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伯爵与巫木王子》作者:黑荨 文案 表面纯良蔫坏受X被诅咒黑龙攻 最强巫木师夏可初来异世,变成了没有自由的王子小可爱。于是他决定策反恶龙的伯爵管家跑路,变强后回来揍翻胆敢抓他的恶龙! 只是某天…… 他突然发现这位坐轮椅的优雅伯爵就是那只他励志要揍翻的大坏龙QAQ。 暴露了身份,奥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垂涎了已久的小王子给重新掳回了高塔,绑起来,咬他脖子! 夏可疯了:“松口!我给你做烤全羊还不行吗?” 奥尔:“以前馋你的烤全羊,但现在只馋你。” 内容标签: 强强 奇幻魔幻 甜文 大冒险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可,奥尔 ┃ 配角:等等等 ┃ 其它:见正文 一句话简介:冒险、寻宝、撩伯爵 第1章 拜利亚群岛,一座藏匿在森林深处的黑塔在月光之下愈发的阴森,千百年来,森林中的树精灵们全都有一个共识:不要靠近那座黑塔,那是恶龙的地盘。 黑夜中,黑塔那高高的窗子垂下一根细绳,一个瘦小的身影沿着绳子小心翼翼的爬下。 五分钟过后,夏可成功落地,他手里握着一个木偶,转身走向黑塔外面的魔法高墙。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高塔。 身为地球魔法次元最厉害的巫木师,夏可在研究禁术的时候不幸翘了辫子,再次醒来,就换了个世界,换了个壳子。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叫夏可,是乌尼曼国的王子。 月光之下,少年与阴森的黑塔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他皮肤雪白,眼珠如最珍贵的绿宝石那般夺目,铂金色的柔软卷发乖乖贴在耳边,可惜这位小可爱现在紧紧的绷着脸,如若不然,还能看见他脸颊上的小酒涡。 夏可来到魔法最薄弱的方向,将手里刻着繁杂咒文的木偶扔在了地上,木偶身上黑色的咒文亮起,三秒钟过后,自己像是有了生命般从地上站了起来。 木偶身上的咒文愈发明亮,夏可伸出手,掌心上是与木偶一模一样的咒文。 白皙的左手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朝着魔法墙伸出,一触即离。 刹那间,高耸入天的魔法墙爆射出了蓝紫色的电光,雷电直冲天际,惹怒了原本宁静的夜晚。 与此同时,木偶凭空被劈得粉碎。 夏可吓了一跳。 “靠!太凶残了吧!”他飞快收回手,抓住绳子,奋力往上爬,刚才触碰过恐怖魔法墙的手掌毫发无损。 第一次逃跑计划宣告失败,这里的魔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见鬼了!这种强度的咒文至少能抗住两次雷暴,却扛不住一道破墙!” 夏可一边爬一边想要爆粗口,天知道这该死的黑塔为什么会一道门都没有,而且这王子的小身板也太弱了吧!这一来一回,他就感觉精疲力尽了! 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床边,森林中已经下起了大雨,外面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的雨点拍打着玻璃窗,夏可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身,望着外面黑压压的森林,眼中尽是复杂。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夏可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问题之后,把绳子踢到了床底,这才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看着身形高大,却坐在一张轮椅上,他黑色的中长发垂下,衬得有些病态的皮肤愈发苍白,五官深邃俊朗,不会让人混淆了性别,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你时,仿佛带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刚才有人入侵了这里,殿下没事吧?”声音磁性中带着优雅,但是夏可却听不出丝毫的关心之意。 “抓到人了吗?”夏可面上一片平静,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表现简直完美。 他侧过身体,印刻着金色玄妙纹路的黑色轮椅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己滑进了夏可的房间,一直到桌边才稳稳的停下。 “或许是那些森林里树精。”男人伸出了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看了一眼窗外。 “奥尔,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夏可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托腮,捏起了一颗蓝色的莓果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对面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要比他像一个贵族,为什么这样的人甘愿留在与世隔绝的黑塔之中做管家呢? 奥尔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你就没想过离开吗?”夏可试探。 “你想离开?”奥尔若有所思的看向夏可,状似有些担忧,“那条龙可不是好惹的。” “总要试一试,不然要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吗?”他原本生在地球,却因为小时候觉醒了魔法天赋而被来自异次元的魔法师带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那里有着比地球神奇的魔法,许多东西因为魔法而变得更加先进方便。 平行世界让他见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物,但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龙,以及奥尔口中的树精。夏可最亲近的人就是老师,可现下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只能随遇而安,既然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自是要到处去看一看的。 “这里连一道通向外面的门都没有,你要怎么离开?”奥尔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继续不疾不徐的问道,“从那里爬出去吗,那你怎么解决魔法墙?” 夏可只觉心口被扎了一刀,又想起了自己费了很大功夫才做出来的巫木人偶,心里拿着小皮鞭把那条该死的龙抽了一百遍,才咬着牙道:“一定有别的出口,否则我们的食物是怎么送进来的?” 这个男人一定知道! 而奥尔也没有让他失望,“确实有别的出口,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殿下呢?要知道。你一旦逃走,那条龙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夏可凑近了奥尔,绿宝石般的漂亮眼眸眨了眨,露出了一个笑,脸颊边的小酒窝,叫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你告诉我路在哪儿,我带你离开。” 奥尔轻笑了一声,笑声悦耳动听,但是不知为什么,夏尔就是从那里面听出了嘲讽的味道。他摇了摇头,放下精致的瓷杯,轮椅自动转身,离开了房间。 “奥尔·乔伊斯伯爵,你真的不想离开?”夏可一定要知道答案。 听见这句话,快要离开了房间的奥尔停了下来,他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夏可一眼,却没有说半句话,也没有否认伯爵的身份。 门“啪”的一声被带上,下一秒,桌子上被奥尔用过的精致瓷杯应声而碎,真言咒的咒文消散在空气之中。 试探翻车,夏可气得又狠狠嚼了几颗蓝色莓果,就像是在嚼碎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但是下一秒却又被酸得龇牙咧嘴,顶着这副小可爱的脸做这样的表情,实在是有几分搞怪的感觉。 “他也是魔法师?下了真言咒都吐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夏可骂骂咧咧的把自己砸在床上,心里也明白这位一举一动都优雅无比的男人就算不是魔法师,也应该和魔法师有着不错的交情,看他那神奇的轮椅就知道了。 不过,没有马上否认或者把他给关起来,就说明其实他也是想离开的吧? 不对他本来就已经被关起来了QAQ。 * 离开了夏可房间的奥尔自若的完美俊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他摘下自己的白色手套,那原本握过瓷杯的手已经被烧成了黑色。 眼眸中露出一丝杀气,但是奥尔却没办法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抵抗那该死的小咒术,每个月末零点才会发作的身体提前感到了那熟悉的、仿佛被被千万只虫蚁啃咬的疼痛。 用力关上房间的大门,奥尔的浅琥珀色双眸变得猩红,白皙的皮肤上长出了黑色隐隐泛着红光的鳞甲,他踉跄着站起来,因为右腿的缺陷和身体上的折磨险些摔在地上。已经脱去手套的修长大手下意识附在精致的雕花木桌上,下一秒,木桌被黑色的火焰燃烧殆尽,变成了空中微小的尘埃。 “砰”的一声,高大的男人还是摔在了地上。 外面刚刚平息的暴风雨再次席卷了黑塔,比之刚才更加猛烈。 “轰隆!” 夏可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森林里,几棵高大的树木被雷电击倒,密集的雨点中,魔法高墙不见了踪影,但是夏可也不想再次去尝试了。 这样的天气,就算是离开了,又能跑去哪里呢?况且那道墙只是看不见了而已,不代表就真的消失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因为某人的零点咒印提前发作,那道墙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夏可刚要将蜡烛熄灭去睡觉,就被窗户那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砰!”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一个小东西贴在窗子上,正在滑落。他赶忙打开窗户,将那小东西给用手捧了进来。 这是一只小树精。 “为什么他可以进来?难道那该死的墙只会阻拦里面的人吗?”夏可百思不得其解,却又被手里的小东西吸引走了注意力。 树精只存在于原主的记忆力,就连这个土著居民,都只从书里见过这种小东西。 没办法,夏可王子虽是乌尼曼国皇后所生,但皇后却因生下他而失去了生命,乌尼曼的国王视他为害死了母亲的不祥之子,从不许外出,也从不亲近。 他被皇宫中的人漠视,受到了不少欺辱,这种情况在国王有了情妇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甚至那情妇的私生子都能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小树精透明的翅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极尽扭曲,明显是断了,他被夏可放在桌子上,却双眼紧闭,毫无意识。若不是他依旧有起伏的胸腔,夏可几乎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他想了想,拿起自己水果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滴鲜血,掰开小树精的嘴巴,把血喂了进去。 他的血液很神奇,可以疗伤,这一点就连自己最亲近的老师都不知道。本以为换了个壳子,这种神奇的力量就消失了,却不想昨日无意中划破的口子又飞快愈合了,不知是这能力就像是巫木师的天赋一样,随自己一起来到了异世,还是这位同名同姓的王子也有这样的天赋。 夏可轻轻的捏了一下小树精软绵绵的胳膊和腿,心里寻找着救他的办法。就在这时,房间晃动了一下,夏可的思绪被打断,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看向桌子上的蜡烛。 原本稳稳插在银色雕花烛台上的白色蜡烛又晃动了一下。 真的不是错觉。 地震了? 但是这动静却又消失了,夏可满腹疑问的帮昏迷的小树精简单包扎了伤口,找了一块天鹅绒的小毯子将他裹好,做完这一切,夏可困了。 就在他想要吹熄了蜡烛的时候,房间又晃动了一下,外面轰隆隆的雷声中还隐隐夹杂着什么重物撞击的声音,夏可紧紧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还是端起了桌角的小烛台,点燃后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被关在塔顶,再往下的地方,他就没再去过了。自从来这里,一大半时间他都在忙着制作那只能够转移伤害的木偶,还在刚才被劈成了渣,全尸都没有留下。 阴暗的楼梯有一股松香的味道,被打理的非常干净, 地下一层的大厅中铺着红色的地毯,壁炉烧得很旺,对面的墙上画着一幅画,画中是一座雄伟壮丽的王城。 房间空旷又有些诡异,感受着脚底微微的震动,夏可在大厅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楼梯。夏可猜测,可能是被魔法给藏了起来。 “奥尔,你在吗?” 良久,无人回应。 无法,夏可只能暗自嘀咕着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的一瞬间,角落出现了一扇黑色的大门,门被从里面打开,浑身是血的奥尔喘着粗气靠在门边,头发和衣服上淌着泥水。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细长的兽瞳,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楼梯,张开了自己的手掌。 魔法墙因为他出现了波动,消失了一瞬间,他因此出去了一趟,没想到却有意外的收获。 那手掌里面,是一小撮混合着泥土的木屑。 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位王子殿下。 第2章 暴风雨过后的清晨,阳光再次照进森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和泥土混合的气息,但是这一切,被魔法墙隔绝起来的黑塔中的囚徒并无法感知。 尼格从疼痛中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毯子里。 “你醒了?”突然出现在上方的脸把尼格吓了一跳,他想要张开翅膀逃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别乱动,你受伤了……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夏可对这小东西真是好奇极了,他试图表示出自己的友好,以免这小东西再次被吓晕过去。 “我……我会一点通用语……”尼格小声回答,这个人族对他这么友好,应该不是坏人。 通用语?夏可恍然。 但是……他没觉得自己说的话与原来的世界有多大的不同。 “这是哪里?”看见这个人族没有小伤害他的意思,尼格追问了起来,他有点后悔昨晚跑出来玩儿了,也不知道妈妈现在有没有着急的寻找他。 “这是黑塔。” 此话一出,尼格刚刚放松的身体有紧绷了起来,与刚才不同,这次他都要哭出来了,“这……这……” 这是黑塔吗? 他是听着黑塔的故事长大的,长辈们都说黑塔里面住着一只恶龙,非常可怕,根本就不会有人胆子大到擅闯这里。 他居然被风暴刮到了黑塔吗? “那条龙现在不在这里,你放心吧……不过,要是奥尔发现你来到了这边,一定会生气的……”夏可想到这一点,就严肃了起来,看来他要小心一点,把这个小东西给藏起来了。 任由这个友好的人族帮他处理着伤口,尼格忽然就想起来什么,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夏可,发现他和森林边缘的小酒馆里贴出来的画像非常像。 于是尼格问道:“你就是那个失踪的王子殿下吗?” “你认识我?”夏可惊讶了。 “我在酒馆里面看到过你的画像,皇宫的士兵说你失踪了。”因为他的胆子比较大,所以经常跑去人族的地界,这才听到了这些事情。 “他们在找我吗?”夏可追问。 尼格摇头:“他们只是贴了一张告示,现在边境出现了南方领主的军队,所以国王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也是那些人族说的。 夏可:“……” 他到底是不是国王的亲儿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夏可知道,是奥尔来给他送早餐了。 夏可飞快把刚刚重新包扎好的尼格给拎起来塞进了被子里,然后把毯子随意的搭在了一边,跑过去开了门。 “睡得还好吗?昨天的雷声很大。”奥尔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面具的仆从,门被打开,两人就像是前几天那样,把早餐端了进来,然后又退了出去。 奥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随着仆从离开,而是进了房间,坐在了桌面,拿起了银质的刀叉,一副要与夏可聊天吃早餐的样子。 夏可心里担心小树精会被闷死,但是奥尔不走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位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还是他准备拉拢策反的对象,不能得罪。 “怎么有药膏的味道,殿下受伤了?”奥尔切面包的的动作没有停下,一开口,就差点把夏可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手受伤了,”夏可伸出了昨晚被自己划破的手指,给奥尔看。 奥尔轻轻皱了一下眉,似是非常关心:“以后要小心。” 夏可点头。 “奥尔,这座塔的底层有什么?”想起昨晚古怪的动静,夏可忍不住问出了声。 奥尔抬起头看了这位不安分的小王子一眼,漫不经心道:“金子和宝石。” “哈?”饶是他猜了无数次,都以为底下也住着人,却不想,奥尔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殿下,你不了解,那是龙最喜欢的东西。” “叫我夏可就好。”夏可总听奥尔“殿下”、“殿下”的叫着,有点别扭,而且,他不认为,这位伯爵是真的因为尊重才这么叫的。 “夏可。”奥尔从善如流。 “你可以带我去参观一下吗?”夏可用自己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奥尔,试图打动这个看似好说话的男人。 奥尔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他吃完了自己的面包,放下刀叉,抽出丝帕擦了擦自己的嘴,好整以暇的看着夏可:“那你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呢?” 夏可早就料到这男人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他的请求,于是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悠然回答道:“我帮你做一顿你绝对没有吃过的晚餐。” 别的不说,他虽然武力值是负数,但一是巫木魔法,二是制作美食,夏可敢说,就算是换了一个世界,也没几个人能够赶超他。 奥尔本以为这个小王子会提出用什么金银珠宝作为交换,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想都不想就拒绝掉这个无聊的提议。 但是夏可的回答却再一次勾起了他的兴趣。 一个被皇室娇生惯养大的王子殿下,能做出什么令人惊奇的食物呢? 奥尔身体微微前倾,与夏可对视:“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我就带你去外面参观。” 夏可压抑住自己猛的跳了一下的小心脏,“一言为定!” “当然,”奥尔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吩咐那两个人。” 囚禁这位小王子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这有何不可呢? 他说的是那两个连脸都看不见的黑衣仆人,其实夏可曾一度脑补那两只根本就是鬼。 “我需要的食材要去哪里找?”他真的很好奇,黑塔里面的一切生活所需是怎么送进来的。 “会有人带你解决这些问题的。”说着,奥尔就离开了。 夏可立马掀开了被子,尼格虚弱的朝他抬手:“恩人,你终于想起我了……” 夏可才刚要开口,外面就又想起了敲门的声音。夏可想了一下,直接把尼格给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开玩笑,万一他离开的时候,这小东西被奥尔发现,就真的糟糕了。 门被打开,外面站着刚才送早餐过来的黑面仆人,夏可问道:“你们是来帮忙的吗?” 左边的黑面人点了一下头,然后两人转身就走。 这两个人真的不会说话吗? 夏可狐疑的跟着下了楼。两个黑面人把他带到了昨晚他去过的二楼,一个人移开铺在地上的红色地毯,打开了地上的一道暗门,带头走了下去。 夏可恍然,跟着走了下去。下面是一个仓库,仓库有三道木门,打开中间的木门,夏可一瞬间觉得这世界太邪门儿了。 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做梦,所以他们此刻一定是在黑塔里面,也确定以及肯定黑塔的四周是森林,但是为什么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蓝色的天空? 空间魔法? 牛羊成群的在草原上散步,他甚至看到了跑来跑去的小鹿,零零星星的几个黑面人穿梭在羊群之间,应该就是管理着这片土地的人。 带头的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牲畜群面前,不约而同的看向夏可,看样子是想让他来挑选了。 夏可从羊群里面挑了一只小肥羊,一只鸡,又要了一大块牛肉,然后被两个人带着去了农场。 从小王子的记忆中就能得知一二,这个异世界的很多事物其实都和他原来所在的世界差不多,只不过,许多他熟悉的调料都无从寻找。 夏可费了一个上午的功夫,走断了腿,才找到了可以替代的植物香料,去酒窖里挑了一瓶酒,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勉强凑齐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要离开的时候,其实他是有些不舍的,毕竟这里的空气真的比沉闷的黑塔新鲜多了。 奥尔早餐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夏可也没去找人,反正他的烤全羊很费功夫,就算他人在这里,也要晚上才能吃到。 他调制好底料,让黑面人按照要求处理好了羊肉,然后把羊肉腌了起来,接着开始处理牛肉和鸡肉。 夏可本以为自己在这黑塔之中是最没人权的囚犯,却不知这两个黑面人是不是得了奥尔的命令,除了一些必须要他做的事情,这两个人几乎承包了所有的工作,而且一点就通,很快就能熟练上手。 中午的时候,夏可给自己煮了一碗牛肉面,吃过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兜里还有一只小树精。夏可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奄奄一息的尼格被他给拎了出来。 许是因为自己的血或者是伤药起了作用,尼格的脸色好了很多。 夏可有点愧疚的把尼格放在了桌子上,尼格虚弱的爬到了果盘面前,抱起一颗蓝色莓果就啃了一口,然后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夏可有点哭笑不得。 尼格终于又能与夏可说话了,于是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恩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夏可:“……” 望着尼格那一脸天真期盼的表情,夏可真的不太忍心打击他,但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你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为什么!”尼格惊了,连莓果都掉在了桌子上。 夏可一脸沉痛的打开了窗子,指了一下外面稍微扭曲了一下的空气:“看见了吗?那个就是魔法墙,那只龙为了不让我逃跑,所以在这里用了魔法。” 尼格不死心的想要飞出窗子,但是翅膀受伤,根本飞不起来,试了半天,只能绝望的瘫倒在了桌子上,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贪玩儿。 第3章 “我的家人一定要担心死了!”尼格伤心欲绝。 夏可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小可怜,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夏可故作谨慎的“嘘”了一声:“小声点,被那条龙听见就不好了,他会一口把你吃掉的!” 尼格果然吓得马上闭上了嘴,还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生怕下一秒传说中的恶龙从哪个方向突然冒出来一口吃掉他。 “那条龙为什么抓你,他长什么样?”尼格惊吓过后,又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夏可摇摇头:“不记得了。” 记忆中都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就连声音都不太明晰,那时候原主的意识好像并不清醒。严格说起来,他连那条龙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那就更不知道了,□□曼国一个不受宠的王子,能对这只龙有什么用处? 尼格再次叹气,“早晨那个叫奥尔的人,是恶龙的仆人吗?” “算是吧。”夏可单手托腮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讨好他!”尼格有些气愤,在他看来,恶龙的仆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的,既然是这样,他的救命恩人为什么还要给他做饭? “我想把他拉拢过来,这样才能更快离开这里呀!”夏可用手指戳了戳坐回桌子上气呼呼啃果子的小树精,觉得有点好笑。 尼格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你不怕他去恶龙那里告状吗?” “我做了两手打算,不用担心。”夏可笑道。 如果奥尔要站在龙的那边,他再想别的办法就是,只是眼下,如果能够说服奥尔,会省了他很多力气。他对这片异世大陆了解不多,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多一个盟友。 “哎,不知道母亲现在有没有很着急。”尼格吃饱了,又开始无精打采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里,夏可又找来了一块上好的木头,拿出了自己的工具,开始雕刻。 尼格对夏可的手艺非常惊奇,围着他的手转来转去,因为腿脚不方便的原因,总是一蹦一蹦的,看上去滑稽极了。 转眼临近傍晚,森林里总是比外面黑的要快,夏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再次来到了厨房。在两个黑面人的帮助下,夏可把腌制好的羊肉刷上了一层金黄的蛋液,放进了简易的烤炉之中,老实说,其实他的把握并不大,毕竟他对这里的厨具不熟悉,害怕掌握不好火候。 处理完羊肉,他就开始着手做牛肉饼了,这个比起烤全羊来说,就容易多了。掀开锅,吊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的鸡汤立刻散发出了浓郁的香气,汤底清澈透亮,是淡淡的茶汤色,闻着就很鲜。夏可满意的点点头,刚想找个汤匙尝尝味道,后面就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晚饭已经好了吗?” 回过头,不是消失了一整个白天的奥尔还能是谁? 奥尔显然是对夏可手里的锅非常感兴趣,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看。 夏可摇摇头:“这只是一锅汤而已,晚饭在这里。”说着,就指了一下烤炉。 轮子自己转动到了烤炉旁,奥尔有些新奇的看着烤炉,里面隐隐散发出来的味道比那锅汤更加吸引他。 夏可将肉饼放进油锅,戴上手套,打开了烤炉,一股鲜香的羊肉味道从炉子里面争抢着钻了出来,奥尔一瞬间就被这味道给征服了,一向平和不失优雅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夏可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皱了下眉。 奥尔学着他的动作,也撕下了一块烤肉,眼中顿时露出了赞赏,见到夏可的表情不太对,难得的真心问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火候不太对,太小了。”夏可说,但是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奥尔想了一下,伸出左手对准了烤炉,隔着不知什么神奇材料的白色手套,他的手掌上窜出了一道红色的火焰。 他果然是魔法师! 夏可下意识想到。 羊肉立刻就在高温的炙烤下发生了变化,冒出了滋滋的声音。 这只小羊的脂肪很厚,夏可指点着这位应该是初次“下厨”的伯爵大人,掌控着火候,慢慢的烤着羊肉。奥尔的表情慎重认真,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军事决策一样。夏可生怕一不小心羊肉会焦,所以也紧紧的盯着,时不时出声指点或者给肉翻身,涂抹酱料。 画面一时无比的和谐。 与此同时,夏可对于奥尔的控火术也感到非常惊奇。在他原来的世界中,也有学习火系魔法的魔法师,但是他们大多数都要在施法之前念上一串咒语。就算是最厉害的魔法师,也做不到像奥尔这样收放自如、强度控制得这么随心所欲,这是很耗费心力的一件事,但是奥尔的表情却悠闲得很。 小王子曾经在十岁的时候有幸随着国王去过一次与邻国交界的魔法工会,见到过权利顶端的魔法师,在他的印象中,那位法师也是需要念咒的。 所以,奥尔真的很厉害——夏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也更加坚定了要策反这位伯爵的决心。 多好的帮手啊! 没过多久,酥脆的千层牛肉饼出了锅,考虑到晚餐只有两个人,所以夏可没有做很多。 他用盘子装好今晚的主食,来到奥尔的面前,问道:“这些人吃什么?”他指的是那些黑面人。 奥尔轻笑了一下,说道:“他们不用吃东西。” “啊?”夏可愣了一下。 “他们是傀儡而已,不算是活物。” 夏可手一松,盘子下落,幸好奥尔眼疾手快,接住了牛肉饼。 他撕下一块送进嘴里,夸奖道:“不错。” 洁白的手套没沾上一点油渍。 但是夏可显然还没从“傀儡”言论中回神。 奥尔见他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挑了挑眉:“所以你要小心了,要是起了不好的心思,那条龙很可能也把你变成傀儡。” 夏可:“……” * 因为香料的缘故,烤好的羊肉带着一点果木的香味,外酥里嫩,不膻不腥也不腻,越嚼越香。奥尔显然十分满意,还特地让黑面仆从取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夏可不太喜欢喝酒,但是也好奇的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其实他胃口不大,吃了几块羊肉,又吃了一块肉饼,喝了一下碗鸡汤,就差不多了,他坐在桌边不走,其实就是想要奥尔表个态。他拿出了自己的诚意,这位伯爵大人看着也很满意的样子,总要给他一个交代吧? 胡思乱想着,夏可等啊等,奥尔搭配着红酒,不紧不慢的吃着羊肉。动作虽然依旧赏心悦目,但是速度却令夏可暗自咋舌。 平时没看出来这男人胃口这么大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奥尔自己一个人几乎吃完了一整只烤全羊,然后又开始吃牛肉饼,顺便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 夏可觉得,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的食量。 难道这个世界都人都比较能吃吗? “这些是殿下和皇宫的侍女学的?” 夏可下意识就觉得奥尔在炸他,记忆中的乌尼曼王宫,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里面记载了很多东方的美食,我一直很感兴趣,但是却没有机会尝试。”夏可摇摇头,为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除了自由,你可以在这里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奥尔又喝了一口汤,似是随意的说道。 你想的美!我就只想要自由而已! 夏可腹诽。 “那么,看样子您对这顿晚餐很满意,我们说好的事情,伯爵可别忘了。” “叫我奥尔就可以,不过我还是很想问一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奥尔终于放下了餐具,擦了嘴,看向夏可。 “很简单,小时候我随父亲去奥图帝国皇宫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乔伊斯伯爵夫妇。” 奥图帝国是乌尼曼帝国的邻国,这位王子殿下小的时候曾经去过奥图的皇宫,看到过乔伊斯夫妇,奥尔和乔伊斯伯爵像了九分。而且那一年之后,伯爵一家三口就失踪在了拜利亚群岛海域附近,至今下落不明。 奥尔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但是却显然不想多与夏可讨论这个话题。 他招来黑面仆从收走了餐盘,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看向对面的夏可:“那么,你想去黑塔的下面参观,是吗?” “其实我更想出去看看。”夏可认真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奥尔被他的大胆给逗笑了, “也不是不可以,”他一抬手,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圆环,“但为了防止你逃跑,你必须要戴上这个。” 夏可嘴角一抽,想要骂娘,当他是狗吗? 但是转念一想,为了能出去看看,豁出去了! “来吧。”夏可伸出了自己的手。 奥尔轻轻动了一下手指,黑色圆环就自己套进了夏可纤细的手腕上,大小刚刚好。夏可试了一下,取不下来。 “好了,既然是这样,那就跟我来吧。” “这是做什么的?可以防止我逃跑吗?” “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念头。” “我要先回去换一套衣服。”实在是失策了,他真没想到奥尔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他的请求,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容易就能出去,为了避免在与奥尔共进晚餐的时候暴露了尼格,夏可把他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次出去是个好机会,可以趁机把尼格放回去。 “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奥尔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与此同时他到了书架旁边,挪开了一本厚厚的典籍,露出了里面的扳手。放下扳手,书架慢慢下移,露出了里面的一扇小门,小门慢慢朝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四方的小空间。 黑色轮椅载着奥尔进了那个小空间,夏可心里简直把这个怪脾气的男人给用十只巫木偶群殴了一百遍。奈何人在屋檐下,他又怕这男人突然反悔,只得调转了方向,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升降梯,能够载着他们到达黑塔的底部,下落的过程中,夏可真的看见了堆积成巨山的宝藏,那能晃瞎人眼的金子和宝石占据了底层的多半部分,其中还掺杂着零零星星的白骨。 升降梯降到最低端,夏可发现,这座黑塔还就真的一道门都没有。 最低端依旧空空荡荡,只有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 夏可穿上了奥尔给他的灰色兜帽,跟着奥尔走下了楼梯。那轮椅变成了普通的木椅,椅子自己会认方向他能理解,但是下个楼梯居然都像是走平地一样,夏可觉得,这真的就过于逆天了。 一瞬间,他看向那椅子的眼睛甚至在放光,这要是用来做他的巫木材料,得多厉害啊! 他一定能用最厉害的咒文制作最厉害的巫木仆从,第一件事就是要一脚踩平那该死的黑塔,然后摧毁那道魔法墙。 走了几分钟,夏可就听见了人的说话声,而且是很多人。 奥尔打开尽头的门,夏可被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还没看清他们究竟到了哪里,就听见了一个热情的女声。 “大人,您好久都没来了……咦?这个是您的朋友吗?” 第4章 夏可适应了几秒钟才睁开眼,发现这是一个小酒馆。 因为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酒馆里面热闹极了,夏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觉得什么都新奇。 奥尔就淡定多了,他对那个最先开口的老板娘比了个“二”的手势,轮椅就自动滑动到了一个无人的空位,夏可连忙跟上,坐在了奥尔的对面。 “这些都是什么人?”他压低了声音,眼神还止不住的打量着四周,一时有些兴奋。 奥尔指了一下不远处聚在一起拿着一张图纸,似乎是讨论着什么事情的一群人,说道:“那个黑色的徽章,是赏金会的标志,这些人不受任何国家的法律约束,只要有钱,就可以请他们解决问题。” “杀人也行吗?”夏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小男孩儿端着两大杯麦芽酒走了过来,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奥尔给了他一个铜板,他欣喜地道了谢,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大多数的赏金猎人不会杀人,他们只杀怪物。”奥尔将其中一杯麦芽酒推给了夏可。 “那些人呢?”夏可又指了两个大笑着喝酒聊天的男人。 “他们只是普通的村民罢了。” “这里没有魔法师吗?”夏可疑惑。 奥尔笑了,“那是一群非常高傲的家伙,从不屑于来这种地方。”不要说魔法师了,就连稍微有些家财的贵族老爷,都不屑于这种地方。 夏可坐了两分钟,就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他看向奥尔,说道:“我想在这附近转转。” 奥尔点头,但是没有一起去的意思。 夏可最好奇的就是那道后门是怎么链接了黑塔的,于是悄悄的绕过了忙碌的老板娘,钻到了后面,打开了门。 但是走出了门,夏可就愣住了,外面只是普通的农家院落,哪有什么通道和黑塔? 他不死心的找了一圈,还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视野所及,黑夜之中,只有繁星、森林,和点着几处篝火的稀疏村落,根本就没有黑塔的影子。 夏可下了梯子,找了个角落,拿出了今天刚刚做好的替身巫木偶。出来放风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试一试自己的替身巫木能不能抵住手环的伤害,以便若真的无法拉拢奥尔,下次带上尼格出来的时候可以无恙的逃跑。 他集中精神,刚想要在心中念动咒语,就听见了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声音:“该死的,你把我叫来拜利亚就是为了来这个到处都是马粪味道的地方喝杯酒吗?沃伦,你知不知道我还要为工会办事,我……” “好了莫姆!别发牢骚了,找你来当然是有要紧的事情……会长要我找的黑塔,我找到了……” 夏可听见“黑塔”二字,心里惊了一下,收回了想要打开门的手,躲进了一旁的马厩。 “什么?”那名叫莫姆的人听了这话,立刻就把牢骚咽了回去,语气都激动了起来,“在哪儿?会长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小点儿声!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吗?” “听着,你回去一趟圣伦度,把这个消息告诉会长,那条龙很可能还守着那座塔,要想得到时空卷轴,我们必须……” 夏可越听越心惊,一时连马粪的味道都顾不得了,甚至脸上都留下了冷汗。 会长是谁? 他们是谁? 要做什么? 无数疑问盘旋在他的心里,他心里乱糟糟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偷跑出来的目的。 “……总之,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拜利亚,你要尽快找人手过来,知道了吗?”沃伦恨不得亲自赶回去告诉会长这个好消息,但是他在这里守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在几天前追踪到了那条龙的踪迹,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还要等几个三年。 虽然不明白那天夜晚这条龙为什么会出现在乌尼曼国的方向,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岛的黑森林,就是它的栖息之地。 “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你真的确定吗?你可千万别耍我!”莫姆一再确认。 “我确定!好了莫姆,现在跟我去喝一杯吧!”沃伦哥儿俩好的搭住了莫姆的肩膀。 莫姆欣然同意。 声音渐渐消失在空空的后院,只留下了蝉鸣。 夏可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听这些人话中的意思,他们要毁了黑塔,抓住那条龙? 那他和奥尔怎么办?会不会被殃及? 夏可站起身,一旁正在吃草的马尔受了惊,险些踢到他。他的手刚碰到后门,就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想了一下,夏可再次爬上了屋顶,然后把梯子搬了上了,借助梯子爬到了酒馆的前面,在墙角落地,从正门回了酒馆。 “怎么这么久?”奥尔始终坐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要问夏可为什么从前门回来的意思。 夏可藏了心事,现在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他四处环顾了一下,才惊觉黑夜之中因为过于谨慎,他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容貌。 酒馆里面闹哄哄的,不停地有进来买酒的人,根本无从寻找。 夏可只得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奥尔点头,来到后门,老板娘见此,热情又有些不舍的对她道别。 他打开那扇普通的门,示意夏可先走。 夏可依言走了进去,果然又是那熟悉的黑色通道。 真的有空间之术这么逆天的魔法吗? 魔法次元和地球的连接口是天然的特殊能量元素形成,并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他老师曾因此追寻了大半生,一度痴迷于对时空魔法的研究,但始终不得其果。他曾听老师感叹,这种逆天的魔法,就算有,也会让施法人付出很大的代价。魔法议会也严禁任何人去探寻其中根源,生怕破坏了其中的平衡。 所以一天之内看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空间事件,他才觉得惊奇。 “你似乎有心事?” 奥尔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夏可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坐上了升降梯,转眼间就回到了熟悉的大厅。 “我……其实我刚才在酒馆的后院听到了一些事情。” “哦?什么事情呢。”奥尔将抬回了扳手,书架重新归位。 夏可把那两个人的谈话全部都转述给了奥尔。 烛光之下,奥尔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夏可就是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冷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呢?”奥尔一边闭上眼靠在椅子上一边开口反问夏可。 “我?我不知道,那条龙根本就不在这里,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倒是……”夏可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奥尔。老实说,他不太明白那条龙是用什么束缚住了奥尔。 奥尔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他笑了。 “你说得对,不过不能是现在,我需要做一点准备。” “嗯?”夏可一时没明白。 “不是要逃跑吗?”奥尔转身准备离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向夏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夏可眨眨眼:“我要木头和黑色的衣料。”奥尔为什么这么快就同意了?这种毫无阻碍的顺利,让夏可的心中充满了谨慎。 奥尔没有问原因,点点头便离开了。 夏可也没闲着,他飞快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这些天做好的工具,然后把自己捣鼓出来的所有小玩意儿都摆了出来。 尼格一直战战兢兢的独自待在房间中,看见夏可回来,别提多激动了:“恩人,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这是要做什么?” 夏可一边仔细挑选着可以用的工具,一边说道:“我们可以离开了,与奥尔一起。” 尼格听见前一句话还非常高兴,但是听见后一句脸上还没荡开的笑就消失了,小脸垮了下来:“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个大魔头啊!” “什么大魔头,”夏可哭笑不得,“我们是要靠着他才能离开的。”没有奥尔,他根本无法确定那个时空通道会连接到哪里。 “我总觉得他不像是好人,”尼格气呼呼的坐在桌子上,对夏可抱怨。 夏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再忍一忍,等离开了黑塔,我们就趁机逃走,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母亲了。” 老实说,奥尔这个人比他想的要深不可测。用老师的话说,他这种只擅长与木头打交道的人,玩不了心计与权术。夏可觉得,按照奥尔刚才的反应,要么他也一直在暗自等待逃跑的机会,要么这就是一个演给他看的圈套。若是后者,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那你呢?”虽然能够回到亲人身边非常开心,但是尼格也有些舍不得夏可。 “我?我想到处去看一看……” 夏可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打开了门,黑面人给他送来了他先前要的东西。 夏可接过包裹打开,里面躺着一块色泽漂亮的红木,夏可拿起木头仔细查看了一下,有些喜出望外。 “这是什么?”那看见夏可那样高兴,尼格凑了上来,有些好奇。 夏可轻轻动了动手指,桌子上还没被安上头的小木偶突然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两条胳膊就像是被吊上了线一样,向上抬着,吓了尼格一跳。 “这是什么!!”他“嗖”的一下躲到了夏可的身后,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夏可心中默念了一个咒语,“砰”的一声,木偶落到地上,变得和桌子一般高,随着夏可的动作,他就像是剧院中的提线木偶一样,踩在地毯上跳起了舞。 不同的是,尼格并没有看到控制它的线,而且他根本没有头,右胳膊的下半截是一柄钢刀。 夏可回头看向躲在他后面的尼格,笑得露出了两只小虎牙,“我找到改良他的办法了。”话毕,左手五根细白的手指又动了几下。 于是尼格就看见,那无头的木偶跳着跳着,就挥舞着自己的右胳膊,“咔咔咔”砍掉了自己的四肢,失去支撑和力量,咒文亮起又消失,变成了一块块普通的木头。 尼格:“……” 他……他突然觉得恩人也好可怕QAQ。 第5章 接下来的时间,夏可没有再离开房间,他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巫木偶,就连尼格也小心翼翼的,不敢打扰。 夏可真正陷入工作之中的时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他手下明明就是很普通的刻刀,但是被他握在手里的那一刻,却又像是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一般。 夏可一边飞快的进行着手下的工作,一边念动着什么咒语,那双绿宝石眼睛似乎也比平时亮了一些。 刻刀在红木上留下一串串晦涩的咒文,咒文亮起又消失,最后人偶的身上依旧光滑,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木偶。 但是只有观看了全程的尼格知道,他被刻上了一层一层的神奇文字。 尼格再一次靠在茶壶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被人在脸上戳了一下,猛地清醒睁开眼,是夏可在看他。 “完成了吗?”尼格打着小哈欠站了起来。树精的恢复能力本就很快,夏可又偷偷给他喝了两滴血,现在正常的行走已经不成问题了,甚至可以短途飞行。 夏可笑眯眯地朝后面招了招手,一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面具的小木偶就走了过来。 尼格惊奇的围着这个与自己一般高的小木偶转了一圈。 “他怎么长得和送饭的黑面人一模一样?”原来这就是夏可要黑色衣料的原因吗? 夏可单手托腮戳了一下小木偶:“来不及给他画一张脸了,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打过来。 “这次为什么没有控制,他就可以自己走呢?”尼格作为一只经常偷偷跑去人类世界的小树精,听说过会神奇魔法的魔法师,听说过会奇怪巫术的巫师,但就是不知道,还有人可以这样,将一块木头变成活的。 “因为之前那块木头太普通了,”夏可叹气。 尼格好奇的弯下腰掀起了巫木偶被藏在宽大衣袖下面的手,被带着寒光的刀片吓了一跳,赶紧又松了手,躲到了茶壶后面。 从忙碌的工作之中抽身,夏可这才感觉到一阵饥饿,桌子上的食物还是中午送过来的,现在已经冷透了,夏可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去下面看看奥尔在忙什么吧。”尼格一听夏可要去见大魔王,立刻打消了跟出去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坐在果盘里面吃水果。 走下楼梯,奥尔正在书架前看书,夏可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是陌生的文字。 “这是精灵语。”仿佛知道了夏可心中所想,奥尔合上了书,主动为他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你居然认识精灵语?”夏可很惊讶。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奥尔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起了夏可的事情。 夏可耸耸肩:“我本来就是被抓来这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 “别忘记那只小树精。”奥尔一边抬手把书放回了书架,一边认真叮嘱。 夏可:“……” 看见夏可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奥尔愉悦的笑了:“它的味道很特别。”与黑塔中的气味非常不同,所以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 “为什么我一直到现在都没看见过那条龙?”这是夏可最不理解的地方。 “他是一只野兽,不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的。” 夏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面对一脸从容的奥尔,刚要再次开口,就听到了窗外一声响亮的鸟鸣。 “轰轰轰!” 紧随而来的,就是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炸。 奥尔脸上从容的表情消失,轮椅滑到窗口。夏可也赶紧跑了过去,查看情况。 平时漆黑一片的森林被魔法光团照得明亮刺眼,魔法墙的外面被一群不速之客团团包围,他们手执法杖,站在怪鸟的背上对魔法墙发起了强烈的进攻。电光、火球、风暴……各种魔法元素交织在一起,与魔法墙碰撞的一瞬间,能量形成一束光柱,直冲天际,无数森林中的生物被这样可怕的动静惊得四处逃窜。 黑色的天空以光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不断冲击之下,魔法墙竟出现了裂痕。 “快去找那只小树精。”奥尔转身,声音都沉了几分,黑金色轮椅一眨眼化作一道光,夏可再看去,那就变成了一只精巧的手杖,上面那金色的熟悉纹路清楚明白的告诉着夏可:你没看错,这是个“神器”。 奥尔拄着拐杖快速走向自己的房间,远处看去竟看不出他腿脚的问题。 夏可下意识的转身跑向楼上,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虽上楼是要去救尼格,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奥尔那神奇的手杖。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神奇了! 外面不断传来令人胆寒的爆炸声,黑色高塔被冲击得一下一下的震动,濒临崩塌。但是此时夏可却像是感觉不到周遭的危险一样,那发亮的眼神让尼格一度觉得其实他才是伪装的恶龙。 “快走!”话音刚落,房间墙壁上的蜡烛就因为震动掉落在地,灼热的蜡油洒在地上,像是在为这座千百年来一直屹立在此的黑塔哭泣。 尼格下意识的想要藏起来,但是夏可却一把将小树精给抓了下来,“来不及了,快走。” 匆匆跑下楼梯,奥尔正好放下扳手,书架缓缓下沉。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魔法墙彻底碎裂,墙体化成一颗颗微小的星辰,随着越来越大的风飘散在夜空之中。 火球从天而降,被保护了无数个岁月的古老黑塔被红色的火焰吞噬,站在黑色鸟妖背上的查尔斯手执法杖,面露喜色,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做学徒的时候,他就从老师的口中无意中听到了黑塔的传说。 相传,黑塔被恶龙守护,里面藏着时空魔法的奥秘。 那可是所有魔法师都向往的最稀有魔法啊!魔法虽然能够暂时延长他的生命,但是最终,他还是会像那些普通人一样死去。 但掌握了时间与空间的奥义,生命就把握在了他自己的手上,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查尔斯那双精明的眼中就迸发出了无比喜悦的光,熊熊大大火波及到了周围的森林,一如这位魔法公会会长想要侵占一切的野心。 离开圣伦度是个秘密,所以今天随行的人全都是他最忠实的手下,但却也有例外。 当六个大魔法师冲进黑塔的时候,沃伦和莫姆兴奋的站在边缘,幻想着明天会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莫姆望着魔法师们仿佛用不完的力量,眼中充满了羡慕,“我说沃伦老弟,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公会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会长一直在寻找一座黑塔,但是这么多年却一直寻觅无果,怎么这个犯了错被罚放逐的小子就能这么好运呢? 沃伦的脸中尽是得意:“运气好而已,大概一个星期前,我从酒馆回家的路上看见了那条黑龙。” 那已经是很深的夜晚了,那晚的月亮又亮又圆,他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突然就感觉头顶压下了一片阴影,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只长着翅膀的妖怪飞快从天空掠过。 那一瞬间,他的酒醒了大半。 是龙吗? 大陆上的游吟诗人总是歌颂那些屠龙骑士的传说,可是人们却从没看过哪怕是一条真正的巨龙。 那条龙的爪子上好像抓着一个人,虽看不明晰,但是沃伦却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那可是龙啊! 本意只是想在多看几眼这传说中的强大生物——他并不认为自己一个魔法天赋低微的见习魔法师能够打败这只野兽。 却不想尾随它的身影在黑森林的身处看见了那座黑塔。很奇怪,从前他也随几个猎人来过森林的最深处,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发现这座黑塔呢? 几乎是瞬间,沃伦就想起了工会中一直隐隐流传的事情——会长一直在寻找一座黑塔的消息! 冲天的火光之中,外形有些像老鹰的黑鸟从破败的黑塔中飞出,查尔斯阴着脸从鸟背上跳下,脸上漠然又带着隐隐的怒火。 沃伦和莫姆交谈的声音停止,恭敬的看向他们的会长大人。 “你确定,看见了那条龙?”查尔斯开口了,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喜怒。 “大人,我确定。”沃伦赶紧说道,看着一个个从黑塔中飞出的魔法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里面似乎并没有任何东西逃出。 查尔斯不会让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眼前这胆小的魔法师腿一软,跪了下来,即使这样,他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动容。 查尔斯弯下腰,用手上冰冷的法杖挑起了沃伦的下巴,贴近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质问:“那么,他在哪儿?” 你不是声称他一直没有出来过吗,那么,他在哪儿? “大人……我……”沃伦惶恐极了,目光所及之处被火焰包围,但是沃伦却觉得冰寒刺骨,仿佛身体被缠上了一条毒蛇,根本动弹不得。 查尔斯冷笑了一声,将自己求而不得、落了一场空欢喜的怒火尽数发泄在了这可怜魔法师的头上。 大魔法师根本不需要冗长的咒语来发动法术,他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跪在面前的可怜人,手起。 莫姆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查尔斯会长一直都是严厉且慈祥的,而面前这人却像一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一声惨叫在他耳边炸响,刚才还与自己愉快聊天的同伴一瞬间变成了扬在风里的灰,莫姆只觉双腿灌铅,无处可逃。 最后一个魔法师也从黑塔中走了出来,不同于其他一无所获的人,他的手上握着一块黑色的结晶。 查尔斯结果黑色结晶,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魔法波动,可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将东西收进袖子,一把火烧了另一个颤抖的低贱学徒,查尔斯跳上了自己的坐骑。 很快,黑色大鸟一声长唳,展开翅膀离开了这片起火的森林,只留下了一地的残骸和余烬。 第6章 夏可紧紧跟随着奥尔重新走进那通道,推开尽头的门,没有预想中的明亮,虽不像通道那样幽暗,只有墙壁上零零星星的几支蜡烛,却也没有夏可预想中赏金猎人和农人聚在一起喝酒大笑的场景。 清冷的风吹过,夏可抬起头,看见了天上的月亮。 回过头,奥尔打开的是一棵巨大的古树,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古树身上再也看不出丝毫痕迹。夏可已经见识过一次,但是尼格却从没见过这种神奇的事情,只是奥尔那不拘言笑的样子让他根本不敢出声。 惊讶过后尼格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黑森林的东边,森林东部的边缘是一片大海。 呼吸到久违的森林气息,尼格兴奋极了,他高兴的亲吻了一下夏可的拇指,感激的说道:“谢谢你能带我出来,我现在要去找我的家人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虽然奥尔很可怕,但是他没忘记,是奥尔把他们带出来的。 夏可友好的戳了一下尼格的小脸蛋:“快去吧!” 尼格呼扇着小翅膀,朝着森林中飞去,中途依依不舍的回头看过去,早已没了夏可和奥尔的影子。 奥尔一言未发的拄着手杖朝海边走去,夏可也不再留恋,赶紧跟了过去。海边孤零零的停靠着几艘小木船,看见奥尔的动作,夏可赶忙上去帮忙,一起把一艘船推进了海里。 黑夜的大海总是让人有些不安,随着船越飘越远,夏可看见了远处森林中的火光。他转头看向奥尔,发现奥尔也盯着那处火光,神情莫测。 从睁眼来到异世开始,自己遇见过的同类,就只有奥尔一个人,虽然对他心存猜忌,但是夏可心里却还是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一下奥尔的手,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奥尔移开目光,看向夏可:“毁了就是毁了。” 夏可只当他这种情绪是逃出生天的惆怅,于是说道:“现在你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是很好吗?” “自由?”奥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看见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迷茫,夏可心中突然就开始同情起这个可怜的伯爵了。那么年轻就被恶龙掳走,现在面对自由居然不知所措,太可怜了! “你有什么打算呢,我想到处去看看,不想回无聊的皇宫了。”夏可半靠在桅杆上,看着满天的星斗,眼中全是向往。 奥尔觉得有些可笑:“到处去看看?有人的地方就有龌龊,皇宫虽然无聊,但起码能保证你最基本的安全。” “最基本的安全?如果是那样,我为什么会被一条龙从皇宫抓走?”夏可嗤笑。 “这只能说明他真的很强。”奥尔平静以对。 夏可反驳:“总有一天,我会比他更强,然后我会找到他,成为新纪元第一个屠龙勇士。” “呵呵……”奥尔没忍住,以拳抵唇,笑出了声。 看他这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夏可也懒得再为自己辩驳,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时,两人变得非常安静。 就在夏可昏昏欲睡之时,船体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他猛然惊醒,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很多大鸟。 黑色大鸟被主人阴郁的情绪影响,扇动着翅膀经过海面,刺耳的叫声惊动了海中的生物,平静的海面开始卷起波涛。 一只只长着“翅膀”、牙齿外翻、长相丑恶的鱼跃出水面,发现打扰他们的不明生物已经飞远,便锁定了大海中唯一艘可怜的小船。 奥尔扬起火球,把朝着他们飞扑上来的鱼烧成了灰,但他似乎有所忌惮,所以效率出奇的低。 夏可也挥舞着船桨,打掉飞扑上来的丑八怪。 “这是什么鱼?”为什么鱼鳍这么大,甚至可以飞出水面? “没什么本事的小东西罢了,人们叫它鬼牙鱼,他们的血液会腐蚀衣料,被咬到会中毒。” “丑鱼多作怪。”夏可嫌弃极了,只是他的准头实在不怎么好,他习惯了养一群“打手”为自己“征战四方”,所以对于自己亲自动手这件事真的不怎么习惯。 话音刚落,海面开始剧烈晃动,小船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夏可四下环顾,没有肉眼可见的陆地,他们现在孤立无援,在翻船的边缘疯狂试探。 “还是来了。”奥尔叹气。 夏可都快被摇晕了,只能一手抓着奥尔的衣袖,一手扶住船沿,艰难的问道:“什么来了?” 海浪一层一层从远处席卷而来,一只比他们的船大了几倍的蓝鲸率领着接天的巨浪铺天盖地朝着他们而来。 奥尔眸色一冷,拉着夏可就要跳船:“刚才我的魔法让它感觉到了危险,它是冲着我们来的。” 夏可能跟着奥尔一起跳船就有鬼了,海水那么凉,又看不见岸,泡上一晚一定当场去世,况且奥尔的右腿不能动,他不可能拖着这样一个大个子游泳吧? 于是他一咬牙,抓起船上的抓钩,朝着转瞬间来到他们面前的鲸鱼扔去。奥尔突然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惊异的看了一眼夏可,抓起船上的另一个抓钩,也朝着巨鲸扔了过去。 这一下明显有力道得多,但是这只海中巨兽皮糙肉厚,这一点伤害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连最表面的皮肤都没有穿透。 它冲到面前,小船被掀翻,巨浪嚼碎了船体,将它吞进了大海,两人最后还是落到了海里,但是却都又无一例外的紧紧抓着绳子没有松手。 巨鲸飞快游动,夏可在船体碎裂之时抓住了一块碎木板,这会儿踩在木板上,只是有些狼狈,但奥尔就不不同了。夏可在不断被卷起的水花中勉强睁开眼,寻找着奥尔的影子,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奥尔被卷进了海底。 “奥尔!” 虽然他不一定能听见,但是夏可私心中是不想奥尔就这么死去的,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着许多猜忌和秘密。 就在夏可想要放出自己的巫木仆从帮忙时,他终于看见了奥尔,那个家伙已经顺着绳子爬上了鲸鱼的身体,朝他做手势。 这时,这头海中巨兽似乎也不再那么暴躁,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夏可心中一喜,也顺着绳子爬上了鲸鱼的身体,奥尔的右腿似乎完全不能动了。夏可顺着尾巴爬上了鲸鱼的身体,又把奥尔给拉了上来,这下子算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他瘫在鲸鱼宽大的背上,衣服被打湿了,而且因为鬼牙鱼的血液有腐蚀性,所以衣服显得有些破烂,穿在身上还有些难受,但他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这些事情了。坐在鲸鱼的背上这样新奇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有些兴奋又有些新奇。 这时的他才发现,这条鲸的背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他拽了一下旁边的奥尔,指着那似乎是被烙铁烫上去的印记问道:“这是什么?” 奥尔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海巫的杰作。”他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显得有些狼狈。 “海巫?” “一个狡诈贪心的家伙,他可以给你任何事情的答案,但是也会拿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他们住在海里?”居然还有人可以住在海里吗? “他们住在海妖王国。” “海妖王国?”夏可又惊了。 奥尔轻轻的笑了一声:“看来殿下待在皇宫的前十八年,真的只学会了无用的礼仪和交际舞。” 夏可咧了咧嘴,想咬死这个傲慢的家伙。但实在是太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躺到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 夏可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脚被套了生了锈的锁链,身上的衣服简直就像一块破布。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汗臭味,皱着眉难忍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全都是像他一样被套上了锁链的人。 “你醒了?” 他转过头,是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年轻人,麻布衣服还完整地穿在身上,只是脏兮兮的,脸上也有几道刮痕。 夏可完全懵了。 “这是哪里?” 看见他眼中的迷茫,克利普斯笑出了声:“你是哪家贵族的小孩吧?怎么不太像逃犯呢?” “逃犯?”夏可快速冷静下来,确定这人也不是寻常的犯人之后,一边装作惊恐的样子对男人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寻找着奥尔的身影。 克利普斯靠坐在墙边,看着正在争抢一块面包的人们,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抓进这里?” “我是跟着商船从西边来的,昨晚遭遇了意外,掉进了水里,醒来就在这里了。” “这样啊,难怪……”克利普斯若有所思的点头,解释道,“这里是吉罗岛,昨晚关押奴隶的地方发生了动乱,那伙儿人逃到了海边,又被加西亚大人的士兵给抓了回来。” “那么你呢?”夏可好奇的歪了歪头,看向这个自来熟的男人。 他虽然看上去和这些人一样的狼狈,但是他却不像这些被奴隶一样,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说话时会露出一口黄牙。 他这样披头散发,若是离得远一些,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些差别。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游吟诗人罢了。”克利普斯悠闲的看着因为一块干面包而发生在眼前的流血事件,这样对夏可从容的回答。 我看你像神经病。 夏可腹诽,打死他都不信这个人只是游吟诗人。 看出了夏可眼神中明显的怀疑,克利普斯笑着说:“只有这样,才能混进那些只有贵族们才能进去的角斗场……听说了吗,今天他们抓来了一个黑头发的残疾人,一会儿他就是第一个要死的倒霉鬼。” 作者有话要说:夏可可(握拳):我要成为屠龙勇士 奥尔:怎么做呢? 夏可可:组建军团,群殴他!揍翻他!杀了他! 奥尔:宝贝,其实你用美色就行了。 第7章 “黑发?残疾人?”夏可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就想起了奥尔。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 “对啊,那个倒霉鬼也真是脑子出了问题,不知道加西亚最讨厌黑发的人吗?”大陆上的黑发本就稀少,除了十几年前奥图帝国的乔伊斯伯爵一家,其余的黑发人几乎无一例外的被排挤,吉罗岛更甚。 克利普斯常年游历在外,曾听人说起过加西亚领主的故事,在他还是个男爵的时候,曾与一位黑发的美丽女人坠入了爱河,但最后却惨遭抛弃,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故事的真实性无从考据,但在所有加西亚厌恶黑发的故事中,他觉得这个是最靠谱的。 夏可心中焦急无比,一个个办法从心中划过,却又被一一否决。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被克利普斯打断了思绪:“把你的头发拉下来一点儿,有人来了。” 说着,他就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揉在了夏可的头发上,顺便还把他原本就狼狈的脸给抹的更花了。 夏可被呛得一阵咳嗽,但也知道克利普斯这是为他好,他这副长相实在太扎眼好欺负了,很容易就会被拉出去做了出头鸟。 他们在士兵的引导下排成了一个长队,刚才因为打斗而头破血流的人也没得到一个多余的眼神,或许在这些士兵的眼里,他们还不如农场中一只可以烤熟解馋的猪。 夏可和克利普斯站在一起,跟着众人走进了一个圆形斗兽场,抬头望去,上面已经坐满了人,而他们站在里面,就像是踩进了陷阱的猎物。 坐在观看席位上的贵族们此时全都兴奋的挥舞着拳头,等着看他们是如何被野兽撕碎的。 夏可等人被一个铁栏杆隔离在了角斗场的边缘,不远处的正式场地上残留了沾满了泥土的断肢,黑色的土地掺杂带着腥气的红,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这些被限制了自己的野兽盘中餐开始祈祷、哀嚎,但是碍于一旁的士兵,根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克利普斯与这些人完全不一样,夏可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人被黄色长发挡在底下的眼珠,闪烁着与上方观看席位那些人一模一样的兴奋异芒。 他微微皱起了眉。 忽然,上方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朝对面的铁门看去——说是铁门,不过是另一个牢笼罢了。 一只巨型黑色怪物被带了出来,夏可说不上来他叫什么,看样子有点像蜥蜴,可是他从没见过像小山一样的蜥蜴! 如果他自己站在这怪物的跟前,恐怕也只有他的前腿那么高。 “来了来了!”克利普斯一手指着他们刚才出来的那道门,一手拽了一下夏可的衣袖。 两名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架着一个穿着白衣、黑色长发遮住了脸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的腿似乎受了伤,根本走不快。 黑色巨蜥的镣铐被取下,它冰冷的目光一瞬间就锁定了被扔在对面不远处的青年,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了长长的信子,透明的液体低落到地上,明显是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杀了他!” “上啊,撕碎这个黑头发的贱种!” “杀了那个杂碎!” 贵族们在这隐蔽的角斗场撕下了自己的伪装,把他们那高人一等的傲慢和对生命的蔑视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那巨蜥对面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供他们取乐的寻常玩具而已。 在全场兴奋的欢呼声中,黑色怪兽冲向了对面的年轻人,夏可藏在后面的手指微动,心中默念咒文,想要召唤不知被自己丢去了哪里的巫木仆人,用他的钢刀把眼前这令人胆寒的怪兽砍成八块,然后带着奥尔逃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不计任何代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那蜥蜴扑到了奥尔的面前,夏可心中一紧,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双眼盯住奥尔的方向,眼都不敢眨一下。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巨蜥在奥尔的面前堪堪停住,不仅没有如众人预想中的那样一口将面前的黑发奴隶吞入口中,甚至半跪在他面前,隐隐发起了抖。 欢呼声就像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夏可周围正在祈祷的人都愣住了。 无人能看见的场地正中央,奥尔被黑发盖住的眼瞳早已变成了细长的兽瞳,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巨蜥,不带一丝感情。 感受到绝对的威压,巨蜥更是一动不敢动。 “杀了他!该死的,这蠢蜥蜴在等什么!” “菲利克斯越来越没用了,为什么那个奴隶还没死?” “杀了他!” “……” 人群在愣怔之后,愈发激动愤怒。 同一时间,无人注意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衣袍、带着黑色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在牢笼大门的后面,不动声色的抬起自己的“胳膊”,砍掉了守卫士兵的头颅。 本想打开那道门,却又像是得到了什么别的命令一样,突兀的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悄然离去。 至于有人发现这里突然死了两名士兵,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凶手,那就是后话了。 夏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遣走了差点杀进来的巫木人,开始看戏。 既然这怪物现在动不了奥尔,那么他确信,奥尔没事了。 他这才想起来,奥尔还是个魔法师呢! 克利普斯从惊讶中回神,看见站在自己身旁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小少爷——皮肤细白、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衣服虽然破烂却是上好的东方丝绸,不是小少爷是什么? “怎么,你很担心那个黑发奴隶?”克利普斯调笑道。 夏可没有回答克利普斯的话,而是转而说:“告诉我,克利普斯,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克利普斯笑容未减:“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告诉我,”夏可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根短笛,“我就帮你修好它。” 这个家伙为了混进来任何身外之物都没有带在身上,除了这只短笛,所以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种短笛他在原来的世界也见过,他曾有个非常喜欢操纵植物的魔法师朋友,那个人很喜欢音乐,尤其是古典乐,而短笛,在很多协奏曲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他曾随那个朋友去看过地球的演奏会,那场短笛独奏至今在他的脑海中还有着深刻的印象。 短笛的音调要比长笛高上不少,而且非常富有穿透力,倒是很符合眼前这人的性格。只是木质的笛身被烧毁了一大截,金属表面也是被烧过的黑色。 换做是别人,一定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这种木头只需要他的两滴血、一小段复活咒文就可以修复。 看见自己的短笛被夏可握在手里,克利普斯的表情变了,他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但是夏可缺一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晃神的功夫,手中的笛子就消失了。 两人的对话只发生在几息之间,这个时候,为了安抚躁动的观众,已经有人开始介入了。 奥尔依旧没有动,菲利克斯不耐烦的带着两个士兵走上前,查看情况,就在那一瞬间,巨蜥似乎终于找到了恐惧的发泄口,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中一个穿着坚硬铠甲的士兵生吞入伏,鲜红的血顺着它的嘴角留下,这只野兽的口腹之欲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就是这样,杀了他!” “杀了那个奴隶!” “……” 下一秒,巨蜥将视线投在了菲利克斯的身上,然后又转到了另一个几乎支撑不住要跪下的士兵身上。 “格雷,停下!”菲利克斯愤怒出声。 该死的,这只巨蜥平时很听话的,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菲利克斯的眉头皱得死紧,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勉强控制住巨蜥,他转头朝那在颤抖的士兵说了句什么,那士兵就像是得了特赦一样,飞快的逃离了场地中央。 菲利克斯拍了一下巨蜥的躯体,重新为他带上了镣铐,带着这头刚刚吞掉了活人的野兽离开了这里,全程都没看奥尔一眼。 他根本不认为问题出在这卑贱的黑发奴隶身上。 菲利克斯转身之后,奥尔突然抬起头,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半人高的树枝,他拄着枯树枝站起身,兽瞳慢慢变暗,夏可远远的看见,奥尔的薄唇微张,不知说了什么。 下一秒,已经快要离开角斗场的巨蜥突然发狂,挣脱了铁链的舒束缚,怒吼着奔向了大呼不过瘾的观众们。 观众席最低的座位也比角斗场高了三米,上面还搭建了坚固的铁栏,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可所有人都知道,加西亚领主的大儿子菲利克斯是驯兽的好手,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角斗场从没出现过意外。这也是加西亚领主能够掏空他们钱袋的重要原因。 在菲利克斯之前,从没出现过精通驯兽的年轻人,野兽与奴隶的博弈可比奴隶与奴隶的对决精彩多了,这是大多数贵族来到吉罗岛的目的。 但是从没有人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第8章 在巨蜥的面前,三米高的看台根本就不够看,他用尾巴狠狠撞击了几下,看台就出现了裂痕。人们全部都惊慌失措,开始朝外面跑去。 往日里彰显着地位身份的第一排座位首先遭了殃,看台塌陷,巨蜥随口就吞掉了几个人,就连上前阻止的菲利克斯都没有幸免于难,被扯断了一只胳膊。 来不及离开的人因为看台的坍塌从上面滚落,角斗场中一时混乱无比,更有贵妇人被场中的断肢和血腥气吓得脸色惨白,几近晕倒。 所有的士兵开始动作起来,护送着主子们离开,夏可和克利普斯的争执还没有结束,士兵们也拔出了长剑,带着他们离开。 夏可趁乱跑到了奥尔德身边,担忧道:“你没受伤吧?” 奥尔深深地看了夏可一眼,摇了摇头。 “赶紧把东西还给我!”克利普斯快气疯了,但是他没有菲利克斯和那些贵族那么愚蠢傲慢,他一眼就看出了巨蜥失控与这个男人有关,所以就算生气,也根本不敢怎么样。 夏可朝克利普斯提出了条件:“带我们一起出去。” 这个人是专门混进来看节目的,他一定早就安排好了离开的办法。 克利普斯还想辩驳,但是局势眼见着就要被控制,一队士兵看见了他们,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克利普斯咬咬牙,抓住了夏可的胳膊,钻进了慌乱的人群中,“跟我来,你最好说话算话!把东西给我修好。” 夏可拽着奥尔跟着克利普斯溜进了出口外的了个死角,等待着接应他们的士兵看见多出来的两个人,皱起了眉:“这不是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格。” “该死!我知道……我给你多加几个金币,快带我们出去。”克利普斯催促道。 夏可先前已经把自己破成条状的外套给脱下来胡乱包住了奥尔扎眼的黑色头发,眼前这士兵也就没有认出他是谁。 听见能够多赚一些钱,那士兵也没再犹豫,扔给他们几件衣服,把人给带了出去。 黑沙堡的后面是一片荒山,士兵把他们带出来,拿了克利普斯的金币,就赶忙回去了黑沙堡。克利普斯长长松了一口气,确认安全之后,他转头看向夏可:“该你兑现承诺了。”其实他对于面前这位小少爷是否能够修好短笛深表怀疑。 天知道为了让笛子完好如初,他想了多少办法,找了多少有名的工匠,但是毁了就毁了。不少人曾劝他直接换一个新的就好了,是他不愿意。 夏可耸耸肩,把短笛从袖口里掏出来,扔给了克利普斯:“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不急。”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跟我走吧……整个吉罗岛,可能也就只有我敢收留黑发异族了。”克利普斯半调笑着走在前面带路。 夏可扶着奥尔,有些担忧的问道:“奥尔,你受伤了吗?” 奥尔摇摇头:“走吧。”显然是不想在有外人的地方多说话。 与此同时,那名赶着回去黑沙堡的士兵的身上突然烧起了一团火,一声惨叫响起,下一秒,黑色火焰将他烧成了灰。 听到声音,夏可回头看过去。克利普斯的眼神划过一丝晦暗,然后咧嘴一笑:“帮了我大忙了。” 其实他早在那个人的身上下了毒,就算奥尔不动手,他也会死。那是个贪心的家伙,贪心的人往往最不守信用了。 夏可看了看奥尔,又看了看克利普斯,沉默了下来。 老实说,他并不是很赞同这样的做法,可是他没有立场去反驳什么,因为他也清楚人的劣根性所在。不管是在他原来的魔法世界,还是在这样阶层分明的异世,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人人平等。更何况,刚才他为了救奥尔,也指使巫木人杀了人,这样的他就更没有资格去指摘什么了。 三人心思各异的一路走出后山,来到了山脚下的村庄,克利普斯带着两人来到了自己落脚的小旅馆,为他们垫付了钱,让两人也住进了这间小旅店。 “你们休息好了就赶紧去村里的公告栏边看看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活计,不是我说,在外面游历,身上怎么能没有钱呢?”克利普斯笑着在他们的客房中转了一圈,提供了一个赚钱的办法,然后就离开了。 这下子,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克利普斯的出手很大方,房间很大。老板娘叫人送上了两大桶的热水,又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夏可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打开小隔间的门,就看见已经早早打理好了自己的奥尔坐在桌子拿着餐叉吃饭。 夏可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就跑了出来——他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奥尔眼里,这跟光着身子没什么区别。 桌子旁放着夏可熟悉的黑金色手杖,其实从奥尔在黑沙堡角斗场手中多出一根枯树枝开始,夏可就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毕竟亲眼见到过这“神器”的变形,这会儿虽有惊讶,但倒不至于掉了下巴。 还有,奥尔那时刻都不离手的白色手套也回来了,夏可又咬了一口面包,嗯,有点甜。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他又喝了一口肉汤,这才看向已经放下了餐叉的奥尔。 “我们中了海巫的咒术,那条鱼是他的坐骑,昨晚他把我们送到岸边就离开了。”这还是看在他的份儿上,否则他们现在早就已经躺在海底喂鱼了。 难怪他越睡越沉,就连什么时候被冲上了岸都不知道。 至于后来赶上了奴隶们的动乱,误打误撞被抓进黑沙堡,就只能说是倒霉了。 放下了餐叉的奥尔从身上摸出了两个小瓶子,只有半个小指那样大,里面的液体是透明的,猜不出有什么作用。 奥尔将其中一个推给夏可,自己打开另一个喝了干净。 夏可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奥尔。奥尔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金黄色,眼睛也变成了大陆上最常见的蓝色。夏可了然,仰头喝光了另一个小瓶子。 眼看着夏可的发色和眼瞳也变成了与他一样的颜色,不知为什么,奥尔觉得有些遗憾,他还是觉得小王子软软卷卷的铂金色头发和绿宝石的眼睛比较顺眼。 “这个是哪里弄来的东西?” “克利普斯送来的。” 夏可了然。 两人吃完了饭就出了门,临走的时候,夏可还给克利普斯留了一张字条。 在路边找村民打听了公告栏的方向,一走近就看见了前面的一小群人,多半都是村民,但是也有明显与众不同的三个人。夏可认识他那个标志,他们是赏金猎人。 “我们昨天守了一整个晚上,还是让它给跑了!” “这个岛可真是邪门儿,咱们就不该来这个见鬼的地方!” “……” 三个赏金猎人站在村民的对面,他们中间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是个死去的赏金猎人。 夏可和奥尔走近,引起了公告栏前面人们的注意,但是他们在争论着钱的事情,所以没有理这两个陌生人。 夏可看向公告栏上贴着的纸张,对奥尔说:“就那个吧。”他指了一个酬金最多的委托,奥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伸手掲下了那张纸。 这下子,两个人成功的引起了旁边那群人的注意。 “嘿,小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赏金猎人中领头个头最高的大汉转过身,抬起手想要抢走奥尔手中的委托,但是奥尔动作比他迅速的侧过了身。 丹尼斯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个拄着手杖、看似斯文的英俊男人,似乎没想到他的身手能这么灵活。 “你们要做什么?”夏可挡在了奥尔的面前,目光不善的看向丹尼斯,不知道挡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吗?小心他咬人:)。 丹尼斯回过头愤怒的看向村长:“你们这是在害人!明知道没人能够杀死那些怪物,却还要把这样的委托贴出来! ” 村长内特也愤怒的回视丹尼斯:“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们赏金猎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就做不到,你们的兄弟死了我很遗憾,但是那些怪物已经害死了数不清的人,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解决,那么整个村子都人都会死去!” 夏可和奥尔对视一眼,夏可走上前,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警惕,“你们是在说这个吗?”说着,他指了一下奥尔手中的纸。 丹尼斯的脸上还有来不及收回的愤怒,听见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陌生人这样问,他轻嗤了一声:“好心奉劝你们一句,别去送死。” 夏可笑出了一口小白牙,肚子里咕嘟咕嘟的冒坏泡,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这些人遇到难题了吗?他是不是可以坐地起价?是不是可以发财了!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试图用激将法得到更多的信息,这个大个头也太以貌取人了,他敢肯定,如果他礼貌打听,一定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我们两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什么样的怪物都见过,你只凭两句威胁的话是吓不到人的。” “我骗你们?”丹尼斯怒极反笑,指了一下躺在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你们有多大的能耐,连尸毒都不怕?” 身旁的其余两人也冷眼看着大放厥词的夏可,眼中是明显的不屑。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会互相扶持一起成长的~ 夏可可会在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之间找到平衡,大坏龙也会学会爱。 今日份夏可可记仇名单:海巫 海巫:人在海底坐,锅从天上来 第9章 奥尔趁着夏可吸引走这些赏金猎人注意力的功夫,半蹲了下来,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看见了一张青紫色隐隐泛着黑斑的脸。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个可怜人中了尸毒,但是村民们谁也没有勇气去掀开尸布看一看他的样子,这张狰狞恐怖的脸突然暴露在空气之中,胆小的人当即就叫出了声。 丹尼斯和他的同伴们这才注意到奥尔,他愤怒的拔出了手中的剑,朝着奥尔刺了过去。 奥尔丝毫没有停住手下的动作,连头都没转一下。 下一秒,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守卫挡在了奥尔的前面,“当”的一声,刀剑相撞,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奥尔这才站起身,“他还有救,”说着转头,看见这熟悉的黑衣黑面,目光明显有片刻的凝滞。 夏可预想过在奥尔面前暴露自己的本事是什么样的场景,但他隐隐觉得,奥尔应该也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丹尼斯对于自己同伴的状态非常敏感,听见奥尔的话,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黑面人再一次亮出了自己锋利的钢刀,挡在奥尔的面前。 还是特纳率先冷静了下来,走上前拉了丹尼斯一把:“丹尼斯,别冲动。”他这个兄弟哪里都好,就是容易情绪用事,但是他们的同伴死了,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 “他还有救,你们再拖延一会儿,他就真的死了。” “可是……”他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所有人都这样想。 村长内特站了出来,礼貌的说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请务必救救他。” 奥尔对村长说了几个药草的名字,人群中一个机灵的年轻男孩儿立刻站了出来,“我马上就去找药医!” 等奥尔交代完,内特才继续说道:“所以先生,相信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委托确实非常危险,你们确定要接下来吗?” 奥尔点点头。 身后,激动的丹尼斯又被夏可给拦了下来,他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好像随时都能喷火的大个子,说道:“冷静点。” 丹尼斯被同伴拉着,确实冷静了不少,他转过身,对奥尔鞠了一躬:“如果能救活他,你们要什么都没问题。” “先说说这个尸毒是怎么回事。”奥尔刚才将委托书交给了夏可,夏可仔细研究了委托书之后,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上面并没有明确的说明怪物的样子,只说它们会在深夜间出行,专门抓捕年轻人,这几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加西亚领主也曾派他的二儿子来探查过情况,但是前去猎杀怪物的士兵无一生还。久而久之,黑沙堡对这个村庄的态度越来越敷衍,他们只能想办法自救,他们到处张贴公告,用高额的酬金来吸引厉害的勇士。可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委托也逐渐无人问津。 直到前几天,四个赏金猎人拿着委托书找上门,内特的心里才重新又燃起了希望,却不想,最后还是没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我们在森林里追了一个晚上,伤到了他的腹部,但是他跑的很快,我们最后迷了路,还是莱斯利带着大家找到了出口。”丹尼斯说道,“我们在出口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那个时候太阳已快要出来了,我猜那个东西很怕光,所以急着回去自己的老窝,但是受了伤又走不快,所以我们就在后面悄悄的跟着。” 特纳继续说道:“我们一路跟着他到了森林深处,那里的四周是沼泽地,而且树木茂盛,透不进一丝太阳。” “然后那个怪物就发现了我们,但是他没有攻击,而是叫了几声。” 说到这里,特纳的脸色开始难看了起来,显然这次经历真的不怎么愉快。 “然后数不清的黑色尸体就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丹尼尔想起那些腐尸,只余下咬牙切齿,他们不是魔法师,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与那些毒物对抗。 以至于结果……大家也全都看到了,他们差点失去一个好兄弟。 药医赶到,还带着奥尔刚才说的那些药草。在奥尔的指导下,药医和小男孩儿一起给莱斯利做了简单的处理,看着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下去,丹尼斯等人对奥尔充满了感激,也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惭愧。 二人又了解了一些信息,这才准备回旅店休息,一队士兵朝他们走来,朝村长打听一个黑发异族的消息。 村长摇摇头:“我们没有看见过黑头发的男人。” 士兵队长的手下面露为难的对自己的上司说道:“那个异族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吉罗岛?” 队长眉头紧锁,但立刻就否定了手下的猜测:“港口已经全部封锁,不太可能。”他朝村长内特点头告别,对自己身后的士兵吩咐:“我去西边再找一遍,你们去村子里的旅馆打探一下消息。” 士兵们兵分两路离开,奥·黑发异族·尔转头看向村长:“哪里能买到活的小羊羔?” 听闻救了同伴性命的奥尔要买小羊羔,丹尼尔赶紧掏出了自己的钱袋,自告奋勇的拉着村长去了村里的一个农人家,为奥尔牵出了两只小羊羔。 夏可一脸懵的跟在奥尔的后面,一直走到旅店门口才傻愣愣的开口:“你买羊干什么?” 奥尔把拴着小羊羔的绳子递给夏可,认真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吃烤肉。” 夏可:“……” 是他的错觉吗?这个大个子龟毛伯爵怎么好像大概在撒娇? 夏可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打掉了面前递绳子的大手:“你想的美!”不说他那时只是形势所迫,在原来的世界,他的手艺也不是谁都可以尝的好吗? 奥尔从自己的斗篷里面掏出了一块红木,在夏可面前晃了一下,又重新递了一下绳子,再一次强调:“烤肉。” 夏可:“……”这就犯规了吧!! 夏可纠结的看了一眼小羊羔,又看了一眼红木头,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这里没有我需要的调料。” “我可以去问老板娘买。”反正丹尼尔给了他很多钱。 “这里没有烤炉。” “我会控火术。” 夏可:“……” 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法师可以为了一口烤羊肉无所不用其极的怼他。 但是为了那块木头,忍了! 于是,等到克利普斯终于找齐了夏可小纸条上的东西,依着老板娘指的方向在外面找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就发现这两个人正在优哉游哉的坐在草地上烤全羊。 还是两只羊!! 牲口吗??吃那么多!! 但是吐槽归吐槽,克利普斯隔得很远的时候就被这股香味儿给吸引住了,老实说,老板娘给的方向不够准确,其实他是顺着香味找过来的。 克利普斯从来就是个厚脸皮的人,不好意思讨食什么的是绝对不存在的,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在火堆边坐下来,把手里的包裹扔给了夏可,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的短笛交到了他的手上之后,他转头看向奥尔:“给我一只羊腿。” 奥尔根本不搭理他。 夏可解开包裹,确认了东西之后点点头,准备开动。 克利普斯眼巴巴的说:“这个不着急的,你还是先吃饭吧。”然后用眼神疯狂暗示。 夏可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我吃完了啊。”他吃了半只羊腿就饱了,刚才一直是奥尔在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包裹中的刻刀,却“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克里斯普忙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根本没关心夏可在做什么,只有奥尔看了眼对面不露声色将两滴血液滴在短笛上的小王子,脑海中想起了那天在黑塔中闻到的血腥味。 一开始抓这个人来,只是为了证明那个预言是错的,这只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吓晕过去的胆小菟丝花罢了,怎么可能解开他身上的诅咒? 却不想他总是能给他惊喜,让他发现他的过人之处。 现在,他真是对这个小王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克利普斯把仅剩的烤羊腿抓在手里,咬下一大块肉,幸福的眯起了眼,他刚想夸赞一下两人的手艺,却又被身旁突然出现的绿色幽光吸引走了注意。 夏可从不屑于向任何人隐瞒自己的本领,就算他们看了全程又怎样?他的天赋得天独厚,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一层一层咒文被飞快的印刻在窄小的短笛上,咒文上绿色的咒文亮起又熄灭,被烧毁的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甚至冒出了一小片嫩绿的叶子。 长到了未被烧毁前的长度,短笛的木制部分自动停止了生长,夏可轻轻拍了一下笛身,小嫩叶自动脱落,笛身光滑如初,就连原来刻着克利普斯名字的地方都分毫不差。 “啪嗒。” 没被克利普斯啃完的羊腿掉在了地上,一旁的奥尔眼神一暗,险些直接将这个浪费了烤羊腿的人给烧成一把灰。 金属的部分只是有些发黑,并没有被毁,恢复到这个程度,短笛已经可以正常吹奏了。 夏可将短笛递给克利普斯:“喏,金属的部分我就没有办法了。” 克利普斯接过短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借着火光,可以一清二楚的看见原本已经被烧毁的刻字,甚至被毁前就划出的细小刮痕都毫无二致。 克利普斯认真的收回了短笛,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夏可的面前,一脸崇敬:“大师,您收徒吗?” 夏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奥尔:你为什么放血? 夏可可:雨你无瓜! 某月末,大坏龙诅咒发作,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小王子,立刻就不难受了。 奥尔:我懂了。 被咬的夏可可(磨刻刀):老子要在你脸上画一个王八。 第10章 第二天傍晚,夏可二人来到了森林边,丹尼斯和特纳留下另一个同伴在药医那里照顾莱斯利,而后也来到了这里——他们要杀了那只怪物为同伴报仇,所以向夏可与奥尔提出了合作。 在确定过这两人不要委托金后,夏可勉强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特纳还记着上次怪物老窝的方位,所以他们没有守株待兔,而是直接去了森林深处的沼泽。有了上次的教训,丹尼斯和特纳全都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没有办法,若真的沾上那腐尸,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免不了一番折磨,看他们的同伴不就知道了吗? 在看夏可和奥尔两个人,丹尼斯觉得很不能理解,他提着自己的长剑一边砍掉碍事的灌木丛,一边好心提醒:“不要因为那些东西是死物就小瞧了他们,他们灵活的很。” 夏可点点头,问道:“沼泽地就只有一个那样的怪物吗?” 特纳说:“我们只看见了一个,但是我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会儿真的打起来,躲得远一点,千万不要让那些恶心的东西沾到你。”特纳真的觉得,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没什么战斗力,而另一个人……他可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他连最基本的行走都需要借助手杖,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人救了同伴的性命,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我不会中毒的。”夏可说,他一向谨慎,有拉木头人做替身的习惯,上一个被魔法墙毁了,他就重新做了一个,木头怎么会中尸毒呢? 至于奥尔……一把火就能解决的东西罢了。 随着大家进入森林的最深处,四周也渐渐变得黑了起来,除了被点起的火把,只剩下零零星星的萤火虫为他们指路,除此之外,还时不时能听到野兽的吼叫,胆子稍微小一点的,恐怕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领头的丹尼斯拨开前面厚厚的藤蔓,迎面就伸出了一直尖利的长爪子。 “嗬嗬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随着藤蔓墙的划破钻进众人的耳朵,特纳下意识的拔出剑朝着怪物砍去。 怪物长得很像人,但是他的皮肤被污泥盖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而且就只剩下了一把皮包骨头,它四肢着地,行动灵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你上方的树上钻出来偷袭。 似乎上次的事情给这些东西带来了警觉,他们也用事实证明了:他们是群居的! 四个人遭到围攻,最惨的就是丹尼斯,因为他挡在最前面,承担下了大部分的火力。夏可不会用剑,来的时候奥尔送给他一把长匕首,即使是这样,特纳和奥尔也全都挡在了他的前面。 一时间,怪物刺耳的叫声和刀剑刺穿他们干瘪身体的声音响彻在被树木和藤蔓几近“封闭”起来的幽暗空间之中。 “小心!”特纳大喊一声,冲了过去,但还是晚了。 丹尼斯同时被两只怪物偷袭,猝不及防被扔进了发臭的沼泽地。 特纳不必多说,本就是赏金会的重要成员,虽然平时在兄弟几人中担任的是“智囊”的身份,但是真动起武力来,没人敢小看他的。 几乎是丹尼斯被扔进去的同一瞬间,奥尔转向一个想要从右边的树上偷袭特纳的怪物,在他落下的一瞬间,徒手掏出了它的心脏。特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夏可刚想要投掷武器的动作也是一滞。 “噗呲。” 怪物落地,奥尔平静的扔掉了手中的脏器。 “快去救他,”奥尔就像一头野蛮的野兽,用最野蛮又粗暴的方法收割着这些怪物的生命,白色的手套依旧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刺目的白。 但是黑色的血却溅在他的脸上,跳跃的火把之下,让人生出一股胆寒。奥尔没有如夏可所想那般,使用魔法。 可下一秒夏可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这片大陆上的所有魔法几乎都被魔法工会掌控,像奥尔这样的“漏网之鱼”,能力一旦暴露,绝不会招致什么好事。 更何况,奥尔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魔法。 夏可这样想着,冲出了奥尔的保护圈,灵活闪躲开朝他扑过来的怪物。手臂一扬,一个不明物体被扔向正在试图偷袭特纳和丹尼斯的敌人。 丹尼斯深陷沼泽,特纳紧紧抓着他的手,想把人给拉出来,此时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些棘手的生物。 “砰!” “嗬!” 声音响起那一瞬间,怪物立马原地爆了炸,被炸碎的残肢瞬间被不知名的东西腐蚀了大半儿,根本没有恶心的东西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观看了全程的奥尔:“……” 突然忘记反应的丹尼斯和特纳:“……” “快点!”夏可已经冲到了沼泽的边缘,帮助特纳一起把丹尼斯从沼泽之中解救了出来。与此同时,还不忘记掏出一把神秘物体撒出去。 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从沼泽另一边涌出的敌人隐隐有了退缩的迹象。随着这些畸形生物的逃离,沼泽的底下传出了“噗呲”、“噗呲”的怪声。 特纳脸色一变,拉着丹尼斯与夏可不断后退:“就是这些东西……” 一具具灰黑色的死尸从泥淖中伸出了自己的枯瘦的手,爬出了沼泽,朝他们跌跌撞撞的走来。已经解决了后面所有敌人的奥尔走上前,把三人拉到了后面,直接把火把扔进了腐尸群。 于是,这些身上带着剧毒的腐尸很快被黑红色的火焰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本就是死物,即便现在面临这彻底消失的危险,也根本不会惨叫出声,只能这样永远沉寂于沼泽。 摆脱了生命的危险的丹尼斯惊讶的看向奥尔:“你的火把上涂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是这个颜色?”火烧的办法他们上一次就试过,但是根本没有成功。 相比较于丹尼斯的疑惑,特纳才算是真正的关注到了点子上,他转头看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小可:“你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冷兵器和魔法作战的异世,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可想而知,夏可拿出来的小东西有多么让人震撼。 其实夏可拿出来的小玩意儿也根本就不是□□,他只是在木头的身上刻上了自己琢磨出来的“爆裂咒”罢了,这个咒文刚被他琢磨出来的时候,他还曾经和自己的同伴开玩笑,把它拿到地球,一定饱受君火贩子和各路江湖人士的好评。毕竟,谁会想到一块木头也能拥有这样的杀伤力呢? 同伴也很新奇,积极的参与了讨论,那个家伙更狠,直接建议夏可做出一大批巫木人,刻上爆裂咒文,混到人群中毁灭世界。 所以下一秒,他们就被老师给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反省自己危险的想法,又被揪着做了三个月的思想教育才罢休。 夏可在特纳好奇的目光下咧开嘴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开始甩锅:“我也是买来的,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哪里可以买到?”丹尼斯都忍不住出声了,如果他们也能买到这些东西,以后行事就更方便了。 夏可一脸深沉:“海巫那里。” 特纳不可思议:“你去过海妖国?” “这些尸体不对劲儿。”奥尔突然开口,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沼泽边,手伸进了一具没有被烧光的尸体中,仔细检查过后,确定的说道:“他们全都没有心脏。” 此话一出,其余的三个人都开始寻找没被烧光的残躯,一个两个是偶然,即便有三个类似的情况,也可以勉强解释成巧合,那么,当所有的十六具腐尸全都没有心脏的时候,就不是意外可以解释的情况了。 “那些家伙是从对面逃走的,我们要想办法过去。”夏可望着怪物消失的方向,脑中寻找着可以度过沼泽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丹尼斯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了尸毒,现在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 无奈之下,特纳只能提议先离开这里,以后在做打算。 奥尔看了一眼对面平静下来的森林,又卡了一眼地上没有了心脏的尸体,说道:“你们两个人回去找药医,我们可以应付这里。” 要是刚刚进来的时候,奥尔说这种话,特纳和丹尼斯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们觉得倒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 丹尼斯和特纳消失在沼泽,夏可刚要问问奥尔,有没可以成功通过沼泽的好办法,旁边的灌木丛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朝着灌木丛看去,没了别人,奥尔干脆直接用魔法照明,那灌木丛中的“东西”受到光亮的威胁,安静了两秒,开始慢慢后退。 走近的夏可看见了模糊的轮廓,他惊讶道:“是个人!” 神秘人加快了速度,干脆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跑去。 他跑得快,黑面的仆从跑得更快,几乎是在瞬间,钢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差点被抹了脖子,蒙着面的神秘人被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扯下了自己的面罩,冲夏可和奥尔大骂:“至于吗至于吗!不就是不小心听了你们的谈话吗,好歹朋友一场,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夏可惊讶出声:“克利普斯?”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全场最佳:大坏龙的神器手套 第11章 克利普斯没好气的转身朝夏可的方向抬起了腿,下一秒又被闪着寒光的钢刀架住了脖子。 “快让你的手下放手!”某人气急败坏。 夏可象征性的招招手,黑面人收起了武器,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克利普斯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夏可疑惑:“你来这里干什么?跟踪我们?” “谁跟踪你们!”克利普斯气的跳脚,“我怎么知道你们也在这里?”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奥尔漫不经心的瞥了克利普斯一眼。 克利普斯:“……” 夏可也没有要打探别人隐私的想法,耸了耸肩,转身道:“奥尔,走了。” 去找一找其他的路,说不定今天之内就能端了那些异形怪物的老窝。 “等等!”克利普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说道:“你们……那些东西,我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已经转过头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向克利普斯。 克利普斯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不断天人交战,但是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实话:“其实,我是跟着菲利克斯进来的。他要去见一个女人,你们刚才杀掉的这些……怪物,全都是她饲养出来的。” 夏可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克利普斯一边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跟我走,我带你们过去。”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来吉罗岛做什么?”夏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克利普斯这货不简单。他甚至觉得,这人那天混入角斗场的奴隶群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是个游吟诗人啊,什么热闹都爱凑,这次也是帮人办事。”克利普斯就大大方方的承认,还试图拉两人入伙——围观了两人刚才的精彩表演,他现在对找帮手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答应半兽人首领也是一时兴起,当他发现菲利克斯背后的人比他想象中的人还难对付之后,就在考虑搬救兵这件事了,不然他那么抠门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帮这两个人这么多? “你刚才说那些怪物是一个女人饲养的,是什么女人,跟菲利克斯又有什么关系?”奥尔开口道。 刚才在来的路上,丹尼斯和特纳已经跟他们说了很多关于吉罗岛的事情,比如加西亚领主是近几年突然富裕起来的。而他的钱财就来自于血腥罪恶的角斗场事业。 而说到角斗场,就不得不说加西亚领主的大儿子菲利克斯。他是加西亚领主年纪最大的孩子,同时也是个出色的驯兽师。在这片大陆上,与人类共存的,除了各种其他的种族,还有数不清的凶残异兽,他们向那些稀少的种族一样,活在深山之中。 自从三年前,有人从森林无意中发现了一头食肉凶兽,叫来黑沙堡的人将其抓走之后,黑沙堡就打起了异兽的主意。至今也没人知道,菲利克斯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驯服这些异兽的。 但是这种异兽与奴隶的凶残表演,却着实博得了贵族们的喜爱,他们将有资格进入黑沙堡的斗场观看独一无二的厮杀当成是一种能够彰显身份的荣耀。加西亚家族利用这桩生意积攒了数不清的财富,养起了自己的军队,开始反抗自己原本归属的伊尔纳帝国。 而现在,克利普斯又向他们说起了菲利克斯的事情,既然想要找帮手们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这两人来自哪里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是想借用他们的本事罢了。 “这件事还要从前天说起,也就是你们被抓进黑沙堡的前一天,我说你们是因为一场监狱动乱连累的,还记得吗?”菲利克斯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夏可,夏可点点头。 菲利克斯耸了耸肩:“其实那场浑水是我搅起来的。” 夏可:“……” 看见夏可默默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菲利克斯赶紧朝旁边躲:“该死的,你先听我说完,不管因为什么,咱们现在是朋友了,这都是缘分啊!” “谁跟你谁朋友?”夏可没好气。 菲利克斯一挑眉,朝两人摊手:“那还钱。” 夏可:“……” 一旁的奥尔解开了腰间的钱袋。 菲利克斯:“……” “行了行了,我开玩笑的!你这个大个子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菲利克斯觉得自己特别没面子,气呼呼的指着奥尔就抱怨。 夏可看见菲利克斯吃瘪的样子就高兴,抬手打掉了菲利克斯指着奥尔的手指,“然后呢,你去做了什么?” 菲利克斯觉得这两个人欺负自己一个,简直太不公平了,但是他又不能现在“报仇”,只能大喘气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我那天偷偷进入黑沙堡,想搞清楚他能够让异兽乖乖听话的秘密,没想到却偷听到了一段谈话。是他和一个女人的谈话——就是养了那群怪物的女人。她叫艾娅,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但我觉得她是个女巫。” 否则她为什么会这么多歪门邪道呢? “什么样的谈话?”夏可开始感兴趣了。 “菲利克斯和艾娅三年前做了交易,艾娅将驯兽的本领交给他,而他要负责帮助这个女巫打掩护,帮她隐瞒自己的怪物在村庄里害人的事情。最近死的人越来越多,加西亚领主非常恼火,所以菲利克斯找上了艾娅,让她收敛一点。” 至于后面的事情,大概就是克利普斯这个笨蛋听墙角一时忘乎所以,所以被人给发现了,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他只好去监狱走了一遭,扰乱了黑沙堡的奴隶监狱。这些犯人趁机逃到了海边,他混在其中,寻找着逃走的机会。 却不想,黑沙堡的人们动作很快就将这些人给抓了回来,还当场杀死了几个带头人,当时士兵把整个港口都包围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只能混入其中,假装犯人,被抓了回去,等待着下次接应人帮自己逃跑的机会。 菲利克斯带着两个人从一条隐蔽的小路朝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他们拨开一层高高的深绿色带刺不明植物,来到了一个湖边,湖水隐隐泛黑,惨淡的月光之下诡异无比。 夏可刚想要开口嘲笑他是个笨蛋,就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抓着一个小女孩儿从另一边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小女孩儿已经晕了过去,身上还留了不少血,显然是有过激烈的反抗。 领头的“人”身后跟着他们熟悉的怪物,他们来到湖边,带着小女孩儿跳进了河里。 跳进了河里…… 夏可惊了。 克利普斯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惊讶的瞪大了眼。 奥尔的眼中划过一抹沉思,待这些人消失了一会儿之后,才走了出去,到了湖边。 他对着平静无波的湖水看了一会儿,也跳了下去。 夏可犹豫了一下,对克利普斯说:“走吧。” 克利普斯痛心极了:“我这套衣服很贵的!这水多脏啊……” 夏可一翻白眼,直接把人拽了下去,克利普斯一句“我还不会游泳”被直接灌进了水里。 奥尔一直在底下等着两人,见这两个人也跳了下来,就朝着湖水的底部游去。 其实湖并不深,但是它却混浊的让人看不见湖底,奥尔不是人类,所以很快就在浑浊的水中找到了大门,那扇门,推开门,湖水被魔法完全隔开,是一个如同地下室一般的空间,四周的墙壁由石头垒成,上面还雕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 图腾中的“生物”像是一条双头蛇,但是蛇身却还有一对像是翅膀或者鱼鳍的东西,夏可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眩晕。 克利普斯扶着墙一口一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觉的自己刚才在地狱里面走了一遭。 不知为何,进了这扇门,他们的衣服就像是没有被湖水浸泡过一样,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三个人小心谨慎的朝前走,谁也不敢出声。可似乎是因为对自己这隐蔽的地盘太过自信,走到尽头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房间很大,但是却令人脊背发凉。 房间顶上吊着各种不知名的植物、死去的动物,墙上有一只巨大的鹿头,桌子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瓶子,甚至有的瓶子里还泡着器官,夏可一点都不想知道,那到底是来自人的身体,还是动物的身体。 三个人分头找了一会儿,在一个墙角找到了可以打开的活动板,奥尔直接用火烧断了锁头,打开了木板,下面是一个梯子,和一群人。 这些人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听见木板被打开的声音,全部都缩到了墙角,胆怯的看着上面的三个人。 夏可在这十几个人中找到了刚才那个小女孩儿,她现在已经醒了,但是整个人都处在十分虚弱的状态,她被一个年轻的男孩儿保护在怀里,尽管这样,还是在瑟瑟发抖。 夏可率先跳了下来,对着警惕又恐惧的人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大家别怕,我是来帮你们的。” 克利普斯和奥尔随即也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奥尔的视线忽然转向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你的名字是不是劳森·斯科特?” 第12章 劳森警惕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下意识的问道:“你认识我?” 听到这个名字,夏可也反应了过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长得确实和内特有八分相像。 奥尔说:“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是你父亲让我们来的。”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村子的,听见是劳森父亲派过来的救兵,立刻就激动了。劳森已经三天都没有吃过饭了,刚才一直虚弱的靠在墙边,这些人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提不起半点的求生意志。现在出来三个人,这些人说是来救他的,他的大脑根本就没法做多余的思考,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 但是又因身体虚弱而跌坐了下去,勉强扶住身边的人才堪堪站稳了身体,即使是这样,他的目光也死死的锁着奥尔,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他已经不想再待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父亲让你们来的?” 夏可点头,他谨慎的看了眼梯子接口的天花板,刚才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把板子重新拉了回来,但是已经烧毁的锁头却没法复原了,不知多久会被上面的人发现。 “既然人都在这里,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了,现在跟我走,我帮你们找到了地方,你们也要帮我。”克利普斯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现在确定了这些人的安全,他就要专心做他的事情了,他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是菲利克斯。 好不容易等来了救兵,还没有商量逃跑的事情,眼见这群人要离开,另一个年轻的大男孩儿忍不住出了声:“你们还要做什么?这里一个女人非常可怕,我们还是快点逃跑吧。” 夏可也有些纠结,人命要紧,但是克利普斯说的对,是他把他们带进来的,他们理应帮助克利普斯。 奥尔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于是开口道:“你带这些人出去,我去跟克利普斯找那个女人。”反正他对救这些人类根本也没什么兴趣。 夏可稍作衡量就点了头,克利普斯也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于是两拨人就开始分头行动。 克利普斯与奥尔很快便离开了这里,路上还帮他们解决了两个“偶遇”的怪物,这些被抓的人全部都是年轻人,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关系到自己的生死,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没有了奥尔和克利普斯,夏可带着人,放出了昨日加急赶工的另一个仆从,护送着着十几个人匆忙离开。黑面人灵敏狠厉的杀怪招数把大家吓得不敢出声,但是恐惧之中又生出了一丝解气。 怪物死前发出的声音引来了更多的敌人,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大门,夏可已经把所有人都送了出去,为以防万一,两个黑面人也随着这些人离开了这里,朝着湖面游去。 忽然,浑浊的湖水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依稀中,夏可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他藏在一团黑色之中,有两个头、一对翅膀,这样的轮廓让夏可想起了刚才看见的图腾。 模糊的黑色越来越近,一双幽暗的绿色双眼从黑色的迷蒙之中亮起,夏可只觉身体中刮过一场暴雪,冰寒刺骨,甚至都手指都无法抬起。一只尖利的黑色兽爪伸出,抓向面前脆弱人类纤细的脖颈。夏可明明看的到眼前的危险,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从他的身体中爆射出了一阵白光,白光冲击到面前的那一团黑,黑色的兽爪冒出了阵阵白烟,瞬间收回,它绿色的幽瞳生出一丝惊恐,像是受到了致命一击,周围的黑色迅速消散、变淡。 白光爆射的一瞬间,浑浊的湖水变得清亮,昏昏沉沉之中,夏可的身体被一条绿色藤蔓缠绕,嫩绿纤细的藤蔓开出了白色的小花儿,花朵似乎很嫌弃四周的环境,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小身体,又缩了回去。藤蔓消失在夏可的身体之中,只余下一朵藏在铂金色头发里面的小白花随着湖水招摇飘动。 夏可也在下一秒猛然睁开眼,回笼了自己涣散的意识。 以此同时,大开的门传来了一声爆炸。 “轰”的一声,将四周的湖水都震动了一下,夏可毫不犹豫的一头钻进了门中,朝着与奥尔和克利普斯刚刚分开的方向游了过去。焦急之中竟没发现自己的伪装已经消失,浑浊的湖水也变得清澈透底。 循着打斗的声音,走过处处狼藉,夏可很快就找到了奥尔和克利普斯。 看见夏可的那一刻,奥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面前的小王子,似乎不是一个人类了。 手下一把火将扑上来的敌人烧成灰,奥尔的嘴角牵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夏可掏出匕首刺穿了克利普斯身后一直怪物的心脏,语气中尽是鄙夷:“你怎么每次听墙角都会被发现?” 克利普斯被气得差点吐血,但他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憋了半天一棍子揍翻了扑过来的怪物,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救你啊……那个女人呢?”夏可有些疑惑,既然被发现了,为什么那个叫艾娅的人没出现? “被奥尔伤到,离开了。” 这处原本就诡异的房子到处都是怪物的尸体和黑色的血,左边的墙体破开了一个大洞,漆黑的通道在拐角处消失,怪物全部被消灭,三个人顺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克利普斯一下一下喘着粗气,这会儿才发现夏可的不一样。 他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夏可的头发的眼睛,“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夏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我头发怎么了?” 克利普斯还想说,却被一旁的奥尔出声提醒:“他们已经跑远了,你们快追!” 奥尔刚才使用了太多的魔法,因为诅咒的原因,右腿已经隐隐出现了灼烧之感,夏可见奥尔有些难忍的扶着墙壁,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奥尔挥开了胳膊:“快去。” 于是夏可只得任由克利普斯拉着自己朝前面跑去。 喉头涌出一股腥甜,奥尔的细长的兽瞳在昏暗的通道中异常惹眼,眼尾长出了几片黑色的龙鳞,他握紧了手中的手杖,努力压制着汹涌而来的疼痛,脑中嗡鸣一片,视线渐渐模糊。 恍恍惚惚之中,他听见了脚步声。 几乎马上就要放弃抵抗的奥尔猛地抬头,看见了夏可。 夏可二话不说架起了奥尔的一条胳膊,把人朝前面拖:“走了,他们已经逃远了,前面好像有出口……” 奥尔几乎高了夏可一个头——不是因为夏可矮,实在是因为他太高了。此时他被夏可这样架着,头无力的垂下,正好靠在小王子的鬓边,一股令人舒畅无比的花香钻进奥尔的鼻子,他顿感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一半。 奥尔伸出大手,扯了一下夏可头顶上的小花。 夏可差点把趴在他身上的大个子伯爵给扔出去。 “你拔我头发干什么?”夏可硬生生咽下了嘴里的脏话,没好气的质问。 “头发?”奥尔故作惊讶。 “你不知道自己的头上长了朵花吗?” 夏可:“……”呵呵。 见他不信,奥尔又坏心眼的扯了一下。 “啪!”大个子公爵被小王子扔到了地上,夏可一脸嫌弃的看着某人,伸出手想要揉揉自己发痛的头皮。 然后,他就被手下不同于头发触感的不明物给震惊的裂开了。 “这……这是什么?”夏可的声音几乎都哆嗦了,眼睛一瞬间都有些无助、还有些迷茫。 虽然有点可怜,但是奥尔真的有点想笑,但是又怕夏可再次翻脸,只能咳嗽了一声,朝他招手:“你过来。” 夏可听话的蹲了下来,他真的慌了。 奥尔掰过他的头,白色手套抚过干净柔软的铂金色卷发,头顶涡旋的地方真的长出了一朵干净的小白花,刚才被调皮的卷发拱了起来,远远看去像一撮呆毛儿,可爱的不行。 但是奥尔没有胆子说出来,生怕把眼前的夏可惹急了被咬。 他拨弄了一下小白花,严肃的说道:“这是精灵王族的生命之花,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跟精灵族有什么关系。” 夏可的眼中更迷茫了。 “你们在干什么?太慢了!”尽头传来了克利普斯的催促声。 “这件事回去再说,”奥尔拍了一下夏可的肩膀,“扶我起来。” 夏可还是有点懵,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若不是这货扯了他的头发,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头上长了朵花。 “快来看!我发现了一个暗门!” 奥尔实在是走不动了,干脆把手杖插在了地上,变回了夏可熟悉的轮椅,椅子的外表普通,但依旧是夏可熟悉的样子——走哪里都如履平地。 克利普斯看见奥尔坐在一张轮椅上,还有些惊讶:“这是哪里找来的东西?” 奥尔面不改色的开始甩锅:“那个女巫的东西。” “这是什么?”夏可试探性的走进暗门,里面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在“血池”的正中央,第一层是不知名骸骨,第二层是人的头骨,最上层是一颗奇怪的白蛋。 作者有话要说:夏可可(慌得一批):我长花了,我是不是坏掉了QAQ。 奥尔(揉揉):没关系,这样更可爱。 真·植物人XD 第13章 克利普斯看见血池的那一瞬间,就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中划过一丝厌恶。 “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说的东西。” 奥尔也点点头。 看见夏可眼中的茫然,克利普斯难得没有调侃的心情,开始主动为他解惑:“那个女人抓来这么多年轻人,就是为了挖出他们的心脏,完成她的仪式。” “什么仪式?” “她好像想让什么人复活。”奥尔的轮椅滑到血池边,他弯下身,将手探进了水里,闻了一下味道,说道,“这不是人血,只是药草。” 克利普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直摇头:“不管是什么,她害了那么多人是事实。” “那……那些心脏去了哪儿?”夏可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机关和被藏起来的门,重新看向祭坛顶端的蛋,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颗蛋在呼唤他。 克利普斯一脸嫌弃:“管她去哪儿了,咱们毁了这个地方,她就没法得逞了。”杀了那么多人,不管因为什么,都有罪。 尽管那个人对她多重要,他都带着原罪,因为他的生命是牺牲了很多无辜之人的生命才换来的。 奥尔却想到了更深的地方,他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拧起了眉头:“她只是一个会魔法的普通人,为什么会这种禁术?” “会魔法的普通人?”克利普斯要被气吐血了,他恨不得冲上前疯狂摇晃这个傲慢的家伙,“你知道普通人有多羡慕魔法师吗?” “没什么好羡慕的,”奥尔说,“魔法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让我觉醒魔法天赋,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克利普斯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奥尔的腿。 奥尔也不生气。 夏可指了一下祭坛顶端的蛋,“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动物吗?” 克利普斯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来巴掌大的白蛋里面是什么动物。 夏可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无所不知的奥尔,却不想,奥尔也让他失望了。 不过…… 奥尔说:“这是一颗死蛋,不管里面孕育着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 “你那个厉害的东西还有没有,拿出来炸了这个地方吧。”想到一早在外面偷看到的场景,克利普斯就一阵的兴奋,他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不少普通人没见到过的东西,但是夏可手中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从没遇见过。 夏可咧咧嘴:“你想的美。” 克利普斯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晃了晃:“我跟你交换,你的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颜色,没有这个你怎么出去见人?” 夏可:“……”这确实是个问题,他的瞳色太特殊了,就连在乌尼曼王国都是少有的,他真的不太确定那个加西亚领主在此之前有没有见过他,会不会认出他的身份。 于是夏可咬着牙掏出了自己的存货。 克利普斯盯着夏可藏在头发里的小白花,坏心眼儿的说:“我刚才就想提醒你了,你头上长了朵花,你没发现吗?” 夏可心里“咯噔”一声,刚想装傻,就听克利普斯没心没肺的继续说道:“是不是把那些人送去森林的时候粘上去的?” 夏可一瞬间松了口气,捂住了自己的头发:“去去去,别管!” “我是好心!”克利普斯觉得自己冤死了,生气的把小药瓶扔给了夏可。 夏可有点好奇:“这东西你是哪里买的?” 克利普斯得意洋洋的扬起了下巴:“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儿。”他常年游走在外,没有点脱身的东西怎么能行呢? 夏可的头发重新变回了黄色,眼睛也重新变回了与原来一样的蓝,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跳过血池,踩上祭台,把那颗蛋拿了下来。 “你做什么?”克利普斯想要阻拦的时候,夏可已经跳了回来。 “既然这个地方已经毁了,就把他也带走吧。” 克利普斯表示理解无能:“带一个死物出去有什么意义?” 夏可把蛋捧在手里,没说话。 把蛋放进了奥尔的手里,夏可开始着手准备,他以祭坛为中心,在支撑着房间的木头柱子表面刻上了简单的一个字符,用祭坛的红色池水将四个柱子连接,祭坛的顶端放了一颗刻上了爆裂咒文的木头,然后拉着两人离开。 克利普斯简直要好奇死了:“这真的就行了?” 夏可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你再慢一点儿小心被炸飞。” “走这边走这边……他们是从这边逃走的,这里有条暗道。”克利普斯赶紧把夏可往反方向拉。 “你们被发现的时候,有没有暴露自己的脸?” 说起这个克利普斯就想笑:“奥尔一把火就烧了过去,那女人受了伤,菲利克斯很忌讳被别人在这里看见他,所以就拉着那个女人逃跑了,什么都没看见。” 艾娅大声呼喊着不能走,她在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但是奥尔的黑火真的很邪门儿,一下子就把重伤了那个女人,顶上的挂着的头骨和脏器不停往下掉,哪还看得清他们的脸? 夏可在外面听到的那声巨响,就是屋顶塌陷的声音。这处空间位于地下,夏可猜想地面应该也遭了殃。 克利普斯一边和夏可说着那时的情况一边顺着通道往外走,突然,通道一整晃动,碎石开始朝下掉。 “快走!”夏可加快了脚步。 克利普斯飞快跟上赶在前面的两人,心有余悸的回头望去,看向夏可的眼神再也没有敬佩,有的只有恐怖! 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少爷实在是太吓人了! 跑到尽头,推开头顶的木板,爬出通道,克利普斯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道:“这是黑沙堡的后山。”就是他们那日逃出角斗场来到的地方。 夏可跑没了力气,扶着奥尔的椅背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你还没说……菲利克斯找那个女巫做什么……” 奥尔伸出手拍了拍夏可的背,帮他顺气,顺便回答道:“他想让那个女人帮他接回断肢。” 说到这件事情,克利普斯就想乐:“但是艾娅拒绝了他,她说这需要代价,而他付不起,他们吵了半天,最后菲利克斯为了接回断臂交出了能够控制野兽的项链,还……”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看看夏可,又看看奥尔。再看看夏可,又看了看奥尔。 夏可默默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但是克利普斯却不知为何跳起,在自己随身的腰包里掏了起来,他掏出了三个小瓶子,一脸肉疼的把其中两个塞到了对面两个人的手里,催促道:“快喝!” 说完自己一仰头喝掉了手里的瓶子。 与此同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人的交谈声和马蹄声。 奥尔看了一眼克利普斯,喝下了药水,夏可莫名其妙,但是也喝下了药水。 三个人的五官发生了变化。 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窝、性感的薄唇统统消失,夏可眼看着奥尔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青年。他长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响亮的质问就传了过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大人,是这样的,”容貌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克利普斯狗腿的走了出来,“我们是外来人,不小心在这里迷了路。” 士兵显然不太相信,狐疑的打量了一下这相貌平平的三人,最后还是说道:“你们跟我走一趟。” 克利普斯唯唯诺诺鞠躬应是,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夏可反应过来,推着奥尔的椅子走了出去。 经过长长的队伍时,还看见了村长内特和其他几名村民。 “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克利普斯戏精上身,就像变了个人,夏可简直觉得辣眼睛。 这是也不是什么秘密,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几乎全村都听到了动静,那士兵心中也是好奇的要死,见面前这人态度不错,忍不住就说了两句。 “前阵子隔壁的村庄失踪了几个年轻人,现在突然回来了,就在刚才,森林深处又传出了不小的动静,领主大人怀疑是有什么异兽出现了,所以叫我们去看看。” 哪来的什么异兽…… 夏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一路都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却不想临到黑沙堡,这该死的士兵注意到了他。 他指着夏可的头顶,调笑道:“一个大男人头上戴什么花,丑死了。” 夏可:“%&*%&*……&” 说真的,现在相貌平平的夏可,确实没有那可可爱爱的小王子头顶长出一朵小白花漂亮,有时候一张好看的脸是很重要的。 眼见夏可就要炸毛,奥尔轻轻以拳抵唇笑出了声,撕下了自己黑色衬衣的下摆,把夏可拉了过来,当做头巾在他头上系了个结,看似随意,但是很利落,也完美的盖住了某人头顶的花。 比某人那天在他头上蒙的破布条不知好了多少倍。 士兵有点无语,不明白一朵花为什么不能直接扔掉,但是他也没再说什么,将人带进了黑沙堡。 加西亚领主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表示要见一见三人。 夏可原本的想法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却不想克利普斯打着其他的主意。 三人被带到加西亚的面前,这位领主大人穿着一身红色贵族服装,腰上带着佩剑,身材魁梧,坐在上面不拘言笑的样子颇有威严。 克利普斯第一个鞠躬行礼,然后让出了自己的位置,露出了身后的奥尔,郑重其事的对加西亚公爵介绍道:“领主大人,听闻您这里饲养了很多厉害的异兽,请允许我隆重的向您介绍这位厉害的驯兽师和他的助手——阿诺德与贝尔。” 奥尔:“……” 夏可:“……” 凭什么他是助手!!! 作者有话要说:夏可:怎么收拾这个人? 奥尔:活埋了吧 克利普斯:爸爸们我错了,下次还敢。 今日最佳:整容小达人克利普斯 克利普斯:过奖过奖,人家江湖飘,哪能没阴招 第14章 驯兽师对于现在的加西亚领主来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他站起身走下台阶,锐利的鹰眼审视着面前的三人。 “哦?” 克利普斯又微微弯腰,鞠了一躬:“我们慕名远道而来,毕竟除了黑沙堡,别的地方不会给我们更好的待遇。” 博尔·加西亚明显是被取悦了,虽不知道克利普斯的鬼话他到底信了几分,但是他却没有反对这话。换个角度来想,出了巨蜥伤人、菲利克斯没有控制好异兽这件事,他是需要更有能力的驯兽师的。 “先生,我希望你们明白,黑沙堡的‘野兽’,与你们在外面看见的杂耍可不一样。” 这位领主傲慢的语气令夏可感到不适,他不知道克利普斯这个混蛋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现在站出来反驳阴了他一把的混蛋显然时机不太对。 “那么,何不亲眼见见呢?”克利普斯并没有因为加西亚领主的质疑而生气,显然,他对自己的队伍很有信心。 这倒是个好主意。 加西亚很快就找来了管理异兽的手下格里,亲自带着三个人去了他们关押异兽的牢笼。 夏可推着奥尔的椅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着克利普斯与加西亚说话的功夫,悄悄弯下腰小声嘀咕:“那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奥尔摇头:“但应该跟他要做的事情有关。” 这家伙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菲利克斯,这次想办法把他们阴进了黑沙堡,应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夏可更不满了:“我们没说要管这种闲事啊!” 昨夜结伙去艾娅那个女巫的老巢是各取所需,现在他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往这个烂地方撞。 夏可痛心极了:“咱们的委托赏金怎么办?” 奥尔倒是不在乎钱的问题,但是被人阴了一把确实也不太高兴,他的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下一下的点着,陷入思考。 克利普斯不经意回头,才发现两个人已经落下了好几步的距离。与夏可还有奥尔眼神对上那一瞬间,克利普斯头皮没由来的一麻,他也知道自己没理在先,只能用眼神求饶。 异兽体型巨大,所以除了演出前,黑沙堡的人是要为他们提供食物的,这些食物有从外面的猎户手中买来的动物、也有现成的生肉……由于异兽的食量很大,所有喂给它的东西也很杂,尽管有些麻烦,这也是不得不做的工作。 让他们挨饿的后果很严重。 “请。”格里站在门口,礼貌弯腰。 看管异兽的房子很大,有两层楼那么高,外面也被加固了一层铁栏,几十名士兵驻守在这里,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走进房子,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粪便混合着血腥气,让夏可和奥尔皱起了眉。 “那么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吧。”加西亚领主转过了头,看向奥尔。 两头异兽被一道墙隔离,关在不同的笼子,除了颈部,四肢也被拷上了沉重的锁链,看着有成人的手臂那么粗。 夏可把奥尔推向了最前面,经过克利普斯的时候,还踩了他一脚。 克利普斯咧了咧嘴,但是没有叫出声。 这头异兽正是那天角斗场的巨蜥,刚才他正趴在笼子的最里面啃着一块生肉,听见有人进来,连眼角头都没有动一下。 但是当奥尔靠近笼子的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压力,转过了头。 奥尔一只手贴在冰凉的铁笼上,就那样看着巨蜥。 巨蜥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竖瞳闪过一丝恐惧,扭过了自己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头虔诚的低了下来,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臣服。 加西亚领主的眼神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下一秒,奥尔放下了自己的手,靠回了椅背,双手交叠,全程没说一句话。 有的人,大佬的气质就是与生俱来。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再次开口,加西亚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菲利克斯那次意外让他对自己大儿子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所以奥尔这样的人才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场及时雨。想到自己还没到手的那批货物,加西亚的内心更加坚定了要把人留住的想法。 底细他会让人查清,这个人的目的他也会派人去了解,但是这样的能力,必须为他所用! “阿诺德。” 奥尔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可以普斯,说出了这个名字。 夏可差点翻白眼。 “非常欢迎三位选择黑沙堡,我会为大伙儿安排房子,旅途劳顿,诸位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说着,就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大管家招了下手。 管家会意,走上前客气道:“三位请跟我来。” 四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加西亚眼中的热情淡了下去,他转身,对身边的手下冷冷道:“去查那几个人的底细。” 手下会意,领命离开。 * 大管家很周到的为尊敬的驯兽师和他的助理安排了一个大房间,克利普斯洗了个战斗澡,桌子上热气腾腾的事物看都没看一眼,就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跑向对面领罪送死。 夏可也刚刚洗完澡——拜克利普斯所赐,大管家把他当成了奥尔的小仆人,所以他们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仆人送来了干净的衣服,最让夏可满意的是,他们送来了一顶合适的帽子。 看见敲门的人是克利普斯,夏可毫不犹豫的就要关门。 克利普斯把一只胳膊伸进了门里,大声求饶:“祖宗,我错了,你让我进去,我慢慢给你解释行不行!” 夏可只有一个字:“死。” 克利普斯:“……” 胳膊被记仇的夏可狠狠夹了一下,克利普斯也不敢抬杠,只能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好好解释,这次是我不对,但你总得听听我的理由!” 他也肉疼啊! 易容水他只有四瓶,先前为了跑路他用掉了一瓶,现在又没了三瓶,他比谁都痛苦好吗! 这时,奥尔也穿戴整齐的打开了盥洗室的门。看见两个人的争执,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轮子自动滑到桌边,他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送进了嘴里。 “这位领主肯定会派人去查我们的来历,你有应对办法吗?” 克利普斯听见奥尔发问,使劲挤进了门,连忙不停点头:“有有有,我在外面有人接应……”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可看见奥尔吃的那么香,肚子也开始咕咕抗议,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是也放弃了抵抗,坐回了桌子边。 克利普斯坐到夏可的旁边,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其实……我这次来吉罗岛,是受人之托。” 夏可咬着面包,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关我屁事。 “我知道,我知道这跟你们没有关系,把你们拉进来是我不对,但是我保证,你们会得到非常丰厚的回报,还会得到半兽人族的祝福。” 听到“半兽人族”这几个字,夏可和奥尔吃东西的动作齐齐一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克利普斯。 克利普斯已经换下了自己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我是个游吟诗人——这一点没有骗你们,我早些年跟半兽人有些渊源,半个月前收到了他们向我求助的消息。” “他们遇到什么困难了?”说起这个异世界的特殊种族,夏可总是很感兴趣的,半兽人应该是很强大的种族吧?为什么会向一个人类求助? 克利普斯叹了口气:“半兽人已经隐世一百年了,前阵子有几个小辈偷偷跑出了结界,被魔法工会的人给抓走了。” “魔法工会的人为什么要抓他们?”夏可对魔法工会不了解,上次牵扯到魔法工会还是因为黑塔,但是被他们围攻想要抓住的是那条龙,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法工会不是他的敌人。 闻言,奥尔的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克利普斯的脸上也挂上了冷笑。 “那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神经病,不服从他们、与他们不一样的东西,他们都会想办法毁掉——当然,查尔斯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我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他的授意,但是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那几个半兽人被抓走后,被卖给了圣伦度最大的拍卖行。” “让我猜猜,黑沙堡高价买走了这几个半兽人,你要想办法把他们救走,对吗?”奥尔开了口。 克利普斯点了点头:“我打听了很多消息,发现菲利克斯驯兽的天赋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我想弄明白这件事情。” 半兽人有种族上的优势,天生强大,若不是受到魔法的攻击,他们未必会被抓走。魔法工会的人不会管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加西亚一早想要带着菲利克斯去“接货”。 “他们把半兽人当成什么了?世界上的生灵难道不是平等的吗?”夏可厌恶的皱起了眉。 “我说过,”奥尔插了进来,“魔法是有代价的,那群人的代价大概就是良知。” 克利普斯凉凉的说道:“在角斗场出现的半兽人,这个噱头可是行走的钱袋子,那些贵族们最喜欢这些猎奇的玩意儿了。”他们才不会把除自己以外的生灵当做同伴来看待。 作者有话要说:加西亚:我的斗场马上就要重新开张了。 夏可:你的斗场马上就要倒闭了 第15章 “这些年来能够驾驭异兽的驯兽师凤毛麟角,最出名的大概就是菲利克斯了,万一菲利克斯真的有奴役半兽人的本事,事情会很难办,所以我才会追查他的本领,想要先发制人。” 菲利克斯可以让异兽失去理智,半兽人的血液中也流淌着和异兽相近的血,如果他真的成功救出那些孩子,但是却又被这个黑沙堡的畜生夺走神志,反过来攻击自己人,到时候怎么办? 毕竟,一百年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个拥有驭兽天赋的驯兽师奴役了数不清的半兽人为他所用,由此引发了一场人族与半兽族大战。 拥有驭兽天赋的人只是少数,所以战争打响之后,人族根本没有优势,大战以人族投降、半兽族避世而告终。 思及此,克利普斯真诚的看向两个人:“朋友们,帮帮我,你们会得到兽族的感激。” 奥尔不为所动,慢慢地喝着自己杯里的茶。 夏可的眼神闪烁,出现了动摇:“如果我救出了他们,可以去半兽族的世界看看吗?” 克利普斯像一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他们会把你当成兽神的尊贵客人,你还可以去他们的宝库挑一件礼物。” 夏可:“!!!!” 夏可一拍桌子:“干了!” 克利普斯一脸鄙夷:“你会驯兽吗?” 夏可:“……” 夏可眼巴巴的看向对面喝茶的奥尔。 奥尔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东方瓷器:“这件事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要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宝物。 但是克利普斯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同盟,所以信心大增,于是兴冲冲的说:“奥尔,那可是半兽族,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老实说其实我还想去精灵的王国看一看,但是我连他们的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倒戈的夏可也不死心的对奥尔发动了攻击:“奥尔,一起吧。” 奥尔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看着面前眼巴巴看着他的两个人,眉头一挑,对夏可说道:“我对半兽族没什么想法,但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 “好!”克利普斯抢答。 夏可按住克利普斯的后脑勺,差点把他摁进桌子上的茶盘里,他无语的看向奥尔:“这明明是帮克利普斯的忙,为什么我要答应你一个条件?” 奥尔的回答也简单明了:“如果是他,那么我不会考虑。” 克利普斯:“QAQ。” 夏可纠结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不能让我杀人放火!” “那种事我自己就可以做。” 夏可:“……”所以你到底图什么? 克利普斯催促:“快答应他呀!” 夏可总觉得自己亏了,但是一想到能够看见传说中的半兽人,还是狠狠的点两下头。他和奥尔从黑塔相识,一路都是“难兄难弟”,日后奥尔有什么难处,他就算没有许诺过什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克利普斯为自己找了两个有力的帮手,简直笑眯了一双眼。他好心情的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小面包塞进嘴里,拍了拍夏可的肩膀:“好好休息。” 他要去干活儿了,首先,要去弄清楚菲利克斯的情况,还要打探一下那些士兵进入森林后的进展,不知道老巢都被人给掀了,那个女巫会不会恼羞成怒。 克利普斯离开后,一名女仆敲响了房门,她来拿他们换下来的衣服,黑沙堡的义务都是仆人们集中处理的,现在加西亚很重视奥尔的能力,所以也把他们当成了黑沙堡的座上宾。 夏可看着自己沾满了灰土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跑过去拦下要打开门离开的女仆,抱歉的笑了笑,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白色的蛋。 女仆关上了房间的门,夏可有些疑惑的捧着蛋坐回了桌边:“奇怪……他好像动了,奥尔,你说我要不要把他处理掉?” “怎么处理?做煎蛋?” 夏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把蛋放在桌子的果篮里,趴在桌子上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奥尔觉得有些疑惑:“你真的觉得里面还有生命?”他能感觉到,蛋里面是一片死气沉沉,不可能还有活物的。 夏可张开嘴刚要反驳,就透过桌子旁的窗户看见了正在底下的院子里跟一个仆人侃侃而谈的克利普斯,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奥尔,你觉得,如果加西亚真的要查我们的底细,会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吗?”毕竟他们根本就不是先前说的那样,远道而来、 “不要小瞧了克利普斯,你忘记了角斗场失控那天的事情了吗?”克利普斯一定比他想的要有手段,既然他说没问题,那么奥尔就愿意相信,确实不会有问题,他可不会相信克利普斯是那种自信单枪匹马救走半兽人的蠢人。 除了聪明的头脑和偶尔有些用处的小把戏,他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但你却又不可否认,在这大陆中,能游刃有余行走于牛鬼蛇神之中的,也是这种圆滑的聪明人。 * 此时的克利普斯已经成功的和黑沙堡的扫地下人打成了一片,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家虽然知道他是领主大人的贵客,但也知道他并不是什么贵族,所以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忌讳,反而还因为克利普斯的直爽愈发的熟络。 “伙计,”克利普斯指了指左边二楼传来的一阵动静,低声说道:“那里是怎么回事?关押着什么犯人们吗?”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克利普斯刚才指着的那扇窗户里面飞出了一只碗。 那个做杂活儿的男仆也压低了声音,低声警告,“千万不要去那个地方,也不要去招惹里面的人,那座房子是菲利克斯大人的地盘,今天他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受伤女人,现在人应该是醒了……” 菲利克斯心中一动:“女人?难道是他的情人……” 男仆想起那女人的容貌,眼中闪过一丝赞叹:“或许吧,不过她真的很漂亮,被带回来的时候还在流血,已经陷入了昏迷,她当时穿了一身红衣服……我敢打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她更适合红色了。” 对上了。 女巫被奥尔重伤的时候,就是穿了一条红裙子。 克利普斯又热络的和男仆聊了两句,了解了一下黑沙堡中的情况,当男仆被同伴叫去干活儿,他才离开。 离开院子的克利普斯溜进了仆人们住的地方,偷了一件下人的外套,朝菲利克斯的房子溜了过去,先前听那名男仆尼尔说过,菲利克斯的脾气很古怪,从不许多余的人靠近他的房子,除了每天早上的例行打扫,他的房子只留下了一个忠仆。 这倒是方便了他,于是他鬼鬼祟祟的来到房子的后门,想要溜进二楼。 忽然,有人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克利普斯差点跳起来,他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惊慌回头,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个为自己开脱的办法,却在下一秒看见了站在了自己身后的夏可和奥尔。 克利普斯发誓,他离当场去世就差了那么一小点儿。 “你干什么!”他用口型愤怒质问夏可。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夏可刚要开口,就听见了二楼传来的一声巨响,是门被狠狠拍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菲利克斯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二楼开着的窗户中传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吗,那个地方已经被毁了,你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他还需要这个女人帮他接回自己的断肢,她的力量这么邪门儿,万一跑去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菲利克斯,我们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你不要管我的闲事,你凭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如果我的家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让我帮你!”她艾娅就算是丢了性命,都不能让那个地方毁掉,那里有她最重要的东西,还有她最敬重的神明。 “你不要不识好歹!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挖了那么多人的心脏去研究你的邪术?你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被抓起来烧死?” “菲利克斯,我再说一次,让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去!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完成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不要妨碍我!” “你想都不要想,不接回我的胳膊,你哪儿都别想去,另外,因为你邪术力量的不稳定,我已经失去了父亲的信任,他已经重新开始寻找驯兽师了,你要把力量重新还给我!” 夏可一开始还以为克利普斯这个无聊的家伙又找到了什么乐子,所以来大大咧咧的过来想要吓一吓他,他万万没想到这货是想钻进菲利克斯的地盘,听声音,二人现在离窗子很近,底下稍有动静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我说过,魔法都是有代价的,你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一直拥有控制异兽的力量,又想要接回你的手,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怎么没有?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做尽了坏事也没受到惩罚?还是说你需要更多的心脏,那我派人去挖就是了……” 争吵还在继续,奥尔却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扯了一下站在前面专心听墙角的夏可,示意该走了。夏可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拽了一下旁边的克利普斯。 后门的后面是围墙与后山,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并列而立的是另一所房子,里面住着加西亚领主的二女儿,三个人刚刚走到拐角,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开。突然,另一座房子的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克利普斯急中生智,低声快速道:“快坐到他腿上!” 夏可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奥尔的面前,奥尔的反应也是真的迷,直接顺势拽了一下,然后扯开了他衣服的领子。 夏可坐在奥尔的腿上,与他脸贴脸的时候,脑子还是蒙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仆的呼声:“你们是谁,在做什么!” 第16章 夏可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勇士荣耀,真的还需要设立一个戏精的荣耀,这样的话,他一定第一个就推举克利普斯,第二个,就是奥尔。 女仆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似乎也正要溜走,看向克利普斯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克利普斯有些无措的看着女仆,眼中充满了歉意,不经意露出了身后的两个人,让女仆看了之后更加疑惑。 年轻男人见势不对已经缩了回去,女仆疑惑的走到菲利克斯面前,看见他身后的两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克利普斯充满歉意的对女仆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们以为这个地方没人的……实在是……” “你们是领主大人的客人吧?这里是克里斯小姐的房子,你们这样太失礼了!”女仆皱眉斥责,这是哪里来的没礼貌的客人,居然公然在外面做这样的事情?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吗! 克利普斯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冒犯到了贵府的小姐,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恰在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听见争执来到了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他就是那天跟在加西亚身边的人。 贝克尔因为了解了情况,所以对奥尔等人一丝不敢怠慢,他挥退了想要了解情况的士兵,上前微微欠身,就像没看见这位驯兽师腿上还有一个人一样:“大人,领主想要见您。” 夏可宕机的大脑被贝克尔这一句话刺醒,“嗖”的一下站起来退到了旁边,瞥了一眼兀自低头憋笑的克利普斯,拳头捏得咯咯响。 “走吧。”奥尔淡淡出声,派头十足,一点都没有被那女仆发现的窘迫,也没有被别人看见的不好意思,克利普斯主动揽过了推椅子的活儿,夏可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离开之后,女仆才松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生气的模样,慌张的跑回去,打开后门,克里斯和他的情人罗伯特看见她打开门,焦急地问道:“他有没有看见?” 女仆安慰道:“小姐您放心,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罗伯特闻言,松了口气。 克里斯不满的皱了皱眉,对女仆吩咐道:“送他离开。” 罗伯特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克里斯,牵起她白皙的手,垂头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然后随着女仆离开了。 尽管无数次告诫自己,克里斯是黑沙堡的大小姐,不是他这种农夫的儿子可以高攀的女人,他却依然管不自己的心,哪怕是做她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罗伯特离开之后,克里斯穿好了裙子,坐在镜子前,重新为自己梳妆,摆弄着自己刚刚修剪好的指甲,她漫不经心的叫来了刚才在外面起了争端的女仆。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仆恭敬的回答道:“那个年轻的驯兽师和他的小助手在亲热,本以为这样的角落不会有人打扰,却没想到撞上了我们。” 克里斯冷笑道:“大白天就这样着急?又是个老色鬼。” “不是的,”女仆出声道,“那个驯兽师是个健壮的年轻人,虽然长得有些普通,但是眼睛很漂亮。” 奥尔轻飘飘看过来的那一眼,令她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但是最可惜的是,他是个瘸子。 侍女为克里斯编好头发,行礼退了出去,克里斯站起身,为自己整理袖口:“所以,那个男人喜欢年轻的小男孩儿,是吗?” “这个……也不能这样下定论。” 克里斯点点头:“去打探一下,这位年轻的驯兽师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菲利克斯那个蠢货断了一条胳膊,已经失去了继承黑沙堡的资格,一定要把新来的驯兽师拉到我们这边,让那个蠢货再也翻不了身……对了,他带回来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但是情绪不太稳定,闹着要回家。” 克里斯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时候菲利克斯就算再蠢也不会分心去玩女人,但是她又确实查不到这个女人的来历。 于是只得吩咐:“盯紧一点。” 说完,就出了门。 * 再次走进黑沙堡如同王室一般奢华的大殿,加西亚一改往日的威严,变得无比和气:“阿诺德先生,请不要介意我先前的怠慢,因为临时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回来的有些晚。” 奥尔摇头:“没关系。” “相信您也有所耳闻,我们这里的斗场前几天出了事故,负责训练异兽的兽师受了伤,黑沙堡现在非常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如果您能留下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夏可真是纳了闷,克利普斯这货到底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来头,以至于现在这位领主对他们这么客气。 “领主大人,我不胜荣幸,能用我的能力来换取我的价值和荣誉,这是我的愿望。”奥尔不卑不亢,言语中对加西亚的请求给予了肯定。 加西亚脸上划过喜色,招手叫来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大管家:“把西边那栋房子收拾出来。”说罢又转头看向奥尔,“欢迎三位加入黑沙堡,我已经吩咐下去,今晚请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会给三位举办欢迎仪式。” “您客气了,”奥尔微微点头,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狂喜还是别的什么,又对加西亚提了几个要求,最后提出了离开。 “父亲!”奥尔等人刚刚离开,克里斯娇滴滴的声音就穿了进来,这位娇俏的小姐穿着蓝色的裙子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了进来。 加西亚解决了斗兽场的一件大事,此时心情不错,看见克里斯这幅不稳重的样子也没有出声训斥,笑呵呵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都听说了,您怎么还跟我装傻呀!”克里斯笑着挽住加西亚的胳膊,“听说您找来了新的驯兽师,比大哥还厉害吗?” 加西亚又想起了他的亲信查到的东西,以及刚才那位年轻驯兽师不卑不亢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还需要看他以后的表现。” 从父亲的神情中,克里斯更加坚定了要把那位驯兽师拉拢过来的决心。 * 夜晚。 奥尔吃了晚餐静静的坐在桌边看书,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整个白天都是阴阴沉沉的,到了晚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 夏可一直坐在奥尔的旁边捣鼓着什么,奥尔也习惯了夏可总是摆弄一些手工,并没有在意。 终于,夏可兴奋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了!” 奥尔抬起头,看见夏可手里的东西,眼角抽了一下。 “这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吗?”夏可骄傲的拎起自己画好的“脸皮”,一脸骄傲的宣布,“今天克利普斯必须死!” 这货今天白天分开的时候还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记仇报复,转身回房间的时候,他还听见了那个混蛋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 夏可拎着自己那张集地球恐怖片之大成的鬼脸画布,当着奥尔的面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熟悉的黑面小木偶,就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高。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小王子有什么能够控制木头的本事,也早就看见过他奴役这些木头做成的仆从,但是亲眼看见这小东西从手指那么大变成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的人偶,奥尔的心中还是没忍住震撼了一下。 夏可换下巫木人偶头上的黑色面罩,严丝合缝的包上了自己刚画的鬼脸,由于没有经验,所以掌握不好比例,鬼脸贴上去之后歪七八钮、阴阳怪气的。 夏可翻了车,有点生气,抄起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挤了几滴血胡乱的抹在了“鬼”的脸上,一瞬间,那鬼真是又狰狞又可笑。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蜡烛也莫名其妙的灭了两根,奥尔看向窗外的某一栋房子,危险的眯起了眼。 夏可欣慰的拍了拍自己的杰作,“去吧。” 巫木偶身上被披上了白色的床单,僵硬的离开了房间。 很快,大雨点开始落下,院子里面忙碌的仆人也全都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轰隆!”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 “那个女巫要逃跑了!” “那个人是谁?” 夏可和奥尔同时出声,只见朦胧大雨的角落,一个长发女人正在艰难前行,奥尔的视力好于常人,所以一眼就发现了。 而夏可看见的,是一个站立于黑沙堡前门屋顶的黑衣人,他手中提着长剑,纵身一跃,不知去向。 “走!那个女人想逃跑。”奥尔从椅子上站起身,轮椅化作熟悉的手杖,飞快朝外面走去。速度快得夏可这个双腿健全的人都没有跟上。 他跑出房间关上门,想了一下,敲了敲对面的房间,良久没有回应,夏可自己打开了房门,里面漆黑一片。 夏可:“……” 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 外面暴雨不止,暴雨和雷声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士兵的叫喊: “抓刺客!” “快去保护领主大人!” “他在这边!” 夏可甩上房门,朝着外面跑去。 第17章 大雨之夜,黑沙堡几乎全员出动。 夏可跑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奥尔的影子了,士兵们的呼喊声、打斗的刀剑相撞声、轰隆的雷声……统统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篇雨夜的乐章,夏可在暴风雨中努力睁开眼,满心都想着能够看到奥尔的影子,已经把捉弄克利普斯的事情忘在了一边。 忽然,一道闪电劈向菲利克斯的房子,闪电几乎照亮了黑夜,也是在闪电亮起的那一瞬间,夏可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一咬牙,踩着泥水冲进了大雨中。 * 克里斯最讨厌的就是暴雨,她皱着眉走到窗前,想要把窗户关严,却不小心听到了一声尖叫。 克里斯关窗户的动作一顿,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黑衣,瞒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溜出了房间。 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门,沿着墙边朝一旁的房子挪去,尽管隔着雷雨声,也能依稀听到里面的争吵。 “砰”的一声,隔壁房子的后门被打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克里斯慌忙躲避,但那人似乎也无暇顾及旁边是否有人,径直朝着外面跑去。 克里斯等了一会儿,人走掉之后,她在后门的台阶上发现了红色的脚印,她试探性的打开门,结果吓得差点叫出声。 躺在血泊中的菲利克斯腹部被人捅伤,先前的断臂也在汩汩的流血。克里斯打开门的时候,菲利克斯的眼中爆射出了希望的光,因为他到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所以,地上拖起了长长的血印。 “克……嗬……救……救我……” 克里斯心中慌乱了一瞬间,后退了几步,克里斯惊慌的表情慢慢消失,眼中被一抹异芒取代。 她轻轻弯下腰,牵起了自己亲爱的哥哥另一只带着血的手,声音无比温柔:“亲爱的哥哥,这样的场景你熟悉吗?五岁的时候,我掉进后山的陷阱,也是这么可怜的向你求饶呢。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菲利克斯知道自己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关系一直很不好,但是他看着克里斯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心中突然就泛起一丝恐慌。 “我……” 菲利克斯想要躲避,还想要喊人……他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克里斯从小开始,最大的愿望就是除掉这个处处排挤她的亲哥哥,当她还在为此筹谋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机会会主动送到她手上。 菲利克斯开始颤抖,开始祈祷。 克里斯,他亲爱的妹妹,在父亲的面前总是装作天真无辜的妹妹,掏出了腰间那镶满了宝石、平时只用来赏玩的匕首,扬起恶魔的笑,狠狠再次刺穿了他受伤的腹部。 “啊啊啊——” “咔擦!” 雷声炸响,把那声惨烈的叫喊掩藏在了混乱的大雨之夜。 “该死的,尼尔,你不要那么胆小,难道你就不怕被大管家责罚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该死的,克利普斯,你能不能别催了!” 与男仆尼尔偷偷跑出黑沙堡,回来的时候发现前门戒严、只能从墙外翻进来的克利普斯,此时正站在黑沙堡的后墙下,催促着白天跟他吹牛、把自己的胆子吹出了天际的尼尔。 尼尔一咬牙,跳了下来,摔在了一地的泥水里。 克利普斯极度无语的弯下腰想要拉这个蠢蛋一把,却不想,被溅了一脸泥水的尼尔伸手抹去眼睛上的水,重新睁开眼后,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恐的疯狂后退。 “鬼……鬼……鬼啊!!!” 克里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刚才心中残忍的念头统统消散,惟独留下了慌张。 她惊慌失措的握着匕首朝外面跑去,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脚踩在湿滑的泥水上,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虚空之中。 突然,几步远的地方,后围墙的旁边,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飘然而立,闪电照亮他血腥模糊成一团的“脸”,像极了古老典籍中索命的白色恶灵。 “啊啊啊!!” 慌忙逃跑之中,克里斯竟没发现自己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克利普斯还没来得及开口大骂尼尔这个混蛋莫名其妙的鬼叫,不远处就又有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出了声。克利普斯吓得差点滑倒,忽觉自己的背后有什么不对。他骂骂咧咧的回过头,就跟一张模糊成一团、血迹斑斑点点的鬼脸。 克利普斯:“……” 他绝对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也叫出声。但是理智迅速回笼,由于白色床单也被雨水打湿的缘故,床单贴着身体,露出了胳膊的轮廓,克利普斯仔细分辨着,看清了白色湿布包裹下的钢刀之后,气的站起身,一拳就要打过去。 但是“白色恶灵”比他的反应更快,几乎是眨眼间,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克利普斯:“……” 他气得捶了两下空气,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胆小的小伙伴。 于是克利普斯回过头伸出手,想要把尼尔给拉起来,却发现这胆小鬼被吓晕在了泥里。 克利普斯:“……” 这绝对是他人生经历中做过的最不划算的买卖。 无奈,他只能拖起尼尔,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脚下就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克利普斯低下头,看见了泥水中依稀闪烁这亮晶晶的光,是一把精致的匕首。 * “奥尔……”夏可在菲利克斯的房子前找到了奥尔,混乱之中,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个人。 “她逃走了,快去追!” 奥尔扶着墙狠狠喘了一口气,似是被伤到了,行动有些迟缓,夏可看了一眼奥尔指着的方向,跑了出去。 他依稀能在混乱之中看到一个黑红色的身影,应该不会有错。 重伤了菲利克斯的艾娅趁着混乱一路逃出了黑沙堡,在那些人因为要抓刺客而戒严之前,在黑沙堡外面的马厩中偷了一匹马,朝着森林疾驰而去。 夏可见此,也牵了一匹马,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快点,她要去森林!”奥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夏可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奥尔伸出有力的双手扶住坐在自己的前面的人,夹了一下马肚。 “你什么时候来的!!”夏可大吼。 不知是因为被吓的愤怒,还是因为雷声雨声太大,怕身后的人听不清楚,亦或是被人护在怀里一起骑马,羞恼过了头。 “呵呵……”奥尔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有多做解释,紧紧护着怀里的人,牵着马绳、踏着泥水,冲进了森林。 小王子被娇惯的连马都骑不好,这可真是…… 因为爆裂阵的缘故,以湖水为中心的大面积森林被炸毁,原本的湖扩大了两倍不止,而且本应清澈的湖水也变成了鲜红的颜色,他们在密室中见到过的祭坛浮出水面,几乎占据了湖的二分之一。 祭坛的第一层摆放着数不尽的白色头骨,第二层是一圈烧着绿色幽光的蜡烛,最顶层本该放着白色圆蛋的地方空空如也。 艾娅匆匆下马,迎着已经声势渐消的风雨冲向血湖边,朦朦胧胧之中,她听到了神明的呢喃。 “艾娅,就是现在……” “复活你的孩子……” “他需要你……” 艾娅扬起被雨水打湿的脸,张开自己的双臂,以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一步步走向湖中央。 她闭上双眼,感知着古老深海裂缝中的呼唤,念起了晦涩失传已久的禁咒。 一步,湖水愈发鲜红;两步,刚刚平息了怒火的天空再次卷起风暴;三步,湖水的上方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隐现绿色幽光,身后长着一对鱼鳍一样的翅膀的双头蛇人科里尤斯隐在一团黑云之中,无声注视着底下的一切。 艾娅念动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风声与咒语交织在一起,血色湖水开始涌动。 两人追到这里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这次没有药草味道,而是实打实的血。 绿色幽光让夏可一瞬间想起了在浑浊湖水中曾经看到过的绿色双眼,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的位置。 那个地方鼓囊囊的,是一颗巴掌大的白色的蛋。 翻身下马,奥尔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艾娅,停下!” 夏可惊异的看了一眼迎着风走向血湖的奥尔,他们认识? 下一秒,他的口袋动了一下,白色的蛋被一股力量卷挟,朝着祭坛的中央飞去。 圆蛋归位,湖水中一股股神秘的红色能量凝聚成股,在空中交织缠绕,最后注入白色的蛋中。 艾娅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这一刻,她几乎流下眼泪。 突然,一只收拽住了她前进的脚步,她愤怒地回过头,看向那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毫不客气的厉声呵斥:“滚开!” “不要受了邪神的蛊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魔法工会将你驱逐了?”老实说,看见艾娅第一面的时候,奥尔根本就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只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就在黑沙堡看见她从菲利克斯的房子中逃出来时,他关于五十年前的一段记忆才重回于脑海,他确实见过这个女人。 听见这个名字,艾娅一瞬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抬起手,幽绿色力量狠狠的劈向奥尔。 奥尔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忘记了克雷夫吗?你们的孩子在哪儿?” “艾娅……我们需要更多的心脏……” “艾娅……快复活你的孩子……” “艾娅……” 听到那个被自己深埋于心的名字,艾娅的眼眸露出意思清明,但是很快,神明的声音再一次深入她的脑海。 第18章 艾娅一声暴喝,身体中荡开的力量冲击到了整个森林,森林周围村庄中的人们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从睡梦中醒来、从家中走出门,僵硬的、失了智一般整齐的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而距离森林较远的村庄、小镇、黑沙堡以及港口,全部都受到禁咒的影响,陷入了昏迷。 “停下!”奥尔的手中扬起黑色火焰。 科里尤斯一直静静注视着下方,然后,他的身形消失在黑云之中,幽绿色的双眼朝着夏可的方向看去,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他抬起被宽大袖袍藏起的枯枝一般的手,将一条幽绿色的丝虫从艾娅的脑中抽了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感受到神明意志的消失,艾娅慌忙看向祭台,红色能量渐渐微弱,白色的蛋却依旧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 “走开!”艾娅目眦欲裂,心中被绝望淹没,重新扬起双手,念动咒语,呼唤自己的神明。 这是夏可第一次看见这位女巫的正脸,她一袭红衣,长相却并不如他所想之中的妖艳、邪魅。苍白的皮肤与红色交相映衬,反而让他感觉到一股病态和绝望。 “刷刷——” 树林中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夏可循声望去,几个人僵直的看着血红的湖水,眼一眨不眨的朝着祭坛的方向走去。 夏可被这些人空洞的眼神吓得头皮发麻,情急之下招来自己的两个仆人,挡在了人群的前面。 但是很快,这种做法就成了无用功,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没有武力,也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夏可不可能对这些普通的村民镇民们动手! “奥尔!”夏可焦急的大叫了一声,突然,被他拦截的人双目空洞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用一把手工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鲜红的心脏被一股能量包裹,坠入湖中,无数人开始效仿他的做法,但是这些人手上并没有匕首,所以场面一时滑稽可笑,夏可和两个巫木人也成为了这些人的目标,开始被群起攻之。 奥尔习惯了破坏,根本就没法保证在毫无损失的情况下救下全部的人,他干脆一把火烧掉了祭坛,黑色火焰眨眼间将祭坛烧成了灰,血祭失去了载体,被迫中止,红色能量微弱的只能凝聚成细丝,最后完全消失。雷暴也渐渐停息,天空停止了哀泣,唯留下凉风继续的吹动着森林。 夏可在混战中被扯掉了帽子,白色小花儿得了自由,看见面前一张张僵硬的脸,吓得重新低下了头,又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于是憋足了力气开始逼自己觉醒。 被血祭反噬的的艾娅吐出一口黑血,苍白的皮肤上,淡青色的血管变得乌黑,她抽出自己的匕首,刺向奥尔。 奥尔提起自己的手杖格挡,湖水失去魔法,开始慢慢变黑,数不清的黑色软体生物成群快速朝着湖中的两人聚拢,但是又在近处感受到了奥尔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统统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当!” 手杖与长匕首相撞,奥尔冰冷地声音带着嘲讽:“你想复活那个死物?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孩子。”艾娅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呵,”奥尔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孩子?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带着这样的原罪?” 数不清的活人心脏、罪恶滔天的血祭、逆天改命的禁咒,这样的孩子,就算真的能够得以重生,他也早晚会因此付出代价。 艾娅身形一震,想要再次攻击的动作顿住,她木讷的后退,不再清明的眼中留下两行血泪。 “砰!” 一声巨响过后,周遭光芒大盛,黑色的夜被柔和的白光照亮了一瞬间,奥尔和艾娅同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们转过头,只见四周被禁咒控制而来的人们被力量冲击,跌坐在地。光源的最中心,一个人凭空而立,头微垂,看不清正脸。他的铂金色卷发及至腰间,浓密的发丝中掺杂着几根嫩绿色的纤细藤蔓,光与影的交织中,奥尔看到了一只精灵。 但是这只精灵的背后,无数带刺的藤蔓张牙舞爪的挥舞,它们不客气的抓起胆敢攻击自己的愚蠢人类,身上的尖刺刺进人的身体。 圣光之下,被禁咒控制的人们开始清醒,但是清醒之后,他们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他们被“魔鬼藤蔓”缠在空中,身上因为尖刺而产生剧痛。空洞的眼神被惊恐取代,一时,寂静的黑森林充满了哀嚎与求饶的惨叫。 艾娅被圣光冲击,皮肤上的青黑渐渐退去,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她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跌坐在及至腿弯的湖水里。 “夏可,停下!你要杀了他们吗?”奥尔厉声制止,把恢复了神智的艾娅扔在了原地,魔法快于身体,火焰烧断了挥舞的藤蔓,人们被摔在地上,狼狈站起身,扯掉了身上带着刺的不明植物,惊恐的朝着外面跑去。 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荆棘花处于弱小的幼芽期,若非感受到自己的宿体生命受到威胁,也不会逼迫自己提前成长,受到厉害的魔法摧残,它一下子开始萎靡,枝蔓枯萎收缩,飞快回到了主人的身体。 力量消失,夏可从低空中跌落,奥尔干脆扔掉手杖,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人。 艾娅小心翼翼的从湖中捡起那颗白色的蛋,抱在怀里,走上了岸。 她蹲在奥尔的身边,伸出手,不同于先前的幽绿色的邪术,她掌心的白光充盈柔和,仿佛能带走一切阴暗和病痛。 “他没事,只是太累了。”艾娅疲惫的坐在地上,死死地抱紧怀里的宝贝,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四周除了他们三个,已经不见任何人的影子,此时,天空已经褪去了漆黑的外衣,微微发亮。 夏可昏昏沉沉之中,身体铺天盖地的被皮被淹没,虽然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但却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艾娅脑海中响起了奥尔口中的“魔法工会”与“克雷夫”,这是她永远不敢忘记的痛。 “我是奥尔·乔伊斯,五十年前我们见过,在魔法工会,我只是喝了易容药水。”奥尔也坐在了地上,魔法耗尽,身体疲惫。虽然那时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孩,但是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忘记乔伊斯。 果然,艾娅的眼中闪过惊讶:“伯爵大人?你是那个孩子?” 奥尔点头。 艾娅的眼中划过一丝怀念:“伯爵和夫人还好吗?” “去世很久了。”奥尔的声音很淡,并及时抬手制止了她要出口的抱歉,“有件事还没告诉你,你当年的爱人并没有弃你而去,他只是被查尔斯夺走了性命,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去约定好的地方。” 艾娅从听到奥尔口中的“爱人”时,脸色就开始变得苍白,当她听到后面的话时,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立刻就反驳出了声:“不可能!查尔斯那时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事情!” 她本是伊尔纳乡村中一位平凡普通的姑娘,却不想在自己十六岁那年觉醒了魔法。 依照魔法工会的规定,所有觉醒了魔法力量的人都必须成为工会的一员,但是艾娅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以及青梅竹马的爱人。 于是她偷偷隐瞒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其他魔法师在觉醒阶段是很难控制好自己的魔法的,但是她不一样。 她的力量没有一丝危险的攻击性,甚至可以治愈人的伤口,而且这种力量被她控制得非常好。 那时,在所有人的心里,魔法工会代表着权利与荣耀。这个组织不但能够管束好拥有特殊力量的人们不到处破坏秩序,还能够让他们变成坚实的守卫力量,所以隐而不报代表着无知与无耻、代表着自私与阴谋。 艾娅常因此感到愧疚,所以她竭尽自己所能的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常常在深夜中在森林里寻找受伤迷路的人们、掉入陷阱的小动物,至于他们的伤口,挽救他们的性命。 渐渐地,当地有了森林女神的传说。人们也喜欢在深夜里带着自己的家人去求助,寻求她的帮助。 这么多年来,日子相安无事的过着,却不想有一天,她的爱人克雷夫在镇上与人起了冲突,受了很严重的伤。情急之下,她暴露了自己的魔法,魔法工会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赶来了她的家。 奥尔对于艾娅的说法感到无比可笑:“魔法工会那些人从来都只在乎自己,你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治愈系魔法师,你为什么会认为,查尔斯会放弃你,让你去和家人团聚,甚至生下后代?” 查尔斯要自己的学徒们全部的忠诚,不管是爱人、还是家人,都会分散那些忠诚。 被带走的时候,艾娅已经怀孕。但她自知不能反抗,于是只能听话的在查尔斯的手下学习、并找机会说服他。 那时的查尔斯很器重她,甚至收她为徒,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艾娅动了动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受到克雷夫那封断绝关系的亲笔信之后,她悲痛欲绝,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求证。加之初生的孩子意外去世,她为了学习禁咒叛出工会,被邪神蛊惑,一时浑浑噩噩,满脑仇恨,想要复活自己的孩子,就更加想不起这些往事。 但是艾娅还是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会遇见克雷夫?” “我随父母前往拜利亚群岛,在海中捡到了他,他受了致命的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临死前,他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的父母,我的父母答应了他要找到你,告诉你真相,但是那晚发生了意外,他们也死在了海里。”真相就此被掩埋,失去了所有、被诅咒束缚的他才没有心思去理别人的事,所以直到今天,这对苦命恋人的误会才被解开。 “还是要谢谢你,”艾娅温柔地笑了,她把白色的蛋轻轻放在地上,站起了身,看着诡谲的红色湖水,叹了口气。 “只是奥尔,我想不明白,我活着的前二十年,从没有害过任何人。”与之相反,她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到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即使知道了真相,解除了误会,可早已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了太久,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19章 “不是你的错,”魔法工会扯出来的旗号只是愚弄世人的幌子,工会中的丑恶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奥尔又想起了黑塔被围攻的那天,查尔斯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可我还是错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心中的私念,”艾娅静静地看着地上白色的蛋,眼中溢出一丝温柔,“你说得对,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带着这样的原罪呢,是我错了。这不是克雷夫想看见的,也不是我们的孩子安德森想看见的。” 她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最初大概是因为爱人的背叛和孩子的去世令她冲昏了理智,可是后来呢? 艾娅一时有些恍然。她突然觉得,那个名叫科里尤斯的男人,似乎剥夺了她的心智。可为什么一瞬间就清醒了呢? 艾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夏可。她有很多话想问,但却又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 她站起身,转过头,面带歉疚:“很抱歉惹了这么多麻烦,我犯下的错,我会尽力去弥补。” “那些人已经死了。”奥尔平静地陈述事实,不管是三年前的人,还是沼泽中的腐尸,全都回不来了。 “你那时候太小,可能忘记了,”艾娅笑着说,“查尔斯曾在你父母面前,夸赞我是最接近神明的生命使者。” 而且,她的禁咒六个月前才完成,在此之前,是科里尤斯帮她保住了孩子的灵魂,将其封印在了蛋里。沼泽中的腐尸也不过死了半年。 “逆天改命是禁咒,需要付出代价,为了安德森,我挖了无辜之人的心脏,只要他们的心脏还在,我就可以用禁咒让他们复活。” 代价就是她自己的心脏和灵魂。 “你要想清楚,一旦做了,你就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在奥尔看来,这一切都是查尔斯招致的灾祸,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据他所知,魔法工会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第二个治愈系的魔法师,艾娅本有无限光辉的前途,她可以活上几百年,成为一个传说。 艾娅摇头:“我太累了,我想和丈夫还有孩子去另一个世界团聚。奥尔,我求你一件事情,把这个和孩子埋在一起,好吗?”说着,她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个吊坠。 奥尔点头。 艾娅放下了心,指着夏可,好心提醒:“他已经醒了。” 夏可:“……” 夏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支撑着坐了起来。 艾娅掩唇笑了一声,重新蹲下身把蛋捧起来,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然后将他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奥尔的手中。她转头看向有些尴尬的夏可,友好一笑:“谢谢你把我唤醒。”趁着还来得及,她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清风吹过,扬起她乌黑的头发,艾娅举起手,手中两团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周遭的小天地,悠远空灵的咒语随着风飘荡到湖中,血色渐渐退去,一颗颗枯竭的心脏重新被注入生命的力量。 艾娅高举双手,念动着咒语,生命之力从体内流失,她年轻的容颜慢慢苍老,乌黑色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斑白。因高举双手而露出的两截白皙有力的手臂,也因体内魔法的流失的变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 她就这样高声吟唱着,用魔法吟唱、用生命吟唱,湖中央的她此时真的变成了童谣中那样干瘪丑陋的巫婆,但是她身上那圣洁的光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最终,夏可被亮光刺得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周遭的一切变得平静,如歌谣一般动听的咒语消失,清澈的湖水边,躺着数不清的年轻人。 “该走了。”奥尔捡起自己的手杖,站起身,朝夏可伸出了手。 夏可拉着奥尔的手,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发现奥尔不停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夏可不解。 奥尔很无奈:“你的脸和头发。” 夏可伸手一摸,摸到了自己的长头发。 夏可:“……” QAQ怎么肥四!! * 克利普斯是在黑沙堡的门口遇见了自己的朋友。 “奥尔,你去了哪儿?这些人是谁?”克利普斯还有点蒙,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将胆小鬼尼尔拖回房间,跑出来寻找奥尔和夏可。 他刚才从冰冷的地面上醒来,发现周围一片狼藉,大家也都是刚刚才苏醒。 奥尔顺手把两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刺客推到了一旁收拾狼藉的士兵手中,一边将蒙着头被自己扛在肩上的某人放在了地上。 他指了指两个被堵住嘴的刺客:“路上抓到的。”其实,更准确一点,是路上捡来的,这两个刺杀失败,在黑沙堡引起了骚乱的倒霉蛋还没有逃出吉罗岛,就被禁咒波及,晕倒在了黑沙堡前往森林的路上,他真的只是将人顺手捡了回来。 至于蒙着头的人…… 奥尔拄着手杖牵着人朝里走:“夏可的易容水药效消失了,想个办法。” 克利普斯:“……” 夏可:“……” 不管是对于黑沙堡,还是对于整个吉罗岛,今天都是混乱的一天。 就在昨晚,黑沙堡遭遇了此刻的袭击,加西亚领主失去了自己心爱的长子,二女儿克里斯也因受到惊吓一病不起,大家因不知名原因陷入了昏迷,醒来时什么印象都没有。 后来,吉罗岛流传着这样的一段传说:森林中的怪物造下太多罪孽,触怒了森林中的神明,森林中的神与饲养了怪物的巫妖展开了一场大战,吉罗岛的所有人灵魂受到神明的感召,虔诚的前往森林,或灵魂脱离□□,向神明虔诚的朝拜。 神明战胜了巫妖,放回了被抓走的人们,让他们与自己的家人团聚,而他也完成了自己的宿命,重新归隐与森林。 所以大家毫无意识的醒来,或发现自己身处森林,或躺在原地,但就是没有了那一夜的记忆。 关于吉罗岛这一夜的事情,往后的一千年里一直争论不休,众说纷纭。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管有没有住在森林的神明,这一夜过后,有些人不但没有被洗礼,反而感染了风寒。索性在这异世中,风寒已经有合适的药草可以治好。 而此时,从昏迷中醒来加西亚,正在为长子的惨死而愤怒不已,听闻自己的驯兽师连夜追出黑沙堡,并成功抓到了两名刺客的消息,悲痛的情绪才得到一些纾解。 “把他们两个给我关进牢里,务必,务必审问出他们雇主的身份!”这个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滔天怒火。 这也难免,加西亚领主自从兴办了斗兽场之后,从来都只有贵族巴结他、给他送钱的事情,从没有一方的势力,敢这样招惹他。 他的脑子不断地转着,企图找出他的仇家。上次角斗场的意外,确实让他得罪了几个贵族。 难道……是伊尔纳国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无法从心中拔出。加西亚领主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 一方面,他光明正大的培养自己的军队,公开脱离伊尔纳帝国的统治,而另一方面,两名来自伊尔纳的贵族死在了上次的意外中,他们想要报复,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阿诺德在哪里?我想见见他。”加西亚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开始寻找他忠诚的驯兽师。 贝克尔走上前,恭敬地回道:“阿诺德已经回去休息了,领主大人。” “晚餐之后,我要见他。” “是。” * 夏可死鱼眼的站在镜子前,镜中的人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容貌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依照原主的记忆,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先前的容貌总给他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好吧他确实有些以貌取人了,但是比起这位小王子,他还是喜欢奥尔那样面容俊朗眉眼锋利的容貌。 而现在,他褪去了那种雌雄莫辨的少年感,但是却……更精致了…… 没错,就是精致,有点像他原本的容貌,若说原本的夏可王子容貌与他像了七成,那么他们现在就是像了九成,有种小包子一夜长大的感觉。就算柔顺漂亮的长卷发披肩散下,都不会让人混淆了性别。 可他死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克利普斯啧啧绕着夏可转了一圈,由衷的感叹:“看来,传言全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奥尔难得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克利普斯拉过一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以前有人告诉我,乌尼曼皇室以前的皇后其实是只精灵,我还不太相信,但是今天我可真是……你那么看我干什么??” 夏可杀气腾腾的转过头看想克利普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克利普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认出你很难吗?我看过你的画像。” “那你说皇后是精灵,什么意思?” 克利普斯挑眉:“关于你的母亲,你知道多少?乌尼曼上下的民众只以为黛芙妮是被你父亲偶然救回的孤女,你也这么认为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精灵的?”其实奥尔对于克利普斯的话已经信了几分,毕竟那朵白色的花,就足以证明他是精灵了。 可是…… 无害的生命花,是没有尖刺的。 第20章 “我是一个无所不知的游吟诗人。”克利普斯很得意。 “别卖关子,”夏可看见克利普斯那贱样儿就手痒,原主真的对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毕竟黛芙妮皇后是因为难产去世,后来乌尼曼国王又存心与他疏远,也很少有人在他耳边提起皇后的消息。 “我知道的也不多,黛芙妮似乎和精灵族发生了冲突,是被放逐的罪人,否则怎么会便宜了汉森·佛莱丝那个老东西?” 汉森·佛莱丝,乌尼曼王国国王的名字,克利普斯就算是在夏可·佛莱丝这个皇室面前,也丝毫不避讳的骂他的亲生父亲。 然而,夏可一点都不在意。 “黛芙妮……我是说我的母亲,她为什么会被放逐?” “那是你需要搞清楚的事情,我只需要听个八卦而已。”克利普斯耸耸肩,他只是感叹于夏可惊人的容貌,除了精灵一族,很少能有普通人长成这个样子。 “那个易容水,再给他一瓶。”奥尔总算是说到了重点,夏可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并不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会被放逐,而是他的身份为题。 “你们以为易容水是大白菜啊!”克利普斯气的跳脚,“我也没有了!” “那也很容易啊,你再给我安排一个新身份不就好了。”夏可一点都没在担心的,走到桌边捏起了一颗葡萄。 克利普斯给气笑了:“你这是吃定我了?” 夏可砸吧砸吧嘴:“能者多劳,对了……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 “我去……先别说这个,你昨晚为什么把你的傀儡大半成那副鬼样子吓我?”克利普斯觉得他和这位乌尼曼半精灵小王子简直就是新仇旧恨。 “是什么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夏可凉凉回击,一点都没在怕的。 克利普斯:“……”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牙尖嘴利起来了? 夏可原先只是忌惮克利普斯的身份成谜,有很多猜忌。但是现在——他的老底这个人都知道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没脸没皮的,对付他就不能用绅士那一套。 “所以你到底去哪儿了?”嗯,这个葡萄真的挺甜。 “我还能去哪儿?我去收集情报了。” “去哪里?”夏可有些好奇,就连奥尔都看了过来。 克利普斯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我昨晚去和男仆尼尔给隔壁村的艾玛小姐送花,尼尔太害羞了,不好意思自己去,谁知道回来的路上下了那么大的雨!”说到后面语气就变了味道,被淋的怨念几乎化为实质。 夏可:“……” 夏可鄙夷::“这算什么收集情报?” “你懂什么?”克利普斯拍桌反驳,“你知道尼尔是谁吗?他是大管家的儿子,大管家的老婆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加西亚书房打扫的女仆!” “那你发现了什么?” 克利普斯说:“尼尔的母亲昨晚很感激我救了他的儿子,所以邀请我喝了一杯热茶,你说巧不巧……昨晚黑沙堡进了刺客,他的母亲打扫之后,没有找到加西亚,所以把钥匙带了回来,他们都顾着晕过去的儿子,所以我借用了一下钥匙。” “你真的进了加西亚的书房?有没有什么发现?”夏可这次是真的对克利普斯有些敬佩了,短短一天把黑沙堡的关系摸得这么透彻,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当然有,这位领主大人的所有往来信件全都在里面,”克利普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看夏可吃葡萄吃得欢,也忍不住走上前捏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让我猜猜,加西亚是不是打算投奔南方的联盟军?”奥尔轻点着椅子扶手,突然开口。 克利普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而且……不出一个月,他就要动身去乌尼曼或者奥图了,对吗?”乌尼曼和奥图一直都有结为联盟的意思,而且加西亚擅自脱离了伊尔纳的统治,关系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要找靠山,只能是这两个国家。 克利普斯:“……”给点面子行吗? 夏可看见克利普斯吃瘪就觉得浑身舒爽:“那你有没有看见具体时间?” 克利普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水,“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转手就走:“老子不玩了。” 夏可:“……” * 半个月后,吉罗岛港口。 一个青年站在码头,他金黄色的长卷发梳成一个高马尾,眼瞳是大海的蓝,他站在加西亚的心腹贝克尔的对面,正在最后确定着出发时间。 码头来来往往经过这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停留在青年的身上,甚至有大胆的女人,会对他飞来媚眼。 夏可全当看不见,礼貌的对贝克尔点头,“我们家先生的行李全在那边,就麻烦您了。” “您太客气了,”贝克尔微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忙了,若有交代,让下人来就好了。” 夏可又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贝克尔手下的一个仆人忍不住问道:“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贝克尔一边指挥着工人将东西搬上床,一边说道:“阿诺德原来的助理死在了半个月前出现的刺客手里,这位是他的新助手。” “他可靠吗?”因为这位仆人已经跟了贝克尔十多年,所以对于这样的问题,就多嘴了两句,实在是因为黑沙堡向来严谨,背景不清不楚的外人是绝对不可能混进来的,这个招眼的年轻人出现太突然了。 贝克尔笑了一声:“他来自那个地方……这一点,就够了。”说完,便走开了。 那仆人的同伴有些疑惑,他拽了拽自己的朋友,看着贝克尔走远,有些不解:“哪个地方?” 仆人也愣愣的摇头。 夏可跳上甲板,绕过忙碌的工人和一群随行的仆从,上了大船的楼梯,打开了二楼的一个大房间,奥尔正在和克利普斯玩西洋棋。 克利普斯似乎是被虐的很惨,所以正在大喊大叫的要重来一局。 “克里斯还在闹脾气,不肯吃饭。”夏可那门关上,窜回了桌子边。 “你真以为那个蛇蝎心肠的大小姐会这么柔弱吗?”克利普斯翻了个白眼,他顺手拿出那个随时带在身上的精致宝石匕首在空中抛了一下,“亲哥哥都敢杀,嫁个王子又算什么?”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他和夏可很轻易就搞清楚了这把匕首的主人,这可是克里斯杀人的证据,他可要好好保管,说不定以后就会派上什么用场呢! 说完,克利普斯又乐了:“为什么要跟奥图的王子联姻呢?如果是和乌尼曼的二王子,她现在就算是你的嫂子了。” “那个私生子不是我弟弟,”夏可鄙夷。 外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指挥声,号角吹响,房间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们要出发了。 他们此行,是去奥图帝国,与南方联盟商讨合作的。加西亚现在一心想要栽培自己十四岁的儿子,为了给他铺路,他决定用克里斯作为筹码,与奥图帝国的二王子联姻,以换取军队来帮他抵御伊尔纳的讨伐。 是的,伊尔纳已经开始对吉罗岛出手了,刺杀计划失败,他们又因为黑沙堡的角斗场意外失去了两名贵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加西亚的道卧底的消息,伊尔纳的女王伦琴已经开始与自己的心腹商量进攻吉罗岛的相关事宜了。 而奥图、乌尼曼两国,与伊尔纳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 乌尼曼与奥图两国,与西海岸相隔了一个圣伦度,圣伦度这座城池由魔法工会长期统领,不在三国的管辖范围之内。而伊尔纳占据了地理优势,坐落于圣伦度的南方,他与这座三不管的城池长期霸占了西海岸的港口与贸易,这一点,一直令其他两国的君主耿耿于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隔着遥远大海的东边,除了找不到具体位置的精灵之森,还有一处繁荣的东大陆,那里有精致的瓷器、丝绸、香料……是商人的天堂。南方联盟由此而来,毕竟,哪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会和钱过不去呢? 入夜,夏可坐在房间的窗边,眺望着远处的满天星斗,对克利普斯闲聊。 克利普斯端着一杯红茶有些疑惑“晚饭过后就没看见奥尔,他去哪儿了?” 夏可摇摇头。 “是不是第一次坐船,所以不舒服?”很多人都会出现晕船的情况,奥尔从下午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克利普斯这么一说,夏可也想起了奥尔下午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他站起身,说:“我去看看。” 他们三个人同住一个大房间,又分别有自己的卧室。 克利普斯点点头,又懒懒的靠了回去:“去吧。” 夏可走近奥尔的房门,隐隐听见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奥尔好像摔在了地上。 夏可吓了一跳,赶紧开始敲门,站在门外大喊:“奥尔,你在里面吗?是不是生病了?快把门打开!” 第21章 奥尔坐在地上,背靠床边,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他的诅咒发作得比上个月还要提前,再这样下去,他怀疑,自己可能连一年都无法坚持。 “奥尔!奥尔!快把人打开!!” 外面,夏可敲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就像是砸在他的心上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奥尔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盖住了自己的兽瞳,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字:“滚。” 离开这里,别靠近我。 外面安静了一秒,敲门声再次响起,夏可的语气也开始严肃了起来:“奥尔,开门!” 奥尔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别吵!” 果然,门外的人听到声音,安静了。 奥尔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奥尔一直不良于行的右腿的脚踝处,一圈黑色印记若隐若现,奥尔闷哼一声,捏碎了旁边的椅子扶手。 “砰!” 一整巨响响起,将他的意识从深渊之中微微拉回,奥尔睁开被汗水糊住的眼,一个熟悉的人走进了房间。 “夏可,你们怎么回事!”远处传来了克利普斯的声音。 “没事。”夏可平静回应,关上了房门,走进,居高临下的看着奥尔。 房间中没有点上蜡烛,只有微弱的月光时有时无的伴着微微有些摇晃的船体洒进,将坐在地上的人投下了一片黑影,他的兽瞳藏在头发下面,黑色的鳞甲被黑夜遮盖,高大的身躯有些佝偻,透着一股颓败。 “你这人什么毛病,不舒服为什么不叫人帮忙?”他觉得这个人特别欠收拾。 在他看来,他们两个已经算的上是朋友了,刚才那个滚字几乎是从这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能听不出来有问题就有鬼了。 他伸出手抓住了奥尔的肩膀,想要看一看这个人的情况。 却不想,下一秒,一直坐在地上垂头喘着粗气的男人却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地上。 听着近在耳旁的粗喘,若不是身体贴着身体,感受到了他轻微的颤抖,夏可几乎以为这个人其实是发了晴。 这种该死的时候,奥尔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要兽化,所以只能用这种蠢办法,让夏可没法看见他幽邃的兽瞳与鳞甲。 但是夏可却要被他给压死了,他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这个大个子伯爵:“快起来,我带你去找药医。” “刚才,我让你走,为什么还要进来?”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趣的人,就连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诅咒发作的时候,都会按照他的意愿,让他自己独自待在房间。 “我又不是傻子,你是不是真的有事,我会听不出来吗?快点起来,我带你去找医生,是不是晕船了?”他某个朋友在谈恋爱的时候,曾经严肃给他科普过一件事情: 女孩子说不要,那就是要;女孩子说没事,那就是有事;女孩子说不想看见你,就是要你赶紧哄。 夏可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用的守则,用在克利普斯那种厚脸皮的人身上,是行不通的,但是对付奥尔这种闷骚、不轻易流露自己情绪的人,绝对有道理。 “呵。”奥尔稍稍将自己身体中的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压了下去,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靠回了床边:“我没有事,你可以走了。” 夏可:“……” 谢谢,有被气到。 “你有完没完?快跟我去找药医。”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矫情上了? “夏可……”奥尔拽着夏可纤细的手腕,将白皙的腕子给攥出了一圈红印子,“我不需要治病,你明白吗?他们……对我,没用。” 没有用的。 什么,都对我没用。 我是个注定要因诅咒而死的人,你明白吗? 没人能救我,你明白吗? 夏可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也没有挣开自己的手。他拎起奥尔的一条胳膊,将人从地上带了起来,扔到了床上:“既然是这样,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醒来,都会好的。” 奥尔已经没有与他争辩的力气了,他扯过床上的被子,将自己皮肤上的黑色鳞甲死死的盖住,闭上的眼也不愿意再睁开。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又回到了父母死去的那天,苍凉与疼痛交织,那一刻,奥尔发誓,他死的那天,一定要耗尽自己的本源,召唤传说中的地狱黑火,拉上整个世界陪葬。 预想中离开的脚步声很关门声没有响起,他弓起来的后背上反而多了一点重量。 特别奇怪,明明隔着一层被子,但奥尔就是觉得,那一小块地方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的滚烫。 夏可叹了口气:“很抱歉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会好的,奥尔,相信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都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床上突然暴起的人给反扑在了床上,夏可有点懵,再一次觉得这个人特别欠揍,他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身上人的后背:“快起来!” “你为什么不走。”奥尔特别不明白,他把头埋在了夏可的颈窝,兽瞳愈发幽深,扣住身下人脉搏的双手手背也长出了黑色鳞甲。 他的动作就像是在捕食一只懵懂的猎物。 夏可整个人被奥尔锁死,半点不能动弹,但是这次奥尔并没有自己把重量全部都压在他身上,所以并没有很难受。 可是…… 踏马这姿势也太诡异了!!! 他开始怀疑奥尔不是发病了,而是喝多了。 夏可没好气的说:“走走走,这就走,你放开我……我靠!!” 肩膀一痛,夏可说到一半的话被硬生生打断。 这混蛋怎么回事QAQ,咬人就过分了吧!!! 夏可今晚在顶层加西亚举办的宴会里喝了几杯酒,有点热,所以回到房间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他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亚麻白衬衫,就这薄薄得一层。上面这混蛋一口下去就出了血。 颈间有灼热的喘息,肩膀有明显的疼痛,夏可大脑“嗡”的一声宕机。 口中明明是血的味道,奥尔却没由来的感到有些甜腻,血液渗出那一瞬间,身体的疼痛消失了大半,奥尔的外形也恢复了正常。 “你他吗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死!!!”夏可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暴走了。 知不知道好歹!他好心来看他,居然被咬?? 夏可开始用力反抗,想要把身上的人推开。 他现在特别想静静。 为什么他的傀儡一口就被要碎了??为什么他一下就被咬出了血? 一个月内废了三个替身,夏可慌了。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位伯爵朋友的实力! “我已经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你得付出代价。”奥尔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他没忍住,又低头在原来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下。 啧,没肉,太瘦了。 夏可:“QAQ。” 我特么要是知道坚持留下来会被咬,我根本就不会进来的好吗? 底下的人突然沉默,奥尔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惊异于夏可的血液,居然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预言。 难道这位半精灵小王子真的可以解开他的诅咒? “奥尔。” 夏可的语气无比严肃。 “嗯?”奥尔懒懒回应,但是根本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虽然还是有些疼,但是这种程度,他完全可以受着。 “你把我当什么?朋友吗。” “这算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问题!夏可内心疯狂刷频,想分分钟把这个装傻的王八蛋扔进海里喂鱼。这半个月跟克利普斯鬼混在一起,听说了黑沙堡不少的八卦,也知道了这世界上的不少事情。 在这个世界,有钱人总会有无数个情人,而这些情人里面,有男有女。 他不禁想起来,奥尔也曾是尊贵的伯爵。他拿奥尔当做同生共死的朋友,而奥尔也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他以前想的太单纯,现在他觉得,这人是不是想泡他? 夏可的心脏没由来的开始疯狂跳动。 “你在想什么?”奥尔觉得夏可看着他那种眼神真是说不清的诡异。 “你先回答我。”夏可觉得,这关系到自己到底要不要在以后变强,杀掉那只龙报仇的同时,也顺便宰了这个混蛋。 不要说什么不可能,单打独斗不可以,他还能开个团,原本世界那些不看好他、或者以貌取人的混蛋,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了。 “朋友……”奥尔放松了对夏可的桎梏,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从没有过朋友。除了父母之外,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人。 “但是夏可,你记住。”奥尔隔着白色衬衫摩挲了一下夏可已经快要恢复的肩膀,“你很特别——对我来说,既然选择你,我以后也会站在你这边,就算你想做乌尼曼的国王,我也会帮你。” “我做个屁的国王。”心思有些乱,夏可有点口不择言,他把奥尔推开,半坐起了身,发带松了,他干脆扯开了自己的头发,月色下,黑发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的白。 夏可把发带的结解开,抓住一端,慢慢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嘴上却一字一句的威胁:“但是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他可不能白被人咬的。 奥尔叹了口气。 他发现,这个半精灵小王子,平时温温软软的很好说话,但是一旦惹了他,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第22章 第二天一早,黑沙堡的船队顺利的到达了港口。 得到了消息的奥图帝国与乌尼曼帝国大臣带着几个贵族,一大早就等在港口。 不知道加西亚是怎么劝服克里斯的,第二天她再露面的时候,眼睛已经消了肿,脸上还上了些脂粉,也穿上了漂亮华丽的裙子。 夏可等人还没有资格被这群人接待,所以他们全程都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看这些人互相寒暄、问候。 夏可推着奥尔的椅子往前走,最后实在没忍住,低下头小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做伯爵了吗?” 奥尔还没说话,克利普斯就凑了上来:“你们在说什么啊?” 夏可嫌弃:“去去去。” “怎么着?”克利普斯不服了,“相处了一晚了不起啊!我要是知道奥尔生病了,也不会不管的好吗?” 夏可:“呵呵。” 不如你也去被咬一口? 昨晚剩下的时间,奥尔给他讲了这一家族怪病的事情,他说,在此之前,乔伊斯家的人从没找到过能够缓解病情的办法,他的血是第一个。 很好,夏可几乎就明白了,以后每个月的月末他都要成为这人的药了。 每一个月要被伯爵咬一口。 他不太懂,为什么自己一个巫木师,活成了奶妈的样子。 昨晚那过了界的亲密,夏可就只当是这位病入膏肓的伯爵找到药的“欣喜”了。 奥尔说:“加西亚安排了明晚动身去圣伦度的行程,把你的人安排好。”一旦救出那些半兽人,他们就离开。 克利普斯点点头:“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 西南边的小港口在奥图帝国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们下了船,又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程,就来到了奥图帝国的皇宫。 奥尔身为加西亚的亲近手下,被安排到了距离皇宫不远的接待宾客的房子,而贝克尔,则随着加西亚被安排在了皇宫之中。 克利普斯站在三楼的房间,看着皇宫方向喷泉边小聚的王子公主,饶有兴致的把夏可也给拉了过来:“晚上一起去混进去玩玩?” 夏可不太感兴趣:“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想看看莫里森吗?” 莫里森,就是乌尼曼皇室那个私生子,也是乌尼曼国王最宠幸的一位王子,这次的联军会晤,是他代表乌尼曼来的。 夏可努力从原主记忆的角落中拎出了那位弟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然后疯狂摇头。 克利普斯的声音也适时插了进来:“我的天……这真的是你的亲弟弟吗?” 这两个人也未免查得太离谱了! 恰巧,奥尔与贝克尔交流完毕,刚刚回到房间,就听见了克利普斯的这句话。他难得感兴趣的问了一句:“什么亲弟弟?” 说着,轮椅便滑到了窗口,顺着克利普斯的指示望过去。 夏可毫不留情的吐槽:“汉森·佛莱丝就是个丑东西,他的儿子长得那么丑很奇怪吗?” “哈哈哈哈哈……”克利普斯被夏可给逗笑了,“那可是你的父亲。” “我长这样全靠皇后一个人。”夏可非常自觉的和乌尼曼国王划清关系。 “不过,”克利普斯挑眉,“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汉森似乎要娶那个情妇做老婆了。” “那那个女人也算是守得越开见月明了。”夏可耸耸肩。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克利普斯有点不理解这位大王子的脑回路了。 在他看来,这些身份和荣耀都本应是属于黛芙妮与他的,以前夏可只活在传言里,她便真的以为这位王子像是众人所说的那样,懦弱、无知,现在遇见了这位王子本人,他才发现,传言多么可笑。 他既然有反抗和夺回自己东西的能力,为什么会任由这些个脏东西胡乱蹦跶呢? “我会为自己和母亲讨个公道,但不是现在。”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手里的筹码太少了。而且,报仇也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克利普斯又指了一下莫里森旁边的男人:“那个,就是奥图的二王子克里,他就是个草包罢了,是奥图国王的联姻工具。” “那为什么加西亚不选大王子?”只要不关系到自己,皇室八卦夏可还是很感兴趣的。 “克尔顿是奥图国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他不会把一个小岛出来的女人许配给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他刚才在备课人的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克利普斯看想奥尔:“你也很懂啊我的朋友。” “而且……”克利普斯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们绝对想不到,克尔顿心爱的女人是谁。” “是谁?”夏可下意识发问。 “是薇儿,伊尔纳的大公主。” “你是怎么知道的?”奥尔显然也很惊讶。 克利普斯的尾巴几乎翘上了天,“游吟诗人无所不知。” 夏可:“你总自称诗人,可我为什么没听见你作诗?” 克利普斯:“……” * 众所周知,好奇心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八卦了一整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夏可还是没有抵住克利普斯的诱惑,披上了不知道克利普斯从哪里搞来的仆人装束,修饰了一下容貌,换上衣服一起去看热闹了。 而夜色降临后就被贝克尔拉走的奥尔,对此一无所知。 “这衣服太小了啊,还有股肉汤的味道……”夏可一路上不停地吐槽。 “你快闭嘴吧!”克利普斯想要把手上的空盘子直接扣在这位小王子的脸上,“你知道这是我花了多大功夫弄来的衣服吗?” 他可差点牺牲色相啊! “你快看那边,那个不是克里斯吗?”根据克利普斯“真正的热闹都在宴会厅之外”的言论,两个人没有混进宴会厅——那里多半都是女仆在负责,想要混进去难度恐怕会翻倍。 两个人在厨房通往宴会厅的长廊拐角尽头看见了两个人影。 而其中的女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克利普斯。 “有好戏看了!”克利普斯拽了一下夏可,“另一个人是克尔顿!” 又走进了一些,他们清楚的听到了拐角那边的对话, “克里斯小姐,请你不要这样,你现在已经是我弟弟的未婚妻了,这样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殿下,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懂吗?无法与心爱之人厮守的痛苦,我想不会有人比您更能体会了,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 克尔顿似乎开始不耐烦了,他准备离开。 听见脚步的声音,夏可与克利普斯慌忙躲避,闪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偏厅。克尔顿毫不留情的离开,克里斯的脸也由哀婉可怜变成了面无表情。 她望着克尔顿的背影,独自喃喃:“殿下,我给你过您挽救的机会了,若明日,您的弟弟发生什么意外,那全部都是您造成的。” 第一次杀人,她会心慌,会害怕,午夜梦回,她会担心自己的好哥哥入梦来索命。但是半个月过去了,她所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而丢掉的那把匕首也没有再出现过。 克里斯现在已经完全走出了阴影。 那么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我靠…… 夏可惊了。 克利普斯也惊了。 但是转眼,克利普斯就想通了,他压低了声音解释:“克里斯的母亲原本是黑沙堡的女仆,加西亚偶然喝醉,这才有了她,那个女仆长的很一般,那位领主……对她很粗暴。这位小姐其实是目睹着母亲被殴打长大的。” 一个身体低贱的女仆,可想而知,意外发生之后,她在黑沙堡中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尤其那个时候,黑沙堡正牌的女主人还没去世。 在确认了克里斯亲手杀死了菲利克斯之后,克利普斯就有意去了解过这位小姐的身世。这样在扭曲和欺辱中长大,她做出什么,克利普斯都不会感到稀奇。 他简单解释了两句,等外面没有了动静,便想要伸手去开门。 突然,外面传来了调笑声和脚步声,夏可一惊,打开就近的衣柜,拉着克利普斯躲了进去。 钻进衣柜之后,他们才发现,这是个女人的房间。 宴会大厅在皇宫的一楼,而夏可先前被克利普斯忽悠到了二楼,所以,他真的说不好,这是什么人的房间。 门被从外面打开,一男一女交缠着走了进来,隔着衣柜,还能清晰的听到接吻的声音。 夏可:“……” 克利普斯完全不尴尬,此时的他双眼冒光的扒着衣柜的缝隙,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殿下……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咱们还是下去吧……”女人听声音年龄不大,娇滴滴的对着男人撒娇,声音欲拒还迎,一点都不像是想要下去的样子。 “别着急,一会儿再下去……我是王子,我让他们等,他们就要等……”男人的声音很急切,显然不想跟女人说这么多废话。 银乱的声音响起,夏可坐在衣柜里,试图冷静分析。 殿下=王子。 二楼=国王的地盘。 住在二楼的女人,看这豪华的程度,应该不是女仆。 所以,这里应该是国王情妇的房间。 分析过后,夏可沉默了。 但是很快,看热闹的克利普斯就转过了头,对着夏可说了一个名字。透过衣柜缝隙的光,夏可分辨了很久才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又沉默了。 克利普斯说,莫里森。 第23章 衣柜确实很宽敞没有错,但是它的高度却非常不够看,夏可半蹲在里面,腿都麻了,外面的动静才结束。 外面,一男一女餍足的交谈着什么,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就连一开始兴致盎然的克利普斯都松了口气,无他,腿麻了!!! 他们两个全都不是什么武力值爆表身体非常健壮的人,简直要顶不住了。 莫里森勾了一下罗拉的下巴,准备打开门,却不料,听到了脚步声。 他一惊,收回了手,正在穿衣服的罗拉也一瞬间警惕了起来。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外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罗拉,你怎么还不下来。” 莫里森大惊失色,罗拉也没想到国王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一般在这个时候,国王都会由皇后陪同着在底下接待宾客的。 罗拉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国王哈里斯和皇后格瑞斯的感情不太好,很有可能是吵架了。 罗拉当机立断,就近打开衣柜的一扇门,看也没看,就把人塞了进去。 然后打开了门。 莫里森惊慌的弯腰躲在衣柜里,扭了一下,想让自己站得舒服一点,却不料,下一秒,一转头,看见了两双眼。 莫里森:“……” 克利普斯赶在这个白痴尖叫出声之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夏可觉得今天被克利普斯忽悠出来看热闹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打死他也没想到,他会跟自己的“亲弟弟”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但是,莫里森是不可能认出他的,莫里森从小被汉森养在身边,与原主的来往非常少,且他现在黄发蓝瞳,体内那朵莫名其妙的花觉醒之后,容貌又有了轻微的变化,这个酒囊饭袋要是能认出他,那就真的有鬼了。 莫里森惊慌过后,才发现这两个人穿的是仆人的衣服,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两个人是来偷东西的。 但是外面的人还没走,他根本不好发做,于是只能默默地忍着。 哈里斯看见罗拉衣衫不整的样子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在换衣服,愤怒中的他没有搭理罗拉关切的问话,一把撕开她的衣服,粗暴的发泄了起来。 他确实是又和格瑞斯发生了争执,这个蠢女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克里娶一个毫无价值的克里斯,于是拒绝出席宴会。 哈里斯是个铁血无情的统治者,亲情和爱情在他的眼中,远没有利益来得重要,吉罗岛是通往东大陆重要的中转港,所以他才接纳了加西亚的求助。 他可不想自己的计划毁在一个蠢女人的手上。 哈里斯并没有不知节制,他也知道,底下还有人在等着他,晚宴就要开始了,他不能迟到。 “换好你的衣服,今晚你来负责招待客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他总要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知道,这种办法对他丝毫无法产生威胁。 罗拉应声,哈里斯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他正在气头上,罗拉一点都不敢怠慢,匆忙换上衣服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带走自己的仆人,以便莫里森能够顺利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外面,警报解除,莫里森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他转过身恶狠狠的看向两个大胆的仆人,威胁道:“你们是哪里的人?偷了什么东西都最好现在交出来,否则……” 莫里森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他呆愣愣的看着克利普斯后面的人,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刚才在衣柜里面,光线太暗,夏可又藏在最里面的阴影之中,所以莫里森根本就没看清楚夏可的样子,现在,房顶上明亮的烛灯下,夏可白皙精致的脸暴露在他的面前,微乱的长卷发给他平添了一股慵懒。 克利普斯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匕首,以防意外,能够逃跑的情况下,他不想引起骚动,毕竟这是守卫森严的皇宫。 却不想,下一秒,莫里森直奔他身后的夏可。 夏可本就被莫里森那黏腻恶心的打量闹得反胃,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莫里森这个蠢蛋认出了自己,却不想,他话说到一半就冲了过来,想要攥他的胳膊。 夏可下意识的避开。 莫里森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你是奥图皇宫的仆人吗,我以前怎么从没看见过你?” 看见夏可闪躲,还掏出了一把匕首,莫里森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他把除自己的剑格挡,下一秒,却又被夏可近在咫尺的脸弄得鬼迷心窍。 该死的,以前也不是没有玩过男孩子,为什么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哈里斯到底是怎么容忍这么一个尤物一直在身边做仆人的? “你们信不信,如果我现在叫人过来,你们绝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反正他与罗拉偷晴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这些人根本无法奈何他,那些人相信一个王子还是相信两个仆人,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莫里森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要是能伺候我,我就考虑放过你。”说着,就要去摸夏可的脸。 夏可几乎被这长脸恶心到吐,他见克利普斯从最初的防备到最后的收起匕首看好戏,怒从中起,他心中一动,早就默默站在莫里森背后的黑面仆从直接用没有安装钢刀的左胳膊敲晕了这只银虫。 “扒了他的衣服。”夏可冷冷命令。那语气,吓得看好戏的克利普斯一个激灵,收起了笑。 夏可打开窗户,并拽住了黑面仆从的胳膊,于是,克利普斯就看见,黑面人左手拎着光溜溜的莫里森,带着夏可,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克利普斯:“……” 等等,记仇也不用这样吧??? 擦那么高他自己跳下去会摔死的啊!!! 克利普斯内心疯狂咆哮着,扒着窗户远远看去,一个不明物体稳稳落地,开始移动。 克利普斯挣扎无果,只得愤懑走出房间,想要溜下去。 “站住,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刚刚走到一楼的长廊,克利普斯就被一个管事的仆人的人给叫住了。 这人上前火急火燎的把手里的盘子一股脑塞给了克利普斯,并严肃命令:“快送到宴会厅去,大家都这么忙了,你也不要偷懒!” 克利普斯:“……” “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仆人厉声呵斥,为什么这种蠢蛋也能留下来在皇宫做事?今天过后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于是,在那名仆人的严厉盯视之下,克利普斯咧着嘴端着盘子离开了。 * 黑面人借着皇宫的墙壁做了缓冲,完美着陆,夏可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又冷笑了一声。 欠揍的家伙,自己想办法脱身吧。 这里的二楼可不比他原来世界中的二楼,跳下来绝对脑浆迸裂! 皇宫后面是一片草地,几乎没有守卫。 夏可拎着光溜溜的莫里森,一头扎进了皇家后花园的角落。 “去哪儿?”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吓了夏可一跳。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奥尔。 他有些抱怨的转过身:“你想吓死谁,你不是去贝克尔那里了吗?” “刚出来就看见你了,所以跟过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奥尔忽然注意到了夏可身后的黑面人手里拎着的一坨肉,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刚才和国王的情人偷了晴,还想占我的便宜,呵呵……” 奥尔一直平静的听着夏可的话,直到最后一句,他才皱眉打断:“什么叫占你便宜?” 皇宫的后花园有一个很大的迷宫,是由绿植修剪而成,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皇宫中享受美食和音乐,月光照进来,加上绿植上的烛台,这里倒也不算太黑。 夏可走在最前面,走进了迷宫,听见奥尔的问话,也懒得再解释:“就是那个意思。” 一瞬间,奥尔看向莫里森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迷宫的最中心有一棵大树,夏可用罗拉房间里顺出来的黑色衣袋将人绑在了树上,然后指挥着黑面人就要朝他的下三路切过去。 却不料,他快,有人比他还快。 夏可绑好人那一瞬间,奥尔抬起手杖,朝那个位置用力碾了下去。 “啊……唔” 莫里森硬生生被疼痛从晕迷中惊醒,一声惨叫还没有完全响起,就又被人给堵上了嘴。 夏可此时真是无比感谢这套仆人的衣服口袋中装着一块抹布。 莫里森身上疼出了一层冷汗,口中被恶心的味道折磨得想要干呕,但是一时却越来越涣散。 奥尔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快要晕过去的人,心中翻不起半点涟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夏可差点被这个混蛋占了便宜,心中就止不住的冒火。就在他想要拔了这人的指甲,让他保持清醒时,夏可却叫了他。 “走吧,奥尔。”既然报了仇,他就不想再多看这个败类一眼了。 至今,他的脑海中还有原主幼时被横行霸道的莫里森欺负的一幕幕,被他诬陷偷宝石、被他诬陷诋毁国王、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害他淋雨发烧三天三夜差点去世……而且,如果他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没有出错,黛芙妮的难产跟情妇迪莉娅绝对脱不开关系。 跟总有一天,他会回来,让汉森和他的情妇、儿子,全部都付出代价。 于是,奥尔停下了想要抬起的手,想了想,一把火烧掉了莫里森的眉毛和头发。 克利普斯刚刚从忙碌的宴会厅中脱身,溜出门就看见了正要回去的两人,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发火,就被奥尔打断了:“莫里森在迷宫,快死了,找人救他。” 克利普斯:“……” 第24章 这是夏可第一次来到圣伦度,也是第一次走进西大陆最大的拍卖行。 加西亚对于这件事情非常上心,确定好女儿与克里·奥图的婚事,敲定好联盟会议的时间,他就借着参观游玩的名号告别了哈里斯,带着自己几个手下来到了这里。 藏在圣伦度的眼线第一时间赶来见了自己的主人,为此,加西亚打发走了所有人,包括贝克尔。 夏可三人走在圣伦度的大街上,突然,克利普斯惊讶出声。 “那不是查尔斯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行?” 拍卖行的守卫他们可以解决,但要是来了查尔斯,那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原本还想好好在这里逛一逛的克利普斯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拉着两个人朝拍卖行的里面走:“开工了开工了……真是晦气!” 夏可也有些可惜,但眼下还是干正事要紧。 现在还没有到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会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忙碌有序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也不知道克利普斯平时都是怎么与自己的伙伴联系的,他们从侧门走进去,遇见了两个守卫。 克利普斯严肃的咳嗽了一声,说:“我来拿货。” 右边的人礼貌指了一下门外:“请阁下走正门。” 克利普斯说:“货不在正门。” 那人确认:“阁下说的是不是那颗蓝宝石?” “……” 夏可被这段对话搞得莫名其妙,他小声问奥尔:“他们在说什么?” 奥尔说:“应该是他们组织里的暗号。”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夏可疑惑。 奥尔摇头。 说话间,两名士兵已经将他们放行,克利普斯带着两个人走进一个工作间,里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看见他们进来,非常惊讶:“怎么回事老伙计,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福特,出了点意外,我们需要提前离开。”克利普斯与这个人十分熟络。 福特有点为难:“可是现在那几个半兽人还在魔法工会的人手里。”只有拍卖会开始他们才会开始交接。 “你把我们带进去,我们自己想办法。” 福特勉强答应了下来,将三件赏金猎人的装束分给三个人,让他们换好衣服。 拍卖行的后面非常大,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和奇珍异兽,走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他们才到了最里面,角落有只大铁笼,铁笼里面关着三个皮肤暗绿色的强壮半兽人,依照克利普斯所说,这三只在半兽族中都是未成年,但是他们已经有普通的成年人组那样高了。 “交接的时间到了。”福特走上前,礼貌的对领头的魔法师表示谢意:“辛苦了。” 那名魔法师不拘言笑,紧绷的脸并没有因为福特的礼貌而变得柔和,他直言:“现在还没有到交接的时间。” 福特耸耸肩:“我们雇佣的赏金猎人已经到了,所以想让您去休息,既然您坚持,那么,好吧。” 这是,那名魔法师身后的人走上前,对领头的人小声说了几句话。 魔法师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那人又说:“不会出事儿的,这些杂碎没有必要我们一直浪费时间,听说会长也来了,就在前面……” 犹豫了几秒钟,领头的人点了头。 他将手中的一个银质长棒交给福特,解释了两句。 “这个东西是打开铁笼的钥匙,只有用它打开笼子,才不会被雷元素劈晕,小心。” 福特接过钥匙,再次道谢。 于是,这群傲慢的魔法师就离开了。 福特转身将钥匙交给克利普斯,叮嘱道:“剩下就靠你们了,我先走了。” 克利普斯点头。 拍卖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后仓库的人也越来越忙,一个负责登记的人又来角落检查了一遍,让三人把笼子挪到前面,然后又匆忙的离开。 笼中的三个半兽人一开始对这三个赏金猎人非常敌视,但是克利普斯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半兽族族长给他的信物。 年纪稍大一些的马尔赛斯看见那熟悉的牌子先是一愣,而后就对笼外的可恶人族露出了凶恶的獠牙:“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 “别出声,我们是来救你的。”夏可压低了声音靠近笼子。 马尔赛斯显然不相信,但是另外两个被关到绝望的半兽人却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笼子被罩上一层厚厚的黑布,三个人一起放开了底部的轮子,开始把笼子朝外面推。 现在已经到了与加西亚约定好的时间,那个领主大人找不到自己的手下,可能会发很大的火。但是这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排在等待拍卖的物品里面,克利普斯难得有些焦灼,他看向夏可,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布置好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是你非要把时间提前的,我有什么办法。”夏可也很无奈,他的爆裂阵法无法更改时间,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允许他更改时间啊! 他只能慢吞吞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摩挲,看看还能不能找出其他有用的东西。 然后,夏可就摸出了前几天无聊的时候做出来的简陋版□□。 他再次确认:“逃跑路线没问题吧?” “没有!”克利普斯斩钉截铁。 “好。”夏可扬手,砸下了手中的白色小圆球。 “砰砰砰!” 闷响此起彼伏,周围突然冒出了浓厚的白烟,奥尔立刻打开了牢笼。 “快把出口封锁!守卫——戒备!” 拍卖行后仓库的两个小队快速做出了反应,与此同时,也因为白色浓烟,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走!”克利普斯带着三只兽人快速从人群中窜出,朝着侧门的隐蔽通道跑去。这也是福特提前告知的逃跑路线。 但是半兽人实在是太显眼了,于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半兽人逃跑了。 守卫高声下令,三支小队很快就追了上来。 拐角通道的窄门出现了点意外,要是卡在了锁里,克利普斯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上来,奥尔赶来,一把火烧断了门锁。 “走!” 说着,就把两个人推了进去。 然后自己转过头,朝着三队守卫迎了上去。 “快走!”克利普斯转头看见一直不动的夏可,焦急催促。 夏可说:“你带着他们三个逃吧。”说完,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傻子!”克利普斯大骂,讲义气也要看是什么时候吧?在他看来,奥尔有实力应付这些人,他可以全身而退,所以他们现在离开完全没有问题。 骂归骂,克利普斯现在一点都不敢耽误时间,带着三只半兽人马不停蹄的朝外面跑去。 后仓库发生了这样的混乱,很快惊动了拍卖会的正式会场。 正在应付着不停上来攀关系的人们的查尔斯很快得到消息,阴着脸朝着后仓库走去。围在查尔斯旁边的加西亚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驯兽师究竟跑去了哪儿,也带着自己的手下朝着后仓库赶去。 拍卖行的负责人开始紧急疏散贵宾和无关人员,会场一时陷入混乱。 “轰!” 一声巨响,后仓库通往前会场的路直接被不知名的力量直接炸上了天。 查尔斯招来自己的黑色鹰兽,眼神愈发阴鸷。拍卖行周围的人全部都开始慌忙躲避,生怕再次发生爆炸牵连到自己。 飞到断层边,查尔斯一眼就从慌忙窜逃的人中看见了奥尔这个过于冷静的男人,看见奥尔的一瞬间,脖子上的黑色吊坠突然发热。 这吊坠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宝物,它是那天查尔斯烧毁黑塔之时得到的黑色结晶,查尔斯研究了很久,才从其中感知到了玄妙微弱的空间魔法。 黑色石头牵引着他走向了自己原本的主人。 查尔斯挥舞法杖,一颗火球劈向奥尔。 “啊!救命……” “快跑!” “……” 不在公共场合随意使用魔法是工会中一直以来不成文的规定,没想到,如今,主动打破了这条规则的,会是工会的会长。 奥尔的方向还有很多没来得及逃跑的普通人,那一瞬间,他们的心中是恐惧而绝望的。 奥尔并没有还击,而是跳下了断层。 眼看着目标任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查尔斯跳下了自己的坐骑,朝着地面追去。 奥尔跳下高台,闪身躲避在炸毁的废墟后面,想要找机会前往不远处的港口。 夏可追寻着奥尔离去的身影,但是由于需要解决那三个小队的守卫,他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到腾出空闲,已经发生了爆炸。夏可及时被黑面仆人护住,稳稳着地,刚想要去寻找奥尔,就被后面突然深处的一只大手捂住了嘴,被拖进了旁边的小裁缝店。 夏可刚要有所动作,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声音……是记忆中照顾援助长大的老仆人博鲁特。 夏可惊讶转身:“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博鲁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慈祥,他笑眯眯的眼中含着欣慰:“我就知道您会活着的。” 夏可的嗓子有些发堵。 要怎么说呢?被这个忠实的老爷爷照顾大的小王子,其实已经死了。 第25章 “看来殿下的血统已经完全觉醒了,您现在这幅样子,真是和当年的黛芙妮皇后太像了。”博鲁特一时有些感慨,又想起了解释自己的情况,“我现在在老国王的身边做事,您不用担心。” 他是汉森身边少有的得力手下,国王总需要一些帮助自己处理秘密事务的人,从前照顾夏可是他坚持要做的事情,自从夏可失踪,他就再无理由待在皇宫的后花园晒太阳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年轻的时候差点丢掉的那条命是黛芙妮救回来的。 “你知道……”夏可有些惊讶。 博鲁特点点头:“如果可以,我希望殿下可以去外面多看看,乌尼曼的王位我会帮您守着,只要我在,就不会让莫里森坐上那个位置。” “这倒不必,”夏可心中对博鲁特的好感猛增,“如果有机会,我想去母亲的家乡看看,您知道精灵之森在什么地方吗?” 闻言,博鲁特叹了口气:“殿下还是要慎重,精灵之森……是不太欢迎皇后陛下的。” 看来这个仆人知道不少事情,夏可正要再问,忽然,外面一声巨龙的咆哮,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是要去找奥尔的! “博鲁特,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你,请你务必在皇宫等我,我会回去的!”夏可留下一句话,飞快地朝外面跑去。 不远处的天空中,一只黑色巨龙愤怒而起,黑色鹰兽在他的面前扛不住威压,隐隐有退缩之势,但是碍于自己主人的命令,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远远的和聚拢周旋。 “吼——” 红色龙焰喷薄而出,与强大的火元素魔法在高空中对撞,强大的能量冲击直接把圣伦度中心的标志性神像击得粉碎。 此时的大街上除了废墟与尸体,看不见任何一个活人的影子,驻扎在附近的士兵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但却迟迟都没有动作。 那可是龙啊! 活在传说中的飞龙! 但是这只龙,为这些人带来的没有敬畏,只有恐惧。 夏可在一波又一波的魔法冲击之中躲避着,跌跌撞撞走向港口。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去想,为什么黑塔被围攻的时候,这头龙没有出现,今日反而出现在了人类的地界,与那位大魔法师殊死对决。 上空中的查尔斯一开始还有一种“终于遇上了真龙”的兴奋,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之后,他却逐渐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不是没有想过要叫帮手,毕竟圣伦度可是他自己的地盘。 但是,别人的鹰兽,全部都臣服在了黑龙的威压之下,根本无法飞上高空。 查尔斯魔法耗尽之际,黑龙一个冲刺,伸出尖利的黑爪子直至抓向他的胸口。黑色晶石吊坠碎裂,他的胸前血肉模糊一片。 查尔斯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中传来剧痛,身体受了重伤,魔法失控,鹰兽受到近距离的龙威,直接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从高空中坠落。 昏迷之际,查尔斯听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不配拥有它。” 夏可来到港口,看见克利普斯。 克利普斯也远远地看见了黑色巨龙,若放在平常,第一个冲上去看热闹的人肯定是他,但是现在,要事在身,他只能连连哀叹。 “那……三个……半兽人呢?”夏可双手扶膝,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 “都安排好了,奥尔怎么还不来!船马上就要开走了。”克利普斯有些着急。 “再等等。”夏可咬牙。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大船已经吹响了号角,就在夏可想要让克利普斯先登船的时候,奥尔的身影出现在了港口。 “奥尔!”夏可冲了过去,扶住了差点摔倒的人。 “快过来,咱们要走了!”克利普斯大声呼喊。 “走吧。”奥尔扶住了夏可的肩膀,一起上了船。 船离开了港口,水手们全都在讨论刚才圣伦度上空发生的一幕,有幸目睹了一场精彩的魔法战斗的人大声吹嘘着场面的壮观,因为手下的工作而错过的人认真的听着这一切,不想错过一个字。 “见鬼了,那条龙是那里跑出来的?我怎么没有听说魔法工会或者拍卖行弄了条龙回来?”离开了圣伦度,克利普斯也算是彻底松开了一口气,他此时才有心情去讨论刚才的事情。 夏可摇了摇头:“不知道,突然就出现了。” “这艘船要往哪个方向开?”一旁被包扎好了伤口的奥尔插了进来,把话题从龙的身上转开了。 “对了,”克利普斯一拍脑袋,“你们跟我来,马尔赛斯他们想要亲自对你们道谢。”说着,克利普斯就从甲板上跳了下来,带头走进了船舱。 其实这艘船的人真的很少,除了几个水手,就只有他们几个、外加三只半兽人了。 马尔赛斯、兰姆和霍索恩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吃饭了,此时他们正在船舱中吃着烤肉,看见有人进来,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恩人,你们来了。”马尔赛斯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警戒,刚才他看得很清楚,为了给他们断后,这两个人类差点牺牲了自己,半兽族一向讲恩义,要不是他们的外形过于招眼,他们刚才就不会一直躲在船舱里面了。 相比较于夏可,奥尔就显得冷淡多了。夏可第一次近距离与半兽人接触,感觉非常新鲜。夏可满肚子的问题都趁着这个时候倒了出来,马尔赛斯他们也非常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 船航行了半个白天,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目的地了。 克利普斯站在桅杆边对两个人解释:“这座无人岛是半兽族的结界大门,只要……”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夏可有些疑惑:“只要什么?” 奥尔顺着克利普斯的目光看过去,岛上站了几个人。 普通人的眼中,现在那一行人现在只能被称作是“小黑点”,他们的距离还太远。但是奥尔却能清晰的看见,岸边站着的,有三个成年兽人,三个普通人类。 最前面的人身形高大,一件黑色斗篷盖住了他的身体,但是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巨剑,相隔太远,奥尔看不见他的脸。 但是,克利普斯却死死的盯着那个人,脸色从白转黑,从黑转红,然后从红转白。 夏可见着两人不搭理他,也想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他不认识那个男人,也没有奥尔那样的好眼力。 “全都过来!集合!马尔赛斯,你们也过来。” 克利普斯突然就严肃了起来,把船上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 克利普斯指着远远的对岸,看向马尔赛斯:“那是你的父亲,对吧?” 马尔赛斯从刚才开始就站在甲板上看着对岸,他当然能认出来那是他的家人,于是他点了点头。 克利普斯又看向其中一名水手:“你们水性怎么样?” 水手茫然:“我们水性都不错。” “很好,”克利普斯面无表情的的命令这些人站到甲板,然后突然出手,把人全都推下了水。 夏可:“……” 克利普斯又转头看向马尔赛斯三个茫然的半兽人,指了一下对岸:“你们已经是勇敢的半兽人了,自己游过去吧,我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不能过去做客了,代我向你的父母问候。” 马尔赛斯:“……” 他想要问问是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但是另外两个憨厚的半兽人已经下了水,于是,马尔赛斯也只能跳了下去。 克利普斯一个激灵,掌舵调转方向,加足了力气把船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夏可直接爆炸:“你干什么!你有事我可没有事,我还要去他们那里做客的,你给我把船开回去!” “不能去!!”克利普斯近乎癫狂。 夏可:“……” “那个人是谁?”克利普斯先前还在船上跟他们吹嘘半兽人族的果子多么好吃,烤肉多么香,一点儿都没有有急事要办的样子,只是远远看见了那个人,他就吓成这样,难道是仇人吗? “他……”克利普斯憋得难受,欲言又止,双嘴张了又和,还是说不出口。 夏可干脆去抢舵盘。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克利普斯抢不过夏可,真的急了,“你快松手,不能回去!!” 克利普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男人,他叫雷枭,是赏金会的会长……不要问我赏金会的事情,如果有命活过今天,我慢慢告诉你,他在追杀我,我不能过去。” 克利普斯这种人被追杀,夏可一点都不惊讶,他倒是很好奇,克利普斯做了什么,惹到那种人。他已经知道了赏金会的厉害,克利普斯这么一个懂得进退的人,为什么会惹那样的人? “别说了,快转舵!”奥尔突然提高了声音,抢过了克利普斯手中的舵盘。 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漩涡,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刮起了大风。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奥尔无法控制舵盘,只能任由船被绞进了漩涡。 夏可死也想不到,刚才还风平浪静的大海,居然说变就变,他一句脏话卡在嗓子里,还来不及说,就掉了下去,失去意识前,他紧紧地抓住了奥尔和克利普斯。 第26章 不知名的海滩上,冷风吹过,夏可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岩石边,而奥尔和克利普斯在一旁架起了火堆,正在烤肉。 他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浑身酸软无比,身上还盖着奥尔黑色的斗篷。 “你终于醒了!”克利普斯看见夏可睁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瞬间,夏可的以及如潮水般涌进大脑,他一把抄起了旁边的石头,朝克利普斯砸了过去。 克利普斯赶紧躲开:“你多保存一□□力吧,你知道你晕了多久吗?” 夏可揉了揉自己有些昏沉的头:“多久?” “二十一天。”奥尔说。 夏可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多久?” “你没听错,就是二十一天,要不是你还喘气,我现在早就挖个坑把你埋掉了。”克利普斯见夏可转移了注意力,又重新坐回了火堆旁边。 “怎么会那么久?”夏可尝试着扶着石头站起身,突然,他觉得自己的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夏可迟疑的、慢慢的,把手伸到了头顶。 这熟悉的触感,这熟悉的香气。 克利普斯看见他的动作和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直接把嘴里的烤肉喷了出来,等他笑够了,才说:“你应该感谢头上那朵花,我和奥尔一致觉得,全都亏了他,你才活到现在。” 他们也尝试着想要喂给昏睡过去的夏可一些食物,但是没有用,夏可陷入了深度昏迷,只能喝一些水。 奥尔要比没良心的克利普斯靠谱多了,他主动伸过了手,把夏可给带到了火堆旁边,还把一直烤兔子腿递给了夏可。 夏可闻到烤肉的香气,突然就觉得自己饿了,他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烤肉,环视;饿一下四周:“这是哪儿?”他还以为他们遇到漩涡,一定没救了,没想到海流不但没把他们冲散,居然还让他们活了下来。 “这里好像是东大陆,但是这几天一直在等你醒来,所以不知道森林里面是什么。”奥尔前几天独自前往了森林,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因为森林的尽头是一处悬崖,连接着悬崖另一边的就只有一条已经生了锈的锁链,而万丈悬崖的底下是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看看吧。”他不太想呆在这里,“这几天你们在哪儿睡觉?”总不可能是露宿在海边吧? 克利普斯指了指森林:“里面有一个山洞,可能是运气好,这几天没遇到一只野兽。” 夏可了然。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醒来,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甚至走进森林之后,他还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真的要说,那可能是初次觉醒巫木师天赋的时候吧。 因为奥尔已经去过前面,所以这次由他带路,确认过夏可没有任何问题后,他们三人就出发了。 路上,夏可还逼供了克利普斯,让他交代了上次坑爹举动的前因后果。奥尔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醒来之后也没有多嘴去问缘由,但是夏可就不一样了。 克利普斯自知理亏,所以只能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他掏出了上次夏可帮忙复原的那只短笛,说道:“你们应该还记得这个东西吧,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肉麻死了!我也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我父亲的风流债太多了,他是个居无定所的游吟诗人!” 夏可:“……”一秒收回了自己的同情的表情,夏可示意继续。 克利普斯说:“他是得病去世的,我处理了他的后事,也开始到处走,后来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小岛没有名字,但那是海盗和赏金会的地盘。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雷枭,然后因为一时兴起,加入了赏金会。” 与魔法工会不一样,赏金会从不对自己的成员做太严格的管束,他们的一切都只为了赚钱,赏金会的势力非常大,人员渗透在大陆各地。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能那么快就解决身世的问题,得到加西亚的重视吗?就是因为我托曾经的兄弟帮了忙。” 虽然西大陆的领导者们口头上不说,但是他们都知道有一个无名岛,有着这样一股神秘且强大的势力,从那里出来的,全部都是人才,而且他么从不效忠任何一个领主和国王。 “为什么说是曾经?”夏可好奇。 克利普斯一脸便秘的表情:“因为我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推出了赏金会。” “和雷枭有关吧?”一直在前面带路默不作声的奥尔突然开口。 克利普斯:“……” 夏可乐了:“你怎么得罪他了?” 克利普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管夏可威逼还是利诱,他都不肯再开口了。 说话间,他们也来到了奥尔所说的悬崖。 “这玩意儿说不定我们走到半路就断了,还是算了吧!”克利普斯大叫着,第一个打起了退堂鼓,真的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这锁链太不靠谱了。 夏可也有些犹豫,他的体力绝对支撑不到对面。 “夏可,你的傀儡呢?”克利普斯一直把他的黑面人当成了傀儡之术,夏可也懒得解释,听见克利普斯的提示,夏可这才想起来。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下咒文,又不死心的动了动手指,最后咧了咧嘴,非常不情愿的说道:“葬身在大海了。” 克利普斯:“……” 夏可不太死心的问两个人:“你们在海边呆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看见路过的船只吗?” “不要说船了,一只鸟都没看见,我换一这是一个从来没有人的荒岛。”克利普斯现在甚至开始后悔,还不如顺路去半兽族做做客,就算被雷枭教训一顿又怎么样? 总没有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更糟了! 奥尔没有参与两个人的讨论,他一直静静的看着悬崖底下的迷雾,异于常人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 后面的两个人还在讨论着到底该怎么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奥尔突然就感受到了一丝强大的魔法波动。 他张了张口,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突然,脚下的大地开始龟裂。 夏可大惊,忙拉着克利普斯后退,但是奥尔却因为不良于行,所以慢了一步,掉下了裂缝。 见状,原本已经安全的夏可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克利普斯伸手捞了个空,大骂了一句傻子,也跳了下去。 满眼的碎石尘土之中,奥尔不断下坠,在跌入迷雾之前,看见了夏可跳下来的身影。 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明明跟这个人认识没有多久,但每次遇到危险,就算他没有解决的能力,还是会一点都不犹豫的选择他。 奥尔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闭上眼,想换回自己的龙身,接住下坠的夏可,但是下一秒,粗大的树枝从崖底伸出,卷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彻底拽进了迷雾之中。 * 夏可死也想不到,他跟普通人比起来相对强壮的身体这么不经折腾,他从混沌中睁开眼,没看见熟悉的同伴,有些懵。 不只是因为天色阴暗,还是因为森林中树木过于茂密的原因,他的四周非常阴暗。 正在夏可纳闷,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为什没有摔死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上方传来了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 “孩子,你醒了。” 夏可顺着声音往上看去,突然就被吓傻了。 一棵……树……在跟他……说话…… 奥斯汀沉睡了许久,这是几千年第一次苏醒,看见地上的小娃娃被他吓傻,亮光一闪,变成了一个严肃但又有些和蔼的白胡子老头,因为茂密的枝叶长久没有打理,所以暗绿色的长袍上绕满了树条。 想起自从来到这个异世所见到的种种,夏可很快逼自己镇定了下来,面前这个人似乎没有恶意。 “您是……” “我是精灵之森的守护者奥斯汀,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的。” “精灵之森?这里是精灵的地盘?我的朋友现在在哪儿?他们怎么样了?” 夏可一连串的发问,不明□□灵的守护者为什么会把他们带进这里,难道把他们当成人入侵者? 奥斯汀没有解释,手在夏可的头上点了一下,瞬间,那颗小小的荆棘花开始飞快生长,黑色的长发褪成了原本的铂金色,原本缩回去的枝条重新长了出来,他的眼瞳也重新变成了绿宝石的颜色。 “精灵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们现在需要你。” “为什么需要我?”夏可忍不住皱眉,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多管闲事,在他看来,他唯一可以和精灵族扯上关系的,就是他一半的精灵血脉,为什么要去掺和进精灵族的事情里?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孩子,也是两千年来,第一个同时拥有暗精灵与精灵族血统的孩子,你身体中的荆棘花,就足以说明你的与众不同。” “什么意思?”夏可表情一瞬间有些空白。他不是汉森和黛芙妮的孩子吗? 接下来,夏可就听奥斯汀讲述了精灵族与暗精灵族长达几百年的斗争史。 这两个种族全部都是生活在精灵之森的种族,但是高傲的精灵一族自诩“正统”,所以千百年来一直打压、排挤暗夜精灵一族。 暗精灵一直居于生命之泉的另一边,从不与傲慢的精灵来往。但是最近的几十年之内,生命宝石因为不知名原因能量枯竭,精灵们的生存空间逐渐恶化,尤其以深山山谷最为严重。 所以暗精灵首领向精灵王寻求帮助,在一番协商之后,暗精灵们搬出了山谷。 精灵族历代先祖遗训,能够与神树产生共鸣的人是精灵族新一代领导者,而几十年前,以神树为源头的生命之泉颜色黯淡,失去了生命力,可是精灵们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如典籍中记载那样的天赋之人。 环境日益恶化,于是惶恐的精灵们将其归咎于暗精灵的迁徙,给生命之泉招致了厄运。 两组关系愈发恶化,最终,因为一件事,两方的矛盾彻底爆发。 那就是,暗精灵族的王子艾伊尔,与精灵公主黛芙妮相爱了! 暗精灵被精灵一族欺压太久,已经生出了戾气,此次事情爆发,精灵族养眼要将暗精灵驱逐出精灵之森,于是暗精灵们不再忍气吞声,发起了战争。 而精灵公主黛芙妮更是因为怀孕而遭到了精灵王的驱逐,下落不明。 战争持续到现在,双方都已经筋疲力竭。现在,精灵的神树已经濒死,生命之泉彻底枯竭,生命宝石黯淡无光,感受到了精灵们这样绝望的变动,守护者奥斯汀才从沉睡中醒来。 听完了故事,夏可还是不明白。 “所以,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拯救精灵全族,那棵树……我也没有办法。” 奥斯汀笑着拿出了克利普斯的短笛:“孩子,生命咒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的,就算是精灵,也不行。” “你怎么……”夏可努力掩饰住心中的震撼,但却还是惊讶出声。 “你就没有奇怪过吗?即便是在另一个空间,你的天赋也是第一无二的,那个人族导师只能给你精神上的安抚,却无法在魔法的层面上教导你。” 奥斯汀的话让夏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树人为什么知道他前世的事情? 看懂了夏可眼中的情绪,奥斯汀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来到异世……或者,你在原来的世界,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亲生父母。” “我……”夏可的眼中一片茫然。 “对不起,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奥斯汀伸出了布满皱纹的苍老大手,拍了拍夏可的肩膀:“我的意志被这片土地支配,如果他没有面临绝境,我就不能苏醒。” “所以……我到底是谁……”夏可再次开口,嗓音沙哑。 他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无所归属的感觉。他是个孤儿,却因为特殊的魔法天赋被老师带去了异次元的魔法世界。在那里,所有属性的魔法师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只有他是特别的。 努力了很久,他才交上了两个要好的朋友。后来有了能力,他又想回去找父母的消息,一直到来到异世前,都没有任何线索。 来到这里,他本以为自己是乌尼曼帝国不受宠的王子。即便他对这个身份的认同感不强,但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根的东西,不管他是否认同,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活了几千年的树人,告诉他,其实他不是人类,他的所有遭遇,都是因为一场荒唐的争端? 然后,奥斯汀就在他有些茫然的眼神之下,说出了那个被隐藏了十多年的真相:“你是黛芙妮和艾伊尔的孩子。” 果然…… 黛芙妮已经死了。 那么艾伊尔呢? 仿佛知道了夏可的疑问,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奥斯汀只能再次叹气……艾伊尔……在黛芙妮被逐出森林的时候么就已经死了。 “……” 第27章 奥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树屋里,这里的床和桌椅都与土地自成一体,让他这个见过了不少神奇事物的人都忍不住暗自感叹了一下。 他转过头,夏可目光直直的望着正前方,眼中没有焦距,而另一边的床上,躺着一个沉睡的精灵,原本与他们一起掉下来的克利普斯已经不见踪影。 “这是哪里?”奥尔脑海中还保留着掉下来的那一幕,他猜测这里应该就是迷雾后面的崖底。 果然,夏可回神,解释道:“我们在悬崖底下。” “克利普斯呢?这个人是谁?” 奥尔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似乎都没有慌张过,他坐到夏可的对面,觉得这个小王子似乎不像平时那样有精神了。 “怎么了?” “奥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是奥图的伯爵,而是皇室的王子,但是从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身份,你也对奥图没什么认同感,现在有人跑过来告诉你,奥图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只有你能挽救,你会怎么做?” 奥尔挑眉:“你是那个王子?谁要你拯救精灵?” 夏可:“……” “克利普斯呢?”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短命的人,难不成真的摔死了? “奥斯汀说精灵之森是个秘密,所以把他送走了。”他不知道奥斯汀会把克利普斯送去哪里,但是这个树神好像还算靠谱。 “奥斯汀?” “就是把我们带下来的人。” “那为什么没有把我也送走?” “……” 夏可狂拍桌:“你能不能认真一点,那些是重点吗?”刚才的郁闷全都被奥尔这几个问题给打散了。 奥尔看见夏可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轻笑出了声。 夏可想扑上去咬死对面的伯爵。 “好了……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夏可还是闷闷的,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省略了因为黛芙妮与艾伊尔的结合,诞生了精灵史上两千年前才出现过的荆棘花,从而生产那天造成失控错乱,他的一半魂魄流落异世的内容,夏可把他与精灵一族的渊源一股脑的告诉了奥尔。 “你说,他是这里的守护神?”奥尔的手指在桌上轻点着,这是他一贯的思考动作。 夏可点点头。 “拯救精灵族的能力,只有你一个人有,是吗?”奥尔又问。 夏可点点头。 “那么,”奥尔双手环胸,看着夏可,“就要看他能开出什么像样的条件了,我记得精灵之森有一块冰系魔法的起源符石,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够造出冰系魔法巫木师的。” 夏可:“……” “怎么?”奥尔不解。 夏可震惊的看着奥尔,然后忽然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奥尔的手。 奥尔一怔,不知为何,虽然隔着手套,但他就是觉得被夏可握住的手烫得厉害。 夏可特别认真:“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奥尔看了一眼面前人依旧没有松开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提醒。 夏可说:“我原本以为我是汉森的孩子,所以一直想为原……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是这么一来,我之前的一切打算都没了意义……你说……我是不是没有立场报复汉森和他的情妇了?” “你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奥尔反问。 “当然不是!”夏可反驳,“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 我到底为什么而活了…… “你是不是忘了,”看见夏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奥尔皱起了眉,心脏有些紧,“你是不是忘了,你要做屠龙骑士的愿望了?” “我……” “不管怎么说,黛芙妮的死都是迪莉娅造成的,那个情妇给她下了毒,这不是你对我说的吗?”在前往半兽人族的船上,夏可曾经说到过,他小时曾无意中听到过迪莉娅与她的仆人的对话,黛芙妮的死确实是她造成的。 “好!”夏可松开了奥尔的手,拍了一下桌子,“杀了迪莉娅,为黛芙妮报仇,然后我就要去做大陆上第一个屠龙勇士!” 奥尔懒懒应声:“祝你成功。” “奥尔,”夏可又恢复了精神,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怅然,但是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时间会淡化这一切,“真的谢谢你。”他由衷的说。 “虽然这么说有些肉麻,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对于我来说,真的很特别,谢谢你。”奥尔是他来到异世之后捡到的第一个人,也是陪伴他逃亡的人,在他迷茫的时候为他拨开迷雾的人。 虽然他一个人,可能最后也会克服这些困难,但是能有一个陪伴,这个过程总要好得多。 他来到这里也不过两个月,但是所经历的,远要比前二十年来得惊险,这份感情真的对他弥足珍贵。 “咳……”一向冷静的奥尔难得有些不自在,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他微红的耳尖,“不用那么客气,现在能说说,这个精灵是谁了吗?” 说着,他看向那依旧在沉睡的精灵。 “他啊……他是从精灵之森跑出来的倒霉蛋,是现任精灵王的孩子。”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好像,是去找黛芙妮的,但是被奥斯汀给带到了这里。” “找黛芙妮做什么?” “奥斯汀说,黛芙妮在出事之前,是精灵族神树的宠儿,但是现在神树快死了,他们找不到能够唤醒神树的人,所以让这个王子出来寻找黛芙妮的下落。” 奥尔的眼中带了些轻蔑:“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夏可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再像先前那样失落了,他摩挲着下巴,在树屋中叫了两声:“奥斯汀,你还在吗?” 树屋的门被打开,白胡子的奥斯汀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奥尔,又看向夏可:“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你的同伴说的对,你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全都是精灵族的争端引起的,这些人害死了你的亲生父母,让你帮忙确实为难了。” 夏可摇头。 说真的,他连艾伊尔和黛芙妮的面都没见过,又谈何深厚的感情呢? “但是,有一件东西,我确实是需要给你的。”奥斯汀也在木桌边坐了下来,他伸手,一串冰蓝色宝石手串躺在掌心。 “这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夏可有些惊讶,再次看向这串手串,却说不出话。 “如果没有出现那次意外,他会是个很伟大的领袖,也会是个好父亲,”奥斯汀叹了口气,“可惜我只是守护者,就连这幅身体,也只是能量积聚的幻影。”所以根本无法参与这些生灵的纷争,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 “那……您是怎么……”夏可觉得手指有些不受控制,他想要伸手接过那串手串,但是却又觉得自己的手腕上挂着无形的重锁。 忽然,一只大手伸出,从奥斯汀的手中拿起了手串,将他戴在了夏可的手腕上,“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得到起源符石?” 这串精致的手串,最中间的一颗散发着温润蓝光的,正是奥尔口中的起源符石,他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关于这种石头的描述,据说他可以让普通人掌握魔法的力量,虽不似魔法师那样与生俱来,但是这是一件很厉害的宝贝。 “那个可不是艾伊尔的,”奥斯汀微微笑了,“这是我向你们支付的报酬,这手串是艾伊尔被抓回森林时,不慎掉下来的。当时,这串宝石已经断了线,希望你不介意我的擅自主张。” “不会。”夏可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触碰这串手串,“我……父亲,有没有恨过那些人?” 其实,他根本无所谓什么“报酬”。 现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过突然,也太过复杂。精灵一族害死了他的父母,但是他的父母却热爱着这些人。这有悖于他爱恨分明的行事准则,也让他无法产生认同……但理智上,夏可始终觉得,这样的人是很伟大的。 “他希望有一天,族人们可以和平相处,不再有他与黛芙妮的悲剧。” “……” 第28章 亚当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带着一个十人的小队走出精灵之森,却在外面的森林中遭遇了巨型食人魔。精灵的魔法是与神树息息相关的,现在神树枯竭,他们的实力大不如前,所以从险境中逃生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身上还带着伤。 他生命的前几十年,从没出过森林半步,按照地图上的方向,他被悬崖堵在了岛上,然后大地崩裂,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如今,他从一阵烤肉的香味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一旁是熟悉的麋鹿坐骑,在吃着草,不远处,两个陌生人相对而坐,正围在火堆旁烤肉。 夏可坐在火堆旁,手上拿着从奥斯汀那里带回来的千年楠木,用小刀雕刻着什么,手腕上的冰蓝色源石随着咒文丝丝成缕,像是墨水一样,被印在巫木人的身上,隐隐发光之后消失不见。 夏可把半成品的人偶放在地上,手中像是有无形的线牵制着人偶,他手指微动,巫木偶抬起胳膊,一束蓝光冻住了面前的火堆,但是下一秒,又被奥尔的火融化。 夏可咧咧嘴,不服气的把半成品收了回来,打算继续改进。 奥尔从不开口对夏可的神奇能力说什么,但是却也惊心于他的摸索和创造。如今,奥斯汀已经帮助面前这位小王子觉醒了荆棘之花,现在,他真的不一样了。 “请问……这是哪?你们是谁?”亚当斯懵懂又有些警惕的走向两个人。 见到这位精灵王子终于醒来,夏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终于醒了。”幸好这位王子有自己的坐骑,不然这一路走来,他们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了。 “我们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 亚当斯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当他听见“麻烦”这两个字的时候,却猛然惊醒,想起了正在受难的族人,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想法,夏可微微一笑,非常无害:“你掉下了悬崖,还记得吗?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多睡了几天。” 严格来说,是睡了整整七天,奥尔的怪病昨晚发作,还咬了他。 他们已经走过了食人魔的居所,来到了精灵之森的外围,但是没有这位土著王子指路,他们找不到入口,就算能够找到入口,贸然入侵,也会有不少的麻烦。 夏可将事情原委交代给了亚当斯,亚当斯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接受了这件事——无他,夏可手腕上的那串冰蓝色宝石,曾经是暗精灵族的至宝,有了这个宝贝,身体就像是披上了无形的坚固铠甲。暗精灵王子失踪后,它就也消失了踪迹。他曾在精灵一族的典籍中见过相关的详细描述,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所以,黛芙妮公主已经死了?”亚当斯的语气充满了愧疚。现任精灵族的王并不是黛芙妮的父亲,前任精灵王为了寻找神树枯竭的根源而前往死气沉沉的山谷,那里有一个山洞,是先祖们留下的遗迹,传说,那里有神树的灵魂。 但是精灵王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暗精灵以前生活的地方比之精灵要恶劣不少,所以这让人绝望的改变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于是,暗精灵的王也进入了山谷。 “他也没有回来吗?”夏可与奥尔被亚当斯带着进入了精灵之森的边缘,这一路上,亚当斯对他说了很多精灵族的近况。 当生存都产生了问题,两方的矛盾也就不似从前那么尖锐了,如果说精灵族与暗精灵族之前是兵刃相接、不死不休,那么现在,这两方就就默契了开始了无声的“冷战”。 “我能问一下……您是什么人吗?为什么守护者会选择您?”亚当斯忍了再忍,终是问出了口。 他的手臂上有奥斯汀留下的古老文字,与精灵皇宫中的神碑碑文一模一样,而且充满着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能够被奥斯汀选中,这两个人是守护神的仆从吗? 夏可似笑非笑的看了亚当斯一眼:“我是黛芙妮与艾伊尔的儿子。” 亚当斯惊讶瞪大了双眼。 这是时,前面茂密的树丛自动分开,里面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声:“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 亚当斯的归来让精灵们非常高兴,这算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中仅有的安慰了,但是精灵们很快发现,他们的王子并没有带回黛芙妮公主,而是带回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亚当斯能够认出守护者奥斯汀的古老精灵文字,精灵王纳尔森就更加的熟悉了,在确认了夏可的身份之中,纳尔森一点都不敢怠慢,想要把人安置在精灵皇宫,但是却被夏可给拒绝了。 “我只是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所以,阿尔诺德来了吗?” 阿尔诺德,是暗精灵的名字。 捕捉带纳尔森眼中那一闪即逝的不自在,夏可不可思议:“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打仗吗?” “当然没有。”纳尔森摇头,只是冰冻了百年的关系,不是那么轻易好溶解的。 夏可和奥尔就等在精灵之森的中心——已经濒临枯死的神树边,等待着两个精灵王几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因为资源逐渐枯竭,生存环境恶化,两族已经很久都没有来往了。 “是这样的,既然要寻找问题的根源,我就需要进入那个遗迹,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纳尔森有些迟疑,那是历代精灵王族才能进入的地方。 “都这个时候,你还在犹豫什么?”阿尔诺德皱眉,他是艾伊尔的好友,在得知夏可就是艾伊尔的孩子之后,对他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友好。 因为自己好友的关系,阿尔诺德对精灵一族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他瞧不起这些傲慢的精灵,而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两组可以和平共处,不要再发生那样的悲剧。 “好!但是请带上我一起,如果可以帮上忙,这是我的荣幸。” 几人的举动一直都在精灵们的关注之下进行,听闻终于有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几乎喜极而泣,但是同时心中又充满了惶恐,害怕这只是奢望。 为了验证遗迹只有王族才能进入的说法,阿尔诺德和纳尔森都带了两个族中的精英,几人一起出发至山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 “原本的精灵之森是很美的。”看着往日绿光点点的夜森林变得阴暗死气沉沉,纳尔森由衷感叹。 夏可伸手触碰了一下山洞入口的魔法保护门,并没有出现排斥的迹象。 于是,他看了奥尔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阿尔诺德和纳尔森紧随其上,跟在身后的四个手下只觉眼前一阵白光,他们依然站在原地,但是两个王与两个外来使者已经不见了。 * 洞中立着几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精灵族的斗争历史。 “你们同根同源,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这一直是夏可不明白的地方。 “这……碑文是自然生成的……”纳尔森一时说不上话,其实他这些年,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已经追溯不到根源。 夏可抬手,摊开掌心,掌心中生出了一朵带着刺的小白花。 代表着暗精灵一族的,是带着尖刺的荆棘,代表着精灵一族的,是纯洁的生命之花,这朵荆棘花,在精灵之森中,也是异类吧。 “依照你们的说法,我不但是不被祝福的,也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异类,现在,你们两方拥有正统的精灵需要一个混血来拯救,这不是很讽刺吗?” 不同于夏可,奥尔从走进山洞开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明明昨夜才被诅咒折磨,只过了一夜,那股剜心蚀骨的感觉就有依稀袭来,并且愈演愈烈。 夏可带着两人走入山洞深处,因为奥尔的克制和隐忍,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他走进地脉深处,亲手触碰已经腐烂的神树树根,用奥斯汀赠与的刻刀开始篆刻咒文。相较之前不同的是,咒文并没有被刻在树根上,他们就像是悠扬充满生命力的精灵,在无风的山洞中飘飞旋转,滋养着腐烂的树根、萎缩蜷曲的枝干。 夏可耗尽了自己的力量,整整一夜都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阿尔诺德和纳尔森从没见过这样的神奇神奇术法,眼看着快要死去的神树在这些符咒的滋养之下重现生机,虽然心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们却全都不敢出声。 “夏可……快放手……”守了一夜的奥尔终于出声,他一开口,就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他浑浑噩噩的站了一夜,身体中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与他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奥尔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夏可已经完成了手中的事情。 但是还不等阿尔诺德与纳尔森出声,神树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竭,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抽干了他的生命力。 “奥尔……你怎么了?” 夏可被奥尔的声音带回了注意力,他慌忙抬起腿,走向摇摇欲坠的奥尔,但是奥尔抬起头,克利普斯的伪装药水作用消失,奥尔本应是浅琥珀色的眼瞳变成了诡异的幽绿,他抬起头,紧紧抓住了扶住他的夏可,露出了一抹邪笑。 “终于见面了,多亏你给我提供足够的养分……” 下一秒,奥尔重新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但是力量失控,黑色的龙鳞覆盖了皮肤,在夏可震惊的目光之下,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龙。 巨龙看了一眼重新枯竭的神树,又看了一下拔剑而来的两个精灵王,伸出爪子,抓起了呆若木鸡的小王子,展开翅膀,朝外面飞去…… 第29章 万丈高空之上,烈烈冷风之中,夏可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点清醒的认知,他现在满脑子都装满了一句话。 他是龙…… 是龙…… 奥尔,是龙。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抓他抓在黑塔里,又用伯爵的身份接近他? 夏可的脑子很乱,特别乱。 巨龙不知飞了多久,终于在一处茂密的森林停了下来。 夏可这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他就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这熟悉的魔法高墙,这令人毕生难忘的阴暗黑塔,这不就是拜利亚群岛的黑森林吗? 他不是已经被查尔斯烧毁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巨龙变回人形,带着夏可破窗而入。 奥尔英俊的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黑色鳞片,他死死的摁着夏可的肩膀,看着他陡然放大的瞳孔,张了张嘴,还是未发一言。但是捏着夏可肩膀的大手却愈发收紧。 “奥尔……你……” “嘘……别说话,别说你要离开,别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你……啊……” 夏可刚要再次开口,就被奥尔一口咬上了脖子。白皙脆弱的脖颈被尖牙刺破,流出了红色的血。 “混蛋,放手!”夏可真的急了。 荆棘花的藤蔓从背后生出,牢牢的缠住了奥尔的身体,夏可觉得奥尔现在根本一点理智都没有。 荆棘藤隔着衣服将尖刺刺进了他的皮肤,流出了黑红色的血。奥尔眼神一暗,被绑住的周身烧起了黑色的火焰,将荆棘藤烧成了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夏可现在惊慌极了,但是与此同时,心中又充满了对奥尔的担忧,刚才在精灵族的山洞中,那双幽绿色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吉罗岛湖水中那双诡异的眼,那粗粝饱含恶意的声音,也根本就不是奥尔。 一幕幕划过夏可的脑海,重获新生的神树,又迅速枯竭的树根,怪异的奥尔……所以,神树之所以濒死,都是因为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吗? “奥尔!冷静一点!”夏可实在无法制服失控的奥尔,只能试图用声音将他唤醒。 房间中的摆设因为争斗被摔得稀碎,奥尔被荆棘尖刺中的生命之力影响,短暂摆脱了身体中的科里尤斯。 他跌坐在地上,失神的看着与自己隔了几步的夏可。意料之外的,看见了没了反抗的能力,夏可并没有逃开,他走上前,半蹲下身,拨开了他挡住脸的黑发。 奥尔抬起眼,仿佛想要探入夏可的灵魂。 “怎么回事?”夏可的眼中完全没有被欺骗的恐惧,有的只有对他的担忧。 奥尔闭了闭眼,把手递给了夏可:“拉我起来。” 夏可依言,将奥尔给扶到了椅子上。 奥尔深深喘了口气,第一次对一个人道了歉:“对不起,骗了你,我是龙,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奥尔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可一拳揍翻在地。 夏可突然就变得不好说话了。 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弯腰,拎起了奥尔的领子:“你想让我来我就来,想让我走我就走,奥尔,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奥尔摸了一下被揍的脸,笑了:“我从没小瞧过你。” “说清楚,我要你说实话。” 奥尔突然难忍的弯下了腰。眼瞳中的光明明灭灭,幽绿与琥珀交织,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他突然不由分说的抓起了夏可,上了楼梯,打开门,房间中有一个熟悉的黑袍傀儡,但是没有主人的唤醒,他们就是个死物。 奥尔抖着手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自己的手杖上,然后飞快关上门,只留下了反应不及的夏可。 夏可有些呆滞的突然悬空的手杖,那可不起眼的黑宝石在主人鲜血的滋润下突然就发出了幽暗的光。 下一秒,夏可失去了意识。 这是奥尔的记忆。 在这里,夏可就是个旁观者。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奥尔。 乔伊斯夫妇是两条来自天空城的巨龙,龙族已经消失千年,天空之城也因为天灾逐渐寂灭,同类几乎死绝。于是为了给孩子提供一个成长的空间,他们想要在人族隐居,因为机缘巧合,救了奥图国王,被封了伯爵。 画面一转,吉罗岛与精灵之森交界处的深海海底,有一个巨大的深海裂缝,裂缝之中,幽绿色的火焰稀稀疏疏的冒出,周围无一活着的生物。 夏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不是奥尔的记忆,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叫做科里尤斯。 科里尤斯,与奥斯汀一样,是大地孕育出的守护者,但与那个树神不同的是,他的意识远比奥斯汀强烈,他甚至想脱离桎梏,为自己找到合适的肉身重生,主宰这片大地。 然后,他发现了三只龙,两只被灾变重伤的黑龙,还有一只刚刚出生的幼崽。 拥有空间魔法的黑龙,就算是在天空之城,也是巨龙中的王者。于是,科里尤斯趁着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出手了。 奥尔自从有记忆开始,父母的身体就不好,他的身体无缘无故被不知名力量标记,每逢月末就会生不如死。乔伊斯夫妇找遍了大陆上的能人异士,甚至回到了天空城,但是天空城已经是一片死城,只有一个海妖国的海巫告诉他们,这是诅咒。但即便知道是诅咒,也没人知道其来源。 乔伊斯夫妇为自己的孩子耗尽了心血,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与海巫做了交易,海巫预言,奥尔会在乌尼曼的皇宫遇到那个可以解开诅咒的人,但是,这可能会付出极高的代价。 直到临终前,都没有找到诅咒源头,他们为自己的孩子建立了可以安身的黑塔,用自己的本源建立起了强大的生态空间,最后因为耗尽生命身体虚弱,在一次海难中去世。 科里尤斯一直四处寻找这能够蛊惑的猎物,他控制着自己的猎物去杀人,用他们的生命来为自己的提供力量,它诞生于吉罗岛不远处的那片海域,所以第一个被盯上的就是吉罗岛,而艾娅,就曾是他的猎物。 那天在森林中心的湖水旁,夏可觉醒了荆棘花,荆棘花有让科里尤斯感到恐惧却又向往的力量,生命的力量让他感到恐惧,但是那亦正亦邪的尖刺,却又让他觉得无比兴奋。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力量,它可以拯救,也可以毁灭。 奥尔将夏可囚禁于黑塔,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这个预言中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那晚暴风雨。 他其实一直是把这个小王子当做一颗“解药”的,也早就做好了牺牲掉他的准备。在奥尔看来,为了活着,他能做任何事情。 但是当预言之人的力量觉醒,具备了海巫口中的能力,他却舍不得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与父母的感情不一样,却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侵蚀了他的心脏,让他在阴暗孤寂的世界投进了有些刺眼的阳光。 科里尤斯在几十年之前控制了一位精灵,在那之后,它的一部分意识就盘踞在了精灵之森神树的身上,夜以继日的吸取着他的养分,所以精灵之森会濒死,神树会枯竭。 就在神树树根因失去力量彻底腐烂之际,夏可来了,还救活了神树。他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生命之力,得以脱身,直接抢占了那条龙的身体。 他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自由了! 但是这条龙却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他们两个人争夺了很久,最终,他的意识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是也正因为他们两个共用了一个身体,意志交缠争斗,奥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诅咒根源,以及这一切的缘由。 所以他把这些传达给了夏尔。 他想与科里尤斯同归于尽,他不想让夏可受到任何伤害。 当真实身份暴露,看见夏可眼中的震惊时,他是第一个想法就是永远困住这个人,不让他为此逃跑。但这就意味着,他会承担风险。如果他有希望活着,他或许真的会永远把夏可关在这里,但是他可能…… 活不长了…… 但心中还是有一份牵挂放不下,所以他选择把一切都告诉夏可,让他来做选择。他没有权利为夏可做决定,要不要在一起,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他喜欢夏可,也愿意尊重他的任何选择。 幻境中很阴冷,这就是奥尔的内心世界,但是夏可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严寒,他甚至觉得脚踩在落满冰霜的腐烂土地上,有些温暖。 夏可抹了抹干涩的眼,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带我去找他。” 他对奥尔的神器这样回答。 手杖仿佛听懂了夏可的话,白光闪过,它化作无形的龙翼,带着已经做了决定的精灵王子飞向了天空。 第30章 结局 吉罗岛的附近,发生了很诡异的一幕。 四周暴雨倾盆,大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开一道口子,海水沿着两边涌下,露出了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无底深渊。 由于周遭的能量场过于特殊与诡异,夏可落在了吉罗岛的边缘。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令所有人恐惧不堪,岛上的人们像是受到某种召唤,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夏可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克利普斯正带着几个士兵,不停把那些义无反顾在克里斯带领下浑浑噩噩跳进海里的傻子敲晕带走。 被这场景搞得焦头烂额的克利普斯仿若所觉,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老朋友。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见鬼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克利普斯又非常多的问题向要问夏可,比如,为什么跳下悬崖之后,一觉醒来,他躺在半兽人的地界,被雷枭抓了个正着,又比如,这两个人到底去了哪儿。 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他就算再不靠谱,也知道这些事情应该放在一边。 “你有没有看见奥尔?”大雨之中,夏可说话几乎是用吼的。 克利普斯要气死了:“我就知道是你们!!!”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这样了!!克里斯在最前面,你看见她了吗!!” “这跟克里斯有什么关系!”夏可朝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扬起手,两条带着尖刺的荆棘藤像两条长长的鞭子,被主人重重摔出,硬生生从一群行尸走肉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先解决她!!”克利普斯紧紧跟着夏可,吼了回去。 加西亚公爵在圣伦度的争斗中不幸去世,克里斯取消了与奥图的婚约,带着军队想要接管黑沙堡——这是克利普斯打听到的的事情。 以至于他再次从雷枭的手中逃脱,辗转来到吉罗岛,看见克里斯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一度让他想起了那个红袍女巫。 突然深渊之中,黑色火焰喷薄而出。 来自深海裂缝的黑火交织着丝丝幽绿的光,半点没有受到海水和雨水的影响,势要毁灭一切的冲向海岸。 夏可大惊。 与此同时,天边出现了一群黑色鹰兽,鹰兽的背上站着被强大魔法召唤而来的查尔斯。这位魔法公会会长被巨龙重伤,却得到了深海之神的慷慨赠与,得到了更加强大的魔法。 “查尔斯这个老王八蛋来凑什么热闹!!”克利普斯破口大骂,而且,看他们的方向,还是来跟他们做对的! 夏可也没有想到,科里尤斯会这么厉害,正当他眉心紧皱的时候,天际出现了一支船队,似乎觉醒了特殊的血脉,夏可的视力也变得远超常人,他一眼就看出了,主舰队甲板上的两个首领,是纳尔森与阿尔诺德。 但是这些精灵与它的距离有些远,夏可一咬牙,甩手将荆棘藤缠在树上,借力跳起。 克利普斯转过头,夏可不见了。 他暴躁的闪身避开一个魔法师的水球,转头寻找夏可的踪影。 忽然,地面开始震动。 距离他们仅有几步远的茂密森林中,一颗一颗大树被细长的荆棘藤紧紧缠住,然后被大力拔起!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夏可稳稳立于最高的树木之上,双手的荆棘藤飞快生长,缠绕着丝丝冰蓝色源力,按照主人的命令有序的动作着。 “这家伙在搞什……”克利普斯嘴边的话说到一半,陡然顿住,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这…… * 精灵的舰队逐渐逼近,亚当斯焦急的站在父亲的身后,看着远方的动静。 暴雨模糊了视线,小岛上数不清的黑团在天空中舞动,渐渐组成了一颗巨大的“树神”,树神朝前踏出一步,来到了海边,有力的双臂高高举起,挥舞着两团冰蓝色魔法光团朝着海面砸去。 “砰!” 瞬间,波涛汹涌的海面被冻住,舰队也受到影响,无法前行。 然后,那“树神”纵身一跃,跳进了海中深渊。 “那……那上面的人,是恩人吧……”亚当斯被冲击得无法回神。 他们是来救人的。 阿尔诺德和纳尔森没有能力阻止奥尔带走夏可,慌忙追出,一龙一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但是他们却惊讶的发现,荒芜濒死的精灵之森,居然奇迹般的复活了! 神树虽然再次枯竭,但是神树的周围却长满了初生的荆棘花,花朵沿着神树底下的生命之泉一路铺开。虽然神树依然萎靡,但是却已经隐隐有重生之势,这一切,都是夏可带来的。 受够了战争的阿尔诺德和纳尔森,在两族族人的见证下,在开满荆棘花的神树之下缔结了和平契约。然后他们决定,出发营救夏可!迎着风暴赶到这里,就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这里到地方生什么事了?”纳尔森也被远处的场景吓傻了。 “那些魔法师想阻止我们的树神之子,快放箭,阻止他们!”还是阿尔诺德最先反应过来,朝身后的军队大声命令。 裂缝深处,一只奄奄一息的黑龙躺在地上,他半睁着眼,眼中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裂缝里面,一只庞然大物狰狞的舞动着无数的粗大触须,朝着黑龙示威,但是刚才被黑火灼烧,所以不敢靠近。 科里尤斯的神志被打回了裂缝之中,但是他并不气馁,黑龙也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他早晚会得到黑龙的身体。 因为他的烙印,这只原本会使用空间魔法的黑龙根本无法施展魔法,所以他死定了。 四周一片荒芜,足见刚才的战况之激烈。 这是夏可第一次施展如此强大的巫木魔法,这位“树神”,也是他有史以来所造出的最大的巫木人,也是他最费力的一次法咒。 夏可跳下,走到黑龙的身边,黑龙张开翅膀,脸上的鳞片褪去,露出了奥尔英俊的面容,可到底是发力耗尽,尚未褪干净的黑色鳞片留在脸侧,为这张脸平添了一丝妖异。 他伸出手,抚上了夏可的脸。 “我的小王子来救我了。” 夏可贴住了奥尔的手,笑得很好看:“算你识相,知道不能擅自做主。” 奥尔也笑了。 科里尤斯怎能容忍近在咫尺的成功被人破坏,巨树逼近,他抽动自己的触须,准备把这个不自量力的傀儡拖进裂缝。 但是下一秒,巨树人顺势逼近,冰魔法将他的所有触须统统变成了冰雕。科里尤斯怒极,发力想要挣脱,但是下一秒,“砰”的一声,被划上爆裂咒文的巨树炸开,巨树人解体。无数荆棘藤蔓乘机疯狂舞动,钻入裂缝,禁锢住刚刚挣脱了受伤的触须。 尖刺扎入触须那一刹那,灼烫的生命之力灌入与大地自成一体的血肉之中。 时间静止一秒。 突然,裂缝中的怪物发出了一阵痛苦刺耳的尖叫,海底突然疯狂震动,无数生物慌乱逃窜,海面扬起接天的海啸,裂缝被关闭,幽绿色力量外泄。 奥尔咬牙站起,抱住颤抖着指挥藤蔓与科里尤斯抗争的夏可,用身体帮他挡住了伤害。 他的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消失的手杖突然出现,黑色宝石被主人无形的力量挖出,撑开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将两人牢牢围住。 空间魔法让重伤的奥尔被咒印反噬,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生生生撕裂。 他闷哼一声,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夏可。 疯狂的对峙中,科里尤斯终于败下阵来,幽绿色的光芒逐渐暗淡,触须失去生命力,裂缝逐渐归于黑暗,但与此同时,荆棘之花也无法再被主人收回,逐渐枯萎。 …… 暴雨停歇,海滩横尸无数,精灵与魔法师也停止了恶战,清醒过来的人们眼中一片茫然。 海面出现了一只巨鲸,鲸鱼的背上载着两个人。 克利普斯从地上狼狈站起,看着两个老朋友从鲸鱼的背上走下。 两个人比之从前似乎虚弱了不少,奥尔的手杖不见了,但是他的双腿却没有任何问题。夏可茫然从奥尔的怀中抬头:“科里尤斯死了吗?” 奥尔点点头,抬起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怀中人铂金色卷发中新生的白色荆棘花嫩芽,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 “后悔吗?”他问。 夏可摇头。 “这是你最后一次拥有选择的权利,今后,夏可,你就是我的了。”今后,他不会在放手了。 夏可的脸有些发红,他转头,开始转移话题:“克利普斯和阿尔诺德过来了,你先放手……” 是该和朋友好好解释一下。 奥尔没放手。 夏可又看向消失的巨鲸:“那是海巫吗?” “是他,他邀请我带你去做客。”奥尔依旧抱着人,没放手。 夏可:“QAQ。” 王八蛋,你先放手!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个番外,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按住揉揉揉。 第31章 番外一 当克利普斯一睁眼就看见了雷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雷枭还是老样子,结实的身躯、英俊的脸,锐利的眼。 看见床上的人苏醒,雷枭开了口:“怎么,很惊讶?” 克利普斯不顾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翻了个身就想朝床外爬。 雷枭被他的动作给气笑了,他大力把人给扳了回来,死死按住克利普斯的肩膀:“还想逃?” 克利普斯张了张嘴,喉咙沙哑的厉害,但是一张口就破了功,还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大哥我错了,你先放开我……嘶……疼疼疼……” 鬼知道当他一睁眼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雷枭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装出来的生硬也软下了两分,他皱着眉放开了克利普斯,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命令道:“躺好。” 克利普斯认命了,重新躺了回去。 “你……”克利普斯很少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候,但是自从他发现了雷枭的秘密,还因意外把人给拐上了床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曾经的好兄弟了。 “你逃跑的事情我暂时不会计较,现在,你哪儿也别想去,这里是半兽族,在我回来之前,我会让族长好好看着你。”雷枭的表情依旧冷酷,但是克利普斯却知道,完蛋了。 他上次逃跑已经用光了雷枭的信任,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在相信自己第二次了。 “那个……雷枭,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在骗你,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帮你,你知道我是有用处的!” 雷枭,他本以为这个男人只是无名岛赏金会的会长,却不知,他就是乌尼曼前任国王唯一的儿子。 相传,乌尼曼王国前任国王凯尔文再被入侵的汉森·佛莱丝砍下首级之后,生擒了他的儿子艾萨克,艾萨克在牢中不堪受辱,自杀而亡。 这是所有人都已经接受的事实,也是克利普斯所听到的。 事实上,艾萨克在心腹的帮助下成功逃跑,在东西大陆流亡了两年之后,他成为了海盗,去了无名岛,组建了势力庞大的赏金公会。 二十年筹谋,二十年布局,把这个当初只有十四岁的年轻王子磨砺成了如今的模样,现在,时机已到,他再次走出无名岛,重新夺回自己的国土。 克利普斯知道。 因为雷枭说过,当他再次离开无名岛,他就会收回所有应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所有物,不知是国土,还有人。 * 最终,雷枭同意了克利普斯的请求,带他离开了半兽族。 其实他也真的害怕,淳朴憨厚的半兽族人根本看不住他。 站在海滩边,马尔赛斯不舍的看着自己的恩人:“您还会回来的吧?” 克利普斯郁闷的点点头,瞟了一眼一旁的雷枭。鬼知道他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半兽族长朝克利普斯鞠了一躬,有些惋惜:“希望夏可与奥尔能回来,如果你再遇见他,请务必带他们两人来半兽族做客。” 一提到这两个人,克利普斯就气的牙痒痒:“一定。” 再见到这两个人,他一定要活活撕了他们! 第32章 番外-跑路(上) 拜利亚群岛,黑森林。 寂静的夜晚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黑塔的窗口中顺着绳子爬下,尼格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有点心惊胆战。 他实在是太害怕奥尔了——自从夏可和奥尔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奥尔就不用坐在轮椅上了,站起来的奥尔真的好吓人啊QAQ。 尼格越想越害怕,他哆哆嗦嗦的看向已经成功落地的夏可,小声商量:“不然……咱们回去吧?” 夏可鄙夷:“你能不这么胆小吗?” 尼格:“QAQ。” 尼格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憋了半天,反击道:“你不也只能偷偷跑出来吗!” 夏可:“……” 他要怎么跟一只小树精解释情趣这种东西呢? 现在黑塔根本就没有魔法墙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奥尔那只臭龙太霸道了,以前那副对什么都淡淡的模样都是骗人的! 用克利普斯的话来说,现在的夏可就是奥尔唯一的宝贝疙瘩,在哪儿都要护着,都要看着。 所以夏可只能趁着奥尔外出的时候,跑出来浪,与克利普斯约好的东大陆歌姬表演,如果奥尔在场,一定什么都没得看! 夏可快速离开黑塔,骑着自己的飞行兽,在吉罗岛的港口悄然降落,然后打算偷偷溜进黑沙堡找克利普斯。 但是还没等他走出码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鬼鬼祟祟的身影。 夏可:“……” 克利普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对这个人太过熟悉,在来来往往的码头边,根本就不会认出他。 夏可走上前去,溜到人的身后,猛地伸出手拍了一下克利普斯。 “你想去哪儿!” “啊……”克利普斯差点吓得跳起来。 他转头就要出手,看清来人之后又堪堪停住了自己进攻的动作,气的跳脚大叫:“你干什么!” 夏可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 克利普斯赶紧把夏可拉倒角落,躲过了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 距离那场混乱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加西亚公爵死于圣伦度的那场意外,克里斯带着奥图的军队重新统治了黑沙堡,但是不幸的是,雷枭来了。 克利普斯为了“将功赎罪”,拿出了自己一直藏起来的宝石匕首,雷枭手底下的奇能异士以宝石匕首为引,将克里斯带入了一场一场噩梦以及一些人为的“白色恶灵报应”之中。 陷入了“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兄长,所以收到了报应”的噩梦中的克利普斯被折磨得精神衰弱,失去了威信。 加西亚公爵的小儿子年纪太小,不堪大用,克里斯神经失常后,黑沙堡就陷入了一种无形的恐慌,雷枭带着他的人趁虚而入,只用了半个月,就占领了黑沙堡。 在奥尔的帮助下,雷枭将黑沙堡之中囚禁的异兽放回了深山,远离人类,终止这桩罪恶的交易。 随后,雷枭以极快的速度与伊尔纳帝国的女王伦琴结盟,瓦解了奥图和乌尼曼的联盟,值得一提的是,汉森的情妇迪莉娅是夏可亲自杀死的。但是乌尼曼皇宫的仆人,除去汉森的死忠拥趸,全部都留下了性命,博鲁特被带回拜利亚群岛,成了黑塔的大管家。 雷枭在两国联盟军面前砍下了汉森的头颅,私生子莫里森在逃跑中被乱箭射死,奥图国王死于不明毒酒,二王子克里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奥图的军队由大王子克尔顿做主,全面从乌尼曼撤离。 克尔顿不是草包,雷枭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乌尼曼,是长时间渗透布局的结果,现在,战争还在持续,但是奥图已经落了下风,三国正在谈判之中,其实夏可相信,雷枭的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自从知道了克利普斯与雷枭的所谓过节之后,夏可就没少嘲笑这个蠢货。 因为喝醉就“睡了”赏金会会长?还在第二天逃之夭夭,这到底是什么奇葩? “怎么?雷枭还是不愿意放你出来?” 克利普斯的表情怪怪的,夏可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他看的清楚得很,克利普斯是什么人?如果他真得讨厌雷枭,他会老老实实的任由雷枭把他关这么长时间吗? 但是他才不会点破。 克利普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离开的船,自从雷枭掌控了乌尼曼帝国与吉罗岛的统治权,伊尔纳对于前往东大陆商路的船只垄断权就被打破了,加之查尔斯在科里尤斯那场灾难的不幸死亡,魔法工会也开始了大清洗,根本无暇顾及普通人的地盘斗争。 克利普斯与这位船长是相识多年的兄弟,这位老船长曾在无名岛干过海盗的行当,现在跟随着雷枭来到了西大陆,做起了商人。 “朋友,你可终于来了……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兄弟吗?”鲍德温有着健硕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肤,侧脸还有一道伤疤,看上去非常不好说话的长相,但是对克利普斯却意外的热情。 “当然,他就是我的朋友,这次与我们一起去东大陆,夏可,他就是鲍德温船长。” 夏可礼貌对鲍德温问好。 鲍德温并不清楚夏可的来历,但是他可不会因为面前这位年轻人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就看清了对方,刚认识克利普斯的时候,他还有着以貌取人的习惯,但是后来吃了亏,他就多了个心眼儿。 船队起航,海鸥在甲板的前方盘旋,和煦的微风吹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大家的心情舒畅不已。 “奥尔去哪儿了?” “他去帮海巫解决麻烦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过去?”克利普斯挑眉,其实他还挺好奇海巫是什么样子的。 夏可翻了个白眼:“那里太恶心了,荆棘花不喜欢那里。” 没有了奥斯汀的帮忙,荆棘花的生长极为缓慢,它在深海中会出现不适的症状,连带着宿体他自己也会受到牵连,那股难受劲儿,夏可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天色渐沉,两个人吃过晚餐,坐在甲板上喝着朗姆酒,东拉西扯的聊天,一个高大的水手拎着朗姆酒瓶走过来,男人的脸上有一条贯穿了全脸的疤痕,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 “两位客人这是要搭着我们的船去东大陆游玩儿吗?” “对啊,”夏可喝多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装着星星。 克利普斯就比他疯多了,到处拉扯着水手们灌酒,时不时的还要跟大家因为黄色笑话而疯狂大笑。 夏可跟这位大个子水手聊了两句,发现真的很投缘,于是两个人就远离了吵闹的船舱,重新回了甲板。 大个子水手说他叫莫尔斯,来自乌尼曼,因为汉森被杀,乌尼曼被迫交替政权,他原本的生意受到影响,就只能来做了水手。 “那么你呢?” “我?”夏可摇摇头,“我没什么特别的,说起来,咱们是老乡,但乌尼曼是谁统治,在我眼里都无所谓。” “所以,您是孤身一个人在外面历练吗?”莫尔斯问。 “不,我有个爱人,”说到大坏龙,夏可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为什么您的爱人没有一起来呢?” 夏可觉得这大个子水手的话有点多,但是想了想,对方可能也醉了,想找他聊天,所以还是回答了他的问话:“他有事离开了。” “没想到,像您这么年轻的人,已经有爱人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感慨一下而已。”莫尔斯有些歉意的笑笑,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多。 “没关系,我并不觉得年龄与自己是否找到归属有关系。”夏可笑笑,两辈子加起来,他经历的已经够多了,他很庆幸能够遇见奥尔,否则,他依旧是那个无所归属的巫木师。 “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了?”莫尔斯也露出了笑意,似乎是对这样的感情有些向往。 “我们很好。”夏可确定的说。 “你在这干什么!”克利普斯这个大嗓门冲了出来,拉着夏可就走,“快过来,有麻烦了……” “怎么了?”夏可不解。 克利普斯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眼神都清明了不少,两个人的小房间里,透过窄小的窗口,顺着克利普斯的指示,夏可看见了一艘非常豪华的巨船从他们的旁边经过。 船上高高迎风飘扬的旗帜,正是乌尼曼皇室的标志,而现在的皇室姓什么,谁都知道。 “怎么回事?” “是雷枭!我的天!夏可,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他是不是来抓我回去的!”克利普斯急得团团转,与刚才那个与水手们吹牛喝酒的人判若两人。 夏可斜睨了他一眼,看着从他们的商船旁边经过的豪华大船,说道:“他们不是来找你的吧,这幅样子,怎么看都是有别的事情。” 克利普斯刚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夏可越过克利普斯,打开了门,鲍德温哈哈大笑这冲进来,用力在克利普斯的肩上拍了一下:“哈哈哈哈,兄弟,好消息,咱们的首领大人要结婚了!” 克利普斯脸上焦急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突然听到这消息,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看在夏可的眼中,克利普斯的表情可真的是说不出的扭曲。 “什么意思,鲍德温船长?”还是他最先反应了过来,朝鲍德温这样问道。 鲍德温可不知道克利普斯与雷枭只见的那些弯弯绕绕,迄今为止,大家也都以为这两个人是交情很深的兄弟。 “我刚从大人的船上回来,为了持续发展与东大陆的生意,泰尔斯王国的国王要把公主嫁给雷枭大人!”原谅他还不习惯改口,尤其是在激动的时候。 鲍德温本以为,这两个人会和他一样激动,但是他话音落地,面前的两个人却呆若木鸡。 “喂!你们怎么了?”鲍德温不得不大声把自己的两个朋友叫回神。 “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没解决,朋友,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明天见!就这样!”克利普斯突然就回了神,第一件事就是把鲍德温往外推。 鲍德温不明所以,但是克利普斯不知为什么力气突然大了起来。 “砰”的一声,船长被关在了门外。 然后,夏可就看着克利普斯在小房间中疯狂踱步,时不时还要把头伸出小窗,望一望那已经消失了的豪华大船。 虽然不厚道,但是夏可真的很想笑。 看见自己的好友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克利普斯炸了:“你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夏可凉凉的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本来就对雷枭没意思,每天都巴不得他离你远远的,这下好了,他要娶漂亮的公主了,你自由了……你放心,雷枭跟你朋友一场,有了妻子自然会跟你划清关系,你就不用……” “你给我住口!住口!”克利普斯桌子拍的砰砰响,脸都气红了,“凭什么?老子的便宜是那么的好占的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生气。 很生气。 夏可好整以暇的半靠在床上,斜睨着他说:“劝你放平自己的心态,到了东大陆,我们好好去看歌姬表演,说不定遇见漂亮的,你也可以领回来一个姑娘,然后你们……” “夏可!”克利普斯现在一点就炸,“你的傀儡人呢!带了多少!” 夏可嘴角一抽:“你干嘛?” “我要去破坏他们的订婚!”克利普斯双眼微米,整个人都危险了起来。 夏可:“……” 夏可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 “不行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克利普斯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不但要破坏雷枭那个王八蛋的婚礼,还要让他受到惩罚。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的傀儡再多,能多得过两个国家的军队吗?”夏可觉得这个家伙可能是真的气疯了。 “不是有奥尔吗?你把奥尔给叫过来,老子要屠了他的城!”克利普斯咬牙切齿。 雷枭进攻乌尼曼王都的那天,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条黑色的巨龙载着一个少年,用黑色的龙焰屠了汉森威武的军队,正是因为传说中的龙,伊尔纳的女王伦琴才会对雷枭那么忌惮,不敢在合作中打歪主意。 夏可:“……” 你快闭嘴吧!你知不知道奥尔那个家伙不会白帮忙的? 你知不知道威风了那一天之后他在黑塔的豪华大床上躺了多少天? 第33章 番外-跑路(下) 克利普斯念叨了一个晚上这件事,导致夏可根本没能安心入眠,第二天早起下了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朋友,就送你们到这儿了,祝你们玩儿的开心!”鲍德温船长的大嗓门儿隔着老远传过来,夏可站在码头,对热情的船长挥手告别,克利普斯站在他旁边,有点没精神。 夏可研究着从水手的手中买过来的东大陆地图,一边朝码头外面走一边问道:“咱们先去哪里?” “……” “要不要找个当地人打听一下哪里的歌姬最漂亮?” “……” “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 “喂!”夏可急了,“回神了!” 他简直对这个家伙恨铁不成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刚要发火,突然身后被人给拍了一下。 夏可回头,有些惊讶:“莫尔斯?” 莫尔斯笑了笑:“船长说,你们可能需要一个向导,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要帮忙,”克利普斯抢过话头,说,“怎么进入这里的皇宫?” 莫尔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低头笑了:“不愧是克利普斯大人,总是喜欢去这些危险的地方呢。” 夏可一点儿都不想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早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他真的不应该跑出来的,老老实实呆在黑塔中与尼格做做游戏、去地下数数金子、去奥尔的异空间喂喂小羊羔,不好吗? 但不得不感叹,雷枭的手下鲍德温的手下莫尔斯是很厉害的,他跟着商船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对这里非常熟悉,就算是他们两个要去皇宫,他也能真的把这两个人弄进去。 当夏可穿着当地贵族姥爷的仆人的装扮,走在进宫的队伍中的时候,他还是懵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想看个歌姬表演,就看进了皇宫里。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皇宫里的歌姬特别多! 早就听说泰尔斯的国王好色,喜欢在皇宫里面养歌姬,进了金碧辉煌的泰尔斯皇宫,夏可才真正知道,这不是谣传。 独具特色的东方丝绸穿在这些苗条歌姬的身上,曼妙的身姿在你的面前晃来晃去,真的很难不让人去注意。 “朋友,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莫尔斯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夏可的耳边,把他吓了一跳。 “你觉得他们漂亮?”莫尔斯又问。 夏可点点头:“确实很漂亮。” 莫尔斯的眼神暗了一下,又问:“不知道这些女人跟您的爱人比,谁更漂亮呢?” 夏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莫尔斯:“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非常好奇。” 夏可:“……” 夏可突然严肃的拍了一下莫尔斯的肩膀:“你可不要对这些女人打什么歪主意,这都是国王的女人——还有,外面的美人是看不完的,但是你得爱人只能有一个,他就算不如外面的人漂亮,你也不能有别的想法。” 莫尔斯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女人比你的爱人漂亮?” 夏可:“……”你为什么这样执着。 但是…… “当然不是,”夏可耸耸肩,“他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完美的。” 莫尔斯一愣,然后笑了。 可惜夏可并没有看见,因为克利普斯实在是受不了后面两个人的磨磨蹭蹭了:“走快点儿,你们快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雷枭那个混蛋!” 夏可顺着克利普斯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鹅黄色利落丝绸装的美丽女人,在一个高大英俊男人的陪同下朝着偏殿走去,身后跟着几个皇家侍卫,两人的背影看上去竟异常般配。 “你给我闭嘴!” 听见克利普斯的警告,夏可才意识到自己的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声。 为了接待雷枭,泰尔斯的皇帝准备了盛大的晚宴,邀请了自己的皇亲前来赴宴,而夏可、克利普斯两人,在莫尔斯的带领之下溜进了宴会厅,站在角落中的仆人群里,关注着这里的动静。 克利普斯全程都死死的用目光锁着坐在国王左边、与公主共用一个桌子的雷枭,仿佛要把人给盯出一个洞来。 这场宴会中,他们的大王子又迟到了。 大王子麦考利是个出了名的酒囊饭袋,经常因为酒和女人耽误正事,所以当他没有按时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感到意外。 泰尔斯国王强忍着自己的怒火,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是从交代了什么,然后对身边的雷枭笑笑,宣布今晚的晚宴正式开始,音乐奏响,歌姬妖娆起舞,一片欢声笑语中,夏可听见了身边人的磨牙声。 远处,奥普拉公主笑吟吟的指着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仆人,问道:“那个黑衣服的,是不是你的小少爷?” 雷枭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有些惊讶:“看来贵皇宫的守卫需要换人了。” 奥普拉的眼中闪过轻蔑:“我那个废物哥哥手底下的人,自然是窝囊废。” 雷枭紧紧地盯着角落,没有接奥普拉的话。 奥普拉撇了撇嘴,没说话。 都是臭男人! 没错,雷枭跟奥普拉公主是合作关系,并没有什么鲍德温口中的婚约。 奥普拉一心想要把那个准继承人蠢哥哥拉下皇位,自己做女王,才不稀罕做谁的皇后! 就在宴会厅的人欣赏着精彩的舞蹈时,异变突起,一个仆人装扮的人突然在靠近泰尔斯国王,端酒的时候从衣服中摸出了自己的匕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连国王身后的守卫都没反应过来。 奥普拉却突然飞身而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朝着刺客的背部刺去。 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克利普斯飞奔了出去,冲进了人群,夏可阻止不及,刚要跟上去,就被人给拉了回来。 “莫尔斯,你别拉我,我朋友有危险……” “我的王子殿下,你还是先顾及自己吧……”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夏可的脖子似乎被轻轻咬了一下,他一怔,哆哆嗦嗦的回头,哪来的大个子水手莫尔斯,这分明就是奥尔!! 英俊的伯爵看着自己逃跑的小爱人,微微一笑:“不过,鉴于殿下的表现还不错,这次的惩罚可以轻一点。” 夏可:“……” 被捞坐上鹰兽飞上天的时候,夏可还在怀疑人生。 “你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找海巫要了个小玩意。” “克利普斯怎么办?” “雷枭就是想让他生气,不用管他们。” “那公主的婚约呢?” “假的,这都是他们的计划,泰尔斯也要热闹起来了。” “……奥尔……” “嗯?” “这些国家还要打多久的仗?” “很久吧……但是别怕,我在这里。” 夏可脸颊微红:“混蛋!说话就说话,别咬我脖子!我要回去看看克利普斯怎么样了……” “那就看殿下的表现了。” “……” 两人还在吵闹,但是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谁不喜欢听爱人的情话呀! 或许战火不会结束,或许争端永无终止,但我永远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