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穿成暴君文男妻》作者：一朵奇葩压海棠 文案： 【沙雕与恢弘正剧的完美结合（并不）】 （忘了说一句，楚辰耀喜欢的一直都是叶长凌） 《穿越暴君男妻》是叶长凌前世风靡全网集男男生子、宫斗宅斗为一体的甜宠穿书文，这本穿书文主角是另一本《东宫谋》小说中十分貌美的炮灰男配。在《东宫谋》中暗恋太子，却被太子利用嫁给了反派颍江将军王，最后太子成功登基，炮灰男配悲惨死去。 《穿越暴君男妻》的主角受穿到了《东宫谋》故事开始之初，这个炮灰男配身上，抱紧反派金大腿最后借助《东宫谋》剧情帮助对方上位的甜宠故事。 喜欢此文的读者：啊啊，主角受好萌好萌好可爱 红眼ky黑读者：呵呵，这主角受智力只有五岁吧，只会嘤嘤嘤，哦，还有生孩子，干嘛不写个女人，不，女人都没这么娘。 系统：每增加一点甜宠值就可以变美，甜宠值达到一百，就可以收获百分百怀孕体质，三年抱俩不是梦。 穿成这本穿书文萌萌哒主角受的叶长凌：呵呵 另一版本文案 一觉醒来，穿成了长顺伯嫡子。 叶长凌：成，那就做个败家纨绔吧。 结果这个嫡子不受宠，母亲新死，父亲就被撺掇着扶正小妾，还想把庶兄记到死去的正妻名下。 叶长凌：这爵位我也懒得要，正好去考科举。 然后叶长凌就听说他即将嫁给凶名赫赫刚大胜匈奴归来的颍江王当今五皇子楚辰耀，身旁丫鬟婆子一边哭泣一边说颍江王性格暴戾，她家少爷该怎么活。 叶长凌：？？？ 本文又名《我特么忙着拯救天下苍生封侯拜相谁有空跟你们宅斗宫斗》《系统：剧本不是这样的QAQ》 恶趣味之作，奇葩只是想反驳一下，虽然部分男频男主又皮又浪，人生目标是吃软饭当赘婿、变嫁啥的，但他们与耽美软萌受……有很大区别，比起抱大腿被人宠，他们最终都是自己成为金大腿的 而且因为美貌，被人当做金丝雀一般圈养，这种爱情真的美好而且牢固吗？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长凌楚辰耀┃配角：楚正霁、楚辰熙、祁蔚星、叶长钰等等┃其它：暴君 一句话简介：沉迷封侯拜相无心宫斗宅斗 立意：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肩负起拯救天下扶危济困的责任 第1章 这是亲爹？ “少爷，呜呜，少爷……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梅香啊。” 耳边传来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叶长凌有些头疼。 伴随着身.体疼痛，叶长凌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一个瓜子脸满脸泪痕的小姑娘。 见到叶长凌终于醒了，小姑娘瞬间高兴的睁大眼睛，一把扑到叶长凌的怀里，哭嚎“少爷你终于醒了，吓死梅香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化工宅，与异性接触最长时间可能就是小学初中那段时间了，高中不算，为了考试连无论男孩女孩连头发都不洗，灰扑扑的校服穿起来不看脸都不知道男女。 作为一个正常男性，软乎乎的东西压在他胸前，难得有一瞬间心猿意马，然后叶长凌想起了小姑娘的年纪。 至多十五岁。 说是十二岁都有人信。 叶长凌僵硬的将小姑娘推开。 环顾四周，简陋的一间房，唯一的家具只有叶长凌躺着的床以及一张灰扑扑的桌子，也看不出什么来。 恶作剧？ 叶长凌记得他应该是死透了。 毕竟是那样强烈的爆炸。 工厂上层的领导为了赶工期开源节流，竟然连年检都省了，他对上面要求好多次了，结果这一次栽了。 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闹大，养父母能得多少赔偿。 想到此，叶长凌心情竟然还轻松几分。毕竟他小学的时候弟弟出生，高中的时候叶长凌就从那个家搬出去了。 身旁小姑娘还在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叶长凌仔细捡着重点听了听，随后又忍不住顺着小丫鬟的话问了问。 哦，这壳子是长顺伯的嫡子。 嫡子好啊，哪怕有个兄长继承不了爵位，也能做个小纨绔不愁吃穿了。 不过为啥他住在这里，难道家族衰落了？ 原来是这具壳子的前主人被父亲呵斥，便宜父亲一怒之下把他关在这里。 为什么呵斥他？因为这壳子的母亲死了，这壳子前主人不识趣顶撞了花姨娘。 只是顶撞了姨娘？ 不对，这壳子的母亲死了？今天还是头七？灵堂已经开始吊唁了？ 听到小丫鬟梅香絮絮叨叨的说着，叶长凌一把掀起被子，瞬间下床。 环顾四周，床上整齐摆着两件衣服，叶长凌掀开一看，虽然是素雅的花色，但离白色的孝服差远了。 “衣服呢？”叶长凌一把扔下手中的衣服，向着梅香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急迫，表无表情的时候目光凌厉，梅香哪里见过一向柔柔弱弱的少爷这副模样，当下缩了缩，吓得不敢说话。 见状，叶长凌看了眼自己单薄的中衣，很好，是白色的，当下也不犹豫，直接推开房门。 风雪瞬间从门外涌了进来，房间里原本就将要熄灭的炭盆当下亮了亮，耗尽了最后的能量。 “带我去母亲的灵堂。”叶长凌吸了口气。瞥了眼缩成小鹌鹑的梅香，不再犹豫，径直踏上这风雪之中。 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哪个朝代，但不论哪个时代，孝道都是主流。 而且既然占了别人儿子的壳子，这最后一程，总是要送一送的。 听到叶长凌的话，梅香惊讶的抬头，当下抿了抿嘴唇，跟了上去。 …… 他身处的大概是个偏院，还没走出去，就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皱着眉头向他们走了过去。 “李妈妈。”梅香一见到那个婆子，当下小脸变得惨白，低着头，诺诺的喊了一句。 叶长凌并没有注意到梅香的状态，天气太冷，让他有些不耐烦，也腻歪多费口舌。 “二少爷，天气冷，这么大风您想去哪儿啊，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莫要让老夫人忧心。”那婆子语气十分客气，只是神态动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梅香，还不快扶着少爷回去休息。”见到叶长凌不为所动，婆子瞪了瞪叶长凌身后的梅香。 梅香被李婆子瞪了一眼，当即打了个寒颤，苦着一张脸拉了拉叶长凌的衣袖，小声哀求“是啊，少爷，我们先回去……” 李婆子见状不免有些得意，她是老夫人的心腹，知道老夫人向来讨厌夫人，连带着这个病恹恹的孙子也讨厌。 花姨娘是老夫人母家那边的侄女，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如今讨厌的夫人死了，花姨娘也终于可以抬正了。 等会她可要去花姨娘那儿讨要点赏钱。 就在李婆子算计着等会要说什么喜庆话的时候，叶长凌面无表情的扫了挡路的李婆子一眼。 “滚。” “少爷？”李婆子作为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里一直都很有体面，哪怕是老爷对她说话语气也会注意下，如今原本拿捏在手里少爷竟敢对她这样说话。 “狗一样的东西。”叶长凌冷着脸，一脚将这粗壮的婆子踹倒在地，当然他踹的膝盖骨，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致命。 他穿的这壳子虽然病弱，但也是年龄……十六岁以上的男人，不至于偷袭一个婆子成功不了。 婆子直接被踹倒在了雪地里，叶长凌也不犹豫，一脚踩上了李婆子。 他恶狠狠的瞪向了李婆子身后那几个粗壮的明显是来看着他的家丁。 “这个家，认好了，谁才是主子，谁是奴才？”叶长凌回忆着自己看得为数不多的古装电视剧的剧情，装成恶少，如是说道。 只是身量太单薄，还只穿着件中衣，冰天雪地，色厉内茬，更像是个疯子。 然而这却把眼前这几个家丁唬住了。 若叶长凌是小姐，或者是一个庶子，这些家丁都不会迟疑，毕竟这样的身份不会当家。 然而叶长凌……是已经及冠了的正经少爷，他拥有天然的继承权。 几个家丁迟疑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让开了路。 叶长凌也不犹豫，当下冲出了小院。 一出小院，整座长顺伯府就可以管中窥豹了。 的确是个很大的府邸。 叶长凌一边扯着梅香赶到灵堂一边简单的继续向她探听消息。 他身处在一个名叫大宁朝的地方。 此刻正是永嘉二十年。 因为母亲生病叶长凌误了今年的院士，就是秀才考试。 三日前，朝堂刚大胜匈奴，班师回朝。 匈奴这个东西是汉代的…… 科举是隋唐开始的。 八股文特么是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 以及这宅子的装饰风格是不是太混搭了些，唐宋元明清，啥元素都有。 就算是架空，这朝代也太乱了点啊。 …… 灵堂。 来往都是与叶家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 谁都知道叶家娘子叶杨氏母家的那个案子，故而不见女方亲朋也无人问起。 只是灵堂前跪着的之前招待他们的那个孝子，却有点意思。 叶长钰。 与叶家来往较勤快的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似乎年前刚考的秀才？ 秀才好啊，哪里如他们家族的子弟，不是纨绔，就是武夫。 毕竟是勋爵家庭，来往的也都是承蒙祖荫的同类家庭，那些正儿八经考进士入翰林的清流怎么可能与他们来往，虽然这时候结党还是个好词，但武将与文臣……还是要避嫌的。 他们也听说过这长顺伯嫡子的事，少时被祖母养大，疼爱过了头，顽劣不堪，如今竟然连亲母的灵堂也不守了。 众人在心里唏嘘着，实际上也乐得。 他们巴不得别家子弟不如自家呢。 有几个与长顺伯关系还不错的，想说两句，但顾及着人多眼杂，也只能忍着。 就在这时，一阵唏嘘声，灵堂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只见他头发散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脚上还没有鞋子，只有一双白袜。 毕竟鞋子颜色也过于花哨了，叶长凌进来前就把它扔了。 叶长凌一步步的走向棺椁，走向叶长钰的位置。 众人都被叶长凌震住了，特别是叶长钰，他僵硬在原地，有点不明白自己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被他娘嘲笑为病秧子唯唯诺诺的弟弟今日怎么看上去不太一样。 叶长凌走到占了他的位置的便宜庶兄身旁，本想直接推开这个没眼力见家伙，毕竟他很冷，心情极为糟糕，还没眼力见，没瞧见他冷的都要打摆子了吗。 不过顾及到这位应该是他的兄长，还是轻轻拍了拍。 “麻烦让一下。” 听到这话，叶长钰愣了愣，麻利的让了个位置，而这个时候，众人莫名的松了口气。 随即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松了口气的。 然后再一看叶长凌的装束，明白了。 叶长凌是正常的，不是疯子啊。 要是被疯子咬一口踹一脚，太不划算了，他们只是来参加一场白事的。 而这时，叶长凌的便宜爹，长顺伯也反应过来，指着叶长凌破口大骂。 “逆子，你这什么打扮？这是你母亲的葬礼，还不给我滚出去换衣服！” 突然被人指着鼻子骂，终于暖和点的叶长凌心情同样不好。 不过这位就是他的便宜爹啊。 叶长凌低眉顺眼的开口，只是语气却不太好。 “回爹的话。”真亏，叶长凌在心中腹诽“大约是母亲走了的缘故，家里乱了，无人给我准备孝衣，想来见母亲却被婆子和家丁阻拦，儿子无奈弃衣而来。” 刚才听梅香说，花姨娘那儿传出话来，老爷已经同意将叶长钰记在叶长凌便宜母亲叶杨氏名下，到时候不仅是叶杨氏的嫁妆要分一半给叶长钰，只要改动下族谱，庶长子的叶长钰就会变成嫡长。 叶长凌虽然觉得这个让人智熄的操作只可能是下人们误传，但是考虑到涉及财产问题，他更怕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命呼呜，还是委婉提示下他这个便宜爹吧。 叶长凌话音落下，原本见到叶长凌出现脸色不好的长顺伯府老夫人以及叶长钰的母亲花姨娘脸色更加难看。 “逆子，你胡说什么疯话，来人，还不快点把少爷带下去。”长顺伯皱了皱眉头，呵斥道。 ？？？ 这是亲爹？ 第2章 这是穿到穿书文的世界啊…… 场面一度尴尬。 主要是叶长凌尴尬。 叶长凌还想继续解释，却被长顺伯直接驳斥，随即就见到穿着一身素衣身姿婀娜的女子凑到了叶长凌便宜爹身边。 “老爷，长凌也是思姐姐心切一时痴了。” 看来这应该就是便宜爹的宠妾、便宜哥哥叶长钰的母亲花姨娘了。 花姨娘抹着眼泪“可怜的孩子，姐姐要是看到你这幅模样不一定多么心疼呢，还不快点扶少爷回去……” 这话听上去没有错，为什么这么别扭呢？ 叶长凌被两个家丁抓着，看着眼前抹着泪梨花带雨的女人。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到底是自家的侄女，虽然不合规矩，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今天开始叶长凌这痴癫之名就要坐实了。 在场猜到真相的客人与下人们一言不发，装作不知道，但是他们也明白，自今天开始，这长顺伯府的天要变喽。 心肠好点的，看向叶长凌的目光不自觉的带了些许同情与怜悯。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疯了，被怜悯的叶长凌还不在状态，但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然而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他不好意思去和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女子争辩，也就是这么一会儿错失了先机。 被花姨娘一安慰长顺伯看到叶长凌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到叶长凌还想争辩，直接指着叶长凌的鼻子。 “还不快点把这逆子的嘴堵上送回去。”长顺伯愤恨的一甩衣袖“不成器的东西。” 因为叶长凌在众宾客眼前这么一闹，自觉丢脸的长顺伯的将因为叶长凌母亲死亡而对叶长凌产生的些微愧疚感直接抛弃了。 目光扫到跪在孝子位的叶长钰，看着叶长钰即使跪着也如同一根劲松一般，才感到些许安慰。 叶长凌被家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嘴里塞了块布，直接都惊呆了。也幸好那些家丁还顾忌他少爷的身份，塞的是块没异味的绸布而不是臭袜子，否则……叶长凌暂时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这壳子实在太病弱了，之前对付个粗壮婆子还需要偷袭。如今被两个家丁钳制，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两个家丁直接抓着叶长凌往外拖。 叶长凌反抗了一瞬发现反抗无效之后，就放弃了挣扎，同时比起眼下的情况，他更担心屋外的风雪，这壳子这么弱，真的这么被拖着走一路后果不堪设想。 这明显是古代社会，哪怕是大户人家，一场风寒也许就能要命了。 谁知道这一次死了下一次还能不能再穿了。 他的确还是有点惜命的。 然而无人听到他的心声。 就在叶长凌被拖拽到灵堂门口的时候，突然间门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老管家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而老管家听完脸色一变，瞬间又凑到长顺伯耳边，长顺伯听完，立刻急匆匆的说道“还不快点请进来。” 随着长顺伯话音的落下，一声故意压粗的声调响起。 “杂家不请自来了。”伴随着风雪，一队穿着宦官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太监，笑眯眯的走进了灵堂，路过叶长凌的时候，还多看了他一眼。 长顺伯并老夫人一群人立刻诚惶诚恐。 叶长凌倒是理解这群人为何这幅模样，因为这中年太监的衣服代表了他的身份，司礼监掌印太监。 明朝的宦官服，若是他的积累的那点知识还能用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般可是皇帝真正的心腹了。 毕竟是贴身服侍倚重的太监。 通过长顺伯他们的称呼判断，这太监姓刘。 长顺伯脸皮有些薄，老夫人想与这位公公多套一会儿近乎，却被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婉转拒绝了。 “可不敢耽误，杂家这一次可是替万岁传旨来了。”刘公公给身后小黄门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保存的圣旨奉上。 叶长凌：其实是咱家不是杂家…… 不过毕竟是方言说法，有点口音也正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长顺伯之子叶长凌……”刘公公开始宣读圣旨。 瞬间灵堂里的人跪了一地。 同样跪着的叶长凌：…… 难道不应该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而且貌似这个圣旨的格式是从老朱家开始的…… 有科举考试……至少在两晋之后了。 科举考试好啊，世家大族没落了。 类似明朝好啊，之前他对明朝感兴趣，特意了解了一点知识，总不至于抓瞎。 而且至少不需要用厕筹了。 他虽然对汉朝……咳，主要是三国时期也感兴趣，但是厕筹这种东西，听着就不太友好。 等等……这是个赐婚圣旨？ 赐谁的婚？五皇子楚辰耀？和谁？长顺伯之子叶长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长凌愣在原地，一脸被雷劈傻了的表情。 他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五皇子楚辰耀可能是个皇女。 因为他对这一段很熟，特别熟。 怪不得听到长顺伯、花姨娘这几个字的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就一直挥之不去。 原来他穿书了啊。 关键是他穿的这本书的，也是本穿书文啊。 长顺伯之子叶长凌，就是这本穿书文的主角……受啊。 《穿越暴君男妻》是一本穿书文。 主角名叫叶长凌。 当初风靡全网，连他的室友都听说过。 因为主角的名字与他相同，所以叶长凌就看了一点。 这本穿书文穿的是一本叫做《东宫谋》的小说。 长顺伯之子叶长凌，在《东宫谋》中是一个十分貌美的炮灰男配，暗恋太子，却被太子利用嫁给了反派颍江将军王，最后太子成功登基，最后悲惨死去。 于是《穿越暴君男妻》主角叶长凌就穿到了这个长顺伯之子叶长凌身上，直接穿到了《东宫谋》故事开头，便欣然嫁给反派颍江将军王五皇子楚辰耀，抱紧反派金大腿最后借着《东宫谋》这本书的剧情坑了太子一把帮反派楚辰耀登基为帝的甜宠故事。 关键这本书还是个男男生子小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反正，别的男人不能生，这个主角叶长凌就可以生孩子了，无论在《东宫谋》还是在《穿越暴君男妻》的文里，还一生生好几个…… 这些文中的配角们也没觉得不对劲。 叶长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他室友用这个取笑了他一年。 叶长凌记得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还看了下文章的评论。 吵得很厉害。 大部分读者都在喊：啊啊，主角受好萌好萌好可爱然后就见到一些被回复非常多的评论都在喷：呵呵，这主角受智力只有五岁吧，只会嘤嘤嘤，哦，还有生孩子，干嘛不写个女人，不，女人都没这么娘。 其实叶长凌看了这本书的一小部分，然后就弃了，至于评论，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回想起当初这本书，也只是转瞬之间，没办法印象太深了。 原本是大学时候看的小说，结果上个月还听说要拍网剧了。 叶长凌是个看书很认真的人，也因此第一章 印象特别深刻，他还记得第一章就是伯爵府赐婚。 知道五皇子楚辰耀是个男人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吐槽过，赐婚个男妻，这皇帝是没被御史喷过啊。 不行，不管是《东宫谋》也好，还是《穿越暴君男妻》，他都不能让这个赐婚成功！ 第3章 明显是被御史喷少了啊 圣旨宣读完，长顺伯一行人脸上都面露喜色。 下旨赐婚？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竟然还记得他。这是受宠若惊的长顺伯的想法。 花姨娘同样很高兴，叶长凌嫁人，爵位就名正言顺的落在她儿子身上了。至于叶长凌去做的那个王妃，五皇子是什么人她一个深宅妇人都听说过，那是一个不顺心就挖人心脏生吃的恶鬼，叶长凌怕是没命享这个福。 只有老夫人有些顾虑，她叶家早就搭上了太子殿下这艘大船了，如果再把叶长凌嫁给五皇子会不会惹来太子殿下的忌惮。 不仅是长顺伯府这几位主人，就连灵堂里的宾客心思也不一而足，然而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哪怕是鄙夷，面上依旧滴水不漏。 甚至还有人开始恭喜长顺伯他们，要求婚礼时务必让他们到场讨一杯喜酒喝。 长顺伯也与有荣焉，刘公公也乐得与长顺伯他们寒暄两句。 灵堂上下顿时传来了快乐的气息。 抓着叶长凌的那两个家丁也因为刚才跪拜的动作放开了叶长凌，叶长凌在跪倒的时候顺势摘下了嘴里的布帛，他清了清嗓子，转头拜向刘公公的方向。 “恕长凌难以接旨。”叶长凌这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本来就是刘公公说话其他人为表示礼貌没有出声，叶长凌这句话直接把众人镇住了。 “逆子，你在说什么？”长顺伯第一个慌了，这是抗旨啊。 “母亲新死，长凌如何成婚？”叶长凌说出这句话的，目眦欲裂，声声泣血。 当然，他也是被气的。 这下换刘公公愣了。 他环顾四周，的确是灵堂。 当时刘妃在一旁撺掇，皇后与太后对这门亲事也算满意，毕竟是五皇子那个煞神，皇帝陛下一高兴就下旨了，谁知道这位长顺伯嫡子死了亲妈啊。 婚期都定下了。 当今以孝治国，要是逼着长顺伯府接旨，就是逼着人家刚死了亲妈的儿子嫁人，这是人干的事吗？ 只听说过阻止大臣辞官丁忧，没听说过逼着守孝儿子嫁人的，夺情也不是这么夺的啊。 刘公公看着长顺伯手中的圣旨，拿回来也不是不拿回来也不是。 灵堂内的宾客见状，立刻纷纷借口有事向长顺伯告罪离开，开玩笑，如今是圣旨是收回去也不是继续将错就错也不是，不管结果如何，当今圣上都要犯恶心，这长顺伯府估计都在在当今心里记上一笔，还是趁早离开免得被牵连才是。 不一会儿，这偌大的灵堂竟然走的不剩下几人了。 除了几个长顺伯府的世交，看到这幅冷清的灵堂，面面相觑，得，他们也走吧，省的碍事。 于是剩下的几个客人尴尬的给逝去的长顺伯夫人上完香，也找个借口离开了。 刘公公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他当机立断一把抽回长顺伯手中的圣旨。当初是见得万岁高兴，才特意讨了这个差事，没想到美事变苦差事。 得，反正也不是咱家抗旨，万岁哪怕想迁怒也迁怒不到他头上。 长顺伯明显还想说什么，刘公公压根没有给他机会，直接领着小黄门扬长而去了。 待所有人走后，长顺伯赔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想骂刘公公，最后还是顾忌着自己的形象以及宦官的权势，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 长顺伯最终忍了下来。 拂袖而去。 比起长顺伯，知道轻重的老夫人更为头疼，当下出灵堂想办法去了。 见到长顺伯与老夫人离开，花姨娘看了看灵堂，跺了跺脚，又拉住了她的儿子叶长钰。 “娘，儿子还要……”守孝二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花姨娘不客气的打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种事。”原本让自己儿子在这里跪着也只是为了做个样子，搏个孝名，这会儿人都走了，谁给那个女人守孝？ 这么说着，花姨娘硬拉着叶长钰出去了。 灵堂彻底空了下来。 其他家丁面面相觑，包括念经的和尚们，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长凌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垂着眼睛。 然后又跪倒了叶长钰之前跪着的孝子位上。 “继续吧。”他的声音低沉，因为刚才吼得那一声，嗓子还有些沙哑，但在场众人也都理解，只当他强忍着哽咽。 肃穆的吊唁经文再度响起。 不容易啊。 距离炭火盆终于近了一步。 看着灵堂上的牌位，虽然这么想不对，但也幸好这位夫人去了啊。 不然这赐婚的圣旨下了了，他想抗旨只能一头撞死了。 给自家儿子赐个男妻。 这皇帝也真敢同意。 竟然一点都没觉得不对。 明显是被御史喷少了啊。 人御史就指着喷皇帝博得美名流传千古了，这位倒好，直接送个借口。 不过叶长凌也明白，对于在乎史书评价的君王来说，被御史喷确实是想努力避免的，对于那些压根不在乎人文人怎么说的，那就是直接砍死。 所以叶长凌一时也拿不定这皇帝是不是后者。 反正无论是在《东宫谋》或者是《穿越暴君男妻》，叶长凌只是粗略的翻了翻，似乎也没官员提出异议。 按照《东宫谋》的剧情，这长顺伯府的叶长凌，因为母亲的事，悲伤过度，糊里糊涂被赐了婚，后来得知之后一直不从，最后是被绑上花轿的。 当然新婚之夜更是惨不忍睹。 反正《穿越暴君男妻》书里，更是着重描写了原反派颍江王那玩意儿……当初看到里面所谓的船戏，叶长凌竟然开始佩服起这本书作者的想象力了。 在《穿越暴君男妻》的剧情里，长顺伯府的叶长凌倒是借着接旨的时候，倒是借机将这壳子的便宜妈的嫁妆全都拿了回来。 然后高高兴兴的嫁给了反派。 搜罗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叶长凌发觉没什么有用的，有些头疼。 这时也大着胆子溜进了灵堂。 “梅香，去给我拿一套孝衣来。”厚一点。 还是先想想看，怎么预防感冒吧。 至于接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4章 生意 这道赐婚原本就是因着皇后、太后双双赞同，永嘉帝才一时高兴下旨，转头就将这件小事放到了一边。 太监刘荣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在意，直到听到叶长凌的回复，永嘉帝也懵了。 这圣旨都经过内阁存过档了，这…… “皇爷，要不就将错就错？”刘荣试探性的给出了建议。 然后被永嘉帝瞪了一眼。 之前不知道错了也就错了，如今都知道这长顺伯嫡子死了母亲，还让人成亲，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但是这圣旨…… 皇帝乃是天子，一言九鼎，又怎么可能会错？所以古时候有很多冤假错案，并非是皇帝不知道自己错了或者是不想收回旨意，只是覆水难收罢了。 赐婚的圣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的情况就跟爬了苍蝇的美味佳肴一样，纯粹让人恶心。 正在永嘉帝犯恶心的时候，刘荣突然跪了下来。 “臣该死，是臣听错了名字，误听成长顺伯家的。”就在这是，刘荣突然跪了下来，哆哆嗦嗦“求皇爷宽恕。” 听到刘荣的话，永嘉帝顿了顿，随即感叹了一句“刘伴伴，这一次苦了你了。” …… 叶长凌是在拒婚第三天听梅香说起了这件事，那时候他的守孝已经从灵堂转移到了“叶长凌”原本的小院里。 似乎是因为几个小黄门的过失，圣旨传错了，真正的赐婚是忠勇伯的嫡女。 实际上以忠勇伯的身份来说，他的女儿做五皇子妃是高攀了，不过整个京城也只有忠勇伯与长顺伯爵位相似，家中还有适龄未曾婚配的子女。 为了给忠勇伯家的二小姐抬个身份，太后皇后那边又是召见又是赏赐的，反正也折腾了好几天。 不过传闻五皇子对赐婚很不满，连圣旨都没拿，前日就请旨去边关。 气的当今圣上直接免了这次大朝会，听闻圣上已经同意五皇子的要求。 这一切都在叶长凌预料之中，按照那两本书的剧情，这位已经封王的五皇子也会抗旨拒婚，最后还是同意了，也因此让其他人觉得'叶长凌'嫁过去一定得不了好。 按照那两本书的剧情，楚辰耀是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发现“叶长凌”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所以直到此刻赐婚这一关暂且才过去了。 “少爷，您真的要去吗？”正在帮叶长凌收拾东西的梅香有些迟疑，她倒是不怕吃苦，但是她家少爷身.体一直不好，这寒冬时节…… “为母亲守孝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叶长凌大义凛然的说着。 昨日又下起了大雪，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出门的。 名义上守孝三年，实际上大部分人至多也只守一年，但这一次，叶长凌也知道他要做好守整整三年的准备了。 守孝清苦，叶长凌到不觉得如何，但一想到之后饮食都不会有荤腥…… 就在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既定命运发生偏移，请宿主尽快纠正剧情。' 嘈杂的电子音响起，重复了三遍。 叶长凌：…… “梅香，那东西就别带了。”叶长凌拿下梅香手中的东西。“我是去守孝的，不是游玩。” “是，少爷。”听到叶长凌的话，梅香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 “算了，我跟你一起收拾吧。”叶长凌走到梅香身边。 系统：'请宿主不要无视系统。' “收拾快点，争取傍晚到那儿。” 系统：'难道宿主你不想回去吗？' 听到这话，叶长凌找了个借口支开梅香。 房门被关上，叶长凌躺在床上，拉上被子，以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系统？你有办法让我回去？” “叮……宿主原本的身，体已经完全损毁，无法再回到以前的世界了。” 叶长凌：…… “系统，你变坏了。” “请宿主尽快修复原定剧情，系统会给予奖励的哦，亲。”冰冷的电子音说出这句话显得十分怪异。 “我能问下是什么奖励吗？” “按照宿主达成剧情的进度，宿主会得到不同的甜宠值，每增加一点甜宠值，宿主都可以变美一分，达到一百还可以开启百分百怀孕体质，三年抱俩不是梦，亲。” 叶长凌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 “梅香，东西拿到了吗？没有就直接走吧。”叶长凌一边向着门口走去一边喊。 一个时辰后，马车悠悠的驶出了长顺伯府。 昨日叶长凌告诉便宜奶奶与父亲他想去陵前守孝的时候，那两人连他面都没见就直接同意了。叶长凌今天早上还通知了花姨娘与叶长钰了一声，叶长钰表示他也想去，只可惜要读书准备来年科举考试。 叶长凌点点头表示理解。 今日的雪比前几日更大了几分，所幸没有再下，叶长凌打开了车窗，寒风瞬间吹了进来。 “少爷，天气冷。”梅香有点担心，想劝叶长凌关窗户，却被叶长凌制止住了。 叶长凌从窗户向外看，老街，青砖瓦房，平平无奇。 系统的那句话断了他最后的侥幸心里，看来日后他就要以这个世界的叶长凌的身份活下去了。 那么接下来是考科举，还是经商？ 叶长凌对接下来的生活也多了几分期待，就在这时，叶长凌突兀的对上一双眼睛。 “停车。”叶长凌一推车门，随后又愣住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这句话，街边三三两两可见的都是衣衫褴褛冻的濒死的人或已死的尸体。 “前几日风雪太大，压塌了不少房屋……”见到叶长凌的表情，原本担心的追出来的梅香低低的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 “前日当今已经下旨赈灾了，京城各人家也在施粥。” “我知道了。” 叶长凌还知道，接下来几年都是大雪，因为《暴君男妻》那本书里每写到冬日都是大雪纷飞，“叶长凌”身、体很弱，为了不让他受寒，那位颖江王特意折腾了许多办法。不仅是雪灾还有旱灾，期间“叶长凌”还收留过一个快要冻饿而死的孤儿。 “梅香，你是真的吗？”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梅香愣住了。见状，叶长凌陡然笑了。 “当我没说吧。”叶长凌这么说着，准备上马车。 “少爷，梅香也不知道梅香是不是真的，但是看到少爷病了，梅香会难过，看到少爷有精神了，梅香就高兴了。”梅香一边扶叶长凌一边说。 “梅香。”叶长凌登上了马车，反手将梅香一并拉了上来。 “有没有人夸过你，你很聪明。” 叶长凌垂眸看着梅香。 梅香摇头。 “那我就是第一个。”叶长凌坐回马车“去颖江王府，因为家母的事情，我总要登门道歉才是。” 顺带问一声，这位颖江王有没有兴趣做笔大生意。 第5章 楚辰耀 系统：'宿主，你真的要去颖江王府？'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系统都有点不敢相信。 叶长凌原本不想搭理系统的，然而对方是在太吵闹了，于是让梅香拉了一床被子，从头到尾盖的严实的靠在车厢角落。 “是啊。”叶长凌压低了声音，马车晃悠悠的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正好盖过了他的声音。 听到这个回答，系统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位五皇子殿下是通过我肩膀上的胎记认人的吧。”这胎记他前两天见过，与上辈子的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这也是那本书他看不下去但记忆深刻的原因，代入感太足了…… “是哒。”系统愉快的用电子音卖了个萌。 “这样啊。” 只要胎记不暴露，就不会被发现。 有点危险啊。 不过他喜欢。 ……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好久，等到叶长凌裹着被子真的睡着的时候，马车才停下。 “梅香姑娘？”赶车的家丁等了半晌里面有人出来，敲了敲车门。 虽然如他们这些下人都是看碟下菜，但叶长凌到底是府上正儿八经的少爷，这些人也不敢太过怠慢。 这一敲就把叶长凌惊醒了。 入目就是梅香那张脸。 哦，还在这里啊。 叶长凌认命的起身，梅香还想让他躺一下，但是被叶长凌拒绝了。 王府高门大院，叶长凌亲自敲门，门房开门。那是个青年男人，相貌平平无奇，眉眼间却带着一股精悍之气，看的出来，是从战场上下来没多久的精兵。 “请帮我通传，长顺伯府叶长凌求见王爷，特意来向王爷请罪。” 楚辰耀会不会见他，叶长凌心里也没底，就目前的情报而言，找这位并非是什么好选择。 其实那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更好打交道一点。 在《暴君男妻》那本书中，太子殿下楚辰熙是个外表儒雅随和、仁德兼备，内里心思慎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之人。 莫说'叶长凌'这个不过幼时打过几次交道的家伙，就连一直深爱自己的发妻，抛弃利用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但是作为合作者来说，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品质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长凌还挺欣赏楚辰熙的性格的，至少比楚辰耀这种率性而为的疯子要好。 只可惜，接下来叶长凌想做的事情，以太子的身份做不到。 在门外等了一会后，就在叶长凌以为会被拒之门外的时候，门房在侧门开了个两人宽的缝隙，示意叶长凌进去。 叶长凌：…… 莫名有点羡慕《暴君男妻》的主角，至少人家进门是正门。 扔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叶长凌跨过门槛，梅香也想跟上却被门房挡在了门外。 “少爷！”梅香着急的想叫人，叶长凌只是挥了挥手，大门便关上了。 王府比叶长凌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 门房走在前头为叶长凌引路，穿过层层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路过的大多都是训练有素身着衣甲的精兵，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之后，倒是能望见些低着头脚步匆匆的侍女，门房将叶长凌引入了一间小房间，就离开了。 房门是打开的，迎面就是一扇屏风。叶长凌走过来的时候偷偷观察了下四周，他应该来到了这位颖江王的卧室附近，这里大约是偏殿之类的地方，如果见他的人真的是那位颍江王的话。 要是个心腹或者管家之类的，那就是耳房了。 虽然叶长凌宁愿这是耳房。 绕过屏风，叶长凌就知道他的幻想落空了，这间小房间通向一个小院子，刚走过去就听到水声传来，露天，天寒地冻，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洗冷水澡。 十分有伤风化。 但确实是一副让人眼馋的身躯，特别是对于叶长凌这个目前顶着个病弱公子哥壳子的家伙来说。 并非是健身房刻意锻炼用蛋白养出来的健美肌肉，而是真正的恰到好处，浑身上下充满着无比的张力，其上分布着一些狰狞的伤痕，其中有一道从肩膀划到了腹部，十分显眼。 见到叶长凌出现，那年轻男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拎起一旁的水桶继续。 这人应该就是那位被他拒婚的颍江王楚辰耀了。 叶长凌之所以如此确定，只是他刚走入这个小院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疯狂的迷妹尖叫声。 哪怕是叶长凌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幕的确是难得的美景，英俊到楚辰耀这种程度，果然让人觉得不爽啊。 楚辰耀洗澡很快也就结束了，之后侍女鱼贯而入，替他穿衣，做这一切的时候叶长凌就现在一边，天很凉，也没人搭理他。 叶长凌知道这是楚辰耀的下马威，甚至连下马威都不算，只是单纯的无视与轻蔑罢了。 第6章 王府 一桶冷水从头至尾直接淋下，一阵寒风吹来，叶长凌看着都觉得冷。 “他这样不冷吗？”借口咳嗽，叶长凌用衣袖遮住脸，一边挡住寒风一边对耳边还在不停尖叫的系统吐槽。 “孤陋寡闻的宿主，你们那边战斗民族从婴儿开始就在冰天雪地里洗冷水澡了。”系统闻言，立刻有些嫌弃。 叶长凌竟然无言以对。 就在叶长凌与系统聊天的时候，楚辰耀的冷水澡已经洗完，侍女上前服侍他穿衣服，叶长凌装作背景板。叶长凌此刻也猜不透楚辰耀对他的态度，若是单纯的无视还好，万一还带着戏弄轻蔑的成分，叶长凌还真没啥好办法。 在侍女为楚辰耀更衣之后，叶长凌极有眼力见的跟上了楚辰耀的脚步，两人进入了珍宝阁中。 “你来找本王为了何事？”楚辰耀的语气冰冷，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里似乎是某处的地形图。 叶长凌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不过随后就稳住了，这个五皇子比他想象的聪明的多。 不过也是，能够以这个年纪领导那么庞大的军队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单凭一个皇子的身份颗做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叶长凌放下了因为那本《暴君男妻》对楚辰耀的固有印象，慎重了几分。 “王爷请看。”叶长凌也没有犹豫，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珍宝阁立在一旁十分没有存在感的一个楚辰耀的亲卫见状，立刻接过了纸张，打开，然后递给楚辰耀。 这是一份人工开采煤矿的改良方案。 来到这个世界，被勒令回小院守孝之后，叶长凌就开始了解世界。 所幸他的便宜母亲有许多藏书，里面有几本介绍了各地风土人情，都是些读书人看不上的杂书，不过对叶长凌来说正好。 这个世界煤矿开采技术还停留在大约宋朝的水平，叶长凌交出去的这张纸，以明末《天工开物》那本书中的技术为基础，加入了些现代成分，还有点自己的理解。 “倒是没想到你这等读书人也会研究这种奇淫巧技。”楚辰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即使他对煤矿开采不了解，也确实能看出这是更新型的方法。 但目前对他无用。 “王爷请您再看。”知道楚辰耀耐心耗尽了，叶长凌又抽出了一张……羊皮卷。 直接平铺在了沙盘上。 顺天府以及周边区域的地形图。 叶长凌指向了西山。 “这里有煤。” 北京西山露天无烟煤，一直有名，这个世界似乎一直没人发现。 “户部似乎一直为了军费困扰，有了这煤矿，想必也能解了一时之急。” “这的确是一份大礼，作为赔罪实在绰绰有余，叶先生，你想要什么？” “这西山煤矿存量极大，长凌希望王爷可以让利于民，压低价格出售。” “当然家母嫁妆里在这西山还有几亩薄田的地契……” “给你三分利。”楚辰耀很大方，对叶长凌的话，他并没有相信，但这份新式煤矿开采的技术，值得他在叶长凌身上浪费些时间。 “一分就好。”这位还真大方，可惜太多了他也不敢要。 “王爷，其实长凌还有个不情之请，家母的嫁妆目前并不在长凌手中……”貌似已经老夫人和花姨娘那儿，他实在斗不过那两人……咳，是好男不跟女斗。 “叶先生是想本王参与你的家事？”楚辰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家有恶奴，只要借给长凌一点……家丁几个账房管家就好。”叶长凌记得，古时候，大笔嫁妆都会经过官府备案，就是怕夫家会侵吞…… “让方管家陪叶先生去吧。”楚辰耀对亲卫吩咐了一句，这等小事，倒也是举手之劳。 “谢王爷。” 楚辰耀也不知道自己一见到叶长凌为什么会多这么多耐心，不过他向来随心所欲。而且他见到叶长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好像与记忆中那个人逐渐重合。 “甜宠值+3。” 刚准备随亲卫离开的叶长凌差点摔倒，他的动作引来两人注意。 “叶先生还有事吗？”见到叶长凌突然停下脚步，楚辰耀问了一句。 “今日得见王爷之容，一时心喜，想到要离开王爷心中难过。”叶长凌一边用露骨的花痴目光在楚辰耀身上流连，一边做出西子捧心的矫揉造作模样，连声音都故意掐尖“不如今日长凌与王爷……” “陈威，送客。”楚辰耀冷着脸直接说。 看着叶长凌一脸遗憾一扭一扭的出门，楚辰耀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个玩意儿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甜宠值-3。”叶长凌出门的那一刻，系统不情愿的声音响起。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差一点就要被甜宠了。 第7章 妆奁 太危险了。 从珍宝阁出来，叶长凌还心有余悸。 幸好他记忆力还不错，《穿越暴君男妻》那本书多次说道男主‘叶长凌’是一个风光月霁、清华无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样的人物。 不管那个‘叶长凌’是不是这样的，反正书里正面侧面多次描写了，连同那双水润清亮琉璃般的眼睛、白皙剔透的皮肤、让各种女配嫉妒、男配爱慕的外貌一起。 叶长凌不仅不对这样的外貌感到激动，甚至想挖个鼻屎煞风景。 虽然他不爱挖鼻屎，但是可以掏耳朵啊。 下次见到楚辰耀一定要掏耳朵。 既然楚辰耀因为这样的‘叶长凌’心动，那他就反过来。 楚王爷喜欢清纯类型，他就做妖艳贱货。 叶长凌继续扭腰。 只可惜他抓不到动作要领，身上又套着层层衣服，水桶腰扭的没有一丝美感，还很辣眼睛。 从王府侧门出来，一直焦急的等在门口的梅香立刻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叶长凌，见到自家少爷没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又皱起眉头。 “怎么了？”叶长凌还是挺喜欢这个小丫鬟的，若是有个小妹妹大约也是这种感觉吧。 “少爷，您腰不舒服吗？”梅香一脸认真，而叶长凌身后跟着他的楚辰耀的亲卫陈威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叶长凌转身，陈威又恢复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个时候，梅香也注意到了叶长凌身后跟着他一起走出来的王府的方管家以及陈威身后那一众满身煞气的家丁。 “少爷？我们走吗？”见状，梅香立刻挡在了她家少爷面前，有些害怕。 “我们先回家一趟，我还有东西扔在那里没有收拾。”叶长凌安抚的解释了一句，一脚登……没登上马车，最后还是老实踩着小马扎上去了。 叶长凌干咳一句掩饰尴尬，最后还是破罐子破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回了马车。 这壳子只有十六岁，还一直病弱。 哪里如楚辰耀那家伙。 叶长凌自我安慰。 原本只是一辆马车，一个年长的车夫，一个小厮，返程的时候，马车后却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精壮家丁，吓得原本赶马车的那两个一直磨洋工家丁大气都不敢喘，缩在马车前端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叶长凌的离开，对长顺伯府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叶长凌拒婚让长顺伯府的几个主人很惴惴不安了一会儿，后来又听闻是宫里小黄门听错旨意，圣上重新下旨，这才放了心。 叶长凌要去墓前守孝，长顺伯府几个主人自然十分欢迎，连挽留的客套话都没有说，就放他离开了。 长顺伯府正门，马车刚刚挺稳，赶车的车夫就立刻上前敲门，甚至都不需要叶长凌吩咐。 敲了敲大门，门房打开一条缝隙，发现竟然是今早离开的叶长凌，下意识的就想关门，瞧见马车后面跟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又呆呆的松开了门。 年长的车夫立刻上前一步，替叶长凌推开大门。 于是叶长凌便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 第一次啊。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走正门啊。 其实正门这都是一家之主回程或者是尊贵的客人上门才开的，再者就是发生什么大事才开正门，叶长凌的身份只能算是勉强。 叶长凌去而复返还带着一群人上门这件事很快惊动了老夫人以及长顺伯一众人。 三进三出的大宅，几人在正厅前相遇。 面面相觑，叶长凌的便宜父亲皱着眉。 “逆子，你……”长顺伯想骂人，但一时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长凌，你为何带这么多人上门？”花姨娘见长顺伯语塞，无奈插了一句。“看你把你爹气的。” 顺带再给叶长凌挖个坑。 “哦，他们是王府的人。”叶长凌记得古代人都有表字的，不过《穿越暴君男妻》那本书他看了些许，貌似‘叶长凌’并没有表字，可能是这个世界没有表字这种东西。 “王府？”听到叶长凌的话，长顺伯几人更加糊涂了。 “颍江王府。”想到这应天府还有不少王爷，叶长凌解释了一句。 “颍江王。”楚辰耀凶名在外，听到这个名字，在场其他人都有些紧张。 “祖母，父亲，长凌回来是为了取母亲的嫁妆，长凌将母亲名下的几亩薄田租给了王爷。”叶长凌完全不给老夫人他们多说话的机会，多说无益，两句话就能把他绕进去。 “长凌记得母亲的嫁妆大多都所在了库房，希望祖母能把库房打开让长凌取走东西。” 长顺伯闻言又想骂人，妻子新死，儿子就要闹着拿走母亲留下的嫁妆，这不是在打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脸么？ 实际上叶长凌的便宜父亲还真不知道他的母亲和心爱的小妾早就在打叶长凌母亲叶杨氏嫁妆的主意，虽然不是十里红妆，但也丰厚的让人眼红。 在《穿越暴君男妻》那本书里，主角‘叶长凌’借着赐婚，将母亲的嫁妆一并当做自己的陪嫁带走了，而今…… “老夫人，叶伯爷，不知各位可否行个方便，王爷还在等我们回去复命。”正在现场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站在叶长凌身后的方管家走了出来。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长顺伯，均有诰命或爵位在身，方管家虽是下人，但因为代表的是楚辰耀，说话的分量反倒比叶长凌重的多。 “开库房。”最后还是长顺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随即拂袖而去。 库房被打开了。 叶长凌的便宜母亲叶杨氏的嫁妆大多都在里面，老夫人与花姨娘纵使眼红，倒也没有在人刚死的时候动手拿走的意思。 这种事从来徐徐图之最好。 然而不开库房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库房里竟然失窃了不少东西。 叶杨氏的嫁妆因为多双眼睛盯着，只失窃了一两件。老夫人的嫁妆，还有伯爵府代代传下来的珍宝，丢了不少，一时间整个长顺伯府闹得鸡飞狗跳。 方管事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拿着一早让人从府衙取来的叶杨氏嫁妆登记单子一条条核对。 叶长凌在库房里翻找，《穿越暴君男妻》中特意说明叶杨氏的嫁妆里有一些庄子店铺田地的房契地契，就装在一个普通的木制妆奁里。 这个木制妆奁，叶长凌并没有在他的小院以及叶杨氏的房间里找到。 叶长凌也询问过梅香，梅香虽然大致知道叶杨氏手中的地契房契是哪些地方的，但更详细的就不清楚了，叶长凌只得自己寻找。 若是连这库房里都找不到，那……只能想办法去老夫人或者花姨娘房间里搜一搜了。 就在这时，叶长凌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蓝色的木桶一般高的珐琅瓶。 瓶身精美，只是因为库房长久未曾打扫，上面落了灰。 叶长凌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一掌宽的妆奁。 这个妆奁看上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莫说叶杨氏，府里的三等丫鬟都看不上这个妆奁。 叶长凌握着这个木制妆奁，眼中莫名的有些酸涩。 就像当他看到这个珐琅瓶的时候，就知道东西就在里面一样。 同样的莫名其妙。 隐约中，似乎有个温婉的女子，曾经告诉过他，这个妆奁就放在这个珐琅瓶中。 那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生母叶杨氏了。 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么？ 叶长凌不确定的猜测着。 第8章 这是你逼我的 “叶先生，账房已经清点完毕，少了两只玉如意，一扇翡翠珊瑚屏风以及一副吴道子的丹青。”几个账房很快将物品清点完毕，方管家这么说着，将核对的单子交到叶长凌手中。 “哦。”叶长凌有些意外，竟然只失窃了这么点东西。 叶长凌将目光瞥向脸色难看的老夫人与便宜父亲，比起叶杨氏的嫁妆，库房其他物品丢了不少，只是顾忌外人在场，才没有发作。 叶长凌从妆奁中找到西山田地的地契，就放在最外层，毕竟西山是荒山，土地并不肥沃。 “那叶先生，小人就回去向王爷复命了。”方管家刚才愿意替叶长凌说句话，也是为着楚辰耀那句‘先生’，既然王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他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库房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还真是冷淡啊。”叶长凌吹了吹从妆奁暗层里拿出来的几张大额银票。 “那宿主不如考虑按照故事剧情走一走？”听到这话，系统情绪有些激动了，立刻给出建议道。“楚男神可是真正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宿主你只要躺平享受就好。” “纠正你一点，赐婚圣旨已经下达了，楚辰耀即将是别人的夫君了，而且掰弯直男是不道德的，建议直男去掰弯另一个直男更不道德。”瞥了眼银票面额，叶长凌心情极好。 况且楚辰耀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不提这位是真正靠着一场场胜仗踩着敌人的尸骨站稳脚跟的，在《穿越暴君男妻》里，仅仅是前十章，就为了‘叶长凌’杀了不下二十人。 更重要的是在那本书里，白天楚辰耀对‘叶长凌’千依百顺，但仅限在床下，晚上就化身成……嗯，细节不提也罢。 “不过无论是哪本书，楚辰耀喜欢的都是幼年时遇见的‘叶长凌’，我这个域外来客，不被他当做杀死原本‘叶长凌’的孤魂野鬼烧死就不错了。”叶长凌一边收银票一边与系统聊着。 “宿主你真会说笑。”系统沉默了几秒，如此说着，随即一反常态的沉默了，就好像在心虚一般。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叶长凌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就在他准备追问的时候，叶长凌的便宜父亲竟然一把抓起身旁的一个花瓶向他砸了过来。 “混账东西！”伴随着长顺伯的骂声，花瓶应声而碎，叶长凌虽然及时闪开了，但花瓶还是从他肩膀擦过。 “你给我跪下！”这次是真的丢脸，长顺伯极为不爽。 叶长凌微垂眼睑，捏了捏肩膀。 “混账东西，你还不快点滚过来。”见到叶长凌还站在原地，长顺伯又吼了一句。 “父亲，儿子还得与王爷辞行，请恕儿子先行离开。”叶长凌继续扯虎皮。 “梅香，走吧，王爷也该等急了。”叶长凌喊了一句。 “逆子！”长顺伯想喊家丁把人绑回来，最终还是忌惮楚辰耀忍住了。 毕竟那真的是个疯子。 虽然不敢当街杀人，但是带兵闯别人府邸或者围府堵人这种事未必干不出来。 出了长顺伯府，叶长凌登上马车的时候，梅香忍不住问了一句“少爷，要去王府吗？” “去那里做甚？”叶长凌眨了眨眼睛，笑了。 “老伯，你姓什么”叶长凌看向那个年长的车夫。 “少爷，可不敢当。”车夫听到叶长凌的话有些惶恐“小人姓陈，这是小人的侄子。” 车夫指了指年轻的小车夫。 “陈伯，这应天府最大的妓院在哪儿？”叶长凌笑着发问。 “少爷……”梅香闻言有些担心。 “回少爷的话，是逢春楼。”陈伯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成，就先去……那附近，母亲生前素来喜欢吃那附近的茶点，少爷我去见她得买一些。” 这是你逼我的。 二十四孝好老公这玩意儿不稀罕，但偏心到没原则的爹还是需要调，教……不，整治一番。 第9章 我太难了 “少爷，到了。”马车行驶入一条胡同里停下，而两条街外，就是应天府最大的勾栏院。 “穿好了吗？”叶长凌问了一句。 “少爷，已经好了。”梅香扯过扭捏的车夫陈伯的侄子陈四，后者正穿着叶长凌的衣服，陈四身材与叶长凌相仿，穿上只是有点紧，只是看上去稍微有点别扭。 “梅香，那件狐裘呢？”叶长凌仔细瞧了瞧，最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原因。 叶长凌的衣服太素雅了，与陈四的气质明显有些不搭。 “少爷，那可是夫人……”听到叶长凌说起那件狐裘，梅香明显有些不愿意。 “别闹了，快点。”叶长凌打断了梅香的话，语气第一次有些强硬。 陈四很快披上了这件狐裘。 那股违和感终于消失了，看起来就像叶长凌上辈子见过的暴发户。 “梅香，你去取一百两给陈四，你去逢春楼赎买个二十……二十五岁吧，二十五到二十八岁之间，曾经是花魁的更好。若是不行，也得是读过书，最好还是良家或者官宦人家出身的。” 听到叶长凌的话，不仅是陈四，就连梅香都有些懵。 “愣住做什么，还不快点去。”见到两人都愣在原地，叶长凌催了一句。 “还是钱不够？”按照明朝的物价来说，一匹马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花魁这么贵？一百两银子买不到一个过气的花魁？ “不对，这里是应天府。”若真的是此地最大的青楼，一百两买一个姑娘确实有些难。 “你在这里找找看，读过书长得还不错就成，年纪稍大一点。”叶长凌勉为其难降低标准。 “找到了就送到府里去，就说是外祖母相熟之人的女儿，母亲生前一直惦念，把她送到母亲院子里念经就成。” “若是找了三天都买不到，那你就回来，无论结果如何，少爷我都有赏钱。” “谢少爷。”听到有赏钱，陈四也不管什么命令了，直接谢恩。 “不要让人知道买人的是长顺伯府，其他你自便吧。”有些事情计划起来挺好，实际做起来却有些困难。 比如买个青楼女子这件事，数额小好控制，数额大了，官府备案就很麻烦。 叶杨氏新死，儿子便迫不及待的来勾栏院买人，听上去叶长凌都想揍人。 至于把脏水泼到便宜爹身上。 主要是没必要，一笔写不出一个叶字来，把长顺伯府搞臭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宗族制的社会，旁人不会把他与长顺伯府割裂开。 梅香带着陈四将银子取到了。 “挪。”梅香将银子扔到陈四怀里。 陈四抱着银子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要是买了人，你就告诉她我们府上的情况，说我母亲并不喜欢花姨娘，若是连少爷我的意思都不懂，少爷我回府就把她再卖出去。”叶长凌扔下这句话，直接招呼梅香上马车。 “少爷那可是一百两啊。”梅香不情不愿。 “你这银子是你取的，有银号为证，丢了报官就是。”叶长凌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瞥了陈四一眼。“是扔下家里人做个被通缉的逃奴，还是跟着少爷我吃香喝辣，正常人都会选的。” 陈四听到叶长凌的话，背后冷汗就冒了出来，拿到银子的那一刻他的确动过这种心思。 “反正我不管！”小姑娘一时生气，对陈四喊“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 说着就伸手去抓陈四身上的狐裘。陈四被梅香呵斥的不敢动，狐裘还真的让小姑娘脱下来了。 “少爷，这白狐可是夫人……”直到上车，梅香还在叶长凌耳边絮叨，听得叶长凌只能闭眼假睡。 另一边，颍江王府。 难得闲适的下午，却被被太后召见，楚辰耀心情不好，然后看到太子与继皇后那群家伙也在，心情更不咋地。 吃了顿倒胃口的晚饭之后，回到府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桌子上叶长凌撰写的新式采矿方法。 内容很详尽，就是这个字……着实太丑了些。 “陈威，叶先生送回去了？”楚辰耀随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的话，辰时就送回去了，申时叶先生就出了城去了庄子里。”登楚辰耀府门想与他拉关系的，楚辰耀这些下属都见得麻木了。 听到这话楚辰耀也不意外。毕竟看叶长凌那浪荡的模样，若非是真心孝顺母亲，不可能拒婚。 想到此，楚辰耀对叶长凌那点嫌恶淡了几分。 “不过……”陈威却有些犹豫，想到下属说的那件事，陈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报告。 “但说无妨。” 陈威便将叶长凌下午在勾栏胡同外取钱让陈四逛窑子这件事都说了出来。 “将军，您说这叶先生想做什么？”陈威实在有些好奇，所说这叶先生自己去逛窑子他都能接受，但是让个车夫去…… “他与长顺伯关系不和睦吧。”楚辰耀了然，长顺伯想把小妾抬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各府都传遍了，都在等着看笑话。 陈威有些惊讶，没想到将军连这种小事都知道，他也是今日离开长顺伯府听方伯感叹才知道的。 不是关系不睦怎么会想着这时候在家里塞个青楼女子。 “盯着那个陈四，他想做什么暗中帮一把。”想到此楚辰耀也多了几分兴趣，人类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叶长凌已经来到了庄子里。迷迷糊糊正要睡着。 “甜宠值+1。”系统声音响起。 叶长凌：？？？ 第10章 玉莺儿 垂死病中惊坐起。 啥玩意儿？ 这甜宠值怎么就涨了。 他就躺在这儿什么都没做啊。 叶长凌一脸懵逼。 “叮，检测到甜宠值，兑换开始，请宿主选取奖励。”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在叶长凌听来无异于恶魔。 “怎么就被甜宠了？” “请宿主选取奖励。”系统没搭理叶长凌，而是重复这句话。 “叮，超过时限，宿主默认选择明眸皓齿……” “停，我选，我选还不成吗？” “有什么选项？” “樱花唇，水润透亮大眼睛，明目皓齿。” “你竟然没有坑我？”叶长凌不可思议。 “樱花唇与水润透亮大眼睛在日后的支线任务中还可以领取。”叶长凌被系统鄙视了，还无话可说。 叶长凌装点了明眸皓齿。 “也成吧，难道一点那个甜宠值就可以兑换这些？”那也不算坑。 “本次是宿主到达一点甜宠值要求，系统给予的奖励，宿主每积累五点甜宠值，都可以解锁新的奖励，宿主还可以做支线任务换取系统奖励。” “我可以问一下这些奖励都有什么吗？”叶长凌翻身找了个铜镜，点燃蜡烛，对着镜子瞧了瞧，牙齿白亮了点，也不算太糟糕。 或许这甜宠值，这系统奖励也不算太坏。 “盈盈一握永不长肥肉的纤细腰肢男性典藏版，不会留疤的白皙肌肤……” “不长肥肉？有几块腹肌？”叶长凌眼前一亮。 系统：…… “你沉默是什么意思？”叶长凌抽了抽嘴角。 “那我要是兑换它，然后锻炼也是可以的吧。”叶长凌试探。 “宿主，我们这是永久限量典藏版的纤细腰肢。” “有没有带腹肌款的……算了你别说了，当我没问过这个蠢问题吧。” 畜牲啊。 连腹肌和啤酒肚的权利都没有了。 “少爷，怎么了？”见到叶长凌房间亮起光，睡在外间的梅香准备穿衣下床。 “没事，你先睡，我喝口水。”叶长凌这么说着，吹灭了蜡烛。 房间很暗，虽然窗外有月光，但天气严寒，窗户关的很严实。 叶长凌冷静下来，躺回床上。系统跟他不是一条心，很多事情都隐瞒他，若不是强硬追问，就沉默装傻。 就是不知道这楚辰耀发的什么疯，大晚上给他加了点甜宠值。 要是能弄清楚这甜宠值增长规则就好了。 只是想要弄清楚这规则，就要接近楚辰耀进行试验，实在得不偿失。 叶长凌再度睡着。 另一边，应天府最大的勾栏胡同里，得了叶长凌命令的陈四，顺利的惊人。 在青楼前徘徊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旅行的毛皮商人，因为捡到了他的玉佩，毛皮商人为表示感激不仅亲切的请他吃饭，推杯换盏之后，得知他家少爷给他安排了这么个难办的差事之后，立刻就带着他找了老鸨，正好遇见了一个名叫玉莺儿的姑娘，非常符合少爷的要求，陈四连夜就偷带着玉莺儿姑娘进府了。 当然这一切背后都是楚辰耀的人在操纵。楚辰耀难得下令关注这种小事，下属们不敢怠慢，百分之两百执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配合这位叶先生的命令。 甚至陈四将玉莺儿带走之后，有暗卫连夜进入官府，将玉莺儿的籍给改了。 就差自己去扮演玉莺儿了…… “甜宠值+2。”在陈四带着玉莺儿进入长顺伯府那一刻，系统的声音响起。 叶长凌睡得正香，只翻了个身。 第11章 半年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叶长凌坐在河边钓鱼。 穿着农户最普通的麻布衣服，带着个防晒的斗笠。 无论是谁看他恐怕都不会将他与大户人家公子哥联系起来。 “少爷，少爷！”远处一个头发非常稀疏的大汉兴冲冲的向他冲了过来。 “说了多少次了，要淡定。”叶长凌捂着耳朵。 “哦。”大块头委屈巴巴。 叶长凌顺势掏了掏耳朵。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吓跑了我的鱼”叶长凌语气缓慢的责怪。 “少爷您就钓不上来鱼。”大汉小声吐槽。 “你说什么？”叶长凌挑眉。 “没什么少爷，是小人的错，小人该打。”大汉立刻讨饶。 “我这叫做愿者上钩。”叶长凌给了他一个白眼。 也不怪大汉嘀咕，叶长凌自己也奇怪。他在这里钓了三个月的鱼了，一条都没有钓上来。而同一个地方，钓鱼捕鱼的都有。 这简直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这是玄学。 “少爷，朝廷大胜归来了！”大汉很激动。 “哦。”意料之中。 楚辰耀确实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这半年几次捷报传来，现在这个结果也在常理之中。 叶长凌算起来，户部的钱粮也该送不上了。 叶长凌继续钓鱼。 大汉见状就凑到叶长凌身旁，看叶长凌钓鱼。 这大汉名换刘癞头，原名刘鱼，小时候染上癞痢疮，所以被人叫做癞头。一直在这庄子作威作福，实打实的恶奴，但却是个极孝顺的家伙。 叶长凌刚来这边的时候，刘癞头听了上面的话，一直针对叶长凌，后来叶长凌整治了他，也就老实了几分。 后来这刘癞头的母亲生病，还是叶长凌让人连夜去请大夫，花钱救人。自此这刘癞头就对叶长凌唯命是从了。 叶长凌在这庄里的日子也终于舒坦起来。 早上起来锻炼身，体，下午钓鱼看书，悠闲的让叶长凌都多了几分罪恶感。 算起来，就是这一次吧。 楚辰耀这一次回朝，即将大婚。 系统再没有节操，也不会让他去撬一个有夫之妇的墙角吧。 楚辰耀就好好的结婚，三年抱俩这种事就交给未来的五皇子妃吧。 叶长凌这段时间正在研究八股文。 然后叶长凌觉得他果然与这玩意儿八字不合。 不过现在研究八股文也是为时尚早。 这个壳子目前只是个童生。 考秀才最主要的还是对四书五经的记忆。 还是继续钓鱼吧。 就算要去考秀才，至少也得等到明年了。 就是不知道那西山煤矿开采的怎么样了。 按照那本书上的内容，今年又是个寒冬。莫说其他地方，哪怕是这个庄子里叶长凌冬日派人接济，也冻死了不少佃户。 煤矿一时也支援不上，叶长凌正在想着别的办法。 比如棉花。 棉花这种作物可以追溯到汉朝两晋，但是一直以来除了少部分区域，都是作为观赏植物。直到明清，引入了美洲那边的改良品种才普及。 如今众人所知的只有亚洲棉，产量低，引导农户种植也不现实。 要能引导，朝廷早就开始倡议。 主要还是海禁。 所以说他一个不愁吃穿等着袭爵的少爷想这些做什么。 还不如提前庆祝下，楚辰耀大婚，他脱离剧情。 要不先去赚点钱？ 他手中虽有钱银，但也是叶杨氏的嫁妆。 第12章 倒霉蛋 这糟糕的地方，想吃块鸡蛋糕都不成。 闲的长毛的叶长凌在心里呐喊。 他对鸡蛋糕没什么嗜好，只是纯粹不爽。若他想吃熊掌，去问一问周围的猎户或者庄子里的人，只要几天就能给他安排上，但鸡蛋糕……还真的没可能。 且不说鸡蛋糕的制作需要精细的面粉，在这个人均吃不饱、饿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时代里，精细的面粉寻常人家一年能吃上几次，最关键的是鸡蛋糕需要白糖。 而现在莫说是白糖，连红糖也没有，只有昂贵的饴糖。 这个世界自秦时开始出现了变化，嬴政晚死了两年扶苏继位，然而扶苏是个短命的，在位五年，死后秦王宫乱了一阵，最后还是胡亥上位。 之后的历史大方向并没有变化，不过细节上发生了变动，比如陈胜吴广起义，改成了名字记不住的人，不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还是流传了下来。 大方向没变，但小细节变了。 比如说糖。 莫说白糖，红糖都没有。 不能再想了。 越想越想吃。 叶长凌这么想着。 站了起来。 “少爷，你的鱼竿。”看到叶长凌离开，刘癞头捧着鱼竿鱼篓叫道。 “送你了。少爷我不需要了。”叶长凌扔下这句话，就像外走。 “不需要了？”刘癞头摸不着头脑。 …… 叶长凌沿着田埂走。 正是秋季，庄稼地结穗已经结的老高。再远一点就是叶家的家庙。 叶杨氏就葬在这叶家祖坟里。 虽然叶长凌有点嫌弃。 古来都讲究落叶归根，叶长凌上辈子是孤儿，虽然后来被人收养，但养父母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叶长凌对养父母很感激，即使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有把他送回去，叶长凌高中开始就独立生活了，双方的感情并不深刻。 他大概是天生的浪子。 他曾在糕点店帮过厨，鸡蛋糕的做法烂熟于心。 叶长凌正在考虑代替品。 实在不成用蜂蜜凑合？ 正在这是，叶长凌发现前面庄子里正围了不少人。 “梅香？怎么了？”叶长凌敲了敲正挤在人群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自来到这庄子里之后一天比一天顽皮，不过原本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爱玩的时候，叶长凌也就随她了。只是让刘癞头叮嘱其他人老实点，别让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叶长凌警惕的扫了眼众人围观的那几个身着盔甲的士兵。 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发觉那几人中有个熟面孔得到了确认。 “陈将军。”对上对方的目光，叶长凌暗暗叫苦，但还是迎了上去。 “叶先生，不敢当，叶先生叫我陈威便是。”陈威依旧是那副死板模样。 “那就陈兄弟吧。”叶长凌笑了笑“不知道陈兄弟来这里有何事，叶某不才也在这庄子住了许久，做个向导还是可以的。” “实不相瞒，我正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请叶先生的。” “请我？”叶长凌有些迟疑，据他所知，他与楚辰耀也没什么交情啊。 难道就见了一面，这楚辰耀就看上他……的身、体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辰耀。 “是，王爷路过此地。听说叶先生正仿古姜太公，便找叶先生问话。” 古姜太公？ 那是什么人？ 等等，是姜太公钓鱼？ 到底是谁乱说话啊。 叶长凌内心有些崩溃，然而面上不显。 “据我所知，王爷他此刻应该还未进京吧。”进京也不是这条路线啊，按照正常流程，进京前还有官员迎接，毕竟是大胜归来。 进京以后，还要去跟他老爸老妈拜见，哦，楚辰耀的老妈早没了，但还有继皇后，还有太后祖母，怎么就突然来找他了。 “王爷觉得原路有些吵闹，于是让大军按照原路线前行，带着我们换了条路。”似是看出叶长凌的疑问，陈威解释了一句。 换了条路？ 叶长凌突然有点同情正在城门口迎接的官员了，估计等到半夜都等不到了。 不知道谁是这个倒霉蛋。 城门口代替父亲出迎的太子殿下，发了个喷嚏。 今儿有点冷啊。 明明太阳还挺烈。 这楚辰耀回来的有些慢啊。 第13章 鸡蛋糕 楚辰耀的车架远远就能瞧见。 大军回程，其实只是将领回朝，大军都会驻扎在京外。 是以楚辰耀随行的军队并不多，但灭掉他一个小庄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首就见到楚辰耀身着金甲，骑着一匹黑马，看上去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做好了心里准备，叶长凌挤出一个热情的笑脸，走向了楚辰耀。 “多日不见，王爷别来无恙，长凌在此恭祝王爷大破匈奴。” 是匈奴吧，没怎么关注，不过说错了也不要紧。 叶长凌恨不得立刻惹恼了这位，然后这位拂袖而去。 错了，是拂鞭而去。 “听闻叶先生正在此处效仿先贤？”楚辰耀果然腻歪这些客套，直奔主题。 “王爷，乡野村夫粗鄙之言，以讹传讹罢了，母亲生前爱食鱼肉，长凌只是想尽点孝心。”这么说着，叶长凌语气竟然有几分哽咽。 所以说这到底是谁在乱说话。效仿姜太公？姜太公钓的是什么人。如今太平盛世，在天子脚下效仿姜太公？ 他暂时还没有找死的打算。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复，楚辰耀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叶长凌。 一双十分清明的眼睛。不卑不亢，楚辰耀见过太多的眼睛，却没有任何一双目光与之重叠。 清秀干净的脸庞，楚辰耀对于美丑没有什么直观的想法，大概算是好看的吧。 楚辰耀出身于皇宫，他的母亲曾经可是应天府一等一的美人，自小就在美人堆里长大，已经麻木了。 “王爷，天色暗了。”所以你还是快点走吧。叶长凌打断了楚辰耀的思绪，系统在他耳边吵得头疼。 “哦？本王还以为叶先生希望能与本王多呆一会儿呢。”楚辰耀压低了声线，意有所指。 “呵呵……”叶长凌竟然被噎住了。 他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妖艳贱货的人设。 “王爷，行程匆忙。”就在这时，楚辰耀的一个心腹偏将驾着马提醒了一句。 毕竟已经拖延好久了。 楚辰耀一直就腻味与宫里那群人打交道，有心拖慢脚程，即使将士们归心似箭，也硬生生延后了三天。 再延后就不像话了。 “王爷正事要紧。”叶长凌听到这话，也递了个台阶。 闻言，楚辰耀看了他一眼，突然间笑了。 “叶先生，待本王回禀了父王，再来寻叶先生，到时候定要与叶先生秉烛夜谈。”最后一句楚辰耀说的暧、昧，让系统激动的尖叫。 伴随着飞扬的马蹄声，楚辰耀那一队人马远去。 “梅香。”叶长凌眯了眯眼睛，喊了一句。 “少爷？”十四岁的小姑娘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初见那副能让人心猿意马的成熟模样了，简直是个泥猴。 “去，给少爷把厨房收拾干净，弄点面粉鸡蛋和蜂蜜来。” 还是先把鸡蛋糕做出来。 …… “少爷，真香啊。”看着眼前这个叶长凌奋战两天的成果，梅香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能不能吃啊。 没有烤箱，也掌握不好温度，如今才勉强弄出一小碟成品。 “少爷。”梅香嗅了嗅香味，想吃，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急。”得先找个人试试看。 “叶先生在做什么？”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了，就你了。 第14章 筹谋 时间退回到两天前。 楚辰耀回京之后已经是宵禁时分，破例给他打城门，楚辰耀的入朝入宫觐见也顺理成章的推迟到了第二天。 繁琐无比的第二天。 太子那群家伙还借故寻他喝酒，想把他灌醉，美曰其名联络兄弟感情，当然最后除了都被他喝趴下了。 宿醉的第三天太后召见，还聊到了他的婚事，看得出来继皇后还有他几个兄弟都对他的这门亲事不太满意，毕竟忠勇伯也是镇守一方的将领，娶他的女儿就相当于将忠勇伯绑在了他的战船上，原本楚辰耀领兵这件事就足够这群家伙忌惮了。 哪里如一个不受重视的男妻方便。 楚辰耀并不在意娶妻这件事，但既然那些家伙增加点困扰，楚辰耀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中午永嘉帝也露了个面，表演了一番父慈子孝之后，楚辰耀终于可以回府处理他离开这半年间发生的琐碎的事务。 老管家方伯在他离开之后，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楚辰耀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听他报告离京之时发生的各个大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 无非是雪灾之后，又遇上旱灾，钱粮不够，户部头疼。 就在这时，楚辰耀看到了有关于西山煤窑的账本。 “日产两千斤？”楚辰耀皱眉，几乎是不敢相信，他迟疑的看向方伯，若不是知道自己这个心腹向来稳重，简直要以为他与叶长凌合起伙来蒙骗于他了。 “回五爷的话，确有此事。”听到楚辰耀的话，方伯低声作答，实际上当初他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以为是底下负责此事的人合起伙来蒙骗他，还亲自去实地考察了一番，于是不再犹豫，直接下令将此事封锁。 而这时楚辰耀也看到了方伯的处理方案，并没有伸张，甚至还特意减产，维持在一个低迷的水准。 “奴婢派人查验过，按照叶先生的办法，若是加派人手，产量能上升十倍有余。” 十倍。听到方伯的报告，楚辰耀垂眸，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账本便被分到了已经查阅过的那一摞。 见状，方伯连眼皮都没有抬，便恢复成了刚才的状态。无需多言，因为他的主子已经有了计较。 “五爷，今儿城里发生了一件趣事。” “何事？” “还是叶先生的家事，长顺伯在府上被刺伤，伤人者……” “是他一直想抬成妻的妾吧。” “五爷之智奴婢不可及。”方伯拍了个马屁。 “那叶承祖伤势如何？”楚辰耀这时也被挑起了兴致。 “伤在腹部，听说至今还昏迷不醒。那犯事的花姨娘已经被叶老夫人关进佛堂了。”原本这种家丑绝对不可外扬，无奈今早叶府还有几位客人在场正好撞见，于是长顺伯就这么悲剧了。 “知道原因么？”虽然楚辰耀已经猜到大概内容了。 “听说是府上玉姨娘受宠，花姨娘善妒忌，捅伤了那长顺伯。” “这叶长凌有点意思。”楚辰耀食指关节敲了敲那份煤矿的账本。 “也是王爷心善，特意助叶先生一臂之力。”说起来玉莺儿还是在楚辰耀授意下帮那陈四找到的，只是没想到那花姨娘那么上不了台面，竟然对爷们动刀。 方伯不以为意。 “你以为这叶长凌当时为什么要来找本王？”楚辰耀也听出了方伯的不以为意，直接点醒了对方。 “五爷，难道这……” “恐怕他一早就将本王算计进去了，这西山煤矿哪里是进献，分明是提前赔罪。”楚辰耀面无表情。 “此等谋划……陈威。”楚辰耀喊了一句。 楚辰耀的亲卫随即进入书房。 “你派人去查一查，那叶长凌的生母叶杨氏之死与那姨娘和叶老夫人有无关系。” 见到陈威离开，方伯心情也有点复杂。他自诩阅人无数，这一次竟然看走了眼，原以为是可怜的小白兔没想到是借刀杀人的小狐狸。 “备马。”既然那叶长凌已经算计到这个地步，接下来那叶府还有热闹瞧。 正巧被拘在这应天府名为恩宠实为监视圈禁，楚辰耀也着实闲着无聊。 第15章 宵禁 种种因素相加，楚辰耀第二次光顾了这个庄子。 第一次在此停留只是意外，无意听农人说起竟然有人效仿姜太公，还以为是哪个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竟然是叶长凌那个家伙。 刚下马，迎面就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农家汉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短衫。 骑在马上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稀疏的头顶，楚辰耀记性还不错，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是之前跟在叶长凌身后的下人。 …… 折腾了足足两天，叶长凌看着眼前这个香气扑鼻的蜂蜜鸡蛋糕，虽然很香，但外形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为什么会黑乎乎的呢。 叶长凌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叶长凌犹豫找谁来当这个小白鼠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 “叶先生，这……”楚辰耀看着手中这颜色有些与众不同的糕点有些迟疑。 然后被叶长凌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到了嘴里。 “味道如何？”梅香还在跃跃欲试，一脸羡慕的看着楚辰耀，叶长凌只好扯了扯小姑娘，询问楚辰耀。 “很甜，还有点怪异。”与寻常糕点不同，很软糯，算不上难吃。 “怪异？”见到楚辰耀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痛苦之色，叶长凌也大着胆子尝了一小块，干了点，果然临时拼凑的烤炉效果不好。 “少爷？”梅香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 “都给你了。”真是的，什么都想吃。 叶长凌看着梅香欢快的一把捧起糕点，躲到一旁小口小口的吃起来。虽然表情嫌弃，但上翘的嘴角却显出他其实并不讨厌。 “梅香你似乎胖了点，当心吃的像小猪以后嫁不出去。”叶长凌开了个玩笑。 “少爷！”梅香气急败坏，竟然抓着糕点躲了出去。 叶长凌失笑。 他倒也理解小梅香，幼年家贫，家乡遭了水患，差点被卖进了青楼，最后还是'叶长凌'的母亲叶杨氏看小姑娘可怜，收在身边当个小丫鬟。 估计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几次饱饭，后来虽然进了叶府，叶杨氏身.体一直不太好，老夫人又强势，家事一直都是老夫人管的，又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反倒是这几个月跟着叶长凌，又是香米鱼肉，又是牛肉糕点，连腰身都粗了几分。 “叶长凌见过王爷。”直到这会儿，叶长凌才像是发现楚辰耀的存在一样，敷衍的做了个抱拳礼。 这个时代还不是清朝，虽然比起汉代那些时代繁文缛节多了点，但还不到动不动下跪的程度。 “不知王爷来此有何事？”上一次人多，叶长凌最终放弃了他妖艳贱货的人设，反正甜宠值不涨，楚辰耀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个麻烦，还不到如临大敌的程度。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这位即将大婚，威胁性进一步降低。 “怎么？无事本王就不能来长凌这里看看？难道长凌不想见到本王？” “长凌不敢。”他当然不想见到楚辰耀，楚辰耀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 “即使如此，长凌不如带本王去逛逛逛？”哦，只是不敢啊。 “那……好吧。”叶长凌笑的勉强，他怎么不记得他与楚辰耀的关系好到楚辰耀特意出京城来他这里只是为了逛一逛？ 叶长凌的不情愿几乎没怎么掩饰，见此楚辰耀发觉自己的心情竟然大好。 当发现当初叶长凌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的时候，楚辰耀并没有生气，但不爽还是有的，如今竟然烟消云散了。 绕着庄子走了一圈，叶长凌总算解放。 “天色不早了，王爷要不要先回去？错过了宵禁可就不好了。” “哦？本王可是对与长凌秉烛夜谈期待的紧啊。”楚辰耀语气竟然带上些许无辜，不出意外，叶长凌听到这话，起先震惊，然后迟疑，最后变得……甚为有趣。 “看来长凌并不欢迎本王。”楚辰耀如是说着，“那本王今夜还是先行回去了，希望叶先生一会儿不会后悔。” 叶长凌：……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目送着楚辰耀上马离开，叶长凌刚舒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句莫名其妙，就见到庄子大厅候着一个生面孔。 见到叶长凌立刻跪倒在叶长凌面前。 “二少爷，老爷病倒了，老祖宗让您快些赶回去侍疾。” 叶长凌：…… “系统。” “什么事，宿主？”见到宿主第一次主动联系系统并且心平气和的说话，系统竟然有点激动。 “你男神有点幼稚。” 叶长凌如是吐槽。 “等多久了？”叶长凌踹了踹那个报信的家丁。 “回二少爷的话，是下午……” “行了，还愣着做什么，给爷牵匹马来。”希望能在宵禁前赶回去吧。 不然今晚得在城门外呆一晚了。 嗯，他果然讨厌楚辰耀。 第16章 二字呢？ 刚出庄子，就见到骑着一匹黑马穿着一身玄衣的楚辰耀停在原地，眸色深远望不见眼底。 见此，若是再不知道楚辰耀是故意折腾他，叶长凌就要去找个郎中来瞧一瞧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啊啊，男神穿这衣服真的好帅！”系统依旧沉迷于楚辰耀的颜值不可自拔。 “王爷，好巧。”叶长凌拉着缰绳，扯着坐下枣红马在楚辰耀面前站定，说出来的话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真的在偶遇一般。 楚辰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马车。 …… 十分钟后，叶长凌坐在马车里，拿着楚辰耀递给他的西山煤矿的账本，以及人员开采记录。 效率依旧达到他的预想，不过解决了矿井的深度以及矿井水和有毒气体的问题，产量肯定要比原本的高几倍。 但是采矿只进行了半个月，就变作半停产状态了。 叶长凌也明白其中的问题。 一旦西山的煤矿暴露在世人眼前，定然会惹来麻烦，这也是叶长凌十分爽快交给楚辰耀的原因。 因为若是他来做，根本护不住。 只是叶长凌没想到光凭楚辰耀竟然也不能单独吃下这块生意。 “本王预备在一月之后万寿节当日将此献予父皇。”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很显然，楚辰耀不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抢功之人。 这便是楚辰耀此行的的目的了。 叶长凌点头。 东西给出去了，他便没多大期待。 既然楚辰耀会这么说，想来也不会冒认他的功绩，更大可能之前说好的那一份红利还会给他争取。 没想到楚辰耀与永嘉帝的关系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糟。 只是叶长凌不明白，这么点小事，楚辰耀派个心腹说一句就可以解决，却非要出城亲自找他。 马车缓缓驶进城中。 楚辰耀送他回到叶府门前，也没多说话，改为骑马，这才趁着夜色回府。 叶长凌莫名其妙之余，这才松了口气。 若非楚辰耀，宵禁，城门关闭，禁军巡逻，他还真不能赶回来。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重病”的父亲那里问候。 毕竟孝字当头…… 敲了敲门，门房见到叶长凌竟然难得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看着叶长凌一愣，差点以为遇见神经病了。 “少爷。”连通传都省略了，直接开正门。 随着门房喊的“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一路走去，家丁丫鬟前呼后拥向他问好，看的叶长凌一愣一愣。 怎么就少爷了。 那个“二”字呢？ 难道他那位便宜父亲真要不好了？ 快死了？ 叶长凌在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着。 跟随着府上管事叶长凌走到了二门内的他便宜父亲的住所。 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隐约有个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有人跪在那里，再走近，发现竟然是他便宜大哥叶长钰。 他与叶长钰对视一眼，无奈两人也没有多少交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长凌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心里却有个猜测。 “奴蒲柳之姿，老爷不嫌弃还如此关照，奴家已经心满意足了。”刚进门，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带着哭腔的低语。 “玉娘，也是苦了你了，都是那个逆子！”叶承祖骂了一句，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 叶长凌听到那句“逆子”，下意识抖了抖，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了。 不过结合外面的叶长钰的情况，逆子说不定骂的也不是他。 而且他这位便宜父亲情况还不错啊，他还以为被捅一刀快死了呢。 这么想着，叶长凌进门。 “见过父亲。”绕过屏风，走到卧室前，叶长凌敷衍的问了句好。 刚一抬头，叶长凌就愣在了原地。 这叫做蒲柳之姿？ 叶长凌在心里吐槽。 他的便宜父亲正躺在床上半靠着，而他的身旁，立着一个柳叶眉鹅蛋脸的美人。 但看五官，自然是美的。但更重要的却是那份气质，举手投足间便是娇媚，这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出来的美感，年轻女孩胜在活泼俏皮，缺乏这类成熟之美。 这女人大约三十上下，保养得体，身上穿着一件淡雅黄白相间的长裙，头上点缀着一根步摇。 她的端着一碗汤药，在叶长凌出现的那一瞬间也只是礼貌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叶长凌的便宜父亲身上。 只一眼，叶长凌就不再敢多看了。 这等段位的女人，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的。 果然不亏是曾经的花魁，九十两，陈四那家伙是怎么买到手的。 叶长凌有点怀疑。 要不下次他也去逛一逛？ 第17章 心怀鬼胎 “……长凌？”见到叶长凌进来，叶承祖只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勉强热络道“来了啊。” 叶长凌点头。 很尴尬。 小时候背古文也背过什么“亲侍汤药”，如今怎么侍奉？喂药？ 叶长凌觉得就算他想给便宜父亲喂药，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啊。 漂亮温柔小妾的照顾不香吗？ 所幸叶承祖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你玉姨娘。”在玉娘搀扶下叶承祖坐正，如是介绍。 “玉姨娘。”叶长凌从善如流。 大抵是叶长凌乖巧的样子让他舒心了点，更大的原因是刚顶撞他的叶长钰还跪在外面。 有叶长钰做对比，叶承祖终于发现他这个一直看不顺眼的小儿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比那个毒妇生的逆子要好太多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事再派人叫你。”叶承祖不客气的赶人。 叶长凌也不觉得他连夜赶回来会受到什么热情款待。实际上若非楚辰耀那家伙，他完全可以在宵禁之前赶回来。 叶长凌出门，玉莺儿还亲自送到了门外。 叶长凌刚准备躬身与这位过于漂亮的庶母告辞，就收到了后者一个幽怨的似责怪又似娇嗔的眼神，淡淡的香气随着玉莺儿拢发的动作传来，惊的叶长凌抖了个激灵，回小院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府上发生的事情此刻都传遍了。先是花姨娘刺伤老爷，后来钰少爷与老爷起了争执，被罚跪。连一直所以叶长凌去见老爷，梅香十分担心。 “嗯。”叶长凌含糊其辞。 “少爷，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少爷，是老爷打您了吗？”怎么可以打脸，梅香又急又气，立刻回房去找消肿止痛的膏药，还得去厨房拿鸡蛋，煮鸡蛋消肿效果最好。 叶长凌有心阻止，然而梅香一溜烟就跑了。 连衣角都没追上。 “冒失的小丫头。”晚风还算凉爽，叶长凌扯了外衣，直接睡下了。 直到第二日，匆匆见过自称身.体不适的便宜祖母回来后，叶长凌才从府上一些下人口中打听出发生了什么事。 玉莺儿是叶长凌便宜母亲叶杨氏奶妈的女儿，之前奶妈家乡遭难，叶杨氏生前一直忧心，叶长凌也一直暗中命人去找，半年前叶杨氏离世后才找到人。 叶杨氏奶妈家只剩下玉莺儿一人，叶长凌为了达成母亲的遗愿，将人暗中接入府中照顾，随后某一日被叶承祖撞见，两人渐生情愫，叶老夫人虽然不高兴，最后也同意叶承祖纳了这个良妾。 叶长凌：…… 有理有据，前因后果让人信服。 但是槽点太多了。 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就这么被洗白成了良家……这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毕竟良妾……这身份已经是比较高的了。 这陈四是什么人啊。 一百两，竟然可以办的这么漂亮？ 难道他看走了眼？ 叶长凌决定下次试探试探。 府上多了位漂亮姨娘，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叶承祖问过叶老夫人的意见，官府备案一下，找了个日子匆匆把礼办了也就结束了。 玉莺儿性格友善大度会做人，不过几日便将全府上下打点完毕，家丁丫鬟竟无一人觉得她不好。 叶承祖问了老夫人的意见，却唯独忘记了一个人，花姨娘。 花姨娘心里苦。 自己儿子自小学的是四书五经，自然不会觉得他爹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当然，三妻是不对的，根据律法，妻子只能有一个，抬妾为妻其实也是不对的。 况且叶承祖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姨娘，从没流连过秦楼楚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简直算是难得了。 叶承祖对花姨娘没有感情吗？ 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只有一位夫人一位姨娘，在夫人死后选择的不是续弦而是抬妾。 感情深厚吗？ 也算深厚吧。 花姨娘刺伤叶承祖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被关小黑屋。 要是当时被乱棍打死，估计官府那边也只走一个过场。 叶长凌估计玉莺儿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从这半年来她的态度来看，以退为进这一招用得十分巧妙。 叶长钰被罚跪，只是因为他忧心自己的娘，忘了叶承祖的伤，叶承祖气的。 另外今年叶长钰考举人落榜了。 这事儿也算预料之中。 叶长钰考秀才的名次都不高，中举要是那么简单，范进也不会疯了。 还有的熬。 想到自己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还得去考，叶长凌就开始头疼。 早知道会穿越，当初就去做个文科生，学习古代史多好。 不过真换了个专业，也不会遇到那场爆炸，反而不会穿越了…… 所以说这个只会给他添麻烦的系统要之何用…… 了解的府上情况之后，叶长凌也就不再多听，如果不是因为便宜爹受伤，他还真懒得呆在这府上。 在庄子里钓鱼做鸡蛋糕难道不有趣么。 憋屈在小院里的生活很快便被楚辰耀打破。 在叶长凌回叶府的第三天，署名颍江王府的拜帖层层转送到了他的手上。 楚辰耀邀请他出去玩……不，是有事相商。 叶长凌虽然不想与楚辰耀打交道，但是憋闷在小院与出去玩之间……叶长凌果断选择后者。 叶长凌也挺好奇，楚辰耀找他有什么事。 他与楚辰耀的交集只有西山煤矿这一点。北京西山的无烟煤，在后世时一直有名，其实明清两朝就有开采记录了，只是在明朝时，有皇陵在此，即使如此，上头也没挡住逐利的众人，算是捏着鼻子默认偷偷采矿的情况。 这也是叶长凌交给楚辰耀这么利落的原因。 他连个秀才都不是。 不过考虑到楚辰耀这么爽快，再与他做一单生意也不是不行。 叶长凌在心里算计些。 跟着陈威，刚走上茶楼的雅间，入目就是楚辰耀那张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两人心怀鬼胎的相视一笑。 叶长凌还不知道此刻京城关于他与楚辰耀的桃色花边新闻已经传疯了…… 第18章 敌意 “王爷。”叶长凌中规中矩的行礼。 “叶先生来了？坐。”楚辰耀颔首，而这时叶长凌才注意到雅间内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坐在楚辰耀身旁丝毫梅没有被比下去。 另外一个穿着一件素静儒衫，面白俊秀，听到楚辰耀的话，也只是斟酌茶盏，表情耐人寻味。 “五爷，莫要被歹人骗了。”叶长凌刚准备坐下来，就见到对面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手中茶杯重重一放。 叶长凌：…… 他们貌似第一次见面吧。 叶长凌抬了抬眼皮，坐了下来。 楚辰耀像是没发现那年轻男人对叶长凌的敌意一样，只是简单的做了个介绍。 素衣儒生名叫程仲瑜，另一个对他有敌意的名叫李枢瑞。 听到这两个名字，叶长凌也终于想起这两人的身份。 程仲瑜，祖父户部尚书，属于万年老二。 说起来程仲瑜年少成名，十二岁时写过一篇策论上达天听，永嘉帝甚喜，还亲自夸奖过。 只可惜程仲瑜运气不好，京城里还有个更出名的天才。 刘曦燃，一岁能言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习就能写径尺大字，叶长凌记得上一个童年这么牛的人还是明朝的李首辅。 反正神童嘛，肯定是年纪越小做的事情越惊人越好。若没有刘曦燃，程仲瑜肯定是顺天府最靓的崽，有刘曦燃珠玉在前，程仲瑜的名声就不显了。 更何况，刘曦燃早早的进入了顺天府学，两人年岁相当，与程仲瑜还是同窗。考试一起考……更加悲剧。 按照时间线程仲瑜已经参加了这一次的乡试，放了榜，就等明年二三月的会试了。 在《东宫谋》那本书里，程仲瑜更惨，卷入了永嘉朝最大的一场科考舞弊案中，甚至连他祖父都被连累。 而在《穿越暴君男妻》这本书里，主角“叶长凌”根据《东宫谋》剧情，将这件事告诉了楚辰耀，程仲瑜不仅因此幸免，还因为蝴蝶效应导致刘曦燃受到舞弊案牵连落榜，得了个会试头名殿试榜眼。 叶长凌：…… 依旧是万年老二。 至于目前正瞪着他充满敌意的那位李枢瑞，英国公的嫡孙，也是未来英国公爵位的继承人，打了几场胜仗，以当今的话来说就是颇有祖风，目前的京城新贵。 在那两本书里，都是楚辰耀的铁杆支持者，出现在背景板里的龙套角色，在《暴君男妻》这本书里，对让楚辰耀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叶长凌”有些敌意，还替“叶长凌”制造了点名为麻烦实为助攻的小困难。 几碟茶点由陈威代替小二端了进来，一壶桃花酿，一壶明前龙井。 茶点都是一些酥，干脆爽口甜咸皆有，叶长凌并不喜欢酥，只是尝了点。 楚辰耀三人正在聊着最近京中发生的事，听得叶长凌想打瞌睡。除了楚辰耀外，那两人一个无视一个敌视，时间比较难以打发。 大抵是楚辰耀的态度，这两人也逐渐开始讨论些敏感的问题。 比如说，十天后秋猎以及年末前的小阅兵。 第19章 兄弟，你路走窄了啊 阅兵这种事自古以来都很常见，不仅是华夏，就连一些古国也有这样的习俗。 各朝各代，每逢重大节日什么的，总是要来一次，彰显国威。 叶长凌身处的这个时代也不例外，甚至更频繁。 比如三年大阅，年末小阅。 阅就阅了，还有考核，按照名次论功行赏之类的。但是谈着谈着，话题又转移到了叶长凌身上。 “长凌可是有意这次的小阅。”程仲瑜将这话题直接挑开。 闻言，一直在听两人讨论很少说话的楚辰耀将目光转向叶长凌这边。也许是身份也许是性格使然，楚辰耀并没有直接参与他们的讨论，就像他主动去找叶长凌的那时一样。 就好像叶长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猴子一样。 居高临下。 时刻提醒叶长凌，他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里。 “呵，他这种弱不禁风的废物，怕不是去了就吓尿了。”李枢瑞听到程仲瑜的话，毫不客气的嘲笑。 叶长凌抬眼，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李枢瑞心里莫名发毛。 “看什么看。”李枢瑞想骂人，但顾及到楚辰耀在场，而且这也不是都是大老粗的军营，还是忍住了。 没看什么。 暂时对楚辰耀没办法，还治不了你这个小毛头么。 叶长凌端起茶盏，这明前龙井……反正他是喝不出茶水的好坏。 叶长凌没有搭理，李枢瑞自讨个没趣儿，见状程仲瑜主动出来打了个圆场，提出换个地方逛一逛。 说是换一个地方逛一逛，无非就是将茶馆安静的雅间换成了酒楼二楼的普通位置。 但是这么一换，四周却热闹起来，临近楼梯，一楼一些闲聊的声音配上菜香味都能传过来。 大抵是熟客的关系，一桌菜上的很快。 且不论味道如何，看品相花花绿绿的，就很不错。 最关键的是，有肉啊。 时隔半年，终于闻到肉味了。 天知道他每天在河边钓鱼是为了什么。 叶长凌看着桌子上那一盘片得薄薄的烤鸭，简直要流下感动的泪水。 这里是哪儿。 顺天府。 北京啊。 大抵是叶长凌的表情实在太让人同情，就连李枢瑞都看不下去了，将盘子往叶长凌的方向推了推。 叶长凌瞥眼看向他，就见到李枢瑞撇开脸，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想吃就快点吃。” 这下轮到叶长凌犯糊涂了，不过他也懒得去管李枢瑞，刚准备下筷子，就听到楚辰耀的声音传来。 “我记得叶先生还在孝期。” 听到这话，叶长凌筷子一转，夹了根青菜。 白水煮青菜，配菜只有豆腐的那种。 “倒是仲瑜疏忽了。”程仲瑜听到这话，立刻向楚辰耀、叶长凌告罪，只是他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赔罪的意思。 还刻意指使小二将那盘烤鸭、羊汤、牛肉移到他那边，顺带多给叶长凌点了个素菜。 说实话，这家酒楼的素菜味道还不错，特别是那道全素的八宝菜，味鲜爽口，比起庄子里每日吃的东西来说，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但这要在没有其他人的对比下。 桌子另一边，那三人大鱼大肉，他只能可怜巴巴的吃青菜，还是一点油都没有的煮青菜。 那一盘牛肉，半盆羊汤都被李枢瑞那个家伙吃掉了，程仲瑜看着像个文人，吃东西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反倒是楚辰耀，只是喝了几口清酒。 叶长凌只是勉强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他懒得去看楚辰耀三人，注意力便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楼下。 此处酒楼是这几条街最大的一家，比邻国子监，似乎正是旬假，一楼的学子有些多，谈论的多是些家国大事、诗词文章。 从楼下时不时的还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来看，这群人中大约又有人出了什么好文章或者好想法，叶长凌把玩着筷子，兴致缺缺的看向了楚辰耀，他能肯定楚辰耀一定也听到了这些叫好声，但是同样不为所动。 没有一点礼贤下士之心。 不得不说，这三人都是权贵出身，别的不提，就说这吃饭的动作，哪怕是最能吃的李枢瑞，也算是赏心悦目，难看的反倒是他了。 就在这时，距离比较远的邻桌有了其他动作，只见那桌的客人对着自己的仆从吩咐了一句，那个仆人迈着小碎步匆匆路过他们下了楼。 而这时，那一桌的两名客人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为首的那人面冠如玉，对着叶长凌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当然也有可能是叶长凌的错觉。 那青年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叶长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被实现。 “五弟。”那青年如是开口，说话的对象却是楚辰耀。 第20章 同窗 “太……”楚辰耀还未说完就被眼前青年拦住了，也顺带免了叶长凌一众的礼。 楚辰耀与青年寒暄。 虽说是寒暄，也不过是青年单方面展示兄友弟恭的善意，楚辰耀连演戏都懒得演。 这青年便是当今的太子楚辰熙。 因为被免了跪，叶长凌对楚辰熙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个时代与明代类似，帝王的权威已经被强化到了鼎盛，若是可以，叶长凌还是更向往汉代先秦那会儿。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所有人都能自称朕呢。 至少不是清辫子的那个朝代，自称奴才什么的，他的小心脏受不了。 正在叶长凌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陡然响起楚辰熙的声音。 “长凌，近来可好。”叶长凌抬眼，正对上楚辰熙的目光。 顿时成了众人视线的中心。 “近来还好，还好。”叶长凌十分尴尬。他竟然忘了，‘叶长凌’可是爱慕楚辰熙已久了。 其实叶长凌不过一个勋爵子弟，虽然是长顺伯嫡子，但父不喜，祖母有意将他养废，宅在后院还无一个官身，怎么也不会与楚辰熙这个太子殿下有所牵扯。 然而叶长凌的大父就是外祖父却不一般，他曾是内阁大学士，官至首辅，两朝帝师。 只有叶长凌母亲叶杨氏这个老来女，所以对‘叶长凌’这个外孙很喜爱，有了这一层关系，年幼‘叶长凌’能够见到楚辰熙便不奇怪。 只是在七年前，那位年事已高的外祖父在宫中急病而死，虽然风光大葬还给了谥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风光的杨府又有几人记得。 唯一的独女也只是叶杨氏，四舍五入就是叶氏。 这个时候叶长凌倒是希望楚辰耀能顺势问一句“二哥可是认识叶先生”，觉得叶先生这个称呼不妥还可以直呼叶长凌，然后他就立刻与楚辰熙撇清关系。 可惜楚辰耀对叶长凌与楚辰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兴趣。 程仲瑜倒是好奇的紧，然而似乎是发觉了叶长凌的尴尬，楚辰熙换了个话题，正巧这时楼下叫好声再度传来，楚辰熙便邀请楚辰耀一起下去瞧瞧。 今日是国子监旬假，来此喝酒谈天的学子数目本就多，而且顺天府乡试刚结束，明年二三月又逢会试，外地的举子也陆续多了起来。 刚一下楼，就见到西北角那一桌围了不少人，之前楚辰熙派下去的下人也已经打探完毕，见到自己主子亲自下楼，当下也不犹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如叶长凌所想的那样，似乎是某个学生写了一篇关于马政的文章，而被众人叫好。 楚辰熙的下人已经将这篇文章誊写完毕，交给了楚辰熙。 他们这群从楼上下来的人并没有逃过在场其他人的眼睛，说不定有机灵的家伙从楚辰熙与楚辰熙亲卫的携带的刀具都能猜出这两人的身份了。 楚辰熙翻开了这篇文章。 楚辰熙作为这大宁的太子，受到的自然是最精英的教育，他的老师也无一不是状元、榜眼出身的翰林学士。 莫说楚辰熙，就连楚辰耀的文化素养也挺高。 文章斟字酌句，妙笔生花，更难得是与如今内阁大学士许富仁关于马政弊端的种种观念不谋而合。 虽然一些问题上还稍显稚嫩，但考虑到书写此文之人的年纪，楚辰熙觉得大有可为。 精读一遍，楚辰熙起了爱才之心，心下有了计较，楚辰熙将此文传给了楚辰耀。 楚辰耀扫了几眼，然后递给了程仲瑜。 “不知此文是何人所作？”楚辰熙适时开口。 “回爷的话，此文乃是顺天府解元刘曦燃所作。”听到这故意压粗的声音，叶长凌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小宦官。 刘曦燃。听到这个名字，刚拿到这篇文章的程仲瑜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又恢复了平静。 叶长凌打了个哈欠。 想来，程仲瑜对万年老二这件事，并非没有怨念啊。 在程仲瑜看文章的时候，楚辰熙就示意他的小宦官叫来了刘曦燃。 刘曦燃这人怎么说呢，大抵是见到的如楚辰耀楚辰熙这样的英俊男子见得多了，陡然看见一个长相端正还处于普通人水准的男人，总是会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虽然这个普通人的标准，是建立在有楚辰耀这群人的衬托之下的。 而这会儿，几人也后知后觉的开始了自我介绍。 楚辰熙自称姓程，乃是程仲瑜的远房亲戚。楚辰耀也顺势自称姓程，是楚辰熙的弟弟，程仲瑜与刘曦燃原是同窗还算相熟，李枢瑞与跟在楚辰熙身后的年轻人祁蔚星也扔了个名字。 到了叶长凌这儿，叶长凌也顺势笑了笑“叶长凌。” 然而听到叶长凌的名字，刘曦燃表情却突然微妙了起来。 “敢问阁下可是长顺伯府叶长凌？” 叶长凌莫名其妙却还是点头。 刘曦燃表情更加微妙了，微妙中还带着一丝犹豫与嫌恶。 叶长凌：？？ 楚辰熙邀请刘曦燃上楼，与刘曦燃交谈甚欢。 也不知道是刘曦燃完全没看出楚辰熙的身份还是不对权贵折腰，反正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楚辰耀都多看了他一眼。 此刻众人包括小国公李枢瑞都看过了这篇文章，李枢瑞同样是个学渣，见到其他人都说好，也装模作样的点头。 文章就这么传到了叶长凌手中。 叶长凌对楚辰熙与刘曦燃的谈话没兴趣，想走，然而连楚辰耀都没离席，叶长凌只能翻来覆去的看手中那一篇文章。 翻得声音哗啦啦的，让原本也厌烦的李枢瑞头疼。 “别翻了，反正你也看不懂。”烦躁的李枢瑞嘲笑。 叶长凌没有搭理他。 “别翻了，听不懂人话？” “我要是能看懂你怎么着？”叶长凌被这货彻底激怒。 “糊弄谁呢，当初同窗那会儿还不知道是谁天天被先生打手心。” 叶长凌：…… 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 第21章 建议 李枢瑞与叶长凌自幼相识。 ‘叶长凌’出生前差点与李枢瑞结成娃娃亲，只是因为‘叶长凌’是个男娃娃才作罢。满月酒上李枢瑞抱着软乎乎的弟弟不撒手，然后被‘叶长凌’嫌弃的喷了一脸口水。 李枢瑞的祖父与‘叶长凌’的祖父是好友，在‘叶长凌’出生之前，李枢瑞几个叔叔家生的都是女孩，所以对于‘叶长凌’这个粉雕玉漆的弟弟李枢瑞是满怀期待的。 幼年‘叶长凌’总是与李枢瑞混在一起，后来‘叶长凌’祖父去世，两家关系就有些淡了，但也无损李枢瑞与‘叶长凌’的友谊，直到后来‘叶长凌’痴迷楚辰熙，将自己祖父传家的玉佩送出去不说还闹出了那件丑事，李枢瑞劝说无果一气之下便顺了家里人的意投身军营中，这才彻底疏远。 不曾想几年未见，在听到的竟然是叶长凌攀附权势勾搭颍江王的消息。 楚辰耀也是他能勾搭的吗？ 李枢瑞一方面愤怒于自己的小伙伴堕落至此，一方面又不由得替叶长凌担心。 颍江王并非一个好相与之人。 李枢瑞复杂的想法叶长凌完全不清楚，此刻他还惊讶‘叶长凌’竟然与李枢瑞认识这件事。 而这时李枢瑞与叶长凌的争执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既然长凌这么说了，不妨评价一二。”楚辰熙看热闹不嫌事大。 “二……世兄说笑了。”顾忌到刘曦燃在场，叶长凌语气一转“长凌与李兄闹着玩呢，长凌不过一介童生，怎么能理解元公的丘壑。” 谦虚两句，在李枢瑞在‘你竟然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表情中，也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叶长凌看不懂这篇文章？ 文绉绉的有些细节他还真的看不懂，不过文章的大致含义他还是明白的。 马政，顾名思义，养马的政策。从古至今自先秦开始就有养马的记录与机构了。冷兵器时代，战马和骑兵是必不可少的中坚力量，可以说看一个朝代是否富强，战马的数量和质量就能反应出来。 大宁开国之初，提出的是军民共养的方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方针的弊端逐渐暴露出来。藩王、地主对于牧场强取豪夺、土地兼并严重，对普通百姓养马过于苛刻以及官僚腐败导致民不聊生，马匹买卖或者说以物换物的交易市场被权贵们扰乱，最后官僚机构监管不够。 就如《西游记》孙悟空开始得了个弼马温的官被人嘲笑一样，在宁朝，或者说古往今来，养马的官员地位都挺低的。 然后这篇文章的大意就是官僚腐败监管力度不够，这个是对的，然后给出的方法就是彻查、安抚，引经据典扯了一大堆废话。 看得叶长凌无话可说。 官员腐败不管事，这是制度的问题，不是处理掉地方比如陕北那些养马场的官员就能解决的。就像军民共养这个问题上，每家要养好这匹马，母马每年还得生一匹小马，还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让养马的百姓赔钱。一户人家养不过来，就让几家合养，本意是好的，但这些人家总有贫富强弱，于是责任又推给了弱势的人家，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然后这件事反应到了上面，皇帝大笔一挥，遇到这事可以把坏人绑了送官。关键人家弱势群体，要是能做到也就不是弱势群体了。 刘曦燃还在与楚辰熙侃侃而谈，桌上话题也从马政引申到了如今朝堂的政策上。 听的叶长凌犯困，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他去的是酒店的后院，首先借了茅厕。毕竟是顺天府的大酒楼，茅厕已经是难得的整洁了，想起庄子里那两块晃悠悠还容易踩塌的木板……叶长凌只能庆幸自己穿越的不是西欧中世纪，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知道西欧中世纪不仅是有美如画的城堡庄园、血统高贵的贵族，还有在城堡里随意拉那啥的贵族以及当街扔粪便的城市。 叶长凌在后院溜达。 酒楼的后院很宽敞，楼内人声鼎沸，此处安静，风景独好。 院中还种着一株大杨树，树下还有一个木制的板凳，也不知道是酒楼哪个伙计留下的。 叶长凌募得就不想再上楼了。 他打算等楚辰熙楚辰耀他们回去的时候再出去。 说起来他还在孝期呢，以后还是少出门，影响不好。 秋日，下午阳光还很刺眼，叶长凌靠坐在院子里的老杨树的树干旁，眯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到他惊醒的时候，发觉自己置身于一道阴影里，金线绣纹黑靴，再一抬头，见到的就是楚辰熙那张脸。 午后，清秀的少年郎倚靠在树下，惊醒之时，双眼迷蒙，眼睛还带着生理性的泪珠，漂亮的如一张画。 身为东宫太子，楚辰熙很早就有了身边人，他不好女色、男色，不过第一次，让他觉得试试也无妨。 只可惜少年郎刚一开口，就破坏了所有气氛。 “殿下也是来借茅厕的？”叶长凌揉着发疼的额角，声音随性，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有辱斯文。”楚辰熙身后的小宦官嫌弃的开口。 “如厕可是人生第二大事，哪里辱了斯文啊。”还有些迷糊的叶长凌脾气挺好。 “你……”小宦官语塞，决定不搭理叶长凌。 楚辰熙失笑。 倒是没想到当初的小鹌鹑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他那五弟是不是也中意这一点。 叶长凌此刻也终于起身，目光扫过楚辰熙那一伙人，略过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祁蔚星，目光停留在小宦官手中的那篇文章上。 “殿下还留着那个啊。”叶长凌挺意外的，从刚才那两人的交流来看，楚辰熙欣赏有但并不多。 楚辰熙闻言，瞥了眼腰间玉佩，莞尔，伸手，替叶长凌摘下肩上的落叶，叶片擦过叶长凌发丝。 “长凌对此有何看法？”也不枉他今早刻意将这玉佩戴上。 “殿下真要听？”见到那片叶子，叶长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衣袖，拍掉其他几片叶子，向前走了几步，也省的再有落叶掉下来。 “长凌觉得写此篇文章之人，只知读书并不识马政，真按此法去执行，至多只是换一波人重蹈覆辙罢了。” “马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如今边疆少马，倒不如从胡人手中多加换取。”实际上直到晚清马政改革才算有了成效，引进良种马，建立学堂招收兽医，建立新马场改革管理制度之类的。与胡人用茶叶换战马，宁朝开国以来亦有这个传统，甚至故意抬高茶叶价值贬低战马。只是商人看到了其中的利润，抢在官府前搜罗更好的茶叶走私战马获取暴利，扰乱了市场。 叶长凌在暗示，解决走私的问题。 不过利益牵扯太广，叶长凌暂时可不想掺和其中。 “长期来看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出资搜寻一些民间相马之人，同时开辟新的牧场，并归牧群、建立模范……”叶长凌回忆着以前无意中看来的文字以及近代军马制度侃侃而谈。 听得楚辰熙有点懵。 第22章 流言 太子楚辰熙，自小受到的便是最精英的教育。 不仅延请的都是有名的学者，而且数量极多，什么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少师……数目惊人。虽然与清朝不同，六岁天还没亮就要去上书房读书的严苛教育，但皇家对于太子、皇子教育问题都是一样重视的。 在这样的教育下，叶长凌的建议虽然有些新奇，但楚辰熙很快就明白这确实是可行之道。 至于有多可行，楚辰熙久居京城，并不能做出判断。 但不妨碍将之与刘曦燃乃至朝堂里政令做出对比，然后记下叶长凌提出的种种要点。 楚辰熙虽常年居住东宫，却也不是不知民间疾苦能问出‘何不食肉糜’这种问题的家伙，很快就举一反三提出问题。 可惜他今日日程有点满，下午还有老师授课，只能可惜的与叶长凌告别。 “长凌，几年未见，当真令本宫刮目相看。”楚辰熙感叹。 “殿下过誉了。”叶长凌昧着良心回答。 “本宫竟也不知长凌何时与五弟关系甚笃。”楚辰熙摩擦着扳指，回想起这两天听说的坊间传言。他这一次出来，也是想来试探一下楚辰耀的心思，毕竟京里关于楚辰耀与叶长凌的桃色新闻已经传得不成样子了。 一边说叶府叶二少是兔儿爷，见到楚辰耀就走不动道，不顾还在孝期对楚辰耀自荐枕席，楚辰耀那玩意儿天赋异禀，叶长凌痴迷的连祖产都送出去了。 另一边又说叶府叶二少是狐狸精转世，把楚辰耀迷得不知南北，连回朝这么大的事情为博美人一笑竟然放了朝堂接引官员的鸽子。 总之乱七八糟的传言都在说叶长凌与楚辰耀有一腿，以及楚辰耀天赋异禀让人羡慕…… 也是听到传言，叶长凌这个名字才再度被楚辰熙想起。当然他唯一关注的只有楚辰耀，若楚辰耀真的如同传言那般对叶长凌有些许上心，便可以利用。 楚辰熙状似无意的试探“五弟善战，若是知道长凌勤研马政定然心怀安慰。” 叶长凌：…… 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不对？ 然而叶长凌只是摇了摇头。 “长凌不过一介童生，今日所说的，不成文，难登大雅之堂，殿下听听便是。”就差没直说殿下您听完高兴了就把它当垃圾扔掉，当我今天没说这话。 开玩笑，马政是那么容易改革的么？其实有些道理皇帝他做于庙堂之上不明白，底下臣子会不清楚？古往今来科举考试那么多学子去考，诚然八股文限制思想会批量制造出书呆子，但能考上的也不是一般的书呆子。 况且每年科举出来那么多进士，一品二品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内阁首辅、次辅的名额也就俩，真正能混上去的都是人精。 马政积弊的问题他们能不知道？无非就是利益当前罢了。 如今马匹走私已经成了一门大生意，任何人贸然冲上去说改革，都是在挡别人的财路。太子提出来还可以说是太子年幼受歹人欺骗，然后得知是叶长凌的主意，连歹人都找到了。 叶长凌暂时还不想被人喷死。 特别是他现在这个奶奶不疼舅舅……父亲不喜的状态。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楚辰熙却有些意外。 “长凌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愿让五弟知晓吗？”楚辰熙目光扫了眼二楼窗户的位置。 叶长凌点头，有些莫名其妙，十分不理解自己不想被利益相关者盯上关楚辰耀什么事。 难道说楚辰耀这家伙也做马匹走私的生意？ 也是，楚辰耀目前也是藩王了，这生意说不定也会参与一下。 那……就麻烦了啊。 “长凌多谢殿下提醒，还请殿下对王爷保密。”看来马政这个话题再没有自保能力前还是少提。 楚辰熙望着叶长凌的眼睛，在那双清明的眼中神态真诚不似作伪，一时却笑了。 叶长凌，当真有趣。 等到楚辰熙终于离开之后，叶长凌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好险，差点露馅了。 马政这玩意儿，他当时也是一时兴起，看了几篇文章，哪里钻研过什么。楚辰熙问的又那么详细，再多问问就回答不上来了。 抬头看天，正午刚过没多久。还是让陈侍卫长帮忙传个话，借口身.体不适回去吧。 楚辰耀总不至于因为他生病了没有亲自请辞而发怒吧…… 就在叶长凌招呼小二替他传话的时候，二楼窗户前，李枢瑞心情有些复杂。 并归牧群，设立典范……他十三岁上战场，战马就是伙伴，对于养马相关的事宜也有所了解，听到叶长凌的话，虽然不能像楚辰熙那样通透，但结合实际情况联想一下那些不甚了解的话也就听出了些道理，甚至产生了‘还可以这样做’的感想。 说好的一起做学渣，结果你背着我当了学霸。 大抵就是此刻李枢瑞的真实情绪吧。 至于后面叶长凌与太子那亲昵暧昧的‘对王爷保密’…… 李枢瑞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觉得五爷头上绿油油。 李枢瑞偷偷看向楚辰耀。 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这个小伙伴胆量见长啊。 肖想楚辰耀不说，竟然还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还对太子旧情难忘。 站在李枢瑞对面，将李枢瑞表情尽收眼底的程仲瑜见状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李枢瑞在想什么。 叶长凌与楚辰耀有关系吗？当然有关系，因为这个消息就是在楚辰耀的授意下故意散布出去的。 当然有关王爷天赋异禀的话题，完全是坊间擅自添加推波助澜。想到此，程仲瑜忍不住瞥了楚辰耀两眼，说起来他也没见过，等会儿偷偷问问李枢瑞那家伙吧。 …… 马车缓缓驶回宫中。 “蔚星，你对着叶长凌怎么看？”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楚辰熙闭目养神。 “心无城府，颇有才智。”自始至终很少说话存在感极低的祁蔚星突然开口。 祁蔚星如今声名不显，然而在两年多前却是殿前亲赐的状元，如今任詹事府左允中兼翰林编修。只是他为人低调，只报了个名字，就连程仲瑜一时都没想起他是哪一号人物。 “蔚星，难得你也能看走了眼。” 第23章 心思深沉叶长凌 “你可知那西山煤出自何人之手？”楚辰熙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印象中那只小鹌鹑的模样还没有淡去，却又被一只小狐狸的样子取代。 那西山煤矿连同新式采矿方法，与楚辰耀这个名字一起，震动了整个户部。 日产两千斤，说给出来就给出来了，楚辰耀还真大方啊。 楚辰熙在心中感叹。 这西山无论归于谁手中，恐怕都是藏着掖着偷偷赚钱了，就连他也不例外。甚至于因为这太子的身份，楚辰熙恐怕宁愿延缓几年。 楚辰耀将西山一般的股权当做万寿节寿礼赠送给父皇，每年万寿节，谁人不是绞尽脑汁搜罗天下奇珍在万寿节当天献上以引起永嘉帝的注意，然而楚辰耀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上书说这是万寿节的寿礼，然后开始西山的开采。 敷衍的态度溢于言表。 永嘉帝看到楚辰耀折子的时候楚辰熙并不在，不过也能猜到他父皇是个什么表情。 拿到这份寿礼，哪怕心里高兴也要因为楚辰耀的态度减去五分。 对永嘉帝的态度，这皇城里，楚辰耀怕是独一份了。 想到此，楚辰熙竟然有些羡慕。 但楚辰熙也知道自己羡慕不来。 楚辰熙贵为东宫太子，虽然母亲早逝，但地位还是很稳固的，只是后来张贵妃也就是如今的继皇后盛宠不断，他的七皇弟楚辰昰子凭母贵，早早地封了王却一直留在京城，朝臣几次上书都被永嘉帝驳回，以至于楚辰熙这个太子的位置坐的也不那么稳了。 按照正常发展，便是楚辰熙与七王楚辰昰为了皇位争斗不断，结果两人的争端还没开始，名为匈奴实际上的鞑靼竟然绕过大同，入长城关隘，直逼顺天府城下。 时京师危急，即将上演靖康之耻的翻版之时，镇守在太原镇的楚辰耀带领一路兵马回援京师，击退外敌，临阵受命，追击溃逃敌军。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楚辰耀临危受命封了个天下兵马大都督的官职，统帅三军，等到战事稍作平息，这个职位就不好剪裁了。 楚辰耀似乎也没有把兵权交出来的意思。 楚辰熙的父皇永嘉帝，虽然不喜楚辰耀这个从前没有存在感的儿子，但毕竟楚辰耀也还是他的儿子，似乎也不打算采取强硬措施，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如今朝廷一方面防备楚辰耀，一方面又怕外敌兵临城下的事件重演，于是原本早应该如楚辰熙几个弟弟一样封个藩王圈个封地的楚辰耀被硬生生的留在了京城。 反正已经有一个特例楚辰昰了，多一个楚辰耀也无碍。 这是朝堂上下的共识。 名为恩宠实为监视。 在敌军兵临顺天府之前，楚辰熙对于楚辰耀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楚辰耀的母亲似乎是外族人。 永嘉帝有十一个儿子，除了早夭的与楚辰熙同母的皇长子以及皇八子之外，其他人包括尚在襁褓中的皇十一子全都早早封了藩王、郡王，甚至于为永嘉帝不喜楚辰熙的九弟都得了个郡王的封号，打发到了云南。 唯独楚辰耀，似乎被众人遗忘了，等到他出现之时，身着战甲，带领整个太原重镇的兵马将鞑靼驱逐之时，皇城内官员还有些懵。 朝中，军队的控制权都是牢牢掌握在中央手中的，各地藩王并没有兵权，镇守各处的将领也非皇命不可调动，敌军骤然突袭顺天府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官职也给出去了，几个重镇边军也被楚辰耀裹挟着拧成了一股绳，楚辰耀只将鞑靼赶出了北古口长城关，赶到了塞外，便不追了。 大宁朝堂腐败已久，军备松弛，还有外敌虎视眈眈。 朝野上下都被这一次的事情吓得不清，以至于虽然对楚辰熙拿了兵权不还这件事不满但一时也没有任何解决方案。 况且楚辰耀性行乖戾，真的会动手杀人。 当初敢上奏喷他拥兵自重的几个御史，不满楚辰耀态度对永嘉帝上眼药的宦官的下场，至今还让人不寒而栗。 而文臣武将自古就不对付，大宁武官多是军户世袭，庙堂倚重翰林清流，对武官向来不重视，骤然出现一个善战偏向他们的楚辰耀，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原本就因为永嘉帝偏爱楚辰昰地位不稳的楚辰熙，这会儿处境就更微妙了。 思绪一转，楚辰熙就想到了叶长凌。 “蔚星可听说过前段时日叶府发生的事？”楚辰熙睁开眼睛，饶有兴趣的说起。 祁蔚星点头。毕竟当时在叶府的叶承祖的好友有点多，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 联系到之前叶府想要抬妾为妻的传言，叶承祖治家不严被一个悍妾拿捏也就成了笑谈。 “若是本宫说这事与五弟有关呢，本宫的五弟半年前给叶府送去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曾是京中名妓。” 祁蔚星听到这话，只是皱了皱眉，他是君子，不喜这种下作的手段，不过联想到京中最近的传言，他倒是明白楚辰耀为何要管这等闲事了。 “本宫曾经以为此事是五弟有意为之，只是近来才听说，在那女子进入叶府之前，叶长凌曾去了颍江王府，而在那之后不过三天，颍江王府便大肆购买西山田地，这一次万寿节献礼，本宫的五弟也在折子里指明改良方法出自叶长凌之手。” “传闻叶老夫人宠溺嫡孙，自幼养在膝下，竟允其不入学堂、不读圣贤之书，不过叶长凌的庶兄叶长钰倒是中了个秀才。本宫又听说叶长凌生母叶杨氏死因有蹊跷，似乎不是单纯的病死。蔚星如今还觉得那叶长凌是毫无城府的稚子吗。” 何止不是稚子，简直心思深沉，之前那副模样连他都骗了过去。但考虑到他是为母复仇，祁蔚星不仅不觉得方式下作，甚至还有些佩服。 然而还有一件事，楚辰熙并没有告诉祁蔚星。那便是曾经他认识的叶长凌是什么模样，如今想来，怕是有意藏拙。 被心思深沉的叶长凌刚回到小院，就打了个喷嚏。 果然是秋日了，他是不是该多穿点衣服了。 叶长凌这么想着，便喊梅香去拿厚点的衣服。 与楚辰熙保持相同意见的，还有吃完了晚饭正在看刘公公呈递的秘奏的永嘉帝。 东厂、锦衣卫，作为无孔不入的特.务机构，自然将今日太子、五王会面发生的事情，连同最近的奏报一同上奏。 看了奏报永嘉帝也注意到了一个名字，叶长凌。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着实有些多。 仔细一想，这不是当初闹出赐婚乌龙之人吗？ “刘伴伴。”永嘉帝喊了一句“你之前去过叶府，这叶长凌可有接触？” 而且这个名字，永嘉帝莫名觉得熟悉。 好像之前也在哪里听说过。 第24章 入宫Σ(っ°Д°;)っ “回万岁爷的话，那叶长凌乃是杨阁老的外孙。”听到永嘉帝询问，刘振恭敬的回答。 杨首辅？永嘉帝愣了愣，突然想起了刘振所说的是谁。 “竟然是杨卿家的外孙。”永嘉帝一时感慨万千。“想当初他满月的时候朕还抱过他呢。” 没想到当初那个喜欢喷口水的小娃娃如今也有这么大了。 永嘉帝是个念旧的人。 这一点陪伴在永嘉帝身边多年的太监刘公公再清楚不过了。 杨涟文两朝帝师，与永嘉帝关系甚笃，从今日起，叶府怕是要变天了。 “杨卿家似乎只有一个女儿。”永嘉帝还记得杨首辅曾经多次感慨这件事，杨涟文年轻时与亲族交恶，与妻子琴瑟和谐，叶杨氏是他的老来女，一直疼爱非常。永嘉帝还记得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开玩笑的提起过想迎娶杨涟文的女儿，那时杨涟文以女儿年幼的理由拒绝了。不过永嘉帝也知道，杨涟文是舍不得独女入宫。 刘振低头不言。 “叶承祖治家不严啊。”早在叶承祖受伤那会儿，刘振就将叶府发生的事情当做笑话讲给永嘉帝解闷，叶杨氏死的蹊跷，永嘉帝对于一个后宅妇人的死亡没什么兴趣。 但如今想来…… “将此事告诉给皇后吧。”毕竟是后宅之事，还是让皇后看着办吧。 便是要下旨申饬了。 自古以来，法律都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叶杨氏父母已死，家中又无兄弟亲族，若叶承祖与叶长凌不主动追查或报官，哪怕是皇帝也不好去管这件事。甚至对于叶长凌来说，若他的母亲叶杨氏真的死于祖母或者父亲之手，一个孝字压下来，他都无法报仇，为了家族颜面还必须帮着掩盖此事。 这也是祁蔚星会赞同叶长凌的做法，易地而处，他若身在那个祖母有意养废，父不慈宠妾灭妻的情况下，祁蔚星并不觉得他短时间他能做的比叶长凌更好。 “叶长凌这孩子至孝，明日传召他入宫觐见吧。”永嘉帝这么说着，将手上的秘奏扔到一边，继续看他的奏折。 于是在小院吃完了清淡的晚饭，看了一会儿《论语》，还没翻几页，便睡着了。 梅香见状，也不喊她家少爷，反倒吹熄了烛火，关上了房门，毕竟晚上看书是会害眼睛的。 也就是在这时，传召口谕的小黄门进了府上，通知叶长凌明日经筵之后见驾。 叶长凌收到这条口谕，待送走小黄门之后，在床上滚了滚，表情无奈又费解。 他完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被皇帝召见。 …… 古往今来，想做皇帝的人不知凡凡，但要做好一个皇帝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勤政爱民，仅仅是勤政二字就不容易了。 先有朝会，早朝、午朝、晚朝，后两者虽然可以省略，但早朝几乎每日都要开。而且自□□撤掉了宰相分权六部设立内阁之后，权力是收归到自己手中了，事情也变得琐碎了。 除了上朝之外，永嘉帝每日还需要朱批大量的奏折，虽然内阁能帮着缓解一些工作，但大部分都是需要永嘉帝看完回复的。除了京城官员的奏折之外，还有大量外派官员的奏折。这些官员上奏未必有什么大事，但为了能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便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送个奏折。而且官员们为了展现自己的文采，动辄洋洋洒洒上千言，永嘉帝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看下去。 然而今日早朝之后，永嘉帝还得去文华殿听翰林们讲述儒家之道。 经筵讲学，每年二月份开始直到冬日，除去六月、七月的暑天，每逢单日皇帝都得到文华殿进行学习。唯一让永嘉帝感到欣慰的是，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太子楚辰熙与他一起，以史为鉴学习孔孟之道。 早朝不仅对于永嘉帝来说是甜蜜的负担，对于朝臣也是。因为早朝开始时间很早，他们必须早上四点就开始等候了。叶长凌是在早朝开始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起床，有条不紊的乘着叶老夫人为他准备好的马车，送他入宫的。 因为杨阁老的缘故，‘叶长凌’并非初次入宫，甚至‘叶长凌’年幼还是宫中常客，公公刘振还刻意替叶长凌免了学习入宫的规矩。 连跪拜皇帝的正确姿势都没有掌握的叶长凌：…… 第25章 委屈（加更） 天刚破晓，伴随着朝钟响起，等在朝房的楚辰耀起身前往太和殿。 楚辰耀端着玉带，一身朱红朝服，其上绣纹并非是飞鱼、仙鹤之类的东西，而是象征着他身份的蟒袍。 他身材高大，面容俊美，表情冷淡，手持的笏板远远看去像拿着一把短剑一般。 御史目光扫过群臣，全都默契的避开一马当先的楚辰耀，生怕引起这位煞星的注意。 他们自是不怕死的，甚至为了博取美名经常作死挑衅皇帝，鸡蛋里挑骨头找永嘉帝与百官的错处，但是他们怕死的无声无息，更怕生不如死。 早朝并非是所有京官都要来参与的，品级越低参与的次数越少。早朝也有大朝会、朔望朝、常朝之分。 因着几年前外敌入侵，楚辰耀临危受命被封为天下兵马大都督，这个职位与一般暂时任命的总兵官不同，它是真的存在过的职位。 如今与兵部分权的五军都督府前身就是大都督府，但是大都督这个职位的权力却比五军都督府更大，甚至压了兵部一头。 五军都督府的武官大多世袭，如今能凭军功升上来的都是楚辰耀的旧部。是以朝堂上武官自发的以楚辰耀马首是瞻。 比起武官们，感到尴尬的确是兵部尚书卫兴怀。曾经掌管一个部门，如今头上却多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长官，虽说大都督与六部独立，但按照祖制，职权却互相重叠，如今兵部做出什么安排，还要经过颍江王府那边，愁的可怜的卫部堂一部美髯都要揪掉大半了。 卫兴怀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还是提前告老还乡比较好。 而比兵部的任何指令都要通过颍江王府还要让卫兴怀发愁的，却是与楚辰耀一起上早朝。 早朝官员进出都是有顺序的，他到底是应该跟在楚辰耀后面，还是与六部的老伙伴们一起啊。 所幸大部分朝会，楚辰耀都是找借口不参加的。然而今日是八月十五，正逢朔望朝会，宫里还有中秋宴，今日的早朝楚辰耀必然是要参加的。 早朝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 近些年，各地旱情严重，而且有着南移的趋势，朝廷几次赈灾，而多次对外战争已经让户部吃紧，永嘉帝无奈还拿出了自己私库中的钱财赈济灾民。 下了朝，永嘉帝还需去往文华殿听翰林们筵讲，楚辰耀下了朝，刚准备跟随小宦官去临时的住所，就被永嘉帝传召，让他随行一起去文华殿。 刘公公通传的时候，其他朝臣还没有走远，骤然听到永嘉帝这个安排的朝臣全都吃了一惊，去文华殿听翰林筵讲，这是只有太子才有的待遇，永嘉帝这个安排……这是位比太子，动摇国本啊。 毕竟连太子都还没有跟着朝臣一起上朝呢。 原本就对楚辰耀手握重兵不满的大臣当即就达成共识，决定联名上书反对永嘉帝的这个决定。 祖宗家法不可变，太子乃是嫡长，况且就算取贤，也轮不到楚辰耀上位。 若是永嘉帝能够听到他这些臣子的心声，一定十分无语的告诉他们，这一次是他们想多了。 他带上楚辰耀，完全是因为楚辰耀已经弱冠，没有传召又不能去后宫，放在前朝殿里有担心闹出些什么事，干脆直接带上吧。 来到文华殿，楚辰熙与翰林们已经在候着了，见到永嘉帝身旁的楚辰耀，楚辰熙愣了愣，随即笑着问候，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明面上的兄友弟恭做到了，引得翰林们频频赞赏，连永嘉帝也夸了几句。 翰林们筵讲的，依旧是四书五经，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朝代更迭，四书五经每字每句都被加入了各种含义。就像如今的阅读理解题目一样，有些题目让原作者来写，未必能拿到分。 今日是中秋佳节，翰林们并没有讲述太久，一个时辰就结束了这一次讲课。而这个时候，端着茶水的刘振也适时地禀告永嘉帝。 “万岁爷，叶长凌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叶长凌？永嘉帝这才想起他还传召了这号人。 永嘉帝看向了楚辰熙楚辰耀，突然笑了“今日也算凑巧，不如同朕一起去见一个故人吧。” 在见到叶长凌之前，楚辰熙已经将永嘉帝所说的那位故人的候选猜了个遍。从各地藩王到祭祖回来的驸马都尉，直到在殿中看清宦官引来的人是叶长凌的时候，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 还真是故人…… 昨天才见过的故人。 楚辰熙不信他父皇不知道昨日他们与叶长凌见过面。 今日可把叶长凌折腾的不清。 他已经许久不曾这么早起了。 起来之后，还要穿上叶老夫人连夜派人送来的有些复杂的衣物，因为怕进宫面见皇帝时发生什么不雅观的事，叶长凌早饭只吃了几块糕点，连水都不敢多喝，就乘坐晃晃悠悠的马车进了宫。 然后就被扔进了偏殿，等候传召。 结果一直等到午后，曾经在叶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公公才不紧不慢的出现，带叶长凌去见永嘉帝。 因为等得时间太久，叶长凌在偏殿睡了个回笼觉，虽然又饿又渴，但精神还不错。 早知道就听梅香的，带几块糕点了。想起出门前梅香想塞给他的那几块糕点，叶长凌有些后悔。 公公刘振是个圆滑的人，大抵是宫中保养得当的关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面白无须，声音不尖锐让人讨厌。叶长凌见到他的时候，偷偷塞了锭银子过去，后者没嫌少，笑眯眯的收下了，倒是让叶长凌放了心。 进入殿中，入目就见到楚辰耀那张脸，随即是身旁不远处的楚辰熙，再远点，就是坐在桌前的身着明黄的中年男人。 应该就是皇帝了。 “长凌见过万岁，太子王爷千岁。”虽然记得记得行礼，但错漏百出，该说的话也不标准。 甚至跪拜礼都有些敷衍。 看得刘公公眉头一跳一跳的。 这叶府的二少爷就这样？ 所幸永嘉帝没有较真。 甚至觉得叶长凌支支吾吾笨拙的模样挺有趣。 “叶长凌，昨日见到太子还侃侃而谈，怎么见到朕反而支吾起来。”永嘉帝笑着打趣儿。 嗯，这话他熟。 “回万岁的话，长凌得见天颜，一时紧张。”叶长凌语气乖巧，诚惶诚恐。 自进宫以来就没说过话的楚辰耀抬了抬眼皮。 就连楚辰熙都有点新鲜，这还是昨日那只连他和楚辰耀都不放在眼里敢利用的小狐狸么。 “起身吧。”永嘉帝眼中有了笑意。 叶长凌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赌一把是对的。 反正他也不会行礼，倒不如装成被吓着的模样。 这么想着，叶长凌起身，腿一软却又跪在地上了。 “回万岁的话，长凌腿软，起不来。”目光茫然，语气还带着几分独属于少年的委屈。 他的确腿软起不来。 跪的姿势不对，腿麻了。 第26章 父慈子孝 腿麻。 主要是膝盖麻。 跪的时候没注意，叶老夫人准备的衣服又轻飘飘的，右膝盖磕在方砖上，磕麻了。 但并不严重。 站起来也无事。 但他为什么要站起来？ 听到叶长凌说腿软站不起来，永嘉帝一时啼笑皆非。望着叶长凌那唇红齿白可怜巴巴的小脸，又想起曾经杨卿家还在时的场景，心下一软。 “刘伴伴，赐座。” “喏。” 刘公公让小宦官给叶长凌弄了个小马扎。 没办法，规格如此，太子殿下与五王殿下还站着呢。 叶长凌坐在小马甲上，非常老实本分乖巧，头都不敢抬的那种。然而心里却在各种感叹了。 果然如此。 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何对他态度温和，但一切就好办了啊。 如果能靠上皇帝这棵大叔，他何苦要冒着被甜宠的危险与楚辰耀打交道？ 就算靠不上，也不吃亏不是？ “叶长凌，你可知朕召你来所谓何事？”人是最双标的生物，当得知叶长凌是杨首辅的外孙，竟然连之前叶长凌为守母孝抗旨现在想来也是至孝的表现。 什么事？叶长凌第一反应便是之前在太子面前聊马政被永嘉帝知道了。 难道太子还是上奏将他出卖了？ 叶长凌瞥了眼太子，殊不知他坐在小马扎上，一举一动都被居高临下的三个人瞧了个仔细。 这么一瞧，永嘉帝也想起以前杨涟文还在世的时候，叶长凌也经常被带进宫，总爱黏在太子身后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叶长凌这习惯竟然还没改掉。 “你可怨过你父？”忆起多年之前，那时候他那几个孩子也没有如现在这般不听话，想到叶长凌在叶府的处境，永嘉帝顺着自己的情绪问了一句。 叶长凌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他已经准备好一堆诡辩……谏言，结果永嘉帝询问的是这么个问题。 “回万岁的话，长凌不曾怨过父亲。”他又不是‘叶长凌’，怎么怨。 况且，即使他是‘叶长凌’，他一个成年人，如同孩子一样在意这种事情，不是让人笑话吗？ 然而‘叶长凌’的话听在永嘉帝的耳边又是另外的意思了。 叶长凌为父不喜，叶承祖宠妾灭妻，叶老夫人以及姨娘苛刻，寒冬竟让他穿着单衣赤脚守孝，甚至一心想着把爵位留给叶长钰。 然而即使如此，叶长凌却孝顺至极，听闻父亲受伤，连夜从城外赶回侍奉汤药。 再想想自己的那几个儿子，就因为先皇后的事情，太子当初联合几个老臣联名反对张贵妃封后，甚至不惜当众顶撞他。其他儿子不提也罢，见到他就跟鹌鹑一样，至于楚辰耀，这就是个逆子。 唯一好点的只有才五岁的小十一以及七王楚辰昰。 所以说人总是喜欢以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永嘉帝是个心软念旧的人，这一点从他一直宠幸身份不高但从小陪在他身边曾经的张贵妃如今的继皇后就可以看出。 因为太过宠爱张贵妃，元皇后善妒竟然被气死，竟然还想让当初不过十岁的太子接受张贵妃封后。 永嘉帝宠爱张贵妃到了元皇后都能被气死的程度，但张贵妃也善妒，除了太子与张贵妃所生的楚辰昰以及小皇子能分到永嘉帝些许关心过的不错之外，其他皇子的生活不提也罢。 至于楚辰耀，别的皇子还有母妃照顾，他因为血统的原因连太监宫女都能随意欺负他。从小在后宫蹉跎，连后来失踪被人带走扔到边境都不知晓，若非敌军君临城下楚辰耀骤然杀出，永嘉帝可能都记不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永嘉帝做了这些竟然还想要父慈子孝，天伦之乐，楚辰耀连敷衍配合都懒得参与。 第27章 去哪 国朝以孝治天下，经过儒家千年的推崇，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比如翻一番《三字经》《弟子规》等物，都能听到一些如今看来骇人听闻的东西。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更有《二十四孝》后来居上。 比如卧冰求鲤的故事，对待继母尚且如此，更遑论永嘉帝这个亲爹？ 没瞧见太子纵然因为张贵妃封后的事情不满，如今还不是照样喊继皇后为母后？ 是以叶长凌连夜赶回家亲侍汤药以及为母守陵，完全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若是在汉朝运气好点说不定还会被举孝廉。不过若真的是在汉代，勋贵子弟，母亲是妻，大约也不会流落到那种境地。 随后永嘉帝又问了叶长凌几个小问题，多是母亲与祖父，叶长凌哪里知道只得搪塞，然而落在永嘉帝眼中便是悲痛不愿回忆，心中再度感叹，然后在叶长凌一脸懵逼中与他絮叨了半天过去的事情，还指着楚辰熙笑着揶揄。 “你儿时素来喜爱跟在太子身后，近些年怎么生分了？” 这会儿叶长凌已经明白永嘉帝口中说的杨卿家是谁了，乃是他的大父……叶长凌瞅瞅永嘉帝，又瞧了瞧楚辰熙，心说就算他想跟着，这东宫是能随便进去的吗？ 所幸永嘉帝只是随口一提，叶长凌有意装乖，又有死去的杨涟文的移情作用，让永嘉帝越看越觉得叶长凌顺眼，之前还留叶长凌参与今晚宫中的中秋宴。 闻言太子楚辰熙挑眉，也笑了。 “昨日无意见到长凌弟弟，儿臣也想念的紧，只是碍于宫禁这才作罢。”楚辰熙说这话的时候，瞥了楚辰耀一眼，后者无趣的打了个哈欠。除去一开始叶长凌出现那时他看了叶长凌一眼之外，全程都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一时让楚辰熙摸不着头脑。 若是楚辰耀对叶长凌很上心，他反而可以确认这是楚辰耀故意放出来的□□。如今这幅模样……反而让楚辰熙生疑。 当然这纯粹是楚辰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辰耀若真是有放在心上之人或物，也不会像楚辰熙这种人一样把弱点隐藏起来，而是坦荡的昭告天下，反正他保得住。但楚辰熙这怀疑的心里，正是楚辰耀要的效果。 “这又有何难，明日太子去皇后处求个恩典就是。”永嘉帝完全没有看出两人儿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反而尽力想要让太子与继皇后搞好关系。 楚辰熙：…… 为什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等到永嘉帝与叶长凌单方面聊完天之后，内阁又送来了一批附带票拟的奏章，勤政的永嘉帝很忙，众人这才被挥退。 出了暖阁，宫里内外都是眼线，谨记着兄友弟恭四字，楚辰熙笑着向叶长凌与楚辰耀提出邀请。 “本宫与五弟、长凌也许久未见，中秋宴尚未开始，不若去本宫宫中休憩一下如何？”楚辰熙只是想客气一下，谁知道这两人竟然同意了。 叶长凌单纯无处可去，况且他饿了。楚辰耀虽然腻歪啰嗦的太子，但东宫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第28章 《东宫谋》 出了乾清宫，楚辰耀拒绝了摇摇晃晃的步辇，楚辰熙自当随他。反倒是叶长凌有点可惜的瞧着太子的步辇，皇城有点大了，他懒得走。 不过考虑到即使那两位乘坐步辇也不会带上他，叶长凌觉得楚辰耀这个决定十分的高风亮节，总算干了一回人事。 楚辰耀：…… 秋日凉爽，皇城辽阔，太宰走在前，穿越广场、一道道宫门，望着眼前这一砖一石，叶长凌竟然生出些许熟悉之感。 真是见鬼了。 故宫……也曾来过一次，走马观花了一遍…… 难道他的记忆力好到这种程度了？或者说这只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意识？ 叶长凌迟疑。 楚辰耀漠然看了眼另一条路。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配合与儒家格格不入的暴戾手段，足以让大部分人恐慌。 但是在走这条路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明显的感觉到楚辰耀心情不好。 跟随在楚辰熙身后的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双腿颤抖。叶长凌同情的瞥了他一眼，喲，不是之前那位公公啊，然后果断放慢了脚步。 虽然楚辰耀手中拿着的是笏板不是短剑，但保不齐楚辰耀就是那种摘叶飞花皆可杀人的人。 走在前列的楚辰熙也感觉到了后方气氛不对，随即了然。 从前楚辰耀于他不过是十一个数字中的一个，直到那场入侵战之后，楚辰熙特意派人了解过楚辰耀曾经的生活。 宫里多是踩高捧低之徒，况且楚辰耀是个生母卑贱早死，被所有人遗忘，随时都能被病死的皇子。 不过说起来，楚辰耀再度回到这京城之后竟然从未对之前‘怠慢’过他的宫人做出些什么，反而微妙的在翰林里多了些许好名声。 对于此，楚辰熙难得有些不解，这楚辰耀明显就是要让那群家伙生活在恐惧之中，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恶劣。怎么就是仁德的表现了。 东宫位于文华殿后方。大抵是楚辰熙提前派人知会了一声，太子妃亲自迎接，几人在正厅相会。 太子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大婚，而在大婚之后，后院里也多了些选侍，也就是侍妾。毕竟皇子龙孙一生最大的任务就是让皇家枝繁叶茂，更遑论身为国本的太子殿下？ 只可惜目前还没有小皇孙降世。 以叶长凌的身份来说，是见不到太子妃王氏的，不过托了楚辰耀的福，太子的弟弟亲自登门，作为东宫女主人还是要出来见个面的。 “音儿，来见过耀儿。”楚辰熙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个同时恶心到他与楚辰耀两人的称呼。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叶长凌围观这场见礼。 其实既然太子妃出现，一介白身的叶长凌应该拜见太子妃的，不过他连太子和楚辰耀都没拜见过，这种事还是能免就免了。 凭心而论，太子妃是一个长得很出众的漂亮女子，年岁与楚辰耀相当。看上去温婉有礼，柔柔弱弱的，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吧。 叶长凌一时竟然有些向往。 日后娶一房娇妻，并不需要很漂亮，能够相濡以沫就好。 然而随即叶长凌又想起《穿越暴君男妻》开端对原文《东宫谋》寥寥几笔的介绍，这位太子妃只是看上去温婉贤良，实际上是个十分恶毒的女子。 太子一直无后，在《东宫谋》中‘叶长凌’倾慕太子，帮助太子传递消息最终楚辰耀惨死，太子上位，‘叶长凌’也成为了后宫中一个没有名字的的贵人，守在寂寥的宫殿里，还要受到各种欺辱。 太子临幸了他两次，结果怀孕了。在这之前太子一直无子嗣，于是顺理成章的孩子被暴走送到了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那里。 孩子长到六岁那一天，虚弱无比的‘叶长凌’终于远远的见了他一面，随即病死在一个雪天，尸体直到第二年春天才被敷衍的宫人发现。 在那本书中就写明了恶毒的太子妃一直暗中针对‘叶长凌’，叶长凌抬眼，就见到温婉的太子妃警惕的瞧了他一眼。 叶长凌：…… 《穿越暴君男妻》诚不欺他。 想起《穿越暴君男妻》开端提到了太子妃的手段，叶长凌决定离太子殿下的后宫越远越好。 太子妃与楚辰熙、楚辰耀两人简单聊了聊就告退了，毕竟是深宅妇人，若非太子在此，楚辰耀也不是外男，压根不会抛头露面的。 女眷离开，正堂也宽敞起来，三人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楚辰熙完全没有招待这两人的心思，而楚辰耀，其实若不是多了一个人，而且旧地重游让他心情不好，他也不可能同意楚辰熙的邀请。 “要不我们下棋吧。”叶长凌目光扫到一副棋盘，弱弱的建议道。 一个时辰之后。 叶长凌第一次觉得他提了一个很糟糕的建议，下棋，下什么棋，还不如打扑克。 叶长凌冷漠的看着眼前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的家伙，他还是太天真了，他那点水平在这俩货面前就像在闹着玩一样。 毕竟这是俩古人。 道理虽然明白，但垫底实在让人不爽。 “太子殿下棋力高超。”叶长凌冷笑，夸奖了一句。 闻言，楚辰熙竟然难得有些脸红，毕竟对于太子来说，会下棋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有玩物丧志的嫌疑。 楚辰熙因为叶长凌‘赞扬’思绪慢了一步，立刻引得楚辰耀不满。楚辰耀以军功获封，象棋本来也是由兵法演变而来的，两者也有互通之道。更何况，朝堂那群家伙巴不得他玩物丧志。 棋盘上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后胶着的紧要关头，双方都不剩下几个棋子，就在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拍到了棋盘之上。 “两位殿下，这棋也下了千百遍了，不如我们换一个规则？” “帮我去取点纸笔过来。”叶长凌看向一直站在楚辰熙身旁随侍的小宦官，如是说道。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们。 第29章 中秋宴 国际象棋。 说起这国际象棋，有说法是原本源于华夏，在传出去之后规则发生相应变化，不断发展到了如今我们所见的模样。 国际象棋与华夏的象棋，规则不同，复杂程度也不同，各有千秋。 叶长凌用纸叠了棋子，然后写上名称，‘王’和‘后’因为避讳直接改成了‘诸侯’和‘夫人’，以笔墨的颜□□分开。 不过随后叶长凌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他对国际象棋也是一知半解。 万一将基本规则告知给楚辰熙、楚辰耀两人，这俩货熟悉规则之后又让他垫底怎么办？ 得换一个万无一失的。 叶长凌又重新扯了几张小宦官裁剪好的纸张，直接沿用汉朝的官职，比如‘伍长’‘百夫长’代替‘排长’‘营长’什么的，‘炸.弹’就用‘陷阱’代替。 军棋源自西洋，脱胎于近代军制，规则简单易懂，在叶长凌幼年时候风靡一时，现在拿出来糊弄下这两位殿下大概是够得。 最关键的，简单好啊，在这两位没熟悉规则之前，用套路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等到熟悉了之后也能战个五五开。 一切也如叶长凌计划的那样，随着几局过去，楚辰耀对这幅棋的兴趣显然比楚辰熙的多，而且纵然多年未曾碰过军棋，楚辰耀这个新手也不是叶长凌这个老手的对手。 只是…… “继续。”一局下完，楚辰耀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不过众人还是能感觉到他心情好多了，虽然也连续输了好几局。 就在这时，一直观战的楚辰熙突然开口。 “其实本宫对这几个棋子有些兴趣。”楚辰熙摆弄着刚才被叶长凌随意丢弃的那几个写着‘诸侯’‘夫人’的棋子，如是说道。 叶长凌突然有了些许不太妙的预感。 和这两位下棋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 另一边，永嘉帝正在朱批今天内阁送过来的奏章，然后却看到了一份弹劾长顺伯叶承祖治家不严一事的奏章。 看来无需经过皇后了啊。 “拟旨申饬吧。”这句话，算是将此事彻底定了性。 其实叶承祖被小妾划伤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叶承祖护着小妾将这件事压下来至多也只会被人嘲笑一句‘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说到底这只是叶承祖的家事。 可惜谁让最近叶长凌与楚辰耀走的很近，御史不敢喷楚辰耀，一个叶承祖，还是可以喷一喷的。 御史，清流，喷人是本职工作，有时候为了个美名，连皇帝都喷。叶承祖这事可大可小，大家伙也都知道喷了永嘉帝不一定会理睬，他们也是为喷而喷，表明自己与楚辰耀划清界限的立场。 谁都知道这是御史装模作样，但皇帝真的带着圣旨下场那后果可就不同了。 天威难测，但若是永嘉帝明显表露出好恶，心思各异的众人难保不会痛打落水狗。 考虑到这一点，永嘉帝的笔尖顿了顿。 这几年随着几个儿子逐渐长大，永嘉帝偶尔也有了自己快要老了的感觉。而儿子们一天天长大，想要的东西也随之变多。 永嘉帝哪里不知道群臣以及皇后他们的心思，只是偏疼楚辰昰，也不忍皇后受骨肉分离之苦，这才一直未曾下旨派楚辰昰就藩，其实也有敲打太子的意思。 永嘉帝这会儿却回想起当年他做太子的那段时日，他的父皇沉迷丹道，不理会朝政，当时次辅杨涟文替他开蒙，随后亦师亦友教导辅佐他上位。 “着吏部拟旨吧，杨涟文外孙长顺伯之子叶长凌年少聪慧，恭亲至孝，深得朕心，着执金吾右卫总旗官，怜叶长凌孝期在身，期满上任。”这就是让叶长凌挂职守孝了。 特意点名叶长凌是已故杨首辅的外孙，也是省的有清流上奏继续喷，毕竟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任免官员的。不经过吏部，那便是传奉官，永嘉帝勤政这么多年，也是为了个好名声。 杨涟文两朝帝师，门生故吏遍天下，就这么一个外孙，永嘉帝怜惜给了个武官职，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多做置喙。 而这时，已经是傍晚了，皇后那边派了个人来请永嘉帝，永嘉帝这才放下手中奏章。 另一边，叶长凌还在被人拉着下棋。 任何游戏能够风靡世界并且经久不衰都是有它的优点的。 比如军棋，它原本就是脱胎于战场，排兵布阵行军打仗，比起象棋，更偏重于此，楚辰耀在此之前没接触过这种小玩意儿，兴趣大一些也属正常。 执意与叶长凌多下了几盘也…… 好吧，他上头了。 楚辰熙对军棋兴趣不大，毕竟他不爱好行军打仗那种东西，还是国际象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毕竟是曾经的奥运会项目。 算上上辈子，两世为人，叶长凌第一次体会到了很受欢迎是什么感觉，但为什么是两个男的。 下了一下午棋的叶长凌十分不解。 国际象棋本质上是个博弈游戏，两局之后知晓规则的楚辰熙便险胜叶长凌这个一知半解初学者，与还在与叶长凌焦灼的楚辰耀呈鲜明对比。 游戏有胜负才有趣，楚辰熙表面上对游戏不热衷，但是摆好棋子的动作却快速的很，一直到傍晚时分，皇后见楚辰熙楚辰耀二人还没出面，派了宦官来询问，这才终于打断了棋局。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楚辰熙看了眼天色，明显有些恋恋不舍。 “几时了？”楚辰熙理了理衣衫，询问身旁的小太监。而楚辰耀也早在来了东宫之后就换了身常服。 楚辰耀眸色微沉，面上倒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实际上他比楚辰熙还要厌恶去见那位继皇后。 家宴赐在仁寿宫。 实际上按照习惯，中秋这类节日，宫里也会赐宴，让一些官员前来沐浴皇恩。然而近几年干旱、雪灾横行，下月又是万寿节，所以这一次中秋宴一切从简，以彰显帝王恩德。 可以说本次帝王家宴，参与的人只有叶长凌一个外人。 别的外男再不济也是驸马都尉之类的家伙。 叶长凌身无官职，位置的安排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他坐在本王旁边就好。”似乎是发现了叶长凌的尴尬处境，楚辰耀嘱咐了一句，便准备入座。 就在这时，几步外听到楚辰耀的话，楚辰熙转身。 “本宫还想和长凌喝一杯，五弟割爱可好？”他问出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楚辰耀。 “随便。”楚辰耀意味深长的瞥了叶长凌一眼，放手的干脆。 谁都没有过问叶长凌的意见。 当然问了，叶长凌也会选择楚辰熙。 主要是安全。 太子楚辰熙要是喝多了发酒疯应该会比较文明。 叶长凌落座，便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各种目光或隐晦或毫不掩饰的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太子的位置距离永嘉帝比较近，陈太后也发现叶长凌这个生面孔。 “缙儿，那孩子是谁家的？”陈太后指着叶长凌发问。 “母后，那是杨涟文的外孙叶长凌，朕怜他孤幼，特许他来此。” “哦，原来是杨卿家的孩子。”陈太后也陷入回忆中，只是叶长凌这三个字有些熟悉，但很快这种熟悉感便被回忆取代。 “哀家记得杨卿家还有一女？”陈太后动了将此女召进宫的念头。 “母后，叶杨氏年前没的，长凌一直在陵前守孝，也是前两天叶承祖受伤才赶回来侍疾。”永嘉帝有意在陈太后面前夸一夸叶长凌。 “如此孝顺的孩子，缙儿你可要好好奖赏啊。”作为太后，当然喜欢听这种孝顺的故事了。 “母后放心，朕已经赏了。” 张皇后就在一旁，听到皇帝夸奖叶长凌，也跟着附和了几句。陈太后并不喜欢继皇后张氏，不过皇帝喜欢，她胳膊拗不过大腿，只是装聋作哑。张皇后讨了个没趣儿，有些委屈的看向永嘉帝，后者只得以眼神安慰。 整个大宁身份最高的三人在上面说话，下面的小辈也热闹起来。 永嘉帝的声音不大，但在场其他人也都听了个真切，当下不再对他过多好奇。 然而叶长凌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紧紧盯着他。 叶长凌抬眼，就对上了一个娇俏姑娘的眼睛。 观她的衣服和发髻，应该是未出阁皇族公主。 叶长凌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一直到宴会进行一半，叶长凌发现那公主还在盯着他，看得叶长凌莫名其妙。 第30章 百思不得其解 宫中赐宴。 御膳。 这几个字听到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故而听到永嘉帝应允他参与这一次中秋宴的时候，叶长凌也是很期待的。 等到眼前桌上菜一上齐，叶长凌顿时失望了。 心里只蹦出两个字“就这？” 当然眼前的菜色不可谓不丰盛，但与上辈子听说的八大菜系、满汉全席相差甚远。 最关键的是，虽然是家宴，也是有礼仪的。叶长凌蹭的是楚辰熙的桌子，是储君的这一桌。太子殿下的桌子上饭食尚且如此，叶长凌对宫中御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只是太过寡淡。 考虑到这个时代还未曾引入辣椒等作物，辛辣点的只有姜，叶长凌原谅了暴殄天物的御厨。 “怎么？不合口味？”叶长凌的浅尝辄止也引来了楚辰熙的注意。 “回太子千岁，长凌只是一时想到自己孝期在身……”叶长凌回答的中规中矩。 “哦，孝期。”楚辰熙了然，并未就这个话题与叶长凌多说，实际上刚才他可是看到中秋宴一开始，叶长凌的筷子就朝着牛肉而去的。 晚宴便在觥筹交错中结束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没有妃子勾心斗角。因为楚辰熙的缘故，叶长凌距离永嘉帝那几尊大佛距离较近，整整一个晚宴都在吃永嘉帝与皇后的狗粮。太后明显对狗粮消化不良，中途借口困倦离开了，然后永嘉帝与张皇后更加肆无忌惮。 酒过三巡，其他后妃们也想走，然而永嘉帝没有离席的想法，所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来。 “本宫的三妹正在看着你。”楚辰熙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永嘉帝有六个女儿，其中最宠爱的便是继皇后所生与楚辰昰一母同胞的妹妹淳安三公主。 楚辰昰是个讨厌鬼，相貌与张贵妃有五分相似的淳安更是个讨厌鬼。 “长凌可想尚公主？”楚辰熙的声音再度传来。 听到这话，叶长凌愣了愣。他还真有那么一丝心动。 上一世教育使然，让他对三妻四妾没什么追求。如果不考虑女色，皇家公主其实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这么想来，这公主这么看着他，连楚辰熙都看出了，难道是对他有意思？ 叶长凌脑中闪过些许心思。 也因此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楚辰熙已经醉了。 本宫刚才说了什么来着？楚辰熙仅有的一点意识让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妄图清醒一点，然后继续喝酒。 最终，继皇后大约也发现天色不早了，这才将全然醉了的永嘉帝劝了回去，当然是回的是坤宁宫。 这场晚宴才终于散去。 一如叶长凌所料的那样，楚辰熙的酒品很不错，即使醉了，也不闹也不多说话，哪怕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看上去与平常时候无异。 叶长凌有些走神，晚风一吹清醒了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楚辰熙的不对劲。 直到楚辰熙坐上步辇回东宫，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而这时，楚辰耀也从仁寿宫走了出来。 已经是中秋，晚风寒凉，吹散了他身上不多的酒气。因为今晚家宴，永嘉帝特许宫门落锁时间放宽一些，现下众人正往外赶。 楚辰耀刚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缩在寒风中的叶长凌。 因为还在孝期的关系，他身上的衣物很素净，衬着苍白的脸，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楚辰耀眸子暗了暗，认识那人的时候，那人也是一副皱着眉头的可怜模样。 还未等楚辰耀多想，下一刻就见到叶长凌不再犹豫找了个小宦官问了路，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楚辰耀顿了顿，随即心下冷笑。 是了。叶长凌再不济，也是叶府嫡子，他认识的那个人不过宫中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太监，与叶长凌又如何会有相像之处？ 随即不再多想。 但今夜的秋风到底还是将他冷硬的心肠吹软了半分。 “走吧。”楚辰耀这么说着，扔给叶长凌一个背影。 意思是愿意将他送回去了。叶长凌挑眉，他的确是不愿与楚辰耀打交道，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么想着，叶长凌刚准备加快脚步赶上去，耳边骤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甜宠值+1。” 叶长凌瞬间酒醒。 …… 此前一直盯着叶长凌的淳安公主寝殿内，还亮着灯火。 一个小宫女匆匆的闯入寝殿。 “怎么样？”淳安公主询问，因为继皇后与永嘉帝疼爱，管教嬷嬷也不敢多言，早就躲回房间。 “公主，听说五王爷亲自将那叶长凌送回叶府了。”小宫女磕磕绊绊的说道。 “这个贱人！”淳安公主咬牙切齿。“勾搭楚辰熙那个家伙不够，还妄图攀上五哥。” 其实小宫女非常想要弱弱的解释明明外面的流言是五王爷看上叶长凌的，但对于愤怒的公主，不敢说话。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淳安公主记恨上的叶长凌正在头疼。 发愁。 一直到楚辰耀顺路将他送到叶府再回去的时候，叶长凌持续无语。 怎么就涨了甜宠值了？ 叶长凌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敲门回府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此事。 亏得叶长凌在东宫的时候还在试探，都做好下棋收获一堆甜宠值的对策了，结果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这才放下心。 大意了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打断了叶长凌的思路。 “怎么了？”叶长凌疑惑，问听到他回来立刻赶来迎接的梅香。 “是花姨娘，老夫人做主把人放出来了。” 哦，怪不得一群人哭哭啼啼的。 第31章 赐官 清晨，因为还要‘亲侍汤药’，即使宿醉，叶长凌也不得不起了个大早。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叶长凌一边刷牙一边感叹。 他刷牙使用的是牙刷。 这个时代牙刷已经有了雏形，但大部分人还是会伴着药水嚼杨柳枝清洁牙齿。第一次见到所谓牙刷的时候，叶长凌吓了一跳，粗糙宽大如刷鞋的刷子，刷子毛还是用猪毛做的。 叶长凌可不想每次刷牙都一嘴血。 后来刘癞头听从叶长凌的指使，换了马毛，又将它做的精致一些，才勉强能用。 刷了牙，洗了脸，叶长凌才有了些精神。 既然身在叶府，每日早晨给老夫人还有便宜爹请安是不可避免的。 刚走出房门，叶长凌脚步顿了顿，看向了早早候着的陈四。 ‘叶长凌’没有小厮，早在叶杨氏去世之后，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早早的谋了出路想办法调到了花姨娘或者老夫人那儿，剩下的，也只有老夫人安排控制‘叶长凌’的婆子以及花姨娘的眼线。 当初抗旨拒婚之后发现小院里几乎没人的时候，叶长凌也是很无语的。 便宜爹只有一妻一妾，整个叶府算上已故的叶杨氏和花姨娘，也只有六个主子，至于斗的比宫斗剧还热闹么。 叶长凌不是很懂。 “陈四，你昨天哪去了？”叶长凌皱着眉头发问。 上次那件事陈四办得也算漂亮，所以这一次回来叶长凌就顺带将陈四当做心腹，成为可以进二门的下人。 “怎么没来接少爷我？”害得他让楚辰耀的车送回来的，还好他机灵一直装鸵鸟，万一甜宠值又涨了怎么办。 “回少爷的话，小人……小人看到您与五王爷相谈甚欢……”陈四低着头小声的解释，天地可证，他哪里敢不等着叶长凌，可他也不敢耽误叶长凌与楚辰耀交流感情啊。 况且那可是颍江王！ “滚。”听到陈四的支吾，叶长凌瞬间就明白这家伙小九九，心里一边告诉自己是文明人不能揍人一边扔出这个字，直接出门。 陈四听到叶长凌这个滚字，顿时放下心来，半年的相处足以让他明白少爷这是揭过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出了门，内宅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呆着的，他还是出去候着吧。 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便宜爹以及两个姨娘也在。便宜爹这几日身.体大好了，也是因为这样老夫人才做主将花姨娘从佛堂放出来的。 花姨娘这一次犯了这么大的事情，眼睛早就哭肿了，叶府两位主事人都不待见她，她也只好暗自垂泪，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夫人与叶长凌的便宜爹叶承祖。 与此同时，被完全边缘化的叶长钰正站在一旁，神色惨淡。 花姨娘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被关在佛堂里，下人敷衍，连老夫人都不见她，真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惴惴不安了好几天才听到自己儿子这几日都在替她求情还惹怒了叶承祖，这才终于慌了神，急忙想办法求告老夫人。 叶承祖原对花姨娘还有怨气，然而这么多天，随着伤口愈合也消气了，再加上老夫人在一旁劝也就没说什么。 “叶郎，你就原谅姐姐的过失吧，姐姐也是爱慕叶郎心切。”玉姨娘见状也在旁边劝。 花姨娘听得手中帕子都要揉烂了，在她听来玉姨娘说这话纯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叶承祖也有所松动，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子。 “叶郎不念着与姐姐这么多年的情分，也要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啊。”见到叶承祖态度松动，玉姨娘了然，而此刻叶承祖也终于勉强应了一声，算作将此事揭过了。 瞬间几人姐姐妹妹一家亲的喊了起来。 “行了，花娘你也给老身记着这次的教训，好好服侍你家老爷。”老夫人斥责了一句，目光却扫过了玉姨娘。 老夫人当然看不上玉莺儿，事实上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与叶杨氏有牵扯她就心生厌烦。只是儿大不由娘，她无奈才将花姨娘放出来。 毕竟这也是自家侄女。 也是在这一团和气，叶长凌一边打哈欠一边计划着请辞回庄子继续守孝事宜的时候，圣旨到了。 一共是两份圣旨一份懿旨。 叶承祖被皇帝痛骂治家不严，老夫人更惨，太后皇后一同斥责了她，然后最后一份圣旨给了叶长凌一个官位。 执金吾右卫总旗官。 一个七品武官。 “叶大人，接旨吧。”这次传旨的是司礼监专门负责此事的小黄门，颇傲气的瞥了眼被骂的的摇摇欲坠的叶承祖和老夫人，公事公办的对叶长凌说道。 “谢公公。”叶长凌后知后觉的站起来，有些懵逼的拿着圣旨。 “公公要不坐一会儿？”叶长凌伸手去摸自己的钱袋，找了块银锭偷偷递了过去。 “谢叶大人好意，咱家还得回去复命。”摸到了银锭，中年太监高兴了，毕竟传旨这事吃力不讨好，拿到旨意的多是清流，不指着鼻子骂他们这些宦官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受到好处。心情好的中年太监甚至还好心的提醒一句“叶大人莫要忘了叩谢皇恩啊。” “谢公公提醒。”难道还要去皇宫？他倒是无所谓，但是进不去啊。 传旨的一行人来的匆匆去也匆匆，直到司礼监那群人离开好久之后，叶承祖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花姨娘与玉姨娘去扶，突然间叶承祖挥起右手，一巴掌将花姨娘抽到了地上。 “毒妇。”叶承祖拂袖而去。 “还不扶花姨娘回去休息。”在众人僵硬之中，老夫人的声音传来。 教子不严，放任儿子宠妾灭妻，无论哪一条都如同拿刀子割她的脸面啊。 花姨娘还想挣扎着说什么，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婆子捂住了嘴，呜呜的拖了下去。 叶长凌与虚弱的老夫人对上眼，没有犹豫直接告退。临走之前给叶长钰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东宫。 楚辰熙正在和祁蔚星下棋。 下的还是国际象棋。 祁蔚星也对这个新鲜玩意儿产生了兴趣。 “叶长凌领了执金吾的差事。”宫中旨意在下达之前会走许多程序，是以楚辰熙早已知晓。 祁蔚星不语。一时不明白楚辰熙何以将这件小事拿出来特意说明。 “何以叶长凌刚遇到本宫，第二日就被父皇召见，还颇得父皇喜欢？”这一点楚辰熙也是今天早上看到那军棋与国际象棋的棋子才想到的。这两种棋规则细致，精思巧妙，甚至完全针对他与楚辰耀的胃口，若非早有准备，如何能在转瞬间就制作成？ “殿下多虑了。”祁蔚星一时无言，甚至觉得楚辰熙是不是有些疯魔了，怎么这种事都能联想到是叶长凌故意算计。 “父皇与皇祖母已经下旨申饬长顺伯与叶花氏了。”听到祁蔚星不信，楚辰熙也不急着辩解，只是扔出了事实。 “殿下，方知这世上巧合众多。”祁蔚星还是不信，若连这也被那叶长凌算计在内，那叶长凌也太可怕了。 “我们且看吧。”楚辰熙这么说着，他倒是不信，叶长凌的算计止步于此。 “殿下若真有所疑虑，不若这次秋猎将他带上。”也好暗中观察，早点戳穿，省的楚辰熙疑神疑鬼。 “怎么？蔚星是想与本宫打赌了？”一阵风吹来，将棋盘上一子吹落在地，见状一旁随侍的小宦官立刻弯腰，捡起来讨好的献上。 “太子有意，臣自当奉陪。” 听到这话，楚辰熙募得笑了。他接过小宦官手中的纸质棋子，这套棋子当然不是昨日叶长凌写出来的那一套，毕竟字实在不好看，这是楚辰熙写的。 祁蔚星自然也将这棋子当做是楚辰熙折腾出来的游戏，楚辰熙也没有解释。 棋子摆在原本的位置，楚辰熙摩擦着食指，微垂眼睑。 他向来讨厌自作聪明以及多嘴的家伙。 就像上一个已经被处理掉的小宦官一样。 …… 花姨娘被关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老夫人将花姨娘关到佛堂，是一种保护，而这一次下人们不再那么客气了。 谁都知道这叶府彻底变天了。 二少爷，不，少爷叶长凌做官了，领了正式差事。 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花姨娘被关进房间里的时候，也明白了。 她儿子叶长钰没有机会了。 叶长钰儿时，老夫人与花姨娘谈心的时候，暗示过她，若她能被抬成妻，叶长钰占个长子，继承爵位不是不行。 而今一切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花姨娘瘫软在地上呵呵的笑着，配上脸上的伤与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状似疯癫。为了老夫人那句暗示，她忍辱负重甚至不惜…… 不，还没有结束。 似是想到了什么，花姨娘眼神募得亮了起来。 “杏儿，杏儿。”花姨娘呼喊着。 从小一直陪着她的忠仆立刻走到她的身边。 “小姐？”杏儿有些害怕。 “我记得你上个月跟我说你老家犯了天花？” 第32章 强兵之策 “小姐，怎么了？”听到这话，杏儿明显有些迟疑。 “我问你是不是！”几乎是咆哮的声音传来，吓得杏儿立刻点头。 “是，是，小姐。我哥哥寄信过来，想让我侄儿来京中躲避。”自家小姐从来都是文文弱弱的，杏儿还从来没有见过花姨娘这幅模样。 “这样么。”花姨娘听到这话，声音又再度柔和起来。她想要起身，杏儿有些惧怕，但还是上前帮扶。 “好杏儿，你我主仆一场，这些年我都没怎么照看你，如今我沦落到这个地步，怕也再难给个找人好去处了。”花姨娘摇头感叹。其实按理说如杏儿这般大的陪嫁丫鬟，要么成了主人家的通房，要么早早的许了小厮之类的人嫁出去。花姨娘自己只是姨娘，断不会再扶持一个丫鬟，可杏儿也是命苦，之前许了人，还没过门人就意外没了，花姨娘有心留下这个丫鬟帮扶，是以一直拖延到现在。 听到这话，杏儿最后一丝迟疑也打消了，顿时有些哽咽。 “小姐，您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杏儿不知道已经死在哪里了。” “哎，我的好杏儿……” 这么说着，主仆两人相拥哭抱成一团。 …… 叶长凌打了个喷嚏。 中秋都过了。 果然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太薄了。 叶长凌如是想到。 他有些犯愁。 圣旨是昨天下的。 叶长凌的便宜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递交奏章请罪。 弹劾叶承祖的御史大概也没有想到他这次弹劾会被永嘉帝重视，连同太后也下旨申饬。清流们可不管叶承祖犯的事到底严不严重，只将它当做是清流不畏强权勋贵的又一次胜利，为了博取个好名声，开始舞了起来。 不仅继续攻击长顺伯叶承祖，甚至还波及到了其他勋爵。 当下整个朝堂也乱了起来，武官人人自危，翰林御史到处弹劾，而叶承祖以及叶老夫人，名声完全臭了。 永嘉帝大约也没想到他一时冲动下达的旨意会造成这个后果，主要是最近叶府实在太出名了，前有叶承祖被妒忌痴狂的小妾刺伤，后有叶长凌与楚辰耀搅合在一起。 都是话题。 放在后世，那就是京城头条。 不过清流们也不傻，在骂叶承祖的时候不忘夸一夸永嘉帝，拍拍马屁，永嘉帝被顺了毛，反倒觉得这样也挺好。 反正热搜头条嘛，过几日热度也就淡下来了。 别看吃瓜群众现在闹得凶，几天后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也就遗忘了。 叶长凌正在犯愁。 他做官了。 若是让其他进京赶考连考不中的那些读书人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想要把他打死。 但叶长凌确确实实犯愁这件事。 得了官身，还是武官的职位，就代表他与科举考试这一事无缘了。 朝廷并没有出台过法律禁止勋爵子弟参与科考，但也不会鼓励。如叶长凌这样天生拥有承袭爵位之外，他们大部分人都会蒙祖荫弄个官职，这些官职也多是武官，有能力的祖父、父亲还会为无法袭爵的儿子、孙儿弄个能承袭下去的千户。 这也是朝堂开国以来的制度。 叶长凌目前是金吾右卫的总旗官，七品武官。对于普通勋爵人家来说这个年纪这个起点已经很不错了。 前提是叶长凌真的打算袭爵。 若是不能袭爵，这个总旗官的职位就是个大坑。叶长凌若是想升官，必须有军功，而朝堂一半的主力部队边军都在楚辰耀手中握着呢。 这是个天坑啊。 想到此叶长凌怎么不发愁。 想要升官，就得去军.队立功，楚辰耀成了他的上司，万一被甜宠了怎么办？ …… 一晃半月而过。 花姨娘被关了禁闭，老夫人因为申饬现在还没缓过来，整个叶府只剩下了玉姨娘这半个女主人了。而在叶府那些踩高捧低的下人追捧下，玉姨娘暗示了一句，叶承祖没在意应允了，管家权竟然就落到了玉姨娘的手中。 府上用度、花销、采买、庄子进项，全都交到玉姨娘手中。 玉姨娘还管理的有模有样。 玉姨娘原本就是官家小姐出身，后来家逢变故，她受到牵连入了教司坊。她这样的身份，若非阴差阳错，根本没有从良的机会。 “姨娘，歇一歇吧。”玉姨娘的贴身丫鬟翠儿劝了一句，天色已晚，翠儿怕玉姨娘熬坏了眼睛。 翠儿年纪小，长得也不好看，在叶家也只是个受人欺负的粗使丫鬟，受够了人情冷暖。反倒是服侍玉姨娘之后日子才过的好一点，因而对心善的玉姨娘十分感激。 “不急，快好了。”玉莺儿这么说着，开始为手上这件衣服做最后的处理。 这是一件男装，颜色偏淡素，看尺寸，并非是叶承祖的衣服。 第二日，在自己小院闲了半个月的叶长凌终于忍不住带上陈四出门逛逛。 宫中万寿节逼近，就连便宜爹与老夫人都受了刺激，龟缩在家许久后决定在万寿节的时候露个脸，这次的贺礼下了血本。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而叶长凌则一改之前的颓废，心情极好。 他已经想到好办法了。 那太子有一句话说的对，他可以尚公主啊。 系统：…… 虽然驸马都尉不能封爵不能入仕，但伴君如伴虎，叶长凌对官位这种身外之物并不看重。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对你的身份有所误解。” 叶长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好’想法分享给了系统，系统冷眼旁观了叶长凌几天，终于忍无可忍。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淳安公主也恰好对我有意。”叶长凌毫不留情的嘲笑。 系统：…… 系统翻了翻剧情。 确认过眼神，是身为恶毒女配的人。 “祝你成功。”你能尚到公主算我输。 叶长凌完全不知道系统的想法，这半月来他终于长高了一些。 叶长凌仔细研究过，便宜爹身高还算不错，已故的叶杨氏，听梅香描述也超出了这个时代大部分女性的身高。‘叶长凌’的身高之所以只有《穿越暴君男妻》中所描述的一米七八，应该与‘叶长凌’的饮食有关。 归其原因，就是吃得太少营养不良。 因为还在孝期，不能食荤腥，叶长凌便让人买了一只母牛，每日喝牛奶补充营养。 中秋之后，天气越发了冷了。 出了叶府，叶长凌带着陈四在京城几条主大街上乱逛。 楚辰耀的煤炭生意已经完全做起来了。 因着与叶长凌做出的约定，煤炭的价格十分低廉。分为了三个等级，分别是一斤七个铜板、五个铜板和三个铜板。 价格低廉但是禁不住量多，薄利多销。 刚开始因为煤炭的价格，一些大户商人大肆购买想要囤积奇货，可惜楚辰耀似乎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将之前库存的一起售出，煤炭供应充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楚辰耀售卖煤炭十分简单粗暴，因为价格是叶长凌与他约定的唯一条件，所以他直接在京中各处开了几个店铺，以至于好几次，御史弱弱的上奏弹劾楚辰耀正经王爷不做，与民争利。 如今京西的大片地区都被楚辰耀的采煤队占领，多是荒山，当初煤矿产量出来之后，王府总管方伯便暗地里大肆购买那儿的田地，后来楚辰耀回朝上表此事，属于皇庄的部分土地也被楚辰耀毫不客气的征用了，此处已经成为了人数庞大的采煤地。 这个时代军.方沿用的是军户制度，朝廷腐败，这些军户比起普通佃户还要可怜。即使入了军中，不仅军饷遭受上官的层层盘剥，而且还有冰敬、炭敬、年敬等等贿.赂需要从他们身上薅羊毛。 而给楚辰耀挖煤，因着楚辰耀对钱财并不十分在意，所以煤矿换得的钱粮，除了充入宫中和交税的，分给叶长凌的那部分之外，楚辰耀将他所得的全都拿出来扩大生产和补贴矿工了。不仅每日按照效率发铜板，还包吃住。 然而初期的投入却是个巨大的窟窿，一直都是楚辰耀私库补贴的，一直还没有补上。不过也幸好，随着天愈冷，一切都已上了正轨，收支趋于平衡开始盈利了。 如今对于大部分士卒来说，谁不知道楚辰耀麾下的京西是个好去处。不仅能吃饱饭，还能赚银子。 而对于楚辰耀来说，在充足的钱粮以及锻炼之下，这些士兵在日后训练之中，会成为军队的中坚力量。 此强兵之策。 那些经常来边境骚扰的外族，与朝堂之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所想的不同，楚辰耀当然也想将那些烦人的家伙们灭掉，只是他已手握整个大宁最强的军.队，处在那个位置就有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一旦他战败，失去了大部队，背后的百姓将迎来灭顶之灾。 这一点，永嘉帝同样十分清楚。 第33章 盲点 叶长凌正在这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乱逛。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熟人尽收眼底。 楚辰熙。 当今太子殿下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万寿节贺礼头疼。 恭贺父皇寿辰么。抄一抄孝经或是搜罗些珍宝送去便是。自十岁以来，楚辰熙对贺寿这件事就不再上心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是这一次，自楚辰耀献煤之后，楚辰昰那个家伙便放出风声要敬献万寿图。 有了楚辰昰做对比，之前准备的那些礼物就不够看了。 不仅是楚辰熙，别的皇子们也是如此。 暗地里不知道骂过楚辰昰多少次了。 想表示孝心，就不要用他们做筏子。偷偷摸摸的只在万寿节当天出彩一下多好，现在害的他们也要一起想办法表孝心。 就在这时，只见叶长凌脸色一变，一把抓过陈四的衣领，瞬间躲进了胡同。 楚辰熙：…… 骑着马早就看到叶长凌的楚辰耀：…… “这叶长凌也是个妙人。”楚辰熙愣了愣，陡然笑了。 站在楚辰熙身旁同样目睹了这如同耗子躲猫……咳，叶长凌躲楚辰耀一幕的祁蔚星同样愣了愣，摇头。 “殿下，您不觉得您对这叶长凌关注太过了吗？”见到楚辰熙还在饶有兴致的观察叶长凌，祁蔚星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是吗？” …… “少爷？”陈四莫名被叶长凌拖进小巷子，刚一站定想要询问就被叶长凌堵住了嘴。 “小声点。”叶长凌压低了声音警告，顺势放了手。 若非今日是他心血来潮出门，简直要以为这是被人安排好的了。 怎么就碰到楚辰耀这家伙。 亏他闲逛的时候还刻意避开了楚辰耀王府的地区。 当然叶长凌并不知道，这几天因为接下来秋猎的事宜，宫里召见楚辰耀的次数多了些，叶长凌偏偏又在靠近皇城最热闹的地区乱逛，碰到的概率自然很高。 他们所在的胡同虽然是条死胡同，但是也有人家，叶长凌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胡同口，已经引来了一些人奇怪的目光了。 陈四脸皮虽厚但也感到尴尬，偏生他家少爷叶长凌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些目光一般，陈四有心想问，但又不敢。 叶长凌无视了陈四的欲言又止，他躲在胡同口，良久，还未见骑着马的楚辰耀走过，一时有点犹豫。 走了么？ 叶长凌不确定的想。 试探着凑到胡同口瞥了一眼，没有看到骑着马鹤立鸡群的那人，顿时松了口气，走出了胡同。 因为上一次甜宠值上涨的意外，叶长凌如今想到楚辰耀就觉得头疼，既然不清楚为何会涨，他还是避开楚辰耀吧。 果然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没有楚辰耀的踪影了。 “呵呵。”耳边传来系统的冷笑。 叶长凌懒得去管，他与系统关系极差，两人交谈的时候都是相互嘲讽，是以懒得搭理。 出来的时候，梅香以及院里新多的三个丫鬟央着他带点胭脂回来，因着楚辰耀这事，叶长凌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只想着买完胭脂回家。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长凌？今日怎么有雅兴出来？” 楚辰熙。 虽然腻歪太子殿下，对方毕竟是储君，叶长凌转身刚准备敷衍两句，瞳孔陡然放大。 “殿下千岁……五王爷，千岁。” 楚辰耀站在楚辰熙身旁，依旧面无表情，看得出来他对于跟着楚辰熙一起出现这件事同样不爽。 叶长凌抽了抽嘴角，再看到楚辰熙饶有兴致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 “倒是悠闲。”叶长凌小声嘀咕了一句，楚辰熙也不聋，自然听到了叶长凌这句抱怨，却意外的不恼。 “难得休沐，本宫心情烦闷，出来走走。”楚辰熙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在楚辰熙提出一起走之前，叶长凌将楚辰熙的话接了过来，刚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楚辰熙却打断了他的话。 “长凌不问本宫为何心情烦闷么？还是长凌已经猜到了？” 叶长凌被问的莫名其妙，他很想回答‘你心情烦闷关我什么事’，然而依旧语气恭敬开口“长凌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长凌当真不知？本宫是在烦恼献予父皇寿礼，不似五弟，长凌早早就已经为五弟准备好了。”楚辰熙这话说完，最后一句竟然还有三分幽怨与揶揄。 “相信殿下早有谋断。”叶长凌被楚辰熙的话雷的不轻。 “那本宫若是没有办法呢？长凌可愿帮本宫？还是说看不上本宫这个摇摇欲坠的东宫，不愿相帮？”楚辰熙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话语里已经有了半分杀意，如果叶长凌真的投靠了楚辰耀，那么无论叶长凌再如何测算无疑，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叶长凌倒是没有听出楚辰熙话中的深意，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下一刻甜宠值会不会再涨。 “殿下孝心天地可表，最近天气愈寒，这次秋猎不如猎只白狐取其皮毛制成衣物，相信万岁定能感到殿下孝心。” 叶长凌胡乱说着，他当然还有更好的比如万寿图这类格调更高的建议，只是他又没想过与东宫走的太近，这种毫无特色的办法更好些，最好楚辰熙听完就失望的不想与他说话了。 然而听到叶长凌的话，楚辰熙眼前一亮。 毕竟他从没过对永嘉帝的寿辰上过心，或者说他就是不想让永嘉帝因为他送的寿礼高兴得意。 打猎送毛皮这个主意简直不能更适合了。 毕竟也是他的一片‘孝心’，满朝文武甚至永嘉帝不仅不能表示嫌弃，还得赞扬他。 “长凌真是深知吾心。”楚辰熙感叹。 叶长凌：…… 叶长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纵然莫名其妙，叶长凌还是微笑敷衍了过去，就在叶长凌准备开溜的时候，楚辰熙的下一句话让叶长凌愣在原地了。 “此番秋猎长凌与本宫一同出游可好。”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是命令式。 “长凌还有孝期……” “甜宠值-1。”系统极不情愿的声音传来。 叶长凌嘴角弧度陡然扩大。 “承蒙殿下厚爱，长凌荣幸之至。” 叶长凌觉得他发现了盲点。 …… 当夜。 “没想到与太子亲近，可以减少甜宠值。”叶长凌在院子里低声感叹。 系统：…… 系统：我忍。 “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用上涨的甜宠值来嘲笑我。”叶长凌继续感叹。 系统：再忍。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能力，你说我干脆投靠东宫帮他干掉楚辰耀算了。” 系统：忍无可忍。 “呵呵。”系统扔下这句话便再无声息。 “梅香。”时隔半月终于扬眉吐气一次的叶长凌喊了一句。 “少爷？”听到叶长凌喊她，梅香立刻将手中从桌上顺来的糕点藏起来，有些心虚。 “过几日少爷我要去打猎了，给我准备好衣服。”叶长凌吩咐了一句，又瞥了眼梅香那没有藏好的糕点。 “晚上别忘了刷牙，免得日后牙疼。” “是。” 第34章 紫色绸缎 随着秋猎的临近，天气愈发的冷了。 “烤的差不多了，快点起锅。”叶长凌指挥着陈四将烤架上的烤蘑菇串儿拿起来。 叶长凌正在小院里烧烤。 自从上次让系统吃瘪之后，叶长凌感受到了生活的快乐。 如此简单惬意。 “陈四，把蛋摆上。”叶长凌尝了口烤野蘑菇，如是吩咐道。 “好勒。”陈四立刻手疾眼快的将三串鸟蛋放到炭盆上。 “凌少爷，凌少爷。”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呼喊声。 那是个长得面善的胖子。 能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吃不饱的时代成为一个圆溜溜的胖子，足以凸显他的家境了。 叶长凌瞥了他一眼，颔首，那胖子便乐呵呵的走进小院。 胖子名唤宋金福，算起来他与叶长凌可是出了五服亲戚，家中颇有资产，还有几个绸缎庄。攀着祖上与叶家的亲戚关系，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就多有走动，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凌少爷，您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宋金福走到叶长凌身旁，一把将陈四撞开，献宝似得的将怀里一直抱着的东西拿给叶长凌看。 荷叶与油纸层层包裹，打开之后，烤鸭与酱牛肉鲜香扑鼻，还带着些许热气。 “咳，金福，少爷我可还在孝期。”叶长凌冷声。 “哎呀，少爷，这可不是肉，这是豆腐做的！凌少爷孝感动天，小人怎么会做这等龌龊事儿陷害少爷呢？”宋金福义正言辞。 “这个没有放生姜吧？”叶长凌瞥了眼那只烤鸭，如是问道。 “小人刻意嘱咐过了。” “嗯。陈四，把这豆腐烤了。”叶长凌点头，这宋金宝也是个妙人，比起呆呆的陈四要机灵太多了。 烤鸭与牛肉被小心的架在了炭火上，顿时香味溢满整个小院，小院里其他人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守孝到了如今，其实叶长凌早已可以食荤腥，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所有人默认茹素。 时隔许久，叶长凌终于吃到了正宗的北京烤鸭。 “这豆腐不错，一起吃吧。”叶长凌尝了一口，环视一圈，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瞧着他，当下如是吩咐道。 “谢少爷。”小院里的人就等着叶长凌这句话了，当下一拥而上。 “喂喂，给本少爷留点！”这都是群什么下人啊！ …… 肉足饭饱之后，梅香给叶长凌倒了杯庄子今日送来的牛奶，叶长凌打了个哈气。 “说吧，找我什么事？”叶长凌靠在老爷椅上，梅香站在一旁给叶长凌揉肩，宋金福闻言屁颠屁颠的上前，替叶长凌捶腿。 “凌少爷，小人只是觉得多日不见少爷心里想……” “少说废话。”叶长凌冷笑。 “少爷真是神机妙算，小人……小人是想求少爷再赐小人生财之道。”宋金福谄媚的说。 这下轮到叶长凌诧异了。 “怪不得世人都说商人重利为了钱连祖坟都敢卖，宋金宝，你这是不知足啊。”叶长凌挑眉。 “小人该死，但小人管不住自己这双手啊。”被叶长凌如此嘲讽，宋金宝反而心下一喜，因为叶长凌这么说，就代表，他的确是有别的方法。 当然事实也如宋金宝所想。 “紫色绸缎竟然都没封住你的胃口。”叶长凌感叹。 叶长凌是在城外庄子那儿认识宋金宝的。叶长凌正考虑买只母牛，而宋金宝也是在那时进入叶长凌视线。 士农工商。古代对商人有一种天然的歧视，而官方更是各种贬低。甚至于有些商人富有了，却又想办法向文人靠拢，争取个儒商的美名。 虽然手握叶杨氏的嫁妆，但用着到底良心不安。而身处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连块正宗的鸡蛋糕都吃不上，曾经最常见的精细米面、白糖都是普通人眼中的奢侈品，叶长凌自然想要赚钱。 但迫于身份，他又不能自己下场赚钱。 明知道会被喷的事情，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去做。 小孩子才会喊着反抗规则，成年人只会顺势而为，然后改变大势。 其他官员也不是不做生意，只是他们会将名下产业交给他人打理，自己做幕后股东，既然其他人都这么做，他叶长凌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自己打理生意，太累了。 他年纪轻轻承受不了这种劳累。 “瞧小人这记性，承蒙少爷赐下配方，这是这几个月的红利，小人不敢独吞。” 一张银票被小心的递了过来。 三千两？ 叶长凌瞧着银票的面额，眼皮跳了跳。 “你卖多少钱一匹的？”叶长凌将手中银票递给梅香，后者拿到银票之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回房准备收起来。 果然不愧是凌少爷，连丫鬟都有大将之风。宋金宝看着叶长凌的丫鬟这幅模样，在心里如是感叹，面上更恭敬的几分。 宋金宝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两？”叶长凌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虽然京城里上好的绸缎也不过就是六、七两一匹，但叶长凌看过那些绸缎的色泽，他对自己的配方有信心，毕竟这可是十八世纪开始风靡一百多年的染色工艺了。 他原本计划着，把价格抬高到十两的。不过既然全权交给宋金宝了，也不能要求太高。 短短一瞬间，叶长凌已经开始想着换一个代理人了。 “回少爷的话。”就在这时，宋金宝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八十两。” 听到这话，叶长凌差点被牛奶呛到。 “小人寻思着，我们的绸缎色彩鲜艳，特别是紫色，是以稍稍调高了价格。”看到叶长凌这副表情，宋金宝心有戚戚，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这是稍微调高了价格？ 你还真是个天才。 叶长凌转念一想，发现这宋金宝确实是个天才。 叶长凌给宋金宝的配方很简单，只是几个主要颜色的染色工艺，受限于材料，叶长凌也只能在原有的染色工艺上加以改良，改变火候与配方比例，让颜色更亮更好看一些，有效果但也仅限于此。 然而这其中却混进去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配方。 地衣染色。 地衣染色的方法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然而直到十八世纪才将其发扬光大。古代紫色为何代表尊贵？完全是因为制作成本高昂并且困难。 故而能用紫色的非富即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尊贵的代表了。 什么紫气东来、紫禁城，都是形容它的昂贵的。 古时染出的紫色不仅程序复杂、容易褪色，而且染出的颜色还很丑。但是叶长凌给出的方法却完全推翻了这些缺点。 染色材料十分简单，灰色地衣，与苔藓共生的常见植物，然后将它与尿液混合，便能得到紫色染料了。 染出的颜色漂亮显眼，还有植物的香味，与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昂贵的紫色绸缎高下立显。 而且能用得上紫色绸缎的人本来就是非富即贵，高昂的价格不仅不会让他们退怯，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购买热情。 与后世的奢侈品营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到叶长凌许久不说话，宋金宝心中最后一丝得意也消失了，他低着头，额头开始冒汗。 “小人万死，小人这就把价格降下来。”宋金宝心里最后一丝防线破碎，跪在叶长凌面前求饶。 “不用。”良久，叶长凌冷淡的声音响起，然而落在宋金宝心里更显得叶长凌高深莫测。 “就先这样吧，紫色绸缎要是卖的少了，可以限量供应。”韭菜，自然要慢慢割才好。 听到叶长凌这么说着，宋金宝稍稍松了口气，特别是听到叶长凌说的那个‘限量供应’，不由得眼前一亮。 妙啊，不愧是凌少爷，学识渊博。宋金宝如是钦佩。 “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把剩下的银两投到哪里去了。”要是按照八十两一匹紫色绸缎，这三千两分红，可就不够看了。 第35章 白糖与秋猎 气氛开始凝固。 “凌少爷，小人已经听从少爷吩咐派人在大理、广州府等地购买田地，种植甘蔗。”宋金宝又从口袋拿出一摞地契。 叶长凌接过。不仅有土地，还有田庄。 叶长凌一时无言，他十分想问“我什么时候吩咐你去办的”，然而这么说实在有损他在下人面前的形象。 “少爷之前在庄子上说起过想要在大理等地种甘蔗。”宋金宝小心翼翼，他也不知道叶长凌为什么特别喜欢吃甘蔗，不过若是能借此哄叶长凌这尊财神爷高兴，什么都值得了。 “你倒是机灵。” 估计是他的随口感叹被这家伙听去了。 听到叶长凌这话，宋金宝这才放下心来。种甘蔗会不会让叶长凌高兴，他心里其实也没谱，总归那儿土地不贵，他也亏得起。 “不过我想要种甘蔗，可不是为了吃。”在这个时代，虽然很久以前就引进了甘蔗、棉花、西红柿等作物，不过一直没有推广开。 番茄与棉花直到如今还是花园里的新奇作物，众人不知道番茄能吃，棉花并非是大陆棉而是产量很低的非洲棉，棉布作为奢侈品根本不可能走入千万家。 而甘蔗就更可怜了，这世界与叶长凌上辈子不同，甘蔗可以制糖的方法到如今都没有被发现，甘蔗也只是在两广云南地区上不得台面的水果。 “既然你已经种了，罢了，我这里确实还有一个办法。” “谢少爷！”宋金福闻言立刻激动起来。 “不急，那紫色的绸缎少爷虽说是与你合伙，但事实上算是半送给你了，只是如今……” “小人一身荣辱系于叶家，愿替凌少爷效犬马之劳。”宋金福也非常上道。 “你瞧一瞧这个。”叶长凌给梅香使了个眼色，后者见状极不情愿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纸包打开，里面是漂亮的红糖。 “快点尝一尝。”见到宋金宝还敢迟疑，梅香没好气的催了一句。 都知道梅香是凌少爷跟前第一得意人，宋金宝连忙用指尖沾了沾，入口，眼前一亮，待他还想尝的时候，梅香手疾眼快的一把将红糖抢回来，小心的包好。 “ 如何？”在场所有人已经对梅香护食的表现免疫了，连叶长凌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少爷还有此饴糖吗？”比起普通的饴糖，红糖显得更加漂亮，毕竟是颗粒结晶状态。 “要多少有多少。”叶长凌笑了，也没卖关子，直接将甘蔗制糖的方法教给宋金福，比起麦芽糖，红糖的产量更高材料也更廉价。 最终年底分红叶长凌独占八分利。 他真的是个心地善良之人，竟然没有要九分。叶长凌一边感叹着一边让梅香将田契一并收起来是。 甘蔗制糖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晒干。叶长凌知道等到甘蔗出产的糖面世之后，这个方法很快也会被其他人发现。 叶长凌的目标并不在于此。 当甘蔗出产的糖深入百姓之中的时候，叶长凌就会适时地推出白糖。 甘蔗直接晒干出产的糖称为粗糖，也就是所谓的红糖。而红糖经过碳粉加热过滤之后，就会变作漂亮晶莹的白糖。 叶长凌真正想做的就是白糖生意。 糖类是好东西，日后就算是贫苦的百姓也能吃上粗糖，而权贵富人们，自然要与普通百姓区分开，吃漂亮昂贵的白糖了。 韭菜，花式割也不错。 说起来，十六世纪开始，美洲黑人种植园也是种甘蔗出产白糖，想到梅香刚才收起来的那些地契，叶长凌一时竟有啼笑皆非之感。 宋金宝兴致很高，甚至迫不及待告退去收甘蔗晒糖了。 等到宋金宝走了好一会儿，叶长凌才想起，他原定给宋金宝安排的生意并不是制糖。 也罢，这件事等过几日再提，因为秋猎已经临近了。 宁朝并非是马上治国，故而帝王巡猎不仅不被鼓励，反而还会被直臣批判劳民伤财、只知玩乐、不务正业。 永嘉帝虽然在对待儿女方面糊涂，但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近些年灾情不断，国库空虚，几次赈灾都是拿了永嘉帝内库中的银子。永嘉帝还以身作则，几次缩减宫内开支，连皇后都需要亲自织布作为宫内表率。 是以对于打猎这个永嘉帝唯一的爱好，群臣也都睁一支眼闭一眼了。 皇家猎场所在地名为南苑，也有着茂盛的草场、山林与湿地。 永嘉帝生活节俭，上一次秋猎还是三年前。此番若非正逢三十五岁生日，楚辰耀大胜回朝，根本不会有这么一次活动。 帝王巡猎，各级官员、皇族众人想要去都得提前请旨，当然这不过是形式，陪同人员早就定下了，朝廷中的官员，除了年事已高者之外，都想凑个热闹，伴驾队伍浩浩荡荡。 其实以叶长凌这个七品芝麻官的身份，根本没有可能参与这种层次的巡游，但无奈之前太子发话了，请旨的时候特意把他的名字带上了，于是叶长凌陪同太子伴驾。 太子身为储君，位置极为靠前，连带着叶长凌也混到了队伍前列。 太子骑马，叶长凌不会骑马，坐的是太子的车辇。 除了体弱的三皇子以及还是幼童的十皇子与十一皇子之外，其他的皇子也都一同随驾，包括楚辰耀。 楚辰耀依旧骑着他那匹黑马，神色冷峻，朝堂重文轻武由来已久，是以除了楚辰耀之外骑马的皇子也只有楚辰熙。 因着文武百官都在不远处，楚辰熙必须得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于是就产生了诡异的一幕。 楚辰熙如沐春风的与楚辰耀说话，而楚辰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惨，是真的惨。 围观群众叶长凌都表示想同情楚辰熙了。自从发现接近楚辰熙可以降甜宠值，他就已经把自己算做太子一系了。 就在这时，一声“二哥”响起，只见一个年纪与楚辰耀差不多的年轻皇子从车辇换成了骑马，驾着马硬挤到了楚辰耀与楚辰熙之间。 是七皇子楚辰昰。 继皇后唯一的儿子，同时也是当今最为宠爱的七王，也是在楚辰耀之前，一直动摇他太子之位的七皇子。 “五哥。”等挤到二者之间之后，楚辰昰才像看到楚辰耀一样，喊了一句，敷衍的意味不言而喻。 “二哥在说什么呢？”楚辰昰笑着问道。 见到楚辰昰挤过来，楚辰耀故意拉了拉缰绳让黑马的步伐慢一点，躲开了这两人。 “没什么。”见到楚辰昰出现，太子楚辰熙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甚至不加掩饰。 对于这个气死他母后还占了他母后位置的张贵妃的儿子，楚辰熙敷衍都懒得敷衍。 凭心而论，楚辰昰的相貌当然算得上英俊不凡，站在太子与楚辰耀之间却少了几分气场，就立刻成了衬托花朵的绿叶“本宫有些累了，七弟自便吧。”楚辰熙扔下这句话，拉了拉缰绳，骑马回了车辇。 “二哥。”瞧着楚辰熙的背影，楚辰昰明显有些失落。 楚辰熙换了车架，车门打开，见到车里因为无聊打着哈欠的叶长凌，礼貌一笑。而眼睛一直粘着楚辰熙的七皇子楚辰昰看着楚辰熙的侧脸，竟一时痴了。 然而下一秒，当楚辰昰看清车辇中的人的时候，脸色骤然阴沉。 …… 南苑行宫距离京城并不远，是以并没有耗费多久时间。 因为起了个大早，路上又太过无聊，叶长凌在中途的时候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等到了目的地，还是楚辰熙把他喊醒的。 被人喊醒，叶长凌还有些迷糊，楚辰熙心情还算不错，还吩咐内侍带叶长凌先行休整，自己去面见永嘉帝。 楚辰熙向来礼贤下士非常注重形象，殊不知这普通的吩咐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变了味。 楚辰昰就是这个有心人。 当晚，楚辰昰的房间。 房间内灯火通明，楚辰昰的对面坐着一个身材稍矮小的年轻‘男人’。 “七哥。”‘男人’一开口，便暴露了她的真实性别，赫然便是楚辰昰的同母胞妹与叶长凌有过一面之缘的淳安公主。 这一次秋猎，因着淳安公主多加央求，永嘉帝才准许她一同随行。这一点，楚辰熙等人也都是知情的。 “你说的这个计划，我同意了。”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淳安公主就几次央求楚辰昰，想要楚辰昰给叶长凌一个教训。 “不过只是教训一顿太便宜他了。”居然真的敢肖想他的太子哥哥。 第36章 系统的绝地反击 群雄逐鹿。 不过由于永嘉帝在位，皇帝的位置坐的稳稳地，大臣们也只能追追兔子了。 朝堂上有话语权的多是文臣，是翰林是清流，莫说弯弓射箭，可能连弓怎么拉都不知道。 他们来此是来陪皇帝的，射一箭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大臣们如此，皇子们更是如此。 除了太子与楚辰耀精通骑射之外，也就楚辰昰勉强装装样子，十支箭能射中三支，虽然是在侍卫们的催赶下的猎物，也当得上一句‘七王善猎’了。 秋猎这种事，就是下面负责此事的官员将养的好好的‘猎物’派人驱赶到皇帝大臣们面前供他们猎杀，对付大型猎物诸如熊、老虎的时候，也都是被早就准备好的饲养型猎物，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大猎物捕捉，等着帝王们给奄奄一息的猎物最后一刀，然后由史官记录帝王英勇。 所以秋猎这事本质上劳民伤财。 永嘉帝这么节俭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好大喜功。他享受的是纵马追逐猎物的乐趣，打打野兔也就满足了。 于是满朝文武便陪着永嘉帝追了一早上的兔子。 到了下午，便是自由活动时间，楚辰耀早就厌烦跟着永嘉帝打猎了，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听厂卫们报告，似乎嫌此地猎物太小，进山林了。 “五弟真是急性。”楚辰熙笑着感叹了一句。 “这个将军王。”永嘉帝也随之与近臣似是抱怨实为炫耀。虽然朝堂上重文轻武的习气浓郁，但此刻在猎场，楚辰耀吊打在场所有渣渣。 “颍江王威武。”陪永嘉帝玩乐，近臣们也都顺势夸奖楚辰耀。因为这家伙真的非人啊，早上打到的野兔两个侍卫都拿不动了。 楚辰熙也顺势告退，为了避开碍眼的楚辰昰，提出继续狩猎。 楚辰昰当然也想跟上楚辰熙，只可惜刚才为了在楚辰熙面前表现自己，用力过猛，如今真的继续不了了。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楚辰昰四下寻找，就见到叶长凌竟然没有跟着楚辰熙一起去打猎，而是跟着众多东宫辅臣一起偷溜准备回去了。 更重要的是，叶长凌身上披着的，是他太子哥哥的外袍！ 错了，这叶长凌不是个武官吗？身为武官怎么跟弱不禁风文官一起回去躲懒？ 楚辰昰盯着叶长凌身上那件衣物，眼睛都红了。 叶长凌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然后紧了紧身上的外袍。 运动了一上午，楚辰熙热了就脱了外袍，叶长凌吹了一早上的冷风，见此也不客气就将外袍从小宦官那儿拿过来了。 当然这也是经过楚辰熙默认同意的。 叶长凌正在詹事府左允中祁蔚星祁大人并驾齐驱一起回行宫。 祁蔚星正在观察叶长凌。 实际上自从秋猎伴驾以来，祁蔚星就一直在观察叶长凌。他倒是想知道，这区区叶长凌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引得太子如此重视。 然而观察了一天半，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叶长凌并没有发现祁蔚星的不对劲，他有些头疼。 他的中衣昨天晚上被偷了。 这是哪个丧心病狂之人做的。 连穿在里面的衣服都偷。 换洗的都没有放过！ 叶长凌首先怀疑的就是楚辰耀，毕竟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十分正经的家伙，背地里却给他加甜宠值，指不定觊觎这个壳子已久了。 随后叶长凌又想到他算是东宫属臣，楚辰熙与楚辰耀乃是政.敌，若楚辰耀的势力能渗透到太子身边，叶长凌觉得他还是提前给楚辰熙与他自己唱一首《凉凉》吧。 叶长凌回到行宫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抓到这个小偷。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官迎面撞了上来。 “叶大人，不好了！太子殿下遇袭了！”小宦官对叶长凌呼喊。 “哦。”叶长凌反应冷淡，他还在想念他的中衣。 小宦官也没想到叶长凌如此漠不关心，突然小宦官眼睛一转“叶大人，五王爷也遇袭了！” 随后小宦官就看到叶长凌脸上的表情终于丰富了，还未等他得意，才发现叶长凌脸上的表情怎么不太对劲？ 看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坊间不是传言了么，叶府那个兔儿爷爱慕五王爷，爱慕的欲生欲死，特别是五王爷某方面的功能……哎呀，他一个小太监，怎么听这些杂七杂八的，真是罪过。 “哦。”听到楚辰耀遇袭，叶长凌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但又想到此刻笑出声并不合适，只能尽力压制。 这就没了？小宦官见状急了。 “叶大人，您不去吗？”小宦官试探的发问。 “去？”叶长凌闻言挑眉。 “你那么希望我过去？”叶长凌陡然笑了。 “你是谁派来的？”叶长凌轻声质问，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长高了许多，至少比面前的小宦官高出一些。 叶长凌瞥眼，前方不远就是宫中禁卫，是以叶长凌并不着急。他只是有些好奇，竟然会遇见如此显而易见的陷阱，他甚至有些想见一见这个陷阱背后之人，瞧一瞧是怎么样的蠢货。 “你……”小宦官见事情败露，竟然拔出一把匕首，叶长凌早有预料，侧身，踢中小宦官膝盖，后者直接倒地。 “我的耐心有限。”叶长凌居高临下还没等他继续审问，下一秒只觉得后脑一疼。 晕过去之前叶长凌最后见到的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禁卫一脸不耐的责骂小宦官‘怎么这么没用’的画面。 …… “长凌？叶长凌？”脸上有些凉，叶长凌睁眼，看到的就是衣衫有些狼狈的楚辰熙。 “太子，你无事啊。”叶长凌这会是真的头疼了，脖子简直不是他自己的了，好在记忆没有受损，想起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随口问了一句。 楚辰熙并没有预料到叶长凌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愣住了。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这一次，笑意到达眼底。 “对，我无事。” “叮——系统2.0为您服务，检测到符合条件人物。” “叮——万人迷支线开启。” “万人迷值+30。” “友情提醒宿主，万人迷值与甜宠值的汇率比为10比1。万人迷值每达到一百点将会自动转化为十点甜宠值，祝宿主再接再厉再创新高。” 叶长凌：！！！ “呵呵，宿主，我更新升级了！” ** ** 下一章v了。 等会儿晚上十二点十分掉落万字，随后日更时间如常-_-||也就是今晚加个更不考虑日万了，每次追求字数剧情就崩了，崩的奇葩都不认识。目前剧情还算平稳吧╭(╯^╰)╮现在才是长凌秀翻全场的开始数据很惨，求点支持吧，亲们的支持与奇葩码字的动力成正比-_-|| 希望亲们能喜欢长凌的故事。 第37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第一更） 丧心病狂啊。 叶长凌无语凝噎。 系统为了怼他，竟然去升级了。 说起来升级后声音也换成了普通男音，虽然语气依旧没有起伏，但比之前的电子音好听多了。 “系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叶长凌企图与系统讲和。 “呵呵。”晚了。 系统终于舒爽了。 叶长凌表示痛心，十分痛心。 系统竟然学坏了。 这还是他那个被他欺负了就躲在角落不说话的系统吗？ 别人家的系统都是贴心小棉袄，又是给宿主送功法经验等，力求让宿主感受到家庭般的温暖，只有他的系统…… 这是黑心小棉袄啊。 “长凌？”见到叶长凌捂着脖子嘀咕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楚辰熙关切询问。 “嗯？” “万人迷值+2。” 听到这话，叶长凌骤然挥开楚辰熙准备搭上他额头的手。 清脆的声音十分刺耳。 叶长凌僵硬在原地，才想起面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不高兴就能整死他的储君。 然而下一刻，楚辰熙说出来的话却让一旁拭剑的楚辰耀都侧目。 “是我孟浪了。”楚辰熙也没有想到他想对叶长凌表示关心会得到这么个结果，对上叶长凌明显不安的表情，眉头舒展，如是说道。 给了叶长凌阶梯。 “万人迷值+1。”还未等叶长凌松口气，系统恶魔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殿下，长凌因为头疼失态，请殿下恕罪。”听到系统的声音，叶长凌连头疼都顾不上了，立刻起身，差点栽倒，勉强立住身形，告罪的同时与楚辰熙拉开距离。 “无碍。”见到叶长凌拉开了距离，楚辰熙眸子暗了暗，又变回了之前温文尔雅客气疏离的样子。 但是叶长凌却在心里多了十分警惕，毕竟刚才还加了万人迷值啊。 直到这会儿，叶长凌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于山林之中，除了衣衫稍显凌乱的楚辰耀、楚辰熙，他们周围还有十几个侍卫，侍卫围城一个圆，将他们两人护在中心，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环境。 他们身上具带了血，有不少人还受了伤。特别是楚辰耀，衣衫与剑上沾满了血，不过从他漫不经心还在拭剑的模样上来看，那血应该不是他的。 而这时楚辰熙也开始解释他们目前的情况。 原来上午楚辰耀与大部队分开之后，正好碰到一小队侍卫，就听说山林间有猛虎，楚辰耀来了兴致，就带了一小队人进了山林。 而随着山林的深入，楚辰耀逐渐发现了问题，正当他按兵不动准备示意亲卫将带路的那个侍卫抓住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他们遭遇了伏击。 对方明显是早有准备的死侍，并且对山林十分熟悉，楚辰耀带的人并不多，只能且战且逃，也是在那时，与遇到相同情况的楚辰熙汇合了。 楚辰熙的状况比楚辰耀惨上一些，他进山林是为了捕狐狸，之前已经在永嘉帝面前表过孝心了。他虽腻歪永嘉帝，也不能真的呈野兔的皮子。楚辰熙身边的护卫自然比不上楚辰耀的亲卫身经百战，是以他带的人虽多，伤亡比楚辰耀那边惨重的多。 楚辰耀与楚辰熙关系非常恶劣，然而虽然他们两人都希望对方死在这个山林里，可四周还有未知的伏兵，又不得不团结在一块。 也是在这时，他们遇上了昏睡在马上的叶长凌，这才有了叶长凌醒来的那一幕。 叶长凌出现的十分突兀，面对周围一众怀疑的目光，叶长凌不得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楚辰熙点头，他的态度还是如之前那般温和又疏离，若非不断在叶长凌耳边冒出来的‘万人迷值+1’这样的声音，叶长凌还真信了他的邪。 进退维谷。 目前敌人的数量不明，他们也不能盲目放出信号，否则引来的不是救援反而是杀.手了。 叶长凌简直要服了幕后真凶了，太子与五王，无论谁死在这里，永嘉帝势必都会追查到底。 所以说楚辰昰这玩意儿为什么要把他也卷入这场纷争。 叶长凌十分无语。 没有错，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真凶一定与七王楚辰昰有关，毕竟太子与五王死在这里，得利最大的便是楚辰昰。 但也难保不是他人借刀杀人之计。 楚辰耀瞥了楚辰熙一眼，后者正好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长凌并不知道身旁这两位正在互相怀疑，此刻他的脖子终于好了些，大抵因为昏迷姿势的原因，四肢有些僵硬。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不能点燃火把，楚辰耀眉眼间多了几分凝重。 古人因为营养问题，普通民众大部分都有夜盲症，他身边的亲卫多出身贫苦，伴驾又不会带着专门的探子在身边。 叶长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毕竟是被人从身后打晕，他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同样的，他也不能理解，为何幕后之人一定要把他带到山林里。 叶长凌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不远处一抹绿光闪过。 “喂，小心！”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叶长凌下意识的拉了面前的太子楚辰熙一把，下一秒，一只巨大的虎爪抓伤了叶长凌的右手。 血流如注。 一只猛虎跳了出来。 楚辰熙骤然被叶长凌拉开，愣了愣，等到他看清眼前形式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拽起叶长凌，飞身上马。 “走！” 徒手打虎的英雄只存在于民间传说里，哪怕是最有经验的猎户，捕猎老虎也需要借助陷阱与武器，如今他们这群人精疲力尽，还有外敌环伺，面对一只距离极近的成年老虎，胜算极低。 就在楚辰熙的枣红马即将跳出护卫所在的范围之时，突然间战马嘶鸣，枣红马受惊后仰，眼前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棕熊。 楚辰熙骑术精湛，才没有带着叶长凌从枣红马掉下来，然而棕熊却在这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们拍了过来。 就在熊掌即将拍上楚辰熙与叶长凌，血溅当场那一刻，一支羽箭伴随着风声从楚辰熙耳际擦过，径直穿透了棕熊的眼睛，棕熊吃痛，动作慢了一秒，却给了楚辰熙反应的时间，楚辰熙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避开了棕熊的攻击。 回身的那一刻，就见到楚辰耀持弓，神色冷峻，然而下一秒，因为楚辰耀的分神，距离极近的猛虎一把扑上了楚辰耀。 楚辰熙没有丝毫犹豫，驾马，提剑，刺向猛虎后颈，削铁如泥的宝剑顿时折断，猛虎吃痛，放开楚辰耀，楚辰熙抓住楚辰耀驾马逃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而这时，太子与楚辰耀身边所剩的护卫十不存一。 逃亡，夜色掩盖住了血色，却让血腥味愈发浓烈。 叶长凌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水平，专注于身边任何风吹草动，连系统的“万人迷值+30”都没有听到。 …… 南苑的行宫。 直到夜色降临，太子楚辰熙与五王楚辰耀还没有回来这件事才引起了一小波人的注意。 负责此处安全的禁军指挥使不敢托大，连夜禀告给了永嘉帝。 因为涉及到自己最优秀的两个儿子，永嘉帝虽然对楚辰熙与楚辰耀十分放心，却也下令连夜寻找。禁军很快惊动了所有人，七王楚辰昰与淳安公主也收到了消息。 “哥哥，五哥哥他不会有事吧？”淳安公主只是想给叶长凌一个教训，省的他再惦记自己的五哥哥。 “哥哥，你不会是想趁机一并除掉五哥哥吧？”似是想到了什么，淳安公主脸色发白。 “胡说什么呢？”同样烦躁担忧太子楚辰熙的楚辰昰闻言，没好气的责骂了一句。 “你……”淳安公主眼睛都红了，顿时掉下泪来。见状，楚辰昰急忙安慰。 …… 清晨，第一抹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在叶长凌的眼睛上，叶长凌睁开眼睛。头还有些昏沉，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叶长凌陡然坐起，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太子与楚辰熙，见到两人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昨晚真是太惊险了。 同时被一只熊与老虎盯上，逃命期间还有杀手阻拦。护卫很快战死，一波波杀.手被他们三人合力击退，直到最后他们终于逃脱了敌人的包围圈，然而那一熊一虎却穷追不舍。 最后楚辰耀劈开了那只老虎，而叶长凌也在二人帮助之下，将匕首捅入棕熊的心脏，这才暂且安全。 此刻他们三人看上去都挺凄惨的。 叶长凌受伤最轻，除了一开始拉了楚辰熙一把手臂被严重抓伤之外，身上只有些擦伤。 楚辰耀受伤最严重，当时救了他们的那一箭让楚辰耀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不知道有几处骨头碎了，身上更是血肉模糊。即使是这样，昨晚若非有楚辰耀，叶长凌两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楚辰熙伤势同样糟糕，夜半的时候从马上滚落，楚辰熙替叶长凌垫了一下，摔断了左腿。 “都醒着啊。”因为他受伤较轻，于是自告奋勇的要求守夜，没想到楚辰熙这个伤员没睡着，他反而睡着了。 楚辰熙失笑。 “万人迷值+1。” 一晚上听着系统的播报，叶长凌竟然有些麻木了。 这会儿楚辰耀已经醒了，昨夜叶长凌两人用马匹上带着的一皮壶烈酒清洗了楚辰耀的伤口，血流不止的地方还用火熏烤止血，楚辰耀还指挥叶长凌找了点草药。楚辰耀的部分骨头被固定住，能做的他们已经做了个遍，剩下的就看楚辰耀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 身上都是黏腻的熊血，叶长凌右手的伤口还在渗血，不远处有个小湖泊，叶长凌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秋日的湖水已经很凉了，他们为数不多煮沸的开水除了饮用就煮了用衣服制成的绷带。 叶长凌站在河边，准备稍微清理一下。 等到他清理过回来的时候，叶长凌发现楚辰耀与楚辰熙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那是看变.态的眼神。 “没想到长凌竟如此……豪放。”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太礼貌，楚辰熙解释了一句，然后更尴尬了。 “呵。”叶长凌冷笑。 到底是哪个混蛋，偷了他的中衣，不仅身上这件，连换洗的都没有放过。 天知道他昨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是什么心情么。 因为还要伴驾，叶长凌无奈只能直接套上外衣。要知道古代连男子的衣服下半身都是裙子。只有中衣那么一条裤子，还是个开裆裤，被称为绔…… 天知道他昨天早上随同伴驾的时候有多么谨小慎微，万一被人发现了，莫说别人，叶长凌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要是让他抓到罪魁祸首…… …… 楚辰耀在发烧。 叶长凌正在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狂犬病。”叶长凌感叹一句，目光却不自觉瞥向情况不怎么好的楚辰耀。 “宿主，系统可以提供药物。”出乎叶长凌预料，系统却开口了。 “哦？” “系统并不希望宿主死亡。宿主可以先贷.款领取奖励，再完成支线任务补上缺口。” “贷.款啊，也就是说这个任务比起药物来说价值要高的多？” “宿主是否接受。” “我接受。”虽然腻歪楚辰耀与太子，总归是过了命的交情。 “叮——检测到支线任务——不被祝福的恋情，请宿主于三月之内取消楚辰耀与忠勇伯府二小姐的婚事。” “若是没有完成呢？有什么惩罚吗？”叶长凌感觉到怀中一重，如是问道。 系统没有回答。 …… “睡会吧。”叶长凌走到楚辰熙面前，语气竟然还带着几分笑意“这一次我应该不会睡着了。” 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楚辰熙已经很疲倦了，闻言，闭上了眼睛。 疫苗、抗生素以及伤药。 系统出品，甚至还自带了使用的功能。肌肉与静脉注射，药效也十分迅速，药物注射之后，叶长凌等了一会儿，楚辰耀的呼吸就平缓了下来。 见此，叶长凌才给自己扎针换药。 系统给予的并非是灵丹妙药，只是基础药物，药物只是暂时缓解燃眉之急，能否挺过来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身.体素质以及救援是否及时。 由此也可以看出系统的权限并不够，恐怕系统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运过来也是背负很大风险的。 疫苗与抗生素在注射之后就消失无踪，除了肌注留下的那个小小的针孔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楚辰熙是被折腾醒的，他警惕性很高，虽然十足的累，在伤口旁传来异样感觉的时候就醒了，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叶长凌正在帮他换药。 “万人迷值+1。” 叶长凌告诉自己这是个伤员，然而还是没忍住双手用力，压了压楚辰熙的伤口。 楚辰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冷汗渗了出来。 “万人迷值-1。” 系统：！！！ 叶长凌抿了抿嘴角，没忍住，笑出了声。 系统还是那个系统，更新升级又如何，注定只能滚到角落哭唧唧。 …… 侍卫在整个南苑围场大范围的搜索，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楚辰耀、楚辰熙二人护卫的尸体被发现，众人才感觉到了失态的严重。 就像叶长凌所想的那样，众人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七王楚辰昰。 毕竟一旦太子楚辰熙与五王楚辰耀身死，向来得永嘉帝喜欢的楚辰昰无疑就是皇位的最有力继承人。 而且楚辰昰的生母还是如今的继皇后，楚辰昰也是中宫嫡子，这个身份足以让群臣拥护。 楚辰昰实在太可疑了，以至于虽然没有人敢直接提出来，但私下里相关话题甚嚣尘上，逼得永嘉帝不得不站出来替楚辰昰敲打这群暗自嘀咕的臣子。 虽然永嘉帝自己也有些怀疑。 楚辰昰完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怀疑，当他得知楚辰熙可能遇袭的消息之后，几乎疯了一般要带人亲自寻找，然而却被永嘉帝驳回了，现在情况未明，已经丢了两个儿子了，他也不可能容许楚辰昰去冒险。 永嘉帝是个很宽厚的皇帝，比起随意处死大臣、大兴文字狱或者诛十族的历代的皇帝来说，即使被大臣顶撞，他也没动过怒。 然而平素不发火的老好人，一旦动怒必然山崩地裂。帝王一怒血流漂橹，短短不过半天，因为渎职罢免抄家的官员就被带走了一串。 叶长凌他们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被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叶长凌他们十分凄惨。特别是叶长凌，因为只穿了外衣，原本就是轻飘飘的绸缎，在逃亡的时候被划破，经过这两天的衣服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完全的后现代主义风格，非常潮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点冷。 听到太子和五王找到了，而且还活着，羽林军指挥使林武德长舒了一口气，立刻前去迎接。 御医跟随，小心的将楚辰耀抬上担架。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到了叶长凌的腿上，他的外袍破烂的很厉害，于是……没有中衣这件事瞒不住了。 “这次真的辛苦长凌了。”太子还算清醒，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特意拿出衣物替我们包扎，本宫定要上表父皇替长凌请功。” 其实这些绷带都是太子与楚辰耀的上衣撕下来的。 虽然太子楚辰熙替他解了围，众人似乎也都相信了。 毕竟撕中衣做绷带嘛，有人偏偏喜欢扯裤子的绸缎来制作也是正常。 叶长凌还是觉得这群人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看一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V章了。 估计不剩几个人了QAQ 还是求点收藏、评论吧，哎。 熙是太子，耀是五王，昰是七王。 看到有亲对小叶提出疑问。 实际上叶长凌现在做的和将要做的都很危险，只不过小叶在行动之前就将危险降到最低了。如同他随口聊起的改革马政，不仅动了众多权贵的利益，也会制造出令人垂涎的庞大蛋糕。比如煤矿生意，即使是楚辰耀也不能独自吞下，只能将永嘉帝拉下场。 皇权至上时代，权贵势力盘根错节。此刻的叶长凌身在局中，真的如同一叶浮萍那么渺小。 独善其身很容易，兼济天下却是十死无生之局，但是小叶总有办法的2333 第38章 蜂窝煤与雪灾（第二更） 楚辰耀的伤势很严重，虽然借助系统给的药物制止了伤口感染恶化，但晚上的时候楚辰耀还是发了烧。 为了防止楚辰耀发烧烧坏脑子，叶长凌与楚辰熙不得不整夜轮班给楚辰耀物理降温，主要就是敷个冷毛巾。 直到被羽林军找到带回的时候，楚辰耀都没退烧。 至于楚辰熙，其他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腿骨断了，至少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经过此事之后，叶长凌算是出名了。虽然目前宫里还未传出明确旨意，但随着叶长凌回来的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宫内的赏赐也是源源不绝的送了过来。谁都知道，叶家的少爷叶长凌要发达了。 然而坊间传言最多的还是楚辰耀凭重伤之躯独自击杀猛虎这件事。 那只棕熊毕竟是合三人之力斩杀，而一只猛虎单独斩杀太过骇人，故而前者便被众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至多吹捧楚辰耀勇猛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传闻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叶长凌。 传言叶府叶长凌不喜穿裤子，这一次伴驾出巡只穿了一件外衣，因为遇袭才被人发现。 随后这个传言又莫名其妙变成了叶长凌不穿裤子是为了方便行那事，至于什么事，小孩子一边去不要听。 最后又变成颍江王牛掰啊，一箭射穿棕熊双眼，被猛虎偷袭，重伤之下把猛虎一剑劈成两半，随后还有余力掳来不喜穿裤子的叶长凌干那啥事情。 听说还是故意那啥给太子殿下看的，省的叶长凌对太子殿下勾勾搭搭。 最终版本的传言内容十分丰富，要是写出来就是一本万字小.黄.书。 在传言中叶长凌变成了勾三搭四以色侍人还不喜穿裤子的兔儿爷……叶府之前被清流们痛骂，于是连叶府也一并骂上了，还说叶府就连门前两尊石狮子都不是干净的。 不过也有一小簇人听了传言，暗中对颍江王心生向往，想要体验一把传说中的那啥能力…… 叶长凌正在养病。 对于外界传言一无所知。 主要是府上其他人不敢让叶长凌知道。 “事情已经办妥了？”叶长凌躺在靠椅上询问多日不见的宋金福。 叶长凌身后的梅香亲自……督促其他丫鬟给叶长凌捏肩膀，陈四替叶长凌捶腿。 “回凌少爷的话，小人的堂哥已经收到了小人的信件，相信不日红糖就能运到京城。”宋金福弯着腰语气恭敬。 “嗯。”叶长凌点头，对宋金福他们的办事效率并不是很满意，不过这个时代只能如此了。 “金福，少爷我也是很关心你的。少爷我这有一门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替少爷去做？” “少爷之恩如日月，小人岂有不遵从之礼。”宋金福谄媚。 叶长凌让身旁一个名叫春桃的丫鬟将一个带着把手的空心圆柱体拿给了宋金宝。 这是他之前让陈四找铁匠特意打造的简易制作蜂窝煤的模具。 好几斤重的模具被春桃抱了上来，春桃是在叶长凌领了总旗官差事之后，叶老夫人指给他的大丫鬟，比叶长凌大两岁，身姿窈窕，相貌不俗。 虽然是秋日，还穿着一件抹绿裙袄，抱着模具的时候露出手腕，让一旁的陈四红了脸。 春桃走过来的时候幽怨的看了叶长凌一眼，不过很可惜叶长凌正在折腾烧烤之后剩下来的些许碎煤渣，完全没有注意到。 陈四自告奋勇的帮助春桃向宋金福演示蜂窝煤的制作过程。 开采出来的煤直接燃烧很大程度上无法彻底燃烧，不仅浪费资源，也会影响环境，制作成蜂窝煤之后燃烧会更彻底。 简易的蜂窝煤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将煤块敲碎成灰，以一比五的分量混合黄泥，用水搅拌再用模具压制成型，最后晒干即可。 虽然步骤简易，却是个体力活。 这也是叶长凌没有亲自动手而让陈四他们来做的原因。 在陈四与春桃被糊了一身煤灰之后，刚成型的蜂窝煤被一字排开晒太阳。 “凌少爷，这……”而这时宋金福也大概明白了蜂窝煤的用途，当下十分犹豫，毕竟因着五王爷之故，煤炭价格十分便宜，这样的蜂窝煤制作出来，利润也没有多少啊。 “八十两一匹的绸缎虽然赚得多，购买的人总是少数。”叶长凌倒是理解宋金福的顾虑。 “放眼天下，需要此物之人不知凡凡。我这里有一封信，你交到京西采煤场，自然有人与你接洽，利润虽小，但胜在数量多。宋金福，你想做一个普通的商户，还是想把生意做遍天下？” 大抵是叶长凌说的‘生意遍天下’实在诱人，宋金福被叶长凌忽悠住了，拿上蜂窝煤的模具以及信件，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又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叶长凌故意感叹，然而系统依旧没有出声，自从‘万人迷值-1’之后系统就一直自闭，叶长凌竟然感到了些许寂寞。 站在叶长凌身后的梅香听不懂少爷在说什么，但她依旧点头附和。 反正少爷说的都是对的，少爷做的也都是对的，一切以少爷为准。 梅香偷偷拿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块鸡蛋糕放进嘴里。 虽然最近吃的东西越来越丰盛，梅香最喜欢的还是手中这软糯的鸡蛋糕，好吃管饱。 “小香香，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叶长凌刚准备回房，正好看到小梅香如一只小仓鼠一般在偷吃糕点，顿时乐了，因为一直朝夕相处没有察觉，今天一瞧，梅香比起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外形发生了变化。 听到叶长凌如此发问，陈四几乎要泪流满面。 少爷终于注意到了啊。 不容易啊。陈四看向梅香，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哪里是胖了点，整个人胖了一圈。 曾经庄子里一枝花的梅香姑娘，现在变成一个圆球。 陈四有些痛心。 毕竟他以前还曾幻想过哪天得了少爷高兴会把梅香赐给他。 “啊？”听到叶长凌的话，梅香愣了愣，瞬间将手上的鸡蛋糕咽了下去，还抹了抹嘴“少爷，真的吗？前两天张嬷嬷还夸了我呢，说我越长越标致，还说想……” 梅香脸红。 “想什么？”叶长凌声音抬高。 “说想让我做她家孙媳妇。”梅香羞红了一张脸。 孙媳妇？陈四愣了愣。又看了看梅香。 长胖了，好生养。 只是张嬷嬷的孙子他知道，因为仗着张嬷嬷是老夫人的陪房，一直跋扈的很。 而那小子长得人模人样嘴巴像抹了油，经常哄的府里丫鬟们喜欢，听说就连老夫人那儿最有头面的大丫鬟都对他有意。说句难听的，这婚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叶长凌骂了一句。 陈四：…… 陈四：？？ 陈四：少爷，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什么玩意儿也敢肖想我家妹子。”叶长凌冷笑。 此刻他的心情就如同后世溺爱女儿的父亲或者疼爱妹妹的兄长，自家孩子无论长相如何在他心里就是天仙，更何况梅香才多大？十三岁。 在后世这个年纪刚读初中，那个老婆子也想象的出来。 “下次他们要是再来，直接给我轰出去。”叶长凌冷声。 “是。”院子里几个丫鬟与陈四立刻回答。 “下次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跟我说。”叶长凌叮嘱梅香。 惦记未成年人，直接打断狗腿。 梅香点头。 叶长凌回房。只留下院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陈四很懵。 …… 因着太子与五王受伤的事，今次的万寿节过的很低调，秋猎、万寿节之后，天气彻底转凉，扎眼便到了入冬时节。 皇城，乾清宫暖阁。永嘉帝刚召了三位内阁大学士商讨今年冬季赈灾的事宜。 即使没有钦天监的奏章，从如今的气温来看，也能猜到今年必定是个雪灾年。 事实上也是如此，如今大宁朝适逢小冰河时期，干旱、洪涝、蝗灾、雪灾蜂拥而至，从根源侵蚀着大宁这个庞大却日益腐朽的帝国。 如今，不过才刚刚开始。 三位阁老也都看了钦天监送来的奏章。 全都愁眉不展。 大宁，风雨飘摇啊。 这几年，各地陆续出现旱灾、洪涝，而冬日，百姓贫苦，莫说过冬的衣物，有些地方的贫苦家庭，甚至连遮羞蔽体的衣物都不够。 这些事，即使是高高在上稳坐庙堂的永嘉帝也听说过。 “朕继位一十八载，自问刻苦勤政，爱民如子，可上天为何要如此怪罪于朕，责罚朕之子民。”永嘉帝几乎都想下罪己诏了。 “万岁莫要伤怀。”内阁首辅张泰初立刻劝道，早在叶长凌便宜外祖父杨涟文再世时，他就已经是次辅，与永嘉帝这么多年君臣之谊，感情还算深厚，看到永嘉帝如此伤感，不由得劝。 而余下两位大学士，则对视一眼，对于永嘉帝想要降罪己诏，他们还是很赞同的。 皇帝嘛，不降一降罪己诏怎么显得臣子们的敢于谏言的贤明，若是如前朝一般，帝王独揽大权，臣子们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于是内阁三位大学士被嘲讽为纸糊三阁老。 这都是教训。 到了他们这般的年纪，这般的地位，死后的名望，史书记载，还有死后的谥号，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故去的杨涟文的‘文正’这个谥号就极好。 这也是朝堂上文臣特别是已经步入中老年的文臣，更加力挺太子楚辰熙的原因。 不仅是因为太子位居嫡长，是天然的继承人。更是因为太子从小饱读诗书、恭良温俭，简直是众人心目中的理想太子、理想君主的代表。 这样的太子继位，他们的谥号才能有保障。 若是真让楚辰耀那个疯子继位，说不定给他们恶意安排一个殇、厉、武字，哭都没地方哭去。 然而三阁老至少会有谥号，其他大臣还要担心楚辰耀这疯子连谥号都不给他们了。 “张卿家拟旨，让户部安排下去吧。”去年遍地饥民，仅顺天府、应天府两地冻饿死的百姓无数，即使被臣子安慰，永嘉帝情绪依旧糟糕。 这也是永嘉帝是个好皇帝的原因。 在位十八载，除了正常修缮用度之外，没有强征民脂民膏大肆修建宫殿，甚至几度降低赋税，从自己私库拿出钱财赈灾，甚至以身作则缩减宫中开支。 然而就在这时，腿伤刚好一些被永嘉帝召见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楚辰熙弯了弯嘴角。 “儿臣以为父皇与诸位大臣不必如此忧心。”楚辰熙径直说道。 闻言，三位大学士隐晦的对视一眼，只当太子年轻不知民生疾苦。 然而太子年岁渐长，一直未曾接触国事，原本这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前有永嘉帝甚为宠爱的楚辰昰，后又有军功在身的楚辰耀。太子为国本，他们担心国本动摇。 是以今日进入暖阁之后，见到太子未离开，三位大学士甚至还有些高兴。 这是个好征兆啊。 “熙儿，不可胡言。”毕竟是自己向来得意的太子，如今腿伤还未痊愈，永嘉帝也只是责怪了一句。 “回父皇，儿臣不敢妄言。”楚辰熙招来东宫的小宦官，耳语了一句，后者匆匆告退离开。 “请父皇稍等片刻。” 大约半盏茶时间之后，永嘉帝与三位大学士看着地上那几块蜂窝煤，一时面面相觑，不止是何物。 此物似煤炭，然而却十分规整，还有许多规律的孔洞。 “动手。”楚辰熙一声令下，蜂窝煤放入炭盆之中燃烧起来。 “回父皇，此物名为蜂窝煤，乃是京西产的煤炭所制。”楚辰熙解释了一句。 永嘉帝与三位大学士齐齐看去，随即便发现了不同，这蜂窝煤，竟然没有黑烟不呛人。 京西的煤炭资源原本就是优质的无烟煤，而煤炭制成的蜂窝煤比起直接燃烧煤炭，更方便干净，以及更省钱一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蜂窝煤比直接燃烧的煤炭温度会低一些，但总归也只是用以取暖、烧水等，这个温度也足够了。 听到是煤炭所制，永嘉帝与三位阁老顿时有些失望，煤炭可以取暖他们是知道的，然而煤炭价格昂贵，寻常人家买得起木柴取暖就不错了。 “父皇以及诸位大臣可知这蜂窝煤的价格？”楚辰熙就知道会收到这么个结果，也只是慢条斯理的发问。 等到永嘉帝与三位阁老知道这蜂窝煤不过三个铜板一斤，距离远一点的地方也不过四个铜板一斤的时候，已经完全惊呆了，同样让他们惊呆的则是这蜂窝煤燃烧供暖的时间之长。 “你是说这又是长凌那小子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儿？”永嘉帝十分惊奇。 当时楚辰耀敬献煤矿的时候只是说明了下产量，然后表示将一半的收益献给永嘉帝，永嘉帝与朝臣光注意煤矿那惊人的产量去了，楚辰耀也没有说起那低微到不可思议的煤矿价格。 没想到叶长凌不仅将煤炭产量提高到那么惊人的数量，压低了产量之后，竟然还弄出了蜂窝煤这样的东西。 “竟然还跑去做生意了。”永嘉帝笑骂了一句，看得出来，因为心中担忧的事情解决了一部分，心情十分的好。 京中谁不知道，宋金福背后靠的是长顺伯叶家，乃是给叶长凌赚钱的。虽然叶家近些年势微，但叶长凌攀上了楚辰耀这棵大树，后来又不知怎么得了永嘉帝的青眼，如今更是与太子殿下相交莫逆，是以京中想打叶府主意的，动心思之前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若非叶长凌之故，早在宋金福的绸缎庄贩卖那紫色绸缎的时候，恐怕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关进府衙，运气好一点，破费点钱财换半条命，运气差一点家破人亡。 至于卖紫色绸缎？恐怕只能在做梦的时候实现了。 这也是楚辰熙对叶长凌之智赞叹的原因，叶长凌果断放弃了最诱人矿场，转而投向的却是利润微薄的蜂窝煤生意。 这蜂窝煤生意谁都能做，叶长凌甚至还公布了制作之法，然而这么小利润的生意，除了叶长凌，京中又有谁愿意去分一杯羹呢。 蜂窝煤如今已经出了顺天府、应天府两地，至少这个冬天，顺天府、应天府周边的寻常百姓，能勉强度过这寒冬吧。 真正的利民之举。 楚辰熙从小接受的就是要施行仁政爱护百姓的教育，对于叶长凌此举只有赞叹。 “小小蜂窝煤竟如此神奇。”张泰初首辅如此感叹，其他两名大学士也纷纷赞叹。 听到三位阁老这么说，楚辰熙脑中募得闪过叶长凌的身影。若非临时起意对他有了关注，他大约也像这三位阁老一样，对京城底层发生的这微小变故全然不知吧。 也罢，那就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吧。 楚辰熙骤然起身，他腿伤未好，见到他起身，服侍的小宦官都急眼了，连永嘉帝都被惊动了，而楚辰熙忍着伤痛，走到永嘉帝面前，跪了下来。 “父皇仁德，四海归心，特命五弟开煤矿，又容许叶长凌售卖蜂窝煤，福泽于民，父皇圣明。”楚辰熙大拜。 “吾皇圣明。”瞬间暖阁跪了一地。 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楚辰熙君子端方，温良恭俭让，由此太子，国之幸。 而身为君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甚少拍马屁，哪怕面对他的父皇永嘉帝，也是如此。 从来不拍马屁的人骤然这么做了，那效果自然也不一般。 嘛，明日就去长凌那儿讨杯酒吧。 楚辰熙低下头的那一刻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奇葩：小叶，你是凭本事单的身叶长凌：？？？ ** 其实能在古代做生意，而且还是新奇的利润巨大的生意的，背后一定会有大靠山，否则就等着家破人亡吧233 楚辰耀接下了却不是直接拿走就表示这事他罩了，这也是当时系统会加甜宠值的原因233 ** 奇葩担心写的太正经了会有些无聊-_-||这样的混搭程度可以吗…… 万字粗长已经送上了，明天还是老时间更新求点支持QAQ 第39章 瞧热闹 楚辰熙到底没有在第二天去找叶长凌讨杯酒。 拍了永嘉帝马屁之后，三位阁老趁机见缝插针，吹捧永嘉帝圣明的时候不忘夸一夸太子的贤明。 三位阁老是真的很惊喜，楚辰熙竟然如此关注民生，国家有望。至于叶长凌，则被他们直接忽略了。 然而三位阁老没想到，永嘉帝龙心大悦，竟然应允从今日起让太子在乾清宫与内阁奉召学习。 也就是应允太子接触政事了。 这让三位阁老怎么不激动？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 太子年纪渐长，然而每日只能在文华殿读书。随着其他皇子长大，楚辰昰封王却不去就藩，楚辰耀直接拿了军权以兵马大都督的身份入朝为官，若非楚辰耀极少上朝能推就推，他们早就急眼了。 然而谁都不敢提出意见。 支持太子反对永嘉帝动摇国本是一回事，鼓动太子干涉政事又是另一回事。 古往今来，为了那个位置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哪怕永嘉帝向来宽厚，谁也不敢用这种事试探永嘉帝的底线。 万一成了炮灰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边哪怕腻歪永嘉帝的楚辰熙也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 …… 叶长凌最近心情极好。 当然之前也挺好。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前日宫里已经传来质疑，因为叶长凌英勇机敏，封了他一个千户。 千户所位置也挺好，在浙江沿海地区，乃是吏部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会儿沿海地区不如现代，因为海禁政策，沿海地区经济并不发达，甚至因为禁止捕鱼，很是贫困。 但是叶长凌却觉得挺好，沿海地区，可以吃鱼了。 而且地方贫困意味着交通不发达，天高皇帝远，过了孝期就去任职，岂不美哉。 “素英勇，机敏。”叶长凌捧着这圣旨欣赏着圣旨上夸奖他的话，翰林院那群老学究，别的不提，夸起人来还是不错的。 叶长凌这人也奇怪，旁人收了圣旨，恨不能当做祖宗牌位那般供起来，叶长凌反而每天捧着来读。 “孝期连升三级，古往今来也就少爷我一人了吧。”实际上只是七品武官升做五品，不过考虑到是从京城里芝麻大的小官升到地方上，也算是高升了。 “少爷之智勇，古今冠绝……”作为叶长凌的心腹，陈四这几月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以前是谁都看不上眼的车夫，如今哪怕是老夫人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见到陈四也会喊一句‘小四哥’，说的陈四走路都是飘得。当然他还是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依靠谁得来的，当下更卖力的讨好叶长凌。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叶长凌不客气的打断了陈四的吹捧，说实话，有点无聊。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叶长凌这才想起，两个月都没听见系统的‘呵呵’了。 少了系统的冷嘲热讽，叶长凌竟然还有些想念。 也就是在这时，叶长凌接到了楚辰熙的私人拜帖，约他下午去喝酒。 …… 经过御医的精心调养，楚辰熙的腿伤终于康复了，虽然接下来几个月还需注意养护，但行走已经无碍。 楚辰熙约叶长凌在几个月前碰面的那家酒楼。 叶长凌决定骑马。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马车太颠簸了。 叶长凌之前坐马车，到了庄子下了车就吐了。 是以之后他能避免坐马车就不坐马车，之前几次出门闲逛，也都是依靠双腿的。 这个时代的马车竟然只有两个轮子。 三角形才具有稳定性。 四个木轮不好转弯，三轮车不香吗？ 就算容易翻车，也比两个轮子的颠簸要好啊。 叶长凌吃饱喝足就开始提无理要求，可惜依旧没有系统嘲讽他。 至于轿子，他是新时代的人，觉得轿子实在是……轿子坐的也不舒服。 叶长凌在庄子里学过骑马，那是一匹温顺的枣红马，叶长凌觉得新鲜，就骑了一天…… 于是晚上回房之后，坐在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裤子扒了。 腿上磨破的伤口惨不忍睹。 自那之后，叶长凌对骑马就产生了恐惧感。 然而近些天大雪纷飞，叶长凌别无选择。 因为天寒，街上并没有太多行人，却见一对挑着担子的老翁老妪，售卖……木炭。 蜂窝煤的出现第一时间冲击的就是他们的生意。 木炭制作不易，以木头不完全燃烧制取的，价格比之蜂窝煤贵了不知多少倍。 其实寻常百姓大约都是用不起的，但到底还是被影响了。 叶长凌闭了闭眼，冷下心肠。 “陈四，去问问刚才那对老夫妻，愿不愿意去宋氏卖蜂窝煤。” 陈四得令，叶长凌继续向前，却见到前方不远处行人围了一圈，似乎在瞧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幽幽子默的票票，抱着亲亲，么么哒(づ￣ 3￣)づ 今天有点事，短小了，明天会粗长的。 过渡章，不好玩╮(╯_╰)╭ 果然很惨，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40章 卖身救兄 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的一个小厮，天寒，是以凑热闹的行人数量比较稀疏。 围观行人见到他衣着不俗，也刻意给他让出了位置。 只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男人正跪坐在雪地上，头上插根稻草，面前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身救兄。” 那男人面前还站着两个同样穿着长衫但是明显还算富裕的青年人。 “郁兄弟，你这么做，不怕辱了郁家门楣吗！要是此刻杨兄在此知道郁世兄你这么做，”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人痛心疾首。 他名沈天路，与如今卖身救兄的那位郁高洛乃是同乡，亦是同窗。 本次入顺天府进行乡试的，一行同乡七人。均不中，原本他们七人应该早就结伴反乡，结果七人中有一名唤杨文栋的秀才身染恶疾，六人凑了银两进行救治，只剩下郁高洛，沈天路两人在此照顾。然而一连几月，钱银消耗殆尽，杨文栋的病也越发严重，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是以这群人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种是以沈天路为首的，提出放弃继续救治，毕竟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当然这也获得了最广泛的认同以及沉默。 另外一种或者说只有郁高洛反对他们的决定，只是他所带的银两早已用完，是以才出现了眼前一幕。 将那对老夫妻安排好，见到叶长凌下马，陈四眼睛一转，立刻凑到旁边向其他人打听此事。 “这郁秀才还真仗义，可惜太蠢了点。”哪怕是陈四，像叶长凌传达完自己打听来的事情的是，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为了一个同窗竟然搭上自己，陈四甚至要怀疑这郁秀才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仗义？蠢？”叶长凌冷笑。“要我说这郁高洛，才是这群秀才中最聪明的那个。” “他是秀才，在这顺天府，为了救治重病的同窗自愿卖出自己，但是谁敢来买？你敢吗，陈四？” “小人不敢。”陈四立刻惶恐。 “你当然不敢，谁敢来躺这趟浑水，这天下所有读书人都要群起而攻之了，你没看他还没开始，这郁高洛的同窗就全都聚集在此了？这郁高洛就是知道无人会光顾，所以才这么坦然的。” “那……卖不出去，这……” “你是想说这钱财凑不了？所以才说他确实是个聪明人。这药费，恐怕为了不让郁高洛继续丢他们那些同窗的脸，这些人只会给他凑齐。”而且未必只有这些同窗，某些官员听说此事，为了博取个美名，也会慷慨解囊。 “这……”陈四听完竟然有些佩服。 这郁高洛的举动竟然有如此深意，当然对于一眼看穿郁高洛的意图的叶长凌更觉得深不可测。 “不过这可不是他的最终目的，这么一闹，正好成全了他的好名声。”叶长凌冷哼。 此地距离皇城极近，皇城周围具是六部之类的地方。这郁高洛选择在此，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只是郁高洛这些同窗，明明之前也慷慨解囊过，今日之后就要成为他扬名的踏脚石了。 就在这时，沈天路身后一人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郁兄弟我等也敬佩郁兄弟的仁义，非我等不愿意救治，只是就连张大夫也说药石罔顾，继续耗下去也毫无意义。” “陈兄所言高洛也明白，只是郁高洛实在不愿轻易放弃同窗多年的师兄，放弃杨兄。”郁高洛大义凛然。 叶长凌勾了勾嘴角。 “陈四，去，少爷我正好缺个捶腿的。你去把那个卖，身的给少爷我买回来。”叶长凌刻意大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的夹子又要扑-_-|| 有点绝望……今天就短小了，明天再粗长吧，QAQ么么哒 第41章 不穿裤子叶长凌 原本还慷慨激昂的郁高洛僵硬住了。 随即群众哗然。 瞬间，叶长凌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少爷？”陈四被这样的目光波及，心有戚戚，下意识的喊叶长凌，希望后者放弃这个主意。 然而陈四注定失望了。 “蠢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滚去买人，被别人买走了唯你是问！”叶长凌骂了一句，将一个暴躁纨绔演绎的十分传神。 陈四骤然被叶长凌一骂，顿时就急了，立刻走上前，不过这是郁高洛也反应过来了，走到了叶长凌面前。 “这位少爷，是打算买下郁某吗？”郁高洛走到叶长凌面前，施了一个平辈读书人见面时的常用礼，叶长凌受了礼，却没有回礼。 毕竟他现在也是个五品的千户了。 这个礼，他受得起。 “陈四，还不快点！”叶长凌冷哼一声，没有搭理郁高洛的意思。 郁高洛吃了个钉子，倒也没有恼，陈四被叶长凌催了一句，连忙走到郁高洛面前。 “这位公子，不知您……要价几何？”这都是什么事啊。陈四在心头无语凝噎，看衣衫也知道这位至少是秀才啊，他家少爷竟然真的…… “一百两纹银。”郁高洛很有礼貌，似乎谈论的不是他自己的买卖，而是一件普通的货物。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叶长凌高看了一眼。 “一百两……”这就贵了。 “少爷？”一个寻常漂亮的丫鬟也不过几两纹银，一百两这么多银子，陈四不敢做主。 “陈四，还不给钱。”叶长凌抬眼，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这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古代能进入官场的，都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不能有缺陷的，否则吓坏了皇帝，就是极大的罪过。 甚至于殿试的排名有时候是与进士们的外貌、写的字好看与否有着直接关系。 是以在场穿着长衫的年轻人们颜值比旁边的路人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以叶长凌眼前的郁高洛由为最。 陈四听到叶长凌的话，后知后觉的就想要掏银子，然而右手碰到钱袋的时候才想起，这少爷的钱袋不归他保管啊。 一直都是梅香姑娘管着的。 叶长凌等了半天也不见陈四掏银子，转瞬间也反应过来了。 出门那会儿，他就没想过带银子。 他一个月的月俸不过十六石，还处在孝期，没有正式上任，哪怕上任了也是被文官们歧视的武官，不提收碳敬、冰敬什么的，他不需要上交上官就烧香拜佛了。 他叶长凌，是一个穷人。 太子殿下怎么忍心吃饭还让他付钱？ 叶长凌如是感叹。 最好太子殿下能够早早的明白他们穷人与富人之间的阶级差别，不要再搭理他，更不要加万人迷值了。 “蠢东西，去找宋金宝要去。”当初给玉姨娘赎身那件事怎么就办的那么漂亮，如今这么蠢钝。 还是宋金宝办事儿漂亮，第一批红糖已经运到京城了，那晒甘蔗制糖的配方，无法藏私，叶长凌正在纠结怎么利益最大化。 他不想与皇家靠的太近，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小人这就去。”陈四麻溜的滚了。 见到叶长凌真的打算与郁高洛银货两讫，一旁一开始就想阻止郁高洛的郁高洛同窗沈天路急了，立刻挤到了二人之间。 “这位……公子。”沈天路行了个礼“我这同窗说了胡话，您别往心里去，这卖身救兄，我们不做。打扰到公子的地方，沈天路在此向公子赔罪了。” 沈天路说完，躬身一拜。 叶长凌笑容染上些许玩味。 这是个老实人啊。 他环顾四周，在场那些其他学子都站在远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有这沈天路站了出来。 看着沈天路一脸肃穆的样子，这人若不是比郁高洛段位更深的伪君子，就是真的傻子。 “你又是什么东西，道个歉少爷我就要给你面子？”他是武官，无需走科举这条路，甚至于从他只能走武官这条路开始，就注定要被天下读书人鄙视了。 沈天路被叶长凌抢白的脸红，他身后那个之前那个与沈天路一道劝说郁高洛的年轻秀才陈克瑾忍不住开口。 “这位公子，此乃天子脚下，我们具是有秀才功名之人，公子若是想强买，恐怕我们答应，这官府也不会答应。” 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公子，若是您真想让这郁高洛留下，可以雇佣。” 这陈克瑾倒是机灵。 “不合规矩是吧，少爷我府上账房小厮多得是，倒是从未做过别人的师父。”叶长凌眼眸一转，目光落在了郁高洛、沈天路、陈克瑾身上。 “那杨文栋是吧，病鬼一个，想必一百两这药费是不够的。也罢，少爷我今日心情好，多收几个徒弟，三百两，你们三人认我为师尊。” 叶长凌咬了咬那个‘尊’字。 “你……你，痴心妄想。”陈克瑾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怎么，同样是同窗，这郁高洛做得到，你就做不到了？你竟然如此不顾同窗兄弟之谊！”叶长凌直接道德绑架。 陈克瑾虽然素来机灵，但到底年轻，从未见过叶长凌这等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之人。而且世人对读书人的人品要求极高，私下暂且不论，这种公共场合叶长凌道德绑架，陈克瑾还真一时反驳不了。 陈克瑾着急，沈天路沉默，毕竟三百两，说不定真的能救人。 “他是不穿裤子叶长凌！”就在这时，围观群众中一人将叶长凌认了出来。 顿时一片哗然。 沈天路顿时不犹豫了，就连一直好整以暇的郁高洛，此刻都有点迟疑。 叶长凌脸色骤然阴沉。 就在这时，陈四带着得到消息赶来的宋金福到了。 “凌少爷，凌少爷！”宋金福挪动着胖胖的身.体挤到叶长凌身边。 “拿三百两，给我这三个新鲜出炉的徒弟。”叶长凌瞥了眼刚才喊出那句话的吃瓜群众，后者察觉不好，立刻溜了。 “陈四，把那个人给我请到叶府来。”既然是穿的是普通短衫而不是长衫，就别想这么轻易跑了。 宋金福乐呵呵的掏银子。 “明日去我府上报道吧，哦，对了，带上那个要病死的杨文栋，没道理，你们拜我为师了，这个拿银子的家伙什么都不做。放心，叶府有钱，棺材管够。” 叶长凌说完这句话，宋金福的银子正好放到了沈天路的手中。 “公子，收好吧。”幸好他听到是凌少爷要银子，多带了一些，宋金福如是感叹。 叶长凌骑马，直接扬长而去。 …… 天香楼。 乃是顺天府十分有名的酒楼，雅间，楚辰熙正在布菜。 按照楚辰熙的身份，这个世界上当得起他布菜的人没几个，不过叶长凌有心事，压根没有发觉。 不穿裤子？ 叶长凌还记得那句话喊出来的时候，围观群众全都下意识远离了他一步。 看向叶长凌的目光，叶长凌痛心啊。 他怎么就没穿裤子？ 叶长凌百思不得其解。 “长凌可是在想秋猎一事？”秋猎回来之后，永嘉帝大怒，下旨彻查，然而很快又不了了之。最后竟然查出是六王生母身边的宫人指使。 那宫人在六皇子生母生前受了不少恩，然而六皇子生母死因成迷，那宫人认定是先皇后下的毒手，是以决定报仇。 宫人在认罪之后便畏罪自尽而死，继皇后失察，被永嘉帝狠狠饬责一遍，连同六王、七王以及一众人员在内，如今都还在闭门思过呢。 雷声大雨点小。 看似严厉，实际上不疼不痒。 楚辰熙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倒也没说什么。 “呵呵，这事没完。”叶长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旧故事线与新故事线是并行的233铺垫也终于都铺垫上了QAQ 稍微粗长了依旧很惨，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42章 道人 就在叶长凌与楚辰熙青梅煮酒的时候，郁高洛这群人还没有散去。 陈四在叶长凌飞身上马之后，就立刻跟上了叶长凌，而宋金福却留了下来。 作为叶长凌的爪牙，或者说自认为是叶长凌的爪牙，宋金福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着这几个穷鬼，免得他们拿了银子跑路。 他家凌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心善，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别的土包子把这些这些读过几年书的酸儒捧上天，但是宋金福却是知道，这些读书人，心眼特别多，他之前就吃过亏。君不见历代考上进士做官的书生那么多，出了几个好官？ 凌少爷心善，自从叶长凌帮扶他们宋氏之后，他们绸缎庄是日进斗金，而且因为背靠叶长凌，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叶长凌背后是五王爷还有太子殿下，特别是五王爷，那可是真正凶神恶煞的主儿，而京西矿山就是凌少爷与五王爷合营的。 自从给凌少爷办事之后，时长来店里找茬儿的官爷、地痞，见了他也得喊一句金福兄弟，与相熟的大掌柜们一起，也都是酸溜溜的来一句“宋兄，今儿又在哪里发财啊。” 地位直线上升。 舒坦啊。 是以让宋金福更加坚定成为叶长凌爪牙的想法。 当然宋金福怕郁高洛这几人跑了也不仅是因为银子。 其实京中盛传的那几条传言，他也听说过。 毕竟是事关凌少爷，绝对不是他有所好奇。想到那传言中香.艳的内容，宋金福忍不住胖脸一红。 宋金福觉得那传言完全是胡说八道，若五王爷真的跨下那个人十分惊人，凌少爷那样的小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住，又怎么可能再去找太子殿下。 不过宋金福又想到，每次见到凌少爷的时候，后者不是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就是躺在摇椅上。 这么一想…… 宋金福不敢深思。 他的目光落在郁高洛几人身上，这三人，气度不凡，包括那个看上去就是个小滑头的少年人陈克瑾，相貌也当得起一个漂亮可爱了。 世上只有求着别人当师傅，万没有花钱请人做徒弟的道理，恐怕此‘徒弟’非彼徒弟，凌少爷打包将这三人买下，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此，宋金福就更怕这三人跑了，坏了少爷的好事，万一少爷怪罪怎么办。 宋金福能够想到，郁高洛三人以及在场一众吃瓜群众自然也能够想到，甚至于比宋金福的想象更丰富生动。 被宋金福如此瞧着，陈克瑾年轻，最先沉不住气。 “你看什么看！”陈克瑾色厉内茬，小虎牙晃了晃。 陈克瑾越是如此，宋金福越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 “几位，既然都收了我家少爷的银子，那就跟小人走吧。”宋金福这么说着，直接招呼不远处宋氏的几个伙计，十分强硬的将这三个秀才‘请’回叶府。 “差点忘了，还有个病弱的。”宋金福一拍脑袋，刚打算派伙计去医馆拿人，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请’。 而这场街头‘卖身救兄’的闹剧，也在此暂时落下帷幕。 吃瓜群众看着宋金福一行人远去，期间还夹杂着陈克瑾的咒骂和求救，一时无言。 至于有辱斯文，围观的读书人缩了缩了脑袋，万一也被看上……风大太，他们还要温书，至于打抱不平，围观的普通人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那可是不穿裤子叶长凌。 莫说当街抢人，就是杀人，那些官老爷也不敢管。 呸。 行人渐渐散去，围观角落里，两位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人走了出来。 “爷，你看这叶府叶长凌，竟然无视王法当街抢人。”其中一个道人愤愤不平，对于刚才那几个读书人，特别是自愿卖身也要救人的郁高洛，十分敬佩。 “流风，不要胡言，这买卖又没有成立。”那被流风称为‘爷’的年轻道人这么说着，他的声音低沉，若高山流水般沉静，带着些许安定人心的气场。即使梳着道士的发髻带着道巾，也无损那张过于俊秀的脸。朴素的道袍反而衬托他贵不可言的气质。 这确实是个普通道人，又确实是个特殊的道人。 “爷，这是您不知道这叶长凌买下那三个读书人是为了什么吧。”流风小声嘀咕。 “嗯？” “我怕说出来脏了您的耳朵。” 年轻道人失笑，只当流风在说玩笑话。 …… 楚辰熙给叶长凌夹了一块刚烫熟的羊肉。 羊肉鲜嫩，昨日才从关外运到京城。 “味道不错。”还在咬牙的叶长凌恶狠狠的嚼了嚼，再嚼了嚼，眼睛亮了亮。 羊肉的膻味竟然完全去除了。 楚辰熙闻言，弯了弯嘴角，拿起一旁的布菜所用的公用筷，将火锅里刚涮好的那碟羊肉，全布到了叶长凌的碟子里。 一旁准备下筷的祁蔚星：…… “长凌对此有何想法？”楚辰熙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楚辰熙也没指望能从叶长凌这儿得到什么有趣的回答，幕后黑手一目了然。 只是不能继续追查就是了。 倒是他那个五弟，一直借口养伤，对此全不表态，连宫内召见也直接推脱了。 让楚辰熙有些看不透。 “殿下，长凌想先问一个问题。”叶长凌夹了好几块羊肉，恶狠狠的咬了咬，看得祁蔚星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长凌但说无妨。” 又一叠羊肉放入火锅中。 “殿下还记得，我们遇险那是遭遇的熊与老虎吗？” 祁蔚星盯着火锅。 “自然。”那幕后之人计划的很好，不仅派了杀.手，还放出了野兽，等到他们三人一死，野兽咬碎尸体，做出他们三人是被野兽袭击而死的假象。 “殿下没有怀疑那野兽从何而来？若是长凌所料不错，那两只野兽具是母兽吧，而且还在哺乳期。”既然朝廷对外宣称楚辰耀打死的是老虎，而不是公虎，想来死掉的那一只应该是母虎了。 “长凌猜的不错。”楚辰熙点头。 而这时薄薄的羊肉片已经烫熟了。 见状祁蔚星立刻举筷子，然后就见到布菜的筷子又出现在了眼前。 “那殿下可知为何那两只猛兽，只对我们三人穷追不舍吗？”叶长凌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只羡青鸟的票票，抱着亲亲，(づ￣ 3￣)づ么么哒谢谢幸运的票票，抱着蹭蹭，(* ￣3)(ε￣ *)么么哒谢谢肇初的票票，抱着啃啃，(づ￣ 3￣)づ么么哒** 过渡章Ps：古代‘爪牙’其实是个褒义词，同理还有鹰犬。 ** 早上起床瞥了眼文的奇葩：？？？ 竟然比奇葩想象中的好很多…… 晚上十二点后努力加一更(づ￣ 3￣)づ 日万是不可能是日万的，每次这么做剧情就崩QAQ，jj的活动与奇葩无缘以及奇葩明明觉得文案写的简洁明了又有趣的(╯‵□′)╯︵┻━┻ 总之谢谢各位亲愿意支持，奇葩努力把这本写的更有意思一点233 评论明天再回吧233 第43章 傍晚风雪（加更） “长凌何出此言？”听到叶长凌这么问，楚辰熙却没有直接回应。 “呵。”他可是太清楚了。 半碟羊肉下肚，叶长凌打断楚辰熙继续给他布菜的动作，见状祁蔚星眼中顿时又多了些许光彩，当他偷偷伸出筷子，却见到楚辰熙筷子一转，给自己夹了羊肉。 祁蔚星：…… 这火锅没法吃了。 祁蔚星放下筷子，动作立刻引来叶长凌两人侧目。 “不吃了？”叶长凌这么说着，将火锅里剩下的羊肉全都捞出来放到楚辰熙面前。 “真浪费，粒粒皆辛苦呢。”叶长凌如是评价道。 祁蔚星：…… 向来温文尔雅有君子美誉的祁大人第一次有了杀人毁尸的冲动。 楚辰熙倒是没想到叶长凌竟然会给他布菜，并没有嫌弃这是剩下的，欣然吃了起来。 “其实那些野兽追着我们的理由也很简单，春夏季，气温适宜，食物充足，是以动物都会选择在春夏两季进行繁衍……也就是生崽，而为了度过寒冬，秋季之时也会疯狂进食增加体重。这时，母兽身边的小崽年纪一般不大，正是母兽最护崽的时候。”叶长凌冷笑。 “恐怕幕后黑手就是看中这一点，在我们进入山林之前，就将那些野兽的幼崽带走甚至杀死，留下带有我们气味的物品，引得那些失去幼崽的母兽发狂。至于带有我们气味的物品嘛，寻常东西可能会沾染上其他味道，大约是衣物吧。” 丧心病狂啊。 叶长凌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无语。 到底是跟他有多大仇。 两件中衣，若非因为古时没有男.性.内.裤，偷走他衣物的那个混蛋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否则恐怕也会一并偷走。 不过若是那样，叶长凌当时就会称病不去了。 “恐怕追查的人已经发现些许破碎的布料了吧。”叶长凌胸有成竹。 两套中衣，还需要让母兽记住这是带走它孩子的凶手的气味，将母兽引到叶长凌他们面前，根本没有销毁的时机。 听到叶长凌的话，楚辰熙与祁蔚星对视一眼。 这当然不是因为叶长凌猜的不对，而是完全正确，与如今楚辰熙他们手握的证据指向分毫不差。若非楚辰熙这段时间一直在乾清宫学习，祁蔚星简直要以为楚辰熙之前就与叶长凌交流过了。 “母兽的巢穴里的确有些衣物碎片。”在东宫，就连楚辰熙练字的草稿都会有专人负责销毁，东宫虽然不如乾清宫守卫那么森严，但作为国之储君，穿的衣物也不是寻常宫人可以接触到的。 楚辰耀那边情况不明，但是想来，身边的护卫比起东宫这边只多不少。 动手了一定会留下破绽。 只要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找到幕后凶手不过是时间问题。 然而当大理寺、锦衣卫、东厂、禁军搜查发现证据指向宫中之后，此事便草草结案了。 楚辰熙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虽然提前抓到了东宫内的钉子，一时不查竟然让那两人‘被’自尽了。 甚至宫内还开始流传起了太子对下人不慈、暴戾成性的谣言。 在这皇宫之中，有能力以及有动机做到这一点的，非坤宁宫那位不可了。 申饬，禁足。 他的好父皇心歪的足够彻底。 掩去心中些许戾气，楚辰熙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 吃完火锅，一直到了傍晚，叶长凌与楚辰熙二人才就此告别。 骑上枣红马，寒风呼啸，叶长凌忍不住扯了扯身上裘袍，骑马离开。 这个时代辣椒还未从西域传入，是以叶长凌他们吃的虽然是火锅，却不辣。 喝下的烈酒勉强能够暖身。 楚辰熙进入马车，并且主动提出送祁蔚星一程。 楚辰熙今日心情似乎十分不错。 马车颠簸，行进了一条街之后，楚辰熙像是想到了什么，推开了车窗。 寒风瞬间灌了进来。 这几日风雪很大，又临近黄昏，是以街上根本看不见一个行人。 “说起来，长凌倒是欠我一杯酒水，只是前段时间太忙，忘记告诉他了。”想到在他拿出蜂窝煤之后叶长凌被封的那个千户，楚辰熙嘴角不由得弯了弯，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了。 “殿下，这叶长凌心思太重，您与他交往甚密……”祁蔚星顿了顿，如是说到。实际上按照他的身份，这话说出来有挑拨之嫌，只是祁蔚星与楚辰熙关系向来不错，祁蔚星才敢直言。 “蔚星也终于认同长凌并非常人了吗？” 楚辰熙明显重点错误。 “可是殿下，如今外面都在疯传您与那叶长凌……关系匪浅。”事关楚辰熙的名誉，祁蔚星不得不继续出言提醒。 好男风一事，登不得大雅之堂。楚辰耀那个疯子也就罢了，毕竟如今朝中文臣俱防备于他，巴不得他名声更臭一点，因为喜欢男人没有子嗣。 但是太子不同。 国之储君，一言一行自当是天下万民之表。更关键的是，东宫到如今还未有皇孙出世。太子作为国本，于情于理，于忠君于尽孝，早早有皇孙降世才是正道。 若是继续与叶长凌传出些不清不楚的谣言，于家国不利。 听到祁蔚星的话，楚辰熙微垂眼睑，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看向了车窗外。 “你看见了什么？”楚辰熙指向了车窗外。 祁蔚星顿了顿，到底还是一代状元郎，瞬间明白了楚辰熙的意思。 “今年风雪比往年更大，殿下莫不是是想说，多亏了叶长凌的煤矿与蜂窝煤。”对于这一点，祁蔚星也是服气的，自从知道蜂窝煤的事情，祁蔚星对于叶长凌的感官就好了许多。 然而仅是如此，涉及到太子殿下的名誉，祁蔚星不得不直言相劝谏。 “犹记得去年，也是这样的黄昏大雪，本宫曾路过此处，那时这条路上遍地都是冻饿而死的饥民，本宫也曾发誓，有朝一日若是能有幸做到那个位置，一定不会让此事在本宫眼前发生。” “但其实本宫知道，本宫是做不到的。父皇勤政爱民，本宫及不得他万一，顺天府、应天府两府每年冻饿而死的饥民数量尚且如此惊人，更遑论其他地方呢。” “殿下……” “然而蔚星可知今年灾民数量如何？”楚辰熙勾了勾嘴角“远低于往年的一成。” “长凌之所为，利国惠民，既然如此，本宫与长凌亲近有何不可？他人想以此攻歼长凌，首先不答应的，就会是本宫的父皇了。”而且私库还收了长凌那么多银子。 祁蔚星默然。他有上百种方式可以反驳楚辰熙，但终究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万人迷值+5。” 叶长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以为昵称没法改的的票票，抱着亲亲，(づ￣ 3￣)づ么么哒** 第二更送上。 关于流言，到如今的程度自然是有人刻意引导，树大招风。 长凌注定声名狼藉，这一点他也很清楚他要做的事情动太多人利益了，笔杆子又不可能握在泥腿子的手里。 所以美名什么的，压根不会有233不过他也不用考科举，无需好名声就像秦桧，即使被骂千年也不耽误活着的时候位极人臣但是后世历史会给予长凌公正评价的当然长凌从来不是个会吃亏的家伙总归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44章 计划 又加上了啊。 惊讶之后，叶长凌又变得极为淡定。 这几个月加加减减的，叶长凌已经习惯了。 算算数目，也要接近一百的临界点了，看来过两天得找机会见一见楚辰熙，把这数值降下去。 叶长凌如是想着。 天色已晚，叶长凌拉了拉缰绳，在叶府正门前下马。 门房得到消息，早早的已经打开了正门，叶长凌交出缰绳，门房讨好的上前想要接过，却被陈四直接挤开，缰绳落在陈四的手中。 “多喂点草料，晚上别冻了。”叶长凌吩咐了一句，马无夜草不肥，况且是这寒冬。 “是，少爷。”陈四是跟着叶长凌一路小跑回来的，还有些气喘。 “喂了马，今天用不上你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少爷。” 进了正门，梅香等侍女也早早的等候在门里。 见到小梅香脸颊冻得通红，叶长凌扯下身上的大氅，扔到了梅香的身上。 “下次别出来了，天寒。” “嘿嘿，少爷，饿么？”闻言，梅香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 竟然是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烤猪蹄。 叶长凌失笑，接过，竟然还是温热的。 “今儿府上可发生什么了？”叶长凌这么说着，梅香递了一把小刀，划了一小块猪蹄，即使料加的很足，还是没有盖过猪肉的腥味。 不过也没有他多加挑拣的条件。 “回少爷的话，今日府上一如往常。”猪蹄的香味飘了过来，梅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不过……”梅香皱了皱鼻子“花姨娘今日求了老夫人，似乎是她身边的杏儿姐姐家乡遭了灾，前几日逃难到了城里，花姨娘想求个恩典，照顾下杏儿姐姐的家里人。” “那祖母怎么说的。”此刻叶长凌已经走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天已经黑了，老夫人也已经歇下，叶长凌隔着门问候了一声，而叶承祖那边也派人知会免了叶长凌这几日的问安。 “老夫人早先差人已经来问过少爷的意思。”梅香补充了一句。 叶长凌这才想起，今日出门之时，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即使与花姨娘不对付，他也犯不着去为难一个婢女，当时也就应允了。 回小院的时候，路过外门，就见到喝的醉醺醺的叶长钰被两个小厮艰难的扶了回来。 “醉鬼。”梅香小声的撇撇嘴。 她的声音不大，正好够叶长凌听到。叶长凌警告的瞥了梅香一眼。 “长凌见过兄长。” 已经脱去少年音的声音响起，沉稳，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一往无前不为任何事物所惑。 醉晕晕的叶长钰听到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茫然抬头，正对上叶长凌的眼睛。 一年时光，足以让一个少年人全然蜕变。 不知何时，叶长凌已经与叶长钰一般高了。 眼前年轻人面冠如玉，锦衣裘袍，叶长钰赫然想起，他的这个弟弟已经是五品的千户了。 目光落在叶长凌身后，首先见到的就是低眉顺眼跟在叶长凌身后的春桃。 春桃貌美，乃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前年，老夫人还曾有意将春桃指到他院里，只是顾虑到他的年龄，便暂缓了。 想起一年之前，他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叶长凌状若疯癫，甚至于还被指做男妻。 压下心中蔓延的苦涩、羞耻，叶长钰装作没有听到，叶长凌扯了扯梅香，让路。 擦肩而过的瞬间，叶长钰闭着眼，却见一声轻笑响起。 叶长钰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到叶长凌主仆几人已经走远了。 …… 回了房，梅香伺候着叶长凌泡脚，洗脚水乃至由宫中御医调配的药浴，这具身.体有些亏空，年轻时不显，日后可能会受罪。 老御医医者仁心，叶长凌顺势又送上了三百两的感谢金以及各种珍稀药材。 今日楚辰熙说的话值得推敲。 南苑遇袭那事儿已经盖棺定论了，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宫人。 叶长凌原本只是想找到偷走他中衣的罪魁祸首，没想到竟然会卷入宫廷斗争。 “行了，梅香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果然让人不爽。 …… 是夜，楚辰熙将祁蔚星送回府之后，并没有回宫，反而转向了颍江王府。 楚辰耀固然腻歪楚辰熙，但太子连夜拜访，于情于理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两人便在王府正堂见面。 楚辰耀身着玄色常服，行动如常，完全看不出推脱宫内传召的病重模样。 “五弟别来无恙。”楚辰熙走入正堂，打了个招呼。 楚辰耀睨了他一眼，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楚辰熙早已习惯楚辰耀这般态度，若是有一天楚辰耀见到他热情地紧，楚辰熙恐怕都要怀疑是楚辰耀吃错了药。 楚辰熙自来熟的坐到楚辰耀面前。 “何事。”茶水被楚辰耀亲卫端上，楚辰耀敲了敲桌面，发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喝茶下棋了？”楚辰熙闻了闻茶水，茶是好茶。并没有动。 “陈威，拿棋盘来。”楚辰耀像是没有听出楚辰熙话中揶揄之意，直接吩咐。 棋盘很快被拿了上来，围棋、象棋，还有军旗。 楚辰熙拿起军旗的棋子，以白玉雕刻的棋子晶莹剔透，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比起某人的字简直是云泥之别。 “没想到五弟对长凌也是青睐有加，看来京中谣言并非空穴来风。”楚辰熙如是感叹。 “你无需试探。”楚辰耀摆上棋子。 当然他们最终下的还是围棋。 军旗固然新鲜，但围棋才是他们共同熟悉之物。 “哦，五弟的意思是对长凌无意？”楚辰熙执白子。 楚辰耀顿了顿，脑中却闪过了一个小太监的样子。 小太监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了，唯有当初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忘却。 “这是自然。” “既是如此，那为兄便不客气了。”楚辰熙漫不经心的说道，然而他话语中的含义让楚辰耀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若是你来只是为了说起此事，还是请太子早些回去吧。”楚辰耀并非八卦的人，对楚辰熙这番惊世骇俗的宣言不感兴趣。 “长凌之事固然重要，不过本宫来此确有别事。五弟的伤势，可已经大好了？” “你想做什么？”楚辰耀瞬间了然。 “这一次幕后真凶当真可恨，不仅连累五弟受伤，更累及皇后与七弟等人受罚。不过本宫总觉得此事并非一个小小的年老宫人就能达成的。” 就是要搞事了。 “带本王一个。”楚辰耀回应的十分干脆。 …… 提问，一觉醒来，出房门，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人，还被这几个人跪在面前叫“师尊”是个什么感觉。 反正叶长凌就很懵。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如今的数据是虚假繁荣奇葩又不可了，QAQ 要是某些内容不有趣了，跟奇葩说一声，奇葩会适当删减的。 求点支持啊QAQ么么哒 第45章 瘴毒 怎么还有个病号。 叶长凌瞥了眼那唯一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年轻人，那年轻男人同样穿着长衫，脸色发黑，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叶长凌皱眉。 看这年轻人的模样并不像普通的风寒，万一是烈性传染病就糟糕了。 似乎是沉默的时间太久，站在叶长凌面前的沈天路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年纪最小的陈克瑾面露不忿。 沈天路无奈站了出来。 “学生沈天路及众位师弟见过师父。”沈天路一脸无奈，却不得不执弟子礼。 师父？ 这会儿叶长凌也终于想起眼前这三个家伙是什么人了。 原来是昨天卖身葬兄的那三个倒霉秀才啊。 那这个病秧子就是那个要被‘救’的兄了？ “陈四。”叶长凌目光一扫，将早早候在一旁的陈四喊了过来。 “少爷。”叶长凌起床就点他名，让陈四的那句“少爷”都喊的十分有劲儿，生怕其他人听不到一般。 “昨天那个家伙呢？”他倒是要好好打听一下什么叫做‘不穿裤子叶长凌’。 听到这话，陈四陡然僵硬住了。 见到陈四的表情，叶长凌就知道这货压根忘了他的吩咐。 “没用的东西。”叶长凌冷笑。这段时间陈四懈怠了许多，仗着他的名头，已经有些出界了，叶长凌也有意敲打。 叶长凌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家少爷向来好说话，然而一旦生气却是极为恐怖，当下脸色一白，跪在地上，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人……该死。”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陈四的脸上，是陈四自己打的。 众人被这声音吸引，目光落在陈四的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嘴角还渗出血来。 打的真狠啊。 就在此刻，下一个巴掌落在了陈四的左脸。 依旧是毫不留情的自扇巴掌。 “小人……那时见到宋掌柜派人去了，小人见到少爷走远，小人就……小人该死。”陈四一遍自抽巴掌一遍痛哭流涕的解释，一声接着一声，打在其他人心上，其他下人还好，三个新来的秀才具有点懵。 叶长凌也有点懵。 这一下一下打着的，他都觉得疼。 然而陈四压根不给他喊停的机会，这会儿直接爬到他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了。 三个秀才听着陈四这如同求活命一般的哀嚎，互相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来这里之前，他们三人还对叶长凌心存幻想，总觉得一切并不是那么糟，谣言并不一定是事实。 可如今。 三人看着面对如此凄惨哀求的陈四，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叶长凌，以及周围那些低着头‘人人自危’的下人们，依旧觉得谣言果然不是事实。 事实比谣言恐怖一百倍啊。 三个秀才瑟瑟发抖，就连重病躺在担架上的杨文栋心中也满是悲戚。 吾等小命休已啊。 “行了，念你初犯，此事暂且记下了。”叶长凌垂眸，如是说道。 “梅香，带他下去，别忘了消毒。”把伤口处理一下。 叶长凌如是吩咐道，这脸打成这样要是不处理明日就不能见人了，而且破口也得用烈酒清洗伤口上药，否则引发感染就不好了。 “是，少爷。”对于没完成叶长凌命令的陈四，梅香并没有好脸色，毕竟对她而言，少爷是最重要的，陈四竟然敢怠慢。 梅香不客气一把抓过陈四的衣领。女孩个头长得快，最近营养跟上了，竟然真的一把将陈四拖走了。 拖到旁边的耳房里，房门半掩，里面陡然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消毒啊。 小院其他下人们很淡定，毕竟伤口流血就要消毒，这是少爷年前开始就定下的规矩。 只是梅香姑娘这次下手略重了点啊。 听到这声惨叫的四个秀才抖了抖，脸色具是一白，杨文栋甚至开始哆嗦起来。 这可是自扇巴掌扇的那么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狠人啊，竟然叫的这么惨，到底发生了何事？ 四人不解的同时，对叶长凌，连带着对‘动手’的梅香都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那“消毒”到底是什么刑罚…… 叶长凌也被陈四这杀猪般的惨叫吓了一跳，不由得有点无语，这陈四好歹也是个不就是伤口消毒么，这么点疼痛都忍不了。 叶长凌有点嫌弃，随即看向了担架上的杨文栋。 “他得了什么病。”叶长凌询问沈天路三人。 被叶长凌骤然询问，三人具是一抖。 但他们也不敢不回应，沈天路再度被两人推了出来。 “回……恩师的话，杨兄他中了瘴毒。” 瘴毒？ 叶长凌有些疑惑。 “那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的新鲜字眼。 “回恩师的话，瘴毒就是瘴气。”闻言，沈天路等人也不敢托大，立刻解释。 “有点意思，继续说。”瘴气？这个名词就很熟悉了，也让叶长凌多了些许兴趣。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传说中的毒。 意思…… 沈天路等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里摇头，然而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这几个秀才解释了好半天，叶长凌才知道他们所说的瘴毒俗称打摆子，也就是疟疾，与叶长凌理解的那个瘴气并不一样。 叶长凌失了兴趣。 不过，疟疾，他熟啊。 上辈子，治疗疟疾的药物青蒿素，可是很给华.夏长了脸。 青蒿素的提取工艺并不复杂，实际上在获奖之前就有许多实验室正在进行此研究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大夫已经不救他了？”叶长凌看向陈克瑾，而后者骤然被叶长凌提问，吓得一抖。 “回恩师的话，确是如此。”这么说着，陈克瑾不免有些悲伤，虽然他与这杨文栋交情并不深，但也是同窗三年。 “也就是大夫已经说他药石无灵了。”叶长凌点头“那感情好。” “正好我有一个想法，顺带试试吧。”叶长凌无所谓的说道。 试试……杨文栋听到这话，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恩师对药理有所研究？”郁高洛尚且带有一丝期望，决定抢救一下。 “没有，正打算研究。”叶长凌实话实说。 杨文栋彻底昏了过去。 “恩师……”沈天路决定替杨文栋劝一句。 “恩师啊……”叶长凌这才想起他莫名多了三个徒弟……哦，还有个病秧子徒弟。 天知道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逗这几人的。 “既然你们都喊我一句师父了，那明日我就教授你们读书吧。”正好他考不了科举，那些提前准备的八股文复习资料就不浪费了。 沈天路三人：!!! “怎敢劳烦师尊！”郁高洛脑子转的极快。 叶长凌是什么人，勋爵子弟，武官，还是以媚五王爷与太子殿下上位的。 “嗯，没事。”三个落第秀才，差等生，但也胜在年轻。秋闱刚过，距离下一次乡试还有两年半，时间到也充裕。 “对了，能否告诉下本师尊，这不穿裤子是何意啊？”那个喊了那句话的人没抓到，不过叶长凌还记得那人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包括眼前这几个秀才脸色都变了，想必他们也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的。 “这个……”郁高洛等人迟疑。 “嗯？” “是……”沈天路是个老实人，叶长凌催促刚打算实话实话，却被眼疾手快的郁高洛与陈克瑾拦住。 “师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读书吧，学生愚笨，春宵一刻……莫待无花空折枝啊。”郁高洛已经口不择言了。 陈克瑾连忙点头赞同。 可以说求生欲十分强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最近闹得很大的那个高管强jian未成年的案件，奇葩看案情总结都看不下去，四年，那女孩得多绝望，希望有个公正的结果。不论如何，未成年是底线。 ** jj这两天全网抽，送了奇葩一千六的收藏，然后又收回去了，数据瞬间惨淡虚假繁荣了三天，白高兴一场QAQ 依旧扑的很惨，v后订阅少就没有榜单，没有榜单就没有新读者，现在看文的亲也会逐渐离开，恶性循环，直到奇葩完全绝望QAQ 之前忘了说明，楚辰耀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叶长凌，奇葩的文都是默认这一点的求点支持吧QAQ奇葩明天努力粗长么么哒 第46章 熟悉吗 叶长凌当然没被这几个家伙糊弄。 他玩味的弯了弯嘴角。 表情漫不经心。 郁高洛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 “没想到你们竟如此爱好学习，也罢，春桃，把少爷书房里的木箱拿出来。”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郁高洛与陈克瑾顿时松了口气，他们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师父，竟然如此好糊弄。 而这个时候，梅香以及上完了药脸上红彤彤惨不忍睹的陈四也走了出来。 郁高洛与陈克瑾瞥向了那个名叫春桃的姑娘。 作为老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每次以示亲近之时就赐下的丫鬟，春桃的相貌自然是极好的。 可以说整个叶府，春桃是最漂亮的丫鬟了。 两人的目光瞬间被春桃吸引。 已是寒冬，来自现代的叶长凌做不出苛待下人的事情，是以小院里的丫鬟们穿的都比较臃肿。然而即使如此，春桃的绿色袄裙还是勾勒出一个良好的身段，特别是有着一旁胖乎乎的梅香做对比的时候。 人类都是视觉动物，特别是如郁高洛这等从小读圣贤之书被灌输着‘黄金屋、颜如玉’的酸秀才而言，春桃简直就是为‘红袖添香’这四个词量身定做的。 春桃面无表情搬了一个红漆木箱走了出来。 小姑娘总是最敏感的，见到郁高洛几人如同猪哥一样目光黏在春桃身上，也许她还不知道那目光代表什么，但总归有些不高兴，将春桃一挤。 郁高洛与陈克瑾顿时将目光移开。 看着赏心悦目的春桃骤然变成面团样梅香，顿时有些辣眼睛。 况且他们对刚才在耳房陈四发出的那一声惨叫……有心理阴影。 而春桃像是早就预料到梅香的动作一般，灵巧避开，退回叶长凌身后，不起眼的角落。 见状，郁高洛几人也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口箱子上。 “陈四，带这三人下去，好生招待着。”叶长凌这么说着，踢了踢几人面前的木箱。 “从今日起，你们选一人从这口箱子里抽出一个题目，每人每天围绕这个题目写一篇文章，写完之后，互相评判、修改，我随时抽查。” 这口箱子里，都是早在半年之前叶长凌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乡试试题，历朝历代皆有。 这些有的是从县志中拓印，有的是从私塾、官学里抄取，还有一部分高价购买。官方都不会有叶长凌这一口箱子来的全面。 都是历年乡试真题。 叶长凌还有一箱子会试真题。 这两个箱子被他命名为‘五年乡试三年进士’。 可惜他都没开始学习，就已经当官了。 不过两月又升官了。 彻底堵死了叶长凌科举之路。 然而上天给他关上了一扇门，他却可以掀开屋顶。 虽然他考不了科举，但是可以成为状元之师啊。 “梅香！”叶长凌喊了一句。 “少爷？” “监督我这三个徒弟读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若是要人手，尽管向玉姨娘那儿开口，姨娘若是问起，便说这钱从少爷的私库出。”叶长凌也是经历过中考、高考的人，知道对于学生来说自制力就是个笑话，如此重要的学习还是需要监督与压力，才能激发他们的潜能。 “是，少爷。”梅香闻言有些懵，不过少爷的命令大过天，她只要负责执行就好。 “三位公子，如此，那就走吧。”陈四做了个请的手势，配上他红肿不堪的脸颊，竟然有些滑稽。 郁高洛三人对视一眼，认命的看向地上的木箱，陈克瑾瞧了瞧叶长凌身后的春桃，自告奋勇的伸手去拿那个一尺长的木箱，没有拿动。当下脸颊红了红，弯腰去搬，还是没搬动。 最后这口箱子是被郁高洛与陈克瑾合力抬走的，沈天路有些担忧还昏睡着的杨天栋，最终被梅香毫不客气的推走。 小院顿时空旷起来。 叶长凌扫了眼还在发热的杨文栋，疟疾主要通过蚊虫叮咬传播，如今是冬日，倒是不用担心被传染。 在青蒿素没有问世之前，金鸡霜纳也就是奎宁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然而受限于毒性太大、产量低以及最重要的是金鸡霜纳对于轻症疟疾无效，是以被废弃，被其他药物取代，直到青蒿素问世。 中医在大约两千年前就有关于治疗疟疾的记载，青蒿入药医治疟疾自那时就已经开始，杨文栋生病这段时间，不提青蒿，各种柴胡都给他熬药灌了下去，然而收效甚微，越来越严重。 医馆怕晦气砸了招牌，这才宣布不治了。 青蒿里有效物质加热之后自然会失效，不过如这等成分一般很容易溶于酒精这样的有机溶剂。 这也是叶长凌决定尝试一下的原因。 反正失败了，也怪不到他。 这时代酒是稀罕物，酒水都是以粮食酿造的，特别是这灾年，官方是严厉禁止民间私自酿酒的，哪怕是这叶府，库存也不多，酒水度数也不高。 索性上一次秋猎回来之后，宫里赏了不少好酒，正好用来治病。 …… 另一边，楚辰耀终于来上朝了。 后宫都震动了。 就连前朝，那些向来敌视楚辰耀的文臣们，几月不见楚辰耀，态度也软和了许多。 毕竟鞑靼还在关外虎视眈眈，上一次顺天府偷袭，仿佛还发生在昨日。 还未下朝，太后那儿就传召，让楚辰耀下了朝去她那儿。 太后对于秋猎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在入宫之前，她只是一介普通良家女子，只是好运承恩两次，怀了如今的永嘉帝，坐上了皇后以及太后的位置。 大宁吸取历代朝廷外戚干政的经验，选秀一直都是在民间进行。 太后虽然对楚辰耀这个戾气过重的孙儿不喜，但到底还是自家孙儿，受了伤回朝慰问两句还是需要的。 进了慈安宫，楚辰耀也见到了继皇后以及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楚辰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楚辰耀上朝这天正好是皇后、五王、七王他们解除禁足的这一天。 与继皇后他们不疼不痒的寒暄几句，主要是皇后他们表示慰问，楚辰耀面无表情，偶尔回应一句，也算是相谈甚欢了。 毕竟楚辰耀向来如此，即使面对永嘉帝，依旧敷衍。 就在短暂交流停止，几人即将分道扬镳，楚辰昰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楚辰耀却突然开口了。 “七弟可曾觉得这湖水有些熟悉？”楚辰耀看向御花园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 楚辰昰被问懵了。 “熟悉。”毕竟是从小生活的地方。 “是么，原来你也觉得熟悉呢。”楚辰耀话音落下，下一秒，楚辰昰被他一脚踢入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愿意支持QAQ晚上加更。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雷下一章再谢QAQ 第47章 怨不得谁 在场众人都被这陡然的变故惊在了原地，几息之后，回过神的张皇后像是疯了一般大喊。“来人，快救昰儿。” 若非身旁丫鬟婆子眼疾手快将她拦住，恐怕就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巡逻的禁卫听到呼喊，立刻赶了过来，跳水救人。 然而当他们扶着楚辰昰上岸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 楚辰耀站在湖边，居高临下，在楚辰昰扶住岸沿地砖的时候，踩上了楚辰昰天灵盖，将楚辰昰踩回了冰冷的湖水中。 他的力道拿捏的刚好，足以让楚辰昰整个人浸没在水中，而他的鞋底都不曾沾上一滴水。 救人的禁卫都被楚辰耀的操作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楚辰昰呛得冷水足够了，楚辰耀放松了力道，楚辰昰挣扎，禁卫立刻扶楚辰昰上岸，然而在上岸的那一刻，楚辰耀又将人踩了回去。 “楚辰耀！”张皇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几乎是快步走到楚辰耀的面前。 “皇后娘娘。”楚辰耀将楚辰昰又踩了回去，在这宫中，哪怕是太子楚辰熙，见到张皇后也得喊一句‘母妃’，楚辰耀却是个例外。 “七弟不慎落水，辰耀正在施救。”楚辰耀指鹿为马。 周围禁卫早在楚辰耀一脚踩上楚辰昰的时候，就已经慌了。如今听到楚辰耀这睁眼瞎话，只低着头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今年冬日太冷，七弟这番落水恐感染伤寒，辰耀在南苑打了一只虎皮，便想赠予七弟，皇后娘娘觉得如何？”楚辰耀的语气很平淡，但听在所有人心里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特别是张皇后，楚辰耀这幅模样无异于厉鬼，让原本着急的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本宫替昰儿谢过他五哥了。”张皇后眼睛都红了，然而她到底镇定下来，如是说道。 “不用，本王向来兄友弟恭，旁人如何待本王，本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楚辰耀意有所指，张皇后的脸色再度惨白几分。 似是觉得楚辰昰也喝够凉水了，楚辰耀终于收回了右脚，其他禁卫见状，连忙将楚辰昰拉上了岸，当然选择的上岸的地方，离楚辰耀远了几步。 楚辰昰喝了一肚子凉水，被拽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省人事，寒风一吹，整个人都结了冰，冻得直打寒颤。 楚辰耀扫了眼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救人禁卫。 “你们救七王有功，下了值去领赏。” “来人，重赏！”张皇后闻言，也接了一句，随即立刻心疼的唤众人将楚辰昰抬回去找太医。 一行人慌乱的走了。 六王等人见状，也纷纷借口与楚辰耀告辞，飞也似的跑了。 …… 是夜。 梅香扒拉着炭盆，使得炭火烧的旺一点，让房间暖和一点。 “梅香，可以了。”叶长凌扯了扯衣服，梅香烧的炭盆多了点，他竟然都出汗了。 “注意通风。”木质房屋，一般不会有通风透气的问题，然而梅香放的炭盆密度实在大了点，一个现代人传到古代，没死于其他原因，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就太搞笑了点。 “是，少爷。”这会儿梅香也将炭火扒拉好了，当下心满意足的起身。 去年少爷病重，账房那儿还克扣他们的木炭，今年梅香都打算跟少爷告状了，结果刚入秋，他们院的木炭就立刻送来了，比正常份例还多一倍。 是以梅香用木炭非常的大方，耳房外还堆着叶长凌之前让春桃她们晒得蜂窝煤呢。 春桃将叶长凌的洗脚水端了进来。 这等小事叶长凌不喜让人服侍，是以春桃将洗脚水放下之后，只是候在一旁。 叶长凌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入夜之后，各个房间都比较暖和，春桃换了件厚秋衣，更衬得她身材妙曼。 想起今天白日，郁高洛那三个酸秀才听说是春桃照顾杨文栋，那副羡慕的样子，梅香不高兴的哼了哼。 因为叶长凌的关系，作为叶长凌的大丫鬟，春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按照心照不宣的规矩，少爷的大丫鬟一般都是少爷房里人，不过梅香长胖了，事情也就有了例外。 自从花姨娘失势，叶长凌在府上地位变动，想攀上叶长凌的仆从越来越多，主意也就打到了梅香身上。 婆家之类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被人在耳边提起了。 就算再懵懵懂懂的人，每天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不少事情。 比如老夫人把春桃指给她家少爷，是为了什么。 旁的梅香没认真听，只有一条梅香却是知道，春桃是来跟她抢少爷的。 是以梅香看春桃越发不顺眼。 “前日听说你在读书？已经读到哪里了？”叶长凌一直鼓励院里的小丫鬟读书识字，毕竟她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学校经历数理化的毒打。 只是小丫鬟们懒惰的很，叶长凌提了几次也就不勉强了，骤然听到他让宋金福找来的教她们识字的账房这么回禀，还有些惊讶。 “回少爷的话，正在学千字文。”春桃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千字文？”这么说来三字经都已经认熟了。 “春桃幼年学过习字。”春桃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叶长凌点了点头。“虽然女儿家无法科举，但读书明事理，多学习一些，总是好的。” 就是要警告下那个账房，别教《女戒》之类的东西。 “你也是，多跟你春桃姐姐学习。”看着面前主动要求学习的春桃，叶长凌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梅香。 学了半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叶长凌简直想要找个女先生打梅香戒尺了。 又因为写字被少爷骂，原本就看不顺眼春桃的梅香，当下把怒火全都扔到了春桃身上。 果然就像玉姨娘身边的鸳鸯姐姐说的一样，这个狐狸精为了勾引她家少爷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喜欢学习写字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害她被少爷骂。 “少爷，喜欢春桃姐姐吗？”见到春桃端起已经用过的洗脚水转身离开，梅香想着昨日鸳鸯姐姐教她说的话，如是问道。 刚走出房门的春桃骤然停下脚步。 叶长凌一时不太明白小梅香为何这么问，不过对于这个被他当做小妹妹一样照顾的小姑娘，叶长凌的耐心向来很足。 “尚可吧。”毕竟两人交集并不多。 “那少爷想把春桃姐姐收进房里吗？” 门外春桃低着头，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抓紧木盆的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心情。 “小丫头，你听谁说的。”闻言，叶长凌顿了顿，哭笑不得。 “那就是不是了？”梅香继续追问。 “这是自然。”儿女情长之事，说实话，叶长凌目前还没深入考虑过。 况且，他还想着尚公主。 “梅香前段时间听陈四哥哥说，他很喜欢春桃姐姐，只是他不好意思跟少爷说，不如少爷你应了他吧。”这话，梅香并没有说谎。谁都知道春桃姑娘长得好做事干练还得老夫人喜欢，日后是要给府上少爷的，是以这话旁人也只敢随便说一说。 陈四…… 哪怕早就知道少爷对她无意，听到少爷亲口确定之后，春桃松了口气的同时，心理莫名的有一瞬间失落。然而随即便被‘陈四’这个名字占了所有注意力。 春桃自小就知道，自己要嫁何人容不得自己做主，后来跟随老夫人，知道老夫人有意用她拉拢叶府未来主人，春桃也只希望日后的主母能宽厚一些。 陈四……也好。 “你替他求亲？他要真有心，自己来找我就行。”叶长凌拍了拍小梅香的额头“小小年纪，少关注这些，有空多跟账房先生一起学一学写字。” “那少爷的意思是要是陈四来求少爷，少爷就会应允了？”梅香捂着额头刨根问底。 “那当然……做他的美梦。”叶长凌冷笑一声“这事儿得问你春桃姐姐的意思，她要是不喜欢陈四，这事免谈。” “哦。”梅香闻言有点失望，却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一口气。 明明事情没有如鸳鸯姐姐说的那样发展。 那个狐狸精还会继续勾.引她家少爷。 “不仅春桃，你也是，少跟陈四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走一块，他竟然还跟你说这些。”叶长凌不满冷哼一句。 被不三不四的陈四：…… “哦。”梅香吐了吐舌头。 “说起来，春桃的力气是不是很大？”那口箱子的重量他知道，小院里都是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制作蜂窝煤这类的苦差事当时就理所当然的交给春桃，当时意识到，如今想来春桃似乎干力气活干的挺好？ “对的，对的，春桃姐姐力气好大的！”谈到这个问题，梅香乐了起来“之前打扫房间，有一个屏风，我们都搬不动，春桃姐姐一下子就搬起来了，就连陈妈妈都说，春桃姐姐大力，很难得。” “倒是有一把好力气。”比起那两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秀才有力气多了。 堪比成年男子的力气，要是一直呆在后院里有点浪费了。 “梅香，你可想学习骑马射箭？”叶长凌记得庄子里的刘癞头会些粗浅功夫，当初骑马还是刘癞头教的。 “好啊。”当初看少爷骑马，梅香就眼馋了。 “过两日，让他来叶府教你们。”让丫鬟学骑马射箭和功夫，有些出格，在庄子里的时候，叶长凌打定主意韬光养晦不引起叶府的注意，如今倒也不需要了。 听着房间里梅香欢快的与叶长凌谈论要骑叶长凌那匹枣红马，春桃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缓缓离开。 夜幕中，只留下一道脚步轻快的背影。 …… 与此同时，皇城内，张皇后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楚辰昰，啼哭不止，周围丫鬟嬷嬷也都跪在地上哭的伤心，看来是打定主意哭到永嘉帝过来了。 只是这一次永嘉帝态度暧.昧，半刻前才传话过来，刚从乾清宫启程。 “母后，真的是五哥哥做的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五哥哥只是生气，应该不想置七哥死地的。”淳安公主小声的说着，上一次的事闹得那般大，她想替五哥哥求求情。 张皇后并没有搭理她。 “公主，您同胞哥哥还在床上躺着呢，奴婢们亲眼看见怎么会有假！”张皇后的心腹嬷嬷忍不住开口。 淳安公主不敢说话了。 她还不敢惹她母后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闯入了坤宁宫，在张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下一秒，张皇后脸色变了变，立刻起身。 “都哭什么，给本宫起来，昰儿失足落水，怨不得谁。” 第48章 求娶 听到张皇后的话，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这……”刚才替张皇后说话的嬷嬷想要开口，然而又瞬间闭上了嘴巴。 “还愣着做什么，娘娘都发话了，还不快点起来，惊扰了圣驾唯你们是问！”不愧是跟着张皇后已久，变脸的速度让在场众人都咋舌。 “母后？”淳安公主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结果，当下有些惊喜。 “淳安，你七哥哥的这次可是多亏了耀儿。”张皇后拉着淳安公主的手，她的表情滴水不漏，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这副模样彻底打消了淳安公主最后一丝疑虑。 “嗯，这次你去替昰儿谢过耀儿吧。” “好啊，母后。”淳安公主顿时欢快起来。 “莙儿与淳安在说什么？”就在这时，永嘉帝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原本听从张皇后命令的宫人又跪倒了一片。 “父皇万安。”见到永嘉帝，淳安公主明显有些紧张。 “还能有什么事？昰儿不慎落水，淳安宽慰我就是了。”张皇后见状，将永嘉帝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永嘉帝看向张皇后，见她双眼通红精神不济，就知道必定为了楚辰昰而忧心，当下心软了几分。 “昰儿如何了？”永嘉帝如是问道。 …… 是夜，楚辰熙的书房。 “殿下，太子妃求见。”新来的小宦官年纪比之前的稍年长几岁，沉默内敛，除非必要几乎没有存在感。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楚辰熙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额头，而这时就见到太子妃走了进来。 “爷。”太子妃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今日小厨房新做了两种糕点，爷尝一尝吧。” 楚辰熙并不喜甜食，不过想起叶长凌，还是多看了一眼。 他记得叶长凌倒是挺喜欢这类小玩意儿。 “放着吧。”算是应允了。 “是。”太子妃顿时高兴起来，她打开食盒，两碟漂亮的糕点放到了楚辰熙的面前。 糕点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还带着热气，应该是刚做好的。 今晚就派人给他送去吧。 楚辰熙如是想着，又拿起了桌上的书。 然而做完这一切，太子妃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何事？”楚辰熙并没有放下手中书，漫不经心的问道。 “爷……”闻言太子妃有些局促“爷很久没有宿在院里了。” 楚辰熙并不是重欲之人，他的后院至今也只有一位太子妃两位侧妃，留宿时间也很均匀，大多时候都是睡在太子妃那儿的。 只是东宫至今还未有小皇孙出生，纵然楚辰熙年轻，却已经让前朝一些臣子犯嘀咕了。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是楚辰熙的问题，建议让秀女入东宫的隐晦奏章也出现在了永嘉帝的桌案上了。 甚至朝堂内外已经开始传出太子妃善妒不贤的谣言。 “本宫知道了。”楚辰熙回了一句，声音冷淡，连敷衍的意愿都没有。 太子妃王氏有些失望，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告退了。 然而太子妃还未走出房门，就听到书房里楚辰熙的吩咐传出。 “把这个给叶府送去。” 小宦官提着食盒，匆匆与太子妃擦肩而过。 “万人迷值+30。” 睡着正香的叶长凌在床上翻了个身。 …… 第二天，朝堂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鞑靼可汗孛儿只斤派遣使者入京朝见，表示愿意称臣纳贡，同时乞求大宁下嫁公主，缔结秦晋之好。 只是求娶的公主，却是点名道姓要求娶永嘉帝第三女，也是如今中宫所出的淳安三公主。 对于这件事，朝堂上的意见空前的统一，大部分文臣都不是主战派，毕竟战争从来都是劳民伤财的。而且鞑靼之威胁，自高祖起便有之，若是鞑靼愿意向中原称臣，那就是载入史册的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们说不定还能混个名字。 而代价不过是嫁出一个皇女。 皇家的女儿，天生就有为了家国献身的责任。 反正嫁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到时候立个碑，写个传记糊弄下就成了。 因为这样的默契，朝堂上哪怕有些微反对的声音，也瞬间被压了下去。 朝臣们都像过年一样，开始吹捧起永嘉帝圣明了。 不过确实也快要过年了。 楚辰耀昨天露了一面，今日就堂而皇之的不上朝了。楚辰耀不在，武官们没有任何存在感，而鞑靼求娶淳安三公主一事，上午还在朝堂议论，下午就成了整个所有人的谈资了。 甚至直接盖过了叶二少于两位殿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类荤段子谣言。 谣言传播之广，连叶长凌都听说了。 当然，他也拿到了一本主角名叫‘凌长业’的小黄文。 叶长凌：……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脑洞比奇葩厉害系列QAQ 说起来……上一章有话说被吞了-_-|| 短小了，扑的太厉害，之前说的加更，今晚一定努力QAQ 以及—— 谢谢洛佩尔的手榴弹，QAQ破费了，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谢谢只羡青鸟的票票、票票，竟然两次，抱住蹭蹭，么么哒(づ￣ 3￣)づ 谢谢23563333任公子的票票、票票，竟然也发生了两次，不是系统又抽了吧QAQ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谢谢祁放.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谢谢雪樱的票票，抱住香香，么么哒(* ￣3)(ε￣ *) 谢谢ls□□ile的票票，抱住啃啃，么么哒(づ￣ 3￣)づ 三天前的事情了QAQ，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49章 《长业记》 “刘伴伴，几时了？”放下手中毛笔，心思不宁的永嘉帝，问了一句。 “回万岁，申时刚过。”刘公公低头恭敬的回了一句。 “申时了啊……”永嘉帝拿起毛笔刚准备再继续批阅一会儿奏章，然而到底还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继续发问。 “皇后……淳安那边怎么样了。”鞑靼的请求是昨日出现他的桌上的，能达到他的桌上，说明已经经过了礼部以及内阁那边的。票拟都一并送来了，即便他想留中，也阻止不了朝臣们上奏此事。 把女儿远嫁出去，他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他不仅是淳安的父皇，也是这天下万民的父亲。若是嫁淳安一人，便可保边疆百姓百年无虞，朝堂无战事，淳安自然是可以嫁得。 只是皇后只有这一女，若真为了家国远嫁苦寒之地，永嘉帝不知如何对她交代。 “回万岁的话，下午的时候，淳安公主听闻外朝消息，闹了一通，刚准备向乾清宫而来，却被皇后娘娘拦住了……”刘公公早就知道永嘉帝关注皇后与淳安公主那边，是以回复的十分神速。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时公主哭闹的厉害，皇后娘娘动手打了公主一巴掌。还说天家女儿，自然为万民表率，万岁日理万机，不许公主用此事打扰万岁，便将公主带回了坤宁宫，听说刚回宫中，殿内就传来的哭声，皇后娘娘与公主现在还哭着呢。”刘公公这话声音越说越低，但却让永嘉帝听了个真切。 听到淳安公主哭闹的时候，永嘉帝皱了皱眉，听到张皇后那番话之后，脸上就全然是心疼了，载听到这母女二人还在哭，顿时坐不住了，立刻摆驾去坤宁宫。 …… 楚辰熙还在看书。 祁蔚星今儿新得了一副好字，原本想与太子殿下一块欣赏，等了一下午见到楚辰熙还未有放下那本书的意思，终于坐不住了，凑过去一看，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满页的淫.词浪.语，回过神的祁大人耳根子都羞红了。 “殿下这一日都在读此书吗？”深受儒家熏陶的祁大人有点接受不能，毕竟太子在祁蔚星印象中一直都是谦谦君子的。 楚辰熙点头，十分坦然的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祁蔚星心情复杂的接过。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长业记》。 怀着莫名的心思，祁蔚星翻开了这本书。 主角叫做凌长业。 祁蔚星还未反应过来。 然后他发现这本书是以前朝为背景，书写这位凌长业与前朝太子、五王恩怨纠葛和房中事的小说。 祁蔚星：…… 他看向楚辰熙突然有点绝望。 太子殿下这一天，看的就是这么一本书？而且还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蔚星觉得此文如何？”楚辰熙如是发问。 “嗯，臣觉得此文，行文流畅，只是内容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祁蔚星认真的翻了翻，只是越往后内容越不堪，再加上这小说的主角隐射的人他还认得，还很熟悉，实在看不下去。 “粗鄙么。”闻言楚辰熙笑了，将这本书拿了回来，放好。 祁蔚星并不知道，这本书楚辰熙不仅看了，部分内容还是他润色的。 这本书就是他授意下面的人写得。 可惜下面的人顾忌到他，对文中太子着墨不多。 就像楚辰熙知道那谣言最开始是楚辰耀授意传出去的一样，这本书恐怕也早就到了楚辰耀的桌子上。 谣言这种事，对于在乎它的人而言，如同猛虎，但对于不在意的人而言，不痛不痒。 既然张皇后那边的人想把火引到他身上，楚辰熙倒是乐意推波助澜一把，然后把所有人拉下水。 命令是秋猎之前下去的，接下来就该让这场闹剧来一次彻底反转了，楚辰熙原本是打算用叶长凌来将他的七弟楚辰昰踩入深渊，不过到了如今，却舍不得了。 楚辰熙垂眸。 就在这时，太子妃的侍女求见，委婉提出今儿是月中，楚辰熙要不要去她那儿用饭。 祁蔚星听到这话，倒也十分知趣的告退。 楚辰熙默然，随即弯起嘴角，应允了。 侍女没有想到楚辰熙竟然会同意，欢天喜地的告退。 太子妃很好，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太子妃，楚辰熙觉得大约这世上很少会有这么合他心意的女子了。 但是这要在他没有认识叶长凌之前。 …… 叶长凌盯着手中的《长业记》。 他上学时曾经看过一点《金瓶梅》。 十几岁的孩子么，大人越是禁止便越好奇。男孩子变着法的寻找一些刺激性的图片、影片，女孩子中也会传阅一些爱情小说，叶长凌也被人塞了一本。 也许是因为并非是白话文的原因，这本书叶长凌只是翻了翻。后来听说这本书是作者为了报复一个名叫‘西门庆’的官员书写的，叶长凌觉得不愧是百无一用的书生，竟然选择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报复法。 而此刻，拿着手中这本薄薄的《长业记》，叶长凌觉得这种报复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陈四，拿去烧了吧。”叶长凌咬了咬后槽牙。 此刻纵然生气，但叶长凌也知道这件事与他那两件中衣一样，都是一笔糊涂账。 后者还能勉强说是宫里人想害楚辰熙、楚辰耀两人，误伤了他。而前者，他不过一介叶府少爷，一个月前才受封一个小千户，恐怕针对他是假，这谣言和这书，目标恐怕还是楚辰熙他们。 “呵呵，这可未必。”听到叶长凌的分析，系统毫不留情的泼冷水。 “系统，你出来了？”时隔几个月再度听到系统熟悉的‘呵呵’声，叶长凌竟然有几分感动。 系统瞥了眼内置面板，除了万人迷值之外，还有一串恶毒女配、炮灰的名单。 原本这串名单会随着《穿越暴君男妻》剧情推进，这些人会逐渐出现给叶长凌造成阻碍然后被处理掉。 只是如今……这才只过了一年，竟然连名单首位的太子妃都失宠了，在《穿越暴君男妻》里差点将‘叶长凌’害死的淳安公主即将远嫁鞑靼？ 就连系统都觉得有些迷幻，毕竟在他看来，宿主明明消极怠工什么都没做。不过因为这一点，系统之前违规操作给宿主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药物所消耗的能量，也得到了补充。 “那两本小说主角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做到了，现实果然比小说更没有逻辑……”系统如是感叹。 “系统，出什么事情了？”竟然夸奖他了，叶长凌迟疑。 “呵呵，说你傻人有傻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点QAQ说好的加更又没有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50章 家书 “宿主，说不定这谣言就是太子、五王那边放出来的。”系统难得好意提醒。 闻言，叶长凌压了压嘴角，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系统还是那个系统，每时每刻都想着坑他。 “对对，说不定这本书还是楚辰熙那家伙润色的呢。” 系统：…… “呵呵。”他要是再多嘴，就直播吃木马病毒。 “陈四，还不快去。”见到陈四还拿着那本小黄书，自认识破了系统诡计的叶长凌心情极好，连带着呵斥声都带上了几分笑骂之意。 “是。”陈四最后恋恋不舍的瞥了春桃一眼，匆匆的离开了。 也不能责怪陈四傻愣着，今日叶长凌特意把老爷椅搬到了马房这边，让丫鬟们跟随入府的刘癞头习拳脚功夫，别的小丫鬟偷懒怕累，站了三分钟马步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唯独春桃坚持了下来，寒冬腊月的，外套夹袄因为热都脱了，是以马房这边的路过的下人们都多了起来。 有瞧着新鲜凑热闹的，有刻意来看春桃的。 望了望天空，扫了眼只剩下春桃与刘癞头的空地，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最后只剩下春桃一人。 “刘鱼，少爷我可把春桃交给你了，要是敢打坏主意，当心你的狗腿。”刘癞头教的很认真，动作眼神没有一丝逾矩之处，但是该说话的话叶长凌还是要提前说好。 “是，少爷。”刘癞头连忙点头，开玩笑少爷的人，他敢动坏心思吗？当初在庄子上，只是两个泼皮见梅香姑娘调皮，起了戏弄的心思，说了些荤话，结果直接被少爷打断了第三条腿，送到宫里当太监了。 他刘癞头虽然不是三代单传，但还没娶媳妇呢。 “行了，梅香，回去了。”叶长凌喊了一句，意料之外没有听到应和的声音。 环顾四周，果然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小姑娘哪里去了。 为了躲懒，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叶长凌失笑。不过比起一开始那个冻的身上生疮也要让他暖和一点，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这样的梅香并不让人讨厌。 反正身在叶府，也丢不了。叶长凌回房。 此刻梅香正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 她看着眼前这一桌子饭菜，有些茫然的问一旁的玉姨娘的丫鬟鸳鸯姑娘“鸳鸯姐姐，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今日少爷让厨房做了酱猪蹄和红烧肉，若是现在吃饱了，有点亏…… “对，姨娘说了，你难得来一次，嘱咐我好好招待你。” “谢谢姨娘和鸳鸯姐姐。”美食当前，梅香没有忍住，大不了吃七分饱。 “嗯。”看到梅香如此不矜持，鸳鸯眼中露出了些许嫌弃之色，不过迅速又被笑容取代。 “梅香，上次你说的那个春桃的事儿，怎么样了啊。”鸳鸯的声音又温和了一些。 “呸，什么春桃，是狐狸精。”梅香一边挑鱼刺一边不满，她挑鱼刺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叶长凌喜欢吃鱼。 “好好好，狐狸精。”鸳鸯姑娘笑着附和，梅香不疑有他，便将昨夜与叶长凌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说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鸳鸯明显有些失望，随即她眼珠一转，又笑了起来。 “我的傻梅香，你家少爷明显是在诓你呢，他这么说就是想把春桃留在……” “你说什么？”听到鸳鸯的话，梅香将筷子骤然一扔，直接站了起来“我家少爷才不是这种人。” 她怒目瞪着鸳鸯，桌子被她拍的震天响，吓得鸳鸯一抖，院外其他丫鬟都听到了。 “是姐姐说错了，凌少爷不是这种人。”鸳鸯讨好的哄着，虽然心里完全不以为然。 男人么，她也是见的多了，怎么可能有不偷腥的猫。 “对了，我这个坏记性。”见到梅香脸色稍缓，鸳鸯立刻转移话题，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出来。 “上一次凌少爷与老夫人不是应允了花姨娘那边的杏儿家里照应安顿吗？姨娘心善，怜我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下人，特意找了人牙子，若是能找到谁的父母，就送点钱银过去，正巧找到了梅香你家里，你爹娘还托人捎了封信来呢。”这话半真半假，在得知杏儿那事之后，玉姨娘特意托人去梅香老家找人的，钱银开路，又听到自家女儿在叶府跟着叶长凌已经很有脸面，无需多言，他们就求着人带信了。 鸳鸯将信件交了过去。 “我娘？”梅香接过信件，一时愣在原地。 她原以为自己对爹娘的印象已经淡了，但一翻开信件，眼泪就下来了。 …… 永嘉帝摆驾坤宁宫，见了还在低声哭泣的张皇后与淳安公主，又看了看终于退烧了的楚辰昰，赏赐了不少东西，但对于淳安公主远嫁一事，并没有提及。 永嘉帝还在犹豫。 他要是舍得，之前朝堂里传出来的也就是不是鞑靼求娶的消息，而是公主和亲的事宜了。 张皇后知道永嘉帝的犹豫，是以并没有说什么。实际上这事儿来得十分蹊跷，淳安久居深宫，那些鞑靼人又如何知道她的。 而且这事儿来又急又快，让她一点应对的时间都没有。 父皇避而不谈，母后又是那样强硬的态度，淳安公主有些绝望，随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 叶长凌打了个哈欠。 他的面前是郁高洛三人的作业。 满目的之乎者也，叶长凌当然是看不太明白的，但是系统明白。 在庄子读书的时候，为了嘲讽叶长凌，系统特意扩展了数据库，八股文重格式与破题，文采反而是其次。故而系统虽然不能写八股文，但基础的评判能力却是足够的。 系统不配合，叶长凌就将这几篇文章读出来，系统向来毒舌，这三篇文章自然被批判的一无是处。 然后叶长凌就将系统的评价写出来，一点也没有投机取巧的嫌疑。 系统蛋疼的看着在一种虽不算惊艳但也算中规中矩的毛笔字中出现的那一串红色的扭曲丑陋字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然叶长凌这字已经到了不对比也是伤害的程度了。 “呵呵，宿主，你这笔迹无人可以模仿。”竟然还有眼瞎的收藏了这字，真真那啥让人盲目和审美扭曲。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太子殿下：…… 叶长凌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写得不好，反正又不用考状元，将墨迹吹干，叠在一起，交了给一旁的小梅香。 “明日给郁高洛他们送去。”叶长凌揉了揉手腕，总是让系统批改也不成，系统只能指明问题，教他们写文章，还是需要专业的。 “嗯。”梅香抽了抽鼻子。叶长凌目光无意中扫到她，发现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似是才哭过。 “梅香，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叶长凌皱眉，难怪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没见到梅香。 “没有，没有。”梅香立刻摇头。 叶长凌拿到了梅香的家书。 一翻开，就被第一句“二妞，过得咋样”逗乐了。 字迹倒是很漂亮，信后也写了是她爹花了四十个铜板请村口老秀才写的。 信的内容也简单，大致就是他爹娘和她的弟弟很想她，最近梅香的娘身.体不好病了，郎中的药有点贵，问梅香能不能寄一点钱过去。 叶长凌倒是没想到梅香与她父母竟然有联系。小梅香虽然贪嘴，但让她保管些许钱财就跟小鸡护食似的，每次要拿出点银子给陈四办事就跟抢了她的晚饭一样，叶长凌对下人大方，经常打赏，但却总是忘了梅香。 是以叶长凌以为小姑娘是因为没有钱才急哭的。 “无事，这钱少爷出了，正巧年关已到，梅香想不想回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第二个剧情要来了233 求点支持吧……哎，么么哒 第51章 一语成谶 冬日，虽是清晨，整片天地还很昏暗。 叶府侧门开着，一辆马车等在了门口。 “此去路上小心。”叶长凌嘱咐了一句。 当日看到信件一时心血来潮说让梅香回去看一看，却没想到梅香的家乡竟然在陕西，路途遥远，叶长凌难得后悔，但看到小姑娘期待的模样，也只好放小姑娘出省旅游。 “知道了少爷。”梅香今日穿了身男装，意外的适合。 “记得每日温书习字。”叶长凌发现账房先生的教导还是有效果的，至少那封不长的信，梅香可以磕磕绊绊的看完。 “哦。” 马车开始行进。 寒风刮在叶长凌脸上，今年天气比往年冷了许多，还没进入腊月，已经下了三次大雪了。从顺天府到梅香的老家，首先过走水路转陆路，梅香大约会在腊月中旬到达，正好过了新年再回来。 看来今年过年又是他一个人过了。 叶长凌挥挥手让梅香快点进马车，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觉。 府门再度关上。 天色昏暗，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胡同口，一个穿着锦衣貂裘明显非富即贵的清秀矮个少年人走了出来。 若是叶长凌看到她，定然能够认出她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淳安公主。 即使淳安公主是后宫最受宠的公主，偷溜出宫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她可以做到的，这一次她求得是楚辰昰。 因为楚辰昰落水，永嘉帝又因为淳安公主一事心怀愧疚，特许楚辰昰在宫中养病，便给了淳安公主偷偷会见自己的哥哥机会。 楚辰昰与淳安公主关系一直很好，对于妹妹远嫁鞑靼，他同样心疼。虽然对淳安公主想要出宫的想法不赞同，但无奈妹妹以泪洗面以死相逼，不得不做这个帮凶。 但楚辰昰并不知道，淳安公主这一次出宫是抱着与叶长凌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 叶长凌：…… 淳安公主宁愿死也不想远嫁，听说鞑靼人吃人肉，不洗澡，还会和兄弟儿子共妻，但是她这么轻易死了，实在是便宜了叶长凌这个贱人。 叶长凌：…… “公……公子。”这时一个一个长相清秀应该是宦官样的少年匆匆赶到了淳安公主面前。“打听好了，是宋家人打算去陕西的。” “陕西？”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淳安公主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个新的主意。 …… 楚辰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寒冬落水，虽然折腾的不轻，但楚辰昰胜在年轻底子好，又有御医、宫中的精心照顾，是以不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只是还有些咳嗽，暂时受不得风。 距离淳安出宫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了，因着鞑靼求娶一事，装成淳安的婢女躲在房里不出来还未引起他人怀疑，但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 就在楚辰昰烦恼之际，贴身太监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七爷，不好了。”小太监慌慌张张“万岁和娘娘都去了公主那边。” “什么？”楚辰昰一把掀开被子，拿起一旁的衣服。 “快，过去看看。” …… 永嘉帝经常留宿坤宁宫，今日来的时候听说淳安还闷在房里，这才提出与张皇后一起去看看。 然而还未等他走到淳安的住处，就见到大殿外站着楚辰昰。 “昰儿？”永嘉帝喊了一句。 正在心虚的楚辰昰被永嘉帝吓了一跳，立刻就跪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整个人都慌了。 “起来说话，你这孩子，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呢，知道的知道里面是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做什么亏心事呢。”只以为楚辰昰也是听说淳安闭门不出，刻意来劝说，永嘉帝特意说笑了一句。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辰昰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行了，外面天冷，进去说话吧。”永嘉帝这么说着，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有些无奈。 “淳安，父皇来了，开开门吧。”永嘉帝喊了一句。 殿内没有动静。 “淳安？”永嘉帝音调压低了一分，而这时殿内才传来了轻微的匆忙脚步声，殿门被婢女打开。 殿内只有两个婢女，全都哆嗦着跪在地上，永嘉帝走了进去。 楚辰昰也哆嗦，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进去，转过屏风，只见他妹妹的床上裹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淳安，父皇和母后来了。”永嘉帝坐在床沿边。 被子里没有出声。 “淳安，听说你这几日都甚少吃东西。”永嘉帝叹了口气，一旁的楚辰昰却稍稍的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秒，裹着被子的那个婢女突然翻身下床，哆哆嗦嗦泣不成声“万岁饶命。” 刹那间，殿中气氛僵硬住了。 楚辰昰几乎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幕，然而既然彻底穿帮，再不请罪，等会儿被罚的更重。 “父皇饶命，一切都是昰儿的主意，与淳安无关，淳安是昰儿硬要送出宫的。” 永嘉帝起身，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并没有震怒的意思，然而永嘉帝越是平静，楚辰昰越是恐惧。 他求助的看向张皇后，而这时从进殿开始便未曾说过话的张皇后却突然开口了。 “瞧昰儿说的，这不是你妹妹又是谁。”张皇后弯腰，将跪在地上哆嗦的侍女扶了起来。 “我的淳安也长大了，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张皇后拍了拍侍女的手背算作安抚，笑着对永嘉帝说道。 永嘉帝点头。 这下轮到楚辰昰摸不着头脑了。 …… 一字落下，楚辰熙正在与祁蔚星下围棋。 当然他的书房里还珍藏着一套国际象棋，他不似楚辰耀那般财大气粗，用的是木料。 只是象棋上的字迹实在不配工匠的手艺。 腊月临近，顺天应天两府中上层人家突然兴起一种名为‘红糖’的稀罕物。 比糖霜要甜，比起黏黏的麦芽糖、蜜糖来说颗粒晶莹十分清爽，味道也与两者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而且难得的是，这么稀罕的东西，价格却并不贵，甚至普通人家咬咬牙，也能买上些许尝尝。 反正是要过年了么。 祁蔚星与楚辰熙正在谈论此事。 这生意虽然新鲜却还没有到能入太子殿下眼里的程度，不过考虑到这卖糖的东家姓宋，两人谈及此事便不足为奇了。 话题很快转移到京里热度不散的鞑靼求亲上来了。 祁蔚星作为翰林院的一员，与大部分清流一样，对此事表示支持，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永嘉帝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蔚星可是在担忧此事不成？”楚辰熙落子，祁蔚星扫了眼棋盘，顿时失笑，放下白子。 “殿下棋艺又精进了。”祁蔚星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祁蔚星也算恃才傲物之人，但是单就下棋这块，祁蔚星自愧不如。放眼天下，能赢过楚辰熙之人，不过五指之数了吧。 楚辰熙笑了笑，并没有回应祁蔚星这句恭维。 “蔚星宽心，不出三日，宫内必然有好消息传来。”楚辰熙垂眸，将棋盘中棋子一个个放回，这也是他下棋的乐趣之一。 嫁淳安？ 楚辰熙从来没有这么幻想过。 宫里也不可能真的把淳安嫁出去。 况且即便他再厌恶那个女人，那也是他们天家的事情，区区一个鞑靼人就想娶他妹妹，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多只是替嫁罢了。但以他父皇那种抹不开脸面之人，这个替嫁只能由别人提起。 两日后，宫内下旨，楚辰熙一语成谶。 …… 一晃半月而过，叶长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 “梅香这会儿已经到了吧。”叶长凌吃着小火锅里的牛肉，突然感慨。 “是，梅香姑娘两日前就该到了。”陈四在一旁流口水。 就在这时，地下一阵巨大的震动感传来，直接掀翻了叶长凌的小火锅。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52章 地动 地动持续的时间不长，但短短几分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十分漫长。 震感逐渐淡去，叶长凌皱着眉头，火锅翻了的那一刻他及时避开，是以看上去不算狼狈。 “有没有人受伤？”叶长凌镇定的声音如若一针强心剂，让慌乱的众人这才安定了些许。 “小的没有，少爷。”陈四对叶长凌的声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当下立刻回到。 火锅翻了的那一刻陈四距离最近，被泼了一身清汤，逃出房前还顺带将桌子上那一碟花生米带了出来。 原本梦乡中被惊醒慌乱的小丫鬟们都笑了，小院气氛也终于缓和下来。 “少爷，我们没事。”小丫鬟们叽叽喳喳。 叶长凌点头，向着房子走了一步，房屋受损情况并不严重，只有一些墙面产生了裂痕，并没有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时代，晚上吃个宵夜都不安生，也幸好是虚惊一场。 “你们先别急着进屋，春桃你在这里照看着，陈四，跟我去看看奶奶和父亲院里看看情况。”叶长凌吩咐了一句，便立刻出门。 地动是突然发生的，正好是半夜，所幸震感不强。叶长凌去瞧了瞧便宜父亲和老夫人，叶承祖倒是无视，老夫人受了点惊吓，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期间又震动了两次，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彻底平静下来，一夜未睡的众人才犹豫着进屋。 地动这事闹的很大，朝堂也被这次地震惊动了，地震似乎是从西南地区而来，京中受损并不严重，只是震塌了些许居民的房屋，让一些贫苦百姓原本难过的冬日更加雪上加霜。 叶长凌便借此暗示便宜爹联合其他勋爵开棚舍粥博个美名，叶承祖因为上一次被永嘉帝下旨申饬正没脸见人呢，正好一拍即合。 这地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两日，叶长凌便将它遗忘到了一边。 春桃正在盯着匠人修墙。 春桃聪敏好学，又肯吃苦，短短不过半月，骑马射箭演武都有模有样了。锻炼身.体，营养又跟得上，整个人精神气都与之前全然不同。 更难得的是春桃的读书也没有荒废，前两天宋金福来叶长凌这儿，见到春桃，都表示想把她拐到铺里去做个女掌柜了。 宋金福说这话固然是为了讨好叶长凌，却足以证明春桃的努力。 “也幸好梅香不在这儿，否则这晚上都要吓得不敢进屋了，陈四你说是不是？”下人的房间受损比主屋严重的多，梅香表面上胆子很大，实际上连遇到只小老鼠都会被吓到。 叶长凌失笑。 然而出乎叶长凌意外的是，良久都没听到陈四的附和。 “陈四？”怕是又在发呆了。 “少爷……”陈四心虚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少爷，现在京中都在传，前日的地动，是从渭南潼关那边……传来的。”而梅香的老家就距离渭南不远。 …… 永嘉帝正在焦头烂额。 荒年未过，冬日暴雪，原本就已经是雪上加霜了，如今更是发生了巨大地动。虽然现在距离地震发生不过两天，但是如此严重的地动，可以想象到震中百姓的情况了。 朝堂就赈灾事宜吵得不可开交。 永嘉帝几乎想质问苍天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上天如此震动。 永嘉帝焦头烂额，楚辰熙同样忙碌。然而宫里却有一个比永嘉帝还要着急上火的人，楚辰昰。 淳安公主不见了。 ‘淳安公主’下嫁鞑靼之事已经定下，但是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不是真公主，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皇后远嫁爱女，悲痛之余，认下义女，剧本都安排好了，主角却没了。 楚辰昰在寻找无果之后就果断告诉给了张皇后，张皇后得知此事直接晕了过去。因为和亲之事敏感，而且事关女儿家名节，寻找公主之事一直在偷偷进行，又急又怒的永嘉帝甚至直言若是淳安不回宫楚辰昰也别回来了。 张皇后更是整日以泪洗面，楚辰昰压根都不敢去见他的母后。 好不容易东厂有了点消息传来，一听到淳安可能去的地方，楚辰昰差点疯了。 淳安公主竟然去了陕西渭南。 那里可是刚地动过。 连东厂的宦官都不敢上报了，刘公公只是多派了人去寻找公主。 …… 叶长凌正在喂鱼。 叶府的后花园很是静谧，叶府传承了好几代人，此处的花草树木葱郁，夏季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花园里有个小池塘，里面养了几条风水鱼。 还有只叶长凌放生的王八。 叶长凌守孝在府上待着无聊的时候，倒是经常来此喂鱼。 在十六世纪，华.夏确实发生了一次世所罕见的大地震。 其震动之广，地震强度之大，乃是几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可以说正是它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受灾地区，十之百姓不剩一二。 所过之处，城市、村镇、庙宇、祠堂，塌陷，人烟绝迹，正值隆冬，不知又有多少人会被冻死饿死。 而地震之后，瘟疫、饥荒又会蔓延开来。 即使顺天府距离潼南等地较远，这粮食的价格恐怕都要翻上一番了。 宋金福今早还问他要不要多屯一些粮食等待涨价。 毕竟京城已经有不少商户开始屯粮了，有些粮肆已经开始不往外卖粮食了。 那时恐怕这几尾风水鱼的鱼食都要涨价哩。 叶长凌冷笑。 “春桃。”叶长凌喊了一句。 “把爷锁在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叶长凌将手中鱼食全部撒入小池塘中。 “陈四，滚去备马，少爷我要出一趟远门，会有些危险，你们若是不敢来，少爷不怪。” …… 半个时辰之后，颍江王府门外，迎来了一个稀客。 叶长凌下马，他的脸还是有辨识度的，门房愣了愣认出了来人，再也不敢怠慢，连忙笑脸相迎，飞跑着前去通传。 王府侧门入，这一次见到楚辰耀的地方却是正堂。 锦衣裘袍，楚辰耀穿的很正式，他刚下朝没有多久。 因为潼南潼关地动，朝堂震动，连他也不得不前去点卯。 叶长凌敷衍的行礼，他已经有了官身，倒也无需跪拜了。 当然从始至终，除了永嘉帝，他也没拜过谁。 “王爷，长凌此次前来，昰想与王爷做一笔交易。”叶长凌将手上的盒子放到了楚辰耀面前。 “不知王爷对此物是否有兴趣？”叶长凌打开木盒，周围亲卫见到盒中之物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的就想将叶长凌包围，然而却被楚辰耀挥退。 楚辰耀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起来。 这是一把刀，一把钢材所打造的苗刀。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QAQ哎，么么哒唉，写梅香太顺手了，老是写错 第53章 煤气发生炉与奇怪的技能点 “倭刀？”楚辰耀敲了敲刀刃，又在心理否定了这个答案。 “方伯，将我那把倭刀拿过来。”楚辰耀冷声吩咐了一句。 苗刀，并非是苗族的刀具，实际上是我国明朝名将戚继光依照日本刀改良来的，这两种刀具都算是脱胎于唐刀。苗刀比日本刀更厚重些，两者说不上哪一种更优秀，算是各有所长。 一把上好的倭刀被呈现到楚辰耀面前。 楚辰耀拔出腰间配件，三把刀剑放在一起，能入颍江王府的，自然都是极好的宝刀宝剑，叶长凌的苗刀在两者的衬托下，显得极为普通，不过更亮一点罢了。 见状，楚辰耀没有犹豫，三把刀剑相撞，清脆的让人牙疼的金属碰撞声后，倭刀与佩剑同时出现了裂痕。 这是必然的结果，近代现代炼钢技术若是追求硬度，自然会对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产生碾压。不过硬度大，刀身也会脆，但是叶长凌提供的是加厚版的苗刀，在加厚的情况下，这个瑕疵也会被掩盖。 三把刀剑被一同放下，楚辰耀看向叶长凌，只是等待着叶长凌的解释。 以叶长凌的风格，既然说是交易，那就不是简单的献刀。 “王爷觉得这把刀如何？”叶长凌拿过那把苗刀，听到这话，亲卫陈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刻意问出来么。 楚辰耀颔首。 “若长凌告诉王爷此物可以大量产出并且耗费低廉呢？”叶长凌说话的态度与语气并不恭敬，但若他所言非虚，实在干系重大，是以在场无人在意他的姿态如何。 楚辰耀并没有说话。 “王爷，长凌愿以此法求王爷亲自帮长凌一个忙。”叶长凌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这张图纸有很多褶皱，看得出来，这并非是新写出的，甚至它曾经多次被拿出又放了回去。 炼钢技术，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近代现代炼钢技术其实也都是在我国炼钢技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钢是在生铁的基础上掺和进其他元素，碳元素就是碳钢，乱七八糟的金属就是合金。近代现代炼钢技术与古法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使用的燃料是煤气。 在庄子上，叶长凌折腾鸡蛋糕烤箱的时候，顺带就着手弄出了一个简易的煤气发生炉，以煤炭为原料，找了不少匠人一起折腾出来的。在这个时代，匠人的地位很低，知道原理，折腾出简易发生炉的花费甚至还低于制作鸡蛋糕。 有了煤气，就可以升高炼钢的炉温，生铁矿、废铁，辅以石灰去除硫等杂质，就可以产出大量优质钢。 “何事？”楚辰耀盯着叶长凌的眼睛，并没有去接那张图纸，没有他的指令，其他人更是不敢妄动。 “长凌请求王爷与长凌一起前去渭南救灾，救出长凌之妹。”叶长凌原以为说出这话，会很难，但出乎他的预料，叶长凌却只觉得轻松了几分。 若是没有梅香这事，他必定不会去参与此事。 在没有彻底站稳脚跟之前，他不应该拿出这份图纸。 他要救梅香，却无法只救梅香。 “叶长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楚辰耀声音听不出喜怒。 “怎么，王爷可是怕了？”叶长凌直视楚辰耀，挑衅之意不加掩饰。看的一旁的亲卫陈威都急了，王爷不是弑杀之人，但也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徒啊。 楚辰耀垂眸，瞥了眼他的手臂，那日他重伤，意识虽然不清醒，但多了几个明显的针眼还是知道的。 这事儿他相信楚辰熙那家伙比他了解的更多。 “此事本王允了。”楚辰耀蓦地笑了。 “甜宠值+2。”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叶长凌并不意外，楚辰耀愿意帮忙，是背负了巨大的风险的。 换句话说，朝堂关于赈灾事宜都未商讨出来，他一个王爷却站出来表示要去救灾，这是想做什么？收拢民心么？哪怕永嘉帝心在大，也要在心理嘀咕。 但是救灾这事，却非楚辰耀或者说朝廷的军.队不可。 “长凌替吾妹谢过王爷。”叶承祖这一系，只有叶长凌与叶长钰两子，不过从今日之后，叶长凌就要为他妹妹的婚事操心了。 一旁的方伯很显然也有相关的顾虑，他刚想劝楚辰耀从长计议，却被叶长凌直接打断。 “事急从权，还请王爷及早动身，至东宫请太子殿下一同前往。”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将楚辰熙直接带走。 “哦？”听到这话，楚辰耀终于有些意外了。 “长凌相信，此事若是告予太子殿下及众位王爷，太子殿下与众位王爷急公好义，定会‘主动’要求随王爷一同前往的。” 方伯；…… 方伯：缺不缺德啊。 …… 三王楚辰昪欲哭无泪。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府上逗鸟养花，从来不出去惹是生非，怎么今日他的五弟就冲进府里，把他绑了呢。 说起来楚辰昪是真的倒霉。 永嘉帝偏心眼，独宠曾经的张贵妃如今的张皇后，三王生母地位不高，也幸好前头还有个楚辰熙嫡长子吸引炮火，是以谨小慎微的竟然苟到了成年。 原本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十六岁开府封王，就可以去封地做个无兵.权却悠闲愉快的闲散王爷。 然而永嘉帝听信枕边风，给他封王的同时，也给楚辰昰几个弟弟一并封了。然后偏疼楚辰昰，为了不让七王楚辰昰那么早离京，同时为了不让违逆祖制的炮灰全都落到楚辰昰身上，竟然从他开始，所有的成年皇子都给扣在了京城。 楚辰昪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素来英明的父皇会做的事情。 索性楚辰昪也没有什么野心，出了宫之后如鱼得水的做他的宅王爷，宫中有事就称病，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遭到这无妄之灾。 楚辰昪欲哭有泪，主要是腿上难以启齿的地方真的痛。 楚辰昪作为一个平素只喜欢养花逗鸟的宅王爷，自然对骑马这事不怎么擅长的，但是灾情不等人，楚辰昪还是楚辰耀‘请’来的，是以为了帮助不会骑马的三王爷，楚辰耀便安排了一个亲卫带着楚辰昪骑马。 马匹颠簸，他们又是急行军。一夜之后，楚辰昪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一看到旁边的四弟，诡异的有有些庆幸。 幸好他没有挣扎反抗，不然就要与四弟一样被扎在麻袋里了。 楚辰昪又看向一脸苍白的楚辰昰，其实他知道楚辰耀想做什么的时候还期待这个七弟能反抗一下，毕竟是父皇最喜爱的儿子，他们这些像草一样的皇子楚辰耀不会顾忌，总是会顾忌一下中宫嫡子的。 没想到这个楚辰昰一见到太子哥哥，连去哪儿都不问就答应了，呸。 肚子里实时的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天破晓，三王楚辰昪想起他那还未动一筷子的晚饭，不禁再度悲从中来。 非人哉啊。 楚辰耀这个煞星不把他们当兄弟，就连一直以来素有美名的太子哥哥，对楚辰耀的暴行都视而不见。 不仅是他们几个成年兄弟，连才十三岁的九弟都不放过。 这还是个孩子啊，就因为闲着无聊来找他四哥玩耍，就被楚辰耀一并绑了来。 简直是贼不走空。 想到此，楚辰昪目光又看向了前方的骑着枣红马的叶长凌。 想到楚辰耀绑他们的时候，叶长凌还出言劝呢。 嗯，想必和他们一样也是被胁迫的吧。 真是个好人。楚辰昪晕乎乎的想着，软软的靠在身后亲卫身上，嗯，靠的还挺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54章 入城 现在已经是地动之后的第九天。 越往震中方向，情况越严重。 一路走来，就连闹得最厉害的楚辰暎也安分了下来不再抱怨，当然也许更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被楚辰耀扔进麻袋里了。 因为是急行军楚辰耀一行只带了三百精锐。紧急筹集的粮草还在路上，对比灾民，杯水车薪。 若是贸然行事，他们所有人都会被灾民吞掉。 然而行至陕西，楚辰耀与叶长凌发生了严重分歧。 楚辰耀想的是先行去榆林这样的边镇调兵，再来此镇压，叶长凌却执意先入西安府，同时调兵入境。 “区区灾民。王爷可是怕了？”叶长凌冷嘲热讽。 楚辰耀不语。 “是啊，五弟，传令调兵就是。”四王楚辰暎一听要放弃近在眼前的入城机会，迂回远方重镇，立刻不干了。 宅男三王楚辰昪虽然也赞同叶长凌的想法，但他还是选择了装背景板，反正楚辰暎他们能说服楚辰耀最好，说服不了，被打的也不是他。 “五哥哥，冕儿累了。”急行军了五天，莫说九王楚辰冕，就连楚辰耀脸上也染上了些许疲倦。 叶长凌幼年时伤了身，身.体状况是最差的，此刻只是硬撑着，还无人发觉他的不对劲。 叶长凌执意要此刻进西安府却并非是疲惫的原因。 梅香还在等着他去救。 多耗一天，就少一分希望。 虽然叶长凌也知道这份希望非常渺茫。 叶长凌闭了闭眼。 再度睁开。 他一卷衣摆，就要单膝跪下，不过却被楚辰耀制止了。 “颍王，吾妹危在旦夕，还请颍王成全，允许长凌先行入城。”楚辰耀的顾虑他也明白，其实若非没有他们这群拖累，楚辰耀与这三百精兵早已入城了。 在场几人，除了太子殿下，也都是金枝玉叶，若是四个皇子有什么闪失，背锅的就是叶长凌与这三百亲兵了。 就在楚辰耀准备点头同意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太子楚辰熙却突然开口。 “五弟无需顾虑我等。”一路走来，就连一直温文尔雅的楚辰熙这几日也是蹙眉不展。 “这一路行来，大家也乏了，九弟年纪小，再去榆林恐怕支撑不住。”听到楚辰熙的话，九王楚辰冕连连点头。 “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小小一城，我等难道还去不得么？本宫信五弟。”楚辰熙发话，这事儿便这么定下了，当下众人也不再犹豫，径直往西安府方向而去。 …… 入城之时，尚在中午。 距离震中不远，整个西安府损失惨重，随处可见的尸体以及重伤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民，周遭一片断壁残垣。 府衙勉强还有个府衙样子，正在修缮，作为山西州府，对比周围同样受灾的县镇，也是最先缓过来的，大量流民涌入，而米价，已经在节节攀升。 一斗米从大约一百四十钱已经翻了一倍，变作二两纹银。 而三两纹银在荒年也不过是是个小姑娘的价格。 接下来为了应对如此粮价，伴随着饥荒，卖儿卖女卖田卖地者开始出现。 而他们还是保住了性命，并且有物可卖的。 骤闻太子与几位王爷至此，西安府的官员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楚辰熙等人被拥簇着，入了已经最先被修缮好的知府府上。 时隔七天，众人终于美美的泡了个澡，美味珍馐，歌女舞宴。就连叶长凌也被塞了两个貌美的婢女。 楚辰熙瞧了瞧漂亮的琉璃盏中荡漾的葡萄酒，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连最混不吝的楚辰暎此刻都不敢多言，趁着此次机会多吃点饭。 该死的楚辰耀。这几日给他们吃的都是硬的硌牙的饼。父皇虽然偏心，但他们这些王爷也没吃过这种苦啊。 …… 距离叶长凌几十里之外，梅香在一棵倒塌的枯树下刨了刨，挖出了一小截山药，向四周看了两眼，确认无人之后，这才小心的将山药收回怀里，继续摸搜。 此刻她小脸苍白，动作明显有些迟缓，大约是哪里受伤了，索性精神还不错。 梅香小心的踏出一步，然而脚下之路虚浮吓得她立刻收回了右脚。向前而望，地裂山崩之后，严重的山体滑波将唯一的道路掩盖，无法继续前进了。 梅香抿了抿嘴唇，眉眼中带着些许不甘，但最终染上坚定之色。 梅香八岁被卖入叶府，而在入叶府之前她已经被转手好几道了。旁的人家的下人要么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要么是四五岁购买回来慢慢教。而梅香年纪尴尬，幼年除了帮助大人做些农活，女红之类的一概不通，最后等待她的便是入青楼。 虽然年纪小，颠沛流离几个月，懵懵懂懂的梅香大约也是知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 那时正逢叶家采买丫鬟，大约是离乡之前梅香的娘曾经苦苦哀求过，人牙子便小心的替梅香说了句话，也幸好已故叶夫人垂怜，将她一并买下。 十二岁之前，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叶杨氏心善，从不曾苛待下人，是以梅香过得还算不错。 而自从杨阁老去世之后，叶杨氏身.体大不如前，缠绵病榻，她也不敢相信其他人，只好将叶长凌偷偷拜托给梅香照顾。 梅香也是在那时稍微成长了些许，随着叶杨氏病逝，如同一直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忠心守着他的少爷，报答夫人的恩德。 但梅香到底还是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随着叶长凌苏醒，又有意宠着，又恢复了小姑娘的娇憨顽皮的样子。 余震还在波动。 梅香谨慎的原路返回。 村落早在七天前的地动中被震塌，如今活着的人全都聚集在这片勉强开阔空地上。 灰扑扑的梅香一走近开阔地，周围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带着饥饿目光的打量。 梅香咬了咬牙，低着头不发一言的继续走。 “二妞，你去哪儿了！”一声呵斥传来，是一道男声，却让梅香听得抖了抖。 梅香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不语，而这时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二妞，那少爷……” “少爷会来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尖叫。 “你这娃咋这么大声呢。”中年汉子如是抱怨着，但看得出来他对梅香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中年汉子一瘸一拐的走了。 梅香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过于激动，压了压心中情绪。 在空地边缘的一块石头后坐了下来。 冬日日头短，太阳开始落山，梅香蜷蜷缩在石头旁，一阵香味飘来，乃是梅香最喜欢的肉香味，此刻却让她阵阵作呕。 “别哭啊。”梅香喃喃自语。 “少爷要是看到了，定然要骂梅香了。” “少爷会来的。” “少爷会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jj依旧抽-_-|| 哎，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55章 饿 梅香躲在石头后面。 她早已饿的感觉不到饿了。 “妈的。”就在这时，一声暴躁的男声传来，那个男人一把砸了早已被他喝完汤的碗，向着梅香走了过来。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男人的动作，空洞的眼睛望着他，眼中竟然带着期盼。 见状，之前询问梅香去哪儿的那个中年男人起身，也走了过来。 “二叔，让开。”男人这么说着，就想要扯梅香的头发。 却被之前那个中年男人拦下。 “信这丫头昏话哩。”男人笑了一句，然而动作执着。而不远处，一些人也站了起来，蠢蠢欲动。 中年男人不为所动。 四目相对，男人看了眼中年男人腰间别着的那把菜刀，最后还是骂骂咧咧的退让了。 退开不过十步，他突然一脚踹上一个衣衫褴褛干瘦女人的脸。“吃什么吃。” 女人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嘴里的东西也顺势飞了出来，正好打在梅香脸上。 那是一截被啃得干净还满是口水的指骨。 指骨掉了出来，女人如同疯了一般尖叫着爬向梅香的方向，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脚裸拖走了。 惨叫声传来，众人咽了咽口水，却无人上前，因为那是男人的老婆，是有主的。 …… 主欢陪客欢，真正的客人们，却只是沉默的吃着东西，不发一言。 知府几次想要与楚辰熙敬酒，却找不到任何机会。 原因无他，这群人看上去真饿啊。 虽然这一众人吃相都很文雅，但速度实在惊人。看的不少官员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饭菜虽是珍馐，但真的那么好吃？ 当然味美，不信的人先啃六天硬的硌牙的大饼试试。 风卷残云，叶长凌最先起身，其他人也陆续放下筷子，然后就告辞了……告辞了。 竟然告辞了！ 被留下来的知府等官员面面相觑，他们接下来还有其他项目活动呢。 …… 夜幕降临，渐渐的传来了呼噜声。 梅香由始至终睁着眼睛。 因为叶杨氏从不苛待下人的原因，梅香并不似村里大部分人一样有夜盲症。 梅香缓缓起身，向着不远处那个睡着了的男人走了过去。 地动造成地壳开裂，地下水淹没了被山体滑坡压塌的村寨，无粮，他们已经受困整整九天了。 …… 永嘉帝最近为了赈灾之事焦头烂额。 户部已经拟好了章程，赈灾的第一批钱粮也终于勉强筹措出来，正当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才发现他的一群儿女失踪了。 永嘉帝：…… “什么叫做太子、七王他们下落不明？”永嘉帝揉着眉头，一时不能理解。 “淳安呢？她一个公主是怎么和太子他们一起不见了的？” 因为楚辰熙离开之时，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而楚辰熙从来都是个优秀的太子，是以他从东宫消失这件事，东宫闭口不谈之后，竟然直到如今才被发现。 而且若非此事是九皇子生母久不见儿子甚是想念派人去东五所去寻发现人不见了闹开，宫内和朝堂恐怕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呢。 九皇子不见是个大事，宫里乱成一团，然后又陆续发现太子不在东宫，五王不见踪影，根据三王、四王府上下人们报告，九日前，太子与五王突然带兵出现，三王四王被他们带走至今未归。因为带走他们的是太子与五王，所以一直没回也不敢乱找。 淳安公主失踪一事，张皇后一直瞒着，刘公公不敢得罪皇后，一直装作不知，如今正好一并上报。 “胡闹！”楚辰熙他们出京虽然一直没被发现，但一旦上面重视，什么细节都呈现在了永嘉帝面前。 看着厂卫的奏报，饶是好脾气的永嘉帝，也忍不住想骂娘。 “太子竟然还跟着他们一起胡闹！”永嘉帝又忍不住将他扔到桌上的奏报捡起来看看。 刘公公很想说此事太子不是主谋大约也是同谋，不过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顿时连这个念头都压下去了。 “看到太子和耀儿带着其他出京，朕一时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了。”良久，永嘉帝长长的叹了口气，也算是冷静了下来。 “只是淳安一个女子，昰儿竟然还把人带出去胡闹。”老父亲永嘉帝操碎了心，而刘公公闻言，在心里松了口气。把他摘出来就好。 “而且这叶长凌……”永嘉帝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一堆王爷公主里唯一一个外姓。 “杨卿家这外孙儿胆子素来小。”面个圣还能把腿吓软了。“这次定然是被太子他们逼着一起胡闹，也是苦了这小子了。” 听到这话，刘公公深以为然。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果然不剩几人了QAQ 下个月开始应该就没榜单了……短小了……躺平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56章 分道 梅香的家乡是在距离渭南不远的小村落里，而在这附近亦有着其他村镇。 在收到了提前去探查情况的士兵的回报后，叶长凌一行人面临了一个大问题。 是分一部分兵力去往受灾最严重灾民数目多的县镇，还是先去救梅香。 得到斥候报告之后，楚辰熙等人看向叶长凌。既然楚辰熙等人来到这里，那么选择不言而喻。只是这个要求只能由叶长凌提出。 “还请颍王派给长凌几人，容长凌去救吾妹。”叶长凌坐在马上，拱手如是说道。 “陈威。”楚辰耀唤出了他的亲卫。 “点两个人，护送叶先生一同前往。” “且慢。”就在这时，楚辰熙却难得叫住了所有人。“林杨，你随长凌一起去。” 楚辰熙也派出了他的亲卫。 “万人迷值+5。” 对上楚辰熙的目光，叶长凌顿时有种头皮发麻之感。 分道扬镳。 楚辰暎骑着马，瞧着叶长凌几人离开的背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抵是觉得他与叶长凌同病相怜，两人也算相熟。倒是知道叶长凌说的妹妹其实是他的贴身丫鬟。 对于叶长凌去救他的丫鬟，楚辰暎到没有多想，只是对‘梅香’的容貌有些好奇，得是多漂亮的美人才能被叶长凌记挂在心理。 …… 被楚辰暎惦记着的梅香，握紧了手中的石块。 眼前熟睡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按辈分，梅香还得喊一句‘叔’。 “叔”名唤山子，应为兄弟众多，平时总是借着人势欺负其他人，这是梅香听她爹说的。这一次地动之后，活下来的也多是成年男子，他们家里人最多，村长也偏向他们。 梅香盯着山子。 角落里还有一些眼睛睁开着，盯着梅香的方向。 地动之后山塌了，当时众人急着逃命，等到了早上才发现原本村落的地方被压没了，出村的路也被堵住了。 没有粮，附近能吃的东西早就被他们啃完了。 黑夜中，梅香缓缓的举起了石头。 …… 清晨，疲惫不堪的叶长凌停下了脚步。 地动伴随而来的是大规模的山体滑坡，让原本泥泞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叶长凌几人刚开始还能骑马，但随着路程的推进，只能下马徒步行走了。 地动改变了地势，哪怕是常年居住在此地，每月都要来此的货郎，一时也辨不清东南西北。 “叶先生，要不要歇一歇？”注意到叶长凌难看脸色的陈威如是建议到。 叶长凌摇头。 实际上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甚至为了安顿九王还拐路去了西安府一遭。 叶长凌并不知道梅香如今是生是死，他只能逼着自己快点过去，再快一点。 就在这时，陈威几人骤然发难，从不远处的山林间抓出了三个鬼鬼祟祟跟了他们一路的人。 陈威几人是何许人也，能够负责楚辰耀以及楚辰熙安危的亲卫，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几乎是在那几个人影跟踪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放任他们跟了一路，趁此时机，一举将这三人拿下。 三人被扔到了叶长凌面前。 这三人具是庄稼汉打扮，衣着破烂倒也整洁。年纪最大的三十有二，年纪最轻的不过十六。 他们声称是附近村落刘家村之人，因为地动，压塌了房屋，无粮，家里还有人受伤病了，无奈才结伴出山，找郎中。 “刘家村？”看着这声泪俱下的三人，叶长凌顿时来了兴趣。他记得梅香的家乡村落正是刘家村。 “你们可愿给我们带路，我们正要去刘家村。”叶长凌如是问道，而这三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具摇了摇头。 “三两银子。”陈威见状，冷笑威胁“先生找你们是给你们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听到陈威这话，这三人顿时迟疑。就在这时，他们之中最年长那人站了出来。 “这位老爷，非小人们不愿意带老爷们去刘家村，只是小人的家人病着，还等着小人去找大夫救命，请各位老爷放过小人吧。”这三人连忙磕头。 叶长凌没有搭理他，反而看向了年纪最小的那人。“三十两，带我们过去。” 听到叶长凌说三十两，不仅是那个年轻人，就连刚才还在拒绝的中年人也有些意动。 “同意吗？”叶长凌逼近一步。 年纪人接受了中年的眼色，立刻点头。 “那就好。”叶长凌垂眸，按住腰带。 中年人三人闻言，立刻高兴起来，齐齐起身。 “把他们绑了吧。”叶长凌语气轻描淡写。 瞬间，中年人三人就被绑了。 “作为灾民，你们的脸色也太好了些，还有既然着急去找郎中，怎么还有闲心跟了少爷我们一路。等会儿到了刘家村，好好招供一下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吧。”叶长凌冷笑，在中年人准备说话之前，用臭袜子堵了他的嘴。 “好好带路，如果不想死的话，那个货郎，你看着他带的路，别给我带到土匪窝里去了。”叶长凌对着因为这变故呆愣住的货郎，吩咐了一句。 “叶先生，要不让我们先行去救梅香姑娘吧。”陈威拦住了叶长凌。 “无碍，本少爷还没那么娇气，连点山路都走不了。”叶长凌摇头，径直向前。 队伍里赫然又多了三个被绑住的倒霉蛋。 楚辰熙的亲卫林杨走在队伍的最末端，看向叶长凌的眼神有着些许复杂。 太子爷与叶长凌二人的关系，他们这些人也都听说了一些，当然他们对此嗤之以鼻。太子爷英明神武君子端方，怎么可能看得上叶长凌这种兔儿爷。不过是叶长凌死乞白赖招惹太子爷，太子爷性格太好，给了叶长凌些许脸面，这人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实话，那三人出现哭诉自己遭遇的时候，林杨是信了的。 只是林杨没有想到，连他都信了的事情，竟然被叶长凌一眼看穿。 其实同样一眼看穿的陈威等楚辰耀的亲卫：…… 能够成为太子亲卫，林杨当然也是有本事的，同时他也是有家庭背景的，毕竟国之储君，身边之人也代表了朝廷的脸面。虽然在京城，他的家世背景登不了台面，但是若到了地方上林杨也得被称一句‘少爷’或者‘大人’。 而陈威不同，楚辰耀身边的亲卫，都是跟随他征战四方的精兵，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见到被堵了嘴的中年人一脸不甘怨恨，陈威忍不住一脚踹上这个匪徒。若是他没有看错，在说道绑了那三人之前，叶长凌握住的，是腰间的佩剑。 叶先生心善，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沐瑾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57章 动手 梅香被绑在空地上，她的脸上身上具是青紫以及伤痕，呆愣的看着前方，精神很糟糕。而她的不远处，一个脸部受伤严重的男人正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阴狠的盯着梅香。 昨夜梅香搬起了石头，然而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石头重重的砸向了‘山子’的脸部，剧痛与惨叫响起，众人纷纷惊醒，黑暗中捂着脸的‘山子’躲过了梅香第二下的袭击也顺带将梅香打飞了出去。 若非村长及时拦下，梅香当夜恐怕会被暴怒的男人活活打死。 出了这事，之前保梅香的二叔也没有了立场。 …… “老爷，过了这个山头前面就是了……”前头带路的货郎犹豫着如是说道。 闻言，叶长凌点头，货郎的话里夹杂着本地的方言，有些含糊不清，但意思叶长凌是能够明白的。叶长凌强打起精神，加快了脚步。 他的步伐稍有些踉跄，睡眠不足以及劳累让他眼下染上了青黑，脚步一深一浅，靴子纵然合脚，长时间的山路，水泡早已磨破，惨不忍睹。 所幸，终于要到了。 地动造成的山体滑坡将进山的小路彻底掩盖，众人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中途还遭遇了点危险，所幸几个亲卫都是身手高强，有惊无险。 大约在下午的时候，才终于勉强看到人烟。 村落所在地已经完全被掩盖，隐约间却见前方的一处稍微空旷田地间，休憩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叶长凌几人走近的时候，那群人也恰好发现了他们。 目之所及，都是面色憔悴衣衫褴褛的庄稼汉，看向叶长凌一行人，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他们所带着的包袱上。 陈威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亲卫分散了几步，拔刀，将叶长凌护在中间。 见到陈威等人手中的刀具，村人明显有些紧张，人群有些骚动，之前打量的目光也收敛的许多。 叶长凌并没有阻止陈威威吓的动作，只是四下打量，目之所及，都是成年男子，人数不过几十人，并没有梅香的踪影。 叶长凌眸子暗了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 “这是刘家村么？”但是既然看到了，叶长凌也不能坐视不理。灾年无粮，只会将这些庄稼汉逼成山匪。 “某乃叶长凌，是为了义妹梅香而来。” 听到叶长凌的话，村村人具茫然。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走了出来。自称是此地村长，说出来的话并非是本土的方言，而是通用的雅言，难得能够交流通畅。 …… 梅香艰难的动了动。 她有点渴。 也很饿，很饿。 她被绑着的地方旁边有一口大锅。此刻锅里正煮着水，按照‘山子’的说法，他要活煮了梅香。 模糊间，梅香似乎听到了她家少爷的声音，梅香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这些时日，她已经有过太多幻听，见过太多幻觉了。 梦里的少爷会出现，给她带吃的，听她抱怨她的委屈。 天很冷，她身上御寒的衣物早在第一天就被人抢了去。梅香缩了缩，右脚抽动，随即传来剧痛。 …… 就在叶长凌准备与村长交流的时候，一个中年汉子却激动的闯到了叶长凌面前。 中年人话语含糊不清，叶长凌勉强听懂这人是在问他是不是姓叶。 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中年人更加激动起来，甚至想去拉叶长凌，却被陈威拦下。此刻村长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叶长凌才明白中年男人是想让叶长凌跟他过去。 “各位老爷，若是小老儿所想不错，各位老爷应该是来找柱子家的二妞吧。”无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村长原本以为二妞说她服侍的少爷会来救她只是为了活下去骗人的谎话，去没想到这位叶老爷真的来了。感慨之后，却又有些庆幸。 叶长凌也终于见到了满身伤痕的梅香。 见到有人来，梅香下意识的缩了缩。 “梅香。”叶长凌蹲了下来，伸手想揉揉梅香的头发，却又不知如何下手。梅香原本胖乎乎的婴儿肥已经完全消瘦下来，眼球凸出，身上灰扑扑有血迹也有泥泞，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梅香，少爷来了。”叶长凌放下了手。 “拿吃的出来。”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陈威闻言，立刻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一块面饼，饼子出现瞬间引来所有村人的目光，其他亲卫适时晃了晃刀具，这才勉强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干面饼被送到了叶长凌手中。 面前出现了吃的，梅香眼睛亮了亮，下一秒一把抢过叶长凌手中的面饼就啃了起来。 水袋适时出现在叶长凌手中，叶长凌将水袋打开递了过去，正好梅香被噎住，立刻抢过水袋喝了起来。 “慢点。”叶长凌无奈笑了，给她顺气，又替她将捆住双手的绳子解开。 一块面饼下肚，梅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向叶长凌，叶长凌无奈伸手揉了揉她脏兮兮的头发，就在叶长凌错愕表情中，梅香一把扑进叶长凌怀中。 “少……爷。”起先是啜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将抽噎的梅香安顿好，叶长凌起身，刚想去安排身后同样饿的都要暴.动的村民，梅香惊恐的起身，想要去拽她家少爷的衣服，然而右腿的剧痛让她径直摔倒。 …… 半个时辰之后，叶长凌将包袱里带来的些许食物全部分派出去之后，梅香的右腿也得到了有限的治疗。 梅香右腿断了。 是昨夜被人打断的，大致情况叶长凌也已经了解了，是梅香先动手伤人的。所有村人作证，昨日梅香与男人发生了些许口角，夜晚梅香动手伤人，才被他们绑了起来。 这一点，梅香也点头同意。 看着面前这个被村人绑住的名叫刘大山的男人，叶长凌冷淡的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脸。 那人还在求饶，梅香攥着叶长凌的衣摆，紧紧的抿着嘴唇，惨白着脸色一语不发。 叶长凌沉默。 村长见状忍不住站出来帮他说话，配合着男人痛哭流涕的惨状，就连林杨都有点不忍了。他不太明白，不过是意气之争，梅香一个小丫鬟竟然能下此狠手。 叶长凌示意陈威将绑着那人的绳子解开。 就是揭过此事了。 见状，连带着陈威都松了口气，他还有点担心叶先生为了替梅香泄愤杀了此人，主要处理不好引来民怨。 ‘山子’被解开绳子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喜色，嘴里还不忘谢叶长凌恩典，就在下一秒，叶长凌的剑刺中了他的咽喉，鲜血溅了周围人满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兔飞猫丞不可逆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过渡章，哎前面忘了解释，实际上古代并没有普通话，有的是官话，就是雅言，之前那个匪人说的话就是雅言。 上一章本来应该动手杀人了，但是小叶子住了手-_-|| 没想到这个星期开始就没啥榜了……嘤嘤嘤其实奇葩觉得自己已经很粗长了Σ(っ°Д°;)っ 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58章 本王对叶长凌没有丝毫兴趣 叶长凌收剑，拇指抹去溅在脸颊上的温热。 脚边尸体还在抽搐，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谄媚讨好的那一刻，狰狞的皱在一起，显示出那巨大的惊慌与惊恐。村长僵硬在原地，嘴巴张的可以塞得下鸡蛋。 叶长凌抬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触及到他目光的村人纷纷不自觉的避开，具有些胆寒。就连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中走出来的陈威看向叶长凌的眼神都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审视，如此毫不犹豫的取人性命，甚至连一丝的情绪波动都未曾有。 尸体很快便被拖下去处理掉了。几人所带的粮食本就不多，分发下去之后便所剩无几。天色已晚，因为梅香受伤，叶长凌敲定明日再出发。 情况也与村长商量过了，若是村民愿意，可以跟他们一起走。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与颍王楚辰耀这一队伍，也彻底停滞不前。 前方士兵正在清除山石落下的路障，楚辰暎嫌弃拍打着衣服上干涸的血迹，一行人也都染上了血煞之气。 早在十几个时辰之前，他们遭遇了一次伏击，那帮贼匪也是饿昏了头，竟然突袭他们这一行全副武装的精兵。 因为是去救灾，楚辰熙等人在西安府停滞的那段时间，不仅是修整，也带出了不少粮食。山路崎岖，他们人数又多，所带的负担也重，一路上仅仅是清理路障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路遇大石头，这一次清理道路的时间尤为漫长，以至于楚辰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而就在这时，楚辰耀下马，扯下外袍，拿起工具，就参与到开路的众人之中。 见状，楚辰熙眸光微动。与楚辰耀一起开路的士兵表情虽然激动，却没有诚惶诚恐，其他人亦是如此，似乎对楚辰耀参与进他们之间见怪不怪了。 楚辰熙下马，同样解下了外袍。身旁亲卫惶恐的想要代替，却别楚辰熙直接挥退了。 楚辰熙瞧着手中的铲子。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东西。 粗糙，但意外的感觉不坏。 楚辰熙瞧着身旁楚辰耀的动作，学着他铲起道路来。 太子殿下身先士卒，楚辰熙的几个亲卫无奈对视一眼，纷纷同样拿起工具，加入到清理小路的工作中。 有了楚辰熙带头，七王楚辰昰、三王楚辰昪，包括最不情愿的楚辰暎，也不得走到最前列装模作样的戳两下。 速度稍微快了些许。 “五弟对长凌倒是亲密的紧。”伴随着铲子与泥石摩擦的声音，楚辰熙品了品与叶长凌分开之前的那句‘叶先生’，意有所指。 先生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表示尊敬的称谓，普通人对学识渊博者，礼贤下士的主人家对待他们倚重的幕僚，这样的称呼，让楚辰熙不得不在意。 “不知太子何意。”楚辰耀倒是不知道楚辰熙心中所想，他称叶长凌为‘先生’，就凭当日叶长凌给予的那张图纸，叶长凌就当得起这两个字了。 “日前本宫无意听长凌说起过，五弟是因为长凌之故才下定决心来此的。” “太子自便就好，本王对叶长凌没有丝毫兴趣。”楚辰耀冷笑一声，此前他确实有利用叶长凌之心，不过如今，他对叶长凌感官还不错，特别是此次叶长凌为民之心，也就犯不着将叶长凌扯进这些事情之中了。 “五弟此言当真？” 楚辰耀懒得搭理。 能让他心动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人，这一点从前没有改变，日后也不会改变。 …… 夜幕降临。 靠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边，林杨睁开眼睛。 见到来人是陈威之后，又阖上眼。 “去睡吧，这儿我来守着就好。”陈威压低声音如是说道，对于那些村人，陈威并不放心。 “大人……”守夜的亲兵明显有些犹豫。 “怎么了，直说无妨。”对于这些一同与出生入死的同袍，陈威的态度一直很好。 “将军为何让我们来保护这种人。”守夜的亲兵年纪并不大，想到白日的事情，颇有些愤愤不平。 他是军户出身，参.军前，当地长官横行乡里，是以他最厌恶叶长凌这等仗势欺人枉杀良民之人。 “滚滚滚，军律忘光了？”陈威给了小亲兵一个脑瓜崩，直接赶走小亲卫，后者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躲到一旁睡觉了。 不止小亲卫一肚子疑惑，就连陈威对叶长凌此举都不赞同。 随意杀害良民，这样的罪责可大可小，陈威怕此事被有心人知道叶长凌引火烧身。 是以当时他都做好杀掉所有村人灭口的准备了。 帐篷里，靠在角落的叶长凌瞥了眼自己的衣摆。 上好的裘袍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 为什么呢。 来到这里之前，他们见到过刘家村的惨状，完全被淹没在山石泥沙废墟之中，地下水漫了出来，已成一片汪洋。 此是是冬日，又逢荒年，这周围能吃的东西恐怕早就被搜刮一空，地动之后更是荒凉。 村长说他们粮食没有带出来。 也就说是，他们已经饿了九日。 这九日，他们以及梅香究竟是靠什么活下去的呢。 叶长凌闭上眼。 他不能问，也不去想。 …… 进山的路很是危险，因为陈威几人身手高超他们才敢铤而走险的，然而出山之时人数众多，梅香右腿受伤，进山之路自然不能用了。 陈威一行人开始如楚辰耀他们一样，开始清路。 出山的路，之前在村长的组织下也清理了一些。 大约在第二日，众人才艰难出了刘家村的地界。 之后陈威令之前有小脾气的小亲卫带着梅香与刘家村人先行去西安府找大夫，叶长凌与其他人就得回归太子殿下与楚辰耀那边了。 等到叶长凌几人与队伍汇合达到本次受灾最为严重的县镇之时，赈灾已经开始了。西安府库房的粮食由楚辰熙做主，运了一部分过来，又以工代赈，缓解了燃眉之急。 时隔太久，援救受困人员意义不大。不过楚辰耀的几个亲卫还是从倒塌的废墟里救出了两个孩子，也给了众人些许希望。 而距离楚辰熙一行人几个山头之外，当地最大的贼匪窝黑风寨，迎来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这场厮杀由黑风寨头子被杀，众人投降作为结局。黑风寨作为整个地区都排的上名号的土匪窝，前些天因为偷袭楚辰耀一行人，元气大伤，竟然直接被刘家村附近一股名不见经传的山匪吞并了。 大当家易主，投降的原黑风寨山匪眼巴巴的瞅着那群新来的山匪的头头，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后生，但是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个人，他一个人直接干掉了原黑风寨一二四五，四位当家。 就在众人等着新当家发话的时候，当家却朝着山门外半跪了下来。 一个明显女扮男装的年轻婆娘自山门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59章 洗澡 “起来吧。”女扮男装的淳安公主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男人，不耐烦的扔下了这句，便走上了贼匪头头聚众商议所设置的木制高台。 而跟随她的两个侍女见状，也匆匆的跟了上去。 “从今日起，本公……子就是你们的大当家了。”淳安公主这么说着，她个子小，面容秀丽，哪怕穿着厚重的男装，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漂亮女人。 土匪窝里，女人向来都是稀罕物。 台下野惯了的贼匪们见到了淳安，当下就要闹起来，然而还未等骚动开始，胆子大的几人刚要闹起来，一刀寒芒闪过，鲜血便溅了其他人一身。 三个人齐齐的倒了下去，一剑封喉。 之前那个跪在地上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端了整个土匪窝的青年起身，收剑，动作行云流水，英俊的面容神色冷淡，如同精密的机器，杀人对他来说，着实是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淳安公主皱了皱眉，作为永嘉朝最得宠的公主，心情不爽赐死宫人对她来说只是寻常。是以她嫌弃的不是杀人，而是太过血腥。 这也是淳安公主看不顺眼那个男人的原因。 青年男人名唤楚唯忠，他的先祖追随太祖起事，世袭武勋，授国公，家族自太祖起就一直是天子重臣，与叶长凌的便宜父亲长顺伯这样蒙祖荫的是完全相反的范例。 楚唯忠二十袭国公爵，掌五军都督府，时任锦衣卫指挥使，按照道理来说他这样的三品近臣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土匪窝里，然而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如楚辰熙楚辰昰这样的太子王爷，身边都会有仪卫正那样的锦衣卫作为护卫以及亲卫的，淳安公主闹着出宫，楚辰昰至少没有犯傻，将他身边的几个护卫分派了出去。 淳安公主自然也知道她七哥派来的是什么人，出城的时候直接以性命相要挟，谁都知道公主不可能真的下手，但只要有一丝可能这几个锦衣卫也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公主一起走。 淳安公主就混入了送梅香回乡所在商队。 然而出京第三天，他们这一行人正好撞见了回京复命的楚唯忠一行。 淳安公主自然是认得楚唯忠的。 而楚唯忠这次回京算得上秘密，所带的人手并不多，淳安公主就劫持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有了指挥使的帮助，淳安一行才算是如鱼得水，遇上所需的路引、身份证明，都是由指挥使大人提供。 楚唯忠当然也曾多次想不顾淳安的想法，直接强硬的将公主带回去，然而早在二人见面之处，淳安直接扯了她的外袍，抱着楚唯忠的手臂威胁过他，若是楚唯忠不听从她的命令，她就诬告楚唯忠非礼她。 在淳安看来，她即将被父皇嫁给鞑靼和亲，所以女儿家的名节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但是淳安公主不明白，楚唯忠还不清楚事情的走向么？淳安是不可能外嫁和亲的，和亲的只会是‘淳安公主’。 若公主回宫真的哭诉他非礼了公主，不论事实真假，永嘉帝不砍了他，皇后娘娘与七王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可怜的指挥使大人，只能硬着头皮随淳安公主胡闹，适逢前几日，有不长眼的一群贼匪盯上了他们，指挥使大人心中憋闷，一时没忍住动手端了贼窝，结果可算捅了马蜂窝了，淳安公主竟然对做大当家上瘾了。 这还是公主应当做的事情么？ 楚唯忠头疼。 前段时间淳安公主对他看管的很紧，好不容易将消息递了出去，结果却遭遇了地动，楚唯忠无奈只好再找机会呈递消息。 也不知道此刻宫里收到他的消息了没有。 快点下旨吧。 楚唯忠欲哭无泪。 “本公子来做你们的大当家，你们要严守本公子的命令，若有任何异议，人头落地。当然你们听话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你们的。”淳安公主回忆着以前看来的话本，如是说道。 其他的贼匪早就被鲜血吓傻了，哪里管淳安在说什么，立刻跪了一地点头称是。 淳安见状点了点头。 …… 救灾赈灾工作紧锣密鼓的展开。 楚辰耀带来的三百精兵，散落其中，连个水花都没有。 为了防止太子殿下以及众位王爷出意外，西安府知府以及周围官员紧急凑了一批人赶来。 大量的尸体被挖掘出来，填坑掩埋，即使正值寒冬，尸臭也挥之不去。受到地动影响，黄河水位下降，河水倒灌，各处都出现了地裂地下水蔓延成河，楚辰熙也加班加点安排各处官员应付一系列事宜。 是以叶长凌到此的时候，众人已经干的热火朝天，就连来的路上各种抱怨作妖的四王楚辰暎都加入了众人的队伍中，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叶长凌这个某种程度上的‘罪魁祸首’反倒被搁置了。 就在叶长凌无所事事的时候，远在顺天府的朝堂已经炸开了锅。太子殿下以及众位王爷去了灾区，一摞摞夸赞太子与众王贤明的奏章通过内阁摆到了永嘉帝的桌案上，不仅如此，在朝堂上永嘉帝想商量怎么把儿子名正言顺叫回来，结果一众大臣不解其意，更有臣子出列夸奖他们支持他们。 永嘉帝忍了忍，差点没忍住让人把这家伙丢出去。 那可是地动啊，余震到今日都不绝，合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你们的儿子。永嘉帝简直想要咆哮。 永嘉帝虽然儿子多，平日里对儿子也不上心，并不代表真的不在意他们的安危。 若非永嘉帝性子向来不错，恐怕就下旨让上奏章的大臣们的儿子也去‘贤明’一下了。 老父亲今日也操碎了心，提前退朝，绕过朝堂，直接下令让东厂的宦官和锦衣卫把人带回来。 …… 无所事事的叶长凌无人搭理了一天，直到傍晚，叶长凌才瞧见太子以及几位王爷。 楚辰耀几人在第一线挥汗如雨，哪怕是楚辰熙，也是忙碌了一整天。太子和各位王爷养尊处优，比叶长凌这个现代人都要爱干净，平日里也是每日都要沐浴更衣，更不提此刻。 临时修缮或者搭建出来的屋子并不暖和，道路不通，灾情严重，日常生火所需的木柴都不够，供给他们取暖的炭火就更少了。 一阵寒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进来，叶长凌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一脸懵逼的瞧着这群人去洗澡。 这样的天气，他情愿臭着。 叶长凌在心中感叹，刚准备退出去，就被四王楚辰暎一把拉住了。 “叶千户不洗？” 作者有话要说：楚辰耀心中那人由始至终都是长凌…… 说起来奇葩觉得楚辰熙其实更适合长凌一点╮(╯_╰)╭ 嘛，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60章 曾经 叶千户表示不想洗。 但叶千户不敢说。 “当然，只是长凌卑贱，怎好与各位殿下一同共浴。”叶长凌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无碍，本王都不在意，你还扭捏什么，诸位说是不是？”楚辰暎十分大度，而三王楚辰昪与七王楚辰昰竟然也难得表示同意。 话说道这份上，叶长凌真想一脚踹上楚辰暎，然而他不敢。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系统差点在叶长凌耳边跳起舞来的时候，一旁的楚辰熙却突然发话了。 “长凌既然不愿，何故勉强他与我们一起。”楚辰熙却出言替叶长凌打了个圆场。 楚辰暎目光在叶长凌与楚辰熙之间打了个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才做罢，去洗澡前还拉着叶长凌嘱咐，让他一定要洗，不然臭了他们，就要给叶长凌治罪。 等到这群家伙终于去洗澡之后，叶长凌才松了口气。 说到底都是男人，洗个澡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他肩膀上有个胎记啊。 就是这道胎记，在《穿越暴君男妻》开篇就提到了，五王就是靠着这胎记认出了‘叶长凌’。 叶长凌敢让楚辰耀看到这胎记吗？ 好不容易，最近这段时间，连诡异的甜宠值都没有存在感了。 等到叶长凌洗完澡后，他才明白为何楚辰暎那三个家伙为何执意让他洗澡了。 沐浴烧热水就可，但是更衣是需要洗衣服的。 但是人手不够，木材不够，洗衣服是需要自己做的。 特别是楚辰耀是个以身作则的人，在士兵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劳烦百姓的习惯。楚辰熙带了亲卫，不过他的亲卫自然也都是优渥出身，是以贤德的太子殿下也是自己的衣物自己清理的。 有楚辰耀与楚辰熙做表率，三位王爷连亲卫都没带，全都苦逼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这三个家伙厌恶洗衣服，为了谋求心理平衡竟然拉叶长凌下水，逼得叶长凌不得不加入到每晚洗澡更衣的队伍中来。 然而能供给各殿下洗漱的热水本来就少，洗衣服用热水，不存在的。 叶长凌拿着换下来的一盆里衣，看着漂浮了一层碎冰的水面，抽了抽嘴角。 可惜叶长凌还是低估了那三人的下限。 楚辰暎走到了叶长凌身旁，看了看水面上的碎冰，随即叶长凌手中的木盆一沉，他的衣服上多了几件衣物。 叶长凌看向身旁的四王楚辰暎，后者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了。 就在叶长凌看向楚辰暎的时候，他的盆里又多出了几件衣服，楚辰昰溜了过来，还十分恶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好好洗。”楚辰昰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最后是三王楚辰昪，他是十分客气的将衣服放进叶长凌的木盆里“劳烦叶千户了。” 叶长凌的盆里刹时多了四倍以上的衣服。 夜幕降临，一阵寒风吹来，叶长凌心都凉了。 这些衣服多是里衣，上面还有精细的绣文，图案特殊，弄丢了一件，叶长凌都不好交代。 叶长凌茫然。 这具身.体的年龄才17岁，还是个孩子。 而且他手上还生了个冻疮，这群人连一个病了的孩子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身后又多了一个人。 氤氲着极淡的熏香，叶长凌瞥向太子殿下。 还有他手中的木盆。 意外的十足搞笑的搭配。 叶长凌没忍住，嘴角扬起。 “拿来吧。”叶长凌认命，反正都要洗这么多了，再多两件也无所谓了。 然而楚辰熙却将叶长凌盆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递给了身后的亲卫。 “还给三弟他们吧。” 这次轮到叶长凌震惊了。 楚辰熙是个好太子，叶长凌一直都知道，但第一次理解太子贤德的意思。 叶长凌的木盆瞬间清空一大半。 楚辰熙开始洗衣服。 出乎叶长凌预料，楚辰熙竟然洗的有模有样，竟然不比不远处的动作粗犷的楚辰耀差。 而这时，苦逼的楚辰昪三位王爷，也带着木盆来洗衣服。 大约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发憷，这三人刻意远离了楚辰熙与叶长凌两人。 冰冷的小河边顿时热闹起来。 其实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明白君子远庖厨的道理。 只是在目前这个情况里，只能身先士卒。 叶长凌也蹲了下来，沾了沾水，大抵是月色让人发醉，叶长凌一时冲动出言。 “太子也帮长凌洗洗？”打趣的玩笑话。 然而出乎叶长凌的预料，楚辰熙吐出了一个“好”字。 竟然真的拿过了叶长凌的衣物。 因为太过震惊，叶长凌连阻止都忘记了。 …… 古时候是没有内裤这种东西的。 只有长长的亵裤。 所以当楚辰熙洗到叶长凌之前令丫鬟们缝制的那啥的时候……叶长凌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偏偏他还不能做什么，否则一定会被楚辰熙猜出这是什么东西。 头皮发麻的叶长凌最终脚底抹油溜了。 见到叶长凌莫名其妙离开了，楚辰暎往楚辰昰身边凑了凑。天太黑，只有几个火把，是以无人注意到楚辰熙洗的衣服有几件是叶长凌的。 后者正在记恨因为楚辰暎的‘好’计划，而被太子哥哥责难了，楚辰昰没有搭理楚辰暎。 楚辰暎见状，又往另一边的楚辰耀凑了凑。 “五弟，如今京里传的谣言是真的？”楚辰耀、太子的花边新闻楚辰暎也当乐子听了一点，然而直到今日，他才把谣言里另一个主要角色与叶长凌对应在了一起。 旁人对楚辰耀发憷，楚辰暎还真的不怕他。 楚辰暎母妃为人低调，不受宠，楚辰暎比楚辰暎年岁差不多，在楚辰耀失踪前，自诩与楚辰耀关系还不错，虽然没有雪中送炭，至少从未落井下石过。 楚辰耀消失的那两年，每逢清明，他还授意下面人去宫外烧点纸钱呢。 楚辰耀没有搭理。 楚辰暎也没当回事，反正也习惯了，莫说他，就连父皇都是这个爱答不理的待遇，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原以为是那位故意抹黑二哥的，没想到竟然……啧啧”楚辰暎感慨，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叶长凌这个名字有些让人过于熟悉。 并非是最近听闻的，而是久远记忆中，有那么一段时间出现频率还挺高的名字。 “叶长凌，叶长凌……他不是杨阁老的孙儿吗？”许久之前尘封的记忆开启，楚辰暎恍然大悟。 倒是明白之前为什么觉得叶长凌面善以及太子与这叶长凌不清不楚了。 “原来是那家伙啊。”小时候还傻乎乎的，如今倒是一点都没看出傻气了，害得他压根没想起来。 “我记得那家伙以前还冒死救过你呢，也是这寒冬腊月的天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劲儿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61章 确认 “没想到四哥还记得。”听到楚辰暎的话，楚辰耀不动声色。 “那可不，寒冬腊月里，叶长凌的那小身子骨，竟然还能从湖里救出你。”楚辰耀难得搭理他，楚辰暎顿时来了谈兴。实际上他对当初那事记忆也很模糊，毕竟年龄太小，只是听多嘴的宫人说了句‘杨阁老的外孙救了五皇子’，若非第二天那宫人就惨死在他面前，楚辰暎压根不会对这事有印象。 虽然记忆模糊，不代表楚辰暎不会添油加醋，反正救人这种事么，能在宫里发生的大同小异。 但这次楚辰暎的猜测并不正确。 听到楚辰暎的话，楚辰耀心中失望了几分，他敷衍了两句，但到底将这件事记下了。 刚回房的叶长凌莫名打了个寒颤。 有楚辰熙出面，楚辰暎那三个家伙倒是不再把主意打到叶长凌身上，当还是会嫌弃他，加入洗澡洗衣服的队伍中。 叶长凌还记得第二日那随风飘荡的亵亵裤，洗衣服的时候都躲着太子殿下。 一晃五天而过，边镇镇守的军官接到楚辰耀的手令，调了一波人来，这才将太子殿下他们从繁重的事物中解脱了出来。 如今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永嘉帝的口谕也早就传了过来，在当地官员的亲自迎接之下，太子一行人才回了西安府。 接风洗尘，继续之前那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晚宴。 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上如此。 身旁舞姬斟酒，虽然是寒冬，厅内却温暖如春，炭盆在四周燃烧，舞姬们身姿妙曼，身旁的两个陪酒的舞姬也都穿着清凉，只披一件薄纱，卖力的向他身旁凑。 以至于楚辰暎不得不一边示意她们退下，以防止一会儿太子他们发难的时候，自己也能混个英明神武的形象。 嘛，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面对贪官污吏的热情款待贿赂之类的，如他们这样的皇亲国戚、大钦差，义正言辞的将这些人拿下，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楚辰暎还记得用以开库赈灾的粮食不仅缺斤少两，还都是陈粮，有不少都上了霉，这些粮食压根就不能吃了。 那时候他二哥的脸色可是很难看的。 大宁朝对待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的教育，都比较敷衍。有些藩王还十分信奉道教，十年如一日的在后院炼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虽然在教育上并不被重视，但受到的教育还是普通人不能比的。 楚辰暎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也不多，但好歹还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事理还是明白一点的。 等待太子与五王他们发难。 只是太子怎么还没动手啊。 楚辰暎打了个嗝，他都吃饱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楚辰暎瞥眼看向了其他人。 太子哥哥正在与本地知府聊天，一群官员围着他说恭维话。 楚辰耀……楚辰耀这家伙正在喝酒吃肉，不似楚辰熙随时随地注重形象，对给他安排的女人没有反对，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楚辰暎：…… 楚辰暎有点懵。 这节奏有点不对啊。 楚辰暎懵逼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所有人心照不宣带着主人家安排好的舞姬回去休息。舞姬们甚是美艳，甚至还有喝高了的官员，对着楚辰熙他们打趣知府，若非殿下们到来，知府又如何舍得拿出这么多红颜出来招待他们。 见到楚辰熙他们当真准备去休息，楚辰暎急了，直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二哥，你们……你们就这么去休息了？” “劳累了许久，四弟也稍作休息吧。”楚辰熙这么说着，径直走了过去，此次离京，一没有上奏二还将众多弟弟们一并拐了出来，虽然前几日也上了奏请罪，但条件简陋，写得信也不正式，他现在还得再正式上表一次。 三王楚辰昪早在宴会进行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而七皇子楚辰昰自离京以来，一直都魂不守舍，对除了楚辰熙之外的人爱答不理，见到楚辰熙离开，连搭理楚辰暎的意思都没有。 楚辰耀身旁还粘着两个柔弱无骨的舞姬，此地的官员给他们准备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寻常的舞姬，早有身世清白的良家姑娘在房内等着了。是以宴会一结束，楚辰熙他们身边的舞姬也都离开，唯独楚辰耀对舞姬没有拒绝，。 以至于知府他们见到这一幕的时候，纷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楚辰耀连个眼神都没给楚辰暎。 望着这三人的背影，楚辰暎想追上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旁边正打着哈欠准备去休息的叶长凌。 “叶千户，外头灾民遍野，千户就这么回去睡了？”楚辰暎一拉叶长凌，虽然是在笑，却有了种咬牙切齿之感。 被楚辰暎拉住，叶长凌心理已经在给楚辰暎扎小人了，面上还得挤出一个笑容“四王爷想听什么解释。” 就挑他这种软柿子捏是吧。 “少废话，本王问你，为何二哥他们闭口不谈此次赈灾的米粮，更不把那些……” “王爷莫要说笑了。”听到楚辰暎越说越不对劲，叶长凌立刻打断了楚辰暎的话。 “众位大人热情款待于我们，又如何责怪呢？”叶长凌压低了声音如是说道。 “王爷即便对某些人有所不满，又要以何罪名责难呢。”叶长凌叹了口气。 况且即便楚辰熙他们当场发难又能如何，至多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即便有证据，处理的也只是一些小虾米。 说到底，四王楚辰暎只是不满外面遍地灾民，这些官员一墙之隔纸醉金迷罢了。与他们撕破脸，只会让其他官员自危，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最关键的是，把粮价降下来。把路清出来，能让外界物资运进来，救更多的人。 楚辰暎被叶长凌问的愣住了，他明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而却找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趁着对方呆愣的机会，叶长凌也回房，他的确过于疲惫了。 进了房，意料之中的，房间内并没有出现什么妙曼的身影。 果然无人瞧得上他这个小千户啊。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床上的女子会是何等相貌，能送到太子和各位王爷床上的，自然都是良家女子。而这些良家女子，甚至无需知府多言，就有许多人家争着抢着送女儿过来。 叶长凌躺在床上，想起楚辰耀进屋之前，还带着两个舞姬。啧啧，也不怕肾.虚。 而楚辰耀此刻并非入叶长凌所想的那样温香软玉在怀。 他在等众人熟睡，然后去找确认一件事情。 一件前几天就该确认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wenne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过渡章。 总觉得写得不好，奇葩努力把剧情再紧凑一点，么么哒 第62章 翻车 送到楚辰熙此处的姑娘，压根连进入楚辰熙院子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内侍拦了下来，直接通知知府女眷那边来接，务必不与楚辰熙有任何牵扯，也不会误了她们的名节。 楚辰熙连她们的面都没见到，自然也不会如叶长凌所假象的那样，温香软玉在怀。 比起太子殿下从始至终的洁身自好与楚辰耀貌似的来者不拒，其余几位王爷处就闹腾的多。 九王年纪小，当地官员倒是不敢丧心病狂的给他安排什么暖床的女人。不过也因为他年纪小，楚辰熙等人这次救灾就将他留在了西安府，官员们不敢怠慢，九王不仅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身边还围着一大群同龄的公子小姐，九王的母妃在后宫算不得受宠，下面还有年纪更小的几个弟弟，永嘉帝疼爱小儿子也轮不到他。然而在这西安府，无论去哪都有人吹捧讨好，九王年纪小，成年人都禁不住糖衣炮弹，更何况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时间竟然乐不思蜀了。 房间里多了两个姑娘，楚辰昪倒是很淡定，在皇城什么样的漂亮女人他没见过，楚辰昪将两个姑娘扔着不管，自己躺下就睡了。 楚辰昰，他对后院之事向来不热衷，这也是张皇后一直烦恼的地方。见到房间里多出的两个女人，楚辰昰没有犹豫，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反倒是楚辰暎，有些犹豫。 既然二哥他们不打算在此地做些什么，既然叶长凌那家伙都那么说了，他收下这两个姑娘应该无碍吧。 唉，不管了，说不定他那些兄弟速度快点的，都已经玩过一轮了。看着眼前两个楚楚动人的姑娘，今晚的鹿肉又有点上火，楚辰暎不再犹豫。 送上门的不要还算什么男人，说不定他那位正人君子的二哥私下里比他们还要荒唐。楚辰暎想起前年楚辰熙生日他去东宫贺寿的时候，见到的太子妃以及几位侧妃，还和其他兄弟打趣过二哥的艳福。 说服了自己之后，楚辰暎便不再犹豫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荒唐的楚辰熙此刻还在处理事务。 现在不过是完成了救灾的第一步，接下来如何安置灾民、防止瘟疫发生才是重中之重。从拿到的报告来看，粮价不能再涨了，各地陆续出现匪患，临近这西安府，一伙匪徒正在裹挟各处饥民数目已达三千。 楚辰熙揉了揉眉心，他莫名的想见一见叶长凌，听一听他的想法。 但是夜色已深，还是让他睡个好觉吧。 想到若是此刻他去找叶长凌，那家伙面上不显背地里一定会各种抱怨，楚辰熙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 被太子殿下认为比较劳累的叶长凌，其实一点也不劳累。 毕竟他很会躲懒。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叶长凌瞥眼观察整间屋子。 这西安府的知府还挺会享受生活，一个偏院，就比他在叶府住的地方要好了。 又大又敞亮，这座府邸大约才建造修缮没多久，完全没有木质房屋的陈味。 叶长凌拉了拉被子，早已是夜半时分，虽然没有多姿多彩的夜间活动，但对于叶长凌来说，乐得清静。 其实叶长凌还挺乐的人家瞧不上他这个小千户的。 若真的给他准备个姑娘在房间里，他到底是选择把人扔出去、把自己扔出去还是把自己扔出去呢。 现在有点过于安静了。 不仅是今晚，自从楚辰熙洗衣服那天晚上开始，系统就不爱说话了。 躲躲闪闪的，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锲而不舍的想坏主意的系统才是好系统，带着期望附和他总比做个闷葫芦自闭要强啊。 叶长凌一边想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 寒风呜呜的吹，再过几日，也快到元宵节了，今年皇城里少了太子丢了五个王爷一个公主，永嘉帝与皇后等几个后妃具没有兴致，连过年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 夜色已深。 屋顶上传来极细微的碰撞声，一个黑影缓缓从房顶落到了房间里。 黑影出现在房间之后，几步走到了房门前，轻轻的拿开门栓，房门被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好在有屏风遮挡，叶长凌裹了裹被子。炭盆被寒风吹的亮了亮，也让屋子里温度瞬间低了下来。 “五爷。”黑影跪了下来，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楚辰耀已经换了一身黑色便服，宽大的裘袍上染着风雪。 之前在受灾的县镇上，一来事物繁忙，二来一行人住的极近，虽然县镇上都是他的下属，但难保不会被楚辰熙看出些什么来。 进了这西安府，这些酸蠕蛀虫倒是做了件好事。 楚辰耀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叶长凌。 不用他出手，身旁的暗卫就已经轻柔的将叶长凌的被子拉了下来。 楚辰耀凝视着叶长凌的睡脸。凭心而论，叶长凌的睡姿并不算好看，只能算作普通。顺天府那一役之后，他见过太多漂亮的人了，无论男女，专业训练过的探子、细作，一举一动都是勾.引。 就如同这件事，明明只需等待暗卫调查的结果就可以了，他却亲自来了。 楚辰耀拨开叶长凌散开的头发。 古人的里衣都是比较宽大舒适的，叶长凌因为被子被拉开，动了动，衣服自然滑了滑。 没有。 楚辰耀看向左肩，这一次，是由暗卫动手拨了拨，光滑一片。 不算意外的结果。 轻微的脚步声远去，连房门都被缓缓关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良久。 叶长凌睁开眼睛。 屏风外还亮着他睡着前并没有灭掉的烛火，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却已经到了即将燃尽的程度了。 叶长凌起身。 “好险。”长舒了一口气。 ‘呵呵，是啊。’ 伴随着系统的有气无力，叶长凌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枚打磨精致的银镜，在这个使用的都是铜镜的时代，他的这枚小镜子，都可以算得上宝物了。 叶长凌照了照自己肩膀上胎记的位置，幸好光线昏暗，不然楚辰耀定然能发现这块皮肤颜色的不自然。 “啧啧，可惜这颜色还是粗糙了点。”叶长凌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姑娘们使用的各类化妆品，要是有哪些东西，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他何苦隐藏的这么辛苦啊。 ‘呵呵。’ 知道系统心理不痛快，叶长凌也懒得再去招惹，省的又把系统逼得自闭了，他套上外袍，下床，准备去喝杯水。 心情愉悦，就连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这下应该彻底安全了。 叶长凌绕过屏风，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楚辰耀。 见到叶长凌，楚辰耀拿着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 “甜宠值+1。”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63章 真香 “哈哈，好巧。”巧个毛，这是私闯民宅，还有没有人权了！ 当然残酷的现实是没有人权的，叶长凌只能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妄图蒙混过关。 楚辰耀没有回答。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叶长凌进退两难的时候，楚辰耀起身，向着他走了过来。 “楚辰耀，你要冷静啊。”叶长凌下意识的后退，然而背后是屏风，屏风后面更加糟糕，是他的床铺。 两人的距离原本就不远，叶长凌退无可退，被楚辰耀逼到了角落，莫说反抗，叶长凌腿都给吓软了。他可是亲眼见过重伤的楚辰耀以一己之力干掉一只老虎的。 “楚辰耀？”楚辰耀咀嚼着这三个字，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听到这三个字叶长凌汗毛都立起来了。 竟然说顺了嘴了。 为尊者讳，这一年，楚辰耀可从来没有与叶长凌交换过姓名。 两人此刻已经距离极近，叶长凌都可以闻到楚辰耀身上极淡的冷香。 叶长凌突然想起他之前看的那本万字小黄文，没想到那本书的主角还真的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右手被塞了个热乎的东西，楚辰耀退后一步。 “早点休息。”指尖擦过叶长凌的鬓发，带走些许温度。 房门再度被打开关上，脚步声远去，只是这一次，叶长凌是亲眼看到楚辰耀离开的。 叶长凌顺着背后的屏风坐了下来，将手中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还是热的。 “这可真是邪乎。”叶长凌瞧着还带着温度的茶碗，自言自语。 这楚辰耀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长凌第一次觉得看不透楚辰耀这个人了。 …… 清晨，伴随着晨光，叶长凌退开房门。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去吃早饭。 昨晚实在是过于惊悚，叶长凌承认这次是他小瞧了楚辰耀。 恐怕楚辰耀在进入房间之后，就瞧出他在装睡了。 叶长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 当然他吃早饭的地儿在四王楚辰暎处。 素了大半个月，楚辰暎昨晚很晚才睡下，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被前来蹭饭的叶长凌打扰，自然情绪不快。 同样顶着俩黑眼圈精神萎靡，然而叶长凌没有搭理他。 “叶长凌，你饿死鬼投胎啊，滚回你屋吃自己的去。”看着碟子中最后一个水晶蒸包被叶长凌拿走，楚辰暎终于忍无可忍，他倒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叶长凌一个包子都没有给他留。 叶长凌无动于衷。 楚辰暎骂就骂吧，反正也骂不出有辱斯文的话，不痛不痒。 而且他还真就没吃过这水晶包。 他还没有钱到寒冬腊月里请个大厨给自己做蟹黄包。 不愧是万恶的旧社会，真鲜。 叶长凌就知道知府那群家伙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讨好楚辰熙他们的机会。 给他准备的早饭虽然不至于怠慢，但绝对不会有太子与王爷们这般丰盛。 其实楚辰熙楚辰耀那边说不定比四王更好一点，但经过昨晚的事情，他现在想到五王就头疼，连带着对太子殿下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所以说还是楚辰暎在朝堂存在感太低，叶长凌将包子吞下，看向楚辰暎的目光颇有些哀其不争的意味。 楚辰暎被叶长凌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刚准备骂出来的话也忍了回去。 也罢，谁让爷心情好呢。因着昨日两个姑娘，楚辰暎心情的确不错，也就懒得为了这点小事与叶长凌计较了。 世人都说江南美人出美人，没想到此处也有温婉美人。楚辰暎对昨夜的两个姑娘十分满意，决定将她们带回去，虽是商户之女，倒是比他的几个侧妃更知书达理一些。 就在叶长凌与楚辰暎两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楚辰熙出亲卫林杨却找了过来。 例行通传之后，林杨说明了来意，表示太子殿下找叶千户有事相商。 楚辰暎巴不得叶长凌快点走，省的打扰他与两位姑娘亲热，当下就大度的表示太子的哥哥的事情要紧，将叶长凌‘请’了出去。 …… 见到楚辰熙的时候，果然楚辰耀也在。 厅中央桌子上摆放着一张舆图，叶长凌扫了一眼，勉强从舆图上附的城镇名称中辨认出，这张正是此地的地图。 山势丘陵包括每一条河流都仔细标注了，只可惜因为前段时间的地动，附近地形发生了变化，这张图的价值小了许多。 “长凌来的正好。”见到叶长凌出现，楚辰熙倒是挺高兴的。 “殿下，颍王殿下。”叶长凌摆手施礼，动作一如既往的敷衍。“不知殿下寻长凌有何事？” 闻言，楚辰熙并没有正面回答叶长凌的问题，反而将手边的一封奏报递给了他。 附近的贼匪有异动。 看到数目三千的时候，叶长凌挑了挑眉。 三千啊。 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了。 寻常的贼匪窝也不过是聚拢几百个乌合之众，做一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三千人，趁乱攻下这西安府都足够了。 而且那些贼匪的数目还在增长。 叶长凌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东汉末年的黄巾军，裹挟着数百万的流民，险些颠覆了整个东汉的江山。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殿下还是尽早上达天听，让朝堂重视此事为好。” 三千人每日生存所需的粮食绝对不是小数目，压根不是一个匪寨可以供给的了的。而这些饥饿的流民接下来的行动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 古往今来，灾年都会造成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许多被逼的活不下去的百姓就顺势做了贼匪，就如同黄巾军。一开始他们人数并不多，但每到一处就如同蝗虫过境，抢走了所有的粮食，逼的原本还可以勉强撑下去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加入他们。 也许一开始领头的目的很单纯，但到了最后，大势却早已由不得他们控制了。 这黑风寨的头目聚拢这么多数目的灾民，不是蠢就是谋反。 然而永嘉帝这一朝虽然说不上来政治清明，倒也远没有达到社会矛盾尖锐到非要改朝换代不可，更何况还有外敌环伺，内部乱了实属不智。 “当然，殿下想必早已有了定论，看来此事又要麻烦颍王殿下了。”叶长凌话锋一转，如是说道。 “果然瞒不过长凌。”早在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楚辰熙就已经上奏京城，令楚辰耀剿匪的政令想必不日就会下达。 只是如今时间紧迫，楚辰熙才找楚辰耀来商议提前动手，叶长凌来之前，两人已经暂且商议好了。 就在这时，楚辰耀起身，一把收起舆图，离开时，路过叶长凌，却停下了脚步。 “等我回来。”四目相对，轻声低语。 楚辰熙：？？？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64章 你敢吗 楚辰耀离开的干脆利落。 楚辰熙收回目光，看向叶长凌。 见到后者怔愣在原地，眸子暗了暗。 叶长凌愣在原地，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被楚辰耀那句“等我回来”撩到了。 昨夜光线昏暗，叶长凌并不能看清楚辰耀，而刚才两人距离暧.昧，叶长凌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还是个颜控。 叶长凌凑到太子殿下身旁。 已经做回原位正拿起茶盏的楚辰熙被叶长凌的动作惊到了，差点被呛住。 叶长凌盯着楚辰熙的脸，或者说盯着楚辰熙的颜。 叶长凌一直知道这俩兄弟长得很好。 “何事？”大约是叶长凌盯着他的时间太长了，楚辰熙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冒犯了。”叶长凌听到这话，这才后知后觉的放手。 “无碍。”楚辰熙莞尔，目光掠过叶长凌刚才抓着的衣袖，并没有在意叶长凌所说的冒犯。 叶长凌心情混乱，连耳边疯狂响起的“万人迷值+3、+5、+2”都无视了。 叶长凌活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他不仅是个颜控，而且还会对同性的脸动心。 …… …… “长凌？长凌？”楚辰熙的声音响起，走神状态的叶长凌被惊醒，后知后觉的看向棋盘。 一塌糊涂。 这一盘象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红方“将军”，黑子走投无路。 “殿下棋艺高深。”叶长凌认输，心不在焉。 “长凌今日似乎没什么精神。”这盘棋下的这么敷衍，楚辰熙也没有生气，只是召唤随行的内侍将棋盘撤下。 “殿下英明，长凌昨夜没有睡好。”挂着两个黑眼圈，说是睡好了，也没人信。 “与辰耀有关？” 叶长凌下意识点头，随即又连忙否认一般的遮掩。 “殿下说笑了，长凌睡不惯这张知府家的床铺，一时失眠。”这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叶长凌这么说着看向楚辰熙，只见后者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似乎刚才那句“辰耀”而非“五弟”只是单纯的巧合。 只是若楚辰熙问的是“五弟”，叶长凌绝对不会昏了头的点头。 “长凌可知今日粮价如何？”楚辰熙换了个话题，而这时叶长凌也终于打起了精神，因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楚辰熙的态度太过温和无害，系统给出的‘万人迷值’起起落落，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内，叶长凌下意识的就对楚辰熙放松了警惕。 而今看来楚辰耀他看不透，这位向来通透的太子也未必无害，他还是谨慎些好。 同时叶长凌有种莫名预感，若是小瞧了楚辰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怕是已经过了十两银子了。”叶长凌正色道。 “十二两。” 饶是已经有了猜测，真正听到这个数字，叶长凌不由得有些沉重。 已经是六十倍了。 按照如今的购买力，原本一斤米粮的价格相当于如今的半斤猪肉，半斤猪肉十几元，翻了六十倍…… 然而不吃猪肉，忍一忍总能过去的，不吃米面…… 恐怕这一次冬日过后，这附近重灾区，大城、县镇、村庄，十不剩一二了。 即便朝堂赈灾，能救到的又能有多少？永嘉帝催促回程的旨意早已下了好几道了，他们又能在此处待多久？ 就算此地，仰仗太子以及诸位王爷关照，勉强解决，连年灾年，各地方问题频出，户部早已捉襟见肘，甚至需要向永嘉帝的私库打秋风。 又能救得了多少？ “长凌对此有何看法？”楚辰熙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不温不火。 叶长凌莫名有些恼火。 虽然他明知道，作为国之储君，楚辰熙对灾情的关心比其他至多不少，虽然他明白，作为太子殿下，有城府不会轻易表露情绪是必须的。 “看法？想必殿下已有打算，又何必来问长凌。”无非就是笼络那些趁机发灾难财的乡绅商胄，让他们让一点利出来博取些许好名声罢了。 官员与商户、乡绅，盘根错节，即使楚辰熙有快刀斩乱麻之心，顾及到太子殿下的好名声，楚辰熙都不可能做到。 “长凌倒是通透。”对于叶长凌这算得上冒犯的反问，楚辰熙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 “殿下，长凌确实有其他想法，只是殿下敢做么？”叶长凌轻笑反问，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叶长凌又敢去做吗？ …… 各边镇支援的人马、附近卫所、乡兵在西安府集结，不过后者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楚辰耀瞧不上这些没有军律、体格的大头兵，是以只是带着一千精锐出城了。 永嘉帝那边的调令也下达了，有了太子作保，朝堂默契的对楚辰耀此前先斩后奏的调兵行为闭口不谈。不过永嘉帝这一次的旨意并没有经过内阁，反而修改了时间，算是替太子楚辰耀等人圆上了私自行动的谎言。 眼见着元宵节就要到了，宫里气氛依旧低迷，儿子女儿还不见踪影，永嘉帝这次是真急了。 正规军，而且还是镇守边疆的精锐，对付一群由活不下去的灾民组成的贼匪，若是耗费太长时间损耗太多士兵，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像历史上，汉末时，刘皇叔能带领几百个民兵将几万黄巾军打的抱头鼠窜，流民从来都不是能与正规部队抗衡的。 纵观历史，一个朝代的完结永远都是因为它从根子上腐烂的。 但同时，华夏这个大民族，面对毁灭性正规部队侵略，也是由普通人撑起反抗的。 不到半日，楚辰耀就已经登上了黑风寨的匪寨，等待下属清点战俘与战利品了。 只是眼前这几个战俘，让楚辰耀犯了难。 楚唯忠，锦衣卫指挥使，中军都督，在楚辰耀这个大都督横空出世之前，可以说是朝堂军队的几个最高领导者之一，现如今名义上是楚辰耀的直属下属，实际上是直接对永嘉帝负责的武官之一。 楚辰耀统领的是朝堂一半的边军，京军和地方部队他不沾染，也没必要为了这事引起永嘉帝的过多猜疑。 永嘉帝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作为帝王足够仁德。 淳安公主。 张皇后之女。 楚辰耀擦干宝剑上的血迹，直接走了出去。 山寨外他的士兵与投降的俘虏正在处理尸体。 这种事果然还是扔给楚辰熙处理就好。 见到楚辰耀离开，满身冷汗的楚唯忠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与楚王爷不太熟，虽然他是锦衣卫，但对上这位风评一直很可怕的王爷，还是抱着敬而远之之心。 万幸颍王也没有借机栽赃他有谋反的意思。 而另一边，在听到官府来围剿，原本兴致勃勃的却被楚唯忠趁乱打晕投降而生气的淳安公主，在见到来者是楚辰耀的时候，瞬间就不生气了。 不仅不生气，还有点小害羞。 她的五哥哥竟然来接她了。 几乎是立刻乖巧。 见到楚辰耀出去，淳安公主立刻就想跟着追出去，然而还没跑出去一步，目光触及到自己身上的衣服。 之前还千般顺眼万般新鲜的男装短衫土匪当家款，瞬间哪哪都不顺眼了。 她竟然穿这样的衣服，脸上也什么都没有抹。还给五哥哥看见了。 淳安公主立刻激动的拉着侍女去换衣服。 不过淳安心理却又甜甜的。 被人找到这件事，淳安公主从来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在她印象中，父皇是无所不能的，她的偷跑只可能是一时的。 没想到她五哥哥竟然来接她。 这是不是说明，她五哥哥心里是有她的，而不是那个叶长凌。 作者有话要说：嘛，奇葩知道你们不想看公主这边，直接略过了（抠鼻） 公主与七王都是用来卖萌的太子是个黑的，应该写出来了吧唉，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65章 长凌想与太子殿下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楚辰耀当夜大胜归来。 西安府的官员们挺激动的，还特意摆了接风宴，其他人兴致缺缺，一身血煞气的楚辰熙赏脸接受一堆恭维与敬酒的时候，目光扫过所有人。 没有见到叶长凌。 意料之中。 楚辰耀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但是没有见到楚辰熙，这就值得玩味了。 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做出有违兄友弟恭四个字的事情才对。 太子殿下的所住小院的内堂。 太子主位，叶长凌搬了个老爷椅坐在另一边，瞧着面前的五人。 最左边的是宋金福，近乎一月未见，看上去竟然又圆润了些。他的身旁是五大三粗的刘癞头，正懵懵懂懂的四下瞧着其他人。 余下三人具是楚辰熙的心腹护卫，之前被楚辰熙派来保护叶长凌的林杨赫然在列。 “此行困难重重，危险性我也说了，能否找到我与殿下要的东西我也不能保证。所以不强求你们，愿意去的就来此报个名吧。”叶长凌如此劝退。 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 因为这几人将要前往的是菲律宾。 当然这会儿的叫法还是被西班牙殖民的吕宋。 伴随着人口的扩张，饥荒是不可避免会遇到的问题，这一点，全世界通用。理由可能千奇百怪，但是南美洲大陆的确是个好地方。 不仅是广袤的土地、丰富的矿产，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品种产量都奇高的粮食作物。比如玉米番薯土豆。正是因为这些粮食作物，才养活了近代几百年的人口。 番薯土豆等都是明末的时候才传入我国的，因为它们的出现，才有了清代的盛世。 饿不死人就是盛世。 此刻叶长凌就是派人提前去偷这些作物。 饿不死人意味着什么，别国统治者自然清楚。在历史上，如番薯就是被人冒死引入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如何，叶长凌并不知道，有没有蝴蝶小小的扇动翅膀，叶长凌也不知道。是以，叶长凌不能保证，此行他们一定可以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实际上叶长凌是打算自己跑一趟的，让其他人为自己的想法冒险，叶长凌无法心安理得。 不过在得知吕宋有如此粮食的时候，楚辰熙就主动提出派人去取。 这正中叶长凌下怀，实际上朝廷从开国之后就一直实行海禁政策，除了朝贡之外，海面风平浪静。叶长凌若是想要派船出海，只能算作走私。然而走私是重罪，况且走私贸易原本就是一本万利的好差事，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了稳定的利益圈子，叶长凌贸然的参与进来，若是被接纳还好，不被接纳就要四面楚歌了。到时候被栽赃个里通外国的罪名，人证物证具在，他恐怕真的要对楚辰耀自荐枕席保住小命了。 听到叶长凌的劝退，林杨三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们是楚辰熙的部下，太子有命，他们只会遵从。 这也是叶长凌不赞同这三人去的最大理由，执行这次命令，他们不会有怨言的对象只会是楚辰熙，对于叶长凌这个罪魁祸首，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况且能作为太子的护卫，家世也不会太糟，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叶长凌对这三人能不能办好表示些许怀疑。 然而此事事关重大，极高的忠诚度是必须的。 要是系统能够提供种子就好了。 所以说他要这么个系统有何用？ 卖萌吗？ 就在这时一旁候着的春桃却主动上前。 “少爷，此事让春桃去办吧。” 听到这话，不仅叶长凌，就连楚辰熙都有些诧异，第一次正眼看向叶长凌这个颇美艳的丫鬟。 “春桃，你可知道，此行是去哪里？”这可不是后世和平时代，乘坐飞机或者豪华游轮，随便就到了。 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海上还有倭寇，天公不作美一道风浪打来，帆船说不准就被掀翻了。 况且春桃还是个女子。 在海上那个封闭的环境，着实太危险了。 “春桃愿替少爷分忧。”春桃面容冷淡，眼神坚定，只是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叶长凌盯着春桃的眼睛，良久，突然笑了。 “殿下，春桃这个丫头要受太子照拂了。”叶长凌应该阻止吗？他可以列举出上百条理由无视春桃的意愿。 但是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长凌的这个丫鬟倒是有趣。”楚辰熙这么说着，算是同意了。 “听到没有，宋金福，春桃的安危就交给你了，那双招子放亮点，找来的船员多检查一遍，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叶长凌冷笑一声，嘱咐。 就在宋金福点头应是的时候，房间外传来脚步声，内侍来报，五王来访。 听到楚辰耀来访，叶长凌脸色一变。他借口与楚辰熙商量这事儿一直呆在楚辰熙院里，就是猜到楚辰耀今晚肯定会回来。抱着能躲一时躲一时的想法耗在这儿，就是想等楚辰耀扑了个空放弃之后他再偷偷回去，没想到楚辰耀竟然找上门来了。 叶长凌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楚辰熙都不由得多看一眼。 楚辰熙示意内侍请楚辰耀进来。 楚辰耀一身盔甲，走了进来。他的盔甲上还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想必是刚回城，就被本地官员迎了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参加了庆功宴。 瞧瞧天色，想必庆功宴开始没有多久，就直接找过来了。 “五弟回来了？”楚辰熙表现得很惊喜，仿佛他见到楚辰耀才知道对方归来的消息。 “幸不辱命。”楚辰耀敷衍了一句，看向叶长凌“不知太子与长凌为了何事聊到这个时候，不若也让本王参与一二？” 楚辰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叶长凌莫名多了些许危机感。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请太子殿下帮长凌一个小忙。”叶长凌立刻解释，将他与楚辰熙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 反正这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听完叶长凌的解释，楚辰耀心情似乎好上了一些。听闻春桃竟然主动请缨，他也不免多看了这个叶长凌的丫鬟一眼。 “此事也算本王一份。”楚辰耀如是说道。 随后内堂的气氛便僵硬了。 有楚辰耀的加入，船员这块自然不再需要叶长凌头疼，而有了太子与五王的名义，走私出海也不是个大问题。这事商议阶段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林杨梅香宋金福等人也适时离开。 整个内堂瞬间就空旷了起来。 显得某位王爷的存在感更加强烈。 而天色已晚，按照正常流程，叶长凌就该主动告辞，不耽误太子殿下的休息。 只是他能告辞吗？ 叶长凌以他的节操打赌他前脚出了这房间，楚辰耀后脚就能跟上来。 万一跟到他房间里，也太危险了。 君不见楚辰耀今晚连衣服都没换，就来找他了。 叶长凌回想起那本《穿越暴君男妻》开端几章的内容，脸都白了。 “长凌？”似是发觉叶长凌脸色不太对，楚辰熙出声询问。 “殿……下……”叶长凌吞吞吐吐。 见状，楚辰熙陡然笑了。 “长凌想说什么，但说无妨。”语气亲昵，笑容竟带着些许宠溺。 “长凌想与太子殿下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望殿下应允。”叶长凌把心一横，冲动之下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顾了。 “我当长凌想说何事，长凌由此想法，我自是愿意的。”楚辰熙愣了愣，笑得温和。 “本王也想与太子哥哥亲近一二，叶千户，一起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哎，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66章 一起 丧心病狂啊。 叶长凌躺在床上装死。 非常完美的一条僵硬咸鱼。 底下官员给太子殿下准备的房间自然是极好的。 床铺也是极大的。 莫说睡三个人，再加一个也是足够的。 还不如再加一个呢。 叶长凌无语。 左边躺着太子殿下，右边睡着颍王殿下，感觉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系统还在旁边名为幸灾乐祸实际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一言难尽。 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叶长凌表示他想睡旁边。 叶长凌平躺着，手都缩在身.体两侧，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着什么，让他们纯洁的同塌而眠兄弟情滑向和谐的深渊。 夜色已深。 昨夜就没睡好的叶长凌此刻却完全没有睡意。 身旁传来很均匀的呼吸声，很轻，甚至可以被他的心跳声盖过。 叶长凌瞥眼瞧了眼左边，楚辰熙微微偏向他的方向，右手枕着侧额，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温润君子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漂亮的像是一幅画。 叶长凌有些不自在，转而看向了右边，楚辰耀同样平躺着，玄色绸缎睡衣更衬托着他五官丰神俊秀，大约是因为头发散落的缘故，此刻的楚辰耀看上去柔和了许多，连眉眼中那些许煞气，也消散了。 “宿主，你难道就不想……”受到这两幅画面的感染，系统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降低了几个档次，连怂恿的语气也真诚了几分。 叶长凌没有搭理系统。 叶长凌继续看着床顶的床幔。 突然间叶长凌发现，他其实走入了一个盲区。 谁说人类晚上一定要睡眠啊。 反正也是睡不着，他何苦在这个位置上度秒如年？ 既然颍王想要与他的太子哥哥好好亲近，他叶长凌怎么可以做这个电灯泡。 叶长凌撑了撑床，起身十厘米。 很好，没有惊醒其他人。 叶长凌再接再厉，就在他即将起身的时候，一只手搭了上来，又将他按回去了。 叶长凌有点懵，然后继续懵逼的发现他正移向楚辰耀那边。 就在两人的距离即将超过安全警戒线，叶长凌被楚辰耀衣服上的冷香糊一脸的时候，另一只手适时地搭了上来，阻止了楚辰耀的动作。 是楚辰熙。 叶长凌：…… 叶长凌头皮都要炸了。 而且这两人还闭着眼睛，动作轻松似乎真的只是在睡觉时无意识的动作而已。 但是叶长凌相信吗？ 之前在秋猎遇难的时候这两人睡相可是非常好啊。 由于楚辰熙伸出的援助之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多了两只手，让叶长凌的睡觉的空间进一步缩小，但叶长凌不敢再乱动了。 大约是昨夜失眠的关系，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救灾睡眠质量太差，咸鱼样的叶长凌瞧着床幔，迷迷糊糊间还是睡着了。 …… 第二日，叶长凌是被房间外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的。 起床之后，床铺已经空落落的了。 最近都宿在陌生的地方，头脑昏沉的叶长凌还没想起此刻他身在哪里。 叶长凌打着哈欠，起身穿衣。他的起床惊动了内侍，内侍适时奉上漱口水与洗脸水。 清晨的清洁完成之后，叶长凌总算清醒了些。 昨晚啥都没发生。 也不算出乎预料。 叶长凌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睡得这么沉。 叶长凌适时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长凌觉得那两个内侍看向他的目光都怪怪的。 刚出房门循着声音，就见到正堂里，楚辰昰正在为了淳安公主向楚辰熙求情。当然他求情的内容并非是让楚辰熙免了淳安的罪，涉及到皇亲国戚，自有专门的部分负责，能够处置淳安公主的只能是永嘉帝。 楚辰昰求楚辰熙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淳安公主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是公主造反，是要宗族除名白绫赐死的，往小了说公主不慎入了土匪窝，也有损名誉。 楚辰昰是希望楚辰熙出面将这件事抹消了。 淳安公主低着头跪在一旁，一向跋扈的她难得老实下来。 楚辰暎打了个哈欠，他也是今日一大早听说楚辰耀上山抓贼匪抓回了一个淳安，听闻淳安还是劳什子的大当家，聚拢了三千流民贼匪，还拐了个锦衣卫指挥使陪她胡闹，一时都惊呆了。 他倒是不知道他这个平素没什么交集的妹妹，竟然还能玩的这么大。 这样的瞧热闹的心情些微冲淡了他大清早被楚辰昰吵醒的糟糕心情。 目光一扫，老好人三哥楚辰昪还在一旁帮着说话，九弟楚辰冕已经站着睡着了。 兄友弟恭，面子上还是要做的。 就在楚辰暎也表示一下态度的时候，叶长凌走了进来。 叶长凌一走进来，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的注意力。 “长凌见过各位王爷。”非常敷衍的行礼，叶长凌也没打算好好行礼，刚有所动作就被楚辰熙直接免掉了。 这种情况大家已经司空见惯，然而这一次却硬生生的有了些别的意味。 因为叶长凌是自内堂走出来的。 而今日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楚辰昰就带着他们一行人来找楚辰熙了。 那时楚辰熙也是刚起床。 也就是叶长凌自昨晚开始，就一直呆在太子这里。 楚辰暎的脑海中瞬间被京城里听来的谣言塞满。 而下一秒，楚辰熙就直接证实了在场其他人的想法。 “起来了？”楚辰熙嘴角噙着笑，又对着内侍吩咐“传膳吧。” 随着楚辰熙话音落下，正堂又走进了一个人。 楚辰耀只穿着一身单衣，带着清晨些许寒霜，冰冷的刺的众人脸疼。 内侍适时奉上裘袍，楚辰耀扫了在场其他人一眼。 “的确是一匹好马。”这话不仅解释了他刚才做了什么，而且顺带表明其他人的确没有眼瞎，他确实是不是从正门而是后堂而来的。 就在众人因为楚辰耀的话信息量太大，呆愣的时候，淳安公主却突然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叶长凌。 淳安公主对太子哥哥的情感问题不感兴趣，或者说她对楚辰熙这个人都是有些敌视的。这次若非楚辰昰昨晚将她做的事情利害关系陈述了一遍，又吓唬她若这事传出去，父皇震怒说不定要赐白绫，她才不情不愿的来求楚辰熙。 她不在乎楚辰熙与叶长凌发生了什么，并不代表，她不介意楚辰耀真的如传言中的那般与叶长凌共度一夜啊，而且还是和太子一起。 她的五哥哥是那样的英雄人物。 淳安现在冲上去掐死叶长凌脸的心情都有了。 楚辰暎呆滞的瞧了瞧楚辰熙，又瞧了瞧楚辰耀。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叶长凌身上那件外袍有些眼熟了，那不是太子哥哥的衣服么。 那昨夜…… 楚辰暎有点想问叶长凌后面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67章 暗示 叶长凌并不知道楚辰暎心中所想。 当然就算知道了，四王向来脑子有坑，他就是怀疑叶长凌是个女子，叶长凌都觉得正常。 叶长凌在进入正堂目光就自动避开了楚辰熙等人，看向了正堂中央跪着的女子。 淳安公主。 毕竟万绿从中一点红，淳安公主得知楚辰昰去请其他皇兄在楚辰熙面前美言的时候，刻意打扮了一下，毕竟五哥哥说不定也在。 此刻的淳安公主跪在太子王爷们之间，当真是我见犹怜。 连叶长凌都不由得一愣。 是中秋夜当日一直盯着他的淳安公主。 不得不承认，永嘉帝那边的基因还是很不错的，纵使张皇后在一种争奇斗艳的妃嫔间只能垫底，但淳安公主与楚辰昰，容貌都十分姣好。 见到公主可怜巴巴的跪在楚辰熙面前，叶长凌一时也有些疑惑。不过想来也是皇家私事，他一个外臣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叶长凌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大约是楚辰耀十分有存在感的进门，公主看向楚辰耀之后，也发现了他，又再度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 看得叶长凌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似乎是真的对他有意思。 想到自己之前打算尚公主的动机，叶长凌突然有些惭愧。 如果他抱着利用驸马身份作为护身符的想法去求娶公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人可以有欲.望，对于漂亮异性有追求。但同时也该有理性和情感，而不是冲动的贪图一时之欢。这是叶长凌生活成长所接触到的普世价值观。 高中大学之时，叶长凌一直为自己的生活奔波，毕业之后因为工作环境问题，甚少接触到姑娘们。 叶长凌决定好好珍惜公主的这份心意。 淳安公主：…… 楚辰熙的目光在叶长凌与淳安公主两人间打了个转儿，终于松口。 “事关淳安清誉，本宫会派人先行秘密护送淳安回宫，此地事宜与淳安没有任何关系。”楚辰熙下了定论“只是此事牵连太多，本宫还需密奏父皇。” 听到这话，楚辰昰松了口气。太子哥哥愿意做这个主帮忙就好，至于父皇哪儿，母后总是有办法的。 接下来的事宜倒是很好解决，淳安今日就得送回京。而且必须是绝密的。 楚辰熙所带的亲卫并不多，这等事让楚辰耀这边的人来也不合适。叶长凌适时暗示他其实挺想早点回京的，然而没人搭理。最终，把公主送回去这件事还是落在了锦衣卫指挥使楚唯忠身上。 纵然已经得了淳安公主恐惧综合征，但是继续呆在这里很可能就要落一个谋反的罪名，指挥使大人还是忍痛选择戴罪立功。 淳安公主离开的十分突然，叶长凌都没来得及与她说上一句话，故而一整天兴致都不高。 然后当夜就因为宋金福带来的地契转换了心情。 陕西、山西两地还存在着大量未被发掘的煤矿。 只是如何行动，又让叶长凌犯了难。 之前在顺天府，先是借了楚辰耀的势，后来产量太大，为了省事，楚辰耀将永嘉帝拉下场，一场本该汹涌而来的风波就消散于无形了。 蜂窝煤与廉价的煤炭顺利入了顺天府、应天府千家万户，百姓过冬不成问题。虽然刚开始也有人眼红这份利润，不过掂量掂量自己也就放弃了。 蜂窝煤直接冲击了原有的煤炭市场，官方的煤矿无所谓，无非是户部发发牢骚，交了点赋税也就消停了。但是非法的私煤，被整的半死不活，直接放弃了顺天、应天两府的周边市场。 如今叶长凌又想把主意打到其他地方。 若再由楚辰耀进行，相当于将颍王放到风口浪尖，放在火上烤。至少一个与民争利的帽子跑不掉了，敌方势力拿着笔杆子，真的很烦人。 那时候恐怕不是京城里流传《长业记》了，保不齐他与楚辰耀都会被隐射成妖妃和纣王了。 就是很烦人。 叶长凌提供的煤矿事宜，楚辰熙也听说了一点，瞧着与地契一同送上来的还有矿石样本与标准特殊符号的舆图。 楚辰熙瞬间了然。 随即拿过一旁的纸笔，给他的父皇上了一封密奏。 叶长凌瞧着这封字迹还未干透的密奏，一时无言。 嘛，反正永嘉帝都做了一次挡箭牌了，继续做下去也无所谓了。 正好拯救下永嘉帝可怜的、被数次救灾掏空的私库。 这么想来，他们简直是一片丹心的忠臣啊。 不过都这么晚了，太子殿下怎么还呆在他的屋子里。 叶长凌小心的放下密奏，这么想着，也委婉的问了。 “本宫今晚也想与长凌秉烛夜谈抵足而眠，长凌可是不愿意？”楚辰熙将密奏装好，让下属去传信，一副很好说话叶长凌不愿意立刻就能回去的样子。 当然不愿了。叶长凌这话还未开口，就看到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他房间里的楚辰耀，瞬间变了表情。 “怎么可能，长凌荣幸之至。”千万别走！ …… 源源不断的煤矿与之前宋金福屯的粮食送了过来。 粮食的价格自然比之前高了几倍，但几乎都是当时什么价格屯的什么价格卖出，楚辰耀也派兵清理来此的山匪，并且给予其他地方来此卖粮的商人承诺，会在他们出发的那一刻保护他们的安全，唯一的要求便是，平复价格。 商人有的赚，薄利多销，最重要安全得到了保障，毕竟在古时候，阻碍商人流动做生意的不仅是道路，更是道路上的匪徒。 鱼米之乡的存粮源源不断的运了过来，甚至有的地方发生了明明不受灾却无粮可买的情况。 这一切都是在一行人救灾的过程中同步进行的。 大批的粮食入了灾区，每日按户籍限购，有了重兵镇压，也没有出现哄抢的情况。后来商人所幸直接将粮食卖给了宋氏，然后抢在粮价没有降低之前，再运一些。 原本屯粮的乡绅见状，也纷纷趁着粮价没有回落之前，将它们迅速抛出，粮价也因此彻底稳定。 在粮食到达的时候，由太子出面，适时的召人挖煤、修路、临近黄河处修建堤坝、开辟水渠。这些原本是以工代赈的事务，如今都成了雇佣，幕后是叶长凌的宋氏投了一笔钱，各地乡绅与官员又纷纷在楚辰熙与颍王两人的劝说下‘慷慨解囊’，进行投资。 叶长凌也没有亏待他们，给他们每个人都记了名字，分了些许股份。 年底也会有分红送过去。送股这种事只此一次，至于那些过于抠门捐的极少以及没捐的，过些年又是如何悔不当初，就不归叶长凌管了。 因为永嘉帝的圣旨都下来了，老父亲要把这群不省心的儿子都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强行挤压公主与七王的戏份233 稍微加快了这部分剧情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68章 叶大善人x楚正霁x化肥 西安府。 与破损的街道房屋不同的时，在原本的集市上，围拢着大批的人们。此处早早的就被收拾好了，倒塌的房屋与危房都被清除，汇聚于此的人们散落在这片空地上，左顾右盼的似乎在等待什么。 突然间人群沸腾起来，所有人向着街头靠拢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拄着拐杖的小丫头。 “梅香姑娘，今天可有好岗位，我把本家兄弟都带来了！” “梅香姑娘，山矿那边还招人不，俺可有的是力气……” “梅香姑娘……” 梅香在宋氏的两个家丁艰难开路之下走到了集市中央一个被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梅香腿脚不便，甚至不需要两位家丁帮助，梅香就被人拥簇着抬了上去。 “别吵了！”梅香上台之后不耐烦的嚷了一句，态度非常之恶劣。然而围观众人非但没有丝毫不忿，反而全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听梅香说话。 “快点贴上！”梅香指挥带来的其他几个家丁，后者听到梅香的话，立刻动手，将一直随身携带的招工榜贴在了木台下的告示板上。 “昨夜少爷传信，同意追加工作位置。”梅香扬了扬下巴，态度竟然有了几分冷傲“少爷心善，不需要人手了还让我们再招一批。老规矩，爱赌的不要，一经发现立刻扔出去，举报者奖励一钱银子。家里有老人孩子需要赡养者优先，身残者可以酌情放宽要求，包食宿，工钱日结。” 梅香说完，就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下了木台，而木台下，告知板前，两个账房已经在家丁的安排下坐到桌椅前，记录涌来报名者的基础信息，除了一直跟着梅香的两个家丁，其他家丁都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以及发放唯一工牌号码。 现场热闹非凡，不时的还能传出“xx，你不是个赌鬼么，以前把老婆都拿去当了。”“xx是个不孝子，连老娘都不养。”等等群情激奋的话，偶尔还爆发口角以及争端。 梅香艰难挤出人群。 这事儿起先是少爷交给宋金福那家伙来做的，结果这群愚民竟然感念起宋金福那个家伙，梅香咽不下这口气，况且这每日工钱、饭食的花销实在太大了，梅香担心宋金福那个家伙中饱私囊。这可都是少爷真金白银投进去的钱！梅香连一日都没有忍，直接插手了。 呸呸呸，还真的被她抓到几个借着买工作位置发财的伙计与账房。 气的梅香直接把这群人打包送进了官府。 如今整个西安府上下官员谁不知道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叶千户乃是太子殿下与颍王殿下的‘心腹’，三人同进同出，两位殿下还一直宿在叶千户房里。 发现此事之后，众位官员悔不当初，瞬间明白了为何太子殿下对于他们进奉美人不假辞色，为何送到颍王殿下那边的美人全都不见踪影。想要再度巴结叶长凌这个之前被他们集体忽略的人的时候，叶千户已经与太子、众位王爷一起回去了。 叶千户走了，对于他留下的宋金福一行人，官员们自然不敢怠慢。受身.份所限，他们虽然不会示好，但不刁难给予方便还是有点。 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抓了几个蛀虫之后，梅香就彻底接管了招工的事儿。事儿做的好好地，突然多了个小丫鬟管，宋金福带来的伙计掌柜们实际上都不服气，然而宋金福反而很坦然，他早就习惯了。 毕竟跟在凌少爷身边的人，谁不知道梅香是凌少爷身边最得意的丫鬟，凌少爷的账簿、钱财具是交给梅香姑娘收好的。这一次为了搭救梅香姑娘，凌少爷不仅以身犯险，还拐了太子与各位王爷。 这叫什么？这才叫脸面。 梅香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向供应粮食的商人压价，商人虽然赚的少了，但还是有得赚，更何况他们不愿意卖粮，还有大把的人愿意卖，只得忍痛同意。 源源不断的煤炭与蜂窝煤从此地运输出去，而且今年冬日，一种名为红糖的糖融入了千家万户，随着红糖的紧俏，洁白无瑕的白糖也入了上层人的眼里。 自太子殿下为表孝道，亲自向当今呈上他亲自煮好的芋头，并配上一小碟白糖之后，白糖就悄然走上了各个官员的餐桌，勋贵们跟风，商人们跟进，一时间竟然成了风尚，仿佛谁家桌子上没有那么一小碟白糖，就丢了面子一样。 叶长凌自然大赚一笔。 钱也能源源不断的投入到了西安府周边的矿场里。 按照目前的形势，大约一月之后，就能实现基本的收支平衡。 梅香被人搀扶到马车上回去了。 如今她可是大忙人，接手了众多事务，每日光看账本都看的眼花，同时她第一次感觉到少爷之前每日督促她学习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防止被底下人糊弄，梅香如今每晚都要挑灯夜战学习到深夜，白日还要早起，若非她年轻，正是十几岁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早就倒下了。 马车快速走远，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排队报名抢工号那边，只有两个道人注意到了梅香的离开。 这两名道士赫然便是此前在京城叶长凌买下那四个‘卖身救兄’倒霉蛋之时，过路的两个年轻道人。 其中一名道人年龄不过二十上下，他骤然拉住一个领了工号十分开心的大汉。 “请问施主，这工号是何物？”楚正霁礼貌发问。 那大汉突然被叫住，一看还是个十分俊秀的年轻道士，受到楚正霁气度的感染当下就有些拘谨。 这道人也太俊了点。大汉都不敢与楚正霁对视。 “这位居士，我也不懂这工号是什么，反正有这工号就可以去矿场挖矿赚银子哩，多干多得，力气大十天就能存一钱银子哩。” “哼，商人驱利害民。”楚正霁身旁的流风听到这话，忍不住讥诮开口。 “你说什么！”大汉闻言立刻就怒了，他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流风在骂人。 “叶大善人乃……乃真好人，你怎么敢这么说！”说着拳头就要落到流风的脸上，不过却被楚正霁拦住了。 楚正霁好言安抚了许久，大汉才忿忿不平的啐了流风一口，走了。 “爷……”虽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流风还有些不服气。 “这叶长凌有什么好的。”竟然值得生那么大的气。 如今这西安府甚至还有百姓偷偷在家供奉叶长凌的长生牌位，也不怕折了姓叶的的寿命。 “不要胡言。”楚正霁警告了一句。如今这西安府百姓，谁人不知叶大善人之名，宋氏低价卖粮，招募人手入矿场等处工作，再对比一路行来其他受灾较轻地区饥肠辘辘的百姓，叶大善人之名名副其实。 楚正霁只是没想到，之前让他好奇的这卖蜂窝煤的幕后之人，竟是之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长业记》的主角叶长凌。 “走了。”楚正霁像是想到了什么弯了弯嘴角，这一笑如消融冰雪的春风，饶是长期呆在楚正霁身边的流风都忍不住呆了呆。 “爷，去哪儿啊？” “回京了。” “可是我们才来这里啊。” 此地已经不需要他留下了。 他也想去见一见这位叶千户。 …… 糟糕的冬日，随着救灾回程，也逐渐落幕。 初春之后，早春的花儿竞相开放，厚重的裘袍也脱了下来。 梅香腿部受伤，虽然如今已经大好，叶长凌还是嘱咐她再多养一段时间。 前些日子，前往吕宋也就是菲律宾的船队已经出发，春桃还是去了，叶长凌虽然想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将那批船员亲自叫来，一个一个审视。 楚辰熙派了六个亲兵，加上楚辰熙那边的两人，一艘看似普通的帆船，带着瓷器、茶叶与丝绸，就这么悄然出海了。 纵然地动灾民安置完毕，朝堂依旧乱糟糟的，这个庞大的帝国，在接二连三的天灾冲击之下，修修补补的继续航行。 不过朝堂上的事情，与叶长凌也没有什么关系，三年守孝才过一年，叶长凌回了之前替母守孝时住的那座叶家祖坟附近的庄子里，正在折腾些什么。 “长凌，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名为‘化肥’之物？”楚辰熙看着眼前这个一人高的还在加热状态的铁疙瘩，如是发问。 “离远点，离远点。”见到楚辰熙过来，叶长凌立刻把人拉到安全距离之外。开玩笑，这玩意儿还不稳定，里面的气压那么大还在加热，万一炸了，他与楚辰熙一块死了至多拖累着楚辰熙在史书上名声难听点，若是太子殿下死了，他还活着，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殿下还真悠闲。”叶长凌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 “今日心情好，便来寻长凌了。”楚辰熙已经习惯叶长凌这态度了，不仅没觉得被麻烦，反而觉得有趣。 “祁大人也来了啊。”叶长凌瞥眼看向一旁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祁蔚星，后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然而不住瞥向反应器的目光已然暴露了他同样好奇的心理，听到叶长凌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此时叶长凌穿着一身白色宽大款式奇怪的被叶长凌称为‘实验服’的外袍，因为发生器周围有些热的关系，叶长凌领口的口子被解开了，汗珠自脸颊落下划过白皙的脖颈，最终没入衣服中。下一秒，祁大人的视线就被楚辰熙挡住了。 祁蔚星：…… 叶长凌完全没有注意到祁大人这边的暗潮汹涌，他揉了揉额角。即使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在这个完全没有工业基础的时代，做出化肥，还是有些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洛佩尔的深水□□。 奇葩：…… 呆住了QAQ 啊啊，奇葩从来没想过这次竟然可以收到深水QAQ毕竟这么扑啥都不说了，晚上加更QAQ 真的破费了，亲亲，么么哒(づ￣ 3￣)づ * 粗长了点，这章剧情还成吧，晚上加更估计十二点以后了依旧求点评论，求点支持，剧情不好玩记得告诉奇葩，么么哒QAQ 第69章 香水（说好的加更） 叶长凌瞧了瞧还在加热状态的丑陋的铁疙瘩反应器，又瞧了瞧突然来此拜访的太子殿下，做了个小决定。 “熄了，熄了。”叶长凌对着反应器的方向喊了一句，不远处几个被养在庄子里的老工匠以及几个年轻的学徒抬头，表情还有些茫然。 “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再继续。”叶长凌一边解白大褂一边说着，工匠学徒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放下手中的纸笔工具，熄灭反应器，鱼贯而出，路过叶长凌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对着叶长凌鞠了个躬。 “叶千户，这群人没问题？”差点被一个老工匠撞倒，祁蔚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也太呆了吧。 祁蔚星怀疑这群人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才被叶长凌找来做那名为‘化肥’之物。 “你才有问题呢。”因为接连的失败，楚辰熙还来捣乱，叶长凌心情不算好，一句话便堵了祁大人。 祁大人自讨了个没趣儿，闭嘴了。 叶长凌将白大褂脱了下来，他上衣只是件中衣，为了方便，腰上系着一条金线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楚辰熙将叶长凌手中的外衣接了过去。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最近朝廷事物不是挺多？叶长凌一边确认反应器是否还有明火一边发问。 “骤然想起长凌，许久未见，就来了。”楚辰熙凝视着叶长凌的忙碌的背影，笑意柔和。 听得一旁的祁蔚星一愣。太子殿下纵然温和，但甚少有这等情绪外露的时候。 只可惜诉说的对象……还在忙碌，压根没有将楚辰熙的话放在心上。 检查完最后一个气阀并未出问题之后，叶长凌陷入沉思。 饶是叶长凌记忆力一直挺不错，细节到发生器也是一筹莫展的。 发生器的图纸是系统提供的。 系统虽然傲娇，总幻想着让他三年生俩，但他向系统咨询相关资料的时候，还是口嫌体正直的给了。 叶长凌看着桌上他画的设计图，一时也看不出问题所在，竟然有些泄气。 …… 因为太子来访，未到晌午叶长凌又陷入无所事事的陪客状态，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吃着糕点。 一个月前，西南边界就是云南那边发生了土司的叛乱，此前朝廷也镇压过，不过大军入了西南边界就被分散逐步击破，大军损失惨重，楚辰耀就这么被派出去平乱了。 前线前几日还传来消息，战况焦灼，叶长凌倒是期望能打个十年八年的。 不过楚辰耀拖得起，户部的银子拖延不起，也不知道楚辰耀打算怎么解决。 虽说是陪客，也只是太子殿下在一旁说着京里与朝廷里发生的新鲜事，叶长凌吃点心喝茶。 话题又转回楚辰熙这里。 “昨日我已向父皇上奏，彻查牧场变革马政，今日的早朝大约已经乱成一团了。”楚辰熙轻描淡写的说道，完全没有提及与奏章一同呈上去的，还有他自去年开始收集的各方罪证。其牵连甚广，还涉及到宗室。 楚辰熙名为躲懒，实际上却是一把捅了马蜂窝、还把马蜂窝糊了永嘉帝一脸之后来叶长凌处躲清闲。 “没想到殿下竟然记得。”听到楚辰熙的话，叶长凌愣了愣，倒是有些惊讶。 “长凌说的一切熙都记得。”带着温柔笑意。 可惜就在这时叶长凌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腰封中拿出了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 小小的瓶子里盛放着蓝色与绿色的透明液体，看上去十分漂亮。 打开木塞，香气扑鼻。 化肥做不出来，诸如香水、精油、肥皂等小物件倒是有了雏形，肥皂还在精制中，这香水倒是可以拿来糊弄……咳，赠人了。 “长凌承蒙太子妃关照，一点小小的回礼。”叶长凌睁着眼睛说瞎话。 实际上他是想把香水这种奢侈品打入京城贵妇小姐圈，捞……咳，造福女性的同时补贴点家用。 搞工业实在是太烧钱了。 哪怕他有矿，还有很多矿。 比起香水的提炼，制作银镜以及玻璃的技术如今更成熟些，特别是提纯香水所用的都是诸如酒精有机溶剂。不过叶长凌还是决定先卖香水，毕竟如今市面上没有玻璃，正好适合他们高端人群的定位。 “那熙就替音儿谢过长凌了。”楚辰熙了然，接下了这两个小瓶子。 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力。 叶长凌决定多分零点五个百分点的利润给太子殿下。 心情很好的叶长凌又去拿了几瓶香水，顺路还给一旁的祁蔚星塞了一瓶。 “一直未曾上门拜见，小小礼物送给嫂夫人吧。”叶长凌向祁蔚星推销产品。 “祁某还未曾婚配。” 叶长凌听完震惊了，这样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还未结婚已经是犯罪了，看来祁大人是有隐疾了。 想到此，叶长凌看向祁蔚星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些许同情。 “无碍，虽然没有嫂夫人，赠予老夫人也算是我等小辈一点心意。”叶长凌又给祁蔚星塞了一瓶香水。 “谢叶千户。”祁大人接受的十分勉强。 “听说殿下近日多了位红颜知己？”这也是叶长凌最近对楚辰熙不再防备的原因，太子殿下最近独宠一位宫娥，为了她甚至不惜冷落贬斥几个侧妃，冷落太子妃，这事儿闹到最后连永嘉帝和皇后都惊动了。 楚辰熙微笑不语。 见状，叶长凌也值当太子殿下默认。叶长凌将手中几瓶香水都放到了楚辰熙面前“拿去拿去，雨露均沾。” 边疆镇压土司叛乱一事陷入焦灼，朝堂又将迎来三年一次的会试，今日早朝又因为楚辰熙的奏章乱成一锅粥，中午之后，宫里就来了消息，让太子殿下回宫。 …… “恋爱使人盲目。”目送太子殿下两人的车马远去之后，叶长凌如是感叹。 系统：！！！ “谁能想到楚辰熙竟然对一个宫女动心了，还像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想起楚辰熙离开前，将他赠送给楚辰熙后院的几瓶香水妥善安置的模样，叶长凌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没想到太子竟然弥足深陷如此地步，连几瓶送给心上人的香水都那么小心翼翼了。 系统：…… 系统：他就知道不该对叶长凌的脑回路抱有幻想。 但系统还想在挣扎一会儿。 “宿主，你不觉得楚辰熙的真爱另有其人吗？” “你想说是我吧。”叶长凌冷笑。 “楚辰熙已经有太子妃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女子本就不易合离太子妃更不可能合离的时代里，你劝我与楚辰熙，又将太子妃置于何处？” “况且如果那被我随意折腾一下就能扣完的万人迷值就是楚辰熙真爱的体现的话，这真爱也太过廉价了。” 系统：呵呵。 突然就不想解释万人迷值、甜宠值，并不等同于好感度数值这件事了呢。 …… 见过永嘉帝之后，还未到傍晚。 楚辰熙返回东宫。 早早就得到通报的太子妃刚准备出房门迎接，就得到楚辰熙递过来的消息，他今晚不宿在太子妃处了。 而今日正是月中十五日。 刚才还高兴的站起来的太子妃又颓然的坐下。 随后太子妃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质问来报信的小宦官，如今太子现在何处。 小宦官瑟瑟发抖，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告诉太子妃，太子去了西边的小院。 而那座小院里，正住着太子殿下宠幸的那名宫女。 太子妃握了握拳头，指甲都嵌到了肉里，然而最终她还是忍耐了下来，从始至终都还是端庄闲德的太子妃。 吃饭，女红，直到夜幕降临，侍女们都退去，房内只剩下太子妃与她的心腹丫鬟两人的时候，太子妃脸上端庄得体的表情才消失。 “他还在哪儿吗？”太子妃明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却还忍不住发问。 丫鬟重重的点头。 太子妃闭了闭眼，表情有些痛苦。 “那父亲怎么说？”太子妃迫切发问。 “老爷让您暂且忍耐，静观其变，如今还是快点怀上小皇孙……” “这是我说能怀就能怀的吗？”太子自去年开始就再也没有宿在她的房里了。而且听说，那个宫女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太子担心月份太小容易出现意外才一直瞒着，身孕的事情，也是丫鬟春芍无意中听太子身边的小宦官说漏了嘴，结合小厨房的菜谱以及最近勤来请平安脉的太医推断出来的。 这是太子妃最害怕的消息，而且凭太子对那宫女如今的宠爱，若真的生下男孩，重立太子妃都有可能。至少当今圣上为了大统考虑，绝对不会干涉。 “小姐，为今之计，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就在太子妃不安的时候，春芍突然跪了下来。 “老爷曾经说起的方法，还请小姐好好考虑。” 那是最糟糕的两条路，一条假装怀孕，临盆之时偷偷换来一个婴儿。另一条路，就是借鸡生蛋，怀上其他人的孩子。 …… 楚辰熙神色淡漠。 夜色已深，楚辰熙把玩着今日叶长凌递给他的几个盛着香水的玻璃瓶。 与他一墙之隔的耳房里，躺在一个昏睡着的宫女。这宫女自然就是近几个月来呗太子殿下宠幸的宫女了，只是与传言中的不同，此女子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当然这是灌了药的结果。 若是此刻叶长凌在此，必定会由此貌美宫女联想到《东宫谋》的一部分剧情，进而推断出此宫女的身份，《东宫谋》的女主。 欲使人死亡必先使人疯狂。 楚辰熙垂眸，也是时候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 这一次，就看太子妃如何选择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上了，太晚了，也太困了QAQ写到后面都不知道写了啥了，要是有问题记得提醒我谢谢二白的手榴弹，奇葩尽力粗长了，亲愿意支持奇葩就很高兴了QAQ破费了，抱住亲亲，么么哒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70章 匠户与道人 伴随着惊天一声巨响，叶长凌灰头土脸的与众多工匠逃了出来。 听到声音庄子的农户与下人连停顿都没有，继续做着他们的事情，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早已习惯少爷让人做的那个铁疙瘩不时传来的响声。 叶长凌瞧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扑灭烧起来的明火，一时无言。 这是第几次了。 叶长凌扯下身上的白大褂，接过一旁候着的陈四递来的衣物。 “什么时候了？”叶长凌问了一句。最近一直在庄子里待着，跟工匠们在一起研究，连哪一天都不记得了。 “回少爷，今儿十七了。”陈四这么说着，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梅香姑娘大约也就是这两日回京了。” 听到陈四的提醒，叶长凌才猛然想起，虽然他去信让梅香养一养伤再回来，不过梅香执意，再度给他来信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回来事宜了。 算算时间，他回京之后也在庄子上住了许久，借着去接梅香这次，倒是可以回一趟叶府。 这么想着，叶长凌也不犹豫，刚准备回房换一身衣服，又看到同样灰头土脸的几个工匠，又停下了脚步。 “诸位，长凌这几日需回府上，诸位最近辛苦，不若也趁此机会回去看看妻儿吧。”叶长凌如是说道。 听到叶长凌的话，工匠们以及学徒们具有些不安，毕竟这话就跟赶他们走差不多了。 “叶东家，若是老朽等人做错了什么，还望叶东家海涵。”最终，工匠中最年长的一位张姓老者站了出来。 听到这话，叶长凌才知道这群人想差了。 “张老师傅说什么呢，诸位这么久来一直帮助长凌良多，这次也是觉得让诸位随着长凌在此繁忙的许久，有些过意不去，给诸位几天休沐的时间罢了，最多四日，诸位不来，长凌就要去请诸位了。”叶长凌这么说着，又唤来了陈四。 “吩咐账房，这月给各匠人的例银翻一倍，今日就发下去。”就是多一倍的工钱了，毕竟这群工匠陪他加班这么久。 做完这一切，叶长凌也不犹豫，回房换衣。留下一群感激的匠人。 叶长凌换衣的时候，陈四已经将叶长凌的枣红马签了过来。这段时间，枣红马在庄子上吃好喝好，叶长凌不骑马，也没人会去招惹它，是以枣红马大部分时间都在马厩里吃了睡睡了吃，体型正在向着猪的方向发展。 叶长凌接过缰绳，飞身上马。 枣红马嘶鸣一声，许久未曾跑动，立刻激动撒欢向前。 另一边，账房正在给工匠们发这个月的工钱。 双倍的工钱。 银子并上米粮与猪肉发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张老匠愣了愣，一时感慨万千。 匠人的地位一直很低，自前朝延伸到本朝，实行的匠户制度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官府用极廉价的钱银，给他们派发了大量的工作，层层盘剥下来，生活难以维持。若是想要逃离，面对的就是极为苛刻的刑罚。 这就是横跨元明清三朝的匠户制度。 自去年来到这庄子开始，叶长凌便开始招募这四邻八乡的匠户，原先还是偷偷的做，以短工的形势偷偷雇佣，今年救灾回来之后，便索性将这些匠人全部算作长工。按月发工钱、米粮，还想办法替他们免去了官府的徭役。 这怎么不让他们心存感激。 况且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老爷们雇佣他们，但是真正把他们当做人看的，从来不克扣他们的，只有叶少爷。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帮叶少爷打打下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想到此，张老匠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徒弟。 “你回家一趟，把银子给你娘你媳妇送去再回来。”张老匠这么吩咐，拿起了他之前放下的工具。 “叶少爷如此待我们，老朽不才，定要帮叶少爷完成。”掷地有声。 随着张老匠话音的落下，其他匠人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效仿。 “对，叶少爷如此待我们，我们定要完成。” 他们这些匠人此前，也只是替叶长凌打打下手，按照叶长凌的指示制作出一些需要的铁器之类的东西，然而看叶少爷做了这么多遍，看着也学会了。 他们并不知道叶长凌所制作的东西的原理，甚至连叶长凌想做什么都不明白，但不妨碍他们按照叶长凌此前的步骤继续摸索尝试。 距离叶家祖坟不远处，庄子的最角落，匠人们又忙碌了起来。 …… 枣红马撒欢的跑了几里路，枣红马突然一惊，一个抬腿差点把叶长凌掀翻下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 叶长凌都懵了。 下马，踹了踹，枣红马没动。 甩了一鞭子，然而鞭子打的太轻了，枣红马只是哼了哼，打了个响鼻，如同在嘲讽一般。 叶长凌顿时就怒了，抬手想抽鞭子，然而忍了忍，还是忍住了。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他犯不着跟一只畜生置气。 忍了忍，叶长凌环顾四周，此刻他正处在入城的一条官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赶着进城或者出城的人们，来来往往的人偷偷看他，因为叶长凌的衣服明显非富即贵，也不敢凑热闹。 叶长凌尴尬在原地。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打算放弃枣红马，走着进城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叶长凌眼前一亮，转身招手。 一匹白马自叶长凌眼前一闪，白马被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一个年轻道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年轻道人给叶长凌的第一印象呢。 若这世上真有仙人，那大约就是这幅模样了。 如墨的头发，是简单的道士发型。青色的道袍不染尘埃，飘逸若谪仙。在见到眼前之人之前，叶长凌从未想过，人的相貌可以至此，超脱性别的桎梏，仅剩一切溢美之词。 那道人见到叶长凌的时候，愣了愣，过于通透所以冷漠的眼眸，染上了些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在下叶长凌，遇上了些许事情，不知这位……居士能否帮助一二。”叶长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楚正霁也随着叶长凌不自在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闹罢工的枣红马。 “居士只需要进城的时候替我向宋氏绸缎铺带句话，叶某……”叶长凌原本想说必有重谢，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过于市侩“叶长凌感激不尽。” 而就在叶长凌犹豫的那一会儿，楚正霁已经走到了枣红马旁边，他弯腰顺了顺马背，最终抓住了马右蹄，原来是钉好的铁马掌已经松了一半。 然后就见楚正霁轻描淡写的将松了马掌按了回去。 叶长凌：！！！ 大师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是真的黑，而且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点烟） 以及那么多恋爱flag，小叶竟然完全不为所动QAQ ** 有亲说读者群，奇葩的文太冷了QAQ所以就算了不过看奇葩的专栏处的链接，可以关注奇葩一下，愿意的话加个好友233 以及求点支持啊QAQ么么哒 第71章 春闱与不祥的预感 “楚居士，既然楚居士在城中尚没有落脚的地方，不若先去长凌家暂住几天如何？”听到楚正霁也是刚入京城，还未找到居所，叶长凌立刻建议。 流风早在自家主子说起还未有住处的时候，就已经惊呆了，听到叶长凌如此建议的时候，甚至都产生了一种他家爷恐怕就是故意想让叶长凌邀请他回去。 “如此，就谢过叶施主了。” “唉，居士这么说可就客气了。”叶长凌满脑子还想着刚才楚正霁轻易的将松开的半边铁马掌按回去的那一幕，没想到他竟然能有幸见到古代的武功。 白马与枣红马结伴远去，离开好运之后，流风才后知后觉的驾马跟上。 爷，圣上还在宫里等您的消息啊。 …… 叶长凌与楚正霁相谈甚欢。 除去那让叶长凌心生向往的被楚正霁自谦为强身健体的内家功夫之外，楚正霁此人学识渊博，谈吐不凡。 回了叶家，首先就是派下人告诉祖母与便宜父亲一声，叶承祖那边的态度依旧很冷淡，老夫人那儿倒是热情的让他去吃晚饭。 叶长凌回来这件事，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叶家。‘卖身救兄’被叶长凌买下收做徒弟的三人也十分尊师重道的来此请安。 “恩师。”老实人沈天路一马当先，带着郁高洛、陈克瑾两人。 “乖。”叶长凌点头，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这三个人，自从入了叶府潜心读书之后，叶长凌忙碌不过问，这三人也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乖……听到叶长凌这句话饶是最老实的沈天路都有些不自在，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陈克瑾才刚与叶长凌同岁。 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沈天路就算不自在，也只能认了。 今年冬日，叶长凌离了叶府，找不到叶长凌，他们连封家书都送不回去。至于身染重病的杨文栋杨兄，这么些时日都未曾有消息传来，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沈天路这么想着，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这位是楚居士。”叶长凌倒是不知道沈天路这三个秀才心中所想，立刻将楚正霁介绍出来。 “居士，这是我的三个徒儿。”叶长凌这才想起，他似乎应该是有四个徒弟的，另外一个身染疟疾，因为老夫人那边觉得忌讳，叶长凌就派人将他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养病了，也不知道现在病养的如何了。 就在叶长凌终于想起被他扔到庄子上的杨文栋之时，沈天路三人这才看到了落后叶长凌三步的楚正霁。 终于又走到这一步了吗？ 看着眼前俊秀无比的道人，沈天路心中都有些茫然。 叶长凌与太子殿下还有五王的事情，在京城早已穿的沸沸扬扬，初春叶长凌回府的时候，太子殿下与颍王还经常登门拜访，沈天路几人听下面的丫鬟小厮的传言都听麻木了。 而今颍王不过是出战一个月，师父就耐不住寂寞寻了个道士，若是颍王回京知晓了这一事，这可如何是好。 沈天路已经开始担心颍王迁怒整个叶府小命不保了。 就在这时，沈天路身后的郁高洛似乎是看出了师兄心中所想，立刻踢了踢对方。 “正事，正事。”他可不是沈天路这个呆子，在叶府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知道那谣言不可信。 沈天路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来找叶长凌所为何事，而一旁的陈克瑾早已忍不了慢吞吞已经做题做傻了的沈天路，上前一步。 “师尊，程先生平日里指点我们良多，明日先生就要参加春闱科考，我三人想替程先生助力。”陈克瑾如是解释道。 初春之后，叶长凌回府，太子殿下与五王经常来访，他们来此自然也会带着心腹幕僚，比如祁蔚星祁大人以及户部尚书之孙今科举人程仲瑜。 祁蔚星与程仲瑜二人立场不同，而且文人相轻，因为楚辰熙与楚辰耀来叶府次数多了，造成他们二人碰面的次数多了，倒是经常一起斗嘴……咳，坐而论道。 叶长凌也是看着他俩清闲，无意想起他还有三个徒弟的考卷没有批改，于是就将那经过一个冬日已经完成一大堆的卷子，扔给了这两个闲人批改。 当然直接扔过去，这两人必定不愿，所以这堆作业名义上是请两位殿下帮忙的。 祁蔚星，曾经的状元郎，程仲瑜，若是按照那两本书的内容，也是状元之才，批改三个渣渣秀才写得八股文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沈天路拿到两人的批改之后，也顺势找机会请教过，也算是半师之谊了。 如今半个师父的程仲瑜要参加进士考试，他们三人不去露个面，实在不像话。 叶长凌倒是没想起还有这么一茬儿，不过他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也顺势点头。 “如此，你们自当前去。” 叶长凌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得到许可，沈天路三人立刻告退，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叶长凌这才突然想起，他忘记什么了。 按照《东宫谋》的剧情，这一次春闱即将爆发一场巨大的科考舞弊案。参与考试并且拿到了会试第二名成绩的程仲瑜首当其冲受到波及，遭遇无妄之灾身死狱中，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而在《穿越暴君男妻》这本书里，‘叶长凌’借助剧情帮了他一把。 叶长凌有些犹豫，他其实一直尽量避免《穿越暴君男妻》那本书的剧情的。 只是他与程仲瑜也算是相熟，就这么看着他去死，死后还连累家人，似乎也不太好。 “等等！”已经快走出叶长凌视线之外的沈天路三人突然听到身后叶长凌的声音响起。 “我与仲瑜也算熟悉，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去为他助力！” 沈天路三人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这定然是他们想多了罢。 …… 第二日，辞别父母祖父母出门考试的程仲瑜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昨日开始，右眼皮就一直跳来跳去的。 与前来送他考试的李枢瑞汇合，程仲瑜稍稍安了点心。 随后又觉得他大约是太过紧张了，今日他参加考试，必然金榜题名，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程仲瑜精神振奋了些。一旁的李枢瑞看着聚拢来此的众多考生，再看向意气风发的好友，笑着低语打趣。 “此次春闱之后，仲瑜就要与为兄一同上朝了。” “那可就借兄吉言了。”程仲瑜听到这话也不再谦逊，毕竟此次他必高中！ 就在这时，李枢瑞轻咦了一声，程仲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叶长凌骑着马带着几人慢悠悠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72章 计划 叶长凌骑着马，一身锦绣红袍十分招摇。他也算是京中名人了，是以一出现就引来了众多学子的目光。 自然是嫌弃不屑与之为伍的目光。 叶长凌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除去叶长凌的小厮外，还有三个秀才与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 三个秀才程仲瑜倒是知道，此前他在叶府闲着无聊指点过，至于那个道人，却让程仲瑜莫名有些面熟之感。 程仲瑜看着叶长凌向着他们走来。 等到程仲瑜终于确定叶长凌的目标是他之后，叶长凌已经拉住马绳在程仲瑜面前停了下来。 “叶千户。”程仲瑜硬着头皮打招呼。 程仲瑜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早就被骑着马的叶长凌这边吸引住了，得到程仲瑜的确认，在场一片哗然。程仲瑜在这些参与考试的书生中也算有点名气，当下连带着看向程仲瑜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程仲瑜身旁的小国公李枢瑞冷笑一声，不做理睬。 见到李枢瑞，叶长凌顿了顿。 目光移到李枢瑞腰间的佩剑之上。 是最新款的苗刀。 叶长凌原本的计划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忽悠也好强硬也罢，先把程仲瑜拐走让他错过这一次的考试，如今看来，这计划很可能会失败了。 也不知道李枢瑞能不能看在这把苗刀的份上，在他们掳走程仲瑜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瑜兄弟心情挺好啊。”叶长凌下马，“听说瑜兄弟今日参加科考，叶某就带着三个不成器的徒弟来给你送行了。” 程仲瑜：…… “仲瑜谢过叶千户。”虽然叶长凌的话有些别扭，但程仲瑜也不好拂了叶长凌的面子。 “不用不用，瑜兄弟对此次科考可有把握？” “尽力而为。” 尽力？感觉还能劝一劝。 “仲瑜兄弟要是没把握，那在场大部分学子就别来此科考了。”李枢瑞突然开口，嘲讽叶长凌。 “李兄说笑了。”程仲瑜打了个圆场，却没有直接否认李枢瑞的话。 书生意气，若是此刻他都没有高中的自信，那也就别来科考了。 这就是不可能劝的了。 叶长凌默然。 虽然来此的时候他就知道单凭三言两语，劝不了程仲瑜。毕竟三年一次科考，错过了这一次，可还要在蹉跎三年了。 就算程仲瑜愿意，他家里人也定然不同意。 但是叶长凌又不能说这一次科考会爆发舞弊案，你程仲瑜因为中了第二名受到牵连。 他能这么说吗？他连这次舞弊案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 “瑜兄弟，今日出来的尚早，既然科考还未开始，不若陪长凌吃点茶点如何？” 叶长凌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 茶馆今日早就开张了，可惜众多学子翘首以盼等着入场考试，无人光顾。 “如此仲瑜就却之不恭了。”考虑到叶长凌与五王的关系，日后还少不了打交道，程仲瑜只得点头。 甚少有人知道，这栋茶楼其实是叶长凌的产业。 或者说是叶府夫人叶杨氏遗留下来的嫁妆。 毕竟一座小茶馆，在京城里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没想到准备的这个备用计划，真的用上了。 叶长凌一时无言。 见到东家带着人进来，茶馆掌柜一愣，随即硬着头皮招呼伙计做事。 等到几人在清雅的二楼包间坐下，距离科考入场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程仲瑜只想着快点喝茶，于是也没有注意到，入口的热茶，味道有些不对劲。 李枢瑞也喝了口茶。 还吃了口茶点。 今日为了送程仲瑜入考场，他比平时起的早了些，连早饭都忘了吃。 等了好一会儿，通过二楼的窗户往下望，似乎考试已经可以入场了。 “仲瑜且去吧，为兄在此准备好酒，等仲瑜回来之后再进行庆祝。”李枢瑞出言提醒。 程仲瑜闻言，立刻起身，正当他准备与叶长凌告辞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 就见到叶长凌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程仲瑜就不省人事了。 …… 茶馆生意冷清，却不代表没有其他人。 至少刘曦燃就挺乐意一边坐下喝茶一边等的。 科考终于可以入场，刘曦燃起身却听到楼梯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他一时好奇，走过去往上一瞧，正对上托运着已经晕过去程仲瑜的叶长凌的眼睛。 刘曦燃的目光落在还未完全完全晕过去的程仲瑜身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刘曦燃退了一步就听到叶长凌一声冷笑。 “别让他跑了。” 《东宫谋》中的会试第一名，《穿越暴君男妻》同样被舞弊事件牵连的受害人之一。 还真是得来不费全功夫。 既然遇上了，那就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66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数据太惨，短小了QAQ 求点支持吧，哎，么么哒 第73章 叶长凌，非人哉啊 程仲瑜拧着眉，眼睫微颤，半晌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青色的床幔，程仲瑜起身，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还有些迷糊。 他下意识的还记得他似乎应该去做什么事。 头还是很昏沉，程仲瑜踉跄着走出了这间陌生的房间。 刚出房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争吵声，程仲瑜沿着走廊绕过房屋，就看到李枢瑞正揪着叶长凌的衣领骂“你这做的还是人事吗？” 见到程仲瑜出现，众人看向他，就连一脸怒气的李枢瑞顿时也灿灿的，不自觉的松开了叶长凌的衣领。 “仲瑜，你醒了啊。”李枢瑞小心开口。 而这时程仲瑜似乎已经想起了什么，他脸色骤然变得极为苍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时了。”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此刻已是黄昏，第一场考试早已结束。 叶长凌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脸上更无一丝愧疚。 叶长凌身后沈天路三人听到程仲瑜的问话，纷纷低下了头。这事他们也有过错，谁能想到叶长凌连他们也一起药晕了，当然他们就算没晕，大约也是不敢忤逆叶长凌的。 “仲瑜，不是还有下次机会吗。”李枢瑞忍不住劝了一句。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程仲瑜的一声苦笑。 “下次？”为了这场考试他准备了整整十年，三岁读书，从童子试一路考上举人，三年前他本就可以参加乡试的，只是祖父告诉他，他如今学识还不够，纵是参加了名次不好还不如再等等。 “叶长凌。”程仲瑜语气冷淡。 闻言，叶长凌这才抬眼。 “我要杀了你！”程仲瑜暴怒着向叶长凌冲了过去。 随即乱成一锅粥。 程仲瑜最后是被叶长凌的家丁轰出叶府的。 叶府大门应声而关，从始至终叶长凌都没有搭理程仲瑜的意思。 程仲瑜颓然的坐倒在地，看着好友这幅模样，李枢瑞同情他之余，诡异的却有些庆幸。 还好他手疾眼快拦住了程仲瑜，否则叶长凌真的被砍伤了，才是麻烦的开始。 毕竟颍王与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对叶长凌的态度，他们也是有所目睹的。 只是这一次是真的苦了程仲瑜了。 李枢瑞记得程家的老夫人，程仲瑜的奶奶身体并不好，一直期待自家孙儿早已光耀门楣再结婚生下重孙。 也不知道程老夫人能不能接受这一次的打击。 李枢瑞一时不能理解叶长凌如何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一时无言。 就在李枢瑞心中闪过各种乱七八糟念头的时候，程仲瑜已然起身，他忍了忍，最终没忍住，一把抓起地上石头疯一般的砸向叶府大门。 “叶长凌，我程仲瑜与你势不两立！” 见到好友疯魔了，李枢瑞拦腰拦住了程仲瑜，将他往回拖。错过了这一次考试，三年后还有机会，但要是这幅模样被人误会明日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坏了名声，那可就是真的糟了。 程仲瑜撕心裂肺的声音远去，隔着一道大门，叶长凌依旧没什么表情。 程仲瑜如此态度，也在叶长凌预料之内。 只能说文人就是文人，到了这一步，骂人的话也只有那么一句‘势不两立与非人哉’。 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小心点了。叶长凌今日的做法相当于什么呢，就相当于他上一世的现代，阻止了寒窗苦读好几年的高考学生参加高考，而且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只能继续复读三年…… 怎么这么想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叶长凌在心中感叹。 这两日要不要回庄子上避避风头呢。 与此同时，茶馆里，掌柜与伙计看着被绑在柴房不住挣扎的刘曦燃，面面相觑都犯了难。 这可怎么处理啊。 …… 楚辰熙是在第二天得到这件事的消息的。 彼时朝臣中与程家要好者已经得知昨日叶长凌药晕程部堂之孙程仲瑜，程部堂听到消息当夜怒急攻心晕了过去，是以早朝请假没有来。 “程爱卿年纪也大了啊。”想起早朝之时的情况，永嘉帝感叹了一句，刚准备继续看内阁送来的票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刘伴伴，朕记得程爱卿家的孙儿，就是参加本次的科考？”永嘉帝随口问了一句。 程老尚书家就这么一个得意的孙儿，之前就在永嘉帝那儿特意混了个耳熟，永嘉帝记性也不错，还是记得。 若是平常的时候，刘公公听到永嘉帝这么问，只要那朝臣不是太碍了他的眼，他都乐意说两句奉承话，朝臣知道了也会感念他一句好，送点什么来。 毕竟阻人仕途无异于杀人父母。 但是现在刘公公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厂卫们消息灵通，只是这叶千户做事，怎么比他们这些太监还混不吝啊。 “怎么了？”刘公公的犹豫立刻就被永嘉帝看出来了。 就在刘公公准备将此事说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一旁正在看奏章的太子殿下起身开口。 “父皇。” “熙儿，怎么了？”永嘉帝的注意力被楚辰熙吸引走。 “父皇，儿臣对此事不太理解。”楚辰熙将手中奏章呈递上来。 闻言，永嘉帝倒是很高兴的接过楚辰熙手中的奏章。有一个过于贤明聪慧的儿子，有时候也是会有些许烦恼的，特别是这个聪慧的儿子有不懂的问题来求教你而你恰好又很懂的时候。 甜蜜的烦恼。 永嘉帝低头去看奏章的时候，刘公公触及楚辰熙的眼神，瞬间就低下了头。 他的主子是永嘉帝，也只有一个永嘉帝。 但太子绝对不是可以得罪的。 君不见自先皇后故去，张贵妃执掌后宫，所有人都不看好不过年过十岁的太子殿下的将来，然而这几年太子殿下的位置越发稳固，朝堂内外更是深得人心。 这诚然与永嘉帝生性宽厚能容人有关，但也与太子殿下的手腕不无关系。 刘公公决定聪明的闭上嘴，陛下不问起，就不再提。 楚辰熙心下有些无奈，看来今日他得走一趟程尚书的府上了。 与此同时，留在京中暗中保护叶长凌安全的楚辰耀的暗卫的信件与李枢瑞写给楚辰耀的密函，同样一前一后，连夜送出了京城。 捅了个篓子还没有自觉的叶长凌，起了个大早，亲自去接梅香。 “少爷！”隔着老远，叶长凌就听到小姑娘欢快的呼喊。 见此，叶长凌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然而出乎叶长凌预料的是，这次回来，小姑娘乖巧了许多，走路也慢了些。 正当叶长凌以为小姑娘是长大了终于稳重了些，然而等小姑娘慢慢走近，叶长凌的脸色却逐渐凝重。 梅香的腿脚竟然有些不方便。她故意走慢一些，这样看上去才正常一些。 她竟然瘸了。 “少爷？”就在叶长凌还在消化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的时候，梅香已经从码头走到了他的面前。 似是被叶长凌凝重的脸色吓到了，原本还欢快的梅香心理也有些没底。 难道是她在西安府做的那些被宋金福那群人告状了？ 梅香在心中咬牙。 嘛，虽然故意引导那些人为少爷建生祠，确实不太对。 但是好事都是少爷做的，让那群人知道是谁帮了他们难道还错了吗？ “少爷？是梅香错了，少爷别生气。”梅香立刻就要假哭认怂。 然而却被叶长凌阻止了。 “梅香，你的腿……”叶长凌皱了皱眉，终于问了出来。 她的腿？ 瘸了啊。 难道少爷要因为她瘸了不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点QAQ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74章 水平 “少爷，梅香的腿没事，你看。”一想到少爷可能因为她是个瘸子不要她，梅香顿时慌了，立刻逞强的快步走了起来。 然而她若是走的慢还好，走的快了，哪怕尽量保持平衡，却还是瘸的厉害。 “别走了。”叶长凌听到自己这么说，声音有些低。 “宋金福呢！”叶长凌呵斥了一句，他把梅香交给宋金福照看，后者就是这么照看的？ 梅香被叶长凌一声呵斥吓得愣在了原地。 她低了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腿。 当日她的腿被打断伤了筋骨，又被随意的扔在角落，她以为自己已经活不成了。 所以后来被少爷救下，被送到西安府找了大夫，大夫告诉她，腿部筋脉断了，虽然骨头可以养好，但是日后不利于行走。 这已经是西安府最好的大夫了，梅香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在她的意识里，只要她还能走动，就能帮上少爷。 少爷他大概是不会嫌弃梅香的吧。 叶长凌皱着眉头准备找宋金福要个解释，小姑娘才不到十四岁，竟然就这么瘸了。这么大的事情，宋金福那个家伙竟然没有告诉他。 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宋金福那个胖胖的身影，叶长凌恼火之余，也只好作罢。然而注意力刚转到梅香这边，就见到原本开朗的小姑娘低着头，大滴的眼泪默默洒到了地上。 叶长凌这才发现小姑娘大约是误解了，看着梅香这幅模样，叶长凌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叶长凌把心一横，飞身上马，又把小姑娘捞上马，一夹马肚，在小姑娘的欢呼声中，驾着枣红马向着叶府疾驰而去。 …… 同一时刻，楚辰熙也由程仲瑜父亲亲自送出程家大门，看上去宾主尽欢。 楚辰熙登上马车，车帘合上的那一瞬间，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从始至终都等在车上的祁蔚星对于这一幕并不意外。 “老狐狸。”楚辰熙如是评价。 祁蔚星没有接话。 等到在马车缓缓拉动好一会儿，转过了这条胡同之后，祁蔚星才低声问了句。 “殿下，此事需要告诉叶千户吗？”意思就是询问是否需要他暗示一句。 “无需，长凌他恐怕早就知道本宫会出面了。”楚辰熙语气不变，但祁蔚星却在其中听出了难得的宠溺意味。 祁蔚星一时无言。 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楚辰熙这句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从秋猎之后叶长凌所有行动来看，的确当得上一句心思缜密。 “蔚星，可是认输了。”见到祁蔚星这副模样，楚辰熙了然。 “殿下慧眼，星甘拜下风。”祁蔚星这才想起他与楚辰熙之前的打赌，认输的十分干脆，反正输给太子殿下，也没什么丢人的。 “输给本宫，蔚星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且看着，长凌此次行动，定然有他的用意。”楚辰熙也明白祁蔚星的想法，笑着打趣了一句。 祁蔚星没有回答。叶长凌有他的用意？阻了程仲瑜的仕途，让他自己被程家记恨上，害得太子殿下出面替他缓和程家关系，能有什么用意？ 无非是打击报复罢了。 同时杀鸡儆猴，让大家瞧瞧，他连程尚书的孙儿都敢阴。然而凭白树敌，甚为不智。 说到底，祁蔚星还是瞧不上叶长凌。 叶长凌，小聪明有。但煤矿、蜂窝煤、苗刀之类的，不过是奇淫巧技，非大智谋。 当然如今叶长凌成了太子心尖上的人，且不论这是太子的一时新鲜还是认真的，祁蔚星都不会傻到将这个想法表露出来。 可惜他的沉默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蔚星可是不信？”楚辰熙如是发问“不若我们再赌一次？” “殿下倒是信任叶千户，只是叶千户做事率性，这一次不过是程家公子一时不察在某处惹到了叶千户。”听到楚辰熙如此信誓旦旦，祁蔚星忍不住提醒。 “那又如何，长凌想做什么，自有本宫替他兜着。” 祁蔚星再度默然，并且莫得想起东宫那位大约快要疯了的太子妃，一时竟然有些许同情。 …… 另一边，送走了太子殿下，程仲瑜的父亲返回去程老部堂的房间。 而这时，一直称病连太子殿下上门拜访也只能缠绵病榻的程尚书竟然已经批了上衣下床了。 面色红润，哪里又有病重之相。 “父亲，东宫那位送走了。”程仲瑜之父户部郎中程郎中老实的站在程尚书身后三步，恭敬的回答。 程尚书一边逗着挂在窗台边的画眉一边随意感叹。 “东宫如此，实乃社稷之福啊。”若是不予那叶长凌有所牵扯，就更完美了。 闻言程郎中有点不服气，却又不敢说什么。 “我知道你与七王那边有些牵扯，尽早给我断了。”程尚书继续逗画眉，画眉发出清脆的叫声。 “瑜儿与颍王多有来往，这是他的私交，我不管，但是你若是想把瑜儿的妹妹嫁到皇家，我老头子第一个不同意。” “可是这叶长凌……” “这次的事情就先这样吧，你带着瑜儿去宽慰宽慰你的母亲，让她过几日就相看相看，这京中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吧，瑜儿也该娶妻了。” 说到此，程尚书叹了口气。 早在几年前，他就有意在永嘉帝面前提到他这个孙儿，就是为了等进士及第，殿试的时候永嘉帝给他一个好名次，这高中三甲的进士娶的媳妇与普通举人相看的人家，能一样吗？ 他这一代，几个儿子都是个不成器的，好歹中举做了个官的大儿子也就是程仲瑜之父，还是个榆木脑袋，在郎中这个位置上蹉跎多年，程老部堂也知道这大约就是他的极限了。唯独程仲瑜这个孙儿，少时聪慧，一直悉心培养。 三年前就压着他没让他参加科考，只是期待今朝得个好名次，平步青云，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也是他误了瑜儿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仅阻了程仲瑜仕途，婚事，更阻了程家继续昌盛希望的叶长凌听着大夫的诊断，眉头紧锁。 早在回到叶府之后，系统便替梅香看过了。 梅香的肌腱断了。 这对于叶长凌上一世的现代医学也是一个难题，更遑论完全没有外科手术这种概念的现代呢。 对于梅香的腿，叶长凌请了好几个大夫，得出的答案依旧相同。 梅香的腿，只能继续养着。 怎么养，能恢复到何种程度。 没有人回答。 “少爷，梅香没事的。”见到叶长凌送走最后一个大夫，梅香这才偷偷的凑到叶长凌身边。 要是这个世界的医疗能发达一些就好了。 叶长凌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不咋地QAQ 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75章 主考官 回到东宫，还未入殿，楚辰熙就得到了叶长凌下午请了许多大夫的事情。 明白前因后果之后，楚辰熙将小宦官递过来的绢布制成的便条收起来，回忆着太医院有哪些善于治疗骨伤的国手。 等到叶长凌问到他面前的时候，也好替人安排。 …… 科考三日时光眨眼便过。 “少爷，梅香不吃了好不好？”梅香皱着眉眉头捧着盛满黑乎乎药汤的碗，可怜巴巴的说着。 闻言，叶长凌只是放下手中书，一句话没说，看向梅香。 梅香被叶长凌看的心虚，又小心讨价还价。 “那晚点喝可不可以。” “吃果脯。”叶长凌将桌上那一碟果脯推向了梅香。 “若是再不喝完，今晚就别吃晚饭了。”叶长凌如是威胁，昨日他才发现，大夫开给梅香的药，梅香压根就没喝。而院里其他人纵然知道这个情况，威慑于梅香，都装作不知道。 为了防止梅香不喝药，叶长凌只好亲自盯着梅香喝药。 听到叶长凌说不喝药就不能吃晚饭，梅香立刻不犹豫，端起碗将一大碗药咕噜噜咽下，看的叶长凌只觉得好笑。 “那少爷，梅香去寻楚居士了。”梅香放下碗起身，如是说道。 闻言，叶长凌点头同意。 两日前，楚正霁得知梅香的事情之后，倒是提到过略通医术，可以试一试，叶长凌虽然早已失望，但也不好拂了楚正霁的好意，便让梅香每日去楚正霁处接受治疗。 毕竟伤的肌腱。 就连如今梅香每日喝的药物，也不过是一点心理安慰。 叶长凌心理清楚，梅香的腿，情况大约也就这样了。 …… 梅香兴冲冲的跑去楚正霁下榻的位于外门里的客房。 然而刚走到门边，梅香又放慢了脚步，规规矩矩的老实敲门，得到应允了之后才走了进去。 一缕青烟缭绕，楚正霁端坐于蒲团之上，睁开了眼睛。 “坐吧。”楚正霁好听的声音响起。 梅香从见到楚正霁开始就已经羞红了脸，当下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低着头局促不安，偷瞧楚正霁。 …… 另一边，率领大军平叛土司的楚辰耀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朝堂积弱，到并非是他手下的将士们不够勇猛，而是户部经不起这等规模的开销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但是连年饥荒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粮食消耗不起了。 而这群动乱的土司们借助地利隐藏在群山之中，贸然进攻只能如之前战败求援的将领一样，被瓦解蚕食掉。 若是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只能徐徐图之。 对于粮草与军饷一事，楚辰耀下面的将领们也争论不休，不少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附近的藩王以及官绅之上了。 楚辰耀也默认了此事，着手派人去请附近的大乡绅们，若他们愿意慷慨解囊也就罢了，否则，长凌与太子的方法挺不错，值得一试。 也就是在这时，楚辰耀收到了留在京城暗卫送来的密函，连同李枢瑞快马加鞭命人送来的书信一起。 得知叶长凌做了什么之后，楚辰耀只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将程仲瑜骗入茶馆，下药。 这种平素让人不耻的手段，那人倒用的爽快。 与记忆中那副纯良的模样完全相反。 不过考虑到被欺骗了这么些年，收到信看到叶长凌做出这些之后，楚辰耀竟然不觉得意外。 甚至于知道是叶长凌之后，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曾经记忆里那些违和之处，倒是有了解释。 楚辰耀知道被骗这么多年，自己应当生气的。 但是，那人还活着，就好。 程仲瑜那边却不得不安抚。 叶长凌惹出这事，程家未必会善罢甘休。 希望程家还未做出什么罢。 楚辰耀将写好的信件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去。 …… 今年春闱，因为救灾一事，原本就拖延了一段时间，如今考试结束，考官们自然加班加点的批改试卷。 主持本次会试的乃是素有刚正之名的次辅孔谢文。 科考是选拔未来入朝为官的官员，是以为了显示公正，每次的主考官几乎都是由大学士们来担任。 一份份糊了名的试卷在堂中传阅，偶尔预见一两篇极好的锦绣文章，传阅之后还要由孔谢文过目，各考官一起来决定三甲排名。 甚至于为了不让考官有失公平，考官们所看的卷子其实都是重新抄录过的。 有刚正的次辅孔谢文坐镇，是以朝堂与诸多学子们对于科考公正性，毫不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了QAQ 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76章 放榜 今次会试名次已定。 由孔谢文连同剩下两位阁老一同送来。 会试，三年一次，不仅决定各位举子的命运，更关系到朝堂接下来几年乃是几十年的官员。 换句话说，这薄薄的一份名单，代表着接下来与他们同朝为官的同事了。 三位阁老，已然位极人臣，年纪大了，回想当初，他们也都是由这薄薄的一份名单开始仕途的。 会试对于举子来说事关前途，但对于永嘉帝来说就是与国运有所牵扯了。 “不知这一次上天又赐朕大宁多少人才。”接到孔谢文亲自呈递的名单，永嘉帝笑着打趣。 “吾皇圣明。”首辅张泰初连同其他两名大学士，奉承一句。 大约是难得的好消息，今日的永嘉帝心情好了一些，他并没有立刻打开名单，而是看向了三位内阁大学士。 “张卿家，李卿家，不若你们也来猜一猜，这一次会试头名花落谁家？” 会试成绩这么重要的事情，考官们一经得出自然就快速呈递给永嘉帝过目。实际上会试的排名，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之后的殿试也就是一甲二甲三甲排名。 “老臣不才，应天府今科解元季宣柏，文采上佳，思维敏锐，若是没有意外，孔大人点的头名便是他了。”首辅张泰初如是说道。 他出身江南富庶之地，提名江南解元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因为他内阁大学士之名，每年指点的举子学子不知凡凡，这些学子也乐得与他们这样的官员攀关系，日后及第就是所谓的门生故吏。 “张大人所言不虚，只是老臣倒是看好今科顺天府今科解元刘曦燃。”就在这时，一旁的次辅李泽誉也随之发言。他是北方官员，自然会力挺北方顺天府的解元。 闻言，永嘉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评价。南北榜之争由来已久，就连举人出身都要瞧他们出生地，分派别，更不提朝堂中其他党羽了。 然而这才是永嘉帝乐得见到的。永嘉帝也许不会去深思，但是他做出何种决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四两拨千斤，引导这种针锋相对。 这源自于他身处高位多年，养成了条件反射。毕竟若是朝堂一派和气，拧成一股绳不搞派系，那么官员们针对的恐怕就是最高位的皇帝了。 不提其他，若是三位内阁大学士理念相同，志趣相投，首先头痛的就该是永嘉帝了“朕记得程大人的孙儿也参加了这次科考，不知成绩几何。”永嘉帝笑呵呵的翻开了会试成绩单。 第一眼，所见的就是会试前十名。 孔谢文在一旁默然。 “嗯，张卿家，这次还是让你说对了。”永嘉帝瞧着榜首的名字，如是说道。 “那就要恭喜张大人了。”李泽誉闻言，一语双关的讽刺。 这季宣柏出身江南，年前一篇《梅花赋》在赏花会上得首辅张泰初赏识早已是京中学子津津乐道之事。然而今次顺天府解元刘曦燃，却没有遇上内阁李大人。 孔谢文不语，反正南北之争，他作为主考官，是不能有任何偏向的。虽然他也是出声南边，实际上偏向南方举人就是了。 永嘉帝没有听出李泽誉话里有话，继续瞧着名单，然而翻了几页，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仅是程老尚书的孙儿，就连本次顺天府的解元都没有上榜。 永嘉帝有些疑惑。 因为地域造成的教育资源问题，南方与北方学生的科考成绩本就所偏差。以至于最严重的时候，整个会试，竟然无一北方举子上榜。这便是最著名的南北榜案件。此案之后，南方与北方举人，在会试时会分开录取，为显示朝廷仁德，四六分成。 这也是永嘉帝感到奇怪的由来。 南方与北方举子分开录取，第一名落在应天府解元身上不足为奇，但是顺天府解元刘曦燃却落榜了，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取刘曦燃的卷子来。”永嘉帝将名单放在一旁，冷声问道。 就在这时，孔谢文上前一步。 “回禀圣上，今科解元刘曦燃并未参加科考。” 没有参加？ 永嘉帝倒是不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实际上点出名次之后，孔谢文与众多考官也觉得奇怪，特意命人去寻找过，才得到这么个回答。 “也罢，放榜吧。”一个解元，能让永嘉帝与诸位内阁大臣记得名字，也是脱了顺天府解元这个名头之故，能问上一句，便是天大的幸运了。 至于程老尚书之孙，落榜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二名有时候真的不配有姓名。 有了永嘉帝的命令，本次会试的名次，也随之公布，接下来，朝堂将迎来的便是会试之后的由永嘉帝亲自主持，并且点出状元、榜眼、探花以及三甲名次的殿试了。 然而随着会试榜的张贴公示，翘首以盼的举子们却一片哗然。 …… 刘曦燃晕乎乎的从一个小胡同里走了出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那一间柴房住了多少天。 从一开始的恐惧着急，到之后的愤怒，再到绝望以及如今的麻木，回首前一段时间的生活，刘曦燃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他大约是温书的太过勤奋，一时睡过了头，忘了时间罢。 否则怎么睡着前，他还踌躇满志的准备参加这次会试科考，这会儿就听到别人说会试放榜了的消息。 刘曦燃茫然的随着举子们的大部队，一同前往放榜地点。 此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 刘曦燃在举子中也算名人，知道他是顺天府解元，此次定然榜上有名，也都纷纷假意上前祝贺。 学子们心思都在即将张贴的会试榜上，对于刘曦燃憔悴的脸色踉跄的步伐以及身上难闻的味道，都没有多想。只当刘曦燃科考之后，一时高兴，去了什么销金窝，玩到了如今。 还有人话里话外，用刘曦燃虚浮的脚步和憔悴的脚步打趣他，问他是遇到了哪个花楼里的姑娘。 似曾相识的讨喜话刘曦燃听得很多，如今却觉得恍然隔世。 他环顾四周，想要辩解，想要告诉他们，他没有上榜，他没有参加考试，他被那个恶棍抓住了。 那个恶棍把他关到如今，那个恶棍让他错过了科考。 一滴眼泪从刘曦燃眼中滑落，然而无人在意，因为放榜的人已经来了。 人潮拥挤，大约是刘曦燃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众人竟然艰难的给他留出了一个空位。刘曦燃睁大眼睛，看着榜上名单，突然间愣住了原因无他，因为太过熟悉了。 这不就是，今次顺天府乡试名单的翻版吗？ 其中几个，他印象深刻。 因为那几人，正是与他一同求学的同窗，平日里不学无术之徒。此前侥幸中了举，如今竟成了前几名。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QAQ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77章 群情激愤 不仅是刘曦燃一个人发现了这个问题。 此次会试，顺天府乡试中举者，十有□□，位列其上。更过分的是，除了头名乃是应天府解元季宣柏之外，第二到五十名，竟然都被顺天府的举人占了去。 因为属于北方的顺天府举子高中者人数太多，竟然直接挤压了南方举子的录取率。南北榜之后，第一次，北方举子的名字压过南方举子。当然这件事，暂时还未有太多人发觉。 然而顺天府乡试举人大部分上榜，却已经沸腾开了。 不知是从哪儿喊了一句“本次科考不公！” 随着这一声不满的质疑响起，更多落第举子也开始响应，“不公”的呼喊声越来越大，那些榜上有名的顺天府举人见状，纷纷躲藏起来。 刘曦燃听着周围不公的呼喊，一时有些茫然，周围的举子们越来越激愤，推搡间，刘曦燃被人直接撞到了地上。 “这位兄台……没事吧。”撞人者倒是很有礼貌，立刻将刘曦燃搀扶起。 因为被关在柴房暗无天日，虽然无人短了吃食，但因为心情糟糕，刘曦燃的健康状况也很糟糕。脸色苍白，但顺天府今科解元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是以扶起他的人，也瞬间认出了刘曦燃。 “你是……”扶起刘曦燃的是南方举子，还落第了，认出了刘曦燃这个北方举子之后，当下就要恼怒，却被他的朋友直接打断了。 “刘兄此次也未曾上榜，顺天府解元考不上，却偏偏让几个末等的名列前茅。”那人一生冷笑。 “刘兄弟，且随我一起去讨个公道罢！”那人一声高呼，看得出来他在南方举人之中，还算有几分薄面，周围的愤怒的举子闻言，立刻呼应，裹挟着刘曦燃向着礼部而去。 …… 程仲瑜正在喝酒。 自那日被叶长凌从叶府赶出来之后，他终日流连于烟花酒楼，买醉麻痹自己。 程家人念着他心中难受，也就此默认了。 程仲瑜还在酒楼里认识了一个酒友，因为是家中庶子，受嫡子的弟弟排挤，被弟弟设计使得母亲失爱于父，加之去年秋日秋闱落榜，只觉得诺大世间竟无容身之处，故而流连在此，日日买醉。 而程仲瑜便将因为小人作祟，让他误了此次春闱一事如是相告。大抵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关系，二人竟然互引为酒中知己，虽然两人未曾交换过姓名，但却如同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 程仲瑜抱着一坛女儿红。 他的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封信件。 颍王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颍王写给程仲瑜祖父的，虽然名义上是替叶长凌道歉，说长凌年幼有冒失之处请程仲瑜祖父海涵，还朝之时他必然登门感谢。 虽然名义上是替叶长凌表达歉意，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威胁。 不提那事发生的第二日，太子殿下便登门拜访了。 连最期盼他及第的母亲，也只是劝他，还有下一次。 程仲瑜心中苦闷。 就在这时，酒楼外街道上传来了人潮拥挤的喧嚣声，不过程仲瑜没有在意，只是继续低头喝闷酒。 …… 科举疑似舞弊一事第二天便惊动了庙堂之上的永嘉帝。 八名御史联名上书驳斥此次科考不公，数千举子数万学生联名上书情愿，还裹挟着许多朝廷官员。次辅孔谢文当庭乞骸骨，引咎辞官，随即便被永嘉帝安抚，下旨彻查。 整个京城都震动起来。 叶长凌正在叶府后院钓鱼。 钓的自然是后院养的那些风水鱼。 风水鱼被叶长凌喂得傻乎乎的，放了鱼饵就咬钩，叶长凌将鱼抓上来，就扔到吩咐小丫鬟们给他准备的木桶里。 楚正霁正在看叶长凌钓鱼。 他的身后，站着沈天路郁高洛那三个在叶长凌看来十分傻乎乎的徒弟。 当然他们三人可不是自愿在这儿待着的。 只是当他们发现楚居士实乃高人，大才，这才眼巴巴的等候在此处。 “居士？”钓鱼钓的尽兴了，叶长凌将鱼竿一收，将木桶里这些贪嘴的风水鱼又倒回池中，回身才发现了楚正霁。 “可是找长凌有事？”叶长凌如是问道，目光又瞥到楚正霁身后那三个平日里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恨不能拔腿就跑的弟子。 “长凌，此文可是出自长凌之手？”楚正霁将手中一篇文章展开。 其实不需要刻意去问，整个叶府能写出这等字的读书人，也只有叶长凌了。 实在是丑的很有节奏感。 叶长凌瞥了眼，认出了这篇文章。 这的确是他写的。 土司之乱，始于元代，究其缘由，还是因为制度的问题。 大约是在云南那边，明朝的西南边界处，开国之处，因为各种遗留问题，沿袭了元代的土司制度，后来明朝国力不盛，主要是无钱无粮，让西南这边军.队自给自足，默认若是发生战事，可以互相兼并，和稀泥和的多了，尾大不掉，便开始改土归流。 然而改革的幅度实在太小，而且没有结合实际，依旧是叛乱镇压再叛乱的循环。 循环的多了，叛乱的土司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越来越强势。原本这些土司们也没想真的推翻明朝，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停下，以至于到了明末的时候，彻底乱了。 到了清朝，清朝朝堂重视了这个问题，改土归流被大力推行，土司制度也就成为了历史。 朝堂积弱，土司问题一直是个大问题，叶长凌回忆着以前看来的资料，加上自己的理解，随手写下了它。不过写下了之后，又自觉无趣，扔到了一旁。 文武百官，难道没人想到改土归流吗？莫说其他人，内阁三位大学士，哪一位不是博览群书的当代大儒，为何没有人提出来呢？ 这天下之事，人们熙熙而来，所为的不过一个利字。 在没有清楚这里面真正的情况之前，叶长凌也只是将它扔到一边。 这一扔，竟然到了今日，才想起来。 没想到这篇文章，会被他扔到那堆搜寻来的试卷里。 “不过是长凌一时无聊写下的戏言，居士不必当真。”叶长凌这么说着，直接去拿楚正霁手中的文章。 “戏言？”楚正霁弯了弯嘴角，倒是没有在这句话上多做纠缠。只是在叶长凌碰到纸张之前，将这篇文章收好。又直接转移了话题。 “长凌这几日身在叶府，不知道可曾得知外面最近发生了什么？”楚正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叶长凌。 “京中发生了事情？”叶长凌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语气真诚，好似不作假。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过渡章，不好玩QAQ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78章 和稀泥 叶长凌知道京中发生何事了么？ 他当然不知道。 这两天钓鱼养花，还可以找楚正霁下棋聊天，生活闲适惬意。不过叶长凌也料想得到，京中大约也将乱起来了。 连程尚书牵连进来，全家抄家流放，想必不是普通的舞弊案。 这春日，还长着呢。 听到叶长凌如此回答，楚正霁便不再多言，与叶长凌讨论起这风水鱼来。 …… 孔府。 朝廷正在彻查今次科考一事，内阁大学士孔谢文为了避嫌，自那日在朝堂乞骸骨之后，就暂时在家中休养。 内阁首辅张泰初，奉命重新阅卷。 毕竟举子那边认定主考官偏向这次顺天府的举子，闹成如今这局面，也不得不重新阅卷排名。 孔谢文正躺在摇椅上，喝茶养神。 他的身边，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娇娘正在替他斟茶。 孔谢文中年亡妻，之后一直没有再续弦，倒是讨了一房美妾。亡妻所生的两个儿子早已成家，如今外放为官，美妾于五年前替他生了一个女儿，倒是被同僚揶揄了许久雄风不老。 很显然，京中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也传入了府上。 算是孔府实际上的女主人的孔李氏虽然没问，但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怎么了？”孔谢文睁开眼“可是在忧心你家老爷？” “老爷。”孔李氏闻言嗔了一句。 “外头的传言，月娘不必理会。”孔谢文悠闲的端起茶盏，替自己倒了杯茶。 “朝廷这次必将重新阅卷，然而重新阅卷人，整个朝廷资历盖过你家老爷的，屈指可数，恐怕最有可能的就是张泰初那小老儿了。”孔谢文这么说着，伸手抚了抚爱妾李月娘的眉间。 “笑一笑，莫要忧心了，伤了身老爷我会心疼的。”孔谢文这么说着，李月娘也顺势笑了笑。得到孔谢文一个“乖”字。 “张泰初你家老爷我了解，阅卷结果大约也如老爷评判的一样。”孔谢文放下茶盏。 “所以这一次会试学子们的卷子最终会交由圣上定夺。” “当今圣上仁德，为显示本次科考公平，也为了安抚人心，自然会从这次会试及第的学生中抽取一部分人作答。”孔谢文如是说道。 “作答？”李月娘握紧手中的帕子，如是问道。 “月娘不必忧心，这本是殿试的部分，不过如今提前罢了。”那些卷子孔谢文都看过，是以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然当时阅卷完毕，名次排出来之后，也有下官暗示孔谢文按照寻常录取，也就是降低顺天府举子入选人数，但是被孔谢文拒绝了。 为官这么多年，孔谢文一向清廉，为人秉正，既然是择优录取，孔谢文也不想因着此事阻了这些学生的前程。 至于有没有舞弊的可能。孔谢文完全没有考虑过。 同朝为官多年，孔谢文倒是不信各位考官会为了那么些许银子赌上自己的前程赔上身家性命。况且最后的八股文题，孔谢文当初准备了三份，当时他留了个心眼，考试之前，取得是最后一份，根本不可能有人提前得到题目。 而且与永嘉帝君臣相处多年，永嘉帝的脾气孔谢文也完全熟知了，永嘉帝是不会如前朝南北榜一案那样独断的，说不得此事之后还得给他孔谢文在史书上留下一个美名。 “是。”闭目养神的孔谢文并没有发现，即使听到了他的安慰，脸色依旧难看。 …… 形势如孔大人所想的那样，逐步发展着。拿到考生试卷，重新阅卷工作量很大，然而即使不去看那些举子们的卷子，首辅张泰初也知道至多是些微名次上的变动，同朝为官多年，孔谢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张大人也很清楚。 然而流程还是要走的，张泰初与刚任命不久的考官们，查阅试卷之后，这次没有妄下结论，而是将它们呈交给了永嘉帝，请圣上定夺。 圣上抽阅了这些答卷之后，一边是择优录取的真实排名，一边是群情激愤的学子，永嘉帝同样犯了难。 没有任何舞弊的证据，永嘉帝也不好直接令大理寺彻查，这时倒是张皇后替他出了个主意，召集登榜的学子重新考教一遍，再将他们的答卷张贴出去好让其他学子服气，暗中命厂卫细细盘查。 张皇后的办法虽是下策，但也别无他法。 自古以来，朝廷对于学子抗议，都是安抚为主。 还是和稀泥吧。 然而这群学生一召集，就立刻出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太卡了，明天再粗长吧QAQ 以及古代科举舞弊，真的现实比小说更扯淡233 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79章 爆.炸 乡试考秀才的考试范围主要是四书五经，会试考举人的考试内容却是八股文的写作，到了殿试，却是由当今出题，考察的多是时政。 不过受累于重视格式束缚人心的考试内容，大部分读书人为了科考而科考，读书读成了死脑筋，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实际生活的经验，殿试所写的策论，要么带着年轻人的激进与锋芒毕露，过于理想化，要么……空泛不知所云。 故而殿试也成为了一种形式，矮里拔高。有时候，皇帝所出的题目与时政无关，遇到这种情况，夸就可以了。 皇帝钦点状元，替他们排名，也是随心情的。故而才有了探花郎未必是所有进士中第二有文采的人，而是所有进士中长相最佳者的说辞。 就如明朝首辅张居正，他的几个儿子都是状元探花郎，当时皇帝便直接说了，这是为了嘉奖他们父亲所做的。 这也是程老尚书之前多次在永嘉帝面前提自己孙儿名字的原因，等到殿试的时候，永嘉帝见到程仲瑜的名字问了一句，说不得心情一好就当场点了个状元或者探花了。 当然这也是老臣的小福利，对于程尚书的这个小心思，永嘉帝也清楚，他也乐得给出这么个恩典。 这次因为今科会试结果引来了轩然大波，永嘉帝安抚为主，原本此事只需要永嘉帝下旨拟礼部重新组织一场考试就好了，然而永嘉帝听了张皇后的话，直接召集了会试及第的贡士重新考教。 永嘉帝仁善，所出的题目自然不如历任会试主考官那般，故意截取些偏题怪题难倒他人，仁义礼信，他从论语中取了孟子的话，让所召集的学子以此写出一篇文章。这样的题目，莫说这些过了会试的准进士们，就连寻常乡试的秀才，也能写出来。 足见永嘉帝或者朝堂对于此事的想法，主要是孔谢文的正直之名实在太响亮，他的人品无人怀疑，泄题舞弊的可能性太低了。至于找枪手，且不提能够考上会试的举人们有谁愿意成为他人的枪手，如此大面积的中举，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枪手呢。 是以朝堂许多人包括永嘉帝对此都是抱持着巧合的想法的。 想起前朝牵连甚广的南北榜案，永嘉帝甚至有了种拨乱反正之感。当然这次之后为了安抚南方举子，他也会下旨扩大这次恩科所取的贡士名额。 然而这群贡士之中，竟然有人连这句话语出自何处都不知，斗大的字不识几个。 永嘉帝当场震怒，着厂卫大理寺，彻查。 若是此事一开始，也只是一些学子、举人再闹，如今却是整个朝野震动。内阁大学士也是本次主考官孔谢文，当日便被厂卫请走。一时朝堂人人自危，永嘉帝平素温和，然而这一次，他却是丢了脸面。 …… 程仲瑜是家中老仆强硬喊醒的。 对于京中最近发生的时候，程仲瑜听到科考两个字就自动避开，是以并不知道。 “刘伯啊。”宿醉造成的头疼让程仲瑜艰难起身，而昨夜陪他的青楼女子，早在程家仆人闯进来的时候，就飞快的穿上衣服躲到一旁了。 “孙少爷，不好了，衙门里来人要缉拿少爷，老爷让您快点回去呢。”老仆慌慌张张的如是说道，这么一说，倒是让程仲瑜彻底酒醒了。 刘曦燃有些慌张。 实际上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如同做梦一样。 先是他被叶府那个恶棍抓住，错失了这一次的科考。后来又传出了科考不公的消息，拔着萝卜连着坑，最后竟然传出，这一次科考题目竟然是从主考官孔谢文孔大人府上泄露出去的。 年前，在京中诗会上，刘曦燃有幸结识了孔大人，过年的时候也曾厚着脸皮以学生的身份登门拜访过，当然总要带些礼品银钱上门，如今却因此，被认作贿赂的理由，关入了大牢。 …… 刘公公这几日头发都要愁白了。 两日前，圣上震怒，孔谢文作为直臣，一直以来都跟厂卫不对付。当然这是自古以来读书人的通病，他们总是将宦官视为阉党，孔大人尤为最。 所以永嘉帝下旨彻查之后，他们便借题发挥，将孔谢文抓了起来。 本来也就是想折腾下孔谢文，谁曾想竟然真的给他们查出了问题。 孔大人为官清正不假，但他有一美妾，美妾联和府上小厮，将孔大人的考题偷了出来，卖了出去。 负责东厂的几位公公得知这条消息之后，瞬间激动了起来，他们想要逼着孔大人认罪，谁知道底下的几个孩子立功心切，竟然对孔谢文用了刑，孔谢文原本年纪大了，急气交加，竟然就这么死了。 孔大人可是内阁大学士。 大太监们瞬间就慌了，不论过程如何，孔谢文死在他们厂卫的狱牢里是不争的事实。朝堂那些文臣原本就看他们不顺眼，几乎可以预见到消息传出，会引发怎么样的轩然大波了。 惊慌之下，刘公公几人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孔谢文之死强硬算作畏罪自杀。将孔谢文小妾几人做的事情，当做是由孔谢文授意的。 为了增加证据的可信度，他们指挥孔大人之妾与相关人等胡乱攀咬，硬生生的将一个因为孔谢文疏忽，家中妾仆贪财，卖出试题的舞弊案，造势成横跨大半个国家，波及十几位重臣。 顺天府的乡试，或者说各地的乡试，本身就有不同程度的问题，这下正好成为了厂卫们证据。 永嘉帝拿到所谓的证据之后，朝堂震动，因为厂卫提交的证据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牵涉面太广，几乎已经成了以孔谢文为主一些文官只手遮天操控整个科举，最关键的是，由厂卫提交的证据来看，孔谢文等人录取的全都是他们的门生，长此以往，几十年后，整个朝廷将完全由孔谢文一脉的党羽控制。 永嘉帝感到了威胁。 孔谢文之死是否存疑，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厂卫搬弄是非的证据之下，大臣们都不知道下一个入狱的会不会是自己，首辅张泰初借抱病闭门谢客，五天之内，竟然接连有三位二品要员入狱。 程仲瑜的祖父也是其中之一。 归其原因，竟然只是因为程仲瑜参加了去年的顺天府乡试，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而顺天府乡试的一名考官曾经是程老尚书门生。程孔两家，同朝为官多年，彼此交好，今年过年之时，程仲瑜更是代替父祖去孔府拜见。 程尚书为了家族昌盛以及程仲瑜未来仕途所做的一切，如今就成为了明晃晃的‘证据’。 …… 叶长凌骑着枣红马刚出城门，如今京中真的乱了，自孔谢文孔大人在监狱里‘畏罪自杀’，厂卫门都疯了，到处抓人，前两日竟然还找上了叶府，只是因为叶长凌的便宜哥哥叶长凌以及叶长凌四个倒霉徒弟去年参加了顺天府乡试。 风雨欲来。 叶长凌这会儿总算想起了他庄子上制造化肥的反应器。 纵然这个世界还未有工业基础，叶长凌还是打算再努力一把。 叶长凌同样也邀请楚正霁一起去庄子上住两天，后者欣然同意。 各地乡试，要说完全没有猫腻不可能，但一般都不会做的太过分。考个末等举人也就罢了，这一次确实是那些家伙们贪心不足。 然而他们贪心不足也是有道理的，殿试只排进士的名次，分一甲二甲三甲三类榜单，为彰显皇恩，殿试并不会有人落榜。而且上百名新科进士的文章，圣上也不可能每份都过目。策论嘛，写不好套点歌功颂德的话，上面也不会太在意。 若是真的过了会试，反而真的能入朝为官了。 若是这次‘孔大人’没有将考卷卖了太多次，之后又没有‘耿直’的录取他们，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 想起这两日听说的各种消息，叶长凌在心理唏嘘。 至于真相，这个节骨眼上，哪怕当今圣上心理犯嘀咕，也只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继续了。 当今天下读书人数量很多，能考上进士的则是凤毛麟角，进入朝堂之后，能位列内阁学士的位置，更是不凡。 也只能当做孔大人老糊涂，被银子晃花了眼罢。 不过听说，孔大人糊涂的那房小妾，这两年一直与管事的儿子有牵扯，她生的女儿，似乎也不该姓孔，不知道九泉之下帽子绿油油的孔大人知道这一切作何感想？ 叶长凌笑了一声。 又看向了并肩骑马而行的楚正霁。 “楚居士可曾去过西山？”叶长凌笑着发问。 “有幸得见过一眼。”不仅是西山，就连西安府附近如今如火如荼的几处煤矿，楚正霁也都去看过了。 除了蜂窝煤外，还有矿产旁新建的炼制的名为‘钢’的炼钢坊。 “霁听闻如今京中的蜂窝煤以及‘钢’都是出自长凌之手？”楚正霁微垂眼睑，状似无意的发问。 “长凌可不敢一人居功，此事不仅是长凌一人所做的。”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且他所知道的不过是理论，钢材的数据，主要还是依靠庄子上那些匠人慢慢实验出来的。 楚正霁但笑不语。 “嗯，到了庄子上居士可要好好瞧一瞧长凌的那些小玩意儿。”已经能够看到庄子的轮廓，长凌如是说道。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的爆.炸声响起，叶长凌的枣红马早已习惯了这时不时的响声，十分淡定，然而楚正霁与流风的马却被惊了，道士流风瞬间被□□马掀翻，楚正霁收拢缰绳，虽然没有被掀翻下马，但好一会儿才安抚下来。 然而叶长凌则已经担心的驾着马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 过渡章，不好玩，好不容易把科考这块理顺QAQ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80章 硫酸铵与硝酸 “发生了什么？”叶长凌驾着马直接奔入了庄子中。 负责庄子事宜的刘癞头等人刚得到少爷会来的消息，还未赶到庄子前，就得到叶长凌奔着‘实验室’去了。 这次爆.炸比起寻常更大声了，远远地就见到那群匠人灰头土脸的正在扑灭明火，叶长凌也不犹豫，下了马就加入了他们灭火的队伍。 明火很快就被扑灭了，见到叶长凌出现，这些匠人首先立刻高兴的喊起了“东家”，然而随机看到了那一团糟的反应器，头顿时都低了下去，没低下去的，被其他敲了敲，也老实不敢说话。 “无人受伤吧。”叶长凌环顾四周，如是问道。 听到叶长凌这么问，在场众人这才迟疑着摇头。叶长凌松了口气，找群匠人不容易，特别是已经合作许久了。而且这个世界医疗卫生水平太糟，一旦受伤就是个□□烦。 “叶东家。”看着这一片狼藉，张老匠有些惭愧。 “也是叶某忘了时间。”叶长凌只当因为他许久不曾召集这群匠人，他们怕丢了这份好差事，这才自发聚集在这里。 “收拾一下吧，做这化肥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反应器已经损毁了，就暂时搁置一段时间吧。”叶长凌其实是有点绝望的，果然只知道理论，工业水平跟不上，还是会失败了。 也是之前的蜂窝煤与钢材的成功让他有些飘飘然，这工业合成氨肥要是能这么轻易成功，也不会成为十八世纪十足伟大的发明。 而且因为气压缘故容易发生爆炸是一方面，他们所做的东西，虽然是在空旷无人处进行，但总还是有中毒的危险。 想到此，，叶长凌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他刚想给张老匠他们介绍楚正霁，就见到张老匠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回叶东家的话，‘化肥’我们好像做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叶东家要的。”张老匠这么说着，其他匠人也顺势将他们这段时间制造出来的东西捧了上来。 硫酸铵。 适用于大部分土壤、作物的优良氮肥。 世人只知高产的杂交水稻，养活人口无数，却忽略了氮肥的出现，才是让粮食增产的基石。 “这……”叶长凌伸手抓了些许，即使气味糟糕，与前世他所见到的硫酸铵晶体相比，杂质太多，叶长凌却觉得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陈四，拿牛奶来。”叶长凌觉得他声音都有些抖。 “是。”陈四听到声音，风风火火的跑了。 半刻之后，陈四小心的端着一碗牛乳，走了过来。 楚正霁就见到一群人激动的围了过去，叶长凌位于正中，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呼吸稳下来，将之前见到的那个老人家手中的白色类似盐的结块，放入了牛奶之中。 随即让楚正霁侧目的事情发生了，牛乳逐渐凝结沉淀。而这时，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欢呼。 张老匠也脸有荣光，虽然类似的实验他们已经做了许多遍，但是能在东家面前成功，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见到牛奶发生盐析，虽然验证是否是硫酸铵，还需要加热等其他方式，但是叶长凌却已经清楚就是这个了。 “方法记下来了么。”叶长凌放下牛奶，如是问道。 “是。” …… 楚正霁被众人拥簇着的叶长凌，一行人已经探讨的热火朝天，楚正霁弯了弯嘴角，又看向了已经被挤兑到一边的陈四。 “陈施主。”楚正霁唤了陈四一声。 “是，楚居士。”陈四顿时受宠若惊，不知为何，每次他瞧见这位楚居士总是不敢造次，明明对方只是一介游方道人。 而且这位楚居士也着实太好看了一点，就连他这个大男人，每次瞧见，总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想来长凌一时半会儿走脱不开，不若陈施主带我等四处看看吧。”楚正霁如是建议道。被主人家冷落，一般客人总是会觉得被怠慢了，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正霁倒是了解一些叶长凌的性格，虽然面上没有表示，但叶长凌此刻是非常高兴的。 楚正霁下意识的就不想打扰此刻的叶长凌。 …… 随着与张老匠等人的交谈，从方案实施到日后的量产的计划，也已经在叶长凌心中成型。叶长凌也终于知道，这段时间，张老匠等人一直都在此处，进行实验。那让人绝望的实验次数，这批人都忍了下来，一步步进行，叶长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然而叶长凌并没有想到，张老匠他们做这些事即使失败上百次，也没有气馁的原因，只是因为对叶长凌充满信心，他们盲目相信着叶长凌。相信着叶东家是不会出错的。 另一方面，即使有着些许了解，叶长凌大约也不明白，无需去服朝堂那些繁重到死的徭役，食不果腹的活着，与如今，有饭吃有月银，东家还对他们的家人各种关照，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是在看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录，叶长凌才发现，他们竟然做出了些许‘无用’的东西。 硝酸。 叶长凌看着这被匠人们被称为‘发痒水’的毒水，见到硫酸铵已经足够让他吃惊了，然而眼前这物，却真的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硝酸。 虽然极为少量，但确实已经产出了。 工业上硝酸，用途极为广泛，然而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叶长凌脑海中只出现了四个字——硝酸甘油。 上一世，明明是民用的产品，最终却在战争中发扬光大的东西。 叶长凌瞧了瞧天色，不知不觉，他们早就错过了午饭，如今已经是傍晚了。 “天色不早了，诸位最近真的辛苦了，各位先去歇着吧。”叶长凌环顾四周，匠人们热情都很高涨，他们大约并不知道他们无意中制作出来又觉得稀罕一直留下来的这一小杯‘毒水’意味着什么。 硫酸铵的成功带来的喜悦已经淡去，叶长凌凝重的端着那一小杯硝酸，回房。 然后就在半路遇上了已经转了一圈的楚正霁。 “居士？”叶长凌这时才想起他竟然把楚正霁两人忘了。 “真是抱歉，长凌……”叶长凌刚出言道歉，却被楚正霁制止了。 “无碍，长凌兴致正好，霁不愿打扰。倒是霁刚才擅自逛了逛，未曾……” “是长凌一时兴起，忘了居士的错，倒是居士没有责怪长凌。” “不知长凌今日白天所说的‘硫酸铵’是何物？”楚正霁顺势换了个话题。 “容长凌卖个关子，居士只等结果出来便知。”叶长凌眉眼带笑。 “嗯，那霁便拭目以待。”楚正霁嘴角微微弯起，月光下，眸色深沉，带着些许深究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不卡了明天努力粗长，求点支持，给点动力吧QAQ么么哒 第81章 黑锅 晚饭之后，叶长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盯着那小半瓶硝酸。 硝石矿，虽然不常见，但若是去找定然很快就能找到。 毕竟，火.药这等物品，在唐代时候，就已经正式出现了。 只是他将此物提前带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应该吗？ …… 晚饭之后，众多匠人聚拢在空地上有些茫然。 因为发生器损坏了，也是因为之前的假期他们都在赶工做实验，叶东家让他们这几日回去休息，只是忙了这些许时日，骤然闲下来，一时都有些茫然。 随着匠人们聚拢在‘实验室’所在的空地上，之前为了完成‘化肥’，也是因为反应器需要人员一直看守，莫说早起贪黑，他们几乎都是住在此处了，叶东家骤然让他们去歇息，竟然完全不习惯。 “张老。”匠户们看向最年长的张老匠。 “要不我们继续？”匠户们试探性的发问。 “嗯。”张老匠点头，捋了捋他的胡须，看着高兴的投入工作的众人，一时有些感慨。 没想到他这把老骨头，竟然也有一直闲不住的时候。 …… 流风检查卧房内外，半晌才回身。 “爷，可以了。”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厢房，也算那叶长凌识相，没有糊弄他们。 楚正霁坐在房间内的桌子前，茶水是庄子上的家丁刚刚送来的，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茶叶，但胜在是今年的新茶，入口还算不错。 楚正霁知道，叶长凌喝的，也就是这茶叶了。 与传言中的叶千户，全然不同。 “爷。”流风坐在楚正霁对面。 楚正霁不为所动。 “爷？”流风音量加大，这才将楚正霁惊醒。 “何事？”楚正霁放下茶盏，如是发问。 “爷，您最近有些不太对劲。”流风皱着眉头。 “哦？哪里不对劲了。”楚正霁失笑。 “您……流风也说不上来。”流风刚准备说楚正霁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对劲，对这叶长凌也太过上心了些，然而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来。“总觉得最近您心情很好。” 岂止是很好，简直是每日都在笑。以前见到皇爷都极少露出笑脸，如今，这简直吃坏了药了。 还总是傻愣着，叫都叫不醒。 “是么？”楚正霁回忆着这段时间，如是问道。 “嗯。”流风狠狠点头。 楚正霁莞尔，并没有正面回应。 “爷，不是流风多嘴。”见到楚正霁如此模样，流风终于忍不住了“您觉得这叶长凌……怎么样啊。” 反正流风是非常讨厌这位叶千户的，远的不提，攀龙附凤，钓着太子与颍王若即若离的，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还自得其乐。性格恶劣，连他三个徒弟都害怕他，程先生多么好的人，竟然就因为看不顺眼对方，竟然阻了对方的前程。 “长凌么？”楚正霁盯着手中茶盏“你今日可是见到那些匠人了么？他们似乎对长凌很拥戴。” “一些泥腿子，多撒了些银子罢了。”流风哼了哼，因为讨厌叶长凌，他就听不得旁人夸奖叶长凌的话。 “银子？”楚正霁倒是不明白流风为何会对叶长凌成见如此之深。 “若只是银子，大可不必如此热忱。”虽然不知这‘硫酸铵’是何种东西，但从长凌的表现来看，必然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那样剧烈的响声与爆炸，冒着那样的危险，若非心甘情愿，如何能够完成。 楚正霁看向窗外，他无感极敏锐，庄子上夜晚又十分安静，自然不算太远处匠户们热火朝天互相打气吆喝声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在灾区之时，那些受灾又承了叶长凌恩德的矿工家人，偷偷请叶长凌长生牌位一样。 而且程仲瑜之事。长凌与那程仲瑜无冤无仇，同样也无太多交情，冒着被所有人误会的风险去做此事，事成之后，也从不替自己辩解一句。 时常有冒出惊人之语，行事向来随性，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心怀赤子之心，表里如一。 原来近日他真的经常笑么？ 楚正霁错愕之余竟然有了些许理所当然之感。 “检测到符合条件人物——支线任务启动中，万人迷值+30。” 系统弱弱的声音响起，然而此刻劳累了一整天的叶长凌已经熟睡，完全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 …… 第二日。 叶长凌起了个大早，准备先行清理昨日爆.炸的场地。 匠户们都被他暂时打发回家休假了，他也可以好好考虑下之后的事情。既然实验初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扩大生产。 然而还未走到实验场地，就远远地听到张老匠以及匠人们的声音。 叶长凌快步赶了过去，就见到让他既无奈又好笑的一幕。 这群匠人竟然已经开始工作了。 昨日还在图纸上的大型反应器，如今已经在炉中开始生产了。 “长凌。”楚正霁正在一旁，见到叶长凌走来，唤了一句。 “居士起的早。”叶长凌的目光落在了楚正霁身上，今日楚正霁也套了一件白色实验服，想来也是匠户们给他的，倒是十分合适，叶长凌竟然有了几分回到前世之感。 而听到楚正霁的声音，匠人们也纷纷回头，瞧见了叶长凌，顿时干的更加卖力了。 张老匠人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叶东家。” “张老……你们这……”叶长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东家，大家伙儿心气都很高，一想到是为东家做事，总想快点给东家做好。”张老匠满面红光。 “也罢。”叶长凌接过匠人们递过来的白色实验服，决定不再说什么了，只决定等化肥能够实现量产之后，再一并给这群家伙好好放一个长假。 “居士，让你见笑了。”叶长凌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叶长凌又看到了楚正霁的双手，上面沾了些煤灰，想来刚才这群匠户竟然连楚正霁的壮丁都抓了，一时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碍，倒是霁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只觉得有趣的紧。”也从这群匠人口中听到了些许关于叶千户的事情。 “没想到居士也对此有兴趣。”叶长凌倒是没想到楚正霁会这么说，毕竟匠户的地位并不高，他们所做的事情更是被主流价值观斥为奇淫巧技的旁门左道。不过又想到楚正霁是个道士，在这个世界道士是会炼丹的。 叶长凌递给楚正霁一条湿毛巾。 “长凌若是不介意，霁正想多见识见识。”楚正霁接过毛巾，如是说道。 “那长凌求之不得。”叶长凌顿时眼前一亮。 “嗯。”楚正霁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的叶长凌，眸色暗了暗，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拨开叶长凌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 “万人迷值+5。”系统弱弱的声音随之响起。 “叮，检测到万人迷值已满100，系统自动转化开启。” “叮，系统自动转化已经开启，甜宠值+10。” “叮，检测到甜宠值14点，请宿主尽快兑换，超过时间，系统将随机选定奖励。” “叮，随机选定奖励时间倒数计时开始，若是宿主还不兑换，十分钟后系统将开始随机选择奖励。” 叶长凌：…… 叶长凌：？？？ 楚辰熙那个家伙在做什么？ 若非此刻还有其他人在场，叶长凌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了。 楚辰熙打了个喷嚏。 说起来，因为科考之事，事物众多，他有好久没见到长凌了。 不知长凌这段时日在做什么。 颍王那家伙，若是不出意外，也该有消息传来了。 “万人迷值+3。”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嘿嘿，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82章 骗 叶长凌愣在原地。 耳边响起系统倒计时的哒哒声，堪比定时炸.弹。 还不如定时炸.弹呢，至少他还能远远的躲开。 系统默然，倒是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得意嘲笑。 叶长凌眨了眨眼睛，转瞬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居士，请等长凌一会儿。”叶长凌一溜烟的跑回房。 …… “盈盈一握永不长肥肉的纤细腰肢男性典藏版。” “不会留疤的白皙肌肤。” “樱花唇。” 叶长凌瞧着这三个选项，脑壳痛。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白皙皮肤。 叶长凌瞧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一年多在庄子钓鱼、在空地上做实验晒黑了些的皮肤，如今看上去竟然白了些许。 “宿主，因为宿主之前太黑，为了引起旁人怀疑，宿主的皮肤将在一个月内缓缓恢复成曾经的样子。” “呵。”叶长凌兴致缺缺。 其实他原本打算把皮肤晒成古铜色的。 他就不信，黑成包公的样子，楚辰耀这群人，还能对他‘情根深种’。 可惜失败了啊。 叶长凌放下镜子，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向前看吧。 正当叶长凌准备返回实验场地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捋衣袖，手臂光滑。 去年一时不察留下的烫伤伤疤，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叶长凌盯着原本烫伤伤疤留下的痕迹，若有所思。 …… 东宫。 太子妃正在自己的房中，不安的走动着。 这次她亲眼看到那个女人的肚子，那个女人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了。 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他……竟然答应若是这孩子是男孩，就想办法将她封为太子妃。 打碎了她最后的期望。 也对，太子仁德，又如此喜爱那宫娥，怎么舍得做出将她的孩子抱给别人养的事情。 “小姐，您快点做决定吧。”春芍见状，立刻跪了下来。 听到心腹丫鬟的话，太子妃最终坐了下来，她闭了闭眼，一滴眼泪从眼中落了下来。 年少夫妻，嫁给东宫之前，她也曾是怀春少女，也曾期望过日后琴瑟和谐公婆和睦。 然而赐婚圣旨下达之后，太子妃就知道这不过是奢望。太子妃必须成为后宅妇人的典范，不争不抢，让太子开枝散叶，让皇家枝繁叶茂。 但是遇到太子之后，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却开始松动了。太子风度翩翩，太子君子端方，虽然有几个侧妃，但大部分时候，太子并不宿在她们那儿。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太子妃其实是有些委屈的，她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各种药也喝了许多，然而肚子里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我知道了，你传消息给父亲吧，就说音儿答应了。” 太子妃知道，这件事一旦开始实行，就真的一点退路没有了。 …… 楚辰熙正在与祁蔚星讨论最近朝堂发生的些许事情。 程老尚书因着这次会试舞弊案，差点受孙儿连累下狱，但因为程仲瑜并未参加此次科考，倒是有惊无险。 “蔚星再次看走眼了啊。”听着祁蔚星关于朝堂的消息，楚辰熙揶揄了一句。 “又输给太子了。”祁蔚星心情难得有些复杂。 难道这叶长凌真的如孔明在世，测算无疑？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迈着小步子匆匆而来，在楚辰熙耳边耳语了一阵。 祁蔚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太监报告的是太子妃那边的消息。 楚辰熙默然。 “殿下，可是有什么怀消息？”祁蔚星看着楚辰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坏消息？很明显吗？”闻言，楚辰熙有些惊讶，随即，又弯起了嘴角。 “无事，不过是听到一个不算意外的消息。”太子妃做了个完全符合他预料或者说计划的选择。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只可惜他楚辰熙预料到了所有，却没想到当他得知太子妃真的做出这个选择之后，他竟然会有些失望。 自十三岁大婚以来，他自问两人纵然不是举案齐眉，但他也不曾亏待过太子妃。 楚辰熙也曾想过，此次若是太子妃并没有踏出这一步，他就放弃这一次计划，并且给她一个孩子，如今想来，倒是他可笑了。 计划还未启动呢，太子妃就迫不及待的背叛他了。 不，他们从来不是一个阵营，无所谓背叛。 楚辰熙端起茶碗，将杯中温热的茶水泼了出去。 瞬间，殿中太监婢女跪了一地。 楚辰熙凉薄的看了眼地上的茶水，突然又笑了。 “祁大人，又怎么看覆水难收这四个字？” 他并没有后悔。 记忆中，身着红嫁衣那个眉眼温柔还怯生生的脸庞彻底淡去。 果然比起他这个人，权势地位更有吸引力。 他想见长凌了。 …… 傍晚，叶长凌瞧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反应器，竟然有了些许成就感。 就在这时，陈四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过来。 “少……少爷。”陈四上气不接下气“太子殿下来了！” 这么快？想起今日白天，那个莫名涨到一百的万人迷值，叶长凌就恨的牙痒痒。 关键是太突然了。 为了防止殿下再给他这种‘惊喜’，叶长凌立刻将准备好的东西往脸上抹了抹。 “如此，就要麻烦居士了！”叶长凌扯了扯楚正霁的衣袖，催促了一句。 对上叶长凌的眼睛，楚正霁弯了弯嘴角。 “好。” “万人迷值+4。” “快点，快点！”楚辰熙，这次不把你吓回去，爷就不姓叶了。叶长凌咬牙。 楚辰熙下马，还未跨过门槛，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楚辰熙对此已经很习惯了，或者说每次来叶长凌这庄子上，若是没听见爆.炸声，反而觉得不正常。 然而还未走出多久，就听到了众人慌乱的呼喊声。 楚辰熙觉得有些不妙，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随后就看到实验场地上，众人慌乱做一团，叶长凌躺在中央，被众人拥簇着，脸上身上血肉模糊。 “长凌！”楚辰熙直接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一个匠人，慌乱的跪下来，伸手就去抓叶长凌。 一旁的楚正霁手疾眼快的先握住了叶长凌的脉门，以防止被楚辰熙发现叶长凌实际上非常健康的事实。 此刻叶长凌的半张脸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紧闭着眼，似乎是因为重伤已经昏过去了。身上白色的衣服也被血水湿透。 “长凌，你不要吓我。”楚辰熙已经完全慌乱了，他想要看一看叶长凌的伤势，却又不敢动手。 “快传太医！李忠，快去叫太医来。” “传了有什么用，叶少爷这张脸，可算是毁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啊。”陈四苦着脸，在人群中压着声音如是说着，若非是少爷执意要求，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啊，陈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他会被在场其他匠人套麻袋打死的场面了。 然而楚辰熙却像是没有听到陈四那刺耳的声音一样，他抓住叶长凌衣服的右手不自觉用力，指甲嵌进肉里也毫无所觉，只是喊着“快叫太医来！” 楚辰熙的小太监早在见到太子殿下这幅慌乱模样的时候就慌了神，再听到楚辰熙这么喊着，立刻转身飞身就跑。 “不行，来不及的。”而这时候楚辰熙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叶长凌胸前还在不断扩大的鲜血红晕。 “长凌，孤不许你死，你不可以死。”楚辰熙已经彻底乱了分寸，叶长凌衣服下的血袋都要掉下来了。 一滴微咸的液体滴到叶长凌脸上，叶长凌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 “殿下，我无事，只是想骗骗你。”叶长凌有些心虚。 说起来，他们的骗术挺假的，楚辰熙这么精明的家伙竟然真的被骗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QAQ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83章 情谊 楚辰熙盯着叶长凌。 叶长凌被瞧着有些心虚。 下一秒，他便被楚辰熙死死地按在了怀中。 叶长凌刚想挣脱，然而刚有所动作，却发现楚辰熙的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叶长凌望天。 他原本没指望骗过楚辰熙。 不过假若太子殿下见到他重伤的模样，嫌弃避让信了他伤势，也顺势给他做个见证，这样他在脸上化一道疤，也能做个佐证。 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骗过了楚辰熙。 “殿下……”叶长凌望天，回想刚才那滴眼泪落在脸上的触感，难得有些良心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楚辰熙却顺势放开了他。 “长凌你无事就好。”楚辰熙眸子暗了暗，他伸出手，以衣袖将叶长凌脸上的血污一并抹去。“下次不要再这么吓我了。” 系统默然。 看着人物面板上，那骤然多出来的、已经变得黝黑的数值条，第一次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宿主。 就在两人气氛单方面十分尴尬的时候，一旁的楚正霁却插了进来，将还坐在地上的叶长凌扶起来。 楚正霁看向楚正霁。 “这位是楚居士。”见此，叶长凌才想起他竟然忘记给两人互相介绍了。“居士，这位是太子殿下。” “小叔父。”楚辰熙温和的声音响起。 “太子。”楚正霁颔首，语气冷淡。 “叔父？”叶长凌顿时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他是你的叔父？” “熙也觉得奇怪，长凌如何与熙的小叔父相识的？”之前接到线报，长凌偶遇了一位道人，请他入府，楚辰熙当时没有在意，却不曾想，这人竟然是楚正霁。 “我与长凌互为知己，倒是没想到太子竟然也会来这里。” “小叔父说笑了。熙与长凌自幼相识情谊深厚，来此有何奇怪。倒是小叔父，似乎叔父一直未曾告诉长凌身份？”楚辰熙目光落在楚正霁与叶长凌并肩而立两人之间的距离上，这距离着实亲近了些。 “我与长凌相交莫逆，与凡俗又有何干。倒是太子说与长凌情谊深厚？”楚正霁的目光落在了楚辰熙身上血污，莞尔。“太子说的极是，长凌自是不会对非‘情谊深厚’之人做出这般无伤大雅的玩笑的。” 赤裸裸的嘲讽。 连不在状态的叶长凌听到这句话都有些汗颜了。 楚辰熙闻言，垂了垂眼睑，不语，竟然是默认了楚正霁的话。 见状，原本就心虚的叶长凌立刻出言。 “居士说的极是，长凌是与殿下关系好，这才想开个玩笑。” …… “啧啧。”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三人，祁大人发出了复杂的感叹。 “大人，这太医叫还是不叫啊。”被陈四派人截回的东宫府的小宦官李忠，怯生生的问心情似乎挺好的祁蔚星。 “不用。”太子殿下已经病入膏肓了，即使叫太医来，也药石无灵。祁蔚星仔细端详着叶长凌，这叶千户，相貌自然是不错的。当初他的外公可是难得在才貌上同时压制住探花郎的状元郎，叶千户的父亲年轻时相貌自然同样不俗，否则当朝首辅也不可能相中他做女婿。 只是这皇城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相貌极佳的美人。 此前从未听说太子殿下有龙阳之好啊。 还有这位楚正霁楚大人，已故大长公主唯一的孩子，大长公主曾予当今陛下有恩，是以整个皇城中，这位楚正霁的分量比起其他人更重一些。 而且楚正霁身上还有爵位和藩地，乃是整个大宁仅剩的可以拥有私军的藩王了。 先前太子殿下所言，叶长凌心思深沉测算无疑，他还不信。如今看来，殿下所言极是。 就是不知这叶长凌可还记得还在西南打仗的颍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84章 快递 楚辰耀身在锦官城。 此刻他已经收复或者说镇压了川黔大部分地区，叛乱者仓皇遁逃巴郡。 如今楚辰耀面临一个两难的问题。 就算此刻回朝，也是大胜，但若就这么回朝，没有彻底平叛，总觉得有些缺憾。 户部无粮无银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挤一挤再加上这周边的乡绅大户，总是还能在挤出些军费出来的。 若是寻常的楚辰耀，大约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只是这几日，叶长凌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楚辰耀具历历在目。 今年旱情持续，好几个大州府受到波及，打仗，拖垮的是朝廷，最终受累的还是百姓。 楚辰耀沉默。 侍女缓缓的走到门口，被亲卫拦下，后者将侍女手中冰镇的果盘接了过来，将楚辰耀桌子上那还未动过、已经放置了半天的果盘替换。 楚辰耀拿起果盘中的荔枝，此时正是荔枝出产的时候，他来此已经好几个月了。 “陈卫，通知下去，准备回京。”楚辰耀如是命令道。 …… 叶长凌拆了个快递。 所谓快递，就是快马传递。 自楚辰耀带军前往前线的之后，偶尔就会命人给他带回一点东西。 多是些当地特产，叶长凌虽然不想收，但‘快递员’交给他的时候，总是风尘仆仆的，眼睛下还有厚重的青黑，他大约是觉得楚辰耀送来的物品十分重要，是以十分郑重。 见到对方如此模样，叶长凌也不好退回，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当然叶长凌并不知道，这是送东西的亲卫故意如此的，这还是陈威将军教他做出这副模样的。 楚辰耀送来东西，却又从来没留下个只言片语，叶长凌又不好为了此事特意写信过去，总觉得会踏入什么不得了的境地，只好故意装傻，昧着良心将楚辰耀送来的东西收下。 不过楚辰耀送来的特产也多是些小物件或者可以保存的特色小吃，价格低廉，真的收下了，也就收下了。 左右也不费几个银钱，给他送完快递，亲卫还得充当传信官去给朝堂送最新的奏报。 若非系统在他打开快递的时候，加上的甜宠值，对于这些小玩意，叶长凌也不能算十分讨厌。 只是今日这快递的分量却有些重。 叶长凌打开包裹，冰凉湿漉漉的。 再掀开盖子。 却愣在了原地。 是荔枝。 用冰镇好保鲜的荔枝。 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几块碎冰漂浮着水中，浸润着熟透了的荔枝。 再放两日，说不得就要坏了。 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是换了几匹马，换了几个人，又加了几次冰。 一声冷笑响起。 “怎么，这次不加甜宠值了？” 系统：…… 刚想加来着。 只是瞧着宿主心情不太对，系统就退缩了。 万人迷值楚正霁支线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宿主。 不过这样不能责怪系统。 谁让宿主当时睡着了没有听到。 系统小声哼唧。 “宿主，你不喜欢荔枝吗？”系统试探性的问道。 “喜欢啊，生津止渴富含维生素的水果，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吧。”叶长凌拿起一颗。 正宗的妃子笑。 和他前世吃的，甜味相差无几。 荔枝，五六七三月，在西南那些原产地，价格并不贵。 叶长凌若是想吃，去了那边，一日吃上几十斤都没问题。 但那是在原产地。 他要在京城，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吃上新鲜的，这一盒，每一颗都价值千金。 整个京城，估计没几个人家见过。 但此事却怪不得楚辰耀。 他只是送错了东西。 “陈四。”叶长凌唤了一句。 还未到熄灯的时候，睡在外间的陈四立刻穿了鞋推门进来。 “少爷，唤小人何事？” “将这个分些给太子殿下与居士吧。”虽然明日楚辰熙定然能在东宫吃到，但也不妨碍他今天分出去。 “是。”陈四瞧着盒子里的荔枝，好奇却又不敢多问，只好捧着盒子离开了。 …… 清晨，第一波硫酸铵晶体，被叶长凌小心的洒在土壤上。 他对种庄稼一事并不清楚，但大约也是知道不同庄稼对土地酸碱度要求不同，如今只能一点一点尝试。 所幸庄子里还有些空置休耕的田地，用来做试验田正好。 于是起床后，去实验场地寻叶长凌的太子殿下扑了个空，还是在庄子上家丁的引导下才在田地里瞧见了正在种田的叶长凌。 为了下田，叶长凌换了一身短衫，衣袖裤脚全都被卷了起来，基本没晒过太阳的皮肤在日光下十分显眼。 楚辰熙眉眼温柔，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了QAQ明日努力吧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85章 恩公叶长凌 “殿下，早啊。”瞧见楚辰熙走过来，叶长凌停下手中动作，打了声招呼。 “长凌在此作甚？”楚辰熙看向叶长凌脚下的土地，这片土地刚撒过些许硫酸铵晶体，而附近的土地却湿漉漉的，似乎刚撒过水。 “只是个小实验。”叶长凌直起腰，将制作好的化肥配成不同梯度的溶液以及撒不同量的固体，得出最优的配方。 …… 监牢侧门被打开，阳光刺在刘曦燃苍白的脸上。 刘曦燃眯了眯眼睛，怔愣在原地“还不快走！”狱卒一脚将发呆的刘曦燃踹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监牢侧门再度被重重的关上。 刘曦燃还是呆呆地，他看上去很憔悴，不过半月的功夫，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同一场噩梦。 若这世间有阿鼻地狱，大约就是这幅模样了。 刘曦燃咳嗽两声。裹了裹身上破烂脏兮兮的衣衫。 刘曦燃缓缓起身，沿着街道茫然的走着，毫无目的。 街道两旁的行人见到他，也都纷纷避让开，还有几个顽皮的小童，围着他扔石头吐口水，嘲笑他是个乞丐。 然而即使听到‘乞丐’两个字，刘曦燃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无动于衷。 刘曦燃继续走着，走着。 正当午时，他脚步一踉跄，一头栽倒下去。 刘曦燃倒下了，围观的行人只是驻足，好半晌，正在采买的茶馆掌柜带着伙计的路过，无意中瞥到了刘曦燃的侧脸，虽然面色十分憔悴，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不是之前被他东家少爷绑了扔在柴房里的举人老爷吗，掌柜当下没有犹豫，指挥伙计将刘曦燃背起，又派人赶紧去请郎中来。 另一边，被厂卫门请走的程老尚书程铭韫也被几位公公亲自请了出来。 “程部堂不要生咱家的气，咱家也是为了替圣上分忧。” “呵，老夫心中有数，也幸得圣上英明。”否则他就要走孔大人的老路了，哪怕侥幸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各位公公不用送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走得动。”程铭韫这么说着，转身，便登上了家中来迎接他的轿子。 瑜儿今日也该被放出来了吧。 …… 程仲瑜是被大理寺卿亲自送回来的，程老尚书被无罪释放，程仲瑜也只是被革了今次举人功名，这程家还倒不了。 当今圣上又是个仁心念旧之人，此番程老尚书吃了这些许苦，圣上碍着面子不会说什么，但私下的恩典必不会少。 与大理寺卿寒暄之后，程铭韫端坐于正堂，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孔大人死了，他是老臣，那群丧心病狂的厂卫还不至于对他下手，是以程铭韫除了脸上憔悴些，倒也没有大碍。 反倒他可怜的孙儿。 程铭韫瞧着憔悴的不成人形的程仲瑜，心痛之余，再将那群落井下石的太监与本次故意给他使袢子的政\\敌一笔笔记下。 “祖父。”程仲瑜跪在程铭韫面前。 “都是孙儿之过，连累了祖父。” “瑜儿，本次与你无关，你也是被牵连了。”程铭韫叹了口气，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自然都不是傻瓜，孔大人平素是什么样的人，朝堂的老臣都了解，怎么可能做出贩卖会试试题辅助科考舞弊的事呢。 “此事如今已经盖棺定论，不要再提了。”圣旨已经下达，也不能再提了。 “你如今只是失了功名，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瑜儿你还年轻，切不可因为此事妄自菲薄。”凡是要向前看，经过此事，圣上心中也有几分愧疚，虽然他的孙儿也受了诸多苦楚，但撒翁失马，程仲瑜未来的仕途尤可期。 “今日，你需得去寻叶千户，带上厚礼，感谢他。” “祖父？” “父亲？” 听到程铭韫的话，不仅是程仲瑜，程仲瑜的父母长辈们也都纷纷不解。 “今次叶长凌对我程家有救命之恩，瑜儿，我程家儿郎难道是知恩不报之徒吗？” 程仲瑜听到程铭韫的话，愣在原地，他想说这不过是歪打正着，那叶长凌只是看不顺眼他故意陷害他没让他去考试，但程仲瑜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祖父，孙儿知晓了。”不论那叶长凌原本目的是什么，救了他的命，没让他连累全家，却是真的。 “那就去吧。”听到程仲瑜这么说，程铭韫松了口气。 少年意气，这一次，他家孙儿是真的长大了。 程铭韫让程仲瑜去感谢叶长凌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实际上若非发生了这等事，他程家与那叶长凌就是结仇了。 程铭韫是为了叶长凌身后的颍王与太子殿下。 而且程铭韫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若这次叶长凌阻挡瑜儿是早有预料呢。 然而这个念头太过惊世骇俗，且不提会试的题目是如何泄露的，若非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这些老臣都不敢想象厂卫胆子竟然大到这等地步，不仅擅杀当朝内阁大学士，还颠倒黑白造出此等舞弊大案。 这叶长凌今朝才多少年纪，就有如此心思与城府，将一切都预料其中。 程铭韫不愿去深思，但念头一旦生出，就留下了影子。 程仲瑜告退，这段时日忙里忙外的小国公李枢瑞也顺势跟了出来。 “李兄，这段时日，真的谢过李兄了。”程仲瑜大拜，详细情况他已经听父亲说起过了，知道在程家岌岌可危之际李枢瑞不仅没有避嫌反而一直帮助，心中感慨。 “仲瑜客气了。”李枢瑞侧身，受了这个虚礼。 “仲瑜真的要去寻叶长凌吗？”李枢瑞问了句。 “这是自然。”程仲瑜点头。 看着面色憔悴再不锋芒毕露却稳重许多的友人，李枢瑞想说什么，却又笑了。 “长凌并不在府上，似乎去了庄子，也罢，我就陪你走这一遭吧。” …… 刘曦燃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之前曾经让他恨的牙痒痒的掌柜的脸。 见到刘曦燃醒来，掌柜也松了口气，指派伙计赶紧把药端过来。 刘曦燃喝了药，也吃了点粥，终于缓了过来。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夕阳西下，脑中满满都是掌柜告诉他的情况。 圣上旨意下达了，孔谢文作为会试主考官，知法犯法，贩卖会试试题，科考舞弊，怜其年事已高又畏罪自尽，为官三十多年兢兢业业，只是革职，其子降级察看，算是给了他一个体面。 然而孔大人给了体面，下面的官员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特别还牵扯到了几个乡试的科考，整个顺天府科考举人，全数革除功名，牵涉进舞弊案的，一律流放永不录用，但实际上本次顺天府科考的举人，凡是参与了此次会试的，全都算作舞弊处理了。 刘曦燃能被放出来，还是托了程仲瑜的福。 否则按照官员们宁可错杀不会放过的原则，被抓了也就糊里糊涂的被流放了。 圣上下了旨意，日后连翻案都不可能。 实际上永嘉帝这一次还是格外开恩了，只处置了犯案的学子，并不牵涉到他们的家人。明眼人都知道，永嘉帝可能也知道这其中有些许问题，只是事情闹得太大，不处理无法收拾。 罚过之后，就有恩典的旨意下达。 因为这一次牵涉的官员与举子太多了，若这么重新开始会试，估计没有多少学子能够参与了，而顺天府这边更惨，所以永嘉帝决定今次加开恩科，也就是加开秋闱，将今年的春闱转移到明年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粗长了点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86章 咬 重开秋闱。 听到掌柜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刘曦燃愣了愣。 他茫然看向掌柜，嘴巴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声音艰难又沙哑。 见状，掌柜立刻端起茶碗，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我……”刘曦燃拿到茶碗，看着掌柜想说什么，然而怎么都吐不出后续的话，急的一直重复。 “刘公子可以再度参加科考了。”掌柜好半天才想明白刘曦燃想说什么，立刻接上这句话，闻言，刘曦燃眼泪就蓦地下来了。 “公子别哭啊。”掌柜哪里见过这阵仗，立刻出言安慰，然而掌柜越是安慰，刘曦燃哭的越是大声，最后竟然是嚎啕大哭。 刘曦燃这么哭着，掌柜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叹气，继续安抚。 …… 程仲瑜与李枢瑞登门拜访。 正式的拜帖由陈四送到叶长凌面前，叶长凌这会儿还在田地里忙碌，听到来人是谁，看也不看那张明显夹带着礼单的拜帖。 “扔回去，爷没空。” 叶长凌语气冷淡，随即继续埋头工作。 一来他是真的没空，虽然太子殿下与楚正霁等人都来帮忙，赶在太阳下山之前结束掉这份工作还是不太可能，也没时间去应付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谢。二来没必要。 拜帖被原封不动的返回给了程仲瑜。 程仲瑜与李枢瑞对视一眼，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叶千户可是对仲瑜有所不满？”程仲瑜上前一步，态度很诚恳的询问陈四。 程公子也算是叶府的常客，随着颍王殿下前段时间倒是经常露面，见到程公子如此折节，陈四顿时诚惶诚恐的摆手。 “程公子客气了。我家少爷只是心情不好，程少爷过段时日再来吧。”陈四不敢将叶长凌原话说出来。 不过他家少爷这几天心情其实很好就是了，昨日还让庄子上的人杀猪做了红烧肉分给大家一起吃呢。 说完话的陈四不敢停留，连忙回了庄子，只留下程仲瑜一行人在门口。 见到陈四匆匆离开，李枢瑞笑了一句。 “那啥，怕长凌还在生那日的气呢，仲瑜要不我们先回去，等过两日再来？”李枢瑞如是建议道。 “是瑜连累枢瑞兄陪我白跑一趟了。”程仲瑜笑了笑，脸上不见一丝恼羞成怒。“天色不早了，枢瑞兄忙碌了些许时日，不若早些回去吧。” “如此甚好。”李枢瑞点头，随即又意识到不对劲“那仲瑜呢？” “叶千户不肯见我，想必是仲瑜诚心不够，仲瑜在此等着，相信叶千户很快就会见仲瑜了。”程仲瑜面色苍白，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的气势早已不再那么锋芒毕露，反而内敛许多。 李枢瑞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复，他与程仲瑜相识多年，自是知道他这位好友，表面上文质彬彬君子谦逊，然而实际上却是自傲的很，这京中认识的年岁相同的人，甚少有能入他眼的。 就连他李枢瑞，都没有。 这一点，前段时间在叶家与祁蔚星祁大人争锋相对之时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李枢瑞一时唏嘘，不过却也立刻表示，以两人的交情，这次他也舍命陪君子了。 …… 今日的晚餐依旧是红烧肉。 庄子上的仆从与匠户、农户们都很开心，毕竟肉这种东西，一般也只有丰年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才能吃上。 而叶少爷在这儿的时候，却总是会令他们杀猪分给他们肉吃。 他们都盼着少爷能在庄子上住的时间长一点。 楚辰熙看着桌子上的菜。 红烧排骨，他之前在叶府也尝过，比之宫中御膳，倒更有一番滋味。 毕竟所谓宫中御膳，在清代之前不提也罢…… 只是今日这排骨却有些不同。 叶长凌夹了碟中最好的一块排骨递给了楚辰熙。 今日的排骨与寻常当然不同，因为是糖醋排骨啊。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吃甜味的菜系，只可惜这个世界可没有含氟牙膏，要是因为吃的糖太多长了一嘴龋齿，他还不想早早的就掉光牙齿。 不过也是昨日，收到了系统的皮肤奖励，叶长凌才想起之前他曾经得到过一个‘明眸皓齿’的奖励，既然是系统出品，那他大约与龋齿无缘了吧。 今日才吩咐庄子上的厨娘，做出这道糖醋排骨。 嗯，这排骨做的甜而不腻，至于太子殿下吃了会不会牙疼，嗯，这与他叶长凌就没什么关系了。 瞧着碗中的排骨，楚辰熙瞥了眼一旁安静吃饭的楚正霁，弯了弯嘴角，看着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祁蔚星祁大人在心中摇头。 没救了，这是真的没救了。 昨日叶长凌装重伤太子殿下的表现还历历在目，天知道祁大人受了多大的惊吓，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啊。 一直以来，不仅是祁大人，在场但凡接触过太子殿下的朝臣，哪个不从心里感叹一句，不愧是国之储君。 直到现在，祁大人还不能理解，这太子殿下，怎么就对叶长凌这种人，陷进去了呢。 食不言寝不语。 祁大人低着头继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别说，这糖醋排骨，味道确实挺好。 这叶长凌虽然有诸多毛病，但是他的厨娘的厨艺却是顶好的。 再多吃一块。 …… 吃完之后，便是饭后水果，可惜还未到暑天，否则吃上几片冰镇西瓜倒是挺好。 也是在这时，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陈四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少爷……”陈四一脸慌乱，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说吧。”虽然叶长凌倒是有了些猜测。 “是程公子，程公子等在庄外，晕过去了。”陈四惴惴不安的说着，他不确定少爷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笑着说‘那就去找大夫，找我有何事。’ 毕竟此刻天色已晚，现在回京去请大夫，恐怕来不及了。 所幸他家少爷还未那么绝情。 “行了，我知道了。”叶长凌看向一旁的楚正霁“劳烦居士随长凌去看一看了。” “陈四，你骑马去找王大夫来。”王大夫是这四里八乡的赤脚大夫，医术……若是医术高明，自然早就不在村子中住着而是被医馆请去了。 但是治疗一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时，楚正霁已经走到了叶长凌身旁，他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看向了叶长凌。弯腰将叶长凌手中刚剥好的枇杷一口咬下。 叶长凌有些错愕，便听到楚正霁开口“这便算是长凌付的诊费吧。”说着，瞥了眼一旁的楚辰熙，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至少不那么短小了哎，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87章 天花 程仲瑜的情况并不严重。 “取些参汤来。”楚正霁收回搭在程仲瑜手腕上的手，。如是说道。 “参汤？”陈四等人闻言急匆匆的就准备去熬汤，然而却被叶长凌拦住了。 “用不着，去取点糖水和盐来。”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听到这话，一旁的李枢瑞就急了。 “长……叶长凌，诊疗的钱我出……”若非顾及还躺着的程仲瑜，李枢瑞简直就想骂人了。 这叶长凌，怎么就抠门成这样。 还是说叶长凌就真的这么讨厌程仲瑜，连一点参汤都不愿意给？若非这一次的舞弊案，程仲瑜真的要被他耽误三年了。 叶长凌没有回答李枢瑞，但最后还是吩咐了一句“糖水和盐拿过来后，告诉一声厨房，让他们准备点参汤，算了，直接杀只老母鸡炖汤吧。” 叶长凌与李枢瑞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楚正霁。楚正霁放下搭脉搏的手之后，就接过流风递过来的针筒，准备施针的事宜。 两根银针扎下去，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程仲瑜动了动，半晌，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见此，楚正霁起身，给其他人让开了地方。 程仲瑜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最近思虑过重，郁结于胸，以及严重的营养不良。 所幸身子底子还不错，这一次只是因为原本就劳累营养不良，刚从牢里放出来就赶到了叶长凌所在的庄子上，又在庄子外等了许久，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才晕了过去。 糖水与盐也在这时送了过来。 叶长凌在糖水里加了些许盐，尝了尝，确认是那一言难尽的味道之后，这才倒了一碗递给了程仲瑜。 “喝了。”叶长凌吩咐道。 此刻程仲瑜倒也清醒了过来。 见到是叶长凌，刚想说什么，就被茶碗堵了嘴，只好尝了尝。 一言难尽的味道。 但是挺甜。 腹中空空，都倒了饿晕累晕的程度了，骤然尝到甜味，自然不会放过。 起先只是一口，后来就将这一大碗直接喝掉了。 见到程仲瑜咕噜噜的将那一碗糖水喝完，一旁的李枢瑞与祁蔚星都瞧着新鲜，连同陈四，三人也给自己偷偷倒了一碗，刚入口，陈四就跑到门外去吐了。 倒是李枢瑞与祁蔚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教养让他们做不出吐出来这么失礼的事情，两人只好默默咽下，又不约而同的将手中还剩下些许的茶碗放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喝了一杯糖水甲盐，程仲瑜恢复了些许元气，这才挣扎着下了床，拒绝了李枢瑞的好心搀扶，朝叶长凌躬身一拜。 “瑜谢过叶先生救命之恩。” 听到这个称呼，已经准备离开的叶长凌倒是今夜第一次正眼去瞧程仲瑜了。 “怎么，程公子不是要与叶某不死不休吗？”叶长凌语气平淡，但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嘲讽。 “当时是瑜想差了，还望叶先生海涵。”程仲瑜态度谦卑。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猜到。”听到程仲瑜这么说，叶长凌才确定，程仲瑜是明白了什么，当下，也坦然承认。 “其实装作不知道不是更轻松些？”升米恩斗米仇，对叶长凌来说，其实也轻松些。 “我程家子孙岂非忘恩负义之徒。先生大恩，瑜愿跟随先生左右效犬马之劳。”这一次，程仲瑜却是一撩衣摆跪了下来，他也是在庄子外想通的，只是直到刚才叶长凌承认，他才能确定这个想法。 “犬马之劳？”叶长凌侧身避开了程仲瑜的大礼，刚想婉拒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 “犬马之劳倒是不必，叶某还有点钱财，倒不至于连牛马都买不起。”叶长凌这么说着，一旁的陈四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眼下叶某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人帮忙。” …… 寒暄几句之后，瞧着程仲瑜脸色还有些难看，叶长凌也只是嘱咐他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寻他。 等叶长凌几人离开之后，因为不放心程仲瑜而留下来的李枢瑞，一脸疑惑。 “仲瑜，你与叶长凌在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懂啊。”叶长凌对程仲瑜有恩不假，但也不过是歪打正着，怎么又变成做牛做马的救命之恩了。 “枢瑞兄，你觉得叶先生是何许人也？”程仲瑜听到这话，只是勾唇一笑，如是问道。 李枢瑞：…… 这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今日之前，瑜也认为叶先生乃佞幸之人。虽有小聪明，却不走正道。实不相瞒，前段时间，哪怕是在牢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瑜每日所想的，也是在责难叶先生，也不明白瑜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叶先生，使得叶先生做出如此事情。” “然而直到今日仲瑜得闻圣上旨意，又听祖父之言，才意识到，叶先生大才。刻意试探之下，叶先生才堪堪承认。叶先生想必是早有预料，特意救仲瑜一命，使得仲瑜没有连累家人。” 听到程仲瑜的话，李枢瑞嘴角抽了抽，还是不信。“你就不怕那叶长凌借驴下坡，听你这么说故意承认的？” 就差没直接说是程仲瑜脑补太多了。 “枢瑞兄，除去兄长对叶先生的偏见，叶先生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又何尝不是有他的用意？”对于这一点，程仲瑜心服口服。“况且太子殿下与颍王殿下何许人也，他们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之前一直都是瑜看走了眼。” 对于这舞弊案，祖父也暗中告诉了他些许，若是有心，打听到大学士孔谢文家中情况不难，听到孔大人后宅与会试些许风声也不难，但是敢肯定厂卫那边借题发挥，故意借此打压他们这些朝臣，甚至于更进一步，猜到此番是圣上暗中授意，继而干脆利落的救他一命。 叶千户，深不可测。 若是叶长凌知道程仲瑜心中所想，一定会无奈的骂一句脑补是病，不要放弃治疗。 听到程仲瑜的话。 李枢瑞默然。 不得不承认，他被程仲瑜的话说动了。 他是武官，行伍出身的勋爵子弟，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为程仲瑜之事奔走的时候，他的祖父也曾告诫过他不可深陷其中。 内阁大学士不明不白死在厂卫的狱中，对外虽然说是畏罪自杀但是谁信啊。 舞弊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仁德念旧，孔大人更是老臣，哪怕认罪了此事说不得也要轻轻放下，至多革去官职便是了。但是后续却牵连到许多朝臣，让他们不得不慎重而行。 宦官自古就代表帝王的旨意。 朝堂不可能一团和气，君臣之间，也会有猜疑，而帝王也不可能自己下场与朝臣扳手腕。 是以，观望着的明哲保身的老臣们，怕的不是厂卫们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真正忌惮的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明确表态的永嘉帝。 谁敢保证，此事只是宦官们独自弄出来的，背后却没有永嘉帝授意呢。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此事真的只是宦官们弄出来的，帝王心思，未必不是想借此清理一遍。 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两人心思各异，沉默。 而这时，厨房的老母鸡参汤也送了过来，香气扑鼻，还有米线。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拿起碗筷，尝了尝，又尝了尝。 …… 第二日，程仲瑜拿着叶长凌交给他的硫酸铵与配方，望着眼前的田地发呆。 叶先生所说的事情竟然是让他种地。 而准备回叶家把小梅香接回来的叶长凌，却得到了叶家那边急匆匆传来让他速回的消息。 叶老爷与叶长凌的便宜兄长叶长钰以及家中不少下人，被发现得了天花。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粗长了些哎，求点支持吧QAQ么么哒 第88章 那就你去吧 来报告此事乃是叶府的老仆，是叶长凌便宜父亲叶承祖祖父那一辈的人，乃是老夫人让他偷偷出京来寻叶长凌的。 天花。 哪怕是叶长凌上辈子的现代社会，也是极危险的传染病。也是得益于的疫苗的出现，才能将它封印在历史中。 “李老，莫急，我且随你回去。”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八十身.体还硬朗的老者一副着急的模样，叶长凌连忙出言安慰。 “凌少爷……这，您可使不得啊，现在您哪里能去府上啊。”李老头活了这一辈子，哪里听得主子尊一句‘老’，当下差点热泪盈眶，便真心替叶长凌考虑起来。 “祖母让你过来寻我，便是让我快些回去主持大局，祖母年纪大了，家中此刻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了吧。”叶长凌这么说着便直接走出房间，对着候在门口的陈四“陈四，牵马过来。” 早先太子殿下与楚正霁那边已经得到了叶长凌准备回府的事情，三人自然是结伴回去的。在入了城门之后，等楚辰熙与叶长凌二人分道，叶长凌才勒紧马头，郑重的看向楚正霁。 “居士，既然居士在京中已有去处，那请恕长凌与居士暂时别过了。” “叶长凌，你什么意思？”听到这话，流风立刻就不愿了，他是不想自家爷与叶长凌有所纠葛不假，但若是叶长凌直言要赶走他们，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主辱臣死。 真把他家爷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叫花子不成？ “流风。”听到流风出言不逊，楚正霁呵斥了一声，后者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开。 楚正霁瞥了眼叶长凌让陈四套好的马车，马车里是今早叶府过来寻他的老仆。 “长凌可是家中有事？” 听到楚正霁的话，叶长凌点头。不得不说与楚正霁相处真的挺好，聪明又知进退，比如这一次的事情，就无需叶长凌多做解释。 “长凌的事，不好让霁过问霁便不问，只是长凌一切小心。若有事想寻霁，只需派人来钦天监或者京中临王府告知一声就好。”楚正霁说完，调转马头，便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见状，流风虽然有些懵，却也立刻驾马跟上楚正霁。 返回叶府的时候，叶府内部已经乱成一团了。 天花之事非同小可，而且若是感染的人数少还好，感染了那么多丫鬟小厮，更糟糕的是连叶承祖与叶长钰两人都感染了，这要是传扬到外面去，恐怕整个府上都要遭殃。 见到叶长凌回来，府上人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老夫人在发现问题不好的时候，就立刻下令，府上只许进不许出，对外营造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之所以派李老这个八十岁的老仆，除了李老仆是忠仆老人，心得过之外，其他能信得过的仆人，都派出来稳定情况了。 听到叶长凌回来，目前的管家乃是老夫人那边，姓赵，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 “凌少爷。”赵管家弯着腰，态度十分恭敬谄媚。 “祖母现在如何了。”叶长凌抬了抬下巴，如是问道。 “回凌少爷的话，老祖宗尚无大碍，只是大老爷……” “我知道了，先随我去见祖母吧。”叶长凌点头，吩咐了一句。 而这时，李老仆也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凌大爷真乃叶家之福啊。”望着叶长凌离开的背影，李老仆如是感慨。 “李爷爷，你怕是老糊涂哩，咱们府上还有位钰大爷哩。”听到李老仆的感慨，一旁的小厮偷笑了一句。 “呸，你懂什么？”花姨娘生的那位爷们，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整日只知酗酒，若是太老爷还在世，得知花姨娘做的事情，非要动家法将两人一块儿打死了。 …… 叶长凌见到老夫人时候，后者还躺在床上，叶长凌也难得遇上了早已分家的二叔三叔一家人。 其实分家不分户，二叔三叔一家人依靠着叶府，倒也京城来老夫人这儿尽尽孝心。不过叶长凌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在叶家，甚少撞到一块儿。 叶长凌回来的时候，二叔三叔两家人正在与老夫人说着什么，见到叶长凌来了，几人面色都有所灿灿。 叶长凌与他们没什么交情，是以后者也顺势离开，叶长凌也从老夫人这儿了解到了府上的情况。 天花最先是在几个小丫鬟那儿发现的，兵荒马乱把人送到庄子上之后安静了一阵子，直到昨日叶长凌的便宜爹叶承祖身.体不适被发现起了痘才闹了开，原来一直服侍叶承祖的下人也患了病，却因为惧怕被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不敢上报，偷偷去找了药。 叶承祖病倒了，玉姨娘不敢再隐瞒，连忙告知了老夫人，整个叶府彻查，又发现了好几个患病的下人，连叶长钰都没能幸免，已经分家的叶长凌的二叔三叔那边也查到了一两个被传染的下人。 叶长凌戴着面纱，走到了叶承祖所住的房前。 此刻叶府人人自危，叶承祖身边更是重灾区，小厮丫鬟几乎都被感染了，是以诺大的叶府，竟然无人来照顾。 “父亲情况如何了？”赵管家一直跟着叶长凌，听到叶长凌发问，连忙上前。 “回凌少爷的话，昨儿连夜请了大夫，只是大夫说大老爷的情况并不好。” “我知道了，可曾开了药？” 药，早就煎好了，但是没人敢去喂。 毕竟这可是天花。 温热的汤药很快就递到了叶长凌手上。 叶长凌也没说什么，刚准备端着药进去，就被陈四跪着抱住了腿。 “少爷……”这可是天花啊。 “放手，陈四。”叶长凌语气平静。 陈四简直要哭了，连带着一旁的赵管家也急了。 叶少爷可是府里唯一还好着的主子了。 但叶长凌显然不会听陈四的劝解。 就在这时，陈四眼前一亮，惊喜的喊了句“梅香姑娘，你可算来了，快来劝一劝少爷啊。” 叶长凌转身，就见到一瘸一拐的小梅香向着他跑过来。 而她的身后，还跟着玉姨娘一行人。 “少爷，你可不能进去啊。”梅香比陈四更夸张，直接张开手臂挡了门，那表情就像若是叶长凌踏进去一步，她就要烧房子了。 “梅香，听话，让开。我不会有事啊。”叶长凌皱了皱眉。 叶长凌语气平静，但谁都知道，此刻他已经生气了。 “不，少爷您想要进去，梅香，梅香……”梅香哪里忤逆过叶长凌，当下急的哭了出来“少爷您不能进去啊。” “少爷您非要进去的话，那梅香，梅香……”似是想到了什么，梅香突然把心一横“梅香替您进去照顾老爷。” 小姑娘这么说着，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也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叶长凌“让梅香去吧，梅香更会服侍老爷。。” 听到梅香主动提起以身代之，陈四他们也立刻附和“是啊，少爷，让小的们去吧，少爷您不能也病了啊。” “你们也想去？”听到这话，梅香揉了揉眼睛，面露狡黠“那正好，让陈四他们进去吧，梅香不跟他们抢。” “嗯，陈四，既然你愿意，那就去吧。”叶长凌点头。 陈四：？？？ …… 看着全副武装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进房的陈四走到了床边，叶长凌看向了扶风弱柳被丫鬟们搀扶着脸色苍白的玉姨娘。 “姨娘。”叶长凌喊了一句。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玉姨娘虚弱一笑。“也是我这个身子不争气，生了场病一直静养着，连老爷生病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发现，还要连累凌少爷照料。” 生病？叶长凌眸子暗了暗，随即礼貌一笑。“儿子照顾父亲天经地义，姨娘保重身.体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哎，数据好惨，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89章 推波助澜 与叶长凌闲聊几句，脸色苍白还在咳嗽看上去快要晕厥过去的玉姨娘又被丫鬟们扶走了。 良久，等到玉姨娘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梅香吐了吐舌头。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这种时候就病了，没点问题谁信。”梅香小声嘀咕。 “梅香，不可胡言。”闻言，叶长凌敲了敲小梅香的脑袋。 “本来就是嘛。”梅香捂着脑袋撇嘴，她可是知道的，玉姨娘身边的鸳鸯姑娘总是在她面前说春桃的坏话，还不是因为春桃是老夫人那边的，鸳鸯是玉姨娘带来府上的，平日里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会生出嫌隙，必然是玉姨娘授意的。 “自花姨娘那件事之后，老夫人身子不好，一直都是玉姨娘帮着管家的，天花这么大事情，玉姨娘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梅香争辩“而且偏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而且生病的还都是……说不定这事就是玉姨娘……” “梅香。”叶长凌皱眉“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随便断言。” “少爷您也说没有是没有证据，少爷您明明也有所怀疑。”梅香委屈巴巴。 “还学会举一反三了？”闻言，叶长凌没忍住，被梅香气笑了，不过梅香说的确实没错，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这里是京城，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若是被发现，早就闹起来了，首先发病的是个小丫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底是从哪里接触到这个传染源的呢？ “那可不。”听到叶长凌的话，见到少爷不再生气她的顶嘴，梅香又活泼了起来。 “这可是楚先生教的。”梅香说出楚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声音轻了些许，脸蛋更是红扑扑的。 “楚居士就教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平白无故怀疑人？那下次见到居士我可要好好说一说这件事。”叶长凌揶揄。 “不是不是，楚先生教梅香读书可以明理，让梅香多读书。”听到叶长凌误会，梅香赶紧辩解。 “居士都让你看了什么书？”听到这话，叶长凌倒有些意外了，梅香不爱读书他是知道的，为了让小姑娘习字就费了他不少精力，后来看小姑娘实在不喜欢就放弃了，没想到楚正霁竟然能让小姑娘读书。 “楚先生让梅香读史记，还有四书。” 将便宜爹这边的事情暂时安排好了之后，叶长凌又去瞧了他那三个便宜徒弟。 府上发生这么大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叶府封禁，出不去只能干着急。见到叶长凌来找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老师。”三人恭敬的行礼，都有些惴惴不安。 “府上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吧，圣上鸿恩，决定今次重开科考，我有意送你们去庄子上温书，可有别的想法？”到底是叶府的事情，连累这三个家伙感染了天花误了科考是小，若是因此送了性命或者在脸上留疤一世不得参与科考，就是他的罪过了。 听到叶长凌的话，沈天路三人立刻应是。 见状，叶长凌也不说什么“即使如此，你们速速准备，下午时就与我祖母一起去庄子上暂且住上一段时间吧。” 叶长凌刚准备离开，听懂叶长凌话中含义脑子最活泛的郁高洛有些错愕“老师，不与我们一起吗？” “府上病了不少人，此处还需留我主持大局，你们快些准备吧。”不仅是老祖母，玉姨娘还有叔婶那两房，都得把他们送出去。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感染，还是让他们隔离居住。 叶长凌从沈天路三人的房间走了出去。 “赵大。”叶长凌喊了一声。 “凌少爷。”一直跟着叶长凌的赵管家立刻上前。 “我记得你说过，最先发现患病送到庄子上的丫鬟，其实是从我院里出来的？”侍候叶长凌的一个三等丫鬟，平素在院里做着最基础的活，不过因为叶长凌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在府上，是以叶长凌身边的丫鬟们工作都很轻松。 “这可就奇怪了，怎么就她一人生病了。”低等些的丫鬟们都是住在一起的，若是有一人感染，其他人应该也跑不了就是了。 “这……”赵管家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且随我去看看吧。” …… 另一边，玉姨娘的住处。 被丫鬟们搀扶着躺在床上，等其他丫鬟都出去之后，鸳鸯关上门又立刻返回床边，而这时面无血色几乎晕厥的玉姨娘却又坐了起来。 “小姐。”鸳鸯替玉姨娘递上茶水和糕点。为了能装的像一些，这段时间玉姨娘三餐都未曾吃过什么，对外也只是说姨娘胃口不好，将糕点全赏给她了。 “如何了？”玉莺儿略微用了些糕点之后，如是问道。 “似乎去了那三个秀才处。” “也是应该的。”玉莺儿点头。又懒散的靠在枕头上。 “小姐，只是不知道凌少爷能不能发现，要不我去……”想起那些被放置在叶长凌院里的证据，鸳鸯有点担心不会被人发现。 叶长凌他们所想的不错，既然玉莺儿能将诺大的叶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怎么不会发现花姨娘那儿的不对劲呢。 事实上从花姨娘陡然大发善心替身边丫鬟求恩典的时候，玉莺儿就有点疑虑了。 她与这叶花氏也算明争暗斗了几次，花姨娘其人，老夫人与老爷当局者迷不知她是什么人，玉莺儿还看不出来么？ 让人留意之后，果然发现了些许首尾。 随后不过是小小的推波助澜罢了。 “不必了，记住，这事原与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也绝不知情。”玉莺儿摇头否决了心腹丫鬟的想法，如是叮嘱道。 “知道了，小姐。” 一切都是那女人心思狠毒自作自受，她玉莺儿不过是意外病了些许时日罢了。 …… 有了些猜测之后，叶长凌很迅速的找到了证据。 不过不是在那患病丫鬟房间里找到的，而是在梅香的房间里。就放在梅香的枕头里面的，一件明显是破旧衣服上裁剪而来的碎布料，上面还有陈旧的淡黄色污渍与血渍。 叶府还不至于亏待下人到这份上，让丫鬟们枕头里填充这种东西。更何况还是叶长凌院里最有头脸的丫鬟。 接下来便是彻查来源，这枕头是梅香一直用的，不过这明显后补上的针脚却不是梅香的。针脚绣法这种东西，派别繁多，小丫鬟们有的是被买入府前跟着家里人学的，有的则是进了府偷着学的，这针脚，年长些的嬷嬷们一认倒也能够认出来。 梅香枕头上后补上的针脚是患病的那个小丫鬟偷偷绣的。 线索到这里看似又断了，然而叶府虽然人多，但也眼杂，下人们生活的圈子只有那么大，有些事，做的再如何□□无缝，也总是有蛛丝马迹留下，威吓与重赏一下，就什么都问出来了。 叶长凌没去管，很快，赵管家他们也就查到了叶长凌奶嬷嬷头上，碎布料是‘叶长凌’的奶嬷嬷带进来的，患病的丫鬟与奶嬷嬷有旧，替奶嬷嬷放的，之所以染病大约是因为直接接触了那些布料，当然奶嬷嬷的主要目标其实是叶长凌，只是因为叶长凌的房间丫鬟们时常打扫整理，反而不敢乱动。 人证物证具在，奶嬷嬷只痛哭求情说她不知，只说是她一时鬼迷心窍，信了花姨娘说此物可以给叶长凌保平安的鬼话。 倒是对她得了花姨娘多少钱财以及被许诺的叶长凌死了叶长钰袭了爵之后的好处，闭口不言。 而梅香看到她枕头的东西，又得知了一切，脸都白了。 她趁着其他人不备一把撞向了奶嬷嬷，边哭边叫“你害我，你害我，要是害了少爷可怎么办啊。” 旁人都不敢去拉。 虽然奶嬷嬷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唯一接触过的丫鬟现在还在庄子里等死。 傻子都知道那些脏兮兮的布料有问题。 只是将布料缝在枕头里，就病了，那每夜都枕在那枕头上的梅香…… 奶嬷嬷似乎也惧怕这一点，被梅香打了，也只知道喊救命，拼命护着自己不敢与梅香多做接触。 最后还是叶长凌将梅香拉开的。 “别闹了。”叶长凌将小梅香拽了起来“你无事，真若有事，现在早就在庄子上躺着了。” “把她绑了，先关到佛堂里，等这次风波过了，直接送官吧。若是官府问起，直说谋财害命就好。”叶长凌这么吩咐了一句，奶嬷嬷还想求情，却被堵了嘴拉走了。 这次也是他的失误。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忽略了这奶嬷嬷，导致她竟怀恨在心了。 “去告诉老夫人一声吧。”叶长凌叹了口气。 他该去见这位花姨娘了。 …… 花姨娘如今在叶长钰的房间里。 叶承祖病倒了，叶长钰这边也被发现染了病。 叶承祖尚且无人照顾，更遑论叶长钰。 倒是花姨娘听闻，竟然直接闯了门禁去寻叶长钰，老夫人闻言，也只是念了句佛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因为有人照顾，同时还胜在年轻，叶长钰的情况显然比叶承祖好许多。 叶长凌一行人来到门口的时候，花姨娘正在给叶长钰喂药。 叶长钰也发了疹子，密密麻麻的，很容易引起密集恐惧症之人的不适。 见到叶长凌来了，花姨娘一愣，随后又继续喂药。 叶长凌是单独见花姨娘的。 空荡荡的正堂，梅香一行下人都等在外面。 叶长凌站着，花姨娘坐在侧位，她看上去有些憔悴，衣衫与头发十分凌乱，眼睛下是重重的青黑，早已瘦的不成人形。 与一年多前，在叶长凌这具壳子生母叶杨氏头七葬礼上，那漂亮婀娜的中年美妇人全然不同。 “你不必想着让我也染上。”叶长凌瞧着她局促握在一起的手指“若是我能染上，早就被传染上了。” 听到叶长凌的话，花姨娘僵硬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瞧着叶长凌。 不知道是惊讶叶长凌看出了她的想法，还是在惊讶叶长凌话中的含义。 “你知道人痘吗？我之前曾经种过。”其实是牛痘，一年多前，他为了喝牛奶买了几头牛，可惜不是特殊的奶牛，产奶量并不高。不过闲来无事，他倒是趁机替自己以及梅香他们都种了牛痘。 毕竟机理并不复杂，感染牛痘并不像感染天花那样，风险过高。 “此事到此为止，钰大哥那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要他知晓了。”叶长凌揉了揉额角。 现在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府上病的这些许人，寻常大夫能不能治是一回事，敢不敢来治又是一回事。 他总不能再去找楚辰熙或者楚辰耀帮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拾枯枝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粗长了，虽然明天肯定又会萎掉哎，数据太惨，依旧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90章 蠢蠢欲动 “凌哥儿你……”听到叶长凌的话，花姨娘怔愣在原地，表情十分复杂，久久才开口，声音沙哑的不行。 “钰大哥那儿还托姨娘照顾了。”叶长凌替花姨娘倒了杯水，温热的茶水放在她的手边。 花姨娘脚步虚浮的走了。 叶长凌瞧着花姨娘消瘦的过分的背影，摇了摇头，若非花姨娘已经与叶长钰有所接触，他必然不会让花姨娘照顾叶长钰。 如今，只能看老天爷对这对母子是否仁厚了。 此事先放在一旁。 为今之计，除了拿出高额的诊金看看有没有大夫愿意来叶府治病之外，别无他法了。 想到这一点，叶长凌也终于从正堂走了出去。 “陈四。”叶长凌喊了一句。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陈四‘自告奋勇’的去照顾叶承祖了。 “赵大。”叶长凌喊了句一直在外门候着的赵管家。 “麻烦你派人跑一趟宋氏，把宋金福找过来。”叶长凌这么说着，想了想还是否决了刚才的吩咐“算了，我写封信，你派人送去就好。” 如今叶府就是个大感染源，还是不要让宋金福来了吧。 他得让宋金福把庄子上的牛带来，还得多买几只小牛来。 虽然已经晚了，但牛痘，能尽快让人种上，就种上吧。 …… 楚辰熙是在回了东宫之后才得知叶府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虽然第一时间封锁的消息，但阻止下人们进出本来就显得奇怪，再加上连夜请了大夫，简直在明晃晃的宣布叶府有事了。 意识到不对劲，盯着叶府的人很快就探明了叶府的情况。 天花。 楚辰熙垂眸，表情极冷淡，看不出喜怒。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通报说太子妃来了。 楚辰熙这才想起，太子妃以及他的泰山大人，这会儿也该等不及了。 …… 叶家消息，因着叶长凌又是请大夫又是将老夫人他们送出府，随之传了出来。叶长凌也正好，趁机干脆利落的封了府，只是留了一道侧门，方便每日新鲜蔬菜药品等进出。 在叶长凌在叶府忙着应对天花的时候，楚辰耀也班师回朝了。 土司那边，叛乱平复朝堂都已经习惯了，楚辰耀这一次大胜原本就出乎他们的预料，当下人还未回来，朝堂上下表面上就喜气洋洋了。 虽然对颍王这人多有忌惮，但也不妨碍他们说一些讨喜话奉承永嘉帝。 楚辰耀是在半路上得到叶府有人染了天花的消息的。 不过叶长凌未曾染病，是以他也不在意。 然而临近皇城，他却收到了叶长凌染病的消息。 …… 纯黑色的宝马在管道上一路飞驰，守城门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战马便一跃而过，等到他回神刚想去拦的时候却被同伴一拍脑袋。 “不要命了吗？那时颍王殿下。”那一身戎装都还没换下来啊。 “嗯？”听到同伴的话，守城门的士兵刚准备继续站岗，就见到远方几名将士骑着快马匆匆而来。 楚辰耀的亲卫们也紧随其后入城。 等到这群人走远，守城门的几个士兵望着他们的背影，面面相觑。 “我记得大军是后日回程来着？”上头的命令都下来了，后日早上朝臣要来迎接颍王。 “好像是的。” “得。”上一次是没等到，这次可倒好，人提前回来了。 “我瞧这方向不太对啊。”不是去皇城的方向，更不是回颍王府的方向。 “嘿嘿，你懂啥，叶家那边不是出事了吗？”《长业记》已经出到第三本了，他虽然不识字，但也听说书先生讲过啊。 …… 叶长凌打了个喷嚏。 梅香红肿着眼睛，给他递上姜汤。 没想到他竟然感冒了。 叶长凌将碗中姜汤一饮而尽。 都说夏天感冒的人是傻瓜，叶长凌无奈。 这段时日，因为府上染病的人太多的关系，早就忙不过来了。 早先，为了不让天花蔓延，叶长凌将整个叶府的人员都精简了一遍。所幸老夫人他们都离开了，叶长凌把下人们都赶到他们那边去。 叶府就此只剩下梅香这般种过牛痘的，与患病人员了。 叶长凌还让宋金福找了些以前患过天花自愈的人来，加上一些病症较轻的下人，总算勉强凑够了人手。 是以整个叶府，除了叶长凌这类戴面纱包裹齐全的人之外，都是麻子脸。 叶府太大，患病下人又太多，人手堪堪维持基础生活，梅香陈四他们都忙着照顾病人，叶长凌都不得不自力更生，有时候还得去照顾病着的叶承祖与叶长钰。 花姨娘不出意外的被传染了，她身.体太瘦弱，营养不好，情况比叶承祖还要危机，受医疗水平的局限，叶长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依着大夫的话，让梅香照顾着。 叶长凌身.体底子差，但胜在年轻，平日里倒没什么，然而这段时间照顾病人管理叶府，劳累过度，加上昨日贪凉，洗了个冷水澡，竟然就病倒了。 叶长凌一病，可把叶府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高热，虚弱，整个叶府都是这样症状的病人，昨日，三具尸体被拉出城外焚烧埋葬，还是叶长凌派人买的棺材。 梅香哭嚎的震天响，陈四没忍住，找了宋金福，两人一块跑到皇宫门口堵人家出宫采买的公公，请他们给太子殿下递消息，求太医救命。 当然临王楚正霁那边，陈四也求人递了消息。 如今太子殿下与临王殿下正等着太医的回禀呢。 听说连圣上都被惊动了。 叶长凌就很无奈。 还有点愧疚。 几位老太医那么大年纪了，不似他这样种过牛痘的，为了替他看病冒着这样被传染的风险，，结果发现他只是一场小风寒，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叶长凌的一个建议。 不若将错就错，就认了他叶长凌患了天花，一来闹得这么大，陛下与殿下们那边也好交代，二来，也可以凸显下各位老太医医者仁心，双赢。 没错，叶长凌又有了个‘好’主意。 当然他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既然陈四宋金福他们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干脆顺水推舟将错就错吧。 论毁容，还有比长一脸麻子更难看的吗？ 叶长凌蠢蠢欲动。 老太医们还在纠结。 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这位叶千户的想法。 天花，无论后期恢复的再如何好，脸上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而且这可是欺君之罪。 另一边，楚辰熙与楚正霁等在叶府之外。 太医们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 楚正霁有些后悔，在得知叶府情况之后，他应该早点来的。但叶长凌毕竟是叶府的主子，天花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有让主人以身犯险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天花这段本来没打算写得太详细的-_-|| 耀耀终于回来了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91章 你们太优秀了 正午已经过去了，然而进入叶府的太医还未出来，正当楚辰熙犹豫是否要进入叶府亲自去询问情况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 楚辰熙等人听到声音转身看去，只见一匹黑色的宝马一跃而过，在马匹嘶鸣声中，马上的楚辰耀拉住缰绳在叶府门前看看停下。 此刻叶府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当然这是叶长凌下令封的，正门上的封条还是他贴的呢。 楚辰耀居高临下，扫视过太子以及太子身后的护卫，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儿，神色瞬间冰冷下来。 楚辰熙见到这样的目光就知道楚辰耀定然是误会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楚辰耀，要知道当楚辰熙早上来这叶府之前瞧见大门上的封条的时候，也差点发怒，以为是叶府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大人’给封了的。 正在这时，楚辰耀的几个亲卫也终于赶上了他们的将军。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亲卫在心理腹诽。 当街纵马，他们可不是颍王元帅，御史不敢参。就算御史不参他们，撞到了人，哪怕御史和禁军不管，将军也会把他们军法处置的。 但是亲卫们又不能不跟着。 虽然是天子脚下，虽然将军身手比他们好太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双拳难敌四手啊。 是以亲卫们跟随的小心翼翼、委委屈屈。 见到亲卫们来了，楚辰耀看了看叶府大门。 “把门砸了。”楚辰耀语气平静，如是命令。 …… 叶长凌还躺在床上。 重感冒第一天，太医的药还在熬，一碗姜汤，没什么效果。头依旧晕乎乎的。 “梅香。”叶长凌虚弱的喊了一句。 然而一直以来坚守岗位随叫随到的小梅香，这一次竟然没来。 叶长凌觉得这次真的是他感冒太严重了，虚弱到以至于梅香都听不到他的声音的地步了。 叶长凌觉得他大约高烧到了三十九度、四十度，不然怎么会听到梅香的惊呼声，听到房门被强硬踹开。 屏风那边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两息之后，叶长凌对上楚辰耀的眼睛。 “病了？”来人皱了皱眉头，一身戎装尚未换下。 “嗯。”叶长凌声音闷闷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天花？”已经转成陈述句了。 叶长凌此刻还有些昏沉，但并不妨碍听到这两个字之后，突然升起的念头。 “是啊。”叶长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愁苦一点，却不知此刻他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完全不需要他的额外表演。 “快些出去吧，被传染了就不好了。”叶长凌继续咳嗽，如是暗示。 然而出乎叶长凌的预料，听到传染二字，楚辰耀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又走近了半步。 “无碍。我带你出去。”楚辰耀弯腰，准备将叶长凌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 …… 叶长凌头皮发麻。 系统加上的五点甜宠值，都被他忽视了。 楚辰耀准备抱着他出去的时候，叶长凌真的是大脑死机了一瞬间，好在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清醒了过来，拒绝了楚辰耀的动作。 最后两人交涉了一番，达成了叶长凌被楚辰耀扶出去的协议。 被楚辰耀亲卫拦住的梅香也终于被允许进来帮叶长凌穿外衣。 被楚辰耀搀扶着出了房门，迎面就见到太子殿下走来。 楚辰熙行色匆匆，看到被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的叶长凌，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见到楚辰熙，楚辰耀微垂眼睑，而楚辰熙的目光也顺势落在楚辰耀扶住叶长凌的手臂上。 楚辰熙与楚辰耀没有什么交情。 在一年多之前，他们连见面的次数都不多，大部分时间会隔着永嘉帝、各种内侍偶尔还有许多朝臣。楚辰熙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兄友弟恭，然而楚辰耀连表面上的都不维持。 倒是这一年来因为叶长凌，两人稍有交集。 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两人交集虽然不多，却又彼此十分了解，作为敌人来说。 叶长凌从来都不是矛盾。 然而今日之后，却是了。 瞧了瞧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楚辰熙，又看了看与他这个疑似天花病人接触的楚辰耀，叶长凌只觉得头痛。 “梅香，把六号拉过来。”牛痘的原理并不复杂，因为牛感染的病毒与人感染的天花病毒同出一源，只是二者对于人类的毒性不相同。 是以通过感染牛痘获得对天花病毒的免疫。 原理简单实施起来也不复杂，但是制取效率太过低下了。 在楚辰耀两人莫名其妙中，六号牛被拉了过来。 这时一只正处在哺乳期的母牛。 “太子殿下，颍王殿下，你们敢相信我吗？”叶长凌看向两人。 楚辰耀点头，楚辰熙也迟疑着点头。 然后，楚辰耀的亲卫，就见到，叶长凌让梅香取来的小刀，在蜡烛上烤了烤，挑破母牛身上的痘疱之后，再楚辰耀手臂上划了一刀。 楚辰耀的亲卫们头皮都炸了。 这是什么意思？ 亲卫们都准备拔刀了。 不过被楚辰耀阻止了。 在手臂上的小伤口包扎好之后，楚辰耀也不穿着他的衣甲了，直接接过叶长凌手中的小刀，把玩着，看向楚辰熙。 “太子殿下意下如何？”语气竟然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楚辰熙：…… 楚辰熙这一次是真的迟疑了。 之前见到楚辰耀闯进叶府之后，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如今……天花并不是无药可救，但是即使救治成功，他大约也要成为史书里第一个满脸麻子的太子殿下了。 见到楚辰熙犹豫，叶长凌反倒急了。对方好歹是关心他才来的，要是害的楚辰熙那张脸长满了麻子……叶长凌良心不安。 叶长凌抓楚辰熙的胳膊，然而他还在高烧，身.体实在虚弱，只抓到了楚辰熙的衣袖。 楚辰熙有些意外，然而这时楚辰耀却动了。 他毫不客气的将太子殿下的衣袖捋了上去，用刚消过毒的小刀划破母牛的痘疮，将脓液种到了楚辰熙手臂表皮下，创口很小，比起叶长凌的动作，只是在眨眼之间。 快的连楚辰熙都没反应过来。 连叶长凌都看愣住了。 楚辰耀生错了时代，他要是在现代，绝对应该去做个外科大夫，给病患做手术的那种。 楚辰熙被楚辰耀抓住之后，楚辰熙身后的护卫们想要阻止，却被楚辰耀的亲卫们制止了。 抱着他们将军都悲剧了太子殿下也别想跑的扭曲心态。 楚辰熙瞧着手臂上的伤口，心情稍有些复杂。 却反而松了口气。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必要再去纠结。 如今却还剩下一件事。 病着的叶长凌接下来该住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的马甲的票票，抱着亲亲，(づ￣ 3￣)づ么么哒以及求点支持啊QAQ么么哒 第92章 未婚同居是不对的 目前的情况就很尴尬。 楚辰熙表示他要将叶长凌接到东宫疗养，楚辰耀只是自说自话的要把叶长凌带回自己府上照顾。 关键在于，叶长凌能去吗？ 去了就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危机。 呆在自己府上不香吗？ 无事可以逗逗小梅香，折腾折腾陈四，在后园钓一钓风水鱼。 叶府后园这风水鱼叶长凌十分喜欢，不仅能作为风水布局一部分不提，还一点也不怕人，傻乎乎的钓上来一次之后还会第二次上当。比起庄子边那条小河里的妖艳贱货鱼来说，简直朴实极了。 然而楚辰耀压根不给楚辰熙以及叶长凌一点诡辩的机会，直接就将叶长凌带走了，征用的还是他叶府的马车。 叶长凌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 楚辰耀进叶府带来的是一群刚从战场上回来的精锐将士啊。 这是叶长凌第三次来到楚辰耀的这座王府。 颍江王府坐落在京城边际，并不是好位置，不过这对于楚辰耀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缺点就是了。 马车悠悠的停下。 叶长凌半靠在马车里。 额头上还搭着块湿了的帕子。 马车车门被打开。 因为楚辰耀之故，叶长凌享受到了一个府邸最高规格的迎宾礼——府邸主人回家。王府的主人还亲自给他引马。 与叶长凌第一次进入王府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叶长凌晕乎乎的，下了马车，跨过门槛，感觉自己跳进了火坑。 叶长凌被安排在了王府东部的一间正殿里。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间正殿应该住的是王妃。 楚辰耀居然都不打算掩饰他的想法了。 进入正殿，内堂房间，叶长凌越来越慌，他想叫人却发现出了楚辰耀之外，便是楚辰耀府上的下人。梅香与陈四楚辰耀这家伙根本没有带上，还封在叶府里。 进入房间，绕过屏风，入目的就是一张很喜庆的大床。 楚辰耀还未娶妻，这大约是府上下人们提前备好的。 叶长凌自出了叶府之后，便放弃挣扎了。 一来发烧太严重，肌肉无力，意识还很昏沉。二来他怕刺激到楚辰耀。 《穿越暴君男妻》带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毕竟‘叶长凌’真的有可能一半时间在床上度过……这倒不是全怪楚辰耀，而是‘叶长凌’运气太差，总是被各种陷害。 然而此刻叶长凌脑海里就剩下《暴君男妻》里各种不可描述的情节了。 叶长凌被安排在了这张很喜庆的床上。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生怕做错了什么动作或者说错了什么话。 楚辰耀这时也注意到了床铺的颜色，一直冷淡的嘴角终于多了些许弧度。目光向上，落在叶长凌白皙的脸上。 因为发烧的关系，叶长凌眼神有些迷蒙，不似之前那般满溢神采。 楚辰耀不喜欢这样。 注意到楚辰耀的目光，脑子因为高烧已经变成浆糊的叶长凌只觉得背后发凉。 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一口。 关键可能不止一次啊。 关注点还是有点偏。 “殿下要冷静啊。”叶长凌抢先一步挥开楚辰耀准备搭上他肩膀的手，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有些不稳一头栽倒下去，幸好楚辰耀手疾眼快的又扶住了。 这下两人的距离又更近了。 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又或者是正巧处于生长发育的黄金时间，营养与适当锻炼，比起一年多前，叶长凌真的长高了许多。 至少与楚辰耀楚辰熙等人站在一起，看上去不那么突兀了。 “长凌何故如此言语？”楚辰耀完全不明白叶长凌这话的意思。 然而这句话落在叶长凌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叶长凌在心中腹诽，完全忘记了，眼下这个‘便宜’还是他主动送上去的。 况且，以楚辰耀的权势和颜值来说，叶长凌还真算不上什么‘便宜’。 正如楚辰熙一样。 什么样的美人他们没有见过。只要他们愿意，大把的人争着抢着要给他们送美人。 叶长凌至多只算是清粥小菜。 “长凌只是觉得，长凌一介外男，睡未来王妃的床铺实在有所不妥。”‘王妃’两个字，叶长凌几乎是咬牙切齿强调的。 “无人会介意。”楚辰耀将叶长凌安置在此处的时候，纯粹是因为此地距离他居所最近方便照顾，而且这里是整个王府最好的几座正殿之一。至于王妃介意？ 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个女子。 “长凌只是觉得，王爷与长凌都未曾婚配，若是传扬出去于名声不利啊。”他介意啊。 于是叶长凌就被楚辰耀安排在了楚辰耀的房间里。 十分完美。 叶长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耀耀真的没想太多233 短小了，求点支持，给点动力吧，么么哒 第93章 你竟然不做些什么 这还不如住在王妃的殿里…… 叶长凌发现被安排在楚辰耀的房间之后，自暴自弃的想着。 然而出乎叶长凌的预料，楚辰耀在他躺下之后，替他掖了掖被子，便了出去。 从叶府离开的时候，顺带将太医们‘请’了过来，如今他也应该去见一见太医们了。 “宿主……你看我们这次走的是正门了耶。”系统还记得叶长凌第一次进入王府的时候对他吐槽的内容，想要让宿主高兴点。 “呵。”叶长凌扯了被子，陷入深眠。 …… 一晃儿五日而过。 叶长凌正在王府闲逛。 他的感冒已经好了。 不过为了防止楚辰耀对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一直谎称自己的感冒没有好还加重了，甚至还威逼利诱给他治病的太医说假话。 可怜的老太医，装病的贵人们见过不少，装病的公子哥这倒是第一次见，倒是每日都要想办法糊弄疑惑的颍王，为何一个夏日的风寒在精心照料下会越来越严重。 楚辰耀今日上朝。 大军大胜归朝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因为楚辰耀去了叶府还带出了疑似患病的叶长凌，反而将事情弄得麻烦了。 万一楚辰耀被叶长凌传染了，上朝之后，又将天花传染给他们……咳，圣上，那该如何是好。 永嘉帝也有这个顾虑，是以亲自询问过太医们，确认叶长凌只是得了普通感冒之后，这才下达了命令。 但是却在叶长凌这个名字上打了个转儿。 叶长凌并不知道，因为楚辰熙与楚辰耀，他已经在永嘉帝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了，叶长凌在王府下人的拥簇下，四处闲逛。 主要是想要找到逃跑的突破口。 三日前因为牛痘那事儿，甜宠值与万人迷值都涨到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再多一点，他大概要收获两个奖励大礼包了，是以最好在离开前，想办法把甜宠值降一点。 叶长凌乱七八糟的想着。 王府高门大院，转了一天也未曾寻找到突破口。中午的时候，楚辰耀便回来了。 按照正常流程，楚辰耀这会儿应该在参加宫中赐宴，不过他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了，考虑到天花二字，也无人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午饭。 餐桌上只有两个人。 叶长凌觉得尴尬，特意选了侧边的位置。 菜色分为两部分，王府的厨子特意给他这个病人准备的清淡病号饭，以及为楚辰耀准备的。 普通的四菜一汤，有酱牛肉、红烧肉、鸭子以及一盘青菜。 碗里的清粥顿时就不香了。 叶长凌眼巴巴的瞧着楚辰耀那边的饭菜。 被叶长凌这么盯着，楚辰耀顿了顿，发觉叶长凌注意力在眼前的几碟菜上，瞬间了然。 “方伯，把这几碟都撤了吧。” 便是要陪着叶长凌一起吃只吃白饭了。 “不用不用。”听到楚辰耀这么说，叶长凌阻止了侍女撤菜的动作。 然后没有忍住，夹了一块牛肉，一口吞下。 叶长凌动作太快太突然，以至于连楚辰耀都没有反应过来。 “长凌……”楚辰耀有些迟疑，毕竟太医说了，叶长凌生病这段时日适当进补口味需要清淡。 真好吃。 多久了啊。 吃牛肉这件事。 似乎还是上辈子发生的。 这个时代耕牛受到保护，乱吃牛肉，犯法啊。 当然叶长凌若是执意要吃，也不是不可以。 老死的、病死的耕牛，上报官府之后就可以食用。只要叶长凌乐意，宋金福他们自然有各种能让耕牛‘老死’、‘病死’的办法。 但是犯不着。 去年买了牛之后，庄子里农户们高兴的模样叶长凌还记得。 耕牛贵重，不是所有农户都用得起的。 但是实在太好吃了。 叶长凌如是想着。毕竟他已经喝了五天的药膳了。 叶长凌还想夹第二块，却被楚辰耀阻止了。 “长凌不可再吃了。”太医说的病症他也不了解，但不妨碍他明白很严重。 叶长凌瞧了瞧正在向他招手的牛肉、红烧肉，还有青菜和蘑菇汤，把心一横。 “颍王，我的风寒好了，真的。” …… 贪吃一时爽，夜晚躺在床上的叶长凌就很后悔。 楚辰耀应该是个有节操的人，没有对病人出手的兴趣。 但并不代表他亲口承认感冒好了，还向楚辰耀证明之后，楚辰耀还能继续保持他的节操。 房门被打开，带着一身水汽的楚辰耀走了进来。 刚沐浴完，侍女正在给他擦头发。 薄薄的内衫勾勒出他良好的身材，房间的侍女都不敢乱瞧。 叶长凌更不敢乱瞧。 叶长凌更紧张了。 “今日的牛肉不错啊。”因为尴尬，叶长凌胡乱扯了个话题。 “嗯。”因为不明白叶长凌为何如此一问，楚辰耀只是应和了一声。 “不知颍王，这牛肉从何而来，长凌也想让叶府备一点。”叶长凌胡扯，王府的牛肉还能是哪儿来的，无非是刻意圈养用以食用的牛，只是普通律法管不到他们罢了。 然而楚辰耀却思索了一瞬。 “原是去年攻击鞑靼部落的时候，回朝一并带回的，若是长凌喜欢，明日剩下的一并送去叶府就是了。” 这时，侍女也将楚辰耀的头发擦干了。 床铺一旁一沉。 楚辰耀躺下了。 叶长凌闭眼。 蜡烛被熄灭。 房内下人离开。 房门被关上了。 叶长凌等待。 叶长凌还在等待。 然而身旁那人还没有任何动作。 “你要做什么就快点。”直接给个痛快啊。 “长凌想让我做什么？”楚辰耀十分不解。 叶长凌：…… 他难道对楚辰耀所有误解？ …… 刘曦燃怔怔的望着窗外。 自从那日从监牢中出来之后，刘曦燃就经常这么发呆。 是以茶馆里的伙计们都在私下传，刘公子在监牢里被人打傻了。 “刘公子。”房门被推开，茶馆掌柜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公子温书辛苦，还是先行用饭吧。”茶馆掌柜放下饭菜，如是说道。 “谢过王掌柜。”刘曦燃闻言，立刻站起来，鞠躬。对于这位一直照顾他的茶馆掌柜，刘曦燃是真心感谢。 “刘公子，这怎么使得。”掌柜立刻上前搀扶刘曦燃坐下“公子身.体还未养好，这样折煞小人了。” “掌柜大恩，曦燃没齿难忘。”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刘曦燃百感交集。 “刘公子若是真的想谢，就谢我家少爷吧。”听到这话，掌柜终于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刘公子，其实是我家少爷之前曾叮嘱过小人，若是遇到公子有事，便关照一二。” “叶长凌？”骤然听到掌柜这么说，刘曦燃一时错愕，愣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没什么劲儿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94章 黑化与家事 今日太子殿下登门拜访。 其实只是楚辰耀正式回了太子殿下的拜帖。 前几日叶长凌一日比一日病的‘严重’，楚辰熙的拜帖一直处于被无视搁置状态。 叶长凌与楚辰熙在王府后园的湖心亭闲聊。 主要是夏天到了，上午此处空气好又凉爽。 楚辰熙正在暗示叶长凌，若他想出王府，今日便可以。 但是叶长凌却犹豫了。 他有点舍不得王府的厨子。 昨夜楚辰耀表示可以将剩下的牛羊给叶府送去，叶长凌自然拒绝了。 不合适，而且还有可能引来麻烦。 而且他貌似对楚辰耀有些误会。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叶长凌第一次开始反思，‘甜宠值’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也是因为思索的太过投入，走神状态的叶长凌倒是遗忘了面前的太子殿下。 “长凌？”叶长凌的走神太过明显，楚辰熙不得不出言提醒。 叶长凌终于惊醒。 “殿下，抱歉。”没有任何诚意。 不过楚辰熙没有介意。 “长凌在想什么？”楚辰熙弯了弯嘴角，笑的温和。 “我？”叶长凌听到这话，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回答了。 “长凌在想颍王。” “五弟？”楚辰熙听到这个让人意外的回答，眸子暗了暗，眼睑微垂，望着手中的茶盏。 茶水清香，茶是好茶，颍江王府的泡茶的下人倒是有好手艺。 “长凌在想五弟什么？”楚辰熙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只是在想颍王是如何看长凌的。”叶长凌并未注意到楚辰熙的语气，倒是直接答了，随即又轻笑出声。 他只是觉得自己在意这么个问题着实可笑。 然而叶长凌并不知道，他这话配上这声笑落在别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含义了。 楚辰熙捏了捏茶盏。 …… 与此同时，李枢瑞正在楚辰耀的书房里交谈。 说是交谈，也只是将楚辰耀走后这段时候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以及解释为何楚辰耀回京，他与程仲瑜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主要都是怨该死的……咳，主要是为了完成叶千户拜托给他的事情，程仲瑜至今还在田地里忙碌着。 京中发生的事情包括程家的事情，楚辰耀早已大致了解了，不过也未曾打断李枢瑞的叙述。 但当李枢瑞说到叶长凌的时候，楚辰耀又不自觉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叶长凌所说的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语气那么严肃想来比较重要。 楚辰耀疑惑，于是便问了出来。 若是叶长凌需要什么，以他所能，能做到的，达成便是。 李枢瑞愣了愣。 心情有些复杂。 叶长凌这话本来就让人浮想联翩，而且还是在床上这么说的。 那只能是欲.求不满了。 李枢瑞偷偷瞧楚辰耀，目光不自觉的瞥向楚辰耀的重点部位。 当然不止是李枢瑞一人，书房里负责护卫的亲卫们目光也在乱看。 难道是王爷那方面不行？ 这不应该啊。 楚辰耀还在等李枢瑞的回答，不过答案太尴尬，李枢瑞注定只能说不知道了。 但是在场众人已经打定主意，私下里暗示楚辰耀了。 …… 炎热的夏季慢悠悠的过去了。 在老太医们问诊和药方以及良好的营养与照顾下，叶府只死了十几个下人，多了几十个麻子脸。 彻底清洗干净的叶府迎回了老夫人等人之后，大约是嫌麻子脸有碍观瞻，病愈后的家丁全都打发到了庄子上，脸上都麻子的丫鬟也都放出了府给她们许了人。 老夫人坐于正堂上，长顺伯叶承祖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难看。目光触及到叶长凌那边便又立刻尴尬的避开，但他病重的那段时日也都是叶长凌一直照顾着，于是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这个一直都不喜欢的儿子。 叶长凌的便宜二叔三叔与他们的家眷也都在场，于此同时在场的还有叶家旁系的亲属，具是一些老者，叶长凌得喊叔公的那种。 他们在此一来是商讨叶长凌袭爵的事情，当然这事儿并不急，叶承祖正当壮年，在叶家主人这个位置上还要坐许久。虽然继承人需得是嫡长，但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得递个奏章，在皇帝那儿走个流程，以示皇家恩典。 此刻这群人说的便是这个流程。 毕竟叶长凌年岁也大了。 当然年岁大了只是借口，归其原因不过是叶长凌在叶府的地位提升了，不仅是因为这次天花，最大的原因还是叶长凌有钱。 京城西边那矿山的进项暂且不提，宋氏的绸缎庄、白糖红糖铺子不提，陕西那儿可还有几个矿呢。 叶长凌也不是小气的人，从去年开始，就主动负担了叶府一部分开支，要知道叶府传承至今，枝繁叶茂，旁系亲属暂且不提，诺大的府邸，上百个下人，开销非常巨大。 更不提逢年过节，人情往来所耗费的了。 只是世人总是贪心的。 瞧着叶长凌赚钱，叶府这帮人也总是想分一杯羹的。只是此前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提起，毕竟产业是叶长凌的，用的也是叶长凌母亲的嫁妆，合伙人还是皇家的。 但是如今机会不就有了么。 此为他们汇聚来此的首要原因。二来嘛，他们商讨如何处置花姨娘。 大抵是叶长凌及时让梅香给花姨娘种的牛痘起效了，花姨娘好运并没有感染，花姨娘没有顺理成章的病故，就比较麻烦了。 说到底，花姨娘做的事情，也不算个事儿，后宅腌臜事众多，但是被戳穿到台面上，自然要处理的。 害了这么多条性命是小，辱了叶家门楣事大。 要说花姨娘不过是个姨娘，‘病死’了也就‘病死’了，只是花姨娘是老夫人娘家的表侄，还育有叶长钰一子，众人担心老夫人执意要保她，才有此一遭。 叶承祖没有说话。 他的身旁侍候着玉姨娘。 听着在场众人话里话外对老夫人与叶承祖的暗示，玉姨娘也只是温和的笑一笑。 这里轮不到她说话，她也没有要说的话。 老夫人同样沉默。 花姨娘是她哥哥家的女儿。 哥哥家遭逢变故，就托人将小女儿带给她教养。 到底也是亏待了她，千金小姐做了个姨娘。 指望着叶杨氏死了，给她抬一抬身份。 也是在这时，叶长凌却突然开口了。 “此番花姨娘做的事却是是罪大恶极，但是她毕竟是钰大哥的生母，长凌此前听闻花姨娘喜礼佛，不若就送她去佛庵中修行吧。”虽然花姨娘想害的人是他，但毕竟是未遂。他倒不至于逼一个弱妇人自尽。 听到叶长凌这话，老夫人与叶承祖具有些错愕。 “当然长凌所言不过是个建议，具体如何还需各位长辈做主。”听到叶长凌的话，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倒也不再言语。虽然话是如此，但从叶长凌提出这个建议开始，花姨娘的命也就保住了。毕竟若是他们执意让花姨娘‘病死’，倒是弄得他们一定要花姨娘死一样。花姨娘辅助老夫人管家那么多年，矛盾有，但随着花姨娘失势，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了。 况且他们还有求于叶长凌哩。 花姨娘的事，便随着叶长凌的提议轻易揭过了。就在这时，叶长凌的二婶，却又骤然提出了另一事——玉姨娘不该继续管家了。 “府上出了这么大事情，纵然有玉姨娘身.体不好的缘由，但左右只是个姨娘，传出去还当我叶家无主人了。”叶长凌便宜婶娘掩着帕子轻笑。 让一个姨娘管家，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之前花姨娘是没有办法，老夫人护着，明面上还有个明媒正娶的大嫂，好歹还是叶长钰的生母。 但这个玉姨娘又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哎，么么哒 第95章 又一次科考 话题骤然就牵扯到了玉姨娘身上。 老夫人握着佛珠不语。 玉姨娘管家，她自然也是不乐意的。然而玉姨娘手中的管家权是叶承祖从花姨娘手中拿走给玉姨娘的。 花姨娘能分到管家权，也是因为老夫人的纵容。一来老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以管家。二来当初表面上是为了抬举花姨娘，实际上也是为了牵制叶长凌便宜娘叶杨氏。这才有了姨娘管家这个现象。 如今叶长凌的便宜二婶提出来的意思也很明确。府上正经的女主子，除了老夫人也就她最合适了。 老夫人不想把管家权交给玉姨娘，不代表她乐意让二房夫人来管家。实际上玉姨娘一个姨娘身份低些还好控制。 众人还是将目光瞥向叶长凌。 众所周知，玉姨娘是叶长凌母家那边的亲戚，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叶长凌的意思。是以这也是玉姨娘管家这么久以来，出了这等纰漏之后才有人提出异议的原因。 还是看得叶千户的面子。 婶娘张氏还想说什么，叶长凌的二叔给她个眼色，让她安分点。 这怎么又让他做决定了。 叶长凌有些无语。 说到底他对叶家这份家业没什么兴趣。 钱，他自己可以赚。也不需要顾及这么一大家子人。 叶长凌决定装傻，装作不懂老夫人和两位叔叔他们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一幕，系统一时无言。 对比一年半前，叶长凌进入灵堂做孝子还需要用点小心思，此刻叶家发生何事，众人已经屏蔽叶承祖，直接看他的想法了。 至于剧情，因着叶长凌的不配合，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即便系统此刻强硬让宿主按照剧情行动，也行动不了了。 叶长凌这个身份的既定命运已经被改变，走向无法预测的未来。 其实系统也挺好奇，宿主还可以走多远，做出些什么事情。 也是在这时，玉姨娘却开口了。 “二夫人说的极是，我身份低位，老爷指派我管家不过是权宜之计。”玉姨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黯然，双手也忍不住搅了搅帕子。“原还是府上少了正经的女主子。” 玉姨娘意有所指。 众人闻言默然，但是心思却又活络了起来。 这叶府，可不是少了女主子吗。 叶承祖还未到四十，夫人也过世一年了。之所以一直无人提出续弦，主要还是因为花姨娘。如今这事已经不算个事儿了，续弦也能安排上了。 其次就是叶长凌。 叶长凌也有十七了。 寻常大户人家，莫说定亲，娶妻生子都算晚了。 他叶家又不是什么读书人家，非要功名在身才行婚配。 况且叶长凌也有官身了，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折腾出来的。 千户，已经不小了。 未来还要袭爵哩。 至于与太子、颍王两人暧昧不清的谣言，那都不是事儿。没听说过哪家断袖儿郎，不娶妻生子的。 至多娶个小户人家的姑娘，养着便是。 而且小户才好，才能将他们家那边的姑娘安排过来。叶长凌的两位婶娘，已经在想娘家中有哪些合适的姑娘了。 就连老夫人也有些意动。 她娘家倒是有合适的姑娘，之前本想着再等几年，等到小姑娘适龄了，等叶长钰科考中了，牵线搭桥，亲上加亲。 如今想来，安排给叶长凌也合适。 至于叶长凌还在孝期。 叶长凌已经守了一年半了，虽然都说孝期三年，但实际上也不过两年多点。 反正还有叶长钰，先把婚事定了，孝期一过再下聘也不迟。 …… 今次因为春闱舞弊，牵连学子、官员众多，故而特重开恩科，秋闱也顺势加了一场。 沈天路四个秀才，在庄子上隔离结束后，就糊里糊涂的报了名，更糊里糊涂的被送入了考场。 这里面还有好运患了疟疾捡了条命的杨文栋。 杨文栋患了疟疾，叶长凌当时心血来潮，设计了好几个药物实验方案，不过冬日事务太多，后来又发生了灾情，也就忘了。 然而他忘了，他嘱咐照顾杨文栋的下人们不敢忘，叶长凌留下的各种青蒿方子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全都用上了。 也许一两个方子没什么用，但是大量的青蒿以及郎中开的药物，两种综合之下，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当然也造成了杨文栋见了青蒿就想吐后遗症。 叶长凌将沈天路三人安排到了杨文栋养病的庄子上，下人们没说，叶长凌也忘了告诉他们杨文栋病已经痊愈了，是以他们三人见到杨文栋的时候还闹出了个笑话，以为撞了鬼，吓得年纪最小的陈克瑾还跳了河。 陈克瑾还不会游泳，最后庄子里会水的农户把人救上来的。 沈天路这四个落榜的秀才去参加科考，叶长钰也应该参加。 实际上这报名还是叶长凌帮他安排的。 毕竟叶长钰大病初愈，花姨娘又那样的情况，还是沈天路四个秀才告诉叶长凌这个老师他们要参与科考，叶长凌才想起府上还有个可以考试的秀才的。 他不过随口问了一句，梅香陈四不说话，叶长凌大约也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报名还需本人去。 叶长凌本来想让陈四去说一句，但考虑到叶长钰还是他的兄长，不太礼貌，便亲自去了叶长钰的小院。 这是叶长凌第一次踏入叶长钰的小院。此前他与这个便宜大哥并没有什么交集，叶长凌见到叶长钰的次数还没有见到花姨娘的多。 一进院子，就能感觉到不同。 叶长钰住的地方比起他的小院豪华多了。 下人们也不似他院子里那样，都是些没长大的小丫头。 叶长钰的贴身书童此前感染了天花病故，是以替叶长凌通报的是叶长钰的大丫鬟。 磨蹭了一会儿之后，叶长凌终于见到了看上去十分潦倒憔悴的叶长钰。 一脸病容，加上一脸麻子。 见到叶长凌来了，叶长钰表情复杂，但全无之前嫉妒、厌恶的负面情绪。 “大哥，今年圣上重开恩科，长凌听闻大哥还未报名，特来提醒。”误了这一次，还得等上两年或者三年，左右他与这叶长钰也未曾有过交恶，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听到叶长凌的话，叶长钰只是惨然一笑“谢过长凌，只是我如今又有何面目出去呢。” 上次的科考挫了他的锐气，如今他更是面容被毁，出去了除了徒增笑料，又能如何。 闻言，叶长凌也不说什么了。他与叶长钰不熟，叶长钰怎么样，也没必要去管。 这一次，也不过是维持下面子上的交情罢了。 叶长凌敷衍了一句，刚准备离开，却见到叶长钰有些纠结，但最后下定了决心。 “长凌。”叶长钰叫住了叶长凌，有些局促“姨娘的事，谢过长凌了。” 听到这话，叶长凌第一反应就是哪个下人这么多嘴，他明明吩咐下去了，不许再提起此事。然而叶长凌这次是真的误会府上的下人了，叶长钰这儿人人避之不及，哪里会违背他的命令胡乱说话。 这件事，是花姨娘自己告诉叶长钰的。她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就告诉了叶长钰前因后果，防备他误会了叶长凌。没想到叶长凌最后救了她一命。 将叶长凌的迟疑当做了不满，叶长钰顿了顿，突然跪了下去。 “长凌救姨娘大恩，我叶长钰必不敢忘。” 叶长凌骤然受此一拜，赶紧将叶长钰扶起来。 叶长凌一时无言。 说起来其实他还挺同情叶长钰的，毕竟叫自己的母亲，都只能叫做姨娘。 还是那句话，犯不着。 他与叶长钰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相反，兄弟的关系，在这个时代，是天然的同一阵营。 有些事情，让宋金福或者陈四去办，他们身份上还是有些局限。 这么想着，叶长凌却笑了。 “大哥不必客气。大哥若看得起长凌便听长凌一句劝，科考要紧。” 正好，他那一箱子历年乡试真题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也不枉当时他为了搜集花费的钱财啊。 …… 秋闱当日。 沈天路三个秀才默默的从叶府后门出来，参加科考。 毕竟去年落榜了一次，名次更是惨不忍睹。 今年……也不曾好好温书，因为每日都需要交文章给叶长凌。 反倒是杨文栋，因为在庄子上养病，反而好好的看了书。 况且他们曾经的老师也说过若是他们之中有人能考上，杨文栋的希望最大。 是以沈天路三人都默默的，并不对这次结果抱有希望。 另一边，因着去年叶长钰落榜，以及花姨娘的事情，府上对叶长钰的成绩并不看好，是以无人关心，还是叶长凌送叶长钰参加考试的。 脸上遮了厚厚的一层粉，叶长钰还有些局促，生怕被人瞧到脸上的麻子。 然而实际上叶长钰脸上的麻子养的还不错，颜色并不深，遮点脂粉也就马马虎虎遮住了。 “长凌，我……”叶长钰躲在马车里，距离进考场的时候很近了，还想打退堂鼓。 但叶长凌会让他得逞吗？直接将人扯下了马车。 可怜的叶长钰大病初愈，又被叶长凌逼着温书熬了些许时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压根反抗不了，十分委屈。 叶长凌恶名在外，再配上一脸为难委委屈屈又苍白瘦弱的叶长钰，看起来简直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 叶长凌百无聊赖的陪着叶长钰等待考场开启。就在这时，他突然瞧见了一个熟人。 程仲瑜。 没了举人身份的程仲瑜也得参加此次科考，他昨日还在庄子里种地，今日换了一身衣衫就从程府出发，沿路都有些疑神疑鬼的。 主要是春闱的时候，叶长凌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 自从得知可以重新科考之后，程仲瑜经常做相关的噩梦。 临近考试，越发严重。 幸好，一路上都未见到叶千户。 小心翼翼的来到考场外，躲在角落里，为了防止引人注目，他连李枢瑞的相送都婉拒了。 很好，未曾见到叶千户。 临近考场开启，程仲瑜也稍稍放下了心，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程仲瑜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就见到叶长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程仲瑜以包裹遮脸，然后就听到一声熟稔至极的“程兄，好巧啊。” 叶长凌出现在程仲瑜面前。 程仲瑜一脸绝望的放下遮脸的包裹。 他嗫嚅着嘴，嘴角不住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程兄。”叶长凌刚一开口，就见到程仲瑜突然怪叫一声，然后跑了…… 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着一样。 叶长凌：……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 求点支持QAQ数据太惨了，么么哒 第96章 全才，不，这是天才啊 就有点突然。 叶长凌看着如同见了鬼一样仓皇逃走，毫无读书人斯文的程仲瑜，忍不住瞧了瞧身后。 人山人海的学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程仲瑜的举动太突兀，引起了周围些微瞩目，叶长凌身旁的叶长钰缩了缩，头低的更厉害了。 也是在这时，沈天路四个秀才也走了过来。 “师父。”沈天路、郁高洛、陈克瑾三人规规矩矩，反倒是杨文栋有些尴尬。 说实话杨文栋是瞧不起叶长凌这个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的，而且虽说叶长凌于他有救命之恩，但实际上杨文栋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在他心理，他的命是沈天路三人以自己的尊严向叶长凌换取了银子，以及庄子上农户和大夫们救回的。 这位叶公子做了什么？骗了沈兄三人之后，就把他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他可喊不出这句“师父”来。 “你们怎么来了？”叶长凌瞧见三个弟子与杨文栋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已然忘记了府上还有三个秀才。“你们又来相送程仲瑜的？” 沈天路三人：…… “师父说笑了，我们四人也是参加科考的。”沈天路作为这几人中最年长的老实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解释。 “瞧我这记性，你们好好考。”叶长凌敷衍了一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叶长钰扯了过来“这位是我的大哥，你们的师伯，他为人有些害羞、怕生，你们和他一起入考场吧。” 闻言，沈天路三人立刻与叶长钰问好。 叶家很大，双方只是模糊的知道有对方存在，正式认识倒是从今日开始了。 正闲话的时候，考场开门了，考生们鱼贯而入，沈天路几人与叶长凌告辞，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叶长凌准备回府，而这时，却又意外的撞见了两个人。 刘曦燃与他名下茶馆的掌柜，刘清。 “东家。”见到叶长凌，掌柜刘清显得很热络。而正与他话别的刘曦燃见状，匆匆瞥了一眼叶长凌之后，也快步进考场了。 叶长凌并未注意到刘曦燃复杂的表情。 “刘清啊，正巧，请少爷我喝杯茶吧。”叶长凌打趣，倒是没有过问刘清何时与刘曦燃如此亲近了。 “东家，这是自然。”刘清还是不习惯叶长凌如此平易近人，只是点头。 …… 乡试要考三场。 因为孔大人之故，今次听闻要做这顺天府的主考官，朝中众位大臣竟然纷纷推辞，最后永嘉帝无奈只得点了内阁大学士首辅大人张泰初做了这个主考官。 加试的恩科，以及首辅亲自做乡试的主考官，无论哪一个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 顺天府作为天子所在地，在众多乡试的地点中原本就意义不同，再加上京中盘根错节，非富即贵，一直以来，等做这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的都必须有清正的名望，不是随便一个大臣就能做的。 而且在这个舞弊案风头还未过去的时候，也只有张泰初合适了。 哪怕再爆出什么舞弊的丑闻，大约圣上也会装作不知了，三位大学士少了一位，要是连首辅都被牵连了，别的不提，永嘉帝大约要累死在那一堆奏章上。 虽说乡试三场，但实际上题目并不多。他们会在第一场的时候选择自己科考的方向，相当于现代的选定科目。 而选定科目这一点，从他们开始读书的时候，拜师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师父或者书香世家的父辈们治什么经，他们就学什么。 这也是沈天路三人绝望的原因。 叶长凌每日不管不顾的让他们做的那些文章，与他们科考甚至以前所学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啊。 已经不是误人子弟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就是在害他们了。 沈天路在考场中边等待考试开始边叹气。 三人中，只有他最老实，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郁高洛陈克瑾他们每日交的文章很多都是誊抄重复版的，反正叶长凌也不会看，他们为了这次科考还偷偷温了书。 而他，每日去写师父布置下来的文章，就要熬到深夜了。 沈天路强打起精神。 而这时，考题也下来了。 沈天路却呆愣在原地。 这……这些题目。 他明明从未温书过，却觉得如此似曾相识呢？ 就好像，之前做过一样。 而且还不止一题。 就连旁的经学题目，似乎都可以写出来的样子。 沈天路呆傻在原地。 有点迟疑。 然而因为这近乎快一年的时间，每日都做了大量的练习，即使呆愣，他的笔还是下意识的动了起来。 毕竟写不完，莫说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哎么么哒QAQ 第97章 中了！ 自科举考试问世以来，考察的内容就在不断变化。 从一开始的没有标准，分成不同科目，到最后归数科于一体，最后有了后世比较熟知的常态科举。 关于科举考试的起源，也是争论不休，反正它在唐朝发展，那时候的科考还挺随性，到了宋代就有了标准，文章的书写格式也逐渐固定。 不过后世常说的八股文却是在明代中期才出现的。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大约固定的格式，这不过是将这个格式正式提出来罢了。 若是考试形式如同宋代初年或者唐代那样随性，叶长凌压根就不会去考虑科举考试了。因为跟一群古代读书人比赛作诗词文赋，只是想一想就很虐心。 乡试的前两场，考的主要是学生学习的方向，对文章的理解。不过因为考试的内容就是那些，科举考试经历这么多年的发展，能出的常规题目早就出的差不错了。为了将题目出的有新意，明清两代的主考官们无奈开始将试题往‘怪’上发展，比如截取圣人的某些话，加上标点断句，再让考生作答。 反正四书五经是没有标点的，也不算篡改圣人之言。 当然难题总是在少数，多数常规题目，题库量大了，就有重复或相似了。 是以，沈天路第一二场科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考完的。 等他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把题目都写完了。 沈天路有些羞愧，他知道比起郁高洛他们来说他的学识很低，脑子还木讷，秀才也是考了好几次，前年勉强考上的。 是以也只当自己着了魔，没对这件事上心。 很快第三场考试开始了。 第三场考试主要考策论。 当然乡试的策论难度自然会比会试低一些。 然而这一次出题人却是首辅张泰初。 时土司之乱刚刚平定。楚辰耀只负责打仗，胜了就收拾收拾大军，带走‘些许’战利品，回朝，留下一地鸡毛。 叛乱是平定了，但是土司的问题由来已久，还需要朝廷治理解决。内阁这段时间就忙着这件事。 于是首辅大人就将这个时事融入到了考题中。 他当然也没指望能从这些只是读了些圣贤书还从未解决过实际问题的考生中得到答案，朝堂对于土司问题，目前还举棋不定，但总归已经开始安抚治理了。 考题当然也不仅是对土司问题，还有民生之类的，‘农’为国之根基，自然也位列其上。 其实首辅大人准备了好几道题，不过决定的时候他却拿给永嘉帝去看了，由永嘉帝确定了考题。 这也算是首辅大人为官的智慧吧，比起过于刚正不阿的孔谢文孔大人，宦官们之中对于首辅大人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 沈天路拿到第三场考试考题的时候彻底愣了。 因为印象太深刻了。 土司问题。 在叶长凌所给的那个箱子里，就有关于这个问题的探讨。 字迹幼稚如几岁孩童……嗯，古时候读书人从小就开始练字，叶长凌的毛笔字还不到童生的水准很正常。 行文没有丝毫文采。 然而这篇文章就锁在箱子里。 沈天路是个老实人，叶长凌让他每一篇都要写，纵然郁高洛陈克瑾他们都认为这张纸包括这一箱子文章只是叶千户故意整他们，沈天路还是认真看了。 后来这张纸还被楚正霁瞧见，还刻意去问了叶长凌。 改土归流。 非常自然的就想到了这四个字。 几乎没有什么思考，沈天路就开始破题、承题引经据典的过程。 这是八股文的最终确定格式。 科举考试发展到如今，若是不出意外，也便是本朝或者下一朝彻底确认了。 也是自将那一大箱考题交给他们开始，便要求如此写法。 而沈天路能考上秀才，说明他基础还是不错的。 相似的情况发生在了叶长钰身上。 报名距离科考，做题的时间已然不够了。 不过叶长凌却知道今次的主考官也就是主要出题人是谁。 若是旁的大臣也就算了，这次可是首辅大人出题。 首辅也是出过题做过考官的啊。 从叶长凌决定帮叶长钰考上举人开始，就开始了长凌押题。 想知道首辅大人学问偏重哪方面，京中便有现成的人选可以回答。 唯一不好的是太子殿下太过聪慧，叶长凌问了两句，楚辰熙就猜出了叶长凌的想法，还将张大人可能会出的问题连夜写了出来，交给了叶长凌。 毕竟张大人也是楚辰熙的老师啊。 至于策论，叶长凌也压了几道题，倒是没有想到土司问题上来。 但这些对于叶长钰便已经足够。 反倒是程仲瑜这边出了个小插曲。 因为其中有一道题，正是“农”。 程仲瑜种了几个月的田，每日足有七八个时辰都在田地里，见到这样的题目，一时感慨，提笔成文，竟洋洋洒洒写下了几千言的《劝农书》。 甚至一度震惊了考官。 都传到了永嘉帝那儿去了。 那几日早朝，程老尚书走路都是飘着的。 随后就是批改。 依旧由主考官张泰初主持。 批改卷子之前，张泰初其实已经心中有底了。 毕竟程铭韫的孙儿程仲瑜那《劝农书》太过惊人，考虑到他去年顺天府乡试第二名的成绩，若无意外，本次顺天府解元就是他了。 然后张泰初就被其他考官递上来的一份回答了所有题目的答卷糊了一脸。 关键，前面特么全对啊。 答之有言，贴合要点。 张泰初敢保证，就算让朝堂里其他大臣来回答，都未必能做到这份考卷的一半好。 因为术业有专攻啊。 因为不同的大臣治经的学问方向不一样啊。 否则朝堂也不会有派别之分了，各书院、各地方也不会有流派之说了。 张泰初觉得有些头晕。 然后他看向了第三场的答卷。 瞬间就被改土归流四个字吸引住了。 这……此人竟然与他的观点不谋而合。 张泰初将此题作为试题也是有他的私心的。 实际上改土归流一直在少部分推行，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直被搁置罢了。 张泰初一时感慨万千。 此文对于改土归流。 锐气十足。 但也写出了张泰初心中所想。 再看向这份卷子的其他题目的时候，越看越欢喜。 他年岁大了，年长者最喜欢稳重的年轻人。 此卷所有回答全都四平八稳，回答的格式更是顺畅。 张泰初将答卷放下。 这一次的解元，怕是要请圣上做主了。 虽是如此，但张泰初却也明白，这头名会是哪一份答卷了。 倒是程家的小子，可惜了。 …… 放榜日。 茶馆掌柜宋清与茶馆伙计们起了个大早，集体来送刘曦燃去看榜。 毕竟刘曦燃可是去年的解元公，虽然这次是重考，但刘曦燃的赢面还是很大的，是以科考之后甚至早早有消息灵通者过来攀交情。 叶长凌终于记得沈天路他们几个也参加了此次科考。 叶长凌骑马，叶府马车装了四个惴惴不安的秀才和杨文栋一个还颇有自信的秀才。 六人一起来到了放榜处。 此地早已挤满了参加本次科考的秀才。 乡试放榜。 杨文栋一马当先，首先就在榜单末尾瞧见了他的名字。 不多不少，第95名。 杨文栋瞬间就有些自得。 虽然瞧不上纨绔子弟叶长凌，在庄子上养病这大半年，却也让他有幸结识了温柔可人的丫鬟红珠，杨文栋已经决定，这次中举之后，他就向叶长凌求娶丫鬟，相信以他举人的身份，叶长凌定然会同意。 届时，叫叶长凌一声‘师父’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时，他却看到，身旁沈天路几位正呆愣的看着榜单。 沈兄几人的水平杨文栋是知道的，郁高洛郁贤弟是他们几人中水平最高的，但火候还未到，比之他还差一点。杨文栋也瞧了后面的名次，并没有郁高洛的名字。 果然，眼见郁高洛面露失望之策。 见状，杨文栋刚想出言，安慰沈天路几人一句，就听到年岁最小的陈克瑾大喝一句。 “我中了！” 几乎是大笑出声一蹦三尺高“第四十一名。” 地方挤挤挨挨，陈克瑾一跳，就撞到了叶长钰，将叶长钰撞醒了。 “中？”叶长钰听到这个字，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疼，这才后知后觉的傻乐“不是做梦，我中了，中了，是第三十五名。” 闻言，郁高洛与杨文栋顿时去看名次，果然，两人榜上有名。 郁高洛心理顿时不是滋味，然后又不死心的去瞧了瞧排名，想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看漏了自己的名字，毕竟前面的名次，他不敢想，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 但是陈克瑾都是第四十一名了，说不定呢。 杨文栋见到陈克瑾还有不熟的叶长钰中了，名次比他高，一时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 不过陈克瑾年岁小，也是有才之人，若是中了，也不能算太过意外吧。叶长钰不认得，也不熟，倒是可以之后恭贺一下，套个交情。压下心头多种情绪之后，又转而看向还愣着的沈天路。 沈天路他是知道的，年前的秀才还是勉强考上的，这中举，大约……杨文栋一时竟有些怜悯。 连年岁最小的陈克瑾都中了，怕是此刻心里不好受吧。 “沈兄。”杨文栋出言，而沈天路也顺势转向了他们。 脸色苍白，呆呆愣愣。 见状，连正在惊喜的陈克瑾都安分了下来。怕刺激到了沈天路。 “中，中，中了。”然后就见到沈天路一脸受惊过度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表情。“我中了！” 众人听到这话，还以为沈天路疯了，然后就听到周围不知谁喊了句“沈解元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本来想这个月弄个三千字全勤的花花…… 但是数据太惨，没劲儿……坚持不住，先试试看吧。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98章 学生沈天路叩谢恩师教导之恩 解元。 听到这个名头，郁高洛等人都惊呆了。 郁高洛杨文栋几人立刻去看榜单的头名，‘沈天路’赫然在列。 因为还加上了生源地，所以也不存在有重名问题。 郁高洛瞧着乡试乙榜第一名那个“沈天路”眼睛都红了，他像是疯了一般去找自己的名字，然而此前就看过了数次，依旧没有瞧见自己。 而这时，因为那声吆喝，其他考生也围了过来，纷纷向着沈天路道贺。 顺天府周边读书人的圈子就那么大，很快沈天路这个人，就被扒了个底朝天，连带着他之前考秀才连考不中，前年才勉强考上，去年考举人自然不中的事情也都被‘好心’的曾经同窗爆了出来。 “这莫不又是……作弊吧。”迟疑声逐渐又汇聚成质疑。 去年乡试之所以无人质疑，主要是因为刘曦燃、程仲瑜等人颇有才名，众人虽然眼热却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而且考场上程仲瑜可是做了《劝农书》，洋洋洒洒几千言，连圣上都惊动了，特命考官誊抄送进了宫里，也顺势让程仲瑜随着此文名扬整个京城。 这沈天路，竟然连程仲瑜都压过去了。这……难道又是科考不公？ 质疑猜测声音虽小，但议论的人数多了，骤然成为焦点的沈天路几人，也听闻了。 郁高洛与杨文栋听闻陡然一震，对，定然是舞弊。否则以沈天路的水平，怎么可能拿到解元公的名头。 而突然被解元这个惊喜砸中的沈天路，还未反应过来，骤然又遇到这个指责，当下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的就望向了叶长凌。 “谁说科考舞弊不公的？”也是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声老者和蔼的声音。 是首辅张泰初大人。 此番他竟然亲自到场了。 张泰初为主考官，可以说本次科考被录取的举人都算得上他名义上的学生了，当下，乡试中举的考生立刻向他拜会行礼，当然其他学生也照做了。 毕竟这位可是首辅大人，算得上曾经的宰相了。 张泰初走到了叶长凌面前，或者说是按照指引走到了沈天路的面前。 “你就是沈天路吧。”张泰初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实际上以他的地位，哪怕是想见状元公，也只是打个招呼，对方就会受宠若惊的亲自登门拜访了。 然而他确实是极为看好沈天路。 也是正巧，他知道本次科考结果定然会引起风波，所以就顺势与永嘉帝请了个假，亲自来了。 谁让他是本次的主考官，还是个闲不住爱凑热闹的老骨头呢。 “是，学生沈天路见过张大人。”沈天路执半师之礼。放了榜他已是举人之身，见官不跪是权利，但对于这位点他的老者，他有义务一拜。 “很好。”张泰初将人扶起，点了点头。稳重，不骄不躁，文如其人。 “来人。”张泰初挥手，示意人贴上他早已让人誊抄好的三份考卷。 分别是沈天路的，程仲瑜的以及第三名刘曦燃的，不过因为程仲瑜的劝农书太长，而且京中早已开始流传他的手抄本，故而只是装点成册供人翻阅。 三份试卷，各有千秋。以沈天路的文采最次。 然而沈天路的考卷一贴出，在场众人具哗然。 这沈天路，竟然每一道题目都答了，而且拿到了录取的‘上佳’水平。 实际上沈天路自然不可能所有题目都做的那么好，不过考虑到他做的太多了，而且写得也不算差，为了讨个好彩头给永嘉帝看，这才题题‘上佳’。 就在这时，沈天路像是醒悟过来一样，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学生沈天路叩谢恩师教导之恩。”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沈天路跪下去的动作太突兀膝盖撞到地上的声音也太响了，以至于众人立刻看向了他。 叩谢恩师？ 众人无言，首辅大人只是做了个主考官，谢就可以了，这个动作也太夸张了吧，拍马屁都过了啊。 然后再一看，这沈天路昏头了啊，跪的方向都不对，怎么跪到反方向去了，跪的那人可是叶长凌，不穿裤子的那个纨绔勋爵啊。 三个响头，非常实在，非常符合沈天路的性格。 叶长凌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沈天路要跪，他也没有避开。 毕竟那一箱子试题，倒是真花了他不少银子。 沈天路跪下磕完头了，陈克瑾与叶长钰也才反应了过来，纷纷学着沈天路跪了下来。 “学生陈克瑾叶长钰叩谢恩师教导。”跪下的声音不大，但也是真心实意的。去年科考的成绩还在眼前，这段时日又不曾温书，若还不知道是谁的恩情，那他们就是真傻了。 见到陈克瑾与叶长钰向叶长凌跪下了，众人这才恍然他们三人跪的确实是叶长凌。 这……没有道理啊。 这……这叶长凌，区区一个纨绔，怎么教导出解元公，还是这等治经全才的解元公。 见到陈克瑾与叶长钰也跪下了，首辅张泰初有些惊讶，但心中对于以为沈天路是对他拍马屁的不喜感倒是散去了。 原来谢的恩师另有其人。 张泰初倒是第一次正眼去看这个此前虽然未曾入过朝堂但却在朝堂搅了不少事情的叶千户。 “可是杨先生之孙叶长凌？”张泰初问了一句。 “正是学生。”叶长凌闻言，恭敬的回了一句，毕竟是当朝首辅大人。 “这新科举子沈天路、陈克瑾乃是你弟子？” “是。” “汝有汝大父之风。”张泰初感慨了一句。 听到首辅张泰初的话，大部分学子都糊涂了。 这杨先生是谁啊。 当得起首辅的一句‘先生’。 随后有心思灵巧且顺天府本地的年长些的考生，猛然想起，已故的前首辅，可不就是姓杨吗？ 杨首辅已故不过十年，在世时也曾隐隐听说与某个勋爵有门姻亲，而叶长凌，可不就是长顺伯府的吗？ 众人恍然大悟。 杨首辅两朝帝师，一代大儒，门生故吏遍天下，这叶长凌若是已故杨首辅之外孙，如此便也能够解释了。 张泰初也是这么想的。他倒是对叶长凌有些好奇，想与叶长凌多聊两句，不过内阁中还有许多事务，少了个孔老头，原本忙碌的他们现在就更忙了，他这次忙里偷闲出来，李泽誉大人指不定现在怎么腹诽他哩。 况且，外面还有某个大人等着他。 没错，永嘉帝也受到张大人的启发，难得来了次白龙鱼服微服出巡。 张大人与叶长凌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目送着张泰初离开，众学子还有些怅然，但是再无人质疑本次科考的公平性了。 张大人是离开了，沈天路几人可还是跪着呢。 “起来吧。”叶长凌吩咐了一句，倒是亲自去扶起了叶长钰。 “兄长这样倒是折煞小弟了。”叶长凌无奈，一时没注意，倒是翻了个错误。 这叶长钰与其他人不一样，是兄长了。 兄长跪谢弟弟，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算个什么事儿。 也幸好他叶长凌不打算科考，也不打算成为什么劳什子的清流，否则就要被叶长钰坑了啊。 “一日为师，长凌自当得起为兄这一拜。”叶长钰这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解释了一句，然而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糟，叶长凌无奈只得点头敷衍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扑通一声，又是一声跪下的声音。 叶长凌莫名其妙，瞥眼一看，就见到郁高洛突然朝他跪了下来。 “学生……学生错了啊。”郁高洛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这会儿他再不知道沈天路、陈克瑾、叶长钰会考上，他就真是块木头了。 沈天路他知道的，为人木讷老实，上学时期还因此老被人戏弄，考个秀才都考了好几次，这样的人，竟然就考上了举人，还是解元啊。 还有那陈克瑾。因为年纪小，对叶长凌有些惧怕，所以叶长凌布置的那些文章，开始也是努力去做的，后来因为发现叶长凌很少检查，于是才开始躲懒，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考中举人。 若他当时也跟沈天路一样，写了那一箱子文章，是不是，今日的解元就是他了。 当初有多得意，觉得沈天路太傻，现在就有多懊悔。 叶长凌本来没想起还有个郁高洛的。 但是对方这一惊一乍的，叶长凌想不注意都不行。 “没考中？”叶长凌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他语气平淡，但听在郁高洛乃至沈天路他们耳朵里就是责怪了。 郁高洛艰难点头，头都低下来了，因为太羞愤，对自己的悔恨。 “废物。”叶长凌如是说道。 “粪土之才，浪费粮食。”叶长凌冷笑，他是真的这么想。 他都派人去监督他们做题目了，答案都给他们搜罗来了，还都是重金请人作答的。 做题目做不来，还坑了太子殿下以及祁蔚星他们，给人辅导功课，这样都考不上。 关键其他人还取得了好成绩。 沈天路还考了第一名。 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郁高洛平时看着比沈天路还机灵点啊。 叶长凌百思不得其解。 “学生，学生悔不听师尊之言啊。”郁高洛简直要哭晕过去了，啥叫字字诛心，这可不就是字字诛心嘛。 他猪油蒙了心没有相信叶长凌的话，可不就是废物吗。哪怕他像陈克瑾那样做了些许题目，如今也考上举人了啊。 同窗都是举人，唯独他没有考上，可不就是浪费粮食了吗。 呵，原来是这样。 叶长凌倒是没有想到，他布置的作业，郁高洛压根没做，枉费那时他还按时收作业，派人去盯着他们好好读书。 叶长凌是真的有些愠怒，主要是心疼粮食。 这个时代，生产力并不发达，读书为何会有门槛，也是因为读书在这个时代是个完全脱产的事情。 简而言之，这段时日，这几个秀才在叶府都是吃白饭的。而且因为读书是个费脑力的事情，叶长凌倒是嘱咐厨房注意给他们增补营养。 吃饭其实都是按照他的规格来的。 倒不是心疼钱银，主要是都这样了还不好好读书准备考试。 “既是如此，你且在这跪着反省吧。”叶长凌冷漠，扔下这句话。 叶长凌离开的很潇洒，而这之后，众人回味着刚才沈天路、郁高洛几人话中的信息量，再看向孤零零跪在地上痛哭的郁高洛，一时心思各异。 这叶长凌，不，叶千户大人，真有那么高的学问？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将一个落榜秀才教导成解元公？ 郁高洛哭的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粗长的第二天数据更惨了哎，明天估计就短小了依旧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99章 竖子安敢辱我师！ 叶长凌离开了。 刘曦燃望着叶长凌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也有些落寞。 他原本是想着，这一次科考下来之后，他再登门拜谢叶长凌之前的救命之恩。 然而瞧着乡试乙榜旁边张贴的沈天路的文章，刘曦燃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惭愧啊。 听沈天路几人的意思，叶长凌叶千户，压根就瞧不上举人，因为他自己随便一教就教出了个解元公。 刘曦燃在如今顺天府的考生中也算是个名人，见到他如此表情，当即就有好事者，凑上来调适。 此人姓高名应，家中小有钱财，可惜为人小肚鸡肠，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如沈天路这样走了狗屎运之人。 当下冲着刘曦燃摆了摆手。 “刘兄可是有疑惑？”高应自来熟的问了一句“这叶千户，纨绔也，这沈解元，小考三次不得中也。何以以纨绔教授半年，竟可位列沈兄之上。” 刘曦燃瞥了他一眼，眉头皱起，没有说话。 高应见状却将刘曦燃的表情当做是认同与愤慨，倒是得意起来再接再厉“沈兄可是同样疑惑？其实不然，这京城谁不知道千户大人与城西那位多有暧.昧，以那位之能，想必就算做了手脚，也能瞒过首辅大人吧” 高应如此暗示。 “兄台当真如此想法？”刘曦燃面沉如水。 “这……”听到刘曦燃如此询问，高应迟疑了一瞬，毕竟颍王不提，就光是叶长凌，真要针对他，还不是分分钟解决。 但眼见着刘曦燃的怒气明显已经被他挑动了，高应又不愿意放弃，只好凑近了刘曦燃，笑的勉强“这自是我的想法，刘兄听听可别放在心里，毕竟那位只手遮天。” 虽然是这么说着的，但话里话外却是害怕打击报复的意思。 刘曦燃冷笑。 高应眨眨眼，突然感觉刘曦燃的态度有些怪。 下一秒，刘曦燃的拳头直接撞向高应的下巴。 当时为了说最后那句话，高应刻意再拉近了距离，刘曦燃骤然发难，高应竟然被一拳打到在地，鼻血顿时流了一脸。 “叶……千户。”考虑到掌柜说起叶长凌嘱咐过不许对那件事多言，刘曦燃怕暴露了什么坏了叶长凌的事情，这才压下那声恩公。 “叶千户何等人物，竟然要受到你这等小人编排。你这等人枉读圣贤之书！行小人之事。”刘曦燃怒喝。 这话已经是很重了。 毕竟读书人从来都是自诩君子，摈弃小人的。 高应骤然被打倒，旁边还未散去的学生都惊呆了，又听到刘曦燃的义正言辞，顿时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帮高应。 毕竟刘曦燃可是科考第三名的举人，而且还是去年秋闱的解元。 若非出了沈天路这匹黑马，以及程仲瑜的《劝农书》，刘曦燃未必会是第三名。 明天春闱，旁的不说，三甲大约有名。 至于高应？ 那是何人？ 不认识的学子自然只顾着瞧热闹，认识高应的，对比他与刘曦燃，自然也装不认识。 然而有些心思活络的，却又有了旁的主意。 “刘兄，听刘兄的意思，此人竟然质疑辱骂叶千户？”这是已经准备行动的。 刘曦燃负手站在原地，点头，算作默然。 “连首辅大人都褒奖沈解元学识，此等小人竟然还敢说这种话？”明知故问的大惑不解。 “是啊，刘兄台揍得好！”这是后知后觉盲从的。 高应茫然的坐在地上。 一时也不能理解，为何这刘曦燃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毕竟他可是替刘曦燃说话的啊。 而且怎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无耻小人’了啊。 而在这时，跪在乙榜旁的郁高洛听到众人的呼喊，后知后觉的抬头，然后咬牙向着高应冲了过来。“竖子安敢辱我师！” 又是一团乱。 …… 程府。 今日府上具是喜气洋洋。 程老爷子端坐于正堂之上，还穿着正装。 堂下还候着程府一行人，包括程仲瑜。 他们正在等待报喜之人。 但谁都知道，这顺天府解元，必然是程仲瑜了。 那《劝农书》都传到京外去了。 这几日，同僚的恭贺也早就听腻了。 解元啊。 这重考妙啊。 最关键的是程仲瑜这次可是凭着真本事入了圣上的眼，这一甲不出意外，妥妥的了，说不定还能捧个状元公回来。 程仲瑜位在小辈第一个，从进堂来开始就一直低头写写画画。毕竟他还是今日清晨就被祖父急匆匆叫回来的。 他还有田地要照看。 也是在这时，报喜人一脸喜色的上门了。 “恭喜程少爷，贺喜程少爷，得中科考第二名。” 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可惜，要是小叶身处一个动乱点的时代，估计这会儿就准备打天下了233 短小了，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00章 不知所措 桂榜第二。 哪怕是程尚书家这样的重臣家庭，也是个极好的名次了。 然而赶来报喜的人一说完，程老爷子等人脸上的喜色却凝固住了。 这落差感太大了。 这段时日被同僚恭贺着，饶是程尚书城府深厚，也忍不住低调的炫耀两句，这……这话都说出去了，他哪里有脸去上朝啊。 不仅是是程尚书，程仲瑜的父母的面上也有点不太好看。 毕竟，炫耀儿子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 反倒是程仲瑜并不惊讶。科考之后，他又投入到了京城外庄子的农田里，那些新苗都是他亲自栽种的，更是精心护养，每日记录生产情况，庄子也都是农户，消息闭塞，是以他还真不知道他当日在考场上写下的那篇《劝农书》后来在京城引起了多大的反响。 其实程仲瑜还奇怪呢，他又不是第一次科考，上次中了第二名，祖父高兴之余也只是勤勉了他几句，嘱咐他好生准备会试，这一次竟然还如此严阵以待的在正堂等着人通报结果。 虽然奇怪，程仲瑜也没有多想，见到在场其他人不做言语，而报喜人也因为堂中气氛而逐渐有些不安，程仲瑜当下就吩咐下人准备钱财打赏。 “解元公可是刘曦燃刘兄？”报喜人领了赏钱，当下美滋滋，果然还是尚书大人家大方，一出手就是银子，听到程仲瑜发问，当下拱了拱手。 “今次解元公乃是沈天路沈老爷。” 沈天路？ 听到这个名字，程老尚书几人具茫然，倒是程仲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这沈天路又是何人？”提问的是程仲瑜的父亲，毕竟有那本《劝农书》，程仲瑜就应该是板上钉钉的解元了，除非有人在考场上写出比《劝农书》更好的文章。 “回程老爷的话，解元公乃是叶千户大人的弟子。”外头都在这么传，虽然不知道为何一个解元公会是长顺伯府那位千户大人的弟子，但既然能教导出解元，今次又被其他举人老爷们推崇，大约学识不是他这等小人可以揣度的。 “叶千户？”程仲瑜的父母叔婶弟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能将这个叶千户与他们印象中知道的那个叶千户联系起来。 难得是外省某名叫叶千户的大儒的弟子？ 但是这是顺天府乡试，来考试的也就是顺天府的学子，有这么个大儒，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至于科考舞弊，他们倒是不敢往这儿想。毕竟这次主考官是首辅大人，程家与首辅张大人也多有来往，对方也犯不着在有《劝农书》名满京城的时候，故意抹去程仲瑜一个解元的名头。 而听到叶千户三个字，程仲瑜倒是明白‘沈天路’这个名字为何听来熟悉了。 竟然是叶府那三个秀才中的一人。 程仲瑜对于叶府那三个秀才，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至多只是偶尔有些怜悯他们，毕竟被叶千户逼着认下师父。而沈天路的印象就更淡了，好像记得比他年长好几岁，为人木讷。 学识方面，程仲瑜也指点过。 倒不出彩。 程仲瑜斟酌着以此词语形容。 意外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天路有个“叶长凌弟子”的名头，反倒没有那么惊讶了，甚至连些微不甘之感都没有。 只是没想到叶千户不仅心思缜密，神机妙算，还慧眼如炬，直接教导出一个解元公。 而这时，程仲瑜的父母叔婶他们也询问出了这叶千户是何人。 竟然就是叶长凌。 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 放榜之后的闹剧很快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愁。然而郁高洛却还跪在桂榜之下。 沈天路几人有心替郁高洛求情，但又怕惹怒叶长凌。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不好玩，下一章进入新剧情233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01章 船 但是又不能让郁高洛继续这么跪着。 秋日的上午。 气温已趋凉爽。 叶长凌正在翻看账本。 不仅是宋金福送来的总账目，还有叶杨氏留下的嫁妆的进项。 新开的那几个矿，已经初步实现的收支平衡，叶长凌无意剥削矿工，按照工作强度给予的工资极高，在当地已经成为了十分火热的职业，只可惜一个矿场招工人数有限，倒是由此产生过矿工之间的纠纷，互相举报之类的。 当然具体情形，也传不到叶长凌这里来就是了。 如今煤炭与蜂窝煤更是源源不断的自那几个矿场运出，因其价格廉价优质，转眼间就已经占领了整个大宁大半的煤炭市场。相信再过不久，就能给带来丰厚的回报。 不过叶长凌并不太在意此事。 他将这份账目放到一边。而这时梅香将热好的牛乳也端了上来。 前段时日为了应对天花，他买了好几头牛，如今牛奶倒是供应充足了。 也就是在这时，沈天路陈克瑾杨文栋叶长钰四人人，也由小丫鬟们通报而来。 “兄长？”叶长凌有些意外，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一块来找他，随后又豁然开朗。 想必是来询问会试如何准备的吧。 “师尊，求师尊原谅郁师弟这一次吧。”还未等叶长凌开口，沈天路几人反而给他跪下了。 …… 秋高气爽。 一艘艘航船，缓缓自吕宋菲律宾驶来，时隔半年之久，他们绕过台湾海峡，终于见到了辽阔的海岸线。 一时间船上所有人都震动了，不少船员水手跪在甲板上痛哭，这一路行来，实在太不容易了。毕竟他们很多人，在此行前连长江黄河都未曾见过，更不提大海了。 不少人还是旱鸭子，游泳也是出航前才学会的。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他们一艘木船如同一叶扁舟，一场暴风雨可能都会让所有人无声无息的葬身鱼腹。 然而这只是最基本的困难。 在海面上，他们还需要与倭寇打交道，那些穷凶极恶的盗匪，会攻击所遇见的商船，夺走他们的钱财粮食，杀死他们凿沉他们的船。他们出行有三艘船，回程仅剩一艘，其中有一艘正是在与倭寇交锋中损失的。 所幸，正艘船上的人员具训练有素，都是楚辰熙与楚辰耀的下属，精锐中的精锐。 然而即使如此，从吕宋将叶千户要的东西带出来，也差点全军覆没。 楚辰熙的林杨站在甲板上，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这半年时光，让他从一个面容白皙的俊俏公子哥变成了小麦色皮肤眉头紧皱的硬朗帅哥，整个人完全精干起来，眉眼中更是带着些许煞气。与半年前判若两人。 然而林杨却看向了听到他们的声音从船舱里出来的一个女人。 或者说，这个女人从船舱里走出来了，所有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春桃。 叶千户的丫鬟。 精炼的短打，头发被随意的扎住，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日晒变成了小麦色，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甚至于，在这个船中所有人眼中，这样的春桃才是真正的美丽。 叶千户安排一个女人上船，哪怕是当时听到春桃主动请求的林杨都觉得难以言喻。若非他们此行是带着命令而来的，若非船上其他人就是两位殿下手下的精锐，一个女人在一个全是男人的船上，航行这么久，早就出事了。 对于春桃，一开始林杨是非常轻视的，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想法。 然而就是这个女人，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在暴风巨浪中，冒着巨大风险爬上桅杆修补船帆，在倭寇伪装遇难商队时第一个发现问题，在吕宋，最后一道关卡，在他们即将被发现之时，也是春桃急中生智，摆脱了困境。 “春桃姑娘，已经可以看见海岸了。”见到春桃从船舱里出来，便有人凑了过去，打招呼。 林杨刚想走过去，却见到身旁的好友绍子实突然感慨一句“望见海岸了，这段旅途也要结束了。”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绍子实是楚辰耀手下的将士，出身军户，却是实打实以战功博得前程的，最开始的时候，他与林杨是暗中防备，明面上林杨看不上绍子实这个出身军户的泥腿子，绍子实则瞧不顺眼林杨这么个公子哥。 如今倒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了。 “对啊，上了岸想见春桃姑娘就难了。”绍子实感慨。 “嘿嘿，你们见不到就见不到呗，我可是决定好了，等上了岸，回了京就向叶府提亲的。等我与春桃姑娘成婚之后，再请你们喝酒。”正在这时，同为太子殿下心腹亲卫的晁以寒却陡然开口。 “你！你不是一直讨厌春桃姑娘吗？”绍子实听到好兄弟的话，差点惊呆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好兄弟与他爱上同一个姑娘。 “嘿，那不是当初一时误会嘛，都过去了。”听到绍子实翻旧账，晁以寒还有些心虚，当初他在上船那会儿得知船上还有个女子，差点暴走，做了些许错事，万幸，被林杨他们阻止了。 见到绍子实震惊的样子，林杨在心中冷笑。 这船上谁不对春桃姑娘有点想法，也就绍子实这个傻子不知道。 “以寒兄，我记得你们晁家门第高，年前还听说晁老夫人给以寒兄你相中了一门好亲事，乃是陈翰林家的独女。你这还未娶亲，就想着纳妾，怕是陈家那边不会乐意啊。”林杨‘好心’提醒。 “你这家伙想纳春桃姑娘做妾？”绍子实听到这话，彻底不愿意了，他对春桃姑娘又是敬重又是爱慕，哪里容得别人如此作践她，作势就要与晁以寒打一架了。 “林兄在说玩笑话呢，玩笑话。”虽然林杨晁以寒他们也都是从小习武，但是毕竟都是少爷身份，对上绍子实这种以实打实军功拼上来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我自然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晁以寒郑重说道。 “这还差不错。”绍子实点头，随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在给情敌说话。不过却也下定决心，这次回朝，定然要请军师大人与王爷帮一帮忙，去叶府求亲，万一叶府或者千户大人瞧的上他呢。 春桃对林杨他们的想法浑然不觉。 “少爷。”春桃握紧右手，因为长期海上航行缺少维生素，春桃原本漂亮的皮肤变得有些糟糕。即使强作镇定，但眼见前方海岸线，一想到很快就要回京，就难以压制心中的激动。 少爷，这一次，幸不辱命。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粗长了点反正求点支持吧，哎 第102章 秋收 夏末秋初，乃是北方水稻与小麦收获的季节。 因着科考延误，叶长凌的那几块试验田一直没有去收获。这一批试验田，叶长凌是交给程仲瑜去种的，在庄子上农户眼中，程仲瑜是尚书老爷家的公子，之前中过举是举人老爷，而且还是凌少爷将这田地交给程仲瑜的，故而谁都不敢在稻田里做什么。 只是每每瞧着那沉甸甸的稻穗，金黄喜人，有些眼馋。 所幸这段时间天公作美，一直未下雨，等到程仲瑜考完回来进行田地最后一次追肥之后，也就到了收获的时候。 手握着镰刀，望着眼前这金灿灿的一片，程仲瑜有些紧张。 他不是傻子，叶长凌交给他的配方比与步骤，即使当时不明白，在田地里劳作一个月之后，也就大致明白叶长凌想做什么了。 主要是差别太大了。 这批闲置的土地其实是休耕或者土质太差所剩下的荒地。 然而在使用那名为‘化肥’的物品进行浇灌之后，种植的无论是蔬菜还是水稻都比其他田地更为茂盛一些。 程仲瑜发觉此事之后，就开始刻意加大浇灌的次数以及‘浓度’，这个词还是向叶长凌学习的，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化肥的用量并非是越多越好，甚至加的过多反而会使得秧苗枯死。 发现这些问题之后，程仲瑜及时调整了思路，举一反三，终于找到了几个让他比较满意的平衡点。 程仲瑜握着镰刀，而这时负责庄子的家仆刘渔却匆忙的赶了过来。 “程公子。少爷来了。” 程仲瑜闻言点头，此刻与他同样拿着镰刀以及来凑热闹的匠人们闻言一震，具都有些振奋。 叶长凌是在昨日下午接到程仲瑜的口信，告诉他要收水稻了，这才想起他在庄子外还有那么几块试验田。 这几个月开始忙着府上天花的事情，后来又忙着给叶长凌补习，庄子上那几块田地，他还真不知道程仲瑜那个家伙种的如何了。 虽是如此，但从来传信的家丁口中，倒是了解了许多。 似乎是个大丰收。 叶长凌也没有犹豫，只是派人给太子殿下颍王还有楚正霁带了个口信，问他们愿不愿意去瞧一瞧程仲瑜这段时间忙碌的成果。 清早，叶长凌整装待发准备出门的消息，让沈天路几人知道了，沈天路叶长钰等人以为叶长凌是为了郁高洛出门，故而同样起了个大早，早早的等在叶长凌门外。 见到赫然多出来的这么几个人，叶长凌愣了愣。实际上他是准备让人传个话让郁高洛回来的，不过那时正好收到了程仲瑜的口信，后来又为了通知太子殿下等人耽搁之后就忘了。 不过既然沈天路他们都等在这里了，也罢，顺带去瞧一瞧郁高洛吧。 郁高洛还跪在放榜地。 已经成了附近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城中晚上是有宵禁的，是以郁高洛每晚还得灰溜溜的回叶府睡觉，早晨起个大早继续在这跪着。当然虽然叶长凌忘了他，叶府其他人也不会忘，每日三餐按时送到，陈克瑾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垫子，防止跪坏了膝盖。 总体来说郁高洛跪着，生活还算滋润。 而且昨晚郁高洛就听沈天路他们所言，师尊白日里已经吩咐下去第二天出门，想来他也无需继续跪着了。 不过师尊亲自来迎接他，这是郁高洛之前不敢想的，没想到师尊竟然如此重视他。 远望着前方一行人，郁高洛不由得跪的更直了，心情也激动了起来。 周围的行人也由此驻足，秋闱刚过，是以学子们难得有了假期，一些来此赶考者也还未曾离去。 叶长凌等人出现，很快吸引了周围很多行人的注意力。 叶长凌拉了拉马绳，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瞥了郁高洛一眼。 “起来吧。”叶长凌吩咐了一句，语气有些嫌弃。 说完，叶长凌调转马头，就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郁高洛已经准备好眼泪准备与叶长凌表演一幕师徒情深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灰溜溜的站起来。 见状，沈天路几人具默然。虽然知道师尊是这么个脾气，但……之前有了些希望反而有了落差。 也就在这时，叶长凌突然又停下了。 “你们几个今日随我出城，春闱在即，需得好好读书。”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闻言，准备散去的众多学子们，脚步一顿。 叶长凌与楚辰耀等人约定汇合的地方乃是城门处，还未到城门口，就见到那三人骑着马似乎‘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穿林打叶的票票，晚了好几天，抱住亲亲，么么哒QAQ 过渡章短小了，求点支持吧 第103章 亩产千斤！ “三位殿下，早上好。”叶长凌驾着马晃晃悠悠的度了过去。 肥胖的枣红马走到三人面前之后，叶长凌才装模作样的准备下马拜见，当然被楚辰熙免去的行礼。 “不知长凌邀我们前来有何事？”楚辰熙问了一句，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似乎极好。 “太子殿下容长凌卖个关子，等到了目的地一看便知。” ……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妃看着宫外父亲暗中传给她的密信，还在犹豫不决。 也就是在这时，太子妃却听闻，七王楚辰昰拜访，一时突然间多了个想法。 …… 一行人前往京城外的庄子。 程仲瑜与庄子里的众人早已翘首以盼。 见到叶长凌来了，又瞧见太子殿下一行人，程仲瑜倒不惊讶，倒是见礼的时候，因为一身打扮以及手上的镰刀而差点让太子殿下的护卫们误会了。 楚辰熙是认得程仲瑜的，倒是及时解除了误会。 “仲瑜，你这是一副什么打扮啊。”李枢瑞见到这样的程仲瑜，顿时乐了。说起来他也是陪着程仲瑜种过一段时间地的，不过那时候程仲瑜穿的还是长衫，如今倒是与庄子上其他农户没什么两样了。 也无怪楚辰熙的那些亲卫一时没有认出来。 “枢瑞兄。”程仲瑜见到他，眼前顿时一亮，将手上的镰刀往李枢瑞手上一放“接下来还请枢瑞兄助我。” 李枢瑞一脸懵，却还是点了点头。 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叶先生。”忽悠完了李枢瑞，程仲瑜又看向叶长凌。 “那就开始吧。”叶长凌没有接话，如是命令道。 听到他的话，庄子中的众人一震，拿起镰刀开始收割。 跟在楚辰熙身后的祁蔚星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他是读书人，倒也没有到不识五谷的程度，收稻子么，祁大人完全不能理解叶长凌为什么特意为了这种事将太子殿下他们叫来。毕竟殿下今次为了赴约，昨日可是请了假的。 同样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收稻子这事还需要叶长凌亲自下令，这些人为什么听到收稻子会如此高兴。 祁蔚星猜不到，楚辰熙等人也有些莫名其妙，倒是楚正霁对这几亩田有些印象，之前叶长凌让匠人们制作出来的那名为‘化肥’之物，就是用在这田地上的。 比起一直在东宫读书的楚辰熙以及常年征战在外的楚辰熙，楚正霁的见识多一些，倒是发现眼前这几亩田地，稻谷似乎比起寻常的要茂盛一些，当下有了些许猜测。 人多力量大，眼前这一亩田很快便收好了，其他人想对另外的几亩田动手，无需叶长凌多言，就被程仲瑜制止了。 李枢瑞揉了揉自己的腰，又瞧了瞧眼前他收的比起其他人来说体积明显少许多的稻谷，一时有些脸红，所幸无人注意。 他倒是第一次知道收稻子竟然是如此累人的事情，比上战场还要劳累。 李枢瑞偷偷将镰刀扔到一边，他的小动作同样没人瞧见。因为所有人都被收上来的这一摞稻谷吸引了。 “打谷，称重！”叶长凌再度吩咐一句，而这时，楚辰熙楚辰耀三人的表情已经有些凝重了。 李枢瑞再度被人塞了工具，加入到了打谷的队伍中。 “五十斤。” “九十斤。” 沉甸甸的稻穗成为了一粒粒稻谷，随着称量人的报数以及账房的相加，饶是城府深沉的楚辰熙，也忍不住握了握右手，让心中的震惊平复。 稻谷已经加到了两百二十斤，然而对比那一堆还需打谷的稻谷，楚辰熙知道，叶长凌为何让他们过来了。 楚正霁同样心中震动，两百二十斤，这已经是寻常田地丰收的数目了，哪怕是上等良田，也不过介于三百到四百斤之间。 “四百一十五斤。”这个数据报出来的时候，账房几乎是喊了出来的，他的脸早已涨得通红，作为府上的账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样的数据意味着什么。 这大约就是上等良田的极限了，而现在，账房瞥眼瞧着那至少还有一半的稻谷，已经不知道如何书写了。 “少爷，此稻种，能否赏小人一些？”就在这时，凑热闹的张老匠舔着脸不好意思的凑了过来。 他是匠户，自然不是替自己要的，只是他有几个外嫁的女儿，赋税繁重，家中孩子又多，于是才豁出这张老脸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听到张老匠的话，其他农户也顺势附和，在地里劳作的农户，见到这一幕谁不眼热，只是他们太过淳朴，又承叶长凌照顾良多，一时也不好意思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听到这话，叶长凌却突然笑了。 “各位可知，我这稻谷，几月前倒是随便从集市上买来的，品质还不如你们留下的良种。” “凌少爷莫要唬我们，这田这地我们可都是知道的。”叶长凌种的这几块地要么就是肥力耗尽正在休耕的，要么就是下等的荒地，怎么可能种出来的稻谷比良田的产量还多得多？ “我唬你们作甚？”叶长凌无奈“要不你们听一听程公子怎么说？他可是亲自用这下等田将稻谷种出来了。” 瞬间，正在记录数据的程公子便被热情以及好奇的匠户和农户们包围了。 见到祸水东引成功，叶长凌刚在心理替程公子默哀一秒，下一秒，就听到身旁的太子殿下的询问。 “长凌刚才的话可能当真？”即使已经猜到了叶长凌的目的，楚辰熙还是忍不住确认一句。 “若太子问的是，此田地在几月前可是下等田，自然是真的，长凌的稻种也是随意采买而来的。”叶长凌弯了弯嘴角，如是说道。 楚辰耀定定的看向叶长凌，刚想开口，却被叶长凌打断了。 “若颍王殿下想问的是此种植之法可能推广，自然是可以的。而且价格低廉，比起蜂窝煤，还要便宜些。” “三位殿下，今日长凌邀请各位瞧的这场热闹，可还满意？”伴随着叶长凌话音落下，身后账房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一千零三十五斤！一千零三十五斤！”账房嚎着这个数字，差点没抽过去。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在原地。 一千斤。 这是一千斤啊。 哪怕交了赋税与租金，他们还能留下许多稻谷。 楚辰熙三人顿时被账房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全都凑到了他书写的账目上。 一千零三十五斤？ 叶长凌站在原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嘛，五百一十七公斤左右，马马虎虎的数字。 这可是施了重肥精心养护的地。为了防止营养不良，他可是还刻意在地里补了点磷肥钾肥。 叶长凌对这个数字并不是很满意。 毕竟上一世，杂交水稻，动辄可都是一千公斤，两千公斤的。 果然还是差了点。 但也没办法。 聊胜于无吧。 另一边，亲眼见着那一串数字，楚辰熙强忍着内心的震动。 “小叔父，五弟，我欲向父皇报喜，不知两位可愿随我一同前往，共同做个见证？”转瞬之间，楚辰熙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微笑如是向楚辰耀、楚正霁二人说道。 “哪怕太子不说，霁也是要为长凌请这首功的。”自来到这庄子上之后，一直未曾说话的楚正霁，将手中账本放了回去，郑重说道。 几个月前，他不理解楚辰熙与楚辰耀二人何故愿意冒着染上天花的危险进入叶府，此刻却明白了。 希望一切还不晚。 “万人迷值+300。”系统弱弱的声音响起。 正在打哈欠的叶长凌骤然愣在原地。 叶长凌：…… 叶长凌：太子，我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穿林打叶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粗长了，哎，求点支持吧，扑的太惨，么么哒 第104章 利用与争端 就很难受。 叶长凌僵硬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楚辰熙，杀储君的念头都升起了。 杀皇族是个什么罪名来着？ 叶长凌仔细回忆着历史上暗杀太子的臣子的下场。 好像没有直接动手的，倒是有个倒霉蛋卷进了争皇位的事件里面，听信别人的许诺，给太子灌了酒，骗太子写下造反文章，引起皇帝废立，后来太子又被毒杀了。 不过皇帝也不是傻子，之后是平三族还是九族来着。 叶长凌如是想着。 说起来永嘉帝应该不是个糊涂的皇帝，他真阴死了楚辰熙，对方未必不知道，就算皇帝没有发现，厂卫们也不是吃素的。 实施起来太过困难。 至于寻求外援，一定要与太子殿下打擂台的，也就那么几个皇子，其中赢面最大最适合背黑锅的是楚辰耀。但是找楚辰耀联手……增加甜宠值还不如加万人迷值呢，至少万人迷值折腾折腾楚辰熙，说不定就减少了，这甜宠值，他到目前还没找到规律呢。 更加危险。 这么想着，叶长凌也终于暂时放下了心中危险的想法。 …… 又是一日大朝会。 永嘉帝瞧着眼前一堆的奏章，头痛。 连年大旱，再加上去年的雪灾，免除或者减税户部入不敷出倒是其次，关键是灾情是要死人的。 是以朝会之后，两位大学士就被永嘉帝叫过来一起拿个章程。 不过在这些糟糕的消息中却还是有一条好消息的。 因为几所煤矿的原因，永嘉帝的私库又充裕了不少。 当然这条好消息还是不要拿出来与两位大学士共享了。户部自从知道他私库的进项之后，就一直来找他打秋风，永嘉帝虽然与两位爱卿君臣相得，但这不代表两位大学士会不打他私库的主意。 有一个户部尚书就够了，再来个首辅、次辅，永嘉帝会疯的。 他的私库还要留着给小皇孙呢。 想到私库之余永嘉帝也想起进献分红的楚辰耀。 “刘伴伴，朕今日大朝会似乎未见耀儿。”永嘉帝放下手中奏章，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万岁，昨儿太子殿下与五王殿下一同递了信儿。”刘公公闻言笑着提醒。国家大事他一个公公不懂，但若是能让永嘉帝心情好点，他自是十分乐意的。 “哦，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昨日楚辰耀楚辰熙两人请假的奏折递上来的时候，他批改的时候还对刘公公说起过。 “瞧朕这记性，就是不知道熙儿与耀儿去做什么了。”要说躲懒的话，楚辰耀倒经常请辞大朝会，但是太子却不是这种人。 也就是在这时，外头通传，太子殿下、临王殿下、颍王殿下三人联袂而来求见永嘉帝。 连刘公公都愣了，太子殿下暂且不提，这五王竟然主动来见陛下，更不说一直以来甚少露面的临王也来了。 “霁儿？快传进来。”听到楚正霁前来，永嘉帝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 通传之后，楚辰熙三人跪在了永嘉帝面前。 “快些起来吧，刘伴伴，赐座。”心情很好的永嘉帝连忙将人叫了起来“霁儿，熙儿，耀儿，你们三人今日怎么有空一起来了？” “回父皇，儿臣与小叔父、五弟前来是为了献宝的。”楚辰熙出言解释。 得知叶长凌请他们去庄子上的原因之后，楚辰熙自然就明白叶长凌的目的了。 叶长凌在利用他们。 “父皇请看。”楚辰熙将盛放稻穗的盒子经由刘公公之手交给永嘉帝。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利用。 但说实话，楚辰熙并不讨厌叶长凌的利用，甚至，心中还有些许欢喜。 若是一年半前有人告诉他，有朝一日他明知道有人在利用他，甚至心甘情愿让人利用，甚至甘之如饴，定然将此当做荒谬之言。 刘公公打开盒子，扫了眼确认没有可疑物品之后，恭敬的交给永嘉帝。 盒子里是一把稻穗。 永嘉帝作为一个亲政爱民的好君王，自然不会闹出认不得此物的笑话。 只是有些疑惑。 “今日儿臣与小叔父、五弟受长凌邀请前去瞧秋收，却见一亩田地亩产一千零三十五斤。”楚辰熙如是说道。 “什么？”永嘉帝愣了愣，又将楚辰熙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随即了然“熙儿可是想说那叶长凌名下的稻田里出现了祥瑞？” 祥瑞嘛，各地偶尔都会上报一两件，倒是没想到今次竟然在京城也出现了。 听到祥瑞二字，一旁的两位内阁大学士张泰初、李泽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张泰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神情有些冷淡，李泽瑞则彻底不喜。 祥瑞？ 从古至今都不算什么好词。 自古以来，祥瑞这个东西多是人造出来的。人老成精，两位大学士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对于下面人溜须拍马的想法一清二楚。 不过没办法，他们也不可能刻意去挡人家的仕途，况且适当的祥瑞不仅安抚民心证明当今是圣明天子，还能哄圣上高兴。反正赏赐这钱又不是从户部出的，是以很多时候，只要不过分，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这不代表，两位皇子与临王替叶长凌奏请祥瑞。 更何况这还牵扯到储君太子殿下。 前段时间京中谣言李泽誉也听了一些，他倒不是那种听信谣言之人，但是太子殿下是否与那叶长凌走的太近了？佞幸之流，不得不防啊。 “殿下可是亲眼所见？”李泽誉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倒是起身出言。 “李大人何出此言？”楚辰熙听到这话，并不惊讶，或者说在他进殿时瞧见两位内阁大学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遇到何种质疑了。 “太子殿下聪慧但毕竟年轻，自是不知这人世险恶，殿下可知这亩产千斤，臣也可以做到，只需提前一日，将其他稻田里的稻谷移种到同一片田地里便是。” “李大人说笑了，且不说长凌并非此等人，本宫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其实在他见到那一片稻田的时候，楚辰熙也是下意识的怀疑这是假祥瑞。 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叶长凌不是这种人。 或者说他若是真想做出祥瑞，怕是有一千种更好更让人哑口无言的办法。 此事不值得他作假。 “殿下可是亲眼所见那稻谷乃是生长起来而不是有人连夜重新种起来的？殿下需知……”这就是抬杠了，李泽誉这么说着，刚想引经据典以此劝诫楚辰熙以及痛斥叶长凌小人行径的时候，楚正霁却突然开口了。 “陛下，李大人，若说那片稻谷种植，确是臣弟亲眼所见。”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05章 委屈 听到楚正霁的话次辅李泽誉刚想说什么，楚辰耀却开口了。 “此事儿臣替长凌担保。”楚辰耀不出言则以，一出言便斩钉截铁。 “行了，霁儿，李爱卿，是真是假不便随朕一同去瞧一瞧吧。”永嘉帝强硬平息了争端。 …… 叶长凌躺在老爷椅上，喝着梅香递上来的新发酵好的酸奶，陈四正举着伞遮阳，庄子上的众人充满干劲的瞧着剩下来的田地，他们可是听叶少爷说了，日后会给他们提供那能让庄稼亩产千斤的‘神药’。 早已过了中午，算了算时间，叶长凌叹了口气。 “梅香，去跟厨房说一声，今日杀牛宰羊，饭菜做得精细点，有贵人上门。” 贵人？一旁无所事事同样喝着酸奶祁蔚星听了真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仲瑜，这，我们要等到何时啊。”此刻李枢瑞已经恢复了精神，他倒是知道太子殿下他们离开了，但却不太明白他们等在此处的用意。 最关键的是，他有些饿了。 靠着老爷椅假寐的叶长凌听到这话，便让梅香去厨房端一些糕点过来。 刚出炉的鸡蛋糕，以及前段时间因为牛乳太多，叶长凌在叶府让厨娘试着做出来的奶油蛋糕，以及一些桃酥。 糕点一端上来，在场众人纷纷咽了咽口水，毕竟都没吃午饭。 除了糕点之外，叶长凌还吩咐了厨房蒸些馒头包子，只是需要花费些时间。 “几位，请吧。”叶长凌首先拿了一块奶油蛋糕，他口味偏甜，倒是不讨厌这样的蛋糕。 听到这话，祁蔚星李枢瑞具有些犹豫。 毕竟刚才叶长凌可是说了杀牛宰羊了。 叶长凌的厨子，味道他们可是知道的。 不过腹中实在饥饿，是以便拿了一小块。 忙碌了一个早上，程仲瑜自然也是饿了的，倒是拿了一大块。 叶长钰、沈天路几人也随即拿了一小块。 一块蛋糕下肚，腹中饥饿稍缓，糕点虽然味美，但还是比不过精细饭菜的吸引力，故而众人全都不再食用。 反倒是程仲瑜又拿了一块糕点。 李枢瑞有心想要劝阻，但又觉得太刻意了，还是作罢。 除了程仲瑜，继续吃蛋糕的只有沈天路，不过他倒是被一旁的陈克瑾劝阻了。 “师兄，少食。免得一会儿午饭吃不下了。”陈克瑾委婉提醒。 沈天路一听，还真的是这么个理儿，毕竟贪食耽误了正餐，不好。 没一会儿，蒸好的热乎乎的包子馒头也呈了上来，见到糕点再无人动了。 叶长凌也没有多言，只当其他人是吃饱了。毕竟蛋糕的确有些腻，便让梅香将剩下的糕点连同包子馒头分发出去，当然分发出去之前，还是礼貌性的在祁蔚星等人面前过了一遍，包子馒头对于庄上的农户与工匠们来说是极好的美味，但对于祁蔚星他们这些出身本就比较优渥的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倒是蛋糕这类没见过的食物吸引力大些。 等到正午过去许久之后，载着永嘉帝的车马才缓缓的驶向庄子，永嘉帝要微服出巡，所需要的工序可比寻常传旨繁杂的多。 而这也是叶长凌第二次见到这位目前执宰天下的帝王。 望着眼前这一片稻田，不仅是永嘉帝，连同次辅李泽誉都有些懵。 主要是太震撼了。 “呵。”回过神的李泽誉冷笑一声，毕竟来之前信誓旦旦，李泽誉也不顾什么读书人的风度了，径直走到田边想找一找这两日移种的痕迹。 “叶长凌，此处当真是处祥瑞？”望着连绵不绝的金黄色稻穗，永嘉帝如是感叹。 祥瑞？叶长凌有些懵，什么祥瑞？就很普通的高产点的稻田啊。 叶长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回了。一时不能接上永嘉帝的脑回路。 “高产？”永嘉帝注意到了这个新鲜名词。 “胡言，万岁，这定然是造假的。”李泽誉听到叶长凌的话，下意识的反驳，他还想寻找证据，当然这种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的。 造假？这个叶长凌倒是听懂了。 “可是陛下，如何让田地高产的方法，长凌还想推广至各地来着。”叶长凌低眉顺眼的委委屈屈说着，让一旁打算质问叶长凌的李泽誉的话堵在了咽喉里。 “这位大人若是不信，今年长凌便免费将化肥发出去，等到农人们丰收了再付款就是，左右也不过几个铜板的价格。” 李泽誉听到这话，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们明明在说祥瑞之事，怎么叶长凌的每句话，他都听不懂呢？ 作者有话要说：没劲儿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106章 封伯了！ 永嘉帝这一次是真的震惊了。 这叶长凌的意思竟然是此等稻田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而且只需要几个铜板？ “叶长凌，此法速速给朕道来！”李泽誉还想说什么，但永嘉帝直接将他忽略了。 这样才对嘛。低着头的叶长凌嘴角微微弯起，几乎恶劣，说出来的话却又有些微缩犹豫，还带着些许委屈“但是这位大人……” 直接指向李泽誉。 永嘉帝正在好奇心浓重的时候，再加上李泽誉一直引经据典的聒噪，永嘉帝失笑，当下挥了挥手“李卿家，你暂且退下。” 况且永嘉帝并不讨厌叶长凌这等小心眼的孩童表现。 听到这话，次辅李泽誉彻底涨红了脸，他作为朝中重臣与老臣，平素里就连永嘉帝对他也十分尊重，而今竟然收到这样的对待。 李泽誉退到众人之后。 见状，一直都未曾出声的首辅张泰初暗地里摇头。 李老头这一次，倒是失算了。这太子殿下，临王殿下，颍王殿下三人是何许人也，若这叶长凌没有真才实干，又如何能入得这三人的眼。 叶长凌这下满意了。 他是个记仇的人，这位李大学士，从一出现就指着他的鼻子阴阳怪气的，没把人直接轰出去已经算他心情好了。 况且他是勋爵，日后是要走尚公主这条路的人，与清流关系不好，难道不是正常事吗。 “陛下，太阳毒辣，不如陛下一边瞧着收秋一边听臣慢慢解释？”叶长凌如是建议，纯粹是因为这样低头弯腰说话很难受。 永嘉帝闻言欣然应允，毕竟他也想瞧一瞧，这一片水稻田能有多少收成。 …… “此物竟如此神奇？”永嘉帝瞧着手上硫酸铵粉末，如是感叹，就在刚才，叶长凌替他科普了何谓肥田。 一想到他每日所食的大米竟然是用……那等秽物浇灌的，永嘉帝脸色青白，再看向手中这干净的硫酸铵，脸色才好看些许。 不仅是永嘉帝，在场大部分人都是不识五谷的，也是第一次听说粮食之前是用什么作为肥料栽种的，特别是叶长凌为了让他们直观的了解，还让农户搬了一桶肥料来，祁蔚星等人直接吐了。 楚辰熙的面色也不太好，对永嘉帝，叶长凌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对于那“+300”的太子殿下，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粪桶就是从他面前而过的，甚至还波及到了无辜的祁大人。 楚辰耀与楚正霁面色不变，没有受到影响。楚正霁常年在外游历，莫说粮食是怎么种植的，甚至还亲自参与过耕种。至于楚辰耀，战场上腐尸的味道可比这等东西浓重的多，从尸山尸海中走出来，遇到麻烦的战事，与尸体同住同睡，少年流落边境，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因着对比太过强烈，比起粪桶的秽物，晶莹的硫酸铵明显更能让他们接受，永嘉帝甚至迫不及待下令全国推广了。 也不知道今日回去之后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叶长凌这时也将制作化肥的发生器介绍给了永嘉帝，经过好几个月的改装，发生器的效率已经大大增加了，扩建大量生产也成了可能。叶长凌还亲自上前给永嘉帝演示了机器，见证化肥从‘无’到有的制取。 看得永嘉帝也忍不住无视了劝谏试了试。 而就在这时，叶长凌的那几亩试验田亩产也计量出来了。 剩余七亩田地，除了两亩的亩产不过千斤之外，具是过了千斤。 永嘉帝今日受到的震动太大，听到这样的数字，心情竟然不在那么激动了。也是在这时，叶长凌顺势引荐了种田之人。 “你名程仲瑜？你与程爱卿有何关系？”虽然这么问着，但永嘉帝却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回禀圣上，程部堂乃是学生大父。”程仲瑜恭敬回答，他倒是没想到永嘉帝会有此一问，同样他也没想到叶长凌最后会将功劳分给他。 “程卿家有个好孙儿。无怪你可以做出《劝农书》。”永嘉帝是真的很惊喜，做出《劝农书》的人真的种出了这般亩产千斤的地。 “一切皆因叶先生指点，学生不过是按照叶先生嘱咐行事。跟随叶先生，学生也受益良多。”程仲瑜犹豫了一瞬间，便将功劳再度推了回去，顺带替叶长凌商业吹捧了一下。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他不过只是听了叶长凌的嘱咐在种地罢了。 “叶长凌，朕听闻新科顺天府解元乃是你的弟子？”然而程仲瑜的商业吹捧落到永嘉帝耳朵里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永嘉帝又想起了前两天得知的那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回禀圣上，沈天路确是长凌的弟子。”叶长凌眨了眨眼，身后沈天路听到他被点名，也顺势出列。 “长凌啊，长凌。你倒是没亏了你外父之名。”瞧着这个乖巧的小辈，永嘉帝是越来越欢喜。 “朕记得你说过此番便打算将这化肥推广出去？”永嘉帝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你之前所说的先使用后付款，这笔钱，朕替你垫了。” 听到这话，叶长凌震了震，当下跪了下来“长凌谢圣上恩典。” 这么说着，冷汗却湿透了后背。对于永嘉帝，他确是有些轻视了，也幸得对方不仅不打算和他计较，还决定大力支持他，免掉前期推广的所有困难。 “起来吧，若这化肥的功效真的如此神奇，那也是朕替这天下人谢过你叶长凌了。”永嘉帝微笑，目光却又扫过楚辰熙几人。 “刘伴伴，着礼部拟旨，封叶长凌三等安康伯，右迁工部右侍郎。”永嘉帝如是说道。 “长凌叩谢圣上恩典。”刚起身的叶长凌听闻又赶快跪下，这次倒是跪的真心实意。 “若长凌想谢那就谢谢朕的皇弟与皇儿吧。霁儿难得见朕这个皇兄，今次倒是托了长凌你才特意向朕请安。”永嘉帝如是打趣道。 但虽是恩典，却也是警告。若这化肥无用，叶长凌犯下的便是欺君之罪。 永嘉帝瞧了瞧天色，彼时已近傍晚，永嘉帝是在下了朝之后不久就得到消息的，是以在场众人都没吃午饭，刚才兴致正浓没有感觉，如今却早就饿了。 更何况庄子上的厨房离此处不远，得到叶长凌吩咐的厨房早就忙碌起来，此刻饭菜的阵阵香味传来，更加饿了。 “皇兄又在取笑臣弟了。”楚正霁也顺势接话“天色已晚，皇兄不若在此用了晚饭？长凌家的厨娘手艺十分不错。” “哦？难得霁儿如此热忱。”永嘉帝一语双关，毕竟他是真的有些惊讶，惊讶楚正霁的态度了。而且他真的有点心动，毕竟除了叶长凌的稻谷，其他都是用……种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穿林打叶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至少不短小了，所以晚了点求点支持吧，哎么么哒 第107章 圣旨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叶长凌的‘惊喜’下永嘉帝留下吃晚饭。 自得了叶长凌的吩咐，厨房便忙碌起来。杀猪宰牛，等到永嘉帝留下吃饭的时候，便是刚好了。 三十八道精美菜色，家畜、不寻常家畜如野兔，几乎都涵盖了。 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毕竟御膳发展的顶峰还是在清朝，目前这个时代，御膳的口味……不提也罢。 更何况，永嘉帝一直是个节俭的好皇帝。 一共是两个圆桌，见到这样的布局，永嘉帝瞧了瞧楚正霁以及两个儿子，欣然在主位坐下，甚至一时高兴，嘱咐今晚废除杂七杂八的君臣之礼。 永嘉帝那一桌，自然是两位王爷与太子殿下的占据了。两位大学士、祁蔚星几人以及被叶长凌请上桌的刘公公。 沈天路等人：…… 原来他们是不配上桌的吗？ 不过叶长凌倒也不是顾此失彼之人，他早已吩咐厨房为楚辰熙他们的亲卫以及永嘉帝所带的护卫准备好的晚饭了，毕竟人数较多，菜色自然不如往常那般精致，味道却也是十足不错了。 只是对比之前的期待，还是有所失望了。 这么一想，还不如多吃几块奶油蛋糕呢。 陈克瑾几人捧着饭碗如是想着。 不过沈天路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 然而被众人羡慕的李枢瑞在高兴的坐下之后，又完全高兴不起来了。 如坐针毡啊。 若是仅跟着程仲瑜祁蔚星几人吃饭，李枢瑞倒是无所谓，关键身旁还有两个爷爷辈的大学士啊。 不远处还有永嘉帝。 李枢瑞有些紧张，生怕吃相难看些辱了李家脸面。 永嘉帝瞧着桌上的新鲜菜色，有些菜，诸如蒸饺、野兔肉，倒是能一眼辨别出来，有一些，永嘉帝瞧着鸡汤那如同面条一样的东西，一时辨认不出。 “霁儿，此为何物？”永嘉帝挑了条米线，如是问道。 楚正霁：…… “恕臣弟孤陋寡闻，臣弟也不知此物是何物。”楚正霁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时尴尬，最后还是喊了叶长凌。 “万岁，此道菜名为过桥米线。”叶长凌按照记忆，把过桥米线的做法粗浅解释了一遍。 “倒是精巧。”永嘉帝夸奖了一句。随后又问起来其他菜色。问到最后一个得知全都是普通家常菜花费不高的时候，再度震惊了。 …… 酒过三巡，永嘉帝踏上回宫之路。 “陈四，让厨房给我下碗小馄饨。”望着永嘉帝的车马消失在黑夜里，叶长凌喊了一句。 跟永嘉帝吃饭太有压力了，完全没吃饱。 而这时，程仲瑜默默的站在叶长凌的面前不语。 叶长凌：…… “再加一碗，陈四！” 听到这话，原本不好意思的李枢瑞也假装咳嗽了一声。当然叶长凌并没有听到。 李枢瑞今晚想来只能继续饿着了。 第二日上午，圣旨就到了叶府。 叶长凌早上起了个早回城，倒是在圣旨到叶府之前赶了回来。 宣读圣旨是刘公公的小义子，叶长凌封了两个红包，托对方带给刘公公一个。小黄门眉开眼笑的走了。 叶长凌封伯一事彻底在叶府炸开了锅。 伯爷啊。 要知道府上承袭的爵位也是个伯爷。 而今，叶府就有两个伯爷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府上下一代，同样有两个爵位可以传下去。 叶长凌的二婶娘顿时心中热络，这叶长凌有了爵位，那叶承祖的爵位岂不是……可以运作运作？ 叶长凌拿了圣旨，回自己的小院。 梅香郑重的将圣旨收好，高高的供起来。 “伯爷啊。”梅香傻乐。 不过今日叶府的主角，心情却不怎么美好。 果然安康伯真的很难听。 还不如长顺伯哩。 早知道陛下会给他封个伯，他就串通楚正霁，弄个好听点的封号了。 也不知道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虽然这么想着，叶长凌却也知道这只能想一想罢了。 永嘉帝金口玉言，莫说安康了，就是给他封个‘狗屎’，叶长凌也得叩谢天恩，高高兴兴的领着。 想要换个称号，只有等下一次封侯或者国公的时候，陛下一高兴就顺带换了。 但是封侯是那么容易的吗？封侯拜相可是文臣武将们一生的理想。 永嘉帝这一朝，叶长凌觉得大约是没有可能的。至于下一朝……呵呵，原本叶长凌是很看好楚辰熙的，但考虑到“+300”，果然楚辰熙也是他的一生之敌。 这么想来，若是与他有纯洁的友情的临王楚正霁楚居士继承大统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和其光同其尘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过渡章，这章写得太卡了。下一章进入新剧情哎，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08章 回程 推广化肥的事宜，简单却也不简单。 楚辰熙想的没错，他当时请楚辰熙他们而来就是为他做个见证，见证试验田的亩产，得到朝廷允许推广。 虽然朝廷加不加入进来，最后结果也没差，但总归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有了之前蜂窝煤的基础，化肥推广并不是难事，只需要让各地销售蜂窝煤的商贩们在卖蜂窝煤的时候，顺带推销一下，若是能拉到一个用户，便会给予奖励，奖励不多，不过几个铜板，但靠着叶氏蜂窝煤吃饭，这些小贩也乐得去做。 与宋氏一同推广的，还有朝堂下达的公文，事关农业生产，永嘉帝也不敢盲目强行推广，倒是点了几个省份作为试验对象，伴随着程仲瑜的《劝农书》和化肥使用指南一起，程公子虽是刚中的举人，却已经闻名天下。 经过改良的大型发生器源源不断的投入生产，一批又一批的化肥即将开始运往各处。 场地、煤矿、人手都是自家的，价格低廉但数目多了也是一大笔银子。 而且最快半年都是这样亏本的状态。 好在他叶长凌因着几个矿场钱银还算充足，倒不至于要去动用叶杨氏的嫁妆。 叶长凌继续瞧着庞大又丑陋的发生器和反应炉，倒是有那么点恍然隔世之感，只是周围的建筑与这些铁疙瘩太不搭了些。 “伯爷，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好？”见到叶长凌瞧着铁疙瘩一脸深思，周围的匠人们都有些慌，距离叶长凌最近的张老匠试探性的发问。 叶长凌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伯爷喊的是他，一时失笑“张老，你怎么也跟梅香他们一样。” 喊什么伯爷。 “唤我长凌就好。”叶长凌摇头。 “东家这可使不得。”张老匠闻言立刻说道，但倒也明白叶长凌不喜欢人家喊他伯爷了。 “这个很好，只是……”叶长凌顿了顿，还是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水泥倒是不难，之前制取蜂窝煤的时候也做了些半成品，钢材也是有的，但是建筑……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听到叶长凌的话，张老匠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将匠人中几个木匠叫了过来。 张老匠将叶长凌的话转述之后，几个木匠犯了难，其中一个年长的中年男人迟疑开口“回禀东家，我等会造房子，只是用铁制造，从未听闻。” 听到这话，叶长凌只好点了点头，暂且放弃了这个想法。 造房子听上去简单，实际上应该涉及很多力学和工程的原理，盲目建造，适用性不大，况且他也没那么多合用的人手去尝试，便只好暂且搁置了。 也就是在这时，太子殿下那边却有消息传来。 正当叶长凌对楚辰熙没事儿给他传消息这一点感到惊讶，却从传信人口中得知一个极好的消息。 去往吕宋的船只回来了。 …… 历时七个月，春桃一行人再度返回京城。 因为自开国初始，朝堂就颁布了海禁。连朝堂官方都搁置了海上贸易通道，是以，即使春桃一行人回程之路十分低调。 林杨、绍子实等人在叶府勒住缰绳，上岸之后，他们便受到了良好的照顾，很是休养了几日才再度上路，故而精神饱满。 他们多数武勋或武将出身，即使身着常服看起来也非富即贵。 也就是在这时，春桃下马。 为了方便出行，她做男性打扮，看上去依旧英姿飒爽。 来到叶府门口，春桃心情激动，但又犯了难。 也是在这时，春桃身后同伴随口打趣“春桃，且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 因着春桃是个极认真仔细的美丽女子，是以在船上众人对她心服之后又喜欢拿她打趣。 但是一向不将其他人打趣放在心上的春桃听到这话，却涨红了脸。 “说什么呢。”见状，林杨呵斥了一句，算是给了春桃一个台阶，而这时打趣的人也才想起春桃的身份。 她只是叶府的丫鬟。 那人刚想解释，林杨却也下了马。 “我等既受千户所托将春桃姑娘送到此处，且不如拜会叶千户，也算有始有终。”林杨这么说着，瞧了瞧叶府大门。 门房听到声音，打开侧门，入目就是林杨这么一批人。 “这位……公子，有何事？”门房迟疑。 “我等受叶千户委托，今日回城，麻烦通传一声。”林杨解释了一句。 “我家伯爷……今早去了庄外。” 这就很尴尬了。 叶长凌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对于出海这群人，叶长凌并不急。毕竟上面还有两位殿下，大约一回京就各自复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66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过度章，不好玩这几章有点卡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09章 变化 就在听到林杨的话门房十分犹豫之时，门内叶府的王管事路过。 “怎么了，怎么了？”见到侧门半开着，王管事如是问道。 “是来找凌少爷的。”门房见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赶忙将一切和盘托出。 “既是找伯爷的，可有拜帖或凭证？”王管事听了门房的话，望向林杨等人。 拜帖？林杨绍子实等人四目相对，他们刚到京城便来了叶府，莫说回家，连回太子或者王爷那儿复命都没来得及，又哪里准备拜帖呢？ 至于凭证。 他们今次出行可是带着任务去的，至于证明身份的凭证，那叶长凌都没资格知道，何况叶府的几个下人。 “这……”林杨刚想说什么，而王管事看到他们这幅样子就知道大约是什么都没有了。 王管家冷笑一句，随即不耐烦的挥手，对着门房骂道“今后招子放亮一点，自少爷封了伯爷，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攀附少爷的门路，下次遇到这事，一律统统赶出去。” 话虽然不是对林杨等人说的，但却无异于直接扇他们的耳光。 他们这些人，既然能被楚辰熙或者楚辰耀派出来，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又处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听到这话，脾气暴躁的当即就要动手了。 至于阻止，没见绍子实都打算亲自动手了么。 那王管事大约也发现这群人气氛不太对劲，也有几分怕了，当下让门房快点关门，然而却被春桃阻止了。 “王管事。”春桃上前一步，语气恭敬。 “你是？”听到这话，王管事顿了顿，一时倒是没有认出春桃。 倒是一旁的门房眼尖，听到春桃的声音，再仔细看这俊俏小郎君打扮的春桃，认了出来。“你是春桃姑娘！” 听到门房的话，王管事再去瞧春桃，这才后知后觉的将眼前做男装打扮的小郎君与老夫人手下最漂亮的丫鬟联系在一起。 “春桃姑娘，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作为府上最漂亮的年轻丫鬟，这府上莫说年轻的小厮，哪怕是已经成家的男□□仆，哪个不晓得春桃，只是清楚老夫人断不会随意的将春桃许配出去，定然是嫁给少爷，这才不敢肖想，不过不敢肖想不代表不敢想。 这一点，年岁不大的门房也不例外。 骤然见到春桃，惊喜倒是占了大多数。 比起年轻的门房，王管家可就想的多了。他瞥了眼春桃身后的林杨等人，表情有着些许怪异。 春桃是老夫人特意培养出来的，之前老夫人看好以及喜欢钰少爷，虽然没有明着表示，但已经多次暗示等钰少爷考中之后，就将春桃指到钰少爷的院里去做个大丫鬟。 虽然说是做大丫鬟，但谁都知道钰少爷也到了年纪，是去做通房丫鬟。 这对春桃来说也是恩典。 跟着钰少爷，凭春桃的姿色，日后做个姨娘也不是不可能。 但后来随着凌少爷升官，钰少爷科考失利，老夫人倒是将春桃给了凌少爷。 大家也就默认春桃成了凌少爷的通房。 之前有好事者倒是绘声绘色的向大家伙讲了些无意中撞见春桃与少爷的办那事儿，不过听在王管事这等已经成婚的人耳朵里，只觉得有点可笑，但是做桃色故事听一听倒也不错。 不过后来这种故事倒是随着府外流传的凌少爷与太子、五王殿下之间的谣言，渐渐消失了。 年前，凌少爷出了趟远门，谁都知道少爷这次出门是为了梅香姑娘，少爷回来之后，梅香姑娘虽然瘸了，但哪怕是张管家见到梅香都得亲热的喊一句梅香姑娘，反倒是过年前出府的春桃不知所踪。 王管事也听到过一些流言，无非是春桃出门在外遇到了不测，或者是惹恼了少爷被直接发卖了，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私下谣言是因为春桃漂亮与凌少爷过于亲近，惹了梅香姑娘的记恨，告了她一状被少爷厌弃了。 当然后面这条谣言，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只是随着叶长凌在叶府地位水涨船高，而梅香又是少爷非常重视的丫鬟，无人敢嚼舌根罢了。 说到底，若非春桃过于漂亮，一个丫鬟，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关注的。 如今看来，王管事瞧着春桃身后那一群年轻后生，啧啧，这里面有事啊。 王管家的眼神压根不加掩饰，看的不仅林杨等人皱眉，但是春桃却一脸坦然，说到底，类似的眼神她经历了太多了，她不过只是叶府的丫鬟罢了。 正当春桃向王管事解释她此行确是听从了凌少爷的命令，这些人也都是同行的伙伴的时候，叶长凌骑着枣红马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转了个弯，迎面就见到一群人围在叶府，叶长凌挑眉，刚想着是不是应该停在原地瞧瞧热闹，却发现那群人中为首还是个熟人，他正认识。 林杨。 太子殿下的亲卫心腹。 年前救灾那会儿还有公事的情谊。 叶长凌倒是将林杨被派往吕宋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当林杨来此是来传太子殿下的口信。 随即，他便听到一声熟稔的“少爷！” 春桃激动的向着叶长凌的方向跑去。 海上生活半年，春桃几乎是哦无时无刻不想着少爷的命令。 而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告诉她家少爷“少爷，幸不辱命。” 见到春桃的时候，叶长凌才想起还有一个姑娘一起上了船。 叶长凌下马，倒是在春桃跪下去之前，将人扶住，上下打量着春桃。 看上去气色不错，就是晒黑了些，但是养一养估计也就能白回来了。 而且小麦色的皮肤也挺好看的，毕竟健康。 “这段时日，未曾发生什么吧。”叶长凌说着这话，语气却冷了几分，看向的还是春桃身后的林杨等人。 要是让他知道谁把他家姑娘欺负了去，可就别怪他秋后算账了。 闻言，春桃立刻摇头，十分乖巧。 她定定的看向少爷，半年未见，少爷又长高了。 人也更稳重了。 春桃自船靠岸后的心也莫名的镇定了下来。 真好，她家少爷依旧没变。 “伯爷！”这时候王管事也一脸讨好的凑到了叶长凌面前，叶长凌点了点头，看向已经走到他面前的林杨一行人。 “千户。”林杨朝叶长凌拱了拱手，实际上千户不过是个五品外放官，这样的官职在地方上说不定还有点脸面，但在京城，却完全不够了。 莫说旁人，林杨这群人，与千户平级甚至高上一点的也不再少数。 不过他们才刚返京，倒是不知道叶长凌已经升官了。 叶长凌与林杨等人寒暄了几句。 而春桃自叶长凌出现之后就一直规规矩矩的低头跟在叶长凌身后，眼睛一直瞧着叶长凌，看着不仅是绍子实等人，就连素来最稳妥的林杨都有些微妙。 然而不论他们是如何想的，把春桃送到叶府已经是破例，此刻该回去复命了。 于是各自与叶长凌混了个脸熟，便告辞离开。 这群人离开之后，叶长凌倒是觉得有趣，刚踏入府，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着春桃打趣“可有看中的郎君？少爷我不介意舍了这张脸向他们说媒。” 叶长凌说这话纯粹只是为了打趣，毕竟春桃年纪也大了，相貌也不错，性格更是好，那群亲卫或者武官也都是相貌堂堂的年轻男人，若是春桃有个心动之人，倒也正常。 叶长凌倒是没有发现在于他说话之时，面前之人包括林杨都频频走神，目光看向的是叶长凌身后的春桃。 大写的单恋溢于言表。 听到这话，春桃摇了摇头。而一旁的王管事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群年轻人的身份，从他们与叶长凌的对话中，倒是能推测一二，是以王管事越听越心虚，就差没后悔把之前在门口大放厥词的他自己抽回娘胎，然而后来大约是破罐子破摔，他已经麻木了，而且大约是顾虑叶长凌的面子，那些大人也没有追究他的意思。 王管事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叶长凌如是打趣，自然被吓到了。 毕竟那群人最少也是七品武勋，凌少爷竟然想为一个丫鬟说媒。 最关键的是春桃竟然还拒绝了。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王管家倒也释然了。给别的大人做妾，倒不如跟着凌少爷做个姨娘，这春桃倒比他想象中聪明。 然而王管家想不到的却是，叶长凌所说的做媒，却是正妻。 见到春桃摇头，叶长凌倒是松了口气。他倒不是介意春桃喜欢上旁人，若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想来比较麻烦。 没错，叶长凌考虑的可不是姨娘，而是明媒正娶。 让春桃嫁出去做妾，那还不如嫁个殷实的普通人家。 不仅是春桃，院里其他小丫鬟，叶长凌也是如此计划的。 “没看上也好。”叶长凌随口感叹了一句，又想起春桃的年纪“那可有喜欢的人了？若是看上哪家小子，直接告诉我一句就是了，少爷定然给你置办充裕的嫁妆。” 叶长凌也只是随口一问，暗示春桃留意，然而听到叶长凌的话，春桃却停下了脚步。 这下叶长凌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难道春桃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到底是哪家小子如此好运，叶长凌停下脚步，耐心等待回答。 “少……少爷。”春桃低着头，仿佛说这话难以启齿，但最后下定决心“春桃并不想嫁。” “春桃愿意一辈子侍奉少爷。”春桃直接跪了下来。 呵，果然。 王管家听到此话，了然。 不过宁做富人妾不做穷□□，王管家一点也不惊讶。 见此，叶长凌却愣住了。 倒不是觉得春桃爱慕于他，而是知道春桃是认真的。 她说的话是经过郑重考虑的。 就像当初主动向他请求出海一样。 事实上，叶长凌至今也不明白，为何春桃会想着出海。 “我明白了，此事除非你主动提起，日后自无人再提。”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养得起。 对于春桃这个姑娘，毕竟是他院里年岁最大做事最多性格最认真的，叶长凌并不讨厌。 比起在他眼中还是个孩子的梅香，春桃，叶长凌是当做成年人的。 “旅途艰辛，早些去歇着吧。”叶长凌弯了弯嘴角，吩咐了一句。梅香她们得知春桃回来了，怕是会高兴好久了。 而且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太子殿下递拜帖去瞧瞧他们回来所带的战利品了。 “谢少爷。”瞧着叶长凌离开的背影，春桃的声音微不可查。 等到叶长凌彻底从视野里消失，春桃才站了起来。 一旁的门房与王管事刚想套个近乎，就见到春桃轻轻瞥了他们一眼，那一眼直接将王管家吓得一抖。好久之后才发觉春桃已经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10章 这次是长凌主动引诱的 春桃回来了。 这对于叶府来说算不上太大的消息，但在下人中还是传了开来延开。 梅香也得到了消息。 见到春桃的时候，后者刚回房整理床铺，几个平素与她亲近的小丫鬟正围着她说些什么，见到梅香来了，具都止住了笑容，停了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停滞了一秒。 “刚见到少爷心情极好，还想着发生什么喜事了，没想到是春桃姐姐回来了。”梅香这么说着，笑着走了进来。 半年时间能改变多少呢？至少春桃见到梅香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瞬，此刻的梅香不仅长高了，也完全不见去年肥胖的体型。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继续啊，难得春桃姐姐回来。”梅香扫了眼春桃身旁那几个低着头不说话的小丫鬟，笑着说。 她的态度并无一丝不好，然而听到她的话，几个小丫鬟更僵硬了，当下勉强笑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匆匆逃了出去。 “她们总是懒散的很，仗着少爷好脾气，偷奸耍滑的，我之前说了她们几句，倒显得我的不是了。”梅香解释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埋怨我的不是，也省的心野，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春桃姐姐，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春桃垂了垂眼眸，倒是点头应是。 似乎是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答案，梅香顿时欢喜了几分。她让随她一起来的小丫鬟去她房中抱两匹布来，自是上好的绸缎。 “半月前，少爷心情好赏的。”梅香示意小丫鬟将绸缎交给春桃“我这粗鄙相貌，用这料子倒是浪费了，见到春桃姐姐，却是正好。” 春桃摸了摸绸缎，在被给了凌少爷之前，她也是在老夫人手下的，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料子，哪怕是在老夫人处也算是极好的，梅香一出手就送了两匹，也足见…… “如此谢过梅香了。”大抵是航海了半年，身旁具是些大男人，还有不少行伍出身带着些痞气，连带着春桃也受了几分影响，动作都粗糙了许多。 随即两人又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倒是府上其他主子来找，梅香便就此离开。 叶长凌也从楚辰熙那儿收到了土豆。 与土豆一起的，还有番薯，大约是因为两种作物有点类似，倒是被一并带回来了。 也算意外之喜。 午饭叶长凌是在东宫用的，当然因着爵位在身，倒是得了太子妃一面，再度感慨楚辰熙艳福不浅。 这么想着，叶长凌也如是问了出来。 叶长凌甚少喝酒，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壳子的酒量。再加上楚辰熙让人准备的是果酒，没注意多喝了两杯，直接醉了。 楚辰熙倒是没想到叶长凌会骤然问这么个问题，愣了愣再一看叶长凌，却见到叶长凌骤然起身，毕竟只有两人吃饭，并没有什么规矩立在其中，两人本来距离就不远，叶长凌一起身，倒是直接拉近了距离。 叶长凌直愣愣的瞧着楚辰熙。 楚辰熙被看得莫名其妙，随即了然，叶长凌竟然喝醉了。 楚辰熙莞尔，正当楚辰熙等着叶长凌下一步会有什么有趣的举动之时。 “楚辰熙！”叶长凌突然喊了他一句，向着他扑了过来。 楚辰熙一时不察，竟然直接被叶长凌压在了椅子上。 这次楚辰熙是真的惊讶了，他倒是不知道，这醉酒的叶长凌，竟然会如此大胆的投怀送抱。 叶长凌咬牙，只要一想到那个到目前为止还压在头上的“万人迷值+300”，他就抑制不住想揍楚辰熙的冲动。 他虽然醉酒，但脑子也不是那么混沌，在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就有点后悔了，不过既然已经动手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多揍几拳，可惜醉酒的叶长凌压住楚辰熙还是借着身.体惯性，拳头不仅对不准，更缓慢无力，倒是被楚辰熙当做发酒疯抓住了。 “万人迷值+5” “万人迷值+3” 耳边一连串的数字响起，叶长凌听到这声音本能的想要挣扎，然而他越挣扎，楚辰熙越把他当做发酒疯一般处理。两人这么闹了一会儿，不仅是叶长凌，连带着楚辰熙都有些气喘吁吁，到底是醉酒，叶长凌动着动着，突然趴下睡着不动了，看得楚辰熙又好气又好笑。 此刻两人因为叶长凌发酒疯，都有些衣衫不整。叶长凌就枕在楚辰熙身上，楚辰熙垂眸就可以瞧到叶长凌的脸，看着看着目光便温和了下来，带着几分晦暗不清。 楚辰熙的指尖碰到叶长凌的唇，指尖磕到漂亮的牙齿上.此刻殿中无人，内侍们早在叶长凌与楚辰熙闹开的时候就非常有眼色的退下了，连多余的一眼都不敢看。 楚辰熙原本是想把叶长凌扶到软塌上睡一会儿醒酒的。 不过此刻他改变了主意。 “这次是长凌主动的。”楚辰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小太监突然通报，说叶府来人说府上发生要事请叶伯爷回府。 又是一波乱七八糟，楚辰熙虽然发觉不对劲，但还是将叶长凌送上了马车。 “指挥使今日倒是悠闲。”楚辰熙瞥了眼身旁的人，如是说道。 没错，替叶府上奴仆传消息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楚唯忠。楚唯忠僵硬着脸应了一句，他要不上因为淳安公主那事儿欠了叶长凌的人情，才不会眼巴巴的做这等闲事儿。但是这太子殿下与那叶长凌关系不是很好么？否则他也不会上赶着做这个顺水人情，可是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有些不悦？ “楚国公下次传消息可是要先调查一番啊。”莫要给人当枪使了，楚辰熙难得多言一句。 他当然恼怒。 实际上他已经知道，这是谁搞的鬼了。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两轮马车颠簸，是以叶长凌睡得并不安稳。 叶长凌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楚辰耀不发一言。 实际上他难得乘坐马车。 今日倒是正巧得永嘉帝传召。 醉酒的叶长凌没有丝毫防备，也并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何事。 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叶府门前。 听闻少爷回来了，还醉了酒，梅香赶紧叫上几个小厮出门迎接少爷。 因着上次灾情的事情，梅香也算是与楚辰耀的几个亲卫混了个脸熟，而且因为梅香总是跟着叶长凌，双方也算熟稔，特别是梅香瘦回来之后，又是个漂亮可爱的姑娘，是以倒也挺得人喜欢的。 至少楚辰耀的心腹亲卫陈威就挺喜欢梅香这个姑娘的。 娇憨爱笑，又有礼貌，若是当年他家小妹妹没有饿死，大约也就是她这么个年岁了。 “陈大哥。”梅香乖巧的向陈威问好，然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马车上，意味不言而喻。 “你家少爷正在马车上，快些去吧。”听到那句‘陈大哥’，一向寡言的陈威也忍不住回了一句。 “谢谢陈大哥。”梅香这么说着，却已经去搀扶叶长凌了。 梅香与几个小厮一起将叶长凌小心的搀扶到了床上，挥散了众人，梅香顿了顿，小心的扯了扯叶长凌的衣领。 入目便是白皙的脖颈，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梅香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高兴起来，出房门去吩咐厨房为少爷熬制醒酒汤。 回到颍王府，陈威心情还是不错，引得楚辰耀多看了一眼。 “你这样子，可是喜欢叶伯爷家的那个小姑娘。”同袍见状打趣陈威。 “别胡说，当心被叶伯爷误会了。我只是把梅香姑娘当成妹妹，梅香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哦，妹妹啊。” 不含恶意的取笑声感染了一片。 而另一边，睡了一觉喝了碗的醒酒汤的叶长凌倒是将醉酒发生的事情忘掉了大半。 不过，喝酒真的误事啊。 叶长凌揉着额角，无奈。 睡醒之后，又是晚饭的时间。 心念着土豆，叶长凌当然也没有什么胃口。 这会儿倒是注意到了梅香似乎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 “多吃点吧。”叶长凌夹了块鸡腿到梅香的碗里。 说起来，回京之后他之前一直在庄子上忙碌，就把梅香留在叶府养腿伤，后来又发生了天花，天花之后还是科考，更顾不上了，一时不察，许久不曾一起用饭，小姑娘竟然瘦了这么多。 “可是帮着府上管事过于劳累？”让梅香跟着管家一起管事，也是觉得小姑娘瘸了，怕府上其他人看轻了她。而且也是梅香自己想要做些事情的。 而听到管事两个字，春桃瞥了梅香一眼。 而梅香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委屈“府上嬷嬷总是欺辱我年纪小。” 听到这娇憨之语，叶长凌失笑，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想着明日跟管家说说，让他注意点，别总是让梅香被欺负了。 “少爷你又笑梅香，早点把少奶奶娶回来，梅香就不用受欺负了！” …… 夜晚，刚沐浴过的春桃将衣物拿去清洗，却听到水房角落传来了些微声响。 天色已晚，水房黑乎乎的，只有些许月光。水房本就僻静，白日里小丫鬟们来此都喜欢结伴，更何况晚上。 春桃反倒是喜欢这安静的环境，她以前都不怕晚上来此，更遑论出海之后的现在。 春桃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却见到角落一个女子正在呕吐。 正是梅香。 明明已经吐无可吐了，却还是在干呕。 春桃皱眉，而见到有人来，梅香却站了起来。 “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消化不好罢了。”她解释的干脆利落，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遇到过许多次这种情况了。 她的声音并没有太多起伏，黑暗中与平常听上去语气全然不同。 见到是春桃，梅香最终顿了顿，语气最终软化了几分“别告诉少爷。” “我瞧过大夫了。”别让少爷为这种小事挂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穿林打叶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粗长了哎，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11章 眼花 梅香第一次被人发现干呕的时候，正是她被叶长凌救回的好几天之后。 那时他们刚回到西安府，郎中看了她的腿皱眉了许久，还开了方子。 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伤了胃，刚开始几天喝的都是米汤，那时候灾情严重，有药能吃饱就十分难得了，直到陈四来看梅香，还带了些猪肉。 考虑到梅香的胃还在调养，厨房煮的是瘦肉粥。 肉丝与厨房寻找到的两个皮蛋，不过一刻钟，伴随着阵阵米香，瘦肉粥的味道很快弥漫开了。 那时候陈四还在与梅香说话，他们两人虽然同样都在叶长凌手下办事，但陈四毕竟是男子，实际上两人交情并不深。 更何况谁都知道梅香是叶长凌最倚重的丫鬟，哪怕是宋金福遇上梅香也得矮上一截，陈四来看她也不过是为了拉一拉关系。 正当两人气氛尴尬的时候，肉粥的香味飘入的房间。 陈四咽了咽口水，正当他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告辞的时候，却发现梅香的脸色有些怪异。 将养了几天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脸色此刻变得十分苍白。 陈四还以为梅香身.体不适，也没多想。直到安排来照顾梅香的张婶将肉粥小心端进来，梅香犹豫的尝了一口，随后就吐得一塌糊涂。 见此陈四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反倒是张婶有些高兴，连连说‘姑娘是不是有喜了’。 有喜两个字直接把陈四砸懵了。 这梅香是少爷的丫鬟，少爷可从未将梅香许给谁……这梅香要是有喜了，这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陈四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少爷听说老夫人那边的嬷嬷想要给梅香说亲，就立刻不高兴。想起去年，梅香姑娘还瘦的时候，他也对梅香姑娘多了些许心思，冷汗都下来了。 幸好，那时梅香姑娘年纪小，他没有放在心上。 幸好后来梅香姑娘长胖了。 要是让少爷知道，当初那个老嬷嬷只是打听了两句就惹得少爷那么生气，这要是让少爷知道他有过这样的念头，那少爷还能指派他做事么！ 就在陈四乱七八糟的想法与张婶高兴的神情中，被匆匆请来的郎中替梅香诊脉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否定了有喜的事。 郎中皱着眉头，说了些陈四不知所云的话，什么外邪入体之类的，不过最后陈四听懂了，与梅香之前伤了胃有关。 后来大夫开了药方走了，张婶有些失望，倒是梅香主动说起此事无需与少爷提起，这场闹剧倒也这么结束了。 只有梅香知道，她根本不是因为伤了胃，而是因为那是肉。 香气四溢的肉。 她曾经吃过的，比之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的。 梅香的眼泪落了下来。 已经是夕阳西下，外面，张婶正在忙着煎药。 梅香整个人都闷在了被子里。 这是绝对不能让少爷知道的。 宁死也不能让少爷知道的。 …… 梅香与春桃擦肩而过。 双方关系疏离的就像她们之间客气的打招呼一样。 清晨，因为收到了土豆，叶长凌用了早饭后便去了庄子上。离开之前，春桃得了叶长凌的允许，若是闷，倒是可以去外面转一转。听到少爷的吩咐，春桃有些惊喜，但随后却听到这是昨晚梅香主动提及的。 “梅香是觉得春桃姐姐在外办事许久，骤然回来回不适应。”听到叶长凌这么说，梅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恍惚间倒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了。 叶长凌离开，小院里就闲了下来。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一边做着事情一边互相嬉笑，见到春桃又赶紧避让开来，就连昨日来找她的以前关系亲近的几个小丫鬟也只是看了看她避开了目光。 见状，春桃了然。 左右院里无事，春桃捡了根树枝，倒是出了小院，准备寻个地方练剑。 叶府很大，但仆人众多。再加上主子虽然分家了，但实际上还算住在叶府，是以白日里压根不会有清净之所。 春桃先前跟着老夫人，在府上家仆中也算有名，出了旁的院里的丫鬟们见到她变得如那些小丫鬟们一样客气疏离外，其他也没什么变化。 春桃转了转，却发现她竟走到账房这里来了。 刚想避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梅香呵斥了声音。 “这点小事都吞吞吐吐的，难道少爷亲自来了，你们也要临时去查账吗？”随着呵斥声，便是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的声音。 不过茶盏落地之前，倒是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闷哼声。 老夫人年岁大了，吃斋念佛，但不代表春桃没见过主子发怒的场景，不知道那声音是发生了何事。 无非就是茶盏撞在头上罢了。 随后房内又传来管事讨好赔笑的声音。 想起昨日小姑娘撒娇的说“旁人都欺负他”，春桃弯了弯嘴角，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丫鬟匆匆的走了过来。 来人春桃也认得，玉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鸳鸯。 春桃认得她，还是因为去年，鸳鸯总是来寻梅香，还经常带些好吃的，引得一些想要对梅香示好的丫鬟、嬷嬷都没机会，对她抱怨过几句。 鸳鸯匆匆而来，进院子之前停了脚步，四下瞧了瞧，有些疑惑。 刚才她确是看见有人的啊。 不过鸳鸯也没多想，只当自己眼花了。 这么想着，鸳鸯收敛了所有情绪，笑着进了院子。 等鸳鸯进了院子之后，旁边大树动了动，躲在树上的春桃松了口气。 鸳鸯对她有敌意。 这事春桃早就知道了。 故而每次遇到鸳鸯，春桃都是远远避开的，这次竟然习惯成自然，无处可躲上树了。 春桃一时失笑，刚打算下树，几个婆子走了过来，得，这下竟然下不去了。 而这时，鸳鸯也进了院子，瞧见了被众人围绕独独坐在位子上的梅香。 倒是比正经奶奶还要威风。 鸳鸯心中又是不屑又是妒忌，但脸上还挂着笑容。还未等到鸳鸯开口，梅香却主动开口了。 “这不是鸳鸯姐姐吗？可是玉姨娘有事？” 语气虽然热络，但依旧稳稳的坐在位置上。 “梅香妹妹，是……”鸳鸯刚准备说话，却被梅香直接打断了。 “可是姨娘身.体不适，倒是不要耽搁，缺了什么药材直接知会就是。” “姨娘身.体早已大好了。”鸳鸯这话说的极为勉强。 “真的？那可就谢天谢地。”梅香这么说着“原想着玉姨娘因为在原先家中身.体就不好，来府上还要操劳，也是这府上没个正经的奶奶，要是少爷早些迎娶少奶奶就好了。” 梅香刻意着重‘原先’‘正经’四字，听得鸳鸯勉强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原想着总算把花姨娘扳倒了，她家小姐日子终于要好过了，却不想半路梅香却杀了出来，更糟糕的是，梅香是知道小姐以前的事情的。 如今谁不知道，这叶府已经是凌少爷当家了，她家小姐对凌少爷屡屡示好，却不想都被梅香滴水不漏的拦了下来。 这梅香，怎么如今变得如此油盐不进了。 “也幸得梅香姑娘，姨娘才能安心养病。”鸳鸯笑着说，不过挡得了姨娘，挡得住二房那边的奶奶吗？ 听说二奶奶已经打算找梅香立规矩了。 “姐姐说什么呢，梅香不过一介丫鬟，如今不过是替未来的少奶奶做些绵薄之事。”这叶府，原就应当是少爷的。 “是。”眼见着说不过了，鸳鸯将手上的食盒拿了出来“妹妹以前不是向来喜欢小厨房的糕点吗？今日托厨娘做了些……” “谢过鸳鸯姐了。”梅香这么说着，接过食盒，却只放在了一旁。 一直到鸳鸯尴尬告辞，由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12章 囤积居奇？ 鸳鸯尴尬的走了，鸳鸯一走，梅香脸上的笑容就冷淡了下来。 “继续，今儿左右无事，我便耗在这里了，不拿出个章程来，倒让你们这些刁奴欺辱到主子们身上了。” 见到鸳鸯离开，树上的春桃刚准备跳下来，就见到二奶奶那边的陪房并上几个身材高大的婆子向着这边匆匆而来。 春桃只好继续在树上躲好。 …… 随着叶长凌一起来到庄子的，还有春桃等人出海带回来的东西。 叶长凌瞧着盒子里保存完好的两枚土豆。 除了土豆之外，还有番薯和一些叶长凌都认不出的种子，藏在一车硬邦邦的椰子以及腐烂的凤梨之中。 叶长凌敲了敲那几个已经腐烂的菠萝，一时都不知道露出个什么表情。 “拿去埋了吧。”叶长凌让陈四把那些腐烂的菠萝包好。 “倒是浪费了。”叶长凌想起昨日见到的这次出海的那群人，与被晒成小麦色皮肤相对应的，则是嘴唇开裂，最明显的缺少维生素的表现。 实际上凡是要经历十几天以上的海上生活的，总是会有不同程度缺乏维生素的情况。 主要是海上难以保鲜。不似现代，有各种保鲜或者供应维生素的手段。 守着这些水果，倒是眼见着它们坏掉了。 叶长凌敲了敲椰子，一时犹豫，也不知道这椰子坏了没。 椰子按照叶长凌的吩咐被打开，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考虑到这一次出海的花费，这一杯椰子汁，可是比吃荔枝还要奢侈哩。 椰子这种东西在沿海的南方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叶长凌估计春桃他们屯这么一堆，只是为了掩护这几个番薯以及这些早已腐烂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其实番薯也烂了。 叶长凌想了想，还是将这几个烂番薯种下了。 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毕竟春桃他们竟然真的将此物找到并带回来了。 主要还是这盒子里的土豆。 即使春桃他们小心保存，长途跋涉，这土豆也已经开始发芽，发了芽的土豆自是不能吃的，不过对于打算种植的叶长凌来说正好。 随后程仲瑜与楚正霁就见到叶长凌小心的将盒子里的那不规则的东西摆到了桌子上，切成了好几分，然后分别埋进了土里。 “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叶长凌没种过土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楚正霁两人不解叶长凌的举动，不过倒也没有询问。 “如此，今儿居士怎么有心来长凌这儿玩了？”叶长凌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下人让他们再弄几杯椰汁来。 “怎么？长凌不欢迎么？” “欢迎之至。”欢迎，怎么不欢迎。楚正霁又不是某太子或者某五王殿下，相处起来还要担惊受怕的，生怕一不留神就涨了些什么。 “只是长凌原以为居士这段时日会有些忙碌。”也快到冬天了，冬日也就到了皇家祭天的时候，叶长凌原本以为楚正霁要忙着这些事务，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长凌所言不错。”听到这话，楚正霁也不惊讶，毕竟他最近确实事务繁多“只是偶有听闻，长凌的那几处矿场似乎改了些许经营策略。” 似乎推掉了许多买煤矿的单子。 “居士有心了。”听到楚正霁的话，叶长凌是真的惊讶了。他倒是没想到楚正霁竟然会注意到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 听到两人的交谈，一旁伺候的流风一脸懵逼。他家王爷自认识这叶长凌之后就很不对劲，不仅派人探查叶长凌的动态，还总是凑过去。今日也是，明明事务繁忙，宫里那边还有人来请了，结果他家王爷一听说叶长凌让几个矿场收紧订单，多制作蜂窝煤，就立刻舍了事务，直接来找了。 先去了叶府听说人不在，还特意亲自来了庄子上。 而听到两人的对话，在家中烦闷继续呆在叶长凌这庄子上蹭饭的程仲瑜却听出了些许意味。 叶长凌命人推脱了卖矿的单子，程仲瑜第一反应就是囤积居奇，打算买高价，但随后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居士见笑了，长凌现在也算半个生意人，府上人口众多总想着谋些钱财养家。”因为不知道楚正霁是不是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叶长凌并不打算承认。 “长凌说笑了，长凌心怀苍生，又岂是普通商贩？”楚正霁笑了笑。 “居士才是过誉了。”叶长凌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评价，一时失笑。“不过长凌确实也是想做生意，居士，你不觉得，今年的秋日比去年还要冷一些吗？” 作者有话要说：嘛，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13章 选择 今年秋日比去年要冷。 听到这句话，楚正霁愣了愣。 说来，大宁已经遭遇了两年雪灾了。 遭遇雪灾并不是件稀罕事，纵观史书，比此前还要大的雪灾比比皆是。但是甚少出现连续两年的大雪灾。 更遑论三年了。 是以钦天监、朝堂对此都还是乐观的。 叶长凌这个观点，楚正霁此前倒是忽略了。 见到楚正霁这幅模样，叶长凌了然的笑了笑。 这第三年不仅会发生雪灾，而且会发生比前两次更为严重的雪灾。 此后小冰河时期如影随形，各大灾害频繁交替。 可以说，此前的雪灾不过是细微预热罢了。 在历史上，小冰河时期可以追溯到元代，不过灾难发生频率最大的，还是明朝。 “商户投机，让居士见笑了。”叶长凌如是说着。 听到叶长凌的话，流风不屑的撇撇嘴。对于叶长凌这等想发灾难财的，流风真的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还要与此等小人来往。 反倒是程仲瑜陷入了沉思。 这蜂窝煤的售价他是知道的，因着是完全由宋氏出面兜售，价格甚至比从煤炭还要低廉一些。叶长凌与颍王的约法三章程仲瑜也知晓，那些矿场煤炭的售价是写在文书里的，叶长凌若是真的想借此赚取大量钱财，从一开始便不必调低价格。 “长凌若是想要钱财，霁府上还是有些黄白之物的。” “居士又在说笑了，小心我当真让居士来养整个叶府了。”只当楚正霁再跟他说玩笑话，叶长凌也跟着开了句玩笑。不过这才是好兄弟啊，随时愿意借钱给他。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楚正霁弯了弯嘴角，并未言语。 “万人迷值+3。”系统弱弱的声音再度响起，还夹杂了些许心虚，但是叶长凌并未听出来。 于是程仲瑜等人就见到原本还高兴的叶长凌骤然僵硬在了原地，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长凌可是不太舒服？”楚正霁瞧着叶长凌骤然苍白下来的脸色，下意识的就去抓叶长凌的手。 只是叶长凌除了情绪稍有些激动之外，脉象并无问题。 “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叶长凌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之前那三百万人值还一点都没有去除呢，系统虽然暂时还没有提及，但谁知道是不是正在想坏主意坑他，想到之前发现的消除万人迷值的办法，这可不就是让人高兴去完成的事情吗？ 话题随之跑偏。 众人对于蜂窝煤的事情也不再提及。 楚正霁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想法。虽然早知其他人对此的态度，但叶长凌还是有些失望。 希望这次朝堂能快速应对吧。 就在这时，叶长凌突然想起他刚种下的土豆。 这些小玩意儿如今可算金贵了，花了这么大代价把它们偷过来，若是今年天气太冷冻死了，可就是麻烦了。 叶长凌也不知道土豆的生长周期，但大多数植物在寒冷的温度下，大抵都是不容易生长的吧。 “陈四！去把张老匠他们请来，算了，我自己去吧。”这么说着，叶长凌便丢下了楚正霁几人匆匆向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化肥制作工厂的方向跑去。 既然化肥已经投入生产了，那接下来他们还是来研究一下大棚蔬菜吧。 …… 也就是在叶长凌把张老匠他们一行人找来研究给田地冬日供暖问题的时候，楚正霁府上却来人了，宫里第二次来临王府请人，是以王府下人这才匆匆前来禀告。 宫里找楚正霁的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和亲在即，还是需要临王这个宗亲出面。 听到下人说起宫里来人来找临王的事由，正在兴冲冲与张老匠几人讨论供暖计划的叶长凌骤然停下了说话。 神情也变得十分冷淡。 公主和亲。 他不是傻子，除非永嘉帝与皇后那群人一起傻了，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把真公主嫁出去。 这一点，委婉问过楚辰熙后，也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肯定回答。 嫁出去的，乃是皇后的养女。 至于这个养女从何而来，大约就是随便找的宫女吧。 若是朝堂再傲慢一些，找个罪臣之女糊弄一下也属正常。 与叶长凌准备尚公主的计划并不矛盾，至多日后在史书上记载的，他尚的公主不再是皇后所出，或者是某个妃嫔的女儿或者干脆是皇后的养女。 反正都是驸马都尉，叶长凌对此也不在意。 关键在于，叶长凌记得这个剧情。 鞑靼娶了公主的同年，就毁约，以公主祭旗，进攻宁夏府。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114章 一言难尽 宁夏卫。 属于明朝边界。 时常受到鞑靼这样元末残余势力的骚扰。 但是骚扰明朝的不仅是鞑靼。 还有在江浙、福建、广东各处晃荡的倭寇。 若说鞑靼是马背上的强盗，这些倭寇便是甲板上的。 其实马背上那边还好，毕竟元朝是由明朝推翻的，自明朝建立以来就十分重视，不仅设立重镇，更是修建明长城防御。 相比较北边的强盗，来自海上的这批强盗就显得肆无忌惮了。 若是总览世界线，倭寇组成成分也很复杂。主要是倭国内乱严重，皇权旁落，大名将军之类的一直在互相争斗，以至于武士失业流浪，乱七八糟的原因之下便成了强盗出海肆虐。 明朝初年国力强盛，加上朝堂对于下西洋做生意这类的事情还挺感兴趣，倭寇还不能算是个问题。 然而中后期，海防废弛，官僚腐败，反倒让倭寇在江浙等地肆虐了。 特别是到了嘉靖年间，明世宗沉迷炼丹与在幕后戏弄朝臣，任用宦官听信谗言，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明世宗一开始也不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来培养的。一个合格的藩王喜欢在后院里炼丹有什么不对？ 要怪就怪武宗没有孩子还喜欢御驾亲征，还特么让他打赢了。 嘉靖年间，倭寇已经猖獗到在浙江上岸，五十个倭寇硬生生的打到了南京。那可是南北直隶的应天府。 明朝的皇帝们都喜欢不务正业，比较起来，叶长凌来到的这个世界，就正常许多了。 如果忽略这一代皇子的性向已经有两个往不正常方向发展的话。 楚辰昰：…… 楚辰昰：害羞。 同样的，这个世界江浙等地区倭寇问题也很严重。 就在公主和亲之前，倭寇从儋州登陆。 灾害，加上实行许久的海禁，海防废弛。与明朝类似，真正精锐的部队除了在京都便是在北方边疆。 倭寇袭来，地方防御太过不堪一击，无奈求助京师。 嘛，地方官员的奏章大约也该到了。 叶长凌之所这么清楚，主要是在那本《暴君男妻》里提及了。 在《东宫谋》的剧情里，‘叶长凌’这个炮灰虽然嫁给了颍王，却对太子殿下念念不忘，时儋州受到倭寇袭击，朝堂虽然震怒，但也不至于调颍王前去剿倭。更何况，那时正巧京师发生一件军饷被劫大案，死了三朝臣，最后还牵连到了楚辰耀。 不过这个案子最后却不了了之，因为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和亲公主被杀，鞑靼袭击宁夏卫。 其实从书中只言片语中叶长凌倒是猜测，那件大案原本就是针对楚辰耀的一场局，至于楚辰耀是被人设计入局，还是顺势而为主动入局，亦或者此事本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从书中来看，楚辰耀一开始是不想掺和到鞑靼袭击宁夏卫这件事里的。不过他最终却因为‘叶长凌’主动请缨了。 这场战事持续了好几月，前线陷入苦战，粮草被刻意拖延，甚至于最后运来的粮草竟然有大半是沙石。 在这样的困境之下，楚辰耀的精锐损失大半，朝堂的支援迟迟不到，最后以惨胜收场。 甚至于胜利果实，还被太子殿下一方窃取了。 也是因为这一役，楚辰耀在争取皇位的道路上败下阵来。而一次失利，却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一直到最后，两人的争斗尘埃落定之时，明知道‘叶长凌’是造成这一切的最大的背叛者，楚辰耀还是在死前替‘叶长凌’安排了离开的后路，只可惜，‘叶长凌’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向了楚辰熙那一边。 最后落到那样的下场。 对于此，叶长凌表示，能够远离楚辰耀与太子殿下难道不好！ 而《暴君男妻》这本书里的‘叶长凌’却在听闻倭寇袭击儋州，想起《东宫谋》里的楚辰耀，流泪了。 没错，就是流泪了。 但是‘叶长凌’流泪却被楚辰耀误解了，楚辰耀以为‘叶长凌’是在听闻儋州的惨状之后，为受苦灾民流泪。于是楚辰耀为了哄心上人，带着他的精锐陆军，去缴倭了。 故而倒也错过了鞑靼袭击宁夏卫一事，故而驰援宁夏的另有其人。 然而此事的后果却是朝廷大败。 当初看到这一章的时候，叶长凌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 如今想起了，更觉得一言难尽。 对于楚辰耀在文中的两次行为，叶长凌不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嘲笑楚辰耀。 叶长凌如是对系统吐槽了。 系统听到叶长凌的话，顿了顿，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婉提醒。 “宿主，嘲笑别人容易误伤友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干好吃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给个剧透吧，其实《东宫谋》这本书，若真有，那也是本同人。 求点支持QAQ么么哒 第115章 徐徐图之 友军？ 呵呵。 叶长凌在心中嘲笑，倒是没有听出系统的言外之意。 彼时，听到府上下人的禀告，楚正霁已经准备向叶长凌告辞，闻言，叶长凌却拦住了楚正霁。 “居士，既然居士要进宫，可否带上长凌？”叶长凌如是说道。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长凌进宫意意欲何为？”楚正霁点头，带人进宫这种事对于旁人来说是千难万难，对于楚正霁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说来也惭愧。”叶长凌垂眸，装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反而引起楚正霁、流风、程仲瑜等人的好奇。 毕竟叶长凌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系统见到这样的叶长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长凌心悦三公主，虽然自知和亲兹事体大，但长凌希望能求圣上让长凌见公主一面，也算全了长凌这么久的相思之苦。”叶长凌这么说着，低着头。非常可惜他的演技不过关，不仅做不出一副青□□慕心上人的羞涩表情，甚至还有些想笑，声音都有些哑了。 然而这幅模样，却足够让眼前众人脑补出饱受相思之苦却注定恋情无望的失意人的形象，就连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瞧得上叶长凌的流风，都产生了些微同情。 若是正常状态下的楚正霁，听到叶长凌这么说，倒是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反而会觉得叶长凌正在筹划什么事情。 然而听到叶长凌的话，楚正霁愣住了，甚至忘了言语。 “长凌心悦的是……”楚正霁微垂眼睑，面上不显，声音更无动摇。 “一年前长凌曾有幸见过淳安公主殿下，说来惭愧，长凌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那时长凌便下定决心定然要干出一番事情，只可惜……”假话说九分真一分假，便是毫无破绽。“还望居士相助。” 叶长凌喜欢淳安公主。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正霁是十分惊讶的，毕竟他以为叶长凌喜欢的……是男子。 想来竟然是他先入为主了。 楚正霁这么想着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些酸涩。 真正嫁出去的和亲公主自然不是淳安，这一点楚正霁很清楚。 但是看着眼前的叶长凌，楚正霁迟疑了一瞬，倒是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机会。 看着叶长凌坐上临王府的马车，又想到叶长凌此行的目的，楚正霁改为骑马。 “万人迷值-5。”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叶长凌有些诧异。 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 经过之前的实验，虽然并不清楚万人迷值的具体规则，但叶长凌却大约知道如何减少万人迷值了。 只需要让楚辰熙感到疼痛。 “万人迷值-2。” “万人迷值-3。” …… 一连串的报数响起，就在叶长凌惊讶的一会儿，万人迷值竟然减少了整整二十之多。 这简直颠覆了叶长凌对楚辰熙的认知。 甚至都有些担心楚辰熙了。 毕竟叶长凌记得来自楚辰熙的万人迷值涨跌幅度都比较小。 而且楚辰熙的喜怒很少直接表现出来，有时候明明没什么表情，万人迷值却突然涨了。同时对于疼痛的忍耐能力更是令人发指，叶长凌还记得去年秋猎，叶长凌可是重点关照过楚辰熙的伤口了，对方还能风轻云淡的与他聊天，明明冷汗都从额角流下来了，万人迷值还是分毫不动。 叶长凌还以为是因为受伤力气不够的原因，还不信邪的对着自己的伤口试了试……结果有些惨痛。 总之降低万人迷值过程很艰辛，然而考虑到楚辰熙每次也就涨那么一点，叶长凌倒也能够勉强接受。 不过最近几个月涨的幅度却突然巨大了起来，上涨的原因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与楚辰熙明明压根就没见面，楚辰熙那边的万人迷值就莫名涨了，比楚辰耀那边的甜宠值还糟糕一些。 但如今，见到万人迷值下跌如此严重，叶长凌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太子殿下难道是正在遭遇了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短短从庄子到入城这一段路，万人迷值竟然掉了足有五十点。 直到入了城，才稍微好了些许。 不过楚辰熙是太子殿下，又身在东宫，应当是遇不上什么事情才对。 难道是楚辰熙终于对他失去兴趣了？ 这么想着，叶长凌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他的计划。 叶长凌进宫当然不是为了去一解相思之苦，他只是想做出一个姿态，他对淳安公主有情。 以此，在未来鞑靼单方面反悔称臣袭击边境的时候，他能够名正言顺的请求领兵上战场。 战事不可逆转，但文中暗示的也很清楚了，这是一场艰难的战争，朝廷赢面太低。 但是再如何惨烈，到达朝廷的也不过就是几分军情告急的文书。 但叶长凌觉得他大约应该做些什么。 反正土豆已经种下去了，能不能长起来听天由命。他最近有点闲。 不过这是入宫要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他打算到东宫溜达一圈。 楚辰熙是个聪明人。 但聪明人太过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因为他们想的多，还深刻。 正巧，倭寇袭击的消息也快到了，叶长凌打算往这方面暗示暗示。 毕竟这些年，因为楚辰耀战功赫赫，朝堂的一些呼声已经变了。 这一次，为了那么几颗土豆，楚辰熙那边的准备很充足，完全可以往海.军方向发展发展嘛，倭寇，贼寇而已，哪里比得上朝堂威武的海.军当然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自己这么认为的，与他叶长凌没有什么关系。 他叶长凌哪里懂倭寇？ 太子殿下在倭寇那儿吃点亏自然也与他叶长凌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想到如今已经减少六十点万人迷值了，叶长凌又有点犹豫。 其实楚辰熙对他还算不错。 这么直接坑他，似乎有些良心不安啊。 也是在这时，宫门到了。 此刻楚正霁已经收敛好了心情。 此前也是他着相了。 说起来他的确从来没听长凌与楚辰熙他们有过过于亲昵的接触。 这世上三人成虎的谣言又何止这一件？ 因为拿不准叶长凌对于断袖一事的看法，楚正霁决定徐徐图之。 “万人迷值+3。” 叶长凌瞪大了眼睛，感觉受到了背叛。 果然，楚辰熙应该受到点教训。 叶长凌坚定了他的想法。 另一边，一直到叶长凌走后良久，也许是之前叶长凌自爆喜欢公主之言有点惊人，程仲瑜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叶先生……他喜欢的竟然是女子？ 那叶先生与太子殿下，那颍王殿下…… 程仲瑜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不好玩。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16章 后院“失火” 早朝。 殿内，几个大臣联名请奏。 内容也不新鲜，无非是各地灾情严重，请圣上怜悯。 灾情的奏章永嘉帝早就瞧过了，应允不过是顺势而为。 关键是户部又在找他要钱了。 永嘉帝心疼啊。 最近他的私库又有进项了。 自户部向他打秋风开始，私库的钱银终于不再减少了。 但是这户部老尚书就跟盯着他的私库一样，这银子还没放热乎，又来要了。 “咳，众爱卿可还有别的事啊。”永嘉帝决定无视老尚书。 …… 今儿不仅是早朝的日子，也是后宫女眷向太后请安的日子。 简而言之，就是太子妃得去请安的日子。 张皇后坐在太后下首，周围一众女眷。 太后一直不喜欢张皇后，但是到很喜欢太子妃这个孙媳。 贤良淑德，温婉有礼，比张皇后强多了。 太子不是如今的皇后所出，张皇后与太子关系微妙，连带着与太子妃关系紧张。以至于太子妃每每请安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被张皇后找了什么错处，害得楚辰熙没脸。 然而今日见到张皇后，太子妃心情却有些复杂。 前些日，太子出宫，正是千载难逢之时，太子出宫前的晚上曾经留宿。 那晚太子心情很好，还喝了酒。许是太子有些醉了，竟然将她认成了其他人。 太子妃还想问什么却被灌了一杯，竟然醉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痕迹还有太子的表现，倒也…… 若是以前，太子妃定然十分有些期待，但是如今，想着那个被太子藏在院里的女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算算时间，也快要生了，万一是男婴…… 所幸之前也是计划了许久，甚至每日用药将养着。之前还在烦心太子不留宿，记录怎么办，如今，倒是万事皆备。 在太子的车架使出东宫没多久，一个‘太监’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东宫。 太子妃知道一旦走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也就是在这时，太子妃听闻，七王楚辰昰来访。 楚辰昰来东宫，已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每每楚辰昰入宫向他母后请安的之后，便会‘顺路’来一趟东宫。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楚辰熙对于楚辰昰的来访十分冷淡，但后者却像是完全没发现这一点似的，风雨无阻，甚至还多次得到了圣上对父母孝顺、对兄长敬爱的夸奖。 若是寻常，只需让内侍知会一声，太子殿下去哪儿了，楚辰昰便会自动离去，然而这一次，瞧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太监’，又想起楚辰昰俊朗的外表，以及继后之子的身份、永嘉帝一直阻拦就藩的暧.昧态度，太子妃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接下来的事情，出奇的顺利，没有太子妃派人提醒，东宫守卫也并未阻拦，楚辰昰在等待楚辰熙的时候喝下了加了料的茶水，然而他见到的人并非是他的太子哥哥，而是特意赶来‘告知’太子殿下出宫消息的太子妃。 等到药性过去，楚辰昰犯下大错，太子妃理所当然的以受害者的身份相要挟。 楚辰昰当然也曾有所疑虑，但一切都太巧了，没找出什么疑点。对于太子妃，紧张惊吓，那诡异的顺利也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只是太子妃并不知道，若她当时没有把主意打到楚辰昰身上，而是继续原本计划选择那个‘太监’，最终阴差阳错之下，她依旧会睡在楚辰昰的身边。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楚辰熙正在叶长凌的庄子里，替叶长凌那化肥试验田的收成做个见证。 太子妃的目光落在张皇后身上，后者倒有些诧异，瞧着张皇后那一副冷淡的模样，太子妃心中竟然诡异的多了几分快意。 张皇后果然不知此事。 实际上后来为了防止一次不成，她又找了楚辰昰几次。楚辰昰最初十分厌恶，最后竟然大胆到溜进太子殿下的寝宫里。 太子妃向太后请安，后者满意又慈祥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又是十分老生常谈的话题。 可有身.体上的不适？最近的平安脉如何了？ 老人家急着抱孙子的心理溢于言表。 实际上，不仅是太后，永嘉帝，满朝特别是文臣哪个不急着太子后院，恨不能楚辰熙天天临.幸个几个女子，生一箩筐孩子。 但太子殿下的君子之道学的太好了，后院莫说一介太子，还没普通大户人家后院热闹，就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两个侧妃还是因为成婚之后许久无子才纳的。 太子妃闻言，低头，一副害羞惭愧不敢言语。 见状，太后也只得说两句宽慰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嘛，过渡章，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17章 暗潮汹涌 “是孙媳不争气，累及太后忧心。”听到太后宽慰的话，太子妃有些惭愧的说道。 “你们还年轻，再等等。”太后这么说着，倒是同意了太子妃的话。 众女眷又凑上来，与太后打趣儿，哄得太后笑眯眯的。 …… 早朝便在户部老尚书的懵逼与永嘉帝的装傻充愣中过去了。 一直到永嘉帝离开，老尚书还愣在原地，见状，老尚书的好友程仲瑜的祖父程铭韫出言提醒。 “谭兄，谭兄？”程铭韫笑眯眯的喊了句。 老尚书谭弼周这才回神。 “圣上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圣上？”听到这句话，谭弼周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圣上今日竟……” 怎么就变聪明了呢。 平素说两句道理，永嘉帝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最终还是体恤万民，掏钱，今日竟然装聋作哑装作没听到了。 谭弼周痛心啊。 他不怕永嘉帝呵斥，反正无论永嘉帝说什么，他总是有自信把永嘉帝带偏……啊不，是说服圣上。 但是永嘉帝不搭理他，他空有一肚子墨水，也无处发挥啊。 “谭兄，你啊。”见状，程铭韫就知道他这位老友在想什么了。说句难听的，他这位老友，太执拗。 每次从圣上那儿套银子，他嘴皮子溜达几句，圣上可是真金白银的往外掏银子啊。 这圣上能不心疼吗。 薅羊毛也不能总对一只羊下手啊。 “今年去年，圣上已经出过好几次银子了。”程铭韫委婉劝说道“圣上的私库总要有些进项。” “程兄，你是不知道啊。”程铭韫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谭弼周又激动起来“从去年开始，圣上的私库又多了几个进项啊，保守估计是这个数。” 谭弼周比划了一个数字，见此，程铭韫瞪大了眼睛。 “谭兄，你可不要乱说，你这又是从何而知的？”程铭韫见状，对这个数字吃惊的同时，又有点忧心他的老友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从哪里搞到了这个数字。 “呵，程兄，老夫为官这么多年，若是连这一点进项都猜不准，又如何在户部立足。”谭弼周对此竟然有几分得意。 见到谭弼周捏着花白的胡子为此等小事得意的模样，程铭韫也不好说什么了。 户部缺银钱，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了。 接连天灾，战事也刚停息不久。 程铭韫也知道，他这个老友一直以来都为了银子的事情发愁。不然也不会屡次将主意打到当今的身上。 也好在当今性格温和仁德，一直不做计较。 “不过这圣上的私库怎么如此多的进项呢？”程铭韫转移话题。 “这倒是多亏了颍王。”谭弼周这么说，捏了捏他的胡子，看得出来对于夸奖楚辰耀他还是很纠结与不习惯的。 听到谭弼周这么说，程铭韫更称奇，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听到户部的谭部堂夸奖向来被他臭骂的颍王。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叶家那小子做得好。”谭弼周话题一转，又夸起叶长凌了。 谭弼周夸叶长凌的理由很简单，在这个人人想着法儿躲税的情况下，背靠叶长凌的宋氏，对于缴纳赋税非常积极。怎么不让谭弼周喜欢。 “听说你家孙儿与那叶长凌关系甚笃？”谭弼周突然想起了这一点，突然问道。 程铭韫有了个糟糕的预感。 …… 永嘉帝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刘公公见状，赶紧送上了帕子，却被永嘉帝挥开了。 “皇爷，可要请……” “不用。”永嘉帝摇头。今日他心情难得十分好，毕竟瞧着谭老头吃瘪，心理爽快。 这可是他第一次从户部尚书手里救了他的银子。连带着，对于今日奏章的奏报都不那么头疼了。 做皇帝这么多年来，他总是有许多烦恼的。 特别是近些年各类灾害纷至沓来，让他头疼的事情更多了。 这一次，除了大灾，还有更让人厌烦的消息。借着流民，白莲教趁机兴起，又开始兴风作浪。 不期然的，永嘉帝又想起了叶长凌。 这户部尚书总盯着他的私库，可不就是因为叶长凌那小子么。 除了这煤矿，还有这蜂窝煤。不仅解决了灾民问题，还不需要他往外掏钱。 永嘉帝在心理感慨不已。 又想起，叶长凌侍亲至孝顺，不提为母守孝三年，侍奉偏心的祖母更是每日晨昏定省一次不落，更重要的对于父亲。 想起下面人交给他的叶承祖做的那些糊涂事，永嘉帝又是一番感慨。 叶长凌这么好的孩子，那叶承祖何德何能啊。 在叶承祖宠爱一个妾却被另一个争风吃醋的姨娘刺伤，叶长凌不仅不嫌弃他这个父亲，还亲侍汤药。甚至在叶承祖得了天花的时候，亲自服侍。 那可是天花啊。 这明面上谁都不说，但私底下哪个知道这件事的做父亲的不眼热，就连他这个天子……咳咳。 莫说如叶长凌一样，他那几个皇儿要是能有叶长凌的一半儿。 楚辰熙：…… 永嘉帝自觉比起叶承祖来说，他已经算是个好父亲了，完全不解为何他那会有那么几个不孝皇儿。 楚辰耀：…… 虽然很不情愿拿出银钱，但永嘉帝也知道户部是真的没钱。要不就拿出一部分？永嘉帝在心中犹豫。 不期然的，永嘉帝又想起前些日子一高兴给叶长凌封的爵位。 当时看到听到那样的数字，他是很激动的，但事后想来，他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祥瑞之所以是祥瑞，正是因为罕见。 霁儿他们也是有心，大约也是为了让他高兴。 也是因此，永嘉帝在下旨的时候，并未直言理由，也算是让此事有了缓和的余地。 届时吓唬他们一下便是了。 想起当时叶长凌诧异的模样，说不得此刻正惴惴不安呢。 也正是在这时候，内侍禀告，临王求见。 …… 慈安宫。 女眷们正聊着呢，就听到内侍禀告，七王楚辰昰来了。 听到七王的名字，太后顿时就笑着点头，让内侍快些将楚辰昰带进来。 “孙臣见过祖母，见过……”楚辰昰还未跪下去，就被太后免了礼。 虽然太后不喜欢张皇后，但对于她的孙子，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再加上楚辰昰即使封王出府，也经常入宫请安，陪她解闷子，太后就更欢喜了。 太后让人给楚辰昰赐座。 楚辰昰坐下的位置正好是张皇后的旁边，太子妃的对面，楚辰昰坐下的时候，状似无意的瞥了太子妃一眼，瞧着太子妃心惊肉跳，想起前些天发生的那些事儿，不自觉的低下头去，脸都红了。 同时还有些得意。 张皇后再如何盛气凌人，她的宝贝儿子不也是她的裙下之臣了么。 楚辰昰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 除了第一眼之外，再也没有多看太子妃一眼。 装，继续装。太子妃在心中嗔怪。 也不知是谁，在太子的寝宫里嫉妒的把她衣服都扯了。 因为楚辰昰的出现，慈安宫倒是热闹了一会儿。 也是在这时，内侍禀告，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听到这话，太后有些惊喜。“快些让他进来吧。”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地你们两兄弟竟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到我这老婆子这儿来。”太后如是欢喜的说着。 毕竟太子殿下与女眷们不同，他不仅需要跟随太傅他们学习，这一年还要在永嘉帝那儿听从教导，来太后这里请安的次数就相对减少了许多。 更何况，太子殿下乃是成年外男，在后宫走动原本就需要避嫌。 楚辰昰闻言，眼前亮了亮，应声附和太后。 楚辰熙走了进来。 “孙臣见过祖母，见过母后。”大约是刚从老师那儿学习完，楚辰熙一身衣服还未换掉，端的是芝兰玉树，倒是羞红红了在场一些年轻嫔妃的脸。 “好好。”太后高兴的免了楚辰熙的礼，同样的赐座，位置就在太子妃身旁。 路过太子妃的时候，楚辰熙定定的瞧了太子妃一眼，微微一笑。 “要是知道今日你来皇祖母处请安，我就和你一起来了。”楚辰熙低语一句。 注意到这一幕的年轻妃嫔们、侍女们具都有些羡慕。 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她们是知道的。 若非太子妃过门后许久无子，太子妃劝太子纳了侧妃，太子似乎都没有纳侧妃的打算。 虽然在场的女眷许多都是学过女戒的，但在她们进入宫门前，又何尝没有幻想过有一位如意郎君呢。 素有君子之名的太子殿下，是她们所接触到的，或者说已经是理想中的理想了。 “太子哥哥对皇嫂倒是深情。”就在这时，楚辰昰却突然出言了，虽然话是好话，但语调却有些阴阳怪气的。 “昰儿，怎么说话的。”太后闻言，假意说道了一句，却是给两人缓和气氛“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谐，你还不高兴不成。” “皇祖母，孙儿哪里敢。”楚辰昰半真半假的说着，倒是将太后逗笑了“孙儿不过是瞧太子哥哥与皇嫂关系好，眼热。” 从楚辰昰开口那一瞬间，太子妃的心就突然揪住了，后来又听太后的话，心脏简直如同过山车。倒是楚辰昰打趣蒙混过关之后，才默默松了口气。 但是太子妃却知道，楚辰昰说的‘眼热’绝对不是开玩笑。 这个七王。 太子妃心中莫名的有了丝甜蜜感，然而被紧张感与负罪感放大，竟然她甘之如饴起来。 “音儿可有不适？”楚辰熙却在这时突然开口，而这时太子妃才发现她刚才因为过于紧张，竟然攥紧了衣袖。 太子妃连忙摇头。 见状，楚辰熙这才不问了，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担忧。 只是不敢吗？ 楚辰熙眼神清明。 看来他这个七弟真的对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觊觎许久了，喜欢在他的寝宫……倒是他这个太子不是，误了一段好姻缘。 “瞧着你们，哀家倒是想起了先帝了。”太后欢喜够了，如是感慨。 “是啊，臣妾也觉得太子与太子妃两人情谊深厚。倒是颠覆了之前臣妾对太子的认知。”听到太后的话，张皇后也笑着接了一句，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正好看向太子，意有所指。 “母后说笑了，音儿温婉贤淑，儿臣心中欢喜。”楚辰熙接了一句，倒是堵了张皇后的嘴，没让太后问起之前的‘认知’。 毕竟先前张皇后想借叶长凌污他的名声，楚辰熙将计就计，刻意给张皇后命人散播出去的谣言推波助澜了一把。 之前无所谓，但是如今可不行了。 万一被皇祖母当真，长凌真的要脱一层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干好吃的票票，才看到QAQ抱着啃啃，么么哒(* ￣3)(ε￣ *) 谢谢幽幽子墨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 粗长了，哎，么么哒 第118章 意外发现 被楚辰熙一句话转移了话题，张皇后也不急，若是楚辰熙真的不为所动，那她才要怀疑那叶长凌在楚辰熙心中的位置了。 这时又有个妃子见太后高兴，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张皇后的脸色，见到对方并无不愉，上来打趣两句，话题也就彻底偏了。 因着今日众人来请安的关系，太后也起了个大早，聊了一个上午眼见着有些乏了，楚辰熙等人这才告退。 出了慈安宫，明显是泾渭分明的两队。 自先皇后去了之后，永嘉帝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的立了张皇后为继皇后之后，若说原先被张贵妃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众妃嫔，也就彻底熄了那不切实际的渴望。 没见到连太后那么厌恶张贵妃的人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众妃嫔跟在张皇后身后，连衣裳都比较素净，生怕让张皇后瞧见了不喜，以为在争风头。 比起张皇后那一队浩浩荡荡，太子与太子妃就显得势单力薄了许多。 楚辰昰站在张皇后身侧，实际上他倒是十分想与太子哥哥亲近亲近，然而目光落在楚辰熙身侧的太子妃身上，心中除了恼火之外，倒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或者说那是单纯害怕太子哥哥发现此事的恐慌。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那么厌恶这个女人，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错下去，但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像是丢了神志，只想着，这是太子哥哥的女人，这个女人太子哥哥用过…… 楚辰熙与张皇后两人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话，便在楚辰熙与太子妃那句“儿臣恭送母后”之中，张皇后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即使是楚辰熙年少时，最抗拒张皇后的时候，他也未曾在明面上与张皇后争锋相对过，而张皇后更做不出这种无脑的事情。 两人从来只维持着明面上的平和，而矛盾从来都不可调和。 张皇后一行人远去，楚辰熙这才看向了太子妃。 “音儿，每次来请安，倒是苦了你了。”楚辰熙温和的说，除了太后，太子妃还是需要向皇后请安的。 而此刻的太子妃听到这话，心中只有不安，她一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太子不可能知道的，另一边强打起精神，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太子言重了，这是妾身分内的事情。” 楚辰熙闻言，颔首，太子妃卫氏落后半步，两人一同向着东宫的方向走起，看起来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 而另一边，正随着楚正霁一起面见永嘉帝的叶长凌，还未让永嘉帝注意到他，江浙地区就传来了急奏，倭寇来袭，儋州危急。 永嘉帝看到奏报当时就震怒了，奏章都摔到了地上，两名内阁大学士见状抬了抬眼皮，具都没有言语。 整个大殿哆哆嗦嗦跪了一地，叶长凌心惊肉跳的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倒是第一次对帝王一怒有了深刻的认识。 而楚正霁在跪下的那一刻，却稍稍的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这么一来，叶长凌的计划就要暂时搁置了。 地方卫所太过不济，竟然望敌而逃，弃百姓而不顾。倭寇在当地肆虐，屠杀妇孺，竟然以不足月的婴儿取乐，所作所为具骇人听闻，永嘉帝大怒，着魏国公、英国公等觐见。 口谕下达之后，永嘉帝想了想，还是派人把太子与颍王一并叫了过来。 …… 彼时楚辰熙与太子妃卫氏刚回到东宫，永嘉帝召见的消息就送了过来，因为是急召，楚辰熙莫说换一身衣服，就连东宫都未踏入，就跟着传旨的太监离开了。 太子离开之后，太子妃这才松了口气，脸色还有些苍白。 而这时，服侍太子的一个嬷嬷却一脸喜色的来找。 “娘娘，娘娘，大好事啊。”太子妃刚坐下松口气，就听到嬷嬷乱嚷。 “何事值得如此大呼小叫的。”太子妃端起架子训斥了一句，但总归这嬷嬷是太后那边的人，也不好明着骂。 “娘娘，还不是偏殿那边的那个，奴婢刚才亲眼见到有个侍卫鬼鬼祟祟的从那边溜了出来。”嬷嬷兴奋的说道。 太子最近宠幸了一个宫娥这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事实上这后宫，太子只要不对永嘉帝的女人动手，要宠幸谁也无碍。 考虑到太子那稀薄的后院人数，太后都恨不能每次选秀把秀女们直接塞到太子床上了，太子看中一个宫女，不过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情。 此事在后宫也不是秘密，君不见连叶长凌都以此事打趣太子么。 然而那宫娥有孕的事情，除去太子那边，确确实实只有太子妃以及她的心腹知晓了。 那宫女有孕太子却隐瞒不说，太子妃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太子一直未有子嗣，众人虽然不说，但皇孙没有踪影，众人心中总是不安的。 而张皇后在后宫强势，盛宠不衰，这么多年，圣上甚少有临幸其他嫔妃的消息，而继皇后所生的七王年岁渐长，这前朝后宫之中也多了些旁的流言。 为了防止皇孙有事，太子不愿此时公布也属正常。 更重要的是，太子对那宫娥用心程度，竟然连她这个太子妃都防着。 而出于私心，那女人有孕的事情，太子妃也不可能告诉旁人，更不提这个太后赐下的嬷嬷，使得太后知晓此事。 “嬷嬷说笑了，怕是那位妹妹寻侍卫有事。”今日一早上都心惊肉跳的，太子妃没有什么心情，敷衍了一句。 “娘娘。”那嬷嬷见太子妃完全不上心，当下就急了，她领太后的命来太子妃处，说句难听的，太后年纪大了，而太子妃若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皇后，她自然也是想让太子妃对她亲近的。嬷嬷附耳对太子妃小声说出了她的怀疑。 通.奸。 听到嬷嬷的话，今日情绪一直紧绷的太子妃吓了一跳，然而她还是稳住了。 “嬷嬷可不是在说笑？”那宫娥与侍卫通.奸？这件事太子他知道吗？ “娘娘，奴婢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自然是有证据才敢来禀告娘娘。”嬷嬷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意，她也是无意发现此事的，刚开始只是怀疑，后来终于被她偷听到实质性的证据。 “嬷嬷，你且慢慢说来。”太子妃垂了垂眼皮，原敷衍的态度变得亲近了许多。 …… 另一边，从东宫溜出来的晁以寒躲在角落里愁眉苦脸。 殿下啊，怎么就让他做这种事啊。 与太子殿下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哪怕此事是由太子授意，做给其他人看的，晁以寒也怕啊。 不期然的，晁以寒又想起春桃姑娘，不知道春桃姑娘最近在叶家如何了。 嗯，今日下值，就去寻春桃姑娘喝酒去。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这一段写得太多了-_-|| 算了，反正也要进入下一段剧情了以及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19章 心虚 太子赶到乾清宫的时候，其他被传召的大臣还未来。他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角落低着头减小自己存在感的叶长凌。 “儿臣参见父皇。”楚辰熙规矩行礼，起身的时候还顺带将永嘉帝因为震怒扔到地上的奏章减了起来。永嘉帝见状，倒也默许了太子的动作，实际上他也不想去解释此等事。 楚辰熙拿着奏章，扫了一眼，倒是明白了永嘉帝为何把他召来了。 楚辰熙没说话，只是拿着奏章立在一旁。他父皇此刻正在生气，他也犯不着凑过去。 倒是一旁的刘公公瞧着着急，太子殿下啊，您好歹劝一劝的皇爷啊。 楚辰耀与两位国公也随之赶到。这两位国公具是永嘉帝倚重的重臣，英国公宋策，祖上跟随成祖……咳，拨乱反正。魏国公李贤承的先祖随□□起兵，几乎每代都是受到倚重，而可惜祖上在马背上建功立业，自己虽然向往，但一直没什么机会。 好不容易几年前鞑靼打到京城下，李贤承都披甲准备誓死保护当今圣上了，结果半路杀出个颍王，依旧没什么机会证明自己。 众人请安之后，永嘉帝皱着眉头不愿说话，首辅张泰初与次辅李泽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永嘉帝脾气一向很好，甚少生气，两位国公自然不愿意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去触这个眉头，两位国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英国公瞧到了一旁的太子殿下，这才找到了突破口。 太子殿下君子端方芝兰玉树，关键是君子啊。 两位国公不找痕迹的对着楚辰熙打眼色。 其实两位国公的小动作在永嘉帝眼中一目了然，莫说魏国公他们，包括角落里叶长凌偷懒的动作以及发现此事正在帮叶长凌打掩护的楚正霁的动作，同样一清二楚。 永嘉帝差点被气笑，他本来就不是随意迁怒他人的人，故而叶长凌他们的动作不觉得冒犯，还觉得有趣，特别是正在偷懒的叶长凌。 倒是让他想起以前他做太子时候的事情了。 而楚辰熙见到两个国公的暗号，倒也大方的将手中的奏章交了过去。两位国公一瞧，英国公没什么兴趣，魏国公就挺高兴，既然北方战事平定了，这区区几千倭寇，也是行走的功勋啊。 奏章传到楚辰耀这边，楚辰耀望了眼，兴致缺缺。 说起来，他三个月前刚平定土司叛乱，而且他手下具是陆.军，这是水师的事情，与他无关。 楚辰耀也不觉得朝中那些大臣会让他继续打下去。 考虑到平衡，永嘉帝也不可能考虑他。 这一次召见他，也不过是彰显下他对楚辰耀的厚爱，就像楚辰熙为何会在这里一样。 但是楚辰耀有些不解，叶长凌为何会在此处，还与临王一起。 接下来就是剿倭的命令以及指定剿倭的人选，除了魏国公，在场也没有人对此有兴趣。 当然叶长凌也算是有兴趣，但他的兴趣主要是想把太子殿下忽悠去剿倭，至于主动请缨前去瞧热闹，那就是完全没兴趣了。 毕竟，现在朝廷的水师，那就是个坑。 可惜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叶长凌又不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忽悠楚辰熙，这样谁都知道是谁的主意了，叶长凌只能低着头，继续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场众人这么一站，就站到了下午。 终于，叶长凌随着太子与两位王爷走出来的时候，腿都酸了。 “长凌，虽然此事暂时无法向皇兄禀告，但若长凌想见一面，霁还是可以尽力一试的。”楚正霁温和的声音响起。 此刻叶长凌早已经忘记这茬了，楚正霁骤然提起，叶长凌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事情，就在他意识到不好想阻止楚正霁继续说的时候，就听见身后太子殿下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知长凌想见何人？” 糟糕了。 叶长凌瞥了眼不远处的楚辰耀，果然见到他听到这句话，向他们看了过来。 …… 就很糟糕。 叶长凌这么想着。 因为事先从未考虑过此等状况，以至于听到楚正霁委婉的向楚辰熙解释此事的时候，叶长凌莫名有些心虚。 所幸似乎是顾虑到他，楚正霁并未说明叶长凌爱慕女子的身份。 然而下一秒，楚辰熙的话直接打破了叶长凌最后一丝侥幸。 “叶长凌看上的可是淳安？”楚辰熙在说‘看上’两字之时，微妙的有了些许停顿。此事并不难猜，既然能让长凌托楚正霁求见父皇的话，宫里适龄的以及长凌见过的公主，就只有那么一个了。 更何况，长凌之前还状似无意的向他打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20章 杀人诛心 就很尴尬。 毕竟前段时间他才向楚辰熙问过淳安公主的事情，也得到了和亲公主另有其人的回复，如今却被戳穿，他装作不知还忽悠楚正霁。 “原来长凌如此喜欢淳安。”楚辰熙状似无意的感叹。 叶长凌更心虚了，毕竟向楚正霁隐瞒他已经知道和亲公主不是淳安公主殿下这事已经算是欺骗了。 所幸，楚辰熙大约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言语。 “如今父皇因为海倭的事情震怒，若熙所料不错，小叔父是想直接帮长凌见到淳安的吧。” 叶长凌硬着头皮点头。 说到底，他从一开始不过就是想借题发挥，寻个借口方便日后正大光明的主动请缨去打仗罢了。 至于这个借口是为了个被祭了的和亲公主报仇还是报杀父之仇，压根就不重要。 叶长凌有点无语，古往今来，如他这般为了上阵打仗还要找借口，大约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了，听上去怎么有点战争狂人的潜质？ 叶长凌觉得他从一开始就犯了个认知上的错误。 作为一个已经及冠在这个世界法律意义上算成年人的家伙想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难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为何他偏偏要寻个借口呢。 但随后叶长凌又释然了。 主要是这么做收益太大了，假若这一次不是凑巧正遇上倭寇那事儿，他估计已经禀明了永嘉帝，后者为了面子估计不会给他解释和亲公主那事儿，但是一定会留下印象。日后一切发生了，在见到长凌为了公主如此‘拼命’的情况下，说不得一高兴就把公主许配给他了。 计划很美好，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叶长凌还未意识到这里更加严重的问题。 楚辰熙就像叶长凌猜测的那样，洞悉了叶长凌的计划。 但是重点却在‘淳安’二字身上。 淳安公主是张皇后所出。 但是楚辰熙发现比起叶长凌看中张皇后所出的公主的事实，他更在意的却是叶长凌喜欢旁人这事。 “长凌有所不知，小叔父若去后宫，多有不便，不若此事由熙来安排吧。”楚辰熙微笑着提出了这个建议。 …… 太子殿下得圣上召见不过一个时辰，便回了东宫。还带回了两个客人。 楚辰熙当着楚正霁的面提出那个建议，叶长凌无法只得同意。于是顺理成章被邀请来东宫一聚，只是叶长凌没想到，连明显与楚辰熙不对付的楚辰耀，竟然在楚辰熙礼貌性的邀请之后，随叶长凌一起过来了。 走时还多看了叶长凌一眼，把叶长凌看的莫名其妙。 所幸，因着天花那事的原因，他对楚辰耀没有那么抗拒了。是他被系统带偏了，楚辰耀并没有那方面的打算，他只需要防备着甜宠值不乱涨就成。 入了东宫，因颍王来到，太子妃又出来见客，这是叶长凌第一次瞧见太子妃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衣物比前两次鲜艳了些，发型也变的，太子妃看上去竟然平添了几分娇媚，倒是更漂亮了。 漂亮的事物人们总是忍不住多瞧一眼的，哪怕是叶长凌这种不带任何其他感□□彩的眼神，多瞧几眼总归是不礼貌的。但倒无人在意。 太子妃明显有些心事，走的时候还多看了叶长凌一眼。她这一眼并未瞒过众人的眼睛，太子妃走后，楚辰熙竟然还好脾气的打趣了一句。 “今儿长凌打扮倒是俊俏，竟把音儿都迷得忍不住移开眼睛了。” “殿下说笑了。”闻言，叶长凌立刻摇头。太子妃美则美，看上去温婉，不过小说里介绍的《东宫谋》剧情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这种美人，还是楚辰熙适合。 况且对方还是太子妃，叶长凌压根就不会有这种念头。 “太子妃对殿下情深一片，瞧着长凌不过是因为长凌不怎么来此。”叶长凌随意的猜测了一句，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在文中《东宫谋》的剧情里，太子妃对楚辰熙还真的是深情一片，因为妒忌‘叶长凌’对‘叶长凌’做出了那么多事情。 “深情吗？”楚辰熙听到叶长凌的话，倒是笑了，从叶长凌的角度倒是看着有几分高兴。 因为倭寇，不仅让叶长凌的计划失败，更耽搁的午饭，是以楚辰熙主动让厨房准备了些茶点。 有楚辰熙主动提出帮助叶长凌，楚正霁这边也无需插手了。 因为长凌毕竟是个外男，入后宫总归不那么方便，但公主出宫游玩反倒更好操作一些，是以计划便这么定下了，等到合适的机会，楚辰熙便会安排叶长凌在宫外与淳安公主碰巧遇上的。 用了糕点，聊了会天，叶长凌找了个借口告辞。然而他并未发觉，他告辞的时候，楚辰耀并没有动作。 殿中气氛在叶长凌离开的那一刻降到了冰点。 在遇到叶长凌之前，楚辰熙与楚辰耀两人的关系其实很糟糕。 但是甚少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并未如外人猜测的那样势同水火，针锋相对恨不能对方明日就暴毙身亡。 当然也差不多。 相看两厌却是真的。 楚辰耀晃了晃杯中茶水，却放了下来。 这是楚辰熙第一次看不透他这个五弟。 或者说自去年开始，叶长凌重现出现在他们面前以来，楚辰熙就越发看不透楚辰耀了。 “长凌并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就像此刻一样，楚辰耀骤然问出了一个楚辰熙根本没有想到的问题。 听到这话，楚辰熙有些诧异，但对于问题本身并不意外。 楚辰熙端起茶盏，茶水温度刚刚合适。 叶长凌的确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与其说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不如说，他从哪儿得知了以前的事情，然后装作那是他的记忆，甚至仗着那是发生在十年之前，连跛脚的掩饰都没有伪装好。 不过他并不讨厌那样的叶长凌便是了。 “太子可知，乡野有传说，鬼神夺舍。”楚辰耀没有在意楚辰熙的态度，如是开口。 听到楚辰耀的话，楚辰熙的目光却冷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未变，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五弟准备做什么？” “若真是鬼神夺舍，我自养着他就是了。”区区一个躯壳，若是能唤回原先神志还好，若换不回，他也断做不出伤害叶长凌身.体的事情。 听到这话，楚辰熙并未言语，若仅仅是这么简单，那楚辰耀也犯不着刻意告诉他这件事。 “但本王又觉得，叶长凌确是叶长凌，太子意下如何？” “五弟，此事比起问本宫，倒不如去寻些真人或者高僧禅师。”就差没直接说这种事你问我有什么用了。 “当初之事，太子定然记得。”听到楚辰熙的话，楚辰耀并未恼怒。 “五弟，你可曾忘了，长凌之前如何本宫并不关心，只要他是此刻的长凌对本宫来说就足够了。”楚辰熙冷笑。 “那淳安公主，太子又当如何？”叶长凌竟然会看中淳安那个女人，这也是原本已经有所猜测的楚辰耀心中会动摇的原因。 “难道五弟真的觉得长凌会爱慕淳安？” 楚辰耀不语，但从始至终语调没有什么变动，倒也可知他的态度。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凌也未能免俗。”楚辰熙这么说着，却突然指着桌上糕点换了个话题。 “宋记的糕点，似乎名为奶油蛋糕，五弟可有兴趣？”楚辰熙指着只有叶长凌动了些许的奶油蛋糕，如是发问。 “本宫倒是听人说起过，这蛋糕在京城买的极好，特别是后院的妇人，十分欢喜，这么几枚，倒是让内侍在门口等了许久。”楚辰熙对于蛋糕自然没有太大的嗜好，糕点而已，若非是叶长凌的铺子，楚辰熙也不会派人每日蹲守。 至于买蛋糕的原因，一来嘛，帮长凌做一做推销，倒是个顺水人情，二来嘛，也是为了做给太子妃乃至这东宫外的人瞧的。 既是宠幸宫娥，总是要做出些实际的举动的。不过楚辰熙本身并不嗜甜，这每日的采买的蛋糕其实最后反倒是让祁蔚星等人带回去了。 “只是这蛋糕对于妇人们来说虽然美味，却又产生了一个问题，长凌之前也跟我说起过，这个问题被他称为甜蜜的烦恼。”楚辰熙切了块之前叶长凌切过一点的蛋糕，奶油味道浓郁，但果然还是过腻了，就连长凌都不肯多吃。 “女子多细腰，只是长期吃这蛋糕，却容易变粗腰。五弟可喜欢细腰？”楚辰熙笑着问了一句。 “本王之前见太子妃，腰肢纤细，想必太子是喜欢的吧。”面对楚辰熙的问题，楚辰耀直接抛回了这个问题。 他倒是对于这个问题本身没什么兴趣，女子是粗腰也好细腰也罢，与他没什么关系。倒是他要是正面回应了这个问题，明日长凌就该误以为他对于腰肢有什么怪异的执着了。 “这世上之男子，十有□□多爱貌美女子。如长凌这般，见到本宫的太子妃也忍不住多瞧一眼。”虽然目光中没有其他含义，但总归是下意识的举动。 “大部分男子，对于貌美女子总是多几分宽容的。”倒是眼前这位，恐怕对美丑没有太大的意识。楚辰熙这么想着，竟然觉得有几分有趣。 “五弟觉得，若是本宫请五弟向淳安推荐此蛋糕，五弟意下如何？”当然虽然说推荐蛋糕，但淳安向来娇惯，御医们之前也被折腾的不轻。若是让他们开些滋补的药材建议淳安服用，想必也都是乐意的。 而另一边，刚走出东宫，还未走到宫门口，叶长凌突然被一个自称太子妃派来的小太监拦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穿林打叶的票票，票票，竟然一连俩，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21章 我很难过 太子妃？ 叶长凌听到对方主子的身份的时候，不由得有些迟疑。 太子妃她一个女眷，见他一个外男，还这么鬼鬼祟祟，怎么不让他不疑惑？ 这莫不是个陷阱吧？ 叶长凌如是想着。 疑惑的同时，叶长凌又多了几分好奇。 若真的是太子妃找他，那又是为了何事？ 叶长凌记得他与这太子妃不过是几面之缘，双方没有什么交集。 因着好奇，叶长凌倒也没有推拒此事，只是示意让小太监带路。 宫墙深厚，跟着小太监兜兜转转，在小太监的遮掩下，最后竟然还绕回了东宫。 叶长凌也因此第二次见到太子妃。 而这时，太子殿下这边，一个小内侍，低眉顺眼的禀告走近，在楚辰熙的耳边说了两句话，那内侍说话的声音极小，说话的时候，还遮住的嘴巴，想必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 楚辰耀抬了抬眼皮，对于楚辰熙这点小动作并不在意。 听到内侍的话，楚辰熙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他的太子妃，如今胆子竟然这么大了。 …… 叶长凌感到很震惊，不是因为嬷嬷说的，楚辰熙宠爱的宫娥出轨侍卫的事情，而是楚辰熙自个儿宫里，宠爱的宫娥不仅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轨，太子妃想见个外男，还能随便把他弄进来。 这东宫都漏成筛子了，这楚辰熙知道么。 叶长凌叹口气，他觉得这楚辰熙不仅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这太子殿下自己纵容的。 那楚辰熙知道他头上绿了么？ 应当是知道的。 无怪楚辰熙有了心爱的女人，这万人迷值还加加减减的，他宠幸那宫娥似乎也是今年开始的吧，无怪这段时间万人迷值变动幅度这么大。 叶长凌一时竟然有些怜悯。 而这时太子妃也终于说出了找叶长凌目的。 “殿下宠爱那宫娥，大约是顾及到我，一直将她安排在别处，若是我带着嬷嬷直接去告诉殿下，殿下他定然是不信的。”太子妃委委屈屈的说着，实际上她就是想把自己给摘出来，这太子一直将那女人保护在偏殿，哪怕真的抓到了证据，太子殿下迁怒之下势必也会对她不喜。 “此事太子妃容叶某考虑一下。”叶长凌这么说着，倒是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此事楚辰熙若真的不知情，他看着对方戴有颜色的帽子，就着实过分了些。 叶长凌的话倒也没出乎太子妃的预料，毕竟若是叶长凌听信她一面之词，就一口答应，太子妃还真的要审视这位端端两年间便得帝心，连升三级，挣了个爵位的家伙了。 叶长凌从太子妃处告辞。 又是经过小太监的遮掩，回到了原本被小太监拦住的地方。 此时已近黄昏，出了宫门，迎面就见到一辆马车，赶马车的还是个熟人。 “林仪正。”叶长凌打了个招呼。 “叶伯爷。”见到叶长凌，林杨拱了拱手，叶长凌见状，笑了笑“仪正还是唤我长凌吧。” “可不敢了。”林杨闻言笑了笑，想了想还是打趣“怎么，之前喊千户喊得，这伯爷就喊不得了？” 叶长凌无奈一笑，双方都有心示好，关系自然又近了一步，这伯爷倒是不喊了，又变作了‘叶先生’。 “天色已晚，殿下听闻叶先生是随临王殿下入宫的，想到叶先生回去不便，，特意让我在此等候叶先生。”林杨解释了一句，叶长凌点头，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去提叶长凌出宫的时间为何晚了许久这件事。 叶长凌登上马车，进入马车，便瞧见了一个不算意料之外的人。 楚辰熙。 能让林杨这个东宫心腹赶车的，可不就只有太子殿下了么。 叶长凌关上车门，坐到了楚辰熙身旁。 没办法，马车不够大，而且太过颠簸，反着坐，他下午吃的那些茶点全都得吐出来。 “殿下，我刚才去见了太子妃。”这件事估计也瞒不过楚辰熙，还不如他直接交代了，省的让人误会他与太子妃有什么了。 “我知道。”楚辰熙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出乎意料的回答。 恐怕也只有太子妃会觉得她召见叶长凌是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 毕竟楚辰熙并非无能之辈。 “殿下，太子妃告诉了我一件让我意外的事情。”叶长凌刚想说完，一个香囊出现在楚辰熙面前。 叶长凌有些意外，他看向楚辰熙，发现对方脸色是少见的没有笑意。 叶长凌接过香囊。 这明显是女子绣好送给心上人佩戴的香囊，叶长凌自然不会以为这香囊是送给他的，叶长凌仔细瞧了瞧香囊，随后发现这香囊并未被缝好，或者说有人将它打开了。 因为已经被人打开过，叶长凌再度打开它的时候，十分方便。 他从香囊中找到了两簇缠绕在一起的头发，以及一个小香包。 香包放在一边，这两簇头发也没什么好瞧的，毕竟头发自古就被指代‘情丝’，叶长凌此刻倒是怜悯那个宫娥与侍卫了，若是这两人是真心相爱，是不是应该劝一劝楚辰熙，毕竟说不定太子殿下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 “此物是在熙的寝殿里发现的。”楚辰熙这么说着，伸手将叶长凌手中的香囊翻了过来。 一个刻意秀在香囊内部的‘昰’出现在叶长凌面前。 “这绣工出自熙的太子妃之手，头发所用的香油也与太子妃所用的分毫不差，说起来，还有长凌以前让熙转送给太子妃的香水味呢。”楚辰熙这么说着，又去拿那一缕发丝，不知是不是叶长凌的错觉，哪怕已经挥发这么久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之下，似乎都能闻到那制作的香水味。 但是这个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楚辰熙在他自己的卧室里发现了，太子妃绣给楚辰昰的‘情丝’香囊？ 这太子妃与楚辰昰在楚辰熙的房间里那啥？ 楚辰熙这么绿的吗！ 叶长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瞧楚辰熙这模样，想必知道这件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叶长凌默默的将香囊重新组装好。 若是宫娥这种事，也不算太糟。处理了就算被人知道，也不过是嘲笑唏嘘两声，但这件事涉及到太子妃与七王楚辰昰。 这已经不是一句丑闻可以涵盖的了。 叶长凌突然理解为何东宫骤然传出楚辰熙宠幸一个宫娥的消息了，但是想到太子妃的话，这是两层绿帽啊。 莫名的，叶长凌因为之前万人迷值涨幅的怒气，竟然消散了。 大约是觉得楚辰熙有点太惨了。 楚辰熙的右手牵上了叶长凌的左手。 大约是觉得此刻的楚辰熙可能有些脆弱，叶长凌没有躲开。 “长凌，熙的母后是因为七弟的母妃而死的。”楚辰熙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叶长凌的错觉，竟然带了几分嘲弄之意。 楚辰熙给叶长凌讲了个故事。 故事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的，那时候，当今圣上还是太子，只不过地位十分尴尬，他的父皇在御驾亲征时暴毙，当时因着他年幼，最后入朝为皇的是永嘉帝的皇叔。 叶长凌：这故事有些熟悉。 随着当今的皇叔成为皇帝时间越久，先皇便动了旁的心思，他想废掉那时还是太子的永嘉帝，立自己的儿子。 当然众朝臣是坚决反对了，其中就有早已亡故的楚正霁的母亲太长公主。 太长公主是永嘉帝父皇的胞妹，与永嘉帝年纪相近，为了扶持永嘉帝，太长公主便嫁给了楚正霁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临王获取支持。 当然那临王也不是好相与的，临王一脉占据整个国.家最富饶之地，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计划着谋反，双方也算是心怀鬼胎，达成了一致。 后来先皇被迫禅位，永嘉帝在前朝与太长公主的支持之下登上皇位，还迎娶了恩人之女，也就是一直爱慕永嘉帝的楚辰熙的生母先皇后。 不过其实永嘉帝一直都有喜欢的女子，那便是一直照料着他的如今的张皇后。 张皇后身份低微，而且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算是永嘉帝父皇的女人。 这也是太后不喜，朝臣反对张贵妃为继皇后的原因。 临王勤王之后，迟迟不愿离去，而太长公主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已经是太上皇的先皇，顺带栽赃到了临王身上，并且杀死临王，做完这一切，深感自己罪孽深重的太长公主便自尽了，只留下了还不足月的楚正霁。 这也是楚正霁比较其他藩王地位超然的原因。 楚辰熙的母亲在嫁给永嘉帝之后，虽然永嘉帝对她一直不错，但是她却忍不住与张贵妃做比较，最终抑郁而终。 虽然这件事有楚辰熙母亲自己的原因，但叶长凌也不好评价什么。 不过这楚辰熙说故事归说故事，怎么还越说越近了。 等到叶长凌从故事中回身，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安全线，早就背离正常好兄弟的范畴，一直有些无语。 “长凌。”楚辰熙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楚辰熙的声音不可谓不好听，然而却让叶长凌头皮发麻。 “我很难过。”楚辰熙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是微笑着的，好像这副表情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别笑了。”叶长凌顿了顿，右手按住楚辰熙的后脑，将太子殿下按到了自己的肩上。 “我知道你并不真的在难过，但就这一次。”叶长凌望着马车车内顶，如是说道。 “长凌，你还真的是，总出乎我的预料。”楚辰熙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以及说不出的意味。 马车继续悠悠的向前驶去。 不过已经路过叶府三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要开始写楚辰耀这边了233 粗长了。端午节快乐。 求点支持，么么哒奇葩没忍住开了本新文《被至高邪神垂爱之后》 文案如下，有兴趣可以来看一眼，溜走。 文案：一切的起因，是在一次户外实习的夜晚，无所事事的青年男女，一本网购赠送的召唤书籍。以及误打误撞成为祭品而不自知的苏顾黎。 那个‘东西’在‘凝望’着你。 跨越时间与空间的任何维度。 你在那个‘东西’的‘眼中’无所遁形。 亦，无法逃离。 本文又名《每天醒来都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别人谈恋爱是撒狗粮，我谈个恋爱是绝地求生还是被迫的(╯‵□′)╯︵┻━┻》 超越物质与概念之外*真宠妻狂魔*邪神X倒了八辈子霉被神明看上的碳基生物人类勉强以神明这个概念去归纳的不可名状之物，来自超脱宇宙维度凌驾一切法则之上至高的爱慕，你，能够承受吗？ 人外美攻x人类，脑洞文。 Ps.灵感来源于克苏鲁体系的阿撒托斯：“很少有人会崇拜阿撒托斯，因为那是彻头彻尾的疯狂之举，召唤阿撒托斯是可能的……”摘自百度。 第122章 练字吧 在匠人们想方设法构建叶长凌所说的‘温室’的时候，叶长凌的土豆苗也长起来了。 没有任何措施，只是按时小心的浇水，为了防止意外，叶长凌连肥料都不敢用。 没想到这些土豆竟然真的能够发芽生长，朴素的简直让叶长凌感动，与水稻、小麦那种还需要人类小心播种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然而更让叶长凌惊喜的，除了土豆，那些番薯也发了芽，绿油油的，在临近深秋的时节，欣欣向荣。 倒是让叶长凌头疼，这新搭建起来的温室，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这些小苗撑过这一个冬日。 虽然得到朝廷方面的推广，不过就连一时高兴给叶长凌爵位的永嘉帝都将信将疑的，更不提朝中的官员了。即使有朝廷与宋氏的双重推广，哪怕是初期免费，效果也不是很好。 不过叶长凌也不在意，目前的化肥的产量不多，真要是市场需求量过大，估计化肥还没运出这顺天府就断货了。 正当叶长凌摆弄着这些幼苗，让匠人们将温室玻璃再烧制的更透亮一些的时候，沈天路等人却来了。 沈天路四人与叶长凌的便宜兄长叶长钰自放榜之后，便一直住在这座庄子上，叶长凌还刻意把庄子划出了一块地方给他们居住学习，距离他的试验田与发生器工作处最远，又令庄子上的人不是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扰他们，给予安静的学习条件。 不过叶长凌的这句嘱咐不算个嘱咐，庄子上的人多是农户、仆从，或者是张老匠这样的匠人，与沈天路他们这样的举人老爷有着天然的隔阂，莫说敢去打扰，见到了也得惶恐的喊一句举人老爷。 毕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像程仲瑜一样喜爱种地的。 听说程家最近正在给程仲瑜安排相亲，故而好几天都不曾在试验田旁见到程公子的身影，叶长凌竟然还感觉到了些许寂寞。 毕竟少了个壮丁啊。 沈天路几人踌躇。 他们来到这庄子上许久了，每日除了温书便是吃饭，叶长凌没有亏待人的习惯，每日饭食虽然不精细，但量大管饱，沈天路这些读书人每日除了温书也不做任何体力活，倒是吃胖了不少。 然而虽说是温书，没有方向，又不知如何做，茫然之下几人一合计还是来找叶长凌。 听到沈天路几人的疑惑，叶长凌难得迟疑了起来。 原因无他，主要是沈天路这些人，真的没什么天赋。 当然，沈天路这些人要是有天赋，早就过了乡试中了举人，也不至于被他撞上带了回来。 主要是沈天路这些人的八股文，写得没什么水平。乡试中个举尚可，但放到全国所有优秀的举人之中再进行比较，估计就有点不够看了。 八股文真的那么死板僵硬吗？也不尽然，后世人评判科举，其实是批判它的制度，禁锢了人的思想，所有人都去学孔孟之道，程朱之言了，没人关心数学、化学、物理、天文等等与自然科学相关的内容了，毕竟自然科学可没有颜如玉或者黄金屋。而且孔孟之道圣人之言只有那么几本，敢质疑或者更改就是异端，考题都出完了只能越出越偏越奇怪，所以才有读傻了的书呆子之言。 考试的学子们艰难，出题的考官更头疼。 但又不能各退一步，只能继续相互为难互相伤害。 八股文题材、格式确定，看上去很僵化，实际上能够写出彩那就是真的有文采。 能写好的人，写些诗词歌赋也都是简单的事情。 会试的难度自然高于乡试，出的题目也更加奇怪，能把风马牛不相及的拼凑在一起的题目，写出一篇华美的篇章，以沈天路几人目前的水平是做不到的，但是沈天路做不到，不代表与他们一起考试的那群人做不到。 叶长凌有些头疼。 沈天路他们需要一个好老师。 至少教会他们写作方法的好老师。然而这个人肯定不是叶长凌。 而有这个能力的人估计也都是有名的大儒，再不济也是什么书院的山长了。他们收弟子可不像叶长凌这样随便抓壮丁，而是看中对方的才气、潜能的。 而且按照叶长凌当初的计划，他那一大箱子各地真题也不是给沈天路他们准备的，叶长凌是准备等自己中举之后，再去求学的。 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花姨娘战斗力太差，怎么就没努力成续弦呢。 这便宜爹的爱情也太不牢靠了。 没看到他都弄了个爵位回来了吗。 叶长凌胡思乱想。 但是沈天路这群人既然都中了举，不继续考试也着实有些浪费了。 “哎，也不是我不想教你们，若是以你们现在的水平，盲目去参加春闱，结果大约不太理想。”叶长凌决定实话实说，然而叶长凌的话刚说出口，沈天路几人脸都白了。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水平，但同样经过中举这件事之后，他们已经盲目相信叶长凌，但是师尊今日竟然说出这番话。 难道是真的觉得他们是不可造之才，要放弃他们了吗。 “不过也不能说是没有办法。”叶长凌倒是没发现沈天路几人的忐忑与绝望，如是说道。若他记得没错，总是跟着太子殿下一起来蹭饭吃的祁大人，似乎是前几年的状元？ 听说还是连中三元一并中的，当时殿试当场点了状元，是不是可以考虑出一本状元笔记？ “不过这个办法实行起来还有些困难。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毕竟都来蹭这么多次饭了，忽悠过来大约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个状元恐怕还是不够，若是可以，叶长凌都想绑一个命题人来了。 “你们暂且先练字吧，考题还是要做的。”若是沈天路几人不来，叶长凌都忘了，那一箱子考题沈天路他们也做完了。 也该换新的模拟题了。 比如说这明清两代，历朝历代会试题锦集就很好。 叶长凌将主意打到了系统身上。 反正之前连发生器的图纸都给了，多点会试考题，应该也能拿到，若是拿不到，那就是沈天路他们没福气，与他叶长凌也没太多关系。叶长凌只负责找系统问一问，毕竟又不是他自己去考。 “反正字是要练的。”考试，写出来的字漂亮美观固然好，写不出来也需要干净整洁，至少要表明端正的态度。而这样的科举考试，一手好字更是重中之重。虽然这个时代不如明朝前中期官方推崇馆阁体，写出来的字必须的比印刷的还好看……嘛，就让他们练馆阁体吧。叶长凌这么想着，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字迹更需要练习。 就在叶长凌替沈天路他们定下计划，准备过两日就去祁大人那儿碰一碰运气的时候，突然圆乎乎的宋金福，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着他跑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明明是在走路，但走路的速度却与宋金福相差无几的春桃。 “少……少爷，不好了，梅香姑娘，出事了！”宋金福如是喊道。 闻言，叶长凌皱起了眉头。 …… 梅香是叶长凌的丫鬟。 说句难听的，因为老夫人赐了春桃的关系，她原连大丫鬟都算不上的。 更不说是夫人、姨娘了。 然而这个丫鬟，却牢牢把持着叶府的管家位置，甚至做得有模有样的，连一般的主子派人去领份例，都得放下些身段。 传出去简直在说叶家无人，奴才都骑到主子身上了。 要说缘由，还得怪老夫人。当初让花姨娘协助已故的叶杨氏管家。这原本就有点不合规矩，而规矩也是自那时候开始乱的。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不好玩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123章 给爷滚出来 花姨娘协助叶杨氏管家，本质上还是老夫人对叶杨氏不满意，当然明面上表现出来也是在杨首辅死后，杨家败落彻底无人的时候。 没有娘家撑腰，名下只有一个幼子，还怀有数额巨大的嫁妆，叶杨氏的死有没有蹊跷暂时不提，动心思的人总是不在少数的。 后来叶杨氏去了，花姨娘也顺势拿到了管家权，当然原本一个姨娘掺和管家就不合理，这么一折腾更不合理。不过考虑到老夫人那边，还有抬妾为妻的意思，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结果花姨娘不给力，后来又冒出个玉姨娘，做出了那么多事情时候，花姨娘不仅绝了她提高身份的可能，还糟叶承祖与老夫人的厌弃，彻底丢了管家权。还未等叶府其他房对这管家权生出什么想法呢，玉姨娘倒是不声不响的接过了管家权，将叶家打理的似模似样。 老夫人纵有不满，倒是叶承祖见不得玉姨娘受委屈，倒是护着。老夫人都碰了钉子，更不提二房三房的了。况且这玉姨娘与花姨娘一样，都是良家出身，也不是那等家生子抬举成姨娘的，也不是花了钱买的，就算是想要拿捏，也得师出有名。 所以纵然是不合规矩，传出去就是笑话的事情，叶府众人也就暂时捏着鼻子认了。 然而如今这个梅香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出面打理叶家？真当叶府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了么。 之前叶长凌的二叔三叔找到叶长凌，想要掺和下宋氏的经营。却被叶长凌轻描淡写的拒绝了，恼羞成怒之下，倒也默许了叶长凌这二婶在家搅起风浪。 拒绝便宜二叔三叔的事宜，倒也不是叶长凌小气，实在是这两人胃口太大了，还想在宋氏安插人手。 但是宋氏卖的东西，主要是糖、煤以及日后会规模化生产的化肥，这几项，叶长凌哪一件都不想让旁人沾染。 如今这个情况，叶长凌以一己之力勉强可以把价格压到最低，若是多了人，结果未必就那么美好了。 至于那几处矿场，叶长凌根本不想沾染。绸缎声音是叶长凌给宋金福的，既然给出去了，也没有指手画脚的道理。至于剩下的一些产业，便是叶杨氏留下来的嫁妆，铺子、田地，打理的倒还不错，但是这么一大笔嫁妆，叶长凌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用了觉得良心不安，只能继续放着。 被叶长凌拒绝之后，叶长凌的便宜二叔三叔自然十分不乐意，毕竟在他们眼里，叶长凌是小辈，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有这种发财的好事，带上他们这些亲戚，总比便宜了旁人要好，他们可是听说宋氏的绸缎与江浙那边的好几个大商人谈了合作哩。 还有糖，说起这红糖与白糖的生意，可是比绸缎更让他们眼热，特别是白糖，价格昂贵还是消耗品，现在京城哪个大户人家餐桌上没有白糖？ 叶长凌也知道这二叔三叔不可能善罢甘休，只是普通的退让不仅不会让他们满足还会生出嫌隙，倒不如等日后有机会处理。 至于恼羞成怒的报复，他们都姓叶，只要他这便宜二叔三叔脑子没坏，大致不会做的太过分，一些小打小闹，倒也好处理。 只是叶长凌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梅香这个小丫头下手。 叶长凌皱着眉头，驱马一路赶回叶府。 停在叶府门前，门房一见是叶长凌回来了，立刻就接过了马绳，低眉顺眼的也不敢说话，叶长凌一言不发的长驱直入。 叶长凌骑马赶回的速度很快，等到春桃以及叶长钰等人赶到叶府的时候，叶长凌已经见到了趴跪在地上下半身都是血的梅香。 “祖母。”叶长凌只是扫了梅香一眼，语气十分平稳，这也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叶长凌的二婶有了底气。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叶长凌倒不至于为了个小丫鬟与他们翻脸。 “长凌。”老夫人有心亲近，笑着问了长凌最近生活如何。 叶长凌敷衍的回了几句，也终于将话题引到了院中受了伤的梅香身上。“敢问祖母，梅香犯了何事？” 听到叶长凌这么说，明显不想得罪叶长凌的老夫人装糊涂“这事儿我这个老婆子也还弄不清楚。” “也就是还未审清发生了什么了？”叶长凌这么说着，目光一扫，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婆子和家丁。 “谁动的手，给爷滚出来。”声音不大，但足以吓到眼前这群下人们。 几个婆子看向二奶奶。 “哟，咱们家的凌二爷好大的威风，一回来见了长辈不见礼，倒对着几个下人喊打喊杀的。”二奶奶叶孙氏冷笑着站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了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124章 指鹿为马 “婶娘。”叶长凌这时才像见到叶孙氏一样，喊了一句。 “婶娘若有事想问长凌，且在长凌处理完此事之后吧。”叶长凌这么说着，环视那群因为叶孙氏站了出来而松口气的下人们，语气加重“到底是谁做的，快点给爷滚出来。” 这是完全没将叶孙氏放在眼里的意思了。 几个婆子还好，然而家丁们腿都在抖了。 婆子们身在内宅，甚至于她们本身也就二房二奶奶身边的，然而这些家丁们可不一样，他们算是叶府的下人，在二门外听差，叶长凌要收拾他们都不必亲自吩咐。毕竟借着天花那事，叶长凌已经将叶府的下人们筛选了一遍，后来梅香管家，自然又处置了一遍。 家丁们具是有些后悔，早知道二奶奶是要给凌少爷下马威，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动手啊。 叶孙氏大约也察觉到了下人们的骚动，她原以为她好歹还是叶长凌的长辈，叶长凌就算不想给她面子也不好就此撕破脸，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打算搭理她。 叶孙氏此刻倒也没后悔，只是有些骑虎难下。若真的放任叶长凌处置打了那个无礼的丫鬟的下人们，日后即使拿到管家权，也没人服她了。 “长凌，这人是我让打的，怎么，难道区区一个丫鬟，偷了我院里的东西，我还打不得吗？” 听到这话，叶长凌却突然笑了。“不知这丫鬟偷了婶娘何物？” “钱福家的。”叶长凌的婶娘叶孙氏喊了句她的陪房，然后就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仆妇将两个簪子捧到了叶长凌面前。 “凌少爷，这是小的们在梅香房中搜出的二夫人遗失的簪子。”仆妇对着叶长凌讨好的笑了笑。 叶长凌拿起其中一支簪子，金簪，制作精美，考虑到金子的溢价，这几只簪子的价钱就足以要了梅香的小命。 而叶长凌的婶娘叶孙氏见此，又有些得意，毕竟东西是真的从那丫鬟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当时那么多下人具可作证。 “婶娘说笑了，这两枚簪子分明是长凌赏给梅香的，又何来从婶娘处偷窃。”叶长凌神情冷漠，语气却有些不解。 “长凌对这个丫鬟素来宠爱的紧，莫说这区区几枚簪子。”他把玩着两枚簪子，突然间又厌弃般的扔在，右脚踏上，靴子直接踩上。瞬间，原本华美精致的两枚簪子便褶皱不堪，其上点缀的玉石碎了一地，簪子裹在一起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毕竟是以金玉为材料制作的。 簪子被踩做一团，叶长凌俯身，小拇指随意一勾，梅香佩戴的一条红绳所系着的一把钥匙便露出出来。 “这丫鬟也贪心的很，握着长凌房中的钥匙，倒是在穿戴上不委屈自己，怕是哪日让婶娘瞧见误会了吧。”叶长凌这么说着，众人这才将目光集中在梅香的衣服上，上等的绸缎、花色，莫说寻常丫鬟了，这些衣料，怕也只有在老夫人那儿才能经常看见。 更不提这鲜艳的颜色，说句实话，梅香这一身行头，从头上戴的到脚上穿着的，哪一件不得这府上下人们的羡慕。 哪怕是二房、三房的姨娘，也不见得有这么一两件这般的好的衣物。 叶孙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叶长凌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那两枚簪子还是她去年购置的头面，都没舍得戴上几次，而今竟然被叶长凌直接踩了。 这叶长凌踩的是簪子么，这是直接将她的脸面往地上扔，往地上踩啊。 “长凌你……” 然而还未等叶孙氏发作，叶长凌却又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她的话。 “说起来也是不巧，长凌日前房内也丢了些东西，倒是房内几个小丫头说东西丢之前瞧见这位在长凌院中鬼鬼祟祟的。”叶长凌弯了弯嘴角，听到这话，叶孙氏突然有些慌乱。 “赵大。”叶长凌喊了一声。 一旁候着的赵管家凑了过来。 “带几个人去婶娘房里，瞧瞧有没有刁奴偷的爷的东西。”叶长凌轻声吩咐。 “是，凌少爷。”在叶孙氏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赵管家立刻点头。这种时候他要是拎不清那才真的是开玩笑，谁都看出来了，这凌少爷压根就没有把这二奶奶放在眼里。没瞧见连老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打圆场的意思都没有么。 这叶家，早就变天哩。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他赵大也是老夫人这边的人，这二房的二奶奶，他还是得罪的起的。 “你们几个，跟我走。”赵管家立刻点了几个小厮，一点都没有犹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孙氏终于慌了神。 “叶长凌，你敢！”叶孙氏指着叶长凌，惊怒之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婶娘说笑了。”叶长凌垂眸，随即又扫了张管家一眼“还不快去，指望爷亲自动手哩？” 赵管家等人具被叶长凌吓得一哆嗦，立刻快步立刻，叶孙氏有心想要阻止，却被叶长凌直接拦了下来。 “婶娘何必，这种事吩咐下人去办就好。”叶长凌的语气无一丝不恭敬，却也没有任何恭敬之处，望着这样的叶长凌，叶孙氏突然间有点绝望。她突然发现，对付叶长凌她依仗的只有长辈这一点，一旦叶长凌要与她撕破脸皮，她压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而这时，一旁的叶长凌的二叔叶承达终于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他抬了抬眼皮，呵斥了一声“慢着。” 赵管家等人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而见到自己的老爷出面，叶孙氏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十分委屈。 “长凌，此事是你婶娘做的不好，但总归只是个丫鬟，别伤了我们叔侄一家人的和气。”这已经是很示弱的话了，一旁的叶孙氏听闻，委屈的点头。 “二叔说的极是。”叶长凌闻言点头，见此，孙氏这才缓了口气，然而叶长凌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通体冰凉。 “只是长凌见二婶身.体不适，二婶平素又是极爱吃斋念佛的，不若就随了二婶的意，让二婶去小佛堂安置吧。” “长凌你……”听到叶长凌的话，叶长凌的二叔都要动手了，然而他的右手还未挥出去，就被叶长凌抓住了手腕。 “二叔可是觉得长凌这个主意不妥，说起来也容易。二叔不喜长凌，长凌月前正巧也与钰大哥商量，叶家人员众多，大房二房三房虽已分家，然而二叔三叔大约是顾及亲戚面子，不好提起，不若让长凌来做这个恶人，我们就此分宗如何？” 迷糊着被人带来已经瞧了一会热闹的叶长钰：…… 叶长钰：我没有，不是我。 而一旁同样在瞧热闹的叶长凌便宜三叔与三婶等人顿时不乐意了，怎么突然就要分宗了。 分宗，无论是叶长凌他们这一脉分出去还是他们家分出去，哪一种都是最糟糕的情况。 “叶长凌，你一个小辈就是如此与我说话的？你要分宗，你问过你父亲的意思了没有！” “父亲那边，长凌自会禀告。”听到这话，叶长凌轻笑一声“还是说二叔觉得这等小事，长凌说服不了父亲吗？” 无法反驳。 身负爵位、正三品官职，背靠太子、五王，甚至当今圣上，这等大事，在叶长凌看来的确是小事。 “好，好，好。”叶承达连说三个好字。回想一年多前，这叶长凌不过是个被姨娘搓扁揉圆的病秧子，这才不过一年多，竟然……还真是他看走了眼了。 “叶长凌，此事当无任何转圜余地么？”叶承达如是问道。 “二叔您又说笑了。长凌不是说了么，二婶身.体不适，希望在小佛堂修身养性。人无信不立，二叔可是觉得长凌在众人面前说谎？” “叶长凌，你当真是好的很。”叶承达当即就要拂袖而去，然而却被叶长凌直接拦住了。 “二叔说笑了，二婶的事，当然由二叔亲自处置为好。”叶长凌语气恭敬，神色冷漠。“还是说二叔觉得，小辈碍眼，同意分宗？” “来人，把夫人请到小佛堂。”叶承达震怒，甩袖。只留下一脸懵逼还不能完全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的叶孙氏。 直到在叶长凌不耐烦吩咐下，几个小厮开始‘请’二奶奶去佛堂的时候，叶孙氏这才反应了过来。 “老爷。老爷。”叶孙氏喊叫，然而叶承达头也不回的离开，叶孙氏又去求叶长凌，不过她刚准备哀求，却被叶长凌直接扶起来了。 “婶娘。”叶长凌笑着，压低了声音“长凌也不想闹得太过难看，只是这一次婶娘您确实过界了。婶娘暂且在佛堂休息罢，还是说婶娘希望一封休书出叶家，长凌记得婶娘的父亲孙大人还在任上吧，您说他会不会同意叶家的休书呢？” 听到叶长凌的话，叶孙氏呆愣在原地，僵硬住了。 休书。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难受。 叶孙氏缓缓起身，见此，叶长凌有些满意。 说实话，有时候这些人太识时务，也不太好，毕竟，叶长凌是真的想要分宗的。 管一大家子人，哪有几个人逍遥。 而且这种庞大的家族，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呢。 他叶长凌，若是真的袭了这叶家的爵位，这背地里的东西，若是一旦被掀开，就要都算在他头上了。 也就在叶孙氏一步一步蹒跚的向着后宅佛堂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突然间她陡然转身。 “长凌，长凌，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是她，是他们啊。”叶孙氏陡然指向老夫人那边，状似疯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蔡肖霞的票票，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粗长了QAQ 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125章 大夫 叶孙氏骤然胡言，老夫人眉头一皱，当下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就带着两个婆子就走了过去，直接把嘴一堵住，带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叶长凌的三婶顿时有些后悔，毕竟刚才二房指的方向可是包括他们的，莫要让叶长凌误会才好啊。 叶长凌三婶是真的有些怕了。 这孙氏素来泼辣，平素就连老夫人都说不得她，这叶长凌进院开始才多久，人就被关到佛堂里去了。 还有那死去的大嫂…… 叶长凌三婶偷偷瞥向叶长凌，发觉他面色不变，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喜怒，好似压根就没有听到那二房喊了些什么。 然而没听到是不可能的。 叶刘氏只觉得看不透。 说实话，大房那位死的确实太过蹊跷，府上谁没嘀咕过？ 其实她那大嫂人还是不错的，哪怕是泼辣的二嫂，嫁进门之后也没与大房的大嫂红过脸。 她那大嫂乃是杨首辅之女，早在闺阁的时候，叶长凌的三婶刘氏就听说其才女之名，是以定亲之后得知婆家大房大嫂是叶杨氏，还松了口气。 嫁进来之后，果然如她母亲所说的那样，大嫂温婉大气，比起那劳什子的花姨娘之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不过花姨娘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虽然有所不满，大家也都忍着罢了。 老夫人不喜欢叶杨氏，这府上众人也都能看得出来。说起来，杨首辅的女儿，嫁入这叶府，也算是下嫁了，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不满意什么。还把那个扶不起的叶长钰当成个宝贝。 这么想着，刘氏又想起娘家哥哥那儿询问起叶长凌生辰八字一事。 这京中已经有很多人家开始打听叶长凌的人品与亲事了。只是苦于这叶长凌还在守孝，而叶长凌又是个极为孝顺的，否则这叶家的门槛怕都要被说媒人踩烂了。 就连她娘家哥哥家，那平素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嫂子，都忍不住投了帖子，上门与她拉关系旁敲侧击的打听叶长凌。 她哥哥的二姑娘，刘氏也见过，相貌还算端正，但对比自个儿的女儿，刘氏还是觉得自个的女儿更胜一筹。 若非她女儿也姓叶，她才不会应了这种事，这叶长凌，做谁家女婿，不是一件好事儿？ 就在叶长凌的三婶娘刘氏算计着找机会做个红娘的时候，叶长凌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梅香身上。 此刻梅香趴在地上，下半身衣服上都是血迹，脸也被扇肿了，头发衣衫具是凌乱，在看到叶长凌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痛晕过去。 所幸目前气息还算平稳。 因为不知道伤情，再加上梅香是个小姑娘，叶长凌也不好搬动她或者直接检查伤势，只能在原地等待大夫到来。 陈四早在叶长凌听宋金福前来报信的时候，就派他去请大夫。京中自然是有女医生的，不过数量极少，诊金高昂不提，没有足够的面子还请不到。 一般都是京中富贵人家为了家中小姐夫人才去请的。再富贵一些的，宫内有时候会有着太医来治病的恩典。 就像之前的天花和去年秋猎回来时宫内太医来了一样。 叶长凌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起了请大夫这件事，倒是经过春桃委婉提醒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这才让陈四去请了大夫，考虑到若春桃所说的是真的，梅香受伤，叶长凌便直接让陈四去请女大夫。 纵然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到梅香的情况的时候，叶长凌是真的生气了。 陈四带着请来的女大夫匆匆赶来。 女大夫姓方，见到叶家的拜帖，女大夫还以为是府上老夫人或是哪位夫人生了小疾，然而随着陈四来到老夫人处，见到躺在地上的梅香，又不禁犯了嘀咕。 这叶家她也来过，这是哪一位小姐，翻了何事，竟然还被人打成这样。 然而救人要紧，方大夫也没犹豫，立刻让人将梅香小心的抬起来，回房施救。 毕竟女儿家的清白可比性命重要多了。 因着梅香的衣物，倒是没有对梅香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见到大夫来了，叶长凌这才起身与老夫人告辞。老夫人心中有事，倒是没有挽留，两人‘祖慈孙孝’的敷衍了一番，叶长凌告辞离开。 方大夫随着众人一路回了叶长凌的院子，越走越有些懵，这已经是出了内门了，就在方大夫心理嘀咕的时候，叶长凌拦住了旁人将梅香抬回梅香房中的脚步。 “先安置在我房里吧。”叶长凌这么说着，女大夫更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短小了，还不好玩哎数据惨，收藏还跌了QAQ 求点支持吧，哎…… 第126章 愠怒 三十棍。 莫说梅香一个身.体孱弱的小姑娘，就算是个成年汉子，三十棍打在身上也受不了的。 所幸这叶府上下，早在天花爆发的时候，叶长凌就顺便清洗了一批人，虽说是清洗，但也就是恩威并施了一把，方便管理。 叶长凌整治叶家的原因，纯粹是因为那时天花让整个叶家人心惶惶，特别是下人，甚至还出现了盗走钱财的逃奴。 若是寻常时候，对于逃奴，叶长凌倒不会去深究。只是这一次，很有可能是病原体携带者，而天花更是烈性传染病，一旦把人放出去，就跟放任一个生化武.器乱跑差不多了，叶长凌无奈，明正典刑，狠狠的治理了一通，还封了整个叶家。 叶长凌无意立威，但他又不得不立威。而在此之后，梅香掺和进去管家事宜。这叶家是少爷的，梅香从始至终都是这么认为，为了少爷的威严，也做了不少事。 也是因此，反而救了她一命。 因为梅香是叶长凌院中的人。 哪怕二奶奶有命，那些家丁也不敢真的下狠手。但这些家丁自然不是如宫里经常打板子的内侍一样，下手可以控制轻重。能打出外表没有什么伤口实际上已经伤到内脏、骨头的伤势，也能打出看上去皮开肉绽实际上养几天就能养好的伤势，哪怕动手的这些下人已经努力收敛了力道，但还是十分严重。 方大夫看过伤势，替伤口做出处理之后，开了药方，而叶长凌这才被允许进屋。 伤药已经敷在了梅香伤口处，梅香这时候也醒了过来，抿着嘴脸色惨白的趴在床上。 嘴唇甚至因为疼痛被自己咬出血了。 见此，女大夫倒是有点佩服，这样的伤势，哪怕是寻常壮汉在上药的时候也得忍不住哀嚎几句，没想到这位小姐倒是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也就在这时，叶长凌走进房间。 一见到她家少爷来了，梅香原本晦暗的目光一下子就凉了，她伸手想要去拉叶长凌的衣服，却又不敢。 “还疼吗？”叶长凌摸了摸梅香的头，如是问道。 而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梅香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叶长凌的衣袖，痛痛快快的哭出了声音。 “少爷，梅香，梅香好痛，好害怕。” 她真的以为她就要见不到少爷了。 她还没有见少爷娶少奶奶，夫人的小孙子。 梅香不怕被二奶奶打，二奶奶派人打她棍子她也不怕。 直到她听到二奶奶说，要找人牙子把她直接发卖了，梅香这才真的慌了神。 梅香知道，一般若是大户人家发卖犯了事的丫鬟，那些丫鬟们的下场一般都是极惨的。通常旁的人家也不会再要这样的丫鬟，人牙子会直接把那些丫鬟送到暗娼青楼之类的地方。 梅香简直不敢想，若是她真的沦落到那种地方，少爷，还会要她么。 梅香是真的后悔了，倒不是后悔沾染管家这件事，这叶府是她少爷的，容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暗地里侵吞少爷的东西。梅香只是有点后悔，她不该那么轻视二奶奶的。 她原以为，她是少爷的人，二奶奶就算想对她动手，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少爷去。她都想好了，就算有什么罪责，少爷是一向知道她的，责罚下她也认了。却没想到二奶奶压根就没想过让少爷掺和进来，她特意挑了少爷不在家的时候，直接就将她绑了扔到老太太那边，直接治她的罪。 见到小姑娘这幅模样，叶长凌再揉了揉梅香的脑袋以做安抚。梅香还在抽噎发抖，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被打疼了，被吓到了。 好不容易哄梅香睡下了，叶长凌这才抽回自己僵硬的右手。转向一旁的女大夫。 “方大夫久等了。”叶长凌与女大夫绕过屏风，走出房门。大夫接下来定然有事要交代的，而他也需得问一问梅香的情况。 “叶伯爷客气。”方大夫连忙摇头，她的确是京里有名的女大夫，对上一般的少爷公子，倒不必如此态度，只是叶长凌的身份对于她来说，有些高了。 将梅香的伤情粗略说了说，又叮嘱了随后换药饮食等注意事项，叶长凌听得很认真，相反方大夫却有些走神。 “叶伯爷……” “方大夫不必如此，将叶某当做一般病患家人便是。”这个伯爷两字听的太别扭，叶长凌如是说道。 听到叶长凌这话，方大夫的紧张倒是少了几分“叶公子，请容我冒昧问一句，房内那位小姐……是府上哪位小姐？ ” 方大夫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都说医者仁心，但是病患却是有三六九等的。 就像出身秦楼楚馆之地的病患，连医馆的门都难进一样。 更不提如她这样需得进出各府后宅闺阁的大夫，这京城并不只有她一个女大夫。若是屋子里那姑娘真的如她所想，便请恕她不能上门看诊只能让那姑娘自己来医馆了。 听到方大夫的话，叶长凌也明白了大夫的意思。说实话，方大夫大约是个有涵养的大夫了，急急忙忙请她出诊，诊治的只是个小丫鬟，脾气暴躁点的恐怕都以为自己被看不起拂袖而去了。 “倒是方某的不是，忘记替方大夫介绍了。”叶长凌这么说着，方大夫心下一沉，果然，她想的没错。 “梅香乃是叶某的义妹，由叶某代母收下的义女。”叶长凌如是说道。 听到叶长凌的话，方大夫愣了愣。她倒是没有想到叶长凌会这么说，不过这也解释了那姑娘为何身着锦衣华服，双手却有些粗糙。 “吾妹年轻曾经伤了腿脚，还请大夫再瞧一瞧，免得落下病根。”叶长凌出言请求，同时让春桃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丰厚的诊金。 女大夫点头，进屋。 而叶长凌在女大夫的进屋之后，表情就冷淡了下来。 赵管家早就伺候在一旁，之前对梅香动手的婆子、家丁跪了一地。连二奶奶都被扔进了佛堂，他们这些下人更不值得一提了。 众人跪着哀求，只希望叶长凌留他们一条小命，不要罚的太重。 叶长凌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并未立刻发落。 “宋金福，找几个账房过来，嗯，顺带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来。”叶长凌陡然吩咐了一句。 听到这话，赵管家心里咯噔了一声，打个转儿。 这叶家自然是有自己的账房的，这凌少爷找他那边的账房，这…… “赵大，爷也不说废话。”叶长凌冷笑一声“这梅香管家，为何阻力这么大，爷也知道。万事都为个利字。” 听到这话，赵管家苦了脸。 这梅香姑娘管家，除了二奶奶，谁敢阻拦哟。 倒是一直跟在叶长凌身边的宋金福以及这段时间总在叶府晃悠的春桃猜到，大约恐怕是之前梅香说了什么，让少爷当真了，再一联想到二奶奶今日的举动，以为梅香每日都在受到排挤，这是要给她撑腰呢。 宋金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赵大，爷知道你手里也不干净，爷之前并不在乎。” 听到这话，苦了脸的赵管家简直就要跪了，然后他听到了更让他绝望的话。 “但今天爷心里有火气，要撒出来。你若识相，早点招供出来，事情不大爷也懒得追究。” “今日，有一个算一个，所有查出来的刁奴、蛀虫，严惩不贷，一律送官。陈四，找几个好手，把府上两道门都给爷封了，一个人一点风声都不许走漏。” “梅香既然想要管家，爷就让她管了，让她管的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幽幽子墨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勉强不短小了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27章 罪证 叶府内宅。 就在距离叶长凌居所不远处。 叶长凌坐在一张老爷椅上，神色冷淡、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账本。叶长钰坐在他的不远处，但是因为周遭气氛，姿势十分僵硬。 叶长凌的面前则跪了一排人，这些人要么是叶府的账房、管事，要么是老夫人处或者祖上起就是叶府的家生子。 就在这时，去清点库房的陈四与春桃也回来了。 “少爷，这是账房刚清点出来的账目，请您过目。”陈四讨好的率先将账本交给了叶长凌，春桃原本就无意与陈四去抢，只是又站回了叶长凌身后。 她今日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袄裙，脸上原本因为出海晒黑的皮肤也逐渐恢复了白皙的模样，虽然还未完全变回出海前的样子，身上这件绿色的衣服其他丫鬟们也穿过，但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惊艳。 叶长凌接过陈四递上来的册子，随意一翻，陡然笑了。 “你们这胆子比爷想象中的大许多。”叶长凌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一样，然而听到他的话，下面跪着的人具是一抖。 “连御赐之物都敢偷，倒是不怕折了寿命。”被偷的御赐物品数目并不多，不过其中有一份还与他叶长凌有些关系，乃是他便宜父亲成亲时宫中赐下。毕竟便宜父亲成亲时，杨首辅还活着，唯一的独女出嫁，圣上自然会有所表示。 叶长凌将陈四递上来的册子放到一边，继续去瞧其他账本。 已经是深秋，今年秋日比起寻常很多，底下这群人也在这寒风里跪了好几个时辰，腿都要没有知觉了。 然而比起腿脚的，他们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之前也有个管事，仗着资历深祖上都在叶府服侍，嚷嚷着要去见老夫人，结果直接被叶长凌命人赏了二十鞭，直接拖出去送官了。 那鞭子是以盐水浸的，打的时候剥掉的上衣，皮开肉绽，拖得时候都拖出一条血痕，直接去了半条命。 也就在这时，宋金福气喘吁吁向着叶长凌跑了过来。他最近又长胖了一些，原本还算大的眼睛都快要挤成一条线了。 宋金福哆嗦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他刚派人去搜集的诉状。虽说是诉状，其实并不正式，它其实只是一盒告状书的，里面记录了宋金福派人去询问以及抄家得来的罪证。 “找人抄录两份，给父亲以及祖母送去。”叶长凌翻了翻几页这份罪证，眉头皱起，不想再看了。 宋金福领了命令，屁颠屁颠的跑了。 这些东西他当然也看了，有好多还是他亲自抄出来的。交上去之前就知道少爷必然会生气，他还是快点溜吧。 就在宋金福脚底抹油逃走的时候，叶长凌站了起来。 叶长凌走到一直跪着的赵管家面前，居高临下。赵管家被笼罩在阴影里，低着头哆哆嗦嗦。 赵管家心理苦。 他也是叶府的家生子。 说起来父亲那辈在叶府过得还不错，然而到了他这一辈，不提也罢。好不容易因着花姨娘那事，之前担任大管家的李金失了势，而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一家又莫名得凌少爷不喜，他才坐到了这个大总管的位置。 前有玉姨娘、天花，好不容易这两尊大佛都安然送走了，结果还未高兴几天，凌少爷身边的梅香姑娘，竟然跑来掺和了。 梅香姑娘苛刻聪慧，几番试探之下，赵管家也就彻底歇了从叶府的公账、私账中捞些流水的想法。倒是对一直管家管的膘肥体壮外头都建了大宅子、儿子都捐了官的李管家羡慕不已。 这合着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全让他遇上了。赵管家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抢这个大总管的差事了。 赵总管想哭，然而此刻他更想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抱住自己的小命。 也就是在这时，叶长凌一脚踹上赵管家……身旁的李管事。 李管事年逾四十，平日里养尊处优，哪怕是府上叶长钰等少爷们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被叶长凌骤然踹倒在地，还有些不敢相信，刚要开口下一秒，叶长凌直接踩上他的脑袋，蹭了他一脸泥沙。 “拿叶府的名义去放债？为了侵吞良田打死普通百姓，爷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家奴。”叶长凌是真的被气到了，人命关天，天子脚下，这要是撞到哪个正闲着没事做的御史手上，明天就成了京中最大的新闻了。 最关键的是他姓叶啊。 这叶家旁人能跑得掉，他大概率跑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这部分怎么写的这么长-_-|| 短小了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28章 喜事 “把他绑起来。”折磨对方没有任何必要，叶长凌收回右脚如是吩咐。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喊了一句“宋金福，人都抓了吗！” 躲在园子墙角的宋金福闻言立刻起身，从园子的拱形入口跑了进来，见到叶长凌的时候，露出谄媚的灿笑“少爷，主要是……” “就是没有了。”闻言，叶长凌垂眸，目光落到李管事身上，而后者只是低着头，任凭陈四等人将他绑起来。 “你是不是以为你给你儿子捐了个官，人只是你侄子派人打死的，用的还是叶府的名号，就算送到官府，爷也拿你没办法？”叶长凌一语戳穿李管事的小心思“甚至于为了维护叶府的颜面，爷最后还得跟你妥协，求着你不要把这件事散播出去，主动抹平了这件事？” 不仅是李管事，包括宋金福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的没错，这叶府还真的拿你儿子没什么办法。”叶长凌陡然笑了“这事儿你们家做的确实挺漂亮的，我父亲与祖母，看到了那份罪证，至多也只是将你李家人逐出叶府罢了。” “但你似乎忘记了，叶府是叶府，叶长凌是叶长凌，叶长凌还没做这叶府当家人呢。” “宋金福，拿爷的拜帖却程府找程公子，虽说家丑不外扬，但我叶长凌都被人逼到这种程度了，家丑也顾不得了，请程公子帮我向程老太爷说道，请他帮我与顺天府尹牵个线。”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又太不容易了。 说到底不过是能管到此事的上官一句话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叶家的面子不够大，需要拐着弯去求程部堂做这个牵线人。 只是这样欠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至于程部堂他们会拒绝？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与其结仇不如送个不疼不痒的顺水人情。 退一万步说，若这条路真的被堵死了，那他就只好豁出去这张脸面不要，去御前哭诉了。 “少爷。”听到叶长凌的吩咐，宋金福当下就苦了脸，小声提醒“这程公子他……他还在庄子上。” “少爷，您看小人跑一趟颍王府如何？”这程府，大门朝那个方向开他都不知道呢，说不得要花不少银子。但若是去颍王府他熟啊，这京城谁不知道颍王跟他家少爷……咳，就算少爷不想拜托王爷，太子殿下也可以啊。 “宋金福，什么时候轮到你到爷面前指手画脚了。”叶长凌呵斥一声，宋金福听到这话，立刻讨饶告罪，发现少爷没有生气之后，这才快步离开。 而被捆住的李管事，在听到叶长凌吩咐的时候，脸就立刻变得惨白，他刚想求饶，就被一旁的春桃，以一把堵住了嘴，倒也没吵到少爷。 李管事就这么被直接拖走。在没有打点好上下关节的时候，他恐怕得在柴房住上一段时间了。 平素作威作福，在老夫人面前都有些脸面的李管事尚且如此，其他账房管事当下歇了各种心思，只求凌少爷能饶他们一条小命。 而叶长凌的打理家事，今日起，也只是一个开始。 与此同时，京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又御史状告武库贪污一案，而其中更牵扯进一桩谋反大案，所有证据直指幕后之人，乃是颍王楚辰耀。 …… 虽是深秋，但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下来。 东宫，殿中也早早的安置炭盆，燃起地龙。 叶长凌正在与楚辰熙下棋。 当然他们下的是围棋。 国际象棋与军棋虽然有趣，但这个时代的主流棋类还是围棋。 叶长凌这一年闲着无事，倒也陪着其他人下了不少，棋艺见涨。 不过对上楚辰熙，还是不够看的。 不过楚辰熙与叶长凌下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赢叶长凌。 “长凌棋艺见涨。”楚辰熙夸了一句，叶长凌也适时放下棋子，毕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那么殿下今日找长凌，所谓何事？”叶长凌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其实最近，叶长凌已经尽量避免与太子殿下他们打交道了，而且据他所知，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应该很忙才对。 难道是他猜错了，最近楚辰耀那边发生的事情，不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听说长凌家里出了些许事情。”楚辰熙并未正面回答叶长凌的问题，反倒换了个话题。 “治家不严，倒是让殿下笑话了。”毕竟就是他自己故意闹大的，楚辰熙听说也很正常，或者说若是楚辰熙没有听说，叶长凌就该回去放鞭炮庆祝楚辰熙终于对他失去兴趣了。 “长凌直接来寻熙便是。” “此等小事，怎好劳烦殿下。” 又被推远了。 楚辰熙垂眸，端起茶盏，随即笑了笑“听蔚星说，长凌之前断言今年冬日又是个灾年。如今看来，又被长凌说准了。” 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 再等一等。 “殿下您说笑了，长凌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这到底是哪个大嘴巴到处胡言的，叶长凌有些无语。 但两人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比下棋时还要和睦许多。 系统盯着楚辰熙的人物面板，终于决定彻底关闭。 系统只是个宝宝，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叶长凌与楚辰熙闲聊之际，门外一个小太监进来通报，他的身后还领着一个年轻的侍女，这侍女叶长凌还认得，似乎是太子妃身边的人。 得到楚辰熙点头之后，侍女惴惴不安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倒在了楚辰熙的面前，她的动作僵硬，明显还有些紧张，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说不出来的喜庆。 “殿下，太医说，太子妃有喜了！” 侍女说完，叶长凌愣了愣，倒是殿内的太监宫女机灵，当下跪了一地，向楚辰熙贺喜。 有喜了？ 叶长凌在这一众恭喜声中，这才反应过来有喜就是有宝宝了。 楚辰熙就要成为父亲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秒，叶长凌陡然想起月前楚辰熙对他的那些惊天爆料，差点没被正在喝的热茶呛到。 好半天顺了气，在瞥眼看向楚辰熙的时候，发现对方养气功夫是真的好，这么大一顶帽子，都能笑的出来。 “赏。”楚辰熙站了起来，轻声说了这个字，闻言殿中太监宫女们脸上具是喜气洋洋的。 楚辰熙快步走出去几步，又像是个冒失的毛头小子一样，像是想起了叶长凌，回身“长凌不如和熙一起去见一见太子妃罢？” 听到这话，即使没有喝茶，叶长凌也觉得他又被呛到了，他刚想表示这样不妥、不好、不合规矩，就被楚辰熙毫不留情的抓住了手腕，两人出了门。 太子妃有喜的事情，貌似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宫，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东宫无皇太孙，前朝后宫早就翘首以盼了。 楚辰熙的脚步很快，与平素稳重的太子殿下全然不同，被楚辰熙拉着，叶长凌瞧着他的侧脸，并没有看出除了高兴之外的其他情绪。 有了绿帽也未必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叶长凌如是想着。 这么想着，竟然真的有点同情楚辰熙了怎么回事？ 叶长凌无语。他以为楚辰熙这样高傲的人，知道太子妃出轨，哪怕不表现出来定然会厌弃。 就在叶长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并排而行，叶长凌倒是想拉开距离，落后一步或者说好几步，但太子殿下抓的太紧了，他又不好挣脱开。 在下一个拐弯处，楚辰熙的脚步慢了一拍。 “熙从未碰过太子妃。”楚辰熙的声音低不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太子这边，可惜楚辰熙打动不了长凌啊粗长了点，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29章 动向 楚辰熙在说谎。 叶长凌垂眸，表情未有一丝变化，就像是没有听到楚辰熙的那句呢喃一样。 而楚辰熙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并未过多言语，就好像他从未说过什么一般。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太子妃所住的寝殿前。 整个东宫都喜气洋洋的，太子妃这边更是如此。 内侍与太医早早的就等着对太子道喜，站在楚辰熙身侧，看着眼前这跪了一地人，叶长凌蓦地就产生了荒诞之感。 太子妃柔柔弱弱的福了福身，还没弯下去就被楚辰熙扶住了。而这时，楚辰熙也默认去往宫内报信的行动。 最近一段时间，宫中张灯结彩，毕竟是要嫁女儿，虽然不是真女儿，面子上还是要做的。故而宫里宫外具是喜气洋洋。 今日难得没有朝会，由内阁转递过来的奏章数量也不如往常那么多。当然永嘉帝还是要忙碌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永嘉帝得到了东宫那边的报喜，太子妃有喜了。 “当真？”永嘉帝惊喜的直接站了起来。 然而站起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的态度有些夸张了，当下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便顺势走了出去。 “刘伴伴，熙儿有后了啊。”半晌，永嘉帝才发出一句感慨。 他并不是第一次升级做祖父，但太子总是不同的。 永嘉帝想起了楚辰熙的生母。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永嘉帝对先皇后一直十分敬重。 若皇后知道这个消息，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吧。 “哎，现在也就剩霁儿了。”想到楚正霁，永嘉帝叹了口气。说起来，霁儿年纪与太子相当，可是至今还未成亲。每次永嘉帝找了太后，想给楚正霁安排一桩好亲事，结果都被楚正霁拒绝了。 如今连熙儿都有后了，霁儿再不成亲，他日后怎么去跟皇姑姑交代啊。 听着永嘉帝的感慨，刘公公却有些苦恼。 当然他不是对太子有后这件事有意见，若东宫能有皇太孙出生，他自是是为永嘉帝高兴的。 只是这段时间，他曾经听说过一些有关七王殿下与太子妃之间的流言。 刘公公执掌东厂锦衣卫，耳目众多，每日总是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消息。 说实话，这流言之荒诞，他……他一个公公，哪里敢信啊。 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他更不敢告诉永嘉帝。 说实话，就算有了证据，亲眼目睹了，他都要把这条谣言吃进肚子里。 这就不是他一个公公能够知晓的。 “皇爷，按祖宗规矩，皇爷是不是该看一看……”刘公公委婉提醒道。 “刘伴伴啊刘伴伴。”听到刘公公的话，永嘉帝竟然有些哭笑不得。为了防止皇室血统被混杂，或者是为了万一帝王春风一度转头便遗漏了的哪个宫女有喜，帝王宠幸妃嫔、宫人，都是有记录的。 永嘉帝的记录是内起居注，太子作为国本，自然也是有记录的。 不过有喜的可是太子妃，永嘉帝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件事。 “也罢，刘伴伴，派人去拿来吧。”永嘉帝吩咐了一句。 记录的册子很快就到了永嘉帝的手上，一翻册子，时间正好对上。刘公公趁机偷偷瞄了一眼，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 至少暂时的疑虑消失了。 对于这个结果，永嘉帝也不意外。他刚想让人把册子收起来，却又轻咦了一声。 原因无他，这太子行房的次数实在太少了。 看着册子这一年屈指可数的次数，永嘉帝又翻了翻之前，次数稍微多了些，但频率也着实太低。 永嘉帝突然明白为何太子许久未有子嗣了。 这种低的令人发指的频率，想要有孩子怕也难啊。 这几年，东宫从未传出过什么消息，其实永嘉帝也私下嘀咕过会不会是太子妃她们有什么问题，如今看来，问题竟然在太子。 太子太君子了。 完全不沉迷女色。 或者说这简直到了不爱女色的地步了。 永嘉帝决定私下劝一劝……咳，还是找人劝一劝太子吧。 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想保留些形象。 “刘伴伴，找人抄一份，送到张爱卿那边去。”太子对张泰初似乎很尊敬，内阁大学士，正好替他劝一劝太子。 永嘉帝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棒极了。 听到永嘉帝的吩咐，刘公公立刻就明白了永嘉帝的意思，当下领命。 “行了，随朕一起去瞧瞧朕未来的小皇孙吧。”永嘉帝心理高兴，便弃了奏章，摆驾东宫。 太后腿脚不便，派人来，让太子与太子妃有空就去瞧瞧她，顺带免了太子妃的请安。 就连继皇后都差人送来的赏赐。 叶长凌瞧着表现滴水不漏的楚辰熙，十分想跑。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这一段太长了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30章 逗我呢 叶长凌想离开，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走脱，毕竟这会儿整个东宫都在为了有小皇孙而高兴呢。 只是太子妃娇柔与楚辰熙叙话，总觉得他一个外男在场，影响怪不好的。 也就在这时，宫人通报，圣上来了。 得，永嘉帝一来，叶长凌更走不了了。 圣上的心情极好，这一点从他一连说了数个‘好’字就能听出来了。 太子妃有些焦急。 她有孕了，只要这一胎是皇孙，太子妃的位置也就无法撼动了。然而直到圣上来了又走了好一会儿，太子也不曾提起被他安置在偏殿的那个宫娥。 实际上若她有孕了，那个宫娥应该就安全了才对，为何太子至今还未提起。 难道……太子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太子妃瞬间就觉得推翻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若是太子真的知道她与七王殿下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温和冷静呢。 还是说，太子殿下……在保护那个女人与她肚里的孩子，宁愿顺势让她与她肚里的孩子做靶子？ 太子妃心理转了千般念头，脸上的笑容都勉强了许多。 “音儿今日也劳累了，先回房歇息吧，熙今晚再去看你。”楚辰熙这么说着，闻言，周围服侍太子妃的太监宫女们都有些惊喜，太子殿下今夜是要宿在太子妃这里了？ 太子已经许久未曾宿在太子妃宫里了，平素再如何，月初月中的时候也总是会来的，而这段时间竟然连这样的时间都不来了。 “殿下若有事，无需顾及妾身。”听到楚辰熙的话，太子妃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她发现她竟然有些抗拒太子的亲昵，就连楚辰熙亲亲握住她手腕的右手，都想要挣开。 只是一想到太子殿下说的意思，她竟然产生了一种恶心之感。 “音儿不必惊慌，我们孩子月份尚小，本宫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的。”楚辰熙见状了然，他刻意强调了‘我们’二字，听到这话，太子妃慌乱了一瞬，却又听到楚辰熙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张太医，你说是不是。” 楚辰熙难得说这等有颜色的玩笑话，周围的未经那事儿却又知道那事儿的小宫女们都捂着嘴娇羞的笑着，而原本听到太子说晚上要留宿太子妃处心脏被揪起准备向太子进言的老太医闻言，立刻点头称是。 太子妃揪起的心，又在这一片欢笑中轻轻放下了。 好半晌，等到楚辰熙准备离开的时候，太子妃这才有些着急，她看向从始至终就在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叶长凌，希冀后者能够想起两个月前她将他请来说起的那件事，然而太子妃失望了。 叶长凌由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一本正经的避嫌。 太子妃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今日太子心情好，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殿下。”正当楚辰熙准备离去的时候，太子妃柔柔弱弱的开口，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委屈。 “音儿，有何事？”楚辰熙也适时停下脚步。 “殿下。”太子妃吞吞吐吐，倒是将她犹豫的心态表现的十分。 “音儿直说无妨。” “殿下，妾身日前无意得知，殿下将一位妹妹安排在了偏殿，还一直未给身份，殿下若是不便，妾身明日请安时便由妾身说吧。”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下这个孩子，若东宫只传出她一人有孕，总归是有点危险，但若是有两人，总是安全些。 即使她十分不愿。 听到太子妃的话，楚辰熙愣了愣。随即恍然，却是笑了。 “瞧本宫这记性，倒是忘了告诉音儿你一声了。却有一宫娥被安置在偏殿，不过并非是本宫的人。乃是东宫的一侍卫，早先与那宫娥暗生情愫，珠胎暗结，眼看就要事发，便求到了本宫面前。本宫与那侍卫也算相识，不忍他们事败被处死，就暗中将那宫娥接了过来，前日已经告知皇祖母，皇祖母大度，应允放了他们一条生路。那宫娥早已被送出宫去了。” 侍卫绍子实：…… 宝宝心里苦啊。 太子妃听到楚辰熙的解释，脸都绿了。而叶长凌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忍住，这是太子，在东宫殴打太子，是要被关起来的。 合着楚辰熙那一日说了那么多是在逗他玩呢。 亏得他竟然真的心存那么些许恻隐之心，真的以为楚辰熙遭遇了双重绿帽了。 “音儿放心，熙的喜欢，定然如珠如宝，大方告诉众人，绝不可能做出什么隐藏之事。”楚辰熙微笑如是道，然而心乱如麻的太子妃并没有注意到，楚辰熙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并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嗯，长凌该去战场溜达一圈了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31章 眼界 “哎……”泡完热水澡，叶长凌靠在老爷椅上叹气。 房内炭盆早就开始用了，使用的还是精致的木炭，这次还是精心烧制的兽形。叶长凌之前跟梅香提起过，只需要用普通的蜂窝煤就可以了，廉价方便。然而一向听话的梅香在这个问题上总是自作主张，每每答应的挺好，但是一看炭盆，用的木炭越来越金贵了。 叶长凌还在里面瞧见了装饰用的金丝。 是以屋外寒冷，但是房间里却十分温暖。 或者说有些过热了。 “少爷，怎么了？少爷今日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吗？”宋金福一边替叶长凌捏肩膀一边试探的发问，今日他可是瞧见了，太子殿下亲自将凌少爷送回来的，有这等殊荣的，恐怕也就少爷一人了。 真不愧是他家少爷。 “别提了。”叶长凌扭了扭脖子，指着右肩“这里，用点力。” 就是因为从宫里，从东宫里回来，他才这么腰酸背痛的，宫里，不是圣上皇子就是各宫娘娘，无论哪一个都不好直视，只能低着头。 他都低眉顺眼的一整天了，这还不如跟楚辰熙单独待着，至少单独待着，可以随意些。 见到叶长凌如此模样，屋里的其他小丫鬟具都在偷笑。 “我来吧。”梅香这时也进屋了，她四下瞥了一眼，被她瞥到的小丫鬟们立刻低下头，收敛了笑容，作鸟兽散的从屋子里鱼贯而出。 梅香接替了宋金福的位置。 宋金福原本还想争取一下，然而对上梅香的眼睛，立刻就败下阵来。 这梅香姑娘几日不见怎么这么有气势了。宋金福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如是想着。 梅香的手劲儿自然是没有宋金福大的，但胜在贴心，无需叶长凌指出，轻重都刚好合适。 “可以了，你身上的伤才刚好，早些歇着吧。”叶长凌这么说着，望向宋金福“宋金福，今日怎么有功夫来少爷我这儿啊。” “哎呦，少爷，你这可是冤枉小人了，小人对少爷……”听到叶长凌这话，宋金福心中一跳，第一反应是最近哪里做的不好惹少爷不满了，同时从善如流装委屈。 “行了，少说废话，今儿爷有些累了，说正经的就是了。 ”入一次宫，见一次楚辰熙，简直比下试验田还要累。 太子殿下那弯来绕去的心思，说出来的话叶长凌得去在脑海中过滤三四遍，判断楚辰熙的意思、话中的真假。 这么想来，还不如与楚辰耀那家伙打交道来的痛快。 所以还是临王殿下好啊。 也不知道楚正霁有没有谋朝篡位的想法，不是都说藩王都想上位来着。 不过古往今来谋朝篡位都是个技术活，一不留神就成了炮灰，直接诛九族，哪怕成功了，也要忌惮会不会来一出杀功臣或者杯酒释兵权。 这么看来，还是永嘉帝一直在位好些。 说起来永嘉帝明明也才三十多岁，放在后世那是大好的人生才刚开始的阶段，活个□□十岁还是有可能的啊。 这永嘉帝在原文中是怎么死的来着？ 是不是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叶长凌如是想着。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其实他并没有将那本《暴君男妻》看完，后文内容并不清楚。 听到叶长凌的话，宋金福倒也没有扭捏，而是厚着脸皮凑了过去，见状，梅香抬了抬眼眸，到底退后了一步，给这两人留出了些许地方。 听完宋金福的描述，叶长凌挑眉“宋金福啊宋金福，你还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宋金福听到这话，谄媚的笑了起来“小人名字里有个金，自然爱钱。” 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眼界还算不错。”叶长凌评价了一句，从和亲这件事里就发现商机，想做外贸，倒也算是有远见了。不过从宋金福的话中听来，牵头想做这笔生意的另有其人？ 宋金福听到叶长凌这话心中一喜，然而下一秒，叶长凌话锋一转，直接否定了他的小心思“不过，我并不赞同你参与此事。” “当然，你要愿意参与，记得别把爷的钱也一并赔进去了。”叶长凌这么说着，起身，准备去休息。 “少爷……”宋金福听到赔钱，惊了惊，他还想问，然而叶长凌已经转身回房了，宋金福还不死心，却被春桃拦了下来。 “春桃姑娘。”宋金福灿笑，刚想让春桃姑娘通融一下，却被春桃直接打断了。 “你是想被我拦住还是被梅香拦下来。”春桃无所谓的说着。 听到春桃的话，宋金福就知道今日怕是见不着少爷了，他顺势笑着没有正面回答春桃的问题，从怀中拿出一块金漆小木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金簪。 做工细致，正是时下京中流行款。 …… 春桃到底收下了宋金福给的礼物，她倒是不知道宋金福是如何得知她的生辰的，宋金福能把宋氏做成如今的模样，诚然大部分都仰赖少爷，但他自身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 至少这嘴皮子…… 春桃瞧着盒子里的金簪，做工细致价格又卡的恰到好处，若是再贵重一些，她绝对不会收下，而过于轻贱，收礼者也必定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她也不过只是个丫鬟罢了，还是先让少爷知晓吧。 春桃想起，梅香每日的打扮，与她最近新戴上的一套头面，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能得到的，又觉得自己着实太在意这枚簪子了些。 少爷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在意这种事。 不过还是向少爷说一句吧。 她是少爷丫鬟。 她唯一忠心的对象，只有少爷。 …… 还是有些过了啊。 不过这宋金福只要不傻，就不会把他的话到处乱说。 宋金福应该不是个傻子。 叶长凌给自己剥了个橘子。 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梅香，明儿一早找人把刘鱼给我叫过来。”他也该试试看练一练武了。 叶长凌这么计划着。 没想到没能混个科举出身，弄了个爵位反倒要上阵打仗了，还是他准备主动请战的。 …… 第二日早晨。 叶府后院。 叶长凌正在扎马步。 他扎马步与旁人不同，旁人都是师傅、父亲之流的人苛刻呵斥不准投了，他反倒是一群人劝着…… “少爷，半柱香了，要不歇息会儿？”这是谄媚的刘鱼刘癞头。 “少爷，后厨煮了参汤，少爷您尝一尝？”这是讨好的陈四。 “少爷，太医让您少劳累，您歇一歇吧。”这是梅香。 “少爷……”这是不知道该不该直言叶长凌不适合练武的春桃。 “少爷我好不容易想做什么，你们不加油就算了怎么还唱反调？”叶长凌无奈，坐回到老爷椅上，刘癞头捏肩，陈四端上了与其说是参汤不如说是鲜味十足的高汤的汤碗。叶长凌一边喝汤一边瞥了眼燃起的香，半柱香过去了？这是直接被掐掉的啊。 他站在这里扎马步不到三分钟…… 马步还没扎标准。 找刘鱼来就是个错误。 刘癞头不仅不敢指出他扎的马步哪里不对劲，还要给他的姿势拍彩虹屁，若非叶长凌自己发现不对劲儿，怕是要信了他了。 而站在叶长凌身旁，在叶长凌看不到的角度，梅香捏住自己的衣摆，她虽然在笑着，但心里却万分焦急。 少爷说他要去战场上建功立业。 梅香想起昨夜少爷临睡前，她闲着无聊随口问了一句，少爷寻刘鱼的原因，却见少爷见到四下无人，难得顿了顿，告诉她，这边疆大约要乱了，少爷他准备去边关走一遭。 谁来救救她，劝说少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点，虽然估计没人看了还是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32章 各自立场 “算了。”喝完参汤，叶长凌瞥了眼还在讨好笑着的刘鱼，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便起身。 “行了，都散了吧，陈四，随爷出去逛逛。”叶长凌如是说道。 “是，少爷！”听到叶长凌如此吩咐，陈四当下高声回答。 梅香捏了捏衣摆。她想要说与少爷一起出去，然而这样太过刻意了。 少爷会发现的。 但至少，要知道少爷接下来的动向。 战场…… “少爷。”就在这时，春桃却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嗯？”自春桃回来之后，就很少出言。而且比较对方是个漂亮姑娘，又不如梅香那样，关系亲近，为了避嫌，也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误会，叶长凌甚少会吩咐春桃做什么。 至多只是将她与院里的小丫鬟们一样对待。 春桃难得对他说什么，是以叶长凌意外之余，还产生了兴趣。 “少爷能不能准许春桃一同随行”春桃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扭捏，还有些害怕拒绝，毕竟一个丫鬟主动对自己的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想要出门，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不合规矩的事情。 听到这话，叶长凌点了点头。他倒是没觉得春桃的要求有哪里不妥，或者说……叶长凌皱起眉头。 “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吩咐过，你若是想出府逛一逛，可以直接出去。怎么，有人找你麻烦？”出过海，天南地北走过一遍的人，很难再愿意拘在一个小小的后院里，叶长凌也无意拘着。 早在春桃出海之前，叶长凌就从老夫人那儿换来了春桃的身契，后来去官府那儿备案将梅香改为良籍的时候，顺带一并替春桃办理了。 可以说春桃目前只是受雇于他的自由身了。 当然知道这一切的，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被他吩咐去办理此事的宋金福了。 春桃的身契是在老夫人手中，还好处理些，他院子里的丫鬟，包括陈四，他们还归属于叶府，叶长凌也无意去做什么惹人注意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让多余的人知晓，引来麻烦。 倒是忘记告诉梅香与春桃本人了。 回头找个机会……罢了，既然此事是交给宋金福处理的，让他告诉梅香她们便是了。 叶长凌也懒得承担这情。 “你要是觉得衣服不便，可以速速去换一件。”叶长凌这么说着，准备回房。毕竟他也需要将这身衣服换下来。 为了找刘癞头学些基本功而穿着的衣服，自然不适合出门。 总要稍微正式一点才对。 少爷走远之后，春桃才跟了上去，走之前她瞥了眼心不在焉的梅香。 她不是陈四、刘癞头那样做事懒得动脑子的家伙，梅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结合少爷昨日与宋金福的话，想来边疆真的要发生什么了吧。 这个想法简直是骇人听闻，毕竟公主刚刚出嫁和亲，而且还是鞑靼那边主动求娶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主动请求朝贡，几乎算是跪地称臣了。 嗅到银子味道的商贩都蠢蠢欲动了，可以说叶长凌这个想法一旦提出来，只会被人耻笑，然而推测到叶长凌想法的春桃，却已经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宜了。 少爷的决定是绝不会出错的。 而这一次，她要成为少爷的剑。 早在出海之前，从宋金福那儿听到她已经是自由之身，甚至少爷明确表示即使她若改变主意不想出海，也可以就此离开的时候，春桃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一丝惊讶。 因为那就是她家少爷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这一点，在出海之后，春桃更是深刻体会到。 再没有一个人，能如少爷那样，将她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美艳的衣物来看待了。 少爷为了她的身契，与老夫人交换了条件的事情，少爷甚至不许宋金福胡乱说出去。 所以少爷想要做什么事情，哪怕想要阻拦的是少爷珍视的梅香，她也绝对不会允许。 …… “林兄，没想到春桃说的好友竟然是你。”茶馆中，见到林杨出现，叶长凌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春桃说的好友是姑娘呢。 林杨，太子殿下的心腹武官。 这样的人来教导他，嘛，倒是比刘鱼或者让宋金福找来的护院之流，方便许多。 也省的他最后还要去麻烦楚正霁了。 “叶……兄弟。”林杨见到叶长凌的时候，倒有些意料之外，刚打算喊一句‘伯爷’，目光接触到叶长凌的目光的时候，却拐了个弯。 “林兄，快坐啊。”叶长凌熟稔的这么说着，既然林杨愿意叫上一句‘兄弟’，那说明此刻他们只是私交，与太子殿下无关。 林杨笑了笑，也不拘谨，豪爽的坐了下来。 倒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与聪明人打交道，倒是方便。 只是……叶长凌瞥了眼林杨的衣服，又看了看春桃。 “林兄今日打扮倒是格外俊逸，可是一会儿有约？”叶长凌直接出言试探。 “叶兄弟这么一说，可是羞煞为兄了。今日难得休沐，就换了件衣衫，倒是让叶兄弟笑话了。”当然不是这样，他就是因为春桃姑娘有约，才刻意打扮一番出门的。没想到出了春桃之外，还有别人，当真是失策。 他还以为春桃姑娘叫他出来，是因为…… “哦，林兄相貌堂堂，怎么可以说是笑话呢。”叶长凌这么说着话音一转“倒是长凌的不是。只是长凌未曾想到，春桃所说的好友竟然是林兄。” “春桃，乃是长凌府上的人，说来惭愧，长凌一直将她视做妹妹。我希望我的妹妹也能够这么想，更看重自己一些。”叶长凌这么说的时候，顺势看向的却是一旁的春桃。 他的目光很认真。 他不知道春桃与林杨之间的关系如何，若是春桃喜欢林杨，他自然会十分支持，但春桃若是觉得可以利用她自己来达成他这个少爷的愿望，那也是叶长凌绝对不会容忍的。 这个自以为一开始就不要有。 他叶长凌不至于靠一个姑娘来使美人计。 听到叶长凌这一番话，林杨倒也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是叶长凌愿意将春桃许配给他意思了。 当然若是绍子实他们，恐怕就要激动的跳起来以为是春桃有意于他们了。 真是的，有时候太过清醒也不是件好事啊。 不过想来这也是春桃为何会找他的原因。 春桃这个女子还真的是…… 不过这也是，他为何会将这么一个丫鬟放在心上的原因吧。 那么，就让他来听听，这位叶伯爷，绕过太子殿下，找他的缘由吧。 大约也就是些小事。 结个善缘，也是不错的。 毕竟这位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应该不突兀吧。感觉前面都铺垫到了。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づ￣ 3￣)づ 第133章 子嗣有碍 叶长凌便将他的最近遇到的一个小问题说了出来。 听到叶长凌想找个习武的师傅，学些粗浅基础功夫，林杨顿了顿，随即笑了“若是旁的事，林某未必帮得上叶兄弟，此事倒是好办。” 便是答应了下来。 林杨为叶长凌引荐的是他府上的老人，姓苗。 曾经跟随过林杨祖父上战场，后来为了救林老爷子断了手，便一直留在林家了。 林家的几个小辈，粗浅的功夫，都是由他开蒙的。 考虑到叶长凌的身.体素质，倒是极为适合。 只是没想到诺大的一个叶家，竟然连个可以教授小辈拳脚之人都找不到了。 这叶家，倒是真败的彻底。 好歹，祖上还是随高祖起事，才得的爵位。 不过单就一个叶伯爷，目前叶家百年无虞了。 林杨摇头，收起心中些许心思。他还是办好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才是正途。 来自林府的老人，年岁不过六十。衣着比之叶府的几个管事都要低调，头发一丝不苟，看上去精神奕奕，唯独右边的袖子空落落的。 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倒是完美贴合了叶长凌对于武林高手的幻想。 不过幻想总是用来被打破的。 叶长凌与老者聊了聊，委婉的表达他想强身健体外加习武的想法，老者也不啰嗦，一把抓住叶长凌的胳膊，从手部的关节一直到腿上的关节，捏了捏之后，摇了摇头。 很显然，叶长凌的身.体素质只是普通，或者说比起普通还要差一点。正如老太医给他诊治之后说道的那样，叶长凌从前伤了根本，日后于寿命有碍，还可以影响到子嗣的繁衍，所幸总算还有调养的空间。 这也是叶长凌需要按时喝药汤的原因。 这件事只有叶长凌身边的梅香几人知晓。而梅香倒是听了那老太医随口胡言的可能与子嗣有碍，那次趁着御医来瞧叶府的天花的时候，央着老太医多开了几位补药。 前段时日的夏天，正值天花没有顾上，后来天花过去了，正值秋日，干燥，天天喝补药补的他上火严重，口腔溃疡一直都没有好。 老太医医术高明，可惜就是喜欢夸大其词，他若要是子嗣有碍，他还用得着避着楚辰耀他们走？ 老太医之后，叶长凌也找过京中的一些大夫，他们中有人虽看出叶长凌体质不好，却没有老太医那么一针见血。 嘛，下一次还得把老太医请来，总是这么喝补药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当听到老者委婉表示他根骨不好，进度慢不说可能会吃苦头的时候，叶长凌反而舒了口气。 总算遇到个靠谱点的师傅了。 叶长凌穿着一身短打，开始了最基础的课程。 见状，春桃暗自放下了捏紧的右手。她站在众人之后不显眼的地方，因此没有人发现，就在老者抓住叶长凌手臂的那一刻，她整个人肌肉紧绷，如同一直蓄势待发的猎豹。 只要老者有任何不对劲的动作，春桃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就会划上老人的咽喉。 一刀毙命，就像在海上航行之时，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倭寇，在吕宋的地界上，遇到的所有不怀好意的海盗一般。 她是女子，即使做男儿打扮，因为面容声音，也很容易被眼尖之人戳穿。更何况，只要容貌清秀，哪怕是男子，也未必没有危险。 与她一起出海的林杨他们，也都有过被骚扰的经历。 有时候，危险并不一定来自外界，还来自与她一起的同行之人，她是女子，在过于寂寞、绝望的海上，不将她当做同伴的，比比皆是。 她曾经跟随刘鱼师傅学习过最基础的拳脚功夫，从很久之前开始，春桃就发现她比一般女子、或者说府上的小厮力气大一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海上，多次救了她的性命。 海上航行无趣，与林杨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他们倒也乐意教她一手，有时候，在看到林杨他们互相切磋锻炼的时候，也会记下来偷偷模仿。 只是春桃也明白，她学会的东西，必然不适合少爷。 另一边，叶长凌府上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瞒过楚辰熙他们。 楚辰熙接到下面呈递上来的叶长凌动向的时候，正在读书，祁蔚星作为詹事府官员，兼之楚辰熙的心腹，自然在一旁随侍。 得知叶长凌这几日少爷从外头找了个师傅，正在学习拳脚功夫的时候，倒是没有在意。 而另一边，楚辰耀为了保护叶长凌安排的护卫例行报告叶府情况的时候，顺势将这一与平时不同举动的消息，报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鸽子的18种做法的票票……亲这个名字，莫名有点危险，(づ￣ 3￣)づ么么哒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34章 动向 楚辰耀看着这段时间叶长凌的动向。 他无意窥探叶长凌的生活，只让人保护叶长凌。只是下属总是自作主张，附上叶长凌的一些动向。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至少若是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可以及时掐灭在摇篮里。 最近一段时间，楚辰耀这边十分忙碌。 就连沉迷于种田无法自拔的程仲瑜，也不得不放下试验田里的土豆苗，每日来颍王府报道。 前朝那些老臣又给颍王找了麻烦，当然，想必太子殿下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 不过根据王爷的判断，此事并非东宫的手笔。这一点，说起来程仲瑜几人具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若是太子殿下亲自设局，必然是一击致命环环相扣，倒不至于如现在这般，不上不下，不温不火的。 至于这幕后之人对付王爷的缘由，早在得知就在朝廷同意和亲之时，程仲瑜就有些担心。 如今想来，他的担心还是应验了。 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颍王善战，鞑靼在边疆虎视眈眈，朝中不少大臣一方面忌惮颍王，一方面又想倚靠颍王牵制鞑靼。 不过王爷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五爷，是否有好消息传来。”李枢瑞是个藏不住事情的，见到楚辰耀受到亲卫送来的消息之后，如是问道。 听到李枢瑞的话，楚辰耀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将消息递了过去。 程仲瑜与李枢瑞接过一看，顿时愣了。 是叶长凌。 叶长凌的生活起居，日常动向。 总觉得王爷在他心中的形象有些坍塌。 程仲瑜瞥了眼已经傻在原地的李枢瑞，没忍住，手肘戳了戳，算作提醒。 被惊醒的李枢瑞，一脸的一言难尽。 程仲瑜不做评价，也不敢胡乱置喙，下次见到叶伯爷，还是再敬重些吧。最好拉开点距离，要是被王爷猜忌了，可不太好。 有个太子殿下，已经够乱了。 程仲瑜在心中做出决定。 记录消息的书信被原封不动的推了回来。 楚辰耀倒是没看出二人心中所想，十分坦然。他只是点了点叶长凌与楚辰熙亲卫接洽的地方，上面写明了叶长凌最近的一些动向。 楚辰耀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听一听他们的想法。 见状，程仲瑜就知道他想差了。王爷定是发现了什么，程仲瑜目光向上，看着那些被记录的零碎讯息。 “五爷，要不我挑几个好手送到叶府去？”而李枢瑞见状迟疑，这吃醋的男人真难搞，叶长凌也不对，这种事找太子殿下做什么，找他都成啊。 没来得及打断李枢瑞的程仲瑜：…… …… 李枢瑞的意见，楚辰耀自然没有回答，一直到他们正事谈完，李枢瑞心中纠结。与程仲瑜二人出了颍王府，李枢瑞就抓住程仲瑜。 “仲瑜，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找人去把那个林杨送去的人顶替了啊。” 听到李枢瑞还在说这个，程仲瑜蓦地笑了。 “枢瑞兄，此事还是由枢瑞兄自己想吧。” 也幸得，王爷宽容，没有计较。程仲瑜这么想着，快步搭上回府的马车。 自己想？那我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 这要是人送过去了，那长凌不是知道王爷派人盯着了吗？ …… 书房安静了下来。 楚辰耀正在练字。 若非旁人亲眼所见，大约很难想象到世人眼中性格暴戾的颍王，会有如此安静耐心的一面。 朝中事态在进一步发酵。 楚辰耀已经受到了波及。如今算作是在家等待调查结果。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不过楚辰耀在其中嗅到了其他意味。 后宫。 就是不知道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了。 不论哪种身份，他们这一次的期待注定落空。 他只需作壁上观就是了。 与鞑靼对峙多年，、楚辰耀了解敌人，就像敌人也了解他们一样。 鞑靼的小王子不是一个甘愿俯首称臣之人，和亲不过是缓兵之计。只是这几年的雪灾也影响到了他们的部落，加上上一次的失利，才暂时做出这幅谦卑的姿态。 毒蛇岂是轻描淡写的安抚就可以驯服的。 若是按照楚辰耀的观点，此刻正是北伐一举消灭鞑靼各部落的好机会。 只是这个想法一旦说出来，朝中那些大臣又要拐着弯的骂他暴厉成性、穷兵黩武了。 说不定还要阴谋论他只是想要北上，拥兵自重。 虽然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就是了。 不期然的，楚辰耀想起，在长凌那事无巨细的消息之中一条寥寥记载。 宋氏的当家，在见过长凌之后，主动退出了京城商户的联合。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35章 暗香 宋氏。 因为几处矿产的关系，楚辰耀府上与宋氏也算打过几次交道。 说起来，比起楚辰耀与叶长凌之间的关系，颍王府的管家与宋金福两人说不定还更亲近一些。 事关叶长凌，又因为宋氏与王府打交道的关系，出于两重考量，暗中保护叶长凌的护卫才将这一条记了下来。 叶长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起承转……楚辰耀停笔，而一旁候着的方伯见状面露可惜。 这幅字，可惜了。 倒不是说楚辰耀写得不好，主要是太好了，以至于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些许偏差被无限放大，就像洁白无瑕的白玉上，一道明显的瑕疵。 楚辰耀放下毛笔。 “处理了吧。”楚辰耀吩咐了一句，走出了书房。 方伯低头应是。 就在他处理楚辰耀刚练的字的时候，才发现镇纸下压着护卫今天早上送来有关叶伯爷的消息。 …… 由军饷被劫案牵连出来的武库失窃，几位涉事官员竟然惨死家中，以及意图谋反的证据。 每一项都在指向幕后之人，是楚辰耀。 前几天早朝时，几名御史联名上奏请永嘉帝下旨彻查，话里话外直指楚辰耀。 永嘉帝无奈，便让颍王暂停一切事物，在王府等待结果，配合调查。 几乎相当于软禁了。 不过出乎朝臣们预料的是，楚辰耀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连一点争辩都没有。 楚辰耀没想到楚辰熙会先他一步，设下圈套。 他以为楚辰熙，在没有必然把握的时候，只会继续冷眼旁观。 嘛，虽然楚辰熙的确没有下场就是了。 太子殿下这次推波助澜的有点过火。 以一枚印着库印的银锭，打乱了楚辰耀之前的布局。 楚辰熙不是这么没有耐性的人，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楚辰耀脑中闪过一道人影。 他换了一身衣服，今日宫中召见，大约要给个结果了。 …… 然而出乎楚辰耀的预料，小黄门指引的方向竟然是后宫。 御花园。 即使宫人们精心打理，深秋总是落寞的，万物凋零，一片败落之相。 倒是开花较早的梅花，已经开始打起了花骨朵，足以可以想象到，等到冬日，是何等银装素裹，红梅暗香的情景。 今年的秋日，比起往年，更冷了。 楚辰耀记得秋日开始的时候，长凌那边就让矿场消减订单，将煤矿全都倾销到宋氏。这件事是呈到他面前的，楚辰耀也是直接同意的。对钱银，他并不执着，叶长凌自有他的用意。 后来他也听说宋氏找了不少长工，加工蜂窝煤，如今想来，长凌怕是早就预想到如今的情况了。 楚辰耀停下脚步，左边是平静的湖水，而不远处的亭子里，是圣上与皇后，还有些许女眷。 楚辰耀还看见了他的七弟楚辰昰与六弟楚辰冕。 倒是有趣。 “蔚星，今日是宫中选秀罢。”楚辰熙摆弄着一盆昙花。 这盆昙花，倒是楚辰熙一直打理的，乃是又外邦进贡，是十足的稀罕物。 昙花一支上挂着花骨朵，开花的时日，大约也就在今晚或者明天了。 这样的天气，能将这昙花养到开花，足见楚辰熙的用心。 “筠福。”楚辰熙喊了一句。 一个小宦官低着头走了进来。 “把它送到叶府去吧。”昙花在夜晚开放，长凌必然不愿意在东宫等到宫门落锁的时候。 祁蔚星听到这话，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来，若非太子妃有孕，本宫这会儿大约也就要与五弟他们站在一块了。”太子妃也不是全无用处。 永嘉帝与继后，也是一段佳话。 永嘉帝的后妃人数并不多，在十一皇子出生之后，就很少宠幸其他妃嫔了。 或者说之前的频率也不高。当今本质上是个念旧的人，他的后妃也多是从永嘉帝为太子时的开始的老人。 百姓困苦，特别是近些年天灾人祸，帝后生活节俭，永嘉帝直接驳斥了大肆选秀之事。 这一次的选秀，是为了楚辰耀、楚辰昰几人的婚事。 继皇后所出的七王很久以前就定下了婚事，只是前两年，半路杀出了一个楚辰耀。这世上，甚少有弟弟在哥哥之前大婚的。 于礼不合。 但是楚辰耀无论娶哪一家的姑娘，对于前朝后宫来说都是一件微妙的事情，这才有了两年前，竟然点了个男妻这样荒谬之事。 不过当时楚辰耀若真的娶了叶长凌，倒也绝了他争储的可能。 真是的，一个个都把他这个太子当做不存在。 说起来，那时也是这样的冷天吧。 不，那时候更冷些，天上还飘着雪花，长凌还要堆雪人呢。 十一年前，楚辰耀‘掉’进了结了薄冰的湖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136章 有趣 “父皇，皇后娘娘。”楚辰耀敷衍的行礼，他的敷衍与楚辰熙那种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实际上礼仪周全挑不出错误并不一样，楚辰耀的敷衍已经到了完全不加掩饰的地步了。 就像他称呼张皇后不为母后一样。 “五哥。”楚辰暠与楚辰昰两人打了个招呼，低着头，楚辰耀的气场太强烈，特别是楚辰昰，上一次楚辰耀将他踢进湖里压着他不让他出来的那次，楚辰昰还历历在目，都成心理阴影了。 “五哥哥。”就在这时，淳安公主从张皇后身侧冒了出来，娇滴滴的说着。 向来跋扈，有时候就连永嘉帝都敢顶撞的淳安公主在楚辰耀面前倒是十足小女儿形象。 淳安这段时间长胖了一些，原本姣好的脸蛋圆润了不少。不过圆润本身并不是个缺点。 只是让她从一个美人变成了一个稍显丰腴的美人罢了。 还不够。 哪怕是对美丑并无太大概念的楚辰耀，也知道楚辰熙的计划的还未曾成功。 那么他有必要再添一把火吗？ 淳安公主的态度哪怕是张皇后都未放在心上，毕竟楚辰耀凶名在外，闺中的姑娘莫说见到他，怕是听到他的名号都要害怕了。没见楚辰暠与楚辰昰兄弟俩在楚辰耀面前，说话都不利索了么。 就在这时，永嘉帝打了个圆场，倒是将话题引向了他将三个儿子找来的原因。 给儿子们相亲。 楚辰昰与楚辰耀之前是已经被赐婚的，是以这一次赐婚对象倒也来了，算是提前培养感情，这也是张皇后建议的。 毕竟再让楚辰耀将婚事无期限的拖延下去，她的昰儿的婚事怎么办。 反正如今，楚辰耀这边已经翻不出水花了。 顾及到他们在场，楚辰耀他们可能放不开，永嘉帝大手一挥，允许他们主动过去聊了。 其实这与礼不合，不过永嘉帝乐意，谁都不会在这种时候驳他的面子说些什么。 总归只是几个秀女罢了。 淳安公主在永嘉帝吩咐之后，也偷偷跟了过去。 她的同胞兄长楚辰昰去见她未来的嫂子，她跟着去瞧瞧天经地义。事实上她就是以这个理由随张皇后一起来的，对于女儿与她哥哥亲近，张皇后乐见其成。 她就这一双儿女。 儿女双全，夫妻琴瑟和谐，她的丈夫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太子之位不是她的昰儿的之外，张皇后已经走到了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的终极。 得到父皇母后默许之后，淳安公主快步追上了她的哥哥们，楚辰耀一马当先，楚辰昰楚辰暠两人不愿与他同行，默契的退了半步，看上去倒是十分兄友弟恭。 “五哥哥送来的东西，淳安很喜欢。”淳安公主挤到了楚辰昰身旁，对着楚辰耀小声的说道。 闻言，就走在淳安身侧将自家妹妹的话听个真切的楚辰昰眉头一挑。 又来了。 楚辰昰在心中腹诽，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让身旁的六哥楚辰暠看出来什么。 东西？ 听到淳安公主自来熟的话，楚辰耀愣了愣，随即这才想起那日楚辰熙那家伙说借他的名头一用是什么意思了。 没想到真的楚辰熙假借他的名义给这个女人送东西了。 楚辰耀的嘴角微微勾起。 这还真的是，有趣。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敢收下以他的名义送来的物品。 楚辰耀这骤然的极淡笑意，瞬间让淳安呆在了原地，原本红红的脸颊陡然涨的通红，耳垂看上去都像在滴血一样。 一阵秋风吹过，很冰凉。 楚辰耀停下脚步，越过眼前这十几个年轻的女子，瞧着她们身后的平静而死气沉沉的湖水中。 他当时是被楚辰昰推下去的。 他与楚辰昰年岁相仿，不过比起他这么个母亲低贱之人，后几个月出生的楚辰昰一出生就享尽他的父皇母后的宠爱。 中宫嫡子。 在他们年岁大些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非常明显的等级。 最年长的太子地位最超然，楚辰熙身处东宫，与他们这些弟弟们，无论学习还是生活，都不在一个地方。 太子是储君，也是君。哪怕楚辰昰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太子依旧占据很大的注意力。 其他的哥哥、弟弟，有母妃护着，至少不过太艰难。 但是对于那时候的楚辰耀来说，能活下去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寒冬腊月被推下水，并不算什么。 因为惹恼了淳安三公主被甩鞭子也不算什么。 只是那鞭子最后打到的是想救他的叶长凌。 所以这个女人，为什么敢如此坦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137章 宿命与历史 叶长凌打了个喷嚏。 见状一旁的梅香赶紧将裘袄给叶长凌递了过去。 “少爷，先披上吧，别冻着了。”梅香心疼的说道。 “无碍，等我做完今日的早课。”这马步还没蹲十分钟呢。 “少爷。”听到叶长凌这么说，梅香难得不听话的不肯让开，拿着衣服站在叶长凌面前。 叶长凌被她执拗的目光一直盯着，终于败下阵来，接过了外袍，套了上来。 这还真的是，叶长凌眼神飘忽，没想到梅香竟然越来越有老妈子的架势了。明明去年还胖乎乎的，让厨房做点红烧肉糖醋排骨就满足了。 话说，梅香最近是不是瘦了点。 叶长凌后知后觉的想到。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姑娘们在乎自己的身材，刻意管理减肥什么的，在前世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 叶长凌也只当梅香长大了些，在乎外貌了。 不过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质还真是太差了，容易生病不提，为了锻炼身.体吹了会儿风，就打喷嚏了。 叶长凌这么想着，也这么跟系统吐槽。最近这一年，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转了性，还是终于认命放弃坑他的打算，这一年存在感十分低，有时候哪怕叶长凌主动开口，系统都不怎么回答。 也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种十分黏腻的声音。 与之前系统从毫无语调的电子音转为普通平淡的声音不同，耳边响起的声音偏中性，似男非女，尾音还带着撒娇的上扬。 “叮，宿主大人，系统2.0竭诚为您服务。” 2.0？叶长凌愣了愣，倒是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呢，宿主大人，因为宿主大人您上一代系统发生错误，正在进行重置纠正，由系统2.0来为宿主大人服务呢。’ 不一样了。 至少之前的系统，与他都是正常对话，从来没有窥探过他的心思，与他直接交流。 梅香等人就见到刚才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叶长凌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直接吩咐了一句今日就到这里，便挥退了众人冷着脸大步离开。 “给我一个理由。”回到房间，叶长凌愣着脸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系统2.0瞬间就被各种数据淹没。不愧是连系统都能带跑偏的男人，没想到从听到系统2.0的声音开始，就主动停下了所有思考，不过宿主大人还是小瞧了它呢，不论是多么微弱的念头与意识，都是可以检测到呢。 “宿主大人您上一代系统因为完成任务的态度过于消极，已经在修改重置中了，您很快就会再度见到一个更加完美无缺的系统。在这段时间，由系统2.0为您服务。”既然已经知道叶长凌心中所想，也知道宿主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系统2.0开门见山。 能够清楚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宿主大人，您的表情可是完全没有一丝感到有趣的意味哦，您的表情此刻十分可怕啊。” “目的是什么。”继续纠缠下去毫无意义，不如直接询问罢了。 “宿主大人，您相信命运吗？系统只是想将您带回正确的轨道之上。” “您的系统似乎忘记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情了。”随着甜腻到叶长凌恶心的声音响起，深埋于脑中的记忆被强制唤醒。 如同平静的深潭被恶意的搅动，记忆的碎片从潭底一一浮起。 他并非是一缕幽魂附着在这具身.体之上。 叶长凌是胎穿。 大约是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原本应该是窒息在母体里的死婴，却因为前世叶长凌的死亡，阴差阳错降生于世。 但是这也不是全无代价的。 他成了一个痴呆。 并非是完全的痴呆，脑子总是比同龄人慢上一拍，慢上两拍。 或许等到了他成年的时候，大约也就能够拥有十岁孩童的智商吧。 叶杨氏生了个痴呆，这样的事情，杨阁老自然不能让它传扬出去。 为了他女儿更是为了他外孙考量。 不过六岁的叶长凌被送到了东宫，每日与太子殿下为伴。 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与太子殿下幼时有几分情面的叶长凌，日后总能受到些许照拂，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总能顺遂一生。 但谁能想到，先皇后故去，圣上一意孤行，执意要立张贵妃，甚至在满朝文武以及太子殿下的阻止之下，将此事干脆利落的执行了呢。 为此不过十岁的太子殿下，母后刚去了的太子殿下，还受到了严厉的斥责。 那时候太子殿下失爱于圣上的谣言甚嚣尘上，以至于前朝都被影响了。 毕竟，张皇后，名下还是有一子的。 七王楚辰昰。 圣上执意如此的意思，是否…… 动了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而骤然失去母后，宫内环境发生骤变，宫人们态度改变，也许那时最直观感受到此事的人，便是楚辰熙了吧。 这么想来，那时候的楚辰熙要是能够耐着性子对待痴傻的他也是个极困难的事情。 楚辰熙听信了身旁奶娘的建议，将主意打到了叶长凌身上。 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叶长凌倒并没有生气。 痴傻的幼年的他看不懂楚辰熙的意思，也不懂楚辰熙当时所有举动背后的含义。 不代表此刻回想起一切的叶长凌，不能瞬间理解。 所以说十岁的太子殿下，还是挺可爱的嘛。那么拙劣的计策，哪里如现在这般，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是坑，坑连着坑，一句话听到耳中，还得掰开揉碎了，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其他暗示。是不是一句谎话。 就如现在一般，当年的楚辰熙什么也没做。 因为楚辰昰那个傻子，自己就撞上来了。 他把那时候十分单薄瘦弱的楚辰耀推下了湖中，还奶声奶气的命令侍卫不许去救。 也许原意不过是想给楚辰耀一个教训，就像他经常这么做的那样，把小太监扔下湖，看着他们狼狈的爬上来。 不过现在想来，楚辰昰大约已经忘记他百无禁忌横冲直撞的幼年了。 痴傻的叶长凌与太子哥哥，玩了一场游戏，扮演小太监的游戏。 也因为这场游戏，叶长凌认识了总是不爱说话的耀耀，还有喜欢让下人抽鞭子打人的三三公主。 耀耀总是受伤，感冒，发烧。长凌都不能去找太子哥哥一起玩了。 长凌不知道什么是受伤，感冒，发烧，但是长凌知道，要是不管耀耀，耀耀就会死掉的。 娘亲说过，死掉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长凌不想见不到耀耀。 长凌不想耀耀死掉。 …… 叶长凌翻了个白眼。 这还真是，黑历史一般的，童年啊。 让他一度都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了。 所以说，痴傻的他为什么会觉得楚辰熙那个黑了心的家伙好好看，好想亲近。 也不知道楚辰熙那家伙还记得多少。 楚辰熙不会是一直记得，一直在看他的笑话吧。 “宿主大人……”系统2.0见状，刚想说话，却被叶长凌直接打断了。 “所以呢，难道你以为你让我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就会改变主意吧。”叶长凌挑眉冷笑，这只能让他打定主意，离楚辰熙、楚辰耀那群人，越远越好。 “宿主大人，您相信宿命吗？”系统2.0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叶长凌连搭理的想法都没有了。 毕竟他满脑子还都是‘熙熙哥哥’‘耀耀’呢。 “但是宿主大人注定要与楚辰熙在一起呢，您们的名字，早已印刻在后世的历史中，一同流传。”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点，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138章 搁置 命运？ 宿命？ 如此虚无缥缈的事务，便想动摇他么。 叶长凌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系统2.0的问题。 或者说他已经有些腻了。 在确认系统2.0暂时没有其他更多的功能之前。 暂时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 也许是先入为主，叶长凌还是觉得之前的系统更可爱些。 …… 相亲已经进行了一会儿。 虽说是相亲，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只是永嘉帝心血来潮的想法。 楚辰昰与楚辰暠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对于娶妻，他倒是无所谓。 这就是五哥哥的王妃。淳安公主盯着眼前那个怯生生的貌美女子，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而可怜的准五王妃，在楚辰耀最初目光瞥到她身上的时候几乎都要昏死过去。 在闺中她就听说了许多有关颍王的传言，比如好食人肉，还是小孩和女人的肉，比如性好杀人，以杀人为乐，比如是个断袖，喜欢男人…… 所以当初得到赐婚消息的时候，她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家里一片愁云惨雾，母亲以泪洗面，父亲愁眉不展。她也知道圣旨不可违，为了让母亲宽心，一直忍耐着。 不论如何，她只能忍耐。 …… 颍王抗旨拒婚了。 在‘小定’当日，在钦天监算好日后媒妁前去下放正式婚书的时候，颍王直接带人围了准王妃的娘家，将礼部与宫中派去的人，一并堵了，抢了定礼，绑了人，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永嘉帝震怒，颍王并不承认是他所为，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还是颍王带人绑了人，但迫于楚辰耀凶名在外，这次竟然没有一个认证。 而且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满朝文武虽然对此议论纷纷，但也无人上奏说些什么。 说到底，这也是帝王的家事，楚辰耀娶媳妇，他自己都不着急，旁人替他急什么。 除了同情下楚辰耀的准岳父，以及被他绑了至今还‘下落不明’的几个官员外，也不算太过意外。 要是颍王真的那么平淡的结了婚，他们才感到奇怪。说起来，之前在圣上赐婚的时候，他们还笑过，叶府那位会不会沉不住气，没想到不是叶府那位沉不住气，倒是颍王自个儿把这婚事给闹僵了。 闹剧发展到这一步，准王妃的父亲忠勇伯只能入宫面圣，在永嘉帝面前痛哭自己的女儿身染恶疾，配不上颍王，请圣上收回成命。 这已经相当于抗旨拒婚了。 然而自个儿的儿子先抗旨在前的，瞧着忠勇伯一把年纪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永嘉帝只得出言安抚，但是同意了。 至此，楚辰耀的婚事算是暂且搁置了。 被绑走的那群人第二天便出现在了他们府上的后门口，若是问起他们被绑走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大多都是恐惧的闭口不言。 京城中发生的这些许事情都没有影响叶长凌，这段时间，他正忙着收购些许荒地。 算算时间，他也该把化肥厂建立起来了。 选址、建造、招工。 在战事开始之前，先行解决便是了。 …… 颍王府。 围了忠勇伯府，逼着对方求圣上退婚这件事彻底触怒了永嘉帝，楚辰耀被责令闭府思过。比起一潭死水的颍王府，宫内因为太子妃有孕着实热闹了好一会儿。 前些日子，太子妃去后宫请安的时候，差点摔倒，也幸好七王路过，扶了一把。 这听上去倒是有了几分意思。 楚辰耀对于后宫没有什么窥探的兴趣，不过倒是也听闻了些许‘有趣’的消息。 这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爹，似乎还有疑虑。 这种事都能有疑虑。 楚辰耀倒是真不知道楚辰熙在打什么主意了。 今日冬日，雪下得格外的大。 后院马房旁，楚辰耀盯着下属给他送来的两个被称作‘貔貅’的东西，一时有些无语。 根据身在巴蜀的楚辰耀的下属所言，这是巴蜀的一猎户在深山发现的，外形似熊，颜色黑白相间，被当做‘貔貅’进献上来。 ‘貔貅’自是祥瑞，不过楚辰耀的下属藏了些私心，倒是直接给楚辰耀送来了。 花熊。 说是祥瑞牵强附会，倒是非常少见的珍兽了。 “处理掉吧。”楚辰耀冷着声吩咐了一句。 若他此刻并非身处在京城，养一养也无所谓，但现在嘛，只有向父皇进献一条路可走，如果不想惹来麻烦事的话。 偏生他并不想讨他的‘好’父皇的欢心。 听到颍王说要将这两只‘貔貅’处理掉，李枢瑞难得有些不忍心。目光瞥向那两只圆溜溜的黑白团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拦下了亲卫的动作。 “五爷，枢瑞之前无意撞见东宫那位前些天送了盆花给叶府，枢瑞觉得五爷也可以送些东西。”mmp，他也是为这两只小东西拼了老命了。 气氛有些凝固。 管事方伯眉头一挑，亲卫也停了动作。 倒是楚辰耀，听到李枢瑞的话，愣了愣。 楚辰熙赠予长凌一盆昙花，楚辰耀是知道的。 昙花原是朝贡送来的稀罕物，父皇很喜欢，赐了东宫几株。 长凌喜欢花草吗？ 想起叶长凌名下庄子里那些试验田，楚辰耀猜测长凌大约是喜欢的吧。 那动物呢？ 楚辰耀目光扫过那两只黑白团子。 “方伯，给叶府送去吧。” …… 叶长凌有些懵。 看着院子里爬来爬去的那两只黑白熊。 他下意识的掐了一把自己。 楚辰耀竟然给他送来了这样的…… 这让他……如何拒绝啊。 院里的小丫鬟们早在瞧见两只团子的时候，就已经快要疯了，想摸又不敢摸，只好围在它们身边叽叽喳喳。 梅香如今管家管的有模有样了，如今谁见到了她不客客气气的喊一句梅香姑娘。梅香绷着脸，没有崩住。 好想摸一把。 然而比起一院子姑娘们的蠢蠢欲动，叶长凌第一个问题便是，他能养活这两只吗？ 但是这怎么舍得送回去啊。 倒是完全不在意甜宠值什么的了。 要不先养几天……替楚辰耀保管几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求点支持，么么哒QAQ 第139章 猜测 听到叶长凌把那两只花熊收下，还遣人来感谢顺带询问有没有驯养人员的时候，楚辰耀难得错愕。 毕竟楚辰耀以为叶长凌会委婉的将它们退回来，就像之前一样。 既然叶长凌有所请求，而且还是难得的请求，楚辰耀便让管家方伯点两名有饲养猛禽兽经验的老仆给叶府送了过去。 楚辰耀也是养过狼与苍鹰的。 …… 叶长凌一手抱住一只黑白熊，黑白熊的幼崽的毛并没有猫儿狗儿那么柔软，但是圆滚滚的，很好吸。 虽然为此加上了两点甜宠值。 …… 临近除夕，叶府全府上下都十分喜庆。 谁都知道，这开春一过，叶长凌就完成三年守孝了。 与叶府一样，京城也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庆中。虽然今年的冬日比起之前更要冷一些，但叶长凌准备得当，价格低廉的煤炭供应充足，更是源源不断的运往各地，大约今年冻饿而死的百姓可能比寻常年间更少些了。 至少叶长凌难得出府的时候，不至于随便一逛，就能遇到冻死的尸体了。 公主和亲，带去了茶叶、粮食、种子、盐，同时也带来了许多牛羊、马匹。因着两方秦晋之好，与鞑靼的贸易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商人们闻风而动，闻利而往，茶叶等草原上没有但却急需的生活用品源源不断的运往关外，换来大量的马匹牛羊。这条生意链原本就存在着，甚至有商人为了暴利，不惜铤而走险带去铁矿粮食。 如今这些生意都浮上了水面。 之前邀请宋金福参与他们生意的商户们，日进斗金，宋金福表面上八风不动，实际上心理急着就像住着一只猴儿似的，只好装作去了外地处理生意，也省的瞧见那一个个爱炫耀的家伙们心烦。 宋金福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少爷不让他参与这门生意。 但少爷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宋金福不敢不遵从。钱，可以再赚，惹了少爷不高兴可就麻烦了。 宋金福能把家业做到如今这种程度，能让叶长凌一直信任他还未动换个人的想法，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宋金福只能继续无奈的做卖炭这门赚不到什么钱的生意。 所幸，今年糖的销量，比之前更好了。 还要香水和肥皂。少爷要是愿意大量生产就好了。 这旁人拿银子上门想要买，还得排队到明年的，可不让他干着急嘛。 …… 临近过年，宫内烟火爆竹就开始响的不停了，皇家的春节，既热闹又忙碌。倒是楚辰熙忙里偷闲，在东宫躲懒。 反正最近有两场婚事，宫内忙着春节又忙着六王七王大婚的事宜，大约没人会想起他这个太子了。 楚辰熙放下手中的棋子，顿了顿。 “糕点给太子妃送去了没有。”楚辰熙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太子妃的胃口十分不好，太医来看过之后都有些忧心，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原因，只能把它归于太子妃初次怀孕，体质不适应之类的。 然而太子妃这一胎，关系的可是东宫的小皇孙。 若是这一胎是个男孩，那可是皇太孙了。 故而只是这些微的不适应，也足够累得宫内上下人仰马翻。 于是这段时间，御膳房、小厨房全都变着法的做好吃的，就为了能让太子妃有点胃口，讨得贵人的欢心。 可惜太子妃这是心病。 楚辰熙落黑子。 见状，祁蔚星陡然笑了。 “殿下，承让了。” 楚辰熙一时不察竟然失利了一局。 “不下了不下了。”楚辰熙摇头“再下本宫就要输的面子里子一起没了。” 楚辰熙这么说着，祁蔚星却没有真的当真。今日太子殿下的心情很不错，同时还有些心不在焉。 否则这棋局，他下赢的可能性极低。 太子殿下今日为何不同往常，太子殿下不提，祁蔚星也不可能去问。 他只需要在太子殿下说起的时候，做个听众就好。 “本宫的五弟，许久未曾进宫了。”楚辰熙莫名的感叹一句。 颍王吗？听到太子殿下谈及颍王的话题，祁蔚星倒也不诧异。 毕竟如今街巷朝堂都在议论，而且内容惊人的一致，颍王要失势了。 毕竟官职被罢免，兵权上交，还被勒令思过，简直与被圈禁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祁蔚星有时想起，又觉得哪儿不对劲。他虽然与颍王没有什么交集，但也算有过几面之缘罢，总觉得颍王这次过于干脆了。 “你说若是本宫与本宫的五弟换个立场，本宫处在五弟这样的境地，本宫会如何做？”楚辰熙挥手，一旁候着的内侍，立刻上前撤了棋盘。 “蔚星不知。”祁蔚星如是回答，他当然知道，只是这样的说法过于大逆不道，他可不敢胡言乱语。 “祁蔚星啊祁蔚星。”楚辰熙听到祁蔚星的话，笑了，倒也不恼。有些话，以祁蔚星的立场来说，确实不能胡乱说出来。 但楚辰熙也知道，祁蔚星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若是楚辰耀，处在这样的局中。定然会与父皇虚与委蛇，糊弄朝臣，然后找机会，离开京城，拥兵自重。 甚至为了名正言顺，不惜假装制造哗变叛乱的事件。 但楚辰耀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两种可能。 一来，楚辰耀正在准备，或者早已想出了金蝉脱壳之策。 或者，楚辰耀有十足的把握，即使他什么都不做，这件事最终会不了了之。 当然也有可能，楚辰耀真的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处境。但若楚辰耀真的是这样的人，楚辰熙倒也不必将他放在眼中了。 但是更耐人寻味的是长凌的态度。 长凌应该知道，若是五弟准备离开京城，五弟自然不会让长凌继续留在京城。 按照长凌目前的态度，似乎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就好像，长凌很确定，不会发生什么额外的变故一样。 叶长凌聪明吗？ 长凌是个极聪明之人。 倒是他年少时看走了眼。 或者说幼年的长凌装傻充愣就能将他骗了过去。 楚辰熙对此不仅不恼，反而十分欢喜。 楚辰熙同样很清楚，长凌一直在忌惮楚辰耀。 那么长凌如此做派，只有一种可能。 虽然这种可能性十分匪夷所思，但也只剩下这种可能了。 边关，有变。 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楚辰耀才会如此爽快的将兵权一并交出去，因为这不过是暂时的。 这还真的是有趣啊。 楚辰熙信任叶长凌的判断，就如同他信任楚辰耀的判断一样。 那么，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也正好，他倒是可以做点文章，送给皇后娘娘一件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40章 叶长凌的反击 除夕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过去。 年夜饭的时候，颍王出现在宫中，也算是彻底解了他的禁足。 军饷贪污、武器库被盗以及谋反一案无疾而终，最终也只是抓了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员，至于这些人是不是被冤枉的，谁在乎？ 除夕夜，楚辰耀不出意外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永嘉帝为了显示他对于楚辰耀的关爱，甚至还让人将楚辰耀的桌子安排的进了些，正好位于楚辰熙的旁边，直接略过了三王四王，一点也不长幼有序。 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了，大约是在场最受到照顾的人，毕竟事关小皇孙。永嘉帝与太后几乎是一日三叮嘱，就连太医的平安脉都是一日请多次的。内侍们无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这太子妃看上去憔悴许多啊。 楚辰耀抬眼，女眷们都在对面，他眼力很好，因为除夕的关系灯火通明，无需费劲就能发现掩盖在脂粉之下的苍白与憔悴。 太子妃正在看向楚辰耀他们这一边。 旁人发现了也只当太子妃看向的是太子殿下，但太子妃看的是谁，在场许多人已经心知肚明。 哪怕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谣言，宫中也开始隐隐流传了。偏生谣言的主角对此毫无所知。 楚辰耀瞥了眼一旁的楚辰熙，双方眼神对上。楚辰熙温和一笑。 “原早应该去看五弟的，只是一时脱不开身，也幸好五弟无事。”楚辰熙语气真挚，在外人听来简直就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只可惜他们两人都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清者自清。”出乎楚辰熙预料的，楚辰耀难得回答了一句。 “太子确是忙碌，毕竟东宫出了这般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几月之后辰耀是做叔父还是伯父了。”楚辰耀讽刺了一句，谣言都传到他这边来了，楚辰耀不信楚辰熙会不知道。 而楚辰熙什么都没有做，随意放任，本来就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 或者说，竟然能让太子妃在楚辰熙眼皮子底下珠胎暗结，要是这东宫防守如此不严密，怕是太子殿下压根活不到成年了吧。 还是说，谣言本就是楚辰熙授意放出去的？ 亦或者，从始至终，都是楚辰熙的局。 反正，楚辰熙设计的人，是他的正妻，想要坑的，怎么也轮不到他，楚辰耀根本没有兴趣。 “五弟又在开说笑了。”楚辰熙听到这话，脸色未变，他把玩着盛满酒水的杯盏，却是换了话题。 “难道五弟想看的是，今日被牵扯进来的是长凌么？”按照去年的计划，今日谣言的中心就该是叶长凌与他了。 听到这话，楚辰耀的脸色骤然冷淡了下来。 “本宫倒是有些好奇，若是长凌知道，去年京中的流言出自谁之手，会不会感到惊讶呢。” 两人气氛僵硬了一瞬，随即又默契的不再谈及。 外人看来，也只是五王与太子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永嘉帝也有些微醺。这又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张皇后主动提及，行酒令说些吉祥话。后妃们自然应是，众位皇子们也不会去拂张皇后的面子。 一时间，倒也热闹起来。 只有楚辰熙与楚辰耀由始至终未有动作。 终于目光集中到了一直未曾凑趣的太子与五王身上。 “熙与耀儿在说什么呢。”哪怕醉了，永嘉帝下意识的也没有傻白甜的找楚辰耀，毕竟极大概率会碰一鼻子灰。 纵然十分腻歪，楚辰熙还是恭敬的起身。 面具戴久了，也会羡慕从来不戴面具的人。 …… 阖家欢乐。 叶府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除夕夜。 年夜饭之后，叶长凌还特意去祭拜了叶杨氏的灵位。 可惜叶杨氏活着的时候，他一直痴傻，倒是让叶杨氏这个十七岁的女子从他出生开始，一直为他担忧未来之事。 叶长凌倒也能够理解，为何老夫人与叶承祖之前想方设法让叶长钰袭爵了。 因为叶杨氏与杨阁老隐瞒的关系，老夫人他们未必知道叶长凌是个痴呆，但久而久之，还是会有所猜测的。 只是家丑不外扬，他们不可能请大夫刻意验证此事。 但是理解归理解，想要让他对老夫人他们多几分亲属间的感情，那根本不可能。 上完香，叶长凌顿了顿，他是唯物主义者，虽然两世为人这等玄幻之事都让他遇见了，他也不相信人死后会有轮回之说。 不过他还是希望，叶杨氏，若是有下辈子，可千万不要遇上他这样需要操劳十几年的痴呆儿子了。 不期然的，叶长凌又想起，二婶娘被送去小佛堂之前嚷嚷的那句叶杨氏死因有疑的话。 说起来，小佛堂就在不远处，顺路去看一眼，也挺方便。 不过叶长凌并没有将这个主意放在心上。 若二婶娘真的知道些什么，当时也不会就喊那么一句了。说一句她有证据之类的，叶长凌压根不可能让人将她带走。当时叶长凌之所以无动于衷，正是在等待二婶娘的主动提出。可惜，二婶娘让他失望了。 退一万步说，这事儿若是能让二婶娘找到证据，恐怕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怎么可能这么些年，也就一点谣言。 需知，谣言是这世上最不可信之物，伴随着恶意的猜测与推波助澜。 但也有查一查的价值。 最好不要有什么意外。 叶杨氏的死因，最好不要有什么‘意外’因素。 叶长凌上完香走出房门的时候，天上再度飘起了鹅毛大雪，预示着，也许接下来的一年，说不定是个丰年。 …… 除夕之后就是春节，走亲访友。叶长凌的孝期还未完全结束，虽然已经可以算作结束，不过叶长凌实在对走亲访友没什么兴趣，倒是躲懒了。 皇家的春祭总是忙碌的，太子殿下需要跟随永嘉帝一起完成各种祭拜，楚辰耀楚辰暎他们也不能免俗。 初五初六一过，叶府还需忙着走亲访友，把叶长钰累得半死不活。 叶长凌正在院子里看画。 春节他还是给沈天路那几个秀才……现在是举人的学生放了假，不过再过几日，那几个学生也就该回来了。 叶长凌看的画的内容……有那么一些，不可描述。 至少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瞥到内容，全都羞红了脸，害羞的都躲了开。 叶长凌正在鉴赏春.宫图。 当然他也不是对这个有着强烈的兴趣，准确的说他正在找心仪的画师。 突然间，叶长凌眼前一亮，拿出了其中一幅画。 “就他了。”叶长凌指着这幅画，对宋金福说道。 宋金福闻言，立刻点头，小心的将这幅画收了起来。 “我给你的画像以及故事内容，直接交给他就是了，价格不要太亏待。”毕竟以这个为生的，但凡有一点骨气，都不会画这么个东西。 之所以画，也是为了生活。 “若是有可能，就按照账房的条件的雇佣吧。”叶长凌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力求逼真，俊逸，可别给爷画的太丑了，东西先刊印一千册吧。” 宋金福立刻领命走了。 至于内容……其实少爷给他画像的时候，直接把他吓到了。 这都是少爷让他办的，上面那两位爷，可千万不要跟他这么个小人一般见识啊。 叶长凌吩咐宋金福去办的，让画师去画的，内容很简单，乃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所谓的虐心耽美漫画至于是哪两个男人，在这京城里，还有谁与他叶长凌传过绯闻吗？ 真以为爷是傻的？ 不知道那些谣言那本《长业记》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数据挺惨，不过已经佛系了，反正已经习惯了233 依旧求点支持吧，(づ￣ 3￣)づ么么哒 第141章 画册 新年刚过，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前线陡然传来战报，鞑靼人绕过长城关隘，兵临宁夏卫。所过之处，尸骸遍野。公主薨。 十万火急的军情传来的时候，宫内还一片祥和。 宁夏卫急报，永嘉帝看了军情的奏章，皱着眉头离席，急召内阁大臣与两位国公。 楚辰耀只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比起因为永嘉帝的态度与骤然离开而摸不着头脑的众人，楚辰耀的态度更显得琢磨不透。 晚宴匆匆散去，楚辰熙扶着太子妃走了出来。 前方便是新婚不过几天的楚辰昰与他新入府的王妃。 张皇后倒是挺有心，王妃是尚书家的小女，国公府的孙女为侧妃。 “音儿，怎么了？”见到太子妃脸色有些差，楚辰熙关切的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倒是足够引起前方之人的主意了。 楚辰昰停下脚步。 “太子哥哥。”楚辰昰喊了一句，目光还是停在了太子搀扶着太子妃的动作上。 而听到许久未见的‘情郎’的声音，太子妃右手用力，倒是没有发觉，实际上她已经狠狠的抓痛了楚辰熙。 …… “少爷。”从府外回来的陈四，谄笑着喊了一声。 正坐在书桌前发愣的叶长凌赫然回神，在刚才的酒席上他吃了些酒，这会儿还有些没有清醒。 毕竟是过年好日子，结婚订婚的人家有些多了，如今他也算解除了孝期，作为这叶府未来的掌舵人，于情于理都改出席些场合了。 说起来，他貌似在工部还有个挂着的职位，年后开春倒是可以去报道了。 “少爷，小的刚才听下面人来报，今夜城门那边冲进来一个骑马的官爷，差点撞死了好几个人，这会儿已经向着宫里的方向去了。” 听到这话，叶长凌顿了顿，倒是想起来他年前就让陈四注意城门那儿有没有十分紧急的传令官。 只是没想到，鞑靼那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此刻宁夏卫周边，恐怕早已是人间地狱了。 叶长凌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此事他明明有可能去阻止的，再不济，发出些许警告都可以。 但他为了所谓的明哲保身，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出现过。 虽然即使警告了，也无力阻止。 自大的上国，不会相信鞑靼的臣服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正如他们也没想过，鞑靼人真的敢对和亲公主下手。 还用那么惨烈的死法。 而更可笑的则是，即使了解的这一切，在得知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之后，他叶长凌的第一反应，还是如何能在接下来发生的变故中获得最大利益。 叶长凌沉默。 见状，陈四脸上的谄笑也收敛了起来，不敢出言打扰。 毕竟，凌少爷的生气，显而易见。 …… 宁夏卫传来的急报并未对京中产生什么影响，朝臣虽然知道宁夏卫告急，但都没有什么实感。若非有上一次鞑靼迂回过来即将兵临城下的事例在前，他们可能连关注都不会关注。 春节一晃而过，积雪消融，已经有了早春的影子。 程仲瑜最近心情十分复杂。 秋闱结束之后，他的母亲、祖母就张罗着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家中长辈原本的意思是要等他殿试之后，名列三甲，再商议婚事。然而去年那次有惊无险之后，祖父母都有些后怕，倒是主动提出，举人也是极好的了。 只是祖母、母亲打听的那些人家，全都在推脱，舍不得女儿想等一等。 这倒是奇了怪了。 程仲瑜自负自己的名声并不差，虽然他对娶妻一事并不热衷，但他不考虑娶妻与没人愿意嫁，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最后还是程仲瑜的母亲从她闺中密友手帕交那儿打听到了，倒不是程仲瑜有什么问题。 那些人家说的等一等也确实是想等一等。 只是这个等一等不是为了自家女儿，而是为了叶府那位。 叶长凌。 得到这个原因之后，程仲瑜的母亲第一反应是气恼，第二反应是茫然，这叶长凌，不是与颍王、太子殿下纠缠不休吗？ 而听到程夫人的疑惑，程夫人的手帕交陡然笑了，倒是反问，程夫人还有个小女，也快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倒是没有考虑过哪家的公子么？ 程夫人第一反应便是叶长凌。 这叶长凌与太子、颍王京中谣言满天飞不假，但谣言总归是谣言，有证据么？这金龟婿，跑了这一个未必能遇到下一个。 为了自家的闺女，不论怎么样，也得去调查调查。 而且叶长凌能够同时与太子、颍王有谣言，这说明了什么？叶长凌同时与太子、颍王交好，旁人为了从龙之功把身家性命全族都给压上了，而叶长凌却直接做庄家通吃。 最关键的是，叶长凌与别的少爷不同，院里没有什么莺莺燕燕。母亲还早死，女儿嫁过去，甚至不用侍奉婆婆被立规矩，只有一个祖母，直接就当姑奶奶掌家，简直是天然合适的女婿人选。 当然若这叶长凌是个断袖，那就另算了。 但若他不是断袖呢。 至多不过几个月，自家女儿年岁尚小，也等得起。 程夫人倒是将自家儿子的事情忘到一边去了，转而让人去打听叶长凌的人品去了。 程仲瑜知道这事之后，第一反应却是哭笑不得。不愧是叶先生，倒是没什么脾气。 也就是在这时，程仲瑜无意中扫到自家妹妹的丫鬟正鬼鬼祟祟的从外门外溜了进来，怀中似乎还藏着什么。 这段时间，程仲瑜被父亲勒令在家准备接下来的春闱，不能去试验田里，倒是在后园中让人开辟了一小块田地，准备偷偷种点东西。 为了防止被父母知晓，程仲瑜种东西的地方自然很隐蔽，正在思考呢，却不想正好撞见了妹妹的丫鬟。 程仲瑜只这么一个胞妹，平素两人关系和睦，见到丫鬟鬼鬼祟祟的，程仲瑜第一反应便是这丫鬟可能对他的妹妹不利。 当下，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丫鬟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入了自家小姐的小院，还没进入绣楼，程仲瑜的胞妹程琴月就迎了上来，连忙问道“翠儿，画拿到了吗？” “是的，小姐。”听到自家小姐这么问，丫鬟翠儿立刻将怀中藏着的书拿了出来。 见状，程琴月立刻欣喜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准备接过，突然间脸色一变，呐呐的喊了一句“哥哥。” 这么说着，还不忘使眼色让丫鬟快点把书收起来，祈祷哥哥没有看到，或者说看到了也不要起疑。 不过程小姐的祈祷注定落空了。 程仲瑜直接将那本画册拿了过来。 入目瞬间黑了脸色。 这……这是一个小姑娘家该看的东西吗？ 程仲瑜倒不是那种死板的儒生，只是他妹妹看这样的东西，传扬出去，该如何自处，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哪里有夫家敢要啊。 程琴月在程仲瑜拿了画册的时候就知晓不好，而她的丫鬟翠儿早就吓的一哆嗦，跪了下来。 程琴月看着自己家哥哥翻着画册，动作粗暴，顿时有些心疼。 如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是有朋友的。当然她的朋友也都是与她家地位相当或者相似，或者与家族交好的大家闺秀。 偶尔她们也会办一些诗会之类小女儿家的游戏，聚一聚。 这画册她也是在她的好姐妹那儿看到的。 一时间就被里面脸红心跳的内容与惊为天人的爱情吸引住了。实在是太凄美了，程月琴只看了上半本，就要回家了，而姐妹表示，这本书她很珍惜，本来刊印的数量有限，市面上很难买到了，不想外借。 程月琴一直惦记着，好不容易让丫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了，结果。 “哥哥。”程月琴可怜巴巴的。 她知道她哥哥定然不会告诉父母长辈们，但是这本画册可绝对不能收走啊。 不过哥哥怎么瞧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哥哥也觉得好看吗？ 程月琴却不知道，盯着画册的程仲瑜越看越心惊。 到最后，甚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起初翻开画册除了又惊又怒之外，并没有察觉，正当他准备将画册合上，然后好好与小妹妹说道此事的时候，猛地却有了个极糟糕的猜测。 程仲瑜又翻了两页，这才脸色难看的终于确定。 这画中的二人，不就是太子殿下与颍王殿下吗。 而且这画师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了，‘颐水’‘翟光’，可不就是取自‘熙’与‘耀’吗。 那这画中出现的第三人‘长业’便是叶先生了。 与外界谣言不同，画册说了个很虐心的爱情故事。‘颐水’与‘翟光’是一对堂兄弟，互相爱慕，只是苦于双方兄弟的身份，一直不敢互诉衷肠。 直到有一天，‘翟光’见到了与‘颐水’些许相像的长业，一时冲动，竟然表示对长业有意。原本只是一个替身游戏，但是此事被‘颐水’知晓之后，后者竟然也表示自己对长业有意…… 期间夹杂着‘颐水’‘翟光’虐恋身心的春.宫，画册在突然传来‘颐水’妻子有孕这里戛然而止，还贴心的写了个未完待续。 程仲瑜放下画册，觉得自己都要被这画册洗脑，觉得颍王与太子是相恋却不敢说出口，互相试探、互相虐心的凄美一对了。 画册出自谁手，已经很明确了。 里面的‘长业’着墨不多，但形象十分正面，有美化之嫌。 而且除了叶先生之外，这天下大约也没有谁有这个胆子与闲心，故意做出这样的画册，有这二人这么相像的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颍王与太子的画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嘛，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42章 疑虑 叶长凌让宋金福暗中刊印的一千册画册，很快就卖完了。甚至开始供不应求，黑.市里都炒到了一百两一本。 宋金福发愁啊。 少爷当时吩咐他去找画春.宫图的画师的时候，宋金福还以为少爷只是拿来看呢，谁想到少爷竟然想要订制，订制这个词宋金福还是跟少爷学的。 宋金福第一次知道春.宫图这种东西还能订制。 然后宋金福就见到了少爷给的画像以及故事情节。 吓得宋金福一晚上都没敢合眼。 跟着少爷，他自然也是见过太子殿下与五王殿下的。作为生意人若是连这点记忆能力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更不提他还在京城做生意，万一冲撞了贵人，莫说钱财，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赔进去。 宋金福很慌。 这一边是少爷，这一边是被发现可能一家老小性命不保的事情。 少爷自然是不怕的，但是他怕啊。 倒是宋金福的老婆发觉了宋金福的不对劲，细问之下，得知了凌少爷的打算，这才安慰宋金福“少爷让你办的，你自是要办好的。就算有什么事情，少爷还能坐视不管么？” 宋金福听到这话，这才宽心。倒是觉得他的娘子果然是他的贤内助，对于这件事比他办的还要上心，不仅精挑细选画师的画给少爷送去，甚至还让他旁敲侧击的打听少爷有没有意愿出续集，后文故事如何，好让画师注意一些。 因为少爷吩咐画册务必精美漂亮，画册从用墨纸张到装册全都是最好的，完全不计成本。 在售卖的时候，宋金福留了个心眼，把价格抬高到了二十两一本，远超了市面上正常书本的定价。 如宋金福所想的那样，一开始对这本画册，鲜少有人问津。然而从某一日开始，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厮就来打听这本书了。 宋金福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后来听下面掌柜说这本书已经卖断货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来问，这才有些慌了。 画册，竟然全部卖出去了。 瞧着卖画册的银子，宋金福第一次了解到，什么叫做烫手的银子。他宁愿亏啊。 宋金福欲哭无泪。 …… 临王府。 自宁夏卫急报送来之后，朝中就此问题倒是难得的意见统一。向来主和派的大臣们这一次也齐齐闭了嘴。 毕竟事关朝廷脸面啊。 公主和亲，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送去的不是真公主。但名义上也是真正的中宫皇后之女，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杀了。 圣上再好的脾气，这一次脸面也挂不住了。 宁夏卫还是要驰援的，但是驰援的人手，朝臣商讨之时全都有意无意的略过了最好的人选。 颍王，楚辰耀。 不过出人预料的，武官那边仿佛也像商量好的一样，对此事闭口不言。即使圣上有意点将，属于楚辰耀一系的，也全都装聋作哑。 倒是让旁人捡了个便宜。 这倒是有趣的紧。 楚正霁正在抄道经。 他抄这个也是有理由的。 前些天长凌在喝酒的时候对他抱怨自己的字迹实在太过难看，竟然被梅香嫌弃了，楚正霁回想起叶长凌的字迹，一时觉得有趣倒是惹恼了长凌。 他的字迹还算可以，便答应写本字帖给叶长凌临摹。 “爷。”也就是在这时，流风拿着一本书，表情怪异的走了进来。“您看看这个。” 楚正霁接过流风递过来的书。 《光水业》。 奇怪的名字。 或者说一窍不通的名字。 从未听说的书。 楚正霁翻开了第一页。 瞬间愣住。 见状，流风眼神飘忽。他就知道爷是这么个表情。 要知道他当时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直接叫了出来。 从来没想到太子与那个颍王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他倒是有点同情叶长凌了。 楚正霁不知道身旁流风心中所想，收敛了情绪之后继续翻阅，毕竟是本春.宫，里面的内容栩栩如生不提，倒是出格的很。 不过胜在人物相貌俊逸，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看到中途，见到长凌出现，楚辰熙甚至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倒是知道这本画册出自谁之手了。 不过有了这本画册，岂不是说明……长凌对断袖分桃之事，还是有所了解？ 楚正霁垂眸。 倒是想起了一直以来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长凌他……真的爱慕淳安吗？ 还是说，只是一个借口？ ……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冬小麦快要的发芽的时候，前线传来战报，驰援宁夏卫兵败，朝廷一时人心惶惶。 而叶长凌的化肥工厂已经竣工。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了，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43章 刀穗 就在朝廷兵败，圣上震怒，京城暗潮汹涌之时。 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马车驶入了城门中。 李世。 曾任太子太傅、都指挥佥事。 也是他打破了大宁开国以来，文官不封武勋的传统，曾掌五军都督府，封候。 但先皇在时，李世因卷入党争，受到牵连，虽先帝怜其昔日功绩，未曾下狱降罪，只是夺了他的官职爵位，贬为庶人。 永嘉帝继位，替自己的这位老师昭雪，恢复了他巡查御史的职位。李世为刚正不阿，又生性自傲，说得难听点就是性格古怪，同僚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作为文臣，提笔便可成章，上马可上阵杀敌。 比起他御史的名号，更是一位当世名将。 时李世已经四十有余，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这个时代，知天命的年岁一般都是做了祖父在家逗小孙儿玩了。 朝堂兵败之后，朝堂倒也推举了几位武将，甚至有人已经动了再把楚辰耀叫回来的念头。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永嘉帝竟然会直接将李世召了回来。 马车十分低调的，停在了宫门口。 李世回来这件事，十分低调，但有心人自然还是会知道的。 颍王是一个，太子殿下更甚。 对于这个结果，楚辰耀并不算意外。反倒是楚辰熙那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下，他倒是彻底看不透楚辰耀的意思了。 说起来也算巧，李世与太子殿下的老师詹事府右谕德方令乃是好友。 见过永嘉帝之后，两人便在方府碰了面。 李世已经领了永嘉帝的命令，如今抢了大批钱粮百姓的鞑靼人已经撤出了陕西、宁夏卫，驻留贺兰一带。 而永嘉的命令则是让李世不惜一切代价，将鞑靼赶出去。 前线战况危机，不过今日只是他们君臣叙话，只等明日在朝中正式点将，李世便要率领三军赶往前线了。 听到好友来了又要走，方令面露可惜。就在这时，李世话锋一转。 “方贤弟，愚兄记得曜弈那小子，该是今年参与春闱了吧。” “可不是，原去年就该参加了等了三年，科考开始之前竟然跑到塞外去了。”酒过三巡，听到好友说起自己的独子，方令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也幸好，那小子偷跑去了关外，若是真的参加了去年的春闱……他方令与孔大人也有旧，没瞧见程部堂的孙儿都进了大狱，若程仲瑜参与去年的科考，恐怕全家都要受到牵连，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兄，愚弟也不诓你，曜弈那小子，我现在就指着他平平安安的活着，娶房妻妾，生个胖小子，也就别无所求了。”什么状元，都是虚的。 要不是去年那事儿，谁能想到，参与科考还是个运气不好就会掉脑袋的事情呢。 “方贤弟……”听到自己这位好友的话，李世相劝却又无从劝起。他这个好友，他是知道的，状元及第，才华斐然。方曜弈那小子同样才华横溢，虽然行事出格了些，不过年轻人嘛，总是不稳重的，况且李世也不觉得方曜弈的举动有多出格的。 相反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后生的。 若非他的小女早早的就有婚约出嫁了，他说不定还想要结个儿女亲家。 “不过这次倒是奇怪，那小子最近几日，倒是乖乖的呆在府里温书了。”似乎是终于想起方曜弈还没出来见长辈，方令喊了一句，把小厮找来。 “去，把少爷叫来，府上来了贵客，一直不出来见礼，何等荒唐！”方令呵斥了一句。 然而听到方令的话，小厮当时就苦了脸。 “老爷，少爷昨日就出府了，一直都没回来呢。” 方令的酒立刻就醒了一般，脸色又黑了下去。 这是冤孽！冤孽啊！ …… 叶长凌漫不经心的翻阅着账本。 他的面前，正是被方大人痛斥冤孽的方曜弈。 前几日，下人来报，有一自称方曜弈的举人，请求见叶长凌。 说起来，自上一次，秋闱，叶长凌随着沈天路几人出名之后，倒是经常有读书人请求拜见叶长凌。不过这样的人，叶府也都一概闭门谢客。 方曜弈也不例外。 但是方曜弈却是个锲而不舍的家伙。 他竟然直接等在了叶府门前。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直到今日，叶长凌准备去庄子上瞧一瞧，这才被拦住了去路。 方曜弈在叶府门前等了好几天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春桃瞧见方曜弈的动作，特别是看见他腰间的佩剑，以为此人要对叶长凌不利，两人眼神相交，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打了起来。 这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叶长凌骑着马，差点就懵了。 春桃手持长剑，已经动了杀心，而另一个陌生男人身穿着读书人的长衫，亦不落下风，剑刃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眼见着这两人已经扩大战圈，而围观的路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停下。”叶长凌喊了一句。对方一声不吭，但瞧着宋金福焦急的模样，叶长凌大约也知道对方不是一般百姓。 真让春桃伤到了对方，谁知道对方的父母祖父母是什么人。 叶长凌倒是不惧，但春桃一个丫鬟，宋金福在京城经商，总是个麻烦。 况且还是春桃主动攻击他人的，总是不好交代。 而且继续打下去，春桃未必打得过这人。 官官相护可不是说着玩的。人家家中长辈若真的在朝中为官，与同僚抱怨几句，对方给下属小官使个眼色，就如同叶长凌当然处理府上势大的管事的时候一样。 听到叶长凌吩咐，春桃收剑。而方曜弈剑锋错开，直接戳到了叶府门前的石狮子上，剑刃锋利，直接戳了进去。 叶长凌下马，朝着对方拱拱手“在下叶长凌，丫鬟不懂事，让公子受惊了。” 叶长凌无奈，主动替春桃道歉，但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无碍……在下方曜弈。”似乎是不习惯如此介绍自己，方曜弈顿了顿。“这位姑娘想必是看到了这个，有所误会。” 方曜弈这么说着，扯下了自己的剑穗。 这是他游历在沿海地区，无意撞见一伙倭寇擅杀良民，这剑穗，或者说刀穗，也是一时新奇，留下来的纪念品。 毕竟倭寇的刀，甚少如剑一般有这样的装饰品。 随后一直到他回京，这几年，倒也从未有人认出这刀穗的来历。 听到这话，春桃这才放下警惕。这刀穗，她不仅见过，还印象深刻。 带着浓烈血腥。 当时，他们出海的一行人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而那一拨寇海，刀上挂着的就是这种刀穗。 她还以为，是对方来寻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配角解锁开始新剧本了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44章 仰慕 茶馆。 叶长凌放下账本，点了点头，将账本交给了周掌柜。 这间茶馆是他外祖母的陪嫁之物，后来又成了叶杨氏的嫁妆。现在的周掌柜是原来老掌柜的独子，叶杨氏病越发严重那几年，莫说叶府的家事，连她的嫁妆都疏于打理，这茶馆还被鸠占鹊巢了。 当时还是仰仗了楚辰耀的势才给收了回来。 茶馆原先的掌柜自然被他给辞了，老掌柜也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临死前倒是将茶馆里的一些古物字画等珍贵的物件收了起来。让他的儿子日后等东家回来。 叶长凌收回茶馆的时候，如今的周掌柜在第二日便上门，交还了物件。正巧无人打理茶馆，叶长凌便又雇了周掌柜。 后来叶长凌才知道，周掌柜在交还物件之前便决定自此离开京城了，倒是没想到会被叶长凌留下来。 账本中的账目挑不出一点错误。叶长凌扫了眼身后，春桃会意，拿出了银票。 见到春桃拿出钱财，宋金福多看了她几眼。 平素谁不知道少爷的金库是由梅香保管的。而今梅香精力都耗在管家一事上，看来春桃姑娘……果然提前交好是正确的。 银票面值不大，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是一笔横财了。 年前没有时间，倒是忘了发年终奖，正巧这次就一并给了。 而且虽是民营的钱庄，但也是大钱庄，在京城兑换方便。 银票是两份，数字大的那部分，叶长凌直接给了。 “做的不错。” 另一份放到一边“这些伙计账房们吧，辛苦一整年了。” “谢过东家。”知道叶长凌的性格，周掌柜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收下退下了。 叶长凌也终于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古怪读书人身上了。 方曜弈。 方家的独子。也是三年前顺天府的解元。 如今可不是唐朝之前，读书人不仅文成成章武能上阵杀敌，诗仙李白是个剑法高超的剑客，汉代魏晋时期，读书人，因为各自学术问题，讨论到了一半，拔剑相向的都有，那会儿的读书人脾气太过暴躁，一言不合说不定就直接做劫富济贫的游侠了。 也就是到了宋代，重文抑武，搞得读书人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骤然见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倒显得有些稀奇了。 “春桃，倒茶。” 叶长凌吩咐了一句，对着方曜弈笑了笑“方公子，我这丫鬟不懂事，还望公子海涵。” “叶先生客气了。”方曜弈的声音平淡，但是他与楚辰耀、楚正霁之流的待人的冷淡疏离不同。 无论是临王、颍王还是太子殿下，他们身居高位，身份如此，本来与普通人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而这位，给人的感觉应该就是性格如此，属于话少寡言的那一类。 叶长凌在心中做出判断。 “听方公子的意思，可是认识叶某？”来茶馆的时候叶长凌就听陈四说起过，方曜弈在叶府外等了好几天。 方曜弈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 见状，叶长凌了然。 看来是因为化肥或者煤矿慕名而来，就是不知道是来谈合作还是来结识一下的。 不过也算这个姓方的有点眼力见。 若真的是为了化肥而来，与他合作也无妨。 就在这时，方曜弈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封信件。 或者说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格物致知。’ 叶长凌愣了半秒。 “高考？”叶长凌有了个不靠谱的猜测。 这次轮到方曜弈疑惑了。 而见状，叶长凌叹了口气。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什么。 看来不是老乡啊。 毕竟‘格物致知’这个词来源于心学王阳明。而这个时代，与他所认识的古代不同，有一些细微的偏移。 至少这个时候，心学还未兴起，或者说都没什么影儿，更不提，那位集心学之大成的圣人的出世了。 “所以，怎么了？”叶长凌冷淡的问道。 叶长凌的语气变化太快，让方曜弈一时都不能适应，“叶先生，学生月前曾路过李家村庄，无意见到一个小童正在盯着竹林发呆，学生上前询问，才得知小童正在格竹，再一问，方得知何谓格竹，学生仰慕先生之才。想拜入先生名下学习，希望先生成全。” 啥？ 叶长凌有些懵。 …… 叶长凌很心痛。 事实上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毫无隐私可言。 他在庄子上与李老匠他们随意聊起的闲话，结果被他们记下来，竟然当做教自家孩子的典故了。他不过是两个月未曾回庄子上，现在就连沈天路、叶长钰都开始格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明天努力粗长。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_╰)╭ 第145章 差事 叶长凌回了庄子。 说起来，他已经有许久未曾回来了。 年前事忙，而且注意力都在化肥厂的选址以及建造上，倒是忽略了这边。 刚走进庄子没多久，叶长凌就被沈天路几人蠢笑了。 只见沈天路正端坐在一片竹林之前，他身旁还跟着与他同样动作的小萝卜头，都是庄子里下人们的孩子。叶长凌直接一脚踹上了这位去年秋闱的解元公，后者被踹倒在你吃了个狗吃屎，这才茫然起身，见到来者是叶长凌，顿时眼前一亮，规规矩矩的行礼“学生见过老师。” 去了沈天路几人读书的小院子，陈克瑾与兄长叶长钰分别抱着竹简发呆，唯一聪明点的倒是郁高洛，好吧，他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未中举，如今正在奋笔疾书，写那些历年真题，那努力劲头比起寻常的高考生都要不遑多让了。 不过他的身上绑着许多书本，得，这是彻底疯了。 小院的另一边，之前因为生病没有和他们一起补习的杨文栋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从他与郁高洛等人拉开的距离可见，他有多嫌弃这么几个深井冰。 非常凑巧的，叶长凌也很嫌弃。 “都给我滚过来。”叶长凌骂了一句，叶长钰等人这才惊喜，纷纷规规矩矩的在叶长凌面前站好，连杨文栋都不例外。 毕竟叶长凌是真的将沈天路教成了解元的。 “你们在做什么，最好给我解释一下。”陈四狗腿的搬了老爷椅到院子里，叶长凌翻了翻他们这段时间做的卷子，很棒，除了郁高洛之外，也就杨文栋写了些。 “师尊，我们在格竹。”沈天路解释了一句。 “对，我看出来了。”叶长凌瞥了沈天路一眼，沈天路真的没有一点眼力劲儿，没见到他身后郁高洛等人听到他的问话，都不敢出列吗？ 就沈天路还傻乎乎直接撞枪口上。 沈天路这样的性格，入朝为官，不会把上司和同僚得罪的死死的吗？叶长凌有点怀疑。 再糟糕点，牵连到他这个老师怎么办。 甚至产生了要不要劝他不要继续科考的打算。 不过这样的想法，随即就被叶长凌直接打消了。无论哪个时代，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大不了日后将沈天路逐出师门就是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叶长凌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那些微的怒气，已经随之消散了。 “我现在问你们，为何格竹？” “学生是听李老所言，李老说，师尊对学生期望甚大，只是学生们甚为愚钝，不开窍。”最后一句‘不开窍’沈天路是以李老匠的话来说的，带着李老匠的口音，由沈天路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还有那么些滑稽。 “学生愚昧，听李老之言方知师尊苦心，又听李老说起师尊引典朱圣人‘格物致知’之理，以格竹……” “行了，我知道了。”沈天路文绉绉的解释，听得叶长凌头疼。叶长凌这才明白了缘由。 的确，格物致知，格竹都是他说的。 沈天路等人愚钝，也是他说的。 但他的意思完全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与李老匠等人闲聊，聊到了叶长凌的这几个举人弟子身上。 举人老爷，哪怕是在这皇城边上的，也是李老匠他们这样的匠人、农户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事实情况是，李老匠等人正在恭维叶长凌，顺便提出，他们村庄里有个亲戚，女儿也到了要婚配的年纪。相貌自是不用提，也因此想寻一门好亲事。 便托了李老匠，问一问，能不能询问下叶长凌，求叶长凌做主，嫁予陈克瑾做个良妾。 李老匠大约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媒，语气有些拘谨。听完李老匠的委婉之语，叶长凌也有些无语。 大约是怕叶长凌觉得他们痴心妄想想要高攀，最后还打哈哈的说道，这不过是小民之言，求叶长凌勿怪。 叶长凌一时无言。 这是高攀吗？倒也不算。 嫁娶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但是娶妾却不是。但是实际上古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纳妾的。比如明代的法律，普通人只有四十岁没有儿子才能娶妾。就连王孙贵族娶妾的数量都有限制。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钱的如商户、地主，纳妾也没人去管。 在古代，婚姻并不自由，他这个做师父的，虽然在人家娶妻上指手画脚不太好，但若是做个媒让弟子娶个小老婆，还是可以做主的。 这要是沈天路郁高洛他们，说不定叶长凌就同意了，但是对象是陈克瑾。 陈克瑾今年才十七岁，做媒的话，那小姑娘年纪估计比他只低不高，这么一想，叶长凌就没了兴致。 有种包办婚姻的罪恶感。 见状，李老匠大约也知道不可能了。就要将这个话题揭过不提，见此，叶长凌反倒有些好奇，李老匠他们为何认定了陈克瑾，毕竟他有四个弟子，若只是想给小姑娘找个好婆家，其他人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才对。 见到叶长凌追问，李老匠也不隐瞒。原来是小姑娘自己看中了陈克瑾。 那这样，就更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做媒了。叶长凌当下表示，李老匠可以主动与陈克瑾说起此事，若是陈克瑾有意，他叶长凌自然乐意做这个媒人。也顺带让小姑娘认识一下陈克瑾，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万一看错了，可就不好办了。 话里话外自然是支持的意思了。为了让李老匠宽心，不要面对看沈天路他们几个如此诚惶诚恐，倒是说了几句他们愚钝的话。倒是让李老匠认为这是东家的自谦之语，还把沈天路等人捧成了文曲星下凡。 对于李老匠他们这般的小民来说，举人老爷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了。比如一听到范进中举了，他的岳父的态度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有些秀才考到五六十岁勉强中了个举人都能被乡里人称作文曲星，更不提陈克瑾这样十七岁中举的，以及沈天路这样的解元公了。 他们也就是在叶长凌面前，才一点面子都没有。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被叶长凌当做吃白饭的嫌弃。 李老匠这样态度，叶长凌也无法纠正。便又回到了化肥厂的问题上，李老匠的大孙儿李福气，十分聪慧，最关键的是，大约是跟随叶长凌日久，而叶长凌也乐得分享些关于化学方面基础知识的关系，李福气竟然能够跟上叶长凌的思路并且举一反三了。 高兴地叶长凌当即就将制取烧碱的任务交给他了。 侯氏制碱法。 烧碱对于工业来说必不可少，有了烧碱，他首先就可以考虑大量生产肥皂了，而日后，制药、电灯之类的，也可以考虑进来了。 当然这一切都还比较遥远，但试一试又不会有多少损失，叶长凌当下就点了几个同样脑子活泛的年轻学徒，与李福气一起组了个研发部门，让他们自己捣鼓去。 叶长凌毫不掩饰的欣赏一方面让李老匠高兴一方面又有些忧心，特别是当他听到东家竟然要收自家蠢笨的孙儿做徒弟的时候，当下就阻止了。毕竟在李老匠眼中，东家是何等人物，他的弟子们都是举人老爷，他的孙儿何等愚钝，连打个铁器都做不好，怎么能与举人老爷一样作为叶长凌的弟子呢。 听到李老匠的话，叶长凌当即就表示比起沈天路他们几个蠢货，李福气才是真的聪慧，为了说服非常不相信自家孙儿的李老匠，叶长凌不得不举了几个例子，其中就有圣人朱熹所说的格物致知。还把圣人王阳明格竹七天的典故美化了一下，大意就是比起死读书，实践才能得出道理。 朱圣人二字一出来，就把李老匠砸晕了，这才让李老匠勉强相信，他的孙儿的确是个聪明人，或者说是东家所要的能够联系实际的人才。沈天路那些人，是只会死读书的草包，考个举人还是他这个做老师的煞费苦心的，如今春闱，必定一塌糊涂。 合着李老匠将他卖了个彻底。 “这就是你们理解的格物致知？”他当初嫌弃的还真的不冤。叶长凌扫视他们一眼“既然观察了这么多天的竹子，那么可曾发现什么道理？” 听到这话陈克瑾等人当下就苦了脸。 “既然这样，我来总结一句，竹筒饭很好吃，粽子也很好吃。”叶长凌冷哼。而听到他的话，跟着他一起来的方曜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长凌瞥了他一眼，后者却很坦然。 所以说他怎么可能不嫌弃沈天路几人。 格物致知，王阳明年轻的时候，因为不解其意，遵从圣人朱熹的学问，格了七天竹，终于发现不太对劲，对权威提出了质疑。而现在，叶长凌早就把答案扔在这群家伙脸上了，还一个个傻乎乎的跑去格竹，还美曰其名遵从师尊之言。叶长凌生气是这因为群家伙不解其意，还出去丢人现眼，丢的还是他叶长凌的脸。 见到叶长凌还有些迁怒，方曜弈只好道歉“先生息怒，是曜奕失礼了。只是能否请先生详解曜奕之惑。” 听到方曜弈这么说，又瞧了瞧把困惑写在脸上的沈天路。怒气早就没了，叶长凌原就打算提点这三人，虽然他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朱圣人主张先知后行，但叶某却觉得认识与行动不可分离。‘知行合一’。详细的你们可以去问程公子，不知今日他可曾来田地里了，相信他已经有所理解。”程仲瑜自然有了深刻的体会，都种了那么久的试验田了。不过叶长凌相信，沈天路他们必然问不出什么来。 不出叶长凌预料，听到叶长凌的这番话，沈天路等人都一脸的震惊和纠结。 因为叶长凌反驳的是圣人之语。 见此，叶长凌了然，这也是他得知庄子上正在宣扬格竹与格物致知道理的时候，会赶过来的原因。沈天路他们这些家伙，他们不敢质疑圣人之言，又不敢反驳叶长凌，甚至下意识的排斥叶长凌质疑圣人之言这个选项，只好纠结于格竹这件事上。但是沈天路等人不敢想不代表有心人听到之后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比如方曜弈。 “我知你们心中必定有很多疑问，我不建议你们深究。你们只需要好好读书便是了。”若是要考科举，凭这群人的资质，还是不要去想什么实践出真知的道理，老老实实的写八股文就是了。 “程公子经常在庄子上，此次春闱他必定名列前茅。”根据那两本书，就应当时如此了。 “你们也无需自艾，几日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跟随程公子多学习，他日必定榜上有名。”反正就是陪程仲瑜种田，也正好锻炼身.体，三年时间，跟随榜眼学习，还是有可能考上的。 叶长凌这么说着，便走出院子。而方曜弈倒是跟了过来，叶长凌也不去管他。 …… 化肥厂。 京城周边的良田价格并不便宜。不过用良田建造化肥厂实在太浪费了，叶长凌选址的时候嘱咐宋金福，尽量选择贫瘠的土地。而且虽然他会注意，尽量将污染减小到最低，但收到科技水平的局限，污染肯定不可避免，选择的地方最好远离人烟与水源。 既然是打造工厂，大量的铁定然不可避免。也幸好，他之前献上的制钢材的方法，钢铁倒是足够了。 就是厂房有点问题。 毕竟这个世界的房屋都是木质的。 但是厂房使用木头来建造，一来不安全，二来，木料是一个问题，构造局限是另外的问题。于是制造出水泥耗费了些许时间。 眼下已是早春，万般准备都已经完成，倒是动工的好时节了。 “宋金福，之前我命你安排的招工，可曾办好了。”骑着马，似乎是想到了这一点，叶长凌问了一句。 闻言，宋金福立刻皱了脸，倒是陈四替他回答了“回少爷，这事是梅香姑娘办的。” 梅香听到少爷又命宋金福招工，便直接抢了这件事。面对梅香，宋金福不敢反对，连向少爷报告都不敢。 听到梅香竟然把他吩咐的事情从宋金福这儿拿走了，叶长凌失笑。 “也罢，明日我再去问她。”毕竟小姑娘之前在陕西那边做的不错，梅香想做，就让她办了吧。 倒是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听到叶长凌的话，宋金福与陈四对视一眼，他们自是知道事情会如是发展。梅香抢走这事，倒是一点油水都不愿意给他们漏了。 不过宋金福原本就是因着叶长凌生意越做越大，他只是失望不能办事，而陈四，平时旁人的孝敬也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把这一段绕回来了-_-|| 知行合一，格物致知，以前就不明所以了。 还是继续搞工业、医疗吧。 粗长了，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46章 风雨欲来 梅香的效率从来都不低。 特别是事关叶长凌的时候。 少爷的任何命令，都要求百分之两百达成。当然还经常夹带私货。 叶长凌带着一行人来到化肥厂的时候，此处早已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新配方的水泥与钢筋搭建的厂房，叶长凌凭借记忆画出的大概模型，在建筑工匠们的设计之下，已经逐渐成型。 古人并非蠢笨。 只是受到历史局限，现代人因为信息的高速发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有了高出他们的错觉。叶长凌此前也不自觉的有了这样的傲慢，不过这样的傲慢早在与李老匠他们的相处中被完全击碎。 他们的学习能力一点也不弱于现代人，哪怕遇上的是叶长凌这样不靠谱的老师，但是他们的勤奋刻苦，却足以让叶长凌汗颜。 厂房紧锣密鼓的修建中，还包括了周边的道路，储存的仓库。叶长凌骑着马，平地的道路上十分显眼。正在厂房门口忙碌的人们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有的人弯下腰继续干活，毕竟这般慷慨的东家真的实在太少了，出去打听打听，外面哪个不是哭着喊着想要拿工牌来上工。虽然厂子里没有监工，但谁不是拼了命的去把事情干好，就怕被人落下了，被人举报不干活，职位就被外人顶替了。 但是也有那么几个的眼尖的，瞧着骑在马上的那个公子哥，十分眼熟。 “叶东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大声叫了起来“是东家来了！” 这一嗓子把叶长凌喊的莫名其妙，同样的，厂子里也骚动起来，里面的人涌了出来，给了叶长凌一个特别热烈的欢迎。 为首的，是陈四的堂哥陈田，也是两年前，给叶长凌赶车的那个老车夫的儿子。他算是最早靠向叶长凌这边的了，随着叶长凌在叶家地位一步步上升，如今他也不再赶车，主要是替叶长凌打理马房，事务清闲，在叶府的下人中也有那么些威望。哪怕是叶府的几个管事，见到了他，态度都十分和蔼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老车夫的大儿子。日前老车夫在叶长凌去马房的时候，委婉的表示他有一个儿子，叶长凌一听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犹豫，直接就让老车夫将人带来给他瞧一瞧。 陈田看上去还算并不木讷还算忠厚的人，只是有些瘸。叶长凌估计是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他也不是看人外表的人，细问之下得知陈田也识字，曾经跟随村中的秀才学过几年。 当下便把人安排到了化肥厂，当时想着宋金福日常忙着生意，化肥厂总是需要人打理的。便打算让陈田试一试，若是不成再换掉。 如今看来，大约还成，否则梅香应该早就向他提出，把人换掉了。 见到来人果然是叶东家，陈田不免有些激动。然而他激动，其他人比他更加激动，叶长凌一下马，就被人拥簇进了厂房里。 留下陈四、宋金福等人面面相觑。 “叶先生，真受拥戴啊。”方曜弈拍了拍衣衫，连距离不算近的他都受到了波及，更不提此刻挤在中间的叶长凌的了。 “哈哈。”听到这话，圆滑的宋金福笑了笑。 能不受到拥戴嘛，宋金福在心理叹气，吃饭管饱，吃的还都是米。月钱比账房的都不遑多让，给地方住，还给安置家人，每月还有休假。 这哪里是雇人的东家，这是活菩萨。 也是少爷有钱，这么花。 宋金福异常心疼的想着。 但也是没办法，这事儿被梅香姑娘抢走了，若是他来办，定然能给少爷节省一大笔钱。 …… 另一边，乾清宫暖阁。 殿中内侍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公公跪在地上，偷偷去看桌案前的圣上，又想起之前圣上桌案上的两本书，不由得暗恨，到底是锦衣卫的哪个小辈这么没眼力见，这种东西，也是能够呈上去的吗！ 没错，放在永嘉帝桌案上的，正是时下在都火出京城的书和画册。 《长业记》，《光水业》。 听名字，就能感觉到，这两本是有些许联系的。 事实上它们之间联系可大着呢，都讲了相同的三位主人公的故事。 断袖分桃之事，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有那么一两件出名的事儿。话本什么的根本不算稀奇。 然而永嘉帝自小，收到的就是正统的儒家熏陶，帝王教育。 阴阳调和、男欢女爱，三纲五常，人伦才是正道。 永嘉帝一看到这两本话本，自是接受不了的。 《长业记》，他的两个儿子，竟然同时与那叶长凌…… 而《光水业》，直接是太子与颍王，那可是太子，国之根本。 永嘉帝一时不知道这两本到底是哪一本的情况更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两年前奇葩写文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瓶颈？误区，或者说误区一直存在，只是彻底走进死胡同了-_-|| 直到现在才找到些头绪，到底是不是解开了，从这章看这文的后续吧233 依旧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47章 测算无疑 永嘉帝一脸凝重。 两本他都看了，特别是最后一本的画册。 人物肖像惟妙惟肖，让他想不认出这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成。 “起来吧。”永嘉帝扫视一圈，如是说道。因为永嘉帝的震怒跪了一地的内侍们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永嘉帝是个仁君。 至少他甚少迁怒他人。 若是脾气糟糕点的帝王，骤然听闻此事，怕不是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叶长凌处理掉了。 “皇爷，此事不过是街头巷传的谣言。”刘公公凑了过去，毕竟叶长凌的银子给的到位，而且他也想卖太子殿下与颍王两人一个面子，如是提醒到。 然而刘公公说完，永嘉帝却直接看向了他。 帝王心思，天威难测。 刘公公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这么一说，不就是直接证明，他之前对这件事是知晓的吗！ “奴婢该死。”刘公公跪倒在地，简直想把刚才的自己拖出去抽上十个嘴巴。 “罢了。”永嘉帝大约也知道刘公公在顾虑什么，毕竟是跟随他日久的老人，敲打一下就是了。 听到永嘉帝的话，刘公公也明白了永嘉帝的意思。顿时纠结起来，其实如今宫里还暗地里流传着一个更隐秘更劲爆的谣言，但是他哪里敢向圣上禀告哟。 太子妃、七王，这两位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哟。 永嘉帝心思还在桌案上的两本书上，并没有发现跪在地上低着头刘公公的纠结。 “刘伴伴，着锦衣卫，严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暗地里诋毁朕的太子与五皇儿。”永嘉帝如是命令道。 …… 化肥厂是年前就开工了的，招工十分顺利，几乎三天就满员了。这也在叶长凌的预料之中，去年各地旱灾严重，许多人背井离乡。不过叶长凌身处繁华之地，对倒是没想过会如此严重。 西山煤矿那儿归属楚辰耀，楚辰耀也不需要雇佣灾民。叶长凌沉吟了些许，最终还是放弃了扩大规模或者将制糖、烧碱、肥皂这样的工艺化作工厂生产。 步子迈得太大，只能是拖累。 真的要发展经济，还是要等粮食产量提升，都能吃饱饭再说吧。 因为里面的机器是叶长凌与李老匠等人半年前就设计好的，只等厂房建好便可以直接开工。厂里的人们太过热情，最终叶长凌是非常狼狈的找了个借口跑了的。 此刻已经是下午，庄子上沈天路那群蠢货只是想到就脑壳痛，叶长凌决定回叶府。 已近黄昏，叶长凌刚一回府，就发觉府上有些不太对劲，老夫人将他叫了过去，只是说宫里来人，让叶长凌明日进宫面圣。 …… 第二日，一大早，叶长凌坐上马车，闭目养神。 早朝，永嘉帝亲自点将，命李世征讨驱逐鞑靼。除了两位内阁大学士之外，朝臣具有些惊讶。 下了朝，永嘉帝便在暖阁里召见了叶长凌。 叶长凌这一次规规矩矩的跪在殿中，进宫几次，再如何也许会了基本的动作。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并没有丝毫诚惶诚恐的模样。 而叶长凌进殿之后，良久，永嘉帝才像是看到他一般，并没有让叶长凌起身，只是放下手中的奏章。 “叶长凌，十日前京中锦衣卫来报，京城中混入了一伙白莲教的教徒。如今都未曾捉到贼首。你既能教出沈天路这样的解元，想必区区一个贼首，也是有办法的吧。” 听到这话，一旁的刘公公不由得对叶长凌有点同情。 圣上明显是在为难叶长凌。 这差事，叶长凌接下来。若是办不好，直接一个办事不利、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上去，哪怕是太子殿下他们，也挑不出错来。 而且避免了让其他人觉得是太子与颍王之故，才牵连到叶长凌的。 “臣确有办法。”叶长凌低着头，如是说道。 “哦？那么你且需要多少人手？朕给你十日。” “圣上给臣一日时间便可，只是臣有个条件，希望陛下能随臣出宫一次。”叶长凌叩首。 疯了吧。 听到这话，这是刘公公第一反应。 锦衣卫整整搜寻了半月有余，都未曾找到的人。 “好，朕依你。” …… 帝王出宫，是一个很复杂的工作。锦衣卫、侍卫、隐没在人群中。 叶长凌与永嘉帝共乘同一辆马车。 马车颠簸，等到马车使出城外的时候，永嘉帝突然开口了“你可知，朕究竟是为什么把你召来吗？” “臣一时兴起，寻了个画师。”从命宋金福做出那本画册开始，叶长凌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知事情总有一天会被呈到圣上面前，但是叶长凌同时也知道，永嘉帝不可能因为此事治他的罪，因为叶长凌若是获罪，所有人都会将谣言源头《长业记》当成真的。 永嘉帝不可能容忍太子背负这么一个污点。 比起楚辰熙与楚辰耀他们当局者迷，叶长凌其实知道，永嘉帝虽然总是顾及不到他的几个儿子，但在他心理确实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护他们的。 太子依旧是他的继承人。 马车停在了叶长凌的化肥厂前。 听闻叶长凌来了，陈田有些奇怪，但也十分高兴。只是这一次，跟着叶长凌一起来的一行人明显不凡。连厂里的雇工这次也不敢上前了。 叶长凌请永嘉帝进了厂房旁边的，办公楼。 虽说是办公楼，也不过是个二层小楼。 此地建筑十分稀奇，引得永嘉帝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陈田，将我之前命人记录的东西拿过来。”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田不疑有他，立刻就拿了与账本一起好好收藏的那本名册。 “请圣上过目。”叶长凌接过名册，交给了刘公公。 刘公公接过名册，翻了翻，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顺带瞥了一眼，又将名册交到了永嘉帝手中。 名册只是一本记录了名字、籍贯、家庭成员等等详细信息的册子。 永嘉帝翻了翻，倒是发现了不同。 其中一些人的名字，被做上了标记。而这时，叶长凌又对陈田吩咐了一句“之前让你们注意的那些人，现在全都给我绑过来，若是有人反抗，直接打断手脚。其他人，以安抚为主，若是问起，就说他们偷了东家的东西。” 白莲教，其实只是一种统称。 自唐代以来，每个朝代都有它们的影子。一般来说荒年尤是，特别是农人日子过不下去了，就会纠结成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叶长凌并未想过永嘉帝会给他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招工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毕竟那些教众，大多都是真的过不下去却有力气的人。若有正经的工作，底层的那些教众大概率会转而投靠过来。 也算是钓鱼执法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づ￣ 3￣)づ 第148章 询问 事实证明，梅香办事，的确十分靠谱。 叶长凌当时只是说招工的时候，注意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 堵不如疏，将那些人留下来，听上去有些冒险。不过考虑到灾民众多，那些人为了讨生活，若是因为某些原因拒绝他们，难免有心人不会为了能被雇佣而有所隐瞒。到时候一旦事发，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干脆从一开始就将这群人搜罗起来，朝廷不查，就不去管，若是有任何风声直接交上去便是了。 这样对这些本就是因为灾祸无奈成了教众的农户们来说很不公平，但叶长凌也需明哲保身，。 一切如叶长凌预料的那样，那些被重点标记特意隔开的雇工们，被带了过来。听闻他们是偷了东家的东西，其他雇工们立刻群情激奋，甚至无需陈田带的人动手，就将这群人制服了。 而这些人在被制服了之后，得知原因之后立刻大呼冤枉，还要求见东家。 都是淳朴的乡下民众，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如何愿意听信那些教众蛊惑，走上这条会送命的造反路。 听着外面的冤枉的还有求见东家的声音，叶长凌垂眸，并没有多言。 梅香的洗脑很成功，或者说，能在这个时代，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一个可以避寒的房子，更不用说每月还有月钱可以领。 锦衣卫的动作很快，都是些淳朴的农户，很快就撬开了口子。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白莲教的教众。 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头目，而且很不巧的，他之前曾经见过教主。 画像很快出来了，根据小头目的供词，锦衣卫马不停蹄的奔入城中，叶长凌都帮他们做到了这一步，若是这样都还没捉到教主，那么他们真的可以解散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 教主还没被抓，不过也是时间问题。永嘉帝也不可能真的会在这样的状况下随意刁难。 “杨卿家确实有个好孙儿。”永嘉帝是个仁君，这注定他不会太过冷酷。同时他也爱才，叶长凌解了他出的难题，此刻他的确没有什么理由处理叶长凌了。 “叶长凌，你的确替朕解决一件心事，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怒气已经消失，补偿就会开始。更不提叶长凌还是已经故去的杨阁老，永嘉帝的老师唯一的后人了。 没有丝毫意外，一切都依照叶长凌的想法进行。 叶长凌知道他此刻应该推辞，然后让圣上的愧疚最大化，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但是…… “长凌斗胆请陛下饶过那些底层教众。”叶长凌跪了下来。 他说的是饶过。事实上无论再怎么仁慈的帝王，对待造反这种事都是深恶痛绝的。毕竟位置决定脑袋，他们可以仁德，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这群人刺字流放，遇赦才赦。但实际上，流放千里，环境太过恶劣，这群人会有很多死在路上。而余下的，能撑到大赦天下的，也不多。 叶长凌这个请求，简直就是在说永嘉帝不够‘仁’了。 “叶长凌，你很胆大。”永嘉帝定定的看着叶长凌，突然夸了一句。“朕其实一度是想杀你的。” “也罢，你起来罢，你的请求，朕允了，带朕去瞧瞧你在此处鼓捣什么。” 听到这话，叶长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 化肥厂已经趋于完工。过两日，便是机器的试运行。而煤矿已经提前源源不断的运了过来。 那群教众被抓并没有引来太大的骚乱，因为有了准备，陈田第一时间稳住了情况，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大抵是因为东家来此巡查，众人都卯足了劲儿，争相在东家面前表现自己，倒是让叶长凌哭笑不得。 叶长凌跟随永嘉帝在化肥厂中走着。 实际上他之前也就是扔了个设计思路，具体都是交给下面的人来办的，而荒地的价格原本就不贵，化肥厂占地面积有些夸张。 化肥厂的器械，永嘉帝之前也在叶长凌的庄子上见过一些，但眼前这个规模，庄子上那些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见到永嘉帝有兴趣，叶长凌立刻提出试行一次，永嘉帝态度不明，但没有反对。 听到大铁疙瘩要使用了，众人都有些兴奋，他们可是听说了，即使场地建好了，东家也还会继续雇佣他们，就是用这些铁疙瘩生产那个叫做‘化肥’的东西。 机器轰鸣声开始，反应器预热，浓烟滚滚，但一如之前实验过多次的那样，成功的运转了起来。 耗时一年半，站在巨人肩膀之上的化肥，终于可以量产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大约是受到了周遭的感染，叶长凌突然有些激动，虽然他的心情，与周围其他人完全不同。 等到叶长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永嘉帝却不见了。 等到叶长凌寻到永嘉帝的时候，他被刘公公直接拉住了。 化肥厂角落，永嘉帝正在与一个头发花白双目不能视物老人交谈。 老人有些眼花，不过与永嘉帝聊得还挺好。 永嘉帝说起，他有好几个儿子，但没一个给他省心的，天天惦记着他那点家产。大儿子的媳妇还和疼爱的小儿子搞到一起去了。 听到永嘉帝的话，老人不由得有些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竟是开始开解永嘉帝起来了。 听得不远处的叶长凌一阵无语。 说句大逆不道的，圣上这家宅不宁，其实是他自己作的。 老人又聊了聊今年应该是个丰年，随即话锋一转，就听到永嘉帝旁敲侧击“老丈以为，当今圣上如何。” 听了太多夸奖叶长凌的话，永嘉帝坐不住了，直接问道。 “圣上是极圣明的天子。”老丈突然笑了，如是说道。 这次轮到永嘉帝错愕了，他刚才可是听老丈说过，五年前，他的二儿子因为娶了个漂亮的婆娘，被当地一个泼皮看中，硬生生将他的二儿子打死了，而那个泼皮是当地县官的侄子，求告无门。可怜老丈不过三岁的孙儿，竟然是直接被摔死的。而老丈的眼睛，也是在那时候哭瞎的。 而他们家的田地，去年灾害，被强卖了。是叶东家看他们可怜，赏他们一口饭吃，才没让他们饿死。 这样的帝王治下，如何…… “老丈说笑了……”永嘉帝笑着说着，却被老丈直接打断。 “这位官人莫要不信，老叟是个瞎子，老叟一家人被叶东家收留之后，年前听老叟的大儿子说，杀死老叟儿子孙儿的无赖在强夺一妇人的时候被颍王的部下一剑刺死。而县老爷被太子殿下参了一本，罢官流放了。圣上圣明，否则小老儿的一家的血仇怎么能报！” 听到这话，永嘉帝一时无言。太子那份奏章他也看了，因为太子难得上奏，倒是让下面彻查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49章 又翻车了 老丈还在感慨，然而永嘉帝却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永嘉帝起身，老丈听到永嘉帝起身的声音，也准备起来，却被永嘉帝拦住了。 “老丈眼睛不好，倒是每日需做这么繁重的活计。”永嘉帝看了眼老丈身旁的扫帚，如是说道。 “官人莫要嫌弃我这个老瞎子哩。”听到这话，老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连浑浊的眼睛都睁开了“老丈的儿子有一把力气，每月赚得不少银钱，东家怜悯我家情况，将我一家老小都安置了。老丈也没有别的力气，便自个儿找了点事情做做。官人莫要取消，这扫帚还是老瞎子自己做的哩。” 听到这话，永嘉帝这才仔细瞧了瞧老丈身旁的大扫帚。 终是辞别了老者。 见永嘉帝走了过来，刘公公一马当先，凑了过去。递上了手帕，永嘉帝接过帕子才发现他衣服上与手上都沾了些灰尘。 “长凌，你做的好事。”永嘉帝一边擦手一边白了叶长凌一眼，话语里都是责备，但其中透着的亲近却不是假装。 听到这话，一旁的刘公公当即就在心中画了个圈。 他可是知道的，永嘉帝昨日是真的动了杀心，然而不过短短一个下午，竟然就将叶长凌与太子、五王纠缠不休之事，连同那本大逆不道的画册一并抹去了，话语里的亲近之意，与亲近的子侄都不遑多让。 “长凌知错。”被骤然责怪，叶长凌委委屈屈的请罪。 见状，永嘉帝一时失笑。 “朕还没罚你，你倒先委屈上了。”这句话，倒是将叶长凌做画册一事彻底揭过。 叶长凌只好傻笑。 永嘉帝继续在化肥厂逛了逛，这一次，他脚步慢了许多，有些事倒是开始询问叶长凌了。 逛了一圈，永嘉帝瞧着眼前这新式的建筑，想起刚才老丈说的话，瞥了叶长凌一眼。 “这事儿，你做的不错。”永嘉帝说了一句“想要什么赏赐，直说吧。” 听到这话，叶长凌有些不可思议，他倒是没有想到，永嘉帝会这么说，永嘉帝的意思是…… “宽恕那些人，是朕的意思。是朕这个天子做的不好，引得他们背井离乡，辛苦度日。”想到老丈说起，叶长凌能给他们全家一个安置之所，能给他们吃饱饭，露出的表情。永嘉帝便无法继续责怪的叶长凌了。 “养这些许人，贴了不少银钱吧。”永嘉帝顿了顿，正打算赏些银钱，却听到叶长凌开口。 “长凌以后定能赚回来。” 听到这话，永嘉帝却失笑。赚回来？他倒是知道，叶长凌目前做的最好的生意是蜂窝煤，但是价格几乎与煤炭价格相持平，若非几处矿产是由叶长凌合伙，不赔钱就算好的了。说起来，叶长凌去年秋日开始便减了煤矿的单子这事他也是知晓的，毕竟是大股东嘛，进私库的银钱比以往少了些……咳，总是要过问一下。 后来倒是听说叶长凌全供应到宋氏制作蜂窝煤了。 今年大雪比往年更大些，灾情却不再那么严重了。 见到永嘉帝完全不信任的模样，叶长凌也不辩解，倒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不过，圣上，长凌还真的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瞧着叶长凌这幅不好意思的模样，永嘉帝倒是有了些好奇“但说无妨。” 叶长凌终于跪在地上，说出了他想要随大军出征鞑靼的打算。 然后叶长凌便得知，朝廷已经点将，李世将军这会儿大约已经带着大军急行军出了百十里之外了。 毕竟之前就与永嘉帝通过气，前方战事吃紧，是以走的非常急。 叶长凌呆愣在原地。 这个他真的没有算计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奇葩觉得长凌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的233 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50章 争口气 “那，圣上，能不能请圣上封臣个总兵……阿不，参将就行了。”这李世将军走的也太快，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见到叶长凌这幅错愕之中还带着些许茫然的模样，永嘉帝觉得颇有趣，然而故意板起脸“长凌，此事事关重大，哪怕是朕也不好公然干涉。” 听到圣上的话，叶长凌终于失掉了最后一丝侥幸。整个人看上都灰暗起来。 这……不应该啊。 按照那两本书所言，朝廷无将，无论是《东宫谋》还是《穿越暴君男妻》，朝廷都是拖延了许久，怎么轮到他这儿，就变成了这样。 然而叶长凌并不知道的，若是按照正常走向，李世将军早在鞑靼袭击这件事儿更早一些的时候，就死于‘意外’。 永嘉帝会做出的决定，楚辰耀早就预料到了，借着鞑靼来袭，将边疆重镇彻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而这一次，楚辰耀却无视的下属的劝谏，并未对李世动手。 这全然是为了叶长凌。 楚辰耀，或者说与叶长凌相处已久的人都知道叶长凌的底线在哪里。楚辰耀可以为了权势等因素暗杀李世，楚辰耀可以为了保存兵力，而对鞑靼袭击边境无动于衷。但他绝对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暗杀要去征讨外族保护边疆百姓的李世。 就像叶长凌知晓，鞑靼入侵，朝中无人势必生灵涂炭，为了进一步减少损失，他做出的决定是自己上战场，而不是求助于楚辰耀。 这是他的决定。 叶长凌脾气好吗？ 在梅香看来，大约是太好了，以至于梅香总是担心少爷吃亏。 对于春桃、宋金福、陈四他们而言，少爷、东家的脾气当然好，只要不触及原则，这全天下已然找不到比叶长凌更好说话的少爷、东家了。 叶长凌骄傲吗？ 他简直骄傲到了骨子里。 他谦和、好说话，但若是与他相处，就会知道，他的底线就在那儿，不可触碰。 “不过，长凌若是真的想去，也不是不行。”就在叶长凌收敛住了所有心思，准备放弃之时，永嘉帝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李爱卿已经领命出征了，若长凌你能找个能让李爱卿信服之人推荐，朕便允了你一个参将又何妨？依朕看，朕的耀儿善战，相信他保举之人，李爱卿也能信服。” 叶长凌好半天才明白耀儿说的是颍王。 楚辰耀？ 玩他呢。 找楚辰耀帮忙，他还不如不去。 但是看到永嘉帝这明显看好戏模样，叶长凌又有些没好气。 叶长凌突然又有了个主意。 “圣上，长凌有一物，想请圣上过目。”叶长凌微笑着说道。 望着眼前的荒山，永嘉帝一时猜不出叶长凌在打什么主意。 叶长凌对着山那边打了个手势。 随后不过一瞬会儿。 伴随着剧烈的爆破声，地动山摇。 刘公公等人在爆破声响起的时候，吓得抱头鼠窜，还不忘大叫“护驾，地动了！” 永嘉帝也被这突然的声音以及地动吓了一跳，等到地动停下，脸色苍白，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举动。 硝酸甘油炸.药。 他还是做出来了。 目前为止，威力还算满意。 而且还算稳定。 就是不能大量制备。 即使他已经有了量产制备的条件。 叶长凌也不知道，提前将它代入这个时代，是不是正确的。 不过拿来开山修路倒是正好。 “这……”瞧见叶长凌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永嘉帝若是不清楚这是叶长凌搞的鬼就奇怪了。 “圣上，此乃长凌改良的火.药。”里面也混入了黑火.药，倒不算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六有事，这是一章难得的存稿233 虽然短小233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づ￣ 3￣)づ 第151章 手段（补更） “叶长凌，你是说此物无法大量制备？”永嘉帝逼问。他的胃口被叶长凌全然钓起，他虽然不通战事，但眼光还是有的，有此威力的火.药，何愁楚氏不兴？ “是，长凌能力不足，目前只制得些许。”叶长凌跪在原地，腰杆却挺得很直。 “叶长凌，你可知欺骗朕便是欺君之罪？” “长凌不敢。” “你且起来回话吧。”叶长凌话说到这份上了，永嘉帝终是不再追问，但是兴致却寡淡了下去。 这一次的行程，也不算没有收获。 永嘉帝准备摆驾回宫，然而临近饭点，大食堂已经开动，小厨房的厨子早在永嘉帝一行人来到的时候就已经开火，一桌菜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叶长凌吩咐开饭了。 “圣上，临近午饭，圣上要不要……”叶长凌委婉发问。 “无需。”永嘉帝拒绝的很干脆。 “也是众人的一点心意，厨房新做出的一些菜色，也想请圣上品鉴。”对于永嘉帝的拒绝，叶长凌也不意外，或者说他提出这建议，也没想过永嘉帝会同意。 但是态度还是得做的。 “既是如此，朕允了。”然而听到叶长凌的话，永嘉帝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为了‘心意’留下，还是为了‘新菜’。 啥？ …… 新年过去，春天的脚步就快了。 李世将军近来上奏，希望得到榆林镇、宁夏镇两所重镇的控制权，而不是增兵，帝欣然应允，李世与众将军分三路包抄，直逼鞑靼。 随着边关向朝廷的奏报、朝廷向边关的命令一步步下达，颍王府，气氛却很凝固。 因为此前，榆林、宁夏两镇的实际控制权是掌握在楚辰耀手中的。而李世将军此举，势必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切都是因为王爷当初的妇人之仁，没有动手截杀李世。 当然这些抱怨自是不敢直接传到楚辰耀耳边的，楚辰耀最近似乎新迷恋的写字，十分的修身养性。 “仲瑜，你说，五爷与东宫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出了王府，天色尚早，李枢瑞请程仲瑜一起去吃酒，谁料刚走出一条街，李枢瑞就冒出了此等惊人之语。 听到李枢瑞的话，程仲瑜差点有损形象的摔倒，他已经开始后悔答应李枢瑞的邀请了。 “这种事也是我等可以胡乱置喙的吗？”程仲瑜板起脸提醒了一声。 “嘿嘿，我这不就是这么一问吗？果然，仲瑜你也看了那本《水光业》啊。” 想不看都难。想忘掉更难。 “仲瑜，你说是不是因为东宫太子妃有孕，五爷才一蹶不振，决定纵情……那个书画？”李枢瑞越想越觉得可能，比起颍王与叶长凌，他更愿意相信和太子一点。 程仲瑜冷漠。 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李枢瑞果然是个傻子。 只是，五爷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呢？ …… 比起已经从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中，传到市井里的关于颍王与太子殿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宫内却持续暗潮汹涌。 两份调查放在永嘉帝的面前。 《长业记》与《水光业》是由何人指使刻意交给圣上的，背后之人直指中宫皇后。 被皇后坑了这么一次，刘公公若是不回敬她上个眼药，也就愧对东厂锦衣卫这么多年的让人闻之变色的恶名了。 若是寻常，得知是皇后授意下人迂回的提交此事的，永嘉帝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当是皇后担心他，又不好明说。 然而这一份，与另外一份厂卫门的调查结果放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七王与太子妃有私，甚至于腹中的孩儿都不是太子殿下的。 太子。 永嘉帝想起，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小小的孩子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感受。太子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孩子。 先皇后去世的原因他也曾有所耳闻，但此事的缘由却是是在她自己身上，或者说也是他这个丈夫的责任。 不患寡而患不均。 此事与月娘无关。 但是永嘉帝也明白，太子不能恨他，便只能去恨一切的源头，让先皇后因为嫉妒病死的月娘。更不提，楚辰昰还是月娘所出的孩子。 “刘伴伴，摆驾东宫。”永嘉帝吩咐了一声。 今日这个时辰，太子殿下应该还在文华殿读书。 而永嘉帝却要去东宫。 这是因为，此刻七王也在东宫。 锦衣卫作为帝王的耳目与爪牙，有时候他们的行动效率会惊人的迅速。他们被建立起来，原本就是，帝王制衡臣子们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火车晚点了六个小时-_-||凌晨才回来的。 补上昨晚的更新。 今晚继续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52章 引而不发 楚辰昰皱眉，想要将拉住他手臂的卫澄音挥开，但到底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忍耐了下来。 当得知太子妃有孕的时候，楚辰昰是有些许嫉恨的，这个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太子哥哥身边，与太子哥哥耳鬓厮磨长相厮守，而他永远只能以兄弟的身份站在太子哥哥之后，无法将爱恋诉诸于口。 而这个女人，竟然还不满足的，招惹他。 然而得知卫澄音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时候，楚辰昰震惊之余，终于有了些害怕。 一旦东窗事发，太子哥哥将如何看他？ 特别是这个孩子是太子哥哥第一个孩子，太子哥哥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很大，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太子妃所出。 害怕之余，楚辰昰又有了些无法说出口的隐秘的激动。 这算不算是他与太子哥哥的孩子？ 也就在这时，身后紧闭的房门被骤然推开，逆着阳光，永嘉帝一脸阴沉的看向房间内的两人。 目光停留在太子妃拉住楚辰昰的手臂上。 …… 楚辰熙身在文华殿。 太子的课业总是繁忙的，特别是如他这般，被众人从称道的太子。 今日给太子讲课的是方曜弈的父亲方大人。 也是在这时，楚辰熙得永嘉帝传召，速回东宫。 楚辰熙礼貌辞别一众老师之后，刚走出文华殿，脸上的表情便冷淡了下来。 父皇传召这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在东宫传召，就有点意思了。 没想到，这件事他还没开始动作，父皇竟然已经知道了。 不过考虑到东厂锦衣卫那边的速度，这么许久，倒也不算奇怪。 也正好省的，他继续下一步的计策了。 行动的越多，越是容易留下首尾。他这个父皇，看上去仁德，实际上精明多疑，到时候被中宫那位倒打一耙，暗示是他故意算计楚辰昰就热闹了。 楚辰熙回东宫的时候，东宫已经被内外清理的一遍。正殿，永嘉帝坐在首座，下首楚辰昰与太子妃跪在地上。 可怜的太子妃，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不住的发抖。 而一旁的楚辰昰也面如死灰的低着头跪着。 “父皇。”楚辰熙同样跪下请安。 “不知音儿所犯何事，惹得父皇震怒。”楚辰熙这么说着，就去扶摇摇欲坠的太子妃，表情是十足的担忧，愠怒。一个十足的担心自己妻儿的丈夫。 太子妃听到楚辰熙的声音的时候，便吓得一抖，而被楚辰熙扶住，立刻避让开来。她从以前就知道，此事一旦事发，第一个饶不了她的便是太子殿下。 被太子妃避让开，楚辰熙也不恼，只当太子妃今日受到了太多的惊吓。然而他这幅模样，落在永嘉帝眼中，就更加痛心。 太子自幼聪颖乖巧，甚少顶撞他。而这一次，顶撞他，却是为了这么个女人。 “熙儿，你且起来。刘伴伴，把东西给太子看吧。”永嘉帝一时竟然有些不忍了。 听到这话，刘公公也苦着脸。 这太子殿下对太子妃，那是宫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说句不好听的，太子等了这么久的孩子，竟然…… 楚辰熙拿到了刚审理出来的宫女、嬷嬷等人的证词。 楚辰熙起身，永嘉帝说的没错，太子妃确实不值得他这么跪着。 楚辰熙面色平静。拿着这些证词的手却有些抖，而这时刘公公适时的呈上了放在托盘里的证据。 香囊，青丝，信件。 熟悉的绣工与笔迹，倒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小女儿作态。 楚辰熙还记得几年前在他大婚第二日就知道，太子妃是极合适的太子妃。 倒是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去了解他的太子妃，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楚辰熙走了一步，直接越过了太子妃，在楚辰昰面前站定。 “七弟。”楚辰熙将手中的东西交还给了刘公公，如是说道。 听到太子哥哥还愿意喊他，楚辰昰有些激动的抬头，下一秒，拳头就毫不留情的招呼到他的脸上。 楚辰熙下手极重，然而这一次连永嘉帝都懒得让人去拉了。 当然这也有楚辰熙下手克制的原因，他只打脸。 大约十三拳之后，楚辰熙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便理了理凌乱衣服。 “一切请父皇做主。”楚辰熙又跪了下来。 但同时，心也沉了下来。 父皇既然连此事都知晓了，那么京城的谣言还有长凌做的那本画册，想必也是知道的。 那又何故引而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偷懒了。那今晚努力吧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53章 风起 七王楚辰昰，中宫所出，帝怜皇后及众妃嫔，不忍她们过早承受骨肉分离之苦，而今众皇子年岁渐长，久居京城于礼不合，所有已成婚的皇子返回封地，无召不得进京。 太子妃卫氏，旧病缠身，生前未曾育有一子，德行有亏，以太子嫔葬之。 便是要‘病故’太子妃，将楚辰昰扔到他的封地做个有钱无权的藩王了。 太子妃听到这口谕，立刻疯了一般想要求饶，却被刘公公一个眼色，示意周围太监，太子妃的嘴立刻被堵住，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便被人拖了下去。 当然太子妃不会是立刻‘病故’，她会在安排好的地方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然后去母留子。 至少这孩子还是天家血脉。 一出生便会记载楚辰昰后院某个夫人名下。 而这一切，对于皇后来说，不过是一张圣旨之下的通知罢了。 …… 楚辰昰离京，在朝堂造成何种暗潮汹涌自不必说，连带着楚辰暎他们也要一同离京去做他们吉祥物藩王了。 楚辰昪楚辰暎几位王爷走的时候，叶长凌还去送行了。毕竟之前救灾的时候，几人还有点交情。 见到叶长凌，楚辰暎跳下马车，一把勾住叶长凌的肩膀。 “叶长凌，本王都快走了，但是有一件事实在好奇，你说京中最近盛传的谣言是真的吗？”楚辰暎指了指不远处同时来送行的楚辰熙与楚辰耀，如是发问。 至于楚辰暎所问的谣言，京中都传疯了，他不信叶长凌没有听闻过。 被问到这事，叶长凌竟然有些许心虚，毕竟谣言的始作俑者是他。 “王爷，此事长凌不敢乱说。”倒是没有正面回答。 楚辰暎听到这话，有些不满，但也明白他大约是从叶长凌这儿问不出什么来了。 “其实说实话，本王反而希望那谣言是真的。”楚辰暎语不惊人死不休。“若这二人真的有一腿，也省的日后兄弟阋墙。” 他与楚辰熙、楚辰耀关系不能算好，但总归也是兄弟，倒是不想看到这二人最后争的你死我活的。 嘛，反正只要不是楚辰昰那个弟弟坐上那位置就成了。 “本王走了，日后恐怕没多少机会入京，叶长凌若是愿意，本王的王府倒是不缺一个幕僚。”便是给一个承诺了。 这么说着，楚辰暎上马，继续与他的兄弟们告别。 …… 七王的离开已成定局，张皇后在得知永嘉帝的决定之后，第一反应是震惊与不理解。楚辰昰甚至连与她告别都没有，就被匆匆送出了京。 张皇后随即就冷静了下来，她并没有吵闹，而是让人去打听此事的来龙去脉。 这样的丑闻，永嘉帝不可能不下令封锁，东宫直接被换了一遍血，知情者大多都被处理掉。一时间，暗地里血色的恐慌染上整个皇宫，消息被直接压了下来，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传出。 还是张皇后兜兜转转得知永嘉帝下令那一天，去了一趟东宫，之后就传来，太子妃病重的消息，在众王离京之中不甚显眼，张皇后却突然有了个很糟糕的猜测。 与张皇后一样，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感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气息，永嘉帝的圣旨下的太过急促，明显是七王惹了他震怒。 至于这背后的原因，无人敢深究。 倒是太子妃病重的消息传来，无人再提小皇孙一事了。太子妃卫氏病故，最后竟连一丝水花都没有产生。 …… 早春之后，除了农户们开始忙碌，京中也迎来了一件大事——会试。 会试与乡试一样，三年一次，考中会试便是进士，下一步就是做官。 与此同时，边疆那边也传来了胜仗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吧，躺平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54章 春闱 “那老师、沈师兄，曜弈就先进去了。”方曜弈对着叶长凌一行人如是说道。 “嗯。”叶长凌点头，而陈克瑾、叶长钰等人也纷纷向叶长凌告辞，进入考场。 叶长凌有点无语。 他还是认下了方曜弈这个学生。 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被方曜弈说服了呢。 方曜弈这种人明显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听到他说不认同朱圣人之言，眼睛都亮了。 这么想来，还是老实的沈天路好。 至少踏实。 这么想着，叶长凌顿时觉得沈天路顺眼起来。 “沈天路，我阻止参加这次科考，你不会责怪我吧。”想了想，叶长凌还是询问出口。 “学生不敢。”疑惑自然是疑惑的，但为了此事埋怨恩师，沈天路若是这等人，早就被叶长凌赶出去了。 沈天路一身荣辱全拜恩师所赐，若非恩师当初将他收做弟子，他此刻还是个落地秀才，哪里能与举人、解元这等称号有所牵扯。 “你可以埋怨，不让你参加此次科考，也是我的私心。”叶长凌转身，返回叶府，沈天路立刻跟上。 “凭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面对本次会试。不仅是你，你的众位师弟，同样如此。”他们去参加这一次的会试，就是去给考中的进士当分母的。 “但是我还是让他们去参与考试了，作为一次历练也是好的。”顺带打击下他们过剩的自信心。 “可是你不一样，你去年的成绩太过亮眼了，众人必定会注意你，若是你这次连个进士都中不了，旁人必然会对我产生疑虑。”归根结底就是沈天路中了个头名，连程仲瑜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听到这些，你还怨我吗？”叶长凌打了个哈欠，看向了落后他一步的沈天路。 “老师大恩，学生……”沈天路就要跪下来，叶长凌没有阻止，却打断了沈天路的话。 “当初硬要做你们的老师纯属一时兴起，不过你却是最看好的学生。” 也不能算谎言。 毕竟矮里拔高，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沈天路更顺眼一些。 “你的几个师弟都自认为自己天赋异禀。”中了个举人，全都飘了。 听到这话，沈天路低下头。 沈天路知道自己资质极差。 他开蒙就比几个堂兄晚，进入书院读书，夫子喜欢的都是郁高洛、杨文栋他们。对于他的评价从来都是资质欠佳胜在勤勉。 沈天路已经习惯了。 然而下一秒，叶长凌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是在我看来，你比他们更加优秀。” 沈天路疑惑，抬头看向他的老师。 与郁高洛他们不同，他很久之前就感觉到了他们的老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明明年岁与陈克瑾相当，但无论才华还是其他，都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叶长凌平静的与沈天路对视。 他的表情平淡，在老师身旁侍候已久，沈天路知道他的老师并非在开玩笑。 他的老师就是如此认为的。 而他的恩师，从不妄言。 沈天路突然觉得他的心跳动的有些快。 难道，他真的不比陈克瑾他们差吗？ 叶长凌垂眸，倒是没有注意到沈天路的想法，他只是例行的夸一夸罢了。而且他本身也觉得沈天路比郁高洛那些家伙，心性上要好一些。 勤恳、坚韧，本来就是非常难得的天赋。 世人总认为这是最容易做到的，实际上能够十年如一日专心去做一件事的专注，本身就是普通人达不到的才能。 “三年后，我希望你能在此蟾宫折桂，从明日起，你便回我府上读书吧。”想要备考三年，拿到一甲的名次，果然需要下狠手啊。 嘛，反正考生也不是他。 正好拿来做个实验。 这么想着，叶长凌扔下这句话，不再搭理沈天路，继续往前。 三年？ 沈天路呆愣愣的看着叶长凌的背影，陡然间，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再度激动起来。 老师他在认同我。 这个想法甚至比叶长凌说出‘蟾宫折桂’四个字更让他激动。 沈天路跪在原地，向着叶长凌重重一拜。 动作虔诚的如同一个朝圣者。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宋金福翻了个白眼。 得，又疯一个。 沈天路此刻的表情，宋金福很熟。 毕竟这两年多以来，他见得太多了。 梅香、春桃、甚至陈四。 庄子上那些农户，那些匠人，对了，还有新开的化肥厂，都偷偷地把东家当做神仙拜哩。 没想到沈天路这样举人老爷也…… 若是宋金福来自现代，说不定此刻就想抓着沈天路大喊“醒醒，那就是个pua渣男，不值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么么哒(づ￣ 3￣)づ 第155章 赐婚 与春闱一同结束的，是因为粮草、军饷短缺，几座边疆重镇发生的哗变。 已经被赶回草原的一小波鞑靼趁此机会杀了回来，截了粮草。又训练有素的退了回去。 可怜李世将军，临近知天命之年，没有败在敌人手上，倒是受挫于麾下军民。 圣上仁德，毕竟事出有因，便派遣了官员前去安抚，同时下令彻查粮草一事。 当得知朝堂传来情况的时候，叶长凌已经换好官服，正式去工部报道了。 于此同时，赋闲在家良久的楚辰耀，得到了宫内传召。 …… 楚辰耀随着小黄门进入乾清宫的时候，永嘉帝难得没有在桌案上看内阁送来的奏章，而是在读一本书。 “父皇。”很敷衍的礼节之后，永嘉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楚辰耀眼尖，一进入殿中便看见永嘉帝手中的书名。 《长业记》。 不用去看，那桌子上的另外一本书，应该就是最近京中暗地里流传的最广的有关他与楚辰熙的画册了。 楚辰耀自然也是看过那画册的。 人物肖像精美，惟妙惟肖，倒是自成一种风格。 似乎京中暗地里已经开始流行这种风格了。 唯一让楚辰耀哭笑不得则是，那画师大约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将他身上某个部位夸大了几分。还细细的画了好几页，以至于最近几天，王府里侍女、厨娘、婆子一见到他就面红耳赤的，目光下移。 永嘉帝与楚辰耀扯了些诸如最近几日你皇祖母眼睛不太好，前日向朕念叨了你之类无营养的话。 楚辰耀知道，他的父皇正在犹豫，在试探。 九边重镇，并非每一个都把握在朝廷手中，还有各地藩王的渗透。也是当初大宁开国之时太祖分封自己的儿子而留下的隐患。 虽然朝廷几次削弱藩、清洗王势力，如今的藩王多是有钱无实，追求道家炼丹之术，但总还有那么一两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前任临王是一个，而今边镇的几个藩王又是不同的势力。 情况复杂，远不是李世一个突然授命的儒将，可以迅速解决的。 或者说，李世将军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完成朝廷交给他的重任驱逐鞑靼并且全身而退，足以见得他的本事。 粮草、军饷的去向，鞑靼是怎么得知他们粮草运输的路线与时间的，都是值得推敲的问题。 永嘉帝也明白，派去的官员与宦官安抚不过是权宜之计，此地，非楚辰耀坐镇不可。 便宜旁系的亲戚，还是便宜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 “耀儿，其实看到此书的时候，朕心中其实有那么一瞬，希望它是真的。”永嘉帝指的是那本画册。 此等荒谬之言，连永嘉帝自己都觉得好笑。也足见，楚辰耀这事儿对永嘉帝来说多么棘手了。放走，给楚辰耀自由无异于纵虎归山。 也许他在世的时候，楚辰耀不会有别的动作，一旦太子继位，争端必然开始，而太子也容不下楚辰耀。 楚辰耀，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永嘉帝将桌案上两张圣旨随手放下，刘公公立刻会意捧给了楚辰耀。 与官职在一起，还有一份赐婚圣旨。 这是选择，命令。 …… 叶长凌从工部溜达出来。 第一天上任。 工部右侍郎。 闲职。 下有各侍郎小吏等办事，上面还有几个上司担责任。 再加上他还有爵位在身，上官对他和颜悦色，下官对他曲意逢迎。 难得的舒坦之地。 竟然让叶长凌有点不想尚公主了。 毕竟尚公主，是做不了的官的。 就这样顺势娶个大家闺秀琴瑟和谐，似乎也可以？ 叶长凌返回叶府的时候，府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宫内来了圣旨。 传旨的宦官，正在等待叶长凌。 一群人跪了下来。 宦官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 与两年多之前听到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从一个长顺伯府不受宠刚死了亲娘的嫡子，自己变成了伯爷，还有了官身。 赐婚颍王楚辰耀。 叶长凌跪在原地。 眼眸微垂，天色已晚，叶长凌整个人都浸泡在了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永嘉帝必然是看出些什么来了。 太子是他给予厚望的继承人，必然完美无瑕。 若叶长凌在未来一定会成为污点，那么提前处理掉，也是正常。 至少他的算计，他的挣扎，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保住了这条小命。 皇权。 叶长凌自然下垂的右手不自觉的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 “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这没法咸鱼了233 弄了个主攻新文的存稿坑《炮灰受他怎么这么A（穿书）》 这本写完了就会去开求个预收吧233 第156章 决定 传旨的内侍离开，见到叶长凌还怔愣在原地，老夫人给身旁的嬷嬷，将传旨的公公拦住，亲自送上一点小小的心意。 “祖母，父亲，长凌刚回来，还有些劳累，先行回去了。”语调、声音并无一丝不妥。但无论是都看的出来，此刻的叶长凌有些不太正常。 或者说叶长凌看上去实在太过正常。 反而显得并不正常。 所幸，圣上恩准保留叶长凌的爵位。日后，若是颍王能够应允叶长凌留下子嗣，或是过继旁系子孙，也不算浪费。 这是这官身，倒是被剥夺了。 今日才刚入职的第一天而已。 …… 叶长凌回到小院，此刻梅香、春桃等人已经听到风声，具有些担忧。叶长凌只是说了句无事，早些歇着吧，就把众人打发了。 然后，吃饭，洗澡，看书，睡觉，与平常并无不同。 只有系统知道，直到此刻，叶长凌是真的很平静，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抱怨，没有气恼，更不欢喜，虽然欢喜对于这个完全不按照剧情的宿主来说，并不可能。 就在系统觉得叶长凌已经认命的时候，叶长凌却突然开口了。 “系统，你不觉得这种情况，我那被加上的甜宠值应该被扣光吗？”叶长凌突然将话题引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方。 “系统2.0只是代理系统，所有的数据在宿主的系统修复回归之后，再行计算。” 倒是不算意外的回复。 他就说最近这段时间耳根子为何如此清净，莫说甜宠值，就连一直起起落落的万人迷值也不没有听到了。 不过这样并不是个好事，因为不知道确切数据，未来等系统修复回来之后，一旦结算，总是一件麻烦事。 叶长凌闭上眼睛。而这时，耳边陡然传来系统的尖叫声。 “宿主，快停下您那危险的想法！宿主，您不能——” “吵死了。”叶长凌闭着眼，扔下了这么一句。 早春才过不久，三四月间夜晚还有些寒凉。 叶长凌扯了扯被子，丝制的被褥摸上去十分顺滑。 自梅香管家之后，他的吃穿用度的规格又往上翻了一倍。叶长凌此前也告诫过那妮子，节约些。倒是梅香听到这话，鼓着嘴气鼓鼓的表示，少爷用的东西都是走少爷的私账，用的压根就不是府上的钱。而且府上的窟窿每月那么大，最后都是少爷出钱补上的。少爷用些好东西，旁人谁敢不服气，不服气也得憋着。 听得叶长凌失笑，倒也不去管她了。 “宿主。”系统2.0还想挣扎，这一次叶长凌倒是终于搭理了。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能阻止不成。”若系统真的能干预他的行动，那上一个系统就不会遇到被维修处理这种事了。 系统一时语结。 系统当然能做什么。 但是宿主连系统商城都拒绝开启，系统能怎么办，系统也很绝望啊。 系统自闭了。 “你放心好了，如今也算国泰民安，我自不会做出破坏这难得太平盛世的举动的。”做皇帝听上去挺不错的，然而实施起来太过困难不提，他也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听到这话，系统反而更加担心。这根本不是陷万民于水火的问题好么，系统是举双手双脚同意叶长凌做个祸国妖妃的。 “春桃。”叶长凌向外喊了一句，梅香管家之后，叶长凌就不让梅香在外间候着了。倒是春桃，接过了睡在外间的差事。考虑到院里的都是年纪小的姑娘，叶长凌倒是默认了。 春桃毕竟是个姑娘，他倒是想找个小厮，只是一来陈四新娶了个媳妇，二来院子里都是小姑娘，再多个外男，也不方便。 便拖延到了如今。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57章 有意思 “少爷。”听到少爷唤自己，正在外间读书的春桃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进来。 而叶长凌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见到春桃进来了，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坐吧。”叶长凌吩咐了一句。 “春桃，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叶长凌如是说道“你先别急着答应，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一个不小心，不仅是杀身之祸，更有可能牵连三族。” …… 春闱很快落幕，会试之后便是殿试，不过这一切都与叶长凌的几个弟子无缘。 会试的前三名已经定下了，出人意料的，程仲瑜竟是第三名，会试的第一名是之前死乞白赖非要认叶长凌学习道理的方曜弈。 殿试是由永嘉帝以及各大臣共同选出。首先看的就是会元方曜弈的答卷。毕竟会元状元是同一人，也算是一桩美谈。 方曜弈的文采自不必说，才思敏捷，否则不会连叶长凌都被他绕了进去，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白给的弟子。 永嘉帝看着这章答卷，越看原本还算高兴期待的表情，也冷淡了些许，看完之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刘公公将答卷传阅给其他大臣。 随即便是程仲瑜的答卷，以及第二名刘曦燃的。 程仲瑜的《劝农书》一出，便在永嘉帝心中留下了印象，两份答卷中规中矩，对于未曾真正接触过民生的年轻学子来说，已是十分难得。 永嘉帝脸上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些许。 在场其他大臣见状，倒是明白了如何评价。 首辅张泰初瞧着方曜弈的答卷，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了。 …… 叶府。 叶长凌正在吃火锅。 牛肉火锅，麻辣的。 去年，叶长凌让宋氏的商队，去云南之类的地方的时候帮他留意下有没有西域传来的蔬菜，倒是发现了辣椒。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今年开始他叶长凌的饭桌上，也终于能吃上辣了。 至于牛肉。年前，公主和亲，京城的许多大商人们看准机会准备借此大捞一笔。 年后，鞑靼袭击边境，杀公主祭旗，这些商人们的生意自然就落空了。赔的血本无归还是小事，关键是有些人不仅把大半身家都压上了，还有人借款。 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些商人倒是将这句话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从叶长凌的话，没有参与的宋金福自然成了最大的赢家，趁机敲诈……友好支援了一些曾经的商人伙伴们。 当然他自是不敢忘记叶东家的大恩，知道东家喜好美食，购买了一大批的塞外的牛羊，都是经过打点的，东家吃的放心，而他们也舒心。 牛肉火锅，卤牛肉，红烧排骨，羊肉串。叶长凌喜好牛肉，关键是他的厨娘手艺太好。 此前顾忌太多，如今嘛，他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他巴不得御史告他一状，驳斥他品行不端配不上颍王才好哩。 方曜弈正坐在叶长凌的小桌对面，与叶长凌对酌。 方曜弈平素有些寡言，与相处十分舒适的临王楚辰昰不一样，方曜弈有时候能一句话把人噎死。 不过也是难得能与叶长凌聊起来的人了。 殿试的结果已经出来的，面前是新科探花郎，三甲第三，也是光耀门楣的好成绩了。 不过叶长凌有些奇怪，殿试考核的内容，便是问政，方曜弈的才华自不必说，又是少年时期走南闯北，程仲瑜暂且不提，对朝堂那些问题，方曜弈不至于看的比刘曦燃还要浅薄吧。 第三名，估计还是看在方曜弈会试第一的成绩以及他那张符合探花郎的脸上的。 叶长凌如此疑虑着，喝了口果酒，就这么问了出来。 方曜弈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借着酒劲找了纸笔，提笔成文，倒是将当日殿试上的文章重新默写了出来。 一气呵成。 待墨迹有些干了，叶长凌将这篇文章拿了过来。 字。 自是不必多说的。 毕竟是探花郎。 但是这个内容，叶长凌皱眉。 殿试。是圣上出题，一般是结合时事的问政，策论。而这一次的试题，不出意外与鞑靼有关。 问准进士们，如何对付鞑靼。 这种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永嘉帝也没想过能从一群只知道读书的准进士们笔下得知的。一般情况下，吹捧下朝廷，中规中矩的也就过去了。这也是程仲瑜、刘曦燃的做法。前者乃是颍王一系，自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是这想法必定为圣上不喜，为了仕途也就选了一般的答案，最后也就得了个榜眼的名次。 但是方曜弈的答案，可就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58章 拜帖 方曜弈开篇就提出，鞑靼这件事，其实朝廷应该是可以预见到的。随后就以他的理解，写了篇劝谏，从马政聊到边防，文采斐然。 方曜弈年少遍历名山大川，去过沿海杀海寇，也曾领略过塞外风光，各地风土人情。 这篇文章自然比起那些年复一年只知读书的学子，要务实很多。 只是明晃晃谈及鞑靼是朝廷的失误，简直就是直接打永嘉帝的脸。 叶长凌将文章放下，让这些天提拔成大丫鬟的秋杏把方曜弈的文章收好。毕竟是探花郎所做的，足够沈天路他们学习的了。 叶长凌无语的看向方曜弈。 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殿试之前，他其实跟方曜弈聊到过殿试的试题。 当时只是猜测，永嘉帝会出什么题。时政嘛，也不难猜，最近的大事也只有鞑靼了，然而这件事对于朝廷与后宫来说实在是太伤脸面了，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那时适逢沈天路在旁，叶长凌便与方曜弈聊了聊基础思路，这件事对于朝廷来说算得上一件耻辱，所以必须带着积极的基调去写。最讨巧的办法就是歌功颂德的吹捧一番，也就过了。这也是为官之道，哪怕是以刚正著称的御史，其实也知道哪些人和事可以喷，哪一些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聊得挺好，结果就写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叶长凌怎么会不无语。 圣上能点个探花郎，估计还是惜才。 见此，方曜弈倒是笑了，并没有解释什么。叶长凌无奈的摇头，敲了敲桌面。“你写的建议好是好，去，把沈天路给我叫过来。” 叶长凌吩咐了陈四一句，后者立刻会意。 在等待沈天路的时候，叶长凌与方曜弈也没闲着，一小碟花生米与酱牛肉直接吃完，叶长凌让丫鬟秋杏去端些水果上来。看着秋杏走出房门的背影，方曜弈若有所思。 说起来，感觉也有许久未曾见过老师叶长凌身边那个会使剑的大丫鬟了。 当然这个念头刚出现又被方曜弈一笑置之。大约是被安排去了别处吧。 沈天路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刚要行礼，叶长凌直接挥了挥手。“你现在以你乡试的最后一题为题，重新写一篇文章作答。” 民生。 沈天路听到叶长凌的这个吩咐，愣了愣，最终开始一笔一划的书写起来。 自那一日以来，叶长凌无论去哪儿都将这个弟子带在身边，跟着叶长凌，看着他说的、做的，沈天路也逐渐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这些想法其实是这几年在庄子上日积月累而来的，只是在跟着叶长凌潜移默化中，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 一篇文章做成。 叶长凌看了眼，文采一般，但有了进步。不再是用他之前说的‘改土归流’，而是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文章被递给方曜弈。 “你的文章很务实，但就当初那个情况，户部无粮无钱银是真，不是轻松几句话几条政令就能解决的。”否则不至于每一朝的变法，文官集团的斗争比战场还要激烈。 嘛，既然殿试已过，再聊这个也无甚意思，还是继续喝酒吧。 然而听到叶长凌的话，方曜弈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向着叶长凌鞠了一躬“请老师教我。” 也就在这时，门外下人来报，一个自称刘曦燃，递上了拜帖，候在门外，求见叶长凌。 刘曦燃，新科状元。 叶长凌与方曜弈对视一眼，有些意外。 若说程仲瑜来找他，叶长凌还能理解。 他与这刘曦燃，可什么联系都没有啊。 “请进来吧。”合上拜帖，叶长凌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七玖的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第159章 越隆重越好吧 新科状元刘曦燃登门拜访。 叶长凌见到刘曦燃的时候，午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果酒度数不高，但叶长凌喝的有些多了，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刘曦燃一身比较正式的衣衫，走了进来。 不得不承认，这新科状元的相貌还真的是一表人才，若是别的朝代，搞不好就要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被选成驸马了。 当然现在不成了，驸马是不能有官职的。 就是不知道定亲或者结亲了没有，朝廷中许多大臣可以行动起来招女婿了。 就在叶长凌心中些许感叹之际，眼前的刘曦燃突然一捋衣摆，跪了下来。“学生刘曦燃见过叶先生。” 这下不止叶长凌，就连一旁的方曜弈都惊讶了。 刘曦燃能越过写出《劝农书》名扬四方的程仲瑜，被点为状元，足见他的才华。 “状元公，何故如此，叶某可当不得。”叶长凌这么说着，只是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语气十分敷衍。 “状元公这幅模样若是给旁人看了去，说不得早遭日后同僚的嘲笑了。”叶长凌这话有点酸，毕竟他是要‘嫁’给颍王的人，身上的爵位都是得圣上怜惜才给保留的，而刘曦燃是前途无量的状元，就算日后沉寂下来，多年之后，一个封疆大吏还是能做到的。 虽说状元日后未必能成为内阁大学士，但内阁大学士也甚少是同进士出身的。 三年才出一个状元，一个朝代能有几个状元公？ “若是没有叶先生救命之恩，曦燃恐怕早就客死他乡了，哪里能有如今。”刘曦燃就像是没听到叶长凌的敷衍一样，再度一拜。听到这话，叶长凌愣了愣。 又愣了愣。 总算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他当初让人药晕程仲瑜的时候，的确顺带打晕了撞破这一幕的刘秀才。 “行了，当时那事儿，只是顺势而为，你自不必放在心上。”意思就是要赶客了。 而听到叶长凌的话，却让刘曦燃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当时叶长凌是真的要救他。 “学生愚钝，愿拜先生名下，求先生成全。”刘曦燃当初是想着，自己中举之后，便提出此要求，日后能以叶长凌的门生自居，这也是日常除了联姻之外，建立联系最好的方式。可谁知道，叶长凌教出来的学生，竟然直接是解元。为了避免被旁人特别是叶先生当做攀附之人，刘曦燃那时只好作罢。 刘曦燃的这个想法，叶长凌自然是不知道的。 叶长凌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个都想认他做个师父，今年流行拜师吗。 不过白给一个状元公…… 听上去，比方曜弈这个探花郎，还有面子。 “束脩拿来吧。”叶长凌吩咐了一句，又看向秋杏“秋杏，备茶。” 束脩？ 听到这话，刘曦燃有些茫然，他不过是想认个门生，怎么就成了弟子了。 “怎么？”见到刘曦燃还未有动作，叶长凌催促了一句。 “学生今日出门匆忙，没想到老师能收下学生，还望学生回去准备选个黄道吉日……” 听到刘曦燃的话，叶长凌莫名的就看向了方曜弈和沈天路两人。 沈天路三人，是他花了银子相当于拐骗来的。 方曜弈是自己硬凑上来，忽悠叶长凌答应的。所谓的束脩，不过是随意的备了些东西，让下人送来补上。 也就是过了个场面。 第一次，叶长凌遇到如此正式的，并非是闹着玩一样的弟子。 当下正了正坐姿，点头“如此，你便安排吧。” 明显与刚才的态度是两个极端。 “是，老师。”还能怎么办，越隆重越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动力不够，粗长不能只能短小的样子么么哒 第160章 问题 长而喜庆的队伍，唢呐声都能传到三天街之外。 群众的记忆是有时效性的，对于最近发生的热闹新鲜事最是记忆犹新，不少人都认出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正是前两天被御赐骑马游街的新科状元。 “耶耶耶，是状元娶亲吗？”这是最八卦的众人。 “但看着不像啊。”说是娶亲却有那么一丝违和感，倒是排场面子，十分足够了。 “这没有接新娘的红轿子！”众人总算发现了盲点，难道是入赘？怪不得这队伍之后还有那么多的箱子，但这状元入赘……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啊。 而这时，轿子停在了叶府门口。 沈天路、方曜弈等人，全都立在门口迎接。 沈天路在得知刘曦燃要去准备正式的拜师礼的时候，一直都很羞愧。 老师对他，寄予厚望，还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授学问，而他连束脩都未曾交过，更不提正式的拜师礼了。 而郁高洛、陈克瑾、杨文栋、叶长钰在得知新科状元要拜入叶长凌门下的时候，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倒是方曜弈饶有兴趣。 “刘曦燃见过各位师兄。”下马，刘曦燃对着沈天路等人拜了拜，没办法，长幼有序，先来后到，哪怕刘曦燃是状元公，而沈天路他们连个进士都考不上，见了面还得规规矩矩叫一声师兄。 沈天路几人还干愣着。 最后还是方曜弈提醒了一声，沈天路才后知后觉的带着几个师弟一起回礼。 “刘师弟客气了。”沈天路心情复杂。 “曦燃刚入师门，若有什么不周全之处还望诸位师兄指点一二。”刘曦燃顺势说了些场面话。 “师弟客气了。”看起来倒是十分其乐融融。 “刘师弟还是先进去吧，莫要让老师等急了。”也就在这时，方曜弈说了一句，算是缓解了这尬聊的气氛。 听到这话，刘曦燃也反应了过来，当即拱手笑道“谢师兄提醒，刘曦燃此番终于拜入老师门下，一时感慨，竟然糊涂了。” 说着便与沈天路等人一同入了正门，留下已经傻了的看热闹的众人。 这，刚才刘状元说了啥？ 毕竟春闱才结束，凑热闹者有不少还是今年参加春闱的举人。 刘曦燃这个新科状元也算是名人了，当下集体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怪道了一句“这，只有考上状元，才配做他叶长凌的学生？” “呸，明明是人家状元哭着喊着要做他叶长凌的学生，人家考上了状元才收下的。”这是已经在脑海中自动脑补前因后果的好事者。 “那个被状元叫做师兄的不是这一次的探花郎吗？游街的时候，我还看到他了。”这是终于注意到了方曜弈的围观群众。 反倒是一些落榜的学子，特别是参加过乡试的京城学子，心理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次，听闻沈天路没有参与科考，他们还在心理嘲笑哩，叶长凌不过如此。 上一次不过是因为顺天府乡试之后所有考中的举人都受到了牵连，才让沈天路等人侥幸中举了。 再后来，圣上赐婚消息的传出来，叶长凌的几个门生都成了他们餐桌上的笑料了，竟然认了这么一个老师，日后想要跟随在老师身边学习，岂不是得在王爷的后院里进行了。 但是如今……探花郎与状元郎同时出自叶长凌的门下，这……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 但不少学子已经开始回去，寻人托叶府的关系打听了。 这状元公与探花郎，可是实打实啊。 就算成不了弟子，旁听下，说不定，就能考上个进士呢。 …… 叶长凌在京城中彻底火了。 甚至影响力都出了京城。 那可是状元啊。 三年才出那么一个的头名。 突然多了个状元和探花的子侄辈的叶长钰，莫名其妙收到了许多请柬。 与叶长凌不同，之前上到老夫人、叶长凌便宜爹叶承祖，下到姨娘、家仆，所有人都觉得叶长钰会读书，日后肯定能做个官老爷，光耀叶家门楣，因此，长辈对他寄予厚望，家仆对他谄媚非常。 叶长钰的读书事宜，也是叶府非常重视的事情。叶家的族学都不够了，老夫人还花重金，托了些许人情，送了叶长钰去了些有名的书院读书。 故而叶长钰的同窗还挺多的。 叶长钰是个庶子，而且家庭还是勋爵，他混不进去第一梯队诗书世家少爷们的圈子里，不学无术纨绔们的圈子更是格格不入。寻常普通求学的子弟，又攀附不上他，又才华的那一批，他又攀附不上。 是以，认识的人虽多，但都是点头之交，互相知道个姓名的那种。 然而自刘曦燃上门之后，却发生了重大变化，叶长钰发现自己莫名的变得很受欢迎起来，去赴个约，都要被人拦住，莫名的就多一桌朋友。 而说到最后，都想结交一下他的弟弟，叶长凌。 主要是实在没啥办法啊。 之前沈天路是个解元，但解元，每年那么多地方进行乡试，都是解元。状元与探花，可是全国就那么两个。 当有心人想要打听这叶长凌收徒的标准以及名额的时候，直接懵了。这叶长凌是个勋爵，身上带着一个爵位，还有一个等待着继成，而且人家已经被赐婚了。 压根无解。 只能从身边人下手，拉关系。 这段时间，不止是叶长钰，老夫人也受到了不少以前手帕交的请柬，就连叶承祖下了值，也被同僚拉着去喝酒。 话里话外，都是为了自家不成器的纨绔儿子、子侄。 不止是谁从哪里打听到，叶府的梅香还有陈四，连宋金福，每次交付货物做生意都被拉到酒席里询问，能不能让自己家的儿子去宋金福的东家面前露个脸，钱不是问题。 当然这一些，叶长凌都没感觉到。 因为他现在身在化肥厂。 第一批冬小麦已经成熟。 而最近，周边已经有不少农户，变着法的开始向卖蜂窝煤的商贩们打听化肥了。 效果喜人。 按照这样的速度，以目前化肥厂的产量定然是不够的。 他要扩建厂房，同时还有考虑，在各地建立分厂的事宜。 毕竟薄利多销。 只是化肥厂，已经属于近代工厂了。 危险性还是有的。 京城外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出了问题，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但是日后开设分厂。安全性得不到保障。 他迫切的需要，培养一批能够独当一面的厂长们。 之前陈田做的就挺不错的。 不过此事，也没有那么急切。接下来这事儿，恐怕还有其他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七玖的票票，抱住啃啃，么么哒(づ￣ 3￣)づ 这本书从上个月开始已经没几个人在看了所以，唉，慢慢来，么么哒 第161章 聊聊 如今京城想拜入叶长凌门下的学子不知凡凡。老夫人老奸巨猾，对于各邀请一概不拒绝，只是被人问到的时候，只是找些话搪塞过去，或者装糊涂。 而叶承祖是真的糊涂。 他连自己成了新科状元的师公都不知道。 叶府这般回避的这番动作不仅没有惹恼其他人，反而被人当做理所当然，要是叶长凌那么容易就收弟子，他们还真不把它放在眼里哩。 而且他们可是听说了，再一次同窗邀约中，叶长凌的二弟子郁高洛喝大了，非常妒忌的表示他的老师最近一直将沈天路带在身边，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个状元公。 当日参与会试的时候，有学子晚进了考场，正撞上叶长凌与沈天路交谈，当日还当自己听错了叶长凌的意思，现在一联系起来，这不就直接证明了叶长凌有培养状元的能力吗。 虽说目前各路谣言甚嚣尘上，但叶府越是回避，众人越是在意，甚至已经成了一股潮流。 叶府的老夫人无懈可击，叶承祖又是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叶长钰就被当成了的突破口。 有道是吃人嘴短，曾经的同窗太过热情，叶长钰抹不开面子，再加上被灌了许多酒，被人哄着写了封书信，让下人送回叶府，问叶长凌能不能来接他。 叶长凌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十分莫名其妙。 字确实是叶长钰的字迹。只是叶长钰身在城中，距离叶府行走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若是喝高了，派辆马车去便是了，除非…… “秋杏，去你梅香姐姐那儿，让她给我备些银钱。”若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找的应该是老夫人他们，如今这样倒像是被人带着去了销金窝没钱付款。 叶长凌有些好笑，但总归是便宜兄长，还是让陈四备马车了。 等到了目的地，叶长凌才发现，只是一家正经酒楼，刚下了马车，就见到酒楼前等着的一大堆穿着儒衫年轻学子，眼前一亮，朝着他拥簇过来。 “学生……”众人争先恐后的自我介绍着，他们都是叶长钰的朋友。 叶长凌有些意外，没想到叶长钰还挺会交际的，朋友竟然这么多，还真么热情。 众人拥簇着叶长凌走向酒楼，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跪倒在了叶长凌面前。 “学生王鸿恳请叶先生垂青，收学生为弟子。”王鸿一身青色儒衫洗的发白，看得出来生活拮据，见到王鸿出现，在场其他人脸色微妙，原因无他，这王鸿还是个名人。考个秀才屡试不第，考了二十多年了，旁人要是他这样，可能早就放弃另谋出路，结果这人还在苦苦坚守着，被人耻笑老童生。 “去去去，王鸿你这厮来凑什么热闹。”轻蔑的声音响起，然而干瘦的中年人还依旧跪在叶长凌面前，纹丝不动。 酒楼前的热闹自然也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比如说二楼厢房里，出来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京城中的人的楚辰耀与李枢瑞。 听到下面乱哄哄的，李枢瑞看向窗外。得，准王妃。 而楚辰耀早就听到外面‘叶先生’‘叶先生’的呼喊声，他看向冒险偷偷进京回报情况的下属，所幸事情已经交代完了。既然父皇决定放他出京，之前准备的后手也就不需要了。得到命令的下属告退，趁着混乱离开。 李枢瑞听到脚步声，就见到自家将军也走了过来。 李枢瑞默默的后退一步。 楚辰耀都不记得上一次见到叶长凌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叶长凌在这两个月间清减了些，也对，需要劳神的事情太多了，大约也不想见到他吧。 叶长钰在隔壁这事儿，进入这家酒店之前，就有人报告了。楚辰耀也能猜到叶长凌是为什么而来。 楚辰耀定定的看了叶长凌一眼，正准备离开，突然间，一抹银光引起了他的主意。 跪在叶长凌面前的那个人，怀中握着一把刀。 …… 听见身旁的人嘲笑越来越过分，叶长凌倒是有那么些不忍。 “你先起来吧。”叶长凌如是说道。 听到这话，王鸿有些激动，然而下一秒，如坠深渊。 “我已经有许多弟子了。”非常委婉的拒绝，然而落在心思敏感自卑的中年男人耳朵里，便是他不配。 他原以为叶先生是不同的，毕竟沈天路，也收下了不是吗。 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就在叶长凌以为对方被他说动之时，那中年男人拔出匕首像了他刺了过来。 两人距离极近，叶长凌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舍弃左臂保命的决定，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随着一声金属声落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楚辰耀。 在那一瞬间，楚辰耀有很多办法，一块木头，一盏茶碗，或者是他腰间的宝剑，都可以在瞬间，击落那人手中的匕首，或者取下对方性命。 但是他还是跳了下来。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失手，楚辰耀都不敢赌。 叶长凌永远都不需要知道，他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叶长凌沉默。他皱着眉看着解决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楚辰耀转身，后者看向了他。 叶长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随即叶长凌脚步猛然一顿。 楚辰耀脸上，因为他的动作，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显而易见的受伤。 楚辰耀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因为楚辰耀的出现，叶长凌那下意识的不信任，怀疑与戒备。 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故意演出来的把戏。 楚辰耀的表情在瞬间又恢复了原本冷漠的模样。 “叶……先生。”楚辰耀喊了一句，便要离开。 没有解释，也不需要寒暄。 在答应那场赐婚之后，楚辰耀就知道，会被叶长凌彻底厌恶。 若是他的存在让叶长凌感到厌恶，那他就应当远远避开。 叶长凌愣在原地。 那声‘叶先生’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辰耀的态度。 这样就好，他只需要装作不知道，这场赐婚到最后，依旧会不了了之。 就像楚辰耀之前的那场赐婚一样。 让楚辰耀独自背负一切，多轻松啊。 只是他做了些什么啊。 若是当初的欺骗还可以找到各种借口，那么现在呢。 你竟然让这么骄傲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如此小心翼翼。 系统也好，其他所有的事情也罢。 其实这一切都与楚辰耀没什么关系。就连赐婚一事，他也是被太子牵连。 你至少不该继续欺骗他了。 叶长凌笑了笑，因为这陡然的变故以及颍王的出现，他身旁的众人不自觉的让了开，叶长凌追了过去。 “找个地方，我们聊聊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啊奇葩写文这么久其实真没怎么写过，或者说不怎么敢写它，总想避开主角们都挺端着的，多了烟火气，怕亲们觉得怪怪的。 不过反正也没几个亲在追了，既然都想看，那奇葩就把这条线写出来吧其实很早之前就应该开始了-_-|| 第162章 聊天 叶长凌与楚辰耀两人目前是被赐婚的关系。 对叶长凌单方面来说，是很尴尬的。 道理他都懂，为什么楚辰耀安排个聊天的地方会安排到勾栏院里来啊。 真正的古代，娼与妓是有区别的，也不是如电视剧里表现得那样十分夸张，而是琴乐不绝于耳有格调的地方。 才子遇佳人，以文会友，以才色作为交往的基础，春风一度，倒也有不少佳话。 但是这也掩盖不了，这是个寻欢作乐的场所。 叶长凌晃了晃杯中的浊酒。 酒自然比较一般，让他皱眉的是其中蕴含着极淡的香气。与整个厢房映照在一起，伴随着浓重的奢.靡味。 要说他对秦楼楚馆没有一点好奇那是假的。只是他若要来逛这样的地方，必定是一把折扇，公子风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房间里挤了十几个花魁或者头牌、红牌，又因为面前那个人，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叶长凌是真的不懂，楚辰耀想做什么了。 说是谈事情，却弄这么多女子在此。 一杯浊酒下肚，叶长凌不动声色。而角落里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有存在感的李枢瑞暗暗叫苦。 他也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啊。 他到底要不要找个机会溜走啊。 要是程仲瑜在这里，他只需要跟着程仲瑜一起行动就可以了。 不过，一次性瞧见这么多头牌，也是亏得王爷的面子。 但是王爷叫这么多头牌陪酒，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李枢瑞偷偷摸了摸身旁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后者原本还担惊受怕的，见此，小鸟依人的靠了过来。 “五日后我便会启程，赐婚一事，我会上奏父皇替你澄清。”听到楚辰耀的话，在场的年轻姑娘们顿时更加心惊胆战，有胆小的差点就要晕过去。 颍王的暴戾喜好杀人她们是知道的，没看妈妈们一听是颍王的要求，连已经在恩客床上的姑娘都被拉过来的。 这颍王与眼前的公子明显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这说完不会要杀她们灭口吧。 姑娘们花容失色，然而楚辰耀却还硬要拉人陪酒，给楚辰耀倒酒的姑娘都被吓得抖得跟筛子似的，让桌子对面的叶长凌看的忍不住失笑。 也就在这时，叶长凌福至心灵，突然就懂了楚辰耀的脑回路。 这楚辰耀，不会是到了这个时候，决定装成直男表示出他确实对他叶长凌没什么企图吧。 不至于吧。 叶长凌这么想着，然而忍不住去瞧楚辰耀的动作，就见到，楚辰耀左拥右抱，看起来很熟练的模样，实际上怎么瞧怎么觉得他的动作僵硬，而应当游刃有余的他的身旁两名绝色姑娘，比楚辰耀动作更僵硬，抖得像只兔子不提，与硬邦邦的咸鱼没有多少分别。 逛青楼逛成这幅景象，也是世俗罕见。 明明就非常不喜女子亲近。 当然这叶长凌也能理解，毕竟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歇斯底里的女子了。在叶长凌的记忆里，幼年的楚辰耀身上总是有各种伤痕。 楚辰耀能活着长大，回想起来叶长凌都觉得不可思议。 “行了，走吧。”再瞧下去，估计都要忍不住出手去‘救’出僵硬的楚辰耀以及他身边可怜的姑娘们了。 他们自然没有达成一致。 或者说，叶长凌有他自己的计划，并不需要楚辰耀的帮助。 一出厢房门，整个走廊没有一个人影。 叶长凌转身，刚想说什么，就见到楚辰耀肩膀处沾染着一块脂粉。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衣，脂粉看上更加鲜艳，叶长凌没忍住，替他拍了拍。 原是叶长凌无心之举，楚辰耀的耳际染了些许红色。 比想象中的更好懂。 或者说，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 只是对他好了那么一点。 就能为了那么一点还带着欺骗性质的好，就能豁出命去。 “抱歉。”没头没尾，意味不明。 …… 杨首辅死的那一年，在后宫其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杨首辅那时候身体就不怎么好了，幼年的叶长凌有些痴傻，却是他最为挂心的。 永嘉帝其实是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安王的。 安王年纪小了永嘉帝十几岁，一直很得先皇、如今的太后喜欢。 那一日，安王喝醉了酒，叶长凌冲撞到了他。 幼年的叶长凌生的唇红齿白，还是小太监打扮，安王又喝醉了酒，对小太监出手是无人管的。只是这一次，安王却送了命。 叶长凌其实很清楚，慌乱之中是他刺中了安王的要害。 楚辰耀替叶长凌顶了罪，杨首辅以他的死亡，压下了有关此事的所有疑虑。 作者有话要说：硬扯感情线-_-|| 第163章 孤寡老人的落寞 楚辰耀还是启程了。 启程前的前一天，叶长凌想了想，还是去提前相送，这一次叶长凌学乖了，自己选的地，酒楼环境清幽干净，其实还是他名下的产业。 从去年开始，叶长凌就把叶杨氏留下的嫁妆理了理，叶杨氏毕竟是杨首辅的独女，出嫁的时候，嫁妆自是丰厚的惊人。涉及到不少田庄、铺子。叶长凌将那些铺子做了些调整，一些好地段的铺子改换门庭，调整经营思路。 比如东头家糕点铺，年前在梅香的抗议下，正式更名为杨氏，又比如给楚辰耀办的送别宴所在的酒楼。 梅香从去年开始就对叶长凌将红糖白糖的生意交给宋家那边十分不满，故而后来的珍宝阁，几乎是她一手打理的。 倒是日进斗金有模有样，珍宝阁里面卖的都是当世的稀罕物，纤毫毕现的银镜，清澈透明的琉璃，还有大受欢迎的香水与肥皂。 而且每一件的样式独一无二，价格从几十两到上万两不等。珍宝阁之前的那个镶嵌着宝石、琉璃、金玉的等身镜，在年前更是卖出了十万两的高价，由江南一个豪商买下。不得不承认梅香的确十分有商业头脑。 珍宝阁名声甚至已经传出了京城，就连进京的商人们、官员，返程之前，都会来珍宝阁逛一逛，哪怕钱银不多，买上一两个小玩意儿回去哄自家夫人或者是爱妾，都是挺有面子的。 …… 暮春。 是犯困的季节。 特别是无所事事的时候。 叶长凌躺在美人榻上，就很闲。 化肥厂正在扩建中，陆陆续续的，前几个月的化肥已经开始倾销出去了，随着化肥的效果越来越凸显，很快就会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不过扩建已经展开，开设分厂这种事也在筹备阶段。 随着年岁的增长，梅香也越来越成熟，比如这次的分厂的事情，就是梅香去打理的。意外的，十分让人觉得可靠。 就是因为事物太多，连晚饭和早饭都很少有机会一起吃了。 倒是让叶长凌多了些许孤寡老人的落寞。 也罢，既然如此，他也可以该找点旁的事情做做了。 就在懒散的叶长凌终于打算起身，准备先去庄子上逛一逛，把忙碌的张老匠他们拐走的时候，下人突然来通报。 楚辰熙来了。 瞧着楚辰熙让下人交给他的贴身玉佩，其上的纹饰都不是普通人能用的，叶长凌一时无语，只好让陈四将贵客迎进来。 想起了，上一次楚辰熙登门是什么时候来着，都快一年了，府上最近有换了门房，楚辰熙进入叶府受阻，倒也是意料之中。 楚辰熙见到叶长凌的时候，叶长凌正站在叶府后院的风水池边，一边打哈欠一边喂鱼。 莫名的，在得知父皇赐婚之后的那份一直挥之不去的焦躁感，突然间也就释然了。 叶长凌喂完了鱼，将饲料放下，身旁的小厮立刻上前接过，秋杏立刻递上了湿布，叶长凌接过一边擦手一边瞥了太子殿下一眼。 “殿下，你竟然还敢来我这儿？”极轻慢嘲讽的语气，足见叶长凌是有多无语。 “长凌……”楚辰熙倒真的没有想到叶长凌的第一句话会这么说，他知道长凌大约会生气，但怎么说呢，很难想象到长凌生气竟然是这幅模样。 诡异的，却让楚辰熙心中多了些微妙的感觉。 “殿下，若是无事，您还是早点回去吧。”知道楚辰熙来见他，指不定其他人又脑补了什么小道消息，到时候，他更冤枉。“别忘了，我现在暂且算是殿下你未过门的弟媳了。” 这话把叶长凌自己都给雷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忘忘无念的浅水炸弹……亲确定没投错QAQ 本来应该加更的，但是奇葩最近都有事，先记下，两个星期后日两万补上真的太破费了，么么哒QAQ 说起来主攻的话，奇葩非常喜欢的梗是禁欲美攻x只对攻浪的受233 不过一直没写过，下一本就开这个了（点烟） 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64章 过分 “那长凌是默认我们两人的关系了？”听到叶长凌的话，楚辰熙的关注点明显不在正确的地方。 “去去去。殿下您不怕，我还得顾及我这条小命呢。”叶长凌直接做了个就此打住的手势。若说他与楚辰熙真有什么还好，关键是他对太子殿下分明没啥兴趣，闹这么一出，亏不亏啊。 他的官位啊。 他混吃等死的官位啊。 听到这话，楚辰熙眸子暗了暗，随即一拍折扇。倒是没有言语。 但是经过楚辰熙这么一胡搅蛮缠，叶长凌倒是对楚辰熙没有那么抵触了。 叶长凌躺在老爷椅上，吃杨梅。 桌子上，紧挨着杨梅，还放着一小盘白色的软绵绵的东西，一团一团的。 楚辰熙被他晾在一旁，倒也不恼。 想了想，叶长凌瞥眼看向楚辰熙，有个事情，他其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长凌想将制糖的方子公布出去？” “也不是真的公布出去。”毕竟这工艺也不能算特别难，只是若想继续开拓市场，以叶家的体量来说还是太小了。在这么个时代，搞高利润的垄断贸易，着实危险了些。 这会儿，楚辰熙倒是理解叶长凌的想法了。楚辰熙笑着，替叶长凌倒了杯茶“熙倒是觉得长凌大可不必在意此事。” “哦？”叶长凌顺手将茶盏拿起来，刚打算喝下去，却突然想起这是谁给他倒的，一时放下也不是喝了更不像话。 “长凌刚才可还说要作为弟媳与熙划清界限。” “行了行了。”听到那两个字就觉得头大，叶长凌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他大可以借楚辰耀的名号行事，只是这样，又把楚辰耀牵扯进来了。 “当然，若长凌愿意，长凌自用熙的……” “这就免了吧。”楚辰熙的话还没说完，叶长凌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不过他的确对楚辰熙的建议心动了。只是这事儿还是要先与楚辰耀商量一下。 “海贸的话，父皇那边熙倒是可以开口。”听到这话，叶长凌赫然抬眼，有些意外。 “怎么，难道长凌不是想将生意做到外面去？”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意外楚辰熙能知晓他的想法。 “长凌的事情，熙一直上心。”此前出使吕宋，除了带回了叶长凌想要的东西之外，倒是得知了些许事情，故而他也能推测出叶长凌的某些想法。 长凌想把生意做到外面去。 不仅是西域诸国，甚至是四海之地。 楚辰熙其实不喜欢这样。 叶长凌有时候总是给他一种随时会失控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他得知宫中已经下旨赐婚楚辰耀与叶长凌的时候，更让他觉得糟糕。 “四成利润。”叶长凌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如是说道。考虑到他要做的生意已经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若真的能得到海贸的允许并且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掺和一脚分一杯羹，分给宫里一部分利润，倒也不算什么。 “两成就足够了。”楚辰熙将叶长凌伸出来的四根手指中的两根按了下去。 “那这两成分给你。”叶长凌倒是挺大方的。 闭关锁国并不代表真的完全封闭。海禁虽然有，但还是剩下了些许贸易的空间。不过这事儿，最快的捷径还是得圣上同意。许出去四分利润，剩下一分留着打点，得，赚钱还真是不容易。 ‘赶’走楚辰熙之后，叶长凌也失了继续在后院躺着的心情，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站在书房里准备写信，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句。 “秋杏，把我房间里的地图拿过来。” 那是一份，很清晰的，叶长凌借助这个世界他目前拿到了的所有舆图，结合上辈子记忆找画师画出来的世界地图。 扯开，下面还有一份，亚洲大陆的地图。 叶长凌拿起笔，想了想，还是将日后的回疆，如今的西域各部，直接圈了出来。 收好地图，信反而就好写了。练了许久楚正霁的字，叶长凌的字算不得好看，却也终于工整了。 至少已经脱离了五岁小童的水平，向着十岁十二岁的程度迈进。 叶长凌还是挺满意的。 书信十分简短，叶长凌这次就给了一分利润，毕竟他海上的贸易不比其他，风险过高，他得留出空余，安置船员的家人，而且还得留出钱财上下打点。 况且比起这点利润，叶长凌相信，接下来各处建立的化肥厂对于楚辰耀来说意义才更大一些。 让楚辰耀把那片土地给他弄过来，种棉花，应该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65章 胡粉 将信件封好，叶长凌刚准备叫人快马将这封信送出去，就听到外面闹哄哄。 出去一看，竟然是院子里年纪最小的丫鬟翡翠晕倒了。 翡翠的小脸惨白着，叶长凌院子里的丫鬟年岁都不大，除了春桃之外，也就秋杏满了十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晕倒的翡翠还没满十二岁。两个稍大点的丫鬟正扶着她，平时与她玩得好的小姑娘正偷偷抹着眼泪。 见到叶长凌出来了，慌乱的众人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全都望向了他。因为不知道翡翠究竟是怎么回事，叶长凌让人先不要动翡翠，让秋杏去请大夫。 大夫慌张的就被请来了，随性一块儿的还有梅香、管家。慌张的秋杏去请大夫，哪里不会惊动府上其他人，就连老夫人都差婆子来问是不是叶长凌身.体不舒服，更不提梅香他们了。 叶长凌无奈，只好让人先去回了老夫人。 而这时管家也给小翡翠做了个大致的检查，排除了外伤之后，翡翠也被移回了房间中，做了细致检查。 好半晌，被请来的大夫放在搭在小翡翠手腕的手指，又去翻了翻翡翠的眼皮，舌苔以及双手的指甲，这才摸着胡子，让学徒拿了东西，准备施针。 等到施针完毕，大夫起身的时候，叶长凌这才迎了上去，而此刻房间外院里的小丫鬟们都眼巴巴的瞧着。 “张大夫，有劳了。”叶长凌这么说着，梅香随即奉上诊金。 “叶大人客气了。”张大夫接了诊金，顿时有些惊喜。毕竟虽是出诊，诊治的对象只是个小丫鬟，倒是没想到这叶伯爷也真是阔气，出手就是三倍。 “不知这……翡翠生了何病？怎么突然晕倒了？”关键是现在还没醒过来，看着叶长凌有些着急。 听到这话，张大夫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奇怪，不过他还是摸了摸胡子“鄙人才疏学浅，若是没有瞧错的话，此女可是用了胡粉？” 毕竟胡粉也算是价格稍微昂贵之物了，若是深闺妇人或者是勾栏女子用了这等东西，还不算奇怪，但是一个小丫鬟，张大夫还真不敢肯定。 胡粉？ 叶长凌第一反应就是胡椒。见到叶长凌一脸莫名其妙，张大夫倒是顺势解释了一下，毕竟胡粉，也是一味药材。 铅粉…… 叶长凌听了张大夫的科普，这才明白胡粉是个什么东西。 在中医里，胡粉被用来治疗恶疮之类的东西。但实际上，最初，它是美白产品。 还很受追捧。 就跟古人还喜欢胡乱服用水银一样。 小翡翠是因为年纪小，反应强烈了点，这才因为铅中毒贫血晕倒。 接下来只需要停止使用胡粉，用药好好调养，应该就能逐渐康复了。 听到张大夫的话，叶长凌脸色冷淡了下来。 他看向了挤在门口的丫鬟们，冷着声音问道“除了翡翠之外，还有谁，也用了胡粉，站出来。” 这玩意儿，若是翡翠自己去买了用了的，叶长凌是半点不信的。翡翠才多大，定然是旁人用了的，分给她用的。 美白产品。 叶长凌也知道美白护肤对于姑娘家们来说吸引力有多大，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看着全都站出来的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丫鬟们，叶长凌一时无语。 再看到面色犹豫的梅香，叶长凌哪里还不知道梅香也是个参与者。 “梅香。”叶长凌喊了一句，听到这话，心虚的梅香立刻低头，老老实实的走过来站好。 “少爷。”被少爷点名，梅香有些委屈。她就是买了点妆粉用在脸上，怎么就要被少爷骂了。 见到梅香这幅模样，叶长凌才发现他的态度有些苛刻了，当下表情缓和，直接问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他还真的对这个时代姑娘们的美容产品，一点都不懂。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 去年春桃回来之后，晒黑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点事儿，就是宋金福事多，见到晒黑的春桃，就送了上等的脂粉，其中就有可以美白的胡粉。 后来其他小丫鬟们见春桃一点点白了回来，也就动了心思。而且之前天花发生之后，院里的好几个小丫鬟脸上都留下了天花的麻子，其中就有翡翠。 其实这事儿也怪叶长凌，铅类的妆粉受众本来也不是翡翠这些小丫鬟们，毕竟价格还是有那么高的。只是因为叶长凌对院里的丫鬟们素来大方，她们才有钱银购买这类的脂粉。 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叶长凌皱着眉头，这事儿，与疏不宜堵。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66章 少爷想办法 叶长凌又请张大夫替梅香她们医治，其中有三个丫鬟已经出现了不适的症状了。倒是梅香，因为太过忙碌，用的不多。 而且叶长凌还发现，张大夫虽然年轻，医术精湛却很博学。比如在这个胡粉乃是最广泛的美白产品的年代里，面对生病的小翡翠，他倒是直接指出了胡粉的害处。 送走了年轻的张大夫，叶长凌看着院子里十一个丫鬟，去年天花有两个没撑过去，后来又给他补了两个。 当然除了秋杏、梅香、春桃这样的大丫鬟或者近身伺候的丫鬟之外，其余的也都是在院子里默默做事的，至于他院子里为什么都是年纪较小的丫鬟，最开始还是因为之前不够受重视，分到这边的也都是各院不合心意的，后来叶长凌在叶府地位好了些，管事那边就像给叶长凌换上更合用的，但是这些小丫鬟们若是去了府上别处，日子哪里有在叶长凌这边舒服？相处久了也多了几分感情，也就继续留下来的。 反正他院里的事情也不多，小姑娘们笨手笨脚，倒也足够了。就是这样反倒让府上的人误会了，以为叶长凌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子。之前补缺的时候，故意挑的年岁小的送来。 叶长凌已经习惯被人误会了。 胡粉都被交了上来，连同姑娘们经常使用的脂粉之类的东西。 不过出乎叶长凌预料的是，他一直以为的会对身.体产生不利影响的口红，也就是口脂，其实在很久远之前，就已经不再是以朱砂作为红色的来源了。 用的是花的汁液之类的东西。 反倒是胡粉，或者说铅这种重金属，广泛的存在于各种脂粉之中。 洗尽铅华。 足见这个时代乃至更久远之前，人们对于铅的态度。 口脂就算了，这些脂粉自然是不能用了。 听到叶长凌吩咐让人把这些脂粉处理掉，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全都泪眼汪汪的。 就连秋杏都很舍不得。 脂粉，特别是上等的脂粉，价格对于她们这些丫鬟们来说都是不便宜的。 或者说若非少爷对她们一直很大方，她们哪里能省下钱来买这些东西。其中有些，还非常走俏，她们还是托了关系才买到的，都没舍得用几次。 “没听到大夫的话吗？”梅香自见不惯这些丫鬟们的做派，也就是少爷心好，出去问一问，哪家少爷，心善到像少爷这样，还关心丫鬟们的事情呢。 梅香环视一圈，丫鬟们顿时都低下了头，见状，她看向秋杏“还不快点把东西收起来。” “是。”被梅香训斥，秋杏这才慌张的就要去收桌子上的各个胭脂，看着秋杏那副笨手笨脚的模样，梅香又是一阵不满意。 梅香越是如此，秋杏越是紧张，到最后竟然把胭脂都掉了一地。看着叶长凌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莫慌，慢点。”看到秋杏都快哭出来了，叶长凌安慰了一句。 “少爷。”最近越发雷厉风行的梅香自然是看不顺眼这般笨手笨脚的丫鬟的，知道叶长凌其实是在笑话她，当下表示不满。 “好了好了。”叶长凌敲了敲桌子。 “梅香，她们花了多少银子，发给她们就是了。只是这胡粉别再用了。若真的想往脸上抹什么……”叶长凌顿了顿“少爷我给你们想办法。” 护肤品化妆品的成分含量，他还记得一点，都是基础工业原料，倒是不难制作。至于效果嘛，其实叶长凌觉得这种东西也挺有趣的，古人追逐美貌，连重金属都敢往脸上抹，现代人，反倒更注重纯天然、不愿意相信现代工业，更青睐古法制方。 看来电灯得先放一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涂鸦印花的票票、票票，抱住亲亲，么么哒(づ￣ 3￣)づ 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67章 真的可以吗 化妆品化学。 属于精细化工。叶长凌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物质。比如甘油、烟酰胺、尿素、维生素c之类的。尿素，在复合肥中十分重要的物质，在氮肥成功制取之后，叶长凌也顺势考虑到了它。 或者说他早就应该考虑到尿素。 有了硫酸铵的制取基础，制取尿素的过程就简便许多了。成品已经有了，只是目前还处在实验品阶段，又正逢冬日，事情太多。倒是将它搁置了。 如今，提前用上，倒也正好。 叶长凌这么想着，进了书房，写了一张纸条，交给陈四，让他去庄子上，将纸条交给张老匠，再让陈四将他需要的东西运过来。 烟酰胺……以目前他这点可怜的工业水平来说，还是老实放弃。但是甘油……做肥皂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甘油三酯这样的副产品的。 叶长凌刚想让春桃将之前放在房间里的那一小桶甘油拿出来，又想起，春桃如今已经离开京城了。再看一院子的小姑娘，唯一年纪大点的秋杏与梅香那细胳膊细腿，还不到他肩膀的身高。 得，他还是自己去拿吧。 进了房间，从床底下将那一小桶甘油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一打开盖子，闻上去味道还成，毕竟当初是密封保存的。 拿了甘油，叶长凌又顺带从他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旧衣。 梅香管家之后，叶长凌的生活水平有了直线提升，比如他的衣服，都是由上等的丝绸所制作的。 府上新请的绣娘绣工更是不凡，叶长凌挑挑拣拣，所幸直到过年前，他都还在守孝，衣服颜色很素，找一件没有什么花色的白衣，还算容易。 叶长凌打算做一张面膜。 只是有了材料，拿着剪刀，叶长凌又无从下手了。最后还是梅香见自家少爷一脸犹豫，这才接过了剪刀和衣服，按着叶长凌的思路，剪出了一张面膜。 面膜的材料就更为简单了，水、甘油，再放点杨梅汁、芦荟汁之类的，成品十分不堪入目。 果然失败了啊。叶长凌冷漠。 那糟糕的颜色和奇怪的气味，看着一旁的小丫鬟们，都十分迟疑。 叶长凌将面膜贴在了梅香脸上。 梅香：…… 对于如今的梅香来说，叶府的诸多事宜，少爷名下的生意、少爷重视的化肥厂这些事项，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吃不消的，而梅香还要在此基础上，每日抽出时间，进行学习，叶长凌觉得他越发见不到梅香，殊不知，小姑娘每日连足够的睡眠都很难保持。 被少爷糊了一脸奇怪的东西，梅香已经做好烂脸的心理准备了。反正样貌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或者说还算姣好的容貌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 但是出乎梅香预料，白色的沾了奇怪液体的绸缎，贴在她的脸上，冰凉，舒适。 梅香被叶长凌拉着在一旁的老爷椅上坐了下来。靠在少爷的椅子上，梅香听从少爷的吩咐，闭上眼等待时间的过去…… 梅香突然惊醒。 她睡了许久。 夕阳照射在小院里，脸上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梅香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大约是她的错觉，皮肤摸上去竟然光滑了些。 不远处，少爷身旁围着一大圈小丫鬟，少爷正在给她们‘变戏法’。这些‘戏法’梅香之前在庄子上见过少爷变过许多次了。她兴致不大，但是那群叽叽喳喳的小丫鬟们，倒是很喜欢。 “少爷，您是说，明日我们还可以跟着少爷学习这些？”秋杏看着叶长凌小心的问道。她今日听到了许多新鲜的名词，也知道了许多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比如，少爷拿出来的那一桶‘甘油’，抹在脸上就可以‘保湿’‘护肤’。 比如那个臭臭的‘尿素’，可以当做肥料，也可以涂在脸上‘护肤’‘美白’。 比如，大地其实是圆的，太阳也是圆的，距离他们好远好远，脚下的大地其实是绕着太阳旋转的。 比如，翡翠生病是因为吃了铅粉，铅对于人来说是不好的‘金属’，而他们平时风寒还有之前的天花，是因为一些细小的‘虫子’。 “这是自然……”叶长凌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犹豫了起来。毕竟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群小姑娘天真烂漫，问的问题天马行空。 叶长凌的犹豫，却让秋杏立刻误解了。 就在秋杏失望的时候，却听到少爷突然开口。 “这样吧，从明日开始，你们随我一起去庄子上，有些东西，旁人就可以教你们了。”比如程仲瑜、张老匠他们，顺带加上半个方曜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欧zzzz的手榴弹，啊啊，破费了，抱住亲亲，(づ￣ 3￣)づ么么哒最近有事，短小求点支持吧，么么哒 第168章 不问了 秋杏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一整晚都有些晕乎乎的，睡不着。 她相貌普通，人又笨。两年前被打发到少爷的院子里做个粗实的烧水丫鬟。在见到少爷之前，秋杏也听说过府上的一些事情，与她一起的丫鬟们盼着去的是钰少爷的院子，再不济便是老夫人或者姨娘的院子里。 凌少爷这里，自然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秋杏刚在院里做事的时候，也是十分忐忑的，只是后来才发觉少爷宽厚，纵然有时候她笨手笨脚的被骂了，少爷遇上了，还会替她说上几句好话。 但是后来，梅香姐姐不爱读书，少爷为她寻了好几个先生，连带着也教了她们。 秋杏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有读书的一天。 先生来了，教了她们千字文。先生教的很敷衍，秋杏是知道的，她很努力的学，后来先生果不其然的就向少爷交代已经完成教学。 秋杏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有机会，继续学习。 …… 楚辰熙又来了。 太子殿下来叶府的时候，叶长凌与小院里的丫鬟们刚整装待发，决定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结果刚吩咐陈四去把马车套好，迎面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好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太子殿下。”叶长凌挥挥手，让丫鬟们先去外等着，这才敷衍的招待着这位不速之客。 “长凌是打算去哪儿啊。”楚辰熙瞥了眼那些背着包裹的丫鬟，倒是没有在意叶长凌敷衍的待客。 “打算去庄子上住两天。”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倒是太子殿下，今儿怎么有空……出宫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今日应该是太子陪同圣上一起学习的日子，这种日子，楚辰熙这个家伙，怎么有空过来。 “长凌想听？”非常难得的，今日的楚辰熙没有借机说什么奇怪的话，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是避开这个话题，而是直直的看向叶长凌的眼睛，如是问道。 “那就别说了。”叶长凌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已经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 “嗯。”楚辰熙拿过叶长凌面前的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还温热的茶，直接喝下。茶水大约是泡的久了点，还有点苦涩。 已经成年的并且开始参与政事的太子与帝王能有什么矛盾，无非就是政见不合罢了。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想法，朝臣们都经常为了政见相互攻击互相陷害呢，楚辰熙与永嘉帝这俩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这事儿，无解。 不过叶长凌并不知道，这一次，楚辰熙与永嘉帝之所以有矛盾，原因竟然还源自于他。 开海禁。 这是连叶长凌都未敢想象过的事情。 “秋杏。”叶长凌喊了一句。 “少爷。”等在院子外的秋杏立刻走了进来。 “让她们等一等，你让厨房备几个小菜和酒水过来。”叶长凌的院子里自然是没有小厨房这等高级物的，不过府上的厨房也差不了多少，叶长凌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就好。 “是。”距离中午还有一个多时辰，看来，她们得等到下午了。等会儿还是先向着她们说一声吧。 既然已经打算晚点再走了，叶长凌也回房换了件方便行动的衣服，烧水泡茶。 两年前叶杨氏刚走那会儿，冬天冷，房里连木炭都不够用。后来去了庄子上，他身边也就一个梅香，梅香年岁又小，这种体力活，他自然不会让一个小姑娘来做。 最开始，自然做的不好，等后来稍微熟练了点，也不需要他做了。 “太子殿下可要来试试？”发觉到楚辰熙一直看着他，叶长凌倒也大方的很，径直问道。 “嗯。” 作者有话要说：太卡了，-_-||过渡章最近又有事月底开始粗长吧 第169章 醍醐灌顶 “太子怎么了？可是病了？”出了文华殿，永嘉帝问起身旁的刘公公。 “回皇爷的话，太子殿下他……出宫了。”永嘉帝问起，刘公公犹豫着，还是回了。 “出宫，他去了哪里？”永嘉帝已经有所猜测。 “叶府。” 永嘉帝沉默了一瞬，倒是换了个话题。 “刘伴伴，你说太子恨朕吗？” 听到这话，刘公公立刻就给永嘉帝跪下来了。 “皇爷，太子殿下对您的孝顺，全天下人都看着的呢。”就算真不孝顺，这实话他也不敢说啊。 “全天下人么。”永嘉帝这么说着，突然又觉得他有些失言，他瞥了刘公公一眼，后者还低着头。当下不再多言。 “去皇后那儿吧。”太子妃已死，东宫总是需要一位女主人的。 …… 等到茶水烧好之后，让厨房准备的酒菜也上来了。 酒水是温和的葡萄酒，菜色稍清淡，毕竟是暮春了，叶长凌前段时间吃的过油腻，这两天与厨房打过招呼了。 楚辰熙来的时候心情并不好，但是与叶长凌聊了聊之后心情又好了起来。 “所以长凌是想把那些丫鬟带去庄子上，教授她们算术经学？”楚辰熙倒是明白叶长凌想做什么了。 “怎么，我如今没有官身，赋闲在家，无聊教我的几个丫鬟点东西都不成了？”若说赐婚这事，叶长凌没有火气那是不可能的。 那道圣旨一下，简直就是在嘲笑他这么几年的谨小慎微都是没有必要的。要是两年前他没有拒婚，高高兴兴的‘嫁’到王府去，都不至于有后面那些事儿。 当然这样的抱怨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个时代里，男儿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任何不能对他们考取功名有用的书籍、知识都叫做旁门左道。昨天叶长凌就算想明白了，之前是他太死板了。 就连当初最不爱读书的梅香，此刻管家不也有模有样的吗？ 反正驸马、官职之类的他也不再想了。 楚辰熙倒是没有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话，竟然引起叶长凌这么大的怨念。看来长凌与楚辰耀真的……楚辰熙瞥了眼刚倒上的泡好的清茶，又笑了“这次，长凌大约是相差了。” “ 圣旨上只是说明，保留长凌你的爵位，可曾说过要剥夺你的官位？” 听到这话，叶长凌愣了愣。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驸马，莫说官位，连爵位都没有了。 “这王妃与驸马一样？”楚辰熙这么说着，尝了尝这杯他们刚才一块烧水泡的茶。 …… 醍醐灌顶。 叶长凌骤然反应过来了。 楚辰熙说的没错。 这驸马尚了公主，只有驸马都尉一个身份，但是驸马和王妃一样？ 古往今来，也没有做了官的王妃。 他都这么惨了，这一次他纯粹是受了那些谣言与太子殿下的牵连，无妄之灾。 叶长凌就不信，这圣上还好意思，在他当差的时候，下旨把他官服给扒了。 就算不给叶长凌面子，也得给颍王留点面子啊。 至于其他人，叶长凌就不信，有御史或者同僚会上书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说出来。 明天，他就继续去当差。 无故旷工了好几天，嘛应该，只会被扣钱吧。 按照现行的制度来看，旷工不仅会被罚钱搞不好还要挨板子。 但是叶长凌就不信真有人为这种事情找他麻烦。还是交给罚金意思一下。 还好少爷他有钱。 这么想来，‘嫁’给楚辰耀也不算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了。 借着这个‘王妃’的名头，有许多事，也就不那么难办了。 反正楚辰耀日后也是处于常年不回京城的状态，这么一想，还挺好。 等会儿加一封信，催楚辰耀以后有空回来把礼给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算圆回来了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70章 喝酒 一晃儿就到了冬季。 工部。 叶长凌躺在一张椅子上假寐。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个啥。 就在这时，堂门口突然热闹起来，众人听到声音，立刻迎了过去。 是工部的尚书大人与左侍郎大人。 这两人同时出现，倒是不难得。 这么想着，叶长凌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向他们走了过去。 “冯部堂，宋大人。”叶长凌慢悠悠的问好。 听到这话，左侍郎宋业没崩住，脸皮抽了抽。 与电视剧里不同，直接唤‘大人’出现的频率很低，哪怕是政见不合想着法斗倒对方的政敌也不会轻易使用，明明是个尊称效果却像是在骂人一样。 当然这对叶长凌来说更好。 毕竟他与这位宋大人是真的不对付。 共事三月，给他使了五次袢子。 后来叶长凌才了解到，他这位位置本来是给这位宋大人的。宋大人为了这个位置费了不少力气，本来就等着上调了，结果圣上金口一开截了胡，圣上宋业自然不敢埋怨，毕竟锦衣卫不是吃素的，于是就看叶长凌不顺眼了。 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叶长凌也有了火气。这位宋大人不是还升了个左侍郎嘛，两人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下了。 与尚书大人敷衍了两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叶长凌的错觉，今日的宋业表情中总是带着些许倨傲和喜色，连叶长凌故意刺他两句都没有炸毛。 让叶长凌也失了兴致。 就在叶长凌准备继续今日的混吃等死的时候，就见到冯大人摸了摸胡子，表情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担心样子。 这个老狐狸。 叶长凌在心理嗤笑一声，不得不敷衍询问。 “不知部堂大人因何烦扰？若有用得上长凌的地方，部堂大人吩咐便是。” “哎，长凌，我这也是为你担忧啊。”老尚书摸了摸胡子，看上去情真意切“今年户部纳粮，麦、粮甚至少于寻常年间，今日早朝几位监察御史上书联合上书弹劾你啊。” 老尚书这么说着，浑浊的眼睛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长凌。而另一边，宋业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快遮掩不住了。 然而出乎二人的预料，听到这话，叶长凌只是轻蔑一笑。 “长凌何故发笑？” “部堂大人，长凌是笑这地方上要被拔出不少蛀虫哩。部堂大人可知，长凌的化肥厂，农户商贩的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中秋之后，前日长凌才禀告了圣上。” 说完，也不等老尚书做出什么反应，叶长凌直接岔开了话题。 倒是没想到真的有人蠢到瞒下粮税数额，就为坑他一把。 或者，是觉得天子稳坐庙堂高高在上，对农事一窍不通罢。 只要他们众口一词，他叶长凌无从辩解，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他名下的各个产业，也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别人手里。 …… 叶长凌下值的时间很早，主要是没人管。 “秋杏，给爷泡壶碧螺春。”叶长凌回到小院，吩咐了一句。 然而他坐下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热茶。 叶长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儿梅香那边需要个识字会算术的帮她查账，早就走了。 “糖心？夏棠？”叶长凌刚喊出丫鬟们的名字，却又反应过来，那些小姑娘们要么去庄子上要么去厂房那边了。 甚至有个小姑娘竟然让方曜弈那个家伙赞不绝口，非要与小姑娘一同治学，直接把小姑娘吓哭了。 就连陈四，五个月前也娶了老婆，前段时日其妻有孕，如今正陪着呢。 叶长凌的院子，也彻底空了下来。 “正好清净。”叶长凌起身，准备自己去烧水泡茶。 然而想了想，还是出了院子，找人告诉管家，给他备上酒菜。 寒风凛冽，正是冬日的时候，天暗的很快。 最近，永嘉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子殿下也忙碌了起来。 叶长凌瞧着杯中酒水，抽出一旁桌上随意放置着的信件。 楚辰耀最近寄给他的三封信，还未打开。 说起来，这写信，还是由他开始的。只是正事商讨完了，楚辰耀那边的信件倒是没有断了。 毕竟还有个名义上的婚约。 楚辰耀的信并不长，都是些琐碎有趣的事情，只是寄信频率太快了。偶尔叶长凌心情好，也会回上一两封。 梅香越来越忙了，这三个月，叶长凌昨日才匆匆见到她一面。 就连陈四，也有了惦念的妻子家庭。 两世为人，以他的年纪，在前世的现代社会，做父亲都绰绰有余了。 清冷的月亮升起，在这一刻，叶长凌竟然有些想念之前那个聒噪的系统。 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有系统，能与他聊聊。 他的心中装了太多想法，每一项，与这个世界都是格格不入，大逆不道。 就在这时，叶长凌只觉得眼前一暗，抬头，正对上楚辰耀那张过于俊秀的脸。 “喝多了？”叶长凌晃了晃酒壶，一时无言。 但就算看到幻觉怎么会看到楚辰耀的幻觉呢。 见到叶长凌，‘幻觉’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于是下一刻，叶长凌就见到眼前的‘幻觉’坐了下来，拿过他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 直到这会儿，叶长凌这才反应过来，这‘幻觉’竟然是本人。 愣在原地叶长凌收回手，刚才楚辰耀拿酒的时候，食指无意碰到了，很冰凉，带着一路风霜。 也是这冰冷的触感，让叶长凌发觉眼前人并非是醉酒的幻觉。 不论如何，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多了个人，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怎么回来了？”叶长凌给自己斟了杯酒，问了一句。 平白无故从边疆回京，这要是让朝臣知道了，明日早朝绝对要乱成一锅粥，御史弹劾的奏章堆满永嘉帝的桌案。 但是随后叶长凌又挥散了这个想法，这家伙会在乎朝臣们的犬吠么？ 只是好不容易从京城这个地方踏出去了，猛虎入山林，怎么如今又偷偷跑回来了？ 叶长凌很肯定这家伙是自己偷跑回来的，要是奉命回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怎么，可是听闻那位病了的消息坐不住了？”叶长凌揶揄的看向楚辰耀。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楚辰耀赶回来并不智。 甚至若是被人发现了，可能就再也出不了京城了。 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配合着屋外的晨星月亮，叶长凌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该不会，是为了他罢。 叶长凌觉得这酒有些喝多了，否则这一刻，他为何会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呢。 对，是为他自作多情而发烫吧。 “棉花，如今种植的如何了。”叶长凌随意的找了个话题。 “一如长凌所愿。” “是吗，那就好。”等到大量的棉花能够涌入国内，加上化肥农田的产量，这片土地上，至少荒年不会再冻饿死人了吧。 叶长凌这么想着，却又笑了起来。 这只是自欺欺人。 叶长凌微垂眼睑。 你明明知道的。 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 真的无粮吗？ 土地兼并。 是这个制度下的必然。 至少在他死亡之前，这都会是一个富足的太平盛世。 似乎是察觉到叶长凌兴致不高，楚辰耀也没再多言。 “喝酒吧。”叶长凌这么说着，直接拿过酒壶，替他自己与楚辰耀满上。 一壶很快喝完，叶长凌又觉得不过瘾，从桌下直接拿出一坛酒，仰头灌了起来。然而叶长凌忘了他酒量太差，烈酒刚一入喉咙，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倒是面前的楚辰耀，竟是趁着他咳嗽的时候一把拿过那一坛酒，一饮而尽。 然而楚辰耀的这个动作却立刻惹恼了叶长凌。 “你也觉得我太没用了罢。”叶长凌抢过坛子，一把砸到地上，在坛子碎裂的声音里揪住楚辰耀的衣领，拳头提起，但到底没有落下。 后者因为叶长凌难得无礼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叶长凌醉了。 否则他怎么能任凭自己这么失态呢。 “对，我就是怕死。”叶长凌也不知道对谁承认。 因为怕死，他只能进行到这里了。 哪怕接下来登基的，会是楚辰熙。 为了他大楚的天下，他纵然能够理解叶长凌，也绝对不会让叶长凌继续下去。 而且…… “楚辰熙那个混账，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叶长凌忿忿不平的骂了起来。 楚辰熙是什么样的人，一旦他登基，他叶长凌怕是连后宫的门都出不去了。 不过纵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 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反正小爷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让时间来评价吧。 爷早就不想继续玩下去了。右手被温暖的手掌抓住，叶长凌抬眼看向楚辰耀。 “比起那个混蛋来，你反而顺眼了许多。”叶长凌如此傲慢又惊异的评价着。 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 …… 喝酒误事。 清晨。 坐在床上的叶长凌，如此生无可恋的想着。 床铺一旁早就无人了，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毕竟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清清楚楚。 不是说醉酒的人会失忆嘛。 叶长凌扶额，为什么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和楚辰耀……干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进行了。 因为太过震惊，叶长凌都忘了首先该想的是自己竟然不是个直男。 耳边，系统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嘲讽着。 “呵呵，宿主你干的漂亮啊。” “竟然将空降的系统直接逼死机了，绝地反杀啊。” “现在这个世界被废弃，我也被废弃了，呵呵。” 系统的怨念有点严重。 不过这么聒噪的系统，叶长凌竟然有点怀念。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带着些许寒风，一身水气的楚辰耀走了进来，毕竟楚辰耀每日都会晨练。 叶长凌顿时僵硬住了。 “早……早啊。”说出这话，让叶长凌简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紧张的都结巴了。 不就是那啥了吗。 该害羞的也不该是他啊。 莫名的有些怨念。 不过，楚辰耀竟然如同啥也也发生一般还晨起锻炼，总觉得……叶长凌觉得他的某个尊严被当成了抹布还擦了擦鞋底。 也就在这时，楚辰耀径直走到屏风旁，准备换衣服。 听着衣料摩擦的声音，叶长凌有些不自然，他刚想下床，然而刚一动，腰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叶长凌吃痛，脸色惨白。 他突然想起来了。 他昨晚……扭了腰。 而这时，发觉叶长凌动作，楚辰耀走了过来。 替他……揉腰。 毕竟昨晚，后来也是楚辰耀帮他揉的。 突然就觉得自己输了是怎么回事。 这剧本不对啊。 …… 作者有话要说：奇葩回来了，前面的剧情忘得差不多了找了个心情愉悦的工作，文风都发生了变化233 这个可怜浅薄的感情线-_-|| 今天开始应该可以日更了，虽然没人了，么么哒 第171章 大事为重啊 用了早饭，楚辰耀就要出门，叶长凌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他。 后者顺势停下脚步回望着他，以眼神询问有什么事情。 叶长凌这才反应过来，楚辰耀大约是昨天回京了就来见他了，毕竟楚辰耀是因为朝堂中要对他不利的消息才回来的，既然回京了楚辰耀得去联系下留在京中的暗线。 叶长凌松了手。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昨晚只是一时酒后失态，我们忘了吧。”叶长凌眼神飘忽。 “嗯”。没有迟疑。 一如楚辰耀平淡的毫无情绪波动的表情。 听到这话，叶长凌反而怒了，他一把拽住楚辰耀，动作幅度太大，又扯了腰，痛的他脸色白了三分。 楚辰耀伸手想去扶他，却被叶长凌一把抓住。 “你还想始乱终弃？” 这话说出来，叶长凌才发现有点问题，怎么听着这么像个怨妇，他刚想随便说些什么，但最后，心乱如麻都化为了一个想法。 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他否认的想法。 叶长凌皱了皱眉头，这一次，他再没有回避。 叶长凌直视着楚辰耀的眼睛。 “楚辰耀，我心悦于你。” 他终于承认了。 回应他的是楚辰耀震惊在当场的表情。 见此，叶长凌没忍住，笑了起来。能看到楚辰耀这幅模样，也不算亏了。 然而笑的动作，又牵动了扭伤的腰，楚辰耀不得不上前，替叶长凌揉腰，并且表示找大夫来瞧瞧，当然被叶长凌拒绝了。 开玩笑，今早陈四看到他与楚辰耀的表情，哪怕他说了是扭了腰，陈四也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再请大夫看腰，那可真的就解释不清了。 “楚辰耀，现在你回王府不便，就用这叶府罢。”就是让楚辰耀直接用叶府见暗部了。 楚辰耀没有推辞，便默认了。 冬日的早晨，太阳有些惨淡，扭伤的腰疼成这样，叶长凌一早就派人去请假了。 左右为了赋税那事儿，现在朝堂风气不对，他请假几天旁人也只认为他躲麻烦，倒也不突兀。 叶长凌趴在软塌上胡思乱想着。 半晌，叶长凌垂眸，突然开口。 “楚辰耀，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叶长凌这话说的十分随意，但是楚辰耀手上的动作却顿了顿。 叶长凌才发现他问了个傻问题，然而楚辰耀的下一句话，却出乎了叶长凌的预料。 “若你想要，我抢来就是了。” 楚辰耀说完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却慢了几分，似乎是在想这件事实行的方法。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并没有看到此刻叶长凌的表情。 “我想让你坐上那个位置。” 你的话，定然能够实现吧。 对不起了，楚辰耀。 …… 程仲瑜来找叶长凌的时候，楚辰耀正在见他的部曲。 程仲瑜是听闻叶长凌病了才来探望的。 毕竟叶长凌可是他追随的颍王的未婚夫。 当然顺势打听些消息也不错。 程仲瑜一进屋，就见到叶长凌躺在软塌上正在写些什么，考虑到那本流传甚广的话本，程仲瑜决定还是不要知道叶长凌正在写什么。 然后程仲瑜就看到了软塌上随意搭着的一条腰带，上面刺绣的花纹。 程仲瑜眼神飘忽，倒是突然明白今日李枢瑞怎么神色匆匆了。 正在与程仲瑜聊天的叶长凌发现程仲瑜突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倒是没有多想，直到程仲瑜告辞的时候，犹豫的几分，程仲瑜还是没有忍住，朝着叶长凌摆了摆手。 “仲瑜自知不该提及，只是还请先生劝殿下节制一点，以大事为重啊。” 俨然一副请先生顾全大局的严肃表情。 叶长凌因为腰疼，最终忍住把人踹出去的冲动。 叶长凌放弃了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了求点支持，么么哒 第172章 谁在乎谁主春秋 “圣上，这药……”见到夜已深，永嘉帝还没有休息的意思，刘公公有些着急了。 “嗯，那就端上来吧。”经过刘公公的提醒，永嘉帝这才想起他还有药在热着，当下终于放下手中奏章。 最近，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古代医疗卫生条件都很差，哪怕是帝王，实际上平均寿命也不过四十多岁，而这还是在宋代之后，物质水平、家国稍微稳定一些数字。 再往前数上几个朝代，帝王们的平均寿命更低。 若是从未听闻过，谁能相信秦始皇比汉高祖刘邦还要小三岁呢。 永嘉帝今年四十有二，对比他的父祖，这个年纪，也算长寿的了。 “今日太子那儿……罢了。”永嘉帝想问一问太子的情况，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也想看到皇太孙啊。 …… 永嘉帝身.体不好，已经成了京中众人皆知的秘密。就连人缘极差的叶长凌都知晓了。 算一算那本书的剧情，也进行到这里了。 听着庄子上朗朗的读书声，叶长凌叹了口气。 这些孩子都是附近农户家的孩子或者是没钱上学的贫苦儿童，还有不少女孩，她们父母在化肥厂、纺织厂这类的地方务工，叶长凌干脆就将这些玩泥巴或者干活的小孩一起收拢过来开了个小学堂。 其实这会儿女子的地位还没有后世所想的那么低微。 直到明朝还有记录已经出嫁的姑娘分得娘家的家产。 裹小脚也还没有成为巨大的风尚。 不过在封建社会中，还存在贱籍、卖身奴这样的东西的时候，单独将女性地位拉扯出来考量本身也没有意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生产力的不足，繁重的体力劳动需要男性劳动力，这种事不可避免。 至少如今化肥厂在各地遍地开花，制糖厂、大量的棉麻推动的纺织业也让女性有了工作的可能，资本主义的种子已经被他种下了。 叶长凌当然也想如前世曾经看过的网络小说中所写的那样，一步登天，最好几年就实现现代工业化，十年后就将这个封建国度变作君主立宪制。 但现实情况是，他连成为王莽都做不到。 王莽还篡位成功了。 而且叶长凌并不觉得资本主义是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资本总是会互相兼并的，就像土地私有就会出现土地兼并，地主与佃户一样，在这个皇权、中央集权达到鼎盛时期，叶长凌甚至都不敢保证他埋下的种子之后会催生出怎样畸形的怪物。 革命暂时没有这个条件，叶长凌也不忍将这个太平盛世拖入战火之中。自下而上的改革需要一位雄主，或者说暴君。 叶长凌停下手中的笔。 将手中的那本书，小心的包裹好。 “陈四，去将梅香……罢了，就只把春桃喊过来吧。” …… 春寒料峭，一辆马车低调的驶出的京城。 而在驶出京城之后，马车的方向一变，乘坐马车的这一行人更是一改慢悠悠的步伐，抛弃重物，轻装上阵，向着出海口疾驰而去。 海风吹着，一艘大船静静的等在港口，得到消息，春桃早早的等在船头，远远的见到那个骑着骏马疾驰而来的身影，一向冷淡的脸上竟然多了三分笑意。 长时间的奔波，出门在外，让春桃漂亮的脸蛋又晒黑了，但丝毫无损她的美丽，整个人英姿飒爽，她这一笑，如四月桃花，只看呆了船上的水手们。 叶长凌下马，倒也没有多做寒暄，只是让人将马车直接拉上船。 而直到这一刻，叶长凌才请出了他带来的客人。 楚辰熙。 糟糕的长时间赶路造成的颠簸让楚辰熙脸色有些发白。 当他被叶长凌请下马车之后，看清了四周的情况，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一路，他有太多的猜测，却没有想到，叶长凌竟然会做的这么决绝。 或者说，也许自叶长凌当初提出派人出海的时候，就有了这般打算。 “五弟倒是有福。”楚辰熙如是感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叶长凌如此费尽心机将他扶上皇位还是该同情叶长凌走的如此决绝。 听到这话，叶长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将太子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本来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谁让永嘉帝骤然驾崩，楚辰耀带兵‘勤王’呢。 整个京城都乱了起来，七王楚辰昰又落到了楚辰耀手里，皇后骤然听闻两个噩耗直接晕了过去，倒是方便了叶长凌浑水摸鱼。 也是幸好楚辰熙对他叶长凌有那种心思，愿意陪他喝酒。也幸好，楚辰耀留了点旧部给他使用。 这会儿，楚辰耀恐怕已经完成登基大典，也看到他留下的那本书了吧。 叶长凌很清楚，他并非是愿意屈居人下之人。 即使楚辰耀没有那个意思，两人之间地位不平等，也是事实。 “春桃，起航吧。”叶长凌吩咐了一句。再拖延下去，走不了可就糟了。 也就在这时，系统却发出了一个声音，让叶长凌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他瞥了眼神色平淡大约已经认命的楚辰熙，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这次倒是便宜你了。”叶长凌难得感叹。 就在刚才，叶长凌吩咐起航的时候，系统告诉他，小说所有角色命运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就连本该自焚而死的楚辰熙都没有死成，小说故事剧情彻底崩塌，而系统趁机联系上了他以前的同事，弄到了一个好东西。 系统弄到了一张bug卡，可以趁机把叶长凌偷渡到仙侠世界，免得叶长凌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了，他这个被抛弃的系统因为唯一宿主死亡而一直飘荡在原地。 偷渡的话，挤三个人，貌似还是可以的。 这是系统勉强得出来的回答。 正当船帆扬起之时，远方马蹄声响起，一行骑兵疾驰而来。 叶长凌弯了弯嘴角，倒也不慌张。 毕竟他手中还有太子殿下这张牌。 楚辰耀的那些下属，只要不傻，就不会阻止他带走楚辰熙。 在这里杀死皇族的楚辰耀会牵连家族，带回去只会让楚辰耀背上杀兄篡位的罪名，叶长凌就此带走楚辰熙，才是最好的结局。 再不济大不了他叶长凌以死相逼。 然而叶长凌淡然的脸色却在看清为首那人的时候，骤然变了。 “停船。”叶长凌一时有些无奈，但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楚辰耀骑着马，不过几息就来到港口，三步便上了船。 “皇位呢。”明明是无奈的语气，叶长凌却忍不住发笑。 “丢给楚正霁了，那家伙用留下来的那本书比我更合适。”楚辰耀轻描淡写说着，一身风霜，眉眼中的憔悴可以想象得到他发现叶长凌不见了之后是怎么日夜兼程追过来的。 丝毫不意外的回答。 也就在这时，船下传来一声巨大的带着哭腔的呼喊。 “少爷！” 叶长凌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下了马哭哭啼啼上船的梅香，顿觉头大。 当时觉得海上漂泊，楚辰耀继位，梅香日子必定不会难过，甚至会被骄纵，这才将小姑娘留了下来。 嘛，既然可以挤三个人，那再多挤两个想必也是可以的。 大不了饿楚辰熙几天，让他减减肥。 而送到了梅香，楚辰耀便让他这些下属回京。 楚正霁是个仁德君子，想必不会亏待他这些一直跟随他驻守边疆的旧部。 …… 四百年后。 京都某学堂。 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们随着铃声走出教室。 “王者，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娇俏的少女叫住了走在前头戴眼镜的男生。 “圣仁宗楚正霁提出了七十八项改革，第六十三条到底是什么啊。”少女苦恼的发问。“所以说圣仁宗为什么要提出那么多条改革啊。” 但是少女又突然想起圣仁宗提出的那些改革到底出自谁的手笔，又痴痴笑了起来。 她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机，打开了最近常逛的app，更新她最近写得以她男神为主角的同人小说。 而评论也因为她的小说吵了起来。 ‘太太，我是熙凌纯食，请问太太里面有别的cp吗。’ ‘滚，耀凌才是官配好不好。’ ‘朋友，眼光不要那么狭隘吗，楚辰昰x叶长凌了解一下，傲娇傻乎乎小狼狗攻x温柔受。’ ‘其实弟子x老师也挺香的（暴言） ‘all叶长凌不香吗？’ ‘滚，我家男神是攻！’ '不过圣仁宗是个道士，后来白日飞升，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至于某个仙侠世界因为某几个人的入驻，早就闹腾的天翻地覆，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感谢看到这里这文中间冗长，要是重写的话，第一章 就穿到大婚的时候233 新坑《有恃无恐（重生）》（暂定这个名字）主攻，假装自己无缝衔接233这本写了大纲的…… 鬼。畜病娇x狂傲疯犬，古早梗，要是不喜欢留个作收，下一本说不定会喜欢呢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