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狷狂》作者：绝歌【完结】 文案一： 在某个遥远的时空，一条倒霉的小龙娃刚从龙蛋里蹦出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龙神界是什么模样， 就因她那难以道清说明的身世被亲妈龙后不惜以造反为代价全力扑杀。 可怜这条还在吃奶的小龙娃不得不被迫离开龙神界来到一个流行修真的人类世界。 年仅几个月大的小龙娃化成少女模样， 揣着一颗傲娇的心，开始她在人间的张牙舞爪之旅…… ******************************************************** 文案二： 生而为龙，却是孽龙，她的出生，引发龙神一族的灭亡； 她的临世，带来血洗山河的悲壮；一条顺天却逆世***所出的孽龙， 承载力挽狂澜的力量与使命，却又总为宇宙天地带来毁灭的浩劫。 有爱，才伤，成殇。 笑她痴、笑她傻，遗忘的只是那满心的悲伤； 斥她狠、斥她绝，谁又知那狷狂背后的痴惘； 翘首谨向，伫立此方，怀中殇，一笑而过的苍凉，谨记生而为龙的狷狂。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九、季华阳 ┃ 配角：龙后（逆）、龙清娴、秦宝宸 1、第一章 … 话说，在某个遥远的时空，一条倒霉的龙刚从龙蛋里蹦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龙神界是什么模样，就因她那难以道清说明的身世被龙后不惜以造反为代价全力扑杀。万急之中，在她还是颗深藏在无垠海域某个不知名角落的龙蛋时就经常前来陪伴她的大姐舍臂相护，又再被她那重伤难敌龙后的亲爹老子——龙尊的全力一推之下，把她远远地"送"出龙神界，卷入一个宇宙黑洞中。在龙神界的短暂停留，她只来得及知道三件事：一，她名义上的母亲——龙后不惜造反灭族也要杀她；二，她的亲爹老子龙尊多半性命不保，她想要再回去，除非找到远古时期老祖宗的古墓——龙始祖墓；三，第三—— "第三——"一个少女躺在湖边光滑的大青石上，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卷翘的睫毛不停地眨，眼眸中满是疑惑，细长似笋尖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敲击，她喃喃念道："这第三点到底是什么？"她明明知道的，但被推出龙神界的时候，不知道是她父亲怕她被龙后追到还是手误居然把她送入了宇宙黑洞。等她从宇宙黑洞脱离出来时，又刚巧不巧被一股吸进黑洞的大石头砸中脑袋，很不幸，记得不牢固的事情全忘了。哦，她还记得一件事，她在兄弟姐妹间排行第九，大姐和父亲都叫她九儿，最小的一个，用这个世界的话说，那就是老幺。 她从宇宙黑洞出来后飘落到这块土地上发生的事倒记得清清楚楚。确切地说，是在靠近这片大陆时被强大的吸力扯下来摔在这片土地上的。 她摔下来时刚好落在人家的房顶上，砸坏了某个修仙门派，把正殿压塌了，当时步伐不稳的她拖着笨笨的龙身跌跌碰碰、东倒西撞又毁坏不少建筑和摆置，令其损失惨重，又再不小心踏进人群里，密集的人群让她不知道把九只脚丫子往哪里搁，立足不稳之下东踩一脚、西踏一腿，可不管脚丫子搁哪都能踩死一堆人，再在那些修仙的人的攻击下，她摔倒了，那一跤让她把云州城的城楼带居民房屋和城内的许多凡人都压成肉饼稀泥…… 她从云州的灵霄宫连摔带滚地撞到云州城，再穿过云州城跃到金水河，待她回头看时，云州城变成一片断壁残桓，空中是御剑追来的灵霄宫的修仙弟子，地上流淌的是汇成溪流的鲜血…… 她不想与他们争斗更不想再伤人性命，一头扎进金水河里，龙尾一甩，顺流而下—— 龙，遇江河必发水。天龙飞天，海龙借水势溯流顺江河而下归海。 她是龙，真正的龙神，天生正神的龙神，有着龙族皇族最纯正血统的龙神。 她不飞天不归海，仅是溯江而下，前行时无意中的一甩尾却给饱受灾祸的云州城招来致命一击。 山洪喷发，水泄千里，千里之地化为汪洋。灾洪肆掠，等她发现时，已是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此后，便有传言：天降孽龙，不除民不得安！ 四方齐动，八方追堵，天下众生皆欲除她这条孽龙而后快。 蓦地，陷入回忆的她感觉到异样，扭头望去，便见一个娴雅高贵的娉婷身影立于不远处，是个修仙的女子。高腰拖地的长裙，典雅旎丽的大袖，飘逸缭绕的霞披，浅蓝色的衣裙如蓝宝石般柔亮艳丽，与粉色的霞披相互辉映衬得她仙气缥缥，气质与些那追寻她踪迹将近三月的修仙者略有不同，至少没有敌意，更没有杀气。 但那略带诧异的打量目光好似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她坐起身，低头将自己从胸前一直往下看到脚指也看没出自己有什么异常来。为了变得像个人类，她特意观摩过许多女子的身体，按照人类的模样变得很齐全，自认没有漏减少掉些什么或是畸形。龙九又再看看那女子，再低头看眼自己，对比之下，立即觉察出不妥来——她没穿衣服，全身赤溜溜的一。丝。不。挂。 为君为尊者为了自己的尊严地位，可以知错改错但不可以认错。即使意识到自己这样十分不妥，龙九仍不闪不躲不避不遮不掩。她扬起头，坦然中略带几分倨傲地睨向那女子，目光对峙，逼人的光芒倒逼得那女子有几分不自在地移开眼。 约摸一弹指的功夫，那女子又将目光落回龙九的身上，锐利的眸子盯着龙九的双眼，朱唇微启，低缓却带着丝威压的声音逸出："这是蓥华山地界，姑娘非仙、非凡、非精怪妖魔，非修仙问道者，请你离开吧。" 龙九不置可否，她慢腾腾地起身，端立于大青石上，再挥手掸在粉嫩翘圆的臀腚上把沾染的一点沙砾拂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说我非仙、非凡、非精怪妖魔、非修仙问道者，那我是什么？"山川河泽般灵动的气质，清纯通透得不染丝毫纤尘的气韵，原本显得猥亵的拂臀动作在她使来竟是理所当然的落落大方，没有丝毫不得体之处。 "赤身裸体无羞耻之心，气宇轩昂俯首扬头尽是睥睨之气，周身灵秀通透不沾丝毫尘烟，举止不羁隐显狷狂霸气，姑娘是何物还需我言明么？"那女子的话音一顿，嘴角微动，牵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说："想要学变人，记得穿衣服，头发别那么张扬。"她说罢，扬起头朝山顶方向望去。 沉钟的撞击声传来，沉闷的动声，一声连着一声，悠长沉缓，经久不绝。 掌门鸣钟急召门下所有弟子回峰，她该回了。那女子缓缓转身，衣袖轻拂，身形飘然腾空，驭风朝山巅驰去。 头发？张扬？龙九侧过头一瞅长及后腰的乌黑如墨的长发，她哪里张扬了？若真张扬，她不会特意将发色变为黑色，而是略带透明的银色。不过那人倒是有句话说对了，她该穿衣服。龙九乘风而起，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做短暂停留，倏地化作一道一闪即逝的光芒，从那女子的身边"咻"地划过，转瞬间便落在蓥华山巅的一棵万年青松上。她扭头朝山下一望，那女子还在驭风飞来。 龙九浅浅一笑，身形一挪，划作一道极快的弧线，从青松树上落入一座大院里。大院里有许多身穿白色蓝边服饰的人，个个神色匆忙地朝正殿前的广场赶去，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 龙九扬起头，手负于身后，慢慢哉哉地踱进一间屋子，迅速扫视一圈屋中摆设，靠墙处是一字排开整齐摆置的几张木床，与床相对的是衣柜，床头间距间摆置着小矮桌。这屋子十分简陋，连栈油灯都没有，想来也没有什么好衣服，龙九调头就朝隔壁房间走去。她连续推开四间房门都见是一般摆设，于是跃到边上的一座大院里，还没落地就见院子里晒着咸菜，院角整齐地摆放着劈好的柴火，透过窗户可看到室内的灶台厨具。龙九凌空，迅速扫一圈这山巅的几间小院落，见临崖的地方有一座小院落，院子虽小，却是布局精致。她身形一晃，落入院中，推门进屋。 进门处有一道云雾缭绕青松伴仙鹤的屏风，绕过屏风便见地毯铺地，四张小椅分列两旁，正中间置一大椅，大椅后方是一块绣山河图锦秀图的屏风。屋子简洁，但那些家具、摆饰从小处又透着考究。随便一张小椅都是雕花描线绘彩，即使色彩低调，仍能透出味来。 龙九掀开珠帘走向内室。珠帘所用的珠全是海珍珠，每颗大小直径相当，再以特制的丝线串连。 内室居中摆一香榻，女子的温润软香气息遍布整间屋子。窗前置一琴台，上摆七弦琴，再是一梳妆台，一竖立的衣柜，两口镶金大木箱。 龙九弹指震碎大木箱上的锁，掀开盖子一看，便见里面尽是一些金银玉器笔砚玩物，盖上。再掀开另一口箱子，最上方是一件镶满珠宝极端华丽的红冠，下方是同样华丽的大红嫁装，嫁衣下面，是几件素色却格外华贵的服饰。穿这么招摇，她还不如变回龙形到处跑。龙九把盖子盖回去，绕到衣柜前，手一拂，衣柜门向两边敞开，露出整齐叠放的衣服饰物。 大多数衣服都是以浅蓝色为主，只在倒数第二格放了两件白色蓝边的高领衣服。龙九把白色蓝边的衣服取出来穿身上，发现自己个头瘦小了点，撑不起衣服。于是，又把自己的个头拉高点，调整到刚好合适的地步。 这套衣服里面是一袭雪色的轻纱长裙，低领高腰，长裙及地。外罩一件素白底色镶蓝边的长袍，长袍的高领刚好遮住后颈，蓝底镶银边，袍长及地，穿在身上勉强露出点鞋尖。云靴白底白面，高至小腿肚，边线仍是蓝色。 龙九往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镜前一站，长袍飘然的她端地多出几分人味来。只是她一头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破坏了协调美感，于是又寻来一条丝带和几支精美的玉钗将头发收拾一番。再站在镜前时，一个明眸皓齿利落大方的倾城少女卓然而立。龙九满意地含笑，缓缓地将手负于身后，傲然踱步出屋，缓缓地穿过幽静的小院落，沿着石板路朝那热闹非凡的正殿广场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异动，龙九顿下步子，便听一人急速奔来，在她的身后停下。那人恭身一行礼，喊道："见过师叔祖！"低头敛眉，模样甚是恭敬。 "嗯。"龙九从鼻腔里轻轻"嗯"一声，算是承了他的礼。同时心下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师叔祖了？莫非认错人了？ 那人侧身绕过龙九，急冲冲地朝广场正殿方向赶去。奔出去几步，又停下步子，转过身，恭身低头说道："师叔祖，您如今贵为执事长老，今日天下修仙门派聚于此，再穿这身衣服恐有不妥。弟子冒昧，还望师叔祖见谅。"那人说罢，抱拳躬身行礼告罪，然后快步奔行而去。 龙九望着那人快步离开的身影，眉头一挑，心想，还真是认错人了。她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借来的衣服，有何不妥？微挑下巴，踏着翩然的步子大大方方地朝正殿广场走去。 人都去了正殿广场，龙九一路上没再遇到其他人，畅通无阻地直达正殿广场。 蓥华派弟子整齐地排列站立于正殿广场上，一个身穿雪白长袍白胡子老头子立于正殿前的台阶上，手捋胡须对门下弟子训话："作为仙门中人，护卫天下苍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孽龙为祸，尔等当敢为天下先，为苍生除祸！那孽龙自金水河逃逸，水淹千里，入雷州后便失去踪迹。今九州国国师百里音追寻那孽龙踪迹而至，那孽龙不仅入得蜀州，且就在这蓥华山上。尔等分作五人一组细细搜寻这八百里蓥华山地界，断不能让它逃走。且记，孽龙凶悍，发现其踪迹不可力敌，不可靠近，即刻回来禀报即可。" 孽龙！这称呼真刺耳！龙九负手傲然立于正殿一侧的宫柱下，紧抿的嘴角露出不悦。堂堂龙神，即使一时不慎为祸，也不能让你们这般亵渎！她扬起头，便要吐出龙珠给他们点教训，又看到站在掌门身侧的那位她在湖边遇到的女子突然扭头朝她看来，那女子眉峰一紧，眸子里射出冷峻的精光，慑得她突地一怔，到口的龙珠又咽了回去。 2 2、第二章 … 龙九看着那女子，浅浅一笑。她发现自己穿了谁的衣服。她拱手起，冲她女子微一抱拳，含笑转身离去。 那女子略微一怔，随即身形一晃，闪到龙九的身边，一手抓住龙九的胳膊，将她拖至后院，压低声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视线落在龙九身上所穿的衣服，惊声喝道："你……"这件衣服不是在升为执事长老前穿的衣物么？怎么在龙九的身上？再看龙九这身形，这衣服简直就像是为龙九量身订做的一般，十分合体。她低叹一声，说："既然你看中这身衣服，就穿着吧。这里是蓥华山地界，蓥华山众生只想图个清静，还望你不要挠乱了这里的平静。你从西边下去，有条溪涧，你沿溪涧下山入小河沟，再从岷江进入天河入海吧。天龙升天，海龙入海，你留在人世间，即使你无心为祸也会掀起无数风波招为无数血雨腥风。杀孽过多，于你于天下苍生都不是好事。" 龙九面带微笑，问道："不是要捉我这条孽龙吗？那为什么发现我不叫他们来抓我反而指路让我走？" "灵霄宫乃天下第一大派，你能在灵霄宫的拥有散仙修为的八大长老的围攻下安然离开，又在灵霄宫两千余弟子的围攻下闯入云州城屠尽半城之众，再水淹千里，蓥华山上这点人又怎么拿得住你？举派之力查你，不过是应付国师，不想得罪朝廷。我对蓥华山了如指掌，即使多出棵花草我也知道，何况是你。"那女子的话音稍顿，又说："若蓥华山有什么得罪你的得方还请海涵见谅。"她抱拳对龙九说道："就此别过，但愿后会无期。" 那女子说出来的话虽然诚肯客气，但龙九从她的眼里看不出对自己的敬畏恐惧，仅有的一点点就是"麻烦"两个字。一时不慎，这蓥华山就会成为第二个灵霄宫。那女子不惧，但也不想。几句好话送走她这个麻烦，何乐不为？她将手负于身后，傲然而立，低声说道："我无心毁掉灵霄宫，也没想水淹千里。"她扬起头，看看这一方天地，笑道："这地界好，地杰人灵，山峦秀险灵奇。"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走了？一丝寒光从那女子的眸子里一闪即逝，她即又笑道："多谢龙姑娘谬赞。" "你替我寻一住所吧。"龙九抬起玉指朝之前她去的那住精致小院的方向一指说："悬崖边的那处小院子不错。" 不仅不想走，还打算住到她的地方去。那女子的笑意更深，端然而立，笑道："我那住所怕不是好去处。山上风大，崖边更甚。" "无妨，有点小风，更好。"龙九说完，昂起头转身朝那小院子走去。她走出去几步，又回身对那女子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住下，可只管领人来围攻我，小龙虽不才，但水漫蓥华弄个蓥华山倾还是轻易可以办到的。" 那女子却也不惧，凛然回道："蜀州境内奇山峻岭众多，倒了一座蓥华山处处可作安身所。屠龙剑一出，剐龙台上那一刀，龙姑娘怕是受不起。" "哈哈哈哈！"龙九仰首一阵大笑，冽凛浩荡的气势顿时激出。天际风云为之变色，原本光彩四射的骄阳瞬间被乌云遮住，头顶浓云翻滚铺天盖地卷来。她返身，睨着那女子，说道："小龙倒挺想尝尝刮龙台上的滋味如何！"说罢，衣袖一拂，头上乌云尽散。她傲然地踏着步子甩袖而去。 那女子看着头顶上那骤然而聚又乍然散去的乌云，看着龙九离开的身影，暗忖："这条龙到底从哪里来？它想要做什么？来蓥华山有什么目的？" "禀执事长老，掌门有请。"那女子微一颔首，跟着那人到偏殿会见掌门。 屋子里，只有掌门与居住在山腰那条名曰"小龙天"大峡谷内的小白龙在。那女子踏进殿内，端端地行一礼，道："拜见掌门。" 小白龙从椅子上起身，向那女子行礼道："拜见华阳长老。" 季华阳，圣宗皇帝长公主，大婚前夕，未婚夫婿欧阳波被卷太子谋叛逆风波举家被抄斩，婚姻受剧变再加上这些年看尽宫帏争斗，心生厌倦，特向皇帝请诣离宫远至数千里之外的蓥华山避世修仙。因天生灵根，修仙颇有所成，身份尊贵再加上本身修为高深，智谋超群，在蓥华山的身份也极贵重，深为掌门看重，任蓥华山执事长老，权势地位仅次于掌门。 季华阳向小白龙回一礼，道："白长老不必客气。请入座。"她自己在左侧首席上坐下，看向高坐于正位的掌门，问："掌门召见是否因为那条龙的事？" 一身白袍，头发胡须尽白的蓥华山掌门鹤松龄点头说道："正是。方才天色骤变龙气大炽，可见百里国师所言非虚，那条龙正在蓥华山。据白龙长老所说，那条龙并非一般的龙，来历难测。华阳，蓥华山上的一草一木你都了如指掌，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你的眼，你可有那条龙的消息？" 季华阳微点头承认她已有那条龙的下落，说道："依华阳愚见，在摸清它的底细来历目的之前，断不能妄动。"她又问白龙，道："白龙长老，您曾为天界天神八部护法神龙之一，可知这龙的来历出处或有什么典故？天龙、海龙或者哪住深山渊泽里的小龙？"她当然也知道那条龙不一般，像白龙这样以西海龙太子的身份修得正果成为天界神君身边的八部护法神龙，因犯界被贬至凡间都只敢在被贬区域方圆百里内修德行善，没有天界指引，连回家探望父母都不敢。每条龙都有自己活动的地界犯围，越界就会受到天谴惩罚，杀人犯过就更不行。而那条九爪龙，在云州惹下那么大的祸，还跑到蜀州境内，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事能不奇？ 白龙说道："红黄橙绿青紫蓝白，各种颜色的龙都有，唯独没听说过透明似水晶色的龙。四爪为蛟蟒，五爪为真龙，五爪金龙为尊，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九爪的龙。北海、南海、中州海域从没见过此龙踪迹，其余各类深渊大泽一般都是末流小龙，没有上天指示一旦离开所辖所居之地立即就会被雷神劈死，毁坏桥梁民居伤害到人类生灵也会受到惩处，按照那条龙的所作所为，上界早该派下天兵天将缉拿上天架到剐龙台上剥剐。" 掌门鹤松龄问道："这不是天上的神龙下凡？" 白龙笃定地说道："绝对不是。天上地下海域的龙都没有这么大胆。灵霄宫是受过天界封正的仙家正地，宫主紫霄神君更有仙班正藉，就算小龙身为天帝身边的护法神龙也不敢把这天界在人间的根本之地损毁，更何况其他诸龙？" 季华阳颇有深意地说了句："可这条龙不仅把灵霄宫毁了，连云州城和云州千里之地都毁了。"这事情还真值得深究？难不成天界也像凡间宫廷一样闹内乱，哪家势力派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前来捣乱图谋作乱？ 掌门松龄蹙眉道："莫非不是出自天界而是魔界？近来北边殇州地界也不安静，处于北溟之渊幽暗城的势力频频活动，难道是魔界又有什么活动？" 季华阳说道："不是出自魔界，气质气息都不像。她大笑间荡出的龙气，绝对出自正统龙族，龙气一出，天际即刻风云变幻，衣袖一拂，龙气敛去，倾刻间一切又恢复如常。我大胆妄猜，她应该是来自我们无法窥探的地方，例如传说中的远古神族！" "神族！"白龙惊得几乎跳起来，连掌门也哗然变色。白龙说道："不是神族早遗弃了这片大荒之地了吗？" 季华阳说："不敢肯定，所以说是大胆妄猜。"她的话锋一转，说道："未经证实的事，还是不要妄猜的好。我认为目前应该稳住她，不让她闹事把蓥华山变成第二个汪洋云州为上。目前最紧要的就是不要让灵霄宫和国师他们找到它，不能让他们和那条龙在蜀州境内打起来，更不能在蓥华山上斗起来。" 掌门鹤松龄问季华阳："华阳长老有法子稳住它？" 季华阳神色沉缓地说："没有法子也要想法子稳住。掌门把这事交给我去办，我会全力办妥此事。另外国师百里音那里需要白龙长老去周旋，尽量以白龙长老的龙气混淆国师对那条龙的追踪。我猜想过不了多久，朝廷与灵霄宫就会再派大批仙门弟子赶到蓥华山，望掌门早作应对准备。" 掌门鹤松龄说道："那就此议定此事。白龙长老，劳驾您了。"他客气地朝白龙拱手作揖。 白长含笑说道："掌门客气，小龙应该的。"他住在蓥华山，在蓥华派虚挂一个长老的名号得蓥华山奉养，蓥华山有事出把力也无可厚非，若把这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龙处理恰当也是功德一件，可以早日重返天界。 季华阳从偏殿出来没走多远就遇到国师百里音。她含笑看着百里音，待百里音向她行过君臣大礼之后，这才谦和的回礼，礼罢，不等国师百里音开口，季华阳就问："不知国师有那条龙的下落没有？" 国师百里音说道："略有眉目，尚在查证中。" "哦。"季华阳拉长声音应了句，说道："我已经离家修仙，不再过问凡尘俗事，这类保国护民的大事还得劳烦国师多多费心。国师事忙，华阳就不便多多打扰，告辞。"她略一歉首，嘴角噙着温和的淡笑，淡慢地迈动步子离开。 国师百里音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子小声说道："大小姐，这华阳长公主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过问凡尘俗事？孽龙的事能是凡尘俗事吗？" 国师百里音盯着季华阳的背影，说："彩儿，她是尊贵的华阳公主，连当今陛下都得尊称她一声姑奶奶，她说这是凡尘俗事那就是凡尘俗事。" 彩儿问道："那我们还找不找她查孽龙的事？不是说她对这蓥华山最熟悉吗？" 百里音说道："找，但不能再找她问。暗中盯紧她，这是她的地方，她不会坐视孽龙在她的地界置之不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3 3、第三章 … 季华阳回到她的小院子，推门进屋就见到那条龙像樽菩萨塑像般端端正正地坐在厅中正位上。季华阳含笑走过去，说道："龙姑娘还真是好兴致，真看中我这小庙了？" 龙九扬起头看向季华阳，说："你姓季，名华阳，是个公主，又是蓥华山上的执事长老，我没有说错吧？" "没说错。"季华阳走到侧位上坐下，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她们这样叫你的。我叫龙九，你可以唤我龙九或九儿，也可以尊称我一声小殿下或九殿下，别'那条龙'地叫，听着不舒服。" 季华阳淡笑着问："殿下？敢问是哪里的殿下？"心里却暗自惊叹，这条龙与她分开过后就径直进了这屋再没离开，却把她方才的动静探了个分明，而自己竟毫无察觉。 龙九抬眼瞧她一眼，说道："想查我的来历？偏不告诉你。"她的话音一顿，说："我饿了。" 饿了？季华阳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龙九，问："你饿了？"她真怀疑自己听错了。只要进入辟谷期就可以不吃不喝，靠吸纳天地灵气足以维持人体所需。她不信这条看起来十分厉害的龙还没辟谷。 "饿了。"龙九又说道，"你没听错。"她从龙蛋里蹦出来到现在，连口奶都没喝上，没点吃喝，能不饿么？身份、架子摆在那里，她总不能像一般俗人凡物那般出去觅食找吃的吧？现在拉下面子身份向季华阳开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要不是见季华阳这人不讨厌，她估计饿死也开不了这口。 饿了？一条龙饿了，她去哪里给龙弄吃的？龙吃什么？缺乏想象力的季华阳想象不出，平时也没见过白龙吃东西，一时间也不知该给这条龙弄什么食物。她略一沉吟问："你想吃什么？" 龙九又抬眼朝季华阳瞧去，似笑非笑地问："我说我想吃奶，你有吗？" "你……"季华阳的神情一变，厉声喝道："休要胡言！"她又没出嫁生子，哪来的奶？这条混账孽龙分明是在出言调戏！季华阳遭人轻薄，怒从心起，偏偏这孽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倾刻间便能将千里之地化为汪洋，事关万千生灵性命，她不想生事端引得这孽龙再为祸，只得生生压下怒焰气得她将手掌紧紧地捏在椅子扶手上，却仍抑制不住身体颤抖。 龙九暗哧一声，斜睨她一眼，即又别开眼去。瞧她气成那样儿，想歪了吧！这人呐，总说龙性喜淫，他们才心思不正。龙九仍自端正地坐着，语气轻淡地问："想吃奶又怎么成胡言了？" 她从龙蛋里破壳钻出不过数月，在他们龙族算来还是条吃奶的幼龙，她说要吃奶再正经不过。是季华阳自己心思不正想歪了，关她什么事？ "你……"季华阳气得浑身颤抖，她站起身，断然喝道："没有！"她怕自己忍不住出手甩这条孽龙几巴掌，气得暗咬银牙拂袖而去。 嗬，本事不大，气性不小！相对季华阳的怒不可遏，龙九坐得四平八稳，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她就不信季华阳敢让她饿肚子。她都开了口，要是季华阳不给她弄吃的，她铲平半座蓥华山！ 如果撇开龙头那副高坐明堂的派头、那身华贵不可侵犯的气质，往她那带着小九九的傲娇内心一瞅，丫的就一嗷嗷待哺乳的乳娃儿。偏偏，季华阳只是人间的一个修仙凡人，看不透这条落难的小龙神。龙九派头十足，架势端得特大，又是条已经干下滔天罪孽、令人望而生畏的"孽龙"。如果只为自个儿，季华阳拼着触犯门规也要闯进禁地取了那柄屠龙剑剐下这头孽龙一身鳞甲。但自幼从宫斗中长大的季华阳向来以习惯大局、全局为重，没有万全的把握她绝对不会冒然出手，她向来喜欢做足准备再一击而中。所以，不管龙九那番话是戏言还是当真，季华阳都去给龙九弄了碗奶来。她领着一名蓥华山弟子到山间一头刚产崽不久的母豹那里，让那名弟子去挤了奶，她再亲自端回去搁龙九的面前。 龙九把那碗豹奶捧在手里，甜甜一笑，抬起头冲季华阳轻声道句几不可闻的"谢谢。"她低下头，小口小口、一点点地喝着碗里的奶，这还是她自出生后喝的第一碗奶、吃的第一口食物。滑腻的豹奶顺着她的食道滑入胃里，滋润了肠胃，虽不足以裹腹，却从内心里涌起一份踏实、惬意的满足感。小小的一碗奶，她竟喝了两盏茶的时间。 那声甜甜略带喜悦的称谢让季华阳有些意外。那双手捧碗一点一点地喝着碗中那小半碗豹奶的认真模样似触动到什么，令季华阳有些动容，也有些不明白，一碗豹奶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喝得这般细致小心？ 龙九喝完了，这才把碗轻轻地放下，说："我困了。"说罢，也不等季华阳有什么反应，起身去了季华阳的居室，脱掉靴袜和外袍、衣裙叠整齐摆放在床头一侧，身着里衣仰面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眼就睡。 季华阳跟进去站在床前，看着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入睡的龙九，心想，你难道不怕我提来宝剑砍了你的脑袋？还是有峙无恐？这条孽龙未免太嚣张、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事实上这条"孽龙"真的很嚣张很没把她放在眼里。仗着自己是龙神，对凡人来说就是皮坚鳞厚刀剑不入，睡得比在龙蛋里还安稳。龙神界的海域里风大浪涌，她还怕自己睡着了被海浪卷走一小心碰到礁石上磕破蛋壳夭折了，现在破壳出世，又没有强敌危胁，睡得那叫放心。 龙九占了季华阳的床一睡就是三个月，连身都没翻一个。季华阳不能让别人知道龙九在她这里，又不能赶龙九下床，每天晚上只能盘膝在客厅打坐闭眼养神到天明，整整三个月没沾床睡过觉，人也略带消瘦。 拥有一身不凡修为的龙武大将军领着一批修仙军士会同国师百里音的人及、灵霄宫的众弟子协同蓥华山上众弟子蓥华山来来回回反复翻找也没找到孽龙的踪影。稍有点修为的人都能感觉得到龙气就在这蓥华山上，只要爬到蓥华山的半山腰还没有到底山顶，就只感觉到山上那浓郁的龙气，至于龙气的源头却怎么也寻不着。就连擅长追踪的国师百里音也只能确定龙气在蓥华山巅，可她把蓥华山巅翻找个遍也没找着孽龙。她手上的龙头杖里那颗龙珠别处直指山巅，到了山巅就直指季华阳的院子里，她一进入季华阳的院子，那颗龙珠又指向别处。找了三个月时间，龙珠的指向除了没往茅厕那里指之外，哪都指了。 龙武大将军撤了兵，灵霄宫撤走大批弟子，只留下几位散仙级别的高人驻在山下的蓥华镇上探消息。国师府上的人也因朝中出现变故撤回去了，她身边仅留下丫环彩儿和几名护法侍卫。 新上任的国师百里音很愁怅，季华阳也同样愁怅。百里音是因为寻龙的事忧愁，而季华阳则为她即将到来的渡劫担忧。她的修为功力已突破大乘期，不知何时就要迎来下一次渡劫。若渡劫成了，将飞升天界位列仙班成为九州王朝第一个渡劫飞仙的皇室中人。若不成，幸运的话也能成为散仙，继续留在凡间，在人间修真界做一名顶级高手，过比现在更悠闲的生活；不幸的话，被雷霆霹雳轰得魂飞魄散；而按照机率来算，升入天界位列仙班的一万个里难出一个，散仙能出两三个，其余那九千九百九十多人只有少数几个能留下一魂半魄重新投抬，绝大部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每次想到渡劫的后果，她就一分期待九分担忧，而每次铸炼渡劫法宝都遭失败就更让季华阳心灰意冷，若非性情强硬、自尽到地府将受罪过，真想一根白绫悬梁上，舍去这身修为重新投胎做人。想到那万分之一的成仙机率和这身修为，她又不甘心。能修到大乘期的高手有多少？像她这样只花一甲子岁月就修到大乘期的又有几人？至少这五百年里，除她以外还没有看到第二个。 季华阳拎着手上那堆原本是天才地宝现在变成废品的材料有些挫败地推开院门朝房里走去。她已经做好渡劫时魂飞魄散的准备，死就死吧，她傲然一生，死也要死得辉煌。 兀自想着心事的季华阳推开房门绕过屏风猛地见到一个人端坐在主位上，乍然中惊了跳，再定睛一看，却是那头睡了三月之久的孽龙醒了。她把手里的废品垃圾扔在地上，意兴阑珊地道句："醒了？"看也没看龙九一眼，径直往后面居室走去坐在三个月没沾过的床边发呆。刚才进门那一瞥就看到龙九又换了身衣服，一身雪白崭新的衣服。她的柜子里只有一套素色镶金丝配珍珠所织绣的崭新的衣服，她十六岁时母后为她亲手缝制的。出自母亲的手，自然十分珍贵，舍不得穿，只有十六岁生日那天穿过一次，从此妥善地小心保管，却没想被这条孽龙翻出来穿上了。季华阳心情不佳，也没那心情去孽龙那里争执，并且她知道这条孽龙相当难缠。看外面忙得焦头烂额却没还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的国师百里音就知道了。 龙九慢悠悠地踱步来到季华阳的身边，偏头扫她一眼，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心情不好？" 季华阳淡淡地说句："你把身上穿的这套衣服脱下来，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龙九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到季华阳柜子里除了身上这件衣服是素色，就没想脱。穿上了还脱什么呀！"那你还是继续心情不好吧。"她起身往朝外间走去，走到门口停下步子，转身说道："炼制法宝有许多讲究，材料、手法、火候、印诀每一样都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哪一个环节出丁点差错炼出来的都是残次废品。" 季华阳颇感意外地问："你懂？" 龙九语带自负地说："宇宙天地间又有什么是我不懂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她落到这片土地上时正值盛夏，一觉醒来，已到深秋。推开大门，满院的树叶泛着灿灿金黄色，别有一翻风致情趣。天高秋凉，也是一个好时节。 季华阳却是一声哼笑，敢说自己宇宙天地没有什么不懂，好大的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55555555，人家要放存稿箱到明早八点发的， 55555555555……点了直接发表了……555555555 4 4、第四章 … 看到龙九走出去，季华阳怕她闹出什么乱子或者是被百里音他们撞见，赶紧起身跟出去，远远地跟在后面注意龙九的动静。 龙九似乎没有打算去哪里，闲散地四处走动瞎逛。她一身富贵人家妆扮，容貌绝美，雍容华贵的气质里难掩轩昂霸气，走哪都格外招人注目。偏偏她派头架子十足，没有笑意的脸上犹如隆冬霜雪，脑门子即使没刻"生人勿近"也没有谁想靠过来盘问或打听一二，多看她几眼都觉得心底生寒。 偌大的蓥华派，龙九简直入无人之境。她转到一座小院落前，院落不大，但里面却是人声鼎沸，还全是小孩子的声音。龙九探头一看，顿时眼睛亮了下，嘴角泛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院子里十七八个孩子闹作一团，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的都有。院门口蹲着三四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在玩石子，打磨得圆圆润润的小石子，在那里抓着玩。龙九站在门口看他们玩看得津津有味，想玩，拉不□段和他们一起玩。 院子里，突然一颗球飞过来，直袭龙九的面门。龙九手一扬，约摸两巴掌大的一棵用毛皮缝制成的皮球落在她的掌中，滴溜溜地转几个圈才停下。龙九看着掌中的球，做工很粗糙，针线也不好，球也脏兮兮的，但就这么一颗圆滚滚的小球落在她的掌中就舍不得放开，很想拿在手里玩耍，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她抬眼朝那群小孩子看去，只见一堆穿着蓥华派服饰的小孩子个个满脸惊吓地看着她。龙九抓着球，伸出手去，作势递还给那群小孩，但没一人敢上前接，反而个个退后两步。 怕她？她有这么可怕吗？龙九从掌心里卷出一股小小的劲风，将球送到其中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个孩子面前。 "哇！"那孩子大叫一声，球都没拣转身就跑。他一跑，其余的孩子马上跟着大叫着一窝蜂地散开，几个胆子小的居然吓得大哭起来，就连门口几个玩石子的小孩子也跟着跑了。 龙九呆呆地看着"碰碰碰"接二连三地关上的房门，以及瞬间空荡荡的院子和散落在院子里的球及院门口的小石子，她皱皱鼻子，轻哼一声嘀咕道："我又不吃人。"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一名女子。在那女子的身后，还有七八个在合体期或度劫期的修仙人士。百里音，九州国新上任的国师，自她水淹千里之后，一直用龙头杖上那颗龙球寻她踪迹的女子。百里音身后的几人统一做术士装扮，手上各执一法杖，法杖顶端雕有黑蛟头颅，杖身也雕刻成蛟身、蛟尾模样，整只杖就是一条仰颈拉直身躯的蛟。活蛟铸炼成法杖，使出来不仅拥有法师自己的力量，同时还可以操控蛟的力量。至于那国师手里的杖比别人要高级一些，用的是一条黑龙。龙九审视的目光从百里音的身上扫过，百里音的修为也比后面那几人略高，在渡劫期。 这块土地上绝大部分修仙人士走的都是筑基、旋照、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的阶段这个步骤。 百里音的修为比不过季华阳，季华阳已经过了渡劫期到达大乘期，只要再过一道由天界众仙考验的"天劫"门坎就可以直接飞升。但那道坎不好过，一是要看在天界的"仙缘"，二是要看自身实力能不能抗过雷神的雷霆霹雳。很多人福德不够，仙缘不深，雷神下手不留情，能成功渡过天劫升仙的少之又少。 龙九将手负于身后，卓然而立，冷冷地看着他们。她不喜欢他们，这群人出现的目的她很清楚，不是因为她水淹云州害死万千生灵而来，而是因为她是条龙，在他们眼里看来是一条没来历没背景的野龙。九州国气数将尽，作为护国家族，他们的荣辱与国家气数命运密切相连，所以他们要寻一条没有背景来历又很强大的龙镇压在龙脉里延续帝国国祚。想擒龙神界龙尊储君来振国运，龙九不知道是该笑他们无知狂妄还是该赞他们好气魄。真有她龙九的龙气镇国运，怕是想取天界而代之吧！ "百里国师好兴致，不去寻龙到这里堵我的小徒弟做什么？"季华阳的声音传来，跟着就见季华阳嘴角含笑迈着袅娜步伐款款而至。她走到龙九的身边，轻声斥道："还没有举行拜师入门大礼，没换上蓥华派弟子的着妆就别乱跑，当心被人误会。" "见过华阳长公主。"百里音首先行礼，后面的人跟着百里音齐齐弯腰行一大礼，齐声喝拜。 季华阳道声不必客气，再还了一礼。 百里音这次不给季华阳抢先堵话的机会，率先开口问："请问长公主，这位是？" "南海一方外友人托付给我教养的徒弟，叫九儿，刚到蓥华山不久，还没行拜师入门大礼。"季华阳说罢，又微一侧头对龙九说道："九儿，还不见过国师？" 龙九微笑，她怕百里国师受不起。龙九端正身子，摆开双臂，手臂自身前划过，双手与胸前交合，右掌抱于左拳上，与肩头齐高，再敛息，荡出一身龙气，躬腰，行礼："龙九拜见……"话犹未了，天空已经风云变幻，狂风大作，雷云翻滚，一副天将降劫的阵势。龙九没拜完，便起身，含笑说："我怕国师受不起。" 百里音和在场诸人脸色皆变，个个神色骇然地看向龙九。百里音沉声喝问："你是何来历？" 龙九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说句："你不配知道。"只需知道不是你能动得起的"人"就是了。 下一刻，龙九被季华阳一把抓住手腕拖回小院里。季华阳把小院门关上，沉声说："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吗？" "我的出现乱不了天下，至多乱了修真界。天下乱，乃现皇族龙脉气数将尽，新皇族龙脉气数未起才会乱。"龙九淡然说道，不当回事般朝屋子里走去。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后，问："你到底从哪里来？神族？到这里来做什么？" 龙九没作声，但周身寒气更盛，且布上一层阴郁。 天空，便如龙九的脸色气息般暗沉沉的，飘下鹅毛大雪。 龙九进屋后，坐到厅中正位上，一如既往地端庄霸气，但却稳如雕塑般，连发丝也未见动一根。 季华阳一向气势十足，面对此刻的龙九也自觉矮上几分。她站在厅中，看着龙九，说道："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气质、气息以及举手投足便让天际风云变幻的能力都说明你来自一个我们不了解的强大世界。龙九，你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但我希望你俯首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它原本的井然有序，各方各界都相平衡平静，我希望你不要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毁了这个世界，你有毁掉这个世界上的能力。" 她有，她当然有。龙神界都因为她的出世而使各种矛盾集中在一起爆发，毁了。龙九搁在腿上的曲指握拳，神情一片木然。她的父亲没了，龙神界只剩下一座孤伶伶的宫殿残余矗立。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可以在这里立足，但她不该存在地这里。她是龙神，是未来的宇宙天地的至尊，她的天地在龙神界、位于宇宙力量顶端的某处。但她不想去那地方，她不想去那片天地，她甚至不想去追究那份根由。龙族的记忆、能量是一代一代延续传承的，而她因为那次被陨石撞头或是母亲发起的那场屠族风波导致她遗忘了那些得自先辈遗传下来的记忆，遗忘了她就不想再去想起，有些东西忘记更好。龙九缓启珠唇，一字一字地说："我看中这里，偏要留在这里，住在这里，你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你！"季华阳气愤地盯着她，眸子里一片怒焰，喝斥道："无赖！" 一声"无赖"，却让龙九原本冰寒的脸上忽如春风刮过，笑得轻柔娇艳，她笑问："我就无赖了，你能奈我何？" 季华阳的呼吸一窒，怦然心动，胸腔间划过一丝电流。那略带孩子气的口吻，纯真带着调皮的笑颜，绝美的容貌，端华无双的气质，揉和在一起，便是天地山河也为之失色。她看着龙九，瞬间失神。这条祸乱世间的孽龙竟然有这样美绝寰宇的一面。 看痴了？龙九看着季华阳狡黠地眨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这人还真有趣，明明讨厌自己得紧，怎么这会儿又看入迷了呢？这人类呐，还真是个矛盾的物种。 片刻过后，季华阳回过神，不自在地移开眼，她居然让条孽龙畜生的表象迷了眼，干脆戳瞎双眼算了。 龙九没用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季华阳在心里骂她畜生，只看到季华阳那一脸懊恼自责的样子就觉好玩。怎么这会儿又恼上了呀？这人还真有趣，一会儿一个心思。 "季华阳"龙九出声唤她。 季华阳回头看向龙九，板着脸问："何事？"再看到龙九这张清丽绝伦美丽无双的脸，顿觉无比刺眼。祸患。 "你们人类，你，挺有趣。"龙九说罢，起身，笑着将手负于身后，又要出门。 有趣？"你去哪？"又要出去招惹事端？季华阳急忙喊住她。 龙九傲然回身，说道："我去哪无需向你请示告备。" 季华阳的心思一动，说："我想缝个球，你帮我挑点料子，有时间吗？"她今天看到这条孽龙拿着那几个孩子的球在手里把玩不肯撒手，估计是喜欢。 龙九略微沉吟，面无表情地答句："好。"她即又问："你想缝什么样的球？会做针线吗？" "你不是说宇宙天地间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吗？还需要问我？"季华阳拿龙九之话的大话噎她。 龙九轻飘飘地扫她一眼，懒得因这点小事和季华阳起争执。她要是在季华阳信不信她知晓宇宙万物的事上较劲，那才叫掉份儿。修仙的凡人能看到得龙神的高度么？ 季华阳说让龙九帮她挑料子，只是寻一个理由绊住龙九不让她出门，她从柜子里寻来一些曾用来炼制天才地宝的稀有皮料，再寻来金丝线掺上乌金丝，坐在房里慢慢地细心地为龙九缝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看得出，这条龙心高气傲，挑得很，随随便便的东西打发不了她。季华阳觉得奇怪，难道所有的龙都对球啊、珠子之类圆滚滚的东西情有独钟？想起到处都是双龙戏珠的雕塑，她觉大致上应该差不了多少。她哪里知道面前这条霸道不讲理的龙还是条奶龙，本领再大、知道的再多，装腔作势处处拿捏摆谱，骨子里却仍免不了两分孩子心性。也幸好季华阳不知道，要是她知道自己被一条"奶娃儿"弄得无计可施，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龙九知道季华阳是在帮她缝球，脸上不露痕迹声色，心里却是欢喜的。虽然不肯拉下她那龙神九殿下的身份去帮忙，却坐在边上守着，连步子都未曾挪半步。 5 5、第五章 … 小小的一颗球，季华阳却是费了不少工夫，花了一宿的功夫才制成，光是给球做骨架就耗去大夜半的时间。她先用乌金混着经过天火粹炼过的陨铁，将其以内功催动真火炼融拉成无数条坚硬结实的金丝，再将金丝弯成弧线绕成圆球状，再在外面缝上经过特殊药物浸泡炼制、韧性十足的皮料。季华阳的女红极佳，针脚长短相等，皮与皮料连接之间是严丝合缝，不见丝毫缝隙。皮缝好之后，又绷了块金线绣龙的珍珠织锦在上面，还串了几颗响亮的铃铛。 一直到天光大亮，季华阳才算是大功告成，她闭上眼睑，指尖压在上面轻柔几下酸胀发疼的双眼，这才将球递给龙九，说："相识一场，也没什么长物送给你，这就当是见面礼吧。" 龙九双手接过球，捧在掌心里转一圈，把玩两下，才抬起头，抿起嘴角浅浅一笑，道声："谢谢。"她看看球，指腹抚过球上所绣的五爪金龙，抬起头看着季华阳又笑了下，低下头，说："五爪为真龙，金龙为尊。"点点头，在这人间，这五爪金龙也算是尊贵到顶了。 季华阳顺着龙九的话题问："那九爪是什么龙？" 龙九抬眼凝视季华阳两眼，稍稍沉吟，说："九为极数，向征至高无上。" 季华阳笑问："五爪金龙不算是极其尊贵么？" "在人间算。在这片土地上，就连海龙王和天龙也未必能成金龙。"龙九抬眼看看顶上，又看看远方，道声："奇了，这世界天上地下海里竟无一条金龙？按理说应该有一条金龙统驭群龙才是。" 季华阳又笑道："你不是说宇宙天地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吗？那你说说为什么现在没有一条金龙？" 龙九扫一眼季华阳，起身，信手将球抛在空中，待球落下时双手接处，复又抛至空中。她含笑说道："你这算是考我还是拿话噎我？"回眸看一眼季华阳，蹙眉，眸子透出屋宇看向远方。片刻过后，不紧不慢地说："倒是有一条金龙，自北海飞升天界，复坠落凡间，现在北方北溟之渊的幽暗城。"转身，盯着季华阳，说："入了魔，金中泛黑，紫金魔龙，现任魔尊。"她的话音一顿，说："金龙入魔不压众，群龙无首，怕是这人间要乱了。" 季华阳面露讶然之色，说："你倒是懂得多。真不愧是来自神族。" 龙九哂笑一声，悠然说道："小龙并非来自神族，你不要妄猜。"说罢，又将球轻轻抛起玩耍。 季华阳眉头一挑，说："哦，不是神族？你比真龙还多出四爪，那想必是尊贵极至，神龙了？" 龙九回眸扫一眼季华阳，这人还在猜她的来历。她再次轻笑，道声："非也。"是龙神，不是神龙。神龙在神界，龙神则是高于诸神，凌驾众神之上。这些，她自然不便于季华阳说，也不想和她说。她转着手中的球，朝屋外走去，双手抱球，也没腾手去掀帘子的意思。那门帘却像被无形的两只手牵着往两边分开，她大大方方地自分开的帘子中间穿过。 季华阳糊涂了，不属人间、不在天上，也不是神族，那来至哪里？但她见这条孽龙拿到她缝的球之后却是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多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一颗玩具球就能哄得这条孽龙的开心？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龙九又顿住步子，没头没脑地说句："我发现人间挺不错，很有趣。"这季华阳也很有意思，明明讨厌她想让她离开，还耗费一日一夜功夫辛辛苦苦地为她做小玩意儿。人，果然是矛盾的物种。 有趣？难不成这条孽龙打算赖在人间不走？季华阳还真没发现人间有什么有趣之处。 屋外，雪已经停了，银妆裹素的世界犹如披了身寒衣，连围墙上都挂着冰棱子，像个长着峥嵘胡须的老头，与蓥华派的掌门老头颇有几分神似。院中腊梅开得正盛，正是隆冬深处一点春，格外喜人。龙九站在梅花树下，冷风夹杂着寒气自悬崖处刮来，丝丝冷冷，沁入心脾，吹得心情大好的她只觉无比惬意。她捧着手，球在掌中转悠，抬头看天，却见黯淡的空中压了片云霞层，那云像是从地底漫射而出化成千万柄刀刃呈扇形铺洒在天际展开，厚厚层云中隐现闪电般的霞光，又隐隐透出亮白色，间或夹杂着其他颜色。 龙九微眯起眼，视线顺着云层尾端一直往下，落在一处山坳下，再隔着重山一片低头看向地底深处。她喃喃说道："江海倒灌，大地移位，地裂山崩。" 季华阳耳不聋，双一身修为，连蚂蚁爬的脚步声都能听清，何况那声那自口中的低喃。她闻言一惊，疾步出屋到院子里来到龙九跟前，问："你刚才说什么？江海倒灌大地移位地裂山崩？" 龙九轻飘飘地扫她一眼，说句："现在你不用再担心我把蓥华山水淹千里了。"不关她的事，她不操心。 "龙九！"季华阳沉声喊道，"你把话说清楚。" 龙头头也没回，倒是一直抱着球的手挪出一只，竖指朝天上一指，说："自己看云。" 季华阳闻言抬头朝天上看去，乍一看去没有什么异常，这种连成片的云以前也见过，但多半都是发生在有强风经过在盛夏时节多云的傍晚。她再仔细一看，瞧出其中端睨，道："有地气逸出。"山川大地自有灵气，大地也是需要呼吸的，大地呼吸时地气逸出属于正常现象。偶尔动静过大，会引起大地震动。但把龙九说的那两句话联系起来，就不是普通动静则是灾难了。她见这条龙来历不寻常，无缘无故冒出这两句话，不像是信口开河，若她所说是真，那事态可就严重了。宁可信其有地防范，也比事到临头面对灾祸强。季华阳于是赶紧追赶上正往崖边走去的龙九，喊住，好言软语地问她："龙九，能说清楚点吗？" 龙九坐在崖边的一棵青松下，头也没回，只淡淡地回一句："我为什么要说清楚？" 季华阳站在龙九的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如果你所说的江海倒灌，大地移位，地裂山崩是真，那就关系蓥华山基业和蓥华山附近无数生命，我们需要了解清楚早作解救。" "关我什么事？"龙九不紧不慢地回她一句，球顶在指尖滴溜溜地转着，玩得不亦乐乎。 "龙九。"季华阳蹲□子与龙九平视，软声说道："你是龙不是吗？龙不是该护卫天下苍生吗？" 龙九撇她一眼，说："谁告诉你龙就该护卫天下苍生了？宇宙万物，自有其成长发展衍变规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各凭己力，各凭命数。" "若灾难当头而不思救不自救，坐以待毙，天下苍生早该绝了。"季华阳站直身，冷冷地瞥向龙九，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是劫数还是定数？"劫数，通过努力还有可能改变，挽救。不去挽救，劫数就成定数。 龙九抬起头看向季华向，问："你们修仙的人口口声声'天下苍生'，真为天下苍生吗？天下苍生又是什么？黎明百姓？还是那些动植物或其它生灵？你们口中的'天下苍生'恐怕只有身为你们同类的普通凡人吧？连那些在你们口中说来也都是幌子吧？你们修仙也只不过是为了成仙，为了梦想中的长生不老。大变即来，以你们的能力，换个地方不就是了？" 季华阳被龙九说得一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驳。 龙头扭头复又望着面前的断崖，说："许多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沧海，海水退去，才有了如今的模样。海水灌来，只不过是又把这里变成沧海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你……"刚回过神的季华阳又被龙头这句话说得一呆。她突然很想把这条龙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是又变成沧海罢了？你说得倒是轻巧，那这里的山川草木飞鸟走兽黎明百姓怎么办？淹死吗？" 龙九说道："他们淹死关你什么事？你能驭风飞天，哪里去不得？哪里不能容身？" 季华阳这次不想敲开龙九的脑袋，而是想掐死她。"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年，这里就是我安居生活的地方，岂能轻易放弃？" "你不是要成仙吗？"龙九又问她。 "至少成仙前我还住在这里。"季华阳气得不轻，实在无法理解龙九的想法。她调头便走，打算先找掌门，然后与白龙一起去查探个究竟。龙九是龙能知道的事，相信白龙多少也能看出其中端睨。 季华阳那句安居生活的地方陡然间触动到龙九心底的某处，浮起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家"。家，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落户扎根的地方，就像龙神界那座矗立的宫殿。那也是她的家，她被迫逃离，至今不敢回的家。 龙九在悬崖边上坐了半天，脑子里空荡荡的似想了很多又似什么也没有想。许久，她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起身，来到蓥华派偏殿门，站在门外。 不多时，感觉到龙九到来的季华阳从殿内走出，站在门口与龙九遥望相对，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 龙九略微沉吟，抬步迈上台阶，走进殿内，看也没看坐在殿中的掌门和白龙一眼，只转着手里的球，踩在殿中的地毯，翩然而立。她缓缓说道："蜀州地下的地与它旁边的南海属同一块地壳板块，在地底深处有许多暗河阡陌相连。受潮汐影响，海水经常沿地底暗河涌到蜀州地底，但深在地底，平时你们感觉不到也无法探知。现在，正是潮汐涌出蜀州地界的汛期，本来没什么。但在地壳底下的更深处就是高温熔岩，一直在沸腾燃烧，并且经常以火山的形势喷发。而这次，地下会有熔岩涌出，它在地底深处，虽不能到达地面，却足够到达暗河，它们的交汇点便在蓥华山地下最薄弱的一处直通南海的海眼上。熔岩涌出的高温岩浆一旦与海水汇集，必定形成强大的热流激浪。那股汹涌的热浪不仅会冲碎蓥华山底的基座，还会冲破海眼，蓥华山倾，潮汐涌来，海水倒灌，蜀州之地必成汪洋。"她这话说是轻漫平静，连点抑扬顿挫都没有，却让在场的三人脸色大变。 蓥华山掌门鹤松龄沉声问道："你这话有何凭证？" 龙九极快地勾了下嘴角，淡然说道："无需凭证。"说罢，便又转着手里的锦球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处就被季华阳用身形挡住。龙九只吐出两个字："让开。" 季华阳没让，而是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化解。" 龙九眉锋一挑，哼道："关我什么事？" 季华阳反问："那你为什么又要来告诉我这些？"如果不肯出手相助，又何必说出来并且专门跑来说解？ 龙九的脸上顿时罩上层冷凝寒气，连眸光里都是一片冰寒。她肯说，那是因为一个"家"字触动，一时心慈，并不代表她肯出手施救。她肯说已是给他们恩赐，姓鹤的还敢不信，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6 6、第六章 … 骤然袭来的冷气令季华阳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她有点困惑，为什么龙九生气的时候气息会这么冷，难道这就是神龙与凡人的区别？纵然面对龙九的周身冷凝之气，季华阳仍旧不惧，她感觉得到龙九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生气。她语气平静地说道："一念之仁可以救很多人，可以让蓥华山继续矗立在这里，既然可以挽救，又为什么非要让这里变成废墟呢？" 龙九收敛起周身的冷气，说道："这里变不变成废墟与我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自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她说罢，动也没动，但却有一股强大的无形能量卷在季华阳的身上，竟将季华阳推出两丈多远。龙九迈步踏过尺余高的门坎，一边抛玩着手里的球，一边沿着殿下屋檐朝边上的院落拐去。 季华阳只觉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平平一推，自己便落在两丈外。就这随意不显任何法术能量气息的一推让季华阳再次怔愣。自己的修为在修真界也算是个出类拔萃的高手，可与龙九相较，那便如荧虫与星月争辉。她原以为修炼成仙便是修仙者的终极追求，修仙就能掌握天道，就能控制宇宙间那浩淼神秘的力量。可在龙九身上，似乎有一种浩荡无形的力量，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觉察不到，却能骤然间施出而自己全无抵抗，与龙九所蕴涵的能量相比，自己是显得那么的渺小卑微，如同尘埃。 掌门鹤松龄和白龙从殿内走出，目送龙九离去，再来到呆愕怔住的季华阳的身边，鹤松龄问道："华阳长老，发生何事？这名女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本座观她气息很是奇特，似乎从没见过。" 季华阳回过神来，说道："回掌门，她就是那条大闹云州的龙。" "九爪孽龙？"白龙惊呼出声，说道："以她的身形大小来判断绝尚不到幻化为人的时候，怎么……变幻成人连我也看不出一点龙的破绽？"他即又喃喃念道："还真是一条很不寻常的龙。" 季华阳说道："目前最紧要的不是她是什么龙有什么来历，而是蓥华山的这场灾祸。白龙长老，你随我先到地底探个究竟，掌门，是否需要将本派弟子以及山下民众转移？" 鹤松龄援着他那把张牙舞爪的白胡须说道："先探下情况再决定是否转移，如果真是水淹整个蜀州，山下百姓只怕逃无可逃。白龙长老前去探查便成，回来再由他和你细说那情况，华阳长老，你还是去找那条孽……那条龙看看有什么解救的法子没有？唔，那个，她给咱们蓥华山预警与算是有恩于蓥华山，不管她在云州做过什么孽，咱们在称呼上也该注意一二。"说罢，催促两人赶紧分头去忙，便回偏殿，命跟在身边的传信童子去招别的长老来相见。为防万一，早作善后安排。 季华阳在最初遇到龙九的那座湖边找到龙九，她去的时候，龙九正踏在湖面上独自踢球玩，或腾或跃或跳，有时候用膝盖将球顶上空中，有时候用肩头抬，有时候用头顶，有时候用脚尖踢，一个"人"玩得十分开心。或是感觉到季华阳的到来，龙九的手一招，球便稳稳地落回掌中，她凌波而立，回头望向季华阳。 季华阳驭风而起，飘到龙九的身边，微笑着说道："我陪你一起玩。" 龙九一手抓住球，双手同时负于身后，再从身后把球捧住，冷漠地一口回绝："不必。" 季华阳以长公主之尊，从一出生就极受圣宗皇帝宠爱，即使离宫到蓥华山修行，也因公主之尊以天生的极佳资质受人敬重，向来只有她摆脸色给人看还没有谁敢摆脸色给她看，头一次主动讨好居然碰一鼻子灰。她的神色未变，嘴角依然含笑，礼节上向龙九略微欠身颔首表示告辞，转身便驭风飞走了。 不是真心陪她玩，她才不稀罕。龙九被季华阳扰了兴致也没兴趣再在这里玩，她扭头四下看了看，视线穿透重山，眼瞳里浮出蓥华山下那座热闹的蓥华小镇的景象，她的嘴角微微一翘浮出丝极浅的笑容，身形快若幻影般自一闪，便落在了距此十几里远的蓥华镇上。 蓥华镇不大，只有四五条歪歪拐拐长短大小不一的街巷，街道不宽也不长，大多只有二三米宽百余米长，即使最繁华宽敞的主街道也不到六米。但恰逢集市，街上人头攒动，街道两旁摆满小贩的摊子，贩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再加上人群的交淡喧哗声，一片嘈杂，使得整座小镇都闹嗡嗡的。 龙九是第一次到人间的集市，即使她的祖上那些个龙神也极少到人间的这种小集市走动。龙九一头扎进人堆里左瞅瞅右看看，只觉看哪里都新鲜，瞅哪里都好玩。 前方，一个小摊子前，一堆小孩子推推攘攘地推成一团，咋咋忽忽地叫嚷着。龙九从人缝里挤过去一瞅，便见那小摊子分成三块，左右两块方形木板上画着许多简易的花鸟鱼兽，木板中间有一块细长的木片可以转动，木片一头扁平，一头刻成箭头状。一个小孩子拨动木片，待木片停下后，那箭头直指角上的一条画得十分简洁的龙。顿时小孩子们一阵欢呼："龙龙龙！"更有小孩子在喊："我要吃龙。" 龙九冷眼瞅向那小孩子，心说："你吃得了吗？人不大，口气比天还大。我就站这里，你敢吃吗？"却又见那摊贩把一块糖熬化后用糖在中间那块光滑的石头上飞快画出一条糖龙，再用一根长竹签串粘上，递给那小孩子。那小孩子便笑嘻嘻地接过手，嘎嘣一声咬去龙尾上的一块，边上那堆小孩子蜂涌围上，馋嘴地讨吃。龙九别扭地咬住嘴唇，看着那小孩子，这就是吃龙啊？她也想。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凑过去学那群又脏又破的小孩子，但脚下却迈不开步子离开，于是远远地站着看那摊贩继续画鱼、画虎、画蛇和花花草草还有棒棒糖。 她站在那里看那摊贩，来来往往的人却是个个扭头看她，不多时，她竟被围在了人群中间观看。龙九回过神，发现自己因模样变得太好看衣服穿得太漂亮被人看围观了，她不惧也不怯，谁看她，她便瞪着谁看回去，那身霸气衬上凌厉的眼神是看谁谁走，没一会儿，围观的人走得干干净净，连她身边三丈以内都再没一个人，包括原本在她身后卖东西的一排小摊贩也撤得一干二净，包括那卖糖画的摊贩也跑到另一条街上重新择地支摊。 周遭没人了，龙九也没了乐子看，身形一晃又到了另一条街上，刚落脚便听到有人喊："面条来勒，好吃的兔崽面。"阵阵香味飘进鼻子里。她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是个大灶台，锅里正腾腾冒着热气，边上摆了许多碗，一个系着大黑围裙的人正站在灶边用竹笊在锅里捞面。一碗碗白花花的面条浇上骨头熬成汤，盖上一勺兔肉佐料，洒上葱花，看起来漂亮，闻起来极香。一溜烟的功夫，那人就煮了十几碗面，由跑堂的伙计端到后堂给客人。龙九看他们吃得香，也觉得这面香。 "姑娘，要吃面吗？里面请。"煮面的胖师傅发现龙九，笑呵呵地招呼她进去，同时扯长喉咙向里间喊："三子，有姑娘吃面，腾一个座位。" 既然人家有请，龙九就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顺着那跑堂伙计的招呼在一个空位上坐下。四方桌、长条凳，竟是坐满了人，就连她坐的地方也有一个腰大膀圆的中年汉子坐着，摆着双胳膊肘占了一大办位置，把龙九挤在角落上。龙九端坐在他的身边，哪也不看，就盯着那人瞧。 那人自然也看到龙九，见一个模样穿着都极好的姑娘坐下，怕一身汗臭碰到她，就朝边上挪了挪让出点位置。他往边上挪点，龙九就挤过去点，渐渐的，那人挪到了椅子边上，只剩下半边屁股险险地挨在凳子边沿上。而龙九气势十足地端坐在凳子正中间。龙九不乐意和粗鲁的凡人挤一起，更不乐意有人与她平起平座，仍不罢休地瞪着那人，那人受不了龙九的眼神和气势，一把捧起自己的碗，缩到门边蹲台阶上吃去了。末了，他还怯怯的回头看一眼龙九，结果又对上龙九那双凌厉的眸子，吓得他赶紧缩头，连端面碗的手都在颤抖，心想，这谁家养的孩子啊，眼神这么凶！ 边上的人走了，龙九心里舒坦了点，又朝左手边第一个人望去，挨序地把同桌地人看了个遍，很快，同桌的所有人都被她唬得蹲屋檐下台阶上吃面条去了。 龙九这才觉得舒服了，学着那些人的样子从筷子筒里抽出双筷子准备对着面前刚端上桌的面条慢慢悠悠地开吃。饿了许久的她一碗面吃下去，不仅肚子里觉得空荡荡的没一点货，连馋虫也被勾起，于是再让店家煮面。她虽是人类的模样，却是龙神的胃，即使用最大号的海碗装的面条填到她胃里也只如那针入大海般。面一碗接一碗地上，碗一只接一只地往上叠，不多时，面前整整齐齐地摆了几大叠碗两尺余高的碗，把她人都遮住了。 跑堂的伙计跑过来，看着龙九先是紧张地咽两下口水，这才说道："姑娘，碗不够了，我先把碗点下数量撤下去洗了。" 龙九扫一眼面前的碗，说，"不用数了，一百二十八只，你先把碗撤下去吧，我还没够。" "还……还吃！"不仅伙计吓着了，连店里吃面的人也跟着吓到了，个个惊骇地看着她和她面前的这几叠碗。 龙九抬起头，明亮的目光迎向店伙计，面无表情。怎么，不能再吃吗？她这淡淡的一眼，衬上周身上下凌厉的霸气却是格外逼人，差点没把伙计吓得屁股尿流，连碗都没敢收，扯开嗓门就喊："老板，还要面。"调头奔出店子，去别家借碗去了。 季华阳知道龙九是个招惹不起的存在，也极不愿意再去招惹。但是，此刻，那位主儿正在蓥华镇上霸在一家面馆里狂吃，面馆外云州灵霄宫的人，朝廷护国国师百里家的人都蹲守在外面伺机向她下手。蜀州地偏，蓥华山更在蜀州最南端，国土最边沿，朝廷向来不怎么管，不属于灵霄宫的地盘，灵霄宫动起手来也没顾忌。他们联手向龙九下手，打得过就继续打，打不过马上撤，就算闹出云州城那么大的祸事，也是蓥华派来受。而季华阳知道，这种动不动就千里汪洋的祸蓥华山受不起。她再不愿意与龙九接触，也必须阻止这场祸端，探得动静后，季华阳在第一时间招集了派中十几名高手飞奔下山，赶至面馆。 季华阳让蓥华派众弟子分散在面馆前拦着百里家与灵霄宫的那些人，自己则走进面馆坐到龙九的面前，静静地注视着龙九。 龙九抬起头扫她一眼，继续吃面。待一碗面入腹，连汤一起喝完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放下筷子，眸光平静地迎向季华阳的视线，不轻不慢地说句："你这人有点惹我讨厌。" 7 7、第七章 … 季华阳颇觉无辜地问："我似乎没有招惹得罪过你吧？" 龙九拿起筷子又要吃面，发现碗里的面空了，灶台边的人也没再煮，眉头一颦，出言道："煮面的别停，我还要吃面。"又再对季华阳说句："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华阳糊涂了，说道："我倒是心里糊涂得紧，烦劳你给我说说我哪里得罪你惹你讨厌了？" 龙九说："如果我真要水淹蜀州，一万个季华阳都拦不住我。"拦不住，还偏要像防贼似的处处防着她，这让龙九心里极不舒服。她的话音一顿，又说："外面那两帮人在没摸清我的底之前，不敢冒然下手，如果摸清我的底……"更不敢动手，关键是他们摸得清吗？她哼笑一声，说："我不说，他们永远摸不清。" "那如果他们摸不清你的底也仍然要动手呢？你会杀了他们？"季华阳问。 龙九"呵"地笑开，说了句："杀他们掉份儿。"接过店家送上来的面低头吃面便不打算理会季华阳。 那店家看到蓥华山的仙人下来，自是大大松了口气，有仙人在就不怕这古怪少女闹事了。他壮大胆子说："姑娘，咱这店里的面、佐料和碗都用完了，你看……是不是结了账到别家去吃？" "这里吃得挺好，为什么要去别家？"龙九问得理直气壮。 "都让您吃光了，没有了。"那店家又说，"一共是一百二十九碗，六两银子。" 季华阳料定龙九没钱，连件衣服都没有，哪来的钱。她倒要看看这条龙怎么付账？季华阳说道："这小镇虽然不大，面店饭馆却也多，口味各有不同，这面店的面既然卖完了，不如换一家试试别的口味。以您的身份断不会为难这些凡夫俗子，付了钱换家店吧。" 龙九听季华阳说得有道理，于是低头慢悠悠地把碗里的面吃完，再抱起她的圆球，准备起身离开。 "九殿下，您还没付钱。"季华阳提醒她，同时向那店家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一切由她来处理。 钱？龙九先是愣了下，跟着眼球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僵直地站在那里，脸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钱是什么东西？她努力地挖掘大脑里历代先辈所遗传下来的信息，也没有钱这么个概念信息。想问吧，又拉不下面子、放不□段。 季华阳偏着头打量她问："以您的身份吃霸王餐欺负凡夫俗子不妥吧？" 龙九扭头瞅向季华阳，脑子里又冒出个疑问，霸王餐是什么？ 季华阳紧抿住嘴唇仍憋不住笑，还吹自己宇宙天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牛皮吹破了吧。 店家也愣了，若是几碗面钱，不收也算了，但这一百多碗面，小本买卖，大方了自己就拮据了。 龙九呆站了一小会儿，大大方方地坐回到凳子上，朗声问道："说吧，钱是个什么东西，霸王餐又是什么，你若是说对了，我自会弄来给你。" "噗……"季华阳一拳头捶在桌子上，笑得肠子直打结。向来严肃的她也忍不住的打趣龙九，"九殿下，您还真没愧对您这尊贵的身份。"她摸出一锭金子和一锭银子，递给龙九，说："这金子和银子就是钱，在人间行走，衣食住行样样靠她，拿过别人东西，吃过别人的饭都要给钱。吃东西不给钱，就叫吃霸王餐。"她的话音一顿，又问："在你们那里难道买卖东西不给钱吗？" 龙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她说道："我们那不用这个，也不买卖东西，所有东西都由历代……"话到此处忽然顿住，瞟一眼季华阳，将"历代龙尊掌管分配"改口成"所有东西都由至尊位上的那位掌管，再据根大家的司职及需求配给。"龙后发起的那场战争使得整座龙神界的龙神几近死绝，只剩下一座宫殿和历代积累下来的东西矗立在那里。顿时一阵失落和难受齐齐涌来。为什么掌控宇宙能量的龙神一族会遭受到这样的创伤？若龙神一族若没了，又由谁来制衡间那两股相互冲突的能量？若失了平衡，逆能量从宇宙黑洞里扩散出来，正反两股力量一旦发生全面冲突，宇宙又将进入无休止的爆炸期。在这两股能量里诞生的、幸存下来的龙神一族又将面临一片只有能量冲突没有其他生命的荒芜宇宙，面对无边无即的孤寂。父尊亡了，她作为父尊钦定的继位者，这副由全族人来挑的担子只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传世龙珠化成九颗散落在浩渺的宇宙虚空之中，只留下一颗在她的体内，只有几个月的她连自身能量都不能发挥出来，又怎么挑得起那么重的一副担子。 龙九呆木地坐在长凳上，眼神一片茫然，脸上罩了层淡淡的愁绪。 季华阳冲那面馆店主招招手，将一颗瓜子大小的金子给了店主，说道："倘若以后她再来吃面，你把账记在我的名下，在蓥华山的铺子去收钱。"她说罢，起身到门外，招来一名蓥华山弟子，吩咐他到镇上各家铺子打招呼。 那名弟子觉得不妥，说道："师叔祖，若是如此，他们就会认为她是我们蓥华山的人，倘若她闹事生出事端，是不是也要算在蓥华山头上？" "在蓥华山地界，出了哪桩事不由蓥华山处理解决？去吧，无需顾虑。" "遵命。"那名弟子恭身领命而去。 季华阳安排妥当，再回过头时见龙九还在发呆。那端严华贵的身姿衬上茫茫然的神情，没来由的揪的她的心一疼，依稀中似是看见当年的自己。身处权势顶端阶层，拥有富贵荣华却又处处杀机暗伏，连个可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内心却是格外的孤苦无依，就连面对最疼爱她的父母也只能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时时刻刻要注意宫廷礼数。直到她离开皇宫到蓥华山后，脱离了权势富贵的圈子，虽然生活清简单调，心却像挣开了牢笼，自由了。 困住龙九的那些事，龙九不说，她就不能问。季华阳坐在龙九的身傍陪着她，结果一直从中午坐到黄昏，还没见龙九有挪动或是回神的迹象。 这时，有一名蓥华山弟子来报。"禀报执事长老，灵霄宫与百里家刚才匆忙撤走了，弟子听闻是因为北溟之渊的幽暗城有异动。" "什么异动？"季华阳觉得诧异，能有什么异动使得灵霄宫和百里家众高手一同撤离。 "尚不清楚，隐约得知应该和被锁在北溟之渊地底的紫金龙君有关系。" 久没动静的龙九此时回过神来，先看一眼季华阳，再朝翘首朝北方望去。 季华阳觉察到龙九的动静，朝那名弟子微一挥手示意她退下，再深深地看一眼龙九，说："北方有异动，我得去查看一番。你若是暂时没有更好的去处就住在我那小院里。"她说完，也没等龙九有什么反应，便凌空而起，准备回山上去处理这场攸关蓥华山生死的这场灾祸。刚才她已经探到白龙回来了，打算先把这事情安排好便起身去北方。蓥华山有事，只是祸及蜀州，若是北溟之渊的魔龙挣脱锁链，那受祸的将是整个修真界及人间。 "是有异动。"龙九喃喃说了声，扬头朝蓥华山巅望去，心念一动，朝蓥华山巅赶去，几乎与季华阳同时落地。 季华阳刚落下，便听到白龙说道："华阳长老，她说得一点没差。"白龙又说道："我还探到原本那里有一颗定海龙珠，但是我去的时候龙珠已经不见了，有一个不怎么结实的结界阻在那里。" "龙珠？"龙九疑惑地扫一眼白龙，再用念力朝地底的海眼探去。这一查之下，顿时脸色倏地大变，惊声叫道："怎么可能？"她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跟着化作一道白光，钻入地里便不见了踪迹。 山底是空的，有地下暗河，海眼处于一座中空的山洞里，往下数十丈便是地下暗河。海眼是一个笔直往下、深不见底的大洞，此刻洞口正被一层薄薄的结界覆盖住，而在洞口周围碎了一地的坚固如龙蛋壳般的黄泥。龙九蹲□子，将一块黄泥捏碎凑到鼻尖一闻，确实是龙蛋壳的味道。她踏入结界中，在边沿一摸，上面还残留有龙珠遗留下的能量。传世龙珠，而且还是被龙蛋壳混着特殊粘土用法术封印了千万年的传世龙珠。传世龙珠是几个月前才碎成九颗，怎么这里会出现一颗千万年前的传世龙珠？是残留在世间的逆能量造成的时空错位还是真的在这里放置了千万年。若是后者，那就说明，要么有两颗传世龙珠，要么只有一颗，但在很多很多年前就被一分为二。 原本落在这里的传世龙珠是从哪里来的，只有找到那颗龙珠才知道。现在这颗龙珠不见了，它又去了哪里？能破封印传世龙珠法力的只有龙神界中他们龙尊一脉。除她以外，还有龙神界的谁来到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感应也没有？ 龙九绕着海眼边沿，眼瞳紧缩成一条笔直细长的竖眼，身边涌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根据现场遗留下的痕迹以倒退的形式重新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看到两个多月前一股黑暗的逆能量裹在海阳上方，把原本堵住海眼的龙珠卷入了黑暗中，同时从黑暗中击出一道正能量结成结界覆盖在海眼上。那股黑暗能量在山空中转了圈，似乎有往上冲的打算，但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缩小了，然后蹿进地底朝北方消失了。 她再往前看，一直看到一千万年前都没有见到有什么变化…… 忽然，一股能量波动传来，龙九急忙收敛了身上的逆能量，抬头一看，便见季华阳正从山石里露出身形。"你下来做什么？"她出声问道。 以一个修仙凡人之躯在岩石中钻地数百丈而不受丝毫损伤不见任何疲态，这季华阳也算是人间一奇葩了。 季华阳飘然落在龙九的身侧，朝海眼里一看，说道："还是下来看看才放心。"她闭上眼，用念力朝海眼深处探去，结界下风罡风大作，强大的风力朝上方涌来，若非有洞口的结界罩住，只怕地下暗河里的海水能马上喷涌而出。地下暗河里，水流不仅湍急，而且温度极高，连岩石都在慢慢被融化。她倒吸口冷气，说道："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糟。"从海眼处撤开，问龙九，"你知道这道结界是谁结的吗？" 8 8、第八章 … 龙九抬眼扫了眼季华阳，说句："不确定。"她能猜得出是谁！来自龙神界来的、瞒着她悄然夺取传世龙珠，只有不惜一切代价置她于死地只有龙后，传世龙珠龙尊能掌控运用。如果是龙后，她只取龙珠，却不杀她，那就是说明龙后当时没有把握杀了她，而且怕打草惊蛇。她是储尊，龙后为失了龙尊的寡后，如果当时她们俩同时出手抢龙珠，龙后一点胜算都没有。龙后用的是逆能量，如果还在这片土地上的话，最大的可能是去了魔界地盘，因为魔界的暗能量与逆能量相近能融合在一起而不产生排斥。龙九抬眼朝北方天际看去想查看魔界有什么动静，却赫然发现一头紫金魔龙正领着大披魔军卷起滚滚黑云朝云州方向奔进。不冲她来，杀到云州去做什么？龙九扭头问季华阳，"紫金魔龙与云州的人有什么过节？" 季华阳沉吟片刻，答道："曾听掌门说起，紫金龙君曾爱上灵霄宫的一名女弟子，并且大闹过灵霄宫。坠入魔界后，是灵霄宫众长老借天界法宝组成天罡大阵把紫金龙君打入北溟之渊并且锁龙柱将它缚住。" "这么说是有仇，急着先报仇，再办事。"龙九喃声念道，微一点头。那灭了灵霄宫后就会冲她杀来。她现在才出生几个月，身躯还十分脆弱，天界和凡间的修仙之人她都不放在眼里，但如果坠天入魔的龙借龙后的逆能量杀她，她还是很危险的。避还是战？想逃避的念头只是一闪便被她否决，她是未来的龙尊，即使战死也决不逃。若一条小小的魔龙就能让她逃，她以后还怎么挑龙神一族的担子？龙九傲然地将手负于身后，冷笑道："我倒是想会会。看到底是谁杀了谁？"她的身形一闪，径直冲天而起。 季华阳低头看一眼旁边的海眼，追着龙九而去。龙九的速度比她快了不知多少倍，她从地里钻出去时，只感觉龙九已经出了蜀州地界，正往西面云州方向疾驰而去。 此地距蜀州数万里之遥，季华阳如果驭风飞去，就算不累死等她赶到估计也是一两天后。她当即把悬在腰间的玉笛取下，吹响笛子。悠扬略显尖锐的笛音传出，一声鸣叫自后山崖下传来，跟着便见一只大鹏金雕冲天而起。 季华阳足下驭风，腾空飞起稳稳地落在大鹏金雕的背上，飘然而立。她驭着大鹏金雕在空中盘旋着，双手抱拳作揖，喊道："掌门，灵霄宫有事，我赶去看看。"说罢，低头对脚下的大鹏金雕吩咐句："雕儿，去云州灵霄宫。" 大鹏金雕拍翅就朝东南方向的海域飞去，季华阳微一跺脚，叫道："错了，西面，又不是去赴南海盛会，往南海飞做什么？"大鹏金雕这才翅膀一摆，调头飞往西面。 在季华阳动身的时候，龙九便已经到达灵霄宫地界，比魔界那帮魔还早到。她没有露面，凌风立于云层上空，低头把脚下山势河流连同地底清况都摸了个清楚透彻。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紫金魔龙才领着大批魔军浩浩荡荡地从脚下以万马奔腾、雷霆翻滚之势奔过，呈八面包围之势将云霄宫团团围困住。龙九低头瞥一眼脚下透着黑压压的透着黑暗气息的浓云，便朝最前方那条领军的魔龙看去。紫金色的魔龙，身躯长达十几丈，前进行如一片连绵起伏的移动山脊。他在云霄宫正门上方停下，龙头高扬，峥峥犄角昂扬怒展，悠长华美的龙须潇洒地挥摆，紫金色的鳞甲泛闪烁着粼粼光泽，固若金甲。矫健颀长的成年龙躯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俊逸挺拔的身躯，又透着无比苍劲。看这条龙的身姿，倒是一条龙中美男子。 紫金魔龙的长躯在空中翻腾一圈，化作一个人形立于一朵黑云之上。一身龙鳞化作坚固的铠甲裹在身上，威风凛凛。剑眉怒目，红唇白面，丰姿逸俊难掩周身阳刚坚毅之气。 灵霄宫弟子也早做好应战准备，一千多名弟子御剑立于空中，摆出一个千人大阵。阵式里，大阵套小阵，小阵相连组成一座威力强大，恢宏壮观的大阵。阵中央，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手执一柄火红的大剑立于一座高塔之上指挥。在他的身侧，矗立了三十六名执剑弟子摆出一个小天罡阵守护。 地上的广场上，还有一百多名弟子作为千人大阵的接应和补充。同时，还有许多十几人组成的小阵式分散在和处，不少修为略高的弟子御剑天上地下四处游走巡逻。 双方一罩面，连句对话都没有，伴随着紫金魔龙一声大喝："杀！"黑压压的乌云顿时袭卷下去，万千魔军如一床遮天大被般罩了下去。双方还没碰头，便是远程法术的剧烈厮杀。黑云罩上灵霄宫抵御法术的白光，互不相让，抵在同一线上拼命进攻，各不相让，一时间杀得极为惨烈。 紫金魔龙看了下天时，见时间不多，他大吼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巨大的长龙，咆哮着直冲灵霄宫山体而去。"呜——"咆哮中，紫金魔龙突然张嘴吐出一颗漆黑的龙珠。龙珠冒着黑气"倏"地冲入灵霄宫的千人大阵"腾"地一下子爆开，顿时半座山上的所有光芒都像被吞噬了，黑得看不到丝毫光亮。 龙九立于空中，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盘踞在灵霄宫。"逆能量！"果然有龙神界的龙在后面指使撑腰！龙九飞速冲进黑色漩涡中，便见无数的灵霄宫弟子正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入龙珠里。她的身形一闪，瞬间挪至龙珠前，伴随着一声龙吟，龙九化作一条九爪水晶寒龙，爪子一伸，便将那颗龙珠捞入爪中，稳稳地抓住。 紫金魔龙遭逢骤变，大吼一声，巨大的身型直扑龙九而去。一爪子按在龙九靠近颈部的背脊上，凭俯冲之势以及巨大身形的重量，竟生生将龙九压得"轰"地一声坠落下去重重地撞在山体上，半截山峰应声而断。 紫金魔龙的龙珠被龙九收了，天空倾刻间复见光明。此刻灵霄宫已是败得溃不成军，门下弟子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刚才黑气所罩的地方，草木尽枯，连土地都是一片焦黑色。 季华阳赶来时见到的正是这番景相。 只有数月大的她即使身为神龙，比起紫金魔龙在身形上也小了不知道多少倍。龙九两三丈长的身躯不及紫金魔龙的三分之一。短腿细爪子小犄角圆滚滚的小身子，跟紫金魔龙的身形一比，简直就是婴儿比键身教练。 龙九翻腾着身子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自己被压的颈部和头。"吼"一声声龙吟咆哮震得地动山晃，原一水灵灵的眸子此刻瞪得好比一双圆铃。 季华阳大惊，驾起大鹏金雕绕到紫金魔龙的正前方，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而下，袖中射出一条雪白的泛着冷光的练带直直地朝紫金魔龙的眼睛击去。 紫金魔龙扬起爪子另一只前爪握成拳用力地朝龙九的头部砸去，见到季华阳朝他的眼睛攻来竟不闪不躲不避不还击，只把眼睛一闭，眼睑把脆弱的眼球保护起来。 岂料，季华阳手里的练带触及紫金魔龙的面门时，倏地一拐，直取他颈颔下的逆鳞。 季华阳的攻势一变，紫金魔龙便感觉到了，他急忙收爪护向逆鳞，同时愤怒地睁开眼，对准季华阳便喷出一股龙息。巨龙吐息，强大的气浪把季华阳和她脚下的大鹏金雕一起掀起出去。 就在紫金魔龙对付季华阳的这一瞬间，被撞晕头的龙九回过神来，她怒眼瞪天，"吼"地咆哮一声，强大的雷云瞬间结成，"咣"地一声重重地砸在紫金魔龙的身上，雷电的力量电得他全身发麻。 龙九的九只爪子同时重重地压在地上，"吼"地一声吼哮，翻身站起，但头还被紫金魔龙压在地上。她一咬牙，起身之后立即扬尾一甩，把被雷霆电得发麻的紫金魔龙拍得身形一晃，歪向一边。龙九趁机抬手，一只爪子扣住紫金魔龙的一根龙爪指头，用力一掰，一扯。紫金魔龙吃痛，却仍不肯撒手，龙九也发狠地用力扯。随着"咔"地一声响，她竟生生地把紫金魔龙的指头折断，同时紫金魔龙插入龙九鳞甲深处肉里的锋利爪子在龙九的身上划出几道长长的口子，但终是没能控制住龙九，让她挣脱出来。 龙九一得自由，"呜"地咆哮着直冲天际，她在空中转个圈，再一调头又朝紫金魔龙俯冲而下。 紫金魔龙"腾"地翻身跃起，张牙舞爪地扑向龙九，一大一条，一黑一白两条龙自地下天上疾冲相撞，瞬间就碰在一起。但就在即将交撞的那一刹那，紫金魔龙再次向龙九的颈椎伸出了他那苍劲有力的巨爪。而龙九，龙嘴一张，一颗晶莹剔透的龙珠自嘴里飞速射出。 "咻！"地一下子射穿紫金魔龙的龙爪，将它撞得"砰"地爆开，碎肉横飞。那颗龙珠毫不停顿，从紫金魔龙的前胸进去，后背出来，将心脏部位穿了个对穿地大窟窿，再在空中绕一圈，飞回到龙九的嘴里。 紫金魔龙的身形在空中僵立两秒，跟着身躯一软，直直地从天上掉往地下。 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砸到一座山峰上，再沿着斜斜的山崖直往下滚，沿路压倒一片树木，土石顺着他翻滚往下的身躯落下，大山受不了他那庞大身躯的重压，也跟随着坍塌。 山崩地裂，烟滚尘扬，山塌石滚的声势响若雷鸣。 轰轰隆隆闹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消停。 龙九仍以神龙之姿立在空中，全身蓄势待发，炯炯有神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坍塌地山体。 蓦地，"呜……"地一声龙啸声传来，山底的乱石瞬间爆开，一条巨龙自山底腾天而起。升龙七八丈之后，竟调头冲向灵霄宫的断壁残桓。 龙九本以为将死的紫金神龙会以最后一击之力全势向她攻来做最后搏命一击，却没想到它居然调头离去。但随即，她听到"轰"地一声巨响，便见紫金神龙一头撞在灵霄宫的仅存的一座高塔上，把塔撞得轰然倒地，露出塔底的基座，以及原本罩在塔中的一具被玄铁链重重锁绕的棺材和一个站在玄棺边满头银丝却是皓眸朱唇的妙龄女子。 "至轩！"那女子看到轰然倒在身旁的巨龙，一声痛呼，落出泪来。 紫金魔龙再一爪伸出，将绕在玄棺上的锁链捏碎，一把掀开棺材盖，露出棺材里躺的一个手舞足蹬的小婴孩。他张嘴一声大吼："带着孩子回幽暗城找龙后，走——"一把拎起那女子和棺材，重重地朝北方掷了去，他再扭头冲身后的魔界大军吼道："保护夫人和少主，撤——"那声"撤"喊得嗓子沙了，声音承破碎的撕裂声，身体也为之拉直伸长并且再也没有收回去——就此僵住。 龙九怔怔地立在空中，顿时醒悟。这条紫金魔龙特意绕路到灵霄宫是为了救他的老婆和孩子。人龙恋，并且生子！杀她是有去无回的危险事，所以在去蜀州蓥华山之前先赶到灵霄宫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救出去。 9 9、第九章 … 灵霄宫损失极其惨重，山上建筑连同派中高手几乎都死绝，仅剩下一些避得较远或者逃得快钻进地下借着地势掩护没被吸入逆能量的少部份人幸免于难。灵霄宫幸存的众人等魔界众人都撤离，并且确定紫金魔龙已死这才跌跌撞撞、惊魂未定地各个角落或地下钻出来，呆愕地看着悬浮于空中的九爪水晶寒龙。当初毁坏灵霄宫道场、屠杀并且水淹云州城的是它，在灵霄宫生死存亡关头出手相救的也是它。 龙九立于空中，望着北方，隐约中，她能感到有一股淡淡的龙气，伴随着龙气存在的还有极其强大的逆能量。同时，她也感觉到对方也在看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龙九问她："我不是你的孩子么？" "一代龙尊生，一代龙尊殁。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这个孩子，九儿，你不该存在，你不该出生。"一个极其缥缈的声音在龙九的耳边响起，那声音，似乎饱含无边的伤痛，一如龙九在龙蛋里听到的她吹奏的笛声。听着她的声音，龙九闭上眼睛，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候，她还是一颗小小的龙蛋，被埋在大海深处沉睡。可经常有笛声穿透海域，从遥远的海面徐徐飘来。玉笛声缓缓淌过心间，颤颤的弦音绘出一个灵魂无形的伤口；瑟瑟笛音撩拨在心上，绵绵绕绕，织就成一张充满潮意的波澜锦卷，那波澜，是漫溢的泪。那绝望的忧伤化玉笛的作音符飘荡在茫茫海域，经久不息，哀恸欲绝。 一滴晶莹的泪从龙角的眼角溢出，挂在睫毛上，凝结成水晶，再飞速脱离睫毛，划过天际坠落在地面。 龙九低声说道："可我已经出世了，我已经来到这个世上。我是你和父尊的孩子，这是永远不可抹灭的事实。" "九儿，你必须死。你和我，只可以活下一个。我不会让你当上龙尊，如果你想成为龙尊，除非灭了我，再从我身上踏过去。" "为什么？"龙九蓦地瞪开眼，声音隐含愤怒，低声喝问："为什么你非我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不惜以灭族为代价也要杀我？" "这是宿命。"那女人，沉沉地一声叹息，无奈中蕴含着无边无际的伤痛，又透着不容动摇的绝决。 就在那声叹息中，龙九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逆能量朝她袭来。龙九在空中翻腾着本欲躲闪，但她马上发现即使自己上天入地都会被逆能量袭中。原本她从父尊那继承到的能量完全可以压制住逆能量，但此刻幼小的她还没有足够的能量去应对那袭来的强大逆能量。龙后是想在她成气候前就杀了她。龙九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危急之中，她只得吐出龙珠，借用龙珠的力量保护自己。 龙珠是强大的，一条龙的大部分能量都集中在龙珠里，它的攻击力量极强，但同时也极其危险。如果龙珠没有击中对手反被收去或者毁掉，那么这条龙轻则失去一身修为，重则陨命。她是龙神之躯，不会死，但会失掉她在龙蛋里的所有修行。那股逆能量来势极快极猛，只一接触龙九就估出对方的力量。她不是对手，连对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在刚才和龙后说那几句话的功夫，龙后已经把她的底摸得一清二楚，意欲一举交她歼灭。 危急关头，龙九迅速做出决定，舍龙珠保命。就在那股逆能量刚冲破龙珠防御圈的那一刹那，龙九当即引爆龙珠，并借着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动的冲势迅速撤离，同时借助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动隐匿了身形。她顾不得查看身上的伤势，更不敢在原地停留。她失了龙珠，根本就逃不远，速度也快不过龙后，反能更容易被龙后找到。所以，她不能逃，只能藏，藏在一个龙后想不到的地方。 龙后摸清了她的底，她也觉察到龙后的情况。龙后失了龙身，确切地说，就是现在的龙后的身体已经被毁了，追杀她的只是神识或者是残缺不全的元神，连形体都不能聚成。不然就不会只以逆能量的出击，而是龙后现身亲自出马，她一点活路都没有。这点从龙后攻击的时候发出的是纯粹的逆能量和龙后栖居在魔界也可以看出。 龙九想到这里，调头就朝蓥华山方向奔去。蓥华山底曾埋有传世龙珠，那一带的地势都沾染了传世龙珠的龙气，她失了龙珠，以她现在微弱的龙气完全可以借传世龙珠遗留下的龙气掩去自身的龙气。龙九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她丢了自身的龙珠，现在只有九分之一颗无法发挥功效的传世龙珠。也许，之前的那颗龙珠能让她发现点什么。 进入蜀州，龙九飞遁入地底山脉中，一路潜行抵达蓥华山底才又变成人形模样冒头，出现在季华阳的院子里。 她落在院子里，抬头朝云州地界望去。那边，乌云密布，龙后击出的逆能量正与空气中的正能量相冲撞，激起的爆炸不断，整片云州地界都陷入恐怖的爆炸中。 龙九转身进入屋内，坐在厅中正中央的主位上，失了龙珠的丹田内空荡荡的，只有传世龙珠发着微弱的光芒，输出能量维持她的生命所需。颈后，粘粘糊糊的，她反手一摸，触手尽是又粘又稠的湿意。摊开手掌一看，手掌上覆了层晶透的粘稠液体。出血了？是了，她被紫金魔龙抓伤。伤口穿透鳞甲，但伤得并不深，她自身的愈合功能就能令伤口愈合，龙九也未作过多理会。想起与紫金魔龙交战时的情形，再想到龙后的后招，如果当时不是季华阳出现阻拦紫金魔龙一下，她非得被紫金魔龙砸破头不可，龙后再趁势给她一击，她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龙九暗道声好险，没想到她从来看不上眼的修仙凡人居然会救她一命。 不知道季华阳怎么样了？她以凡人之躯，在云州城的爆炸圈中逃不出吧？正逆两股能量的冲击爆炸中，能承受和逃出的只有龙神一族和少数极强的神族。 对于季华阳的生死，龙九并不是太在意，但想到季华阳，龙九又摸出季华阳给她缝制的那颗球。她变成龙的时候，怕损坏了，把球和衣服一起藏在一片龙鳞下的。她把球捧在手里，细细查看番，发现没有坏，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紧紧地把球抱在怀里，然后继续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现在的龙后虽然比她强大，但她并不惧。龙后失了身躯只有残缺不全的元神，如果龙后手中没有传世龙珠，就会渐渐消亡，即使有传世龙珠也只能保她形神不灭。龙后没有身躯只能操控逆能量，否则就有被反噬的危险。现今的逆能量要么被封锁在宇宙中以黑洞的形式存在，要么剩下极少的逆能量处于某个独立的小空间。在这片土地上能出现的逆能量并不多，不然魔界不会屈居在殇州。刚才龙后的那一击，想必也不会有所保留，动用了所有逆能量。没有逆能量作为载体和媒介，龙后只能依附在某处，最大的可能是附于龙后得手的那颗传世龙珠里，不能出来活动也没有逆能量再给发动攻击，就不能直接攻击到她。 而她，日渐长大，每时每刻都在成长变强，等她长到身躯能够承载体内这九分之一颗传世龙珠的能量时，就将它的封印解开炼为自己的本命龙珠，到那时，她不仅可以对付龙后，也可以凭借传世龙珠的感应聚齐散落的其它几颗龙珠成为真正的龙尊。她现在只需顾虑龙后再操纵别人来对付她，如果再来一个紫金魔龙，她对付不了。 她只要躲起来，让龙后找不到她，就什么危险都没了。但，作为龙神界的储尊，缩头缩脑地躲起来，还真觉得脸面上不好看。龙九抱着球，低缓地叹了口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被自己的亲娘不遗余力地追杀，落得这么狼狈的地步，令她难堪到极点。 龙九摸着怀里紧抱的球，觉得自己的亲妈还不如季华阳，至少季华阳会告诉她该穿衣服，会给她逢球。而她母亲呢？只想杀她，且一定要杀她。 想到季华阳可能已经死在云州，龙九的心里就像梗了根刺般不自在。要是季华阳在蜀州没去云州就不会死，那么死的就是她——龙九。虽然，凡人的生命是渺小而卑微的，可季华阳在她的心里终是有那么点不同，至少季华阳肯为她花心思缝制小玩意儿玩。 隐约中，龙九觉得季华阳和别的凡人有那么点不一样，不是修仙体质不一样，那点子优势与区别在龙九的眼里根本就没区别，而是指季华阳的内心和别的凡人不一样，使得整体气质上也显得有些特殊。单看季华阳就是一凡人，放在凡人堆里，又有一股超凡的意味。就如修仙来说，季华阳修仙，也求仙，但是她修着仙，求仙的意味并不强烈，甚至可以救蜀州百姓而放弃成仙的机会。 即使比起其他凡人有那么点不一样，但终究是凡人，现在也死了。龙九长长地叹口气，把球搂得更紧，隐隐为季华阳的死感到可惜，也有那么点失落。 院外空中突然传来动静，像是大鸟翅膀挥动时荡出的气流，跟着一个人从鸟背上飞跃下来，并且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撞了进来。 龙九看着脸色苍白，一手捂胸，步伐不稳的季华，眼睛都瞪圆了。没死？她刚才为季华阳的死别扭了半天，季华阳居然没死？龙九顿时觉得更不自在了，连同觉得椅子上扎了层芒刺，几乎坐不住。她的脸上泛起一阵燥热，咬住嘴唇直直地瞪着季华阳，好像季华阳没死是什么天大的罪过一样。 季华阳看到龙九衣着整齐抱着颗球端正地坐在她的椅子上，好像坐了很久的样子。她捂住伤口，说了句："你没死啊？"径直进了内堂。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龙九当时就在爆炸圈的核心地带，居然没把她炸死，还一点事都没有地先她一步回到家。 你没死啊？怎么听起来让人觉得她没死好像很可惜一样？龙九被季华阳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气到了，她气闷地抿紧嘴，心想，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堂堂龙神界储尊能比你先死那就丢龙丢大了！跟着，龙九又纳闷了，你既然这么想我死，那干嘛在紫金魔龙要杀我的时候又出手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呃，国庆期间出门吃喝玩乐去了，更新不正常，国庆过后恢复，望大家见谅，汗。 10 10、第十章 … 很快，龙九发现季华阳受的伤不比自己轻，自己只是失了颗内丹龙珠、没了龙蛋时期的一身修为；而季华阳，腑脏出血，肋骨断了两根，就连道胎也有损伤的痕迹。龙九进入内室，坐在季华阳的身边。 季华阳的这身伤即使不死也算是废了，别说成仙，现在连保命都有困难。她把伤势稍微稳住，便收了功，仍盘膝坐在床上未动。她缓缓的睁开眼，扭头看向身侧的龙九，望入眼中的却是一双清亮透彻的眸子，那绝美冷漠的俏脸隐约透出两分稚气。虽是一张幻化的容颜，却是那般真实。天下人都称龙九为孽龙，季华阳在龙九的身上却看不到丝毫妖孽气息，端庄卓然，犹似一株傲然于世的奇葩。她问龙九："你有没有受伤？" 龙九哼道："管好你自己吧，问我做什么？" 季华阳淡笑着说道："我这伤怕是好不了。我这一生也知足了。出生皇族，少年时养于宫帏享尽荣华富贵，离宫至蓥华山修行又得享长寿。我今年八十岁了，父辈、同辈、甚至侄辈、侄孙辈的许多人都早作了古，而我还能安然活于至今且容颜依旧，上苍已经待我不薄了。生死成仙都已经看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九儿，你不一样。" 龙九问："我有什么不一样？"八十岁算老？在人类来说确实算。但对于龙神来说，不过是一弹指的时间。照这样说，她确实是不一样。 "你是上苍神祗，拥有经天纬地之能。九儿，大家都说你是孽龙，不除你天下不得安，但我看得出，你的本性不坏，只是力量过于强大，而凡人过于弱小，你随意的举手投足都能撼动一方，造就一方兴亡。我总说你不属于这一界，可你来了，自有你来的道理。蝼蚁再渺小也是生灵，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了千千万万年。我希望你能善待它们，让它们继续繁衍生息下去。"季华阳握住龙九的手，合在掌中，轻轻地拍了拍，又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龙九问她："你既然怕我祸害世间，又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我也没想过自己能救你，见你有危险便出了手。"季华阳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龙九，想起龙九独自玩耍时的模样，总想到少年时的自己，有丝淡淡的心疼缠绕在心头。她总不自觉地去想，这条神龙到底来自何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在原本的世界过着怎样的生活又遭遇了什么会流落到此处。孤伶伶的，身上连件长物都没有。就算是一个修仙的凡人，身边也有几样法宝或珍奇收藏，而龙九，却一无所有。那么小的一条龙，身为神龙，变回原形后的体形比一条堕天的魔龙小那么多。那犄角那爪子那身形，分明是一条极其年幼的幼龙。心底，突地生出一股想要保护、照顾这条小龙的念头。以她今时今日的威望，替龙九觅一栖身之所还是能够办到。季华阳说道："若蓥华山不毁，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把这里当成你在人间的住所。" 龙九挑眉，问："你就不怕蓥华山变成第二座云州？" 季华阳摇头，道："不怕。我相信你不会让它变成云州。况且，蓥华山现在还有当头一劫也不知道躲不躲得过。" 龙九起身，说道："与其忧心蓥华山不如多担心你自己，骨骼腑脏受伤也就罢了，连道胎也受损，你性命难保。" 她刚才已经说过，这一生知足了。季华阳动作缓慢地下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摇头。婷婷而立的端然身姿，气宇敦和安然宁静，像高悬于空的暖日铺洒着祥和。 龙九不禁多看了季华阳两眼，这女子，却是一介凡人，却有其与众不同的风采气质。若是就这样折了，可惜。季华阳的伤凡人不能治，但对她来说，要治季华阳不难。 季华阳对龙九说道："你若不嫌弃，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现在的有些事要去找掌门，你自便吧。"她说完，径直出门离去。 龙九又绕回厅中主位上坐下，闭目养神。失了龙珠，她的身体也变得有些虚弱。 一直到傍晚时分，季华阳才拖着缓慢的步伐回来。她进屋后便软软地倚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嘴角隐现血渍。季华阳用手绢拭去嘴角的血痕，缓了口气，才有气无力地对龙九说："九儿，我方才已经向掌门说好了。这后山以后就是蓥华山的禁地，直到你离开后才会解禁，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谁来打搅。"她抬起手，捂住疼痛难忍的胸，又说："我可能熬不过这两天，我死后，麻烦你把我火化了。"说罢，朝龙九微一欠首，艰难地起身拖着有些不听使唤的身子朝内室走去。 龙九睁开眼，看着季华阳强撑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季华阳能够好好疗伤调理，再活上三五十载没问题。但季华阳这下午又是忙着安排蓥华山当头一劫，又是忙着提防魔族来袭，又是为她落脚蓥华山做安置，一翻劳累下来，伤势加剧，肋骨刺进了肺里，内脏大出血，怕是撑不了多久。 季华阳刚进入内室便再也支撑不住，体内真气一散，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一直被压制的血液顿时喷涌而上，从口鼻中冒出，凝聚在体内的真灵之气也从肌肤毛孔里散开，化作点点莹光飘散在室内。 一旦真灵之气散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季华阳只能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龙九身形一闪便来到季华阳的跟前，想救人，但情急之下找不到别的救治方式，她想到了自己体内的那颗龙珠。龙九俯□，舌尖橇开季华阳的唇，把体内的传世龙珠送入季华阳的体内，说道："龙珠借给你，疗好伤马上还给我。"传世龙珠一离体，龙九身上的力气像顿时被抽光一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挣扎两下没站起来，反而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地躺着。捧在怀里的球也滚出去，在地上蹦弹两下滚到床角边。 "我……"身体的异样让龙九一醒，顿觉自己也变得和季华阳一样傻了。为了救别人，连自己都不顾。要是季华阳不把传世龙珠还给她，或者这会儿谁闯进来给她几刀子，她就死得冤枉了。没力气动弹的龙九马上后悔了，就算季华阳要死了，她也不该这么冲动呀！如果她知道没了本命内丹龙珠又失去传世龙珠会这样，就算一百个季华阳死在她面前也不救。她祖上历代龙尊就没一个像她这样，即丢了本命龙珠又失了传世龙珠的，真落到她这份上，也是活到头、该让位的时候，有谁像她这样还坐在储位上还没继位就把传世龙珠和本命龙珠一起离体的？龙九突然觉得自己是历代龙尊里最没用没窝囊最凄惨的一个。 谁要把她现在的模样看了去，她铁定杀人灭口。 传世龙珠蕴含的无穷力量连神龙都能保，何况一介小小的凡人。 龙九倒下去没多久就见季华阳身上消散的灵气又回归到内体，身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龙气光晕。传世龙珠的力量在季华阳的体内游走，替她修复受损的身体和道胎。季华阳起身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打座，不断吸纳传世龙珠里的力量。传世龙珠的能量沿季华阳的经脉游走，经紫府丹田转化吸纳，渗入肌肤骨骸不断地改善身体体质。龙九能感觉到季华阳身体里的能量在不断地变强。 又想起刚才冒失的举动，龙九倏地睁大眼睛，她不停地问自己，她为什么要救季华阳，还是用传世龙珠救！她的脑子真被陨石撞坏了！龙九懊恼地闭上眼睛，干脆脑子放空不去想这令龙懊恼的事。没多久，龙九就感觉到困意，然后睡着了。 突然，一声炸雷惊起，吓得龙九全身猛地一抽搐，顿时惊醒，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砸在身上。 "轰！"又是一声惊雷响起，并且有雷电击中，全身划过一阵麻痒的电流。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便见屋子被雷壁得没了顶，身上堆满了砖瓦木块，头顶乌云密布，雷霆翻滚，雷云中，绮丽的虹光隐现。而原本坐在她边上的季华阳突然拔身而起，迎着云层里落下的雷劫朝那绮丽的虹光直飞去。 飞升！季华阳吞了她的传世龙珠马上就要飞升天界成仙了！她才从龙蛋里钻出来，身体软软的没点力气，全靠龙珠的力量支撑，失了龙珠她连走路都走不了，如果季华阳去了天界，她怎么找回龙珠？难道要在这里睡上千年万年靠喝露水吸天地灵气等长大点能动了再到天界去找季华阳要回龙珠？别说等上千年万年，就季华阳这会儿闹出的动静只怕已经惊动龙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杀过来。 轰！又一道雷霆劈下，被季华阳躲开，正中龙九。以龙九的龙神之躯，雷劈在身上不痛不痒，但她却只感到自己像一个被雷劫劈中的凡人焦头黑面。她的传世龙珠！她家的传家宝！龙族的传世之宝！历代龙族费尽心血历经无数代凝结的心血结晶！历代龙尊的最后归处，全在传世龙珠里。 性命相关，甘系龙族传承以及宇宙平衡的东西，龙九急！急得直冒冷汗，但她拉不下脸喊："季华阳你把我的传世龙珠还来。"她躺在地上，冷冷地看着季华阳，脸上一片冷漠，脑子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弄回传世龙珠，拼命运去翻那些被陨石撞得不知遗忘在哪个角落的记忆。但她越想，脑子越糊涂，最后就和此刻被雷劫搅混的天际一般，乱成一团浆糊。 实在想不出法子，龙九干脆不想了，她等死似的闭上眼躺在地上。她若死了，宇宙能量平衡被打破无人维持，管你人鬼仙神魔，一个个都得给她赔葬。 耳际，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终于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要藏到地老天荒！" 龙后！龙九打个激灵又睁开眼，这么快就找来了。 11 11、第十一章 … 龙九想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全身无力的她被房梁瓦砾压得连手脚都不能挪动半分，明知道龙后很快就会杀来，她却只能如那毡板上的鱼肉等着被宰割。 头顶，季华阳张开双臂犹如一只扶摇直上的大鹏，不惧雷电，直飞九霄，冲入重重雷云之后，迎着天际的那道虹光一直往上飞去。 龙九看到云层之上的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彩光萦绕的瑞光，跟着一道白玉门出现在空中，缓缓开启。门楣上华丽丽地挂着一块金色大匾，上书：南天门。披甲执锐的金甲武士威风凛凛地排在门外，风云雷电四神在南天门外排开施展法术布云行雷。 季华阳稳稳地落在南天门外的祥云上，风云雷电四神纷纷收下法器向季华阳道贺，一名传令天官模样的仙人从南天门内走出来，领着季华阳入内，季华阳踏入南天门后，南天门又缓缓闭合。 空中的乌云尽散，阳光从天际直泄而下。 龙九默然地闭上眼，季华阳已经飞升天界了。北方魔族，一股浩荡的魔气正朝她飞速行来，那速度快若闪电，须弥间便可到达。龙九不想死，取不回传世龙珠，她得另想法子保命。 那传令天官催促道："走吧，天帝还等着见你。要知道，已经有一千年没有人飞升过了，你能飞升那可是修了天大的造化。" 季华阳心道，并非她的造化，而是得龙九给她的龙珠所赐。想到龙九，她不禁回头朝层层白云下的蓥华山望去，她飞升了，不知道龙九怎么样了。天高地远，她没有千里眼，看不到蓥华山，一眼望去，只能透过重重白云看到脚下起伏的山川和蜿蜒的河流，以及一道黑气自北方飞速地射向南方。魔界！正往蓥华山去！蓥华山有事。季华阳顿生担忧，想要赶去阻止。 传令天官觉察到季华阳的举动，一把拉住她，说道："这边，你转身想往哪里去？" 季华阳说道："魔界入侵蓥华山，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你现在已经飞神天界见过天帝过后就能位列仙班，凡间的事已经与你无关。你若是错过这时辰，以后再难有此机会。" 季华阳踌躇半晌，寻思道，龙九乃异界神龙，连紫金龙君都死在她的手上，想必也能应付这些前来的魔族，她当不必担忧。于是略带歉意地往传令天官一点头，跟着他往灵霄宝殿方向飞去。 蓦地，腹间丹田中的龙珠突然腾地冒出一股灼热之气，一股热流自丹田直袭灵海，脑中突然冒出龙九躺在废墟中不得动弹的模样。一道黑气自天边俯冲而下，落在龙九的跟前，却是一个满头银发，手捧一颗巨大的黑色龙珠的女子，她只听得那女子厉声喝道："龙九，还我夫君命来。"那女子一手举着黑色龙珠，一手持剑便朝龙九的颈项劈去。"不好！"季华阳惊呼一声，转身冲向南天门。 此刻南天门只剩一条缝隙，眼看就要闭拢。季华阳加快速度，自南天门的隙缝里钻出，跟着便听"轰"地一声沉闷声响，南天门就此关闭。季华阳回头看一眼闭拢的南天门，调头就朝蓥华山方向飞奔而去。 龙九眼见那女子一剑劈下，她的心念一动，变回原形，巨大的龙身当即把那女子压在身下，紧跟着，那女子手里的那颗黑色龙珠突然爆出一股逆能量，穿透了龙九的身体。 "呜……"龙九吃痛，痛啸一声，陡然跃起飞直空中，但很快又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俯趴在地上，腰间露出一个对穿的伤口，腰部以下动弹不得，竟失去知觉。 一股黑雾自黑色龙珠里弥散开来，跟着便见一条全身漆黑的巨龙腾空盘旋，俯视着龙九。 龙九趴在地上，仰望着它。龙全身漆黑，身上弥撒着逆能量气息，纯正的逆能量。她吃惊地问道："你……你不是失了龙身又元神受损了吗？" 黑龙说道："当初宇宙间不断制造爆炸的正逆两股能量分离开的时候，正逆两股能量各形成了一颗能量珠子。正能量珠子成为传世龙珠，逆能量珠子被封印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历代龙尊与龙后，一个擅长驾驭正能量，一个擅长驾驭逆能量，我偶然探得逆能量珠子的气息，重得这颗逆能量珠子，短短三月便修复了受损的元神，在寻你的这九个月里又重新修得龙身。"她幽幽一叹，说道："九儿，安息吧。"身形一晃，化作人形，落在龙九的身前。虽是人形，却也与人形略有不同，最显眼的便是头顶上的那对高昂的犄角。漆黑的发直脑后垂于膝后，周身上下黑气缭绕，一身狷狂霸气中又透出妖娆妩媚的风情。轻颦的眉宇间总罩着层淡淡的挥不去的轻愁，似凝聚了千万年的哀伤，如一纸淡化了山水画。山水景物依旧，墨迹已淡，画卷上印染了风霜，呈现的是尘封的哀愁。 龙九即使化身为龙，在化为人形的龙后面前仍显得很小。龙后即使缩小了身形，仍比凡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犹如一位巨神矗立在此端俯瞰苍生。龙九问她："你叫我如何安息？我是你和父尊的孩子，可自从你孕育我的那天开始就要杀我。你说一代龙尊生，一代龙尊殁是杀我的理由。自古龙神一族传承便是如此，为何，到我这里便成了不容我存于世的理由？" 龙后凝视着幼小的龙九，眼角含着滴泪水，说道："九儿，你不是我的孩子。" 临死，龙后也不愿承认她的存在，甚至连她的出生也否决。龙九的心间划过一丝椎心的疼痛，她绝望地闭上眼，一滴泪自眼角飞快地滚落，她说道："你动手吧。" 龙后抬起手，一股强大的逆能量自她的掌中凝结，手掌缓缓地朝龙九的头顶搁去，以泰山压顶之势缓慢落下，在触及龙九头顶的那一刹那，掌底手逆能量瞬间消散。龙后的手掌落在龙九的头顶，抚摸着她头顶上那初生的、柔软的鬃毛。泪水，自龙后的眼眶里滚落。她低下头，轻轻地将龙九的头揽在怀里，说道："九儿，每代龙尊的死亡都不是死亡，龙尊是不死不灭的。他们只是转世，转世成下一代龙尊，遗忘了往生，遗忘了曾经的爱人、亲人，抛却了惜日所有的情感与记忆。阻止你的出生，杀你，都只是为了阻止你转生和遗忘。若你忘了我，我宁肯死在你的手上，形消魂散，也好过……"她颤栗着说道，"也好过陪你进入下一次轮回，忘了自己是谁，在苍茫的宇宙里寻觅心底的那丝失落，直到再次遇到你，重新化龙，历经艰辛才能再站在你身边，守着你，伴着你。可在你的身傍，我却不是仅有的一个，你太多情，又总为情而伤，当伤难自抑时，便选择轮回遗忘。我累了，也倦了，伤了，痛了，我不想再在你的身后追寻你的脚步，我不想再一次次地去寻觅，不想再一次次地清除那些与我争夺你的人，不想再伤你的同时又伤我自己。这种轮回，该结束了，它什么也不能解决。轮回，只会让我们背负更多。" 龙九靠在龙后的怀里，心不停地收缩颤栗，全身上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她不想去承认，但是她真的感到害怕，怕龙后，很怕。不是怕龙后杀她，而是龙后说的那些以及龙后本身。她想从龙后身边逃离开去，就如龙后此刻身上的逆能量气息，像黑洞般吞噬一切，包括光亮。"母后！"龙九倔强地喊道，努力地压制自己的颤抖。她不愿承认自己竟是父尊的转世，她只是她，龙九——未来的龙尊。 龙后轻轻地抚摸着龙九的头，缓声说道："宇宙正逆能量并存，你逃不开我，我们本就是一体。你竭力想把我的能量都封印在宇宙黑洞里，可你忘了，正逆两股能量本就并存，相生相克地共生。"她低下头，静静地凝视龙九，说道："龙神一族已被我屠戮殆尽，剩下的几个孩子都不具备龙后的资格，把你散在宇宙的灵识与能量召回来放弃九儿这个身份的转生吧。当初正逆能量分离时诞生的龙神一族，已经不可能再延续血脉，你的轮回也该结束了。" "我只是我！"龙九的眸子里冒出一丝精光，她突地抬起头，抬起爪子用力地朝龙后的腹部捅去。 龙后一动没动，龙九太小了，那点力量根本伤不了她。她抚摸在龙九头顶上的手，缓缓移至龙九的颈项，闭上眼，手腕渐渐用力，勒紧了龙九的脖子。她喃喃说道："我等你回来，你若不回来，我便毁了你苦心建立的这繁华世界，毁了所有生灵，让一切都回归原点，你我回归到最原始状态。" 龙九被迫仰起头，阵阵窒息感袭来，同时看到季华阳正天际飞速奔来。她艰难地喊道："季华阳，走！" 龙后听到龙九的喊声，同时感到身后的动静，扭头望去，看到季华阳奔来，顿时神情一冷，深吸口气，手臂更加用力，说道："你为什么不能专心待我，非要去招惹其她？" "疯子！"龙九咬紧牙，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她在龙后身上只看到疯狂，让谁都难以承受的疯狂。 季华阳赶来时正是看到这一幕，她万万没有想到魔族来的竟然这么强大，全身袭卷着毁灭气息，那巨大的身躯，周身狷狂霸气似把世间生灵尽踩在脚下。她僵立在空中，踌躇不前。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冒然前去不仅救不了龙九，自己也难逃一死。正在迟疑间，便听到龙九在喊："季华阳，走！"她犹豫不肯离去，若她走了，龙九必死无疑。季华阳略一思量，运功将体内的龙珠逼出体外，双掌一堆卷起一股劲风便把龙珠朝龙九那里推去，同时出声喊道："龙九，接住你的龙珠。" 龙九感应到龙珠的气息，张开嘴，龙珠便朝她飞来。 龙后惊觉异动，却是倏地一笑，扬手便朝龙珠卷去。 龙九感觉到龙后的动静，眼眸里猛地射出一股精光，极速飞来的传世龙珠突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光华罩耀在龙九与龙后的身上，一股耀眼的白光自龙九的额即蹿出射入传世龙珠里，传世龙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便飞入遥远的天际，瞬间消失无踪。 而龙后紧勒的身躯突地软了下去，龙九的眸子顿时黯淡下去，看不到一丝生灵的光泽。龙后胸腔一窒，急忙探去，赫然发现，这具躯体已经失去生命，就连元神也不见了。她猛地抬起头朝空中季华阳所立的方向看去，连季华阳也不见了。"龙尊！"龙后的双臂紧紧地搂住那具失去生命的龙躯，颤颤地呼出口气，低声喃道："竟然又让你逃了。堂堂龙尊，你最擅长的竟是逃吗？"她闭上眼，神色中浮现起几丝无奈的心酸。逃与追的游戏还没有玩腻吗？ 12 12、第十二章 … 龙九的身体被龙后带回了魔界，元神却随着传世龙珠顺带卷着季华阳来到数千里外的鬼都阴州。 季华阳的脚刚触及地面，束缚在身上的力量像消失了，传世龙珠在空中萦绕一圈，倏地化成一个娇丽的少女，那少女不是龙九是谁？季华阳稳住身形，问龙九："你没事吧？"。 龙九的怀里仍抱着季华阳送她的那颗球，刚才情况那般紧急，她仍没忘记自己的玩具，捞人的时候顺便把球一起捞走。"没事，失了龙身而已。"失了龙身后的龙九抱着传世龙珠才知道为什么龙后会突然恢复如初。真正生存的根源还是在于能量上，身躯只不过通过是能量所幻化的物体罢了，其作用于她们而言相当于盔甲，用以保护纯能量形成的元神。 "失了龙身？"季华阳把龙九从头打量到脚，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难道神和人不一样，失了身体都能没事？ 龙九似是看出季华阳的疑惑，说道："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可以拥有无数化身，每一个化身都可以是你又可以不是你。每个化身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身的意识思想，但也可以都是你，因为都为你的主神识所掌控。这些化身只要还有一个存活着，你都可以永远不死，借化身重生。"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醒。也许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化身，直到她完全拥有主神识后才能算是真正的龙尊。如果龙后现在杀了她，她的神识无所依附就只能回归主神识，而她，从此消失。那主神识在哪？她父尊那里还是传世龙珠里或者是在宇宙的某处？ 季华阳说道："我？以我的修为，只能通过自己的三魂六魄幻出九个化身，达不到千万个。而且，化身一死，所对应的魂或魄也会跟着死去。九儿，我不是神，达不到你所说的那个境界。" 龙九点头，说："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神是意识和精神的存在物，而人则是物质的存在物。"龙后说她是父尊的转世是有龙后的道理。假如，她是父尊的化身，一个拥有父尊部份主神识却没有父尊那些情感的化身，她以现在的神识凝聚起父尊散落在宇宙各处的力量将主神识重新组合铸练，那些失去依附的情感就只能消失，而她则成为了一个拥有崭新记忆龙尊，一切感情都归于零重新开始。如果，她在成为龙尊的过程中命陨身亡，拥有惜日情感的那个神识就会把她现在的神识吸纳，带着曾经的情感重生，龙尊便仍是原本的龙尊。这就是龙后为什么要一直追杀她的原因。她与父尊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又属于两个不同的生命，因为都拥有自己独立的情感性格和主神识。她继承了父尊的能量与神识，也只能说是一种特殊的传承。可若站在龙后的立场来看，她的神识是从父尊的神识演变而来，她的能量全部得于父尊，她就是忘了龙后的父尊而已，杀了她现在的她，龙后就找回了记得龙后的父尊。 龙九想到这里，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她是她还是她是父尊，完全只是个人的看法而已。她可以成为自己，也可以变回成父尊。"呵呵"龙九失神地笑了笑，嘲弄地笑道："多好笑。一代龙尊生，一代龙尊殁原来是这个意思。一个生命两条龙，新龙尊与老龙尊，二者只能活一，因为是从同一个灵魂演变来的。"她居然是她父尊的转世，在她还是颗龙蛋的时候，她父尊就常守着她这颗即是她父尊化身又是她父尊孩子的龙蛋淳淳教导，不断将力量传给她。所以她越来越强，父尊越来越弱，所以在她出生那天龙后轻易地杀了龙尊。因为，那一天，是一个生命在转折交替。她前世的老婆是她今生的老娘！而她的老娘想了结她的今生找回她的前世。龙九突然发现，不是龙后疯了，而是她疯了，历代龙尊疯了。一次次地转世成为自己的孩子，一次次地让自己的老婆成为自己的老娘，还乐此不疲。 "龙九。"季华阳见龙九神色有异，担忧地唤她："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没事？龙九摇头，淡声说道："我没事。"她低下头，又喃喃地说了句："季华阳，我突然发现我是个疯子。" "……？"季华阳莫名地看着她，哪有人说自己是疯子的？更何况还是条神龙说自己是疯子。难道刚才与那魔神一样的女人交手时受刺激了？她站在龙九的身前，说道："疯子是不会说自己疯，这正如醉酒的人还总觉得自己很清醒一样。"话音一顿，又问龙九："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龙九抬起头，看向季华阳，反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季华阳虽然拥有一身仙家修为，放弃位列仙班的机会此生恐怕再没有机会上天，只能在凡间做个散仙了。她说道："我打算回蓥华山。"本以为必死无疑，得龙九所救，能成为散仙，已是意外恩赐。"你呢？打算去哪？"她能回蓥华山，但不知道这条落难的神龙会去哪里。看到龙九有些茫然的眸光，又强撑着表现出无所谓的神情，让季华阳有丝心疼。 龙九本想说她宇宙处处皆可去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龙后在找她，追杀她，她只怕处处去不得。她的神情一冷，缓缓吐出两个字："人间！"收敛全身龙气化作凡人模样混迹亿万万凡人中，她看龙后怎么把她刨出来。她不想成为龙尊，不想再回龙神界，不想再去面对龙后与自己那纠结的身世，学着做个凡人，没什么不好。 季华阳一怔，颇感意外。这个傲视苍生的龙神居然打算去凡尘人世里打滚？她想起龙九在蓥华山脚下的面馆里吃面条都不知道要付钱的事，这位龙神懂得怎么在人世里过活吗？"哦。"她长长地应一声，不好说什么。她敢怀疑神通广大的神祗在人间生存的能力吗？神呐，号称宇宙中无事不知的事，她敢怀疑么？虽然她的确怀疑。季华阳笑着朝龙九说道："那小女子就不打扰您去体验人间的生活，告辞了。"说罢，衣袖一拂，手负于身后，驭风而去。 龙九仰起头，看着季华阳腾空飞远的身影，抬起右手，轻轻地挥了两下爪子算是道别。 阴州位于云州与中州之间，丘陵起伏河道纵横遍布，阴州地势错综复杂，再加上山高林密瘴气重生，使得此地一年四季都透出萧刹凄凉之感。传说此地是阴阳交界处，白天是人的世界，晚上是鬼的世界。阴州城又称鬼都，有言称：地上阴州地下鬼都。 龙九抱着球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阴州城，城中人声鼎沸，商贩走卒络绎不绝。阴州城中的棺材铺与香蜡纸钱铺较多，在城西有一座鬼帝宫，据说是供奉鬼帝的场所，香火十分旺盛，城西靠近鬼帝宫的整条街几乎都是香烛店。 今日恰逢鬼帝宫庙会，街上到处都是戴着鬼脸面具载歌载舞欢闹的人群。 龙九走在人群里，即使周围人挤人肩挨肩，但她周围三尺内却一个人都没有。但凡有人靠近，都能感觉到她身上一股逼人的寒气，自动退避三步远。龙九倒没觉得有异，跟着庙会的耍杂队看得津津有味，龙后挑起的不愉快转瞬就抛之脑后。 耍杂队正中由一群戴着鬼面鬼的人抬着一只巨大的大鼓，一位身着飘然裙装的女子正挥着流云长袖在大鼓上翩翩起舞。她身姿灵动，舞步翩跹，婀娜的身姿似杨柳般柔韧，一动一静间又透出股矫健的刚劲，刚柔巧妙的揉合在一起，张驰有度，看得龙九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不知不觉地就跟着队伍进入了鬼帝庙。 龙九跟在那女子身后，突然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她再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进入一间供满各路鬼仙的庙堂里，庙堂正上方是一位神情狰狞的鬼帝，在鬼帝身侧供奉着一位舞姿翩然的妙龄女子。从那身装束上，龙九很快认出那女子便是刚才在鼓上跳舞的女子。 "嗯？"龙九疑惑地扭头四看，奇怪了，人呢？除了这里的泥塑，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一个。她明明是跟着许多人一起进来的呀。龙九咬咬嘴唇，绕着正中间的那樽神象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出路。不仅没有出路，这座殿堂甚至像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完全与外面隔绝。独立的空间？龙九再定睛一看，细一辩认，顿时没好气地长长呼出口气。确实是一个不在三界五行里的独立空间，这种空间独立于正逆两股力量之外，这里没有任何能量物质运行，时间在这里都是静止的。这种空间在宇宙里不少，但面积都不大。龙九意念一动，身形一晃径直穿透那空间钻了出去，站在相同布局的庙堂里。布局虽是一样，却属于阴间建筑，神台也变成了座椅，供奉的各种鬼怪都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摆在那里。 女子的交谈声自后堂侧殿传来，龙九的身影一晃，来到后堂偏厅，赫然看到季华阳和刚才在大鼓上跳舞的那女子正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地喝茶。 那女子惊觉到龙九的到来，抬起头，看到是龙九，惊声问道："你……你怎么从鬼殿里出来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龙九一醒，当即明白，原来是这女子把自己诱到那独立空间里想困住自己。 季华阳悠然地喝着茶，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容，说道："棱瑶姐姐，原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不知是人是鬼一路跟着你的家伙？"她搁下茶杯，笑着对龙九说道："九儿，想不到分开短短半日我们又见面了。" 龙九淡淡地"嗯"一声，拿眼向那被季华阳称作棱瑶姐姐的女子瞅去。眼神不利，却看得那女子如芒刺背，不消半刻竟冷汗涔涔。她"啊"地一声叫道，含笑说道："原来是与华阳妹妹相熟的人。"起身，冲龙九作一福赔礼："小女子眼拙，得罪尊驾之处还望见谅。" "哼！"龙九略微拂了下衣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轻意间，便坐到了季华阳身侧。 季华阳正与那女子煮茶聊天，见龙九坐过来，于是沏了茶杯给龙九，笑问："人间好玩么？"她又招呼沬棱瑶，说道："棱瑶姐姐，你那鬼殿不属于三界五行中，这位九儿姑娘也不属于，你是困不住她的。" "那是我班门弄斧造次了。"沬棱瑶又说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冒出一些仙神奇人。云州出了条九爪水晶龙，北方魔界来了个不知底细的厉害女人也就罢了，国都中州来了条八爪神龙诛杀护国家族百里家近千人，掌握了九州中的控制权，喏，这又冒出一位不在三界五行中的高人。" 季华阳怔愣一下，诧异地问道："中州怎么了？" 龙九闻言也呆了下，当即抬起头朝中州方向看去，跟着便惊得她"霍"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惊得季华阳和沬棱瑶同时抬起头莫名地看向她。龙九呆了下，低头扫一眼两人，又漠然地坐回去，沉沉地吸口气，一口气把茶杯里的水喝个底朝天，再重重地放下，眉头紧颦，不发一语。 季华阳看龙九这神色，再想到沬棱瑶说的八爪神龙，心里已是有数。只怕又是龙九所在的那一界追着龙九来的龙吧。她又替龙九倒了杯茶，说："成大事者，冷静自持，泰山压顶仍不动如山，九儿，你说是吧？"嘴上这样说，实际上是想看这条小神龙能摆谱装到什么时候？ 13 13、第十三章 … 龙九端起茶又一口饮尽，这才扫一眼季华阳，哼一句："关我什么事？"她只是没想到几个姐姐都还活着，而且全跑到这里来了。不管她那几个姐姐是冲她还是不怕死地冲龙后来的，她都打定主意不露面。她们还嫌她不够乱要再凑一脚吗？ 季华阳瞅着龙九，眼底的笑意更深。真要不关你的事，能有这反应，能是此刻这冷冰冰的神色，能说"关我什么事"这句话？ 龙九紧抱着怀里的球，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与季华阳脸上的笑容形成强烈的反比。 沬棱瑶对两人的反应看得有些莫名，她低声问："华阳妹妹，你们这是？" 季华阳冲沬棱瑶有些莫测地笑了笑，继续看向龙九。 龙九低着头，球在怀里抱得更紧，似想在把什么捏碎了又似在挣扎，冰冷的脸庞一片漠然，但一双美眸却阴晴变幻闪烁不定。龙后说她觉得累，龙九忽然也觉得累，那些事她只要想起就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出口。龙九紧箍着球的手突然松开，她沉沉地叹口气，闭上眼睛，意念放空，脑子里一片空白，作老僧入定状。 季华阳脸的上笑意隐去，她慢吞吞地喝着茶，一双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龙九，心情也随着龙九的神色变幻变得重起来。良久，她低低地道出一句："九儿，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不累么？放开、放下，任性地做一回内心深处想要做的那个自己，轰轰烈烈地拼一把活一次不行么？"手掌抚上龙九的眉心，抚平龙九眉间那紧揪的结，叹道："你还只是个孩子啊。" 龙九猛地睁开眼，倏地扭头瞪圆眼睛望向季华阳，惊声问："你说什么？"神情瞬间由震惊转为冷骏，沉声喝问："你说谁是孩子？"冷冷地威压瞬间从身上迸射开来，连空气都为之冻结，室内所有物什包括季华阳和沬棱瑶的身上都冻出一片薄冰。 季华阳运功笼罩在身上的冰块融化为雾气，驱除身上的寒气，似是丝毫不受龙九一身冷凝之气的影响，神情依旧柔和淡然，她缓声说道："小时候总渴望快快地长大、变成熟，总害怕被人当作是孩子轻看了。可等长大了才回想起当孩子可以不必承担责任，可以任性，可以哭闹，可以把心里想的都表达出来，可以大声说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因为是孩子，因为年小可以无知，所以会被原谅。"她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又扭头看向沬棱瑶，说道："我记得今天是鬼帝宫过节，晚上很热闹。" 沬棱瑶点头，说："今天是父亲的千岁生辰，百无禁忌日，晚上百鬼夜行与凡人同乐。戌时开始放焰火，灯会夜行正式开始，灯谜杂耍歌舞词曲，人间阴司、宫廷、民间的各种表演都有。" 季华阳笑道："那有趣了，晚上我可得去好生瞧瞧看看乐子。"她说罢，又扭头问龙九，"九儿，晚上有兴趣一起同行出游吗？" 龙九淡淡地瞥一眼季华阳，状似很随意地说句："随便。"抱着她的球起身就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步了回头问季华问："晚上什么时辰碰面？" 季华阳一怔，随即脸上的笑意更甚，说道："那就戌时吧，我在看焰火的地方等你。"这条小龙还真有趣，明明想去，非得装成一副不想去的样子，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还怕人看出来，也不知道她这么别扭做什么！ "好。"龙九点了下头，便径直离开。 龙九的速度一向极快，在沬棱瑶和季华阳看来就是龙九从眼前一晃就不见了。季华阳习以为常并没在意，沬棱瑶却是大惊，"好快的速度，在鬼界阴司府来去自如犹似无鬼之境！" 季华阳为沬棱瑶添了杯茶，说："你只管往神界方向猜就没有错。鬼殿她都困不住她，何况别处？" 沬棱瑶端起茶一口饮尽，若有所思地看向季华阳，说道："华阳妹妹，你是不是该跟姐姐我说说你和这位'九儿'的关系？" 季华阳微怔，即又反问："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能叫'九儿'叫得这么亲切自然，你看她那眼神能那么温柔，笑得那么灿烂。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对谁笑得那么大方过？" 季华阳又是一呆，即又道："我笑得大方？我干什么时候吝啬过笑容了？" 沬棱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板着脸说："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瞧你，你在看龙九的时候笑得就只差没在脸上写'我很喜欢她'几个字。" 季华阳抬手一摸自己的脸，低声问："有吗？"她怎么没有觉察到。话音一转，又问沬棱瑶，"你没发现她别扭得很可爱吗？特别是那副装模作样摆谱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装模作样摆谱？可爱？！沬棱瑶顿感惊悚，情难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若非季华阳这人叫她下不了手，她真想抓起茶杯拍季华阳的脸上。那叫装模作样地摆谱？那身凛然气势不怒自威，稍一作色便令周围一片冰寒，从头到脚逸散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这模样能装得出？就她那样还需要摆谱？冷成那样的一个"人"，能称为可爱？"哎，你别不是渡劫的时候叫雷电闪坏了眼睛吧？" 季华阳嗔怪地扫一眼沬棱瑶，身子向后仰倚在椅子上，想起龙九，嘴角又噙起笑意，微笑着说道："不仅可爱，还招人疼。若是从外在去看她，会觉得她冷漠无情难以靠近；可若是近了，去触摸她那内心，会让人发自内心地想疼她，也为她心疼。"想到龙九独自玩耍的孩子模样时，想到她那复杂的内心世界，想到她脸上时不时地流露出的茫然与孤苦的神色，季华阳隐隐有种揪心的疼的感触。她想把龙九抱在怀里捂热她那身冰寒之气。 沬棱瑶看着陷入神游外空的季华阳时笑时忧的模样，眼睛都瞪圆了。"华阳，你……" 傍晚，季华阳跟在沬棱瑶的身侧登上城楼。寿生老爷鬼帝正高立于城楼上高声发表言论，他的左侧为阴州城里前来道贺的官吏，右侧则是阴司吏属。季华阳站在沬棱瑶的身侧，站在阴司吏属一方，她朝城楼下望去，只见人山鬼海密密麻麻在挤作一堆，也不知道龙九此刻在哪里。 蓦地，季华阳的心头一动，本能地朝东北角的一条小巷子里看去，赫然看到一身华贵服饰的龙九抱着球端立于巷口，一身轩昂气势，雍容端然的气质，即使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仍不容人忽视她身上那俯视苍生的气息；即使站在黑暗中也仍如天边的皓月般耀眼夺目。季华阳痴痴地看着龙九，心道：即使化作凡人的模样穿着她的衣服，也难掩身为神祗的气质和生而为龙的气势。 季华阳转身下了城楼，穿过人群来到龙九的身侧，含笑看着龙九。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传呼，跟着"砰"地炮竹声响起，一朵朵炫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烟花绽放的光茫使得人群里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映出一片色彩斑斓的色泽。 龙九扭头看向季华阳，季华阳说道："跟我来"一把牵住龙九的手钻进人群里。龙九不习惯被季华阳捉住手，想挣开，挣了两下没挣开，便见季华阳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季华阳从一大堆面具里挑了两个又丑又难看的鬼脸，一个给了龙九，一个给自己戴上，再把戴着鬼脸面具的丑脸凑到龙九的面前，鼓起腮帮子故意压粗声音笑问："九儿，你看我漂亮吗？" 丑死了！龙九被季华阳逗得有点乐，她咬住嘴唇，脸颊上浮现出笑意，将那丑丑的面具挂在脸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季华阳。 季华阳付了钱，又把龙九拉到一个杂货摊前，买了个婴儿玩的拨浪鼓在手里搓动，"咣咣咣咣"响了几声，她又把拨浪鼓塞到龙九的手里。 龙九学着季华阳的样子，搓动着拨浪鼓，问："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拨动着听它声响的，相当于某种乐器。"季华阳戴着鬼脸面具藏住笑容忽悠龙九。 "哦。"龙九把球抱在双臂前，双手搓着拨浪鼓听它那"乒乒乓乓"的声响，像击小鼓，有点吵，似乎也蛮有趣。"既是乐器，为何没有曲调？" "噗……"季华阳用力地抿紧嘴，憋住笑后才说："这乐器的作用就是让它显得热闹，不需要调子。" "别以为你戴了面具我就看不到你在笑，哄我很好玩吗？"龙九冷声哼道，就想把拨浪鼓还给季华阳，但伸出去后又很快收了回来，气呼呼地用力把拨浪鼓拨得噼里啪啦响。 "呵呵"季华阳被龙九逗乐了，轻笑出声。真可爱，可爱得好想捏捏。心里这样想，手上也真下手了。她抬起手便在龙九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略带凉意的耳垂，珠圆玉润的，犹似珍珠软玉。 鼓声戛然而止，龙九睁圆眼睛瞪着季华阳，眉头也随之皱起。敢捏她耳朵，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但不知为何，看到季华阳此刻如此温柔愉悦，龙九竟没有发难。她的头一偏，避开季华阳的手，警告道："季华阳，你造次了。" 季华阳"呵"地一笑，把耳朵凑近龙九，道："要不，我让你捏回来？" "……"龙九重重地"哼"一声，怒道："当心我戳瞎你的耳朵！" 戳瞎耳朵？戳瞎眼睛？戳聋耳朵？季华阳疑惑地看一眼龙九，然后"噗"地笑出声，想去掩嘴脸上又有面具挡住，于是很没形象地扬戴着鬼脸面具哈哈大笑。"嗯嗯嗯，我的耳朵瞎了我就看不到了。"她笑不可抑地继续打趣，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你……！季华阳！"龙九怒声一喝，"混账！"气得她用力地一跺脚！一股强劲的能量自她的脚底荡出地底，再漫开，大地为之震动，顿时地摇山晃，屋顶上唏哩哗啦地掉落一大堆瓦片。 "哎哎哎！息怒息怒！"季华阳赶紧举手投降，"姑奶奶，你可别把地跺平了！" "哼！"龙九气得拂袖转身便欲离去，但这一拂袖，球没抱稳，滚地上去了，蹦弹着滚到屋檐下的水坑里。我的球！龙九看着她心爱的球球淌在污水沟里，顿时气得浑身发颤。原本星明月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14 14、第十四章 … 突来的震动在人群中造成一片恐慌，平民百姓惊恐地扭头四望，跟着便朝站在城楼上主持寿诞的鬼帝跪下祈求他的庇佑。 鬼帝抬高双臂示意大家不要恐慌，同时扭头对站在身侧的沬棱瑶说道："瑶儿，你速速领人去查探发生何事！"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蓦地转为幽绿色，眸光犀利地在人群里穿梭搜索，并且很快落在气息与众不同的龙九和季华阳身上。 龙九感觉到天际风云变幻抬头望去，惊讶地张开晶莹欲滴的朱唇，面露讶然。 季华阳被龙九闹得哭笑不得，说道："姑奶奶，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凡尘俗人禁不起你的折腾。" 龙九扭头不悦地扫她一眼，说道："不是我！"别动不动就把什么都推到她头上来！ "不是你？"季华阳一愣，错怪龙九了。她问："那是谁？" 龙九一把拉住季华阳便朝城外遁去，她的速度极快，季华阳只觉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景物如光束般向后飞退，等她落地后，眼珠子连转好几圈才停下神，再定睛看去时，阴州城早没了方向。她环顾四周，发现正在一座小村落外的小河沟边上。龙九正蹲在河边，那颗球正贴在河面上悬浮着，污水化为滴滴水珠自球中飞出落在河岸上，干净的河水飞入球里，一遍遍地洗刷球。 季华阳走到龙九的身边蹲下，问道："你跑这么远就为了洗球？"通过辩认周围的山势，发现此刻已到了雷州境内。雷州位于蜀州与云州之间，属仙蛊派地界。此地气候宜人，四季如春，飞鸟走兽极多，经常遇到各种仙禽灵兽在山间游走。 龙九没理她，依然一遍遍地洗着球。 季华阳又问："刚才的大地动和风云变幻是谁造成的？" 还是怀疑她！龙九怒，厉声道："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话音一顿，想起自己刚才用力地跺了脚，于是又说："大地动是我跺脚造成的。" "哦噢！"季华阳拉长音量应声，脸上又泛开笑意。刚说完不是她干的，转头又承认其中一件是她干的！唉，这娃！她抬起手安抚似的摸摸龙九的头，又问："那天空的变化是谁造成的？" "别摸我的头！"龙九气呼呼地叫着把头别开，恨恨地瞪着季华阳，厉声说道："再摸我剁了你的爪子。" 季华阳举高双手，状似投降，嘴里却说："这是手，不是爪子。" "你……"龙九气结，这手和爪子有区别吗？啊！不都是肢体吗？她举起手里的球就想把季华阳的头砸烂，可看到球上的一根金丝钱松了，又压下心里的怒焰，把球递过去，说："球坏了，补好，饶你不死。" "……"季华阳无语，默然地接过龙九手里的球，细细地翻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里坏了。"没坏啊！" 龙九扬起手，用力地捏捏爪子，忍住气，纤纤玉指往某根极细的金线上一指，说："这，刚才掉地上擦坏了。" 即使龙九用手指着，季华阳也没看到坏的地方。可看到龙九这即认真又生气的样子也不敢怀疑，只得努力地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擦坏了？没坏啊！ "这！线断了！"龙九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谁生吞了。 经过龙九再三提点，季华阳终于看到，在一束装饰的金钱里，有一根极细的线断了。 "你……"这也算坏了！这也算！这也需要补！好吧，她补！补根线她能保命！季华阳咬住嘴唇，哭笑不得地从挂在腰间的小香囊里取出针线，重新缝了根钱上去，再还给龙九，说："好了。" 龙九看着球又被补好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气才长长地呼出来，把球抱在怀里，说："只要是属于我的东西就不能有一点损坏，哪怕一丝也不能有。"她瞥一眼季华阳，又扭头朝阴州城方向看去，天空中的云层藏着一条八爪白龙正俯视阴州城搜寻她的踪影。那条龙没有找到她，便又朝中州方向飞去了。 季华阳看向龙九，心道，这条小龙脾气大，动不动就爱生气，一跺脚就地动山摇，在人间走动，只怕一个不慎就会制造出云州城那样水淹千里的悲剧。她对龙九软声说道："九儿，随我回蓥华山好么？" "不去！"龙九一口回绝。龙后知道她和季华阳熟，蓥华山又是季华阳的老巢，只怕早盯紧蓥华山了，她才不去自投罗网。 "那你想去哪？"季华阳问，有些为难。她说道："蓥华山有难，我得赶回去保住蓥华山。"她不放心把龙九留在人间，以龙九的能耐，只怕走到哪就哪里不得安宁。有她照看，至少她能保证没有谁去主动招惹龙九惹发灾难。 "你怎么保？"龙九问季华阳，以季华阳的这点微末能耐，能制得住地底的岩浆和阻止得了海水倒灌么？ 季华阳说道："开渠引水，将江岷江两岸的百姓都撤离，让白龙将倒灌的海水全部引入岷江，让倒灌的海水经岷江归海。在空中结阵，控制岩浆喷发的范围，将灾难减至最低。" 龙九颦眉，她虽不想管蓥华山的事，但季华阳说的这法子让她觉得极为不妥。她说道："引倒灌的海水入岷江，山势高的蓥华山得以保全，但岷江沿岸千里之地都会被洪水毁于一旦。在你们蓥华山修仙的尽是一些低末之流，一没能力高强的人，二没法宝仙器，除了一把稍微锋利点的破剑外，什么都没了，怎么控制岩浆？结阵，你不会是打算以你们蓥华山那点人力结人墙吧？以你现在的能耐，能顶一时半刻，其他人，岩浆迸发的热量就能把他们烧成碳融了，更别提抵挡喷发时形成的爆炸。" 季华阳忧心地颦蹙，闭上眼睛，说道："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蓥华山毁于一旦。"她睁开眼，看向龙九，说道："九儿，救救蓥华山和蜀州生灵好么？我知道你有这能耐。"到现在，只怕只有龙九能救。 龙九摇头，抛玩着手里的球转身，说："你们凡间的闲事我才不管。"她一管，龙后又要找到她，到时候又要和龙后赛跑玩捉迷藏。 季华阳绕到龙九的跟前，说："只要你肯相助，有什么条件我都依你。" 龙九淡淡地瞥她一眼，问："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我都看不上眼，你能给我什么？"龙神界里、宇宙各处许多东西都比这里的好。她要什么不能有？需要和季华阳作交换，凭什么交换？ 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都看不上眼？季华阳当即伸出手去，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做的球，还来。" "你！"龙九赶紧把球紧抱在怀里，怒道："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你不是说这片土地上的东西你都看不上眼吗？既然这球你也看不上眼，那还给我，我把它扔了也好过让你一边玩一边说看不上强。" "你……我……你……"龙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不知该做何反驳。 季华阳逼近龙九，说道："要么还球，要么救蓥华山！"这样做很无赖，但她为救蓥华山，别无其他办法。 龙九的脸色一寒，厉声喝道："季华阳，你放肆！"送给她的东西还想要回去，还敢胁迫她！历代哪任龙尊遇到过这样的侮辱！她声色俱厉，冷冷地威压自她的身上迸发直逼季华阳，"我现在就灭了你、夷平蜀州！"说话间，周身上下荡出雪亮的莹光，神龙之气自身上逸漫开来。 季华阳的心中划过一阵痛意，说道："你若救，尚有生机。你若不救，只有一死。九儿，身为神祗，凡间的生灵在你的心里就这么渺小卑微让你瞧不起么？千千万万生灵的性命难道也不值得你出手一救么？只有神祗的生命才是可贵才是值得珍惜的吗？"她看着龙九，眼睛泛热。近在眼前的人儿，朝夕相处那么久的人儿，竟是那般的陌生遥远。近在咫尺，却像隔了千山万水般难以触及。她幽幽一叹，说道："我不该勉强你，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这一界的灾难，该由这一界的生灵自己承担抵挡。"化了人的模样，那也不是人啊！她不该错把龙九当人，不该对她心存奢望。季华阳黯然地调头驭风朝蜀州飞去。 龙九紧颦眉头，心情被季华阳搅得一团烦乱！她不救就是天大的罪过吗？若不是她，若不是有传世龙珠镇在蓥华山强行压制住地底的熔岩，蓥华山早在一年前就被火山喷发毁了。生命生死存亡福祸本就自行担当，一界生灵一界活法，有自己的生息法则，她不能因为自己掌控强大的能量便肆意插手，若破坏掉自然界的平衡，这个世界就只有毁灭一途。地壳运动中多余的能量不一点点地释放出来，一直被压制积压最后整体爆炸，这个世界都会毁灭。季华阳也曾说过山川大地皆有灵，人是活物有生命，地壳、大海也是有其生命运行周期的。她就该因为顾惜一些地面上的生灵而强行改变地壳大海的运转模式么？宇宙自大爆炸停息过后，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历练变迁才有如今的模样，她随意改变它们亿万万年沉淀下来的轨道，又算什么？就算这片土地表面上的生灵一时被毁灭殆尽，可生命存活根本仍在，用不了多久又会孕育出新的生命，又是一派颀颀向荣的繁盛景象。 龙九被季华阳气得浑身发颤。你真懂得大道自然么？你就算借助传世龙珠的能量将身体和精神能量突破人类的自然限制，你终究也只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你的认知，你对这个宇宙的了解，你对宇宙能量的掌控注定你只是人，不是仙，更不是神！你没权利指责我麻木不仁！ 愤怒过后，龙九的耳际又响起季华阳刚才说的那番话，心底生出一股莫可奈何的感慨。季华阳是人，她是龙神，她们本就不是同一物种，本就不是站在同一位置上看待事物。"我不该勉强你，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这一界的灾难，该由这一界的生灵自己承担抵挡。"季华阳的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是却是那般失望。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希望她出手！龙九不解，只是季华阳临行前的黯淡失望让她心里难受。 龙九的手负于身后紧抓住球，抬眼望向蓥华山方向。她是龙神，却令一个凡人失望了。"呵呵！"龙九自嘲地笑出声。这算什么！ 15 15、第十五章 … 蓥华山是一片小山脉，山势连绵起伏，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或奇或险，巍峨雄壮，其间峡谷纵横，瀑布飞溅、溪流淙淙，宛如人间仙境。山底溶洞丛生，一洞连着一洞，一洞更比一洞深，一直延入地底海眼处的某溶洞，与地下河流相连。一遇雨季或海汐时节，洞里便聚满积水，许多洞终年不曾干涸过。 白龙是由海龙修炼升天成天龙再入凡间的，天生喜欢住在有水的地方，在蓥华山落脚时便居住在山中一处叫做小龙天的大峡谷内，大峡谷上头是从一山洞中涌出的大型瀑布，下方是一池千年不曾干涸过的深潭，白龙便是住在由潭底往下的一处冬暖夏凉的大溶洞中。经过他一百多年的居住改善，那大溶洞让他改装得俨然成了一座小型龙宫。 可此刻，那冬暖夏凉的小龙宫都快变成一锅沸水，白龙在凡间的这几十年间积攒下来存放在小龙宫里的东西全被煮在水里熬成了一锅粥。山上草木尽枯，山体间裂出条条裂缝，正往外冒出刺鼻的气体。飞鸟走兽要么踪迹已绝，要么就是已经死亡。处处显露出灾难临头时的凄凉。大山深处，不时响起山体震动或倒塌的声响，轰隆沉闷的声音，震得人心里头发闷，掀起阵阵恐慌。 季华阳回到蓥华山巅时，发现门下弟子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掌门已经领着门下弟子远走避难，只留下白龙长老和几名修行尚可的蓥华山弟子在此善后。季华阳在蓥华山的半山腰上遇到巡逻的白龙长老和留守善后的那几名弟子。 白龙长老一行人见到季华阳都吃了一惊，白龙长老首先问道："你不是已经飞升仙界了么？怎么还在人间？"她再看季华阳身上的气息，显然没有天界众仙的那种仙灵之气。"你没去天界？" 相对于几人的惊讶，季华阳仍如既往的淡然。"去了，刚踏入南天门又折了回来。蓥华山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你也看到了，主峰的几座山上生命几乎死绝。照与你之前的安排，掌门已把派中弟子迁至西南面临近雷州的蜀岭，派中弟子暂时安定在那里。我们留在这里，一方面是看山中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百姓和生灵，二来，是不死心舍下这蓥华山，可照这两天的情况看，蓥华山是保不住了。海眼附近热得连我都靠近不得，地底的水全煮沸了，海眼上的封印已经出现裂痕撑不了多久，看形势，比一年前更糟。" "小龙峡那边的口子打开没有？" "打开了！泄洪的渠道都已弄好，海眼一旦冲破，首先会灌入小龙峡，龙宫的寒龙珠已借来镇在小龙峡，并且请来极北之渊的几条龙相助，有寒龙珠和几条寒龙的玄冰寒气，相信很快会把被地底熔岩烧热的水和熔岩一并冷却。我再与二哥沿途驭水，尽量不让洪水泛滥。"白龙心想，若能制止这场灾难救下蜀州，他也算是修下大功德，再请重回天界就有望了。 季华阳听闻一切安排妥当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与白龙一同巡山查探各地情况。 巡山途中，白龙问道："你为何进了南天门又折返凡间平白失了这成仙的机会？" "我见魔界入侵蓥华山，一位于我有恩的朋友有难便回来了。" 白龙说道："你倒是有情有义。但你此举，有违天义，若天帝责难降下天谴，你在劫难逃。"下场只怕比他还惨。好歹他还是西海龙太子，身后有整个西海做依靠，且已有仙班正藉，在天帝跟前也颇有地位。而季华阳，虽为凡间公主，却早已不问权势多年，更不曾供奉过哪位神仙，给过哪位仙人半分好处。她投入的蓥华派也属于散人野派，除开派祖师靠几样天才地宝熬过天劫修成半拉子散仙外，门下更无一人得道有成，在天界毫无根基仙缘。一旦天帝追究，那自是半分情面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降下天罚。就算有之前修善和此举救下蜀州众生之功德，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被打个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季华阳说道："福祸自有命，生死自在天，我只做自己该做的，对得起天地良心，足矣！上苍若要责罚，我认了。"她若不返回来救龙九，只怕即使成仙也难心安，日后若生心魔，照样在劫难逃。她活得磊落坦荡，何惧之有？ 白龙闻言一笑，佩服地冲季华阳一拱手。在蓥华山的地位，他愿屈居于季华阳的之下，除了不愿多管人间事务外也有佩服季华阳的这身磊落气魄。他相信，若天不亡此女，她终有出头的一天。 当夜，熔岩喷发，气浪冲破海眼爆发。岩浆从洪水里冲出，融了蓥华山的基座。地底的海水受地热影响，大肆膨发，热浪伴着海水彻底摧毁蓥华山主峰的基座，从山体薄弱处喷涌而出，滔天的洪水瞬间把蓥华山淹没成一片汪洋，而原本耸立的山峰成为一座座孤岛矗立在洪水中哀鸣。 幸得洪水晚发一年使得他们有时间早作防备，在蓥华山各山头的峡谷底矮处都设置了关障，在一道道防洪堤的阴挡下，最终使得洪水没有冲破蓥华山的防洪堤，冲出蓥华山。洪水被关在蓥华山，蓥华山被泡在洪水里，从高处看，全是一个巨大的装满水的盆子。盆子中间水中央点点开花，不时溅出火光，和冒出一朵朵巨大的冒着硫磺味的气泡。水自设计好的泄洪路线，先涌入小龙峡，再从小龙峡入岷江，经长江入海。 洪水经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浓密的乌云把大地罩得一片漆黑。几头巨龙在水里翻滚着奔波，以海龙的驭水之力将洪水控制在河流中，不让它们冲破堤坝冲毁村庄。 熔岩喷发持续了三天，余热就被不断涌至的海水熄灭、冷却。 地底涌来海水没了炎热的岩浆蒸烤，没有地热的冲击，也平静下来，渐渐重新渗回地底或顺着河流朝下游流去。 洪水持续了半个月才全部退去，这场灾难中，蓥华山毁了一座主峰，主峰附近的五六座山峰也基本被损毁殆尽。山峰坍塌，山上的岩石泥土全部被冲散，原山的山峰被夷平，现出地底的融洞像一个个巨大的坑洼淌在那里，坑洼上面还有深达数丈的积水，形成一片深水咸湖。 见到洪水过后的模样，季华阳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做沧海桑田。原以为沧海桑田需要千万年的时间来演变，代表着久远的沧桑，可此刻才明白，沧海桑田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季华阳凌风浮于归于沉静的水面，翘首瞭望，透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望向远处的群山。原来的蓥华山主峰所在的地方，此刻竟成了一片被群山拥抱的深水咸湖。看到如今蓥华山的模样，季华阳又是心酸，又是感慨。她凌风而立，良久不发一语。 不知何时，白龙来到季华阳的身侧。"季华阳，我刚才得到天帝谕旨要重回天界了。救蜀州你也有功，天帝愿再给你一次成仙的机会，随我一道升天吧。" 季华阳徐徐蹲□子，鞠起一捧湖中的水。她看着掌中反射出太阳光晕的湖水，问道："白龙长老，天界是什么样的？也能有领略大自然这种鬼斧神工般力量的时候吗？" 白龙摇头，说道："没有，那里永恒的宁静，没有夜，只有白昼，日月星辰同在，有风，有云，无雨，有天河碧湖没有山石泥土。那是神仙生活的地方，大家靠天界的仙灵之气维持生命，一万年长一岁。" 季华阳又问："有人世的纷争吗？神仙是不是都是无欲无求的？" 白龙笑了，哈哈大笑。 从白龙的笑容里，季华阳看到了答案，她也"呵"地笑开。神仙也有追求，也做不到无欲无求，也有征斗。她想起龙九，半月不见，竟像隔了一世那么久。她想到龙九不肯出手阻止这场变迁，想到龙九把这场灾难不当回事的模样。她当时是气龙九的，气她冷漠，气她无视苍生、麻木不仁自以为麻是的孤傲，可看到此刻的模样，想到初识龙九时在蓥华山巅龙九说的那番话："许多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沧海，海水退去，才有了如今的模样。海水灌来，只不过是又把这里变成沧海罢了。何必大惊小怪？"。那时的龙九，便早已预见了如今的模样。小小年龄的她，模样小小的一条小龙，竟早看透过这世间的沧桑变化。季华阳又问白龙，"白龙，一条小龙，鬃毛嫩得像婴儿的胎毛，犄角嫩得像新摘的上等鹿茸，大概有多大？几岁？"莫不是这龙也是一万年长一岁，其实龙九已经活了好几千岁了？ 白龙被季华阳问得愣了下，才说："鬃毛像婴儿的胎毛，犄角像鹿茸，莫不是刚从蛋里面蹦出来的吧？你在哪见到这样的龙了？就算你常去南海也应该见不到这样的龙，这样的龙极幼小，很脆弱，龙族会保护得很好，绝不会让外界接触到它们，怕受惊。" 季华阳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犹遭雷霆霹雳，她站起身，问道："你是说，才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小龙是那模样？而且不能受惊？" 白龙点头，说道："是啊，刚出生的小龙都受不得惊吓，否则容易猝死。不死，也难免落下什么损伤。你以前不是孵过小鸡玩吗？一窝鸡蛋眼看就要孵化成了，结果遇到雷雨天打雷一窝蛋全受惊，只孵出了两只，最后还都死了。虽然拿小鸡与龙比有不妥，但道理也是差不多的。龙是生而有灵的动物，灵智自然远高于一般生灵，但情况……差不多吧，不吓死也吓疯或落下别的毛病。" "例如没有安全感，总要抱着点什么东西，或者紧抓在手里，形踪飘忽不定，自傲又处处惊疑，遇有风吹草动就遁得无影无踪，不时显露自己强大的力量来震慑他人？" 白龙的头皮一下子乍开，"你还真见过刚孵化的小龙？还是只受惊过度的小龙？这龙在哪？赶紧找它父母领回去！会闹出祸事的！"他突然想起季华阳之前和九爪龙有过接触，吓得脸色都变了，问道："你说的那条龙不会是九爪龙吧？" 季华阳点点头，既然被白龙猜出来，她也不好否认。 白龙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他神情凝重地说："出生时惊吓过度的龙多半会成孽龙。有一些小龙在出生时受到惊吓会发疯地乱蹿，天界会直接降下神雷劈死，以免为祸。即使没疯没动的，多半也毁了，长不成形。"一条来自超越于天界的龙，天界奈何不了，纵然能奈何也不敢劈。龙族一向护短，要是劈了那小龙，小龙的父母绝对不会放过天界，天界担不了那祸。现在那条龙蹿到人间，这怎么得了？ 季华阳对白龙说道："白龙长老，烦劳你回禀天帝，我暂时还不能升天，我得去把她找回来。"九儿不仅是条刚出生且受到惊吓的幼龙，还正面临追杀。在确知龙九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幼小时，她不敢去想象，孤单幼小的九儿面临外界的伤害和自身已受的伤害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她为九儿担心，同时也担心不懂事的龙九会给苍生带来云州那样的惨祸。虽是神祗，懂得天道变换、知晓大道，对小众苍生有时候却没有多余的慈悲怜惜，就如同对蓥华山的这些生灵。 16 16、第十六章 … 季华阳明白需要有一个人在龙九的身边陪伴，替她消除恐惧和不安，不然，九儿会越走越远，最终真的成为一条孽龙，一条为祸苍生的孽龙。她不想看到九儿那样，不仅仅是为苍生，还有为九儿。她不想看到那么可爱、带着娇气与霸气有着小小傲气的九儿被那么毁了。想到那样，季华阳不仅为九儿感到惋，还心疼。想到九儿拿着球在湖面上孤自玩耍，孤单的身影却透出小小满足的可爱模样，季华阳的心痛了。 白龙说道："季华阳，你要考虑清楚，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季华阳也明白，天界的大门不会随时向她敞开，她若接连逆拂了天界的好意，只怕会开罪天界招来祸端。撇开了说，龙九的事完全可以与她无关，但偏偏对龙九的那丝牵挂让她放不开。是该顺应天意飞升天界还是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短暂的犹豫过后，她便选择了后者。若不能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即使成仙求得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况且，天界也未必比人间好太多！她坚定地点点头，没说什么，白龙见她心意已决，虽替她惋惜和感到不解，却也不再相劝。 当天傍晚，一道神光自天界洒下，白龙顺着神光的指引化为一条周身雪白的巨龙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周，便冲入重重云霞直奔南天门而去。 季华阳站在湖边，仰起头，沐浴着照耀在她身上指引她飞升天界的神光，目送白龙远去。 白龙的身影消失后，一个声音自天界传来在季华阳的耳边响起催促道："季华阳，速速飞升！"凛然喝声，犹似雷霆咆哮。 季华阳没作声，站在神光里一动未动。 天界的喝声再次响起："季华阳，速速飞升。"季华阳仍旧未动，那催促声第三次响起，"季华阳，速速飞升！"季华阳还是未动，天际的声音也不再响起。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一团泛着紫光的浓密乌云开始在季华阳头顶的天空凝聚，一道狰狞的闪电划过天际，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随即响起，雷霆霹雳声中，一声喝令降下："季华阳，速速飞升！" 季华阳的心头一凛，脸上的神情同时沉了下去。这是出动雷神电母来押她上天了！她朗声说道："季华阳不愿成仙！"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炸雷响起，一道霹雳直天而降，径直劈向季华阳。 季华阳的身子一倾，倏地向左侧瞬移七八丈远，落在湖面上凌波立于水面，避开落下的雷，说道："天界岂有强迫他人成仙之理？"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雷霆落下。 "你的修行已达飞升境界，又获得飞升资格，便不能再滞留人间，尔屡次罔顾天意逆天而行，触犯天规，藐视天界罪无可恕，今天帝降下谕诣，施以极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喝声中，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季华阳匆忙躲闪，心头也生恼怒。她修行六十年，成不成仙还由不得她了？她的性子也被激起，咬牙闪躲，就算是死她也不成仙！ 她闪得快，但雷霆落下更快，季华阳只闪过刚落下的两道雷击，便只觉得全身一麻，一股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眼前一阵，腾空的身形顿时朝水中跌去。就在她刚触到水面的那一瞬间，又一道雷击劈中季华阳，撕裂的疼痛贯穿她的全身骨骼，仿佛凝聚在身上的能量都被震碎，连三魂六魄都似被震得散开。她如一只落雁般直直地跌往水面，紧随着，第三道霹雳再次朝她落下，就在快要触及季华阳的那一刹那，一道浩荡龙气突然从季华阳的丹田里咆哮冲出，绕着季华阳冲天而起，以极快之势卷住落下的那道雷击。龙气与雷击力量相撞，搅合在一起，跟着便又散开，两者同时消弭于无形。 季华阳重重地落在湖中，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之后，便迅速被湖水吞没。 正在某荒无人烟的山岭间的一处湖面上踢球玩的龙九突然感觉到传世龙珠的异样，同时感到远处有一道极其微弱的传世龙珠能量一闪即逝，惊得她一把将球捞在怀里，用念力朝传世龙珠能量出现的方向探去。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龙后又在捣鬼想引她出面了。但随即她便看到季华阳跌入水中的情形，一身衣衫尽碎，全身焦糊犹似枯木。若非季华阳曾吸纳过传世龙珠的能量改造身体，她还真认不出来。这死得也太惨了！要不是有传世龙珠的能量护体，只怕非得灰飞烟灭不可。龙九细细地瞅了瞅，没发现有龙后的逆能量气息在那附近，当即朝季华阳那里赶去。倒不是关心季华阳，而是季华阳好歹得了传世龙珠的能量，即使用只有不起眼的一小丝那也是有传世龙珠的能量在身，居然被天界的雷劈成这样，让龙九觉得丢了面子，脸上挂不住。 她的速度极快，念头刚显，人便已经赶到季华阳出事的地方，抬头就朝躲在云层上方南天门上风云雷电四神看去。一看他们排开的阵势和大打开的南天门顿时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但凡有凡间的人飞升天界时便有这风云雷电四神作法，一来是施风行云遮住日月光亮，不让凡尘俗人看到仙人飞天，以免泄了天机，二来，防止有下界生灵在飞天时不遵天界规矩不飞升或者是故意制造轰动被凡人看到。若是出现后者情况，这天界的风云雷电四神会三次警告，若再不听，便会请示天帝过后，施以雷霆击毙。下场好的，保全魂魄重新投胎；不好的，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要不是怕招来龙后，龙九真想也给他们丢一个雷过去，让他们尝尝滋味。就算季华阳犯了你们天界的规矩，你们也得看看她是借了谁的力量成仙的！龙九觉得，这天界不是在打季华阳，而是在打她龙九的脸！劈得季华阳要投胎转世就算了，还把她传世龙珠的能量都劈得离体搅碎。你天界动我传世龙珠的能量做什么？那是瞧不起我龙九还是不给我面子？她被她亲娘打就算了，你区区一个天界还敢动我？真当我龙九是个软柿子好捏谁都能欺负？龙九心里不爽，很不爽！那感觉就像是一个皇室贵胄被皇后打完了，一回头又被下九流乞丐掴了耳光，又憋又怒，恨得牙痒痒直抓狂。 不想招来龙后，龙九把这口气忍了，一把捞起被雷劈得煎黑不成人形的季华阳，冷冷地给南天门上的那帮家伙丢去句："你们给我等着！"走了！这笔账，她以后慢慢跟他们算！她不能掉那份儿亲自向天界动手，但她可以把季华阳救活教季华阳本事，让季华阳去跟他们算这笔账！ 龙九像扛柴禾般把季华阳扛到一处没有人烟的草原上，像丢垃圾似的把季华阳丢在脚下，再一探季华阳的身体状况，气得她恨恨地一跺脚，俏脸布上一层寒冰。从皮肤到骨头，从经脉到五脏六腑，那不是被电焦电糊，那是被劈成了碳！要不是有传世龙珠的能量保下元神，只怕已经魂飞魄散。她蹲□心，掌心覆在季华阳的印堂处直探季华阳紫府灵海，一把将束住季华阳元神的那点微末传世龙珠的能量震开，再轻轻一带，便将季华阳的元神从她的灵海中勾了出来，手掌一翻将季华阳的元神自掌间推出。 泛着各色萦萦光亮的朦胧精气在空中一晃，倏地化为人形，飘浮于空中。季华阳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煎碳丑得不堪入目，飞速别开脸，脸上一片幽深。天界，真狠！再想到自己这模样被龙九看到，顿觉难堪至极，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还真不如劈成尘埃粉沫来得干净，至少没这么难看！季华阳以仅剩的能量，自掌中聚起一团精元真火击在她的躯体上，一把精元真火将自己的身躯烧成灰烟。血肉之躯与魂魄相连，精元真火燃烧时，魂魄也受到烈火的煎熬，她竟是死忍住没哼一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龙九看到季华阳一把火把自己烧得干干净净，顿时瞪圆了眼朝季华阳的元神瞅去，接连眨巴好几下眼睛才回过神。真是够威够猛，连自己的身躯都下得了手！龙九虽然敢把自己的身躯丢给龙后，但不敢向自己的身躯下手，更不敢用精元真火去烧，她怕疼。季华阳，你好厉害！当然，龙九在心里对季华阳这一壮举表示膜拜及表达敬意，但面上她仍放不□段架子，脸上冷冰冰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半分声色也不肯露，嘴里轻飘飘地说道："烧就烧了吧，没了身躯负累，元神无羁无束才能够更好地修炼，不破不立！"她也丢了身躯，这会儿身躯还被龙后装在水晶棺里，没事就被龙后摸摸捏捏。想到她老娘对她身体做的那些举动，龙九躁得脸色发热。她只是为了逃开龙后假死，龙后你也别真当她是死龙天天辱尸啊！辱尸你也别摸完脸摸腰，摸完腰摸屁股呀！就算隔上十万八千里，她还是有点感应能感觉到好不好？她是她，不是她父尊。 半晌，季华阳才强行压下万般情绪，恢复如常。她问龙九："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赶来了？" 龙九抬起冰冷的手贴在脸上把脸上的躁热降降温，一副理所当然地口吻说，"有什么事逃得过我的眼？我当然知道。"她原本想等季华阳求她帮忙报仇，但看季华阳这神色气度就知季华阳不会开口求她，于是冷冰冰地说句："你跟我来！"把玩着手里的球，慢悠悠地朝蓥华山西北方向的阴州飞去。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侧一路番山越岭，她见龙九走一程停一会儿，便说道："我的元神没受损，跟得上，你不用等我。"这走走停停慢慢悠悠的晃得她累。 "谁等你了？"龙九冷冷地丢回句，"我看风景不行么？" 风景？季华阳抬眼看向脚下这毫无特色的深山老林子，这地方有风景看？但想到龙九这番举动的用意是在为她着想，突然心情大好地泛出笑意，附和道："此地风景独特，确实值得一赏。" "哪里独特了？"龙九问她。 "没有特色也正是一种特色，所以独特。"季华阳信口胡诌。 "……"龙九缄口，冷冷地瞥她一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夹话。哼！ 翻过这座山头，来到河边，龙九突然在一棵大树底下坐下，哼道："累了，歇会儿！"她紧绷着脸，牙唇紧咬住嘴唇，在心里愤愤地想："拼了一身剐也要把自己的龙身要回来！"她不自在地极轻微地挪了挪贴在大树根上的小屁股，悄悄地在树根上蹭了两下。龙后摸得她那里痒死了！ 17 17、第十七章 … 累？只剩下元神的季华阳都不累，龙九这样一个神祗飞这么点路程会累？季华阳要是信龙九的话，她就是头猪。相处这么久，她也算摸清龙九的小性子，即使问龙九也不会说，反而会使性子，于是默默地陪在龙九的身边，结果看到龙九憋脸了红，死死地咬住嘴唇，那样子……呃，说一个不雅的词，像便秘。季华阳忍禁不俊，又不好笑出来，只得绷紧脸装成若无其事样地憋着。 龙九突然"噌"怒气冲冲地地站起来，像要和谁拼命。但很快，她又倏地蹲下去，缩成一团，死死地咬紧牙关，努力憋气忍耐。片刻过后，龙九扭扭身子，又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又继续蹲树下，把球紧抱在怀里缩成一团，活像谁要侵犯她似的。 季华阳实在忍不住好奇和担忧，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龙九惊叫着冲口而出，声音比平常大了几倍。她说完，便是满脸悻色，愤愤地撅起晶透滴的小嘴，冰晶般滑腻的脸颊也透出几分粉色。龙九再次咬咬牙，又悻悻地站起身，语气不善地说句："走啦！"衣袖一拂，身形冲天而起，这次速度快了许多，季华阳几乎跟不上。 到了阴州城，龙九落到城西的鬼帝宫前，手负于身后紧抓住她的球，抬眼朝鬼帝宫内看去。鬼帝宫分为前与后，上与下两界。前宫又称"鬼帝庙"，住的是供奉鬼帝的人间信徒庙祝，后宫为鬼帝宫，是那些负责在人间巡逻拘捕游魂的鬼役的居所，同时也是判阴阳是非断人生死寿命的"生死殿"所在。地面上的"鬼帝宫"与"鬼帝庙"组成人间的"鬼帝宫"，为上部分。而地下的"鬼帝宫"，不仅有执管阴间各部执能的阴司府和阴魂居住逗留的民居街道还有鬼帝真正居住的鬼帝宫。而在上下部分的中间，还有一个阻断夹层，这个夹层便是上次龙九误闯的独立空间。 待季华阳赶至落在龙九身后时，龙九侧头对季华阳说句："跟我来。"领着季华阳便朝鬼帝宫里走去。 龙九到来时神不知鬼不觉，但季华阳刚落地便被门口矗立的两个守将挡住。"来者何方鬼怪？" 季华阳正色说道："蓥华山季华……"话犹未了，便见龙九衣袖一拂一股强大的能量自袖中荡出扫中那两名鬼将，将他们甩到九霄云外。 这一动静立即引来大批鬼卫，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可还没靠近便被龙九一拂手一推掌，卷起一股龙气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尽数卷走。 季华阳怕龙九再有什么举动，忙阻止道："九儿，我与沫棱瑶是结义姐妹，你手下留情，别毁了她的道场。" 龙九一把抓住季华阳的手腕，季华阳只觉脚下一空便往下坠去，一晃过后便脚踏实地落在实处，站在一间供着泥胎塑像的阴司各部。或许是失去身躯元神直接曝露在空间里的缘故，她能够更清晰地感触到周围气息的变化。这里的气息不似在阴阳也不像在阳间，也不同于一般的阴阳交汇处，除了摆置在这里的泥胎塑像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即使用念力探去，也只探到一片没有尽头的空茫。莫非这就是沫棱瑶所说的天外天？ 季华阳的心念刚动，又见龙九的掌中托着那颗龙珠，龙珠飞速旋转，一道耀眼的光芒自龙珠里荡出，强大的吸力罩在她的身上，季华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吸进某道白色的旋涡中，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站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建宫殿所用的材料像是水晶，但绝不是水晶，水晶是不会发光的。眼前的这座宫殿，处处耀着荧荧光茫，不刺眼，却有一番磅礴霸气。望着前方的宫殿，季华阳只觉自己渺小如尘埃。她再一看，自己与这座宫殿相比，不正如尘埃般渺小么？一道台阶便有十几丈高。她问龙九："这是哪？"没听到回答，一回头，才发现龙九正背对着她，看向远方。她转过身，赫然看到龙九的眼角挂着泪珠。哭了？ 她再顺着龙九的目光朝远处看去，当即被震憾得呆立当场。一条条残缺不全的巨龙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地堆积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一具叠着一具，尸体上那狰狞的伤口，那一条条圆瞪的怒眼，那混在龙尸上的蓝色血液。 看到眼前此景，季华阳的喉间被哽咽住。她想起一个词"兵变"，龙族的兵变。 龙九缓缓地沿着一阶阶高达十丈的台阶朝下飘去，伴随着龙九的走远，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季华阳回过神，赶紧跟过去，跟在龙九的身侧朝下走去。 往下走了约摸十余里，那些倒地的龙尸便已近在眼前，眼前，是如山峰巨岭般的龙尸，脚下，积满了蓝色的血液，汇成一片海洋。季华阳紧咬嘴唇，却怎么也无法抑制住心底的那股震撼。眼前，极其惨烈的一幕，揭露出在这里发生过更加惨烈的战争。 龙九淌着血水一步步地往前走去，龙血将她的身服也染成了蓝色。 "九儿！"季华阳赶到龙九的身边一把拉住龙九，问道："你去哪？九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到这一幕的龙九。自己作为一个外人，看到这一幕都难以自抑，更何况是生长在这里的龙九，这些死去的龙里面或许有她的家人至亲。 龙九的身子一软，瘫坐在血水里，泪水从眼眶里滚出，凝结成透明的结晶状物体，坠落至蓝色的血海中。她哽咽着说："我只是想回来拿点东西帮你塑炼元神。"她知道龙神一族灭了，但她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惨烈的景象。龙九闭上眼，身子朝血海里沉去，小小的她，很快就被血水淹没了头顶。 季华阳见状赶紧把她捞出来，拖上台阶。她蹲在龙九的身侧，搂住她说："九儿，冷静点，看着我，也许还有幸存者也说不定。我们再去找找看，好么？" 幸存者？龙九一醒，爬起来就朝正殿方向飞去。 季华阳赶紧跟上去，龙九的速度极快，她根本跟不上，瞬间就跟丢了。但很快，她看到一条水晶透的小龙在前方的天空一闪即逝。季华阳认准备刚才龙九出现的方向径直飞去，飞到她全身疲累，感觉像快飞到天边时，终于看到一片宽阔无垠的海洋。 真到天边了？季华阳凌风浮于海面，低头俯视。只见海面上飘浮着许多破碎的蛋壳，密集的蛋挤作一堆，少的数十个，多的成百上千，一眼看去，竟望不到头。 "呜……"一声悲鸣龙吟自海底荡开，跟着一条龙自海底破海而出，那凄厉的啸声，一声盖过一声，大海为之沸腾，原本寂静的世界顿时掀起毁灭般的风暴。 感觉到不妙，季华阳正准备逃开，那汹涌的风暴又突然消失了。龙九，又从一条龙，变成一个少女模样，凌风飘浮于半空。只是原本平静的海面此刻刮起了凌凛的罡风，风把龙九的头发吹乱，衣袂随风乱滚。 看着这样的龙九，不知为何，季华阳的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她来到龙九的身侧，把龙九揽入怀里，说道："九儿，哭吧。" "哭什么？"龙九问她，声音幽幽冷冷的。她也想哭。可吼啸过后，只有心间如同利剑划过般的疼痛，眼中没有一滴泪，只有瑟瑟的冷意和无边的疼痛在她的心间漫开。"季华阳，你知道吗？我娘亲，屠尽了整个龙神族，连深埋在龙池海域里的龙蛋都没有放过，数以亿计尚在孕育中的龙蛋全毁了，无一幸免。"她哽咽两声，拼命想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却抖得更加厉害。 龙九瑟缩地收紧身子，把自己藏在季华阳的胸怀里，她闭上眼，把头埋在季华阳的肩头，喘息着说道："龙神一族，是宇宙大爆炸后最先诞生的生命，一百五十亿年了，整整传承了一百五十亿年。正是因为有了龙神一族，我们才开始蜕变，让自己从能量体转变成生命体，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我们化为龙神的模样生活在这片世界统治着它们，一百五十亿年的演变早使我们成为它们中的一份子。即使比普通的龙神强大，但在骨血里，我们早变得和它们一样。" 季华阳抱紧龙九，不知该如何安慰。心底升起一个疑惑，龙九不是龙神？那她是什么？她说的她们又是谁？ 龙九哀哀地伏在季华阳的怀里，不再言语，许久，才叹出沉沉的一丝叹息，说道："走吧。"她自季华阳的怀里起身，慢慢地飘往宫殿方向。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旁飞入殿中，便见龙九进到一道门后。不多时，龙九又折了出来，将一颗透明的蕴涵了无尽能量的珠子交给季华阳，说道："走吧。" 龙九率先走出宫殿，飞至空中，她缓缓地回过身，深深地看一眼身后的宫殿，再次沉沉一叹，闭上眼，收敛起全身情绪，对季华阳说："走吧。"运转掌中传世龙珠的能量，在一道白光过后，季华阳与龙九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落地的地方却不是之前的龙神界，而是落在生命绝迹，一片死寂的云州城。 就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季华阳看到龙九再次运转传世龙珠，面前又出现一道光芒，但这次不是她们被吸进光亮中，而是龙九把传世龙珠投了进去。 龙九将手负于身后，叹出一口沉闷的郁气过后，神情转为轻松。她转过身，面对季华阳，说道："季华阳，你教我怎么做个人吧。" "啊？"季华阳愣了，即惊讶又莫名地看着龙九。"你这是……" 龙九淡漠的神情里一缕哀伤一闪即逝，她摇摇头示意季华阳不要多问，然后绕过季华阳踩着脚下煎黑的废墟朝远方走去。站在龙九身后的季华阳看着龙九的身上渐渐泛出一层莹光笼罩在周身上下，那道光芒越来越炽，片刻过后，又倏地消失。龙九的身形一晃，软软地倒在地上。 18 18、第十八章 … 季华阳以极快的速度赶到龙九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只见龙九双眸紧闭人事不省。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和化解龙九心中那份灭族的悲伤，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抱起龙九带她离开这里，不让魔界的那位找到龙九。季华阳没去蜀岭找蓥华派的人，她得罪天界，不想牵连蓥华山，于是带着龙九去了九州国的国都——位于中州的帝城。 九州国因辖地分为中州、滁州、殇州、云州、雷州、阴州、蜀州、沧州、瀚州这九个州，所以称为九州国。国都帝城作为政治军事权利中心所在，天下能人异士大多会集此处，三教九流混杂，仙魔人鬼神妖在这里都有踪迹，她们两人的能量气息在万流杂汇的中州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小隐于野，大隐于市便是这道理。 之前龙九在龙神界的宫殿中给了颗能量珠给季华阳，虽然季华阳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凭龙九的那句"我只是想回来拿点东西帮你塑炼元神。"她便毫不犹豫地服下了。珠子自咽喉进入，直达腹部丹田，一股暖流自珠子里溢出缓缓地流蹿至全身，如冬日的暖阳般暖和了略有些阴身的身体。在珠子的作用下，季华阳有些虚弱单薄的元神竟渐渐充实，不消片刻功夫，她那显得有些飘忽的元神竟转化成有真实触感的身体。季华阳一喜，难道这颗珠子让她重新长出血肉复生了？她用念力一探，发现元神里蕴涵的能量增加了许多许多倍，竟让原本虚渺的元神变得如同实体一般真实，似乎元神就是身体，身体就是元神，她不再是孤魂野鬼，至少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而是一个从外表看起来与活人没区别的"孤魂野鬼"。 珠子里蕴涵的能量十分奇特，季华阳竟不知该如何操控。新能量不懂操控，原本修道得来的能量被天劫雷击劈散，她除了靠身为"鬼魂"的本能驭风飞行外，竟施展不出丝毫法术力量。但这对她来说，暂时足够了。季华阳背着龙九驭风朝中州方向飞去。云州在九州的最西边，出了云州地界便是阴州地界，过了阴州才到中州。失去法力的她一路走得小心翼翼，不仅收敛起身上的气息，遇有妖魔仙怪的气息时也绕道避着走。原本从云州到中州只需小半日功夫的她足足飞了三天。而这三天里，龙九一直处在无声无息的昏睡状态。失了龙身的龙九背在背上轻若鸿毛，像一层薄薄的冷气覆在她的背上。季华阳不止一次地怀疑，她背的不是一位神祗，而是一个阴魂。 季华阳走出云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就不再长时间在空中飞行，沿途尽量避开人间，没人时，她低空飞行，遇有行人立即落地步行。 日落时分，季华阳来到九州国国都——帝城的西城门外。还没入城，刚到城楼下便能感应到一股浩然龙气盘踞在京城里，站在城楼上抬头一望，一个强大的结界如同罩子般牢牢地罩在京城上空，别说飞进城，连京城内的情形都探不得。季华阳心想，以这强大的阵势，若是在城内出了什么事，只怕想逃都逃不出。这想法只是一间即逝，她心中无鬼自不怕这结界阵势。若是因龙九而有顾虑，以龙九的能奈，阴州鬼城内的独立空间都困不住龙九，何况这区区一道结界？ 季华阳放心地朝门口走去，却一路引来众人异样的目光，走到城门口时，一个守城的领兵校尉果断地拦住了她。 那校尉先是上下扫视一遍季华阳，再把视线落在龙九的身上看了两下，这才朝季华阳客气地一抱拳，问道："请问是哪座府上的千金小姐？何故如此？" 季华阳听得那人询问，顿知他为何盘问。常人见她和龙九的这身穿着打扮气质相貌多半都会以为她们是出身自皇亲国戚豪门富户，可权势富贵之家的人出门都会有车马仆奴侍卫相伴，岂能像她这样徒步行走背上还背一人？季华阳正在犹豫一个说词，突地感觉到背上有了轻微动静。 那校尉也跟着猛地倒退一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季华阳的身后。季华阳马上意识到龙九醒了。 龙九嗅到龙气从沉睡中惊醒，她倏地睁开眼把那校尉也惊了跳。紧跟着她发现自己趴在季华阳的背上，已经到了京城的城楼下，同时察觉到城中盘踞着强大的龙气。她的头仍贴在季华阳的肩头上仍一动不动，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那校尉，那校尉被龙九盯得全身直冒寒气，他紧张地咽一口唾沫，接连往后退了三四步，这才躬身让路请她们进去。 季华阳朝城中走去，缓声问道："你醒了？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我还以为你又会睡上三个月呢。" 龙九软趴趴地趴在季华阳的背上，懒洋洋地问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她感到脑中浑浑噩噩的像罩了层迷雾，依稀中好像忘了许多她不想去记得的事情。这城中的龙气也十分熟悉，似是与她有着密切联系，但她却很莫名的排斥，不想让自己与它们再有丝毫牵扯。倒是背着她的这个不知是鬼是神的女子有几分亲切，她记得她叫季华阳，她们在蓥华山相识，季华阳还给她缝过一只球和救过她的性命。球？龙九惊得抬起头，她的球呢？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京城繁华且人多杂乱，适合……"季华阳的话音未落，就听到龙九问她："我的球呢？" "球？"季华阳也愣了，她和龙九从龙神界出来就没有看到过龙九的球呀。"怕是丢了。" "你！"龙九顿时气结，你怎么能把我的球丢了呢？再一想，球一直是自己拿着的，丢了怎么能怪季华阳，于是又闷闷地趴在季华阳的背上，死咬住嘴唇生闷气。她感觉到自己把球丢了，还丢在一个找不回来的地方。 季华阳虽然看不到龙九的脸色，但周围的身息陡然间冷了几分，她便知道龙九闹情绪了。她软声哄道："回头我再找材料给你缝隙一个，可好？" "不要！"龙九冷冷地一口回绝，再缝的也比不过原来的那只球，她不要。 季华阳知晓龙九那脾气，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便不再作声。她驻足在一家客栈外，看到客栈桥招牌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财物随着身躯一同被天雷劈毁了。她现在除了腹中的珠子和背上的龙九外，什么也没有，包括身上的衣服都是珠子的能量幻化出来的。 龙九见季华阳本来想进这客栈又驻步迟疑，问她："你想进怎么又不进去？" "没钱，怎么住店？"季华阳无奈地叹一声，看到店小二吆喝着正往她迎来，她赶紧背着龙九闪人。 钱？龙九想起她在蓥华山脚下面馆里季华阳和她说的那些关于钱的事。她的念力一动，在季华阳身上果然没探到有金银财物，倒是前面那个大肥胖子的袖子里有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很多锭金元宝和细碎银子。一个念头自龙九的脑海中浮现，她抬起手指，冲着那钱袋一勾，心念一动，那袋子便落在她的手里。她把钱袋递到季华阳的跟前，说道："喏，有了。" 季华阳看到眼前的钱袋，眼睛一亮，一手继续托着龙九，一手接过钱袋，轻声笑道，"佩服，神祗就是不一样，轻易就变出钱财来。要不你也教教我是怎么变钱的？我现在回不了蓥华山，又不能为了点钱财物什回皇宫亮出身份，正愁没处找钱呢。" 龙九的俏脸一红，把脸埋在季华阳的背上，没好意思说这钱是她拿前面那个胖子的。她别扭地哼一声，冷声拒绝："不教。" 季华阳凭对钱袋的手感重量便估出里面大概有多少钱物，便折进不远处的一家装修得十分大气的酒楼，进去后便到柜台问掌柜要间上房，同时把龙九从背上放下来。她背着龙九太扎眼。 掌柜给季华阳开出房间，报出房价，季华阳打开钱袋拿钱时，突然看到里面有一张纸，她展开一看，是张借据。借债人叫郑关，债主是一个叫朱大头的人。这变钱能变出借据来？季华阳疑惑地看向龙九，结果那位主儿压根儿没注意到她这一茬，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大堂某上桌子上的那桌大餐。 季华阳无奈地撇她一眼，摸出两锭碎银子把房钱付了，再把那张借据塞到龙九的手里，然后跟着掌柜朝楼上房间走去。她走出去几步，见到龙九还没挪步，又折回去拉住龙九的手腕把龙九往楼上拖去。 龙九冷冷地蹬一眼季华阳，微一使劲便把手腕自季华阳的掌中抽出。她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那桌酒菜，这才慢悠悠的、有气没力地跟在季华阳身后朝楼上走去。 掌柜的把房间门打开，并将钥匙交给季华阳，哈着身子说道："二位小姐里面请。" 季华阳接过钥匙说："麻烦你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店里有什么特色菜都上上来。"她再想去龙九曾一口气吃下一百多碗面条还嫌不够的壮举，又说道："有什么菜就上什么菜吧，能煮多少菜就上多少。"摸出一锭足量的金元宝递给掌柜，说："不够再来拿，但有一点，得保密。" "是是是！"掌柜的虽觉怪异，但有钱赚当然是乐得欢喜，连连哈腰称是。 季华阳等龙九进门后，便把门关上，缓声说道："九儿，偷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她真没想这么傲气的一位神龙居然会去偷别人的钱，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花起赃物来。 没传世龙珠的龙九走了几步路就觉得腿软，她坐到床边，淡淡地瞥一眼，轻飘飘地道出句："我想要的就是我的，拿了又有什么不对？"语气却轻，说出的话却是死不要脸式的不讲道理，偏偏她还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果然，这神龙的观念跟凡人就是不一样。她坐到龙九的身边，说："你不是想做人吗？在凡人的世界里，偷东西是犯刑法的，小偷小摸剁手指，不大不小剁手掌，偷得大了就砍头。" 龙九冷冰冰地斜眼睨视季华阳，身上寒气直冒。敢剁她的手指、手掌和脑袋，找死！ 面对龙九周身逼人的寒气，季华阳妥胁了。偷就偷了吧，就当是杀富济贫，杀那个不知是做什么的朱大头的富济她们这两个落难公主的贫。念此，季华阳又有点哭笑不得，以她和龙九的身份，居然要靠偷别人的钱来吃饭住店。跟着，她又开始犯愁，照她们这样花，这点钱用不了多久，花完了这点钱怎么办？总不能再去偷呀。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她出身皇室，自打出生就有俸禄养着，还有父母给的无数赏赐，即使到蓥华山修行，父皇也赏了足够的金银财物扩修蓥华山道场，还把蓥华山地界所有良田全部划地蓥华派养她，她一生从来没为钱费过心思。她掂掂钱袋的份量，略一思量心中便有计较。这些钱够买下一间铺子，做点买卖应该能够养活她和龙九。再一想到龙九的胃口，季华阳的额头倏地冒出汗来，若是以她朝廷公主或者是蓥华山长老的身家来说养龙九没问题，但现在沦落在外，没权没势，一点小买卖能养得起龙九这海胃？ 19 19、第十九章 … 大酒楼还是很有效率的，不多时一道道菜陆陆续续地上上来，一张大圆桌很快被摆满，伙计在经过季华阳的应允后又搬了三张桌子进来。 季华阳在龙九的跟前俯□子，说道："你不是饿了吗？怎么菜上桌还坐在床边不动？" 龙九看着季华阳犹犹豫豫想了半天，这才拖着乌龟的速度朝桌子边挪去，她左手握筷，右手捂住肚子，端坐在桌边，脸上竟写满矛盾。 季华阳陪在龙九的身侧，见她不动筷子，于是问："怎么？没胃口？还是不饿？" 饿！怎么不饿？龙九咬咬嘴唇，最后把心一横，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又肥又腻的梅菜扣肉放在碗里，然后往里送。 季华阳看到龙九开始动筷子，于是一摆手示意在一边候着的店伙计出去，不用他们招呼。实际上，她是怕龙九的吃相把别人吓住。 别看龙九吃得斯文，那筷子压根儿没停过，面前的菜一盘接一盘地减少，满满三桌菜不消半刻功夫就让她消灭一光。季华阳问道："饱了吗？"她只是稍微罗列下菜单就能估算出龙九吃了多少，最起码有八只鸡，四条鱼，五只鸭，一只鹅，一只乳猪，一整条羊腿，这几样是红烧、清蒸、烤等方式一整只一整只地烹出的，另外还有几十道切碎精心烹制的菜不被计算在内。 龙九的右手捂住扁平的肚子，嘴皮子一开，清清楚楚地吐出个字："饿！" 饿！饿！饿！饿！三桌子菜吃到肚子里还喊饿！季华阳突然很想让掌店柜炒几桶蛋炒饭送上来。事实上，她也真这样干了。 掌柜听到季华阳这样的吩咐惊得目瞪口呆，她看看季华阳又看看坐在桌子边的龙九再朝连汤汁都被扫光骨头渣子都没剩下点的桌上望去，顿时吓得吞口唾沫，哈着身子向季华阳道声："马上就来！"连滚带爬地朝厨房奔去。妈咧，店里来大妖怪了！万一她们没填饱肚子吃人怎么办？他冲到厨房，当即吩咐厨房先把季华阳要的炒饭做出来，哪怕停了前堂厢房里那些达官贵人的伙也要弄出来。 掌柜的怕"妖怪"吃人，把酒楼里备的几大桶饭全部加足料炒了，再让几个跑堂伙计抬去。 齐腰高大桶装了饭抬进门，龙九先是眼睛一亮，跟着嘴角便露出笑意。她拈着小勺子晃到饭桶边，腿一勾便把一张椅子勾在身后，稳稳地坐下后，这才伸出勺子开始吃饭。 掌柜的多了个心眼，没马上出去，而是站在门口看龙九怎么吃的，刚开始还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来，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吃相也好看，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小姐。虽然坐在饭桶前吃饭不雅，偏偏面前这小姑娘周身霸气中又带股潇洒豪气，无拘无束的丝毫不显不雅。小小模样的她坐在大木桶前，反倒有一番别致的视觉冲击。 约摸过了一柱香时间，掌柜赫然看到龙九的手掌在木桶的边沿一拍，木桶一倾，龙九的腿伸到木桶底部将桶勾住，把木桶倾斜摆放。掌柜的抬眼朝桶里一瞅，妈啊，这一桶饭就要见底了！小姑娘的胳膊都快够不着桶里的饭。一桶饭啊，肚子都能撑破！他再朝龙九的腹部看去，桶挡住视线，看不到。掌柜又朝龙九看去，这才明白为什么一桶饭消灭得这么快。吃相虽然斯文，但那速度绝对的快，装一勺送嘴里含住，还没见她嚼，又见她送一勺饭到嘴里，就他眨眼的功夫龙九就往嘴里送了三勺饭。果然不是人呐！掌柜全身冷汗直冒，看到季华阳在看他，急忙干笑两声打个马虎眼，说："这小……小姑娘真……真好看！小……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吩咐您……您尽管喊！"话音落刚，就见那小姑娘把一只十几斤重的大木桶轻轻一推，桶便滑出去好几尺。他再朝桶里一瞅，满满一桶饭此刻竟不剩一粒米！紧跟着，又见那小姑娘挪到第二只木桶前看始动勺子。 掌柜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正欲转身，突见那小姑娘丢开勺子紧紧地捂住肚子。他打个激灵，心想，这该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撑破了吧？ 龙九颦紧眉头，双手压在胃部站起身。 季华阳原以为龙九吃饱了，再一看龙九颦眉咬唇满脸痛苦的模样，像是胃疼。难道这饭有问题？"九儿！"她唤一声，两步晃到掌柜的面前，问："饭里面放了什么？" 掌柜的吓一大跳，忙说："什么也没放呀！放……放了鸡汁，葱姜和一些肉……她……她吃多了吧！" 龙九胃痛得难受，她紧压住胃部蹲在地上缩住身子，说："季华阳，不关他的事。" 季华阳回到龙九的身边，问龙九："那是怎么回事？怎么疼起来了？" 龙九疼得眼里浮起一片水雾，她抬起头看一眼季华阳，咬牙吐出四个字："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你肠胃不好？"季华阳心想，难道是因为这龙九平时没吃东西把胃饿坏了？ 龙九黑着脸，冷冷地吐出个字："没长肠胃。"她是纯能量体的存在，即使有身躯，那也是纯能量结晶。这些杂食吃到肚子里，没有凡人的消化与排泄系统，只能残留在腹腔中，然后与腹腔能量体发生冲突，能量运转搅动体内的食物，因运转过于激烈，搅得她的肚子好痛。吃的时候她就料到有这个结果，但是因为馋，腹中又却是空空的没点东西，所以才想吃。偏偏季华阳弄了这么多美味摆在她面前，她禁不住诱惑又难拂季华阳的好意，把心一横，就豁出去吃了，然后，这会儿效果发作了。 "啊！那你……怎么办？吐出来？"季华阳想龙九既然没长肠胃肯定是排不出就只的吐出来，她把刚才那木桶拉到龙九的面前，说："吐出来！" 龙九死死地咬紧牙关痛苦地摇摇头，刚从桶里吃到肚子里又吐回桶里，这多难看？她宁肯痛着！ 季华阳见龙九痛得难受，又不愿吐出来，心下一急，一把拉起龙九把她按在空饭桶边，手掌用力地在龙九的腹部一压。 龙九的身子一颤，嘴唇微微地张了下，只喘出口气。她趴在桶边沿，倔强地说道："不吐！" 你消化不了，还不吐出来，留在肚子里烂么？季华阳沉着脸说："你要是不吐可别怪我用强，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别怪我！" "你敢！"龙九冷声喝道，但因身体不舒服，声音也显得少了那么些气势。 季华阳还真敢，她把龙九的头压在桶内，一手捏向龙九的下颚想逼她张嘴，然后打算刺激龙九的咽喉让她反胃吐出来。 结果，她刚把龙九压下去，龙九的嘴一张，季华阳便看到有东西自龙九的嘴里吐出。"唔！"龙九急忙一手压在胸口，一手扶在木桶边沿，把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倒入木桶内。 吐出来的东西不若凡人那样充满污秽，最先是吐出一些完完整整的炒饭，再后来，便是一颗又一颗结晶状的浑圆晶透泛着亮光如同夜明珠般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一边吐了十几颗还没见有歇的迹象。如果这会儿龙九化成原形一条龙，那绝对是龙吐珠的壮观景象。 季华阳和站在门口的店掌柜都呆了，这吐的什么呀！季华阳心里发急，这别不是内丹碎了一颗颗地吐出来吧。 整整吐出大半桶珠子，龙九才虚脱似的跪坐在桶边，长长地吁出口气，舒服了。她朝桶里一瞅，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体内的能量搅碎然后包裹住结成结晶状倒出来。这独一无二的呕吐物一看就是她的独门标志，若让龙后看到，指不定又要怎么数落她。她没力气动，于是说道："季华阳，把它烧了，脏死了。"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朝床上挪去。 季华阳的手一扬，一把揪住处龙九的衣领把她拖住，"怎么烧？这结晶灵石怎么烧？只能用炉子锻炼。不是让你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么？你怎么尽吐一些能量宝珠出来？" 龙九被季华阳问得烦死了，这吐出来的东西本就够难看了，还问来问去的。她的手一甩，掌中击出一道蓝明色的火光落到桶里，便见"轰"地一下子一股火苗子突然蹿起，桶里顿时烧了起来。 店掌柜惊得嘴巴都张圆了，双眼发直，看得目瞪口呆。 桶里的火只烧了一瞬间便又灭了，季华阳朝桶里一望，干干净净的半点残渣都没有留下。而原本被她拎住衣领的龙九这会儿已经钻到床上趴着。 季华阳摸摸有些发疼的头，还是没搞明白情况。算了，这条龙神本来就不是凡物，不该用凡人的思维来考虑。她扭头看向那店掌柜，喊了声："掌柜的。" "啊！"掌柜的回过神来，惊愕地看向季华阳。人有个习惯，但凡与人交谈的时候都习惯看向对方的脸和眼睛。他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季华阳的眼睛，只见季华阳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有一个声音在向他说着些什么，他听完那个声音说的便转身出门去了。掌柜的走到门口，马上清醒过来，但刚才发生在室内的那些事却忘得一干二净。 季华阳用迷魂术抹去那掌柜刚才的记忆后，又让店伙计把剩下的饭全抬出去，这才关门回到屋内，拉过被子给龙九盖上。经过龙九这么一闹，她发现养不起龙九的担心纯属多余。季华阳又好奇起来，龙九不能吃饭那吃什么？她想起以前龙九喝豹奶没有闹肚子疼的事，难道龙九喝奶？还是像天界的仙人一样单纯的靠吸取天地灵气便能存活？ 龙九霸占着床外的一半位置似乎睡着了，季华阳也上了床，坐在床的里面盘膝打座，慢慢地吸纳体内那颗珠子的能量。珠子里似乎蕴涵的无穷无尽的能量，这份能量怎么运用操控还需要她去摸索。龙九就像给了她一把打开另一片天地的钥匙，同时也让她看到与龙九间的距离。她若想了解和保护照顾龙九，就必须拉近与龙九的距离，去了解龙九的那方天地。 等季华阳打完坐睁开眼时，赫然发现被子被掀开一边，床上空了，屋子里也没有龙九的踪影。季华阳急忙下楼，找到店掌柜一问，才知道龙九早在天明时分就出了门，而此刻已是巳时三刻。她那一打座不知不觉间竟过了一夜。 20 20、第二十章 … 就龙九那祸国殃民的长相，狷狂霸道的气质，以及无所顾忌的行事方式，在京城这龙蛇混杂之地，季华阳真不敢去想她独自出门会闹出些什么事来。问过店掌柜龙九出门时走的方向后，季华阳便匆匆出门寻找。根据龙九逛蓥华山脚下小镇的经验，季华阳猜想龙九应该会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京城里有三个繁华地带，一是皇城面边的那几条街，那一带住的尽是些王公贵族，开了许多迎好权富子弟喜好的铺子，极尽奢华热闹之能事。另一个是西市的菜市口，那里三教九流混杂，各行各业都能在这里找到，如果不宵禁，这一带通常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处在喧闹中。另一个则是西南方向的烟花场所，那一条街开满妓院赌场和酒楼，是酒色场所。 季华阳先往南面去找，寻遍几条街也没有找到龙九，这又往菜市场口去找，结果还没到菜市口就遇到路被堵了。原来是有一个大户在这里摆擂台抛绣球选亲。这抛绣球也不是随意抛的，得先过三关，才能有资格站在绣楼下接绣球。第一关是看年龄相貌和剔除已娶妻者，第二关是文比，第三关是武比，最后胜出十人的才能站在绣楼下接绣球。获胜者的不仅能够娶到这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能得到这位员外郎的所有家产。这种绣球选亲的方式并不罕见，一般大户人家为独生女择不到如意夫婿时便会以这种方式广纳海选，选万中挑一的方式，比试通常会进行两到三天才有结果。因为得胜利美人金钱皆可得，是一些有才华但家贫的子弟梦寐以求的事，这也算是人间的跳龙门。 季华阳并不热衷看热闹，但这会儿正是抛绣球最后决胜负的关头，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半条街。那位轻纱覆面的小姐在父母的陪伴下站在绣楼上，而十位候选人也已站在绣球下，个个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准备抢绣球。季华阳站在人群的后方一间店铺门口的台阶上，被踮足翘望的人被挤得挪不开脚。想她以公主之尊何曾被这样挤过，但此刻为了找龙九，又不好张扬惹来他人注意，季华阳只得强自忍耐在人群里搜寻龙九的踪迹。照理说，龙九很好找，她那身气势，谁都不敢站在她三尺内，季华阳只需往拥挤的人群里找哪里有一小块空档就能找到。 季华阳真这样找了，并且很快在离绣楼最近的人群处看到龙九的身影。那位九殿下这会儿正大摇大摆在站在人群间最前方最中间最佳看热闹位置独占一大块地。前面便是阻隔人群的栅栏，左右后方三尺内没有一个人，偶尔有人推挤过界都很快又朝旁边挤去，个个避龙九如蛇蝎。 人群突然沸动了，便见绣楼上的那位小姐把绣球拿在手里，她朝绣楼下观望片刻，突地将手里的绣球投了下去。 这时，突然，一道白影出现在空中，凌空劫走了那刚被抛出手的绣球，紧跟着，一个端庄卓然的身影翩然落在人群前阻挡人群的栅栏上。喧闹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她一身华贵的衣掌，倾国倾城的相貌，流光逸采的气质，犹如嫡仙临世。而那绣工精美的大红绣球此刻正被她捧在掌中把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龙九。就算戳瞎季华阳的双眼，她也能认得出来。爱球成痴的龙九抢别人的球季华阳一点也不意外，但是你即使要抢球，也别抢别人的绣球啊！ "你你你……你什么人！"绣楼上那位一身鲜亮的员外郎首先激动了，指着捣乱的龙九气得大叫。管你天仙美人，搅了他宝贝闺女的选亲就不对。 紧跟着，那群新郎候选人也不淡定了，纷纷跳下台子朝龙九这里涌来。 龙九把绣球抱在掌中一阵观摩，结果很失望地发现这球看起来漂亮，但缝制的材料太差，也就是用普通的红绸和红丝线缝成，上面的那双龙凤吉祥图案也只是普通的染成金色的丝线。她嫌弃地把球往地上一扔，再很用瞧垃圾的眼神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害她在这里白等了半天，腿都站酸了。不管是表情和眼神都明晃晃地写着她的嫌弃，昭昭地向众人说着：什么破烂玩意儿！ 绣球被她丢到人群里，人群中有人开始哄抢绣球。那群候选人中也有人加入抢球的行例，有人朝龙九围去，也有人找员外郎说情况。员外郎的家丁则蜂涌着扑向龙九。 龙九看到有人朝她扑来，她不慌不忙地理理衣袖，身形一晃便闪到了对面的房顶上。街上都是人，没地方落脚，就房顶上的人少点。 员外郎看到龙九要跑，激动地指着龙九大叫："抓住她，我赏一百金！"他这一吼，房顶上的人马上从瓦上坐起来朝龙九扑去。 龙九看到有人朝她扑来，不闪也不躲，冷如刀子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人。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你敢动我，我就杀了你！ 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相当凶悍！ 扑在最前头的那人心中打了个突，当即刹住脚步。后面的人没看到龙九的脸色，一百金的重赏也让他们略忽了周围气息的变化，争先恐后地朝龙九扑去。 放肆！龙九怒！衣袖一拂，一股寒风卷去，当即把身边一丈范围内的人冻成冰棍，再卷起一股劲风一推，那些被冻僵的人被卷得打几个滚沿着房瓦直朝街中央掉去，落下去后，砸倒一片人。 "九儿！"季华阳眼见龙九闹出乱子，顾不得曝露身份，飞身上房一把拖住龙九就朝远处飞去。 龙九等了半天拣了个破球本就心情不好，再被一群凡人不知死活的扑上来，也闹起性子。她偏不走了！手腕一抖，自季华阳的手掌里脱离，又朝那些会功夫和懂一些法术追来的人迎过去。飞去的途中，还揭了一大叠瓦在手上，见一个就用瓦砸一个，下手不重，但也把那些人的头上全砸出大青包，砸得他们头晕眼花地滚下房去。龙九的动作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上房的百来号人全让她砸晕滚到大街上去了，大街上人挤人，就算是掉片瓦下去也能砸中一两个人，何况是掉一个大活人，地上，许多无辜的围观群众被掉下的瓦和人砸伤。街上的人见有人受伤，怕受到波及，纷纷退散，结果发生拥挤和踩踏，乱成一锅粥。 "九儿！"眼见伤及许多无辜百姓，季华阳怒了，厉喝一声闪到龙九的面前沉声喝道："你做什么？" 看到有人飞过来，龙九条件反应地将手里的一片瓦朝季华阳的脑门子上砸去，但马上意识到是季华阳，当即收手，把瓦重新叠回右手上托着的那叠瓦上。龙九微扬起头，一脸傲然的睨着季华阳。你管我？ 季华阳眼见街上发生的踩踏中陆续有人丧生，而龙九仍是这副任性傲慢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气得她扬手就要朝龙九的脸上掴去。但手掌挥起，看到龙九这薄嫩的俏脸，终是下不得手。她愤愤地甩下袖子，转身冲到街上，将那些被踩倒在地上的人扶起，同时运转体内仅有的那点子微弱力量结出一个又一个结界，把倒在地上的人保护起来。 街上的动静很快引起各方注意，许多有功夫和会法术的人加入人群里救援和阻止人群继续慌乱踩踏。 一些修行高深的人士朝龙九这个罪魁祸首涌来，不少人看出龙九非凡人，再看她这般行事，便认为她是妖孽。 季华阳刚和一些人把街上的情况稳住，就感觉到房顶上又出现异样，抬头看时，龙九已被一群修仙人士团团围住。"九儿！"季华阳纵身一跃，飞身上房，厉声喝道："都住手！" 有人认出季华阳，当即拱手打招呼："原来是华阳长老，幸会。华阳长老来得正好，这有一祸乱妖孽，请助我等将她拿下。"季华阳之前就是当世仅修至大乘期的高手之一，蓥华山的名头弱，季华阳的名头可不弱，在修仙界只要报出季华阳的名号都知道。再加上后来又传出她已修成散仙的传闻，在修仙界就更是引起轰动。若非她不在蓥华山驻地，众修仙者找不到她，不然道贺者都能踏平蓥华山驻地的山门。 龙九听得有人称她妖孽心里更是恼怒，冷冷的寒气自她的身上逸散开来，乍冷的空气竟在周围形起一片冰霜。 "这么寒的冷气，原来是只雪妖！" 有修仙者开始祭出法宝，对准龙九，准备动手收妖。 "且慢！"季华阳凛声喝道，她向围在身边的众位修仙者说道："众位仙友，此事另有隐情，容华阳稍后说明。"她说罢，转身对龙九说道："九儿，身为神祗，你号称宇宙天地无事不知无事不晓，那我问你，你可知是非对错？"季华阳伸手往街上那些死伤的人指去，问："他们哪里招惹你了？要遭受这飞来横祸落得身死伤残的下场？" 面对季华阳的质问怒斥，龙九勃然大怒，冷声喝道："季华阳，放肆！"冰冷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季华阳，道："我行事如何，岂容你指责说道？" 季华阳生生压制住胸腔间的怒焰，放软声音问："那九儿，你回答我，他们没得罪你，与你无怨无仇，该死该伤吗？" 龙九也意识到自己害死了人，但高傲的心性让她没办法低头承认错误。她可以改错，但绝对不会认错。面对季华阳的指责，她冷着脸张咬紧嘴唇，盯着季华阳不转眼，一副死倔的模样。但周围的冷气又瞬间化开，周围的气氛有所缓和。 季华阳沉沉地叹口气，颇为无奈地看着龙九，轻唤一声，"九儿，唉！"她转过身，对围在龙九身侧的众位修仙人士抱拳致歉，说："众位，九儿初涉人世，不懂世故惹下这祸事。她是由我看护的，季华阳愿为她担下此过。" 季华阳肯为龙九担下责难，让龙九的心中一动。但季华阳这样也等于当众承认并且指责龙九的过错，这让龙九觉得像被扇了个耳光般颜面无光。她就算错了，谁敢指责？就算要担责，何时轮到季华阳来替她担？龙九的眉峰一颦，冷冷地睨着季华阳，说道："季华阳，滚开！"她迈步走到季华阳的身侧，睥睨众人，冷声说："他们是我弄死的，你们要怎的？识趣的都滚，不识趣的都死！"看在季华阳的情面上，她出言警告给足他们面子，让他们知难而退。 虽都看出龙九气势不凡修为不弱，也愿卖季华阳这个面子就此罢休，但龙九的狂妄气焰却把众人惹怒了。特别是那句"识趣的都滚，不识趣的都死！"更是如火上浇油，一句话顿时个个怒火上头。他们岂是怕死之辈！龙九的那句话一出，在场的众修仙之士纷纷祭出法宝，便要出手教训龙九。同时周围感觉到异动的能人异士也纷纷赶来，片刻功夫，龙九附近的房顶上聚集不下百人之众，还有更多的修仙、妖、魔及能异之士观注着此地的情势没动。 作者有话要说：呃，昨天三章一码完，就激动地欢呼着跑游戏里去抄书神行去了，汗。 21 21、第二十一章 … 眼见事情要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季华阳又急又怒。龙九目空一切，视苍生如无物。而眼前这些修仙众人又不知龙九底细，还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无畏之辈，动起手来，龙九既然说出"都死"就不会给他们活路。季华阳无奈地说道："你们若要动手，便先杀了我吧。"她挡在龙九的身前，幽幽一叹："华阳无能！"她转身看着龙九，说道："九儿，升天的时候，我想到了你，怎么也放心不下你。我甘愿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放弃成仙留在人间就是为了守住你。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毁，你本是这宇宙间最美好的存在，那般纯洁无暇，剔透温润。你是那么强大，那么骄傲自负，那么张扬而又目空一切，可是九儿，我肯求你好好地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世界生灵的喜怒哀乐，站在苍生平等的角度来看看他们。九儿，你是神祗，我不求你为苍生带来福祉，我只求你不要毁了他们也毁了自己。我恳请你摸摸自己的心，找找心中的那抹平和之气。不要想着死后还会再生，多看看眼前的光景，多珍惜点眼前。这个世间还有友善，不能只靠强大的镇压与杀伐来行事，真正的尊重是互相的。你瞧不起苍生，视苍生如蝼蚁，苍生即使拼去性命也不会服你，即使你杀了他们全部，也得不来尊重，得到的只有唾骂唾弃。" 龙九听着季华阳的话，张扬凌厉的气势渐渐的全部收敛，她的眼中浮出一片氤氲之气，她的手按在胸前，去感受自己的心——自己唯一拥有的内脏。泪水瞬间浸湿的眼眶，夺眶滚出，她捂住心口，喊了声："季华阳，我疼。" "九儿。"季华阳一滞，呆呆地看着龙九，只见龙九的眼眶里不断滚出泪珠，连成线地往下掉。 龙九捂住处心口，闭上眼，她努力地寻找心中的那股平和，可她触摸摸到的只有心头上那如刀割般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深沉的痛意，痛得她全身颤栗发抖。心口上的痛，像一道道泣血的伤口，撕得她的心、她的灵魂都残缺不全。她垂着头，泪水不停地滚落。 看到龙九哭泣的模样，季华阳的心紧揪的痛，她唤道："九儿。" 龙九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看着季华阳，问她："为什么要让我摸自己的心？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摸到那些她遗忘了的痛？她就这样什么都不记得，浑浑噩噩糊糊涂涂随心所欲地活着不好吗？"是你对我说，让我放开、放下，任性地做一回内心深处想要做的那个自己，轰轰烈烈地拼一把活一次的。" 季华阳怔怔地看着龙九，那张向来冷漠犹带稚气的脸上此刻竟是那般深沉的痛，就如同在龙九的内心深处，埋藏着那数之不尽的悲伤。"九儿。"季华阳心痛得难以自抑，她只是想让龙九对苍生多些仁慈，只希望九儿能够多些祥和少些桀傲，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竟触到龙九心底的伤痛，把一向骄傲好强的九儿瞬间击得溃不成军。她想起龙神族那被灭族的惨状，想到龙九才出生就逃难到人间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的处境。她上前把龙九紧紧地抱住，愧疚而又心疼地说道："对不起，九儿，对不起。"她不知道，在九儿这张狂的背后藏着这样的伤，她更不知道，那些只是九儿的自我保护。 龙九睁着眼，泪水迷朦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她流着泪，不停地流着泪，喃喃地问："为什么我会痛？为什么我触摸自己的心会这么痛？" "不要摸了，九儿，忘了那些伤心的事。"季华阳把龙九脸上的泪拭去，让龙九看着自己，说："九儿，你只要记得不伤害无辜生灵，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怎么开心怎么活，好不好？" "我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是感觉到疼而已。"龙九抽泣着缓声说道，茫然的脸上浮现起疲累的神情。她把头靠在季华阳的肩头，喃喃念道："季华阳，我好累。" "嗯。"季华阳抱住龙九，哄道："累了就睡吧，有我守着你。" "你守不住我。"龙九的声音陡然提高，跟着她便自季华阳的怀里站起身抬起头，朝季华阳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望去。 那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白袍女子，里面是雪色的宫妆长裙，外面罩一件高领高腰长袍，裙袍旎地，衬出一身华贵优雅之姿。那高贵的身姿似一位受万人膜拜的女神，那优雅流畅之姿之寂静山林间的涓涓细流。那女子静静地看着龙九，脸上淌着一条泪痕，眼角犹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她含着泪，冲九儿笑了笑，说："我叫龙清娴，在家中排行老一，幸会。"说罢，螓首微颔，款款欠身向龙九施了一礼。 "大姐！"一声呼喝，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平空出现在龙清娴的身边，急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要议的事都没谈完你就跑了！"倏地感觉到异样，那人扭头看向龙九，奇声问道："她是谁？" 龙九又朝这突然冒出的绿衣人看去，一身鲜翠的衣服活像一种名唤竹叶青的蛇，一身紧身宽袖短摆的衣袍，脚穿一高筒青色长靴，腰束一条宽大的腰带，腰带上带坠着一个似弯月状的囊袋。与龙清娴的高雅娴静不同，这女孩子从头到脚流露出的都是俏皮活泼。她问着就奔到龙九的跟前，绕着龙九又转又嗅，然后恍然大悟地"啊"一声，说"原来是来自远古神族，唉，你是远古神古的哪一支？神龙？盘古？女娲？破天？鸿蒙？混沌？" "五儿！"龙清娴拉长声音唤了声，轻声责备道："胡闹！还不速速过来？" "哦。"龙五俏皮地朝龙清娴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到龙清娴的身边，说："大姐，咱们现在跟娘亲正斗得你死我活正缺帮手，要不把她纳入羽下帮我们攻打娘亲，我看她的实力不弱，以我的法眼居然一下子看不透她。" 龙清娴冷冷地扫她一眼，龙五顿时闭嘴，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她又看向龙九，嘴角浮起浅笑，柔声说道："抱歉，我五妹龙清漾生性顽皮，造次了。我在皇宫的太上殿中，你若有何难处可来找我，我定替你料理清楚。"她说罢，回眸，冷冷地扫视一圈周遭四方，说道："你们中若有谁想要为难她，先掂掂自己份量能不能斗得过我！"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谁想动龙九，她就先对付谁！ 龙清娴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慑地在场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季华阳一听龙清娴报出自己住在太上殿，再看她这一身不输龙九的气势风韵，顿时猜到龙清娴的来历。"龙清娴，传说中的八爪龙？" 龙清娴回眼扫向季华阳，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回道："季华阳，原圣宗皇宫长公主，现蓥华山长老，天界通缉追杀的逆天之人。" 季华阳淡淡一笑，朗声道："不是原圣宗皇帝长公主，是圣宗皇帝长公主，一直是。"她锐利的目光直视龙清娴，不卑不亢地传达出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快，也让龙清娴知道，即使她控制了季家的江山压得所有人禁口，这里还有一个她不服。太上殿是历朝历代皇帝起居之所，也是平时与内阁臣子议政之处。太上殿让她住了，那不就表示季家的江山让她夺了？季华阳虽然离开皇宫入蓥华山修行，但她自幼享尽父母恩宠，皇室帝裔的身份让她对江山是季家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对夺她家当山的"人"，即使对方是来头强大的龙神，她绝不会示弱。 龙清娴含笑点点头，说道："以你的资质根骨来说，在凡人中也算是一奇葩。"言罢，又看向龙九。 龙九冷着张脸，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伸手拉住季华阳的手腕，说："我们走。"拖了季华阳，转身就走，冷冰冰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龙清娴的笑容隐去，看着龙九转身离去的身影，缓缓地叹了口气。 "这么拽？"龙五扬起头对着龙九的背影喷出口气，哼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她又转身对龙清娴说，"大姐，干嘛对她这么客气，拉回来，揍一顿，看她服不服。" 龙清娴瞥一眼龙五，说声："你揍不服她。是位故交，我与她颇有些渊源，给她些情面。" "故交？渊源？啊？"龙五的眼珠子一转，暧昧一笑，说："大姐，原来是你的红粉知已……"话音一转，说："难怪你刚才跑这么快，哎，你干嘛让她走呀，拉回宫里让她侍寝，还有她身边那个……哎，我闭嘴！"看到龙清娴不仅瞪着自己，手上还拈出一颗威力不小的雷球，龙五吓得不敢再说，乖乖地跟在龙清娴的身后回宫。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大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眼见龙清娴要发难，龙五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同时大声喊："二姐三哥哥四姐老六老七老八，我跟你们说，刚才大姐出去会她的红粉知己去了，远古神族的红粉知己哦……" 季华阳与龙九落在城外的江边，她看着滔滔江水，突然发出一声感慨，"季家的江山怕是要亡了。" 龙九在江边的堤坝上坐下，闷闷地答道："气数本该尽了，有她们在，季家的江山亡不了，她们多呆一天，便能为季家多延十年国祚。"她看着茫茫江水，竟生出一种跳入江中沉入江底，一睡千万年的冲动。 季华阳在龙九的身边坐下，问："此话怎讲？" "她们是龙神，龙神界龙尊与龙后集龙神界诸龙神精气所孕育的血脉，同时拥有龙尊的正能量、龙后的逆能量与宇宙中最先诞生的龙神精魄，她们是宇宙生命的最高端存在，所代表的就是生命不息，象征生命的希望与永恒。不像龙尊与龙后，强大的精神能量体，披着生命体的外衣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生命。她们身体里的纯正能量，注定她们无法融合进生命。" "龙神界不是被灭族了吗？"季华阳又问。 "龙后是不会杀她们的，她舍不得动她们，她们是她与龙尊相爱相守的见证，是她的希望，龙后把她最美好的都给了她们。龙神界被灭族，她们虽属龙神，却是高于龙神的存在，是最完美的神。"龙九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的是羡慕，也有酸楚。 "九儿。"季华阳的心几乎被龙九身上流露出的沧桑与凄楚揪碎。看着龙九这模样，季华阳几乎有一种以京城一城百姓的生命为代价为换回之前龙九的冲动。"九儿，世人都渴望完美，但世人都无法完美，也正是因为人世间有了一份残缺美，才让人显得更加真实。之前的你，让我惊艳，却让我觉得是那么的飘渺难以触及，像一道构画出的虚幻画卷，仿佛幻像随时会破灭。而刻的你，虽让我心痛，我却能感觉到你心底那丰厚的情感，即使是那么的悲伤和沧桑。九儿，你说你没有生命，没有生命又何来情感？你是神，难道不明白你这样的存在也是一种存活方式么？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存在吗？"她突然在想，在之前遗忘悲伤没心没肺肆意狂狷的她和此刻这悲伤满溢的她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龙九或者说是龙尊？她应该是之前和现在的两种极端的表现。是否，如初见时的龙九那般——光溜溜躺在湖边大青石上晒太久发呆的龙九？想到这里，季华阳笑了，她渴望再看到那样的龙九。 22 22、第二十二章 … 龙九扭头瞥向季华阳，刚欲说些什么，全身突地一颤，本能地一下子夹紧双腿绷紧身体，皱起眉头眼眸里浮现起恼意，贝齿紧咬在唇上，身子极以自抑地颤抖。 "九儿，想哭就哭吧。"季华阳以为龙九心里难受，伸手把龙九揽入怀里。 龙九伏咬紧牙关，愤愤地想："谁想哭了？"她是被撩拨得难受，从胸口一路往下沿至腿根，甚至连□都遭到非礼碰触，那一路撩起的麻痒触感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又似有火在燎烤。龙九又羞又气，哪有做母亲的对女儿这样的？头埋在季华阳的胸前，额头正好抵在酥胸上，鼻子被卡在那挺立的双峰间，女子独有的幽香气息缭绕在鼻息间，化作丝丝缭缭钻入鼻腔里，晕得她头晕脑胀，恍忽中，额头下那充实的浑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又圆又软，圆圆挺挺的，像一颗圆滚滚的球从中劈开分成两半挂在胸前。很好玩吧？龙九抬起她两只手爪子，一手一只覆在那团浑圆柔软上，五爪一并，抓上去连挤两三次。手感真好，比之前季华阳给她缝的那颗球球的手感还要好。 季华阳的胸部遭袭，惊得她一把将龙九自怀里推开，难以置信地看着龙九。胸前的触感逼得她低头朝胸前看去，龙九那两只白白嫩嫩像的手还搁在她的胸上又抓又捏。"你……你……把手放开！"她又羞又恼又气又急，何曾遇到过此刻的情况！ 龙九直起身子，手搁在季华阳的胸前舍不得挪开，看到季华阳恼了，赶紧又捏两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爪子。 季华阳羞恼交加，厉声怒道："龙九，你做什么？" 龙九见到季华阳的眼眸正喷出熊熊火焰，仿佛随时要翻脸把她剁了。她不慌不乱心平气和的像什么事都没干过一样静静地看着季华阳，说："季华阳，我去找些材料，你再给我缝个球吧。"视线从季华阳的胸前一扫又很快挪开，其实她更想要季华阳胸前的球球，手感真好。不等季华阳再有反应，龙九站起身，身形一晃便到了数丈开外，她再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丢下季华阳一个人在那里兀自生气。 傍晚时分，季华阳回到落脚的那家酒楼，推开房门便见桌子上堆放着一些她没有见过的皮料和一个已经制成球状的金属框架，而龙九正端端地坐在桌子前笨手笨脚地摆弄针线。她一手拿针，一手拈线，两只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那线就是穿不进针眼里。季华阳想起今天龙九那无礼举动，心中气恼，冷冷地瞥一眼龙九，放下蚊帐，脱了靴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躺了好半晌，她睁开眼隔着蚊帐看向龙九，只见龙九还保持着那姿势在那穿针。她低低一叹，又坐起身走到龙九身边，自龙九的手里取过针线，先把线头一捋，再对准针眼，轻轻一穿，线便穿过针眼。季华阳把线穿好，再看到面前这块皮料，触手柔软，但质地极为结实，她竟看不出是哪种动物的皮。她再看手中的线，细若发丝，软如丝线，但却坚若钢丝，她施出全力不仅没有扯断，反而将手指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不是凡间的东西。季华阳瞥一眼龙九，把针线放下，拿起皮料准备裁剪时，赫然发现没有剪刀。她问龙九："你准备剪刀了吗？" 龙九摇头，很清晰地吐出一声字："没。"她站起身，说："等我片刻。"便从季华阳的眼前消失，顷刻过后，又出现在季华阳的面前，手里已多了把剪刀。 季华阳一看到龙九手里的剪刀，顿时额头滚落几滴冷汗。这把剪刀通体漆黑油亮，神光缭绕，质地非铁非金，一股强大的能量自剪刀里逸出，慑得人心里发寒。"你这是什么剪刀？"她接过龙九手里的剪刀，入手竟沉重如山，她一个没拿稳，剪刀脱手掉下，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轰"地发出声沉闷声响，紧跟着桌腿被压断，剪刀便朝地上落去。龙九眼疾手快，一把将剪刀抓在手里，手指尖冒出一道光茫绕在剪刀上转了圈，又把剪刀递给季华阳，说："好了。"她把剪刀递到季华阳手里，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柄全身银亮的大剑递给季华阳，说："给你。"这剑似一条蜿蜒腾游的神龙，剑身上还可看见龙的鳞甲纹饰，强大的龙气自剑中逸散出来，差点没把季华阳压趴下去。季华阳惊骇地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向龙九，本想问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神器，但随即一想，以这龙九的身份，能弄出这些东西来不奇怪吧？ "小贼哪里逃？"蓦地，一声清脆的喝叱犹如惊雷般响起，声音虽然好听，但季华阳在惊怔中乍闻此声，仍被惊得跳了起来。 金光闪耀中一个里着宫妆女裙外披金色华丽大袍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只见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量裁尺寸的尺子，美眸怒瞪地盯着龙九，娇声喝道："好你个小贼，活腻了，敢到本殿下宫里偷东西！" 偷？！季华阳心里打个突，惊愕地看向龙九，她很想问龙九一句：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偷？"龙九不惊不乱地挪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女子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东西了？" 那女孩子手里的尺子一挥指向桌子上的那堆东西，喝道："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赖？"她的那身衣服相当华丽，金光灿灿的随便动两下都能晃瞎人的眼。 龙九睨着她，冷冰冰地问："你到我屋里来指着我的东西说人赃并货，什么意思？" "你——"那女孩子手中的尺子一扬，大声喝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是贼，偷我的东西。"她气呼呼地用力一跺脚，这土木结构的楼都为之颤了颤。 季华阳拍拍受惊的胸脯，赶紧避退到床角。姑奶奶耶，这龙九不惹事就不能过活了吗？ 龙九"啪"地一掌拍在椅子上，"腾"地起身，盯着那女孩子，雷霆气势汹涌而出，喝道："放肆！这全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爱拿哪里的就拿哪的，爱用哪的就用哪的，岂容你在这里造次，滚！"衣袖一拂，强大的威压自她的身上荡出，直袭那金袍女孩子而去。 那金袍女孩子看起来比龙九大不了多少，粉雕玉琢的犹如一个可爱的金玉娃娃。她被龙九身上荡出的那股强大气势震得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身子颤得厉害，手里的尺子都抖个不停，全身上下气息涌动，一身金袍晃得季华阳几乎快睁不开眼。 那女子哆嗦着，长长地深吸口气，憋住，一副蓄势待发的阵势。 季华阳见势赶紧从床角避退到窗口，准备见势不对马上跳窗逃走。龙九招惹到凡间的修仙门派她敢出来挡，龙九招惹到龙神界的龙神，她们姊妹间打架，她不溜还留在这里当炮灰找死？季华阳见那女孩子突然抬手，吓得她当即驭风而起，刚升高两尺，赫然看到那女孩子抬起的手捂在脸上，跟着"哇"地一声大哭出声："哇……呜……我要告诉大姐你欺负人，呜呜呜……"嚎啕大哭声中，又是金光一闪，屋子里的金光消失了，那女孩子也消失了。走了！ 季华阳长长地吁出口气，抬手按在胸口，看着龙九，一股无力感由然而生。谁来教教这孩子？啊？谁能来管管她？偷东西，偷了一次又一次，偷完还这么理直气壮！还不能打骂——事实上，她是打不过。等着吧，一会儿还有热闹。 季华阳这心念未落，便又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响起，"三哥哥，就是她偷我东西欺负我！"那晃眼的金光又闪进了屋子里，又晃得屋子里一片金光闪烁。在那金袍女孩子的身边又多出一个身穿青色服饰的男子。那男子面若冠玉，一双剑眉将一对深隧的眸子勾勒得极具神采，似点了朱砂的薄唇总透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把龙九从头打量到脚，视线又再落回龙九的身上，慢悠悠地说道："听老五说你来自远古神族是大姐的相好？远古神族？未必吧！" 龙九轻哼一声，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抬起头看向龙三，说道："我来自哪与你有甘系么？" "老七，谁欺负你，五姐帮你揍她。"又一个声音响起，绿影一闪，在身穿的金袍华服的龙七身侧突地又多出一个女孩子。这人龙九和季华阳都见过，便是之前和龙一龙清娴同时出现的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孩子龙五。 龙九看到龙三、龙五和龙七同时出现，顿时颦紧眉头，眸中泛出冷意直直地射向那她们。她缓缓地自椅子上起身，走到他们三个的身边，目光依次从她们身上掠过，再落在桌子上的那团东西上面，她的衣袖一拂，她自龙七那里取的东西悉数飞向龙七，落在龙七的怀中，被龙七一把接住。龙九冷声道："拿了这些东西滚，都滚。"话语极轻，但任谁都听得出她声音里夹杂了怒焰。 龙五把龙九又打量一翻，"呵"地笑开，好笑又好气地说道："脾气倒不小啊。"她的下巴一扬，睨着龙九，说道："别怪我龙五没招呼你，就算有大姐护你，你敢在咱姐妹头上撒野，我照样揍你！" 龙九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冷声道："还不滚么？" 龙五的头一扬，重重地哼一声，"你让谁滚？"手指向地上，声音一凛，喝道："你给我听清楚，这是我龙神族占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一股冷凝之气自龙九的身上漫开，她冷冷地转过身，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如冰锋利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龙五。龙五被龙九眼中的冰寒之气慑得心中一怯，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 龙三的心念一动，试探地喊了声："老九？" 龙九冰冷的视线自龙五身上挪到龙三身上，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 龙三的手臂缓缓放下，垂直放于身侧，拳头一握，强浑的力量自他的体内一震，被龙九笼在身上的寒气顿消。他微眯起眼，紧盯着龙九，似要把龙九看穿。 龙九收敛起身上的寒气，对龙三的视线视而不见，她缓缓走到季华阳身侧，低声说："我们走吧。"垂下头去，握住季华阳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再抬起头，冲季华阳露出丝略带苦涩的笑容。她只是想要一颗结实的球，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龙九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锋芒太露了？ 感觉到皇宫里又有一道龙气挪动且朝这里赶来，龙九荡出一股力量卷住季华阳以极快的速度自窗口蹿出去，但她的速度还是慢了，那身形已经挡在窗口阻了她的去路。 23 23、第二十三章 … 龙清娴一把抓住龙九的手腕把她拖回屋里，锐利的眸光从屋里的龙三、龙五、龙七身上扫过，喝问道："我跟你们说什么了？你们全当耳边风了吗？"不重的话语却带着凛冽气势，慑得三人直发怵。 龙三心虚地笑着说："大姐，这个……七妹妹裁衣服的剪刀丢了，咱们不能不管呐，要不然她哭起鼻子来……"收到龙清娴瞥来的一眼，龙三识趣地闭嘴低下头去，眼角余光却向一边被龙清娴紧拽住手腕、脸色比龙清娴还要难看的龙九。 龙九使劲抽着被龙清娴抓住的手也没挣开，她冷声喝道："放手。" 龙清娴松开手，龙九转身就往外冲，但马上又被龙清娴抓住腰带拖了回来。龙九怒了，转身冷冷地盯着她，厉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龙清娴缓声说道："龙后来中州了，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附近。" 龙九顿时倒抽口气，身子一软向后退去，被龙清娴一把扶住。龙清娴痛心地喊声："九儿"堂堂龙尊，光听到龙后的名字就吓成这样。龙九深吸口气，稳住心神，站直身子，冷声道："那又如何？我跟她的账，日后自会了结。"说完，便要朝窗外跃去。 龙清娴又说道："你拿我驭龙剑的时候便已惊动四方，我们都赶来了，你觉得她还没找到你吗？" 龙九停在窗前，面寒如冰。龙清娴话里的意思她很清楚，龙后就在外面，她出去等于是自投罗网。逃不了，她也绝不会向谁妥协低头，龙九说道："那就叫她出来吧。" 龙清娴说道："回家吧，九儿，相信大姐，好吗？" "我怎么信你？"龙九蓦地转身大声向龙清娴喊道，"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我连我的身世都道不明白，我能信谁？龙清娴，你让我怎么信你？我该叫你大姐还是该叫你母亲？" 龙清娴的脸色猝然大变，猛地一个跄踉后退两步，惊骇地问："九儿，你说什么？" "娘亲为什么要屠族？父尊为什么会死？明明该胎死腹中的我为什么会出世？为什么我深藏在龙池海域中，父尊唯独肯让你来见我？龙清娴，龙后屠族，是你和父尊逼的。我是谁生的，你比我清楚。"龙九含着泪，咬牙切齿地瞪着龙清娴。 龙清娴连退好几步，全身发颤，扶住椅子才勉强稳住身形，她很快稳住身形，说道："九儿，我只是你大姐。"音量猛地一提，说道："父尊拼着元气受损把你从母后的腹中取出来送到我这里，我是用自身精血元气保下你并且把你送到龙池海域里藏起来，任何一个做姐姐的在自己妹妹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会这样。" "龙！清！娴！我元神受损脑子混乱不清不代表我是傻子！就算我是废的，我还是正统龙尊继承者，具有历代龙尊最基本的能力！就算你是父尊亲选的龙神界辅政长公主，手执驭龙剑拥有强大的护体能量，我照样能看穿你过去所经历的每一件事，你骗不了我！" 龙清娴喝道："龙九，你既然知道自己脑子混乱不清楚干嘛还到处乱跑？现在又在胡搅蛮缠些什么？" "我不跑难道等着龙后来杀吗？"龙九冷声反问，又道："我胡搅蛮缠？龙清娴，到底是谁胡搅蛮缠，是谁在我还是颗龙蛋的时候趁我熟睡强行扭曲我的记忆，弄得我记忆混乱不堪的。" "你……"龙清娴震惊地看着龙九，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回过龙神界，回过龙池海域！"龙九冷厉地看着龙清娴，说道："就算龙后再强大，以她的能力，她灭不掉整个龙神界！是你领着龙神族的大军跟龙后所掌管的护卫军开战，战至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 "龙九！"龙三大喝一声，叫道："是龙后先起兵叛乱、重伤父尊在前，大姐这才祭出驭龙剑调派军队救驾平乱，要不是为了保下你，龙神族何至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 龙清娴头疼地揉揉额头，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头脑混乱的龙九讲道理。她说道："九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想追究些什么？父尊已经殁了，你是她亲选的继承者，你应该坐到你该坐的位置上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奔西走四处飘泊。龙后的能量是强大，在上次龙神界灭族一役中她也受了重创，有咱们姐妹护你，她没那能力动你。你在怕些什么？你现在孤身流落在外，才会给她可趁之机！你信不过我，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杀你？谋你的龙尊之位？我若要杀你，又何至于当初在母后朝你砍去时用身体替你挡那一剑，你是父尊亲择的继承者，只有你才能控制传世龙珠，谁又能篡得了你的位？" 在边上看了半天热闹的季华阳瞪圆眼睛惊讶地看着龙九，这条小龙的脑子不清楚？龙九的脑子不清楚？ 龙九沉沉地叹口气，转过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龙三、龙五和龙七，说道："你们三个先出去。"她又对季华阳说："季华阳，你也出去。我有话和龙清娴单独谈。" 龙清娴朝龙三、龙五和龙七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季华阳看了龙清娴一眼，率先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后，龙九才说道："你领他们几个回龙神界，把那些死去的龙神都葬了。你、父尊、龙后之间的恩怨我不想理会。父尊殁了，她便真的死了、消失了，不要把关于她的那些牵扯到我身上，我是我，她是她，父与女的关系，再无其他。第三，龙神族灭了，我不会再回去，传世龙珠我已送回龙神界镇在尊位上，它足以维持现今世界的平衡，除了你和二姐、三哥，旁人没那能力动它。母后掌握的是逆能量，即使她再强大，对传世龙珠也莫可奈何，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些什么。第四……"龙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停顿两秒，才又说道："我不想做龙尊，也不想再与龙神族以及你们有任何牵扯，我已将与传世龙珠之间的感应和牵扯断了、封印了，从今以后，我与传世龙珠互不影响、到不相干。"她长长地喘了口气，说："我的生死与传世龙珠无攸，与龙神界无攸，与宇宙存亡平衡也无关。" "你到底想干什么？"龙清娴震惊地看着龙九，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龙九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做个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平凡人，不和你们间的是是非非卷在一起，仅此而已。"龙九直直地看着龙清娴，说："我不想疯，你们的事情我理不清楚，我不想陷入那些混乱当中，我只是想做我自己。" "龙九！"龙清娴凛声喝道，"没有谁要你去理清那些过去！坐在那个位置上你还是可以做你自己，过你想过的生活。我不是龙尊，我掌控不了传世龙珠的能量，如果宇宙间的正逆能量出现波动需要你动用传世龙珠平息，你只要做到这一点，你想干什么都行。你以为放弃所有，龙后就能放过你吗？她想你死，她必须要你死，九儿，有她没你有你没她！" "那就死吧，我死了父尊也不会复生，父尊的心已经死了，不然也不会有我。"龙九说罢，起身就朝屋外走去。 "站住！"龙清娴喝叱着转身面对龙九，说道："你想干什么我都依你，唯独弃位不行！" 龙九没理她，径直朝外走去。 "你敢弃位，我就先杀了季华阳。"龙清娴突地道出声狠话，惊得龙九赫然转身。龙九即又哼笑一声，好笑地说道："关她什么事？她只是我偶遇的一个凡人，你用她威胁不了我。" 龙清娴盯着龙九，手掌一翻，那柄搁在桌子上的驭龙剑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她闪身就朝季华阳扑去，同时说道："既然威胁不了，那留她也没用。"她连开门的动作都省了，直接穿透木门冲到季华阳的身边，手里的剑径直朝季华阳的头顶劈去。 龙清娴一动，龙九也跟着动了，她的双手一抬合掌夹住落下的驭龙剑，厉声喝道："龙清娴，滥杀无辜算什么？" "九儿，没有我们的保护，你逃不开龙后的毒手。我知道我不该逼你，也不能逼你，但九儿，我没办法，我只有这一条底限，谁都动不得。我答应过父尊要辅佐你继位、要照顾好你，我就一定会办到。" 季华阳瞅向压在脑门顶上的剑，一滴冷汗沿着鬓角滑落。这两姊妹起争执关她什么事？居然把剑架到她头顶上来了！ 龙九陡然大怒，厉声喝道："别跟我提你和父尊！" 她奋力一推，把架在顶上的那柄驭龙剑推开。 龙清娴被龙九乍然荡出的力量震得连退两步，她提着剑，看着已是剑拔弩张的龙九，知道不能再逼龙九。龙九与父尊太像了，她们从模样到性情都是从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她太了解龙九这样的气焰代表什么。发狂了，再逼只会招来九儿不计一切后果的反击，所有你不想的她都做给你看，哪怕彻底的毁了她自己。她莫可奈何地看着龙九，沉沉地叹口气，垂下手中的剑，说道："你想走就走吧。九儿……"她拼尽一切，不惜任何代价保下的九儿，便是这般绝决地要和她断绝一切关系。她哽咽着抬起头朝上空望去，想强行压下激动的情绪。她颤抖着说道："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九儿，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只想在身边好好地守护你。难道这也错了吗？" 龙九摇摇头，说："我不需要守护，谁也别想把我留在身边。"她害怕那种守护，害怕被她们禁锢在牢笼中失去自由和自我。龙九快步从龙清娴的身边擦身走去，刚奔到楼梯口，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又急忙回过头去，一把抓住季华阳的手腕拖住季华阳朝楼下奔去。 龙清娴侧着脸，看着龙九这举动，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无声痛哭。她想要自由，她害怕被束缚禁铟，拒绝所有想靠近她的人，却又害怕孤独，抓了个凡人在身边陪伴依靠，这算什么？季华阳那么弱小，能是她的陪伴和依靠么？九儿，你以为她的弱小伤害不到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的弱小正是最大的伤害。她敌不过母后，在母后的攻击下你也保不下她，再一次看着身边的人被母后杀死，九儿，你会疯的。 感觉到龙九的气息奔远，龙清娴再也控制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娘，娴儿求您放过她吧！"她的头重重地嗑在地上，泣声说："别再逼她了，您就成全她一次，不好吗？" 一道黑影自墙角处现了身，一身黑色玄服的龙后手里执着一颗做工精致的圆球，她的脸上也挂着泪。她问道："我成全她，谁又来成全我？她守在别人身边笑得那般恣情畅意，我的心痛又如何平息？娴儿，我不如她那般善忘，我的世界从来只有她，为何，她就不能痴心地待我？" 24 24、第二十四章 … 龙清娴问道："你这样做她就能留在你身边么？母后，你把她强行幽禁在龙宫，结果呢？那些日子她快乐吗？她笑过吗？自你封印她体内能量珠后，我唯一一次见到她的笑容就是在她把九儿推出龙神界将胸膛撞在你剑上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临死前那绝望心碎而又解脱的笑容，带着谁也无法挽留的绝决。娘，她是龙尊呐，是宇宙的主宰，是她一手创造了宇宙，曾经她对这片宇宙有多留恋、多喜欢你知道吗？她喜欢去探寻这个不断改变的宇宙，她喜欢去发现这片宇宙里的每一处美好，她喜欢追逐那些美好的事物。她带着你抱着幼小的我巡游宇宙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她说她就是这宇宙，这宇宙就是她，只有矗直在宇宙中，她才感觉到自己活着，真实而又美好的活着。她被幽禁在龙宫的那段日子，她最常做的事就是不声不响地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瞭望天空，呆呆的看着天外的日月星辰，时常不知不觉地便落下泪来。有一次，我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她突然问我，'娴儿，我有多久没有离开过了？'我回答她，我十七岁了。她迷茫地看着我，我又说，自从我十二岁生日过后，她就没有离开过。她又沉默半天，才'哦'了一声。娘，当时我就有种预感，她出问题了。没过多久，你就怀上了老八，你在龙池生老八那天，我抱着七儿欢喜地去告诉她，她站在大殿里看着龙池方向，全身上下的气息冷得令人胆寒，老七当场被吓得大哭。" 龙后听到龙清娴的话停下了，她抬手把龙清娴扶起来，问："后来呢？你为什么要和她……要……要和她做那事，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精元给她？娴儿，你是我和她的孩子啊！她是你的父亲！当我得知你们在交姌的时候，我气得几乎想冲进去杀了你。可娴儿，我下不了手，你是我和她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想了很久，耗费无数心血研究才得出的爱情结晶，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孩子。在你们结合的那一刻，我的心便碎了，再也没有愈合过。娴儿，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龙清娴流着泪，说道："你又可曾知道，她不仅心碎了，连元神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你在龙池照顾老八，她趁你产后虚弱，拼着真元受损也要取出传世龙珠，我领着老二和老三去阻止她，刚巧在传世龙珠的光芒重新照耀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赶到，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她的元神残缺不全。我扑到她身边，问她，父尊，你怎么了？她紧紧地把传世龙珠抱在怀里，只是流泪，却不答话。然后我在传世龙珠里看到无数的影像，从宇宙初成前两股能量相互交汇争斗的的影像开始，从最开始你们相互争斗到最后她胜了你封印住所有逆能量，却放过由逆能量精魄诞生出的你，和你在一起。她带着你在荒凉无垠的宇宙间游走，看着她以她的能量不断改变这个荒芜的宇宙，你经常在她的身后捣蛋释放逆能量破坏她的成果，她却总是笑嘻嘻地不予计较，还逗你玩闹开心。到后来，有了龙神界，你们在龙神界落脚，再到这个宇宙不断诞出新的生命，你们始终相守在一起，并且集合各方之力孕育了我，她带着你抱着我游历宇宙，不断开辟新的天地，为这宇宙种下孕育生灵的种子。宇宙开始变得繁华，生命的孕育总带给她无尽的欣喜，她喜欢与这些诞生出的生命相处，喜欢去发现他们的美好，喜欢去感受那份欣奇。宇宙间新孕育出的生命让她留恋忘返，喜欢上什么就守在那舍不得挪开脚步，直到发现更令她欣奇的东西。你不喜欢她这样，你不喜欢她的眼里看不到你，你不喜欢她的欣喜不是为你而流露，所以，你又开始捣乱。你以前捣乱毁灭的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她不予你计较，可如今，那些都是有生命有智慧有情感的东西，你们开始有了争吵。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她便烦了你，跑得离你远远的，你去找她，她有时候出来见你，有时候躲得更远。娘，我在传世龙珠的影像里看到的是她的回忆。" 龙后点头，闭上眼睛流出泪来，喃喃说道："原来曾经的那些她都还记得，我以为她忘了。" 龙清娴摇摇头，又接着说道："那时的她虽是生气，却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很小心地避开你，不让你去捣蛋毁灭。可是，你总能找到她，并且一次次地毁了她喜欢的东西，去伤害陪在她身边的人。她与你争吵，和你打斗，却永远不忍心对你真正出手，因为你是陪她从荒芜中走过来的人，她舍不得怪你，只好责备她自己。她不想让你看到她的伤心，就把伤埋在了心里。一次又一次，心里的伤渐渐的越积越多，她不想再面对你，不想记起那些伤，不想去想起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她逃避地选择了遗忘。她把所有的情感与记忆都封印在了传世龙珠里，以元神分裂或轮回转世的方式去遗忘。她也想守着你，可你容不得她的喜好，你容不得她去想、去看外面的世界，你怕她又被外界的事物吸引忽略了你。在你的身边，住在平静无波千万年也不会有丝毫变动的龙宫，她除了陪着你在龙神界走走看看，陪我们玩耍她没其他事可做，没有别的玩乐，穷极无聊的时候，把传世龙珠拿出来当球踢着玩。她渴望龙神界外那多彩多姿的世界，她以她的法力在龙神界中创造了一个和外界一模一样的小世界，赋予他们思想和智慧，带着我们与那些人一起把世界打造得绚灿多姿其乐无穷。她把她的梦想都构建在那世界里，娘，那时候，我看到父尊那情感丰厚的内心和那漫无天际、天马行空的想象与创造力，我们被父尊的内心世界深深的震撼，你永远也想象不到她下一刻会做怎么，也永远预想不到下一秒她会带来怎样的惊喜的欣喜。娘，你不应该杀了花神，对，父尊是喜欢她，我们都喜欢她。不是因为她那完美，是因为她的那份平和、温柔和智慧。她懂父尊，她懂父尊的内心世界，她和父尊一样拥有丰厚的情感，花神的诞生是父尊梦想与渴望的化身。她是父尊用自己心脏的一滴精血所化，她们本就是一体，所以，父尊想什么花神会知道、能理解。所以只有在花神那里，父尊能真正敞开自己的心扉无所顾虑的做她自己，能恣意地展现她自己，做她想做的一切。娘，你与父尊虽然从诞生时便在一起，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也从来没有去想过她的感受，你自私的只想独占她，你却忽略她的思想与想法。" "不是不知道，我的全部情感都在她身上，她牢牢的占据我整颗内心世界、所有情感，所以，我容不得她对我有丝毫不完整，容不得有谁从我这里分去她的任何一部分。我给的是完整的，要回的也必须完整。" "你得到了完整吗？你逼得她连的自我都容不下，她又怎么完整？她连自己都不完整，又怎么给你一个完整？她为了争取到一点自我，一点自由，她只能选择元神分裂和转世的方式逃离你，一次又一次的元神分裂，她成功的机率有多少你比我清楚。她逃出去的那些元神，有多少消散在宇宙中。她最大的机率就是把寄了她主元神的种子埋在你的身体里，由不知情的你亲自生育出来，骗你追着她那些元神转世去茫茫宇宙中找寻她，由你生育出的那个真正的她才能享受片刻的自由。娘，你厌倦了无休止的找寻，你痛恨她的逃离，可你知道她为了争取这点自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她每次重生都是以失去元神为代价，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一次又一次的元神消耗，她就算再强大也有撑不住的那天。所以，她不再分裂元神逃走，你也幽闭了孕育之门不让她有利用你生育转世的机会。她折中的选择在龙神界创了个世界，即能伴着你，又能让她有自己的空间。可你连她最后的这点自我也不给她，你毁了她所有生存的希望。娘，当你利用生育老七的机会把父尊骗到龙池，运用逆能量席卷过花神界，当父尊赶去看到花神和花神界都被毁灭的时候，我们高贵的父尊跪在废墟里哭了。从此，她有了眼泪，她的心也在那一刻碎了。你却残忍的利用她伤心欲绝这一刻向她突然发动袭击把传世龙珠震出她的体内封印起来，并把她禁锢在了龙宫里。母亲，你伤的不仅仅是父尊的心，还有她的元神，她所有希望。在她被幽禁的那段时间，她唯一支撑就是回忆，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回忆曾经拥有和经历的那些美好，然后总在不知不觉间便落下泪来。你守着她，却不知道她在慢慢的死去，在回忆中渐渐消亡。那次她问我她多久没离开过龙神界的时候，是她从回忆中醒转来的时候，也是她选择死去的开始。老八的出生，仅仅是为孕育九儿做尝试，那份成功让她看到希望。也幸好你还给她留了最后一丝希望，否则，现在的世界只有逆能量，她和所有依靠她能量存在的物种都会消失。还有一丝希望，她都舍不得毁掉现在的世界，她要把的能量传承下去，维持现今世界的平衡。她的元神逃不出龙神界，传世龙珠又被你封印住，她只有再一次选择利用你帮她传承。可你封闭了生育之门，她的能量根本进不到你的体内，只有你拥有的逆能量才能解开禁制。所以，她找到我要取我生育门中能够繁衍后代的精血。她把自己的衣服褪尽，褪去所有裹在身上的护体禁制赤裎地站在我面前时，那一刻，我理解了你对她所有的占有欲，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从不让人看到她最真实的模样。我着魔似的把她扑倒在地上，疯狂地侵占她身体每一个部位，她躺在地上任我予取予求，我却感到永不满足，□一次接一次的冲破顶峰，我难以控制地要把自己与她融在一起，想要与她结成一体，她却突然开口，极轻地喊了我一声，'娴儿'，然后我看到她脸上的泪，她哭了，流着泪对我说对不起。她的泪让我的心都碎了，我却只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占有她。" 龙后闭上眼睛，脸上淌满了泪。她是宇宙中最完美的凝结，是宇宙所有生灵的本源所在，她身上拥有所有生命最原始最留恋的一部分，拥有她触到的不仅是生命灵魂最深处的那份圆满，凌驾在她的身上，会从她的身上看到整座宇宙的缩影，所有一切，通过掌握她都掌握在了手中。抱着她，便等于把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抱在了怀里。心底最想要的渴望在她那里都能寻得到踪迹影像，她能够把你所想要的一切真实地展现在你的眼前，而谁又能做到没有丝毫念想，而谁又能够抗拒得了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谁又能逃得开她刻意以此的诱惑。她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龙尊会去诱惑她们的孩子。尝过那种滋味，谁还能放得开？得到过又失去的滋味，谁受得了？龙后颤抖着，虚软地靠向身后的墙壁，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娴儿会和她做出这种事，还把最珍贵的孕育精血交给她，不顾逆乱帮她诞下九儿。她用自己为饵，要什么娴儿会不给？不，不对！龙后瞬间站直身子，问龙清娴，说道："你怎么肯把精血给她？即使你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她的损伤死活吗？她每经历一次转世轮回能量就削减一部分，记忆与情感都会消散，能找回来的极少。你也见过她几次轮回，你难道还不知道这后果吗？" 25 25、第二十五章 … 龙清娴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转过世，自我七岁开始就看着她不停地转世再转世，她的变化我比你看得更清楚更明白。娘，以前我没办法去阻止她，因为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作为子女，我无能为力，我只能暗中保护转世后的她。可这一次，你不该毁了她精心创造的世界，你不该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的话音一顿，又接着之前的话，说道："当我情至极至破开精元之门时，她突然虚弱地伏在我的怀里，一道破开禁制的光芒自她的身上划过。我当时惊呆了，一向高傲强大的父尊突然变得极其柔美脆弱，她俯在我的怀里，像一团化开的柔水，柔弱得快把我的心拧碎。她虚弱地对我说，娴儿，别再索求了，她撑不住了。我紧紧地搂住她，想渡能量给她，她却摇了摇头，噙着泪说，'没用'。她抓住我的手，将手搁在她的心口触摸她的心脏，一股毁灭般剧痛瞬间将我埋没，在那股痛意里我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里只有痛，没有任何出口的痛，痛到只想化为虚无永世埋在黑暗中失去所有知觉意识。就像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瞬间，我清醒过来，父尊软软地靠在我的怀里眼睛已经闭上了，虚弱的说，这就是最真实的她，已经走到生命尽头即将消失的她。呵呵……" 她心碎地一笑，流着泪继续说道："我疯了般紧紧地抱住她想要留住她，只要能让她不痛，只要能让她活下来，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那一刹那我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让我得到宇宙中最美的东西，又转眼让我失去。可我已经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她说她若死了这个宇宙就会遭受到毁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生命。她舍不得让宇宙间的一切尽毁。她可以把她的能量留下让她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在她死亡宇宙尽毁与让她以自己的精魄生个孩子间做选择，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她在我房里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醒来之后，她显得更加虚弱，她抬起手送到我面前，摊开掌心，一丝精魄凝聚在她的掌中，化成一条极小极小的小龙。她对我说，你看，这就是小九。如果这丝精魄侥幸能存活下来，她的生命就得以用一种方式延续，宇宙生灵也得以保全。在小九的身上，我能看到她的影子，她让我答应她，辅佐小九，照顾和保护九儿。我答应了她，我问她，那只是一缕自她元神里提炼出来的精魄，怎么能转化为生命延续下去？她问我要精血，欢爱中在我动情至极时，破开我的孕育之门取走我的精血覆在了小九儿身上。她又在身上下了护体禁制，穿好衣服，又幻化成往日的模样离开。我是你和她的孩子，我的精血能轻易融入你的精内，小九儿便是靠这精血裹身轻易穿透你的禁止进入你的体内，得你的精血滋养孕育长成了龙蛋，开始有了她自己的生命。最开始，你没有察觉出异样，直到小九儿开始有了心智灵窍，有了胎动，你才觉察。当你察觉出她偷偷在你的身体里种下生命的种子时，你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自己的子宫上，你震得自己吐血，你同时也震伤了九儿，她冒死把九儿从你的体内取出送到我这里，要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九儿，保下这唯一的希望。九儿的蛋壳被你震裂，仅剩下里面的那丝薄衣裹着，我隐隐感觉到她还活着，情急之下，我们合力把九儿送入我的体内由我代为孕育，同时我深潜龙池，直到九儿发育成熟才把她产在龙池中。她出生时第一个看到的是我，她叫我母亲，可我并非她的母亲，她的生命来自父尊，她是由你的精血养化成龙蛋的，是你和父尊孕育了她，不是我。我向九儿解释，九儿却固执地当我是她母亲，于是我侵入她的灵识中强行扭转她的记忆和认知。她终是父尊生命最纯正的传纯，天生拥有极其强大的自我防卫能力，我陷在她的灵识里与她斗了个两败俱伤。她在你腹中被你打一掌就震得元神不稳，再被我这一闹，几乎变成傻子。父尊带着传世龙珠赶来，把传世龙珠给了她，将自身的能量包括部分元神与她融合在一起才保下她。之后的父尊，已经虚弱得失去了自保力量，面对你对九儿的寻找和追杀，她无力阻止，于是把驭龙剑给了我，让我统帅龙神界军队，借龙神界的力量与你抗衡保九儿。九儿自身的灵识受损，痴痴傻傻的，父尊把自己的灵识分裂出来渡给九儿为她重塑了灵识，她原本的灵识与父尊的灵识融合在一起，所以，她总不分清她自己是谁，分不清她是她自己还是她是父尊。你把她当作父尊，是因为她的生命融合了父尊一半元神、意识和能量，可终究，她不是父尊，真正的父尊早在倾尽所有能量送九儿离开龙神界时死在了你的剑下。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连同她仅剩的元神一并死在你的剑下。你的剑，刺穿她的心脏、她的身体，把她震得粉碎。"龙清娴痛苦的闭上眼，脑海中清楚地浮现龙尊死时的模样，那笑，那伤，绝望而解脱的神情，还有对宇宙生灵及龙九的放不下。她不明白，龙后爱父尊至深，却为什么非要把生生父尊毁灭掉，不给她留一丝活路。"你们再也回不到重前，父尊已经殁了，她再也不会复生。你现在看到的九儿有父尊的影子，她和父尊再像都不可能是父尊。父尊留下九儿，仅仅是给我们留下一丝念想，一丝安慰，更多的是想让九儿帮她守住这宇宙的平衡，让宇宙万物得以继续存在。放过九儿吧，也放下你心中的执念，娘，结束了，就让你和父尊的纠缠，随着父尊的离去都结束吧。" 龙后摇摇头，说道："结束不了。龙九的生命由龙尊元神中提炼出的精魄开始，她已经拥有龙尊一半的元神和能量，随着她的成长，她会把龙尊零散在宇宙中的能量和元神都重新聚集起来，龙尊会借九儿重生。我不会再追杀九儿，但我不会放弃她。要我放弃，除非……"她的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除非她亲手杀了我把我彻底毁灭。" 龙三、龙五和龙七目瞪口呆的呆立原处，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在他们父尊和大姐之间还有这么多事情。在花神界的突然消失与父尊突然转变和龙神界巨大变故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龙三张大嘴呆呆地看着龙清娴，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亲爱的大姐居然把他们的爹——亲爹睡了。那是他们的爹啊！堂堂龙尊，那位立于宇宙最顶端让他们鼎礼膜拜的父尊，居然躺在他大姐的怀里任他大姐予取予求。他张大嘴扭头看向龙五和龙七，龙五和他一样呆若木鸡。 龙七年幼，根本没有见过花神界，也没有见过花神界毁灭前的父尊，想了好半天也没把龙清娴说的那些事理清楚弄明白，她挠挠头，呆呆地问了句："三哥哥，五姐姐，那小九儿到底是我们的妹妹还是我们的爹爹啊？"她这句话一出，气得龙三和龙五当场想劈了她。 龙五挥着拳头冲到她面前，粉拳贴在龙七的鼻子上，恶狠狠地训道："这是能问的问题吗？啊？笨小七，你什么时候能有点脑子能聪明点。" 龙七撅起嘴，季屈地说："我本来就笨嘛。" "好了好了。"龙三忙把龙五拉回来，再吓龙七又要哭了。他见到龙后走了，又两步到龙清娴的身边，喊了声："大姐。" 龙清娴扫了他们三人一眼，说道："父尊已经殁了，九儿是下一任龙尊——我们的亲妹妹，她的生命和能量得自于父尊，但她永远不可能是父尊。听父尊的遗命保护好她吧，谁要伤害她谁就是我们的死敌，即使那个人是母后。"她说完，冷着脸调头就走。 龙九这次蹿出去逃得很远，她朝东北方向逃去，跃过中州城，穿过一片充满宇宙间最原始气息的山脉，再翻过一片片祟山峻岭，一直来到大陆的最边沿，才在海岸边停下。 瀚州，位于九州国地图东北端。这里山高林密，层层祟山峻岭相连看不到尽头，多为原始蛮荒之地。山精野怪众多，乃人妖杂居之地。妖族与人类共同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经常发生人猎食动物，妖类猎食人类的事件，人与妖之间争斗不休。瀚州的版图虽与中州相连，却因山高不见顶、林深不可测，几乎每座大的山岭都有强大的妖怪占领，不管是九州国朝廷还是修仙界，都无法将他们的势力伸展到瀚州。瀚州名义上归入九州国领地，却完全脱离九州国的控制管辖，被人类部落与许许多多大妖分割成无数的势力。因为这里是妖族聚集地，外界又把瀚州称为妖界。 季华阳落地后，首先探查附近的山势地理，凭着她丰富的学识以及瀚州这独特的地理民风，不消片刻她便探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她回到海边，驭风飞到正在海边戏水的龙九身边，问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龙九泡在海水里，仰首看向季华阳，说："住在这里比中州好，不会有他们打搅，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季华阳，你教我怎么做一个人类吧。" 季华阳说道："九儿，有些事情该面对、该处理的还是要去面对处理了，拖和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龙九问季华阳，"你当初为什么会放弃宫廷的荣华富贵到蓥华山修行？" 季华阳当即无话可说，她笑了笑，又点点头，说："既然你决定断决曾经，过一种新的生活，那我也不再劝你。也好，你想做人，我教你。不过我有几点要求，不然我也没办法教你。" "你说。"龙九双手抱于胸前，嘴角噙笑，摆出很认真很好说话的态度。 季华阳含笑望天，想了想，发现龙九身上的毛病不少，并且很多地方和人类格格不入，三言两句也说不清楚，于是说道："只有一条，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龙九上下扫视季华阳，她为什么要听季华阳的？为什么？"你教我学，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看吧，又无理取闹了！"你都不听我的，我还怎么教你？我教你吃饭该用右手拿筷子，你非得用左手，我往东，你往西，怎么教？" "左手怎么不能吃饭了？不是一样的用筷子把饭往嘴里送吗？什么时候你往西我往东了？季华阳。"龙九斜眼睨着她，警告意味颇浓。 季华阳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说道："你这样我还真没办法教你。"她朝龙九一抱拳，说："尊贵的九小姐，咱们就此别过，您另觅良师吧。"说完，衣袖一拂，朝海岸边驭风飞去。 "哎，你……"龙九悻悻地一跺脚，撅了撅嘴，心道：不教就不教，以她的能奈和天赋，宇宙天地都尽在掌握中，难道还学不会怎么做人？她自学！ 26 26、第二十六章 … 龙九仰面躺地海面上，舒展开四肢，任海浪一潮又一潮地朝岸边涌动，她便如下了锚的船飘在海面上纹丝不动。 挂在海平线上的太阳像一个火红色的大饼正一点一点地被海平面吞没。龙九看着通红的太阳，一手搁在肚子上，幻想着谁把天地间的灵气凝聚成一个大饼再醮上佐料，泡在蓥华镇上那家面馆煮出的面汤里送到她面前就美味了。想到蓥华山被火山毁于一旦，那家面馆也没了，顿时泄气地嘟起嘴。她在海面上扫个滚，趴在海水上。前方，一艘晚归的渔船正朝她使来，渔船上点着鱼油灯，那微弱的灯光只够照亮渔船那巴掌大的地方。 很小的渔船，还没有龙九变成龙形大。龙九见它朝自己这方驶来，动都懒得动一下。渔船上的渔民也没有发现龙九，朝着归航的方向径直驶去。 渔船越驶越近，一股压迫感逼来，龙九一抬头赫然看到渔船的船底，紧跟着她便被压在船底，船浆正在身旁快速地挥动，差点把她卷进去。龙九赶紧一头扎进海里这才没让船浆勾住。她游到船尾方向，浮上水面，愤愤地看向船上，这怎么开船的呢？念头刚落，身后突然出现一张巨网，把她兜在了网中。 怎么回事？龙九的身子一翻，一手抓住网子稳住身形，再定睛一看，发现被拖在船尾后面的鱼网罩住。与她一同被罩在鱼网里的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海洋生物。呃，她是龙耶，居然被像鱼一样拖在鱼网里。一条惊慌错乱的鱼突然一头撞入龙九的怀里，惊得龙九双手一捧，顺势抱了个满怀。她看着怀里那条又丑又难看的大头鱼，嫌弃地一把丢开！这搞什么啊！龙九的身子一翻，涌到海面，刚欲脱网而出，突然听到船上有人大喊，"网里有大鱼！" 龙九翻腾着避开朝她冲来的那些鱼，抬头朝船上看去，只见四五个鱼夫正站在船尾对着她指指点点。"看到没有，网子里那道白影，好家伙，估计有好几百斤呢，有一个人那么大。""快，快收网！"船上的人七手八脚地开始收网，甚至有人已经拿鱼枪和鱼钩拿在手里。 龙九低头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翻，她哪里像鱼了？没多久，她就被网子拖到了船舷边，火把的光罩在她的身上，有人惊诧地叫喊出声："怎么是个姑娘？""该不会是妖怪吧？""人鱼？""看看有没有尾巴。" 船上的人议论来开，火把在龙九的头上挥动，船上的人纷纷朝龙九探来。 "好漂亮的一个女娃娃，八成是海妖，快，快拿鱼枪来。" 龙九仰面躺在鱼网中，双手抱臂，冷冷地盯着他们。干嘛，网子罩了她，还敢拿鱼枪来戳她？ "慢！"船上的一个长者突然大喊一声，张开双臂挡住同伴制止住他们，他再靠近船边，俯身将火把罩在龙九的身上，问："请问您是？" 龙九冷冷地"哼"一声，闭上眼，一副不愿答腔的模样。 "快，快把她放了。"那长者见龙九不仅出现得怪异，举止也很怪异，顿时猜测可能是生活在海里的什么古怪东西，不敢把她拖上船。那长者又在船边跪下，说一些求情告罪的话。 龙九睁开眼，冷冷地瞥他们一眼，身形突然腾空而起，再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船上。她低下头，左手五指张开，自上而下做了个拂动的动作，身上的水顺着她的动作，全部聚在她的左掌中，她的左掌一翻，便将聚成水球的海水尽数拍回海里。 见到龙九露出这两手，船上的人吓得纷纷跪下求饶。 就在此时，龙九突然感觉到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沿着船底游过，到了她的身后，然后"哗"地一声冲出海面腾在空中。龙九回头一看，最初看到一块巨大的布满细鳞的肚皮，她顺着那肚皮一路往上看去，脖子都仰直了，才看到那家伙的头，巨大的头与人类有点似类，但耳鱼鲚，头上长了一圈眼睛，长长的头发像结成鞭子的海藻般乱七八糟的顶在头上。嘴很大，锋利的牙尖隐隐露在微张的唇间。龙九的眉头一紧，用念力探去，是一只大海妖。 鱼船上的人突然没了声音，个个哆嗦仰起头惊惧地看着它。 龙九偏头看向那海妖，那海妖也低头看向龙九。 突然，船身剧烈一震，颠簸中，船被抬到了空中。龙九低头一看，只见那海妖用巨大的如同蛇尾的尾部把船卷了起来。龙九抬起右手，向那海妖一指，再朝大海方向一指，意思就是，"你，滚！" 海妖根本不买龙九的账，尾巴又卷上船，然后拖住船飞快地朝海里蹿去。它的速度极快，那船被它拖住就像梭子一样在海面上疾驰，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浪花。眨眼间就拖离海岸老远，在海岸上再也看不到它的踪影。 龙九的脚像生了根似的扎在船上纹丝不动，海风刮得她身上的衣服"呼呼"作响，头发被吹得飞起来。 海妖破开海浪，把船拖入海底的一个发着光的山洞中，尾巴一甩，船便撞在洞口处的一块洼地里。船上的人惊恐至及地抓住船舷，吐得一塌糊涂。 龙九嫌他们脏，身子腾空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山洞中。 如果忽略掉洞口的那些森森白骨和船只残骸，这山洞真的很漂亮。这是一座天然的水晶矿洞，全部是纯透无暇的纯水晶，洞内还镶了许多发光的宝石。龙九顺手将一颗雕磨得浑圆打磨得格外光滑的宝珠捞在怀里，一把抱住，再偏头朝那海妖看去。 那海妖发现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龙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幽冷的眸子，一如这深海底下的气温。 龙九的身子一腾，又落在洞口里面的一个镶满宝石的宝坐上，含笑说道："这洞，从现在起归我了，你，把洞口的那堆骇骨清理干净就可以走了。" 海妖的嘴一裂，露出满嘴犀利的牙齿，却是口吐人语，"你再说一遍。" 龙九端端地坐在宝座上，当真再说了一遍，"这洞从现在起归我了，你把洞口的那堆骇骨清理干净就可以走了。" 海妖的尾巴一卷就朝龙九扫去，龙九右手一抬，一把抓住海妖的尾巴，将它挡住。海妖"吼"地一声，尾部一用力，把龙九连同椅子一起甩飞出去。 龙九的双手扶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仍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宝座飞出去后便被龙九体内荡出的能量稳住，稳稳地落在山洞里面的一处平台上。 海妖见一击未成，又迅速朝龙九扑去。龙九连同她所坐的椅子突地飞起，在空中一闪即逝，再出现时，正正地落在海妖的头顶上，压得海妖的头"轰"地一下子直直地落在地上再也抬不起来。海妖的块头极大，它头上长的海藻差点把龙九埋在里面。龙九急忙卷出一股劲风，将周围的海藻推向四周。海藻味熏得她又带着椅子冲天而起，落回原位。龙九侧倚在椅子上，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海妖的眼瞳。 海妖缓缓地抬起身子，巨大的眼瞳也盯向龙九，在与龙九对视中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向它压来，是一种比大海还要强大的能量。"你是谁？"它问道。 龙九盯着它，眸子里突地泛起寒光一闪，慑得海妖倒退两步，跟着猛地一调头，呼啸着飞奔蹿出，冲破洞口的结界，蹿进了大海里，跑得无影无踪。看到海妖走远，龙九的嘴角泛起丝笑容，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这颗亮晶晶的宝石前瞅瞅，又转到那颗晶亮的宝石前看看，觉得哪颗都好看，但哪颗都看不上眼。就连怀里的这颗宝珠也觉不好，虽然打磨得很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冷冰冰的，只比块石头颜色好看点，蕴涵的能量多了点。她把宝珠放回去，又打量起洞中的格局，洞是极纯的天然水晶洞，但没有任何打磨修饰，比起龙神宫的龙洞和她在龙池深处的小宫殿差远了。住这里，还不如住季华阳的小屋子舒服。想到季华阳，龙九的心中一动，便朝洞口走去，她找季华阳去，季华阳身上暖融融的，比这里可舒服多了。 走到洞口，旁边突然扑出一个人来，"扑通"一声扒在龙九的前面，惊得龙九打个哆嗦，瞪大眼睛朝他看去。 是刚才船上的那个老头子，这才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像被风吹干了精气似的，虚脱得直打颤，站都站不起来，四肢作地趴跪着。以普通人类的寿命来算，这老头子也算活得挺久了，该有六十多岁了吧。龙九蹲□子与老头子平视，问他："你拦住我做什么？" 老头子伸出手，拽住龙九的衣袍，吃力地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完，就晕了。不过，龙九已经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意思：救他们。 救？不救？以龙九的心性，她绝对乐意见死不救。别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但想到季华阳，如果自己见死不救，季华阳又会生气吧，要是救了他们，季华阳铁定会很开心。龙九的心念一动，衣袖一拂，把老头子丢回船上，连船带人一起拖出山洞，衣袖一拂，分开海水，带着船和人一起飞到海面上。她把周围风的能量聚集起来，用风载着渔船，把船拖到季华阳落脚的小镇上，她探到季华阳正在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中，刚好那屋前是一条挺宽敞的街道，龙九把船往大街上一扔，卷起一阵风把门撞开，端端地踏步进去，喊道："季华阳，我帮你救了船人回来。" 季华阳借宿在一个死了丈夫和儿子的孤苦老太婆的家里，正卷起袖子站在灶台前洗米帮老太婆做饭，突然听到外面风声大作，跟着"轰"地一声巨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瓦片掉落的碎响。她的心念一动，该不是有妖怪吧！念力便已经探了出去，赫然发现龙九那位姑奶奶把一艘渔船拖到大街上来了，压垮了好几户人家的屋檐。 天啊！季华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得意洋洋踏步进来的龙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姑奶奶，你又干什么事闯什么祸了？这是瀚州啊，她可没法去找银子来赔别人的房子和渔船。 27 27、第二十七章 … 比起上次龙九在京城抢绣球那次闹出的动静，这次算小很多，至少这么大一艘船落下来没有压到人，刮来的风却把不少人掀飞出去，街道两旁的招牌、晾衣服的杆子和晾晒的衣服、腊肉被吹得七零八落。从天而降的渔船把众人吓得四散逃蹿，过了半天发现没动静，这才围上来。等发现船上的人之后，又七手八脚地忙开了。 季华阳从茅草屋里探头出去看了下情况，飞快转身把门关上，再把龙九拉入侧屋卧室，问她："你做什么了？怎么把船搬到大街上来了？他们得罪你了？" "嗯。"龙九很老实地一点头，"把我拖渔网里当鱼捕，不过我肚量大没跟他们计较，还把他们从海妖的巢穴里救出来。举手之劳，你不用谢我。" 举手之劳？不用谢？季华阳无语地看向龙九，她有说要谢吗？她无奈地叹口气，说道："知恩不图报，好。"看一眼龙九，又朝渔船上探去，那些被损坏房屋的人已经爬上渔船，正找船上的人理论，要他们赔偿。她暗暗松了口气，站在龙九跟前，压低声音说，"乖乖呆在屋子里不准出去。" 龙九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不能出去？ "你身上有银子和金子吗？"季华阳问龙九。 龙九说："没有。" 季华阳朝外面大街一指，又说："看见外面那些被损外的房子没有？" "嗯。"龙九点头，再次皱眉，心想这些房子真不结实，随便碰一下就坏了。 "你把他们的房子弄坏了，他们正在找人赔，你身上没有金银钱财，拿什么赔给他们？如果你出去让人认出来，你怎么办？以你的身份，即不能和他们动粗，又不好赖账，所以避着点吧。"季华阳现在恨不得找间小黑屋把龙九拴在里面不让她出门。这姑奶奶还真是条货真价实的龙，到哪就在哪兴风作浪，不闹出大动静就像不能过活似的。 "为什么不能动粗？我就赖账了，他们能把我怎么都着？命拣回来了，还在乎那几片残砖破瓦，弄坏了修补好不就成了吗？"龙九挑起眉头睨向季华阳。她还怕了那些凡人不成？ 这破土动工盖瓦上梁在民间是大事，你当是在神界，动动法咒搬点天才地宝就补好了吗？季华阳瞪圆眼睛紧紧地瞅着龙九，真想敲开龙九的脑子看她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要是有那能耐就找根精钢链子把龙九拴起来，再打根地桩埋到地底九九八十一丈深处把龙九拴地桩上永不见天日，省得出来祸害。但是她没有那能耐打赢龙九，也讲不过龙九，这祸害不仅蛮横，还不讲道理。季华阳看到龙九这样，心头也有点来气，那股子倔劲儿又上来了，她就不信她活了八十个年头，还料理不了一条刚出生没多久还脑子受过伤的龙崽子！她跟龙九讲不清楚道理，她不讲了！季华阳调头调厨房走去，刚到门口就撞见这屋主马婆婆。 马婆婆的手上提着煤油灯，她举着煤油灯，看向站在黑暗中一身珠光宝气的龙九，问："这位姑娘是？" 季华阳含笑说道："马婆婆别管她，一个过路的。" 龙九听出季华阳话里的味儿来，她半眯起眼紧盯着季华阳，心里浮起一丝不快。 煤油灯的光罩在龙九的身上，灯光下，龙九的身上隐隐泛着层冷凝的雾气，原本就有点阴冷潮湿的屋子就显得更冷，再加上龙九那少了几分人气血红的脸色一片冰寒，在黑暗的映衬比鬼怪还要骇人几分。马婆婆打个哆嗦，手中的煤油灯差点脱手而出。她"啊"地惊叫着，连连退后好几步，惊惧地看向龙九，仿似见到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 "马婆婆。"季华阳赶紧扶住她，再抬起头朝龙九望去，喊道："九儿！"龙神终归是龙神，就算化成人类模样，那气势威严仍在，龙九那强大的气场搁凡人堆里，谁能不惧？ 龙九郁闷地站在原地，冷冷地飘出句："我不吃人。" "我不吃人"衬上龙九那冰寒气势和幽冷语调，反而更像是在索命，吓得那马婆婆白眼一翻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季华阳一手抓住掉往地上的煤油灯，一手扶住马婆婆，无奈地看一眼龙九，把马婆婆扶到屋内的床上躺下。她对龙九说道："九儿，你这样没几个凡人受得了。"同时伸手去掐马婆婆的人中穴。 龙九问她："我长得很吓人吗？" 季华阳说道："人是有灵性的生灵，你从头到脚展现的气场明晃晃地写着八个字：'我很恐怖，生人勿近'！" 马婆婆幽幽醒转，一眼看到屋子里还晃着那道幽冷的白影，一口气没缓上，又晕了过去。 龙九看着马婆婆，回想起自己在人间走动时的情形，冷冷地丢出句："我本来就不是人。"调头朝屋外走去。她踏出茅草屋，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满心欢喜地回来，本以为季华阳会因她救了一船人感到高兴，赞耀她一番，却没想到是这样。 屋里，马婆婆醒了，季华阳的声音再次传出，"马婆婆，你别怕，她不是坏人，就是跟山上的仙人学了些本事，再加上背景家势很大，养出一身慑人的气势。其实她人很好很可爱。" 马婆婆低缓的声音传出，"季姑娘，老太婆活了一辈子也是有点见识的，那姑娘分明就不是人。那身慑人的气势不是人能有的。" 季华阳一怔，没想到这沿海荒岭之的老婆子能有这见识。 马婆婆又说道："季姑娘，你知道她的来历吗？入冬了，山上、海里的妖魔怪兽已经开始出来抓人猎食，我担心她是山上或海里的大妖怪变的。" 季华阳说道："这您不必担心，她绝对不是什么妖怪，我向您保证。"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外面风声大作，电闪雷鸣中暴雨倾泄而下。这都到入冬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雨？"九儿。"季华阳扭头朝外面喊了声。"你进来。"她安抚地拍拍马婆婆的肩膀，低声说，"别怕她。" 马婆婆被惊得突然从床塌上坐起来，一脸惊惧地看向窗外。 龙九调头进到屋内，冷冷地睨着季华阳。 季华阳问道："这种时节怎么会有雷阵雨？"她的念力朝天上探去，只见浓黑的乌云扣在头顶的天空，以她的能力居然探不到云层背后去。 龙九冷冷地瞥一眼季华阳即又别过脸去，神色漠然，不理会季华阳的询问。 季华阳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抬头望天，世界像被罩在黑幕中看不到丝毫光亮，镇上的老人孩子们都躲进了屋子，精壮的男人们则披上厚厚的雨衣执弓背箭朝镇中央聚集。 急促的拍门声突然响起，跟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马婆婆，首领召集，请您老马上过去。" 马婆婆应了声"哎！"从床塌上起身，取下挂在墙上的蓑衣披在身上，再取来斗笠戴上。她对龙九和季华阳说："你们二位也随我去趟首领那吧。" "好。"季华阳点头答应，又问龙九："你也去吗？" 龙九冷冷地丢出句："我若不去，你会死在路上。"她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马婆婆拿出件蓑衣给季华阳披上，又递给季华阳一顶斗笠遮雨，又到另一边的侧室中取出一根通体黝黑的拐杖便冒着风雨出门。她刚踏出门就看到龙九慢慢地走在雨里，那些从天上落下的密集暴雨在距她一尺远时便自动分开汇成溪流滑下地面。 季华阳出门，系好蓑衣，戴好斗笠，顺手把门关上，向马婆婆说声："走吧。"她加快步伐赶上走在前面的龙九，走在龙九的身侧。 马婆婆也赶了来，跟在两人的身后，她将手中紧握的那根通体黝黑的拐杖顶端的一颗黑色水晶珠子对着龙九，念动口诀，再定睛朝黑水晶珠子里看去，却见珠子里什么也没有。 龙九冰冷的声音传来："以你的这点微末能力根本不够看透我，省点力气吧。" 季华阳闻言惊讶地回头看向马婆婆。 龙九说道："她是这里的法师之一，遇有妖怪来袭，她们就会催动手中那根拐杖上的黑珠子，将黑珠子的能量传递到族中那些精壮男子的身上，让那些精壮男子借黑珠子的法力以弓箭射杀妖怪。这颗黑珠子还有一个功效，就是让妖怪现形。" 马婆婆提高音量惊骇地问道："你怎么知晓这些？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闪电破空而降，罩在她们三人的四周。强大的雷击，震得马婆婆心惊肉跳。强大的压力逼得季华阳只觉胸口压了块巨石，她抬头看一眼天空，沉声说："怕是有好几万年修为的大妖怪在捣鬼。" "是今天被我吓走的一只海妖和他请来的一条活了几万年的黑蛟，没什么好惧的。"龙九冷声说道。她夺了海妖的洞府吓跑了海妖，海妖请了北海中一只强大的妖怪来找她寻仇。 "黑蛟王！"马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吓得毫无血色，她喃喃地念道："怎么他又来了？怎么又来了？"她呆立在原处，手脚发抖，竟迈不开步子。 "马婆婆。"季华阳感觉到她的异样，回头来到马婆婆的身边，问："马婆婆，你怎么了？" 马婆婆说道："这黑蛟王是北海最大的吃人妖怪，他法力无边，遇上他，谁都没有活路。" 一群精壮的男子背着弓箭赶到马婆婆身边，把季华阳和龙九团团围住，他们拉弓上箭，瞄准季华阳和龙九。在他们的身后，有十来名和马婆婆手上拿同样拐杖的人，他们举起手中的拐杖，嘴里念念有词，拐杖顶端那颗黑色的珠子里耀出灵光，将方圆十丈之地竟数罩在其中。那些手执弓箭的男子因为有灵光罩体，箭上也多了些法力。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武高大的男子，他腰挎箭囊站在人群中间，沉着脸问季华阳和龙九："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族做什么？" 28 28、第二十八章 … 季华阳站出去，挡在龙九的前面，对那为首的男子说道："阁下别误会，我们是远迁至此欲寻一落脚地的修仙人士，今见天显异相有妖怪作祟特意赶来相助，并无恶意。"话犹刚落，突听"咣"的一声，一道响彻云霄、令大地都为之晃动的炸雷轰然劈下，雷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疼。 惊雷中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自闪电中掠过飞速朝季华阳所站的方向袭去。 龙九身形一晃，挡在季华阳的身前，同时右掌的五指张开，对着空中便是击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地把那道压下的巨大黑影阻在半空让它不得再进半步。 那道黑影如泰山压顶般压在众人的头上，它"吼"地一声咆啸，雄浑激荡的声音震得地动山摇，音波震动中，风雨更大，仿佛将大海里的海水冲卷至村落中般。龙九的右腿往后退一小步，沉稳地压住身形，她紧抿着嘴仰头望去，只见一条遮住半边天际的黑蛟正出现在头顶上空丈余处张大嘴对着她咆哮示威。 众人在闪电中看到黑蛟逼近，胆小的已经吓昏或吓软在地上，胆大的吓得拔腿就冲进旁边的屋子里，他们所结的阵式顿破，令那首领还领着几个不怕死的不停地拉弓向那黑蛟射去，可弓箭仅刚射出龙九所结的能量结界便被天空的飓风刮得不知所踪。 季华阳看到黑蛟袭来，当即驭风而起便欲迎上去，龙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住她，冷声道："回来，你不是它的对手！" 又一声黑蛟的咆哮传来，那蛟脸已逼在龙九所凝结的光罩上，脸紧紧地贴在上面，虎视眈眈地盯着龙九，似要把龙九和季华阳一口吞下般。 巨型猛兽交战都会用咆哮声来助涨声势震慑对方，蛟龙也一样。功力越雄厚，咆哮声越雄浑。从黑蛟王示威的咆哮声中，龙九已断出它比之前出现的那条紫金魔龙弱，但比九州国土地上任何一个修仙门派的修仙高手都要强，在这片人间的土地上属罕见的存在。 它会咆，龙九也会。比嗓门，龙九并不惧。她双脚并扰，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吸气，张嘴，"呜……"一声自认气势十足的咆哮声传出。 季华阳看龙九那气势，原本以为龙九要出什么法宝与黑蛟龙大战一场，没想到竟是这么没杀伤力的张嘴一吼。要说龙吟声，再怎么弱也不显弱。但有之前黑蛟王的啸声在前，两者一对比，龙九的吼啸声那是又弱又嫩，软绵绵的像奶娃娃在那里哼催眠曲。季华阳在龙九的耳边悄声说："你别吼了，有把握打赢它吗？"有龙九在身边，季华阳一点也不惧这黑蛟，就算是打不过，以龙九逃命的速度，黑蛟能追得上？ "吼……"黑蛟再次对着龙九吼啸，那声势比之前的更强。 这一次连那首领都吓得弃弓而逃，偌大的小镇中仅剩下龙九和季华阳还站在那里与黑蛟王对峙。 龙九瞥一眼季华阳，说："我要是连一条黑蛟都收拾不了，我也不用活了！"她的身形突然腾空而起，迎着那条黑蛟直飞而上。 黑蛟见龙九起身，当即抬头与龙九拉开距离，同时爪子朝龙九挥去。锋利的爪牙在空中拉出几道犀利的冷风，巨大的爪子与小小的龙九形成鲜明的对比，就龙九现在这身形，还比不过黑蛟的一根指甲。 龙九的身形在空中倏地化作一条三丈长、通体晶莹剔透的九爪龙，它矫健的身子敏捷地绕过黑蛟的爪子奔腾着蹿出去一段距离，再优雅地转身，摆开高贵的身姿对着黑蛟龙发出"呜"地再闪吼出一声悠长的龙吟。声音不大，听在耳中颇有几分婉转意味，但声音中隐含的雷霆气势却铺天盖地的展开，直慑心头，带来的是天倾地裂般的威压。 黑蛟在空中直起身子，一双金色的眼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它目不转睛地盯着龙九，同时在空中摆开身形，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呜……"龙九仰起头，延绵的龙吟声自它的口中荡开。被浓云封锁的天际突然泄下一道皎洁的光芒，天际乌云尽散。龙九的九爪平压在空中，颀长的龙身微微弓起，一股浩荡的龙气从它的身体里逸散出来形成一圈耀眼的光芒将它笼罩在其中。它微微挑高龙头，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黑蛟，右边第一只爪子微微抬起，爪指如钩，掌中凝聚出一颗紫光闪烁的雷球，那颗雷球倏地拉长，变成一把锋利无比泛着神光的宝剑。龙九的爪子握住宝剑就朝黑蛟冲了过去。 季华阳站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一条犹似水晶精雕的小幼龙抬起它那粉嫩嫩的爪子对着一条比它大出数十倍的黑蛟冲了过去。眼前的一幕被她自动演化成，一个还在吃奶的奶娃娃迈着蹒跚的步伐举着把小剑一摇三晃地冲向一个成年壮汉。而那成年壮汉，竟吓得突然掉头就跑，然后小奶娃举着剑在后面紧追不舍，并且追上那成年壮汉不断地挥着小剑朝他砍去。 蛟，原本就比龙低了一个档次。黑蛟看出龙九是条龙，先还不惧，纵然龙比蛟厉害，可摆在面前的不过是一条幼龙。当龙九吼出龙吟的时候并且摆开阵势的时候，黑蛟感到不妙，再看到龙九身上逸出的龙气居然有神光的时候，它马上调头就跑。 可这时候龙九已经把宝剑祭了出来，黑蛟要跑也已经晚了。 龙九紧跟在黑蛟后面，也不冲到黑蛟前面去，她挥着手中的宝剑绕在黑蛟身边上下翻腾。龙九的速度极快，她的身形和宝剑的光芒牢牢地罩在黑蛟周围，黑蛟只觉处处皆是龙九的影踪，处处都是宝剑的锋茫，它逃无可逃。伴随着龙九的迫近，黑蛟明显感觉到那股与众不同的龙气即不是来自海里也不是来自天上，那强大浑厚的能量远比它们要厉害得多。 黑蛟尝试着接连突围十几次都差点被宝剑削中额头正中的那根蛟角，原本巨大强悍的身形此刻蜷在空中笨拙地闪躲，而龙九越逼越紧，竟将它逼得蜷成了球状。即使面对北海龙族也没有如此狼狈过的黑蛟发狠了，它巨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朝龙九冲去。 龙九的身形在空中一腾，手中的宝剑突然消失，她捏起爪子，瞬间冲到黑蛟的头上，捏起拳头对着黑蛟眼睛处噼里啪啦地敲下去。龙九的爪子多，后面四只爪子紧紧地抓住黑蛟腹部的腹鳞，前面五只爪子像打鼓般击在黑蛟的眼皮和眼圈周围。黑蛟吃痛，挥起爪子就朝腹部的龙九抓去，它只有两只爪子，而龙九有九只，龙九挪出两只爪子抵挡黑蛟击下来的爪子，另外三只爪子继续狂殴黑蛟的眼睛。 黑蛟痛得吼啸着开始天上海里打滚，意图把龙九压扁，但龙九竟比泥鳅还要滑溜，黑蛟不仅没压到龙九，反而撞得自己伤痕累累。海妖想过来帮忙对付龙九，但还没有靠近就被黑蛟的尾巴扫中掀飞到海里去了。 最后黑蛟摔得自己伤痕累累，轻得筋疲力尽，它落到海滩边，蜷缩着身子，喘着气，不挣扎了。 季华阳一直跟在不远处看这一龙一蛟的打斗，她见到黑蛟躺在海滩上，龙九也变成人形盘腿坐在空中似是打斗结束，于是驭风飞到龙九身边，定睛一看，只见那条先前还威风凛凛的黑蛟此刻半死不活地瘫在沙滩上，遍体鳞伤不说，双眼瘀肿，把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龙九曲膝坐在空中，紧抿着嘴，低着头不停地揉手指关节。 季华阳问龙九："你的手怎么了？" 龙九闻言把双手伸到季华阳的面前，说："为了帮你教训这条不知好歹的黑蛟，我的关节都打疼了。" 帮我教训？季华阳不记得她有请龙九出手。但看到龙九这季屈的小样儿，季华阳很知识地把龙九的手握在掌中，低头在龙九的手指关节上轻轻地吹了几下，问："这下好点了吗？" 龙九皱眉斜眼瞅着季华阳，问："这样能止疼？"好像好点了吧。 "能呀，小时候我撞伤哪，我母后就是这样替我止疼的。"季华阳说得格外正经。 "哦。好像有点效吧。"龙九的话音刚落，感到那条黑蛟突然蹦起，且正往大海方向冲去。龙九的身形一翻腾空而起，眨眼间便赶到黑蛟的前面，凌空一脚踹到黑蛟的双眼正中。她那一脚用力极大，黑蛟向前疾冲的身形在空中一顿，"轰"地从天上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龙九落在黑蛟的跟前，冷冷地瞥它一眼，再抬头朝赶来的季华阳看去。 季华阳朝黑蛟探去，见这黑蛟还有呼吸，没有死。她问龙九："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条黑蛟？" 龙九问季华阳："你打算怎么处置？"它冷冷地朝大海深处那条正在观望的海妖望去。黑蛟来替海妖出头对她咆哮叫板，当然得出手教训。至于海里的那条海妖，之前不战而逃，她算它知趣，不予为难。可如今它不死心，还去请了帮手找上门来，龙九就绝无再放过她的道理。她对季华阳说道："黑蛟交给你处置了，在你处置完它之前，若它还敢再动或者逃，杀无赦！"凛冽的杀气自她的身上荡开，未等季华阳反应过来，龙九的身形在海上划作一道极速前进的白光突然冲到海妖的面前。 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自海妖身上"砰"地一下子漫开，季华阳只感觉到白光中一股强大的毁灭能量一闪即逝，同时也被白光闪得一闭眼，但她马上又把眼睛睁开，再看去时，龙九已经回到身边，而不远处的那条海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季华阳问道："你杀了它？" 龙九傲然冷声说道："我饶它一次不会饶它二次。"面前突然又有动静，却是那条黑蛟化作人形俯首跪在她的面前乞命。她说道："我说了交给季华阳处置你，你别求我。" 黑蛟调头跪在季华阳的跟前，说："若能饶过在下，在下愿将所敛财物悉数奉上。" 龙九轻哧一声，哼道："谁看得上你那点破烂？"她对季华阳说道："这黑蛟在人间也算是有点本事，季华阳，你收它做护法如何？" 季华阳冲龙九展颜一笑，说："我不需要护法。"又对黑蛟说："黑蛟，你立誓永不再侵犯人类我便放了你。" 黑蛟闻言唯恐再生变故，马上竖指发誓："我黑蛟对天起誓永不侵犯人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誓一立完，急切地抬起头对季华阳说道："誓已立完，高人可得遵守承诺放过我。告辞。"向季华阳叩首一拜爬起来便要跑。 29 29、第二十九章 … 黑蛟溜得快，龙九的动作更快，黑蛟刚迈出两步就被龙九堵住去路。黑蛟眼见要撞到龙九身上，吓得他赶紧收步，且大声喊道："你方才说把我交给季华阳处置，现在我已经遵守季华阳的要求答应永不侵犯人类并且立下重誓，你莫非要食言反悔？" 龙九问他："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冰冷的眸子却斜斜地瞅着季华阳，眼眸中隐含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季华阳看到黑蛟白净的脸上却顶着一双乌青瘀肿的眼睛，差点忍俊不禁喷笑出声，她忙抿紧唇憋住笑，脸上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轻咳一声做掩饰，说："九儿，放了它吧。"背脊突然生出一股寒意，周围的空气也乍然冷了几分，季华阳瞥见龙九那阴恻恻的眸子，急忙心虚地别开脸不看龙九那一方。 龙九的衣袖一拂，示意黑蛟滚。她向季华阳冷冷地哼一声，扭头便走。 黑蛟一抹额头的冷汗，向季华阳弯腰躬身一拜，一头扎进海里，连头都不敢冒一个，逃命似的潜水遁走。 季华阳快步赶上龙九，笑着哄道："有你这位龙神在我身边，我还需要什么护法，对吧？" 龙九紧咬牙关，再次狠狠地瞪了眼季华阳。 季华阳学着龙九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拉长声音说："哎呀奇了，九小姐为什么要给我找护法呢？为什么呢？"她绕着龙九，笑着问道，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 龙九用力地磨着牙，脸都气绿了，她冷冷地盯着季华阳，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又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调头绕开季华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侧，说道："自从我到蓥华山修仙之后身边就没再带过随从，突然多出个跟班会觉累赘不习惯。" 龙九还是没有理季华阳，沿着海岸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侧走了一程，喊住她，问："九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夜已经深了，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休息片刻？"若不是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她这会儿该在马婆婆的屋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躺被窝里去了。哪像现在，天寒地冻的还在外面吹冷风。季华阳心里嘀咕，却也不敢埋怨，面对尊贵的九小姐，她哪敢呀！这次闹出的动静一如既往地大，可好歹没伤一人没毁一物就把风波平息了，多难得。 龙九停下步子左右环顾一圈四周，纵身跳到不远处的一块平坦的大岩石上，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去，双手交叠搁在腹部，双眼一闭，便准备入睡。 即使季华阳早知龙九不是常人言行举止不该以常态来对待，但仍被龙九此刻的举动惊得怔在当场。她跳到龙九的身边蹲□子问："九小姐，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睡觉吧？" "嗯。"半天没搭理季华阳的龙九终于肯从鼻腔里哼一声算作回应。 季华阳扭头朝四周看去，三丈开外便是大海，前后左右没遮没掩，湿冷的海风迎面刮来，冷嗖嗖的就算她只剩下元神也快要被冻成冰棍。季华阳盘膝坐在龙九的身边，双手抱臂，称赞道："九小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气魄！"龙九像没听到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直挺挺躺在大岩石上的模样让季华阳不禁想到一个词：挺尸。 龙九是龙神在这里"挺尸"不怕冷，季华阳一介凡人，纵然现在跳开凡人的生死轮回，但在人间生活八十载生活习性早已根深蒂固，面对这又寒又黑冷风大作的黑夜，就算身体上不觉得冷心理上也受不了。季华阳在龙九身边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她起身去寻找柴禾，打算找一背风的地方烧堆火取暖。 季华阳刚一离开，龙九倏地睁开眼，像僵尸起身似的直挺挺地竖起来，如一只幽灵般远远地跟在季华阳后面。季华阳感到龙九跟来，微微一笑，并未回头。 晚间的那场大雨把方圆数十里浇得一遍湿透，好在季华阳在蓥华山的那几十年时间里学了不少野外生存知识，再加上修仙人士的敏锐，从山岩下，大树洞里硬生生让她翻出不少干柴，又在一满种果树的山上找到果农暂时弃置不用的棚子。 此刻已是入冬季节，果实早已收获，光秃秃的果树自然用不着看守。虽是茅草棚子，却是门窗俱全，里面还架了张简易木床，被褥已被搬走，仅剩下垫底的干稻草。 季华阳进了茅草屋，搬来几块西瓜大小的石头围成一圈做成一简易火炉点起篝火取暖。她刚把火升好，龙九那幽灵似的身形便已出现在门口。龙九探头看了下里面，进门，绕过火堆，走在床边，看到铺满稻草的床嫌弃地皱皱眉头，然后脱下外袍，将袍子平平崭崭地铺在稻草上，仰面躺在床上，又合了眼。季华阳扭头看向龙九，心说："你倒会拣便宜。"她暗笑两声，架了几根粗手枝进去，将火烧旺，也跟着上了床，睡在龙九的身侧。季华阳说道："住在这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在海边睡大岩石舒服吧？" "嗯。"龙九低低的应一声，声音里已隐有困意。 季华阳侧身，抬手捏住龙九的鼻子，说："先别睡，我有事和你商量。" "说。"龙九仰面朝天一动也不动，任由季华阳捏住她的鼻子。 "荒郊野外住行样样都不便，我已经探得从这里往西行五十里地有一座城，明天我们去城里住。" "好。"龙九又应了声，把季华阳捏在自己鼻子上不肯挪开的手扯下来，压在胸前。 "但如果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绝对还会被当成妖怪或异类看待，人们都会避我们远远的，我们在人群里根本没法落脚，所以九儿，我想把你身上的这身衣服脱下来换成普通人的衣服，你再把身上的气势收敛点，尽量扮成普通人，你看行吗？" "不行！"龙九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不穿丑衣服，我的气势也没有什么不对。" "那就只有继续住在山野地里当个野人。"季华阳转过身也仰面躺着，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与豺狼虎豹为伴吃野果野菜受风吹日晒，没有人间美味吃也没有人间乐趣玩。" 龙九颦起眉头侧身面对季华阳，问："人间有什么乐趣？"视线落在季华阳胸前挺立的双峰上，眉头倏地往上一挑，眼中的困顿一扫而光。 "多了，即便你不能吃人间的食物，也可以有许多玩乐的事物。你不是喜欢玩球吗？人间有蹴鞠、马球等等，大人小孩玩的也不同，各种各样，包你看得眼花缭乱。" 龙九朝季华阳的身边靠了靠，即使季华阳只剩下元神，温度也比她高上几分，暖暖的。她的额头挨在季华阳的肩头上，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季华阳的胸前眨也不眨。 季华阳问龙九："你答应吗？" 龙九撅起嘴扫一眼季华阳，她想要季华阳胸前的那两颗球球，季华阳肯答应么？这问题她不敢问，问了铁定会被季华阳掴耳光。但又手痒，很想覆在季华阳的胸前捏几下。龙九想了想，说："你睡吧，明天我再答复你。"如果季华阳睡着了，她就可以偷捏几下。虽觉不甚光明，但管她呢，谁叫那两颗球球的手感那么好。她今天有注意别人的胸，发现季华阳的形状最好，浑圆挺翘比别人的都规整。那些人的，要么过小，要么过大，还有就是下垂扁成一团，丑得像滩稀泥。 季华阳以为龙九困了，于是侧身在龙九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哄道："那睡吧。" "嗯。"龙九轻声应道，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季华阳，等着季华阳入睡。 季华阳闭着眼，感觉到有一双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睁开眼，赫然看到龙九精神奕奕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季华阳奇怪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还是有事？" "没！"龙九急忙把眼睛一闭，催促道："你快点睡吧，我等你睡着。" "等我睡着？"季华阳感到奇怪，龙九等她睡着做什么？她坐起身，拍拍龙九的肩膀，说道："尊贵的九小姐，请问你想干什么？"龙九平时凡事漠不关心，这会儿却是这副……怎么说呢，季华阳一时不好形容，总之就是感觉龙九像一个贼，正在等她睡着然后好偷东西。以龙九的身份把她想成贼实在不合适，但龙九又不是没偷过东西！ 龙九心虚地咬住嘴唇，随即俏脸一绷，冷声道："你管我！"她的话音一沉，喝道："季华阳，你到底睡不睡？做人哪有你这么烦的？说睡不睡！再不睡天都亮了，你赶紧睡。" 这么凶！"你！"不可理喻！季华阳又仰面躺回去，闭上眼睛，装睡！她倒要看看这龙九想干什么。 龙九一动不动地躺季华阳身边，过了许久见季华阳还在闭眼假寐没有睡着，渐渐的失了耐性，她张开手指，恨不得变出一根棒槌把季华阳敲晕，然后坐在季华阳的身上，一手抓一只球球捏。想归想，又觉这样有点过分，于是憋着没动手。 渐渐的，窗外透出一丝白亮。 龙九终于按耐不住，坐起来，指着季华阳的鼻子喝道："人不都是要睡觉的么？哪有你这样躺一晚上都不睡的？" 季华阳睁开眼，莫名地看着龙九。她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龙九气咻咻地硬着头皮说出实话："我的球丢了，把你胸前的两颗球球借我玩玩。" "你……你……你……你……"季华阳连着四个"你"字也没"你"出个下文来！ 30 30、第三十章 … 龙九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无理，但她既然开口就打算无理到底，蛮横地瞪着季华阳，一派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必须答应的架式。 季华阳坐起来，气得她全身发颤，又羞又恼又觉无语，她没想到龙九一晚不睡觉，打的居然是这心思，借她胸前的——"你……你……" "别'你'了，借给我玩玩又不会少块肉。"龙九的视线又落在季华阳的胸前，她就是想捏捏揉揉搓搓而已嘛。 龙九放肆的目光气得季华阳恨不得戳瞎龙九的双眼，季华阳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语气，问："九儿，你知道不知道女子的身体只有她的夫君能碰，其他人别说碰，连看都不行，特别是胸部这种保守的地方。" 龙九心说：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了也没见谁把我怎么样呀。她沉吟两秒，果然作出决定："那我做你夫君好了。" "你！"季华阳再次被龙九噎住，她沉声说道："你是女子，我是女子，你如何做我夫君？" 龙九的眼睛一瞪，反问："谁告诉你我是女子的？" 季华阳闻言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去，她惊悚地问："难道你是男的？"在蓥华山初次遇到寸丝不挂的龙九时，分明见到她是女儿身，再看龙九这身形相貌，龙九要是男的，季华阳马上戳瞎自己的眼睛。 "非男非女。"龙九眯起眼看向季华阳，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人妖？"季华阳脱口惊声叫道。 龙九硬着头皮顶回去："你才是人妖！"她的话音一转，说："别把话题扯远，季华阳，我只问你，到底借不借给我玩玩？" "不借！"季华阳说罢便转身下床。 龙九使坏，一脚踩在季华阳的衣摆上，拖住季华阳不让她起身，哼哼说道："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季华阳怒道："胡闹！这岂能借予你？龙九，休得无理取闹！" "谁跟你无理取闹了，我看上了就是我的，就一定要！"龙九才不怕季华阳的怒焰。 季华阳咬牙切齿地道："要借是吧？行，杀了我就借给你。" "你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元神。"龙九不紧不慢地说，她仰面坐在床上，一只脚踩在季华阳的衣摆上让季华阳连身都转不了，另一只脚还很得意地晃荡着。 季华阳惊怒交加，偏又拿龙九没办法，她厉声问道："龙九，你讲不讲道理？" "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能怎么样？"龙九无赖就要无赖到底。 季华阳气得骂道："无赖！" "嗯哼。"死不要脸的龙九接得还很欢乐，她承认她是无赖呀。 "要玩玩你自己的去！"季华阳怒气冲冲地去扯自己的衣摆，她的衣服是自身元气所幻化，与元神一体，被龙九踩住衣摆和踩在身上缚住肢体没差别。 龙九往自己胸前一看，嘟起嘴说："我这个是用法术变的，哪有你的捏起来那么舒服，不信你捏来试试。" 季华阳简直快抓狂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不知羞的！龙九会知道羞？她要知道羞当初就不会光明正大的裸着全身躺在蓥华山湖边的大石头上。"你踩着我的衣服，我怎么转身摸你的胸？"季华阳放软语气说道。 龙九抬起脚，季华阳赫然转身"啪"地一巴掌煽在龙九的脸颊上。龙九被季华阳这一巴掌抽懵了，傻傻呆呆地看着季华阳愣了半天，才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再瞅着季华阳问："你打我？你干嘛打我呀？我招惹你了吗？你凭什么打我呀？你怎么这么小气，踩一下你的衣服借一下你的球球又怎么了？踩你的衣服又没有伤你，我想借你的球球你也不借给我，你还打我，季华阳，你讲不讲道理？"她气咻咻地站起来，俯视季华阳，说道："现在你打了我就必须把球球借给我做补偿。" 季华阳被龙九搅得要疯了，一个死不讲道理的人还敢跑来和她讲道理。她气得重重地一拂衣袖，转身冲出茅屋驭风飞速朝远处奔去。色龙，还是条奶龙就这么色！季华阳再一想，龙九那么小，有情爱欲望方面的概念吗？八成就是把她这当玩具了！心念至此，季华阳更觉气恼，埋头往前没头没脑地直冲。 龙九看着季华阳远去的身影也没急着去追，她在床上打个滚，开始琢磨季华阳的话，季华阳的胸只给夫君碰，那她娶了季华阳就能天天摸了。反正她没依没靠天天和季华阳粘一块儿，娶季华阳作伴儿挺好呀，而且还有球球摸，还可以再让季华阳给她缝球。好吧，她决定了，娶季华阳！龙九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拽过衣服套上，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季华阳，说道："季华阳，我决定娶你了。" "龙九！"季华阳怒喝着在空中停下，厉声道："你别欺人太甚！你知道什么是嫁娶么？即使可以撇开咱俩的性别和人龙之间的差距不谈，也要嫁娶双方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结发成亲许的是相守一生的承诺，岂能容你这般视如儿戏对待？" 龙九闻言倏地"呵呵"笑开，问季华阳："你知道一生有多长吗？一段感情的长短又能以生命的长短来计量吗？" 季华阳被龙九问得一怔，"你懂感情？" 龙九勾起嘴角笑问："你该不会当我是傻子吧？" 季华阳"哼"一声，那意思是说"差不多。" 龙九迎风立在季华阳身边，脸上说笑的神色隐去，改而换之的是一本正经。她问道："季华阳，把你交给我，不好么？" 季华阳问龙九："为什么要我把我交给你？九儿，你我之间有爱情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六十年前，当我离开皇宫追寻自由和平静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过只嫁自己爱的人，不然，宁愿独自走过这一生。" 龙九说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爱情不行。" "那就不要再提娶我。"季华阳的话音一顿，又说："九儿，我愿意陪着你守着你，但不代表我会把自己交给你。我希望你也能够尊重我，不要再有什么越举的行为和想法。"她只想守在龙九身边陪着龙九，从来没有想过去要龙九的爱情。她与龙九之间的距离以及龙九那充满伤痛与戒备的内心注定她要不来龙九的感情。无所求，便不会有失望，才不会有受伤，这是她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龙九淡淡地笑了笑，随即抿紧双唇，脸上又恢复成往昔的漠然。过了片刻，她又问："若我能给你爱情呢？" 季华阳怔愣了下，心底划过一丝悸动，看着龙九那双冰寒的眸子，便知不可能。她摇摇，说道："你给不了。"话音一转，说："我们去寻些材料，我再给你缝颗球吧。" "不用了。"龙九突然明白，自己要的不是球，而是想要背后的那分温暖。可如果那份温暖要她用自己的心、自己的爱情来换，她宁肯永远这么冷着。可她不想这么冷着，她看中的东西她就一定要得到。龙九紧颦眉头，冷冰冰的眸子直勾勾的盯住季华阳眨也不眨一下，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我只要你身上的。"龙九再次说道，话语里透出不容动摇的坚决。 季华阳冷冷地瞥一眼龙九，拂袖而去。 龙九的身形一晃，冲到季华阳的前面挡住季华阳的去路。她问道："如果你爱上我，是不是愿意给我？" 季华阳怒极反笑，说："即使我爱上你，如果你不爱我，我也照样不会给你。龙九，你当我季华阳是什么？你的玩具吗？" 龙九烦躁地咬咬牙，厉眼看着季华阳，抓狂地问："为什么非要把球球扯上爱情？身体是身体，借人家玩玩不行吗？干嘛要把身体和爱情……"龙九的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脸上再次挨了记耳光。她捂住脸，呆呆地看着季华阳，眼眸里突然浮起委屈的泪水。 季华阳冷冷地盯着龙九，说道："龙九，你听清楚，我的身体不是给你亵玩的，你最好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 龙九木然地僵立在原地，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冷冷地说："季华阳，我没有爱情。" 季华阳失望地瞥一眼龙九，向她摇摇头，说道："龙九，我看错你了！"话罢，径直朝南方飞去。 龙九呆立在原地，钻心刺骨的疼意自胸腔溢开，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且越聚越多。她喃喃低问："为什么？"在她放弃曾经所有后唯一想要得到的却让她必须要用爱情来交换。爱情。"呵呵。父尊！"龙九抬起头，终于没能把眼泪憋住，泪水泪着眼角奔涌而下。有母后与父尊那些先例在前，有父尊残留在她心底的痛，她还敢爱么？就算是神也有寿终的一天，除了那个一心要杀她的龙后，谁有那么长的寿命能够向拥有永恒生命的她许下一生承诺？想到龙后，龙九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承认她怕龙后，只想逃得离龙后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 龙九飘落在海面上，然后一头扎进海里，再展开四肢，把自己沉到海底深处，她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海底沙地上，将自己的意识放空，不去在意心底的感觉，不去想记忆里的那些事。她听着海面上海风吹拂的声音，将思绪融入大海中，她对自己说，"龙九，睡吧，把这里当作龙池，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怕也不会疼了。" 31 31、第三十一章 … 季华阳驭风往南方飞行，心中的愤怒使得她的速度极快，她这一生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龙九当她是什么？随意亵玩的玩物么？自恃龙神之尊，却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她不求龙九能有多伟大地为苍生做些什么，只求龙九不为祸，她甘愿放弃一切守护在龙九身边。可到头来，自己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霄的山，季华阳本想翻山而过回到她熟悉的土地，可这座山竟高得像是没有顶一般，攀过一峰还有一峰，越往上积雪越厚，风越大，温度越低，到最后季华阳竟看不到任何生灵，抬眼望去只有千年不化的冰雪和冻得她遍体发寒的冷风。 渐渐的，季华阳感到体力不支，身体也逐渐有冻僵的症状。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往上爬，可能会被冻僵冰封在这无垠雪域中。不能再往上走了，季华阳只能转身下山。但她没想到自己在盛怒之下，不知不觉间竟已爬了那么高，上山，她看不到头，下山她仍看不到头。 驭风飞行一天，丹田内的能量渐渐枯竭，别说飞，冻僵的她连走都困难。可她知道如果停下来，最终的下场就是冻成冰人从此冰封在这山上。季华阳咬紧牙关，凭借丹田内那颗龙珠源源不断输出的一丁点能量一路攀着积雪冰岩往下爬去。 耗了整整一天一夜时间，季华阳累得筋疲力尽，连抬腿迈步都困难，没力气再继续前行的她只能停下来，盘膝坐在雪地里，运转功力去吸纳丹田里那颗龙珠的能量，意图恢复点元气驭风下山。 不知过了多久，季华阳隐隐听到有人在交谈，她缓缓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里。季华阳惊得起身坐起，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宽敞的大屋中。雕梁画栋，犹如宫室。她这是在哪？季华阳下了床，惊疑地打量着室内的布局，难道有人发现冻僵的她并把她救了？ 交谈声渐近，跟着季华阳便感到有人走到房门口，而且是好几个人。那几人走在房门口停下，推开了房门。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出现在门口，身上穿着件白虎皮袄，腰系玉带，脚踏云靴，脖子上挂着一串极奇罕见的龙眼大小珍珠串成的项链，右腰悬一块精美的珪玉，左腰挂一柄弯刀。此人额角宽敞，浓眉皓目，眉似一道斜飞入鬓的宝剑，鼻挺如峰，唇红齿白，从衣着到长相都透出一股贵气。那青年看到季华阳站在屋子里，惊讶地怔在门口。很快，他回过神来，笑着踏步入内，说道："姑娘，你醒了。" "嗯。"季华阳轻应一声，她把腿放在床下，问道："请问这是哪？" "云岭城的城主府内。"那青年欣喜地打量着季华阳。 "云岭城？是何地方？"季华阳施展念力探去，却发现自己施展不出任何能力。 "云岭……怎么？姑娘没听说过云岭城？那姑娘应该听说过云岭山吧？云岭城位于云岭山脚，城中有人口十万之众，在瀚州地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姑娘刚醒，身子尚虚，还需多休息。"转身对身边一个身披豹皮坎肩的随从吩咐道："小四，去，把军师请来。" "哎！"那随从应一声，快步奔了出去。 季华阳摇摇头，温声说道："无妨，我体质异于凡人。" "看出来了，寻常人若被冻在冰川里只怕早死了。"那青年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姑娘怎么会被冰封在冰川里？" "误入雪山耗尽体力，本想打坐调息片刻继续赶路，可没想，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季华阳从那青年的话里听出不对劲，她问道："你是说是在冰川里发现我的？" "对，我领着部下到云岭山围捕那为害城民的怪兽，意外发现冰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坐在那，便命人凿冰看个究竟，没想到发现了姑娘。见到姑娘栩栩如生……呵呵，姑娘莫怪！经军师探查，姑娘封在冰里最起码有上百年时间，我们都以为姑娘……可没想到把姑娘抬下山化开姑娘身上的冰，发现姑娘的肢体竟是软的，虽无气息脉膊，但似乎身上有一股能量在流动，所以就把姑娘挪到这里……" "百年？"季华阳喃喃念道，她居然被冰封了百年！应该是龙九给她的龙珠保住了她的命。想到龙九，季华阳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百年了！转瞬间竟百年了！这百年里，龙九可有为祸？呵呵，她还挂记那条孽龙做什么？ "姑娘……姑娘……" "啊？"季华阳回过神来，看向那青年，略带歉意地一笑。 "还未请教姑娘姓名。在下秦宝宸，云岭城的城主。不知姑娘姓名，来自何方？" "季华阳，原蜀州修仙门派蓥华山执事长老，后渡仙劫失败真身为天雷所毁……侥幸元神得以保全。"季华阳的话音一顿，又说："以半残之躯，四处游历，不慎被困雪峰。" "蜀州？"秦宝宸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地名，他问道："这蜀州在什么地方？" "距此很远，瀚州地处九州东北最边沿，蜀州位于九州正南方，两地相距数万里之遥。" 秦宝宸着实惊了跳："你是从瀚州外来的？" "嗯。"季华阳点头。 秦宝宸当即起身抱拳弯腰向季华阳行了一礼，说道："佩服！" 季华阳一怔，不明白秦宝宸佩服什么，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浅灰色长袍，头戴玉观的男子从门外踏步进来，他进门就问："城主佩服什么？" 秦宝宸闻言转身说道："军师来得正好，这位姑娘可是从离瀚州数万里之遥最南边的蜀州来的。" "哦？"那军师闻言顿感兴趣，他上前把季华阳上上下下打量一翻，问："最南边的蜀州？姑娘是如何穿过云岭山的？如何越过那千山万岭的？" 季华阳被那军师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淡淡的笑了笑，说："云岭山我算是领教了，确实难以攀越。这不，被困在云岭山里，幸得城主相救。"她说罢，抱拳致谢。 军师"哈哈"一笑，一拂衣袍，在城主之前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说道："姑娘说笑了！如果姑娘真有那能耐越过云岭山的高峰，就绝不至于被冰封在云岭山里。"他对秦宝宸说，"城主，她蒙你呢。"他的身子一歪，斜椅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季华阳。 季华阳淡淡一笑，道："我可没蒙城主，是军师不信。" 秦宝宸说道："我信得过季姑娘，她不是凡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华阳，脸上满是笑意。 季华阳仍旧挂着淡笑，刚苏醒的她仍有几分疲惫。那秦宝宸看出异样，赶紧让季华阳多休息，拉着军师出了门。没过一会儿，那秦宝宸就带着婢女送来灵药补品，同时安排了两个使女给季华阳使唤，说了一些让季华阳别见外，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和安心住下的话。季华阳谢过秦宝宸的好意，无法施展法术的她只得暂时在这云岭城落脚。 转眼过了半个月，季华阳借着体内的龙珠渐渐的能够凝聚起些元气，闲着没事就在房里打坐调息，偶尔也出去四处走走，秦宝宸经常跟在她身边打转，而军师对季华阳则总怀有戒心。 "季姑娘觉得云岭城怎么样？比起蜀州如何？"秦宝宸跟在季华阳的身侧问道。 季华阳缓步走在大街上，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淡淡地答了句："很热闹，比蜀州城热闹。"不经意间，看到旁边一个摊子上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球。季华阳突然想到龙九，如果龙九在看到这些球只怕又移不开脚了吧。想到龙九，季华阳的心里一揪，失落地叹口气。 "季姑娘喜欢热闹？"秦宝宸又问道。 季华阳淡淡地摇摇头，说："我喜静。"说完，慢慢地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喜静还总往大街上跑？秦宝宸跟上季华阳，说了句："季姑娘是在找人吧？" "找人？"季华阳闻言扭头诧异地看向秦宝宸，随即摇摇头，说："没有。"没有么？如果没有，为何脑子里总有那挥之不去的影子，总会想着龙九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情形。季华阳问自己，龙九那样对她，为何她还对龙九念念不忘？以龙九那么闹腾的性子，为何，百年来竟没有丝毫关于龙九的关闻出现。她没有为祸么？ "他是你的心上人吧。"秦宝宸面对季华阳看着她，问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条孽龙。季华阳看了眼秦宝宸，淡淡一笑，说："城主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是的！"秦宝宸爽快承认。"季姑娘于在下来说就像是一团看不穿猜不透的迷，在下渴望了解季姑娘。" "呵呵！"季华阳爽朗一笑，她又何偿不明白秦宝宸的这点心思。"城主，即使不算上我被冰封的那一百多年时间，我现在也有八十岁了，老奶奶一个了。"她说罢，加快步子朝前方走去。 秦宝宸的右手插在腰间，看着季华阳走到前面去的背影，"哈哈"笑了两声，说："本城主活了两千岁了。"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多出个人，他急忙扭头一看，见是军师，斜眼瞥他一眼，颇不乐意地问："你怎么来了？来干什么？" "真对她有兴趣？"军师看着季华阳的背影问秦宝宸。"你要知道她的来历绝对不一般。" "我就看中她的不一般。怎么？你有意见？"秦宝宸仍看着走在人群里的季华阳不转眼，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笑容，那笑容越笑越傻，最后笑成个二傻子。 "有！"军师看到秦宝宸笑得成样，绷着脸很没好气地吼了句。 "你有什么意见？"秦宝宸回过神来扭头瞪向军师，不等军师说什么，他又加了句："有意见也吞回肚子里，不准有意见。"迈步就要去追季华阳。 "别忘了你是妖！"军师提醒道："你还想要不想要她体内的龙珠？" 秦宝宸双手插腰瞪着军师，说："苍鹰，我镇重告诉你，我现在要她人不要龙珠！我是妖，她也不是普通人，我可以娶她！" 32 32、第三十二章 … "拜见城主！见过军师。"秦宝宸的随从小四快步奔到秦宝宸的身边。 "何事？"秦宝宸问道。 "一位自称龙神三太子的人要见您！"小四提到那人仍心有余悸地缩着脖子，说："那人突然出现在城主府……" 秦宝宸见小四吓成那模样，问道："他大开杀戒了？" "不，不是，是……是有很强的气势！"小四艰难地咽咽唾沫，眼睛突然瞪圆了，喊道："城主，就是他。" 军师苍鹰和秦宝宸同时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丰神俊朗的身穿绣龙服饰的青衣男子站在不远处。那男子眼若桃花，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优雅中透出几分阴柔俊美。他的手中握着一圈画，手一抖，画轴展开，露出画上的人。其中一人他们都认识——季华阳。另一人则显得年幼得多，看那模样最多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弱，但冷然的神情中却隐隐透出令人胆寒的冽凛气质。 龙三往画中人一指，说："这个，季华阳，以前是九州国圣宗皇帝长公主，现在是一个修仙门派的执事长老，很好认，她肉身被毁只有元身，体内有龙珠，身上有龙气。这个，龙九，更好认，龙神之尊，全身上下都是令人胆寒的气度。如果遇到她们俩，即刻通知我，我有重赏。但如果刻意隐瞒……"话间一顿，磅礴的龙气顿时迸射而出，强大的威压当头罩下，巨大的压力似要把他们辗碎。 苍鹰和秦宝宸咬紧牙关，运转全身的能量去抵挡，却仍旧无济于事，只觉龙三身上那股浩气的龙气突然卷入他们的五脏六腑似要把他们辗成肉沫，眼看就要溃败亡殁身上的压力又突然消失了，他们俩虚软得几乎要跌到地上去。 龙三的手腕一抖，收了画，问道："记住这两个人了吗？"手掌一翻，掌中多出两块雕龙令牌递过去，说："见到她们俩，切莫声张，也不要让她们发现，即刻发信号给我。按一下令牌上的龙图腾我就能收到你们的信号。记住，如果见到她们不通知我，我叫你们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秦宝宸没接令牌，他问道："你找她们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多问。"龙三不愿多说。"只管照我吩咐的去做。" 苍鹰问道："为什么找我们？" "这是你们的地界，我当然找你们。"龙三说完便从他们的眼前消失。 秦宝宸与苍鹰瞠瞠然四目相对，随即秦宝宸绷紧了脸色，而苍鹰的神情则显得有些复杂深沉。 秦宝宸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苍鹰低着翻着手中的令牌，挑了眼秦宝宸，说道："天上掉下来的宝贝自然是要拣的，但如果从比我们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人'手中抢夺，你觉得我们划算、有胜算吗？"他的话音一顿，又问："你见过那什么龙九吗？" "没有！"提到龙九，秦宝宸马上想到那就是季华阳要找的人，但很快又否定，季华阳找的应该是心上人，龙九是个女的，这怎么可能？ 秦宝宸在一家绣坊找到正在挑金丝钱的季华阳，他走到季华阳的身边，弯腰朝季华阳看去，脸上堆满笑容。"季姑娘要买线？" 季华阳把金丝线放下，说道："随便看看。"以龙九的眼光，这等普通金丝线她只怕是看不上。在一起，自己还想龙九做什么？难道还想给龙九缝球么？ 苍鹰跟进来，慢吟吟地问道："季姑娘可认识一位叫龙九的姑娘？" 季华阳闻言惊得赫然转身，震惊地看着军师，问："你遇到她了？" 苍鹰一笑，说道："这么看来季姑娘是真认识她了。" 九儿在附近？季华阳的脸色随即一沉，冷声说道："不认识。" 苍鹰说道："只怕未必吧。"话音刚落，秦宝宸就在他的后腰上给了一拳，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苍鹰没理会季华阳，继续说道："可有人已经拿着你们的画象找来了。龙神三太子，季姑娘可认识？" "龙神三太子？龙三？"季华阳顿时明了，是龙九的兄姐找来了。龙九的兄姐找来倒好，若是魔界的那位找来才是麻烦。 秦宝宸狠狠地瞪一眼苍鹰，问季华阳，"季姑娘可有和他们结怨？" 季华阳沉声说道："无怨无仇。"她沉沉的叹口气，即使自己甩开龙九，看来也没有甩开龙九带来的麻烦。 苍鹰不信季华阳的话，若是无怨无仇，又岂能气势汹汹的找来？ 季华阳没那心思再看针线，她调头出了绣坊，慢迈下台阶，面前突然多出道清雅高贵的身影。龙清娴！"你怎么找来了？" 龙清娴朝季华阳身后的秦宝宸和苍鹰一指，说道："他们俩身上有老三的令牌，令牌感应到你身上的龙气发出信号，我便知道你的下落。" 季华阳说道："我这里没有龙九的下落。你从我这里找她，只怕是要失望了。" "你有。"龙清娴笃定地说道。"只有你才能找到她。" 季华阳说道："何必强人所难？我不想见她，她不想见你们，为什么非要找到她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这攸关她的生死。"龙清娴说道："一百三十年前，母后追杀她的时候，她舍了身躯逃走，自那以后，身躯一直在母后那里。九十年前，母后找到我，说九儿……"她的话音顿了两秒，才又说："元神离开身体太久，身体衰竭正在慢慢死去。原本以为她惧怕母后不敢去夺回自己的身躯，我出面去魔都替她要回身体存放在帝都皇宫里，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仅没有回来……"她沉沉一叹，说道："我担心她出事了。" "出事？她那么强大，瞬息神行万里之地，谁又能伤得了她？" 龙清娴答道："她自己。季华阳，你是她出生后唯一亲近的人，她肯带你去龙神界还给了你一颗龙珠，说明你在她心里有极重的份量。你是凡人，根本承受不住龙珠强大的能量，她必定在龙珠里下了禁制保护你，你体内的龙珠和她之间有感应，你把龙珠借我，我自有办法找到她。"她见季华阳没反应，又说道："季华阳，你是她在意的人，我不想伤你强行震毁龙珠惊动她，那样一来，你必然元神有魂消魄散之虞。" "好，我可以给你。我把龙珠还给你，从此我季华阳与龙九就再也没有任何牵扯关系。"季华阳一字一句镇重地说道。 龙清娴微怔，随即点头，说："好。如果你们再没牵扯，我们也不会再找你、打扰你的生活。" 季华阳运转体内仅有的一点能量，慢慢地将龙珠自丹田提起，从嘴里吐出来。 龙珠从季华阳的口中出来，悬浮于空中。苍鹰见到龙珠，眼睛顿时一亮。秦宝宸看着龙珠也睁圆了眼睛。 龙清娴抬起手，龙珠便直直落入她的掌中。她握住龙珠，闭上眼睛，淡淡的莹光自她的指缝中泄出。片刻过后，她睁开眼，说："季华阳，我需要你一点精气作指引。"话音刚落，她迅速出手，未等季华阳反应过来，便觉指尖一疼，龙清娴又挪回原来的位置。龙清娴摊开手，掌中那颗龙珠中突然现出影响。 只见龙九紧闭双目躺在沙砾上，嘴角挂着笑，拇指含在嘴里吮引，水从她的嘴里进去，鼻孔里呼出。 龙清娴愣了，惊讶地叫道："在水里睡觉？她回龙池了？"随即嗔道："这个贪睡的九儿，光顾着睡觉连自己的躯体都不想要了！" 季华阳看见龙九的模样，怦然心动，好可爱，像一个无忧无虑睡熟的孩子。她呆呆地看着龙珠里龙九的影像，心想，若龙九能一直这么可爱该多好？可更多的时候，她是冷漠无情而又蛮横张狂的。 一条鱼从龙九的身边游过，龙清娴再次怔愣，龙池里哪来的鱼？"不是龙池！"龙池里没有鱼，只有幼龙和龙蛋。她再想起被龙后损毁的龙池，龙池里处处飘浮着破碎的蛋壳，池液里淌满蛋清蛋黄与尚未孵化成形的幼龙尸体，九儿怎么可能在那里睡觉？如果真是在龙池，里面的液体会滋养九儿，她能感觉到的龙气该越来越强，不可能越来越弱到最后断了感应。 龙清娴催动掌中的能量，意图将感应的范围扩大，探知龙九到底在哪里睡觉。伴随着龙珠光茫的增强，龙珠里显现的范围越来越大，能清楚看到龙九正躺在海底的礁石边。 蓦地，龙九的身子抽搐了下，紧跟着便睁开了眼，朦胧的睡眼似乎还没有清醒，拇指还放在嘴里。龙九呆呆地眨眨眼，坐起来，拇指从嘴里抽出来，跟着，扁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九儿！"龙清娴轻声唤道，"九儿，我是大姐，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龙九连眨好几下眼睛，扭头朝四周看了看，跟着身子一仰，又躺回沙地里，闭上眼，拇指塞进嘴里吮吸。 "是饿了。"龙清娴喃喃念道，眸子里浮现起水花。她再次增强催动龙珠的能量，意图让感应更强些。 龙九不安地皱起眉头，再次睁开眼，脸上浮现起愠怒，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似要找谁撒气。她瞪圆眼睛，左右瞅瞅，没找到撒气的对象，撅起嘴，又倒回沙地里。这一次没再把拇指塞嘴里，双手压在腹部，没一会儿，紧颦的眉头展开，似乎又睡着了。 "乖乖，别睡了。"龙清娴唤道。 龙九蓦地睁开眼，眸子里迸射出怒火，她一跃而起，身形朝上快速飞升，瞬间冲出海面掀起一道擎天浪滔。在她的身边，是烟波浩淼的海面。 龙清娴握住龙珠，环首四顾，激动地叫道："她在这附近，不远！" 33 33、第三十三章 … 龙清娴正欲朝龙九所在的方位赶去，突然有一股能量瞬间涌至，是九儿身上的气息，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珠子便被夺了去了，跟着便见龙九扬起手中的珠子作势欲摔，但高举在空中的手又突然停住。 龙九认出手里的龙珠是季华阳的，再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季华阳，脸是尽是凉讶，片刻过后，扭头向龙清娴看去，她摊开手中的珠子问龙清娴，冷声喝问："谁给你胆子动我的东西？"眉锋一颦，又问季华阳："在你眼里我龙九就这么不堪、令你讨厌么？既然你不要，留它也没用！"她的五指用力一握，那龙珠被她捏得粉碎化成淡淡飘渺灵气散去。 龙清娴见此状神情大变，说道："九儿！你当我会害你吗？若你能安然无恙，我又何必如此苦心寻你？你不愿回去，难道连自己的躯体都不要了吗？好，既然你如此信不过我，如此厌恶我，我远离你便是！你的身躯在我那里，现在暂由龙池的水浸泡保存。你周身器官沉眠百年，你的元神若再不附体，即使身躯短期内不会死，也会落下永难愈合的创伤。你别想着换一具身躯，你的能力远不及父尊万分之一，你还没有那创世的能力，你也不可能像父尊那样用元神为模型创造出完美的身躯，龙九，父尊死了，你那具身躯是当世唯一仅存的纯能量。躯体一死，你永远也不要再想成长，永远都是现在这副孩子模样，你也不可能再吸纳宇宙间的能量，元神所含的能量也会慢慢消失，你最终只能消亡。" "那就死吧。"龙九冷冷地扫一眼季华阳，转身便走。 季华阳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龙九的手腕把她拖住，说道："不管你与你大姐有什么恩怨过节，不管你信不信她，也该把自己的身体要回来，那是你的身体，不说关系到你的性命，不说你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你难道忍心把自己的身体随便乱扔任它被糟蹋？今天你的身体落在你大姐手里还好说，若是落在什么心思不正的人手里在你身体上动些手脚，你如何处之？" 龙九听到季华阳的话，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在龙后手里被上下齐手时的情形，不自禁地打个寒噤，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身躯找回来。她问龙清娴："我的身体现在哪？" 龙清娴松了口气，说道："在九州国皇宫。" 龙九刚欲离开，发现季华阳仍抓住自己的手腕，跟着就听到季华阳说："带我一同回去。"龙九问道："为什么？"她不是极其讨厌自己要与自己撇清关系吗？ "我想回家，我越不过云岭山，自己回不去。"季华阳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做不到的事她不会逞强。 "季姑娘。"秦宝宸听说季华阳要走，当即叫住她，"留下来好吗？我喜欢你。" 季华阳还没说什么，龙九已经惊诧地看向秦宝宸看去，把秦宝宸从头看到脚，不乐意地问："你喜欢季华阳？" 秦宝宸极其认真地说道："我对季姑娘是真心的。如果季姑娘想家了坚持要回去，我愿舍弃自己在云岭城的一切随季姑娘前往，只要能和季姑娘在一起，我什么也不在乎。"他的话说得极其诚肯，同时也着急。季华阳离开瀚州从此便相隔千山万里，再难相见。 "城主！"苍鹰脸色大变，说道："你苦心经营云岭城几百年才有今日的太平繁华，岂能说弃就弃！" "不是还有你吗？"秦宝宸说道："苍鹰，云岭城的一切就交给你和三妹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季华阳搅一块了？龙九眯起眼朝秦宝宸望去，要查他的老底。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怒了！她冷哼道："找死！"凌厉的杀气瞬间迸出，额头上峥峥竖起一对鹿茸似的小犄角，原本弯弯的柳眉倒竖，全身就像一团炸开的冰棱子。 龙九此刻这小模样，瞎子都能看出她是要杀人了！季华阳与龙九认识那么久，还真没见过龙九动杀气，而且这次要杀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即一把将龙九拦住，说道："九儿，你不能杀他，他救过我的命。你且息怒，喜欢一个人并无罪过，不是吗？" "救你的命？哼！哼哼！哼哼哼哼！"龙九气得连声哼哼，那火气从鼻孔真往胸腔里蹿，然后像火浇上油似的越烧越旺。"他救你的命？这，一头老虎精，一只苍鹰精，山上，云岭山上还有一只雪魄精华所化的雪妖，三个家伙感应到你体内的龙珠，趁你体力枯竭打座休息的功夫把你冰封起来想取你龙珠害你性命。若非我在龙珠里下了禁制他们动不了你，你早让他们取了龙珠剥光衣服掏空内脏洗干净架火堆上烤来吃了！"她越想越气，怒喝道："我不吃人，你们个个都怕我。这三个吃人的妖怪，你还当他们是好人！" 龙清娴瞪圆眼睛惊讶地看着龙九，向来一副要么没睡醒要么冰冷冷谁都不给好难色看的九儿居然还有发这么大火的时候，就差没气得团团转了。 龙九气咻咻地咬紧牙向季华阳说道："他喜欢你，他喜欢吃你！" 苍鹰变了脸色，阴睛不定地瞟向秦宝宸。 秦宝宸也没想到龙九居然会知道他们干的事，眼见被拆穿，他只得承认，说道："不错，当初我们是想要龙珠，也曾想吃了她增长功力，但在接近她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喜欢上她了，我这一辈子就认定她，非娶她为妻不可。" 娶她为妻？想到自己说要娶季华阳为妻被季华阳连掴两耳光的事，龙九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狗，当即跳脚咬人！龙九眯起眼，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秦宝宸的脑门子上，再一脚踹中秦宝宸的丹田，一脚把他踹飞出去十几丈远趴在大街上，"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捂住肚子蜷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龙九的身形一闪，冲到他跟前，再一抬腿踢中他的下巴，又把秦宝宸踢得凌空旋转三百六十度趴在地上，颚骨都被踹移了位，痛得哼都哼不出来。龙九又抬腿要朝他背上踩意，大有一脚踩碎他五脏六腑外加脊梁、肋骨置他于死地的意思。 苍鹰的神色一变，一声鹰啸传出，他的手爪变成鹰爪就朝龙九的后脑勺抓去。 龙九头也没回，身子前倾，后腿一脚反踢正中苍鹰腰部把他踹飞出去。苍鹰跌坐在地上，很快又弹起，张开双臂腾空跃起朝龙九俯冲而下。龙九的身形一腾，她敏捷的身子像一条盘旋飞空的神龙朝苍鹰击去。 "住手！"季华阳的厉喝声突然传来，同时跃空一丈多高，一把抓住苍鹰的肩膀凌空一个过肩摔把苍鹰摔飞出去，再一闪身，挪到龙九的身边搂住龙九的腰，把龙九抱在怀里。"九儿，住手！" 苍鹰摔在地上，很快又弹跳起来，再几个纵跃，落在秦宝宸的身边，半蹲在地上作蓄势待发之姿，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把重伤的秦宝宸护在身后，一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龙九。 季华阳拖着龙九回到地面，向苍鹰厉声喝道："住手！你想找死吗？她要杀你易如反掌！"她凛然说道："我不追究你们意图夺我龙珠的事！"她又转身对龙九说："九儿，看在他们这段时间没有向我下手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龙九的神情一片冰冷，她冷声说："谁要娶你我就杀谁！"挣开季华阳便要攻上去。 季华阳脱口叫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耶？龙九惊得倏地回头，睁圆眼看向季华阳，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季华阳说嫁给她？ 季华阳深吸口气，说道："如果你因为谁要娶我而杀人，那么，我除了你谁也不嫁。" 被踹得口涌鲜血嘴不能言的秦宝宸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华阳，那神情，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龙九的怒气顿消，好心情的她忍不住微微向上勾了下嘴角才把那藏不住的笑容忍住，问："你愿意嫁我了？愿意把球球给我玩？" "不愿意！"季华阳正色说道。 龙九的眉头当即拧了起来，冷声说："季华阳！"你戏弄我！ 季华阳说道："我不会嫁给别人，但如果你不爱我，我也不会嫁给你。" 龙九的眉头松开，胸腔里来一股闷痛，她的眼眸也黯了下去，幽幽说道："我没有爱。"她的话音一转，眼角余光扫向苍鹰与秦宝宸，低声说道："我不杀他们就是。" 秦宝宸抬手把错位的下颚扭回去，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季姑娘！我不怕死。" 季华阳看向秦宝宸，说道："命都没了，还能有什么？"她的话音一转，又说："秦城主，华阳多谢你的错爱。"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装进了一条小孽龙，在放开那条小孽龙前她装不下其他人。 龙清娴把眼前发生的事看在眼睛，包括龙九的情绪变化。龙九的反应让她即忧心也害怕，同时心出一股心痛，不为自己，为龙九。 "季姑娘！"秦宝宸朝季华阳走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华阳，问道："能让在下跟着你吗？哪怕做你的护卫或者坐骑也好。" "宝宸！"苍鹰站起来吼道："你何苦作贱自己！" 季华阳说道："城主，华阳蒙你错爱，万不敢担。再则，我不习惯有人跟着。"话到此，她又扭头看向又一脸冰寒不知在想什么的龙九身上，她放不开龙九，她要照顾陪伴龙九，身边不习惯也不需要再有其他人。可面对龙九，季华阳又觉难为，看不过眼龙九的行为，可偏偏又无法做到放任龙九不管。她放不下。 "九儿！"龙清娴看到龙九的眼眸露出迷乱的神色，赶紧走到龙九的身边把龙九唤醒，连唤几声龙九都没有反应，她抬掌在龙九的脸上拍了拍，这才把龙九拍醒。"九儿！"她向龙九摇摇头，说："过去的那些让你难受的事别去想了，那是父尊的事，与你无关。" 龙九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龙清娴，神情里满是彷徨无助。她想娶季华阳，很想很想，但她给不了季华阳爱情。她在睡梦中想到自己和季华阳在一起，她们在龙池里尽情畅游，她用纯净的水晶在龙池上空的彩虹上为季华阳建了座天空城，她饿了，季华阳给她做好多好吃的，用碗盛着端在她面前喂她吃。她吃得好开心，可怎么也吃不饱。她好饿，她喝的第一口奶是季华阳给的。龙九哽咽着说："大姐，我给不了她爱情。"她的鼻尖一酸，眼里便滚下泪来。 龙清娴心疼地把龙九一把揽入怀中，说道："九儿，你已经给了。她会嫁给你的。我会让她嫁给你，并且帮你保护好她的。" 34 34、第三十四章 … 龙九的心里很清楚，她只是贪恋季华阳的温暖，这份温暖只有季华阳能给。烙在她身上的那些经历让她伤怕了，她怕自己受到伤害，季华阳作为一个凡人没有对她能够造成伤害的力量。作为凡人的季华阳又与寻常凡人不同，有一种有别普通人的气质，她清傲，藏在客套中的那份对人群的疏远。龙九是用冷漠在保护自己，而季华阳则是用温和的笑容和客气在保护自己。她们一个是龙神之尊，一个是出身皇室的修仙凡人，可从骨子里来说她们是一路人，都是用离开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人。 龙九相信龙清娴会帮她保护季华阳，但她不相信龙清娴，她防龙清娴胜过防龙后。龙后明着对她亮刀，龙清娴则像一把隐埋起来的炸弹，把自己包裹在温情慈爱、一心"护崽"的面具之下，看起来似乎就是只要龙九好她就好。但龙九永远也不可能忽略一点，龙清娴对龙尊的那段不伦之情，龙清娴仍然深爱着龙尊，只是把那份爱从龙尊身上转到了她身上；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被龙清娴"洗脑"所造成的伤害。 所以，当龙九听到龙清娴说出那番要让季华阳嫁给她和帮她保护她的时候，龙九并不领龙清娴的情，僵直地让龙清娴抱着，冷声拒绝："不必。"她后退两步，冷冰的眸子扫向秦宝宸，眸子里泛着森寒慑魄的冷光，一字一句地说道："谁敢动季华阳，谁就得'死'！"那个"死"字她咬得特别重，是"非死不可"的意思。她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谁敢动她和她在意的，她就得让那人先死。不管这个人是秦宝宸、龙清娴还是龙后！ 季华阳被龙九的话慑得一震，抬眼望着龙九看了半天。 秦宝宸被龙九慑得全身发寒犹如身如冰窖，但他就像吃了称陀铁了心似的向龙九顶了回去："就算是死也改变不了我对季姑娘的心意！"他问龙九："我可以为季姑娘不顾一切，你呢？你连感情都舍不得付出，你配不上她！不管你是龙还是什么神，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强大，但谈及感情只有四个字，那就是'真心相待'，你有吗？你没有，你只想占有她，而不是想给她你的爱！" 龙九再一次被秦宝宸激出杀心，即使在面对龙后追杀的时候她也只是选择以命相搏，但这次面对秦宝宸，她不止一次有让秦宝宸永远消失的冲动。对于龙九来说，碰触她的情感世界比动她的逆鳞还要严重！ 面对杀气腾腾的龙九，苍鹰站在了秦宝宸的身侧，戒备地盯着龙九，准备随时接招。 秦宝宸却无动于衷地选择了无视龙九的杀气，因为他知道即使想杀她也不可能当着季华阳的面杀，而以龙九的强大来说也不可能背着季华阳下黑手。他对剑拔弩张的苍鹰喊了声："苍鹰！你回城主府替我准备下，我打算和季姑娘一起去她家乡。" "城主！"苍鹰虽护秦宝宸，但不管是于公于私都不愿也绝不会答应秦宝宸抛下一切和季华阳走。 "什么都别说了，我意已决。"秦宝宸说完，又面对季华阳说，"再说，我也想引领略一下九州风光，看看瀚州以外的世界。" 龙九却是"哼"的一声冷笑，那也得等你有那本事离开瀚州！她冷冷地说句："季华阳，走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拖住季华阳就跑了。 季华阳听到龙九的喊声紧跟着就是一瞬极其短暂的晕眩，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站在一座梦幻般的殿堂中。整座宫殿都是由冰晶构成，高达数丈，房顶没梁没瓦，巨大的宝穹透出丝结界荧光，抬头便可看见蔚蓝、广袤的天空。 这座殿堂的正中央建一平台，平台上放了具透明似用水晶又像是用玄冰制成的透明长方形水棺，这水棺长约三丈，宽约六尺，四周上空各悬着一颗大若明月的明珠，强大的能量自明珠里投射而出牢牢地笼罩住水棺。水棺里一条水晶龙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季华阳不用猜也知道水棺里泡的应该就是龙九的身体。 龙九放开季华阳，先是警惕地扫视圈四周，然后才朝平台上望去，她远远地看着浸泡在龙池液体里的身躯，眯起眼打量番半天才慢慢走去。 季华阳从龙九的举动里只看到警惕与小心翼翼，完全没有找回自己躯体的喜悦，反而显得有些凝重和胆怯。龙九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仿佛路上被人设下无数机关，唯恐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极短的一段路程，季华阳却觉龙九走得比新皇登机时还要沉重，慢得像渡过百年那么长。她睡了百年，只觉瞬间的事，看到龙九走向自己的躯体，却如同走了百年。 终于，龙九走到了水棺前，她默默地看着水棺里的龙躯，似乎没有附身或动手去碰触的打算。 季华阳走到龙九的身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龙九闭上眼，化作一道白光自额间印堂入进入到体内。水棺里的水晶龙颤动了下，紧跟着，一双眼睛突然睁开，瞪得溜圆，眼里满是惊恐和愤怒。 出事了！"九儿！"季华阳俯在水棺边喊道，只见一道黑气自龙九的印堂处钻出来绕在龙九的身上。那黑气越束越紧，原本三丈余长的小龙变成了一条三四尺长的小龙，分列在身侧两旁的九肢也收缩成四肢，每只爪上九根指头。龙身不停地颤动着，却被那黑气牢牢地笼罩住丝毫不能动弹。 龙清娴赶回来时刚巧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惊呆了。"九儿！"龙清娴大叫一声，快步冲到水棺前，她俯身朝水棺里看去，迎上的却是龙九那双充满愤怒与绝望的眼眸。"九儿！"龙清娴抬手便要运功替龙九解开束缚，一个声音突然自她的身后响起。 "你最好别乱动，禁制是下在她的灵海里的，你强行替她解除禁制只有毁掉她的元神。" "母后！"龙清娴愤怒地转身冲出现在身后的龙后咆哮道："你怎么能这样！" 龙后轻轻地勾了下嘴角，问道："为什么不能？只有这样她才能乖乖的听话，才能逃不走。" 龙清娴吼道："你会毁了她的！你留不住她的心，光留住她的身体和元神又有什么用？" 龙后说道："我会让她不记得所有的事情，然后重新投胎转世，我再与她重遇相逢，一切从新开始。"她缓缓走到水棺前，抚摸着水棺，偏头含笑看着水棺里的龙九，说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她会如愿地迎来一个崭新的生命历程，不会再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不会再记得她是龙尊，这不正是她所想的么？她的下一世只会是与我偶然相逢然后想爱的恋人。" 季华阳惊骇地转过身看着龙后，说道："可她是你的女儿啊！"天呐，这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残害她的女儿，让她女儿转世，与她女儿的下一辈子做恋人！ "她不是！不管她怎么改变，她始终是尊。" 藏在她灵海里的逆能量不断地冲击她元神意识，她自身的能量与逆能量相触，龙九只觉自己的头颅里正在爆炸，一团接一团的爆炸接二连三地炸开，无数零乱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飘过，有她父尊残留下的，有她自己经历的，还有与季华阳相处的情景。痛，绝然的痛楚在她的灵识里爆开侵占满每一个角落。 她快死了吗？她这从来不被她们正式承认的生命就快终结了吗？ 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即使要死，她也要烙下一个属于她龙九的烙印，让他们知道她这一生是她龙九的一生，而不是龙尊千万个转世里的一次转世，她不是龙尊的转世，不是龙尊的影子！她是龙九，她只是龙九！ 季华阳看着龙九那双充满痛苦和不甘的眼眸，看着她眼里的恨，看着她眼里的泪，她迅速扭过头，对龙后说道："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得到她的心吗？心属谁不是由记忆决定，而是由情感，来自两个人所产生的共鸣，内心的触动。她若对你有情，何必等下一世，她若对你无情，再有十世都枉然。" 龙后冷哼一声，缓缓地抬起手，朝季华阳的咽喉扼去，她冷笑着说："轮不到你来指责。"一股逆能量自她的掌中袭出，直击季华阳。 龙清娴的身形一闪，挡在季华阳的前面，抬手接下龙后击来的这股逆能量，并将其搅碎。她厉声道："母后，放了九儿！"摊开手，祭出宝剑，握在手里。 "休想！"龙后卷出一股能量就朝龙清娴攻去，龙清娴毫不客气地举剑攻了过去。 季华阳见这对母女打起来了，当机立断跳进水棺里一把捞起龙九就朝外冲去。她刚跳出水棺，龙后就朝她逼了过来，但马上龙后被龙清娴的宝剑拦住。龙清娴挥剑砍向龙后逼得龙后自救，同时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 龙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你以为就凭你们拦得住我吗？"双臂一展，腾空飞至空中，施展出强大的逆能量把整座宫殿封成一间密不透风的牢。 龙清娴二话不说，挺剑就朝龙后刺去。 季华阳抱着龙九却发现无路可走，因为处处都是黑气，她还没有靠近黑气就感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扑面而来。她知道，这股能量撞上去就只有死。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头，怀里抱着的小龙突然剧烈一震，跟着一道强劲的力量自龙九的身上荡出震得季华阳飞了出去，抱在怀里的龙九也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季华阳摔在地上半跪在地上稳住身形，抬起便见龙九周身光华大作，原本小小的一条龙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她的眉间耀出的光芒把整座被黑气笼罩的宫殿照耀得晃眼。 就在这束白光中，一个身影出现在龙九所在的上空，像是从龙九印堂里钻出的。这人与龙九长得极像，乍一看去季华阳还以为是龙九，但随即知道不是。这人看起来像一道虚幻的幻影，周身上下没有龙九的冰寒冷漠，温和高贵像一位俯瞰苍生充满慈悲的神祗，面对她，心底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俯首膜拜。但她显得极不真实，从神情到眼神都显得飘缈幽远，她看着你，却像是穿过你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她看人的眼神就如同此刻的她，飘如幻影。 季华阳看着她，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这股悲伤似是感受到那人的，又似乎来自于自身。 35 35、第三十五章 … "尊！" "父尊！" 龙后与龙清娴同时惊呼出声，两人惊得连打斗都忘记了，震惊地看着她。 龙九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眉宇间还罩着团黑气，她的眼眸却是一片绝情的冰冷。龙九的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说道："想我死吗？那么她也得为我陪葬！" 正欲朝龙尊奔去的龙后反应过来，问龙九："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似乎算漏了什么。 龙九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忘了我的元神灵识曾经被毁，现在的我有一半是她。"这是龙九永远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刚才若非父尊残留在她元神里的能量救了她，她龙九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幽幽一声叹息传来，那道飘浮于龙九上方的幻影又突地消失了。 "尊！"龙后唤道，却没能留住她。她沉着脸问龙九："你想怎么样？" 龙九冷声道："我死，她死；我活，她活！" 龙后说道："把她逼出你的元神，从此后我决不再为难你。" "母后，你似乎忘了她的元神和身躯都已经散了，遗留下的只是一些残留幻影，我是得她精血而生与她一脉相承，所以这缕残留得以活在我的意识灵海中。如果我的意识和记忆消失了，她仅剩下的这点幻影也将不再存在。"龙九冷声说道："龙尊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她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我龙九，就连她留下的这点幻影也属于我龙九。你们可以杀死我，但你们也将失去一切。" 龙后难以置信地盯着龙九，渐渐的，她的神情变成死灰。"死了？死了！"她喃喃念道，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们共同存在了那么久，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她想要独占尊，让尊永远留在她的身边只属于她一个，却没有想到，费尽心机到最后竟是彻底失去。她连退数步，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尊不可能死！你想变身成龙九，你想换成龙九的身份离开我，我决不答应！你只属于我，不管你是尊还是龙九，你只属于我！" 疯子！龙清娴冷冷地盯着几近疯狂的龙后，她的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龙后的身后，抬手就把手里的剑捅进了龙后的身体里，她捅的正是龙后的丹田部位，丹田是龙后的力量所在之地，里面有她的本命龙珠和龙后的逆龙珠。 捅进去，抽出来，再捅进去！第一剑，捅在龙后的本命龙珠上，第二剑，捅在龙后能量之源的逆能珠上。 就算要不了龙后的命，也绝对会令龙后重创。 龙后颤栗着握住两次刺穿自己身体的宝剑，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龙清娴，震惊地喊道："娴儿！"第一剑，刺碎她的本命龙珠穿透她的身体，第二剑穿透她的逆能珠穿透她的身体。她怎么也想不到龙清娴会向她下手，这个她最喜爱最在乎的孩子，这个不管犯过什么过错即使侵占了龙尊她也舍不得伤一丝一毫的孩子居然会向她痛下杀手！"娴儿！为什么！" "父尊已经死了，我决不允许你再伤害九儿。"龙清娴扶住龙后摇摇欲坠的身子，说道："母后，回龙池吧，你重伤的身体需要休养！"等她养好伤，九儿也已长大，到那时龙后再没有力量伤害九儿。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龙后推开龙清娴，笑不可抑，她大笑着说道："娴儿，你太天真了！回去？尊不回到我身边，谁都回不去！逆能珠在这里，别说你只是刺伤我，你就算灭了我的元神，只要我不撤去结界你们谁都出不去这里！好，也好！大家都困在这里，九儿也在，我也不必再费那么多心思，现在就能和她在一起。她究终还是和我在一起。" "九儿！"季华阳搀扶住站立不稳的龙九，她只觉得惊骇，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家族？疯狂不可理喻的龙后，丧心病狂弑母的龙清娴，冷酷无情的龙九。相对比之下，这冷酷无情反而显得有几分偏于正常。 龙九曲膝坐在地上，她抓住季华阳的手腕，抬头看向季华阳说："季华阳，我送你出去。" 季华阳意外地问道："不是说谁都出不去吗？" "但我能把你送出去。"龙九握紧季华阳的手腕，缓声说道："有我在外面，天界的人不敢动你。倘若我不在了，你在凡间稍有些动静引起天界的注意极有可能再次招来杀身之祸。你出去后，要么隐居起来，永远不让天界的人找到；要么去滁州，在滁州最东边有一座形似卧龙的山脉，你找到龙头部位，从印堂灵海位置进入山脉里面。那里有龙神界的龙始祖神墓，我之前给你的龙珠就是龙始祖生前凝聚一生修为的龙珠，你经过它的龙珠改造身体，气息已与龙始祖的气息合二为一。进到山脉中你就能感应到龙始祖墓所在，那里封锁了很强大的力量，还有一座龙神界早期所造的宝库，神兵宝甲天才地宝应有尽有。定居在龙神墓里也好，在龙神墓里修炼成神也行，一切由你。但你须记得一点，不得动墓里的龙始祖遗体。" 季华阳蹲□子与龙九平视，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安排退路，你完全可以不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 龙九缓缓一叹，说道："季华阳，我出生后喝的第一口奶，吃的第一口食物，得到的第一件玩具都是你给的，虽然你总认为我是孽龙，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相反，你总是怕我受到伤害，用你那微薄的力量不离不弃地保护我。只要有你在，我的心里就还有一点亮堂，一点温暖。不管你眼里的我是怎么样的，我在你眼里就只是龙九，不是龙尊的转世不是龙尊的影子。只要有你在，就还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有过一条名字叫龙九的龙神之尊。你是我来过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她说罢，看一眼龙后，扬起手将一道结界罩在季华阳的身上，双手一推，季华阳便朝上空飞去。 "龙九！"季华阳大声喊道，只见龙九双掌呈推出之势，掌中源源不断地输出能量将她保护起来。 龙九沉声喝道："走！"她见龙后似乎有动作，冷声喝道："逆，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后悔永生永世！"她说罢，仰头一声龙吟狂啸，全身的能量发挥到极至，胸前凝聚出一颗光源能量珠，她大喝一声，"破！"将那颗球对准头顶的逆能量结界处击了过去。 能量珠撞在结界上，生生地把结界撕出道口子，季华阳被龙九从那道裂开的口子里推了出去。龙九再次大喝一声："合！"周身能量荡开，在正能量与逆能量相撞发生爆炸的那一瞬间，身边的时空突然发生扭曲。 季华阳飞到半空，便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的爆炸袭来，这股能量她是再熟悉不过，毁灭云州的就是这股力量。完了，中州完了！但马上，那股爆炸的力量消失了，凭空消息了。季华阳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矗立在京城西侧北斗山上的那座巨大宫殿瞬间崩塌，紧跟着便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宫殿底下的夯土层。 正逆两股能量相撞发出的爆炸相当恐怖，只一瞬间便把包裹在逆能量中央的龙后、龙清娴和龙九湮没了。 爆炸中，龙清娴只来得及祭出自己的护身铠甲，到最后十二层护身铠甲尽毁，仅剩下自己的一身龙鳞保住自己没受到损伤。爆炸过后，龙后重伤悬浮在宇宙真空中，躺在龙后面前的是遍体鳞伤不知是死是活的龙九。 "九儿！"龙清娴奔到龙九的身边，抱住龙九，惊恐地喊道："九儿，醒醒，九儿！"她不停地拍打龙九的脸，将念力去探龙九的灵海，却发现灵海变成一片荒芜的世界，什么也没有留下。"九儿！九儿！"龙清娴紧紧地抱紧龙九，喊声越来越大，如果灵海尽毁，即使九儿的躯体还活着，那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意识的活尸体。她只希望龙九再一次舍了身躯逃了。可刚才那种情况下，连她的十二层护身铠甲都破了，龙九毫无保护的元神又岂能逃得掉？ 龙后环抱自己的双臂，她的全身被炸得伤痕累累，孤伶伶地站在旁边，凄怜哀伤的眸子哀哀地看着紧抱住龙九的龙清娴和意识全无的龙九，一颗早已疲累、支离破碎的心渐渐的感到绝望，她不想再去争，也知道她再也争不到了。为了爱，她亲手毁了她的家，她的女儿拔剑相向，龙九，不顾一切地为她同归于尽。为了想和尊永远相守，她众叛亲离。"尊！"她喃喃地唤着至爱的名字，说道："你知不知道，当你在外寻找快乐的时候，我有多孤单，当我看到你对别人好，为别人笑的时候，我有多嫉妒，你又知不知道我的世界除了你什么也容不下。失去你，我不再是我，连我自己都不会剩下。当你创造九儿的时候，当你与娴儿乱伦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会联合起来杀我？你亲肯自残也不忍心伤我一分一毫，她，却存心置我于死地。尊，我只是想在你身边不孤单而已。"她绝望地闭上眼，龙九不是龙尊，因为尊永远舍不得伤她，更别提杀她。 环顾漆黑的宇宙，茫茫无垠，从此，只剩下她孤伶伶的一个，那个与她互相陪伴百亿年的尊，消失了。那个总是走在她前面，又总不时回头冲她笑，招呼她、照顾她的尊不见了。 龙后缓缓走到龙九的身边，蹲□子。 龙清娴再次祭出宝剑，恨恨地拦在身前，吼道："我不准你再过来，我不准你再碰她。" 龙后流着泪，看着龙清娴说，"娴儿，她不是尊，她是你的妹妹。你们回龙神界吧，那里是你们的家。" "回家？还能回家吗？你杀了九儿，你把父尊仅存的一丝幻影也毁了。"龙清娴恨极，她闭上眼，举剑就朝龙后砍去，狠狠地砍在了龙后的肩膀上。 龙后不闪也不避任龙清娴砍杀，宝剑砍入她的肩膀，只有兵刃切入身体的触觉没有痛觉。她跪坐在龙九的身边，喃喃说道："九儿，对不起，是母后错了，是我错把你当成了尊，去找你爱的人吧。"她抬起手，犹如繁星般的荧光自宇宙各处聚拢在她的掌中，渐渐的，聚成了颗小小的发着光的球气，光越聚越多，最后化作一条小龙钻入龙九的灵海里。她抬手抚摸着龙九沉睡的容颜，痴痴的看着她，说道："孩子，笨点没关系，损了记忆没关系，知道得少没关系，背负太多，记得太多，太累，太沉重，来生，多点快乐，投胎去吧。" 龙清娴听到龙后这番话，气得全身发抖，再一次挺剑刺进了龙后的胸膛。龙后低下头去，看着刺过身体没至剑柄的宝剑，再看向龙清娴，笑了，说："娴儿，你们九个里面你最像我。可我再毒，不会向自己的骨肉至亲下杀手。" 龙清娴厉声说道："爹不杀你，我杀！如果她能早点向你下手，何至于弄到如今的地步。"她抽出剑，径直朝龙后的印堂刺去。龙后闭上眼，静静地等着宝剑刺入她的灵海，等着死亡的到来。 龙九睁开眼，抬手一把抓住龙清娴的宝剑，剑尖停在龙后的额头上，再不能前进半分。"娴儿，逆儿是你的母亲，你怎能杀她？" 36 36、第三十六章 …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亲昵的称呼，惊得龙后倏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龙九，激动地喊道："尊！"她还在，她回来了！ 父尊的声音怎会从龙九的嘴里吐出来？"父尊？"龙清娴目瞪口呆地看着龙九，任由她把自己手中的宝剑抽走。 龙后问道："尊，是你吗？" 龙尊抬起头，举目瞭望宇宙的另一端，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是我。" 龙九自娘胎里开始就饱受摧残，脑子也受到重创，但人家先天"基因"优良，再加上有她老爹的一半元神"保驾"，又有龙神族传承的记忆和智慧，虽然这些被龙清娴弄得很混乱，但混乱并不代表笨。她很清楚龙清娴和龙后这么疯狂为的是什么，她也很清楚放任她们俩搞下去只有一个下场——玩死她！ 龙九虽说对生命没啥追求，但她也不想死，更不想死得这么冤枉这么屈辱，于是她再次使出"金蝉脱壳"，放个大爆炸的烟雾弹做掩护，舍弃躯体元神跑了。上次的逃亡经验告诉她，哪怕留下躯体那两位也不会放过她，会继续锲而不舍的一直找下去。你们不是一直对俺爹恋恋不忘么？看她把她爹的幻影放出来时她们俩的反应就知道了。这就给了龙九灵感，于是她伪造了一个"爹"丢给龙清娴和龙后，你们俩找俺"爹"玩去吧，别再来闹腾我了，俺命薄，禁不起你们折腾。当然这个伪造"爹"龙九也是没少下成本，她把她爹当初救她时转给她的元神力全部还回去融进她爹的幻影里，并根据她那些关于她爹的残缺记忆做了个独立的假意识放进去，仿造了一个她爹的元神出来。 用仿造品去欺骗别人的感情是不对的，但龙九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她想活下去，想摆脱龙清娴和龙后的纠缠，她不能像龙清娴那样用杀戮的方式来解决，那两位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姐姐，对她有生养之恩，她下不了那个毒手。她也不怕打假，她爹的"意识"是她按照龙尊的性情伪造的，别的可都是货真价实她爹留下来的。 龙九没龙尊那分一点意识就能造出第二、第三、第四乃至第N个元神的本事，她的能量远远不够，造一个都困难。她是彻底地将父尊遗留在她身上的所有都分裂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她自己的——从她父尊那滴精血中发育成长起来的。龙九这样做，失去的不仅是父尊给她的能量，还有弥补她大脑创伤的智慧。失去父尊的保驾护航，她变回了那个力量弱小，脑子受创的小龙神。但她龙九觉得一切都值得，她终于摆脱了父尊的影子成为了自己，龙九终于成为了龙九，哪怕是个笨笨的力量小小的龙九。至少，她是她自己！破壳出生一百年、在父尊保护下成长一百年的她，终于舍弃父尊给她的庇佑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始走自己的路。 面对茫茫宇宙，龙九没有选择回龙池修炼变强大，也没有去找回传世龙珠，而是去找季华阳。在她的世界里，强不强大无所谓，有没有传世龙珠也无所谓，传世龙珠在她手上最多就是让她强大点点，然后给她当球玩。可季华阳不一样，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早把季华阳看作生命里最亲近最信赖的人，而且季华阳那有比传世龙珠更好玩的球球。在她看来，有季华阳的球球，再拿传世龙珠就是多余！龙九是执着的，特别是对喜欢的球就更加执着。 爆炸时，龙九怕造成云州城那样的毁灭，把整座宫殿瞬移至千万里之外的宇宙虚空之中。等她从爆炸中逃开想要回去找季华阳时，才发现因为自己的能量小了，飞行速度也慢了，反应迟钝了，飞起来很吃力，一路上飞一段歇一段，累得要死要活，还差点撞到快速运行小行星，又或者是因为宇宙太黑没看到有黑洞被卷进去差点出不来。总之，历经不止九九八十一难的龙九最终还是成功回到季华阳所在的那块地皮上。但当龙九站在与季华阳分开时的那座宫殿遗址前时，龙九傻眼了。宫殿遗址还在，长满了青葱的杂草，蟋蟀在草堆里叫得正欢，而季华阳已不知去向。 一路飞奔的龙九早已累极，季华阳不见了她也不急着去找，她困，对目前的她来说，睡觉比找季华阳更重要。于是，龙九小姐发挥她那在哪里困就在哪里睡的精神，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在杂草丛生的草地里，睡了个昏天暗地。别看九小姐睡觉不挑地儿，但睡得可端正了，仰面朝天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搭在腹部，一副装敛入棺的标准挺尸姿态。 她这一挺尸，又挺了半个月，好在这里是龙神所居住的宫殿遗迹，对凡人来说那也是圣地，即使荒废了，也没有人敢上来。就连皇帝也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率领文武群臣在山脚下祭祀一番就打道回宫。谁都不敢上来，怕冲撞到神祇，那么大一座宫殿说消失就消失，要消失个把人就更加容易。所以，龙九没有被谁偶然撞见当成荒野弃尸，踏踏实实地睡了个饱觉，这才爬起来，下山。 国都比以前更加繁华，城墙加了一圈又一圈，都城面积也扩张了一倍又一倍。 龙九的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季华阳的衣服，但很不幸，她这身衣服在几次三番被卷入黑洞的挣扎中，早从一件华丽鲜亮的衣服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乞丐装，说是乞丐装，其实连乞丐装都不如，至少，乞丐装破了好歹会打上补丁，胳膊和腿都能遮住。咱们的龙九小姐，左边袖子没了，露出条雪白嫩白的胳膊，右边袖子成了烂布条，如丝绦般挂在她的右臂上，好在腰带还在，但裙摆少了半截，外袍就剩下一小截挂在身上，成了件马甲。至于鞋子，早在黑洞的强悍吸力吸走了，羊脂凝玉般细嫩的脚丫子没遮没掩地曝露在外，踩在地上。至于裤子，乍一看还是条裤子，仔细一瞅，大大小小最起码有三十四个洞。夏天穿在身上，绝对凉快！屁股腚都露在外面，能不凉快吗？ 龙九小姐就是龙九小姐，以前不穿衣服没遮没掩的都不知道害羞，现在身上好歹还挂了几片破布，就更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摇大摆在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地找人，对于不是季华阳的人，她统统选择视而不见，就算你们围在她身边，她还是视而不见。 京城繁华，哪里不是人山人海？京师众人行注目礼已经不能表达对九小姐"膜拜"之情，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龙九身边把龙九包围起来围观。龙九走到哪，人群就跟着她哪在哪。 长相如此标致甚称倾城倾国的绝色美女那是百年也难得一见，更难得一见的是一身富贵气质的人衣不蔽体还旁若无人地在京城大街上游荡。各种议论和猜测都有，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位可能出生自哪个富贵人家脑子有病的小姐跑出来了。于是，大家又纷纷去打探是哪家得了病的小姐跑出来了。 好心人还是有的。一位大婶拿出件衣服给龙九披裹上，嘴里还念叨着，"哎哟，造孽呀，瞧这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这位小姐，您赶紧把衣服穿好。" 龙九听到人家说她衣服破，她低头一看发现是挺破的，当即撅起了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她的衣服，从季华阳那里拿的衣服，怎么破成这样了？ "哎哎，不哭，不哭。"大婶一边哄道一边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家在哪？" 结果龙九给她回了句："我找季华阳！" "嗡"地一下子人群里就炸开锅了。这季华阳是什么人？在九州国你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但你不能不知道季华阳是什么人！于是所有人再次认定龙九的脑子有问题，季华阳是你说找就能找的么？ 但有恶趣味的人不少，看到龙九脑子有问题，长得也漂亮，存心戏弄她。"你找华阳公主做什么？治病吗？" 龙九睬都不睬他，把衣服还给那大婶，说了句："不要！"。她顿了下，问那大婶，"你知道季华阳在哪吗？" "华阳公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可不知道她在哪。"那大婶真想着实觉得奇怪，问："你找华阳公主做什么？" 龙九皱了皱眉头，没答她的话。她找季华阳做什么干嘛要告诉他们呐！她两步绕开那大婶，继续往前走，她自己找去，反正京城都只有这么大，京城找不到她去蓥华山的驻地，蓥华山的驻地找不到人她就去龙始祖墓。 "龙九！"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喊声。 龙九听到有人喊她，转过身看去，赫然看到一个笑得格外憨的脸出现在身后不远处。龙九记得他，秦宝宸，要和她抢季华阳的那只白虎精！龙九的脸一板，转身就走。 秦宝宸快步追上龙九，说道："九姑娘，你也在找季姑娘？" 龙九一看到这只白虎精就想扁他，扁到他内出血才甘心，但她不是个喜欢轻易动手的人，特别是对一只妖怪动手，掉份儿！于是，继续不理，朝前走。 "我知道季姑娘在哪。"秦宝宸跟在龙九的身后说道。 龙九马上转身看向秦宝宸，但很快皱眉，就算秦宝宸知道也不会告诉她吧？就像她知道季华阳在哪里打死也不会告诉秦宝宸一样。 "我去皇宫找过皇帝，皇帝跟我说季姑娘临走前告诉他要回龙始祖墓。九姑娘知道龙始祖墓在哪吧？" 就凭"龙始祖墓"这四个字，龙九就知道秦宝宸没有骗她，因为关于龙始祖墓，除了龙后、龙清娴外，只有她和季华阳知道。若她都不知道龙始祖墓在哪，世间就再没有人知道。龙九点头，但马上又说："我知道，但不会带你去也不会告诉你龙始祖墓在哪。" 秦宝宸点头说道："我明白。"但他不会放弃，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沿途战胜无数妖魔鬼怪才从走出瀚州来到这里，千山万水千难万险都淌过来了，没道理因为龙九一句话就放弃，也从来没有打算放弃。他看龙九衣不蔽体心中顿生疑窦，以龙九的本事怎么可能弄成这模样？"九姑娘，你的衣服？"就算打架打坏了，也该换一件吧？ "我衣服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喜欢这样穿，你管得着吗？哼！"龙九冷冷地丢句噎死人不尝命的话转身就走。刚转过身去，脸上的冰霜尽化，露出灿烂的笑容。 37 37、第三十七章 … 得知季华阳在龙始祖墓，龙九开心得仿佛马上就要见到季华阳似的，最让她开心的不是在京城不是在蓥华山更不是在别的地方，是在龙始祖墓，她家的地盘上！她家的地盘代表着什么，她家的地盘她作主，甭管你是秦宝宸、张宝宸、李宝宸还是谁谁谁，她不"开门"，别说秦宝宸，就算是龙后来也都别想进入龙始祖墓，到时候就只有她和季华阳两个人呆在龙始祖墓里面趴宝藏堆里过甜蜜小日子。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龙九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就差没手舞足蹈了。一向不在意凡人眼光的她这次照旧没在意凡有凡人在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脚丫子在地面上一跺，腾空飞起就打算往龙始祖墓奔去。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人群一片哗然，比大白天见到龙还要惊奇。龙神界的那几条龙来到这一界已经有一百余年的光景，那几条龙为了抵御北方殇州魔族大军，在人类里选拔培养了一批能够飞天遁地拥有法术的军队，这支军队分布在全国各处镇守，他们不干涉人间的争斗，主要目的就是"联合（带点强迫性质）"各大修仙门派的人和他们一起压制北方魔州，不让魔族踏出殇州半步。伴随这支会法术的军队的日益强大，有部分会法术的军人开始在凡间用法术捞好处赚取利益，不少人只学了几招皮毛功夫就出去招摇撞骗无心军事，军纪日渐涣散。而平民百姓见修仙如此了得，纷纷舍弃农耕商种四处跑去求仙问道，不仅百业荒废，还骗子丛生，弄得天下大乱。 像季华阳这样的修仙天才能有几人？千年也难出一个！绝大部分人修行一辈子都到不了不用吃饭光吸食天地灵气就能饱肚子的辟谷期，全天下的人都跑去修仙问道谁来种粮食？在修仙未成之前就没得粮食吃了，等着饿死吧！ 于是龙清娴下达了几条铁血命令：没有修仙潜质、未被仙门中人选中的人不准修仙！仙门中人不得在凡人百姓间使用任何法术，违者斩立决！仙门中人不得干涉凡人任何纷争，违者斩！ 龙九当着众人飞到半空中，此举违背了龙清娴立的第二条，不得在凡人百姓间使用任何法术！ 自龙清娴立下规矩起到现在已有五十多年，大家都知道有会法术的高人，但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谁用法术。面前的龙九不顾龙清娴的禁令施展飞天法术，让大家眼见大开。人群沸腾了，一来是因为开了眼见，二来，就是马上会有人来捉拿这个违背龙清娴命令的人，并将她当众斩决。 龙九还没有飞出京城城楼就被一队会法术的京师护卫队封锁了去路。这队京师护卫队共三十人，武器是弓箭。他们在龙九飞到空中的第一时间赶到城头，箭上弦，拉满弓，准备把龙九当成一只飞天大鸟射。 三十个人，每人一把弓，每把弓搭三支箭，不仅瞄准龙九，还封住龙九所有的退路。目的只有一个，一举把龙九这个敢做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人从天上射下来！ 夹杂着法术光芒的宝箭自城墙上疾飞而来，龙九不闪也不躲，缓缓地扭头朝城楼上看去，她不明白，她这一次即没伤人更没害死人，这些人为什么要拿箭射她呀？弓箭眼瞬间就射到跟前，龙九还在纳闷，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躲开朝她射来的这些箭。 秦宝宸是知道龙清娴的禁令的，但如果龙九被射死，谁带他去找季华阳？当即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到龙九面前，发挥出他百兽之王的威风，一把将射来的剑尽数卷入怀里，像抱柴禾似的夹在腋下。秦宝宸好歹也是修行近万年的白虎精，他的功力就算是放在修仙派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把这些只有十来年修为的凡人射来的箭轻而易举就接下了。他一把拉了龙九就往地面上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龙九就这么被他拽回地面落在人堆里。"九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在人间不可以使用法术的吗？" 龙九一把甩开被秦宝宸紧抓住的手，问道："为什么不能？"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秦宝宸不怒不恼地答道："龙清娴规定的。"目光则扫向朝他涌来的那些修仙军队，思考该怎样带着龙九突围安然离去。虽然他意识到龙九的力量比他强大，但他久居城主之位，已经习惯于保护身边的人，不管对方是比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的。 在凡人的地盘上，看在季华阳的面子上，龙九或许会遵从凡间的规定。龙清娴说的，她才不理会！龙九再次顿时朝天上飞去，可刚离地两尺就被秦宝宸一把拖住，说道："得从城门走，城墙上有护城结界，冲不过去。" 龙九懒得理秦宝宸，甩开秦宝宸的手，凌空而起朝结界飞去。在撞及结界的那一刹那，龙九的身形突然化成一团流光逸彩的雾气，似轻烟穿透薄纱般飘到结界之外，又再凝聚成人形，得意洋洋地在空中转过头看向身后。 "关城门！抓住她！"城楼上突然钻出一个身着花花绿绿衣服的老者指着空中的龙九大声下令。他长得清瘦精干，一身衣服像用无数五颜六色的碎片拼成的一般，花得晃人眼。 关城门当然是指关住秦宝宸防止他逃跑。秦宝宸不傻，岂能坐以待困？他身子一晃，变成一只比大象还要大的老虎，"吼"地一声咆哮震得地动城摇，吓得众人惊呆在当场，他则"呼啸"一下子从众人面前席卷而过，纵身一跃，自城门蹿出，几个纵跃冲到空中，落在龙九的身边，威风凛凛地抖抖身子，冲龙九咧咧嘴，又变成一个相貌堂堂的俊美青年。他说道："龙有龙道，虎有虎路，九姑娘，我也不差吧？"未等龙九说什么，他又说道："方才我那一吼，想必已经惊动深宫里住的那几条来历不凡的龙，莫非九姑娘想和他们会一会？"意思就是你别看了，赶紧走。 京师重地如果让他们就这么轻易闯过，那也不必再设了，连他们都挡不住，还怎么防北方魔族的入侵？ 城墙是用来防守的，真正的杀敌利刃却是摆在城外，秦宝宸和龙九刚在城门外现身便触发了城外的防御禁制。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城外的防御禁制不是一堵"城墙"，而是杀"人"利器。龙清娴设下的用来防龙后的手笔，自然小不到那里去，防不了龙后，但魔族除龙后以外，谁来都难讨到好的东西。 一面巨大的战旗突然在秦宝宸身后十几丈外展开，巨大的旗子像一张从天上连到地面的帷幕，旗帜上绣满张牙舞爪活灵活现的巨龙，那恢宏的气势犹比天龙下凡犹过之而无不及。 蓦地，旗帜上的一条龙活了，"呜"地震天咆哮声自旗帜上激荡而出，旗帜里的巨龙蜿蜒奔腾着扑天盖地般朝秦宝宸和龙九扑来。 战龙旗，由历代战死的龙神的精魄所炼铸，战龙旗开，千万条战龙精魄自战龙旗里奔涌而出，把挡在面前的敌人撕碎了拖回旗帜里管叫你永世不得超生。这旗帜在龙神界都是必杀技之一，因为杀气太重不允许轻易动用。 龙九吓得两眼一闭，双手捂在脸上作鸵鸟状，嘴里还小小声地念叨句："我有蛋壳裹身上我不怕你们撞来！" 秦宝宸也吓坏了，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在他那把岁数没白活，也是大风大浪里淌过来的，情急之中他突然想起龙九的本事，猛地推一把龙九，吼道："别愣着啊，你不是很厉害的龙神之尊吗？难道这东西你还不能号令？" 龙九被秦宝宸推得打个激灵，差点一头从天上栽下去。但这一推一吼总算把这只鸵鸟给叫醒了，对呀，她是龙神之尊管得住这帮龙！哎，不对呀，她只是储尊，还没当上龙神之尊呐，还有……还有传世龙珠也不在她身上，她怎么号令群龙？于是，鸵鸟看到这些龙扑过来，吓得再次闭上眼睛捂脸！ 秦宝宸快被龙九气死了，在云岭城里那么威风，这会儿到了紧要关头，就变得这么没用了。秦宝宸觉得他很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面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但眼前情况危急，见眼那些龙已近在眼前，秦宝宸来不及想其他，"吼"地一声咆哮，再次现出原形，张嘴一口咬住龙九的腰带叼着她转身就跑！看这阵势，被这些东西扑上就只有死，甭管能不能跑掉，先跑再说！ 秦宝宸这里急得逃命，皇宫里坐镇的那位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也急得一拍大腿，心急火燎地赶来。 战龙旗里困住谁都不打紧，唯独把那小祖宗给困住了，那还得了！ 龙三也不愧为龙神界三太子，没伤没病没痛，那速度不比自毁修为前的龙九弱。心念刚动，龙就赶到了龙九跟前，横身挡在龙九前面，同时祭出令旗把战龙旗里放出来的群龙精魄收回去。 秦宝宸当时只顾逃命，眼见无路可逃，却发现眼前的龙没了，被追赶得急了，他也顾不得去想什么，见到有空子当即钻出去，衔着龙九没命地甩着四肢狂奔。 那速度，快若闪电！以至于当龙三收了战龙旗回头要逮龙九训话却发现龙九和那头闯祸的白虎精一起不见了！"哪去了？妈的，惹祸厉害，跑得倒快！"龙三气得一声咆哮，朝城楼上的人吼去："愣着干什么？传命下去，把他们俩给我逮回来，要活的！那条小龙少片鳞甲老子都活扒了你们的皮！"该死的龙九，成天就知道在闹离家出走，害老子还得蹲在这没点乐趣的人间守着你。你往神界跑不行啊，至少神界漂亮的女神成堆，老子乐趣也能多点。大姐现在不在这，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老子打得你爬都爬不动！ 龙三气得恨不得把龙九生吞活剥了，龙九还愣愣地任由秦宝宸叼着她跑！等跑出中州地界，已经到了阴州地面上的时候，龙九这才反应过来，叫道："哎呀，我打不过，快跑！"她再次发挥逃跑精神，毫无预兆地突然又为成一团流光逸彩的灵气就往前方飘去。 秦宝宸那个气啊，你早干嘛去了啊，老子衔着你都跑了八百里地了，你这才反应过来要跑。他真不知道季姑娘怎么会看上龙九这么个货色！"别跑了，脱险了！"秦宝宸的吼声震得地动山摇。 38 38、第三十八章 … 龙九听到秦宝宸的话非但没有停，反而跑得更快，沿着中州与阴州交界处的山脉朝滁州方向奔去。 秦宝宸赶紧迈开步子跟在龙九身后狂奔，他要是把龙九跟丢了，去哪里找季华阳？ "呜——"龙吟咆哮声自秦宝宸的身后传来，秦宝宸扭头一看，赫然看到天际另一端有数条巨龙正以奔腾之势朝他们这里扑来！在那些巨龙的身后，还隐隐可见朝廷修仙大军的身影！天啊，怎么还紧追不放！ 秦宝宸紧跟在龙九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他像条狗似的几乎快把舌头伸出来喘气。这位姑奶奶大路不走，偏偏在祟山峻岭间翻山穿林，那路线七拐八绕，就连从小长在山林里修练成精的秦宝宸几乎也快绕晕过去。 终于，龙九停下来了，她落在一棵千年古槐树下，背靠大树，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嘘"一声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秦宝宸落在龙九的旁边，四肢一软趴在地上，累得光顾着喘气。 龙九狠狠地喘他一脚，再对他嘘"一声示意他禁声。 这下秦宝宸连气也不敢喘了，一张脸憋得憋得通红地趴在地上。他抬起头，只见龙九一直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个没完没了，对脚下的草"嘘"完又对头顶上的大槐树"嘘"，总之，周围但凡他能看到的动植物龙九都"嘘"了。秦宝宸不禁怀疑龙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但马上，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这下龙九不"嘘"秦宝宸也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龙九的背贴紧树干，抬头看向天上。 秦宝宸看到一条巨大的青龙贴在山脊上空朝前方压过，巨大的腹鳞，仅一片就朝过他的个头。秦宝宸被压得四肢、肚皮全部贴在地上，紧缩着头仰头望天，别说喘气，连心跳都竭力压制不让它跳动。 龙九静静地椅在老槐树的树干上，一点声响都没有，相对秦宝宸的紧张，她倒是一脸的轻松。青龙巨大的身形在山脉上空盘旋了大半天，这才"呜"地吼出一声龙吟，召集起跟在身后的部分，打道回府。 秦宝宸见青龙离开，这才松口气，张开嘴刚想那口快把他憋死的气喘出来，龙九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的嘴巴上堵住。秦宝宸瞪起虎眼狠狠地瞪向龙九，很想一口把这龙爪子咬下来。他瞪龙九，龙九也瞪他，并且瞪得理直气壮，一副你敢出声我就敢揍死你的模样。 秦宝宸愤愤地把龙九的脚丫子吐出来，头一扭，他不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刚准备起身，头顶突然飘来一团阴云，强大的龙气慑得他当即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秦宝宸慢慢地转动眼珠子朝天上看去，只见刚才那条已经离开的青龙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头顶上空。那下巴，那胡须就在他头上距他不到一丈处晃动。 巨大的龙头在他的头顶上转了半天，突然吐出句人语："妈的，又让她跑得没影了！回宫！"巨龙又走了。 龙九这次有动静了，她蹲在老槐树下，双手支着下巴，抬头看天。 秦宝宸有过上次经验，见龙九不动，他也不动。等了大概一刻钟，又见头顶上一道青色的身影飘过，不多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小九儿，姑奶奶，我求你了，出来吧，咱回龙神界吧，这人间有什么好玩的？你不回去，大姐也不让我们回去，我已经有一百年没有见到我在神界的那几位红颜知己了。" 龙九的小嘴一撅，心想，你去求龙清娴呀，又不是我不让你们回去的。 天空中的动静又安静下来，龙九蹲在树下，似乎没有动的打算。她蹲着蹲着，眼睛越睁越小，那头一点一点的，似乎犯困了。 秦宝宸抬起爪子碰碰龙九，龙九扭头看他一眼，再抬起头看看天空，这才站起身，踢踢腿，伸个懒腰，迈步朝前方走去。看到龙九动，秦宝宸急忙起身跟在龙九的身后，他边走边变身，但发现怎么也变不成人。当即大惊，停下步子再试，还是不能变！秦宝宸的脸色大变，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能变身了？" 龙九闻言头都没回，乐呵呵地笑了两下，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山上走去。这里有禁制，就连龙三到这里都会现出原形，何况是秦宝宸。 秦宝宸变不了身，只得继续以老虎的模样跟在龙九的身后。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座山越往上走越怪异，树木植物越来越大，哪怕随随便便一株草都比他高，而且周围总透出一股很诡异的气氛。他也不笨，只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这是到龙始祖墓地界了？" 龙九没搭秦宝宸的腔，像逛风景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里的风景确实不同于别处，高耸入云霄的参天古木，古老的萝藤绕着树干攀沿而上，还开出一朵朵粉紫色的小花，林中薄雾缭绕中无数荧光翩然飞舞，淡淡的神光自天上洒落，映得林中一片祥和。 当然，如果走在他前面的那位小姑娘能够把屁股腚遮一□上换件干净的衣服看起来会更加美好。 秦宝宸跟在龙九的身后，看着龙九那白白嫩嫩的屁股腚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实在不好意思。幸好这会儿是只大老虎，脸上有毛遮住显不出红色来。 龙九抬起头看着空中那闪烁的犹如荧光，她几乎不看路，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 蓦地，龙九仰天大声喊道："季华阳，季华阳，季华阳……"一声又一声的喊声传出去老远，林中那悠闲飘舞的精灵被她惊扰，飞往更高处，像流星般快速穿梭在林间。 "季华阳，我喜欢季华阳！"龙九更加大声地喊道，"你们听到没有，我喜欢季华阳，我要她做我的妻。" 秦宝宸怔惊地瞪圆眼看着这条小龙发疯，她这是干嘛呀？ 龙九"呵呵"笑了笑，拔腿就朝前方奔去。 秦宝宸赶紧迈开步子跟在龙九的身后奔跑，唯恐被龙九甩掉。 龙九踏着脚下绚灿至极的花朵在巨大的古树间奔跑穿梭，秦宝宸紧随其后，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口古井边。 古井是建在林中的，白玉铺成一个井台，一条碎石路延向旁边的一座凉亭，两旁种满了蓝色的鲜花，只有花，没有茎叶，花像是从土壤里直接长出来似的。 一个身着雪白长袍的女子站在井边仰首看天，那女子赤脚，一头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于身后垂于膝，轻柔的袍子像上等绸缎织成，但比绸缎更加柔丽。 龙九跑到井边，偏头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转身看向龙九，低缓轻柔的声音自她的唇瓣间逸出，"在林中喊叫奔跑惊扰亡者可是不该。" 龙九抿抿嘴，嘴角挂着笑，她在井边蹲□子，说："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喜欢季华阳。" 那女子低低一叹，也蹲□子，平静地看着龙九说道："可她不是龙后。" 龙九站起来，不悦地说道："我也不是龙尊。" 那女子默默地看了龙九半晌，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又无从说起。半晌，她问了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龙九疑惑地看向那女子，左右打量半天，也没明白她所指什么。"我找季华阳。" "你，季华阳和这只白虎都不该来这里。这是龙始祖墓，龙眠地，龙神界诸神元神消散后灵魂意识最终的归处。为何你会让季华阳来这里？为何，你又会带着另一只白虎来这里？" 龙九说道："父尊说我要回龙神界就必须找到这里，当有一天我无路可走的时候就来这里，在这里我可以获得主宰宇宙的力，也不必担心母后会找来。这是他们唯一到不了的地方。" "你放弃了尊给你的力量，你舍弃了她的传承，我也帮不了你。三年前，你以龙尊的号令送季华阳来这里，我必须遵守与龙尊的约定，留下了她。但你现在没有龙尊的号令，请见谅，我不会让你进入龙始祖墓。" "我是龙神储尊，我不能进入龙始祖墓？"龙九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那女子静静地看着龙九，说道："抱歉，我看到的只是一缕孤魂，并不是什么龙神储尊。"她的话音一顿，又说道："龙神界都亡了，又何来龙尊？谁尊从你？" 龙九怔愣片刻，呆呆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又说道："在我眼里，你什么也不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她说罢，起身，那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楼荧光飘向天际。 "等等！"龙九高声喊道："我要见季华阳。" "她已经听到你的喊声，你很快就能见到她。"那女子的声音从空中飘来。 龙九的眉头一挑，只要能找到季华阳，是不是龙神储尊她才不在乎，不是最好！ "九姑娘，你看！"秦宝宸突然惊叫出声，"你看天空！" 什么？龙九抬头朝天空看去，只见天空里的神光消失了，空中四处飘飞的荧光不见了踪影，她再扭头朝四周看去，遍地的龙魂花也不见了，就连古井、玉台和凉亭都不见了，她和秦宝宸正站在一片古老森林中。"幻景！"龙九惊叫出声，"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景！"是啊，她还没到达入口处，怎么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那女子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抱歉，我看到的只是一缕孤魂，并不是什么龙神储尊。龙神界都亡了，又何来龙尊？谁尊从你？在我眼里，你什么也不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一股透心的凉意涌起，冷得她打个哆嗦，从背脊到手心全是冷汗。她紧紧地环抱双臂，却仍忍不住哆嗦。一缕孤魂！她只是一缕孤魂！ "九姑娘？"秦宝宸疑惑的声音传来，跟着又响起惊喜的喊声："季姑娘！"他迈步就朝季华阳奔去，跑出去一程，才想起自己此刻是一只大老虎，当即僵在当场。 秦宝宸的声音惊动季华阳，季华阳的身影自林中飞出，落在秦宝宸的身边，打量他两眼，试探地喊声："秦城主？" 秦宝宸"咳咳"干咳两声，说："这里有禁制，只能以原形相见。" "呵呵，理解。"季华阳客气地笑了笑，便招眼朝四周看去，问道："九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汗，小小声地吱一声：本文从四十章开始入V 39 39、第三十九章 … "九姑娘……"秦宝宸往身后一指，赫然发现龙九不见了！"咦，刚才还在那的。" "九儿！"季华阳高声喊道，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龙九的身影。"九儿，出来，别躲了。躲躲藏藏可不是你九小姐的风格。"脸上漾着笑容，心想龙九该不是因为刚才喊出那些喜欢她的话在不好意思吧？龙九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那还真是天下奇闻了。 龙九缓缓地从一棵大树里走出来，远远地看着季华阳。 "九儿！"季华阳快步走到龙九的身边，赫然看到龙九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脏得像个小乞丐顿时愣了。"你……"一向光鲜耀眼的龙九怎么会成这模样？ "很狼狈很难看是吗？"龙九低声问道，手仍紧抱住自己的双臂，身子仍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曾想过自己把父尊给的力量都分裂出去会变得很弱，但她绝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这地步。 季华阳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把龙九裹上，说道："还行，衣服破了点，模样气质还在。"见龙九不动，又把龙九的胳膊抬起来塞入衣袖里，替龙九把外袍穿上。她说道："你就穿成这样招摇过市？"见龙九的身上似乎少了往日的冷漠张扬，忍不住多看几眼龙九。细细看去，才发现龙九的面色少了往日的红润，有些苍白，眼眸里不再冰冷，却多了些徬徨无助。她心疼地把龙九搂在怀里，低声说道："吃了很多苦吧。" 一句关怀的话，比什么安慰都有效，至少她还能再见到季华阳、还能在站在季华阳的面前，至少她还有季华阳的关怀，什么都值了，死也值了。"不苦！"龙九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灿烂的笑脸，纯粹的笑容，让季华阳看痴了，欣喜地看着龙九，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秦宝宸在边上看着龙九和季华阳你侬我侬，又是眼红又是心里泛酸。"呜……"他发生一声低沉的虎啸惊醒两人，然后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九姑娘犯了龙清娴的禁令，现在中州城里的那条青龙正在捉拿她，要不随我去云岭城吧？" 季华阳看向龙九，询问龙九的意思。惹上龙清娴的是龙九，她相信龙九自有打算。她还是那决定，龙九去哪她去哪。 龙九回头冷冷地瞥一眼秦宝宸，他的用意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随你！"话是这样说，但她不管去哪，她都绝不乐意去云岭城，因为那是秦宝宸的地盘。 季华阳的视线从龙九和秦宝宸的身上掠过，说道："那去蓥华派吧，我也有一百多年没回去过了。" 蓥华派早不是百年前的修仙小门派，自从传出季华阳修成仙散，又陪着龙九在京城那一闹之后，蓥华派从此声名大振。再加上龙九和季华阳走得近，朝廷为了巴结讨好龙清娴，又把季华阳抬出来，封为"华阳真君"，不仅为蓥华派新建了道场，在京城专门建了座庙宇供奉季华阳，同时还以季华阳的名义按照皇宫的规制建了座公主府。 季华阳要回的自然是蓥华山的新驻地，而不是京城里的。 下山过后，季华阳先带龙九去城里置办了一身衣裳替龙九换上，再请秦宝宸去雇马车。她们不赶时间，没必要去触龙清娴的禁令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客栈里，季华阳把泡澡的花瓣洒入浴桶中，试好水温，对龙九说道："需要我帮你洗澡么？"她的话音刚落，龙九便抬起双臂，让季华阳朝她宽衣。 还真不客气！季华阳笑笑，对于照顾龙九，在她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上前，将龙九的衣服解开，露出龙九雪白细腻如凝脂的胴体。 龙九直接穿过浴桶，走到浴桶中央坐下，弯着腰，露出光滑的背脊。 一般人洗澡都是抬步跨进浴桶，这位是直接穿过浴桶桶壁坐进去的。"呃！"季华阳被龙九这动作惊得呆了下。好吧，她是神，不该以常人行为来理解。神需要洗澡么？季华阳看着面前这位，她觉得很有必要。于是卷起袖子，拿起毛巾准备给龙九搓澡，但她马上发现根本没为龙九搓澡的必要。龙九坐在水桶里就像是一抹坐在水里的光影，水可以自由地穿过龙九的身子而不受丝毫阻碍。季华阳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两个词："幻影！鬼！"她退后两步，再次朝龙九看去，龙九的身形有些透明，视线可以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对面原本被龙九的身子遮住的东西。季华阳再次朝龙九身上看去，这细细辩认之下才发现，面前的龙九就是一团聚集在一起形成人形状的灵气。 "季华阳。"龙九突然出声。 "啊？"季华阳惊得回过神，重重地喘了口气，将手里的毛巾放下，拖了张凳子在龙九的身边坐下，然后很惊奇地发现，这位"鬼魂"居然在拨弄浴桶里的洗澡水玩水。 "我不喜欢秦宝宸，很讨厌他。"龙九说道。 季华阳勾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当然知道龙九讨厌秦宝宸的原因。"秦城主不是坏人。" 龙九扬起头看一下季华阳，问："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秦城主老实、憨厚，坚强不屈，脾气也好。"季华阳慢悠悠的说，手指不自觉地划上龙九的背脊，指尖在龙九的背上一圈圈地勾勒。这人变的鬼和神变的鬼也是有区别的，一般人死了都有几分阴森恐怖的鬼气，再看看面前这位，一团无暇的纯净灵气凝结成一个可人儿，肌若凝玉，飘若云絮，幻若精灵，美得让人心醉。天地间怎么会生出龙九这样的灵物？季华阳感到惊奇，更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原本在背部勾画的手指不知不觉来到龙九的肩头，沿着肩膀的曲线抚摸勾画。 "你想嫁给他吗？"龙九又问，声音冷了下去，罩在身上的朦胧灵气又紧紧的聚在身上。 季华阳知道龙九当真了，她浅浅的笑了笑，没答。她以前就说过，除了龙九，她不会嫁给任何人。可她怎么嫁给龙九？面前这个小龙神，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完美，她怎么配得上？她在龙始祖墓修炼三年，原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可面对这纯净无暇的龙九，她突然发现，不管自己变得有多强大，都无法匹配由纯灵之气凝结而起的龙九。太完美的东西，只能膜拜，不能亵渎。可抚摸着龙九，又想永远地占据她，把她好好珍藏起来。 龙九沉默了，半晌，她低声说道："当你嫁给别人的那天，就是我消失的那天。" 季华阳的心脏一阵痉挛抽搐，不痛，却难受得挠心挠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里的那股气。"消失？去哪？" 龙九没答，她闭上眼，把自己埋入水里。她是为了季华阳才回来的，如果有一天，季华阳舍她而去，身为孤魂的她，就再没有留在这个世间的必要。 没得到龙九的回答，季华阳又说道："不管你去哪，你在哪，我就在哪。" 龙九笑了，又从水里钻出来，转过身，面对季华阳，问道："真的？" "真的！"一眼触及龙九那□的娇躯季华阳赶紧闭上眼挪开脸，不敢再多看一眼。可只是惊鸿一瞥，却已深深的烙在脑子里，充斥满大脑。 "那……我……我和你商量个事，你别生气。"龙九的脸上绽开一朵笑，但很快又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地绷着脸，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和你商量的模样。 "你说。"季华阳心绪难平，只能起身去替龙九拿衣服以作掩饰。 "你先答应不能生气。"有前两次失败的经历，龙九这次学乖了。 不能生气？还要先答应？季华阳的心里起疑，回头看向龙九，又看到那位姑奶奶裸着半身趴在浴桶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仿佛自己拒绝将是多么大的罪过。"嗯。"她轻轻点点头，视线不自觉地顺着龙九趴在桶壁上的玉臂往肩头上看去，再往锁骨，再往下……季华阳意思到自己正往不该看的地方看，赶紧移开眼！同时她开始鄙视自己，明明都是女人的身形，她怎么开始对龙九的身体起了心思？但很快季华阳找到答案，龙九这个和别人不一样，那是神的肌骨，由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所凝结成的。她不禁庆幸，幸好自己是修仙正道，若是遇到邪魔歪道，恐怕会马上一口把龙九生吞了装进肚子里才甘心。这想法让季华阳顿时一醒，她可得把龙九看牢了，照龙九现在的体质和灵气来说，甭管搁谁眼里都是大补品，不看龙九的相貌，光她这身纯净灵力谁都想把她吃了？ 龙九冲季华阳勾勾手指，说："你过来。"这次，打死她都不会再说"把你的球球借我玩玩。"每次都是这句话说出来，不仅球球借不到还挨耳光。 季华阳捧着衣服走到龙九的身边，看扫见龙九那罩着层灵光闪烁着诱惑的身体，她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呀！还闭眼了！龙九乐，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龙九抬起两只爪子手指大大地张开，一手一只抓住季华阳胸前的柔软就捏了下去，不是捏一次，是快速地连捏好几下。哇！好软呀！好有弹力啊！再捏！ 季华阳惊得赫然睁开眼连退三四步，震惊地看着龙九。 "唔！"龙九被季华阳瞪得不好意思，可又不好承认自己的不好意思，于是再次耍起无赖来，说道："要不，我的球球也借给你玩玩，咱俩扯平！"吓得季华阳捧着衣服调头就往外冲。她突然意识到，龙九的身体是纯净的，但本性是邪恶的！玩球球，还互玩！季华阳只觉热血冲脑，整个世界都疯狂了！也就这条小孽龙敢这么疯狂！她多么纯洁的感情，遇到龙九这条小流氓，那简直就是清澈的小溪流遇上山洪，瞬间被卷入汪洋泥浆里找不到半点踪影。 40 40、第四十章 … "季姑娘，马车备好了。"秦宝宸看到季华阳施展穿墙术从房间里冲出来，急忙奔过去，说道："随时可以出发。咦，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季华阳很是尴尬地僵立在门口，说道："唔，没事！"。能有什么事？她被龙九这条小奶龙调戏了！"麻烦秦公子了。"说完，又硬着头皮，转身，准备推开房门进屋。比起和秦宝宸相处，她宁肯回去面对那条小色龙。但手刚触及门板，季华阳马上意识到旁边还站了个雄性生物，而里面那位还在洗澡。于是她再次穿墙进去，同时下了道结界。 一进屋，就看到原本泡在浴涌里的姑奶奶正□地站在屋子中间，面对大门方向看着她！季华阳吓得猛地一回头朝门口看去，暗自庆幸，幸好她刚才没推门，要是一把将门推开，这九小姐还不走光全让秦宝宸看了去。季华阳的俏脸一绷，沉着脸说道："九儿，人穿衣服不仅是御寒，还用来遮蔽自己的身体不让别人看了去。你随便捏别人的胸也不是对的，那是非礼举动。"她上前，把衣服放桌上，刚准备去找毛巾替龙九擦身子，结果发现龙九身上滴水未沾，于是拿起肚兜要给龙九系上。龙九赤。裸着站在她面前，只要不闭眼，就绝对会看到。季华阳紧张得手都在发抖，暗暗叫苦，姑奶奶，好歹你知道点羞，用胳膊遮一下自己也好啊。她把眼睛一闭，将肚兜挂在龙九的身上，再绕到龙九的身后替她系上。 季华阳忽略了一个问题，她不敢看龙九的身体，把衣服扔给龙九让龙九自己穿就行了呀，何必这么"勉为其难"地帮龙九穿呢？不必担心龙九不会穿衣服，当年龙九偷穿季华阳的衣服不就穿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吗？况且，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怕看呢？瞧瞧人家龙九，心中坦荡，哪怕赤诚相待都没觉有什么不妥！ 季华阳回蓥华山当然会带上龙九，而秦宝宸的心思就如同季华阳对龙九的心思，你在哪我就在哪，鞍前马后也乐意。龙九不爽，很不爽秦宝宸这个跟屁虫！但是她不爽也只能不爽在心里头。以她的性情决不可能去说别人的坏话挑拨离间，那是小人的行径，打死她也做不出来！她要是有以前的能耐，铁定早把秦宝宸一脚踢到十万八千里外，顺便踢断他几根骨头让他十年八年内甭想再爬回来。但，现在的龙九从头到脚都流露出四个字"我很无害"！在意识到自己成为一缕孤魂之后，龙九相当爱惜自己，打定主意不和人动手，怕伤到自个儿。 龙九、季华阳和秦宝宸都有上天入地的神通，但因为有龙清娴的禁令在，他们三位老老实实的在马车上颠簸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蓥华派的新驻地——蜀岭。 蜀岭位于雷州去蜀州的交界处，是从雷州到蜀州的一座天然屏障，山势高而险，一座座山峰高耸入云霄，在云层上抬眼望去，就像一座座孤岛。 蓥华派迁至此已有百余年，在朝廷的支持下，规模早超越之前的蓥华山，驻地被称为蓥华宫，座落在蜀岭之巅。蜀岭之巅有五座笔直若圆柱的山峰，正中间的那座最高最大，前后左右各有一座稍小的山峰牢牢守护，主峰上各有一桥与其他四峰相连，被称为四峰拱瑞。主峰被称为蓥华宫，分为前后宫，前宫是道场，派中举办大事和讲道的场所，后宫是掌门与派中长老的居所。另四座山峰则称为"前峰""后峰""左峰""右峰"，前峰是新蓥华宫的山门所在，由派中一代弟子驻守，是蓥华宫五峰中最低的山峰，也是上蓥华宫的必经之路。 蜀岭本是荒凉之地，自从蓥华派驻扎于此地便逐渐繁华起来。事实证明，人力是强大的。即使是这座曾经难以攀越的祟山峻岭，如今也铺建了青石大路。道旁还有许多商贩人家，卖香火蜡烛，开客栈茶铺，还有许多靠着修仙门派的招牌支起算命卜卦的摊子。 因为是往山上走，路上基本上全是台阶，有轿夫脚力，也可以骑马上山，但马车就别想再赶上去了。于是，季华阳一行人舍了马车步行上山。仙门派的驻地，龙清娴的禁令不管，可以使用法术飞行，季华阳虽然身为蓥华派的执事长老，却是头一次来这里，按照她的习性，当然是想一路走上去，了解下如今这蓥华派的情况。 秦宝宸从小生长在山上，修行也在山上，一点山路对他来说是小意思，走得轻轻松松。 龙九就不同了，她去哪里不是用飞的？"咻"地一下子千里之外，腿在她这里的作用不是用来赶路，而是用来站立或打架用的。几里路她还勉强应付得来，走了七八里路，龙九就觉得腿酸了，慢慢悠悠地跟在季华阳的后面，走三步歇一下。 秦宝宸看她好像走不动了，很好心地跑她跟前，小声问道："要不要我驮你？"龙九讨厌他，他并不讨厌龙九，相反，他认为季华阳喜欢的，自己也该多照顾着点。 龙九毫不领情，一口回绝，"不用！"看到季华阳停下步子回头看来，龙九从路边的青石椅子上起身，几步蹦到季华阳的身边，挑起下巴，拽拽地把手背在身后往山上走去。没走几步，腿又酸了，龙九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飞行，对季华阳说句："季华阳，你背我。" 季华阳回头瞥一眼龙九，看到龙九在揉腿关节，顿知龙九可能是走累了，于是绕到龙九身前，蹲□子。 龙九"呵"地笑了笑，把双臂搭在季华阳的肩头攀到季华阳的背上，头靠在季华阳的颈窝间噌呀噌的，两只手爪子合在季华阳的身前把季华阳的脖子搂住，但没多久，她的那双爪子就开始往下移，搁在季华阳的胸前，悄悄地覆在季华阳胸前的柔软上，正准备捏下去，就听到季华阳在说："九儿，你若敢无礼，我就把你丢到山下去。" 龙九朝山道边的悬崖下一瞅，深不见底，但绝对摔不死她。于是，果断地捏了下去，呀呀呀，好软呀！龙九满足、惬意地笑得合不拢嘴，尽情地揉呀捏啊！ 季华阳的一张脸那是青青白白红红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流氓就趴在她的背上对她的胸又捏又揉。最要命的就是自己的胸在那双又嫩又软的爪子的揉捏下竟生出股饱胀的感觉，这感觉让季华阳更觉羞耻！"龙九！"她低声咆哮道："住手！" 龙九正捏得过瘾，才不住手，反而把那两颗球球往中间挤，想合在一起揉，全然不顾迎面走来的那些人的惊诧目光。 季华阳又羞又窘又愤又恼，万般情绪齐上心头，羞怒加交之下，背在身后托住龙九的手变成反抓住龙九，把龙九用力地抛了出去。 龙九玩得正起劲大有浑然忘我之势，也根本没料到季华阳真会把她往山下丢。结果，毫无防备的她华丽丽地被季华阳丢了出去。一缕幽魂的龙九比风还轻，被抛出去暂时失去平衡的她自然无法控制住卷来的风，一阵风吹来，把她掀到天上去了。 "九姑娘！"秦宝宸惊得大叫，刚想跳起来抓住被风刮走的龙九的脚，结果，又一阵山风吹来，龙九又被吹得变了方向，绕在秦宝宸的手边转个圈，被吹到头顶悬崖上的一棵青松上挂着。 龙九感觉有东西钩住她的衣领，回头一看，是根树枝。她气呼呼抱住胳臂，大模大样地瞪着季华阳，控诉道："季华阳，你丢我！" 季华阳理都不理她，作了个甩袖动作，昂首挺胸地往前走，走得还特别快。眨眼功夫，没影了。 "哼！"捏到球球的龙九心情大好，不跟季华阳计较，她自己下去。但这一动，发现没下去成，她动了动身子，还是没挣开。 "九姑娘，你别动，我来帮你！"秦宝宸说着，足尖在地上一点，腾空跃起，再在岩石上一点，就朝龙九所在的方向扑去。 "不用！"龙九断然一声大喝，她的心念一动，从衣服里钻出来，出现在树枝上方，踩在树枝上蹲□子去解勾住她衣领的树枝。 "呃！"秦宝宸的脸顿时红透，他赶紧扭过头，返身跃回地面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 天热，季华阳没给龙九多穿衣服，能裹住身体不让春光外露就成。于是，脱掉外袍的龙九，此刻就是下穿一条雪白的丝绸长裤，脚穿一双金丝绣龙靴，上穿一件做工精细、白底色、绣着代表富贵吉祥的红牡丹的——肚兜！光着膀子、露出手臂和一片雪白细腻的背部肌肤。 这衣服可是季华阳亲手为她缝的，龙九小心翼翼地将树枝从衣服上挪开，唯恐勾坏一针一线。等她把衣服完好无损地取下来，钻回衣服里落回地面的时候，发现来往行人全聚在那棵青松下，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龙九怪异地扫他们一眼，心想这些人中邪了？她看这附近山好水好风光好灵气足，没妖魔的痕迹，不像是中邪啊！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龙九也懒得去理会他们为什么是这副模样，迈开步子就朝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季华阳赶去。 秦宝宸看到龙九跑了，赶紧抬起右手分开五指盖在脸上把脸遮住，跟在龙九的身后往前面追去。 季华阳撒气走在前面，在龙始祖墓修行三年如今法力强大的她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思想保守的她被龙九的行为气得全身发颤。你条小孽龙，不知羞耻！在客栈里裸奔也就算了，跑到外面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还敢！背部、胳膊、肚脐都让别人看了去了！季华阳越想越气，向来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想抓狂。 41 41、第四十一章 … 龙九很快追上季华阳，再次指责道："你丢我，还把我丢树上去！" 季华阳没理她，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朝龙九吼，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扒了龙九的裤子打屁股。 龙九感觉到季华阳身上那狂暴的气焰，很识趣地不再吱声，把那句想说的"我腿软，你背我"也咽了回去。没人背她，她飞！龙九把手负于身后，昂首挺胸，脚离地面两分，几乎是贴近地面随着季华阳的步行速度往前飘。 追上来的秦宝宸看到龙九走路的势姿有点怪怪的，像只幽灵。他忍不住盯着龙九看，结果，只见龙九的个头越来越高，比自己还高出一大截，来往行人，纷纷退避，神情莫测地看向龙九。秦宝宸再往龙九的脚下一瞅，那双腿离地面最起码有三尺！"咳！九姑娘！"秦宝宸佯咳一声，提醒龙九，你飞太高了。 龙九回头瞥他一眼，没能理解秦宝宸的暗示，还越飞越高，飘到一棵梧桐树上抓了只栖息在梧桐树上的知了在手里，飘回地面，脚贴着地面继续飘。那只知了被她抓在手里，她的拇指压在知了的腹部一捏一松捏着玩，知了的叫声随着她的动作时高时低，要是知了的叫声一停，龙九就用手指去戳知了的屁股，对着肚子又压又捏，弄得那只知了死去活来，又"知了知了"地惨嚎。 季华阳本来就被龙九弄出一肚子火气，沿途山林里的知了吵个没完没了，原本知了隔得远，还有种为空山凭添几分热闹增添夏日气氛的感触，现在弄一只在她耳边没完没了地聒噪，季华阳的烦燥度就如过午的烈日"噌噌噌"地往上涨。终于，她忍无可忍，蓦地转过身拦在龙九的面前，睁圆双眼，目光凌厉的瞪着龙九。 龙九小小地惊了跳，五指一合，把知了埋在了她的拳头里，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季华阳。 "放开你手中的知了！"季华阳厉声喝道。 龙九被季华阳的严厉又吓了一小跳，赶紧撒开手放开手中的知了。那饱受□的知了连飞都飞不起来，"啪"地落在地上挣扎着往边上爬去。 季华阳扫一眼掉在地上的知了，再冷冷地瞥一眼龙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龙九又蹲□子，把爬出去没多远的知了捡起来拽在手里，并用小拇指去戳知了，没两下，知了被她弄得受不了，又"知了和了"地叫起来。 季华阳受不了龙九了，她再次转身吼道："你能不能别玩知了？" 龙九很听话地把知了往旁边树林子里一扔，像不关她事似的，越过怒火冲天的季华阳，昂首挺胸向前飘去。没一会儿，她又落在季华阳的后面，一不小心，又飘到路边的某棵树上抓了只鸟下来，像捏球球那样一捏一揉。那可怜的鸟儿被她捏得"吱吱呀呀"地惨叫个没完没了！ 凄惨的鸟叫，简直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连秦宝宸都受不了啦。"九姑娘，你干脆一爪子捏死它给它个痛快吧。" 龙九没理他，手上更加用力，那鸟叫得更凄惨。 季华阳深吸口气，停步，转身，刚准备吼龙九，就看到龙九的胳膊一扬，那只饱受凌虐的鸟儿便落得和知了一样的下场，到嘴的那句"放开那只鸟"咽回去，压下心中的火焰，问："九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背我！"龙九挑起下巴，抿紧双唇瞅着季华阳。那眼睛，明晃晃地写着：你要是不背我，我就一路玩下去。 季华阳想拍死龙九，但是她还没有那敢打死龙神界的小龙神的勇气，就算能打死龙九，她也下不了手！她扫一眼旁边的秦宝宸，有第三者在场，那句"要我背你，你不准捏我的胸"的话她说不出口。她咬住嘴唇，冷冷地盯着龙九。 不背就不背！哼！龙九的身子一转，对秦宝宸说："秦宝宸，你背我。" 秦宝宸闻言，意外地："啊？"随即醒悟过来，又应声："哦，好！"他爽快答应。他看一眼季华阳，心想，他背龙九，季华阳应该不会生气怪罪吧。于是乖乖地蹲□子，让龙九趴在他背上。 季华阳看一眼秦宝宸和龙九，客套地说句："麻烦秦公子了！"冷着张脸转过身去，身上的爆燥火气没了，却像一柄刚从万年积雪下挖出的宝剑，寒气森森。 秦宝宸硬着头皮背着龙九，跟在季华阳的身边。他小声对龙九说："九姑娘，你好像惹季姑娘生气了。" 龙九皱紧眉头，没理秦宝宸。她在后悔趴秦宝宸的背上，秦宝宸的身上不香又不软，胸前还没有球球。"秦宝宸，为什么你的胸前没有球球？" "球球？"秦宝宸感到莫名其妙，问："什么球球？" 季华阳走在前面的身子顿时绷紧，且僵滞一下。 龙九用眼角余光扫一眼秦宝宸，说道："算了，你没有，说了你也不知道。"秦宝宸根本不能和季华阳比，季华阳有球球，秦宝宸没有，季华阳身上香香软软的，秦宝宸身上臭臭硬硬的。龙九刚趴上去就忍不住想下来，"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了。"她嫌弃！她要季华阳背。 "哦！"秦宝宸依言把龙九放下来。 季华阳松了口气，幸好龙九没回答秦宝宸说"像季华阳胸前那两颗……"她相信龙九绝对敢这样说，但这话真要说出来，她就无地自容了！ 龙九知道季华阳不肯再背她，她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地跟在季华阳的身边飘行。 傍晚时分，季华阳领着龙九和秦宝宸出现在去蓥华宫的山门前。 蓥华宫的前峰虽然是建在山巅，但在山腰便开始设下禁制，只有通过山门弟子的检查拿到通行令才可以继续上山。进入山门过后，地上铺的也不再是青石，而是白玉砖。 "站住！"两名守山弟子挡住季华阳一行人的去路，那名守山弟子先是礼节性地抱拳行了一礼，再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上山做什么？"一般来说，上山为分两类，一是善男信女上山求神保佑；第二类就是上山修仙或修门中人互相走动。 季华阳看着守山弟子那熟悉的衣着装扮顿时生出股亲切感，她含笑反问："你觉得我们上山是做什么的？" 守山弟子见到季华阳有几分眼熟，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守山门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眼色也还是有的。那守山弟子拱手俯身道："尊上可是上山访友？敢问是走访派中哪位长老？请恕在下无礼，还未请教尊上尊称？" "行三，休得无礼！"一名身着一代弟子服饰的男子匆匆忙忙的自山门边的院子里奔出来，他边跑边整理衣衫，跑到季华阳身边，先是拜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师侄陈归仁见过华阳师叔！" 季华阳认出这人是蓥华派另一位长老——老树精的徒弟，她浅笑着说道："不必多礼。" 能被一代弟子称为师叔的只有派中的几位长老，而长老里面这些守山弟子没有见过的名号最响的也就只有一个——季华阳！ "见过华阳师叔祖！"旁边的几个四五代弟子纷纷跪下行礼。 驻扎在山门院子里的一代弟子也纷纷奔了出来向季华阳行礼，边上听得一代弟子动静的三四代弟子也纷纷赶来行礼，想见见这个传说已久的神仙之流的人物。 没多久，附近的人都跑了过来，齐攒攒地跪了一大片。季华阳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收到消息的人纷纷赶来。 现在的季华阳对他们来说是什么人？蓥华山的再建创业人！就算蓥华宫迁至此，季华阳从来没有露过面，但这地是季华阳挑的，建山门的资金一部分是季华阳留下的，另一部分是朝廷看在季华阳的面上资助的。蓥华宫能有今日的风光全是因为季华阳这块金字招牌——修仙界千年以来第一个修仙有成，并且主动放弃成仙机会的散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季华阳已经跳出生死轮回享长生不老，这人世间处处皆可任意来去。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季华阳做到了，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季华阳成了他们的偶像！ 若说对于以前的季华阳大家是尊敬，现在就只有膜拜，对超越凡尘的神仙的膜拜。 "诸位请起！"出生皇族的季华阳见惯大场面，不慌不乱大大方方地承下众人的叩拜。 秦宝宸虽是一城之主，也经常被城民所拜，但从来没有受过这么虔诚的膜拜，而如今季华阳却让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什么叫做鼎礼膜拜，对季华阳的倾仰之情又上一层。他想，就算不能娶季华阳为妻，哪怕能在她的身边效劳那也荣幸。 龙九立在季华阳的身侧，看着季华阳受他们的跪拜，心中升起一丝欣慰。她喜欢看季华阳受万众膜拜，这感觉比她自己受膜拜还要好。虽然她曾是龙神，但似乎别人从来没有膜拜过她，对她只有恐惧和防她为祸。在这些人的眼里，季华阳才是真正的神祗，而她不是。突然间，龙九的心里生出一种想法，有一天，她会让季华阳成为真正的神祗，俯瞰苍生，护佑苍生的神。她变成一缕幽魂，她不能再算是神祗，但她可以再造就出一个神祗，一个可以与神界诸神相媲美的神。神这身份落在季华阳身上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龙九说道："季华阳，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神！" 季华阳扭头朝龙九看去，在龙九的眼里读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真诚。她从不敢想象自己成为一个神，能成仙或散仙对她来说都已是奢侈，但在龙九的眼里，那眼神告诉她，将来有一天，她就是神。这感觉让季华阳有一些恐慌，她语气坚决地说道："有你在，我不在乎能不能成神，我只在乎身边有没有你！" 龙九笑了，笑得真切，又略带几分感伤。要想永远地守在她身边，只有成神。她不可能永远是一缕孤魂跟在季华阳身边，要么消亡，要么重新站起来走上宇宙的巅峰。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神、做仙，你无法永远在原地踏步，时间在变，世界在变，生命就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作者有话要说：我泪眼汪汪地吱一声：一会儿还有一章！ （含泪炸毛）55555555，入V三更，入V三更，我怨念！不是入V当天三更，是入V的时候要更三章，妹啊，55555555，少更一章都不成，不入V也不成，好说歹说，得了个宽限，先把写好的两更放上来，第三更赶紧写，写好了赶紧放上来，55555555 算起来，人家那就是今天四更了，啊啊啊啊啊，我想S 42 42、第四十二章 … "华阳长老！"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喊声远远地传来，季华阳抬头望去，便见天空中白影飘动，白胡子白眉毛的鹤松龄驾着团像白云一样的飞行法宝心急火燎地奔来，隔老远就向季华阳挥着手臂打招呼，平素里那仙风道骨的淡定模样全无，现在看去，那招手摆动高声呼喊的模样活像招揽生意的老大爷。 白云落地，消失！掌门鹤松龄落在季华阳的面前，激动而又亲切地喊道："华阳长老，整整一百多年了，您总算云游回来了！" 云游？"是，云游！掌门，您可好？"季华阳笑着朝鹤松龄行礼打招呼。她总不能承认自己流落瀚州在云岭山上冰封一百年又被龙九送到龙始祖墓闭关三年吧。东飘西荡可不正是云游？说来好听点，而且别人也不会刨根问底，云游就是想到哪就去哪，没个固定地，你呢，也甭问云游到哪，反正到哪都是云游。 "好好，好好！"鹤松龄兴奋得比自己的亲妈亲爹还加亲生儿子和女儿一起回来还要开心。这不，刚接到消息就屁巅屁巅地赶来，都迎到山门口来了。 眼看这山门都快挤成菜市场了，季华阳赶紧把掌门连同陆续赶来的长老纷纷往山上请，其余那些一、二、三、四、五代弟子也让他们各归各位，该干嘛干嘛去，回头抽空再让他们来见礼，都堵在山门口，知道的人知道是她季华阳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蓥华宫来了什么可怕的敌人要倾巢出动前来围殴。 "这两位是……龙九殿下！"鹤松龄看到龙九也在，再次激动了！华阳长老，您和龙神界九殿下的交情还在呐！攀上龙神界绝对比那攀上天界的灵霄宫要神气！天界算什么，撑到顶也就是个仙！这龙神界可是神呐！瞧瞧皇宫里的那几位，说要把这一界的渡劫期的高手都留下用来抵御魔界，天界一百年都不敢降一颗天雷下来，平时打雷闪电都得注意避开修仙界的地盘。挤在龙九面前，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欢迎九殿下来蓥华宫，您老能驾临蓥华宫是在下八辈子荣幸之类的拍马屁话。 龙九听他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再傻也听明白他的意思，她在想如果她告诉这老头子她跟皇宫里的那几条龙不是一条道的，不对盘还互不待见，这老头子马上变成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她敢肯定的就是这老头子不敢赶她下山，最多就是遮遮掩掩不让别人知道她在蓥华宫，一如百年前那样！龙九受不了鹤松龄的口水，俏脸一绷，绕到季华阳的侧面去了，也把身后的秦宝宸让了出来。 "这位是？"鹤松龄看秦宝宸气宇不凡，气势逼人，威风凛凛犹似百兽之王，又是和季华阳一同来的，自不敢小觑，客气地问道。 秦宝宸很是礼貌地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在下秦宝宸，原是瀚州云岭城城主，现随季姑娘云游。叨扰……"怎么称呼这老头？他笑着一顿，问道："还未请教您老高姓？" "哦，贫道姓鹤，道友们都称我为松龄道人。" "原来是鹤掌门，失敬失敬，宝宸见过掌门！"秦宝宸的真诚拜礼比起龙九的不理不睬算是给足了鹤松龄面子，令鹤松龄喜上眉梢，对这个憨厚懂礼的年轻人格外有好感。"请，山上请！"鹤松龄惊喜地把他们三人往山上请去。 龙九斜眼瞄向秦宝宸，心说，这白虎精什么时候也学会人类的那套虚礼了？ 季华阳似是瞅出龙九的心思，微微扬了扬嘴角，又无奈地摇摇头，以龙九这副目中无人的性子，只怕在人间再呆上千年也学不会这套虚礼。不过，学不会好，看多了虚假客套，真性情才更显可爱。季华阳羡慕龙九的率真，也只能干羡慕，学不来龙九的率真无拘，她从小学会的那套虚礼早已经刻入骨子里融入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里。最起码，她做不到龙九那样旁若无人的裸奔！季华阳又不得不感慨一句，有时候率真和厚颜无耻的距离真比一墙的距离还短。 现在的蓥华宫正殿比皇宫的金銮殿还要宽敞气派，在金銮殿里还要点蜡烛灯火，蓥华宫正殿用的全是纯天然的发光宝石，即使在夜间也照得殿内亮如白昼，流光逸彩的宝石光泽恍若神光，映得蓥华宫更加辉煌夺目。 这样的夺目气派的排场让却突然让季华阳想起往日简朴的蓥华派来。在这座华丽殿宇的背后，季华阳看到如今的蓥华派已是修仙界龙头老大！可是她没有欣喜，反而有一丝担忧，当虚荣与自大遮蔽了双眼，离落没也就不远了。在巅峰的背后往往埋下毁灭的引线。 季华阳站在殿中打量这座气宇恢宏的殿宇，说了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往日的蓥华山，简朴实在。" 龙九看季华阳在看这座宫殿，她也看，看完之后，龙九给了句评论："华而不实的垃圾建筑！"比她在龙池里的那座小行宫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光鲜的背后，全是一些劣质没用的宝石做映衬。 鹤松龄被季华阳和龙九一人一句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青青白白很是尴尬。他干笑两声说道："门面还是该装点一下的，毕竟现在的蓥华派不同于以往。" "确实不同于以往！"季华阳语焉不详地说了句，不想破坏了气氛，也不想逾越去指责什么，话就此打住。她谢绝鹤松龄把她请往正中央那个正位上的举动，照旧坐回她原来坐的位序。掌门请她上座，那是客套，也是试探。她没那兴趣坐上位，更没打算去招惹鹤松龄的猜忌引起矛盾。 秦宝宸老老实实地跟在季华阳的身后，一句话也不吭。作为一个客人，他没有说三道四的评论权。 "秦城主，请！"掌门客气地把秦宝宸请入座席。至于龙九，他不用请，人家九殿下已经自动地坐在了季华阳的旁边，这次还算客气，没坐到掌门正位上去。 其实龙九是看不上他那位儿，坐哪不是坐呀，离季华阳近就好。 一行人入座之后便是叙旧，叙完旧又是蓥华派的那些一代、二代弟子进来拜见季华阳。之前在山门前的那一拜只是遇见了随随便便的一拜，现在的见面才是正式的。从接节上来说，要有"礼"尚往来。刚才见长老们叙旧的时候，季华阳就每人送了一份礼，全是她修炼时龙始祖给她增强功力的灵气结晶石，简称灵石，里面蕴含了强大的灵气。龙始祖墓里的东西好，太好了，她不敢拿，也就只带了点灵石出来。送了灵石给长老们，送给一、二代弟子的东西就不能比灵石好，一代弟子十多人，二代弟子七十多人，季华阳也没那么多东西送。好在她早有准备，根据自己的修仙心得，写了一段修仙口诀，抄了很多份，每人送一份，算是应付完事。 修仙口诀送给同等级的长老不合适，这看起来像是在指点那些长老修仙，但给那些弟子却是再恰当不过了。修仙有成的季华阳的修仙心得，那就等于是修炼成仙的法门秘诀！当下个个喜得如获至宝！ 龙九坐在座席上，看着眼前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季华阳应付完一个又一个，她无聊得直犯困，在心里不爽地嘀咕，拜见什么呀，看什么呀，你们再多人来拜见再多人来看，季华阳也不会多长颗球球给我玩。 "九儿，困了吗？"季华阳看到龙九的头越埋越低，像鸡啄米似的。 龙九抬起头，睁开惺松的睡眼，反问句："能不困吗？"面对这帮无聊的家伙，她宁肯睡觉。 也确实很晚了，鹤松龄这才遣退门下弟子，召来一个管事的一代弟子，让他领季华阳去住处，同时给秦宝宸安排住的地方。至于龙九的，这位姑奶奶不好说话，还是交给季华阳去处理。 作为金字招牌的好处之一就是即使你永远不出现，人家也会当你存在一般给你把所有的东西都配置齐整。 季华阳的住处在主峰建筑群的正后方，一座独立的小宫殿，匾上华丽丽地写着三个大字"华阳宫"。布置格局和季华阳在蓥华山的那座小院子相同，唯一区别就是地方大了点，院子里多种了几棵花花草草，和安排了两个三代弟子在这里负责打扫卫生。 龙九一踏入季华阳的小院子，马上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面孔，左右观望两眼，拉着季华阳的手就往里走去，说："季华阳，我们去睡觉吧。" 睡觉？你这么精神的样子像是要睡觉吗？季华阳不往别处想都难。 事实上，龙九想的只是你睡着了我就好捏球球，她只是单纯的想玩球。可季华阳是从常理上想的，想到比玩球球更深的层面。当即，玉颊绯红，心跳加速，很不自在地把手从龙九那柔若无骨的掌心里抽出来，说道："我还不困，刚回到这里，屋子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你去睡吧。" 你都不睡，我躺床上数蚊帐有多少个眼吗？ "拜见师叔祖！"季华阳刚踏入自己大屋正门，三个三代弟子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行大礼。 季华阳朝外面天空一瞅，这都夜深了，即使你们不睡也该回房休息了吧？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做什么，外面那些一二代弟子都有礼物收，这三个给她看屋、守屋、打扫屋子的三代弟子能不想要点礼物。关键是外出云游本就囊中羞涩的季华阳在送出一大堆礼物后早就囊空如洗。她含笑点点头，说道："都起来吧。"朝正屋里的座位上走去，问道："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脑子里却在盘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把面前这三个家伙打发掉的。 三人当即毕恭毕敬地自报姓名："回师祖叔，我叫云风。""我叫荧霞。""我叫龚之。" 龙九没好气地看着这三人，怎么还有三个！讨厌！季华阳细若蚊鸣的声音传入龙九的耳中，"九儿，你身上有什么可以送人的东西没有？我身上的东西全送出去，已经没打发他们三个的东西了。"季华阳不可能现在进屋去开箱子翻东西，只能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一下龙九。 打发他们三个走啊！龙九巴不得他们三个早点闪人，她就算是没东西也会想办法变出东西来。站在门口的龙九把手背在身后，摊开掌心，周围的灵气尽数朝她掌中聚拢，且越聚越多，不多时便形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灵气结晶球，她再把那颗球一分为三，走到季华阳的身边塞进季华阳的手里。天地灵气所凝结的结晶球，送给这些半调子修仙弟子绰绰有余。 季华阳惊诧地看着手里的球，再看向龙九，她怎么变出来的？她记得龙九身上明明什么也没有的。打发走那三人，季华阳便问龙九："你这三颗灵珠是从哪里得来的？" 龙九把手伸到季华阳的面前张开五指，周围的灵气又迅速朝她的掌中聚拢倾刻间就凝成一颗灵气结晶球，再一挥手，灵珠又散成灵气。龙九变完戏法，往季华阳的大腿上一坐，说道："你让我玩球球，我就教你怎么聚集灵气。"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入V三更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43 43、第四十三章 … 突然贴近的龙九让季华阳感到有点无所适从，龙九挨得极近，她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袭了个满怀，季华阳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搁，期期艾艾半天，局促地把手往龙九的腰上移，移到龙九的腰间，又不敢搁到龙九的腰上，脸都憋红了，讷讷地问："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龙九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我觉得你会答应。"俏臀一挪，又往季华阳的怀里蹭近了些，整个贴在季华阳的怀中压住季华阳的双峰，好软啊。柔软的碰触令龙九心荡神摇，一把将季华阳抱住。 对于龙九的厚颜无耻季华阳早有领教，可面对龙九这样大胆露骨的引诱，季华阳一下子懵了。 龙九侧身坐在季华阳的大腿上，一手勾住季华阳的脖子，一手覆在季华阳胸前的柔软上捏着那饱满挺俏的浑圆，掌心里传来的充实、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令龙九爱不释手，她捏完左边捏右边，完全沉浸在了那乐趣里。 龙九低着头，雪白的粉颈正好暴露在季华阳的视线下，完美的曲线，泛着光泽的肌肤，充满绝对诱惑，再加上那双柔若无骨的酥手的撩拨，令向来清心寡欲的季华阳竟鬼使神差地将唇贴在龙九的粉颈上吻了下去。唇落在粉嫩白皙的玉颈上，细腻微凉的触感从唇间传来充斥满她的大脑，细细滑滑光洁得像被精心打磨过的肌肤，比美玉还要润泽；鼻息间尽是从龙九身上散发出来的纯净灵气，清凉透彻却又蕴含了无穷无尽的能量，透过鼻息间这薄薄的一缕，季华阳仿似看到浩瀚无垠的宇宙空间，仿佛看到了那闪烁的繁星，仿若畅游于天河。她闭上眼，唇紧贴着龙九的肌肤轻轻碾压，舌尖在微启的唇间微微探出颗头，小心翼翼地扫过这吹弹可破的凝脂美玉。手，不自觉地搂在龙九的腰上，将龙九紧束在怀中，拥抱着她。 嗯？感觉到季华阳的碰触，龙手停下手来，偏着头，困惑地眨眨眼，季华阳这是在干嘛？她缩了缩脖子，心说，你别舔我脖子呀，好痒！ 季华阳的唇一点点地滑过龙九的颈间，往上，来到耳根后，她的舌扫过龙九的耳根。 龙九的眼睛睁得溜圆，脑子里闪过一个她似懂非懂的信号。但很快，季华阳的手捧着她的脸，唇落在她的唇上，用唇瓣磨擦着她的唇。龙九的眼睛睁得更大，眼中满是惊愕和意外！亲她！我只是玩你的球球，没让你亲我呀！被非礼了！龙九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拉开与季华阳的距离，大声问道："季华阳，你干嘛？" 季华阳被突然响起的喝声惊了跳，她睁开眼，眸中犹带氤氲迷朦，恍然若梦。她呆呆地看着龙九，分不清是梦是真。 龙九赶紧从季华阳的身上站起来，跳开，蹦出去老远，再回头，说："季华阳，你不准碰我！" 季华阳闻言一醒，她刚才对九儿……"我，九儿！"季华阳又羞又愧，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她咬咬唇，有点不甘心地低声说道："那你就能随意捏我……随意碰我？" "这不一样！"龙九蹦得更远，警惕地看着季华阳。 季华阳被龙九的目光看得受不了，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举止猥琐的侵害者一般。她在感到狼狈的同时又隐隐有点受伤，莫名的受伤，季华阳别开脸去，说："我……我以后不碰你就是！"起身，调头朝右侧的卧室走去。 龙九皱起眉头嘟着嘴看着季华阳，她感觉到季华阳似乎误会她的意思了。龙九犹豫一下，跟着季华阳进屋，说道："季华阳，我不是那意思。" 季华阳站在床边，背对龙九，说道："我知道，龙始祖警告过我，要我和你保持距离不能碰你。"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就突然做出那样的举动来。她转身去柜子里搬出被褥铺在床上，说道："夜深了，你休息吧，我睡不着，去整理下自己的东西。" 龙始祖？龙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季华阳是一个凡人，就算经龙珠重塑身体，体质远胜凡人甚至超跃天界仙人，再加上龙始祖墓里有宇宙天地间最纯正最强大的能量，季华阳在短短三年时间里能吸收到的也有限，不可能变成现在这般拥有极其强大纯正的力量。难道龙始祖教过季华阳本领？龙九靠过去，问道："龙始祖为什么要你和我保持距离？" 季华阳默默地看着龙九，说了句："不保持距离就会发生刚才那情况。"她说完，转身到另一间屋子去收拾自己那些被打包上百年的箱子。 龙九鬼头鬼脑地弯着腰，跟在季华阳的身后，慢吞吞地小小声说了句："如果你给我玩球球，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也没什么。"话很轻，却惊得把打开箱子的季华阳突然脱手把箱子盖又摔回去重重合上。季华阳转过身，眼里泛着冷光，问："你就这么……感兴趣？"对她的身体就这么感兴趣？ "嗯！"龙九点头，老实承认："我喜欢你的球球。"刚才的握在掌中的触感仍在，视线不自觉地又挪到季华阳的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 "啪！"季华阳扬手就给了龙九一耳光，指向门外，"滚！" 龙九吃痛，捂着脸，惊诧地看着季华阳，委屈与气恼同时迸上心头，你干嘛又打我？你刚才还亲我来着！ "出去！"季华阳寒着张脸指向门外厉声怒喝。 龙九怔怔地看着季华阳，难以自抑地打个寒噤，她想起上次说的时候季华阳也掴她耳光和发怒了。 "出去！"季华阳再次厉喝，声色俱厉，神情语气里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龙九一动不动地看着季华阳，仍旧倔强地说道："我喜欢你的球球。" 季华阳再次重重地扬起手，却再也无法掴下去，只因龙九眼里的倔强和泪花。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龙九，一字一句地说道："九儿，我的身体不是你的玩物。"想到这里，怒气再次迸出，厉叱道："出去！" 龙九默默地转过身，低着头，朝外面走去。出门过后，龙九坐在台阶上，抬起头看着头顶漆黑的天空，沉沉地叹了口气。 季华阳气得重重地一拳捶在箱子上，愤愤地骂句："龙九，你混蛋！"眼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可那条色龙，一次又一次地侮辱，从不曾悔改。 "你挨打了呀？要不要我帮你出气打回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围墙方向传来。龙九抬起头看去，赫然看到一个身穿大红肚兜，脖子上挂着长命锁，手腕上戴着两只金灿灿的镯子，脚上系着光华灿灿的脚链的奶娃娃。这娃奶奶的额头上竖着一对又嫩又小的犄角，头顶上还戴着顶做工极其精细的金冠。 龙九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问："你来干什么？" 奶娃娃自院墙上一蹦，落在龙九的身边，抬起胖嘟嘟的手就去摸龙九的脸颊，撅起圆嘟嘟的小嘴问："九妹妹，痛不痛？" 九妹妹！龙九握紧拳头，极力隐忍，吼道："谁是你九妹妹？" 奶娃娃把嘴撅得更高，说："我排行八，你排行九，当然你是我九妹妹。"她说着，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去摸龙九的头，奶声奶气地哄道："九妹妹乖，娘亲说奶娃娃要乖不能生气。" "滚！"龙九跳起来咆哮道："滚，有多远滚多远！"一个小奶娃要让自己叫她姐姐，她去死了算了！ "呜，哇，啊……"被凶的奶娃龙八张开嘴就啕嚎大哭起来。 龙九刚被季华阳训了，本就心情坏到极点，再看到龙八这模样出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更怕惊动季华阳让季华阳看到自己姐姐这模样，姐姐都是奶娃儿，那自己成什么了？龙九当即跳脚，吼道："龙八，龙清乐，滚！有多远滚多远！" 门，突然被拉开，季华阳冷着脸站在门口。 龙九吓得心跳猛地漏一拍，她一把抓住龙八的胳膊就把龙八狠狠地丢出院墙抛向那漆黑的夜空。 季华阳看到龙九把一个奶娃娃丢出去，顿时吓得眼瞳都收缩了一圈，她纵身跃起就朝那奶娃儿扑了过去，结果发现那奶娃儿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便消失不见了。季华阳用念力搜索一圈，没有找到，只得返回院子里，用质问的眼神盯着龙九。 龙九被她盯着心虚，说了句："那是龙八，变成小奶娃儿模样过来闹我。"她说罢，低下头去，郁闷得要死。 季华阳冷冷地瞥她一眼，进屋，关门，还把门栓栓上。一道门栓并不能阻挡龙九，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不准龙九进来。 龙八那奶娃儿的身影又出现在墙头，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嘴里还嚷着："我要告诉娘亲你欺负我，你打我，呜……啊……"哭声突然消失，人也不见了。 龙九烦燥咬紧牙关，牙都快咬碎了。同样是龙尊和龙后的孩子，他们有爹妈疼，想哭就哭，她呢，连想要颗球球都挨耳光，想过点清静日子，逃得远远的还被不停地骚扰。恨，龙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恨，强烈的恨，她恨自己的出生，她恨那些来骚扰她生活的龙神。 44 44、第四十四章 … 季华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理了一夜的衣物，甚至把屋子都重新收整了遍，为了就是不让自己去想外面院子里的那条小孽龙。可是她忍不住不去想，那条小孽龙，还有一个只有像半岁大的奶娃儿姐姐。龙九，以龙神的年岁来算，到底有多大？ 那一夜，对于龙九来说是漫长的，漫长的黑夜，又冷又长，比她睡在龙蛋里的时间还长。她站在院子里等着龙八把龙后叫来，往昔发生的事一一从眼前浮过，像一柄柄刀子从心头上划过，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把一颗心划得千疮百孔。 有时候，有些事发生了，不去理会在意不觉得有什么，当开始去回想去在意的时候，那念头就像疯了似的生根发芽，用不了多久就长成一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而这棵从心底长出来的大树的力量是可怕的。 天亮的时候，季华阳推开门，不用抬眼就看到立在院子里的那抹孤清身影。龙九背对着她，裙装袭地，七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映衬出的气息却是一片孤寒，阳光在她的身上反射出一层寒光。季华阳默默地看着龙九，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九儿，你回龙始祖墓吧，去拿回属于你的力量回龙神界吧，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之前龙始祖不让你去龙始祖墓，那是因为你不想回龙神界，你想回了，她自然会放你去拿回自己的力量。" 龙九缓缓地转过身，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睨着季华阳，莹莹泪水在眸子里泛射出冰晶般的光芒，渐渐的，泪水越聚越多，最终汇成一行清泪自她的脸颊滑落。泪水逸出过后，那双眸子里便像干涸了般，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凉，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像。 好冷的眼神！季华阳惊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但马上，她意识到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龙九！季华阳抑制不住地惊喘口气，震惊地望着龙九。只一夜，为何龙九身上的气息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九儿。"她轻声唤道，心莫名地痛了。 龙后与龙八龙清乐出现在龙九的身后，龙清乐被龙后抱在怀里扒在龙后的肩头，她嘟嘴、皱鼻、挤眉头冲龙九扮鬼脸。 龙九冷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身都没有转。 "九儿！"龙后轻喊一声，缓声说道："回龙神界吧，拿回你的传世龙珠，继承你父尊给你的尊位。"担心龙九误会自己有什么诡计，接着又说道："你的力量太弱，造不出独立的元神，即使那缕幻影有你父尊的能量，她也只能是一抹逼真的幻影，成不了你父尊。回去吧，我和你大姐已经没办法替你维持身躯所需的能量，它已经处在濒死状态。" 龙九冷冷地勾了下嘴角，身形倏地化成一灵团气，朝远处飘去。 龙后惊呼一声，右手紧捂住自己的嘴，震惊地看着那团缓缓飘远的灵气。 "母后，九妹妹她讨厌我，昨晚还把我丢出去。"龙清乐说着又委屈地扁起嘴，泫然欲哭的模样。 龙后紧紧地抱住龙清乐，眼里噙着泪，她接连哽咽几下，才说道："乐儿，你九妹妹她……她……"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眼眶里汇聚的泪水越来越多。 "母后，你怎么哭了？母后不哭。"龙清乐赶紧抬起肥嘟嘟的手替龙后抹眼泪，撅起小嘴说，"九妹妹不乖，打她。乐乐打她，打痛她就乖了。" 龙后用力地摇摇头，哽咽着说道："由她去吧。乐儿，不能打她，她已经……" 龙清乐不干了，气呼呼地说："母后偏心，乐乐不听话母后会打乐乐的屁股，九妹妹不乖，母后不打她。哼！"她生气地趴在龙后的肩头，把头扭向一边。 龙后幽幽地说了句："你九妹妹已经死了，她的元神都散了，现在就剩下意识凝聚着一缕魂魄在这天地间飘荡。"死了，她一直要追杀的孩子，在她想要接回去抚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死了。"乐乐，你回去找大姐，让她把九妹妹的躯体从龙池里取出来运到传世龙珠那，用传世龙珠的力量镇住。" 龙清乐撅嘴，抱紧龙后的脖子不肯撒手，说："乐乐要和母后在一起。" "乐乐，听话！马上去！我现在要去把九妹妹找回来。"龙后一想，觉得这事情不能找龙清乐这小孩子去办，她一调头朝皇宫奔去，找龙三去。 龙后奔出去没多远，又倒回来，出现在季华阳的面前，问了句："九儿一直和你在一起？" 季华阳点头应声，"嗯。"她问道："你不是要杀龙九吗？" 龙后没答季华阳的话，只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或者是放不下什么？" 季华阳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龙九最喜欢球球。她诧异地挑眉，不明白龙后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后耐住性子解释道："元神散了，魂魄也就散了，除非她有什么放不开的执念，那股执念才会把她的魂魄意识凝聚起来让她不消散，她会一直在那附近徘徊。找到她活动的范围，我才能缩小范围找到她，把她送去龙始祖墓。否则，她一旦放下执念，魂魄和灵识散开，纵然她父尊复生也救不了她。你与她相处这么久，多少也该知道一些她喜欢什么在乎什么吧？" "我知道！"龙清乐突然举高手臂叫道："球球！" "球球？"龙后的手摊开，一颗球出现在她的掌中。"这个？" 季华阳看到龙后手里的球，怔了下，说道："怎么在你手里？"这不是她亲手为龙九缝的那颗球吗？ "是这个？"龙后问季华阳。 龙清乐摇头，说："不是！不是九妹妹的球球！"她指着季华阳说，"是她的球球！我昨晚明明听到九妹妹说要玩她的球球，她不干还打九妹妹耳光把九妹妹赶出屋子。母后，她好凶的。" 季华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咬嘴唇，说道："我去找她回来。"她接过龙后手里的球，足尖一顿，就往刚才龙九离开的方向找去。 龙后盯着季华阳的背影，眼眸一沉，神情倏地转为一片阴鸷。 龙清乐吓得直缩脖子，怕怕地说："母后不生气。乐乐害怕。" "九儿！"季华阳抱着龙九的球在山林间搜巡龙九的踪迹，她心里怕极，怕自己昨晚的举动伤透龙九的心，弃她而去。如果此刻的龙九选择离去，将是魂消魄散，彻底的消失。以后，还能再从哪里去找寻她的踪迹？以后，再也见不到那风华绝世令人倾醉的人儿。"九儿"她举高手里的球，喊道："九儿。你的球从龙后那里拿回来了。九儿，出来好吗？昨晚的事我道歉。九儿，九……"一抹孤冷的影子出现在山涧的溪流边，季华阳的心提到嗓子眼，激动得赶紧飞过去，落在龙九的旁边，把球递过去。 龙九像座冰雕像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就在季华阳落地后，龙后抱着龙清乐出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并且用手捂住了龙清乐的嘴，不让她说话，怕惊动龙九。以前的龙九就擅长躲藏，现在只剩下一缕孤魂的龙九，如果不想让她们找到，哪怕就算是站在她们面前，随便找棵树靠着她们都看不到。 "对不起。"季华阳伸手去抱龙九，才发现龙九的身上一片冰寒。她想到龙后说的那番话，心阵阵地揪痛着。九儿已经死了，还来到她身边，而她，却以耳光相待。 龙九的眼里滚出两行泪，她冷冷地说道："季华阳，我恨你。" 季华阳紧紧地抱住龙九，想把这冷若冰霜的身子捂得不那么冷。可那身子，就像冰冻住了般。季华阳说道："恨吧，你该恨我。"她脱下外袍裹在龙九的身上，问："是不是还冷？" "你为什么打我？"龙九问道。她想不明白，季华阳都亲她了，为什么还要打她耳光，还要赶她走。她喜欢季华阳的球球，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的？"我母后要杀我，大姐当我是父尊的影子和替代品，哥哥姐姐们瞧不起我视我为麻烦累赘，连你也厌恶我嫌弃我。就连那丁点大的老八，看我小看我弱，也想来踩我一脚。我龙九这一生，就这么不堪吗？季华阳，到最后，连你也唾弃我，就因为我喜欢捏你的胸。" "对不起，九儿。"季华阳紧紧地搂住龙九，说道："我以为你喜欢我的身体。" "我喜欢你的身体有什么不对？"龙九厉声问道："你不也喜欢我的身体，你不也亲了我的脖子和嘴了吗？" "我以为你只是当我的身体为玩物，就像玩我给你缝的这颗球一样。"季华阳闭上眼，把脸贴在龙九的脸上，说道："对不起九儿，我误会你了。"若只贪恋她的身体，又怎会死了还回来找她。从未低过头的季华阳是诚心低头认错，只要能弥补带给九儿的伤害，她甘愿受千刀万剐。想到昨日还可爱闹腾生气十足的九儿，和此刻冷若玄冰的九儿，季华阳深深自责。因为她，龙九才这样的。她把脸贴埋在龙九的颈间，低声道："九儿，只要你让你不难过，我甘愿受任何惩罚！" "哼！"龙九冷冷地哼一声，不领情。 "九儿。"季华阳轻声唤道，听到龙九的哼声里有冰雪融化的痕迹。她说道："要不，我让你打回来？"从没挨过打，更没挨过耳光的季华阳说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十分难为情和脸面挂不住。龙九真要掴她耳光，那简直比剐了她还让她无地自容。结果，龙九说了句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的话。"你脱光了让我玩球球！"季华阳闻言真恨不得龙九干脆拿刀子捅死自己算了。"喏，球球给你，你母后把球球给你带来了。"季华阳赶紧把龙后带来的那颗球塞在龙九的怀里岔开话题。 龙九抱紧球，眼睛眯成条缝，又冷着张脸不吭声了。她打定主意，季华阳不脱光衣服让她玩球球玩个够，她就绝对不撒气！龙九恨死了，个个都欺负她。她龙神不发威就当她是条泥鳅好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汗，说了存文，结果写好了还是忍不住发上来。=。= 45 45、第四十五章 … 季华阳咬住嘴唇为难半天，才结结巴巴用低若蚊呜的声音问："九儿，你知道肌肤相亲代表什么吗？" 龙九不理也不答，反正她是铁了心，你不答应我就再不理你。管你什么肌肤相亲代表什么，你不早亲过人家了吗？亲脖子和亲嘴难道不叫肌肤相亲？ 季华阳一咬牙，豁出去了！她一把拽住龙九的手就把龙九往回拽。 别看龙九只剩下一缕幽魂轻若鸿毛，她说不动就不动，站在那里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任季华阳怎么拖拽就是不动。季华阳双颊绯红，又是羞恼又是紧张地叫道："难道你想我在青天白日下……！"季华阳不知道自己哪辈子造了孽摊上这么个祖宗样的龙九，尽干些混账事尽提些无事要求，你还不能拒绝、抗议，只能顺着她，不然她就以死相逼！ 龙九不笨，事实上脑子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一听就明白季华阳那话里的意思，在青天白日下不行，那不是青天白日下就行了？这容易！龙九的眼睛一亮，嘴角漾出甜甜的得逞笑容，她缓缓地抬起手，手心向上，闭上眼睛，强大的能量自她的掌中逸出荡开，直冲天际，刹时间，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日月星辰通通不见了。龙九问道："现在够黑了吧？" 人才！惊天地泣鬼神八百万年也难得一出的人才！季华阳的意思就是大白青在荒郊野外不行，最起码也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结果，这位，把天遮了，要在野外！若有人问起，为什么天黑了，为什么天显异相？知情者答："因为咱们的龙神九殿下要季华阳脱光衣服干那啥啥嫌太阳光太亮……"饱受打击的季华阳真有一种在风中零乱的感觉，她简直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心中的那股悲愤与悲催。她很想跟龙九说，龙九，你死吧，你魂飞魄散吧，你这样的"人才"活着是浪费啊！ 不是说龙九的元神散了已经死了离魂消魄散都只差临门一脚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能量说遮天就遮天？要不是季华阳知道龙九和龙后是死敌，还真会以为龙后是龙九找来涮她的！ 季华阳受不了龙九了，她调头转身逃也似的飞走，只想着离龙九这天杀的越远越好。 龙九愤愤地瞪着季华阳逃也似离开的身体，愤怒了，季华阳，你耍我！气得她愤愤地坐在溪边，大有把屁股也生根在地上的意思。 季华阳刚回到蓥华宫，门下弟子就提着灯笼满脸惊恐地赶来找她，指着天空问道："华阳祖师，你看看天，怎么好端端的天怎么黑了？"季华阳心中有鬼，听起来自然好像是在指她怎么的，当即赫颜咬唇，恨不得把龙九抓过来千刀万剐。两个人的事，你搞这么大动静做什么？唯恐全天下的人不知道吗？"没什么，过会儿天就会亮起来。"她冷淡地答句，转身回她的小院子。 季华阳的过会儿，从清晨黑到傍晚，再过了一夜，天还没亮。 天不亮了，这还得了！但凡天不亮的地方都涌起一片恐慌，大家纷纷猜测是天罚来了。现在季华阳的法力最高，蓥华派里有什么大事自然会找到她这里来，而且是掌门亲自来的。虽然没明说，但那话里就是那意思：华阳长老啊，为什么天早不黑晚不黑，你一回蓥华派天就黑了再不亮了？是不是你得罪了天界降下的天罚啊？ 季华阳气得不行，送走掌门鹤松龄，又去找龙九。 那九殿下似乎真没地方去，还在那溪边，像樽雕塑似的坐在那里动都没动。季华阳看到龙九那样，忍不住在想，要是自己不找来，龙九是不是要在这里坐到身上长草？"九儿，把遮天的法术撤了吧？"龙九像没听到似的理都不理她。 季华阳按捺住性子，蹲在龙九的身边，跟龙九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说那些"你这样做遮住日月星辰的光芒和灵气，天下苍生会怎么怎么样"的话没用，只压低声音说句："你把遮天的法术撤了，我在房里等你。"说罢，起身，回蓥华宫住处。 季华阳在屋子里坐了约摸半个时辰，外面的天终于亮了，久违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得满室生辉。院外，能隐隐听到蓥华派弟子传出的欢呼，而季华阳却紧张得握紧拳头，恨不得马上藏起来再不要见人。那感觉，比她十八岁那个筹备嫁妆准备出嫁时还要紧张。好歹，那时的她是父母赐婚，三婚六聘地大肆操办婚姻，名正言顺。那次婚姻因为未婚夫被卷入太子谋反案被砍了脑袋没嫁成，这次倒好，什么婚礼都不用操办，什么名头都没了，直接洞房花烛，比她父皇纳妃都不如。委屈，真委屈。堂堂公主出身，蓥华派长老，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迫侍寝。 天亮了，季华阳忐忑而又忧怨地等了半天，也没见龙九前来。季华阳可不觉得龙九有那什么给她三媒六聘再洞房花烛的自觉，只担心龙九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毕竟龙后来到人间，那龙后现在对龙九是什么心思，她可拿不准。结果念力探去，那九小姐还坐在小溪边，这会儿正在那里左右为难。而为难的居然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去玩球球！ 季华阳默默地垂下头去，心说，"龙后，你把龙九活劈了吧，我不救她不护她了。" 龙九觉得自己让季华阳耍了惹出那么大的怒火，季华阳也不赔礼道歉，只撂下一句话就走了，让她很没面子也很伤自尊，很想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或者干点让季华阳后悔的事，让季华阳知道她龙九不是好惹的，但想到季华阳在屋子里等她玩球球就心痒痒手痒痒。如果季华阳这会儿过来叫她，她铁定屁巅屁巅就跟了去。但她左等右等，季华阳就是不来，渐渐的，龙九坐不住了，想玩球球的想法开始占上风！最后，龙九"噌"地站起来，朝蓥华宫赶去，她决定，先玩球球再生气。 龙后一直站在龙九的身后，季华阳与龙九之间的这些事她全看在眼里，神情阴沉得连龙八都吓得不噤若寒蝉，怯怯巴巴地缩在她的怀里。从某方面来说，龙九是她的孩子，可这个孩子并不是她想要的，并且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她失去了至爱的人。对龙九，她没有骨肉亲情的爱。她在理智上认同龙九是自己的孩子，可每次看到龙九，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遗忘了自己的爱人，又或是杀死至爱的人。对龙九，她是爱并恨。 可面对此刻只剩下一缕幽魂的龙九，她必须保下她。因为，龙神界里的那缕幻影化身不能纵然拥有龙尊的一些记忆和情感，像极了龙尊，却不是龙尊，因为那幻影化身做不到最重要的一点——掌控传世龙珠。只有真正的龙尊——那个与她一同诞生的龙尊才能掌控。现在龙九能掌控这颗传世龙珠，又叫她如何去相信龙九不是龙尊的转世？叫她如何相信龙九不是龙尊？所以，她认为，龙尊这次用了更彻底更绝决的方式转世、忘了她，又开始和别的女人鬼混。 所以眼前的情况，她眼睁睁的看着发生却不能去阻止，灭了花神界所造成的后果、付出的代价犹历历在目，同样的过错她不能再犯，杀死季华阳的代价她承受不起。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龙九掌控龙尊的能量重铸元神，保住性命要紧，怎样唤醒龙九的记忆重新得到她，那是下一步的打算。 在龙九的赶去蓥华宫的时候，龙后朝另一个方向赶去，她要回龙神界，找那幻影化身问出龙始祖墓所在。 蓥华宫？季华阳的住处 门，无风自开，一抹身影像午夜凶灵般出现在门口，径直穿过屏风，嘴角噙着冷笑盯着季华阳。 季华阳看到这样出现的龙九，全身倏地一阵发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此刻的龙九就像一个恶魔，确实地说是大色魔！季华阳心下骇然，脸上却不动声色，手紧紧地扶住椅子扶手，尽量用一种淡定无畏的眼光对上龙九。 龙九进门，在季华阳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冷着脸说句，"季华阳，言而无信是小人。"意思很明显，就是你答应过脱光衣服让我玩球球，你要是不给我玩，你就是小人。 季华阳冷眼睨着龙九，身为小人中的极品人物的龙九也好意思说别人是小人！"过奖！"季华阳冷冷地回嘴，起身，进屋。能被如龙九这般小人的人物评为小人，荣幸之至！但面对这个死不要脸还很强大的小人，季华阳即使再为难，也不敢去触摸龙九的逆鳞。龙九双手一抬就把天遮了，她要再惹得龙九闹出点什么事来，这世界还不让龙九毁了？ 这要求也只有龙九提出来季华阳即使再勉强也会接受，若换一个人，季华阳绝对是宝剑出鞘，举剑就刎，绝对一点犹豫和迟疑也没有。她奈何不了对方，还不能以死保清白？但面对龙九，她压根儿就没想到怎么保清白，只觉得这天杀的龙九很过分，相当过分，过份到不能再过分，完全不尊重她只想得到她。季华阳没想到也不好意思去想——如果龙九走一道拜天地成亲的过场，她就没有那么多不痛快了。 事实上，季华阳想的是洞房花烛，人家龙九想的就只有球球。因此，当季华阳进屋后提出要洗澡的时候，龙九先是傻眼，然后又是愤怒——你又忽悠我！把人家叫来玩球球，你又跑去洗澡！洗什么澡啊，你一个修仙的人，都有半神体质了，汗都不出，身上又没沾灰尘又不脏，洗澡做什么呀！摆明了就是想拖延时间想赖账！ 龙九愤怒的咬牙瞪着季华阳，龙身上的鬃毛都快炸开了！洗，让你洗澡！我等着，我就不信玩不到球球！等你洗完澡，看你还想怎么耍赖！愤怒的龙九，下定决心要和季华阳耗上了。现在不是玩不玩球的问题，是她能不能玩到球球的问题，是她的面子问题，是自尊问题。严重了，问题层次上升了！以前玩不到，她干馋眼两下也就过了，现在玩不到，她龙九会跟你季华阳玩命！ 龙九愤怒地看着季华阳又是挑选衣服，又是提水又是往浴桶里洒香料花瓣什么的，磨叽了半天，季华阳终于背对着她站在浴桶前准备脱衣服。好吧，脱光光玩球球，现在开始脱光光了，龙九的脸色缓和了点。可没想到季华阳给她来了句："我要洗澡，你出去。" 刚缓和点的龙九又像被点燃的炸药桶，愤怒指数直线上升，斜眼睨着她，阴恻恻地说道："以前我洗澡你都不出去，还坐我后面摸我的背、我的胳膊、我的肩膀，凭什么你洗澡就要我出去？" 46 46、第四十六章 … "……"我帮你洗澡摸你的背、你的胳膊、你的肩膀的时候你不说，像没觉察到似的任我摸，现在跑来找我算账了！季华阳对龙九已经完全失去语言功能，她已经不指望龙九还能有什么下限。季华阳仍旧背对着龙九，默默地褪去外袍，解开腰带，脱去衣裙—— 光滑的背脊，匀称的身材，纤细的身型，流畅优美的线条，灵气凝结成的肌肤骨骼，美得仿若矿石结晶由神祗亲手执刀雕刻出的精品。那矫健充满灵气的身势充满了力量的张驰力度又兼并了女子的柔美，不着寸缕的身躯失了衣裳的遮掩更显高贵娉婷。 龙九看着季华阳的身躯，一时忘情不自觉间又作出在龙池里养成的坏习惯小动作，又把拇指伸到了嘴里含着吮吸。她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成熟、丢脸的代表，但失神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父尊说世间最完美的身躯就是龙的身躯和人的身躯。龙的身躯是完美力量的代表，人的身躯是美的完美代表。果然如此！ 现在的龙九不觉得吃亏了，她再次觉得自己让季华阳脱光光了玩球球是多么英明的决定，用法术透过季华阳的衣服看季华阳的身体哪有在季华阳脱光了看更清楚呀。龙九后悔了，她后悔刚才少说了半句，她应该说脱光了玩球球还要摸摸身体。 季华阳闭着眼进入浴桶中，努力去忽略身后那个把大拇指含在嘴里吮吸像个白痴似的二愣子。她忍不住喟叹一声，龙神啊，堂堂龙神之尊啊，怎么是龙九这个德性的？这个世道怎么了？以前的龙九冷，但冷锋中总难掩高贵，冷傲高贵——冷若冰霜，高不可攀。成为一缕幽魂的龙九不再高不可攀，可那隐藏的流氓之气却毕显无遗。如此混账的流氓，稀世罕见。 终于，感到自己正做着不适宜动作的龙九回过神来，赶紧把拇指从嘴里抽出来，转身，踱到床前端正地坐着。她看着泡在浴桶里的季华阳，看着这毫不遮掩保留与自己共处的女子，暧暧的甜蜜自胸腔里逸出把那颗心填是满满的，此刻的龙九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充实与快乐。她喜欢季华阳，她喜欢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的季华阳，这就像是在宣示着季华阳是她的——她龙九的一般。龙九起身，走到浴桶前，她俯趴在浴桶边，噙着笑，说道："季华阳，你是我的，我的季华阳。" 季华阳睁开眼，浴桶里的水气使得她的身上布着层雾珠，连睫毛上都挂着一滴，晶晶灿灿的美得格外惹人心动。 龙九依旧在笑，即使她咬住下唇嘴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她趴在桶沿上，盯着季华阳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越看越觉得季华阳好看，越看越觉得美，泡在水里的季华阳水灵灵的，身上的那股柔美散发到极至。龙九突然有了个想法，并且说了出来："季华阳，我给你建一座宫殿吧，宫殿里建一个比我龙池行宫里的水池还要漂亮的浴池。"她站起来，大声说道："我用天灵石为你建宫殿，用龙池圣水为你沐浴……"龙九自信满满地说着她的构建梦想，嘴角含笑，那轻波荡漾的笑颜，美如画，比画更缠绵，比山河百川更具震撼。 此刻的龙九让季华阳看痴了，她不需要一座天灵石建的宫殿、不需要龙池圣水沐浴，她在听龙九说这些的时候，看到龙九身上那纯粹的快乐和无比的自豪与自信，还有一种身处权力顶端的力量，却突然深深的被打动了，竟让她出生种甘愿付出一切的冲动，哪怕万劫不复，她也甘之如饴，更何况她不会万劫不复。 一句我为你建座宫殿比一句"我爱你"更能打动人心，它隐含了呵护、疼惜等更多的情感，比"我爱你"更具体。从字数上数，也要多出几个字。 季华阳噙着笑，低下头去为自己沐浴，手缓缓地抚上手臂，水轻轻地滑过肌肤。脸颊，却渐渐的浮现红晕，不多时，双颊一片绯红。虽说从小有宫女伺候侍奉，沐浴时也有贴身婢女在旁，可龙九不同，情感心境不同。 龙九没听到回应，只听到水响，她扭头望去，只见季华阳的头压得低低的，几乎快触到水面，那过于缓慢的动作，透着几分怪异。龙九弯下腰朝季华阳看去，顿觉怪哉。洗澡也能洗得这么乐，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笑，还能把脸洗得这么红？有这么好玩吗？龙九趴桶沿边问句："季华阳，你几岁？" "啊？"季华阳怔愣地抬起头，不明白龙九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记得了，活久了，懒得记岁数。"最起码有一百八十岁了，老奶奶了。季华阳的眼眸一沉，龙九是嫌自己老么？结果龙九给她来了句："像个小孩子似的，洗澡还偷笑，还玩水！" 谁是小孩子？你一条小奶龙还敢说我是小孩子！搁普通人身上，那都是入土为安早成白骨的年岁了！季华阳掬起一捧水泼龙九的脸上，沉声斥道："边上玩去。" 龙九抹去脸上的水，说道："我要玩球球！"她还一直等着的呢！ 季华阳霍霍磨牙，斜眼厉瞪龙九。 想赖账？龙九直起身，又说："言而无信是小人！" 季华阳懒得搭理龙九，继续低头洗澡。当她的手抚过自己胸前的时候，龙九的眼睛都直了，她在心里直叫嚷，"那是我的球球，你不准碰！"但她也知道那是季华阳的身体，人家有碰有摸的权利，于是再不甘愿的龙九也只能闭紧嘴在心里嚎叫。 季华阳洗澡要好久啊！漫长的等待让龙九无聊得躺床上打滚，为什么人要洗澡？为什么？她就没有见过龙洗澡！季华阳，你还是变龙吧，以后就不用洗澡了！不行，龙没有这么好手感的球球，季华阳不能变龙。 终于季华阳从浴桶里起身，抬腿跨出浴桶，同时伸手抓住早备在一边的浴巾裹在身上，浴巾裹好，手指从湿透的发梢捋过，理出一捧水，再伸手去抓旁边的一条小毛巾准备擦拭头发。早等了半天的龙九哪还有那耐性等季华阳慢慢悠悠地把头发擦干，当即手一扬，水珠子从发尖分离出来"哗"地全落入浴桶里，季华阳的头发又清清爽爽的全干了。 龙九趴床上，托着香腮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望着季华阳，那眼神，似在说，澡洗完了，头发都干了，你就赶紧过来吧。季华阳无奈地看一眼龙九，转身去拿自己的衣服。 你还穿衣服！龙九不干了，她坐起来，拉长声音喊句："季华阳！" 季华阳回头瞥一眼龙九，擦干身子过后，抓了件平常睡觉时穿的宽松绸缎雪色长袍裹在身上，系好腰带，赤足走向床边，双手抱臂，懒洋洋地盯着龙九问："叫我做什么？" 龙九咬住嘴唇，抬眼瞧一眼季华阳，视线就落在那傲立的双峰上。雪绸下的双峰，若隐若现，似玉女雪峰，飘缈冰清，神圣而又神秘。 季华阳的手臂往上抬了点，遮住自己的胸，咬道暗骂："色龙！"她说道："天色还早……"话到一半，咽了回去。怕龙九又干出遮天的蠢事，她可不敢再说这会儿外面天还亮着干洞房花烛夜做的事多么不合时适。她认命地上床，问龙九："你不洗澡吗？" 龙九说："做为一条生长在水里的龙，你觉得我有洗澡的必要吗？" 季华阳想说："有！"因为你到处打滚，但事实上，这条小龙想在身上沾点灰尘什么的都难，于是没说出口。 季华阳刚坐上床，放下纱帐，龙九便扑到她的身后贴紧她的背部，双臂自她的肩头探过，柔若无骨的双掌精准地覆在她的胸前双峰之上，紧张的季华阳身子一颤，又是羞涩又是气恼地喊声："九儿！"你个急色鬼。脸颊，再次浮现娇羞的红晕。 龙九解开季华阳的腰带，将她披在身上的雪绸衣袍褪去，衣衫贴着肌肤缓缓滑落，露出若玉脂雪颜像的肌肤。手覆在双峰上轻轻的柔捏，除去衣服的束缚，除去布料的阻隔，掌下传来的是肌肤的触感，轻滑细腻，柔软丰腴，世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妙的事物。龙九痴了，手，一分分地抚摸着那圆浑玉峰，峰尖，还有两颗火红的茱萸，触弄下，它像受了惊又像个顽皮的孩子像弹开。龙九轻轻拨弄着那两颗充满弹性、活泼的小圆粒，觉得有趣极了。"季华阳。"她轻声喊道。 季华阳闭上眼咬住唇，脸上一片飞满红颊，从鼻腔里传出哼出一声低应。"嗯。" "好可爱。"龙九和脸贴在季华阳的颈间，伴随着她的动作噌动着，她与季华阳越贴越近，像粘在一起般。 季华阳没理会龙九这没头没脑的话，她紧闭着眼和唇，在龙九手掌、指下撩起的触感令她无所适从地抓紧床单，才能勉强克制。那双微凉的纤细的酥手，酥软无骨，像柔和的羽毛轻覆其上，缓缓滑过，又如云絮裹覆，惬意舒适得令她头晕目眩。在龙九的轻辗细揉之下，身体中似有什么涌入山峰内部，季华阳感到饱胀与酥。痒之感传来，身体也开始变得敏感，龙九的脸颊在她颈间的每一分磨擦她都能觉察到，不仅脸颊，连身体也泛出一层浅浅的粉色霞光。 龙九惊诧地地看着那更加饱满挺立的双峰，惊讶地张大嘴，满脸惊奇。就连山峰顶上的那两颗茱萸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像一朵盛开的花朵，还有花芯。龙九偷偷地瞥一眼季华阳，见到季华阳正闭着眼没注意自己的举动，于是她用小指的指端轻轻地在挑勾了下那花芯。"嗯。"季华阳全身一颤，一声难掩轻逸自她的唇间逸出。 季华阳羞怯难捺，她抓起自己的衣服遮住胸前，侧身蜷在龙九的怀里，轻声说道："九儿，好了，不闹了。"她羞惭地低下头，觉得自己这样很淫。浪。修仙之人，不该如此的，不是吗？ 龙九扁嘴，我还才摸了几下呢。她不管，霸道地把季华阳推倒在床上，手再次覆上季华阳的胸。 47 47、第四十七章 … "九儿！"季华阳很难受，身体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她怎能，怎能脱光了衣服赤。裸着任龙九玩弄身体？九儿是条小奶龙，年幼无知，自己活了一百八十多岁了，还幼稚无知吗？她怎能随着孩子气的九儿瞎胡闹？还是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在她的内心升处，却升起沉沦的感觉，她似乎沉沦在这种感觉里，沉沦在龙九的碰触中。那双手，那贴在她身上的那个"人"，她身上的气息，她身体里蕴含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能量所带来的肌肤相接的触感，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滋味，不是销魂噬骨，却能吞噬一切，因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九儿，我想拥有你，永远的拥有。"可是她知道，这不可能。这正如龙始祖告诉她的，龙九，不管她多排斥她的父母与兄弟姐妹、多抗拒命运，但始终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她是龙尊，来自龙神界，为取得她应得的力量来到这一界，终有一天，她会回去，回到龙神界，成为那宇宙至尊。她与龙九隔着人间与龙神界的距离，不是十万八千里，是仙、神、魔、妖、鬼任何一界都无法跨越的距离。爱上她，得到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若当有天失去的时候，你会万劫不复。所幸，现在的龙九还懵懂蒙昧，她还不懂爱情也没有爱情，所以，你只要与她保持距离，不让自己爱上她就好了。 此刻的季华阳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上，她却深知一件事，她贪恋龙九身上的滋味，迷恋龙九的气息，难舍龙九的万般模样，或笑或怒，万般模样灵活生动，一一烙在心间再难以抹去。 一瞬间，她想不顾一切地得到龙九，可她知道，若自己此刻推开龙九，一切还来得及。 季华阳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龙九在胸前肆意妄为的手，抬眼看向龙九，想让龙九停下别再闹了。 "季华阳，你怎么了？"龙九不经意间看到季华阳眼中浮现的情绪，她认识季华阳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复杂的情绪浮现。忧伤、难缠、难舍、绝断。 季华阳痴痴地看着龙九，看着那绝美的容颜，困惑的眼眸，那诱人的唇，她闭上眼，这样的九儿，叫她怎么舍得放弃，叫她怎么舍得放开。 哭了？龙九看到季华阳的眼角有泪珠滚落，好像很伤心。"季华阳。"她唤道，把躺在床上的季华阳拉起来，把季华阳搂在怀里，替季华阳拭去脸上的泪，问："我弄痛你了？" 季华阳摇头，她努力地稳住情绪，这才睁开眼，说道："九儿，我们以后不可以这样。"不这样又怎样？从此远离么？这想法，让季华阳心痛难忍。 龙九颦紧眉头，沉默了。季华阳的情绪和情感波动她能感受到。 季华阳深吸口气，抓起衣袍裹在身上，起身下床。 龙九抬手抓住季华阳的手腕拖住她，不放手，不作声。 季华阳僵立在床边，一只腿跨在床下，一只腿还曲压在床上。 良久，龙九说道："你让我想想。" 季华阳问道："想什么？" 龙九摇摇头，说："不知道。"她再次颦眉，说："我舍弃了父尊的能量，有些事情看不明白，所以只能想清楚再打算。" "不用打算。"季华阳说道："这件事情不用打算，已经注定了结局。"她说完，用力抽出龙九的手，下床，把衣服套上，系紧腰带。 "龙始祖和你说过什么？"龙九突然问道，她转过身，跪坐在床边看着季华阳突然转变、有些疏离的背影问道。 季华阳没答，她去取了衣服，绕到屏风后更换。 龙九跟到屏风后，渐渐的，半眯起双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缝中，精光流露，那锐利的眸光直探季华阳胸前那心之所在、情感所聚集的地方。父尊习惯用智慧去揣摩解决问题，她喜欢先用眼睛再用心。在季华阳的胸腔里那情海所聚的地方，她看到了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关于她龙九的，她填满了季华阳所有的心海。在那里，她可以看到自己一笑一颦一喜一怒的所有画面，与季华阳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记载在那里。她还看到季华阳对她的想法和渴望，有斥责的，有生气的，有喜欢的，有迷恋的，还有……想把自己扒光了压在身下占有。 龙九深吸口气，震惊地收回视线，睁开眼，看向季华阳，然后发现季华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季华阳语气不善地问道。脑子里又响想龙始祖的警告，当龙九半眯着眼，眼眸泛光盯着你的时候你要注意，她若是看着你的脸就是在看你的过往，她若是盯着你的心口便是在窥探你的内心。这种窥探，让季华阳毛骨耸然，又怒又气又觉可怕。 "你的心。"从季华阳眼眸里的浮现的怒气，龙九知道季华阳已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龙九，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季华阳气得咬牙切齿，深深的无力感已经让她失去语言，连斥骂都显苍白。 "那我给你看我的心，我们就扯平！"龙九想了个赎罪的法子。 季华阳别过脸去，想喷她"无聊"，但听到龙九这样说，忽然又很想知道龙九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她想了想，转过身，点头，紧跟着，又开始鄙视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也跟着干那小人行径了。再一想，自己是在龙九允许的情况下看的，正大光明。 龙九忐忑地看着季华阳，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季华阳真会答应。她低下头去，把自己的内心展现出去，还真的很……这比扒光衣服站在别人面前可难为情多了。事实上，她没觉得脱光衣服站在别人面前有什么好难为情的，穿衣服也不过是让别人不看到她的身体被迷惑了去。但把内心展现出来，那就大不一样了。可话已说出口，你总不能吃回来啊！龙九于是闭紧双眼，一副要上剐龙台的模样，说道："你看吧。"心口，一团白朦朦的莹光浮现。龙九问道："你要不要进去看？"她的话音刚落，季华阳的身形一闪，就从那道白光里钻了进去。 哎，你还真不客气！龙九这样想着，季华阳在龙九的心海里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季华阳轻哼一声，跟你龙九客气，那是自讨没趣。 龙九的心海，雾气缭绕，像下雪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幽幽冷冷的就如龙九那微凉的肌肤。偶尔，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人心脏抽搐着痛。季华阳问道："龙九，你的内心世界什么也没有吗？"还是知道她要进来，把内心里的一切隐藏了。 有吧。一个声音又在心海里响起，是龙九的声音。 季华阳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在这片荒芜得只有冷风的"冰雪"世界里飘行，行了很久，还是什么也没有。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有神光浮现。季华阳朝着那神光浮现的地方飞去，赫然看到一座精美的宫殿座落在雪原上，那座宫殿似乎是建在海底的，碧波浪漾，美轮美奂。宫殿里，有一枚小小的龙蛋，还有一道朦胧的影子在那龙蛋边上。那气质，与现在的龙九有几分相似，但更像她曾经见过的龙尊的幻影。影子很朦胧，比她见过的那道幻影还朦胧。片刻过后，那道朦胧影子消失了，变成了龙清娴的，仍旧朦胧。唯一清晰的，只有寂静的宫殿和那枚小龙蛋。透明的龙蛋，里面睡着一条没有鳞甲才刚长出稚嫩爪子的小龙，那小小的爪子正被她含在小小的嘴里吮吸。 季华阳看到这情形，笑了。她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龙九在龙蛋里时的模样，好可爱。 随即，季华阳困惑了，难道在龙九的内心里就只有这个？她抬眼朝四周望去，远处，似有什么若隐若现。转回身，季华阳突然发现之前看到的那座宫殿更远了，她看到宫殿的外面上，耳际，响起如哭似泣的笛声，忧伤哀绝。而那龙蛋里的小龙，也开始不安地颤动。伴随着低声传来的方向，季华阳抬起头朝上方望去，她看到一片海面，是龙池海域。但与她在龙神界见过的不同，那海域没有破裂的龙蛋蛋壳，海水清透，海风夕夕，波滔涌动，充满了生气。而在海面上吹着笛子的龙后，神情是那般的哀伤绝望，她似在找寻什么，却总是失望而去。这时的世界，黯淡了下来，是凄冷幽暗的。 季华阳的心里涌起一股哀恸，这就是龙九的世界。她黯然地继续往前走，突然，前方阳光明媚，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圆圆的，从地下一直延向上空再上空还上空的东西——好大的一颗球！ 是她为龙九缝制的那颗球，面积比那座华丽的宫殿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像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季华阳被震撼住了，一座宫殿，看起来只有巴掌那么大。一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球在龙九的心里居然大若天。但很快，当季华阳看到那颗球后面的东西时，脸色瞬间变成墨黑色。 别以为刚才看到的那颗球很大，在那颗球的后面，还有两座比那颗球还要大很多很多很倍的山峰——那形状是季华阳再熟悉不过的！她的胸！ 季华阳抽搐了，零乱了！龙九，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你这心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胸！胸！胸！球球！季华阳快疯了，她受不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畸形的世界！太疯狂了！她在这里，找不到她的影子，只看到她的胸！还变得那么大，擎天巨。乳！ 48 48、第四十八章 … 季华阳再也看不下去，被龙九气昏头了，气急之下只顾用两条腿走却忘了用走的方式是出不去的。 走着走着，季华阳居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蓥华山，她意外地看到自己初遇龙九时的景象。不同的是，这次她看到的是龙九眼中的自己，龙九对自己的感觉、印象和评价。 时光似乎倒流回到在蓥华山的时候，她看到龙九进入自己的房里"偷衣服"，看到龙九说饿了要喝奶时自己弄了碗豹奶递给龙九、龙九喝奶时的情形。那温吞的模样，那满足幸福的小样儿，让季华阳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刚才的震惊与怒火渐渐平息，温情又在心里涌现。 龙九的内心，总是幽幽冷冷的显得有些虚无飘渺，似乎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季华阳和冷才是最真实存在的，其余的都像是幻境画面。原本愤怒零乱的心情在这缺少气温的地方也被冻得逐渐冷却。在这里，纵然有滔天怒焰都会被平息。季华阳不明白，孩子气的龙九，还是一条小奶龙的龙九，内心怎么会这么冷？她想起龙九说的那句"季华阳，我没有爱情"，当时她认为是龙九自私，此刻她相信了龙九说的。如果不爱，为何在死了还要回来找她？为何又总非礼她的胸？难道在龙九的心里，就只有对胸的欲望吗？ 季华阳百思不得其难，这认知让她格外压抑。难道龙九对她只有肉体的欲望？ 不知不觉间，季华阳也不知道自己走过哪些地方，走到了哪里。她似乎来到一片冰天雪地里，真正的冰天雪地，极寒之地。这里没有凛冽的寒风，寒气却渗进骨髓里，又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这里的天空不再雾气缭绕，无垠的天空中飘浮着无数破裂的碎片，一幕幕零乱的画面分布着数不清的裂痕，就像是一幅画被撕裂成无数片散落在这个没有重心的世界，杂乱无章，毫无顺序逻辑可言。 可那些零乱的、图形与声音并茂的画面却让季华阳触目惊心，在这里，她看到了龙神界里龙尊与龙后的纷争，在这里她看到了龙后是如何向龙九痛下杀手，在这里，她看到了龙清娴是如何与龙尊发生有悖伦常的关系，在这里，她看到龙九是怎么诞生的。 季华阳试图从那些碎片里理出个头绪来，可她发现她理不出来，越理越乱，这些画面似乎失了某些连接，残缺不全。 季华阳无奈地摊手，她环顾着这片世界，回想前后见到的景象，站在龙九的内心世界中她却想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除了冷和这些之前见到的畸形世界和这片混乱的世界，难道就没有其它了吗？难道就没有温暖了吗？或许有吧。她对龙九的内心感到了迷茫。这样冰寒的世界，又怎会有爱？ 季华阳又回到了那三个离谱的"球球"下，她难堪地闭上眼，绕过那地方，却突然看到一片繁花似锦的世界。地上，百花盛开，彩蝶纷飞，百鸟翱翔，天空，游龙飞舞彩虹流光，几座横跨天际的彩虹桥上，居然座落着一座流光逸彩的城池，城池似乎还没有完工，许多部位还是空白。当季华阳仔细看去时，突然觉得眼熟，再一想，这正是之前龙九向她描述的那座宫殿！与龙池海底的那座宫殿隐约类似，但却更加宏伟壮观。季华阳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她不由自主地朝那宫殿里靠近，出生皇室自小生长在皇宫里、游历百川去过南海龙族的她也没有见过如此精美壮观的宫殿，她穿过殿宇，不经意间来到后花园，然后看到一幕比那两颗擎天巨球还要恶寒的一幕。 精美高耸的宫殿玉柱支持着房屋建筑，泛着五彩光泽的轻纱帐垂于四周，中间建有一座巨大的水池，水池四周还有许多耀眼夺目的奇花异卉，而不着寸缕的她正泡在洒满花瓣的水池中，仰面朝天——最夺目的就是那高高耸起的胸部，完全露于水面的两颗出水乳球！龙九那混蛋还衣衫整齐地趴她的身上，笑得一脸可耻，双手覆在她的胸前揉捏，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嘴里还一直念着："我的球球！"气得季华阳恨不得把自己铲成平胸！ 季华阳赫颜赤耳，羞愤得恨不得举剑自刎！她有这么□吗？龙九！你个天杀的混蛋！把她季华阳当成什么人了？当成什么了？ 龙九，你就这点出息？梦想着给她盖一座宫殿，然后在为她盖的宫殿里玩她的胸！胸胸胸！龙九，你的心里除了胸还有没有别的？你敢不敢有点别的？ 愤怒至极的季华阳退出龙九的心海，怒气冲顶的她早忘了之前自己答应过龙九不再打她的事，刚落地，看到龙九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抬掌就左右开工给龙九的两边脸各来一记响亮的耳光，怒骂句："无耻！"拂袖而去。 龙九并不意外季华阳的反应，她甚至可以预见这样的后果，当季华阳的巴掌甩来时，她没躲没闪，老实地挨了这两记耳光。她明白季华阳想要什么——爱情。她很清楚在"爱情"这两个字的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不仅仅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是内心的那抹悸动，是心与心、血与血的相融，就如曾经的父尊与母后，不经意地一回头，看着你，相视一笑，便是幸福。可在刻骨铭心的爱情背后，在被伤透之后，剩下的就是毁灭。自毁和毁掉对方。 龙九不恨龙后，失去父尊的她，只是一个可怜人。在那些疯狂的背后，是无尽的伤。父尊舍不得伤母后，却用了最极端的方式给予最深最痛的伤。龙九也清楚自己留恋季华阳的温情，却不敢去爱，她怕经历同样的伤痛。承载了父母留下的太多伤痛，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更多的伤痛。没有爱情，单纯地快乐着，不好吗？ 龙九揉揉被掴疼的脸，耳光被掴多了，玻璃心都能炼成钻石心，揉两下脸就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出门去了。 出门，化作一团灵气，离开蓥华山朝滁州奔去。龙九的元神散了，能力大大削弱，如今宇宙间有什么动静不能够再掌握，但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有点什么动静她还是很清楚的。这一界虽属凡间，但与别的地方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这里有龙始祖墓，天灵地气尤其丰富，天上地下孕育了无数灵物。在别的地方出土的东西，龙九正眼都不瞧一下，但从龙始祖墓附近出土的，她拼着掉层皮她也得给季华阳捞回来。她一直记着在季华阳给她缝球之前拖了堆破烂废铁回来说"炼法宝又失败了"的失落神情，从那以后就开始留意着合适的材料给季华阳炼制样护身法宝，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遇到合适的，所以到现在季华阳仍没一件法宝。 龙九不知道龙后也去了龙始祖墓，并且早她一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龙后和龙始祖的眼中。 龙始祖墓的古井边 龙始祖躺在古井边小亭子里的躺椅上，双眸微闭，一脸平和安祥。 龙后坐在她边上的玉石凳子上，视线穿透结界看着半山腰上那身处混战圈中险象环生的龙九。她叹道："堂堂龙尊沦落到与妖怪抢一块髓精的地步，你不觉心痛吗？" 龙始祖抬眼瞧了下外面的情况，即又淡然地闭上眼睛，对龙九的情况不置一语，只问龙后："何苦呢？她都已经放下了，为何你还不肯？你若肯放下，那孩子自有她的去处又何至于落魄如斯？逆，我尊重龙尊的抉择，也尊重龙九的生命。您回吧。"话音一落，附近的景物开始逐渐透明，开始消失。 "我的世界只有她，你叫我如何放下？"龙后缓缓问道，"没有她在身边，心痛如何平息？你可知那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心痛的滋味？我只想和她相守在一起，别无所求。九儿始终是她的孩子，唤我一声'母后'，始，我真的不想一错再错，不想再伤她，她已是一缕孤魂。" 龙始祖墓的景象消失，周围又恢复山林本色，唯龙始祖的声音还在山林间回响："你与龙九如何与我无关，我只遵守与龙尊的约定。" 龙后压下心中的哀伤情绪，脸上神情又转为冷酷，她问道："始，你还爱着尊吧？也在恨我杀了你？" 山林间一片沉寂，再听不到龙始祖的回应。龙后闭上眼，咬咬牙，嘴角浮起一丝阴森冷笑。她的衣袖一拂朝那山腰的混战圈里扑去。 为了一块从龙始祖墓里逃躲出去由龙始祖骨髓与龙尊的灵力涎生出的髓精，不仅龙九来了，龙始祖也派出了身边的护法金龙。龙始祖身边有九条护法龙神，战龙，龙神界的第二代，仅次于龙始祖的存在。他们和龙始祖一样，身陨，元神却不死不灭。金龙，是那九条龙里面身份最高，最厉害的。 那些生长在龙始祖墓外搅进来的精怪已被料理，那髓精也在与金龙的交战中被金龙用真火炼成一块极其坚硬的精金。龙九为夺金龙手中的那块髓精所化的精金，不顾一切地和金龙打斗着。面对金龙强悍的战斗力，龙九开始凝取吸纳龙尊散落在宇宙各种的能量。但她太弱了，连元神都没有，强大的能量袭来，一旦她控制不住会遭到反噬。 金龙对龙九出手毫不留情，真火不断喷出，把山岩表皮都融化成了岩浆，看样子似乎也想把龙九炼化。力量相差悬殊的龙九化身成九爪战斗状态，四肢变九肢，每肢九爪，绕在金龙身上又抓又挠，甚至把爪子探入金龙的鳞下去揭金龙的鳞甲，端的是相当无赖泼皮又让金龙痛苦不堪。她能把四肢化九肢稳稳地攀在金龙身上，金龙甩都甩不掉。身躯强大数百倍不止的金龙，一时间拿龙九一点办法都没有。眼见着龙九越战，身上聚集的能量强，身上的鳞甲被一块块地揭掉，痛极的金龙愤怒了，它暴吼一声，全身乍然耀出万道金光刺得龙九闭眼躲避这刺眼的光芒。就在龙九这闭眼停顿的一瞬间，金龙回爪一把捏住龙九小小的身躯，不顾龙九的爪子正插入自己的鳞甲，一把将龙九从身上扯开狠狠地甩出去，撞向山岩融浆里。龙九被狠狠地甩出去，同时也扯掉了金龙身上好几片鳞甲，痛得金龙仰天大啸，跟着对嘴龙九就是一团真火喷去。 "九儿！"龙后突然出现在龙九的身前，双掌一推，强大的能量卷出，把金龙喷出来的真火反压了回去。 金龙在空中一个翻腾，张嘴一吸将反扑的真火悉数吞回口中。被激怒的金龙看清来者是龙后，犹如见到仇敌般大吼一声，双眼一片血红，怒目圆瞪，甩尾就朝龙后扑去。那咆哮的龙吟震得天地都为之变色，倾刻间，风起云涌，强大的雷云汇聚成黑压压的一片压在龙始祖墓所在的山头上。龙后是存心要金龙的命，当下释放出强大的逆能量朝金龙压去。她腾空而起，身形一晃，化作一条黑色巨龙就朝金龙压了过去。以龙后的力量，化身成龙的她盘踞了半边天空，那无比巨大的身躯比金龙还大了一倍。强大借着逆能量气息的掩护，瞬息冲至金龙头上，伴随着一声厉吼咆哮，龙后那充满力量的利爪划破漆黑的长空，突然插入金龙的头颅中。 "龙儿回来——"龙始祖惊叫声响起，同时她的身影也出现在天空中，但为时已晚，只见龙后的爪子探入金龙的头颅中把金龙的头都捏爆了，毁灭的逆能量顺着头部瞬间袭卷全身，金龙巨大的身躯寸寸爆开，倾刻间便化为乌有！"龙儿——"龙始祖无比悲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多年前发生的一幕再次重现，悲恸与愤怒同时涌上心头，沉寂多年的心、让岁月磨灭的仇恨在此刻如排山倒海地灌来，她厉声喝问："为什么？逆！"龙始祖恨极，当年她和她的几个孩子就是身陨在龙后的手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因为自己的拒绝，逆再次对他们赶尽杀绝。 49 49、第四十九章 … 龙后见到龙始祖出现，咆哮着返身就朝龙始祖扑去，没有一分犹豫没有一分滞疑，仿佛她杀金龙就是为了引龙始祖出现扑杀龙始祖。 龙九刚从滚烫的真火岩浆里淌出来把那块精金抱在怀里就看到这让她无比惊骇的一幕。她出生的时候，也曾亲眼见过龙神界那场亘古未有的毁灭撕杀，可当时龙清娴抱着她把她带得很远，她只远远地看到漫天喷洒的血雨与坠落的龙神。在龙后扑到眼前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龙清娴用身躯护住了她，同时蒙住了她的眼，当时浑浑愕愕的她也没有见到龙后怎么出的手，只知道龙清娴断了一臂，血溅了她满脸满身。紧跟着父尊就来了，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她送出了龙神界。 可此刻，这一幕近在眼前，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母亲把爪子插入一条金龙的头颅中，刚才还和她打得死去活来不知道比她强大多少倍的金龙倾刻间就被她母亲化为乌有。龙九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龙后又朝龙始祖扑去。只见龙始祖刚才还清晰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朦胧，就在龙后扑到她跟前的那一刻，龙始祖消失了。在她消失前，不知道和龙后说了句什么，龙后转身就朝她看来。 龙九被充满杀气的龙后回头一眼看得心胆俱裂，以为龙后也要把她化为乌有。她还要见季华阳，还要给她精金，还要让季华阳做神呢！龙九倒吸口冷气，龙后那杀气凛然的眼神吓得她倒退一步，本能地转身就跑，没命地跑。 "尊！"龙后眼中的杀气瞬间褪给干干净净，她呆怔地看着拔腿飞奔的龙九，失神地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杀死金龙的爪子，惊醒过来的她随即噢恼地哀号一声。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为了逼龙始祖就范向金龙下手，但看到金龙欺龙九太甚，恼怒之下痛下杀手，却忽略了在旁的龙九。想到以前尊看到她杀戮时的眼神，龙后忽觉不寒而栗，如今的龙九可别也这样。当即，龙后化作人形，飞速朝龙九赶去。 得回一些力量的龙九在逃命的情况下跑得比光还快，瞬间就逃回了蓥华宫，冲到正殿里一屁股坐在季华阳的旁边，吓得她脸色发青，紧搂住怀里的精金浑身发抖。 季华阳正在接待那些听闻她"云游"回来像赶集似的跑来拜访的修仙门派的道友，心中对龙九的怒气仍未消，因此感觉到龙九冲进来的时候，脸色微微一沉，头都没有回一下。 但在场的人神情怪异地看向龙九，或是目瞪口呆，或是惊奇，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龙九，时不时交头接耳。 季华阳心说，这姑奶奶别又是在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吧，例如光着身子出来晃？她疑惑地扭头朝龙九看去，却破天荒地在龙九的身上看到害怕的情绪，并且是吓得全身发抖满脸惊恐、魂不附体的模样。"九儿？"她疑惑地喊道，问："你怎么了？"不可一世的龙九也有害怕的时候？还怕成这样？她刚欲起身靠过去，突然感觉到一道黑影出现在正殿门口，抬眼一瞧，龙后！ 龙九吓得猛地一抖，身子向后一仰，不仅抱在怀里的金精掉落在地上，椅子也让她仰翻了，连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龙九蜷着身子往后挪了挪，惊魂未定地问："你……你想怎么样？" 心虚的龙后微低着头，迈过门坎跨向殿内。她这一跨步，又吓得龙九战栗的往后一缩。龙后当即不敢再迈步，她停在门口，低声解释道："我刚开始也没想要杀他，是他欺你太甚我才下杀手的。" "滚！"龙九一脚踢飞倒在脚边的椅子踹向龙后，厉声吼道："滚！我不认识你，滚！" 一句"我不认识你"让龙后难堪得像被当众掴了几个耳光似的，她深吸口气，抬起头冷冷地盯着龙九，说道："前世，我是你的妻子，今世，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敢说不认识我？"她抬起手，指向季华阳，说道："那你就认识她了？凡间一寻常女子，为了她，你不顾龙尊尊严跑去和一群妖怪抢东西，跑去和你的私生子打得头破血流——"当说到"私生子"的时候，龙后的脸色变得狞狰，脸上浮现的是深深的痛恨。 龙九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支撑着剧烈颤抖的身子，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龙尊是龙尊，我是我！你也不会是我的妻子，就算要娶，我也只娶季华阳！你醒醒吧，父尊已经死了，她死了，她再也不会复活了，你杀了我她也不会复活，她消失了，她不见了！" 龙后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气得嘴唇一片乌紫，额头上冒出一对峥嵘的犄角高高竖起。她满脸阴厉地步步逼进龙九，厉声道："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面对着龙后的迫近，龙九不得不仰高头，后来发现这姿势过于低矮，爬起来，剑拔弩张地与龙后对峙。被激怒、从地上爬起来的龙九，面对龙后的威压逼迫，毫不退怯地顶了回去。 "我逼你？"龙后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冷笑，"若你不是滥情，若你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若你不是一次次舍我而去，我用得着如此么？尊，爱你、要你专一就这么难吗？"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父尊，不是！"龙九发毛了，她两步冲到龙后的跟前，头凑在龙后的面门前，厉声叫道："你这么疯狂，活该父尊去找别人，活该她宁肯死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啪！"龙后甩掌就掴在龙九的脸上，甩得龙九别过脸去半天回不过头。 那一巴掌抽在龙九的脸上却痛在季华阳的心上，她两步上前，一把将龙九拉在身后像护崽般挡在前面，目光灼灼地看着龙后，问了句："堂堂龙后之尊，大庭广众之下把女儿认作丈夫，形如泼妇，你不嫌丢人吗？有什么事，后堂来说！"一手拉着龙九冰凉的手，迈步就朝殿外走去。 龙后被季华阳的一句话气得全身发颤，浓黑的气息从身上逸散出来，骇得在场的人大惊失色。 龙后闭上眼，仰起头，身上袭卷出来的逆能量越来越多，周围卷起一片劲风，掀得殿中的桌椅乱飞，甚至不少修为尚弱的人都被吹得站不住脚。 季华阳震惊地停下步子回头看向龙后，这女人疯了吗？ 龙九松开季华阳的手，迎着龙后的逆能量朝龙后走去。逆能量卷在她身上，她的身形就淡薄一分，几步路过去，身形逐渐透明。 席卷出的逆能量突然尽数收回龙后的体内，她沉声问道："你想死吗？" 龙九摇头，说："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杀更多的人。"原本怒气勃发的脸上瞬间黯淡了下去。她回头看一眼季华阳，再扭头对龙后说："我们谈谈吧。"说罢，她化作一团灵气飘向殿外。 龙后跟了出去，与龙九在一处无人的悬崖边停下。 龙九又化作人形，她曲膝在岩边坐下，望着远方的青山绿水，说道："我是父尊的继承者，我的身上有从她那里延续传承下来的本源能量，这能量是你们最初最原始的能量，是你们生命的本源。这能量在哪，尊就在哪，对吧？" 龙后点头，说道："既然你明白，就随我回龙神界去，我们一家人过回从前的日子好吗？我答应不伤害季华阳一丝一毫，你与她之间的情，我忍了。" 龙九嘲讽地笑了笑，她转过身，面对龙后，让龙后的手掌贴近自己的胸口，她说道："母后，你摸摸这里，用你强大的念力探探我的心。你看看我与父尊的情感有什么不同？你是我的母亲，季华阳才是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我喜欢她，依赖她，在极度惊恐的逃跑中，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跑到在她身边，即使面对强大的你，我也突然不怕了。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她，我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谈，我会带着传世龙珠去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一直沉睡下去。可是因为她，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留恋，我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睡去，我不想一个人睡在冷冰冰的地方孤伶伶的。我很胆小，我记忆里记下的第一件事，是意识初开的时候，你击在自己腹部的那一掌，那一掌，你几乎把我震碎了。而出现在记忆里最多的就是你在龙池上方吹着魔笛诱杀我的时候，我睡在龙池深处的行宫里，你的笛声让我感到极度的不安和绝望，总把我在沉睡中吵醒。那时的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这样，有一次好奇地滚出行宫想去一探究意，刚巧遇到赶来探望我的大姐，她吓坏了，告诉我，如果我离开行宫你就会找到我，并且杀了我。我刚破壳出生就看到的是你发起的屠杀，我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两眼龙神界，你就杀来了。你从龙神界一路追杀我到这里。为了求生，我弃了身躯逃走。你把我和身躯还给大姐，诱骗我回到自己的身躯里，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了自己的元神，变成一缕弱小的幽魂。母后，你让我爱你，你给过我爱吗？父尊深爱着你，那是因为陪伴她走过那漫长而又孤寂岁月的是你，漫长岁月的相守，早让你们融入了彼此。纵然后来世界变了，你们之间出现很多变故和纷争，你在父尊心里的地位仍是不可替代。可是你无休止的杀戮伤透了她的心，她不忍心怪罪你，只好怪罪她自己。她孕育了我，让我替她守护世界，明知你要杀我，却还让我照顾你。呵呵。" 龙后静默片刻，才说道："如果你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定还活着。九儿，你叫我如何爱你？" "呵呵"龙九好笑地笑开，她问道："母后，恨着我的你却要我像父尊那样爱你，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爱是互相的，你不断地给我伤害，却还要求我爱你，你不觉得很荒谬么？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什么？"她站起身，说道："你要父尊的情感身影，她的那抹残影我送回给了你们。你要父尊身体，她给我的血肉之躯现在你手上，你要她的力量，传世龙珠就在龙神界，你唾手可得。母后，你还想从我这里要什么？我的心吗？对不起，我的心只给爱我的人。你不配！" "我只想尊能回来，聚集她散落的所有，身躯、情感、力量、意识，重新汇聚成她。"龙后冷眼瞅向龙九，说道："我要你身上的本源力量。" 龙九冷下脸，问道："这么说，你不打算给我留活路了？" "你死了，季华阳可以活。"龙后破天荒的给龙九留了条活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龙九笑得前仆后仰，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终于知道大姐为什么要杀你了！逆，我等着你来！" 龙后起身，拂拂衣服上的草屑尘埃，说道："我不会给你机会拿回传世龙珠，就算这会儿你能逃，季华阳可逃不了。九儿，谢谢你告诉我你的软肋。选吧，你和季华阳，谁生谁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门，为期大概十天左右。 明后两天在火车上，争取后天晚上能上来更一章，但能不能上来更文，没有保证。汗。 睡去了，=。=不然明天上午爬不起来。 50 50、第五十章 … 龙九怒极反笑，哼道："你谁也杀不了，不错，季华阳是凡人，但她在龙始祖墓三年，如今可不是一般的凡人。"她刚才发现那只叫秦宝宸的白虎精正趴在几丈远的一棵大树底下打盹，所以才选了这里和龙后谈，她们的谈话早已惊动了秦宝宸。那只白虎精正飞奔着跑去找季华阳。 "那又如何？我要杀她易如反掌。"龙后看到一只飞奔的巨大白虎也没有在意，名山府第豢养几只灵兽很是稀松平常。这灵兽虽比一般的灵兽要强些，但在龙后的眼里也没什么区别，一瞥之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在意的是怎么拿到龙九的本源能量，恐又让龙九逃了，当即扬爪便朝龙九攻去，同时用逆能量封锁四周把龙九困住。 季华阳一直用念力注意了山崖上两人的谈话，从她们的神色变化便已看出情况不妙，当她看到龙后放出逆能量向龙九动手时，第一时间就朝龙九赶去，却被赶来的秦宝宸拖住。 秦宝宸说道："季姑娘，龙后拿你做要胁九姑娘不敢逃，你快走，快，龙姑娘刚才提到龙始祖墓，我猜她的意思可能是让你去龙始祖墓。" 季华阳的心念一动，对秦宝宸说道："秦宝宸，你去找掌门，就说我去龙始祖墓求神对付那大魔头。" "那九姑娘怎么办？"秦宝宸问道，就这样撇下她不管了吗？他扭头朝崖边探去，只见那边被黑气笼罩，根本无法探得里面的情况。 "我们去了也救不了她，只有找龙始祖。"季华阳说罢，对秦宝宸打声招呼直奔龙始祖墓飞去，她的速度极快，快得以常人的眼力根本看不到她，即使以秦宝宸的修为也只看到季华阳的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季华阳的身上有龙始祖的力量，和龙九一本同源，都属于龙尊的能量，因此她的离开龙九能感觉到，龙九总算松了口气，只要季华阳逃了她就再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在逆能量的束缚下挣扎的龙九突然不挣扎了，她突然闭上眼，双掌轻轻地压在心口，白色的纯净光芒从她的指缝里显露出来。 龙后看到那那丝自指缝里透露出来的光芒喜难自禁，探爪就朝龙九的心口抓去，同时说道："九儿，你安息吧。" 龙九突然睁开双眼，全身奋力一挣，将束在身上的逆能量挣碎，她也不护自己的要害，而是抬手就朝龙后的脸上抓去。以龙九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杀不了龙后，这点龙九知道，龙后也知道，但爱美是天性，甭管男女，都不会想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一道永远不能抹去的丑陋伤疤。龙后更不想让自己杀害女儿的证据永远顶在脸上时时刻刻提醒她及她遇到的所有生灵她杀害了龙九的事。龙后稍一迟疑，便果断收手护脸，她退开几步，拉远与龙九的距离，说道："九儿，我愿留下你的灵识找齐你的魂魄让你重新转世，你想投胎到哪都行，只要你肯交出本源能量。" 龙九闻言一顿，问道："真的？去哪都成？以后不再属于至尊家族？" "对，并且我发誓永不再伤害你。"龙后继续用逆能量封锁住周围以免龙九逃脱。她对龙九没有感情，可说到底龙九终是尊的血脉，唯一的正统本源血脉，杀龙九已是万般不该，若对龙九赶尽杀绝，就算她能把龙尊找回来，只怕龙尊也不会放过她。 "若你找不回父尊，而我又不再是本源力量的主人，那父尊留下的这个世界怎么办？一旦平衡被打破，它会被毁掉的，父尊的遗愿就是让我守护这片世界、守护你不被伤害。" "守护我？"龙后一怔，问："什么意思？" "父尊交给我两件使命，一是替她守护这片世界，二就是守护你，她早料到她死后你可能容不下我，却不让我与你为敌，而是让我避着你、让着你。父尊说你对她有太多的误会，她不能消除你对她的误会，也不能消除你们心中彼此的痛……"龙九话到这里顿住，一来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二来则是去感应传世龙珠还要隔多久才能飘过来。 龙后狐疑地看着龙九，打量着她问："误会？是指什么？" "例如龙始祖墓里的那几条龙虽是得了父尊的能量才孕育出的，却不是父尊与龙始祖结合的产物，她们的诞生和我的孕育方式差不多。当时龙始祖的力量不够，几个孩子很有夭折的可能，所以父尊渡了些能量给她们，大致上和我曾寄养你和大姐腹中的情况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父尊可以直接把能量传给她们不必怀在肚子里。严格来说，他们只能算是龙始祖的孩子，与父尊的关系就如同我与你的关系。你因误会而怒杀了龙始祖与龙始祖的几个孩子，父尊对这事情的自责和愧疚，不是因为她与龙始祖间有什么，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做好让你误会了才犯下这种过错，她把一切罪责与过错都怪罪到自己的头上。你是她的妻子，你是她的至爱，不管你做了什么，她觉得她该替你担挡下所有的一切，所以不管你闯下什么祸，她都不曾怪罪过你，她只怪罪自己让你有做这些事的动机和机会做下了这些事。可是父尊从来不和你说，她只自己独自默默的承担，于是你越来越跋扈，而她因为你的行为而承受的愧疚与负累也越来越多，最终，压跨了自己走上了不归路。龙始祖爱慕父尊，可父尊并没有接受龙始祖的感情，也不爱龙始祖，龙始祖是宇宙间孕育出的第一个生灵，对于喜欢热闹害怕寂寞的父尊来说，龙始祖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所以格外关爱与呵护，这份关爱与爱情无关。"龙九用念力探了下传世龙珠的距离，顿时皱紧眉头，这传世龙珠的速度也太慢了吧，还不来，她都快拖不下去了。怕龙后动手，龙九继续掰，把记忆深处那些关于龙尊和龙后的陈年老事通通翻出来从龙尊的立场上来说，边说还边问龙后当时的想法和感受，帮她们分辨分歧在哪里，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龙后怕拖久生变，想要尽快取得龙九的力量，又不舍得打断这个从与龙尊感同身受的龙九身上了解的机会，不自觉地就跟着龙九的话题讨论了下去。 谈话中，时间飞逝，蓦地，一道强烈的能量径直冲破龙后所布的逆能量结界朝龙九方向直冲而来。 传世龙珠逸散出强大的能量把阻在前进途中的逆能量通通撞碎，生生从巨大的黑幕中撞出一条通道，径直进入龙九的体内。传世龙珠的能量瞬间融贯至龙九的全身，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双臂一抬，便将束在身上的逆能量震碎。 龙后先是大惊，跟着便朝龙九扑去。此时不杀龙九，以后只怕就再没机会。她的攻速极快攻势极强，龙九却在传世龙珠的护卫下丝毫无恙地冲出龙后的结界禁制，朝龙始祖墓方向直奔而去。 龙后冷哼道："九儿，我说过你能逃季华阳逃不了！" 龙九一边飞蹿一边哈哈笑道："母后，季华阳已经快到龙始祖墓门口。"笨龙后，哈哈。龙九想到龙后气得头顶冒烟的样子就觉得痛快和好笑，她的脚下跑得更快。她杀不死龙后也要气死她。 龙后跟在龙九的身后不断地使出逆能量封住龙九的前路，意欲阻挡她的速度，同时从后面攻击龙九。龙九索性钻入传世龙珠里让传世龙珠载着她跑。一时半刻，龙后根本就封印不了传世龙珠，想要毁掉传世龙珠就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龙九钻进传世龙珠里飘到龙始祖墓门口，又显露身形一把捞起在龙始祖墓外徘徊的季华阳消失了踪影。 季华阳突然被什么袭中，短暂的眩晕过后才看清出现在面前的人是龙九，她惊叫出声："九儿？"她不是被龙后困住了吗？怎么出来了？急忙上下打量龙九一番，发现龙九没什么损伤，这才松了口气。满地的龙魂花映入她眼帘，季华阳更觉困惑，她刚才唤了半天龙始祖也没有出现，怎么突然间又进了龙始祖墓。 龙九承认龙后很强，但龙后从来不喜欢思考，只凭喜好感觉行事，要骗龙后上当太容易了。她落地后朝龙始祖墓外探去，发现龙后已经不见了。"嗯？"龙九疑惑地把龙始祖墓外的几座山头都探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龙后的踪影，她将念力探得更远，赫然发现龙后又回到了蓥华宫。龙九的眉峰一颦，心道："龙后，你还有没有点品？"杀凡人逼季华阳和她现身的这种下九流招式都干得出来。如果是别的修仙门派，就算龙后把山夷平她也就只当第二个云州，可这蓥华宫是季华阳的修仙门派，她不能因为自己让季华阳遭受灭门之痛。龙九稍一犹豫便果断出决定，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又赶回蓥华宫。她稳稳当当地落在龙后的面前，手托传世龙珠，偏头看着龙后，说道："已经毁了一座云州，不在乎再多一座蓥华宫。但是龙后，你是宇宙尊后，在人间干出这种事不觉丢人现眼吗？"她缓步走近龙后，说道："我如今已再没有元神和身躯被你损毁，依附在传世龙珠里，你能怎么杀我？毁了传世龙珠？那样你永远也找不回父尊。龙后，你的打算落空了。" 龙后冷声说道："我就赌一点，赌蓥华宫在季华阳心中的份量，赌季华阳在你心中的份量。" 龙九沉默了，确实，季华阳放不下蓥华宫，她放不下季华阳。 "如何？"龙后盯着龙九问道。 龙九点头，说："你赢了！我们回龙神界解决这事吧。" 龙后摇头，说道："你当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娴儿在龙神界，她会出来拦我。我数到十，你的本源能量不在我的手上，我便杀光他们，咱们谁也甭想痛快。" 龙九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向龙始祖墓方向一眼，喃喃说了句："够了。值了。"她的心口处飘出一朵纯净无暇的像有着无数棱角的晶透小花飞到龙后的面前。伴随着小花的飘出，传世龙珠也从龙九的掌中离去，传世龙珠与那朵小花交缠在一起交汇成一颗浑圆的有着无数菱角的小球。龙九亲眼看着它们重新融合在一起，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深喘口气压住心里的难受，对龙后说道："从今以后，我和龙神界、和你、和整个至尊家族再没有丝毫瓜葛和牵扯，不要再来找我了。"龙九转过身痴痴地望向龙始祖墓方向，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薄，她的身体化作千丝万缕飘入那颗纯能量结晶体中。 能量结晶体飘在空中，龙后看着龙九渐渐化开的身形，沉沉地叹口气，说了句："九儿，安息吧。"她抬手就去捧纯能量，手还没触到，便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那纯能量也随之光华大涨，强大的能量开始漫散出来。 龙清娴这时候赶到了，她的速度比传世龙珠慢，在传世龙珠离开龙神界的时候她便觉察到了，心急火燎地赶来却还是慢了步。眼前的光景让龙清娴又惊又骇，她吼道："母后，九儿，你们疯了吗！若传世龙珠能失去掌控的人，父尊又何必苦心积虑地让九儿出世！" 龙九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就算宇宙全毁了，龙始祖墓也还会在，季华阳会在那里活得好好的，我的灵识也会飘回那里和她在一起。" 51 51、第五十一章 … 龙清娴惊恐地喊道："你疯了吗？你让宇宙的万千生灵怎么办？那强大的能量失去控制，它会毁了宇宙所有，这是父尊所有的心血，你们一个是她的至爱，一个是她的骨肉至亲，你们在她死后干的就是这亲手毁灭她耗费无数心血创造的一切的浑事？" "你让母后去对她解释吧。"龙九淡淡地答道，她的身形已淡如一缕光影。 龙清娴冲龙后吼道："母后，把传世龙珠还给九儿，九儿一死，这个世界就毁了，非但父尊回不来，这个宇宙间也只会剩下你一个，面对永恒黑暗孤寂的世界，你怎么办？你让弟弟妹妹们怎么办？他们都是你和父尊的亲生骨肉，难道你也想亲手杀死他们吗？你若真想父尊回来，让九儿想办法，父尊把一切都留给了她，只有她知道父尊的最后去处。"她眼看着附在龙九灵识上的能量已快消失殆尽，吓得她心胆俱裂，吼道："母后，撒手啊，再不撒手，一切都迟了，你控制不了正能量的。" 龙后很想把那股正能量压制住，但她越是压制，正能量发出的反弹就越大，她试图收回自己的力量，那股正能量却扑天盖地的朝她卷来似要把她吞没。她失措地叫道："我控制不了！"当初龙尊能封印住她的逆能珠，为什么她不能封印住龙尊的能量？ 龙九冷冷地一笑，缓缓地朝龙始祖墓飘去。 "九儿！"龙清娴叫道："九儿，你这样做对得起父尊给你的生命吗？" "尊！"龙后不断地释放出逆能量意欲阻止正能量对自己的吞噬，在她的能量包围圈中，那失控的正能量却以爆炸之势冲撞开来。"尊！"龙后怕了，她不止一次想过让两股能量重新相撞把一切回到最初的状态，可龙清娴的话却点醒了她，即使再次回归到爆炸状态，也只有她一个人去承受那无休止的可怕爆炸。"尊，救我！"龙后即惊恐又无助地喊。可是尊在哪？"尊！"龙后连唤几次过后，才意识到现在掌控这股力量的是龙九，她是从这股力量里被龙尊孕育出来的。"九儿！"龙后大声喊道，她快压不住了，一旦让正能量冲出她的包裹，毁灭宇宙的大爆炸马上就会从这里开始。"九儿！"龙后惊骇至极，连声音都变了调。 龙清娴冲即将消失的龙九喊道："只剩下意识的你怎么陪季华阳？难道你想让季华阳在龙始祖墓里的无数灵识里去分辩哪一个是你，然后守着一团不能交谈、不能拥抱的莹光过日子吗？"话音刚落，龙九从眼前消失了。但从最后飘入正能量结晶里的那丝灵气中，龙清娴看到有一星意识灵光一起飘了回去。龙清娴大大地松了口气，说道："母后，九儿回到传世龙珠里了，你可以撤手了。" 龙后稍一犹豫便将逆能量尽数撤回，失控的正能量当即朝她扑卷而去，龙后想后退都来不及，只得闭上眼等着被正能量扑噬。 就在正能量快要触及龙后的那一刹那，龙九在逸散的正能量中露出了身形，正能量朝四周扩散之势瞬间收住。 感觉到扩散的正能量收住，龙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睁开眼望向龙九。 龙九站在正能量中，那若隐若现的身形显得飘忽难定，正能量也没有收拢回去。 "九儿！"龙清娴喊了声，说道："把正能量收回去吧。" 龙九冷着脸说道："逼我交出所有的能量，现在又要我收回来，随意地呼来喝去，你们当我龙九是什么？如果可以有选择，我绝对不愿意做你们的家人，不愿意做龙尊的孩子。" 龙清娴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直知道。可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没有选择。" "应我四件事，否则，我宁愿化成一丝意识飘荡在龙始祖墓里。"龙九冷声说道。 "你说。"龙清娴说道。 龙后说了句："如果让我放弃寻找尊，我办不到。" 龙九说道："第一，我要娶季华阳为妻，要带她去龙神界；第二，龙后要找父尊是你的事，不要再跟我扯上任何牵扯；第三，我会继任龙尊之位，以后宇宙万物都由我掌管，母后不准任意伤害任何生灵；第四，母后交出逆能珠。" 龙清娴和龙后几乎同时脱口嚷出，龙清娴说道："第一点不行。"龙后说道："第二点和第四点不行。" 龙九冷哼一声，说道："那一切免谈。"她的身形当即消失，那缕意识莹光又出现在她们眼前。 "应你就是！"龙清娴咬牙说道。 龙后没办法，只得点头。她摊开手，掌心里浮现出一颗和传世龙珠差不多大小，却通体漆黑的珠子。她把珠子递向龙九。 龙九又现了身形，且把所有逸散出的正能量都收了回去，她两步走到龙后面前，想把龙后掌中的逆能量取走，但发现根本就控制不了。龙九再次施展法术朝逆能量珠袭去意欲将它封印，但那些法术一触及逆能量珠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龙后别开脸去，说了句："你还太弱了。" 父尊能，她为什么不能？龙九偏不信，她祭出传世龙珠，借用传世龙珠与本源力量同时去封印逆能量珠，结果仍是一样。龙九连续试了好几次，结果仍没有发生转变。 龙清娴看不过去了，说道："你的能量与母后的能量同时孕育出，即使母后的能量相对弱些，可现在的母后在鼎盛时期，而你呢？除了意识、本源力量和传世龙珠你还有什么？即使是全盛时期的父尊也是消耗了大量元气才把逆能珠封印住。" 龙九收手，悻悻地哼了句："我试试不行吗？"一甩头，走了，她找季华阳去。她走出去，又回头，丢下句："你们也不许再出现在蓥华宫。"言罢，飘然而去。 龙清娴目送龙九远去，回头对龙后说道："现在满意了？以后鸡毛蒜皮点的事她都敢以死相要挟，你能拿她怎么办？想再从她哪里得到父尊的最终去处，更难。" 龙后冷冷地扫一眼龙清娴，说了句："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拂袖而去。 龙九赶回龙始祖墓，刚巧遇到季华阳从龙始祖墓出来，她忙迎了上去凑近了喊声："季华阳。"上嘴唇碰下嘴唇，跟着又冒出句："嫁给我吧。" 面对龙九一次次毫无诚意的求亲，季华阳只有两个字送给龙九："不嫁！"就算她喜欢龙九，就算她已让龙九看光身子，她也不会嫁给龙九，一个人过不行吗？季华阳的话音一顿，问："你母亲呢？她放过你了？"看到龙九身上披的是灵气所化的衣服，问道："你的衣服呢？" 龙九答道："她回龙神界了。"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又说："刚才被母后的逆能量袭中把衣服弄坏了。" "跟我去蓥华宫。"季华阳丢下这句话，就朝蓥华宫飞去。 龙九看一眼季华阳，见她飞得慢，于是先去了趟龙始祖墓。 龙始祖站在古井边，仰望着顶上飞舞的灵识，神情充满悲伤与痛苦。 "龙始祖。"龙九看到飘在龙始祖上空的那丝莹光，是金龙的。 龙始祖说道："尊袒护逆，你也袒护她吗？别忘了，她要杀你。" 龙九说道："节哀吧。" "节哀？"龙始祖转过身望着龙九，问道："她杀害我们母子那次，你把我们安置在这里，让这里成为龙神界众生的最后归处，让我替你守着这里，我替你在这里守了多久？最后呢？你给龙儿招来杀生之祸、你舍了逆的感情、却向一个凡人求亲？尊，你说过你只爱逆，所以不能接受我的感情，你现在不爱她了，我呢？你一昧地偏袒逆，放纵她造下无数杀孽，龙儿的死，你是不是该给个交待？" "我不是父尊。"龙九说道。 龙始祖说道："我掌管了龙神界所有的意识，谁是谁的意识我只需一眼就能分辩出来。你骗得了她们，骗得了你自己，你骗不过我。尊，我只要一个公道，我只要为死去的龙儿讨一个公道。"她望向空中那团一直绕着她转的灵识，问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他一直在喊他死得冤死得惨吗？你听到这无数亡灵的呼声了吗？尊，你的转生逃避，让整个龙神界的生灵都付出了代价，你不该给他们一个交待吗？龙神界都死绝了，你让他们如何往生轮回？如何再重见外面的天日？" 龙九低叹一声，说道："龙神界已经毁了，让醒着的那些意识转世到别界吧。自古光明与黑暗并存，龙后不能杀我，我也不能毁了龙后，即使我想限制她的能力也办不到。龙始祖，不管我是不是父尊的转世，我现在都只是龙九，一个只想有自己生活，过些简单日子的龙九。大龙哥哥的死我很抱歉。"龙九朝龙始祖深深鞠了一躬。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么？"龙始祖问。 "我来看看你。" "不必了。龙儿的仇，我自会替她报。你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尊，往你意识深处的那些记忆和情感去找寻就有答案。"龙始祖说完就离开了。 龙九倔强地抿紧嘴，龙尊已经死了，她只是龙九。有些过往发生的事情，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必须放下。 52 52、第五十二章 … 龙九回到蓥华宫，踏入季华阳的屋子里，走到季华阳的身边，从季华阳的身后搂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季华阳的肩头上，疲倦地叹口气。 正在为龙九挑选衣服的季华阳听到龙九的这声叹息，呆滞片刻，拍拍龙九的手背，取出一套浅绿色的裙装，问道："这套衣服怎么样？" 龙九点点头，转过身去，张开手臂，让季华阳给她穿衣服。 季华阳却把衣服往龙九的怀里一塞，说道："自己穿。"转身出了屋子。 龙九抱着衣服，怔忡了站了片刻，两步踱到床边，往床上一躺，抱着衣服就合上了眼。龙始祖的话萦绕在她的耳边，其实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龙尊的转世，她只知道一点，不管她是不是，一切都回不到过去。这么多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都想回到最初最美好的时候，可谁又注意到了眼前的光景，又有谁想过为什么当初会分开？ 龙九把衣服蒙在脸上，闻着衣服上的熏香气息，季华阳为她缝的衣裳，用和季华阳的衣服一样的香料熏过，和季华阳身上的味道一样。嗅着这气息，她安心。 傍晚时分，从门下弟子的叙述中了解完今天发生在蓥华宫的那些事的季华阳回到房里，见到龙九躺在床上，衣服还盖在脸上。季华阳怔了下，走过去，把盖在龙九脸上的衣服揭开，发现龙九睡得正熟。她的手指拂在龙九的脸上，她喃喃问道："若不爱我，为何又甘愿为我赴死，为何又愿意为我求生？龙九，我真不懂你。"从龙九的言行，从对龙九的感觉来判断，她相信龙九是爱她的，可想到龙九那冰冷的内心世界，她迷惘了。 季华阳脱去靴子，绕过龙九，以极轻的动作飘落在床上睡在龙九的身边。她侧着身子看着龙九那熟睡的容颜，那精致的五官犹如瓷娃娃般可爱。不自觉的，季华阳把手指抚上龙九的面颊，指尖在龙九的脸颊上轻轻拂过，与肌肤相触的触感从她的指腹间流出。贪念从心底涌现，她很想占有龙九。可是她能吗？季华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想亲吻龙九的唇，对龙九有了欲念。 季华阳距龙九越来越近，不多时，唇已经快贴近龙九的唇。季华阳把眼睛一闭，唇便贴在了龙九的唇上。微凉却十分柔软的触感带着龙九特有的香软气息瞬间笼罩着季华阳，她的呼吸间、脑海里充斥满龙九的气息，甘甜香醇喷吐着芬香。季华阳情难自禁地吮吸龙九的唇，吻越吻越深，越吻便越迷恋这股味道。季华阳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纯粹，她也有欲望，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情。欲。感觉到龙九的气息有异，季华阳睁开眼，赫然看到龙九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季华阳顿觉羞赫，脸刷地红了。她老实地承认："我刚才在吻你。" 龙九抬起手臂环住季华阳的脖子，静静地看着季华阳，只是那双眼眸不再若往常那样平静、冰冷，像有风云气流在卷动，十分不平静。 两人静静地凝视对方，不言不语，却都从那双凝视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 季华阳莞尔一笑，揉揉龙九柔顺的头发，说道："我发现我也不是什么圣人，以前太高估自己了。" 龙九挑眉，问："何解？" "我对你有欲望。"季华阳说道："只要靠近你，就总想与你行不合礼仪的事。" 龙九淡淡地笑了笑，说道："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包括肯舍命救我的龙清娴。" 季华阳俯在龙九的身上，将龙九揽入怀里搂住，说道："今天你在蓥华宫面对龙后和龙清娴的事门下的弟子和我说了，九儿，你若不爱，怎么肯愿意为我死、为我生，又怎么肯向她们开出要娶我的条件？若这些都不是爱情，那什么才是？"她的手指扣住龙九的手指，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呵呵。"龙九倏地轻笑出声，说道："我只是一团能量的化身，而你早脱离了生死轮回，咱俩只怕活到死的那天都老不了。" 季华阳笑着轻轻地刮刮龙九的鼻子，轻叱道："不准挑字眼。" 龙九向季华阳眨眨眼，安心地蜷在季华阳的怀里，嘴角噙着悦愉的笑容，她喜欢这种温馨。她低低地说了句："季华阳，我爱你。" 季华阳仍旧笑着，把龙九搂得更紧，她的额头抵在龙九的额前，感激地闭上眼。半晌过后，季华阳低声说句："九儿，我们成亲吧。" "好。"龙九清楚地应了个"好"字，又说："我要你成为我的尊后。" 季华阳说道："我不是龙神。" "龙神界的龙神都死光了，还要成为龙神做什么？"龙九说罢，又道："季华阳，你把衣服脱了。"化成衣服的那层灵气褪去，露出赤。裸的身躯。 季华阳怔愣一下，视线落在龙九那光滑的肩头上，顿时看直了眼。"你……" 龙九的小嘴一撅，主动替季华阳脱衣服，"我帮你。"手掌在季华阳的背上一滑，原本穿在季华阳手上的衣服离奇地落在她的手中，龙九扬手往床外一扔，丢得远远的。 "你！"季华阳一惊，赶紧拉过被子把自己和龙九盖住，同时羞红了脸，嗔道："流氓！你要做什么？" "成亲啊！"龙九答得理所当然，她的唇贴在季华阳的耳边，说了句："这个……这个成亲的方式和你们人类有点不同。" "神交？"季华阳脱口而出，跟着脸就更红。她听到龙九说的不同，脑子里冒出的就只有这想法嘛，例如传说中的某某大神有天突然遇到什么突然有感就孕育了谁谁谁。 "不是！"龙九羞赫地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和季华阳解释，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难得看到这个连裸奔都可以做到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龙九能有此神色，季华阳既新奇又好奇，颇有兴趣地问："那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不一样？" "要不……要不……要不我做给你看？"龙九羞得直往季华阳的怀里钻，钻下去过后，头刚才触到某处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于是顺着含住吮了上去。 "呃！"季华阳全身一僵，胸前的感触瞬间传遍全身，"九儿，你……"还真直接。 龙九的腿缠在季华阳的腿上，她化作一团灵气将季华阳包裹住。"嗯。"季华阳闷哼一声，只觉得一团柔和的气流自□钻进了体内，那团气流像羽毛般轻拂过她的身体内部，舒服之余又痒得难受。"九儿！"季华阳紧抓住床单，努力压制住周身上下传来的触感。"啊！"她仰起头，难以抑制地颤抖出声，难受地喊道："不行，不能这样！"她只觉得全身上下连毛孔都有龙九的渗入，如潮的快。感瞬间将她淹没，说不出的舒服中又带着点微痒，使得她难以控制地扭动着身子。伴随着她身子的扭动，体内的那股灵气越钻越深，在她的身体里四处涌荡，时而轻缓如小溪，时而汹涌如大海，季华阳的理智很快就被身体的感觉所埋没。"嗯，嗯，嗯！"她咬紧牙关，呻吟却从鼻腔里哼出，随着龙九的动作，她的呻吟也时快时慢时高时低。 蓦地，龙九突然在季华阳的体内四处撞击，季华阳只觉身体里被埋了无数的炸药，然后瞬间全部被点燃，炸得她理智全无，满脑子只有爆炸的快。感，"不，嗯，啊——"低沉的哼吟在爆炸点燃的瞬间化成一声冲口而出的高呼，季华阳只觉自己被一道闪电劈中，脑子里一炸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瞪圆眼，僵愣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但紧跟着第二轮冲击又撞了过来，袭得她难以控制地再次"啊"地喊了出来。 "季姑娘，你怎么了？"一个急切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秦宝宸的声音。 被龙九挑起的那些感觉埋没的季华阳没有听到，龙九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瞬间结了道结界把房里的情况罩住，再传了个声音出去："没你的事，滚！"烦躁，哪里都有这只碍眼的白老虎。这什么时候还敢冒出来？ "九……九……九儿……停！"季华阳很想抓住龙九让她停下来，但此刻的龙九就是一团灵气，龙九可以进入她的体内，她却无法碰到龙九，伸过去的手，直接穿过龙九所化的灵气，像抓在空气中一般。 龙九在季华阳的身前露了身形，她抬头看着季华阳说："你好像不难受，更像是很舒服，为什么要停？" "别问。"季华阳娇羞无限地说了句，便咬紧嘴唇，将身子紧紧地贴住龙九。这小龙神的方式与凡人有什么不一样？人类是身体某部位接触，这家伙是化成灵气涌入体内到处乱撞。心念未了，季华阳突然感到股沟往里更深处有一股柔和微凉的气息涌出，惊得她惊呼一声，猛地抬高臀部，喝道："九儿！"她怎么哪都钻！"出来！" 龙九才不理她，她化成灵气肆意地在季华阳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四处点火，碰到哪就在哪闹腾。 季华阳被她闹得不行，手把床单都快抓破了。季华阳愤恨地想，龙九，有种你就别让我学会这一招，否则将来有你好看。"啊"身体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再次哼出声。算了，她放弃抵抗了。季华阳软□子，随着龙九点起的感觉走，何必那么辛苦地压制住身体的舒服感觉？死就死吧！季华阳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她觉得自己堕落了。 龙九突然又现了身形，且把手指搁在季华阳的秘处，说道："季华阳，你这里好漂亮呀。人类的都是这样的吧？你不是已经是半神体质了吗？为什么身体里会涌出水水，这水水是哪来的？" "你……"脸色潮红、刚从峰顶落回平地的季华阳闻言又羞又恨，气得她真想一脚把龙九踹飞出去。岂奈何这会儿全身乏力，只能由得龙九放肆。 龙九抿紧嘴唇坏坏地偷笑，季华阳真不经逗。 //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乡下去了，想码点字太不容易了，俺这个夜猫居然早上七点就起来码字了，想发点文都要坐摩托车跑N远。 三更，把前两天没更的补上，本想存一章的存稿箱明天发，想想不厚道还是发上来好。 明天会相当相当忙，估计是没更新了。 53 53、第五十三章 … 季华阳一觉睡醒，只觉周身上下从肌肤骨髓到肝脾内脏通通被洗涮过一遍似的，周身通畅之余又有点酸累，她躺在床上，忽觉房里少了些什么，扭头扫视一圈，才发现少了个人，龙九不在房里了。季华阳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念力扫出，见到龙九正在蓥华宫后面的崖边。龙九立于风口上，灵气源源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体内，且在她身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昂首挺立的身姿挺拔如松，又似一块不畏风霜寒暑的磐石稳稳当当地摆在那里。不同了。一觉醒来，她看到的龙九与往昔相比似乎有了变化。季华阳想到和龙九在床上做的那些事便如了脸，心生羞怯，不好意思再过去，远远地看了会儿龙九，转身朝蓥华宫正殿方向走去。 "华阳长老。"一身光鲜衣服的掌门鹤松龄来到季华阳的身边，说道："皇上来蓥华宫了，仪仗队已到山脚。" "皇上？"季华阳有点意外，"皇上来蓥华宫做什么？" "旨意上说是朝圣。"鹤松龄把圣旨双手捧着递给季华阳。 季华阳展开圣旨看了遍，便把圣旨合上还给了鹤松龄，说："烦请掌门派个人替我迎驾吧。"看到龙九收了功来到身边又羞红了脸，狠狠地瞪眼龙九，便没再搭理她。 龙九见到季华阳忙，又去把她从龙始祖抢来的那块髓精拣回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髓精被金龙打死，剩下这躯壳残身需要炼制过才可以使用。龙九把髓精放在鼻前嗅了嗅，有股髓精被杀时残附在上面的淡淡血腥味和唳气，适合用来铸武器不适合铸盔甲防具。就把这髓精给季华阳制把藏袖剑，自己再回龙神界的宝库里给她找件合适的盔甲，反正宝库里的东西多，她顺便还能给季华阳弄点别的好东西。 龙九在小院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季华阳回来，她用念力探去，发现季华阳还坐在大殿里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穿黄色绣龙衣服的男人哭鼻涕。那男人哭就哭吧，还趴季华阳面前，一边叩头一边把鼻涕抹季华阳的袖子上，脸往季华阳的脚上蹭。龙九的火气一下子噌地就冒起来了，她拖着那髓精晃到正殿，荡出一股劲气震开挡路不让她进去的护卫，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把髓精往地上一扔，坐在季华阳侧面的椅子上盯着那跪在地上的男人的那双紧抓住季华阳袍袖不放的手。 一个太监追进来，捏着兰花指指向龙九，喝斥道："大胆，你是什么人，敢冲撞圣驾！" 后面的侍卫也涌了进来，堵在门口。 那男人则站了起来，面对门口，侧过身去飞快抹了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这才转过身大声喝道："嚷什么，都退下！"衣袖一拂，很是威严，气势上却略显不足。待众随从退下，皇帝才问："敢问这位姑娘是……？" 龙九扫他一眼，没答腔。 季华阳开口说道："皇帝，这是九姑娘。"又对龙九说："九儿，这是我第八代侄玄孙，叫季礼，当今皇帝。"她的视线落在龙九撂在地上的那块髓精上，起身把髓精拣起来搁桌子上，到龙九跟前，轻声问："什么时候你的脾气能小点？谁又招惹你了？" 龙九冷哼哼地说句："叙旧就叙旧，抱什么袖子蹭什么腿，有事说就是，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一句话，噎得那皇帝的脸色一阵白来一阵青，气得半天吭不出声。 季华阳沉下脸喊声："九儿！"无奈地向她瞥去一眼，对皇帝说道："你也别介意，她就是这性子。皇帝，蓥华宫建在这里，你若是有心可以这里多住一阵子，我也可以抽时间教你一些吐纳聚气之术以延年增寿。长生不老之说，向来只是听闻，却不曾亲见，服一粒丹药便可成仙，至少我是没有见到过。" 皇帝想了想道："姑祖，朕想每年再给蓥华宫多添几成供奉，再在天下为姑祖广修庙宇。" "皇帝，不必如此。"季华阳忙摆手制止，说："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即使你把朝廷国库搬来，仍是如此。" 龙九倚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你就是个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里，他要相你才怪。不过，皇帝，季华阳真没蒙你。人受身体的限制，想要跳脱生死伦常首先就得先跳脱身体的限制，并且要承担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风险。以你的资质，求长寿可以，求成神成仙没希望。至于你刚才向季华阳哭诉的那些，也不必担心，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回龙神界，以后这片天下还得靠你自己掌管，你得笼络各修仙门派防着北方魔族。" 她说完不再理会季礼，对季华阳解释道："因为龙神在这一界滞留的数量过多过久，身上的气场聚集起的以及本身逸散出来的灵气在天空汇聚成云，若成了气候将会改变这一界的天地风云灵气，这界的生灵也会生出异变、滋生出许多强大难以控制的存在，会把这一界推入神鬼交集的深渊。所以，我和他们都必须得回了。季华阳，你和我一起走吧，如果你不走，我也不会回。" "好，你在哪我就在哪。九儿，你先出去，我还有话要和皇帝说，即便要走，也要把一些事安排好。" 龙九从正殿出来，没多走远就见到秦宝宸从一根柱子后绕出来。"九姑娘！"秦宝宸喊了声，说道："能借一步说话吗？"龙九点点头，缓步跟在秦宝宸的身后，随他来到院中大树下的石桌边坐下。 秦宝宸说道："九姑娘，我是真心喜欢季姑娘，但我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只有你，你讨厌我，我也知道。我希望九姑娘好好珍惜季姑娘，她也是姑娘家，也需要照顾和呵护。我该回瀚州了，但我离开不等于我放弃，如果哪天九姑娘对季姑娘不好、伤了她的心，我随时会回来。" "要走就走，那么多废话。"龙九说罢便起身。她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步子，说道："秦宝宸，去爱一个能够爱你的人吧。" 秦宝宸站起来问道："你们在这一界还会留多久？" "大概一年。"龙九说完，迈步离开。 季华阳和季礼谈完事，抱着髓精回到华阳宫，踏进正屋便见龙九和一个身穿黑色服饰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坐在一起。那人身穿一身黑色皮甲，眉锋似锐剑般犀利，全身上下锋芒毕现，令人望而生寒。但那模样却是十分标致，清秀俊美，即使是季华阳也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龙九介绍道："季华阳，这是我二姐姐，龙二。" "二姑娘。"季华阳含笑客气地向龙二行了一礼，"久仰大名。" 龙二淡淡地勾了下嘴角，便算是回了礼。她即又对龙九说道："既然你说是龙尊号令，我遵从便是。我会在殇州设下一结界阻挡魔族的入侵，再将大军的兵权将给季礼，然后领着弟弟妹妹们回龙神界。" "好。"龙九应道。 龙二又说："不过，我想问你要一个特许，龙三心心念念想去神界，希望你能应允。" 龙九问道："为何找我说这事？" "母后和大姐都不同意，说龙神与神有别，怕老三一时冲动诞下子祠。" "呵呵。"龙九哼笑一声，说道："龙神界的龙神都死绝了，还不让繁衍后代么？你跟三哥哥说，他想生娃娃就生吧，我不拦着。" "成，我就替老三谢你的这个情了。"龙二说罢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又看了眼季华阳，再回头瞥一眼龙九，说道："九儿，老三可以乱来，但你，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我自有分寸。"龙九说完，起身，把龙二送了出去。 等龙九送完龙二回来，季华阳问龙九："九儿，你这是……" "该回龙神界了，把二姐叫来让她去安排。大姐不在，她和三哥做主。"龙九走到季华阳的跟前把那块髓精接过来捧在手里，说道："季华阳，龙神在人间久了会影响到人间万物。人类到了龙神界，同样会被龙神界的自然条件影响改变，若是凡人根本就去不得，会被龙神界的气流分解成尘埃。以你现在的修为和资质，长期住在龙神界，也会慢慢被消耗掉灵气，虚弱而死。你把这块髓精炼化，炼成神器与自己融为一体，这块髓精是在龙始祖墓里由龙始祖的骨髓灵气与龙尊的灵气所滋养出的，你得它，能增强你的体质与能量。" 季华阳抬手抚平龙九不自觉拧起的眉头，问道："你有什么担忧吗？" "没。"龙九轻轻摇摇头，上前两步，把头靠在季华阳的肩膀上，说道："季华阳，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永远守在我身边。" "怎么了？"季华阳低声问道，"你好像很不安。" 龙九轻笑一声，说出句："成家了嘛，总有些忐忑，想给你一个完美的未来。" 季华阳笑着把龙九抱住，说道："能和你在一起，能得到你的爱，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 龙九笑着把头埋在季华阳的肩膀上，眼眸却显得黯淡和忧虑。她的心很不安，甚至隐隐有些害怕，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她能感觉到那事情正在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她现在很想尽快回到龙神界，只要回到龙神界，她继位，把宝库的东西握在手上，她就有了资本，就什么也不怕了。但她必须等，等季华阳把神器炼好。 54 54、第五十四章 … 送走皇帝过后，季华阳宣布闭关。 一道结界罩在华阳宫上，一座剑炉建在华阳宫的院子里，季华阳和龙九正式开始闭关铸剑。 龙九寸步不离地守在季华阳身边，唯恐季华阳在铸剑的过程中有丝毫差错致使前功尽弃。可铸神剑并非易事，材料只是其一，火候、锻造手法，甚至一敲一打间的拿捏都必须掌握到位，而第一步，融化髓精就让龙九差点灵气难继，她以本身的灵气化作真火去融化髓精，没想到髓精抱在手里不重，融化起来却十分费事。龙九用真火连续烧了四个月也没能把它烧融，自身灵气几乎消耗殆尽，如果就此停手，这块材料就算是废了，以后再炼，就算成了神器也是残次品。龙九舍不得，为了季华阳，她对这把神剑志在必得，不惜动用本源能量去煅这把剑。一个月后，神剑终于有了雏形。 龙九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到有谁在暗处动她的本源能量。龙九觉得奇怪，龙尊的本源能量一分为二，一为传世龙珠，二为依附在意识上的本源能量，这两份能量现在都由她掌控，谁还能动得了？最有动机的是龙后，但本源能量与龙后相克，龙后碰都碰不得。于是龙九怀疑是龙清娴和老二龙清溪，她们都是龙尊与龙后的孩子，都能掌握部分正能量和逆能量，兄妹几人当中，属龙清娴与龙清溪最强，只有她们俩有那触动本源能量的能力。龙九以传世龙珠的能量把龙清娴和龙清溪召来。 院子里，季华阳守在剑炉边聚精会神地铸剑，分不出半点心神去留意旁边的事。 龙九坐在院子角落处的玉石圆桌前喝着蜀茶等龙清娴和龙清溪。 不消半个时辰，龙清娴和龙清溪就一同赶来。龙清溪落在龙九的面前，连倒几杯茶一口气喝光，这才问："找我们做什么？要我帮忙铸剑？" 龙九说道："知道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但还用不着你。"她的目光从龙清娴和龙清溪身上扫过，并没发现她们俩身上的能量有什么异常，于是说道："本源能量有异动，所以找你们来。" 龙清溪一脸欣奇地说道："奇了，你是储尊，那东西只有你能掌管，有异动你找我们做什么？" 龙清娴听龙九这么一说，顿时明白龙九在怀疑她们俩，她抬眼扫一眼龙九，不由得暗自一叹，问道："有什么异动，你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详分析。" 龙九打量着龙清娴，问："大姐知道？" "若你都不知道，我们又岂能知道？对于本源能量我也有一二分了解，你若信得过我便说，若信不过，我任由你处置以安你心。" 龙清溪听龙清娴这么一说，哗然变色，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喝问："老九，你什么意思？你怀疑大姐？没大姐，你早死了！" "老二！"龙清娴喝制住龙清溪，说道："不怪她，她性子如此。" 龙清溪扭头就吼龙清娴："就你惯着她，你一手把她拉拔大，不惜舍命护她，她呢？记过你半分好没有？" "老二，住口。"龙清娴再次低喝，说道："我伤过她，她信不过我是应该。" 龙清溪说道："她谁都可以不信，怎么可以不信你？世间谁都有可能害她，你绝对不会。" 龙九拧紧眉头，说道："都闭嘴！你们回龙神界吧。" 龙清娴说道："宇宙形成之初，正能量一分为二，一为传世龙珠，二为本源能量。母后杀了始姨他们母子后，父尊又把本源能量分出一部分建了龙始祖墓，将龙始祖墓建成一座独立宇宙外的单独空间。那部分本源能量与龙始祖的骨髓融合在一起封印在龙始祖墓，成为龙始祖墓的能量源。" 龙九闻言，顿时醒悟，跟着就惊得霍地站起，叫道："龙始祖！"当即脸色都变了，"是她在动本源能量。"她怎么把龙始祖给忘了。但转念一想，又说："不可能是她，她的能量形成于龙神界，她身上没有正能量，她动不了本源能量。" "始姨不能，但她的几个孩子能。她的那几个孩子在孕育的时候，父尊赋予过他们能量，和我们几个相同的能量。"龙清娴说这话时也有几分不自在，她一向不愿承认那几个野弟弟，不是父尊与龙始祖结合所生，却和他们一样拥有父尊的能量。 龙清溪的神情也变了，问："你是说那几个野种在动父尊的本源能量？他们要做什么？" "野种？"龙九闻言不禁对龙清溪侧目，堂堂龙神界二殿下，说话居然这么难听！ 龙清溪对龙九说道："老九，这事你可得料理好了。" 龙清娴的神情浮现起几分忧虑，她想了想，问："九儿，你打算怎么办？" 龙清溪沉声说道："九儿用传世龙珠打开龙始祖墓的门，进入龙始祖墓取回本源能量不就成了？" 龙九缓缓起身，说道："我只知道父尊放了很强大的能量在龙始祖墓由龙始祖守着，以防万一。"她"呵"地一笑，说道："我怎么就没能想到那强大的能量就是本源能量。"她问龙清娴："大姐，父尊放了多少本源能量在龙始祖墓？" 龙清娴摇头，说："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龙九，问："这事情很严重？" 龙九没答，沉吟片刻，说道："大姐，你把我戒指、铠甲还有尊袍拿来。" 龙清娴一惊，难以置信地问："你要在这里继位？" "嗯。"龙九沉着地点头，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 "为什么？九儿，继承尊位不是小事，怎可如此马虎儿戏。" 龙九看向正在剑炉边忙碌的季华阳说："我得守着季华阳。"她扭头对龙清娴说："大姐，你去吧。二姐，你留下来护法。" 龙清溪站起来，问道："她有什么值得你守的？你回龙神界继位，她还能跑了不成？" "她在炼剑的紧要关头，我得在旁边看着、护着她。继位的事刻不容缓，我现在不能回龙神界，就只有在这里继位！如果你们有意见，我不介意一直裸奔下去。"龙九说得十分坚决。 龙清娴想了想，问："九儿，能告诉大姐，为什么非要一直守着季华阳？" 龙九盯着季华阳的背影看了半天，又回望一眼龙清娴，答道："看着她，我安心。"依赖。这一路从危难中走来，季华阳的不离不弃，早形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依赖。只要看着季华阳，她才觉得有脚踏实力肩挑一切的勇气。 龙清娴深深地看了眼龙九，摇摇头，说道："九儿，你的世界不是季华阳，而是这片宇宙。"说罢，就离开了。 龙清溪缩着身子坐在玉石圆桌上望着龙九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这才朝龙九招招手，说："来，九妹妹，坐。" 龙九扫她一眼，先到剑炉边看看季华阳的铸剑情况，再在季华阳的脸颊上偷了个香，这才回到龙清溪的旁边坐下，问："什么事？" 龙清溪鬼头鬼脑地凑近龙九又仔细地瞅了半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龙九冷着脸问："你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吗？" 龙清溪露齿一笑，说："没长花。"笑容一闪即逝，脸色又恢复成平时的阴沉。 龙九斜眼睨着她，眼眸微微眯起，脸上一片森寒。半晌，她冷声说道："大姐护着父尊，你护着母后。大姐刺杀母后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若是因为那事情也向大姐下手，我能饶你，母后也决饶不了你。你不明白大姐对母后的意义，大姐的存在是她和父尊曾经相爱至深的见证，代表着她心中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回忆与纪念，是她心中最珍贵的瑰宝。她可以狠得下心伤父尊，可以狠得下心伤任何人，却唯独舍不得动大姐丝毫，你若是伤了大姐，母后她能杀了你。" "你呢？你会向母后报仇吗？"龙清溪问道。 龙九淡淡地说了句："我和母后没有仇。" 龙清溪问："你不恨她杀你？" 龙九很是冷淡地摇了摇头，问了句："没有爱、没有丝毫情感，何来的恨？" "没有情感，为什么你又不想我伤大姐？这关你什么事？你怕我伤大姐？" "始终是骨肉至亲，骨肉相残好玩吗？你捅大姐一剑，你心里能好受？"龙九缓缓地站起身，昂首而立，说道："父尊曾交待我两件事，一是替她守护这世界，二就是替她照顾母后。" "你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冷漠无情嘛。"龙二说道。 龙九泛起一丝冷笑，不苟同地哼了声。她也绝不是父尊那般仁慈手软处处留情、处处留祸患之辈。 半日过后，龙清娴回来了，和龙后一同回来的。龙清娴捧着一套衣物来到龙九的跟前，说道："这些都是父尊的东西。你若是觉得铠甲不能用，我再给你做一套。"她先把一个小锦盒送到龙九的面前，打开，里面露出一枚色泽沉朴润泽的白色戒指。"东西都在戒指里，你先戴上吧。" 龙九把戒指从锦盒里取出戴在中指上，大小刚好合适。戒指套在手上，手指缓缓收拢握成拳。 龙后闭上眼低叹口气，把脸扭到一边。 龙清溪走到龙后的身边，低声喊了句："母后。" 龙后低声说道："如今只能由她了。" 55 55、第五十五章 … 铠甲共有两层，最里面层薄如雾，透明得几乎用肉眼看不到。龙清娴提起最里面那件铠甲，说道："这件铠甲是内衫，贴身穿的。" 龙后霍地转过身，先是盯着那件比轻纱还要轻薄的衣甲，再看向龙九。 龙九颇不自在地把视线从在场的三条龙身上扫过，她再回头望向季华阳，本欲让季华阳给她换上，但看季华阳正聚集会神的铸剑，根本分不出心神，于是说道："都转过身去。" 龙清娴问道："需在我帮你换吗？" "不用！"龙九一口回绝。她怕龙清娴看了她的裸体又有什么想法。 龙清溪最先转过身去，心道："都裸奔了一百多年，现在才来怕羞！还不发育的小奶龙，谁稀罕看你！" 龙后盯着龙清娴，待龙清娴转过身后，她再深深地看一眼龙九，也转过身去。 龙九不放心地把她们仨看了又看，还是不放心，又结了道浓雾般的结界把自己护在中间，这才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去，回归本来模样，一团雾状般的灵气。 龙后这时候攥紧了拳头，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紧紧地咬住牙关，也难以抑制身体的微微颤抖。 薄胜轻薄的铠甲徐徐飘起，覆在那团灵气上，灵气最先化为一条四肢九爪水晶龙，小小的犄角，嫩嫩的爪子，胖嘟嘟的；它在原地翻腾一圈，又化成一条九肢九爪的水晶龙，龙角峥嵘，龙爪苍劲有力，虽然还是小小的模样，却是另一番逼人的张狂之气，龙九满意地扬扬头，又化作一个少女落回地面。薄如无物的轻纱覆在身上起不到丝毫遮避作用，几乎完全透明。轻纱铠甲紧紧密密地贴在肌肤上，看起来就像是龙九的皮肤一般。 这看似薄薄的一层轻纱铠甲穿在龙九身上，却让龙九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没有元神，只有意识与灵气聚在一起，十分脆弱，遇到顶极高手，一阵掌风劈来就能扇得她找不到北。现在有了这轻纱铠甲，相当于有了元神的保护，龙九把身纱铠甲穿好，这才去穿那件质地结实的外甲。 龙后仰起头闭上双眼，身子颤栗得犹如风中落叶。 "母后！"龙清溪扶住龙后，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龙清娴说道："母后，她能继承父尊的衣钵，自然也能穿父尊的铠甲。" 龙后的手指甲倏地冒出，刺破那细细密密的鳞甲穿透掌心，她倏地睁开眼，冷冷地盯着龙清娴，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 龙清娴毫无畏惧地迎向龙后的目光，倔强地抿紧双唇。 龙后长长地吐出口气，别开脸去。 龙清溪看不过眼，喊道："大姐，你这是做什么？非要跟母后过不去吗？" 龙清娴没理龙清溪，转到另一边去。 外甲穿在身上，便似覆了层坚不可催的龙鳞在身上，龙九再次化身，从四肢平素模样到九肢战斗模样及少女模样，三次化身都没有觉察出不妥，这才放心地把外甲穿在身上，然后去穿尊袍。 龙九把双臂张开，心念一动，尊袍便飞起覆在身上。"好了！"龙九说道，她张开双臂，问道："我穿这身衣服，比起父尊如何？" 龙清娴、龙清溪和龙后仨同时转过身，龙清娴和龙后当场怔住，龙清溪则脱口喊了声："父尊！" 白袍绣金纹的长袍犹如为龙九量身定做般，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大小长短都刚好，轩昂华贵的长袍衬得龙九的身姿格外高贵，犹如高立于云端俯视苍生的神祇。眉眼似刀锋，周身透着淡淡的冷凝之气，嘴角噙着浅笑，望之即令人心颤胆寒。 龙九张开双臂，身形徐徐朝空中升起，她微扬起头，缓缓地闭上双眸，无数的灵气从天外飘来涌入她的体内。 龙后屏住呼吸冷眼瞅着她，眼眶越来越红，不多时便涌出泪来。这情形，她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尊每一次转世投胎，每一次归位，都是这般模样。只不过，往日的她更加温润祥和，今日的她，更像一把冰冷的刀锋，一把直刺入她心脏的刀锋，痛意贯彻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片骨骼，连魂魄都被痛意淹没。她的嘴唇微启，极轻微的喊了声："尊！"一个"尊"字唤出，压制在心底的悲恸瞬间涌起，将她淹没。龙后立在当地，闭着眼泪如雨下，无声地恸哭，颤得犹如一只在暴风雨中哀鸣的丧偶孤燕。 龙清溪紧紧地抱住龙后的双臂，竭力想稳住龙后。 龙清娴上前，抬起双臂抱住龙后，低声说了句："母后，哭吧。" 龙后抬起手紧紧地抱住龙清娴，一边哭泣一边捶打着龙清娴的背，呜咽哽在喉间化作一声声悲鸣，流露出的却是那些无法用言语述说的悲伤。 龙九黯然地垂下头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她在与季华阳相爱前死去，龙后不会这么的悲伤。她飘落回地面，灵气仍源源不绝地回到她的体内，她站在龙后的身边，喊声："母后"说道："对不起。"心，疼得像快碎了。 龙清溪问龙九，"你到底是不是父尊？"她抬起手指向季华阳，问道："是不是季华阳死了，你就会再次回到母后身边？" 龙九听到龙清溪提到季华阳死，心头一紧，窒息感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说不上一句话，她只得艰难地用摇头表示，缓了一下，才回过气，说道："我是龙九，我爱的人是季华阳。她在，我在，她死，我死。" "你爱她什么？"龙清溪问道。 龙九摇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季华阳就是她的心，"季华阳"这三个字和她的心一起跳动。 龙清娴冷冷地喊了声："老二，闭嘴！" 龙清溪没理龙清娴，又问："如果有天季华阳死了，你是不是会让父尊回来？" 龙九闻言，顿时惊觉地眯起眼，冷声道："龙清溪，你听清楚，如果你敢动季华阳一丝一毫，我就敢动你最在乎的人，不计任何代价！" "你——"龙清溪咬牙冷哼："哼！"眼里泛出阴毒的光芒，嘴角的肌肉都在颤抖。敢和她比狠绝，狠！ 龙清娴怒声喝道："你们俩吵够了没有！"她蓦地转身，叱道："老二，你如果敢再多一句，立即给我滚回龙神界！龙九，身为龙尊，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季华阳，除了她你什么也不顾，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吗？"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个不要脸的龙九把身上那件华丽的外袍隐了形，又把叠放在凳子上的那套凡间用丝绸缝制的衣服穿在身上，当即气得龙清娴的肝都疼了，抖了半天也发不出一点言语。 龙清溪的唇缝间吐出一句："她不是父尊，父尊做不到她这么不要脸。" 龙清娴瞥了眼龙清溪，气得全身发软的她坐到凳子上直喘大气。 稳定情绪、冷静下来的龙后说了句："前世不敢做的事，这世全做了！"脸上的泪痕干了，龙后又恢复成往惜的模样，她负手而立，说道："娴儿，溪儿，你们都回龙神界去，看好你们的弟弟妹妹，这里留我和九儿就成了。"转念一想，又说："你们几个都跟老三到神界去玩一阵子吧。" "母后！"龙清娴问道："你可是担心始姨？" 龙后点头说道："龙神界始终是始的地盘，她孕育、生长在那片土地上，她若想回到龙神界谁都挡不住她。她奈何不了我，兴许就会向你们下手。神界虽比不上龙神界，却独立于龙神界外，她想去神界找你们可不易。" 龙清娴傲然负手道："身为龙后与龙尊的孩子，宁可战死岂能畏缩退逃！"她转身对龙清溪说道："老二，你去趟神界叫回老三，让她把小五、小六、小七和小八带去神界，你和小四留下做照应。" 龙后说道："她是冲我来的，这里用不着你们。除了尊，还没有谁能奈何得了我。你们都走。" 龙清娴不放心，说道："龙始祖墓里有父尊的本源能量，如果他们真能控制本源能量，再加上万一九儿不是父尊的转世，父尊的意识飘去了龙始祖墓被他们利用了，母后，他们若是冲九儿来，你当如何应对？" 龙后沉默片刻，又看向龙九。结果发现那位正主儿早跑回季华阳身边去守着帮季华阳炼剑添火。"九儿！"龙后沉声喊道，眼中浮起黑气，似要把季华阳的背看出一个大黑洞来。 "啊！"龙九回头，同时季华阳也被惊动，回头望向龙后方向，顿时惊了跳，问："她们怎么来了？" "我叫来的，有点事。"龙九说道，"你专心铸剑，别在这临门一脚的当头出差错，我去去就来。"言罢，回到龙后身边，问："什么事？" "始那里你打算怎么应对？"龙后问道。 龙九睁着双茫然的眸子，说道："我现在已经是龙尊了，传世龙珠、本源能量和父尊的铠甲、宝库都在我身上，散落在宇宙各处的灵气也涌回我体内，我还怕他们做什么吗？他们要做什么也只能在龙始祖墓，一旦本源能量离了龙始祖墓我就能全部收回，龙始祖墓失了本源能量的支撑，只怕会立即崩塌。" 龙后冷冷地瞥了眼季华阳，丢下句："那成，我们就都回龙神界了！"说罢，衣袖一拂，率先离开。她怕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住冲上去突然把季华阳宰了、碎尸万断，再用逆能量打散她的魂魄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龙九送走龙后、龙清娴和龙清溪，还没转身就突然听到季华阳一声大喊："九儿！"跟着一道浩然神气从身后迸射逸出，龙九的心"咯噔"跳了下，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剑成了！龙九转身定睛一看，只见耀眼的神光自炉火中的剑里逸出冲天而起，神剑倏地笔直地立于空中，跟着一声剑鸣长啸，宝剑凌空化作一柄金轮，飞速旋转着径直朝季华阳的心口切去。"当心！"龙九大喝一声，声起人已到季华阳的跟前一把将季华阳护入怀里，同时用自己的背挡在切来的金轮上。 56 56、第五十六章 … 飞轮撞在龙九的护身铠甲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神器撞在铠甲上产生的震荡震得龙九全身发麻，连心肝儿都在打颤。龙九的第一反应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道："幸好不是撞在季华阳身上。"心念刚落，背上的压力顿消，跟着就被季华阳紧抱在怀里，季华阳的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摸索。 龙九紧贴在季华阳的怀里下巴搁在季华阳的肩头上仰着头，问："你摸什么？我背上没金子。" "伤着没有？伤哪了？"季华阳摸到龙九背上被划破的衣服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没摸到有伤口，又听到龙九说"没伤到"心才又落回实处，跟着便一记粉拳敲在龙九的肩膀上，叱道："你撞上来做什么？也不怕伤到性命？" 龙九自季华阳的怀里离开，心道："我还不是怕伤到你！"嘴上却以不屑的口吻说道："一把小小的神剑休想伤我！"视线落到季华阳掌中的那把神剑上，顿时皱紧眉头，问："你这是什么神剑？这是剑？"有剑刃、护锷、剑柄，护锷和剑柄有模有样，但那剑刃，活像一把扁平的剑上面燃着被压扁的蓝色火焰，又似布满长短不一的钜齿，峥嵘霸道。龙九想到季华阳抬起手把神剑高高地举起，威风凛凛地一声大喝："看，好大的一把火把！"就忍俊不禁。她努力地压制上扬的嘴角，假惺惺地赞道："好剑，好剑！" 季华阳摊开掌心，掌心一道神光划过，那神剑又变成一把圆形的金轮，金轮飞速缩小成一颗钮扣大，被季华阳装在胸前当作胸针饰物配戴。 龙九不由得多看季华阳两眼，心道："季华阳的天赋悟性果然高，自己只不过是教她练一把可用作战斗和驭剑飞行的神器，她却炼至可化形和随意缩放大小的神物。"她说道："把你新炼的剑借我看看。"金轮在掌中轻若无物，她用念力探向这把金轮的内部结构，结果竟探到一个空茫的世界和季华阳的元神。龙九把金轮还给季华阳，说道："既然你把自己的元神炼到剑里，将剑与自己融为一体，就叫它为华阳剑吧。" 季华阳含笑问道："叫九儿剑不行吗？" 龙九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不爽地皱皱鼻头，脸上写满嫌弃：好难听的名字。 龙九不明白为什么修仙界的人这么爱现，就在季华阳练成剑刚出关，蓥华宫掌门鹤松龄就广发请贴邀修仙界众人来给祝贺季华阳炼成镇宫神器，不到一天功夫，蓥华宫里密密麻麻聚满修仙人士，阿谀奉承、明捧暗骂、眼馋、恭维等各种嘴脸齐聚一堂。更让龙九不爽的就是鹤松龄把季华阳这把神器当成他蓥华派的镇宫之宝，因此当鹤松松龄站在正殿广场上对修仙界众人高声宣扬的时候，龙九冷着张脸端步走到鹤松龄旁边。她一站上去，那高贵神圣的身姿，凛然威风的气质，压得偌大一片广场上的数万人竟如同蚂蚁般渺下，站在她身旁的鹤松龄顿时被她比得连影子都瞧不见了。龙九冷着脸，只说了一句："不日，季华阳便将飞升龙神界，今日，便当尔等前来为她践行。"说罢，她冷冷地瞥了眼鹤松龄，调头就走，留下哗然轰动的人群以及呆若木鸡的掌门和扭头朝她望来的季华阳。 龙九回到小院里坐了没多久，季华阳回来了。季华阳坐在她的身边问："怎么又不高兴了？非要走得这么急吗？" "没有不高兴。"龙九坐在院子里，视线却是看向瀚州方向。她颦眉，低声喃道："奇怪！" 季华阳随口问了句："奇怪什么？"便又说道："九儿，以后做什么与我有关的决定，能否先与我商议？" 龙九说道："你看看瀚州方向，短短几个月时间，瀚州、殇州、滁州那一片的灵气竟胜过天界。"话锋一转，扭头看向季华阳，说道："去龙神界的事你已经答应了，还需要再商议么？" "今日突然宣布我要飞升龙神界，不仅修仙界哗然，连我都觉诧异。"季华阳说这话时眉头拧成一团，虽说她早有随龙九去龙神界的准备，但龙九这样突然宣布，让她有一种被龙九视为龙九的所有物、不被尊重的感觉。这让向来处在主导地位，凡事由她作主的季华阳十分不习惯，她不喜欢失去掌握处在被动状态。 龙九深深地看了季华阳两眼，随即便转回头想着自己的心事。那种危险迫近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即使安静地坐在这里，也如芒在背。龙九知道是龙始祖墓里出事了，她掌握不了龙始祖墓的变化情况，龙始祖对她却十分清楚。龙九不怕自己有什么差池，她相信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季华阳不一样，她能够被杀死，也会消失不见。如果可以，龙九甚至想建一座坚不可催的宫殿把季华阳装在里面，可是她知道季华阳不会愿意，让季华阳与她并肩战斗或者为她去死，季华阳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让季华阳躲在她后面比杀了季华阳还难。她必须给季华阳寻一个万全的妥当安置。人间留不得，龙神界或者是神界呢？ 季华阳看到端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的龙九，呆呆傻傻的样子让她心里一软，只想把龙九揉进怀里抱住。她凑近龙九，手指挑起龙九的下巴，唤声："九儿。"贴住龙九的唇吻了下去。 龙九被季华阳的吻惊醒，跟着便嗅到季华阳身上逸来的气息，那温温软软带着迷香的气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舍不得推开，龙九闭上眼迎接季华阳的吻，意识瞬间被季华阳的气息所笼罩和埋没。她沉浸在季华阳的世界里，任由季华阳的唇舌在她的唇齿间游走，笨拙的吻，却让龙九深深的迷恋，只想永远和季华阳这样下去。她抬起双臂，紧紧地搂住季华阳的脖子。她很想告诉季华阳，她很害怕，她不是父尊，季华阳不是会永远等着父尊的母后。她很怕如果有天，一个转身便错过，从此茫茫宇宙再不能找寻。 许久，季华阳的唇才从龙九的唇上移开，她念恋地抚着龙九被她吻得泛出淡淡蓝色光泽的唇，低喊一声，"九儿。"她的唇贴近龙九的耳根，低问句："我可以要你吗？" 一句呢喃低问，却如电流划过龙九全身，激起一圈圈涟漪。龙九扬起头，看着季华阳，说了句："要了我，以后就不准不要我，要是我不见了，你要来找我，直到找到我为止。" 季华阳笑开，爽快地答道："好。"她含笑贴近龙九，说道："你这么乖，我怎么舍得让你不见？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是我给你的誓言，至死不移的誓言，就算成了鬼，我仍然会跟着你。" 龙九抿了抿嘴角，心说："最不乖的就是我。"她的双臂环在季华阳的脖子上，说道："抱我上床。" 季华阳的嘴角直抽搐，怎么也忍不住笑。这九小姐也太直接了。真可爱。"遵命。"她笑呵呵地把龙九抱起，跟着便"呵"了声音，打趣道："哟，长份量了。由羽毛变成棉花了。" 龙九的唇贴在季华阳的耳根，低声说了句："压扁你。"她深吸口气，鼓起腮帮子，聚力往下一压，便听季华阳："哎呀"一声低叫，自己便往地下掉去。龙九赶紧把双臂一勾牢牢地环在季华阳的脖子上，双腿倏地化作一条小小细细的龙尾缠在季华阳的腰上，缠得稳稳当当。 季华阳呆了下，跟着"噗"地笑喷。她不过是逗龙九一下，没想到这位居然还真……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季华阳问道。她说道："你再缠呀，你是龙还是蛇？" 龙九咬住嘴唇，悻悻地瞪她一眼，说道："反正不是人。" 季华阳又一呆，脱口说道："人兽？" "什么人兽？"龙九问道。 季华阳赶紧说道："没！"她突然想起十几岁那年去一个叔叔的王府无意中撞见到的一件很变态的事——那位王爷牵来一条狗和一个犯了过错的婢女做那种事。 龙九见季华阳的脸色有异，她疑惑地瞅了季华阳两眼，见季华阳没理会，于是眯起眼去探季华阳的内心，结果这一看之下，气得龙九一拳打在季华阳的肩膀上，骂道："季华阳，你混蛋，我是龙神之尊，你居然拿我跟狗比！"她的身形一闪，从季华阳的怀里跳开，气得绷紧脸瞪她一眼，刚要出门，又被季华阳拖回怀里。"谁准你偷窥我内心想法的？该打！"季华阳弹指在龙九的额头上敲了记，说道："我只不过是无意中往那里想到而已，这怎么能比？" 龙九气道："你嫌弃我不是人！" 季华阳说："我还怕你嫌弃我是人！"她瞪着龙九，问："以你的能耐本事，若真想做人还不容易？封了记忆和法术，重新投次胎就能成人。我们以凡人之躯想到你的成就，那却是遥不可及的事。你恼什么？" 龙九突然发现季华阳的嘴真厉害，两句话堵得自己没话说。要是季华阳跑去和龙始祖还有龙后吵架，肯定是季华阳赢。 季华阳牵着龙九的手把龙九往床上拉，一边拉一边状似随意地问："九儿，按照你们龙神的年龄来算，你相当于人类孩子的几岁？" 龙九闻言惊得站在床榻边，惊张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几天？"季华阳好奇地追问道。 "别问。"龙九扭头就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她要是答了季华阳会吓得掉到床底下去。龙九小媳妇般盖在被子里咬住被褥，露出无双辜的眼睛在外面，怯怯巴巴地想："好小哦，我应该算是龙神界创世以来成亲最早年龄最小的小龙神。"想到这里她又扭扭捏捏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让被子蒙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躲什么呀？"季华阳坐上床，把被子揭开，捏着龙九的脸颊，说道："你不知道季婆婆我最喜欢吃奶娃儿了吗？粉粉嫩嫩胖嘟嘟的，可爱死了。" 一股恶寒冒起，龙九凶狠地瞪一眼季华阳，怒声问道："季华阳，你——"问"你要干嘛"没气势，说"你找死"太难听，而且就算季华阳把头伸过来让她砍，她也不敢，道出一个"你"字就没下文。 "我什么？"季华阳坐在龙九的身侧，伸手去解龙九的衣服扣子，说道："我呀，最喜欢你这么小的小龙了。" 龙九咬住嘴唇，愤恨地瞪着季华阳，说道："什么小龙？一百多岁还算小吗？老八爱变成小孩子扮嫩，你就敢把我想成那么小？我要那么小能和你成亲洞房吗？"声音很大，理直气壮，但龙九忽略了一件事，她从没这样辩解过什么事。季华阳没忽略，只是了然地笑了笑，她柔声问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担心做那事情会不会伤了你，想问问你受不受得了？" 龙九咬紧嘴唇，闭上眼，死了般似的答句："死不了！你随便！爱来不来。"她能说什么？"我受得了？"那不就是变相说："你只管扑过来这样那样我！"羞死龙了。她要说"受不了"，谁知道季华阳会不会就这么把她撂在床上丢光她的龙脸！ 57 57、第五十七章 … 季华阳从龙九那别扭的话语里听明白了，"死不了"是指多少会受到点伤害，"随便"不是拒绝，是允许她做某些事，九儿想自己交给她，可她又怎么舍得让九儿受到伤害。季华阳俯身躺在龙九的身侧，先是在龙九的唇上吻了下，那小家伙马上乖巧地闭上眼睛。季华阳亲昵地捏捏龙九的鼻子，含笑说道："鱼苗太小了没个头又没肉，等养大养肥了再吃。" 龙九先是饱含愠怒地瞪向季华阳，可当她看到季华阳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神时，怒色顿消，她抬起双臂，搂住季华阳的脖子将她环住蜷进季华阳的怀里，低低地说了声："你别后悔。" 季华阳好笑地揪住龙九的耳朵，问："九殿下，你还会跑了不成？" 龙九抬头望向季华阳，张嘴欲言，又止，小媳妇般偎在季华阳的怀里把季华阳抱住，结果反被季华阳抱住，亲亲摸摸个够，最后季华阳搂着她睡着了。龙九枕在季华阳的臂弯下，一点睡意也没有，并不是她不困，她这年龄正是嗜睡的时候，睡上一两百年也就一闭眼的功夫。瀚州、殇州、滁州之所以突然灵气大增，那是因为龙始祖墓出事了，龙始祖墓里渗入地底沿地脉扩散到西北、正北、东北三个方向。龙九悄无声息地自季华阳的怀里起身，在季华阳的额角吻了记，化作一缕灵光直奔龙神界。 龙宫广场前的血海已被清洗干净，偌大的、空荡荡的世界鸦雀无声，似乎连风都是静止的。 龙九飘入宫中，化作九爪神龙在巨大的宫殿中快速飞腾游走。 "六姐，起来陪我玩嘛！"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龙九沿着窗户缝往里一瞅，见到一条银色的龙敞开肚皮躺在床榻上，一条薄薄的丝被盖住她的头和上半段身子，老八龙清乐那个小娃儿正趴在它的脖子上扯她的丝被，银龙两只爪子抓住丝被不让小奶娃把被子抢走。"六姐懒龙龙，起床了嘛！"老八龙清乐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也没能抢走被子和吵醒龙六，气得她撅起屁股坐在龙六的脸上生闷气。 屁股墩搁脸上，龙六终于有了反应，抬起龙爪子一巴掌拍在小龙八的臀部把她拍飞出去。 龙八五体投地的摔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出来："呜，母后，六姐打我！"爬起来，抹着眼泪跑去找龙后告状去了。龙六身子一翻，又把丝被往上拉了点，将丝被的两角塞在耳朵上堵住。 看着这无忧无虑能敞开肚皮睡觉的老六与只知撒娇玩闹的老八，龙九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悄无声息地避开正在宫殿走廊上抱住龙八哄的龙后，一路潜行到后花园的小湖边。 两道身影立于湖边，望着那池湖光水色。其中一个是龙清娴，另一个则是占据了龙九身躯的龙尊残影。 龙九远远的看着那缕残影——拥有龙九的身躯和龙九耗费自己大量元气所化的元神、有着龙尊气质的意识残影。她翘首立于池边，那昂然挺立的身姿，就像一位俯瞰苍生的帝王，不管是比起龙九还是龙尊都不逊丝毫。 半晌，龙清娴沉沉地叹口气，扭头望一眼那道身影，转身离去。 待龙清娴走远，龙九才来到她的身边，她眯起眼，望向那缕身影。有身躯、有元神、有意识，看着她，连龙九自己都分不清楚她是真是假。龙九将手负于身后，与她并肩而立，说道："我穿上父尊的铠甲吸纳她散落在宇宙间的能量时隐隐感觉到有一部分零散能量还散落在别处我无法聚集，同时有一些能量我能感应到，却无法掌控和拥有，例如龙始祖墓里的能量。传世龙珠一分为九，这是最大的一颗，另外八颗，我怎么也找不回来。近来，我很不安，也越来越恐惧，有一种将死的预感罩在我的心头上，看到你再联想到龙始祖墓的异变，这股感觉更加清晰。" 她没有说话，仍幽幽冷冷地看着远方，像一具有着生命的雕像。 龙九抿起嘴角，笑了。笑时，她的眸子里浮现起一片哀伤，龙九问道："我的生命到底算什么？你的逃避吗？还是你逃避的盾牌？你是我造出来瞒骗吸引她们的替身，其实我才是你造出来替身，让我去替你承担那些情债。" 那身影，仍然一动未动，只有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龙九仰头望天，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用你的能量帮龙始祖生下孩子，母后发怒杀了龙始祖母子。然后你做了两件事：建了龙始祖墓安置龙始祖母子，为防着母后有天再起杀性灭世，你在龙始祖墓里埋下强大到可以创造一个全新宇宙的能量，并且不惜消耗大量能量把母后的逆能珠封印在蓥华山下。现在，母后拿回了她的逆能量，她又变回那个强大的存在并且毁了龙始祖一个孩子的元神，龙始祖正在动龙始祖墓里的能量准备报复。父尊，我背负着你的使命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季华阳，没有谁把我当成我，没有谁爱过龙九，没有谁对龙九仁慈过。我经受最多的就是被追杀，就连我放弃一切仅剩下一缕幽魂，母后也不肯给我一条生路；到现在，大姐也只当我是你的转世，谋划着她的打算在暗处伺机待发，连龙始祖也认定我就是你。姐姐们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我却没有一天轻松过，时时面临生死考验。" 那身影，转过身，望着龙九，缓缓抬起手摸向龙九的头。 龙九后退两步，避开她的手，深吸口气，说道："她们不容与我，我也没必要容下他们。他们向我举起的刀兵，在我心里种下的也是刀兵，对他们我只能以刀兵相向。" 那身影，缓缓地仰起头，望向天空，良久，自她的唇间吐出两个字："去吧。" "呵呵！"龙九冷笑两声，转身离开。"去吧"，听在她的耳里，就像是在说："杀吧！" 龙九从龙神界返回人间，回到华阳宫里，季华阳已经醒了，正手拈针线，忙得头都没抬。龙九踱步走过去，问道："你在绣什么？" "你不是有件衣服破了吗？再给你缝一件新的。"季华阳抬头看了眼龙九，停下手里的活，说道："我刚才去了趟滁州，龙始祖墓恐怕有异变，你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龙九坐在季华阳的身边，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说不上来，只看到那附近的生灵和气息全变了。"季华阳说完，又低头忙她的针线活，缝了几针过后，又抬起头对龙九说了句："华阳剑还没有用过，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叫上我去试试剑。" 龙九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用不上你，专心缝衣服吧。"她俯身在季华阳的脸颊上亲了下，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朝龙始祖墓方向望了眼，顿时眼中划过一道冷利的幽光，她返身回屋，进入内室，手一扬，结了道结界把内室封闭起来。 季华阳疑惑地抬起头瞅了眼，对龙九的举动虽感奇怪却也没有过问。龙九结下结界自是不想让她过问，她再好奇也不会问，这是尊重。可季华阳若是知道龙九下了结界在里面干的事，只怕她非得抓狂不可。 龙九盘腿坐在床上，解开自己的衣衫、铠甲，露出胸膛。她从戒指里摸出一柄薄如蝉翼通体雪亮的小刀，锋利轻薄的小毛贴着心窝子进插入心海。心海中，灵气朝中央聚集汇成一团血气，再渐渐凝结成形，化作一颗血色结晶体——心脏！刀直刺入心脏，痛得龙九连牙根都在打颤。龙九把刀刃往下一压，生生地在胸口拉开一道口子，心血里的血顺着刀尖渗出体外，落在她的掌心里。龙九痛得全身颤栗，连咬在嘴唇上的牙齿都在哆嗦。渐渐的，掌心里的血越聚越多，铠甲下龙九的身影却越来越单薄。 直到掌心的血汇聚到有鸽蛋大小，龙九才把刀子从心口抽出来，胸前的伤口迅速愈合，心脏处却留下一道刀子划过的疤痕。龙九捂住的胸口，痛得她大口直喘气，没喘几下，手里的刀子便掉落在地上，攥着掌中那团由鲜血汇成的结晶体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窗外，太阳落下又升起，季华阳把一件衣服都缝好了也没见到龙九把结界打开。她本想进去一探究竟，可龙九的结界结得古怪，她的能量击上去便如泥牛沉入大海，无声无息。一直到傍晚时分，结界才被龙九撤去。 "九儿。"季华阳几步走到龙九身边，惊疑地打量着龙九，问："你在屋里做什么？"她感觉到龙九的气色有异，看起来好像很虚弱。 龙九摊开掌心，一颗晶莹剔透的血色坠子落在她的掌中。她抿起嘴角笑了笑，说："我怕有天我不见了你找不到我，特意做了样能够找到我的法宝给你。"她说着便将那坠子挂在季华阳的脖子上，说："把这个贴在离你的心最近的地方，只要用心去感应，不管我在哪，你都能够感应到我。" 季华阳闻言心中一惊，忙说道："九儿，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不管你去哪，一定要叫上我同行。" 龙九的嘴角一勾，眉头一挑，说："那可不行，万一我要出去鬼混，叫上你岂不会把你气死？" "你！"季华阳瞪一眼龙九，叱道："休要胡言！"她攥紧挂在脖子上的坠子，说道："我在龙始祖墓里修炼三年，里面的情况多少有些掌握，你若要去龙始祖墓，我和你一起去。坠子我收下，但你休想撇下我，我们既然成亲，那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龙九说道："人间不是有句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么？"话音刚落，却发现季华阳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瞪着她。龙九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说道："有你在等着我，再大的危难我都应付得过去，若有你与我一同涉险，我即顾不上自己又顾不上你，只怕我们都会死。只要你能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死。这块坠子是我取心底血制成的，是我魂识的一部分，即使我死了，你拿着它也能找到我失散在宇宙的魂魄，把我重新汇聚起来。我会去趟龙始祖墓，如果龙始祖真成祸患，我不会容她存于世。" 58 58、第五十八章 … 季华阳在龙九去了龙始祖墓后就返身回到华阳宫内坐着。坐了会儿，觉得不安，她也朝龙始祖墓赶去。 龙始祖墓所在的山仍是那座山，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时的龙始祖墓如同锁在了云雾中，以季华阳现在的修为也只能看到一丈内的景物，她攥着挂在脖子上的血玉，凭着对龙九的感应去找龙九。 雾越来越浓，几乎完全遮蔽住视线，伸出手去根本看不见自己五指，形如瞎子。季华阳走在林中没少碰树撞到额头。她走了没多久，突然眼前的浓雾消失了，眼前一片清明，龙魂花开得如火如荼，参天古树林里荧光飞舞，点点意识灵光犹如荧火虫飘飞在林中。仍如往日般安静祥和，但这股安静祥和中又隐隐透过不同往日的异样，但这股异样来自哪里，一时间她也说不上来。季华阳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动，醒悟过来，杀气！她停下步子，环顾四周，这才察觉龙始祖墓里静极，一切都像是无声无息飘浮着的幻影。 季华阳顿生警觉，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眼角余光扫见一道影子，她扭头看去，便见龙始祖正站在不远处。季华阳缓步走上前去，低声喊了句："师傅。"她问道："九儿来过吗？" 龙始祖转过身，缓步朝前方走去，说道："你不是跟着她进来的吗？" 季华阳低下头去，又问："那你见她了吗？"眼前景物突然转变，她们已到龙始祖墓的那口古井泉。龙九正站在古井边，面若寒冰，森冷的眸子里尽是杀气。 龙始祖说道："我只是想要个公平，只想为金龙讨一个公道，我过分吗？" 龙九冷冷地盯着龙始祖说道："可这口井枯了。始，你不该动正能量。" 龙始祖缓步走近龙九，在她面前两尺处停下，她缓缓地跪下，跪坐在龙九的面前，仰起头，闭上双眸，低声说道："若你为此事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她缓缓垂下头去，几不可闻的一声自她的唇间逸出。 龙九张开手掌搁在龙始祖的头顶上，力量凝结于掌心，开始去吸取龙始祖体内的正能量。 季华阳几步赶过去，忙唤道："九儿，不可！" 突然，一道白光自龙九的脑海里划过，记忆与情感排山倒海的涌来，惊得龙九猛地缩手接连退后好几步，惊声叫道："你——" 季华阳以为龙九中了龙始祖的暗算，当即扶住龙九，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龙九与龙始祖之间，喊道："龙始祖！"全身蓄势待发。 龙始祖仍旧平静地跪坐在那里，她缓缓抬起头，低缓沉重的声音自她的唇间逸出，平静地乞求道："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能拿回属于你的能量，也不必担心我会去找逆报仇，我也能从此沉睡，不再爱你，不再想你，不再等你，不再奢望有天会等到你的爱。我死心了，逆一次次地杀你，杀得你只剩下一缕幽魄你都不忍伤她半分，而我，还没对逆发起攻击，你便已经杀到龙始祖墓里。多少年了，转了多少世，你维护逆的心一点也没变。" 龙九又退后半步，冷声叱道："你胡说什么！不杀逆，那是因为应承过父尊要照顾她，不杀逆，那是因为她用的是自己的逆能量不是我的正能量。杀你，那是因为你动了父尊留下的能量。" 龙始祖倏地睁开看，看着龙九，噙着泪笑了。笑着笑着，她伏俯□子，额头叩在地上，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片刻过后，龙始祖低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华阳，用你胸前的那把武器杀了我吧。" "师傅——"季华阳不忍心地唤道，她几步上前去搀扶龙始祖，说道："你何必如此卑微。" 话音刚落，腹间突然一疼，冰冷坚硬的异物刺入腹中。季华阳低头看去，赫然看到一柄剑插在小腹上。"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龙始祖，再看看腹间的剑，仍不相信龙始祖会不声不悄地给了她一剑，直到她把手抚上那柄剑，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她才相信这是真实的。"为什么？就因为我现在和九儿在一起？"她做梦也想不到以龙始祖的身份地位会做出这等小人行径。 "季华阳？"龙九狐疑地喊了声，紧跟着便见龙始祖突然站起。"华阳当心！"她猛地惊叫出声，同时飞身朝季华阳扑去，但为时已晚，龙始祖的那把剑再次推进，刺穿了季华阳的身体，她的手也扣在了季华阳的头顶上。 龙九惊怒交加，喝道："始！"中计了！她的手扣在季华阳的肩上本欲把季华阳拉开，现在也不敢动一分。 季华阳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悄悄地摊开，化作胸前饰物的武器无声无息地飘向掌中。 "别动。"龙始祖的剑又刺入一分，她冷声道："龙九，季华阳我扣下了。龙清娴和逆的性命，你二者取一，逆杀金龙的恩怨便算是了结。至于今日伤季华阳的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滔天怒焰瞬间把龙九的理智淹没，她厉声吼道："放了季华阳！"原本冰冷的眸子此刻犹如被暴风雨袭卷的海上黑夜，一片狂乱。"放了她！"龙九的嘴里这样吼着，意识却开始模糊起来，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季华阳受伤了！"季华阳受伤了，天塌了！ "九儿！" "尊！" "龙尊！" 季华阳的声音和面容，还有龙始祖的声音和面容，还有龙始祖墓里的景物以及龙始祖的那几个孩子交错地浮现在龙九的脑海中，龙九看到满天的龙魂花飞舞，看到飘浮于空中的意识灵光零乱的飞舞，看到那一株株擎天古树的倒塌。从她有记忆开始经历的那些事一幕幕浮上她的脑海，悲愤中，她只想杀，杀光所有那些伤害她的人。 龙始祖拖住季华阳一路后退，季华阳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捂住嘴，她看着疯狂在空中翻腾咆哮的龙九，看着龙始祖墓里的世界被龙九一寸寸地搅成虚无，好端端的一座世界正逐渐化作一片虚空…… 她的脑子里想起龙九曾经说地话："季华阳，你在我就在。"她想起龙九内心深处那些零乱的碎片，看到龙九这疯了般的举动，才明白到自己在龙九的心目中是什么份量，龙九又是怎样的活着。季华阳的心痛得几乎都快碎了，她挣开龙始祖的手臂就要朝龙九扑过去，结果又被龙始祖扣住她的肩膀，"别过去，她会杀了你的！"龙始祖拖住季华阳飞速后退，很快便冲出了龙始祖墓，她一把将季华阳推出去老远，喝道："走！"调头就又冲回龙始祖墓中，扑到龙九的身边一把抱住龙九吻在龙九的唇上，同时龙九的爪子也插入了她的胸胸中，强大的能量自龙爪中涌出，把胸腔内的能量全部凝聚在一起使得心脏浮现出来，只需要再一用力，龙始祖的心脏便会被龙九捏碎。 龙始祖的唇离开龙九的唇，说了句："季华阳还活着，剑只伤了她的皮肉没伤她内腑。" 季华阳活着？龙九的动作停了下来，迷乱的眸子渐渐转为迷茫，龙爪还插在龙始祖的胸口，握在心脏上方。她呆呆地立在虚空中，脸上的怒焰褪得一干二净，神情却变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茫茫然不知所措。龙始祖不顾自己的要害被龙九制住，她抱住龙九，身子紧紧地贴在龙九的身上，低声说道："最近我总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你化作一团彩色祥云自星空中飞来，落在我面前，化作与我相同的模样，含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尊，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你眼里的笑，美得让我沉醉……尊，你有多久不曾笑过了？是因为疼吗？"她的手抚上龙九的心脏，说道："岁月让我们都经历了太多，早不是初时的模样。我不再是那个蹲在你身侧、无忧无虑的小丫头，逆也不是冷冷清清别别扭扭的大姐姐，你呢？四分五裂。"她缓缓的后退，将龙九的爪子自胸腔里抽出，伤口瞬间愈合，被破坏的世界又开始迅速恢复。龙始祖低低一叹，说道："希望你不要怪我。"她抬手，一掌劈在龙九的后脑勺上，龙九的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尊！"被龙八吵得头都大了，刚清静下来躺在软榻上眯上眼小憇的龙后突然看到龙九倒下的一幕，惊得她猛地跳起，紧跟着就朝人间赶去。 龙后赶至人间，没探到龙九的气息，但却在龙始祖墓外找到受伤的季华阳。她飞奔至季华阳的身边，问道："九儿呢？"当她看到插在季华阳小腹上的那柄剑，神情倏地变了，抓住季华阳的肩头问道："你们又去龙始祖墓了？" 季华阳答了声："是！"她咬住嘴唇，一把握在剑柄上，缓缓地将插入腹中的剑往外抽。 "九儿呢？"龙后急切地问道。 "还在墓中。"季华阳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她说道："出事了。"一咬牙，猛地把剑往外抽，却被龙后一把按住手，制住了她的举动。 龙后说道："别拔剑，这样拔出来，你的灵气会泄尽。"她说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算了，我自己看。"她把手贴在季华阳的额头上，念力扫入季华阳的灵海中去搜寻季华阳的记忆。片刻过后，龙后的脸色变得铁青，脸上浮现起浓浓的杀机。她扬起手掌便拍向季华阳的头顶。 "母后！"龙清娴也赶来了，一把抓住龙后的手腕，说道："你不怕九儿和你拼命吗？九儿呢？情况怎么样了？" "她中了始的暗算！"龙后痛恨地看着季华阳，恨得咬牙切齿，说道："若不是你，九儿能中始的暗算？" 季华阳说道："先想办法救九儿。" "暗算？九儿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龙清娴也急了。 "九儿不是被你搅乱了记忆伤了脑子吗？始用大量的记忆冲击九儿的脑子，再以杀季华阳乱九儿的心神。"龙后又气又急，顿时红了眼。 龙清娴吓得脸色倏地苍白，她干的事她最清楚不过。"九儿的记忆和灵识本就是混乱的，她的脑子如果再受损伤会成白痴的。"她突然明白过来，说道："始之所以动父尊留在龙始祖墓里的能量原来是为了引九儿再进龙始祖墓……始要做什么？杀你？还是得到九儿？" "你说呢？"龙后反问一句。 得得到九儿！她的打算，现在让龙始祖抢先使了出来。龙清娴死死地咬住嘴皮子，眼眸里迸出冷厉的精光。瞬间过后，龙清娴又说道："母后，如果始为九儿洗脑，再把龙始祖墓一关，咱们谁都找不回九儿。" 59 59、第五十九章 … "未必！"龙后说罢，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龙神界。她能从龙尊的残影那里问出龙始祖墓的位置，再从残影那里问出救九儿的法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龙清娴瞥一眼那柄插在季华阳小腹上的剑，极轻浅地冷笑一声，也朝龙神界赶去。 季华阳带着伤回到华阳宫，手捂在伤口上，灵气从伤口往外溢泄。在人间，有一种用来替人放血的兵器，割伤了极难止血，让人失血过多而死。而龙始祖的这把剑则是替神放灵气，让神灵气泄尽而亡。季华阳进不了龙始祖墓，她救不了被困在龙始祖墓中的龙九，同样，她也不知该如何救自己。龙清娴和龙后都能救她，季华阳有办法让她们出手相救，可她不愿意，她宁肯骄傲地昂首死去，也不要低头卑微地活着。龙九给她的坠子，是由九儿心底的血凝结而成，她宁愿面对死亡，与龙九来生相会，也不肯把坠子交出去。 今天的事，却让季华阳对神产生了怀疑，从龙后到龙清娴再到龙始祖，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祇，除了拥有强大的法力外，和凡人有什么区别？若成神后，将与她们为伍整日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季华阳觉得还不如在人间寻一清静地过些清静日子。 龙始祖的剑插在季华阳的身上，拔不拔剑的区别只在于早死与晚死而已。 季华阳在华阳宫里结了道结界，但闭上双眸，盘漆坐在椅子上，她开始将自己的意识转入华阳剑中。既然身躯难保，那就将意识附在剑上，再以神剑之力前往龙始祖墓救龙九。 突然，季华阳觉察到门口冒出一道白光，白光中一道人影走了过来。季华阳惊得倏地睁开眼，赫然看到龙九正穿过结界迈步走来。"九儿？"她惊叫出声，随即认出来人不是龙九。长相与龙九一模一样，但气质不像。来人的气质飘缈而温和，如同那被淡淡云雾笼罩的朝阳，和煦而神秘。"你是？" 那人没理会季华阳的疑问，她径直走到季华阳的跟前，手掌落在插在季华阳小腹上的那把剑柄上，五指握在剑柄上的那一刹那，剑上的神光顿消，她轻松地把剑从季华阳的小腹中抽出来，季华阳的伤口也随之愈合。 剑在那人的手上一闪，便消失了。 季华阳望着那人，问道："你是龙尊？九儿的父亲？"她的气质上比龙九显得要成熟些，没有龙九那般冷漠锋锐，她比龙九更加优雅从容，仿佛天大的事情都能在举手投足间化解。 那人没答季华阳的问话，她把衣袖一拂，房里便浮显现出山川大地的影象。季华阳认识，这是北方的山势地形。那人的手指往殇州与瀚州之间的那座巨大山脉，说道："这是鸿蒙山脉，从此处的山洞可以进入龙始祖墓。龙始祖墓横跨滁州、殇州、瀚州三界，西起滁州，东至东海巨鲸岛。滁州为龙首，有一入口，现已被她封闭，另一入口在鸿蒙山脉下的这处山洞中。始通常住在两个地方，一是意识灵海，二是情感心海。意识灵海里古树参天，处处飘浮着意识灵光，乃龙眠之地，开满龙眠花，龙眠花地中有一口古井，要找她就去那里找。情感心海，又作九天九界，本是始的情感世界，如今已衍变成一座独立的小宇宙，分为九层天，每层天为一界，每界由始的一位儿子统治。始和她的长子金龙住在最上层的小幻天，那地方等同于这片世界的龙神界。"话到这里停住，面前的影象也消失了，她端然而立，缓缓地转过身面对季华阳，她没有露出半分笑意，却自有一股温和亲切之感在她的身上流淌，不由得让人想亲近。 季华阳看到这位传说已"死"、且据说再也不会出现的龙尊在龙九替她背了那么久的"黑锅"之后突然出现，如数家珍般谈论龙始祖墓只觉愤怒——你对龙始祖墓了如指掌却躲起来让龙九因你受难。可当龙尊转过身来时，季华阳的怒焰倏地消匿无踪，她又想，或许龙尊是有苦衷吧。季华阳说道："你知不知道她们都把九儿当作是你，因你受了很多苦累。""龙尊"并未理睬她，她返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时，"龙尊"悄无声息地从季华阳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没留下半点痕迹。季华阳追出院子，浩瀚长空，哪有"龙尊"的半点影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梦。 龙始祖墓？小幻天龙始祖殿寝宫 龙九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空茫没有焦距的眸子，神情木然。 龙始祖坐在床边，眼中含着泪，手指不断地轻抚龙九的脸颊。她本想封住龙九的记忆，让龙九把所有的过往都忘记，在龙始祖墓中重新开始一种全新的快乐生活，可她没想到当她进入龙九的灵海里时，看到的是一片崩溃的世界，里面混乱无比，所有的记忆都变成破裂的碎片，毫无次序地飘浮在黑暗中。她一次次进入龙九的灵海试图把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拼凑起来，可那些片断残缺不全，根本无法拼凑。在那些片断里，她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始，看到了龙清娴，看到了花神，看到了季华阳，唯独，她找不到龙九的踪影。 突然，一个强烈的念头袭入她的脑海，她看到季华阳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进入到了龙始祖墓。龙始祖惊得倏地起身，季华阳怎么知道这个入口？那入口只有她和尊知道！更让始感到震惊的是季华阳身上的剑被拔掉了，伤也好了。当世除她之外，龙清娴和逆都有那能耐把剑拔掉，但如果是龙清娴和逆拔的剑不可能不跟着季华阳一同进入龙始祖墓找她算账。龙始祖看到季华阳一手提剑，一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一颗坠子，径直往她这里赶来。龙始祖墓，九天九界，排布错踪复杂曲曲拐拐，就连她的几个儿子都分不清这几界是如何分布排列的，而季华阳竟见山穿山，见海越海，穿过一界又一界的结界，走直线路径朝她这里赶来。 龙始祖又坐回床边，看着季华阳如入无人之境地闯过一关又一关，落在了龙始祖殿外，被守卫拦住。"放她进来！"龙始祖低缓的声音飘了出去。以季华阳手中那柄剑的威力，守卫挡不住。 季华阳踏入殿中，看到龙始祖就收了剑，同时说道："我知道你想为九儿洗脑，万万不可，九儿的脑子受过损伤，倘若妄动，会使她变成白痴。" 龙始祖缓缓起身，走向季华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进来的方法的？谁告诉你的？" 季华阳抬眼朝躺在床榻上的龙九望去，当即看出异样，她飞扑至床前，看到呆滞的龙九，震惊地扭头看向龙始祖，叫道："你——"她又转过身，轻轻拍着龙九的脸颊，唤道："九儿，九儿，醒醒，看看我。"见龙九没有反应，又问龙始祖："你对她做过什么？你真以为能洗脑吗？" 龙始祖问道："那条通道，除了尊没有第二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华阳把龙九抱入怀中，问道："爱是伤害吗？九儿变成这样，你得到一具痴傻的躯壳又有什么意义？你们的爱情就是毁灭吗？龙后要杀她，龙清娴伤了她的脑子，你把她变成如今这模样。"她紧紧地搂住九儿，泪水夺眶而出。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九儿身上的伤害才能停止，才能不继续。这些，本不是她该承受的。她冲龙始祖喊道："龙尊的过错与情债为何要她来偿还，她只不过是一条刚出生百余年的小幼龙。一条刚出生还需要保护受不得丝毫惊吓和伤害的小幼龙。"好好的一个九儿，就这样活生生的让她们毁了。季华阳搂紧龙九，心痛如刀割，她流着泪，说道："她不是龙尊，她只是龙九。一条漂泊在外受尽伤害的小奶龙。"季华阳闭上眼，吻在龙九的额头上，哽咽着说了句："九儿，我们回家。" 龙始祖说道："留在这里吧，至少逆和龙清娴无法再来骚扰她和伤害她。" 季华阳抱起龙九，用少有的严厉目光盯着龙始祖问道："在你这里就是安全的么？若安全，她又岂能成这模样？" 龙始祖沉沉地喘了口气，说道："我保证她的安全。" 季华阳冷冷一笑，说道："不必！我会保护她！"她的眼中泛出森然冷光，凛冽的杀气陡然荡出。不管是谁，只要再来骚扰九儿，她一定会让那人死！她言罢，抱住龙九就朝殿外飞去。 龙始祖的衣袖一拂，一道道雪白的墙倏地冒起，像一只从天而降的笼子把季华阳困在中间。她说道："在龙始祖墓中，我就是主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伤害不了她，也带不走她。华阳，你天资聪慧，如今又有神兵在手，但你终究是一个凡人。面对逆，即使是我都不是她的敌手，更何况是你？" 季华阳背对着龙始祖，只问了句："那么留在这里，你肯把属于九儿的能量还给她吗？" 龙始祖略微沉默，说道："尊的能量，是这一界存在的根本。" 季华阳哼笑一声，道："在这一界，她得不到恢复的能量，出到外面，她可以吸纳散落在宇宙间的能量和意识，还有恢复的可能。"说话间，季华阳把龙九自怀里放了下来，让龙九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单手搂住龙九将其固定在自己的怀中，同时宝剑化作金轮握在掌中。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对龙始祖所在的方向，说道："你刺我一剑，我不计较，但你伤了九儿，我没办法原谅你。如果你再拦我，我们只有兵刃相向。" 龙始祖抬手轻轻一拂，拦在季华阳四周的墙又消失了。她说道："在你修炼的地方，有她需要的能量，你可以带她去那里。" "九儿伤的是脑子，不是身体，需要的是散落在宇宙中的意识。"季华阳搂住九儿，腾空而起，朝龙始祖墓的出口飞去。 龙始祖望着季华阳带着龙九离去的身影，犹豫片刻，即飞速朝季华阳扑去，不多时便赶在季华阳的前方，挡住季华阳的去路。"留下九儿，你走吧，你守不住她。" 季华阳的眼眸一沉，祭出宝剑，握在手中，说道："能不能守住，你大可一试！" 60 60、第六十章 … 龙始祖巍然不动，说道："我只问你，如果逆和龙清娴找到你要强行带走龙九，你如何应对？如果逆要杀你，你如何自保？你要离开，我不拦你，逆没那功夫专门跑来追杀你。有九儿在一起，情况就大不了一样。" 季华阳说道："龙九不是龙尊，九儿现在已经傻了，我若再有什么差池，龙尊的生死就永远成迷。"她举着手中的剑指向龙始祖说道："若你真为九儿好，就让她选择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打扰她。爱情不是占有，是让她幸福。" "出招吧。"龙始祖说道。 季华阳自袖中抽中射出一根软鞭把龙九绑在身上，然后举剑朝龙始祖刺去。平平直直的一剑，看似随意一刺，却势如破竹，如一颗流星般瞬间攻至龙始祖的面前，剑尖直取心口要害。龙始祖向后疾退，衣袖一拂即腾空而起，她的身影在空中一转，头下脚上，手指点向季华阳的头顶要害。季华阳回剑护剑，剑气化作光影罩在身上，她凛然一喝："身外化身，剑光幻影！"剑舞动，剑气荡漾，剑光中，季华阳的身影一条条地从宝剑中飞出，千千万万数不清的身影如同千军万马般扑向龙始祖，一泼又一泼地攻了上去。 龙始祖连连后退，她微眯起眼看向从宝剑中飞出的幻影，神情一凛，说道："想到不你竟有如此修为，看来是小瞧你了。"她倏地合掌立于空中，也从身体中分裂出无数的身影。万千身影如幕布般扑向季华阳，瞬间把季华阳剑气里飘出来的幻影化身消灭的干干净净。"弱了点，可惜只是幻身不是□。"话音刚落，季华阳竟如幽灵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剑尖抵在她的心口，刺入肉里三分，再往前，便会刺入心海要害。"你——"她震惊地看着季华阳，问："你是怎么……"攻过来的？ 季华阳铸剑的时候把自己的意识融入了剑里，将剑炼成第二元神，剑气所化的幻影是用来麻痹敌人的，真正的杀招则是铺开盖地展开的剑气，她借着剑气的掩护可随心所欲瞬间到达剑气所及的任何地方，来去进退随心所欲。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告诉龙始祖，同时她也看出龙始祖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于是，季华阳撤了剑，扭头朝出口方向赶去。 龙始祖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你能让她幸福，也能保护好自己。"目送季华阳到达龙始祖墓出口时，拂袖撤去锁在出口处的禁制，等季华阳离开后，又把禁制开启，将这个入口也封住了。她抬头望向这座由龙尊为她所建的世界，怅然一叹。突地，龙始祖想到什么，飞快冲出龙始祖墓，冲刚出墓还没走远的季华阳喊道，"华阳，等一下。" 季华阳顿住止步，戒备地看着她，问道："做什么？" 龙始祖说道："逆现在不杀你，那是因为她顾虑九儿和她拼命，而她又有把握可以随时随地杀了你。一旦你对她形成威胁，又失了龙九的庇佑，她会立即杀了你。现在九儿成这模样是不可能再保你，现在你必须担起保护自己和九儿的担子。仅凭你手中的那把剑，你敌不过逆。九儿手上的那枚戒指是龙神界的藏宝库，好好利用那里面的财富奠定自己的地位吧。"话犹未了，突然一道黑色的旋涡自身后展现，强大的逆能量卷出，封锁住她回龙始祖墓的退路。龙始祖惊呼一声："逆！"来得好快！她的身形一闪，冲天而起，在空中迅速旋转，悠长雄浑的龙吟声自她的口中逸出在天地间回荡，不多时，竟化作一道横跨天际的金色巨龙。犄角峥嵘，龙须苍劲，身披金鳞，身形优美矫健，力量与柔美并存。 龙后在空中现了身形，她的双手负于身后，傲然地看着那条盘踞在天空的金龙。讥讽的声音自她的唇间逸出，"始，死了一百多亿年，身躯都化成山川河泽，你居然还能复生。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尊的能量复活的。是吃了你的那几个可怜的儿子么？" 龙始祖盘卧在空中，冷冷地回了句："你当我如你一般禽兽不如向自己的骨肉下毒手么？"她威风凛凛的抖抖身子，俯身睥睨龙后，强大的龙气铺展开来，其间还有龙尊的能量气息。 龙后身形一腾，化作一条与她同样大小的黑色巨龙盘踞在天际的另一端，弓身俯背，全身蓄势待发。浓郁的黑气缠绕在她的周身上下，一道道紫色闪电在她的身上流蹿。她的前肢张开，弓起，挺胸，吸气，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她的头顶上空形成。她张开嘴，露出衔于口中的黑色逆能珠，黑色逆能珠旋转，黑暗瞬间袭卷大地，日月星辰皆失了光芒，被黑暗吞没。 季华阳搂住龙九，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黑暗之外再无别的颜色。在黑暗中，她感觉到除了龙后与龙始祖这两个强大的存在外，还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力量形成一个黑色旋涡正吞没天地间的一切。 "母后！"蓦地，一个清亮的叫声响起，一道光影划破黑暗飞速奔来，眨眼间就到了季华阳的头顶上空。 龙清娴一身白衣，身罩银亮光辉，犹似月光女神划破了黑暗，为这漆黑的世界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龙清娴喊道："始姨，母后，你们这是做什么？决斗吗？那去宇宙的虚空里打，别在这里。" 龙后和龙始祖理都没理龙清娴，她们俩皆发出战斗前的龙吟咆哮。 龙清娴大声喝道："你们当这是一块普通的大地吗？一个逆能量珠被父尊封印在这里，一个身躯被父尊埋在这里化成龙始祖墓，九儿逃亡也选择在这里，这里是能被毁灭的地方吗？都住手！"她化作一条巨龙，冲天而起，挡在龙后与龙始祖的中间，仰劲一啸，猛烈光芒自龙躯里射出。就在龙清娴的身体迸射出光芒的那一刹那，漆黑的大地上突然也闪耀出光芒，一道道一条条大小长短不一的光芒在山川河泽间闪烁，龙清娴的身体在闪耀，那些光芒也在闪耀，将原本漆黑的世界映得一片绚灿。 龙后和始的啸声同时止住，她们俯瞰着大地上那耀眼生辉的光泽，震惊当场。 蓦地，龙清娴身上的光芒虚弱地闪烁了两下便灭了，大地上回应的光芒也同时消失。龙清娴的身躯直直地往大地上坠去。 "娴儿！"龙后一声低叫，急忙冲下去一把将龙清娴捞入怀中。 龙清娴虚弱地躺在龙后的怀里，虚弱地说道："母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父尊的残影会突然从龙神界消失？为什么我们找不到龙始祖墓的另一道入口季华阳能？" "别说了，我先送你回龙神界。"龙后收敛起展开的逆能量便冲天而起，抱着化出原形的龙清娴飞往龙神界。 天地间复又见光明，原本被黑洞吞没的地方留下一个漆黑的大洞。但很快，那个洞就被周围的白色天空所弥盖，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龙始祖又变回人形，她站在云端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山川大地。良久，才朝季华阳望去，飞落到季华阳的身边。她说道："是不是尊去找过你，告诉你怎么进入龙始祖墓怎么找到九儿的？" "是！"季华阳答道："所以，龙九不是龙尊，不是你们爱的人。" "我懂了。"龙始祖笑了，她抬手抚上趴在季华阳肩头一脸茫然的龙九，说道："照顾好她吧，以后不会再有谁错认她了。龙九。"她笑着，身影渐渐变淡，消失在季华阳的面前。 季华阳带着龙九在距鸿蒙山脉不远的瀚州住下。她没带龙九去蓥华宫，以她现在的修为，去蓥华宫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蓥华中若有事，她随时可去也随时可回。她把龙九安置在偏远的地方，是不想让尘世间的那些凡人俗事惊扰到龙九。这地方是在一处被重山环绕的盆地中，与外界隔绝，此地山清水秀，没有强大的妖魔鬼怪，只有几百户平常百姓住在这里。季华阳在小镇外的山上用法力建了栋小屋，小屋建在悬崖边，距悬崖大概有七八丈远，屋前有几棵桃花树，一片如茵绿草。左边是祟山峻岭，山上长满古松。右边是一条小河，小河流至悬崖边变成万丈飞瀑飞溅而下。站在瀑布边，可将小镇的景物尽收入眼底。 季华阳把华阳宫里的家个搬到了这里，在桃花树下摆了张软榻，白天，就让龙九坐在桃花树下。 龙九仍是那迷茫的模样，即使往她嘴里塞东西她都不知道吞嚼，和她说话她也像听不见似的，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反应。季华阳每天就像摆弄玩具娃娃似的，把龙九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屋前屋后，也让她种下许多花种，一年四季，院前院后都能看到有鲜花盛开。龙九坐在花树下，身上常常挂着飘落的花瓣。那巍然不动的身影衬上飘飘洒洒坠下的花瓣，美得惊心动魄，也令季华阳格外心酸。 季华阳就这样守着龙九，种点花花草草，空闲时就坐在龙九的身边和龙九说说话，说起从她们相识以来经历的点点滴滴。她偶尔回趟蓥华宫，介入凡间的那些事。因为天地灵气的突变，修仙界、殇州魔界与瀚州妖族都以惊人的速度变强，异变者、上天入地者不计其数，各方势力迅速崛起又互相吞并。九州国里甚至一度生出叛乱，那些变得强大的人又妄想为帝为皇，一时间个个划土自立，各自征战讨伐，龙清娴建立起的军队也分裂成几方势力相互征战。面对这样一个失控的局势，季华阳站了出来，华阳剑在九州国都城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一插，立言："谋乱征伐者，杀！修仙界纳入朝廷管辖，各修仙门派由皇帝划封山门驻地，未经皇帝允许，各修仙派不能擅自离开封地。修仙界若有集体活动需经皇帝应允。"皇帝在季华阳的支持下，以各种手段拉拢修仙门派，再用制衡之道使众修仙门派相互制衡，这场修仙界之乱才算平息。就在修仙界的这场动乱平息下来时，瀚州也迅速崛起了一位王者——妖皇秦宝宸。短短几年时间，秦宝宸连番奇遇，不仅修为大涨，还一统瀚州各方势力，自封妖皇，成为当世又一强者。在魔界，魔太子吸纳了龙后留下的能量，修炼有成，继位魔尊，改殇州为魔界。 看着如今这模样的世界，季华阳只能苦笑，这还是人间吗？就连三岁孩子都能飞天遁地，人可以变成飞鸟走兽，飞鸟走兽也能变成人，连天界的神仙都跑到凡间来修炼。 外面乱成那样，唯龙九所在的那座山还是那座山，唯龙九还是那痴呆的模样——不言不语不摇不动，两眼迷茫。若非在龙九的眼底还能映出自己的倒影，季华阳几乎会误以为自己面对的真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娃娃。 61 61、第六十一章 … 每日清晨日出时分，季华阳就会把龙九抱出屋子，然后，她会在山上巡视一圈，一来是防止有人闯入她布下的禁制伤到龙九，二来是防山中异动。她把龙九安置在这里，就必须确保龙九万无一失。一切妥当之后，季华阳这才去蓥华宫，然后再到九州国皇城转一圈坐会儿，到临午时分回小屋看看龙九，过午后出门去找龙尊的下落。 季华阳坚信只要找到那躲起来的龙尊，就能让龙尊救回九儿，那日龙清娴阻止龙后与龙始祖时龙清娴所引发的大地光芒就是寻找龙尊的线索。季华阳凭着记忆对当日发现光芒的地方开展逐一搜索，虽然没发现龙尊的踪影，但凭那些地方所皆蕴藏的强大能量就更加确定这与龙尊有关。瀚州出现光芒的地方是其它几州的总和，季华阳也就把搜巡重点放在了瀚州。 这日，季华阳外出回来，走到龙九的身边，蹲□子，拂去飘落在龙九肩上的梨花，说道："九儿，今天秦宝宸来找我，要求见你，我没答应他。我下午会去趟东海，除了继续查找龙尊的下落外，还想去查查秦宝宸到底有何奇遇，他的功力增长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如同你助我时那般。"她的手抚上龙九的脸颊，若有所思地看着龙九，半晌，低低一叹，说道："九儿，你看到了吗？又一个春天来了，山上的梨花树都开了。你曾对我说，只要我带着你给的这颗坠子就能把你飘散在宇宙间的魂魄找回来，可是九儿，我找不回来，握着坠子，我感应到你就在这里。可看到的你，只是一具空却的躯壳。龙九僵直地坐在那里，呆呆傻傻的一如往日。季华阳失落地叹了口气，吻上龙九的额头，说道："九儿，我去东海了。"又在龙九的唇上印下一记吻，这才朝东海飞去。 季华阳一走，龙后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以季华阳的能耐，即挡不住她，也藏不住龙九。她要找龙九，只需跟踪季华阳就行了。龙后到龙九的身边盯着龙九看了半天，又探了下龙九的灵识，最后叹息着把手收了回去，她在龙九的身边坐下，说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一具没有灵魂的空躯壳可以驾驭得住传世龙珠，也就只有季华阳会这么认为。"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说道："九儿，我对你感到很矛盾。我不知道你是尊还是她的孩子，我不想承认你的存在，我想毁了你，可你掌控着尊的传世龙珠，你唤我一声母后。你想活着，你努力地想活着，你的活着又是尊回归的阻碍。九儿，如果季华阳死了，你是不是就会生无可恋，就会放弃活着让尊回来？可我又怕，又怕季华阳死了你会不顾一切地毁掉这个世界。娴儿说得对，这个世界是尊的心血，这个世界还是娴儿他们几个孩子的生存根本。以前，我总觉站在宇宙的巅锋，处理任何事情都很简单，看得顺眼就让它存在，看不顺眼灭了就是。可如今，我很无力，我不能杀你，怕毁了这片大地也不能杀逆，娴儿……我对娴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与尊乱伦，她对尊的爱恋越来越深，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了尊，我也想死，可只有你知道，死亡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奢望。身躯死了有元神，元神亡了有魂魄，魂魄散了还有一缕意识飘荡在宇宙间，你能看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你，比活着还孤苦。"龙后沉重地喘着气，把额头抵在龙九的肩膀上靠在龙九的身上，她喃喃说道："尊，我真的很累也很痛，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走了，我连点依靠都没有。季华阳找九儿，至少她知道九儿深深地恋着她，会想回到她身边。可尊你呢？你不要我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后，你用彻底的离别来报复我对你的占有，为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报仇。尊，我宁肯你杀了我，至少，不会活得这么痛苦、这么绝望。"她紧紧地抱住龙九，心底在淌泪，眼里的泪却早已干涸。她闭上眼，吻上龙九的唇，贪恋地吻着记忆中的味道，终于，心底的泪渗入眼眶，从眼角溢了出来。多想，让九儿给她一剑，就这样死去，从此了无牵挂。 季华阳从东海回来途中去拜访秦宝宸，被告知秦宝宸出门去了不在府上，她在回返途中，经过当初冰封她百年的云岭山，她落在山上，抬眼望去，昔日高不可攀的云岭山不再遥不可及，以她如今的功力，可把整座云岭山的景象尽收入眼底。可就在这一看之下，季华阳赫然发现这座云岭山竟有一处非同寻常的禁制，这禁制与她寻找龙尊踪迹的那些地方的禁制相同。可她分明记得，这里当初并没有放光。季华阳的心念一动，朝着那处禁制奔去，没多大功夫，就到了那处禁制外。 禁制设在一处山涧下的山洞中，洞口有人的足印，也有虎兽的踪迹，季华阳蹲□子查探了下洞口的脚印，新鲜的脚印，似是有人刚进入不久。 季华阳运转体内的能量，她在龙始祖墓里也吸收了部分龙尊的能量，凭着相同的能量，轻易穿过禁制进入内部。山洞入口很狭窄，进入一丈多便被岩石封死，季华阳穿过岩石，便进入一个很空旷的空间。密封的山洞，却不若别处那样漆黑死寂，而是通亮。在山洞的顶上，有一颗巨大的龙珠在发着光芒，受龙珠的影响，山洞里长满各种奇花异卉。水，从山洞顶上渗下，汇成水滴，似下雨般滴滴坠下，滋润了这个山洞，也让里面显得有些潮湿。山洞很大，肉眼看去竟望不到头。 季华阳朝内走去，穿过花海，突然看到洞内有蝴蝶飞鸟在游弋，她一眼看出那些生灵已有灵性，修炼有成。未免节外生枝、打草惊蛇，季华阳隐了形踪避开它们朝内走去，绕过那片花海，赫然看到一处按照宫殿规矩的建筑。不是人间的宫殿格局，而是龙神界里龙池底下给龙九建的那座行宫的！从用材到布局，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的比例要小许多。 更让季华阳意外的是秦宝宸居然在这里！秦宝宸坐在大殿中央的地毯上，在大殿台阶上方的正位上站着一道负手而立的身影。这背影不是别人，正是龙九的。但从那份气质，季华阳立即分辩出那人不是龙九而是她遍寻不着的龙尊。难怪秦宝宸进步那么快。龙尊躲在这里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和秦宝宸在一起！ 龙尊仰首望着大椅后面的那副宇宙微缩图，她昂然而立，低缓的话语徐徐飘来，"进来了就不必再隐匿踪迹。" 季华阳落在殿中，现了行藏。 秦宝宸睁开眼，震惊地站起来，诧异地喊声："季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找龙尊。"季华阳很是意外地看着秦宝宸，他既然跟着龙尊修炼，为何没有龙尊的能量气息？ 龙尊似是知道季华阳疑惑，说道："他与你不同，我只是教他如何修炼，并没有传能量给他。" 季华阳说道："你既然能洞察我内心的想法，也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 龙尊轻轻地点点头，说："我和你走。"她看了眼秦宝宸，昂首朝殿外走去。 "九姑娘。"秦宝宸喊道，"这就要走吗？" 龙尊停下步子，点点头，说道："秦宝宸，收点好你手下的兵将，我有用。"言罢，朝殿外走去。当她走到宫殿门口时，殿外那繁花似锦的花园消失了，露出的是洞口的禁制。她一踏出禁制，那座辉煌的宫殿也消失了，原本巨大的空间瞬间收缩成一个极小的山洞，小到季华阳和秦宝宸几乎肩挤着肩。 秦宝宸和季华阳疑惑地互看一眼，他们出了山洞，再回头看去时，哪还有什么山洞，身后竟是密实的岩石层。季华阳顿时明了，难怪那日这里没有发光，这里根本就什么也没有。 季华阳和龙尊回到山上小屋，赫然看到龙九躺在软榻上，闭着眼，像是睡熟了。"九儿！"季华阳几步奔过去，唤道："九儿，你醒了吗？" 龙尊扫视一圈四周，只说了句："逆来过。" 季华阳惊骇地抬起头看向龙尊，龙尊走到龙九的身边，将手掌贴在龙九的额头，沉默了。季华阳问道："她对九儿动了什么手脚？"检查龙九全身上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龙尊的身影缓缓飘于空中，淡淡灵光自她的体内飞出飘入龙九的体内。她轻轻地闭上眼，神情安祥，似乎正在静静地入睡。 龙尊身体里的灵气越来越弱，到最后一点也没剩下。季华阳赫然发现龙尊的身体与身躯里的一道影像分离开来，那道影像仍飘于空中，身躯却瘫软地落在地上。那身影变得幽幽缈缈，虚幻的如同一缕幻影，那目光，似群山环抱中的一池碧水，幽静中带点遗世的幽伤。季华阳的心蓦地心缩了一下，一股苍凉涌现在她的心头，这道幻影她见过。这是龙尊留在九儿意识中的那缕残影，当初龙后借归还九儿身躯的名义暗下毒手，把她们困在结界中，危难中九儿放出这缕残影转移龙清娴与龙后的注意力，然后以全力推她出了结界……那次发生的事，让龙九就只剩下一缕幽魂。 季华阳突然懂了，她说道："你不是龙尊，你是龙尊留在九儿意识里的那缕残影，你的元神是用九儿的力量制造出的，你的身躯是九儿的。"她看着那具已经瘫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躯体，紧紧地把龙九搂在怀里。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淌下。 残影，化作一缕意识灵光，飘向龙九的灵海。 季华阳伸手捂在龙九的灵海，喝道："龙尊，我不准你进去，她只是九儿，她不是龙尊，她只想做她自己，她不想做别人的影子。"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爱人身上留着别人的身影，她不想自己抱着的那人有一半属于别人。 意识灵光停在季华阳的手掌外，一个声音飘入季华阳的耳中，"她本就是残缺不全的。" 季华阳死死地紧抱住龙九，泣道："你胡说，九儿明明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她有情感有心智，何谓残缺不全？" 一声幽幽叹息，那声音又道："她的魂魄早在她还在逆的腹中就已经散了。" "那你告诉我，之前的九儿是什么？与我成亲的九儿又是什么？"一向处乱不惊风云不动的季华阳再也冷静不下来，心犹似被谁切割成数瓣。 "她有自己的意识，她有自己的情感，她能驾驭传世龙珠，但她没有魂魄，也没有条理，她分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记忆，之前的她所有言行靠的是本能和意念。"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季华阳问道。 "我是龙尊的一缕残影，也是龙尊传承给她的天赋。她的意念崩溃，意识陷入无边的混乱中，所以才成的这模样，我回去能理清她脑海里的那些混乱，唤醒她。" "然后，她有一半是她自己，另一半是龙尊你！"季华阳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这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她只想做龙九，我也只想要一个纯粹的龙九，哪怕，她是个痴呆，我也认了。"季华阳的眼里淌着泪，话语却是无比的坚决。她闭上眼，说道："你回九儿的身躯里去吧。" 62 62、第六十二章 … 意识灵光停顿片刻，径直朝天外飘去，不消片刻功夫便已消失无踪。 季华阳睁开眼，抹去脸上的泪，把龙九抱回屋里。龙九成这模样，她也认了，痴呆就痴呆吧，痴呆她也养着。 龙九矗立在黑暗中，往日的影像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飘过，漆黑的世界，只有那残缺不全的零乱画面发着微弱的光，投入她的眼帘。她明明置身于这片世界，却有一种飘离于这片世界的错觉，眼前的景像全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刻在她记忆里的，如今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飘缈不真实，对那些曾经让她锥心刺骨的画面也失了感觉，不再痛不再伤，变得无所谓。她在这片世界里游走着，漫无目的地飘荡，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谁并不重要，什么都不再重要。心，很静，静得只剩下她自己。她喜欢这份抛却所有纷争的安静独处。龙九盘膝而坐，她闭上眼，脑子里静得只有四周的漆黑及寂静。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天，她感到有什么渗入她的体内，暖暖的。龙九感到有灵气飘入这漆黑的世界裹在了她的身上。 是元神力，包裹在意识上的元神力。龙九睁开眼，眼前突然出现刺眼的光亮，逼得她飞速地闭上眼，隔着眼皮，她仍能感觉到外界的亮光。等眼睛适应了这亮光后，她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盛开的梨花树，风吹过，片片雪白的梨花随风飘零，空气里浸润着淡淡的幽香。脚下，是如茵的绿草和鲜花，远处，有一座繁华的城市座落在山脚下。耳际，瀑布轰隆，响若捶鼓。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似曾相识。 龙九走到崖边，她看到面前罩着一层禁制结界。结界上附带的气息令她觉得熟悉且安心，触摸着那结界，心底划过悸动，脑子里浮现起一个身影，卓然而立的身姿，让她感到眷恋。她抚摸着结界，环顾这片世界，恍惚间有一种隔世的错觉。好像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使得她死了？又像是忘记了什么？ 龙后、龙清娴、龙始祖等人一一浮过她的脑海，她皱了皱眉头，把他们又甩之脑后，飘出禁制，飞落到下山的城市中。城市很热闹，形形色色的妖怪与人混迹一处，或在天上飞，或在地上走。店铺林立，贩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路边，还有一些人在卖弄法术赚取财物。 龙九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心里始终缠绕着一道身影，使得她总不自觉地在人群里搜寻她的踪迹。 突然，身后有谁冲过来，狠狠地撞在她的腰上。龙九打了个踉跄，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子正拽着一块玉在人群里飞奔，很快就跑到街角拐到了巷子里，鬼头鬼脑地左右瞅瞅，这才翻看着那块玉。那块玉的质量不错，是块灵玉，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处，最多就是作为坠饰使用。 烤香味飘入龙九的鼻子里，她用力地嗅了嗅，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瞅去，视线穿过房屋，看到另一条街上有一个烤肉摊子。一堆碳火上架着烤肉，小贩正一边烘烤一边小佐料，摊子边摆了几张桌子，坐了不少人。好香。龙九走抬腿就朝那摊子方向走去。结果，刚走到巷尾的一棵树下，突然身后蹿出一个人，跟着一块砖头拍在她的后脑勺上。力道之大，下手之重，直接把龙九拍地上趴着。跟着她就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腰脖子上一拽，跑了。 龙九抚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去，就见一个长得很壮实的中年汉子手上拽着一块玉佩拔足飞奔。龙九莫名地挠挠额头，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拽着玉飞快地跑啊。她揉着后脑勺，莫名地左右瞅瞅，心说，谁这么缺德啊，居然拍她的后脑勺。幸好自己不是凡人，要不然这一拍还不拍傻了。算了，她不跟凡人计较。龙九继续朝肉摊子走去，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又有人冲过来。这次龙九学乖了，怕被撞上的她赶紧一扭腰，避开，她转身一看，只见一只化作人形的鸡精和一个很高壮的中年汉子拿着小刀站在她的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龙九瞥他们俩一眼，再朝左右看了看，懒得搭理他们，她转身就走。那两"人"手中的小刀朝她的后腰抵去。龙九头都没回，迈步朝前走去，小刀戳了个空。那两"人"快步赶上龙九，把刀架在龙九的脖子上，低沉的声音传来，"抢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龙九眨眨眼睛，变出一碇金元宝交给他们。 那壮汉看了下金碇子，像丢烂石头似的丢墙角去了，说道："谁要这些垃圾？仙灵石、灵玉、仙丹、灵药通通交出来。"刀子又朝龙九的脖子压近两分。那只鸡精看龙九呆呆傻傻的，伸手就朝龙九的身上摸去。 龙九眉头一皱，眼眸一冷，朝他瞪去。 那鸡精被龙九的眼神瞪得惊了下，手往回缩了下，但又一想，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外乡柔弱少女，连凡人都能抢她的东西，一块砖头都能把她拍倒在地上，自己怕什么啊。当即，伸手就朝龙九的怀里摸去。 龙九见到那鸡精的爪子摸来，当即怒了。她抡起拳头重重地一拳砸在那只鸡精的脑门子上。 鸡精"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只，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腿抽搐两下，一只大活鸡精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死鸡。那壮汉吓了一大跳，他看一眼鸡精，丢了刀拔腿就跑。 龙九掂记着吃肉，也没去理会那壮汉，直奔肉摊，朝那只最大最肥的肥羊腿一指，说："老板，我要吃这个。" "哎，好呢。姑娘您先请这边坐，我马上端给你，刚烤熟的，新鲜着呢。"那摊贩见龙九穿是光鲜，细皮嫩肉格外漂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他一边给龙九摆筷子，一边说："姑娘，这世道不好，您怎么不带几个护卫就出门了？" 龙九端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看那摊贩，就又把视线落在桌子上。她拿起筷子，先是试试右手抓筷子，发现很久没用手使起来有点僵，于是换成左手，试着动了动筷子，左手比右手灵活，就索性用左手拿筷子。 "哎！"摊贩叹口气，这姑娘一看就是不怎么出门的人，只怕一会儿拐到巷尾就会被人抢。抢点钱财没什么，可别失了身丢了性命。摊贩把羊腿装进盘子里送到龙九的面前，问："姑娘，您是哪家的小姐？" 龙九想了想，又抬头看一眼摊贩，见羊腿很大一只，筷子很小，就丢了筷子，用手撕着羊腿吃。 摊贩见龙九不搭腔，很识趣地说了句："姑娘您慢用。"就继续忙他的生意去了。 龙九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的。她其实就是嘴馋想偿个味儿，没身躯没元神，就一团灵意裹在铠甲里，吃进肚子里用灵气一裹又要吐出来。慢慢偿味道就好，吃多了懒得吐。 她吃得很慢，官府的人却来得很快。不消片刻的功夫，刚才跑掉的那个壮汗就领着官兵赶过来把龙九团团围住。那壮汗往龙九一指，说道："就是她，当街杀害开了心智灵窍的生灵。" 开了心智灵窍？龙九一想就明白，那壮汗是指修炼成精的动植物。 两个身穿铠甲的官差来到龙九的身边，把龙九上下打量一遍，掏出枷锁就对龙九说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龙九头都没抬，继续吃肉。她吃得正欢呢，干嘛要跟他们走？ 见龙九不动，官差直接把枷锁往龙九的脖子上套，就要拿人。 "慢着。"一个稳重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官服的老头走了过来。 "大人。"官差赶紧拱手行礼，并且退开。 那老头坐在龙九的对面，迅速打量翻龙九，问道："不知姑娘府上哪里？"见龙九依然埋头吃肉，也不答腔，又问道："到安阳城来做什么？为何杀害本城居民？" 龙九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看向那老头，再朝周围看了看，然后才问："你是替那鸡精出头来的？"她侧头往那壮汗的身后一瞅，看到那只死鸡自被一个官差拎着条腿倒提在手上。 "这么说姑娘承认杀了这只鸡精？"老头往那官差手上的鸡精一指。 龙九点头，说："是我杀的。" 老头站起身，说道："九州国新条律，杀害已开心智灵窍能化作常人的生灵等同杀人。拿下，关押大牢，择日候审。"他的话音一顿，又说道："姑娘，说出你的姓氏来历，本府派人通知你的家人。"好替你收尸。 龙九眨眨眼，一脸无辜地问那城府大人，"我有同意让你捉我吗？"她站起身，说道："店家，结账。多少银子？" 银子？现在早不用了。店主忙摆手，说："姑娘，算了。"就当是送她吃顿杀头饭吧。 "我不白吃，省得季华阳又笑话我吃霸王餐。"龙九顺口说道，话冲出口，"季华阳"三个字突然蹿入脑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季华阳，是的，季华阳！她在找季华阳。她记得季华阳被龙始祖捅了一剑，好像受了伤。 "季华阳"三个字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当今世上就连刚出生的孩子都知道季华阳是谁，"季华阳"是九州国至尊的名字，提到这三个字就只有膜拜，没有谁敢用这三个字作为名字，更不敢直呼其名，要称呼也只能尊称一声："华阳圣尊"，可面前这少女，提起季华阳的名字就跟说随便的某某人似的。 城府大人沉声怒喝："放肆，你难道不知华阳圣尊是何人？胆敢冒犯她的名讳？" 龙九闻言一喜，问："她还活着？没死？"龙九想起之前自己摸到的那个禁制结界，那应该是季华阳结下的，她还活着，没死。龙九问道："你知道季华阳在哪吗？" "你！你！你！造次！拿下！"接连直呼华阳圣尊的名讳，城府已是暴怒，当即大声下令。 官差的手脚也不慢，麻利地把枷锁套在了龙九的脖子上。 看似普通的枷锁却有禁制，上面刻有符文，枷锁一套上，龙九就感觉到枷锁上有一股封印能量涌出，似要封锁谁的能量。但那股能量刚触到龙九的护身铠甲就被震得荡然无存，变成一具普普通通的木头枷锁。 城府大人沉声喝道："拿入城主府，开堂公审，看她是哪门哪派哪户人家的野丫头，公然当街杀生不说，还敢直呼华阳圣尊名讳，无法无天了！" 龙九无语地看着那城府，她叫季华阳的名字怎么了？叫了不止八百遍的名字还不能叫了？难不成还要现在要倒着叫"阳华季"吗？"阳华季"，她还"佯滑稽"呢？龙九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她咬住嘴唇，笑意仍从嘴角溢出。啧啧，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多久功夫，季华阳的威信就到连名字都不能喊了。想她老爹，尊为宇宙至尊，还不是被直呼其名唤作"尊"或"龙尊"。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天，龙九杀了只鸡，喊了声"季华阳"就要被判死刑，九州国的法律搞笑吧，哈哈 63 63、第六十三章 … 官差可没发呆，听到城府大人的号令马上冲上去押人。龙九看他们来势汹汹大有要动手的架式，她反感别人碰她，双掌一推劈出一投掌劲，把身前的官差卷飞到天上飞出两三丈才落回地面。龙九曲指在脖子上的枷锁上一弹，把枷锁震成为齑粉，睥睨的目光扫视一眼他们，朝城外那座被云雾笼罩的山飞去。既然山上有季华阳布下的禁制，她又是在这地方醒来的，她要找季华阳当然得回到山上。 推开小屋门，中间是正堂，左右各有一室，左室一片寂静，右室里有极微弱的灵气在流转。她推开右室的门，赫然见到一具通体碧玉的棺材摆在屋中间。棺材上面布下一道锁灵镇法，正上方悬浮着一颗龙珠，龙珠的光芒罩在棺材上，通过投影，依稀可见一道人形黑影躺在棺材中。 龙九先朝那颗龙珠看去，这龙珠从色泽到能量都与一般龙珠不同，放眼宇宙也只有八颗，在她几个哥哥姐姐身上，是她们的能量龙珠。龙九疑从心起，她走上前去，一把推开棺盖，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睡在棺材中，气息很弱，仿佛随时会死去一般——是她的身躯。难怪会有龙珠镇着。龙九又抬头朝龙珠看去，她不用分辨也知道是谁的龙珠，只有龙清娴才舍得把能量龙珠拿出来给她保命。龙九爬回棺材里，躺回自己的身躯中，心中布满疑惑。她明明是在龙始祖墓里动手毁掉龙始祖墓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满世界都是妖怪和拥有法术的人的莫名世界，季华阳在这里留下禁制，她的身躯、龙清娴的龙珠都在这里，原本孱弱只剩下一缕意识幽魂的身躯似乎也有什么能量护着。 九州国皇宫 季华阳、秦宝宸、当朝皇帝季垣及朝中武将全聚在扬武阁内。扬武阁主位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份九州国地图，正中央摆放着一座搁放九州国山河微缩图的台子，通过这微弱图，能把九州国领土的情况一览无遗，包括地底深处那些相通的暗河都攘括其中。 季华阳将一面小旗子插在殇州外的一处关卡上，说道："宝宸，你看，将这几道关卡联成一线，布成道防守线。这地底下都是极其坚硬的金刚岩，魔族的地龙大军无法再钻石奔袭我军后方。" 秦宝宸观摩片刻，说道："照这布置，五万大军可守。" 季华阳说道："但我们要的不是守，是彻底消除后患。五万大军守在这里，你另率二十万大军会同冥王的十万阴兵攻打血河岭，我要把地府阴司设在这里将这些死去战争的怨魂厉鬼通通送入轮回重新投胎为人，断了他魔王的兵源。"龙神界统治时期，龙二守殇守边界守了百年，打了百年，战死无数，战死的冤魂因为唳气太重化为厉鬼，以致连鬼差都不愿来捉拿，后悉数被魔尊收入麾下训炼成魔兵，短短一百多年时间，魔族的兵力竟是九州国兵力之总和。魔尊得龙后的能量，修成正果后兴兵来犯，要夺下这片大地。 "血河城里有魔尊率二十万大军镇守，就算没有魔尊和他的二十万大军，城外的血河中冤魂厉鬼无数，神仙过去都会被拖入河里永不得超生，三十万兵力之众又如何渡河如何攻城？"秦宝宸想到这就头痛，别说三十万，一百万兵过去都能让血河吞得连点渣都不剩。 季华阳冷静地吐出四个字："移山填河！" 秦宝宸闻言惊得猛地抬起头看向季华阳，不确信地问道："移山填河？传闻血河与魔界的幽暗河相连，幽暗河深无底，血水无穷，若血河泛滥……"他见季华阳皱眉扭头，当即把话吞了回去，又见抬起头看向瀚州方向且疑惑地喃句："奇怪？"，隧问道："季姑娘怎么了？" 季华阳匆忙说句："宝宸，你与大家商议如何把防线布置好，我有事就先走了。"话音未落，她已出了扬武阁朝瀚州方向直奔而去，眨眼功夫便来到安置龙九的那座山的半山腰结界外，落地就问："何故攻山？" "出来了出来了！"季华阳刚现身就有人大喊，同时兵器朝她身上招呼去。 季华阳震出一股真气把落下来的兵器悉数震开，厉声喝道："住手！"慑得众人心头一跳，定睛一看，惊得马上伏地行礼，季华阳说道："让杨怀礼来见我。" 城府大人急冲冲地跑来，跪在季华阳的面前，说道："华阳圣尊恕罪，下官已请了周边诸门派的高人前来破这禁制，只要制止一破，立即将逃入阵中的妖孽捉拿归案。" "什么妖孽？"季华阳皱眉问道。"慢慢说，为什么攻山？" 城府大人抬起头望向季华阳，心道："难道不是来责备他没抓到那丫头的？那又是为什么事来？"他叩了个头，赶紧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交待清楚，刚欲辩解，就看到季华阳毫无阻碍地进入了禁制中。 梨花树下的软榻上果真没了龙九的身影，季华阳喊道："九儿。"朝小屋里走去，没有见到龙九的踪迹，赶紧朝四周探去，结果一无所获。九儿不在这里了？季华阳心念一动，又到外面找到"城府"杨怀礼，她施展法术将龙九的模样以幻影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问道："你今日见到的少女可是这人？" "是她。圣尊，这女子嚣张至极，丝毫不把谁放在眼里，且法力高深，出……出来了！"城守正在告状，就见龙九从季华阳后面的林子里走出来。 龙九皱起眉头，嘟着嘴，喊了句："季华阳。"走到季华阳的跟前，一手捂在肚子上，说："我肚子疼。" 季华阳又惊又喜地看着龙九，问："你醒了？"听到龙九说肚子疼，马上想到城守说的龙九今天吃了羊腿，问："吃坏肚子了？"又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她摸着龙九的脸颊，仔细地打量龙九，唯恐是自己出现幻觉或者是旁人所幻化成的。"九儿，真是你吗？" 龙九颦紧眉头，半晌才问道："我这是在哪？你怎么又在这里？为什么我的身躯和大姐的龙珠也在这里？"她捂紧肚子，从季华阳的怀里起身，摆摆手，绕到树后，扶住一棵树，弯下腰，张嘴，一颗颗晶莹圆润的珠子从她的嘴里吐出。那珠子里面是烤肉的金黄色，外面裹着层结晶体，不知情的人看上去只怕会误认为是什么宝珠。龙九信手一扬，击出一道火光把那团吐出来的东西烧个一干二净，这才松口气地靠在树上朝季华阳看去。 季华阳笑了，这招牌似的一吐，除了她九小姐还有谁会呀。她靠过去，笑吟吟地问："舒服点了吗？"温柔地替龙九揉着胸口，说道："知道不能吃还吃，看你下次还嘴馋。" "没舒服。"龙九依然皱着眉头，不痛快地说了句："我想死。" 季华阳的眉头一耸，问道："怎么了？这才刚醒，怎么又说浑话？"龙九人虽醒了，但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眼神不再冷锐，而是飘忽中透着几份倦怠。 龙九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已经是死过的人，怎么不能死了？安静地呆在那黑暗的世界里不是挺好么？再加上那虚弱的身体，不睡回身躯里还好，躺回去全身不舒服，让她真想提剑把自己的身躯剁碎了烧干净一了百了。可看着季华阳，她又不舍得丢下季华阳，当即郁闷地别过脸去，眉间只写着一个字："烦"。 季华阳默默地看着龙九，留意到旁边还有人，当即拂袖让他们都离去。 龙九调头回到小屋，视线穿过墙壁看到里面的那具棺材，不由得心中一烦，手掌摊开，从指上的储物戒指随意抽出柄宝剑握在手里就朝屋内走去。 季华阳感到龙九身上的逸出来的杀气，当即大惊，跟着龙九进去，赫然见到龙九举剑就要朝那躺在棺中的躯体刺去，吓得季华阳扑上前，一把抱住龙九的腰把她拖住，叫道："九儿，你做什么？那是你的身体！" 龙九挣扎着想震开季华阳的束缚，说道："早废了！不要也罢！" 季华阳抱住龙九就往外拖，说道："就算身躯虚弱，以你的能耐，加以时日不愁恢复，你何必如此极端。"，她把龙九压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怎么突然脾气见涨连自己都想砍？"想到龙九陷入痴呆前的狂乱，她能理解龙九的转变，她能感觉到在龙九烦乱神情下的暴躁情绪和不安，也能理解。换作是她，陷入噩梦，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世界都变了，只怕不止不安，还会无措。她把龙九揽入怀里，说道："龙始祖墓的能量泄入地气中致使这片大地上的生灵都拥有灵性和法力，魔尊得龙后的能量也变得很强大，出现一些小纷争，但不用担心，我都能处理好。九儿，她们不会再把你当作龙尊纠缠，以后你只是龙九，由我守护着的龙九。" 她的心，季华阳懂。龙九定定地看着季华阳，眼眶里涌现潮湿的泪意，她哽咽一下，即微微地笑了笑，点头。 季华阳把龙九搂入怀中，这些年她努力地修炼让自己变强大，努力地整合各方势力，就是想有天能站在九儿的身边替九儿阻挡外面的纷争。 龙九把头埋在季华阳的肩头，很平静地说了句："泄入地气的不是龙始祖墓里的能量，是龙尊的能量。传世龙珠一分为九，最大的这颗在我这里，还有八颗，下落不明，我感觉和父尊有关。" 64 64、第六十四章 … 季华阳问道："她不是死了吗？"，随即又补充句："九儿，我不想你的一生都活在她的阴影里，我知道你也不想。不管她是生是死，只要有人认为她还存在想她回来，她就是你的威胁，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龙后不也早说过你和她只可以活一个吗？季礼难堪大任，我可以废了他扶季垣上位做皇帝，我可以给季礼一条活路，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如果龙尊回来，谁会给你活路？" 龙九的心头一凛，震惊地望向季华阳。 季华阳又说道："帝王权力只能在一个人手上，宇宙至尊那唯一的能量难道还能让两个人共享？即使你答应，旁人答应吗？你再三强调你不是承认，有什么用？她们这样认为吗？会绝这念头吗？说一万遍，抵不上一次行动的落实。九儿，坐在至尊的位置上行使你的权力，别让谁都能欺负到你。战争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永久的和平，杀戮不是为了残害，是为了换来永久的安静。" 龙九明白季华阳话里的意思，说道："父尊让我保护母后，龙始祖墓是她亲手建立的后方根基……" 季华阳说道："如果你父尊成了你的敌人，你还听她的话吗？九儿？你敢说她没活着？你敢说她有一天不会回来夺走你的一切重新站在宇宙至尊的位置上？到时候你去哪？失了这些能量，你没有元神魂魄的意识将归依何处？龙后以前为什么要杀你，现在为什么又会支持魔尊来攻打九州国，你想过背后的真相没有？我可以帮你抵御魔尊，我可以帮你对付龙后和龙始祖，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挡在你的前面替你阻挡所有的伤害，但你必须看清楚所有藏在亲情血缘背后的真相，分清楚谁是敌是友！你可以退让，但你的每一步退让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最终原本该站在宇宙巅锋的你只会沦为淘汰者被弃如敝履，湮没在宇宙尘埃中。九儿，你甘心吗？那不知在何处的龙尊又甘心就此被湮没遗忘吗？你的敌人从一开始就不是龙后，是亲手创造你的龙尊！" "如果她是我的敌人，她为什么又要创造我？"龙九问道，她起身，说道："她是我的父亲，她要毁了我，完全没有生养我的必要！" "如果她只是想让龙后知道什么叫失而复得的可贵呢？她想让龙后知道她可以随时创造一个生命来为她掌管世界、随时可以摆脱龙后的控制，从而达到让龙后不敢再控制她，对她千依百顺放纵她为所欲为的目的呢？" "父尊不是那样的人！" "你能在蓥华山以灭世要挟龙后，她为什么又不能那样？她被龙后幽禁在宫里失去自由，为了得到自由，为了重见天日，又有什么不能？为了让你出生，她又做过些什么？"季华阳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是说这种挑拨人家父女情份的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耻。这些九儿想不明白，她如果还不说，九儿会一直困在迷茫中一直受到伤害。 龙九脑子糊涂，但不笨，她的追求也很简单，做自己，和季华阳在一起过点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不让她过安稳日子也就罢了，还威胁到她的生命，龙九也觉得不能再退再仁慈了。事实上，从她再去龙始祖墓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再仁慈和逃避，谁妨碍她的幸福生活她就敢向谁举刀子。只是没料到龙始祖先动手，她着了道。 龙九又向季华阳询问后来发生的事，她只记得龙始祖把剑刺入季华阳的身体里，往后的事似乎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当龙九听到季华阳说那把剑是龙尊拔出来时，着实惊了跳，再听到季华阳说起龙尊传秦宝宸技艺和回到这里来救治她时，龙九攥紧了拳头。一缕幻影一个假元神，如何能够穿过那无边的虚空从龙始祖墓来到这片世界，一个没有法术的假替身，怎么拔得出龙始祖那把要命的剑，还能让季华阳的伤瞬间愈合。父尊，果真活着，并且出现了。这让龙九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威胁。如果父尊收回那些能量，她的一缕意识将何去何从？父尊给她塑一具躯壳像打发乞丐般打发她吗？龙九受不了，骄傲的她受不了低头过活的日子，她坐在尊位上，几个哥哥姐姐和母后都不愿意承认她，如果失去尊位，她只会更加没有尊严。 不能再忍不能再退了，她必须反击，她必须成为宇宙至尊，必须坐牢固自己的位置。龙九起身说道："季华阳，我和你去九州国京城，我要见秦宝宸。" 季华阳把龙九的手合在掌中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九儿，收起自己的爪子麻痹敌人，做足准备等待时机成熟当机立断给予致命一击。我们在明，她们在暗，不宜妄动。" 龙九闻言一醒，扭头瞧向季华阳，笑道："季华阳，你倒是个厉害人物。" 季华阳莞尔一笑，大方地接受龙九的赞扬。"走吧，随我去京城，现在的京城可'热闹'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龙九和季华阳一同回到京城和季华阳一同踏入扬武阁，发现在场的二十多人，她只认识秦宝宸。秦宝宸看到她进来，满脸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季华阳进入武扬阁先把龙九安置到自己所坐的正位上，对龙九说句："你坐会儿，我正在和他们商议如何对付魔军的事，你要有雅兴，给点意见也好。"信手一招，拖来角落里备用的太师椅，坐在龙九的边上，往血河边上的一座山一指，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说道："方才说到移山填血河，把这座山填在血河城的城门口，填平血河。武将军，以你的力气，我相信你能办到。"她说这话时看向边上一位虎背熊腰壮得像座山似的大胖子说道，嘴角挂着笑，眼神写满希盼，一副我很看重绝对相信你能办到的模样。 那大胖子激动地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请圣尊放心，绝对没问题。" 龙九斜眼瞧着他，心想，你当那山就是堆石头和泥巴堆那的呀？一座山堆那里，冒出头的山顶只是一部分，底下还有根基埋在地底下，就像一棵树，别光看到树杆，还有树根固定着，你移山难道不把整座山连根拔起？ 季华阳又对边上的一个短小精干的男子说道："你们鼹鼠一族擅长掘土，我今天特意叫你来就是有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领着你们族在血河城外掘一条沟，把河里溢出来的水排到这处沼泽中去。填河只填城门口这一段，供大军攻城。秦宝宸负责攻城，主要对付魔尊，冥王负责料理从河里冒头的厉鬼，秦宝宸夺一寸地，你就稳住一寸地。攻下来了，秦宝宸管地面上的事，你管地面下的事。" "成！"得到季华阳的允诺，冥王果断点头表示同意。 秦宝宸说道："魔尊的罗天伞、聚魂塔和逆轮台这三件杀器怎么对付？" 季华阳的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说道："罗天伞，伞里放黑血毒针，盾牌能挡。聚魂塔是把人收入塔里搅成肉沫收去魂魄，威力虽大，也有法宝可抗衡，只有那逆轮台，逆能量谁都挡不住。"话到这里一顿，季华阳睁开眼，扭头望向龙九，说道："九小姐，龙后的逆能量只能向你求对付的法子了？" "什么逆轮台？"龙九问道。 "一个小台子，上面放着一个轮盘，施展开后能化作三丈高的平台荡出强大的逆能量，十里之内，所有生灵在劫难逃。"季华阳解释道，"听说是龙后新炼制的法宝。" "哦！"龙九应了声，很是随意地说句："你冲上去，用华阳剑劈了就是。" 此言一出，场中哗然，龙后和季华阳简单不在一个等级上，让季华阳冲过去对付龙后的法宝这不是让季华阳去送死吗？季华阳虽不认为龙九会让她去送死，但也有点怀疑，问："这能行？"即又爽朗一笑，说："那成，只要九小姐说冲上去，我亲自卷起袖子抡起胳膊上阵。" 龙九说道："论神器，除了龙后手里的那把剑，没什么神器砍得过你手里的华阳剑，甭管什么神器杀器挡道，你只管砍上去就是。要是华阳剑顶不住，那我也不中用了。" 季华阳俏皮地眨眨眼，似开玩笑地问："有这么厉害？" 龙九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淡然说道："龙尊的本命能量和龙始祖的骨髓衍生的髓精，经真火铸化成精金，再由我用本源能量炼了几十天出来的神器，凝结的是宇宙本源能量，如果这都克制不住龙后随便炼的一件法器，那宇宙就该改换面貌，由逆能量当道，至尊之位也该易主了。"仿佛这场仗跟她没一点关系，她只是来看热闹、顺便给点意见。 季华阳笑呵呵地说道："既然这么厉害，那就只管打，由我去对付逆轮台。"对秦宝宸说道："宝宸，大致行动方向就是如此，具体怎么攻城就看你安排了。"又向季垣说道："季垣，你全力配合和支持妖皇（秦宝宸）打这一仗。" 季垣含笑说道："圣尊老祖宗姐姐放心，垣一定全力配合秦大哥。" 季华阳嗔瞪他一眼，轻叱道："就你胡乱称呼。"她也不和季垣计较，从椅子上起身，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商量下余下的事，我就先走了。宝宸，晚上有空的话留下来吃顿便饭。" 龙九半眯起眼，瞅一眼季华阳，再扫一眼秦宝宸，心里不爽："'宝宸'叫得真亲切。"冷着脸站起身，说道："没空就算了，筷子没多。" 秦宝宸的脸皮就和他的虎皮一般厚实，笑呵呵地说："有空有空，绝对有空。" 龙九绷着张霜冻的脸走出扬武阁，暗骂秦宝宸的不识趣，心道："晚上用肉包一颗能量球给你吃，炸烂你的肚子！还要炸烂你的牙！"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边，看着龙九那怒目磨牙的样子就好笑，问："哟，九小姐想吃人呐？" "我想啃老虎肉。"龙九恨恨地说。"宝宸！宝宸！叫那么亲热干嘛！哼哼！气死她了！" "不怕肚子疼？"季华阳笑着逗她。 龙九冷冷地瞪她眼，"秦宝宸才肚子疼！"一拂袖，撇下季华阳走了。 "噗！"季华阳忍不住笑喷了。哎，九小姐，你吃醋也不用吃得这么明显吧？都指名点姓了。你让我还怎么装糊涂啊？不能装她也装，季华阳驭风飘然跟在龙九的身后，满脸茫然故作不解地问："秦宝宸好心前来帮忙打魔尊，怎么得罪你了要咒骂他肚子疼呢？" 龙九现在不想啃老虎肉了，她想咬死季华阳。她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人，想到咬就真扑上去了。她扑到季华阳的怀里狠狠地一口咬在季华阳的脖子上，咬完还说："我叫你叫'宝宸'叫得那么亲热，我叫你跟他近乎！"咬死你。 65 65、第六十五章 … "哎哎哎，疼，疼！"季华阳忙不迭地喊疼，真疼。她没想到以龙九的身份，居然会无赖似的扑上来咬人，还紧咬住不松口，再见到走廊外宫女侍卫来来往往，个个面露诧异之色，不敢正眼瞧，但绝对偷瞄的不少。疼倒在其次，颜面何存呐？"九儿，别咬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龙九这一说话，嘴就松开了。 季华阳一手捂住被龙九咬住的脖子调头就走，她走得极快，就差没拔腿跑了。 龙九瞥一眼季华阳，扭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才刚拐过一座宫殿，就被迎面过来的侍卫挡住。那侍卫见她的穿着不像后妃，也不似宫娥婢女，说是朝中官员也眼生，当即叫住她："站住，请出示腰牌或官印？"在宫里当职的挂腰牌，在宫外当官的用官印。 没有！龙九冷锐的眸子直盯着那侍卫，虽说没喝斥，但那眼神活似要把侍卫活剐了似的，吓得那队侍卫也不敢再问，灰溜溜地低头从龙九的边上绕过去了。龙九大摇大摆地晃进后宫，她那身气势慑得路上遇到的人都绕着她走，唯恐避之不及。龙九一路畅通无阻地逛到御花园，又从御花园逛到后妃们住的地方。 季华阳溜得快是怕龙九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干出什么更丢脸面的事，没料到居然惹到那姑奶奶不痛快了，闯后宫去了。她头疼地揉揉额头，心说，就没见过比龙九还小气的人。那姑奶奶的心眼小脾气大，她这一路瞎闯，她招惹到谁没什么，谁要是招惹到她发作起来那还得了！季华阳赶紧调头去后宫好言好语地把龙九劝回她住的"朝圣宫"。回到"朝圣宫"，季华阳先是招呼总管把宫里的婢女杂役全部叫来认识龙九，又给龙九介绍了一番她这住所的情况，哪里是寝居室，哪里是书房，哪里的议事论朝的地方等等，一顿忙活下来，赶晚饭的人来了。不仅秦宝宸来了，季垣也嬉皮笑脸地背着手绕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跟班，那跟班肩上扛着只羽毛漆黑如墨的野鸡。 季垣一踏进来，先是给季华阳行个礼，道声："给圣尊老祖宗姐姐请安。"又向龙九行一礼："给九姑娘问好。"再回头对那跟班说，"把这鸡送厨房，让厨子料理了。" 这鸡死了，个头都抵得上一只成年山羊，一看就是有些道行的。季华阳问道："垣儿？这鸡哪来的？" "西头那边有座叫乌金岭的山头，朕给他们颁户藉划土地，让他们听朝廷号令，这只野鸡仗着道行高不听号令，朕就派人去把这领头的打死了提回来送厨房下锅，余下那些小喽罗，肯服朝廷的就划地而治，不服的继续打死拿回来红烧、清蒸、焖炖、煎炸烹煮。" 龙九斜眼瞅着这季垣，你倒干脆呐，听你话的当成九州国"百姓"，不听你话的直接弄成下酒菜了。 季华阳闻言淡淡地点了下头，说："恩威并施，要压制也要给它们一条生路。"话犹未了，就见季垣正盯着自己看，且眼神十分怪异，当即问道："你看什么？" "咳！"季垣忙干咳一声，正经八百地说声："没看什么，宝宸大哥看什么我就看什么。"转过身去，面对柱子，捂嘴，偷笑！ 秦宝宸状似十分诚肯地赞了句："九小姐的牙长得真好。细看，每颗牙印大小均衡、深浅一致，粗看，标准的椭圆形，比工部的那些工匠描线画的还要标准。" "咳咳咳咳！"季垣拼命干咳掩饰笑意，同时挪到秦宝宸的身后用后肘子捅一下秦宝宸的腰，低声提醒他："宝宸兄！"好酸呐，但酸归酸，就算你跟老祖宗交情好，也别这么不给人面子啊。 季华阳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抬手摸了下隐隐作疼的脖子说道："所以，事实证明，招惹了有牙的就得小心点，这次是留牙印，下次指不定就把脖子咬没了。"不以为意地转到椅子上端然坐下。 龙九扭头瞄一眼季华阳，又冷冷地瞥一眼季垣和秦宝宸，说道："又没咬你们的脖子，你们磨叽什么？"绕到季华阳的跟前，抬起手捂在季华阳脖子被咬的地方，掌底冒出一团能量的柔光，片刻过后，手挪开，季华阳脖子上的伤痕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季华阳大大方方地把龙九拉在腿上坐着，抱住，说道："明天大军就要开拔，季垣，你去把扬武阁的人也召来一并用膳。今晚我要设宴。" 季垣笑呵呵地躬身抱拳说道："回老祖宗，已经吩咐他们散班后就过来。" 季华阳问道："你已经通知他们了？" 季垣答道："是。老祖宗若只请宝宸兄，会私下知会或是派人去请，当着那么多武将的面邀请，定是要设宴，垣儿就斗胆叫他们过来。"若是季礼，绝对不敢这么放肆，可季垣敢，因为这就是老祖宗的意思，让他和群臣武将们拉好关系，培养他的势力，将来交班给他。老祖宗这里的好货不少，那些不服管的精怪打死了都送这里来，光内丹就以箱计。有道行的精怪一般是甲厚肉细，皮甲做盔甲，爪子做兵刃，而肉呢，绝对是天下极品美味。不光季垣掂记，朝里的人都掂记。九州国里敢造季华阳反的妖怪越来越少，东西也就越吃越少，所以越来越珍贵。能来季华阳这里吃顿饭，那不仅是面子上的光荣，吃的更是有增修为的大补品。季垣的意思也很简单，一句话，我是九州国的皇帝，将来一切都是我的，兄弟们听我的，跟着我有肉吃。 季华阳又问："那你怎么又和宝宸一起来了？"大腿肚子上一疼，坐她腿上的某龙用那爪子揪了下。她悄悄地在龙九的臀上一拍：龙九，你家暴上瘾了啊？ 季垣端着身子立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做老僧入定状。 季华阳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说道："怎么这会儿又不答话了？你不是挺聪明的吗？" "嘿嘿。"季垣换上一副状似无赖的样子嘻笑两声，凑过去，一边给季华阳捶背，一边说道："老祖宗，这不，垣儿想早点过来给你问安嘛。" 一只手搁在季华阳的肩膀上，挡住季垣的动作。龙九对季垣说道："季华阳的肩膀即不疼也不酸，不用你捏。" 季华阳呵呵一笑，说道："九儿，这就是季垣，九州国皇帝。" 季垣听到季华阳一说，赶紧退到龙九的正对面三尺外，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垣儿向九姑娘问安。"手规矩地贴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立在那里。 秦宝宸转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龙九微微摆了下手，道："不用客气。"她附在季华阳的耳边悄声问："季华阳，是不是要给见面礼？" "噗！"季华阳忍不住又乐了，说道："你看着办。" 龙九看得出季华阳挺喜欢季垣，她偏头打量季垣两眼，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把剑递给季垣，说："给你。" 饶是季垣脸皮再厚，东西再好他也伸不出手去。好歹他也是皇帝，你怎么像给小孩子押岁钱似的信手一塞，好歹给小孩子红包时还会说："给你，拿去买糖"，我堂堂皇帝，你一句"给你"就像打发乞丐似的。不要！他拱手刚想谢绝，就听到季华阳说："垣儿，收下吧，九儿鲜少和人打交道，向来直爽。她给的东西绝对好，能得她见面礼的，你是头一个。" "谢九小姐。"季垣伸手接过手里的剑，拔出剑鞘，宝剑光芒大炽，刺得他睁不开眼，又赶紧把宝剑插回剑鞘。 龙九见他不会用这剑，又摸出本小册子给他，说："这是剑诀，这把剑名曰：'日芒剑'，是采太阳精华制成。这剑诀和宝剑，你可以用作镇国之剑。如今这天下，你自身没点实力，手上没点厉害的法宝是镇不住的。"话说到这里，龙九的心中又是一动，这话是她对季垣说的，放在自己身上不也是一样。她总不能每次打架都自己抡胳膊上阵吧。好汉架不住人多啊，自己光有实力，光杆元帅一个有什么用，王是你，将是你，兵也是你。没劲！ 在龙九的印象里，龙神界是龙尊和龙后的地盘，自己是被赶出去的，从没把龙神界当作自己的家或根。如今这片大土灵气充裕，潜力无穷，倒不失为一处好的落脚点。她为什么不把这里建成一个可以与龙神界相抗衡的世界，龙神界的龙神都死绝了，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却是大把的。修为低不怕，只要他们肯努力，只要她肯用心去教，不怕成不了气候。但她不能和季华阳的子孙抢地盘，不为别的，就为季华阳。龙九把视线抬向外面，山川大地是季家的，那么，她就占天上吧，她要建一座天空之城，把她的王国建在天上。 晚宴，龙九露了个照面，认识了一下那些臣将就回季华阳的寝宫去了。 散席后，季华阳回到寝宫里，只见龙九把寝宫中间腾空，一堆微弱版城殿城池正悬浮在中间，龙九趴在旁边的桌案上正专注地描绘城池工程图。季华阳绕城转了圈，来到龙九的身边，问："你想建城？" "嗯，建一座宫殿乐乐。"龙九抬起头冲季华阳挤挤眼。 季华阳问道："要我帮忙吗？" "要啊，你得给我找工匠来，我把建城的图纸画好，把造工艺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去建。我脑子不好使，光宫殿柱子的雕花就能把我弄晕，我一个人造城太耗脑力。"对于自己的短处，龙九不遮也不掩，大大方方地承认。 "工部那些人怎么样？他们是专门负责建筑的。"季华阳嘴角含笑，专注地看着龙九。她隐隐能感到，龙九建这座宫殿不止是想乐乐。 "得有法术，会飞天。这座城要建在天上，悬空的，天空之城。"龙九想了下，又说："你还要挑一批精锐的部将给我，因为建这城的材料要用不受地心引力影响的悬浮石，这片大地上没有，要去很远的地方运，需要穿过虚空。"她的手一摊，说："总不能让我自己去到那虚空中抡锄头开山挖石头吧？" "呵呵，好。但你想要兵将必须等到打完魔帝的这一仗。"季华阳说着，搂住龙九的腰，说道："九小姐，夜深了，是不是该歇息了？即使要忙，也不着急这几个时辰吧？"说话音，抽去龙九手里的笔，把龙九横抱在怀里，走向床榻。 龙九心念一动，朝季华阳看去，果然在季华阳的眼里看到有种代表"□"的光芒在隐隐浮动。她紧张地一把抓紧季华阳的衣襟，说道："季华阳，该我抱你。" 66 66、第六十六章 … 季华阳说道："我老胳膊老腿的抱起来沉，还是我抱你好。"她把龙九平放在床上，伸手去解龙九的扣子，动作娴熟无比。龙九痴呆的那段时间，龙九的起居都是她在打理，给龙九脱衣、穿衣什么的早就轻车驾熟，龙九的身体也早摸了八百遍，可那时龙九又呆又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再想吃肉也不能奸"尸"吧？所以，憋着呗。每天真当自己成神成仙，打坐念经。 龙九很乖地躺在床上，一点也不反抗。不是不想反抗，是怕。看季华阳那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她怕万一反抗会引起传说中的兽性，把她怎么怎么滴。她另有撒手锏！龙九闭上眼，祭出护身铠甲。 季华阳脱掉龙九的衣服，赫然看到肚兜里面多出一件质地坚硬的铠甲。以前怎么没见到有？龙九，你搞什么鬼？她皱眉，继续把龙九的铠甲扒了，结果里面还有层软甲，再扒。里面还有一层薄胜轻纱的贴身衣裳，季华阳二话不说，找到扣子，解开，用力一扯，丢床角去了。再一看，床上哪有龙九！一团雾蒙蒙看不出形状的灵气聚在那。雾气中，还有一颗小小的龙珠在那里转悠。季华阳怒，抬腿就把那团灵气踹下去床，叱道："滚，今晚睡门外去。"她脱下靴袜，三两下脱下自己的外袍，被子一拉，钻被窝里盖过头，背对龙九，闭上眼睡觉。 那团灵气飘回床角，钻进轻纱铠甲里，龙九又化成人形，从床尾那端往被子里钻去。她钻进被窝，贴着季华阳的玉足，贴着裤管一路往上，激得季华阳打个激灵坐了起来，喝叱道："龙九，出来！" 龙九哪肯理她，一直往上，转瞬间就来到大腿根深处，大有胡来之势。 季华阳那个气啊，偏又没办法把龙九逮出来。"龙九！"季华阳完全没辄，双手抓紧被子，死咬住牙关，把全身绷得紧紧的，结果还是让龙九钻到身体里去了。季华阳仰起头，闭上眼，临死挣扎，愤恨地想："好你个龙九，你给我记住，我不把这场子找回来，以后我就跟你姓龙！"轻若云絮暖如冬阳的灵气裹在她身上，似片片羽毛拂过寸寸肌肤，撩起丝丝涟漪，轻柔的抚摸瞬间平复季华阳的情绪，她仰着头，缓缓地倒回床上，手，抚上压在身上的那团灵气上。 龙九贴在季华阳的身上现了身形，她捧着季华阳的脸颊，在季华阳的额头印下一记轻吻，又笑呵呵地在季华阳的唇上落下一吻。 季华阳突然把手搂在龙九的腰上，翻身一滚就把龙九又压在身下，指尖点在龙九的鼻子上，娇嗔着说道："不准化作灵气，不然以后都不理你。"感觉得到，摸不着、抱不到让她很抓狂。 好严重的威胁。龙九扭捏着身子往季华阳的怀里钻，说道："我理你。"脸贴在季华阳的胸前像小猫似的噌呀噌，爪子拨开季华阳的衣服，环住她的脖子解开系在颈后的肚兜绳子…… 龙九忙着季华阳也没闲着，伸手又去扒龙九的铠甲，龙九的声音从她的胸脯间传来："别脱我铠甲，我的元神力很弱，没铠甲很容易散成一团灵气。" "九儿，别动。"季华阳低声说道。 "嗯。"龙九困惑地抬起头，问："不喜欢我碰你吗？" 季华阳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从龙九的身上离开，把龙九拉起来。龙九不解，她有什么好看的。季华阳解开龙九的贴身铠甲，看到龙九仍坐在面前，她才稍稍地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脱了铠甲你就是团灵气了呢。" 龙九抿了抿嘴，问："那我若是团灵气你会不会不要我？" "你有思想有灵魂，又怎么可能只是团灵气？我看你，只是想了解你的身体情况。"季华阳为龙九把铠甲穿好，说道："九儿，你还是把身躯要回来吧，有身躯护着多层保障，虽然现在身躯虚弱有诸多不是，好生调养还是不难恢复。" 龙九稍一犹豫，便利爽地抬起头，说道："成，我听你的。"她不会再放弃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相反，她会努力为自己和季华阳争取更多，那样，才有更多的生存权利。她扭头，定定地看着季华阳，神情显得有些凝重，慑得季华阳心头一震，直觉地认为龙九正在做什么重大决定或者是要做什么大事。 龙九犹豫半晌，望向季华阳，面对季华阳跪坐在季华阳的身前，郑重地问道："季华阳，你真愿意和我一同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直到永远吗？" 季华阳短暂的沉默过后，说道："九儿，我给不了你关于'永远'的承诺，我只能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里一直陪着你。我不是神，我的能力有限。如果你要做什么决定需要我用永远的陪伴为先决条件，那你就当我没答应你。我给得起所有，也放得下所有——任何情况下。"稍一停顿，季华阳又说了句："九儿，我不欠你什么，守着你，仅仅是因为喜欢你，恋着你，爱着你。" "我欠你。"龙九说罢，起身，下床，穿上靴子，走出去两步，又蓦地回头，说道："可是季华阳，你必须永远陪着我守着我，必须。" 季华阳挑眉，不服气地问："为何？九小姐，你似乎有点不讲道理，而且在强迫人吧？" 龙九挑起下巴，傲气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呵呵。"季华阳面对龙九这副死不讲理的样子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她投降服软，说道："成成成，依你依你，你不讲道理就不讲道理，那么，九小姐，你刚才在做什么决定可以说了吧？即使我不同意，咱俩一起参详参详也没什么不妥吧？" 龙九的脸瞬间憋红，涨成猪肝色，眼神闪烁，东瞄西看就是不敢看季华阳那方。 季华阳坐在床上歪头看着她，催促道："说啊，什么决定？"什么决定能让九小姐这么难为情外加心虚和娇滴滴的？刚才蛮不讲理的那股子横劲、霸气哪去了？ 龙九扭扭捏捏地憋了半天才小小声地冒出句："我想……我想和你……和你……那个！" 季华阳差点没笑喷，她很努力地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明知故问："哪个啊？"你要想那个，刚才跑什么啊，直接就范不就成了吗？ 龙九恼羞成怒了，愤愤地抬起头瞪向季华阳问道："季华阳，你故意的是吧？" "哎，不是故意是成心的。"她曲膝跪坐在床上，眼里含着笑，嘴角挂着笑，脸上漾着笑地向龙九勾勾手指，媚声说句："那还不过来？" 那个了你就跑不掉了！哼！龙九果断地把贴身铠甲一脱，敏捷地爬上床，又罩出一道结界把房间罩住，放下帐子，说道："季华阳，那个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再也跑不掉了。" 季华阳狡黠地眨眨眼，问："难道现在不是你的人？"手指勾上龙九白皙剔透的粉颈，笑意更浓，眼眸浮上几分醉意。 "不一样。"龙九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悸动，说道："上次，是我得到你的全部，这次，是你进入到我的世界里，是我们真正的灵魂合二为一。但那是毒，沾上了就戒不掉，放不开。这就好比你们人类常说的迷心蛊惑，魔障什么的，得到了，就再也放不开，大姐，母后，之所以对父尊一直放不开，就是因为这。" 季华阳手上的动作僵住，她似有所悟地望着龙九。 龙九低下头，说了句："得到，本质上的我，最纯粹的我，真正意义上的我，代表宇宙间最纯粹强大能量的我，也是得到宇宙间最纯粹强大的能量，世间所有美好世物的本相，最难抗距的诱惑。我只知道是这样，但那个世界，我也没有体会过。" 龙九说这话时，季华阳就有一种坐在面前的龙九不再是一个生命体，是一种至高无上、无比强大的能量，是一座得到它就能够得到整座世界的宝库，她正拿着这把钥匙，而龙九正在邀请她去开启这座宝库。季华阳的手抚在龙九的脸颊上，说道："老实说，我很紧张。我没那么大野心不想拥有宇宙和世界，只想守着喜欢的人过一些平静的生活。"她把这把钥匙还给了龙九，说道："九儿，如果我和你做到那一步，那也只因为你是我的爱人，不为其他。"感情，她要求得很纯粹，她不容许有半分暇丝，半点也不行。 龙九问道："那你做九州国的至尊，建力强大的军队，拉拢秦宝宸又是为了什么？不是权利吗？" "爱情。"季华阳说道："我只是在撼卫自己的爱情，我想保护你。"在你受伤退缩的时候，我只有站出来才能让你不继续受到更多的伤害。她爱龙九，所以，这成了她的责任和义务，义不容辞。 龙九低下头去，说道："季华阳，你很纯粹。而我，很紊乱。不是指能量不是指体质，是指精神。"神，其实是一种精神存在，精神能量越强大，它就越强大。龙九一直强大不起来，就是因为她的精神世界很脆弱，她总胆怯和退缩，别人打她一下，她激动了，反抗了，拼命了，流血了，然后疼了，又退缩了，逃跑了。可季华阳，从来没有退缩过，她一直无畏无惧地向前走。在这样的季华阳面前，龙九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失败者。高傲的她向季华阳低下了她高傲的头，在季华阳面前，她已经没了自负的本钱。 季华阳抚摸着龙九的头，说道："紊乱是成长的一部分，你舍弃了你父尊留给你的智慧传承，戒掉了对她的依赖，慢慢做你自己，一步步成长。人，在成长中有三个过程，第一个过程是学习，像海绵一样吸收各方的知识，像大杂汇一样集中在脑海中。第二个过程是紊乱，第一过程积累下来的东西杂而乱，理不清个头绪，让人迷茫，这时候，人们就会开始去思考，在这里面逐步建立起自我。这时候的自我，是初步的自我，你只看到了你，却并不了解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以后该走怎么样的路。第三个过程就是站胜自我，了解自己，明白自己，认清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追寻什么，拥有自己的信念，找到自己要走的那条路。"她弯下腰，挑起龙九的下巴让龙九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含笑说道："九儿，我已经看到快成长起来的你，以后再也没不会有畏缩和恐惧的你。" 龙九从季华阳的眼里看到那种相信她的信念，心头豁然开郎，她微微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嗯"了声。 季华阳温柔地笑开，亲昵地捏捏龙九的脸颊，柔声道："小九儿，我真像是在带孩子。" "……"龙九的额头飘过几条黑线，脸上也有种被烤得焦黑的神色。你当你这是在养童养媳呐！呸！ 67 67、第六十七章 … 龙九悻悻地爬到床上躺好，双手紧捏住被子，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眼巴巴地瞅着季华阳，那眼神，活像一条摇尾巴的小狗狗般惹人怜。季华阳看到龙九这模样，似乎听到龙九正在无声地问她："你真的不'要'我啊？"季华阳钻进被子，很快就把自己剥个精光，贴在龙九的身上，手贴在龙九光滑的肌肤上，低声说道："九儿，我可以不要你的权利和能量，但我不能不要你。"她俯□，轻轻地吻在龙九的下巴上，再沿着下巴一直吻到颈间。龙九闭上眼，仰起头，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诱惑季华阳，让季华阳离不开她，再也离不开。龙九环住季华阳的脖子，身子往下一钻，仰首吻上季华阳的唇。七彩神光自龙九的体内漾出缠绕在她的身上，淡淡的雾气浮现在她们周围，越聚越多，最后将她们俩裹在了里面，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朵白云正泛着无比绚灿的光芒。 季华阳搂住龙九，回吻住龙九，灵舌交缠勾勒在一处，缠绵交绕，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她品尝着龙九唇里的甘甜芬芳，如沫甘露，细细地汲取，舌，来回地交缠住龙九的舌。她舍不得离开龙九的唇，离不得放开那无比美好的味道，即使感觉到身下有强大的能量涌动也无暇分神顾及。手抚摸在细滑有肌肤上，那肌肤细如凝脂，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玲珑的曲线勾勒出动人的诱惑。季华阳忘情地吻住龙九，身体紧紧地贴在龙九的身上来回摩擦，那腻柔的触感，令她恨不得把自己揉入龙九的体内，融化在里面。季华阳从龙九的唇舌间退出，贪恋地吻住龙九的每一寸肌肤，她敏锐地感觉到此刻的龙九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往日的龙九就像是由一团灵气幻化出的，多少带点虚幻飘缈的气质在里面，而此刻，是实实在在地抱在怀里握在掌中，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不再有抱住灵气的感觉，每一寸、每一分都是真实的骨肉肌肤，那般充实、实在。 "季华阳。"龙九带着痛苦的呻吟低喊一声，"我难受。"季华阳怀里的龙九蜷起了身子，惊得季华最赶紧起身查看，问道："怎么了？" 龙九低弱的声音响起："压住我了。"她蜷缩成一团，身体环成球状，像被包裹在一颗看不见的球里似的。 "九儿。"季华阳惊声喊道："怎么了？"只见龙九的身上似覆了层薄薄的膜，那层膜薄而剔透，膜里的龙九显得更加晶润剔透。她如母体中的胎儿那般蜷着，头埋在胸前，腿弯曲于怀中，双臂抱住双腿。罩在龙九身上的那层若圆球状的膜里不断地泛出神光，一圈一圈地渗入龙九的体内。龙九颤抖着蜷得更紧，低弱的呻吟自她的唇间断断续续地溢出，似禁受什么痛苦。 季华阳抬手抚上龙九，手刚触到那层膜，突然一股强大的能量涌出把她弹飞出去，季华阳凌空一个翻身，身形在空中一折一返，又落回床上。刚才，她清楚地感觉到弹飞她的是传世龙珠的能量。季华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九儿。"她趴在龙九的身边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化……化形。"龙九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跟着又说道："别……别……别碰我，我……我现在很弱。" 季华阳虽然不明白龙九所说的化形是什么，但凭刚才感应到的传世龙珠的能量，猜测到可能与传世龙珠有关，再加上龙九说的不能碰她，马上意识到现在的龙九不能被任何外力打搅。她当即退开，飞快地裹上衣服，把一层又一层地结界罩在屋子周围，又在床上设下重重禁制，又再祭出宝剑守在旁边，怕的就是这时候有谁闯进来。 龙九只想到当初龙尊把贴身铠甲那么一脱露出本体，站站在龙清娴的面前，就把龙清娴迷得着了魔什么都不顾了，她也想这么迷惑季华阳，让季华阳再也离不开自己，可没想到，她漏了一样。那时候的龙尊是成熟的，有血有肉的龙尊。她龙九不是，她才从蛋壳里出来，她只是一团灵气一个意识，她没有血肉，她的本体没有融入意识里。传世龙珠才是本体。 "痛！"龙九颤抖得更加厉害，裹在她身上的那层膜越来越厚，结成一道透明的结晶体覆在她的身上，强大的能量不断涌入她的体内。季华阳见那些神光千芒万刺般扎进龙九的身体，那每一道光芒如同扎在季华阳的心头。如果可以，她真想提剑砍了那层灵气结束龙九的痛苦，可是她知道不可以。她若是动剑砍上去，那就等于是杀了龙九。 蓦地，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撞击在她罩在屋外的结界上，结界，无声无息地破碎。 来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季华阳提着剑，警惕地看着外面。 又一股能量击来，重重结界像层纸般被轻易击破搅碎。能有这力量的人，放眼世间只有一个，也只有那人才能在这关键时候觉查到九儿的异变并且第一时间赶到。因为她们同时孕育，她们一起成长，一同生活了亿万万年。 "碰！"地一声，门被一股能量撞开，身着黑色衣服的龙后杀气十足地出现在门口。 季华阳提剑挡在门口，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宝剑一横，一股能量卷出，在身后又结下一道结界挡住龙后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龙九现在的情况。 龙后没答季华阳的话，她的双掌在身前合成球状，黑色的能量球在她的掌中聚成。 季华阳抬剑指向龙后，说道："龙后，虎毒不食子，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吗？" "我想，但我不能。"龙后也是被逼急了，她沉声道："季华阳，看在你对九儿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你让开。" 季华阳厉声道："那你还是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说话间，剑气荡出，迎剑直刺龙后。 龙后的眸光里泛出一丝冷厉，手中的能量球飞准季华阳就冲了过去。 "季姑娘！"住得不远的秦宝宸听得季华阳这边的撞门声响，赶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他大吼一声，冲进去，一柄宝剑祭出，横挡在胸前，撞来的逆能量撞在剑上，震得秦宝宸连退数步，那逆能量撞在剑上又弹回龙后的掌中。 龙后一惊，抬眼朝秦宝宸手里的剑看去，脸色一沉，手中能量珠一转，就朝秦宝宸直攻而去。 季华阳挥剑就朝攻来的逆能量珠砍去，她运剑如风，剑光铺成剑网直罩向卷来的逆能量珠。 秦宝宸站在季华阳的身侧，手中那柄巨剑舞得虎虎生风，雄浑霸道的剑气荡漾在他的周围，他大喝道："龙神至尊，战龙出阵！"剑自上而下猛地朝前方一挥，一条巨龙咆哮着从剑里脱出朝龙后扑去。 龙后的衣袖一摆，飘然退后十几丈落在院子里。她张开双臂，运转能量，五指化作龙爪，一把抓住扑来的龙头，强大的逆能量缭绕在她的手爪间，她用力地朝龙头压下，意欲将那道化作龙的能量捏爆。 季华阳从屋子里冲出，提剑就朝龙后劈出一道剑气。秦宝宸也跟着杀出来，他舞动手里的巨剑，大喝一声："龙神至尊，诛！"腾空跃起，凌厉霸道的一剑又当空劈下。 龙后轻叱一声，一把震碎掌中的那股战龙龙气，迅速跃到空中，避开了季华阳和秦宝宸先后劈来的两股剑气。剑气扫在地上，前面的宫墙顿时化为尘埃，连同地上的纵横铺错的十几层地砖都被削平，露出打底的碎石碳渣。龙后还没站稳脚，季华阳已飘然攻到龙后的面前，宝剑直插龙后的心脏。龙后一爪捏住季华阳手里的剑，一爪以"猛虎掏心"之势直插季华阳的心脏。 秦宝宸见势不对，又吼一声："龙神至尊，天诛地灭！"凌空又朝龙后劈出一剑。 剑气涌起，天空中紫云涌动，电光闪耀，地底，一股强大的地气溢出，化作一条金色巨龙直冲龙后。 龙后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冲天而起，直冲云层，强大的逆能量铺开，黑色的能量如同黑云般袭满天空。她仰首一声轻喝，闭上眼眸，奋力一振，逆能量同时爆发，把天空中的紫云搅得粉碎，紧跟着缩成一道笔直的黑柱，"碰"地一声撞向地面，将地底冲出来的金色巨龙一头压入地底，碾成丝丝灵气。她的身形在空中一晃，化作一条黑色巨龙，"呜……"地一声咆哮，从天空直冲而下，前爪握成拳，径直砸向龙九所在的那栋宫殿。 季华阳见势不对，冲到宫殿上方，运转所有的能量，举剑迎向龙后落下的拳头。要杀龙九，先杀她！ 秦宝宸看季华阳危在当头，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的双眼血红，额头青筋冒起，抓狂地举起手里的巨剑，几近疯狂地吼了声："龙尊，你个王八蛋！剑、神合一！"神光一闪，他的身躯与剑合在了一起，一头撞向龙后落下来的拳头，一声厉吼传来："季华阳，下辈子老子还愿为你死！"一头撞在龙后的拳头上，"轰"地一声巨响传出，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在天空荡开，黑色的云雾、七彩神光、残剑碎片、扩散爆炸光波绚美无比又惨烈无比。 季华阳被冲击波直接从天上打在地上，摔得她头晕目眩差点元神出窍。短暂的一失神，她马上又跃了起来，冲向空中，只见龙后又化作人形悬浮在空中，她的左手捂在右手手腕上，手腕下已不见了手掌。 龙后目光阴厉地瞅着季华阳，眼眸里一片阴森。她的身形缓缓飘近季华阳，眼眸里尽是杀气。 一道神光自遥远的天际"倏"地直射而来，转瞬间就落在院子里，化作人形——是龙清娴！ 龙清娴抬头看眼天空，然后直奔龙九所在的那座宫殿，但马上，她又从屋子里冲出来，化作一条巨头冲入地底，把宫殿连同地基一起扛在头顶上，朝遥远的天际飞去。 龙后眼见龙清娴要带着龙九跑远，也顾不上再杀季华阳，调头就朝龙清娴追去。她的左手一扬，一柄利剑出现在手里，对着宫殿就投了过去。 剑，似流星般直射向宫殿里的龙九。 龙清娴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突然转身，身躯一抬，把宫殿举高，剑，直直地从龙身里穿透过去。龙清娴全身猛地一震，停在空中，蓝色的血液自龙嘴里涌出，龙躯摇晃两下，她的头一甩，宫殿又稳稳地飘落回地面。龙清娴又化回人形，"唔"地一声呕出口血，一手捂嘴，一手捂胸。胸前心脏处，一个血窟窿正往外冒着血。 "娴……娴儿。"龙后的神情里涌现一片慌乱，她飞快冲到龙清娴的面前，一把抱住龙清娴，挪开龙清娴压在胸口上的手，顿时脸色大变。"你……你这是做什么呀？"手压在龙清娴的胸口，意欲用法术替龙清娴疗伤。 龙清娴的眼里含着泪，看着龙后，说道："母后，我也深爱着父尊，我也想父尊能够回来，可是，这不能用九儿的生命为代价。母后，你要杀九儿，你就先杀了我。九儿，也是我的孩子。" 龙后闻言，眼底倏地涌起泪，她厉声咆哮道："那为什么你们不先杀了我？为什么？" 龙后紧紧地抱住龙清娴，她仰起头，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吼啸。 那啸声，就像是人在极尽痛苦中发出的哀嚎，撕裂的痛，绝然的痛，只有痛。 68 68、第六十八章 … 季华阳顾不得龙后那方，她爬起来，冲进被丢到皇宫广场上的那座宫殿，只见龙九蜷着的身子已经展开，胸腔里有一颗圆珠状的东西在闪烁着光芒。龙九侧蜷在床上，寸丝不挂，每一分肌肤都浸透着极具诱惑的光泽，那么完美，世间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 龙九倦倦地躺在床上，柔顺的发丝随意在散在身下，静静地闭着双眸，安祥得如同熟睡的孩子。季华阳缓缓走过去，轻轻地抚着龙九的五官，痴迷地看着龙九。这就是神，世间最完美的，与强大无关，是她身上那柔美纯粹的气息，令人恋贪，只想融入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用心地呵护。"九儿。"季华阳喃喃念道，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龙后会那么疯狂，若龙尊也是这副模样，叫龙后怎么放开？怎么舍得放开。换成是她，她也舍不得。"呵呵。"季华阳失声笑道："至高无上的神，竟是如此祸国殃民的美，柔美。"美得只想让人揉进骨子里，永远地占有。季华阳拉起被子，想把龙九□在空气里的身体裹起来，又怕这丝被伤了她柔嫩的肌肤，被子拉到一半便停住了。她怔了下，又想，哪有看起来这么柔弱？拉过被子，给龙九盖上，然后，沉沉地叹了口气。她靠着床，坐在地上，扭头看着龙九，只觉得龙九所处的位置和她的气质长相摆在一起简直就是宇宙间最大的讽刺。最强大的龙尊，竟是这么柔弱，无限度激发人的保护欲和拥有欲。 龙九睁开眼，就看到季华阳面带嘲讽地看着自己笑，眼底有着深深地沉重意味，她有些不安地问："季华阳，我长成这样，是不是很锉？" "锉？"季华阳愣了下，然后很认真地点头，说道："相当的锉。" "呜！"龙九懊恼地钻进被子里，都长得很锉了还怎么引诱季华阳？随即，她又钻出被子，问道："那你会不会不要我？" 季华阳"噗！"笑喷，她笑了一阵，才说："九儿，问题不是我要不要你，而是要不要得起你。知道吗？秦宝宸死了，就在刚才，为了救我和你，他拼了自己的性命，替我们挡下龙后致命的一击。龙清娴也受了重伤，她想把你救走，被龙后的剑刺穿了胸膛。爱情，不该以生命为代价。" 龙九惊得眉头一耸，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抬起头朝外面的天空看了眼，衣服都没穿，赤脚下床，裹住被子就穿墙飞了出去。 "九儿。"季华阳急忙跟出去，就见那位九姑奶奶身上披着一头散发，裹着被子，赤脚着带着一身神光朝天上飞去。她急得一跺脚，赶紧追上去。天呐，你还嫌要死要活、发疯的人不嫌多吗？ 龙九来到龙清娴的身边，一手抚在龙清娴的伤口上，将能量注入到龙清娴的体内替她修复受损的身体。 伏在龙后怀里等死的龙清娴缓缓地侧过头，看到龙九，怔愣地呆住了。 龙后看到龙九，也呆住了。这孩子，和尊，长得太像。可她一眼就能分清她不是尊，九儿比尊多了分清秀，少了分雍容华贵的气度，尊更温和，也更慵懒。笑起来总让人觉得暖暖的，她的全身都沐浴光明，有时候又懒懒的，蜷在椅子上眼里含着笑，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还是笑。尊的手总是闲不下来，总喜欢抱着颗球把玩，或者是总创造出一些很新奇的东西。 龙后呆呆地看着龙九，想着龙尊，眼里不停地涌出泪连成行地往下掉。 龙九收了手，双手抓住裹在身上的被子，不让被子掉落。她低声说了句："好了。"又扭头朝四周望去，喊了声："秦宝宸！"一手压住被子以免被子掉落，一手从被子缝里伸出来，摊在空中。不多时，一团意识灵光落在掌中。龙九看了看那意识灵光，轻轻地把手一抬，手掌如随风摆动的柳枝般拂动，周围的灵气渐渐聚集到意识灵光中，不多时，秦宝宸那透明淡弱的身影像浮现在空中。他望着季华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季华阳走到他的跟前，喊了句："宝宸。"又扭头问龙九，"九儿，有办法让他复活吗？" 龙九摇头，说："我只能聚齐他散落的魂魄，他的元神和身躯全毁了，想要复生必须有适合的依附体，投胎是最简单的办法。" 秦宝宸笑了笑，对季华阳，说："下辈子我还来找你，你等我。"说罢，转身，潇湘地冲季华阳挥挥手便飞走了。 龙九不爽地半眯起眼，愤愤地飞到季华阳的面前，郑重地说道："不准等他。"叫他下辈子变猪！她悔，干嘛要不欠他情，干嘛要把他的魂魄重新聚集？让他消散了不是更好？省得自己闹心。龙九气得扭头就走，结果刚转身，胳膊就被人拉住了，这扯胳膊的功夫，肩上的被子也滑落下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她愤愤地一扭头，见是龙清娴拉住她的。她冷声问道："伤好了还拉住我做什么？" 龙清娴本想说："让我看看你"又觉这话不适合，话到嘴边咽回去，改成："父尊在哪？" "不知道。"龙九冷声说道。 龙清娴说道："你与父尊一脉相承，如今你也与传世龙珠成功合体，由能量体化形成血肉之躯，宇宙天地尽在你掌握之中，你有足够的能力找到她。" "母后与父尊一同孕育，同本同源，相生相克，母后都找不到她，我怎么能？" 龙后转过身去，一步步地朝漆黑的夜空里走去，黑气缭绕在她的身上，掀动她的衣袍，她身上的气息却是一片沉寂。暴唳的气息敛去，罩在身上的张扬霸气也消失不见，漆黑如墨的秀发，渐渐的化为一片银白。白，却不带半丝光亮，甚至有光亮照在她的身上也会被她身上的气息吞没，如死去的黑洞。 龙九看着龙后的背影，这背影似曾相识。她细一回想，曾记得自己在龙池的时候，被悲伤绝望的笛声吵醒，顺着笛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身影。只是，那时的身影里还能看到悲伤和不甘，而此刻，竟是死寂。有的，也只剩下伤痛和绝望。 季华阳望着龙后的背影，黯然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龙后屡次要杀九儿，死在龙后手下的生命不计其数，她却恨不起龙后，要恨要怨也只有龙尊。若非龙尊，何此如斯。她轻轻地拍拍龙九的肩膀，示意龙九去安慰下龙后或者是帮忙找下龙尊，结果发现龙九正看着龙后发呆。"九儿。"她低喊一声。 龙九回过神，追上龙后，把滑到肩膀下的被子又提起来，把自己裹成只大包子，说道："母后，我见过你。"见龙后没理她，又说道："在龙池，你在海面上吹笛子吵醒我了，然后我睁开眼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就看到你，也是这一头白发。" 龙后的视线移到龙九的脸上，她定定地看了龙九两秒，抬起手，抚在龙九的脸颊上，眼中含着泪，说道："九儿，我是真想杀了你。"她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淌下，说道："是真想。"可她最想的是让自己死去。她永远也找不回尊，因为尊已经彻底抛弃她。她最在意的两个人，尊弃她而去从此不相见，而娴儿，自己捧在心窝子上疼爱的至亲骨肉竟以伤她最深的方式背叛，九儿，就是这份舍弃、背叛的见证。龙后以为自己心死了，可是看到面前的龙九，她痛得难以抑制，她的世界被绝望的痛楚埋没。 龙九无措地看着龙后，她哭得满脸是泪，哽在喉间的悲鸣比撕心裂肺的哀嚎更揪心。嚎得再伤心，至少还嚎得出来，可龙后…… 龙九不知道该怎么让龙后不痛不哭，她只有去扯龙后的袖子，连扯好几下，龙后根本就没察觉。她又松开手，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季华阳。 季华阳沉重地叹了口气，伤到骨子里了，谁能劝慰？更何况是龙后这么一个狂傲的神祗。"让她哭吧。" 龙九抬起手，替龙后擦拭着脸上的泪，说道："父尊也曾这样哭过，她……也曾这样绝望。" 龙后扭头朝虚空里奔去，龙九身形一闪，赶到龙后身边一把拖住龙后，说道："父尊是爱你的，她不是不要你，只是伤得太重太痛，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你、怎么和你在一起。" 龙后哭喊着问道："那她到底在哪？" 龙九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传世龙珠一分为九，她带走了八颗小的，我这里只有一半传世龙珠的能量。"她说完，放开了龙后的手，转身朝皇宫飞去。飞到被挪到皇宫广场前的宫殿前，把宫殿搬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收拾刚才战斗中被破坏的东西，动手去修复那些能修复的。 季华阳回到皇宫把从四面八方聚来的人遣退，走到龙九身后，抱住龙九的腰，柔声道："也不穿上衣服，就这样裹住被子瞎忙？" 龙九站直身子，把滑下去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说："季华阳，我看到母后那样着实难受。" "我明白。"季华阳说道。"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母亲，你父尊至爱的人。" "我不说，她也许会走上父尊一样的路，孕育一个继承者，然后绝望地离开，和父尊从此生离死别再无相见之日。我说了，也许有天，她们会再在一起，父尊会回来，可一份能量怎么能一分为二，父尊如果回来，我和她，就真的只能活一个，一个吞噬掉另一个。" "那就来场公平决斗吧，强者生存。" 龙九回头望着季华阳，问道："她死了，母后怎么办？我死了，你怎么办？" 季华阳笑了笑，捏捏龙九的脸颊，信口胡说道："还没到那一天呢，你担心什么？你若是死了我就投胎转世，然后忘了你，再去爱别人呗。"不用等龙尊回来，她能感觉到龙尊就在她们身边。从为她拔龙始祖刺入她体内的那把剑开始，到传秦宝宸本领，再到秦宝宸临死前骂的那句"龙尊，你个王八蛋"以及秦宝宸斗龙后时用的那把剑，和秦宝宸要喊"龙神至尊"号令才能催动神剑，种种迹像都证明龙尊正躲在暗处关注着她们。 龙九第一反应就是季华阳会去爱秦宝宸，当即想也没想就脱口道："不准找秦宝宸。" 季华阳"噗"地笑道，"成成成，不找秦宝宸，我找你的转世可以吧？到时候没了这统驭宇宙能量，总还有点什么意识魂魄这点残渣留下吧？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小气鬼龙九差点没让季华阳气死，瞪着季华阳光抽气，连骂人都骂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新年快乐！ 69 69、第六十九章 … 秦宝宸本来是打算去地府投胎，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被一股风卷中，跟着就被拖入一道光束中，像是进入了一个极速旋转的隧道，晃得秦宝宸头晕目眩，三魂六魄都快散了。幸好，有一股温和的能量一直罩在他身上，帮他稳住。没过多久，秦宝宸适应下来，这才看清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的前方"领"着他前行。"龙尊！"秦宝宸怒道："你不是说那把神剑可以挡住龙后吗？你个王八蛋，你骗我！"他怒喝着冲上前去，却"碰"地一头撞在能量结界上。他"啊"地痛呼一声，退后两步，便见眼前视线突然开阔。一座巍峨的宫殿座落在空中，山川大地铺延在脚下。 一道身影昂然立于栏杆前俯瞰脚下的世界，那昂首而立的卓然身姿不是龙尊是谁？前面那个是龙尊？那带他到这个世界来的又是谁？两个龙尊？就在秦宝宸惊疑的时候，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龙尊"突然走近站在栏杆前的那个龙尊，再踏步一迈，进入那个龙尊身体，两者合二为一。 是身外化身！秦宝宸踏步上前，说道："你传我本领的恩情，我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了。"说完，甩头就走。 龙尊说道："你之前修炼万年，连番奇遇才有之前的成就，若投胎重来，即使你天资再好，单凭你一己之力，再给你一万年时间，你又能有之前的修为吗？"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秦宝宸，说道："一百年时间的变化就可让宇宙易主，而现今的局势会等你一万年吗？还是你想重新投胎，让你心爱着的女人找到你把你当儿子养？" "你！"秦宝宸怒道："龙尊，你嘴巴放干净点。" 龙尊淡然说了句："何苦白白浪费一万年时间。你为救季华阳和九儿而死，这情算是我欠你的，我还你，跟我来。"她说罢，转身朝宫殿内走去。 秦宝宸犹豫一下，他不愿欠龙尊的情，但别人在他需要的时候还他的情，他不接受就是傻子。龙尊有句话说得对，现今的局势不会等他一万年，季华阳需要他在身边帮忙。于是，他跟在龙尊的身后朝里走去。 龙尊问道："秦宝宸，季华阳回报不了你的爱，你为何还要一直守着他？" 秦宝宸扫一眼龙尊，大剌剌地问道："龙尊，你是怕我和龙九抢她吧？" 龙尊轻轻地摇摇头，说："九儿的性子，有一半像她母后。你若是让她觉得有威胁，她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哪怕，季华阳会怨恨她。她连对我都能有杀心，何况你？" 秦宝宸不由得多看龙尊两眼，问道："你的女儿对你有杀心，你不难过？" "不难过，她只是想保护自己。"龙尊的语气依旧淡然平静。她领着秦宝宸转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推开一间宫屋，屋内是一间巨大的室内游泳池，池中缭绕着浓郁的灵气，池里装满乳白色的液体。"吸收这池中的灵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重塑肉身。" 秦宝宸站在门口，朝转身离开的龙尊问道："龙尊，事情因你而起，你为何不出面解决反而要躲在这里？若你不是个女人，我真想骂你懦夫。" 龙尊淡淡一笑，秦宝宸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他实在，有什么说什么，心口如一。她说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我可以是个女人，也可以是个男人，还可以只是座山，是颗树。" "不懂。"秦宝宸直言。 龙尊又微微一笑，在秦宝宸的面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然后化成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容颜依旧，但眉宇间已没有女子的阴柔，取而代之的是俊逸爽朗，气质仍是往日那般温和平静。龙尊问道："你觉得这模样的我不是我吗？" 秦宝宸倒退两步，惊问道："你是男的？是了，若不是男的，九儿又怎会称你为父尊而不是母尊？" 龙尊说道："宇宙生灵不是只有雌雄之分，有些还是雌雄共体，而有些是本就没有性别的，例如说空气？例如说能量？"她又化成原本的女子模样，说道："喜欢以这模样出现我便是这模样。" 秦宝宸的心念一动，问道："那你总有原形吧？" 龙尊很认真地点了下头，说："有。我的原形就是这座宇宙。你好生修炼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宇宙？"秦宝宸一头雾水地挠着头，"宇宙至尊的原形是宇宙？"在他的印象中宇宙至尊就像一个国家的皇帝一样，用强大的力量统治这个"国家"。龙尊说她自己是宇宙，这让秦宝宸有些不懂。 龙尊踏上宫殿高处的宝座，慵懒地躺在宝座大椅里，眼眸里像布了层雾一般朦胧迷离，透出丝丝寂寥，她静静地望着头顶的苍穹，神色平静得看不到丝毫波澜情绪。从龙神界离开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只有她、建筑物、灵气、脚下的山川风景和头顶的宇宙苍穹。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墓地，独自居住在墓中，外面的那些纷争她不是不知道，心很累很倦，已经不想再卷进去折腾。对于逆，她仍放在心里，爱伴着殇，无话可说也无法再面对。她宁肯躲在这背后，用另一种方式来处理这些事。 ***************************************************** 天没亮，就有人直冲季华阳居住的宫殿，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宫门口才被侍奉寝居的婢女拦住。"苍鹰城主，请止步。"苍鹰与秦宝宸是生死兄弟，秦宝宸的家业都是他在打理，瀚州的王是秦宝宸，管家是苍鹰，兵将掌在秦宝宸的手里，民和钱掌握在苍鹰的手中，秦宝宸的东西里决少不了苍鹰的一份，有这层特殊关系在，苍鹰在九州国也因秦宝宸而受到特别关照，出入皇宫都有特权。 "季华阳，你出来。"苍鹰站在门口高声喊道，吼道："秦宝宸哪去了？季华阳！"他这一吼，立即惊动侍卫，在旁边值班的侍卫当即赶来，把苍鹰围住。不管你有什么特权都没有闯季华阳寝宫的特权。 很快，季华阳出来了，刚拂袖示意周围的侍卫散去，苍鹰就气势汹汹往她冲了过去，还没冲到季华阳的跟前，苍鹰就被众侍卫的佩刀架住。"放肆！"侍卫统领怒声喝叱苍鹰，同时把还在拼命挣扎的苍鹰死死压住。 季华阳知道苍鹰是为秦宝宸的事来的，苍鹰把秦宝宸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苍鹰不来才奇怪。她甚至可以肯定，苍鹰在这里，秦宝宸和苍鹰的结义三妹正在瀚州集结兵马。她说道："苍鹰，我知道你是为宝宸的事而来，进殿里说话吧。"又对侍卫说道："放开他。" 统领遵命放开苍鹰，却还是戒备地站在季华阳旁边准备随时把苍鹰押下。 苍鹰看到旁边有侍卫在侧，却没再动手但却是做足了动手的准备，手压在悬在腰上的宝剑上，凛声问道："季华阳，我问你，妖皇呢？我得到他的死讯后，第一时间赶去地府，可地府说他根本就没有去过。" 季华阳闻言心头一震，问道："确定？"难不成秦宝宸去地府的半路让仇家劫了？当即对身边的一个传唤侍女说道："去把暗卫营的统领犬寻叫来。" "是。"那传唤侍女应声快速离开了。 季华阳对苍鹰说道："这事情我会给你个交待，用不了多久。"又对众侍卫说道："都下去吧。"待众侍卫走后，季华阳对苍鹰又说："早上有大军开拔，刻不容缓，等我把军队调遣好，立即亲自去寻他下落。"说话间，看到龙九从外面的天空飘来，落到跟前。季华阳震惊地看着龙九，再朝屋里回望一眼，果然屋里没人了。她问道："你怎么出去了？" 龙九跨入屋内，说道："我怕你答不出秦宝宸哪去了，你出来见他的时候我就出去了趟。秦宝宸确实没去过地府，他刚到黄泉路口就让人劫了。" "谁劫的？"季华阳问道。 "我。"龙九说道。 "你？"季华阳听不懂了。是你劫的你还需要出去查？ 苍鹰则是把脸一沉，问道："你想做什么？" 龙九说道："从痕迹看，是我，但事实上不是我。我顺着秦宝宸遗留在空气里的痕迹一路查过去，查到黄泉路口，戛然而止，周围没有任何别的痕迹出现过。能够做到不留下任何看得出的痕迹的只有我。" 季华阳说道："戛然而止、看不出痕迹便是最大的痕迹，说是你，又不是你，那便是龙尊。" 龙九点头，说："应该是她。秦宝宸的手上有她的剑，向她学过本领，被她带走，不足为奇，应该是要救他。"她扭头对苍鹰说，"你可以回去了，过不了多久秦宝宸就会回来，一个不比死之前弱的他回来。" 苍鹰问道："过不了多久是多久？你说这些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所说？" 龙九说道："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即使我杀了他，我告诉你我杀了他，你除了找我拼命送死，你还能做什么？我说查不出，你又能耐我何？" 话很难听，气得苍鹰全身发颤，脸色变得煞白，他拍案而起，喝道："你别欺人太甚。" 龙九反问道："是我欺你还是你欺我？你要秦宝宸的下落我给你了，秦宝宸的死你很悲愤，我也告诉过你他会死而复生，你还要我如何？还要怎样才满意？现成给你变一个活的秦宝宸回来么？" 苍鹰深吸口气，起身，站正身子，朝龙九拱手作一长揖，说道："抱歉，刚才我太冲动，言行冒犯，请见谅。"他说罢，抱拳说了声："告辞。"铁青着脸离开了。 龙九没把苍鹰的行为放在心上，对季华阳说道："是父尊。她出现了。" 季华阳说道："不是坏事。只有她出现，你才能从上一代的恩怨里抽出身来。看现在的情况，她也没想要你死的意思，否则不会传秦宝宸本领让秦宝宸帮我们。眼前的黑暗，也许是黑暗又或许是黎明前的曙光。但不管怎么样，得找到她，查清楚她的目的和打算。" 70 70、第七十章 … 讨伐魔尊，原本是让秦宝宸领兵，如今秦宝宸出事，季华阳出于慎重考虑，决定亲自挂帅领兵。龙九对此表示一点意见也没有。中州与魔界所在的殇州是邻居，从京城到要攻打的血河城也不过千里来地，她打个呵欠的功夫就能赶过去，让季华阳过去把他收拾了早点落个清静。 "去吧，速战速决，早去早回。"龙九嘱咐句就回房去绘天空之城的图纸。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季华阳不是出去打仗而是出去买菜似的。 季华阳走后没多久，季垣就跑来了，笑呵呵地向龙九行了个跪拜大礼，说道："给九姑娘请安。" 龙九头都没抬，端站在书桌上笔走龙蛇，聚精会神地绘着图纸。 季垣凑过去，说道："早上朕那年轻漂亮的老祖宗姐姐出征前吩咐朕过来给九姑娘打打下手，她说您要在天上建城，需要工匠，让朕安排妥当。" 龙九的笔停顿一下，即又继续绘着图，她问道："现今大地上最强的精锐部队是哪支？" 季垣偏头想了下，说道："哪支不好说，当今最强的有三支军队，一支是秦宝宸的妖族大军，一支是魔族的魔军，还有一支就是我手下的禁军。妖族与魔军旗鼓相当，我的禁军是老祖宗亲自选拔培养的，还没和妖、魔二族正式交过战，所以难下结论。" "魔族的排除，妖族——"龙九扫一眼季垣接着说道："你也调不动吧。这样，你去你手下的禁军里挑一万名精锐，修为弱点没关系，你再去人间张榜，也征一万名。挑选条件：第一，要资质好天资好的根骨佳的；第二，人品端正、踏实本份守纪律、吃得苦；我从禁军和寻常百姓各挑选一百人训练成天空之城的守卫。" "九小姐亲自训练？"季垣问道，他一边问一边转到那悬空的天空之城模型前，远看恢宏雄伟，近看错落有致，格局精细，再看外有防护罩，内中暗藏玄机，霸气张扬中又有山水绮丽的梦幻装点，这样的城池，还真是美如幻城。 "我没那功夫去训练，让季华阳帮着弄就好。我给铠甲武器和灵丹，给他们配置装备，怎么训炼人，季华阳比我有经验也比我能耐。"龙九嫌一只笔画太慢，索性左右开工，两只手一起上，还觉得慢，又再变出两只笔，每只手握一支笔，从几个地方下手绘图。她埋首绘图的同时，又说道："季垣，你去招一批工匠过来，要有点法术能飞的，如果有一两个天赋高不能飞的工匠也没关系，随便找个人带他上去就是。" "好。"季垣爽快答应，返身去到门口，对跟在身后侍候的一个传令太监吩咐句，又回到房内，只见龙九四只手齐动，没多久就把画给绘制成了。他说道："常听老祖宗姐姐说起，如果没有九姑娘，她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季家的江山也早亡了。" 龙九搁下笔，吹干图上的墨迹，说道："没有你那老祖宗姐姐，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也许早就死了。"她站直身子，望着铺在桌上的图，说道："这天空之城是送给她的，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要送她一座城，建在彩虹之上的美丽幻城。" 季垣笑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龙九抬起头望向季垣，随即淡淡一笑，又问道："你有爱的人吗？" 季垣短暂的沉默，说道："有过。"神情里闪过一丝黯然，望向宫外的某处。 "怎么？没能在一起？"龙九问道。 季垣点头，说："她有爱的人，现在过得很幸福。"失落中又带洒脱地笑了笑，说："朕不缺女人，朕的心思是这座江山，是社稷黎明，她跟着我，朕未必有那么多心思顾虑到她，未必是福。" 龙九的视线落在季垣的心脏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呵"地一笑，说："你和秦宝宸都是痴情的好人，对自己爱的人好，只要她能让她幸福、看着她幸福，得不得到都无所谓。" 季垣说道："要做一个好皇帝，为了江山社稷，注定做不了好人，权术手段、杀戮都是必须的。" 龙九缓声说道："内心里留下一点柔情一丝亮堂、还有人性和良知能辩大是大非就好。"她缓缓坐回椅子里去，说道："你老祖宗姐姐是个完美的人，你要有她那份胸怀，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帝王。" 季垣不可思议地看着龙九，想了想，问道："恕我问句冒昧的话，九姑娘自认比起老祖宗姐姐如何？" 龙九给了个让季垣瞠目结舌的答案："样样不如。" 季垣傻在当场："啊？"，片刻过后，回过神来，"咳"地咳嗽一声，说道："九姑娘过谦了。" 龙九摇头，她没有过谦。论出生，她是乱伦逆世的产物；论胸襟，她的心里只装得下自己；论胆量，她没有季华阳那无畏无惧的勇气；论智谋，经常处在混乱中的她哪有什么智谋可言，做事全凭本能和被迫；论情感，季华阳对她是纯粹的爱情，而她对季华阳，是留恋依赖，看着季华阳，她才知道自己是谁才觉得自己活着。她爱季华阳，但在她的爱情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其它成份。 季垣看到龙九提起季华阳时的痴迷目光，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对自己那位老祖宗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秦宝宸是何等"人"物，甘愿鞍前马后不计任何回报任劳任怨，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位九姑娘就更是尊贵无比，宇宙巅峰的存在，对老祖宗的评价竟是那么高、看得如此之重。 "禀皇上，工部的人到了。"屋外，传来传唤太监的声音。 "知道了。"季垣对龙九说道"九姑娘，工匠找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叫进来吧。" 半日后，头晕脑胀的龙九从屋子里出来，朝虚空里飞去，那帮子笨工匠也被她赶回了工部。果然，不是人人都如季华阳这般有悟性的。龙神界的建筑工艺刻在玉书上，她光教这些人怎么开玉书就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玉书不是文字，是图形，整个雕刻铸造建筑工艺全部以投影的方式真实地再现在他们面前，结果那帮子笨蛋看了半天居然说不会操作那些工具，那些工具都是神器他们没那能耐，把龙九气得真想吐血。她给季华阳一颗龙珠内丹，也没教季华阳怎么汲收能量，季华阳怎么会？给季华阳一块精金教季华阳铸剑，她一说人家季华阳就会，她没说的，季华阳举一反三做得比她预想中还好。这帮子蠢货，她一遍又一遍地指导，结果一个个是这不行那不行，说什么这些龙神界的东西太高深。龙九气得快吐血了，玉书扔给他们让他们自个回去参悟去，她则去那她从来没有去过但听过无数次的神界，龙神界的工匠死完了，神界还有如数艺术精湛的高明工匠可用。 宇宙至尊的招牌还是很好用的，龙九去到神界借工匠，神帝二话没说就借了，顺便还给了她请柬，她三哥要娶神帝的女儿。她三哥在神界有心上人的事她早就有耳闻，她当时光顾着挑工匠也没在意，信手就把请柬收入袖子里，带了批工匠就去另一座星球搬材料去了。忙了半天过后，龙九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依稀记得她那几个哥哥姐姐是不可以成亲的，好像是因为自身神力的关系，不允许成亲繁衍后代。想啊，龙尊和龙后就能生九个，那一生十，十生百，用不了多久就发展到数以万计，如果龙尊与龙后的后代子孙遍地，个个动不动就能催动正能量或异能量，万一他们谁和谁不和，动不动就拼个你死我活，这里打那里斗的，时不时来个两种能量大规模的冲撞，宇宙还怎么保持平衡？迟早完蛋。 龙九想到这里，又心急火燎地赶去神界，把请柬往龙三的怀里一塞，说道："你要成亲我不反对，但你得先经过母后的同意，并且发誓不准生孩子。" 龙三拿着龙九塞回来的请柬，阴阳怪气地斜瞄龙九一眼，说道："母后哪有心思来管我们这些。你当我爱要孩子啊，孕育孩子是要消耗自身元气的，弄不好是要性命的。答应你，不生孩子。老九，刚才你可是亲口说了不反对，这门亲你是应了的。什么时候来主婚？"老九现在是龙尊，只要她答应了，谁都反对不了。 "你找大姐吧，母后没心思，长姐如母，她也一样。"龙九说完，调头又往人间赶去。 龙三笑道："谢了！我这就奉尊上的命令去请大姐主婚。" 龙九无所谓，只要不生孩子，不找她麻烦，你爱跟谁成亲就跟谁成去。龙九想着自己都和季华阳成亲了，总不能拦着龙三不和神界的公主成亲吧。她再次强调："三哥，记住一点，不许生孩子，否则即使生了，那孩子也只有死路一条。"有些规矩破不得，否则后患无穷。 龙三含笑说道："我不是父尊，没她那创造生命的嗜好。" 龙九闻言停下步子，回头，在空中冷冷地俯睨着他，说道："对父尊放尊重点，没有她那点嗜好就不会有你们几个，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宇宙天地。" 龙三又问道："既然她那么热爱宇宙天地，热爱创造生命，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出生来，却不让我们生孩子？甚至不允许我们成亲，这是何道理？九妹，能给三哥解释一下吗？" 龙九认真地想了下，抬起头望着龙三，一字一句地答道："她创造生命是在以宇宙安稳发展的前提下进行，例如我们九个，哪一个不是在她的管制中，三哥，你敢影响宇宙平衡吗？如果我们几个，每个都生一大堆孩子，孩子再生孩子，子子孙孙，你敢保证这些能力强大的孩子会和睦共处不互斗不惹事不干出些影响宇宙平稳的事吗？生孩子容易，等孩子生出来后又把剑举向自己的孩子，你还觉得容易吗？若容易，母后早杀了我；若可以，我宁愿她们没有生过我！"龙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刺到心里的伤痛，变得声色俱厉，把龙三吓一大跳。 看到龙九那绝决的神情，龙三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脱口问道："这么说，你和季华阳也不会要孩子？" 龙九偏头想了想，说道："除非我死，以我生命为代价，让一个孩子继承我的力量替我守护这片宇宙，守护季华阳陪着季华阳，给她一点安慰，有那孩子在季华阳的身边，她至少不会太孤单。"话到此处，龙九突然想到龙尊，龙尊"死"前，孕育了她守护这片宇宙，又让她保护龙后。可结果呢？龙后要的不是她，是龙尊，龙后一直要杀她。她知道季华阳不会像龙后杀她们的孩子，会倾力去爱护，可她不在了，季华阳看着她们的孩子，想着她，又是一种怎样的痛？龙后砍在她身上的剑，她痛一分，龙后的心里只怕早痛上十分。龙九的神情黯淡下来，摇头，说道："我不会要孩子，我是最后一任龙尊。"她不会像父尊那样把担子传给下一代，把伤痛延续下去，一切，就让她来受着好了。 龙九说完，转身回了人间。她落回季华阳的寝宫时，夜已深，刚落地，就见季垣焦急地从屋里冲过来，急冲冲地冒出句："九姑娘，老祖宗姐姐攻进血河城中了魔尊的埋伏全军覆没，她也没能逃脱，生死不明。" 71 71、第七十一章 … 龙九闻言心猛地一沉，却能断言，说道："季华阳还活着，没受伤。她要是有事，我能感应到。"说罢，埋头进到屋内，坐在椅子上，说道："详细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季垣跟进去，说道："照昨日商议的进军计划行事的，一切顺利，直到攻破血河城，老祖宗姐姐带兵攻进城血河城里……" 龙九颦紧眉峰盯着季垣，废话连篇等于没说。她一拂袖，亲自赶去血河城查看究竟。当她来到血河城外时，顿时倒吸口冷气。以血河城外的血河为界，血河城以南是正能量的世界，血河城以北全被逆能量笼罩。一个女人站在血河城的城门外的吊桥上等着她，那孤幽飘渺的身影，仿似一缕孤魂在人间的最后回望，绝望，又充满留恋和不舍。她站在吊桥上，似在等着谁，等了很久。 龙九走了过去，与她隔河相望。 龙后说道："季华阳没事，她没死也没受伤，这会儿正在魔宫里熟睡。" 龙九看着龙后身后由逆能量笼罩且统治的世界，突然明白什么，说道："魔尊进攻中州其实是个幌子，是为了诱季华阳进入你的地界，抓她威胁我。" 龙后缓缓地摇头，说道："季华阳如果攻进来，我就抓她，逼你帮我找尊。她不攻进来，魔军便打过去，魔军每占一块地方，逆能量便扩张一处。在这片土地深处埋了几道你父尊的本源真气，也许，遗失的那几颗传世龙珠就在那些真气里，也许，你父尊也藏在真气所在的某处。当逆能量席卷这片大地，危胁到她的本源能量时，她定会出现，除非她想看到以后这座宇宙由我统治，改头换面地活在黑暗中。"她的话音一顿，幽幽说道："九儿，我只是想问问她，还爱我吗？这么多年的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要散要断，也该给我一句话，让我死心。" 龙九静静地看着龙后，如今的龙后早没了往日的杀气与唳气，心力交瘁的模样犹似风中摇弋的残烛。看着这模样的龙后，龙九由衷的相信，只要父尊出来说一句："不爱了，散了吧"她就会真的死心，就此放手，不再纠缠，转身走入身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从此独自承受那无边无际的伤痛，直到永远。 龙九也有深爱的人，她也爱得极深，她也曾在父尊残留在她内心的伤痛里徘徊，她能体会到龙后的每一分痛苦，哪怕一个眼神，她都能深切地感受到那种绝然的痛。龙九哽咽着喊道："母后。" 龙后静静地转过身去，低声说道："带龙尊来，我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季华阳。" 城门下，一个身穿黑色玄服的男子立在那里，他周身冷峻犹如刀削冰切，他用冷漠的眼神看着龙九，怀里抱着一柄锋利的大剑。龙九与他的视线相对，他的视线就如手里的那柄刀。她半眯起眼望去，只见那男子的原形是半人半龙，腰部以上是人，腰部以下是龙。魔尊，死在她手里那条紫金魔龙的儿子。龙九傲然地扬起头，她就在这里，她等着他出来为父报仇。 魔尊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跟在已经走在身旁的龙后身后朝里走去。 龙后昂起头走向城内，低声问道："你那么努力地修炼不就是为了有天为父亲报仇吗？她来了，怎么不出去？" 魔尊说了句："她是您孩子，以前您要杀她，我可以找她报仇，现在您已经认了她，这仇……结了。" 龙后扭头用审视的眼光望向魔尊。 魔尊低下头去，说道："干娘，儿子的父亲虽是被她所杀，但儿子和母亲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不会向您的女儿下手。" 龙后点点头，说道："以后也不要，不为我，为你自己。即使你把她诱到逆能量里，你也杀不了她。" "为何？"魔尊问道。 "她是尊的传承，正逆两股能量由来相克，却也相生，可以用光明和黑暗来比喻她和我，在光明的世界里，总有影子的存在、总有黑暗存在的地方，而在黑暗中，又有滋生光明的能量。我中有她，她中有我，不死不灭的存在，你如何杀得了她？" 魔尊没有反驳龙后，报复的方式不是只有杀戮一途，像龙尊对龙后这样，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他听到龙后声音充满疲惫倦意，说道："干娘，您若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吧。" 龙后摇摇头，说道："忙你的去吧，今日与季华阳一战，死伤无数，下面的人需要休整，你的内伤也需要调息。派人好好伺候季华阳，别让她乱走乱闯，她禁受不起逆能量的伤害。"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龙九的喊声："把季华阳还给我，我保证把父尊带来。"龙后传话出去，说道："什么时候我见到你父尊，你什么时候就见到季华阳。"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轰"地一声回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血河城的城墙被龙九毁了。龙后对意欲到城门口去看个究竟的魔尊说道："由她去吧，她也就撒撒气，季华阳在我手上，她不敢妄动乱来。" *********************************** 龙神界 龙清娴放下手里的请柬望向龙三，说道："就算是我依了你，母后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你和神界的人有往来，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你玩玩，如今你认认真真地下贴子要办婚礼，你就不怕母后一刀劈了你的意中人？" "九儿能娶季华阳，我为何不能娶……" 龙清娴打断龙三的话，问道："九儿和季华阳在一起，母后是怎么做的你应该看清楚，九儿有那能耐和母后抗衡，你有吗？"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到龙九，话还没说完，就见龙九以极快的速度赶来，龙清娴当即把请柬递给龙九，说道："我听老三说这事情你应允了？" 龙九扫一眼喜贴就知道是为什么事，当即说道："允了。"话锋一转，说道："母后扣了季华阳，让我用父尊去交换，什么时候她见到父尊，母后什么时候放季华阳。" 龙清娴朝龙三挥了下手，示意他先退下。 龙三非但没走，反而在龙清娴的面前坐了下来，说道："大姐，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是兄弟诚心求你。母后最疼你，这事情有九儿应允，又有你主婚，母后会看在你和九儿的份上不会太为难我们，大姐，你就帮帮兄弟这次好吗？"为了往后的日子，他是拉下老脸来求老姐了。 龙清娴还真忙呐！龙九转身负手立于窗前，看着殿外院子里的景色。如今的龙神界很清冷，除了龙后和她的几个姐姐外，就只有一些用法术变出的奴仆的身影，曾经的繁华鼎盛都成了过眼云烟，偌大的世界，留下的只有苍凉。 龙清娴想了想，扭头看一眼等在旁边的龙九，回头对龙三说道："老三，九儿已经应允这事，我也不反对，只要你不触到底线，不会有谁为难你，你就放心去吧。" 龙三走后，龙清娴来到龙九的身边，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龙九颦紧眉头，冷冷地望着远方。她理解龙后也同情龙后，但理解归理解，同情归同情，龙后抓了季华阳，就算没伤季华阳，那也是抓了。她只是想和季华阳在一起过些安定平稳的小日子，偏偏，龙后一再为龙尊的事与她为难。龙九想到这些，怒火越烧越烈，胸腔间堆满愤怒和杀气。 "九儿。"龙清娴唤道，眼见龙九身边的气息越来越冷，周身上下都透出逼人的冷冽。 龙九一句一字地说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大姐，帮我带句话给母后，我会去找父尊，但我要季华阳陪在我身边。如果她不放季华阳，那就别怪我也动她关心在乎的人。" 龙清娴的眼眸一沉，问道："她若不放季华阳，你先向谁下手？我吗？" "不知道。逮谁杀谁！"龙九撂下这句狠话，扭头就走。她走到龙神殿门外，突然跃到空中，仰颈一声咆哮，猛地奋力击出一股强大的能量。 没有石破天惊，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但自宫殿外的广场前起，往前方漫延几里的大地纷纷化作齑粉往内塌陷，尘土飞扬，掀起漫天尘埃。龙九犹不罢休，她化作一条巨龙咆哮着冲出塌陷中，龙清娴只感觉到强大的能量在塌陷的巨坑里汹涌撞击，一股股强劲的罡风从洞内传出，不多时，宫殿开始晃动，大地出现一条条裂痕。 "九儿，你做什么？"龙清娴高声喊道。 住在龙神殿里的其他几位也被惊动，个个惊骇地冲到龙清娴面前，问道："大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呜……"龙九咆哮着从巨坑里冲出来，张嘴对着远方就吐出嘴里的龙珠，龙珠冲出地底快速往前方蹿去，只见龙珠经行之处，地裂山崩，大地轰然塌陷。龙九吼着，冲入天际，她展开龙身，强大的能量在她的周围凝结，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九儿，你疯了！"龙清娴又惊又骇，抬起手臂护住身后的几个妹妹，扭头朝她们几个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九儿要毁了龙神界！"她说完，化作一条巨龙朝龙九扑去，牢牢地缠在龙九的身上，厉声吼道："住手。"龙尾用力一卷，生生地把龙九从天上拽回地面牢牢地把挣扎不休的龙九压住，骂道："九儿，母后招惹你，你回龙神界撒什么野？你气她动季华阳，你这样做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龙九趴在地上，又重重地一爪子捶在地面上，"碰"地一声溅起漫天尘埃，呛得龙清娴灰头土脸。 龙清娴甩甩头，避开尘烟，放缓语气，说道："找到父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龙九厉声吼道："谁都不可以动季华阳！"激出一股能量把龙清娴震得摔飞出去，爬起来，大吼着就朝人间奔去。 龙清娴从地上跃起，拼命追赶龙九。她跟在龙九的身后来到人间，只见龙九又化作人形，落回九州国皇宫里进入一座宫殿里，"碰"地一声把门狠狠地关上，因为用力过大，那门当即被她摔成碎块坠落在地。龙清娴没敢跟进去，她怕龙九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一剑朝她砍来。龙九铁青着脸坐在屋子里，一动也不动。龙清娴突然意识到，如果季华阳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还好，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龙九想毁的就不是龙神界而是宇宙了。她当即朝魔界赶去，龙后不能再扣住季华阳，否则龙九再发疯向龙后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朝她几个弟弟妹妹砍去，后果不堪设想。 72 72、第七十二章 … 季垣一直等在季华阳的住所等消息，他见到龙九这副模样，以为季华阳已遭不测。短暂的迟疑过后，起身，快步朝殿外走去。 "回来。"龙九突然出声。 季垣停步，转身，抱拳作礼，应道："九姑娘有何事？" 龙九说道："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把殇州边境的军民全部撤走。听好了，我只给你一晚上时间，明早天亮，那里将会是一片废墟。"她说话间，起身，走到书桌前，醮上朱砂墨在地图上勾勒出一道道圈，满是杀气地说道："这朱圈里的人全部撤走，想死的就让他们留下，不想死的滚远点。" 季垣想劝龙九即使想报仇也该先以天下为重，看到龙九这副模样，不敢再劝，拿了那幅地图就朝外走去。他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问道："九姑娘，季垣想问九姑娘，老祖宗姐姐是生是死？" 龙九答道："活着，没死没伤。" 季垣大大地松了口气，即又觉得奇怪，既然老祖宗没死没伤，为何这九姑娘还这般模样？还有这么大的动作？但有些话不能问，再奇怪也只好咽在肚子里自己去慢慢查。他恭敬地朝龙九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快速朝勤政殿赶去，连夜召见文武大臣，先是宣布季华阳安然无恙正在外面联络出世的各方仙神准备再次反攻魔界，又以龙神至尊的名义把龙九圈出的迁移诏令发下去，殇州边界则以即将开战腾挪战场地的名义连夜清空。让别人抛弃家业连夜迁走，搁谁头上都不愿意，偏偏要迁的这几个地方是天灵之杰人才辈出之地，传承几百年的家族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传承上千年的世族大家也不在少数，朝廷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才都是出自这一个地方。迁移诏令一出，当场就有大臣提出来抗议，宣称绝不执行。那是他们家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皇帝一句话，一旨诏令就想下他们连夜抛下祖业、家业和大片良田土地全部迁移，这简直就是天荒夜谭，荒谬至极。 季垣也不跟他们废话，把地图往身边的太监手里一递说道："一个时辰之内发下去通知到每家每户，告诉他们，要活命的天亮之前离开，想死的尽管留下。"说罢，起身，朝后殿走去。 "皇上！"殿内乱作一团，不少人更是急得追着季垣赶去，被季垣的随身侍卫挡住，不少人更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说季华阳不在了，皇帝就开始胡作非为，刚打了败仗，在这民心浮动的当头又干出这扰民乱国之举等等，骂什么的都有。 季华阳的宫殿离勤政院仅一墙之隔，龙九坐在殿中，被吵得心烦意乱，她起身，冲进勤政殿内，一掌拍碎哭嚎得最厉害的那两个的天灵盖击杀当场，把殿中的大臣顿时吓懵。季垣还没走远，得到动静赶紧回来。 龙九立在殿里，厉声道："嚎什么？要不是看在季华阳的份上想给季垣留下点有用的人，你们连这一夜迁移的时间都没有！都给我听清楚，想死的只管留在那，没有谁挡着你。想嚎的滚远点嚎，别吵着我心烦！"语罢，拂袖朝外走去。 季垣站在宫殿一角，只见龙九一走，殿中大臣短暂地怔愣过后，全像救火似的跑出去了。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去了练功房，祭出龙九送给他的日芒剑，握在手中，看着那柄剑。龙九闹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是要变天了。老祖宗不在，要乱来的人不是他，是龙九。身为一国之君，他该考虑怎么去控制乱局。 龙九回到殿中，坐在正位的大枯上，她静静的闭着眼犹似一樽冰雕菩萨般一动不动。 魔宫 龙清娴看着无动于衷坐在那里的龙后，气得浑身发颤，她问道："母后，难道你就不顾弟弟妹妹们的死活吗？我知道你想让父尊出现，我也想，但不是用这种法子，因为九儿她也想，放了季华阳，咱们给九儿点时间，她会把父尊找出来的。你何必急在一时，斗个两败俱伤？" 龙后凄惶一笑，说道："你和始有那耐性等，我没有。能等和忍的就不是我。她出来也好，不出来也罢，我死心了，我只想要一个结束。这么久的挣扎，我累了。你不想看着他们几个死，就带他们到逆行宫，九儿要破那里的禁制不容易，那没那么多功夫跟逆行宫的防御禁制耗。" 龙清娴知道她这一次再也劝不住龙后，于是说道："我要见季华阳。" 龙后点头默许，在她的地盘龙清娴带不走季华阳。 龙清娴见到季华阳的时候季华阳已经醒了，正打座闭目养神。季华阳感觉到空气里的能量涌动，于是睁开眼，见是龙清娴，礼貌性地浅浅一笑，招呼龙清娴坐。龙清娴说道："成为阶下囚，你倒能沉得住气，像在自己家一样。" 季华阳淡淡地回了句："如果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够离开此地，我不介意扮一回泼妇。"话音一顿，问道："九儿怎么样了？" 龙清娴语气不快地说道："她没你沉得住气。"又说："季华阳，若生出什么祸端，你便是宇宙苍生的罪人。" "罪人？"季华阳冷笑一声，站起身，反问道："是谁先发动这场战争？是谁想步步蚕食这座世界？又是谁紧逼九儿不放？龙清娴，你为何不去问问你母后在谋算什么？她在置九儿于死地！先举起屠刀的不是罪人，我这个自卫还击的倒成了罪人！龙神界的果然个个不讲理！" 龙清娴冷声道："我来不是和你吵架，我是来找你想办法平息这场争斗，得想办法阻止母后和九儿再闹下去。" 季华阳问龙清娴："怎么平息？怎么阻止？让九儿忍气吞声地挨打等着被她母后步步逼死吗？龙清娴，你来找我不如去找你母后。" "若是找母后有用，何必来找你？"龙清娴气得心口疼。季华阳跑这来中了母后的圈套出生这些是非，居然还能朝她撒气！ 季华阳凛声说道："龙后不退步，那就打吧。龙清娴，你若是想这事，有个善了就帮九儿打赢龙后。" 龙清娴冷哼道："赢母后？做梦！她是逆能量的掌控者，唯一的掌控者，世间所有的逆能量都在她的手中，只要有逆能量存在的一天，她就是不死不灭之身，而逆能量与正能量一样是宇宙存在的根本，你能怎么赢她？季华阳，你别想得太天真，打，九儿只有死路一条。逆能量集于母后一身，而正能量，九儿只得了五成，真正的所有者是父尊，不是九儿，她只是父尊孕育的执掌者，她永远不可能变得像父尊那么强大。季华阳，父尊是绝对不允许九儿杀母后的，不为宇宙平衡也为那共同走过的无尽岁月。她要杀母后，父尊就能收回她的一切。" 季华阳听到此处，心被刺痛，她问道："你们究竟当九儿是什么？她生来就是承受伤害和痛苦的吗？你们有谁在意过她快乐不快乐，你们有谁想过让她活下去？" "我！"龙清娴说道："所以，必须拦着九儿，有些事，她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季华阳，你写封信给九儿，让她照母后说的做，把父尊找出来，一切交给父尊和母后自己去解决。父尊会给她想要的生活，相信父尊。只要九儿不动母后，父尊能给她所有想要的一切，包括宇宙至尊的权位。母后在父尊心里的地位，绝对超过你在九儿心目中的地位。" 季华阳问道："你呢？你想要什么？你站出来夹在他们中间搅进他们的恩怨中，你又是为了什么？" 龙清娴说道："我想要父尊快乐，我不想她郁郁寡欢，我不想她被母后困在牢笼里，我想看父尊在宇宙天地间尽情地展现她的伟大创造和才华。我想九儿活着，好好地活下去，我不想她死，我不想她被父尊收回一切，我不想她消失。" "能办到吗？"季华阳问道。"你对你父尊就没有一点私心？" "有。"龙清娴老实承认，说道："我爱父尊，我想拥有她，但是不能，我是她女儿，我不是母后，所以我认命。但有两点，不管父尊想做什么，我都帮她，不惜一切地帮她。我也会倾我所有保护九儿，可如果让我在九儿和父尊之间做选择，我永远选父尊。" 果然，九儿的身边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季华阳为龙九心疼，此刻，她好想把龙九抱在怀里，她再一次深刻的感悟到为什么在龙九的内心世界里总有那么冷，只有关于她的一切才有点点温暖和被无限的放大，甚至放大到畸形的地步。因为，没有谁给过九儿真正的关怀和爱护，他们没有给过九儿一丝温暖，只有伤害。"龙清娴，这封信我不会写，我也不会劝九儿。要么，轰轰烈烈地死去，要么，顶天立地的活着。九儿学不会卑微地活着，她更不会乞求龙尊的施舍。她要的，她会自己去拿，拿不到，该付出的代价，她能承受，我也能。" 龙清娴气得直咬牙，喝叱道："有人想她死，在她面前挖个坑，你不拦住她，还推着她往下跳，季华阳，你到底爱不爱她？" 季华阳说道："命，很贵重。但尊严，比命更重。龙清娴，你回吧，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龙清娴冷冷地盯住季华阳，问道："你这是要她死了？" 季华阳以同样冷冰的眸子盯着龙清娴，说道："要她死的是你们。她不能要求你们爱她，不能要求你们真正地替她着想，她不能选择她的出生，她可以选择怎么为自己活，她可以选择怎么为自己抗争，她也可以选择怎么结束！你们可以给她生命，但你们主宰不了她的生命，九儿有她的思想，她的路由她抉择。后果，我和她一起抗！死，我陪着她一起，没什么大不了！" *************************** 龙九孤伶伶地坐在灯火通明的宫殿中，宫殿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自她杀了哭嚎的那两个大臣回到宫中，就没有谁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宫婢也吓得避了出去。季华阳不在身边，龙九只觉周身上下一片孤寒，冷得她好想扑在季华阳的怀里让季华阳紧紧地抱住她。她好想再见季华阳一面。季华阳出征前，她满不在乎，以为只是去去就回，没有多看一眼。可现在，她想再见季华阳最后一面都成奢望。等天亮，一切都会在轰轰烈烈中结束，而结局，她已经预见。 作者有话要说：暴风雨前的宁静 置之死地而后生 73 73、第七十三章 …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当天边露出第一丝曙光的时候，龙九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出宫殿，望着天边泛出的那丝光亮，深深地吸了口清晨的空气，再长长地呼出来。她闭上眼，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云层之上，在空中迅速旋转，本源能量罩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圆形光罩把她罩在其中。龙九催动传世龙珠的能量发出召唤。 这片大地是当初龙尊封印龙后能量的地方，为了封印住龙后的能量，龙尊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在这片土地上，这些能量在漫长的岁月中又汇聚凝结成本源龙气，分散在大地各处，有些能量很小，可以忽略不记，但有些能量却相当强大，甚至形成龙脉结穴，在那片土地上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英杰。 最初她想毁了这几处地方，再攻到龙始祖墓逼出龙尊。在黎明前夕，她一个人坐在寂静的黑暗中，逐渐冷静了下来，经过细想之后，她放弃了那想法。她的目的是要救出季华阳，和季华阳一起生活，如果仅凭一时痛快向龙尊发动进攻，其后果就是逼龙尊站在她的对立面与她拼个你死我活。即使她佼幸赢了龙尊，除了证明她已经强大起来能得到什么？她杀不了龙尊，即使她有那本事杀了龙尊，也只是让她背上叛亲弑父的罪名和引来龙后对季华阳的报复。如果她输给龙尊，就算龙尊不杀她，不夺走她拥有的能量，她也没有颜面再活下去，同样也救不了季华阳。 龙九体内的本源能量与传世龙珠同时催动，不消片刻功夫，潜伏于大地深处的能量便发出回应，一道道光华在山脉间闪耀。龙九把本身的能量运转到致极，转出一个巨大的白色旋涡，形成强大的吸力磁场，强行召回那些能量。 这些能量小的盘踞在地底深处占地方圆几公里，大的延绵数十、数百公里，禁不住她这么强大的吸力，一时间山崩地裂，石破天惊，所有能量全部从地底喷涌冲出，直冲龙九而去。 能量经行处，万物俱灭。所幸，龙九在之前已将那些土地上的生灵转移。 能量冲出后，山峰大地轰然崩塌，瞬间又将能量冲开的地方填埋回去。 龙九吸收完那些能量后，她化作一条巨龙，仰颈一声咆哮，在空中奔腾一圈，调头就朝殇州边界扑去。奔腾中，她荡出体内的能量，化作群龙跟随在周围，刚到殇州边界，便催动那些能量朝魔界地面发动轰炸式进攻。 "轰……轰……轰……轰……"一连串毁天灭地的轰炸落在血河城外的逆能量防御禁制上，结果当场溃散，城墙也随之轰倒，那匿藏了无数冤魂厉鬼的血河也在轰炸中化为飞灰。 龙九闯入逆能量世界，以锐不可挡之势长驱直入，遇到什么便荡平什么，生生地在黑暗的世界里冲出一道光明大道，直冲魔宫。 龙后坐在魔宫中感觉到动静，惊得坐了起来，随即转惊为喜，先是把被龙九冲开的缺口封上断了龙九的退路，意欲来个关门捉贼。封了龙九的退路后，她化作一条黑龙就朝龙九扑了去。 在正能量的世界里，龙九随时能逃，她根本抓不住。但在这里，龙九就是那瓮中的鳖。她杀了龙九，再把逆能量放出去冲击龙尊所建的世界，到时候宇宙危亡，她看龙尊出不出来！ 龙九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魔界的天地都在晃动，季华阳想不知道都难。她知道龙九闯来时，祭出华阳剑就要冲出去，刚到门口就遇到魔尊。他们一照面，话都没一句，直接开打。 龙后在魔宫外挡住冲来的龙九，只说了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好九儿。"就朝龙九扑了过去。 龙九回她句："怕你就不是龙生的。"鼓出劲，摆起拼命的架式就朝龙后攻了过去。 龙后看到龙九全身上下萦绕着本源能量，嘴里衔着传世龙珠，身上还穿着龙尊的铠甲，即使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敢小视，马上运转自己的本源能量祭出了逆龙珠，要在龙九攻到面前那一刻马上给予致命一击。龙九瞬间扑至身前，龙后咆哮一声就朝龙九挥爪攻去，但她万万没有料到，龙九突然龙尾一甩身躯一扭调头绕开她，吐出传世龙珠轰破魔宫的防御禁制，一头冲了进去。龙后冷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龙九还想闯进去救季华阳，就算让龙九找到季华阳，她们也出不去。她不紧不慢地跟在龙九的身后，她成全她们，让她们再见最后一面。 但这一次龙后又失算了，龙九根本不是往季华阳的方向去，而是奔向侧宫。 龙后愣了下，当即一醒，吓得她赶紧朝侧宫奔去，同时吼道："龙九，你敢！"老五、老六、老七和老八在龙神界先被龙九吓了一通，又听到龙清娴说龙九可能会对她们不利让她们几个去行宫避一避，把这几个不禁吓的小娃儿给吓坏了。行宫也在正能量的包围中，万一龙九愿意耗那时间攻过去杀她们报复母后，她们打不过龙九，又跑不过龙九，到时候怎么办？于是一合计，都觉得有母后在的地方最安全，于是全部跑她们的老娘这来了。这会儿正窝一块儿七嘴八舌地数落有多坏呢。 黑纸上的白点和白纸上的黑点一样显眼，一眼就能瞅到。在满是逆能量的世界，那么点子正能量就相当显眼，龙九闯进魔界就看到那一点又一点闪着光的小点点。那单独的一颗，纯正的正能量，当然是季华阳的，另外几颗聚在一起有杂质的小点点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几个姐姐的。 魔宫就这么点大，龙九的速度又极快，龙后刚回过神来，龙九已经盘踞在那座宫殿的房顶上，其中一只爪子还抓着她的传世龙珠，正半眯着眼瞅着气急败坏赶到面前的龙后。龙九化作人形，盘膝坐在房顶上，笑眯眯地对屋子里喊："姐姐们别乱动哈，乖乖地当会儿人质。" 屋子里的几个先是一声惊呼，跟着就听到龙八"啊"地一声尖叫，又"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喊："母后救命啊……啊啊啊……" 龙九数了下，龙五、龙六、龙七和龙八一共四个，她笑眯眯地看着龙后，说道："母后，四个换一个，你很划算。你可以不算，我也可以选择和龙五、龙六、龙七、龙八同归于尽。到时候就算爹回来，一数，哎呀，少了五个孩子，哪去了呢？你怎么交待呀？" 龙后也变成人形，站在离龙九不远处的另一座宫殿的房顶上。怒不可遏的龙后冲龙八叱道："哭什么？"吓得龙八马上噤声。她扫视圈周围的情形，本欲暗中潜进去把她们几个救出来，可狡猾的龙九已经用传世龙珠罩住了她们。传世龙珠吸了她们几个的正能量事小，就怕龙九突然下杀手，直接把她们几个轰得灰飞烟灭。龙后冷声说道："我不会放季华阳的，谈判条件不变。"说完，也不管那四条小龙，袖子一拂，直奔季华阳所在的宫殿而去。敢拿她女儿做要胁，她慢慢陪九儿玩，她先废了季华阳。 龙九坐在屋顶上，只见季华阳和魔尊正在激战。原本季华阳的修为比魔尊高很多，但在魔界，季华阳的能量变弱，魔尊的能量则变强，此消彼长，斗了个旗鼓相当。龙后一过去，卷出一股逆能量就把季华阳拖住，再迅速一掌出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季华阳抓在手中。 龙后用逆能量束缚住季华阳，用力地把季华阳甩在床上，再弹出几股能量，把季华阳的外裳击成齑粉，仅留下肚兜和亵裤。她冷声说道："九儿，放了她们几个，否则你就等着看好戏。" 龙九惊得一下子跳起来，一股怒焰冲天而起。她怒极反笑，叫道："好！好！好！"抓起龙珠，掀飞屋顶，落入屋子里，吼道："逆，你敢动她分毫，我让你后悔到下下下辈子，咱俩鱼死网破！撕票！"玩狠，她也会！ 龙七看到龙九跳下来，吓得一把扯住龙六的袖子，叫道："六姐姐救命呀。" 龙六站出来挡在几个姐妹的前面，对龙九说道："九妹妹你别乱来。" 龙九回头冲她们吼道："谁跟你们乱来。"她扭头冲龙后吼道："你敢动季华阳，我就先杀了她们四个给我和季华阳陪葬！咱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活。" 龙后冷哼道："那就都死吧。"她指尖一弹击在季华阳身上，当即季华阳寸丝不挂。 季华阳动弹不得，她闭上眼，开始汇聚体内的能量于丹田内。她宁愿以死相清白。 魔尊可不想跟他们几个同归于尽，当即说道："干娘，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不必和她力拼。先用季华阳换回四位公主，在逆能量世界，她们逃不出去。" 龙后说道："你当她肯放么？魔尊，去找几只淫兽进来。" 龙九怒极，杀心激起。她一手握住传世龙珠，一手祭出一柄宝剑，隐藏的铠甲也显现出来。传世龙珠搁在左手掌心，摊开掌心，传世龙珠化作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被龙九含在嘴里。她双手握剑，将能量传递到剑上，重重地往地上一插，宝剑的劲气顿时渗入地底，引起大地一片颤动。龙九缓缓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龙后方向，嘴角泛起一丝阴厉的冷笑。她缓声说道："母后，咱们一起死吧。"右手紧紧地握在剑柄上，缓缓地拖动宝剑。强大的能量从她的体内朝四周漫开，天上地下地扩散。 "母后！"龙九身后的几姐妹惊恐地大叫，龙六本想带着她们冲出去，可她们处在龙九的禁制里，根本冲不出去。龙六一咬牙，摸出柄短剑，大吼一声"啊"就朝龙九刺去。 龙九却突然飞身冲到天际，她冷笑着看着龙后，开始引暴体内的能量，说道："逆，父尊早料到你会有灭世的一天，早在龙始祖墓里埋下诞生宇宙的种子。我这里只有一半传世龙珠的能量，暴了，能和你同归于尽，父尊会带着剩下的本源能量去到龙始祖墓里和龙始祖一起重新建造一个全新的宇宙，而被你杀害的龙始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和父尊在一起。至于你，就和我们一起，在那无边无寂的黑暗里永埋吧。至少我和季华阳还有灵识相伴，而你，孤伶伶的只有你自己。" 龙后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弃吗？九儿，你错了。同归于尽又如何，现在的情况又比重归黑暗好多少？夫离亲叛，还不如永久沉沦在黑暗里。" 龙九凄厉地笑着叫道："那就死吧！"她闭上眼，大吼一声，便将体内的能量炸开。 股撕裂的痛意瞬间传递龙九的周身上下，原本，龙九以为是身体爆炸的缘故，但很快她意识到周围没有爆炸的能量袭卷，并有爆炸发生。汇聚在一起濒临爆炸的能量在瞬间被挑碎，身体似乎化成千万块碎片，痛得她眼前一黑，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白光突然从地底冲出，一道身影从白光里飘出，稳稳地落在龙九的跟前。 74 74、第七十四章 … 龙九趴在地上，只觉得身体的能量像泄洪般流失，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来了。 没有预想中的毁灭，反而有一股更为强大纯正的能量突然冲出，龙后惊得倏地睁开眼，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冷冷笑一声，说道："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饱受惊吓已经绝望的几姐妹看到龙尊出现，激动地大叫着"父尊"一窝蜂地奔了过去，抱胳搏的抱胳膊，搂脖子的搂脖子，龙八身子小又矮，抱不到胳膊就抱大腿。 龙尊低声叹道："这又是何苦？何苦殃及宇宙苍生？" "吓死我了。"龙五抱住龙尊的胳膊就哭了出来，"父尊，九儿还要杀我们，呜……" 龙九冷笑着挣扎着爬起来，说道："杀你们又如何？你们又可曾给过我生路？"她冷冷地盯着龙尊，盯着这个与自己长着一样容颜，却比自己高，比自己更强的女子。传世龙珠与本源能量一分为二，如今她们俩的真身相遇，这两股能量难以抗拒地合二为一，她与龙尊只能活一个。这能量，原本就是龙尊的，如今龙尊出现，她体内的能量尽数回归龙尊体内。龙九体内能量的外泄她止不住，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穿过宫墙，来到季华阳的身边，先把衣服脱下来裹在季华阳的身上，再以仅剩的能量强行冲破逆能量的束缚解开季华阳的禁制。 季华阳弹身坐起，飞快地把衣服拉好，羞愤难当地说道："对不起。" 龙九摇头，季华阳不该为这事说对不起。她拉着季华阳的手就往外走，说道："季华阳，我送你离开这里。"见魔尊还挡在她的前面，龙九的眼里顿时迸射出杀气，她要在死以前替季华阳解决掉这个麻烦。心念方动，龙九便已经攻了过去。 魔尊从小饱经战斗，临变能力极强，见到龙九眼露杀气，顿知不妙，当即扭头冲出屋子藏身于黑暗中。 算你逃得快！龙九没那功夫跑到黑暗里去追魔尊，拉住季华阳就朝魔宫外冲去。 龙九急于带着季华阳脱身，魔尊却不答应，他藏在黑暗中，祭出法宝，在空中布下魔界的绝杀大阵，就算杀不了龙九，他也要拖死龙九。龙九体内能量流失得十分厉害，她没打算和魔尊拖，也根本拖不起。她把仅剩的那些能量运到极致，同时摸出储物戒指里的法宝不要命地砸出去，硬顶着法宝的冲击波带着季华阳冲出了魔界地域，落在殇州土地上。龙九一冲出魔界地域就发现身上能量的流逝停止了，但这时的她也没剩下多少，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龙九虚脱地跌坐在地上，踹着气，仰起头望向被逆能量和法宝爆炸时发出的冲击波弄得全身衣衫破烂不堪、犹似乞丐的季华阳，"呵呵"地笑出声，说道："咱俩居然拣回了一条命。" 季华阳蹲□子跪坐在龙九的面前，紧紧地把龙九抱在怀里。 "怎么了？"龙九问道。 "九儿，你犯不着为我冒险。你不到魔界来救我，龙后根本拿你没有办法。你这样冒险，代价太大。" "值！季华阳，值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救不出你，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是值的。我不能把你丢在龙后手里不管不顾，我不能让你在魔界受到折磨伤害。"她笑道："值了，一切都值了。" "值什么？"季华阳与龙九拉开距离，问道："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为我冒险甚至不惜以宇宙苍生为代价。" 龙九冷冰冰地说道："宇宙苍生没有在乎过我的死活，我做不到为宇宙苍生赔上自己仅有的一切。我不是圣人，我没牺牲自我成全别人的那种胸怀，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从来没有为我付出过。"她从地上站起身，调头朝京城方向飞去。 季华阳扭头看了眼魔界方向，默默地跟在龙九的身后赶往京城。她早知道把九儿惹急了，九儿什么事都干得出的，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诂了这九小姐的脾气，在九小姐的世界里，"什么事"居然包含了灭世，什么使命、什么宇宙苍生通通不顾，完全一副"你要我死，我就不让你活"的拼命狠劲。她赶上龙九，伸出手去握住龙九的手，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酸。感动于九儿把她看得比使命、宇宙苍生及自己的性命都重，心酸于九儿的世界只有她。她轻声说道："九儿，我们以后就这样牵着手直到永远吧。"她是九儿的所有，她会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九儿，九儿拥有她的所有，就会拥有很多很多。她贴近龙九，说道："九儿，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龙九扭头瞥一眼身侧的季华阳，眼神里透着怪异，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季华阳在这以前只是以守护者的心态陪在龙九的身边爱着龙九，没想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龙九。没想到九小姐居然早就"自动自发"地把她据为已有了。季华阳沉默了，刚才涌起的温情与感动一下子全都被浇得，白表情了。季华阳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郁闷与幸福感同时出现，这两者还都是因为同一件事，"她是龙九的。"被心爱的人拥有着的幸福，以及被人占有的郁闷。她低低地叹口气，心情又很快平复下来，不管怎么样，能相守在一起就好。 另一边，龙后与龙尊之间就不若季华阳和龙九之间这般和睦了。顾虑到孩子在场，有些禁忌的话不能让孩子听到，龙尊带龙后回到这一百多年来一直住的地方。 寂静的宫殿，两人站在栏杆边并肩而立，都沉默着。 许久，龙后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情绪，问道："在你眼里我就如那蛇蝎般让你唯恐避之不及吗？你为了逃离我，不惜任何手段，甚至引诱娴儿和她孕育出九儿偷偷放在我的腹中，尊，这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又知道不知道，你把娴儿毁了！"提到此事，龙后就痛得心如刀割、恨得咬牙切齿，想到龙清娴一次次对自己痛下杀手，龙后伤心欲绝。 龙尊仍旧静默，她静静地立在原地，朦胧的视线望着远方的云霞。 龙后凄然地看着龙尊，泪顺着脸颊滚下，她绝望地摇着头，泣道："尊，你毁了我的一切。你用最绝决的方式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你连娴儿都不肯给我留下。" 龙尊缓缓地回头过面对龙后，说道："逆，我们都给了彼此太多的伤痛，都很累了。对不起。早在孕育九儿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注定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疲倦地苦笑一声，说："这次，我又蒙了你。" 龙后闻言猛地倒退一步，震怒地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龙尊平静地说道："这是我给自己建的墓，独立于宇宙之外的空间。我方才带你进来的时候，就断了出去的路。之前有一个被你打伤的秦宝宸在这里养伤，我去见你前就把他送出去了，如今这里只有你和我。" 龙后疯狂地大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她厉声问道"尊，你这么做是想保下那个孽种吗？出不去，我毁了这世界，你看我能不能出去！" "九儿的身上没有娴儿的血缘，她完全继承于我，不过，她的性子在许多方面像你。" "像我？怎么可能像我？"龙后觉得龙尊荒谬得可笑。 "不像你，又怎么可能干得出灭世的荒唐事？不像你，又怎么只能眼中只看到自己爱人，别的什么也不顾？" "那你还把宇宙交给她？" "她身边那个女子，季华阳，为慢慢教她怎么做人，怎么当一个好龙尊。她听季华阳的，所以我放心。" "你就这么放心？" "我相信自己的观察和眼力。"龙尊长长地吁出口气，如释重担，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说道："我本想就此沉睡，可我放不下你，放不下这个宇宙，放不下九儿。逆，我太了解你，你找不到我绝不会罢休。你的性格注定你容不下九儿的存在，你的眼里容不得半粒砂子。可你杀不了九儿。九儿在你的腹中孕育过，在龙池的时候，成天听你吹笛，她到人间后，你一路追杀她，言传身教，她受你的性格影响很深。" "你为什么不早出现？"龙后步步逼紧龙尊。龙尊躲在暗处窥视，任自己这些年受尽辛酸痛楚的煎熬。 "我想让九儿接替我掌管宇宙，就必须让她学会掌控正能量。在她没有与传世龙珠融为一体真正掌控那些能量前，只要我的真身一出现，所有能量立即回归我的体内，之前的所有功夫都会付之东流。即使在她与传世龙珠融为一体后我出现同样会吸走她体内的能量。我说过一代龙尊生，一代龙尊殁，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能有一个龙尊出现，若两个龙尊同时出现，其结果就是只能活一个，一个龙尊吞噬掉另一个龙尊。" 龙后恨得咬牙切齿，她逼近龙尊，冷笑道："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心思玩这么多花样？"一把抓住龙尊的衣襟把她揪到跟前，连连冷哼，说道："想永远把我禁铟在这？求之不得！"就算当场撕碎龙尊都嫌便宜她了。 龙尊被龙后抓着衣襟揪起来，一下子形象全没了，一向温言细语的她更干不出来吼人那种事，涨红脸，憋了半天，才不轻不重地叱出句："放手，成何体统？" 母夜叉龙后抓住龙尊的衣襟就把她往宫殿里拖去，气哼哼地道："体统？我倒想向你请教！" 龙尊被龙后拉得步伐不稳，她无奈地叹口气，使出金蝉脱壳，把外袍留给龙后，穿着内袍调头就朝反方向跑去。 抓在手里的人突然变成一件衣服，气得龙后一把将衣服扔在地上，冷森森地哼，跑得了你！她也不追，继续朝宫殿里走去，进去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宫殿建得如何，也不是去找什么修理人的工具，而是拆房子，逆能量袭出去，把房子拆下来还不罢休，还放火烧。 没跑多远的龙尊见到龙后此举之后，头皮又开始发炸，她觉得自己的清静日子到头了！什么时候逆才能改一点点？哪怕一丁点？每次招惹到逆，不是杀人就是放火，要么就是毁东西！逮什么毁什么，摸什么砸什么。眨眼功夫，一半宫殿都在火里泡着了。逆向来只会搞破坏，不会搞建筑。拆房子的是逆，搭房子的可是她。每次惹事的是逆，擦屁股的是她。龙尊认命地叹口气，又飞回去，埋头灭火。漫长的岁月里她早就习惯了逆的折腾，只是屡屡想起死在逆手上的那些生灵她愧疚不已。把逆关在这里，是她给他们的交待，永远地在这里伴着逆，是她给逆的交待。 逆停下手，冷冷地看着埋头救火的龙尊，连连冷哼。龙尊引诱龙清娴的事和龙九的存在像根钢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头，愤恨难平。回到她身边就想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休想！搞这么多事做什么？若当初尊和她说想和她隐居去一个只有她们俩的世界需要一个孩子来掌管世界，她求之不得，又岂能不应？若自己不逼得九儿走投无路，龙尊会出去找她吗？在她的世界没有"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龙尊的背弃，她会一笔笔亲自在龙尊身上讨回来。 75 75、第七十五章 … 季华阳刚落在院子里还没来得及进去穿衣服就只听得身后有一股旋风刮来，来势汹汹速度极快，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偷袭，她当即停步正准备迎敌，就见季垣正从墙头上跳下，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老祖宗姐姐，真是你……呃……哎……"话到一半，看清季华阳身上这件惊世骇俗的"穿着"当场被噎到，然后赶紧回头背对季华阳，尴尬得直咳嗽，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句，老祖宗的身材真好。 龙九站在季华阳的边上，冷冷地瞥一眼季垣，挖掉季垣眼珠子的念头在她的心头一掠而过，想到季垣和季华阳的血亲关系便打消了这念头，返身朝屋子走去，进门之后，一股脑地把储物戒指里的灰甲一件件地往外倒，她得给季华阳挑一件漂亮结实的铠甲。人间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耐穿、容易坏，在哪里挂两下蹭几下就坏了。 季华阳调头进屋，她不过是晚龙九几步踏进屋里，结果就见屋子被堆成小山堆的铠甲埋了，那些铠甲一直堆到门口，她差点连落脚的地都没有。这些铠甲件件都是精美绝伦、质地罕见的神物，满屋子的铠甲泛着耀眼神光，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赶紧用手把眼睛遮住，同时扭头朝屋外喊句："垣儿，进来给自己挑件战甲。"从边上绕过这堆铠甲，绕进寝宫沐浴更衣去了。 龙九闻言从铠甲堆里爬出来，无语地望向季华阳所在的方位，她没说要送给季垣啊。 季垣正瞅着从身后照来的神光在那里猜是什么宝物，听到季华阳这么一喊，赶紧回头，乐滋滋地直奔屋内，响亮地应一声"哎！"踏进门，傻眼。 龙九默默地瞅他一眼，又继续从储物戒指里摸铠甲出来，摸出一件看一眼觉得不满意，往"小山丘"上一丢，又继续翻找。终于，让她找到一件银色的、做工精巧的轻薄型铠甲。龙九拎着铠甲进到寝宫，绕到寝宫一侧的温泉浴池边，把铠甲往浴池边一搁，说道："这件给你。"转身，回去收拾她丢出来的那堆铠甲，结果，刚到门口，愣了。满屋子铠甲一件不剩，就见季垣正笑眯眯地冲她抱拳称谢："季垣谢九小姐大礼。" 龙九的脸色当场由白转青，你打劫啊！打劫居然打劫到姑奶□上来了！她刚要发作，就又听到季垣说："秦大哥回来了，以无比震撼的方式回来的。"季垣冲龙九挤挤眼，无声地用唇语吐出两个字："裸奔！"他在心里暗道，兄弟，对不住了。 "裸奔？"龙九不确信地问。 "嗯。"季垣正经八百地点头，说道："秦大哥之前不是死在黑龙的爪子下嘛，之后老祖宗又被魔界擒走，举国惊乱，朕正在皇宫广场前会见百姓，安抚民心，朕还没来得及展现朕那精彩绝伦的口才，就见一道神光突然从天而降，重一颗霹雳雷球似的轰得炸向人群中央。朕当即发挥大无畏的英勇精神冲上去保护朕的子民，使出一招大推手，刮出一股旋风把人群中央的人堆开，那道神光轰然砸地，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然后朕就听到朕那秦大哥那极具个人特色且充满愤怒的咆哮大吼'该死的龙尊，你个王八蛋'，紧跟着，朕就看到秦大哥灰头土脸地从大坑里爬出来，光着白花花的大屁股，灰头土脸……脸……脸……咳咳咳，朕有事，先……先走了……"正在精彩当头，一转身，赫然看到当事人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糗大了！季垣赶紧从侧门往外溜。季垣的脚还没有跨出门，就被秦宝宸一把揪住衣襟。 秦宝宸气得额头青筋暴露，吼道："你小……你小子不厚道！" 季垣白着脸，说道："大……大哥，那……这事几万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演，瞒不住啊，早传开了。咳咳……杀……杀……弑君啊……" 龙九理都没理季垣的求助，她眯起眼朝皇宫广场外瞅去，通过探查过往和法力查看秦宝宸落下时发生的事。前面和季垣说的一点没差，后面嘛……龙九死死地咬住嘴皮子也忍不住嘴角的抽搐，后面就是秦宝宸从坑里面爬出来，看到众人那无比震惊外加目瞪口呆的神情，最初以为自己回来的动静太大吓到大家了，马上拍拍脸上的灰，挺起胸膛作气宇轩昂状高声说道："我没死，回来了！" 紧跟着，人群里某一女子突然发出一声无比凄厉、响彻云霄的尖叫："啊——"其效果是惊人的，继那声惊叫之后，无数女人的声音紧随其后，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简直就是一场由数万人参演的无比壮观的女高音演唱会。 在无数女人的尖叫中，身上凉凉的秦宝宸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他低头一看，自己不仅没穿衣服，身下的某处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往上的翘着，吓得他"啊"地一声尖叫，捂住自己的小鸟慌乱地飞蹿上宫墙一个跃身就消失在宫墙的尽头，留下一个花白大屁股的身影给大家回味。 "噗——哈哈哈哈——"龙九笑得拼命捶桌，眼泪狂飙。 恼羞成怒的秦宝宸一把将季垣甩出去，一个箭步冲到龙九的跟前，揪住龙九的衣襟就把龙九提了起来，厉声怒吼："不准笑！" 虽然，从原形上来说，她比秦宝宸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但从幻化成人形的体形上来说，一个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一个是娇弱少女，这差距不是一般般。于是龙九就这么着被秦宝宸抓着衣襟拎在空中挂着。龙九的笑声戛然而止，眼里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盯着秦宝宸，眸光冷厉，冷声叱道："秦宝宸，你放肆！" 季华阳在后殿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龙九这样笑，惊得她赶紧从浴池里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出来，结果，恰巧在第一时间看到秦宝宸把九儿拎起来悬在空中。一个怒火狂烧，一个周身冷冽，已经动手，眼看就要打起来。"秦公子，放开九儿。"她快步上前，抬起手抱在龙九的腰上，另一只手则伸向秦宝宸，把秦宝宸抓在龙九衣襟上的手分开，说道："只是幻化成人形的化身，秦公子不必过于介意。"她再朝龙九瞥一眼，你也好意思笑秦宝宸，你自己难道没少干裸奔的事？她一次见龙九的时候龙九就裸着摊在湖边的石头上晒太阳。只不过秦宝宸是在大庭广众下裸，九小姐是在荒山野岭或者是没什么人的地方裸。把龙九放回地上，一扭头，只见季垣做贼似的从侧门溜走了。还真是做贼，偷到龙九的头上来了。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干出这种事，季华阳顿时来气，当即追出去，把季垣逮了回来。 "嘿嘿！"季垣干笑两声，赶紧向季华阳行礼请安。一抬头，迎到季华阳严厉的目光，他干咳一声，很认识地把手上的戒指摘下递给季华阳，说道："都在这。" 龙九看到那戒指眼熟，不是人间的东西。她上前拿起戒指一看，说道："这是龙神界的东西。" 季垣说道："这是龙三殿下送给先祖帝的，后来传到朕的手里。" 龙九把戒指还给季垣，说道："铠甲暂时搁你这。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要挑选两百名侍卫的事吗？你把这事给我办好了，我送三十副给你。" "谢九姑娘。"季垣随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道："不是朕贪九小姐的东西，实在是朕穷得紧。偌大一个国家，没有点家底支撑不起来。朕也十分艰难，有诸多难处。" 季华阳闻言那个呕啊，她怎么教出个这么个东西啊。她沉声问道："你有多穷？" 季垣张嘴就报他的开销，朝中官吏开销、兵部养兵的开销、各地维持安定的开销，以及养秦宝宸这类诸侯的开销，像倒瓜子似的报出来。他报得极快，龙九听得头都炸了，龙神界还在的时候，龙尊都没这么多开销，每隔上三五十年，根据户下"百姓"的申请批准发放一次物资，余下就是四处巡视游玩，偶尔抽空去各地储仓转转，挑些看得上眼的东西放入自己的小金库，哪有季垣这么麻烦。 季华阳瞪一眼季垣，当即唬得季垣不敢再耍痞忽悠。季垣灰溜溜地行了一礼，说道："季垣先告退了。"转过身，作个鬼脸，赶紧闪人。治理国家来说他不穷，但这些东西地上可是没有的。做一个皇帝，首先要学会当流氓，要学会抓财产、抓土地和抓人力，只要把这些都抓紧了，才会国富兵强民足，国家才会强大。看上的，有需要的，就一定要想办法弄到。特别是如今的局势发展极快，变幻无常，他若不占先机，爬到最强的位置上，极有可能就会被某个角落突然崛起的人物取而代之。秦宝宸就是最好的例子，要是不秦宝宸没有野心，再加上有老祖宗姐姐这层关系在，说不定瀚州早就不属于九州国，弄不好，九州国都成瀚州的了。 季华阳沉沉地叹了口气，她相信季垣有一天会成为好皇帝，但处在乱世之下的好皇帝一定成不了好人。 秦宝宸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也没脸再耗在这里，他说道："我给该告辞了。九姑娘，龙尊那王八蛋有话让我带给你。"说罢，将一块能量晶石丢在边上的桌上调头就走。 季华阳瞥一眼龙九，叫你刚才笑那么欢，伤到别人的自尊了吧！ 龙九回瞪季华阳，我就笑了，怎么着？谁叫秦宝宸那么搞笑！ 季华阳没好气地再瞪龙九一眼，出门追秦宝宸去了。秦宝宸那事，谁都能说，谁都能笑，唯独季垣不能说，龙九不能笑。季垣是君，秦宝宸是臣，为君不尊，宣扬臣下的笑话，你让他怎么服你？龙九的父亲把他弄得这么狼狈，龙九在这里放肆笑，有点自尊心的人都受不了，只要是个人都会记恨上。 76 76、第七十六章 … 季华阳踏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季垣在喊："秦爱卿，秦大哥，大哥……"那肉麻兮兮还带着股子嗲味，季华阳顿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就往季垣有龙阳之好，跟秦宝宸之间有什么方面想去了。但随即又怒，堂堂一国之君这样成何体统？还有没有点为君的威仪？但转念一想，这事也算是因季垣而起，让季垣找秦宝宸也好。季华阳返身回屋，只见能量晶石悬浮在空中，灵石中能量流动，洒下一道幻影——是龙尊，似乎在对龙九说着些什么，但季华阳只能感觉到有能量气息从晶石里逸出缠绕在龙九身上，至于幻影对龙九说了些什么，她什么也听不到。 片刻过后，能量晶石里不再有能量涌动，那晶石"啪"地一声掉地上摔碎了。季华阳上前，拣起石头搁在掌中轻轻掂了掂，发现变成了一块很是稀松的水晶。 龙九抬起头，看向季华阳，不作声。 季华阳走近龙九，俯身与坐在椅子上的龙九平视，柔声问道："九小姐，怎么了？龙尊和你说什么了？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她把母后骗到一个独立于宇宙外的空间，说她和母后以后都不出来了，让我好生守护这宇宙。" 季华阳很是惊讶了一把，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龙后就这么好骗？" 龙九说了句："母后很凶，打架也很厉害，但论头脑真不怎么滴，一根筋型的，比大姐差远了。" "龙尊与龙后走了，你的那几个姐姐怎么办？特别是大姐。" 龙九颦眉，说道："爱咋办咋办，那么大的几条龙，难道还要我去给她们当爹妈吗？" 季华阳被龙九的话呛到了，她"咳！"地干咳一声，说道："你当我没问！"就龙九这样的主，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去照顾那几个不亲不疼的姐姐，她估计龙九和她们凑一堆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打起来。她见龙九的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能开心吗？"龙九起身，烦燥地说道："把我闹得死去活来，哦，一回头，她们两口子不打得死去活来就重修旧好了？我能乐意？" "唔——"季华阳差点没忍住笑声，她赶紧抿起嘴把笑憋住。"嗯，她们应该互杀一场，砍死一个砍残一个，这样才对得起我们九小姐受的这些委屈和折磨。" 龙九听出季华阳话里的意思不对劲，瞪眼叱道："你什么意思？" 季华阳一本正经地说道："话里的意思。"话锋一转，拉着龙九的手说，"九儿，事情能这样收场是最好，以后你就可以做自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会再有谁来骚扰你了。" "未必！"龙九说话间，迈步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望向站在院子中间的龙清娴，冷着脸说道："如你所愿，父尊没死，她出来了，差点吸光我全身能量。" 龙清娴问道："你还好吧？" "好，很好，暂时没死。"龙九气呼呼地说道。 "父尊在哪？" "你问我，我问谁？"龙九冷哼一声，话锋一转，说道："估计是在哪个偏僻的角落旮子里正和母后打得你死我活地决斗吧。想知道？问魔界那魔尊和在场的那几条龙去啊！" "我去过，去的时候，父尊和母后已经不见了。"龙清娴问龙九，"你真不知道父尊在哪？你没感应？" "哎哟喂，我敢有感应吗？再有感应，我就连最后点元气能量都没了。"龙九一拂衣袖，转身就要回屋，刚迈起腿，心念一动，眼珠子转了下，回头，说道："哦，想起来了，龙始祖和父尊的交情不是不错吗？你可以去她那里试试，也许能打听得到点消息。总之，反正，我这里是没父尊的音讯。慢走，不送，你没事也不要来蹿门子。"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下逐客令。 龙清娴缓声叹道："九儿，她始终是我们的父亲。" "哼哼！"龙九连连冷哼，说："那是你的父亲。我和她就是象棋局上的将和帅，见不得面。不送了！"她头都没回，连连挥手赶"人"，像轰苍蝇似的。 龙清娴走后，季华阳才问道："她会信你的话？她在龙始祖那里问不到龙尊的下落，回头和龙始祖一起联合起来找你，你怎么应付？" "逆只有一个，敢那么蛮横疯狂的也只有逆。龙始祖和龙清娴即不是她那种性格也没她的实力，也没她的立场和权利。母后和父尊是夫妻，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用尽一切手段寻夫。龙始祖和龙清娴，一个是父尊的至交好友，一个是已成年的女儿，有什么权利来逼我帮她们把父尊找出来。她们敢不要脸地跑来找我，我就敢先用话羞死她们，羞不死就用剑劈死。"龙九有点炸毛，以后谁再敢在她面前提要让她去找龙尊，她就跟谁把仇结到一百万亿年后去，不死不休！ "是是是，现在九小姐您解脱了，您威风了。"季华阳笑着替龙九顺毛，张牙舞爪地炸什么毛呀，黄毛都露出来了。脑门子顶上冒出的那一撮细细嫩嫩黄黄的犹如胎毛似的小黄毛真可爱。季华阳笑呵呵地挠着，趁龙九还没有注意到赶紧多挠几下。 "哎，龙清娴以现在的人类年龄算有多大？" "十九岁吧。"龙九被季华阳摸得脑门子顶上痒痒的，一手拍开季华阳的手，轻轻地挠了两下。 "她活了多少年了？"季华阳的笑意更深，哎，你别躲呀。她柔好嫩的胎毛啊。 "不知道是几十亿年，反正没有七八十亿年也该有四五十亿年，比有些星球还老。你老摸我头做什么？"龙九眯眼起瞅向季华阳。 "噗——几十亿年的才十九岁，那一百多年的几岁呀？" 龙九怒，厉声咆哮道："季——华——阳！" "哎哎哎，不用这么大声，九小姐，你头顶上的胎毛露出来了。" 胎毛？胎毛？"我哪有什么胎毛？你以为我是人类小婴儿啊！"龙九摸上季华阳刚才挠的地方仔细一摸，果然摸到一小撮柔软细嫩的头发，顿时更怒，吼道："这叫鬃毛！"欠扁！ "哪有这么软这么细的鬃毛？"季华阳故作不解地问。 我小嘛！龙九欲哭无泪！她恨自己小。"季华阳，你欺负龙！"龙九用力地一踱脚，踩季华阳的脚尖上，然后扭头就朝后殿跑。 "噗——哎——疼疼！"季华阳忍不住好笑，可腿又让龙九踩得疼，她在地上踱两下脚平息下脚尖的疼意，然后跟着龙九进屋，喊道："九儿。"生什么气呀，小才可爱嘛。季华阳绕进寝宫，见龙九站在床塌边，她掀开帘子过去，再掀开纱帐，赫然见到龙九不着寸缕地站在床边，正得意扬扬地扬起下巴，冷哼道："我哪里小？" "呃……不……不小！哪都不小。"季华阳的视线在龙九的身上来回穿梭，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哪肯再移眼。九小姐不愧是九小姐呀，够奔放！别看人家变成龙很小，变成人可一点都不小，就她这身体，谁看了都得想吃肉。季华阳走上前，指尖贪恋地抚在龙九的香肩上，冰肌玉骨，细若凝脂，像用纯净的天然冰晶雕成般，还泛着冷光，若水，若冰，少了凡人的体温，却更显冰透无暇。肌骨下，淡淡的灵气缭绕，散发着令人着魔使人沉迷的气息。季华阳俯身在龙九的颈间轻轻嗅了嗅，笑道："果然香。"她抬手在龙九的鼻子上一刮，侧头含笑望着龙九，说道："九小姐，天色尚早，离入夜尚晚，你色。诱宣告失败。"头埋到龙九的耳侧在龙九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下，唇落在龙九的耳际，说道："还不上床躺好。" 色。诱？失败？色。诱失败你还让我躺床上！龙九转身就去抓床上的衣服准备再换上，结果季华阳突然从后面搂住她阻止了她的动作，说道："脱都脱了，还穿什么呀。" 龙九摆动胳膊和摇晃着肩膀挣扎，说道："不脱才不用再穿，就是因为脱了才要穿。"龙九对季华阳的反应很满意，哼哼，敢嫌我小，衣服一脱，哪都不小，把你迷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赚回自信，龙九当然不肯再裸啦，就算是想要那怎么滴，也要先拒绝、抗拒，抵死不从，要不然季华阳还以为她很饥渴巴不得把她怎么着似的，那多没面子。 在龙九的"抵死不从"下，衣服又很快回到龙九的身上。龙九把衣服扣好，一抬头，发现季华阳正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很平静地看着自己。耶？愣着干什么呀？看什么呀？她看那些夫妻间亲热，不都是一个装害羞扭扭捏捏地躲开，另一个饿狼扑食地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扒光了，然后再假装拒绝两下，就这么那么地滚一堆了吗？"你看什么？"龙九不满意地问。 "扣子没扣好。"季华阳给龙九把刚系上的扣子解开。 龙九抿抿嘴，暗乐，季华阳还是上道嘛。但随即，解开的扣子又被季华阳扣上，还给她把领口理了理，一本正经地说："这下穿齐整了。"气得龙九抡起拳头轻轻地一拳砸在季华阳的脑门子上，叱道："木头！" 季华阳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偏还只能憋着不能让龙九看出她在笑，憋得那个纠结啊。天呐，九小姐，你这么磨叽麻烦做什么呀？爽快点躺好不就成了吗？脱了，又穿上，帮她穿整齐了，又吼她木头。季华阳实在忍不住笑，只得低头躲开龙九的视线，一边埋头用力地偷笑一边说："嗯嗯，我从小木讷！小时候我父皇和母后也这样说。" 抖这么厉害做什么呀？别以为你低着头我就没看到你在笑！龙九气，一把将季华阳推倒在床上，然后骑坐在季华阳的身上，命令道："季华阳，你脱衣服！" "啊！哦！好！遵命。"季华阳伸手就去解龙九的衣服扣子，又脱又穿又脱，九小姐你累不累呀？可怜的衣服。 龙九瞪一眼季华阳，说道："脱我的做什么？脱你自己的！"她抓住肩头的衣服一扯，原本穿戴很整齐的衣服顿时很诡异地从她的身上脱离，刚穿好衣服的龙九立即又变得寸丝不挂。 77 77、第七十七章 … 九小姐，你这是豪放还是矜持？季华阳笑得直抽搐，听说过有笑死的，她可不想这种死法落在自己身上。 龙九怒，冷声道："很好笑吗？"笑个没完没了，忑煞风景，什么风景都让她笑没了。龙九起身迈腿下床，季华阳抬手抓在龙九的脚裸上，本意是想留住龙九，但没想九小姐居然会立足不稳"哗啦"在床上拉开个"一字马"。季华阳愣了下，坐起来，封住龙九的唇顺势就把龙九压倒在床上，可怜的九小姐，还没回过神，就被季华阳压成了"土"字形。龙九心想："幸好我是龙神，要不然不被压扁也得骨折。"闭上眼，乖乖就范。老实说，她特没安全感，就怕有天季华阳不要她，留下她一个人没依没靠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等季华阳把她办了，她和季华阳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季华阳敢不要她？哼，天涯海角都得抓回来！ 季华阳细碎的吻落在龙九的额头、颈间、肩膀，鼻尖触在龙九的肌肤上，淡淡的灵气从龙九的肌肤下渗出，很独特的幽香，像是某种特制的迷香，清新、纯净，又让人沉迷入魔。像有什么吸力牢牢地抓住了她，季华阳的唇游走在龙九的身上，一点点一滴滴地吮吸着她体内的芬芳味道，甜如甘露，醇如美酒。 龙九闭上眼，她咬住嘴唇，略微犹豫一下，便运转体内的能量，同时褪去了身上的所有铠甲。她低声说道："季华阳，这才是真实的我，最真实的我。"季华阳感觉到怀里龙九身上的能量有变化，触手间传来更加柔腻的触感，像触在浓密的蜜浆上。她起身朝龙九看去，只见龙九罩在一团朦朦胧胧的微光中，全身泛着淡淡的极度诱人的光泽，那肌肤像凝聚的蜜脂，似乎轻轻一碰便会破去，细嫩顺滑，恨不得一口把她含在嘴里含化了。龙九仰起身抱住季华阳，抬头吻住季华阳的唇，贪婪地亲吻吮吸。季华阳一手搂住龙九，一手脱去自己的衣裳，不多时，便同龙九一般寸丝不挂，娇躯紧绕，像两条交合在一起的灵蛇。龙九的腿夹在季华阳的腿间，身体最隐密住紧紧地贴在一起，一股暖暖的能量气流自龙九的体内进入到季华阳的体内，从最私密的地方沿甬道进入，到腹部丹田巡游一周，烘得季华阳的体内暖暖融融的无比舒适，她情难自禁地仰起头"嗯"地轻吟一身，把龙九夹得更紧。龙九的手攀在季华阳的肩头，五指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身体紧贴住季华阳，她扬起头，脸上浮现起光氤，羞怯地咬住嘴唇，闭上眼，将体内的能量慢慢渗入季华阳的全身，激得季华阳不停地颤栗，婉转吟哦之声不绝于耳。龙九起身牢牢地抱紧季华阳，脸颊贴在季华阳的耳边，低声呢喃道："季华阳，要我，我是你的。"话犹未了，猛地将渗入季华阳体内的能量尽数抽回自己的体内，连同季华阳的感官意识全部抽入她的身体，让季华阳探寻自己的身体奥秘。一丝丝渗入季华阳体内的灵气能量瞬间全部撞回自己体内，激得龙九猛地打个激灵，难以抑制地低鸣出声。 季华阳把龙九压在床上，身体仍和龙九胶合在一起，她却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到了龙九的体内，她能感觉到龙九体内的每一分微妙变化，她的每一分运动都能让龙九激起反应，似乎此刻的龙九尽在自己的掌握中，任由自己为所欲为。而此刻，她只想为所欲为，狠狠地将龙九据为己有。内心的欲念限入无边无垠的膨胀中，她不停地在龙九的体内运动，怀里的龙九似乎化成了一滩柔水任她尽情搅弄。 季华阳睁开眼，看着龙九脸颊透粉，眉眼含情，朱唇微张，娇喘连连。季华阳将手指搁入龙九的嘴里，低声吩咐道："九儿，把嘴闭上。" 龙九半醉半醒的睁开眼看了眼季华阳，便听话地合上了唇，把季华阳的手指含在口中。紧跟着，季华阳的身体突然与她的身体抽离，龙九不解地挣开眼，但瞬间过后，有东西从刚才交合的地方进入了她的体内。"唔！"龙九惊得猛地缩紧身体，摇头，不是这样玩的！只准用念力和能量运转，哪能用手指？ "九儿乖乖，这是人类的方式。"季华阳轻轻地将指尖在龙九的体内抽动。龙九终不是常人，外形与常人再像，体内仍是不同。手指刺入浅浅的通道里，触摸到的是里面那浓郁的灵气与由无数灵气凝聚成的水乳，手指便如一叶翩舟般在轻波荡漾畅游中，细品那回味无穷的湖光山色。 神与人的终是不同。 季华阳贴在龙九的身上，用唇封住龙九的唇，一边用龙九的方式与龙九交合在一起，一边，用自己的方式，在龙九的身体里游走。龙九蜷在季华阳的怀里不断地颤抖抽搐，她枕在季华阳的臂弯里，舌紧紧地缠在季华阳的舌头上，意识逐渐散空，仅剩下季华阳带给她的感觉和身体的每一分悸动。 季华阳的吻越吻越深，手指也越深进深，一直到，她能牢牢地掌握龙九的每一分每一厘，她的每一分神经都能攀附在龙九的意念上操控九儿，稍稍一动，便能听到龙九难以抗拒的闷哼。季华阳醉了，她醉在九儿的世界里，这样的人儿，竟能让她完全占据拥有，且永远也嫌不够。她一分分地深入，一分分地刺进，在此刻，就算是让她死她也不愿意松手分开。 "唔！"被吻住唇的龙九闭着眼，一声声地闷哼着，她不停地贴紧季华阳，腿慢慢地夹住季华阳的双手，抗拒地摇着头，体内在膨胀，却无处发泄，全被季华阳封在身体里，像快爆炸了般。她想贴住季华阳的身体，可那讨厌的手封堵住了她的去路，龙九每靠近季华阳一分，那手便更近入她的身体一分，牵动她体内那千丝万缕数不清道不明的"丝线"激得她浑全酥软，难受又想要更多更用力。 季华阳感觉到龙九有异，离开龙九的唇，问道："难受吗？" "手！"龙九娇喘着吐出一个字，她也只能说出那个字，再多一个字都没那劲去说。 "手？不舒服吗？"季华阳犹豫着要不要抽出来。很是舍不得，但不想九儿不舒服。 龙九一咬牙，强行把季华阳的手抽出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贴上去把季华阳推倒在床上骑坐在季华阳的身上，她俯身用唇封住季华阳的唇，身体内涌动得不到发泄的气息一股脑地往季华阳灌去。叫你使坏，叫你憋我！撑死你！ 强大的能量突然排山倒海般进入到季华阳的体内，不是原本那种丝丝缭缭的灵气，而是一种极度纯正的能量，像海水倒灌般直涮而入，撞击季华阳的每一分意识和神经，那猛烈的极度愉悦的触感瞬间将她淹没，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为之跳动雀悦。季华阳睁大了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觉眼前一片雪白，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了！"好在没死成！季华阳刚松了口气，灌入体内的灵力又一股脑地往外流逝，瞬间抽空，顿时又让季华阳陷入一沦空白中，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死去活来！"四个字。她意识到，龙九又要玩之前自己和龙九第一次洞房间那一招，来来回回地折腾，季华阳不等龙九来第一拨，当即翻身把龙九压住，说道："你别动，我来！"她真怕九儿多来几次，自己死去活来地把持不住把什么都丢了。翻白眼，哭嚎什么的可丢死人。 "不……""要"字还没说完，龙九就被季华阳压在床上。龙九不屑地心道："你又不会。" 季华阳是不会龙九那一套，可你九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体质。那皮囊下包裹的就是一池荡漾的春水，还愁季华阳玩不出花样？虽然打死龙九，龙九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荡漾的春水，可在季华阳的眼里，那不仅是一池春水，还是一窝极品燕窝补品，边玩边吃还可以外带在里面游泳，再体验一下那种驾驭山河驭风飞动的乐趣。 终于，龙九禁不住季华阳的折腾，投降了。她瘫在床上，无力地睁着眼，喘着气说："停，再玩我就要死了。" "真的？"季华阳狐疑地瞅一眼龙九，问道："哎，你身体里发光的那团灵气是什么？" 一句话，惊得龙九倏地睁圆眼，惊惶地叫道："不能碰。"话音刚落，季华阳已经触在上面，脑子"轰"地一下子炸开，强烈的反应瞬间把她埋没。龙九仰起头，嘶叫一声"季华阳！"混蛋！那是她的传世龙珠，生命本源所在。要死了！真要死了！心念未了，强大的吸念瞬间吸来，龙九"嗷"地一声怪叫，被季华阳翻过身面朝下地压在床上，然后压在她背上的那个人就开始疯了！这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呜！"唔！"龙九闷哼一声，嘴突然被季华阳捂住，跟着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体内。不是什么东西，是季华阳的精元和元神意识能量。 季华阳触到那团灵气的时候，意识瞬间被一股强大的能量摄入，一瞬间，她看到了生命的本源，难以控制地被吸纳进去。在那世界里，她看到了龙九的一切，最真切的龙九，也看到了宇宙本源和所有生命的源头，世间美好的东西在那里浮现，掠过她的脑海，浮现在她的心头，对她发出召唤，世间最美好的召唤，以及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渴望占据、占有。她狠狠地掠夺着身下的九儿，九儿越挣扎那里的一切就越清晰，九儿的反应越激烈，那世界就表现得越活跃。 终于，季华阳感觉到累了，怀抱着那柔和温暖明亮的世界满足地睡去。只愿在此间，长睡不用醒。 龙九也停止了挣扎，无力地趴在床上，全身瘫软聚不起一丝力气。这时候要是有谁冲进来杀她，她也只能睡睁睁地任人宰割。龙九闭上眼，睡去前还在想，虽然她想引诱季华阳，但没想这么彻底，玩得这么过火。搞得她全身从内到外就像被辗压过，撕碎了重新拼凑成一般。舒服归舒服，现在一点力气和能量都聚不上来，整个虚脱了。她是龙神至尊，还是一条一丁点大的龙神至尊，这还没断奶就开始干那啥啥啥少儿不宜的事，还被做瘫在床上，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她就没脸面活了。 "这事谁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谁要是知道了，我就杀谁灭口。"龙九默念两遍，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遁走，一整章的H啊，我果然不CJ 78 78、第七十八章 … 事实上，这事情方圆几里内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谁叫你九小姐忘了给屋子罩上结界，且时不时地嚎上几声，一直嗯嗯啊啊唔唔地连续几天几夜哼个没完没了。现在的人在天地灵气的熏陶下谁不是目清耳健，几百米外一只蚊子飞过都能听得到动静，更何况是屋子里的这么大动静？好在她们俩身份特殊，没有谁敢去找管治安那类公差过来敲门，出于威慑和尊重，也没有谁趴窗户上把窗户纸戳个眼偷瞧。也幸好没有人有那胆子敢还凑稀奇，不然龙九不砍人，季华阳醒来过后也要打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季华阳小睡了半日就醒了，她早过了嗜睡的年龄，得道有成之后睡眠更是少得可怜，与九儿那番折腾的时候一直有龙九的本源能量摄入体内，小睡半日过后就恢复了，非但不觉累，反而觉得神清气爽。见到龙九趴在身侧熟睡，食髓知味的她很想再把龙九拉起来折腾，可龙九睡得不像条龙倒像头猪，怎么弄都不醒，她多摸几下，多捏几下，九小姐直接滚作个球状，再在身上结出一道晶体结界护住自己把自己与外界隔开，乍一看去，活像一颗巨大的蛋。再仔细一看，是裹了个人的蛋。季华阳也知龙九是累极，不忍心再闹她，却又把持不住想再抱抱龙九，于是抱着巨大的"蛋"在床上连连打几个滚，又摸摸亲亲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把龙九放床上用被子蒙住，收拾好自己，精神奕奕地出门去，到勤政殿找到季垣想了解下最近天地间有没有再出现什么异象。她踏进勤政殿就听到秦宝宸正和季垣请求出战魔界，并主动说不带朝廷兵马，只领自己在瀚州的亲属。 季华阳进入殿中，问道："为何？龙后已经不在这一界，魔尊还能再掀起大浪么？" 秦宝宸凛声说道："除恶务尽，不能给他们留死灰复燃的机会。不彻底根除魔界之患，我誓不班师。"没了往日的温和敦笑，凌厉的霸气衬得原本魁梧的身姿更加魁伟英健。 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季垣端见到季华阳进来，急忙起身走下宝座来到季华阳身边恭身行礼。 "皇帝不必多礼。"季华阳说罢，走到秦宝宸的跟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早日凯旋回京。" 秦宝宸向季华阳和季垣抱拳沉了一礼，这便返身出了勤政殿。 季垣不放心地说道："我担心有变。" 季华阳说道："你也知道有变？他虽在你麾下称臣，论实力凭根基，哪方面不如你？响当当的一方霸主，在数万人面前丢尽颜面，回头又遭你和龙九奚落嘲笑，谁能再呆得下去？由得他去，你大可方心他，他重情重义，不会害你。此次请战魔界，一来是找个地方撒气，二来也是要暂时避一避。若得大功回来，威风盖过笑话，也好见人。" 季垣想了想，说道："成！朕给足他粮晌，全力支持他！" "不怕他反？"季华阳试探着问。 季垣爽快接口道："不怕！"秦宝宸要反他拦不住，倒不如大方点，给足秦宝宸要的，也算是他的歉礼。若能把秦宝宸的心拉拢回来最好，最坏的打算，秦宝宸真反了他，他也算仁至义尽，将来战场相见也问心无愧。 季华阳默然扫视季垣两眼，转身出去了。她辅佐季垣这么久，眼看这皇帝也能掌大局，她也可以卸下季家的担子把这一切都交给季垣打点，有秦宝宸在边上给季垣敲警钟，他这皇帝想不当好都不行。季华阳朝自己的住所走去，她现在该考虑的是和龙九的日子，她要和九儿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要永远让九儿留在她的身边。 如今，季华阳对龙后的所作所为虽然仍不认同，却也有些理解。全部拥有过完全属于自己的爱人，又有谁舍得放开？只不过，龙后的手段有些激烈，行为有些偏激罢了。她现在反而有些担心龙清娴，龙尊和龙后一起走了，龙清娴能否想得开又能否放得下？ …… 龙清娴并没有去找龙始祖，一个失意的人去找另一个失意的人做什么？比谁更失意吗？龙始祖虽然比旁人多了解龙尊一些，也掌握了龙尊的一部分能量和秘密，但就这事来说，龙始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她，龙始祖的嘴就和她龙始祖墓的大门一样，永远只对龙尊敞开。龙清娴也不相信龙九没有龙尊的消息，在龙九那些半真半假的话里，只让她清楚明白地看到九儿努力地要和她撇清各种关系。对此，她只能远择默默地离开。 走在大街上，龙清娴回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再想到如今的境况，她以为她是在帮父尊，可如今，父尊和母后一同消失了，龙神界的家早不成了家，人离家散。她背叛了母亲，没有得到父亲，帮父尊生下九儿，九儿却从来不曾信任过她，一直把她排拒得远远的。如果，她没有和父尊乱伦，如果没有九儿，是不是龙神界还在，父尊还被母后幽禁在龙神界，他们一家人还聚在一起，她经常能看到不快乐的父尊站在宫殿前阑珊处眺望远方。可这些事都不可逆转地发生了，父尊自由了，母后成功逼出了父尊，九儿成了新任龙尊且和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龙始祖还在龙始祖墓，三儿去了神界即将成亲，余下的弟弟妹妹懵懵懂懂的继续过着那些懵懂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在她们的眼里，父尊和母后经常吵架，经常出去云游，过阵子又会和好，又会回来，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有事情就来找她，日子照样过，没什么不同。可她呢？ 龙清娴惶惶然的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很想问自己一句，她做错了吗？如果那是错，那她怎样做才是对？答案，没有谁告诉她，只能是她自己去想，以后的路也只有她自己继续走下去。她不想失去身边的亲人，不想失去至亲至爱。龙清娴短暂的滞步过后，毅然转身朝龙神界飞去。她只知道，家不能散！家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龙神界还在，只要家还在，总有一天，她们会回来的。亘古永恒的漫长生命，只要父尊还活着就会有再出现的一天，因为父尊的性情，她耐不住清静寂寞，她喜欢热闹，喜欢玩很多小动作…… …… 龙九一觉睡醒，天空之城的基石都已建好。倒不是她睡得久，她也就只睡了几天，是神界的工匠技术好，盖宫殿的速度快，再加上建筑材料到位。龙清娴从神界的神帝那得知龙九去神界借工匠要建城的消息就给龙九把建城所需的材料进来了。龙九想想，心里别扭，她不想欠龙清娴的情，于是特意跑到龙神界去找龙清娴说了句"谢谢"。就只有"谢谢"两个字，别的多一个字都没有。她觉得自己道过谢了，就什么都不欠龙清娴的了。反正她现在是龙尊，这些材料也算是她的，龙清娴只是帮她把需要的东西运过来而已。 龙清娴什么也没有说，笑了笑，跟在龙九的身后送龙九出了龙神界，这才返回。 龙神界连遭重创，再加上九儿捣毁的那次，现在的龙神界可算是满目疮痍凄惨无比。龙清娴把几个妹妹都拉回来做苦力，九儿借了神界一批工匠，老三要成亲需要盖新宫殿也需要工匠，龙清娴没好意思再找神帝要工匠，她自己亲自动手，用神力一点点地修补这个世界。 虽然对自己能量的消耗很大，可看到破败的龙神界又重新恢复，那份成就感让她觉得辛苦得值得。在这份忙碌中，心灵也算是得到依托，不再像之前那像惶惶惚惚、心神难安。 龙九的日子也很忙，她白天去天空之城看盖宫殿，一到傍晚就被季华阳拖回房要和她促进"交流"，季华阳玩她的传世龙珠上瘾，经常蹿她体内去摸传世龙珠，其结果就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季华阳的花样还很多，每天变着法子玩，龙九觉得就只差季华阳没在屋子里搬口锅把她洗漱干净装进笼屉里清蒸了。想她龙神至尊，怎么着也不能总被季华阳折腾不去折腾季华阳吧？于是，龙九成天寻思着反攻，季华阳乐意得很，反正她体力好，九小姐身娇体弱，等九小姐累了就该换她抖抖擞擞精神上场了。 而在魔界，魔尊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之前是他领着魔军步步蚕食中州土地，如果是秦宝宸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堵在魔界大门口不走，步步蚕食他的地盘。他和秦宝宸谈和，秦宝宸问他，"现在是我打你，你拿什么条件跟我换让我不打你？"魔界和他不同种族不同宗系，一正一邪，啥都谈不到一块，于是继续打。魔军拼死抵抗，他拼命进攻，季垣给的晌足，他开给士兵的晌也很足，底下的人打得也很卖命。魔尊没了龙后做后台，手下的法宝扛不住秦宝宸从龙尊那弄来的一件法宝，在连损好几件之后，一咬牙，撤出数百里，不以血河为界，血河太窄，挡不住这些不要命的。他以天险幽暗河为屏障，回到幽暗城老巢。 成功把魔尊赶回老家，季华阳当初没干成的事让他干成了，露个小鸡鸡算什么，有大本事的人不怕丢这个小脸面。于是秦宝宸风光无限地搬师回朝，又开始在皇宫晃悠的生活。 龙九看到秦宝宸回来并且又缠上季华阳，又气又怒，暗叱秦宝宸不要脸，可明面上还是骂不出来，碍于季华阳的面子也不好向秦宝宸动手，于是天空之城还没有完成峻工，龙九就让季华阳搬天上住去。要是秦宝宸敢踏上她的天空之城半步，她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引神雷轰断秦宝宸的腿，连同他的小鸡鸡一起轰没！ 龙九的反应让季华阳乐得挑起龙九的下巴就啜上两口，吃什么干醋呀，你赶我走我都不走，还怕我跑了？她还没建城把龙九圈起来，龙九倒已经建城把她圈起来了。呵呵。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没？ 完结了！ 就这样完结了？ 嗯，就这样完结了。 -_-!!俺悄悄地遁走！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