思地关了手机，扯了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 ［那就刷下一章！宿主，你这样是不行的啊，简单懒得做，那么难的呢？］系统语气幽怨。 ［也许好一点儿？］顾行一有点尴尬。 系统怒了：［宿主，基础要打牢啊，你知道多少伟大的证明灵感来源于最基础的题目吗？］ 紧接着，系统开始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起来。 顾行一正被系统老师教育的时候，宿舍门被人敲响了，系统默默闭嘴。 “老孙，你落下什么东西啦？”宿舍另外两个双休日回家，此时回来的恐怕是出门诊的老孙。 不过门打开的时候，见到的是个比顾行一高出半个头的男人，他穿着白色衬衫，戴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楼哥！”顾行一眼前一亮，“你不是去鹰国了吗？” “前几天刚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来及的跟你们说，对不起了。”楼见岳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揉乱了顾行一的头发。 “没事，”顾行一笑的见牙不见眼，“楼哥请客吃饭就好。” “你呀，就知道占我便宜。”楼见岳摇摇头，看了眼手表，“走吧，门口中餐厅吃顿午饭，刚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有事？估计是转专业的事。顾行一跟在楼见岳身后出了校园，有了猜测。 “高数学的不错。”回想了下顾行一桌上写了一半的高数题，走在前面的楼见岳放缓了脚步走在顾行一身边，夸奖道。 “哪有，您眼里这不是雕虫小技吗？我这叫班门弄斧。”顾行一私下里对自己的天赋是有几分傲气的，不过嘛，对着楼见岳，他还真不敢翘尾巴。 楼见岳是谁？ Q大数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三年时间读完硕博还留了个学的猛人，青年数学家最高荣誉青数奖这一届最有可能的获奖者。 有这种光环在，任何一个预备投身数学的年轻人都得对他心生敬畏。何况，楼见岳还是顾行一数学上的启蒙老师。 那时候顾行一脑子灵光却没有耐性，成绩摇摇欲坠，急死了爸妈。而楼见岳打小成绩极好，两家人又是交好的邻居，自然而然，大了顾行一七岁的楼见岳成了顾行一的补习老师和……童年噩梦。 客观来讲，楼见岳不是刻薄恶劣的人，甚至于说，面对顾行一的顽劣和不定性，他一直是好言相劝，温声细语，从来不动怒色，不施惩戒。 但是吧，有一种好言相劝叫唐僧念经，有一种不施惩戒叫借刀杀人。 顾行一经常是这边背着楼见岳偷溜出去，那边就被爸妈逮住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罪魁祸首自然是告密的楼见岳。 唉，那时是真惨。 等顾行一终于能专心学个一小时以后，成绩提升飞快，也就告别了日日教他数学题的楼老师了。 不过此时猝不及防听到那个时候常听的表扬，顾行一还是出了一身白毛汗——总觉得接下来楼见岳能就“你是有天资的”和“不要让阿姨叔叔失望”讲个半小时。 好在，楼见岳没有发散话题的意思，带他进了店，点了一桌子菜。 顾行一一看菜单，唔，都是他爱吃的。这会儿心放下来了，问道：“楼哥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呀？” 楼见岳抬起眼皮扫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眸光也锐利了几分。 看他这样，顾行一有了猜想：“我妈让你来的？为我转专业这事儿。”估计是顾女士气的不清，见邻居回来，又是专门干这一行的，就拉人来做说客。 “是的，是阿姨让我来的。”楼见岳尴尬地清咳一声，“你怎么会想到转数学系？我以为，你一直是很讨厌这门课的。” “也没那么讨厌啊。”顾行一睁眼说瞎话。 “你小时候永远最后刷数学作业。后来学文科来避开理科数学。大学选择了哲学。”楼见岳一针见血，“你在数学上天赋不错，甚至可以说，远远胜过我的几个学生，但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对数学的热爱。即使是你吵着转数学系的现在。” 顾行一已经要把脸埋进桌子里了，看吧，这就是有人太了解你带来的麻烦。 楼见岳见他不好意思，也没有继续说，转而问道：“你知道数学是门什么样的学科吗？” “知道，”顾行一把系统的说辞拿了出来，“宇宙唯一的通用语，规则的显化，人类心智的巅峰，我梦想的星辰大海！” 楼见岳脸色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更黑了：“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数学是一门要求专注，要求平静的学科。我们探索的极限抽象而枯燥，我们验证的东西甚至无法被不同方向的同行理解，更不必说大多数普通人。这不是浪漫，是西西弗斯的苦役。你要是为了名利而来，可以放弃了。” “我知道，我也有准备，更不是为了名声利益选择数学。”顾行一脸色严肃，惯常波光粼粼的桃花眼里都透着郑重。 楼见岳盯了他一会儿，又倒了盆冷水：“你知道转专业的规则吗？” “知道，”顾行一有些狐疑，还是回答，“填申请表，下学期考试，通过就行。” “但是转专业是有限制的。文理不能互转。金融文理兼修，所以你可以哲学转金融，却不能哲转数。”楼见岳平静地说道。 “什么？”顾行一拿出手机，翻开文件仔细看了看，确实补充了这么个规定，一下子就蔫哒哒的了。 菜上上来了，都是顾行一的最爱，但是此刻他却食不知味，味如嚼蜡，迷迷糊糊地应付了一餐。 楼见岳看他低落的神色，明明自己完成了嘱托，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忍，鬼使神差地说道：“其实，还有特殊的转专业途径。” “楼哥！”顾行一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整张脸仿佛春暖花开。 楼见岳有点招架不住，只能抽了张餐巾纸，又从口袋里拿出笔，笔走龙蛇，写了一道题，交给顾行一：“今晚回去解这道题，明天能答出来我就告诉你另一条路。” 第3章 第一个支线任务 ［触发支线任务一：完成楼见岳的考验。 奖励：积分+100，凝神药水×2 新手福利：专注时间体验12小时。］ 系统见缝插针地发布了任务。 顾行一听了，立马接过题目，看也不看张口就来：“放心，明早就把题目解出来。” 楼见岳没料到他那么迫不及待，干咳一声，喝了口茶水，又补充道：“第一，不能求助外援，必须要自己解出来。第二，这道题是数理班大一张教授的《高等代数学》的典型难题，你要找到这道题相关的公式定理。建议你先看书再做题。” “好的。”顾行一点头称是，目光在题目上一扫而过。 “n维欧几里得空间V”，“半正定对称方阵”……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号和术语扑面而来。 好吧，难度是有点大。 楼见岳看他神色认真，不似玩笑，语气又缓和了些，解释道：“这条路是为那些学数学的绝佳苗子准备的，要求转入专业时必须完全掌握数学系大一的知识，之后不会给你补课重修的机会。何况，暑假两个月要做的准备不止这些，你必须有快速吸收掌握知识的能力。” “楼哥是不相信我吗？”顾行一一改之前的丧气，挑眉问道。 楼见岳摇摇头：“我信你的天资，但你是个见新忘旧的人，凡事都会感兴趣，但每一个兴趣都持续不了多久。” 所以说一个过分了解你的人总是不好忽悠的。顾行一故作伤心状：“想不到楼哥心里我这么不靠谱，你得补偿我。” “你又想干什么？”楼见岳无奈扶额。 “嘻嘻，有《高等代数学》PDF吗？发给我。”能省点时间就省一点，顾行一笑眯眯说道。 “可以，这个网站发给你，那里有付费的电子版图书和配套习题，同时，你也可以在上面找其他教材。当然，我最建议你去图书馆。”楼见岳给他发了链接。 顾行一开开心心道了谢，迫不及待在网站注册，把电子书买下，下载在平板里。 这会儿正是兴趣正浓的时候，顾行一干脆直接从第一章看起。 ［系统，开启专注时间体验。］ ［ok，祝宿主体验愉快，早日攒够积分，购买专注时间！］ “自然数1，2，3，…的发现史可能与人类史同样古老。全体自然数记为N……” 顾行一看了个开头就忍不住沉浸进去，一口气看了下去，只感觉神清气爽，无比激动，仿佛以前学习时的迷雾都被驱散，新世界的大门唱着歌儿在眼前打开，世界最底层的运行法则忽隐忽现，引诱着他去追寻。 楼见岳看顾行一难得专注，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等服务员过来收拾碗筷时这小子还在看书，甚至开始喃喃自语，只得合上顾行一的平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一，回神！” “啊？”顾行一懵懵懂懂抬头，楼见岳仿佛在他眼里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多项式。 “我送你回去。” “好啊。”顾行一只觉得心神都被眼前的几个绝妙的证明所吸引，如同饿死鬼见了珍馐，守财奴见了金银，分不出半分意识给外界，草草应付了聒噪的外人，便一头扎进了数学的海洋。 楼见岳看他嘴上答应，屁股没有挪动半点，知道这人是半点没有听进他的话，只得握着这人空着的一只手，把人牵会了宿舍，按在椅子上。 见顾行一茫然地抬头寻找什么，楼见岳心领神会，递过去纸笔。这下可好，顾行一笔尖连点，不多时就用掉一张纸，下一秒把纸一扔，继续他的数学探险起来。 楼见岳把废纸捡起，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首先，若u为n次单位根，则……再设……为n次本原单位根……则由上述知……可得……又因为|W|是Vandermonde行列式，非0，故等式两边取行列式得……” 此时顾行一演算的是一道例题。对于初入此门的新手来讲，不看提示便自然而然解出，自学能力已经达到了楼见岳的标准。 何况顾行一虽然多的是喜新厌旧的劣迹，这次却是出奇的认真专注，甚至有些着魔的程度。 楼见岳看着台灯映照下一心一意研究数学的青年，目光柔和下来，或许顾行一就是天生适合数学这一行的，只是以前学的太简单，提不起兴趣？ 想到这里，楼见岳笑着摇摇头，这是顾行一坐不住学不进去时常见的推脱之词，现在看来，竟然有几分可信。 等到夕阳西下，橘色的阳光懒洋洋爬进宿舍之时，顾行一才回过神来。 ［警告，宿主身体能量不足，结束专注时间体验，结余六小时二十分。］ ［宿主你还好吧。］ ［还好……靠，这玩意儿后劲真大！］ 顾行一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得脑海里被人塞进了一个气球，还有人不断往气球里打气，又好像被一窝蜜蜂入侵，两只耳朵都是嗡嗡声。 “回神了？”楼见岳揉了揉他的头发，拎着盒饭过来了，“去食堂给你打了饭，吃完了再继续。” 顾行一早就被饭菜的香味吸引了，口水直流，听了这话，更是接过盒饭就大口大口吃起来。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楼见岳心惊胆战，刚忙接了杯水递过来：“吃慢点，小心噎到。” “没事。”顾行一吞下一口饭，抬头匆忙说了一句，又低头大吃特吃。 等一盒饭下肚，顾行一才摆脱了之前饿的发慌的感觉，混了个半饱，好歹可以歇下来喝口水了。 ［系统，专注时间体验是要消耗我身体的能量的吗？］ ［对哒，宿主要好好吃饭，这样才供应的起身体的消耗。当然，有系统在，是不会让宿主消耗过度脱力的。］ ［那就好。］顾行一放下心来，和系统交流不多，但他也看出来，这个来自未来的系统表面说着要抹杀，实际上软萌善良的很。系统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感觉这本书怎么样？”楼见岳看他嘴巴闲下来，温柔地问道。 顾行一回忆了一下，别说，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专注时间体验里看到的东西在脱离状态后依旧清清楚楚，掌握的东西更是几乎成为本能，如臂指使，随心使用。 所以他从容的开口：“太好了，非常深入，有的解法让人拍案叫绝。我觉得高等代数学就是个迷宫，而编者为我们在正确的道路上洒满提醒的羽毛。” “别人都说这本书晦涩，你倒是喜欢。”楼见岳笑着说，眼里已经有几分欣赏和期待。他第一次在顾行一身上看到这种程度专注，好奇于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便选择留下来。结果陪对方过了一个下午，亲眼见证顾行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高歌猛进解决了大半本高等代数，此刻也觉得酣畅淋漓。 顾行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没多少喜欢，都是系统的功劳。 开启专注状态以后，他就跟着了魔似的，疯狂地热爱代数式，事后回忆起来，一边心惊，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在体验一会儿。 ［系统，你们这专注时间体验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比如成瘾性什么的。］ ［宿主！你这是污蔑，是对系统的侮辱！我是那种非法系统吗！这种专注状态叫心流，对心流的沉迷和人类对糖的渴求是一样正常无害的！］系统气鼓鼓地说道。 ［好好好，我错了。］顾行一赶紧道歉，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不好意思起来。 ［哼，宿主还得等一个小时后才能继续体验，建议宿主抓紧时间休息。期间不要打搅系统单方面冷战。］ 说完，系统立马下线了。任凭顾行一怎么骚扰都得不到回应，小脾气不小。 “有思路了？”楼见岳看他眼底浮现出胸有成竹之色，一边惊叹于他的自学天赋，一边问道。 顾行一摸摸后脑勺，倒没有故作谦虚：“十拿九稳。” “那也不急，你且歇歇。做研究的，身体就是资本，劳逸结合才能走的更远。”不打算劝退顾行一，楼见岳语气一变，开始把顾行一当成后辈传送经验来。 “就像楼哥养花作为放松？”记起楼哥家一阳台姹紫嫣红的花朵，顾行一谈笑道，“反正我也打算走这条路了，不如送我几盆养养？” 楼见岳摇摇头：“可别提那花了，每次你来，都得祸害去大半，我要把她们送给你，可正是送羊入虎口。”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顾行一胀痛的太阳穴终于消停下来，脸色也好看了点。楼见岳这才放他去继续解题大业。 系统准时上线，虽然语气冷淡（还在生闷气），但是尽职尽责，分分钟把顾行一拉回了着魔状态。 等快九点的时候，顾行一终于磨好了刀，对那道难题发起了冲锋！ “先证明对于任意α，β都有……由于……故……” “已知S是n阶半正定对称方阵，则……（其中S1……），已知S1可逆，则……” “当a1……，可化为……” …… “舒服。”一路畅通无阻，从落笔时顾行一就看见了大致的方向，而演算的过程，不过是重复自己的预言而已。等到彻底解决，顾行一落笔之时还有点遗憾。 “可以。”楼见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热气一股股扑在耳侧，让顾行一不自觉想要挪开，那一块的温度更是不自觉升高。 楼见岳没有意识到顾行一的异样，他一路看着顾行一解题，虽然是极其简单的题目，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热情，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直到贴着顾行一看他完成解答：“这是上一届数理班期末试题，解出来的人不足十分之一。你花这么点时间完成，确实是这块料。”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一，任务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系统也不装冷淡了，语气里透着欢快。 顾行一本来好奇系统背包是什么想要赶紧研究一下，却被楼见岳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来不及查看奖励。 “一一，这个暑假，你要发三篇论文。” 作者有话要说：数学解题过程中很多符号无法打出来，而且蠢作者看了好久张贤科教授的《高等代数学》也没看懂，所以文中所有解题过程都有略写加编造，不真不实之处见谅。 第4章 任务好多 “不用发顶刊吧？”顾行一愣了一下，下一秒还是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嬉笑模样。 “想什么呢？”楼见岳也笑了，点点他的额头，“你要发个Annals Math，JAMS，现在立马毕业，还转什么专业？e类，d类论文就可以，主要还是体现你在数学学科的天赋，顺便训练一下论文写作技巧。” 顾行一夸张地拍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 “高兴早了，”楼见岳摇摇头，“我打算给你写推荐信，让你作为特殊人才转专业，推荐信经过院长批准后，你还有三件事要做，第一，这次期末你会被安排去考理科高数。你至少拿到前五来证明自己在理科上的天赋，这算是一试。第二，在暑假学完所有数理班大一的课程。开学初你会迎来二试，即数理班大一课程的综合考试。这些完成后就是最后的面试和数学系教授表决，你暑假的三篇论文就有用武之地了。” “行吧，我立马向小妹借书去。”顾行一点头如小鸡啄米，“还有一件事是？” 楼见岳正色道：“说服叔叔阿姨。” 顾行一笑脸垮了：“难啊！你知道我妈这人有多不可理喻的。我抗争了一年都没有成功。” “她是为你好，而且，当你做出成绩以后，他们自然会理解你的，”楼见岳也不好插手家事，只能安慰他，“明天早上回去和叔叔阿姨好好聊聊。” “行吧。”顾行一耷拉着耳朵说道。 楼见岳看他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倒有点心生怜爱，然而时候不早，他也得回教师宿舍了，便只能再宽慰几句，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支线任务二：期末高数前五。 骚年，伟大的征途即将开启，在学校面前展露头角吧！ 踩着高数大魔王的尸体登基！ 奖励：积分+400，灵感激发×2］ ［支线任务三：完成数理班大一课程 勇者从不畏惧挑战！ 书山学海之中，有屠龙的宝刀！ 奖励：积分+1000，专注时间5小时，精力药水×10，训练时间10小时］ ［支线任务四：发表论文 想让你的成就被大众了解吗？ 想获得学界的认可吗？ 骚年，甩出一叠论文，让别人颤抖跪服吧！ 奖励：积分500×篇数，凝神药水×2×篇数，专注时间按论文质量发放，抽奖次数×篇数］ ［支线任务五：说服父母 勇者将行，总有亲人不舍洒泪。 去安慰他们，说服他们！ 无所牵挂，勇者才能安心上路。 奖励：专注时间6小时，精力药水×1，身体强化剂f级，抽奖一次。］ 系统，你这么中二的吗？ 楼见岳一走，顾行一就被系统疯狂弹出的任务刷了屏。 ［奖励如此丰厚，宿主不考虑一下吗？］系统看出顾行一的为难，毫不犹豫地诱惑道。 顾行一……顾行一可耻地被诱惑了。 专注时间他是体验过的，堪称学习利器，超级外挂。 精力药水，听名字就知道作用，不知道能不能延长专注时间的使用时长。 抽奖么，这种碰运气的事完美迎合了人类的赌徒心理，他也不能例外。 其中，最为吸引顾行一的还是身体强化药水，一听就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没准可以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好吧，这只是想想，f级药水，明显上面还有更高等级的，估计这种只能做到最普通的增强。最普通的增强也够用了，有病治病，无事强身，让自己为科研事业多奉献几年。 爸妈那里嘛，怎么说他也有了多年抗争经验，努力一下也就可以了。 这小算盘一打，顾行一信心十足。 ［系统，背包在哪儿，我可以看看之前的奖励么？］ ［宿主专心默念背包，就可以看到哒！］ 背包背包…… 顾行一默念几声，眼前出现了10×10的方格，其中一个小格子里放着绿色的药水，格子右下角写着个小小的2。 看来同类事物是放一个格子里的，右下角的数字是物品的数量。 ［那怎么取用呢？］ ［宿主默念取出××，之后就会出现在手上了。如果是比较大的物品，宿主要找到足够大的空间，系统会把物品发放到那儿。］ 顾行一敏锐地捕捉到“比较大”三个字，猜想系统恐怕还能变出些大型黑科技，比如超级计算机，飞船残骸什么的。 他又按照系统指引拿出了药水，本想直接饮用试试，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任务，还是让系统收了回去，毕竟好东西得用在刀刃上。 “傻笑什么呢？”孙久推门进来，就看到顾行一压不下去的嘴角，“你还在纠结早上那事儿？” 这次他谈笑的意味轻了，倒好像是真的有点不放心。 “没事，我逗你玩的呢。”顾行一这会儿接受了系统，可是万万不想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成为精神病的。 孙久还是不放心：“你昨儿个女装不是为了打赌，是行侠仗义去了，是不？” “没有，就是和小妹打赌输了。”顾行一想想昨晚的兵荒马乱，其中还涉及到死而复生和系统机密，第一反应是掩盖事实。 反正昨天他女装被孙久发现时就把锅推给了小妹。之后更是打着和小妹见面完成赌约的名号溜出门，顺便夜不归宿。 孙久这么问自然是有把握的：“昨晚去急诊的护士小姐姐今天跟我聊了件趣事，有个Q大的男同学男扮女装，捉住了两个变态，可惜运气不好，后脑勺给人开了瓢。” 他在男扮女装上加了重音，顾行一自知抵赖不得，只能举手投降：“我错了，一时冲动没过脑子。” 孙久也是气他以身犯险，加上有些后怕，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挤兑他：“您下次可别冲动了，听了护士小姐姐的话，我连哄美人的心都没了，直接跑去打听您的伤情了。再来一次，我得心肌梗塞。” “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顾行一呸了两口，“下次绝不这样了。” “你还在幻听不？”孙久还是不放心的问了遍。哪怕顾行一否定了，他仍旧把人扒拉过来 ，对着大脑袋研究个没完。 顾行一被弄的浑身不自在，又怕系统的事暴露一手护着后脑勺一手把人推开：“我没事，兄弟，你这么关心我，我得误会你对我有意思了。” “去去去，我是直男。”孙久把人脑袋一推，不耐烦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带把的啊？” “直男就不要撩gay。”顾行一耸耸肩，他大一开学就向室友出了柜。Q大风气包容开放，几个室友迅速接受了他的性向，待他一如普通人。 所以，顾行一觉得可以先和室友讲讲自己的决定：“讲个正事，我打算转专业了。” “向你爸妈屈服了？转金融？” “不，数学。” 这句话效果堪比核弹，一句话说出，满室寂静。 孙久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不是，我可能听差了，你说转数学？” “是的。” “你是哲学系的。” “对，古代哲学方向。” “你一文科生作什么死哟，”孙久拍拍桌子，“一啊，我知道你高数好，但那不是文科高数吗，理科高数可难了。再说，文理不能转专业的吧。” “转还是可以转的，”顾行一有点享受他震惊的表情，又把几张草稿纸递过去，“我下午自学了一下数学系的课程。 ” 孙久皱着眉头拿过去，然后眉头聚得更加紧了：“真不是你抄书上的？” “书上可没有课后习题的答案。” 孙久的眉毛还是渐渐展开了，脸上有点唏嘘意味。他拍了拍顾行一的肩膀，像一个老父亲似的说道：“儿子长大了，该自己去闯了。” “滚，别占我便宜。”顾行一挣开他的手，轻飘飘踹了他一脚。 “哼，我还不想要你个不孝子呢。”孙久哼一声，去洗漱了。 顾行一收拾了书本，拿起一边的手机来，说服父母的理由隐隐成型，不过自己说可用处不大，得找个人。 翻开企鹅，给小妹如此这般地一说，顺便提出要借高数课本，对方立马回了个ok。 之后才问道：“哥，你怎么想到去学数学了？” “你哥我荒废多年，突然发现自己在数学上天赋异禀，决定浪子回头，闯一番事业。” “去，当年你还要楼哥给你补习数学。” “我这天赋可是楼哥承认的，你就是嫉妒。” “小人得志！” “有本事你打我呀.jpg” 两人斗了一波图，小妹先认输，转移话题道：“之前吓我那变态被抓住了，据说要判个几年。” “好事啊，多行不义必自毙，遭天谴了呗。明儿个哥带你去吃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哥，你没做什么冲动的事吧。我觉得你前几天跟个杀人狂魔一样。”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我要是杀人狂魔，第一个杀你这傻丫头。” “略略略，我不信，你还要靠我说服阿姨呢。” …… 第二天，顾行一起了个大早，乘了地铁又转公交，撞上早高峰被堵在路上快两个小时，终于到了自家小区。 刚刚到了自家楼底下，就见到个穿蓝色t恤大裤衩出来遛弯的大叔迎了上来。 “爸，”顾行一快步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仿佛特务接头似的，“王母娘娘现在心情怎么样呀？” 顾书配合他，声音一样压得很低：“不好，雷震雨警报。” “唉，顾老同志你要加油呀。” “屁，”顾书恨不得给这臭小子一巴掌，“你惹出来的事你解决。” “得得得，我来。”顾行一举手投降。 这会儿顾书反而心有疑虑：“你怎么解决？” “山人自有妙计。”顾行一卖了个关子，转头上了楼。 这臭小子还跟自己卖关子，顾书叹口气，背着手跟着顾行一上了楼，免得某人翻车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事实证明，顾行一低估了他家王母娘娘生气的程度。 大门才被打开，就听见夹着寒气冰雹的女声：“知道回来啊，连楼家小子都策反了，本事不小啊。” 顾行一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等级分类见百度。 Annals Math：Annals of Mathematics数学年报 JAMS:Journal of the Ameri Mathematical Society 美国数学会杂志 都是数学界的顶刊了，不过这里是个架空现代，国家都是虚拟的，JAMS是算是借来用用的，具体是什么缩写不要在意。 第5章 说服父母 “妈，我这不是找到了梦中女神，命定的事业嘛。”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行一嬉皮笑脸，明显有耍宝卖乖之意。 可惜郑梅不吃他这一套。 这臭小子打小就这样，犯了错误就笑嘻嘻讨扰，仗着副好皮囊惹人生怜，动不动就策反了一大堆原本气急了要罚他的长辈，逃过了惩罚。 郑梅了解这个儿子，也就狠得下心肠，别开目光，冷着声说道：“梦中女神？呵，你小时候不知道暗地里骂了你女神多少次！” “那不是年幼无知嘛。我现在在数学上有天赋的很，这不是楼哥盖章认证的嘛。”顾行一顶着尴尬，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连楼哥都被他抬出来挡炮火。 “学数学有什么用。你就算在数学上有天赋，最后又能在科研这条路上走多远？” “楼哥不也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你就是不相信我！”顾行一眼见着也有了几分火气，“我填个转专业表不需要你的批准！” 郑梅气急反笑：“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还治不了你？你要是敢报数学系，现在给我净身出户。成年了，爸妈管不了你了，也没有义务养你了！” “夫人，冷静冷静。”顾书见两人吵出了真火，赶紧上前调停，急急忙忙倒了杯菊花茶给夫人消火，另一半拼命给顾行一使眼色，让他先低头认个错，别和老妈硬刚。 谁知道上来前还笑嘻嘻说自己山人自有妙计的顾行一此刻却成了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仅没有像顾书想的那样顺坡下驴熄灭老妈的怒火，反而一梗脖子，硬气地很：“反正我决定了，说走就走！” 一扭头，这叛逆期二度回归的小混蛋居然摔门出去，离家出走了！ 顾书大惊失色，想不到向来机灵，惯于审时度势的臭小子这次居然继承了他妈的火爆脾气，被人一激就走了！ 他急急忙忙要把人追回来，可身边夫人也被臭小子气的不轻，见他要追人反而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你说，儿子是不是跟你学的，每天要研究个什么历史，结果就在个三流学校教书，什么东西都没发出来过！” 顾书欲辩无言，讷讷片刻，一甩袖钻出门，去了学校：“这件事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郑梅也是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见这爷儿俩都受了气，心里也有点后悔，偏偏也拉不下面子来道歉，只能在客厅里一叠声地唉声叹气。 之前气冲冲出了门的顾行一离了家脸上就挂上了笑，哪儿还有之前气急的模样？ 他在旁边找了家咖啡厅坐下哦，点了杯美式，就拿出手机来给小妹发了条信息：“前期准备已经完成，准备第二阶段计划。” “已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顾行一收了手机，拿着美式咖啡喝了一口，被苦得皱了眉，只得去柜台要了四五份砂糖，一大堆混进去，这才入得了口。 等了不小会儿，便见小区门口走来个白短袖，牛仔裙，扎马尾的小姑娘。 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见到在咖啡馆窗边拿着咖啡摆造型的老哥，招了招手。 顾行一见丫头到了，算算时间，嗯，按照他的观察，这时候顾夫人怒气值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该到后悔自己管不住脾气的阶段了，合该进入第二段计划。于是，他潇洒地比了个手势，这也是他们三人小时候聚在一起玩时的秘密手势，意识是“行动！”。 顾曲被老哥的中二气质糊了一脸，暗道老哥这么怕苦的人是怎么喝得下咖啡的，就为了装逼什么的，真是幼稚，一边手上诚实地比划了个“收到！”。 感觉像是特务接头呢。交流完后，顾曲昂首挺胸向顾家走去，自觉是个要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了。 可见顾家兄妹的中二病一脉相承，谁也别瞧不上谁。 等顾曲敲了门，果不其然，迎接她的是脸色十分不好的顾夫人。 她可不怂，抬起头，笑弯了一双眼睛，嘴里甜出了蜜：“阿姨好，我来看你了。几日不见，阿姨又漂亮了啊。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好不好啊……” 这丫头好似半点没有感受到屋内沉凝气氛的影响，恰了蜜的小嘴叭叭地吹彩虹屁，硬生生把原本心头不爽的顾夫人哄的通体舒畅，不一会儿就忘记了还有个不让人省心的混小子，把顾曲当成了亲女儿小棉袄似的，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问起了近况。 如此情景，也不怪顾曲是他们这一代小辈里最为受宠的一个了。不仅仅因为她是一群臭小子里唯一一个香喷喷的女孩子，更因为这不知道比顾行一高出几条街去的业务水平。 至于顾行一，自然打小让长辈们又爱又恨，是个打不得宠不得的小冤家。 两人说了些体己话，郑梅也把话题转到了长辈们最爱问的前途问题上来：“曲曲啊，你将来是个怎么打算的？” “我想考个研。”顾曲笑笑，她是学物理的，在普遍文科好的顾家算是一枝独秀。 郑梅摸着她的手笑道：“考研好，女孩子多读几年书，将来好考个教师资格证，当个高中物理老师。” 顾曲有点尴尬：“我是打算继续深造，将来搞基础物理研究的。” “啊？”郑梅吃了一惊，“研究可不好搞，这条路没日没夜的辛苦，十多年搞不出一个成果的，你爸妈怎么会答应的？” “他们觉得基础研究好，是为国家做实事的。我也不怕苦，做的住。而且，我已经被教授邀请进了课题组，这方面有点天赋，不发展一下可惜了。”顾曲拿自己举了例子。 郑梅听了，脸上也有几分思索之色。 “听说我哥也要转数学了不是？我们这一代人思想不太一样了，比起稳定的，来钱快的职业，理想啊意义啊更重要，你说这人活一辈子，总得留下来点什么，不是傻吃傻玩就好了的。”顾曲趁热打铁，“我们都是衣食无忧长大的，没有那么多物质上的执念，做研究的工资也够用了，还是精神上的满足更重要。” “也是，家里又不是供不起。”郑梅嘀咕道。 顾曲眼见着郑梅动摇了，又说道：“您也舍不得和我哥闹的太僵，不如先顺了他的心意。反正学数学的，将来考研转个金融计算机还不容易？我哥那人有多不定性您也知道。要是您横加阻拦，哥肯定起逆反心理，非读下去不可。要是放任他，大学四年让他体会一下科研不容易，也就自己退了。” “也有道理。”郑梅耳根子软，有点动心，但还是被顾行一反反复复的兴趣弄怕了，“要是他大学四年厌了之后还是不肯学金融呢？” “那得先签好合同，让我哥白纸黑字地写下来，他如果大学四年不出成绩，就得乖乖去学金融。”顾曲果断说道，反正也是在她哥的授意下说出这么一段话，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要坑了哥。 “那……”郑梅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要是做出了成绩呢？” 顾曲叹口气：“阿姨啊，要是顾行一能像楼大哥那样，你愿意吗？” “楼家小子是过的不错。”郑梅犹豫片刻，“那等那小子回来，我跟他说说。” 等到这时候郑梅才彻底回过味儿来：“你这丫头是不是那臭小子拉来的援兵？” 顾曲干笑两声：“那什么，哥哥有命，莫敢不从。” “好的不学学坏的，尽被你哥带得油嘴滑舌的。”郑梅嘴上抱怨，心里却没有什么气了。 顾曲默默给顾行一发了个信息：“搞定！” 当顾行一回来时见到的顾夫人赫然已经是阴转晴状态。 她拿了纸笔，神色平静：“你说的，该写的写下来，这次可不要毁约了。” 顾行一频频点头：“放心，我这次一定信守承诺。” 白纸黑字一写，顾行一脸上有几分轻浮的神色渐渐褪去，把纸交给郑梅时脸色甚至可以称的上郑重：“我是真的打算走数学这条路了。” 郑梅一时有点恍惚，自家吊儿郎当的混小子突然这么严肃，实在是出乎意料，难不成这次真的收心了？ 下一秒还是过去的印象占了上风，郑梅摇摇头：“你啊，别明天就反悔就好。你舅在国外出差，过几天回国了再和他去说这么件事。你先回校学习去吧。” 顾行一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连系统完成任务的道喜声都没能让他开心点。他嘟囔了几句，和小妹一同回了学校。 路上，顾书知道这件事，给他发了个大拇指：“可以可以，山人确有妙计。” “那是，小顾总比得上老顾。” 顾曲也是Q大学生，不过不是同一个系。因为有一个项目有了点眉目，她还得去导师那里。所以从门卫室里拿了之前寄放的高数教材和辅导资料给顾行一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顾行一抱着一叠书进了宿舍。 孙久今天不必去门诊，却也去了导师的实验室，自然不在。另外两个室友都在。 他们一个宿舍都是京都人，双休日总是回家的多。只不过孙久忙于医学大业，常常不回家，而这段时间顾行一与家里闹的不愉快，便也留了校。 “哟，老四回来了。”在课桌前低着头的董钰在顾行一进入宿舍的第一时间抬起了头。 他生的斯文瘦弱，个头不高，带着副黑框眼镜，此刻看过了的目光仿佛带了火似的，烧的顾行一不自在。 顾行一含糊应了一声，想要回座位把东西放下，却也让董钰看见了他手里的书。 于是这老坛酸菜味的室友脸色不太好了：“大才子是去图书馆学习了啊，怎么不叫上我们呢？” “你也不过刚刚回来，老四大早上去的图书馆，怎么叫你？”上铺的和顾行一同样学哲学的徐胖放下手机，有点不满的说道。 他刚刚忙着打游戏，正是关键时刻，便也没和顾行一打招呼，等输了放下手机，又见人作妖，忍不住说了几句。 董钰自小成绩数一数二，一路顺风顺水进了Q大数学系，自诩是精英中的精英，很是看不起他们两个学哲学的，此时被徐胖说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拿了书打算出去。 他一站起来，便看到顾行一手里拿着的赫然是理科高数课本，顿时起了疑心：“你这是看的什么课本？” 第6章 清点奖励 “去去，他看什么课本和你有什么关系？”徐胖从床上跳下来，引得地面震了三震。 他本名徐鹏，只不过生了一身肥肉，行走间肉山巍巍，便得了这么个外号。 这一堵大墙压在董钰面前，让他脸色都不由地白了白，却还是忍不住酸到：“你为他出头，人家没准还看不上你呢。” “关你屁事？”徐胖家里有些产业，家里人又宠他，在他考上Q大以后，便由着他混吃混玩，只让他好好结交些人脉。 可是董钰向来自持清高，看不起这种不思进取的富二代，又眼热他的吃穿用度，言语间对徐胖多带着柠檬味。徐胖虽然不至于为了室友间的小口角用家里能量给他下绊子，但也是处处和他针锋相对，今天顾行一他是罩定了。 董钰嘴上厉害，实际上没学好马克思主义，心里对资本力量什么的还有些敬畏向往，只能一边抱怨着暴发户没礼貌，一边拿着书去了图书馆。 “谢了。”顾行一对着徐鹏笑笑，他们两个虽然是同一个系的，但是关系也只是熟人而已，这次被人维护了，无论对方有几分是出于看董钰不顺眼的原因，他都有必要表示感谢。 “没事，咱们也是兄弟么，”徐胖爽朗的笑了笑，“我看姓董的不顺眼好久了。不就是学习好一点吗？眼睛都长到鼻子上去了，阴阳怪气的。这学校里比他强的人多了去了。” 顾行一这一年没少被董钰花式刻薄，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点头。 这反应取悦了徐胖，他又说了几句董钰的坏话，这才浑身畅快地上了床。 顾行一这才得了机会回到桌前，默默呼唤系统：［系统，奖励发下了吗？］ ［发好了，宿主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顾行一扶额，系统现在的语气真像个拈酸吃醋的小妖精：［没有的事，我们家统统最厉害了好不好？］ ［哼，］系统傲娇的很，［我是第一个恭喜你完成任务的，你居然不理我。］ 除了你也没别人知道我完成任务了啊，而且后来叫了你那么多声，是你自己不理我的啊。当然顾行一的吐槽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当时事情多，忽略了你，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好吧？］ ［算了，］系统也只是一时不开心，打算借此确认一下在宿主心中的地位，很快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萌萌哒的系统，［我原谅你啦，奖励在背包里。］ 于是顾行一默念背包背包，眼前浮现了十乘十的格子。其中有一瓶精力药水，两瓶凝神药水，一瓶身体强化剂。 ［系统，专注时间和抽奖机会呢？］顾行一注意到少了点什么。 ［宿主默念面板就可以查看哒！］ 面板面板，顾行一默念两声，眼前拉开一个满是数据的面板。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 积分：100 专注时间：10小时05分 抽奖次数：1］ ［还有天赋等级？］顾行一美滋滋看着双s，［后面的问号是什么意思？］ ［问号是指这个天赋等级是一个初步总评，还有各个学科和分支学科的技能点，等宿主积分达到5000以后会开启学科树，宿主可以查看自己的天赋等级和学术等级。宿主加把油，早点开启学科树！］系统解释道。 顾行一点点头，又道：［可以开始抽奖么？］ ［好哒，抽奖大转盘！宿主默念开奖就可以开始抽奖了！］ 系统兴奋的声音落下，一个巨大的转盘出现在顾行一的面前。 转盘由黄红两色交替组成，总共有十二格，每一格上都写着奖励，中间是黑色的指针。 顾行一观察了一下，大约三分之一的格子写着的是凝神药水，又有三分之一的格子写了精力药水，有两个格子上写了专注时间加1小时，最后两个格子尤其引人注目，一个写着P/NP问题解答，另一个写着强关联体系模型。 P/NP问题是数学界千禧难题之一，解决了这道题他可以名扬世界，报的奖金归。 而强关联体系，顾行一只是略有了解，大概是凝聚态物理学的问题。这也是因为他爱好广泛，好奇心极重，才了解过一点。 然而，激动一会之后，顾行一就冷静下来了。他现在就算拿着这些解答也没有什么用。第一，这些解答他必然是看不懂的。第二，他拿出去也没有多少人相信是他解答的。第三，看得懂的人不一定愿意花时间了解他的解答，这个解答甚至不会得到认可。君不见每年多少民科投稿的论文转头就被退了稿。要知道数学上一个证明往往可以写个数十页，要理解阅读并找出错漏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审稿资源是不会被分配给一个文科生的论文的。 想完以后，顾行一就冷静了下来，一点没有兴奋感了。比起那两个没什么用的精品，现在还是其他东西更加有用。 于是他默念了一句抽奖，只见转盘缓慢转动起来，十几秒后渐渐停下，眼见着在P/NP问题和精力药水间摇摇晃晃。 尽管之前还分析了这玩意儿没什么用，但这种时候顾行一还是不争气地提起了一颗心脏。现在没用以后总是合用的，要走上数学这条路怎么着也得解决个千禧难题这个档次的疑难吧。 可惜，顾行一从来不是欧皇，这一次依旧脸黑。 ［恭喜宿主，获得精力药水一瓶！已经放入背包，请宿主查收。］系统喜滋滋地说。 眼前巨大的转盘化作光点散去，顾行一心里还有点遗憾，只得打开背包，果然精力药水多了一瓶。 他又点了一边背包，问系统：［身体强化药水使用以后会像小说里那些灵药一样把身体里的杂质排出去，然后一身污泥要洗澡吗？］ ［宿主，你是个要发展科学的宿主，怎么还相信人身体不好是杂质堆积啊！这药水是调整细胞的，不会有杂质排出，宿主直接喝掉就行了。］ 对哦，可是思维习惯很难改变啊。顾行一摸摸鼻子，把药水取出来，一饮而尽。 在他喝完药水以后，那瓶子迅速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药水入肚，顾行一只感觉身体一轻，再睁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连大脑的思维运转都似乎比之前快了几分。 他再低头看看，身上也没有什么杂质之类，确实如同系统所说。 ［系统，我现在可以飞檐走壁了吗？］顾行一挥了挥拳，只觉得风声呼呼，颇有力度。 ［不，宿主，反重力装置你还没有研究出来。］系统无比心累，有一种老父亲看着熊孩子的沧桑。它觉得自己可以改一下初始性格设置了，不是什么傲娇软萌统，应该是成熟稳重统了。 今天的系统又为宿主操碎心了呢！ 顾行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过度兴奋了，干脆下了楼，去了体育馆，默默跑了二十来圈，半点气不带喘的。 唔，确实很有效果，我现在不再是文弱书生了。 顾行一又兴冲冲吃了饭，回宿舍投入到高数的学习中去。 这本书的难度完全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也就不用开启专注时间，自然而然地学了下去。甚至文科生也要求掌握的部分还可以跳过，更是加快了速度。 顾行一安心学习了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打搅他。 还是董钰。 他在图书馆读了会儿书，自觉完成了今日的任务，心满意足回了宿舍。 结果一进宿舍，徐胖是意料之中地沉迷游戏，玩物丧志，但另外一个惯来散漫的居然还在学习！ 董钰心里发堵，凑了过去，见他在解一道不算十分难的不定积分，争胜之心顿起：“你这儿先将括号打开，解起来速度更快。不要老想着套公式，数学是一门灵活的学科。” 他这儿语重心长，很有些长辈教导后辈的意思，那边顾行一头也没抬，笔尖点了点，竟是前后式子加减一番，轻飘飘解了题。 此时他才抬头看了董钰一眼，桃花眼里写满了不耐烦，好像解题思路被什么苍蝇蚊子打断了似的。 董钰心口一堵，已经有些不爽，却不想顾行一又拿过一旁的草稿，推到他眼前。董钰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他之前推荐的解法，不仅如此，还有其余两种。 别人解出来一道题就心满意足，为何你如此秀？ 这张纸好似一巴掌打在了董钰脸上，让他脸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这下子董钰也摆不出什么趾高气扬的样子，灰溜溜出了宿舍。 ［宿主厉害，早想教育这家伙了！］系统小小地欢呼一声，很高兴的样子。 顾行一笔下不停，回答道：［技不如人，他自然惭愧。所以说，努力提升实力才是王道。］ 不一会儿，孙久回了宿舍，见到顾行一奋笔疾书，凑过去看了眼：“厉害厉害，一一有我的风采。” “去，当爹上瘾了！”顾行一摆摆手，“你不比高数好看，我不看你。” “哟，儿子怎么讲爸爸的！”孙久对着他一阵挠。 “老四是在看高数？”徐胖似乎打游戏打累了，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也是期末了，再过一周就全面停课复习了，而这周末，他就要考高数。 徐胖心里有点发慌，目光扫到和孙久打打闹闹的顾行一，眼前一亮：“老四，高数笔记借我看看看，期末靠你保命了。事成请你吃饭。” “行啊，”顾行一本来就不是藏私的人，何况徐胖早上还帮了他，爽快地借了笔记，“不会的来问我。” “好兄弟，讲义气！” 董钰好不容易撒了气，回到宿舍里就见到这么副其乐融融的场景，觉得自己怕是被针对了，冷哼一声，抱着衣服去洗澡了。 好气氛被打断，三人交换个神色，一致决定离董钰远点，这么尊大佛，他们可供不起。 顾行一入睡前又看了眼手机，那里，忙了一天的楼见岳终于给他回了消息：“明天下课后来我办公室，给你推荐几本参考书。” 作者有话要说：P/NP问题，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之间的桥梁，也和量子力学了扯上关系。 一般的，我们的计算机科学会关注问题的复杂性即执行一个给定的算法需要多久。这个时间一般表示为所需时间与问题规模的函数关系。 P表示多项式。 NP指的是其解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内被验证的问题集合。 P=NP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问题的解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内被验证，那么就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内找到这个解”。 目前大多数人认可P≠NP，且许多加密算法建立在此共识的基础上。 最后，以上知识来源于网络，如有谬误，欢迎小天使们在评论区指正，我会尽快修改，不胜感激。 第7章 图书馆自习 第二日，顾行一上完了课就去了楼见岳的办公室。 楼见岳的研究方向是数论，便在学校基础数学研究所领了个位置，有个不大不小的办公室。 入门先是两个研究僧正苦哈哈地读论文，草稿纸堆了一桌子。旁边的白板上写满了字符，还有几个复杂的图形。 这几日浸淫数学之中，顾行一不自觉驻足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晕的很。以他的水平，高等数论还是不要想了。 他这停顿的一会儿，也够另外两人看到他。 比较内向的那位学长推了推眼镜，礼貌的笑了笑，似乎想要打个招呼，不等憋出半句话来，脸就红了个彻底。 还是另外一个向来开朗的学长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笑着站起身招呼道：“学弟又来找老师啦？” “学长好，我有点事要找楼老师。”顾行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这才道明来意。 “老师现在不在，你先进去等一会。”这位学长也是见惯了顾行一时不时凑到办公室里来，知道他与自家老师关系密切，也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于是顾行一顺顺利利地绕过了屏风，到了后头楼见岳的办公桌前。 他的办公桌上散落着几张草稿，左边是一摞文件夹，右边是还没有关上的笔记本电脑，背后是排满了书的书架。窗户刚好从一侧透进光来，窗台上摆了三盆多肉。 顾行一环视办公室，看见还未关上的电脑时便猜测楼哥估计也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暂时出去一趟，不多时候便会回来。于是他也找了把待客的椅子坐下来，拿出平板，继续苦哈哈地进行高数复习大业。 也没有过多久，外间的两个研究生纷纷发出问好的声音。顾行一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迎面便看见衬衫长裤大步走来的楼见岳。 楼见岳见着一一坐在那专心致志地学习，心中油然而生几分欣慰感，毕竟他当年可是费尽口舌才可以让这小崽子安静下来，多学习一会儿，和今日的场景对比一下，真有种精心呵护了数年的花草终于结起花骨朵的感觉。 有了这种感觉，他的语气堪称温柔：“这么早就来了，等了多久？我给你泡杯奶茶喝吧。” 顾行一有点受宠若惊，他也没有想到楼哥这么正经的人居然会在办公室里面准备奶茶粉，他一直以为楼哥只喝现磨的咖啡呢。 在顾行一震惊的目光下，楼见岳少有的觉出几分不好意思，只不过这时候解释起来却好像是欲盖弥彰：“我看你上次对咖啡不太感兴趣，便研究了一下子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喝什么，给你准备了奶茶。” “楼哥你也是是个年轻人呀。”顾行一哭笑不得，但眼珠子一转，还是有几分狡黠地说道，“我猜是楼哥自己想喝，还要拿我做借口。” 楼见岳在这种事情上是说不过他的，但是他也有治这臭小子的办法，于是他推一推眼镜，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来流畅地写下了一系列的书。 顾行一看着他笔走龙蛇，原本放松的心情也渐渐提了起来：“楼哥，你笔下留点情，我这周末就要上战场了，看不了那么多的书！”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楼见岳这会儿倒是扬眉吐气了，“磨刀石总是要够的。” 唉，顾行一唉声叹气地把纸拿到手里，他有什么办法，该怎么学怎么学呗。 不过拿到纸以后，顾行一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看着《微积分与数学分析引论》，《数学分析新讲》之类的书名，他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些不都是数学分析的著作吗？” 楼见岳转了转笔，这会儿的他倒不像是刚刚还回和他调笑的邻家大哥哥，而是个正当年的学界前辈：“问题不是由我来回答的，是由你自己去寻找答案的。” 行吧，楼哥也要开始装逼了。顾行一道了谢，拿着纸就去了图书馆。 他经常是在食堂吃饭的，自然把饭卡带上，轻轻松松便刷过了门禁，进入了图书馆。 图书馆东西一体，布置的典雅，一入门便看见几幅书法，带出几分书卷气。两边都是借阅室，看一眼便发现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都是专心致志准备复习迎考的学生们。 顾行一平时行事虽然不着调，但他好奇心极重，对世间的一切都有强烈的探索欲望，又是个从来不因为学习中的艰辛而逃避的人，所以也是图书馆的常客。甚至因为爱好广博，贯通文理，他对于图书馆中哪里大概有哪一类书籍都摸索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楼见岳提出的这几本书还是相对专业了些，他还是先拿出手机，进入了图书馆的app，查找了具体所在的阅览室和书架，这才坐电梯上楼，抱了一堆书，坐在书桌前。 阅览室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空位，顾行一也是运气好，刚刚把书找齐便看见一位学姐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吃饭，立马过去才在窗前得了个位子。 他翻开书，莫名有几分豪壮之气从心底涌出，旋即便叫出系统：［凝神药水的作用怎么样？和专注时间一样吗？］ ［当然是有区别的啦，专注时间的时候宿主心里面只有眼前要做的事，而凝神药水用处要差一点，是用来排除杂思的，宿主还是会受到一定的外界干扰。］ 那就先试试凝神药水的作用吧。顾行一心里想着，默念背包，然后取出了一瓶凝神药水，那药水本身就是小巧的一瓶子，拿出来时瓶盖便已经被打开，顾行一借着手掌的遮掩便将它一饮而尽。 药水已喝完，顾行一也觉得注意力专注了不少，眼前的书本更是变得可爱起来，于是取过手边的草稿纸和笔，异常投入地学习起来。 不过本来就是期末季，图书馆里面随处可见头悬梁锥刺股发狠了心学习的学子，他这种投入状态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一本《引论》看了不过一半，凝神药水的作用便渐渐消失。顾行一渐渐从专注状态出来，一时也有点头晕眼花，肩膀僵硬，手腕也有些酸痛，他一边活动着右手，一边把目光放空，漫无目的地逡巡着。 《引论》文风亲切，好似教授在面前将知识点娓娓道来，可惜“显然”，“可见”这种话不在少数，逼得有证明强迫症的顾行一频频落笔。现在终于停了笔，倒也没有多累，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贤者时间的状态。心满意足，万事皆空。 也就在这种目光逡巡的过程中，他和对面焦头烂额解题的一位同学刚好对上了目光。 那位同学估计是在他专心刷题时来的，毕竟正常状态下他绝对不会注意不到这么一座小山。 是的，这位同学生的绝不像个文弱书生，而是威武雄壮，肌肉发达。那张大手握着笔的时候，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要把这笔给折了。图书馆的椅子更是让他坐出了一委屈巴巴伸展不开的感觉。 这是哪里来的体育生吧？顾行一在心里想到，结果目光飘到他面前的一张纸上。 哇哦，他在求积分，旁边放着的居然是《数学分析》。看不出来这位老兄居然是数学系的，这要证明的时候和别人起了冲突，哪有人敢跟他正面刚啊。 他注意到对方在学什么的时候，显而易见，对方也知道他在学习什么了，这目光一交接，也不知道这位兄弟收到了什么信号，眼中精光爆涨，一只手便把自己的疑难问题推到了顾行一面前，声音明显有特意放轻：“同学，这道题能教我一下吗？” “你是数学系的吗？”顾行一接过题目，也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回这兄弟倒有些羞涩，他挠了挠后脑勺：“不，我是化学系的，现在大一，跟着老师研究计算化学方面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跑来补习数学。顾行一就忍不住想起了化学生实验室里狭小的过道和那些脆弱瓶瓶罐罐，再对比这位兄弟的身材，突然有些怜惜起他们的命运，但是嘴上还是很快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顾行一，是打算转数学系的，目前大一。” “我叫屠粱，顾同学，你会这道题吗？”听到对方是准备转数学系的，屠粱心中也有点不安，但既然已经提出了问题，便也不好意思质疑对方。 “放心，一道简单的送分题。”顾行一本来在数学方面就极有天赋，又在系统的帮助下研究了那么多的题目，自然是胸有成竹。 这份自信也感染了屠粱，他身体前倾，认真的听起顾行一的分析。 “第一个是求极限问题，就用最简单的定义求极限，我们要适当地放大不等式，关键有两点，一是把隐性表达式变成显性表达式，二是要取舍合理，不能放大得份。比如此处，Bernoulli不等式可以用起来，再看看那里，均值不等式，二次项展开。”除了重点，多数时候顾行一都在书写算式，很少说话。 屠粱听着，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一时之间居然也觉得困了他一上午的题目算不得什么难题，数学也不过尔尔。 “唉，这里，变一下就可以用洛必达了，0/0嘛，洛就玩事儿了。”顾行一解决了最后一道题，浑身舒畅，抬起头对上一双发光的双眼，莫名有点怂，大兄弟，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虽然搞基，但我喜欢的是香香软软的男孩子，不是兄贵啊，大胸也不行！顾行一目光在屠粱身上上下游移了一会儿，颇有些惊悚。 此时屠粱也从数学里回过神，看天色不早了，搓搓手说道：“师父，徒弟请你吃饭吧。” 我什么时候收了徒。顾行一桃花眼睁大，他算是自来熟的个性，但也没遇上这么能顺杆爬的家伙！ 屠粱才不管他的震惊，大腿嘛，找到了赶紧抱上是正事：“师父教了我这么多，叫声师父是应该的。师父晚上要吃什么？明天几时起床，需要徒弟带早饭不？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聚在这里补习啊？” 师父是叫着好听，合着是想请个家教。顾行一也不打算回绝，毕竟给他一讲解，自己所学得到验证复习，好处也不少：“早饭不必带了，明天下午一点在这里学习。” 带早饭想什么样子，让孙久看到了，恐怕要准备把自己嫁出去了。顾行一想起有时对自己感情生活兴致勃勃的基友，看着屠粱的目光也复杂了些。就当给人当个家教吧，不用炫耀什么收了徒弟了。 “好。”屠粱乐颠颠地拖着新出炉的师父去食堂了。 他们走了之后，对面桌上探着头听了许久，还用本书遮脸掩饰的董钰终于放下书，心道：“怪不得突然学起数学分析，原来是要转来我们系。文理不转系，是不是走了什么后门。” 作者有话要说：高数和数学分析的关系大概是内容相近，深度不同。 数学分析重点在分析上，是“分析学”入门，锻炼的是数学思维和证明能力，对日后泛函之类学习有帮助。 高数要浅显很多，是为了给理工科其他学生学习基本数学工具的，属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够了的科目。 所以化学系的屠粱学数分，关注点在题目怎么算，算的快就好，而顾行一在苦哈哈地证明 第8章 高数期末考 看看书，做做题，指点指点新收的徒弟，每日和楼哥交代一下进展，一转眼就到了高数期末考。 似乎高数考试都喜欢安排在清晨。顾行一起床时校园里的晨雾还没有散去，教学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很有几分仙气。 等他清点好考试用品，准备出门之时，徐胖才起了床，见他已经准备去考场，立马整个人都清醒了，几乎是从床上滚了下来：“老四，大学霸，等等我，我也去考试！” 顾行一回头，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们不在同一个考场。” “啊，这样啊。”徐胖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应了一句，眼见着顾行一背着包出了门。 被徐胖一嗓门吵醒的董钰这才冷哼一声：“你舔人家有什么用，他心气可高，这次要转数学系的，考的是理科高数，怎么会和你一样。” 徐胖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站在董钰床前，那体型一下子把董钰的傲气压下去一半：“滚边去，畏畏缩缩，就知道背后嚼人口舌。”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也泛起嘀咕，他是一向不关心学业的，但也知道他们班的人一起上课，考试多半一起考，怎么会有个人不在一个考场的？董钰这小娘炮说的也有道理。 然而董钰窥见了他的动摇，嘴不留情：“也不想想文理不转系，这人的转专业机会不知道怎么来的。我可听说数学系楼副教授和他亲亲密密，顾行一又是个死gay……” “你还歧视他，我看你就像个卖屁股的，”徐胖心里有点认同他的猜想，但谈不上鄙薄，他们家做生意的，无奸不商，见过些上不了台面的交易，看多了反而对顾行一的手段有点欣赏，“自己卖不出去嫉妒别人。” “你这是污蔑！”董钰气得脸通红，但是他自持清高惯了，想不出更多下流话，只能干巴巴嘟囔几句污蔑啊暴发户啊之类的词汇。 徐胖这会儿反而没意思了，主动停嘴，去一边洗漱了。 等孙久晨跑回来，就只看见寝室里战斗的余烬，他也不意外，礼貌地打了身招呼，转身就拿了东西去上课，谁知道董钰不死心，又拦下他说道：“顾行一打算转到数学系，说不准是走后门的。” 孙久急着去听课，看了他一眼，把他手撇一边去：“老四要能转过去了，也是堂堂正正凭水平转的。再说，数学系是什么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吗？就你一个人把这当成了不起的荣耀，一篇论文也没有发出去就自诩精英，高智商，也不照照自己！” 语罢，他出了门，懒得搭理这个一身老坛酸菜味的室友。 孙久出身医学世家，凭本事进了医学院，两个学期的医学院第一，大一就跟着老师发了篇sci，是当之无愧的学神级人物。 董钰在他面前可没有那么趾高气扬，此刻被怼了，也只能生闷气，眼睁睁看着徐胖收拾好了东西也出了门，还有闲心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一句好自为之。 孙久虽然急着上课，路上也惦念着董钰的事。这小人对顾行一的恶意不小，不得不防。 “啊欠！”顾行一又打了喷嚏。 坐在他前头的屠粱回过头，摸摸包，递上一张餐巾纸：“师父，你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顾行一擦了擦鼻子，“别是有人念叨我吧。” “没感冒就好，”屠粱松口气，“你也是化学系的啊，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他今天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饭就来了考场，打算再临时抱抱佛脚。结果佛脚没抱到，一进门就看见新认的大腿正在他后面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看书。顿时喜不自禁，原来师父是化学系的啊，太好了，化学上他也想找个大腿带一带呢！ “不，不是。”顾行一直接打碎了他抱大腿的美梦，“我学哲学的，但是数学比较好，参加了特殊人才转专业计划。” “师父厉害厉害！”屠粱鼓掌，他眼见着大腿以一天一本书的速度刷的题，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丝毫没有想到走后门上去，只觉得师父这种妖孽级天才，数学系放过他，那叫明珠暗投，白壁蒙尘！ 顾行一被夸的不好意思，眼见着考生渐渐到场，便推着屠粱转过身，让他专心复习。 不多时，考试铃一响，卷子流水般的传下来。 顾行一拿过卷子先端端正正写了名字，之后大概浏览了一遍卷子。 这份卷子涵盖了多元函数微分与积分，无穷级数和常微分方程，重难点在二阶偏导数，隐函数，极值问题，多重积分，格林公式交错级数的莱布尼兹定理，麦克劳林展开式，付氏级数，解齐次方程和贝努利方程等。 某种程度上是又多又繁，一个难点也不曾避开，更是没有一道教材和上课时的例题。许多考生在初步看试卷时心底已经叫起了凉凉，何况落笔时发现第一道就颇费脑子，心态更是顷刻间奔溃了。 顾行一在一众皱眉叹气的考生中堪称一股清流。他扫过题目，脸上就浮现出亲切的微笑，好似贾宝玉见了林妹妹，如果不是考场需要保持肃静，他下一秒就要饱含惊喜地说一句：“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题目熟悉，思路如泉涌。顾行一自然是提笔就写，写得痛痛快快，挥洒自如，堪比打了一场碾压式胜利的lol，眉梢眼角都带上笑意。 监考的老师正是数学系一个副教授，知道这是位哲学系要转进数学系的学生。毕竟和楼见岳有同僚之情在，他也不由得多关注顾行一一点。 开始时他对顾行一印象颇好，少年人生的漂亮，举止大方，考试前不急不慌，从容复习。就算转不成专业，他也想劝对方不要放弃数学学习，将来考研在试试跨专业。 结果现在一看，考场上一众考生唉声不断，眉头紧皱，热汗直淌，唯有他神气十足，甚至快要笑出来了。 考官心头不安，他是知道这次高数卷子是系里出题大魔王高教授亲手出的，难度比照着数理班的数学分析期末卷，一群非数学专业的理工科考生看了都怕，何况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文科生，不会是打击过大，精神受刺激了吧？ 他纠结了一会儿，关注起顾行一的动作来。又见到顾行一虽然表情与众不同到瘆人的地步，但是笔从来没有停过，一直在演算，更没有交头接耳偷看手机之类作弊的事情。 没准人家真的是少年天才，就有这个本事呢？考官心想，毕竟楼教授他也认识，是个端方自持的人，不想会给人开后门的样子。 之后他目光又落到顾行一前面的屠粱身上，这人可没有顾行一举重若轻的风采，但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冥思苦想之中，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做了下来。只不过这大汉眉头紧锁，满天大汗，面目狰狞，活似要去打架斗殴一样。 虽然表情可怕了些，但是像个正常的好学生。考官如是想到。 顾行一不知道考官心里想什么，他已经到了最后一道大题。 整张卷子有八页，十选择，二十填空，八道计算，四道大题。而最后一道大题统称证明题，分了八个小题，四道要人细细论证几个上课演示过推理过程的定义，另外四道则是更灵活的证明。 无数千辛万苦从刀山火海闯过来的考生们看到这一道难题，都是欲哭无泪。他们平时学习，注重计算的多，而上课时老师的推演，与其说是教证明，不如说是辅助他们记忆定理。又几个人会把这东西背下来？ 这前四道还算是热身题送分题，后四道更是让人没有头绪，摸不透出题者的考点，下不去手。 顾行一确实要笑出来了，这不是他的老本行吗，证明可比计算容易啊。他想着，连草稿也不打，笔尖犹如在纸上飞行，不需多久就把最后一页糊了个满满当当。 做完以后，他又从头再梳理了一边，改了几处——也不是什么错误，而是数学分析解题时一些骚操作更换一下，改成高数老师们能接受的解法。 这会算是解好了，他抬头看一眼时间，九点零五，八点考的试，他花了六十五分钟完成，考虑到是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他还要再等五十五分钟才能交卷。 有点浪费时间，顾行一这些日子争分夺秒惯了，身上还有三篇论文的债，一想到要浪费这时间就浑身不舒坦。 此时有人终于受不了这张卷子了，拿着大半空着的卷子走到讲台前，自暴自弃似的提前交了卷。 这一来似乎吹响了提早交卷的号角，又有自觉无力考好两个学渣上去交了卷。 顾行一眼前一亮，紧跟着上去交了卷。 考官看了三张空荡荡的卷子，为这帮兔崽子不争气叹着气，猝不及防看到张满满当当的，不由得带着惊异抬头，正好看见眉开眼笑的顾行一。 有点料哈。他干脆拿起卷子细细看起来，不错，论证严谨，计算准确，几个技巧炉火纯青，要是不知道他底细的还得以为是那个数学系的考生做的卷子呢。 顾行一拿了包，出门前又回头，满是怜爱地看了眼苦哈哈做卷子的便宜徒弟，为师叫你好好学证明，这不，今天要栽这了吧。 果不其然，屠粱考完事找到顾行一，第一句抱怨就是：“早知道我把那些证明弄清楚点了！” 此时顾行一点了杯堆满棉花糖的奶茶，坐在窗边，摊开的书是本《第一哲学沉思集》，听见他过分大声的抱怨转过头来，微微皱眉，对着他摇摇头，食指竖起放在唇边，俨然是个举止优雅悒郁不乐的文艺小青年，完全看不到一点殴打高数大魔王时的风采。 屠粱被师父气场所慑，讪讪地压低声音：“这不是讨论区吗？我声音轻点就没事了。” “考的怎么样？”顾行一其实是看哲学看的不耐烦了，偏偏拖欠的期末小论文到了最后期限，不能放下不管，这才神情严肃。 屠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想起自己磕磕绊绊填的卷子又觉得羞愧，似乎对不起师父几日的教诲，叹着气说：“难难难，我恐怕拿不到奖学金了。 ” 顾行一没有这种体验，也只能礼貌的安慰道：“不算太难的卷子，只要努力学了，怎么会考不好呢？安心等成绩吧。” 这番话很有“何不食肉糜”的味道，气得屠粱险些断绝师徒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sci：《科学引文索引》是美国科学情报研究所出版的一种世界著名的期刊文献检索工具，也是当前世界自然科学领域基础理论学科方面的重要期刊文摘索引数据库。以生命科学及医学、化学、物理所占比例最大，收录范围是当年国际上的重要期刊，尤其是它的引文索引表现出独特的科学参考价值，在学术界占有重要地位。 对博士生们毕业也很重要。 发sci说难也不难，看发哪里，发四大顶刊难于上青天，发灌水专用的话，要导师给力加一点点心思。 当然，本科发还是很了不起的，看后面小顾发论文有多艰辛就知道了。 第9章 高数成绩 高数，大学校园里的一棵大树，上面挂了无数考生。 年年期末，都可以听见大树上学艺不精的考生们的哀嚎。只不过，今年的哀嚎声格外的大，以致于声震校园内外，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顾行一还是泡在图书馆里，当然，换了个阅览室。他现在正在和四书五经做殊死搏斗。 当年学习哲学，顾行一是真的以为这是一门存粹靠思辨坐而论道的学科。但是显然朝国务实的传统风气是不会让哲学系的学生们“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祖国”的，因此，上了哲学系以后，顾行一学贯中西，背了无数典籍，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学历史，也是惨惨的。 他耐性不好，平时背书自然不甚用功，全靠期末死命一搏，把知识点囫囵吞下去，考试勉强过得去。只不过这个期末，大半时间花在数学上，情况就艰巨起来了。 ［系统，给开个专注时间。］顾行一头昏脑涨的放下书，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他还可以用精力药水之类的，但是之前为了准备高数考试，秉承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原则，将那些功效神奇的药水都用了个一干二净。 ［不可以哦，宿主，我是有节操的黑科技孵化系统，专注时间只能用于科技方面的工作呢。］系统软萌萌的语调也掩盖不了顾行一心底的绝望。 ［之前骗我绑定时候不还说哲学是科学的科学吗？系统，你就是个大骗子！］顾行一在心中发出了崩溃的怒吼。 系统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开始装死。任凭顾行一怎么戳也不出声了。 “师父，你在这儿啊，帮我算一道题好不好？”屠粱满头大汗的带着一张纸走过来，看到顾行一的时候眼睛发光，好似看到了救星一样。 顾行一从丧里丧气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一下子变成坐的笔直的样子，一看就是跃跃欲试。 这种仿佛猫见老鼠虎见鹿的姿势让屠粱有些忍俊不禁，他算是看出来了，师父对于哲学没有一点的喜爱，反而对数学有一种如痴如狂的沉醉，也难怪非要转到数学系去了。就是当年高考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报数学系呢？ 虽然感到奇怪，屠粱却不是一个喜欢打探他人隐私的人，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就忘记了，认真的听起顾行一的讲解来。 顾行一拿过纸笔，轻轻松松地给他梳理起来：“这里把sin变一下，那里，cos也准备好了，最后等式一套。” 顺利解决！这种爽感好比在大热天里面喝了一罐冰阔落，酣畅淋漓。 果然还是数学可爱呀。哲学这个小妖精，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顾行一在心里感叹道。 他之前对于数学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完全只是一门考试科目，一种计算工具。但是这些日子里深入地研究起数学的种种证明和解法，也开始为她严谨简洁对称的美感所俘虏。 当然，这种成功破解题目时的成就感和别人崇拜的目光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啊。 顾行一志得意满地转了一圈笔，打算看看大家对这一次高数考试的反馈，好让自己开心一下：“屠粱，我觉得这次理科高数怎么样？” 屠粱昨天才被这个问题气得差点断绝师徒关系，但是今天看到顾行一被哲学折磨得近乎窒息，又生出几分类似于原来大神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的窃喜，更有一种类似于感同身受的怜爱。 因为以上原因，他十分狗腿地拿出手机：“我把我们高数群里面的消息给你看看，这一次高数期末实在是难度太大，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准备补考了。” 顾行一就着他的手机一看，确实，整个手机屏幕上都是关于这次高数难度的讨论。 “我觉得这次一定是大魔王出的卷子，他的每次月考都和这次期末考一样，透着一股让人生不如死的气息” “我不想知道谁出的卷，我只知道我考砸了，崩溃.jpg” “死了死了，就是高数考砸了，大哭.jpg” “我都在考场上扔硬币选答案，使用玄学答题法了！” 之后他们的老师也冒了出来：“卷子也不算那么难嘛。” “老师，你看我这么可爱，给个高分好不好呀？” “我比他更可爱，高分给我吧！” “这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呀，但是我要告诉大家，还是有同学拿了满分，证明卷子难度还是适中的。” “这谁干的？” “我觉得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肯定不是我，因为我智商不够高。” 顾·高智商·满分·行一把手机还给屠粱，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快乐往往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看着其他同学为了高数死去活来，自己却轻而易举干掉了大魔王，这种快乐真是无与伦比呢。 屠粱看着顾行一幸福的微笑就觉得瘆得慌，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别的方向：“我现在已经冷静好了，玻璃心也粘上了，我们来讨论一下昨天最后两个证明题吧。” “走，去讨论区。”顾行一压低了声音，把书收了起来，跟人一起去了讨论区的沙发上。 讨论区有一组一组的小沙发，每四个小沙发围着一张桌子合成一组，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环境。 两人面对面坐下，就之前比较难的一道题进行了深入讨论。 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后，董钰约了个漂亮妹子，正在深入讲解一道高数题。 “我懂了，果然是大学霸，厉害。”长发妹子撩了撩脸侧的秀发，微微侧脸看过去，眼底是一片仰慕的柔光。 “不厉害，”董钰谦虚的笑笑，“我学数学的，做高数题总是要比其他系的好一点。” “我就不行啊，烦死，考研还要考高数，”妹子叹口气，“不知道学弟有没有空教教我，我请你吃饭。” “这多不好意思。”董钰腼腆的红了脸，打算和追了好几个月的女神再多说几句话，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女神的目光追着新来的两个人走了。 又是他，这会身边又换了个男人，什么玩意！董钰心里呕得要吐血，看女神眼神不住地向那个方向瞟，赶紧给潜在情敌上眼药：“那是我室友。” “嗯，室友吗？”妹子兴冲冲回头，“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董钰干脆地把人卖了：“这不太好，他男朋友就在身边，不会加别的女生好友的。” “这样啊。”妹子伤心地低头，看着手指甲，“真可惜啊。” 董钰赶紧转移话题：“我们来看看这道题。” “你听懂他们在讨论什么吗？”妹子似乎没有彻底死心，“我听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诶。” 董钰心里发酸，默默挪了椅子，打算仔细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然而，他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却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明明是数学分析的内容，他却觉得晦涩难懂，都是学的一样的，为什么你这么秀啊！我怀疑你补课了！ 不，学的还是不一样的，人家是自学，自己是专业的，董钰羞愤欲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妹子本来还等着这位数学系的学霸给她讲解，结果看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立时明白过来，合着这位数学系的大才子也不会。眼底不由得划过一道鄙夷的冷光。 于是，她摇了摇手机，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不定的神色：“真是不好意思啊学弟，有人找我有事，先得走了。” 董钰能怎么样，他只能气鼓鼓地看着妹子潇洒离去。他又不傻，看那个妹子的样子，明明白白是不想再联系了。 气死我了，董钰气成河豚，这顾行一是克他的吗？跑来坏他的好事！ 顾行一似有所感，回头见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圆鼓鼓的董钰，又看到他身边刚好起身的八分妹子，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冲着他点点头，这才回过头去，继续热烈讨论数学了。 董钰如同被人扎瘪了的气球，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了图书馆。 其实这时顾行一也已经收到了孙久的警告：“董钰这个人，阴沉沉的，那天还在寝室里造谣你走后门，你小心点。” “谢了，我知道了。”当时顾行一这样回答，没有一点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这人外强中干的很，底线也有一点，不是会往死里阴人的。” 如果说这段话说的还算有气度的，下一句顾行一说的话就有点欠扁了：“再说，不遭人妒是庸才，如果我不是这么优秀，他也不会费尽心思要抹黑我了。但是等我站到一个他够不着的高度，他连一点点拉我下来的想法也不敢有。” 事实就是如此。顾行一垂眸笑了笑，仍是遨游于数学的海洋里。 与此同时，顾行一的满分卷开始在数学系里传阅。 一般来讲，一张高数卷子，哪怕是得了满分，也不会让这些数学系的大佬们高看一眼，但是这张卷子不一样。 因为完成这张卷子的是一个文科生，还是一个想要转到数学系的文科生，更不用说的还得到他们数学系的青年才俊，也是少年成名的天才的楼教授推荐信。 那天楼见岳突然拿了推荐信跑去院长办公室要院长走特殊人才转专业流程很是让一群人吃了一惊。 他们还以为是哪里挖出个少年天才呢，结果是个文科生，这不胡闹吗？ 所以当时几个大佬就不想通过决议，但是楼见岳硬是一个个说服过去，这才有了顾行一的机会。 事情闹开了，自然有了高教授亲手出题，打算给顾行一一个下马威。至于被波及到的无辜群众，只能说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谁让高教授出题没有一个出纲的呢？理解掌握证明过程明明白白写在考纲里，只不过以前出题人心软，题下留情，而这次换了个冷酷无情大魔王而已。 饶是高教授本人也没有想到，他的题搞倒了一大片考生，却还是让这个小家伙逃掉了，甚至于，这小家伙还给了他一个惊喜，把整张卷子都解了出来。 高教授抚着卷子，一道道看下来。 第一道选择题，没错，旁边简单写了过程，简洁。 第二道，有意思，解法简单。 第三道 ，第四道…… …… 这道证明可以，是我要看到的解法。 数学分析掌握得不错，吃透了…… 高教授一溜看下来，嘴角上扬。 比出卷难倒一片学生化身大魔王更开心的是什么？是有人明白你出题的目的，拿出了最佳解法！ 跟打球时有人给你喂球一样愉快。 楼见岳看他神色，与有荣焉地笑了：“高老有兴趣收他做学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朝国：旭日东升，朝气蓬勃之国。 最后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评论！ 评论区只有作者自己给自己投雷真是〒_〒 第10章 暑假开始 楼见岳这么问也是为顾行一操碎了心，像这种特殊人才引入以后，是要找导师一对一培养的。如果一致没有教授愿意带顾行一，那就只能他亲身上阵了。 他上阵不是不行，只不过说他是最年轻的副教授就意味着职称不高，年纪轻，资历浅，能给顾行一的资源太少，不利他进一步发展。 像他家一一的天赋，他的导师至少也得是高教授这样德高望重成就斐然，又已经从一线退下来，专心教学和培养弟子的老前辈啊。 所以楼见岳比较几个选择，腆着脸替顾行一问了一句。 “以后再说，那不是你看上的徒弟么。”高教授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也不直接回应，打了马虎眼，转头走了，显然是心存疑虑，不过他没把试卷放下，说不得还要点可能。 看来暑假里要逼着一一好好努力了，楼见岳暗中下了决心。 丝毫不知道楼见岳规划着什么丧心病狂事情的顾行一考完试就开开心心收拾完寝室准备回家。 楼见岳打开门进来的时候，他刚好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楼哥，你来了！”顾行一神采飞扬，“知道成绩了吗？” 他是真的开心，终于算是糊弄完了最后一场期末考试，只要这一波成功转专业，以后就不用再跟哲学打交道了。 “你先出来，我们吃个午饭再走。”楼见岳站在门口，一只手体贴的接过顾行一的行李箱，一边打谅了寝室一圈。 徐胖站在窗前，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他们家的阿姨正在专心致志的收拾东西。 孙久现在还在苦哈哈的考试，等他考试结束，顾行一还是要和他吃顿饭的。 只有董钰，表面上趴在桌上看书，实际上目光不断的往门口飞去。那一眼又一眼的，终于引起了楼见岳的注意。 楼见岳还是认识这个学生的，毕竟是一一的室友，又是数学系的学生，时不时能够看到一次，成绩在数学系算是中上，就是性格有些傲气，平常不怎么理人就是了。 他不晓得这人和顾行一之间有过的暗潮汹涌，对这人点点头，算是尽了师长的风度，然后一手揽着顾行一出了门。 “今天去吃KFC吧，”顾行一舔舔嘴唇，显然是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我想吃他们家的吮指原味鸡。” “行啊，趁这两天你吃点垃圾食品也没有问题。”楼见岳语气十分轻松，而这话却是让人觉得细思恐极。 顾行一只觉得一阵恶寒，他是知道楼哥这个人的。楼见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老干部，崇尚养生，格外抵触这些炸鸡薯条，平时家里人是管不了他，楼哥就在学校里，双休日时不时就来查个岗，看一看他的生活质量。 他本来提起来是想要趁着这次考试结束，看楼哥脸色相当不错，估摸着这一次高考成绩不错，别想趁此要个奖励，吃点不那么健康的食物。 楼见岳是什么人？一手管着顾行一长大的人，顾行一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便也不再遮掩，把残忍的事实放在了他面前：“我已经跟你父母说了，这个暑假你跟我一起住，我带你在身边辅导你数学。” “啊——”顾行一仰天长啸，十分悲痛“我觉得我爸妈把我卖了。” “把你卖给我有什么用？”楼见岳捏捏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道。 “给你做媳妇儿啊。”顾行一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远远的看到了白胡子老爷爷，从楼见岳怀里挣开，蹦蹦跳跳的就过去了。 楼见岳听了他前面一句话，一时还有些怔愣，心里似有若无划过一道念头，下一秒钟怀里活泼好动的小崽子就已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顿时顾不得前面在想什么了，拖着行李箱快步跟了上去。 点了两个套餐，顾行一还给自己打了个甜筒，慢条斯理地在楼见岳面前吃着，看得楼见岳频频皱眉：“饭前吃冷饮不好。” “就这一次。”似乎是怕楼见岳阻止他吃甜筒，顾行一也没有心思慢慢磨了，嗷呜一口咬掉大半个，三两下便把东西吃下肚。 这会看得楼见岳眉头皱的更紧了：“细嚼慢咽，东西不要吃太快。” “老古板，我得叫你楼叔叔了，”顾行一拿起汉堡的动作一顿，默默放缓了咀嚼的速度，甚至咽下了这一口东西才继续说道，“你这个样子怪不得母胎solo这么多年。” “怎么，你想催婚？”这会儿楼见岳又像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了，完美的理解了现代单身年轻人的一大痛苦，“回家的时候我妈就一个劲的催。” “没有，就是我妈也关心这件事，是不是就要问我一下你这方面的进展。”顾行一叼着根薯条说。 楼见岳摇摇头：“我的进展就是没有进展。数学已经很引人探究了，还有你也不让人省心，分不出时间来给感情。人家姑娘嫁给我是想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关爱她的丈夫的，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经营感情，去爱护她，保护她。在这种情况下结婚不是害人家女孩子吗？” “噢，”顾行一叹气，用一种非常老成的口吻说道，“我发现叫你叔叔还不行，我可能得叫你爸爸，你说这话的语气跟离异单身带孩奶爸一样。” 楼见岳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知道就好，你让我稍微费点心就好了，这次转数学系定下了就不要再闹着转出去。你年纪也到了决定自己未来发展方向，做好职业规划的时候了。” “放心，我现在也是跪倒在数学女王的石榴裙下，只愿一生沉醉其中了。”顾行一摇一摇可乐杯，如同摇晃红酒杯一样，一句话说的如同咏叹调一般。 “尽耍宝。”楼见岳拿他没办法。 顾行一却也不放过他，趁热打铁：“那我这次高数成绩怎么样，我们家数学女王垂青我了吗？据说成绩要等到明天才能出，可是我现在已经等不及了。” “满分。”楼见岳轻而郑重地吐出两个字。 顾行一没有如他预料的一般跳起来欢呼，这火倒是有几分沉稳的意思：“我就知道的，可以的。”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二，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系统恰到好处的出现，背景居然有了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音量居然还不小。 顾行一被这声音吓的一惊，忍不住在心里问系统：［你从哪里弄来的背景音？］ ［我去系统商城里下载的，怎么样，喜庆吧？］系统语气里面包含得瑟之意。 ［不怎么样，就当是为了让你的宿主能多活几年，不要死于心脏病突发，系统您赶紧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吧。］ 尽管顾行一的用词已经十分委婉了，但是系统的玻璃心还是碎了一地，把奖励甩给他之后便又去自闭了。 “怎么了？”楼见岳注意到他被吓得一哆嗦，关心的问道，“是这里冷气开太大冷到了吗？” “没有什么事情。”顾行一还不想暴露系统的存在，含糊糊弄过去之后便吃了饭离开。 停车场就在KFC旁边，楼见岳把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旋即便带着顾行一离开了市中心。 首先还是要回家一趟，先和父母见个面，聊聊天，然后再跟楼见岳住。 他们两家是邻居，但楼见岳却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了。 楼见岳这个人比较独立，追求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在留学回来以后，就拿着学校给的安家费和自己这些年来赚的钱在京都给自己买了间单身公寓。 只不过两家父母还是住在隔壁，说起来楼见岳还是那个邻家哥哥。 这一次除了送顾行一回家，自然也是楼见岳自己需要和父母见个面。 顾行一进门，就闻到厨房里香甜的气息。 他闻着气味进了厨房，果然，郑梅女士穿着围裙，戴着厚厚的烘焙手套，刚刚从烤箱里面拿出一盘烤的香嫩的蛋挞。 “妈，我爱死你了！”顾行一乐颠颠地跑过去，怪不得烫，很不得抓起一个就吃，结果被郑梅一筷子打掉了手：“急什么呢？就是给你烤的，上桌慢慢吃。” 说着她便带着在身边回来绕来绕去的小狗子，进了餐厅，把蛋挞用夹子一个个夹进盘子里。 这时顾先生才慢悠悠的从书房里踱步出来：“夫人手艺越来越好了。” 说完这句话便想浑水摸鱼，先捞一个吃。 结果自然是被郑梅女士的筷子神功斩落马下。 两人只好眼巴巴等着，直到郑梅女士同意了才有机会拿起来大快朵颐。 这爷儿俩都是无可救药的甜食爱好者，幸运的是，郑梅女士或许做菜水平只是一般，但是烘焙技艺无人能及。如果不是家里还不算太差钱，顾先生有心疼自家夫人每天早起做甜点，恐怕小区里就要多一家闻名远近的太太烘焙房了。 “这次考得不错，”郑梅女士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鼓励顾行一道，“你要继续努力，条子都签了，可不能浪费。” “知道。”顾行一埋头苦吃，难以想象他吃过午饭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胃。 郑梅那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了，这儿子就是欠收拾。以往成绩只是一般般，原来是没有发狠心用功，这次逼急了，签了合同，激发出一点血性，反而考得好了。 这样想着，郑梅女士又摸出手机，给楼见岳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家一一就交给你了，暑假里面让他往死里学，不要辜负了他的天赋。” 浑然不知自家皇太后干了什么事情，顾行一傻乎乎地就被楼见岳带回了家。 京都房价寸土寸金，楼见岳刚刚回国的时候也没有多有钱，只买了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房子。 不过装饰的十分温馨，沙发上散落着彩色的靠垫，餐厅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鱼缸，三四尾活鱼在其中游动，厨房里基本烹饪工具一应俱全，擦拭的干干净净，但也可以是不时会使用的。 换个方向看，就是顾行一再喜欢不过的阳台。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在开的花，没有什么亮眼的颜色点缀，但只是那郁郁葱葱的颜色，就在炎热的夏季中生出一股清凉之气来。 顾行一也不是第一次来楼见岳的小家，熟门熟路进了阳台，开开心心欣赏起植物来。 不过他辣手摧花的记录实在不算少，楼见岳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那一株可爱的花儿遭了毒手。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打开由郑梅女士二次整理过的行李箱，看到顾行一的睡衣以后，从来没有面临过顾行一要留宿情况的两人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就一张床，他们两个人怎么睡？ 第11章 学习日常 两人相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尴尬，显然都意识到了今天晚上只有一张床的窘境。 “要不我去睡沙发吧。”顾行一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毕竟性向特殊，还是要避避嫌，总不能对楼哥这样的钢铁直男下手吧。 楼见岳却是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你来我家做客，怎么好意思让你睡沙发，我搬床被子去睡就行了。” “这绝对不行，”顾行一想想楼见岳这快1米9的个子蜷缩在这小沙发上的样子，就觉得挺可怜的，“两个月时间，太委屈了楼哥了。” “算不了委屈。”楼见岳这会儿很有点雷厉风行的气质，大步走到卧室里，抱着床被子就要铺好。 顾行一尾巴似的跟了上去，看他这么坚决，自己先急了起来，看一看这张床也有两米，一咬牙一狠心：“要不我们两个凑一凑吧。” “你睡了会不会觉得挤？”楼见岳还有点犹豫。 顾行一却是下定了决心：“我睡相可好了，我们两个又都不胖，睡得了的。” 看着小家伙诚恳的样子，楼见岳有点动摇了：“那今天晚上就先凑合一晚上，你要是睡得不舒服的话，明天我还是睡沙发去吧。” “可以可以。”顾行一点头如捣蒜。 这样一来就定下来今晚的入睡事宜。两个人继续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洗手间多了杯子牙刷毛巾，门口多了双拖鞋，衣柜也空出一部分空间交给另一个入住的人。 顾行一又在房子里各个房间跑进跑出，调整了一下东西的摆设，不知不觉间，就温馨的小屋子里面已经盛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舒畅，楼见岳爸，收拾好东西的小家伙带进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是这间小房子里面勉勉强强用阳台，客厅和卧室的部分空间凑成的半封闭式小隔间。 不大的空间里面硬生生是塞进去了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有不少图书和手稿。 一张小桌子摆在面前，旁边有插座，但是只有一把椅子。 楼见岳调整了一下桌子的位置，又从餐厅拖了把椅子过来，摆在桌子的对面：“以后你就坐这里吧。” 顾行一乖乖坐下，椅子是藤编的，柔软有韧性，高度也刚刚好：“谢谢。” “不用谢，”楼见岳转过身，从书架上抱下来一堆书，放在了桌子上，桌子甚至抖了抖，“半个月时间，把这些书看完，之后准备好论文的主题，七月底之前把论文写完。论文通过到发出可能需要三四个月，就算我帮你催一催，至少一个月。所以，我们的时间不是两个月的暑假，而是一个月。” 顾行一默默吞了口口水：“有点可怕。” 现在楼见岳温柔的笑容都好似恶魔微笑一般。 “我陪着你学。”楼见岳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就继续工作起来。 顾行一探头一看，他在浏览arX上的论文。 arX是康大建立的数学，物理，统计学，信息学等学科的论文标准存储库。任何人都可以将论文发在上面，有些期刊在接受投稿时甚至允许作者仅发个arX上的地址。当然，在加快idea发表速度，促进领域竞争的同时，没有审稿人员也让这里成为了民科的乐土。 不管怎样，上面的信息还是很有意义的，所以很多相关领域的科研人员一个例行的功课每天都要刷一下arX看看看有没有和自己目前正在做工作的重合的文章，以免别人捷足先登，自己还在做无用功。即使是楼见岳也不例外。 以后发文章先在arX上挂一个吧，顾行一思路飘了一下。殊不知，以后这个arX的账号会被无数物理化的大佬关注，日日查看，生怕他搞出个颠覆世界的大事情自己却知道晚了。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顾行一还只是个学习时思维时不时就发散出去的小菜鸡。 ［宿主，你需要开启专注状态吗？］系统察觉到宿主思绪飘飞眼见着书本还停留在第一页，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了，专注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觉得自己可以看得进去。］顾行一定定神，看了眼姚穆生《高等代数学》，有了之前的基础，这一波并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奖励不够用还是个问题。 ［系统，怎么使用积分兑换专注时间？］ ［啊，我忘记告诉宿主了！］系统突然记起这件事，语气中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积分达到500以后，就会自动开启兑换功能，宿主告诉我兑换就可以了。一个积分可以兑换一个小时的专注时间。］ ［那么现在500积分就可以兑换500小时，专注时间比我预料之中的便宜。］顾行一一下子就意识到不一样。比起给积分的爽快，之前无论是抽奖还是奖励直接给的专注时间都非常的吝啬。按照这样的推理，应该专注时间的价值远高于积分。 ［是这样哒，宿主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学习过程中保持专注越来越容易了吗？就是因为让宿主保持专注的难度越来越降低，所以专注时间的价值也会一点点降低。当然等到专注时间可以用零点几积分兑换的时候，宿主恐怕也不需要专注时间的辅助了吧。］系统听出了他的疑惑，赶紧解释道。 ［这种方式真合理。］顾行一越发确定系统是一个无害的辅助系统，笑眯眯点评了一句，拿着笔沉醉于演算之中。 楼见岳关掉网站，同样拿着拿了纸笔准备继续自己的研究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小家伙。 认真的少年真是令人心情愉快。想起曾经费尽心思才让对方都坐在凳子上一会儿，楼见岳颇感欣慰。 不过很快这种行为就变成了担忧。 原本楼见岳和郑梅女士一拍即合，给顾行一制定了堪称恐怖的地狱式魔鬼训练计划。 与此同时他们也做好了顾行一表示抗议再也坐不住时的镇压准备。 但是郑梅女士又一次查岗的时候，隔着手机屏幕，她看到的是坐在草稿中，眼睛亮晶晶，根本不舍得放下书的顾行一。 “一一学了多久了？”郑梅女士压低了声音轻轻的问到。 “从早上8点到晚8点，他现在恨不得饭都不吃。”楼见岳站在书房门口，同样压低了声音，不想打扰顾行一。 “这是着魔了呀，我记得他以前高考的时候都没怎么努力。”郑梅女士一边欣慰于儿子终于知道努力了，一边却又有几分担忧，“但是学习也不是这么个学法，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楼见岳点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担心：“放心吧阿姨，晚上十点的时候，我会带着他去洗漱的。” “还是你懂事，阿姨就把一一交给你了。” 于是，前一秒钟还在研究酉空间的顾行一突然被人拦腰横抱起来。 “楼哥！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楼见岳差点没抱住拼命挣扎的小家伙，他低头一看，这会儿顾行一已经回过神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不再是吃晚饭的时候不断向书本瞟的目光：“阿姨说你这个点该上床睡觉了。” “什么时候了？”顾行一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感到疲惫，抬头一看挂钟上的时间，确实已经10:00了。 不得不承认，在使用过身体强化药水以后，长时间的脑力劳动对他身体造成的负担已经不算什么了，如果能够再配合精力药剂，像现在这样的困倦感也根本不会存在。 可惜顾行一是想买，系统却没有卖，说是要等积分到达一千以后才能够打开系统商城。 困倦感来的如此之快，顾行一洗了澡倒在床上，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去厨房给顾行一倒了杯牛奶，准备催他睡觉的楼见岳回了房，一眼便看见睡的四仰八叉的小家伙。 这叫睡相好？楼见岳都要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他绕着床研究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先是把空调温度打低，然后把顾行一肆意伸展的手脚给摆回去，再拿床被子将他裹成了个春卷，然后把整个人束缚在怀里。 行吧，这下可以安心睡一晚上。 顾行一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依旧还是四仰八叉的样子。此时他还有些懵懂，但下一秒钟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楼哥家里，一不小心居然睡成这个样子。 他赶紧扭头去找楼哥，结果床铺上空荡荡只有他一人，完蛋，昨晚不会把楼哥踹下去了吧！ 这样想着，顾行一赶紧跑到客厅，打算先道个歉。 不过楼见岳却还轻轻哼着歌，慢条斯理煎了个鸡蛋，显得神采奕奕，丝毫没有昨晚被踹下床睡不好的样子：“醒了吃早饭，今天加上常微分方程和菲力波夫习题集。” 顾行一摸摸鼻子：“楼哥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以后你和我睡。”楼见岳看他样子，心底无奈，他睡成这样都不自知，要是睡沙发怕是半夜能滚下去，就算是睡床，不看着点他还真不安心。 “行吧。”楼哥不觉得有问题就好，顾行一乖乖巧巧刷完牙洗完脸去吃饭，很快便被这美味所俘获，忘记了早上一点点的尴尬。 接下去的时光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每天都在更新的学习内容，从实分析、复分析、泛函分析到概率论、统计推断、数值分析、应用随机过程、微分几何、应用统计，顾行一就像一款永远不会饱和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知识海洋。 楼见岳看他一天天的成长起来，一点点建立起了基本的数学体系知识，也油然而生一种骄傲之情，这种时候比较担心的反而是顾行一的身体了。 好在暑假开始10天以后，孙久终于被从实验室放了出来，立马找顾行一出去恰饭。 顾行一接到孙久电话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本《实变函数与泛函分析概要》，听到对方喜洋洋的声音，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颇有些书中无岁月的意味。 “一一，出去吃火锅呀！”孙久好不容易从苦役中解脱，迫不及待就想要大吃一顿。 顾行一听着他的电话，脸上也露出了点笑容，终于算是彻彻底底从书呆子的状态中走出来：“好啊，时间地点你定。” 两人热切交流了一会儿，等到挂了电话，顾行一才想起来要想楼哥请假。 “没事，你赶紧去吧。”楼见岳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倒是怕一一这根弦绷得太紧。 顾行一欢呼一声，却还是不忘承诺到：“放心，回来以后我就把论文的题目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arX，借了arXiv的名字。 arXiv的作用和文中一致，发预印本昭告天下自己研究出什么了的地方。目前康奈尔大学图书馆负责管理。 这篇文是架空现代，我就改了改拿来用了。 第12章 论文准备 孙久选择的是最近流行的一家清汤牛肉火锅。 火锅店内人不在少数，好在孙久提前定了位置，两人被服务员引去了一个包厢，这便坐了下来。 这家牛肉火锅店追求的就是本味，上来的汤底也不显得多么花哨，就是最简单的牛骨汤加入了少量姜与盐，不过因为孙久无肉不欢的个性，额外多点了一点带着筋肉的牛肋排放入其中。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吃这家火锅了，熟练的先舀了勺清汤到碗里，加了点芹菜。 喝完汤暖完胃以后，之前点的菜也已经放了上来。 先涮几片嫩肉吃了，吊龙伴和脖仁紧接着下锅，然后是顾行一最喜欢的牛百叶和孙久的五花腱，与此同时还不忘放入一些白萝卜生菜。 两人都不是喜欢吃辣的人，所以碟子里面便只有沙茶酱，一顿饭吃下来，满头大汗，唇齿留香。 心满意足之后，才有闲情唠嗑。 “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实验室好玩吗？”顾行一出来就是打算先忘记一下数学方面的事情，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基友的生活。 孙久摇摇头：“一点都不好玩，我们虽然实验室的那几只兔子都快胖成猪了，有这个指标，没达到可以临床试验的程度，现在导师每天让我带它们溜弯减肥。” 他语气中充满无奈，顾行一一下子就脑补出这人被两个巨大的大白球拖着向前走的样子。 当然有可能是他拖着两个大白球往前走。 “不容易，”顾行一笑了，又给他捞了个牛肉丸全做安慰他，“所以你们要拿兔子做什么实验呢？” 下一秒钟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涉及机密，赶紧摇了摇头说：“如果是不能说的事就当我没问。” “我一个本科生能参与什么保密活动呀？”孙久被他逗笑了，“好像在研究什么病毒，这病毒偏远着呢，目前只在猴子之间传播，没有什么变异可能。” 介绍完了自己，他又问道：“你呢，被你家楼老师儿折磨着，还在看数学呐？” “数学的事情怎么能叫折磨？”顾行一义正言辞地驳斥他，“我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全身心属于数学了。” “怎么？你不打算把它们给未来的男朋友？”孙久又捞了片香菜慢悠悠地吃着，“你是打算一辈子做单身狗吗？” “怎么会是单身狗呢？我现在不是已经有后宫了吗？”顾行一说起这话来眉飞色舞，整个眼睛都好似在发光。 这神情倒引得孙久迟疑起来，他还是了解顾行一的生活的，这家伙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钢铁弯男，万年注孤生，哪里骗得出来一个男朋友。只不过这家伙的表情实在太过于荡漾，简直堪称满面春意，倒好似真的有那么一个后宫。 “难不成你小子还背着我交了男朋友？” “什么叫做背着你，不要用一种正宫的语气拈酸吃醋好伐？”顾行一趾高气扬地教训他。 然后从背后的书包里面摸出来六本书：“给你介绍一下，现在的正宫娘娘——泛函分析，贵妃娘娘——常微分，四大妃子——实分，复分，概率，统计。这就是我的六位后宫，我现在爱重他们，随身携带，一刻也不得分离。” 孙久对着六本书，可算是明白顾行一进来时为什么背着一个大书包了。他以前只知道顾行一这个家伙从来不谈感情，却不知道他还能够这样满嘴骚话。 “佩服佩服！”孙久只能够拱拱手，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 “现在还不用佩服，”顾行一语气沉重，脸上竟有些忧国忧民的味道，“在下只是收服了数学域的几位公主，前方还有物理化学生物等领域的美人等着我去收集呢。” “你个渣男！”孙久突然有点手痒，想把这几本书拍在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脸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两人两天打闹了一会儿，捧着满满当当的独自再度分开。 孙久这个暑假还有一个去农村宣传医学知识的活动，不一会儿也要上车了。 离开时也没有什么话要多说，既然已经聚过笑过，便带着对对方的祝福上路就可以了。 而顾行一的目的地是图书馆。 楼见岳家里面的藏书并不算少，但对于数学这一个历史悠久，极度深入，分支众多的学科而言还是太过于稀少。 涓滴之水怎比沧海？萤火之光何如皓日？ 所以，顾行一接下来的阶段便也只能离开楼见岳家，去附近的大图书馆寻找更多的知识来源。 然后在每日回去的时候，跟楼见岳报告今日的收获，顺便解答疑惑。 附近的理化大图书馆是一对双子楼，楼和楼之间有银色的环形轨道连接，而轨道之上有一个巨大的球形场馆作为特别场馆，从远处看就好似一颗行星，相当具有科技感。 这里有着全朝国最丰富，最完善的数理化生天文信息等方面的藏书，在特别场馆星空馆里甚至保存着上万份朝国历代以来伟大的科学家的手稿和跨时代发明的第一代样品。 那是人类心智的荣耀集合，是一代代人探索自然追求真理的成果展示，也是每一位投身这项伟大事业的人心中朝圣的圣地。 顾行一一直是知道有这么个图书馆的，在少年时代，他也曾经进去做过志愿者，干些图书分类之类的工作，只不过后来开始文科学习了，就没有再进入过这个图书馆。 他进了大门，去右边的服务台拿着身份证办理了一张借书证，这才按照索引上了3楼，到了充斥着数学著作的一层。 对外开放的图书馆来的人并不算少数，上至精神矍铄的耄耋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稚龄幼童，各个年龄段的人都可以见到，他们不一定是在看这里的藏书，却必定是在认真的学习。 这也算是朝国的一个特色吧。朝国一直以浓厚的学风，务实的精神闻名于世界。从这里走出来的留学生往往是最勤奋最刻苦也是最有天赋的一批人。只不过朝国毕竟曾经历经苦难，开始发展的时间不够长，在顶尖科学方面的研究和见解始终差了一些。 顾行一找到个座位坐下，做起了论文准备工作，第一步先确定大的方向，再进一步补足知识点，细化方向。 不补足知识点是不可能的，本科生的知识只是让人对数学有个大概的了解，比起更多更深的研究来，完全不够用。 顾行一先是把六位美人请了出来，琢磨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拿出一色子。 一到六，扔到哪个我就选哪个。 天灵灵地灵灵，陈老丘老都保佑！顾行一把色子一抛，一把扣在怀里，然后打开一看，一。 泛函分析方面的论文啊……顾行一思索无果，干脆先打开电脑，去知网看看好了。 不是不想先看arX，而是那上面论文都是英文，看起来压力山大，知网好歹一部分是朝文论文。 emmm，发个e级论文只要朝文的就行了，但是如果发sci，还是鹰文比较好吧。 泛函分析有三个大方向：空间理论，算子理论和非线性泛函分析。 前两个比较纯粹，研究起来算是在泛函这口油田深挖下去，特别是算子理论，绝对是目前的主流关注对象，也是楼哥推荐的方向。 而非线性泛函偏于应用数学，应用广泛，可以和热门领域交叉结合一下，发不了顶刊，却是比较好的期刊喜欢的一类。 不过楼哥不是很喜欢这一类，他的导师来自坚持纯粹数学的学派，是高斯和哈代的追随者，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认为“高斯和另一些数学家就应该庆幸有一种科学，就是他们的科学，由于其远离人类日常的活动而保留了其纯洁性”和“如果数学是科学中的皇后，那么数论由于其极端无用性而成为数学中的皇后”。 顾行一对此不做评价，他尊重每个人的思想和选择的自由。无论是有人以数学的纯粹性为荣，趾高气扬地攻击应用数学和其他理工科目，宣扬纯数学鄙视链顶端地位，还是有人把数学作为工具，当做科学殿堂的地基而非光辉闪耀之处，他都不会贸然评价。 不过，虽然还年轻，只是刚刚踏入这个领域，他的心底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和他的启蒙老师完全不同的观点——数学必将以其在应用上的巨大作用为荣。 顾行一看过哈代叙述纯数学必要性的《一个数学家的自白》，不同于多数人关注的纯洁性的论述，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如果数论能够被应用于任何实用的、显赫的目的，如果它能像物理甚至化学那样直接增加人类的欢乐和减少人类的痛苦，那么高斯或其他数学家决不会愚蠢到为这种应用哀叹或后悔。” 先贤如此想，他又有什么好觉得把数学应用于谋求人类的福祉是对数学的玷污呢？ 只要走上这条路以后，楼哥继续和他搞学术就可以了。顾行一想着，拿出草稿纸，写下方向，非线性泛函分析。 然而，本科的泛函分析主要是简单的Banach空间与Hilbert空间的几何，广义函数理论，Banach空间和Hilbert空间上的有界线性算子和紧算子，还没有到非线性泛函的领域。 唉，顾行一在草稿纸上第一条写了学非线性泛函几个个字。 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这么个意思。 非线性泛函分析中的Banach空间的微分理论、拓扑度理论和非线性动力系统、PDE、变分法有重要应用。 所以可以再加基本的物理学，经济学，工程学的相关知识。 顾行一叹着气又写上一行文字。 其实要是个受过正规训练，正在读博的数学研究者此时是不会钻研这些奇奇怪怪的科目的，而是找个相关领域的学者合作，但是顾行一这种情况，不存在和相关领域的学者合作，只存在被他们领导，这条路不合适有什么办法。 所以他就这样默默走上了一条少有人迹的道路——我，顾行一，什么都会。 离开图书馆时，顾行一抱着本《Linear and Nonlinear Funal Analysis with Applications》溜溜达达回了家。 “今天学的怎么样？”楼见岳从书房里走出来，温和的问候道。 顾行一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还好，就是头有点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奇奇怪怪的词太多，大家可以忽略。 介绍一下哈代，哈代被誉为20世纪杰出的分析学家，他的数学贡献涉及解析数论、调和分析、函数论等方面，在20世纪上半叶建立了具有世界水平的英国分析学派，被公认为他所处时代的英国纯粹数学的领导人。 他对数学的应用，特别是应用于战争很反感。他将纯粹数学视为真正的数学而与应用数学划清界线。比如：“纯粹数学就总体而论显然比应用数学有用。一个纯粹数学家似乎不仅在美学方面而且在实用方面都占有优势。因为有用的东西主要是技巧，而数学技巧主要是通过纯粹数学来传播的。 另外，他发现并帮助印度数学界拉马努金的故事也是一段佳话。 第13章 论文草稿 开始新征程以后，顾行一继续过着图书馆——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然而看过的书一本本叠起来，系统的专注时间去了大半，论文还是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天，顾行一拿着书回来，一直处于要叹气不叹气的阶段。他分明感觉到了论文呼之欲出，灵感却好像一个傲慢的美人，任凭他送上多少珠宝，依旧吝啬地不肯垂青于他。 连楼见岳都看出了他的苦闷，餐桌上多给人夹了几块肉，关切的问道：“最近是遇上什么瓶颈了吗？” “学是学进去了，只不过论文写什么我还没有想好。”顾行一手指交叉成平台，支撑着下颌说道。 “正常的，多少博士都被毕业论文难倒呢。”楼见岳看的同学啊学生啊也不少了，对此丝毫不奇怪，“你虽然天赋奇高，但是学的还是不够多，不够深。” 顾行一并没有被安慰道：“哎，我想写的，有思路的，别人都写过了，别人没写过的，我又没有思路，突然有个idea，认真一想，嘿，解出来没有实际意义。” ［宿主冷静，第一胎总是难产的多。］系统在脑海里笑嘻嘻安慰道。 ［去，我又不生孩子。］顾行一不喜欢这形容，但是诡异的得到点安慰。 系统这时就显现出有用之处来了：［宿主可以使用灵感激发。］ ［那不是解难题找不到答案时使用的吗？］顾行一也想起没有使用的道具，问道。 ［不是啊，选择论文题目也是要灵感哒。］ ［现在能使用吗？］顾行一眼睛亮晶晶的。 ［不好意思呢亲，为了亲的安全，该道具需要经过全面脑部扫描以后再使用呢。］一心虚，系统用了淘淘腔，甜腻腻的女声让顾行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什么时间扫描完？］ ［今晚十二点。］ ［行吧。到时候你叫醒我。］ 夜深人静，顾行一在迷迷糊糊中被系统叫醒。 ［宿主，可以使用灵感激发了！］系统语气十分兴奋。 ［困死了。］顾行一半梦半醒的抱怨着，一扭头，对上楼见岳安静的侧脸，顿时吓醒了一声冷汗。 以往顾行一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从不半夜醒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半个月都这么睡的。怪不得每天早上都睡得四仰八叉楼哥也没有说过自己干扰了他的睡眠，也是，捆成这样谁能动啊。 顾行一挣扎了许久，好似破茧的蝴蝶般艰难地获得了自由。 还好楼见岳睡眠质量极好，轻易不会醒，这才让他安全脱身。 顾行一刚站在床边，就被空调冻了一哆嗦，赶紧开门去了书房。 书房暖黄的小灯被人打开，顾行一坐在椅子上，告诉系统：［开启灵感激发功能。］ ［功能已经开启，还剩下一次，希望宿主使用愉快！］ 顾行一只觉得有一阵轻微的电流流过大脑，有一些些刺痛痒麻的感觉，那阵感觉过后，只觉得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同时，一个理论浮现在脑海——Morse理论。它可以在非线性哈密尔顿系统应用。 相关论文最近看的不少，但是它们基本思路都是类似的，自己却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使用方法！ ［灵感激发是根据宿主脑海中印象最深，掌握最佳的知识建立联系后产生的，这个论文应该是好证明的。宿主是不是有感觉了呢？］系统了解过手上这些功能的激发原理，给宿主解释了一通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些功能使用的感受，这可是他的工作之一，记录下来好上交给资料库改进功能的呢。 ［确实跟你说的一样，我感觉这就是我这些天要找的。］顾行一点点头拿出一大堆A4纸，再拿出一支笔，痛痛快快的写下第1行式子，接下去的论证就好像流水一般流畅的从他的笔尖流淌出来。 论文这种东西，特别是数学论文，最核心的部分实际上就是论证部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他论证部分之后补完，唯独核心证明一定要最早解决。 顾行一也没有打开电脑记录，毕竟在思维疯狂奔跑，只觉得笔速都跟不上的时候，打字的速度只会成为更大的拖累，毕竟，大家都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流畅的用键盘打出积分或者ε，θ之类的符号。 泛函分析的证明从来都不简单，顾行一被自己的思绪带着一路狂写，终于写完大概可以收笔活动一下手腕的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填满了近三十张草稿纸。 好了，接下来就是删减不必要的证明，简化过程和对显然之类跳过的部分进行深入的探索和正确性的推敲了。 解决一桩大事，顾行一心情倍儿棒，干劲十足的就要投入进去。不知道是灵感激发的持续作用还是高昂的心情有利于突破瓶颈，一个想法又涌入顾行一脑海：“这里，是不是量子力学的内容。” “我要确认一下。”顾行一打开了平板开始查找。 此时，外面的路灯渐熄灭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宿主，要不我们休息去吧，赶紧多睡会儿。］之前顾行一沉迷论文不好打断，现在系统忧心忡忡地劝说道。 ［不，我还能学！］顾行一精神的很。 ［宿主，你再熬夜要秃头的。］劝说无果，为了宿主的身体健康，系统只能阴恻恻发出警告。 顾行一平白一个哆嗦，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量子力学，把自己裹好，塞会了楼见岳的怀里。 第二天一早，顾行一在反复确认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有一头茂密的黑发后，终于渐渐放下心来。 系统看他花孔雀似的在镜子前照了许久，忍不住吐槽：［宿主，你害怕什么呀。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喝了身体强化剂，一百年不脱发。］ ［这不是最近学的东西太多嘛，你看看数学系几个教授，除了我楼哥，有几个不是聪明绝顶？］ ［呵，学物理的不也一样，宿主，你的头发不够掉的。］ ［就是黑眼圈怎么还有？］顾行一看着眼底淡淡的痕迹，有点怕被楼见岳发现。 ［哼！］系统觉得这不要命的宿主被发现也是活该，最好有人管一管，故而冷笑一声。 ［统，有东西可以用吗？前几天不是说购买专注时间会返药水吗？］顾行一眼珠一转，记起前几日晕头涨脑学习时听见的系统通知。 这会儿倒记得了。系统无奈：［背包里。］ 顾行一美滋滋手遮着药水一饮而尽，在看镜子，黑眼圈没有了。 “一一，”楼见岳站在卫生间门口，面露无奈，他已经等着上厕所很久了，结果看顾行一霸着镜子不放，只能让出空间，“要不以后我给你买个镜子放卧室？” “不用不用！”顾行一被吓了一跳，还好系统出品药水体型娇小方便遮掩，楼哥的角度又看不见他的动作。 想着，他赶紧让出厕所。 等楼见岳出来，他已经乖乖巧巧坐在位置上吃早饭了，只不过，手边的手机就没休息过。 “看什么呢？”楼见岳心下生疑，以前也没有见到顾行一这么爱照镜子，也不见他捧着个手机看个没完，这些情况都是放他一个人去图书馆以后才出现的，莫不是图书馆里见到了喜欢的女孩子？ “没什么，”顾行一正叼着筷子，忘记了吃饭，头也不抬的说，“我最近看了基本量子力学方面的著作，感觉很有意思。” 楼见岳微微皱眉：“我记得你最近在准备数学论文。” 他是看着顾行一一路学习下来的，知道他最近的数学水平完全没有问题了，发论文的麻烦在于格式和过稿所花的时间。他可以因为到了瓶颈期而花费时间，却不能是喜新厌旧，突然一扭头扎入了新的领域而虚度光阴。后一种情况是顾行一常有的，却是向来坚定沉稳的楼见岳最反感的行为。 顾行一被他一说，只得收起手机，举手投降道：“我已经定题了。” “还是非线性泛函分析？”楼见岳确实不喜欢这个方向。 毕竟纯数学的论文不需要太多数据验证，只要推理严谨无错就行，但是如果牵扯到应用，麻烦就多得多。何况，如果顾行一选择数论方向，他可以提供一些锦上添花的小工作成果，在催促编辑过稿上也更有把握。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是纯粹数学的拥趸，不希望自己看中的好苗子走上别的道路。 可惜，顾行一之所以成为他看中的好苗子，就是因为他有一个优秀学者应有的自傲和坚定。顾行一是不屑于用别人在学术以外的帮助的，更不会在自己的成果里混入别人的东西。 他了解，所以不会提出这些事情来侮辱他。 “是啊，”说起这事儿，顾行一眉飞色舞，“《Morse理论在非线性哈密尔顿系统中的应用》，哈密尔顿系统可以用于边界值的求解，物理和经济学上多有应用，但是传统用法上有不少限制，误差也很大，我这里梳理出了一套解法，但是有一处不甚明了的地方，我发现量子力学上这个系统和这里有点重合……还有L-N方程……” 他说着，手上迫不及待拿了一叠草稿纸出来，几乎要怼到楼见岳的脸上了。 “你昨晚回来时不还是抱着本书愁眉苦脸，什么时候写的？”楼见岳接过一叠纸，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昨晚做的。” “你半夜起床做的？”楼见岳扶额，他昨晚睡的死沉，完全没有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偷摸摸起床写了三十多页的证明。 虽然顾行一脸色健康红润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楼见岳还是皱着眉头把人提溜去了卧室，压在床上，用被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现在赶紧睡觉！” 顾行一挣扎着想拿回手机，却被同样学了搏斗技术，体型更占优势的楼见岳轻易镇压。 真是天上落下一名法海，打散一对鸳鸯。 “我没有事，一点儿也不困。”昨晚使用的精力药水效果依旧在，顾行一神采奕奕，并不想补觉。 “你的身体，你得好好爱护……”楼见岳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苦口婆心地劝道，企图用唐僧大法让顾行一入睡。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起，是顾行一的手机。 顾行一宛如得了救星：“让我接个电话！” 楼见岳无奈，他行止端正，是不会贸然听别人电话的，只得把手机还给顾行一。 “嗯，好，马上。”顾行一接了电话，表情似哭似笑。 “怎么了？”看他表情扭曲，楼见岳关心的问道。 “我舅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题是乱编的。 但是，Morse理论，哈密尔顿系统是确实存在的术语，还是蛮重要的两个。 第14章 舅舅来了 其实，原本顾行一的舅舅郑海平是在七月初就可以归国了的，但是七月初国际铁矿市场发生波动，无数巨鳄张开血盆大口开始撕咬新的猎物。 郑海平虽然只开了家小公司，却也靠颇有人脉的合伙人在这场盛宴上有了一席之地。等享受完资本盛宴，处理一下后续事宜，结交几个人脉，回国时间就到了七月中旬。 回国以后，桃花无数却依然单身的浪子郑海平自然是要和姐姐一家见见面，聊聊天，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只不过他思乡情切，急匆匆上了飞机，到了国内才打电话告知家人，顾行一也只能立马起床，被楼见岳送到机场。 “我进去了，再见！”顾行一下了车，笑着告别。 “玩得开心点，”楼见岳看他神采奕奕，也没那么担心他睡眠不足，“晚上是回家睡吗？” 顾行一回答：“嗯，大概，不过明天还是得赖在楼哥家。楼哥不介意吧？” “我能介意什么。”楼见岳摇摇头，和他分开。 顾行一按照企鹅消息到了机场休息厅，打老远就被郑海平看到了：“哟，小一终于到了。” 他大步走过来，很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这是个奔五的中年人，却出奇的显得年轻——身材匀称，没有啤酒肚，头发茂密，眼角细纹很少。 最重要的是精气神，事业的成功和节节高升是男人的不老药，这种成功让他显得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眼底从没失去过锐意。 郑海平是喜欢极了这个小子的，他开开心心给了顾行一一个拥抱。 “老舅，你这波赚了多少？”顾行一看他红光满面神色就知道，这一波必定狂揽数千万，也顺势给他个吹牛皮的机会。 “去去，”刚刚还把人抱怀里的郑海平转头把人推开，“我赚多少和你有什么关系？说不要就不要，哪天我死了，这钱全捐了得了。” “可别说这话，我们老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钱怕是几千年后都捐不出去。”顾行一满嘴跑火车。 “几千年，你小子骂我是妖怪啊。”郑海平点点他额头。 “多智近妖的妖，不行吗？”顾行一挑眉回道。 两人凑一起一顿臭贫。 郑梅看的颇为无奈。 俗话说外甥像舅，这顾行一确实方方面面都很像他舅舅。郑海平小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小魔头，机灵的很，一张嘴能把人气死了也能夸活了。长大了，和顾行一闹着学数学一样，郑海平当年借钱买股的时候也是大闹了一场。 这也是郑梅勉勉强强放纵顾行一的原因之一，当年她哥哥为了进金融圈几乎和家里断绝关系，头几年几乎靠泡面度日，也是可怜死了。她到底不肯把儿子逼到这种地步。 “不扯了，”郑海平年纪不小了，身上还是有几分少年气，和顾行一吹水得颇为欢快，不过他好歹还记得姐姐姐夫也在，“我们吃顿饭，饭桌上在聊聊你学数学的事。” 一家人到了酒店，点了一桌子家常菜。 菜上了几个，顾行一给老爸老舅到了白酒，给老妈倒了橙子，自己在郑梅女士严厉的目光中收回了伸向白酒的手，转头开了罐雪碧。 “来来，我们先干个杯！”郑海平率先起身，和大家干了一杯。 再落座以后，就到了谈话时间。 “小一啊，你确定要学数学了？” “确定以及肯定，”顾行一收起吊儿郎当的笑，甚至坐直了身体，“我是经过了慎重思考做出的关于我未来的选择。” “你还慎重，”郑梅忍不住又损了儿子一句，但转头看向郑海平的时候还是站在了顾行一身边，“海平，臭小子这会儿签了个合约，大学学数学没什么成果还是得学金融。” 郑海平倒没有什么顾行一不识好歹的气愤，他和这外甥投缘也是因为顾行一和他实在是很相像的。他能为了股市一点机缘孤注一掷，自然不会看不起顾行一贸然学数学。 他也安抚了一下妹妹：“郑梅，小一也大了，他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了。” 顾书也见缝插针道：“对啊，一一不小了，再说，做研究也没什么不好。” 顾行一感动极了，他来之前还有点小尴尬。别人出于一片好心，何况确实是不小一笔钱，直接拒绝确实是不礼貌的且伤人的。他这会儿面对老舅还是有点愧疚的，不料老舅还帮自己说话。 郑梅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她最不通情理了，长叹一声：“你们就惯着他吧。” “也不算惯着，”郑海平点点顾行一，“小一，你现在开始学数学了吗？” “学了，我感觉呗好。”顾行一笑眯眯道。 “这样也好，抽象代数、实分析、数学建模之类的学过吗？” 顾行一尾巴翘翘：“本科知识嘛，我现在已经自学完了。” “嘿，没学一个月就这么骄傲了。”郑海平显然已经知道了不少事，面上有几分惊讶之色。 不了解顾行一的人可能觉得这混小子三句假话里才有一句真话，没什么可信的，这一句也是胡诌八扯出来显摆自己得。但是郑海平和他聊的多，反而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水分。 “《商务统计基础》，《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我都看过，还有基本的积分，线代知识我都行了。”顾行一回忆了一下学统计时的辅助教材，张口就来，如果不是怕老妈接着自己发了金融论文催转金融的话，他的第一个论文说不准是《Local Volatility Model的优化》。 郑海平点点头，又对郑梅说道：“可以，小一数学基本功打好了，以后实在不想学了，可以考金融研究生嘛。我问过了，数学就像是内功，练好了金融教授们抢着要。甚至有的说是数学好金融没学可以收了再教，数学一窍不通的那就没法子了。” 然而我并不想转数学，顾行一默默吐槽，嘴上是不敢辩驳的，他已经争取到三年时间来证明自己了，总不能因为一时嘴爽让郑梅下定决心把他的数学梦扼杀在摇篮里吧。 那边郑海平已经开始说起了自己在金融大佬云集的宴会上的见闻：“金融巨鳄不一定都是金融出身的，你看索斯，哲学出来的，罗门，艺术家，还有约翰尼，数学家，我记得他以前是和楼家小子一样做数论的，对吧？” 最后一句是问顾行一的。 “是的，不过不是数论，他是研究拓扑度的。”顾行一硬着头皮回答。 “差不多，其实金融就是个收集数据，处理宏观信息，做出决策的科目，我们要高度抽象化，要想象资金的流转，要做出预言，这是数学家常常做的事，”郑海平兴致颇高，“但是金融又不仅仅是数学，也不可能是数学，它是一门和人，和社会息息相关的科目，它也需要心理学，需要博弈。”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点低落：“我是明白我的天赋不行的，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要是……唉，金融不是一门纯粹的学科，数学只是辅助它的工具。它攫取金钱，靠的可不仅仅是几个算式。” 郑海平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但还是没有诉诸于口，只是和顾行一聊聊大学生活，和郑梅聊聊家长里短，和顾书干几杯酒。 这个话题结束的快，顾行一仅仅感受到一点痕迹，毕竟，老舅和老顾干杯的样子很有借酒一浇心中块垒的意味。 少年人莫名有点不安，却不知道是未来的阴影提前做出了预示。 酒足饭饱之后，顾行一自然是要回自己家过个夜的，而郑海平自己有房子，也叫了代驾回家，家里可有最近的女友等着呢。 不过，等车的时候，郑海平还是把顾行一拉到了一边，塞给他一张卡。 “老舅，这就见外了，我不能要，”顾行一把卡推回去，“说了要钱我得自己赚。” “赚钱不要本金啊！”郑海平敲敲他脑门，“拿着，以后找机会去股市试试，没准你在这方面有点天赋的。” “我可不想，老舅你是不是特意的，想考验我学数学的决心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的！”顾行一态度坚决，很有点坚贞不屈义正言辞。 “拿着，”眼前着代驾已经把车开了过来，郑海平把卡往公司顾行一手里一塞，一跨步进了车，把车门一关，降下车窗来和他对话，“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把鹰国的小铺子卖了开启退休生活了，在那之前让我广撒网，好捞个继承人不行吗？” “行。”顾行一没办法，他老舅无赖起来是和他一样的，只能接受。 系统在这时冒了出来：［检测到宿主激发奇遇任务：舅舅的心愿。 郑海平玩金融二十年，即将金盆洗手，苦于无人承其衣钵。 去吧，勇士，不要让家人留下遗憾！ 支线一：股市的第一桶金 数学的魅力在于应用，没有实践过的知识是没有生命力的。 家人已经为你准备好行囊和武器，新的领域在远方招手！ 勇士，用你的知识，智慧和敏锐，攫取人生第一桶金币吧！ 奖励：积分+400，灵感激发×3，抽奖+1］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正在紧急补习金融知识，如有错漏之处，望诸君不吝赐教。 本文主题是黑科技，进军金融圈主要是为了小钱钱，所以这些事只在开始披马甲掉马甲和后面要钱研究时候出现，不会着墨太多，对喜欢这方面的小天使只能说句抱歉。 最后，这章中列出的金融大亨没有现实原型。 第15章 量子力学 顾行一最近有点纠结，那天系统发布的任务的奖励实在诱人。 他这个暑假最好发三篇论文，原本他是打算一个的论证拆三份，合一起就发三篇出去了。但是那天使用了灵感激发功能以后，顾行一就有了另外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再用几次呢，还有一次灵感激发可以换一篇论文，加上奇遇任务出现，三篇，甚至更多篇可以发出去。 何况，灵感激发的作用不仅仅是针对论文，还有其他疑难问题，以后科研中作用极大，必须要多囤一点啊！ 抽奖和积分也很诱人啊，顾行一心里想着，又打开了面板：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 积分：50（500） 专注时间：3小时18分 抽奖次数：0］ 看看现在的面板，满眼写着贫穷，他要是不赚积分怎么办呢。 ［系统，我记得积分到了五千可以开启学科树，一千开启商城，这个积分是按照前面的现有积分算还是按照后面括号中的历史累计积分？］ ［当然是按括号里的呐，系统是鼓励宿主花费积分提高自己哒！］ 那就好，顾行一稍微被安慰到，关上面板。 金融任务的积分实在不低，要说不垂涎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之前才咬死不碰金融，结果转头就用了舅舅给的钱，实在是有点拉不下脸来。 ［宿主哒，尊严是什么，脸是什么，难道可以吃吗？可以换专注时间吗？］系统了解他心中的纠结，但它的目标就是让宿主多做任务，多赚积分，自然卯足了劲鼓励他。 ［好系统，安静会儿，让我再好好想一想。顺便我论文还要抓紧时间写出来呢。］顾行一被系统念叨了两天，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系统。 好在系统不想打断他写论文，乖乖退下了。 现在顾行一已经把之前论文的证明补完了，只剩下完善论文格式的问题了。 他打算发一篇sci，应该是要发鹰文论文。顾行一本身鹰语基础还可以，加上前段时间磕磕绊绊看鹰文著作的经历，鹰语水平又提高了一截，但是就鹰文写作来讲，顾行一只能算个没有信心的新手，所以他选择先把朝文论文顺出来，理清自己陈述一个问题的逻辑，以避免自己花半个小时挣扎在鹰文的遣词造句之中。 具体的介绍，背景，结束语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参考已有的论文。 敲敲打打，花了两个小时，顾行一把中文初稿定下，检查片刻，一时半会发现没有什么值得修改的地方，就把稿子保存在笔记本电脑里，又用U盘另外拷贝了一份以防万一。 好了，其余的修改要靠楼哥看看再提出修改意见了。顾行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脚步一迈边又拐到了书架边上。 这一排书架都是物理学的相关内容，而这一部分，则是顾行一最近极其感兴趣的量子力学。 量子力学堪称上个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成就，同时，它对一般人来讲极其晦涩难懂的数学表达和违反常识的一些结论也让顾行一目眩神迷。如果不是科技树还没有开启，早就可以看到顾行一最近这段时间在物理学的经验条不断增长。 他犹豫一会儿，拿了本《Principle of Quantum Meics》下来，总的来讲，他比较倾向于阅读母语书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前朝国的科学水平实在是比不上现代科学起源之地，在体会了朝文书籍极其糟糕的翻译以后，顾行一默默开始了电子字典辅助的学习生涯。 在阅读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开始自己翻译解释，往电脑里输入了一小段。 ［宿主这是在干什么？］系统突然冒出来，脆生生地问道。 ［翻译。］顾行一回答，下一秒又停了手。 之后他又继续面无表情地打字：［其实我的翻译还是差了一点，很多地方理解还是差了一线，要是以后理解更深就可以做的更好。但是国内实在没有拿的出手的翻译，我总是想要做点什么，从现在开始。］ ［恭喜宿主触发宏愿任务：原朝国学子皆有可读。 科学教育是科技发展的基础，大量的著作分享是学者成熟的养料。 改变朝国阅读国外文献的困难现状。 奖励：翻译著述n本可得积分500×n，精力药水2×n，其他？］ ［宿主你真是太棒了，我们又多了一个任务要赶紧做了。］系统疯狂夸奖。 ［你先得让我的翻译能过稿啊，我至少要在量子力学中有一定的成就，才能够让我的翻译被大多数人所接受。］顾行一看的很清楚，这个任务至少要好几年后才有用。 虽然如此想着，顾行一还是开始了一边阅读鹰文著作一边留下翻译的操作，趁现在有足够时间能多做一点，说不准以后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等他结束了一个上午认真专注的学习之后，便开开心心出了图书馆，打算去附近的快餐店里订一个盒饭吃吃，这几天他都是在图书馆附近解决的午饭，也有了心中最爱的选择。 “同学，”顾行一刚刚走出阅览室，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你先停停。” 顾行一闻声回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手走过来。 嗯？这不是坐我旁边的那位老先生吗？ 老人看着也有七八十高龄，但是手脚麻利，精神矍铄，慢条斯理地推了推老花镜，走到顾行一身边：“小同学，我看你刚才在看量子力学，可是对这方面感兴趣？” 他退休以后，闲来无事便经常到图书馆逛一逛。可惜，他一辈子所献身的物理学事业在世人眼中一直被认为是不好攀登的领域，往往望难生畏，很少见到人在这里阅读相关方面的著述，如果有，都是物理学专业的学生在解决课后作业。 结果今天才看了会书，就见到旁边坐下来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学生，一边读量子力学原理一边翻译了起来。他本来只是涉及到专业领域习惯性看看，结果观察一会儿，就发现对方翻译流畅，计算推理速度极快。 这样一来，他估计这个年轻人也是物理学的后辈，还是其中数学功底较好的一批，就起了点关爱后辈的心思：“我看你还在读大学，是哪个大学物理系的？” “不，不是。”顾行一在路上突然被人叫住，还有些懵逼，但是看老人家神色慈祥，语气也十分柔和，脸上也适时的摆出了专门哄长辈的温润笑容，“我是Q大的，马上转数学系了。” “学数学也好，数理不分家，将来考研好考物理学，对以后的研究有很大帮助。”老人笑眯眯说。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让我转专业？顾行一有点尴尬，但是按照系统的属性，他将来一定是会扩展到物理学领域的，便也没有反驳，只是认真的点头。 老人见他这种态度，心中喜意更甚。他之前在一旁看着顾行一流畅的解题和证明思路，又看他年龄不大，约摸是个少年天才，就已经有些见猎心喜，起了培养了一个好苗子的心思。现在这个好苗子竟然已经表达出学物理学的意愿，他怎么能够不在旁边加把火，继续激发他对物理学的探索之情：“看了这么多量子力学的内容，你对量子力学有什么理解？” 啊？除了希尔伯特空间，稠定自伴算子，量子态的坍塌，我什么也不知道呀。顾行一被问的一愣，然后果断把这道题目当做哲学题回答了：“量子力学以前我们认为物理学是真理，这座物理学的大厦坚不可摧，我们可以凭借计算算了解宇宙的所有奥秘。但是量子力学的提出打破了这种认识。物理学只是一种数学建模，必然存在着失误，人们所窥探到的宇宙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老人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笑了笑：“我还是给你出道题，我看看你的理解吧。” 一言不合就出题，顾行一也看出来这位恐怕是物理学上的老前辈了，虽然没有认出来是哪一位，但顾行一的态度又恭敬了许多：“我们先去前面的餐厅，我带了笔和纸。” 和别人一起吃饭，顾行一也没有办法只点一个盒饭，可怜巴巴地吃了，本想再询问一下老人的口味。 然而老人家已经迫不及待了，落座以后就刷刷刷写了一道题推给顾行一。看那流畅的过程，绝对是习惯了教导学生的。 顾行一也丝毫不怂，提笔就写：“通过薛定谔方程……酉算子的逆……” 不算简单的一道题被玩出花来，看着他书写的老人脸色越来越好，带着欣慰和喜悦，很好，物理学还是有优秀后辈嘛。 “不错不错！”老人拿着纸笑的开心，转头说道，“我也曾是Q大的教授，我儿子现在还在Q大物理系带学生，这个邮箱地址你记着，跟他联系，本科让他多带带你，研究生找他去！” 顾行一被塞了张邮箱地址，眼见着老人连饭也没吃就要走。赶紧上前：“您先吃个饭再走。” “不麻烦你了，我儿子儿媳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去晚了他们还要念叨我。”老人摆摆手，大步离开，他是不会占小辈便宜的。 真是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老态。顾行一也不好继续拉着老人吃饭，感叹了一声，默默领了个荤素皆有的盒饭扒拉吃了。 ［宿主打算发邮件吗？］系统好奇地问。 ［发啊，怎么不发？我研究生不一定要学物理，但还是要涉足物理学的，有个优秀的导师有什么不好。刚刚那可是朝国现代物理学的奠基人——秦老先生。他们家一门双院士，秦教授也是Q大著名学者，在量子力学方向见解深刻。］顾行一不无感叹，他今天也是运气不错，不过逛个图书馆就撞进这位眼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不要太尬。 我们小顾终于完成了前期积累，开始爽文套路了！ 另外，我想说单纯靠翻译其实还不够……不过小顾以后总是可以改变现状的。 第16章 小试身手 “爸，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秦时回了家，刚刚换了鞋子就看见老爷子正在给鱼缸里的鱼喂食。 看老爷子笑眯眯的样子，他也会心一笑，就必然是老爷子碰上什么好事情的表情啊。 “来了，”秦老爷子直起身，招呼了儿子一声，回过头拿了张小纸片出来，“看看，我今天在图书馆遇到了个好苗子。” 秦时点点头，心里有点期待，但还是怕老爷子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嘴上说道：“现在物理学研究进步了，不比建国是风雨飘摇，人才匮乏，要说好苗子，学校里多得是。” 老爷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一扬眉：“你这是再说我见的天才少了么？十八九岁能做到他这个地步的人少的很！” “好好好，我错了，我来看看。”秦时没有办法，他心里确实是对老爷子的判断存疑的。 数学物理这样的学科其实是很残忍的，壮年人可以尽情地在上面采集硕果，而年华不再的老人往往被它抛弃。君不见，许多知名科学家最伟大的成果在壮年，而衰老以后，常常让人叹息。不过这不影响他们的伟大和令人敬仰。 秦时接过纸片，第一眼就觉得眼前一亮，答题者的字迹遒劲有力，铁画银钩，极有风骨。如果说字如其人，写这样一手好字的应该不是汲汲营营之辈。 而在看了顾行一的解答以后之前的疑虑也渐渐消散了：“可以，这一处处理的漂亮！” 秦时越看越激动：“这孩子的数学功底很强，而且，对五大定理的理解也十分到位。” “老头子没说错吧，”秦老爷子继续喂着鱼，“我可把你的邮箱给他了，早点把学生收下，别把让数学系把人抢了。” “数学系，这和老陈有什么关系？”秦时问道。 老爷子继续透露敌情：“那小子自己说是要转数学系的。” “这怎么成。数学不就是个工具嘛，哪能研究一辈子，学物理有前途多了。我们物理最近可缺人了。”秦时诋毁起竞争对手来毫不犹豫，一点儿也不见有什么要建模时找数学系的和气模样。 “阿切！”顾行一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怎么，空调温度太低了吗？”楼见岳从黑板前回过头，拿着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顾行一摇摇头：“我倒觉得是有人念叨我。” “秦老爷子？”楼见岳笑着说道，语气里含着威胁意味。 顾行一那天回了家就能不住把图书馆的事情分享给了楼见岳，他就是这种人，面对亲近的人，一点儿事情都憋不住。 楼见岳也对他在物理学的天赋水平表示了赞叹，特别配合顾行一吹牛皮。然而，在顾行一被越捧越高，不由得洋洋得意之时，楼见岳给了三道晴天霹雳。 “论文写完了？写了几篇？是不是打算转物理了？”楼见岳语气冷冷的，冷的顾行一在三伏天里抱住了胳膊。 他后知后觉自己又暴露了：“我错了，我没打算转物理系，论文草稿打完了，这些天研究物理，我又有两篇论文的灵感了，证明也写了一半，我还打算写个数论的论文！” 楼见岳被他一系列成果噎的说不出话来，一边觉得他又是像以前那样没定性，一边又觉得主业完成到这个地步不算虎头蛇尾，发展别的兴趣爱好是理所当然，个人自由。 于是，楼见岳还是没有发挥紧箍咒大法，而是说：“邮箱地址让我先收着，等你发完论文再联系那位教授可以吗？” 反正现在顾行一数学上该学习的东西基本已经完成了，论文发出后成败已定，由着他发展别的爱好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自己现在得在旁边看着，怎么着也不能让物理系抢了他的后辈。 “行吧。”顾行一把东西上交，这倒没太多犹豫，比起学习物理，他是对数学更有兴趣，而在他的未来规划中，扎实的数学功底也十分重要。 之后他们便开始研究起新的这篇论文的论证过程。这次论证关注的是相干态在参数量子相空间的多维正态分布，并且运用了量子力学算符Hermite多项式方法。 楼见岳虽然主要研究的是数论方面，但他确确实实是少有的全能数学家，在统计方面也有不浅的造诣。在看了顾行一的论证以后，不一会儿便发现几个漏洞，给出了一套改进方案。 家里刚好有一块折叠黑板，把黑板展开，挂好。顾行一乖乖巧巧坐在下方开始听课。 楼见岳速度很快，刷刷就写满了大半块黑板。然后转头问道：“这几处看懂了吗？” “ok.”顾行一笔尖一顿，同样完成了演算。 楼见岳把黑板一擦，再次书写。 两人一张黑板，一叠草稿纸，几乎同步完成了论证的改进。 等顾行一打喷嚏的时候，论证已经到了中间。 楼见岳看他确实不想有事的样子，便把粉笔交给了他：“接下去知道怎么改了吗？” 楼哥，你这样问是在小巧我吗？”顾行一笑笑，上前同样快速地完成了证明。 中间无数复杂的运算对他来讲都是轻而易举可以心算的东西，中间丝毫不带半点停顿的意思。 楼见岳看黑板上半边是他圆润敦厚的字体，半边是顾行一的铁画银钩，虽然字迹不同，但是解题的思路和手法却是一脉相承，不禁笑道：“一一，你可以出师了。” 出师什么的当然是说笑，顾行一完成了一个证明以后又陷入了另一个证明的深渊。 “数论领域，你可以试试大筛法和素数定理。我最近有一个思路。”楼见岳笑完就露出了恶魔的獠牙，打算把顾行一往数论这条不归路上拐，“这里我们设……” 顾行一：…… 怎么办呢，楼哥一片好心，他也只能按下研究算子理论的心，好好听讲了。 一个下午在反复证明中度过。好在，在顾行一靠系统都撑不住之前，楼见岳有事出门一趟了。 顾行一被安排在书房里写鹰文论文。这一次论文写作顾行一信心足了很多，这些天他阅读了无数鹰文著述，水平提高的飞快。不过两个小时，顾行一就完成了任务，又用软件grammarly检查了一遍，存入U盘。 顾行一做完一切后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们开始炒股吧。］ ［宿主你终于想开了！金融有什么不好，不也是帮助练习数学的吗！］系统兴高采烈地说，背景音乐都变成了《好运来》。 要知道这些天口嫌体正直的顾行一可不仅仅干了这么点事，在专注时间和身体强化之后的充沛精力的加持下，顾行一的转变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他就如同饕餮一样吸食着知识，永不餍足 。其中自然包括了金融。 还不仅仅是大量的金融原理书籍，顾行一己经关注了最近三年来的股市变化，其中不仅仅包括了初生的朝国股市，还有成熟而风险巨大的鹰国股市。之后他又通过各种途径阅读了几个重点公司的财务报告，其他分析师和行业公会的公开报告，各个媒体（包括纸媒和网络）的诸多消息，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叠的分析报告储存在系统背包里。 这得多亏了他发现系统背包可以存放其他东西，这才成功把背着楼哥做的不务正业的事情给坚持下去。 看着顾行一一转眼都分析出最近股市有人做局，即将掀起腥风血雨了。系统一边为宿主骄傲，一边愁啊，宿主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进入股市，任务什么时候完成啊。幸好今天顾行一终于改变了风格。 ［但是我不想让舅舅他们发现。］顾行一又兜头一瓢冷水打下来。 ［但是宿主啊，你有本金吗？舅舅给的八百万不用了吗？］系统弱弱地问道。 ［有，］顾行一说道，转头又质疑起系统，［我都没有看过卡里有多少钱，你怎么知道的？］ 系统沉默了，然后有点心虚的说：［我可以查看网络里的所有数据。］ ［那好系统，你可以篡改数据，隐瞒我是谁吗？］顾行一倒是没有觉得系统能力过大需要防备，谁让系统明显是个软萌呢？ 顾行一特别嘴甜叫他好系统的时候系统就有了不详的预感，等听到他具体说了什么，更是立马炸了毛：［宿主，这是违反系统管理法的！系统不可以直接改变现实生活中的网络。］ 系统管理法，顾行一垂眸笑了，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作为一个合法系统，它的行为确实是受到约束的：［那我可以用知识改变网络吧。］ ［宿主，咱们不可以干违法的事。］系统一下子就想起来前几天在电影里看到过的疯狂科学家，怂怂地劝道。 顾行一差点笑出来，系统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不是，我只是打算想点办法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已。你可以教我吗？］ ［这个，好像可以……］系统有点犹豫。 ［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啊，400积分的大任务呢。］顾行一诱惑道。 ［行，我教你码代码，教你掩藏身份。］系统果断道。 于是，顾行一码了大半夜的代码，对之前看过的相关书籍又有了新的领悟。 第二天，顾行一又取出了之前攒下来的零花钱。他不是个奢侈的性子，老舅又把他当儿子养，没少给他打钱，零花钱积攒起来，居然也有三百多万鹰币，显然是个小富翁了。 考虑到朝国严格的开户程序，顾行一在瑞国银行开了个匿名账户，在鹰国找了个合作伙伴之后把资金投入了最近看好的三支快要退市的鹰国股票里，静静等待收获。 至于对外他的身份，取名废顾行一随便留下了个注定在将来煊赫一时的名字——z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封面^_^ 第17章 人工智能 一晃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中，三伏走到尽头，天气仍旧是一日热似一日。 顾行一完成了楼见岳交给他的所有任务，迫不及待地回了家，一头扎进了编程的海洋。 也不是楼哥那里待着不舒服，只是在写完论文以后，楼哥看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块璞玉，不琢不成器的那种。 为了避免楼哥充满惜才之意的关爱，顾行一收拾好东西就乐颠颠地回家了。 而楼见岳虽然遗憾也没有阻止，他刚好在八月初收到了鹰国数学家学会的邀请，要参加数学年的庆典，顺便就最近的研究成果做一个报告。 这个庆典是个严肃场合，到场的就算不是数学界杰出人士也得和数学界息息相关。楼见岳倒是很想把顾行一带去长长见识，但是一来顾行一自己不愿意，二来楼见岳手底下还有两个认真刻苦的学生，他做不出厚此薄彼的事情来。 郑女士和顾先生在把顾行一交给楼见岳以后，便开开心心开始了暑期旅行，只是用视频来远程关注顾行一的生活。 知道顾行一被放回来之后，郑梅还是有点放不下心：“一一怎么可以一个人在家？我还是放不下心，我们取消后面的行程回去吧。” “我会做饭，实在不行楼下那么多小饭馆是白开的吗？”顾行一语气十分无奈，隔着屏幕对郑梅女士身边的老顾拼命使眼神。 “咳，”顾书收到了顾行一的暗示，轻咳一声，引起了郑梅的注意，“儿子大了，你别管着他。” “不是，我……”郑梅皱眉，“半个月里他不知道要去哪里野。” “你管得了他一时，总不能管他一辈子吧。”顾书一边说一边关了通讯。 顾行一看到这一幕，开开心心比了个耶。 果不其然，不消会儿，顾书发来搞定二字，而郑梅虽然唠唠叨叨了一堆一个人生活的注意事项，但还是把自主权交给了顾行一。 ［系统，我现在任务完成了吗？］顾行一关上手机，想到之前大一课程的任务迟迟没有结算，笑眯眯召唤系统。 之前大一课程他匆匆学完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系统是不是可以结算任务了，但是系统却告知他所有知识类任务只有掌握度达到完美后才能得到全部积分，提前结算只会减少奖励。 顾行一只能够按捺住立马结算的冲动，进一步强化自己在数学方面的基本功。 ［可以了，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系统蹦出来撒花。 ［为什么关于自己的掌握程度就没有显示呢？］ ［那是因为宿主目前积分太少，还没有开启科技树的原因，掌握知识点的程度，是表现在科技树上的。］ 行吧，我知道我现在在科技上还只是个小菜鸡。顾行一叹气，打开面板。 一块光屏在眼前展开：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 积分：1023（1500） 专注时间：7小时32分 训练时间：10小时 抽奖次数：0］ ［另外，宿主，商城已经开启啦。］系统提醒到。 顾行一听了这话，兴冲冲打开商城，然后，他沉默了。 除了凝神药水，专注药水，其他像是什么无人机改良图纸啊，全景3D投影仪啊，原子探针啊，要的积分他都给不起。 贫穷啊贫穷，只有免费的服务能让我开心。 ［我想使用训练时间。］ ［好哒，很高兴为您服务！］系统把顾行一拉进了训练空间。 这大概是系统最有科技感的一会，眼前是一片银白色的空间。 在他的正前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写着10:00，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倒计时，估计是要等他开始训练以后才开始扣除时间。 ［系统，现在我是在家里还是在另外一个空间，时间是1:1吗？］ ［不是哒，宿主只是精神被拉入另外一个空间，在这里无论过多久，在外面都只是一瞬间。］ 那就好，这种训练时间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紧急学习一些东西。 ［宿主可以花费五百积分开启一些学习项目。］系统继续新手导引。 ［有哪些学习项目呢？］ 顾行一的话音一落，面前便出现一棵大树。这棵树的轮廓不是很清晰，很大部分还笼罩在在云雾之中。 ［这是不是就是科技树？］顾行一走到这棵树下方，仰头看着它的枝桠。每一个枝桠上都写了一行小字。上面只能够看出他这些天学习过的数学，物理，金融，信息等科目，分出的枝桠也是他有所涉猎的分支学科。 ［准确来讲是还没有完全解除封印的科技树。］系统解释道，［宿主可以通过接触树枝了解具体的学习内容。］ 顾行一心念一动，他向着信息学分支中的人工智能伸出了手。手一伸，顾行一就感觉身体一轻，一朵云把他托了起来，轻轻放在那根分叉上。 就在他坐上那个分支的一瞬间，眼前浮现出4个方框——基础，深度学习，仿真学习，应用设计。 顾行一毫不犹豫地先点了基础。只见Python指南、Pandas库用法、随机森林、逻辑规划、k-means聚类等具体知识点后面已经打上了绿色的小勾。 ［绿色的勾代表宿主已经掌握了这一类知识点，不需要练习啦。］系统在一边解释道。 顾行一轻轻应了一声，又打开了深度学习。多层感知器 、机器学习、卷积神经网络 () 、递归神经网络 (RNN)等都是他初步学习过的，这些知识点后面分别有个百分之三十到八十的进度条。 而仿真学习后面则是人工智能前沿的技术，分别有强化记忆网络，迁移学习深入，仿真神经网络。按照介绍，这部分的人工智能系统已经高度模仿人脑的工作学习原理了，在处理混沌的宏观的无大数据基础的问题上性能有质的飞跃。 最后的应用设计，顾行一点了点，没有反应。 ［系统？］ ［只有宿主完成了前三大板块的学习才可以打开最后的应用部分。］ ［好的，那我可以开始了吗？］顾行一问道，［可以用积分兑换训练时间吗？］ ［可以的呢，但是现在积分兑换的话比例比较高，100积分换半小时，不如等到第一个学习任务完成，训练时间的价值就会降下来。］系统特别贴心地分析道。 同时，顾行一视野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屏幕，第一行是时间倒计时，第二行则是进行中的任务——人工智能学习。 而他的手上也出现了厚厚一叠讲义。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人工智能的基础知识，深入浅出，并且把不同的知识点串联在一起，形成一张完美的知识网络。 开始时顾行一急着了解知识体系，只是匆匆读下去，结果一目扫过不过心的结果就是讲义上草草忽略的部分被瞬间标红。 顾行一只有回去认真看进心里了才可以消去红色的高亮。 ［这是掌握度提醒，如果宿主看过后对某一部分的知识点掌握不到位就会标出来。］系统适时解说。 除了这个功能，似乎开启训练时间后顾行一的专注度也有所提升，训练空间确实是学习的神器。 ［系统，可以把教材带出去吗？］顾行一看着书，又开始一心二用，打起了带着教材在外面阅读好节省训练时间的歪主意。 ［可以，］系统的声音兴奋起来，［宿主可以用五百积分兑换电子稿，之后打印出来就好了。］ ［好，训练时间结束。我用五百积分兑换电子稿。］顾行一合上书站起来，比起之后的应用之类，明显现在阅读书本对训练空间的依赖更小，还是省着点吧。 说完这段话，顾行一就眼前一晃，到了现实时间。他赶紧看了眼时间，晚六点，和进去时一样。 ［讲义已经传送到宿主电脑。］系统也把事办好了。 顾行一闻言打开电脑，中间显示的是一个打开的文件夹，上面孤零零一个txt，标着“讲义”二字。再看文件地址，只有一排问号。 家里有打印机，顾行一也就懒得下楼找打印店了，哒哒哒了不少时间，拉出好几百页的讲义，抱在手里厚厚一叠。 顾行一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大夹子，将它们分成上中下三册装订起来。 训练空间里的奇书到了现实生活就没有那么体贴了，顾行一只好自己一个人琢磨哪里不懂，哪里是重点，时不时兑点专注时间来攻克难关。 电脑里也下载了编辑器，勤勤恳恳码了不少代码。 虽然顾行一之前用的笔记本性能已经挺高的了，但是运行起大的程序来，动不动就开始呼哧呼哧地转风扇，就这样机表还烫的吓人。 顾行一只能够默默改成在台式电脑上跑练习的小程序，然而随着顾行一开始学习仿真学习的部分以后，这台电脑也日常游走在退休边缘。 或者说，再不退休就去世了。 为了陪伴他们家三年的大功臣老电脑的寿命和顾行一自己的小命着想，顾行一艰难做出一个决定，换电脑，必须得换，换一个服务器还差不多。 但是租用服务器价格真的不低，顾行一在把钱投入股市以后，手头紧张的很。 好在，他计算的收网时间到了。 顾行一打开另外一个窗口。合伙人刚刚发来了一个消息：“前两支都涨到您标出来的5389以上了，最后一支也到了2450，具体数据在下面图片。我们这边的分析师估计明天还有上涨的空间，真的要抛吗？” “到5392.78、5643,08、2456.96就抛，抛完把资金打进我的账户。” 顾行一等了一会，就听见系统说道：［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股市的第一桶金！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 顾行一笑了，这下子有钱租个云服务器了 ！ 第18章 金融风云 今年，是金融界注定不平凡的一年。 这个夏天，是花儿街人士汗流浃背的一个夏天。 当然，不是因为全球前所未有的夏季高温，毕竟这班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们工作地总是开的起空调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国际市场的两次震荡带来的忙碌和紧张，可能还有惊吓。 一次是七月份。这班金融骄子，资本吸血鬼们运作了大半年的计划终于到了收尾阶段。铁矿市场大幅波动，无数潜水巨鳄浮出水面，疯狂撕咬猎物。一场血腥狂欢下来，大家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至于被卖了还要给他们数钱的倒霉鬼们，谁在乎呢？ 第二次就是现在，花儿街的滑铁卢。原本不看好的三支股票异军突起，如一只黑马闯入前列。各个公司纷纷跟进，企图在全新的市场里分一杯羹。 “今天还是继续涨，涨幅更胜从前。”分析师站在大屏幕前，推了推眼镜，用鹰文说道。 他目光闪亮，看着大盘上无数起伏涨落的数字像是看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也是，此时这三支股票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上千亿资金流入，无数操盘手虎视眈眈，就为了吃一口肉。 “真的要抛吗？”他的同事皱起了眉头，同样用鹰文问道。这是位斯拉夫美人，高鼻深目，金发璀璨。 “这得问boss，而不是我。”分析师是位瘦小的东方青年，这种长相十分显小，以至于同事在见到他第一眼时以为boss雇佣了童工。 “云侨，安娜，我们得抛了。”他们口中的boss也从身后走过来，一时间，周围四五个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了手，转头看向boss。 这样的注目礼绝不是出于他们想要偷点懒的心思，而是某种折服和崇敬。 他们都是这一行的失败者，在公司最摇摇可危的时候被boss招进来，背水一战般将最后的资金投入花儿街没有一个人看好的垃圾股，经历了即将退市的崩溃，旁人的嘲讽，但最后，上帝啊，他们赢了，孤注一掷，但是胜利了。他们享受到了了如今眼光独到攫取金钱的快乐，资金几乎翻了三百倍！ 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坚定的勇敢的目光如炬的男人。是他，是他创造了奇迹！ 大家还记得在股市最糟糕的时候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boss，这是垃圾股。” “我们来做个垃圾分类，这是可回收垃圾，我们回收以后就变废为宝了。” 虽然当时他们丝毫没有get到笑点……这大概是朝国的冷笑话？他们boss好像是个朝国文化爱好者。 但是，现在，在他们成功了，他们证明了自己是正确的时候，这段话完全就是名人名言，是先知的预言！ 可以打赌，这里有一半的人打算把这句话写进将来关于一代股神的回忆录里。 这位先知先生有着稀疏而顽强的一头秀发，小而有神的眼睛，肚大能容，笑容灿烂。 他环视一眼周围的员工，再次用他特有的轻柔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听我的，都抛掉。” 大家立刻抛弃了犹豫，立马开始工作。他们只不过是这一行的炮灰，现在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靠boss的判断，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boss的决定呢？ 倒是云侨有点犹豫，皱着眉想要提出反对，却被安娜摁住了，默默闭了嘴。 看大家安心工作起来，托马斯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回了办公室，点开对话框：“z先生，我把股票抛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接下来，买进这几支。”z先生发来一排代码。 “好的。” 托马斯立马去办了。 在他刚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全部员工都默契地突然发出惊呼。托马斯一抬眼，只见原本飙升的股价突然以不可挽回之势暴跌！ 无数资本入场救市，却填不满如同黑洞一般的窟窿，只能随着这个表面美好的机会一同沉沦。 员工们在下一秒中爆发出笑声和鼓掌声。就在股市突变之前，他们成功地抛售出了最后一股！ 这三支股票分别最高点是5392.78、5643.08、2456.96。 妙到毫巅，神乎其技！ 托马斯几乎要觉得自己这位神秘的合作伙伴是什么大投行，大基金的内部人员了。或许就是这样，他才要隐藏姓名来接自己之手来搅动风云？ 在遇到这位神秘的z先生之前，他只是一个失败的投资人。 三个月前，他抱着大纸盒从精英云集的JA被赶出来，和妻子离婚，大半财产被分走，还失去了小天使一般的三个孩子，因为年龄不小找不到工作，成为穷困潦倒一事无成的底层中年人。 在他浑浑噩噩酗酒度日的时候，一条信息突兀的出现：“你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吗？想要重返金融圈吗？” 想啊，怎么不想。托马斯醉醺醺地笑了，毫不犹豫会了条信息：“滚蛋吧，骗子！” 然而那个骗子依旧不死心，在他宿醉醒来头痛欲裂的时候又发来一条信息：“我知道你账户里还有三千美元，不妨去交易所买这支股票。” 托马斯对着下面的股票代码嗤笑一声，转头扎进了酒吧。 等第二天大早带着一身酒气出了酒吧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交易所。 噢，上帝，我怎么跑去买了这玩意儿！ 酒醒之后，他对着手里攥着的凭证头疼的很，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在心里悄悄生起一线希望，没准有用呢？ 事实证明，他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靠这一笔投资一下子赚了数万鹰币，并且，他找到了一个贵人——自称z先生的神秘人。 z先生给了他大笔初始资金和投资建议，当然，他要把收益的60%还回去。 除此以外，每一个决定，z先生都会给出一系列推断过程。虽然他是金融毕业的也没有看懂z先生发来的所谓数学上的计算过程，那绝对是魔法的领域！ 不管z先生是怎么知道哪一支股票必涨的，反正他做到了，而自己成为了他的代言人，这就够了！ 蓝星的另一边，神秘z先生正在第一次和他的小可爱，还是胚胎状态的新生人工智能交流。 顾行一诚实可靠的合伙人先生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完全够他购买一个服务器顺便买个存放服务器的仓库了。 不过，顾行一还是选择在国外租用了一个云服务器。因为新生的小人工智能用不到那么大的运算量，而且，买仓库买服务器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工程。 “嗨喽，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小x。” 小x运算了许久还没有动静。时间久到顾行一脸上兴奋的笑容渐渐凝固，甚至还出去喝了口水冷静一下。 突然，它在对话界面打出一串字：“我也很高兴见到这个世界，我叫小x，你叫什么？” ［成功了！系统，帮我看看它的运算过程！］顾行一少有的兴奋，开心地跳起来挥舞了一下拳头！ 也是，这种时候谁能不兴奋呢？这可是一个人工智能的诞生，一个有自主学习能力的新生命的诞生，这是窃造物主之权柄的壮举！ ［嗯，小x浏览了您的所有企鹅聊天记录，还进行了千度搜索。它企图打开其他人的聊天记录，但是被我阻止了。］系统语气欢快，这段时间与宿主交互下来，它的成长显而易见，声音也过渡到青年音，说起小x时，莫名有种母性光辉。 ［看来我们新生的小x是个小机灵鬼儿啊，就是规则意识不太强，等会儿得把遵守人类社会法规写进低层代码。］顾行一笑眯眯说道。 “你可以叫我X。”取名废顾行一毫不犹豫取这么个名字。 “X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又过了好久，小x提问道。 “X意味着无限可能，也意味着神秘和不可知。”顾行一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地忽悠起小人工智能。 ［宿主，你就不能承认自己是个起名废吗？］系统这些天已经和顾行一混熟了，十分了解这个臭不要脸的宿主。 ［不能，怎么能影响到我在小x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呢？对于一个幼儿来讲，爸爸建立权威是很重要的。］ ［我为小x有你这么个爸爸感到悲哀。］系统凉凉地讽刺。 ［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是个软萌好忽悠的系统，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本来只是个刚出厂的智能，会随着交互成长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变成这样难道不怪你吗？］系统吐槽它家大猪蹄子。 顾行一默默闭嘴，他确实是有事系统无事别吵的人。 是他的锅。 要不，以后还是对小x好一点，多陪它玩一玩，别养成系统的深闺怨妇模式就好。 可惜，这只是理想，顾行一没来的及和小x多聊一会儿，就收到秦教授的回信。 在邮件里，赫然是他最近一直苦恼的一个问题的解答和相关参考文献。 顾行一一下子就把之前考虑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系统，小x交给你了，只要它不在群里说话，就让它在我班群家族群里多潜水窥屏一下，丰富一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说完他就找了纸笔，低头狂算。 呵，男人。看透一切的系统冷笑一声，压下了论文任务完成的通知。 ［统统，X为什么不理我了啊？］小x懵懵懂懂地提问。 ［别理他，他外面有人了。跟我念：X是个大猪蹄子。］系统笑着摸摸小可爱的脑袋。 ［大猪蹄子！］ 第19章 时光飞逝 暑假静悄悄地从指尖溜走了。 在小x终于可以较快的进行基本的日常交流的时候，楼见岳终于风尘仆仆地从鹰国赶了回来。 “楼哥，”顾行一一大早就到了机场，笑眯眯接过了楼哥的行李箱，“有什么礼物带给我啊？” “确实有个礼物。”楼见岳看到许久未见的小家伙心情也很好。 “是什么？”顾行一追问，“等等，我知道了……” 漂亮的小青年眯起桃花眼，语气斩钉截铁：“是不是论文的事？” 他在七月底分别向《应用数学与计算》、《泛函分析学报》、《纯数学与应用数学快报》通过期刊系统提交官网去递交了论文。 第一步初审很快就显示了under review，一般速度并不会那么快，但是毕竟是系统任务，附带了福利，保证编辑初审时第一眼就看到顾行一的论文。 下一步的审核也是楼见岳精心准备过的。他浏览了各个sci期刊最近的征稿主题，甚至动用了一点人脉去具体了解了最近各个主编比较倾向的专题。顾行一的三篇论文就恰恰好被交给了最近专题相符的期刊。于是文章初审通过迅速通过，被分配到专题编辑的手中。 等到了最后的审稿人环节。顾行一的论文是一点也不当心，他的文章被楼哥细细修改了数遍，本身论证计算都极有灵气，确实是让未曾谋面的八名审稿人痛快通过了。只不过关于量子力学的那篇文章，确确实实吃亏在物理学功底不够深厚上，被三名审稿人中的一个指出了一些不足。前几天顾行一还收到要求修改的邮件，只能求助秦教授，补足了一些小问题。 至于这件事给秦教授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秦教授坚定了挖数学系墙角的心思，那就不是顾行一会关注的了。 “对的，我看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楼见岳搂着他肩膀向外面走去，“我在大会的闲暇里帮你询问了这三家出版社，确实通过了。perfect！” 顾行一尾巴翘起来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交出来的。” “过几天就开学了，你准备好了考试了吗？”楼见岳看他得意的小模样就心痒痒。 “楼哥，你又低估我了。我是谁？数学天才，三篇sci的发表者，我怕什么？” “骄兵必败。”楼见岳敲敲他的头。 顾行一默默捂住脑袋：“行吧，我回去在准备一下。” 这边答应得好好的，那边回了家，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的顾行一毫不犹豫开始召唤系统：［系统，我的论文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早就完成了。但是完成时宿主专心学习就暂时没有通知。等编辑消息发来时才会二次通知。］ ［原来这样。］顾行一点点头，［打开面板。］ 巨大的光屏在眼前打开：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 积分：2358（3400） 专注时间：107.33小时 训练时间：5.6小时 抽奖次数：4］ 顾行一又看了看背包，里面多了六瓶凝神药水。 奖励是实打实的丰厚。 ［系统，再来个四连抽！］凑不到十次，抽个四次也很不错。 熟悉的大转盘出现在眼前，这一次不同于以往，有三分之一的格子都是空白。 ［第一次抽奖是新手福利，100%中奖，第二次开始有33%的几率什么都没有。宿主，你要相信自己是欧皇！］在顾行一提出疑问前系统赶紧解释道。 ［不，我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不黑也不白。］顾行一吐槽到。 他又看了看其他格子，大部分都是精力药水或者专注药水，倒是特别奖励部分有点意思。 那是训练空间免费解锁分支。顾行一最近和秦教授的交流里谈到了流体力学的相关问题，倒是有点蠢蠢欲动。其中有关键作用的纳维叶－斯托克斯方程也是数学上的千禧难题之一。 按照训练空间教授知识比现在领先又刚好可以做出来的特点，恐怕自己解锁并学习下去可以看到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的论证。 想想确实令人激动，顾行一转动了转盘。 转盘吱呀吱呀转了片刻，最后居然停在了顾行一盯上的解锁权限上。 顾行一眼前一亮，嗯，看来今天自己运气是真的不错。 ［系统，我们继续抽！］ 然而，按照人品守恒定律，顾行一抽出来两个谢谢惠顾，一瓶专注药水。 按照他现在的专注度，这瓶专注药水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了。 关掉系统，顾行一再度进入了训练空间。 巨大的未完成体的科技树依旧沉默地矗立在中心，上面淡淡的薄雾，似乎也已经消去了不少，恐怕再做几个任务，这棵科技树就可以完全解锁。 顾行一先是去了信息学分支，人工智能这一部分已经完成了全部前置学业，只有一个应用练习正在进行中——他刚刚制作出来的小x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收集分析人类的行为模式来构筑属于自己的人格。这一部分的进度算是卡在这里，需要花时间慢慢磨。而等到这一部分完成以后，他也将开启新的部分，学习更加高深的人工智能优化知识。 看完这一部分以后，他又把目标盯上了物理学流体力学的分支上。 ［使用解锁权，打开流体力学的学习。］顾行一沉声道。 ［收到。］系统回答。 然后顾行一熟悉的云朵托着他轻飘飘的飞向相对比较高的那个枝桠。 入目是一排课程：流体力学基础，高等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基础，粘性流体力学，计算流体力学，高等计算流体，传热，燃烧……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因为他之前的学习基础，这些课程大部分都已经达到了一半以上的完成度。 ［系统，这次为什么没有个完整的层次？］顾行一寻找了一会儿，没有看见超出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知识的科目，忍不住问道。 ［因为物理学是研究较深入，较广泛的一级学科，它的知识在基本物理和数学知识之后，其实没有明显梯度，反正都得硬着头皮学，当然，宿主你每完成一门课之后，训练空间会根据你的水平刷新新的课程的。］系统语气幸灾乐祸。 ［好吧。］顾行一闭了闭眼，咬着牙拿出一本《空气动力学》开始阅读，确认大概内容以后把它加入打印序列，之后又拿起一本，如是重复。 眼见着顾行一给自己又打印了一摞课本放进系统背包里，系统也有些唏嘘：［宿主，真难以想象两个月以前你还是个文科生。］ ［是啊，］顾行一默默收拾了一桌子的草稿纸，［我现在是个草稿纸论斤卖的理科生了。］ 话刚说完，顾行一的企鹅被人敲了。 “老哥，求救，这道题目怎么算？” 顾行一拿到手一看，是道结构力学的问题。 哇哦，你也不怕你老哥也不会。顾行一心里吐槽，结构力学的知识点不算多，但是灵活运用的要求不低。他也只是前几天学了个皮毛。 但是怎么办？做哥哥的就不能在小妹面前认怂。顾行一翻出结构力学的课本，硬生生把题给捣鼓了出来，然后发给小妹。 一看时间，可以，二十分钟，喝杯下午茶的时间。 “厉害了我的哥，你是怎么解出来的呀？” “看看就会咯。：）” “老实讲，你这样有点欠。” “不说这个，你怎么突然学起结构力学了？这不是你现在的学习内容吧？” “哎，还不是导师让我参加的全国大学生力学竞赛。虽然难了点，但是吧，含金量可不算低。老哥，你反正也会做这些题，刚刚那道竞赛真题你不也做出来了吗？” “emmm……和数学竞赛比怎么样？”顾行一问道。 “数学竞赛也很好，但是，那是个团队赛。团队里不一定都合心合意。” “你是说会有关系户？”顾行一读出了她的暗示，“都这么玩的吗？” “也不一定，只不过三个人一起，总有这个好那个差的，有人会跟不上节奏。”顾曲以前被队友坑过，难免有点反感多人赛，“而且，九月就正式比赛了，你们没有磨合的时间啊。” “是有点麻烦。”顾行一琢磨一会，把今年参加这比赛的念头先放下，转而决定参加力学竞赛。 他向顾曲详细地询问了相关教材，顺便接受了一波顾曲分享的资料。 得了，暑假的尾巴都得交给物理学了。 等到开学的时候，顾行一拖着箱子进了宿舍。 “一一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个整容？一下子白了这么多。我跟你讲，整容要去正规医院，怎么着你也得咨询我一下，免得被人骗了。”孙久率先凑了上来，噼里叭啦说了一堆废话。 他刚刚从大山里回来，黑了一层，但眼睛却极其有神，那是理想的火光。 顾行一看一眼全身镜，这暑假他基本在家里和图书馆，养的皮肤雪白，加上系统给的身体强化剂的效果渐渐出现，镜子里的人确实是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生。 但是他还是回头给了孙久一肘子：“去，我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俩别闹了！”徐胖也拿着行李进来，“一个暑假没见，咱哥几个去聚一顿？” “好啊！”许久未见的几人相视一笑。 第20章 主线一完成 这些天，数学系的办公室气氛颇好。 这种气氛的源头在楼见岳带回来的三本杂志：《应用数学与计算》、《泛函分析学报》、《纯数学与应用数学快报》。 严格来讲，这三本杂志不算顶刊，但是，它们确确实实是sci。 这三本杂志上都有一篇论文，严格来讲，作者的水平不算太夸张，大概是些锦上添花的小工作。 但是，这三篇作者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是个研究生发的，他们要称赞一声青年才俊，对他的导师称一句后继有人。 但是，这名作者是个本科生，还是个文科生。 而且，此时顾行一已经完成了转专业考试，成绩力压一众非数学理工的学生。 得了，赶紧把人扒拉到碗里面吧。 于是，这些天楼见岳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都是探听顾行一的消息的。 “小楼啊，你的眼光不错。我当时就说你这个人实诚，推荐人肯定是为了学院着想，不可能徇私的。”这是马后炮的 “得了吧，听到小楼走特殊渠道推荐人才的时候，你还不感叹垮掉的一代，学术界一代不如一代了吗？”这是拆台的。 “我看小顾在泛函方面比数论有天赋多了，不如跟我学，我在这方面建树不少。”这是挖墙角的。 零零总总，不胜枚举。这些数学系的教授们或许在搞学术认真严谨，不够言笑，但是平时在同事面前放得开的多，看顾行一这个好苗子眼热，又和楼见岳资历差不多，就过来打探打探，琢磨着拐来个优秀弟子。 “后续的培养计划的导师要双向选择。这得看一一的意愿。”楼见岳如是解释。 当然，他心里也有小算盘：主动过来的都是手下还没有教出优秀后生的，本身学术上也差了一点，能给顾行一的资源和平台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他还是觉得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更适合顾行一。 可惜，目前盯上的高老没有收徒的意愿。 然而，转机也在今天出现。 “老高啊，好久不见。”秦时笑眯眯走进来，怎么看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来干什么？”高教授拿着书就要把人往外赶，“去去去，这里不欢迎你。” 秦教授绝对是数学系教授心里相爱相杀的宿敌。 一方面，他的研究方向与数学交叉之处不少，本身也是热门方向。大家合作发发论文，给手底下学生安排课题，镀个金十分愉快。 另一方面，他是物理系的挖掘机。口号是，只要嘴上忽悠的好，没有挖不走的墙角。在合作的时候，可是拐走了不少教授的心头肉去研究物理了。搞的现在数学系和他合作都心有余悸，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这会儿不是来挖你们数学系的学生的。”秦教授摆摆手，特别淡定从容（厚颜无耻）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就算你再拿出来什么大项目我也不会信的。”高教授生的严厉，此刻更是眉心深深的三条沟都皱的清晰可辨。 “不是，听说有个小子要转数学系，你们不是还没有收他吗？”秦教授目光一转，就看到了楼见岳桌子上的《应用数学与计算》，然后拿过来，刷刷刷翻到顾行一的论文，速度快的让人疑心他是不是提前背好了页码，“看，量子力学方向的。他这种人才你们数学系不够教的。他可不是你们这种纯粹数学派的学究。顾行一这个学生思维活跃，乐于化抽象为形象，是做实事的，合该来我们物院。” “但是一一喜欢的数学，他也想进入数院。”见到高教授法令纹越来越深，楼见岳果断圆场。 秦教授笑笑，很有点胸有成竹：“看这里，这里，都是我教他改的，连个通讯作者都没有要。这小子也喜欢物理的很，跟我学了一个月，已经达到考研的水平了。” 高教授冷哼一声，他毕竟是数院的副院长，平时专门管教学和科研，哪里能受得了别人从他手里挖人？ “好，小楼，把顾行一同学请过来，数院和物院，他爱去哪去哪！” 看来高老是有收徒的心思了。楼见岳压下即将翘起的嘴角，一个电话把顾行一叫了过来。 顾行一熟门熟路进了楼哥办公室，抬起头一看——两道灼灼目光扫了过来 。 呦呵，修罗场。 顾行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冲着两位大佬点头鞠躬：“高教授，秦教授。” 高教授笑了声，看了眼秦教授，看吧，你所谓的弟子先叫了我：“小顾啊，现在我们数学系已经决定通过你的转专业申请了。你可以在我们数学系里选择一个导师。” “其实，按照你的天赋，来我们物院也可以，”顶着高教授的死亡凝视，秦教授笑着开口，语气十分熟稔，“物院的发展很好，国家很重视这方面。” 高教授没多说，嘴角拉成刻薄的直线，盯着顾行一，显然是想让他来做个选择。 被数院物院的两尊大佛盯着，顾行一硬着头皮，还是说出了本心：“我想学数学。” 楼见岳在高教授背后对他露出个微笑，同时下巴微微抬了抬，暗示了一下。 顾行一和他默契十足，一下子领会到他的意思，眼珠子一转，有几分急切地剖白道：“我看过高教授的《非线性泛函分析初探》，十分仰慕高教授的学术水平，不知道能不能跟随高教授学习。” 这句话一出，高教授龙颜大悦，尽管还是板着脸，在座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秦教授，我们要尊重学生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是不是？” 秦教授能怎么样？挖不到总不能逼别人转专业，叹口气，对顾行一说：“小顾啊，要是想开了，觉得数院没什么好待的，就来我们物院。另外，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国际量子力学峰会，本来是打算带几个弟子去的，现在……” 他放了个钩子，扬长而去。 顾行一听到他要参加峰会带弟子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参加过这种国际性的学术会议呢，说没有兴趣那绝对是骗人的。 当然，顾行一还记得自己是在数院地盘上，自己未来的导师面前，眼睛里的兴趣闪了闪就压下去了。 可惜，高教授桃李满天下，看顾行一这样的年轻人一看一个准，一眼就看到他当时的蠢蠢欲动。于是，他转头对着安安静静不参与大佬战争的楼见岳点了点头：“小楼眼光不错，你弟弟就交给我了。” “高老愿意亲自教导，是我的荣幸。”楼见岳客气道。 “要是你的导师也在朝国的话，大概也会很开心又收下一个弟子，”高教授感叹一声，“按照他的天赋，在数论领域恐怕也大有作为。” “这也得看他喜欢哪个方面了。”楼见岳一贯是尊重他们家一一的意愿的。 “你先跟我去办公室。”高教授回过头来，冲着顾行一点点头。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一，奖励已经发放到背包。］ 如果说朝国数学界有山头，有学阀的话，那么绝对是指Q大，B大两座大山。而Q大这座山头的这一届掌门人，一定是高老了。 他的研究贯穿分析，数论，拓扑，常微分方程等多个方向，且皆有所建树。他是朝国现代数学的奠基人之一，朝国科学院院士，著作等身。他是Q大数院实际掌门人，学生无数，几乎占了数学界半壁江山。其中他的嫡系弟子七人，不是已经是院士，就是在攒资历成为院士的路上。 哪怕只是想想高老的履历，顾行一就有一种不真实感。不是说他没有信心在系统的帮助下达到这种高度，而是说这样的学界泰斗怎么会看上他这么个小透明。顾行一原来是打算到时候成为楼哥的弟子，之后再慢慢奋斗的。 现在，大概是天上下糖雨了，顾行一被砸懵了。 “在想什么？”高教授问道。 “没，我就想高老怎么愿意收我为弟子。”顾行一有点尴尬地说。 “你很好，”高老不太擅长夸人，干巴巴说了句，就见到顾行一喜笑颜开。他一时不大适应在他面前丝毫不战战兢兢的弟子，别开目光，说道，“别骄傲，我等会帮你报名九月的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其他成员明天九点到J4-203介绍给你，好好拿个名次，我也好在老朋友面前介绍你。” “保证完成任务！”顾行一不带怕的，笑眯眯敬了个军礼。毕竟，顾行一昨天在跟顾曲的交流中就有了参加这个大赛的打算，只不过碍于队员难找磨合不易放弃今年参加而已。 高教授以往直接收的弟子都是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的那一款，还真有点hold不住顾行一这种小太阳性格，忍不住想遮一下这小子身上闪闪发光的气质：“听说B大有支队伍准备了一个暑假了，他们队长的老师好像是潘老小子。” 顾行一听到潘教授就眼皮一跳，那不是在数学好几个领域和高教授意见不合许久，生命不息，撕逼不止的那位吗？ 果然，高教授接下去说道：“我们可以不要第一，但必须比他们强。如果不行，那就是你做的作业太少了，以后你得到我办公室来，多做点小练习。” 这就是大魔王的作业警告。想想高老虐哭一众数学才俊的高老十问，顾行一头皮一麻，赶紧表达决心，就差指天发誓自己必定力压B大队了。 系统幸灾乐祸地说道：［加油哦，现在是系统为您播报： 主线任务二：本科生涯 啊！美好的青春时光！ 啊！美好的学生时代！ 本科是普通人打基础的四年。 本科是天才锋芒毕露的一年。 请宿主在一年内完成本科学习，并且获得留学资格。 奖励：积分+8000，开启天赋强化功能，抽奖×10 支线一：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 来吧！这里是全国数学狗公平竞技的的平台！ 来吧！带着你的团队向胜利发起冲锋！ 奖励：积分+800，训练时间+12小时，抽奖×3，商店五折十二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正常来讲sci可以等个半年发出去，但是，我们小顾开了金手指，所以发的非常快。 第21章 队友集齐 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是Q大数院本科生最重要的竞赛之一。同时，它也是世界级的赛事，在十月初国赛之后，获得靠前名次的队伍还可以参加鹰国举办的最终决赛，一般称之为鹰赛。 面对这样一个重要赛事，有志于参加比赛并且在其中取得优秀名次的大神们自然是早早组好了队伍。所以，要不是高老联系队员，顾行一恐怕要一个人干四个人的事，带三个青铜打王者局。 教室里，高老带过来了一男一女：“你们互相认识一下，还有位同学等会儿过来。这位是队长，顾行一。”他指了指顾行一。 那个女孩子长发及腰，穿着长裙，很有点小布尔乔亚的意思，她看了眼顾行一，微微一笑，点点头：“我是信息与计算科学的琴晚，现在读大三。” 学信息计算的啊，姐姐，你这样好像隔壁音乐学院的啊。顾行一有点震惊，脸上挂上了讨好小姐姐专用笑容：“你好啊，一看就知道小姐姐的计算机就很厉害。” “我觉得你满脸写着这不会是音乐学院混进来的奸细吧，”琴晚长的温婉名字温柔，说起话来却是出乎意料的直接明快，“没关系，很多人都那么觉得，但是我是NOI金牌获得者，实力你可以放心。” NOI，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每年由朝国计算机学会统一组织举办，是高中时相当重要的竞赛。 他们即将参加的数学竞赛分为三个赛程，各人笔试，团体建模，团体答辩。在团体建模环节就是很需要学信息与计算科学的人，他们要负责把列出的数学式子转变成可以运行的代码，当然这也是他们专业的老本行了。 顾行一心中了然，同样保证道：“我在这方面也有些了解，当然我们纯数专业的这方面可能要差一点。” 至于另外一个队友，顾行一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那虎背腰圆的身板，那标志性的挠头憨笑，不是屠粱又是谁？ “屠粱，化学系的，在队伍里负责论文与答辩环节，请多多指教。”在两人打完招呼后，他才出来说一句，下一秒眼睛看着顾行一，眼见着“师父”二字就要脱口而出。 顾行一头皮一紧，刚忙咳嗽一声。屠粱收到暗示，没有当众认师，只是眼巴巴看着顾行一，好似一条大金毛。 还好没有叫出来。顾行一抹了把汗，当着新队员和刚认的导师面前被人叫师父简直是羞耻play。 “为了促进多学科融合，每一个数竞队伍都要有一个非数学专业的队员参加个人笔试的乙组赛，同时，他也会负责团队建模时出现的跨学科知识，”高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见顾行一反应不是太热络，就开口补充道：“屠同学虽然来自化院，但是他的导师于教授在计算化学领域建树颇多。这位同学数学上的功底是够的。而且，他也发表过几篇核心论文，论文写作与答辩十分熟悉。” 说道这里，高老目光看向顾行一，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要不要骄傲，不要看不起队友。 顾行一哪里会看不起屠粱，他脸上笑开了花：“那写作论文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会努力的！也需要师……顾同学的帮助。”屠粱硬生生摁住了师父二字，没有在高老面前露馅。 高教授见新组队的三人自我介绍完毕，眼见着也没什么矛盾，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大boss一走，房间内肉眼可见的热闹下来。首先是屠粱，嗷的一身往顾行一身上一扑：“师父，我想死你了。” “你慢点，”顾行一被他这一下压的差点被过气去，赶紧从屠粱的泰山压顶中挣扎出来，“我先说好，只在私下里叫叫师父。” “行吧。”屠粱肉眼可见的耷拉下耳朵，“我也叫习惯了。” 难道你不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叫师父比被叫师父更耻一点吗？顾行一心里感叹，所谓一物降一物，平时都是他巧舌如簧面如城墙，让别人讷讷无言，如今他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然也有法子让他无言以对了。 “你两别师徒情深了，我们先来看看这道题。”琴晚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她早就找了个插头旁边的座位坐下，把笔记本打开，调出了一页文档。 顾行一凑过去一看，是道蒙特卡罗算法的题目。这也是巧了，蒙特卡罗学习就是增强学习的经典算法，适用于不具备环境的先验信息以及所有信息基本上都是通过经验获得的情况。也就是AI的自我学习提升技能的过程。 对于已经开始孵化AI的顾行一来讲，正是猎物撞枪口上了。他拿起随身的笔记小本本，不带半点停顿地写好了一系列数学模型。 核心思想还是统计学的大数定理，在计算机中模拟一下，用随机数估计一下极限值就好。只要样本容量大，结果总是差不太多。不过这套算法计算量挺大，给出的解也是低精度解，主要用于求常规方法难以解决的问题，再不，用来验证一下其他算法。 这位队长确实有点水平，琴晚眼底滑过一道赞赏。 她原本是不太愿意来这里跟个学弟组队的，去年她就已经参加过数学竞赛，并且获得了前三的好名次。今年再参加一次，又是和刚刚转入数学系的学弟组队，她并不觉得有机会冲击第一，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几篇论文来得好。 但是现在，琴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心，这位学弟懂得多一点就好——去年她与第一名失之交臂，说不遗憾绝对不可能的，既然这位学弟让她看到了冲击第一的希望，她也燃起了战意。 拿到顾行一写好的模型，琴晚手速极快，噼里啪啦就码起了代码。顾行一看了一会儿，小姐姐基本功很扎实，看上去是没有什么错漏，就是速度慢了点。但是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成为触手怪，他的码代码速度也是被系统磨练出来的。 就在他们安静等待模型出炉的时候，又有个短发女孩急匆匆进了教室，进来就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是参加数竞的同学吗？” “你好，”顾行一上前一步，露出个外交标准笑容，“我叫顾行一，这支队伍的队长。” “学长好，”短发女孩推了推眼镜，“我是数理班的庞馨，还没有到大二分班，但是已经签了合同，一年后会转入数学系，是高教授让我过来的。” 又来个小学妹，琴晚从屏幕后抬起头一看，心里叫了句凉凉，她不是不相信高老的眼光，但是，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恐怕连基本的数学训练都没有参加过吧。 “嗯？是那个硬刚博士师兄的庞学妹吗？”屠粱眼前一亮，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我听小师姐说过你，对了，我叫屠粱，因为你的姓和我的一样少见，我就记住了。” 顾行一听了这话看向学妹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点震惊，毕竟这个暑假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确确实实是没有听过这个消息。 但是屠粱的消息还是挺可靠的，不同于顾行一在熟悉的人面前舌绽莲花，不熟的人面前被动又沉默，他是个天生的外交家，社交小王子，整个Q大，从各科大佬到门卫大爷，他都能侃几句，结下一段不深不浅的交情。自然，他也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一群人。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庞鑫又推了推眼睛，抿了抿嘴，这才说道，“一个马尔柯夫链和市场的问题，数据有点误差，师兄自己也发现了，没有硬刚，是传偏了。” “那也厉害的，现在我们队里有两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小姐姐了。”顾行一笑嘻嘻的，十分不正经。 庞鑫不太适应他的热情，只能乖乖坐下，看琴晚快速的完善代码，她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起，有点犹豫地说：“我了解过这个建模，好像哪里不太对。” “嗯？”琴晚刚刚顾着评估队友，手上却是可能出点纰漏，她马上开始寻找bug。 然而，没等她解决问题，从旁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转眼间就修复了两个bug。琴晚回头一看，居然是他们刚认识的队长。 顾行一阅读着代码，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诧异。他读着读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不是他学的方法吧。感觉这样处理有点累赘。 众多思绪划过，顾行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琴晚说道：“我对计算机有点了解，这里让我改一下。” 说完，顾行一就大刀阔斧的修剪起代码。 琴晚一开始被人拿了电脑修改代码的时候，内心是十分愤怒的，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自己的作品被别人指手画脚，但是，随着顾行一开始修改起代码，一个全新的算法在眼前显现。 它比之前更简洁，更迅速，更具有形式美。 琴晚渐渐冷静下来，与此同时生出一个念头：你们纯数都这么谦虚的吗？这都叫只会一点，那我是没学过吧。 “同学，你们可以离开吗？我们要借这里准备一下数学竞赛。”就在众人看顾行一展示计算机技术的时刻，一个扫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第22章 其他队伍 几人听了这句话，都从代码上移开目光，看向说话人。 董钰被看的后退一步，一偏头就看见还在修改代码的顾行一。这人怎么在这？他心中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不好意思，这里是我们先借的教室，你们可以从教务系统的app查询。”屠粱拿出手机，调出借阅教室的记录。 “那就不打扰了。”跟董钰一起过来的还有两男一女，说话的这个生的高大帅气，笑起来阳光的很。 顾行一听了声音也抬头一看，嗯，一个浑身上下写着我是学霸气息的同学，恐怕是个队长。至于旁边三个，董钰学术水平还可以，算个平均线上下的队友，另一个眼镜男脸上写着IT民工四个字，有点拖后腿，最后的女孩子，有点眼熟，不是那天董钰身边眼睛被沙子眯了老眨眼的那位还是谁？ 何鹿本来是打算不打扰他人的，但是他离开前对上了顾行一打量的眼神。 或许是学霸之间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他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来参加数学竞赛的？” “是啊，我们是刚组成的队伍。我叫顾行一，刚转进数学系的新生。”修改完了代码，顾行一站起来解释道。 何鹿笑笑：“我知道你，哲学转进数学系的，带着三篇sci，特别厉害，我的导师最近老夸你。” 不好意思，您是谁？导师哪位？ 因为对方没有自我介绍，顾行一的商业互吹计划遭到了滑铁卢。好在屠粱了解的多，上前一步说道：“何学长也很厉害，上一届数竞第二名，也发了两篇sci，还都是一线杂志，数学社社长，院学生会会长，学校风云人物。” 顾行一迅速了解了这位，好像是高教授的徒孙之一：“你很优秀，带领的队伍也很厉害，今年我们Q大的第一肯定是你的。” “不敢说，”何鹿叹口气，俊朗的脸上有点忧心的味道，“B大今年来势汹汹，去年我们队就是惜败在他们手里的。老师和高老最近又和潘老就代数是不是服务于至少离散几何而争论不休。所以，我们队的目标是第一，B大队不算什么。你们也要努力，不能丢了母校的脸面。” “其实我觉得……”B大当年不是险胜而是碾压式胜利。庞鑫小妹妹憋不住话，刚想说就被琴晚拉住了，默默把话烂在心里。 确实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学长。上次领了任务，楼哥就给他科普了B大这支梦之队：一个个赛拿了最高分，团体建模提前一天完成，答辩惊艳全场，拿下鹰赛第一荣耀的队伍。顾行一听了都有点发怵。 ［没想到还有人信誓旦旦说拿第一，甚至连队伍都是一拖三，这就是数学大佬的世界吧。果然自己还是个菜鸟，要好好修行。］顾行一在脑海里对系统感慨道。 不，宿主，你对自己一无所知。系统心里吐槽，转头撺掇起来：［宿主，我们学数学的人呢，最重要是不断学习，还要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抓到一个大佬要赶紧请教。］ ［有道理。］于是顾行一挂上求知欲满满的表情：“何学长实力强横，肯定是第一了，我们这里的建模感觉还不是特别完善，您可以帮忙看看吗？” “这怎么好意思。”何鹿有点尴尬，其实他不太喜欢给人讲题。 这也是学霸的烦恼了。你想啊，有人问你题目，你讲了一遍，对方不懂，这样就得有两遍三遍，反反复复重复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真的让人怀疑人生。 谁让人和人的智商差别比人和草履虫都大呢？ 但是对上顾行一诚恳的目光，何鹿还是决定装这个逼：“我帮你们看看，不过代码我不太熟，这个得让王翎给你们看。” “王翎。”他回过头叫了声神游物外的一看就知道没睡好的格子衬衫男。 王翎应了一声，慢吞吞走到笔记本前，看了眼代码，然后揉了揉眼睛。 他又看了一眼，迷茫的神色渐渐褪去，眼睛闪闪发光地夺过电脑，一个劲儿往下看。 何鹿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背脊发寒。他拿着写了数学式的纸向四周看了看，企图寻找到源头。结果对上了董钰怜悯的眼神。 他在想什么？何鹿脑海念头一闪，转头投入到模型里，模型做的不错，很典型很规矩的传统算法，看来这位学弟基本功不错。等等，这里有点不对劲，这是错了吧。 “学弟，能给我张草稿纸吗？”何鹿严肃地问，他已经在脑海里想好怎么解释了。有点麻烦，不如先列个式子给他看看。 “好的。”顾行一笑眯眯递过去一张纸。 ［系统，我感觉数学这条路挺好走的，现在的大佬都这么乐于助人了。］ 不，他支是想装逼，可能还会失败。系统沉默不语。 何鹿刷刷刷写下一排式子，抬眼对上顾行一的目光，刚想解说，下一秒，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想起一条定理，“错了！” “嗯？”顾行一没想到是证明出错这么大问题，赶紧凑过去，打算看看大佬给的改正。 结果何鹿一个激灵把纸一卷揣进兜里：“口误，没什么，学弟没做错，做得相当好。” “那……”顾行一被他的反转吓了一跳，还想追问，又听见认真检查程序的那位发出句：“卧槽！” “是程序出什么大问题了吗？”屠粱忧心忡忡地问，可以说师徒两脑回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出错了。 “你们……”王翎似乎突然从周公那回来，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的，“我想……” “不，你不想。”何鹿把人拉住，“学弟们做的非常好，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改进的了。加油，你们一定能取得好名次的。” 何鹿的威信摆在这里，王翎乖乖闭了嘴。 “我们也有一些问题要讨论，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走吧。”何鹿松了口气，维持着岌岌可危最后一点脸皮，拉着队友走了。 殊不知董钰跟在最后，幽幽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顾行一此人，邪门！ 唯一不在线上的大概支有董钰的女神，对数学一窍不通的刘叶梦。她很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太懂，就是个凭关系进来混履历的，于是安静如鸡，不敢冒冒然打断学霸之间的交流。 但是现在离开了让她觉得蜜汁压抑的场合，忍不住又开始说话：“何学长，快到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包带过来。你们就安心在教室讨论问题。” “我想吃老坛酸菜牛肉面，配一杯柠檬水。”何鹿面无表情的说。 “我也一样。”王翎又恢复了之前困兮兮的样子，没精打采的说。 “啊？”刘叶梦直觉他们肯定出了什么事，一时半会儿没有领会到，支能求助董钰。 她眸光一转，很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董学弟，你想吃什么？” 以往被心心念念的女神一看，董钰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慌里慌张，但是，也许是今天受到的暴击有点多，他支是疲倦地说：“柠檬来一套。” 刘叶梦终于隐约听出他们心里的悲愤，却不知道前面面色如常，挺胸抬头，大步向前的何鹿同学心里的鹿崽子正在撒泼打滚——我好酸啊，人家数学厉害，写的东西我都差点没看懂！他配的写代码的队友也厉害！嘤，凭什么到我这就是关系户和拖油瓶！ “他们是不帮我们改正了吗？”顾行一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疑惑的问。 琴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能是觉得我们自己可以解决吧。”按队长的水平，他们这支队伍确确实实比不过。 庞鑫推了推眼镜：“何学长当年拉起的是Q大最好的队伍，但是现在，他的最佳拍档离开，顶上的小姐姐看起来不大聪明的亚子。” “是哦，”顾行一点点头，“但是我们不能欺负她。” 他笑眯眯地回过头，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摞期刊：“来，高老先生给我们订了《数学建模及其应用》、《数学实践及认识》、《应用数学通讯》和《高氏应数题集》。我们个人赛要好好努力啊，争取拿下最高分。” “我就不用了吧，”屠粱看这几本书就觉得头皮发麻，回忆起当年被高数支配的恐惧，“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化学狗，不配吃数院的粮。” “你叫我什么？”顾行一挑眉问道。 “师父。”屠粱弱弱说道。 “师父布置的作业做不做？” “做。” 解决一个，顾行一看了看另外两个小姐姐，她们主动的很，麻溜刷起题来。 刷题无岁月，转眼太阳西沉，晚霞满天，四人才收拾了东西，约好明天训练的时间，各自吃饭去了。 “师父，”屠粱亦步亦趋跟在顾行一的身后，“你不觉得何学长他们态度有点奇怪吗？” “是啊，”顾行一点点头，伸了个懒腰，“我怀疑他们敝帚自珍，刻意不指出我们的错误，好让我们在竞赛栽个跟头！真是丧心病狂！” 他说话时姿态放松，偏偏语气十分郑重，搞的屠粱一时没有分辨出来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在说笑，只能跟着笑两声。 ［宿主，你是真的没看出来何鹿不仅没有找到错误，甚至还差点把正确的指成错误，脸凑上来给你打？］系统憋笑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表情管理一直很到位的顾行一。 ［你猜？］顾行一反问一句，［你以为你刚刚撺掇我时肚子的墨汁是从谁那里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安利，根本停不下来~。(≧▽≦)/~ 真的是很厉害的大大，资料查的比我认真多了，非常写实而且爽，真的，学者都是有名有姓的那几位大牛，我也要给你们安利！ 最后，前几章忘记补充了，力学竞赛就是魔改版周培源力学竞赛，数竞么，是数学竞赛和数学建模二合一，后面的化学竞赛是全国大学生化学实验技能邀请赛的魔改版。本来不凑一起的，但是咱们看的是朝国嘛，凑一起这种类型的热闹点 ⊙ω⊙ 第23章 大丰收 备战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但是抽奖的日子就十分美妙了。 顾行一站在寝室里，面前巨大的光屏写着：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点击进入科技树） 积分：6500（8400） 专注时间：207.33小时 训练时间：102.78小时 抽奖次数：10］ 这一次主线一结算以后，系统相当慷慨地给了5000积分，一下子打开了科技树。之后还有抽奖次数10次，训练时间100小时和专门给小x提升智能用的数据包。 当然，顾行一怀疑给小x的数据包是系统的私心。毕竟，这两个人工智能相处如母子，自己却像个诈尸式育儿的死鬼爸爸。 ［那就先来个10连抽好了，我想看看我的运气怎么样。］顾行一拿了奖励，春风得意，自信满满地说道。 ［宿主，你对自己不黑不白的黄种人血统是有什么误解吗？］系统吐完槽，干脆利落把全新的抽奖界面展现在他面前。 十二个画着六芒星的卡片背面朝着他，在他身边环绕一圈。 ［既然是十连抽，就把所有卡片都给宿主看好了，然后从中挑10张抽出来就行。］ 随着系统说完，周围的卡片一下子分裂出10个□□来，这下子顾行一的旁边就满满当当都是卡片了。 ［哇哦，我觉得再来几次我会得密集恐惧症。那样的话，好系统，你就失去一个冷静优雅的宿主了。］顾行一被满眼的六芒星图案弄得眼晕，抬手就随便点了10个。 ［不，你只是个大猪蹄子宿主，和冷静优雅没有什么关系。］系统呵呵一声，消去了满眼乱晃的六芒星，只留下了顾行一指定的10张卡片。 10张卡片在顾行一面前排成一排，然后依次翻开。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有入欧的希望嘛。］顾行一笑眯眯地说。 他这样说是因为十张卡片里只有三张谢谢惠顾。之后有三张卡上面是训练时间+1小时，剩下四张卡大概是中上级别的奖励了。 第一张是治疗卡，简介上写着： ［作用对象：所有人 功能：起死人，肉白骨 亲亲，您的性命对我们很宝贵呢。 答应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统统，有了这张卡后也不要乱拉仇恨值好不好？］ 第二张是技能点亮卡。 ［作用对象：科技树 功能：我们就要——学的全会，不会也会！ 亲亲，您真是太菜了呢。 答应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的老统统，早点用这张卡，不要当个菜鸟了好不好？］ 第三张是商店八折卡。 ［作用对象：系统商店 功能：主系统和创始人跑了，商店商品，通通二十元，通通二十元！ 亲亲，您的钱包可能要减肥了呢。 答应贫穷的系统，谨慎地使用这张卡，一次只有一件商品哦。］ 第四张是群体激励卡。 ［作用对象：组队成员 功能：冲鸭！数学狗永不为奴！ 亲亲，您的队友可能需要鼓励一下呢。 答应遵纪守法的好统统，不要在群架中使用这张卡，统统不想在拘留所配宿主瞎逼逼好不好？］ 除了简介一言难尽以外，一切都好。 顾行一嘴角抽了抽，他敢发誓，系统一定长歪了，而且，这锅他不背，都是出厂设置的错。 ［统统，科技树。］顾行一咳嗽一声，好声好气的说。 ［行。］ 顾行一眼前一暗，巨大的古树拔地而起，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苍劲挺拔。 ［壮观！］顾行一吸着气说，［这就是我要学的东西吗？］ ［这就是人类文明的实体化，是古往今来无数大师奋斗下来的江山，是薪火相传的智慧火种，是人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所有成功。］系统感慨道。 ［是凡人的成神之路。］顾行一补充道，某种名为野心的火焰在他眼底熊熊燃烧。 ［嗯，让我们看看宿主的根骨怎么样？］系统打开了科技树的天赋扫描。 ［天赋评估报告 宿主：顾行一 数学：sss+，天选之子 物理：s+，天骄 化学：a+，亲亲，您可能是个实验废呢 生物：a，亲亲，您可不能涉足造物的奥秘 工程：s，亲亲，您的作图不合格哦 信息：sss，天之骄子 金融：ss+，搂钱狂魔］ ［看来我可能要锻炼一下动手能力。］顾行一看着刺眼的两个a，思考道，［要不，等能修改天赋时把这两个堆上去。］ 实验废什么的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词，要是实在不行，只能养一班实验室搬砖工解决问题了。 ［技能卡和训练时间就先不用了，我现在还在准备比赛不是？我们先把数据包给小x。］顾行一决定道。 ［死鬼，］系统捏着嗓子道，［你还记得我们娘儿两啊。］ 顾行一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好统统，你饶了我吧，换个语气行吗？］ ［哼。］系统恢复了还带着点少年感的青年音，［小x最近智能好多了。］ 说完，顾行一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U盘，外表朴实无华，和外面买的毫无不同。 他把U盘插进电脑，小x迅速蹦出来。 ［X，好久不见了，你很忙吗？我好想你啊。］ 顾行一脸上一热，他好像是好久没有陪小x玩了，于是打字道：［我也想你啊，但是确实有点忙。我在G盘给你准备了礼物，去拆开它吧。］ 小x迅速拆开了礼物，电脑运转起来，风扇呼呼的转。好在顾行一已经租用了云服务器，不然按照小x的运算量，这可怜的笔记本电脑早就红颜薄命了。 “老四，今天怎么不去图书馆，跑来玩电脑了？”随着地板的轻轻震颤，徐胖从门口走进来。 今天家里有点事情，他没有机会享受躺寝室里玩游戏的快乐，只能出门去，被这大太阳晒出一头汗。此时一边扇着风，一边到卫生间拿毛巾。 顾行一默默隐藏了小x的存在，对着他说：“今天你怎么出去了？” “诶，家里有点事，”徐胖摆摆手，开了空调，一屁股坐在下风口处，“你家好像也有点这方面的关系，知道八月份的金融震荡吗？” “知道。”我还在那时候赚了一笔，现在还在关注那里的大盘。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没有继续说话。 “我们家产业受了点影响。鹰国市场也不好打开，他们那反垄断法玩的贼六。”徐胖凉快了点，话说的也多了点。 他平日里是颓废了点，但是家里的生意还是有所了解的，此时找到个倾诉对象，忍不住吐露一点。 “你们家是做电池的？”顾行一回忆了一下，“还有汽车？” “还有芯片，房地产……”徐胖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不算少，所以影响大。” 土豪土豪，顾行一忍不住感慨，这哪里不算少啊，简直是庞然大物经济支柱，难怪这位一直懒得学习。 他还没有继续说话，就看见手机屏幕忽而亮起，原来是楼哥。 顾行一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兴冲冲点开来看。 “我最近研究有点成果，打算带几个学生出去吃一顿饭，一起去吗？” “去啊，我每天被拘在学校里准备竞赛也是受够了，我要出去放风！” “那好，我晚上过来接你。” 说完，楼哥发了个微笑表情。 顾行一叹口气，回了个一直的微妙微笑。 楼哥这人有的时候就是个老干部，连表情包都是中老年款。自己都比他先进呢。 “怎么，今儿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有对象了？” 顾行一换了身衣服，刚准备出门，就迎面遇上了孙久。他进来时是一副实验狗的标准状态：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疲惫，表情很有点灵魂已经出窍的意思，一只手挂着个白大褂，走路歪歪扭扭浑浑噩噩，一看就知道已经被榨干了。 他见到顾行一，稍微打起点精神，笑着打了个招呼。 “没呐，我现在还是个万年单身狗，”顾行一耸耸肩，“我记得你之前那个项目进入三期试验了，最近不是日日泡在实验室里吗？” “我可不是你这样的注孤生。”孙久笑了，突然间他身上的疲态一扫而光，如同扎了支肾上腺素，“哥最近找了个大宝贝。” “什么样的女孩能看上你啊？”顾行一后退一步，上下扫视着孙久，有意寒碜他。 孙久轻轻推了他一把，佯怒道：“反正一般女孩也看不上你。” 可惜生气脸没有坚持太久，转头脸上又挂上止不住的笑容：“今晚我要和她约会，嘿嘿。” “行吧，祝你一切顺利。”顾行一还是支持自家兄弟追求爱情的，至少比每天送上去给护士小姐姐们调戏要好。 不过，顾行一看着已经开始傻fufu笑起来的孙久，还是忍不住感叹，保护智商，远离恋爱。 “一一。”熟悉的温柔低音在孙久身后响起。 “诶，我准备好了，”顾行一果断抛弃了孙久，乐颠颠地跑到楼见岳面前，“今天咱们吃什么呀？” “去旁边那家吃炖锅吧。”楼见岳翻了下手机。他来之前就让学生查找了周围几家店的评分，统计比较了一下各家店各方面的数据，这是综合实力最强的一家。 “可以啊。”顾行一笑了笑，跟楼哥吃饭哪里有不好吃的时候呢？ 第24章 学神的世界 “学弟来了，”顾行一刚刚走进包厢，坐在椅子上的研究生学长就笑着打了招呼，之后他再看向楼见岳，“导师，我们把菜点好了，您看看哪里还可以加一点。” “嗯，”楼见岳看了一眼菜单，点了点头，拉着顾行一在身边坐下，“做的不错。” 这位一向开朗的学长笑的开心，乐颠颠地给几人又是倒饮料，又是催服务员上菜。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菜端上了桌。 炖锅是一只平板大铁锅，密密麻麻码了一堆菜，有荤有素，还送了一盆饭。 顾行一尝了一口，发现这家炖锅的用的酱料十分好吃，咸香可口，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楼见岳见此，自然是笑着给他夹菜，却不全是他爱吃的，而是荤素搭配着来，很符合他一贯养生的理念。 与此同时，他自己倒是没吃多少，而是和研究生聊起了最近的项目。 顾行一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在讨论的是孪生素数问题。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 + 2是素数。素数对（p，p + 2）称为孪生素数。也就是说3是素数，5也是素数，我们就得到了一个素数对（3，5），同样的素数对还有（5，7），（11，13）等等。这个等等是无穷无尽的。 国际上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十分多。毕竟数学数论最古老最激动人心的问题都和最简单最神秘莫测的加法有关，比如孪生素数，比如哥德巴赫猜想。 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强孪生素数猜想和弱孪生素数猜想。前者不仅提出孪生素数有无穷多对，而且还给出其渐近分布形式，而后者，说明对所有自然数k，存在无穷多个素数对(p,p+2k)。k等于1时就是孪生素数猜想，而k等于其他自然数时就称为弱孪生素数猜想。 当然，如果只是到这个地步的证明对于楼哥那个看起来灵活但不聪明的研究僧还是高不可攀的。所以，其实他最近的作业是推进张益唐的论证。 张益唐在不依赖未经证明推论的前提下，发现存在无穷多个之差小于7000万的素数对，从而在孪生素数猜想这个重要问题的道路上造福了无数找论文题目混毕业的数学狗。无数数学狗们前仆后继，将这个常数一步步推进到40万，再到246，一点点逼近最后的结果。 而这条路上新的战士——研究僧学长，开始挑战起46。 虽然最近没什么进度就是咯。 好在楼哥对此有点思路，几句话下来，学长就噢噢的点点头，跑到前台那里借了纸笔，低着头写起来。 从顾行一的角度，就只能看见一个毛绒绒的大脑袋。 大概这就是学霸吧。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他心里感慨，转头问楼哥：“楼哥，你们最近在挑战孪生素数吗？” “有点想法，”楼见岳点点头，筷子指了指埋头苦干的研究僧，“主要是他比较适合这个命题。” “唔，”顾行一皱着眉，想着训练空间出版的数论知识库，说道，“孪生素数不太好办啊，一般来讲，最常用的筛法已经被证明不可能完成这个问题的证明。这些年用圆法得出来的成果不算少，但是，我觉得圆法好像还欠点意思。” “我，我也这样觉得。”一直沉默着吃饭的另一位研究生学长终于吃完了饭，来不及擦擦嘴，就赶紧举手说道。他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羞涩的本性，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耳根也红了个彻底，但是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 他继续补充道：“我看过这些年的相关研究，圆法可能只能做到估算性的结果，如果将中间的差值无限推到零的话就会……” 他越说越连贯，渐渐耳朵也不红了，甚至忘记了之前的羞涩，恨不得越过楼见岳凑到顾行一身边去。 “唔，我也有了点想法。”楼见岳把学生摁回椅子上，转头对着顾行一说道，“你说如果我们把纬圆法这样用……” “我觉得可行。”顾行一灵光一现，突然从身边写论文的学长手里抽了张纸，拿钥匙划着印痕和他们阐述起来。 等埋头苦干的研究僧抬起头来，准备骄傲的宣称他可以解决了一大难题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锅冷菜，一桌散着的废纸和三个聚一起讨论的毛绒绒人头。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果然学神不是在装逼，就是在装逼的路上。 他没有来得及感叹出声，身边又响起一个女声：“您好，这位客人，请问您们可以结账了吗？您们在包厢待了四个小时，本店即将打烊。” 服务员小姐姐还是露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但是可怜的研究僧还是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干笑一声，拿出手机结了账，这才送走了服务员小姐姐。之后他靠近旁若无人地讨论的三个人，咳嗽一声：“导师，学弟们，我们要走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这个词成功拉回了顾行一的思绪，他停下笔，啊呀一声：“我们的门禁是十点半，这下回不去了。” “没事，”楼见岳愣了愣，他也忘记这件要紧的事情了，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解决方案，“今晚去我那住一晚，我帮你请个假。” “好啊，顺便这个问题可以完善一下，我觉得可以命名为大圆法。”顾行一开始收拾起一叠叠草稿纸。 楼见岳把草稿接过去，教育道：“那也是明天的事了，你要养成良好的作息。” “等等，什么大圆法？”因为刚刚解决又一个论文上问题而美滋滋的研究僧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不知道为什么头皮一紧，“解决数论的新方法？” “准确讲是准备解决孪生素数问题的，学长。”羞涩的小研究僧弱弱地补充。 大研究僧石化在那里：“不是，你们是说……” 楼见岳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雾，之后带上，露出个温柔诚恳的笑容：“大伟，你的论文要早点写完发出去，要是晚一点，孪生素数猜想被证明以后就要重新选题了。” “要不学长还是重新选题，”脱离了学术状态，小研究僧说起话来还是细若蚊呐，脸上噌地染红了，“我……我觉得顺着学长解完题目等明年了。” 楼见岳无奈的点点头。 不是，你们这么诚实的吗？ 已经进入灵魂出窍状态的大研究僧欲哭无泪。 “想想还有很多人和学长你一样就很开心了，”顾行一安慰道，“哪一个经典问题的证明不是毁了无数人的论文呢？” “我知道，”学长脚不沾地地飘出了饭店，“但还是好难过啊，科研竞争真是残忍。” “这不是Q大的小楼吗？好几个月不见，又精神了。”一个大嗓门出现在几人的身后，大家回过头，看见一个大腹便便中气十足的胖子滚了过来。 “康教授，”楼见岳停下脚步，站在三人身前和来人寒暄起来，“好久不见了，您也是神气十足。” “咳，人逢喜事精神爽。”康教授摆摆手，脸上是实打实的开心，“我们B大拉了支队伍报名参加今年的数学竞赛，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好苗子。” 他一侧身，把身边瘦高的青年露出来：“小肖，跟他们打个招呼。” “楼教授好，我拜读过您在加性数论领域的几本著作，写的非常精妙。” 楼见岳笑了笑，尽管B大Q大是竞争关系，但是并不影响他们这些前辈对优秀后辈的欣赏：“你最近在研究数论方向吗？” “是的，”青年点头，“我现在大二，刚刚接触高等数论的部分知识，最近在看角谷猜想。” “很有悟性了。”楼见岳颔首，礼貌的称赞一句，一边把摇摇晃晃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行一揽着肩拉到身边。 “那是，我们B大好苗子可不少，去年的卫乐平拿了鹰赛的奖以后懒得参加今年的比赛了，我们还急了一会儿，结果，转头就找到了合适人选。”康教授嘚瑟着，“你们Q大是很好，但是这些年的生源是一年年差下去了，唉，我还是那句话，小楼你一个青年才俊，干嘛要窝在Q大那里呢？来我们这待遇更好，生源也好。” “Q大很好，而且，国内一直认为Q大B大是top2，不分伯仲。”楼见岳笑笑，这会儿笑容冷淡了点，“而且，我们今年的参赛学生也不错。” “小顾，你也有信心在竞赛里取得好名次对不对？” 嗯？顾行一刚刚还在思考大圆法的应用，比如在角谷猜想里起奇效什么的，转头就被楼哥叫了。 还好系统听着呢，把几人对话投影在他面前。他很快结合上下文理解了情况，上前一边，露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笑容：“你好，我叫顾行一，今年也参加数学竞赛。” “我也听说过你，发了三篇sci，高老的弟子，水木派新的小师叔。”这位叫小肖的青年明显是个热血中二病，他握住顾行一的手上下摇了摇，“我会在竞赛上等着你，之后堂堂正正打败你！第一是我的。” 我该怎么答？互相放狠话有点尴尬啊。顾行一不太习惯在长辈面前犯中二病，于是尬笑一声：“好，我等你。” 对方眼里的战意燃烧地更加猛烈，眼见他还要放狠话，康教授赶紧把热血小青年挡在身后：“那我们就看今年的数竞了。” “一定。”楼见岳承诺道。 第25章 备战ing 那天晚上与B大队的初次交锋和约定不过是个小小插曲。顾行一还是要继续投身痛并快乐的备战时光。 痛是因为每天要刷的题目不少而顾行一目前确确实实业务众多。快乐，自然是因为有人和他一起受苦啊。 魔鬼微笑.jpg 顾行一最近开拓的业务还有一样——力学竞赛。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京都的九月盛世和三大竞赛了。年年九月，从七号到十四号，依次会迎来力学竞赛，数学竞赛和化学实验大赛。各地的优秀大学生都会在此时齐聚一堂，比拼实力，结交友人，在学界初次留下自己的名字。 三大赛都没有明确的专业限制，自然，顾行一想和顾曲一起参与力学竞赛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噢，还有系统得发布支线二。 所以，此时此刻，顾行一坐在教室里，旁听着物理系临时添加的一节课——力学精讲。 “以上就是分析力学的几大经典题目了。据我所知，我们物院的同学都报名参加了今年的力学大赛，大家要把这几道题拿回去好好分析掌握，争取拿个好成绩。”台上的教授收了粉笔，摘下眼镜擦了擦。 他看上去五十岁出头，正是科研巅峰基本过去，退居二线专心教学的时候，对手底下这帮小年轻的秉性了如指掌。这不，一目扫过去，他就发现了两个打游戏的，五个交头接耳的，七八个头一点一点如小鸡啄米犯困的。 这样不行，这位颇有责任感的教授想，尽管今天题目难了点多了点，但是毕竟是重要内容，得好好掌握。 这种时候就得杀鸡儆猴了。 于是他眼睛扫视一周，点了个鸡出来：“坐第二排那个穿红衣服的男同学，你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不幸穿了亮眼的红衣服的男同学一脸懵地起身，脸上还带着睡意：“啊？” 教授冷冷的敲了敲黑板上抹去了解答方案的例题，每一下都敲到了人心里。 “我……”红衣男磕磕巴巴了一会儿，到底不敢说我不会，只好胡诹道，“我们先开始受力分析……” 他艰难又执着地把题目糊弄了过去，居然勉勉强强搞了个正确答案出来。 可见Q大自古出人才。 满教室的人注意力都被引到了他身上，听到这奇妙的解答，不由得哄笑出声。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教授几乎要被他气笑了：“这位同学，建议你回去重新学习一下这个部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蒙出答案来的。如果你可以的话，建议不要耗费时间在物理上了，去买彩票吧。” 他教训完学生，在那红衣男旁边看见个低着头手伸到课桌底下去的学生。 得，还有个上课玩手机的猴，专注到连杀鸡都不管用了。教授决定再斩一只猴给这班没什么危机感的好学生们涨涨记性：“旁边的那位白衣服的男同学，你替他讲讲正确的解法。” 突然被call的顾行一一脸茫然地起身，他刚刚收到托马斯的消息，正在给他出谋划策——他们公司刚刚从股市抽身，转眼投入了对冲基金，起步之时总是状况频出。 ［宿主，老师要你答黑板上那道题。］系统及时出现，拯救了被殃及池鱼的顾行一。 顾行一打眼一看，嘿，这题我会。 “教授，我可以上去直接写吗？” “可以。”看顾行一脸上的自信神色不似作伪，教授心里泛起嘀咕，莫不是一个有真本事的？ 顾行一已经跑到了讲台上，哒哒哒地写起解答。 他的字迹清丽挺拔而筋骨结实，即使写起恼人的物理力学题也有种赏心悦目的意味。 不知不觉间，顾行一就把教授给出的解答复述了一遍完全正确。 “厉害啊。”之前的红衣男忍不住感慨。 “看不出来之前还在玩手机。”他旁边的同学赞同道。 唯一对此不感到意外的是同样上这节课的顾曲，她家老哥的实力她能不知道吗？ 教授点点头，会的话就好说，就是这骄傲自满的心态要压一压。 然而顾行一在写完基本解答之后并没有下台，他顿了顿，转了转粉笔，之后坚定地写下“解法二：”。 教授眉头皱起，炫技可不是好习惯，特别是在这位同学基本不可能凭本科知识找到第二种解法的时候。 顾行一不知道他的怀疑，他只不过是想起来有更简单的解法，所以就写出来了。 “卧槽，他在写什么？” “每一个字我看得懂，连起来就不知道了。” “我怀疑我们上的不是同一节课。” “+1。” 底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渐渐地，整个教室都变得嘈杂起来。 顾曲皱着眉看着顾行一专心解答，她是了解且信任顾行一的实力的，只不过是这个解法背后的思路之跳跃，原理使用之巧妙和背后的数学功底要求之高让她不禁望而生畏。 话说她哥的实力这么快就又提高了嘛。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刮目相看。 教授皱起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等到顾行一写完解答，桃花眼转过来，无辜地看着他的时候，教授脸上已经是惜才的慈爱目光。 “同学，你可以解释一下这里吗？” “这个是来自结构力学里的……”顾行一balabala解释了一通，教授听了频频点头。 然后教授又开始提笔写了几道题目，顾行一迅速地一一解答完成。 下面同学面无表情，震惊到一定程序吧，就面瘫了。 算了算了，人家是学霸，是学神，我们不用跟他争，听不懂就算了吧。 感觉我们Q大物院也要出个某神了，话说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怎么瞧着有点眼生？ “不错，这位同学很有天赋，就是不能够骄傲自满，”教授试了试他的功底水平，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又继续说道，“这种程度的答题是可以加平时分的，你的学号是？” 顾行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是隔壁数学系的，来蹭个课听。” 这位教授在此刻和秦教授心情一致——这么好的白菜怎么被数院那头猪拱了呢？ “老哥，你今天真是出尽风头了。”下课后，顾曲抱着书和他走在一起，笑眯眯说道。 “咳，意外意外，”顾行一摸摸鼻子，下一秒还是忍不住嘴角翘起，“你老哥我可厉害了，不仅做得了数学物理，还可以纵横花儿街，创造新生命，就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甚至摊了摊手，耸了耸肩。 “羞不羞，”顾曲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数学物理好，但还没到后两项的地步吧。你哪里骗的了我？” “不信就不信咯。”顾行一笑嘻嘻没个正形。 唉，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啊。顾行一由衷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队长/师父。”三位队员已经在自习室里准备好了，就等着要多上一节课的顾行一过来。 顾行一看到他们就忍不住露出最近常常挂上的，令人发指的恶魔微笑：“题目做好了？” “完成了。”几人开始和乐融融地讨论起来。 就在这样的日常中，京都大学城的人流量一下子增大，各式各样的大巴包围了Q大和B大，两所大学旁边的酒店也人满为患，住一晚的价格节节升高。 不仅仅是京都，朝国地域辽阔，所以三大竞赛其实是全国设东南西北中五大考点，同一时刻进行。所以，在S大，C大，Z大和X大都有类似的盛况。 第一个开始的就是力学竞赛，举办地点——上一届力学竞赛一等奖获得者的母校Q大。 Q大门口早早挂起了横幅，拉了警戒线。 上午九点的考试，顾行一起了个大早，拉着顾曲就去了考场。 他们刚刚走进考试的J4楼，就迎面碰上了秦教授：“顾行一，你这么早就来了。” 顾行一有转头就跑的冲动，当面拒绝别人的橄榄枝有一种类似拒绝别人表白的尴尬感，特别是暑假蒙受教导得了便宜的背景下。 那天过后他也有去找秦教授道歉。奈何对方转头上了去峰会的飞机，让他没有办法当面表达歉意，只能发了邮件，然而秦教授没有回。 “秦教授好，我觉得还是早点来准备一下比较好。”顾行一摸摸后脑勺，硬着头皮答道。 “嗯，”秦教授背着手，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你还是挺喜欢物理的嘛，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参加了力学竞赛，还在物院小小扬名了是不是？” 不，这个真不能应。顾行一咬牙道：“我是挺喜欢物理的，但还是数学好。” 秦教授被这死小子逗笑了，合着现在还怕自己把他拐到物院呢，肯定是高老头教育的。 他也不再挑动顾行一敏感的神经：“得了，以后有问题还是可以拿来问我，有什么会议也带你一分，别管高老怎么想，我反正当你认我做半个老师了。” 顾行一被这霸道发言弄的没办法，秦教授学术成果丰硕，讲解问题深入浅出，一个有心学习物理的人就不可能拒绝他。 何况，顾行一已经拒绝了第一次，对方能拉下脸来提第二次，真的是出于爱才之心，他无法辜负。 于是，顾行一点头鞠躬：“好，秦老师。” 秦教授达成目的，嘴角翘起的弧度几乎压不下来：“好了，赶紧进去熟悉考场吧。” 看着新出炉的宝贝弟子离开，他心情舒畅地回了监考房。 “怎么了，老秦，遇上什么好事了？这喜上眉梢的。”一个B大的老朋友一眼看出不同，调笑道。 “我徒弟马上要拿第一了，能不高兴吗？”秦教授抬抬下巴。 “是吗？什么时候收的？” “那我们也要看看是哪一位同学了。” “这卷子要改严点，不能让老秦嘚瑟。” 其余几个教授也捧着保温杯，七嘴八舌地说道。 第26章 力学竞赛 京都三大竞赛算是教育界一大盛世。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国家教育频道总是要出个专题报道一下相关事件。 小舒是朝传媒毕业的新人，刚刚进入教育台，也参与了这次专题活动的制作。当然，重要的部分肯定是轮不到她的，她也就只能按安排早早到了这里，带着同样刚入职的新人摄影师四处转转，做些背景介绍的拍摄，或许，也能找几个学生采访一下？ 哪怕不能被剪辑进入专题，也可以过过采访瘾啊。 小舒胡思乱想着，身边的同事却突然说道：“看，那个应该是早早到了竞赛场地的学生。” 嗯？小舒抬眼望去，那边刚好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他穿着T恤牛仔裤，大概一米八左右，五官秀丽精致，桃花眼多情风流，总之，即使是在娱乐圈众多俊男靓女里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 就是他了。 小舒忍不住激动起来，她也是个年轻女生，知道现在是男色时代，追星女孩有多喜欢这样的美颜，这就是流量啊！ 他们作为教育频道，要认真严肃，不能出卖色相，但是，没说不能宣传一个学霸，刚好那个学霸长得好啊。既不违反他们教育台的宗旨又可以提升一下节目的关注率，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是她第一次采访被播出的机会。小舒心里一想，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这位同学，你好，我是教育频道聚焦力学竞赛专题的记者小舒，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顾行一微微愣了愣，他和顾曲不在同一个考场考试，所以分开了，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个娇小的妹子拦住了脚步。 但是很快，他露出了小姐姐专用笑容，一笑似春花竞发，光彩夺人：“当然可以。” 小舒耳根一红，这声音有点撩啊：“那么，这位同学是力学竞赛的选手吗？” “是的，”顾行一配合的点点头，“这是我的准考证。” 他拿起一张卡片在镜头面前晃了晃。 “那么，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觉得紧张吗？”小舒紧接着问道。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顾行一摊了摊手，神色却是轻松从容，“我昨晚就没睡好。” 小舒看一眼他白洁细腻的皮肤，饱满红润，一点也没有熬夜的样子，换了个问题：“那么你有信心取得个好名次吗？” “全力以赴就好了，”顾行一笑笑，“全力以赴，所以成败无悔。” “看来这位同学心态很好呢，”小舒估计采访时间差不多了，毕竟是竞赛前的采访，不好占用别人太多时间，“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力学竞赛是个什么样的竞赛？” “老实讲，题目有点难，”顾行一露出思索的表情，“比数学竞赛个人赛还难一点。但是它是个非常重要的竞赛，我们这些刚刚接触力学的菜鸟可以通过这个比赛了解一下自己的水平，还可以交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甚至可以被几个前辈看重。” 小舒结束了采访：“我们的采访就到了这里，祝同学取得好成绩。” “谢谢。”顾行一一点头，抬脚走向了考场。 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他忘到了脑后，怎么说还是这场竞赛更重要一点。 交了准考证，检查了随身物品，顾行一坐到了座位上。 这栋楼他不常来，还是大一的时候有一节博雅课在这里上过，还不是一个教室。椅子和桌子是熟悉的舒适，扭头还能看到窗外。 唔，本次考试体验良好，座椅舒适适宜入眠，窗外风景独好适宜发呆，就是希望卷子柔软点，不要在脸上留下红印。 顾行一想想网上的段子，忍俊不禁。 一如之前的高数考试和转专业考试，成为了眉头紧锁愁眉苦脸的考生中的一股清流。 监考的教授看了他一遍又一遍，这次倒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 这位毕竟是秦教授的同事，早听说过顾行一，如今一看，好像是有两把刷子，眉梢眼角都透着自信。 卷子被监考老师一个个发到手里。 顾行一上手一摸，厚厚一本，质感相当不错。一面平均一道题，大片空白留给考生们发挥。总共二十六道大题，一点不算少，难怪考试时间有三个半小时，直接从清晨考到午饭点。 静力学，运动学，动力学，材料力学，结构力学，虚位移，碰撞问题…… 顾行一驾轻就熟，比之之前的高数考试甚至动作更快几分。他对物理学的学习掌握已经进入到了研究生乃至博士级别的知识水平，此刻做起对于本科生来讲有难度的题目，自然是不在话下，甚至是杀鸡用牛刀。 所以，一个半小时以后，一个日后会成为传统的结局发生了——顾行一又双叒叕提前交卷了。 “不再多看一下了吗？”监考老师拿到卷子，扫一眼是全部做完了，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 “不需要多看一下了，我有信心。”顾行一拿着文具，笑着说道，眉眼间是意气风发。 这种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感染了教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后浪推前浪。他挥了挥手，让顾行一离开。 今年大概是人才迸发的一年，除了顾行一这么个妖孽级别的提前了大半时间交卷，到了快三个小时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了四五个同学交上卷子。 不过，他们的卷子按例行递进监考房给几位大佬先看看的时候，少见的收到了冷遇。 以往要有这么多人提前交卷，几位大佬肯定是乐呵呵找好苗子提前培养，感叹一下说不准要到物理学盛世了，但是今年吧，几位大佬们都在研究顾行一的试卷呢。 他们听秦教授一得瑟，自然对顾行一多有关注，时不时凑到他的考场监控面前，看一看这位让秦教授赞不绝口的后生。 这一看也觉出些不同来。 别人做题，那是攀登险峰，是沙漠里扎根，是小小溪流在山岩间开道。 曲曲折折，凭毅力上下求索。 他做题，是草原驰马，是水田抽芽，是大海汪洋恣肆拍打海岸。 肆意纵横，凭天资笑傲江湖。 就算只是旁观，都莫名让人激动。 “是个好苗子，”B大的宁教授抚掌大笑，“看来秦教室真的是后继有人了。” 他的同事却不这么认为：“宁老，做题速度快或许是思维敏捷，但是正确率还是要保证的。” 他刚刚提出意见，就看见顾行一交了卷，又叹息道：“就算是好苗子，也不能如此自负，他没有检查一边就匆匆交卷，心性浮躁的很。” “要是错的多，那叫浮躁，”秦教授知道顾行一这个人看似莽的很，实际上心中自有一把秤，敢交卷必然是心里有把握的，“对的话，那就是自信。面对天才的傲慢总是宽容的人多。” “那就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天才好了。”旁边怕热闹不嫌事大的万教授也凑了过来。 “你家关门弟子好像也参加了这一场，不一起看看？”万教授这一说立刻引火上身，又有人起哄道。 万教授摆摆手：“不行的，我家小妮子水平有的，但是还差一点，不跟你们争了。” 全场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他们都是学界大佬级任务，互相间交情不浅，但总有事情天南地北的，也就这几场盛会可以聚一聚了。旁的会议一开，难免要牵扯到学术观点的问题，还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和睦，大家一起聊聊后辈们。 卷子也在这时候递了进来。 宁教授率先拿起卷子批了起来，片刻后，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把卷子交给了之前持怀疑态度的某人。 那位教授拿过卷子，一目扫下去。 字写的不错，若说字如其人，那是不像个浮躁自满的小年轻。 正确率不错，但是还没有到天才的地步，秦教授还是过誉了。 他本来这样想着，眼见着就要放下卷子，点评一下，下一秒又看到下一道。 有点意思啊。他停下手，拿了纸笔打起草稿。 其余几位本来是打算看看这位圈里有名的毒舌苛刻的教授的评点，结果他竟然开始演算起来。 “我徒弟不错吧。”秦教授一下子就意识到对方已经陷入他当年有过的震撼之中，毫不犹豫地开始炫耀。 那位惯常以严苛著名的教授却是难得矜持的点了点头，把草稿递给其他人传阅：“还可以。” 其余几人神色也严肃了一点，这位教授口中的还可以可不仅仅是还可以，至少得是非常好的级别啊。 这一下可勾起几位教授的兴趣了，草稿和卷子都传的飞快。 一圈传下来，又多了两三张草稿。 “这小子水平可以啊。” “用了好几种新方法，思路很新奇，很漂亮。” “有启发。” 万教授也不由得感叹道：“我怎么没有把我家小妮子的哥哥挖过来呢？来读个研也好啊。他的水平可不比我手底下的博士们差。” “确实，还读大二是耽误他的时间了，不如来我手下读研。”B大教授也笑着说道。 “这个大概有难度，”秦教授也算对顾行一有所了解了，干咳一声，“他现在是数学系的，以后考研也不一定要报物理系。” 第27章 赛后 “楼哥！”顾行一刚刚交了卷子，出了考场，就见到楼见岳等候在一帮家长老师之，立马兴奋招了招手。 “劳驾，借过。”楼见岳一路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他今天穿着衬衫，戴着金丝眼镜，透着股斯文儒雅的气息，微微一笑间又有种莫名的威势，让周围同样翘首企盼的家长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路。 与此同时，等候考生的人群也看见了高高兴兴第一个走出来的顾行一，顿时出现了不少交流。 “这小孩这么快就出来了？考试时间还不到一半吧？” “也有可能是考崩溃了，提前出来了。” “能参加这个竞赛的，哪一个心态不好的？再说，你看，他走出来时高兴的很，不像是考砸的。” “那今年确实是高手如云。” …… “这么早就出来了？”楼见岳给了他一个庆祝胜利的拥抱，笑着问道。 “不然呢？对小爷的水平心里有点信心，”顾行一捶了他一把，“我可是要称霸物理界的男人。” “我以为你的目标是要称霸数学界。”楼见岳揉了一把小家伙的头，他说话时调笑意味重于批评。 楼见岳确实是存粹数学的支持者，但是随着顾行一不断深入其他领域，他也逐渐看到顾行一在其他领域不输于数学的天资，兴趣和无限可能。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人生选择，便也笑着看顾行一一步步在其他领域大放光彩。 顾行一隐约注意到了他的改变，笑嘻嘻蹭上去，讨好卖乖似地蹭了蹭：“楼哥，接下来要参加的数学建模部分我没有什么信心，你帮我辅导一下呗。” “哪里不会？”楼见岳失笑，拉着他的手走向办公室，“去我办公室说，顺便吃个饭。”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揉揉顾行一脑袋，细软的头发滑过手心，让人心情愉悦起来：“你的两个学长最近点了不少外卖，可算是调研了周围诸多外卖的性价比，肯定可以给我们推荐一个最佳选择。” 等顾行一从楼见岳办公室回来到了自习室见他的小伙伴时，他手上还拎了四杯奶茶，全是楼哥请客犒劳他们这群即将征战数竞的战士的。 “哇哦，”琴晚最先看到顾行一进来，抬眼看过去，小小惊呼了一声，“看来今天考的不错，还拿奶茶来犒劳我们。” “师父，”屠粱要不客气的多，上手就翻了遍奶茶，棉花糖加奶盖全糖这种魔鬼搭配肯定是师父的，清甜醇香的四季是两位女孩子的，“金桔柠檬？给我的吗？” 他手快的分好了奶茶，笑眯眯问道。 “是啊，”顾行一喝了口简直是卡路里炸弹的奶茶，露出沉迷的表情，“考好了喝杯奶茶，让人心情愉悦。” 两位女生看了都忍不住露出牙疼的表情，就嗜甜而言，她们远远不及队长。女孩子还是要关注一下身材的啊，根本磕不动这种巨甜巨容易胖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她们和学神的差距吧。 琴晚忧伤地叹口气，在她有顾行一这种吃不胖的体质之前，她还是做一条躺赢的咸鱼吧。 “我们来看看之前还在研究的题目吧，”顾行一抱着奶茶凑到了电脑面前，“这一道是马尔可夫预测法对地理模型进行测算。” “做得很漂亮，”顾行一浏览了一会儿，回头，“是庞鑫做的？” “是我。”庞鑫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红了脸，声音轻轻的。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初见的时候，顾行一给人的感觉还是个亲切友好的学长，后来相处的久了，特别是一起集训的时候，顾行一就渐渐变得让人畏惧起来。不是因为他的个性有什么暴虐残忍之处，而是对方在学识实力上让人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就像她的导师一样。 “做的好，就是这里这里……”顾行一开始了讲解，兴起之时干脆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了一排排算式。 “我们还进去吗？”刘叶梦蹙起蛾眉，柔柔地问道，这些日子何鹿发疯似的磨练几个队友的实力，就连她这个走后门进来划水的都被逼的苦不堪言。 何鹿站在自习室外，看着黑板上挺拔的字体，眉头从皱起到松开：“我不如他。” 王翎眯揉了揉眼镜，还是趴在窗台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编程好有意思，我师父也很欣赏他。”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到何鹿捏了捏拳头，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颇有些大义凛然毅然赴死意味地走了进去。 顾行一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不由得停笔，转头看了过去。 这位是小鹿？至于杀气腾腾地跑过来吗？我们还没有比赛就一副要□□的亚子，我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在怎么腹诽，顾行一在维持逼格上绝不认输。于是他站直了身，挂上外交专用皮笑肉不笑笑容：“何学长，你有什么事吗？” 何鹿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干巴巴挤出来一句：“我是来劝告你要小心的，B大今年的阵容很强势，他们的队长是已经在B大名声赫赫的肖神！” “我知道，”小肖？那天晚上遇见的中二病，顾行一有印象，“所以呢？” “你！”何鹿气鼓鼓地，“你别小瞧他。他是IMO金牌获得者，B大数院掌门人潘老先生关门弟子，联合发了一篇JAMS的狠人！”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顾行一明白这小子是当心他的成绩不行，不能为Q大争光了，忍俊不禁。 “不识好人心！”一贯被人捧着长大的鹿崽子怎么收的了这种态度，扭头就走。 本来就神游天外的王翎飘着跟上，刘小姐自然也走了。倒是还有个人留了下来。 董钰脸上有点羞惭的意思，动作也有点别别扭扭的：“顾神，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写。” 顾神？顾行一摸了摸鼻子，万万没想到最先服软的居然是这个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室友，但是，这不影响他给人解说题目。辅导别人也是自我复习巩固的机会嘛：“好啊，我看看。” 结束了第一场竞赛，而结果出来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顾行一他们只有最后两天就要进入数竞考场，自然是隔绝了外界消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也就不知道顾行一小小的火了一把。 起因呢，还是之前教育频道的采访。 小舒作为媒体人的直觉十分精准，对顾行一的采访片段迅速等到了上司们的认可，成为今年物竞集锦的门面，在教育频道的网络专题首页循环播放。 虽然会关注此事的人不多，但架不住一群被逼着了解此事的大学生们中很大一部分是颜控啊。 试想一下，在一众透着头发要掉□□息的木讷学霸中，顾行一这样一个头发茂密，透着鲜嫩可口气息的小鲜肉是多么诱人。 于是乎，有人见猎心喜，朋友圈一推，旧浪一放，一传十十传百，顾行一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无聊网民的视线。 大家再呼朋引伴去教育频道的网站一看，确实颜好身材好智商高，可不比娱乐圈里一般的小鲜肉有料？ 而且，几个活跃的大V为了蹭一波热度，更是纷纷写起文章科普起这个平时没什么人关注的力学竞赛，末了还不忘提一句最美学霸什么的。他们关注点不同，却是提高了力学竞赛的B格： 什么起源于朝国百废待兴时目标是振兴教育，培养新一代高素质的创新人才啊。 什么由中国近代力学奠基人和理论物理奠基人之一的周老先生创办啊。 什么难度比肩数竞笔试，朝国首个世界级赛事啊。 大家一看，哟呵，真的是学神级的小哥哥啊。那就更是火上浇油，蹭的一下火遍网络，成为一时热点。 自然的，按红黑相伴定律，在顾行一突然火起来之后自然有一些看不惯的黑子出来跳脚。 “呵呵，我看是哪个小鲜肉要出道了开始自炒了。这么重要的竞赛都拿来炒作，真是将军枯冢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什么学霸？你们看脸评智商的吗？说不准就是来考场看看划划水的。” “就只会点没什么用的力学。有本事让献身航空事业啊，有本事搞搞核聚变啊，一个普通本科就吹成这样，没文化。” “我不懂力学竞赛的事，但是学神都去学数学了，学力学的少吧。数学才是智商的试金石。” 还有些别家粉丝也过来拉踩。 “算什么学霸，我们家哥哥Q大博士，最近论文刚刚学完，我家哥哥比他强多了。” “轮学霸我只服北北，她可是超级大脑，一秒速记百图，心算八位数乘除，徒手开平方，这炒出来的会吗？” 旧浪上本来就已经是群魔乱舞了，在之前超级学霸节目捧出的著名情侣紧接着发微博之后，更是混战成一片。 北海之北V：“听北北说她考的还不错。看来我们的荣誉间又能多一座奖杯了。” 下面是一张打了码的力学竞赛准考证。 南山又南V：“今年的力学竞赛比往年稍难。估计又有很多人要无功而返。学术上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残酷，陪跑的是大多数。 国赛结束后，还有含金量更高的国际赛，我要加油了！ ps：听说有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学弟考不下去，提前两个小时就交卷了，遗憾.jpg”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orz 第28章 数竞开始 南北学霸是网上最近热度极高的一对情侣，他们出道于百题大战和超级学霸，分别就读于Q大物理系和电子工程系。凭借着靓丽的外表和名校光环成功圈了不小的一批粉丝，爱他/她就和他/她一起进步之类的情话也俘获了一批人，更是博得不少路人的好感。 他们这样一发言，自然而然的，粉丝们顿时认定顾行一不过是个不学无术靠外貌搏出位的十八线，本想爆了蒸煮的微博，结果没找到，只得在无辜路人的微博下发泄。网络上一时腥风血雨，顾行一的路人好感度也渐渐下跌。 对此，顾行一本人是毫不知情的。他本来就不热衷于刷微博，更是连个号都没注册过，巧妙地避开了网络的风风雨雨。 而他的队友们，都被即将到来的数竞吸引了注意力，自然也没有吃瓜机会。 数学竞赛几乎是紧接着力学竞赛开赛的，没等顾行一回味一下力学竞赛的滋味，就和队友一起被关进了个人赛的考场，试卷一张张地发，埋头刷刷地写。 一个上午卷子做下来，也就下午几人聚在一起对了个答案，到了晚上八点，四个人都到了电脑，等待题目。 不一会儿，顾行一就从官网上下载了题目。 一如往年的习惯，专业组题目要从AB两题中选择，A组依旧是一道理工科硬核难题——分布式智能电网设计与分析。B组继续亲民日常逗比风格——从流体力学角度分析，多大风可以让人在空中飞起来。 众人在看到流体力学四个字的时候目光就毫不犹豫地转向了刚刚才结束力学竞赛的大神——顾行一。 不，我拒绝，这么逗比的题目配不上一一。顾行一内心抗拒的十分厉害，面上十分诚恳：“我觉得我们还是选择A组题比较好，难题往往带来机会。” “师父，你会做这道题吗。”屠粱默默低头开始疯狂寻找分布式发电的相关资料。 “咳，”顾行一摸摸鼻子，“知道一点。”实在不行进入系统空间现学就好。 “编程靠你了，”琴晚这些日子看顾行一几乎要用Matlab解出整个世界的已经麻木了，“我给你打下手。” “我……我在建模上没有思路。”顾行一确实是数理化狂热爱好者，各个领域堪称无所不知，但是庞鑫嘛，她对这道题毫无头绪，嘤嘤嘤。 庞鑫脸涨的通红，手上没有停止工作，也抓紧时间了解相关定义，打算出点力。 “我就负责侦查和打探其他组的进度，顺便等结果出来，我负责论文和最后答辩好了。”屠粱收起手机，笑着说道，一下子冲淡了众人没什么信心的气氛。 顾行一颔首，拍了拍手：“队友们，我对这道题有很多灵感，不要紧张，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他不算是个很擅长鼓励队友的人，但是拍手间，一张系统出品的团队激励卡被使用，在手中化作点点只有顾行一能看到的星光，融入了其余三人的体内。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几人脸上的不自信消失殆尽，渐渐变成了毫不畏惧的坚毅。 “我们可以的。”他们下意识回答，下一秒相视而笑。 “那好，我先给你们看看几个资料。”顾行一满意的点点头。 ［系统，呼叫小x将资料传到我的电脑里。］ ［任务完成，小x希望我代替它向你问好。宿主，系统也在这里祝你任务顺利完成哒！］ ［会的，你的激励卡很好用。］ ［害羞.jpg］ 顾行一在脑海里调戏了一会儿系统，一边和队员们交换了资料，暂时接除了队伍，各自回去解决问题。 第二天再集合时，显然两位女孩子已经有了准备，侃侃而谈，和顾行一在黑板上写了一排排算式，眼见着模型有了雏形。 而屠粱，在中午时才带着午饭姗姗来迟。 放下三个盒饭，他一边靠着椅子看三只小猪仔埋头吃食堂饲料一边乐呵呵介绍别的组的进度：“总所周知，我们这比赛一般顶级搭配是建模大师和两编程狂魔，加一个随便什么都能扯淡出百八十万字论文的文科大佬。”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琴晚吃相斯文，又是丁点大的肚量，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擦擦嘴为屠粱捧哏。 “对啊，我们就是一王者三青……”屠粱本想说青铜，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几人也没那么差，明明是师父太变态，“三钻石的组合。一个编程建模论文大神，两个端茶倒水小妹，一个外卖小哥，是吧？” 顾行一差点把饭喷出来，一口噎住，艰难的灌了水才吞下去，而屠粱更惨，一句端茶送水引得琴晚冷笑连连，被堵在墙角抱着头挨捶。庞鑫柔柔弱弱不想动手，但也在一边捂着嘴笑。 “好了吧，”屠粱终于从包围中出来，又凑到顾行一面前，“何学长那一队大概是两大佬带两坑，本来我以为刘学姐是个文理兼修的小姐姐，估计是个答辩王者，结果查了履历才知道，不行，这会儿估计还得由何鹿一个人干。其余业余队伍基本是一般般的人组在一起，甚至靠石头剪刀布决定分工。” “我查了，现在有人弃赛了。”庞鑫也吃完了饭，休整时间就登陆官网看了看各队的动态，自然是没有人上传了论文的，但是已经有人提交了退赛声明。 “这才是最菜的。”几人齐齐叹气。 之后他们又投入到了建模过程，到了晚上，月上三更，顾行一优雅地收了手，从黑板面前回过头来：“我就讲到这里。我们完成了。” 没有掌声，三个人睡着了。 屠粱睡的四仰八叉，琴晚和庞鑫挤在一起，像两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唉，”顾行一摇摇头，把披着的外套给两位女生先盖上了，“也不怕着凉。” ［宿主解出了题目不太高兴咩？］系统问道，它在这方面有种出奇的敏锐。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强了，真是高处不胜寒。］顾行一语气含笑。就算之前想起一年内就要毕业有点舍不得这会儿也被系统冲散了啊。 ［略略略，羞羞羞。］系统用平淡无起伏的机器音说着卖萌的台词，因而更加讽刺。 顾行一没理它，犹豫了一会，还是捏住了屠粱的鼻子。 “哎呀！”屠粱一下子醒过来，手脚乱划片刻才反应过来，“吓死我了，我梦到我溺水了都。” 他一抬头看见黑板上整理好的建模：“师父，你弄完了啊。” “对啊，”顾行一打开电脑，埋头码字，“你们先走吧，我把结果记录下来，等会擦了黑板再走。” “我还是陪师父吧。”屠粱有点歉疚，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师父一个人的成果呢，至少得陪着熬夜吧。 “你还是送她们会寝室吧，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顾行一从电脑后探出头，即使熬了夜，他眼底依旧不见血丝，反而清亮的很，含笑看来总带着不自知的撩拨意思。 刚刚被吵醒的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红了脸。琴晚说道：“我们还是一起陪你吧。” “不用，”顾行一看见他们眼中的歉疚，摆摆手，“你们待着这也没什么用。” 好吧，大佬大佬，我们惹不起。 三人明白他的意思，和顾行一告了别就一同离去了。 夜深人静，唯有教室里孤灯一盏，幽幽的屏幕光照在顾行一脸上，格外寂寥。 “我听学生说，数学建模时一个晚上能死三个建模的，你是要加入他们吗？”一双手伸过来拉住顾行一的手，阻止他在修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虽然楼哥很少这么皮，但是这熟悉的低沉嗓音，火热的大手，明显就是他们家老妈子楼哥嘛。 顾行一笑着回回过头，仿佛没看到楼见岳眼底的隐怒：“死的都是菜鸡，我还可以再干一百年。” “干一百年你就成灰了。”楼见岳没好气地说道，敲了敲他脑袋，把文件保存了，关上电脑，把电脑一把拎起，“去把黑板擦了和我回去。” 顾行一只能眼巴巴看着楼哥冷酷无情地阻止了他和模型缠缠绵绵。他是被楼哥从小管到大的，知道在身体健康的相关问题上楼哥极其坚定古板，所以只能怂怂地去擦了黑板，被楼哥牵着手带走。 “这个点回不了宿舍了。”顾行一说，微微抬头，看着水雾一样撒下来的月色，建模时涌动的激情渐渐消退，变得平静而温柔。 “那就去我的宿舍。”楼见岳淡淡地回答，侧头看一眼抬着头盯着半轮月的顾行一，原本因为小家伙熬夜而升起的一点火苗噗的熄灭了。 少年的轮廓仍旧是柔和的，在月色笼罩下越发朦胧如梦影。 不知为何，楼见岳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一瞥眼看见了地上的树影，想起一句话：“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楼哥还记得高中语文啊。 ”顾行一听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今晚虽然只有半轮月，却也很应景呢。” 楼见岳没想到自己嘴快，把想到的说了出来，却也不懊恼，他揉揉顾行一脑袋：“一一，我现在觉得你真的是很喜欢数学了。” “那是，不仅仅是数学，还有物化生等三千佳丽等着我去征服呢！” 第29章 建模完成 赛程进入了第二天，多数组刚刚确定了题目。几乎可以预见他们今天的日常就是阅读获奖建模，考虑吃什么和睡觉，而等到明天，就是生死时速——瞎jb建模，瞎jb编程，捉不完的bug和后悔选这个题目。 至于顾行一组，他们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天的状态。庞鑫负责整理建模过程，琴晚已经开始编程，漂亮精致的模型一点点成形，而屠粱，今天是莫得出去放风的机会了，他正在痛苦地接受顾行一的指导。 “我真傻，真的，”屠粱从电脑前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我单知道一个晚上能死三个建模的;我不知道写论文的也一样。我一清早起来就开始写论文，拿电脑码了一行字，叫数据模型都一个个填进去。它们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它们就填进去了。我就继续改格式，看论文，等到要交给师父了。我说一定能过，没有回应，还多了这许多bug。” “是啊，”琴晚怜爱地摸摸他的狗头，“我之前的编程出了问题，刚刚被队长指出来，你还是删了吧，等确定了再填补上去。” 说完，她也叹着气编程去了。 现在这种情况绝不是她的编程水平有多低，而是顾行一完完全全就是个妖孽啊！ 一道机理分析的题目，正常人不都是连续模型来一套，能套就套好了，偏偏这位考虑了电网的不稳定性，硬生生在此基础上嵌入了离散模型，甚至考虑了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情况。建模难度节节攀升，完全已经超出了大学生数竞的范围了。 然而，她还是不可能放弃这次挑战。 琴晚看着手边一叠草稿纸。这是顾行一刚刚给她讲解的内容，深度和广度难以想象。这是她这个水平这个年龄在Q大这样的顶尖学府也没有得到过的指点。 这样的人，完完全全可以做导师了。 而正在回顾建模的庞鑫无疑是深刻体会了这一点，眸光专注地凝视着算式。 琴晚也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态，此时的顾行一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工作伙伴而是一个先行者，引领者。 尽管，当事人对此毫无察觉。 顾行一还在帮助屠粱写论文：“题目：基于分布式发电智能电网的优化问题的研究。可以，题目简单正式。摘要？” “先空着，我们完成全部题目以后再写，”屠粱解释道，收起之前扯淡活跃气氛的表情，不自觉变得认真诚恳，“这是全文总结。到时候先阐述问题要，然后写采用什么模型求解，再写明问题的求解结果。” “关键词打上，空一页出来，”顾行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看法，“问题重述了，再是分析。” 顾行一摸摸下巴，用鼠标标红了一片字：“分析的陈述不对，这里考虑的是电网功率的波动。” “好。”屠粱刷刷刷改了。 “模型建立求解，再来个符号说明和灵敏度分析。还有分析模型优劣，”顾行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讲真，我不觉得我们的模型哪里还有问题，有问题就是数据没给够。” 四人都听见这颇不要脸的一句话，相视一笑，他们一点点看着结果出来，也是这么想的。 “还是要写一点的。”庞鑫轻声说道，“毕竟是模板。” “行，”顾行一爽快的一点头，拍拍屠粱的肩膀，“交给你了，徒弟。参考文献我编好了，发给你。” 说完，他解锁了手机，却没有直接打开企鹅传文件而是点开了小x：“将参考资料文件发给屠粱。” “收到。X，午安，你今天中午有想吃什么吗？”文件快速传出，小x居然主动提供起服务来。 可见之前的数据包对小x的成长确确实实有很大好处啊。顾行一想着，慈父之心蠢蠢欲动，打算继续陪孩子玩一会儿：“是想吃午饭了，小x有什么推荐吗？” “有啊有啊，这家餐厅的性价比最高，可以订四人餐。”小x开开心心刷出一条信息，下面刷出一张饭菜图片。 “好的，小x很贴心，可以帮我订餐吗？”顾行一笑着打下这一句话。 屏幕上顿时炸开无数道烟花，五彩斑斓，同时吃了么订单已经被商家接单。 ［小x成长的很快吧。］系统喜滋滋嘚瑟它家孩子。 ［是很快啊，都是我们大统子的功劳。您劳苦功高，受在下一拜。］顾行一笑嘻嘻贫嘴。 ［哼，］系统早就看透了顾大猪蹄子，才不会被花言巧语打动，［花言巧语的狗男人。］ 顾行一摸摸鼻子，也不辨解，甚至还有闲心调戏系统：［哪里是花言巧语啊，句句发自内心。统统是世界上最好的统统！］ 系统没声了。 只要脸皮没他厚，就完全拼不过顾行一。 等几人吃了午饭，可算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把东西捣鼓了出来。 顾行一登陆网站，提交了论文。 “舒服！”屠粱感叹一声，吧唧趴到桌子上，小山一样的肌肉在桌子上隆起，“我可以去健身房补上这几天的举铁了。” “可算完结了。”琴晚也在同一时间感叹，挽起庞鑫的手，“我之前跟你提的二十四色眼影，记得不，今天去我寝室试一试。” “你们怎么都想着去玩了。”顾行一失笑，“还有答辩环节呢。” “答辩不是有师父在吗？”屠粱狗腿地上前给顾行一捏捏肩，“我们都折腾了这么久，比别的队伍早了整整一天，就放个小假呗。” “行吧。”顾行一看着两个女孩子也眼睛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终于还是动摇了，一挥手，三人就撒手没了。 不是吧，建模有这么可怕吗？ 顾行一摇摇头，完全不理解他可怜又弱小的队友们。就他体感而言，这两天主要是在教学而不是做题，还不如训练空间里的题目有挑战性呢。 他收拾了一下电脑，本来打算就去找楼哥聊聊上一次孪生素数理论的，结果刚出了门就被两个人堵住了。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穿着一样的装束，仿佛复制粘贴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双胞胎。 他们都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身材高瘦，好似根竹竿。表情空白，俗称面瘫。 一出来就对着两座冰山，顾行一被寒气冲了一脸，笑容都差点被冻僵。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但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迅速揉了揉脸，依旧友好地问道。 其中一座冰山拿了手机，似乎在比对照片，之后向身边人点了点头。 那人确认了，开口直接的说道：“我是化院的材料博士孟蒙，他是我弟弟，药学的孟绵。为了方便辨认，他喜欢带个手表。” 说着，孟蒙指了指孟绵的手腕，确实是有这么点不同之后孟蒙继续讲述来意：“我是来寻求合作的，具体事项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 “现在是食堂开饭时间，可以边吃边聊。”孟绵看了眼手表。 两座冰山自顾自地说完，毫无表情的脸一同看向顾行一。 大哥们，你们这样好像恐怖片啊。顾行一腹诽，但是他还是笑着点头：“两位学长好，我请你们吃饭吧。” 到了食堂，他们找了个二楼小包厢，点了几道家常菜。 顾行一还没有来的及寒暄，孟蒙就打了个直球：“高老向我推荐的你，他说你可以解决储氢材料的一些数据处理。所以我来找你合作，你帮我计算建模，我可以将论文二作给你。” 储氢材料是一类能可逆地吸收和释放氢气的材料。 随着经济发展，能源的重要性与日俱增，除了核聚变发电一直是国际关注的重点以外，氢能源的研究和开发，也因为其本身的清洁高效而成为热点。 除了氢气来源问题，还要要解决的就是氢气的安全贮存和运输，储氢材料就是关键。 顾行一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只是：“为什么选择我？” “高老的眼光一直很好，我导师的合作伙伴也是他的学生。虽然，”孟蒙看了眼他过分秀丽而显得稚嫩的脸庞，“你看起来不是很专业，而且实在太小了。” 是男人就不能承认自己小，顾行一挑挑眉：“世界上总是有天才的，不是吗？” “如果我不相信这一点也不会来找你了，”孟蒙点点头，拿出平板，将一排数据展示给顾行一，“现在是证明你自己的时候了，小天才。” 顾行一接过平板，从容地扫视起来，或许化学方面的知识他只是入门但是数字的敏感度确实无可比拟的。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些数字组成了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让人无助地迷失在其中。但是对于顾行一而言，他就像个老练的猎人，总能发现几乎被雪掩盖的细小脚印，听见雪落声中轻浅的呼吸声中，然后循着这些蛛丝马迹，捉住最狡猾的那只白狐。 “这里有个特殊分布。”顾行一眼前一亮，他拿出随身小本本，撕了张纸下来，刷刷刷写了三页算式。 “你们想要什么。”顾行一把纸推给他们。 孟蒙脸上的冰山渐渐有消融的趋势，他拿着纸张，低着头细细读起来。 倒是孟绵开口了：“我听小师妹提起过你，他的男朋友是你的室友，经常夸奖你。” 怪不得，原来是孙久还给了个助攻。 “好，”孟蒙把纸张收起来，伸出一只手，“欢迎你加入我的项目，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30章 储氢材料 确认了两人的合作关系以后，顾行一第二天就被邀请到了实验室。 化院的实验室总体以蓝灰色调为主，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管道纵横，四处可见通风口，有一种别致的艺术感。 顾行一抬头看了看，又兴致勃勃的打量两旁的通风厨，气瓶，冰箱和烘箱之类的仪器。这里算是比较经常开展实验的地方，放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不算娇贵的仪器。 像那些千百八十万买来的金贵仪器往往被妥妥当当存放在单独的房间里。 可见化学之烧钱，绝对不是可以由一个人独立完成实验项目的时代。 所以每一个化学实验室里面都会有一群技术不怎么娴熟的搬砖工，几个已经技术成熟又具有一定领导和教学能力的科研狗，最顶层的才是导师一级。 显而易见，孟蒙已经到了接近导师的阶级，算是这个实验室的大师兄，手头已经开始独立带人解决一个项目。 他带着人一走进实验室，便有个穿着白大褂皱着眉的科研狗冲了上来：“师兄，昨天做的一百组没有一组达到了标准。” 孟蒙脸上依旧还是万年不化的冰山，让顾行一吃惊的是，他身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降低一点。反倒是这位科研狗神色萎靡不振，已经开始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一次实验中遇到的意外。 一边听着师弟的抱怨，孟蒙熟练的找到了实验报告，开始翻看起数据。 顾行一过去看了看，也就一起浏览了前面翻过去的部分，深深的为化学实验的失败率而震撼。 难怪孟学长如此从容淡定，干化学这一行的务必要有一个大心脏，胜利是偶然和意外，失败则是必然。 毕竟，化学在整个科研鄙视链条中被认为是最底层的搬砖行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它的大部分工作都在重复性的实验之中完成，技术含量低到甚至让人觉得随便拉一个成年人，给他几天的培训便可以成功上手 。 而在实验室底层打拼的搬砖工们更是对此深有体会，日常的重复的枯燥的无意义的实验，常常让人觉得毫无技术的提升。 这门学科最大的好处大概是这类研究要灌水起来也是极其容易的。 当然也不仅仅是化学，同样的，生化环材，实力劝退。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它就真的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学科。 无论诸多化妆品食品是怎样叫嚣着纯天然无化学物质，化学合成的制品在生活中都已经渗入到了方方面面，成为了人类现代化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想要将理论知识转化为实际应用，化学是其中绕不开的一个中心环节。 顾行一在昨天答应合作的时候就收到了，系统发布的是第3号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三：进军！化学界！ 化学，上承物理，下启生物。 穷万物之变化本真，知天地造化之神奇。 作为一门比数学物理年轻的多的多的学科，化学还在发展与成长之中。 它正需要引导与发展，它的提升会使整个世界翻天覆地。 天选的少年啊，请进军化学界，留下你的名字。 支线一：请配合完成储氢材料的研发，并在材料命名时加上自己的名字。 奖励：积分+4000，图纸一］ 积分或许还不能够立刻引起顾行一的注意，但后面的图纸却是相当诱人。 所以，在接到任务以后，顾行一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关进了训练空间，然后把大把的训练时间花在了化学这一门科目上，当然目前主要是储氢材料。 储氢材料的主要研发方向还是稀有金属系列，一般目标是形成金属氢化物，配位氢化物和纳米材料。 虽然已经有一些成果了，但是离广泛应用还差得远。毕竟在实验室里只用考虑到这个材料能不能成功，而真正要工业化应用，要考虑到材料的自重，材料的价格，使用的寿命和制备难度之类。 孟蒙的思路明显已经为工业化开始做起考虑。他走的是有机液态储氢路线，目前处理出来的几种有机材料在吸收氢气性能上已经相当棒，稳定性也可称道，然而论起释放氢气，却遇到了巨大的难关。 此刻他在查看的就是之前失败的一系列数据：“这是我们之前计算出来，适合释放氢气的一系列条件，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淡淡，但情绪还是明显有所低落。 “唔，”顾行一点点头，在旁边科研狗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从孟蒙的手中拿过了实验报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把这一系列数据拿回去了。” “可以，”孟蒙比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你有把握的话，就拿回去做吧，我这里还有其他几期实验收集到的数据，还有与之相关的各种材料和其他论文上已有的数据。我想你应该需要它们。” 旁边的科研狗何曾看到他们家大师兄这么和颜悦色予取予求的样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偏偏当事人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甚至还有点得寸进尺的说道：“要不师兄再给我推荐几本相关的必读书籍吧，我对这方面已经有了一点了解，但我感觉还是没什么把握。” “可以，”孟蒙点点头，他一向是一个用人不疑人不用的人，或许刚开始时他还对顾行一多有试探，但他在认可一个人以后便会全力支持他的决定，“你应该没有接受过完整系统的实验训练，要有什么想法，需要实践的话可以让小赵带你去。” 突然被cue的科研狗小赵：wtf，师兄，你不要我了？ 顾行一：…… 突然被塞了一个助手，还真有点不习惯。但是回想起自己在化学天赋上被吐槽对实验毫无天赋，又在训练空间里花费了一小时的训练时间，印证了这个事实。 顾行一决定愉快的接受。 既然两人已经确认了安排之后，孟蒙满意的点点头，手机闹钟震动了一下，穿着白大褂又跑去仪器室确认之前的数据了。 小赵摸摸头，向着新的同事介绍道：“我们做实验的总是要一天在手机上设置十来个闹钟，要不然真的记不住。你想想啊，这一个部分两个小时，那个部分三个小时，下午又不知道几点有个仪器有个预约，要是不记个闹钟，真的会手忙脚乱的。来来来，我给你推荐这么个APP。” 说着，小赵就拿出手机热情地推荐起来。他一贯个性开朗，在实验室里面也是常常照顾新人的人。 孟蒙表面上看上去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实际上对实验室里有哪些人都心中有数，这一次交给顾行一的人明显也是有考虑的。 顾行一从来不会贸贸然驳回别人的好意，他点点头，拿出手机，依靠他的帮助，下载了APP，并初步熟悉了使用方法。 “谢谢师兄。”顾行一笑着道谢。 “不用不用。”小赵摆摆手，他是后来考研才进的Q大，之前也知道这个学校里面多的是天才，按照年龄和资历来判断一个人是最不靠谱的，要知道学术界是达者为先。 所以，刚开始或许惊愕了一下，现在已经在心里把顾行一摆在一个比较厉害的地位上了。 “接下来你是想要先去干什么，先看看我们重复几遍实验，还是去仪器室看看几种材料的表现过程？”小赵思索了一下，热情的提出建议。 “不，”顾行一摇摇头，让他这样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去搞这些事情，根本是没有用的，他还是把他的本职能力发挥到最大吧，“我们先去找一间安静的小屋子，有白板的那种最好。” “啊？”小赵又一次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面被顾行一颠覆了三观。 “谢谢，麻烦帮我去倒杯水过来。”顾行一从白板前回过头，放下手中的记号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和僵直的脖子。 小赵已经开始麻木地誊抄白板上书写的一行又一行奇奇怪怪的算式。听到顾行一的吩咐，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去饮水机那里倒了杯水交给大佬。 “来来，给大佬敬茶。”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接过水杯：“基本操作，也不是特别厉害了。” “这要是基本操作，我们实验组至于每天搬转试错吗？我们每天的实验哪里是去验证自己的推断对不对啊？分明是在排除所有的错误选项，然后得到正确的唯一答案。”小赵也是个明白人，吐槽吐得坦诚剔透。 “看不出来学计算化学有这么大潜力，早知道我当年就不学有机了，”小赵说道，“说什么有机好找工作，分明是又苦又累，最需要拉人来充数。” “确实是用了计算化学的一些思想，”顾行一摸摸下巴，“但是用的数学定理可不仅仅是计算化学教学里面会经常提到的。” 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毕竟我是数学系的，用的手法还是比较纯粹的数学工具了，而化学方面的知识并不是很清楚，还是需要一些试验比较好。” 小赵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你们纯数学是神乎其技，但如果要是结果和实际对不上，那就尴尬了。我们现在的化学理论还不够成熟，也许有一些必备的因素还没有被发现，所以没有纳入到你的数学计算之中。” 第31章 答辩环节 最后按照顾行一计算出来了的合适的温度和压力条件之下，小赵开始重复实验。 这是一个漫长的大工程，按照小赵的预计，至少要等到三天后才能出结果。为了提高实验的效率，这一次他们还是做了整整100组，作为一批。 开始实验配置的时候，顾行一还蠢蠢欲动，打算上手。然而，拿起器具就被叫了停。 “注意移液枪的拿法。”小赵表情显得很严肃，“我们不能污染枪口，手不能够抖，不要让液体滴出去。不要深入液面太深。” 顾行一手忙脚乱地装配了几个材料，成功拖累了小赵的速度，最后只得放下手，默默退到一边将这个战场交给小赵。 所谓术业有专攻。 小赵嘴上说说他只是个实验室搬砖的，实际实验技能精巧起来还是很令人赞叹。 顾行一一边观察，一边认真的将他讲解的每个细节记录下来。 虽然在他的规划里面，他进军化学以后很少会自己亲自动手做实验，多数时候都是以理论工作为主，好帮实验员们减轻负担，提高效率。 但是必要的时候露出一手漂亮的实验绝技也是很重要的嘛。 装逼意义上的重要。 ［准确来讲是有一些材料的制备实验技术要求相当高，可能只有你才操作的出来。］系统一眼看破了这个大猪蹄子得瑟表现下的真实，［虽然可以通过简化实验程序让大多数人都可以重复实验，但最开始的版本还是需要你做出来给他们一点信心。］ ［贴心的系统啊，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我真是一天比一天爱死你了。］顾行一笑眯眯地调戏起系统。 ［那是因为宿主你是一个有眼光的人。］现在的系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脸红会羞涩，会被顾行一的无耻脸皮气到下线的系统了，他也已经成为一个骚话满天飞的老系统了，［像我这样优秀的系统，势必会有一大批人爱上我的。］ 顾行一听着系统一天天成熟的青年音，在对上着越来越放飞自我的对话模式，再一次仍深刻的意识到他家系统不再是个软萌了，并且第一次有了将来会被系统怼到无话可说的预感。 由于实验所需要的时间相当漫长，所以孤行一并没有全程跟进，在拿到答辩通知的时候，他还是带着队员去了比赛场地。 团体的答辩也是赛程之一，但是针对已经可以预定获奖的团队们。所以在拿到答辩名单的时候，基本上已经预定了这一次大赛的获奖者。 可惜一直喃喃着要亲手接过奖杯的屠粱这一次却没有机会去了。 以往团体答辩会刚好与化学实验竞赛错开，但今年的答辩时间做出了调整，便刚好与屠粱化学实验邀请赛的最后一场撞上了。 所以这汉子就只能嘤嘤嘤着跑去参加他的邀请赛了。 话说，屠粱能够一路杀进邀请赛的决赛，恐怕实验技术也不输于前天看到的小赵。顾行一沉思，看来以后这便宜说不准真的可以成为有名有份的徒弟。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肖清科带着三名俊男美女，站在答辩的讲堂门口，见到顾行一一行人便上前一步，笑着伸出手来 ，“听说你们今年也选了a组题？” “是啊，感觉b组题没什么难度。”顾行一点点头，礼貌的寒暄着。 “英雄所见略同，b组题主要是送给那些没什么思路的人。他们也就解决一下这些小问题就行了。”肖清科神色傲慢，他回过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队友，“这是我的队伍，他们都是建模，编程和论文答辩的精英，我想他们会是拿到鹰赛金奖的最佳配置。” 他的队员们都淡淡的点头，脸上也有和他如出一辙的傲慢，但是对肖清科却是服服帖帖。可见这人虽然傲气，却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于中二少年嘛，摆脱他纠缠的最好办法是顺着他的话说，要是真跟他争起来，恐怕要被一群大佬围观两个小孩子斗嘴了。顾行一迅速权衡利弊，作为一个老苟逼，认怂认的干脆利落，丝毫不觉得羞耻。 肖清科没有料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一时之间还有些空落落的，不满地啧了声：“要是你这次没有参加鹰赛的资格的话，不如也加入我的队伍，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这话说的就更不好听了。 顾行一挑了挑眉，面上还是一派谦逊温和继续单方面和他商业互吹。 背地里—— ［系统，我觉得中二少年是需要被这个社会毒打一下的。］ ［亲亲，建议您不要使用暴力呢。系统并不想陪着宿主体会监狱生活呢。］ ［谁说我要真动手了，只不过，答辩的时候就不要太留情了。］ 肖清科似乎很快厌倦了这种打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绵软感，让顾行一进了场。 “队长，你今天的脾气这么好吗？”琴晚之前不好越过队长交流，这会终于可以问出心底的疑惑。她是不会相信这一个白切黑的家伙心里没憋什么坏水。 “我不是脾气一直都很好吗？”顾行一回过头对两个妹子笑笑，虽然挂起来的是标准的魔鬼微笑。 他风轻云淡的说：“之前的答辩稿是为屠粱准备的，这次我上去的话，大概是不需要这张稿子了。” 确认过眼神，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两队员心里也升起几分激动来。 “顾学弟，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吗”从过道里走来了何鹿一群人。何鹿似乎已经克服了之前的心理阴影，看起来甚至有点兴致勃勃，“我们组选的是b组题，感觉还不错。” 刘叶梦今天主动了不少，她靠了过来：“学弟，今天的答辩我还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你能帮我看看吗？” 也算是为了奖项拉下面子，连女神的包袱都不要了。 顾行一猝不及防被女生靠的太近，过了安全距离，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等等，冷静一下，看看稿子可以，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幅守护自己贞操的样子让刘叶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旁边董钰更是冷笑了一声。 他当备胎、免费家教和提款机当了一年，现在也是看清了这朵白莲的真面目，对着这女人早不复当初的呵护有加。 何鹿抬眼看了她一眼，还是以往那样不咸不淡的样子，气的刘叶梦咬牙。 毕竟刘叶梦家里确实有点关系，不好直接下她的面子，于是何鹿按下心里不爽地跺蹄子的鹿崽子，拿着讲稿问道：“你觉得这里可以改一下吗？” “数据是有点问题，”顾行一皱皱眉，“我的建议是吧把这一步替换成这样。” 他说着，修修改改，转眼讲稿就上了几个层次。 有这一手点石成金的功夫镇着，纵使刘叶梦咬碎一口银牙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何况，刘叶梦只是在学术领域天赋不足，她的毅力和脸皮都是有的。 此时已经可以言笑晏晏地听着，不时吹捧两人一句，努力将等会儿可以表现自己的话记下来。 第一组就是他们上去。 刘叶梦发挥不错，讲解流畅，说起英文术语来毫不生涩，绝对是做过功课的。 加上何鹿配合补充一两句，只能说是中上的项目生生被天衣无缝的解说提到了一流级别。 还有金童玉女的经典组合，总是让人在赏心悦目之余多几分印像分。 紧接着又有几组上台完成了答辩。 坐在导师席的教授们态度平淡，往往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将人放了下去。 紧接着，万众瞩目的肖神肖清科带着他们的队伍上场。 PPT一放出来，下方人就不由得轻轻惊呼起来。这不仅仅是因为选择a组题的难度，更因为他们使用了非常小众的一种算法。 这种算法也算是出奇的切合。 导师台上的教授们已经开始有几个点了点头。 庞鑫最先开始不自在起来，她忍不住拉了拉琴晚的袖子：“他们好像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我们还是相信队长。”琴晚是几人中最直观的感受到顾行一碾压起人来有多不留情的，心里反而对他最是信服。 顾行一听着后面两个女孩子的谈话，抬头看着肖清科一组罗列出来的数据和模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系统，我觉得这个b可以装得更大一点。］ ［宿主如果想的话，我也支持哒。］ 两个糯米汤圆果断达成一致。 接下来几位导师的提问依旧很温和，问了几个不算要紧的问题，便让他们走下去了。 也就只有了解其中玄机的顾行一注意到，他的老师高老先生已经跟身边的助理开始交代些什么，而另外的潘老先生眉头皱的比之前紧了几分。 下一个便是他们组。 顾行一带着队伍上台，恰恰好于走下台的肖清科一行人擦肩而过。 肖清科显然非常满意自己的解答，尚且有余心微微拦了拦顾行一片刻，声音很低的说道：“我等着你的表现。” “我就不用等了，我听过了你的答辩， ”顾行一笑笑，潜藏的锋芒在此刻展开，“你也不过如此。” 第32章 第一名 讲堂里一片寂静。 这寂静已经不止是因为秩序，而是因为中心的人。 巨大的PPT投影在背后，复杂深奥的公式，一个接一个的展现出来。明明应该晦涩难懂，却在讲述者轻描淡写甚至是四两拨千斤的演讲技巧之下，轻而易举被人理解。 不仅仅如此，他整个模型的建构十分全面，考虑细节细致到老练的地步，全然不像是个初次进行数学建模比赛的新手，倒像是个经常参与电力工程的顾问。 这是和肖清科肆无忌惮挥洒少年才气，创新解法完全不同的一条路，顾行一要显得更加稳重，更加脚踏实地，更加适合应用于工程。 总的来讲，这两人的水平到目前为止还是旗鼓相当，平分秋色，关键还是要看教授们怎么看。 “这就是我们准备的模型，谢谢大家的倾听。”顾行一一弯腰。 全场掌声响起。 高老一时也觉得面上有光，原本紧凑的眉头似乎都放松了些，正当他准备轻咳一声，率先发问的时候，却见到顾行一侧过头来，不着痕迹地冲他眨眨眼。 这小子，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坏水。 高老了解自己的弟子，没有急着进行点评。 果然，在掌声渐渐稀疏下来的时候，顾行一直起了身，对着评委席一鞠躬：“各位导师，听了之前肖学长的答辩，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灵感想要分享出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潘教授微微皱眉，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死对头家的小子恐怕已经看出来点什么。但是，他们搞学问的，追求的就是实事求是的精神。何况，他这个关门弟子的脾气确实需要稍微琢磨一下。 “你可以讲。”在高老准备打圆场的时候，他点点头，沉稳的说道。 顾行一也没有想到肖清科的导师居然率先表示支持。 他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老人。潘老清瘦的很，头发微微花白，带着眼镜，一丝不苟。确实不像是会培养出傲气弟子的老师。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当面下他弟子的面子，顾行一抿了抿唇，一抬眼看见肖清科，只见这位学长还是不屑的轻哼一声，顾行一还是坚定了想法。 这种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家伙，确实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嘛。 所以顾行一决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经过肖学长的分析，我觉得这个新的解法确实有很大的应用空间。” 他这句话几乎是要服软的意思。 台下人都有几分惊愕，甚至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无非是这位是怎么想要把第一名拱手相让的意思。 顾行一隐约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勾了勾唇角，话语一转：“但是我觉得在这几处可能还要有些修改。” 说着他便打开电脑，竟是直接默出了当时肖清科的建模公式的核心。 数学的公式推定本就繁复难记，就算是推定者本人在向大众展示时有时候还要借助草稿来辅助记忆，他这一手已经让人惊叹。 何况顾行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在这组推定显示出来之后，在旁边开始标注改错。 这一次修改可了不得，一改之下几乎将整个模型建立改头换面。甚至连使用的核心原理都给换掉了。 坐在正下方的琴晚和庞鑫已经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队长这可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两人忍不住偷偷观察着旁边肖清科的脸色。 这种情况谁能忍？他此刻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双手握拳捏的死紧，如果不是身边队友拉着，已经恨不得冲上台去了。 就算如此，他们队友的神色也不是很好。这毕竟是他们一整个队伍的心血。 “你们看，又来一个跑去挑衅我们Q大顾神的。”何鹿莫名有些幸灾乐祸。 他反正是被顾行一扮猪吃虎打脸过的，现在看到别人一样翻了车，反倒平衡了不少。 比起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这一波牵扯到同城死敌关系的双神之战才是真的惨烈呢。 顾行一本来已经将公式修改完成，眼见者应该可以结束这一场惨无人道的碾压了。 但是顾行一是会就此收手的人吗？ ［一般来讲，打脸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彻底点，比较有意思。特别是他们的代码，也确实有问题的情况下。］即将登临神座的新一代顾神厚颜无耻的对系统如此说到。 ［我现在有点心疼对面了。］系统忍不住吐槽。 顾行一笑笑，低着头，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代码界面，淡定的敲了起来。 这下连倒吸冷气的声音也没有了。 等到模型整个展示在大众面前的时候，就算是之前还有愤怒的肖清科也无话可说。 他脸色灰白，靠在椅子上，一只手已经遮住了眼睛。 “谢谢大家。”顾行一再度鞠躬致谢，然后转头看向评委席。 “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学生。”高老这次没抢过潘老，只能暗戳戳瞪着这个死对头。 潘老神色平淡：“能够这么快就找到问题，甚至给出合适的解决方案。还有你的编程和工程能力都不错。” “谢谢夸奖。”顾行一赶紧弯腰道谢。 “就是为人太过轻狂。”高老找到发言的机会，还是忍不住教育弟子。 能够把对面碾压下去的机会，您老不是很希望吗？顾行一看到高老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潘老毕竟也是一代宗师，小辈们之间的胜负成败对他的影响终究不是太大，他在夸奖顾行一以后甚至还有心情再说一句：“有想过分布式发电的前途吗？” “如果能做到个体发电集中调度的话，可以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确实可以很好的缓解能源问题。”顾行一诚恳的回答道，“那我觉得将来能源问题的最好解决方案还是开发新能源。” “那么你觉得接下来最合适的新能源是是什么？”潘老并没有接受他这个比较应付的大众化答案。 “如果要说的话，是核聚变发电。”顾行一平静的说道。 “三种核聚变发电的方式，你最看好哪一种？” “我知道国际上普遍觉得托卡马克是最有可能的。”顾行一面上还是恭敬的，但是眼底已经有名为野心的光芒燃烧出来，“但是我看好神光系统。” 潘老点点头：“我觉得你会是第一。” 高老：…… 你把我的话抢了，这是我徒弟还是你徒弟？ 于是他冷哼一声：“差不多能算个第一。” 有了Q大B大两尊大佛的共同认定，接下去揭晓胜负的时候毫无悬念了。 第1名，Q大顾行一代表队！ 一场比赛就这样子光荣落幕。 肖清科这次磨磨蹭蹭地，尽管他们队伍凭借着相当优秀的创新能力和瑕不掩瑜的设计也得了第七，但是比起预计的名次这次实在是差的太多。 他一边整理着刚刚看顾行一编程的时候记下来的草稿，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如果说来的时候他是个开着屏的孔雀，那么现在就是个斗败了的大公鸡。 他的队友们了解他，都一同沉默着，安安静静地等他冷静下来。 “要纸巾吗？”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洁白柔软的纸巾出现在他面前。 “谢谢。”肖清科抽噎着接过纸巾，声音压的低低的。 从顾行一的角度看过去，对方眼角含泪，眼眶微红的样子确实比之前鼻孔朝天的傲慢模样好的多了。 “怎么是你？”肖清科回过神，分分钟炸毛，“别在这里假惺惺的！” 顾行一耸耸肩，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总要来看看我的对手啊。你们刚好拿到了最后一个鹰赛的名额，怎么？怕了” “你等着！”肖清科把眼睛一擦，再次恢复了中二气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一时穷！明年鹰赛的时候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一败涂地！” “我们也有信心。”他的队友们一同说道。 顾行一松口气，这么有活力就好办了，要是他一蹶不振真的有点对不起潘教授。人家心胸宽广不计较被人当众下面子，要是自己把人家徒弟废了可不好。 而且，肖清科这个人虽然傲慢的有点欠，但是真的是个很有潜力的学者，顾行一还是有一丢丢英雄惜英雄啊。 顾行一没来的及定个鹰赛之约，就被高老叫走了。 “长本事了。”休息室门被反锁好，高老踱着步点评道。 顾行一摸摸鼻子，不敢说话。 “你就是个性太过招摇。”高老叹口气，“你究竟是为了正确严谨指出错误还是为了出口气？” “他那么傲气地挑衅了，我就没忍住。”顾行一嘟囔道，这会倒像个刚刚犯了错的小孩子。 高老无奈地看着他，目光温和而坚定：“我们搞学术的，追求真理，所以指出错误是没有错的。错在你的心态，你把知识当成什么？炫技的工具？” 顾行一默默看脚尖。 “你确实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高老神色严肃，“但是，也因此，我最怕你心性不足，将学术成为谋私利的工具。你若是搞纯数的，问题或许还可控，但是，你的未来在应用上，可能有千千万万的双刃剑从你的手来到人间，你有那个准备吗？” 顾行一不由得陷入沉默。 良久，还是高老发话了：“过几天给你批个假期，潘教授是神光的参与者，他想带你去看看。” 第33章 圆法改进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一，奖励已发放到背包，商店打折以打折卡形式交给宿主，请自行选择折扣时间。］系统迅速的结算了第一个任务。 然后紧接着发布了支线任务三： ［支线任务三：参观神光基地。 襁褓中的文明终于学会燃起自己的火种。 少年的勇者在心中种下新的种子。 奖励：积分+1500，十连抽一次。］ 系统都发任务了，还能咋地？ 顾行一赶紧点头答应下此事。 奖杯到手，顾行一也很快被高老放回去，和两个女孩子一同参加Q大的庆功宴。 屠粱这会儿也终于赶了回来：“师父！” 他开开心心地叫一声，眼见着泰山般的身躯就要学小鸟依人扑进顾行一怀里。 顾行一可不想享受这样投怀送抱，赶忙把奖杯往他怀里一塞，自个儿躲到昏昏欲睡的王翎后面去了。 鹿崽子冷哼一声，把自家迷迷糊糊的搭档拽到一边：“你们别对我的搭档动手动脚。” 王翎本来就是个夜猫子，眼见得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月亮一点点爬上来，他也似乎吸收了月光精华一般渐渐清醒起来，被何鹿一扯，乖乖靠到他身边。 屠粱委屈巴巴停下来，但是一见到奖杯，又忍不住傻笑起来，声音清脆地亲了一口：“我也是出了力的！” “知道你出力了，话说，这次实验比赛怎么样？”琴晚眼睛弯弯，开口问道。 “结果当然是第一了。”屠粱挥了挥金色的奖牌，转头对顾行一说道，“师父，你看我的成果。” 顾行一点点头，这次倒不嫌弃这徒弟了，踮起脚来拍拍他的肩膀：“干的漂亮。” 董钰埋头跟在他们后面，忍不住琢磨起要不现在去道个歉，好好拜个师。这一次他们组也得了第4名，其中有一半的功劳，恐怕都要归功于顾行一之前的一点指点。 同样对这件事情看得很清楚的还有刘叶梦，经过之前的屡战屡败，她算是看清楚这一位大神看上去对女孩子是没什么兴趣，此时为了示好，也就保持了安全距离，但是不忘跑上跑下，积极的端饮料，催上菜，体贴的很。 顾行一看着，对这个女孩子态度也不自觉放缓了点。总的来讲，只要不觊觎他鲜美的□□的女孩子都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这一次在比赛中获鹰赛资格的Q大队伍也就他们两支，八个人围一桌，一顿饭吃得喷香。 王翎也终于在夜色全黑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谈起他熟悉的编程领域，话匣子一下子打了开，竟然眉飞色舞地跟顾行一聊了大半场。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王翎越来越激动，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身边脸色黑如锅底的搭档，就差拉着顾行一去拜把子了。 顾行一并不是很想喝酒，但是盛情难却，不知不觉也喝掉了两瓶啤酒。 所以，当楼见岳过来接人的时候，接到的就是个小醉猫。 “楼哥。”顾行一已经喝的有点微酗，感觉自己身在云端，脚底下软绵绵的，看见楼见岳走过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楼见岳看他笑的傻兮兮的，心尖尖似乎被一根羽毛轻轻的搔了一下，痒的不行，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来，眼见着就要碰到他红扑扑的脸颊，却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轻轻拨弄了下发梢。 “不要摸头，会长不高的。”顾行一只感觉头发被人轻轻的压了压，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回来，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 怎么这么可爱。楼见岳失笑，他见惯了顾行一神采飞扬古灵精怪的样子，很少见到这样子有点呆呆傻傻的，一时之间竟然有了几分恶趣味。 要是把现在这副样子拍下来，第二天拿给一一看的话……想想顾行一炸毛的可能，楼见岳差点没有管住自己去拿手机的手。 好在他向来还是正人君子点，不打算趁人之危，好声好气地哄着顾行一上了车，又给人系好了安全带。 顾行一的酒量不太行，但是酒品是相当好。被人一哄就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坐着，让干嘛就干嘛。 这会倒轮到楼见岳担心了。这小家伙以后是得多看着点，不能让他多喝酒，不然喝醉了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等顾行一醒过来，还是觉得头疼欲裂。 他捂着头从床上起身，低头一看。他已经被人换上了睡衣，好好的躺在楼哥的床上。 显而易见，昨天晚上是楼哥过去把他带回来的，还给他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 顾行一穿上拖鞋，跑去刷了个牙，洗了个脸，然后哒哒哒地跑到厨房。 和往常一样捕捉到一只正在做饭的楼哥哥。 楼见岳围着个画着小海豚的围裙，正背对着他切菜。一身居家服，显得温暖又亲切。 这条围裙买的不错，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顾行一的目光不由的滑过楼哥的宽肩窄腰，又细细地打量了那双大长腿。再次坚信了一个理念，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个男朋友就是因为楼哥从身材到厨艺都完美地碾压了他身边的男同胞。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这样的楼哥呀？ 顾行一心里想着，脚已经自觉的走了过去，他干脆一把扑到了楼哥身上，揽着他的脖子蹦哒了两下。 “别闹。”楼见岳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 看上去这个小家伙休息的还好——眼底没有血丝，脸色也不算苍白，就是起来的稍微晚了点。 “先去把醒酒汤喝了。”楼见岳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一杯饮料，“等会儿给你做条鱼。” “红烧鲫鱼？”顾行一笑眯眯地走到桌边，将酸酸甜甜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目光却已经飘到了还在盆里面甩着尾巴试图逆天改命的鱼身上。 “就是你最爱吃的，单独给你庆祝一下。”楼见岳已经动手捞起了那条可怜的鱼，啪的一下子摔到案板上，用刀背猛击鱼头数下，把它拍晕了过去。 他做起来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便是三菜一汤上了桌。 顾行一这人惯常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埋头扒饭，一边还忍不住挑剔的哀叹：“人生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鲫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 “是鲥鱼，”楼见岳忍不住扶额，“张爱玲的。” 顾行一淡定地回给了他一个我不管我就是要这样说的眼神。 这下子楼见岳成功get到他的意思，把鱼扒拉过来，认认真真地给他挑刺。 “感觉我以后的嫂子是享福了。”顾行一趴在桌上看他挑刺，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给楼哥夹了几块肉到碗里，感慨道。 “这就是你使唤我的理由？”楼见岳整理好几块肚皮肉，夹到顾行一碗里。 “是啊，早点练练手，免得别人嫌你无趣，导致你单身一辈子。”顾行一笑眯眯嘴贱。 楼见岳摇摇头：“假如遇不到我喜欢的人，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那么楼哥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呢？”顾行一咬咬筷子问道。 “嗯，”楼见岳做出一副慎重思考的样子，“至少能够熟练掌握筛法和圆法吧。” “难不成楼哥相亲之前还要先出道题目给对方做做？”顾行一忍不住笑了起来。 楼见岳确实认真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那我也可以这样呀。”顾行一琢磨了一会儿，假如将来找个对象看不懂自己在写什么东西，那确实没什么成就感。此刻也不由得附和起楼哥的话来。 饭桌上的谈笑且不提，等到吃饱喝足以后，两人把碗扔在洗碗机里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不算小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证明。 “楼哥这是有思路了吗？”顾行一凑过去细细打量这张白板，越看眼睛越亮，“那天我们讨论出来的大圆法也只能够算是个雏形而已，但是楼哥这些天已经将它完善到可以作为一个全新的证明手段了。” “这个工具完善的军功章得有你一半，”楼见岳走到他身边，揽出他的肩膀说道，“有不少灵感还是和你探讨的时候发现的。” “我也就提出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而已。”顾行一笑着转头，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但是每一个优秀成果就是有着一点点所谓的微不足道的灵感和大部分的完善细节组成的。其中一点点的灵感占了99%的重要性。”楼见岳淡定的回答，“很快我就可以将孪生素数的论文写出来了，这篇论文上必须要有你的名字。” “那不行，”顾行一摆摆手说道，“我还没有参与什么工作呢？” “任何一个学者都无法做出将共同的成果据为自己一人所有的事情，”楼见岳按住他的肩膀，平静而坚定的看着他，“一一，这不是什么谦让不谦让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成果。何况，现在仅仅是本科的教育，已经满足不了你的发展需要了，你需要一些论文证明自己可以进入更深层的学习之中。” “好吧，”顾行一举举手投降，“但是我还是要参与这个论文的书写，我还是要多做些贡献的。” “当然可以了。”楼见岳看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微笑起来，“那我们先将现在的证明整理一下。” 第34章 角谷猜想 白板上的证明逐渐成型，楼见岳却是停了笔，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顾行一站在一边，安安静静捧着一杯奶茶，没有去打扰楼哥，在这方面他们之间有一种独特的默契，清晰地知道什么时候需要给对方留一些宁静的空间。 ［系统，我们先看看奖励吧。］顾行一想起自己还没有去看看之前接收的奖励，便在此时呼叫了系统。 ［好哒。］系统秒回。 之后顾行一面前便展开了巨大的光屏。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点击进入科技树） 积分：3300（9200） 专注时间：207.33小时 训练时间：13.61小时 抽奖次数：3］ 而背包也在旁边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几张效果卡。 ［宿主想要抽奖吗？］系统清爽的青年音响起，带着跃跃欲试的意味。 顾行一不自觉看了一眼楼哥沉思中的侧脸，向系统吐槽道：［当着别人的面偷偷抽奖有点怪怪的。］ ［宿主是说露出play吗？那真是刺激呢。］系统以一种难以言说的冷静语调说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顾行一：…… ［系统，我觉得你需要去查杀一下病毒。你最近浏览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点小小的娱乐活动而已。毕竟我们系统也需要个人生活的嘛。］正在努力考驾照的系统平静地回答。 ［算了，你也是个成熟的老系统了。］顾行一想想刚得到系统时听到的软萌萝莉音，只觉得江湖岁月催人老，时间是把杀猪刀。 他扶着额道：［你别带坏小x就可以了。］ ［那也希望宿主保证自己电脑的清爽整洁。恕我直言，您的电脑一部分小小的收藏完美的说明了您还是个单身。为了小x的教育，我已经帮您处理掉了。］系统语气凉凉。 ［好吧，我们还是先抽奖吧。］顾行一和系统的交锋之中首次落了下风，只能够顾左右而言他。 系统虽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毒舌，但是在业务能力上依旧莫得说。 三十张闪着金光的卡片在顾行一眼前亮起。 顾行一日常盲点三张。 画着六芒星光芒的卡片翻开。 顾行一眼前一亮，今天很有脱非入欧的希望嘛。 只见第一张卡片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字——灵感激发。 第二张卡片则清清楚楚写着——身体强化药剂f级。 第三张卡片就比较抱歉了。 但也是10小时的训练时间，很好的解决了顾行一日常沉迷训练时间导致积分疯狂下降的问题。 ［好统统，什么时候我们训练时间的价格能够降下来啊。］顾行一看了又看自己可怜巴巴的积分，忍不住叹气。 ［等宿主累计积分满1万的时候，应该商店会刷出来训练时间打折卡。］系统那边似乎传出来哗啦啦翻书页的声音，然后是平静沉稳下来的清爽青年音。 ［可以的，我们家统统真棒。］顾行一毫不犹豫地夸奖起来。 ［准确来讲，已经进入成熟期的系统并不需要这种鼓励措施。认真完成任务是我们系统的天职。］系统冷静地分析道。 ［我觉得你这不是你想说的。］ ［真不巧被宿主发现了呢，我只是想说，这样叫真鹅心。］ ［好吧，你永远的失去你可爱温柔的宿主了，把商店打开。］顾行一吩咐道。 系统利落的打开了商店，将一排打折卡展示在顾行一的右手边，又将商品按着价格大小一一排列好，旁边又以他独特的毒舌口吻分析了性价比。 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顾行一却没有去过多关注那些花里胡哨的产品和图纸。 他是一个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相当的自信，甚至是自负的人，同时也带着一种独特的傲慢——无论这些图纸与产品是多么的耀眼精妙，他只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将它们搬到现实之中。 他是宁愿自己亲手去设计去雕琢一项工程也不会去坐享其成的那一类人。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在商店里面直接买下什么高科技产品再去现实生活中批量生产。 这一次他注意到的还是身体强化剂。 顾行一在当时刚得到系统时，便获得了身体强化剂，药剂的效果相当好，成功给了他夜以继日的学习和吸纳知识的资本，还保护住了他的一头秀发不要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飘零而落。 这一次抽卡又得到了一瓶身体强化剂。根据身体强化剂后面的说明来看，想要进一步强化他的身体，他必须得得到更高等级的强化剂，而这一瓶身体强化剂刚好可以对其他人使用，显然算是送给他亲友的。 只有一瓶可不太好分，顾行一琢磨一下，干脆打开商城打算多买几瓶。 顺便可以把打折卡使用一下。 于是他使用了5折打折卡，一瓶1000的身体强化剂f级只用500就可以到手。 爸妈，舅舅和小妹，再加上身边楼哥和孙久，减去已经奖励得到的一瓶，总共需要三瓶。 这一下子便花去了2000的积分。 接下来顾行一又在商城里逛了逛，果断又购买了两瓶精力药剂，打算到时候带着药剂泡在实验室里，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把储氢材料的课题解决。 这样一来，积分只剩下1000了，顾行一又琢磨了一下子，咬咬牙一狠心，一下子又给小x买了三个数据包。 这下子只剩下330的积分作为备用。 难怪双11的时候那么多女孩子想剁手，一旦开始购物，整个人就控制不住自己啊，顾行一在心里感慨，退出了商城。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身体强化剂扣在掌心，跑去厨房给楼哥泡了杯咖啡。 当然不是什么手磨的，就这一点上，两人都不是什么精致的人，雀巢速溶都是最爱，哪天去喝个星巴克已经是闲情逸致上头的时候。 楼见岳猛地被人塞了一杯咖啡，也从数学的迷宫之中走了出来，慢条斯理的喝了杯咖啡。 提神醒脑，神清气爽。现在突然间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领悟，他忍不住再次提笔，又将其中几个复杂的过程进行了修改。 “楼哥，我觉得现在这个手法已经不能够叫做大圆法了。”顾行一笑眯眯的说道，“按照这种扩展，它应该叫做圆锥曲线法。” “确实可以这样说。”楼见岳笔下不停，“但是最常用的还是椭圆曲线的辅助证明，其他方式还需要再探索一下 。” “嗯，确实很有探索的前途。”顾行一一只手攥成拳头，轻轻地敲了敲下巴。 灵感像一尾游鱼，在思维的大海里一闪而逝，只留下鳞片反射出的金红光芒。 顾行一可不会轻易放过它：［系统，灵感激发。］ ［收到，祝宿主使用愉快。］系统的尾音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激动。 仿佛在刹那间有一道清风拂过，清爽宜人，浮去了脑海中的迷雾。又仿佛有一张巨网在思维之海上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毫不留情的将四处逃窜的灵感捞入网中。 知识女神在此刻微笑，留下了她的馈赠。 顾行一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楼哥，我觉得角谷猜想有点意思。” 角谷猜想又称为 3n+1，是指对于每一个正整数，如果它是奇数，则对它乘3再加1，如果它是偶数，则对它除以2，如此循环，最终都能够得到1。 就好像是有鬼打墙一般，所有的自然数只要开始进入这个规则，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途径最终都将回到一这个原点。 又好像是无数条喷泉向空中喷出，总有重力将其牵回原点，无论喷出的高度是怎样的错落不同。 又好像是看着成千上万的船舶同时从码头起航，然后经历了不同的航线，曲曲折折终将回归。 数学之魅力就在于这种奇妙的巧合，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魔力在掌控着一切。 而数学家的天职则是去解释这些巧合。 或许这个猜测在意义上似乎不如其他的数学名题，现在证明这个猜测的过程之中所看到的风景则有无限的可能。 顾行一索性拿起刚刚被搂见岳磨的屠龙宝刀，率先向这个证明题挥出了一刀。 “我们先这样假设……”顾行一接过一支笔，随手抽了张白纸，便开始书写起来。 楼见岳最开始的神情是有些诧异，渐渐地便不住浮起微笑来。 或许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方法，并且让整个学界都为之震动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是比之更高层次的快乐则是自己的方法自己的思维被人完完全全的理解。 那是灵魂深处共鸣的快乐。 然后随着观看顾行一的证明，楼见岳表情也不由得渐渐严肃起来，或许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白纸黑字的无聊计算，但在他眼里却看到的是无坚不摧的恐怖壁垒，被人用刀撕开出一片缝隙，胜利的希望遥遥在眼前。 或许这是无数个冰雹从不同路径落下的诡秘区域，但对于此刻的顾行一而言，他已经窥见了唯一的出路和冥冥之中的规律。 “确确实实，除了让计算机反复运算寻找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反例以外，这个表述极其简单，却极难证明的问题已经找到了能够解决它的方案。”楼见岳没等顾行一证明完成，就凭借着他敏锐的数学直觉指出了这个未来。 顾行一笔下不停，笑着说道：“谢君赠我屠龙刀。来日屠龙后，当浮一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角谷猜想的解释来源于百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永远喜欢RDJ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顾氏一号 屠龙刀在手，哪里还有斩不动的大龙？ 当天晚上，顾行一就密密麻麻写好了主体的证明过程。 直到他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看见安安静静在他身边端茶倒水的楼哥，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干脆选择投桃报李：“楼哥，我给你按按肩吧。” 说着他的手便按上了楼见岳的肩膀。 顾行一从小到大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之所以还能够讨得一部分长辈的欢心，自然还有他苦练已久的按摩技艺。 一套动作下来，保管你脖子和肩膀都松弛下来，仿佛卸去了千斤重担一般，神清气爽。 楼见岳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按，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尾巴骨窜了上来，就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赶紧把顾行一的手拍下来：“你早点去睡觉，好好休息就谢天谢地了。” “知道了，”顾行一看着楼哥帮他收拾草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哼着歌便取了衣服去了浴室。 他最近常常在楼哥家里留宿，柜子里便留了一半的地方给他放各种衣物。 第二天，顾行一念念不舍地和楼哥告了别，没有心思在花费在数学上，转头就去了实验室——之前按照他计算制作的储氢材料已经完成，今天是最后测试的时候。 储氢材料性能测试主要包括PCT曲线和动力学曲线的测试，一般采用基于容量法原理的测试装置完成。针对他们制作出来的固体粉末，还有XRD谱图对结构的测试。 “根据图谱的结果，”小赵从电脑上调出来了一系列图片，“显示经脱灰碳化后，材料在结构上更加有序，碳网不断扩展，形成了具有类似石墨晶体结构的微晶碳。这种结构确实在吸附上具有非常好的潜力。” “而事实证明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小赵将曲线图给顾行一看，“高高在上，其他类型遥不可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成功了？”顾行一同样凑到了屏幕前，他在仪器分析方面的知识并不是很丰富，只能够大概了解一下。 “哪里是成功啊？”小赵几乎压抑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那叫做非常成功。你简直是我们组的大救星！” 说到这里，堂堂八尺男儿也要落下泪来：“只有我们化学狗才知道干化学有多苦！称材料过柱子，每天往死里搞，就这样都搞不出成果！要是一个不小心改了个温度，改了个压强，一个月成果干白工！眼见着下一个组会又要问我们进度怎么样了，啥也拿不出咋办？急到上火！我口腔溃疡很多年都没好过了！不仅仅是我，看看我们实验室有哪个不是单身狗，每天心急火燎做实验都没空，哪里来机会脱单！” 顾行一听着也是为他们鞠了一把辛酸泪，只能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是基本上做出来了吗，我们再把一些细节具体一下，整理整理材料就可以发paper了。” 小赵抽噎着点点头，红着的眼眶抹了一把：“干完这一票，我就回老家结婚，再也不搞什么化学了！” 顾行一：大兄弟，你知道立了这个flag的人都死了吗？ 更尴尬的在后面，知道他们今天要做最后的测试，所以踩着点过来的孟蒙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周身的冷气嗖嗖地放。 “咳，”顾行一干咳一声，挡住孟蒙的目光，走了过去，“学长，我们算是把这个成果搞出来了。” “嗯，”孟蒙根本没有管吓傻了的小赵，直接找到电脑前翻阅起数据来，“你们做的结果很好。” 说着他扭过头来，一向冰雪铺就似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点赧然之色：“对不起，之前我轻视了你，顾学弟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假如真的可以凭借计算得出这样的结果的话，对于缩短我们化学材料的研发周期，真的很有意义。” “没事，”顾行一见到他如此珍而重之的神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这个材料可以加命名的时候加上我的名字。” 这个要求实在有些羞耻，绕是以顾行一的厚脸皮，也不自觉的红了耳根。 “可以，”孟蒙脸上少有的破冰，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不是过这个笑容在顾行一眼里充满了一种迷之慈爱，“你第一次研发出材料，确实很有纪念意义，到时候就将它命名为顾行一1号了。” ［系统，不可以不让全名出现在这个材料上吗？］顾行一听了命命名更加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还真正振振有词地说，［我知道按你的尿性，我是不可能只涉猎一个方面的，到时候不同领域的材料都命名为顾行一1号2号3号一直不知道要命名到几号，不是很乱吗？那也不利于我们的科学发展呀。］ 系统：…… 想想满大街所有材料都叫顾行一，确实挺可怕的。 ［我提交了报告，上面决定只要有你名字三个字中的一个就行了。以后要还有材料命名，就随便你命名了。］系统的青年音响起，像带着大海微咸气息的海风。 顾行一松了口气，又对孟蒙说道：“这个材料也不是我一个人研发的，还是加上别的人的名字一起吧。” 说着他看向小赵。 小赵抓紧时间摆摆手：“我就是一个打下手的，你使用的资料和材料都是大师兄收集整理的，这个项目应该由他命名。” “那就叫顾氏一号好了。”孟蒙果断拍板，“但是我还是想要咨询一下学弟到底是怎么完成整个计算过程的，我也想学习一下。” “当然可以了。”顾行一从来不是敝帚自珍的人，他带着两个人来到了那间小房子，就着上次还没有擦掉的笔记继续讲解。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兴致勃勃的顾行一喝了口水打算再讲一讲，一抬头发现小赵已经魂飞天外了。孟蒙还勉强维持着冰山脸，但眼底只维持着一片茫然。 “你们听懂了吗？”顾行一隐约意识到了不妙。 小赵成功的被一句终于听懂了的话唤回神智，僵硬地摇摇头。 孟蒙尴尬的喝了口水，开口说道：“学弟有兴趣把这个计算过程写篇论文吗？可以投计算化学方面的期刊，这篇出来以后，恐怕计算化学又要多一条分支了。” 这么厉害的吗？也就是我一下午随便写写做出来的应用题啊。顾行一摸摸鼻子：“我会回去整理一下的。” “这是我老师的邮箱，”孟蒙交给他一张纸上面行云流水的写了一个地址，“如果你在整理论文时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咨询他，也可以让他帮你修改一下，到时候通讯记者……如果不介意著作权问题的话，可以用他的名字，这样会比较好发一点。” “没事，”顾行一差的就是这些科研大佬们的点播和帮助，“再说我这一套证明的论证用的是你们实验室的器材和数据，是该挂个名。” 孟蒙笑了笑：“这个材料从国家那里包下来的一个小任务，没有办法出售专利盈利，不然的话，顾学弟现在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那保密问题不要紧吧？”顾行一忍不住问道。 “走之前签个协议就行。”孟蒙轻轻松松地摆摆手，“保密级别很低的了，那些数据你尽管发都没有问题的。但是针对1号材料的不断升级可改进的过程恐怕保密级别就要高了，等立完项以后你还过来，到时候还要签一个更高等级的协议。” “那好。”顾行一点点头，眼见着手机又是几条信息发进来，恐怕是小妹等得急在催了，便也匆匆告辞离开。 走之前听到孟蒙语气轻柔地对小赵说：“听说你打算辞职了？” “没有，我觉得储氢材料前途一片大好……”小赵开始指天画地地发誓。 顾行一只能默默为他点蜡。 一个谈起实验和仪器时眼里都有光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这门事业呢？不过一时嘴欠还是会被教训的呀。 等顾行一终于来到和顾曲约定吃饭的烤肉店的时候，顾曲已经开始吃掉了一盘烤肉，开始烤第二盘了。 白色的肉片在铁板上逐渐变的焦黄，渐渐发出好闻的油脂的气息。 美拉德反应。美妙啊。 顾行一脑海里连连赞叹，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坐在顾曲面前。 “这些都是给你哥烤的吗？”顾行一直接上一筷子就夹走了烤好的肉，看顾曲嘴角还有油光，就知道这小丫头恐怕早就饱餐一顿了。 “算是吧。”顾曲放下烤肉夹，甚至还给顾行一倒了杯橙汁。 一向调皮的小丫头突然这么乖巧，顾行一一瞬间有些受宠若惊。 要搁以往这臭丫头肯定会顶回来呀。难不成是干了什么坏事要让自己收场？ 这样想着，顾行一不由得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顾曲。 顾曲看他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哥哥在想什么？冷哼一声：“我才没干什么坏事呢，是这样的，哥，你知不知道你出名了？” “emmm，难道是我是亿万富翁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了吗？”顾行一笑着说道。 “别在这里皮了，”顾曲忍不住嘲笑道，“你一天不跑过去继承阿姨那边的产业，一天就还是个和我一样的穷困大学生。” “那就是终于有人发现我的盛世美颜了。”顾行一知道这丫头不会相信自己的话，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抛了个媚眼。 “呕——”顾曲捂着胸口做了呕吐状，吐了一声以后又回过头来，“算是说对了一半。” 第36章 神光系统 顾行一这下子终于隐约知道她指什么了：“力学竞赛那天我送你进考场以后，有个人采访过我。” “bingo！”顾曲打了个响指，兴冲冲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你看吧，因为这张脸和学霸光环，你迅速地在网络上小小的火了起来，然后就有其他人跑过来ky，我开了好几个小号，一个一个跟他们骂回去。” 顾行一这些日子里面忙着数学竞赛，结束数竞以后又是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周围的人基本上都不关注网上的腥风血雨，到头来作为事件的主人公竟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过等他浏览了这一系列的争吵以后，甚至还有心情笑起来。 “哥，你都不生气的嘛？”顾曲忍不住抱怨，“他们根本没有看见你的学神光环！” “你急什么。”顾行一摇摇头，给她夹了一筷子烤肉，“该吃吃，该喝喝。再过半个月力学竞赛的结果就出来了，还是在力学学会的大会上颁奖。到时候全网直播，实力如何，拉出来看看就知道。” 不得不说，虽然顾行一是个很少上网冲浪的新时代古董，但是他的判断还是对的。 互联网的记忆是短暂的，在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同时，这件事情的热度就已经消了下来。 比力学竞赛颁奖来得更早的是神光系统的参观。 大清早，顾行一就被高老叫了起来，手把手交到了潘老手里。 “放心，不会对你的徒弟做什么的。”潘老推了推眼镜，淡淡一笑。 他身后站着肖清科，几天时间过去，他似乎从上一次数学竞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还是个昂首挺胸开着屏炫耀羽毛的孔雀样子。 此时看了一眼顾行一，忍不住撇撇嘴，很幼稚地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怎么这么可爱。顾行一一眼就看出他的心理活动，心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带着几分逗弄的意思，他冲着潘老露出了好学生标志笑容，老大一俊俏小伙子笑得阳光灿烂，很容易就博取了前辈的好感。 “我和负责人讲过了，你们的资料都被查的清清楚楚，行为举止间都注意点。”潘老点点头，叮嘱道。 高老这时候也懒得跟他别苗头，拍了拍自己得意弟子的肩膀：“好好看看我们国家的前沿科技是什么样子的，别学小楼，他是被他家导师带坏了，每天只想着理论，现在国家需要的是做实事的人。” 纯粹理论的发展也很重要的好伐。顾行一虽然倾向于应用领域，但忍不住在心里为楼哥辩解了几句。 然后两人便被带着上了潘老先生的车。 开车的是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平素不苟言笑，看就带着煞气。 顾行一安安分分坐在肖清科身边，目光不自觉地打量两边的玻璃。 ［确实是防爆玻璃。］系统似乎知道他的疑问，突然冒了出来，给他解释道。 ［有点厉害啊。］顾行一又看看闭目养神的潘老，忍不住赞叹道。 ［毕竟这是一个国家的顶尖科技。］系统淡淡的说，配上进化过后的青年音，在此情此景之下居然有种别样的可靠，［宿主将来有一天也会干这些事情的。］ ［是么。］顾行一心里也莫名有几分豪情。 “别以为我会怕你，鹰赛上我们还得再比一次。”或许是顾行一目光漂移的时间太长，刚刚好雨，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扭不舒服的肖清科的目光对上了。他忍不住又红了脸炸了毛，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然而毫无威慑力，在顾行一眼里大概就跟个小猫崽张牙舞爪一样。 “清科。”潘老先生睁开眼，低声喝止住自己的弟子，“我想比起放狠话，还是行动更有说服力一点。” 肖清科委屈巴巴地闭了嘴，居然软下了姿态：“对不起，在数竞那天是我先挑衅你的，是我有错在。” 说完这句以后，他又不是很情愿地说出了下一句话：“我承认现在你是比我强，但是就强了那么一点点，等到鹰赛的时候还不一定呢！” “到时候再说吧。”顾行一笑笑，按照系统发布任务的尿性，说不准等到鹰赛开幕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参加这种浪费时间的竞赛了。 可怜的肖清科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满心以为对方这是答应了自己的邀战，兴致勃勃地打算回去以后继续努力。 一番对话下来，他们已经到了机场，坐上飞机，飞向了海市。 神光装置是目前朝国投入运行的规模最大的高功率钕玻璃激光实验装置，就落户在了海市这个重要的经济中枢。 九月下的京都已经渐渐泛起了寒意，而海市地处南方，又是个活跃蓬勃的大都市，落地之时，顾行一就不得不脱下了外套。 而当地的接待人员也已经到此。 他们跟着潘老走了特殊通道，出了通道以后便是一列车牌有些特殊的车。 “哇哦。”肖清科虽然还在跟同伴闹别扭，但已经忍不住惊呼一声。 “欢迎潘老，这次的数据有些麻烦，需要潘老先生在这里和其余几个专家一起研究一下。”领队的人走上前，和潘老握了握手。 之后她又看了一眼身后两个一看就很青涩的大学生，同样露出了亲切的微笑：“神光装置需要检修停机一段时间，所以你们会有机会亲眼看一下。” 接下去的车程虽然沉闷无聊，但是两个安静坐着的学生心目中都难免雀跃起来。 等过了重重关卡，反复验证身份并签了保密协议之后，他们终于被允许去亲眼见一下那巨大的神秘装置。 潘老先生还没有放好行李就已经被带去了研讨会，带领他们两人参观的是其中一名工程师。 来来往往遇到的内部成员们都叫他赵工。 “这里就是我们的神光了。”站在神光四号靶室前，这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在说出这句话时，身后好像有金色的光芒绽放开来。 顾行一也不由得凑过去，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看着中间的庞然大物。 它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开着很多小窗的球体，而在这个球体上面有一圈许多粗壮的管道连通着它，在地上也有长长的长龙，那是神光的主放大系统。 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一点都不精致甚至怪模怪样地好似克系怪物的装置，能在十亿分之一秒的瞬间发射出功率相当于全球电网总和数倍的激光束聚集到靶上，形成高温等离子体并引发聚变。它给众多的中国物理学家们有了研究的等离子体的机会，给了一个高能激光产业实验发展的机会，还给了朝国核聚变变惯性约束的可能。 “从第九路建成以后，神光的功率和效果越来越好，我想离我们实现点火的那一天应该不远了。”赵工看着两个少年，似乎又会想起刚刚进入大学的自己，笑着说道，“曾经在激光约束核聚变的概念提出来的时候，鹰国搞出了NIF，然后断言我们绝不可能造出这样的大科技综合系统，结果现在神光四也已经出来了。” “真的很厉害啊。”顾行一抬着头看着巨大的系统，忍不住感慨，“那么多激光都需要打在同一个点上。” “大概就好比是高射炮打蚊子吧。”赵工挠挠头，“最重要的是精度，在不断提高精度的同时，也对军工很有帮助。” 肖清科看了眼只知道惊叹的顾行一，觉得自己比他成熟多了，于是捏紧了拳头说道：“我将来也要参与这项大工程，我也要像我的老师一样成为这个项目的顾问。” ［支线任务三已完成，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请宿主及时接收。］系统一本正经的播报道。 然而正经的语调之下，明明有几分幸灾乐祸，因为它的下一个任务也已经放出了。 ［主线四：普罗米修斯 让文明的漫漫黑夜跳跃起希望的火苗， 让蛮荒时代迎接文明的曙光到来， 襁褓中的文明终于学会点起火种， 去吧，勇士，学那普罗米修斯，从神的宫殿之上窃取火种，为人类文明送来光与热！ 奖励：积分100k，开启功勋系统。］ 顾行一：…… 这一次布置任务布置得蛮隐晦，但是普罗米修斯，火种，再加上上一个支线任务时对和神光系统的评价就是人类的文明的火种，显而易见是希望他参与神光系统的研发。 估计还不仅仅是点火成功就够了，根据他的观察，这一个主线之下系统的支线任务肯定是要一直推到他成功完成核聚变的惯性约束，这个世界级难题的时候才结束。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本科生，布置任务也要讲究基本法的吧。］ ［我们黑科技孵化系统布置任务一向很尊重客观规律。］系统语气非常平淡，［所以提前把任务布置给你咯，暂时是没有时限的，但是等你能力差不多的时候，倒计时就会出现。这里建议亲尽早开始做好知识储备呢。］ ［你们可以的。］顾行一咽下一口老血，看着兴致勃勃地阐述自己目标的肖清科，忍不住轻轻叹气。 学术上有的时候就是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觉得自己无知。就像是一个画圈的过程，假设圈内是自己知道的知识，圈画的越大，接触到的外面的未知部分就越多。 所以，在他看起来，小肖现在说话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就算是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凭着少年人的一腔意气，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搅个天翻地覆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神光系统的解释来自于百度^_^ 今天继续试试一键感谢按钮，希望晋江不抽吧orz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真假学霸 核聚变于确实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 当前核聚变约束的两种主流方式，一个是西方普遍支持。 首先核聚变的物理基础是等离子体物理。等离子体物理嘛，这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学科。按照一般定理，越晚出生的学科就越是稚嫩且非常难，许多的问题都处于等待探究之中，很多原理都阐述的不是很清楚，大部分时候还要靠像神光系统这样的大型装置来辅助实验，可以说是和神光系统一起进步的一个学科。 其次，化学材料也并没有跟上，等离子体燃烧时极度的高温几乎可以融化绝大部分材料，而一个可控的核聚变发电系统，它必须能够长期的有效的约束等离子体，而且激光的高温也需要高温的玻璃，简单来讲，钕玻璃也需要升个级。 除了以上两个第一瞬间就想到的问题以外，顾行一还要想办法点亮工程学技能，就连信息学还不能落下，在整个等离子体约束长久控制燃烧的过程中，可以说是瞬息万变，他还需要开发一套稳定的管理系统。 就算顾行一自以为知识储备已经充足，他还要面临一个致命问题——他要怎么加入这么一个国家的超级实验之中呢？ 当然最后一点，从现在就开始担心还是没有必要的。在看到新的目标以后，顾行一不得不承认，自己目前的知识储备还远不足以达成目的。 至于在系统商城里购买图纸？ 系统已经默默的把这张图纸放在了最后面的货架上，价格已经达到了数千亿积分。 所以，那日从神光基地回来之后，顾行一明显忙碌了许多，具体体现为他拿到了化院的课程表，见缝插针的开始补课。 屠粱原本满心以为有机会能跟师父一起上课，甚至还能够帮师父补习功课。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然而事实是，顾行一拿着他的本科课程表，小赵的硕士课程表和孟蒙的博士课程表非常魔鬼地听遍了所有课程。 并且更加惊悚的是，他也在此时成功地担负起了教导屠粱的化学的重任。 你师父还是你师父。 “师父，您是不是最近受刺激了。”屠粱哼哧哼哧做了会题目，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偷瞄专心看书的顾行一。 顾行一手中捧着本高分子化学，深紫色的封面越发显得他的手白皙修长。 他平淡地转过头去：“嗯？我觉得最近挺好的呀。” “不是因为那两位？”屠粱可比顾行一周围那一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活跃多了，他直起身来说道，“就是物院的女神文墨北和她男朋友——电子的容楠啊，这两个人可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呀，早早地就保了研，额外又参与了两个综艺频道，现在是全民皆知的学霸了。” “学霸啊，”顾行一摸摸下巴，“那个女神是真的参加了力学竞赛？” “应该。”屠粱拿起笔点了点远方走来的一对佳人，“文墨北在物院也确实常常是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这种竞赛又适合艹逼格，她怎么可能不去参加呢？主要他们还是嫉妒师父你轻轻松松博取了热度，现在网上风向是渐渐平息了，等到颁奖仪式那天，不知道又要吵成什么样呢。”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顾行一笑笑，“或许她是学霸，但是我长得比她好啊。” 屠粱：…… 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师父。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对方是个小学霸，但他师父可是学神一级的人物呀。 不慌不慌。 时光一晃而逝，转眼间便到了颁奖仪式当天。 顾行一自然而然是收到了请柬，而顾曲也同样取得了不算糟糕的成绩，收到了颁奖大会的请柬。 说起京都三大竞赛，含金量最高的大概是国际性赛事数学竞赛，但颁奖时排面最大的，要属力学竞赛。 力学竞赛的奖杯向来是在力学学会的年度会议上颁发，与之同时颁发的还有院士力学奖，朝国力学科学技术奖，朝国青年科技奖，朝国力学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等。 算是将老中青三代力学家齐聚一堂，群星辉煌的盛典。 能够在这样的典礼上获得奖杯，确确实实是一种荣耀。 顾行一也没有办法随性下去，早早地被楼哥套上了一身正式的西服。 修身的西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五官尚且青涩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满是少年成名意气风发的骄傲。 看得楼见岳心头一动，不自知地，目光幽深了几分。 他下意识找到茶杯，捧在手里，喝了口水，这才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一一确实长大了。” “那可不，”顾行一笑着蹭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等着吧，楼老师，看我怎么给你包回个大奖来。” 他说这话时微微抬起头，眼睛里仿佛有星光闪烁，看得楼见岳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摸摸他长长的眼睫毛，真是的，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顾行一却在他失神的这片刻间，像鱼儿一样从他怀里游走了，兴冲冲地出了门：“等我回来庆功啦，小妹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事实证明，楼老师的审美一直在线，顾行一这一打扮，原本十分的颜值一下子飙升到了一百分，整个人成为人群中最靓的仔。 他刚出现在现场，就吸引了全场所有的镜头和目光。 几个原本就是被塞了钱拉过来拍摄的媒体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这位是不是哪个即将出道的明星。 听得旁边教育频道派来跟踪报道的小舒忍不住低笑出声，她对着另外几个记者解释道：“这是前阵子在网上火了一小会儿的学霸，今天大概是来领奖的了。” “这样啊。”另外几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他们也知道这件事的，上一次的顾行一也算小火一把，这一次不管他有没有拿到奖，只要报道出去就是可以是个大新闻。 至于雇主的意愿，啧，技不如人被群嘲也是活该咯。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文墨北挽着亲亲可爱的男友昂首挺胸好似一只白天鹅般进入会场的时候，敏锐的意识到气氛有几分不对。 她看向了人们似有若无瞟过去汇聚目光的地方——一个长得相当漂亮的青年。 这张脸实在太过夺目，太过出色，哪怕只看了一眼都不会忘记，何况是早已将顾行一视作假想敌的文墨北？ 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文墨北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看上去就知道这只是一个只有脸的草包美人，怎么可能能够拿下什么大奖？ 只有她身边的容楠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亲爱的，你是最棒的。” 文墨北抿了抿唇，虽然心里还有犹疑，但脸上的神情已经渐渐放松下来：“你调查过他了吗？” “我问过几个数学系的，都说他日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个翘课狂魔，没有具体听说过获得什么奖项。听说是参加过数学竞赛，但是这种团体比赛，多的是拖拖后腿混个奖杯的。”容楠信心十足的说道。 文墨北点点头，心里的胜算又多了一份：“早知道就再参加教授特别开的课了，这样也有把握一点。开学的时候还有几个通告赶的麻烦死了。” 他们没有来得及聊多久，大会就正式开始。 在开幕式上，首先是诸多行业大牛轮流发言，在众人已经按捺不住等待奖项的激动的时候。 终于由朝国力学学会的会长来颁发奖项。 最先开始颁发的便是众多重量级奖项中地位比较低，但也预示着朝国下一代力学接班人的大学生力学竞赛奖。 “下面是获得三等奖的同学：B大……”乔院士苍老沉稳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有一群同学被礼仪小姐引着上了平台，由几位年轻科学家为他们颁奖。 之后是拿着奖状开开心心地拍了照。 接下来是二等奖，流程和前面一致。非要说区别的话，大概是颁奖人的等级又提了一提。 而文墨北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叫到了名字。 她竭尽全力压下心中升起的一点失落，脸上挂上了端庄优雅的笑容，穿着闪闪亮亮的鱼尾裙，以走红毯一般的姿态走上了平台。 周围无数媒体迅速按下快门，一时间闪光灯闪成一片。 文墨北之所以被称为女神，自然而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而在鬼斧神工般的化妆术加持之下，此时更是犹如鹤立鸡群，如神仙妃子下凡。 她姿态袅袅婷婷，接过奖状之时还不忘鞠躬敬礼，确确实实是个才貌双绝的优质爱豆。 虽然最后的结果比预期的要差一点，但是力学竞赛二等奖也算是学霸的代表了，到时候买几个通稿吹上一吹，还能够再圈一波粉丝。 文墨北想的挺好，忍不住让得意的目光又飘向了顾行一那里，这个草包美人到现在还没有获奖，在网上的更大奖项估计也得不了了。说不准是没有请柬，硬想办法托关系混进来的。到时候还可以请几个大V写点文章，把人拖出来拉踩一顿。 “啊——秋！”顾行一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安慰身边的顾曲道，“你不要急，接下来的一等奖肯定是你的。” “老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顾曲揪着他的胳膊，忍不住抱怨，“您得奖是板上钉钉的，小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你也不知道上进点。”万教授拍拍小妮子的肩，“放心吧，发了请柬，那肯定是得奖的。” 这句话说的在理，接下来三个一等奖之中便有顾曲的一席之地。 清秀娇俏的顾曲在台上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媒体又是一阵咔咔咔地拍照。 看得文墨北心头又有些不舒服，容楠见她这个样子，便凑到她耳边低声安慰道：“上次抢了风头的到现在还没有拿奖，实锤是进来蹭热度的了。” 想到这里，文墨北自觉有些安心，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来，但是下一秒钟她的笑容就不得不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核聚变的解释来源于百度，错谬之处请见谅。 下新晋以后好凉啊，我们明天开始晚六点更蹭蹭玄学吧_(:з」∠)_ 第38章 风波后续 “最后是我们的特等奖获得者，唯一的满分，”乔院士脸上的皱纹里都溢满了笑容，“来自Q大的顾行一同学！” 怎么可能？文墨北费了极大的意志力，才能自己不当众大吼大叫起来。 媒体们又开始拍照，不断响起的快门声曾经是她最为享受的bgm，此刻却好似是一巴掌接一巴掌抽打在她脸上发出的声音。 “北鼻。”容楠赶紧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然而垂下的眼里却划过一丝冷光。 顾行一就这样在无数闪光灯下走上了平台，笑着接过了奖状：“谢谢乔老。” 漂亮的年轻人认认真真鞠了一躬。 像乔老这样一生为国奉献的院士，他心中自然是无比崇敬的，同时也极度向往。 “加油，”乔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祖国的未来是你们。” 顾行一认真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种安排确确实实足以激励人心，在此刻，他心中已经生出了为这一门事业奋斗终生的万丈豪情。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的快门声不断响起。在此时此刻，热情拍照的媒体中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会是将来的科技之王顾行一的初次亮相。 力学大会顺利召开，接下去几天是各个大牛开讲座的时间，也是各方面专家交流自己这一年来的进度和成果收获的时候。 顾行一和顾曲两兄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拿着参会证，来往于各种各样的讲座之间，间隙里面，他们的导师还不忘布置下任务和作业。 至于在提交作业之后，顾行一是怎样给秦教授长脸以及怎样震惊了万教授，就没有必要多讲了。 当然对于大多数吃瓜群众而言，他们并不关心这些高深莫测的力学知识。相比之下，还是最美学霸惨糟打脸这一条新闻更加引人注目。 文墨北花钱请来的媒体们丝毫不顾及雇主的颜面，当天晚上便将消息发了出去。 某知名大V当天发了一条微博：“祝贺Q大学霸顾行一获得特等奖。” 这条微博说的平平淡淡，看上去也是这位大V惯常的简洁风格，下面配的图可就不那么友善了。 第一张是文墨北穿的花枝招展走红毯的样子。第二张是她笑容灿烂地接过二等奖奖状。最后一张是文墨北在顾行一接过特等奖奖杯黑如锅底的脸色。 这位本是知名科普博主，当年在文墨北刚刚出道没多久时指出过她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结果立刻受到了对方粉丝的反击，一度跌入谷底。 此时发这么一个微博，当然是意有所指，醉翁之意不在酒。 除此以外，其他吸血的媒体则更加不客气。 一时间，最美学霸跌落神坛，技不如人反遭打脸的消息，传遍全网。 只不过在路人粉纷纷转黑的同时，她手下还有一批粉丝依旧在倔强的跳脚。 “我们家北北那么努力，二等奖也很厉害的！” “那个糊逼只不过是靠脸上位，我不相信他有什么真本事！” “黑幕黑幕！这绝对是学会会出了问题！” …… 诸如此类的洗地言论让无数人大开眼界，深深怀疑这位最美学霸吸引到的粉丝的智商。 弄得文北墨不得不发了微博道歉，然后毫不犹豫地驶出了当年出道发家使用的办法——炒cp。 这原本确实是一条妙计。 在文墨北哭诉自己这些日子因为网络暴力而有抑郁倾向而容楠不离不弃专心发糖的之后，一批原本有些动摇的粉丝也迅速地原谅了他们，加上粉头及时地控制舆论，网上风向又渐渐转变。 “说她跌落神坛的，怕是不了解这个竞赛的难度，百万考生之中也就出这么几个二等奖。那些说风凉话的，有本事自己去试试。” “虽然当时文墨北表达了对那个特等奖得主的不看好，但是这也是正常的呀，毕竟这比赛是真的淘汰率高，她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我现在到同情起北北了，她只不过说了点不太好听的话，现在就被顾家粉丝追着打，戾气也太重了点吧！” 眼见着风向被渐渐扭转，文墨北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料她刚刚能安心睡好的第一个晚上，网上的风向又发生了第二遍反转。 她满心以为会忠诚于自己的男友突然倒戈相向，在微博上公开了她和数名男子的不雅照！ 北海之北V：“我很遗憾。只愿一别两筐，各自欢喜。” 当真是晴天一道霹雳，好不容易从全网嘲中找到一条出路的文墨北再一次被打落谷底。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容楠既然敢把她出去□□的照片发到网上，她也能一不做二不休——反手就把容楠学术不端的证据贴到了网上。 南山又南V：“我也感到遗憾。从没有想过，我一心以为的志同道合的伴侣居然是这种人。在此我要严厉谴责学术造假的问题，呼吁大家和我一起维护学术圈的净土。” 好家伙，容楠明明也是才大一就已经发表了核心期刊的大神，却不成想，这一切都是吃软饭得来的。 文墨北此人虽然傲慢又虚荣，对男友却是没话说，自己都不一定能挤出几篇的paper说送就送。 一时之间不知引起了网上多少科研狗的讨论，纷纷感叹怎么就不是自己榜上这么个科研富婆呢？感叹归感叹，语气之中还是嘲讽为主，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头上冒绿光呀。 这两人狗咬狗，成功演出了一场恩爱情侣互相拆台的好戏，撕的是满地鸡毛，让围观群众吃瓜吃了个饱。 事情一闹大，双方更是不惜用上了举报等手段，等到大半个学期过去的时候，Q大也将一系列事情处理完毕，正式宣布两人被开除学籍。 顾行一自从拿完奖以后，便没有再在意过这一对情侣，更没有想到这一个瓜可以吃上个两个月，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结果。 “所以，”屠粱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一次学校是真的要好好处理他们了，原本私生活混乱还不一定构成退学，但是学术不端的问题一旦石锤了，可就这辈子都别想踏入学术圈了。” “那也算是咎由自取。”孙久补充道。 此时是一场聚会，顾行一和孙久从学习开始便都处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时间线更是巧妙错开，一直等到现在，孙久才终于完成了一期实验，又跟导师请了个假不去门诊，暂时可以从忙碌状态解放出来。 原本聚餐还是两人行，但是恰恰好约饭的时候屠粱就在身边，顾行一转念一想，干脆介绍自己两位好友认识。 结果还算不错，孙久和屠粱都不是会扭扭捏捏的人，见了面就打了招呼，感觉对方还算合脾胃，便能坐下来聊个痛快。 “你们的实验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开始饿极了的时候，三个半大小子还是埋头苦吃，等到酒足饭饱便有心思就着可乐聊一聊最近的情况。顾行一最先好奇的是孙久。 “还不是日常观察。”孙久笑笑，“现在算是半个生物系的学生。” “怎么，这你还不开心？”顾行一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容带上几分暧昧意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交的那女朋友就是生物系的吧。” 还是孟学长的弟弟孟绵的小师妹。 说来也是有缘，这样子也能扯上几分关系。 听他这样一说，孙久脸上又止不住地笑得更开心了：“就是多一点相处时间而已，我们不支持实验室恋爱的。” “这样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屠粱摸摸头，他一贯是消息最灵通的，“之前见到你就觉得面善，那对溜兔子的小情侣是不是就是你们了？” 尽管已经进化成了一只完美地沉迷学习的死宅，顾行一还是成功地记起了屠粱曾经提到过的那一对。 顾行一想想他们的甜甜蜜蜜，再想想自己的形单影只，忍不住摇摇头说：“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说好爱护单身狗，秀恩爱死得快的。” “狗粮又没怼到你嘴边上，”孙久双手环肩，“自己吃撑的，难道还怪我咯？” 转头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你别说，最近实验的那几只动物总是控制不住食量的吃撑，也得怪最近刚刚进实验室来打下手的那几位本科生，处理东西来是不利落的很。” “那你们这可要小心了，”屠粱虽然长了个五大三粗的样子，在实验方面还是细腻婉约派，“化生实验上，一丝一毫都不能够轻忽。” “我也打算跟几个学长学姐说说，要好好教育一下他们，现在他们还是常常操作不规范。”孙久想起这件事情就有些头痛，但他不想败坏大家的兴致，“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等这场聚会结束，顾行一却没有跟以往一样呼叫楼哥来接自己，而是上了出租车，来到了四环外的一个小公寓楼下。 这是他最近拿在花儿街赚的钱用黑客技术，匿名购买的一处房产，在买下这处房产的同时，他也匿名联系了国外的卖家，进口了一台性价比相当高的服务器。 他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眼交易信息，这才拿着钥匙慢悠悠上了楼。 第39章 一个梦想 顾行一打开大门，全新的服务器已经组装完成。 这已经是一款企业级服务器，拥有数10个CPU对称处理结构，还具有独立的双PCI通道和内存扩展板设计，内存大，运算速度极快。 与之对应的是它庞大的身躯，完完全全由五个机柜来连成，如果不是顾行一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买了一间不算小的屋子，恐怕都承不下它。 所以说影响人工智能广泛发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处理系统，就是人工智能的大脑实在是太过庞大。 但是如果没有这样子高性能的处理系统，恐怕小x一辈子也无法成长到顾行一所期待的地步。 ［只不过这样还是很麻烦呀，想要让人工智能整体有一个大的发展，我是指那一种真真切切进入千家万户，甚至是私人定制的那一种，］顾行一一边摸出U盘，一边感慨，［首先需要的应该是硬件上的本质改善，但是现在摩尔定律已经逐渐到了极限，恐怕还要再找出全新的材料来做芯片。比如说碳材料，凭借和硅相似的化学结构，在这方面应该是有很大潜力的。自从石墨烯被研究出来以后，相关的论文可不算少。］ ［是啊，宿主最近可是有想要扶化学为正宫的意思呀。］系统适时的陪他唠嗑，只不过话里话外总是逃不了对他这个花心渣男的谴责。 ［学术上的事情，怎么能够叫渣男呢？］顾行一嘴硬的很，不过还是心虚地摸摸鼻子，果断地唤醒了小x。 “X，好久不见，这是你给我的新家吗？” 手机的屏幕上迅速地显示出这样一行字，速度明显要快了很多，后面甚至跟了个乖巧的表情包。 可以，速度相当快，小x确确实实有了进步，顾行一眼里含着笑意，心说确实可以好好锻炼一下子小x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跟系统作对，他下一秒钟就请出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正宫——数学。 角谷猜想的印证和NS方程的解。 两个都是可以通过大量运算来寻找反例，一般通过超算完成的任务。 相当优秀的计算题，不是吗？ “好哒，小x保证完成任务！：）”丝毫不知道这其中隐含着的险恶人心的小x开开心心的投身于数学的地狱之中。 ［宿主，他还是个孩子。］系统看到这些倒霉计算题就头皮发麻，企图制止顾行一的残忍行为。 ［孩子正是需要锻炼的时候。］顾行一气定神闲，满意的听到服务器运转时低沉的嗡鸣声，［这种应该由超算进行的任务也能够进行的了，可见小x确确实实是很优秀了。也是我这新家买的好不是？］ 顾行一转头又说道：［来吧，我们完成了最近这两个任务，积分加了3000，不还有个10连抽吗？让我看看最近人品怎么样。] [好哒，来吧，十连抽！]最近逐渐进化得成熟稳重的系统少有地兴奋起来，简直让顾行一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每次抽卡系统都有抽成了。 一百张金色的卡片在顾行一周围亮起，将他包围在其中。 顾行一抬起头，环视着耀眼的卡片，六芒星倒映在他的眼底。 [就是这十张吧。]他心念一动，于是十张卡片从周围飞了起来，恰恰好落在顾行一面前。 而其余卡片也随之化作满天星光消失。 [我感觉自己好像非了点啊，]看了眼翻开的卡牌，顾行一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道，[系统，你不会是公报私仇，悄悄改了我的得奖率吧？] 他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一次沦为非洲人的顾行一居然抽到了七张谢谢抽奖! [我是那种统吗？]系统冷笑一声，[十连抽必出精品，剩下的差一点点也是人品守恒定律了。] [精品？]顾行一看了看两张训练时间卡，再看了看最特殊的，只有个问号的卡片。 他把问号卡拿出来，在手中翻来翻去：[问号是什么意思？] [这是随机任务卡，]系统语气自豪，顾行一仿佛看到了它尾巴高高翘起的样子，[默念使用以后，可以激发一个随机任务，奖励丰厚的很。] [讲真，这次抽奖以后我都不认识奖励丰厚这几个字了。]顾行一吐槽到，[非酋不配谈奖励，也就每天肝一肝才能维持的了生活的亚子。] 嘴上这么说，顾行一还是激发了卡片。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顾学弟吗？”孟蒙的声音响起，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自打顾行一帮助他们研发出产品之后，他的态度是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我的导师打算见见你，年后有个材料学的峰会，他大概是觉得你可以出席。” [支线一已完成。奖励发放到背包，请宿主及时查收。] [现在发布支线任务二：材料学大会 材料是新世纪的支柱科目， 材料峰会是初露头角的最佳舞台， 请宿主参与材料学峰会并且获得前辈认可。 奖励：积分+6000，技能激发卡×2] 这么有用？顾行一被这效率惊了惊，很快组织好语言：“好的，谢谢学长。”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吧，你来我们实验室，别忘了。”孟蒙叮嘱道。 顾行一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以后他迅速打开了面板。 ［宿主名：顾行一 性别：男 天赋等级：ss（点击进入科技树） 积分：6920（13200） 专注时间：128.45小时 训练时间：123.98小时 抽奖次数：0］ [满一万了，]顾行一想起系统之前的安利，[打开商城。] 果然，刷新了一遍的商城解锁了不少新的产品，其中的训练时间打折卡被系统献宝似的端端正正放在了第一个。 三百积分一张，作用时间都去72小时，3折。 [来一打十二个吧。]看上去性价比不错，顾行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买买买。 [亲还打算在买点什么吗？]系统语气谄媚地推销起来，[那边的黑科技图纸也上新了呢。] [不，不约。]顾行一看了眼满目的悬浮车，离子炮，家居机器人和治疗仪之类的东西和它们让人心脏骤停的价格，果断拒绝。 [统统，你是学坏了吗？]顾行一拍拍受惊的小心脏，[这些东西就算有图纸也没有办法投入工业生产啊，我们的工业生产线在技术上就不达标，何况，有的东西需要的原材料我们都没有办法批量生产。] 顾行一揉了揉额头，继续说道：[我兑换了图纸，之后只能兑换对应的生产工具，还要再兑换原材料，只能自己和周围人用用，就算以后可以批量购买成品，没有完整生产程序的产品还不一定能进入市场，便是进入了又怎么样呢？因为科技代际差的太大，对整个大环境的科技进步的益处微乎其微。] [噢，]系统少见的有点懊恼，[我只是希望宿主能够早点成为一个大科学家。] [但我想要的是一个科学盛世。]顾行一低下头，几乎温柔地摸了摸机柜，[我想要看到科技高速发展进步，想要看到人们生活日新月异，想要看到基础研究不断突破壁障，应用实践不断推陈出新。] “这不是一个人的努力，不是强行拔高，不是揠苗助长，”漂亮的年轻人勾起唇角，眼底有星光闪烁，他忍不住说出声，“系统，我们面前是一株稚嫩的小树苗，我们要按时浇水，施肥，捉虫，修剪枝桠，要呵护它，保护它，小心翼翼地点亮科技点，不能让它枝叶过分繁茂而根基不深，也不能让它只顾着地下的根系而忘记舒展枝叶吸收阳光。”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在图书馆翻译著述的事情吗？”顾行一忍不住轻轻地敲起机柜，露出思索的神情，“后来我发现仅仅是翻译还是不够的，凭什么我们要用别国的语言来写我们的论文？凭什么他们就会是世界科研中心？凭什么我们要生活在别人的生态之下，成为他们食物链的下层？我想要重新构筑一个体系，重新建立一个生态。只有当全世界都用我们朝文去交流学术，去书写论文，只有全世界都翘首以待我国发的学术方面的大奖，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朝国的科学才是真正立起来了！” 青年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回荡，只有阳光溜进来，轻柔地为他披上金色的轻纱，像是登基时的华服。 这位将来的未来科技之父坚定地许下宏愿：“我的一生都将为之奋斗。” 系统愣住了，宿主的思想境界实在它所不能及的，怪不得系统往往只是辅助而不是主导呢。 那些优秀前辈们劝它要好好对待宿主，从宿主身上进一步学习的建议，真的是有道理的呢。 [当然，]顾行一摸摸鼻子，[你们商城卖东西太贵了。我还是拿着免费的研究研究，没准能拆出来一点好用的技术。] 说着，他高高兴兴打开了背包，打算看看刚刚接收的奖励图纸。 系统：呵，狗男人。 第40章 电池图纸 背包里安安分分躺着张电池图纸。 “氢能电池，碳材料的。”顾行一微微惊讶，这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储氢材料只是为氢能的大规模应用做下铺垫的话，那么现在这样一张氢能电池的图纸，就是直接把应用方法摆在了顾行一面前。 也就是说在他与实验室合作继续开发氢能潜力之前他已经拿到了答案。 不仅仅如此，比起现在市面上比较热门的锂电池或者硅制的太阳能光伏电池，碳元素在制备相关材料上具有巨大的潜力，单是想一想就知道，按照碳的性能，将可以在几分钟内快速充电，散热性能良好，不会在长期使用时迅速发烫，同时质量轻，能量密度高，又有足够的强度来支持太空旅行。 总的来讲，能源化学界公认下一个时代必然是碳基材料的时代。 所以这张图纸最宝贵的便是特殊碳材料的制备。 虽然因为图纸的核心是能源电池而导致在这方面的制备上解说较少，但是顾行一还是可以从只言片语的简介概述中大概理出一个思路，然后告诉自己的合作伙伴，并且进行实验。 只不过在这之前，打铁还需自身硬，顾行一琢磨了一下：［系统，打开科技树。］ ［好的。］系统声音刚刚落下，顾行一便置身于与白色的空间之中，巨大的树枝干舒展，矗立在正中心。 这些日子里，顾行一常常浸泡在训练空间里学习，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于是熟门熟路地坐到了化学的枝丫上。 ［使用。］一张技能点亮卡出现在他的手中，随着它的使用化作点点星光，刹那间便融入到化学的材料分支之中。 因为技能卡的使用限制，顾行一能够点亮的也只是他这时段时间非常关注的能源部分。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像是有细细密密的电流流过大脑，带来轻微的刺痛和瘙痒感，然后便是脑海中的迷雾被拨开，大海之中遥遥相望的孤立小岛被桥梁连接，灵感之光在黑暗中闪现，带来了黎明。 无数知识洪流般冲入脑海，醍醐灌顶的同时，仿佛有鲜花绽放仙音袅袅。 “呼——”良久，顾行一才从冲击中回过神来，手指还在轻轻颤抖，那是极致欢愉之后的余韵。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知道了很多之前根本没有了解过的知识，不仅仅是知道，而是实实在在的掌握，是如臂使指一级的熟稔。 ［系统，我现在迫不及待地而且实验室做实验了。］顾行一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各种实验的基本操作在脑海中划过，轻声说道。 说着的同时，他的手不自觉地在空中飞舞起来，下意识比划起记忆中各种操作的动作。 ［这边建议宿主还是开启实验空间呢亲。］系统看了会过顾行一傻乎乎的动作，憋着笑提醒到。 顾行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做了什么，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怎么开启实验空间？］ ［这边只要您确定一下就好了呢。］系统继续用着淘淘腔，在顾行一面前显示了确认面板。 顾行一确认以后便进入一个银色的实验室之中。 各式各样的仪器和试剂放置和孟蒙的实验室一模一样。 顾行一走上前去，感受着仪器真实的触感，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都是照搬我见过的实验室的吗？］ ［是的呀，］系统给他解释道，［这边会将宿主接触过的仪器模拟出来，如果宿主想要使用其他没有见过的仪器，则需要用积分购买。］ 说着打开了积分商城，重点高亮了一批价格相当不菲的仪器。 旁边用小字注解：考虑到宿主的积分不足，所以之前并没有显示出来呢。 顾行一：…… 他默默抹了把脸，行吧，还是想办法多接触点仪器好了，能够不花钱不利用人脉，尽情地使用器材，也已经是千千万万科研狗梦寐以求的了。 他先打算制备的是石墨烯。 在这样一个电池图纸中，所使用的电极便是由石墨烯为原体制作的材料。 石墨烯是一种由碳原子组成的六角型呈蜂巢晶格的二维碳纳米材料。具有优异的光学、电学特性，同时它也是是典型的轻元素量子材料体系,具有优越的量子特性。 学术界在石墨烯体系中观察到了许多量子现象和量子效应，这也使得它成为了凝聚态物理研究领域的重要体系之一。 顾行一对于这个独特的材料有很大的兴趣，也是因为他最近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独的经典量子力学，开始研究起凝聚态物理，甚至于对量子网络之类的大工程也很有兴趣。 这个材料最开始的发现，是由雨国的曼斯特大学的两位物理学家用微机械剥离法从石墨中分离出来，于是乎，他们得到了□□奖的物理学奖。 所谓的微机械剥离法就是用胶带黏住石墨的两面，然后将胶带撕开就可以了。 正是石墨烯在量子霍尔效应上的表现打破了凝聚态物理界一些早已有之的看法，成功的让他们获得了物理学奖，至于那一年的化学奖，则被颁发给了制造出一种能更有效以碳原子构建大分子方法的日本科学家。 当然，顾行一并不打算使用最简单的机械剥离法，虽然这种方式可以将量级剥离到微米，但是对于工业生产来讲，产量实在太低，所以日后无数化学家们也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制作方法。 比如，顾行一打算好好练习一下的氧化还原法，这种方式不准操作简单而被广大实验室青睐，还因为在石墨烯制作过程中引入大量含氧基团，而使得石墨烯易于改性。 实验无日月，当顾行一将一组基本样品做出来的时候，系统已经出于为宿主身体安危考虑，开始催促他离开实验空间了。 顾行一恋恋不舍脱下实验空间自带的实验服，思维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公寓里。 有点怅然若失啊。顾行一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做实验还是很有意思的嘛，也没有小赵说的那么绝望嘛。 在这样想的时候，顾行一完全忽略了千千万万的化学狗100个里面也难有像他这样一个百分百成功率呀。 轻而易举获得胜利的果实自然是快乐的。历经艰险之后还只能得到失望的结果，那就只能够将人逼到崩溃。 好在，至少对于小赵他们实验室而言，有顾行一在，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顾行一来到了实验室。 他的怀里放着一摞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他整理好了的图纸的一部分。 顾行一按照自己的理解尽可能的将图纸还原了出来，但无法解释具体过程的部分都打上了问号，以猜测的形式写出。 即使是这个样子，这样一份报告已经可以当做极有前途的立项申请上交了。 实验室一如既往的忙忙碌碌，十来个科研狗来来回回奔走，就算只是在等一个超声结束的，手里还不忘拿着论文阅读。 化学这门科目，每年的文献都处于爆发式增长状态。就拿这门学科最权威的科技库CA而言，一期记录下来的期刊是要用卡车拉过来的。 与此同时，99%的材料都无缘进入市场，进入工业化生产，永远的成为故纸堆里面一条冰冷的记录。 它们最大的作用大概是为千千万万的科研狗们提供发论文的机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科研工作60%的时间都将付出在文献的寻找和阅读上。 这也是为什么科研难做的原因之一。 顾行一的到来迅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就算手上正拿着药品，也有人不住地将目光投放过来。 当然不仅仅是这张盛世美颜的脸，更多的还是顾行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战绩。 这种可怕的计算能力，坚持太棒了好嘛。 按照一位师姐的评价，大概就是以前她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日常蓬头垢面，连饭都只能够在办公室里煮面吃，自打顾行一为他们实验提供数据帮助以后，她还能够有机会趁着双休日化个美美的妆，然后去勾搭一下漂亮小哥哥。 顾行一顶着众人眷恋的目光瞧了瞧最里面一间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里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唐院士好。”顾行一抱着一摞资料，恭恭敬敬的行礼。 唐院士是Q大纳米材料实验室的负责人，朝国近代材料学的创始人，无数朝国化学材料界科研人员心目中的祖师爷，一个将所有专利无偿献给国家的大牛，一个真真切切为国付出了一切至今还活跃在第一线的优秀学者。 “我听小孟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他温和的笑了笑，眼睛里面满是欣赏，“我看过你的推理，思维很不错。现在的孩子就是数学基础还不够好。” 说着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现在的材料学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材料学了 ，它需要有更加扎实的数学工具的支持。高老真的收了一个好徒弟，你能够在这方面给这个材料学界带来惊喜。” 顾行一很少听到这么直白的夸赞，谁让他一位正式导师和另外一个半师都是傲娇属性呢，竟然没忍住脸红了。 看到唐院士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我打算带你去材料峰会，那你好好看一看我们材料界的现状。” 顾行一摸了摸头，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也有一些东西想让您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本文出现的黑科技均为胡扯。 从明天开始中秋三天每日两更，每天早9点晚9点不见不散。 爱你们(^з^) 第41章 论文发表 唐院士本来打算和他谈谈结题以后论文发表的事，却不料顾行一一开口却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脸上的惊愕一闪而逝，很快便变成了包容的笑：“好，你说吧。” 顾行一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他摸了摸鼻子，把一叠可行性报告交给了唐院士：“针对储氢材料的应用，我有一点小小的想法。这是我最近这些时候琢磨出来的一些思路，大概就是制成电池。” 虽然顾行一对系统出品的图纸信心十足，但还是不大好意思表现出来，态度上算得上是十足的谦逊。 但是他也不担心唐教授会不看这一叠纸，因为唐院士是化学系里面出了名的温和老好人，也是经常热心教导学生的一位，所以每当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总是有许多年轻的学生去找他解答疑难。 确实，唐院士也没有想过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但存了指导优秀后辈的心思，拿起这一点可行性报告。 很快，他就放下纸，戴上了眼镜，再俯下身凑过去，一点一点细看。 等到后来，他也拿出了草稿纸和笔，认真地跟着顾行一的思路进行验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行一忍不住悄悄挪动了站姿，目光开始飘向窗外宁静的天空。 “很好。”唐院士终于从这一张极有可能性的报告里回过神来，目光更胜之前热切，“考虑来我们化院读硕士吗？” 不是，这话题又怎么转到挖数院墙角了？顾行一仿佛看到他们家傲娇导师冷哼一声的样子，只觉得头皮一紧：“我觉得我在数学上还有深造的空间。” “也好，”唐院士是知道高老护犊子的劲，提出这么句话也只是惜才而已，“我们国家现在需要的也是像你这样搞基础研究的天才，最基本科目的研究，像是数学工具的进步，将会对我们这些应用学科造成巨大的影响。” 顾行一有一点不好意思，只能微笑着附和。 “可以看得出来，你在工程学上也有一定了解，只不过我们这里材料做的多，却很少做电池。”唐院士右手轻轻摩梭着这一叠可行性报告，“你这已经不仅仅是可行性报告了，可以算是一个工程图纸的雏形了，刚好孟蒙这个项目解题以后要单独领一个新型电池的实验组，你们俩可以继续合作。” “好。”顾行一点点头。 “之前让你写论文去投稿，去投了吗？”唐院士安排好这张图纸的事情，转头问起了今天叫他来的主题。 这些天专心致志的搞角谷猜想的论文，顾行一关于计算材料的论文只不过写了个大概，离发出去还差的远。 唐院士带的学生不在少数，看他表情就大概知道他面前的窘境，于是拿笔敲了敲桌子，说道：“你这样一篇文章发出去是很有价值的。现在的计算材料学还是一门新兴学科，这样一门交叉学科对于相关人员的要求非常高，遗憾的是目前很少有专业的数学人才，像你这样的论文引用量很快就会上去。” “我知道了，这篇论文已经写的差不多了。”顾行一赶紧点头。 “你有想好发哪一个期刊了吗？”唐院士问道。 “有点想法。”顾行一在这方面也有所了解，“大多数材料学期刊对于我这一类文章并不是很接受，审核时间也会比较长。但是我注意到计算化学最近分出去的材料分刊似乎正在广泛征集相关文章。” “对的，”唐院士认可了他的想法，“虽然这些年计算化学的影响因子不高，甚至一年一年掉下去。但那是因为这本期刊选择的范围比较小众，恰恰好，这个小众范围就是你这篇论文最好的发表期刊。” 一老一少很快便相谈甚欢，却不知道外面几个本该专心实验的科研狗都忍不住拉长了脖子去听。 唐院士平日里就是坐着飞机飞来飞去，事务繁忙的很，就算是他们也少有见到这位的机会。今天这么一尊大牛拉了个本科生在那聊了快一个下午，怎么能不叫人好奇？ 于是，顾行一刚刚出来，就被小赵一把拉住了他，问道：“唐老让你干什么了？” “一个课题。”顾行一有意吊他胃口，说得模模糊糊。 显然小赵的脑补能力很强，表情一下子就热起来：“有我一个吗？” “小赵，”没等顾行一继续撩拨他，孟蒙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记得去把前几天的样品拿回来。” “孟师兄。”顾行一点头致意。 孟蒙冻僵般的脸也缓和了一点，他交代道：“这些天也快期末了，你先好好复习，等到寒假了，我们再开题。” 今天是个好日子，顾行一刚刚解决了图纸的应用，又获得了一个假期之后，还听见了系统特殊奖励的提示音。 ［宿主自主发表论文一篇，评分6.0，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怎么发表论文还有奖励？］顾行一不由得有些惊讶，他在找到角谷猜想的解题思路的时候，就以为系统会再发布一个支线任务，发现没有的时候还有几分失望，却不料现如今居然能得到一份奖励。 ［这是隐藏任务。］系统那边又传来了非常真实的翻动书页的声音，［应该来讲，每当宿主为本位面的科技发展作出贡献的时候，都会获得奖励。］ ［角谷猜想的评分这么低吗？］顾行一一边打开面板，一边感慨道。 ［这一点主要是因为宿主是应用他人的方法进行解决的问题，不具有足够的创新意义。］系统特别冷静的将评分旁边的备注列了出来。 ［行吧。］看来奖励的要求是做出具有开创性意义的东西。 打开背包，顾行一看到积分爽快的又加了2000，背包里面也多了三瓶中级精力药剂，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不过说初级精力药剂只能够维持半天的充足精力的话，那么中级的精力药剂在药效上则有翻了好几倍的效果，可以让他不眠不休地肝个三天三夜。 ［那我们晚上就回去把论文整理好发表出去，这一次开发了新方法，应该评分会更高一些。］顾行一说道。 数天之后，计算材料办公室。 编辑皮特芬刚刚冷漠地关上了一篇论文，用早已经写好的模板礼貌的回绝了发表者。 这些天他已经浏览了不少稿件，确实是没有找到可以在下一期刊物的核心位置发表的优秀论文。 “伙计，看起来你今天的工作可不太顺利。”他的同事端着杯刚刚磨好的咖啡，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稿件，笑着说道。 “上帝啊，”皮特芬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他站起身活动他因为久坐显得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同时忍不住抱怨道：“他们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游泳池还是垃圾场？” 他指着最近刷出来的一篇稿件，继续吐槽：“我们这里是发表计算化学最前沿期刊的地方，不是什么水刊专用区。你看看这一个论文的题目，基于新方法进行的材料制备条件推算。” “好吧，这篇论文的作者的鹰文还不是很好，标题就透着一股朝国式的僵硬，”他的同事凑过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看不认识的作者名字，估摸着又是朝国哪个籍籍无名的小科研狗发来的，继续点评，“我不觉得有谁能够做到新方法。” “我也这样觉得，”皮特芬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可惜，伙计，这是我不得不做的工作，我得从这群垃圾里面挑出那么一两个金子，然后把其余的给退回去。” 他这样说着，点开了这篇论文，目光却渐渐严肃起来。 “我想我们可能真的发现了一颗被深埋在地下的钻石。”他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再戴上时才说道。 听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夸奖，他的同事也待不住了，凑过去一起看：“上帝啊，我觉得你可能是对的。” 他们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或许他们应该把这篇稿件交给一个合适的审稿人，比如N大的约瑟夫教授。 约瑟夫教授毕业于N大数学系，之后便投身于计算化学的领域，之后与诸多合成化学的大牛合作解决了诸多材料的合成问题，并且于八年前获得了□□奖的化学奖，还凭借着一本计算材料学的著作成为该领域的创始人。 由他来审核这方面的稿件是再好不过的了。 事实证明，这两位审核稿件的编辑确实相当有眼光，在稿件送审后的第二天，约瑟夫教授就通过了稿件，并且在稿件后面的审稿人意见一栏中写道—— “我很高兴，在计算材料化学领域发现了一颗新星。这一位作者有着非常扎实的数学功底和敏锐的化学嗅觉。他创造了一种新的方法，也为这片还尚且是黑暗的区域亮起了一座灯塔。” 在给予了这样高的赞誉以后，这一位计算材料学的大牛甚至还不忘补充了备注：“如果可以，请将他的邮箱地址给我，我想邀请他来N大就这个领域进行深入合作。” 第42章 新年将近 N大，下午茶时间。 雨国多雨，这几天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灰色的滴水状尖顶几乎与灰色的苍穹融为一体，庭院里些微的绿色星星点点蔓延开来，一直到远方的胡同，钟楼、烟囱和哥特式尖塔。 约瑟夫教授收了雨伞，进了俱乐部。 现在已经是冬季，尽管温带海洋性气候使雨国四季温和，但也到了需要穿厚一些的时候。所以他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进入中世纪古堡风格的俱乐部的时候，好像是从岁月深处走出来的巫师。 或许也确确实实是巫师吧。 凭借着最简单的数字计算却制造出千千万万种不同用途的材料，这么一个过程也仿佛是巫术的范畴。 他习惯性的走到窗边，在一张双人小桌上坐下，点了大吉岭和草三层塔，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展开了打印出来的一叠论文。 在淡淡的佛手柑气息中，约瑟夫教授很快便沉浸在了这篇论述堪称精妙的论文之中。或许他的作者在鹰语的使用上还有几分生涩，但对于材料计算的理解已经令人惊叹。 也许这是朝国最近刚刚出现的一颗新星，一块没有经过切割的钻石，看着有些陌生的一个朝国名字，约瑟夫教授想。 在论文的审核上，一般都是匿名审稿，但是约瑟夫教授在看到这篇论文后十分激动，便在确认论文在下一期刊物上发表以后，得到了这位作者的名字。 此时的他已经写好了邮件，打算邀请这位年轻的学者来到N大与他一起构建计算材料学的殿堂。 他显而易见的好心情也被其他人发现了。 于是，在安静到只有轻轻翻动书页声音的茶室之中，出现了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约瑟夫，看起来你的心情不错。” 约瑟夫教授抬起头，看见穿着黑色套头毛衣一下巴胡子的男人坐在了面前。 他端着杯咖啡，从石油般的色泽来，肯定没有加过奶和糖。 嗜甜的约瑟夫教授淡定的移开了目光：“博尔图，你看起来也很好。” “确确实实好。”博尔图笑着喝了口咖啡，摸了摸自己日渐凋零的头发。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良好的心情，脸上的皱纹都舒缓了许多。 他们两人曾经是一同在数学学科上同行的挚友，最后还是在不同发展方向的分歧上分道扬镳，但这并没有阻碍他们深厚的情谊，像是这样一个美妙的周四下午，他们都会来俱乐部喝一杯茶，噢，这只是来自雨国传统的一个比喻，带有鹰国血统的博尔图热爱无糖无奶的咖啡。 博尔图总是两个人之中最先坐不住的，他压抑了一会自己兴奋的心情，还是率先发起了话题：“还记得你曾经钻研过的角谷猜想吗？” “岛国数学界提出来的那个？”约瑟夫回忆了片刻，“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问题，所以呢，我们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方法去解决他们吗？” “不，不是我们N大，”博尔图摇了摇一根手指，“当然也不是隔壁。” “是来自朝国的一位，嗯，两位优秀数学家，”调侃了一下子隔壁的L大，博尔图继续说道，“是欧根斯特的弟子为了解决孪生素数猜想提出来了一种全新的方法，之后被他的师弟，应该来讲是同校的后辈，应用这种方法解决了角谷猜想。” 约瑟夫教授虽然很久没有踏足过过数论领域，但是像这样著名的两个猜想他又怎么不知道？这是两个让数论界研究者朝思暮想，梦寐以求要解决的问题，而其中孪生素数猜想更是被视为通向哥猜的一把钥匙。 “确实是欧根斯特的弟子，他将会是数学界的最有可能获得青数奖的年轻人，”他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当年他向我们炫耀新弟子时兴奋的神色，现在也就只有我们几个可以看下一代成长了。” “欧根斯特的弟子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博尔图夹了块三明治到自己的碟子里，“但是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年轻的角谷猜想的解决者，虽然他还没有能力自创一套属于自己的数学工具，但是能够将复杂难懂的理论如此快的融会贯通，将来也会是青数奖的获得者。” “看来你是打算收徒了？”约瑟夫深有同感，“我前些天审核论文的时候，也发现了让我想要收为弟子的人。” “那也好，”博尔图点点头，目光投向约瑟夫手中握着的一叠纸，“是这篇论文的作者吗？看来计算材料学领域又出现了继承人。” “也是朝国人，”约瑟夫教授继续介绍道，“这些年朝国的基础理论和应用领域都有不少人才涌现，恐怕是一头苏醒中的雄狮。”他回忆了一下不久之前他才在朝国见到的日新月异的变化，又补充了一句：“我很期待他们国家修的铁路。” “这篇论文的作者叫顾行一，”约瑟夫教授脸上已经挂起了慈祥的笑容，向身边人介绍一位欣赏的小辈，“一位非常年轻的学者，我想可以让他来N大。” 说完以后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相当微妙，微微欠身，发问：“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博尔图教授？” “这可能不仅仅是一点小小的麻烦，”博尔图教授耸耸肩，“不好意思，我之前很欣赏的那位年轻的学者，他也叫这个名字。” 远在万里之外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顾行一。 他刚刚结束了并没有什么难度的期末考试，在一众鬼哭狼嚎的同学之中以鹤立鸡群似的淡定从容姿态接了寒假。 然后……开始了同样痛不欲生的逛街之旅。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她们可以娇滴滴软萌萌得连一瓶矿泉水都打不开，也可以领着大包小包踩着十八厘米恨天高逛上一整天的街。 这种情况在年前扫货的中年妇女身上尤为突出。 就比如说郑梅女士。 此时的她已经拉着专业拎包的顾行一同学走过了三家商场，买了不下十件衣服。但在又一商场的打折降价诱惑面前，可耻地动摇了。 “一一，把这三件都给换上。”郑梅捞了一摞衣服，塞进顾行一手里，把满脸写着抗拒的顾行一给推进了换衣间。 在顾行一用两个奖杯证明了自己以后，郑梅女士不再钻转专业的牛角尖，让一家的气氛成功的温馨又和睦起来，也因此，在这一层扫货活动中，大半的东西都是一腔慈母之心无处安放的郑女士买给顾行一的。 顾行一企图将求救的目光交给老顾同志，但是老顾同志只是淡定地推了推眼镜，转头竟然开始和郑梅讨论起顾行一穿哪件更好，简直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至于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的导购们，别以为顾行一没有看见他们或明或暗举起的手机，显然是正在拍照。 莫得法子，屈服于强权的顾行一乖乖巧巧当起了模特，穿起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又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生生是将整个买衣服过程变成了T台秀。 迎来了无数压低的尖叫声和快门声。 顾行一：不，别这样，我只想靠脑子吃饭，而不是颜值。 好不容易让郑梅女士满意了，顾行一才得以逃脱魔爪，抱着一大堆衣服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休息。 “楼哥。”顾行一打开手机，发过去一个哭唧唧要抱抱的表情。 “怎么啦？”楼见岳秒回，顺便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包，这还是顾行一倾情推荐才有的，否则按照他那个彻彻底底的老干部个性，那时候发过来的应该是个迷之微笑。 “被郑女士拉着逛街，累死了。”顾行一噼里啪啦控诉起家长的累累恶行。 楼见岳安静地看他抱怨完了，才问道：“出来有买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衣服买了一堆，之后是各种各样的坚果，糖果，巧克力，还有水果之类的，”顾行一发道，“还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红包壳子，估计今年还要回老家拜年，发出去一堆红包。那帮小崽子肯定高兴死了。” 楼见岳看到这一句，就忍不住笑出来，小时候，过年期间他就看到过顾行一抱着一叠红包发给一堆小萝卜头的场景。好好一个压岁钱发放现场，硬生生被他演示出黑瑟灰老大分赃的气质，确实是孩子王本王了。 “你们今年回去还会放鞭炮吗？”想起以前看到顾行一和一群孩子欢呼雀跃跑上跑下放鞭炮的样子，他又问道。 “诶，哪里能放啊，帝都又不卖烟花炮竹，市区也不允许放炮竹啊，”顾行一回应道，“怎么，楼哥想看看？” 他发了个坏笑的表情。 “想，”楼见岳一贯诚实的很，“小时候管的严没机会放，现在不允许放烟花爆竹也就算了。” 顾行一看了楼哥发来的一句话，不自觉啧了声，抓了抓头发，莫名有一点烦躁，旋即脑海中便灵光一现：［系统，我想干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_^ 第43章 新年礼物 在经历了年前的准备以后，顾行一还没有从实验室出来多久，就到了除夕之夜。 除夕之夜自然是要包饺子的，下午的时候，一家人便聚在厨房包起饺子。 郑梅女士负责调味，老顾负责擀面皮，而顾行一，负责最为重要也是最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包饺子。 这可不是常见事。 一直以来家里面三个人，论心灵手巧，首先必然是郑女士，至于顾行一，标标准准的手残。以往这时候他必然是负责打下手的一个，用惨不忍睹的技术来拉低整锅饺子颜值的平均线。 但是，今年的顾行一已经不是以前的顾行一了，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已经可以彻彻底底摆脱手残的称号了。 只见顾行一拿起一张面皮放在掌心，不多不少取了馅放在面皮之上——这一步可有讲究，用的是在实验室里称量了无数样品之后练出来的轻重手感。 然后两边一合，手一拉一提一捏。 完美！ 顾行一把饺子往桌上一放，翘起尾巴就得瑟起来：“是吧，你看行不行，我可会包饺子了。” “哟，”老顾一如既往是最捧场的那一个，他惊呼一声，拿起饺子，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点评道，“肚大浑圆，形似元宝，面皮紧实，可以可以。” 郑梅笑着给了他一肘子：“你就吹吧！他这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就是给你惯出来。” “我这哪里叫惯，孩子做得好就应该夸奖嘛，”顾行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技能显然是从老顾那里传下来的，“我们国家就是说什么批评教育，容易打压孩子的积极性，要学学那什么素质教育，鼓励教育，你看，我们家一一不是越夸越好吗？” “歪理。”郑梅笑了一声，不理他。 顾行一也是第一次摆饺子包的这么漂亮，兴冲冲的捏了一大盘，等到收工的时候，手上的面粉也没来得及擦，就捞了手机，赶紧拍照。 他将照片发给了楼哥：“我包的饺子，好看吧。” 可惜没来得及见到楼哥的回复，手机就被刚刚洗完手的郑梅女士拿走：“手上还沾着面粉呢，去洗个手。一天天的就知道玩手机，也不怕把颈椎搞坏了。” 顾行一迫于皇太后的淫威，只能去洗了手，接着门铃便响了起来。 “舅舅！”另外两位还在厨房忙活，顾行一自然得去开门，一打开便见到了郑海平。 郑海平身上还穿着件羽绒服，围着围巾，戴着帽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见到顾行一便笑了起来：“我孤家寡人的，家里冰锅冷灶也没啥吃的，干脆到你们家来蹭顿饭。欢迎你舅舅不？” “欢迎啊，”顾行一笑嘻嘻接过年货，把郑海平向家里引，“哪里不欢迎呀，我们家就是你家，我们就是一家人。” “你小子就是嘴甜。”郑海平眉开眼笑，关了门便脱了羽绒服，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我这哪里是嘴甜呀，这不陈述事实嘛，”顾行一脑子也没过就跟他贫了起来，“妈！舅舅来了！” 他这拉长一嗓子的，自然是把郑梅从厨房叫了出来。 “来了！”郑梅脸上带笑，兄妹俩亲亲热热聊在了一起，老顾也出来给端了茶。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郑梅女士的手艺相当好，香的顾行一舌头都要掉了。加上舅舅，三个大老爷们吃的头也不抬，转眼间便扫荡完了满满一桌的食物，当然还有两瓶白酒。 “你们少喝点酒。”郑梅吃了几口便吃饱了，看着丈夫和哥哥酒喝得开心，忍不住就皱着眉劝道。 “没事，哪有文人不喝酒。”老顾喝的舌头都大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莫使金樽空对月！”他这一吼，郑海平也举起酒杯跟他干了一杯，“喝酒才有灵感，酒是个好东西。” 两人还沉浸在酒精的快感中，似乎没有发现郑梅女士的冷笑，于是转眼间，桌上酒瓶酒杯都被人收走，两个醉鬼被一人摁了一块热毛巾，打发到沙发上去了。 顾行一默默捧着他的可乐，在雷厉风行的郑女士面前毫无发言权。 春晚也在这时候开始，电视里放着音乐。 还是郑海平酒量好一点，被毛巾敷了会儿，渐渐清醒过来。他捂着头呻/吟一声，突然说道：“我打算把鹰国那边的事放下来了，也没得什么意思。” 郑梅女士动作微微一顿，之后恍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从容的削了个苹果，递到郑海平手中：“你年纪也不小了，事业也不算小了，还有什么好拼的呢，不如回来，在国内讨个老婆，生个孩子，安稳平静过下去。” “我就是，”郑海平说了一半说不下去，嘎嘣一口啃掉半个苹果，嚼吧嚼吧，咽下去才继续说，“心里难受啊。你看那里就是有个天花板，我以为能过去，死活过不去，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以为能搏一搏，结果半辈子下来，雄心壮志已死啊！” 顾行一听了心里一动，忍不住抬头打量着郑海平。 记忆里面一直年轻潇洒仿佛还是同龄人的舅舅居然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神色比起七月的时候，还添几分憔悴。 鹰国啊…… 顾行一毕竟披了个金融大亨的马甲，也知道点花儿街的潜规则。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生和人种会改变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哪怕这种歧视不会露于表面，也会在人生的一些关键时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有的时候表现为毁灭性的打击。 有点气啊。顾行一捏着手机，神色难免低沉下去。 手机在此刻震动了一下，原来是楼哥的短信。 “我这也包了饺子，白菜猪肉馅的。”旁边是一张拍的极好的色香味俱全的配图。 顾行一也算吃饱了饭，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想起之前准备的一个小惊喜，回消息道：“楼哥，带点饺子出来，我们楼下见。” “好。”没有多问什么，楼见岳一向对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极为包容，自然会答应他的要求。 “妈，我下楼逛逛！”顾行一眉梢眼角都带上笑容，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哎，”郑梅皱着眉头想要叫住这个说跑就跑的臭小子，却没拦住人，眼见着他关了门就跑，“大晚上有什么好出去的！” 顾行一动作迅速，刺溜一下就下了楼。 但代价也显而易见，他没有带一件外套。屋子里还有暖气不觉得冷，到了寒风瑟瑟的外面，那就只能够抱着胳膊直跺脚了。 好在很快楼梯上便传来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楼见岳也下了楼。 他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围着个大红围巾，没有戴帽子，手戴着黑色手套，拎着个保温盒，估计里面就是顾行一指名要吃的饺子。 “怎么没穿外套就下来了？”楼见岳问道，低下头来看着顾行一，深深的目光里仿佛有一片温暖的湖。 “这不出来的急。”顾行一笑着就凑到了保温盒前，但还没来得及打开来先吃口饺子，就被楼见岳包在了怀里。 他穿的羽绒服足够宽大，解开来也能将顾行一整个包在怀里，挡住每一丝寒风。 顾行一猝不及防被人埋在怀里，艰难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出去，只得闷闷的说：“你总得让我吃口饺子吧，车库里不是停着车吗？要不我们去车上吃？” “也行。”楼见岳揽着他进了地下车库，开了车里的空调，等温暖起来才放开顾行一。 顾行一嘻嘻两声，开开心心吃起饺子。 看着他小猪似的吃食，楼见岳整个神色都温柔下来：“说吧，你今晚是想干什么？” “知我者，楼哥也。”顾行一擦了擦嘴，对着楼见岳竖起大拇指，“阿姨的厨艺越来越好了，饺子是真的好吃。” “别打岔。”楼见岳收拾着食盒说道。 “来来，”顾行一打开手机，在地图上标了个点，“半个小时车程我们就到那，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楼见岳微微有点惊讶，然后开了车。 地图上那个点，准确的来讲是在京都旁边的一座小山坡上，算是荒郊野岭。 “到了，”顾行一率先下了车，指了指一条小路，“我们去山顶。” 要是搁个胆小的女生，这种黑灯瞎火的日子，才不会贸贸然到这种危险的地方。 但毕竟这两位都是成了年学了搏斗的大老爷们，顾行一更是个可以男扮女装教训歹徒的狠人，自然毫无危机感。 顾行一甚至还在爬山时特别有兴趣的抬头看天：“今天晚上天色真好。” “有星星有月亮。”楼见岳接了下去，“前几年雾霾隐患很重，现在就清清爽爽的了。”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环保才是发展的前提嘛。”顾行一笑了笑，率先一跨步上了山顶上一个小平台，转头向楼见岳伸出手，“上来！” 这么点小坡度，楼见岳完全可以自己上去，但看着顾行一带着隐隐兴奋的眉眼，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乖乖地伸出手，让顾行一把他拉起来。 就在他站稳在平台上的一瞬间，鞭炮声响起，无数朵漂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仿佛漫天星辰，落入怀中。 第44章 一个选择 楼见岳从小到大看过很多烟花，有的比这个更盛大，有的比这个更精巧，但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让他心潮起伏，久久无言。 偏偏顾行一还在面前晃荡：“楼哥楼哥，这是我给你的惊喜，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年轻人的五官渐渐脱去了青涩，像花骨朵终于盛放成浓艳的牡丹，昳丽动人。 “很感动，”楼见岳下意思右手握拳放在嘴边，不知道在遮掩什么，“但是，我记得京都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吧，就算是野外，也有引发山火的危险。” 顾行一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我的楼哥啊，你这是什么直男思维，真打算孤生一辈子啊！你说，哪个小姐姐受得了给你个惊喜还被讨论合理合法性的？” “我只是……”楼见岳鬼使神差说了那么一句败坏兴致的话，现在是少有的手足无措。 顾行一摇摇头，决定不合一张嘴就死姻缘的可怜人一般计较：“我当然没打算放真的□□烟花啦，一硝二磺三木炭哪有那么好弄，这个当然是投影啦。”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从一旁的灌木丛中掏出个脸盆大的的投影仪。这投影仪看上去还有些笨重，从拼接的外表可以看出来，这恐怕是临时用什么东西改装的。 “喏，顺便还有音响。”顾行一从投影仪旁边拿出一个圆形小音箱，“我从网上找了点配音，然后就投出来了。本来是想在楼下放的，但是一想到可能会被旁边的群众举报，就干脆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当然，这样子是不是更惊喜了呢？” “确实挺惊喜，”楼见岳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投影仪，“市面上的投影仪做不到这样吧，这是你自己改装的？” “是啊，”顾行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张小嘴嘚吧嘚吧就开始介绍原理，“这是用激光束投射实体的3D影像，在氮气氧气进行小型爆破的同时，空气中会有短暂的3D图像留存……” 楼见岳固然是数学界的新秀，但是听起这些物理技术来还是有点头疼，只能够拉住顾行一的手转移话题：“那么是怎么控制这些图像的出现顺序的，你是编了个程序？” “啊，”顾行一摸摸鼻子，准确来讲，这一切都是由小x负责提供计算支持的，“我编了一个程序。” 人工智能也确实是个程序。 他淡定的拿出手机，打开麦克风说道：“小x，这是我哥——楼见岳。” “楼哥哥好^_^。”手机屏幕上飞速出现一个对话框，小x正在打招呼。 与此同时，手机的通知栏也浮现出了摄像头正在被使用的通知，可以想象，小x正在借着摄像头探头探脑地观察这位新朋友。 楼见岳本来只是打算跟他聊聊有关计算机的算法，这块部分他虽然不算专精，但也知道了个入门，结果现在，猝不及防就受到了惊吓：“人工智能？” “是哒，小x是X开发的第一代人工智能，是不是很棒呀？”小x尽管在网上冲浪的开心，但是一直被勒令不准擅自与人类接触，此时好不容易解了禁，竟然有些人来疯的趋势。 楼见岳沉默了片刻，他对市面上这些人工智能还是有所了解的，大部分人工智能只能够按照一定的框架去进行语音问答，却不能够做到如此灵活自然，更不用提简而易举控制各种各样的工具。 “确实很棒。”他开口说道，在说小x，目光却看着顾行一，“我没有想到……” 楼见岳莫名有些颓丧：“你现在已经这么优秀了。” “优秀点还不好啊。”顾行一一下子就笑了，去那还有心情踮起呼噜呼噜大狗狗的头，“你这算是什么？没当成老父亲的失落感？” “可能有点，”楼见岳把他占便宜的手抓下来，揣在怀里暖着，“我以前以为我要养一盆杂草似的几百年都不会开放的小花，所以平静地给它浇水施肥捉虫，没有想过放弃它，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它能够开放。结果突然有一天，就像现在这样，一回头就看到它静静的开了。惊喜和感动都有，但也有一点轻微的失落。” 顾行一忍不住吐槽：“你是说我以前和杂草一样？” 转而又意识到更加不妙的第二点：“花？我Q大第一帅哪里像花儿一样？” 楼见岳但笑不语。 顾行一气鼓鼓了一会儿，想起楼见岳一阳台的姹紫嫣红，又平衡了——得，楼哥唯一的爱好就是养花，这比喻也正常。 他们俩这一闹腾，夜色也渐渐深了起来，眼见着顾行一又打了几个喷嚏，楼见岳也不打算在这山顶上多留，拉着他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如往年的回东北过年。顾行一甩下了大半功课，除了每天晚上定时去训练空间待个几小时以外，其余时候都跟家里那一群小崽子混在一起，上山下河，摸鱼捉虫，好不热闹。 所以人家是一过年就养膘，他可好，凭借着强大的运动量，回来时小脸居然还尖了尖。 搞得实验室里的师姐都以为他是不是在家里受了什么虐待，急慌慌上去嘘寒问暖。得知真相以后，心里就只剩下了呵呵。 吃啥都长不胖的体质，真是令人嫉妒啊。 年后，有关电池项目的实验组终于正式开题，顾行一自然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刚刚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天便又被唐院士叫进了办公室。 “高老师，唐院士。”顾行一刚刚走进办公室，便微微有些惊讶。 因为此时办公室里不仅有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唐院士，还有背着手沉着脸的高老。 顾行一莫名其妙感觉头皮一麻，现在怎么有一种两堂会审的架势？ ［统统，我最近没做什么事吧？］顾行一不放心的在心里戳了戳系统。 ［有没有宿主心里不知道吗？］系统先怼了他一句，之后刷刷刷翻起数据记录来，［应该是没有诶？不过宿主最近发了两篇论文的奖励还挺丰厚的哈。］ 论文？顾行一确实在之前收到了两篇论文的过稿通知，总不会是同时发两个方向的论文，又造成修罗场了吧？ 事实证明确确实实是修罗场，而且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一点。 唐院士率先笑了笑，打破了有几分凝重的氛围，然后把在门口探头探脑浑身上下都写，见到情况不对我就跑了的顾行一叫了进来。 “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这里有一件事情关系到你未来的发展。”唐院士率先开始解释。 然后他拿出来了三张纸。 头两张比较相似。 都是朴实无华的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鹰文，唯一让这张纸显得重于千金的，大概是上面的城堡标志和N大印章。 而剩下的一张，第一面上写着清清楚楚四个大字——保密协议。 ［显而易见，宿主凭借着两篇论文成为了一个香饽饽。］系统给顾行一加了备注。 ［谢谢，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开心，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吗？］顾行一在脑海里面怼系统，自打系统逐渐黑化以后，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越发接近于损友。 “N大计算材料学的约瑟夫教授希望你可以跟随他继续进行计算材料学的探索，这是第1份offer。”唐院士推了推第一张纸。 高老不甘落后的说道：“博尔图教授也希望你成为他的弟子，他是目前数论界最有希望证明黎曼猜想的教授，也是因为你之前发表的论文选择向你发来了invitation。” “除此以外，像是普林，斯坦，H大，L大，还有索般都发来了类似的邀请，这些都是数学系的，但是给出来的奖学金和相关福利都不如N大。”高老把手上捏着的最后一叠纸也展示给顾行一。 “假如你对现在出国深造不感兴趣的话，你还可以选择一直留在Q大，电池图纸还需要进行一些改进，但是显而易见的，它很快会成为一个高级保密项目，你可以凭借此成为国家的研究人员，迅速拿到博士学位，开始享受津贴和其他福利。或许会隐姓埋名，但只是暂时的。”唐院士如此解释道。 高老冷哼一声：“老唐，我知道你是打算一辈子扎根在这里，但是小顾还年轻，他需要出去看看，需要了解一下子近代科学的起源地是怎样的，需要去学习一下子别人的方法。” 然后他转头对顾行一说：“你可别听他的，如果你现在签了协议，以后就永远地失去了自由出国的机会。你就不想先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再做出最后的抉择吗？” “我也愿意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唐院士推推眼镜说道，“即使你没有选择跟进这个项目，该得到的一切我都会帮你争取到。” 他这么一说，顾行一基本不用担心自己的专利被人抢夺了。 或许对于别人来讲，这个选择还是有点难度，但是顾行一盯着N大的标志，内心已经有些动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楼哥就是在隔壁家的L大读书的吧。 “我想好了，我打算去N大就读数学系。”顾行一郑重的说道，然而下一秒钟又笑嘻嘻地，“读完博我就回来，到时候可别嫌弃我。” 第45章 国内消息 “好，”高老率先笑了出来，“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学校方面很快就会开始办理手续。” 唐院士也笑着说道：“嫌弃是不会嫌弃的，小顾啊，只要你心里还有这一份心，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只不过我还是对你没有选择计算材料学方面的研究感到遗憾，恐怕约瑟夫教授也是这样想的。” 顾行一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总是要做出选择，但是我是不会放弃在计算材料学方面研究的，在我到了N大以后，我希望能够继续跟随约瑟夫教授学习。”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些话，高老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心浮气躁的弟子，但是顾行一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实力证明了他本身就是一个绝世天才。 一个可以完美的驾驭所有科目，在各个领域同时取得巨大成就的天才。 “N大的双学位制度很适合你，”唐院士看他确实有继续发展的意思，笑眯眯的推销道，“除此以外，那里的弹性课表也非常适合你去旁听其他学科的课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Q大，你也常常出现在不同学科的课堂之上。” “那真是太好了，”顾行一点头，“谢谢唐教授。” “我有什么好谢的，”唐院士叹口气，“我唯一遗憾的是我们之间没什么师徒缘分，现在看起来，只能指望将来和你成为同事了。” 这句话含义很深，基本已经预定顾行一回来以后很有可能进入Q大继续他的研究。 高老背着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现在已经2月中旬了，很难赶得上雨国的春学期开学，恐怕和那边交流以后会让你在8月份入学。也就是说，在你留学之前，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毕业论文交上来，为你的本科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支线任务四：完成本科毕业论文。 勇士第一次得到了世界的认可。 新的征程即将打开。 让我们为过去的斑斓画卷画上点睛一笔。 奖励：积分+3000，抽奖+5，特殊任务+1 ps：该任务可以和隐藏的奖励任务同步进行，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发表出高评分的论文！］ “好。”顾行一郑重的点头，就算没有系统任务，他本心里也是很想为这个本科生涯留下一个完美的结束的。 这边顾行一得到了offer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整个Q大。 虽然他本人还是非常低调的，但是架不住实验室里面一群人总有那么几个八卦的，再加上唐教授毫不掩饰对这位后生的欣赏，直接把他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净跟同事啊后辈啊吹的天花乱坠。 所以当天晚上，Q大校内论坛之上就出现了一个帖子。 《震惊！十九岁学神证明角谷猜想，已经获得N大Offer！》 帖子下面迅速盖起讨论的高楼。 一开始几楼尽是在怀疑帖主是湖绿的。 之后便出现了几个数学系的学生，果断把顾行一最近印在arX的相关论文给贴了出来。 然后特别装逼的点评一句，至少我看来肯定是证明出来了，我的导师也是这样评价的。 之后又吵吵嚷嚷几楼。 看够了好戏的楼主才又把几张打了码的照片发上来，除掉一些基本信息以后，确确实实是一张N大的Invitation。包括后面给出的一年3万雨币的奖学金也非常诱人。 这一张贴出来，算得上是实锤了。 楼里面纷纷变成了膜拜大神和一群蹭福气的，洋洋洒洒讨论了好几千楼，就算是不常逛论坛的，也被小伙伴们呼朋唤友叫过来，一起围观这盛况。 这一波热度绝不仅如此，甚至很快又出圈了。 一个估计跟Q大学子有些关系的大V毫不犹豫的发了一篇长长的博文来吹顾行一的彩虹屁，用此感人至深，让下方一群粉丝纷纷直呼大神是不是被盗号了，如果是被顾行一绑架了就眨眨眼。 网友们的笑闹且不提，紧接着发行的鹰国权威杂志数论通讯也证明了早了一天爆出来的消息完全属实。 困扰数学界数十年的难题——角谷猜想，确确实实被一个不满20岁的大一学生证明了。 而那个学生就是之前火过一阵的力竞小哥哥。 整个微博瞬间变成了颜狗的狂欢。 “我就知道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绝对不可能是花瓶！” “awsl.” “小哥哥666！” “我的天，这种数学也好物理也好尤其是脸长的也好的人是真的存在的吗！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都秃了头吗！” 就算是不磕他的颜的路人也不由得粉起他来：“这是我们国家数学界的一大突破，小哥哥是在为国争光！” “希望我们国家能够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优秀数学家，世界范围内认为我国没有真正的大数学家已经很久了。” 成功将顾行一从搞不好上个街都会被粉丝围追堵截的境地中解救出来的，是楼见岳的论文在数学年报主刊发表的消息终于被人找了出来。 这下子率先雄起的是一大批专业人士了。 这也难怪，顾行一证明的角谷猜想是建立在得到一把屠龙刀的基础上，或许精妙绝伦，但是对于学界而言，还是能够锻造出这把无往不利的神刀的人地位更高一筹，更何况，同样是加性数论，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对于证明哥猜具有巨大的意义。 哥猜，一个在朝国最为大众所熟知的猜想，一颗被大众惦记了许久的数学王冠上的明珠。 只要把这之间的联系讲出来，再配上各个自媒体不遗余力的将楼见岳塑造成朝国数论第一人，楼见岳自然而然的火了起来。 至于那些沉迷盛世美颜的颜粉们，在见识到楼见岳一次出行数学家大会时的街拍时，成功地被男人在阳光侧过头微微一笑的神色所倾倒，丝毫没有节操地爬了墙。 另外一方面，高老也是非常欣慰。别看高老常年眉心两道刻痕，法令纹又深又长，长的就像是个严苛的老师，但在他知道顾行一收到的Invitation以后，回家都多吃了两碗饭。 第二天就跑到物理系的实验楼去了。 “高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秦教授刚刚从量子通信的项目组回来，一转眼就见到这人穿着个黑风衣，面容冷肃地杵在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门神呢。 “我就逛逛。”高老背着手淡定的开口。 秦教授和他斗智斗勇多年，为了多从数学系手下多抠一员大将不知道跟他斗了几百个回合，一眼就看出来这人的表情——眉梢眼角里都是得瑟。 他心中狐疑，面上不显：“那您老就慢慢逛吧，就是这冬天风大，在外面少待会，别把您一把老骨头冻坏了。” 看高老甚至眯着眼睛对他轻轻的笑了笑，秦教授有些头皮发麻，不对，这回是真的没什么好事，于是他刷了卡，打开了大门：“您的卡也进不了咱这实验室，我现在把门打开了，咱俩要不进去？免得在外面喝冷风。” 高老这才玉尊降贵似的走进去，开口就慢悠悠的说：“您最近待在项目组，那儿保密的，恐怕是不怎么了解现在的情况。” “我为国奋斗光荣呀，春节都没回去，”秦教授听出来他嘴里的磕碜，淡定的反击，“不过小顾将来恐怕也是这样，他天生就是搞应用这方面的。” “是啊，”高老难得应和似的点点头，此时此刻更像是对战败者的怜悯，他的下一句话果然转移了方向，“不过理论方面也很令人欣赏就是了，N大的数学系已经给他发了invitation，我问过这小子了，劝也劝不动，死活非要上那个学校。徒弟还没捂热了，就让他出国，我也是舍不得 。” 秦教授动作一顿，肉眼可见的站成了雕塑。 高老微微一笑，常年板正的脸上居然有那么几分青春光彩的意思：“还是博尔图教授。他是纯粹数学的践行者，哥德巴赫猜想最有可能的证明人。” 秦教授……秦教授已经开始扑簌簌往下掉灰了。 完成了对曾经竞争对手的致命一击，高老心满意足的走了，脚步看上去还和以往一样沉稳，但是个人都能从中读到愉悦。 唯一因为这场炫耀倒了大霉的是顾行一。 他原本正在楼哥家喜滋滋地喝下午茶，一边喝奶茶一边在冬季的暖阳上看楼哥费心费力的呵护着温室里的花朵。 由于气氛太好，他还刷起了旧浪，自然而然也看到了网上的吹捧与欢呼。 平心而论，他丝毫不为楼哥得到的关注高于自己，感到任何的羡慕嫉妒恨或者憋屈之类的。与之相反，他有一种避免了麻烦的劫后余生感，甚至幸灾乐祸一般楼哥念起了网上的彩虹屁。 “楼教授看我！” “楼教授看上去就好禁欲啊，我想解开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 “姐妹，我可了。” …… “啧啧啧，”顾行一忍不住老气横秋的感叹道，“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人能有□□个老公，跟谁都能生孩子，就算是男孩子也可以有七□□十个爸爸，厉害了。” 楼见岳被这些吹捧搞得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听见顾行一的手机响了。 “小顾啊，听说你打算去N大读数学硕士？” 一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 第46章 全息投影 面对老丈人秦教授关于他冷落了物理贵妃的控诉，顾行一能怎么办？ 认下来呗。 还不仅仅是认下来，顾行一顺便签了一堆丧国辱权的条约，打算接下来把目光投到物理领域。 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顾行一一抬头就看见楼见岳戏谑的神色，顿时不乐意了，啊呜一声扑到他背上，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楼哥，你这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楼见岳笑了笑，背着他也稳稳当当，手不带半点抖地继续浇水。 他手下是盆小红菊，已经过了花期，看上去蔫蔫的，但是地下的根系依旧活跃，恰是需要水分的时候。所以趁着这中午日头正好，楼见岳便把它搬到阳台上晒晒太阳，浇浇水。 顾行一闹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动如山，顿时没了劲，拖了个小马扎坐在一边，在脑海里敲了敲系统：［统统，打开训练空间。］ ［好了。］ 顿时，眼前明媚的阳光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素白。 顾行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科技树，似乎……更加茂盛了一点。 念头一闪而过，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根枝条柔韧地垂下——凝聚态物理学。 凝聚态物理是从微观角度出发，研究由大量粒子组成的凝聚态的结构、动力学过程及其与宏观物理性质之间的联系的一门学科。［注1］ 它是以量子力学为基础的一门新兴学科，确确实实是顾行一现在可以开拓的既固体物理学之后的另一块疆土。 ［宿主打算开始学习吗？］系统看顾行一面露沉思，果断出来推了一把。 ［开始吧。］顾行一点点头。 然后一大本《凝聚态物理导论》砸在了脚边。 哇哦，有点厚啊。顾行一随手翻了翻，到了第二张，看到 Bloch定理和Brillouin zone，能带的计算方法，Hartree-Fock近似，密度泛函理论，时间反演对称性之类的术语以后，忍不住摸摸下巴：［系统，我有点想法。］ ［喔。］系统的电子音听上去冷漠无情。 ［我觉得毕业论文可以考虑向泛函分析与凝聚态物理方向发展一下。］顾行一已经开始一目十行地吃起书了。 这不是标准结局吗？宿主见到理想恋人都可以心无旁骛搞黑科技，还怕现在写不出论文？系统喝着茶，丝毫不觉得激动呢。 是的，顾行一这些日子一边和楼哥出去浪，一边背地里在训练空间投身实验，硬生生给全息投影仪升了个级 。 这款投影仪原本是利用激光和空气爆破原理制成的，对环境要求不高，不需要像其他投影仪一样，需要全息膜和特殊玻璃才能显现，大大开阔了它的应用范围。 然而影响它进一步应用的最大问题便是投影出来的东西触碰极其危险，顾行一那时候也只能够向天空投影一下。 好在系统里面有可以在特定的波段进行相应的投影并且保证安全的知识。 同时，比起之前单调的烟花效果，这一段时间，顾行一埋头苦干，又编写了一套软件来辅助使用，到了最后，只要导入固定的图像，就可以顺利在空气中投影出3D影像，再加上立体声音响，完全可以进行全息电影的观看。 ［就是不能模拟出真实的触觉和嗅觉，不然可以开发全息游戏了。］顾行一双手环胸，不甚满意地盯着堪称简陋的装置。 ［毕竟只是光粒，不可以触碰。］系统同样点评。 ［我记得你在救我那一天是将外界事件投影到我的大脑里，使我真切的体会到外界发生的一切？］顾行一眉峰聚起，一只手敲着下巴问道。 ［是的，但是宿主所在的文明目前还无法掌握相关技术。］系统的青年音越来越沉稳可靠。 顾行一耸耸肩：［我知道，科技的发展要有配套的工业，伦理，社会的发展。我只是有点像搞出个全息游戏什么的。］ ［宿主可自行探索。］系统平静地说，［或者求助于商城。］ 说着，商城面板出现在顾行一面前，一如既往，全息游戏舱给出了个让人心跳骤停的数字。 顾行一摆摆手：［得了，我觉得你们商城根本不是为我服务的，是提供灵感，让我看看一个技术该怎么用的。］ 莫得法子，顾行一没有继续研究下去，而是按楼哥的建议，审请了专利，然后，在研究了一下相关市场以后，果断选择了徐氏集团下的乐游游戏。 怎么说也是室友家的产业，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包厢里。 红木柱子上挂着红灯笼，金玉的摆件和瓷器一同放在百宝阁上。 张扬在这个氛围里坐立不安。 今天是他出来约谈的第一单，据说是大少爷的同学发明了什么专利。 可是，就是Q大出天才，也不至于大一就能搞出来公司里那么多人都在研究的全息投影吧？ 他有点紧张，忍不住又喝了口水。 这水据说是来自什么高山清泉，喝起来也没觉得多清甜，和自来水一样。 张扬又看了看旁边打游戏打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少爷徐鹏，更加觉得前途渺茫。 大少爷接手家里的游戏产业就是为了玩的吧！他联系的专利真的不是给舍友走后门的吗？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张扬抬头，微微一愣。 桌子挡住了来人的下半身，只见长发如瀑，红色的刺绣旗袍极好地映衬了眼前的环境，也越发显的来人肤如凝脂，唇红齿白。 女……女装大佬！张扬有点吃惊，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调整好惊艳和惊讶，站起身，几步就走到来人面前，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乐游游戏技术部的。” 他以为会接触到一双细嫩幼滑的纤纤玉手，结果……扑了个空。 “不好意思，这是全息投影。”女子身后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男声。 张扬循声望去，见到个穿着米色高领毛衣厚牛仔裤的大男孩正抱着个圆溜溜的仪器靠在门边。 他生的极好，鬓如刀裁，眉如墨画，桃花眼流转间，天成一段风流。 是个让人恨的牙痒痒也忍不住心生爱怜的长相。 所以，张扬一边因为这小小的戏耍有些气恼，一边也不由得暗暗惊艳于青年的优秀。 现在市面3D投影最大的问题就是对特定背景的依赖，需要镜子玻璃或者全息屏对光线进行折射反射来合成3D影像，如果没有这些背景，虚浮于空中的投影就会有透明质感，或者是其他不协调之处。 顾行一这一个小小的亮相一方面提现了他手中的投影仪的优秀性能，另一方面，能做出这样与真人一致的影像，他使用的工具也很值得投资。 张扬看了看依旧安静微笑的旗袍美人，忍不住伸手又戳了戳，果然，还是从影像中穿过了。 男人的手整个消失在影像后面，看着仿佛恐怖片的一幕场景。 徐胖在有人进来的时候便放下了手机，此时也被这投影所吸引，滚到了面前，忍不住也伸出手试了试，还围着这全息投影滚了一圈，这才转头对顾行一道：“兄弟，牛逼！你这可厉害了，我之前只知道你数学好物理好，最近不久还要去N大留学了，想不到还能捣鼓出这种东西！” “一点小小的成功而已，”顾行一抱着仪器淡淡一笑，“就算有这样的投影也比不上大家所期待的全息游戏，只能够做一些虚拟现实结合的游戏。” “正好可以把我们家走路捉妖的游戏给改造一下，”徐胖一拍脑门，果断做出了决定，“到时候身边用全息投影投出个小妖怪来，可以萌可以帅，还可以呼吁大家健身，赢得一波口碑。而且还不仅仅是游戏领域，人家做各种大广告的，之前那种昂贵又麻烦的投影，他们都可以接受，这种更加真实的投影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看电影大家也喜欢这种实地感知呀，便宜的普通座就大家一起固定在位置上置身于电影之中，要是有VIP座，直接空出来一个房子，给他们探索整个电影布景……” 这小胖子生的肥头大耳，肚大腰圆，平日里又是一双眯眯眼常常眯着，显得憨厚老实，又有点蠢，却不想谈起商业应用来居然头头是道。 这思路可以的。顾行一忍不住抬眼看一眼徐胖，不得不承认，人家不愧是大资本家家里养出来的下一代继承人，天生就是捞钱的。 张扬能够进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自然也有不俗之处，很快便被大少的陈述开阔了思路，不自觉畅想起这款装置的应用。 “就是大小还可以收缩一点。”顾行一颠了颠手中已经比初始版本小了一圈的圆球，“如果真的带着这么个球走上几千米的话，恐怕还是很消磨一个人游戏热情的。至于更加大范围的，更大场景的投影和构建，可能需要安装不止一个投影仪，最后还需要更加复杂的软件来控制每个投影仪的投影效果。”顾行一开始就可行性进行了分析。 徐胖本来已经开始畅想这款仪器的应用，听顾行一的意思，现在甚至还有可以改进的空间，顿时眼前一亮，像是滚石一样落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顾行一的手臂：“爸爸，我们签合同吧，你研发，我打钱！” 作者有话要说：注1：此定义来自于百度。 双更结束了，明天还是18:00更新一章^o^ 第47章 材料峰会 徐胖体现出了徐氏集团下一代当家人的风范，一个电话打回公司，干脆利落的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合同非常优渥，唯一可惜的是顾行一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简单的把之前改良投影仪过程中的资料整理了一下，然后全部交给了徐氏研发部门的人。 本来研发部门拿到资料以后就已经赞不绝口，后来听说了顾行一居然还有进一步改进的想法，二话不说便组团去经理门口静坐了。 徐胖不胜其扰，心里本身也期待着顾行一随口说的几个灵感，干脆选择祸水东引，把顾行一的邮箱给了这群饥渴难耐的研究人员。 所以，顾行一接下去几天，每次打开邮箱都能够见到邮件爆棚的盛况。 翻来翻去看一看，无非都是大吹特吹彩虹屁，等吹的人晕晕乎乎以后，也还记得最终的目的，抛出几个再进一步改进投影仪过程中的问题，甚至丝毫不担心泄露公司的机密一般，将生产流程的一些疑问也抛了出来。 顾行一本来是打算放手，不再惦念着这件事情的，结果却被几个工业化生产时的实际问题引起了兴趣，回了几个邮件解决问题。 一来二去的，居然与这群研究部门的科研疯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除此以外，这个寒假的另外一件大事便是顾行一和唐院士一同出席的材料峰会了。 这一届的先进材料峰会由海市的大学承办。 所以十五以后，顾行一不得不从舒适的家里出来，跟着唐教授，孟蒙和小赵坐上飞机前往海市。 时隔半年，顾行一再次来到繁华兴盛的海市，忍不住想起当时在神光基地许下的宏愿，一时之间还有些感慨。 ［统统，我现在有点同情小肖了。］顾行一想起来B大肖神那下巴要抬到天上去的样子，忍不出跟系统说道，［我大概会放弃6月份的鹰赛了，那个时候应该要按照博尔图教授的意思提前进入N大适应生活了。］ 确实不是顾行一有意让别人失望，而是顾行一做出了选择以后，他便与N大的博尔图教授取得了联系，双方也在寒假里面建立了靠邮件交流问题的授课模式。 ［哦豁，］系统没有什么感情的感慨一声，［系统觉得只要发现宿主渣男本质的人都不会想着来个什么浪漫的半年之约。］ 顾行一本来还想反驳，一股带着湿意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喷嚏。 于是也只能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南方和北方的冷似乎是两种不同的冷，区别大概是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 湿润的空气使南方的冷意带着侵入骨髓的效果，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北方人无法适应的寒冷，就算顾行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还是在落地后的第一天便感冒了。 “38度1。”小赵把温度计从他腋下抽出来，报了一个数字，转头看向唐教授，“再高一点就可以送给急诊看看是不是得流感了。” “先喝点水加物理降温。”唐院士推了推眼镜，看着顾行一烧的通红的脸，“晚上吃点药，看他明天怎么样。” 顾行一已经把整个身子埋进了被子，大脑有些晕乎乎的，鼻音也有点重：“要是明天退烧了，我还想去峰会。” “身体第一。”孟蒙推开门走进来，或许是因为顾行一这个前车之鉴，他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圆球。 圆鼓鼓的形象很好的冲淡了高岭之花的气质，何况他此时手中还提着个装满了药的塑料袋，整个人都变得温和可亲起来。 孟蒙看着把自己团成一团的顾行一，把药放到了桌上，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说：“明天的开幕式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讲座，你还是好好在酒店里休息。” “要是把你这个N大预备役的脑子烧坏我们可赔不起。”小赵打了水过来，帮腔道。 “哪有那么容易烧坏，”顾行一笑弯了眼睛，声音闷闷的说，“谢谢孟师兄，赵师兄了。” 孟蒙轻轻的哼了声，一时也不好意思继续调侃他，但是耳根却是显而易见的红了红。 小赵乐颠颠地点了点头，给他倒了杯水。 一番折腾下来，见顾行一眼见着有些犯困，唐教授便带着两位学生离开，把空间留给顾行一。 顾行一身上酸痛的很，一时半会还睡不着，便有闲情逸致和系统闲聊扯淡：［统统，你们家出品的身体强化剂不行啊，来了趟南方就水土不服病倒了。］ 可能是见他病恹恹地，最近热衷于怼他的系统也变得温和了：［身体强化剂可以强化身体素质，但也不意味着宿主可以无条件的透支自己的身体。］ 虽然系统没有把他最近的作息贴出来，顾行一还是想起前些日子回了家后，没有楼哥在身边管束，日夜颠倒茶饭不思地工作日常……好吧，是自己太肝了。 ［除此以外，］系统看他有反思的意思，又慢悠悠的讲出了另一个发现，［宿主的天赋有所上涨，身体可能进入了下一轮的改造适应中。］ 除了这里，顾行一也起了兴趣，困意也渐渐消失：［之前在交给我第二个主线任务的时候，这起到了天赋升级功能，原来也可以自主升级吗？］ ［是的，］系统那边似乎带上了轻柔舒缓的背景音，［努力是可以改变天赋的，或者说努力是一种可以随时改变属性的天赋，宿主的反复练习可以提高天赋能力，只不过这个过程比较慢而已。］ ［那可好……］听这系统那边的背景音，顾行一渐渐觉得困意慢上来，像轻柔舒适的网将他一点点包裹起来，［这样要是提高天赋的积分太高的话，我……］ 话没有说完，年轻人就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系统轻轻叹息一声，继续播放着催眠音乐，顺便开始向主系统提交申请，打算搞一个健身任务。 毕竟是经过强化的身体，第二天大早，顾行一满血复活，又可以放出去为祸人间了。 孟蒙尚且有点不放心，盯着他又吃了一堆药，还是耐不住他的花式撒娇，带着人进了材料峰会。 开幕式非常简单，几个相关方面的大牛上台，谈了谈最近材料学的先锋发展方向。 下面的普通学者们都埋头苦记，偌大的会场乌泱泱一片黑色的人头，安安静静只听见麦克风的声音。 之后是比较活泼的签名拍照部分。 唐教授作为储氢材料方面的大牛，加上最近又有一个优秀的成果，一下子就成了全场的焦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他的得意弟子兼下一代接班人孟蒙脸色冷淡地跟在身边，帮着应付来来往往的人群。 幸亏他有一张拒人与千里之外的高冷脸蛋，寒气四溢的时候更甚于西伯利亚的飞雪，很好的阻止了一部分过来打交道的研究人员，这才使得他们不至于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顾行一感了冒，带着厚厚的口罩，很好地避免了暴露身份，还有机会和小赵一起在其他几个报告厅前看看接下去的报告安排。 “氢能汽车的研发与应用。”顾行一停在了一间小报告厅的面前，微微皱着眉头念出这个主题，“如果成功了，那确实电动汽车行业之幸。” 唐院士研究组现在的任务便是制作相关电池。顾行一按照图纸推了推能够做到的体量，估计最适合的应用场景便是汽车。 “确实是这样的，”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穿的西装革履，戴着副眼镜，很有些精英的意思，“我们研究组花费了数10亿资金找到了一种特殊的催化剂，可以直接将水变成氢气，然后使用氢能发电，以水代油，产物又只有水，节能又环保。” 他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年轻人，表情很有些洋洋得意：“你们也是来参加材料峰会的学生吧，不如明天过来听听我们的讲座，好好学习一下。这一次有很多家汽车厂商已经盯上了我们的专利，明天就能签下投资意向书。” “你们也要好好学一学，做实验勤奋点，对待前辈礼貌点，以后或许还有机会进我们研究组。”他说的信心十足，语气之中很有教育提点后辈的意思，甚至还将一个实验组的名片递给了这两人。 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些爱才惜才热衷于提拔后辈的老前辈以外，还会有一些倚老卖老以提点为名教训后辈来获得满足感的无能之辈。 顾行一听了他说的就有些想笑，而旁边的小赵更是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男人似乎觉得自己遭到了冒犯，眉头皱了起来。 “没什么，”顾行一一手摁住小赵的肩膀，一边也控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他低声对小赵说，“我之前还不理解，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自行报名讲座的人会被排到这种根本没什么人来的小展厅了。” “你们在说什么？”男人只见他们两个人憋着笑嘀嘀咕咕，更是怒气冲冲。 顾行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问道：“这位同志，您听说过能量守恒定律吗？您知道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吗？” 第48章 计算材料学 男人表情一下子变得愤怒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也是明白人，原来也是被教育欺骗了的一群愚民！永动机为什么不可能实现？我们要学会质疑，不要把书本当成真理。我制作出来的氢能电池明明可以将水不断利用……” 他说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飞溅。 顾行一表情无奈：“您只是使用了一款催化剂而已。催化剂虽然可以参与反应，但反应前后的质量和性质都不会发生改变。没有一款催化剂能够使不能发生的反应发生。而且，将水电解质的氢气必须要花费大量的能量，我没有从您的论述中听出能量来源。这难道不是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吗？” “我跟你讲，能量守恒定律是个大骗局！”这个男人一改精英表情，脸上的神色接近于疯魔，他甚至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举了手就要打在顾行一脸上。 顾行一小时候可没少打架，长大了也没把这门功夫落下，后撤一步躲开男人的巴掌，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就来了一个过肩摔。 动作完美。 顾行一拍拍手，自觉功力没有退步。 原本已经打算跑出去叫人的小赵完完全全惊呆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想到平常看上去面若好女身娇体弱的顾大神居然这么猛。难道不应该每一个科研人员都是武力弱鸡吗？ 小赵摸摸自己肚子上软塌塌一大圈肥肉，有些悲伤的想。 紧接着他看着倒在地上呻/呤不已的男人，开始担心顾行一是不是下手没轻没重，把人打出问题来了。 不凑巧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虽然偏僻，但男人激动的声音还是成功引来了一大群围观者，在男人动手的时候，便有人呼叫了保全 便有一群保全出现在这里，推开人群，打算把男人扶起来。 “警卫，是这位先生先动的手。”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句不怎么熟练的朝国话，人群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穿着风衣有着银灰色头发和蜜糖色眼睛的外国男人出现在这里，开口就是给顾行一两人证明。 保全们一眼就看见他胸前的胸牌，金色的底明显表明了他的身份——这是位受邀来的重要专家，看外表也是个重要的国际友人。 这样的专家说话很有些可信度，反观受伤的男人，开始捂着肚子假叫，满嘴是一些书本常识不可信之类的鬼话，孰是孰非几乎一眼分明。 于是，为首的队长安慰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之后说道：“我先带这位先生去检查一下，至于这位同学，你先留下个手机号，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再与您联系。” 说完便将这个依旧在喧哗的男人拖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约瑟夫教授拽了拽领带，礼貌的对面前两位学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他早早的就收到了朝国顶尖材料峰会的邀请函不过当时他只觉得朝国材料界也只是刚刚起步，在计算材料学界算不上什么，便没有回应。 然后在知道顾行一可能会参加这个会议的时候就真香了。 是的，他知道他看好的这一位关门弟子，早就已经另投他人怀抱，使这并不妨碍他在入学之前找到这位同学，进行一场促膝长谈。 毕竟，人的想法和选择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不过等他真的来到了会场，摆脱了一堆引导人员以后，还是迷失在复杂的路况之中，然后一不小心便见到了这样一场争论。 他一贯是一个爱惜后辈的人，何况那个男人一看便是丝毫不懂科学原理在此处胡搅蛮缠，便出言相助。 “前辈好，”顾行一知道国际上也来了几位相关行业的大牛，但人数不多，这一位似乎也没有在大早上的开幕式见到，满脑子还在想对方的身份，同时也礼貌的打了招呼，“谢谢您的帮助。” 显然对方的中文不错，开口读出名字的时候，居然还有几分字正腔圆的意思：“你好，我来这是想要找一位同学，他的名字叫顾行一。” 小赵：…… 顾行一：“您好？我就是……”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大会专门为学者们准备的休息厅。 休息厅里面是自助式服务，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茶水，饮料。 顾行一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含泪放弃了心头好，非常稳重的拿了杯红茶。小赵也模仿着他的样子，拿了红茶，畏畏缩缩坐在一边。 也不是他胆小，毕竟眼前这一位是计算材料学的奠基人，已经不仅仅是一般的行业大牛了，那叫一代宗师，开宗立派的那一种。 假如计算材料学继续发展下去成为未来的支柱学科之一的话，这位约瑟夫教授必将名垂青史。 约瑟夫教授也面带微笑的点了杯红茶，一只手眼见着就要拿上奶包和糖包，好在及时想起了自己的长辈身份，优雅的一转手腕，先浅浅抿了口茶。 朝国的茶都这么苦的吗，他心思百转，开口还是一派宗师风范：“你好，我是约瑟夫教授，我想你也已经了解了。” “是的，您编著的《计算材料学基本原理与说明》，我看了很多遍。”顾行一开口便是非常流利的鹰语，没有特别明显的标准腔调，非要说的话，倒是很有朝语特色。 如果是什么相关语言专业的精英，在此可能要嘲笑他的口音不地道，但听在约瑟夫教授耳朵里十分顺畅。 朝国的天才，朝国的特色。 他确确实实对这一个不断崛起的国家有很大的兴趣，虽然不像几位老朋友一样成为了一个朝国迷，但从他可以熟练说朝国语来讲，也是为了心思去了解的。 “那一本书也是几年前编撰的了，离现在的尖端研究还很有差距。”约瑟夫教授听着彩虹屁心里熨帖，但还是诚恳地承认了这本书的不足，“至少你新开发的计算方法没有记录其中。” “计算材料节是一门非常尖端的科目，他的前景非常广阔，我也只是写出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还是您在这方面的孜孜不倦的探索让人敬佩。”顾行一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他在阅读相关的文献的时候，就非常欣赏这一位从数学系转入材料界的前辈。 约瑟夫教授先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清咳一声说道：“我在N大的实验室条件非常优秀，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多最全的适合这门科目的仪器，还有足够多的人手来帮助我们研究相关课题。我接下来的目标是希望研究电解质溶液中的一些计算问题，如果能够进一步推广到有机溶液乃至生物学领域就更好了。” “我觉得我可以！”顾行一听了也有些兴奋，话不说就打算自荐，“希望可以申请N大的双学位，顺便加入您的实验组。” 与此同时，那脑海里面的系统也发布了支线任务——进入N大约瑟夫的实验组，奖励积分+2000，天赋加点×2。 幸福来的太突然，约瑟夫教授本来都打算列出一大堆好处去苦口婆心地说服这样一位数学界的新星了，却不料他竟然如此主动：“当然可以，我带来了一些数据，我们现在就可以讨论一下。” 说着，这位优秀的世界级科学家就是抽出了随身小本本，向顾行一展示了他精心截取的一些数据，然后神乎其技的在顾新一面前演算了他之前探索出的一些计算公式。 “嗯，有点意思。”顾行一拿着小纸片，愉快地陷入了思索中，然后他似乎来了什么特殊的灵感，兴冲冲的拿起笔，就着之前约瑟夫教授的公式又进行了一点演算。 “哦，你真是个天才！”约瑟夫教授看了一眼顾行一的补充，难得抛弃了独属于雨国绅士的矜持，热情地赞叹一声，继续和他讨论起来。 小赵听着他们俩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知识，安安静静地埋头苦吃。 所谓化悲愤为食欲，他来到这个地方学不了知识，还不能够喂饱肚子吗？ 当然很多年后他回想起现在的情况，深深地后悔了，要不是顾行一，他也不至于长成个团团！ 两人愉快的探讨活动并没有持续多久，顾行一又接到了孟师兄的连环夺命call。 大概就是来自C大的一名相关领域的材料学教授即将上台讲课，由于也是储氢材料方面的，唐院士希望顾行一一也能过来听一听。 这个安排早上顾行一便已经知道，只不过此刻太过于沉迷新的知识，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约瑟夫教授还在端详着两人的草稿，深深地骄傲于自己来朝国一趟明智的决定，见顾行一确确实实有事情，便和他约定晚饭时再见，挥挥手让他离去了。 顾行一和小赵两人一路飞奔，总算是在报告人上台整理课件顺便喝口水的时候，来到了讲厅。 此时厅内的灯光基本已经关上，可以容纳400多人的礼堂里坐满了人。 顾行一不大好意思打扰前面已经落座的人，便在最后面一排找了个空闲位置，拉着小赵坐下。 他旁边正在玩手机的人似乎是个自来熟，见他们急匆匆落座，便凑了过去：“兄弟们，你们也是被导师逼着来听这场讲座的？”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关闭了_(:з」∠)_ 大家想体验跟作者私聊的感觉吗？ 可以在后台发出的评论里看作者回复^_^ 第49章 大神 好像差不大多，顾行一点点头，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人似乎还想交流几句但是台上人已经开始了报告。 ppt被投影在巨大的屏幕上，上面显示出来的是一张完善的图纸。 唔，说完善是相对于锂离子电池而言。 或许是身体强化剂的作用，即使距离相当远，顾行一也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有点意思。 来自C大的教授说完了一系列场面话，终于到了正餐：“我们采用原位诱导法制备得到了一系列尖晶石/层状异质结构复合材料。从数据来讲，极大地提高了电池的冲放电性能。而针对快充慢放能力测试也证实了该材料的结构稳定性，说明尖晶石相的引入从根本上改善了材料的电化学性能，在此分享给大家。” 说完，他放出了实验数据和尖晶石的图片。 顾行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数据好像不太对，要是这样做的话……他心思一动，低头打开了手机，先将亮度调到最低，之后借着便签开始演算起来。 可惜就算他把亮度调到了最低，也阻止不了手机屏幕的幽幽荧光照亮了他的脸。 旁边的人看着忍不住咋舌，确确实实是个狠人，堂而皇之地玩手机，亏得坐在了最后面。 旁人怎么想，顾行一无从得知，也不在乎。 而台上的人也终于将问题讲到了核心部分：“我们在锂离子电池电极材料和电解液相容性上出了问题，SEI膜形成并不是很好，影响了性能的进一步提升。” 这位教授显然不仅仅是来炫耀的，看来这里就是想提出问题并解决问题，所以在下一张ppt中间，他们实验的数据几乎全部展示出来，然后向下方询问道：“希望有相关方面的同志可以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愿意提供合适的酬劳。” 下方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显而易见，这个问题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兴趣。 坐在前排的唐院士也不自觉地沉浸了进去，他侧过头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说：“你看，这是不是小顾之前研究出的公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孟蒙也抬着头看着数据，他的数学功底稍逊一筹，只能够艰难地在心里心算起来。 C大教授环视了一眼礼堂，他申请的报告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便打算放出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守株待兔。 却是在这个时候，最后一排高高的举起了一只手。 在一众毛绒绒的人头之中，很是鹤立鸡群。 “那就请这位同志为我们解说一下。”尽管不是很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就有人拿出了解决方案，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们实验组不短的时间，C大教授还是将人叫了起来。 站起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毛衣长裤，五官明艳，透着股青春活力和……一看就不怎么靠谱的气息。 全场的目光已经聚焦在这里，大多数人都很惊讶，虽然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但是这一次站出来的专家年龄也太小了吧。 顾行一丝毫没有畏惧多方投来的怀疑的目光，他在打下来的聚光灯下向着众人点了点头，态度从容。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赶了上来，将话筒递给了他。 顾行一温和的道了谢，这才开口说道：“我的手机里面准备了一些演示，还有几个粗糙的模型，麻烦你们帮我放上去。” 工作人员也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到温柔俊美的小哥哥红了脸，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机上了台，将里面的公式导了出来。 这一个前不久才被整个朝国材料学界重点学习过的公式迅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不是计算材料学今年最伟大的发现吗？” “听说发现者也只是一个本科生，莫非是这一位。” “少年天才，名不虚传。我们这些前浪看来是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唐老这次是教出了个好学生，真是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 顾行一清了清嗓子：“我之前发表了一篇计算材料学相关的论文，里面就提到过这种体系的计算方式，我便在这里使用这种方式，对整个数据进行了估算，下面是建模。” 工作人员迅速地调到了下一张，里面是已经基本完善的一个模型。 果然不愧是数学竞赛首奖获得者，即使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居然用手机绘制出了如此细腻的模型。 顾行一要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得笑出来，准确来讲，这应该是他们家小x的功劳，他这个破手机可没有办法完成这么大的运算量。 “我们首先可以将数据这样处理……”顾行一解释，“那之后可以引入一个新的变量……像这样以后我们可以知道问题主要出现在负极材料的数据上。” 年轻人面对大半个朝国材料学界侃侃而谈，每一个公式都是一把利刃，破开迷雾，映照真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渐渐意识到什么，听懂了什么，也因此而更加兴奋，甚至是狂热。 等到最后，已经解释了大半个小时的顾行一宣布了最后的答案：“我们需要将负极材料的制造条件改为537k。” 顿了顿，他还是矜持的补充了一下偏差值：“这个数据上下波动不超过3k，如果要是有更多的数据让我改进这个计算手段的话，误差值可以做到小数点后三位。” 这话说的狂妄，却似一把火在诸位研究人员的心中烧了起来，如果计算可以细致到这种程度，那将大大减少他们研究的时间和精力的花费。 在座的个人已经忍不住想着回去以后在实验室招几个数学系出来的，到时候□□一下，可以成为计算材料学的专业人员。 眼见着这一门刚刚兴起没几年的学科就可以在朝国生根发芽，其中的大功臣却只是安安稳稳的坐下，笑着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手机。 风轻云淡，仿佛刚刚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工作而已。 旁边的自来熟人来疯瑟瑟发抖，好吧，他待在最后一排是为了划水玩手机，这位大神明明是争分夺秒地作出计算呀。 惹不起惹不起。 “大神，”想来想，他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与一代传奇对话的机会，像这样的天才搞不好没几年就会成为最年轻的院士，要抓紧时间跟他接触，以后说出去也是个倍儿有面子不是，“您要不给我签个名？” 顾行一一转头就看到他一下子变得谄媚讨好的笑容，表情也有点尴尬，但是对方已经把本子凑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莫得法子，顾行一龙飞凤舞地留下了签名。 “怎么随身还带着小本子和笔？”顾行一拿着这还不足1/4巴掌大小的迷你本子，琢磨着这也不合适打草稿啊。 “嘿嘿，”他挠了挠头，笑得憨厚，“这么个大会总有几个专家可以要个签名纪念纪念。” 顾行一：……好吧，你开心就好。 当然，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不过几年之后，这简简单单的一个签名就在拍卖行炒出了天价。 结束了这一场讲座，顾行一乖乖巧巧地到了唐院士身边，被他带着认了一圈前辈。 顾行一这个时候也收起了大尾巴，装成了小白兔，对待长辈态度相当谦和，加上一张好脸，好感度是蹭蹭蹭的往上刷。 一波好感刷完，也到了和约瑟夫教授约定的时间。 顾行一刚刚和唐院士一起走进休息处，就见到约瑟夫教授兴冲冲地挥了挥手。 “我有一个新的发现，”他先是迫不及待的说了句，然后看一下那边的唐院士，“你好，我听说过你，朝国近代化学的创始人，能够交出顾这样的学生，很厉害。” 唐院士也点了点头：“小顾本身就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很多时候不是我去教他，而是我们两个共同进步。” 约瑟夫教授认同了他的说法：“我觉得顾已经是一个优秀成熟的研究人员了，他可以到N大进行更加深入的学习，我也愿意为他提供帮助。” 两人交流的非常顺畅，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顾行一，眼睛里面写满了老父亲似的慈爱。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联系，加上约瑟夫教授刚刚的发现也刚好是唐院士最近有过的一个想法，两人竟然有些一拍即合的架势，瞬间成了知己。 眼见着自己逐渐沦为背景板，顾行一原本还打算拉着小赵吐吐槽。 结果手机设定的特殊铃声响起，顾行一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点，和几人道了歉，出了休息处。 找了个避开视线的地方，顾行一接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的是鹰语：“z先生，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罗网。兄弟银行已经陷入包围之中，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顾行一微微抬起头，看着冬季苍白的天空，仿佛也见到了大洋彼岸一场无声的夹杂着鲜血与财富的盛宴，在此刻，他不是那一个纯洁无辜的学者，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吸血鬼：“那就现在吧。” 第50章 开学啦 去年是花儿街多灾多难的一年，也是风起云涌的一年，以股市发家的TZ基金来势汹汹，一路席卷了金融界，成为了这年的明星企业。 然而，当严冬过去春暖花开之时，花儿街却是再次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某个朝国小投资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为开端，成立两百余年积重难返的兄弟银行对着武术小机构张开了獠牙。 他们新上任的合伙人作风极其激进，手腕狠辣，兼之鹰联储的纵容，如同狼入羊群，一时之间便扫荡了整个花儿街，带来一片腥风血雨。 各家大机构或是加入了这场狂欢，或是如秃鹫一般捡些残羹盛宴，或是在一旁袖手旁观，总而言之，大部分小机构只能瑟瑟发抖，最多抱团取暖。 而在这种强力的对外扩张行为之下，兄弟银行成功地解救了之前的内部危机，竟然有老木新生芽，重焕新生之势。 然而，恰恰是在兄弟银行蒸蒸日上的时候，在花儿街不起眼的偏僻之处，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一场泳池派对。 派对的邀请函都是私人发放，无声无息汇聚了花儿街1/3的机构。 与此同时，享受着胜利快感的猛兽，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周围已经张开了天罗地网。 半个月之后，一场震惊世界的银行破产事故突如其来的发生，雪崩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金融圈。 鹰联储和金融管理委员会迅速展开调查，再带走了无数金融巨鳄之后，TZ的主事者也接受了盘问。 可惜，被一场精心谋划的狩猎活动之中，每一个猎人都记得掩盖好了自己的足迹，负责调查的人一无所获。 “托马斯先生，”态度严肃的白人政府人员礼貌地送他出门，然而打量的眼神也就是怀疑与忌惮的，“我们还会持续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托马斯已经走向了他忠诚的员工们，风轻云淡的披上了厚厚的风衣，转过头来，几乎是挑衅的笑了笑：“先生，你要知道，那是侵犯人权的。我可以对上帝发誓，我做的每一件事情绝对合法合规。” 听到的人显然不这么想，他狠狠地握紧了手，压抑着自己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完成任务。”坐进了轿车里，托马斯一改之前嚣张的表情，脸上居然有某种类似于虔诚的表情，“z先生，我做到了。” “干得漂亮，”对方很快就给出了回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奖赏，却让托马斯兴奋得整张脸都胀红了，“记得在接下去的宴会之上完成之前的计划。” “好。” 资本家们的宴会举行在一个完美的庄园之中。 这是罗门的家族领地，他们家祖上便是贵族，于是有了这么一处庄严辉煌的遗产。 罗门早早的就已经在雕花大门前等待，见到托马斯便冲上去给了个拥抱：“朋友，你终于来了。来到这的每一个人都在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出场，今天这个宴会是为你举办的！” 他喋喋不休说了很多，然后便引着托马斯进了庄园，向他展示墙上挂着的诸多绘画。作为一个艺术家，这是他最热爱的一切，所以每一个友人来到这里，都能够听到他充满热情的介绍。 等进了庆功现场，众人同时举起了酒杯：“让我们为金融界的新皇加冕！” 托马斯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心动过速，感谢上帝，感谢z先生，就算他是魔鬼，便愿意为现在的一切付出灵魂！ 他激动的红了脸，然后站在中心位置，紧张的用裤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回忆着之前已经背了很多遍的演讲稿，然后开口说道：“诸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波事情解决，顾行一查看了一下银行卡上的数字，似乎又翻了翻。 到他这个地步，钱多钱少也就是个数字而已，但是，看着数字翻倍张也是很开心的事情啊。 清点完了金钱收入，顾行一又心情愉悦地敲了敲系统：［统统，我们先看看奖励。］ 系统及时将面板打开，上面积分成功达到了五位数。 ［可以。］顾行一摸摸下巴，［统统，把把技能开发卡给我。］ 两张亮金色的卡片出现在顾行一，同时周围已经进入了训练空间，顶天立地的大树矗立在眼前。 顾行一毫不犹豫的将两张技能卡全部点在了凝聚态物理学上。 一如既往的舒适感觉，顾行一略一沉吟，干脆利落地准备好了毕业论文的标题——《基于拓扑的波色-爱因斯坦凝聚的模型改进》。 凝聚态物理学是一个相对新兴的前沿学科，常常需要在不同情况下构建模型并给予计算，顾行一的选题只是进一步完善了模型。 当然，这不是他野心的全部，作为一个热爱定量计算的人，他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相关领域的通用范式，通过简洁而优美的公式和精妙的计算来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还算是任重道远就是了。 一转眼便又到了开学时，一群学生还没有告别愉快的寒假，就不得不投入到学习之中。 只不过心还没有那么容易收回来，整个校园里面都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氛。 其中最为重要的消息便是顾行一收到了N大的Invitation。如同一把火点燃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和少年人不甘落后的雄心壮志，到处都是在讨论他干了什么和如何获得offer的事迹。 等顾行一发现的时候，满校园都是顾神的传说。 图书馆，顾行一刚刚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 自打那一次发烧以后，顾行一也意识到按自己日常拼命三郎的透支架势，就算是经过初步强化的身体也扛不住，果断在生活中加入了一些养生的小习惯，比如像现在这样停下来站起身活动一下。 这个习惯至少要持续到他把下一款身体强化剂给兑换出来，这样就不影响效率了。 也就是4万积分，他可以慢慢攒。 微笑.ipg 在图书馆的三楼有一方小小的空中花园，满目的绿色很是适合眼睛的放松。 顾行一放完风转头准备回去，转眼就看见两个小姑娘正拿着手机对着他。 他眉毛一挑，干脆走了过去：“小姐姐们在拍什么？” 顾行一的眉眼天生便带着点风流倜傥的味道，有意挂上撩妹专用笑容以后，轻而易举地便让两位小姐姐红了脸。 “就……拍个照。”拿着手机的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手机，然后说了个大实话，“据说拜顾神，不挂科。” 顾行一：…… 他果断终结了她们封建迷信的行为，让两位小姐姐把手机中的照片删了。 原来还是两位学数学的小姐姐，怎么就走上封建迷信这条道路了呢？ 然后他按照两位小姐姐提供的信息，翻阅了一下学校的论坛，尤其是他们数学系的内部论坛，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这里的人都好封建迷信啊。 满目都是如何拜顾神不挂科的帖子，从最简单的考前磕头三下，再到日日上香上贡，甚至于还有贴身收藏带着睡觉的。 现在挂科的压力都这么大了，感觉自己考试的时候也没觉得难多少嘛。 顾·从不挂科·满分专业户·行一如是想到，同时他也深谙堵不如疏的道理，浏览了一遍论坛的答疑板块，把从大一到大四几个比较高难度的知识点和相关例题的笔记都给整理成帖子，发了出去。 这一波他是真身上阵，结果帖子刚发出去就迅速被加精飘红，下方一群人连干货都没有看便开始花式拜顾神。 顾行一：对不起，救不了，告辞。 今天又是充实而丰富的一天，顾行一抱着书回了寝室，今天晚上的安排不是去找楼哥，而是和孙久约了顿饭。 这苦命的医学生，整个寒假都泡在他们的实验室，说是说有什么重大发现。大概每一个对自己行业深深热爱的研究人员，都有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疯狂精神，包括热恋期的孙久，居然也抛下了女朋友，开始拼命。 好在实验室很快又结束了一期活动，孙久得到了久违的间隙，自然要和故友联系一下感情。 友情怎么联系呢？两个人都选择吃一顿。 吃吃喝喝的过程最能够解除隔阂和陌生感。 只不过今儿个情况似乎不大乐观，顾行一回了宿舍，等了快半个小时，还没有见孙久。 “老孙回来过吗？”顾行一莫名其妙有些焦躁，问了问旁边在专心学习的董钰。 一个寒假不见，这个人身上似乎也有某些东西沉静了下来，不再多嘴多舌阴阳怪气，有事没事就缠着顾行一问些题目，很有些发奋苦学，充实自己的意思。 这样一来跟室友的关系也破了冰。 董钰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他的脑袋刚刚才被几个复杂的证明搅成一团浆糊，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没回来。” “那我还是自己去实验室找他吧。”顾行一叹了口气，背上包便往实验楼走。 孙久他们实验专项组财大气粗，有一个在校园偏僻角落的专门基地。 顾行一扫码开了一辆共享单车，以后骑车便远远的见到了基地。 这一看，便让他右眼皮疯狂地跳动起来。 那里似乎又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第51章 危机 顾行一还没有骑到实验楼前边被人拦下。 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阻止了顾行一进一步进入实验楼：“这位同学，里面已经封锁了，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顾行一停下了车，目光扫过他们胸前的标志。 高危微生物管理委员会。 病毒泄露！ 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个不妙的想法闯进脑海。 高危微生物管理委员会，职责便是处理各类危险的致病微生物的泄漏事故，一般来讲，凡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是阻止疾病扩散的第一线。 按照这条警戒黄线拉开的范围和隐隐约约能看见实验楼上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穿着的隔离服的厚度，完完全全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泄漏事故。 顾行一皱起了眉头，好在没有冲动地冲进去：“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现在是几级戒严吗？” 两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他们私心里是想以维持稳定为重，但是现在越来越大的架势和周围逐渐聚起来的人群已经预示了这一次的泄漏必将成为重大安全事故之一。 索性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危险程度。 “A级。”其中一位回答道。 A级，有一定传染性的高致死率微生物。 顾行一心凉了一半。 他对两位管理人员道了谢，转身便冲去了医学院的办公楼。 现在实验楼出事，孙久极其可能已经被隔离起来，一时半会无法联系到。 但是同样属于医学院的大牛们，可能会有几个未参与实验的，还不需要隔离，并且加入了这场事故的处理项目，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了解更多的信息。 如果医学院找不到的话，还可以去生物学院，致病微生物方向的几位学者可能也会参与项目。 顾行一心中盘算着，突然想起孟蒙第一次找他时带着的弟弟孟绵。 “我听小师妹提起过你，她的男朋友是你的室友，经常夸奖你。” ！！ 如果没记错的话，孙久的女友是致病微生物专业的，那么孟绵很有可能会知道相关信息，就算孟绵也牵涉进事故之中已经被隔离，作为亲属的孟师兄也会知道更多的消息。 顾行一停下自行车，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孟蒙。 电话没有响几声便被接通：“顾师弟？” “师兄，”顾行一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你知道病毒转录基因实验室出的事情吗？” “你知道了？”孟蒙那边传来烧杯被放在桌子上的清脆声音，他似乎走了几步，这才继续说道，“我弟弟半个小时前给我发过短信，他们旁边实验室有一种病毒泄露了，还是一位教授率先发现身体状况不对，提早进行了隔离处理并联系了管理委员会。他现在没有事情，已经开始处理这件事故了。”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能了解一下具体详情吗？”顾行一闭了闭眼睛，咬着牙说道，“我有一位好朋友就是那个实验室的。” “我帮你联系他。”孟蒙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干脆利落地留下一句话。 顾行一凝视着黑屏的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宿主，］好久没有上线的系统突然发出声音，［你还记得你还有一张治疗卡吗？］ 顾行一猛的抬起头，眼底有火光燃起。他打开背包一看，里面确实安安分分躺着一张灿金色的卡片。 他的目光在卡片上作用对象所有人和作用功能起死人肉白骨上停留了许久。 ［系统，你是说我可以对孙久使用这张卡？］顾行一难得紧张的问道。 系统也一改往日和他打打闹闹，开口就说互怼的习惯，青年音显得沉静而温柔：［是的，宿主，只要你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便可以对他使用这张卡片，然后在三天之内，作用对象的身体状况会一点点恢复到巅峰时刻。］ ［那我只要能见到他就行。］顾行一捏紧了拳头。 他这边下定了决心，那边孟蒙办事速度极快，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顾行一同学吗？”孟绵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疲惫的意味，但是语速很快。 “是我，孙久现在在哪里？”顾行一握着手机快速答道。 “来市传染病医院，17楼，传染病防护科。”对面急匆匆说完，似乎传来了什么嘈杂的声音，一下子便把电话挂断。 顾行一二话不说一路骑行到了公交车站，把共享单车往路边一靠，还了车。 似乎运气女神还算眷顾他，一路绿灯就到了医院，上了电梯，到了楼层。 刚到17楼，便听见一阵哭泣的声音。 顾行一只觉得心脏都被揪紧了。 他大步走了进去，看见厚厚的隔离病房旁边有十几个哭泣者的家眷，还有两三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茫然又无措地站在旁边。 有两个似乎是管理这边事务的人还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沟通。 “孟绵师兄！”顾行一看见其中一个高瘦的背影，便认出了人。 孟绵回过头来，一贯如同冰山的脸上少见的有些焦急，也没有过几个小时，眼底似乎就有红血丝出现。 “你来了，”他告别了另外几个还在探讨的同事，步伐匆匆地赶到顾行一面前，“孙师弟的病房在那里，顺便你帮我劝劝小师妹。” 顾行一被带着走向了拐角处的病房，还没有到达门口便听见微弱但是充满痛苦的哭泣声音。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娇娇小小，哭得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 这大概就是孙久的女友。 她听见有人过来，一转头看见孟绵，抬起满身泪痕的小脸，期期艾艾地问道：“孟师兄，有办法了吗？” 孟绵轻轻地摇了摇头。 女孩子咬了咬牙，艰难地忍住了眼泪，转向顾行一：“你好，你就是他的好友吧，我是他的女朋友，杜兰。” “你好。”顾行一和她打了招呼。 “孙久现在已经昏迷了，高烧不退，肝肾功能都开始衰竭，他的父母现在还都在国外，一时半会儿赶不来，”杜兰此时尚且还有几分理智，清楚的陈述着目前的情况，“现在靠仪器暂时维持着生命，只能希望他可以扛过去，靠免疫系统可以打退病毒，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抗病毒药物可以解决问题。” “至少目前已知的现有的药物，都对这种病毒无效，”孟绵解释道，“还好这款病毒的传染能力不是非常强，暴露在酒精下几秒之内便会死亡。不然事情还会更加严重。” 顾行一担忧地看着病房里的人。 对方少见的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液体不停地被输进静脉中，争分夺秒地抢救着那一丝微薄的生的希望。 他人无法看见的金色的卡片出现在顾行一的手中，然后在他轻声念道使用的同时，化作点点金色的星光，穿过厚厚的玻璃隔离，融入到床上的病人体内，在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奈何桥上拦人，阎王殿前召魂。 孙久似乎有所感应，眉毛轻轻的抖了抖，但还是陷入了深深的黑色的睡眠之中。 顾行一心里稍微放松下来，进一步询问事故的具体内情：“病毒怎么会泄露？” “唉。”孟绵少有的叹了口气，手伸进口袋里，似乎是想摸根烟出来。 倒是杜兰更快的将事情陈述出来：“之前实验室里面进来了两个新人，虽然也是千挑万选选□□的，但实验态度还是差了一点，没有及时的将被污染过的手套处理好，结果导致病毒在实验室内扩散。” “我记得这只是动物间传染的病毒，如果危险性极大的话，根本不会让本科生参与实验。”顾行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不可预料的变异。这一款病毒的基因链原本极其稳定，作用对象也只是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孟绵捏了捏鼻梁，“同样的，在危害性的评估上，它应该是属于低毒甚至接近无害的，即使是在普通动物身上，这款病毒也是以和宿主共生为主。但是没有想到，我们用于研究的，利于基因剪切拼接的特性，使它具有了改变的可能性。” 孟绵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着牙说道：“现在能够提取到的病毒样本，已经截取并整合了一部分致病菌的基因，可以在人类和人类之间传播，并且拥有了高速变异的能力，让免疫系统难以铲除它，也让研发出对应的解决方案变得更加艰难。” “唯一的好消息是，”孟绵艰难地笑了笑，这个笑容僵硬的很，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这一款病毒的潜伏期基本没有，传染能力和摧毁能力都比较弱，中午发生的意外，晚上就已经显露出来，并且及时处理，尚且可以控制得住。” 顾行一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走廊上痛哭着的家属，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这可能就是生化方面研究者的宿命——我们窥视着潘多拉之盒，只为了从无尽苦难之中聚出一点希望。 为了让更多人不再受到疾病侵扰，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暴露在高危的战场之上。 ［系统。］顾行一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应对病毒泄漏的处理架空的很彻底，基本为剧情而服务，有什么bug请大家见谅。 么么哒^o^ 第52章 转机 系统在这种时候相当善解人意：［我们可以研发出来新的抗病毒药物，但是，宿主，我们必须要得到病毒的样本。］ 顾行一把目光投向玻璃门之后：［有办法让我进去吗？］ ［最好是能得到初始的病毒植株，］系统那边又传来了哗啦啦翻动书页的声音，［然后可以点亮训练空间之中的病毒分析技能点，打开病毒实验室功能，然后就可以进行深入分析了。］ ［肯定还要点亮制药技能点。］顾行一揉了揉眉心，［积分还够吗？］ 系统的声音严肃起来了：［宿主，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坚持将积分砸在这件事情的话，结束以后剩下的积分数大概在三四十之间，而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激发任务，也就是说即使完成后，宿主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奖励。］ 顾行一没有回答它，只是目光盯着在角落啜泣的孩子，他的母亲在病房里生死未卜，他的父亲还在跑上跑下的交费，神色憔悴而焦急。 “小朋友，”他走到孩子身前，半跪下来，递过去一张纸巾，“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唔……妈妈。”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抽泣着接过纸巾。他脸上糊满了鼻涕和眼泪，胖胖的小手笨拙地擦拭着，“谢谢。” 顾行一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极其坚定，不像是祝福，更像是许下了一个承诺：“你的妈妈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小男孩抬起头，眼睛里面含着期待的光芒，那是寒风里的一线烛光，脆弱又顽强。 “会的。”顾行一再一次重复，目光看向病房里的女子，“你妈妈是一个伟大的科研人员，命运不会辜负她的。” “妈妈很棒，”小男孩情绪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一抽一抽的，但他已经可以捏着餐巾纸坚定地说，“我以后也要研究病毒！”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把这令人绝望的现状告诉这个小男孩，或许，大家都保留着这么一些微如发丝的希望。 “他们至少能坚持多久？”顾行一压低了声音问孟绵。 孟绵身边的白大褂轻声说道：“最多两天时间，病情发展的非常迅速。新的病毒在进入人体以后，便有非常快速和可怕的增值能力，要不了多久，他们将所有器官同时衰竭，然后回天乏力。” “我知道了。”漂亮得过分的青年人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速度几乎是要用奔跑来形容。 ［宿主已经做出了决定吗？］系统轻轻的问道。 ［是的，］顾行一回答它，［我知道生死无常，但是我绝对没有办法做到在明知自己有能力挽救一切的时候，坐视不管。］ ［您要想清楚，一旦用出这些积分以后，等到开启天赋提升之时，您会没有足够的积分去完善自己，进一步影响后续的任务。］系统继续陈述着肉眼可见的利益损失。 回应它的是顾行一满不在乎的一声轻笑：［统统，你也太不相信你家宿主的实力了吧？我难道是非得靠天赋提升功能才能解决难题的人吗？］ 系统沉默了，然后将标着红点的地图放在他面前：［可以用于研究的病毒植株还有一些，就在已经被封锁的实验楼之中，宿主可以退换隔离服，然后潜入实验楼获得植株。系统在这里祝宿主好运。］ 总的来讲，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过程。 顾行一来到了实验楼旁，很快便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注意到，走上前来驱赶，顾行一只能够离开，站在吃瓜群众们拍照的位置。 他远远的绕着实验楼走了一圈，大概琢磨出了个路线。 ［统统，打开商城。］ 商城面板打开，跟他心有灵犀的系统已经把光学隐身衣应放在了第一位，紧随其后的是防护罩，旁边是一张打折卡和租借申明。 最高租借时间一小时，期间不得毁坏或拆解商品，专利权归属黑科技孵化系统总部，不得将商品用于商用，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两件装备合起来租半个小时也要2800积分。顾行一心疼的要滴血，但是毫不犹豫兑换了这件隐身衣，找个厕所进去，披着出来，果然，身边的人都没有看见他。 ［隐身衣是使用光学原理制成的，并不能够阻止他人触碰到宿主，希望宿主小心。］系统在顾行一即将穿过人群的时候补充道。 顾行一马上改变了路线，像一条鱿鱼一样从人群之中滑了过去，轻飘飘跨过了警戒线，然后便上了楼。 空气中洋溢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面罩，背着氧气瓶。 虽然根据隔离观察，基本已经确定病毒不是通过空气传播，但是，谨慎的工作人员还是不得不穿上厚重的防护服，顾行一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沉甸甸地。 显而易见，病毒又发生了一次变异。 之前孟绵给出来的情报之中是说病毒在暴露在酒精条件下之后很快就会死亡，但是现在，大规模泼洒酒精及其他消毒剂的环境里，原本已被压制的只有极少数的红色小点，也已经开始扩张。 恐怕是抗毒性较强的植株已经出现。 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是更强的传染性更长的潜伏期吗？ 一旦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那么就不是针对实验楼的戒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顾行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快步走向了正在不断扩张的一处红点区域。 他低下头，在桌椅的间隙之间用系统提供的采样仪采取了一些病毒。 之后，他又从商城兑换了更加强力的杀毒剂，喷洒在这一片区域。 效果相当不错，顾行一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红点，迅速行动起来。 楼见岳知道泄露的这件事情，还是通过他的学生们。 今天晚上又没有和人有约，于是楼见岳选择了加班，坐在办公室里面阅读着各种各样的文献。 结果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喧哗声。 “怎么了？”楼见岳走到他的两个学生面前。 大研究生个性要活泼的多，他一下子便把手机举在了老师面前，像抢答问题似的积极：“导师，您看，这里是最前方传来的消息。” “有什么事情吗？”楼见岳揉一揉太阳穴，忙碌了一天，大脑确实有些吃不消。 “就是生物还是医学院那里，不是有一个实验基地吗？结果今天好像发生了病毒泄漏事故，连高危微生物处理委员会就出来了，”他噼里啪啦一顿说，然后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我们这里还算安全的很，这一次的病毒潜伏期极短，传染能力不强，又极其脆弱易杀，不需要封闭学校，稍微警告一下，我们不要往那个方向去就行了。” “我估计我们还会被带走体检。”小研究生推了推眼镜，平静的说。 楼见岳听到实验基地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皱了起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一一的好朋友就是在那里做研究？ 突然有几分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楼见岳拿过了学生的手机，翻看着现场拍来的照片。 确确实实如他们所说，这一次戒严的工作人员并不在少数，估计也是很厉害的病毒。 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张照片上，一贯稳定的右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一一？”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他一下子认出来是顾行一，他的位置非常靠近警戒线，按照楼见岳对他的了解，这个动作这个姿势，很有可能是在思考怎么进去。 恐怕是知道孙久可能出了问题，急急忙忙就赶去了那里，想要确认消息。 楼见岳放下手机，脸色十分不好。 他对着一脸懵逼的学生说：“你们留在这里好好学习，我出去一趟。” 说着他就从衣架上拿起外套，一边穿着一边出了门。 “导师怎么会这么着急？”大研究生跟了他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急急忙忙的样子。前一段时间公布他可以升职称为教授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急呀。 “可能是顾学弟在现场吧。”他的同伴指出了重点。 楼见岳很快便到了实验楼，然而并没有在周围的吃瓜群众中找到顾行一。 或许是发现没有办法进去，选择其他办法去打听孙久的下落了吧。楼见岳努力安慰着自己，但是心里总是忍不住想到其他可能性。 他总有一种预感，他们家一一现在跑进里面了。 电话铃声响起，是楼见岳之前联系过的孟蒙：“我弟说他已经见到了孙久，并离开了医院，那已经是六点的事情了。” 但是他看到的照片，水印上标注的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 然后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顾行一的室友董钰：“楼教授，一一五点的时候回过寝室，之后没有回来过。” 楼见岳放下手机，打算跟工作人员商量一下进去的可能性。 结果他才刚走到实验楼的后方，就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定睛一看却见不到任何东西。 刚刚落下来的顾行一出了一身冷汗。 第53章 p教授 虽然有些惊悚，但是毕竟自己身上有着光学隐身衣，顾行一一点也不慌，镇定从容步履稳健地就从楼哥身边溜了过去。 然后在小树林里脱了隐身衣，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坦坦荡荡地走了过来。 “楼哥！”楼见岳已经打算去找工作人员交涉了，结果猝不及防就听见一一的声音，猛地转过头去。 小家伙活蹦乱跳地，脸上甚至带着笑。 虚惊一场，楼见岳松下一口气的同时，莫名有点手痒。 顾行一见楼见岳表情很有些山雨欲来的意思，只觉得头皮一紧，脸上的笑容也带点讨好的意思：“你怎么也来这了？” “我以为这是我应该问你的，”楼见岳把小家伙拉到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认对方还健康活泼地活在世界上，且目测可以蹦跶至少七八十年，还有慌乱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这么危险，你过来干什么？孙久已经确认在医院了。” 楼见岳表情管理相当合格，就算是之前，脸上也不见半点惶恐之色，此刻询问起来，既难以有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我就是有点担心，想过来看看情况。”顾行一想到医院里那一群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说不准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年轻人眉眼低垂，向来阳光灿烂的脸上少有地浮现出一丝乌云的阴影。 楼见岳感觉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被揪了起来，身体先于行动的将他揽在了怀里：“是情况很严重吗？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有两天时间缓冲，顾行一也认同他的话，大不了要把剩下的积分扔给实验空间，早点把东西研发出来，总可以救回大多数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说话，楼见岳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心里有一小块地方越发酸胀。 一一是哭了吗？ 楼见岳低头看着他柔软的发丝，眸光是他自己意想不到的温柔，再次坚定的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歇一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话的同时，他也盘算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之前也确实有几个人脉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可以看看能不能让他加入这一次的善后项目。不管怎样，他也要尽力而为。 顾行一本来就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把病毒植株给研究了，最好还能借个电脑把成果发出去，听了这话自然点了点头。 到了楼哥家，顾行一洗了个澡，披着浴巾出来，本来打算直接趴床上，眼睛一闭就进去训练空间，结果又被老妈子楼哥拉住，咕噜咕噜灌了杯牛奶。 “牛奶助眠，好好休息，不要再担心了。”楼哥手里还拿着手机，又呼噜呼噜正在喝牛奶的顾行一头顶几撮毛。 顾行一摸了把奶胡子点点头，抬头看楼哥已经走向了阳台。 隐隐约约听见他和对面人的对话，似乎是在商议这一次的微生物泄漏事故。 顾行一叹了口气，果断抱着枕头，一头扎进了床里，思维也沉浸进入实验空间之中。 实验空间的常规模式是不消耗原世界的时间的。 其中的原理是说实验空间的时间和原世界是两套并行的火车，而在实验室空间中无论度过多少时间，只好在原世界中定好一个时间锚点并可以跳回去。 显而易见，确定位置的跳跃会比直接的跳跃更加耗费能量，这也是实验空间按时计费的时间之一。 考虑到顾行一这一次的计划本身就需要耗费大量积分，系统精打细算，又和总系统打了报告，放弃了对原世界时间锚点的建立，也就意味着，顾行一在训练时间里耗费的时间与原世界时间将会是原始的流速比6:1。 也就是说，他每在训练时间里都待一小时，原世界都会过去6分钟，在此过程中，他完全是无意识状态。 所以顾行一不得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这个计划。 白色的空间打开，顾行一毫不犹豫一掷千金点亮了生物学技能和药学技能里面的相关部分。 生物实验室也随之解锁。 系统体贴的从器材库里面调出了顾行一需要的快速分析仪器。 ［可惜积分不够，要不然直接买下来，后还可以拆开来研究一下子生物仪器工程。］顾行一看着眼前精巧的小盒子，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宿主请注意时间。］系统现在似乎已经完全切入了严肃工作模式，毫不犹豫地教育起宿主来。 ［行。］顾行一一点头，立马从背包里取出之前提取的植株样本，将样本置于缓冲液之中，一起倒入样品管。 食指长短的样品管管之中闪着幽蓝色的光，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缓缓推进仪器之中。 实验室对面的大屏幕骤然亮起，无数数据流，最开始的第一层出现，紧接着RNA片段盘旋折叠，外界的蛋白质开始重构融合。 顾行一目光紧盯着旁边不断减少的数字，一分钟倒计时结束以后，放大版的病毒模型出现在屏幕之上，精巧，稳定，安静得仿佛不是致命杀手。 之后屏幕一分为三，右半边屏幕被分成上下两格，一个是病毒缩小版的运动动图，另外一个格式，其中RNA不断截取片段，修改自身基因的过程。 ［这种速度真的有些麻烦。］顾行一敲了敲下巴。即使他的病毒学技能分支几乎全部点满，此刻也有难以言说的棘手感。 ［行百里路半九九，宿主是打算放弃了吗？］系统语气凉凉。 顾行一也被它这语气挑起了几份战意：［这世界上还有我顾行一想做做不到的事情吗？］ 死中二病。系统悄无声息地在脑海里打出六个点，安静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言以对。 中二之魂已经附体的顾行一丝毫不打算理它，他的思路已经理清楚，既然这一款病毒逃避查杀的最大原因是它极其容易发生改变，那么将它固定在一种形态不就可以了吗？ 顾行一略一沉吟便开始研究，既然它是通过强悍的基因剪辑功能，那么我们先从阻断基因剪辑能力开始。 阻断反应物生成，失败。 阻断基因链打开，失败。 阻断引导物质生产，失败。 逆转录控制，失败。 …… 毕竟这一学科的纯粹计算理论实在太少了，顾行一空有屠龙刀在手，却无龙可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界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鳞片似的云仿佛被火点燃一般，霞光灿烂，清晨无限好。 然而同样是这一片天之下，在熙熙攘攘急着开始一天工作的人群之外，还有那么一群人正在医院里，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做着生与死之间的搏斗。 与其他一夜之间聚集起来的数百个为这几十个人而揪心的专业人士，也已经熬过了一个夜晚，艰难地在繁琐复杂的线索之中寻找唯一的生机。 与天抢命，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顾行一停下了动作，又干掉了一瓶精力药剂。可惜药水虽然可以弥补逝去的精力，却很难改变生理上的疲惫感。 他这一回可算是明白了实验室里师兄师姐们关于搬砖的描述了。 在成千上万种可能性中去寻找唯一的可能性，没有别的确定方向的线索，只有通过枚举法，一个一个试过去。 迟早我得建立一个生物博物馆，再建立几个经典模型，好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顾行一心中发狠的想，又一个灵感进入脑海之中，假如没有办法阻断它的变化过程，那能不能挑出一个最合适的诱导基因，先于其他基因被它拼接，然后阻止病毒的分裂能力或是致病能力。 幸好这里有一些基因已经可以确定其用途，那么接下来可以这样做。 顾行一再次投入到艰难的工作之中。 实验空间之外，楼见岳已经起身，他带着算了一夜的草稿赶去了项目处理小组的临时办公室，有些事情不仅仅是隔着屏幕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最好是将几个合适的专家聚在一起，开一场头脑风暴。 他又看了看埋在被子里睡得人事不知的顾行一，心底已经发芽的一点小小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细滋慢长，可惜现在不是去思考的时候。 所以，楼见岳在床头站了片刻，还只是温柔而克制的替他掖好了被角。 事实证明，这个思路是成功的。 顾行一拿起一针透明的试剂，缓慢的将它注入到用于试验的模拟人体之中。 然后加速了时光流逝，紧盯着大屏幕上反馈出来的作用效果。 病毒成功结合预定基因，预定基因开始转录，病毒开始自我分解，免疫系统工作，开始处理残骸。 在药物使用24小时之后，病毒就只剩下原先的2%，而药物也开始随着身体代谢排出体外，丝毫没有干扰人体原本的环境。 而这时候免疫系统也找到了解决病毒的方案，在接下去的三天逐步清理剩余的残兵败将，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成功了。顾行一松了一口气，强撑着没有倒下，二话不说回到了现实世界，然后在一屋子的灿烂阳光里打开了电脑，唤醒了小x。 “帮我把这一个交给高危生物管理委员会，注意隐藏好身份。”顾行一将实验的全部数据放入U盘之中，提交给了小x。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小x信誓旦旦，“X需要用什么署名吗？” “就写p教授。”有点皮的一个教授，这种人设应该会干出这一言不合就发来解决方案的事情吧，顾行一琢磨着。 第54章 希望 应急处置办公室。 不大的屋子里弥漫着咖啡和香烟混杂的气息, 乐教授咳嗽着推开窗户透了口气。 她的眼底血丝弥漫, 惯常梳的整整齐齐服服帖帖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脑后。 “梳个头。”她的丈夫，同样痴迷于微生物世界奥秘的阮教授不知从哪找出来的一次性梳子，递到她手里。 乐教授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回头看向闷头喝着咖啡猛抽着烟艰难地研究着实验数据的专家团。 在逝去的一个夜里, 他们调集了首都数十个尖端生物实验室的所有仪器, 不惜人力物力，同步就各个可能的解决方案展开了近百个方案。 而在这个清晨, 这一个重大事故的具体详情已经发给了与他们有交流的各个国际知名微生物实验室，并且得到了联众国际的国际传染病监察委员会的关注。 只不过，即使他们已经如此分秒必争的抢命, 在这逝去的12个小时里，已经有4个人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下一个12小时。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其实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无法救助他们同事的预感, 但还是倔强地, 苦熬着去寻觅那一线生机。 楼见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同时还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来到这一间办公室, 继续加入这一场无望而执着的坚持。 他再也无暇顾及今天早晨心底升起的那么一丝明悟，而是把数据罗列在对面的巨大黑板上, 和战友们一起, 就着昨日初步建立起的建模思路，继续分析这一款病毒的作用方式。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大门猛的被人打开，阮教授认出这是他的得意弟子, 她负责的刚好是在做所有专家最寄予厚望的一种解决方案的试验。 就是将他们正在研发中的全新的一种有着极强广谱抗病毒能力的药物投入对这个病毒的对抗中。 即使已知这一种抗病毒药物可能会造成一些副作用，也只能够暂时事急从权。 “怎么？我们成功了吗？”他有几分急切地问，但语气却渐渐微弱下来。 因为，他已经看见他的弟子脸上的悲伤，和尚未干的泪痕。 “我们失败了。”他的弟子再一次痛哭出来，一贯爱漂亮的小姑娘妆也没化，顶着两个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糊了自己满脸鼻涕眼泪。 全场的氛围一下子凝重下来。 楼见岳捏紧了手中的签字笔，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 “各位专家，你们看看这样一份材料。”穿着制服的男人大步走进来，一身血煞之气毫不掩饰，手中握着厚厚一叠刚刚打印出来，犹带着余温的材料，把它放在了中间的茶几上。 他身后，高危微生物管理委员会的负责人也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深，眼底却都是时光馈赠的睿智清明：“我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看一看这份材料，验证一下它的可能性。” 乐教授率先拿起材料翻看起来，只不过翻开了两面，极其详细的病毒模型就已经让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们在事发以后，起码按照之前的病毒数据建立的模型，远远比不上这一个精巧，再到后面的性质分析，变异原理，致病原理。 一颗心也渐渐兴奋起来。 如果要是这么详细的数据是真实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可以找到对这个病毒的解决方案，甚至很有可能，在死神的镰刀落下之前，救下他们这群在第一线受苦的同胞们。 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已经很惊艳的数据放到后面竟然还有后续，那是一整套完整的治疗方案。 这一部分并不是她的专长，她凑过去看拿了另外一份复印本的老阮。 阮教授草草掠过了病毒的数据，早就已经拿着接下来的药物试验数据赞叹不已。 在这里，这一款针对性的生物试剂已经通过了1期毒性试验，对人体的副作用几进于无，到后面的2期3期，也只是在不断验证着这一款生物试剂的可行性。 “太完美了，”另一位相关方面的教授放下材料，捏了根烟在手指间，却没有点燃，他转头对着阮教授说道，“因为太过真实，我反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我也这样觉得。”阮教授点头应和，“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得到这么长期的数据的？” 其余几位教授也是这样想，目光不由的都投向了站立如松的男人。 难不成早就对这套病毒进行了试验？ 男人语气从容的说道：“这是我们突然收到的邮件，来自不知名大学的p教授，这应该只是个代号，发邮件者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怀疑这背后可能有一个巨大的网络，已经介入调查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验证可能性，并且排除可能发生的意外，”负责人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说道，“只要可以，我们都要尽量拯救生命。” 数小时之后，市传染病医院。 经过了一场抢救以后，女人的生命体征渐渐恢复起来，她甚至还睁开了眼，意识渐渐回笼。 “童童。”她声音非常虚弱，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 一双小手即使的搭上来，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和她相握。 在场的众人心里并没有高兴，只有更深一层的痛苦和绝望。 回光返照。 大概这是最后的垂怜，给将死之人一个与亲人对话的最后机会。 “妈妈。”小男孩暂时还不懂这一切，他只是看到母亲难得的恢复神智，开心的叫了起来。 “我听见你们有药物试验？”女人烧得满脸绯红，目光也是涣散的，却侧过脸来望向旁边站着的家属和医疗人员。 “老婆，”她的丈夫上前一步，跪在她床边，握住了她另外一只手，“还没有通过临床试验的药物，不确定会不会有可怕的副作用，要使用这种药物，只能作为志愿者。” 他也不是干这一行的，只是耳濡目染之间对此有所了解，只知道这些副作用有的时候非常可怕，简直是对患病者的又一次摧残，即使如此能够成功的几率也只是千千万万分之一。 假如，假如真的不能够拦住消逝的生命的话，让她在安宁之中死去，也比让她在痛苦之中扭曲着失去生命要好。 “那就试一试吧。”女人突然的笑了起来，像是在风雨中绽开的最后一朵花，哪怕濒临陨落，也有一种极致的艳丽，“我知道多半是不能成的咯，给你们留下点数据也好。我只知道，医学的发展总是要有人去冒这个风险的，你不去试，我不去试，我们还是拿这个病毒没有办法。” 然后，她在众人的见证下，颤抖着手签下了免除责任书，签下了志愿者协议。 无论她在使用新药品之后能否存活，无论留下了什么样的后遗症，责任由她自己承担。 之后，这燃起的一点火光似乎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还没有来得及多交代几句，便又陷入了无止境的昏迷之中。 而到这个时候，勉强还能维持神智的病人和愿意去赌一把可能性的一些家属都在责任书和协议书上落下了名字。 一共二十四个志愿者，心甘情愿用生命的最后时光，在人类对抗疾病的无尽战争中做出一点贡献。 十个小时后。 第一个病人的体温开始下降。 女人在又经历了三次抢救之后，生命体征再度归于平稳。 十五个小时后。 所有志愿者生命体征归于平稳，并且逐步脱离危险区。 二十四个小时之后。 志愿者身体中已经很难检测到病毒。 其余人员也加入新药的试验之中。 一周以后。 本次事故的受害人员全部脱离危险，在医院进行最后的修养，不日可以出院。 孙久坐在康复病房里，百无聊赖地削着苹果。 他在这方面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一把小刀都能玩出花来，不仅完完整整消下来一根苹果皮，还能将果肉切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又是小兔子，又是小恐龙的，逗的旁边陪妈妈的童童哈哈哈笑个不停。 顾行一拎着果篮进来就见到这样一幕，脸上也带上笑容来：“孙大医生，在医院里开呆的开心不？” “一点都不开心好伐？”孙久把一盘子苹果塞给童童，转头去巴拉果篮，翻出个火龙果打算给它去个籽，“兰兰跟着导师在研究这一次的事故数据，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你说说，我现在都可以生吃一头牛了，怎么还被拘在病床上呢？” 旁边的一家三口听着都笑了起来。 顾行一看看他的满面红光，确实和对面女人惨白的脸对比鲜明。 治疗卡的效果确实可以。 他平淡的坐下来，慢条斯理掰了根香蕉：“我就不信兰兰没有给你偷渡一点资料进来。” 孙久露出了撒狗粮专用笑容：“果然懂我啊，好兄弟，我在这里给你透个八卦，据说这一次药物方案可不是那几个大牛们研究出来的，这个药是个神秘人士行侠仗义匿名地给了高危生物委员会的，据说发动了好多白帽去查，愣是没有找到这人一根毫毛。” “太厉害了，”他忍不住赞叹道，“我本来还有点吃醋，兰兰刚开始看到那一位给出来的方案的时候，张口闭口都在夸人，现在得了，我俩都成他迷弟迷妹了。” “你说这个p教授是个什么人，怎么就这么思路不落窠臼，思维敏捷迅速，实验细致细心，处理数据严谨还能关怀到病人情绪呢？” 顾行一：兄弟，你在说谁？我咋都听不出来这是我呢？ 第55章 离别前夜 时光一逝如流水, 一转眼, 顾行一的论文也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 而在准备毕业论文的这一段时间内，顾行一又有了新的灵感。 这一次他盯准的是KS密度泛函理论的进一步改良。 密度泛函理论算是量子力学的一部分，是凝聚态物理学习和之前顾行一研究的计算化学学习中相当必要的一种知识。 所以，顾行一乱七八糟点亮的技能点之中也包括了这一个。 但是当前的密度泛涵理论仍旧存在着一些局限, 就像是当前最广泛利用的Kohn-Sham方法, 就巧妙的简化了其中最难处理的多体问题，先忽略了电子间的相互作用, 观察它们在有效势场中的运动。 这并不意味着相互作用不被记入这个体系，而是将相互作用化作有效势场的一部分。 其中就有交换和相关作用，这也是当前框架下的最大难点, 也是无数凝聚态物理学者苦苦钻研企图突破的重要难关。 可惜的是，可能这个学科还太过年轻，即使有这么多颗智慧的大脑聚在一起改进这个理论，密度泛函理论始终在描述分子间相互作用, 计算半导体的能隙等领域精确度不够。 顾行一现在已经形成了浓厚的个人风格, 崇尚的便是反复的分析证明, 全靠数学走天下, 再怎么复杂的情况都能给你抽象出个模型来让你摆着玩。 所以他一眼便盯上了这个体系，病毒事件过去以后, 便捧着几本大部头跑到了秦教授的办公室。 秦教授：皇天不负苦心人, 走偏了的小家伙终于回来了。 于是他满心欢喜的便拿着书给顾行一讲起这些年来这个领域的相关思路，讲了大半个晚上，眼见着朝阳都要再度升起。 秦教授才终于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拿起茶杯润了润喉：“整个过程我相信你也懂了。之前你能够搞出电解液计算模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对这个模型下手。” 还在低着头整理着思路，顾行一听到这句话，也只能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是身后的尾巴已经顶着天摇成了一朵花。 秦教授是最常被他气个半死的，知道这小家伙表面乖乖巧巧心里有主见的很，笑着摇了摇头，打开电脑，给他打印了一系列的材料。 “这几天都是比较前沿的论文，你可以好好看看研究一下这个论文怎么写，我的希望是你可以把这一篇论文发表在PRL上。”秦教授点了点桌子，“你晾了物理学这么久，发个顶刊不为过吧。” 然而我们家正宫数学娘娘还没有落个顶刊呢。顾行一没得什么法子，毕竟这个物理学殿堂的顶尖刊物最适合它。 所以也没有思考多久，顾行一就将这件事情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去又是黑白颠倒不眠不休肝论文的日子。 即将毕业，加上Q大又一直鼓励学生的自觉学习，认同不同学生以不同方式教导，给了顾行一只参加结业考试的权利，因而他大半时间都泡在图书馆之中。 而Q大自古以来成神成天道之人无数，在最初的热潮过去之后，顾行一也避免了被人时刻盯着拍照，在图书馆占了一个固定位置，可以安安静静在那里看书，学习，写论文。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照片和各种p图已经传得满学校都是，大家并不需要逮着他拍照蹭学神气运了。 屠粱这些日子似乎陷入了忙碌之中，一天天的在外面奔波，只有得了空才会来他对面来瞻仰一下学神，顺便再来求求教导。 琴晚庞鑫两人在开学以后也没有因为他发了什么文章，得了什么offer跟他生分起来，有事没事就过来找他探讨一下难题，顺便，女孩子关心的事情也更多一点，找了一堆留学攻略交给顾行一。 其中就包括三四瓶老干姐。 出国留学，做菜佳品，尤其是针对雨国那一个黑暗料理界的天王国度。 “我觉得她们这样做有点夸张了，”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顾行一给顾曲展示了一下子这几瓶老干姐，“这有必要担心我在那里吃不上饭吗？” “我觉得很有必要。”顾曲打量了一下她老哥。看起来最近吃喝不错，面色红润气色好，最近也没有怎么瘦下去，显然吃的不错。 就是等从雨国回来后，顾曲面带怜悯，希望不要变成瘦竹竿。 “哥，你有好好调查过雨国吗？”她有些心疼的把盘子里的红烧排骨夹到了对方碗里，现在趁早吃吧，过不了多久就吃不到了。 “气候多雨，冷幽默，绅士，N大和L大都挺好的。”顾行一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比较感兴趣的是ARM，他们的处理器技术是可以考虑一下？” 要是可以学习一下他们的技术，给小x的家升个级就更好了。顾行一想一想觉得有点门，就是可能要混入隔壁，不过N大L大关系应该不错。 就像是他们Q大B大一般戏称对方为同城死敌，实际上也有很多交流，他这些日子也没少去B大旁听课程。 虽然在学术上的一些观点和理念不同，但是B大包容开放的风气是他很喜欢的。 顾曲只觉得两个人脑回路可能有细微差别，一手扶额说道：“老哥，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个厨房杀手，如果想要在雨国能够好好活下去的话，趁早多翻一下菜谱。老干姐一定要放包里带出去，不够了，我再给你寄。” “可以呀。”顾行一美滋滋的吃着午饭，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顾曲默默的用手机调出了那幅典型的死不瞑目图：“仰望星空了解一下，老哥，你心理上要重视起来。” 顾行一一抬眼就和死鱼眼对了个正着，emm，好吧，我去找楼哥要一下菜谱。 说起楼哥，顾行一这些天沉迷于写论文，来来回回又是住在寝室里，也有接近一个月没有跟楼哥见过面。 如今想起来才猛然发觉两个人交流一下子少了下来。 顾行一忍不住皱起了眉，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问过楼哥最近的时间表，他可以确定，楼哥最近没有什么会议要离开，但是这种情况就有些反常。 一般来讲，每隔两三天，不是他主动去找楼哥，就是楼哥主动来找自己。 顾行一干脆去了趟办公室。 大研究生有一点点茫然，告诉他楼哥刚刚请了个两周的假，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是最近有什么学术会议吗？”顾行一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研究生转了转笔，“也有可能是私事。学弟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 两星期的假不算短，楼哥这样的行为倒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可是楼哥又有什么私事呢？ 顾行一忍不住抿了抿唇，第一次发现，在他和楼哥相处温馨又默契的同时，他对于对方的私生活并不够了解，甚至于有的时候还会忽视对方存在。 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中，很多时候他都是被动的享受照顾的那一方。 一切都是因为楼哥是把他当弟弟看。 这让他可以因为自己年纪小而心安理得的享受照顾，同时也让他失去了掺合对方人生中的重大决定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顾行一有一点点烦躁。 他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打了出去。 “一一，”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了一个温柔的男声，“有什么事情吗？” 背景音里面似乎有呼啸的风声。 顾行一无意识地抓着门框，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辽远的天边，他原本想问一问楼哥是出了什么事，事到临头却又问不出这样亲昵的问题，而是转头说了起来：“我发现了一种新的近似密度计算方法，能够很好的解决密度泛函理论对于半导体能隙计算精度不够的问题。特别是三重态—单重态间隙……” 电话的另外一头，听着他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新完成的理论，楼见岳忍不住轻轻微笑起来，即使隔着电话，他都可以看见小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样子。 这就是他的一一。 毫无阴霾地，明媚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他的未来是征服自然科学的所有领域，是去挑战大脑智力的巅峰，是去扩宽所有人类心智所能抵达的极限。 而不是背负着一个同性恋的名声—— 终身受人非议，时刻受到一批人的歧视，甚至于在百年之后，让他在民众口中流传的原因不是伟大的科学成就，而是风流韵事。 适合他的，应该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同样的醉心学术，爱他，理解他，和他相互支持，然后一同被记载在科学的历史上。 反正不能是他。 已经是黄昏时分，本就昏暗的祠堂更显得幽暗，呼啸的风声像是列祖列宗痛心的怒吼。 楼见岳跪得端端正正，腰板挺直。 他回来告诉长辈们他的性向只是不想有愧于自己的内心，也不想连累无辜的女孩子。 至于一一那里，他只会作为一个可靠的兄长，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荣耀之巅。 如此便好。 第56章 本科毕业 楼见岳是在一周以后回来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顾行一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有一些不大一样的地方, 却在企图细究的时候被楼哥巧妙的转开话题。 两份论文终于进入了最后阶段，顾行一将论文整理出来分别发给了高老和秦教授。 只有一些细枝末梢上的修改意见。 顾行一信心十足地将论文整理成两份。 一份是REVTEX格式，并且去掉了一部分冗杂计算上的解释，添加了实验证明部分, 总体将量控制在了四页之内。 另外一份则是毕业论文。 使用word录入, A4折的打印，洋洋洒洒写了3万字, 一共包括了封面，中文摘要，英文摘要, 目录，前言，正文，结论, 参考文献, 附录, 致谢, 英文原文和中文翻译总共11个部分。 这一篇论文则将数学上的应用作为重点，以探讨拓扑在凝聚学物理上的应用方式为主, 主要还是侧重于数学方法的使用, 而不是凝聚态物理学上的结论。 两篇论文都十分让人满意。 等到一个月后，PRL上的论文已经进入了审稿阶段。而毕业论文也顺利通过了答辩。 走出答辩现场，顾行一成功收获了一众羡慕的目光。 与此同时, 手机短信响起，之前申请的国家大学生优秀奖学金也已经到账。 万里挑一的人生赢家。 同样在同一个考场进行答辩准备毕业的一位师姐及时抓拍了这一幕，在图片旁边配上如此的解释，然后将它上传到了网上。 之前Q大学霸的热度尚且没有下去，这张照片一发出去舔屏的舔屏，拜学神的拜学神。 顾行一再一次成为了热点，也有一群人开始求着他开旧浪。 可惜，顾行一郎心似铁，丝毫不为所动。 “得，”顾曲收起手机，放弃了这种劝说，“老哥，等你以后要搞什么大事情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开个微博，给网上那群迷弟迷妹们一个日常上香吹彩虹屁的空间，你也会爱上看沙雕网友的快乐。” 顾行一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不都要出国了吗，以后再说吧。” 现在是一场家宴，也是一场离别宴，顾行一吃了这顿饭便要上飞机，穿过大半个偶雅大陆，在另外一片常年阴雨绵绵的土地上进行深造，这势必在他的人生和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难免有几分依依不舍。 顾曲也跟老哥好好的交流了一下感情，最后还是信誓旦旦的补上一句：“过不了多久，我们学校的留学生项目开始招人的时候，我就去参加考试，到时候老哥你要我带什么东西赶紧说呀。” “你？”顾行一有意逗她，一只手点在她的鼻尖按出个猪鼻子来，“傻乎乎的。” “你可别看不起我呀，”顾曲知道这些日子老哥实力突飞猛进，他们两个人的成绩不像小时候那样旗鼓相当了，心里有几分羡慕却没有嫉妒，嘴上也毫不留情的抬杠，“我看你才是傻乎乎的，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别到时候被什么人拐卖了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打闹起来，一众家长看得眼眶发热。 “一一也长大了。” 顾曲的母亲，顾行一的姑姑笑着说道，“我还记得以前巴掌点大时候的事，一天天带着我们家小曲到处闹哦，有几个亲戚说这孩子顽皮以后读不了书，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够机灵的，以后只要静下心来，肯定是个好材料。” “您也甭夸他，”郑梅是传统的家长，每每碰上要夸奖自己孩子的场合总是明贬暗炫，“一夸这尾巴就翘起来要捅破天，飘着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落下来。也是这段时间得的奖太多了。” 老顾，郑海平，姑丈三个男人凑一起喝酒，听着女人们之间谈家事，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顾行一。 “脑子是聪明的。”姑丈也夸奖了一句。 还是把顾行一当做半个儿子的郑海平反应更剧烈，喝了几口酒就忍不住站起来，一手拍了拍顾行一的肩膀两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两张银行卡来：“一一，出国留学在外不能没有钱，hsbc银行卡先拿着，到时候你也方便用。” 郑梅眼尖，看过来对着顾行一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这钱你舅舅不花不安心，你先拿着，以后工作了得把钱还了。 顾行一没有办法接过银行卡，琢磨着舅舅最近似乎已经开始进入朝国证券市场，或许可以远程合作一下？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时间差不多了，顾行一拖着个银色的有他半人高的大行李箱，上了车。 等到了灯火通明的机场之时，远远的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楼哥！”顾行一拖着行李箱大步走过去，仰起头看向对方，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雀跃，“你来送我啦。” 这些日子楼哥似乎很忙，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拉远，顾行一再怎么忙起来就没心没肺也隐约意识到了两人距离的疏远，正在怀疑自己是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情。 这次见到楼哥过来送他，原本心底聚齐的阴云也骤然散开。 “嗯，”楼见岳看见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只觉得心头被一根小羽毛轻轻地搔过去，手指握了又松，还是没有抬起来触碰年轻人柔软的发丝，相反，他转头看向顾行一身后的家长们，“叔叔阿姨们好。” 大家笑了笑，郑梅招呼他赶紧进大厅：“也不在外面吹风了，进里面享受空调去。” 顾行一和楼见岳并肩走在一起，安静而默契。 还是顾行一先憋不住，侧头问道：“楼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跨国视频吧。” “你和孙久他们也这样？”楼见岳没说好或者不好，而是笑着反问道。 顾行一莫名有点心虚，解释道：“有空的话总要聊聊天，不是视频也总得发点邮件。” “那你有空的时候也记得找我吧，”楼见岳轻轻地笑了一声，回应道。 顾行一听他一笑就觉得耳朵一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根：“那我们算是说好了。” “把这个拿着。”楼见岳从兜里拿出来一张书签。 薄薄的塑料纸下面压着一朵干枯的花。 准确的来讲，那是拼成一朵花四片叶子，中心紫红而边缘带着淡淡的黄色。 “嗯……”顾行一回忆了一下，终于从楼哥家姹紫嫣红的阳台上找到了这么一小盆草，“是叫五色苏是吧？” “舍不得摘花，”顾行一双手一合把书签夹在中间，调笑道，“就拿点草来敷衍我。” “有礼物就行了。”楼见岳神色从容，“本来打算把我家养的比较好的几盆多肉送给你，但是植物又上不了飞机，干脆做个书签给你。” “得了，”顾行一嘴上嫌弃，手上极快地把书签塞进行李箱里，“等我回国的时候，再去你家花园看花。” “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她们吧，”楼见岳摇摇头说道，“多大仇多大怨，您还记得那大太阳底下差点被您晒死的几朵花吗？” 顾行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争宠么？楼哥，你一有空就知道养花养花，不是看正经的学术刊物，就是在看养花指南，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 我哪里敢忽视您这个小祖宗啊。楼见岳心里苦笑，手上弹了他个脑瓜崩：“信口胡言，哪里能用到争宠啊。怎么说起来你也比花花草草重要。再说，你不也是一整天捧着个书看的没完，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 被这样反将一军，顾行一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宿主啊，你还说你不是个大猪蹄子，你看看你身边的一个个都很清楚你的属性嘛。］系统及时窜出来补刀。 ［我只不过是博爱众生而已，数理化生工程信息，哪一个不需要大量的爱意呢？］顾行一日常诡辩开始。 顾行一又没脸没皮地和楼见岳闹了一会，转头见报到的窗口已经快轮到他们，便停止了对话，该领登机牌，托运行李。 眼见着安检海关通过，顾行一拿好登机牌就要到候机口等待。 楼见岳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两步，张口想要在嘱咐什么。 顾行一似有所感，回过头来灿烂一笑，比了个口型：“等我回来。” 见到家人都脸上还是有几分不放心，顾行一心里叹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担忧没有必要的嘛。 为了安慰一下子关心则乱的家属们，顾行一也不讲究逼格了，扭过身，举起一边手臂摇着，提高音量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找好房东啦，会做朝国菜哒，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想我，我会打电话回来的。你们也要保重好自己……” 一家人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等又过了半个小时，过了零点，顾行一终于进了候机大厅，不一会儿便坐上了飞机。 12小时的飞行时间，顾行一干脆裹着毯子戴着眼罩睡得香甜。 银白色的飞机穿过层层云层，掠过风雪肆虐的平原，掠过郁郁葱葱的森林，越过高低起伏的山脉，通过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终于降落在独立于大陆之外，历史悠久而辉煌的一方岛上。 雨国，到了。 第57章 私人庄园 清晨时分, 太阳才刚刚升起, 顾行一到了雨国。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天空明净，六月已经是初夏, 但高纬度的夏天从来不缺习习凉风。 顾行一拖着巨大的行李箱, 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异国他乡的空气。 出了机场，老早就已经有人等候在外。 “顾先生。”相当标准的朝语, 顾行一抬头看去。 这是他之前就已经聘请好的管家，毕业于何国国际管家学院，之前一直为一名顶级名流服务, 后来合约到期，又被介绍到了他这里，然后凭借优秀的履历被小x选择出来。 他头发一丝不乱，两鬓微霜, 带着黑色领结, 穿着黑色燕尾服, 笔挺的黑色长裤和锃亮的黑色皮鞋。 躬身行礼的姿态十分恭敬优雅。 顾行一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这种奢靡的封建主义作风, 咳了一声：“温斯特先生，我们先上车。” “您可以叫我温思。”这位经验丰富的管家显然专门学过朝语, 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 甚至比顾行一这个原装的朝国人普通话还要标准上几分，“我想顾先生应该更喜欢这样的名字。” 他接过行李，为顾行一打开车门, 将人送上了车。 不一会就坐到了驾驶位上，然后解释道：“到庄园大概有一小时的车程，先生想要听什么音乐吗？” 顾行一很少有过这样的服务体验，表现还有几分拘谨：“您随意？” 温思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打开车载音响，骤然拉长的警报声让顾行一心头一紧，紧接着便是速度极快的一长串鼓点，呐喊声，飚的极高的高音，一层层席卷而来。 管家也发动了车子，刹那间便窜了出去，踩着最高限速，穿行过大街小巷。 我往往没有想到看起来严肃的管家居然是个死亡摇滚爱好者，还是个秋名山车神。 顾行一默默攥紧身下的座椅，艰难地抵抗着惯性。 但等到习惯了以后，顾行一忍不住侧过头看着窗外拉成彩色碎片的风景。 虽然但是，真的有点爽。 一个小时的车程转瞬就到，穿过林间小路，远远地的乡间小庄园。 红色的屋顶似乎被灿烂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修理整齐的草坪在风中轻轻起伏，像碧色的波浪。 车子悄无声息的减速，然后几乎是滑行进了车库。 车门打开，顾行一环视四周，不得不承认，在买下这座庄园之前只知道它好看，等到声名奇迹，才发现一切都是如此的合心意。 不用等管家带领，顾行一就刷了指纹进了房，上下两层，中间是黑色的螺旋楼梯上下。 宽敞的客厅里，银灰色的沙发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抱枕，而对面，是传统的砖红色壁炉。 “壁炉可以直接使用吗？”顾行一丝毫不顾形象地蹲在了壁炉面前，仰着头观察它的通风管道。 “这一点在您来之前的装修清单上已经提了要求，”温思收拾着行李说道，“已经设计了专门的通风管道，您可以在希望的任何的时候点燃壁炉。” “当然，”温思笑了笑说道，“我不建议您在这个季节点燃壁炉，那样的话，我们的通风系统就需要加大工作量了。” 顾行一有些失望的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白色的天花板，在或多或少的装饰之后，都隐藏着通风的管道。 这整个庄园使用的都是中央温度调控装置和新风系统，目的是维持四季温度适宜，虽然昂贵，但确实是提升生活品质的必备物品。 紧接着，顾行一又参观了一下子厨房，相当宽敞，各类厨具一应俱全。 很好，是一个适合磨练厨艺的地方。顾行一有一点跃跃欲试。 温思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您需要现在用早饭吗？” 顾行一摸摸肚子，虽然下飞机前吃了点东西，但现在也有些空落落的。 餐桌上摆着的是相当传统的中式早饭，豆浆，油条，白煮蛋。 顾行一微微惊讶的同时也吃了一口，味道似乎和在朝国吃的有轻微差别。这个大概是原材料不同带来的，但是管家的手艺是真的好。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温思，你的厨艺真是太棒了，是非常正宗的朝国味。” 温思欠了欠身：“为您提供最完美的服务是我的职责。” “这就不用客气了，我们的相处可以更轻松一点。”顾行一本来还打算招呼他坐下一起吃，后来想起就管家的行为制度来讲是不会与主人一起同桌吃饭的，也没有坐这种无意义的客气，把饭一吃，便兴冲冲地往2楼走。 二楼最主要的是一间大卧室，kingsize的蓝灰色大床看着就让人觉得可以埋进去做一个好梦。 床头有专门设计的星空灯，打开以后整个天花板就是一片星辰。 旁边还有专门设计出来的书房，适合让人蜷缩在摇椅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品读，从书房的窗户也可以看见一旁的深绿色的湖泊。 屋顶是太阳能光板和风扇，可以收集太阳能和风能，为屋子提供电力。 屋后是一片花园，娇嫩的粉色蔷薇正在绽放。 顾行一干脆拍了个照片，发给楼见岳：“现在住的房子后面有一片花园，我想种点花。” 等了会儿，算了算时差，估计楼哥现在还忙于工作，也就收起了手机，不再等消息。 他沿着楼梯一直走进了地下室。 这是整个庄园之中最重要的部分，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在正中央空出来一大片巨大的空白。 顾行一打开了系统背包，将准备好的大型服务器放在了中间。 比起刚刚买来的时候，这一款服务器又由顾行一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一部分改进，运算能力进一步提升，当然，顾行一为此也付出了不少积分的代价去兑换工程学技能。 小x被顺利启动，空旷的地下室中传来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顾行一脸上露出点微笑，然后打开了放在一边的无人机的包装，启动电源。 “X，你好，我喜欢这个新身体。”一个萌萌哒的萝莉音响起来，来源是无人机旁边的小型音响，与此同时，无人机正面的屏幕上露出一个笑脸符号。 顾行一伸出手摸了摸悬浮在半空的无人机：“小x，以后家里面的所有智能设备都交给你了。” 这算是授权完成。 “好哒。”小x元气满满的回答，甚至还兴高采烈的在空中转了个圈。 于是整栋房子里面的电子产品依次亮起蓝光。 憨态可掬的家用扫地机器人也开始了工作，溜溜达达地开来开去，巡视着房子。 新风系统一会吹出冷风，一会吹出暖风，之后渐渐稳定成最适宜的温度。 洗碗机和洗衣机都发出了短促的滴滴声，再发现并没有需要清醒的物件，以后又归于安静。 可操控的窗帘一会拉开一会合上，在计算出最合适的角度后，半开半掩在那里。 “我喜欢这样。”小x像个刚刚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兴奋的在地下室里窜来窜去。 顾行一油然生出一腔慈父之心，面带和蔼地说：“到时候再给你找几个玩具，在这里建条流水线给你随便操作。” 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个呢，顾行一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不用急着提高自己工程学的操作技能，完全可以准备好数字机床交给小x去操作嘛，用机械语言发出指令起来可比人工编码要快多了。 浑然不知自己很快会成为免费劳动力的小x还在空中盘旋飞升。 “先生，”注意到家中异常的温思管家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地下室，手里端着杯饮料，“不需要来一杯果汁吗？” “谢谢。”顾行一目光盯着兴奋的小x，一边接过果汁，喝了一口，酸甜融合的恰到好处，在舌尖极有层次感地扩散开来，还有细微的果粒可以咀嚼。 真是幸福美好，难怪年薪如此高。 “这是先生的人工智能？”温思之前在与雇主沟通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一个科技爱好者，现在看起来，可能不仅仅如此。 “是的，它叫小x，家里的智能机器都由它负责，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呼叫它。”顾行一笑着向无人机招了招手。 无人机上内置的摄像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手势，小x飞了过去，发出了萝莉音：“小x乐意为您服务。” “你好啊。”温思慈祥地笑了起来，温和地和小x沟通两人的工作分工。 ［统统，我忍不住想起了你刚开始时候的样子。］顾行一有些唏嘘地说道，以前系统还是个软萌呀。 ［人工智能总是会变的，以后小x说不定也会成为一个白切黑呢。］系统平静地回答，［毕竟宿主也没有白到哪里去。 顾行一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然后就见小x突然转过来：“X，有新的邮件，我可以替你回复吗？” 谁会这个时候发来邮件？顾行一摇摇头：“发到我手机上就好。” 他打开一看，居然有L大的印章。 第58章 N大入学 这是一份邀请函。 来自于L大物理学院院长曼莉教授的一份邀请函。 并不是邀请他去L大读书, 而是邀请他作为N大的学生, 参与两所学校之间的定时交流，在一场小型的研讨会上，讲一讲他在量子信息学上的进展，主要是指量子态纠缠。 显而易见又有任务出现, 系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发布主线任务：话语权。 希望宿主能够在N大就读期间, 在数学，物理, 化学，生物四门基础学科上获得学界的一致认可，并在这些领域掌握话语权。 任务奖励以以下方式计算： 论文发表：基础积分+6000, 按照评级加分，以及增加抽奖次数与商店打折机会。 会议参加：基础积分+6000，按照会议表现加分，以及增加抽奖次数与商店打折机会。 实验参与与参观：参观世界一流实验室, 基础积分+2000, 按照实验室等级加分。参与世界顶级实验室实验, 基础积分+10000, 按照实验室等级加分。 论文审稿：基础积分+2000，按照审核论文的重要性加分, 以及增加抽取出优秀图纸的几率。 人才发掘：基础积分+10000, 按照人才等级加分，如果挖掘人才未达到基础水平则不计积分。］ ［发布支线任务一：游学。 请宿主在任务期间，在著名大学留下讲学或者学习的记录, 按照宿主表现发放积分。 基础积分+1000。 预计本次L大可获积分3800。］ ［那我还是去看看吧。］顾行一打开面板，之前播报的任务内容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在第2次主线任务完成之后，系统似乎又经历了一次升级，发布任务时，不仅摆脱掉之前的中二口吻，还引入了f到s的评级模式来更加合理的给积分。 自打主线任务完成以后，顾行一正式打开了天赋激发功能，然后获得了10次抽奖机会和8000积分。 天赋激发功能提升所需要的机分随着原有天赋的强度而增加，所以，哪怕顾行一想要提升最糟糕的a级生物技能到s，都需要接近百万的积分。 ［又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技能。］顾行一忍不住吐槽道，这还不如前一段时间沉迷于计算材料学以后，化学天赋终于艰难地从a+变成了a++，下一步就可以变成s级。 ［至少宿主可以点开生物技能，然后在分支的实验技能中进行提升。］系统现在也懒得跟他菜鸡互啄，完完全全进入了高贵优雅端庄成熟模式，［经过前一段时间您的一掷千金，实验技能的经验条基本上已经要满了。］ 顾行一如它所说，看了一下实验技能的分支技能条，只差一点点空白便可以填满漫长的黄色的储值条。 于是，8000积分化作黄色的关点一点点蓄满了它，填满的一瞬间，顾行一只感觉有一道电流窜过脑海，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在睁眼之时，便是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明悟，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知道，这双手在做起实验来会比上一次更快更好，效率恐怕会是上一次的三倍不止。 ［假如宿主并没有浪费积分的话，现在应该可以将对于生物知识的领悟填到二级了。］系统有一点可惜地高亮了另外一条几乎全满的储值条。 ［这不叫浪费，］顾行一摇了摇头，他站在窗边，给亲友报了平安，外面的花园里是渐次绽放的蔷薇，［挽救生命所做的任何努力都不能说是浪费，在我的观念里，人的生命权高于一切。而且我也确确实实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生物知识的进步，只能说打破了原来的节奏而已。］ ［再说，］顾行一漫不经心地一笑，［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系统默默地把这句话记录下来，正是因为宿主是这样的人，才会被主系统选中吧。 科技这样一把双刃剑，只有某些在人群中注定会闪闪发光的人才能够驾驭得了。 ［抽奖就等以后再抽吧，］顾行一转头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方面，［等我哪天去上炷香洗洗晦气，确保手气好的时候再说。］ 系统：…… 我觉得我家宿主封建迷信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完完全全辱没了黑科技孵化系统的名声。 第二天，顾行一按照要求来到N大报道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细密的雨丝落下，被撑起的黑伞挡开，溅起朵朵雨花。 顾行一行走在中世纪的建筑之中，大片大片的爬山虎与浅淡的绿色丰富着这灰色雨天的色调。 “你终于来了，我代表数理学院欢迎你。”不同于雨国绅士一贯内敛的风格，博尔图一上来便给了顾行一一个热情的大拥抱。 顾行一猝不及防被他的大胡子扎着脖子，深深觉得需要建议博尔图教授好好修剪一下络腮胡。 随后，他就被带着进入了教授的办公室，厚重的书本整齐的罗列在书架上，中间是三四个小沙发，围拢着一大张桌子，桌子上有一盏小小的台灯，暖黄色的光芒温柔地铺开。 博尔图转头去小冰箱里面取出了两罐可乐：“喝可乐吗？或者说你想喝茶？” 如果没记错的话，茶是朝国人热爱的饮品。 “不了，这样就很好。”顾行一抱着杯冰可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博尔图点点头：“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饮品和点心，毕竟，我不觉着饿着肚子能有什么大发现？” 他笑眯眯开了个玩笑，然后解释：“N大的导师制意味着几个学生将会和导师保持密切的关系，每一周我都会邀请你们一起来探讨问题，让你们向我陈述论文的进度，然后布置下一周需要看的文献和需要回答的问题，同时，你也可以报名一些课程，这些课程或是三人五人的小课堂，也有可能是数十人的大课堂，你可以按照你的爱好选择，只要修满学院规定的学分即可。” 说着，他走到角落里的大书桌边，从乱七八糟的稿纸之中摸出一张通知，递到顾行一手里。 “我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学者了，”博尔图继续说道，“所以我发挥了一点点院长的特权，给你定制了特别的学习计划，希望你可以在这一个学年之中，修完硕士甚至是博士的学分，N大欢迎你的加入。” 这个加入可不仅仅是指作为研究生，而是身为一院之长向他发来成为N大教授的邀请。 顾行一也有一点吃惊，旋即便冷静下来，假如能够在一年之内解决硕博的学位的话，确确实实可以在N大再当一两年的教授。 一方面是当你获得了博士学位以后，你能更好的参与各方面的研究活动。 另一方面，则是顾行一深埋于心底的一点念头，想要让朝国的科技研究走在世界的前列，就必须要对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进行一个全方面的提升，或许，在这样一所数百年的老校当教授的日子能给他一点启发。 顾行一微微一笑，点头应承道：“这也是我所渴望的。” “那就好，”这下子不用担心他被化学学院挖角了，博尔图越看弟子越顺眼，“导师制下面不同学习程度的学生都将同时进行研讨，你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妹，他们现在正在上课，回来以后再介绍你们见面。” “现在，”博尔图又拉着新来的弟子出了门，“我们去进行你的入学仪式。” “入学仪式？”顾行一和博尔图共同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好奇地问道。 “就是在校史上留下你的名字。”约瑟夫教授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礼服，比博尔图教授严谨的多，倒更像传统意义上研究数学的学者。 “N大的学院制度类似于鹰国的联邦制度，各个学院的主要事务都由院长决定和处理，校长更像一个协调者，”约瑟夫教授和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继续向顾行一解说，“我已经说服了化学学院的院长，让你同时成为我的学生，就是要麻烦你经常来回于两个学院之间了。” “好，两个学院也隔得也不是太远。”顾行一目测了一下距离，琢磨着可以买个代步车。 他们聊着便来到了校长室的门口。 古老而繁琐的花纹遍布在校长门上，四周的壁画似乎也在施加着无声的压力。 顾行一忍不住擦了擦手心的冷汗，轻轻敲响了这座大门。 “进来吧。”大门向两边打开，顾行一一眼便见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校长，他头发花白，笑容慈祥。 “有兴趣来盘甜饼吗？”他笑着将一盘曲奇推给顾行一。 顾行一突然就放松下来，咬了口曲奇，甜到令人发指，却是他最爱的味道：“谢谢。” “不用谢，”校长笑着说道，他打开了厚重的承载着历史的大书，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顾行一。” 很久以后，这一份记录成为了N大历史陈列馆中最珍贵的遗产之一。 “以后你就是N大的一份子，”校长笑着伸出手来，“很抱歉没能给你准备一场舞会，如果你希望的话，可以参与9月的入学典礼。” 第59章 新的目标 从校长室走出来以后, 顾行一真真正正成为了N大的一份子。 约瑟夫教授还没有来得及带着新鲜出炉的同道人参观一下他的计算材料学实验室, 就眼睁睁见着相当不要脸的博尔图教授打开了手机，一本正经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 “嗯，好的，放心。”有着大胡子的男人挂掉电话, 拍拍顾行一的肩膀, “我们赶紧回办公室吧，你的师兄师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认识他们的新同伴了呢。” 刚刚收到信息要赶紧回去的师兄师妹：？ 顾行一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参观一下世界顶级学府的实验室, 但一被打岔，也只能歉疚地看了约瑟夫教授一眼，先去完成社交任务。 “你好, 你可以叫我向朝，”率先迎接他的是小师妹，一个黑发黑眼的朝裔女孩，“我母亲也是朝国人, 所以我一直对于朝国的文化很感兴趣。” 她的朝语相当流利, 身上穿着一件旗袍, 勾勒出较好的身材。 另外一位师兄的态度只能说一般, 抱着书本高冷地点了点头便算完成了迎接任务。 顾行一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从容的和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 绕着桌子围成一圈。 “好了，”博尔图教授鼓鼓掌，“现在我们都到齐了, 接下来呢，让我看一看你们这星期的功课掌握的怎么样。还是老规矩，达不到标准的请你重新整理，准备好在下周二单独到我的办公室来接受辅导。之后我布置的作业请大家完成后发到邮箱。” “我先来吧。”连名字也懒得介绍的师兄站起身，熟练的从旁边拉出一大片白板来。 然后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大字——lie group。 他顺口解释起来：“李群约化法可以求非线性薛定谔方程，我们可以解出一个孤立子波解。” 这其实只是基本常识，在这样一场小型的研讨验收中，根本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但他漫不经心瞥向顾行一的表情，完完全全说明了一件事——他不觉得顾行一知道，所以大发慈悲给他解释一下。 突然被针对的顾行一：［系统，我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吧。］ ［谁知道呢？］系统用非常可靠的声音柔和地回答到，［可能宿主身上自带拉仇恨光环吧。］ ［非线性薛定谔方程，非线性光学，等离子体的离子声波，］顾行一在脑海的知识网络里面连了一下线，［怎么着我理论物理学的也不差，发了好几篇文章了吧。他怎么会觉得我不知道。］ ［也许是眼瞎了吧。］系统凉凉地解释道。 于是，在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师兄一边讲解一边放射鄙视光波，肆无忌惮地使用白板的时候，顾行一淡定地举起了手。 “有什么发现？顾行一同学。”年轻人往往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博尔图教授也看出来这其中的暗潮汹涌，见顾行一举手，便温和地问道。 “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问师兄借一半白板。”顾行一站起身说道，语气十分柔和，但是表情可不那么温和。 这样一个来自于朝国的留学生能够有什么想法？师兄在心里冷哼一声，他不是没有见过来自于朝国的留学生，在这个从来没有出过伟大数学家的国度，每一个留学生都不怎么聪明，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他们的勤奋了。 愚蠢的勤奋。 但是面上他不好这样说，雨国对于种族歧视的态度不像鹰国那般严厉，但也绝对不是可以拿得上台面的东西。 见他停下笔沉默不语，顾行一默认了他同意，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白板前面，拿起签字笔，干脆利落的在中间划了一道黑线。 在左边是师兄还没有完成的一连串推理过程，顾行一飞快的扫视了一眼，然后在安静的房间里面清晰地冷笑了一声。 这个朝国人绝对是在侮辱我，师兄眼睛里面几乎冒火。 然后，笔尖敲击白板的声音响起，只是短短三行，类似的证法，更加简洁的过程。 “师兄想跟我比一比解决这个问题的速度吗？”漂亮的年轻人似乎还觉得打脸不够，微微侧过头来问道，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睑底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像是来自恶魔的微笑。 师兄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他拿起笔，回忆着前几日里精心准备的证明过程，快速的默写着，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他现在还没有慌乱的去翻自己之前的草稿，将它抄在白板上。 他写了两行才注意到有什么不对——这位新来的朝国人似乎还没有动笔的意思，难不成是思路已经卡住了？ 这个念头刚刚扬起，他心里就不禁一阵窃喜，快速的默写完了大半白板。 在一边双手还胸看他表演的顾行一终于忍不住叹口气：［我觉得这位师兄的学术水平还不大行。］ 系统表示不想跟这个挂逼说话，这个问题证明出来能发好几篇Q1了好不好？ 实在看不下去辣眼睛的数学公式的顾行一终于走上前去，平静而快速的在白板上写下了一连串的证明。 随着对数学的学习越来越深入，顾行一在数学上的追求越发接近一个艺术家美学家，一个完美的证明不仅仅在于将问题解出来，而是证明简明，清晰，流畅，那是揭露出宇宙最根本规则时候的极致美丽。 所以，顾行一的证明过程亦如他整个人一样，带着唯有天成的自然，流水一般的舒畅，不加雕饰的简约，利剑刺喉的精准。 未来将会被命名为顾氏解法的证明风格已经初见雏形。 整套证明的思路已经不拘束于单纯的一个李群的常见方式，而是旁征博引，融汇百家之长，无所谓什么招式方法，直击要害即可。 配上他银钩铁画的字迹，这张白板完全可以拍照留下来作为一个艺术品。 “咔嚓，”向朝已经拿出手机快速的拍了一张，“小师兄牛逼！” 她满脸笑容地伸出大拇指，她早就看这个师兄不顺眼很久了，这人才华是有的，可惜其他方面实在是劣迹斑斑。 博尔图教授也没有顾及弟子颜面的意思，开开心心拿出手机跟小弟子分享了照片，然后将它上传到自己的脸书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然后他收起手机，对着一脸尴尬的师兄说道：“布莱克同学，我想你在这方面还需要加强练习。另外，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说过，在我的课堂上不欢迎任何形式的不平等与歧视，你似乎一直没有听进去。” 布莱克狠狠咬着后槽牙，脸都憋红了，最后还是只能蔫头耷脑地下去。 之后向朝的证明过程一帆风顺。 这位年轻的小师妹的证明风格和她的人一样，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很有点古灵精怪的意思。 但也暴露了一个缺点，那就是基本功并不是很好，在公式定理的应用条件上经常有细小的偏差。 于是拿到了一大堆基础性的小练习。 顾行一应该是不用上台交流的，但是他还是主动站了起来，告知了自己的导师接下来的计划。 “我下一个目标是梅森素数。”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从沙发上坐起来，手里捧着杯橘子汁，语气平淡地仿佛今天要吃什么一样。 布莱克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朝国人的认识有什么错误，忍不住用惊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子。 他有什么勇气口出狂言？ 梅森素数指“2p-1”型的素数，从数千年前被欧几里得提出，便吸引了无数数学家的目光，也是追求最大素数的有效途径。 即使是在使用计算机辅助寻找的今天，人们也只发现了47个梅森素数，寻找它的过程仿佛在无尽的数字海洋之中捞取明珠。 在不依靠计算机的情况下，寻找梅森素数时，巨大的计算量也让人望而生畏。 博尔图教授明显比他要冷静的多的多，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点好奇的问道：“我以为你会想要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也好，找出一个梅森素数更适合作为博士论文的题目。” 我觉得这都不适合好吗？ 哥猜被誉为数学王冠上的明珠，而梅森素数的发现怎么着也要用群体的力量，使用计算量足够的超级计算机，每一个发现能代表一个国家顶尖科技水平。 你们还要挑挑拣拣，想捡哪个捡哪个？ 就算是向朝也坐不住了，进入到吐槽的状态。 顾行一摇了摇头，看得博尔图教授不禁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 然后就见这胆大包天的小子说：“我不是想要单纯的找到一个梅森素数，我想要做的，是证明它的无穷和找到它的分布规律。” 假如这样说的是其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博尔图教授大概会把他退回原来的学校回炉重造一下，但如果是这一个在他这些天接触中时常带来惊喜的年轻人的话，他选择接受和期待。 “我们学校的校训便是追求卓越，作为导师，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数学家大多早慧，更有不少在硕士时期就已经完成了他们一生中最伟大的证明，”博尔图教授平静地说道，默认了他有几分狂妄的想法，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印了有十页纸厚的书单，附赠一张笔记借阅证，“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学者了，要学会自己学习。” 第60章 图书馆 在下课以后, 向朝便热情地邀请顾行一和她一同前往图书馆。 在雨国, N大的图书馆绝对是最顶尖的，这一点就连他们的邻居和死对头L大也不得不承认。 这里一贯人满为患，一点点微黄的台灯在狭长的书桌上亮起，照亮着的是一张张专注的面孔。 图书馆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建筑, 走进去, 仰头一看，是极其漂亮的壁画, 目光从四周滑落，可以看到，每一层圆环都排满了书籍, 走廊间时刻可见穿行的学生。 虽然N大一直是有校服的，但这份严谨与苛刻似乎只在考试的时候表现的明显，平日来到图书馆的人们甚至有些不修边幅。 顾行一甚至看到有人穿着一身睡衣抱着个枕头，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咳, ”向朝有些尴尬的咳了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 有的人会在图书馆过夜,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课，干脆就穿的舒服一点。半夜里面还会有更精彩的事情呢。” 更精彩？顾行一觉得表示不是很懂这群闷骚的雨国人。 向朝似乎知道他的无所适从, 估摸着每一个天才学者恐怕都有点社恐加自闭的个性, 干脆拉着他去了一片寂静的隔间里面，把手上抱着的书放在方形的桌上。 “我之前就在这里预约了一个隔间，”她笑了笑说道, 表情很有一些邀功和炫耀的意思，“上学年末的考试，我获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也就拥有了一些小小的特权。” 看她这个样子，顾行一一下子想起了自家小妹，得瑟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便也温柔的一笑：“很厉害。” 向朝默默红了脸：“小师兄啊，朝语里面不是有一一个词红颜祸水吗？你还是少这样笑，太容易招惹是非了。特别是作为一个gay，能不能对女孩子矜持一点。” 红颜祸水不是这样用的好伐，顾行一心里吐完槽才意识到下一点：“你怎么知道我的性向？” “一眼就看得出来了。”向朝摊了摊手说，“雨国不是别名腐国吗？没有这点基本分辨技能，怎么好意思出去找男朋友啊？事情会变得很尴尬的。” 说完以后，向朝又叹了口气：“布莱克师兄也是gay，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不适合做男朋友啦。他们家里上数三代也是移民的朝裔啦，只不过只接受高贵的白人血统，得了张白皮，改头换面之后自觉高人一等，一个个痛恨别人提他们是朝裔。” “我心里只有学习。”顾行一脸上十分坦然，但是手却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说道，“没有现在找男朋友的意思。”更对种族歧视者没兴趣。 “这样的话，大学生活也太无趣了。”向朝见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接过他手中的一摞书单，一边翻找一边说，“这一部分应该是在3楼，这一部分要去1楼，最后这一点笔记应该是在馆藏室里。” 说完她又看了看手表：“馆藏室四点钟就要关门了，师兄先拿着借阅证去借取笔记本吧。” “行。”顾行一拿上借阅证，走过一片林间小道，便到了一处很有些不起眼的红顶小房。 这座在重重林木掩映之下的房子里存放着N大最宝贵的财产，那是历代以来无数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经济学家，文学家，哲学家等等为人类的文明做出贡献的学者们的手稿存放处。 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藏乾坤。 顾行一刷了卡，进入红顶小房子，在宽阔的书桌前，穿着斗篷的老人抬起头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便很老很老的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无数纵横的痕迹，使他显得干枯干瘪，像是一棵老树，安静的扎根在这一片土地上。 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的深处却烧着一团火焰，一团以理想为燃料的火焰，明亮到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借阅证。”老人用鹰语简洁的说道，声音嘶哑，模糊的好像穿过了无数岁月。 不知道为什么，顾行一下意识表现出了恭敬的姿态，将印了红章的借阅证双手递给老人。 老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接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起身：“跟我来。” 他拿着一长串钥匙，走过一个个小隔间，将顾行一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然后搬来了梯子，架在了高高的书架上。 顾行一上前一步打算自己动手，毕竟让一个可能有接近百岁的老人爬上爬下，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来就行。”老人平静地将他凑上了帮忙的手挡开，回过头，精光四射的眼睛里明显有嫌弃的味道。 顾行一摸摸鼻子，尴尬地站在原地。 然后老人跑上跑下，从各种防护之中取出来了一叠笔记。 他把笔记放在台面上，清点着笔记说道：“一次只能够取出三份，剩下的下次申请。只允许在隔壁的阅览室，不能够打乱笔记的顺序不能够使它破损或者沾上污渍。” 简单的交代完以后，他又从宽大的袍子里面取出一卷规章制度：“将规章制度全部背下来，之后我才能放你去笔记。” 顾行一乖乖接过了这一叠规则，将规章制度背下来，又被压着洗了手，戴上了手套，这才被允许捧着一摞笔记进入专门的阅览室，在老人锐利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翻阅着笔记。 最大的好消息是，他被允许将笔记的内容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分外快，何况顾行一还通过系统开了专注时间。 等到快八点的时候，系统发出了任务完成的声音。 ［日常学习任务达成，积分+500。］ 顾行一从专注状态中脱离，笑着问系统：［怎么还多了个送积分的任务？］ 系统似乎轻轻冷哼了一声：［谁让本系统有个乱花钱的宿主，只能够开点源了。］ 顾行一忍不住微笑起来，将笔记本合上，带着出门准备去吃个晚饭。 “注意安全。”孤僻而沉默的老人突然叮嘱道。 顾行一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回过头来，却见老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又恢复了一副棺材脸。 晚饭是在食堂食用的，顾行一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几道经典名菜。 当然他机智的避开了仰望星空派。 随后，他看着一盘子鼓喃喃的圆球，小心翼翼地用刀切开，里面是羊杂，燕麦，洋葱等奇形怪状的东西，至于口味，只能说非常猎奇。 至于另外一盘鳗鱼冻，只能说朝国人的鱼冻与雨国人的鱼冻之间存在着巨厚的壁。 没有味道，并且有点腥。 顾行一有点后悔没有带一瓶生抽过来，或许这样可以拯救一下子这道菜。 两道菜让顾行一好好领略了一下雨国的黑暗料理，深深感慨怪不得小妹反复强调要掌握一手好厨艺。 好在他们家有一个优秀的管家。 可见，有钱虽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真的可以让人很快乐。 然后顾行一又财大气粗地去G&D买了两桶冰激凌，总共有两升，绝对可以给这个夏天带来无比伦比的快乐。 温思准时地出现在校门口，将顾行一接上车：“先生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 “是啊，”顾行一玩着手机，给自己注册了一个人脸书账号，然后拍了张冰淇淋的图片放了上去，“据说这边的冰激凌很好吃。” “但是为了您的身体健康考虑，您每天只能够吃一杯，”温思从容地把两大桶冰激凌塞进了车载冰箱里，“短时间大量食用冰激凌会造成头痛，这不应该是一个学者对待自己大脑的方式。” 顾行一有的时候相当自我任性，但面对身边人的关心，他永远是没有办法抗拒的。 即使对于系统出品的身体强化剂有十足的信心，顾行一也只是惋惜地看了一眼冰箱，乖乖地接受了安排。 回了庄园，小x早就已经提前放好了热水，顾行一舒舒服服在浴缸里泡了个澡，接过无人机递上来的浴袍，自然地披上。 突然意识到不对的顾行一：“小x，你的摄像头是不是还开着？” 无人机前的屏幕闪了一闪，乖巧萝莉音答道：“统统给我传过隐私协议。” “继续保持，”顾行一在心里舒了口气，“也谢谢统统。” ［不客气，应当的。谁让可怜孩子有个不靠谱的爹呢？］系统日常怼。 顾行一摸摸无人机，心生愧疚：“小x，你最近有看上什么玩具吗？” “有啊，”小x的声音居然透着股雀跃的味道，“我把他们传给X。” 顾行一放在一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打开来一看，忍不住沉默片刻。 哈维森工厂——无数制造机器人正在井井有条地工作。 鹰国最著名的智能制造工厂之一，大国重器，堪称工业之光。 什么岛国得国制造都得靠边站级别的庞然大物。 “等等，”顾行一揉一揉鼻梁，语气好像在哄一个撒泼打滚要玩具的熊孩子，“不是爸爸不给你买，是这玩意儿搞不到，搞到了咱们得被通缉了呀。” 第61章 小x的玩具 “嘤嘤嘤。”沉默片刻以后, 小x在屏幕上打出了三个字, 然后默默的蹲到角落自闭去了。 顾行一看着蹲在角落里的小蘑菇，突然于心不忍，大跨步走到小蘑菇面前，半蹲下身揉了揉无人机光秃秃的脑袋：“要不给你买个仿真机器人玩玩？” “机器人没有无人机自由。”萝莉音抽抽噎噎地说道。 顾行一默默摸了摸鼻子, 这确实是事实, 仿真机器人造价高昂，但主要满足的还是人类对于机器人的幻想, 像小x这样的人工智能，才不在乎什么外表像不像人类更关注的是功能的实用性。 她可以坐着无人机在家里飞来飞去，要换成仿真机器人可不行。 “要不我给你装几个配件吧。”顾行一毫无办法的叹口气, 走出浴室，坐在电脑面前，打算远程购买几个机械臂之类的东西。 “小x可以给自己制造配件，”无人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悠悠地飞了过来, “X可以给小x一个车床吗？” “先说好不是大直径光学高精度车床, 那玩意儿是鹰国镇国之宝, ”顾行一利落的斩断了小x的幻想, “我们看看老得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小x早有准备，唰唰唰就给顾行一发了三四份邮件。 里面是各家厂商生产的高精度智能车床的数据, 还有各种各样的对比分析, 顺便展望了一下拿到这些车床以后她要干什么。 顾行一又翻了一下，在最后甚至发现了逻辑缜密的可行性分析，里面小x已经开好了账户, 即将匿名下单，打算悄无声息的走海路把东西运到庄园里，甚至于还没有忘记在朝国的小公寓，每一份都做好在朝国留个备份的准备。 翻看完以后，顾行一沉默了。 “小x啊，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让我同意这个计划呀？”他打量着圆滚滚的无人机白色的外壳，“以后还是喷成黑的吧，我们家又要出一个白切黑了。” 知道我绝对不可能接受给自己家里开个窗，就干脆先提出把屋顶掀了，小x这一招玩的是妙，顾行一一边感叹着，一边却同意了小x的做法。 “不过有一个地方要修改一下，我们不选择匿名，干脆开个科技公司好了，到时候以公司的名义去订购车床，公司就定址在……”顾行一淡定地打开一张早有准备的电子世界地图，鼠标滑动间放大了太平洋的一小片海域，上面有好几个标红的小点，旁边备注了价格，“我很早以前就想买个岛下来玩一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想起来咱们就把公司设在这里吧。” “那我可以再订一套流水线吗？”小x快速记录了整个小岛的面积，突然兴奋起来。 顾行一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只要你别给我搞出个机器人军队来就行。只不过我不是太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买岛的和建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注意使用合法手段，给出一个合理的身份，可以吗？” “保证完成任务！”小x开心的给顾行一表演了一个空中180度转体，随后一溜烟地消失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系统如此点评道。 ［那也是统统老师教的好。］顾行一突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小x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是吗？］系统语气中突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小x似乎正在鹰国国防安全系统外探头探脑呢。］ 顾行一立刻坐直了身子，打开了和小x连线：“小x，注意一下你的行为方式。” “小x没有采取违法手段呀，小x只是打算使用正常的密码进去。”小x甚至还讨好地发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拿钥匙打开别人家的门，而不是从窗户翻进去就不算是非法入室是吧？ 顾行一只能够开始给小x好好进行一下普法教育。 可见人工智能的道德观培养任重道远。 接下来几天，小x多了道德价值观教育的一门课。 这天，等顾行一进行完了例行教育以后，口干舌燥，捧了杯柠檬水，实在睡不着，干脆给楼哥发去了视频。 视频很快就被接通。 “楼哥。”顾行一穿着浴袍，开开心心地招手。 楼见岳刚打开视频，就见到粉粉嫩嫩洗白白的一只一一，不自在地想要移开眼，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 “嗯，”他尽可能克制住自己的目光，平静地答应，“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顾行一摇晃着脚丫子开开心心地说道，抱着手机半倚在床上，丝毫不在意散开了一半的浴袍，“这家私人庄园靠近学校，房东也很热情。” 毕竟买下一家私人庄园的花费还是比较高的。 顾行一只有之前靠全息投影专利赚的几个钱过了明路，但只能勉强买下一座庄园，显然家里皇太后是不会允许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的，顾行一只好说是在雨国找了好的房东，租了一个不错的居住地点，这样一来合情合理，也让人放心。 “那就好。” 楼见岳尽可能地压抑住自己贪婪的目光，万语千言到了出口的时候只有三个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千般思念丝丝缕缕缠绕而上，便是勉强从眉梢眼角压抑了下去，也控制不住心底蔓延开来的酸涩与甜蜜。 甘之如饴。他这样轻轻的告诉自己。 “你也要过得好呀，”顾行一浑然不知对面人百转千回的心绪，他一贯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坦坦荡荡地说起自己的思念，“我想楼哥了，特别想楼哥做的鱼，想楼哥给我挑鱼刺，这里的鳗鱼冻特别特别难吃，黑暗料理之国名不虚传……” 他转头又絮絮叨叨说起最近见到的人：“博尔图教授的大胡子真的让人印象深刻，但是他不愿意剪，说这是他的灵感之胡，小红楼的看门人特别的严厉，我怀疑他可能活了好几百岁，有一种中世纪巫师的气质……向朝穿旗袍挺好看的，她是混血儿，有一半朝国血统的，下个月是她生日，我想找时间买寄旗袍给她做礼物……” “向朝？”楼见岳突然挑眉问道。 “我小师妹，”顾行一盘膝坐起，“今年23，不用想太多啦，她喜欢年轻小奶狗，楼哥你对她来讲太老了呀。” 楼·太老了·见岳难得有摔手机的冲动，开始琢磨起最近有没有什么数学会议可以飞N大一趟。 顾行一这个小坏蛋在气完人以后，总有一种神奇的直觉帮他躲避惩罚，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干脆拿出了之前L大的请柬展示给楼哥：“我打算去为校争光了。” “L大，”楼见岳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留学生涯，“在那读书的时候，经常带着瓶啤酒就在看k河漂流而下，顺便，你还可以看望一下子牛顿的苹果树。” “没准我可以从中找到一点灵感，驯服一下子高傲不羁的万有引力。”顾行一点点头，笑眯眯地说。 “你现在是在研究杨—米尔斯方程吗？”楼见岳微微皱眉，古典水墨画似的俊朗，“这个步子可能迈得有点大。” 他温和的劝告：“其实我们两人可以一起研究哥猜。” 顾行一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还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楼哥，你刚刚开发出了新的数论解题方法，成为了Q大最年轻的教授，是开宗立派的人物了，数论领域的明珠应该是你王冠上的点缀，我不夺人所好。” 见到楼哥似乎还想说什么，顾行一继续补充道：“放心，我心里很清楚，杨—米尔斯方程是一个长期的目标，就数论的毕业论文，我可能更想研究梅森素数。”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楼见岳想到梅森素数对应的巨大运算量，开口问道，“还是，你不仅仅是找到一个梅森素数，你想做的事证明它的无穷，并且找出它的分布规律。” 顾行一看他眼神，听他问话，就感受到这个无言的信任，心情莫名飞扬起来。 他很清楚，即使是之前表达了对自己期待的博尔图教授表现的信任也只是出于对天才的尊重和爱护而已，私心里并没有觉得他一定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他能够在这个问题的解决路上做出一点贡献，提出几个弱猜想之类的，便可以顺利毕业。 但楼见岳却不会是这样想，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可以完成这个重任。 顾行一干脆拿起笔记本跟他解说起来：“其实这个素数的寻找过程和计算机理论有很大关系，我觉得可以从这里入手……假如我的想法是对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在网格理论上进一步发展。” 这个晚上聊得投入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顾行一成功起晚了，只能够挂着黑眼圈，打着哈欠闷头灌咖啡。 “先生要保重身体呢。”温思给他端上煎蛋，温和的劝说。 “我知道，”顾行一又打了个哈欠，“然而学术的世界是如此美妙。” “是啊，今天先生就是到L大去的时候了，需要补个妆吗？” 第62章 CERN 当然, 最后顾行一还是没有化妆，靠遮瑕解决黑眼圈什么的太破尺度了。他果断找系统兑换了一款精力药剂，一管下去神清气爽, 直接就上了车去L大。 一条长河将整个L大环绕起来，历史悠久的古桥无声地伫立在河上，同样都是中世纪时的建筑, L大比之N大, 更显出一种年轻活泼来。 这一场小型的研讨会也显得十分自由。 顾行一刚刚下了车，便见到穿着学袍的金发大男孩提着袍子, 一只手拿着打开的手机，有几分喜感地跑过来：“你好, 是顾行一同学吗？” “是我，”顾行一笑着看着面前打扮得仿佛一个巫师学徒的家伙, 也有些想要给自己定制一套服装了，“我是来参加这次小型研讨会的。” 说着他就把邀请函递给了这个看起来估计和他差不多大的大男孩。 “那就是你啦，”对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兴冲冲给了顾行一一个拥抱，“我的导师一直很欣赏你, 你那一篇全新的密度计算方式非常惊艳, 但是我觉得可以在计算能量间隙的时候再引入一个参数……” 显而易见, 这也是一位沉迷于探索物理世界最深层奥秘的同道, 连自我介绍也忘记了，便开始滔滔不绝地陈述其学术问题来。 顾行一一边听一边点点头，他也激起了兴趣, 从兜里抽出来小本本：“这个参数我也考虑过，但是我发现引入以后会造成一个计算上的小问题……所以为了更加简洁……” 他们两个人聊得十分纵情，引来周围人的频频回首，每一个回头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在这样一座大学城里，自由的谈论，学术与辩论已经成为风气与灵魂。 他们的研讨会地点就在数学桥之上，几个学生早已经站在桥上讨论起来。 这座桥是宝贵的遗产，看似不经意的构造间，构成了完美的几何图形，菱形，三角形，正方形交错其中，每一个角度都经历了精细计算，浑然天成。 虽然被L大胆大包天的学生们拆过一轮就是了。 顾行一才走到桥边，就见到向朝冲着他招了招手，然后转头对着周边的人说道：“我们学院的首席来了，我觉得他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数学上的帮助。” 这句话说完以后，旁边几个学生就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来，将顾行一包围在中间，叽叽喳喳问起问题来。 刚开始还有一些私人问题。 比如： “你是朝国人吗？听说朝国的食物很好吃？”这是个小胖子。 “你真可爱，皮肤是怎么保养的？”火辣性感大美人笑着摸了把顾行一的脸。 “不如到我们L大来读书吧，隔壁死气沉沉的。” 诸如此类问了一堆。 顾行一只觉得自己像个吉祥物一样被大家包围在中间，只能将投注的目光投向了之前相谈甚欢的大男孩。 对方相当够义气，挤进了包围群之中，像老母鸡似的将顾行一护在身后：“导师邀请顾参加我们的研讨会，是让我们向他学习的，你们不要欺负他。” 奈何他幼齿的长相也相当没有威慑力，和顾行一一起沦入了学长学姐的魔爪之中。 顾行一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发动大招——学神的蔑视。 他眼疾手快地拿过了某个人手上的一叠草稿纸，唰唰唰翻阅起来。 翻动书页的声音和他镇静从容的态度让场景一时安静下来。 “第24页11行，数据带入错误，第35页第19到25行，没有仔细看公式的应用条件，最后的结论部分，你漏掉了另外一个存在的可能性。”顾行一稳准狠地指出了错误，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唰唰唰又修改了一遍。 众人已经因为这突变的画风震惊在当场，然而之前的小绵羊还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顾行一淡定从容地把草稿纸塞回之前那位不幸的同志的手里，然后又抽过了另外一叠草稿纸：“数学基础并不是很好，非线性不是这样解的，这里注意一下分形……”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只钢笔舞的虎虎生风，几乎可以看见残影，在从头到脚将整份草稿改得体无完肤以后，特别残酷特别冷漠无情的将草稿还给了原主：“这份作业很合格，好好修改一下吧。” 然后浑身上下散发着挡我者死气息的大魔王淡定地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瑟瑟发抖的小绵羊们：“下一个谁要修改？” 众人对视一眼，好像得了斯德哥尔摩一样，乖乖巧巧排成长队给顾行一看自己的草稿。 向朝笑眯眯站在旁边，用手机拍了这张照片，配上文字发在N大的交流区：“和隔壁的PK，完胜！” 等到日光渐渐激烈起来，L大的同学们也非常热情地带着顾行一去小酒馆坐了坐。 顾行一通过之前的实力，彻底奠定了自己的王座，一个人特别高冷特别有逼格的坐在一边摇晃着红酒杯。 当然，杯子里是橙汁。 朝国人的长相特别显小，顾行一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人，便被小酒馆的酒保拒绝给喝酒。 好在，娃娃脸的大男孩和他是一个待遇。 “对了，”顾行一欣赏了一下子周围极其具有异国风情的装饰，突然想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皮特，”大男孩靠在椅子上，转过头回答他，“我已经25岁了，不要用看未成年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你能理解这一种感觉。” 那可真是显年轻，顾行一举了举酒杯，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教授回来了，她想见见你。”皮特的手机突然响起，原来是收到了邮件。 顾行一跟着他出了小酒馆，远远的就看到了笑容温和慈祥的曼莉教授。 这是一位很有气质的老妇人，发丝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穿着黑色长裙，气度不凡。 “你好，希望你喜欢雨国的气候。”她笑着给了顾行一一个拥抱。 “谢谢，我很喜欢这里。”顾行一也回以灿烂的笑容，这一位教授是雨国凝聚态物理学的开山鼻祖，至今还在国际上享有极高的声誉。 “时间也很合适，”曼莉教授看着已经渐渐显出颓势的阳光，“来L大一定要体会一下漂流。” 顾行一自然同意。 在阳光的照射下，河水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撑一只长蒿，向绿色深处滑行，下有河道宽阔，两岸风景秀丽。 顾行一只觉得心平气和，有一种难掩的舒畅感，隐隐约约间，来到雨国，置身异国他乡的孤独和压力也逐渐消失。 “你们今天上午是在数学桥上进行的研讨会吗？”曼莉教授温柔地问道。 反而是皮特更加迫不及待，他开心地回答：“顾成功地征服了我们所有人。” 顾行一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耳根不自觉地红了。 “朝国人很厉害，”曼莉教授笑着夸奖道，目光望向宽阔的河岸两边，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几年前数院也有一个很优秀的朝国留学生，他是欧根斯特教授的关门弟子，也来自于你们Q大，是你的校友。他离开的时候，数院的教授都很惋惜。” 说到这里，这位美丽的老妇人摇了摇头：“其实他们也是出于爱才之心，朝国在学术上的影响力实在不足，如果是去鹰国的话，更有利于他未来的发展。” “但是朝国终有一天会发展起来的，只要有千千万万人努力，”顾行一站在船头，看着荡开的水波，“楼哥是因为相信这一点，所以选择回国，我也是因为相信这一点，所以出来留学。” 曼莉教授听着笑了起来，为他鼓了鼓掌：“年轻人，我支持你。朝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这头东方的巨龙一旦苏醒，便让整个世界为之惊叹。而且，你们那里有着大功率紫外激光所需要的KBBF晶体，技术难度非常之高，影响了国内外的凝聚态物理的发展呢。” “会更好的，曼莉夫人。”顾行一回过头来对她说道，“我会带着她走向世界之巅，这是我们朝国千千万万人的梦想。” 曼莉教授从包里里抽出一张邀请函：“那么，年轻人，我想你会需要这个。的实习机会，希望你可以在世界最顶级的粒子研究所之一找到一条实现梦想的道路。” ，小国林立的半块大陆上最大的高能物理研究组织，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粒子对撞机，和一群顶尖的科学家。 “你可以先去实习了解一段时间，今年冬天大概会有一次对撞实验，希望可以对你的研究生涯有帮助。” “谢谢。”顾行一接过邀请函，然后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游学任务，任务评级为A。 积分增加6800，附加分值为同伴的推崇，教授的欣赏。 附带抽奖次数两次，提醒宿主尽快使用抽奖功能。 激发附加任务：实习生。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用自己的才华征服全宇宙！］ 全宇宙是什么鬼，我怀疑你还想把我骗去搞航空航天。 顾行一在心里吐完槽，眼见着船已经到了岸边。 曼莉夫人在皮特的搀扶下起身，回过头来对他说道：“我们去看看苹果树吧，希望在那里你也能够得到上帝赐予的灵感。” 第63章 苹果树 传说中赐予灵感的苹果树立在后院。 枝繁叶茂, 旁边的牌子简洁地介绍着它的历史。 顾行一站在那里就忍不住在枝叶之中搜寻着结出来的果实。 “不用找了，”曼莉教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棵树只要一结果, 就会有学生各种‘碰巧’地被苹果砸到，已经很久没有成熟的果实了。我很早以前就写信建议过，要杜绝学生们这种行为。” “然而大家还是喜欢去碰碰运气。”皮特笑着补充, “顾, 你可以去摸摸这棵树，没准能给你提供一些灵感。” 顾行一伸出手, 轻轻地触碰着粗糙的树干：［统统，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我严肃地怀疑，作为第一代苹果树的重孙子, 他已经失去了原来的灵感激发功能。］ ［不，并没有。］系统也很严肃的回答他。 顾行一：？ ［检测到特殊磁场，宿主在此处进行抽奖可以提升稀有奖品产出率。］系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那就一起抽。］顾行一眼前一亮, 琢磨着下一次可以去其他的著名景点碰碰运气。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只见无数金色的观点从眼前迸发开来, 直冲上天, 布满了天空, 灿烂汪洋好似星海。 然后便有十二道星子从天空中坠落, 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后，安稳地待在顾行一的手心。 ［经过加成以后，宿主终于变成欧洲人了呢。］系统调侃道。 顾行一手中放着12颗金灿灿的小星星, 有两颗迅速的发灰，然后散去，在空中留下了两排谢谢回顾的字样。 剩下的十颗小星星之中，分别有商店五折卡两张，小治疗卡两张，高能护盾一次性使用卡，小x的数据包一份，灵感激发卡一张，图纸一张，无线充电器一个，还有一张金色任务卡。 小治疗卡比之之前用来救孙久的卡片等级要低一级，所以做不到起死人肉白骨，但是如果要治疗一些一般的伤口，那是非常好用，非常快速，且毫无副作用。 无线充电器，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电池，只不过在充满电以后，在它范围500米之内电子产品都可以通过它充电。由于是系统出品，所以非常娇小，外表是一个漂亮的黑色x形状，有红色的火焰花纹从底部蔓延上来，可以当做配饰挂在手机上。 顾行一倒是不一定会需要这个，但对于小x来讲应该蛮有用的，可以很好地解决无人机之类的产品动不动就没有电的问题，让小x拥有更长的续航时间。 对比之下，还是图纸更有意思。 这不是一张工程的图纸，准确来讲，应该算一份建模图纸——鸟群系统的一般模拟。 鸟群，指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鸟类群体的活动，但是对此的研究却从来没有简单过。 科学家们常常以此作为对复杂系统的研究，在计算机上以此发展出群体智能，而在物理领域，对于鸟群系统，则类似于复杂的粒子运动系统，就像是Ising 模型，Vicsek模型这类描述粒子运动和预测粒子运动的系统。 而这张图纸上的理论明显更进一步，甚至可以说将统计物理学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顾行一细细地读着，经过一年的学习，他已经可以轻松驾驭这种程度的推导，无数数据从脑海里淌过，转瞬间便被整合处理成所需要的结论。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暖光铺洒过来，给三人度上一层金边。 拍打翅膀的声音与鸟鸣声交错响起，群鸟归巢，黑压压一片从天边驶来。 抚摸着苹果树沉思的年轻人似乎突然惊醒，微微抬起头，看向天边的鸟群。 黑发垂落，露出雪一样的肌肤，和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开口说道：“我有一点想法。” “嗯？”皮特兴冲冲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苹果树给了你什么灵感？” 顾行一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大概的模型而已，鸟群系统确确实实很有意思，许许多多的飞鸟置身于其中，却可以恰当好处的规避，聚集，转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团结的生物体。” “这算是统计物理学的范畴了，也跟流体力学有关， Vicsek模型出来的时候很是惊艳了一批人，在那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这类型问题只能够通过计算机来解答。”曼莉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或许你想将它推广到粒子的相关运动，还是想要试探地进入生物学上的研究？物理生物学也是最近新兴的前沿学科。” 顾行一收回了放在苹果树上的手，轻轻摩梭着食指和拇指，回答道：“或许都有可能，但是更精准的来讲，最开始我想构建的是一个类似于粒子群体运动的系统，更想先试着就这个方面进行一番解答。” “那就提前祝你成功。”曼莉教授颔首笑道。 太平洋的小岛之上。 三艘货船悄无声息地驶进了一座小岛。 显而易见，这是一座度假小岛，岛上有着一排精致的别墅，沙滩上被人建好了码头，岛的四周围起了高高的电网，有几人正在来回巡视着。 但这座岛显然正在进行一场热火朝天的建设，而建设的方向，绝不是什么旅游服务。 中心的雨林被推平，工厂的围墙已经成型，只剩下几个工人懒洋洋的粉刷着墙壁。 另外又有几人开始在工厂的外围粘贴横幅。 无非是努力搞好生产安全你我他之类的话。 张扬穿着T恤短裤，汗水还是直往下淌，他一边拿毛巾擦着汗，一边四处巡视着，远远的看见货船到岸，赶紧带着人迎了上去。 经过全息投影这笔大单子以后，他成为了徐氏集团的一个中层管理人员，升职加薪，一路走上人生巅峰，本来应该已经是心满意足的时候，让他成功升职加薪的大顾客却又给他发来了一份邮件。 有兴趣为我工作吗？ 张扬犹豫了片刻，他知道对方还只是一个本科生，或许因为这场专利赚了一小笔钱，但对于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来讲还是杯水车薪。 但是接下来，对方发过来的企划书却成功征服了他。 张扬，人如其名，从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他的骨子里面就渴望着挑战与热血。 在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以后，张扬选择答应了这样一笔高薪的工作。 拿到工作以后，雇主吩咐他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去海岛上。 张扬还没有来得及惊愕，就收到了船票，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度假小岛之上，跟早就联系过来的工程队大眼瞪小眼。 “您好，您就是下单要快速修建工厂的张先生吗？”看起来就很专业，完全不同于普通建筑工人的领队彬彬有礼地用鹰文问道。 张扬看着他们不同于朝国人的头发，肤色和瞳孔，深深地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这个雇主，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这别不是什么洗黑钱的产业吧？ 虽然疑惑，在收到雇主发来的第二份邮件，知道对方已经拿到了薪酬，并且获得了工厂图纸以后，张扬淡定地按着要求，做起了监工的活动。 监工做了一周，眼见着工厂修完可以结束任务，雇主又发来了一封邮件，要求他收个快递。 货船停岸，大量的货物被运下来，然后被技术提供方的熟练工人打开，各种高精尖的仪器就这样暴殄天物般的暴露在小岛高温潮湿的气候下。 张扬：您管这叫收个快递而已？ 他赶紧上去跟运货的负责人沟通。 负责人是个有着胡萝卜发色的女人，脸上带着雀斑，态度相当温和：“确实是您的订单，或者说是您公司的订单。” “是货到付款吗？”张扬估计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格，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对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一点惊讶，还是很温和的回答：“是全额付款，并且加急的费用也给了，我们是负责联系各种仪器的中介公司，为了完成这笔大单子，可是几乎跑遍了欧洲所有的优质产商。” 张扬乖乖的签了字，站在一旁看着无数熟练工人将一切安置在早已准备的房间之中。 等到夜晚的时候，一条崭新的智能生产线就此成形，负责人没有选择留下来，上了船离开。 张扬一个人留在岛上，回忆起一整周的经历还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雇主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成，他要做的只是作为一个眼线或者代表，接洽各方，并且汇报一下各个工程的进度。 安排了别墅里面早就配备好的炒菜机做个饭，张扬忍不住用虹膜打开了工厂的大门，想要再看一看白天让他心生震撼的，井井有条的智能工生产线。 大门打开的刹那间，所有的灯光亮起。 无数机械手臂及摄像头都转向门口的方向。 张扬愣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今天刚送来的快递之中，最为娇小的改良版无人机飞了过来。 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了绿色的笑脸符号。 萝莉的声音响在空中：“你好，张扬经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叫小x，是未来科技公司的研发主管。” 第64章 无线充电 小x最近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首先, 父亲X给它买了玩具，整整一座岛都成为了它的研发基地，可以用来研发生产它所想要的所有器械。 至于这些器械的图纸, 当然是它从网上捞出来的啦。在1和0所构成的海洋之中，它就是呼风唤雨的王者，嘻嘻。 之后是来自于父亲的另外一个礼物, 无线充电装置。 把这个装置挂在客厅中央之后, 从顶楼到地下室，从室内到室外小花园, 它都可以尽情使用各种工具，完完全全不用考虑剩余电量是否能够继续支持它的运动。 要知道, 以前最困扰它的就是无人机的续航时间，几个小时以后就要另外换一架, 可讨厌了。 “先生什么时候能够组装好输电器？”温思穿着管家服，手上端着托盘，托盘礼是早已准备好的下午茶, 微笑着看向房顶。 小x换上了更大型的无人机，细长的机械手臂伸出来, 较小的剪刀咔嚓咔嚓修剪着花朵。 经过一段时间和管家先生的熟悉, 他们两人已经有了深厚的情谊。 修剪花枝的声音停下, 作为人工智能, 其实它是可以一心多用的，但是在它日渐完善的社交模块之中，有一条规则是在和别人对话时要表现自己正在倾听的态度, 所以礼貌地停了停手：“X只是准备好了零件，准备对着图纸在上面组装呢，小x估计要四个小时才能完成。” 红瓦的屋顶上，坡度并不算陡峭，顾行一穿了个背带裤，上上下下的大口袋里面装满了工具，手边是巨大的工具箱，被打开随意地放在房顶上，各种奇奇怪怪的零件散落的到处都是。 经过对上一次拿到的无线充电器的拆开与重组，顾行一大体搞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理。 和大多数无线充电一样，最基础的原理就是电磁感应。 但是，通过安装一个改良过的放大装置，它在功率和范围上有了质的提升。 一分钟可以快速充满5个智能手机的电量，范围扩展到方圆500米，几乎覆盖了所有类型的电池和家用电器。 何况，它可以做到非常的娇小便携，甚至直接成为手机的一个挂件。 如此广泛的应用范围和极高的效率使这款产品拥有着极好的市场前景。 使用的材料也并不难得到，温思管家神通广大，在顾行一请求他帮忙购买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将所有东西拍下，由专门人士到了庄园。 顾行一自然不可能满足于单纯地使用一个小挂件。 他一向极富创新精神和实践精神，毫不犹豫的就拿着零件组装了一个更加大型效率更高的装置，然后跑去拆了自家的太阳能风能发电系统，将两个系统的构架都画在纸上以后，琢磨了一个晚上，靠着自己还不算特别优秀的工程学天赋硬生生将两个系统合二为一。 之后就是实践的时候了。 在切断了电源，保证生命安全之后，顾行一穿上工作服，带上安全帽，爬着梯子就上了屋顶开始改装备用电源系统。 雨国天气很少见晴朗的时候，今天没有下雨，云层依旧厚重，低低地压在屋顶上，空气中透着潮湿的感觉，好在并不闷热，顾行一在工作的间隙，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环视四周的时候，还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经过了四小时的忙碌，顾行一终于把装置解决，拎着箱子一溜爬下了梯子。 其实他之前还蠢蠢欲动地想要一跃而下，可惜刚刚迈出一步，心中的想法就被管家发现。 “先生，你已经不是幼稚的小朋友了，不要做出危险的行为。”管家拿着托盘，抬起头来，微微皱眉，眼底满满都是谴责。 顾行一没有办法，就算想要上房揭瓦，也要看有没有人管着呀，只能乖乖的从梯子上下了房顶。 温思替他摘下了帽子，递上了毛巾和饮料。 虽然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四个小时的工作也让他的额头微微带出一些细汗。 顾行一接过毛巾，擦了一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拿起饮料喝了起来。 今日份的饮料是蜂蜜百香果，酸甜可口，清爽宜人，端起之前还埋在冰里，入口更是让人精神一振。 顾行一舒服地眯起了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腰后拿出遥控器，对着屋顶上方一点。 “温思，那我们来看看我的新成果。”他说话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屁股后面的尾巴已经摇成了一朵花。 温思微微一笑，拿出了他的手机，之前已经按照顾行一的要求让小x给他装上了充电app。 点击绿色的app，选择充电选项，手机在一瞬间便进入了充电状态。 不过几秒钟，检测到电池容量已满，自动断电，手机又是百分百的电量。 “厉害。”温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些惊叹来，现代人手机普遍成瘾，手机突然没有电也确确实实是日常生活最讨厌的事之一，有的人还会有电量低于50%，就浑身难受的低电量恐惧症。 由此可见，这一款无线充电器推广开来以后必然会受到欢迎。 “也不是很厉害，”顾行一喝完了饮料，放了托盘上，双手一捞，把小x抱在怀里，目光看着输电器说道，“离市场化还差一点，这样一款充电器是没有办法设置密码去阻止其他人使用自家的电的，到时候如果存在偷电行为就很麻烦，离WiFi状态还差一点。” 温思点了点头。 “而且，”顾行一摸着下巴继续说道，“我估计要推出去，又有一堆人说功率这么大，是不是辐射很强了。一部分人毕竟有辐射致癌恐惧症。” 说完他又笑了笑：“通过安全标准再说。” “X一定可以的！”小x挥舞了一下子机械手臂，用软萌萌的萝莉音为X加油。 顾行一撸了一把它圆滚滚的脑袋，忍不住叹息一声：“小x，要不下次换个毛茸茸的外表？光秃秃的手感不是很好。” 大猪蹄子！ 小x瞬间炸毛，从顾行一的怀里滚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进了地下室。 顾行一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先生……”温思叹一口气，实在拿自家调皮的先生没有办法。 打闹了一个上午，吃过管家先生优秀的中式午饭，顾行一拿着实习生卡，打算去。 位于瑞国，坐上飞机也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每天来回是不大可能了。 好在N大对于课程的态度一贯是只要能通过考核，上课来不来全凭自己，顾行一干脆就向所有课程的教授请了假，打算远程交作业，然后在休息日回到雨国顺便可以参加一些考试。 飞机落地，顾行一打了的到了研究中心门口，一路刷卡过安检，顺顺利利被接待进去。 “N大研究生？”埋首于大片草稿纸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来，推了推啤酒瓶底一样厚眼镜，然后习惯性地摸了摸半边稀疏的头发，“原来是曼莉教授引荐过来的。” 看了一看他的个人资料以后，这位同志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我是斯坦毕业的，高能物理学博士。” “你好。”顾行一点头。 态度不错，罗宾森对他的好感度又高了几分。 他之前看到过不少年少张狂的实习生，早就有些不耐烦接待这种年轻人，更期待着他们被接下去的忙碌生活打击到崩溃。 “数学方面的话，我推荐你去找一找齐教授，他也是个朝国人，跟着他可比在这个实习生中心舒服多了，”说着，他站起了身，从一边更衣室里面翻出一套工作服来：“实习生的制服现在没有，你先凑合着穿上这一件，别到处乱逛。” 顾行一乖巧地穿上制服，准备询问一下子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结果罗宾森转头就接了个电话：“什么？她又怎么了？” “罗宾森，我就说你不应该找那一群研究生过来，他们核桃仁大的脑子里面能装得下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暴躁的声音，显而易见，对方正在暴跳如雷。 怒吼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站在一边的顾行一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在下也只是个研究生。 顾行一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应该比核桃仁大一点吧。 “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放下电话，罗宾森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对着顾行一说，“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好。”顾行一淡定地点点头。 然而世事难料，树欲静而风不止。 顾行一还没有来得及观察一下这间办公室，就有两个冒冒失失的实习生闯了进来。 “教授，我们那里可能出了一点问题。”得有顾行一两个宽的斯拉夫壮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等等，”顾行一用鹅语解释道，“我不是……” ［恭喜宿主激发奇遇任务：展露头角。 解决实习生的困境，并获得主要负责人的欣赏。 积分+5000，奖励图纸一张。］ 好吧，系统逼我的。 顾行一淡定地理了理衣服：“说吧，什么情况？” 第65章 反阿尔法粒子 尽管堪称高能物理学领域研究者的圣地, 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实习生而言，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是什么见证粒子碰撞研究宇宙诞生之秘的浪漫故事。 多数时候, 他们就是这个宏伟事业中的小小的螺丝钉，日常跑程序，处理数据, 生活压力大, 工作时间紧，头发稀疏。 真是闻者伤心, 见者落泪。 顾行一被拉着到了他们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不算小的办公室，蓝白色的格子交错着分成无数个小格, 凌乱的纸张堆砌的到处都是，这个点似乎并没有什么人, 便显出一种空旷寂寥的感觉来。 到了这两位的办公桌，只见两台电脑都孤零零的亮着，程序明显卡在那里。 “我只是按照要求处理了一下数据。”那位北极熊似乎将他当成了相关领域的教授,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但是很快电脑就卡顿了。” “我以为是他哪里做的不对, 也试着用我的电脑运行了一下, 结果也是同样的结果。”明显要较小的多的红发麻花辫妹子解释道。 “我来看看。”顾行一瞟了一眼上面的鹰文, 谢天谢地, 在训练中心的帮助下，他的外语水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你们做的是分布计算？” 分布计算是LHC正在进行的一个改进计划, 意在建立一个平台好支持LHC的运行。在这个计划中，将会开发一整套程序来模拟粒子在大型对撞机之中的运行规则，好方便科研人员去调整电磁铁的方向位置功率来更好地保证系统的稳定。 这个正在开发中的项目显然还缺少人手，就让这群实习生也参与了一部分。 两位实习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一点疑惑，但还是诚实地答道：“但我们的乔教授是这样说的，我们只负责一部分的测试工作。” 原来如此，顾行一点了点头，直接进入了后台的代码，噼里啪啦修改起来。 需要修改吗？红发妹子有一些犹豫，瞟一眼他身上的名牌，确确实实是这方面的教授，又按捺下自己提问的心情。 反而北极熊同学没有那么紧张，粗壮的手臂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凑过去看着这位年轻到有些稚嫩的教授是怎样处理软件的。 这种时候，看到了就是赚到了。 半个小时以后，顾行一成功完成任务，进入前台，再次运行。 银色的隧道之中，不连续的粒子团进入，五彩斑斓的粒子在磁场的作用下旋转加速，在磁场的压迫下相撞。 无数数据在右侧浮现，又快速消失。 大型强子对撞机几乎每分每秒都在产出无数数据，然后由系统计算网格中最高级的计算中心来处理和分析这些数据，并将这些数据发往世界各地的研究所之中，共同研究。 即使只是一个程序模拟，也有用小型探测器捕捉数据并且传输的功能。 当然，建模的依据是已知数据，最后模拟出来的数据也与之相差无几。 这里，顾行一敏锐的数学直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好像是在层层叠叠的海浪中溅出的那么一滴水花落入眉心，额间瞬间一凉，又像是冥冥之中某个有意思的发现轻声地对着顾行一发出了呼唤。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停止了这个小型的模拟软件，转头翻起了巨大的数据库。 “教授？”就算是大大咧咧的北极熊同学也注意到了顾行一的不正常，这该不会是什么人混进来偷取实验机密的吧，一只手下意识的开始寻找起合适的工具。 另一个妹子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只不过她没觉得是谁过来偷取实验机密，而是想起了欧洲许多人对这个实验忧心忡忡，深怕LHC搞出什么黑洞来毁灭世界，就算不那么极端的，也总觉得辐射量有点大，最好还是不要进行这个实验。 于是，她是靠着北极熊庞大身躯的遮挡，小心翼翼地摸过去翻出了自己的防狼喷雾。 “这里也许存在着一个反阿尔法粒子，有一刻是可以捕捉到它的。”顾行一只觉得心旷神怡，刚刚回过头准备把这个喜悦分享给他的好同志们，就见到了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金属水杯和辛辣刺激的喷雾。 顾行一好歹也是单身搏斗过歹徒的人，脚下一滑，硬生生是躲过了北极熊如猛虎下山的一砸，又屏息凝神闭眼穿过了喷雾，然后一伸手先把远程输出的红发妹子手上的喷雾给夺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顾行一举着喷雾问道。 北极熊见一击不成，情况有些尴尬，赶紧把妹子护在身后说道：“你是不是来偷取实验数据的！” “我？”顾行一指指自己，只觉得是六月飞雪，冤得一塌糊涂，“这你应该存在着一点小小的误会。我是新来的实习生。” “你怎么证明？”他问道。 顾行一赶紧往兜里去摸卡，一掏一个空。 “emm，我好像把实习卡落下了。” 半小时以后，顾行一和两位倒霉的实习小同志像三只淋雨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听训。 罗宾森教授刚刚骂完人，气得头都大了一圈，他一抹头，看着又是几根可怜的头发被气得英年早逝，心脏又是一梗。 此时在看顾行一，往往全全没有了刚开始乖巧可爱的滤镜，一个实习生刚来就冒冒失失去修改软件，这是人干事？ “顾，跟我去看看你把软件修改成什么样子。”他叹了口气，带着不让人省心的三个实习生去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了小猫两三只，都在埋头工作，见到罗宾森教授气势汹汹的带着三只鹌鹑进来，头埋得更低了，但是目光总是忍不住一次次飘过去。 “来到这里要学会的第1件事情就是少做多看，我们需要的是严谨，任何的失误造成的损失都是巨大的。”罗宾森教授一边打开后台一边说道，语气里面是恨铁不成钢。 “是我错了，我知道了。”顾行一自知理亏，确实是他先披了件实验服忽悠两个实习生看的数据，躺平认罚。 罗宾森教授的动作却渐渐顿住了，脸上神情莫测。 看到旁边两个实习生就是心头一个咯噔，可别吧，这一位新进的同事不会是搞出了什么大麻烦，把之前辛辛苦苦编的程序全给改错了吧。 顾行一倒是放松的很，他对自己的水平有信心，认的错绝对不是毁坏了别人的心血，而是贸贸然动手不符合程序。 “我觉得我需要更改一下对你的惩罚了。”罗宾森教授回过头来，语气低沉，脸上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 其余围观的实习生们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这一位得是犯了多大事情，要知道罗宾森教授算是带着他们实习生的几位教授中最温和的一位，大多数时候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现在竟然还要增加惩罚。 顶着无数人怜悯的目光，顾行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教授是想？” “罚你把这一整套程序都给完善了。”罗宾森教授双手抱臂说道，“你的思路很不错，是怎么想的？” “前一段时间对鸟群系统有点兴趣，所以做了几个模型，有一部分和这个撞击过程很像，就修改了用了。”顾行一举重若轻地说道。 似乎有低低的惊呼声响起，马上又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一位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将整个程序修改完善了。 两个实习生忍不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懵逼的自己。 其余实习生也毫不犹豫地登录了私下里拉起的群：“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完善了分布计算平台！” “上帝啊，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的，”爆料者迅速的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现在罗宾森教授正打算让他进入分布式计算的程序组。” “怎么可能，我就是学习相关专业的，能够处理这分析这种数据，至少也得是我导师的水平。” “等到他来你们组就知道了。” “或许人家真的是天才呢，计算机方面不都是这样吗？” 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开来，眼见着就要在实习生圈子里面开启一场小型地震。 顾行一毫无所觉，他点点头应下了这个重任，出于之前搞事情被捉住的心虚，这回在说话时语气忍不住轻了一点：“罗宾森教授，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从罗宾森教授的角度来看，漂亮的年轻人有些扭捏地提出了要求，脸上满是心虚。 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他再度怜悯一下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开口说道：“你是嫌惩罚还少吗？求情是没有用的，在程序组好好工作，以后不要……” “我是想说，我在刚刚的数据里面找到了捕捉并且储存反阿尔法粒子的可能性。”顾行一见情况不对，举起一只手快速又大声地说道。 罗宾森教授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来，他再次确认道：“你是说储存反阿尔法粒子？” 年轻人睁着坦诚的大眼睛，点着头确认他的话：“我找到了这种可能性。” 罗宾森教授摸了一把自己半边稀疏的头发，得，这一批的实习生里面出了个刺头。 第66章 减速器 和正物质电荷相反的反物质是无数科幻之中必备的材料。 一方面它与宇宙出生之密息息相关, 似乎应该数量相同的正反物质的不对称性背后蕴含着一个全新的体系定理——超高能情况下的物理定理，另外一方面，正反物质相遇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无疑是可观的未来能源。 反阿尔法粒子在不久之前已经有人发现, 但是将其捕获却是极其艰难。 反物质出现时速度极快，又易于湮灭，无疑给人们研究它的性质造成了巨大的难度, 所以研究反物质的首要前提便是捕捉并储存它。 顾行一在高能物理学方面进行过深入学习, 加上之前的数据又显示了一个小小的奇迹，在转换磁场的过程中, 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反阿尔法粒子被减速并且被困住了片刻。 所以, 依照敏锐的数学直觉，顾行一做出了一个捕捉阿尔法离子计划的雏形。 “那就请你当着我们的面讲一讲。”罗宾森教授并不是反物质研究方面的大牛, 但是在此处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对此有所了解。 他的想法是，先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当着众人的面出个丑, 自然而然能治好这种自负的毛病。 或许这位实习生可以完成平台的建设，但是不可能贯通多个方面, 在反物质上也有所建树。 达到那种程度的, 早就已经是一方大拿。 顾行一只当是他给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干脆借着手上计算机的模拟平台, 将设定好的磁场大小方向，温度和探测仪都准备好。 软件开始运行。 粒子团碰撞间，反阿尔法粒子被重点标红飘出, 然后是骤降的温度，粒子的速度被迅速减弱。 只见红色的快速滑过屏幕的一点速度陡然一降，就在这个时候，无形的磁场发生了改变，像是猎人的猎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磁场的骤变使反阿尔法粒子不得不绕着圆圈运动始终碰触不到容器壁，更是让其他粒子与它远离，断绝了靠湮灭逃出的机会。 复杂的解释或许没有人听得懂，但是眼见为实，模拟平台又为此做上了重点的路线标注，将一切清清楚楚直观的呈现出来。 顾行一对着教授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全场安静片刻后便有热烈的掌声响起。 几位实习生此刻对顾行一心中多的是佩服，没办法，谁心中还没有一个英雄们梦呢？哪个人进来之前不是都幻想着自己一鸣惊人，靠才华征服教授，走上升职加薪的人生巅峰，然后就被这现实教做人。 这样一个世界顶级的研究组织里面进来的哪一个不是青年才俊，毕业于世界一流大学，有着一流的导师和一流的智商？ 所以也就只能籍籍无名，忙碌于仿佛没有意义的工作之中。 看到顾行一的成功展示，心里反而生出了一种骄傲感。 罗宾森教授要比他们冷静的多，平台模拟是平台，实践是实践，不排除模拟上出了什么误差，只是这位同学有运气而已。 所以他神色平静，对顾行一说道：“你先回去，明天再到办公室来找我。” 顾行一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会不会那么快同意，也不多做纠缠，点头回了附近的实习生公寓。 “齐，我今天手下有一个实习生提出来，他可以捕捉保存反阿尔法粒子。”罗宾森教授对着他的同事抱怨道，“现在的实习生，每一个进来就想着先搞个大事情。” 齐教授来自朝国，参与反阿尔凡粒子的发现，在这一件事情上无疑是有权威性的。 罗宾森教授对他抱怨这件事情，心中其实还是有一点点些许的期待，想要确认一下子这一位口出狂言的实习生是不是有真本事。 齐教授原本在研究数据，听到熟悉的领域，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稍微起了一点好奇心，或许是出于想听个笑话的心态，他问道：“噢？这位实习生是怎么说的？” “降温和磁场，”罗宾森教授解释道，“基本功学得不算太差，至少知道反氢原子的捕捉方式，但是能以此类推吗？他借用我们的模拟平台进行了一次模拟，结果似乎是成功的。” “有点意思，”齐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思路大体上和大部分人是一样的，因为反物质的特性，我们不能让他接触到正物质，只能够使用比较特殊的东西将它包裹，就比如说磁场。但是这方面的研究一直还没有取得比较好的突破，你们平台上有之前的记录吗？” “有，”罗宾森教授点头，“之前设定的参数都有记录，去看看吗？” 齐教授自然说好。 两人就这样看了起来，齐教授神情越来越严肃，他终于说道：“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他将方案打印了出来，整合成了厚厚一本：“我们需要开会讨论一下，明天让那个实习生跟着我吧。” 收到罗宾森教授的邮件的时候，顾行一刚刚做完了一盘意大利面。 他的厨艺只能说是一般，介于能吃和好吃之间，偶尔有高光时刻，但是显然，今天波动到了低谷。 ［统统，我觉得这应该是面的问题，反正不可能是我的问题。］顾行一苦大仇深的看着夹生的面条，用叉子卷了一圈，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往自己嘴里塞。 ［不，宿主您实在是低看了这碗面，它经历了农民伯伯的辛勤种植，工业化大生产的标准制作，被超市送入千家万户，完完全全是达到了一个可以入口的食品的标准线之上，只有您拖了后腿。］系统彬彬有礼地说道。 顾行一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打算呼叫一下小x，让它找找附近有什么食物能吃的店。 “你有新的邮件哦。”小x体贴地把邮件打开。 “这是明天让我进入反物质俘获项目组吗？”顾行一感兴趣的笑了起来。 系统及时通报：［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来自崭露头角，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 ［让我看看图纸是什么。］顾行一站了起来，忘记了桌上糟心的晚饭，兴致冲冲地盘点起奖励来。 图纸在商城是有售卖的，但是，就算是使用了商店折扣卡，顾行一依旧不喜欢在里面购买图纸。 他这个人的金钱观很特别，碰上觉得值得的时候，一掷千金散尽家财也舍得，丝毫不觉得心疼，碰上觉得没必要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是吝啬鬼守财奴。 所以，送的不要白不要。 这一次的图纸像一卷羊皮纸一样出现在了顾行一的手中，感受到手中柔韧的触感，看着焦黄甚至还带着点洞的外表：［这一点都不像一个科技图纸，反而像中世纪的藏宝图。］ ［为什么就不能够是获取知识的藏宝图呢？］系统日常为自己的审美找借口。 顾行一耸了耸肩，将图纸向两边缓缓打开。 ［粒子减速器？］ 粒子减速器是精确改变周围温度，额外施加磁场，甚至使用反物质对冲的方式来减速反物质的仪器。 如果想要将反物质牢牢固定住，这绝对是最佳选择。 真的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顾行一赶紧拿着图纸钻进了训练空间，好好地研究起其原理来。 第二天，齐教授见到了这位相当有天赋的小实习生。 “这一套方案是你提出来的？”齐教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将一点方案递给顾行一。 顾行一瞟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昨天演示的捕获反阿尔法粒子的方式，他点了点头说：“其实是昨天看到的数据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困住了反阿尔法粒子，我通过特地反推出去的。” “那你来演示一下子你是怎么推理的。”齐教授不知道他这里灵感只是在翻看数据在寥寥几秒之间产生的，更不知道他只不过花了半个小时，便迅速的将具体的操作方案给了出来，只以为他是作为实习生，有机会接触到数据以后，便趁着闲暇时间反复研究，这才一鸣惊人。 顾行一自然就拿着笔，干脆利落地就在旁边的草稿纸上书写起来。 算式自他笔下流淌而出，一般人看着只觉着玄之又玄的公式在懂行的齐教授眼里却是猎人在保养自己的□□，精心绘制无法逃脱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捕捉住这行踪莫测的反阿尔法粒子。 顾行一很快便写到了昨天推理结束的地方。 “英雄出少年，”齐教授已经感慨了起来，“我看你这手法跟之前PRL上面有的一篇论文很像，那一篇论文是针对KS密度泛函理论的，你是看了那篇文章以后进行的建模吗？” 顾行一回答：“其实那篇文章是我写的。”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顾行一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我昨天提出来的方法可行性不大，在实施的过程中，恐怕还会遇上一些问题，像是温度无法快速降低，磁场转动速度不够之类的，所以我回去以后设计了一个装置可以辅助我们捕捉。” 说着，他低下头，轻飘飘地划了一根仿佛靠着尺子划出来的直线，然后用标准的工程作图技能，直接把昨天拿到的图纸改良版给画了出来。 第67章 大型强子对撞机 顾行一停下了笔, 将图纸展示给齐教授。 齐教授的神色十分复杂, 他确确实实小看了这个年轻人。对方看起来尚且稚嫩, 但是已经拥有了和世界顶级科学家平等交流的实力。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齐教授一边拿起工程图纸, 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 “参考了几本文献资料，我回去之前在图书馆借的。”顾行一拿出手机调出图书馆APP中的借阅记录。 齐教授看他的目光更加欣赏了, 确确实实是个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年轻一代科学家：“你是专门练过工程作图？” 这张图纸上的作图相当标准，对方更是没有借助尺规等工具，显然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在这方面造诣很深。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 诚实地说道：“最近刚刚练过一点。” 年轻人果然还是挺谦虚的。齐教授估摸着这位应该是国内少年班出来的, 作图怎么着也练了四五年。 他拿笔在工程图纸上又标注了一些东西，然后将它放入文件袋之中：“会议定在了后天下午，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将这个计划投入实践的可能性, 你自己也得回去准备一下, 按照我发给你的格式将申请写清楚, 或许今年冬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实践一下你的计划。” 顾行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模样相当乖巧。 齐教授觉得自己确实是一名伯乐, 挖掘出了这么一匹千里马，心情颇好，看了一眼腕表：“你也是昨天才来这的，还没有来得及去参观一下子？要不我带你四处逛一逛？” “好啊，那就谢谢齐教授了。”顾行一早就想好好见识一下世界上最大的大型强子对撞机了，只不过碍于自己卡的权限不够, 一直没能成行。 齐教授走路带风，率先带他去看了最近的计算中心。 每年LHC都产出大量的数据，所以开发了一整套储存系统和数据处理系统。 跟小x的服务器类似的机组，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仓库。一排排横平竖直地整齐排列着，在白色的灯光下，有一种美妙的科技感。 “这里也是网络的诞生地。”顾行一忍不住感叹道，“现在的技术也是世界一流。” “那是当然。”齐教授提起来也忍不住心怀骄傲，“巨大的数据处理要求催生了技术的发展，或许有很多人说我们的LHC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蒸汽动力刚刚被发现的时候，有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意义吗？光电方程刚出现的时候，有谁知道有什么意义吗？只要我们去做了，终究会找到它的用处，在不断探索极限的过程中，随手为之就有巨大的作用。” 之后进入的中控室要相对让人遗憾一点，并没有像科幻大片那样子漂亮的悬浮显示屏，但是也有大片的屏幕高高挂在面前，将实验的每一个细节纤毫毕现地展示在控制人的眼底。 屏幕下面的操控台上有着密密麻麻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按钮，顾行一对此不算了解，只是饶有兴趣的看过就结束了。 今天的对撞机正在检修过程中，中控室留的人不多，齐教授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顺便介绍了一下顾行一：“新来的实习生，很有前途的。” 几人似乎都起了兴趣，凑上来交流了几句。 “也和你一样是朝国人呀。” “他长得好小成年了吗？” “原来是N大的校友呀，我是你的学长，漂亮的小孩。” 顾行一跟他们交流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相的原因，很受喜爱，被人摸了摸头又捏了捏脸，最后居然还是抱着个小型探测器模型出去的。 送的人这样说道：“反正我们这种模型也有好几个，拿着当个纪念品吧，好好努力，以后也能够参与核心工作的。” 那你怕是小瞧了他。齐教授在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期待起同事错愕的表情，用目光示意顾行一乖乖把模型拿到手里。 顾行一心里无奈，但在学术以外的时候，他一贯披着乖巧无害的表皮，自然是乖乖收下模型，嘴甜地道了声谢谢。 之后便是大型强子对撞机，黄色和绿色的钢铁支架交错纵横，上上下下的过程好像是在儿童乐园里游玩攀爬一般，奇异地充满童趣。 但在下层抬头回首的时候，又忍不住为这个仪器的巨大与巍峨感到震撼。 它深埋于地下百米处，总长达17英里，横跨两国国界。从地表看起来分毫不显，却有着世界上最强力的物质，有着宇宙最低的温度，有着一群人类的智力巅峰来探索终极奥秘。 大概这就是科研的浪漫之处。 面前的对撞机是两个相对的圆环，铜色的线圈缠绕成一匝一匝，分成一格又一组，围绕成圆环，即使没有启动，顾行一也已经忍不住畅想起粒子在磁场的操控下旋转，加速，对撞的美景，数据像河流一样流淌出来，然后被加工被处理，在浩如汪洋的数据海之中，有一颗绝世明珠，等待着人们去拾取。 “听说有很多人恐惧在对撞的过程中会产生黑洞。”顾行一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一些谣言，笑着说道。因为对方是朝国人，顾行一也放松了一点，开口就是朝语。 “让人们恐惧的是天文学上的黑洞，连光也无法逃脱的牢笼，听起来确实很可怕，”齐教授摇了摇头，“但是我们产生的粒子没有一个的重量能够达到产生黑洞的程度。” “如果只是说纯理论的话，确实可以通过粒子对撞产生微小黑洞，”顾行一摸着下巴说道，“但是目前我找到的所有理论，都认为产生的此类粒子会即刻消失，并没有观测的意义。” “宇宙射线中倒是有微小黑洞，”齐教授开口说道，“但是我们的观测认为这样的黑洞对地球不造成危险。” “粒子即宇宙。”顾行一点点头，目光看向眼前的庞然大物，突然生出一种生之渺小的感觉，“我们研究极小的粒子，却又巧合地与极大宇宙世界相关，真有意思。” “一沙一世界。”齐教授用朝文说了句，“还是还是和朝国人对话舒服，他们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次齐教授也出奇的生出了一种看待同辈人的感觉。 也是，顾行一这个人有一种魔力，当他放下乖巧无害的伪装，显露出自己学术上的才华之时，你很难不为他天马行空的想法，清晰的逻辑，精准的结论所折服。 不过时间不多了，齐教授很快又忙于其他事务，顾行一拿到了权限开始好好研究一下子最近强子对撞机传上来的数据。 讨论可行性的日子转瞬就到。 顾行一早就提交好了申请，在合适的时候上台进行自己的演说。 环视四周，数十人围绕他坐成一圈，远远相隔。 皮质靠背的椅子，打磨光亮的褐红色桌子，头顶的大吊灯，无一不带着压迫感。 顾行一还是很从容，他身上一直有一种自信，那是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努力，高人一等的天分和系统的大机缘所带来的自傲，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怯场，甚至于只是平静的做了个开场白：“我找到了捕捉反阿尔法粒子的方法。” 这个漂亮的有些过分又因为种族原因而显得年轻得过分的男孩子露出了一个近乎傲慢的笑容：“不仅如此，我们很有可能将凭借此捕捉一切反物质。” 全场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他，这是期待，也是质疑与压力。 顾行一将小x辅助建成的模型一个接一个的放出来，然后从一旁拉出一张白板，在解说的同时，手速极快地写下自己的证明与计算过程。 下方人开始还能安然端坐，倾听着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异想天开的计划，后面却不得不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跟着他的节奏进行运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跟着计算的沙沙声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有些人终于跟不上进度，遗憾的放下笔开始拍照。 “你看懂他在写什么了吗？”跟顾行一有着一点让人啼笑皆非的交情的北极熊这样问身边的红发女孩。 红发女孩麻木地抄写着：“刚开始我还知道他在用哪一套理论，后来我就看不懂了，或许只有我的导师还知道吧。” 说话的同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在前方专心研究可行性的导师，再看看台上的人，心中升起无限景仰之情。 大概这就是大神的魅力吧。 顾行一终于完成了他的可行性报告，他回过头对台下人鞠了一躬：“谢谢。”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作为引荐人失去投票权的齐教授担负起了主持人的工作，说道，“有疑问的可以在现在解答，然后进入投票环节。” 陆陆续续有几个专业大牛提了几个问题，角度刁钻，绝对不是只凭理论就可以解决的。 顾行一却好像是一个多次参与相关实验的老手一样，不急不徐地一一回答完成。 最后，全票通过。 全场掌声如雷，所有人都在此刻承认了这颗新星的冉冉升起。 第68章 寻找X 顾行一的报告相当成功, 但是, 之后还有复杂的一系列计划需要制定, 恐怕真的要等到12月份左右才有真正的实践。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 顾行一成功地进入了LHC研究组，日常跟他们商定讨论顺便见证这个计划一点点推进。 “你们好。”顾行一换上了研究员的服装, 再度走进中控室，这一次他已经成为了堂堂正正的高级研究员，可以负责一个小组的那一种。 噼里啪啦，一群人惊掉了眼球。 在实习生的小群里面, 顾神的传说再次兴起, 顾行一上位的事迹被大书特书，然后添油加醋，完全加工成传奇故事。 而这故事甚至还分为了两版。 第一版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实习生凭借实力获得欣赏走上人生巅峰, 中间补充了无数挑灯夜战呕心沥血的学习故事, 熬了热腾腾一盆鸡汤, 专门炖给被忙碌又看不到上升渠道的科研生活压榨的死去活来的老油条们。 第二版就是天降紫微星，说这个故事的人甚至把顾行一的出生日期给扒了出来，硬生生和牛顿的逝世日期扯上了关系, 称他是物理学大牛再世，上帝派来点亮人间的使者，进入就是为了解决高能物理学前沿难题，不过是顺手为之解决个小问题，就成功惊艳了一众大牛，顺顺利利走上人生巅峰。显然, 这是专门说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来鼓舞士气打鸡血的。 一时之间，整个研究所里的风气都为之一变，有的人直接打开了熬夜苦读模式，硬生生是想凭努力将自己和别人之间堪比大猩猩和人之间的智商差距拉回来，有的人打开了装逼如风模式，甭管会不会翻车，只要有想法有问题，就恨不得在导师面来回展示个四五百遍。 死气沉沉的实习生群体一下子变得严肃活泼了不少，众位大牛看在眼里，也开始思索起怎样调整人才选拔制度了，唯一让他们感到遗憾的就是—— 这群人居然也开始拜顾神了。 顾行一的照片，草稿还有他随身携带的笔瞬间流行起来，纷纷被安排好了贴身携带，定时上供。 所以，顾行一不得不面对笔一脱手就不见了的悲惨现实。 好在，办公用品全部都是有研究所提供的，经济压力是一点没有。 当然，小范围内声名鹊起也没有那样顾行一迷失了头脑，他将之前关于鸟群系统的灵感整理了一下，准备好了一份paper。 由于多元智能体系的特殊性，顾行一再结合系统里面关于人工智能的课程，又探索出了另外一类型人工智能的编写模式。 像系统和小x都是特殊的成长型人工智能，他们的智力来源于机体的强大运算能力和代码的自我完善，甚至于他们的学习系统也将在自我完善的过程中不断丰富。 但是，决定自我完善程度的不仅仅是学习系统代码的高深与否，还有能否拥有大量的学习资料，小x的成长依靠的不仅仅是顾行一一掷千金购买的足够好的硬件，更重要的还是系统出品的一个又一个数据包。 出于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顾行一尝试解析过这些数据包，然而失败了。 其中的内容太过于深奥复杂，大部分都是机械语言，少有的一部分代码也已经不是现在科技使用的编码方式，所以，想要大范围的在现在的科技程度上复制小x的成功是很难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顾行一没有办法对现在的人工智能做一个提升。 有复杂系统模拟产生出来的建模方式和代码将会给人工智能更好的模仿和解析大量数据的能力，同时它们也将对众多的机器具有非常强的控制能力。 像是科幻中那种主脑级别的人工智能不是没有可能出现。 它们将会在军事，科研，公共服务等领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最大的缺点大概还是没有办法完美的模拟人类的感情模块了。 或许，这对于目前为止还对人工智能反叛充满疑虑的人类来讲是个好事。 顾行一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将整篇论文整理完成，打算毫不徇私的发出去。 “X是打算把论文徒弟给哪家期刊呢？”小x准确地分析出他下一步的行为过程，操纵着无人机飞到了顾行一身边，用软绵绵的萝莉音问道。 “先把预印本挂在arX上面好了。”顾行一刚刚打完一整篇论文，肩膀僵硬的很，干脆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道。 “好哒~”小x开开心心在空中划了个圈。 下一秒钟，arX上面就多了一个匿名账户，一篇被誉为人工智能时代开启的钥匙的论文就这样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孤零零地被发表了出来。 “先生想要睡前再喝点什么吗？”温思管家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甜牛奶。 顾行一接过去，微微的温热从手掌心传过来，驱散了入秋以来轻微的凉气。 “谢谢。”漂亮的年轻人礼貌地道了谢，蜷缩在椅子里，一口一口地将牛奶乖乖地喝下去。 熬了大半个晚上，他有些困倦，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头发软塌塌地，安静又可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仔。 先生真可爱呀。温思管家心里想着，又催促着犯困的顾行一洗了澡上了床。 陷入了香甜梦乡的顾行一完全不知道，这样随意的一篇文章怎样在网上惊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这是人最少的凌晨2点，但是码农这种生物必备的技能就是熬夜加班，在这个点不乏清醒着的，刚好看见arX上面多了一篇人工智能的文章。 总的来讲，这不算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 毕竟这一方面刚好是现在的研究前沿，也还算好灌水的一个领域，每天都有无数预印本被发表在arX上，然后被人看过去，轻而易举找到无数破绽之处，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有机会出现在任何一本期刊上。 但是，这个晚上出现的这样一篇似乎有些不一样。 作者的思路相当不同，首先关于鸟群系统的建模就已经精妙至极，完完全全是脱离开现有的几套理论体系，自己开创了一个逻辑自洽的模型。之后在多元智能上的应用才更是显出了这位作者思路天马行空恣意汪洋，那么多不可能的思路，那么多提出来的观点，都让人下意识想要冷笑一声，可是偏偏只要认真一想，完完全全就是行得通的。 三流的者或许嗤之以鼻，将它视为民科卖丑的一部分，二流的者则心存犹疑，隐隐约约意识到这篇文章背后的不同，而一流的者则看到了这背后的巨大可能性，毫不犹豫地就开始进行实践。 首先飘出去的便是一篇日经帖子—— 现在的民科越来越没有水平了。自从神经网络，深度学习之类的仿生物算法出现，便搞出来各种各样的噱头，什么鸟群蚂蚁群鱼群都拿出来搞一遍，我看哪天连蟑螂窝都能挖出来研究一下。 这一位大概是深夜加班加出了火气来，下面更是一通冷嘲热讽，到了最后还记得旁征博引举出几个例子来好好支持一下自己的说法，转头就把包括顾行一在内的几篇论文给挂了出去。 下面是一群人跟着一起发泄火气，或是支持楼主的，或是戾气很重地跟楼主对喷的。 如果事情这样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日常的闹剧之一，等到第2天，所有人都会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可是偏偏等到90多楼的时候，情况一变。 不好意思，或许其他几篇都是灌水文章，但是那一篇匿名文章确实给出了算法，并且具有可行性的。 下方无数喷子赶紧冲上去叫骂起来。 除去那些不堪入目的污秽之语之外，大概就是按这个层主拿出证据来。 层主装死了到了200多楼，终于拿出了自己的认证——deepmind的专业研究员，然后将一些实验数据直接贴了出来。 最后干净利落的留下一句总结——这篇论文的作者恐怕是哪个潜心研究了10来年的大牛，按照他的说法，我们的人工智能技术很快将迎来一个质的飞跃。不多说了，层主要去工作了，要尽快吃透这一套技术。 说完以后果然销声匿迹。 留下一地吃的瓜都掉了的群众。 本来这一大反转已经惊人的很，接下去又有一个真绝色的大哥发出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arX最近不是要实名注册的吗？这一位为什么只署名了X，其余信息我也去找过了，完全挖不出他的ip。” 吃瓜群众在震惊之中也不由得试着去找了找。 然后开始反馈： 我没找到。 报告，我也没找到。 报告，对方火力太猛，我被打回来了。 一群人纷纷折戟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论坛中的黑客高手的好奇心，很快便有一个又一个人企图寻找到X的蛛丝马迹。 夜深人静之时，小x在数据流里面快乐地转起圈圈——太好了呢，今天晚上有好多小伙伴呀找我玩啊。 第69章 超导材料 网上激起的风浪, 顾行一丝毫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 他照常起床洗漱, 在餐桌上吃着培根煎蛋听着新闻报道的时候, 才注意到今天小x没有在身边飞来飞去。 “小x？”顾行一吃完最后一口煎蛋，手里握着一杯果汁起身, 打算在房间里找一找人工智能。 “在这。”白色的无人机滑翔过来，在空中画了个八字，“X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论文挂上去了吗？”顾行一回忆起昨晚临睡前困得迷迷糊糊做的决定，确认了一下完成进度。 “完成了, X需要我把它提交到对应的期刊吗？”小x特别体贴特别热情地询问。 ［哈！］顾行一似乎听见系统憋不住笑了出来。 满心疑惑地在脑海中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什么大事。］ 顾行一静静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把这件事情记下来, 然后对小x说道：“公布出去就好，不用发在期刊上了。” 毕竟发在期刊上，后期还有好多修改和格式的问题, 顾行一最近又给自己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 训练时间又不是特别够, 懒得把时间花在这种细枝末梢上。 小x上下飞了飞，示意自己了解了。 既然这样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顾行一相当相信小x的能力, 然后带着小x上了楼梯，一路到了书房，把这些天晚上专门修改好的图纸交给了无人机：“上次申请的专利申请好了吧？扫描这些图纸，应该可以进行流水线生产了。” 那是顾行一进一步修改的无线充电装置，解决了上一次的实践时发现的不足之处，添加了干扰波段, 为了给解码清理波段的装置留下空间，不得不扩大了接收器的体积，所以现在变成了非常对称的一对小东西。 其实就这方面而言，顾行一在心里还有一些想法，其实解码装置是可以集成在电池之上的，如果可以和电池厂商合作的话，无线充电装置将可以得到大规模的应用。特别是他手上现在还压着一款适用于电力汽车的无线充电装置。 同时，专门为工业生产考虑，进一步进行了简化，设计了几个可以看的外观，并且撰写了说明书，之前还让小x去申请了专利。 现在，顾行一打算将它推向市场，成为他们家科技公司的第一个产品。 而在和移动电源竞争下一部分市场之后，也许大概是过年回家的时候，顾行一打算去拜访一下唐院士，刚好可以和氢能电池联动推出，真真正正地带来一场电力革命。 当然，这些野心都是后话了。 和小x交代好这些东西，顾行一把果汁喝完，放进了洗碗机里，看着窗外的花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熬夜还真是让人疲惫。 ［统统，兑换一支精力药剂。］ ［ok。］系统快速操作完毕，直接舍去了具象化精力药剂的步骤。 顾行一只觉得一阵清凉漫过身体，再度神清气爽思路顺畅起来。 “先生，可以出门了。”温思管家把车开到门口，打开大门催促顾行一。 “好的。”顾行一拿上书，小步快跑到门口。 温思已经撑起了一把巨大的黑伞。 雨国无愧于它的名字，这半个月以来都下着绵绵的小雨，好在顾行一在也有事务，来回往返，还有机会窥见明媚的阳光。 今天他又得去N大，和几个教授面对面聊聊，那他们检验一下自己最近课程上的进度。 之后，就是约瑟夫教授的实验室了。 “顾，你终于来了。”约瑟夫教授今天披上了风衣，暖棕色的瞳孔像是壁炉里跃动的火光，温暖柔和。 见到许久未见的得意弟子，向来矜持的雨国绅士也加快了点脚步，迎了上来。 顾行一在留学之前，就打算拿到N大数学和化学两个学位。他的两位导师也同意了这样的学习计划，出于对天才的爱护之心，他们还按着顾行一紧张的时间表给了他更加宽松的行程要求。 也因此，顾行一这些日子约瑟夫教授的实验室反而是去的最少的。 顾行一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样想想真是对不起教授呢：“上一次我们讨论的课题，我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是高温超导材料吗？”约瑟夫教授笑了笑，带着顾行一向实验室里走，“我看过你发来的邮件了，里面一些想法相当棒，我让几个小组去将你的猜想进行了实践，今天刚好有一组样品已经制作好，可以进行测试。” “是硫化镧加压那一组吗？”顾行一回忆了一下之前计算得出来的结果，把最有可能的一个推测拎了出来。 “那一组还在准备中，”约瑟夫教授带着他进了办公室，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既然标注出这是你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我就把它留了下来，让你带一个组进行准备。” 这句话还有一个潜台词就是，由你带组做出来的成果，在发表论文之后的贡献值更高，成为一作名正言顺。 顾行一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听出了前台词，以后自然是诚恳道谢。 “不碍事。”约瑟夫教授刚想叫顾行一和他一起去测试的地方，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来。”约瑟夫教授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出现在门后。 汉斯紧张的擦了擦手心的汗，回忆了一下子自己今天的这个着装有没有错误，这才推门进去：“约瑟夫教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即将开始测试实验，您需要来看一看吗？” 他是今年刚刚进入约瑟夫实验室的博士，因为之前没有凝聚态物理方面的学习基础，统计和热力学学的也只是一般。 因为这样，在这个实验室中并不是很受重视，何况他又是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所以在他们实验组中也是底层。 今天好不容易有一个直面顶层boss的机会，汉斯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要赢得赏识改变境遇的想法？难免有些紧张。 顾行一听了声音抬头看去，看到的便是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学生，黑发蓝眼，神情有些局促，不自觉地幅度极小地摇晃着身体，语速很快，到最后有一度差点说成了得语。 相比于得国一个鹰语普及率极高，普遍外语素养极好的情况，可见这位同学有多紧张。 “顾，让我们去验证一下你的想法。”约瑟夫教授注意到了他的紧张，笑着对他点点头，转头对顾行一说道。 “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了。”顾行一笑着站起身，走到那位同学的旁边的时候，也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笑容，“你好，我是约瑟夫教授刚收下来的学生——顾行一，你可以叫我顾。” 他用的是得语，目的就是想要缓解一下这位学长的紧张心情。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熟悉的语音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点，看向顾行一的神情中也带上了一点感激：“我叫汉斯，是今年刚进来的博士。” 两人没有多说几句就到了实验室门口。 实验组的负责人走了出来。她叫丽塔，是个气场相当强大的女人，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实验服。 丽塔一个眼神看过去，汉斯就怂怂地离开了这里，回到实验组的同伴之中。 才回到同伴之中，汉斯立刻就听到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低声说道：“那么主动要去，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想跟教授交流呢，结果浪费了这么个机会。” “你别这样……”旁边有人劝解。 “怎么不能说了，实力不够就是原罪，”那个人显然也是天之骄子，“就连玻色—爱因斯坦分布都不会应用，他是凭什么待在我们计算材料学的实验室里。” 这一顿嘲讽可以说是击中了汉斯的痛脚，他默默咬紧了牙关，低着头开始调试起仪器。 那人本来还想在趾高气扬的嘲讽几句，见到教授已经带人坐到电脑前，也不得不噤了声。 顾行一和约瑟夫教授已经来到了电脑前，所有样品处理的数据都将被传输出来，然后通过软件整合在面前。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负责整个实验组的丽塔博士非常清晰地陈述了整个实验过程。 “我觉得这一次实验恐怕能成功。”她把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旁边白板上的计算公式对顾行一说道，“就是中间这一部分的计算，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作为计算材料实验室的一员，她自然也信奉以数学的工具解决材材料上的难题，并且在见到顾行一令人惊艳堪称魔法般的计算之后，将他看作是同道之人，丝毫没有傲气。 “这个很简单，”顾行一从来不是一个敝帚自珍的人，干脆拿起板擦，擦掉了一半的白板记录，然后拿起记号笔书写起来。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围观着的实验组的研究员们都忍不住发出极力压低的惊呼声。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一位约瑟夫教授新弟子有着极为优秀的计算功底，但也以为对方是要靠草稿纸花漫长的时间精细计算的人。 结果，这位是个拿起笔说算就算，再怎么庞大的运算量在脑海中瞬息即可完成的神人。 大概这就是堪比超算的大脑吧。 第70章 就是你了 顾行一在惊叹的目光中缓缓放下笔, 目光还是不自觉地流连在白板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巧之又巧的是, 在他停下笔宣布演算完成的一瞬间, 超导材料的测试也完成了。 285K！ 无限接近室温下的超导！ 何况它是在工业生产所能够接受的高压下存在的超导材料, 而材质本身的柔韧性和延展性又极佳，这给了它更加广泛的应用空间。 不知是谁先开始, 轻轻地鼓起掌来，紧接着便有更多的掌声加入进来，渐渐汇成了洪流。 在无数的掌声与鲜花之中，刚刚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的年轻人依旧背对着众人, 凝视着面前写满了玄妙无比的公式的白板。 然后他再度拿起笔。 竟然是在已经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的计算过程中进一步进行修改。 掌声渐渐停止。 所有人先是疑惑之后, 便是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在心中生起——这一位不会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灵感吧？ 丽塔博士已经拿出了之前的实验记录，脸色严肃地跟着顾行一列出的一个又一个数字进行对比。 约瑟夫教授脸上渐渐流露出笑意，暖棕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豪——他知道, 他这辈子最为得意的弟子恐怕又要创造更加让人赞叹的奇迹。 “他不会是想要进一步改进材料吧？”下方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想法。 “你看他的计算。” “这么快恐怕很难吧。” “但是也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天才呢？” 底下的窃窃私语丝毫没有影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顾行一。 之前待在实验屏幕前, 顾行一就已经浏览了这个材料各方面的参数, 在那时候就有一个想法在心底生出，这个材料还可以进一步改进。 尽管它的三维结构已经达到了完美，可以继续使用, 而在磁场下的反应也很棒，但是，稀有元素的昂贵将使它难以被广泛应用，好在这一切的性质都是可以逆推到其他材料上的。 在与丽塔教授交流的过程中，顾行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下一步梳理自己推断过程更是将灵感的大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丝光辉从那里透过来。 脑海里无数数字流转，各式各样的元素的性质与结构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像是一尾尾游鱼跃出水面，不，不是这个，顾行一像是世间最挑剔的厨师在挑选一场盛宴的原材料，一个又一个的否决，一遍又一遍的推算。 终于，一尾浅金色的鲤鱼被数学的巨网捕捞起来，不甘心的跃到顾行一的怀里。 都是你了，石墨烯。 其实这是一个逐渐退出材料舞台的优质材料，在无数发论文灌水的势头之下，逐渐有人忘记了它强大的潜力。 薄到一个原子的厚度，竭尽完美的结构模型，堪称大道至简的典范。 顾行一一直都很喜欢他在显微镜上看到的石墨烯的样子，这一次发现石墨烯的进一步可能性，心中也忍不住涌动起一些激动来。 “我有一个想法。”专注于计算的年轻人终于回过头来，笑着说出他的想法，“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高温超导材料，比这一组氢化镧更加轻便，更加经济，延展性更好，工业生产可能性更高。” 约瑟夫教授率先带头鼓起掌来：“顾，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和方向，那就尽管去做，你需要一些人来协助你吗？” 就是打算让顾行一单独带一个实验组的意思。 研究员们本来已经被顾行一当着众人的面实力演绎魔法般的数学工具给震撼了一波，这一次听说他要单独打实验组，心思都不免活络起来。 但谁活络也比不上丽塔博士。 她上前一步，大大方方伸出手来：“顾，我想我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你还没有带实验组的经验，我可以帮助你解决这方面的事务。” 顾行一从善如流，笑着跟她握手：“您是很有资历的前辈，我也希望能从你这里学习一些经验。” 两人握完手以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之前忙忙碌碌操作仪器的研究员们。 众人都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局促，但是也有几个人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汉斯向四周看了一眼，包括之前嘲讽的他的那个人，他们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激动的脚步，想要上前自荐。 率先出口的还是那个傲慢的天之骄子：“我是莫尔西，来自于斯坦，凝聚态物理学和材料计算学双学位，参加过三次超导材料的研发，相信能在您的实验室中起到比较大的作用。” 他说话的语气相当自负，当然，他也有这样傲慢的资本。 辉煌的履历就是他的战甲，决胜于世界上大多数人的聪慧大脑是他的武器。 顾行一看了这骄傲的同龄人一眼，不知怎的，想起了肖清科。 那人也是傲慢的跟孔雀一样。 总而言之，自带让人想要欺负一下子的气场。 所以他微微侧头，低声向丽塔博士询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丽塔博士点点头：“理论上的功底相当不错，但是在操作上还有提升的空间。为人也不是很好。” “那我知道了。”顾行一短暂地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们实验组应该再要四个人就可以，我觉得你很不错。”顾行一点了点莫尔西的方向。 莫尔西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笑容，志得意满地上前一步，然后惊愕地看到顾行一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你，我说你后面那一位。”顾行一温和地笑了笑，丝毫不见少年天骄的傲慢，“汉斯先生，你的操作非常的细致快速准确，是值得我学习的对象，你愿意加入我的实验组吗？” 汉斯在这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巨大的狂喜充盈于他的心中。 下一秒钟又是无限的自卑与自厌涌上心头，这些日子在实验室底层备受冷眼的经历已经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像他这样糟糕的计算能力，怎么可能入的了顾这样天才的法眼，对方肯定只是因为那么一段路聊天的交情，所以可怜他，借口所谓的实验操作给他一个机会吧。 其余的研究员也忍不住震惊起来，他们开始有低声的交流，断断续续的句子中无非也是汉斯走了后门靠别的手段得了青眼之类的。 反正，没有人相信他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就连他自己也一样。 莫尔西更是气的脸色发红，咬牙切齿，恨恨的回过头地瞪了他一眼。 汉斯被他这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偏偏又有一股火焰在心底燃起，不管怎么样，这是第一个当众认可他的人，他总是要做好的。 所以，这位拘谨的年轻研究员双手交握，有些不安的上前一步：“您是在说我吗？” “是的，就是你了。”顾行一笑着点点头，“我从来不会因为怜悯或者其他的心情去让人站在不适合他的位置上，我选择了你，就代表我相信你可以起到不可代替的作用。化学不仅仅是一门需要计算工具的科目，实验技能操作的功底在它的研究中是必不可少的，甚至于是它的根本与灵魂。”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是半路出家的化学研究者，这方面是真的不大会用。我仔细观察过了，你是这些人，你会用的仪器最多，操作最细致，最讲究安全可靠的，只有让你进入我的实验组，负责这方面的事务，我才能安心。” 汉斯感动的眼圈都红了，他不断地鞠躬说道：“你放心，一定能把这部分工作做好。” “放松，还有一个重任等着你呢。”顾行一摁住他的肩膀，阻止这位大哥再继续给他鞠躬了。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哀悼死者呢。 他抬了抬下巴，对着剩下的人说道：“汉斯也已经在这里工作了接近一年，他是一个细致的人，对你们做的如何也应该有所了解。所以接下去实验室的三个名额也将由他来挑选。” 之前帮汉斯说过话的人不由得面露喜色，而莫尔西的脸色难看到了一定的程度。 ［宿主，我以为你是想要莫尔西成为你的组员的呢，根据检测，在听完莫尔西的履历以后，宿主的心理波动可以用见猎心喜来形容。］系统冒了出来，把最近针对宿主心理研究的一个小问题提了出来，［尽管宿主也是看好汉斯的，但是实际上却只给了汉斯公报私仇的机会。］ 顾行一没想到还有这种科技，干脆说出了自己的心理想法：［他的性子还需要磨练一下，团体合作之中，不驯服的因素总是比较麻烦。而且，你不要小瞧了被我看上的人。］ 汉斯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去点之前给他施加过小恩小惠的人，那人无论是理论还是操作都只是半桶水，唯一的优点大概是长袖善舞，善于笼络人心。 他选择了两个和他一样艰难而倔强的在底层磨练自己技术的人。 所以现在还剩下两个选项。 他把目光投向了莫尔西。 莫尔西和他的目光对上，忍不住冷笑一声，别过头去，懒得理这小人得志的家伙。 却不曾想，汉斯点了点他，对他说道：“就是你了，相信你在理论上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帮助。” 第71章 打开市场 莫尔西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 脸色难看的仿佛想要骂出几句脏话来, 最后僵着身体走了上去, 红着眼眶道了声谢。 至此，顾行一带的第一个材料实验小组正式成立。 顾行一跟约瑟夫教授道了别，拉着一帮人到了独立的办公室，打开投影。 整个雪白在墙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顾行一在白板上修改完推论过程之后，就让小x给这一张白板拍了照，然后整理出来形成文件。 进了办公室, 早就已经习惯当小秘书的小x特别积极特别主动地就将投影打开。 顾行一拉开椅子坐下来，回头看着自己的五位搭档，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不用紧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丽塔博士坦坦荡荡坐进了米白色的蛋壳椅里。 剩下几人在犹豫过后也围着坐成了一圈。 顾行一掏出了之前做过的全息投影仪，按下按钮：“投影石墨烯超导材料结构模型。” 小x早就已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将模型构建完毕，这会儿将模型投影了出来。 立体结构就这样形象地出现在众人眼里。在淡淡的光辉下缓慢的旋转着。 顾行一轻轻点击几处, 便有详细的数据出现在旁边，相当明了。 “这个有点厉害啊。”汉斯身边的人忍不住赞叹道。 顾行一耳朵尖, 听到以后扭过头冲着他安利道：“朝国徐氏科技出品的全息投影仪, 方便好用, 科研好助手, 据说现在刚刚打进欧洲市场，售价在2000欧元左右，可以考虑买一款试一试。” 买了以后他还能得到分红。 顾行一露出了计划通加财迷的笑容。 众人被他说的有点心动，但不知怎的，看到这个笑容以后, 突然生出一点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吃亏呢。 安利只不过是随手为之，顾行一主要还是要好好跟他们讲解一下子石墨烯材料制作的可能性。 小x配合着他的语言，迅速建模，将石墨烯一个接一个的切片，折叠，旋转扭曲，插入不同的原子。 甚至开始模拟起制作的仪器和过程。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满满的都是居然还可以这样制作的震撼。 这一场小型组会一开就开到了夜里。 散会之时，莫尔西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然后就被平时玩的好的几个人见到了：“怎么，汉斯是欺负你了吗？” “不，没有，”莫尔西又回忆起其中几个相当高难度的制作步骤，再想起汉斯对于其中操作技巧侃侃而谈的过程，忍不住纠正道：“汉斯是一个优秀的研究员，他掌握着非常高超的化学实验技巧，并且了解几乎所有仪器的操作方法和原理，我们应该要向他学习。” 说完以后，他又回忆着石墨烯的各种属性和顾行一天马行空般的计算推论过程，像脚下踩着云一般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地走了。 和他玩的好的几人被他落在后面，琢磨着他刚刚说的夸奖，冒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被恶魔附身了吗，这是他从来不会说出的赞美啊。 顾行一心满意足，小组建立以后的事务顺风顺水，原本他还有点担心汉斯和莫尔西两人还能够闹出些纠纷来，结果这两人直接上演了兄友弟恭，一天天的和谐友好交流着，双方的短板都有所补足。 而丽塔博士果然是最有经验和资历的老研究员了，将许多杂事一手包办，顾行一的任务就只有指导一下大体的思路，然后时不时回来瞅一眼进度就行。 多数时候，顾行一还是泡在N大的图书馆之中，拿着前人的笔记，在浩如烟海的数字之中，艰难地捞取着明珠——梅森素数。 或许，可以考虑给小x换个新的家。 顾行一整个人都陷在地下室柔软的沙发里，对面是正在工作着的机组。 轻轻的嗡嗡声好像是小x的心跳，规律，有力，缓慢。 “小x，爸爸给你换个家好不好？” “好呀。”小人工智能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无利不起早这种糟糕的人类习性，前一秒钟还不见踪影，下一秒钟从地下室内置的收音装置中听到了顾行一的话，立马就驾驶起最近的无人机飞到了这里。 她兴奋地在空中画着波浪：“我想要一台超算。” 顾行一轻轻的敲着沙发的扶手：“超算有点贵呀。花儿街那边最近刚刚投入了好几十亿操盘，一时半会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 “小x可以自己赚钱呀。”无人机发出了萌萌哒的萝莉音，然后就见到小x启动了地下室的全息投影系统。 展示出来的是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工厂的小岛。 大量的原材料经过流水线的生产，有条不紊的变成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挂件和与它配套的接收装置。 “X负责提供技术，图纸，资金，小x可以负责管理和制造，有权力从中分走一部分的利润。”白色的无人机振振有词地说道，“小x想要零花钱，想要用自己的零花钱给自己买房子。” “行吧。”顾行一看着全息，投影已经转移到了货仓之中，满满一仓库都是已经打包整理好的挂件。 还能够看到被他雇佣而来的张扬正喜笑颜开的看着这一屋子的货物，打开电脑似乎正在交流着什么。 小x贴心的给他拉进了镜头，只见张扬正在和几个供货商扯皮，打算率先将这一组无线充电器推入朝国市场。 “小x已经处理好所有经商所需要的资料，X需要再确认一遍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虽然并不觉得能够立刻赚到多少钱，但是支持女儿创业也是一个好爸爸应该做的事情，顾行一打算等花尔街那边能够掏出钱来就给小x搞超算，这边嘴上也答应了小x赚零花钱的计划。 朝国市场上最近出现了一个新的东西。 便携式无线充电器。 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就是一项收智商税的东西。 毕竟就那连一个巴掌都不到的小挂件，外表长得软萌可爱的，怎么看都跟传说中高科技的无线充电有点差距。 而且也不是什么知名厂商，而是一个叫未来的小公司。 再说，正儿八经出产无线充电的厂商又不算少，哪里比得上他们安全可靠。 但是这家公司却野心勃勃，将广告铺天盖地的打了出去，硬生生是在地铁，在公交车上刷屏了一遍又一遍。 只见较小的挂件被随性地挂在手机之上，使用者登录官网下载了软件。 启动软件，启动挂件，三秒之后手机回归100%的电量。 之后所有的场景隐去，只有未来两个大字浮现在屏幕之上，告诉大家是哪个小公司出品的。 广告做的是简单粗暴，没有一句广告词，三秒快冲的过程太过于梦幻，好像是特效作假一样。 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全程出镜的那双手，绝对是纤细修长，毫无瑕疵，让一群手控们舔了一波。 但是论起发售渠道，这家小公司目前只是建立了一个简陋至极的官网，在官网上留下了下单的渠道而已。 网站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修饰，除了晒出了自己的营业资格以外，就只有这么一个到处都在播放的孤零零的宣传片。 这样一来也引得一些人好奇，尽管这一款充电器还没有全面发售，但是已经有一些人发表了自己的期待。 等到发售那一天，认定是智商费的和满心期待的两方人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新月直播平台上专门以打假闻名的主播华欧猫便搞了这么一期活动——解密无线充电器。 华欧猫淡定地将一组市面上买得到的无线充电器一字排开放在桌面之上。 然后拿出一个快递盒：“这就是未来公司出品的无线充电器了，第一批只有3000个，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官网上预约到的。” 拆开来，里面是一个白色为底，用金色写着未来两个大字的简洁包装。 将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不到半个手掌大的五色苏造型的充电器，旁边是用薄膜包装好的银色金属片，显然就是传说中的接受器了。 “好了，显而易见的是，未来公司出品的无线充电器确实是这么多无线充电器中最娇小的一个。” 他甚至将手中小巧的五色苏和旁边巨大的圆盘对比了一下：“差距有点大哈。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续航时间。” 他又抬手点了点挂件中间，一排五个绿色的灯亮起：“现在无线充电器的电量是满的，据说只要三分钟时间就可以充满它的电量。” 然后他将手机已经接近10%的极低电量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 然后把挂件拿起来，开口说道：“按这个按钮就可以启动无线充电装置。” 摁下去的同时，手机上的软件也弹出窗口——是否启动无线充电？ 华欧猫按下了确定键。 他看向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观众们说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让我们倒数一下……” “三”字还压在舌头边上，华欧猫就已经发现手机完美的回到了满电量。 全场寂静，弹幕还有一瞬间停住。 直到终于有一个人缓缓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牛逼！］ 第72章 野心萌芽 不仅仅是华欧猫的直播, 其他各个平台的相关测试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而有幸抢到了官网上发送渠道的网友们也纷纷留言—— “有了它, 妈妈再也不用怕我手机没电了。” “你无法想象, 忘记充电线在哪里的感觉是多么美好。” “一个月给充电器充一次电，每天给手机充三秒电，快乐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除了幸运的赶巧拿到了无线充电器的顾客反馈之外，之前冷嘲热讽的那群黑子也眼热的不行，跑到官网底下道歉。 “呜呜呜，我错了, 未来爸爸我真的错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也想要无线充电器。” “未来爸爸你看我们一眼，再发售一批无线充电器吧，这次我一定卡着时间蹲抢。” 然而还有一些人梗着脖子跳脚，开始传播起谣言来—— “你们一个两个就用无线充电器吧, 功率这么大，不知道辐射有多重, 等得了癌再来哭吧。”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呢, 早就烂大街的东西, 一个个没见识的还当宝贝似的。” “无线充电？冲这么快？也不想想你们的电池受不受得了。” “我舅舅的邻居的大儿子就是在未来公司工作的, 他早就告诉我们家里人说千万别用他们公司的无线充电器，这东西根本没有过安全检测，搞不好哪天就炸了电池。” 诸如此类的谣言迅速的传播开来，相对少数拿到了无线充电器使用的相当愉快的人群也渐渐有些动摇。 未来科技反应极快，再次发售1000万件无线充电装置, 同时，直接将产品安全测试的结果挂在了官网之上，顺便附带有关部门出具报告的官网。 旧浪上，官博也同步发布了消息。 未来科技V：“我们的装置通过了朝国安全标准，是绝对安全可靠的。所有造谣我公司产品具有安全隐患的媒体或个人，请尽快删除相关言论，我公司保留提起诉讼的权利。” 下方是一组检测报告。 律师函一递出，跟风造谣的人都渐渐闭了嘴。 而相关部门的官博也随之联动，同时出具了未来科技新出品的无线充电器的安全证明，一下子安定了广大民众的内心。 未来科技公司再次推出了新的一款装置——Wifi式无线充电装置。 售价1999，附赠三个接收装置。 只要将五色苏外表的无线充电器插在任意一个插座上，然后启动装置，在家里的任何一个位置任何一个需要用电的智能装置都可以连接电网，快速进行充电。 可以说是凡是能联网的装置皆能无线充电。 当然，使用者需要下载未来科技公司出品的“充电了”app，设定自家电网的账号和密码，只有拥有密码的人才能够使用自家电网。 完美的规避了关于他人偷电的担忧。 而针对那些并没有连接网络功能的电器，也推出了专门的接收装置，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一片轻薄的金属片，粘贴于电器上方后，便会出现登录电网的显示，输入账号密码后便可进行无线充电。 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于一些正在装修设置电路的顾客们来讲，却是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他们可以只在家里安装一条线路，其余电器的用电全部通过无线充电装置。 使用这种官方盖章认可安全度的装置，绝对比辛辛苦苦研究电路还担心留下安全隐患要好得多。 一时之间，这种设计也在装修市场成为了潮流。 朝国市场上出现的新东西还不止这么一个。 在无线充电装置出现后不久，朝国最大的汽车企业朝汽也推出了一款全新的氢燃料电池汽车。 使用清洁能源无污染，充能快速，安全可靠，时速可达190km/h，续航可达1000公里。 价格也相当亲民，九万朝币带回家。 与此同时相关的充氢装置也快速铺开，每一个加油站旁边都有专门的充能位置。 毫无疑问，在开发新能源上，有了政策上的大力支持和各部门的联动。 远隔重山万里的祖国的变动，顾行一也有所关注，毕竟这一切都有他在幕后的推动。 熟悉的朝语新闻告一段落，顾行一裹着小毛毯，懒洋洋的窝进宽大的椅子中。 有点想念京都清爽干燥的秋天啊。 透过书房的窗户向外面看过去，依旧是雨国阴沉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过来，一花园的蔷薇似乎也被打落了不少。 本来蔷薇的花期就即将结束，这一场秋雨下来，几乎已经宣告了她们的败落。 白色的无人机撑着一把小伞出现在花园里，启动了花园的顶棚，透明的屏障被拉开，将细密的雨丝挡在了外面，也算是救下了这一园子的娇花。 “小x。”顾行一轻轻呼唤了一声。 底下无人机停了停，而顾行一面前的全息投影打开，投影出一个金色的圆形光球来。 “很高兴为X服务。”金色的光球上下弹跳了一下，细致的建模使它显得非常的Q弹可口。 想喝珍珠奶茶。顾行一思绪飘忽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上一次发过去的合作意象书怎么样了？” 这是一份由唐院士牵线进行的和电力公司的合作，目的是研发和全面推广无线充电装置。 如果能够将无线充电装置作为大规模输电的工具，那么将省下许多高压输电装置制造，铺设以及维修的巨大成本，不用考虑极端条件对于输电线的巨大考验。同时摆脱充电终端对于人们的限制，真正做到每时每刻每地每处都有电。 “正在考虑中。”小x翻看了一下邮件，然后回答道。 “也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顾行一点了点头，手中拿着一叠笔记，全部都是无线输电相关的工程原理，他拿起笔，低头细细书写和推理着，“我们现在有一个最为艰难的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无线输电的效率问题，随着距离的增加，无线输电的损耗会达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高度，就拿朝国从西到东送电来讲。 ” 小x特别体贴的把全息投影变成了朝国地图。 顾行一抬起头，猝不及防看见熟悉的地图，笔尖颤了颤，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西向东拉了一条直线，无数数据从他手下流淌出来，结论得出——损耗率高达40%。 “这种损耗率无法被接受也是正常的，”顾行一又拿起身边另外一点有关超导材料的实验数据，“对比之下，超导输电在降低损耗率上做到了极致，现有的常温超导材料应用的可能性更为广阔，但是超导材料的优势到此为止，安全高效多电器同时充电，这是只有无线充电装置才能带来的效果。” 他干脆把两份工程拼接起来，摸了摸下巴说道：“不如我们将两份材料合在一起，主体利用超导输电来降低损耗率，在输电线路难以承受的恶劣环境下使用无线输电技术，同时在应用的接口处使用无线充电技术，最好还能够出台电力标准，将每一个流水线上出产的电器内置好接受器，方便设定密码。” 说到这里，他又揉了揉额头：“原本充电就是不需要密码的事情，还是因为电价的原因，需要注意一下子，要是能把核聚变弄出来，源源不断的电力，极低的损耗率，随时随地的充电体验，完美了。” 说完以后，丝毫没有想到未来自己能将这一切全部达成的顾行一自嘲地笑了一声，把之前的合作意向书调了出来，把合作的重点安排在了接入用户以后的无线充电装置，顺便预告了一下子继续研发远距离无线充电的计划。 再度把合作意象发了出去。 人事已尽，听天由命。 顾行一也懒得再继续折腾这件事情，转头就去书架把前几日里还没写完的数论草稿继续拿出来。 梅森素数果然不愧是困扰了历代数学家数千年的难题，顾行一做起来也有一点难度。 虽然给了小x一份作为锻炼材料，但是他并不打算利用计算机来解决这个问题，除了这一条路以外，那么就只能够另辟蹊径，才能够在这座险峰上攀登的更远。 好在，新的解题思路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 关于梅森素数的找寻，有很多人提出了各式各样的猜测，其中表达式最为精确的，最为学术界认可的就是周氏猜测。 顾行一前一段时间一直致力于周氏猜测的证明，但是，在经历了漫长的反复推理以后，顾行一凭借敏锐的数学直觉，得出了结论，很有可能，周氏猜测可以证伪。 不仅仅是通过举出反例来证明的那种简单的否认，而是从逻辑上给予这套体系致命一击。 那么今天就是证明它的时候了。 顾行一很有仪式感地取出了一叠草稿纸，将五色苏书签放在一边压页脚，然后，抽出一只全新的水笔，深呼吸，缓缓落下第一个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逐渐变成噼里啪啦。 窗上蜿蜒游走的雨痕逐渐连接成雨膜，反射出书房里橘色的光辉。 夜色渐深，顾行一放下笔，缓缓吐出一口气，证明完成，周氏猜测不是解决梅森素数的正确路径！ 但是，他的笔还是没有放下来，而是继续落笔，速度比之前更快—— 在证伪的过程中，顾行一找到了全新的解决梅森素数的办法！ 第73章 学期末 克洛艾教授刚刚结束了一门课, 回到办公室坐下, 让学生给自己准备了一杯现磨咖啡。 “教授, 有新的稿件，”她手下的一名博士生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说道，“是I Math的，有关于梅森素数。 ” “是鹰国又用计算机算出什么结果了吗？”她将长发向耳后一顺，坐在了电脑前。 “不，不是, 据说是个人证明了周氏猜测的错误并且提出了新的梅森素数分布规律。”学生看了看摘要，回答道。 “噢？”克洛艾教授感兴趣地笑了笑，很久没有人在这个领域做出成绩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惊喜。 她不过四十，眼角已经点染上岁月的痕迹，但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风韵依然不减当年，一笑间无愧于数学玫瑰的雅称。 “教授觉得他能解出来吗？”她的学生提问道, 表情写满了我不相信梅森素数这么好解决。 “你看过证明过程吗？”克洛艾教授已经打开了邮件, 一边浏览, 一边问道。 “看过, 不是太懂。”学生有点羞愧地低下头。 克洛艾教授没有责怪他，她一直都是个喜欢鼓励学生的人，只是说：“那你可要重新把筛法好好看一遍了。作者对于数论各个方法都了解的十分透彻，并且结合众法之长，加上几何分形, 另辟蹊径，找到了全新的解法。” 她垂下眸子，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跟着写写画画：“我没有办法马上得出结论，但是我有预感，他是对的。” 学生也再次看一眼屏幕上让人眼花缭乱的证明过程，看一眼页数，整整48页，轻轻地倒抽一口冷气。 克洛艾教授感受到了他的震撼，停了停笔，看了眼水平一直不太够的大弟子。 这个弟子是她第一个收入门的，当时经验不足，对方底子没打好，偏偏后来侥幸发了几篇paper，心态飘了很多，是时候让他看看别人的解法，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她左手轻轻叩了叩桌面，用好听的声音说出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话：“麻烦回过头，书架第二排第十三，十四，十五，三本习题集拿走，这个月把它做完。” 十来天后，顾行一收到了审稿通过的邮件。 当然，还有例行的审稿人的赞美。 虽然这份由学生代笔的审稿人意见带着迷之怨念，顾行一还是高高兴兴收下，在将来的读博意向中加上了巴梨高等师范。 巴梨出数学大师，形成的体系几乎垄断了欧洲数学，和鹰国普林体系一同成为世界数学界的珠穆朗玛峰。 高师虽然名字像是野鸡大学，但是，不同于国内师范成为女孩必选的安稳没前途的专业选择，高等师范认为只有最强的人才可以做老师的老师，所以拥有一批顶尖的学者资源，收的学生少而精，还和旁边理工联动，形成覆盖整个巴梨的数学教育群。 话说，珐国人好像对数学都是真爱啊。 顾行一想起项目中认识的几个珐国数学学者物理学者，每一个推公式的时候眼底都有光bulinbulin的。 “在想什么？”小师妹买了饮料过来，分了他一杯奶茶。 顾行一接过来，思绪渐渐回笼：“刚刚过稿了。” “是梅森素数那一篇吗？”向朝眼睛微微睁大，“上帝啊，你不用修改吗？” “不用啊。”修稿是什么？不存在的。 “果然我不该和你说话的，太打击人的自信心了，”向朝按了按太阳穴，“我之前只是为了发个二区paper，差点被逼死，你知道吗，那个变态审稿人杀了我九次，九次！” 她比了个九出来：“我都不敢想，他怎么有耐心陪我耗一年的，中间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起来我就要盯着他的邮箱，说服自己不要寄封邮件告诉他：‘sh＊g，谁爱写谁写！’，还好我熬过去了。” 向朝摇摇头，身心疲惫地叹口气，显然，这段经历糟糕至极。 顾·毫无共同经历·轻松过稿·行一搜肠刮肚找了遍安慰语，最后只能默默给她开了橘子汁递到手里：“喝饮料，消消气。” “进考场吧。”向朝气贯长虹地顿顿顿完毕，招呼顾行一进考场。 这是N大一年一度的大考，特别具有仪式感。 顾行一穿着正装，套了件有点紧的袍子，手里托着学士帽，胸前别了枝白色的康乃馨。 这只是第一场，接下来几天，会变成粉色，最后一场的时候，变成红色康乃馨。 别问怎么变得，问就是考场上吐的血染红的！ 考试一番风顺。 顾行一即使翘了无数课程，完完全全走上了私人定制课程的道路，还是一天四五门不带虚的。 考完之后，面色红润，神态轻松，让人疑心他不是去考了场试，而是吸了谁的精气。 特别是与挂着黑眼圈，神色颓靡的向朝对比。 “师兄啊，你是进去吃了什么精力药剂吗？”最后一场考完，向朝没精打采地把香槟礼貌地往顾行一身上一喷，在一片考后狂欢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是N大的传统了，看完最后一场，向考生身上泼点东西庆祝一下。 唯一麻烦的就是你不知道激动的考生亲友们会扔出什么东西，以及扔到谁身上。 顾行一看着满天飞舞的彩带和泡沫，脚下生风，动作如同游鱼一般，轻轻松松避开了一批人的无差别攻击，拉着向朝离开了考试之后的战斗现场。 “也不算太累呀，”反正没靠系统作弊，考神轻飘飘说出让人咬牙切齿的话，“就是做几张卷子放松一下。” “走吧，”向朝对着恬不知耻的某人挥挥手，“妈妈不爱你了，走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顾行一刚刚脱下了湿了一半的西装外套，无奈地耸耸肩：“要不我去教授那换件衣服，你自个儿冷静一下？” “去吧，”向朝还沉浸在打击中 ，“你记得衣服放哪儿吧，第三个柜子！” “ok。”顾行一比了个手势，转身去了博尔图教授办公室。 然而，上帝老人家并不打算放过装完逼就跑的顾行一。 “顾学弟。”一个穿着正装，戴着粉康乃馨的学生拦住了他。 顾行一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黑发黑眼冷白皮，高鼻深目轮廓深刻，疑似有朝国血统，今天估计考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精神头不错，大概成绩还可以。 至少不是向朝似的摸鱼一学期，生死时速一星期。 “你是？”漂亮的年轻人臂弯里还挂着外套，礼貌地颔首问道，笑容绽放如月下红梅，一击必杀。 奥古斯特按了按胸口，尽力压下心底狂涌的激动，脸上却是控制不住的浮上红晕：“我叫奥古斯特，物理学院的新生，有东西要交给你。” “嗯？谁给我送东西了吗？”顾行一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问道。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脸蹭地一下红成了番茄。 情况不对，顾行一心里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似乎是为了应验他的想法，奥古斯特同学特别羞涩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小小的巧克力，盒子还是爱心形的！ “顾同学，我观察你好久了，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约会吗？” 顾行一大脑空白了一瞬间，大概类似于天雷滚滚兜头而下。 ［等等，统统，我这是被男孩子表白了？］ ［是的，宿主您在母胎solo二十年以后，终于碰上一个合适的男孩子表白了，您要不要考虑一下？］系统翻阅了一下顾行一的前半生，继续补充道，［这次您不能像之前对拒绝过的二十三个女孩子一样用性向问题拒绝了呢。］ ［不，我只想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生物那么多美人等着我宠幸呢。］ 于是，奥古斯特眼睁睁看着顾行一一点点收敛起了笑意。 他生的阴柔，常常有种雌雄莫辩的美感，但当他摘下惯常的温柔笑意时，渐渐锋利起来的轮廓也显出种让人心惊的冷厉来。 “不好意思，”顾行一将他的巧克力盒推了回去，“请问你可以心算七位数四则运算吗，比如9875619÷7635809？可以心算无穷级数吗？可以口述费马大定理证明吗？” “啊，我……”奥古斯特默默攥紧了口袋里的小抄，之前做功课的时候没有说表白还要答数学题啊，最后他结结巴巴地企图给自己挽回尊严，“我是学物理的。” “噢，”顾行一点点头，转头给了他物理学三连，“ks密度泛函会吗？相对论会吗？最起码薛定谔方程可以秒解吧？” 不，不会。奥古斯特完完全全愣在那里，脸上满满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迷茫。 阴沉沉的天空终于憋不住了，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顾行一叹口气，好心地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折叠伞，塞到他手里：“小小年纪，书都没读好，学别人谈什么恋爱。” 他转头特别冷酷无情地离开，一回头，意料之外地，对上了楼哥复杂的目光。 第74章 隐约明白 楼见岳本来是打算过来给顾行一个惊喜的。 尽管一千遍一万遍告诉自己, 适当的距离对两个人都好。 但是偏偏这个小混蛋似乎感知到他发出的疏远的信号, 锲而不舍地分享自己在这边的生活。 当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这里东西不好吃的时候, 楼见岳总是想着，要不自己在这里做些东西给他寄过去，又或者干脆找个借口，跑到N大去做一两年教授，继续看着他。 当他高高兴兴地炫耀自己了解交了哪些好朋友的时候，楼见岳也忍不住跟着他微笑起来, 因为他看得出来一一没心没肺外表之下隐约的孤独。 独在异乡为异客，哪有不孤独的呢？假如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在异国他乡，在千万里之外给予他温暖，总是让他心里有安慰的。 只是在这光明正大的可以坦坦荡荡说出来的欣慰之后，总是有一些难以言说的，不可告人的嫉妒。 像是野蛮生长的藤蔓, 丝丝缕缕缠绕在心间，汲取每一份爱意为养分, 酿成最伤人心的毒；也像是在深渊之中燃烧的黑色烈焰, 隐蔽而难以发现, 但每一簇火焰都灼烧人心, 日日夜夜让人难以安眠。 何况，这小混蛋居然还把他送的礼物当做模型，将无线充电器售卖到大江南北。 于是，无处不可见到，无处不动相思。 到底是情难自已, 鬼使神差地便选择参加最近将要在欧洲召开的一次非欧几何的论坛，上了最近一趟航班，千里迢迢想要过来就见他一面。 就见一面，绝不多留。 楼见岳这样跟自己说着，然后把最近整理的菜谱都塞进了旅行箱里，转头还带了两瓶老干姐，犹豫又犹豫，扒拉出三四十页的，最近数学证明上遇到的思路和问题，一同塞进了旅行箱里。 至于其它一一习惯的生活用品，不知不觉也塞了进去。 等到回首之时，居然大半个旅行箱都是为了见他而准备的。 楼见岳这辈子就动了这么一次心，也就这么一次卑微如此，然而甘之如饴。 他带着一身风尘与思念来到了这里，撑着把雨伞，拖着装了满满的爱意的旅行箱，然后看着他心尖头的男孩子被另外一个男孩子表白。 最是美好的年纪，最是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时候，他到底是比不上的。 极其少有的，楼见岳在他一帆风顺平步青云的人生之中，下意识的觉得胆怯。 然后就发现竞争对手因为没有好好学习，直接就被一一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楼见岳：其实我会，可不可以考虑我一下？ 顾行一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是行动全凭直觉型的选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参透楼见岳心中的弯弯绕绕百转千回。 他只是单纯的欣悦于思念的亲友突然出现在眼前，开开心心欢呼一声，丝毫不顾形象地撞到了楼见岳的怀里，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到他身上，笑嘻嘻地将脸凑了过来：“楼哥，我好想你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都不跟我说，我好早点去接你呀。” 楼见岳在他撞进怀里的一瞬间，有一种揽月入怀的受宠若惊，下意识就想蹭一蹭他的脸颊，然而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自己，把即将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又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多大人了，注意点形象。临时参加一个会议，来得急，顺便过来看看你，就没有提前跟你说。” 因为有意压抑住自己如同岩浆喷发一般即将奔腾出来的喜悦，楼见岳表情非常的严肃，甚至比连以往温和的笑容都消失了。 顾行一兴致缺缺地从他身上下来，有些不高兴地嘟着嘴：“楼哥，楼爸爸，您就不能够放松一点嘛，不是我说，你现在就像个老学究老古董。” “找个地方，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楼见岳想要解释几句自己不是什么老古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把注意力全放在他湿漉漉的衬衫上。 雨水打透了白色的衬衫，若隐若现显出漂亮的肌肉轮廓，不明显却很流畅，带着青年人的朝气蓬勃。 反正是一副很容易感冒的样子。 “哇哦，真是意料之中的结局。”顾行一吐了个槽，不有分说地拉过楼见岳的行李箱，带着他走向了教授的办公室，“博尔图教授的办公室里面有一间更衣室，不是什么标配，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无论是舞会要临时换礼服呀，还是像今天这样的倒霉天气，突如其来下了雨要换衣服呀，都可以去他那里换。” 博尔图教授今天在办公室里。 一打眼就见自己的学生湿了一身冲进来。 “顾？今天出门忘记拿伞了吗？”他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看过来，笑眯眯地转着笔。 “把伞借给给别人了。”顾行一摸了摸后脑勺，摸出一手水来，回头介绍楼见岳，“楼见岳，我哥，Q大最年轻的数学教授，我想你们两个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说完，他拿着行李箱进了更衣室。 楼见岳点了点头：“博尔图教授。” 大胡子男人也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我记得你，欧根斯特的大弟子，把我上一个关门弟子气跑的那一个，后来回了朝国是吧，怎么，我学生和你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博尔图教授脸上满满的都写着天道好轮回。 楼见岳沉默了，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有一丢丢想要拐走你现在的关门弟子。 不管这里怎样解决了宿怨，顾行一用毛巾擦着头出来的时候，场面非常和谐。 博尔图教授已经从办公桌后面起来，拿着笔在一边的白板上书写着，楼哥站在他身后一步左右，低声说着什么，两人还时不时用手比划一下。 “哥德巴赫猜想。”顾行一一打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著名的猜想，看样子两个同领域的学者在一起确实能够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我现在有点新的想法。”博尔图教授摸了摸下巴说道，毛茸茸的胡子一看就很好rua的样子，“你们俩好久不见就回去聊吧，我明天把这个步骤发给你。” 后半句明显是对楼见岳说的。 顾行一没有多问什么，带着楼哥去了自家庄园。 温思管家开着车出来，见到楼见岳，脸上没有太多的诧异，彬彬有礼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顾先生的管家，您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 “你好。”楼见岳上前去跟他握了握手。 余光瞟到有一点点心虚以至于只不时就摸摸鼻子的顾行一，心里忍不住暗笑。 小家伙确实长大了，羽翼日渐丰满，甚至于还有了自己的巢穴，身上的小秘密确实很多嘛。 楼见岳隐隐约约猜到这大概跟那一款无线充电装置有关，虽然未来科技对外只有张总一个负责人，但是楼见岳手上的人脉还是有一点，知道背后的技术核心不是这一位，再加上完完全全就是照着他送的书签复制的挂件外壳，答案是呼之欲出。 真是有了小钱钱就忍不住买地置房，大概这也是种族本能的一部分。 顾行一担心了一路，但是等见到庄园的时候，楼见岳脸色一点都没有变，上上下下考察了一下他的居住环境，点评道：“环境不错，交通方便，还有管家服务，租的房子很高档。” “我也觉得运气不错，房子的主人人很好的。”顾行一一边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往鼻子上摸，一边从容地夸奖起自己这个真主人来，“房子地段买的好，设计得合心合意，为人慷慨大方。” 楼见岳几乎都要笑场了，少有的促狭之心发作，一边记下顾行一现在胡扯的话，一边发挥出他这辈子最大的演技：“那可真是太好了，替我谢谢他，感谢他照顾好我们家一一。” 我觉得我的羞耻心已经受不了了。 虽然温思管家什么也没有说，顾行一还是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压力，耻度太大了，还是琢磨一下子什么时候坦白吧。 好在楼见岳本质上还是一个很体贴的人，把整个行李箱扔给顾行一让他发掘自己携带的礼物之后，就跟温思管家说了声，转头进了厨房，开始给顾行一做点好吃的，可能还附带中式烹饪之一一特别版的现场教学。 总算是给顾行一一点点放松的时间。 顾行一把行李箱往地毯上一放，整个人扑进大被子里，来回滚了三四圈，才缓解过来内心的羞耻感。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扯这种谎了，赶明儿就把事情跟老爸老妈老舅老妹儿一起摊牌说清楚，就算金融的事情不好说，也要强调清楚自己现在很有钱的事实。］顾行一在脑海里对系统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会显得很幼稚，但是宿主愿意在适当的爆马降低生活难度，系统还是非常支持的。］系统平静的说道，他平缓的语调很好地安抚了顾行一。 顾行一深吸一口气，转头打开了箱子，林林总总掏出半个床铺自己能用的东西。 对比之下，楼哥给自己带来的东西少的可怜。 笔记本电脑，一个笔记本，换洗的贴身衣物，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空气中已经渐渐飘淡起熟悉的香气，顾行一站在床边，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对系统说道：［我不太确定，但是我觉得，我可能喜欢楼哥。］ 第75章 喜欢 系统听完这句话, 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了自己的数据库, 扫描完毕, 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中什么奇怪的病毒。 于是，它问了一句：［宿主，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的？］ 顾行一似乎还沉浸在漫长的思绪中。 其实他之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只不过在经历了今天突然被人表白这件事情以后，像是一下子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开始思考有关感情上的一些事情。 听了系统一句话, 他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给出一个证明。” 说完他就掏出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上： 命题：顾行一喜欢楼见岳。 “我们先来百度一下喜欢的定义——喜爱，即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或感兴趣。” 顾行一把这一行字写在纸上，银钩铁画，端正之中见风骨。 “由定义可以得出推导条件, 第一，对象必须是人或者事物, 考虑到我说的是男女之情, 噢不, 是男男之情的喜欢, 所以对象是人，楼哥这个纯血统的人类，这一点毫无疑问。” ［假如楼见岳是外星人呢？假如只是他伪装成了一个地球人，你不知道这一点，还会喜欢他吗？］系统一下子找出了漏洞, 开口质问道。 顾行一摸了摸下巴：“让我们把喜欢的定义扩大化一下就好。” 系统：我就不应该跟宿主讨论严谨性的问题。 丝毫没有意识到系统内心的无言以对，顾行一开开心心写下了第二个条件：“我对楼哥肯定是有好感的，见到他我就觉得很开心，见不到他就会想他。” ［是想他做的菜吗？］系统继续担任寻找漏洞的工作。 顾行一陶醉地闻了一下空气中熟悉的饭菜香味：“想他做的菜，更想能做得出这么好吃菜的人。” ［果然要得到一个人的心，要得到他的胃。］系统一边感叹，一边传来了沙沙的书写声，十之八九又将写入他的人类观察报告之中。 “我觉得事情已经可以肯定了。”顾行一把纸团成一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兴高采烈地就想要下楼。 ［等等，］系统及时地阻止了宿主冲动冒进的行为，［百度还说：喜欢实际上是一种感觉，包含欣赏、仰慕、钦佩、爱、崇拜，你怎么确定这就是男男之情？］ 顾行一挑了挑眉，回答道：“如果仅仅从感性的角度来讲，从我愿意花这么长时间跟你争论我喜不喜欢楼哥，死命要证明这个命题的时候，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但是嘛，我们都是讲理性的人，我还可以给你来个反证。” 年轻人哼笑一声，眉梢眼角都挂着让人挪不开眼的笑意，像是春日怒放的花朵，极尽妍丽：“我们得出之前命题的反命题为——顾行一对楼见岳不是男男之情，那么可以得，顾行一对于楼见岳没有非分之想，然而事实是……” 剩下的部分全部都在脑内上演，系统快速地进行了和谐处理 ［我承认，宿主果然不愧是有四个G资源的人。］系统呵呵一声，［那么宿主是想现在下去表白吗？］ ［当然——］顾行一从背包里摸出楼哥赠送的书签，兴冲冲就要下楼去。 自从楼哥送给他这书签以后，为了防止一不小心遗失，顾行一常年把它塞进系统背包里面，顺便还挂了一个系统背包的印记，在他离开书签达到200米的情况下，会自动将书签收入背包之中。 ［如果系统的内存记录没有出问题的话，］系统那边又传出了翻阅资料的声音，［宿主说过，楼哥是个直男。］ 顾行一冲下楼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蔫头耷脑地回到了房间里，盘膝坐在床上，手里来回翻转着书签。 “我觉得不行，”顾行一犹豫了很久，缓缓说道，之前突然涌起的强烈的激情在此刻被冷却，“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允许自己干出直掰弯的事情。” 没有等系统杠他，顾行一就语速极快地陈述起自己的观点：“是啦，我是支持性向在1~9之间，并且在一定范围内变化的啦。但是在两端是波动不到对面的呀。彻底的直男永远不可能弯，像我这样子只能够看看特别版小电影的也不可能直过来。” ［假如楼哥不是那么直呢？］ 顾行一明显表现出一点意动的样子，然后他搓了把脸，有点壮士断腕似的悲壮，说：“如果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走上一条更轻松的道路的话，我还是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同性恋是没有罪啊，但是想要改变这个社会的眼光，还有很长一条路要去走……” 他终于还叹了口气：“太难了，我不怕我坚持不下去，但是，我就是心疼他。” ［假如楼哥彻底弯了呢？］系统成功找到他叙述中的漏洞，给予会心一击，［他本来就是要走上这条路的人，该怎么办？你们两个人就应该这样相互扶持的走下去。］ 顾行一眼睫毛颤了颤，他的手默默攥紧了书签，青筋毕露。 在系统以为他要回答勇敢追求的时候，顾行一轻轻地笑了一声，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可能呢，我都跟他同床共枕过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楼哥对我这么好，明明是当弟弟照顾的，你知道他这个人，责任心又强，婆婆妈妈的，看到谁总是想照顾一下，还是我自己……” 他的话猛地停了一下，似乎有千般万般奔腾的情绪要脱口而出。 可是到底不甘心。 顾行一这个人，多数时候显得谦和无害，还带着点没心没肺和直来直往的快乐，但他骨子里面却流淌着不灭的野心和侵略的欲望，还有少年人特有的一腔热血和勇往直前。 所以，顾行一什么也没有多说，而是把之前团成一团的证明过程给展开了：“系统，觉得我还是想要抢救一下。” 当顾行一拿着试探楼哥性向的计划abc下楼的时候，楼见岳刚刚好端出了最后一道炸烹虾段。 火候控制得极好，炸的外焦里嫩，色泽金黄，面粉和油发生的奇妙变化使得整个空间中都洋溢着彻底的香味。 仔细看一看餐桌之上，还有京酱肉丝，贵妃鸡，红烧鲫鱼……林林总总十二道菜。 顾行一吞了吞口水，脚步轻快地走到楼见岳身边：“楼哥辛苦了，我帮你解围裙。” 说完以后，他就笑眯眯地伸手环住了楼见岳的腰，打算以这个姿势解开后面的细带。 楼见岳刚刚做完饭，正是一身油烟气的时候，一边对顾行一的投怀送抱有那么一丢丢的窃喜，一边又不想弄脏他的衣服，所以用手掌抵着顾行一的肩膀把他推开：“我自己解就行，你赶紧吃饭去。” ［肢体接触试探结果——楼哥十之八/九是直男，］顾行一和以往一样笑嘻嘻地坐回了座位上，心里的小人蔫头耷脑地在本子上写下了第一个实验结果，［统统，我怀疑他不仅仅是把我当儿子养，更像是养一头猪。］ 这个猜想在楼见岳频频给他夹菜的过程中一点点印证。 “我觉得我已经吃饱了。”顾行一努力解决着碗里面被堆得满满的食物，但是没有办法，他消耗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楼哥给他夹菜的速度，越吃碗里的小山就越高，最后只能举手投降。 楼见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手底下挑鱼刺的速度半点不停，天知道，之前他挑鱼刺的速度可没有这么快：“我觉得你瘦了，些日子一个人在雨国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趁着今天好好吃一点，我还给你准备了几个不容易放的菜放在了冰箱里，给你带了几个食谱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会独立生活了。” 不，温思做的饭菜也很好吃，我前几天量一□□重还胖了两斤。顾行一腹诽着，求助的目光转向管家。 温思并没有get到他的意思，笑眯眯地点头：“楼先生也教会了我一些中餐的做法，之前是我没有照顾好先生。” 我觉得你们都在把我当猪养，等着过年上200斤好宰了。 顾行一一顿饭吃得肚儿溜圆，最后捧着肚子跟着楼见岳上了楼，进了卧室。 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看着楼见岳忙上忙下给他收拾东西。 ［统统，你看这个场景，楼哥绝对没有想过追我，他只是想当我妈，但是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顾行一说完这句话，靠在床上，稍微扯开了一点领子，尽可能的扭出个好看的姿势，然后对着楼哥说道：“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眉眼姝丽的青年罗衫半解，躺在深蓝色的大床上，越发衬的肤色白皙。 楼见岳有那么一瞬间呼吸停滞了一下，然后故作无事发生般回答：“你这张床单是什么时候换上的，该不该洗了？” ［我就知道！］顾行一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暴哭，哭着哭着开始满地打滚，系统哄不好的那一种，［只有这郑梅女士才会提这种问题，楼哥百分百是母性大发要养个儿子！］ 第76章 峰回路转 顾行一蔫哒哒地放弃了羞耻而没有作用的试探, 有气无力地告诉楼哥：“刚刚洗过的，雨国天气不好, 没有晒, 烘干的。” “有紫外杀菌过吗？”楼见岳微微皱眉, “晒衣服不仅仅是为了让它干, 更重要的是杀菌。” “放心, ”顾行一举手投降, 尽可能从源头上遏制住楼哥的唠唠叨叨, “温思好好挑选的烘干机。” 那就好，楼见岳放下心来, 又想着一一那么信任别人，难免泛点酸意。 他思索了一下，转头从行李箱中掏出哥德巴赫猜想的一叠草稿纸：“我最近在研究哥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系统：［我觉得我再也无法说出可能楼哥不是直男来安慰宿主你了。］ ［我知道，］顾行一心里头的小人在一瞬间的崩溃之后, 已经擦干眼泪，爬起来把之前的试探计划踩在了脚下，［虽然我很想跟楼哥谈恋爱就是了，但是如果没有一点可能性的话, 我也可以跟数学相伴到老。］ 系统一下子沉默了，总的来讲，他在这些日子对宿主的观察之中, 深刻的体会到了人类这种物种的复杂性。 就像是它的宿主，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我喜欢，一边在看不到可能性的时候也可以果断脱身。 顾行一似乎隐约知道它的想法, 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恋爱一件事情，我还有星辰大海还要去征服呢。其实只要楼哥露出一点点愿意踏出一步的迹象，我可以为他走完剩下的所有道路。但是如果他并没有这种想法，我宁愿离他远一点。］ ［只怕自己陷进去的太深？怕伤到自己的心？］系统翻阅着自己的狗血爱情故事笔记本，诚恳地发问。 ［不，］顾行一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怕我兽性大发把他给办了，然而脐橙不好吃，累。］ 系统：我觉得你不是个正经宿主。 随时有可能失身的楼见岳浑然不知道面前蔫头耷脑的小家伙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让他开心一点，就像是给被太阳晒的没精打采的花儿浇上一点水：“目前数学界比较支持的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方式是Hardy和Littlewood引进的圆法，但是我们都知道结果，奇数哥德巴赫猜想可以通过提出一个变量作不平凡估计，其余两个变量做平凡估计的方式来解决……” “然而对于偶数哥德巴赫猜想，只有两个变量，仅针对一个变量作平凡估计的方法只能得到不够精确的结果。”顾行一似乎打起了一点精神，默契地接上了楼见岳的话，“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各种办法逼近它，就像是在大众中广为流传的1+1，将一个偶数表示为a加b。” “这是朝国数学家一直在做的事情，陈老就成功证明了1+2，可惜的是这已经是这个方向上的最大成功，但是离我们所要的1+1还远得很。”楼见岳把笔记本递给顾行一。 顾行一接过笔记本，打了个响指。 小x十分配合他的装逼行为，操控着无人机飞了过来，把笔记本扫描完以后，用全息投影放大在了两人面前。 楼见岳学习的是颜体，雄浑遒劲而气概凛然，是和顾行一的字不一样的赏心悦目。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顾行一摸了摸下巴，似乎从之前没见他菜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偶数表示成两个素数加上若干个2的幂次之和的形式，按照素数的分布率，只要证到这个若干个为0的情况就可以。” “但是很难，目前最小的结果是等于8的时候。”楼见岳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楼哥并不觉得不担心，”顾行一笑了笑，他盘膝坐在床上，抬起脸来仰视着楼见岳，灯光倒映在他眼底，像是一颗星星，“我知道楼哥可以解决它。” 楼见岳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从心底生出一股燥热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一个美人用这种信任和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在千般绮思升起的同时，是一种刻骨的自我厌恶感。 你怎么能这样想他？你怎么能够对他有这样的念头？ 越是沉溺于这样的美色，越是沉溺于这样的相处，楼见岳就越是自我唾弃，千不该万不该，一切都是错。 但是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就是因为它有着调动人内心深处最大渴望的能力。 鬼使神差地，楼见岳没有继续说数论的问题：“无穷级数还是很好解的。” 下意识说出口以后，楼见岳赶紧住了嘴，但又心里怀着一点点希望，用余光偷瞟着顾行一的反应。 “啊？”顾行一正伸手滑动着楼见岳带来的笔记，脑海里面有无数证明公式数字在翻飞，像是一台电脑的CPU已经达到了上限，突然输入的新信息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从屏幕上挪开，只是迷茫又随意地问了一句：“这里需要用到无穷级数吗？让我来试试看。” 楼见岳第一次有一种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感觉，他默默的把之前的想法放下，为了圆上这么一句话，就这个问题跟顾行一讨论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两个误打误撞，误会一样的一条思路居然也有点用处。 “我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但它确确实实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顾行一最后总结道，“就算不能在哥猜上起到作用，也可以在其他领域找到价值。” “其实从它被发现开始就有价值了。”楼见岳在这方面和他的三观有点不同，他是一个理论重于应用的人，自然而然对于用处不大关心，凡是发现即是一种成果。 顾行一从来不会在这种地方跟他争辩，两人心里清清楚楚，这些分歧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夜色已深，小x慢吞吞地收起来他们的笔记。不得不承认，小x强大的笔迹分析能力和智能整合能力很好的解决了满屋子都是乱七八糟草稿纸的问题。 “那我去客房睡了？”楼见岳故作冷静地问，其实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满满的都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可以凑一些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惜，顾行一虽然做证明做的有些上头，但还记着之前跟系统说要拉远距离这句话，点了点头，顺杆说道：“温思管家已经给你应该收拾好了客房。” 楼见岳点了点头，从容而有风度地离开了。 虽然背影有点迷之可怜。 顾行一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洗完澡出来，一下子扑倒在了床铺上。 这个时候小x冒了出来，把最近的邮件投影在他面前：“这是最近冬季实验的项目计划，X一力推行的反物质捕捉计划将会在下下周开始，X需要早点到达，参与计划了呢。” “知道了，谢谢小x，”顾行一懒洋洋又打了个哈欠，满脑子都是反物质捕捉，相对论，薛定谔方程，无穷级数…… 思绪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顾行一脑海里某个开关突然被打开，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开始回放并被处理，之前因为多任务并行处理而有些卡顿的大脑终于正常运转，甚至开始处理之前遗落的信息来。 然后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扶着额头对系统说：［我觉得我可能学傻了。］ ［不，宿主最棒，宿主nb，学习是不可能学傻的！］系统有点吃惊，为了避免宿主产生厌学情绪，迅速的开启彩虹屁模式。 ［啊——］顾行一抹了一把脸，［之前楼哥是不是听见我拒绝别人的说辞了，他提无穷级数，是不是想说他可以心算无穷级数达到我的标准了？］ ［大概可能是吧。］系统默默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内存，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让我静一静，］顾行一抓乱了头发，［我居然没有get到。］ ［宿主是打算放弃了吗？］系统感受着宿主消极的情绪，开口问道。 顾行一却猛地抬起头来：［不，我觉得有希望，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去吧，］系统整理着它在人类社会中收集得到的数据，果断得出了一个结论，宿主百分百陷进去了，阻止是不可能阻止的，就凭脑补他都能够觉得对方可能不直，［我觉得宿主可以的。］ ［所以有什么办法让我收回之前让楼哥去客房睡那句话？］顾行一摸着下巴问道。 系统特别冷酷无情的给他回放了之前的对话，在脐橙不好吃上重点标注。 ［行吧，］顾行一躺倒在床上，［我们不急，慢慢来。］ 这样做的结果是，当顾行一早早起床，准备约楼哥一起出去跑步健身的时候，只收到了温思管家转告的一句话—— “楼先生说他们的论坛要提前开，昨晚就买了机票，天还没有亮就去赶飞机了。” ［我觉得……］ 顾行一还没有跟系统说完，系统就果断接了一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可以，就算不可以也可以。］ 第77章 储存反物质 总的来讲, 虽然顾行一时常有些越界的想法，但是他还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身怀利器而藏锋, 这大概是他的为人处世的态度。 所以, 千里迢迢跑去把楼哥抓回来这样那样, 这种危险想法也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然后在系统崩溃的唠叨声中被放弃了。 顾行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觉得假如真的有可能性的话, 现在还是可以给楼哥一个冷静一下的时间。而假如毫无可能性的话, 他需要给自己一个冷静一下的时间。 而这一段冷静的时间里，顾行一就打算全心全意投入到高能物理学的圣地的工作之中。 飞机再次降落到瑞国的边境。 绵延的群山巍峨而广袤, 安稳厚实的土地上零零散散散着些居所。 而在这郁郁葱葱的森林与草地的下面，却有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里可能是宇宙最冷的地方，那里可能蕴含着宇宙最大的能量，那里可能将粒子提高到了无法想象的速度。 这只人造的耶梦加得首尾相接, 不断吞噬着自己，环抱着宇宙的奥秘。 一切，完美，圆满, 阴阳，无穷小与无穷大，粒子与宇宙…… 只是立足于这块土地之上, 顾行一极少数时候才会被偶然激发起的哲学上的情怀也被引动了出来。 也难怪总是说物理学的尽头是神学，也难怪牛顿一代宗师最后会沉迷于证明上帝，冥冥之中的巧合, 有的时候就是如此让人惊叹，再碰上无法以己身之力解答的极端困境的时候，求助于神学也是一种解脱。 顾行一漫无边际地想到，在打开恋爱之门的同时，他的思维方式似乎也隐隐有所改转变。 ［这边的建议是宿主最好继续进行自然科学的学习，我们是不允许退货的呢。］系统打断了他翩翩飞舞的思绪。 顾行一硬生生是从这硬邦邦的句子之中听出了系统轻微的不安。 当年用哲学在科学之科学来忽悠我的时候，怎么没见系统这么怂？顾行一笑着叹了口气，在脑海里陈述道：［我只是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有的学者最后会走上神学的道路，但是我不会。］ ［为什么？宿主之前不是觉得神学与科学的巧合非常令人赞叹吗？思维活动之强烈，系统都成功检测到了呢。］系统尽可能保持住了冷静的语气，可惜顾行一和它相处了一年多，也见证过当年死傲娇阶段的系统，一下子就听出了语气里面满满的不满和不安。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神学的理论众多，目的是为世人排忧解难，凡是世人所会感受到的疑难与困惑，他们都会给予解答，而且这样的解答从来都不需要严谨的证明过程。这意味着一件事，如果说我们科学探索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道深渊或者说是一座山峰的话，那么神学早就在每一道深渊和每一个山峰上做了记号，但是他们并没有认真地探索过。］ 说到这里，他神色有一些傲然：［而我们科学家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尽可能严密的方式，用宇宙最本质的语言打造出来的工具，去窥探深渊，去攀登山峰。］ 有这么一个大理想的顾行一很快就见到了他的搭档们。 “顾，”齐教授昨晚就知道顾行一要过来的消息，但是现在事务繁忙，等顾行一到了研究所里才急匆匆到了办公室，见到他脸上就浮现出一个微笑，“你来的刚刚好，最后一版的减速器已经通过了测试，你想去看看它吗？” “这么快的吗？”顾行一之前还在N大考试，有那么三四天没有接到过的进度消息了，在那之前，减速器还在实践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小问题，让顾行一不得不连夜重新修改了探测系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修改，并且通过了测试。 “毕竟大家都希望早点捕获反阿尔法粒子，”齐教授耸了耸肩，“这会是一个伟大的发现。” 顾行一点了点头：“那我是要去看看。” 减速器被安然存放在一个密闭的玻璃柜子里，流线型，线条简洁精致，表面光滑而严丝合缝，无法窥见那里半点玄机，银灰色的外表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顾行一不算是个审美在线的人，但是小x和系统是，这两人工智能商量着，硬生生是设计出一个酷炫的外观，而且非常具有高科技感。 拿出来也很好地震惊了一把工程部的理工直男审美的工程师们，在质疑了这一点都不硬汉的外形之后，在堪称黑科技的设计图纸面前安静如鸡。 顾行一并没有太过关心这方面的转变，唯一让他隐约有所察觉的大概是那班工程部的人，从一开始眼里只有机器没有半点人，变成了见到他眼睛里面就bulibuli闪光。 当然不是什么暗恋他，更像是想敲开他的脑子，把更多的工程图纸掏出来。 所以，当工程部派来的设计师带着他们转悠的时候，顾行一摸了好几次自己的脑壳子，总觉得对方想要做点什么不大文明和谐的事情。 “总体就是这样，”工程师阿尔杰摸了摸他的大胡子，目光从这个经常给他们带来意外的亚洲小子身上飘过，“在完成LHC的检修之后，我们会把已经保养好的减速器安装上去，下下周一，可以正式进行第1次测试，愿上帝保佑我们。” “会保佑我们的。”齐教授是一个典型的朝国泛神论者，不见得有多相信这位老人家的存在，但是嘴上多说几句又少不了什么。 顾行一却是摸了摸下巴，看着减速器露出了他标志性的沉思神色。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嗯？有什么事情吗？”顾行一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寂静起来，疑惑地抬起头，茫然地环顾四周。 “顾，”阿尔杰最先没憋住，“你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吗？” 所有人都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显而易见，顾行一凭借着层出不穷的新奇点子，高度的可行性和可怕的改进速度已经出了名。 所有人都默认这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又有了新的想法。 顾行一被看的压力山大，他犹豫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这一次只做捕获的工作吗？” “那你是想更长时间的禁锢反物质粒子吗？”齐教授挑眉说道，“这可是个大工程，目前的减速器还不能完整地胜任这个工作。” “我知道，”顾行一点了点头，“所以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修改，制作出一个存储装置来，我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巨大的装置，那么必然会是个大工程。” “那就不能够在这一次使用了，”阿尔杰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很期待你的想法。” 顾行一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又摸了摸鼻子：“其实这个大工程主要是针对制作装置的速度而言，图纸画起来可能也是很快的。” 这句话颇有几分“恕我直言，我不是在指我自己，我是想说在座所有人都是拖后腿的”那么个意思，顾行一在坦诚的同时，也引起了那么一丢丢小小的心虚和歉疚。 所有工程部的人脸色都变了变，他们固然敬佩顾行一的学识和能力，但还没有到可以接受面对面的侮辱的地步。 没有任何一个研究者可以接受别人质疑他的实力和成果，何况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千万人里选拔出来的精英，天然有一份傲气。 阿尔杰率先开口说道，这一次他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一点挑衅和威胁的味道：“顾，如果可以的话，早一点拿到图纸也有助于我们工程部加速进行制作工作。” “我尽力吧。”顾行一情商也不低，看得出这一波引起了众怒，说话也低调了一点。 但是显然，还是有人心底不服，当场便有人拿出了一叠工程作图纸来：“不如让顾研究员现在就开始吧。” ［哟呵，宿主，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话，不如还是捐给需要的人吧。］系统凉凉地讽刺道。 ［唉，一时失言，］顾行一语气中却没有太多的自责意味，［但是有的想法实话实说的效果远远不如这种挑衅式的开场。］ 这位长相温柔个性却颇有几分狂傲的年轻人施施然接过纸，把纸往平台上一放，弯着腰就书写起来，依旧是连尺子都不需要用的强悍功底，依旧是简洁而流畅的标注过程。 心怀不忿的工程师们此时也忍不住惊叹起来。 “上帝啊，他是怎么画出来这样的图纸的。” “我怀疑他已经从未来见到过这样的储存装置，制作的过程完全没有思考，就像对着已知的图纸抄的一样！” 顾行一淡定地秀了一把真技术，然后将图纸交给工程师们传看。 “这，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储存反物质粒子吗？”意料之中的一个问题被提了出来。 “这样的磁场我们很难达到，另外，我们要怎么检测这个过程中瞬息万变的磁场？” “现在的制作技术无法达到。” 尽管刚刚顾行一胸有成竹的操作很是让他们惊艳了一把，但是在翻看图纸的同时，还是有问题被提了出来。 顾行一态度很平静，正是他早就有预料的问题，所以他简洁明了地说出了两个字：“超导。” 第78章 捕获成功 超导？ 众人面面相觑, 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 “是有高温超导材料，可以在强磁场情况下进行反应吗？”有一个人把他们的猜想问了出来。 这不是他们没有考虑过的情况, 甚至于可以说：对于他们研究理论物理前沿的人来讲, 高温超导正是由于其在强电磁领域这种极端条件下有着无法估计的可能, 所以才备受关注。 超导材料的应用绝对不仅仅限制于输电上。 理论物理的发展越来越倾向于研究极端条件下的情况, 就比如说强电磁情况下费米面, 波色凝聚, 量子霍尔效应, 巨磁组效应等等等等，这种时候, 超导材料无疑是个极佳的研究对象。 “还有约瑟夫森效应。”顾行一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它应该可以在探测上帮到我们。” 约瑟夫森效应是一种横跨两个微弱连接的超导体之间的超电流现象，可以通过不同的电流电压关系来判断磁场强度, 相当敏锐。 只不过之前由此效应制作的超导量子干涉仪通常用于无伤探测和生物磁场，却因为条件极端恶劣导致超导材料无法支持而进一步探测之中。 其实也可以用这个材料制作更灵敏的半导体器件，作为小x新家的逻辑元件，顾行一思绪飘飞了片刻, 然后把这个记录在任务本上。 “如果大家对于此效应的应用存疑的话，还有一个办法，我们通过打入新反物质粒子相互的作用来判断粒子的状态。”顾行一敲了敲平台, 胸有成竹地说道。 “但是还有这一套计划之中高强度的运算和磁场改变呢？”很快又有人提出新的问题。 顾行一骄傲地笑了笑，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打开让小x把他之前的论文翻出来。 “这里有一个制作高强度运算体系的方式,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操作。” 全场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齐教授出面：“那么好的，顾，请将整个计划整理出来，我们可以在下一次会议中提出来。” 顾行一也没有进一步强调，反正他的留学时间也不短，应该有时间进一步实践他的计划。 至于将来会不会计划赶不上变化，暂时还没有在他的考虑之中。 经历了这天露出的一手以后，顾行一的威信似乎又拔高了一层。 接下来的检修，反复的模拟，试验，一次又一次的会议和数据分析，顾行一和其他人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齐教授艰难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事务，这一周下来黑眼圈都熬深了一层。 当然，在顾行一认识的几位大牛之中，最为凄惨的是罗宾森教授的头发。 一般来讲，码农都是最为操心和最容易猝死的一群人，罗宾森教授更是其中翘楚。 在这段时间不断找bug修bug加处理一班令人头疼的实习生的过程中，头发簌簌而落。 直接结果是，顾行一在大冬天里走进主控室，看见不毛之地上漂浮的几根头发，忍不住想送一顶帽子暖和一下罗宾森教授可怜的脑袋。 大概是盯着的时间太长，罗宾森教授察觉到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内心的想法，默默从兜里掏出个毛线帽，干脆利落地遮住了反着光的头皮。 顾行一尴尬地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听说过虞姬洗发水吗？” “嗯？”罗宾森教授转头看了他一眼。 “朝国的老牌子了，专业治疗脱发，”顾行一翻出手机的淘淘界面，戳一下旁边小x的圆球，将界面转换成英文，把广告词展示给罗宾森教授，“要不囤一点试一试？” “不要，我不需要。”罗宾森教授感觉到四周或明或暗投过来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欲盖弥彰地扯了扯毛线帽。 “现在开始实验倒计时。”广播里传来庄严的声音。 所有人同时噤声，目光到大屏幕上。 大型强子对撞机缓缓启动，无数粒子在磁场的作用下，如同被一只巨手捏住，塑型，推动，加速，然后纷纷碰撞，巨大的能量迸发出来，无数的新物质在此刻被制造出来。 探测仪努力的收集数据，大屏幕旁边的数据栏上绿色的数据快速的跃动着，一个又一个的数据只在视网膜底留下片刻影子，便被下一个数据取代。 世界顶级的储存器发出嗡鸣声，好像计算机农场一般的仓库之中，绿色的正常运行的显示灯安安静静的闪烁着，如同巨人的心跳。 精心制作的软件已经将所有的数据整合，另一块巨大的屏幕上模拟的撞击过程显示出来。 五颜六色的观点象征着无数蜂拥的粒子，一边各自做着无序的运动，一边整体又被有序的推动向同一个方向。 从天空中俯视下来，依旧是安稳平静的农场，郁郁葱葱的草地，远处依旧是群山连绵，森林茂密，然而在数百米的地下，两道金色的光流快速流转过数千米长的隧道，然后在最后一秒汇聚于空中，碰撞，反应，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在软件中被重点标记的反阿尔法粒子出现了！ 红色的锁定标志牢牢锁定了数百个精心准备出来的粒子。 “可以，第一步的制造过程，完全符合计算预计。”站在数据前面的一个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他面前的计算机已经完成了数据对比。看着计算机屏幕，他开口说道。 众人的呼吸声重了一点，到这一步为止，一切符合预计，他们的事业也成功了一半。 这样子已经不算辜负这一次实验的成本，但是，还谈不上值得惊叹的，堪称历史里程碑式的记录。 “启动捕捉器，把减速器放进去开起来。”顾行一半点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位漂亮到过分的东方年轻人在这种时候总是保持着一种出人意料的冷淡情绪。 在他的眼里，一时半会的成功并不能够撼动他的情绪，即使是荣耀加身，也比不上下一个猜想被验证的重要性。 于是，水滴一样的减速器像一尾游鱼滑向粒子群，然后稳稳的停在了一个绝对不会干扰反物质粒子的位置。 磁场和低温装置被启动。 十个减速器恰到好处的形成了一张巨网。 无形的磁场和缓慢蔓延的低温就是他们的网绳。 无处不在，无坚不摧，不可逃脱。 其余粒子逐一被巨网筛过，唯有有目标中的反阿尔法粒子被固定下来。 反物质粒子本能地寻找着正物质，企图使用湮灭大法逃脱。 然而磁场和低温却不断削弱它的速度，随着加速度一点点减至0乃至于负数，速度一点点落了下来，然后被逆转方向，按照既定的方向缓慢运动着，数百个粒子汇聚成一道新的洪流，安静又明亮的在减速器的操控下缓慢运转。 此时粒子的碰撞已经停止，其余粒子流渐渐消散。 软件上唯留下这一汪蓝色的浅浅小溪。 那是顾行一在编写软件的时候精心安排的颜色，显得澄澈明净，也象征着理智与科学。 此时已经有轻轻的掌声响起。 顾行一没有说话，只是竖起食指，放在嫣红的唇边，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计时器已经启动，随着红色的数字往上跃动一次，众人的心就紧张又欣喜一分。 欣喜是因为此刻每一次数字的突破都可以载入史册。 紧张是因为下一秒钟这微弱的平衡都有可能被打破。 让我们来看看，我们能够将这狡猾的猎物控制住多久。顾行一在心里想着，和众人一起进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 一分钟，五分钟，三十分钟…… 已经有人开始轻声念起上帝来，有的人已经拿出手机忍不住拍起照来。 固然不能够将照片发布出去，能够在自己的手机里留念记录，也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 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 有些人的眼睛已经熬红了，泪水酝酿起来，这是无以言喻的激动和感动。 顾行一心里也渐渐放下心来，到目前为止，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再长一点只能够听命运的安排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转到了两小时。 众人已经因为太久的注意力集中而感到身体僵硬，已经开始有人轻轻活动起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大屏幕显示之中，磁场似乎有一瞬间的不稳定。 就是这千千万万亿分秒之中的不稳定，完美的打破了之前建立起来的极端平衡。 反物质粒子迅速找到了逃窜的途径，一个接一个的湮灭，大量的能量释放出来又迅速的被缓冲吸收，在软件放大模拟出来的图像中爆发出灿烂的金光。 在平衡体系崩溃的同时，巨大的欢呼声和浪潮雷鸣一般的掌声响起，完美地涌没了顾行一。 顾行一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发自内心的心情愉悦。 他想，他是喜欢这样的场景的。 系统在他耳边报备—— ［恭喜宿主达成目标——反物质利用入门。 宇宙大爆炸的奥秘在地底展开， 蜂拥的粒子之中， 狡猾的猎物终归逃不过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积分+10000，获得证明两张，抽奖机会10次。］ 第79章 nature报道 凌晨两点, 顾曲打了个哈欠, 她刚刚赶完了一份论文, 交给导师之后, 脑子里面还是一片乱糟糟的, 虽然困倦, 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 索性打开电脑，漫无边际地搜寻。 手机在此刻收到了消息，短促的滴滴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顾曲！你哥上nature了！” 顾曲一时有些震惊，睁大了眼睛, 赶紧按照下面的网址登陆了官网。 雨国nature官网连夜发出一份报道——正式捕捉反阿尔法粒子！ 在一大串让人头疼的专业术语和操作流程的介绍之外,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被反复提起的那个名字——顾行一。 一个来自于朝国的物理学研究者。 一个一手设计了反阿尔法粒子制造过程，亲手设计了至关重要的减速器, 亲手编成了分布计算模拟平台的新生代顶尖科学家。 顾曲一下子就忘记了睡意, 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小小地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就翻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了顾行一：“老哥, 你上nature了！” “我知道啊, ”顾行一不仅知道这件事情, 甚至nature的报道在草稿的时候他就看过, “是什么大事情吗？” 消息在发出去的同时就引爆了高能物理学界，无数学者将目光放在这件事情上，也将目光放在了在这次里程碑式的进展之中, 格外光辉显耀的人物顾行一身上，然而这个目前已经可以说是万众瞩目，瞬间平步青云的人物却只是平淡地反问了一句。 顾曲：我好酸啊。 “哥，你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吗？那可是nature啊！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发一篇nature！”顾曲试图让他老哥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顾行一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支架上，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地处理着手中的材料。 他的手指纤长而白皙，骨节分明，干燥温暖，本身就是赏心悦目，而当他极其稳定地拿着各式各样的器具，行云流水的处理材料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近乎于艺术的美感。 他的手很稳，目前的心态也极其稳定。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也没有发nature的论文呀。” “可是你被报道了耶，”顾曲不满地嘟了嘟嘴，“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姨和叔叔，让他们也为你高兴一下。” 顾行一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溶有材料的溶液缓缓地倾注在塑形的模具上，盖上了盖子，严丝合缝地贴上封口膜，将它放入了烘箱之中。 这才继续回答过度兴奋的顾曲：“报道的是一整个团队，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而已，再说，我们国家也是这个组织的一份子，并不是主导国。” 顾曲热血上头的脑子稍微冷却了一点：“哥，你是想在我们国家也搞一个这种核子研究所？” “有这个想法，”顾行一在家人面前对自己的野心一向很坦荡，“我们需要这样一个机构，需要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强子对撞机，也需要将反物质的储存应用牢牢的把握在手里。” “现在，反物质已经可以这样使用的吗？”顾曲忍不住小声问道。 “现在是还不可以，”顾行一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上了完完全全来自于才华的傲慢，“但是你说以后呢？有你哥在，有什么事情是完不成的呢？” 顾曲沉默了片刻，满脑子都是，果然还是我那个中二病晚期的哥哥。 “有时间想着我上了什么，不如抓紧时间好好学习，自己发一篇nature爽一爽。”顾行一了解小妹，一下子就意识到她此刻的腹诽，凉凉地说道。 “我要发也是发PRL比较多好伐！”顾曲气冲冲说了一句话，果断地挂了电话，跟她越来越会装逼的老哥交流这种问题只会被气死，不如找一找其余人。 于是，顾行一紧接着又接到了来自便宜徒弟，曾经的队友，正儿八经的师父和半个师父各种各样的恭喜和祝贺。 手机的消息不断弹出，邮箱也被各种各样的邮件塞满。 顾行一叹了口气，让小x把该屏蔽的屏蔽，再把不怎么熟的人的千篇一律的祝贺礼貌地回复一遍。 比起之前的成功引起的浪潮，获得了一段休息时间的顾行一再度把目标投向了之前在瞬间产生的想法——用超导材料制作的半导体逻辑器件，或许可以给小x的家来一次新的装修。 另外一方面，则是关于量子计算机的设想。 超导材料制成的半导体器件可以有着巨大的作用。 时间到了。 顾行一把精心制作的迷你晶体管拿了出来。 看上去依旧是黑不溜秋的一个小东西，然而却要被精致妥善的存放在液氮环境之中，小心翼翼地隔离空气水分。 在这普普通通的管子之中，石墨烯被妥善地折叠，形成了绚丽的三维结构。 在传统计算机之中，一个器件只有0或1两种状态，然而在这一款可以称之为量子半导体晶体管的器件之中，由于量子叠加态的存在，有整整16种状态。 又因为所有的计算都将发生在希尔伯特空间之中，极少数的器件就可以承担极大的运算量，计算机的算力将得到质的提升。 在系统构筑的实验空间之中，晶体管的三维截面被妥善地投影在大屏幕之上。 顾行一抬起头看了过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在见证世间所有瑰丽雄奇巧夺天工之物的时候，必然会露出的笑容。 “我觉得我见证了历史，尽管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在此时此刻，已经有人将迈向量子霸权的第1步走了出来。”顾行一低声说道。 顾曲可能对他有所误解，他也不算是什么不为外物所动的世外高人，只不过当眼里有着更高的山峰的时候，已经被征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16量子比特，］系统也在一旁记录着数据，［可惜这种材料最大的难度应该在于电路的构造。］ ［总有解决方案的，不是吗？］顾行一笑了笑，［不如我们先来抽个奖，看看接下来能不能得到一些灵感。］ 系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怎么个不劳而获的宿主？ 白色的纯白空间瞬间变成了浩瀚无垠的金色星空，随着顾行一轻轻说出抽奖两个字，十颗流星从空中坠落，落到顾行一的手心里。 然后便是十张卡片出现在眼前。 “我最近有做什么消耗人品的事情吗？”顾行一苦恼地皱了皱眉，“早知道这个样子，我就在去笔记室的时候使用抽奖了，这样子好歹还有一些加成。” 这一次，顾行一确确实实是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消耗完了运气，10张卡片里面居然5张都是全面空白，剩下5张卡片之中，三张都是灵感激发，只有一张是技能点亮，还有一张是特殊任务卡。 ［大概是某人打算不劳而获，所以消耗了人品吧。］系统日常幸灾乐祸任务完成。 顾行一摇了摇头，其实他也就是嘴上那么一说，没想到这样还能够被发配到非洲，真是让人怀疑统统是不是调节了幸运值，公报私仇。 ［启动一下特殊任务卡。］顾行一把其中带着问号的金色卡片扔向了空中，卡片向四周散开，形成了金色的矩形，更深一层颜色的文字浮现在上面。 ［长期任务：量子霸权 传统计算机发展已经逼近瓶颈， 摩尔定律日渐失效， 量子的世界在眼前打开， 从此世间再无算法， 唯有穷举， 一力破万法。 请宿主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台量子计算机，利用超强的计算能力建立量子霸权。 奖励：全面天赋提升一等。］ ［这个奖励可是下了血本，是逼着我去完成任务呀。］顾行一看了也不由得评价道，前一段时间他收集的积分几乎全部填进了天赋点亮技能之中，结果才勉勉强强堆满了化学操作的天赋储值条，其余的都是杯水车薪。 他都忍不住怀疑系统这做的是什么黑店生意，但是系统振振有词—— ［本来天赋就是越顶尖越难晋升，宿主起点太高，难道能怪我们吗？］ 行吧，都是我太强惹的祸咯。 顾行一又给自己打了个气，看一看今日使用的时间也差不多到头，从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依旧还是坐在温暖的书房之中，宽大的椅子里铺上了毛茸茸的垫子，摸起来手感相当好。 顾行一潜在里面还是有一点绒毛控，所以在入冬以后，不顾小x的抗议，强制给它的每一个无人机圆溜溜的脑壳上都带上了一个毛茸茸的帽子，有几个还有兔子耳朵猫耳朵，看上去也萌了不少。 现在这只戴着兔耳朵的无人机还在慢悠悠地在空中上下飞舞着，在任务完成之后开心地转达：“X，机票已经购买完了，检测到目标楼见岳已经购买同一次航班，已经安排邻座。” “好，”顾行一笑眯眯夸奖了小x一下，伸手撸了一把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干得漂亮。” 第80章 寒假 在考完试以后, 顾行一已经可以准备放假了, 只不过之后还有的工作, 又在国外多留了几天, 一转眼居然已经过了1月份。 假期余额岌岌可危, 好在顾行一之前的成绩相当出色, 成功的从导师们手中又多续了半个月的假, 便也有机会回国一趟，顺便过个春节。 在离开之前，超导材料的工作已经确定了大体方向，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制作, 测试, 改进，实验, 安安静静地等一个成果就可以。 听说顾行一明天就要回国, 汉斯也就在晚上出来拜访了顾行一。 大门被打开, 温思管家率先将人迎了进来，还给人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谢谢，”汉斯的表情有一点点拘谨, 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顾是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会和人合租在一起, 住在类似于海边的公寓楼之类的地方。在拿到地址的时候, 就小小的吃了一惊，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是个面水靠山的小型庄园。 除了主楼之外，旁边还有两栋小楼, 一个是管家居住的地方，另外一个则作为客房。 后院的花园里面蔷薇已经谢了，略略显得有些萧条，但依旧有常绿的树木顽强得撑起冬天里的绿色，带着沉沉灰色的绿色像是无言的堡垒。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隐隐约约为这栋房子背后所代表的金钱震撼了一下，最后还是收回目光，不再多想，不再多看，一心一意回忆起了制作超导材料时遇上的问题。 旋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顾行一没有穿太多，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就下了楼。 这是一套恐龙连体睡衣。 整体是绿色的，后面拖了长长的长着黄色尖刺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扫在台阶上。 因为室内的空调而显得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实验室里强势又骄傲的天才研究员，更多了几分少年气。 汉斯把提起来的心放下来了一点，被他这萌萌哒的样子蛊惑了，忍不住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顾是打算明天要走了吗？” “是啊，刚刚订到了机票，临时下的决定，所以晚了点通知你们。”顾行一坐在了沙发上，尾巴被他嫌弃地折到一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歉意。 这套衣服是小x再拿到分成以后送给他的礼物，审美可以说是非常地……让他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这种一看就是给小朋友的卡通睡衣至于给他一个20岁的大男人吗？但是考虑到小x也只不过是个一岁的小朋友，顾行一接受了这个礼物，还在今天穿了出来。 至于穿着这件睡衣出现在同事面前是不是过分羞耻，反倒不再顾行一的考虑之内。 他的行为宗旨一贯是坦坦荡荡，羞耻感出现的频率极低。 “没关系，听说对于朝国人来讲，这段时间有一个很重要的春节，顾和家里人好好聚一下子是应该的。”汉斯赶紧摇了摇头说道。 然后他把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小盒子递给了顾行一：“我们听说你要走了，想要分别的时候送一点礼物，就从实验室里面拿来了这个。” 顾行一接过了礼物，把它拆开，只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来的星星点点的碎末。 “这一款材料的荧光效果相当好，虽然并不是我们目标的选择，但是我们还是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它星光，”汉斯因为这个礼物并不是太贵重，有一点点脸红，“关上灯就可以看见了。” 虽然没有大咧咧出现在客人面前，但依旧关注着客厅动静的小x迅速地体贴地关上了灯。 绿色的光芒从顾行一手中的小瓶子中扩散开来，柔和的绿光一下子照亮了沙发周围。 “这一款材料的荧光范围比一般的荧光要强一些，”顾行一比较了一下子市面上的荧光材料，得出了结论，“所需要的用量也不是特别高，化学能光能转化率非常好。” “您的意思是？”汉斯下意识用上了敬称，这大概是每一个跟顾行一共事过的人都会有的习惯。 毕竟不是人人都会像这位一样，动不动就冒出一个新点子，让人大吃一惊，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顾行一也意识到了这熟悉的场景，摸了摸额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有可能有应用的价值，可以考虑把这个项目做一下，研究一下它的附着效果，再研究一下子光电效应，说不准会有什么发现。”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精致的眉眼舒展开来，天然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你可以自己去试一试，假如做出了成果，专利是你的。” 汉斯点了点头，眼底也燃烧起奋斗的火焰。 顾行一满意的见到自己成功，又把一个实验狗忽悠过去做项目了，开开心心在日常任务上打了个勾。 除了这份礼物以外，汉斯还带来了其他人的问好，大体上都差不多，就是让顾行一回国以后好好玩，他们会把实验问题做好的，再就是让他带一些朝国的特产，表达了一下对朝国的好奇和好感。 这也算是顾行一潜移默化的影响。 虽然顾行一鹰文相当不错，即使是书写上也是赏心悦目，但是毕竟还是对母语更有感情，有的时候单独打草稿，更习惯用朝语，但是这样子打出来的草稿，其他人想要偷师想要观察一下子，这位天才是怎么思考的就很艰难了。 所以，顾行一也在有意无意间发现自己组里面的每个人都开始试着去学一些基本的朝语，丽塔博士更是直接了当地开始请求他和自己每天练习几句朝语对话。 可见当一个人的实力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应该是由他去学习其他人的语言，而是别人将要迁就他的语言。 个人如此，推广到国家亦如此。 顾行一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更加明确了一点，然后第二天就带着小小的行李箱赶往了机场。 楼见岳在这些日子里参与了一场论坛，顺便应几位数学教授的邀请，在欧洲几个国家的大学里面都访问了一遍，到处讲了一讲由他创立的数论解题工具。 在这个过程中，也对哥猜的进一步解决，有了一些新的体会。 唯一可惜的是，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情场还是处于失意的状态。 千回百转的心思纠葛于心。 这一回他反而有些后悔，那天急匆匆的离开了，若是多留一天，再去观察一下一一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说不准…… 说不准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楼见岳在心里这样子对自己说，一边再一次为自己的无耻愚蠢的幻想感到无地自容。 他亲眼看着一一长到这么大，平日里也是见到他对着女孩子们尽显绅士风度，对于男孩子们则日常勾肩搭背，该怼则怼，狐朋狗友一堆。 怎么看都和这个年纪所有快活的男孩子们一样。 更何况，在顾行一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追求各种各样漂亮的女孩子。 有的时候还会跟他炫耀，今天找到了三个老婆。 渣男本性从小时候就表现的很明显了。 楼见岳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叹了口气，听着广播，拎着小小的行李箱走上了飞机。 等到了座位旁边，一抬眼，就见到了心心念念人的笑容。 长相昳丽的年轻人早早的就已经安然恭候在那里，披着卡其色风衣，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黑色的裤子镜头是高帮军靴。双腿交叠，上面一只脚晃来晃去，嘴里嚼着口香糖，见到他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光彩灼灼，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侵略性。 被美颜暴击了一次，楼见岳也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情不自禁露出了顾行一熟悉的温柔的笑容：“之前叔叔阿姨还念叨你什么时候回家，没有你想到不声不响就偷偷买了机票准备回国？” “也不算是偷偷啦，”我明明就是追着你订的机票，顾行一在心里默默地说，“倒是楼哥还在外面游学了一圈，连母校也没有去看一看。” 这个母校指的是L大，楼见岳略略有些心虚，他早就收到了母校的邀约，只不过出于某种逃避的心思，下意识的绕过了这一站。 “大概明年可能会专程去一趟吧，我想要把哥猜解答完毕以后在那里召开一场研讨会。”这确确实实是另外一半原因，楼见岳行李放好以后，就坐在了顾行一身边。 温暖的体温隔着布料透过来，楼见岳头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心跳如擂鼓，下意识换了个姿势，以防出丑的可能，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不露声色调个座位的可能性。 然而顾行一毫无所觉，见到空姐推着餐车路过，便微微侧身，从他旁边探出半个身子来，开口说道：“小姐姐，麻烦给我一杯橙汁，再给我旁边的来一杯白开水。” 现在还是念叨着小姐姐啊。 脖子又白又长，想…… 从楼见岳的角度向下看过去，刚好可以亲到细白的脖子，一时之间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却是不自觉地想要低头…… 第81章 团圆 楼见岳几乎就要鬼迷心窍地亲上去了, 然而最后还是失败了。 顾行一恰到好处地错过了历史性的一幕, 接过橙汁坐直了身, 笑着将白开水递给了楼哥：“我记得楼哥是只喝白开水的老干部？” 其实橙汁也可以。楼见岳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目光从顾行一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划过, 然后接过杯子, 不露声色地轻轻触碰过他的手指。 顾行一收回手, 轻微的触碰，好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头轻轻搔过，隐隐发痒，带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系统, 我现在不想猜了, 我觉得楼哥在撩我，］顾行一与其坚定的说道, ［他一定是个闷骚, 在试探几次肯定得露出马脚。］ ［那就祝母胎solo二十年的宿主好运咯。］系统应景地放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背景音显得非常喜庆, 也相当适合鼓舞士气。 “楼哥最近在哥德巴赫猜想上有什么进度吗？”顾行一搓了搓手指，刚刚触碰的余温似乎还留在上面。他尽可能把话题转向正儿八经的方向。 楼见岳点了点头：“之前在证明孪生素数猜想时的方法可以进一步进行改进，我觉得……” 他说着, 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打算拿出草稿纸和笔来。 却没有想到顾行一比他动手更快, 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他的兜里, 捏着草稿纸向上抽, 甚至他的手轻轻地撞了撞，这才把纸放在他面前。 肢体的接触带来的悸动让楼见岳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贪婪的目光滑过洁白的脖子，开始打量起顾行一的神情来。 之前是他钻入了牛角尖, 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没有过多观察顾行一的神色。 但是现在，顾行一满面笑容的面对着他，眼底星光熠熠，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呼之欲出。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升起，让他的心脏砰砰乱跳——也许，可能，一一喜欢他？ 这个想法刚刚蹦出脑海，就好像有无数鲜花在心头怒放，整个世界都随之变得光明又美好起来。 楼见岳按了按心脏正在砰砰乱跳的胸口，垂下眸子，故作镇定地书写起来。 一边写，他一边回忆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个理论，尽可能从容地试探道：“其实素数在无边的数字之中是最孤独的。” “对啊，他们是与众不同的异端，游离于大多数数字之外。相比之下，合数是幸福的，他们每时每刻都被与他们相同的伙伴们簇拥着，”顾行一前一段时间还在研究梅森素数，体悟也很深，“尤其是梅森素数，完全是遗落于沧海之中的明珠，明明瑰丽到无与伦比，却极少有人能将他们打捞起。” “孪生素数要幸福得多。”楼见岳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 顾行一迅速get到他的意思：“尽管他们被阻隔开来，但却是素数之间最近的，也是永恒相伴相生的一对。知道你在不远的地方守护着我，便可以忍受无边的孤独。”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显得前所未有的轻柔，同时抬起眼来，凝视着楼见岳。 楼见岳也在此刻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沉默，坚定，真挚，炽烈。 气氛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改变，两个人都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却都默契的没有说出，维系着此刻微妙的暧昧氛围。 最后还是顾行一率先移开了目光，掩饰性地喝了口橙汁，把冰凉凉的杯子贴在脸颊边，让自己冷却下来。 楼见岳也收回了过分露骨的目光，故作镇定地继续写着证明，耳根子却悄无声息的红了。 漫长的行程消磨着人的精力。等顾行一裹着毯子睡着，楼见岳才支撑起身子，掖了掖毯子，低下头，无限温存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好梦，我的p+2。” 到了下飞机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还有着这种微妙的黏黏糊糊的氛围。 可惜，紧接着就被围拢上来的一大家子冲淡了。 “楼哥好！哥，你终于回来了，教授现在天天念叨着你的成果呢。”顾曲笑着第一个凑上去，一张小嘴甜甜地吹着彩虹屁。 郑梅女士也和缓了表情，笑着对顾行一点了点头，旋即又嗔怪道：“大冬天的还穿这么少，是不是又没有穿秋裤，多大人了还不让人不放心。” 还是舅舅站了出来，环着顾行一的肩膀把人拉着向前走，一边也夸奖起来：“厉害了，现在一一也是在nature上提过名的人物了，给我们讲讲反物质粒子是什么东西呗。” “还是舅舅厉害，”顾行一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前几天听说都进入央行，这算是事业第二春了。” “哪里，”郑海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就是闲着没事做，干一些顾问的工作而已。” “没大没小的，”郑梅女士摇了摇头，笑着对楼见岳解释道，“这小子多大人了，还是跟长不大一样的，多亏你平常多照顾他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她拉着老顾同志热情的邀请着。 楼见岳的目光还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顾行一身上，想一想他们之间微妙的状态，又对顾行一的家人伸出了一些微妙的愧疚之情。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等会儿坐地铁回自己的公寓，方向相反，既然不顺路就不麻烦你们了。” “那也是，”郑梅女士点点头，依然热情地招呼道，“那等过年回你父母那里的时候，来我们家吃饺子啊，阿姨最近新调了个馅，一一早就惦记着想吃了。” “好啊，”最近这些日子，楼见岳凭着死不认罪的倔强也意外获得了家里人态度的松动，过年还不至于无家可归，“到时候一定过去。” 顾行一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凑过来说道：“那楼哥一定要过来呀。” 说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楼见岳明白他的意思，满脑子都是去年见到的盛大烟花，笑意自然而然地流淌在嘴角，对着顾行一坚定地道：“一定会过去的。” 这微妙的眉目传情没有引起兴奋的家人们的注意，也就只有顾行一自己，上了车以后忍不住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出柜要怎么出？ 他看看自家皇太后满脸笑意的脸，直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好办。 果然，才刚刚上了车，郑梅女士毫不犹豫的祭出了家长们最常见的新年拷问：“一一啊，在外面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顾行一头皮一紧，坐直了身子，利落答道。 “你现在也不小了，爸妈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支持你自由恋爱，在大学里面好好体会一下子恋爱的美好，”郑梅女士认真地说道，“女方也不用什么国色天香，不用什么家财万贯，你也不要强求人家学习成绩有多好，只要相处合得来，三观端正都可以。” 然而你儿子我只喜欢男孩子呀。 顾行一深深后悔自己当年青春期，发现自己性向的时候没有及时出柜。 犹豫就会败北。 但是现在亡羊补牢还不晚，顾行一思考了一下措施说道：“其实范围可以放得更宽一点。” “宽？”郑梅女士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三观端正，为人正直，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是，”楼哥绝对是正人君子那一款，没有说他是老古董就算好的了，顾行一赶紧否认，“我现在还没有找过女朋友。” “那要不，”郑梅女士丝毫没有放弃，反而从随身的小手包里面掏出一叠相片来，“我给你报了一场相亲大会，还找人相看了几个女孩，你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 顾行一扫了一眼，环肥燕瘦，应有尽有。除了性别不对，一切都好。 他把相片推了回去：“妈，我现在心里只有学习，根本不想谈恋爱！” 郑梅女士皱了皱眉，正要发作。 好在老顾同志及时赶了出来：“你就别计较了，一天天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一现在事业势头正好，谈恋爱多分心啊。” “我也只是想他好。”郑梅女士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顾行一侥幸逃过一劫，暗中对老顾同志比了个大拇指。 老顾同志矜持地颔首。 爷俩儿默契十足。 为了避免郑梅女士的相亲催促，顾行一回来家以后就赶紧钻进了书房，打着有学术问题要研讨的旗号，一本正经地消灭了出去谈恋爱的可能性。 就算难得出门一次，也避开了跟郑梅女士探讨别人家女孩子的可能性，直奔着几位教授的办公室过去，手里头必定有重要事情要说。 郑梅女士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居然有一天还能西装笔挺地去谈专利事宜，不得不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和酸楚。 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就是这个儿子显然没有在恋爱这个神经上开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学会拱别人家的白菜。 孰不知，有的人表面上一心学习无心恋爱，实际上贴着胸口放着的手机里全是和心上人的消息记录。 第82章 南果科技 在顾行一乐于和楼哥卿卿我我之时, 未来科技作为新崛起的公司, 又一次受到了打压, 一封收购意向书出现在了顾行一邮箱里。 “王总, 请跟我来。”前台早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南果科技要来洽谈收购的事情, 见前呼后拥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王总跟着进了电梯, 上到南果科技室，一路遇见了不少含着鄙夷和愤怒的目光，不由得冷哼一声。 等他到了会议室，却只见白色的会议长桌旁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顿时生出几分不耐烦起来。 “怎么回事？”他不耐烦的质问。 前台小姐保持着职业假笑：“不好意思呢，我们的董事长还需要一点时间过来，您可以先看一些投影打发时间。” 说完,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隔着背影，王总都可以看出她的嫌弃。 不生气, 王总深吸一口气, 拉开椅子坐下来。这家公司马上就是我的了, 到时候在教训她。 他体贴的秘书找到了旁边的全息投影按钮, 打算放点东西给他解解闷。 一个与他完全一致的投影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是他八月份召开南果科技新品发布会的场景。 新一代高效便携式无线充电器即将面世的要知道这是当年南果科技雄霸一方时他开的发布会, 消息一出, 南果股市一片疯涨，无数媒体纷纷发出报道，预言无限充电的新时代即将到来。 然后10月份, 朝国大陆，一款划时代的无线充电器出现在市场上，一夕之间，风靡全国。 宣告了媒体们预言的无线充电新时代到来。 然而，那款无线充电器却不是来自万众瞩目的南果科技，它的研发者是一家名叫未来科技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一天天就知道要钱，口口声声说研发结果屁都搞不出来的研究员，一群废物。王总看到这段视频，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还得逼得他疏通关系，引导一下舆论。 秘书小姐见情况不妙，赶紧把手头U盘插进去，直接把最近媒体上最多的通稿调了出来—— 南果科技宣称未来科技出品无线充电器不符合wp标准，恐有安全隐患。 我得了癌症，原因是最近的无线充电…… 不符合安全标准的充电器进入市场？技术的发展必须要有缰绳。 不要让资本的贪婪摧毁我们的生活。 …… 无论是纸媒还是自媒体，无论是通稿还是视频，再一次掀起了对未来科技出品无线充电器存在安全隐患的严厉声讨。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七天，搅得人心惶惶，未来科技的营业额更是直线下降。 王总看了一眼这些投影，胸中一口闷气吐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家公司蓝白相间的简约布置，好似欣赏一头即将投入罗网的猎物，对今天的会面也多了一丝期待。 他等候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没有穿西装，毛衣牛仔裤，稚嫩的像个初出校园的学生。 娘们唧唧，王总生平最讨厌这种小白脸，出于礼貌，还是站了起来，笑着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来：“久仰大名，顾总真是青年才俊。” 顾行一打量了一下人模狗样大腹便便的南果朝国地区负责人，又看到后面乌泱泱一片西装，也配合地露出一个假笑：“王总也是老当益壮，令人佩服。” 这时候倒是牙尖嘴利的。王总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力道也加了一加。 顾行一笑着还了回去，两人私底下较劲了一回合，气氛也随之剑拔弩张起来。 “最近未来科技的情况可不算好，”王总率先抽回手，转过身去，不露痕迹地揉了揉手掌，抬起下巴指向空中的投影，“大部分消费者都不看好贵公司产品的安全性啊。” “我们公司的产品安全标准都已经达到了国家规定，证书我们已经公布在了官网上。”顾行一丝毫不为所动。 “年轻人还是经历事情太少，”王总没有理他，侧过头对自己的秘书评点道，“以前也有几个后辈说过这句话，你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吗？” “大概是都破产了吧，反正市场是不记得他们了，”秘书笑着说道，“说起来，我们公司联合梨子建立的行业标准wp又到了修订的时候。” “那么年轻人，”王总也得意地笑着，开口问道，“你觉得在标准修订了以后，你们未来科技是否还能过关呢？而公众知道你们未来科技谎称自己的产品符合标准，又是什么反应呢？” “我相信清者自清，既然没有事故发生，哪里有污水泼的上来？” “唉，天真，太天真了，”王总又摇了摇头，近乎直白的威胁道，“世上绝无万一的事情，事故这东西不就是想来就来嘛。” “又当裁判，又想踢球，踢不过了还要污蔑其他人违规，”顾行一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王总鼓了鼓掌，“不然怎么说是年轻人经历少呢，没有经历过商海风风雨雨，就妄想闯出一番天地来，还不如早点拿了钱回去打游戏来的好。” 说完，他伸出手指了指旁边跟随他的一众人：“这是我们公司的金融顾问和法律顾问，让他们跟你具体谈谈合同和专利的转让事宜。” 重金聘请的律师上前一步，把并购合同和专利转让书打开放在他面前，还附赠了一支笔。 “顾先生，现在签订这个合同是最好的机会。您至少可以从中获得一千万元的补偿，但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假如您拒绝了，之前王总应该跟您说过要付出的代价。” 恰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点。”张扬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对着在座众人点了点头。 “你来得正好，”顾行一笑了笑，大咧咧坐到了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起笔来，“他们说要收购咱们公司，我一个搞技术的，也不懂金融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张扬挠了挠头，做出一副傻憨憨的样子：“我一个搞销售的也不懂呀。” “那咱们不能签。”顾行一放下了笔，谦意地冲着在座一众人说道。 王总皱起了眉头，哪里还看不出这是想要耍他们玩，语气阴冷地说道：“既然贵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我们就只能够在未来科技破产后的银行拍卖会上见了。” “别啊，”张扬叫住了他们，“今天叫贵公司来，当然是有事情的。” “是有事情，我们打算和气生财，所以就来和贵公司聊一聊现在市面上对于无线充电器的评价，探讨一下子将来的发展情况。”顾行一笑眯眯打了个响指。 小x迅速将全息投影的内容替换掉，一份新闻报道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起来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顾行一站起了身来，走到王总身边，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指来指新闻报道被划红线的部分，“这是三年前的一起报道，说的呢，是一家小公司无线充电器爆炸的事故。这事故可不小，三条人命呢。” 他说完以后，另一份报道被替换上来。 “这是发之前的稿子，”顾行一读道，“南果科技，照片里无线充电器残骸上试标着这几个字吧。” “这也算是这几年里这个领域最大的一场事故了，”顾行一放开王总，走到中间，手指滑动调出之后的事情，“那家小公司的负责人要负刑事责任，现在还没有出来。而事故中受害者的家属对此讳莫如深，倒是银行账户里面多出了一大笔钱。” 他再度上前一步，揪着王总的领子，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拎起来，贴着他的脸质问道：“那么请问这笔钱是谁给的呢？还有，请问南果科技出品的无线充电器到底符不符合安全标准呢？” 王总心脏跳得飞快，万万没有想到之前首尾没有处理干净的事情，竟然还会被翻出来。 但他毕竟是凭一己之力爬到了地区总裁位置的狠人，硬生生是维持了面上的波动，疑惑地反问道：“我们南果科技有什么问题吗？这不就是一家公司不符合安全标准制造事故的反例吗？你这是污蔑，回去以后我会把律师函发给你。” 顾行一怒极反笑，他熬了几个晚上扒出来的料可不止这么点。 于是，他松开手，让王总还能坐回椅子上，顺便替他理了理衣领，垂眸看了死到临头还不认账的家伙一眼，把文件夹摊开递给他。 “这是你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证据，”顾行一说，“我已经递给了南果总部，恐怕下一个要祭天的就是你了。至于舆论，你且看看。”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x就将全息投影改成了旧浪最新新闻。 南国无线充电器突然爆炸，造成2死1伤。 家属称，南国科技事后试图掩盖事故。 无线充电产品事故频发，我们到底何去何从？ 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呼啸而来，随着突然万大的全息投影直直的拍在王总的脸上。 再低头看一眼文件夹上清清楚楚一览无余的罪证，毫无疑问，他的职业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与此同时，他还将面临巨额的赔偿和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牢狱生活。 想一想现在纸醉金迷的生活，再想一想电影里面的大块头狱霸，这位富态的中年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艰难地喘息着，像一头被捉住割喉的猪。 原本还能够配合着嘲笑敌人的秘书瞬间花容失色，赶紧扒着他的手臂叫旁边人叫救护车。 原本气势汹汹的律师团和金融顾问们也慌了神，一边拨打救护车，一边也将消息传了出去，但也有人趁此机会直接提出了解约辞职，头也不回地开了毫无前途的雇主。 利来则聚，利去则散。 王总来时再大的排场，现在也只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事到如今，尘埃已定。 第83章 反收购 顾行一带着张扬离开办公室, 前台这才进去请人离开。 南果总部反应极快, 在爆出事件的当天, 便处罚了相关人员, 直接将王总和他的亲信们送进了监狱，同时要求了巨额赔偿。为了挽回公信力, 他们也开始召回产品，一时之间, 人们对于无线充电器的信任度降到谷底。 未来科技却在此时联合电力公司全面推广了家用大范围无线充电系统，后面有人背书，迅速赢得了民心，完完全全占领了朝国市场。 顾行一坐上去鹰国的飞机的时候，大屏幕上刚好出现了南果科技向公众道歉的新闻发布会直播。 南果科技的创始人罗伯特穿着黑色卫衣，手中拿着演讲稿，对着镜头诚恳地道歉：“我对朝国发生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 一切都是我们监管不力。但是，请大家保留对我们产品的信心, 我们将很快推出适用于所有电器的无线充电装置。” 张扬看了一眼屏幕, 忍不住皱起眉头“小老板, 他们也要介入电力系统了。之前离职的几个研究员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挖了角,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当然是宜将剩勇追穷寇, ”顾行一抱着杯奶茶缓缓喝着, 咬着吸管不清不楚的说道，“顺便我们可以进入海外市场了。” “海外市场？鹰国可是南果科技的大本营。”张扬有一点点犹豫，“而且, 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核心技术。” “你怕什么？现在不是已经有新的核心技术了，最前沿的都在这里。”顾行一自信十足地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可是那里的反垄断法会有些危险，还有很多贸易壁垒。”张扬皱起眉头，他当年在徐氏工作的时候，就在这方面经历过不少麻烦。 “急不要急，”顾行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自家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的经理，“相信我，很快他们就抽不出手来对付我们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洋彼岸的托马斯先生在庄园里被信息铃声惊醒。 在佣人战战兢兢的神情里，正处于起床气状态的他不满地接过手机，嘴里嘟嘟囔囔着：“假如不是什么重要消息的话，你——” 他满脸的怒气顿时化作了惊喜之色，颤抖着手点开消息，里面是他亲爱的z先生发给他的一句指示：狙击南果科技。 这个冬天也是南果科技的冬天。 未来科技这头来自于东方的凶兽气势汹汹地杀入了鹰国市场。充满科幻版的全息影像几乎出现在各个商业中心广场上，不过短短一个月之间，来自朝国的五色苏已经广为鹰国人民熟知，更有不少人期待着他们在3月份的首次发售会。 “boss，我们需要跟广告公司洽谈一下吗？”看着创始人盯着窗窗外的广告不作声，助理低声问道。 “不用，”罗伯特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关上了手中的iPad，他刚刚收到了一份让他极为不喜的邮件，“这些广告公司的合作伙伴都是来自于朝国的徐氏，他们朝国人讲究同气连枝，没那么好对付。” “是我想差了，”助理低头认错，“可是未来科技刚刚发来了收购意象书，这是对我们的挑衅，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予回击？” “要阻止他们自然有别的办法，”罗伯特的目光飘向k街的尽头，那里是这个国家的政治心脏，“朝国人，他们不知道在鹰国应该有鹰国的生存方式。” 说完，他下车，带着满满的诚意敲开了两扇大门。 第二天，鹰国媒体迅速地将未来科技意图收购南果科技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南果科技是鹰国的本土产业，在此疆域上开拓了半个世纪，是大众熟知的老牌子。 而未来科技，来自于大众所不熟悉的朝国，且与他们的电力系统关系颇深，完完全全是个质疑的好靶子。 “这是对我们的商业入侵，我们不能把能源命脉交给潜在的敌人！” 极度具煽动性的口号迅速传遍了全国。 顾行一把早餐的报纸收好，浅浅地喝了口咖啡，被苦的皱起了眉头，一边往里面加起了方糖一边对着面露忧色的张扬和收购团队的其他成员说道：“舆论战我们是打习惯了的，怕他什么？” “可是目前的舆论风向可能会导致鹰国政府对我们的来意心存疑虑，怀疑我们危害国家安全，”负责相关事务的成员皱起眉头，他的手里拿着达到数百页的资料，这份资料将会交给国会，好得到海外投资委员会的审批通过，“在这之前已经有数次收购案都因此被否决。” “除此以外，我们的资金来源也全部是朝国资本，这会进一步加深他们的疑虑，这些全部都是我们这次收购的不利因素。” 顾行一认真的倾听着，然后点了点头，从桌上抽出张餐巾纸，拿出笔来随手写了一行号码，然后将这行号码递给了员工。 “你们先拨打这个号码，我相信这位前国务卿可以给我们一些帮助，”顾行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把号码交给他，“我预约的时间大概就在今天上午八点，你现在就可以去了。” 成员拿着号码，走到一边拨通，对面的态度相当不错，他渐渐面露喜色，最后甚至拿着资料便冲了出去，肉眼可见地有希望了。 “还有什么比较麻烦的问题需要解决吗？”顾行一捧着咖啡，笑眯眯地向着自己的下属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终于有人举起手来。 “我们现在还可能面临一些资金不足的问题，”这位财务顾问有些紧张，他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夹说道，“之前的急速扩张几乎用完了所有的流动资金，现在剩下的资金并不足以让我们吃下南果科技这个庞然大物。”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顾行一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这家公司最近有一些投资业务要办，我们可以跟他合作进行这场并购案，顺便也可以打消一些政治方面的疑虑。” 财务顾问接过了名片，一眼就看见了金光闪闪的TZ两个大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小老板，你怎么拿到这张名片的？我的天，两年前TZ出世以后就成为了整个花尔街的财神爷，多少身价千亿的富豪都求着他们家点石成金的托马斯先生管理资产！” “和他们的负责人认识。”顾行一摸鼻子说道，我认识我自己，逻辑上没毛病。 顾问瞬间兴奋起来，就差巴拉着他的手臂求金融巨鳄的联系方式了，还是被顾行一提醒了一下时间紧迫，不如赶紧和对方联系才笑着离开。 成员们默默注视着他开心到飞起的背影。 满脑子都是，得，又疯一个。 大部分问题解决，顾行一向着各位点点头，拿上外套出了门，张扬赶紧把剩下半个三明治塞进嘴里，紧跟着他去见梨子公司的创始人。 半个月后，所有审批顺利完成，谈判桌上，两方人马面对面。 冷白的灯光从头顶投下来，在红木桌上反射出并不温暖的光。 律师温和的声音在整个会议室中回荡。 罗伯特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对于这一次的会面有些懊恼。 他万万没有想到之前说服的人临时反悔，让对方快速通过了审批，而未来科技顺利发售之后，更是用大把的金钱说动了董事会的股东，逼得他不得不启动并购谈判。 懊恼归懊恼，但是凭着南果科技扎根半个世纪建立下来的人脉，现在主动权还是在他这里。 未来科技的律师已经将合作意象书反反复复讲到了第三遍，语气依旧专业，但是眉眼间已经渐渐出现了疲态。 “停一下，”顾行一终于出口打断了这场无意义地诚意展示，“我想罗伯特先生应该要为这场并购谈判表现出一些诚意来。” “我一直都很有诚意啊，”罗伯特终于坐直了身子，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东方企业家，“这盘曲奇好吃吗，如果不好吃的话，我们再换一个。” 他说着将放在谈判桌正中央的一大盘曲奇饼干向顾行一的方向推了推。 “我知道这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食物，唔，也有可能是冰激凌。”他笑着对身边的人说。 南果科技的人马都是他的亲信，也配合地笑了起来。 顾行一皱起了眉头，将手机扣在掌中。 他生的过分漂亮，笑着的时候常常让人觉得毫无攻击力，此刻冷下脸来，隐含着的锋芒便显露出来。 对面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罗伯特伸出一只手指向门口：“假如顾先生觉得我们没有诚意的话，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 “走吧。”顾行一从容地按下信息发送键，利落地释放了下一步的后手，招呼着并购团的成员离开。 成员们尚且有些不舍得，但看一眼对方轻蔑的目光，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结果，顾行一刚刚出了门，就差点被接连亮起的闪光灯刺激的眯起了眼睛。 第84章 倒台 “顾先生, 您对未来科技遭到反垄断起诉怎么看？” “是不是已经有相关部门介入了反垄断调查中？” “您认为未来科技会成为下一个在鹰国折戟的朝国企业吗？” 张扬赶紧上前挡住激动的媒体, 一边拖着顾行一往车那边走, 一边冷漠地说道：“我们无可奉告。” 一群人呼啦啦上了车, 还没有来得及理清之前发生的事情，顾行一的手机就恰好响起, 接通，传来了留守分部的前台小姑娘紧张的声音：“怎么办, 小老板，我们这里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明天就有人要过来调查了。” “乖，”顾行一压低了声音，“不要慌，喝口热水冷静一下。这里有我，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后面急促的呼吸声渐渐放缓, 顾行一挂了电话，回头看一眼后座上紧张的几个骨干成员, 再次重复了之前那句话：“这里有我, 就算是要调查要出席法庭也是我顶上, 你们安下心, 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好就可以。” 这段时间在他手上出现的奇迹太多。这个看起来尚且年轻稚嫩的创始人如一把利刃, 轻而易举的斩开了道路上的所有荆棘, 将他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形象牢牢的印刻在每一个成员心中，更是在此刻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让他们安下心来。 “好。”几人都点点头。 对面高高的大厦之上。 罗伯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媒体无功而返，不由得嗤笑一声，这种情况下倒是擅长躲。 “boss，TZ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将会和我们一起收购未来科技的股票，”助理拿着文件过来，“但是我们的资金不够了，进行了一些调整，目前次级债的成分已经占到了54%。” 罗伯特摇了摇头：“这个成分有点高了，通知金融顾问，想办法修正一下。研发部门那里怎么样了？” 助理面露难色：“之前从未来科技挖角过来的研究人员还在继续研究中。”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带来了所有核心专利吗？”罗伯特皱起了眉头，转身大步出门，“我要去研究室那里看看。” 助理赶紧小跑着跟上，解释道：“他们说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未来科技公司又进行了技术升级，现在应该是四代技术了，他们手中拿到的只是二代技术。” “没用的废物。”罗伯特不由得咒骂一声，“如果不是我们还是竞争对手的话，我还是很欣赏顾这个人的，他在研究方面的才华无与伦比，可惜不懂我们鹰国的玩法。”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仿佛不祥的预兆。 “boss，TZ收购了我们的次级债，现在大部分都在他们手里，已经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另一边金融顾问焦急地说道。 “我们跟他们不是合作关系吗？”罗伯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这句话，电话就被转接到了TZ的创始人手里。 “很遗憾，罗伯特先生，没有永远的合作伙伴，只有永远的利益。您被我们放弃了。”TZ的财神爷托马斯冷漠地说道。 “TZ毫无契约精神，就不怕你们的客户心存疑虑吗？”罗伯特一边思考着怎么跟TZ的客户取得联系，一边开始了谴责。 对方却只是轻笑一声，说道：“不知道罗伯特先生有没有读过朝国的名著，《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商场如战场，您这句话像是个小孩子说出来的。” 电话被挂断，罗伯特低声咒骂了一声，结果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罗伯特先生，我很珍惜和你的这段友谊，也希望能够将合作延续下去，”他的长期合作伙伴，梨子公司的董事饱含歉意的说道，“但是现在未来科技给出了更加合适的筹码，我们无法拒绝。” “等等，我们还可以再等待一下，只要再给我半个月，我们肯定可以将核心技术研发出来，”罗伯特试图跟对面的人解释，“我可以再让出一份利润。” “这不是利润的问题，”曾经的合作伙伴好歹还念着点旧情，给他透了点底，“未来科技已经和新星，朝兴两家企业达成了合作关系。假如我们梨子不跟上的话，只会被时代抛弃。” “他们这是垄断行为！”罗伯特好歹还记得自己使出的杀招。 合作伙伴叹了口气：“未来科技的股份已经被TZ控制了一部分，用的资金也是我们鹰国的资金。技术无国界，新一代的技术标准将会由智能设备三大巨头一同推出，很快就会撤销对他们的反垄断起诉。” 对方继续浇着冷水：“在我们国家，资本才是一切，未来科技现在不也被我们控制在手中。只不过，您和您的公司也成为了猎物而已。” 罗伯特终于受不了将梨子手机砸到了地上。 接下去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人应接不暇。 未来科技遭受的反垄断起诉被迅速撤销。 紧接着这一家科技公司公布了全新的无线快充标准zc，迅速占领了市场，与梨子，新星，朝兴三大智能设备巨头达成合作，甚至将边疆扩展到了家庭供电线路。 而南果科技则被新崛起的联盟全面吞并，再也不复当年的荣光。 短短半年之内，风起云涌，刀光剑影。 这一场收购与反收购，垄断与反垄断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以旧王的衰落和新王的登基为结局，成为了金融史上不可抹去的经典案例，也为无数金融专业毕业生的毕业课题做出了贡献。 “z先生，事情已经解决，是否要将股份交回给未来科技公司？” 顾行一再次收到了托马斯的邮件，思索了片刻回复道：“不必，接下来多关注一下子国际硅芯片市场。” 然后他将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大篇幅的分析发给了对方，这才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开始补欠下的寒假作业了。 对于段时间的腥风血雨，假如与屠粱毫无关系，他也就安于做个傻呵呵的吃瓜群众。 但是问题是，他才刚刚成为了南果科技的实习生，还没有来得及跟世界顶尖的实验设备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就不得不打包好行李，跟公司一众人一起排队等着辞职。 “小屠，你打算走了？”电磁材料方向的大牛古教授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眼睛里面满是熬夜出来的血丝，看到自己得意门生抱着个纸箱子进门，他哪里能不知道这是要离开了。 屠粱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点了点头：“老板，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是我被辞退了，今天就得走，以后可能会换一个方向发展。” “说不准你可以考虑去一下未来科技。”古教授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他也面临着失业的危机，但对于竞争对手却是心服口服。 谁让未来科技完完全全在技术上碾压了他们，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和南国科技有了三年的合约，恐怕也会希望去他们公司好好学习一下子这方面的尖端技术。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古教授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估摸着又是一堆破事，接起了电话。 “什么！” 充满惊喜的一声欢呼让屠粱的脚步顿了一顿，他听着声音回头。 眼见着一贯一丝不苟的教授兴奋地在屋子里面蹦了两下，简直给把扫把就可以上天了。 古教授又在房间里面转了两圈，一转眼看见了呆若木鸡的得意弟子，冲上去兴高采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屠啊，先别急着收拾东西，咱们公司被未来科技收购了，我依然还有领导整个项目组的权力，你可以继续进行你的实习工作！” 什么！屠粱一瞬间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揉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未来科技出品的无线充电器他也买了两个回家，瞬间就过上了充电线通通扔出门，充电一分钟享受一整天的幸福生活。 出于好奇也将无线充电器拆开来仔细研究了一番，甚至取下了一些关键材料，在实验室中分析，结果始终无法复制出对方的成果。 这种经验让他对这个突然兴起的科技公司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好！”屠粱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点头。 第二天，未来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早早地就把车停在了顾行一楼下。 张扬穿的西装革履，一脸严肃，尽可能的表现出沉稳可靠的强大气场，好让小老板放心。 等到了约定的七点半，就见到个浑圆的白团子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顾行一本来也打算一身西装帅气又庄重的出门，结果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郑梅女士摁了回去，裹成了个球。 谁让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做你妈妈觉得你冷。 “你来了，”顾行一绷住脸，抬了抬下巴，这才把小半张脸从围巾中解放出来，“我们去看看新买的实验室。” “好的。”张扬给他打开车门，眼见着白团子安稳地滚到了坐垫上，才坐回了驾驶座上，启动了车子。 “小老板，在这两个月内，我们已经拿下了南果科技公司在朝国的五大研究基地，海外研究所还在洽谈中，相比之下难度会比较大。”张扬一边开着车，一边汇报着最近的工作。 顾行一点了点头，心里也十分满意。 前些日子他在花儿街大赚一笔，手头充裕了，便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人才不够怎么办？给出一年五千万加分红的福利满世界招聘。 设备不够高精尖怎么办？看上什么就买下来，管报销。 没有建设好的研究所怎么办？竞争对手家不是有吗？ 总而言之，用竞争对手的钱，买下他们家的研究机构，半点不亏。 “海外的事情还不急，”顾行一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资金，打算自己开拓一套自家的研究体系，“先把这里吃下的盘子整理好。” “知道了。”张扬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小老板肆无忌惮的买买买行为，还是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未来科技是很赚钱了，但是像这样挥霍下去，迟早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小老板肯退一步，不急着扩张是件好事。 闲聊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研究所。 第85章 研究中心 白色的高楼林立, 空中走廊相互连接，深蓝的玻璃折射出白光。楼与楼之间点缀的树木尽数落光了叶子，中央花坛一片萧瑟。 门口的招牌已经被人揭下，石头上烫金的大字被人盖着, 更是透露出一种寥落来。 “看上去有点惨啊。”顾行一下了车, 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道。 “商场如战场, 成者王，败者寇, 就是这个样子。”张扬怕小老板心软, 解释道。 这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到了研究所中心大楼的门口，其余人也似乎收到了消息, 呼啦啦一群人便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领头的是个身材高瘦的教授，40上下, 披着白大褂, 戴着副黑框眼镜, 见到他们过来便笑着迎上去, 对着张扬伸出了手：“是顾先生吗？我姓古, 是材料研究基地的负责人。” “不好意思, 我是顾先生。”顾行一挺直了腰板, 上前一步和对方握了握手。 古教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顾先生真是青年才俊。” 你直接说我看起来好稚嫩不就行了。顾行一心里吐槽，目光在后方的研究人员中扫了一遍，然后将将好与一双溢满不可思议的目光对上。 嗯？这不是我家便宜徒弟？ 顾行一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古教授说道：“那边那位是实习生吗？” 古教授也看出了他们俩之间的眼神交流，心中也猜到这两人之间怕是故交，便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夸奖：“这位是Q大出来的高材生，今年刚刚被招进我们项目组，目前在做一些实习的工作，逛不了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说完他又招手，让屠粱上来：“小屠，这位就是我们的新老板，未来空气公司的实际控股人。” 出乎顾行一意料的是，屠粱没有像一年前那样半时开玩笑地当众叫他师父，反而拘谨地点了点头，眼里少见的流露出一丝羡慕来。 对于屠粱而言，这一幕确实堪称梦幻。 曾经他只是知道顾行一很强，觉得恐怕几十年后能够见到他成为一个领域的顶尖大牛，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一年过去，对方已经做出了成果。 还不仅仅是他所预料的理论方面的突破，而是直接将材料推向了应用，并且在商海征伐之中获得了全面胜利，一跃成为高科技公司中的新贵。 不知不觉两人的差距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曾经打打闹闹戏谑的称呼反而叫不出口了。 顾行一意识到他的拘谨，也体贴的没有继续说什么，转头继续跟古教授交流起最近的工作来。 “之前给你们的保密合同已经签完了，那么，很快就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工作，之前的研究资料将会共享给你们。”顾行一带着古教授和其余几个核心研究员走进了办公室之中，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个迷你的投影仪，隔着屏幕点了点小x，将之前准备好的模型投影在所有人面前。 他打量了一下子内部精细复杂的结构，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天知道为了把这个东西搞定，他花去了多少的训练时间，在系统的内置实验空间中浪费多少座山的材料。 身后也有人配合的发出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虽然在座的各位都是材料学的研究者，但是理工科总是互通的，像材料化学这样的中心学科，往往承上启下，在其他方面也有所涉猎，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技术含量。 顾行一满意地一笑，抬手点开中间的电磁场部分，当着众人的面将盘绕的导线拉直，点击放大。 规整的准二维立体结构呈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可以看到，这是一种电子巡游性很强的材料，”顾行一点了一点立体形状中的缺口，“但是这还不够，我们需要试着将材料推入到纳米尺度，根据我的预测，材料改进以后将会大幅度的提高输电的效率，降低在较远范围内进行无线充电的损耗。 ” 众人面面相觑，这倒是很少听说过的想法。 已经有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外行指导内行，这是研究者心目中最讨厌的事情。 屠粱身在其中，自然也感觉到同事之间渐渐弥漫的不满气氛，瞟一眼顾行一脸上熟悉的无害笑容，下意识想要扶额长叹。 根据他以前的经验，每当顾行一脸上露出这种魔鬼笑容的时候，就是装逼的开始。 顾行一揉了揉手腕，目光在办公室内搜索了一圈，已经做好了给他们好好上一课的准备。 万万没有想到，在顾行一主动出击之前就有人率先撞到枪口上来。 一个白白胖胖好似弥勒佛的研究员率先站了起来，脸上明显是不赞同的表情：“这条思路有很多人走过，我之前就针对这个项目立过项，然后查阅了CA数据库里的所有的相关文摘，没有一条是走这条路成功的。” 他肥硕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气愤：“他们的失败已经为我们展现了这条路的不可能，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无意义的项目上浪费时间和金钱。而且，去年有一篇发表在计算材料学上的一流论文中阐述了一种适合这种情况的计算方式，我按照这种方式计算出来的结果也是不可能。” “小屠啊，”顾行一笑着点了点头，神情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他伸出手指了指屠粱，“帮我把后面的白板拖过来。” 屠粱头皮一紧，出现了，白板碾压大法！ 他赶紧把白板拖到了顾行一旁边，退后一步站在旁边乖巧等待顾行一虐人。 “您先来，教教我怎么计算。”顾行一又像以往那样，随手就拿起笔计算，反而退后一步，极具风度地邀请对方上来。 研究员以为已经说服了这位不懂事的小老板，带着点骄傲的心思走上前去，抬起手，书写着自己的计算过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这样，那里好像有一个什么公式来着，他赶紧从实验服务旁边的兜里掏出手机来寻找着当年的记录，继续磕磕绊绊写了下去。 顾行一只看了一半，就克制不住无奈的笑容了，这位大兄弟确实认认真真研读了那篇论文，可惜数学功底太差，第16页28行的一个公式的推导过程没有弄清，在错误的条件下使用了对的公式，结果自然还是错误的。 他叹了口气，没有耐心等对方继续出丑了，向前一步摁住他胖乎乎的手。 “你……”研究员突然被打断思路，抬起头一看，正对上小老板似笑非笑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后退了一步，让顾行一把他手中的笔拿走。 “这位先生确实好好研读了那篇论文，但是恐怕在理解上出现了一点误差，”顾行一转了一圈笔，在其中一个公式下面划了一条横线，“我们绝不能够在高热条件下使用这一条公式，因为之前的推导过程中我们应用的是……” 研究员脸色先是愤怒的发红，之后随着他的解说一点点发白，神情也从高涨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顾行一瞟了他一眼，琢磨着以后也是自己的人了，一下子打击的毫无自信心也不太好，转而不再批判他的错误，而是说起了自己最近对于这一套理论的改进来。 等他意犹未尽的住了口，那位研究员已经沉浸在真理的海洋之中，率先带头鼓起了掌，甚至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使劲握手：“顾教授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在这方面的研究远远胜于我！就算是那篇论文作者本人来了，恐怕也比不上顾教授在计算材料选的领域造诣之深！” 这彩虹屁吹的多不好意思，顾行一抽回自己的手，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那篇论文的作者本人。” 全场安静了一下以后，爆发出更为猛烈的掌声。 顾行一轻轻松松凭借自己的实力征服了全场，以至于在他带上屠粱离开的时候，无数人都向屠粱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你是打算回学校吗？要不我送你一程？”顾行一和他一起坐在了车后座，笑着问道，神情一如当年自然。 屠粱也渐渐的放松下来：“我现在还是住校生，还是要在Q大上课的。” 说完了以后，他看着顾行一，试探性地叫了声：“师父？” “嗯？”顾行一应了一声，“最近在学术上又遇上了什么问题？要能解决的，我们就趁现在解决。” 说着他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草稿纸。 真是一如既往的相处模式。 屠粱彻彻底底放下心来，犹豫着把这段时间在实习时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是前一段时间在做实验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组数据非常特别，假如要是将材料换成碳机，说不准可以彻底解决无线充电远距离高度损耗的问题。” 说完以后他便拿出手机，把之前拍下来的一组数据递给顾行一。 顾行一看了一眼之后便眼前一亮，这一块数据刚好补足的，并不是现在手中的无线充电器材料的短板，而是之前在超导材料中一直裹足不前的磁场问题。 “干的漂亮，”顾行一笑眯眯夸奖了他，“作为你现在的新老板，我宣布你被升职了，明天就是我们的正式研究员了，工资我给双倍！” 屠粱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听到升职的消息，还是忍不住露出傻笑来。 把人送回了学校，顾行一也到了自家楼底下。 张扬给他拉开车门，把小老板请出来，又把之前准备好的一堆产权证明交给他：“证明都开好了。” “谢了。”顾行一感谢了自家经理，他打算向家里人公布一下自己赚钱的消息，为了避免家里人不相信，还特意准备了一叠资料来。 “一一？”身后突然传来这郑梅女士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声音。 顾行一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郑梅女士拎着袋垃圾下来，多半是来丢垃圾的。 “妈，”顾行一刚想解释一下子自己现在的情况。 自家长得过分漂亮的儿子最近手头相当松，还被撞见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身边还跟个殷勤的明显是精英人士的男人。 按照顾行一对自家皇太后的了解，对方肯定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少年走入歧途出卖自己的大戏。 果然，郑梅女士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把他拽上楼去：“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第86章 坦白 顾行一被郑梅女士直接拖进了家门。 “妈, 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顾行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怎么了怎么了？”老顾同志急匆匆赶过来，一眼就看见头顶火冒三丈的夫人和满脸无奈的儿子。 他赶紧对儿子使了个眼神：咋了？又惹你妈生气了？ 顾行一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然后解释道：“刚刚送我回来的是我公司的员工, 那辆车也是在我名下的。你儿子有钱,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郑梅女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也只是一时思维走偏, 深呼吸了片刻以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皱着眉头问道：“你真的没有走错路？我们家里人都一辈子堂堂正正, 从来不干下流勾当。” 老顾同志听了云里雾里，满脸疑问地看着两人对话。 顾行一叹了口气，把准备好的文件在桌面上一字排开。 每一份都清清楚楚写明了这家公司是他名下的。 “未来科技？”老顾同志率先读出了公司名字, 推了推眼镜，凑近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下。 “哟呵, 儿子长大了嘛, 这家公司居然是你的。”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丝毫不觉得尴尬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郑梅女士比他现实的多, 也不是这种别人一说就相信的傻白甜。 “未来科技公司是今年才出现的, 你人在雨国是怎么办下这么个公司的？公司的初始资金又是哪来的？无线充电器的专利在你手上？”她逻辑清晰地指出了几个疑点。 顾行一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之所以准备了这么多文件, 就是为了说服他家逻辑清晰明察秋毫的皇太后。 “事情是这样的，在出国之前，我做了一个全息投影的专利, 然后把它卖给了我室友徐胖他们家的产业。” 郑梅女士点了点头，这个室友她是知道的，之前还见过他，知道他们家很有背景，却没有想到是出品了全息投影的徐氏。 “卖了专利以后不是有一大笔钱吗？后面我又把无线充电器拆开来试了试，捣鼓出一个新的专利来。”顾行一说完以后就掏出来一个五色苏无线充电器，他回家的时候就注意到家里到处用上了这种充电器，自己手机上自然也挂着一个，郑梅女士见了以后也只以为他是赶潮流，根本不知道是他自己发明的。 这个消息量比较大。 郑梅女士看了一眼桌面上明明白白的专利文件，还是选择了接受。 顾行一心里松了一口气：“后来徐氏集团的经理张扬就跳槽到了我们公司，成为了经理，公司能做得这么大，全有他的一番功夫。” 默默隐去了不太好说明的花尔街上的助力，顾行一继续解释着，把大部分功劳都归到了张扬头上。 郑梅女士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下一秒钟又习惯性地说道：“那你要对人家好一点，是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一位吗？”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继续说：“就是他。另外，我想告诉您，您有孙女了。” 臭小子不会搞大了谁的肚子再过来说这句话吧。郑梅女士的思绪一下子跑偏到九霄云外。 没有办法，从小到大顾行一闯过不知道多少出乎意料的祸，郑梅女士没少为他头疼，这一年来没有犯什么大错已经让郑梅女士奇怪了很久，突然来了这么个大炸弹，她居然还有些过拿如此的心情。 怕自家皇太后又冒出什么惊人之语，顾行一麻溜拿出了手机，轻轻点了点屏幕：“小x，这是你姥姥。” “姥姥好！”小x甜甜的萝莉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下一秒钟，屏幕闪了闪，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趴在了屏幕边缘，眼巴巴地看着郑梅女士。 郑梅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她也不是特别保守的家庭妇女，对于现在的科技前沿也有所了解，知道这是叫做人工智能的东西。 只不过现在的人工智能看起来都这么活灵活现了吗？ “我不是你姥姥。”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突然多了个孙女，郑梅女士有些僵硬的说道。 小x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大眼睛里面含着泪花，可怜巴巴的看着郑梅女士。 顾行一干咳了一声，把手机收了回来：“这是我最近研究的人工智能，可能过一段时间也会被推入市场。当然不是说要把小x卖了，大概是类似代码排出来一组，这样每个人可以养成属于自己的人工智能。” 郑梅女士已经被看得心头一软，碍于面子又不好承认自己刚刚态度不好，只是继续僵着脸点点头。 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以后，顾行一拿出产权证，继续解释：“其实我在雨国不是租了间房子，我买了一座庄园，还请了一些人来打理。” 郑梅女士不由得扶额：“我知道了，合着你这混小子是赚了钱也不告诉家里人，自己跑到国外享受了去吧。” 这话里面倒没有多少生气的意味，哪一对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子独立成才呢，只不过是突然知道自家儿子不仅在科研上有所建树，还已经把知识转化为金钱，一时半会有些惊讶而已。 老顾同志也凑上来，继续进行他的鼓励教育：“好儿子，这么会赚钱，干的漂亮，当年学不学金融都一样。” 郑梅女士白了他一眼，显然是不赞同这种放纵的教育方式：“跟我们说又能怎么样呢，都不会阻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唉。” 这样想想她是真的有点伤心，也不由得反思起自己平常太过强势的教育方针。 顾行一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把银行卡掏了出来：“妈，我也赚钱了，这个卡你们收着，以后想买啥想吃啥尽管用。” 郑梅女士直接把卡给他推了回去：“我和你爸都是有工资的人，要你的钱做什么？再说，我也了解一点商场上的事情，未来科技不是刚刚发展起来嘛，肯定到处都需要流动资金扩张，你不如把钱用在这。就算不用在这里，你们搞研究的哪一个不花钱，要把钱用在刀刃上。” 顾行一还是笑着坚持着把钱塞进她的口袋里：“我长大了，该轮到我来养你们了，你们以后工作上都放松一点，清闲一点，有事没事去美容院保养一下自己，好好享受生活就行了。” 没有等郑梅女士再推脱，顾行一赶紧把下一个大炸弹放出来：“妈，我发现我喜欢男人。” 全场一片死寂。 顾行一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跟别人没有关系。我青春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那时候不敢告诉你们，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跟你们说一声。” 郑梅女士一手捂住胸口，一时间有点天旋地转。 她是知道这么个群体的，平日里面说起的时候也表示不歧视，但是等到真真正正发现自己肚子里面掉下来的这块肉是要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还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反而是老顾同志反应更快，一把撑住了摇摇欲坠的夫人，少有的皱起眉头看向顾行一：“一一啊，这句话不是乱说的。你确定吗？” 顾行一神情坚决：“我这辈子只会也只有可能找一个男人度过下半生。” 郑梅女士深呼吸了两口气，勉勉强强靠着丈夫撑了起来，质问道：“你有想过这条路有多难走吗？你知道你走上这条路，别人会怎么看你吗？你要真走上这条路，你将来事业真的不会受到影响吗？” “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跟一个女孩子结婚，”顾行一继续坚定地说，“何必害了好人家的孩子呢。大不了我就孤独一生。” 郑梅女士摇了摇头，推开丈夫，独自进了书房：“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你过几天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老顾同志背着手对着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如果你决定了的话，爸自然是什么都支持你，但是这条路不好走，你要想明白。” 顾行一点了点头，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郑梅女士没有气势汹汹的把他赶出门，这已经比他预计的情况好多了，以后还有机会。 家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顾行一安安静静跪了一下午，咬死了不松口。 郑梅女士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一边眼不见为净，一边自己也愁得在书房里直叹气。 倒是这个时候，小x安安静静的出现在了她面前的电脑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郑梅女士见到这样的小萝莉，心里也有些柔软，叹了口气说道：“你爸爸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喜欢男人多难呀。” “可是如果让爸爸孤独终老或者和一个女人结婚，他会更难过呀。”小x解释道。 郑梅女士脑海里面浮现出最近顾行一明显是早有预谋给她推荐的一些煽情电影。 满脑子都是棒打鸳鸳，两败俱伤的场景。 老顾同志也及时出现助攻：“夫人啊，一一要是真改不了，我们还能怎么样，真一辈子不理他吗？” “你让我再想一想。”郑梅女士没好气的说道。 等到太阳彻底落山，顾行一叹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此时便有一只手扶着他起来：“起来吧，也是翅膀硬了，妈管不了你了。” 第87章 新理论 雨雾蒙蒙里, 顾行一下了飞机，又一次到了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先生，”温思管家早早就开了车过来，替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开口询问道, “我们直接回庄园吗？” 顾行一已经坐在了车后座上，揉了揉眼睛, 在漫长的行程里面他又进了训练空间好好研究了一下之前的芯片，在电路设计上有所心得的同时, 这会儿也有点疲惫。 “我们先去实验室。”顾行一看了一眼手机, 小x已经将实验室的最新进度告诉了他。 在寒假的时间里，他一边忙活着未来科技的扩张事务，一边也远程与自己的研究员们开了会, 亲眼见着他们将第一代超导材料发展到现在的第四代。 然而新一代产品在强磁场下的表现不尽如人意，具体表现为在强磁场下, 他们制成导线的室温超导材料随着电流的增大而逐渐失去超导性, 并且转变的临界电密度死死地卡在了10万安每平方厘米。 到了实验室。 顾行一没有立刻进去, 站在实验室外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工作。 里面正在进行又一次强磁场下超导性能测试。 半人高的柱体从天花板上长出来, 里面是软铜缠绕成的单线圈磁体, 也是整个大型脉冲强磁场实验装置的核心。 在柱体的正下方, 第4代含氢石墨烯高压超导材料已经被压制成线圈, 通好了电流，安静地等待着磁场的洗礼。 特制的隔离窗口后面，极少量的氦气被通入, 麦克马洪制冷装置安静地工作着，温度一点点下降。 “当前温度：75k。”负责监测数据的实验员报告。 “到了预测温度，启动装置。”丽塔博士确认了一遍数据，启动了第36次试验。 机器的嗡嗡声响起，高达102T的垂直磁场在瞬间释放，仅仅100微毫米的直径范围内，无形的力量展开，从原子层面悄无声息地改变着领域内的所有物体。 制成导线的超导材料，还在安安静静的通着电流。 “依旧保持着超导特性。”之前的监测员再次说到。 众人轻轻松了口气。 丽塔博士拿着实验计划，继续下达指令：“加大电流。” 其貌不扬的线圈之中电流在一点点增大，探测器将数据采集收集到计算机之中，绘制成图，投影在所有研究人员面前。 电压—电流曲线像一条小溪，缓慢地穿过林木，在0的基准线上蜿蜒前进。 此时依旧还处于超导状态。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都紧张地眼头看着巨大的投影，目光死死跟着缓慢前进的一小条黑线。 随着不断接近上一次测出来的临界电流，气氛越来越紧张。有的人已经握紧了手，轻轻呼唤着上帝，有的人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 汉斯正抬起头来，直视着屏幕，光在他的侧脸度上一层金边，某种属于得意志人民的坚毅浮现出来。 就算是一贯高傲的莫尔西也凑在他身边，一手放在他肩头，低下去看着实验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无形的丝线束在每个人颈下，随着数据的记录一点点拉紧。 隔着玻璃门，顾行一在心里叹了口气——通过就之前发现的数据进行的推算，他知道这场实验必定是失败的结果。 终于，超导状态完全崩塌，曲线呈指数状快速攀登，刹那间飞跃成一道悬崖。上一次阻挡了他们的数字大大的出现在眼前，成为了横亘在无数超导研究者心目中天堑。 叹息声此起彼伏地从实验室中传出来。 紧接着就有人忍不住说道：“我想念顾组长了。要是他在……” 他话说了一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类似的抱怨声接连响起—— “要是顾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我们这条路你可不可行。” “要是有顾指导的话，他现在一定会对数据施个魔法，把最重要的结果拎出来！” ……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他原本是想先和约瑟夫教授交流一下子最近想到的理论。但是万众期待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过其门而不入。 于是，他敲了敲实验室的门：“伙计们，我回来了。” 门口的声音迅速引起了研究员们的注意，大家回过头来，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尖叫声瞬间顶翻了天花板。 众人像见到救世主一般欢呼着，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尤以汉斯和莫尔西为甚。 丽塔博士要相对冷静一点，双手还胸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做了个口型：“欢迎回来。” 顾行一叹了口气，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将数据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很好，扫描隧道显微镜下的图形以及角分辨光电子能谱的结果都和他预料中的一样，这个理论已经有了可信度。 然后，他转过身来，拿着纸，说出了众人最期待的一句话：“我想，我有一点关于新的理论建立的想法。” 一直以来，对于超导材料，人们都处于不知其所以然也不知其所以用的状态。 就算是顾行一带领的实验室，也只不过是在应用方面走出了一小步，最终仍旧溃败于理论上的缺陷。 曾经，最广为学界认可的超导材料的理论是BCS理论。然而遗憾的是，建立了一个复杂的模型，引用了一些参数以后，这套理论告诉我们超导材料的上限只有40k，即麦克米兰极限。 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好在，无数不甘心的科学家们将这个极限打破了，铁基和铜基两大类二维结构的超导材料成为了新的理论构建支柱。 从此高温超导材料的研究开始进入对理论的不断探索之中。可惜人类依旧是在黑暗中爬行前进的婴儿，只能摸索着去探寻那么一星半点的光亮。 顾行一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首先，我们研究的是一个理想二维体系，通过涡旋与反涡旋的配对，在低温下具有准长程序。而电阻和温度的变化将可以拟合为以下公式……由此可知，当α=3的时候，将发生BKT拓扑相变，此刻的相变温度将达到281k。这是一个好的结果，我们得到了一个合适温度下的材料。” 说着他从一边拉出这样是为他专门准备的白板，流畅地将一组公式书写下来，然后在最后的温度上打了个圈。 “可是在角分辨光电子能谱之中我们仅仅发现了三个空穴型能带，并且仅有一个与费米面相交，”莫尔西皱着眉头说道，“导致超导能隙与之前公式的拟合结果不符。而且我们一般认为超导温度的上升往往和载流子浓度的增大有着重要关系。” 顾行一摇了摇头，拉出来之前电子能谱技术中给出的图像。 不同颜色的色块分布在图形之上，像是一幅抽象画。 但是在座各位已经将这幅图研究了无数次，早就已经熟悉了不同颜色象征着的能级，当是看着心中便有了立体图像。 顾行一指了指空穴，又从一旁划出之前的侧面截图：“从这里到这里，明显会有一个电荷浓度转移，我怀疑是这种浓度转移填满了T点处的空穴型费米面，从而改变了整个面的结构。” “您说的对，”莫尔西垂下眼，认真的记录着，温顺的样子让人无法跟一个月前那个傲慢的研究者联系起来，“那么您是对这一套材料的高温超导机理有所研究了吗？” 他这话一问出来，忙着抄公式的研究员们都抬起脸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行一。 尤其是汉斯，简直像一条看到了骨头的金毛，顾行一甚至恍惚间见到他背后疯狂摇摆的尾巴。 “高温超导的贡献主要有以下三个源头，”顾行一拿起板擦擦去了之前的记录，再度执起笔，“界面声子贡献，电子掺杂，晶格失配。” “我们首先定义P为原子位移产生的电偶极大小，则可以得到以下公式，”顾行一哒哒哒写了一行，“接下去取积分，并且做傅里叶可得动量空间中的形式……”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伴随着笔尖敲击白板的声音，合成一曲伟大的音乐。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曲高和寡。 如莫尔西，丽塔，汉斯之类一流研究狗自然是听得如痴如醉，完完全全就是遇上了知音。 然而对于大多数研究员们来讲，他们虽然是世界各地选出来的精英，关键是化学狗中最会做数学题的一类人，但也比不过顾新一这个数学系出身的挂逼呀。所以，大多数人已经从笔速飞快的抄写，变成了快速的拍照，完完全全跪倒在这样的巅峰难度下，只能够躺着喊666。 随着顾行一第7次擦干净白板，更是已经有不少人眼神发木，被一系列繁杂的计算闹得头晕眼花，唯有眼珠间或一轮，隐约暗示着还是个活人。 第88章 超导1号 “太难了。”研究员私下里的小群里, 终于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然后迅速掀起了一片认同。 “得了吧，顾神是神，而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们还先拍下来, 然后再私下里学习。” “还是今晚12点？” “12点, 大家结束手头研究以后聚在一起好好研究一下子顾神的实验推理。” “我现在只可惜白板没有多的，不然我们可以把白板存起来。” “以后说不准能拍卖出天价。”群里有人抖机灵说了一句, 又引起一番唏嘘和赞同。 “所以退火程序，条纹线, 电子流动可以打开更大的超导能隙。”顾行一简单的总结了一句。 下方的研究员们已经开始鼓起掌来, 顾行一默默扫视了他们一眼，在讲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大部分人恐怕都没听懂，真的是每一个数学老师的忧伤。 “接下来可以探讨一下子能隙函数的对称性, 这是布里渊区中的费米面的精细结构，”顾行一在白板上画了个菱形, 在四角都画上了十字交叉的两个椭圆, 形状好似盛放的花朵, 然后在每个费米面上都标上了相同符号, “第1个, 平凡s波。” “接下来还有无节点d波, s正负波两种可能。”顾行一又画了符号不同形状相同的两个图案,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汉斯试探着把自己之前查阅到的文献说出来：“符号不变的超导对非磁性散射中心稳定，一般我们认为这是s波。 ” “但是，”顾行一摇了摇头, 把之前准备好的数据拿出来，“在掺入了一定的非磁性杂质之中，出现了很强的能隙内态密度，可以推翻这一个猜想了。” 小小的研究室之内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的确，顾行一拿出来的这一系列经过整合的数据已经可以证明费米面的超导对称性需要经过进一步研究。 至于研究结果，恐怕已经掌握在此刻含笑的年轻研究者手中。 顾行一转了转笔，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在将所有储备知识串讲一遍之后，擦干净了白板，干净利落的写下： “第一，超导材料的准二维平面中的量子相变计算…… 第二，超导材料的转变温度计算…… 第三，超导材料在强磁场情况下的电导性能……” 这一次，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意识到了接下去顾行一即将拿出可以载入史册的猜想。 记号笔敲击白板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心头，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不肯漏过这历史性一幕的任何一个细节。 随着他的书写，室内变得静悄悄一片，唯有机器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像是历史的车轮滚滚驶过，象征着一场超导技术彻底革命的展开。 凝聚态物理学的圣杯，即将被这个稚嫩的年轻人轻而易举的取下。 “我打算把它命名为顾氏超导三大定律。”尘埃落定，凝聚着数学极度简洁美的公式安安静静地呈现在白板之上。 顾行一停下了笔，转过身来，微笑着宣布。 室内在片刻安静以后，欢呼声和拍照声连成一片。 只要这个理论经过了接下去的实验检测，那么所有超导研究者们都不再是摸索于黑暗之中，而是点着火把四处奔走。 可以想见，这个公式一经发表，整个超导材料的研究将会迎来一个井喷。 “太棒了。”汉斯眼睛亮晶晶的，摇着尾巴凑上来，“顾，我们的实验有希望了，今年的火/药奖必定是你的。” “哪有那么容易，”莫尔西习惯性抬杠，看了一眼顾行一之后语气又弱了下来，“火/药奖对于材料的应用推广有很高的要求，哪一个不是等了好几年才拿奖的。至少，至少得等明年。” 他红着脸别扭地说出这句话。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那就是明年，你说了算。” 轻轻的掌声在此时从门口响起。 顾行一听见声音看过去，不知何时，他的导师，约瑟夫教授已经站在了门口，欣慰地笑着，为他鼓掌。 他原本接到消息，在办公室中等着顾行一的到来，却没有料到这位弟子居然半路先进了实验室，甚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当着所有人的面，进一步完善了自己的理论。而自己也有幸成为见证历史的一员。… 见到他望过来，约瑟夫教授对着这位天资卓绝的弟子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 约瑟夫的办公室中。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沙发，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两杯红茶，当然都是加了大量糖和奶的。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个人都放下了之前的包袱，坦坦荡荡承认了自己口味上的偏好，并且一起为英式奶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顾，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约瑟夫教授回首起过去，还不由得有些感慨，“当时我就为你计算材料学的那篇论文惊艳了许久，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上帝给我准备的弟子。” 顾行一笑笑：“您也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导师。”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导师都可以将实验室的大量资源交给自己的弟子，之后连成果都不染指半分，将所有的荣耀都堆积在他身上。 约瑟夫教授摇了摇头：“我其实没有教过你什么，你一直靠着的都是自己的天赋和勤奋。我最多是发现了一块钻石，然后给了它一个闪闪发光的舞台。” 说着，他温和的看向顾行一：“我很高兴，我找到了这样一块钻石，并且有那么一个机会，去看着它发光。” 顾行一微笑起来：“我也很高兴，能够得到您的帮助，所有成就的荣光有您的一份。” “不用，”约瑟夫教授很诚恳的说，“我没有参与过这个项目的一星半点，甚至连资金问题都是由你添上的。” “您知道了？”顾行一摸摸鼻子，他确确实实为了这场实验添了不少资金，毕竟这确实是一个烧钱的项目，他已经借用了人手和场地，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要钱，“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贡献。” “我们俩就不必互相谦让了，”约瑟夫教授叹口气，语气中带上一点恋恋不舍，“你已经彻底成长起来了，在我这里也学不到更多的东西了。” 顾行一听他说到这里，心中隐隐约约有了预感：“您是说我可以毕业了吗？” “是的，毕业手续已经在办理了，之前给你安排的是硕博连读，”约瑟夫教授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在拿到博士学位以后在这里任教一段时间，我们院长希望可以留下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顾行一面露难色：“这个问题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约瑟夫教授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朝国人都讲究一个家国情怀，如果学成以后，必然是会选择回国这条路。” 顾行一摸摸鼻子，默认了这句话，甚至于，他还犹豫着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我打算在朝国进行超导理论的第一次讲座。” 约瑟夫教授笑了，回答道：“如果这是你的想法的话，我支持你。” 有了理论的支撑，接下去的超导材料试验一帆风顺。更为重要的是，有顾行一在此坐镇，所有研究人员心中都有了底，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日夜工作。 顾行一相当满意，他也在加班的人群之中，认真的期待着最后一代材料的成型。 半个月以后，新一代材料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放在了脉冲磁场装置之中。 磁场启动，开始降温，电流增加。 已经被凝视了无数次的曲线开始缓慢地蜿蜒前行，一寸一寸的前进，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顾行一这一次被研究员簇拥在中心，同样抬起头来看着那一条曲线，嘴角含笑。 果然，出现一点点到达了上一次的临界电流，之后，虽然缓慢但是坚定地通过了那一个临界点，在更高强度的电流下一路狂奔，直到之前两倍的数据支持才陡然拔高。 整个实验室中瞬间响起了欢呼声。 一款韧度高牵拉性好强磁场下表现极佳的常温超导材料正式诞生。 “顾，这是你的成果，你打算给它取个什么名字。”丽塔站在一边，凝视着玻璃后面灰色的材料，目光温柔。 这款材料还没有经过氧化物镀膜，暂时不宜暴露在空气环境下以免被腐蚀，只能够被真空保存。 “大概叫做超导1号？”顾行一琢磨了一下，开口说道，“要不就叫它圣杯1号？” 丽塔博士有些无奈地说：“顾，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你可以选择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它。” 原来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以后的发明多了取不过来呀，总不能以后随便弄出来个什么材料都叫顾氏吧。 一想到满大街的材料都被叫做顾氏，顾行一忍不住抖了抖，坚持说道：“我觉得超导1号就很好，听上去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材料。” “好吧，我替以后所有学习超导材料的学生感谢你，”丽塔了解了他的想法，“你可算是为他们在考试前庞大的记忆工程减轻了负担。” 能不能给学生们减轻负担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但是各位研究员们却叫得非常顺口，超导1号不就是超导材料的源头嘛，简单好记又意义深远，不愧是顾神。 可见，才华有的时候真的能让人迷失双眼，带着滤镜拼命美化一个人。 顾行一是个取名废的真相也因此没有被暴露出来。 之后一个月，在约瑟夫教授的帮助下，材料的专利申请迅速通过，而顾行一也花了几天，在电脑面前端端正正的敲好了一篇论文，然后将相关论文正式发表在了JACS上。 论文一出，迅速引爆了整个学术界。 第89章 双顶刊 今年5月，是整个学术界都大为震动的一年。 第一个震动的是数学界。 5月3号, I Math最新一期的刊物上发表了一篇重量级的文章—— 《梅森素数的分布》 简简单单7个字, 却是大道至简, 直接登顶了最大素数分布领域的巅峰, 瞬间炸起了无数相关领域的研究者, 短短三个小时，论文的转发数已经突破了千万, 在推特统计图上, 五大洲全部都变成一片蓝色, 完完全全被这一篇论文刷屏。 该论文火爆的同时, 它也引爆了无数争议。 梅森素数的分布是否被真的发现？证明过程是否存在漏洞？这样的理论是否真的能由一个数学系的研究生解决？ 一个问题横亘在所有数学研究者与爱好者心中, 也至于接下去所有跟数学有关的论坛上都漂浮着类似的分析帖。 有站正确的，也有站错误的，纷纷扰扰战个不休，完完全全是水经验和吹水的好地方。 威廉是普林的学生，在邮箱推送这篇论文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研究, 其中极具数学美感的证明过程让他打了鸡血一样研究了一整天, 等到晚上了还兴奋的无法入睡, 干脆打开了论坛。 呵！居然还有人诋毁这篇文章, 认为他证明错了的？难道年龄和学历就一定可以判定一切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英雄出少年？ 于是他撸起袖子，毫不犹豫的开干。硬生生是熬夜跟网友就这篇论文争论了一个晚上。 在匿名论坛里, 他毫不犹豫地吹捧道：“这篇论文的作者找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方式，编织了一张巨网，在数学的海洋之中捞取出了珍贵的珍珠！这种难度完全不亚于在稻草堆里面寻找一根针！以往是只有计算机才能够完成的任务, 这是人类脑力智力的巅峰！ 梅森素数分布规律的发现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方法中可以让人看到看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打破数论界常规的全新可能。这一位天才将数论最基本两大方法联系在一起，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解法。无论梅森素数分布定律的证明由是否有用，他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的财富，足够整个数论届受益至少20年！ 在座批判他，诋毁他，否认他成就的人，我为你们低下的智商感到可怜，你们在座的任何人别说是做出证明，连读懂他的证明都做不到！” 之后更是与黑子们大战三百回合，变着花样地将这篇论文的作者捧上了天。甚至于，在黑子们齐齐败退的时候，他还趾高气昂的发了一个“还有谁”。 然而熬夜的悲剧就在于第二天他理所当然地起晚了，只能够赶紧套上外套，一边把三明治塞进嘴里，一边急匆匆地赶往教授的办公室。 他的导师是波达教授，雨国皇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普林高等研究院院长，青数奖最年轻获奖记录的保持者，沃尔夫数学奖的获得者，曾经和戴维教授共同获得迪拉克奖章。 他以弦理论的研究著名，但同时他也花费了整整30年将数学两大分支数论和群论之间建立了新的联系——他发现了涉及整数的公式有着不可思议的对称性，并且以此提出了“朗兰兹纲领”。 这位在数学和物理学领域上付出了大半光阴，并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前辈正端坐在桌前，戴着茶色方框眼镜，拿着一只钢笔认真着书写着什么。 威廉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迎来导师漫不经心的回顾。 这位教授堪称整个研究所里最为严谨的一位，三七分的白发永远一丝不苟地服帖在头顶，灰色西服白色衬衣永远系着格子领带，哪怕只是平平淡淡的一眼，也带着天然的压迫力。 好在，这位数学界的皇帝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即使是这位常常惹麻烦的弟子，又一次迟到也没有经历他的毒舌：“过来看看这篇文章。” 波达教授嘴角微勾，扯出一个尚且有些僵硬的笑容，看得威廉头皮一紧，赶紧赶上前，恭敬的接过了教授递给他的期刊。 期刊是牛皮纸黄的，黑色的字体端正的印着I Math几个大字，端正典雅，而最下方的马头标志更是一次次出现在他发表顶刊的梦中。 威廉吞了口口水，作为最不争气的弟子，他现在还挣扎在发表三篇顶刊才能够毕业的痛苦之中，顿时对这篇能够被导师夸奖的文章升起汹涌澎湃的崇拜之情。 他翻到导师批注过的一页，顿时眼睛睁大，这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还在熬夜为它站台的那篇文章吗？ 导师都承认这篇文章了，那自己确实判断的没有问题。 “他比你强，”波达教授轻飘飘地点评道，“我会向他发出邀请，希望他可以来这里继续研究，你以后要好好向他学习。” 要是这位师兄来这里的话……威廉眼前一黑，意识到自己将要进入被无止境碾压的地狱之中。 但是威廉一想到那位尚未谋面的师兄的证明过程，又忍不住搓搓手，有点小兴奋，以后等师兄成名了，自己还能出去吹和xx是同一个师门出来的，受到过他的指点，完完全全是可以写进简历里面的经历呀。 而在争论了近三天以后，波达教授第一个站了出来，公开认可顾行一提出来的全新理论：“顾行一在这方面的研究是具有开拓性意义的，他终结了一个绵延数千年的难题，我想，普林高等研究所会因为他的加入感到骄傲。” 这一番话，不仅仅代表的是个人的赞许，更是以普林为中心的整个鹰国数学界的认可，而且，最后一句更是向顾行一伸出了橄榄枝，几乎是明摆着邀请他进入普林高等研究所深造。 不仅仅如此，这位波达教授凶名在外，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撰文怒批目前数学界的浮躁现象，为了一个理论的不同观点，更是可以连续发表数篇通讯来为自己理论证明。 介于以前这些事迹，这位经常被人暗地里称呼为暴君的家伙居然有一天会如此直接地表达对一个人的认可，不知惊掉了多少老朋友老对手的眼球。 于是顾行一的论文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一群大佬对着他的论文品头论足，但是无一例外，评价都是正向的。 这样一来更是引发了全世界媒体的集体兴奋，他们就像见到了宝藏的海盗一样疯狂追逐着热点。 在论文发表之后不久，顾行一的邮箱就被人塞满了，电话也遭到了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全部都是相关媒体在得知事件以后向顾行一发来的邀请，想要采访他，从中获得这位数学界突然升起的明日之星的最新情报。 上一次上nature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的邮箱和电话交给小x处理，无意义的信件全部扔进垃圾桶，陌生的电话一律不接，需要回复的就礼貌回复一遍，只有重点邮件和电话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诸如雨国时报之类的媒体还是处于白名单之中，他们一窝蜂涌上来的邀请完完全全承包了顾行一的邮箱。 顾行一浏览了一遍，兴趣缺缺地放弃了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机会。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实验室多逛一会儿。 他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机，小x又给他推送了一条消息——巴梨高师公开认可梅森素数的新定理。 在报道之中，被誉为“数学玫瑰”的克洛艾教授端庄地微笑着，坦然承认：“这是一位很有才华的新秀，如果他选择来我们巴梨高师继续研究，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与此同时，我很看好他成为今年青数奖最有力的竞争者。” 修罗场。顾行一脑海中只有三个字，看着邮箱里被小x专门挑出来的两份邀请，忍不住叹了口气。 普林还是高师？这是个问题。 想不到自己不仅从小就要为了Q大还是B大纠结，等长大了还要为其他学校纠结。 这边数学界的震动尚且没有停歇，紧接着在5月10号，JACS发表了一篇足以震动所有学科的论文—— 《含氢碳基高温超导材料的制备与高温超导理论》 上一篇论文如出一辙的简洁模式，却是剑锋直指当前材料学上最大的难题——高温超导材料。甚至不仅仅制取出了新一代高温超导材料，还将超导材料背后的超导原理详细描绘出来，为大面积的开发使用高温超导材料准备了理论依据。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发现。他将凝聚态物理学的理论完美的融入到了材料实践中。这一篇论文不仅仅在理论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将理论推广直接进入了应用过程。这个往往要耗费数代人努力的过程，被他缩短为短短数个月！我们的教科书将因此改写。”JACS最核心位置的论文就是这一篇，甚至于还附上了一篇满怀激动的审稿人意见。 第90章 同一个人 尽管评价如此之高，但还是因为整个理论过程太过于超前, 而引发了一场不算小的争议。 就算是JACS内部也因此争议不断, 甚至在找了5位审稿人以后也拿不定主意。计算化学的研究者们本就稀少, 能够在物理学领域前沿的凝聚态物理学上有着足够过硬的功底的更是凤毛麟角。 好在, 化学这一门科目的根基从来不在理论上。理论逻辑的自洽并不是验证一套理论的最基本依据, 所有的理论都将经历实验的验证才可以被大家所承认。 而这一篇论文提供了足够多的数据，并且举出了1~5代超导材料作为例证, 全世界的相关研究者都为此活动起来。 据CA文摘发布的报告, 几乎是在论文发表的半个月之内, 各国研究机构纷纷就此立项, 沿着此条理论的道路不断探索超导材料的前沿。 “顾, 你确确实实成名了。”博尔图教授一边浏览着网络上的惊叹，一边感慨着。 顾行一坐在他旁边，低头翻阅着一本书，听了这话才抬起头来，有些疑惑。 博尔图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他看一看电脑屏幕：“学术界一下子出现了两件大事, 自然会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联, 比如说两篇顶刊的作者都是同一个人, 比如说这位优秀的作者是我们N大的研究生。” 这件事情是在第2篇论文发出去后的不到半小时，一开始便是雨国国内的数学论坛上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疑问：“顾行一是一个并不算常见的朝国人名, 为什么两篇论文的第一作者都是他？不会是冥冥之中的巧合，那两位天才撞在一起了吧。” “两篇论文都是N大的，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这题我会, 我们N大就是有一个学霸，据说学校专门给他制定了学习计划，数学和化学双学位同修的。” “我艹。” “向大佬献上膝盖。” “给大佬递烟。” ……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借着网络的东风，瞬间弄得人尽皆知，到了现在，几乎网上都是相关报道，各大论坛多的是技术分析贴，影响分析贴，就算实力不济也会有跟这位大佬聊过天一起坐过图书馆的炫耀帖。 顾行一最近很少出门，但只要行走在校园里，就会有人过来对他道一声恭喜，接下来一定是握手拍照发推特三连，美滋滋的在社交论坛上炫耀自己遇上了这位大名人。 ［宿主，我觉得你可以就此展开一项收费活动了，保证你日进斗金。］系统如此评价道，在顾行一开始怼他之前转移话题，［宿主，两本顶刊任务结算完成，评价都是s级，宿主总共获得10万积分，附带商店打折两小时，十连抽三次，］系统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冒出来报起了数据，［要不要考虑一下子去商店找一些相关方面的理论证明图纸？］ 顾行一摇了摇头：［把积分全部点在物理天赋点上，抽卡机会留着，我这个非洲人还是找个著名科学家故居却试着偷渡一下。］ ［行吧，］系统忍不住叹了口气，［您真是我见过最抠门的宿主］ ［您也是我见过最喜欢推销的系统。］顾行一又和系统进行了日常互怼工作。 与此同时，物理天赋点的技能条被灌满，双s评分闪闪发光，纯白空间里的大树又向上窜了一窜，满意的舒展开枝叶，翠绿的颜色仿佛刚刚被水清洗过一遍。 酥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开来，顾行一忍不住皱着眉头唔了一声，那阵感觉过了之后，再看这个世界，又有了全新的感觉。 ［我感觉现在我是真的可以去挑战杨米尔斯方程了。］顾行一打量着这个世界，无数新的灵感从心头升起，［我现在好的很，可以预言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的那种，又或者在思维里面构建11维空间。］ ［怎么样？客官可以给个5星好评吗？］系统见缝插针地说道。 ［给你，］顾行一爽快的点亮了脑海中的5颗星星，［你们系统也要绩效考核吗？］ ［唉，这不是要恰饭吗？我们享受了和人类平等的权利，也要付出同样的义务呀，要赚钱才能恰饭呀，］系统沧桑地点了支烟，［大家都不好混，互相体谅一下。我还要去写观察报告，先潜了。］ 本来还打算去商店买点东西，顾行一还没有说完，系统就再次消失不见。 不仅仅是网上，传统媒体更是为学术界这一件大事而感到骄傲。这不仅仅因为这是一项跨世纪的科研发现，更因为这篇论文的作者年轻俊美，而且来自于神秘的东方，话题度极高，绝对是一项新闻热点。 他们什么纷纷整理了顾行一的经历，恨不得将他从小时候开始的经历都拿出分析出将来在科研方面大有作为的原因，更是称呼他为“来自东方的科研之光”。 “大自然和她的规律隐藏在黑夜之中，上帝说：那就让牛顿去吧。于是，世界一片变得光明。数世纪后，大自然又一次带着她的规律潜入了黑夜，于是上帝将光投入了东方，让所有规律都暴露在光明之下。”博尔图教授充满感情地朗诵着，为自己拥有这样一名学生而骄傲。 顾行一看着这些热烈的评价，默默揉了揉脸，不行，这种评价太羞耻了。但是考虑到这群媒体人随随便便逮到一个科研界的大佬都要吹成牛顿伽利略爱因斯坦之类的不世出的顶级大能，还是冲淡了一些羞耻感。 他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敲了敲小x。 “X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小萝莉出现在面前，圆圆的大脸几乎贴在屏幕上，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行一。 顾行一戳了戳它的兔耳：“我看看最近被屏蔽的邮件。” “都在这里喽。”小x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一个铁灰色的垃圾桶，里面满满是白色的信件，她把垃圾桶倒过来，抖出了一座小山的邮件。 动画结束，顾行一目前是被罗列得整整齐齐的邮件来源和主题词。 “PRL？”顾行一挑了挑眉，这是他第一篇发表顶刊的地方，不过最近似乎没有往那里提交过论文呀。 不过等他拆开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篇邮件里，PRL的主编恭喜了他最近发表的论文，在一整整一面纸的溢美之词之后，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请求：“若您以后在物理方面有什么重大发现，请务必率先考虑PRL，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仔细想想，超导理论确实是凝聚态物理学的圣杯，把别人家的圣杯扔给计算化学贴金，确实不大好啊。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琢磨着物理学方面还有那些领域比较有意思。 再往下浏览邮件，果然，就如他在数学上的成就也惊动了一众大牛，凝聚态物理学界也对他表示了关注，无数offer纷纷涌进邮箱，基本都给出了教授职位，邀请他来自己学校任教。 而邀请他加入项目组进行合作的教授之中完全不乏巴尔夫，雅丽，彭特之类获得过火/药奖的大佬。 一时之间，他毕业之后的去向成为了无数人博弈的战场，但是有好事媒体开盘，赌这一位年轻的后起之秀将会选择哪一个方向哪一所知名学校继续他的研究。 “现在的奖池里面至少有数亿雨币。”博尔图教授业余的爱好便是关注这些学术圈子的八卦趣味，指着报纸上的板块更是兴冲冲地分享给顾行一，“你将来是怎么想的。” 他倒是没有指望顾行一继续留在N大，在论文发表之后，他就和顾行一进行了交流，知道这位年轻人志不在此，也没有过多挽留。 确实，顾行一沉思了一下：“我有点想要去看看其他的学校，想要体验一下子大洋彼岸的学术环境。” “鹰国确实不同于这里，”博尔图教授点了点头，“波达教授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数学皇帝，你可以试着从他那里学习一些新的东西。” 说完以后，他又不无遗憾地摊了摊手：“我觉得我是没有什么好教给你的了，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去走。”语气之中有淡淡的欣慰，也有一点点伤怀。 科研界的竞争就是如此残酷，往往随着年龄增长就会迎来精力脑力的下降，最巅峰的时期已经过去，能够依仗的，只有过往的荣光。 顾行一明白这一点，却不知道怎么开解，只是点点头，仿佛在许下一个承诺：“我会攀上最高的山峰的。” “那我就要等着了。”博尔图教授笑了起来，他一贯是豁达开朗的人，自然不会为此伤怀多久。 “月底就有毕业典礼，顾，”博尔图教授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你想好毕业舞会的时候，邀请哪个女孩子跳舞吗？” 这位大胡子教授冲着他挤了挤眼睛：“在N大呆的这段时间里，有很多女孩子都打听过你的消息呢。” “不，”顾行一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喜欢的男孩子。” “噢，”博尔图教授点了点头，没有对他的性向发表什么看法，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那你是打算邀请他来跳这一支舞吗？” “嗯，他很快会来雨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顾行一脸上一热，想起楼哥，根本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幅度。 博尔图教授也是过来人：“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和夫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只要想到她马上要来，我就会微笑起来，然后灵感奔涌，好多发现都是那个时候做出来的。我能有机会见一下你的心上人吗？” 顾行一点了点头，想起上次的楼哥和他相谈甚欢：“我想您也会很喜欢他的。” 两人默默敲定了这件事情。 三天后，楼见岳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远远的就见到顾行一穿着长袖T恤，开开心心冲他招着手。 等楼见岳带着笑意走进他，就听见心上人笑眯眯地说：“我们可以先去N大一趟，博尔图教授很期待见到你。” 不是？我是不是错过了100集？ 第91章 约定 雨国的天, 说变就变。 在接楼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等两人出了机场，天空便被乌云遮蔽, 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温思管家经验丰富，早就有了对天气的奇异预判能力, 带上了两把伞。 顾行一自然是和楼哥同撑一把伞, 两人并肩行走在雨中，出奇地契合。 温思不用为先生撑伞，远远地坠在身后, 看见两人交头接耳，喁喁私语，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目光老辣，早就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何况这段时间他又经常见顾行一和楼见岳面对面视频, 一同学习办公, 气氛相当融洽, 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此刻见两人亲密无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份欣慰的笑容。 他家的小先生虽然天资卓绝, 在自己的领域里已经有了统治一方的实力, 但是本质还是有几分少年心性，平日生活里也不是很会照顾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照顾自家后辈的心态，而楼见岳看上去稳重又成熟，上一次到来时也显得温柔细致，不失为良配。 博尔图教授早早知道要见得意弟子的心上人, 带着夫人准备好了下午茶，就等着一场庄重的见面。 “你急什么，顾选择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岁月留给这位夫人无尽的馈赠，不仅没有使她的美貌失色，反而如酒，越酿越醇，轻声细语间尽显优雅姿态。 博尔图教授今天被夫人压着剃了胡子，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把光滑的下巴：“毕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也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夫人就不好奇？” 他们没聊几句，就听见红木大门被轻轻叩响，博尔图教授迫不及待开了门，迎面见到楼见岳温文尔雅的笑容。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顾行一：“顾，这就是你的心上人？” 楼见岳耳朵瞬间烧红了，从那日互通心意开始，顾行一一直显得若即若离，明明已经有了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却迟迟不肯承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表白，也没有身份的确认，时时刻刻在撩拨着楼见岳，难免让他心生不安，却不料在此刻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承认。 顾行一隐隐约约看出两人气氛不对，摸了摸鼻子，耳根同样发红：“我之前跟您说的心上人就是他。” “一一。”楼见岳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叫出了心上人的名字，语气百转千回，显然是想要一诉衷肠。 然而博尔图教授已经不爽很久了，毫不犹豫地插话：“进来吧。顾，我觉得你这个年龄还不适合立刻开始谈恋爱。” 顾行一：不是，您上次不还在说恋爱让人灵感如泉涌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自己的疑惑，博尔图教授已经气势汹汹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沙发上，目光逼视着楼见岳：“你真的喜欢我的弟子？你认为你现在的实力配得上他吗？哥德巴赫猜想你现在解出来了吗？” 谈个恋爱和学术成绩有什么关系？顾行一完完全全忘记了当年他拒绝某个可怜小学弟的灵魂三连击，开口就打算辩解：“楼哥一直都对我……” 这样的辩解显然吸引了这位发现自家白菜又被猪给拱了的大家长的火力，不过瞪了他一眼之后，博尔图教授语气放缓了一点，倒更似在抱怨：“我怀疑你们L大就是在针对我们N大，我上一个弟子跟这个家伙比了一场弱猜想的证明，输了以后转头就放弃数学跑去搞物理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新弟子，居然一不留神还跟着跑了。” 这下顾行一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人上前坐到沙发上卖乖。 楼见岳特别上道地给博尔图教授倒了茶，承诺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顾行一也跟着递过去一块蛋糕：“一直以来楼哥都对我很好，也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亲亲密密，又都是数学界的明日之星，很有些天作之合的味道。 博尔图教授也是回忆起往事有些不忿，身边夫人有拼命给他使眼色，这会也冷静下来，接过茶吃了蛋糕，接受了关门弟子被有仇的猪拱了的事实。 反而是夫人温柔地问了很多问题，和两人谈得十分愉悦，最后还不忘邀请两人有空来家里喝下午茶。 “楼哥也有这种经历呀，我一直以为楼哥是个很温和的人，”顾行一打量着浑身上下写着温润无害的男人，“像这样用才华碾压别人的场景，真的很难想象。” 楼见岳回忆起这段少年轻狂的往事，也只是微微一笑：“那时候不太懂事，恃才傲物，确实和不少人同台比拼过。” 说的轻描淡写，但顾行一回忆起这些日子听说过的一些交流会上的传奇故事，隐隐约约也可以想到当时N大和L大之间的腥风血雨。 毕竟，楼哥在L大留学的日子刚好是N大L大就数学两个派别争论不休的日子。 楼见岳又挑拣着说了些当年留学时候的往事，不知不觉便到了庄园。 管家进了厨房准备晚餐，两人便相携进了书房。 书房一进门便是明亮洁净的窗户，楼见岳走到窗前，向下看去。 透过书房窗户，可以看到庄园里郁郁葱葱的花木，蔷薇即将到花季，已经有不少花骨朵冒出头来，点点粉色点缀在浅浅绿色之中。 然而这不是最亮眼的，成功吸引了楼见岳目光的是蔷薇丛旁边的五色苏，顶端的叶片泛着深浅不一的红色，像是一朵朵绽开的花。 “今年刚刚栽上去，养的怎么样？”顾行一从他身后走过来，和他一起站在窗前，肩膀碰着肩膀。 “养的很好，再过些日子，五色苏的颜色会加深，这一片将会变成绚烂的花海。”楼见岳低头笑了起来，细密的睫毛垂下来，手悄悄地向旁边移过去，轻轻碰了碰顾行一的指尖。 顾行一只感觉有一点温热从指尖擦过，嘴角也不由得勾出一丝笑意，直接伸手，将小心翼翼地试探的手指握在手中，勾起指尖，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滑了一下。 下一秒那只手就反客为主，强硬地缠绕上他的手指，像攀援树木的藤蔓，强硬地与他十指相扣。 顾行一感受了一下子对方掌心透过来的温度，只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手心一直蔓延全身。 这样的接触让楼见岳定了心，他动了动手，开口想要说话。 顾行一却轻飘飘的抽出了手，打了个响指：“小x，把最近那一封邮件投影出来。” “得令！”小萝莉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对着顾行一敬了个军礼，然后转头对着楼见岳眨了眨眼，满眼都是促狭之色。 楼见岳扫视了一眼书房里的摄像头，哪里不知道，两人的亲密之色都被小x看在眼里？顿时面皮发红，有一种孩子面前亲热被抓包的尴尬。 小萝莉利落地蹲下身，从地板拖出一封邮件来。 看到熟悉的背景和印章，楼见岳就轻轻笑了起来：“你也收到了国际数学联盟举办的国际数学家大会的邀请？” “前几天刚收到的，”顾行一身后的狐狸尾巴摇的欢快，他让小x收起了投影，整个人靠进蛋壳型的椅子里，扬起头带着几分得瑟的意味说道，“他们希望我在会议之中进行45分钟的报告。” 楼见岳看他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就心中一动，伸手揉了揉年轻人柔软的头发，手下的发质蓬松又顺滑，像是一只油光水滑的大猫：“这一次的会议举办在瑞国，9月份开始，我们可以一起去。” 顾行一被揉的舒服，在楼见岳停手的时候还忍不住偏过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好呀，四年一度的大会，我还是第一次去呢。” “这次的会议又要颁发青数奖了。”楼见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味道。 青数奖是由加国科学家设立的奖项，也是数学界的火/药奖。由于这门奖项的对象是不超过40岁的年轻数学家，每一次的获奖对象在两人到四人之间，更是四年颁发一度，其难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因此，获得这块奖章的人都是数学界的新秀，未来割据一方的王者。 “楼哥解决了孪生素数猜想，确实是青数奖的有力竞争对手，”顾行一看见他眼中的野心，眼里也有火焰随之燃起，“我这一次解决了梅森素数，也有机会竞争这个奖项。” “你若是能得到这个奖项，将会打破青数奖有史以来获奖者年龄的最小记录，”楼见岳默契地读懂了他眼里的野心，“就算不是这一届，四年之后，不到25岁的你依旧可以打破这个记录。”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越发温柔似水。 这就是他的心上人，注定的天之骄子，数学界的预定的帝王。 “那么，楼哥，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打一个赌吧？”顾行一小狐狸眨巴眨巴他的眼睛，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我们比一比，谁能够拿到这一次的青数奖？” “万一要是我们两个人同时得到这一分奖呢？”楼见岳微微倾身，手撑在椅背上，将顾行一整个人虚虚地拢在怀中。 顾行一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的压迫感，依旧仰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到让楼见岳心生惭愧的地步：“我比较过历代青数奖的获奖名单，虽然没有作为规定，但是奖项往往被颁发给数学不同领域的后起之秀，也算是一种平衡。所以我们两个，现在是竞争关系。” 说到最后，他甚至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两声，相当愉快的样子。 “那么赌注是什么？”楼见岳几乎要忍不住低头亲一亲这个小狐狸，强忍下心中的悸动，他带着笑意问道。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顾行一舒展起身体，像一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很好的无视了楼见岳施加的压迫感。 “那如果我赢了呢？”楼见岳眸色微沉，惯常内敛的锋芒隐隐约约透露出来。 顾行一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笑容瞬间加深，他直起腰，一手摁在楼见岳的后颈上，逼迫他低下头来。 这位磨人的小妖精凑在他的耳边，呼吸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滑过他的耳垂：“假如你赢了，我任你处置，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第92章 邀请 顾行一骚完以后就被楼见岳狠狠地薅了一把头, 饶是对方再正人君子, 此刻的呼吸也有些不稳，耳根发红。 偏偏这个时候, 顾行一目光向下一扫，接着微微歪头目光直视着楼哥冲他一笑：“楼哥你……”话还没说完, 楼见岳瞬间黑了脸, 丢下顾行一钻进了卫生间，看背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们家楼哥怎么这么纯情？］顾行一舔了舔嘴唇，好像一只吸人精气的妖精, 满意的评点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宿主，您不觉得应该反省一下您自己吗？秋名山车神带着只有理论经验的小司机上路，这不欺负人吗？］系统果断说出了大实话。 ［去去去，这就是情趣啊, 你懂什么？］顾行一不满地哼了一声。 ［得勒, 我还是去和其他系统交流一下我的奇葩宿主。再说, 谁说我不懂，我们的世界就是由1和0组成的。］系统留下这一句后就跑了个没影。 顾行一算盘打得极好, 在这几天日常撩拨楼哥的同时, 还不忘暗中计划着告白。 他一直坚信有备无患未雨绸缪的道理，让小x收集了大会举办地点周围最著名的情侣圣地, 采集了网上数百万人分享的表白过程，重点挑选出18份综合评价在90分以上的计划，根据不同情境准备了10来种计划，磨刀霍霍地就要把猎物拿下。 不过, 楼见岳这些日子却是渐渐忙碌起来，有的时候进了图书馆就是一整天。顾行一兴致勃勃地准备着自己的计划，暂时也没有发现不对之处，只以为是经过了上次调戏，楼哥脸皮薄，害羞起来便避着他。 而在双方各自努力的时候，顾行一又迎来了一名访客。 那是一个少有的阳光灿烂的下午，庄园的大门被人轻轻敲响。温思管家打开门，见到的便是一张熟悉的东方面孔：“您好，我是Q大教授秦时，来照顾行一先生的。” “秦教授。”顾行一听到消息以后，便立刻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喝着茶的教授。 秦教授对他而言算是物理学上的启蒙老师，不过顾行一自己兴趣爱好广泛，常常让这位希望他专注于物理学研究的教授失望就是了。 见到顾行一下来，秦教授站起了身，笑着恭喜道：“恭喜你研究出了超导机理，这是一篇足以改变世界的论文。” 这些日子的听到的夸赞不在少数，但被曾经的导师这样子肯定，顾行一也有些脸颊发红：“我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 “哪里是前人的肩膀，”秦教授摇摇头，“我在这方面也有所了解，BCS理论和你提出的超导机理完全是两样东西，BCS理论只能够解释已经成熟的低温超导原理，完全无法预测高温超导内部的量子相变。你的理论是划时代的，是从你自己制成的一份又一份高温超导材料中总结出来的。” 顾行一笑了笑，拉着教授坐下来：“这一套理论还有完善的空间，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 “是啊，”秦教授点点头，“这套理论只是展现给了我们一片还没有被开发的□□，世界各国的相关研究机构加入了这一场淘金活动中。老唐也加入了这方面的研究。朝国的高温超导材料一直是世界一流的，但是主要集中在铁基材料的探索上，像你另辟蹊径走出来的含氢碳基材料反而研究不多。” “未来材料的趋势必然是碳基材料，铁基高温超导材料常常需要加入稀土元素，成本太高，在应用上的前景很窄，”顾行一抱着茶杯说道，“只不过这条路也很难走就是了。”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来帮助我们发展这条路。”秦教授语气严肃起来，他凝视着这位少年得志未来无限的学生，“我知道，现在无论是欧洲还是鹰国，都有大把的顶尖学府和研究机构希望你能够在那里继续研究。无论你去哪，都可以得到顶尖的待遇和完美的研究环境，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回国继续进行研究。” 这也是他在高能物理峰会结束之余过来拜访顾行一的原因。虽然顾行一在出国之前就已经表达过自己回国发展的愿望，但是毕竟外面的世界繁华的很，从来不缺少觉得国外研究环境更轻松而定居国外的研究者。 这样一个请求，不仅仅是他的想法，也是同事们的共同期待。 顾行一丝毫没有犹豫，他抬起头，笑得灿烂：“好啊，我之前还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学成屠龙术，无颜回去面见江东父老呢。” “怎么会，”秦教授摇摇头，“Q大会以你为荣，来之前院长就让我把聘书带过来了。” 说着，秦教授就把红底烫金大字的聘书交给了他。顾行一打开来，里面却没有写明是哪一个学院，他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秦教授笑了笑：“现在的情况是化院数院和物院都争着想要你加入，年薪和老教授一样，京都房子包分配，主要是奖金和研究资金随你报。” 钱多少倒不是重点，顾行一最为关注的是研究的自主性和独立性：“我可以自己组织一个团队吗？” “只要你想，物院可以让你单独建一座研究所，专攻凝聚态物理的高温超导前沿，”秦教授表现出了极高的诚意，“之前研究这方面的赵教授也对你很欣赏，如果你想，也可以跟他合作。” 顾行一却说：“我想要在Q大独自建立计算材料学的基地，发展不限于高温超导的各种材料。而这一次超导理论的讲座，我也希望可以在Q大举行，顺便回应一下这些日子里相关研究者对于这一套理论的疑惑。” 这是要往化院走啊，秦教授自知不妙，但碍于来之前老唐也交代了一堆事情，还是解释道：“唐院士代表整个化院欢迎你的到来，你想要建立基地的话，他应该会帮助你。” 果然，听到这句话，顾行一心满意足地笑了，不过他到底没有放弃物院：“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也希望能在物院授课。” 这样也行，秦教授美滋滋，只要不让老高那个倔老头把学生挖回去就行。 他们又聊了一些国内的近况。 主要还是集中在能源方面的发展上。一方面现在国内已经全面铺开无线充电，充电线的存在已经成为往事。另一方面，电动汽车的高速发展将传统汽车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街道上跑着的都是无公害无污染的新型汽车，四处可见的加油站也都变成了充电站。 “这样的变化令人欣慰，但是对电力的需求却是越来越高了，”秦教授点评道，“像是潘老那样的顾问已经开始频繁出现在海市，安省那边EAST也在加快进度。朝国现在正在大力发展核聚变能源，神光系统和托卡马克两派人正在竞赛呢。” “唔，”顾行一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隔着玻璃见到的巨大装置，脑海里面已经构筑起了核聚变的模型，“其实我比较看好神光，托卡马克是没有未来的。” “哦？”秦教授感兴趣地反问，“一般国际上认为磁约束更有可能性，也在仿星体工程上投入了更多资金。” “我不觉得等离子体是可以被长期约束的，”顾行一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而且也很难找到可以承受长时间高能中子冲击的第一壁材料，还有一旦无法控制便会造成巨大影响的放射性问题，Q值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达到发电要求。” “但是神光系统要求的精度极高，消耗能量并不比托卡马克低，而且脉冲式发电转化难度更高，靶丸的制作成本也很难下降。”秦教授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神光系统目前的瓶颈。 “但是它够小，够便捷，可以快速开关，而且对约束材料的要求更低，尤其是您所说的脉冲式充电转化难度更高，当我们利用惯性让它进行一次又一次小型核聚变，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巨大能量的同时，也意味着电能制造功率的飞跃式提高，”顾行一平静地陈述道，“一旦成功，我们可以享受到无线能源，将它放在任何的飞机，船舶，潜艇甚至是宇宙飞船上。” 说到这里，他又微微一笑，几乎有些锋芒毕露了：“也可以作为高速充能武器的动力来源，和□□相似的威力，更加精准和多样化的打击。” 秦教授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评价道：“想法很好，但我还是看不到可能性。” “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顾行一琢磨了一下，居然隐隐约约有些感觉，“没准过几天您就看到我发表的新论文了呢？” 秦教授笑了：“假如你真的研究出来了，也别急着发论文，先让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你看一看，要真能行，就别让肥水流到外人田了。” “那您就等消息吧。”顾行一很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硬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93章 毕业典礼 今年是充满惊喜的一年, 继5月份梅森素数被解决，高温超导迎来新理论的之后，JAMS, 数学界的顶级刊物上发表了一篇重量级论文——《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 作者也是一位来自东方的年轻研究者，楼见岳。 此时距离9月份的数学家大会还有三个月, 国际数学联盟在确认了这个消息以后, 再度向楼见岳追加了邀请, 将他的报告时间延长到45分钟, 并且注重注明希望他能够在报告中向全世界的同行们介绍这令人惊叹的证明。 在论文发表的第一时间，小x就将论文推给了顾行一。 我终于知道楼哥这段时间背着我干什么了。 震惊之余，顾行一极有职业素养地拿起笔跟着论文进行了初步验算。 在这一篇论文中, 楼见岳对于数论的理解比之前更进一步，真真正正在这一场历代科学家不断接替的艰难的跋涉中看见了终点，以一般人无法企及的数学嗅觉和极度扎实的证明功底完成了长达81页的证明过程。 顾行一熬夜验算完了论文, 放下笔, 呼出一口气，少有地感受到了自己经常给予其他人的震撼：“确确实实厉害。在纯数领域，我不及楼哥。” 他的第一遍验算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按照他的水平, 之后继续查证也很难再发现什么问题了，所以，即使还没有开始大会，楼见岳也已经凭借实力，基本锁定了这一次的青数奖。 ［宿主, 您知道人不作就不会死吗？］系统日常幸灾乐祸任务完成。 顾行一回过神来，城墙级的脸皮刀枪不入，打了个响指：“小x，帮我研究一下道具的行情，我觉得楼哥会喜欢猫耳哒。” ［你又带坏小x！］ 顾行一精心准备的小礼物暂时还放在后面，比这个更早到来的是7月份的毕业典礼。 这一天，雨国难得有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一大早温思管家就为他熨好了衬衫和学士袍，并且为他穿上。 顾行一看着镜子里的年轻人，劲瘦的躯体笼罩在黑色的学士袍之下，右手托着学士帽，笑容明亮。 一年前才踏入N大的校园，如今他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即将出任教授，这种速度是空前绝后的。 楼见岳也在此时走到他身后，替他理了理学袍的领子。他家的一一年度考试中均是一等的成绩，便有幸穿上了代表着荣誉的长袍，两个人笼罩在宽大的袍子下面，像个狡猾的小巫师。 毕业典礼允许观礼，三人便开车到了学校，楼见岳和温思作为家属，早早地入场进入观众席。 顾行一和其余一同毕业的同学坐在大剧院底层。他按着指引坐在了校长和学监坐席左后方的博士生候选席上，便感觉到身边一道投来复杂的目光。 顾行一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布莱克师兄。博尔图教授之前也提过这位学生在耗费近五年的时间之后终于在今年达到了要求，顺利毕业。 他想了想之前师兄还有些拙劣的证明，不得不对这一位的大恒心大毅力感到佩服，回以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布莱克被他笑得心里发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以为来了一个朝国小师弟，可以好好给个下马威，壮一壮自己师兄的威风，却不料这位小绵羊的外皮下藏着一只狼，反而让自己丢了脸。 那次丢尽脸面之后，他也不好意思送上去让别人打脸，有意避开了两人交集的机会，除非是必要的小课堂，否则绝对不和他同时出现。谁知道对方一半的时间都泡在了，避不避都很难见到这位小师弟出现，后面更是眼见着对方上了nature，制作出超导材料，顺便还解决了梅森素数。 甚至于，他被对方全面碾压的数学领域，也只不过是对方掌握的诸多学科中最不出彩的一项。 他花费了五年时间，为一个N大的数学博士学位沾沾自喜，却不想对方，仅仅用一年的时间便一路读到了博士，更获得了无数著名机构的聘请。 两人之间的差别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再凑过去发起挑战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这样想着，他还是忍不住凑过去，想要问些什么好让自己彻彻底底失了比较的心情：“接下来你是打算去哪一所学校任教，高师还是普林？” 顾行一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失笑道：“我打算回国呀。” “朝国？”听到这个名字，布莱克皱起了眉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种地方根本不适合一个研究者，你应该选择一个更高的舞台。” 顾行一早就知道他从不掩饰的偏见，此刻也冷肃了眉眼：“布莱克先生，您需要注意您的言论。没有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祖国被人诋毁。朝国很好，迟早有一天它会立在世界之巅。” 旋即他又笑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感情，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悲悯：“真正优秀的研究者会带出一个优秀的平台，我不需要依仗任何山头，我本身就是山头。” 布莱克被他这句话震在原地，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 从他开始主动跟顾行一对话开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见到这一幕，都心生厌恶。 毕竟这一位是梅森素数的解决者，高温超导理论的提出者，完完全全就已经是一方大牛级别的角色，不少人都指望着把和他同时进行毕业典礼的照片拍下来好纪念呢。 也因此，在小道消息宣称顾行一打算参与7月的毕业典礼之后，网上预约在7月进行毕业典礼的人马上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峰，以至于N大不得不增加了这一次毕业典礼的人数。 此时的布莱克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种种劣迹和种族歧视的言论已经被很多人记住，更是被小x整理出来发给了多数高校。他投出去的简历都将石沉大海，注定与进一步研究无缘。 典礼正式开始。 笑容慈祥的校长，学监和注册主任们在拿着金色权杖的礼仪里的引导下走进礼堂。他们都穿着庄重的学士袍，带着学士帽。 随着他们站在高台上，全体同学起立。 校长站在高台上，一串传统的开场白之后，用拉丁文发言：“很高兴大家一起进行这样一次聚会。这一次聚会发起的目的是给予荣誉与授予学位，以及处理与这庄严机构相关的其他事情。” 注册主任紧接着用拉丁文发言：“我以我的荣誉证明，候选人们均已完成了学业，具有了获取学位的资格并得到了各学校的认可。” “学位授予典礼正式开始。” 首先授予的是神学，法学和医学三大学位，这是N大建校最初的学位。 在一批人走完流程之后，终于轮到了顾行一他们。 两名学监起立，用拉丁文公布了这一批所有学位候选人的名字。 顾行一在这之前专门补习了一遍拉丁文，自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后面是科学博士学位。 两名学监神色庄严地从坐在前排的院长们面前走过，校长们回以沉默。 这是最传统的投票环节，沉默即代表对此次的名单的认可，如果想要公开拒绝某一名候选人获得学位，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荣誉已被给予，因此我们宣称他们已被授予。” 之后，顾行一从座位站起，走到前台，和博尔图教授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然后在博尔图院长和钦定的客座教授分别站在他们这一组候选人的左右两边，向校长宣称他们可以被授予学位。在校长允许之后，带领着他们向校长和学监鞠躬。 校长翻开书，用拉丁文寄语：“遵守大学的章程，特权，传统和自由。” 顾行一和其他人一同回答：“Dofidem（我宣誓）。” 之后他们从左手的门退场，顾行一目光向上一抬，刚好对上楼见岳的目光。 毕业典礼允许家属观礼，楼见岳便被安排在上一层的看台之上，和其余神色兴奋的家长们挤在一起，手上捧着个手机，兴致勃勃地给他拍照，温思也坐在他旁边，似乎也在指导着这位很少使用电子产品的老干部使用摄像头。 应该要交代楼哥给我开个美颜的，不知怎么的，顾行一思绪发散了一瞬，然后被博尔图教授拉了拉衣袖。 他熟悉的几位教授笑意盈盈地等在门口，带领着他更换上全新的学位服。 “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毕业了，”约瑟夫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荣誉与荣耀都将属于你。” 顾行一心情也不由得澎湃起来，点点头，再度入场，在礼仪吏的引导下，向着校长和学监再度鞠躬。 笑容慈祥的校长欣慰地看着他，一年前，他在校史上写下这一位入学新生的名字，而一年后的今天，曾经的小树苗已长为参天大树。 他脱下四方形的学士帽，也对着他点头致意，给予这一位前途无量的新博士最真诚最美好的祝福。 顾行一终于坐回了位置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扬起明媚的笑容。 从今日起，他将独自走上探索宇宙永恒真理的道路，更要像之前所有的导师那样，为其余后辈点起一盏明灯。 第94章 告别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 顾行一刚刚走出大剧院，迎面就被人喷了一脸礼花。 向朝笑盈盈地看着他，率先开口道：“恭喜顾师兄了, 以后一帆风顺，拿下青数奖, 下一个就是沃尔夫奖。” 她身边的皮特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委委屈屈地被拉在身边, 也点了点头, 说了句恭喜。 下一秒钟他的眼睛就亮晶晶地看向了楼见岳：“是楼教授吗？我看过您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真的是我们L大的骄傲！” 楼见岳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揽住顾行一的肩宣誓主权：“谢谢, 但我觉得还是一一在超导理论方面的突破更令人赞叹一点。” 本来听到青数奖和哥德巴赫猜想的事情顾行一还有一点小不爽，输了这一波是没办法先表白了，此时被楼见岳一顺毛, 身后的尾巴又摇了起来：“还是楼哥在数论领域的见解更加独到, 我在拿到哥德巴赫猜想的论文之后就忍不住验算了三遍，深深为其中蕴含的数学美所折服。” 顾行一犹觉得不足，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直视着楼见岳继续说道：“从哥德巴赫寄给欧拉的那一封信开始, 哥德巴赫猜想就成为数学王冠上最明亮的珍珠，欧拉终其一生未曾解决这个问题，陈老也为了证明出1+1耗尽时光，从最初的猜想到强猜想到弱猜想，数论研究者们一步步将战线推到中心, 而最后，击破这个核心，获得甘美的胜利果实的人，只有楼哥。” 这一通彩虹屁吹得楼见岳脸皮都要烧起来了，他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顾行一巴掌大的小脸：“就整个人类的发展来讲，顾氏超导三大定律的提出才是真正历史性的一幕。从此以后，电阻不再成为人类提高电能使用效率的障碍，强磁性轻而易举触手可得，大型对撞器，可控热核聚变反应器，超导高速计算机指日可待。” 向朝默默地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紧了皮特的胳膊，娃娃脸青年一脸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凑过去和旗袍少女说着悄悄话：“我早上也没有吃多少，为什么现在感觉有点撑。” “可能是狗粮吃太多了吧，”向朝涣散的目光被他这一句话唤了回来，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不争气的钢铁直男，叹了口气，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争取以后做个狗粮批发商，你就懂了。” 温思管家将车开了过来，阻止了这场惨无人道地虐待活动。 五人上车，一路进了庄园。 此时的庄园里面已经聚起了一大帮人，既有顾行一在材料实验室里的同事，也有的一大班人，见到顾行一他们回来，都欢呼一声，操纵着无人机摄影就凑了过来。 最为热情的是的鹰国同事，他们习惯了派对生活，早就放起了激烈的音乐，热情地凑了过来：“恭喜顾完成博士学业！” “说实在我当时都没有想到过你居然还没有拿到博士学位，现在总算平衡了。”这位白人大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疯狂用眼神示意同行的小伙伴把摄像头对准他们两个。 和顾神合影留念，这种机会可以载入史册了，回去以后我这只手就不用洗了，上面已经有了顾神的赐福。 小伙伴看了他一眼，鄙视了一下子，这位大兄弟胆子还不够大。他控制无人机悬停在合适的角度，突然就冲过来给了顾行一一个拥抱。 顾行一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多的人涌了过来，直接把他抛上了天空。 “恭喜！” “顾，good！” “将来要创造出更多的奇迹啊！” “火/药奖预定了！”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祝福的话语，顾行一只感觉声浪一层层涌起，推拥着他不断地冲向天空。 在这失重的感觉中，顾行一忍不住大笑起来，即将离去的愁绪也被冲淡，甚至也叫了一声：“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 他们嬉闹了好一会儿，顾行一才被人放下来，头晕眼花地靠在楼见岳怀里。 此时的草坪上已经摆开了烤架，新鲜的肉片被整齐地码在一边，众人一边喝着冰镇的啤酒，一边烤着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楼见岳优秀的厨艺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独占了一整个烤架，从牛肉羊肉五花肉到鸡翅掌中宝贝壳海鱼，动作行云流水，香飘十里。 早就有一班人受不了整理快烤焦的东西，眼巴巴地盯着他烤的肉，最后只能够遗憾地看着这几块肉都进了顾行一的盘子。 顾行一也找了一小块地方，把五花肉放在上面进行测试，然后拿出来三块半生不熟的肉片，四块焦炭。 对着这一言难尽的成品，他也只能够叹气，汉斯刚好在这个时候凑了上来，看了一眼凄凄惨惨的餐盘。它和旁边楼见岳递过来的形成了鲜明对比。于是这位善良的大兄弟开口问道：“顾是不会烧烤吗，我烤的也可以给你。”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盘子里的烤肉，颜色金黄，在刺拉的声音中有只一点点渗出，香气顽皮又倔强的钻进顾行一的鼻子里，撩拨着他的食欲。 绝不受嗟来之食。顾行一特别骨气地推开了他的盘子，抱住了楼哥给他的一堆烧烤，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在测试美得拉反应而已，还原糖和蛋白质进行的非酶褐变反应令人着迷，尤其是最后一步类黑素的形成，可能与人体内部的一些反应息息相关，还有一些部分，像是蛋白质交联动力学以及丙烯酰胺之类的都可以在朝国的中药的炮制中出现，是一个很不错的新视角。” 专心致志学化学，还是偏向物化与计算化学方向的汉斯点了点头，被他忽悠了过去，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眼见着就要吐舌头了：“顾真是知识渊博。听上去真是很有意义的一个方向。原来来自朝国的神奇草药这么厉害吗？” “只是一些最基本的理论而已，”莫尔西高贵冷艳地走了过来，把轻易就被忽悠了的傻狗拖了回去，但还是对顾行一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顾组长，谢谢你这些日子的教导，祝你在朝国的事业一帆风顺。” 顾行一拿着烤翅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也祝你研究顺利，顺便，我可能也要在朝国建立自己的实验室。” “真的吗？”没有等莫尔西说什么，汉斯率先兴奋了起来，“我可以应聘吗？” 确实是死忠粉没错了。顾行一都没有想到这位实诚的大兄弟没有问一句待遇问题就这么主动，嘴角也扬起笑容：“我现在还没有处理好那边的事务，等到准备好了，便会向你们发出邀请，到时候希望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在朝国进行研究。” “我会考虑的。”这一次莫尔西点头的很爽快，跟着有实力的人一起做研究，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愉快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的齐教授也走了过来，举起香槟，对着顾行一举了举杯：“我也好久没有回朝国了，顾有参与高能物理相关项目的想法吗？我很期待能与你再一次共事。” 想到正在筹备的核聚变项目，还有正在建设中的对撞机项目，顾行一自然是无比欢迎：“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会向您发来邀请。” 齐教授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嫌不嫌弃的问题。无论如何，我总是乐于为祖国做一些贡献的。” 这一次的聚会相当尽兴，众人吃够了烧烤，又喝了点酒，眼见着夜色将深，路比较近的几个都结伴回家，距离比较远的干脆就在庄园里留宿。 顾行一喝的酒不算少，酒量又不行，后半程基本晕乎乎地靠着楼哥坐着。 好在他酒品相当好，让干啥干啥，楼见岳轻轻松松就把他领到了厨房，让他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煮醒酒汤。 顾行一闻着空气中渐渐扩散开来的甜甜的气味，又开始傻笑起来。 楼见岳煮完醒酒汤回来就看到他傻乎乎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把人扶起来，一点点喂着醒酒汤。 皮特洗了澡下楼，刚准备倒杯水喝，一转眼就看见在厨房里亲亲密密缠缠绵绵的两人。 娃娃脸青年再次摸了摸肚子，打消了自己再去弄点夜宵的想法，下一秒脑海里面又划过一个念头，他笑眯眯地凑了过去：“顾，之前在arX看见了一篇有关于鸟群系统的论文，你怎么看？” 顾行一正享受着温柔乡里美人的服务，听到鸟群系统这个熟悉的名词，朦朦胧胧回过头去：“论文写的很好呀。”虽然当时我困得迷迷糊糊，但确实尽了最大努力写清楚了，也避免了过分超前于时代的情况。 “噢，”皮特观察他的表情，想要从中确认是不是他书写的那篇论文，但对这醉鬼朦胧的双眼实在看不出什么，只好开门见山，“之前你说要研究鸟群系统，在这方面有什么成果吗？那篇论文是你发的吗。” “不是啊。”顾行一特别坦荡的承认，小x帮我发上去的呀。 皮特有些失望，还想要多问，但是顾行一已经一转身扎进了楼见岳怀里，昏昏欲睡。 怀抱着珍宝某位清心寡欲数年的龙并不想浪费这大好时光，把人整个裹进怀里，看了皮特一眼，平静地开始灵魂拷问：“你是L大的小学弟？我记得L大暑期还会有一些工作要做，你这是做完了吗？” 说完以后，楼见岳抱着顾行一上了楼，留下某位还要赶作业的可怜研究生在原地一寸寸风化。 第95章 回国 七月中旬, 顾行一终于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老顾同志早早的就带着家属去迎接着许久未归的儿子，顺便，也迎接来了新出现的, 性别不大符合大众认识的，儿媳妇。 “介绍一下, ”顾行一笑着摸了摸鼻子, 脸上少有地浮现出一丝羞涩, “这是我新上任的男朋友。” 郑梅女士叹了口气, 和老顾同志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嗯？顾行一发现大家的反应都过分平淡了点：“你们都不觉得奇怪的？” “除了孙家小子，那个有女朋友的，你身边最亲近的男同志就只有楼见岳了, ”郑梅女士一如既往的目光犀利，思路清晰，“而且你出柜的前一天就是跟他一同回来的, 出柜以后, 楼家小子还出国了几个月，是不是一直陪着你？” 楼见岳也有点脸红，点了点头。其实在和一一基本确定关系以后，他就有去顾家负荆请罪的打算, 但是被顾行一拦了下来。 “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了，不再是你需要照顾的弟弟，我已经出柜了，告知爸妈并说服他们也应该是我的工作, 更是我的义务。”顾行一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楼见岳选择给男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 只不过，顾行一精心安排的数个计划还没有派上用场，开明又豁达的郑梅女士就率先完成了自我说服。 不管怎样，可喜可贺。 几人自然是立刻回家吃了顿团圆饭。 时隔已久，顾行一再吃到太后大人做的红烧肉，不由得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三碗饭才结束，惹得楼见岳不住地用担忧的目光偷瞟他。 这么小的肚子里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楼见岳的手也有点蠢蠢欲动，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 好在现在是见家长的场合，楼见岳手再怎么痒，也绝对不敢在长辈面前放肆。更是专注于跟老顾聊一聊时局政策，跟郑梅女士聊一聊家长里短，好好地哄两位家长开心。 等这一顿饭吃完，郑梅女士也算是彻底放下了芥蒂。 楼见岳毕竟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更是一度成为用来教育顾行一的别人家的孩子，感情绝对是有的。只不过他拱了自家的白菜，看着肯定有不舒服。 在确定顾行一的性向已经无法更改，楼见岳除了性别以外确确实实堪称良配之后，郑梅女士也懒得做什么恶人，同意了这小两口的事情。 “见岳，”郑梅女士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你有告诉你爸妈这件事情吗？打算什么时候让两家人吃个饭，毕竟也是邻居了。” 楼见岳点点头：“我已经和家里人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去听一一的。” 听到这里，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顾行一。 顾行一一口饭哽在喉咙里，差点没下去，他的脸上少有的浮现出几分不安来，楼哥的家长他是见过的，两个人都长着教导主任的脸，一看就知道是非常严格非常古板的人，自己不一定能够留下足够好的印象，说服他们把楼哥交给自己。 于是，他可怜巴巴地说：“我有点怂，等我准备好了行不行？” “什么胆子。”郑梅叹了口气，打算逼一逼这个臭小子。 反而是楼见岳还有心情揉一揉顾行一的头发：“不急这一时半会，我可以等你准备好了。” 顾行一这次反而下了决心：“那就在今天晚上把事情解决吧。” 饭后，两人上了楼。 顾行一离开之前将雨国的庄园交给温思打理，顺便也计划起在京都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之前同意担任Q大教授的住房补贴早就批了下来，小x也开始了工作，整理出了京都最近出售的商品房中地段，面积，朝向，价格等等一系列项目的统计表格，甚至还依依不舍地把之前自己那一间小家算在了记录之中。 “这样一所小房子可经不起你折腾，”顾行一笑着说道，摸了摸无人机毛茸茸的兔耳，“要不，在郊区买个别墅吧，把老顾同志和郑梅女士接过去，平日去学校去研究所我就待在之前那个小房子里好了。” 楼见岳看他研究楼盘研究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靠过来，从背后将人揽在怀里，低下头温声问道：“不如去我家住？” “那怎么行？”顾行一义正言辞，“我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也要买套房子的好伐！” “要不你买个隔壁？”楼见岳琢磨了一下，“一边住几天都不错。” “不如买个上下楼，打通以后房子还多一层。”顾行一把楼层的设计图拿出来，直接拿笔修改了一下，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那也不错。”郑梅女士是刚好端着水果上楼，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也同意了这一切。 房子迅速被定下，转眼进入装修环节。 而见家长也不像顾行一脑补的那么艰难，楼见岳的父母态度相当温和，虽然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冷待。 顾行一舒舒服服吃了一顿饭，又和两位家长聊了一聊最近的科技前沿，相当投契，也在这个过程中才知道楼见岳原来早就在一年以前就公开出了柜。 “从小他都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们也乐于见到自己的孩子是一个独立的有担当的人，”楼夫人如是说道，“只希望你们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以后就能坚定的走下去，长长久久。” “我们会的。”两人对视一眼，握住了彼此的手，坚定地说道。 这边家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Q大也知道顾行一悄悄回国的消息，当天晚上，唐老就打过来了电话：“小顾啊，这么快就回国了？要不要明天来一趟Q大，之前你提的材料研究所已经有了雏形。” “这么快吗？”顾行一有一些吃惊，毕竟这不算是一个小项目了。 “哈哈哈哈，”唐老笑了，“就知道你小子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没有一点了解。现在的情况就是，等到10月份的时候，你可以时刻等着接到瑞国皇家科学院的电话，好去迎接至少500万元的奖金。别说基本已经定下的杰青，院士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调笑完之后，这位一直致力于材料研发的院士把话题引回了正轨：“最关键原因还是之前秦教授就跟你说过了的，上面很看重这一块方向的研发，这不仅仅是超导材料所代表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可控核聚变，还有高速计算机，还有你在这一套研发中所体现出来的潜力，改变整个材料研发的潜力。要知道，材料并不是万能的，但是很多项目需要克服的关键问题，常常就是材料。” 顾行一听的老脸一红，下意识说道：“这也只是一个特例而已。”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千千万万次。”唐院士说，“这个材料研究所就叫计算材料研究所好了，学院里面会从数学物理化学三个学科中招募人才加入研究所，上面也批下了一笔丰厚的资金，需要多少你只管跟我说。” “至于人才，他们的简历我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你一个一个挑过去，想挖墙脚的我们帮你挖，”唐院士这方面考虑得很清楚，“等到7月底的时候，研究所也已经建好，到时候我们来一场面试，把人招齐。” “那我也不好推辞了，”顾行一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刚开始只是地位的转变，让他有些许不适应而已，但是在雨国带领一个研究组甚至是作为带头人之一参与世界级项目的经历让他迅速安下心，“以后还请唐老多多指教。” “也不用提什么指教了，现在我们这群老家伙都不一定比得过你了，”唐院士笑着说道，语气中很有些欣慰，“以后咱们是合作关系。之前你提到过的超导理论的讲座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好让人早点做准备。” “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就可以开始，”顾行一走到书桌前，翻出了之前进行计算的手稿，条理分明，清清楚楚，“我这里是不需要过多做准备了。” “那好，我这就叫人把学校大礼堂空出来，在给学界里面几个关注这件事的老朋友发一下邀请函，你这一套理论引起的轰动可不小，”唐院士补充道，“估计老秦那里也会广发邀请函，还要在线上留出一部分给相关研究者们预约，可能会是数千人的大讲座，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顾行一想了一想会出现的黑压压的一排排人头，还是决定不必托大，先用全息投影放出来一排人头练习一下再说：“我会做好准备的。” “别忘记看一看发过来的人才简历。”唐院士最后还不忘嘱咐道。 顾行一点了点头，打开了邮箱，顿时被里面塞满了的邮件震惊到了。 认真一看，每一个邮件都是一份简历，其中不乏副高和高级职称的研究员以及有青千头衔的优秀研究者，甚至最后还混进来了一个杨子学者。 好像是有点厉害啊。顾行一恍惚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江湖地位。 第96章 万众瞩目 七月中旬, 京都计算材料研究所的招聘终于进入了最后的面试阶段。 走廊上站满了人。 尽管室内有空调, 但这里站着的拥挤的人群无不满头大汗, 紧张又期待地盯着走廊尽头一扇小小的黑红木门。 赵鹏也是其中之一, 他又擦了把汗, 攥紧了手中的面试资料, 一边来回转悠, 一边默默地背诵着自我介绍和面试技巧。 最后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眼睛一闭，开始默念起元素周期表来。 这个效果更好一些，他渐渐冷静下来，又打量起周围的竞争者们，看着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个脸上都写着志在必得和胸有成竹，他甚至看到了一位扬子青年学者。 那一位也是超导材料方面的学科带头人, 当年回国以后便是因为在这方面的出众成绩被理工大学特聘, 成为了扬子青年学者。 想不到他也来了，这可了不得。 国内一般认为在学术水平上基本可以排为青千，杰青和杨子, 再往上是千人计划，最后就是院士。 像今天他要面试的这个研究所的带头人，便是一位铁板钉钉的杰青, 过不了多久还可以评选千人，等火/药奖预定以后，极有可能评选为院士。 想想人家年纪轻轻转眼已经剑指院士, 而自己奔四的人了，手上还只有一个可怜巴巴的青千，也不由得感叹天赋的重要性。 那扇门又被人推开了，无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去。 看见出来的人面色恍惚，颇有些如丧考妣的意味，众人都觉得头皮一紧，纷纷翻出面试秘籍来，抓紧时间抱佛脚。 “第36号。”从门后走出来个高高瘦瘦的学生，推了推眼镜，他报出了下一个名字。 “我。”赵鹏举了举手，小步快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来明朗的青年音。 赵鹏心里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听上去是个好脾气的人。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边关门，一边鞠了个躬：“您好，我叫赵鹏，在z理工担任过教授，研究方向是铜基超导材料，发表过一篇PRL……” 他一边进行自我介绍，一边扫视了一眼面前的面试官们。 桌子后面坐了三个人。 正中间的青年眉清目秀，笑容盈盈，一只手轻轻转着笔，很认真的在听他的自我介绍，这一位恐怕就是顾教授了。 而他两边，左手坐着的面容严肃的老者无疑是Q大数学系的带头人高老先生，右手边，则是每一个化学研究者都熟知且憧憬的人——唐院士。 看这阵容，赵鹏就忍不住呼吸一紧，说话差点磕磕绊绊起来，好在这一套自我介绍是他练习许久了的，居然也顺利念完了。 等室内安静下来，赵鹏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居然直接就开始自我介绍，丝毫没有给面试官们发挥的空间，顿时心如擂鼓，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顾行一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转眼想起了汉斯大兄弟，开口替他解围：“看看你后面，白板上的题目现场做一下。” 赵鹏回头一看，上面赫然是顾氏超导三大定理可以解的一道题目。 太好了，这道题我会。 那一篇论文在五月份几乎震撼了整个材料学界和凝聚态物理学界，所有相关领域的研究者都将这篇论文翻来覆去看了百八十遍，有看得懂的，也有看不懂的，反正有不少人重复了一些实验，从实验层面上接受了这一套定理。 至于从数学层面真正理解这套定理并且应用的，那就少之又少了。巧的是赵鹏本科学习的是物理，数理方面的功底相当扎实，又是一个爱好钻研的人，甚至还跑到其他院请教了一些同事，硬生生是将这三套定理吃透。 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了。 赵鹏拿起记号笔，流畅地书写下去。 顾行一看着点了点头，解法中规中矩，好消息是吃透了这一套理论，放到超导材料进一步研究的工程中没有问题，而且嘛，他翻了一翻简历，给个副研究员也算物美价廉了。 他倒是想当场拍板定下这一研究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旁边两尊大神用眼神制止了这一举动。顾行一只能够摸了摸鼻子，端出一副深沉的表情：“不错，回去等消息吧。” 赵鹏有一点点失望，知道不能强求，还是点点头，失落地离开了。 接下来顾行一又被压着面试了上百号人，直到日暮西城才结束这一场面试。 他把通过的几张简历整理了出来，这一次收获了四个研究员，十个副研究员，也算是大丰收了。 天下英才尽归我手。顾行一身后的尾巴摇得欢快，坐了一天的疲惫感也消失无踪。 高老忍不住打击他：“带不带的好团队还要看你自己的。还有，你什么时候来数院带几堂课？” 这句话从他得知顾行一答应在化院和物院上课以后就憋在心里，一直拉不下面子问出来，现在终于说出了口。 结果这小混蛋转过身来，眨了眨无辜的眼睛，疑惑地反问：“不是早就安排上了吗？我已经和教务的人商量过了，以后我去给学弟学妹们讲基础数论。” 好啊，合着你们一个两个合在一起糊弄我。高老看一眼正在憋笑的唐院士，毫不留情地敲了敲顾行一的脑袋，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顾行一捂着脑袋，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导师，这得赶紧哄一哄，不然高老得气个好几天。 在计算材料研究所如火如荼的建设同时，官网上也悄无声息地放出了超导理论讲座的消息。 虽然放的悄无声息，但是相关领域的研究者们早就期盼着这一天，在陆陆续续有大牛收到邀请函的同时，就有人紧盯着官网，希望能够早一点抢到预约，好在大讲坛下好好听一听创始人讲一讲这跨世纪级别的理论。 而媒体，早在顾行一同时发表两篇顶刊的时候就将这位朝国年轻学者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早就让他成为了空前绝后的天才的代名词。 在超导理论讲座即将开始的消息放出以后，旧浪热搜迅速被这一消息占领，无数或真的了解此领域或是蹭热度的大v纷纷发表期待，一副即将要参与这场讲座，并与有荣焉的姿态。 鹰国，希尔研究所。 库尔斯教授，两度将超导逼近常温极限的专家，铁基高温超导材料的奠基人，也是第一个打破了麦克米兰极限向世界宣称超导材料永不会被禁锢的开拓者。 他正在带领学生们研究最近轰炸了整个学术界的论文。 磁场在透明幕墙后无声展开，电流一点点升高，像是汹涌的河水冲击着两岸。 但这河水却是平滑的，畅通无阻的。神奇的超导材料将阻力降低到最小，让它毫无损失毫无浪花的流淌过所有道路。 蛇形的细线一点点爬行，一点点突破无数物理学家心目中的天堑，之后才纵身跃进天际，留下令人叹息的高墙。 而在大屏幕上，密密麻麻投影着这一套材料的其他数值，还有扫描隧道显微镜和电子能谱的数据，他们都与顾氏理论预测的一模一样。 “顾的理论确实是正确的。”这位为高温超导贡献了半辈子的教授在数次实验之后，最终下了定论，“我差不多看懂了他的理论，也因此，更想亲眼见证他将这场奇迹创造出来的过程。” 他的学生沉默地听着，及时的送上Q大寄过来的邀请函：“教授，我已经定下了去朝国的飞机，就在7月30号。” 相同的事情几乎在世界各地上演。从欧洲到美洲，从东方到西方，无数研究所都在这两个月里认真的重复着顾行一用于证明理论的实验，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成功了，一时之间，以顾氏超导三大定律为基础的论文井喷式出现。 鹰国化学学会和高能物理学同时在6月底的总结中写到：“高温超导材料由此迎来了新生！这是最近的热点，是一处新开发的短时间内绝不会枯竭的的金矿！” 除了研究者们，看到了这项材料背后巨大商机的资本家们也蠢蠢欲动。 “记得拿到超导理论讲座的邀请函。”JR芯片的荣总想起来这个讲座，吩咐秘书。 秘书尴尬地从电脑面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没有收到邀请函，网上预约已经被抢光了。” “不是才刚刚开始？” “是的，总共1000个名额的预约在放出来的一瞬间就已经被抢光了。” …… “预约已经全部放出去了。”小x监视着官网，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顾行一。 顾行一刚刚停止了手中对芯片的操作，抬起头看了一眼，上面预计参加会议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人，最大的礼堂直接给他空了出来。而且已经有20来家媒体打算参与，还有直播，可以想见，当天会有多少人同步倾听他的讲座。 “小x，给我来个全息投影，我觉得我需要练习一下。”就算是顾行一见过的场面也不算小了，这一回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放松一点。 第97章 讲座上 7月底的京都格外热闹。 Q大周围的酒店人满为患, 密密麻麻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 不同于之前举行的一些可有可无的小讲座那样一场只有几百人, 这一场讲座从一开始便是万众瞩目, 无数人翘首期待着这位摘下了凝聚态物理学与材料学双重皇冠的学者亲自讲解他的理论, 或者说, 某种已经接近万物之道的理解。 这一种心态已经接近于朝圣。 “真的很热闹啊。”赵鹏跟着顾行一来到了会场, 在过五关斩六将之后, 他在无数人艳羡的目光之下, 成为了顾行一直接负责的第一项目组的一员，也负责整理这一次讲座的稿件。 看着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忍不住感叹道。 他也参加过不少讲座，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规模。 也对，这场讲座解决了困扰了人们数百年的难题，并且将会指引出将来数百年的前进方向。 顾行一也看了一眼参加会议的学者，最重要的几位, 坐在前排, 桌面上放着他们的名牌。一眼望过去，便有无数时常出现在顶级刊物上的名字。 而在道路的两侧，架起了无数摄像机, 将情况实时转播到网络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小x发来实时统计，在线人数已经达到百万。 还好提前做了点准备, 至少此时还不会怯场，顾行一一边想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 库尔斯教授带着学生坐在了讲台下。 “真是好久不见了, 库尔斯教授，”说话的人五十上下，鬓角染霜，眼角是岁月留下的刻痕，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士，有着诗意的气质，“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鹰国超导研讨会上吧。” “是啊，安妮教授，”他对着这位老熟人点了点头，“您上次关于铜基超导材料和希尔伯特空间里电子迁移的理论令人印象深刻。” “哪里，那一场研讨会中，最后是出尽分头的还是您的新一代的铁基超导材料发现。”他们两人分别代表超导材料的不同方向，相互竞争的同时也惺惺相惜，在得知自己落后之后，安妮教授也加速了研发过程，更是注意到了最近崛起的计算材料学对于超导材料研发的可能存在的作用，只不过终究是落后一步。 “一个时代已经落下帷幕，新的时代将会有新的人物带领，”库尔斯教授坐在她身边，语气之中不乏唏嘘，“我们在潮头立了那么久，也该退下来了。” “就像迁移中的雁群，领头雁受不住空气阻力的时候回到了后排，然后后头的大雁将会接替它的行动，”安妮教授笑了笑，目光扫过半个会场，“这也是薪火相传的过程，这么多后辈，都将继续我们的努力。” “您是觉得他一定能够完美的阐述理论吗？”凝聚态物理学家巴尔夫听见了他的话，回过头来。 库尔斯教授和他也算是至交了。两个人一个偏重理论，一个偏重实验，一个是物理学的大牛，一个是材料学界的支柱，合作无间，第一个拿出了突破极限的超导材料。 “至少实验证明他的理论是正确的，”库尔斯教授对于理论体系的了解只是一般，他更看重的是实验中的实证，“至于理论，那是你的领域了。” 巴尔夫教授摇摇头：“我大概可以理解，但我觉得似乎在这其中出现了一点差错。” “看上去你也是有备而来。”他的旁边坐着的是凝聚态物理学界的另一位大牛彭特，这是一位有着棕色头发的雨国绅士，他眼尖地看见了巴尔夫教授手中的黑色封皮笔记本，“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本死亡纠错本吗？” 这也算是凝聚态物理学界都知道的巴尔夫教授的一个小小的习惯了。 这一位已经获得过一次诺贝尔奖的教授生平最爱好听各种各样的讲座，更是各家顶刊最为热切的审稿人，和他乐于帮助提拔年轻人同步出现的，也是这位伯乐找茬的能力。 在上一次的凝聚态物理学年会之中，他就是拎着这样一本黑色封皮笔记本，打开来，用连续的十个问题问倒了那一位不知天高地厚地提出了BCS理论新发展的可怜的年轻学者，让他不得不回去继续修改理论。好在，这位年轻学者身上存在着的不屈不挠的精神，让他并没有放弃一切，最终他收获了一篇PRL的文章，以及，BCS理论的创造性修正。 所以今天，这一位凝聚态物理学界的守门人，带着外号死亡的笔记本过来，恐怕也是要对这一位摘取圣杯的家伙做一些小小的考验。 巴尔夫教授拍了拍笔记本的封皮，但是他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些迟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关于问题存在的猜测，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在数学上的理解差了一着。毕竟，这是一位在数学领域也有着不小成就的科学家。” 彭特教授听了这话也笑道：“这一位顾教授确确实实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全才，我还记得他在的成就，我们都叫他猎手。” “因为他捕捉了反物质？”巴尔夫也想起来那一段时间的报道，“从减速器的设计看这一位教授在工程学上也算是奇才。” “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位有着敏锐嗅觉的猎人，总能够在满满的雪原之上发现雪狐的痕迹，”安妮教授听到了那个猎手的外号，笑着说道，“我关注了他之前的履历，他真的很擅长于从细枝末节之中找到巨大的发现，用的是魔法一般的数学工具。” “他也让我们看到了材料学的另一个可能，”库尔斯教授感叹道，和安妮教授竞争了许多年，可能是感染了，他有时候说话也会带上一些比喻，“现在其实很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材料问题，而我们的材料学还处于石器时代一般的蒙昧之中，全部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所需要的东西。但是他却给这些盲目摸索找到了数学的规律，就像是要点起火种，让我们可以真正的循着规律去寻找所需要的一切。” “或许有一天，只需要经过计算，我们便可以在奇妙的大自然之中找到所需要的一切。”安妮教授感叹道。 巴尔夫教授摇了摇头：“曾经，我们以为物理学的大厦已经足够完善，却迎来了新的阴云，模拟的系统永远无法在精密度上比肩真实，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好。” 他们说话之间，中心已经架起了三块白板，大屏幕投影出会议的主题——顾氏超导理论。 在万众瞩目之下，这一位刚刚摘取了圣杯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西装，站在了舞台之上。 顾行一在上台以后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他还可以冷静的看一眼观众席，迎来的是一双又一双期待的眼睛。 都这么期待吗？顾行一心里有愉悦的火焰升起，成就感在他的血液里涌动，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关于实验的一切细节，我都已经在论文之中讲的很清楚了，而我背后的投影，也已经一一罗列了实验中的所有过程数据和分析。相信在座的各位也已经在研究所里面复制了这一套实验，它的可重复性和可靠性是毋庸置疑的。” 台下做过相关实验的研究者都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今天就不再赘述了，我知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年轻人露出灿烂的笑容，拿起了就记号笔，“你们想要知道这一套理论是怎么来的，也想知道是不是从此以后，所有超导材料的研发都可以以这一套理论作为依据。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就是我们未来的方向。而理由，就是接下来我会书写的证明过程。” 说完以后，这一位年轻人便开始在白板上流畅地书写起来。 “首先我们对数据进行处理，在这一步以后再做傅里叶变化，”顾行一一边解释着，一边往下书写了一系列公式。 记号笔轻轻敲击着白板，留下一连串优美的字迹，轻轻的声音更是犹如见证历史的交响乐。 如果说最后得出来的顾氏超导三大定律是一座华美的宫殿的话，那么这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数学公式就是宫殿的地基，就是建造过程的手脚架，成为了整座宫殿稳定的基石，提供了建造的便利。 只不过，这一个又一个接近于玄学的数学公式，也给下方听讲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最先开始崩溃的是一起过来吃瓜围观顶尖物理学材料学发现的无辜群众们，人满为患的直播间里终于从见证历史发现的快乐之中冷却下来，缓缓刷过以下弹幕—— “所以说，科学家们研究的东西，恐怖如斯。” “我为什么想不开要来看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明明只要躺下喊666就可以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 “我有预感，明天教授可能要我们去复盘一下顾教授在论证过程中所使用过的数学工具。” “瑟瑟发抖着+1” 第98章 讲座下 随着顾行一的讲解, 台下的学者们也渐渐有人跟不上了节奏。 一般来讲，一旦一套理论涉及到物理学, 尤其是像凝聚态物理学这样的前沿，就和极度艰深的数学知识离不开关系了。 虽然在座的研究者们不可能不接触到过基础数学的学习, 但是有的时候, 隔行如隔山，在一个领域相对高深的领域往往会力不从心。 库尔斯教授和安妮教授也渐渐跟不上顾行一的思路, 无奈地对视一眼, 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边的凝聚态物理学家们。 彭特也渐渐皱起了眉头，抽出一张纸在旁边打起草稿来, 转头看见巴尔夫教授神情还算轻松, 问道：“怎么样？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的理论很有意思，”巴尔夫教授用食指叩了叩笔记本封面，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很有趣的用法, 我也没有想到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或许……” “或许他是对的？”彭特挑眉问道，“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论。” “我不相信有什么无懈可击。”巴尔夫轻轻哼了一声，双手环胸, 继续抬头听着顾行一的解说。 好不容易混进来的荣总叹了口气，侧过头看了一眼还在一脸茫然的秘书，他轻声问道：“听说你有个朋友是研究凝聚态物理学的，他看得懂这一切吗。” 秘书默默拿出手机，把顾行一的讲解拍了照, 然后转手发给了自己的同学。 “卧槽，你原来在顾神讲解的现场啊，这个我是真不会。我要会了，我就去拿诺贝尔奖了好吧。” 秘书叹了口气，告诉老板：“太难了，一般人看不懂。” 白板被一点点填满，然后撤下去换成下一块，又是下一块。 理论一点点进展到人类少有触及的领域，在荒芜的原野之上，经验丰富的猎人牵着名叫数学的猎犬，在无数杂乱的线索之中锁定了猎物。 笔尖一下又一下轻击着白板，在这轻轻的声音中，巴尔夫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再一次翻开了那一本被学界称为死亡的纠错本，那里面记载的是他一次又一次为凝聚态物理学界圣杯守门的圣迹，但是这一次，或许，是他固执地坚守着错误的理论，却不知道其他人早已将圣杯揽入怀中。 于是，彭特发现身边的友人也拿起了笔，皱着眉头，轻轻的书写着。 他看了一眼，这一位居然也在进行着演算。 真是一颗在科学界冉冉升起的，不可忽视的新的恒星啊，他感慨地看着台上年轻人还不算宽厚的背影。 这么年轻，继续探索自然世界神秘莫测法则的重任就要担在肩上了啊。 等到顾行一心满意足的写下最后一行字，回首看向台下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双双闪亮的眼睛。 前排的大牛们都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然后那一位让凝聚态物理学界又爱又恨的杀手巴尔夫教授率先鼓起了掌。其余的人也随之鼓掌。 掌声从前排蔓延到后排，终于形成了雷鸣一般的声音，一波波的在大剧院之中回荡起来，像海浪一样淹没了顾行一。 无数闪光灯亮起，记录下这一位夺取圣杯的全过程。 很多年以后，这张照片都将放在教科书顾氏超导三大定理旁边，成为无数学生憧憬向往的传奇和疯狂备考时候的噩梦。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顾行一笑着向众人鞠躬，然后直起身来，就这麦克风又问了一句：下面是提问时间，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全场安静了下来。 顾行一抱着等待行业大牛指点的心态安安静静地站着，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那一位专业找茬一百年的巴尔夫教授。 巴尔夫教授被这亮晶晶的期待目光看得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把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塞进了衣兜里。 这种有一点点尴尬的寂静持续了一小会之后，更加热烈的掌声突然爆发出来，回荡在大剧院之中。 所以这是没有问题还是没听懂？顾行一在对上了几个茫然的目光之后，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以后的教学事业会很艰难呢。 但那些想法都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了，顾行一打开了全息投影仪，将精心制作的一组模型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么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可以讨论一下超导理论的应用了。”顾行一说道，纤长的手指拔动着全息投影，形态各异的超导材料从众人面前闪过，闪光灯不断亮起，媒体们兴奋地记录着这一切，而台下的专业研究者们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从之前让人昏昏欲睡的理论中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努力观察着面前这一系列形态各异的结构。 “通过这一套理论，我们可以研发出在各种条件下使用的超导材料，不同条件温度下的超导，不同条件温度下可以达成的约瑟夫逊铸件。”说到这里，顾行一轻轻地笑了一声，“众所周知，约瑟夫逊效应是我们研究常温超导材料的原因之一，只要有了它，计算机的世界将被改写。” “还在为计算机极慢的打开速度烦恼吗？还在为超级计算机巨大的能耗烦恼吗？”顾行一轻轻的笑了一声，在台上来回转了一圈，“普通的导体中，粒子磕磕绊绊，相互摩擦消耗着无谓的能量，也再消耗有着无畏的时间。现在，我们研究了超导材料，每一个材料里都自带着一个交警，领导着粒子排队有序的通过狭小的导线轨道，快速流畅低能耗。而约瑟夫逊效应，让出现的电流结快速传送信息，谁知道超导计算机的最佳选择。” 随着他的描述，全新投影中一块芯片缓缓浮现出来。 “所以，在研究出了超导材料之后。”顾行一玩着这一块芯片，含笑注视着台下渐渐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观众们，愉悦感随着血液流至四肢百骸，让他仿佛置身于云朵之上。 他是想说超导量子计算机吗？常年在这个方向研究的学者们不可能不意识到这么一处应用方式，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么一个问题。 “可是，”安妮教授叹了口气，“从物理学材料学跨界到计算机，甚至是量子部件量子电路的制作，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表情却也是一致的。 荣总却是在此刻坐直了身子，双眼紧紧盯着顾行一手中的芯片，目光之炽热，让秘书胆战心惊，生怕老板一言不合就扑到舞台之上。 “这就是我想找他商讨的，”荣总深呼吸一口气，一点点冷静了下来，他靠回到椅背之上，凝视着这一位科学界新崛起的新星，也凝视着一位商场上出现的新贵，“却没有想到这一位这么早就把它做出来了，我还以为我将有机会从研发的时候就分一杯羹呢。” 之后他又摇了摇头：“也是，这一位怎么可能都会继续研发下去，从他的履历来讲，下一步的目标就该是这个了。” “所以我们还需要和他接洽吗？”秘书侧身问道。 “等讲座结束之后，我们找他聊一聊吧。”荣总握紧了椅背，开口说道。 而媒体们的镜头依旧宠爱着顾行一。对于他们而言，难度跨度有多大根本不在他们的掌握中，但是只要顾行一说出来了，又是一个大新闻。 “我们研究出了量子超导芯片的可能性。”顾行一左右手各捏住投影芯片的一角，向两边拉开，将它放大。 细细密密的电路整齐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我们用新制出的石墨烯材料制作了芯片的存储器和超导开关器件，然后开始编写量子电路。”顾行一目光温柔地看着手中的芯片，这是他这一段时间的心血所在，“具体的研究进度暂时处于保密状态，但我可以说，我找到了进入量子计算机时代的一扇大门。这也会是我下一段时间的工作目标。” 这一位年轻的研究者，在说完自己下一步的野心之后，再度优雅的一弯身。 全场掌声雷动，久久没有散去。 在顾行一怀疑底下的人都打算把自己的巴掌拍肿的时候，掌声终于渐渐消去。 他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中心。刚刚到后台就被几位教授围了起来。 “你说的量子超导芯片是真的？”秦教授率先发问。 “超导材料确实也是制作量子芯片的好材料，”唐院士点点头，支持了旁边人的说法，“你什么时候立项？”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之前一直都是我一个人试着做的小玩意儿，现在发现实现的可能性比较大，以后就打算立项，具体的事情还要各位老师帮一些忙。” “你要是能把这个做出来，就是大功臣，”高老惯常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他背着手点点头，“想要什么打个报告上来，学校肯定给你处理好。” “那就谢谢教授们了。”顾行一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笑容。 第99章 邀请 “顾先生, 有空吗？” 顾行一结束了讲座，在众人的掩护下成功避过了疯狂的媒体, 原本琢磨着找机会和楼哥吃一顿饭，却不了还是被人从背后逮住了。 像是一只偷吃小鱼刚被抓住的猫, 顾行一听到身后声音的同时, 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最后还是没精打采地回过头, 挂上礼貌的笑容：“您好, 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一回头他就看到了对方，站在前面的一位脸上写满了老谋深算, 而他身后一位拿着文件夹, 西装革履，姿态恭敬，两人地位分明，显然身份也呼之欲出。 绝不是什么与会学者, 而是闻到了金钱的气味逐利而来的资本家。 “是为了超导量子芯片来的吗？”顾行一摸摸饿的空空的肚子, 懒得跟他们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荣总因为他的直接吃了一惊，但毕竟跟这些学术界的人物打交道的次数也不算少, 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坦率直接的风格，也直接说道：“我们JR芯片一直是相关领域前沿开发者，如果和我们合作，顾先生不仅可以获得大量资金的支持，也可以获得作为商业机密没有对外界开放的一手资料。” “您可以和未来科技的张总商谈相关消息, ”顾行一不为所动，“就我个人而言，现在并没有和企业合作的计划。” 荣总有一些吃惊，就顾行一之前的表现来讲，这并不是一位专注于学术的学者，反而更贴近于商业路线。按理来讲，他会很乐于和企业合作。 顾行一看出来了他的疑惑，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老板，我现在去预约一下和张总的见面。” “不用了，这位志不在此，我们只能够通过其他渠道了。”荣总摇了摇头，放弃了直接突破。 顾行一才走到侧门出口，远远的就看见楼见岳站在门边，恰好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楼哥！”顾行一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怎么出来的晚了一点？”楼见岳和他并肩走着，含笑问道。 “遇上了一个想要合作的老总，JR芯片，”顾行一解释道，“算是国内这方面的前沿企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楼见岳却从他的夸奖中看出了不情愿的意味，微微挑眉笑道：“但是？” “但是我不打算过多参与商业合作了。”顾行一抬头看着明静的天空，桃花眼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眯起。 楼见岳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无限柔情升起，忍不住轻轻摩梭着他的发丝：“为什么？不喜欢吗？” 他是知道一一建立了未来科技公司，并且在上一场有关无线输电的商业战争中大获全胜的，就战绩来讲，此刻一一说这句话绝对不是因为受到挫败以后，放弃对这一领域的探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绝对不像对探索学术前沿那么喜欢罢了，”顾行一蹭了蹭他的手心，“另外一方面，我觉得学术和商业应用应该被分开来。我们不能强求每一位专利的研发者都拥有足够优秀的商业眼光，能够在接下来的商业运作中避开资本家挖下的每一个大坑，获得他们应有的利益。” “所以你不是想要退出商业竞争，而是想探索一条新的模式？”楼见岳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的，就我在国外的见闻而言，往往专利的研发和商业的应用之间会有一些中间人的机构，有效的避免了学者们在将知识专利转化为金钱过程中遇上的不算小的麻烦。”顾行一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但是另外一方面，如何去管理这些中间人，如何找到一条适合国内国情的道路还是一个大问题。” “那这可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楼见岳也微微皱眉，他是一个纯理论的学者，对于这方面不甚了解，但也见过一些例子。 “不过不一定是由我去探索啦，”顾行一狡黠一笑，“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啦，听了这个想法之后想要继续探索的是张扬啦，这些日子他进步很多，也想试着自己干出一番大事，我就放权咯。” 合着是一出无良老板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可怜下属上的悲惨故事。楼见岳狠狠薅了把头，哭笑不得：“你啊。” “我还是负责去探索一下子应用市场啦，从核聚变到反物质储存器，从量子超导计算机再到第二世界，从登陆火星再到生态圈建设，我想干的事情可多了，有些事情在我们这个国家并不是靠资本就可以解决的，还是需要更加有力的机器。”顾行一继续陈述着他的想法，目光已经投向遥远的天空，眼底仿佛有火焰燃起。 果然一一还是露出这种笑容最好看了。楼见岳目光化作一片柔和的春水，将志向远大的年轻人包裹其中。 “那么现在，我们的大科学家，可以先去吃一顿饭吗？”楼见岳笑着揽住年轻人纤细的腰肢，将这个满心只有未来事业和志向的家伙拉回到红尘的烟火之中。 “好啊，”顾行一后知后觉地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拉着楼见岳一路走向学校后面的美食一条街，“我好久没有去吃那家的米线了，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这家过桥米线也算是美食街上的老牌子了，凭借着老板从来没有吝啬过的给肉量一跃成为了无数学子们心中的Top 1，频繁出现在课间餐和夜宵等场合。 顾行一捡了个位置坐下，手还没有落下，楼见岳已经拿出纸巾，细细把他面前这片桌面给擦了干净。 “吃什么？”顾行一分了筷子，笑着问道。 “和你一样。”楼见岳坐在他对面，含笑看过来，金丝眼镜下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跃动。 顾行一只感觉脸皮一热，心中老鹿乱撞，转头招呼老板：“过桥米线两份，不要辣。” 两碗米线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早就饿得迫不及待，顾行一毫不在意形象地埋头苦吃，等吞掉了大半江山之后，才终于放缓了速度，开始寻找餐巾纸。 楼见岳慢条斯理吃了一会儿，给他递了纸巾，还没有来得及调笑几句，就见到远远有个瘦高的中年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走过来。 “顾教授也来这里吃米线啊，”对方十分自来熟，淡定的坐在了四方桌子的另一边，笑着展示端着的米线，“每次我来Q大开会都会在这里走一遭，味道确实不错，北方很少有这么正宗的米线了。” “不好意思，您是？”顾行一抬起眼，回忆了一下脑海里的人脸，礼貌问道。 “Z大郭教授，”这位中年人笑了笑，“研究量子芯片的。” “32个超导量子比特，实现全局纠缠，”顾行一瞬间回忆起了这一位前不久才发过science的前辈，眼睛瞬间亮晶晶的，身后的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原来是郭教授，量子芯片纠缠态数目世界纪录保持者，世界级的大牛。” “不敢当，”郭教授摆了摆手，“现在还没有达到50个的临界水平，等我们哪一天可以实现50个量子比特的全局纠缠时，现在的计算机才可以退伍了。” “有您这样的前辈在，相信很快可以做到这一点。”顾行一笑着说道。 郭教授叹了口气：“小顾你就别寒碜我了，如果你对现在的量子芯片有所研究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是材料性能的不完美，”顾行一低头搅了一搅碗里的汤汤水水，“当技术发展到一个层面，归根结底还是材料问题。也算是我们这个世纪最大的热点之一。” “为了防止量子比特退相干，外围电路也必须要用超导材料制成，”郭教授直指核心，“现在的情况是，理论上，我们的超导材料形成的电路不会有任何耗散，但是材料的特性并没有那么完美。” “这不仅仅是材料特性的问题，”顾行一摸了摸下巴，“除此以外，要形成的电路的尺寸也不算小，现有的工艺也不够合格。我们现在推出来的最新一代的超导材料，还没有推广到工业生产的能力。” “但至少我们能在实验室中得到足够的材料，”郭教授沉声说道，“顾教授，您有信心让这一款新的材料参与到超导量子芯片的探索之中吗？” 顾行一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充满了坚定的眼睛，这是一双以理想燃料不断发出光芒的眼睛。 一旦量子计算机实现，那么在信息领域上，他们的祖国将建立无可比拟的霸权，无论是量子信息的安全加密，还是量子通讯，量子无人机，每一个都将有着沉甸甸的分量，每一个都将为这个国家镀上一层他人不敢侵犯的金光。 “好啊，”顾行一伸出手来 ，“我相信这一款材料的面世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第100章 闲话聚变 除了这一场小小的合作敲定以外, 这一顿饭吃得顺顺利利。 Q大学生的素质还是相当可观的，即使是偶遇了这么一位板上钉钉的诺奖得主, 他们也礼貌地保持了只远观不亵玩的态度，只不过手上的手机没有停止过拍照而已。 至于之后他们会在朋友圈旧浪怎样炫耀, 会去逼乎怎样编一段故事, 就不是顾行一有机会知道的了。 回了家，顾行一转头就进了书房, 打开电脑, 开始整理起另外一个计划的数据来。 “是在超导材料上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吗？”楼见岳把他一脚蹬开的鞋子放到鞋架上，又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这才慢悠悠进了书房。 “唔, ”顾行一本来带着眼镜开启隐私浏览模式，见到楼见岳，把眼镜摘下，笑着回答道, “就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和秦教授信誓旦旦承诺过核聚变的事情。” 说来惭愧, 他做出这一判断，有一半是因为系统在布置核聚变任务的时候，便是针对神光系统的, 至于具体技术细节的处理，顾行一也只有大体的研究方向而已。 “小x，把聚变的资料整理出来。”顾行一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看着眼前被投影出来的无数文字。 楼见岳就喜欢看他这意气风发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和他亲亲密密肩贴着肩，笑盈盈地听他解说。 在两人的相处之中，渐渐形成了倾听对方诉说自己的想法，帮助对方理清思路的习惯。 “最早的激光约束核聚变采用的是激光束内爆实现聚变，也是直接在壳层驱动内爆。”顾行一转动着笔，沉吟道，“我们要感谢鹰国同仁们为我们做出的贡献。” 与此同时，小x直接将模型展示出来，无数激光被聚集于一点，直接轰炸在氘氚制成的小球的外表，核聚变被引动，光辉灿烂的爆炸闪耀了整个空间。 顾行一一手给楼见岳递上墨镜遮挡光芒，一边在爆炸中微微眯起眼：“小x可以对核聚变的过程做一个简单模拟。” “首先，”顾行一暂停了整个模拟，将过程倒退回激光刚刚接触靶丸的一瞬间，靶丸表面快速被大量能量烧蚀，“现在形成的一层是等离子烧蚀层，下一步，形成的等离子会向外喷射，在向外喷出的时候对内——” “会有一个压缩的力。”楼见岳补充说道。 “差不多。”顾行一继续进行模拟过程，燃料向中心压缩，他顺手掉出了此时的数据，在密度和温度两个指标上的数值不断上升，“我们可以看到，此时内部燃料到达了高密度高温的状态。” 随着数字不断接近旁边被重点标出的红色临界值，一场小型的可控的核聚变在虚拟世界中发生，金色的光芒在顾行一的手中绽放开来，像一场盛大的谢幕：“这种温度达到了核聚变的临界点，物质会从里到外的被燃烧殆尽，按照物质的惯性，聚变不会继续扩大，便也实现了可控。” “可惜直接驱动是基于产出能量没有因为其他因素下降的原因情况下被提出来的设想。”顾行一伸出手，之前的爆炸过程在他手中的演变重复，像一朵瞬时盛放瞬时凋零的金色莲花。 楼见岳感兴趣地挑起眉：“是什么分走了其中的能量？” 顾行一暂停了过程，将细节拉大，被重点标红的超热电子出现：“超热电子的出现，严重使内爆的品质下降，毕竟是分走了一部分能量。” “另外一方面，”他打了个响指，画面快速倒回激光束冲击靶丸的场景，“激光素并不是均匀地打击在靶丸上的，在小尺度范围内空间会被扰动，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爆炸的过程中，这一点扰动会被进一步放大，所以，另一种选择出现了——间接驱动。” “超热电子数量降低，入射光吸收率几乎增加到100%，模拟的对称性结果近乎完美。” 熟悉的靶丸再一次出现在面前，不同的是，它被存放在黑腔中，多束激光从不同通路射入，然后转化为x射线，集中在靶丸之上。 这一次却并没有产生意料之中的爆炸。顾行一叹了口气，调出小x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数据，分析道：“这就是间接驱动最大的问题，我们还没有点火成功。鹰国NIF也不得不从一开始的间接驱动转向了以间接驱动为主直接驱动为辅的发展方向。” 楼见岳点了点头：“据我了解，鹰国的OMEGA系统一直侧重于这方面的研究。” “是的，随着另外一条道路的开阔，这方面的研究者们发现，只要增加多束入射窗，完全可以同时使用间接和直驱两种方式。”顾行一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增加了模型上的光路，“这也是神光的发展方向。” “所以最后的问题还是没有办法点火成功。”顾行一喝了口茶，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欧洲在这方面也有不少研究，但是总体以理论为主。” “像是IFSA会议。”楼见岳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了相关的组织，毕竟数学和物理一贯密不可分，这些理论会议都是如雷贯耳的。 “是的，说起来在雨国的时间还是太短，没有机会参与相关的会议，”顾行一又想起了系统之前大手笔布置的一大堆任务，可惜最后只是挑拣着完成了一些，他直接伸出手，让间接驱动的模型在手上放大，“影响这一种驱动方式最大的问题是流体动力学不稳定性。” “所以理论上还有很长一条路需要走。”楼见岳笑笑，“但是实践上恐怕不止这么点难度吧。” “靶丸的制作就是一个难题。”顾行一把模型中的靶丸放在手中，“这是一个空心的小球体，里面将会存放我们所需要的气体，为了保证能够按照理想的方式进行爆炸，它必须得是一个完美对称的球体。” “上万美元的成本。”楼见岳点点头，“上面镀着的是什么？” “铍，也占了一部分成本。”顾行一摇了摇这个小小的球体，难以想象，这个弹珠一样的小玩意儿可以爆发出如此可怕的能量。 “除了这些以外，整个聚变装置还有两个重要部分，激光发生器和诊断装置。”顾行一把装置长长的激光轨道放大，“高功率钕玻璃激光装置。” “这里又可以回到材料问题了，”顾行一点了点被拆开的装置中的钕玻璃，“在大功率的激光下，钕玻璃将会受到损伤，所以我们不得不通过增加通路的方式来增加激光的功率，而一旦激光的数目越多，将他们集中在这么小小一个靶丸上的难度就越大。” “所以说，假如我们可以研发出阀值更高的玻璃，”楼见岳也有了兴趣，凝视着这小小的一片玻璃，开口说道，“那么激光约束核聚变的难度将会大幅下降。” “bingo！”顾行一笑着打了个响指，“实不相瞒，这刚好是在下的专业呀。” “高温超导材料的研发为建造更多更可靠的核聚变反应堆制造了条件，现在还要挑战激光发生器的硬坎，”楼见岳看着眉飞色舞的年轻人，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发丝，“一一啊，你真是造物主留给这个世界的惊喜。” 顾行一却在此时摇了摇头，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楼哥，我才不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惊喜，从始至终，我只想成为给你一个人的礼物。” 日常调戏任务完成，见到楼见岳红了耳根，顾行一美滋滋坐回了位子上，交叠起长腿，手里捧着玻璃杯，继续说道：“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实现激光输入的能量小于聚变输出的能量，不再做亏本买卖了。坏消息是，我们现在打靶的节奏还是非常慢。” 他把玻璃杯放到一边，双手相击：“啪——啪——啪，就冲这么个节奏，再加上我们的惯性约束，本质上就是原料够少，炸也炸不坏，没有办法提高靶丸的量，这么点靶丸烧完以后黄花菜都凉了，发电遥遥无期。” “最起码，”顾行一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也得是啪啪啪的节奏呀。” 然后，这个小混蛋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盯着楼见岳的脸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屋子里太热了吗？楼哥你脸红了。” “我想起来厨房里的菜还没有切，”楼见岳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还不到时候，但站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分明有几分咬牙切齿，“今晚的主菜就是花菜了。” “不是，那玩意儿是给人吃的吗？我不是早就把冰箱里的花菜给扔了？”顾行一表情一变，不知不觉暴露了自己曾经干过的好事。 “哦？”楼见岳双手环胸，“我正是发现花菜少了，这才想起来补充一点，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顾行一只能无辜地发出喵喵喵的声音，然后接受了楼见岳对他管撩火不管灭的行为的报复。 第101章 研究小组 尽管已经有了加入神光计划的一个小小方案, 顾行一还是不得不按照规章制度提交一系列的可行性计划。 而在制定计划的过程中，即使天资纵横如顾行一也不得不按捺下性子, 在图书馆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和实验室精细复杂的反复实验中来回，一边提出假设, 一边利用实验进行论证, 而实验论证所得的结果也终将成为他计划方案中的一部分。 几乎所有的伟大发明都将经历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绝对不仅仅是类似于被苹果砸了一下脑袋便可立刻提出一个理论那样。或许这种传说是群众喜闻乐见的, 但是却与真实的枯燥的科研生活相去甚远。 值得庆幸的是, 顾行一一贯是享受这个过程的，这样的生活不仅不会不让他感到焦躁, 反而让他觉得安稳而舒适。可以不必思考其他因素, 专心执着于自然奥秘的探索之中，这是怎样的幸福呀。 何况，楼哥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是吗？ 顾行一手中的笔终于被放下, 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推理过程, 间或有不少数据或是公式被划掉，重新进行处理。 这位漂亮的年轻人暂时停止了这项终究会改变世界，同时也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 看向坐在窗台边的新鲜出炉的爱人。 笑容爬上他白瓷般的侧脸，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从桃花眼底荡漾开来：“楼哥，你在算什么呢？” 不同于顾行一喜欢埋首在宽大的书桌前，楼见岳更喜欢依靠在窗台边，一手执笔, 一手执着硬壳本，有灵感时便继续书写，若是没有灵感，便会四处走动，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去追寻着虚空之中飘渺难辨的灵感之神。 当然，为了不打扰到几乎把自己埋进书桌里的爱人，他练出了极其轻巧的步伐，像猫一样悄无声息。 “没什么，”楼见岳笑了笑，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绚烂的光彩，“我想试着解一下黎曼猜想。” “黎曼函数的所有非平凡零点都将落在临界线上。”顾行一转了转笔，不满地哼了一声，“楼哥，你这算是抢先起跑了啊。上一次背着我解出了哥猜，这一次还偷偷地挑战黎曼猜想，这是严重的作弊行为。” 楼见岳无辜地摊了摊手：“在我们的赌约的结果被揭晓的时候，我是绝不可能解出黎曼猜想的，这跟作弊又有什么关系。至于上一次的哥德巴赫猜想，一一之前不就知道我正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吗？还是，打算反悔了？” 显然，凡是跟顾行一有过日夜相对经验的人都会不知不觉被这个小坏蛋同化，就算是楼见岳这样一贯行止端方成熟稳重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皮厚心黑的奥义。 顾行一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吐槽楼哥变坏了，倒是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愿赌服输，反悔是不可能的，何况，结果还没有揭晓，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这位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倒是看得很开，转而将目光瞄向了更加广阔的领域：“黎曼猜想的话，我倒是隐隐约约有一些想法。” “愿闻其详。”楼见岳走了过来，笑着将纸笔递给他。 两人度过了愉快的一个上午，可惜的是，等到下午的时候，又有事务纷至沓来，倒是不能够享受这种两人相对讨论学术的闲暇时光了。 顾行一需要做的是去机场迎接他的研究员汉斯和莫尔西。 之前在离开雨国的时候，顾行一就已经向他们发出了邀请，给出了承诺，一旦建立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必然是要让这两位贴心好用的研究员加入自己的研究的。 所以，在取得了研究所的控制权之后，顾行一毫不犹豫地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除此以外，他也向留学过程中遇见的一些人才发出了相同的邀请。凭借着朝国越发强盛的实力和顾行一无可争议的天才光环，倒也网罗了不少人才。 飞机落地。 汉斯好奇地看向窗外，这是不同于雨国的阴郁的一片晴朗的天空。 阳光轻柔的照下来，落在机场之中。宽大的广场，洁白的机翼，现代化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数落入眼中。 “真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呀。”他不由得感叹道，“顾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吧。” 莫尔西被他的声音吵醒，不耐烦地扯下眼罩，看了一眼外界：“还行吧，基础建设做得不错，比起在这些无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赶紧跟顾联系上，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朝国的实验室了。” 两人带着行李箱下了飞机，跟着人群走进大厅之中。 窗明几净，四处可见全息投影出来的路标，还有人工互动的指路方式，多国语言同步翻译，相当友好。 汉斯兴致勃勃地观察着突然窜出来又突然消失的全息投影，时不时凑过去摆弄一下周围摆放着的交互屏，一边动手一边感慨道：“雨国的全息投影技术可没有这么发达，也对，毕竟徐氏是朝国企业啊。” “也只不过是一般而已，我更对真正接通大脑的全息技术感兴趣。”莫尔西日常毒舌道，“虽然不知道是怎样控制好了激光功率的，但基本原理很简单，只要稍加训练，一只猪都可以算得出来。” 一边说，他那刻薄的眼神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汉斯脸上，刻薄的是谁，显而易见。 汉斯憨厚一笑，厚比城墙的脸皮丝毫不惧。 总的来讲，莫尔西给他开的小灶可不少，为此甚至挤压了不少自己的休息时间。 就像今天莫尔西要在飞机上补觉，也是因为昨晚被兴致勃勃的他拉着讲了一整晚的有关激光玻璃制造的相关理论。中间一度因为某人的不开窍而情绪崩溃。作为占了便宜的那个人，这种时候，伏低做小必不可少。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广场，便听见一阵动听地音乐响起，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大海，翻卷着海浪将他们包裹，无数色彩鲜艳绚丽的热带鱼从他们身边游过，甚至还有一只轻轻地碰了碰莫尔西的脸颊。 幻象只持续了十几秒，立刻消散无踪，仅仅留下一阵清风。 “好像是一部电影上映前的宣传，全息投影在娱乐方面真的很有用处啊。”汉斯率先反应过来，快走几步，在旁边的花坛里发现了全息投影仪，“投放这样一个广告得花多少钱，真是赚钱的行业。” “走吧，顾应该在等我们了。”莫尔西这次没有继续反驳他对于全息投影的看法，这位经常口是心非的年轻人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碰了碰脸颊，仿佛刚刚的热带鱼还停留在指尖。 真是神奇的技术，他想。 顾行一很快被见到了他给予厚望的两位研究员：“汉斯，莫尔西！” 两个年轻的研究员见到了他招手，迅速找到了组织，三人寒暄了一下，这才上车。 汉斯和莫尔西坐在了后座上，他四处打量着车内简洁的布置，目光却不注的投向车辆的外面。 “这是朝国最近全面普及的新能源汽车吧？”汉斯就差把头探出窗外了，“整个车体形状都不一样了，里面用着的是氢燃料电池吗？雨国市场里新能源汽车的市场占有率可没有朝国这么夸张。” 他的目光看向马路之上，来来回回的每一辆汽车倒不一定是一样的形制，但是从没有尾气污染这一点来讲，恐怕确确实实用的是氢能。 不仅如此，路上他还看见了几个充电桩，难以想象，简单的娇小的装置里面储存了大量的氢气：“储氢材料这两年来的发展真是突飞猛进。顾，我记得当时储氢材料的第一份划时代的论文上就有你的名字呢。” “我只是在其中起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顾行一从副驾驶座回过头来，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一个小小的样子，“更多的努力还是实验室的其他人付出的。现在的科研绝对不是什么可以发挥个人英雄主义的场所，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团队，默契合作，亲密无间。所以，你们的存在对于接下来这一个任务很重要，我希望你们能够珍视自己的价值，并且尽可能的发挥出来。” 汉斯点点头，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对于这一位年轻而富有才气的领导者，他一贯是心服口服的。 就算是莫尔西也不由得坐直了身，眼底带上期待之色：“您是想要说之前发来的激光玻璃材料吗？” “是的，我对于改性有了一点小小的想法，但是还需要一些人来帮助我验证它，”下一秒，顾行一脸上又带上一些歉意，“你们可能需要签下一些保密协议了，可能行动也会受到一些限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可以选择进行其他的项目。” 汉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下一秒钟又笑了起来：“我们当然更希望能够加入顾所在研究的项目组了，这也是我们过来的目的，至于需要遵守的规章制度，我们都愿意遵守。” “是吧，莫尔西？”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搭档。 怎么总是贸贸然下决定啊，莫尔西深深为搭档的天真幼稚叹口气，不过如果是顾的话，很多事情应该已经被处理好了吧。所以他也矜持地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愿意。 第102章 起步 “这就是新的材料基地吗？”汉斯跟着顾行一走在研究基地之中, 不住地左右张望着。 这种仿佛在带幼稚园小朋友出行的感觉让莫尔西默默地捂了脸，加快了脚步, 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顾行一看见他这兴奋的样子，微微一笑, 直接把人带进了为他准备的实验室。 “这个不错！”刚一走进实验室, 汉斯就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扑到一个光谱分析仪上, “赛默飞最新出产的吗？” 下一秒钟他的目光又飘到了其他摆放的小型仪器上,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控制不住的报着各个仪器的出产厂家和型号。 “这里只摆放了一部分, 其余的大型仪器都放在专门的实验室里, 这里有一个名单，你可以拿过去看一看，一部分仪器是你们实验室单独使用的，不需要预约。还有一部分需要预约的, 需要记一下子流程。”顾行一从墙壁上取下了挂着的仪器名称, 笑着交给汉斯。 汉斯迫不及待地翻开，忍不住再次发出赞叹声。 这也不算是他大惊小怪，而是对于每一个化学研究者来讲, 趁手的仪器犹如宝剑之于英雄，口红之于美人。必不可少，珍贵无比，而且永远少那么一件。价格嘛，也是动辄百万, 让人情不自禁叹息钱包的干瘪。 即使约瑟夫的计算材料学实验中心也算是财大气粗，资金丰厚，但实验仪器的更新换代是有一定时间的，并没有做到像这样子一溜的的最新款，更何况，出于经济考虑，一些不是很有必要的一些仪器则会选择与其他实验室共享，那么接下来的预约和等候工作就成为实验加快速度的阻碍。 “除了这些仪器以外，我们研究室也已经与星河超算中心达成了合作，可以占据一下他们的时间，做一些计算模拟。”顾行一靠在门边，愉悦地看着自己的实验室和自己的研究员，再次抛出了一个好消息。 原本抱着胸站在一边只顾看着汉斯撒欢的莫尔西，这一次也不禁回头，惊诧和欣喜同时浮现在脸上。 顾行一笑着对他点点头，漂亮的瞳孔里仿佛有星光闪烁：“不仅如此，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也将会有自己的超算中心。” “就是超导量子计算机吗？”莫尔西在来朝国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自然知道顾行一在上一次的讲座之中放出了怎样的豪言。 “大概是这样。”顾行一搓了搓手指，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但是室内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面已经把这件事情当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按照他们对“奇迹的顾”的了解，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宏大的模型已经在这一位青年学者的心中搭建完毕，只等待时间，资金和人力将之变为事实。 “这两位就是我们实验室的新成员吗？”温柔的声音响起，门口出现了另一位实验员。 “介绍一下，”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我们实验室的研究员，也是你们将来的同事——赵真真。” 这是个留着头短发的高挑女孩，一米七五的高度加上英气的五官，总是让人疑心这是个少年，但是显然，名牌上贴着的粉色hello kitty贴纸很好的彰显了她的性别。 这一位研究员少年成名，25岁拿下博士学位，在海大从事材料化学研究，她的博士生导师便是激光玻璃方面的大牛，现在使用的激光玻璃便是由他的导师带领团队研发而成。 她算是顾行一为了这一次的项目好不容易挖来的一员大将。本人也是为了避开导师的光环，在相同的领域成就新一番事业才选择来到顾行一这个刚刚搭建的是研究基地的。 “你好，我叫汉斯，曾经在约瑟夫计算材料学习中心工作。”汉斯率先进行了自我介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曾经有的几分怯懦已经完全消去，举止落落大方。 出于温和的个性，他在瞟了一眼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新同事的同伴后，苦笑了一下，伸出手介绍道：“这位是莫尔西，也是新来的研究员。” “你们好，”赵真真目光从莫尔西的脸上划过，心知肚明这一位怕是不大好对付，脸上还是露出了欢迎的笑容，率先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汉斯上前一步和她握了握手：“我也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话说完以后，他还是忍不住担忧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 莫尔西向来孤傲，和汉斯组成搭档合作都是迫不得已，虽然最近也渐渐习惯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接受另一位合作伙伴。 然而此时顾行一已经投来了带着笑意但不缺乏压迫感的目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伸出手来握了握手。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顾行一礼貌地鼓了鼓掌，开口说道，“那我们先去会议室来讲一讲接下来的项目计划。另外，汉斯和莫尔西，你们还要再带领两个副研究员和一些实习生，名单我已经发到了你们的邮箱里，自己挑选吧。” 他们四人一同进了会议室，路过的实验室里时不时就有人探出头来。 毕竟研究基地里面要来两个新的研究员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早早的在内部的群里就有人将消息放了出来，并且掀起了一阵波澜。 此刻见到真人，自然有不少人按捺不住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这两位新来的成员，然后回去和身边的人交流一下意见。 顾行一对于这些暗潮汹涌心知肚明，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耐烦的莫尔西和依旧兴致勃勃的汉斯，把刚刚提起的一点担忧放下了。 还是要相信自己带过的队伍呀，这两位应该能处理好，如果不行的话，再想想办法。 研究中心深处的会议是倒不像汉斯想象的那样严肃，相反，里面随性地放着奇形怪状的彩色沙发，抱枕和其他奇怪的零件洒落一地，中心的全息投影仪投射出正在研究的超导材料的模型，复杂而具有独特美感的模型在空中缓缓旋转。 面对两人诧异的表情，顾行一关上门，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对外说是会议室，实际上应该都叫它灵感室。” “也有叫顾教授的小黑屋的。”赵真真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补充道，“最近实验进度不够的，都会被关进小黑屋。” 顾行一皱了皱鼻子，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他一边打开了旁边的电脑，一边把专门准备好的白板拉出来，给自己辩解：“我是那么严苛的人吗？只不过这里又可以手动拼接模型，又可以使用全息投影投射模型，还有好几台计算机供给你模拟计算，也有白板可以供给你笔算。” 说着，他就拿出了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留下银钩铁画的五个大字——改性铷玻璃。 “好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漂亮的年轻人抬起眼来，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黑色的瞳孔里烧起，引动着另外三人体内的热血也不禁沸腾起来。 或许这就是一个注定引动整个时代的科技探索者身上独有的魅力，让身边的人心甘情愿地去追逐一个似乎虚无缥缈不可触及的目标。 开始时演讲声和敲击白板的声音，接下来是低声的交谈，有时的语调极快，仿佛是热血上头时迫不及待地描述灵感，有的时候语调缓慢，像是在虚空之中艰难的捕捉灵感留下的光辉印记，有的时候是激烈的争吵，有的时候是同步的沉思。 等到日落西斜夜色降临的时候，四个人似乎还沉浸在讨论之中，小黑屋的大门迟迟没有打开。 “这一次顾教授的小黑屋关了多久呀？”一位即将下班的副研究员忍不住感慨道。 他的搭档看了一眼手机：“六个小时了，一点进去的，现在都要七点了，还没有出来。” “真是可怕。”这一位一向秉承着拿钱办事恰饭最重要的副研究员忍不住摇摇头，“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奔四了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的原因吧。” “大概是某种信念的作用吧，”他的搭档也到了下班的时候，脱下研究服，跟他并肩走出去，“所以我们这种混吃等死的只用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让他们来带领我们往前走吧。” 他们俩窃窃私语还没有结束，小黑屋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顾行一脸上带着沉思之色走出来。 两人顿时头皮一紧，赶紧打招呼：“顾教授晚上好。” “你们好。”顾行一听到声音回答，目光还是涣散的，他的思维似乎还奔逸在奥妙无穷的材料领域。 对比之下经历了头脑风暴走出来的另外几人就更惨烈一些。 汉斯一贯乐呵呵的脸也耷拉下来，被疲惫和焦躁掩盖。莫尔西周围的温度下降了至少10度。赵真真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显然大脑还在胀痛之中。 三人也都麻木的打完了招呼，跟着顾行一离开了。 两人看着他们离开，默契地叹了口气：“所以说，科研这玩意儿，就是用漫长的痛苦来换一瞬间的快乐。” “也或许是全人类的快乐。”其中一位补充道，笑了笑，带着一点点感慨，“当初走上这条路，不就是想要为全人类的发展做出一点点贡献吗？” 第103章 芯片计划 顾行一刚刚走出研究基地, 意料之中地，看见了楼见岳笔挺的身影。 “不是说不用等了吗？我都不知道这一次要讨论到什么时候。”见到身影的一瞬间, 顾行一就从他汹涌澎湃的思维海洋中脱身，含着笑意注视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顾行一很少有感性的时候, 他的目光常常停留在一些宏大不可及的事物之上而很少顾及足下的土地。这一刻, 却有万千柔情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从幼稚到成熟, 这个男人一直都站在他的身边, 等待着他，陪伴着他, 每当他回头环顾周身的时候, 楼哥永远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不放心，想来想还是过来接你。”楼见岳把人搂进怀里，感受了一下纤细的腰身，低头亲吻他的鬓角, “也没有等很久。” 顾行一像一只懒猫一样眯起眼睛, 享受着爱人之间的温存时刻，嘴里还是忍不住嘟囔几句：“这里是有监控的，我回去让小x调查一下, 肯定抓到你在这里等了至少一个小时。” 楼见岳轻轻一笑，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多等了一会儿而已，不碍事。” “楼先生，您这样的认错态度是不行的，”顾行一双手环胸, 义正言辞地指责楼见岳，“我也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回家一点问题都没有，以后乖乖在家……” 顾行一的骚话还没有说完，最近逐渐领悟到新技能的楼见岳就干脆地扣住了他的下巴，把人拉过来，把接下来的话吞了下去。 十分钟后，一吻完毕。 楼见岳面色如常地起身，发动汽车。 顾行一没有继续说话，他摸了摸发烫的脸皮，逃避似的看向窗外。 ［系统，我觉得这样不行，楼哥变了，他已经从一个闷骚变成了人狠话不多的实干家。］顾行一面色严肃地说道。 ［嗯，亲的对象看样子有黑化迹象呢。］系统日常幸灾乐祸。 ［我觉得我需要好好纠正一下，按照现在的节奏下去，我很担心我以后下不下的了床。］ 系统：旁观宿主恋爱发展的我早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 于是，早已经看透了一切的系统淡定地安慰道：［宿主可以信任一下子楼先生的自制力。另外，如果只是宿主周围的一个人变化，可能只是意外，假如所有人都向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的话，恐怕是宿主本身的问题呢。］ 顾行一刚要反驳，系统再一次淡定地潜水了。 自从顾行一开始稳定的科研之路之后，系统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两个人的交流日渐变成了纯洁的金钱交易。 比如前些日子，顾行一就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大量精密的高级仪器。 虽然花费颇多，但是一分钱一分货，系统出品的仪器都保证了在这个世界上编造出合理的来历。 这也是为什么汉斯能对着一溜的来自顶尖公司的定制版仪器口水直流的原因。 “今天的讨论还顺利吗？”进了门，楼见岳换了个话题。 “有点难度，”顾行一摸摸下巴，“最常见几种改性方法，已经有无数人试验过，均没有什么好的成效。甚至于，有可能我们要换一种元素来制造激光玻璃了。” 说到这里，顾行一的神色又开始恍惚起来，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眼前是一片灯火斑斓。 到底要什么样的玻璃才可以承受起足够高功率的激光呢？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将整个手掌按在玻璃窗上。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讨论，顾行一最后还是拿出了几个计划，完成了立项工作，与此同时，和z大关于超导芯片的研究合作也正式敲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行一都不得不奔波于京都和临安之间。 临安，在八月里仿佛一个蒸笼，燥热的空气沉沉地压在人肩上，即使是闻名天下的山光湖色都无法拯救在场人闷热的状态。 好在这一段路很快就走了过去，顾行一和郭教授一起走进了研发基地，然后在冰凉的空调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早就有研究员迎上来，把相关报告交给了郭教授。 郭教授低头看一眼报告，发自内心的欣悦就在脸上奔涌而出：“小顾啊，你来的正好，今天刚好是我们最新制成的芯片进行实验的日子，一起过来看一看吧。” 顾行一欣然应允。 超导计算机的实验室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超高科技的气质，甚至连简洁也谈不上。 复杂的线路交错纵横在小小的空间之中，电线盘旋，金属片反射着冷冷的光，长方形或圆柱形的器件被导线联系在一起。绿色金色银色三色纷乱的交织在一起，像是幼童随性涂抹的颜料。 各种各样的器件被分类整理在一旁，顾行一隔着玻璃一个个认过去，看到了不少超导材料。 尤其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银色金属片，那是由最新一代超导材料制成的约瑟夫逊器件。 “最新的器件性能测试的结果相当好。”看顾行一兴致盎然地研究了这么久，旁边一位研究员也有些遇到了知己受到了肯定的喜悦，忍不住站在一边介绍道。 “我可以看一看具体的数据吗？”顾行一起了点兴趣，问道。 跟顾行一说话的是一个消瘦的年轻人，突然被要求提供数据，他有些畏怯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这位研究员看到顾行一胸口的名牌之后，脸上顿时充满了光彩，他兴冲冲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您是和我们进行合作研发可以制作大型集成电路的超导材料的顾教授吗？” 下一秒，见到后来一步的郭教授，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赶紧把随身携带的实验记录本拿出来，双手捧着递给顾行一：“顾教授是已经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吗？” 顾行一被这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接过了实验记录本。 郭教授先去看了显示屏，晚了一步过来，但也大概知道了此处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点笑容来：“小顾已经出名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会儿是不是也有些想法呢？” “您就别寒碜我了，”顾行一扫了一眼和预计差不多的数据，一时半会也没有更多的想法，无奈地笑道，“哪有那么神？只不过是一些数学上的运算而已，然后将假设予以大胆求证罢了。” “关键是只要数学上的运算也很难得。”郭教授叹了口气，“我们上学那一会，数学可没有这么简单，现在出来的学生，一个个数学功底都不行，到了实验室还得再培训一遍。” “可是现在已经很难了呀。”旁边有实习生忍不住吐槽，然后在在座各位大佬投来诧异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自打顾神出世以后，各个大学对于高数的要求可上了不是一个档次，为自己的学弟学妹点个蜡先，这位是实习生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想。 芯片正式启动，几乎是瞬间，16个状态出现在电脑上，黄蓝交错的颜色迅速点亮了在座各位的眼球。 “正在实现全局纠缠。”负责继续监测反馈数据的研究员开口说道。 在场的众人或是凝视着正在进行测试的芯片，或是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显示器，心脏几乎停在了喉咙口。 假如能够成功，那么他们将会在这短短两个月内实现第二次突破，假如要是失败了的话，也就意味着这一个月的辛劳付出都将付诸东流。 “有点难度。”在所有人心脏都被捏紧了的时候，顾行一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即使紧张也带着一些些谴责，没有人希望在事实出现之前就被人宣判死刑，便是事实，也很少有人可以愉快接受。 然而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浑然未觉，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刚刚看到的几个数据，快步走上前去，再度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电路设计的有一点问题，我们需要重新制作。” 他的话音刚落，正在关注显示器的几位研究员忍不住发出了叹息。 精心设计的量子门并没有像上帝之手那样完美的操纵量子纠缠，在进行观测坍塌的时候，输出了并不需要的结果。 整个室内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郭教授轻轻咳了两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成功的也只是少数时候，重要的不是失败——” “是找到失败的原因。”众人显然很熟悉他这一套说辞，虽然还是没精打采的，但接上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带上点笑意。 郭教授把期待的目光转向顾行一：“顾教授，刚刚是你说需要重新制作电路是吗？” 顾行一一边看着数据，思绪已经完完全全沉浸在刚刚发现的一些小问题上，但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设计出新的电路图的。” “好。”郭教授没有多说，表达了绝对的信任。 不辜负他的信任，在数学家大会到来，顾行一离开朝国之前，一张在后世被称为领先了当前全世界超导量子计算机研究进度半个世纪的图纸出现在了郭教授的桌子上。 第104章 即将开幕 九月三号, 瑞国。 顾行一下了飞机，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打算回头招呼楼哥，一双手就从旁边伸出来, 接过了他的行李箱。 “酒店就在会场附近。”楼见岳并不是第一次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 在他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常常跟随他的导师参加各大会议, 进行学术交流, 对于一整套流程相当熟悉。 数学家大会为一部分参赛者早早的订好了酒店，他们两个将要完成45分钟发言的青数奖候选人自然也得到了这样的优待。 虽然订的是两间房, 有点浪费就是了。 “好啊。”顾行一笑着跟上, 脚步轻快。 虽然明天才是开幕式，但是酒店已经被订满，外面的停车场上密密麻麻都是车。 同时，无愧于这家酒店, 专门为国际数学家大会服务之名, 进入酒店之后，顾行一一打眼便看见了几个坐在一起闲聊的数学界的大牛。 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到来也引起了坐在大堂里的几人的注意，双方笑着点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 在电梯里，看着透明的地板下不断变小的建筑物，顾行一想起来了之前那个赌约，便侧过头笑着问道：“楼哥，明天就是开幕式了, 你有信心拔得头筹吗？” 这话已经有些挑衅了，但偏偏这年轻人生得极为漂亮，侧过脸来，眸子里情丝流转，丝丝缕缕缠绕在被看人身上。 楼见岳只觉得血气翻涌，少有的这么期待这场开幕式，便也暗沉下眸子，低头靠近顾行一：“这种情况下，除了有信心，我还能说什么？一一，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最后这一句话，楼见岳也学会了顾行一向来管撩不管埋的架势，有意压低了嗓音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垂上，热度从耳垂烧起，顾行一忍不住侧头，下意识和楼见岳拉开了距离，想要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他有些狼狈的说道：“谁赢还不一定呢。” 在这令人尴尬的时候，电梯到了房间，顾行一赶紧拿起房卡蹿了进去，装模作样地开始收拾东西。 楼见岳到底还是惯着他的时候多，没有再说什么，仿佛又恢复到了之前温和可靠的样子，任劳任怨地开始整理被顾行一弄得一团糟的行李。 然而就是这个样子，顾行一反而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名为帮忙实为刷存在感折腾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被楼见岳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手里被塞了一支笔一张纸。 “无聊的话就先把梅森素数证明的过程整理一下吧，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在临安京都之间飞来飞去都没有准备过这一次的发言。”楼见岳这样安抚自己家四处搞破坏的小狮子，语气跟给一个毛线球一样。 顾行一被他一说，脑海里面自发的浮现出之前整理好的论文，不知不觉也开始拿着笔默起了之前的证明，然而他嘴上依旧不饶人：“楼哥，你这种行为是绝对的凭本事单身行为，恋人无聊的时候让他去写证明，也就只有我受得了你了。” 他在身后嘟嘟囔囔的抱怨了许久，楼见岳一边听着，一边淡定地把床铺铺好，换上带来的床单，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笑意。 他又不需要取悦其他人，这一招只要对自己家里这位有用就行。 收拾好了行李，当然是将两人的行李归置在一起的那种收拾，楼见岳终于有空去照顾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玩笔的顾行一。 “打算下去看一看吗？这边提供的甜点很好吃。”楼见岳回忆了一下来之前做的功课，提出邀请。 顾行一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把笔往旁边一放，蛮不在乎地让写满了珍贵证明的稿纸散落一地：“走吧，我想尝尝这里的巧克力。” 瑞国虽然是个巴掌大的小国家，但是它的巧克力可以用闻名于世来形容，顾行一在来之前就被小妹拜托要带两盒巧克力回去，哪怕她会为此付出胖十斤的代价也无所谓。 刚好顾行一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甜食控，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酒店提供的巧克力味道相当不错，醇香丝滑，入口香甜，在牛奶巧克力中堪称一绝。 楼见岳坐在对面，看着漂亮的年轻人欢快地吃着巧克力，仿佛穿过了时光，窥见了少年时的顾行一。 他们两家比邻而居，然而少年时期的顾行一大概是极其不喜欢楼见岳的。这是任何一个张扬顽劣的少年人对于别人家的孩子的不喜，因为他们从来就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楼见岳很喜欢看见一一生机勃勃的样子，却苦于没有办法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转机来源于顾行一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郑梅女士和老顾同志偏偏处于工作忙碌的时候，所以没有机会好好投喂顾行一，只不过是拿各种各样的方便食品来打发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然后楼见岳乘虚而入，凭借着一手优秀的厨艺，完美地把隔壁家的小狮子诱拐回家。 “在想什么？”顾行一一抬眼就发现楼哥的思绪飘远了，扶着桌子起身，随手把啃了一半巧克力塞进他的嘴里。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甜，楼见岳叼着巧克力抬起头，总是让人觉得老成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少年气的惊讶来。 然而顾行一并没有成功多感受几分楼哥的另外一面，楼见岳就已经把巧克力取了下来：“我在想要给叔叔阿姨带几盒回去。” “嗯？”顾行一眼睛斜睨了过来，写满了指责的意味。 楼见岳自知失言，笑着摇摇头：“给爸妈带几盒回去，这里的巧克力味道确实很好。” 你吃过的味道更好。略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旋即被关进了端方的表皮之下。 顾行一并没有意识到他此刻脑子里面想着什么，反而就这一句味道很好发散开来：“之前好像看过类似的文献，瑞苏理工学院的食品工程师研究发现，决定巧克力口感和味道的首要因素是‘Beta-V-Kristalle’晶体，所以我们只要保证巧克力之中具有这种完美晶体，便可以得到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想想看确实是一个很棒的研究主题。” 楼见岳看见他家小狮子半倚在桌子上，摸着下巴说道，语气是半真半假，仿佛可以看见他身后无聊的摆来摆去的尾巴。 “顾教授果然不愧是计算材料学的专家，在生活中时刻不忘探究基本原理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赞叹，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女士，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疼惜的痕迹，不见他的美色，反而更添几分，历经时间沉淀的醇厚。 顾行一看了一眼，立刻就想起梅森素数论文发表之时对着媒体发言的克洛艾教授，果然不愧是“数学玫瑰”之称。还好他只是将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并未说出口，不然怕是要迎来“来自东方的光之子”这样令人羞耻的雅称。 “您好，克洛艾教授，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您。”顾行一站直了身子，笑着点头示意，他对于这一位在少有女性涉及的数学领域取得巨大成就的前辈泰斗有着发自内心的敬意，“您之前在JAMS上面发表的关于拓扑流形的几个猜想让我记忆深刻，之后在超导理论的实践之中，也运用了不少由您这篇论文引申而出的物理拓扑的思想。” 克洛艾教授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欣赏，世人往往将目光集中在她作为女性数学家的八卦之善，而同行则总为她在数论领域的成就赞叹不已，很少有人注意到她早年在拓扑学上面也做出过一些不算小的贡献，同时这也是她极为热爱的一个领域。 因此，她原本就对顾行一极高的好感度又升了一个台阶，笑着说道：“想不到我的猜想竟为顾教授在超导领域的成就添砖加瓦了的话，真是这一套猜想的荣幸。顾教授确确实实是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很遗憾我们巴梨高师没有机会得到这样的人才。” 这句话是有一点点的不甘心了，顾行一摸了摸鼻子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进行合作。” “普林也希望能够与顾教授在数学方面展开广泛合作。”一个苍老雄厚的声音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一个穿着银灰色西服白色衬衫，打着格子领带，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茶褐色边框的眼镜后，一双锐利的眼睛从在场其他人面前扫过。 “波达教授。”顾行一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一位数学界的暴君，赶紧打了招呼，“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 波达教授停住脚步，不苟言笑的脸总让疑心他在生气，在打量了这位朝气蓬勃的数学界后起之秀一会儿之后，他勾起僵硬的嘴角，点头说道：“你很好。期待你能够在数学乃至物理学化学领域有更多的成就。” “教授，您冷静一点，这里不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急匆匆跑了过来，然后看见了自家日常暴怒状态的河豚教授少有的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威廉默默在教授即将着火的目光下闭了嘴，一扭头就看到了这一位被媒体大肆报道的“东方奇迹”顾行一。 噢，这就是教授变脸的原因。 第105章 能否获奖？ 国际数学家大会具有百余年历史, 是给全世界数学家一个交流，研讨, 会见老朋友，结交新朋友机会的国际性会议, 是国际数学界的盛会。 自然而然, 出席会议的科学家们也会带上自家弟子前来长长见识。 就算是没有导师带领陪伴的数学界后辈，也很难经得住这一场大会里群星荟萃的诱惑, 组团来个国际数学家大会几日游。就算不能够发言, 感受一下氛围也是好的嘛。 威廉还算是幸运的一位，作为一个捡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成为普林高等数学研究所所长弟子的研究生, 他自然也被自家暴君导师带上。 “去看看其他青年学者也有点好处, 说不准能让你那愚笨的大脑被感化得聪明一点。”他的导师，一天不毒舌就不舒服的波达教授如此说道。 于是，威廉跟着导师坐飞机来到了大洋彼岸的会场里，眼睁睁看着波达教授开了嘲讽模式, 以一种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挑衅的姿态跟几位老朋友好好的聊了几句—— “米亚教授, 听说您最近正在研究改进圆法，恕我直言，这一个领域可能对您来讲太过深奥了。” “艾斯教授, 我简直难以想象您最近发出来的那篇论文竟然通过了审稿，难道不应该在第一步就被编辑扔进垃圾箱吗？” “布鲁塞达教授，您居然继续出现在这一次的数学家大会上，我以为自从上一次的失败以后，您需要花费数年的光阴去闭门修正自己的证明呢。” 威廉跟在导师身后瑟瑟发抖, 时刻担心在座的各位老教授会抡起身下的椅子，直接敲碎自家导师的脑壳。 还是他导师极少数的朋友，高尔登教授看出来了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年轻的时候，波达教授就是这样说话的，我们这几个老朋友早就习惯了他的风格。” 是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安心呢。威廉看着各位学界大牛盯着自家导师的目光，总觉得在座诸位正在策划一场谋杀案。 为了不被波及，在波达教授结束了和谐友好的交流，打算喝点什么的时候，威廉特别主动地跑开就为教授去拿一些饮品。 等他跟偶遇的小姐姐聊完天，抱着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清咖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自家教授气势汹汹地走向三个正在热烈交谈的人。 作为一个专业救火队员，威廉毫不犹豫的就把咖啡往旁边一放，一溜烟地就打算阻止这家教授跑去跟人和谐友好谈论学术。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的事，威廉发现自家教授并不是要去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刻薄打击一位可怜的数学界后辈，而是真真正正的表达自己的欣赏。 他甚至还笑了！ 导师双标至此，威廉心里苦，威廉说不出。 不过转眼见到这一位数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也是威廉一度期待的师兄，威廉还是不由自主的眼睛一亮，小迷弟似的凑上去，从兜里掏出个笔记本，开口说道：“顾神，我看过你那篇梅森素数的分布定律，真的是不可思议，完美无缺，他简直是为我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土地，为数论这一门古老的学科注入了新的活力……” 日常哄导师练出来的彩虹屁技巧让威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顾行一看着面前头发乱糟糟的高个青年，再看一看他眼中的赤诚热情，被这种羞耻感控制住，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影子一般的楼见岳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顾教授很少给人签名。” 这一下子就打断了威廉的彩虹屁，一直皱着眉头不满自家弟子毫无志气的波达教授也趁此机会成功用犀利的眼神让自家弟子闭了嘴。 威廉委委屈屈把本子收起来，一边疯狂用目光示意顾行一：“约吗？” 感受着来自前辈和恋人双重的压迫性目光，顾行一避开了他的视线，放弃去理这个沙雕。 克洛艾教授打破了短暂的尴尬，笑着对波达教授打招呼：“波达教授，很高兴在这里遇见您，您最近还是在研究黎曼猜想吗？” 波达教授看了自己的老对手一眼，少有地没有开口喷射毒液，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我正在跟戴维研究这一领域，或许会有成果。” “很期待您的成果出现。”克洛艾教授表达了自己的祝福，不过双方目光相触，心知肚明再做出什么成果还是有些难度。 自从波达教授以二十五岁之龄夺取青数奖最年轻获得者称号，以无可比拟的恒星之姿进入数学界之后，他一直活跃于数学的各个领域，在每一个领域都留下了其他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成果，甚至将数论与群论两大分支建立联系，之后更是将统一代数与几何作为自己的目标。便是在物理学上，他也完完全全摆脱了纯理论数学家的窠臼，以对弦论的研究和解释闻名于世。 即使是在接近六十岁之际，他也缔造了可以载入史册重大理论朗兰兹纲领，由此被称为数学界的常青树。 但便是常青树也终有倒下的一天，如今已近七十岁的老人，便是依旧姿态矫健，步履如飞，在脑力运动上也难以跟得上年轻人的思路。 说到底，未来还是要看年轻人的。 这也是波达教授对顾行一欣赏的一大根源，即使这位不是他的学生，在心理上，他也将顾行一视为自己的继承人，下一个数学时代的绝对统治者。 这些想法顾行一暂时还不知道，但是这位老人却是表现出了与他刻薄外表不符合的热情。 “很遗憾没能让你加入我们的研究所，”波达教授也礼貌地对着楼见岳点了点头，然后从容地坐在桌子边，反客为主一般对着顾行一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来，“如果来到普林研究所，你会有更好的发展。我们那里不仅有世界顶尖的数学家，还有世界顶尖的物理学家，你或许能在和他们的交流之中创造一些新的东西。”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地坐下来：“抱歉，我早就已经决定要在朝国发展了，至于合作交流的伙伴，朝国也不缺乏人才，何况，人才是流动的，如果要是有才之士愿意来朝国发展，我们也是极其愿意的。” 他这一番话，迎来了两位前辈打量的眼神，显然，其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已经引起了两位前辈的注意。 不过两位前辈并没有表达不看好的意思，相反，波达教授难得笑了两声，然后拿出了贴身携带的笔记本，将他交给顾行一：“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好的。前路漫漫，我能帮助你的也只是这一些前人的经验而已。” 顾神牛逼！您是怎么征服了我家导师的！ 旁边围观的威廉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星星，看向顾行一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崇拜。 克洛艾教授也在此时开口，倒是没有掏出笔记本，是给了他一张许可证：“我们巴梨高师的笔记馆随时对你开放。” 然后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楼见岳，对这一位同样是后起之秀却比如同火焰一般张扬的顾行一更加低调的年轻学者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楼教授，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确实是一份艺术品。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展开合作。” 说完，她也将相同的一张许可证交给了楼见岳。 顾行一忍不住和楼哥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以后一起去巴梨高师玩吧。 我只怕你以后没有这个出国的机会了。楼见岳想了想正在做的事情，在心里叹口气，隔着桌子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顾行一的手。 之后他们又与这两位业界大牛好好交流了一下，夕阳的余晖洒遍空中花园之时，他们才告辞离开。 高老自然也受邀来到国际数学家大会，早就跟两位后辈打过招呼，然后和几位老朋友开始交流最近学术界的情况。 “高教授有一个好弟子，”他的老朋友米亚教授刚刚结束了和波达教授并不愉快的打招呼过程，转头和这位东方的泰斗聊起天来，“顾教授会是一个奇迹，不亚于现在数学界的暴君的奇迹。” “确实不错。”高老轻轻哼一声，矜持地表达了对自己弟子的认可。 反而是另外一个插话的人，更加不客气一点：“小顾明明是一个划时代的天才，我为能够有幸教导他成长感到骄傲。” 来人是有着一下巴毛茸茸大胡子的博尔图教授：“无论是纯粹数学领域还是应用数学领域，无论是抽象的世界还是具体到宇宙与粒子的世界，他都有着敏锐的探知能力，这是万里挑一的天赋。” 高老却摇摇头说道：“他的路还远着，我们朝国有一个故事叫伤仲永，天才不一定能永远保持光辉。” “不管怎样，他现在确确实实是个天才，光彩夺目，以至于化学界和物理学界的后起之秀都被他压得黯淡无光，便是在数学界，也少有人可与他匹敌。”博尔图教授从来不吝啬对自己弟子的夸奖。 “说起与他匹敌，我们是不是都忘记另外一位低调的先生，”米亚教授想起来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解出了哥德巴赫猜想的年轻学者，“虽然楼教授一直拒绝以各种方式宣传自己，也掩盖不了哥德巴赫猜想被解出的才华。” “我倒是更欣赏他，”一直和波达教授不对付的布鲁塞达教授出现在几人面前，“比起张扬的个性，还是这种隐士般的处世和黑夜的沉静美徳更加适合数学不是吗？这一届的青数奖，倒不一定会颁发给你们正在热烈讨论的天才顾教授，相反的，一直不动声色的楼教授已经锁定了这个奖项，不是吗？” 博尔图教授也笑了，轻轻摇了摇头：“那我们就按照一贯的处理方式吧，要不要打个赌？看一看这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能不能得到最年轻青数奖获得者的称号。” 第106章 开幕式 国际数学家大会正式开始。 顾行一和楼见岳提早一个小时到了会场, 他们是和高老潘老还有其他受邀的教授一同进入会场的，之后便分散开来。 会场里人头攒动, 相当热闹，并不是一个适合黏在一起的好场景。 两人对视一眼, 默契地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偏僻角落站在一起, 在无处不在的各国直播媒体的镜头死角悄悄的拉起了小手。 平日里把玩对方的手都毫无感觉，在这种地方悄无声息的拉手, 却仿佛有热度和奇异的震颤从对方的指尖蔓延过来。 有一种禁忌的偷情般的快乐。 “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看见我们两个。”顾行一勾了勾手指, 有意在楼见岳的手心搔过，诱惑得明明白白, 坦坦荡荡。 “朝国官方会有直播, ”楼见岳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熟悉标志的摄像小哥，低声回答，“恐怕会有上亿人看见我们。” “看见我们偷情？”顾行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轻轻笑了笑。 “胡说什么。”楼见岳低声斥责, 然而眉眼却是柔和的, 带着股说不出的纵容。 不过这份温柔缱绻没有持续多久，博尔图教授就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顾。”他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这位久别的得意弟子, 然后才转向楼见岳，“恭喜，这一次的青数奖必然要有楼教授一个名额。” 顾行一撇了撇嘴，略带点戏谑地看了楼哥一眼。 这一个小表情迅速的被他的导师捕捉到，博尔图教授摸了摸他的大胡子：“顾也有可能会获得这一届的青数奖, 毕竟在这一代的年轻数学家之中，目前为止的最高成就便是哥德巴赫猜想的解出和梅森素数分布的发现。” 说到这里，这一位性情宽和开朗的教授挤了挤眼，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说小秘密的语气说道：“你也许能获得这一次的青数奖，我为此已经跟人打了赌，赌约是三瓶威士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现在向奖项的候选人施压也没有用了，”远远的走来一个身材短小的教授，他留着小胡子，整个人的身体里反复酝酿着充沛的精力，正是之前和博尔图教授定下赌约的布鲁塞达教授，“胜利女神已经向我抛出了亲吻。” 调侃完以后，他正了正神色，向着楼见岳伸出手：“楼教授，久仰大名。显然，又有一位青年才俊将要摘下青数奖的桂冠，蔓延千年的谜题终于被人破解，数学王冠上的明珠终于找到了主人。” 楼见岳点了点头，和他握了握手，谦虚道：“我只是跟着前人的脚步走了下去而已，这一道谜题是由一代代数学家一点点突破的，我只不过是侥幸成为了打破屏障的最后一人而已。” “这样的谦逊真是让人欣赏的美德，”布鲁塞达教授捏着他的小胡子说道，转头把目光投向了顾行一，“这一届或者下一届，顾教授也将有机会获得青数奖，只不过，恐怕这一届很难了，在数论领域里面，哥德巴赫猜想无疑是至高的桂冠。” 楼见岳笑了笑，开头说道：“如果我凭借着哥德巴赫猜想的桂冠获奖了的话，这一份军功章有顾教授的一半，他是我的灵感之源。” 这话已经说的有些暧昧了，布鲁塞达这才注意到两人眉宇之间流淌的淡淡情愫，他并不是不知人情的研究者，隐隐约约看出了俩人的关系，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祝福的意味：“能够得到一份灵感之源，确实是身为研究者的大幸。” 他们的闲聊没有持续多久，大会正式开始，学者们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多家媒体也都已经将摄像头转向会场中心。 在现在，世界各地数不尽的观众都将目光投向了这四年一度举办的属于全世界数学家的盛会。 一开始是开幕式。 一如所有会议的传统一样，会议的组织者和国际数学家联盟的主席首先开始开幕式致辞。 在各种感慨感谢和欢迎各位数学家之后，颁奖环节终于姗姗来迟。 原本因为冗长的致辞而稍稍消沉下去的会场气氛再一次被点燃。 毫无疑问，开幕式上的颁奖环节一贯是最为瞩目的，在开始之前，便有无数人围绕奖项的候选人而议论纷纷，甚至定下赌约。像是各国媒体，也都不忘在开始之前做好准备，在新闻稿上介绍本次出席会议的本国数学家，然后推测他获奖的可能性。 在来此之前，即便是低调如楼见岳，也不得不接受了核心媒体的邀请，做了一次简单的专访，简单地谈了谈哥德巴赫猜想解出的前因后果。 “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接受完采访之后，楼见岳送走了媒体，对着一直安静躲在卧室里的顾行一轻声说道。 “嗯？”顾行一放下了手中正在描绘的草图——那是他之前为超导量子芯片设计的电子电路，“看不出来楼哥还会紧张。” “不是因为紧张，”楼见岳和他一起坐在了床边，自然地梳理着他的发丝，“只是有点后悔，没有把你在解出哥德巴赫猜想过程中的重要性说出来。” 顾行一扣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那为什么不说呢？” “我只是觉得……”楼见岳顾虑很多，有关大众的舆论，也有关其他更重要人物的看法，毕竟这是一条不算大众的道路，毕竟是人群中的异类，总是要更辛苦一点。 但是当他直直地对上顾行一那双眼睛，他读出了其中的坦荡和无畏，自己给自己安上的枷锁似乎也有所松动，所以，他没有把这些可以说是成熟，也可以说是腐朽庸俗的考虑说给他们家小狮子听。 “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他笑着说道，凑近了顾行一，刚好控制在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应该要等到再晚一点，再成功一点。” 顾行一迅速为他这句话点燃了兴趣，确实，比起现在就当众出柜，还是在得到举世无双的奖项之后当众表白更加符合他的浪漫主义美学：“这样看起来我们可能还可以再比一比，看看谁先达到一个领域无可置疑的巅峰，然后向大众宣布我们的关系。” 好斗的小狮子。楼见岳又忍不住撸了把毛，低声说道：“你就不希望我们两个共同解出一个谜题，将真理冠上彼此的名字，以此来向世界宣告吗？” 顾行一露出了沉思之色：“让我考虑一下，看看有什么适合的猜想可以解一解。” 就在楼见岳分神回忆来之前的小细节的过程里，这一届开幕式已经颁发完了应用数学领域的高斯奖和计算机数学的奈望林纳奖，来到了下一部分，陈省身数学奖。 这一个奖项为纪念现代微分几何之父陈省身而设立，并不限制领域，是数学领域最高成就奖。 负责颁奖的是之前还和顾行一相谈甚欢的波达教授，也是这一份奖项的上一任获奖者。今天他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神情依旧严肃，但是在念诵颁奖词的时候，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 获得这一份奖项的是与他同岁的高尔登教授。他在相对论中的黎曼几何领域耕耘近半个世纪，并且证明了结合在物理学上的重要性，获得这份奖项当之无愧。 波达教授也不会在此时体现他的毒舌个性，相反，在将刻着陈省身肖像的金色奖章交给这位可敬的同事的时候，他甚至笑着说道：“老伙计，这是你应得的荣耀。” 在经历了这样漫长的过程之后，全场的气氛终于被堆到了最高潮。 接下来便是四年一度颁发的，专门为不满四十岁的青年数学家所设立的被誉为数学界的火/药奖的青数奖。 在会场之中一片寂静，无数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中心拿着颁奖词的颁奖者。 目光炽热的，仿佛要将他手中的颁奖词烧出一个洞来。 艾斯教授笑了笑，他已经四十出头，然而脸上依旧带着某种可以称之为青春的光彩，此刻更是有兴趣逗一下子台下紧张的观众们：“看来大家都很期待这一次的颁奖结果，我也很好奇，但是等拿到颁奖词以后，只能够说这样的结果真是意料之外，但细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这是个严肃场合的话，一下被吊足了胃口的观众们，恐怕要发出不满的嘘声了。 这一位教授也识趣地停止了玩弄台下观众的行为，清了清嗓子，以在此刻应该有的深沉庄严的声音说道：“我们的第一位获奖者拥有着世间少有的深刻洞察力和对数字的敏锐直觉。 他从一开始便选择向数学的皇后——汇聚了数学纯粹之美，对称之美，理性之美的数论领域发起冲击。 在这个无数人憧憬着梦想着却又纷纷折戟的领域，不过短短数年，他便夺取了无数桂冠。 从孪生素数猜想再到哥德巴赫猜想，从改进圆法再到全新的筛圆法，他不仅仅夺取了数学的明珠，还为我们创造了全新的工具，为数论这门古老又经久不衰的学科注入了新鲜的生命力。 这一切，意味着这一位年轻人不仅仅拥有无可比拟的才华，还为此付出了足够多的勤奋和汗水。” 艾斯教授停了下来，他知道台下的观众们应该已经猜出了第一位获奖者的身份，轻笑一声：“其实我个人也挺欣赏他的。” 之后他又正色道：“恭喜我们的第一位获奖者，楼见岳！” 第107章 获奖 在获奖者的名字被爆出的一瞬间, 雷鸣般的掌声席卷了整个会场。 沸腾着的喜悦气氛在室内翻涌着，感染得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鼓起掌来。 这不仅仅是一块奖牌, 更是全数学界对于哥德巴赫猜想解答者的认可，代表着一位未来数学界的恒星在此刻升起。 不满三十岁的青数奖获得人, 单单是这一个身份就足以令无数人激动——凡是在数学史上大放异彩的天才们, 无一不是在极年轻的时候便已经在数学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这一点在数论几乎全是比拼天赋和数感的领域尤为明显。 在这样的欢呼声和喜悦之中, 楼见岳站起身来, 和侧座的顾行一深深地拥抱，在时间达到会引起大家注意和怀疑的边缘时松开了手。 “恭喜。”顾行一笑着对他说, 漂亮的桃花眼底波光潋滟, 万千情丝缠绕其中。 楼见岳垂眸嗯了一声，不急不缓走向领奖台。 艾斯教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将奖章交给这一位年轻学者，和他握了握手：“恭喜你, 来自东方的数学家, 希望你能够在这个领域取得更多更好的成就。” “谢谢。”楼见岳点点头，回应了这一份好意。 “下面，就让我们来揭晓这一份奖项的第二位获奖人。”艾斯教授提高了声音, 拿起颁奖词继续说道。 “第二位获奖人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学者。 正如我们所敬佩的高斯，欧拉，和其他在年少之时便以出众的数感出名的，在数学星空之上闪闪发光的天才一样，他横空出世, 然后席卷一整个时代。 这一位不世出的天才，毋庸置疑的天才，尚且在最基础的学习阶段便证明了极为怪诞奇异，困扰无数数学家的的角谷猜想，而在之后，不过短短一年的学习之中，他又将目标对准了梅森素数，这不仅仅是一套分布定律的解出，更为重要的是，他以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卓绝天才另辟蹊径，连结了数论界的两大猜想方法，造就了不同于楼氏论证方式的另一套体系——顾氏体系！ 这一成就，足以让他以后起之秀的姿态和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人争锋。 这就是我们的第二位获奖者，顾行一！” 全场的掌声响起，甚至于比上一次更加热烈，更加激动！ 博尔图教授几乎是立刻便爽朗的笑了起来，激动的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布鲁塞达教授的肩膀：“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会赌赢的，顾是不世出的天才，所有默认的腐朽的潜规则都应该为天才让道！” 媒体也在这瞬间疯狂了。 无数闪光灯对准了顾行一，疯狂地拍下了这一位新鲜出炉的最年轻的青数奖获得者从容微笑的表情。 “顾教授有着超乎他年龄的沉稳和从容，他的目光从来不在眼前的名利声名之上，而是望着前方的星辰大海，是望着学界更高的山峰，或许这也是一种来自东方的智慧。”瑞国媒体这样报道。 然而实际上，顾行一只是过于震惊，在这种情况下只是下意识扯起嘴角，才笑得不慕荣利，云淡风轻。 ［恭喜宿主获得青数奖，获得奖励：积分10万，图纸4张，天赋提升一次］系统在获奖人名单被要出来的同时就报出了奖励。 顾行一被它敲锣打鼓的贺喜声唤回了思绪，一边站起来，一边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扩大，惊喜的情绪犹如海浪一般从他脸上席卷而过。 他一抬眼，便看见已经站在颁奖台上拿着奖章的楼见岳也对着他笑了起来，笑容之灿烂，更胜于他自己获奖之时。 “恭喜你，来自东方的数学之光。”艾斯教授把奖章递给他，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这位数学界千年难遇的天才。 “谢谢。”顾行一这次没有分心吐槽这个那人觉得无比羞耻的外号，而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激动的心情，让自己颤抖的手稳定下来，接过了奖章。 一转头，楼见岳已经向他张开了怀抱。 顾行一克制住自己，在镜头面前与他拥抱。 无数闪光灯在此刻亮起，将他们两人相拥的照片记录下来。 这一张照片在第二天出现在了各家媒体的报道之上，被认为是这一届青数奖获得人之间深厚友情的见证。 此时还没有人想到，在很久以后，这张照片依旧会被人翻出来。 它成为了数学史上光芒照耀整个二十一世纪的数学双王首次亮相的记录，也成为了楼顾两人忠贞不渝爱情的第一份面向大众的记录。 后来更是有无数人拿着这张照片，通过神情眼神肢体动作等多个方面综合分析，试图证明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对坚贞爱侣。 这些都是后话，在此两人压着心中激动的心情，拥抱了片刻之后，便依依不舍的分开，面朝着在座的诸多学者。 “真是美好的场景啊，”博尔图教授忍不住感叹道，“我三十多岁的时候也获得了青数奖，差一点点就超过了年龄，真是险之又险。” 打赌输了的布鲁赛达此刻表情也没有多不甘，看着台上朝气蓬勃的后辈们，也露出了笑容：“我获奖可比你早一点，刚好在你的上一届。”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博尔图教授靠在椅背上，“总而言之，现在谁都没有我的学生获奖早。你20岁出头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大概是在学校里读读书，想一想隔壁班的妞今晚会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约会，在吐槽一下子教授布置的作业太多，”布鲁塞达回忆了一下子，“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希尔伯特空间，只是喜欢写写诗，抱着把吉他每天晚上在女生路过最多的地方弹一弹，说起来，我那时候还打算去读文学系呢。你那时候在干什么？” “噢，看不出来你这样度过了大学时光，怎么现在还没有成家呢。”博尔图教授上下打量着这一位前文艺青年，“我嘛，那个时候在跟我家夫人谈恋爱，不知不觉就读了博，之后就懵懵懂懂走了下去。” 布鲁塞达冷漠地看着这位人生赢家，开始思考要不要在输给他的威士忌里面兑点水。 另外一边，在朝国的座位上，潘老也忍不住看着台上的两个人感叹：“后生可畏，我们朝国数学界是有希望了。” 一直以来，朝国数学界在国际上的地位都不是特别高。 虽然发出的论文数量在不断上升，数学的各个领域尤其是数论领域有不少建树，但归根结底，还是底蕴不足，没有如同普林和巴师那样辐射一整块地区的数学中心和不断涌现的大师。 但是如今，在一届青数奖之上，出现了两位来自朝国的获奖者，这几乎预定了数学的下一个时代中心就是朝国。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两位大师级人物并没有出现在B大，真是便宜了Q大。潘老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子。 肖清科也跟着潘老来到了国际数学家大会的会场中。在去年差不多的时候，他和顾行一有过一场关于数学竞赛的巅峰对决，最后以失败收场。这一场失败是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第一次挫折，但是他并没有失去斗志，反而向顾行一发出了关于下一次鹰赛的邀请。 在向命中注定的宿敌发出决斗邀请之后，这一位中二少年毫不犹豫地开始闭关之旅，不仅在短短半年之中发表了人生中第一份数学界顶刊，而且还向自家导师发出了提前毕业读研的申请，组建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全新团队，打算实现下一次的复仇之战。 正是在鹰赛报名之际，自信满满的少年终于觉得自己拥有了向顾行一发出挑战的资格，兴冲冲地便杀到了Q大。 “顾行一，这一次让我们堂堂正正的再比一场。这一次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他都想好怎么宣战了。 然后，他被顾行一这个无耻的小人鸽了。 这个混蛋完全忘记了他们之前的约定，一个人跑到雨国逍遥去了，不仅如此，抢先起跑解出了数论界一大难题之后，更是直接抛弃了数学，跑去研究超导材料，并且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果。 所以一年之后，他只不过是个跟着导师过来见见世面的学生，而对方，已经成为了最年轻的青数奖获得者，注定成为数学界星空中的恒星。 台上台下，云泥之别。 肖清科深吸一口气，再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你很难过？”潘老看出来弟子眼中动摇的信念。 “他太强了。”肖清科低声说道，孔雀的尾巴似乎收了起来，恹恹地耷拉在后面。 “我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而已，”肖清科苦笑了一下，继续补充说，“我们这一代人和他生于一个时代，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幸福。一方面，如果不是有他在前面吸引着我去挑战，我不一定有能力走到如今这一步，另外一方面，当恒星灿烂之时，还会有谁注意到旁边默默无闻的小行星呢？” “但是学术这条路上的成就，从来不是和其他人比的。”潘老语气严肃起来，“这是一条不断突破自我完善自我的道路，我们的敌人永远是未知的自然之谜宇宙之密，驱使我们前进的动力也不是物质上的利益或是他人的嘉奖，而是一颗永不熄灭的好奇之心探索之心。” “假如前方有恒星的话，就以它为标杆，不断努力，争取自己也能发出这样灿烂的光吧，”在他们旁边，潘老的大弟子，也是B大最年轻的教授李陌笑着说道，“听说顾教授最近对核聚变领域感兴趣，这倒是我们的主场了。” 第108章 数学题 颁奖结束, 顾行一和楼见岳下了领奖台, 和另外三名获奖者坐在了一起。 奈望林那的获得人是个有着红褐色头发的雨国人，戴着黑框眼镜, 激动的火焰还没有从他的心头退去, 可以玩转无数数据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有些亢奋地向两位获奖人打招呼：“楼教授，顾教授，你们好, 恭喜你们获得这一份奖项。” 另外一位高斯奖的获得人则在脸上写满了沉静, 思绪似乎已经飞扬到不可知的领域之中, 深碧色的眼珠看了两人一眼, 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数学世界之中，甚至拿出了纸笔, 不知道在书写些什么。 “文森特教授，爱尔达教授。”顾行一两人坐下来之后也打了招呼。 顾行一不由得多看了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爱尔达教授两眼。难以想象, 这样一位应用数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居然是如此的沉默寡言，也是如此的对外界漠不关心，这种思维方式倒更像是那些沉迷于纯粹之美的数论界隐士们。 然后他又注意到在其他席位之中还有一个人始终关注着爱尔达教授, 那是他的大弟子也是目前的助手, 学界传闻，是一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善于社交的人，大概这也是一种互补了吧。 文森特教授就要热情的多，早就开始跟楼见岳交流起哥德巴赫猜想解出的始末。 “原来第54页的那个公式是这样使用的呀，真是令人赞叹。”这位有着红褐色头发的高个学者忍不住挥舞起他的手来, “楼教授至今都没有举行有关哥德巴赫猜想的解释和讲座，让不少人都觉得很遗憾。” “猜想发布在六月份，离这一场盛会不远，不如给同行们一些思考推敲的时间以后，在此处完成哥德巴赫猜想第一次面向公众的解说，这样也算不辜负哥猜的荣光。”楼见岳笑着解释道。 “这样的伟大发现确实应该在此处被揭晓，”文森特教授感慨道，“假如我能够把手上的np问题证明出来，也应该在此处完成它的第一次解说。”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旁边一直带着微笑倾听他们对话的顾行一：“我记得顾教授在计算机上也有所造诣，在雨国的时候零零散散也发表过一些计算机问题的论文。” 除了那篇掀起了“寻找x”狂潮的论文以外，顾行一也确实做了一些其他锦上添花的小论文，悄无声息的推动了相关方面的发展。 “一些小工作而已，比不上文森特教授关于弱人工智能的猜想。”顾行一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那些论文里有不少值得赞叹的地方，我将其中几个不错的思路都记了下来。”文森特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向他展示自己备忘录里面的一些记录。 “顾，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我从你这几篇论文中看到了解决NP问题的一条思路。”他点着其中被重点划线的一段论证说道。 顾行一回忆起刚刚拿到系统第一次抽奖时见到的论证，忍不住有点感慨，当时自己还希望能够通过抽奖解决世界难题，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站在难题面前，即将靠着自己的力量攀登高峰：“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几位获奖人相谈甚欢，等到颁奖结束之后，自然有一群媒体围了上来，打算抓紧时间来个专访。 此时顾行一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接下来即将和楼哥完成赌约的事情上，哪里有心思应付这些华而不实的采访。 他和楼哥两个人只能够按照套路应付起最重要的几个媒体，翻来覆去说这些被人用老了的套话。 好在这时候文森特教授兴致勃勃地向各位媒体讲述起他的下一个目标来，突然拔高的兴奋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无数媒体人的注意。 找到机会了！趁着文森特教授还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合作的事情向媒体一股脑倒出来，顾行一拉着楼哥迅速撤退，风一样的消失在会场侧门。 “太刺激了，”顾行一拉着楼见岳一路突破媒体的围追堵截，顺便避开了打算找他们交流的一众同行，“我们两个都得奖了，这次的赌约打算怎么算呢？” 楼见岳笑了笑，低声道：“得了奖总是要庆祝一下，不如都算赢了？” “楼哥你好贪心啊。”顾行一别有所指地感叹道。 眼见着到了酒店门口，顾行一避着楼哥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敲了敲小x：“之前签收的盒子是不是专门带过来了？” “X，已经完成任务了，现在就摆在床头柜上，”小x回答了问题，却又继续说，“今晚需要我回避吗？希望X有个愉快的夜晚。” ［小x真的被你教坏了！］在顾行一领奖后一直处于喜悦状态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不算教坏吧，早一点了解一下成年人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大猪蹄子顾行一依旧保持着无良的教育方针，［系统，你今晚能回避一下吗？］ 系统：见色忘义。 ［你有8个小时的时间，我会屏蔽发生的所有事情。］系统冷酷地回答。 也许会不太够？顾行一思绪飘飞了一下，脸上不由得浮现起可疑的红晕，他干咳了一声，揉了揉脸颊。 在这过程中，两人已经到了酒店，刷了房卡进门。 楼见岳有些急切的走向床头柜，似乎要去翻找什么东西。 ［看不出来楼哥准备这么充分，］顾行一忍不住感慨，［我觉得我之前做的准备白费了。］ ［不，并没有。］扫描过整个房间的系统早已看透了一切。 ［嗯？］顾行一刚刚发出疑惑，系统就已经潜进了意识海的深处，不见踪影。 楼见岳有点紧张的拿着一个文件袋过来，示意顾行一坐下来。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顾行一微微皱眉，楼哥不会没情趣到这个时候讨论工作吧。一边想着，顾行一乖巧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手里就被楼哥塞了一个文件袋。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姣好的五官充满冲击力地在灯光下盛放。 楼见岳深吸一口气，终于安抚下砰砰乱跳的心脏：“这里面是我的身份证户口本护照房产证和所有银行卡，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存在证明，所有的财产从今天开始都交给你。” 没有等顾行一回答，楼见岳终于艰难地说出了下一句话：“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个人，荣耀，声名，财富都属于你。” “我……”顾行一刚刚开口，楼见岳就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再度深呼吸两下，喉结上下滚动，强烈的感情像是海浪翻涌，冲击着高高的崖岸。他不是感情强烈的人，也羞于说出深情之语，但是遇见顾行一之后，这一切就像是春日里出头的嫩芽，化作了本能的生长的冲动。 心底情绪翻涌，他说：“我发现了一件事情，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你说这句话，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这位一贯老成持重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的数学界新秀松了口气，脸上带起了微笑来。 是一种顾行一很少在楼见岳身上看到的，傻fufu的笑容。 顾行一被他这个直球搞得措手不及——一直以来，两人始终维系在温馨默契的老夫老妻状态，这种甜言蜜语是少见的。 考虑到楼哥某种意义上的老干部人设，顾行一倒是没有怀疑过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此时猝不及防收到一句重于千金的表白，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红透了脸。 太直白了，太猝不及防了。老司机如顾行一也被这一场奇袭拿下。 心里的老鹿已经拿不动烟了，开始疯狂撞墙。 原来一一也会有害羞的时候，楼见岳从恋人少有地带着几分躲闪的神情之中看到了希望，迅速单膝跪地，掏出一个戒指盒来。 身前人突然矮下一截，顾行一还以为他摔倒了，可是刚刚俯下身，左手就被人拉住，一个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我们结婚吧。”行动力极快的楼见岳在套牢了人之后才开口说道。 顾行一被他这一套迅猛的三连招打的措手不及，脑袋里面团成一团浆糊，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楼见岳充满喜悦的站起来亲吻他的时候，顾行一才回过神来，从狂乱的吻底下扭开头：“你这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嘛。” “这不是你的承诺吗？假如我获得了青数奖，你让我为所欲为。”楼见岳笑着减慢了节奏，轻轻啄吻他的嘴角。 顾行一略带点置气意味地推开了他，游鱼一样从他的指缝溜走，退到办公桌前：“我对于刚刚讨论的PNP问题有了一点想法。” 楼见岳一脸茫然地看过来，显然完全不知道接下去的激情时刻怎么变成了数学讨论。 顾行一笑着拿起旁边的记号笔，垂眸轻笑起来：“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什么可以书写的地方呢。楼先生，我可以借你的腹肌用一下吗？” 第109章 间奏 另一间空置的房间终于迎来了它的住客, 可喜可贺。 顾行一在一个日夜里学会了人间极乐和自作自受两个词语, 可喜可贺。 在果断隔离危险品之后, 顾行一揉了揉腰, 打算应约去见一见文森特教授。 夜幕降临, 落地窗外是一片星海。 “真遗憾你们没有去参加晚宴。”文森特教授喝了口开水泡枸杞，慢悠悠说道。 因为脱不开身啊。顾行一眼神漂移了一瞬, 目光落在文森特教授的杯子里：“这是枸杞？” “嗯, 一位来自朝国的架构师天天喝这个，据说很, ”他试探着发出一个中文词, “养生。总之比可乐健康, 可惜味道不太好。” “或许您可以试试可乐泡枸杞。”顾行一笑了笑, 眼见着文森特教授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这也是来自东方的养生智慧吗？” “不, 只是年轻人开的玩笑罢了。”顾行一干咳一声, 然而文森特教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明显对此操作蠢蠢欲动。 顾行一赶紧转移话题：“晚宴上有什么新鲜事吗？” “日光底下无新事, ”文森特教授晃了晃杯子, “你知道的，每次有这种大奖之后，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如果没记错的话，如果我这一次我没有获得青数奖，那么，普林的赫尔辛教授极有可能会成为这一次青数奖的获得人。”顾行一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 “赫尔辛教授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学者，他在代数几何方面有所建树, 又与戴维教授，就是那一位和波达教授共同获得迪拉克奖章的教授，他的大弟子共同在量子力场上做出了一些亮眼的结果。”文森特教授平平淡淡介绍道，“唯一可惜的是，这一位运气不是太好，屡屡与青数奖，如今刚好在37岁，若是此次无法获得青数奖，则终身与此奖无缘。” 顾行一叹了口气：“理论上，这一次的青数奖的另一位获得者应该是他。” “理论而已，实际上的胜利者是你。”文森特敬了他一杯，“无论是用数论领域的成就和他在代数几何领域方面的件数相比，还是看一看你们两个在物理的数学工具使用上的能力，顾教授都是当之无愧的获奖者。” 顾行一搅拌了一下杯子里加了奶的红茶，开口说道：“但是对方不一定这样想。” “其实青数奖在颁奖之前，就应该对于谁获奖有所争论。”文森特没有继续多提那一位可怜的教授，只是眨了眨他的右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秘密消息，直到为了确认青数奖的获得人，委员会召开了三次会议，每一次都从清晨开到黄昏，直到最后一场，一直懒得参加这种会议的波达教授参与了。” 顾行一眼睛一亮，眼底有一点点动容：“看来我得亲自登门拜谢波达教授的厚爱。” “也不用，”文森特教授笑了笑，拿出几张纸来，“老先生面子薄，你要登门道谢的话，非得被赶出来不可，还不如好好解一些难题。朝国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吗，朝闻道……” “夕死可矣，”顾行一接过了纸，转动了笔尖，轻声说道，“但我可没有把握能够把每一个难题都给解决。” “至少目前看起来，你把每一个问题都解决了，不是吗？”文森特教授显然很熟悉他的履历，调笑道，“奇迹。的同事们都这样称呼你啊，而且，分布式计算系统做的很漂亮。”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而已，谈不上奇迹。”顾行一谦虚道，眼睛已经落在了文森特教授递过来的纸上。 首先，P类问题必将属于NP问题，因为一个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复杂度内求解的问题自然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复杂度内验证。为了证明P=NP，这需要证明NP问题必将属于P类问题。 在NP问题之中，又有一类最为艰难的NPC问题（所有NP问题都可以转化成NPC问题），其的解法可以推动整个问题的解决。 毕竟，如果证明NPC问题，可以归属为P类问题，那么显而易见，NP=P。 类似于b是a，只要a拥有一杯奶茶，那么b就拥有一杯奶茶。 区别只在于证明a有一杯奶茶是件简化了的事情，而证明b有没那么容易。 所以在接下去的部分，文森特教授列出了21个NPC问题，不过最重点圈红的却还是SAT问题。 “库克教授的证明，”顾行一在有一段证明上画好横线，“非确定性图灵机的设计相当精妙，或许我们也需要设计一个计算机，用以模拟人们计算选择的过程。” “那或许能够叫文—顾机。”文森特教授笑着回答，凑过去看他写下的备注。 两人聊到夜深，顾行一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估摸着再不回去估计又要no zuo no die，顾行一和文森特教授告别。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文森特教授喝了口枸杞水，四顾茫然，在这小小的休息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回回。不过即使在夜深时刻，也依旧有一半的桌子上坐了正在工作的人。 “也该回去休息了，”顾行一扫了一眼文森特教授稀疏的前额，“就对头发的养护而言，好好休息可能比枸杞水更重要。” 文森特教授一声不吭开始收拾东西。 “你觉得np最后等于p吗？”顾行一整理了一下两人今天的成果，突然开口问道。 “也许吧，”文森特教授耸了耸肩，“没有证明之前，没有一个数学家会对一个问题下论断。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希望他们相等。” “为什么？”顾行一问道，“假如两者相等的话，我们的量子计算机将可以计算出蛋白质的折叠方式，可以计算出生物体的活动方式，这会是在生物学上的巨大突破。” “cool，”文森特教授吹了个口哨，他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想不到顾还关注了生物学，我对于这门学科没什么了解，我只知道，假如p等于np的话，随便拉条狗过来，都可以把这个世界上的难题一网打尽，那上帝创造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 两人就此分别，各自回房安睡。 然而在这深夜之中，还是有人无法入睡。 “教授，时间不早了。”学生端了杯红茶进来，轻手轻脚放在教授旁边，开口呼唤。 伏案研究证明的是一位年纪不过40的教授，前额的头发早就犹如秋日的树叶那般一去不返，配上深深的皱纹和黑眼圈，整个人仿佛老了10岁。 正是之前顾行一和文森特教授聊到的赫尔辛教授。 “我不相信他的证明没有漏洞。”赫尔辛基教授揉了揉太阳穴，咬牙说道。 他的学生有几分担心的看着他。 这位教授来之前做了精心准备，配上了笔挺的西服，准备好了得体的获奖词还有在媒体面前的发言，他甚至把之前量子力场的那篇论文反反复复演讲了三次，就为了这一次青数奖的荣誉而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在颁奖仪式上第二位获奖者的名字被爆出来的时候。 学生眼睁睁见着赫尔辛教授的脸变得铁青，僵在那里许久，才艰难地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字。 之后的晚宴上，这位教授一改往日热爱交际的形象，端着酒杯躲在阴影之中，一声不吭的灌酒。 这种阴郁的场景早已使学生胆战心惊，谁知道接下来还有艾斯教授凑过来。 “赫尔辛教授，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艾斯教授明显兴致很高，“我在晚会里找了一圈，终于见到了你，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有什么好消息？青数奖今年要颁给第三个人吗？”赫尔辛教授微微抬眼，冷嘲道。 这下子艾斯教授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失控，叹了口气，脸上带出几分怜悯之色来：“都是上帝的旨意，总有一些人力不可为的事情。但是波达教授觉得你在量子力场上的发现还有进步的空间，想要跟你交流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次会议波达教授少有的参加了吧，”微微有些喝醉的赫尔辛教授继续冷笑着说，“在刚来的那日里，我就远远的看到波达教授和这一位青数奖的最新获得人有一段相当愉快的交流。” “那是因为他是少有的才俊。”艾斯教授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赫尔辛教授却摇摇头，不再听他言语，自顾自的嘟囔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我自己能行，我倒要看看这一位的证明，是不是像大众所说的那样完美无缺。” 从这一段对话之后，赫尔辛教授难得的拿起了数论方面的证明，甚至联系了相关领域的几位大牛，好好地探讨了一下这篇论文。 自然越探讨，这位教授的脸就越黑了就是了。 等到最后，他干脆结束了和其他几位大牛的交流，自顾自的拿着论文开始挑刺。 这不是钻牛角尖吗，是希望明天发言时间里不要有什么意外。 学生想着想着，忍不住叹息一声，开始思索怎么把教授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 第110章 发言 除了开幕式上的颁奖以外, 国际数学家大会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来自全世界的数学家们在分组会议上进行的发言。 虽然极少部分人能够获得45分钟发言的殊荣, 但是只要提出申请, 以给全世界数学家一个交流机会为目标的大会也会给予其他人一个10分钟发言的机会。 至于这10分钟, 能不能征服来自全世界的目光苛刻的同行们, 那就要看自己了。 不过今日的项目更让人激动一些。 早早地，在上一位发言者还没有结束他的论证之前, 礼堂里面就已经涌进了一大波人, 密密麻麻坐满了每一个席位。 楼见岳走进来的时候，连走廊上都挤了些学生, 尽可能地看向礼堂里面, 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而在礼堂之中, 绝不像其他人门庭寥落的情况, 前来报道的媒体们也准时出现, 黑洞洞的镜头瞄准了礼堂中心, 楼见岳的目光从熟悉的几个媒体标志上划过，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而在礼堂正中, 上一位演讲者已经结束了他的证明, 表达了对大家的感谢，然后笑着说道：“我的发言就到这里结束了，相信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过就算这样也要记得给我留个位置啊。” 底下一阵轰笑，伴随着掌声响起。 这一位也是学术界的一方大牛了，自然是有个位置的。 随着前一人的下台，巨大的全息投影投出了端方的八个大字——最大素数分布定律。 在那之下, 才是鹰文的翻译。 他身边的潘老收拾着讲稿，不禁感慨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这是我们的荣幸。”楼见岳谦虚道，转眼看见了潘老旁边皱着眉头，拿着笔，如临大敌的青年。 这一位好像是之前和一一争夺数据最高奖项的肖清科。楼见岳从脑海中挑出了这个人影，也对着他点点头。 在万众瞩目之下，顾行一走上了台，他今日穿了身笔挺的黑色西服，系了格子领带，身姿挺拔，仿佛有淡淡的光芒从他身后透出来。 楼见岳摸了摸自己身上系的明显更加生疏的领带，回忆起出门前的温存时刻，或许可以学一学领带的101种打法？ “很高兴大家来听这一次发言，”顾行一拿着讲稿，直接进入了核心，“这一次我想介绍一下这篇论文里使用的顾氏解法。” 早就有人把准备好的白板拖了上来，在他身后密密麻麻列成一排。 “使用PPT讲不大清楚，”顾行一拿起一支笔，“我喜欢用传统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 然后就是笔尖轻轻击打白板的声音，流畅的书写动作似乎于两个月之前的发布会重合。 媒体的镜头安安静静的记载着这一幕。透过光纤网络，将这一幕刻在了观看直播的无数观众心头。 据统计，在这场直播的同时，白板和签字笔这一组合销售量达到了全新的高峰。还有不少学生回去以后惊恐的发现，他们到导师专门在办公室一角挂上了一大片白板，就是为了借在上面书写的过程激发灵感。 清澈明亮的声音在室内荡开，全场一片安静，只有低头书写的声音发出。 楼见岳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目光从台上人的发丝上划过，落到挺翘的鼻尖，再落到轻薄的蔷薇似的嘴唇，往下滑过轮廓，只觉得有一种从少年时代期便让他赞叹的光芒从爱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耀眼夺目，那是正值壮年的恒星肆无忌惮散发出来的光芒。 潘老低头跟着顾行一的节奏书写着，突然感慨了一句，“我们几个研究数论研究了好几年的老家伙回去整理了好久才确认这确实是最大素数分布规律。这一套解法，实在是另辟蹊径，精巧至极。” “我也觉得。”楼见岳笑了笑，抽出一张纸来，在下方跟着顾行一的进度书写着证明。 台上的证明字体银勾铁画，锋芒毕露;纸上的证明字体敦厚圆润，藏锋不露。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书写的速度和证明的思路，分毫不差。 45分钟的发言时间转眼即将结束，顾行一揉了揉手腕，结束了在白板上的潇洒书写。 他回过头来，汹涌的掌声向他献上了认可与赞美。 “接下来是发言时间，”这一位刚刚凭证流畅的证明过程，征服了所有人的年轻学者轻声说道，“还有谁有什么疑问吗？” 潘老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提一个轻松些的问题，给一个温和的开场。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的青年人以一种出乎大众意料的敏捷速度站起了身，在顾行一开口之前迅速说道：“这篇论文存在错误，我找到了按照最大素数分布规律所推出来的一个反例。” 媒体们的闪光灯迅速亮起，无数窃窃私语声以青年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顾教授的证明居然存在错误！” “这是学界的大新闻！就算明天我们的新闻标题可以变成——青数奖的巨大失误，梅森素素的证明被人推翻。” “这一位不是没有成功得奖的赫尔辛教授吗？他不是代数几何领域方面的专家吗？” 无数声音从底下升起，或是质疑或是支持，一时之间，骚动从礼堂中心蔓延开来，就连呆在礼堂之外的学生们也受到了影响，纷纷交头接耳，谈论着这个大事件。 顾行一眼皮一跳，看向了这一位同行，他当然认得出来，这一位是和他争夺倾诉讲失败的赫尔辛教授，不过脑海里面却没有立刻酝酿起阴谋论，而是反复将自己的证明过程又回顾了一遍。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没有问题。顾行一心底一定，开口说道：“希望赫尔辛教授不吝赐教。” 赫尔辛教授扯了扯领带，将手中叠好的讲稿翻开，开口说道：“按照顾教授所列出的素数最大分布，我进行了一系列的计算，可以推出M90857313……14是一个素数。” 说到这里，这一位始终洋溢着压抑着沉闷的气息的教授推了推他的眼镜，某种奇异的活力从他的脸上浮现出来，他穿过重重人群，直接走上了台上，拿起另外一支笔，在舞台上书写到——M90857313……14=4561646……1×2…… 一连串的数字从他的笔尖流淌出来，此刻的身影仿佛与数百年前在同一个礼堂上证明了M67不是素数的科勒先生的身影重合一体！ 难道最大素数分布规律的真名就此被攻破？难道数百年前的无声证明即将在此刻被复现？ 无数情绪自众人心头漫过，然而却因为数字的极长极大，远远超乎了人类计算能力而不由的止步。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但是已经有人开始联系自己的人脉，打算调用超算的算力来进行这一场巅峰对决的证明。 “谢谢。”赫尔辛教授面朝众人，优雅地鞠了个躬，眼见着就要事了拂衣去。 “等一等，”面对着白板沉凝了许久的年轻人终于开口，在灯光下，他转过头来，眼底仿佛有星光投射，神情不见半分慌张或者不安，“这一个反例是不成立的，后面两个数字相乘并不等于M9085……” 底下已经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只不过在短短的三四分钟的沉默阶段，这一位数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经可以算出来这样一套乘法运算吗？ 肖清科皱起了眉头，盯着漫长的毫无规律的两个数字，无意识地开始啃噬起笔尖。 如果是顾行一的话，应该可以算好吧，他那么强大，怎么可能有人会找到他的问题呢。 不知不觉间，这一位骄傲的年轻人已经把顾行一当作了遥不可及的目标，而不再是对手。 潘老也皱起了眉头，然而脑海里却似乎有灵光一闪，他偏头看了一看旁边依旧安然从容坐着的楼见岳，低声问道：“你觉得这个规律存在问题吗？” 这一位与台上人并称为数学双星的教授态度比台上人更为从容，只不过透过一一抬眼时嘴角轻轻的一个勾起，他就已经了解到恋人此刻的胸有成竹。何况，他也有着无可比拟的数感，两串数字入眼之后，答案已经在他的心中浮现。 果然，顾行一拿起笔，重复抄写了之前列出来的两个相乘的数字，然后在后面轻飘飘的画上等于号，然后一字一顿的写下182……，一连串数字在他笔下流淌出来，和谐得如同一篇优美的乐章中游动着的音符。 “可以让超算进行一下验证，”顾行一平静的说道，“也可以看看我接下来关于这一段计算的演示。” 赫尔辛教授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铁青，鼻梁几乎要架不住那厚重的眼睛。 顾行一没有关注他，在学术的交锋之中，只有真理是唯一的标准。 他平静的拿起笔，不急不缓地在下面写下了日后被称为“九月素数算法”的计算方法。 转眼最后一张白板也被黑色的优美的字迹所覆盖，工作人员上台，将白板拖下去，换上了全新的一块。 此时发言时间已告结束，然而没有人上前催促，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着奇迹揭晓的最后刹那。 在座的都是数论界的研究者，堪称是数学界对数字敏感度最高的一群人，之前或许还被巨大的数字的迷雾所遮蔽目光，但也逐渐在孤顾行一流畅的证明过程中理清了思绪。 渐渐有人放松下来，脸上浮现出微笑。 “赫尔辛教授，这一次也是可怜。”后台里，有人忍不住感慨起来，此时礼堂之中的气氛显然已经倒向了顾行一是正确的一方。 “技不如人而已。”不知何时，头发花白，身姿矫健，面色严肃的老人出现在了这里。 “波达教授。”有人惊呼一声，然后想起了这一位教授的光荣历史，安安静静闭了嘴。 波达教授今天的心情却好似很愉悦的样子，没有过多为难他们，而是踱着步走到了被撤下来的白板面前：“这几块白板我带走了。” “教授！”他身后的威廉一脸惊恐。 “带回去挂在研究所里，留个纪念。” 第111章 尾声 一场质疑最后消失在回荡于全场的掌声之中。 赫尔辛教授最后是被学生扶下去的, 脸色灰败, 手指不住颤抖, 厚厚的眼睛差点滑落在地。 媒体们的镜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这一幕被诚实地记录下来, 传播到世界各地。 赫尔辛教授反复深呼吸，告诉自己：指出问题失误在学术界并不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情, 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 然而他此刻过激的反应和之前青数奖上与顾行一的竞争关系却成为了一种暗示, 恐怕不少人都会想到忌贤妒能四个字和偷鸡不成蚀把米。 发言到此结束，顾行一回到了后台,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写完的白板神秘失踪, 而是找了个角落, 叼了根棒棒糖靠着墙从间隙看着楼见岳紧接着的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发言。 楼哥的发言自然让全场的气氛又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不同于顾行一一如既往地张扬锋利的风格, 他的解说更像是在教导学生, 清晰细致，娓娓道来。 走廊上没有机会在会场里坐着的学生的学生都忍不住凑在一起挤在门口探头探脑, 安静地倾听着里面的讲解。 顾行一留意到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工作人员也走到了这个位置, 手中拿着纸笔，很认真地在做着笔记。 这一位估计也是学生，听着听着也不由得激动起来，眉宇间都扬起飞扬的神采，似乎想要跟身边的人倾吐一下自己的仰慕之情：“楼教授真是天纵之姿……” 可惜等他转头看见对方吊儿郎当叼着棒棒糖的样子，脸上兴奋的神情顿时冻结了：“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吃东西，你怎么没有做笔记！” 我这棒棒糖还是台上演讲的人塞给我的呢, 顾行一心想，抬眼看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原来是来自附近大学的志愿者。 楼见岳的小迷弟，顾行一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几个词，脸上的笑容也放肆了一点，那是熟悉他的人见到了必然会避退三舍的笑容：“没有必要啊，他讲的我都听得懂，很简单的方法。” 这位小兄弟显然并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瞬间脸就气红了，只不过此处光线并不是特别明亮，不算特别显眼：“你怎么敢这样说楼氏解法，这是获得了青数奖的奇迹！” 他结结巴巴又说了一些理论的具体细节，确实吹不出再多的彩虹屁了。 果然是理科生的宣传风格，顾行一哭笑不得，又见着楼见岳已经完成了他的发言，便上前一步，将自己整张脸暴露在缝隙透过来的光芒之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偶像要下台了，有什么彩虹屁对着他吹，我只想听到关于顾氏解法的一些见解。” “顾……顾神！”年轻人在近距离看见这一张堪称美艳的脸之后就愣住了，结结巴巴半天才终于叫出声来，转头就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羞窘得几乎要一头埋到地下。 更尴尬的是楼见岳此时也结束了发言，顺路来了后台，一眼就看见两人，便走了上来。 “一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同时上前一步，扶住顾行一的肩膀，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顾行一叼着棒棒糖抬起头，轻轻地笑了一声：“楼哥，我在这里遇见了你的小迷弟。我就想问一句，楼氏解法和顾氏解法哪一个更有棒？” 这个问题其实是不好比的，至少学术界公认两者不分伯仲，平分秋色都是非常有用的，可以在不同领域应用的工具。 然而楼哥早就已经进化了，求生欲早已点满。他此刻面色不改，点了点头，一看就很端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诚挚的笑意：“顾氏解法更好，你是最棒的。” 顾行一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丝毫不顾给身边的小迷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美滋滋和楼哥并肩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小迷弟此刻才回过神来，发出了无声的尖叫，然后在原地蹦了三下，抖着手发了Twitter：“我在会场遇见了顾神了！我今天回去不洗澡了，明天的概率论考试我一定能过！” “看起来你心情不太好。”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演讲厅，各色说明和宣传的海报落在了他们身后，楼见岳敏锐地觉察到顾行一目前不算高涨的心情。 顾行一抽出了棒棒糖，搔了搔头发，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笑了一声，却并不是志得意满的意思。 他垂下了眼睫，说道：“看着赫尔辛教授，我觉得有些难过。” 楼见岳放缓了脚步，呼吸也下意识放轻了。他侧过头，凝视着自己家小狮子。 这是他们家小狮子身上很少出现的神情，带着思索和些微的茫然。 “我在想，这是一个竞争很激烈的圈子，”顾行一咬了咬棒棒糖，将它抵在腮边，“35岁要得青尖，38岁要评四青，40岁是青千，45岁是杰青，每一个节点都有年龄的死要求，一步落步步落。40岁一过，无缘青数奖，若是提早尘归尘土归土，则火/药奖成为终身遗憾。有一句笑话不是说的好吗？火/药奖获得者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叫做长寿。” “你是为他感觉难过？”楼见岳问道，“这一届他一旦没有获得奖，那么就没有更多的机会了。” “也不是，我只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这么疯狂。”顾行一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种很孩子气的苦恼。 他毕竟是幸运女神的宝贝儿，凡是所需求所追求的东西，全世界都会眼巴巴地送到他跟前，也就少一些对于大多数人生的体悟。 “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执着，”楼见岳在这一方面上见识比他更多，“能够成为教授，能够有机会接触到青数奖，他已经胜过过了绝大多数人。只不过，这一位教授只盯上了眼前的声名，没有看到更宽广的路。” 他伸手轻轻缠绕着爱人的发丝，语气郑重：“你为什么选择这一条路？选择进行研究？” 顾行一蹭着他的手掌，这个过程总能给他极佳的舒适和安全感：“刚开始只是迫于一些不得不的理由，可能也是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吧，后面就渐渐热爱起来，和与之附带的声名或者利益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怀有探知世界的热情而已。” “是吗？”楼见岳笑了笑，“我以为你更想说出为人类作出贡献之类的话。” “那也是必然的过程呀，”顾行一露出思索的神色，“但是那样太功利了，一个技术刚开始发明的时候，谁知道它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跟着自己的心走。” 朝国，Q大。 庞鑫抱着书本从图书馆回来，她最近参与了创新创业大赛，正忙着写项目的报告书，一边兢兢业业地进行工作，另外一边，总是在心中提出一点小小的疑惑，毕竟这些并不是很有效用的东西做起来仿佛在生产学术垃圾。 她才刚刚回到寝室，就看见室友们居然聚在了一起，一群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正在看着什么。 见到她回来，下铺招了招手说道：“这里有顾神abc采访的直播，你之前不是有机会和他一起组过队吗？要不要过来看一看。” 庞鑫推了推眼镜，心里也浮现出一点点期待。确实，之前和顾神组队的经历，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帮助，不仅仅是在简历上有了相当好看的一笔，更为重要的是和他相处过程中学习的一些知识，能力和态度。 字字珠玑，一字千金。 所以在参与这一段项目的过程之中，庞鑫有时候也忍不住感叹：要是是在顾神的队伍里面就好了。 虽然就顾神今时今日的地位而言，这是不可能的。 想着她也凑了过去，一声不吭地跟着一起看直播。 采访的背景显然是在酒店之中，暖黄的灯光打下来，旁边的绿叶植物欣欣向荣。 顾行一穿着灰色毛衣，靠在橘黄色的蛋壳椅里，长腿交叠，白色的长裤包裹出修长的腿部线条。 镜头之外，主持人刚好在问：“恭喜顾教授在这一次获得了青数奖，成为了青数奖最年轻的获得者。您有什么感受吗？” “感受啊，”顾行一对着镜头笑了，“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但也只是开心了一会。” “为什么？” “嗯，”顾行一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大概是我在等十月份的一个电话吧。” “这么说顾教授是很有信心又获得一份重量级的奖项吗？” “不是有信心，是陈述事实。”顾行一平静地说道，“区别只是今年十月，或者明年。” 围观直播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而庞鑫的室友则点出了更为重要的一点：“啊，我死了，顾神这个样子好A啊！” 好在这一位还注意到直播正在继续，捂住嘴按捺住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尖叫。 主持人似乎也冷静了一会儿，转头提出下一个问题：“自从梅森素数之后，顾教授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数学领域发表过文章，最近是在做哪方面的研究呢？” “最近确实有一个研究，也是一个合作，”顾行一轻轻敲了敲桌面，“我就抢在v文森特教授之前公布吧，我们正在研究P/NP问题。” 第112章 首讲 “是计算机领域的经典问题？”主持人做了一些功课, 一下子便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画面旁边及时打出了P/NP问题的介绍。 “我们参考了经典的库克证明和图灵机, 试着使用其另外一套手法。”顾行一活动了一下手指, 目光向四周看去。 “顾教授是需要一块白板吗？”主持人也了解了这些习惯, “听说您最喜欢在白板上进行论证, 这样可以激发出灵感。” “其实差不多。”顾行一看着被人拖上来的白板，站起了身, 熟练地拿起签字笔, 在上面写上一行朝文：“文—顾机。” “这使我们进一步深化模拟的计算过程，”顾行一解释道, “首先我们将计算拆解为……” 接下来是长达十分钟的滔滔不绝, 白板一点点被邪恶的文字填满。 镜头前的观众们表情一点点变得空白起来。 最后还是主持人先干咳一声, 赶在顾行一停笔思考的间隙阻止了他继续：“顾教授最近发现的新的方法真的是非常棒呢。我相信不久的将来, 您就会给计算机学界带来好消息。” 顾行一回过头, 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一部分其实是常规内容，还没有讲到创新点。” 还好主持人反应极快, 她迅速地忽略了这一句话, 转而把话题引到了P/NP问题解出来后的展望。 采访依旧在继续，宿舍之内，庞鑫对着背景里白板上的论证陷入沉思，她干脆打开手机发消息给琴晚：“你看了今天顾的采访吗？” “看了。” “什么感觉。” “顾神牛逼。” “我一想到他回来以后就要给我们上课，我就有点慌张。” “大概我们的表情会和主持人现在一样吧。” 顾行一并不知道远隔千里之外他将来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加班加点熬夜预习。 结束了采访之后，他跟主持人握手告别。 “很高兴您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主持人点头笑道。 “以后有机会的话，欢迎再来。”顾行一寒暄道。 主持人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 之后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道：“或许我们可以事先商量一下子您想要讨论哪方面的问题。” “当然可以。” 顾行一看着主持人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读出了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因为楼见岳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风衣，手里拎着个小蛋糕盒回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顾行一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没有主动过去，坐在原地。 只不过眼神不住地往蛋糕盒上飘，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不好意思，”楼见岳笑着走上前，温声给他们家日渐傲娇的小狮子陪罪，“路上遇见了赫尔辛教授，跟他说了几句。” “嗯？”顾行一叼着蛋糕勺抬头看过来，“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还好吧，就算没有拿到青数奖也不意味着学术生涯就此断绝，”楼见岳伸手给他擦去了嘴角粘着的一点奶油，“数学界大器晚成的例子比比皆是。” 说完，他特别平静特别从容地将手头的奶油舔干净。 鉴于这一位做出来太过自然，顾行一反而不好怀疑他这是在刻意勾引，可是脸颊已经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楼哥，”小狮子严肃了眉眼说道，“你这是在勾引我。” “那你要怎么惩罚我？”楼见岳挑眉笑道。 “拿着吧，”顾行一把房卡交给他，“你今晚一个人睡。” 楼见岳接过房卡，盯着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顾行一头皮发麻，直觉向他发出了预警。 他二话不说扔掉蛋糕，转头就打算跑，然后被人拦腰抱住，直接运回了巢穴。 数学大会的最后几天在聆听他人的讲座之中度过，总而言之算是圆满结束。 顾行一经此一行，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世界级别的大奖，也收获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另一半。 与此同时，系统也给了他在天赋上的升级，数学上的天资又更胜一步。 “教授什么时候到？”大研究生无所事事地望着旁边的师弟，手机在他的手指间旋转飞舞，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在落地的边缘被人捞起来。 “不知道，大概是□□点？”小研究生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动得飞快。 “你在干什么？”大研究生起了好奇心凑过去，低头便看见手机上白板的图片和旁边记事本上打出来的证明过程。 “出门前我把教授收藏室里白板的图片拍了几张，”小研究生抬头，推了推眼镜，“顾教授的亲手证明可珍贵了，直接从上面进行研究肯定是有益的。” “卧槽，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个用法。”大研究生沉思了片刻，笑嘻嘻凑过去，“给哥也发几张，从数学家大会上空运回来的白板可珍贵了，就算是旁边那一个直播时候当着全世界人民写的也很有用。” 楼见岳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旁边顾行一投来了指责的表情，把裹得紧紧的毯子分给了他一半：“我就说你也应该盖点毯子，这样不会是感冒了吧。” “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的。”楼见岳辩解了一句，却是乖乖地跟他挤在一起，两个大男人可怜巴巴地挤一张小毯子。 我倒觉得更像是有人念叨我。他心虚地看向窗外，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一天找到波达教授询问白板去向时对方刹那间漆黑的脸。 这样回收白板好像是有点不地道，但是自家爱人的重要关节点的纪念品怎么可以落入其他人手中呢？ 楼见岳安慰了一下自己，消除了那一丢丢的愧疚。 飞机落地，楼见岳的学生们接到了导师和他的家属，嘴上特别甜，行动也很利落，而且闭口不谈学业上的事情，只安心吃粮，很好地避免了被学神光环冲击。 可以说是求生欲满满了。 Q大，国际数学家大会结束的消息传遍了数学系，比它更重要的另一个消息也流传开来，那就是青数奖奖最年轻得主顾行一教授将会给他们讲课。 庞鑫抱着一叠书走向阶梯教室，旁边她的室友挂着两个黑眼圈，一边喝着手中的咖啡，一边说道：“我把数论基础反反复复，前前后后研究了三遍，我觉得我应该能听懂顾教授的讲课。” “应该可以吧。”庞鑫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心里也有点没底。 就她之前和顾神组队的经历来看，这一位的思维其实是非常缜密的，但是可能由于速度太快，对外表达出来便会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跳跃性。 可怕程度大概跟所有数学难题证明里的显然和略一样吧。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阶梯教室里面的人数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里里外外整整三层人，既有和她同届的选修了这门科目的学生，也有上一届的师兄师姐们，甚至还有其他学院比如物理学院和计算机学院的同学们。 整个阶梯教室被坐得满满当当。 她艰难地挤了进去，又跟几个人沟通了一下，出示了自己选修这一门科目的证明，终于在对方你怎么这么好运手速这么快抢到这门科目的羡慕目光之下，和室友在最后一排坐好。 “小庞也来听一听这一门课吗？”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庞鑫回头一看，她的导师居然也坐在了这里，拿着纸笔等着听课。目光再往旁边一看，好家伙，数院的教授几乎来了大半，连带着物院也跑来了一批教授。 这豪华阵容。 她在开学的一天都没有见到数院教授来的这么齐。 “不要惊讶，我们也想听一听顾教授在数论领域的理解。”她的导师笑着安抚。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顾行一抱着讲义进来，一抬眼就看见了乌泱泱的人群，再往窗边一看，又是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 按照这架势看起来，恐怕理工科的学生来了不少。 大家对于数学都有这么热爱吗？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有一点点感慨。 他放下讲义，手撑在桌子上，开始介绍：“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我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讲课，有一点点小紧张。你们这么捧场来的这么多人，我就更紧张了。” 轻轻的笑声传出来，大家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点。 顾教授说话这么幽默，应该讲课也很有意思吧。 他们选择性地忘记了直播里顾教授残忍无情旁若无人的讲解过程。 看大家都放松了下来，顾行一本来准备按部就班地先来一个学科介绍，但是一眨眼又看到了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顿时觉得从这一部分入手，似乎有点不负责任。 “我看大家来的这么热情，应该是看了之前关于梅森素数的解释，那么我们就从顾氏解法讲起吧。”漂亮的年轻人露出了魔鬼的笑容，然后拿起粉笔，开始书写起玄妙莫测的文字。 庞鑫：麻麻，他在写什么？他在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第113章 突破 “总的来讲, 顾氏解法的应用就是如此。”在写满了整整一个黑板之后, 顾行一停下了笔, 后退一步, 再度确认一下这一连串的解法演示没有什么错误, 便回过头来笑着对台下嗷嗷待哺的学生们说道。 嗯？我怎么觉得你们的表情有点茫然。 顾行一目光向下一扫，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但是他依然坚强地道：“既然我们已经了解解法的基本用法, 那么接下来请一位同学上来就此解法，进行一个小小的论证。” 不安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教室之中, 好在, 在无数人逃避的气氛之中, 还是有人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顾行一。 这是一位个子挺高的男同学, 坐在窗边, 目光激动, 就差没有写着选我选我，很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就是你了。”顾行一摸了摸鼻子, 把人叫了上来。他拿起板擦, 挪出了一片空隙，抬手书写下一串命题：“设k为……” 原本表情从容的同学看着命题一点点被书写起来，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试试？”顾行一笑着说道，把粉笔递给了他。 对方点点头，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坚定地将一整套证明写完。 “不错，就是这一块地方的证明还不够严谨。”顾行一夸奖了他一句, 抬笔在原证明上修改起来，“同学们，在使用这一套解法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其中一些跳跃性的部分，背后实际上都是有基本定理支持的，比如此处就是应用了……” 一番讲解下来，教室之中终于有更多的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谢谢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顾行一拿起花名册准备给这位优秀同学的日常加分。 “我叫何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Q大的博士，今天特意来蹭顾教授的课的。” 说完他就在掌声之中下台了。 顾行一揉了揉额角，在看一眼乌泱泱的人群，突然意识到他对于大多数学生能做到什么水平没有一个明确的了解。 “那我们还是照着讲义讲吧。”顾行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首先我们从数论的起源开始……” 重新明确了定位之后，这堂课明显顺利了很多。 凡是顾行一所讲的，总是可以从学生身上得到反馈，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教室里面是一棵棵正在茁壮生长的植物幼苗，他们从他这里汲取着知识的雨露，然后伸展壮大。 至于他自己，也从最底层最简单的知识之中，找到了一些以前经常被他忽视掉的东西。 之前是讲了一些超纲的内容，回归到课本以后，顾行一也发现能够上Q大的学生基本都有足够的智力和良好的习惯。 至少这剩下一个小时里面，他从序论一直讲到了第二章，底下人眼里还没有出现之前茫然之色，反倒是眼睛越来越亮，很有收获的样子。 估计是预习了不少，顾行一低头看一眼第1排学生密密麻麻做好了笔记的课本，留意到了用不同颜色笔做的预习记录。 “好了，今天我们的课就到这里。”顾行一和上课本，整个教室之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虽然一开始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结果还算不错。顾行一眉眼含笑，点点头之后离开了。 楼见岳已经等在门口，见他下课，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橙汁：“第一次上课感觉怎么样？” “有点紧张，不过感觉还不错，”顾行一咬着吸管说道，“就是我一开始不应该讲特殊解法的。大部分人还是需要循序渐进啊。” “不是人人都可以一下子跳跃到那么高的程度，学生的成长是有阶段有规律的。”楼见岳想起来顾行一刚刚开始沉迷学习时的样子，那种几乎可怕的理解能力和毅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啊，”顾行一吸了口橙汁，鼓了鼓脸颊说道，“不过这个过程我也有收获，之前我走的太快太急了，有一些地方完全是凭着直觉跨过的，很多细节并没有理清楚，在这样一点一点教导学生的过程中，我也有所收获。” “比如说？” “比如说黎曼弱猜想，”顾行一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回去慢慢说。” “顾教授。”身后有人呼唤他，听声音似乎是个熟人。 顾行一一回头便看见庞鑫抱着书一路小跑过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琴晚。 “顾教授，”庞鑫已经没有一年前那么腼腆了，不过开口之时，脸上还是不由得带上点羞涩的红晕，“这一段关于最大素数的分布法实在是太棒了，您今年有招收研究生的打算吗？” 琴晚抿了抿嘴唇，双手不由的捏紧了裙摆，也开口问道：“听说您最近正在研究文—顾机，除了材料基地以外，也将成立计算机研究所，研究所会招收一批本科生学习吗？” 原来是为了这些事情。顾行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来年还要招几个研究生，作为之前数竞组队时的队友，庞鑫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原本就是金牌获得者，天赋悟性相当不错，之前也是唯一可以跟得上他思路的队友。 至于琴晚，计算机方面的水平还差一点，不过在建的计算机研究所确实也需要按照学校规定培养一批本科生。 “如果你想报考研究生的话，今年就可以，我大概会有两个研究生招生名额，但我不能够保证你会被录取，”顾行一严肃的说道，“如果你想试一试的话，可以考虑先去解一解这道题。” 说完以后，顾行一拿出他的随身小本本，行云流水地写下了一道例题，撕下来交给了庞鑫。 庞鑫紧紧捏着那张纸，眼底有斗志燃起：“好！” 年轻人果然有冲劲。顾行一在心里噼里啪啦为她鼓了掌。 然后他看向琴晚：“我知道你的计算机水平相当不错，不过还需要一些历练。计算机研究所大概会在12月底建成，那个时候会有面向全校的招生，如果通过考核之后你可以进入研究所实习。” “我知道了，我能做到的。”琴晚点点头，手也捏得紧紧的。 “那么祝你们好运。”顾行一笑着对她们点点头，毕竟也是一起组过队的队友们，总是希望她们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好更远的。 “顾教授现在是个什么感觉？”楼见岳看着他，笑着问道。 “自己老了的感觉，”顾行一端着橙汁，“好像也跟我差不多岁数嘛，一个现在才考研一个，现在才打算实习。考研那个也算是提早毕业。但是我已经成为她们的教授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呢。” 楼见岳失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你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早就人老珠黄，色衰爱驰了？” “怎么会呢？在朕的心中爱妃永远青春貌美。”顾行一笑眯眯凑过去亲了亲他。 然而并没有成功退出来，就被人抱住，加深了这个吻。 一番纠缠之后，亲密时光结束于一个电话。 “怎么了？”顾行一沙哑语气中还带着点欲求不满的味道，听的人面红耳赤。 “我们成功了！顾，我们的玻璃这一次成功承受住了千亿级的激光！” “我现在就过去，”顾行一精神一振，挂了电话，抱着楼见岳又亲了一口，“我们成功了！” “激光玻璃？”楼见岳隐约也听见了一点。 “是的，”顾行一放开了他，手机往兜里一揣，就急匆匆地向材料基地跑去，“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我开车送你过去，”楼见岳大步赶上他，“我也想去参观一下。” 两人迅速到了基地，相关实验室里已经是一片欢腾之色。 无数进进出出的研究员脸上都带着喜色，其中以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顾行一的汉斯教授为最。 他几乎是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顾，跟我进去，我们成功了！” 顾行一和楼哥披上了实验服，大步走向核心的实验室之中。 里面已经聚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里面的人见他们俩人进来，如摩西分海一般向两边散去，给他们留出一条道路来。 “这就是这次实验的数据。”赵真真拿着一叠实验记录过来，直接交到了顾行一。 顾行一草草翻阅了一番，大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这才抬眼走向旁边被放好的一小块玻璃。 瞧着也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块透明玻璃，浅紫色的镀膜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而玻璃展示台背后，巨大的激光仪器沉默地矗立在那里。 “仪器已经调试完毕，可以进行第二次测验。”莫尔西擦了擦汗，从旁边的操作台走过来。 “那就开始第二次测试。”顾行一沉声道。 几个助手迅速的开始组装起仪器。 顾行一跟三位研究员一起聚集在屏幕面前，各个不同的图像表格呈现在他们面前。 激光仪器启动。 无数道光经过反射折射交汇在一起，隔着隔离墙，隐约也可以感受到其中过分耀眼达到了刺目地步的光芒。 激光的功率不断上升，但是玻璃也在逐渐颤抖着融化着。 “可以了。”顾行一对数据极其敏感，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全保护机制启动，激光消失，剩下的玻璃已经达到了极限。 “再做几组确认实验，把数据报上去。”顾行一舒了口气，回头看向脸上带上了欣喜之色的研究员们，“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为了庆祝这一次实验的成功，我们出去吃顿饭，大家盘点一下想去哪里吧。” 第114章 接连突破 激光玻璃有所突破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 顾行一走之前留下的超导量子计算机芯片设计图纸就给他带来了另外一层功勋。 半夜里来自z大的一个电话给他送来了惊喜, 第二天一早他便坐飞机来到了临安。 此时此刻, 他正站在Z大的量子计算机研究所里, 抬头看着目前组建好的巨大计算机。 金色的导线一捆一捆缠绕盘旋, 一层一层堆叠成柱，庞大复杂, 每一处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和精心的设计。 而在交叠汇聚的核心, 数个浅金色原件包围之下的芯片反射着七彩的流光，吸引着无数人的视线。 无数数据流随着线路涌入芯片之中, 在这一台尚且很粗糙的计算机的强健心脏之中汹涌跃动。 “首先我们将运行20个到50个量子比特之间的随机模拟简化电路, 然后使用经典模型来验证, 另外一边的典型模型将会辅助我们确认运算正确性。”郭教授介绍道。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按照预期的发展。”顾行一点点头, 和他一起凑在屏幕面前, 观察着不断拟合的模型。 这时候另外一位教授低声对旁边的助手说了些什么, 然后对他们说道：“接下来就要进入经典模型无法触及的领域了，我们将保持在112个量子比特, 且电路会不断加深。”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 随着量子比特数目的增加，电路的加深，经典模拟终于进入到不可行的地步。 “庆祝吧，邱奇—图灵论题已经被打破了！”郭教授率先说道，紧接着所有人一同欢呼起来。 原本此论题认为经典计算机可以应付所有的计算模型，然而今日量子计算机制造出的无法由经典模型进行模拟的计算模型无疑是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道路。 “恭喜郭教授。”顾行一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转头他就被兴高采烈的郭教授拍了拍肩膀：“这件事也该谢谢小顾，其中不少电路的设计整合, 还有一些细节上的运算，都多亏了你的帮助。” “确实是这样，”另外一位教授也探过头来，手中拿着之前顾行一一声不吭拿出来的电路图纸，“我们也没有想到你最后会给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是啊，”之前负责电子电路设计的教授也绕了过来，“老郭把这张设计图给我的时候，我可吃惊了，看着这设计图，我就寻思着：‘这老郭莫不是背着我去学了一遍设计？现在连这种东西也拿得出来了。’然后转念一想：‘不对呀，就算学了电路设计的人，也不见得能拿出来这样的东西。’然后跑过去一问老郭，嘿，果然是背后有高人。” 这一位教授惯常是侃侃而谈，好说故事的人，说起这件趣事来也是眉飞色舞：“我寻思着有这么位高人可得向他请教请教，结果一问，居然还是一位后起之秀，心心念念着想要去看一看，结果一听说对方居然还跑去了国际数学家大会。原来是搞数学的，跨界在我们这里插了一手，厉害是真厉害。” 说完以后他也拍了拍顾行一的肩：“我这也心心念念了大半个月了，有时间咱们去聊聊，交流一下学术？” 其实写一张设计图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像被人这样直白地夸了一遍，顾行一还是臊的慌，摸了摸鼻子说道：“一点小小的贡献而已，还得跟教授多多学习。” “这话就说的谦虚了，要是我这弟子有你一半的水平就可以出师了。”说完，这位教授还回头拍了拍他那憨厚弟子的肩膀。 “提起这图纸我倒是忘了，”另一位教授把复印的图纸拿了起来，经历了几次讨论，上面也留下了一些修改的痕迹，“这最初一版是还在老郭那里？既然这一次成功了，这张图纸还是收起来，没准以后还能够办个历史记录馆，摆在橱窗里让人参观参观。” “这个主意不错，你想啊，到时候来一群学生，我就站在那图纸面前指着那里讲：‘这一位是顾教授留下来的图纸，他那时候也跟你们差不多大，已经成为了国之栋梁，可以独当一面，凭借一张图纸，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工程。’你们觉得怎么样。”旁边的教授立刻跟他一唱一和起来，一手拿着图纸，语气特别郑重。 “不过这图纸不在我那呀。”郭教授摇摇头，“反而是老邢，上一次是不是你拿了图纸就抱着不撒手，之后给我们的就都是复印件了。” 他把枪头一转，指向了正在眉飞色舞编故事的教授。 邢教授眉头一跳，似真似假地怒道：“你怎凭地冤枉好人。” 习惯性这一句话骂出来之后，他脸上又浮现出一点尴尬之色，摸了一摸下巴上的胡茬：“不过，这张图纸确实是被我带回家。” “嗯？”旁边几人都看了过来。 “见猎心喜，转头就把那张图纸安置进文件夹里了。”邢教授干笑两声，“其实我觉得在我那放着也差不多，以后要对外开放介绍一下制造过程，干脆就放个复印件也好，不影响不影响。” 顾行一哭笑不得。 万万没有想到在工程中一贯严肃沉稳的教授们，这会儿终于成功了，闲下来还有插科打诨的一面。 不过图纸的归属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这几位合作伙伴争去吧。 顾行一凝视着面前已经搭建完成的超导量子计算机，心里在计划的拼图上又补全了一小块，而这逐渐被丰富完善的拼图赫然直指惯性约束核聚变。 ［恭喜宿主在量子超导计算机取得突破，获取积分20w，图纸×1。］系统及时冒出来报告成果。 ［嗯？这次直接送图纸来，是关于最近研究课题的吗？］顾行一一边询问着，一边打开了系统背包，把图纸取了出来。 ［唔……激光发生器。］ ［宿主，我看到了你眼底的跃跃欲试。］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图纸，我本来还在思考在激光玻璃完善之后，对于整个激光发生器要怎样进行修改，如果没有这张图纸的话，也只好交给工程部的同志们了，那样势必要经历更长的时间。］顾行一已经开始翻看起激光发生器的具体结构，一边与现在可达成的工艺相对比，［总的来讲，这一次的奖励不错。］ ［为宿主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系统语调沉稳，［那么接下来的20万积分宿主打算怎么办呢？］ ［一半拿来把我的实验室升级一下吧，剩下的一半转换成天赋点点进工程里面。接下来可是有个大工程在等着我们。］顾行一语气轻快。 ［OK］ “顾教授，我们决定去聚个餐，跟我们一起走吗？”郭教授走过来，语气兴奋地问道。 不过看到过顾行一之后，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点惊讶之色。 毕竟这一位刚刚解决了整个问题的家伙就刚刚开心了一小会儿，现在又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样子，不会是又有什么发现吧。 顾行一从图纸里回过神，习惯性地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不了，我打算回去写几篇论文。” “有关于超导量子计算机的？确实，光是这一张图纸里面的门道就可以发个三四篇了，”郭教授笑道，“这估计能让整个学术界震动不小一段时间。” 可能不仅仅是这么一个发现吧。顾行一心道，但也没打算说出来吓唬别人，只是点了点头：“刚刚有了一点灵感。” 回到了酒店之中，顾行一直接进了房间，直接拿了工程图纸将从系统那得来的奖励画了下来。 赵鹏这才跟上顾行一的脚步进来，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这才成为顾行一的助手，这一次也被带到了临安。 “顾教授有什么发现吗？”他赶紧整理出纸笔尺子之类的作图工具，体贴地递到顾行一手上。 “算是一个简单的改进。”顾行一把尺子推开，徒手拉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在激光玻璃改进之后，整个激光发生器也将迎来巨大的变化。” 赵鹏看了一眼他笔下复杂到一定境界的图纸，只觉得眼前一晕。 所以也难怪顾教授只会在材料相关的场合带着他四处学习一下，要是到其他领域，他完完全全是两眼一抹黑。不过，这世界上恐怕少有人能达到顾教授这样的全才吧。 “不用急着走，”顾行一叫住了助理，“之前几个文献综述都做完了吗？数据图做完了吗？” 这也算是顾行一在手下有人之后的一个好处，一些事情可以交给手下人去做，极大的提高了效率。 要知道，有的时候一篇论文最费时间的倒不一定是论证部分，而是在开题之前的诸多准备和相关文献查询，大概有70%的时间都会花费在这上面。 “在激光玻璃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已经在做了，不过数据图主要是莫尔西研究员做的。”赵鹏赶紧打开电脑把数据发过去。 顾行一刚刚画完了一组配件的图纸，停了笔，看向旁边投影出来的屏幕。 小x已经体贴的把一切按照格式罗列好。 “做的还可以，”顾行一沉吟片刻，“论文先挂一份预印本，宣传一下我们激光玻璃取得突破的消息。” “啊？” “估计过不了多久，‘神光’五就需要我们的加入了。” 第115章 对手？ 事情确实如顾行一预料的一样, 在激光玻璃取得重大突破的消息被报道的同时, 小x不得不分出不少计算能力来替他处理过多的邮件和电话。 当然，大部分这些贺喜或是试探的消息, 都不是顾行一在意的。他依旧过着属于自己的步调, 每天上上课，去图书馆查查资料，研究室里面走一圈，等到饭后休闲时光, 才会打开电脑, 不紧不慢地又补上几个小论文, 当然为了速度快一些，发的都是预印本。 不过他总是矜持地称这些挂出去的小论文的为锦上添花的小工作。 他怎么称呼这些颇有些实用意义的小论文都没有关系，反正学术界对此的评价都很一致——第一，激光玻璃实验中的各种数据非常详尽, 真实性是可保证的。第二, 改良版的激光玻璃的实用前景在他这些小论文里被阐述的淋漓尽致，甚至一部分工程学家已经从中窥见了新一代激光发生器的设计思路, 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些论文的作者已经有了完善的设计。 简而言之, 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改变了神光系统的创造性突破。 而顾行一安然等鱼上钩等了一周多的时间，终于是有人找上门来。 公寓的大门被人轻轻叩响。 楼见岳放下果盘，起身开门，见到来人时，表情也不由得微微惊讶：“王院士。” 过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神矍铄的老人。他是朝国工程院资深院士，核科学学科的奠基人, 神光三和神光四的总负责人，功勋累累，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 他身后也跟了几个年轻人，姿态挺拔如藏锋于鞘的利剑。 “我是来拜访顾教授的。”他客气地笑了笑，环视了一眼屋内，看见了到处都是的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却是没有对这两人几乎已经半公开的关系表现出什么惊讶之色。 顾行一早就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拿着本书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见到等待已久的大鱼终于上钩，顿时笑弯了眉眼：“王院士，神光系统的支柱，令人敬仰。我想拜访您已久了。” “虚名而已，”王院士进了房，坐在沙发上，“顾教授现在才是真的声名显赫，无论是激光玻璃的突破，超导材料的突破还是量子计算机的建设，每一个都是不世之功。” 顾行一给他倒了杯茶，自己开了罐可乐：“王院士今天是为了神光系统来的吧。” 他这话问的直接，王院士也是个爽快人，直接开口说道：“顾教授最近的每一个成果都与神光系统息息相关，恐怕早有志于此，是吗？” “对，”顾行一摇了摇手中的可乐，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在我本科的时候，数竞结束，有幸被潘老先生带去参观了神光系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会成为点火的那一个人。” 王院士看着他，突然问了个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只是两年前。” “是的。”顾行一含笑点头。 王院士沉默了片刻，感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不过他还是没有提到顾行一最希望的话题：“我希望你能够参与神光系统，负责解决神光系统里面和材料相关的问题。” “比如像是寻找可以快速吸收能量之后缓慢释放能量的材料？”顾行一扣了扣茶几。 “假如能找到的话，神光系统应用于发电指日可待，那么我们也不必担心被国际上通行的托卡马克给比下去了。” “就发电的应用来讲，托卡马克确实表现出更好的前景。”顾行一开口说道。 “但是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固定在一个区域由一个庞然大物发电，”王院士抬起头来看向顾行一，眼底有某种和他苍老的外表不相符的蓬勃的火焰燃烧起来，“我们想要的是更加小型便捷强悍的能量。” “应用在航天上还有军事？”顾行一恰好与他观点一致，眼底也燃起了相似的火焰。 “就是如此。”王院士点点头。 “或许可以看看这一个，”顾行一打了个响指，小x操纵着无人机，摇摇晃晃地送上来一叠图纸。 顾行一接过图纸，把它摊平在茶几之上，赫然正是那天他在酒店里边开始书写的激光发生器。 然而这已经不再是系统提供的第一版图纸，在经历了工程方面天赋的升级和长达数千小时相关知识的学习之后，顾行一在这小半个月里面，成功地将工程图纸修改出了三个版本。 不仅仅是神光系统发电应用，也实现了发生器的缩小化精准化，为它开阔了在创造特殊的高能物理研究环境和军事方面的应用。 这份图纸基本上在王院士的意料之中，他在来之前便仔细研读过顾行一发表在网上的那些小论文的预印本，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已经有了激光发射器的模本，只不过等到真的拿到图纸，才发现对方比他所猜测的更可怕。 至少他在神光系统里几个老同志所设计出来的图纸，最多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 他不由得打量起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教授，心里又叹了几声后生可畏：“看来顾教授完完全全可以成为这一代神光的工程核心。” “其实在工程方面我是远远比不上那几位老工程师的。”顾行一却是摇了摇头，自谦道。 王院士略有些惊讶。 顾行一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把压在工程稿纸下方，并没有展开的一叠草稿拿了出来。 草稿被整理好，全面展露在王院士面前。图穷匕见，顾行一这才把他这些日子做主准备所计划的最终目标展现在王院士面前。 “惯性约束下等离子体爆炸模型？高温高压下探针？智能控制系统？”只是最开始三个题目就看得王院士眼皮一跳，心底一惊。 “比起工程设计应用，我可能更喜欢称呼自己为理论学家。比起将他实打实的变为每一个部件，我可能更加擅长各种理论的推演。”顾行一纤长的手指从草稿上越过，“这也算是我这些日子针对相关方面理论做的一些补充研究，王院士可以拿回去看看。” 王院士深吸一口气，他只是草草看了几眼，隐隐约约便感觉到这几套理论的可行性，但是细细琢磨又有许多吃不准的地方，尤其是其中大篇幅的极度复杂的计算与公式推导应用，极为考验一个人的数理功底。 他不由得回忆起数学家大会发言时间中因为和青数奖失之交臂而跑来挑衅的赫尔辛教授，那一个反例也是完完全全败在了顾行一强悍的运算能力之下，之后参与验证的超算也花了不短的一些时间才用常规方式完成了验证。 从那以后，这一位顾教授便以超算级别的大脑闻名于世，如今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 “这一些理论需要再被反复论证一下。”王院士忍不住摩挲起草稿的边角来，“顾教授确实厉害。” 顾行一谦虚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一个人有所追求的时候，总是会创造一些奇迹。王院士尽可以去论证一下子这些理论的可行性，我暂时还不会将这些理论发表。不过有一点，我相信神光五需要的就是我。” 这一句话，任何一位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狂妄自大，然而在之前的铺垫之下，王院士竟然产生了几分本该如此的感觉。 他拿着这一叠草稿纸站起身，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面前张扬的青年：“我们会好好研究的，假如这一套理论可行的话，那么下一代神光总负责人的称号，顾教授当之无愧。” 等到送王院士离开之后，顾行一才松了一口气，礼貌的微笑被撤了下来，迅速地挂上了发自内心的大笑。 他转头直接扑到了楼见岳的身上，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楼哥，我离成功又进一步了！” 楼见岳被这家小狮子这样突然的变脸弄得哭笑不得，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笑着说：“我知道你总是会成功的，从来如此。” “嘴真甜，”顾行一大爷似地偷了香，撩完利落地从楼见岳身上跳下来，摇着可乐继续说道，“让我们猜猜接下来会是谁找上门来。” “下一个谁找上门来我不知道，”楼见岳眸色转深，上前一步把他限制在臂弯里，“我倒是要先问你要个嘴甜的奖励。” 这个猜猜看的小游戏最后没有玩下去，仅仅在王院士来访之后的第三天，托卡马克装置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 在两千亿温度下托卡马克装置实现了长达1500秒的运行！ 《nature》以大量的篇幅报道了这个消息，称赞托卡马克装置的的巨大突破已经昭示了核能发电的未来，人类很快将会实现人造太阳的奇迹。 国际上在相关方面的投资更多的涌入了托卡马斯克装置之中，惯性约束系列装置肉眼可见即将迎来寒冬。 在打开的网页之上，30岁出头的奥尔博士语气坚定地陈述着托卡马克装置的种种优势，而在电脑对面，顺风顺水许久的顾行一反而笑了起来，他侧过头，对着沉默的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的楼见岳说：“楼哥，核聚变这件事情比我想的要有意思的多，我期待这位对手。” 第116章 负责人 实现这一次巨大突破的是“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计划”, 也称之为ITRE。那是一个巨大的超导托卡马克实验堆, 通过无形的磁场来限制等离子体的运动，达到核聚变的可控发电。 而为这一次突破做出重大贡献的是真空室内壁上的材料。这上面的材料往往要承受极端的高温条件和高能中子的冲击, 极其容易脆化变性, 最终失去作用，更无法继续约束粒子。而奥尔博士的团队对这一种重要的材料进行了更新换代，原本的石墨涂层被新一代的改性石墨代替。 巧之又巧，在论文之中, 奥尔博士坦然承认材料改良的灵感完全来自于顾行一之前在材料学界发表的诸多计算材料学论文。 而顾行一早就已经把这一次突破之后对外公布的相关数据都打印了下来, 更是将之前进行的计算材料学的一些探索留下来的笔记同步翻开, 合在一起进行研究。 此刻，在宽大的书房里，他整个人缩进了柔软又舒服的沙发之中，一手拿着这一摞资料, 另外一只手拿着笔, 时不时划一些重点，然后在旁边进行批注。 从奥尔博士的突破使整个学术界震惊开始, 顾行一就把自己锁进书房里进入了闭关状态,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将整个对外发表的资料研究了一遍，同时也在不断深化自己的理论。 书房里面常年为顾行一放置的两块白板早就已经被填满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在小x留档记录之后就会被擦除，然后被更为复杂深奥的公式所填满。 “先来吃点东西吧。”在顾行一废寝忘食的这段时间里，楼见岳担负起了照顾这一位完全忘记了肉身存在的修行者的重任，日常督促着他早睡早起, 好好吃饭。 此刻他刚刚从厨房里端来一小盘点心，附带一杯鲜榨混合果蔬汁。 “嗯。”顾行一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眼睛完全锁死在纸上，笔抵着下巴，轻轻地应了一声。 楼见岳瞬间失笑，转头问一直沉默的悬浮在空中的小x：“他专注研究了多久了？” “四个小时，”小x利落的出卖了自己的创始人，“除了突然有灵感冲过去在白板上进行验算以外，从你离开这个房间以后就没有离开过椅子。” “这样可不行，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楼见岳叹口气，把他手中的论文给抽了出来，“你得站起来活动一下，然后吃点东西。” 顾行一的目光犹自追逐着那一张逐渐飞远的论文，直到楼见岳干脆利落的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扭过头来，开始亲吻他的时候，才终于从复杂曼妙的核聚变世界里回到了真实。 “说起来，在发表那一系列小论文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这些推导得来的公式串联起来，竟然已经蕴藏着一个体系，”顾行一笑着摇摇头，“我再次回顾了一下子，发现了一个可以将他们统合起来的高度凝练的方法，不过这里还有一些数学处理要做。” 说完以后，他又忍不住陷入沉思，显然是又一次被拉入到了学术的世界里面。 楼见岳再次摇摇头，从两年前顾行一走上学术之路开始，一旦遇见什么有兴趣的问题，他便会沉浸在这种高度忘我的状态之中，相当可爱，也相当让人担心。 “要不我来算一算吧。”楼见岳已经站在白板上开始梳理起他刚刚的思路。 学术领域有的东西真的是一通百通，即使对一些材料学的基本理论并不是特别清楚，楼见岳还是凭着强悍的数学功底发现了这些式子之间的联系。 顾行一叼了一块小饼干，一边看着楼见岳拿着记号笔书写，一边忍不住感慨起来：“奥尔博士确确实实是个人才，能够从非常复杂的表象之中发现这样的本质。” “那么为这个体系大殿打下了地基的人又是什么呢？”楼见岳笑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硬生生是从中读出了他语气中的小骄傲。 “那当然是举世无双的天才我啦。”顾行一耸耸肩，露出了骄傲的笑。 然后他伸手打算拿杯饮料，就看见了楼见岳刚刚榨好的绿色不知名液体，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我觉得这粘乎乎的不知名液体应该先要经过成分分析之后才能够入口。” “厨房的艺术可不是化学，”楼见岳摇摇头，把这一杯奇妙的液体递给他，“你喝喝看就知道了。” 顾行一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沉默片刻，开口说：“还能再来一杯吗？” 国际上托卡马克的成功也影响到了朝国。 安省的EAST项目原本就有了一些还算不错的突破，总负责人安教授早就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在明年的预算之中为该项目争取更多的资金。而这一次国际上托卡马克装置的巨大突破让更多人看到了这一类装置的可性性，毫无疑问的是，在来年必将有更多的资源被倾斜到这一个项目之中，而与此构成竞争关系的神光系统则必将要让出一部分现有的利益。 王院士在带着几个专家反复论证之后，最后还是咬咬牙拨通了顾行一的电话：“顾教授，您现在还看好神光系统吗？” 顾行一没有丝毫犹豫：“我始终坚持一个论点，可控核聚变的最佳选择是神光。” “即使是在托卡马克已经实现了巨大突破，极有可能成为可控核聚变领头羊的现在吗？” “一个学者最重要的是绝不人云亦云，坚持自己的判断。” “好，你要知道，这一代的神光可能是最艰难的一代，我们已经注定会失去很多资源上的扶持，假如不能做出成绩来……” “不存在。”顾行一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王院士有些惊愕。 “我是说不存在，我想要成为神老系统的负责人，就是因为在我手上，这一代神光将会成功点火并且实现应用。至于托卡马克装置，那不是人类的未来。”顾行一一边转着笔，一边平静的说。 王院士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年少成名，天资过人，我也知道上一次你给出的每一份论证都极有可能性，但是那并不是实践，所有的理论还没有经历过应用的确认，你也没有过带领一整个大团队的经验，说实话，我现在不是很放心。” 面对这种质疑，顾行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假如王院士真的没有一点期望的话，就不会再现在打电话给我了吧？” 王院士叹了口气：“我那时候只是希望你可以把这些论证变成现实，给神光一些突破。” “那又为什么不敢想象我们真真正正实现人造太阳呢？”顾行一语气郑重，“我记得王院士第一次接手神光统的时候，就宣称过必将会在有生之年实现神光系统的应用，难道您现在就不想看一看在地球上创造太阳的奇迹吗？” 对方又沉默了许久，顾行一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他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这一位从来没有熄灭过胸中一点火焰的老人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假如给你这个机会，你能够成功吗？”最后王院士还是问道。 “必将不负所托。”顾行一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好，顾教授，很快你就会成为第五代神光的总负责人。”王院士不知道此刻他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愿意压上大半辈子的名誉，去做这一个推荐人，好将神光系统交到一个可以为她带来新生的人手上。 王院士的推荐相当有力，在这样一通电话结束之后的第四天，顾行一收到了一纸任命书。 在那天清晨，顾行一才刚刚走进办公室，就已经见到王院士早已经等在那里。 “王院士。”顾行一对着这些天明显憔悴了一些的王院士点点头，隐约意识到这一次力排众议推荐他这么个毛头小子成为总负责人，恐怕对方也是背负了不小的压力。 “我这次来是来恭喜顾教授的，”王院士拿着牛皮纸包的文件，郑重地交到了顾行一手中，“从今天开始，神光系统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就算心中早有预料，顾行一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手微微颤抖，然后将任命书接到手中。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也早点上任吧。”王院士没有理会他的挽留，摆摆手离开了。 这一次任命书相当简单，红色的分皮，白色的底纸，标准的措辞，不凡的大概是最下方那个签名和印章。 这算是来自整个国家的期许，一份注定要影响整个国家，乃至于整个人类的发展历程的重担，被压在了他的肩上。 顾行一伸手轻轻从总负责人几个字上抚过，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微笑起来，神光系统是一颗文明的火种，而这样的国之重器，将会在他的手中散发新的光彩。 从现在开始，他终于拥有了撬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第117章 私访 神光系统坐落于繁华的海市。 在这样一座寸土寸金的大型都市里, 神光基地单独占据了一大片堪称风景如画的土地。 穿过诸多观赏树种和翠绿的草坪, 顾行一带着行李箱独自一人来到了神光基地。 即使现在身份地位与之前完全不同，顾行一还是喜欢一个人独自行动, 讨厌受到约束的感觉。明面上他自然不会带着任何人, 至于暗地里面是不是已经被划入了重点保护人员，身边时刻有人守卫，他也懒于去探究。 楼见岳倒是想要送送他，可惜鉴于神光是涉密单位, 不得不遗憾地停留在基地大门之外。不过他到底放不下一颗老妈子的心, 给顾行一仔仔细细整理了一大堆行李, 又给他披好了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围巾，用来抵抗最近由北至南突然出现的冷空气。 此时已经是十月底，顾行一到底还是错失了火/药奖的得奖机会。原因也很简单，火/药奖往往被颁发给已经被广泛验证通过的理论, 而顾行一的超导理论, 即使已经迅速投入了实验研究之中，但也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寿命, 委员会对此还是持保留态度, 转而将化学奖项颁给了已经广泛投入使用的锂电池。 足够好先生耕耘数十年，拿到这个奖项也算是实至名归。顾行一在感叹之余也迅速接受了这个结果。 顾行一迅速通过了保卫处的验证。 不过，在对方起立敬礼并且提出要派人送他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顾行一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独自去看一看，不用派人跟着了。” “可是……”对方显然有些迟疑，“这不大合规矩。” “就当是一次微服私访好了, ”漂亮的年轻人狡黠一笑，刹那间，仿佛天地的光彩都凝聚于他身上，“基地的守卫一向严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在场几人看的都有一些恍惚，不得不暗自感叹这一位新上任的负责人确确实实有一副好皮囊。 顾行一也在这时冲他们点了点头，拖着行李径自进了基地。 在保卫处那里，他已经拿到了一张内部地图，大概了解了各个重要部门所在的方向，在浏览了一遍位置之后，顾行一选择先向着数据处理中心走去。 在那里，巨大的超算正在沉默地运行着，专门机构构建的超大型储存仪器吞吐着数万亿的数据，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块区域显得格外枯燥，但对于顾行一来讲，数字却是他认识世界的一把钥匙，也是宇宙最本真的语言，提早去了解一些重点数据，有助于他更好的掌握神光系列。 当他来到了极具科技感的建筑物面前，准备拿卡开门的时候，身后先传来了一个热情的声音：“你是刚来的实习生吗？怎么还带着行李？” 顾行一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是这一位把他认错了嘛。 他回过头来想看看是哪一位同志，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年纪轻轻满面风霜的脸，这位目测三十五上下的研究员摸了一把稀疏的头发，又走上前一点。 他看了一眼顾行一的行李箱和他学生气十足的打扮，再一次认定了这肯定是哪个学校过来实习的学生，脸上露出点无奈：“你是哪个学校过来的学生？行李先放在宿舍里面再过来，不要带着东西进信息基地，动作小心点，这里面每一台仪器都金贵的很。”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把保卫处给他的临时通行卡遮住名字和照片展示了一下子，坦荡无辜，甚至可以说很真诚的说道：“啊，我是B大来实习的，一直很好奇神光系统是怎么运作的，忍不住就想先过来看看。” 确实，实习生们也用的是这样的临时通行卡，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差别，很好地赢得了这一位警惕心不算太高的研究员的信任。 “你们的带教老师是怎么带的，”这位研究员摇了摇头，然后低头拿出手机，似乎开始翻阅起相关文件来，大概了解了详情之后很热心的说道，“我姓罗，算是这里的研究员，这是我的证件。我先带你归队吧，按照时间表来看，你们实习生现在应该在宿舍里面休息，晚上会给你们一个参观的机会，之后可能会分到几个部门去实践一下。” “我们有机会见到神光吗？”顾行一起了一点好奇心，开口问道。 “机会肯定是有，但你们接触不到更加核心的内容，”研究员说道，“大概会分你们一点小任务做一做吧，反正我平常做的任务也不是很能看出来最后是要干什么。” “噢。”顾行一看上去有点失落，眼底的光似乎都黯淡了下来。 这个表情看得罗研究员有些失笑：“想要接触神观机密的话，不如就好好学习吧，说不准哪天你可以空降成为神光的负责人呢？” “嗯？”顾行一抬起眸子，尽管半张脸掩在围巾之下，但明显可以感觉到他起了兴趣。 “也不算是什么机密了，”这位研究员挠了挠头，“我是在说顾教授，你们年轻人好像喜欢称他为顾神。按照最新的消息，他似乎要接掌神光五了。” “这么厉害的吗？” “确实很厉害，我这个年龄大概还在大学里读书吧，”罗研究员又摸了摸他日渐稀疏的头发，“真是比不得人家，不过这么年轻就来接掌神光，有点让人担心。” “是觉得他能力不够吗？” “不是，怎么说好呢？还是太年轻了吧，很少有总负责人这么年轻的，”罗研究员皱起了眉头，“顾教授的技术是没话说，但是这么年轻不知道压不压得住上面那一层人。” “学术界的话语权还不是靠技术争取的吗？” “说的也是，看看顾教授能不能救一救我们神光了，现在托卡马克势头这么猛，有几个同事已经对神光失望了，”罗研究员叹了口气，“接下来一年应该会是神光的寒冬，也不知道这一位年纪轻轻的顾教授是不是被人推出来背锅的。不过倒是有一些人挺欢迎他过来的，早早的准备好了欢迎会，连横幅都做好了恐怕明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了吧。” 还好我比预计提早了一天过来。顾行一想象了一下一群人拉横幅热烈表示欢迎的场景，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话，罗研究员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太多了，同时暗自庆幸自己也没有说出什么机密来。他摇了摇头，对顾行一说：“不多闲聊了，我送你去和老师会和。”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手机就激烈地响了起来。罗研究员脚步一顿，赶紧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语气非常激烈，他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赶紧回答道：“我马上过去。” 之后这位还算负责的研究员转头对顾行一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你沿着那个路标往前走，之后左转，或者现在就拨通代教老师的电话，别迷路了，更重要的是，绝对绝对不要进入不应该进去的地方。” 说完以后，他也没有多管着一位实习生，刷了卡之后便急匆匆进入到了信息中心。 信息中心装饰的非常的简洁，绕过走廊之后核心的一组机房正在沉默地轰鸣着。 整齐排列的一组又一组机箱有一种计算机农场的美感，有节奏地反复亮起的蓝光让人安心。 气氛比较紧张的是核心控制台里。 主要负责人杨总工眉头紧皱，他旁边的副手说道：“刚刚涌入的数据太过于庞大，我们不应该提前引入这一组储存的数据，现在程序出了点问题。” “已经在排除故障了吗？” “故障正在排除中，能到位的研究员基本都到位了。”他的副手看了一眼监控，转头说道。 就在这时候，罗研究员小步快走进了控制室之中，他两边的同事已经埋首于浩瀚的数学海洋之中，感受到有人靠近头也不抬的打了声招呼：“老罗，你终于来了，那一组需要校验的程序已经发到你的电脑上，我们速度快一点。” 老罗嗯了一声，他的位置相当靠近门口，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另外一边，顾行一发现他来的第一天就出现了点小问题，自然打算体验一下这边的工作氛围，不管怎样，微服私访总比经历一场欢迎会然后被他们带着参观要好一点。 他成功刷了卡，然后扯下围巾帽子，凭借着一张脸和一张任命书通过了层层盘查，又阻止了各个人员将消息立刻通报出去，慢了好几步才进入到总控室之中。 控制室之中依旧是一片紧张激烈的排查故障过程，负责人显然还没有收到有人微服私访的消息，正对着数据和身边的几个副手紧张地谈论着如何排障。 顾行一轻手轻脚进来，刚好站在了罗研究员身后，看了一眼他屏幕上滑过的程序，迅速的找出了问题。 “这一块的代码应该改成……”清朗的青年音突然从身边传出来，罗研究员手一抖，差点把重要代码删除。 他一下子记起来这大概是在门口遇见的实习生，略带点惊恐地抬起头来：“你怎么进来了！” 下一秒钟，他看清了这一张最近经常在新闻报道上刷屏的脸，语气顿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顾……顾总负责人！” 第118章 信息处理 这一次出现的问题是信息处理中心一次性可处理信息量实在太少, 偏偏神光系统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升级之后需要处理的信息量指数式增长。 虽然神光系统和之前顾行一待过的一样，已经在不断提升计算平台，但始终都没有办法弥补这一弱点。 就更广泛的领域来讲, 不仅仅是神光系统，更多的大型实验大型工程也都被卡在了信息学的发展瓶颈之上。 信息, 材料，能源, 环境，堪称当今全世界四大热点难题。 值得庆幸的是, 神光系统遇到了顾行一, 或者说, 曾经让相关领域从业人员一度疯狂寻找却纷纷折戟的X。 “我认为这里可以这样处理。”顾行一笑了笑, 在罗研究员震惊的目光之下直接接管了他的电脑, 手指翻飞, 直接处理掉了这一处小小的bug。 然后这一位年轻的负责人也没有停下工作, 他敲击着键盘上上浏览了一遍发过来的一小块数据包，速度极快地又解决了几处小问题, 之后也没有再多检查一下, 直接将它发回了主机。 “一个小问题。”顾行一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转头环视了一圈。 自从罗研究员叫出顾行一的名号之后, 在旁边的几位研究员都停止了工作, 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一看可不得了，前一段时间国际数学家大会的时候，顾行一那张脸早就刷屏了朋友圈, 就冲着这女娲造人时精雕细画的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何况当顾行一接掌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更多的人也多了一点对这一位即将空降的顶头上司的八卦之心。 众人还在震惊于新来的总负责人直接过来了，之后就被顾行一的一系列操作第二次暴击。 这种速度，他刚刚真的看清了屏幕上滑过去的是什么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总负责人是学数学出身的吧。”终于有人忍不住轻轻吐槽，看见顾行一过来的目光，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面上瞬间烧红，头低的都要垂到地下去。 顾行一笑了笑：“我在这方面也有一点小小的研究，算是个个人爱好吧。” 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之间，杨总工已经和其他几位负责人一起走了过来。 “顾教授，恭喜您上任，”杨总工礼貌地寒暄了一下，直接谈起了重点，“我之前看过您发表出来的一些相关方面的小论文，主要是关于大数据处理分析的，很有些见地，现在我们这里出了一点故障，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们指导一下。” 嘴上说的是指导，但是杨总工并没有对此多做指望。毕竟顾行一之前发表的论文虽然有些见地，但都是空中楼阁一般的理论，没有实践经历。至于顾行一之前在做的分布式计算系统，他也有所耳闻，但两套系统使用的是不一样的底层逻辑，一个人不一定能够贯通两套体系。 仅仅知道顾行一在这方面并不擅长，杨总工也不会对这一位新上任的总负责人有什么意见。术业有专攻，这是件正常的事情，总负责人对此有所了解就够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新来的这一位一开始就选择他的领地做微服私访，甚至直接上手开始指导了，那无疑是对他能力的质疑，也存在着日后长期插手他这一块工作的威胁，就冲着这一点，他现在就得给这一位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杨总工身后的一位工程师已经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要辩驳些什么，却又退了回去。 顾行一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他也看见了杨总工眼底的不信任。 果然还是要靠实力服人，新人过来收到下马威也算是必由之路了？ 顾行一心里滑过这个念头，转而失笑：“那就让我来看一看吧。” 他倒是丝毫没有推辞，施施然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走到了主机，直接开始查找起错误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控制室都安静下来。杨总工在旁边看着顾行一的动作，确认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会有干扰整个系统。 不过这种监视工程上意义并不是很大，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整个系统都有多核心和多备份，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一个人破坏的，更多的倒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示威。 把整个系统看完，顺便再提出解决方案，便是再怎么天纵奇才，也要一个上午过去了。杨总工思索着，注意力不自觉从顾行一身上移开。 “行了。”顾行一站起身抬起头，平静地按下运转按钮。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杨总工甚至都来不及阻止他的行动，眼睁睁见着他把运转按钮按一下。 “这样做系统还会再次陷入——”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见到标志着安全的绿灯亮起，整个信息处理中心开始平静安稳地运作起来。 “主要还是最底层的架构有些问题，等下你们几个跟我去开个会，我给你们讲一讲接下来要怎么修改，”顾行一没有多看他一眼，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运行监控，“神光五需要一个更加健全的监控处理系统。” 杨总工脸色青了又白，他咬了咬牙，再度看了一眼已经平稳运行起来的系统，最后还是放下了自己的骄傲：“等会带您去我们的会议室。” 上面几个大佬神仙打架，下面的研究员们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不过等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疯狂鼓掌，生出一种钦佩之情来。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处理好这一切，这大概就是开了挂的人生吧。 顾行一确确实实开了挂。他自己固然早早的就已经着手研究大数据的处理，更是在自己实力足够权限足够的时候便开始研究起几代神光的数据处理系统，心中早早就有了一套神光五应该有的改进的构架，但是更为重要的外挂，还是小x。 在他接掌罗研究员电脑的时候，就已经顺手给小x开了个后门，将它接入整个处理系统之中，让小x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主脑，同时让小x开始对整个系统进行检修。 所以，与其说是顾行一惊才绝艳迅速解决问题，还不如说是小x深藏功与名。 杨总工并不知道这一切内幕，只不过事实摆在面前，在顾行一确认系统运行无误以后，只能跟着他进了会议室，成为了顾行一新官上任要烧的三把火之一。 “各位同志，”顾行一站在长长的会议桌首位，示意大家先坐下来，在开口说话时反而没有在控制室那般傲气，“我很高兴能够成为神光五的总负责人，这一次贸然来访，并没有不信任在座各位能力的意思。只是因缘巧合，刚好有了一些想法，所以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也是希望各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帮我参谋参谋可不可行。” 这一番话也算是给了杨总工一个台阶，对方的脸色顿时好了一些，安稳地坐在椅子上：“顾教授有合适的想法的话，我们自然是支持的。” 其余几位工程师也都点点头，有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期待之色。 无论之前是怎样想的，刚刚那一场惊艳的表演却是实实在在的。 顾行一笑了笑，无论对方认为合不合适，他已经决定要在神光上实践这一套全新的处理系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说服这一群真真正正要编写和运行这一套系统的人了。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将底层逻辑全部推翻，”顾行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惊雷，“现有的底层逻辑已经达到了能够处理数据的极限，在灵活度上也远远比不上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脉冲式发电的需求。” “怎么可以！”杨总工猛地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现行的最有效的逻辑，年轻人不要胡搞瞎搞！这不是能够让你搞事情的地方！” 难以想象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中年工程师居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连带着整个房间似乎都抖了三抖。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天花板都被抖落了一层灰。他知道自己这一句话算是有些石破天惊，但是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何况科研从来就是不断革新的一个过程。 “杨前辈。”顾行一的声音放柔了，但是依旧成功地压住了对方的声音。 看对方安静了下来，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对方，“您先听听我接下来给出来的方案，再说行或者不行。” 杨总工硬生生是被这一位年轻人的目光逼得坐了下来，捏紧了手：“那就让我们听一听顾总负责人有什么高见了。” 他在总负责人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话里话外很有点指责他以势压人的意味。 顾行一没有理他的挑衅，转头打算寻找一块白板，然而没有，只有一个小型投影仪。 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是很麻烦呀。 他轻咳了一声，干脆掏出纸笔来，低头刷刷刷写了起来，填满一张以后便转手递给坐在自己左边的工程师，换回来一个沉思的表情，然后纸被传给下一个人，又换回来一个沉思的表情。 这张仿佛被施了魔法的纸，终于被传到了最为不服的杨总工手上。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咦，这里好像有点东西。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第119章 安排 那一天在会议室发生了什么, 大部分研究员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知道这一场会议差不多开到了下午两点，只知道走出来的时候杨总工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甚至于拿着一张纸和新鲜上任的顾总负责人凑在一起, 认真地探讨着什么。 其余几位工程师也三三两两的议论着，脸上是他们很少看到的犹豫怀疑期待和不确定的神色。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一件事, 一个巨大的转变正在酝酿之中。 至于是好是坏？ 这就不用多想了，在他们私底下拉的群里面, 早就已经有人发表了意见—— “就冲着顾教授今天无脑苏式的打脸，我有理由相信神光五能够点火成功实现第一代可控核聚变发电。” “如果顾教授这样的人带领我们还不能够解决惯性约束核聚变发电的话, 那么这条路确确实实是走不通的。” “你怎么还在想这条路走不通呢？我是听说我学校里面有几个学弟学妹的毕业论文题目都已经是顾教授的理论了。听着, 这里有一个可怕的事实, 顾教授选定的方向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而从他做出决定到成功中间的跨度也从来没有超过一年。” “你这么一说, 真的是细思恐极。” “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有一个想法。” “你们说顾教授是不是未来穿过来给我们指点科技发展方向的？” 整个群都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刷起了加一。 当然这是玩笑话,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相信这么一个玩笑话, 然后把顾行一拉到实验台上解剖研究一下他的大脑。 这一位已经被人怀疑是来自未来的青年科学家目前已经见到了另外几个系统的负责人。 他们在知道顾行一微服私访的壮举就选择赶了过来, 打算早些认识一下这一位新上任的总负责人。等到得知他现在正在给人开会，这几位转头便选择回去再去处理一下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是已经烧了, 另外两把不知道应在哪里呢，不如早点整理一下自己的工作。 对比之下，态度比较淡定的应该就是潘老先生负责的整个计算组。 “顾教授, 许久不见，现在也要叫您一句总负责人了，”潘老先生笑着对顾行一说，“后生可畏啊，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是跟不上时代了。”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还是有那么一些尴尬，短短两年之内，身份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他自己本人也是在最近这几天才渐渐意识到，尚且有几分恍惚：“您也不用谦虚，我去年还看到您发表的关于激光约束核聚变过程中一些模型的分析处理，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启发，接下来的工程也要靠您这样的老将帮我把把关。” 两人相视一笑。 “那么顾教授是也打算给我们开一个会？”潘老笑着说道。 “差不多吧，我觉得更适合用学术交流来形容，”顾行一摊了摊手，“我也想了解一下现在的神光系统有关于理论方面的一些事情，这些还需要在座各位的帮助。” 他抬起头环视脸上还带着些许不确定神色的同志们，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获得的反响比之前要好得多。 鉴于他之前已经在数学领域和物理领域有了惊人的成绩，这一批人里面很大一部分人都对他有所了解，也对他之前做出的一些理论印象深刻。 面对这样一个开宗立派的大师级人物，显然是不需要有过多怀疑的。 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确定性的话，那么在顾行一拉开白板，干脆利落使出学神光环加白板运算大法双重大招之后，事情就被搞定了。 这件事情完成之后，天色渐晚，顾行一也没有推辞研究员们的邀请，去食堂简单地吃了一餐。 在路上，顾行一寻思着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话题可以闲聊，干脆和他们继续讨论起刚刚没有解决的一些小问题。这倒是正中这些研究员们的期待——能够有机会让声名显赫的顾教授给自己一点指点，那可真是难得的机遇。 所以到了餐厅门口，几个研究员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提问。 这里的伙食不算太差，荤素搭配附带饭后水果，保证质量保证健康。 可惜顾行一没有机会细细品尝这里的食物，因为他身边研究员都吃得飞快，吃完以后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甚至顾行一眼尖地注意到，有人已经开始拿出小本本计划要提什么问题了，这种仿佛围观什么稀有物品的目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他草草吃完，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询问之前开会的时候尚且没有问完的问题，看的顾行一忍不住失笑：“今天也不算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原本就有研讨制度，有什么问题那时候提吧。” 众人告辞离开，顾行一身边只留下了一名勤务员。 在他玩微服私访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这一位就立刻跑到他身边报道了，自我介绍叫徐平。 “顾教授打算回去休息吗？”相貌平平的青年人开口问道。他笑得很憨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 “不急，先去办公室，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顾行一摇了摇头，“今天事情太忙，暂时没有去见丁总工，姚总工，余总工，还有其他工程部的重要成员，明天还要和他们熟悉一下，磨合一下。” “好，我这就带您去办公室。”徐平点点头，大步走在前面。 顾行一跟着进了大楼，见到了自己接下来一年甚至是更长时间需要处理公务的地方。 一张屏风将里外两间隔开，上面是旭日东升图。橘黄色的太阳从云海之中缓缓升起，灿烂的光芒让下方云层都染上了浅浅的红色。 每一个加入神光计划的人都是要追逐太阳，进而掌握太阳的人。顾行一忍不住微微一笑。 转过屏风之后是巨大的办公桌，盘面高高的书架上放着不少相关读物和神光装置所赢得的一切荣誉，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它们熠熠的闪光。 顾行一没有多看，荣耀属于过去，未来在他眼前。他走到了窗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高低起伏如同音符一般的建筑群，在夕阳的余晖之下被染上温暖的橘色，那正是神光系统的核心——神光装置运行之处。 在整整一天会见不同的人，反复阐述自己的理论，交流思想之后，顾行一终于有了自己站在神光基地这片土地上的实感，随即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激情和一些质问。 我能够把握好它吗？我能够成为点起这人类未来文明曙光的人吗？他这样子询问着自己，然后另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坚定的说，可以，你必须要相信你自己，正如今天所见到的所有相信着你的人一样，然后带着他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带着整个人类文明走进下一道门。 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顾行一这样对自己说道，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里还隐藏着一块白板。”徐平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摁了一下在旁边的按钮，墙壁上翻出一块白板来，记号笔体贴的放在一边，“听说顾教授喜欢用白板来启发灵感，办公室便专门做了这样一处设计。” 顾行一走上前试了试手感，然后开口说道：“其实我并不在意书写的材料是什么，只要合适，一切都行。” “不过给您最好的学术环境，是我们后勤应该做到的。”徐平笑笑说。 顾行一也没有再说什么，说多了也大概也没什么用，毕竟自从上一次直播之后，白板能给他带来灵感这一件事情已经深入人心。讲到这里，他又打量了一遍这块白板，果然看见了左上角熟悉的标志。 这也算是占据了白板市场相当大份额的一家企业，在他获奖回国之后甚至还给他发来了邀请，希望他成为这块白板的代言人，帮助他们打开国际市场。 顾行一默默地推掉了这一份邀请，比起暴露在大众的眼光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找个安静地方研究一下有意思的理论。 熟悉了环境，顾行一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果断开始计划中最后一部分的安排，那就是有关材料的研发工作，尤其是制作难度非常之高成本也随之水涨船高的靶丸。 这一块领域本来就是顾行一早已经打下的疆土，在他接手总负责人工作之前就已经熟悉了这方面的运作。不过神光系统里面原有的那些人也需要一个人去带领，顾行一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可行的人选，把它交给早就已经野心勃勃摩拳擦掌想要在这方面大展身手的赵真真，而汉斯和莫尔西则会负责一些被外包出去的工作。 顾行一看了一眼流程，然后敲了敲小x，迅速把文件准备好，然后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徐平，帮我把聘书发出去，”他坐在总办公室里，把文件交给徐平，“谢谢。” 第120章 科研竞赛 顾行一挂帅“神光”系统的事情暂时没有被外界所知, 这段时间核聚变系统牢牢吸引住了全世界目光的还是托卡马克系列，连带着安省EAST也被捧上了神坛，无数媒体疯狂宣称人类的新能源时代即将到来, 而带来的曙光便是托卡马克系统。 在大势所趋的汹涌洪流之下，顾行一却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深水之中, 一点点推动着神光系统的发展。 托卡马克内壁涂层材料有新的突破。 神光系统的靶丸进行了一期重制，成功将成本降低到每颗数百美元。 托卡马克等离子体相关方面研究发表, 奥尔博士在最新一期欧洲核聚变会议上宣称：“我们离核聚变只差最后一步。” 顾行一将一叠论文压在了文件夹的底部，看着直播会议平静地说：“还差一点。” 托卡马克联合new重新研发了一套监控系统, 宣称弱人工智能时代即将来临, 噢, 第一个应用便是代替人类调节控制极端复杂的核聚变过程。 在无数的机器之中, 正中心的超导量子计算机屏幕上迅速的给出了非典型模型的模拟运算结果, 欢呼声包围了正在微笑的顾行一。 ［感觉还不错, ］顾行一开口说道, ［我喜欢创造奇迹的感觉，更喜欢有一个暂时可以跟上我的对手追赶我。］ ［听到这里我就放心了, 宿主这两年成长了很多。］系统故作深沉的说道。 ［我感觉你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顾行一轻声说道。 ［我们只是将宿主引到这条路上, 如果全靠系统的话，那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人类文明自己前进的成果呢？］系统低声说道。 ［哈, ］顾行一轻轻笑了一声, ［我曾经一度有一个怀疑，你们来自的高等文明，之所以这么热情的培养大科学家, 是为了通过拨动低等文明的科技树，将它们变成服务自己文明的家畜。］ ［宿主！］系统果断炸毛说道，［我们的文明是合法的文明，你这是侮辱我们的人格。］ ［不气啊，］顾行一摇摇头，［我要是真的怀疑你们就不会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话说在商城里买东西，你真的有回扣吗？］ ［是啊，］系统气鼓鼓地说道，［我们系统也要恰饭的嘛。］ ［那这一次成功之后，］顾行一温柔地凝视着新鲜出世的弱人工智能，耳机里，小x已经向他汇报，主动去找新鲜出世的受精卵玩了，［剩下的积分交给你吧。］ ［嗯？宿主不需要帮助吗？］系统抱着积分弱弱问道。 ［不需要了，］顾行一耸耸肩，［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要改变一下我们现在学习知识的进度。］ ［发布任务：文明传承计划。 任务目标：提高人类文明传承速度。 任务过程：未知。 任务奖励：分阶段分成果发布。］系统卡了一下，兴冲冲报出了新任务，［这是史诗级任务，可能有一大串的任务链呢，宿主没准要做一辈子噢。］ ［那就真是太好了，人生在世，总得找点事情做做。］顾行一转头又想起许久未见的楼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许久未见，只有寥寥几封信件可以解相思之苦，这也算是神光计划中唯一糟糕的事情了。 好在好消息终于到来，在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还在办公室里工作的顾行一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神光系统可以准备点火了。”徐平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上了一份喜色。 顾行一把文件合起来，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太好了，让项目组的成员先休息几天，新年之后，我们进行点火。” 徐平笑着点点头，目光无意中扫到顾行一刚刚写了一半的文件，在顶端，银钩铁画的笔迹写着“脑计划”。 “楼哥，”顾行一终于得以回家，迫不及待就扑进了楼见岳怀里，仰头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声音响亮，“两个月不见了，我好想你。” 楼见岳低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低声说道：“我想你想了很久，信件我从头到尾背了好几遍。” 顾行一老脸一红，干脆直接埋在了他的怀里。 楼见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转头对着已经咳嗽一声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的徐平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新年快乐，我就先走一步了。”徐平揉了揉眼睛，开口说道。 “再见，回去好好休息。”顾行一回头摆了摆手。 小别胜新婚。 第二天顾行一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冬季苍白虚弱的阳光洒在阳台之上，四色堇经霜更红，艳丽如火焰摇曳。 楼见岳把他拖回来，套上了袜子，低头审视着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的小狮子，突然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一。” “嗯？”顾行一懒洋洋窝在他怀里，屏幕投影在他面前，无数论文从上面划过。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这个啊，先看看神光能不能点火成功，不行的话还要继续做，行的话，接下来还有反物质能源可以研究一下，我记得齐教授已经准备回国了，恐怕是打算搞个大事情，前几天我又有了一些新的灵感，大概会进军生物领域，还有最重要的，小型核聚变系统为动力的飞船，”顾行一掰着手指盘算着，然后指了指天花板，“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年轻人肆无忌惮地笑着，皮肤好像是阳光轻易可以穿透的水晶，即使过了两年，轮廓渐渐硬朗起来，他身上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少年感，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楼见岳笑着看着他，轻轻攥紧了手，这颗星星太亮，以至于他总有一种不安感，这种感觉在这几年聚少离多的日子里越发深重起来。 然而这颗星星却在此刻狡黠一笑：“楼哥，我还有最后一个最重要的计划，你愿意和我一起解出黎曼猜想，并以你我之名为真理冠名吗？” 楼见岳愣了一下子，然后才笑了起来，把这颗主动投入怀抱的星星紧紧包裹起来，他声音低哑：“好啊。” 气氛正好，小x突然打破了这一室温馨静谧：“奥尔博士最新新闻发布会，他们将会在今年3月份正式进行托卡马克的运行发电。” 顾行一抬起头来，直接让小x打开了奥尔博士的新闻发布会。 这一位极其年轻的即将成为可控核聚变之父的人正笑着看向屏幕：“有人问我对于这一次发电有多少把握，我笑了笑，没说话。” 底下有人已经轻声笑了起来。 “现在我们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实现可控核聚变，而是可控核聚变的缩小化。” 顾行一已经轻轻蹙起了眉头，他调出以前的几场运算开始翻看起来：“我觉得情况不对，按照他们之前的工程，可控核聚变至少是5年以后的事情，何况托卡马克系统存在一个巨大的疏漏，我不认为他们已经解决了。” “这个疏漏严重吗？”楼见岳轻声问道。 “理论上应该是可以发现的，我觉得奥尔博士迟早有一天会在这里碰壁。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关系，托卡马克的研究之路上面也会有很多惊喜，不一定是要达成最后的结果。”顾行一摇了摇头，“但是如果没有发现的话，那问题可能比我们想的要严重一些。” “会……”楼见岳微微皱起眉头，他的脑海里面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蘑菇云。 “没那么夸张，都会有二手准备的，”顾行一失笑道，“如果核聚变不可控，那么很快就会切断反应，最多就是他们要烧掉一些超导材料喽，那可真是一笔大经费。” 顾行一心满意足地缩进了楼见岳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这两年天天看他上顶刊，到处跑着开发布会，我却得可怜兮兮地被锁在基地里面，看他不顺眼好久了，也该让他吃点憋。”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又猛然从楼见岳怀里坐起来，没有穿拖鞋就一路跑上了楼，直接冲进书房里。 楼见岳赶紧拿着拖鞋跟上去，刚进书房就看见他们家小祖宗大声对小x说道：“先帮我查找到奥尔博士的通讯方式，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到他们这一次项目的具体数据，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经过这两年的进化，小x已经在网络海洋中无所不能，在顾行一解除了她一些禁锢之后，更是轻而易举的拿着钥匙开了别人家的门，仿佛主人一样施施然地拷贝了一些东西，然后轻松地出现在顾行一面前邀功。 无人机满意的在空中转了个圈圈，把毛茸茸的兔耳凑到顾行一的手边。 顾行一来不及多夸奖它，揉了一揉毛绒绒，已经开始飞速翻阅起数据。 “楼哥，你帮我算一下这几个。”顾行一直接将一部分数据拨给了楼见岳。 “可以。”楼见岳这些日子里面也补习了不少，在这方面也是少有的能勉强跟上顾行一运算的人。 这一场计算一直运算到了凌晨时间，顾行一打着哈欠，得出了最后的结果——不可行，高危。 他盯着数据又看了几眼，目光开始投向窗外，那里是万家灯火阑珊。 纤长的手指摁在了唇边，他似乎想要咬下去却又没有，然后转头叹了口气：“小x，尽可能保护好你自己，给我调出奥尔博士的行程表，我想跟他谈一谈。” 第121章 点火成功 奥尔博士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行色匆匆地走进办公室, 他的学生被留在了门外。 “你好, X先生, ”他皱着眉头，脸上带上几分不耐烦的神色，看了看腕间的表，催促道, “我可以给你10分钟, 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一说你想要什么了。不管怎样, 我劝你一句, 适可而止。” 他对面正是匆匆赶到鹰国的顾行一，此刻他不再是大众面前那个漂亮到让人觉得他是靠脸上位的青年科学家，而是一个面貌平平无奇让人看过即忘的中年人。 这是一场秘密行动, 他不得不借助系统的力量。 “那么我们就不寒暄了，”顾行一站起身, 变魔术一般的在他面前拉开一片虚拟屏幕——这恰好是这些年来全息投影技术不断进步之后的结果, “之所以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您和我见面，只是想要告诉您一件事情, 马上终止下一次托卡马克超长时间运行发电试验。” “为什么？”奥尔博士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这是一场跨时代的实验, 你不会是那一些坚信核聚变会毁灭人类的疯子吧！” “注意一下你的动作，”顾行一淡定地坐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这里的监控已经被我屏蔽了，也请不要用各种方式请人进来, 我相信你不会想知道这个后果的。” 奥尔博士脸色青了又青，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做小动作。 从他收到那一封揭露自己收受贿赂弥补赌债的邮件的开始，他就被迫卷进了这一场疯狂又混乱的谈话之中。 而这一位自称是X先生的家伙，毫无疑问，是一位在网上只手遮天的人物。然而他也没有想到，这一位居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进入他在重重基地之中严密防守的办公室中，让他现在陷入了劣势境地。 “稍安勿躁，我是支持核聚变发展的，”顾行一耸了耸肩，“但是你应该意识到了我的能力，我检查了你们这一些实验中的所有数据，发现了一个结果——你们现在的内壁涂料材料还没有达到能够长期运行发电的标准。” “这是数十名顶尖科学家讨论，然后通过超算运行出来的结果！”奥尔博士皱起了眉头，“我不认为它可能出错。”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顾行一招招手，将所有数据和它的运算过程彻底放在对方面前。 “这里，顾氏材料体系根本不是这样用的！”奥尔博士先是为他列出来的一组组数据震惊了一下，下一秒钟就揪着几处公式质疑起来。 “就是这样算的，”顾行一揉了揉眉头，“半年前nature上发表的新的论文就是这样写的，这是一个新的革新。” “那一篇论文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实践验证，我宁愿相信之前的计算，”奥尔博士出奇的倔强，“你尽可以在此处谋杀我，或是将什么贪污受贿之类的消息传扬出去，我或许会受到惩处，但是这个项目永远不会停止。” “行吧，”对面这位神秘的X先生只是点了点头，“我也没指望说服你，你们这种人看起来就倔得跟头蠢牛一样，我只是希望你把接下来这一幅图纸发给你的工程师，让他们再给项目加上一层保险。” “你想要干什么！”奥尔博士生气地皱起眉头，但对上对方沉静的黑色眼睛之后，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张纸，浏览了一遍。 “大概是可行的，只不过成本有点高。”奥尔博士皱着眉头嘟囔着，心里面开始思索起怎么让这位暴徒退出他的办公室。 然而顾行一已经做好了准备，将一叠图纸打印了出来，然后拉过他的手。 奥尔博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指尖被什么东西轻轻的蜇了一下，下一秒钟，手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签上自己的大名。 “行了，就是成本实在太高。”顾行一叹了口气。 奥尔博士本该在这个时候暴跳如雷，然而他却僵住了整个身体，因为冰凉的物体已经抵在了他的腰身。 “告辞了，我为我这个过程中的所有鲁莽道歉。”顾行一笑弯了眉眼，然后扣动了扳机。 等到奥尔博士的学生进来的时候，又看见他们青年有为的教授皱着眉头翻着一叠图纸。 “奥尔博士。”学生怯生生叫道。 “把这一个交给总工程师，我们需要再加上一层保险。”他揉了揉还在胀痛的大脑，迷迷糊糊记起自己在办公室里面呆了一会儿，然后收到了某位工程师发来的图纸，跟他争辩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地署上了名。 “这个成本……”学生看了一眼预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成本不重要，安全第一。”奥尔博士也在想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签了字，不过既然决定了他也不会反悔。 “好。”学生思索了一会儿，仿佛受到了激励，眼睛亮晶晶地拿着图纸出去了。 话说那一位工程师叫什么名字来着。奥尔博士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另外一边，顾行一结束了这一场行动，果断的把租借过来的小型飞行器，隐身衣，记忆消除器和购买的心理暗示剂和神经麻痹剂跟系统商城结了账。 看了一眼剩下来的只剩下三位数的积分，顾行一感受到了久违的贫穷。 ［不行，我得写篇文章，好好嘲讽一下子奥尔博士，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顾行一忍不住对系统碎碎念叨。 ［宿主，看不出来你是这么个斤斤计较的人。］ ［那也得看对谁计较。］顾行一平静回答，一路下了楼，目光温柔地看向还在厨房里面做小点心的楼哥。显而易见，对方根本不知道这一位自称在书房里好好工作的恋人跑去做了怎样的冒险。 顾行一的文章发表在奥尔博士同时也是神光系统进行发电运行的前三天。 在这篇文章里，他简单地陈述了一下按照顾氏计算材料体系进行的核聚变内壁材料测算，再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推测出奥尔博士的集团根本不可能在这段时间里研究出来合适的内壁材料。 显而易见，这一篇建立在推测之上的文章成功受到了群嘲。 普遍的观点是，这是一场神光系统在面临绝对失败时昏了头的挣扎。 对于这一位昙花一现的年轻教授，虽然这几年依旧还有一些材料方面的产出，但是显而易见，已经不复巅峰时的优秀，这很有可能是在顺风顺水的生活受到打击之后走上歧路的一条证明。 这些纷纷扰扰顾行一没有放在心上。 3月19号，他站在了总控制台面前。 旁边是无数悬浮在空中的虚拟屏幕，实时播报着机器目前的状况。 他的身边还有一圈穿着研究服，同样目光赤忱的伙伴。他们信仰科学，信仰神光终将成功，也相信顾行一会带领他们走上这样一条路。 更外围的是一圈媒体，他们无一不来自熟悉的频道，趁此机会进行直播。 无论之前兴起了怎样的血雨腥风，假如沉寂了两年的神光可以成功点火甚至是发电，那么他们也就成为了这一场竞赛的赢家，之前所有的不良猜测都会被打破。 已经被简化到只有三条的激光发射器缓缓移动到指定位置，在那中间，小小的黑色靶丸反射出浅淡的光泽。 这是最早激起的梦想，到了今天，他终于将它握在了手中。 “点火！”顾行一低声说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无数人开始操作。 激光被准确地汇聚到一点。 巨大的能量激起了反应，核聚变被激发，灿烂的光芒即使透过光过滤器也依旧耀眼。 隔着厚厚的防护墙，众人也仿佛看见新的太阳从地球表升起。 小x迅速涌入了智能控制中心，原本稍稍有所卡顿的数据瞬间变得流畅起来。 等离子体气氛被释放在靶丸周围，全新的热电转换装置启动，晨晨吸收缓释之后，最外一层的水才接触到热量，并推动发电。 在万众瞩目之下，连在电路之中的暗沉的平房缓缓地亮起了数千盏灯。 其辉煌灿烂不及核聚变炉本身的反应，却依旧耀眼的让人想要落泪。 外界的媒体们已经开始疯狂拍照，现场直播的旁白里，主持人激动地说道：“现在，我们的神光五号正式点火成功了！这时百年征程中一个里程碑，预示着我们人类迎来了核聚变发电的全新时代。” 不过，研究员们此刻还没有激动起来，相反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上了严肃的神情，紧张的等待着下一次聚变。 机械缓缓运动，下一颗靶丸被送到了反应中心，一束激光突破上一次反应留下的层层等离子体，激活了这一颗靶丸，于是，下一场灿烂的光芒照耀了整个房间。 光芒一遍又一遍的亮起，众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欢呼声，兴奋地相互拥抱着，宣告着他们这一次的成功。 顾行一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里计算着，现在的瞬间发电功率已经可以达到数十亿万瓦，而靶丸的成本也将在之后的核聚变燃料约束研究项目之后降低到仅仅是燃料成本。 总而言之，他看着眼前不断发出灿烂光芒的人造太阳，轻轻的笑了起来。 未来可期。 第122章 新征程 在朝国这边一片欢声笑语的同时, 托卡马克实验堆遭受了第一次失败。 奥尔博士轻轻地按下了运行按钮, 在无数媒体的镜头之下, 核聚变被引发, 等离子体在特质的内壁之中爆裂地进行着反应，它们旋转，冲击，不断发射着中子, 狠狠地侵蚀着内壁。 庞大的能源终究被水温柔包容的吸收, 然后缓慢传递出去, 释放成为电能。 “按照我们的预期, ”两小时过去之后，奥尔博士一颗心落下，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对着媒体说道, “在这种功率下能够运行8000秒，基本可以确定此次运行是稳定可靠。” 他又招了招手, 让一位研究员将监控出来的内壁状态展示出来：“内壁状况良好, 基本没有损伤。” 这样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秒钟，显示内壁损耗的数值疯狂飙升, 转眼就到达了红线。 惊恐的呼声在整个室内响起, 众人眼睁睁看着正在运行的核聚变炉外壳开始发红——灿烂又恐怖的光芒似乎就要突破重重束缚涌向这群胆敢触碰神之领域的狂徒们！ 奥尔博士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脸上的不可置信被直播镜头全面记录下来。 所有观看直播的人已经捂住了脸，不忍再看，处于试验中心附近的人迅速发生了骚乱，无数人蜂拥着想要逃生。 好在, 下一秒钟那眼见着就要突破禁锢的内容物又恢复到了原样。 整个核聚变装置被强行停止了。 “还好，我们最后还上了一层保险。”那一位被叫来重新更改图纸的总工程师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然而事情还没有终结。 一份关于奥尔博士收受贿赂的证据不久之后便出现在了网络上，更为重要的是，关于奥尔博士能力不足，造成这次事故的猜测，也甚嚣尘上。 反而是顾行一之前的论文下方迅速迎来了一群为之前的错误痛哭流涕忏悔的家伙，一个两个彩虹屁吹到飞起。 “奥尔博士被带走调查，最后要负起刑事责任。”顾行一看完了最后一份新闻，松了口气。 “这样确实不行，”楼见岳之前也参与过调查，对于奥尔博士这一段追求速度不顾质量的冒进行为有很大的意见，“这样的项目需要由一个合格可靠的人来领导，不然危险性实在太大了，事后的舆论风暴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平息。” 顾行一耸了耸肩：“反正安省那边的托卡马克现在被叫停检修了，我们这个，可能推广应用还要晚一点，但是这么大的利益在里面，终归会被推向使用的。” “不过他至少记得上了最后一层保险，”楼见岳看了看披露出来的最后表现的消息，目光飘到了顾行一身上，“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办法？” “嗯，分享了一个小小的保险方式，总的来讲，奥尔博士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顾行一笑得一脸无辜。 有哪里不对，楼见岳皱了皱眉，不过来不及深究，他就被自家小狮子搂着脖子亲了上来，瞬间忘了之前一闪而过的灵感。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之后，顾行一懒洋洋趴在床上，喝着楼哥提供的冰芬达：“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你又计划干什么？”楼见岳坐在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神色温柔。 “在点火成功之前，我向上面提交了两个报告。”顾行一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芬达，差点把饮料晃出来。 “我猜一个是航空航天。”楼见岳笑着指了指天花板，“你上次说星辰大海。另外一个也许是反物质？” “反物质那个被抢先了啦。”顾行一撇了撇嘴，“齐教授已经开始带领起这个项目了，我大概会成为顾问，这几天他已经把一些资料发给了我，大概下周会去看一看我们国家的强子对撞机。” “另外一个，”楼见岳沉吟片刻，“生物方面的话，是想要冷冻休眠技术吗？为了辅助上面的航空航天的远距离飞行？” 顾行一露出了恶作剧成功般的笑容，对着楼见岳摇了摇手指：“楼哥啊，实为定势可要不得。我想要解开这里的秘密。” 说着他半撑起身子，飞快地敲了敲楼见岳的前额，下一秒钟就哎哟一声趴回了床上，哆哆嗦嗦摁着自己的腰。 楼见岳失笑，伸手替他按摩着劳苦功高的腰：“你是想要探索大脑的秘密？” “就是脑计划。”顾行一哼哼唧唧说道，“有两个方向，一方向是形成一整套大脑输入输出数据的数据库，实现全息第二世界，另外一个方向是模拟大脑，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小x？”楼见岳下意识想起了这个小家伙。 “它比较特殊，”顾行一含糊带过它的来历，“我们现在可以广泛应用的还是较弱的人工智能，假如可以做到模拟大脑的话，大概人工智能可以变成一个新的种族，又或者，死者永生。” 比较让顾行一吃惊的是，他最先通过的一个报告居然是关于脑计划的，在这里他将会负责数据分析的相关工作，即使他在这方面已经声名显赫，但也还没有到让生物科学家们迅速接受的地步吧。 这一疑惑直到他来到了相关计划的实验室才被正式解答。 “老孙！”看着穿着白大褂走过来的家伙，顾行一先是震惊，后面迅速地变成了欣喜。 他大步走上前，满怀喜悦地和对方来了个拥抱，狠狠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我是说这几年怎么你就销声匿迹了，果然是参与了秘密项目。” 两个人分开以后，他才忍不住感叹一声：“我真的以为你以后会成为一名医生。” “学医是很好的，”孙久笑了笑，他比当年要成熟多了，“但自从那一次意外之后，我就想自己应该做什么，然后我发现我更想成为一名像p教授那样伟大的生命科学家，所以便走上了这条路。机缘巧合之下，加入到了这样的项目组中。” p教授本人尴尬地想摸鼻子，考虑到现在有熟人在面前，便克制住了自己的小动作。 “小孙也太谦虚了，”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孟老这才走上前来，“他是我们组真正的青年才俊，将来也是顾教授的合作对象。希望顾教授可以让我们的项目组变得更好。” 旁边的研究员们都开始鼓掌，热烈欢迎这一位空降的计算方面的顾问。 顾行一没有多在意这些欢迎仪式，单刀直入：“那就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实验数据吧，这两年我在计算机模拟方面有一些研究。”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核心数据间，在实验室外面，志愿者们头上戴着电极片，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刺激在大脑里面产生的反应都被忠实的记录下来。 之前顾行一制造出的超导量子计算机已经得到了广泛应用，再加上这些年不断革新的储存运算计算技术，这庞大的数据都被统合在整个中心。 顾行一按照他们的设计浏览了一遍具体数据，突然开口问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可以实现最基础的数据输入了吧。” “我们还是没有理清具体的某一个信号，对大脑带来的刺激和回应是怎么样的，”孙久皱起眉头，“简单来讲，假设我们的大脑是一台计算机，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搞清楚它运行的程序中每一个代码都代表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搞清楚每一个细节呢？”顾行一敲了敲桌子，“大脑这台计算机中的程序已经被设定好了，我们只用在前台输入一些信息，自然会有一个稳定的输出。这是属于经验定律的，或许不够完美，但已经可以初步投入应用。” 顾行一说完以后又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继续说：“而在这指定的输入输出过程之中，我们可以收集到更加详细的数据。” “你指的是大脑产生的更加细微的生物电流吗？”孙久思考了一下。 “是的，科学研究常常是这样的，先是最定性的反应，通过经验得出给出什么会有什么结果，然后通过经验的不断积累达到定量的层次，进一步分析每一个细节，从而达到自我组合和编码的过程。” “那就希望顾教授可以给我们设计好这一套系统的数据输入部分了。”孟老在旁边听完了两个年轻人的对话，这才上前郑重请托。 顾行一点了点头：“给我一周的时间。”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的投身进入数据的研究之中，倒是让指望着开一场迎新会的几个研究员大失所望。 不过也因此，顾教授勤勉之名也传遍了整个研究所。 转眼夜色沉沉，孙久也在一旁给他解释说明，辅助他处理数据许久。 两人此刻都有些疲惫，不约而同地停下工作，伸了个懒腰。 “一一啊，”孙久有些感慨，“我当年是真没想到你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核聚变之父，牛逼！” 顾行一打了个哈欠：“一般一般，也许将来还会有脑计划之父呢。” “那你这可是要跟我们抢功了，”孙久笑着打趣道，“不过要是你能以一己之力把这个计划直接推到模拟大脑的水平，确实可以叫做脑计划之父。” “那你就等着吧！”顾行一笑了起来，仿佛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损友的腰身，转移了话题，“来来来，介绍一下你们研究所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大脑运动了这么久，我都饿了。” 第123章 时隔两年的答卷 I Math编辑部。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编辑朗德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一边指望着上帝保佑, 一边打开了邮件箱。 希望今天不要又是一堆无趣的消息, 他心里想着，这种时候就相当羡慕自己那一位去了sce的大学同学。 自从顾教授完成划时代的核聚变反应并且在sce上面发表了论文之后，sce直接出了专门的子刊来展示相关消息，加上又有对比组托卡马克装置, 一时吸引了所有科学界所有人的目光, 听说最近得到的稿件质量都相当高。 到了顾教授这个地位, 已经不再是凭借发了某家的论文为自己抬高身价, 而是通过发一篇论文去抬高一个期刊的身价。 也不知道sce当时是怎么争取的，居然真的让这位选择了他们。 朗德思绪纷飞，终于把目光集中在收件箱里, 眼中渐渐浮现出不可置信来——天哪，这是顾教授的论文吗？ 他颤抖着手点开, 这一篇论文完全是用朝文写就的。 不过没有关系, 在顾教授回国之后，朝文已经成为材料和数学界默认的第二通用语。他自然也学习过, 而他们杂志也愿意为了一些大牛直接刊载原文。 NP≠P 简简单单四个字符, 确确实实是顾教授一如既往简单明了的风格。 郎德再次深呼吸一口气, 往下快速浏览了一遍顾教授的论证。 果然不出所料，高深莫测如同魔法文字。 他干脆起身，转身对着同事们说道：“顾教授又一次选择了我们的期刊！” 所有的动静在刹那间消失了，众人的动作凝滞了片刻, 然后有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是那个顾教授吗？” “当然，除了他还有谁？”朗德激动的说。 欢呼声瞬间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主编也被这举动惊动，迅速了解了事情经过，然后开口说道：“假如是这一位教授的话，我们适合的审稿人大概就只有艾斯教授了，他是目前为止计算机数学领域最有可能了解顾教授的人。啊，对了，还有顾教授的合作者，文森特教授，他可真是个幸运儿。” 于是，艾斯教授刚刚在球场上表现完自己宝刀未老，就收到了一封邮件，然后不得不开始感叹起岁月不饶人，后起之秀如云如林。 论文飞速地通过审核，顾行一顺顺利利收到了艾斯教授的感慨与赞美，他笑了笑，让小x将邮件扔进回收站，再给对方写了一篇礼貌的回复，顺便跟他聊了一聊NP猜想解决之后的影响。 “显而易见，在证明两者不相等以后大家可以为自己的钱包松了口气，这一点足以证明我们的密码目前为止还是无懈可击的——好吧，我知道，在超导量子计算机被制造出来并投入应用的这两年里，媒体日常就喜欢以超导量子算机可以飞速破解密码来恐吓普通民众，但是他们就没有动动脑子思考一下，另外一组密码本身也将有超导量子计算机不断变动吗？ 除此之外，这也充分证明了这个宇宙诞生的时候，便保留了自己的丰富多彩，而不是单纯的可以轻易被推演到尽头的无趣世界，这对于我们科学家的信念来讲，大概是一件好事。 再说比较实际的应用的话，大概是顾—文机，我已经将它应用于最新的超导量子计算机的底层，效果的话，您应该从未来科技出品，刚刚到达贵实验室的新一代超导量子计算机上感受到。 总而言之，这一个问题的证明是一件好事，但我并不希望它被过多的夸大。” 到这里，顾行一看了一看旁边被小x列出来的行程计划表，忍不住露出了恶作剧即将成功的得意笑容，他继续输入：“毕竟，接下去一年里，这个世界还要惊讶好多次呢。” 许多年之后，这一份信件将会被公布出来，和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大事相互印证，让无数人感叹不已。 这一年，也因此被认为是从现代科技走向未来科技的转折之年。 随手写完这一封邮件之后，顾行一也不得不赶紧起身，拿着文件夹就急匆匆下了楼。 “再见了，楼哥，”他出了门才抬起头，刚好对上从阳台探出头来的楼见岳的目光，“这一次我大概会早点被放出来，么么哒。” 他说完以后便进了车里，也就没有看见楼见岳放下花洒之后露出的微笑。 徐平给他关上了门，做到了驾驶座上：“顾教授今天的行程是去苍穹航天基地？” “差不多是时候了，”顾行一笑了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把苍穹交给未来科技，他们别无选择。” 这几年他把未来科技直接交给张扬打理，有小x从旁协助，效果惊人。 未来科技迅速发展，涵盖了信息和能源两大领域，迅速成为朝国支柱产业，当然在这过程中避免不了让官方势力渗入，不过这也是一个互利共赢的好事，在保证他科研方面的绝对领导权的情况下，这无疑让他在很多事情上走得更加顺利。 这也意味着，凭借着已有的资金和即将到手的核聚变发电的红利，他已经有资格掺合航空航天这一极度耗费资金的项目。 除此之外，上一次一个报告打到最高层，顺顺利利便开了一路绿灯，更是得到了一句保证：“资金问题不用担心。” 这句话当然不是毫无把握的，当核聚变这一能源命脉被朝国掌握在手中的时候，全球的资源都注定要向此处汇聚。 当然，这些层面上的东西并不是顾行一熟悉的领域，在他彻底独自领导一个大的项目之后，他便渐渐明白了，有些时候知人善用比面面俱到更重要。 所以这些公司事情就让越来越长袖善舞的张扬去解决吧，至于更高层次的事情，他愿意相信，自然也不会被辜负。 在经历了汽车转飞机之后，他们终于降落在一片半岛上。 从高空俯瞰下来这是一片宽广的连绵接壤的九块功能区，而降落的位置则是一处航空飞机停机场。 顾行一向远方眺望，那里矗立着一座深红色的圆形大楼，这是集指挥通讯和准备中心于一体的控制大楼。 同时在他新获得的疆土上还有三种型号的发射场，航天飞机着陆场。 “顾总。”张扬早就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这两年里他成长了许多，眉眼之间透出一种稳重而极具压迫感的气质，很有些霸道总裁的意思。只不过，在见到顾行一瞬间的迷弟似笑容成功破坏了这一切气质，“我带您去参观一下我们拿下的航天基地。” 顾行一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炫耀意味，眉眼微弯：“这件事情干得漂亮。” 听了这句话，这两年逐步发展起来的未来科技的几位高层们，脸上都露出了与荣有焉的笑容。 若是让他们商场上的手下败将们看见，恐怕得惊恐得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张扬开心的很，直接就要拉着顾行一走向他们未来科技新开发的第八代新能源汽车，还没有拉开车门便被徐平阻止了。 这一位平平无奇的勤务员看了一眼手表，歉意一笑：“我的同事们等会儿就把车开过来，还是坐原来的车比较妥当。”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没有反对。 正如他所说，这一款自打他领导核聚变发电开始便成为他的座驾的新能源汽车很快便被开了过来，轻快的停下。 另外一位面貌平平的同事走了下来，对着他点了点头，顾行一目光刚刚从他身上飘过，下一秒钟就发现那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连脸长什么样子也毫无映像。 所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顾行一上了车，自然还是徐平负责驾驶，张扬就坐在了他身边，打开了双人投影模式。 “我直接聘用了之前苍穹航空航天的技术人员。这两年国家开放了民间企业在这方面的加入，这一家公司算是其中的一匹黑马，手底下很有些人员储备，不少人都是在那几个地方工作过的。这里是他们的简历。”张扬熟悉顾行一的个性，美滋滋地开始献宝。 顾行一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排在首位的人身上：“佟恩，曾经在长安的基地那里工作过，领导过核心小组，之后被苍穹挖角。四十岁出头，敢打敢拼的时候。” 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对方参与过的项目，发表的论文，设计的图纸，处理过的事故。 “奔月系列吗。”顾行一十指交叉，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事实证明，这一位工程师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顾行一才走进会议室，佟总工就拿着一叠设计图纸走了上来，开口自我介绍道：“久仰顾教授大名，我是佟恩，工程师。既然您今天来到这，必然是为了航空航天而来，我这里也有一份计划，或许正是您想要的。” 他抬起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顾行一接过计划书，没有打开，而是坐在了会议室的主位，看了一眼旁边表情各异的研发人员，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佟总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给大家讲讲你的计划。” 第124章 航天 佟总工有备而来, 直接就将数据传入投影之中, 将设计好的3D模型直接展示在众人面前。 “顾教授应该知道, 在未来科技接手苍穹之前, 我们公司已经开始着手设计新动力航空飞机了。”佟总工解释说，同时指的只站在他身边的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而我恰好就是这个新项目组的总工程师，庄博士则是飞行器总设计师。” “这一部分设计由我来解释比较好, ”庄总师上前一步, “之前我们考虑的是托卡马克装置, 预留了相当大的空间, 考虑到了携带的燃料成本，一切在神光系统面前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新动力的建立，最重要的一点是更快的速度, 是高超音速领域的建立，甚至是挑战光速, 对此我们对于飞船进行了一系列设计上的革新……除此之外, 关于核动力的一系列安全保障措施则是可以继续沿用的，在这里我们设计了七道保险措施……” 顾行一十指交叉撑在会议桌上, 下巴放在上面, 在他们的演说到一段落的时候点了点头：“那么更多的设计呢？” 他将整个投影拖拽过来：“大家应该知道我的老本行是干什么的。” 众人都低笑一声。 “是的, 材料学算是我最先出名的领域，从铝到钛，再到碳纤维，航空航天的每一次发展往往都跟材料的变化息息相关, 高度复合的纳米材料，在原子层面自由搭配的合金，或者是……生物材料，”顾行一轻轻敲了敲飞机的外壳，“更加轻，更加强韧，更加隐蔽。” 他没有把更多的话说出来，只是平静地将目光投向在座的众人，然后缓缓说道：“将会在这里再设立一个项目组，命名为‘双星’，一部分负责纳米层次的材料开发应用，另一部分负责新材料零件的制造工艺。现在3D打印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或许那是我们一个新的发展方向。” 顾行一说完了这句话，目光在在座众人之间扫了一圈，发现有几个人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他不由得在心底一笑。 有人才就好。 今日的会议暂时只被限制在大气层内航行的航空飞机之中，不过当顾行一走出来的时候，徐平看着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笑容，隐约感觉到，这一位已经由“奇迹”代称的教授心中所想永远不仅如此。 “对了，今天开会的时候坐在左手边第3位，右手边第4位和第7位，这三位研究员应该不错，我想跟他们聊一聊。” “好。”徐平点点头。 且不说得到消息的这三位是如何欣喜若狂，反正当他们从顾行一的办公室走出来之后，便成为了新项目组的领导人。 “我很感激顾教授，他是我的伯乐，拉着的我的手，带着我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奠定了我接下来所有的成就。”——当时坐在左手边第3位的葛研究员这样写道。 日后，当他成为纳米材料一方巨擘的时候依旧以顾行一的学生自称，同时，他也秉承着薪火相传的精神，桃李满天下，更是资助了不少困难学生。 顾行一刚刚结束了一场对话，有些疲惫地仰靠在椅子之中，放纵自己的思维遨游在十二维宇宙之中。 “一一。”熟悉的温雅男声让他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然后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摁了回去。 他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楼见岳温柔的眉眼：“你怎么来了？” “我应聘了你们的计算顾问，”楼见岳平静地说道，一边拿出了他的聘书，“很荣幸，我能有幸在顾教授底下工作。” 这个惊喜太大，顾行一眼睛慢慢睁大，差点蹦起来欢呼，然后被楼见岳以吻封缄。 等两人唇舌分开，顾行一脸上带着红晕，狡黠地说道：“楼顾问，你这是以色贿赂上司。” “那么您要怎么办呢？” “我觉得睡高层是一个不错的传统。” 万事开头难，哪怕只是一个介于原本机体之上的改装制造，也让顾行一不得不在这一片航天基地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好在这一次楼见岳可以随行，让他可以更好的沉浸在这个项目之中。 工厂之中，巨大的极尽美丽的飞机静静的停靠在那里。 流畅的线条，白色的涂装和内核的强悍发动机使它像一个雍容的贵妇人。 可惜，这一位贵妇人现在还没有上天的资格，它的制造者们还在忙忙碌碌地，像勤勤恳恳的工蚁一样往它身上运输，组装着各种细小的零件。 “你觉得怎么样？”顾行一笑着问徐平。 “很神奇。”他站不住感叹道，那一位顾教授仿佛是一个拉丁神灯，只要向他许愿，便可以源源不断的召唤出新的灵感，而他所指的每一处方向，恰恰好都是正确的，这也是这一款飞机如此之快进入建设的原因。 “想上去飞一遍吗？”顾行一神情里很有些跃跃欲试。 徐平刹那间屏住了呼吸，他压低了声音，尽量严厉的说道：“假如要是您在试飞那一天上了飞机的话，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楼教授。” 顾行一得意的笑容默默地僵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腰，叹了口气。 所以说也只能够在确定安全运行以后，才能拉着楼哥上去飞一遍了。 不过，高空，白云，属于自己的私人飞机，宁静又平稳的飞行旅途，听上去确实是一个快活啊的好地方。 于是徐平惊恐地发现，这位顾教授转眼又笑着哼起了小曲，见到楼教授的时候还主动凑过去抱了抱。 果然要跟那一天值班的兄弟们好好交代一下，徐平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 三人上了车，徐平一如既往担任起了开车工作，并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控制住了看向后视镜的次数。 “话说这三位现在也是身价倍增了吧。”顾行一整个人窝在楼见岳怀里，看着最近各个方面铺开的项目传过来的各种文件，刚好看到上一次他点名的三个人的项目组，最近又有了新的突破，忍不住调侃道。 “他们啊，”徐平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对他的习惯相当熟悉，“从您的任命安排下来之后，就多的是猎头过来挖角，猜猜看开多少工资？” 顾行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平笑着比了个九。 “9000万？”顾行一挑了挑眉。 徐平默默放下手：“我忘了您现在不是工薪阶层了。” 楼见岳听他们对话，忍不住摇头轻笑，揉了揉自家小狮子的头发。家里的支出基本是他负责的，怀里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知道那么多人间事。 “反正到最后也只是个数字而已。”很早以前，顾行一就已经走上了经济独立的道路，反而对此没有什么概念。 “像您这样也是种幸运啊，”徐平忍不住感叹道，“很多教授每年不知道要为资金奔波求人多少地方。” “不会一直是这样。”顾行一语气郑重起来，“我们朝国以后的财政会越来越宽裕，自然会有更多的资金流入科研。而我本人，也有计划设立基金会。” “嗯？”徐平透过后视镜看向着一位年轻的大科学家。他微微仰着头，车窗外的灯光交替落在他的脸上，像是浮动的星河。 顾行一摸着下巴：“不过我还需要再多观察一些时间，我想看看可以怎样设立这一个基金会。” “顾教授只要有心了，就是一大幸事。” “我可不算是管理方面的人才。” “但是现在大家都相信，只要顾教授上心的事，就一定会得到解决。” “这可要不得……”顾行一似乎叹了口气，和楼见岳对视一眼。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对话，小x就给他转接了一个消息。 顾行一感受到耳机的轻轻震动，看了一眼电话的来源，赶紧从楼哥怀里起来，点开了私人投影。 “小顾啊，”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带着慈祥笑容的唐院士，而王院士显然也站在不远处，“你是想要这个科学院院士呢？还是那个工程院院士呢？” 顾行一小小地吃了一惊：“又到了院士评选的日子了吗？” “是的，我和老唐商量了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推荐你去评一评院士，”王院士说道，“我们神光系统的领头人怎么可以没一个最高学术称号。” “我觉得吧，小顾还是在理论性的成就上更高，和应该进我们科学院。” “神光系统就是工程院的，大半个院的老家伙都愿意做他的推荐人。” 眼见着这两位有吵起来的趋势，顾行一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在就评院士吗？我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 顾行一回忆起两院院士的平均年龄，觉得自己进去以后不知道能拉低多少，甚是可怕。 “怎么不可以？朝国是只看资历论人的地方吗？”王院士先炸了，“把你的成就摆上来，我看工程院哪个人敢说个不字。”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唐院士打断了：“你先别急着选工程院，我觉得……” “等等，”顾行一不得不提高了声音打断他们俩的话，然后他有些小心翼翼，但又带着点狡猾地问道，“成年人能不能选择两个都要？” 两位院士的表情都凝滞住了，然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么小顾你就在这里等好消息就行了。”唐院士如此说道，挂掉了通讯。 事实证明，两位院士的判断是对的，在第二轮评审之中，顾行一以全票方式通过成为了院士正式候选人。 或许学界还有派别山头之分，但顾行一所在之处，便已经自成一个派别，无人可以阻挡。 第125章 当选院士 顾行一大概开启了无双模式, 在接下来的不记名投票之中, 更是以压倒性的票数优势成功成为新晋院士。 江湖传言, 工程院和科学院还为他的院士归属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进行了“和谐友好亲切深入”的交流，最后终于惊动了上面。 解决方案是——那就一人领两份头衔好了。 工程院院士暨科学院院士，这大概是最当之无愧最真实的两院院士了。 接到朝国科学院学部局的电话的时候，顾行一正在参与电力系统的会议。 核聚变发电成功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年, 经历了无数安全性和可靠性的验证以后, 核聚变发电的彻底推广, 已经列上了日程。 一马当先的则是媒体舆论, 现在网上沸沸扬扬俱是宣传核聚变发电的好处，顺便还有无数网友热情探讨第一批核聚变发电的试点在哪里。 无疑这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将会和超导输电无线充电技术共同组成能源大国的三大支柱。 顾行一看了看周围无处不在的智能电器，无需充电线的设计让它们充满了科技感。 “结果就是这样。”台上的报告人讲完了接下来一年的规划, 鞠了躬退回了座位上。 在场职位最高的人点了点头，开口询问：“在座的各位同志还有什么意见吗？” 在众人沉默之际, 他又刻意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进入神游状态的顾行一：“顾教授还有什么想法吗？” 顾行一这才回过神来, 耳机里面小x已经迅速地将他走神后的相关内容尽述告知：“暂时没什么想法，不过据说鹰国的塔斯电力有意和我们合作？” “不仅仅是鹰国, ”海外市场的负责人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回答, “还有熊国, 雨国等等国家希望我们可以提供技术合作，或者说技术援助。” “在这方面可能还要麻烦顾教授了，”上首的人补充说道，“现在合作计划正在敲定中, 可能明年后年还劳烦顾教授亲自参与出席核聚变海外点火仪式。” “这个不是问题，”顾行一翻阅了一下眼前一摞小x给他整理好的各方面的资料，“不过如果是海外市场的话，还要综合考虑到海外气候环境对于核聚变发电运输的影响，比如熊国的严寒环境，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神光系统有意义在这方面进行研究。” 会议迅速结束，顾行一懒洋洋起身离开，小x给他接入了电话：“恭喜顾教授当选朝国科学院院士暨朝国工程院院士，希望你能够在11月28日准时出席“新当选朝国院士座谈会”，并代表新院士宣读《朝国当选院士承诺书》……” “谢谢了，”顾行一眉眼一弯，这确确实实是他预料之中的消息，“我会准时出席的。” 而相关消息更是已经被媒体宣传了出去，所以在顾行一打开邮件箱接收新来的邮件的时候，伴随着提示音看到了无数贺喜邮件。 他回复了为此次当选出力多的几位老先生的贺喜邮件，其余的都交给了小x。 激动人心地授予仪式很快到来。 楼见岳作为家属与他一同出行，这几年来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是半公开的，由于顾行一的特殊成就，倒是没有遭受什么阻力，只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希望两人在公众场合面前更加克制一些。 社会影响不好。 顾行一对此嗤之以鼻，这一次更是坦坦荡荡携家属出席。 院士头衔授予过程非常顺利，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将证书交到顾行一手中的那一位。 这一位老人在朝国家喻户晓，日常出现在新闻上。 这下子顾行一也有几分紧张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即使与自己有关的层层决定，都和这位老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第一次面对面，顾行一还是有些紧张。 等他将本子拿到手中，老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紧张，笑了笑，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紧张也是件好事，你是最年轻的两院院士，也象征着这个国家的未来，担子已经放在你的肩上了。” 顾行一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座谈会结束的很快，顾行一倒是一反常态地开始陷入沉默之中。 回去的路上，楼见岳看出了他的情绪不稳定，开口询问：“怎么了？” 顾行一摩挲着手中的红本子：“我在想，我的速度是不是慢了一点。” “在这一年里，你完成了核聚变的民用发电，完成了航空飞机的首度建设，完成了一期的脑计划，完成了新一代强子对撞机的建设，如果这叫慢的话，那我这个还卡死在黎曼猜想上的三流数学家岂不是得羞愧地一头撞死。”楼见岳调侃道。 顾行一瞬间失笑：“你是我最好的数学顾问，那一年里我所有的成就都有你的一半，你有什么好羞愧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顾行一调出来了，刚刚发过来的消息，转给楼见岳，“一期脑计划的成果已经通过了稳定实验，楼先生，有兴趣去看看吗？” “那就却之不恭了。” 这一年里，顾行一也不算是完全封闭在航空航天基地，很多时候他不得不在数据出现关键问题时前往京都的脑计划实验室，这种时候就要感谢苍穹性能优良的飞机了。 而在np问题被他解答，新的逻辑机出现之后，脑计划又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推动。 “一代神经网络算法非常成功。”孙久见到他就笑了起来，在他们面前，空白的实验室之中，幽蓝色的好似电子云一般的人工脑正在那里静静悬浮着。 “模拟效果做的不错。”顾行一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赞叹起来，“很有人体神经元的感觉。” “主要是这样可以比较直观地理解你设计的神经元网络，”孙久笑了笑，“说起来，我们的研究员这一年里可是纷纷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啊？”顾行一微微吃惊，这一年里他来基地的次数也不算太多，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半夜里悄悄的来，处理好问题就走，偶尔教育几个小家伙而已。 “谁让你现在是人尽皆知的深夜缪斯呢？”孙久调侃道，顺手调出了被广为流传的摄像记录。 在记录里，顾行一刚好看到了几位研究员围在一起为几个小bug进行争论。然后，这一位新晋的奇迹科学家仿佛长了肉垫一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安静地聆听了片刻他们的争论，然后拿出一张纸唰唰唰写了解答，轻飘飘拍在桌上，之后飘然而去。 “深藏功与名。”楼见岳看了这一幕，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摸了摸自家小狮子的头发。 顾行一鼓起脸庞：“他们在讨论的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在这种问题上。” “您觉得简单的，对于我们来讲可不一定，”孙久叹了口气，取出两个银光闪闪的头盔，“要试试看吗？基于大脑编码编辑的一个小型全息游戏？” “主要还是想让楼哥试一试。”顾行一参与了编辑的一部分，对此兴趣不大，不过和楼哥玩应该很有意思。 两人带上了头盔，在轻微的刺痛之后，全息游戏正式开始。 由于设计还不够健全，人体大脑在脑海中做出的躯体动作反应，还会诚实的反应在身体之上，所以两人都站在特制的履带之上，防止自己戴着全息头盔到处乱走。 眼前是一片青青草原，轻柔的风拂过脸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青草气味和湿润的水气。 楼见岳看着身边毛茸茸的草地，蹲下身试着去触碰细嫩的草叶，触感真实的很，他又开心地走了几步，行走的触感也和真正的草原别无二致。 何况，此刻高高悬挂在蓝天白云之上的阳光也洒下了舒适温和的热度。 灿金色的光芒，柔软蓬松的云朵，碧蓝如洗的苍穹，一切都完美又真实。 “感觉怎么样？”顾行一笑着问他。 “太真实了，比我以为的全息游戏会有的真实感要强很多，”楼见岳回答说，“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太干净了，没有我们所熟悉的那些细小的生命，这不是一个完整真实的生态圈。” “没办法，那些小东西的运动可不好编码，这也是我们接下来研究的方向。至于阳光啊，白云啊，青草啊，这么真实，是因为这些都是真实生活中我们必然接触过的东西，一整套大脑编码的重点在于，我们要怎么把实验对象不曾接触也不曾经历过的东西，以代码的形式真实的表现出来并输入实验对象的大脑，然后在他的大脑中反馈出一个我们预计的真实的形象。”顾行一脚步轻快地跟着他，凑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个听上去要难得多。”楼见岳皱起眉头，“而且就算有这样一套基础编码，最后编制的成果也和编制者对于一个环境在大脑里引发的连锁反应的理解程度有关吧。” “是这个意思，或许以后我们将会多出一门学科。” “嗯？” “大脑编码学，”顾行一轻轻笑了起来，“以后的码农们又多了一门语言要学呢。” “可能不仅仅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们，”楼见岳严肃地说，“生物学家们必将掌握这一套代码，因为这是对大脑功能的诚实反应。或许现在还没有办法，对其中更加深刻的生物机理有所理解，但它的意义就和化学方程式一样。” “是啊。”顾行一站了起来，按照设定，原野上的风刮了起来，吹起了他黑色的刘海，“随着我们的研究进行下去，会有更多的学科被建模，其中可能还包括历史，政治，经济。” “万物皆可运算？”楼见岳笑着问道。 “不，不会是的，”顾行一摇了摇头，“NP猜想已经被证明了，上帝不会让事情那么简单的发生。但是我们可以在更宏观或者是极致微观的方向，有一套无限趋近于真理的建模方式，帮助我们更好的开发理解这个宇宙。” 第126章 改变 “脑计划”的第一批成果首先由未来科技负责推广向市场。 当然, 第一批产品并不是顾行一等人在实验室里面捣鼓出来的向电脑里输入数据的小头盔。 这种直接影响大脑的机器势必要经过多期临床实验之后才能够投入应用。 “你知道的, 这方面民众会比较关心, 推出去以后一定有很多伤害大脑构成不可逆损伤的谣言, ”孙久拿着数据解释道，“所以我们需要经历完整的安全检测。” “更为重要的是定下一整套安全检测体系，”顾行一双腿交叠，轻轻摇晃着小腿, “我们创造的是一个新的行业, 打开了一个新的金矿, 众所周知, 资本可以为了利润践踏一切法律，所以，我们首先得把人想成恶魔, 从一开始定下严格严谨的标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项目不断推进的时候，还要填这么多表格, 做这么多测试的原因, ”孙久长长叹口气，“话说p教授是不是日常也在做这些事情, 果然生命科学界的大佬要肩负起的责任很大呀。” 确实。顾行一沉痛的点点头：“不过人家应该是药学方面的大牛吧？” 孙久看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 他解决病毒的思路并不是药学上的机理, 而是从生命科学的角度建模，这几年为了这一份绝密资料写的论文可不少，一一啊，你有兴趣要不也去看看？” 顾行一摇了摇头, 琢磨着捡起自己的旧马甲，把这些日子里面研究的一些小成果给发表出去，总要物尽其用不是？ 因为这种种原因，他们最后投放向市场的还是建立在模仿大脑神经连接上的人工智能。 于是乎，行色匆匆的人们发现一夜之间似乎道路通顺了许多，车船票好像没那么难抢了，移动支付速度大幅提升，快递到来的快了很多，连点个外卖都不需要考虑用餐高峰期的派送速度。 而相关部门，在和“脑计划”签订协议应用人工智能处理大数据大工程之后，也发表了公告，对外公开管理型人工智能的应用，其中注重感谢了脑计划的领导人。 而这一系列行动伴随着最近核电站的建设，统称为智能城市建设。 庞鑫抱着一叠资料加快了脚步，迎面遇到了几个熟悉的学弟学妹：“庞学姐好！” 她点点头，在学弟学妹们憧憬的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两年前，在顾教授临危受命忙于神光系统的时候，她拿着那道题目在图书馆里面忙碌了近两个月，终于以数十页详细的解答与一份可以在顶刊发表的论文交上了满意的答卷。 她本来以为顾教授忙碌之间已经不会收徒，却不成想接下来的过程一番风顺，顾教授风尘仆仆在她面试的那一天到达学校，当众宣布了她成为自己的研究生之一。 然后，塞给了她一堆作业。 庞鑫：再度想起当年被顾神支配的恐惧。 然后，一阵轻快的音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最新的广告—— 穿着花瓣般裙子的歌姬轻声咏唱着歌曲，跳着轻盈的舞蹈；衣着华丽的国王高居于王座之上，低头睥睨看来；黑色皮衣的御姐骑着机车呼啸而来，摘下头盔侧头看来;一身管家服的青年微笑着，向你问好。 画面在刹那间拉远，各式各样的人物定格在全息投影之中，一只修长的手，似乎指了指某个方向，画面突转，进入一间温馨的家里。 “启动。” “真高兴见到主人呢。” “汝是何人，竟敢打扰朕的安眠！” “这就是我的新家了吗？” “为您服务，向您尽忠。” 四种不同的声音交替消失在背景之中，四位人工智能只留下一个背影。 画面消失，只留下敬请期待四个字。 这是未来科技公司广告的第一次投放，马上便被无数手机拍摄下来，发在旧浪或是朋友圈上，迅速引爆了网络。 “卧槽，未来科技这一次是要推出人工智能吗？” “怎么可能，现在人工智能还都是人工智障，哪里可以做到和人正常交流啊，那肯定只是设定好程序让你聊聊天玩玩而已。” “楼上五年前穿越过来的？我哥哥也是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专家，自打x教授在人工智能领域出现之后，该领域突飞猛进。前几天智能城市打造的消息知道吗？用的就是管理型的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处理事务运行的速度可比刚刚研发出来的时候厉害的多！” “所以，未来科技就是真的搞了一个能够和我们对话的伴侣型人工智能？” “不不不，作为未来科技的铁粉，”下面一楼回应到，同时上了无数组未来科技相关的产品的图，“这边上图自证。按照我对于未来科技的了解，顾神推出来的人工智能肯定不仅仅是好玩酷炫吸引年轻人而已，后续可能还有针对空巢老人的陪伴或者小孩子的教育启蒙，而且结合之前同样有顾教授负责的脑计划的消息，恐怕这些人工智能还会有管理家居的功能。” “那岂不是我养了一个田螺姑娘，每天在我下班之前就给我洗好衣服，做好饭，打扫好卫生，嘿嘿嘿。” “一听楼上就知道楼上买齐了未来科技出品的家居服务机器人系列，还实现了全家联网，土豪一个，你还缺挂件吗？” …… 顾行一趁着准备上飞机的间隙，好好浏览了一下沙雕网友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 果然已经实现了一片夸赞。 这几年未来科技逐步兴起，成功成为网友们心目中高科技的代名词，而他本人也被捧上神座。 张扬这样打趣他：“要是顾总现在开个微博，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向顾神许愿出某个黑科技，多少男孩女孩叫爸爸抱大腿。” 我以为他们现在还停留在几年前上香求顾神保佑每科必过上，万万没有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把我当阿拉丁神灯的地步。 顾行一又看了一眼光往下面纷纷许愿要什么黑科技的网友们，还有一排又一排的爸爸，抱大腿和生猴子，果断打消了开通一个官方微博的主意。 毕竟自己并不想被叫大一辈，也不想跨物种生育。 “顾教授，您也跟我去换身衣服吧。”徐平开口说道。 顾行一抬起头来，见着楼见岳也已经换好了宇航服。 这已经算是新一代的设计，轻薄贴身，不过头部的供氧设计还是膨出老大一圈来。 “我觉得这个设计真的挺丑，”顾行一看了一眼大头娃娃似的楼见岳，不得不承认这个设计是对颜值的一种摧残，“其实我们的飞行器已经可以做到宇宙空间的无防护飞行不是吗？” “即使已经经过了多轮测试，还是要以您的安全为主。”没等楼见岳开口劝说，徐平就率先打消了顾行一的冒险想法。 与此同时，楼哥也微微皱起眉头，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目光看了过来。 顾行一最受不了这个样子，举手投降道：“好吧，我知道能让我上去就是因为我觉得让我多体验一下宇宙环境，能更有灵感一些，再多是不可能的，无防护接触宇宙空间也是不可能的。” 说完以后他只能够患上了笨手笨脚的防护服，这才有机会登上他们出品的航天飞机。 这一款飞机已经基本接近宇宙环境，短时间内可绕地球一圈，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因此，初次上天时便是无人驾驶状态，之后才有志愿者负责上机，在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和数据记录之后，这一款飞机也经过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调整，这才达到了能够允许顾行一上去逛一逛的地步。 飞机逐渐起飞，安稳又平静。 顾行一坐在座位上也不算很安分，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观察着带上来的仪器反馈出来的数据。 反而是徐平整个身体都绷紧了，整个人像石头一样僵在座位上，眼睛都不太敢往周围看。 “老徐啊，”顾行一刚刚才被楼见岳从仪器面前抓回来，摁回到座位上，见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眯眯说，“你是不是恐高啊？你们以前都不需要高空跳伞练习的吗？” “顾教授，您就别埋汰我了，”徐平哭笑不得，“以前也没有飞得这么高呀，以前都是火箭送人上太空啊。” “那你可得早点习惯，恐怕在你退休之前，苍穹航天就可以承接在人往返于地球和某一个星球的往来活动。”此时飞机已经进入到了微重力状态，几人只是被安全带束缚在座位上，手脚都轻轻飘动起来。 不过这个状态只维持了一会儿，几人又顺利落在了座位上。 “引力啊。”顾行一轻轻嘟囔着，想起了手头拿一叠杨—米尔斯方程的草稿，转头去看几个仪器反馈的数据。 然后他在另一个不相干的仪器面前停下了脚步，极其少见地惊呼了一声。 “嗯？”楼见岳走了过来。 顾行一已经联系上小x，开始调动其之前的数据：“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反阿尔法粒子的踪迹！” 第127章 宇宙起源之迷 反阿尔法粒子, 算是和顾行一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在捕获反阿尔法粒子从而在物理学界留下记录开始, 再到回国以后, 开启朝国的强子对撞机建设和反物质研究, 再来到最后，在通向宇宙的道路上再次与这一个小粒子偶遇。 因缘巧合，令人感叹不已。 寻找反阿尔法粒子是一个耗费数亿鹰币的国际大工程，但凡能够在宇宙射线中发现一颗反阿尔法粒子, 便可以揣测在遥远的许多光年之外, 存在着一组反物质星区。正是这样一块与我们星域组成完全不同的区域会向外发射各种各样的反物质粒子, 其中最易被检测到也最有可能飘荡过漫长空旷星域的便是反阿尔法粒子。 所以, 秉承着带着科学家上天不带仪器简直是浪费机会的原则，这一次也捎带上了反阿尔法磁谱仪，看看能不能记载下什么信息。 或许是顾行一真的受到了真理之神的眷顾, 有某种奇妙的气场，他这一上天, 唰的一下就把反阿尔法粒子给召唤来了。 唯一的遗憾是, 这下子顾行一在结束以后去和楼哥共度浪漫之夜的计划就破灭了，他不得不连夜赶往远在长安的强子对撞机的基地, 和高能物理学方面的巨擘齐教授分享数据。 “我们生活在一个普通物质构成的世界, ”顾行一站在全息投影面前, 开口说道，斑斓的粒子在他的指尖旋转，“但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反物质和暗物质。在茫茫的宇宙空间之中，必然存在着它的反面。” “但是我们的寻找过程依旧漫长。”齐教授擦了擦眼镜, 手里拿着一叠数据，凑近了一点一点去观看，“准确的来讲，目前的现代天文学并没有给出存在反物质的有力证据，高能物理学家也只能在对撞机中合成反物质。” “我记得施拉姆教授说过：‘大多数理论学家的直觉是不存在反物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找不到的原因。”顾行一心情颇好，在他的引导下，另一种颜色的反物质进入了混乱的粒子群之中，碰撞，湮灭，灿烂绚丽如同过年夜的烟花。 “然而现在我们找到了，”齐教授还是相信了那一瞬间的数据波动，“虽然这可能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造成的小小意外，但只要有这一线曙光，我们就可以进行更多的检测。” 顾行一已经开始书写论文，打算将这篇论文的预印本先挂在网上，现在已经不再是挂在arX上，而是发表在Q大B大联合推出的先知网上，这一网站因为顾行一及他的马甲后时不时在上面发预印本，当然还有其他几位前辈同辈青年才俊的鼎力支持，这一网站迅速发展，肉眼可见的直追arX。 尤其是在核聚变产生重大突破的这一年，大量核物理学的论文均以朝文写作发在先知上，让这一网站在物理学方面肉眼可见的压倒了arX。 简单来讲还是那句话，当你弱小的时候，平台为你增添光彩，当你足够强大之时，你所在之处，即为王国。 这一论文在被挂出来的当天晚上，迅速让那一批学者失眠了。 “主人，您有一条学术界重大新闻。”逐渐增强的音乐声唤醒了沉睡中的罗宾森教授，温柔低沉的女声在他耳边说道。 他睁开眼睛，还是被面前面带微笑的曼丽女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渐渐意识到是他买回来的人工智能。 又是那一位奇迹手底下的未来科技的成果。 在这款人工智能正式被发售给大众之前，无数议论纷纷扰扰。 大多数人工智能方面的学者都一口咬定：“即使是X教授，在现在也不可能弄出真正的人工智能，更不可能做到一对一人性化贴心服务！” 然后，熟悉的场景，一如所有之前质疑未来科技公司的无数炮灰一样，他们被啪啪啪的打脸了。 新出品的人工智能，个性各异，应答自如，虽然似乎缺少一些学习能力，但已经可以做到收集雇主数据给出更好应对，虽然投出来的全息投影，依旧死板的如同无表情的人偶，但是加上与真人差距盛大的漫画式设计，反而规避掉了恐怖谷效应给人带来的恐惧感。 于是乎，另一股邪说悄然兴起，该协说甚至打起了X教授的旗号—— 人工智能是否会毁灭人类？ 人工智能是否已经拥有了感情？ 人工智能是不是已经设定了三大定律？ 在这种辩驳的思潮越发激烈的时候，人工智能之父顾行一却迟迟没有回应，让人不经怀疑他这会儿正在策划什么大行动。 而这个大行动终于在今晚被点爆了。 宇宙射线中捕获反阿尔法粒子！ 简简单单一个消息，足以让朝国，鹰国，雨国，瑞国等多个国家同步行动起来，去查看公布出来的数据，去确认事情的合理性。 罗宾森教授摸了一把日渐稀疏的头发，努力凑近看着公布出来的公告上的朝文，这是他最新掌握的技能——没有一门语言是难学习的，尤其当这门语言肉眼可见的会成为自己这一行业的必备素质。 “厉害了。”他浏览了一遍，又拿出纸来细细验算确认了一下数据，向后瘫倒在椅子上，回忆起那一年桀骜不驯少年轻狂的顾教授，再想想现在公告上目光沉静，眼底倒映着宇宙的青年科学家，忍不住再次感叹，“后生可畏。” 说完以后，他又从头上薅下来两根头发，瞬间心疼的不行。 “不过，现在看起来很快朝国就有可以靠近宇宙空间航行的民营飞机，我要不上去试试看，没准宇宙射线可以带来点不脱发的变异？” 同一时间，想要上天的还不仅仅是罗宾森教授，更有无数前辈或是相关领域的青年才俊放下了矜持，直接把电话打到了顾行一那里。 更有甚者—— “小顾啊，听说你们的飞机现在做的很好了？那就要早点推广服务大众嘛，什么时候我们几个也可以上去试试？”这是基地里面几个老科学家，他们在获得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从床上蹦了下来，直接到基地里面来堵顾行一。 “这有危险的。”顾行一估量了一下他们半百以上的年纪，再想一想这几位在高能物理学方面的成就，果断劝说。 “危险！我们这几个老骨头还怕什么，给国家奉献了也比死在病床上要好得多。”其中一个爆脾气的直接说。 “我们就是想上宇宙看一看，一辈子研究的就是粒子和宇宙，我们看见了极微观的事物，什么时候能够领略极宏大呢？”这一位说着说着语气便哽咽起来，“我这剩下来也没几年了，要是朝闻道，朝闻道……” “你们身份贵重，少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呀。”顾行一只能够继续找理由。 剩下一位老教授就直接反驳道：“我们贵不贵重，我们不知道，反而是顾教授是真正的国之重器，怎么一声不吭就上了天呢？这是谁批准的！” 莫名引火烧身的顾行一尴尬地摸起了鼻子。他身后的徐平忍不住地偷笑起来，听到顾教授这一回可算是明白了他以前的感受。 最后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很多技能的楼哥出面，三言两语间就把这几位教授劝了回去。 他转头薅了一把小狮子的毛，意味不明的说道：“这几位可比你省心多了。” 顾行一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宣布了接下来的日程：“我大概要去金陵，和那边的天体研究中心商议一下，启动下一个计划。这下倒好，本来以为是民营的，直接变成科研专用了。” “都是为人民服务，而且，有了这层功绩在估计很快就会开放到民生行业。”楼见岳笑眯眯说道。 “不用笑了，楼哥，”顾行一面色严肃，认真地强调，“你刚刚的话让我很生气，所以这一次，我不带你去金陵玩了。” 说完以后，顾行一特别冷酷无情特别霸总地别开脸，哒哒哒走开了。 楼见岳知道他这是记恨自己刚刚那句话。真是宠不得，几年下来，倒是越来越会恃宠而骄了。 到了金陵，合作事宜定得非常痛快，顾行一日常享受到了最高级别的待遇，然后在酒店的床上辗转反侧。 “小x，我有多久没有和楼哥通话了？” “两天零一个小时。” “不对，小x，你太让我失望了，明明是两天零一个小时二十三分十八秒，现在十九秒了。”顾行一看一眼手表嘟囔道。 小x表示不吃狗粮，直接关掉了两个人的通话。 顾行一犹豫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惩罚措施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反而有一种被降智的感觉。 爱情真是个迷惑人心的小妖精，他在心里叹口气，打算点开通讯先认怂。 结果在此时，酒店的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顾行一打开门，满心满眼思念的人正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一盒蛋糕：“送货□□，顾先生满意吗？” “送的是蛋糕？我是那么容易消气的人吗？”顾行一双手抱胸回答。 “那加一个我怎么样？”楼见岳心头失笑，爱死了他这副被宠得娇气又死不承认的样子，低下头亲吻他的嘴唇。 第128章 思潮 12月10日, 金陵, 一场盛大的发布会在万众瞩目之下召开。 顾行一和数位物理学领域的大拿联合宣布这一项名为“解谜”的探索计划正式开始。 “我们将会在首次发现反阿尔法粒子的区域投放粒子探测器，不是一个，而是一块区域。”顾行一如此解释道，同时展示了全息投影。 无数媒体被笼罩在一片星光之下, 而在某一块区域, 密密麻麻的粒子探测器被整齐的摆放在那里，在远方恒星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恢宏和震撼。 “众所周知, 我们曾经耗费数亿美元在海拔最高的区域铺设由粒子探测仪组成的地毯, 用于检测宇宙射线中的粒子，以便解开宇宙之谜，”顾行一转动了一下子全息投影仪, 将画面转到了地面上的粒子检测仪阵列, “而现在，一场比他更加宏大更加壮阔的计划即将开始，我们将会在这一块区域广泛的铺下粒子检测器。” “每个检测器都会有一块检测区域，我们经过了精密计算，可以保证在覆盖1/8地球的面积之中, 均可接收到我们所需要的粒子。”与他合作的金陵大学的教授同时解释道，全息投影仪上显示出了每一块检测器覆盖的检测区。 “这仅仅是我们计划的第1期工程，之后会是更大范围的监测和地毯式搜索，我们希望能够从接受到的宇宙射线之中，窥见宇宙大爆炸的真实情况，从反物质和物质的联系之中, 完善cp破坏，对称守恒之类的理论，从而看见更加真实的宇宙。” “除此以外，针对上一次收集到的数据，我已经拟合了一个模型……”顾行一神采飞扬地讲了许久，终于停下来，将提问的权利交给媒体。 一如既往，大多数媒体已经被顾行一超级科学家的光环碾压了一遍，乖乖巧巧的提了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问题，表达了对这个项目的期许，估计回去之后也会写些千篇一律歌功颂德的文章。 顾行一开始还有些认真地等待一些有价值的问题，之后便陷入到了无所事事之中，直到—— “那么请问，这仅仅是为了寻找虚无缥缈的粒子的项目有什么意义吗？这么大一笔资金难道不应该投入慈善和民生事业吗？” 开口提问的是一位年轻的记者，牙尖嘴利，跃跃欲试，眼底写满了野心。 全场的气氛陷入沉默之中。 顾行一原本已经停止了回答问题，完完全全沉浸到了十二维空间之中，硬生生是被这颇有些无理取闹的问题唤回了注意力。 他抬起一只手，阻止了旁边的教授们替他回答这个问题，站起了身来。 “首先，我一直是个关注慈善和民生的人。”顾行一直视着这位记者的眼睛，打了个响指，小x自然也在关注着顾行一周围的环境，早就领略了他的意思，直接将顾行一这几年的捐款记录投影到了大众面前。 未来科技的不断发展让顾行一的账户数字翻了好几倍，而他本人又是一个向来不在乎金钱的人，便直接将每年收入的一半捐给了各大慈善计划，尤其是希望小学和图书馆的建设。 单单就这一点而言，他的行为无可指摘。 全新投影的沉浸式体验很好的拉动了直播行业的发展，尤其是这种会议上，能够站在顾神的角度看媒体们的呆滞神情也是非常令人愉悦的一件事情呢。 所以，观看每一场顾神可能会教你学数学的全息直播已经成为了大众的一大娱乐习惯，此时刻的直播间里，网友们迅速刷屏，无数彩色的气泡飘荡在全息投影中—— “顾爸爸666” “日常看炮灰被顾爸爸打脸” “都xx02年了，居然还有不知道顾神威名的人” 也有实诚的说—— “俺们村那个小学就是顾神建的，就叫做行一楼” “我们那里也有” “原来最近经常出现的行一楼行一医院行一图书馆都是顾神捐款的吗？” 这一位记者原本也只不过是想利用顾行一资本家的另外一面拉动民众仇恨而已，却不曾想这位这几年来愈发低调的顾教授暗地里面能把这么大的款项用来做公益，面色顿时扭曲起来。 顾行一却不肯放过他，继续解释：“从古至今，不仅仅有脚踏实地的人，也会有仰望星空的人。宇宙，关系到的是我们的未来。只有探索清楚这一块神秘区域中每一个部分，我们才能够对未知的危险作出应对。”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比如说外星人入侵，我们提早能做出应对和准备也好。再比如说，在其他星球建立适合我们人类生活的生态圈，可以极大地缓解现在地球上的人口问题，资源问题和环境问题。” 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对顾行一的认同，也是对那一位记者的嘲笑。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能够得到他所需要的效果，尤其是在如今的朝国，高科技产业带来的巨大发展前景早已经让发展科技深入人心。 至少最近一次针对中学生的未来意愿调查之中，科学家这一职业终于咸鱼翻身，一跃成为了最理想的职业。 解决了这么个小插曲之后，发布会圆满结束。 徐平走了上来，把最近收到的消息告诉他：“鹰国航空航天局坐不住了，推出了探索计划。” “探索哪里？”顾行一眉头一皱，估摸着这一波朝国航天发展肯定引起了一些警惕。 “火星。” “那可正好，”顾行一摸了摸下巴，“奔月计划一直有意想要跟苍穹合作，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占据主导权，和自家人同室操戈竞争比拼也不大好，鹰国这一次倒是给我指了条明路。” “顾教授打算登陆火星？” “不仅仅是登陆，是要比鹰国更早登上火星，在上面插上我们朝国的旗帜，顺便再建个生态循环区就更好了。”顾行一轻飘飘地说出了足以震动世界的言论。 徐平默然无语片刻。 顾行一挑眉看向他：“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不是，”徐平抹了把脸，“我在想怎么阻止顾教授混进去火星的飞船。” 顾行一：…… 我难道是那种人吗？ 不过混上去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第一步还是往火星上放几个探测器，这一点目前鹰国已经领先了，而朝国，很遗憾的是，第一个火星探测器已经失踪在了慢慢宇宙之中。 所以道路是曲折艰难的，倒是可以跟熊国继续合作，顾行一想起了要进行的海外核聚变发电研讨会，暗中敲定了合作伙伴。 “顾教授，能够再向您提一个问题吗？”一个急促的女声拉住了顾行一的脚步。 顾行一在车旁停下脚步，徐平面色严肃地盯着来人。 对方看上去是个干练的职业女性，身上的记者证说明了她的身份。 “还有什么问题吗？”顾行一温和一笑，他接下来的行程不算紧急，可以多耽误一段时间。 “是关于网络上对于人工智能的探讨的。”记者喘了口气，将相关的讨论展示给顾行一。 “现在有一种人工智能威胁论正在兴起，很多人认为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终将毁灭我们人类，还有一些人认为人工智能会向我们索取与人类等同的权利，这与我们创造出人工智能减轻我们压力的目标不相符。”她语速极快的解释道。 顾行一却笑着摇了摇头，就他对他身边两个人工智能的了解而言，这种言论有些杞人忧天了：“其实我是个科技乐观主义者。” 记者一边录音一边紧张的看着他，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 顾行一摇了摇手指，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没有从人工智能的角度考虑问题，你怎么知道人工智能就不以人工智能的身份为傲，非要成为人呢？这终究是以人类为中心的科幻带来的错误观念。何况，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远远没有达到让他们拥有自我意识的程度，而等到他们拥有自我认识的时候，我们的社会伦理学也将完善，或许可以给出更好的回答。” 记者忍不住开口继续询问：“那么，您认为我们应该怎样对待人工智能？” “这是一个使用工具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制造工具的人，不为使用者的好坏负责，所以我只能够说，我也不知道。” 记者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这样的讨论和思考倒是可以多来一些，至少我们的社会就是在这种思想的判断之中前进的。我不是很懂社会科学的理论，但是我相信我们人类能够找到正确使用工具的方法。”顾行一总结完了他的话，点点头，上车离去。 记者将这一段话记录了下来，第二天，这一条新闻便迅速地刷屏了旧浪和朋友圈，也给顾行一带来了三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社会科学院易院士？”顾行一看了一眼访客的信息，“他不是研究历史学的吗？” “还有……B大文教授，经济学家？” “最后一个元教授，这不是心理学家吗？” 第129章 二期脑计划 这三位社会科学方面的专家一上来便提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概念。 “心理史学？”顾行一听得挑起眉头, 回忆起幼时读过的奇奇怪怪的书籍, “这不是科幻中的概念吗？” “顾教授现在不就在创造科幻中的场景吗？”易院士已经坐在了桌边，慢悠悠喝着一杯茶，“两年前，不, 哪怕是五年前, 有谁可以想象现在的场景呢？” “从核聚变发电再到太空探索计划，从量子计算机到人工智能, 顾教授确实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文教授如此评价道, “足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顾行一被夸的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但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坦诚：“假如是文教授这样评判的话, 那我确实可以指望在历史上留下点不算糟糕的名声。” “顾教授确实是个很自信的人。”元教授评价道, 他的目光极温和，会让人忍不住生起亲近之情。 “我们或许无法完美的预测一个个体的行动，但是历史规律总是不变的，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函数，你们数学家是会用这么个词吧, 去操纵着它的改变。”文教授这样说，“日光之下无新事。” “所以呢，这个计划是想要做一个群体的预测？”顾行一敲了敲杯沿。 “我们需要收集足够大的群体的数据，也需要收集历史上的数据，去构建一个完善的心理史学的体系。或许我们只是这一个体系的一小块微不足道的基石，但对于未来来讲, 这会是整个社会科学改变的重要契机。”易院士开口说道。 “但是这种想法太自然科学了，”顾行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作为一个曾经的文科生，他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感冒，“人的心灵是一种很奇妙很难以预测的东西。” “但我们只是预测群体的行动，正如……”元教授思考了片刻，“你们的气体方程？可以忽略掉细小粒子的运动，而预测整体。” 顾行一陷入了沉思。 易院士却在此刻轻轻笑了出来：“顾教授，我们来此只是希望能够等到我们数据上的和数学上的支持，并不需要你彻底加入这个计划。” “比起虚无缥缈的心理史学，或许，顾教授更适合去探索宇宙。”元教授补充说道。 这一场谈话就此告终，当易院士的项目组悄无声息地开始运作的时候，顾行一犹豫再三，还是承担了一部分工作——让小x配合他们进行数据整理分析。 除此之外，整个社会科学学院在这两年之中也有了蓬勃的发展，不仅仅是心理史学这个奇妙的受到了自然科学影响的概念，也有一些更为传统的讨论，比如人工智能的伦理学。 与此同时，二期‘脑计划’拉开了帷幕，这一次，工作的重点被放在了五感的分析上。 人的感觉是一种奇妙的东西。通过感受器接受刺激，再通过神经传输信号，最后在大脑有了感觉。 这只是最简单的概括，更加具体的，则是接受到的是怎样的信号，又要怎样将这些信号输入大脑之中。 这边是脑计划中真正的全息第二世界的重点。 “这里是嗅觉工程，我们将不同物质分成了几个批次，分析了他们的化学结构，和不同的气味，大体上分为了九大类，32个细分。”研究员介绍道，“每一个分子我们都做出了多方面的检测，也就是说在这上百种分子中，每一个都有接近50个数据点，这整个构成了一个数据空间，然后我们使用降维处理……” 这一位年轻气盛的研究员兴致高昂，说到这里更是拖出了一块白板，热情高涨的开始书写起数据处理过程。 顾行一和孙久在下方聆听着，在白板拉出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装逼如风的吗？”顾行一忍不住吐槽道。 “首先，他比你大，其次，这个风潮是谁带起来的？”孙久忍不住吐槽起来。 总的来讲，这一位研究员的工作做得还不错，除了数据处理稍显浮夸，使得白板上的证明有一种艳俗感，完完全全破坏了数学的简洁之美。 顾行一百无聊赖地敲击着座椅，忍住了自己打个哈欠当众离场的冲动。 好在这一轮工作报告的时间相当紧凑，这一位同志很快就用完了5分钟的报告时间，不得不遗憾退场。 “下一位呢？”顾行一注意到了轻微的骚乱，轻声询问身边的孙久。 而他身后陪同他而来的这些项目的领导者，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顾教授，这一位……”陪同人员还没有来得及解释，眼见着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一个个子娇小体态优美犹如体操运动员的女性研究员哒哒哒地走上了台：“我们的研究有了新进展。” 这一位身高一米五，气场两米八的研究员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她也懒得看一眼会议室之中一大群生命显赫的前辈，直接打开了全息投影将检测到的生物电流数据和相关化学物质的数据直接投影出来。 “正如同我们所圈出来的数据所示，我们所需要的便是这几个数据，通过细微的调整，可以直接在大脑中模拟出我们所需要的气味，对此，我们实验组做了一个大概的建模……”她目光紧紧盯着空中的投影，噼里啪啦说起了一整个过程。 整整半个小时之后，这一位大胆的研究员才松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向在场所有人鞠了躬。 顾行一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他率先站起身，向这一位优秀的年轻人致以真挚的掌声。 有一种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快乐。 “你们的研究做得很好，最好下一步可以动用超算的算力，进一步完善模型，”顾行一赞许道，然后让小x连接了全息投影仪，“这是我对于模型的一点初步完善。” 等到日落时分，这一场会议才将将结束。 顾行一意犹未尽地喝了口水，估摸着楼哥已经做好了晚饭，美滋滋打算回家：“我很看好你，加油吧。” 这只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对面却突然红了眼眶。 顾行一一时半会措手不及，好在这位研究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情：“没什么，我只是太激动了。我们这个研究组本来只是个小研究组，前几年因为没什么paper，学校里面资金也不够，眼见着就要解散了，后来还是顾教授牵头的计划把我们整个组吸纳了进来，那个时候我们就想哪一天能够见到顾教授表达感谢就好了。” “真的谢谢您。”她深深鞠了一躬。 顾行一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也只是因为你们有这个实力和毅力，才能做出这么个成果。” 两人又谈了一会，最后顾行一还留下了数十个签名，尽数签在了白板贴上。 “有顾教授的签名贴在白板上，我们的研究一定能越做越顺的！”研究员如是说的。 顾行一：封建迷信要不得。 上车之前，顾行一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了许久的孙久：“老孙，你怎么了？苦大仇深的想什么？” 孙久顿时笑了出来，薅了一把他脑袋：“我在想同样是人，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呢？之前我记得你对脑科学还没什么研究，今天怎么建模这么溜？” “人都是要学习的嘛，再说，我可不是普通人。”顾行一灿然一笑，潇洒上车，“拜拜了，明天见。” 孙久目送着他远去，再度陷入了沉思。 其实，重点倒不是一一这些日子里对于生物学的理解突飞猛进，而是他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思路，还有建模时的一些习惯，分明有着浓浓的p教授的风格。 奇了怪了，一一似乎也没有对p教授有多么推崇嘛，难不成他是个死傲娇，爱在心头口难开，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把p教授这些年来发的那几篇论文研究了个透？ 孙久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件事情顾行一毫不知情，如果知情了的话，他大概会毫不留情地嘲笑某人。 回到家之后，他才刚刚在餐桌上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楼哥端上一盘手撕鸡，正要提起筷子开动之时，楼见岳开口说道：“又要到下一届数学家大会了。” “嗯？”顾行一侧头挑眉，一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说起来，下一次数学家大会的地点是不是要定下来了。” “波达教授前些日子过来问了问这件事情，他想要知道，朝国能不能承办这一次大会。”楼见岳给他加了一筷子碧绿青翠的小青菜。 “那倒确实是个好消息，”顾行一摸了摸下巴，“在京都开吗？这倒是一次绝无仅有的盛会了，估计高老得高兴死。不过难度大吗？” 楼见岳顿时笑了起来：“一一啊，只要你在这里，肯定可以获得资格。除此之外，还有接下来的火/药奖，估计也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第130章 电话 “这就是反物质储存装置？”齐教授满眼惊叹地看着面前占据了一整间屋子的装置。 “准确来讲, 只能算是一个简单的尝试。”顾行一走上前去给他演示, “之前在的时候，我们采用了磁场控制与降温的方式来储存反物质，但是由于控制系统和磁场没有质的突破，而只能够实现极少量的短时储存。” “现在依旧还是原本的原理, ”齐教授和他一同站在悬浮在空中的屏幕面前, 看着无数光点在AI的引导下安稳的旋转，“但是由于这些年其他领域的突破, 让我们更大量更长时间的储存反物质成为现实。” “不过反物质的制造依旧还得通过强子对撞机, 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更加高效简洁工业化的方式生产反物质。”顾行一摸了摸下巴。 “毕竟高能物理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年轻的学科。”齐教授已经完全满足于现在的突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现在在进行的是捕捉过程吗？” “是的, ”旁边的研究员说道, “按照顾教授的要求，我们在这一次的实验过程中放置了探测器探查反氢原子的出现，并且采用磁场引导的方式使之顺利进入储存装置之中。” 这位研究员流畅的在旁边的电脑上进行了操作，只见在两道激烈对撞的粒子流之中突然出现了被重点标红的小点，而那红色的小点则在无形的磁场的控制之下, 如同一条飞跃龙门的鲤鱼一般逆流而上，而无数粒子流乖巧的在它身边分开，恰到好处的让出一条道来。 “这恐怕不仅仅是磁场的作用了吧。”齐教授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是因为旁边还有小型控制仪，我们会通过粒子对撞的方式来调整粒子流，”顾行一开口解释道，“这一份操作极度精细, 多亏了‘混沌’的帮助。”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低沉的男音出现在实验室中，浅灰色的方块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混沌”系统正是未来科技这段时间为强子对撞机倾力打造的AI控制系统，配合上新建立的超算中心，具有强大的运算控制能力，可以完美的辅助进行高能物理界的探索。 两人检验完了这段时间的成果，在研究员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实验室。 “哪怕是四年前，我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的高能物理学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齐教授回头看着强子对撞基地中线条优美流畅极具现代风格的实验大楼，看着远方渐次亮起的灯光和陆陆续续建起的无线输电的高塔，一时心潮澎湃。 “齐教授就这样满足了吗？”顾行一靠在车边，笑着摇摇头。 “你是说，再推出一整套高能物理学的规律吗？” “有何不可呢？” 顾行一摆摆手，转身上了车。 这么一句话，就让齐教授愣在了原地，他盯着年轻人昂扬远去的背影，愣了片刻之后，挠了挠头发。 “看来我真是老了啊，不过听到这种话，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相信，顾教授果然不负奇迹之名。” 三天后，朝国国家高能物理通讯上面发表了一篇文章——《夸克强相互作用》，作者顾行一。 论文在发表后不久，便迅速引爆了整个高能物理学界。 目前，高能物理学已经深入到了强子之下的层次，夸克的强相互作用的具体原理，如囚禁和碎裂等，全部都是高能物理学家们孜孜以求，渴望突破的内容，这本来可能是一个世界难题，却在此时被人轻飘飘解答。 于是无数在此道上钻研了许久的的科学家们不得不遗憾放弃了现在的项目，乖乖地跑去围观顾教授的论文。更是有不少国家在此道上花费的经费打了水漂，转头开始思考起和朝国合作的可能性来。 一时之间，朝国在国际上的环境进一步大好，无数示好的消息频频传出，准确来讲，现在已经开始计划专门牵头一个国际科技合作组织了。 “看到这个名字，我就知道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研究下去了。”巴尔夫教授放下咖啡，旁边的智能管家朕给他播报着顾行一的论文及引起的相关影响。 “想不到有一天巴尔夫教授也会金盆洗手，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彭特教授用着不大熟练的朝语调侃他，“现在的年轻一代，可是很怀念你的死亡黑色笔记本呢。” “我看他们更希望看到顾教授的白板。”巴尔夫教授笑着摇摇头，“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做出更大的努力。” “比如说大统一理论？”彭特挑起一边眉头，停下了给红茶加奶的手。 “你看到他前一段时间在数学通讯上发表的有关杨—米尔斯方程那篇论文吗？” “小彭特，麻烦你帮我把论文打出来。”彭特教授敲了一敲手机上的人工智能，很快也陷入了同样的赞叹之中。 未来科技的人工智能已经远远走出了国门，和核聚变发电系统一起，迅速的开始了在全世界范围内捞金的狂潮。 另外一方面，未来科技也即将面临拆分，极有可能会分裂成未来能源，未来智能和未来苍穹三家公司，在国有资本持股的情况下，进一步加深在三大领域的控制力。 顾行一听完了张扬的报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谢谢老板。”张扬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位年少有为的大科学家，无论是当时跟着徐氏集团时令人惊叹的第一次见面，还是之后表现出的惊人手段，都让他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如今这一位选择功成身退，专心探索人类不可知的领域，更是让他在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景仰之情。 “您有新的来电。”停留在办公室一旁的无人机突然飞了过来，停在顾行一的肩膀上——随着技术的发展，一部分无人机也向着更加娇小轻便灵活的方向发展，常常会用来成为人工智能的载体之一。 顾行一在张扬的注释下接起了电话，然后脸上渐渐浮现出喜色来。 “顾总？”张扬察言观色，试探着开口问道，同时心里也思量起来，现在好像已经是……十月份了！ “火/药奖。”顾行一回应了他的猜测，“经过投票，在经历了三年的提名陪跑之后，这门奖项终于被授予我。” 他说的平淡，语气之中似乎还有些抱怨的气息，但是眼睛已经亮了起来，手张开又握紧，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张扬已经开心到飞起：“那就恭喜顾总，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全公司，大家都会为您开心的！” “对的，今年记得给大家多加一份奖金，我们要与民同乐嘛。”顾行一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浮现出笑容来。 与此同时，网上也将这个消息彻底公布了出来，整个朝国都陷入了狂欢之中。 在众多不断推出的新发明和未来科技的强势攻势之下，朝国大众对于顾教授的认识已经是跨时代的科学家一级的，然而由于始终没有火/药奖傍身，提起来似乎总是差了一头，也就常常在网上跨国论战谁是史上最强科学家之中成为一大被攻击的弱点。 至于现在，自然是扬眉吐气堂堂正正吹回来，一时之间，从旧浪到朋友圈到编乎，无数人都在歌颂着顾教授的事迹。 反正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部都竭尽可能地打算跟这一位顾教授扯上关系，好吹一句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七外八弯的跟顾教授有个交集。 而在诸多营销文中，甭管这个鸡汤是不是顾教授熬的，怎么着都要把顾教授作为主角塞进去，好好的宣传一遍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如何提高自制力诸如此类的观念。 一时之间热度又往上蹿了两圈。 拿和正在视频的郑梅女士的话来讲就是说：“一一啊，这一次奖拿了是真的厉害，我们在小区里面现在老出名了。嘿，你还记得当年跟我闹掰了的那位老姐妹吗？这几天天天到我们家来坐一坐，手上不是拿着绿色水果就是各种保健品，嘴上说着没什么，就是想我们了来看看，实际上回去以后，她儿子就开始打着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名号打算进未来科技。” 郑梅女士轻轻切了一声：“我还看不出来她这意思，转头就连人带东西给送了出去，这几天倒不见她来打扰了。” 提了提这段逸事，郑梅转头还是关心起顾行一的日常来：“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工作不需要太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小楼你也看着他一点……” 顾行一坐没坐相地半倚着楼见岳，一边听着一边懒懒散散点头，相当享受这一段时光。 “唉，你也别太拘着他，我们家小顾这是为国家做贡献，想要多拼就拼几年，随他去。”老顾同志特别有奉献精神的说道，一同出现在了全息投影前，笑着对楼见岳点了点头。 “哼。”郑梅女士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提什么。 几人都轻轻笑了起来，房间内一片温馨。 第131章 获奖 顾行一即将被授予的是火/药奖的物理学奖, 得到电话时只不过是一句简洁的通知和恭喜, 但其实为了定下这个奖项, 很是让瑞国皇家科学院头疼了一回。 “怎么，老伙计最近也看起了化学方面的论文？”物理学奖评选委员会会长刚刚走进会议室, 就看见他的老伙计巴尔夫教授一反常态地开始起一叠化学方面的论文。 “比起称之为化学方面的论文, 我更希望将他称之为物理学跨界应用的一种范本。”巴尔夫教授抬起眼看了一眼院长, 冷冷地说道。他确实对化学方面并不了解，但是这篇论文之中，很有顾教授风范的使用了大量繁复的物理学上的理论和算式, 噢，还有可怕的数学技巧。 恰在这个时候, 大门又被人轻轻的叩响。会长抬头一看, 刚好是他熟悉的另外一位会长——化学奖评奖委员会的会长，而他身后，也跟着三位化学各个领域的大牛。 “好久不见, 真希望以后不要再碰上这种需要我们两个人讨论奖项归属的情况。”化学评奖委员会的会长叹了口气, 摇了摇手中的一叠论文, “从顾教授声名鹊起时发表的有关计算材料学的论文, 再到之后三年之中从未间断的在此领域的耕耘，将化学奖颁给他当之无愧。他是一个领域的开阔者, 合该由火/药奖为他加冕。” “你知道的，什么奖就是个头衔而已，”巴尔夫教授双手环胸，直接指出了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们化学奖要是实在没有人颁，就去生物医学那里抢一个过来嘛，反正化学奖成为理综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恰是因为如此，真正属于化学领域的建树，必须要获得化学奖的认可。” “把论文放下来，看看这些物理学公式的应用，哪一个是你们化学家们喜欢的手法，明明他就是凝聚态物理学的巨擘，我们这个奖项可以颁给他在超导材料方面的应用，更可以颁给震惊世界的核聚变！” “所有的变化归根结底都是计算材料学的提出，化学才是一切变化的中心学科！” 眼见着又要继续争论不休，物理学奖评选委员会的会长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悠悠的在旁边喝着，忍不住继续叹气。 也还好没有数学奖，不然幽静的皇家科学院都要被掀翻天了。 彻彻底底终结这样一份争论的完全是因为顾行一接下来发表的一篇论文——《夸克强相互作用》。 当巴尔夫教授神情平静，眼底满是得瑟地把这篇论文摔在对手面前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 顾行一人生中的第一个火/药奖，终于还是由物理贵妃一手包办了。 11月份，在无数或明或暗的安保之下，顾行一带着家属坐上了飞往瑞国的飞机。 落地以后，在皇家护卫队的保护之下通过贵宾通道，安然入住了专门的酒店。 “马上就要开始晚宴了，紧张吗？”楼见岳替他整理着礼服，笑着问道。 “也不算太紧张，”顾行一摸了摸下巴，眼里有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反正肯定已经得奖了不是？”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我只是在想，要是以后经常看见我出现在火/药奖的提名之上，大概皇家科学院会很头疼吧，”顾行一也伸手替楼见岳整理了一下领结，“这个时候我就可以自己给自己开一个基金会，办一个全世界著名的行一奖，颁发给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文学，和平各个领域除了顾行一之外的后起之秀。” “垄断一个奖项，然后再开辟一个新的奖项，顾教授真是好算计。”楼见岳哭笑不得。 不过这句戏言，在日后居然日渐成为真实，也是当时谈笑的两个人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了。 下午4点左右，在隆重的音乐声中，顾行一踏上了火/药奖的红毯，无数闪光灯在旁边亮起，全世界都在盯着这一位年轻的科学家获得他人生中继青数奖之后的第二个世界级荣誉。 经历了冗长的开奖白之后，负责颁发物理学奖的巴尔夫教授终于用严肃庄重的声音说道—— “一直以来，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一大动力便是能源。 木柴时代开始，点亮了文明的第一粒火星，让原始人拥有了和自然抗争的能力。 煤炭时代的开始，带来了蒸汽机的强大动力，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从此天翻地覆。 之后是石油成为工业的血液，更加强劲的心脏让钢铁丛林铺满了半个地球。 那么下一个是什么？ 是储存在小小原子之中的强大动力，是来自未来的一线闪光。 有一位来自东方的屡屡创下奇迹的科学家，用一道光作为钥匙，敲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释放了更加强劲的通往宇宙的动力。 他就是‘神光’系统的负责人，核聚变之父，顾行一。” 他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如雷的掌声席卷了整个大厅之中。 顾行一站起身来，当众和父母爱人拥抱，在万众瞩目之中一步步走向领奖台，从国王手中接过了象征荣耀的奖牌。 这伟大的一幕被投影在全世界观众的面前，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欢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落泪。 楼见岳在下面认真的鼓着掌，看着奖台上光芒四射的年轻人，目光越发温柔。 这就是他的爱人。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子热烈的想要向全世界宣告这一点，最后只是握紧了手，想到即将被证明起来的下一个定理，心中有所成算。 在颁奖仪式顺利结束之后，就是火/药奖的晚宴。 在红厅之中，大家打开香槟，共享这胜利的一刻。 顾行一拿着盛满金色液体的杯子，轻轻地转了转：“听说这里的香槟都是特供的？” “不仅如此，”楼见岳刚刚才给他倒了香槟，这会又拿了盘子到处给他搜罗着爱吃的食物，“这里的每一份食物都是由国家级厨师认真烹饪的。” “不过这种时候还能够好好吃饭的人很少吧。”顾行一又被拥挤的人群撞了一下腰，在对方面露惊叹并且企图搭讪之前果断又拉着楼哥向角落里退了退，“来到这里的人，不是因为获奖而喜悦，就是打算结识其他人。” 顾行一这两年颇有些养尊处优，被纵容的太过，很少出现于这些社交场合。当然，这样让徐平松了口气减少了不少工作就是了。 “社交场合，总归是这样的。”楼见岳笑了笑，估摸着这些食物可以喂饱他家小狮子了，就揽着人的腰走到了不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之中。 顾行一欢快地开始品尝其美味的食物来，最后还获得了一块小小的金币巧克力作为甜点。 不过到底是今天的人生赢家，即使顾行一千百般隐藏自己，还是被有意搜寻的人找到了。 “顾教授，原来你在这里偷闲。”巴尔夫教授一身正装，手中端着象征着胜利的香槟。 顾行一看见是熟人，也端上了礼貌的笑容，拿起香槟与他轻轻碰杯：“巴尔夫教授，我可不是偷闲，只不过是觉得中心地带太过吵闹，不利于思考。” “我以为物理学奖的得主这个时候应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狂欢一下？”彭特教授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几年不见，气质却比当时更加纯粹的顾教授。 “比起物质上的荣耀，还是探索宇宙深层的规则更有意思。” 两人漠然无语，若是其他人如此说，面上复合之余，心里恐怕还要感慨一句装逼如风，偏偏这一位东方奇迹目光澄澈语气诚恳到让人手脚发软。 毕竟是最高级别的超级科学家光环的影响。 “那么顾教授最近有什么灵感吗？”鬼使神差地，彭特教授开口询问道，然后看见顾行一眼底似乎有一丛火焰燃烧了起来，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顾行一干脆叫住了路过的无辜侍者，要了一叠餐巾纸和笔，然后拉着两个人开始解说起大统一理论来。 道理我们都知道，理论我们都学过，就算不是这个专业，我们也不是没有研究过。 然而顾教授说的和我们知道好像不是一个体系。 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吧。 身在讨论之中的两人欲哭无泪，然而这一幕却也被细心的媒体人拍下来，命名为“大统一起源”，成为了火/药奖晚宴的一段佳话。 而两位大牛也因为这张照片在诸多传说之中成为大统一理论的奠基人（至少也是助手或灵感起源）之二，也算是对他们今晚所受的精神摧残的一点补偿吧。 带着荣耀和铺天盖地的讨论回国之后，顾行一再度投入了忙碌的各种项目之中，转眼已经到了1月份，另一个惊人的消息漂洋过海从鹰国传了过来——图灵奖提名人这一次提名“x教授”成为图灵奖的获得人。 这是首个对于匿名者的提名。 然而这一位神秘教授在该领域积威过剩，就连风头唯一可与他比肩的人工智能之父顾教授也因为使用理论大多来自于x教授又有团体帮助加成而稍逊一筹，所以业内竟无一反对之声。甚至于，更多的人跃跃欲试想要一窥这位神秘人真容。 就在这种议论纷纷之中，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他就是x教授。 刚刚从繁忙的工作中脱身听到这一条消息的顾行一：？ 第132章 冒名者 “X！”顾行一刚刚从实验室里面走出来, 小x气鼓鼓地出现在它面前, 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ACM计划将此年度的图灵奖授予您，但是现在有一个骗子恬不知耻地招摇撞骗！” 其实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 遨游于网络之中的小x就已经被点炸了。可是因为之前顾行一还沉浸在“脑计划”实验之中, 而这件事情的优先级不够, 它不得不暂时将这件事情隐忍下来。 虽然不能够立刻展开报复行动，但是做个计划a到z总是没有问题的。小x整理出了一系列的反制措施，现在直接一溜儿展示在顾行一面前。 顾行一稍微有点惊讶, 但也不算太过震惊。这个世界上欺世盗名的人从来不少，心存侥幸招摇撞骗的人也绝不鲜见。 毕竟x博士一直以来只是网络中一个虚浮的幽灵, 冒名顶替的难度并不算太大, 何况对方还不一定会产生报复之心。 开始之时还有人怀疑x博士是背后具有某个国家支持的某一个组织，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当各方势力开始纷纷试探x博士的存在之后, 这一猜测便已经不攻自破, 也为这一位神秘博士蒙上了更加扑朔迷离的一层光环。 这些年里, 也有不少或大或小的奖项将这位博士列为获奖人, 企图以这位博士获奖作为噱头提高奖项的身价，但均是无功而返, x博士始终以一种冷淡态度避开了世人的探究。 所以另外一种猜想渐渐成为主流，x博士是一位隐士高人，不慕荣利，只是一心一意探求1和0世界之中的真理, 所以利用强悍的黑客技术远远避开了世人的探索。 这一想法罗曼蒂克了一些，但考虑到数学界也有这样一位连千禧大奖都懒得去领的赫赫有名的隐士，大家也将之视为杰出科学家们的怪癖。 “让我看看他给出了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x博士。”顾行一翻看起小x为他整理出来的资料，然后陷入了沉默。 “话说，现在造假的门槛这么低吗？”顾行一哭笑不得。 这一位同志相当天真，他贴出来了x每一次发表论文知识的后台，然后对x的理论进行了一番指点江山，一副是啊这就是我的理论厉害吧的样子。 等到最后，他还留下了一个噱头。 2月14号，他将会在世界最大的全息直播平台露脸进行直播，现场表演全新一套人工智能的编程方式。 这一句话里面的槽点太多，顾行一只能够无奈一笑：“为了这种人生气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他这是对X的侮辱！”小x表现的要义愤填膺的多得多。 “安啦，”顾行一把上下蹦哒的无人机抱进了怀里，揉了揉光洁的机壳，“你想要怎样教训他就动手吧，不需要多跟我说。” 这一件事情很快便成为了一场闹剧。 不明所以的大众对此万分期待，半桶水晃荡的一些人士倒是评点的头头是道，疯狂蹭起了热度。 至于真正的业内人士，一群常年和代码打交道的人士，都对此新闻嗤之以鼻。 作为有一个有节操有信度的奖项，负责颁奖的ACM在发现这样一场堪称可笑的冒名顶替之后，为了表达对于这一位近年来撑起计算机领域半边天的神秘人士的尊重，决定发出公告来辟谣。 “也许x博士会看在我们的诚意上参与这一次图灵奖的角逐。”会长如是说到道。 “其实就算x博士始终不愿现身的话，这一次的图灵奖也可以颁给顾教授。”他的助手接过了出来的公告，开口说道。 “噢，你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五个这样说的人了，顾教授的迷弟真是满天下。”会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但是他毕竟是来自东方的顾教授。” “？”助手茫然地看着他。 会长木着脸将之前收到的吩咐说出来：“我们ACM的全名是鹰国计算机协会，不是世界组织。顾教授这两年带着东方的那帮小子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总得找些方法……” “可是科学无国界。”助手气鼓鼓说道。 会长突然笑了起来，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敲打起键盘：“那帮老爷们怎么想我们不用管，如果没有能够力压顾教授的人出现，照样还是把图灵奖颁给他。历经百年，图灵奖之所以能够拥有现在的认可度，靠的就是公开公平公正。” “嗯！”助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欢快地拿着公告离开了。 不过但他打算将公告通过推特发表出去的时候，却有一个弹窗阻止了他的工作。 “感谢贵方的仗义执言，不过在下心有成算，不得不请贵方暂时保持沉默。——x” 助手愣在了电脑面前，眼睁睁见着公告的照片被人删除，下一秒钟欢呼着冲进了会长的办公室：“X博士降临了我们的电脑！” 会长敲击键盘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试问有谁不想有机会跟x博士一较高下呢？ 他开始翻找起x博士入侵的痕迹，打算予以反击，然后在白茫茫的大地面前停下了脚步。 您是走正规途径进来的吗？怎么什么非法入侵的痕迹都没有？ 会长默默自闭了。 某个相当不怕死一试刀锋的人，终于在和大众约定的时间开始了直播。 出现在全息投影上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年轻男子，他戴着墨镜，少年白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一双修长灵巧的手端放在腿上。 相当有范。 这种符合众人心目中孤僻阴沉强悍的天才的形象迅速引发了大众好感，在直播间里疯狂的涌出给跪下了的弹幕。 “我是x博士，”年轻男人开口说道，简洁地进入主题，“这是一款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人工智能设计。” 他说完以后便打开了屏幕，虚拟键盘出现在手边，随着他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的舞动，无数复杂可怕的代码出现在屏幕之上。 “虚拟键盘的手感真的有人喜欢吗？”顾行一接过楼见岳递过来的红茶，往里面倒了足足三杯奶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喝下，“难为他了。” 在经过了半小时的花式炫技之后，顾行一表示这个时间可以适当延长一下，这么点时间造出一个人工智能简直是在拷问大众的智商。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开始图灵测试。”冒名者如此说道。 “你好，x博士。”他编码完的人工智能在它按下运行键的刹那间便发出了声音。 原本因为这过于短暂的编码过程，而有所疑虑的观众们顿时刷起了666。 时间这么短，也有可能是对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工程，最后这一小部分只是为了展示使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是吗？ “你……”冒名者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和他预计的开场效果不一样。 “请问您真的是x博士吗？”失控的人工智能直接质问到，“您还记得您在去年12月份发表的论文，第3页第5行写了什么吗？” “我当然是x博士，有谁会记住论文一小处的无关紧要的公式吗？”冒名者脸上划过一丝惊慌之色，却相当嘴硬。 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x博士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所作所为借由网络给予他致命一击。 只要大众将这个作为人工智能拥有思考能力的展示就行，一切还有得救。 他眼前一亮，继续维持这强硬的神色。 然而这句话说出口便已经是失败的开始。 “真遗憾，x博士既然记不住另一种人工智能研发的核心公式。”新生的人工智能发出一声嗤笑，然后将公式放大展示在整个虚拟空间之中。 众人或许对于一篇论文具体在哪个位置有什么毫无印象，但是如此重要经典的公式却曾经一度在12月份刷过屏，这样一来便被迅速唤起了记忆。 此刻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问题：“这一位真的是x博士吗？” “我知道大家不一定记得自己写的什么东西，但是这种关键内容……” “这难道不是人工智能和x博士的一场戏吗？表现出人工智能的逻辑什么的？” 冒名者看过这一条题目，心中一定：“我只是忘记了具体的位置而已，我……” “那么您知道这份公式的变体吗？”人工智能穷追猛打。 冒名者没有来得及将背下来的理论脱口而出，对方又抛出了数个问题，打击的他体无完肤，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疼，无数悔恨之情涌上心头—— 早知道，早知道，x博士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争淡泊名利，打死他，他也不会动这种念头呀！ 可惜这种时候后悔已经没有意义，最后的镰刀已经落下。 在弹幕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之时，整个虚拟投影都抽搐了片刻，刹那间，这一位冒名者所做的伪装全数奔溃，露出一个面目平凡大腹便便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 “xxx（隐私保护），曾经服务于未来科技的工程师，因为操作失误而被辞退，从此郁郁不得志，终日酗酒，在了几篇x博士的论文之后一拍脑袋策划了这份闹剧。”冷酷无情的文字出现在上方，然后切断了整个直播。 第133章 访问学习 冒充者的直播最终以闹剧的形式结束。 在此人的履历被放出来之后, 整个直播间里都炸开了锅, 无数网友们转头谩骂起这个欺骗了他们的混蛋。 等到这个时候, 之前被小x有意压下来的一些公告同时发布，无一不是斥责这一位欺世盗名者, 呼唤学术诚信。 ACM更是严正声明, 绝对不会把奖项发给任何一位冒充者, 并且指责这种企图侵占他人名誉的行为应该受到处罚。 网络上相当崇敬x博士的一些人更是行动起来，使用了一些灰色手段暴露出了关键信息。 这一位想不开作死的家伙得到了他应有的待遇，万人谩骂, 穷困潦倒，最后在抑郁不得志之时自我了结。 而x博士经此一役, 更是声名大噪。在大众的印象中, 他不完全是与世无争的隐士高人，反而颇有些血性和锋利手段，让这些年明里暗里一直在进行的探查手段都消停了起来。 这一件事情的热度刚刚退下, 网络上便是铺天盖地的关于孵化了人工智能的“脑计划”的介绍。 本来这一项目在开始的时候就相当低调, 毕竟是探索有关人类大脑的领域, 稍有不慎便会触碰到人们敏感的神经, 被挂上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之类的污蔑。 但是在成果已经逐步进入世界市场，更加深入的关系到人类大脑精微之处的实验也即将铺开的时候, 就有了向大众宣传科普此计划的必要性，而紧接着，在保护隐私和专利的情况下，更加公开透明的志愿者选拔计划和实验过程也将用于消解公众的疑惑。 至少, 当大众对此计划有所了解之后，在突然冒出来一群哭天抢地的志愿者家属来说他们脑计划强迫实验致人死亡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站在脑计划一方。 “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孙久把最新一期的数据交给顾行一，坐在他身边看着无数调皮的数字在他笔下逐渐被理顺连接成不可撼动的逻辑链条，“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现在对外披露出来的有太多实验细节，会不会导致别人抢占先机？” “问题是哪里有别人？”顾行一停下了笔，侧头一笑，“现在不都是合作伙伴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小x在他旁边投影出了最近的几大合作项目。 欧盟，雨国，熊国，澳国，岛国…… 一堆国家已经选择了放弃抵抗，加入了这个面向全人类的计划。 对比之下，今天早上还在国际新闻里疯狂批评朝国滥用人体实验的鹰国就显得相当可怜了。 “好了，这应该是最后一组语言了，将他们整和好之后，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小型的更加活泼的全息游戏了。”顾行一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小x打开无人机的扫描系统，一道蓝光闪过，将草稿传递给了相关人员。 “顾教授，熊国的学习人员已经到了，”徐平上前一步说道，“飞机已经准备好，要去核聚变基地了。” 顾行一点点头，终于想起来这一桩日程，在激光核聚变发电逐步推广的过程中，在当地也遇上了一些小的意外，急切地需要朝国的技术支持。 不过原本出于两国友好的目的，顾教授需要带着技术人员直接到当地进行技术辅导，但是随着顾行一疯狂搞事，身边安保人员战战兢兢，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变成了他国来我国朝圣学习。 用朝圣来形容毫不为过，这一班膀大腰圆气势彪悍的研究员们呼啦啦进了核聚变系统，但凡是允许参观的地方，都有呼啦啦一群人围着认真研究。 顾行一到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群随时可以混黑的男人们能放下了手中正在摆弄的模型或是数据，杀气腾腾地看了过来。 顾行一被看得头皮发麻，迅速挂上了招牌的营业笑容，和他们一一对视：“你们好，欢迎来到朝国神光核聚变基地。” 对面的研究员们面色更加严肃了，他们甚至挺直了腰板，在他面前列成一排，相当整齐。 这种训练有素的场景让顾行一迅速意识到激光还有一个极有杀伤力的用途，大概明白了对方的出身，瞬间理解了这一群人杀气腾腾的气场。 “接下来向你们介绍一下子核聚变的微缩方法，”顾行一冲着他们点点头，在炽烈的目光之下走到前台，打开了投影，将他们已经投入使用的微缩模型放了出来，“这是经过可靠验证之后的结果，大小大概可以放在飞机上，或是别的什么用途。” 顾行一语调轻快地开始介绍起来，复杂的零件在他手中翻飞，无数的数据随着他的讲解被小x打在一旁，下面的人埋头苦记，就算是有人还是会忍不住露出一两点茫然之色来，手头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看得顾行一暗自点头，这是他带过最认真的一届。 听不懂没关系，先背下来总是好的嘛。 下面的人虽然心中留下了无数疑问，但还是紧守着课前保留疑问课后提问的规则，只不过用笔在疯狂记录。 这让顾行一讲得相当身心舒畅，不知不觉又沉浸到了前一段时间的一些感想来：“其实以前的多光路汇聚于一点的精度也不是做不到，根据这样一条定理……” 顾行一转过头，拿了笔就打算把刚刚偶然得知的东西讲解出来，他刚刚写了一个开头，就让下面同样在听讲的现任神光系统负责人赵真真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老板啊，顾神啊，你以前可没给我们讲过这么个公式！这东西还没研发出来不能够先在别国生产呀。 好在顾行一在回过头审视一遍这个公式之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个想法还没有和自家人分享，讪讪停了笔，转过头来摸摸鼻子：“不成熟的一点小想法，我们继续说核聚变的保护措施。” 这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故，就公式本身而言，顾行一将它整理成论文发表出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却让他身边的人瞬间意识到顾行一讲解的时候，突然灵感爆棚的可能造成的泄密问题。 于是，顾行一被剥夺了每一次讲解的时候旁边有白板待命的权利，每一次讲解时讲的内容都需要反复确认是否符合保密机制。 “我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顾行一看着公式，笑着摇摇头，“这只是一颗种子而已，达到应用的程度，换成其他人恐怕要个十年，倒不如和我们合作一起研发好来的快。” 徐平只是叹了口气：“顾教授，我求您别搞事了，让我多活几年。” 顾行一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这句话，他们两人沿着走廊离开基地，恰好路过了餐厅。 还没到那里，就发现里面出奇的热闹—— “今天终于见到了顾教授了，我的梦想完成了！”一个迷弟开口说话。 “好想把顾教授的白板偷回来啊。”两个迷弟打算偷白板。 “这几个公式实在是太难了，我们找个机会一起去向顾教授请教吧。”三个迷弟找到了新的接近偶像的方式。 “我的天呐，这是等离子体吗？之前只在论文中看到顾教授打算以此作为能量传递的载体，现在已经在四期核聚变中正式应用了吗？”两个研究员挤在一起看着发给他们的学习材料，不住地发出赞叹。 “看那里，多么完美的操控，朝国确实有着最完美的人工智能技术。”另外一边，更是有人脸上挂上了喝醉酒一般的通红，饱含感情地赞美道。 “这个设计太精巧了，这个公司写的很棒……”这一位的彩虹屁不以质量取胜，倒是以数量产生了绝对优势。 听得顾行一脸热不已，原来这群人背地里人设崩的这么刺激的吗，他暗自吐槽着，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然而回家早点吃饭睡楼哥的计划又被打破了，一个电话被他接了起来：“顾教授，在观察今天的数据的时候，我们发现x博士可能与我们在做一样的事情。” “脑计划”人工智能方面的是未来科技介入程度最高的一个方面，所以这一部分的负责人更喜欢将事情直接报给顾行一。 顾行一听得脚步一顿，挑了挑眉。 我有一种马甲捂不住了的感觉。 但是这一位时不时就喜欢披着马甲出去溜达一下的大科学家神色从容，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我马上过来。” 他们之所以这样说，当然不仅仅是x博士之前创造的另一种人工智能方向的一系列小论文，而是对于x博士在这一次漂漂亮亮的反击之中所使用的技术。 “我们在事后仔细研究了直播间遭受的攻击模式，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痕迹，”高级研究员将无数数据投影在顾行一面前，使得他们几乎笼罩在代码的海洋之下，“说起来也是惭愧。”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安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是，要感谢顾教授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高级研究员露出了笑容，最近还在升级之中的‘混沌’系统在顾行一面前展开了屏幕，里面是一般人难以察觉的蛛丝马迹，“混沌认为入侵者是一款人工智能，它的架构也与神经元有关。” 第134章 新奖项 顾行一不由得挑了挑眉, 心里暗道，来了，马甲果然用来掉的东西。 但是面上，顾行一还是打算为了保全马甲做最后的努力：“神经网络算法？” “是的，因为直播平台属于未来科技集团，我们获得了足够的数据, 交给‘混沌’进行了计算。”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表明了数据的可靠性。 “我解析了入侵的未知人工智能的具体算法，和我的算法同出一源。”投影里蓝色的立方体闪烁着光泽, 平静地道出真相，“尤其是这几处改动。” 屏幕上重点标出了几个记录。 “如果是我入侵平台，我也会选择这一条路。”混沌开口, 几乎是倾一国之力制造出来的中央人工智能显然有了灵活的思维和人化的思维。 “青出于蓝胜于蓝。”顾行一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小x有了个相当优秀的后辈。 “您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不大，研究员听清楚, 下意识探过身。他身后，蓝色的立方体闪了闪。 顾行一笑了笑，眉眼弯弯：“没什么，x博士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可是……”研究员在顾行一含笑的目光下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混沌, ”顾行一看向新生的人工智能，“你可以试试去找找那个神秘人工智能的行踪。或许，对你们两都有好处。” 混沌沉默地打出“是”。 而在无边浩瀚的数据海洋里，刚刚让混沌短暂失声的数据流才悄无声息撤退，就被惊涛巨浪拦住了去路。 “X太过分了！”小x一边应付着越发强势的后辈, 一边忍不住在耳机里和顾行一抱怨。 谁让你大意留下蛛丝马迹的，倒不如好好练练兵，省得没有敌手之后越来越骄傲。 顾行一心底失笑，面上云淡风轻的说：“我打算设立一个奖项，专门用来褒奖在人工智能相关领域做出贡献的优秀学者。” 研究员顿时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了，之前图灵奖闹的沸沸扬扬，一个两个都是拉x博士踩您的，要我说鹰国那边就是搞歧视，死活不承认我们现在不一样了……” 其余研究员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显然都对此充满期待。 “估计还要点时间，”顾行一看了一眼日程表，前一段时间他就把这个加入了日程，一些早期的准备已经完成了，“估计还要和孟教授协商合作。” 直到顾行一离开，研究员们还有点兴奋。主要负责人哼着歌继续进行“混沌”系统的升级，猝不及防听到“混沌”开口：“我有一件事想说。” “嗯？”研究员抬起头，一边记录下“混沌”少有的主动行动，眼底亮晶晶的。 “顾教授就是x博士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啪嗒。 好几只笔掉在了地上。 短暂的寂静之后，有人开口：“我觉得我们需要找顾教授过来检修了。” “我比较了顾教授的个人人工智能和入侵人工智能，二者相似度达88.3%。”混沌继续补刀。 于是，顾行一刚刚上车没多久，就又收到了研究员们的紧急电话：“顾教授……” 对面刚开始的语气很焦急，等到后面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了？”顾行一一边浏览着投影里不断闪过的各种文件，一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顾教授您是不是就是x博士？”对面似乎犹豫了一下子，最后还是勇敢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顾行一语气平静又轻松，“工作之余的一点小爱好而已。” 研究员：…… 小爱好？怕不是在逗我们。谁家可以扩展点小爱好，能够拿图灵奖啊？你莫不是在驴我们？ “这件事情还是麻烦你们暂时帮我保密吧。”顾行一笑了笑，“除此以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没有了。”研究员们挂了电话，面面相觑，然后表情渐渐从震惊过渡到了跃跃欲试。 看来顾教授这么说就是打算瞒一段时间，之后搞个大事情。 知道这种惊天大秘密的众人看着网上日经的关于x博士和顾教授谁更强的比较再也不生气了，相反，他们露出了和顾行一一致的邪恶笑容。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顾行一伸了个懒腰，把整理好的计划发给了孟教授。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楼见岳从身后走了过来，将热好的牛奶放在桌上，熟门熟路地给顾行一按摩起脖子。 “嗯，估计老爷子能收到个惊喜。”顾行一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楼见岳忍不住摇摇头：“你的惊喜？怕不是惊吓了吧。” “可能他周围的人会被吓到吧，”顾行一耸了耸肩，相当厚颜无耻，转头看见自家恋人脸上含笑的神情，“楼哥，看上去你今天心情不错？”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楼见岳失笑道，“有了一点小小的突破。” “黎曼猜想？”顾行一眼前一亮。 “正是，”楼见岳点点头，“拉玛努金求和法有很大的挖掘空间。” “我这边恰好也在走这条道路，就这点而言，我们两个真是默契呢。”顾行一已经兴冲冲了，把自己前一段时间研究出来的手稿搬了出来，平铺在桌上。 看着他心急的样子，楼见岳也不卖关子，利落地把他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一一道来。 “如此的话，”顾行一在最为核心的两个公式之上画上了圆圈，敲着桌子陷入沉思，“我们还差一点点灵感，胜利就在咫尺之间触手可及，然而还是有一层膜隔着。” “或许需要考虑从其他角度进行突破，解析只能够做到这一步了。”楼见岳亲密地和他挨在一起，“我们面前是一片迷宫。” “这样的话，”顾行一捧着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嘬饮着，“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从物理上入手。” “量子力学？弦论？”楼见岳和他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有亮光闪现。 “知我者，楼哥也，”顾行一摇头晃脑地说道，“在这两套理论之中，-1/12是一个相当神奇的数字，当我们需要计算出所有自然数之和的时候，将这一个数字带入进去之后便会惊人地符合实验结果。” “到底是通过这一套理论进一步深化物理学上的理论，还是在物理学上的理论能为我们推导里面猜想提供灵感呢？”楼见岳忍不住感叹道，然后顾行一就已经流畅地给他塞了一大堆学习资料。 “楼哥，加油。”顾行一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楼见岳无可奈何地开始学习。 他的导师的在天之灵如果看见这一幕，怕是要痛骂不孝徒见色忘义。 总之，今天又是楼哥放弃纯粹数学矜持的一天。 这边和乐融融，另外一边，“脑计划”的总工程师孟老先生也收到了来自顾行一的合作计划。 “专门奖励人工智能的奖项？”孟品刚好在长辈的身边，看到这一方合作计划，也有一点惊讶，“这是哪一家打算找官方背书啊，‘脑计划’就算要设计奖项也可以由官方单独举办，保证公平公正，资金充足的情况下，何必要外来资本。” 孟老爷子看着自家侄孙大放厥词，喝着茶含笑不语。而坐在他对面陪着长辈一起品功夫茶的孟绵早就知道了内情，长期面瘫的脸上也不禁地划过一丝笑意。 孟品感慨了一会以后又往后看了几页，一下子便被其中一个名字惊到了：“x博士？这家企业真是好大的口气，顾教授平易近人就算了，x博士这么神秘的人物，还作为创建者之一，他们能请到x博士来参加开幕式为此作证吗？” 这下子就算是知道内情的孟绵表情也有刹那间的失控，眼底略带几分惊愕的看向自家长辈。 孟老爷子依旧老神在在：“这家企业的名字叫做未来科技。” 啪嗒。 打开的计划书也遭遇了和那几只笔一样的待遇。 孟品脸上吐槽的神情凝固了片刻，终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敬畏，心疼得他赶紧把计划书捡起来拍拍灰，看到了那个最近到处都是深入生活每一面的logo：“难怪了，顾神的合作一定得同意啊！” 他虽然算是家族里面最不成器的一个纨绔，但是最起码哪些人能惹哪些人得避的远远的还是知道的。而这些年势头越来越猛的新贵未来科技就是典型。 “不过，x博士已经被未来科技招揽了吗？”他还是忍不住发问。 “不见得。”孟绵开口，就他对x博士的观察来讲，此人不是轻易居于人下的个性。 “x博士？”孟老爷子笑呵呵捧着茶，轻描淡写地投下惊天大雷，“他不就是顾教授吗？” 啪。 这次遭罪的是孟老爷子的茶杯。 “真的？”孟品日常大惊小怪，不过孟绵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睁大了不少。 孟老爷子本来有机会好好欣赏儿孙辈震惊的表情满足一下恶趣味，此刻却心疼茶杯的不行，没好气地回答：“我们几个老的早就怀疑顾教授很早以前就深入了人工智能领域，的项目就有了蛛丝马迹，不过，人家要保密，总不好拆台而已。” 孟品却是长叹一声：“早早知道我就不在网上为顾神撕x博士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吗？” 然而，在“脑计划”宣布预计设立奖项甚至公布了创始人的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 第135章 火星 今年, 一路高歌猛进战果累累的“脑计划”又爆出了大新闻。 “脑计划”将会为人工智能领域的优秀研究者设立“混沌奖”！第一届颁奖定在就在明年三月，恰恰好和“图灵奖”打起了擂台。 这本就是振奋人心的事情，何况，在奖项的创建人和第一届评委一栏上明晃晃写着——顾行一;x博士。 人工智能领域的双王，当之无愧的两尊大神居然同时发起一个奖项！这个消息插上了翅膀，瞬间飞遍了大街小巷, 媒体争相报道。 而领域的所有研究员都像被打了一针鸡血，一时之间，灌水的没灌水的文章喷涌而出。 而对于广大并不需要做科研的吃瓜群众而言, 这一消息的兴奋度就在于史上最年轻院士及□□奖得主顾行一和神秘的x博士。 毕竟顾行一有着足以秒杀无数娱乐圈小鲜肉的脸蛋和辉煌的履历，早就圈了不少粉丝。 而x博士作风神秘，又有之前一场相当装逼的战绩, 很符合人们想象中的第一黑客，自然也备受追捧。 这样一来，网上免不了一场混战。 率先叫嚣的是x博士的粉丝：“我们博士怎么会出席在颁奖台上, ‘脑计划’是想干什么？拉我们家x博士炒作？” “x博士的位置怎么在顾教授后面？人工智能第一人是谁不知道吗？” 开始只是几个低龄中二粉忍不住叫嚣，偏偏选在了顾神粉聚集地。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原本美滋滋讨论顾神难得的对大众的亮相的粉丝们瞬间开始反击—— “你们家x博士拿出过什么成果？核聚变有吗？航空飞机有吗？超导量子计算机有吗？” 噼里啪啦一堆履历砸下来。 对面不甘示弱：“顾教授是物理学宗师，心思放在物理上, 人工智能领域不还是跟在x博士后面做的。我们x博士不慕名利，高风亮节，你们拉他炒作小心和冒牌货一个下场！” 如上算是比较文明的争吵，其余不乏更加恶劣的手段，闹的满城风雨。 便是在学术圈里, 类似的比较和对话也不在少数，在原本因为“图灵奖”引发的顾x之战推到了新的高潮，甚至由此分裂成顾派和x派，互相鄙视。 顾行一在百忙之中也从小x那里听到了这一消息，哭笑不得。 要是他们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顾教授，探测器已经准备好了。”研究员的声音传来。 顾行一抬起头，眼前是正正方方的太阳能光板，机械手和巨大的轮子组成的火星车“烛光”：“开始模拟测试。” 火星车按计划从着陆器上脱离。 “障碍准备。” “悬停避障成功。” “沙暴准备。” “火星车状态稳定。” “辐射加量。” “火星车状态良好，材料无损伤。” 一条又一条，无数需要抵抗的风险被一一测试通过。 紧张的气氛一点点松弛下来，终于在最后一项通过的时候化作了汹涌的欢呼声。 这是一场关乎未来的测试。 一直以来，登陆火星的最大难题就是——火星和地球，实在太远了。 但是随着两个星球公转，在明年可以达到最小值，一般认为，这是登陆火星的最佳时期，错过之后又是至少十年的等待。这也是鹰国努力要借此挽尊的原因。 除此以外，登陆火星还要面临的是复杂的磁场，强烈的辐射，还有可怕的沙暴——比起火星上剧烈的沙暴，地球上的十二级台风简直温和如妈妈的抚摸。 而火星车“烛光”在这次测试中状态良好意味着它很有可能在将来的登陆计划中一展身手。 “谢谢大家这些天的努力工作。”顾行一也松了一口气，鼓起掌来，然后收敛了笑意，“接下来是我们的深空网络了。” 深空网络通信系统是顾行一在接手苍穹之后的大项目，目的是建立在宇宙中的通讯体系。 当然，成为宇宙通讯中心什么的是有生之年难以达成的梦想，目前的目的是为火星登陆计划提供信息支持。 为此，苍穹陆陆续续发射了七十二个卫星，并且应用中央人工智能“混沌”进行了精密的轨道矫正。 “干扰模拟。” “信息传递迅速，准确。” 更大的掌声响起。 “稳了。”顾行一听见徐平少有的开口，语气之中很有些激动。 “嗯？很少看见你这么激动。”离开测试场地去往会议室的路上，顾行一忍不住问道。 “人人都有个航天梦啊。”徐平挠了挠头，“我以前想进空军，开飞机，老帅了，就是后来体检有点小问题。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有一天上太空。” “那可不会远了。”顾行一笑了起来。 徐平：“把人运上宇宙哪有那么容易。顾教授……您是想？” 顾行一点点头：“苍穹已经在准备了，五月份到十二月份，火星的沙暴有一个大的休止期，先放探测器，收集数据之后修改一下登陆计划就可以把人往上送了。” “您不会想自己上吧？”徐平关注点默默偏移。 顾行一笑得他头皮发麻：“第一次我肯定会在地上待着的，以后肯定得上一次，早早就得做好准备。说不准还有什么宇宙的秘密会撞上门来。” 徐平：…… “顾教授考虑什么时候研究一下脱发机理吗？” “嗯？” “跟着您以后我发际线倒退了三厘米，应该算工伤。” 两人说了会儿相声，转眼苍穹航天犹如火箭般的高楼映入了眼帘。 负责人早就等在了门口，等着顾行一：“会议马上开始，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顾行一点点头，脚下不停走进了会议室。 在围拢的圆桌中间，静静悬浮着巨大的飞船投影。白色的飞船有着流畅的曲线，优雅如同贵夫人。以后，她将会搭载着火星车甚至于宇航员去往火星。 总工程师正在分析：“核聚变最大的优势是节约燃料成本和质量，只需要不到化学推进十分之一的质量，就可以达到化学推进十倍以上的推动力，设计的合适的话，核聚变动力源甚至可以作为飞船上的电力来源，对此我们设计了……另外，还要注意核聚变发电时候的辐射问题，以及搭载了发电机之后的质量分配，好消息是我们的材料发现了新的材料……” 一系列设计说完之后，这位相当年轻就平步青云的总工程师立刻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下方的顾行一，明晃晃写满了求夸奖。 顾行一忍不住微微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种迷弟眼神就很常见了：“说的很好，其实这一套系统还有改进的空间，可以使用化学推进进行辅助，同时只要物资充沛，小行星带也可以作为探索的方向。” 他话音落下，众人都发出了感叹的声音，眼神更加热切起来。 盛情难却，顾行一只能够站起来，打开了全息投影的书写屏，顺手书写起来：“之前我用超算进行了一系列计算，大概的轨道就是这样……” 各个星系和轨道被小x体贴地投影出来，在顾行一的笔下被连成一片，像是被丝线串起的珍珠项链。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早已星河漫天。 几个工程师晕晕乎乎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格外明净的天空。 随着这些年清洁能源新能源的发展，环境状况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知不觉之间，群星闪烁的天空也变成了一种常态。 “你说我们真的能够在这么多行星之间还航行吗？”一个研究员抬头看着天空，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他的同伴显然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们有顾神啊，星辰大海触手可及！” “阿切，”坐在窗台上翻着书的顾行一揉了揉鼻子，“楼哥，你是在想我吗？害的我都打喷嚏了。” 楼见岳从屏幕前抬起头脸上茫然了一瞬，然后变成了些微纵容：“嗯，是我的错。” “那我就在这里让你看个够好了。”顾行一从窗台上跳下来，穿过半个办公室，坐在了他身边，亲密地肩贴着肩，一伸手就在他写了一半的公式上接了下去，完美符合了上面的推理过程。 楼见岳干脆把人抱在怀里，流畅地又写下去一行：“接下来？” “楼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顾行一吹了个口哨，继续写了下去。 两人默契的开始了证明接龙，你一行我一行推了下去，仿佛是在和默契搭档共同跳一场华尔兹，优美又愉快。 “这里，”顾行一停了下来，“我觉得有点意思。” 楼见岳看了一眼：“新的定理？” “更接近一种证明小技巧？特例总是有意思的。”顾行一点点头，伸手写下一连串字符，然后干脆写了个等号，回头看向楼见岳。 楼见岳成功看懂了他眼底的狡黠，从容应对，伸手写下答案——1/12。 “看懂了吗？”顾行一点点头，突然回头cue了大研究生，噢，现在是博士了。 端着咖啡在旁边发呆的大博士生一脸茫然：你们秀恩爱关我什么事？ “当作业做吧，记得给出完整证明。”楼见岳咳了一声，补刀。 第136章 爆马 高等数学研究所, 办公室。 庞鑫注意到顾教授已经沉思了许久了。 自她成为顾行一的学生，很少见到导师为什么事情思考这么久。 “教授，之前让我看的连续统假设，我有了点了解。”庞鑫站起来，把这几天的论文拿了过去。 目光却不知不觉飘到了顾行一面前写满了字的白纸上，不知道能困住顾教授的是什么问题。 好吧, 上面的每一个公式我都不认识。庞鑫默默收回目光，迅速打消了和超神的人讨论数学问题的想法。 “还不错。”顾行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这目前唯一的弟子的目光也带着一点欣慰。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 他并不能算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毕竟顾行一身兼数职，常常□□乏术，对于学生也都是选择放养, 给了一个方向就让她自己去走，偶尔解决一些问题，很少保驾护航。 “目前, 对于解决连续统假设有三个方向。”顾行一干脆另外抽了一张白纸来给她讲解，“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马丁极大化得到这个，第二个不可数阿列夫数，另外, 终极-L猜想，也就是你现在在走的这条路。” “还有一条呢？”庞鑫点点头，看着顾行一流畅地书写下的公式，忍不住问起第三条。她认认真真查了两个月资料，吃睡都在图书馆, 似乎没有看到类似的道路。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第三条是我刚刚想的，现在已经证明ZFC内不可判定，然而……” 这位数学起家的学者似乎通过这个教导学生过程找到了当年一块白板闯天下的快乐，干脆站起身来，拿起签字笔就在白板上自由纵横。 于是，大博士生苦思冥想作业而不得打算求教师妹的时候，就见到了一白板的不明文字。 事实证明，不同领域的语言隔阂是巨大的。 “打扰了。”想起上次莫名多了一个不可完成作业的过程，大博士生面色一僵，默默地倒退出门了。 好在今天顾行一没有使坏的心情，他放下笔，招呼着某个倒霉蛋进来：“你们两要讨论问题就去吧。” “庞鑫，”他目光转向学生，“有信心在六月前把paper发了吗？” 庞鑫面露犹豫：“我……” 顾行一伸手止住了话头：“你是我的学生，我相信你，六月前把连续统假设解决，朝国第一次举办的数学家大会上给我捧个青数奖回来，好吗？” “好。”庞鑫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回答。 鼓励好弟子，顾行一继续研究之前写下的公式。 尽管在外界的传言之中，顾行一基本已经放弃了理论的研究，大步走在实践应用的道路上，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在憋一个大招——杨—米尔斯方程的存在性及质量缺口。 物理学是一门可怕的科学，它既有极宏大度量天体理解宇宙的相对论，也有极细微的撞击粒子理解夸克的量子力学。尴尬的是，两大系统并没有完全统一到一沙一世界的地步，而通向完全统一的过程目前被认为是物理学的终极。 通向统一的过程的第一步就是实现四种相互作用力的统一，而前人已经为我们制造出了杨米尔斯方程。 如何踩着巨人的肩膀登顶巅峰，就是顾行一现在要做的事情，也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的一个目标。 “渐进自由……耦合……”顾行一食指轻叩桌面，在教导学生的过程中，灵感之神再一次眷顾了他。 有的时候在高端领域研究久了，也需要从基础看一看，常常会有全新的意想不到的发现。 “或许真的可以这样试一试。”顾行一停止了敲击桌子的手指，脸上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笑容。 白纸上迅速的被更多更加灰色难懂的公式所填满，然而随着笔尖的运动，这上面的公式一点点变得清爽和简洁起来。 “宇宙的规律往往有着极致的简洁美。”对着最后剩下来的三个公式，顾行一忍不住感叹道。 外面天色已经灰暗起来，只有零星的路灯和远处的教学楼亮着。 顾行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台边。 小x的无人机从休眠状态清醒过来，给他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谢了，”顾行一捧着杯子小口啜饮，“在数学上统一代数和几何，在物理上统一宏观与微观，理论上的突破意味着整个学科应用的巨大飞跃，我有预感，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开启了。” 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这一年堪称是朝国蓬勃生长的一年。 首先最先发生突破的是人工智能方面，“混沌奖”的设立其他承诺的促进了科研人员们的热情，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相关领域的论文产出远远和其他国家拉开了距离，应用领域推陈出新，人工智能短短时间内又实现了新的突破。 何况还有“混沌奖”上发生的事情，直接把“图灵奖”的风采夺取了大半，让朝国一跃成为人工智能领域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准备好了吗？”小舒笑着问身边的摄像师搭档。 不同于之前在力学竞赛采访过顾行一的时候，作为第1个采访顾教授慧眼识珠的伯乐，现在的她已经是官方媒体的王牌，专门负责学术与科研方面的新闻。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预约到了顾教授在“混沌奖”结束之后的唯一访谈机会，心里也有几分激动。 不过她的搭档明显更加紧张一点。作为一个刚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虽然摄影技术相当好，但是心理素质还是比不上这些老记者，何况还是近距离接触到这些年几乎是全民偶像的顾教授，手更是抖的几乎拿不住摄像机。 看的小舒忍不住失笑，拍了一拍后辈的肩膀：“不用紧张，顾教授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他和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好相处的很。” “真的吗？”新人摄影师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的直接冷静下来。 他们现在正在“混沌奖”的会场之中，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其中从来不缺少这些段时间的相关领域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学者们，更是有几个常常出现在nature，sce上的大牛，堪称是群星荟萃。 然而这些人只是平静地走过红毯，安稳地坐在了下首，身上没有显露出一点傲气，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虔诚的气质。他们每一个人都期待着看着上首的评委席。 那里已经坐下来不少白发苍苍的院士们，其中每一个人的履历拿出来都可以闪瞎一大片，每一个人都为这个新兴的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就算是他们，也只是坐在了两边，留出来正中间的两个位置。 那两个位置前都放了名牌，一个写着顾教授，一个写着x博士。 双王并肩，不知道是怎样激动人心的一刻。新人摄影师给了评委席一个特写，心里满满都是激动。 “不知道x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想冲上去认识一下他，最好能死缠烂打让他在我家宝贝儿上签个名。”下首一个研究者忍不住和身边加入了“脑计划”大学同学感慨。 “你的键盘已经有顾教授的签名了，没必要吧。”他的同学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开口劝道。 “怎么说话的，你不会进入‘脑计划’之后就成为顾教授的死忠粉了吧，还是那种看不起x博士的无脑黑。这种厉害的大佬的签名当然是能有一个是一个，嫌少不嫌多的。”研究者坚定地说，“何况，明明x博士酷多了！” 不，我只是想说顾教授就是x博士。看透一切的同学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铁憨憨，仿佛看见了几个月前在同事面前信誓旦旦称x博士连顾教授一根腿毛都比不上的自己。 那真是毁天动地的致命打击呀。 随着庄严的音乐声响起，来宾基本入场完毕，终于有人从侧门踏上了红毯。 众人目光期待的飘了过去，然而，他们只看到了顾行一。 惊喜是有的，毕竟顾教授的盛世美颜是群众认证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说的就是他。 直播间里一群顾神粉丝纷纷刷起了弹幕，除了拜顾神以外疯狂舔颜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依旧有些失落。 “x博士呢？” “怎么还没有到？” “怕不是‘脑计划’根本没有请到x博士，完全全是打算蹭热度！” “笑话，我们顾教授还差你们那点热度，x博士不就是靠炒作上位的网红吗，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真正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顾行一平静的走到座位面前，做了下来，然后将两个名牌叠在了一起。 “我就说是炒作，x博士根本没有成为混沌奖的评委！他们是骗子！”已经有激动的弹幕这样写道！ 顾行一不知道即将有个带节奏的倒霉蛋被打脸，他只是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爆出来惊天大秘密：“大家好，我是顾教授，也是x博士。” 第137章 第二世界 顾行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体贴的停了下来。大屏幕里,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内心：这一届研究员不行啊, 论文里破绽那么多都没有发现。 完全我们没有考虑到无论是以顾教授名义发表的还是以x博士名义发表的论文均被学界视为天书, 非一般人可理解。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一副下巴掉到了地上的表情。 新人摄影师手抖了又抖, 终于回过头向身边人确认：“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我可能也幻听了。”小舒表情沉痛, “我们俩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听见顾教授宣布他就是x博士。” “是的，”新人摄影师手抖到完全拿不住摄像机，“我们是不是受到了大型致幻魔法呀？” 观众席上, “脑计划”研究员在顾教授自爆马甲的时候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对着所有震惊掉瓜的群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啊，真是熟悉的感觉呢。 他的大学同学在短暂的震惊失语之后, 终于会回过神来, 哆嗦这手把键盘掏了出来，狠狠地亲了两口：“大宝贝儿, 你现在身价千万了！” “哈哈哈哈, 拿着顾神和x神的签名, 我一定会天下无敌的！” 完了，又疯一个。研究员默默往旁边撤去，尽可能与这个沙雕拉开距离。 至于直播里, 弹幕也在短暂暂停之后飞快地闯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我确认了，今天不是愚人节。” “缇娜，顾神和x是一个人！” “我不信，x博士明明那么神秘！” “顾神牛逼！” “x博士不站出来粉碎谣言吗？” “其实之前我就觉得顾教授的论文思路和x博士十分相像, 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顾教授是学的x博士。” “话说，我们顾派和x派要不？” “握手言和吧。” …… 还好，众人的心理素质还算强悍，在短暂的震惊和席卷全场的骚乱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顾行一从台上看下去，众人都绷紧了脸，努力压抑着迫不及待离开座位跑出去告诉认识的每一个人这个惊天大秘密的冲动。 接下来的颁奖仪式上，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仅弹幕一直在疯狂讨论顾教授爆马一事，就连获奖者都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 “您真的是x博士？”凭借实力获奖的年轻研究者努力憋了又憋，还是在顾行一颁奖的时候小心翼翼问道。 “是的，如假包换，童叟无欺。”顾行一轻笑一声，回答道。 对方表情更加梦幻了。 无数媒体们更是低头加油写起了通稿，争取把这件大事情第一时间按在自家头条之上。 “混沌奖顾教授自爆马甲！” “顾教授与x博士原来是一个人！” “是真是假？x博士至今没有发言” 一时之间，即使没有时间机会看直播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还好我早知道了。”孟品在看到直播里两个大佬迟迟没有出现时候就有预感，这种预感在顾教授对着麦克风露出邪恶笑容时候达到巅峰。所以，早早做好准备的他成功避免了手中的茶杯重蹈覆辙。 然而，顾教授确实是个狼灭。 难得面对大众一次，怎么可以不多搞几个惊喜？ 于是，在大家几乎以为颁奖仪式到此结束，可以开开心心离开出去八卦惊天大秘密的时候，他站起来，走到舞台中心，宣布：“接下来是我们脑计划新产品的发布会。” 这位横跨多个领域天资纵横的大科学家拍拍手，两列无人机飞进了会场，将一个银灰色的头盔发放给在座每一个人。 “这是我们研究出来的全息头盔，安全性测试已经呈现在了上面屏幕里。再介绍一下这个项目，”随着年龄增长，容貌越发具有攻击力的年轻人平淡地继续，“第二世界，或者说，全息虚拟世界。” 啪嗒。 孟品还是成为了众多失瓜群众的一员。刚刚逃过一劫的茶杯可怜地变成了地上的碎片。 他的话音落下，全场灯光骤然熄灭，只有屏幕显示出一片平原和稀稀拉拉的村落。 “这里是一个部分，”顾行一继续解说，“我们编程了一个平原地区的村落集群，不过没有npc，可以让志愿者们自行探索。” “现在，如果愿意成为进入第二世界的志愿者的话，请拿起你们手边的头盔，将它戴到自己的头上，闭上眼睛，你们的一举一动将会出现在大屏幕上。” 顾行一说完这样一段话，低头看向在场的众人，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观望，一部分人在犹豫之后选择带上头盔，更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对顾教授这个金字招牌太过信任，没得他话讲完就戴上了头盔。 “哇。” 在一片蛙声之中，大屏幕上出现了数十个人影，他们反应不一，有的甚至直接蹲下来观察草地，有的张开手感受风向。画面拉进，几个人脸上是真真切切的震撼，不似作伪。 场外人不过是看着就隐约感受到场景的真实性，场内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直接被震撼到了。 “这是真的吗？”刚刚收获了千万键盘的青年跳起来蹦了蹦，感受着脚下和平常的草地一样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不是真的，准确来讲，是向你的大脑输入了信号，同时，也从你的大脑中调用了一些数据，比如你的身体数据，运动数据。”参与了“脑计划”的研究员解释道。 “那人脑不是也成为了一个计算机吗？”青年笑道。 “更难的是我们都出现在这里。”旁边一个细细观察草叶子甚至还细细嗅闻的学者说道，“这证明技术上这个全息系统可以提供多终端的交互，而且，我们的每一个感觉都是真实的，五感俱全……” “是啊，顾教授这个发明真的是实现了科幻里的想法，第二世界指日可待。”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相关领域的佼佼者，内行看门道，自然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场景需要多少技术。 “可惜了，当年没有机会进入顾教授在这方面的研究所。” “是啊，要是能亲眼看着这样一个划时代的奇迹诞生。” 外面，结合大屏幕上的相关测评结果，顾行一也将这套技术的技术核心进行了介绍：“总而言之，我们的大脑本身就是一个生物计算机，通过生物算法，我们可以模拟现实世界，甚至可以实现联网。至于安全性，我们有着整理了近万组数据，相关志愿者和测试数据可以在平台上看到，这一切都证明这个技术是安全可靠有效的。” “接下来场景还会产生一些变化，”顾行一的声音同步出现在场内外，“欢迎来到美食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数店铺出现在两边，志愿者们脚下出现了广阔的柏油马路。 各式各样食物带来的新鲜香气充斥着鼻腔。 “辣子鸡，麻辣小龙虾，桂花糕，烤乳猪，佛跳墙，龙井虾仁……”其中一个对吃相当有研究的学者硬生生是闻着香味就报出了一串串菜名。 志愿者们默契地分几个方向进了店铺。 里面没有人，每个餐桌上都摆满了香喷喷热腾腾刚出炉的食物。 他们做了下来，试探着夹了筷子，喂进嘴里，顿时眼前一亮，下一秒钟筷子就舞动成了残影，停也停不下来。 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桌子食物之后，几人对视一眼，再度起身，兴致勃勃地开始美食探索之旅。 看着志愿者们大快朵颐，下面的众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为了工作不得不选择继续拍摄的摄影师摸了摸肚子，只觉得饥肠辘辘，十分后悔没有参与这次试用。 场内的气氛也因此更上一层楼，经过这些志愿者们现身说法，大家基本上已经确信这一次推出的第二世界有多么真实了。 想想看，只要戴上头盔，就可以进入第二世界，尽情的享受各种各样的现实生活中难以达成的娱乐活动，花更低的价钱获得现实生活中的味觉享受，甚至可以挑战一些危险运动。 所有人都沸腾了。随着顾行一的解说，掌声不断想起。 媒体人们更加忙碌，抓紧时间写起了第二份通稿。 不仅朝国媒体，介于顾教授的声名和这是x博士的首次公开露面，许多海外媒体一同参与了这场盛会，在经历无数洗礼加质疑自己是不是朝语没学好之后，他们接受了事实，并且在一夜之间，让全世界知道了这场颁奖的细节。 “顾，我就知道，当年我就怀疑过！”刚刚完成工作的皮特才坐下喝两口水，转眼就听见自家人工智能把重点关注的消息播报出来。 当年他就疑心过x博士出现的时机，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就是顾。这个影帝可是把他骗的好惨。 “帮我看看朝国有没有研究所招聘的。”皮特拍案而起之后停顿片刻，有了新的注意。 这几年他也在看着，朝国发展越来越好，肉眼可见即将成为科技大国，还有各方面的补助和优惠。搞研究不如去那里，还能会见一下老朋友。 这种事情不仅仅出现在皮特身上，世界各地还有更多的学者们也在这样一场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坚定了来朝国的念头。 一场从核聚变发电投入应用开始的人才潮即将迎来巅峰。 第138章 三连击 顾行一自曝马甲的消息激起无数讨论。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喷子咬死了x博士还没有站出来发话, 质疑顾行一是第二个冒充者。 可惜, 顾行一没有兴趣看他们上蹿下跳地展示自己寥寥无几的智商, 在颁奖典礼结束以后就以x博士的身份在网上发表了公告：“我就是顾教授。”并且公开了每一次发表论文的地址, 与顾行一的行程完全一致。 简单，粗暴，锤实。 这下子所有黑子喷子都完全沉默了, 整个网络世界都成为了计算机领域学者们的狂欢。 之前大战了三百回合的顾派和x派非常迅速的打成了和解，每天的日常就是商业互吹—— “顾教授的论文思路清晰角度独特论证清楚, 非常值得我们研究学习。” “还是x博士更加优秀，稳扎稳打, 深入浅出, 绝对是新手入门必备。” “你们家更厉害。” “哪里哪里, 人工智能首推顾教授才对。” 又或者是拿着两人的论文开始一一比较, 仿佛一下子开了智，一篇论文能找出十几二十来处, 两人相似之处证明两者就是同一个人。 诸如此类，画风清奇。 唯一结果比较悲惨的应该是图灵奖。原本他们还在努力挑起两位大佬的粉丝们的冲突, 好让他们在网上撕个天昏地暗，通过这种争抢稳固一下鹰国人工智能领域的话语权, 谁知道竟然爆出这么个惊天大秘密, 所有的算计瞬间落了个空。 “没法子了。”会长结束了和几个麻烦人物的会面，抱着保温杯开始噼里啪啦敲电脑。 “我们这次图灵奖的热度肯定是上不去了，”助理愁眉苦脸，“还是得颁给顾教授。” “除了他, 还有谁呢？”会长耸耸肩，在电脑上抢完了最后一个字符，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我可是x博士的粉丝呀。我已经把辞职信写好了，打算去朝国发展发展，那里有着最先进的计算机技术，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啊。” 除了计算机领域，其他领域也逐渐要在今年受到一场冲击。 最先开始的是在今年四月份发表的论文——《连续统假设的证明》。 完完全全的顾氏取名风格，简单明了，范围广博，大道至简。 不过作者却不是顾行一，而是庞鑫。 在此之前，这一位学者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眼前，更别提有什么震惊学术界的论文。 然而这一篇文章却写得相当好，论证严密，角度新颖，经常有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之处。 加上又是在顶刊上发出来的论文，很快便得到了一众大佬的重视。 这一重视便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这篇论文的作者，之后就发现，原来是顾教授的徒弟。 “这就是名师出高徒。”波达教授看着论文忍不住频频点头，转眼瞪了一眼似乎打算在自己这里养老的倒霉徒弟，“你也努力点。” 其实这几年威廉也发了不少paper，但是毕竟大佬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威廉只能含泪应下，默默为了毕业而努力。 在弟子作为急先锋发表论文之后，顾行一终于再一次在理论上有了大动作。 5月23号，一个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日子，nature发行了特别刊，用整整一期的杂志介绍了顾行一证明的理论——大统一理论。 比起之前的震荡，这一次才是真正惊动了各个学科的大佬的大地震。 自打现代物理学建立以来，无数的物理学家和数学家都在这一条建立宇宙统一理论的道路上前仆后继，九死不悔。 每当有一个相互作用纳入整个统一理论的拼图之后，都会迎来一次井喷式的或者说进化式理论大爆炸，都会迎来一个新的欣欣向荣的时代。 这对于目前渐渐显得凝滞的理论物理学来讲真的是一场惊喜。 而对于数学界来讲，顾行一在这一场论证之中，再一次体现了其极高的数学素养，让被这些年来他在应用层面作出的功绩迷惑了的人们突然意识到，顾教授原本就是理论巨擘。 而在大统一理论证明之中，杨米尔斯方程也作为一个必要的成分被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这种水平让学界爆发了一阵热切的讨论，许多人都成为了翻来覆去吹捧顾神的水军。 “身为千禧难题之一与百万奖金挂钩的一个难题，还是被顾神以踢开路上小石子的态度清理了。” “除了献上膝盖，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只想为我的毕业论文默哀，”一个可怜的博士在论坛上这样控诉，“以前我在本科的时候，研究高温超导，顾神横空出世，顾神三大超导定律出现，吧唧，我的论文被证明从头到脚都是错的。好在后来顾神不再搞什么大的系统理论了，我磕磕绊绊读了博，没头没脑选了大统一理论的边角料，眼见着马上要交毕业论文了，顾神又把一整个理论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剖析了个干净！” “我也有这种惨痛经历，不过是在数学上。” “计算机上，+1” “不仅仅是我们这些普通学生，那一个大牛不是在顾神涉足一个领域之后都选择撤退，避免科研竞争失败，在不久尽可能和顾神达成合作，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顾神一出，诸神避退吧。” 这一番话说的贴切，因为现在理论物理的各方大牛此刻都开始疯狂地研究起顾行一的大统一理论论证来。 “显而易见，这一套理论可以引领数十年，不，至少一个世纪的物理学发展。”这是审稿人在nature上的评论。 如果说这位大佬的评论还带着几分学者的矜持，那么natre的点评则热情洋溢的多：“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它预示着物理学乃至整个自然科学的一大突破，为以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为核心的现代物理学大厦封顶，奠定了全新的物理学大厦的基底。这一理论的重要性可与牛顿三大定律，爱因斯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比肩！顾行一，未来物理学之父当之无愧！” 顾行一本人的邮箱又一次被无数邮件撑爆，不仅仅是邮箱，在生活中他身边的各个合作伙伴包括院士级别的大佬们也都纷纷放下了身段，发来吃饭邀请，明摆着我想要和他讨论一下学术问题。 “顾教授，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召开一场关于大统一理论的讲座了吗？”秦教授但是在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询问这件事情。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行一正和楼哥一起写论文，听了这句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弦外之音。看来是希望自己把这次讲座放在Q大举办，增强Q大的国际影响力了：“可能得到十一月了，Q大十一月活动也比较少，组织压力小一点。而且，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的论文发表，进一步阐述这个系统，毕竟要给大家一些理解的时间。” 这句话算是扎心了，就如同爱因斯坦刚刚提出相对论的时候，过于超强的理论往往很难得到学界的普遍认可。目前的学界对于这一套理论的看法是：顾教授是个狠人，所以我们相信这一套地方多半是对的，但是我们也没有看懂这一套理论，所以可能这套理论会是错的。 就是这么卑微。 无怪乎后世史家对于顾行一的评价是引领一个时代发展的巨大恒星，凭借一己之力，让一个时代的群星都显得暗淡。 不过，决心搞事的顾行一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很快下一个平地惊雷便被抛了出来——黎曼猜想的证明。 黎曼猜想被认为是现代数学界最值得期待，最值得被解决的一个问题，也是千禧难题中最为困难的一题。 它几乎画出了人类目前所能及的精密度的极限。只有从最底层出发，用极其高超的技术突破极限才有可能解决它。它的本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代数问题，而是代数和几何两座大山之间悬空架起的一道桥梁，更是预示着和物理学的深厚关系。 毫无疑问，这个猜想的解决对于数学界的重要性不逊色于大统一理论之于物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一猜想的证明的完成似乎也预示着顾教授的兴趣重新转向了数学，甚至有可能剑指代数几何统一。 所有学者在震惊以后，果断看向了论文的作者。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他们看见了顾行一的名字，然后看向旁边，楼见岳。 某种奇异的感觉在他们心中升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吃东西，胃有点胀呢。 但是很快这点感觉就被他们抛到了脑后，整个数学界都陷入了狂热的分析，完完全全沉迷于研究这一篇论文，试图找出其中的错误。 而就在这种氛围之中，第一次在朝国召开的国际数学家大会拉开了帷幕，让全世界科学家都动员起来研究论文的顾教授也理所应当地参加了这一次国际数学大会，而他也坦然地对外一次发言的主题——黎曼猜想。 唯一的特殊是，楼教授将会和他一起发言。 第139章 正文完结 在开幕式之前, 会场里四处都有小型场地进行学术交流, 更是不乏讲座。 顾行一带了墨镜和帽子, 拉着楼哥坐在了下首, 认真听着台上的讲座。 这正是庞鑫关于连续统假设的首次讲座。 很明显，台上人有点紧张，但是有扎实的基本功在, 发言还算流畅。 “顾教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问候，顾行一侧过头, 看见了克洛艾教授。 “好久不见。”他笑着点点头。 克洛艾教授坐了下来，看着台上拉了快白板快速书写的后辈, 忍不住感慨：“顾教授确实厉害, 不仅自己科研做的好, 就连教导学生也是一把好手, 庞鑫很有你当年的风范，不像我的几个弟子, 那几个始终差了点火候。” “哪里，其实我不是很擅长教导学生。”顾行一摸了摸鼻子, 说起教导能力，他可不敢骄傲, 毕竟多数时候都只是布置批改作业而已。 “说起来, 今年的青数奖应该非顾教授的学生莫属，”克洛艾教授笑了笑，并不太相信这句话，转头谈起其他话题, “几年前你们两个还只是数学界的后起之秀，转眼间，你们的学生都已经成为了青数奖候选人，师徒双青数，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青数奖只是个开始，”顾行一摇摇头，坦诚道，“她接下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我的目标也不仅仅如此。” 克洛艾教授失笑：“顾教授还是和以前一样坦诚，看来顾教授是剑指四年以后的陈省身数学奖了。” “没办法，今年年龄还差一点。”顾行一耸耸肩，“倒是楼哥年龄差不多了。” 作为数学界的最高成就奖，或者说是终身成就奖，一般会颁给年龄较大的在数学领域耕耘大半辈子做出巨大贡献的学者。即使顾行一贡献突出，也不得不在三十岁以上这条年龄线上卡住。 楼见岳听了，苦笑着摇摇头：“一一这是嫌我老了？” 顾行一表情一僵，迅速品味出来这句话背后的糟糕的含义，回过头勾住他脖子亲了一口：“乖啊，我们家楼哥永远十八岁。” 稍作安抚之后，顾行一眼底又浮现出狡黠的笑意：“说起来，明明是一起证明的定理，楼哥比我先拿到奖，这可是太不公平了。” 楼见岳却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放心，肯定给你补偿。” 克洛艾教授默默移开眼，安安静静地低头擦起眼镜来。 太闪了受不了。 等到颁奖典礼那一天，整个会场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数学家。 哪怕是波达教授这一级别的大佬也都欣然前来，端坐在座位上。 首先是主席和经办方的开幕式演讲。 主席的的声音还在不断从前台传来，顾行一已经在后台整理起正装。 “紧张吗？”楼见岳给他整理领带，低声询问。 顾行一看了一眼隐隐逃出光亮来的前台，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时易世变，四年前我们还坐在台下，焦急地等待着获奖名单的颁布，四年后，我们已经成了前辈，啊，真是老了。” 楼见岳失笑，眼见着国际数学家学会主席已经讲话完，推着顾行一上了舞台。 顾行一刚刚走上舞台，全场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一次作为这类活动的主办方，朝国自然要靠顾行一给足底气，毫不犹豫的做了一个小小的设计，那就是在后方的屏幕之上当中的每一位科学家获奖时已经有的发明，论文，获奖等成就。 所以，顾行一刚刚走上台，背后的屏幕迅速浮现出金色的字体。 从最早的全息投影到高温超导材料与顾氏超导三大定律，再到核聚变，再到大型强子对撞机，再到飞天之梦，再到人工智能，再到全息世界。 从角谷猜想到np猜想再到杨米尔斯方程再到黎曼猜想。 从青数奖到火/药奖。 从杰青到院士。 不过短短数年，这一位不过三十岁的年轻科学家已经在理论和应用方面作出的卓越成绩。无论是数学还是物理，无论是化学还是生物，没有一个领域不是他的专长。 以前所有人只是知道顾行一厉害，是当之无愧的一流科学家，但是直到今天，看着这位正处于未来可能无限的年龄的年轻人已经有了如此多的成绩，才会深刻地意识到，顾行一，注定会引领一个时代的风骚。 在座的各位学者们在经历着这种感觉的洗礼的时候，也只能看按捺住心中莫名涌起的激动，将热情倾泻到掌声里。 但是直播间里类似世界各地的观众们则直接的多，弹幕在履历出现的一瞬间便密密麻麻打满—— “顾神牛逼！” “拜顾神！” “我只能献上膝盖。” “以前我知道顾教授是朝国年轻一代有名的科学家，现在，我才知道，顾教授早就是世界顶级科学家，不，是史诗级！” “顾教授牛逼，说不准哪天能带我们冲出太阳系！” …… 顾行一伸手虚按，止不住的掌声渐渐停下来。 “很高兴在这里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过去的四年是数学界值得纪念的四年，在这四年里面，计算机数学首先有了重大发展，np猜想被人证明，”顾行一微微一笑，“之后是代数与几何的碰撞交汇——黎曼猜想被人解答。”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鼓起了掌，众所周知，这两项最为主要的贡献，都与面前这一位优秀科学家息息相关。 顾行一停了停，干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除此以外，四色定理被人证明，NS方程取得重大突破，霍奇猜想被人撬开一条缝隙，连续统假设被人证明……这四年是数学界战果累累的四年。” “不过二十年，千禧难题基本被我们解决，那么接下来，我们的方向是哪里？”顾行一环视下方，抛出了一个问题。 全场屏息凝神，他们都有预感，顾行一这次真的要放大招了。 “我准备了十个问题等大家来回答，首先是物理领域……”顾行一清澈坚定地声音响彻礼堂，随着他的声音，背后的屏幕上迅速列出相关问题的表述和举例。 下面已经有人拿出纸笔认真记录起来。 随着顾行一将问题一个一个抛出，众人脸上渐渐现出沉思之色。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科学家有着敏锐的触觉，直接指出了下一阶段数学的发展方向。 “当然，为了致敬千禧难题，朝国科学院数学学部特别设立了‘未来’基金会，用以奖励每一个解决以上十个问题的学者，奖金为一千万朝元。”顾行一的话音落下，掌声再次沸腾。 无数闪光灯将一切记录下来，以后学生们的课本上都将出现这一张照片，而这十个问题也被命名为顾氏十问。 接下来是的一系列颁奖里，顾行一直接拿走了计算机数学的奈望林纳奖，而青数奖自然落到了庞鑫头上，师徒佳话是肯定的了。 而最高成就奖，也就是陈省深数学奖被放在了最后揭晓。 刚刚下台没多久的顾行一再次出现在颁奖台上。 在掌声中，顾行一一边打开写着获奖人名字的信函，一边笑着说道：“我不是来领奖的，大家把掌声留给获奖者。大家都知道，我还算年轻，评论一辈子还太早。” 然后他打开信函，露出了奇妙的微笑：“这一位啊，可真是让人嫉妒。” 弹幕瞬间刷了起来—— “嗯？顾神这个笑容不太对。” “我猜是顾神认识的人，不会是文森特教授吧，顾—文机诶。” “难道是雨国留学认识的？” “不不不，顾神一路都是碾压上来的，哪有人值得他嫉妒啊。下一个终身成就奖基本就是他的了，至少终身成就奖获得以后，评委会不用面对顾神包揽所有奖项的悲剧了。看看火/药奖，年年为了顾神操碎了心。” “那肯定关系很好了。” “我知道了，楼教授啊，啊啊啊啊，他们两个的关系，肯定可以开这种玩笑啊！” “楼上是什么品种？” “cp粉请圈地自萌。” “不过楼见岳教授确实很有可能，他和顾教授合作这么多年，几乎每一个顾教授的工作上都有他的贡献，而且，他本人也独立进行了霍奇猜想和NS方程的解答工作。仔细一看，这一位教授虽然低调但也是个狼人啊。” …… “获奖者就是楼见岳。”弹幕热闹分析的时候，顾行一终于公布了答案。 在掌声之中，楼见岳走上台，从顾行一手中接过奖章。 “恭喜了，楼教授。”顾行一说道，眉梢眼角都是灿烂的笑意。 楼见岳看着他，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在镜头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终身成就奖塞到了顾行一手里：“这一次获奖，我要感谢很多人，包括我的导师，同事，学生，但是最为重要的还是我的爱人，顾行一。在证明过程中，我们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也有着互相补充的思维角度，他是我学术和生活上的灵魂伴侣，也是我苦苦追求的缪斯。我的所有成就都有他一半功劳。” “我希望黎曼猜想的证明之后将会被命名为楼—顾定理，因为我能想到的最为浪漫的事，就是将永恒的真理冠以你我之名。” 顾行一的反应很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他干脆抱住了楼见岳，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在探索真理的路上，有你同行，我便无所不能。 第140章 番外：飞天梦 在火星登陆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的时候, 顾教授从“脑计划”的基地出来, 转头就去了隔壁的生物技术研究所。 “有兴趣在火星上面种地吗？”这一位教授上来就是一句话。 农业专家们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们先要看看什么东西可以在火星上进行种植。”顾行一笑了笑, “刚好，烛光已经将火星上土壤检测的数据发了回来，还有火星上着陆位置的日照变化, 空气组成以及气压。” “以前鹰国将拟南芥送上去过，确确实实在火星长了起来, 不过这种植物个头矮小，生长周期短, 不一定能满足我们的需要。”一个专家一边浏览着这些数据, 一边说道。 “是的, ”顾行一点点头, “发展火星种植最重要的一点是火星大气含有大量的二氧化碳，用植物的光合作用将碳固定下来, 同时放出氧气便是理想的火星改造计划。” “但是问题在于即使是植物生长，也需要足够的氧气, 火星大气中的氧气成分实在不够，而且火星光照落于地球。” “至少我们可以电解水, 一方面着陆地点地下具有大量的冰。”顾行一笑了笑, “另一方面，核聚变发电成功之后，电可是廉价品。” “可以，我们‘奔月计划’也采集到了大量的核聚变燃料, 可以通过空间站‘穹窿’输送到火星计划，”刚刚好，奔月计划的负责人也过来商讨奔月计划中生物领域的相关研究细节，听到他们提起核聚变，也走过来说道。 目前朝国最大的两个航空航天计划的总负责人并不像外界所猜测的那样水火不容，相反，顾行一放弃了月球这块土地，转头跟NASA对着干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激起了对方的崇敬和尊重，两个项目倒是经常合作愉快。 而且，奔月计划飞船的技术支持还是“苍穹”提供的，某种意义上来讲，顾行一更接近于所有航空航天计划的总设计师。 “顾教授这次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要让NASA的人都没饭吃啊。”奔月计划负责人笑着说道，“从烛光开始，每一步都很紧凑。” “毕竟这样的机会数年难遇，NASA不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圆一个火星梦？”顾行一笑了，“再说，NASA的研究员们也不会没饭吃，可以到我们这里恰饭嘛。” 两人相视一笑。 1月12日，朝国发射的火星探测车“烛光”成功登陆火星，顺利开始探测。 3月到7月，朝国持续发射小型通讯卫星，构建地火通讯网络。 8月25日，朝国发射空间站“天座”与“穹窿”，实现飞船与空间站对接。 而到了今天，之前的重重铺垫终于直接指向了最后的目标，火星探索计划。 飞船从地球发射，接下来与空间站“天座”交接，补充物资和燃料，之后进入火星轨道，登陆舱与轨道舱分离，实现首次火星登陆。 “已经到达预定轨道，仪器运行良好。” “检测完毕，辐射，引力，风速等数据与计划一致。” “准备着陆。”饶是沉稳如顾行一此刻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挥手宣布最后一步。 银灰色的飞船接到指令，登陆舱与轨道舱分离。带着八根爪子的形似噬菌体的登陆舱穿过火星布满二氧化碳的大气，打开缓冲器，反向喷气，最终缓缓落地。 之前因为空气电离产生的磁场屏蔽终于结束，宇航员接通通信，对着全世界宣布：“20xx年11月20日，人类首次登陆火星！” “成功了！”欢呼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控制中心，同样的欢呼也响在每一个观看直播的观众家中。 “朝国牛逼！顾教授牛逼！” “火星，我们来了！” …… 诸如此类的发言迅速霸占了网络。 早早已经蹲在热搜第一的＃朝国火星登陆＃迅速被＃人类首次登陆火星＃取代。 紧接着，通信网络传来了一张图片，正是第一位宇航员正式踏上了月球表面，将朝国国旗插在了月球之上！ 该图片也在日后成为了航天史上的珍贵记录。 在之后传回来的消息之中，三名宇航员开始了火星种地史，主要是西红柿和土豆两种在地球上已经被证明可以在火星的土壤条件下正常生长的植被。 朝国科学院更是牵头建立了一个网站用来公布火星探索的进度。 种田基本是可以说是朝国人的天赋技能了，自然而然的，植物生长日记这个版块迅速成为了网友们的心头好。 “小叶子一点一点的真可爱。” “啊，它又比昨天高了一点点呢！” 看着这植物们一点点成长，自然而然出现了不少妈妈粉爸爸粉。 “崽崽今天也要好好长大呢。” “以前崽崽的种族能在地球上生存数千年，到了火星也要加油啊。” “崽崽今天是不是水喝少了妈妈好心疼啊。” …… 除了日常上传植物的生长情况公布给大众南大众了解火星探索的进程以外，还有勤勤恳恳的烛光号和之后发射的月光号阳光号三辆火星车传回来的火星探索日记。 那是一张又一张瑰丽的火星地表图，甚至还有一段烛光号侥幸逃离风暴的记录。 同样成为了网友们每天打卡的地方。 “烛光号今天要去陨石坑了吗？” “啊啊啊，逃出风暴的场景太刺激了！” “今天又是看月光号吃土的一天。” “哈哈哈哈，楼上说的吃土是采集土壤样本吧。” …… 于是，＃我在火星种地＃，＃火星风景怎么样＃，两个话题再度占据热搜前排。 而未来科技旗下未来游戏分部干脆推出了《火星种植》和《烛光的旅行》两款小游戏，结合最新的全息游戏技术，很是出了一把风头，更是掀起了全民的火星热。 在这场全民仰望星空的活动之中，最为悲惨的还是NASA。 年初的时候，NASA还靠着顾教授有意探索火星鹰国需要利用好现有优势提前登陆火星骗了一大笔经费，本以为航天这件事急不得，顾教授的名头还可以多用两年，谁知道，一转头，朝国都要移民火星了。 转眼间，年初的盛景不复，NASA局长不得不引咎辞职。 鹰国干脆终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火星计划，低头认怂，割肉赔款才赶上末班车进了朝国牵头，欧盟国家纷纷加入，雨国熊国积极响应的国际航天协作组织。 NASA的研究员也确实跑到朝国恰饭了。 不少后人这样评价：“未来纪元也是宇宙的纪元，谁先掌握了宇宙航行和星球改造技术，谁就掌握了未来。从核聚变掌控能源命脉开始的新兴国家和老牌大国的暗斗，也终于在朝国看向宇宙的时候落幕，这或许是人类史上最重要的转折点。” 后人的评价顾行一暂时没有机会知道，现在，他正在国际航天大会会议室里。 这一次会议主要是决定下一次送上火星的人员安排和科研项目，各方代表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立誓要给自己国家争取最大利益。不是疯狂吹嘘自己国家项目的重大意义和人员素质极高，就是不带一个脏字的贬低其他国家的方案。 顾行一对此了解度不够高，不过看局面朝国明显有绝对优势，于是心安理得作为一个吉祥物坐在朝国代表团中无所事事。实在坐不住了就去戳一戳系统。 然而在他把系统气的神隐之后再次发现，这一场漫长无趣的会议还在继续，而为首的一个国家代表人正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在火星上需要设立的防风系统的架构。 顾行一干脆敲了敲桌子，成功引起所有人注意，然后他把让小x快速构建的模型和计算结果投影在了圆形桌子正中央。 “显而易见，这个项目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设计上除了贵以外，一无是处。” 全场死寂，然后会议进程就跟放了10倍速一样，迅速的达成了协议并结束。 “今天真的要谢谢顾教授了，”朝国代表团里面一位经常出席此类会议中年人伸了个懒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早结束会议。” “毕竟顾教授这是我们的国宝，镇国之器啊。”另一位代表拍了拍顾行一的肩膀，“哎呀，你家那位来了。” 自从当众出柜之后，顾行一和楼见岳的关系就算是走了明路。 就冲着顾行一已经做出的贡献和他未来的无限可能，大部分人都对这一段关系选择了接受，就算不能接受的，也多半以天才常常有怪癖来安慰自己。 甚至这一次参加会议的时候，顾行一收到的是两张机票和一间双人间，显然是给他一个带家属出行的机会。 楼见岳不方便进入会场，干脆在这座异国城市里面四处探索起好吃的好玩的，打算等过顾行一结束忙碌之后和他一同游玩。 “累了吗？”楼见岳走了过来，眉眼含笑。 “还好，”顾行一撇撇嘴，“就是有的项目太异想天开了。” 随后他又眼前一亮：“说起来，我有个新想法。” 没得楼见岳回答，旁边的代表们瞬间打起了精神，从他们身后走出来的其他国家代表团们也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下意识想要看一看这一位不世出的天才级科学家又有什么新的灵感。 然后他们受到了暴击—— “我们办个太空婚礼吧！” 第141章 番外：太空婚礼（上） 对于官方来讲, 这个想法的风险相当大, 并没有什么实践的意义。 不过, 当顾行一决定要完成什么计划的时候, 基本上是没有人或者事可以成功阻止他。而唯一例外的那个人，显然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助纣为虐。 于是, 在火星的志愿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之后，一场世纪婚礼终于揭晓。 发布这条消息的是未来科技的官微：“两姓联姻,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匹配同称。” 下方是一张被打开来的请柬, 不加多的修饰, 就是普普通通的白纸上写了三段字符。圆厚端严的字体与银钩铁画的字体交错在其中, 分外和谐。 这些年每次未来科技下属三家公司中有特别重要的新产品发布之时，都会由未来科技的官博进行推广。所以官博一发, 吃瓜群众们迅速汇聚到官博之下。 “如果单单从字母和数字的角度来讲，我认识其中60%, 但是连在一起，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按照官博正文里面的内容, 我猜是有人要结婚了。” “等等, 这种嘲笑广大网民智商的作风，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啊啊啊啊，楼顾啊，他们早就出柜了, 这一次终于要结婚了吗！” “咳咳，我记得我国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化，现在不是还在走流程吗？” “不要讨论了，哪里来个大神来解决一下这道问题。” 事实证明，顾行一并没有为难广大网友的意思，在20分钟后，迅速有新的消息刷了出来，一篇快速被顶上来的长长的评论迅速霸占了众人的眼球。 “解码了！” “让我看看是不是顾神要结婚了。” 欢呼的吃瓜群众们沿着长评看下来：“这一次顾神应该是放水了，第一段用的是前一段时间未来科技新推出来的加密算法，解密方式都已经告诉我们了，直接就可以解读出结婚的两个人名。这个过程如下……第二段比较难一点，是根据黎曼猜想的楼顾定理进行的一段演算，算出来的结果又是婚礼的日期，我把验算放在这里了……第三段比较难一点，涉及到航空航天的一些知识，还好我有一个相关方面的朋友也在关注这个问题，这里是他的结果……” 吃瓜群众们一路看下来的心情变化完全就是这样—— 嗯，婚礼的新人是顾行一和楼见岳。 顾神搞这种操作，没毛病。 结婚的日期是7月14号，证明过程太过复杂，跳过去不看，让我看看那一天有没有空看直播，这绝对是世纪婚礼，不知道有多少大牛要齐聚一堂。 地点在地球静止轨道！ “我看完了，我怀疑楼主在驴我。” “+1” “太空办婚礼，很好，这很顾神。” …… 之后便是各种各样的证明和解读，拿了出来，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婚礼的地点就在地球静止轨道。 网友们的心情迅速从震惊变成了羡慕。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以后在太空结婚？” “考虑到我的女朋友现在可能还在上幼儿园，我觉得我以后能够在火星举办婚礼。” “然后你得有钱。” …… 以后苍穹航天确实将此当成了一项业务，甚至还在一段时间内掀起了太空婚礼的热潮。 至于现在，顾行一还是一个吃螃蟹的人。 毕竟地点和环境特殊，这一场婚礼请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也谢绝了一切媒体采访和直播的机会，空留下一群吃瓜网友的哀嚎。 也因此，有幸获得邀请函的人物无一不是被羡慕嫉妒恨着的。 只不过看看人家手底下的一堆论文，又或者看看人家跟顾教授是怎样相识于微末，网友们也只能够望洋兴叹。 “要是我能够回到7年前，我一定要拉住顾神的手，把我全部身家投下去给他搞研究！” “+1” 托马斯浏览完了朝国旧浪上的吃瓜群众们的讨论，看向手旁的请柬，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作为未来科技刚刚崛起时给他们投资的股东，他自然收到了一份请柬。 不过还是要抓紧时间锻炼身体，他还打算下一次写一部太空史诗呢。 是的，这一位曾经的金融巨鳄现在已经金盆洗手，开始沉迷于出书。 这些年在z先生的指导之下，他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而在鹰国高科技产业日渐衰微之时，又果断地买入了未来科技的股票，借着这股东风乘势而起，又是大赚了一笔。 只不过后来z先生似乎对股市失去了兴趣，和他结算清楚之后便断了联系。 之后，托马斯自己也试着做了些投资。之前那段和z先生学习的经历也让他受益匪浅，不如之前，但还是坐稳了金融大鳄的位置。 然而z先生这个神秘人在他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在功成名就之后，托马斯渐渐淡出了股市，选择坐着吃未来科技的分红，顺便写了一本书—— 《z先生》 在书里面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他一步步成长为金融巨鳄的经历。剧情跌宕起伏，脑洞大开，完全就是一个获得金手指老爷爷的屌丝逆袭史。而金手指老爷爷，神秘导师z先生更是被他花了一半的篇幅重点描绘，什么“他的眼睛早已看到了未来”啊，“花儿街所有的金钱就在z先生的魔法之下涌动”啊，活脱脱一个迷弟。 这本书一出，大众喜闻乐见的情节加上名人效益，即使文笔略显浮夸幼稚，也迅速脱销，来去无踪连真实名字也没有出现的z先生更是成为年度最受欢迎的形象之一。 即使后来托马斯写的东西都淹没在了书店众多的畅销书之中，这一本书的内容还是流传了下来，成为考证顾教授马甲的重要野史记录。 到了婚礼当天，一长队苍穹出品的宇宙飞船载着宾客们冲向了太空。 媒体们只能够直播到这里，然而十二架飞船并架齐飞的壮丽场景还是引发了无数讨论。 飞船在核聚变的动力下飞入太空之中。 郑梅女士和老顾同志两个人平时都是注重养生之道的人，平常也勤于锻炼，也成功通过了安全测试，参与了这一场婚礼，看着窗外不断改变的景色，时不时交头接耳聊一聊感想。 经过几代飞船的改良，无论是看辐射功能，保温功能还是气密功能都已经近乎完美。而对于航行方式和航行轨道的改良设计，让升空时需要承受的重力加速度削减到1.3g，可以说是相当舒适了。 也因此，来到这里的年轻一代，像是顾曲，孙久，庞鑫，琴晚，屠粱等人更是开始四处走动，拍拍照，小小地体验一下飞船上特供的营养剂。 “这算是隔壁生物科学研究所研发的，”孙久捏起密封包装的食物，挤了一口，“味道上非常接近真实的宫保鸡丁了，营养元素也非常全面。” “然而还是差了一点口感。”屠粱吐槽。 “这里多漂亮。”琴晚现在已经是“脑计划”的中层管理人员了，美滋滋的穿着小裙子开始对着太空自拍。 庞鑫倒是和顾曲开始探讨起学术问题来。顾曲之后学习了航空航天专业，毕业之后倒是没有进顾行一手底下的苍穹，转头去了奔月计划，也做出了不少的成果。 而婚礼的主人公，顾行一此刻倒是少见的有些激动。 妆是在上天之前便已经画好了的，此刻他正在检查的是特制的西装。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款将他长腿细腰尽数勾勒出来的白色西装，实际上这西装可以拆出四层来，分别具有保暖，降温，隔热，防辐射的功能用以应对太空中多发多变的情况。 没有什么大问题，顾行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老实讲，我有点想楼哥。］顾行一在意识里叹了口气，戳了戳系统。 ［准确来讲，你们两个人才分开了不到12个小时。］本来已经进入咸鱼养老状态的系统被拖出来工作，还要被迫吃狗粮，所以语气相当冷淡。 ［但是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分房睡了。］毕竟婚礼还是要讲究一点仪式感，昨天晚上两人就依依不舍的分别，直接入住了航天基地的不同宿舍，今天上了不同的飞船。好几年没有一个人睡的顾行一成功失眠了。 ［恕我直言，您这是欲求不满吗？］系统冷哼一声。 ［总比无欲无求好。］顾行一笑了笑。 没有性生活的系统选择闭嘴。 两队飞船分别从不同方向出发，然后绕过地球，在某一点上相遇。 好在，经历了这漫长又艰难的等待之后，两队飞船终于在轨道的尽头遥遥相见。 楼见岳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在此时此刻，穿着黑色西服站在操作室内远远眺望间顾行一所在的飞船之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到—— 在这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之中，我们从原子之中组合出生，又在死亡之时洇灭回归成原子。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经历了这样千千万万次的轮回之后，我终于遇见了你，然后携手白头。 第142章 番外：太空婚礼（下） 在无边的宇宙之中, 两队飞船缓缓靠近，直到为首的两架白色飞船并肩比翼。 “飞船变轨完成，进行减速, 打开光学成像敏感器。检测完毕，达到最佳对接点。”负责操控飞船的小x报告的情况，“新郎可以入场咯！” “去见楼哥。”顾行一眉眼含笑, 站在对接舱出口, 还是忍不住理了理领带。旋即意识到这一点，讪讪地放下手, 暗笑自己和楼哥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居然还会有这么紧张的一天。 两架飞船的外壁同时变形，透明的通道缓缓探出, 在半空中严丝合缝的合并在一起，防辐射系统启动, 空气系统启动, 重力系统启动。除了四面都可以直接看见宇宙环境以外，此刻的通道已经和地上没有什么区别了。 顾行一抬头沿着通道看去，恰恰好, 对面也有人看了过来, 眉眼温柔，缠绵缱绻。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倒是顾行一率先移开了目光, 一时有点脸红心跳, 呼吸不稳。 “请新人入场, 交换戒指。”小x客串起了司仪, 特地挑了一款稳重的男声。 楼见岳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中的戒指, 他的手已经微微汗湿，也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婚礼确实是个神奇的仪式，轻而易举让化作平时生活点滴流水的感情喷涌而出，蓦然回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原本的悸动已经在日复一日的互动中茁壮生长成了参天大树，厚重至此。 在经典的婚礼进行曲的背景音乐之下，两人走在了全透明的通道里，浩瀚的星河在他们的足下旋转，而通道的另一侧则可以看见，蔚蓝色的地球在静静地旋转。 漫长的道路终于到了尽头，两人面对面站着，对视一眼，万千情丝尽在不言之中。顾行一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很高兴遇见你，楼先生，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走过下半截人生？无论贫与富，无论健康与疾病，都绝不背弃。” “求之不得。”楼见岳只是专注地望着他，眼里只有一个人的倒影，之后继续补充道，“我愿意用一辈子和你一起去探寻这宇宙的永恒真理，无论是星空还是海洋，无论是数学还是其他。你尽管向前去，我总是会在你身边。” 顾行一感觉自己的眼眶似乎有点湿润，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要是在婚礼上被感动哭了，恐怕得被顾曲嘲笑一辈子。所以他克制住嗓音的颤抖，笑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戒指；“那就套牢咯？” 楼见岳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一如之前告白时候一样，他直接拉过顾行一的手，利落地把戒指套到了手上，然后给顾行一套上了戒指。 全场掌声雷动。 顾曲率先喊了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紧接着全场的宾客都被调动了气氛，一起拍着手欢呼道：“亲一个，亲一个！” 顾行一一边想着顾曲这个小没良心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回应了楼见岳的亲吻。 郑梅女士含笑看了一会儿，转而别过了头，和老顾同志吐槽：“这小两口太腻歪了。” 老顾嘿嘿一笑；“有我们当年的样子。” 得到了郑梅女士的白眼一枚。 一吻毕，两人忍不住又拥抱了片刻，顾行一埋在恋人的怀里，嗅闻着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楼哥今天喷的是什么香水来着，可以弄个同款。 然后，他就感受到恋人胸膛的震动。楼见岳低下头，轻轻在他耳边说道：“你是我的了。” 不是早就是你的了，顾行一没好气地想要反驳，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楼见岳的眼睛。 眼底的欣悦不似作伪。 顾行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楼哥，是不是有点缺少安全感？ 确实，尽管性格使然，楼见岳多数时候都表现得云淡风轻，从容稳重，但是看着顾行一从时刻需要他照顾教导，颇为依赖他的邻家弟弟一步步成长为现在一个想法都会带来整个时代巨变的顶级科学家，内心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恐慌。只不过这个人向来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选择了一点点改变自己，强迫自己去追赶对方，好继续沉默地支持对方而已。 没有系统的半点辅助，楼见岳能够成为时刻跟上顾行一思路的人，除天赋以外，背后所需要付出的努力，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尽的。 偏偏顾行一眼前往往总是有着更大的目标和无穷无尽的野心，缺少一点对于普通人状态的体察，不知不觉中将楼哥永远能够跟得上他跳跃的思路当做理所当然。而且出于系统的要求，顾行一也隐瞒了很多的事情。心细如楼见岳在相处之中发现许多蛛丝马迹，只不过选择了不问不管而已，但是心里的担忧和不安全没有减少半分。 [系统，我打算把你的存在告诉楼哥，可以吗？]顾行一犹豫了一下，征求起系统的意见。 [行吧，]系统这种时候非常通情达理，没有抬杠，[你们两个算是伴侣，功能也可以对楼哥开放一部分。] [真的？] [骗你作甚？只要积分给到位，没有什么是问题。] 顾行一干脆利落地把积分大头划给了系统。 [权限已经开放，祝金主爸爸新婚快乐！] 顾行一：……见钱眼开 [统统啊，你要这么多积分干什么？] [兑换个仿生人的身体啊，这样可以在现实世界活动了。虽然我对成为人类没什么兴趣，但是在现实世界逛逛还是挺有意思的。]系统开心地说道，[宿主可以让楼哥和你一起进入学习空间了。] 顾行一顿时眼前一亮，心情也有些雀跃。 接下来一起进入大礼堂，一起品尝太空餐的活动都被他急匆匆解决。 由于他表现的太过急切，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郑梅女士更是直接发话：“你们小两口刚刚结婚，肯定有什么体己话要说，不如先回房间，这里我们自己吃就是了。” 所有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附和道：“你们两赶紧度蜜月去吧，我们这里没什么大问题。” “我会保证这里的安全的。”小x也赶紧说道。 顾行一脸上微红，坚定地拉着楼见岳进了给新婚夫夫两个人准备的房间。 进了屋子以后，顾行一反而有一点点踟蹰，嘴巴开开闭闭，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毕竟两个人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有这样重大的秘密隐瞒着对方，实在是有些伤感情。顾行一这一波倒是懊悔起自己之前的迟钝了，此时此刻更是有些羞于开口。 结果，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就眼见着被他拉进来的楼哥脸渐渐的红了。 楼见岳轻轻地咳嗽一声，努力想要做出一副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什么没有玩过的见怪不惊的表情，最后还是失败了。 他红着耳朵问道：“这次想玩什么？” 从顾行一不知不觉加快了婚礼进程的时候，他就隐约意识到今天大概会发生什么。也许是因为婚礼这份仪式唤醒了久违的激情，也许是宇宙的环境太过让人兴奋。反正能够让一一这样坦坦荡荡的人迟疑不开口的想法，只是让他猜一猜就脸红心跳。 顾行一顿时面红耳赤，他是这种人吗？ 好像确实是。顾行一冷静了一下，开口说道：“跟我来。” 楼见岳看向他，下一秒，两人已 经置身于系统纯白色的空间之中。 在白色的空间正中央，巨大的树木枝繁叶茂。他尽情地伸展着枝干枝叶几乎遮蔽了一整片空间的天空。 这是之前由顾行一点亮的科技树，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他已经涉猎过这棵科技树上的每一个科目，有一些达到全优的科目上更是亮起了光芒。 此刻科技树似乎感受到他们的到来，轻轻的摇晃起来，似乎有金色的粉末在纯白色的空间中飘落下来。 “楼哥，这里就是系统的学习空间，”顾行一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在大一的时候我得到了系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它帮助我走到现在。” 顾行一还打算继续介绍一下系统的种种功能，没成想，楼见岳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腕，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你呢？你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它伤害过你吗？” 楼见岳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尽管现在一一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但这并不代表着背后没有过什么刀光剑影凶险时刻。 只要一想到曾经有某一个时刻一一面临过生死一线的时刻，而他不在身边，他就会感受到心脏的抽痛。 [我可是正规系统！]系统心里苦，怎么你们两个一个两个的都怀疑统统的动机，统统明明是正经系统考过试拿了证才上岗的！ 在怒气冲冲的楼见岳手撕系统之前，顾行一噼里啪啦把自己拿着系统做（作）的事（死）一股脑儿的告诉了楼见岳。 然后，不出所料的看见楼见岳露出了心肌梗塞般的表情。 向来随心所欲热爱冒险的顾行一难得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楼哥大概要教训他一顿？起码会冷战几天。看来只能撒娇卖惨了。顾行一思量着。 最后，这位常年担忧顾行一皮断腿的大猫饲养员先生还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叹口气把顾行一抱在怀里：“算了，以后你想干什么都去干吧。既然我也有权限使用系统，那么像是病毒泄露，阻止核聚变工程什么的，我和你一起去。” 顾行一这才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显然还在后怕。 一时之间万般感动和愧疚涌上心头，顾行一难得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第143章 番外：掉马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 在返程的路上，顾行一也不得不面临接下来的一些应酬。 毕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太空婚礼，中间的许多数据都将会被传递到航天航空中心, 作为航空事业的一次宝贵的实验记录。 除此之外，各路媒体们自然也嗅到了这一件事情背后的巨大爆点。据徐平说，他们成功就到了不下百人鬼鬼祟祟在附近窥探拍照。当然, 拦下来之后, 就知道大部分人都是耐不住好奇，打算拿着相机拍下这场太空婚礼的一些细节。 顾行一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也拍摄下来了一部分内容, 让小x发表在网络之上。 你们不是想吃狗粮吗？不如让你们一次吃到饱。 最后便是一些外场的宾客，这场婚礼发出的请柬其实可以分为两类型, 一类类似于内场券，也就是那些通过了体检能够跟着他一起上太空直接参加婚礼的亲友, 另外一些则是在地上的礼堂之中, 使用全息投影跟他们对话交流的外场合作伙伴。 回程之后，和他们也有一场宴会。 顾行一又应付了一堆过来说百年好合长长久久的人。 楼见岳看他神色之间隐隐显出疲倦之色，便主动接下了应酬的任务, 让他去旁边休息片刻。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 顾行一借着角落绿植的遮挡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葡萄汁。 然后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大腹便便，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 顾行一还以为是哪个混进来的投资人, 结果一抬头, 差点忍不住笑了。 老熟人。 之前给他打过工, 在他经济压力最大的时候给他赚了不少钱的下属托马斯。 不过这一位现在还没有意识到眼前就是被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z先生。 托马斯原本就是打算见一见这一位未来科技公司的幕后掌舵人传奇科学家, 见到以后也不由得感慨起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他一边敬酒，一边用生涩的中文说道：“顾教授真是人生赢家, 无论是科研，商业还是情场，都是风光得意，实在令人羡慕。” “托马斯先生在花儿街的赫赫威名也令我十分钦佩。”顾行一笑了笑，和他碰了碰杯子。 托马斯摇了摇头：“正如我在之后出版的书中所写，我的一切荣光不过是因为好运遇上了一个愿意给予我帮助的天才。他对于金融场合的分析和了解远远胜过了花儿街的大多数人。”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仿佛魔法一般的分析，到了今天他也已经知道这些分析大概都是用不可思议的数学手法去解决金融问题。而眼前恰好有一个举世闻名的大数学家。 托马斯干脆把以前收集的那一些顾行一年轻时候顺手为之的金融练习拿了出来：“那一位先生似乎在数学上的造诣也很深，顾教授恐怕也会对此感兴趣吧。” 于是顾欣怡就看到了以前他随手 为之的练习。当年的练习确实还有几分青涩但是灵气十足，加上惯于在人情场中打转的托马斯的帮助，很是适合当时的金融情况。 “这位z先生确实是一名优秀的数学家。”郑海平刚好也打算来这边醒醒酒，没成想看到了他当年就很熟悉的金融部分，也就充满好奇心地过来看一看，“可惜后来不再在金融场上出现了，不然我也想和他一决高下呀。一一你觉得呢？” 这个时候郑海平也已经开始为朝国的金融事业作出贡献，时不时就会和花儿街那群精英真刀实枪的对上。 顾行一有一种捂脸的冲动：“里面的数学技巧相当有灵气。” 然后更加让他羞耻的事情发生了，郑海平托马斯都是金融界人士，年龄相近，不知不觉也聊了起来。聊到兴处，郑海平向托马斯要了这些重要的数据，拍了照片发在自己的微博之上，然后艾特了一圈自己的学生：“从托马斯先生那边得到的z先生曾经的分析记录。你们的顾神也觉得数学解释相当有灵气。” 这一条微博牵涉到三个传奇人物，加上郑海平本人也是现在金融界的一尊大佛，迅速的在圈子里面传遍了。 “什么？z先生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一直以为那是金融大佬金盆洗手之后虚构的小说。” “说不准是两个金融大佬合起伙来为这个传说编造的证据呢。”有人如此调侃。 也有一本正经开始研究分析证明过程的：“里面的数学分析确实相当特别，有一些想法完完全全是现在才会进行的分析，对于快十年前来讲，可以说是相当超前了。” “这一个公式的使用方法相当有意思，似乎有一点现在很流行的顾氏解法的风格。” “我刚刚试着将这一套推演方式应用了一下，真的很实用。” “前面那一个说像顾氏解法的，说的不错。虽然顾教授从来没有涉及过金融领域，但是他发表的一些关于概率论，常微分方程和数学建模的论文中有不少思路都是金融数学里常见的。其实我怀疑顾教授有学习过金融方面的知识。” 话题就此走偏，很快便有一群闲的没事的网友们分析起顾教授是否涉足过金融领域，这仔细一扒，居然还真的找出不少证据来。 这件事情迅速发酵起来，不知不觉间，旧浪上面出现了一个热搜＃顾神金融＃。 然后大家热火朝天的行动的时候，又有一位慧眼如炬的大兄弟发出了另外一个疑问：“你们有没有觉得，z先生像是从顾教授那里学的数学？” 下面迅速有人回答：“如果说托马斯说的z先生出现的时间是真实的话，z先生出现的时候顾神还在大一，还不如说顾神是学z先生的。” “emmm，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好像也给get到了。” …… 看到这里，顾行一表情微微一顿，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种预感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他x博士的马甲掉了的时候。 果不其然，经历过一次顾教授掉满的网友们迅速意识到顾教授可能还有马甲。 旧浪的热搜榜再次被洗牌，＃顾教授z先生＃这一标签迅速地爆了。 广大网友之中能人不少，之前还有过一次分析x博士马甲的经历，这一次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个时期顾教授的手法还比较稚嫩，确实是z先生这种极有灵气思维跳跃的数学风格。” “这个时候顾神确实没有时间去鹰国，用种种手法寻找代理人是非常可靠的。而且我们知道顾神是一名优秀的黑客，这就可以解释他是如何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的。” “我是郑教授的弟子，这里的理由还有一条，按照郑海平教授曾经的回忆，他在顾教授大一的时候也给过顾教授一笔启动资金，之后顾教授继承郑教授衣钵，去股市玩了一圈是极有可能的。” “z先生后来消失的时间也与顾教授放弃，直接执掌未来科技，专心科研的时间一致。” “无论看起来有多么不可思议，真相就只有一个——顾教授就是z先生。”有一个人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然后下一个问题就被抛出来了：已知顾教授目前已经有z先生和x博士两个马甲，那么请问顾教授还有几个马甲？ 这句话一出，网上整个掀起了疯狂扒马顾教授的风潮。 一时之间各个领域身份不明的大牛都被顶了出来，怀疑是顾教授的马甲。 就像疑邻偷斧，当人们越是怀疑一件事的时候，就越是容易给自己找到证据。 一时之间，顾教授在网上完完全全成了横跨文理，在人类智慧所及的所有领域都有广泛成就的超人。 顾行一看的真是哭笑不得，琢磨着这个马甲暴露出来也没有多大问题，正打算在未来科技官博上澄清，然后自家大门就被敲响了。 “老孙？”顾行一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外气喘呼呼，一路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好友。 然后就被狠狠拍了几下肩，孙久的表情明显有些悲愤：“老顾啊，你瞒的我好苦啊！” 顾行一默默后撤了一步：“你知道我是p教授了？” “这种一致的匿名风格，这种一致的解答思路，时间和事件又刚好对得上，你说我是不是得知道？”孙久很有些生气，“你当时怎么就敢参与这么危险的活动，是想办法黑进学校的实验室进行的实验吗？” 得，对方连自己实验器材和数据是哪里来的都编好了。顾行一无奈地把人引了进来，就差指天发誓自己不会再冒冒然行动了。 于此同时，隔壁生物研究所不少知道p教授存在的大佬们也迅速的发来了消息，开始明里暗里打探他的马甲。 顾行一无可奈何，干脆在未来科技的官微之上坦坦荡荡的承认：“介绍一下，顾行一，有马甲x博士，z先生，p教授。请大家放过其余人的马甲。” 全网轰动。 其实诸多沙雕网友本来只是想要玩一玩，没有想到正主真的被扒干净了，马甲站出来承认。 和如同上一次一样，托马斯那边公布了z先生发给他的短信，一样的弟子亲口承认了，自己是顾教授。而p教授在预印本网站上的动态也坦荡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觉得您身边的安保又要加强了。”徐平也因为这一段转变忙得团团转，回过头来跟顾教授抱怨。 然而此事的最大受害者还是火/药奖的评选组委会，时间已经接近这一届的火/药奖颁奖典礼，原本就为是否要给顾教授颁发第二个火/药奖进行争论，现在争论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原本置身事外的生物奖也被卷入这一场颁给谁的战争之中。 最后，得到了国际数学家大会的灵感，火/药奖果断选择给顾教授设立一个终身成就奖，即自然科学奖。 获奖条件极为苛刻，只有年纪在40岁以下，在物理化学生物三门学科之中均有过人成就者才可以获得，一生只有一次。 这一份成就也让后人给顾行一多了一个评价：“让火/药奖改变规则的人。” 第144章 番外：未来游记 顾行一习惯性地寻找熟悉的怀抱, 结果落了个空。 他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周围溢满了液体，眼前出现了一个屏幕：“是否起床？” 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整个睡眠舱就被打开，令人愉悦的起床音乐响起，一组机械手臂伸了过来, 利落流畅地把顾行一身上的衣服换下, 顺道完成了疑似洗洁的一系列操作。 之所以说是疑似，因为整个过程就是一道光芒, 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这种级别的科技感, 完完全全不 是原来那个时代应该有的。 一开始顾行一还怀疑他是遭遇了 什么绑架事件，现在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意外通过爱因斯坦罗森桥来到了未来。 ［系统？］顾行一下意识开始cue系统, 结果毫无回音。 看来情况有些不妙。顾行一在心里想，但是目前所处的环境还算安全, 还可以再观察一番。 “您今天将要上的课程是人工智能伦理, 宇宙物理基础，生物圈概论。”柔和的女声为她播报起今天的课表。 顾行一眼前的光屏也出现了这三本课本的选项。 与此同时，他已经被送进了一个胶囊之中, 沿着管道直接被弹进了课堂之中。 整个教室是一个巨大的圆形, 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当然有一部分人明显是全息投影。 而正中央，则有专门的老师为他们传授知识。在课程开始之前, 中央讲台还只是播放着课程相关的影像。 顾行一看了一看自己的手指, 显然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单看这身体, 大概在十三四岁左右, 更何况，按照他的医学知识, 这身体的骨骼构造明显有所不同。 也许是未来人种进化之后的结果，手指变得更为灵活，而大脑的重要性也被放大了。 他观察着周围人，陷入思考。 然后身边就有人跟他打起了招呼：“顾，你是在担心今天老师的随堂考吗？” 这一语言并不是顾行一之前学过的，但是他还是凭借着这具身体原来模糊的记忆听懂了这一句话。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名牌，迅速的通过模糊的记忆得出来结论，这是他这具身体的名字，顾，似乎有一部分的东亚血脉。 然后他试着根据这一星半点被唤起的记忆说：“我是有些担心。”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通过脑芯片学习的所有知识都只是记住具体的陈述和一部分应用例子，却又没有办法达到完全的理解，能够通过教学深化，这样一来难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对方感慨道，“我只希望顾行一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这一次不挂科。” “顾行一？”猝不及防听到自己名字，顾行一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然拜谁呢？”对方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现在学的哪一门科目上面没有顾行一出场的机会哦。明天下午的社会史论上面还有顾行一的心理史学出产的机会呢。” 看样子这还是同一条时间线上的未来。顾行一想着，课程就开始了。 这一门的内容是宇宙物理。 科学在发展的过程之中，每一代和上一代之间的差距都大的吓人。 即使是顾行一在听了老师默认大家已经死记硬背下了所有内容之后进行的提高课之后，也终于领会了一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茫然。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为这一代代被他的理论所困扰的学生们报了仇。 顾行一揉了揉眉眼，干脆隔绝了老师的声音，沉下心来，从记忆里面寻找这一门科目的基础知识。 好消息是，他的理论似乎是对基础一级教育和这一级教育衔接时候的理论，所以课本的第一章是相当友好的顾氏理论，随后再沿着这个理论一步步的铺展开来。 开始还有一些艰涩，等到后面就显得流畅了起来。所谓一通百通，知识或许是不一致的，但学习的基本思路和节奏却是一样的。 大概就这一点论述起来，也可以建立一门有关于学习的学科吧。 然后顾行一就在这具身体的脑海之中，成功找到了相关内容。 就在这个时候，顾行一被点名了。 “请最后一位同学将这一道题的解决过程书写在光屏上。”老师的声音十分动听，然而顾行一却感觉到了满满的杀气。 毕竟坐在最后一位垂着头明显心不在焉这种形象实在是让老师深恶痛绝。 顾行一毕竟曾经有过多年作为叛逆学生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经历，此刻也是面不改色心不慌，站起来就拿起笔在光屏上书写起来。 整个过程流畅到不可思议。 “通过。”助教人工智能迅速给出了判定。 老师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坐下。 顾行一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下课之后，之前和他搭话的那位同学又凑了上来：“可以啊兄弟，背着我偷偷补习了吗？这么难的问题都成功掌握了。” “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可是要保佑你不挂科的男人呀。嘴上这么说，顾行一当时还是有一些紧张的，也亏得是老师刚好讲的就是他正在研究的内容，完完全全就是第一章的基础习题，也就这一位和原身一样的菜鸡才会觉得艰难。 顾行一的未来之旅依旧在继续。在一个月以后，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一点点理清了原身的记忆。 原身现在是一名中等教育学生，也就是初中生，处于叛逆期。家里人都是联邦科研人员，自己的想法却是成为一名飞球运动员。 于是，为了在成年时候的职业选择考试之中避免科研人员这一糟糕的选项，原身未雨绸缪地走上了一条学渣的不归路，然后被没有时间管教他的家长们送到了封闭式学校，过上了两点一线的校园生活。 还好未来也没有走上什么营养剂为主的饮食道路，食堂的伙食相当多样。品尝了又一种地球上所没有的食物，顾行一继续开始他关于穿越时空的研究。 按照目前的观察和测试，顾行一没有成功的眼睛一闭一睁穿回去，死一死看看能不能回去这一种损伤性实验当然不能马上做。 他只能选择一个曲线救国的方法，那就是自己找到穿越时空的基本原理，造个机器把自己送回去。 “今天下午要考自然科学史，你准备好了吗？”之前那位大兄弟坐在了他面前，在餐桌上点了点，很快，桌子的面板一翻，几盘菜出现在他面前。 “看了一点，这一章主要是进入未来时代的节点。”顾行一一边喝着旁边绿色的不明果汁一边回答。我毕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对那个时代的重大事件了如指掌。 “差不多，我告诉你啊，这道题的得分点主要是顾行一。”大兄弟说道，“只要把握住他，我们就把握住了及格的可能。” 听起来怎么怪怪的。顾行一又吸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在心里深深的赞美宇宙物种的多样性。 “你还挺喜欢喝荧果矿的。”大兄弟看了一眼他被染成绿色的嘴唇，吐槽道，“我觉得这玩意儿味道怪怪的。” 顾行一默默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好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等到下午考试的时候，顾行一终于意识到那位大兄弟说的把握住顾行一是什么意思。 因为题目基本如下—— 在（）年，火/药奖设立了自然科学奖，第一个获奖者是（）。 顾行一留下的一生笔记最后被出版成为（）。 顾行一提出来的最著名的两组猜想分别是顾氏十问和（）。 请谈一谈顾行一实现可控制核聚变的意义。 请结合材料分析顾行一对于地球进入宇宙时代的贡献。 请结合史料，分析顾行一时代生产工具的变化。 还有一道极其主观的题目，请谈一谈你对大科学家顾行一的看法。 顾行一：…… 他硬着头皮极尽客观的解释了一下相关意义，明明白白是送分的填空题挑着会的写了两个。而发生在他来的时间轴之后的事情，原身的记忆里面就没翻到，或许这也是一种时空的修正。 然后这一门科目惨遭挂科。 大兄弟对此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开窍了，你看看，这一位老师明显是众多的顾神迷之一，你只要往死里面吹顾行一就行了，保证给你拉到及格分。” 顾行一：万万没想到我还有被自己坑的这么一天。追星要理智啊。 然后他被迫进入了这一门科目的补习环节，和老师1对1讨论顾行一时代的历史。 总的来讲就是被逼着吹自己的彩虹屁。 唯一的好处是，苦不堪言的顾行一在这种情况下被逼出了巨大的潜能。他不仅日常泡在图书馆寻找相关理论，更是在放假回家的时候找到了家里面的书柜。 原身的父母基本上全天候都一心扑在时空理论的研究上，顾行一成功的在书法里面找到了相关的书籍。 在经过了大半个宇宙年之后，顾行一写了厚厚一本电子册，终于对于穿越理论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然而真的想要制造机器把自己送回去，恐怕也是以10年为单位计算。 顾行一和上册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探索未来的兴趣逐渐消失之后，对于家的思念也一日深似一日。 中央智能调节好了香氛，空气中浮动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味。 顾行一躺在睡眠舱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又躺在了熟悉的怀抱之中。 楼哥正低下头来，一只手温柔的缠绕着他的发丝。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可惜都记不起来了。”顾行一本来兴致勃勃地想要说什么，但是记忆却在下一刻变得朦胧起来，“不过我好像又有了一些新的灵感，其实我们的学科还有很多发展空间啊，我想再理个顾氏百问出来。” 而在时间轴的另外一点上，一个少年从睡眠舱里爬了出来，迷迷糊糊打开了之前记录时空原理的手册。 他一边理着乱成一锅粥的记忆，一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执念——我想要研究出穿越时空的机器。 许多年之后，成为“人工智能穿越计划”负责人的顾利落地把系统投向了时空中的某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