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 作者:蚕丝如故 简介: 阿涩继承了婆婆的衣钵,成了玥州城新任龙婆。 平日里占卦问神,驱除邪祟,做些小生意,顺便等一个人。 后来,那个人来了,她知道,这千年的劫,总算是到头了。 用一千年的时间去改一个人的命,算不算执着? 第1章 猛虎下山1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不是七月十五吗,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自然是早早在路边烧了纸钱祭拜先人。到了夜里,家家户户都该闭门不出,以免冲撞了鬼神,惹来麻烦。我当时烧了纸钱,正看着火,就没留意我家那小孙子。等我烧了纸钱,才发现孩子不见了。我那个怕呀,当时就往街上去找人,你猜怎么着?” 屋里熏着不知名的香,让人闻了凝声静气,不自觉放松下来。阿涩纤细的白手揭开香炉盖子,看到香已经烧差不多,又加了些进去。 她看着面前有些着急的张大妈,不慌不忙道:“怎么了?” 张大妈神神秘秘,屁股往阿涩的方向挪了一下:“我看到孙子站在一面高墙前发愣,我连忙跑过去,训了这孩子一顿,谁知这孩子指着墙跟我说,奶奶,那里有老虎。” “老虎?”阿涩看看院子里正开心的骑着木马摇来摇去的孩子,有些狐疑:“老虎怎么会上墙,莫不是把猫看成老虎了?” 张大妈激动的一拍大腿:“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那孩子却说,就是老虎,头上还有个王字。不仅如此,那老虎还跟他说话了。” “说的什么?”阿涩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说,老虎找他问路,问他可知道泰山怎么去。” 张大妈当时听见孙子说这事,只当小孩子想象力太丰富,把电视上看到的动画情节带入到现实,所以也没当回事,只是匆匆忙忙把孩子带回去,一路上还避讳着那些烧在路边的纸钱堆。 谁知到了晚上,孙子就不对劲了,一直嚷着别吃我,我没有撒谎。小孩子一夜梦魇,哭个不停,张大妈从乡下来的,最知道孩子眼睛干净,还没跟阴曹地府断了联系,很容易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吃过早饭,就带着孙子到龙婆馆找阿涩。 说起龙婆,玥州城里虽不是人人知晓,但凡是遇上些邪门的事,都要找到龙婆这里,求签问卦,驱除邪祟。 龙婆在玥州也有几百年历史了,久到没人记得,她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相传她们祖上是巫,能沟通鬼神,经历战乱动荡,最终在玥州城落脚。 传到这一代,已经记不清是多少代。这一代的龙婆叫阿涩,是个孤女,从小被上代龙婆收养。养到十七八岁,考了个名牌大学,去外面读书去了。 本以为不会再回来,谁知过了七八年,人又回到玥州城,不仅继承了龙婆的衣钵,本事还不小。 若不是如此,她年纪轻轻的,像个水灵的女大学生,谁能来找她摆平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阿涩,你可要好好给我孙儿看看,给他驱驱邪,不然.......” 话还没说完,原本骑在木马上玩耍的孩子忽然大哭起来。他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怕的要死,直直冲到张大妈怀里,瑟瑟发抖。整个人小猫一样,又是叫又是哭,死死抓住张大妈的衣服,几乎将张大妈的衣服撕开。 张大妈焦急又心疼,抱着孩子不断的哄,“不怕不怕,奶奶在这啊。” 她殷切看着阿涩,拜托她帮忙。 阿涩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去,眸子冷了冷,回身走到屋里,拿出一套纸衣,又拔掉孩子几根头发,放在纸帽子里,丢进火盆里烧了。 随着大火一阵焚烧,青色的烟雾往高处飘去,似乎钻入了某个小洞里,一会儿烟雾就全部消散,只剩火盆里一堆灰烬。 说也神奇,这么一操作,孩子顿时不哭了。整个人平静靠在张大妈怀里,怯怯的一言不发。 “这....这是好了?”张大妈紧张问道。 阿涩不语,又从香案上拿起一瓶深色的油,那不知是什么油。只见她将手指沾了些油,涂抹在孩子的肚脐眼上。 不一会儿,孩子竟然睡过去了。 阿涩这才道:“孩子还小,遇到这种事很正常,以后尽量不要让他靠近有死人的地方。等过了五岁生日,就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张大妈顿时松了一口气,抱着孩子亲了亲。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入桌上的功德箱里。正要离去,忽而又道:“阿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孙儿去的那家人,前些日子,还真死了人。不对,也不能说死了人,应该说,那人失踪不见了。” 阿涩眯了眯眼:“警官可是定案了?” 张大妈摇头:“这事说起来,也是离奇。” 话说玥州城虽比不上一二线城市大,但也算是有历史的老城。大片的古建筑,在全国可以说十分独特。 早些年,玥州城里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后来遇到战乱,子孙逃到外地去了。 不知过去多少年,十几年前,这户姓赵的人家又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凭着当年的房契,拿回了自己的祖宅。 要知道经历过历史的洗涤,这些老宅难免有人占据了。当时因为房子的事,还闹腾的厉害。 占据屋子的人不肯搬迁,赵家人铁了心要拿回自己家的房子,僵持许久,后来政府出面调解,最后这屋子还是归还了赵家人。 但是听说,赵家人给了一部分补偿,足够这些人在城里买电梯房住。 赵家人回来后,好好修缮了赵家祖宅,如今的赵家祖宅,已经是玥州城里独一份的老建筑,好多人慕名而来,就想看看。 可赵家人不开放,外人也就站在高处眼馋。 有人估算过,如今的赵家老宅,价值至少几个亿。光是占地面积,就足足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赵家人回到玥州,又是投资,又是做生意,不仅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还本分交税,可以说是本地首富。 但赵家人为人低调,从没闹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直到几日前,赵家人忽然报警,说赵家大伯赵明华失踪不见了。 警官上门调查,发现赵明华的衣服诡异的脱在院子里,连内裤都在。而他们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赵明华出门的痕迹。 第2章 猛虎下山2 赵家那么大的宅子,自然有监控,防止小贼进去偷盗。 可警官翻遍了监控,也没看到赵明华出院子的记录。更诡异的是,现场还发现了老虎的脚印与毛发。 “老虎的脚印?”阿涩心动,很想去看一看。可这也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婆婆说过,干她们这一行,只能别人上门相求,不能自己主动去揽事,否则会乱了别人的命数。 张大妈连连点头:“您不知道,周围的人当时都传言,说玥州城里进老虎了,赵明华是被老虎吃掉的。可警官说不是,让我们不要乱猜。这么一想,我孙子也看到了老虎,难道说,是真的有老虎不曾?” 阿涩摆摆手,安慰她:“这事让警官操心去,您孙子已经没事,别瞎想。” 得了她的宽慰,张大妈满意离去。 人一走,屋里就闪出一道身影,打开功德箱,拆开红包:“才二百块,这大妈也太小气了。” 阿涩一把抢过乔梦手里的钱,赏她一个白眼:“只是给小孩去去邪祟,你还想收多少钱,真当我这开黑店的?再说,你一个蹭吃蹭住的,不去上班,赖在我这做什么,太阳都晒屁股了。” 乔梦不以为然,打个哈欠,穿着奶白睡衣,懒懒散散坐在软塌上。“不是我不想去上班,实在怕被人逮住,老娘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妈要把我生的这么貌美如花。要不是如此,怎么成天吸引烂桃花。” 阿涩将钱收好,打掉她要拿贡品苹果的手,道:“我劝你今天还是出门去上班,不然可能错失一笔大财。” 乔梦顿时来劲,抓住她的手问:“多大的财?” 阿涩点燃一炷香,对着供奉的神主牌位拜了拜才道:“足够你买个爱马仕的新包。” “真的,早说嘛!”乔梦火速刷牙洗脸换了一身新衣服,高高兴兴要出门。 阿涩忍不住叫住她:“还是穿条裤子吧。” “为什么,我的腿不美吗?”乔梦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头发。 阿涩面部表情道:“你照做就是了,否则钱别想要了。” 乔梦眯了眯眼,本想拒绝,可自己这个同学,说她有本事吧,有时候又是装神弄鬼欺骗无知大众的。说她没本事吧,偏偏有时候灵验的很,你不听还不行。 “算了,就当你嫉妒我的美貌,我听你一回。”乔梦换了牛仔裤出门,阿涩抬头看看天,心里叹息,摇了摇头。 “请问这里可是龙婆馆?”一道好听却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阿涩回过头去,看到个穿着皮夹克,高高瘦瘦,面容高冷的年轻帅哥。她上下打量这人一眼,问:“是龙婆馆,你是?” “我想寻龙婆。”男子走进来,顿时让阿涩感到一阵压抑,他真的很高,至少185公分左右,自己这160到顶的身高,在他面前跟小孩一样。 阿涩:“我就是龙婆。” 男子诧异,显然不信。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又看,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出去:“你不是说龙婆是个老太太吗?” 阿涩见怪不怪,看着他走到一旁打电话,自顾自的回屋,倒了一杯茶。 “是个老太太啊,我妈说了,这里的龙婆可灵验了,你有事找她准没错。”电话那头的人解释一番,男子似乎有些不信,索性挂了电话,走到阿涩面前。 “小姐,这里还有其他的龙婆馆吗?” 阿涩扫一眼男人,摇头:“没有。” 男人还是不信,也不废话,直接出了院子。 阿涩轻笑,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开始晒太阳。日头才出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秋日还有些时候才到,今日的风吹的刚刚好。 大约过去两个小时,男人再次推门进来。 阿涩看着他去而复返,也不意外,只问:“我看你也不像烦恼缠身,找龙婆做什么?” 男子顿了顿,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阿涩对面,“你真是龙婆?” 阿涩点头。 男子还是不信:“有什么证据?” 阿涩轻轻摇着摇椅,笑:“你是觉得自己长的帅,所以不会被人打是吗?” 男子噎住,想了想,才道:“我叫谢元,是从外地来的,我想找一个人。” “找人应该去找警官才对,找我做什么,我也不是私家侦探。”阿涩懒洋洋的闭着眼,不着急接他的活。 谢元却着急道:“警官已经找了几天了,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都说人死了。我想请你帮我算一算,人是不是还活着。” 阿涩这才睁开眼睛看他:“找人一千。” 谢元愣了下,掏出手机。“微信支付可以吗?” 阿涩指了指功德箱上贴着的二维码:“自己去扫一下。” 谢元面色清冷,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阿涩,走到功德箱边上,扫了扫二维码,支付一千元。 “微信到账一千元。”神案上的功德箱发出AI女声,谢元越发觉得自己是遇上骗子了。 阿涩这才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姓名生辰八字给一下。” 谢元愣了下:“我不知道。” 阿涩微笑:“那你问好了再给我。” 说着,回身进屋去了。 谢元又打了通电话,好久才拿到生辰八字。他将手机递给阿涩,阿涩看了看,诧异道:“你是赵明华什么人?” “你认识赵明华?”谢元也诧异问。 阿涩摇头:“算不上,只是今日听了他的事。你与他不是亲人,要寻人怕是有些麻烦。” 谢元深深看一阿涩,拿回手机:“要多少钱?” 阿涩见他这么上道,毫不犹豫道:“再加一千。” 谢元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付了款。 阿涩拿出一个绣着奇怪图案的袋子,倒出一把红米在铜制的圆盘里。这盘子看着古怪,边上有一圈花纹,但是很小,看不清。 似乎是花朵,又似乎是经文。密密麻麻,缠绕了一圈。 阿涩将盘子拿起来摇了两下,又拿出一只竹篾子,开始推算。一边推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谢元听不清楚,只是拉扯了一下衣领子,紧紧盯着阿涩看。 他想着,这女人接下来会怎么说,是跳大神还是危言耸听。 阿涩忽然睁开眼,目光犀利,谢元吓的后退一步,略微紧张看着她。“怎....怎么了?” 第3章 猛虎下山3 “人已经死了,大凶,不用找了。” 谢元愣愣看了阿涩几眼,讥讽道:“你这没头没尾的撒了一把米,就说人没了,要我怎么信?就是警官找人,也得给我个合理证据不是。你的钱赚的是不是太轻松了。这位小姐,你分明是在装神弄鬼骗人,还是个没本事的骗子。” 阿涩没来得及说话,门忽然被人踹开。 乔梦气势汹汹指着阿涩大骂:“阿涩,你这个骗子!” 谢元见状,毫不犹豫退开,把位置让给这个女人。 乔梦一瘸一拐走进来,到了阿涩面前抓住她的衣领直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倒霉,啊?” 阿涩心虚笑笑:“这话说的,我说的是你要发财了。” “放屁,那叫发财吗?早知道你说的发财是这么回事,打死我都不出门。”乔梦气的使劲摇晃阿涩:“你居然这么坑我,我诅咒你一辈子单身,永远得不到帅哥!!!” 谢元却好奇问道:“这位小姐,你是被她骗财了吗?” 乔梦气在头上,正要怒吼谢元,可一看到他的脸,就换了模样。娇滴滴捂着头,往他身上靠去:“哎呀,人家头晕。” 谢元本能扶住她,想让她坐下,乔梦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死霸主他,靠在他胸口撒娇:“啊呀,先生,你快帮帮我,我头晕的厉害,好难受啊。” 阿涩面无表情看着乔梦撒娇,一点拆穿她的意思都没有。 谢元却以为乔梦是上当受骗气极了,忙道:“小姐你放心,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我帮你报警,把这骗子抓起来。” 阿涩保持嘲讽又不失礼貌的笑,继续看着乔梦表演。 乔梦的手一路下滑,摸到谢元的屁股,忍不住捏了一把,谢元才觉得不对劲,忙把人推开。 乔梦懊恼自己猴急,忙娇羞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元无意瞄见阿涩,发现她居然在偷笑,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顿时来回打量面前的两个女人,道:“你们认识?” 阿涩点头:“我同学。” 谢元面色冷下来:“原来你们是诈骗团伙,说,你们还有多少人,外面那些给你们指路的,也是你们的人吗?” 阿涩还没说话,乔梦却打断他:“这位帅哥,别以为你长的帅,就能随便污蔑我们。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还是个偷拍狂,怎么,你这是打算偷拍我们不穿衣服的样子吗?” 乔梦晃了晃手里的微小摄像头,谢元忙慌乱在衣领子上摸了下,发现胸针不知何时已经到对方手里。 他心里窘迫,面色却十分镇定。“你们在这团伙行骗,我就想拆穿你们的行为,让外面的人看看,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骗子是个什么模样。” 阿涩拿过胸针,看了看,道:“难怪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烦恼缠身的,没道理多管闲事。说,你是谁,不说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非法拍摄,至少判你三年。” 谢元也不害怕:“我是在暗访调查。” 阿涩冷笑:“对警官说去吧。” 谢元并不害怕,以为阿涩这样的骗子,定然不敢报警,谁知阿涩不仅报警了,警官还真把他拘留了。 乔梦甚至对着警官哭诉:“警官,你一定要把这个变态多关两天,他不仅偷拍我们,还对我动手动脚,摸我屁股,真是无耻至极。” “胡说,分明是你......”谢元没说完,就被警官打断。 “小伙子,我看你长的人模人样,怎么能干这种龌龊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有视频,我.....” “好了,你不要狡辩了,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警官打断他,靠着手铐送他上了警车。 乔梦目光含泪,得意看一眼谢元。谢元俊俏的脸色冷的冻死人,真是大意了,两个女骗子果真不好惹。 等人都走了,乔梦才关上门,拿起扫帚追的阿涩满屋子跑。 阿涩一边逃一边叫嚷:“你打我作甚,这是你的命数,怨不得我。” 乔梦气的直骂娘:“我日你仙人个板板,狗屁命数,今儿我不把你打趴下,老娘今日受的苦就是笑话。” 原本听说今日能发大财,乔梦开心的要飞起。她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因为不想继续受父母的摆弄,索性跟着阿涩来到玥州城工作。 两人原本学的室内设计,但是毕业后谁都不想干这一行。一个成了化妆师,一个成了神婆。 在这个古城,化妆师还是挺好的,她自己开了个化妆室,给新娘拍照的人化妆,技术好,也算是生意不错。 但是,前些日子去酒吧浪,被一个土豪富二代盯上。 乔梦这个人,不缺钱,但是好色。她就喜欢有身材有颜值的帅哥,电脑里存的都是各种美男子照片。 而这个土豪,长的差不说,还很矮,估计不到一米七。 乔梦虽然喜欢帅哥,但也不是那种十分肤浅刻薄的人。身边也有这样长相普通的朋友,只要不追求她,她很乐意跟人家交朋友。 但是土豪没有自知之明,大约是酒吧里拜金女见的多,觉得男人只要有钱,什么女人得不到,于是疯狂追求乔梦。 乔梦怕了他,各种法子躲避。 今日原本盼着发财才出门,谁知到了工作室楼下,土豪突然冒出来,要送她花不说,还非要她接受自己。 乔梦哪里肯,当即转头就跑。 土豪毫不犹豫追,这一追,乔梦就被车撞到,狠狠摔在地上。 要不是穿了裤子,肯定流不少血。 土豪见这,吓的不行,忙把人送去医院,司机也吓到了,大庭广众逃不掉,也只能被扭送到医院。 结果就是,这两人一个赔偿医药费,一个说要给她买爱马仕的包包。 所谓发财,就是这么来的。 第4章 猛虎下山4 “这不是挺好的吗?看,我说是个爱马仕,就是个爱马仕吧?”阿涩心虚笑笑,气的乔梦将扫帚甩了过去。 “是你大爷,老娘命差点没了,还要钱做什么!”想想就委屈,这个死土豪,真是烂到极致的烂桃花。 阿涩讨好求饶:“别生气啊,你信我,土豪以后都不会来纠缠你了。” “当真?”乔梦狐疑。 “不骗你,因为你这事,他会去奢侈品店买爱马仕。然后他会被爱马仕的女店员纠缠上,两人天生一对,很快步入婚姻的殿堂,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说起来,这个爱马仕是你的红娘费,你可一定要收啊。”阿涩见乔梦听了没那么生气,又忙道:“我刚刚宰了一头肥羊,请你吃火锅,海底捞,如何?” “我要吃肉,大大的吃肉,以形补形。”乔梦傲娇扬起下巴,抬起右手等人搀扶。 阿涩哪敢怠慢,忙上前,小太监一般搀扶住她:“娘娘,走着。” ............... 谢元找来陈久,一番折腾才把人保释出来。要不是身上有记者证件,乔梦给的录像又坏了,谢元恐怕没这么容易出来。 陈久拿着柚子皮不断拍打他:“来来来,去去晦气。” 谢元白他一眼,上了奔驰保姆车。 陈久忙跟上去,递给他一杯美式咖啡。谢元郁闷的喝一口,觉得古怪:“摄像头坏了?” 自己当时还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的,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录下来。 陈久也觉得不理解:“说起来真是奇怪,你进去以后,我这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我怎么打你电话,都在通话中。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被发现,才故意不接我电话的,谁知一转身,你就被抓了。老板,你说这龙婆,是不是真会点什么茅山术?” “茅山术个屁,咱们揭秘了这么多灵异迷信事件,哪件不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照我看,八成她的屋子里有某种屏蔽器。”说着,又顿了顿,如果能屏蔽信号,当时自己怎么能顺利付款的? 陈久看看他,没有说话。 他们是一家影视公司,作为公司老板,谢元把主要经营委托给自己的合伙人,自己却开了个纪录片部门,专门调查拍摄各种灵异事件。 他们在自己家的网站上有个专栏,就叫灵异的真相。 这个栏目有不少粉丝观众,不断有人留言,告知他们自己知道的离奇事件。 最近,就有人提到了玥州的龙婆。 传说这个龙婆是玥州独有的存在,虽然做着占卜问卦,驱邪的事,但又与普通的神婆道士不同。 这种不同的表现之一,就是任何奇怪的事都能去问她,她都能给你解读,而且很准。但是古怪的是,传说任何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见龙婆的机会,她能实现你最紧要的一个心愿。一旦你心愿了结,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龙婆。 谢元起初不在意,也没打算来探个究竟。只当是个无聊的故事听,毕竟网上的确有些无聊的人,瞎编这种事来套路他们。 谢元选择拍摄的标准,一定是真实发生了命案,又带有警官无法破解的灵异因素在里面。 可前几日,谢元来玥州拜访父亲的故交赵叔叔,却听到赵叔叔离奇失踪的消息。 警官找了七八天,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怎么的,谢元就想来龙婆这里问问。看看她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装神弄鬼。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老板,要不就算了,咱们这次打草惊蛇,她们肯定有防备了,再继续,她们肯定还要报警的。”陈久作为助理,觉得这次的确不如从前顺畅。 谢元放下咖啡,冷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我就不信拆穿不了她的王八壳。” “那你想怎么做?”陈久一看到老板的眼神,就知道不好。 老板这人看起来平时冷冷的,什么都可有可无。但实际上是个十分执着的人,一旦认定目标,定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不然也不能才三十出头,就坐拥这么大一家影视公司。 谢元:“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 陈久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看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就像一只看到猎物而兴奋的狼,忍不住打个哆嗦,默默替龙婆哀悼。 他们老板真的不好惹啊。 ................ 阿涩一大早就喷嚏连连,忍不住想加衣服。 她看看外面的太阳,掐指一算,觉得不对,离开往门边走,准备今日闭门歇业。 门关到一半,一只脚卡在门下,挡住了她的动作。阿涩抬头,看到一脸高冷的谢元。“今日歇业。” 谢元不急不慢道:“你拿了我的钱,事情却没办好,这合规矩吗?” 阿涩也不心虚,“结果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一句不用找了,也太假大空了。人说龙婆神通广大,不如你把人找出来,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只要找出来,我给你双倍价钱。”谢元直勾勾看着她,不信骗子不动心。 阿涩却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谢元道:“龙婆不是很厉害吗,不如自己算算,看看我到底是做哪一行的?” 阿涩松开手,让他进来,淡淡道:“我算命要花钱,你又不给我钱,我干嘛要算,爱说不说。” 谢元摘下墨镜,深深打量阿涩,“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 阿涩白他一眼:“就许你们赚钱荣华富贵,不准我赚钱养活自己,先生,你是不是太双标了?” 谢元走进来,环视一圈小院子,这是个典型的明清四合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似乎装修过,所以屋子新旧结合,装饰的很有特点。 他自顾自坐下,道:“说吧,多少钱你才愿意把人找回来。” 阿涩狮子大开口:“四万。” 谢元看她:“真当我冤大头呢?” 阿涩冷冷一笑:“找一个人是两万,但你要找的,是两个人,不是吗?” 谢元这才正经起来,有些戒备看着阿涩。 阿涩不解释,只道:“既然来了,不防坦诚布公,说说你的目的。” 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若不是有特殊原因,怎么会花这么多钱来找她调查。她可是龙婆,不是警官。 第5章 猛虎下山5 谢元是犹豫的,他不是第一次拍纪录片,自从进入这一行,面对过很多人。不少人善于从别人言语的漏洞窥见他的心思,最初的时候他还会被骗,上当的次数多了,他的戒备心就重了。 他往后靠了靠,不正面回答,反而问:“你为何这么说?” 阿涩端详这个人的脸,似笑非笑:“寻常人家,在你这个年岁,还每天社畜一样汲汲营营讨口饭吃。你倒是生了一脸富贵相,前世如果不是积攒了很多福气,这辈子大约遇不到这么好的父母,也没有这份智慧。这么聪明的人,怎么非要来探究不该探究的东西,就不怕夜里做噩梦,吓的尿床?” 谢元对她似是而非的话越发谨慎应对,这骗子当真是高手,如果没有调查过他,那就是通过自己的穿着行为判断他的来历。 他轻笑:“你说错了,我没什么背景来历,就是个纪录片导演,专门揭秘灵异案件的。” 阿涩不在意他的防备,继续道:“四万块,你给不给吧?” 谢元犹豫了下,“钱不是问题,但是我要求全程跟踪拍摄,不管你找得到找不到人,这事我都会剪辑播放出去。” 阿涩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要求打马赛克,不能暴露我的脸。” “这......” “反正不能暴露,不然我就不拍了。”阿涩很坚持,谢元很挣扎,不暴露脸,纪录片的可信度会大大降低的。 “四万块就想我让我出镜,也太便宜你了。想清楚,同意我们就签合约,不同意你就别再来骚扰我了。” “行,我明天就让人把合同弄来。咱们今天先拍可以吗?”谢元决定先妥协,后续的事再说。 阿涩却拒绝了,“合同签了再说,我对你的人品有怀疑。” 谢元感觉自己被冒犯,眯了眯眼,到底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见他回来,陈久很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谈妥?” “谈妥了,你让人准备一份合同,明天开始拍摄。”谢元坐在车上,捂着头有些疲倦道。 陈久欣喜,“老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不过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谢元顿了顿,古怪道:“你说这龙婆是不是调查过我们?” “不能吧?你平日也没露脸,连社交账号都不放照片,她怎么能查到您的。”陈久回头,见他皱着眉头,顿时觉得新鲜。“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你看起来有点害怕?” 谢元侧目看去,好一会儿才道:“她知道我要找的是两个人。” 陈久惊讶了:“她调查我们了?不对,不能啊,这个项目咱们也是刚起了意思要查的,除了咱们俩,没人知道。我这连策划案都没写呢!” 谢元叹气:“这正是让我觉得诡异的地方。” 原来谢元之所以要查这个案子,还是因为几年前,沪市也发生过一件一模一样的案子。 大概五年前,上海出现一件奇怪的案子,有个妇人来报警,说做保姆的那家女主人失踪了。警官赶到那家住所,查验了众多痕迹,发现女人的衣服脱在屋子里,内衣内裤都在一起,仿佛人直接消失,然后留下衣服一样。 而在现场,也发现了老虎的脚印与毛发。 警官通过各种手段,也不知道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周围的监控更是找不到女人离去的痕迹。 不仅如此,他们仔细检验,确认老虎的毛发与脚印都是真的,不是人造。 这当时让警官们陷入不安,以为沪市出现老虎,还严格查探了一阵子。甚至特地去动物园,查验过他们是否走丢了老虎。 他们抽了老虎的毛发做对比,发现并不是同一只老虎,难道真有其他的老虎在沪市? 可是调查了许久,什么线索也没有,老虎跟这个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元当时还没做灵异案件的纪录片,从朋友嘴里知道这个案子,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放在心上。 谁曾想,如今在玥州又发生了相同的案件。 相隔五年,一模一样的事件,这就不得不得让谢元感到诡异。他当即打电话给朋友,让朋友查询赵明华与那个失踪的女人是否有关系。 但遗憾的是,两人并无关联,这就更让谢元觉得异常。 无缘无故,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怎么会以同样的方式失踪? 根据他长久以来的经验,这背后一定有非常让人震惊的答案。 然而龙婆轻松拆穿他的心思,就更让他觉得诡异了。 按照正常逻辑,这个女人要么就是知道什么内幕,要么就可能是真凶。想到这里,谢元有些小兴奋,他问陈久:“让你查这个龙婆,有什么结果没有。” 陈久一边开车一边道:“她的经历很简单,婴儿时期被上一代龙婆收养,后来考上沪市的F大,毕业后在沪市待了一年就回玥州了。从小到大,读书成绩都挺不错,大学表现也还行,但算不得突出。整个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谢元却笑了:“怎么不特别,你看看,失踪的白晓燕,还有赵明华,一个在沪市,一个在玥州。从时间节点上看,她离开沪市的时间,正是白晓燕失踪后几天。而赵明华回到玥州才几天,不就失踪了。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陈久愣住:“还有这么个缘分?可这也不能算她谋害两人的证据吧?” 谢元点头:“你说的不错,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要跟紧她,一定要找到线索,我就不信,她真是神通广大的神婆。” 在谢元的世界里,没有鬼神,只有装神弄鬼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骗子如何露出马脚,暴露她丑陋的真面目。 “老板,你别这样笑行不,看着怪渗人的。”陈久忍不住打个冷战,又来了又来了,每次老板决定盯上谁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个诡异的笑容,好像一只饿狼,盯上了一头肥羊,不仅快流口水,还马上要扑过去,狠狠咬断对方的喉咙。 谢元扫他一眼:“闭嘴。” 第6章 猛虎下山6 第二日,谢元带着合约上门,阿涩看都没看,就签字了。谢元诧异:“你就不怕我这里有不平等条约?”昨日要合约的时候,不是很固执谨慎吗? 阿涩收好笔,将合约递给他道:“就算你毁约也没关系。” “为什么?”谢元更加不解了。 阿涩笑:“这种合约是给法律看的,你想怎么写都可以。但我签了你的合约,你就要签我的合约。” “什么意思?”这就开始装神弄鬼了?谢元盯着阿涩看,想看她能搞出什么名堂。 阿涩一把抓过他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抹上印尼,摁在了一张无字的红纸上。当着谢元的面,红纸被烧掉,化成一团灰。 谢元莫名打了个冷战:“你给我签的是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告知神灵,这个人如果敢违背对我的约定,那么他将一无所获。” 谢元觉得没这么简单,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但合既然已经签了,那就该开始干活了。 “不着急,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还有事?” 阿涩只道:“这是我们龙婆的规矩,不能破。你别怕,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你去赵家,让赵家人亲自出一份请柬,请我上门问事,我才能去赵家查赵明华的下落。” “这又是什么道理?”谢元好奇起来,这个龙婆跟他往常见到的那些神婆道士还是有区别的,事特多。 阿涩笑:“我也不知道,规矩就是规矩,你不做,我也动不得。” 说了等于没说,谢元却不敢不做。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赵明华的侄子赵烨亲自来请人。 豪华的奔驰保姆车一路到了赵家大宅,赵烨礼貌的把人请下车。“龙小姐请见谅,我父亲因为大伯的事着急住院,不在家中,只能我出面招待你了。” 阿涩微笑,没有说什么。上台阶的时候,却在门口立了几秒,双手合十念了句什么。 赵烨似乎见怪不怪,谢元却十分不解,低声问:“她这是做什么?” 赵烨解释:“拜门神。” “怎么还要拜门神?”谢元觉得今日真是见了新大陆。 阿涩却道:“这是规矩。” 谢元不解:“那我们也要拜门神吗?” “这倒是不用,你不是龙婆,不用守我们的规矩。”阿涩跟着赵烨往里走,陈久跟在后面一路拍摄,不漏掉一丝细节。 谢元一边走一边问:“你们龙婆又为什么有这种规矩?难道你们是妖怪,进门不拜门神,会遭殃?” 这话问的尖锐,阿涩却不计较,只道:“谢先生,你要是去别人家,进门尚且要知道敲门。我们到人家的地方,问过了主人的同意,自然要问门神是否同意我们进门。” “你又怎么知道门神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刚才念的是咒语,与门神沟通吗?”谢元一句句追问,阿涩倒也耐心,认真解答起来。 “这很简单,如果门神同意我进门,我跨进来就安然无事。如果不同意.....”她古怪一笑:“那我走进来的一瞬间,就会全身发冷,今日在这户人家,不仅毫无收获,还会倒霉。” 谢元听的离奇,不禁追问:“那你刚才觉得冷吗?” 阿涩不说话,跟着赵烨拐角,上了台阶。 赵家的大宅是好几进的院子,赵明华住在主院,是位置最好的地方。 “龙小姐,这就是大伯住的地方了。”赵烨推开木质的院子门,手在开门的时候,不经意扣着门上的拉环,扣了两下。 阿涩看了不语,跟着进去。谢元走在阿涩身旁,问她:“龙小姐打算怎么找人?开坛做法招魂吗?” 这倒是常用的手段,他以前在海边一个城市调查船员失踪灵异案件的时候,当地的人请来神婆做法招魂,结果被他拍到这些神婆吃肉喝酒吐槽事主太小气,指望这点钱财招魂。还嘲笑事主白花钱,被坑的天经地义。 后来更是查出,这几个所谓的道士神婆,就是乡下骗吃骗喝的。 阿涩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谢元,微不可察的翻个白眼,站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大步走入赵明华的屋子。 屋子里还维持着赵明华出事当天的样子,连被子都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赵家保姆不敢收拾。 赵烨道:“我担心警方会遗漏什么线索,万一要回来找呢,所以没让他们收拾。” 阿涩看去,屋子里用的都是梨花木家具,虽然不是老物件,但光是这些木料,都价格不菲。 她又看了看床,还有桌子的位置,忽然问:“这屋子最近是不是动工过?” 赵烨一愣:“是,前些日子是让人做过一些简易处理。主要是我大伯说,夜里睡觉总能听见老鼠的声音,我就让人将屋子里里外外处理了一番,并且把该修补的地方都修补了,这才没了老鼠声。” 谢元问:“龙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你们是不是请了风水师?”阿涩停在门口,看看院子里的树,又看看床的位置,若有所思。 赵烨忍不住惊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是的,大伯当时担心会不会惊扰了耗神,所以让人请风水师来,调整了一番,以免惊扰到不该惊扰的精怪。” 谢元倒是听说过这个,据说房子若是年代久远,没有人居住,就会被老鼠蟑螂或者不知名的野物占据。 它们在屋子待上一定时日,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你若是忽然前来,粗暴的把它们驱赶出去,就会得罪这些已经有了灵气的精怪。 它们一生气,便使用种种手段闹的你家宅不宁。 “请的是谁?蒋先生还是莫先生?或者其他人?”阿涩又问道。 “是宣阳门的蒋先生,他与我爸是故交,家里的楼盘风水,一直都是他在看。” 阿涩点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面光秃秃的墙壁:“那里之前是不是有一副画?” 第7章 猛虎下山7 赵烨愣住,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 谢元凑过去看了看,摸了摸墙壁上的灰,并没有什么痕迹,甚至墙上连挂画的钉子都没有。“龙小姐为何觉得这里会有画?” 阿涩走过来,指着谢元头顶上方十厘米的位置道:“你摸摸那里,看看是不是有个小洞眼。” 谢元带着怀疑摸过去,陈久拿着摄像机拍,谢元抬手碰了几下,竟然真掉落一些墙粉,落下一个小石子,露出一个钉子大小的洞孔来。 一屋子的男人都十分诧异,纷纷看向阿涩。 谢元忍不住问:“龙小姐之前来过这里?” 阿涩看向赵烨,赵烨忙解释:“龙小姐当然没有来过。” 谢元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恨不能阿涩立刻给解释清楚。 阿涩却转身出了屋子,道:“这屋子的布置被人特意布置过,我得去见见蒋先生。”她简单与赵烨告别,大步离开。 谢元忙追过去,上了车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个钉子洞的,这风水布置有什么问题,你.....” “谢先生,你的问题我要见过蒋先生才能回答你,你能先安静一下,让我休息休息吗?”阿涩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呱燥的鹦鹉。 谢元顿时闭嘴,目光有些危险。 陈久觉得气氛不对,按照阿涩的要求,开车去了宣阳门蒋先生的风水馆。 谢元到地方,发现这里装修的还挺不错,像个高端中式茶馆。 阿涩进门就告诉服务员,自己要见蒋先生。 服务员礼貌的问她:“你好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阿涩却道:“劳烦告诉蒋先生,阿涩前来拜访。” 服务员礼貌的拒绝她:“实在不好意思,蒋先生的预约已经满了,如果您没有预约,我只能先帮您预约。” 阿涩淡定从容:“你这般转告蒋先生就好,他会见我的。” 服务员还是有些忧虑,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还带着摄像机,心想莫非是来采访的。本想拒绝,可又怕出事,只好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马上就出来了。 来人是个瘦瘦的年轻男子,光头,看到阿涩,笑的有几分讨好:“龙婆,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爸还在给人看风水,您且等等。” 谢元听的一愣,居然叫她老人家,难道这龙婆实际年龄很大? 他不禁看向阿涩,打量她的外表。怎么看,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难道其实有三四十岁了? 这是保养的好,还是化妆技术好? 说到女人的保养技术,谢元深有感触。自己的母亲五十奔六的人了,不仅保养的三十多岁一样,身材还十分好,谁能想到她其实快六十了。 怪不得人家叫她龙婆,也许真是个婆婆。 阿涩不知他所想,只对光头男子道:“我去二楼等他。” 年轻男子忙点头,领着人去了二楼包间。 屋子按照星宿装修,他们待的这间叫破军。 进门之前,阿涩站在门口,鼓掌了三下才进去。谢元甚是好奇:“这又是什么规矩?” “龙婆的规矩。”阿涩实在没兴趣不断给他解释各种规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屋外的河畔。 这里位置极好,怪不得蒋忠生意兴隆,一年比一年富庶。 年轻男子的话不假,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蒋忠匆匆来到。见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甚至是摄像师,十分惊讶。 “阿涩,你这是......” 阿涩道:“他们是拍纪录片的,蒋先生不要在意,我前来是有些事想问问您。” 蒋忠似乎有所犹豫,阿涩又道:“蒋先生放心,他们会打马赛克,不会暴露您的。” “你老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蒋忠坐下,拿起茶壶自己开始泡茶。 阿涩也不拐弯,直接问他:“您前些日子给赵明华摆了风水局,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蒋忠洗茶的手一顿,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你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直,行业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怎么能随意透露雇主的隐私。” 谢元心想,还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您知不知道,赵明华失踪了,警官正在找他。” 蒋忠眼神古怪,有些抗拒回答这个问题。“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找人是警官的事,你们若要找人,那就来错地方了。” 谢元看出这人有所隐瞒,想追问,却被阿涩眼神暗示,让他收声。谢元诧异,但却没有拒绝。 “把摄像机关掉。”阿涩看向陈久,陈久看向谢元。 谢元自然是不乐意的,但阿涩的眼神很坚决,他只能点头同意,但即使如此,蒋忠依然不肯说,只是自顾自的洗茶泡茶。 阿涩等他们收了摄影机,才道:“蒋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屋子摆的不是安宅宁家的风水局,而是防止恶鬼侵扰的局。赵明华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蒋忠自然知道瞒不过阿涩,只是看着谢元,有些迟疑问:“我记得你不管这些闲事的。” 阿涩笑了笑:“您是知道我的,我们做事,不过顺应命数二字而已。” 蒋忠闻言,失笑道:“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也罢,既然是命数,那我就告诉你。可你得告诉我,这事我说出去,于我今后可有影响?” 阿涩道:“您放心,这是善缘。” 蒋忠得了这句话,便不再隐瞒。 几日前,他的确受到邀请去了赵家。但是到了赵家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赵明义说的布置安家风水局。 赵明华单独在院子里见了他,告诉他说,夜里睡觉,总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蒋忠以为他沾染不干净的东西,想让他请龙婆。赵明华却不肯,只说自己怀疑是屋子里不对劲,让他帮忙摆个风水局,最好能镇煞。 蒋忠当时就起了怀疑,旁敲侧击问赵明华,镇煞局非同一般,不是随便能设的,得根据主人家要应对的东西来摆阵。 第8章 猛虎下山8 “赵明华犹豫再三,说,希望这个局,能镇住冤死的鬼魂。”蒋忠苦笑:“我当时听到这,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可又不敢继续追问。你是不知,赵明华这人跟他弟弟不同,你若是见了就知道,他身上有骨子戾气。我听人说,赵明华年轻时候在南边缅甸越南一带,做了狠事,不然也不能发家的这么快。心里想着,他兴许身上有人命也不一定。” 思量许久,蒋忠摆了一个玄龙局,阳气极度旺盛,任何妖魔鬼怪都进不了身。 摆了这个局后,赵明华果然再没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为此还重谢了蒋忠。 “他当时还想请我吃饭,说过些日子,希望我能跟他去一趟南洋,说在那边也给他摆个风水局。”说到这里,蒋忠有些唏嘘。“谁知道这才几日,人却失踪不见了。我瞧着,他沾染的东西,是个十分厉害的。” 谢元对这些说法保持怀疑态度,根据多年灵异调查来看,最后搞事的一定是人。 他想了想,也许是赵明华的仇人做的事。 可仇人是谁,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出这样的假象,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出去,连痕迹都没留下。 就算是赵明华自己离开的,也该有离开的痕迹啊。可警官把所有的可能都推算过,真是没有痕迹,更别说赵明华可能伪装成谁离开了。 这个案子与当年的白晓燕失踪案件,几乎一模一样。兴许,凶手是连环作案。 可问题又来了,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为何选中这两人,他们从性别到行为轨迹,都没有交集与共同点。 如果是随即杀人,为何要隔五年之久? 谢元陷入沉思,阿涩却道:“那东西已经不在赵家,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而且我觉得,这事还会有条人命搭进去。” 屋子里的人一听,都愣住了。 谢元莫名有种兴奋,难道这是预告杀人?眼前这个龙婆当着他的面,预告自己要杀人吗? 简直太刺激了。 陈久看着谢元兴奋的眼神,又是一哆嗦,老板的眼神也太诡异了。 蒋忠却不怀疑阿涩的话,他们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 “这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关联?” 阿涩摇摇头:“我看不清楚,可我推算过,凶煞就在这几日。” “那人是谁,你能推算出来吗?”谢元忍不住问她。 “算不出来,我只知道,死者会是个男人。”阿涩这话让谢元更加断定,她与这个案件有直接联系。 如果她不是凶手,那也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自己拍下的这些,兴许就是日后抓捕凶手的罪证。 谢元上了车,直奔医院。陈久见他这样激动,忍不住问:“老板,咱们为何要去医院。” “我记得赵烨说过,赵明华来到玥州后,就去当地三甲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我要去看看他的体检报告,我怀疑他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幻听。” “这.....”陈久劝他:“这种记录属于个人隐私,您又不是他的亲属,医院也不能够把这份资料交给你吧。” 谢元却笑:“小朋友,有钱能使鬼推磨,医院又不是警局,怎么会撬不开嘴。” “说的也是,但这年头这种东西不是可以电子存档吗,还用得着去医院?”陈久说完,谢元猛然停车。 陈久吓了一跳,看着车前走过的老头老太太,心都要跳出来。“老板,你刚才是差点撞死人吗?” 谢元却眼睛冒光:“小朋友,有时候你还是很聪明的。” 陈久没反应过来,就被谢元赶到了驾驶座。谢元自己到了后座,打开电脑,找到三甲医院的网站。 然后就是一串代码,一行行闪过去,陈久忍不住问:“咱们现在去哪?” 谢元随口道:“找个网络好点的餐馆,去吃饭。” 陈久想了想,驱动车子。谢元看着代码一行行闪过,最终成功进入三甲医院的内部网。 他兴奋的调出档案,一行行看下去,有些医学名词看不懂。干脆弄出来一份,发给认识的医生。 医生在他吃饭的时候,给了回复。 病人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异样。 谢元没想到自己忙了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他有些不敢相信,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甚至质问朋友,是不是没认真看。 朋友被质疑专业,发过来一个你去吃屎的表情,张学友经典的影视表情在手机上嘲笑谢元,谢元觉得自己难道想错了。 他还是不信,但这份报告给出的结果不会更改。他要是再想查,只能去尸检。 “老板,你别开玩笑,尸体都没有,哪里来的尸检报告?”陈久戳破谢元的幻想。 谢元夹着碗里的丸子,觉得疑点重重。“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你说,会不会赵明华自己藏起来了?” “那白晓燕呢?她都失踪五年了,也是自己藏起来了,图什么?”陈久吃的满嘴油光,“也许真是让老虎吃了。” “可老虎在哪里,谁见过?”这也是诡异的地方,凭空出现老虎,又凭空消失? 陈久想了想道:“说不定凶手把老虎放进来吃了人,又把老虎装进箱子带走呢?” “按照你这个逻辑,这一定是一条被训练好的老虎,而且,还需要好几个人把老虎装进笼子带走。可问题是,除了动物园,现在哪里还能找到老虎?”动物园里的老虎,警官已经去取证,谢元直觉不是。 “马戏团啊,国外的马戏团不都是有老虎狮子大黑熊这些动物吗?”陈久凭借自己的经验回答。 “玥州有马戏团?”谢元顿了顿,质疑起来。 “按照你的性子,绝不会无端端管闲事,说,那个谢元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乔梦穿着兔子睡衣,啃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声让阿涩忍不住给她一巴掌。 “干嘛打我的头,我就知道你嫉妒我的美貌。”乔梦瞪她,揉着脑袋抱怨。 阿涩一边倒茶一边叹息:“命数啊,躲不过。” 乔梦扔个薯片过来:“知道老娘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年纪轻轻的,成天跟个老太婆一样,纠结什么命数。我命由我不由天,懂吗?” 阿涩扫一眼她手边的铂金包:“不信命你拿这包做什么,退回去不好吗?” 第9章 猛虎下山9 乔梦赶紧抱住铂金包:“凭什么,这是我应得的,我腿都青了。” 话说阿涩说的真准,土豪送了铂金包,果然不再纠缠她。她听人谁,土豪跟一个奢侈品店的女售货员好上了,快活的很。 阿涩嗤笑:“你们这些人,有好处的时候,就想着顺应命数。遇到麻烦的时候,就嚷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合着好处都是你应得的,坏处就是老天不公?” 乔梦摸着铂金包想了想,似乎真是如此,撇撇嘴道:“人就是这个尿性,天生的,改不了了。” 阿涩:“改不了就别改了,横竖人情愿与否,命数就是命数,逃不掉。能挣脱命数的,我至今还没见过。” “那谢元是怎么回事?我可记得你说过,这人是麻烦,躲着走比较好。”想起这个乔梦还有些遗憾,这么久以来,难道碰到个长的合胃口的男人,就这样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他?”阿涩喝口茶,有些无奈:“我也觉得奇怪,第一眼见,这个人身上的气分明是与我不合的,可怎么再出现,命数又让我助他。” 短短一天,这样的变化真的很诡异。可阿涩算不出来,拿出阿婆留下的手札看了又看,什么结论也没有。 “我看就是你学艺不精,也怪你阿婆,怎么不多活几年,你好多学点。”乔梦刚说完,就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吓的她干净跪在阿婆的牌位前求饶:“婆婆,我错了,童言无忌,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别怪罪我啊。” 阿涩嘲笑她:“傻啊你,是风扇吹的。我阿婆才没那么小心眼,你别自己吓自己。” 乔梦回头看向吹的呼呼的风扇,僵硬问阿涩:“风扇你开的?” “不是你开的吗?”阿涩一愣。 乔梦僵硬摇头,对着阿婆的牌位猛磕头。 阿涩冷着脸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一看,拿起遥控器丢在乔梦身上:“你个二货,自己买的遥控风扇,刚才不小心摁到开关了。” 乔梦顿时松口气,“娘的,自从跟你住一起,我这成天神神叨叨的,怨不得要打击封建迷信。” 阿涩赏给她一记白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鬼在人心里吗?” 乔梦坐回沙发,问她:“那你说赵明华这次的事,是人为,还是闹鬼?” 阿涩:“这世上的鬼都是人变的。” ................. 谢元是不信鬼神的,要不然也不能开这么一个栏目,专门拆穿各种迷信骗局。 可这次的事件委实让他觉得不太对劲,赵明华与白晓燕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以相同的方式消失不见? 他托人打探一圈,没人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这两人,要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年纪只相差五六岁,白晓燕也确实长的好看。 但是,周围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们有关系。 从疗养院出来,谢元直奔龙婆馆。 乔梦正吃早餐,看他来了,眼睛就盯着他看,恨不能扒光他的衣服一样。 谢元不是没被女人看过,可乔梦这么如饥似渴的眼神,还是让他打个冷颤。“龙小姐在吗?” 乔梦撩拨一下头发,笑:“她在拉屎。” 谢元...... 陈久...... “那我们等等吧。”谢元面无表情坐下,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有些惊讶。这对两个女人来说,量是不是太大了。 乔梦这才注意到谢元身后的陈久,上下打量一番,就没了兴趣。长的是还行,但还是谢元更合她胃口。“你们还没吃吧,一起啊。”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久是真不见外,拿起油条就开吃。 谢元却没有动手,乔梦主动给他倒了一碗粥。“吃吧,阿涩说了,知道你们会空肚子来,特地让我多准备些早餐,尝尝我的厨艺好不好。” 熬的海鲜粥,香气四溢,谢元也的确是有些饿了。男人心粗,有时候工作起来没有吃饭的记性,容易得胃病。 阿涩端着一盘包子出来,“啊,你们来了。” 陈久吃的满嘴流油,很欢快道:“龙小姐,你朋友做的早餐真不错。” 阿涩看乔梦,似笑非笑。乔梦一点也不尴尬,“好吃你就多吃点,谢先生,你也吃。” 谢元看一眼阿涩手背上的一点面粉,拿起包子吃,味道还真不错。 “龙小姐若是开个早餐店,生意肯定是不错的。” 阿涩不抢功,看看乔梦:“早餐是乔梦做的,要开店也是她开,我就是去蹭吃的。” 乔梦自然接话:“那不行,没有你做帮手,我怎么忙的过来,还是算了吧。” 陈久吃的开心,完全没看出两人的猫腻,“那你俩一起开店呗,我一定去捧场。” 三人同时看向陈久,陈久大口喝粥,又给自己加了一碗:“这粥真是太好喝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没乔小姐的手艺。” 阿涩笑笑,拿个包子安静的吃。乔梦假笑,这是哪里来的二货。谢元低头吃饭,我不认识这货。 “龙小姐,找人你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阿涩啃完嘴里的包子,才道:“赵明华不好找。” “你不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吧?”谢元挑眉,有些讥笑。 “这倒不是,赵明华不好找,可我昨日说的那个人,倒是可以找一找。” “你是说,下一个受害人?”谢元心里一惊,这么快她就要动手了? 安静的院子里,阿涩拿出铜盘,将它放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太阳从云层里射出来 撒在地上,落在铜盘里。 阿涩站在盘前,似乎在等什么。谢元与陈久对看一眼,觉得很玄妙。 “老板,你说她在等什么?” 谢元摇头不语,示意陈久好好拍。 忽然,一阵风出来,吹的院子里的一排湘妃竹沙沙作响。 几片竹叶随风飘散,慢慢悠悠落在铜盘里,盘子里有一层浅浅的水,竹叶落在盘子里轻轻的晃动。 阿涩将一粒红米丢进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周围的风停下了,可盘子里的竹叶却疯狂的转动起来。 陈久要不是扛着摄像机拍摄,都恨不能走过去揭开盘子,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谢元仔细看着盘子,几片叶子就想罗盘指针一样,不断的转动,谢元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坚决不相信这是非科学的巫术。 第10章 猛虎下山10 他看着阿涩念念有词,却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他觉得这兴许就是一种方言,南方城市的方言多种多样,自来被称为鸟语,回头他拿着录像去找找语言专家,看看能不能分析出她说什么。 正想着,叶子的速度忽然慢下来,渐渐的,停止动作,静静的飘荡在水面上。 阿涩盯着叶子,念叨着:“西南,坤位,子时。” “什么意思?” 阿涩没说话,回屋拿出一张地图,这是玥州城的地图,她拿着一把尺子在地图上量了量,一会儿,圈住了一栋建筑地标。 谢元一看,上面写着,流星路。 “这是什么地方?”谢元不解。 “酒吧一条街啊。”陈久接话:“老板,这条路就是咱们这里有名的酒吧街,越夜越热闹,一条街上都是年轻人去蹦迪。我以前跟朋友去过,可热闹了,那里美女很多,但是也有女装大佬。我一朋友,看中个漂亮的妹子,跟人家搭讪,好不容易人家同意了,结果到酒店却发现人家是男的,哈哈哈,想起这事,我就笑的不行。” 谢元与阿涩都面无表情看着陈久,陈久慢慢就没了声音,尴尬的闭嘴。 “你是说,我们要找的人在这?”谢元不太相信。 阿涩点头:“我们今晚去一趟就知道了。” “那这个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高矮胖瘦,总该有个特点吧。光是这样去找人,跟大海捞针什么区别?”谢元问的仔细,就差直接问这个人姓甚名谁,身份证号码多少了。 阿涩颇为无奈:“谢先生,你怕是对我们这一行不太了解。真以为我们只会装神弄鬼,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呢,告诉你,我也很想知道具体细节,但是很遗憾,上天只告诉我这些,这个人是谁,需要我们自己去解密。” 谢元不信:“龙小姐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谢先生做过数学题吗?” 谢元看着她不语。 阿涩指着铜盘里的落叶道:“我们占卜问卦,是以人力窥探天机命数。上天愿意的情况下,会给你一道题,能不能解出答案,靠自己的本事。若是盼着老天把每一处细节都告诉你,那就是痴人说梦了。说白了,我们这一行,就是给世人解题的。” 谢元想起爷爷说过的旧事,说古代人设计机关的时候,喜欢留一条生路,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否则是有违天道的。 上苍造万物,纵然免不得经历种种苦难,让众生悲苦。但又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幸运的人能凭本事寻到生路,延续性命。 这浩瀚的宇宙,似乎哪里都有这样的规则。 谢元不再追问,只道:“那我们今夜就去看看,上苍给你出了个什么题。” 入夜,酒吧街的热闹才刚刚开始。一水的豪车美女,灯红酒绿,好不热闹。阿涩坐在车里,微微蹙了眉头,没有下车的欲望。 “怎么了?”谢元见她脸色不太好,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乌烟瘴气的,难受。”阿涩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里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看着繁华热闹,其实蝇营狗苟,全是腌臜气。 倒是乔梦,偶尔喜欢来这里蹦跶猎艳,虽然一直没顺利过。 谢元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从前别人邀请他去,他都不喜欢,更别说国外上大学的时候,都喜欢热闹开派对,屋子被音乐震的都要跳起来,警官来了都没什么用。 “那我吗在这干等着吗?”陈久调试摄影机,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他可是好久没来这里热闹一下了。 阿涩看向窗外,只道:“你们去那家酒吧门口等着,最多十分钟,肯定有事发生。” 谢元与陈久对看一眼,想了想,也不纠结,开门走下去。谢元长的帅,光是往门口一站,都引来不少美女的侧目。 甚至有人过来搭讪。 阿涩看着谢元拒绝了,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到底为什么,自己得帮这个人呢? 她也说不明白,但是心里的预感不会错。 从小就这样,有着奇怪的预感。阿婆说,她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别的行业做不出成绩。她开始不信,硬是考上大学去了外面,想要有一番不同的境遇。因为做龙婆,总让她觉得心虚,认为婆婆是骗子。 可自从出了那件事,她就认命了,这世上装神弄鬼的事那哪个行业都有。反而他们这一行,透着几分真。 正想着,那边传来一声尖叫。阿涩抬眼看去,一个中年男子光着上半身疯狂的跑过来。 他速度很快,却离奇的摔倒在谢元眼前。谢元一愣,以为有人追他,可那人却尖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谢元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穿着医院工作服的人冲了过来,将人擒住。 那人抓住谢元的腿,死活不肯放:“救我,救我,救救我。” 他很害怕,身上的肉止不住颤抖,眼里满是恐惧与挣扎,但还是被医务人员拖上了车。 谢元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人走了,才跑回车上,盯着阿涩道:“他.....他......” “他怎么了?” “他说老虎要吃他。” “上车。”阿涩毫不犹豫拉开车门。 谢元上了车,挂挡开车,嗖的一声飙出去,陈久摄像机没差点没掉地上。路边的人差点被撞,气的骂娘:“赶着投胎啊你。” 谢元一路飙车,很快赶上那辆救护车。 车子在灯火鼎盛的车流里横行,一次又一次的变道,似乎十分着急。陈久忍不住问:“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阿涩点头:“错不了,瞧那样子......哎,车呢?” 陈久看去,刚才还看得见尾巴的救护车,竟然一瞬间消失在车流中。谢元也惊讶了,忙揉了揉眼睛,果然没看到救护车。 前面堵的厉害,他直接下车寻找,任凭比人的喇叭摁的直响,也不在意。 可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哪里还找的到。 谢元有些气,回车上就问:“陈久,你看看录像,咱们刚才是不是真跟着车子一路过来的。” 第11章 猛虎下山11 陈久毫不犹豫回放,可看了半天,眼睛几乎瞪出血来。“老板,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拍到救护车,什么也没有。”陈久颤抖,难道他们刚才见鬼了? 谢元不信,抢过摄像机看回放,前面各色轿车都有,就是没有救护车。仿佛他们刚才一直追着的东西,是个笑话。 谢元不信邪,取下车载摄像头里的储存卡,用电脑打开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谢元第一次觉得心慌起来,从前哪里出现过这种情况?他看向阿涩,等她给个解释。 阿涩靠在靠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去三江精神病院。” “你怎么知道是那里?”谢元质问。 “车子上写着,你们没看到吗?” 谢元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的确是的。当即调出导航,开着车子前往三江精神病院。 当他们赶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不准任何人探访。 谢元将车停在不远处,与陈久寻了个位置,准备爬墙进去。 阿涩阻止二人,指了指头上监视器。“你们要是不想再被警官抓起来,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换哪里?”谢元扫视一圈,都是高墙,这里好歹有颗大树,还能借着大树爬进去。 阿涩指了指正门,“我去引开保安,你们溜进去。” 她也不给两人选择,自己到了保安室门口,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砸向保安室的大门。保安正看电视,听见响动,问了一句:“谁啊?” 没人应答,他以为自己听错,继续看电视。 谁知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保安这才起身,一开门,屋外没人,反而是门口落了几个石子。他愣了下,走出去看,心里开始有些发毛:“谁,出来,别装神弄鬼,我看到你了。” 刚喊完,又是一颗石子打在他身上,他一愣,忙拿着手电四处照射。 也就转身的功夫,谢元跟陈久避开监视器溜了进去。 保安往路边一颗大树走去,有些紧张:“谁在哪,出来,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忽然,树上的树叶一阵诡异的抖动,然后一只野猫从树下走出来,喵了一声,跑开了。保安送一口气,退回保安室。 谢元与陈久二人顺着大楼指示灯,很快找到了住院部的大楼。可这楼层十几层,人在哪一层? 正纠结着,一辆救护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住院部门口。陈久惊讶,紧张问:“老板,刚才我们追的不就是这辆车吗?” 43902,就是这个车牌号。 车子停好,几个医务人员打开后车门,将一个正在努力挣扎的病人拖了下来。那人赤裸上身,疯癫诡异,嘴被堵住,却不停的摇头晃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忽然,有个医护人员回头看向谢元他们躲藏的地方,那眼神诡异犀利,竟是透着幽蓝的亮光,他笑了笑,似乎讥讽二人。 陈久冷不跌打个寒颤,谢元眯了眯眼,嗤笑出声。“跟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是一帮什么魑魅魁魉。” 陈久见他都不怕,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横竖老板给他买保险了。 谢元带着人跟进去,眼看着那些人上了电梯,楼层停留在七楼,谢元当即上了另一部电梯,摁下去七楼的键。 陈久有些紧张,为了缓解氛围,问谢元:“老板,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谢元想了想,道:“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陈久愣了下:“老板,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 谢元点头:“所以我看,这些人肯定跟那个龙婆是一伙的。” 自来诈骗的都是一个团伙行事,有托有角,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他曾经跟随警方一起拍摄了一件灵车消失案件。行事的车辆经过一条国道,莫名其妙就失去踪迹。当地人都怀疑是这个地段闹鬼,走的是阴间道。 可他不信邪,经过多方探查,发现是一伙盗墓贼在这里发现了珍贵的墓葬。为了不让百姓咋夜里从这经过,影响他们偷盗,于是利用魔术制造了这起诡异的灵车消失事件。 从龙婆的话语,到这几人诡异出现与消失,谢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欺骗他的圈套。 龙潭虎穴没关系,他非要闯一闯。 叮咚,电梯到了七楼。 两人走出去,看到漫长的走道上,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照明。已经是夜晚,到了熄灯休息的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打开身上的监拍摄像头。这个轻便,他们此时不适合拿大块头的摄像机。 走了几步,看到护士的值班站,墙上的时钟指向11点,护士站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里了?”陈久问。 谢元不语,走入值班站,翻看入住记录。这一看,惊讶万分。 他居然看到了赵明华的名字?! 难道说,赵明华没有失踪,而是被送到精神病院来了? 他看着入住时间,正好是赵明华失踪那天。 是谁把人送到这里来的,又为什么这样做?赵明华可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他算得上一方大佬,有钱有势,谁能对他下这种黑手? 还是,是他自己自愿住进来的? 谢元摇头,不应该,入如果住院,为什么要报警说他失踪了?难道他的家人有问题? 正想着,陈久紧张走过来:“老板,没人!” “什么没人?” 陈久咽下口水:“这一层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护士,也没有病人。” “你确定?”谢元显然不信,跑到最近的一间病房推门而入,屋子空荡荡的,病床上哪里有人。 他不信邪,又跑到赵明华的房间,还是没有人。 他惊了,怎么会这样。 陈久也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两人站在走道尽头,面露难色。恰好,一阵惊慌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从另一头疯狂跑来,看到陈久与谢元,忍不住尖叫:“救命,有老虎,有老虎!” 他疯狂的逃命,肥胖的身躯跑出了运动健儿的速度,可在他身后,一只巨大的老虎,从拐角走出,不紧不慢的靠近三人。 “这....这真是老虎?”陈久想骂人,这不科学,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老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谢元却留意到老虎的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第12章 猛虎下山12 老虎到几人眼前,龇牙咧嘴虎啸一声,王者气场一览无余。 谢元低声道:“往左边的房间撤。”无论如何,先躲进去再说。 话音刚落,逃命的男子就将谢元推出去,自己往左边房间躲避。谢元猝不及防,撞向老虎。老虎大怒,对着谢元扑过来。 陈久何曾见过这架势,情急之下操起一旁的拖把,打了过去。 老虎避开他的攻击,也退回去几步,迈着步子,恼怒看着二人。 逃命的男子把左边的门堵住,死活不让谢元与陈久入内,陈久气的直踹门,他们被困在老虎与门之间,要么被咬死,要么奋力一战。 “你之前好像是练泰拳的?”谢元忽然问。 “那我也没打过老虎啊!”陈久气恼,娘的,什么玩意儿,难怪被老虎追。 谢元松开两颗扣子:“我也没打过,今天咱俩做一回武松。”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从老虎的脸上看出了讥讽的意味。 谢元推开陈久,迎面而上,对着老虎挥拳。老虎灵活避开,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谢元痛的龇牙咧嘴,用力一踹,挣脱老虎。 陈久拿起刚才的拖把,再次砸了出去,老虎一口咬住拖把,踩在脚下,拖把瞬间断成两截。 陈久气恼,只能赤手空拳去搏击。老虎一个扑腾,将人摁在地上,咬断他的胳膊,瞬间血如泉涌。 谢元看的火冒三丈,跌跌撞撞,飞身扑到老虎背上。对着老虎的脑袋就是一阵猛打,老虎长啸,用力甩掉谢元。 谢元重重甩在门上,疼的口吐鲜血,浑身骨头都快要碎裂一般,动弹不得。 眼看着陈久已经失血过多不省人事,谢元又急又怒。老虎扑过来,将他踩在脚下。 谢元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它踩碎了,这老虎,至少三百斤以上。 老虎对着他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发出腥臭的血腥味,大张的嘴慢慢放低,对准了他的脖子。 谢元惊慌,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正抬手推拒老虎,忽然,一阵诡异的铃铛声响起,老虎诡异的回头,看向走道尽头,疯狂的跑了过去,消失不见。 谢元远远看见阿涩穿着一身红衣,踱步走了过来。 阿涩走到二人眼前,看了看浑身是血的二人,捡起陈久被咬断的胳膊,啧啧叹息:“真是的,居然弄的这么惨烈,不是早告诉过你们,好奇心不要这么重吗?” 谢元忍着最后一口气质问:“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龙婆啊。”阿涩拿起铃铛,摇了摇,谢元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谢元发现自己站在一颗大树下,周围是一片丛林。树下有一块大石头,他莫名其妙就走了过去,却看到石头上有几根毛发。 他捡起来一看,竟然自己见到的老虎毛发。 他一惊,猛然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阿涩,而他身旁,正躺着陈久。 他紧张的摸了摸陈久,左手完好无损,没有受一点伤。他惊喜又慌乱,戒备看向阿涩:“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的老虎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 阿涩看着他,却伸手打了个哈欠。“这话不如我问你,我在外面等了你们一夜都没出来,我只好进来找人,谁知就见你们两人睡在人家花坛里。谢先生,你这是什么情况?” 谢元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不时有人从花坛路过,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谢元摇醒陈久,陈久猛然惊醒:“不要吃我。” “龙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对我们使用了什么催眠术,或者其他?”催眠术他倒是见识过,但完全不知自己如何着了她的道。 阿涩笑了笑道:“就算你们中了什么术,也不是我下的。你们身上有茵墀香的味道,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谢元起身,的确在身上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从前没有闻到过。陈久又闻了两下,“这气味好像那个被老虎追的人身上的味道。” 这么一说,谢元也想起来,自己在酒吧门口被那人抱住大腿的时候,似乎就闻到过这个味道。 阿涩道:“就是你们所想的,是那个人给你们下了茵墀香。” 谢元不解:“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过。” “这东西相传是东汉时候,西域进贡给皇帝的。汉朝有位皇帝,专门把它丢入水里煮汤沐浴。历史只记载皇帝用它香汤沐浴,哪里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一种迷香,让人飘飘欲仙,快活似神仙的。” 阿涩的解释让陈久瘪了瘪嘴:“我怎么没有快活似神仙,反而梦到老虎咬掉了自己的手,差点一命呜呼。” “你也梦到老虎吃你手臂了?”谢元诧异万分,怎么会两个人做相似的梦境? 阿涩解释道:“能让人飘飘欲仙,自然也能让人噩梦连连。虽然名字相同,但配料里有所区别。” “龙小姐是如何得知的?”谢元怀疑的眼神是个人看了都要生气,阿涩却并不在意他的不礼貌。 “谢先生,按照你怀疑的逻辑,难道会用刀的都是屠夫,会打针的都是大夫?” 谢元噎住,自知失礼,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阿涩不语,递给谢元一张纸。 谢元打开一看,赫然是昨晚看到的住院登记表。 除了赵明华的名字,上面还有一个叫黄石的,被她拿笔圈了出来。 谢元正要问个究竟,一阵警笛声传来,停在了住院部门前。 陈久与谢元看过去,阿涩打断二人:“别看了,是黄石失踪了。他应该跟赵明华一样,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的?”谢元恨不能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秘密。 阿涩却道:“我建议你马上去黄石的住处找一找,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与其浪费时间怀疑我,不如找到有力的证据,找出事情的真相。” 第13章 猛虎下山13 阿涩说的不客气,说完就走了。陈久与谢元愣在原地,看着警官带走了几个医护人员。 陈久忍不住问:“老板,咱们昨晚到底是真被老虎咬了,还是做了场噩梦?” 谢元把纸丢给陈久,“先回去看看录像再说。” 二人看着视频里,他们的确拍到了几个医护人员强行把黄石带入住院部,也跟着进入了电梯。可到了七楼以后,视频就全黑了,什么都没有了。 谢元不悦,沉着脸不说话。 陈久心里很怵得慌:“老板,这事真的很玄乎了。要是昨晚咱做梦了,梦也太真实了,我至今都记得自己的手被咬断时候有多痛。” 陈久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手臂,觉得做梦一样,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舍不得自己的身体。 谢元本能摸了摸胸口,昨夜老虎那一脚,的确是痛的他胸口都要碎掉了。 “不管了,先去黄石家里,看看有什么线索再说。” 阿涩回到云月路,不急着回去,而是在街头的早餐点要了份酸辣粉。 热乎乎的红油铺了一层,炸的香脆的花生米十分勾人。阿涩拿起筷子才咬一颗,乔梦就坐到了对面。 “昨夜夜不归宿,说,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谢大帅哥一夜春风了?” 乔梦托着下巴,一副你终于开窍的样子。阿涩有点无奈:“我是孤寡命,得戒色。” “孤寡怎么了,又不是让你跟他结婚。这么好看的男人,不睡他一场,简直对不起自己的青春。” 旁边桌的阿婆当即捂住了小孙女的耳朵,小女孩懵懂的看一眼婆婆,呵呵一笑露出残缺的门牙。 阿涩有点无奈,“骨头太硬,我啃不动。” 乔梦双眼一亮,等的就是这句:“说真的?你不要,那我上了。” 阿涩搅动碗里的粉条,“你注意一下重点,我说的是骨头太硬。这个人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但是也是个能折腾的人。我劝你别凑上去,小心招来麻烦。” “可我这么多年,难得遇上一个想睡的男人,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乔梦撒娇发嗲,听的一旁的男人频频侧目。 乔梦顿时抛个媚眼,对方吓的赶紧跑路。 “姑奶奶,歇了您的心思吧,你的正桃花不是他,别瞎折腾。”阿涩吃口酸辣粉,还是这个味道好,过瘾。 “你昨晚跟他到底做什么去了?”乔梦带着怀疑,显然不信阿涩的话。 阿涩:“赵明华那事,我大约有些头绪了。” “哦,说来听听。”乔梦兴奋,这事现在闹的挺厉害,人人都在猜,这个富豪到底去了哪里。 “再等等,我还要确定两件事。”阿涩不理她的纠缠,自在吃完酸辣粉。 乔梦蹬着高跟鞋,匆匆去上班。 ................ 谢元找到黄石的家,家门锁着,怎么进去? 陈久哈哈一笑,这都不算事。只见他掏出一张卡,将卡插入门缝,刷了几下,门竟然就开了。 谢元惊讶:“这...你小子还有这手?” 陈久道:“不是谦虚,主要是这种老式的防盗门其实早就该淘汰了。我大学的时候,就用这招偷偷去老师的办公室偷看过试卷。” 谢元推门进去,发现屋子真是脏乱的很。看样子,不像是他家,倒像是租住的房子。 俩人在屋里小心翻找,发现这人的私人物品倒是不多。主要是一些衣物,鞋子。其他的,真是没什么。 “老板,这人是做什么的,家里怎么一点工作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只有吃完的外卖盒子跟泡面盒子,招来了许多苍蝇,真是糟糕的不行。 陈久与谢元都有些嫌弃,正要离开,忽然,一道铃声在屋里响起。谢元循着铃声,在沙发的背后,发现了一部旧手机。 手机闹铃响了,快没电的手机滴滴响了几下,彻底关机。 谢元与陈久带着手里离开,谢元靠着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很快将手机密码破解。 两人翻看手机,赫然发现,黄石居然给赵明华发过勒索短信。 “赵明华,你要是不把钱给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把你做的丑事都抖出来,小燕的死,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做的吗?” “小燕,不会是白晓燕吧?”陈久一句话,就把三人的关系串连起来。 谢元继续翻找,警官都没找出这三人的关系,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 可赵明华并没有回短信,倒是有个陌生的号码一再打电话过来。谢元犹豫一下,拨通了这个号码。 可对面只传来女人机械的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谢元冷笑:“够谨慎的。” “老板,我看三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黄石怎么会敲诈勒索赵明华。按照那个风水先生的话,会不会是赵明华杀了白晓燕,然后伪装成老虎吃人。结果自己做贼心虚,生出幻觉来,所以才请高人给他摆风水阵。” “那赵明华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怎么又被老虎吃了?”谢元反问陈久。 陈久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反噬。就跟泰国那些降头术一样,赵明华养虎为患,自己被老虎吃了。” “他都死了,老虎又怎么会去吃黄石?”谢元又问。 陈久斩钉截铁道:“肯定是赵明华死后不甘心,想到黄石这王八蛋竟然敢敲诈自己,越想越气,死后化身成老虎,跑来把黄石吃了。” 谢元翻个白眼:“按照你这个逻辑,咱们拍的不是揭秘迷信诈骗,是告诉人们,这世上有鬼怪。我们这么做,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陈久噎住,“那个.....那个.......这谁说的准,万一世上真有鬼呢?” 谢元冷冷一笑:“那诺贝尔老人家一定亲自给你颁发诺贝尔神鬼奖。” “如果不是鬼,那这些人都去哪里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就算是毁尸灭迹,好歹也有痕迹才是。这三人真的是凭空消失,连天网都捕捉不到,咱们怎么整?” 谢元却打开了手机里的图库,看到了一张转让协议书。 “藤山矿业,怎么听着耳熟?”陈久确定自己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谢元道:“咱们前两年在云南的边界处,曾经拍摄过一个半夜赶尸的案子,那里有个废弃的矿洞,就是这家公司的。” 第14章 猛虎下山14 “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当时那些人从洞里出来,我差点没吓尿。”陈久也不怕在老板面前丢面子,横竖两人看过彼此最惊慌失措的样子。 谢元无奈:“这事能不提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多丢人?” “哈哈哈,这不是只有老板您吗!”陈久心大的样子,谢元很无奈,他这是找了个什么员工。 “话说回来,这家矿业跟黄石什么关系?” 谢元,又翻看了几张照片,竟然有一张模糊的合影。照片里,白晓燕赵明华黄石三人站在藤山矿业的公司门口,笑的很开心。几人头上都带着红色安全帽,彷如工地上的工作人员。 “瞧这帽子的颜色,还是领导人。去查查,看看他们之前是不是在这家矿业公司认识的。” 陈久毫不犹豫给当地的一个导游发去消息,这个人当初跟着他们拍摄赶尸特辑,混的挺熟。此人在当地类似于百晓生,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鸡毛零碎事。 陈久跟对方侃了半天大山,总算进入主题。对方听到他问藤山矿业的事,有些犹豫起来。 陈久怼他:“兄弟,不是吧,咱俩什么交情。当年那一辑节目播出之后,我听说你都成网红了,现在自己都开公司了。哥们儿就算不是你的恩人,也算是间接帮了你。你难道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告诉我,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谢元听着他这么能侃,忍不住笑笑,陈久这人,有时候糊涂,有时候又精明机灵的很,在交友这件事上,他还真是善于跟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 那头的人听了,纠结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道:“老弟,你实在告诉哥哥,是不是要查藤山矿业的事。” 陈久愣了下:“怎么,不能查?” “也不是不能查,但这事我劝你别深究,听个大概就行。” “为什么?”陈久不解,这家伙胆子也不算小啊。 那人道:“反正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其他的你别来挖,那里就是团乱麻,谁惹了都是麻烦。” 谢元更好奇了,对陈久使了个眼色。 陈久道:“别啰嗦,把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老弟回头请你喝酒。” 那边的人见他执着,这才说起一段往事。 说是藤山那个地方,从前属于一个少数民族部落。部落的人世代栖息在那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过的很太平。 部落的族长有个女儿,叫阿曼。长到十八岁,生的不是一般好看。见过的少年郎,想着法子讨好追求,可阿曼谁也看不上。 这个部落的男女,都是婚姻自由的,父母从不多加干涉。 有一年,来了一个外地人,这男人生的好看,一副读书人的气质,看着彬彬有礼,跟山里的男子都不一样。 阿曼对他一见钟情,男人也爱上阿曼,当天就提出要迎娶阿曼。 部族男女对于这样的事见怪不怪,当夜就举行了婚礼。 婚后,男人住在部落,夫妻二人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可好久不长,阿曼忽然就得了怪病。这病还会传染,将部族的人都传染了。 男人心疼阿曼,寻来外面的大夫诊治。大夫治了很久,病也没好。眼看阿曼快不行了,医生终于发现,是部族居住的地出了问题。 地里的水带有一种毒素,常年饮用会让人生病。男人就劝众人离开部落,到山下去安家。 部族世代居住于此,哪里肯,一下子,部落里就生出矛盾。有人觉得该离开,有人觉得男人危言耸听。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降下一场天火,将部族里大部分的人都烧死了。 男人带着阿曼逃出来,可阿曼也被烧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就这样,部族没了,那块地归国家管理。 谁知,过了一年,男人回来了,拿出证书,证明自己是那座山的合法继承人。政府也没纠结太久,就把地给了这个男人。 然后,男人带着人开始开矿,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这座山里有煤矿。 男人靠着开采煤矿,一下子成了暴发户,赚了很多很多钱。可矿挖了几年,便开始死人。 也不是矿洞塌陷,而是只要下了矿的人,都莫名染了一种病,这个病与当年部族的人得的病一模一样。 旷工们都怕了,再也不敢下矿,男人只能从外地招来务工人员。可无论做什么防护措施,还是不断有人死去。 连医生专家都找不到救治的办法。 日子长了,众人都把这座矿叫做鬼矿。 说是死去的部族阴灵不散,在惩罚偷盗他们宝藏的恶人。 “那后来呢?”陈久看一眼讳莫如深的谢元,继续问电话那头的导游。 导游叹息一声:“你是不知道,那时候产出的煤矿就像黄金一样,源源不断带来金钱。男人怎么舍得放弃到手的金矿,自然是使用各种方法,去摆平这种诡异。” 不知怎的,男人听人说,出现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挖矿的时候,没有祭拜部族的神灵,所以招来灾祸。于是男人就找来当地最有名的一个巫师,希望完成祭祀仪式,平息神灵的怒火。 谁知不祭拜还好,一祭拜,死的人更多了。 政府严令他们关闭矿场,不准继续开采。 男人没办法,只能想法子,将矿场卖给了一个不知情的外地老板。当老板发现上当后,男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那位老板是花了全部身家投资这个矿产的,得到这个结果,当夜就气死在矿场上。 而自从这个老板死了,矿山再也没人敢去。 据说凡是上山的人,都会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后夜夜噩梦,吓的住进精神病院。 谢元觉得疑点重重,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让我们不要深究?” 导游顿了顿,道:“因为之前有好几拨不信邪的外地人,在山上挖到了矿石,动了心思,想重新开矿。可基本上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人人都说,是部族的人死的冤枉,死后的灵魂还停留在山上,不允许外地人抢夺他们的领地。” 久而久之,这座山再也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第15章 猛虎下山15 “这不是我危言耸听,从我有记忆以来,真是见过好几拨不信邪的人,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没有好下场。我是真心劝你,别对这事太好奇。” 越是这样说,谢元越是兴趣浓厚。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他这辈子就不是听话的人。 带着这个消息,他再次造访龙婆。 阿涩却不在龙婆馆,而是去了疗养院。 “她去那做什么?”谢元躲开一些,不让乔梦挨自己太近。 乔梦有些遗憾,道:“她说要找赵明义确认些事。” 谢元带着陈久直奔疗养院,阿涩与赵明义却不见下落。 谢元觉得有异常,正要打电话,却收到一条短信。“到赵家去。” 号码是未知来信,谁给的消息?谢元发消息过去,那边没有回复,他想了想,还是带着陈久赶过去。 到了赵家,天已经黑了。 刚敲了两下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谢元站在门口不动,看看陈久。“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陈久咽炎口水:“一股血腥味。” 两人惊讶,推门而入,却看到一路的血,从路的尽头流出来。 “报警!”谢元嘱咐完,急冲冲跑进去。到了第一进大院子门口,就看到赵烨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他忙上前摸了下赵烨的鼻息,还有气。寻找着赵烨身上的伤口,想要给他止血,却发现赵烨身上没有伤。 那这血是谁的? 谢元想不明白,带着不安往里去,越往里走,越是闻到一股奇怪的腐臭味道,仿佛烂鱼烂虾,又像臭咸鱼一样。但是比那个气味更恶心,更难受。 谢元忍住想吐的冲动,听到一阵剧烈的响动声,总算到达赵明华居住的院落。 院子里有一口巨大的缸,浑身是血的赵明华正站在缸子里。 谢元看的又惊又怕,才要过去,就被人拉住。 “你.....” “不要过去。”阿涩面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似乎经历一番恶斗。 “这是怎么回事?”谢元强忍着恶心问道。 阿涩没说话,赵明华却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阿涩:“龙婆,你真是太多事了。” “赵明华,你心狠手辣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就是我不拆穿你,你也活不久了。”阿涩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舒服。 谢元忍不住扶住她,让她站的稳当一些。 赵明华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界,要想活的好一点,就得心狠手辣。我若是不狠心,就该别人吃掉我了。弱肉强食,才是人间正道。” “所以你连自己的弟弟也害死了,就一点不怕上天的惩罚么?”阿涩讥讽。 “上天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定我的生死,我命由我不有天。作为我弟弟,我给他荣华富贵,让他日子过的无忧无虑,他为我牺牲一下怎么了。他死了,我还会继续照料他儿子。若是他活着,能给赵家带来什么?贫穷到买不起房,娶不起老婆,卑躬屈膝的做个社畜?我给了他人上人的日子,他就该拿命回报我。” 谢元听到这里,心里莫名起了一个猜测,可他觉得不可思议。 “赵明华,你当年用你弟弟的名字欺骗阿曼,害了她全族,以为今日将你弟弟的命送出去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没用的,虎神不会放过你,它的使者已经来了。” 阿涩喊完,一只巨大的老虎从墙壁上跳了下来。 赵明华见了也不怕,从缸子里跳出来。“我已经用金水换了血,再也不是赵家人的血脉,它凭什么吃我。” 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谢元脑子诸多疑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看着那只乍然出现的老虎,顿时想起昨夜的噩梦。 “龙小姐,这不会是我的幻觉吧。” 阿涩他一眼:“是你的幻觉。” 谢元无语,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傻吗? “赵明华,你且试试,看看这老虎吃不吃你。”说罢,拖着谢元远远站开,就见那老虎绕着赵明华走圈圈。 它用鼻子闻了闻,似乎有所疑惑,侧目看向阿涩与谢元的方向。 赵明华大笑:“去吧,他们才是你的食物。” 说罢,丢出一样东西,到了二人脚边,谢元还没看清,就被阿涩一把推出去,关紧了大门。 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张模糊的女人脸,着急的对他道:“走,快点走。” 谢元愣住,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一想到她,自己的心口就疼的厉害。 砰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撞到了门板上,然后就是一阵疯狂的撕咬声。 谢元回过神来,又气又急,想要推门进去,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恰在这时,警官跟着陈久到来。见到警官,谢元忙焦急叫嚷:“快把门打开,里面有老虎。” 警官一听,以为自己耳朵出错。这才来了两个人,能打的过老虎? “你确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跟你开玩笑,快救人!” 光是连个警官,怎么能对付老虎,他们有没有带武器来。可一地的鲜血看起来确实可怕,警官拿出对讲机请求武力支援。 话音才落下,院子里传来虎啸,震的几人同时惊恐万分。 “我....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真是老虎叫?”这声音,就算没听过老虎叫,也觉得里面是只猛兽啊。 谢元急的要踹门救人,却被警官拉住:“你别冲动,这么进去也救不了人,把老虎放出来不是害死更多人?” “那就这么干等着!”谢元气急,警官也犹豫。 “咱们爬上去看看,老虎不能上墙,咱们把人拉上来。”警官想着,便做了叠罗汉的姿势,让伙伴爬上去看看。 谢元忙叫陈久蹲下,自己也要爬墙上去看看。 可诡异的是,但他们爬上墙头,眼前却是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谢元与警官对视一眼,都觉得异常。谢元不禁高喊一声:“龙小姐,龙小姐你听到吗,听到回我一声。” 话音刚落,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大雾里飞出来,谢元与身旁的警官同时闪躲,都掉了下去。 第16章 猛虎下山16 二人摔的疼痛,心里的恐惧越加浓烈。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雾?” 警官想找个人问,谢元气的爆粗口:“我他妈的怎么知道,知道还用得着叫警官。” 警官顿了一下,也是。 “可我们也没见过这种事儿啊。”他就是个片警,平常处理一下大妈大爷吵架,抓个偷鸡摸狗的小贼。这老虎吃人什么的,他没经验啊。 “那怎么办,人还在里面呢,人家一个女孩子,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谢元急的抓狂,叫住陈久,准备爬墙进去救人。 正在这时,门开了。 谢元忙冲过去,看见阿涩,急的打量,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身上有点血,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老虎呢?赵明华呢?” 阿涩微微蹙眉,扒开他的手,谢元这才知道,她手臂受了伤,自己弄疼她了。 “对不起,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别怕,警官在这呢。”谢元把人拉出来,将警官往门里推了一下。 警官瞪他一眼,这是送他们进去抓老虎吗? 阿涩礼貌笑了下:“警官,抱歉,我朋友担心我,才说胡话的,里面没有老虎。” 警官才不信:“妹子,你别怕,我们刚才都听见老虎的叫声了。已经请了支援,一定能击毙老虎。” “就是就是,就算它是保护动物,也不能吃人不是。”另一个警官也紧张的很。 阿涩咳嗽几声,道:“真没有老虎,其实.....你们跟我进来,我细细说给你们听。” 她大步走进去,几人往里一看,虽然还有些雾茫茫,但也能看见里面的样子。只是院子里的灯坏了,黑了点,不是很清楚。 陈久拿出手电往里一照,几人就看见,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水缸旁边倒着一个人。 警官走过去一看,顿时捂住鼻子,这味道,真是恶心难受。 “这谁啊?”警官蹲下身,忍着恶心摸了摸他的鼻子,还有呼吸。 阿涩:“他才是赵明华,失踪的人应该是他的弟弟,赵明义。” 这么一说,警官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赵家报警说赵明华失踪了,刑警队的来调查,至今还没结果呢,如今还传言,说赵明华被老虎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久蒙了,怎么赵明华又活了。 “先把人送去医院,接下来我要说的,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匪夷所思。” 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战乱时候,赵家举家迁徙去了南洋。可是,躲过了战乱,却没躲过命数。自从赵家老太爷死后,赵老爷就败光了家产,到了赵明华父亲这一代,家里穷的就只剩大陆的地契与族谱了。 要不是赵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只怕这份祖宅地契也留不住。 再后来,赵父死了,赵明华拉扯着弟弟艰难长大。为了赚钱,他跟人去越南缅甸走私贩货。却被当地的军方势力追杀,情急之下逃到了深山里。 他在山里躲了好几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去,眼看要饿死在山上,他被萨达部落的阿曼救了回去。 阿曼日夜照顾他,两人日久生情。赵明华也爱上了阿曼,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就成婚了。 赵明华虽然爱着阿曼,可他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弟弟。他想带阿曼离开大山,去南洋。阿曼的父亲却不允许,说阿曼是大山的女儿,他们萨卡部落的人世代守护大山,不能离开。 阿曼虽然不舍难过,却还是拒绝了赵明华。 赵明华难过不已,但为了弟弟,他必须离开。 然而下山的时候,他却意外发现了煤矿石。 他将矿石带回去检测,发现纯度极高,说明大山里有十分丰富的煤矿。赵明华欣喜若狂,一边安置好弟弟,一边回到大山,想带着众人开采煤矿,从此荣华富贵。 谁知族长毫不犹豫拒绝了。 族长说,大山赐予他的族人食物与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怎么能为了钱,去挖大山的血。原来,族人早知道煤矿的存在,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个煤矿是大山的血液脊髓,若是挖开,山神会愤怒,大山会死亡的。 赵明华自然不信这些,只认为这些人愚不可及。他见族长不同意,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可看着坐在金山,却什么也得不到,赵明华内心一日日苦闷不已。 有一日,他下山去酒吧买醉,遇到了白晓燕。 白晓燕是个风尘女子,几杯酒下肚,就掏出了赵明华的烦恼。她借着酒意与赵明华发生了关系,两人便开始有了首尾。 过了些日子,白晓燕说自己怀孕了,逼赵明华娶自己。 赵明华心里还是喜欢阿曼的,哪里肯。恰在这时,赵明华的弟弟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白晓燕便哄骗他,说与其守着个花瓶,老死大山,不如想法子得到煤矿,荣华富贵才是真的。 赵明华早就不满,渐渐被白晓燕说动了心思。当他回到部族,被阿曼发现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顿时伤心,要他离开部族,再也不准回来。 阿曼的部族是走婚制,男人不行了就换下一个。赵明华不仅被驱赶,还看到阿曼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顿时怒火中烧,几日后,就带人上山,放火烧了寨子。 为了防止众人醒来,他甚至恶毒的在众人常用的水井里放了药。 阿曼因为没有喝水,半夜口渴醒来,才躲过一劫。但是依旧浑身被烧伤,动都动不了。 赵明华假装把人救下送到医院,成了她的监护人,实际上却利用两人还没离婚的事,偷偷让她签下了遗嘱,将土地转让给自己。 等阿曼死后,又过了些日子,赵明华带着白晓燕,以及白晓燕介绍的黄石,去镇上把土地要了回来。 他们迫不及待的成立藤山矿业,开始采矿。 开始的几年,煤矿被源源不断的开采出来,赵明华赚了不少钱。他终于要实现奶奶的遗愿,重整赵家。 忽然的,矿工们开始生病。 谁也查不清病因,专家医生到神婆道士,赵明华请了个遍,始终没有办法。 后来,赵明华把心一横,卖掉了矿山。 第17章 猛虎下山17 为了掩盖事实,赵明华给白晓燕与黄石各自分了一笔钱,三人分道扬镳,再也没见过。 “他不知道,人心一旦黑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阿涩叹息感慨,有些嘲弄。 赵明华凭着矿业赚来的钱,做了各种投资,生意越做越大,成功买回赵家祖宅。可赵明华生意再成功,也有遗憾,他没有孩子。 赵明华后来也娶过几个老婆,但是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女人不是忽然暴毙,就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赵明华又开始养女人,只想给自己生个儿子。可持续几年,谁也没有怀孕。 赵明华急了,去医院检查,身体没有问题,但就是没有孩子。 祸不单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运气越来越差,生意不断陷入波折,不是赔本,就是资产缩水。 眼看家产越来越少,赵明华害怕的不行。他费了如此多的心机才得到今日的地位,怎么能再回到那些贫穷困苦的日子。 这时候,赵明华在广州遇到了白晓燕。 此时的白晓燕靠着自己高超的交际手腕,在沪市混的风生水起。做着外贸生意,资产上亿。 赵明华觉得,这个女人定是靠自己当年给的钱才有如今的地位,于是,打起了她的主意。 借着谈生意的由头,赵明华开始勾搭白晓燕,想让她投资自己的公司。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不惜在拍卖行拍下高价的古董名画送给她。 两人很快好上,可偶然间,赵明华才知道,白晓燕不过是个空壳子,她与自己一样,打着主意想要吞对方的钱。 这个发现让赵明华恼羞成怒,失手杀了白晓燕。 杀人后,赵明华才清醒过来。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便想出一个老虎吃人发法子。 白晓燕说来,也是死的活该。因为她最初跟赵明华重遇,就是存了谋财害命的心思。为了不让别人联想到她与赵明华有关系,她一直谨慎小心掩盖赵明华的痕迹。所以两人往来一个多月,都无人知道赵明华的存在。 也多亏白晓燕用心不纯,警官都没查出两人的关联。 赵明华趁着夜色,将白晓燕的尸体装在垃圾桶里。等天亮时,又假扮成环卫工,堂而皇之将尸体用垃圾车拖走。 等保姆发现女主人失踪不见,赵明华已经将尸体肢解焚化,烧成了灰。 而他本人也离开了沪市。 再后来,赵明华在外面躲了几年,生意交给弟弟赵明义打理。 赵明义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竟然将赵家从破产边缘拉了回来。赵明华见风头过去,再次回到玥州。 其实,他是存了拿回赵氏的心思来的。 谁知这时候,他在玥州遇到了黄石。黄石不知从何处知道了白晓燕遇害,说自己手里有证据,如果赵明华不给他钱,他就让赵明华身败名裂。 原来黄石当年虽然分到不少钱,可后来也破产,老婆跟别人跑了,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黄石看到赵明华,就像看到一头肥羊,不狠狠咬一口他的肉,简直对不起自己。 赵明华怎么甘心被黄石敲诈,又因为弟弟不愿意把钱财交出来,于是又想到了老虎吃人的把戏。 他决定自己诈死消失,趁机解决掉弟弟与黄石。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死人会杀人。 至于他怎么在监控下消失的,很简单,他跟就没有离开赵家。 当初借口说家里风水不好,找人来重新装修院子,暗地里却让工人弄了个地下室出来。当日,他就躲在暗室里,当众人都以为他失踪的时候,他便偷偷溜出来,杀死了黄石,绑架了弟弟。 这也是阿涩去疗养院发现赵明义不在,才回到赵家找人的原因。 “你是怎么想到,赵明华没有死的?”谢元觉得不对,如何解释自己看到的老虎呢? 阿涩道:“问题在风水局上。” 当日她去见蒋忠,就是想确认,摆的是不是玄龙局。 玄龙局虽然能镇住冤魂,但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妨害到手足至亲。蒋忠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里有疑惑。然而赵明华十分肯定,要布这个局。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敢明着告诉阿涩,但却问了一句,自己说出来,是否会有孽。 阿涩说了一句是善缘,他才敢说实话。 谢元眯眼,这两人当日在他眼前就说了暗语了。也是自己大意,竟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他又问:“那医院的老虎是怎么回事?还有当日我们在院子里,赵明华为何说自己换了血,不怕老虎了?” 阿涩顿了顿,道:“这就要说一说茵墀香了。” 赵明华早年在云南的时候,从部族里得到这块香。他发现每次部族祭/祀的时候,都会焚烧这块香,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生出幻觉,如见神灵。 所以当时虽然烧了部族,却偷走了这块传承百年的香料。 他为了对付黄石,对他下了这种香料,先是让他产生幻觉,然后被人当做疯子。原本赵明华已经想好怎么无声无息杀掉黄石,谁知黄石忽然清醒,逃了出去。 黄石被医护人员抓住关进精神病院,赵明华当夜就在医院里焚烧茵墀香,若有人都睡着了,他便趁机去杀人。 “你们当日才到住院部门口,就被香气所扰,昏迷在花坛里。而赵明华趁机将黄石杀死,将尸体带回了赵家。” “他为什么要把尸体带回来?”谢元不解。 阿涩笑笑,有些讥讽:“很简单,因为他摆弄茵墀香,却被茵墀香反噬了。” 赵明华几次燃烧香料,自以为能摆布别人,自己却不知不觉中了香料的毒,生出幻觉来。不仅总能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还能看到鬼影。当初被他害死的人,都化成厉鬼来纠缠他。 他不知怎么,就生出幻想,以为只要用别人的血沐浴,就能彻底洗清身上的气味与罪孽,骗过那些厉鬼。 他把人带回赵家放血,意外被赵烨发现,赵烨阻挡不及,被他打晕。他迫不及待放了黄石的血,浸泡自己,泡了一个小时,再看不见恶鬼,就以为自己成功了。 说到这里,阿涩叹息:“老话说的好,人不能做坏良心的事,否则迟早要遭报应。” 赵明华害死那么多人,一次次逃脱以为自己走大运,殊不知死亡的YIN影早就跟随着他。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疯狂,到最后,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弟弟都杀害了。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人,而是恶鬼。 随着警官在赵家找到赵明华的密室,还是密室里赵明义与黄石的尸体,案情总算水落石出。 这个案子因为太过血腥,警官只通报了结果,不敢说细节。 谢元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可是证据链是完整的,杀人者的确是赵明华。尽管无法解释老虎的来源,谢元还是带着手里的资料走了。至少先把眼前的这一辑剪接出来,关于老虎的怀疑,可以后续再说。 夜色中,阿涩打开一幅卷轴,挂在墙上。 她点起三根香,等香燃烧到一半,就将香倒着插进水里。燃烧的香火遇到冷水,一下子熄灭,发出一阵青烟,在画像前盘旋了一阵。 不一会儿,原本在画上的老虎,竟然消失了。乔梦揉着眼睛出来,看了看画,问她:“这幅画你不是在沪市的时候卖掉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事情完成了,不就回来了。” 乔梦觉得古怪,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惊讶问:“老虎呢?怎么不见了。”不止不见了,大树下还多了一堆白骨,看着有三个头颅,十分诡异。 阿涩笑笑:“回泰山了。” 谢元打着哈欠看视频资料,陈久端着泡面进来,道:“老板,我刚才在听人说了个故事,你要听吗?” 谢元接过泡面,“有屁就放。” 陈久吸溜一口泡面,道:“传说很久以前,有个人上山砍柴。” 到了山上,看见一只老虎,老虎见了他,便劝他别害怕,说自己不吃他。柴夫不信,老虎怎么会不吃人。 那老虎笑言,虎神有言,老虎吃人,也只吃良心丧尽,十恶不赦的坏人。说着,又来了个赶路人,老虎正要扑过去咬人,却又猛然停住,转而吃掉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 砍柴人问老虎这是为何,老虎说,还有良心的人头上有灵光,见了不能吃。反而那些没有灵光的,可以随意吃。 砍柴人后来才知道,这女人坏事做绝,不仅虐待丈夫前妻留下的孩子,还谋害了丈夫,可谓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谢元一怔,赵明华不正是一点良心也没了吗? “他也曾经是个好哥哥。” 陈久不解:“那为何成了如今这般?” 第18章 红色外套1 阿涩吃过晚饭,沿着护城河散步消食。 只是今日有些冷,她走了几步,就没看见几个人。夜里渐渐起了雾,河边的路灯仿佛笼了一层纱,朦胧的厉害。 走着走着,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 阿涩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女孩在下方的河道上走,边走边哭,很是难过。阿涩想了想,走过去问:“姑娘,你哭什么?” 女孩背对着她,停下脚步不说话。 阿涩觉得奇怪,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皮外套,看起来挺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问:“姑娘,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女孩终于回过身,抬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没有五官的脸:“姐姐,我的脸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阿涩这才发现,女孩是没有影子的。 ........ 乔梦打着哈欠起床,伸伸懒腰,看到坐在餐桌前发呆的阿涩,她挑挑眉,“昨晚做噩梦了?” 阿涩给她一杯豆浆:“你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每次你做噩梦,第二天起来都要吃红米粥,去晦气。”只是她不太爱喝粥,所有阿涩会单独给她打豆浆。 说起这个,阿涩有些无奈。“我瞧着,这两日怕是有麻烦上门,你要不要出去住两天酒店?” 乔梦诧异:“这么严重?” 阿涩点点头,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哪条红的刺眼的围巾。她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好像着魔一样,连上面的花纹都记得清楚。 乔梦不屑笑笑:“我信你个鬼,你个神婆坏的很,说,是不是有帅哥要上门,怕我抢你男人?” 阿涩颇为无奈,又觉得好笑,乔梦这个人,除了好色一点,真没什么毛病。“你不是还惦记着谢元吗?怎么又想别的男人了?” “谁规定女人只能爱一个男人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征途是全世界的帅哥。”做个海王不好吗?谈谈情说说爱,扯什么真心不真心,原始的表象吸引,才是所谓的情爱。 “你也就嘴把式,真让你恋爱,你跑的比谁都快。” “胡说,我这是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男人的占有欲很恐怖的,跟狗一样,一旦确认恋爱关系,就恨不得立刻撒尿圈地盘。自己到处乱圈地,却要求女人像地盘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他回来。你说,姐姐我能答应吗?”乔梦的观念是,美色可以爱,恋爱就算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恋爱的。 “说不过你,一堆歪理。今日出门别打车,记得,千万别打车。” “打车会怎么样?” 阿涩微微一笑:“破财。” ......... 谢元关好车门,拿着刚买的咖啡往公司门口走。才到楼下,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头一看,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他觉得莫名其妙,转头要进公司,忽然,一个东西从高处重重落下,砸在他眼前。 他愣了两秒,摘下眼镜,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的女子,流了一地的血,脸朝下看不清模样,黑色的长发泡在血水里。血液从她的头部流出,画出一道蜿蜒的线,流到谢元的脚下。 谢元看着脚下的血,在路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中,跌坐在地。 警察来的很快,尸体被人清理走,谢元裹着毛毯坐在太阳下,都觉得森冷的厉害。他是真觉得害怕,今日的阳光很好,温度也不低,甚至有可爱的女生穿着短裙。 可尸体落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觉得冷,莫名其妙的冷,好像阳气都被抽走一样,气都喘不过来了。 陈久递给他一杯热水:“老板,你还好吗?” 谢元点点头,又摇摇头,问:“这女的怎么回事,为什么跳楼?” 陈久看一眼被法医抬上车的装尸袋,有些为难道:“还有更惨的,这妹子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谢元诧异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你再说一遍?” “她叫丁枫,是.....编剧部门的。”陈久说完,谢元想了想,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端端的她跳楼做什么?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久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才知道她是我们公司的,之前我也没见过,这事得等许总回来处理了。” 谢元不说话,他虽然也是公司老板,但在管理上,却是甩手掌柜,基本丢给自己的合伙人许砚。 许砚温润君子,为人谦和,十分善于跟各种人打交道。想到这里,谢元不禁问:“他人呢?” “许总去广州谈项目了,我已经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下午就回来。” 说是下午回来,谢元晚上才等来砚。 那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赵明华的片子发呆。他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赵明义为何入住精神病院,阿涩那个龙婆又如何知道事情原委,处处都是漏洞,可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杀人的证据链完整,警察都找不出错漏来。 许砚推开门,拍了拍谢元的肩膀:“怎么不回去,怕的不敢出门么?” 说着,坐到谢元身旁,看到他脚下的拖鞋,有一点诧异。 谢元苦笑:“鞋子沾了血,不敢穿了。” 就算现在,还是觉得很冷。就像是......被鬼缠身一样。 许砚嗤笑:“你往日胆子不是很大吗?棺材都睡过,还怕这个?”他点燃一支烟,递给谢元一根。 谢元本想拒绝,但还是拿过点起,他需要解压。 “我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变的有些奇怪,说实话,我以前不信这个的,但是......”自从拍了龙婆这件事,他发现有很多不可解释的事情,没有解开谜团,心里就有阴影。 许砚吐口烟圈,笑道:“要不要我找个师父给你驱驱邪,免得死者跟着你。” 谢元嗤笑,“滚。” “还是说说丁枫吧,她是编剧部门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许砚顿了顿,道:“年前招聘进来的,还是助理,你没见过很正常。她平时话也不多,我就认了个脸熟。” “那她为什么跳楼,你也不知?” 许砚摁掉烟:“当我百晓生呢,什么都知道。我是老总,这样的私事也要我来管,那还要人事部门做什么。” 第19章 红色外套2 “那人事部门可有回复你,对方为何跳楼?”谢元忍不住打个哈欠,往身后看了看。 许砚表情古怪:“你在看什么?” 谢元顿了顿,擦擦鼻子,摸了摸脖子后面,站起来道:“既然你回来了,剩下的事都交给你,我好像着凉了,回去休息去。” 许砚却叫住他:“把感冒药拿去,我正好有。”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药,谢元也没看,直接塞进兜里。 到了公司门口,那里已经被围了一个禁区,黄色的警戒线看着格外扎眼。早上鲜红的血迹此时已经发黑,出于特殊原因没有清洗。谢元觉得一阵寒颤,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不敢久留,快速开车离开。 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停好车就直奔电梯。可诡异的是,电梯一直停在七楼不下来。 这时,空旷的停车场响起一阵脚步声。 听起来,像是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一点点靠近,谢元觉得自己神经紧张。 电梯一直不下来,谢元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转身去了楼梯间,想要先上到有人的地方去。 只是才拉开楼梯间的门,就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子背对着他站着。 那件红色的皮衣,衣袖上设计独特的金属扣,他怎么也忘不了。 谢元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可高跟鞋的声音从后面追着来。 谢元吓到了,匆忙找到自己的车,开了车门上去。 那人却还在追,直冲着谢元跑来。 谢元惊慌,想要发动车子,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忽然,他发现方向盘黏糊糊的,他不禁低头看去,手里竟然全是血。 啪的一声,女子血污着一张脸,趴到挡风玻璃上,使劲开始砸玻璃。“给我,给我,给我。” 她呜呜咽咽的叫嚷着,谢元推开车门逃出去,可还没跑出去,就感觉双腿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双腿往上爬,一点点将他吞噬。 那个红皮衣的女鬼,不知何时上了他的背,卡住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给我.....给我....给我。” 谢元被逼到极致,一把抓住女鬼的脑袋,用尽全力一甩,女鬼被扔了出去,谢元从噩梦中醒来。 屋外传来诡异的猫叫声,一声又一声,喵,喵,喵。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恐怖。 谢元坐起来,打开灯,猫依旧在叫,他甚至听见挠门的声音。 这声音从屋外传来,猫的叫声在这一刻狰狞又诡异,谢元额头全是汗,在房间里寻了半天,找到一把雨伞,挡在身前,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外面的路灯穿透窗户,照进屋子,谢元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一只黑色的猫正蹲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挠着桌子。 这是哪里来的猫? 谢元从不养宠物,奶奶说过,他不适合养这些东西,会带走他的阳火。他从前不相信,但也听从奶奶的话,可此时此刻,屋子里竟然有只如此诡异的猫,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硕大的眼珠子盯着谢元,目光幽深诡异,忽然,它蹬腿一跳,扑向谢元。 谢元低头闪躲,那只猫扑了个空。但它的目标似乎不是谢元,扑到他身后,对着什么东西咬了几下,在谢元诧异的目光下,忽然弹跳而起,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谢元半天才反应过来,冲到窗户边一看,哪里还有猫的痕迹。 这里可是二十楼,哪里来的猫? 谢元以为自己做梦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牙齿打颤。他不禁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明亮的灯光下,谢元总算没那么恐惧。 然而当他看到桌上的猫猫,还有被挠的痕迹时,顿时无法淡定了。 ................. 一只黑色的猫从屋檐跳到墙壁,然后灵活的跳动几下,到了门口。它像个人一样,用爪子在门上敲了几下。 门嘎吱一声打开,穿着睡衣的阿涩看见它,蹲下身来,将它抱进怀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猫在她怀里喵呜一声,撒娇一般蹭了蹭她。阿涩笑笑,把猫抱进屋里,给它一条鱼。 黑猫满足的吃起来,阿涩摸着它的头,有些叹息。“这变数来的有点快啊。” ................. 谢元第二日带着墨镜上班,陈久一看见他,就将咖啡递过去:“老板,不加糖的。” 谢元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瞬间精神百倍。“人事部有结果没,丁枫为何跳楼?是自杀还是谋杀?” 陈久忙道:“他们调取监控看过了,当时只有丁枫一个人在顶楼,排除谋杀的可能!” “那就是自杀了?为何自杀,知道吗?”想到昨晚一系列诡异的破事,谢元就觉得不爽。员工自杀不是小事,如果跟公司无关还罢了,就怕死因是公司。 想到那些社会新闻,谢元又是一阵头疼。 “还在查,警察昨天把丁枫的电脑硬盘都带走了,说要调查她的工作内容。我让技术部门的人提前备份了,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谢元停下脚步,回头看陈久。 陈久道:“她上天台前,貌似跟人吵架了,在QQ账号上,吵的还比较激烈。” 谢元摘下墨镜:“你的意思是,丁枫因为吵架心情不好,所以跳楼自杀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你不知道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问了她的上司跟同事,他们都说,丁枫为人内敛不爱说话,平时公司的活动也不太参与。今日看了她聊天记录,发现她吵架起来,还是很厉害的。这种人,一定是憋了很久,气的狠了,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谢元上下打量一番陈久,觉得他真能扯:“这话你自己信吗?” “呃......那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她欠了钱还不上,还是遇到其他难处了?” 这个问题,谢元也问了丁枫的上司。 陈倩颇为无奈:“我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她平时工作并不突出,但还算本分。也没见她因为私事在公司闹过什么幺蛾子,人老老实实的,真的不知道她为何要跳楼。” 谢元想了想,问:“你工作的时候有没有给过她压力,或者有不当言语?” 第20章 红色外套3 陈倩急忙否认:“老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进公司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我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是对事不对人,何况公司的同事都能作证,对他们,我是连骂都没骂过的,遇到问题,也不过是指出问题,让他们改正而已。再不好,也就是让他们熬夜赶稿子,但也给了加班费了,怎么也说不上欺压员工,让他们压力过大到跳楼的地步吧。” 谢元听了人事部的话,寻思着问题或许并不在他们公司身上,应该出在丁枫的私生活。 至于他会做噩梦,那也是自己亲眼看到死人,才产生的过激反应。 他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人事部处理,自己关进看片室再次整理上次赵明义的案件。 投入工作后,他觉得轻松许多。 但这轻松才过了两日,就被一对中年夫妇打乱。 他在公司待了几日,熬夜处理样片。 才从办公室出来,就被人迎面泼了一桶水。 谢元还没想明白,一个中年女人就扑过来拉扯他的头发:“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我女儿的,都是你的错。” 安保人员后知后觉赶过来,将女人带走,谢元裹着毛毯,觉得更冷了。 当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许砚递给他一只烟。谢元不接,拿起他桌上的热咖啡喝了一口。“刚才那女人是丁枫的母亲?” 许砚点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犹豫好一会儿,才道:“你跟丁枫真不认识?” “为什么这么问?” 许砚抬手,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两个警察正坐在会议室等候,见谢元到来,问的很直接:“谢先生跟丁女士是恋人关系吗?” 谢元以为自己听错,或者理解有问题,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我跟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我公司的员工,怎么就成了恋人关系了?” 警察对视一眼,拿出几张照片:“这是在丁女士的手机里找到的,如果你们不是恋人,她为何要说你是她老公?” 这道晴天霹雳让谢元觉得,自己大约是碰到鬼了。 他单身很久了,怎么就成了这个女人的老公?自己甚至连她长什么样也不清楚啊。可警察手里的照片更让他毛骨悚然,照片上,他不是躺在沙发上睡觉,就是洗脸刷牙。这样私密的照片,不是亲密关系基本不会有。 “警官,我跟丁枫不是恋人关系,我们也没有任何超出上下级以外的接触。这一定是个误会,这......她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我....” “谢先生,鉴于这个线索,我们想查一下你的社交账号,还有办公室。” 谢元却问:“警官,请问丁枫的死因是什么?” “初步判断,是自杀。” 谢元颇为无奈:“既然我不是嫌疑人,你们为何要搜查我的私人账号跟办公室?难道你们也认为我是害死丁枫的凶手吗?” 警察有些难堪,但还算坦率:“谢先生不要动怒,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丁女士的家人怀疑,丁女士跳楼自杀,是因为你始乱终弃,我们确认了你们没有恋人关系,比较有利于展开调查工作。” 谢元拒绝:“我跟她不是恋人关系,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如果你们确认我有谋杀的嫌疑,可以拿搜查令来。” 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两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认定他是始乱终弃的渣男。谢元又道:“我怀疑丁枫盗取我的隐私,我倒希望你们好好查一下,弄清楚我的私生活是不是被窥探了。” 警察见他强硬,也没有多说什么,嘴上答应调查。 人一走,谢元气恼的砸了办公室的花瓶。 陈久推门进来:“老板,你没事吧?” “你说呢?”谢元不阴不阳看他一眼,努力压制怒火。 陈久尴尬笑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跟丁枫真没有搞地下情吗?这里就咱俩,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看你是太闲了,去把花瓶碎片捡好,麻溜给我滚蛋。” 陈久看到地上碎掉的青花瓷花瓶,眼神有点古怪:“老板,这也不是你的品位啊,你什么时候在屋子里摆这种花瓶了。” 谢元愣住,看向地上的花瓶,对啊,这只花瓶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的? 陈久蹲下来,看了看,从一堆碎片里捡起一枚戒指:“老板,这是你的吗?” 谢元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刻着D&X。想了想,莫名一阵胆寒。 “D&X,不会是丁枫跟谢元吧?这是情侣戒指?”陈久眼神褪去玩笑,严肃起来:“老板,这事诡异的很,你确定自己没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丁枫产生过关联?” 谢元不说话,反而开始在办公室里看来看去。警察拿出的照片显示,自己洗漱时候都是在办公室。也就是说,他在办公室里被人偷拍过。 从前他加班太晚就留宿办公室,这里带有洗漱间,如今想来,谢元一阵后怕。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忽然发现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先是窗台上,有一盆不知名的绿植,书柜上,竟然还有红色水晶摆件。他感到不安,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老板,你找什么?”陈久见他不断的翻找,有些懵圈。 谢元没法跟他解释,屋子里哪些东西不是他的,他自己都不算清楚。“你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搜寻一下,凡是跟女性相关的,藏在犄角旮旯的,都给我找出来。” 公司的人路过办公室门口,就见里面翻箱倒柜,跟抄家一样,看好戏一般观望。 谢元板着脸关了门,拉下百叶窗帘。 等到终于翻找完毕,桌上摆了大大小小,各种奇怪的物件。 有粉色的狐狸,有形状奇怪的水晶,还有符纸,甚至微小的摄影机。 “我的天,老板,你这是招惹什么人了。” 第21章 红色外套4 谢元选择报警,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可怕的。他难以想象,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 旁人偷窥了多少隐私,又偷盗了多少公司机密。 警察看他的表情颇为古怪,“谢先生,这些东西当真是别人偷藏的,不是你与丁女士的私密情趣吗?” “警官,请注意你的措辞。我现在是受害人,我的个人隐私被无底线偷盗,用作不明用途,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这个丁枫,她只是公司的员工,跟我没有恋人关系。” 他觉得深深无力,被窥视鄙夷的屈辱感让他头疼的厉害,感冒的症状又加重了。 他无法想象,这些警察是带着怎样的恶意在揣测自己与丁枫的关系。 警察对视一眼,一人道:“谢先生,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基于您的诉求,我们会详细调查,后续有什么情况,还请您及时告知我们。” 谢元点点头,让陈久送走警察。 警察上了警车,年轻的那个就忍不住问自己的师父:“师父,这男的真是受害人吗?”从这些情况看,这男人分明被女人跟踪窥探,还各种YY。莫名的,年轻警察感到一阵胆寒。 年长的警察道:“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做警察的,永远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不是谁报警,就一定是受害人的。同样的,不是谁被告,就一定是犯罪人。” “不能吧,我看这个谢先生给出的证据挺靠谱的。” 年长的警察笑了:“要不说你还嫩的很,我跟你说个事,也就前段时间,有个男人报警说自己东西被偷了。我们抓到嫌疑人,一审问才知道,这个嫌疑人是男人的前女友,俩人闹分手了,但是男的觉得自己送出去的财物太亏,于是报警说女的盗窃,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赠送的财物要回来。” 年轻警察惊讶:“这样也可以?” “怎么不可以?”年长警察笑笑:“所以,我们办案子,凡事不能先入为主,不能完全相信报警人,也不能被自己的主观态度牵着鼻子走。” “那您刚才问谢先生那种问题,是怀疑他吗?” 年长者道:“是怀疑,也是试探,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两人似乎就是地下恋人关系。你能说,他们一定没有关系吗?” 年轻警察摇了摇头,这还真不是那么绝对。“但谢先生也有可能说的是真的,对吧?” “是的,所以我们要去查。” ............... 许砚上到天台,看见谢元站在天台边上,一动不动盯着楼下。这座楼只有二十多层高,周围因为特殊原因,房子大概都是这个高度。 “站在这里半天,想明白了吗?”许砚问。 谢元下来,脑袋疼的厉害,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才道:“你见过丁枫的父母了?” 这事倒不是谢元不想去问清楚,实在他一出面,对方就激动的要打人,根本不跟他交流。 许砚古怪看他一眼:“说实话,你真没对人家姑娘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谢元看他一眼,“你说呢?” “这事真是离奇了,你不知道,丁枫的爸妈一口咬定,你不仅跟他们的女儿是恋人关系,还说你俩快要结婚了。丁枫上个礼拜还说,你已经向她求婚,婚房都买了。” “简直天方夜谭,我上个礼拜还在玥州,求个鬼婚。”要不是当事人是自己,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还有比这更绝的,丁枫的爸妈在她的公寓里,找到了一堆男性使用的生活用品,牙刷内裤,洗漱用品,甚至内衣内裤。”许砚顿了顿,道:“警方已经拿回去做DNA检测,如果上面有你的DNA,那就麻烦了。” 谢元直觉,那些东西一定是他的。办公室被人放置监视器,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有时候的确会遗留一些私人物品在公司,从前没在意,此时再想,好像是丢过一些私人物品。 见他一脸沉重,许砚打趣:“至少证明你还是很有魅力的,不然人家也不能盯上你。” 谢元嗤笑:“滚。” 许砚笑笑不在意,又道:“她要只是偷窥你的隐私倒也罢了,就怕她的死也跟你有关。”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谢元憋屈的很,谁遇上这种事,也会觉得烦躁。 “一个大男人,这点委屈不算什么,我怕的是更委屈的事情还在后面。”许砚抽出烟,递给谢元。 谢元拒绝:“你不是说要戒烟吗?” “愁的不行的时候,还是抽两根舒坦。”许砚点燃烟,道:“纵然你是无辜的,但现在有人死了,还可能因你而死,不管真假,消息传出去,人家只当你始乱终弃,对不起女方。我瞧着,这事不好整。” “可我就是无辜的,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谁知道?”许砚反问。 谢元怔住,这个快节奏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乱带节奏,为了流量,无底线瞎编新闻的博主。 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比起一则普通的女白领跳楼案件,当然是女白领被上司玩弄跳楼自杀,这样的标题更吸引粉丝。 生活无趣,本没那么多恶,偏偏人人都在制造恐慌与恶毒。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告诉你,世界多么残忍,人心多么丑陋。 不知不觉,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点,都开始小心翼翼,防备心重。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人心有善。 “你说,那些成天诈骗别人的人,还会相信谁吗?”谢元忽然很好奇,把别人的信任都作践干净了,世上还有谁会相信谁? 许砚笑了:“谢总,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许砚的话一语成谶,第二天,谢元就成了玩弄女下属的渣男上司。 人人都在网上抨击。 渣男去死! 人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渣男,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留下了? 杀人凶手,你就该千刀万剐。 第22章 红色外套5 哪怕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谢元还是被网上恶毒的唾骂吓到了。这些人无孔不入,在社交平台疯狂唾骂。偶尔有两句理性的声音,都被骂人者和谐掉了。他的私人手机被不断骚扰,无一例外都是辱骂他的。短信就更不要说了,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想不到啊,谢大帅哥一本正经,却是个这样的海王渣男。”乔梦将手机递给阿涩,让她看头条新闻。 阿涩盯着热搜上的文字,却并不激动。“你信吗?” 乔梦刷着手机,不在乎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会如何收尾。你看看,这些骂人的,都是女性。女人对男人的积怨太久了,谢大帅哥若真是渣男,那算他活该,若不是,哎哟,那他也太惨了点。” “那上面有没有说,这女的为什么跳楼自杀呢?”阿涩把一盒新鲜鸡蛋放进推车,往猪肉区走去。 乔梦刷了刷新闻,找打一条比较全面的说明。“从这个博主的描述来看,谢元与这位丁女士,一直在搞地下情。谢元说不想公开他们的恋人关系,于是这个女人就当了四年的地下情人。结果呢,谢元不仅常年在外面花天酒地,还不肯跟女方结婚。女方甚至因此而流产,谢元还是不肯负责。女方受不了刺激,就跳楼自杀了。” 这个博主不仅列举了两人交往的细节,还连女方的堕胎就医证明都放出来了。更狠的是,还有狠毒的微信对话截图。 “哇哇哇,你看你看,这说的是人话吗?孩子又不是我要你怀的,凭什么要我负责?我早说过不会结婚的,你这样有意思吗?”乔梦惊呼渣男,恨不能一锤子锤死谢元。 “王八蛋,长的这么好看,当初老娘还想占占便宜,现在看来,就该一刀砍死这孙子。” 啪的一声,工作人员一刀砍断一块猪腿骨,抬眼看向乔梦。 乔梦的声音有些大,超市里的人纷纷侧目看过来,阿涩接过猪肉拉着乔梦离开。 “你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看看人家这证据,还能有假?”跟乔梦一个想法的,还有众多网友。这些人,骂人不要钱一样,纷纷疯狂留言。 甚至有人要组团去揍谢元。 而谢元的个人信息被扒出来,只是多为他的职业身份,没有其他的个人隐私被扒。但是因为这,他制造的专栏节目也上了热搜,有人甚至开始质疑,是不是谢元自我炒作,让他的节目更有热度。 阿涩冷静的将东西付款结账,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容易被别人带节奏,忘了大学时候,你被人冤枉的事了?” 说到这个,乔梦无法反驳了。 大学的时候,乔梦因为漂亮有钱,招来同学嫉妒。于是关于她被老男人包养的流言,就开始在学校里传播。有一次,乔梦被人当面嘲笑,给老男人当情妇,让乔梦大怒,跟对方狠狠打了一架。 可就算这样,人们也偏袒那个女生,认为乔梦就是靠着姿色陪老男人睡觉,换取财物。 直到乔梦的父亲亲自出面,证实了女儿的千金小姐身份,流言才渐渐平息下来。但别人看乔梦的眼神,变成了不过是个富二代,再优秀还不是靠爹妈。 想到这里,乔梦收起手机,一边帮忙提东西,一边自嘲:“你说的对,我自己都曾经被人这样对待,说不定谢元也是被人诬陷的。不过,这女生跟谢元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就闹到自杀了?” 阿涩问:“这么好奇,要不我们回一趟沪市?” 乔梦猛然停下脚步,紧张看着她:“真的假的,你是为了这个家伙去沪市?” “你不敢回去?”阿涩反问。 乔梦冷哼一声:“回去做什么?去住我那一千平的大别墅,还是开我车库里的二十几辆保时捷?还有我那上百万的爱马仕包包?不,我才不要回去,我爸妈一定会逼我去见那些亿万富翁的儿子,让我相亲。我一想起他们张嘴闭嘴飙英文法文德文,我就气的想骂日文。” 阿涩眯了眯眼:“你刚刚,是凡尔赛式炫富吗?” 乔梦嗤笑:“没有才叫炫富,我刚才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 阿涩........... 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的,这番话说出去,乔梦若是不被人打,她表演生吞板凳。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沪市?” “不去,没钱买车票。”乔梦撩拨一下头发,穷酸都说的富贵逼人。 “你不是富二代吗?这点钱都没有?”阿涩不免失笑,她这是交了什么朋友。 乔梦道:“去欧洲的机票钱我有,去沪市的,一毛都没有。” 这是还抗拒回家吗? 阿涩有些无奈,掐指一算,道:“我劝你跟我回去,否则一定后悔?” 乔梦见她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家中有人会出事?一想到家人会遭遇不幸,乔梦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阿涩摆摆手,“也没什么,我掐指一算,水费刚好今日用完,我准备回来再交。” 乔梦噎住,气的八格牙路。“大不了我自己交水费,你想逼我回去,简直做梦。” “美人,话别说的太满,水表编号多少你知道吗?” 阿涩一句话堵住乔梦,乔梦不忿:“死神婆,你这是逼良为娼,欺负老实人。” 阿涩倒也坦然:“你就跟我回去吧,因为过几天电也要停了。你这生活自理能力归零的家伙,能扛得住吗?” “我还能住酒店,姐姐有钱,住五星级。”乔梦咬牙,不肯妥协。 阿涩笑笑:“也行,只要你不怕酒店里的孤魂野鬼,让他们陪你入睡,我也是放心的。” “你大爷,笃定老娘离不开你是不是?” 阿涩笑而不语,不予置评。乔梦胆怂,还有什么选择。 第23章 红色外套6 无边的谩骂让谢元不敢登录社交账号,不敢去看网友的谩骂与诅咒。 若不是手机必须使用,他甚至连手机都会关机。陌生号码一律不敢接,谢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打进来,只听见儿子无比疲倦的声音。 他嗓音沙哑,好像很久都没休息。 “儿子,你没事吧?”谢母忧心忡忡,谢元怎么敢让她担心。 “妈,别操心,已经报警,等调查结果出来就好了。”谢元虽然这样安慰,但哪有那么容易。 丁枫的父母纠结了一堆亲戚,在办公楼下挂横幅,静坐示威,非要他们给个交代,否则就不罢休。 许砚道:“我试着跟他们谈过,话里话外的意思,要钱。” 谢元喝口热咖啡,驱散寒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许砚觉得古怪:“这才初秋,你怎么就冷成这样了?” “不知道,丁枫死那天起,我就莫名觉得冷。”这几天更严重了,脖子格外发凉,裹着围巾都觉得冷。 陈久正好进来,竟然帮他把空调打开,这还不够,甚至给了他几个暖宝宝。 饶是如此,谢元还是觉得冷。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许砚担心道。 谢元摇头:“去了,医生说我感冒,就给开了感冒药。别提这个,丁家人想要多少钱?” “一千万。” 陈久吓的遥控器掉地上:“真是敢开口,按照这个逻辑,他们家再凑够十个人,能让咱老板赔一个亿了。” 谢元被陈久的毒舌弄笑了,“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们?” 陈久气道:“老板,虽然丁枫死了是挺遗憾,但也没有让咱们背黑锅散财的道理。许总,咱们不会妥协的,对吧?” 许砚唔了一声,道:“这要看警方调查的结果了,无论如何,人是在上班时间,从公司楼上跳下去的,咱们再无辜,也难免溅一身泥。钱肯定是要出的,眼下的区别只是出多少,并且,是否能保住咱们公司的声誉。” 这事传出去,的确不好听。破财无可避免,声誉还是要尽力挽回的。 说到这里,陈久忽然道:“老板,我看你这样,好像被鬼跟着一样,要不请个师父来看看?” 谢元瞪他:“科学点行吗?这事传出去,咱们的节目还做不做了?揭穿迷信的节目人,自己去请师父驱邪?” “可我问了我妈,她说你这种情况,很有可能被脏东西跟上了,要不然你的感冒怎么总是不好?难道你阳虚?” 谢元不说话,只是郁闷的吃了下感冒药。除了冷,感冒的症状真的不明显。他去了几家医院,甚至做了身体检查,人家都说没问题。 倒是见了一个老中医,说他的脉象古怪的很,明明脉象强劲,怎么手脚都如此冰冷? 谢元其实心里有些害怕,那天晚上的噩梦后,他几乎好几次感觉屋子里有奇怪的影子,但影子在窗户上若隐若现,自己也不确定。 这几日,他甚至没有回家。 “我看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丁枫死后不甘心,又回到公司缠着你呢?”许砚也道。 谢元郁闷:“她怎么就盯上我了?” 谢元无从想起,自己与这个女人真是八竿子打不着,连招聘都不是他干的,怎么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谢老板,魅力大吧,长的帅,也是一种烦恼。”陈久嬉笑道。 谢元翻个白眼:“滚!” 就算心里再不信,谢元还是出门,去外面晒晒太阳。 这几天住在酒店,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下面带着小花园,正适合晒太阳。 刚出门口,就看见阿涩跟乔梦拖着行李箱走来。 乔梦看见他,大声喊道:“渣男!” 谢元....... 阿涩拍拍乔梦的脑袋,拖着行李箱走过来:“这么巧,谢先生。” 谢元有点不自在,嗯了一声。 倒是乔梦,很是惊讶:“谢先生,才几日不见,你怎么一副阳气被吸光的样子,你不会真是海王吧?” 谢元愣了愣:“什么叫我阳气被吸光,乔小姐,你这形容也太损了。我是生病了,生病,懂吗?” 乔梦瘪嘴叹息:“不是啊,谢先生,你都不照镜子吗?”她拉着人走到酒店前的落地窗前,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是阳气被吸光了,就是被人割了肾。这眼袋,这黑眼圈,还有你这脸颊,简直要凹陷的没肉了。” 谢元这才发现,自己才几日功夫,竟然像个痨病鬼一样,脸色蜡黄憔悴,嘴唇泛白无血色,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乔梦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猛然跳开:“见鬼了,你的手怎么跟冰块一样,简直冻死人啊。” 谢元忍不住抬手摸摸摸落地窗,窗户竟然结出冰雾来。 这下别说乔梦,谢元自己都惊了。 这样温暖的天气,他怎么像是从冰库里挖出来一样冷? 阿涩从口袋里递给他一个黑色的三角小布包,饺子大小。“拿着,挂在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谢元有些抗拒道。 阿涩硬是塞到他手心里,“放心,不收你钱,不想被冻死,就戴着吧。” 说完,牵着乔梦离开。 谢元看着手心仍有余温的小布包,看着阿涩离开的方向,心中十分挣扎。 戴着吧,岂不是承认她的迷信有用。 不戴,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有点用。 想了好一会儿,谢元只是将东西放进口袋,去花园晒太阳去了。 乔梦进了房间,就往床上躺。 “哎呀,还是五星级酒店的床舒服,要是总统套房就更好了。” 阿涩将行李箱放好,道:“要不您老人家出出血,让我也住一回总统套房?” 乔梦坐起来,捂着胸口:“讨厌,人家只剩色,没有财了,你劫色吧,我绝不反抗!” 阿涩抿抿唇,拿起枕头扔过去。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乔梦继续演戏,阿涩无奈去了厕所。 “喂,你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啊,千万别告诉我,是为了谢元啊。”乔梦继续骚扰她。 阿涩换了衣服出来,道:“你再废话,我就告诉你爸妈,你回沪市了。” 乔梦惊恐:“不要,我不要回去住海景别墅,也不要回去穿香奈儿爱马仕迪奥,还有其他高订,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阿涩....... 第24章 红色外套7 一双手从床边往上摸,渗入被子,摸上谢元的脚。他觉得无比的寒冷,冰块一样的手顺着他的脚往上爬,一点一点又一点,蔓延他的全身。 他冷的浑身颤抖,牙齿止不住的打架,整个人忍不住蜷缩成一团,想要摆脱这种寒冷。可是身体冻僵了,完全动弹不得,他惶恐又害怕。 忽然,一个人头从被子里窜出来,出现在他上方。“咯咯咯咯,给我。” 那张血污的脸让谢元浑身恶心,他企图甩开恶鬼,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僵硬。女鬼呵呵呵呵笑,俯身下来,吐出长长的舌头,像条蛇一样,一点点逼近谢元。 眼看舌头要伸进他的嘴里,忽然,一道红光从床边的衣服里飞出,打在舌头上。那女鬼惨叫一声,消失不见。 谢元猛然坐起来,急慌慌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三角形小布包。这一次,不带一点迟疑,将布包戴在脖子上。然后开着灯,打开电视。 说也奇怪,当他戴着布包开始,身体竟然不觉得冷了。 一直冷的离奇的脖子,也变得暖和起来。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热。 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见阿涩。 阿涩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正吃着早点。谢元一看到她,就着急坐了过去。 阿涩抬头看他一眼,笑:“脸色好了许多。” 谢元有一丝尴尬:“龙小姐,昨天是我冒昧,你那个布包,的确有用,能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吗?” “不能!”乔梦将盘子重重放下,瞪他一眼:“昨儿不是瞧不起我们阿涩吗?怎么,这下信了?” 这事真是太玄乎了,谢元觉得自己无法解释。只能厚着脸皮道:“都是我的不是,我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罪,如何?” “不用了,今儿这顿我要在酒店吃,它家早上的包子是一绝,来过绝不能放过。”乔梦盘子里不下十个大包子,每个都有拳头大。 阿涩诧异:“这么多我们怎么吃的完?” 乔梦咬着包子含糊道:“说什么呢,这全是我的,你要吃自己去拿。” 阿涩...... “我去。”谢元毫不犹豫起身,拿了几个包子过来。 自从戴着三角布包,他又恢复那个阳气十足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虚弱寒冷了。 “来,龙小姐,吃包子。” 阿涩拿起一个包子,道:“谢先生最近不太顺心吧。” 谢元顿了顿,道:“什么都瞒不住龙老板。” “这全国都知道了,哎,谢先生,那个女员工真是被你始乱终弃了?”乔梦好奇问道。 谢元脸色有些挂不住,带着无奈道:“我真是冤枉的。” “你信吗?”乔梦问阿涩。 谢元也看着阿涩。 阿涩淡定:“我信。” 这句话好比强心针,让谢元顿时喜笑颜开。这么多日被人用异样眼光看,难道有人无需他解释,就信任他。 “既然是无辜的,人家为何赖上你,难不成想敲诈?”乔梦想了想问:“她家人想要多少?” “一千万。”谢元也不隐瞒。 “厉害啊,凑十个人就有一个亿了,多好的买卖。”乔梦与陈久如出一辙的话,让谢元忍不住苦笑,这两人真该凑一起。 阿涩扫她一眼:“别这么刻薄,事情没这么简单。” “来来来,神婆奶奶,您倒是给说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乔梦其实也很好奇,阿涩说来这里有要事,她觉得这事一定跟谢元有关,可问阿涩,阿涩又不肯说,真是难受死她了。 谢元看着阿涩,阿涩却淡淡道:“今日不算命。” “别啊,大不了谢先生给钱,是吧。”乔梦看谢元,像极了骗子二人组里的下套人。 谢元不说话,阿涩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吃了早点,才道:“今儿有同学聚会,我们先走一步,回见。” 谢元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知为何,他就觉得,阿涩今日一定什么都不会说。 乔梦跟在阿涩屁股后面上了车,问她:“什么时候有同学聚会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跟同学的关系一般,大学时候甚至还有几个人跟她结仇的,她才不要去同学聚会。 谁知阿涩却道:“不是我的同学聚会,是你的。” “扯淡,我最不待见我的同学了,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阿涩却让人将车开到了商场附近:“你去逛街,我有事。” “为什么我要去逛街啊,我不能跟着你吗,你这么神神秘秘,到底要做什么?”乔梦还没问完,就被她赶下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乔梦发现,她被甩在自己家开的商业广场了。 有阴谋,不行,才不逛街,赶紧开溜。 “乔梦,是你吗?”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乔梦本能回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脸。 “你是?” “我是赵楠楠啊,你不记得了,咱们是高中同学,我还跟你同桌过呢。”赵楠楠说着嗲嗲的本地话,乔梦总算想起她是谁。 “是你啊,这么巧,你逛街呢?” “是啊,我正好在这附近,约了几个同学聚餐,这么巧,都是咱们班的,好久没见你了,你也一起来吧。” 乔梦想拒绝,可赵楠楠自来熟,根本没看见她的拒绝,硬是把人拉进商场。 乔梦看着一张张装扮精致的脸,还有她们大同小异的下巴,脑壳有些犯疼。这是找了同一个医生吗?这叫她怎么认? 她在心里暗暗咒骂阿涩,肯定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几人,才送她来这的,等着,等她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阿涩。 阿涩让司机将车开到一处办公区,那里赫然就是谢元公司楼下。 她远远就看见,公司楼下有人拉着横幅,十几个人头上捆着麻布条,坐在公司门口静坐。这架势,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25章 红色外套8 阿涩静静看了一会儿为首的那对老夫妻,从他们的面容到穿着,看了仔细。直到对方觉 得奇怪,看过来,才进入办公楼,只奔顶楼。 她到了顶楼在发现,那里已经被锁住,粗壮的锁链上,扣着一把巨大的锁,一般人别想开锁。 阿涩看了看,对着大锁拍了几下,锁就开了。 她打开门,上了天台。 楼上的风有点大,阿涩抬头看看日头,缓步朝丁枫跳楼的地方走去。 从跳楼的角度望去,有些骇人,阿涩却看向不远处的咖啡店,思索了很久,才离开。 谢元恢复了元气,脑子也清白一些了。他认为,既然丁枫偷窥了他的隐私,那么肯定不止是偷拍这么简单。 他让陈久找来备份的电脑硬盘,开始检测丁枫的使用痕迹。 意外的,他发现了丁枫另外的社交账号。 这个账号上的内容,才真让他大开眼界。 账号上,丁枫将自己包装成一个白富美。化着精致艳丽的妆,穿着各种奢侈品,甚至出入各大豪华宴会。 谢元清晰看到自己的车,被描述成她男友的车,还标榜男友有多宠爱她,给她银行副卡,随便她刷。 这与平日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丁枫完全两个模样,陈久惊叹:“老板,要不是你挖出这些东西,我打死都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谢元却问:“丁枫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级吗?” “也不算是,他爸爸以前在政府部门做事,后来下海经商,结果破产了,丁枫也因此肄业在家。” “那他们家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一家人不工作,拿什么吃饭?丁枫后来又如何毕业的? 陈久想了想,也觉得不对。那天见到丁枫的父母,看起来穿的也不算差,但是一家人没有工作,哪里来的钱保持体面人生? “他们.....会不会做过一些违法的事?” 谢元想了想,却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敲诈勒索的手法,很娴熟?” 陈久愣了一下,没想明白。 “你想想看,一般人死了女儿,第一时间不应该是难过,希望警方找出真相,让女儿死的瞑目吗?可丁枫死了才两天,他们就主动出现闹事,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丁枫的。而且,立马寻来媒体人在网上爆料,迫不及待给我施压,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陈久这下理解了,“对啊,人才死了三天,这对夫妻已经把爆料,泼脏水,敲诈勒索全做了。而且这么快弄来一批人在咱们公司楼下闹事,完全是专业的碰瓷团队啊。可.....那死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难不成这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如果是这样,谢元岂不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这事细细一想,简直是个巨大的阴谋。 从照片发布的时间看,丁枫在进公司之前,就已经开始偷窥跟踪谢元。年初三月进公司,却是去年十月就偷拍谢元的车牌号了。 “可.....就算咱们认定是她偷怕,可说不定在警察看来,却是你俩早就有一腿的直接证据。没法洗白你啊,老板。” 陈久的话让谢元丧气,可不就是这个理。 他要怎样证明,这是丁枫未经他同意就偷拍的,更不是两人有男女关系。 男女这点事,好像没法证明。尤其是,女方还死了的情况下。 “要不这样,我先去查查丁枫的父母,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这是一家子职业骗子,兴许风向还能转一转。”陈久如此建议,这是打着曲线救国的路子。 谢元点头同意,继续浏览丁枫发的帖子,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将丁枫的发的帖子微博甚至微信都浏览了一遍,发现这的确是个双面人生的女子。公司展现的是沉默话少,不起眼的小编剧。另一面,却是虚荣奢华傲慢的大小姐。 她用最恶毒刻薄的语言咒骂别人,见人就抬杠,在QQ群里,一副什么都懂,我是权威的样子,别人说什么都要刻薄两句,说别人的不是,嘲弄别人的无知。 这大概就是网络上的杠精了。 谢元深深感慨,要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双面人格,自私刻薄的女生。 如果这一切与他无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可是她莫名其妙的跳楼自杀,还将他整成始乱终弃的渣男,这就要命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丁枫的很多帖子下面,都有一个叫马萨的人留言,“臭婊子,什么时候还钱。” 这个人很执着,一直在不同的帖子下留言。看留言时间,就是这两天。 难道他不知道丁枫已经死了? 谢元顿了顿,给对方回复:“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 消息送出去后十分钟,那个人回复了。“草,贱人,不躲了。” “我们见一面,钱的事商量一下。”谢元继续回复他。 那人嘲弄:“怎么,怕了,知道老子手里的东西能要你的命。行,下午三点平西路十字馆见,你要是不来,老子就把你的消息挂到网上去,到时候看你还他妈的怎么活。” 谢元眯了眯眼,顺着他的IP地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人的账号,属于一家贷款公司。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这才是丁枫一直能有钱出入高档场所的原因。 下午三点,谢元早早到了平西路十字馆,那是一间茶馆,名字起的怪异。茶馆里没几个人,服务员见他到来,也没多热情,只问喝什么茶。 谢元扫一圈四周,发现一楼只有几个粗壮的男子,看起来不太好惹,当即明白,这里的人怕是混黑道的。 谢元问:“马萨在吗?” 一个正在打牌的男人看了谢元一眼,服务员顿了顿:“你弄错了,这里没这个人。” 谢元却道:“我有个朋友,欠了马萨钱,我是来还钱的。” 服务员看了看他,才道:“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服务员走到吧台处,拨通座机,过一会儿,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轿车,车里下来一个精瘦的男子,穿的黑色夹克外套,腰间挂了一串钥匙。 他进门,服务员指了指谢元。 他走到谢元面前,上下扫一眼谢元,笑一下,露出发黄的牙齿:“老弟,替谁还钱呢?” 第26章 红色外套9 谢元看着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就觉得这个人一身匪气。他不动声色问:“我听说,丁枫欠你们钱?” 马萨愣了愣:“丁枫是谁?” 谢元掏出手机,将丁枫发布在社交网上的照片给他看,马萨这才道:“哎呀,是娜娜啊。” “娜娜?”谢元有些诧异的神情,引来马萨大笑。 “小老弟,你眼巴巴来替这女人还钱,不会还不知道她是谁吧?”马萨哈哈大笑,仿佛见怪不怪。“我就知道这帮娘们儿厉害,拿捏你们这些小白脸,一拿一个准。行吧,既然你来了,就把钱还一下。” 谢元收好手机,不慌不忙道:“你弄错了,我只认识丁枫,不认识什么娜娜,没有替陌生人还钱的义务。” 马萨一听,不乐意了,一拍桌子,震的旁边的几个男子都围了过来。“怎么,小老弟,耍我玩呢?” 谢元不慌不忙,看一眼屋里的几人,道:“我的确是来替人还钱的,可话不说清楚,钱我是不会给的。还是说,光天化日的,你们想抢劫?” 马萨闻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男人,那几人退回去,继续打牌,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看。 马萨换了一副笑脸,黄色的牙齿看起来格外恶心。“小老弟,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咱们可都是守法公民,怎么会做犯法的事?” 谢元点点头,问马萨:“你说这个女人叫娜娜,可有证明?” 马萨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借据。借据下方,印的有丁枫的身份证信息。不,在借据上,丁枫本命丁娜娜,身份证号码似乎与公司入职时候略有不同。身份证上的照片,没有带眼镜,人看起来比丁枫的样子更艳丽一些,但确实是同一个人。 这两张身份证,必然有一张是假的。 从借据看,丁娜娜借了马萨五十万。 谢元心中怀疑,难道这就是两个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谢元将丁枫的照片给马萨看,马萨看了好一会儿,确认道:“这不就是娜娜没整容前的样子吗?”说着,还指着丁枫脖子上的痣:“看到没,就这个痣,老子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她。” 所以,这完全是一个人。 谢元又问:“她用什么做抵押了,你能借给她这么多钱?” 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借钱,没点抵押怎么能轻易出借? 马萨却道:“小老弟,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还钱的,倒像是来打探消息的。” 谢元笑了笑,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元,摆在桌上:“老哥眼睛毒,我也不忽悠你。实话跟你说,丁枫欠了我不少钱,可她人死了。钱我是没打算要回来了,但事儿,我得弄明白。” “死了?”马萨十分诧异:“你小子别坑我,她还欠我一百万呢,钱要不回来,老子这不成死账了。” 谢元明白,这些人就是放高利贷的。他也不解释,只道:“是不是,你回头去查查就知道了。我就想花钱买个消息,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马萨扫一眼桌上的钱,嗤笑:“小子,这点钱就想打发我,当老子是要饭的呢?” 谢元闻言,直接将钱收了回去,起身道:“既然马先生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马萨还等着他加码呢,怎么就这样轻易走了?他喊住谢元:“小子,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谢元满不在乎耸耸肩:“她都死了,也不值得我再多花钱。横竖我已经报警,警察会查清楚的。” 马萨这才质问:“那女人怎么死的?” “警察说是谋杀,我既然能查到这来,想来警察很快也能找来。我瞧着,你们这.....不太经得起警察调查吧。” 马萨气了:“别乱说,老子只是放高利贷,可没杀过人。丁娜娜这样的女人多了,靠着整容傍大款捞钱,谁不是很快就能把钱还上。她们这些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坑凯子最厉害。我看她八成是坑凯子被人发现,让人家给杀了。” 说到这,谢元大概有了答案。“这样啊,既然无事,那你们跟警察解释清楚就行了。” 说完,他就真走了出去。 马萨愣在原地,半响没明白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等他反应过来,谢元已经不见了。 如谢元所说,警察的确很快发现了丁枫的另外一个账号。这个账号里,有着丁枫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十分让人惊讶。 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一家丽人贷的公司。 所谓丽人贷,就是指借钱整容,贷款公司直接把钱给医院,然后抽成。整容的女孩分期付款,但是利息极高。 当警察找到这家公司的时候,这些人正准备跑路,还是被警察逮个正着。 但就算如此,关于丁枫跳楼的事,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原因。 警察感到很无奈:“师父,从迹象看,这女人很有可能是还不上钱才跳楼的,但是跳楼当天,也没接到高利贷的催款电话,更没有证据证明,这女人是被逼死的。” 高利贷的人很精明,没有暴力催债的行为,更没有留下不法痕迹。 这就让警察有些不好下手。 抓人要证据,判刑更需要。 这些人,没法直接为丁枫的死负责。 中年警察却盯着桌上的资料陷入沉思:“我记得,年前也有个整容女跳楼的案子。” 年轻警察想了想,打开电脑调查档案:“是不是这个马琪?” 中年警察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档案,正是马琪借款整容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一看就整容过,锥子脸,珠珠唇,欧式双眼皮,甚至开过的眼角还留着痕迹。 鼻子很高,高的不太自然,一看就是做的太高了。 五官分开看很精致,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变扭拧巴。 “当时尸检,怀疑她药物反应,产生幻觉,跳楼自杀了。” 年轻的警察惊恐:“难道丁枫也是?可尸检报告里没说这个啊。” “去查查,看看她们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 第27章 红色外套10 天色渐渐黑下来,谢元走到人行路口,看见红灯,便停了下来。 马萨的话让他忧心忡忡,隐约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从丁枫的行为看,除非无路可走,否则不会跳楼自杀。只是欠款五十万,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会不会是她欠了更多钱呢? 谢元有这种怀疑,但是还需要查证。然而从这一系列事件看,自己被栽赃,绝不是一时兴起。 这些人,真是只是要钱? 绿灯亮了,谢元抬脚欲过马路,忽然,有人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却是阿涩。 “龙小姐?” “别过去。”阿涩拉住他,不让他走,可其他人都走过去了,谢元感到奇怪。 “你怎么在这?” 阿涩没回答,只是看着马路中央。谢元听见一阵猛烈的刹车声,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响动。 谢元看过去,马路中央,两辆轿车相撞,其中一辆被撞击的变了形。 汽车尾部发出火光,谢元毫不犹豫要过去救人。可阿涩还是拉着他,不准他过去。 “救人啊,你拦住我做什么,人命关天。”谢元要挣脱阿涩。 “你救不了。”阿涩的力气很大,捏疼了谢元的手。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谢元被她的冷漠弄的不悦,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冷眼旁观? 阿涩却道:“你睁大眼睛看看,看清楚了再说。” “看什么,我.....”谢元正要反驳,却惊恐发现,人行道上的人,纷纷穿过相撞的车辆,默然的走到对面,然后又离奇的出现在他身边,继续重复在人行道走过,这些人,都没有影子。 “这....这是什么?” 阿涩环顾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这里是聚阴地,这个时候,阴阳交替时分,逢魔时刻。我要是晚来一点,你刚才就被撞死了。” “怎么可能,这.....” “刚才的司机就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受了惊吓,才丢命的。”阿涩打断他,看了看他,问:“你今天去见了什么人?” 谢元犹豫一下,道:“丁枫的债主。” “喝茶了?” 谢元点点头,阿涩叹息:“阳气这么弱,还敢出来,真是能找事。” 谢元不明白,但才一下子,刚才还人潮汹涌的人行道,只剩他与阿涩。不远处相撞的车辆发生了爆炸,人果然是救不回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能看到这个,莫非与之前喝的茶有关?” 阿涩不解释,转身往回走。 谢元着急跟上去,走到今日见马萨的茶楼,却发现那里挂着转让的牌子。 “这么快就转让了?” 阿涩走到旁边的便利店,问老板:“老板,这店转让多久了?” 老板正在看电视,闻言道:“转让一个多月了,怎么美女,你要租店啊?” “中午有人来过吗?”阿涩又问。 “怎么会有人来,这地方转让一个月,连个来问租的人都没有,里面都要结蜘蛛网了。”老板笑笑,带着讥讽对她道:“美女,如果要租店,我劝你别选这家。” “为什么?”谢元不信,自己下午才来过。 老板嗤笑:“帅哥,没看新闻吗,上个月这里发生了凶杀案,老板被人捅了十几刀,听说那玩意儿都被割掉了,一看就是女人干的。” 说到这里,他又不屑道:“这老板也不是东西,据说是个鸡头,手下十几个妹子,专门逼人家卖淫。” “老板叫什么?”谢元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可他还是问了。 “姓马,叫啥来着?” “马萨!” “对对对,就这个名,长的挺猥琐的,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装的很。”老板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提到这人,十分不屑。 谢元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今天下午见到的难道是鬼吗? 阿涩谢过老板,带着谢元离开。 谢元一路上到处瞎看,生怕又看见没影子的人。 “别看了,鬼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阿涩忽然停下脚步,谢元直直撞上了她。 阿涩被撞的退后一步,有些无奈看着谢元。 谢元颇为尴尬,刚才自己好像撞到她的关键部位了。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我饿了,请我吃饭吧。”阿涩不想纠缠这种无意义的事,径直走进路旁一家店。 谢元跟进去,坐到阿涩对面:“如果马萨真死了,那我在电脑上看到的留言是谁留下的?难道鬼还能打字不成?” 阿涩翻看菜单:“你怎么知道不能?” “不是吧,现在的鬼都这么高科技?”谢元一想到自己看的留言都是鬼留下的,简直要跳起来。 “你不是不信鬼吗?怕什么?”阿涩点了两道菜,把菜单递给谢元。 谢元却着急问她:“别逗我了,你还是跟我讲讲,我为什么会见鬼吧。” 阿涩看向服务员,服务员听的津津有味,见她看来,咧嘴笑道:“小姐姐,你们真见鬼了?” 阿涩笑:“我们对台词呢,小朋友要相信科学。” 服务员显然不信,但还是收起菜单,去后门报菜。 “龙小姐,我觉得,有些事,偶尔信一下也行。”这都亲眼见了,他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阿涩看着他,有一点恍惚,喝了一口茶,才道:“放心好了,等这事了结,你就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谢元忍不住追问:“你知道些什么?” “谢先生喝咖啡吗?” 谢元嗯了一声:“喝,最爱黑咖啡,那味道香醇,你知道......” “不用告诉我细节,我想说,如果你想了结这件事,明天不如去你公司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当真?”谢元习惯性问,阿涩挑了挑眉。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是剁椒鱼头,他愣了愣,点的居然是他喜欢的菜。 “怎么,不吃辣?”阿涩问。 “不是,挺喜欢的,可这真是巧,怎么你点的菜,正好是我喜欢的?”谢元觉得自己今天不正常,怎么这么多话。 阿涩夹起一块鱼肉,道:“天底下的事,不就是巧合跟不巧合两种吗?” 谢元语塞,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怎么到了阿涩眼前,脑子总是不太灵光。 第28章 红色外套11 “你俩这是巧遇还是相约呢?”乔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桌前,看到阿涩,用屁股挤了挤,逼的阿涩往里坐进去。 谢元对她有阴影,忍不住也往里挪了挪。 乔梦不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就你现在的倒霉样,我下不了口。” “我谢谢你啊。”谢元无奈笑笑,拿起筷子开吃。 白米饭配着香辣的剁椒鱼头,委实让人食欲大开,乔梦也不客气,叫服务员上了碗筷,跟着开吃。 “哎,我说你是不是知道赵楠楠今天会在那等着我,所以故意赶我下车呢。” 乔梦嚼着嘴里的肉,不仅感慨,这店看着不大,味道却是极好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阿涩问。 “她说她要结婚了,让我一定要去。这不明摆着让我破财吗?这女人话里话外我是富二代,到时候随礼可不能轻了。”说到这,乔梦难掩不屑:“这些人,过去这么几年,还是这个尿性,不对,是比从前更爱攀比了。” “婚礼什么时候?”阿涩又问,她慢条斯理,说话不快不慢,吃东西也是温吞吞的,不似乔梦,风卷残云。 乔梦闻言,诧异抬头:“你不是想去吧?” 阿涩却看向谢元:“你也去吧。” 谢元差点噎住,忙喝了两口水,不可置信看她:“她同学结婚,我去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们。” “对啊,他去做什么?” 阿涩剃掉鱼刺,道:“给你当男友。” 两人同时瞪眼:“不要。” 阿涩继续吃饭:“去吧,对你们都好。” “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可不去。成天玩这么神秘,我凭什么让你指挥的团团转。我家一百多个保姆,我都没你这么能使唤人。”乔梦抱怨都不忘炫富,旁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谢元也觉得奇怪。 阿涩细细咀嚼,咽下嘴里的辣椒末,才道:“你今天见赵楠楠,是不是发现,她们的脸不同了。” “何止是不同,简直是亲妈都不认识了,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她们几个,硬是一个都没认出来。” “不认识就对了。”阿涩笑了下:“她们根本就不是你同学。” 乔梦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微笑的骂了句脏话:“姐妹一场,不带你这么玩的。” 不是她的同学,今日还跟她那么套近乎。再说,赵楠楠虽然有些变化,可还是能看见从前的影子的。 谢元却从她的话里明白了什么,今日马萨那边得知,丁枫也是做过整形手术,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阿涩继续道:“你去吧,信我,有好处等着你。” “什么好处?”乔梦听见有好处,顿时眼神一变,看起来有些狗腿猥琐。 要不是她长的好看,谢元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阿涩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的意味深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乔梦没有追问,开开心心吃了饭。结账的时候,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还热心的送了热饮给他们。 阿涩多看了他两眼,道:“小哥哥,晚上回家要是遇到情侣吵架,千万别好奇去劝架。” 服务员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会遇见情侣吵架?” 阿涩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谢元跟在身后出了店,忍不住问:“如果他劝架了,会怎么样?” “是不是要被人打?”乔梦笑嘻嘻问。 阿涩道:“不会,他会白捡个女朋友。” “那你还劝他别去劝架,这不是妨碍人家的姻缘吗?”乔梦不解,谢元也觉得奇怪。 阿涩看看橘色的路灯,仿佛看透一切。“这个人好奇心很重,你越是劝他不要去,他就一定会去。我这么说,他肯定要好奇的劝架,这样才会遇到女友。” “按照你这个逻辑,就算你不说,他遇到吵架的,也会去劝啊,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乔梦一贯粗俗,谢元都不觉得奇怪了。 阿涩却笑:“不是,如果我不说,他遇到了,最多看个热闹,不会去劝架。我说了,他就一定会去劝。” 乔梦好奇了,谢元也好奇了。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不如我们跟去看看吧。”乔梦问谢元。 谢元顿了顿,有些踟蹰看着阿涩。今日见了鬼,半夜走在路上,他忽然有些慌。 阿涩道:“茶的药效已经过去,你要是好奇,就去看看吧。” “那你呢?” 阿涩招手叫车:“我要回去睡觉,累了。” 乔梦却一把拉回她的手:“睡觉做什么,年轻人,就是要啤酒泡枸杞,生活很happy。走,咱们一起去吃瓜。” 说着,拉着阿涩往回走。 阿涩瞪眼:“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不准,你还没告诉我,我今天见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假装我同学?是不是诈骗犯,想骗我的礼金?”乔梦啰啰嗦嗦,逮着阿涩躲在不远处,看着餐馆里的服务生下班回家。 谢元叫了车跟上去,三人做贼一样跟踪,莫名带着小兴奋。谢元甚至觉得,高中毕业以后,他就没再干过这么无聊的事了。 但是还是干了! 阿涩觉得,自己就该坚决点,甩开他们回去,怎么就被乔梦拉住,跟了过来。 三人看着服务生下了公交车,一路往小区走。 走着走着,真远远看见一对男女,站在一家关闭的店铺门口起争执。 “是那对情侣吗?”乔梦问。 阿涩摇头,“不是。” 谢元看见服务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似乎想到什么,果然没有过去。三人又继续跟,过了一会儿,从巷子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十分狼狈,看见服务生,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大喊着救命。 服务生本能护住女人,接着就跑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刀,指着二人。 “这下应该是了吧?”乔梦呵呵一笑,这叫不要劝架,分明是被迫见义勇为啊。 谢元对阿涩的预言再次感到离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神秘的力量,让她能预知后事? 还是说,这几人本是一场骗局? 多么像他曾经拍摄过的一个案子! 十几个演员,就为了坑受害人一个人。 第29章 红色外套12 乔梦若是知道谢元此时的心思,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嫌弃他不知好歹。 旁人帮了他这么多次,怎么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人,太小心,也太荒谬。 谢元似乎也这样觉得,忍不住那眼神偷瞄阿涩。自己的怀疑她是不是看在眼里了?习惯性的,他开始思索阿涩的动机。 这年头,一个陌生人没理由的帮你一次可以说是好心,帮助你两次可以说是爱心泛滥,帮助你三次那就可能有某种目的了,若是一直无理由的对你好帮助你,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她爱上你了。 这让谢元想起上次在赵家,阿涩在危险时候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出来,而自己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穿古装的女子,嚷着让他快走。 画面十分清晰,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子里盘旋许久。 谢元正想问问,却见那个服务生已经护着女子,与拿刀的男人杠了起来。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持刀者恶狠狠的扫视二人,看女人的眼光就像在看仇人。 服务生也有些害怕,但是一个大男人,遇到弱女子求救,丢下人家就跑,实在不道义。 “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为难女人?” “呸,你他妈懂个屁,这婊子给老子戴绿帽,她吃我的用我的,我养着她,她还这么对我,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女子闻言,又气又哭:“你胡说八道,我没干过这种事,你非说我在外面乱搞。我要是真去乱搞,当初能看上你。” “操你妈,老子就知道你这婊子不干净,如今敢说实话了啦?我告诉你,今儿老子不砍死你,我就跟你姓。”说着,持刀砍过来。 女人害怕的躲闪,服务生竟然迎面一脚,狠狠将人踹倒,眼疾手快抢走了那人手里的刀。 这一幕让乔梦惊叹:“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阿涩看一眼不远处跑过来的警察,道:“行了,热闹也看完了,咱们该走了吧?” “走什么,我们是目击证人,得帮这小子作证,免得这男的反咬一口。”乔梦可清楚了,这样的情侣吵架,有时候很容易弄的做好事的人成了多管闲事的。 阿涩....... 如乔梦所言,砍人的男人见了警察就反咬一口,说服务生与自己的女友偷情,还打人。 那女生尽管说不是,可砍人的受了伤,嚷着要赔偿。附近又没有监控,这事一时还真容易扯皮。 乔梦毫不犹豫冲出去作证,还拿出手机视频作证。 这一下,事情清清楚楚了。 “真是谢谢你们,要没你们作证,我还不定惹上什么麻烦呢。”服务生感激乔梦,说话间看见阿涩,顿时瞪眼:“你....你不是在餐厅警告我的那个人吗?” 阿涩微微点头,服务生更惊讶了,忙追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遇到情侣吵架的?你说的也太准了,可我还是没躲过去。” 阿涩并不回答,反而道:“小哥,你今天做了好事,一定会有好报的。” 服务生腼腆笑笑,挠了挠头。这时被救的女生走出来,对着服务生一再感谢。 几人也才知道,女生跟男友是高中同学,毕业后来了本地工作。男生平日在外上班,女生在咖啡馆工作,有时间就做直播,也算有些粉丝。 大约是女生长得好,追求者众多,男友很没有安全感。男友的朋友时常取笑,说他女友长的这么好看,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说不定哪天就给他戴绿帽了。 说的次数多了,男友开始疑神疑鬼,先是不准她再直播,后来又不准她出去上班,再后来,甚至连家门都不准她出了。 就算这样,男友还是没有安全感,连女友出去买菜,跟别人闲聊了两句,都觉得她出轨。 吵架的时候,开始辱骂女生,后来又开始打她。 这次更离谱,就是因为女生在网络上跟从前的同事聊天,就拿刀追着她砍。 女生忍不住哭出来:“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乔梦回忆他男友面目狰狞的样子,问:“你看上他什么了?” 女生愣了下:“他.....他是我的初恋。” 乔梦惊讶,这姑娘还挺纯情。不禁叹息:“姑娘,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男人无能的时候,他不敢相信,你还会继续喜欢他。他看起来是在怀疑你,其实是骨子里自卑。这种病不是你一再妥协就能治的好的,听我一句劝,分了吧,不然下次你就躺在停尸间了。” 女生惊恐看着她,乔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服务生送她回去。 谢元从头到尾沉默,眼睛一直盯着阿涩看。 见服务生领着女生走远,才忍不住问阿涩:“龙小姐,你以前是不是怕过电影或者古风照什么的?” 阿涩茫然:“没有,怎么这么问?” “真没有吗?” 阿涩不语,乔梦白他一眼:“谢先生,你有话不妨直说,绕弯子有劲吗?” 谢元有些讪讪,没有再说,抬手叫车,三人一路安静的回到酒店。 才到大厅,就见陈久坐在大厅里等他。见他到来,十分兴奋:“老板,你怎么才回来。” 阿涩与乔梦简单打了招呼就自己回去了,谢元领着人到了自己的房间,才问:“什么事这么着急,这个点还在等我?” “当然是有重大发现,老板,我可等着你给我加奖金呢。”陈久掏出笔记本,十分兴奋,仿佛发现了大量珠宝的盗贼。 谢元眯了眯眼,感觉自己的钱包收缩的厉害。“什么发现?” 陈久调出资料,指着它道:“这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真是想不到,原来丁枫的钱,全是借来的。” 电脑里整理的一打数据,从截图上来看,丁枫不仅借了高利贷,还跟不同的男性借过钱。甚至打着结婚的名义,与男性要了彩礼钱。 更重要的是,她炫富晒出的包包,车子,竟然来自不同的男人。 也就是说,谢元不是她唯一的目标。 马萨说的话是对的。 第30章 红色外套13 “这些证据可以说明她私生活混乱,但还是无法让我彻底摆脱嫌疑。”谢元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许多。 陈久不信,“老板,怎么能这么说,这都还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谢元笑笑,唇角里藏着无奈:“你信不信,外面的人一定会说,我就算被女人坑了,那也是我活该,我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渣男?” 比起他是清白无辜的,渣男始乱终弃,被世人唾弃,才更符合人们的吃瓜心态。 陈久噎住,何止外面的人会这样说,大概率丁枫的父母也会这样说。许砚交涉的结果来看,这帮人是吃定谢元了,若不能咬下一块肉来,是不会罢休的。 “那到底怎样的证据,才能让你摆脱这场无妄之灾?”陈久是真担心自己的老板,两人的关系不错,这阵子见老板发愁,人都瘦了一大圈,他也跟着发愁。 谢元往后靠,双手摊在沙发上,脑袋仰头看天花板:“除非丁枫自己亲口说,我是无辜的。” 否则这样的事,说不清道不明,就算最后证明丁枫的死与他无关,也会让他粘上渣男的称号。 给别人贴标签,是这个时代人人都喜欢做的事。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陈久无语了,让死人开口说话,可能吗?等等,也许可行呢? “您还记得玥州的龙婆吗?我挺听说她能通鬼神,要不咱们去找找她?” 谢元闻言,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古怪。“你是说,招魂?” “对啊,行不行试一试啊。” 陈久跃跃欲试,谢元忍不住给他一巴掌:“试你个大头鬼!这种东西就算是真的,哪怕你搞直播,人家也当你玩3D影音表演。还是你觉得,这事能作为证据被警察记录?” 陈久一脸苦相,仿佛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让丁家的人裹挟,任由他们敲诈?” 谢元不说话,想的却是阿涩今日的提醒,也许去咖啡店看看,真的会有收获。 夜半,乔梦在床上睡的死沉,甚至发出诡异的笑声,还擦了一把口水,不知梦见了什么好东西。 阿涩忽然睁开眼坐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珠子,在黑暗的屋子里扫视。 天花板上,一道细长的影子随着外面路灯的余光,一点点游走,很快消失不见。 阿涩下了床,开门走到走廊上。 影子像条壁虎,快速消失在拐角。 阿涩跟了过去,就见影子进入消防通道,往楼下去。 她眯了眯眼,顺着电梯到了三楼。 那道影子正要进入房间,却被阿涩的一道红符,钉在墙上。 影子扭动起来,似乎在挣扎。 阿涩将那东西捏住,仿佛在捏一条蛇。那东西裂出可怕的口,想要撕咬阿涩,阿涩平静抬手,直接将这符纸塞进那东西嘴里。 一刹那,那东西在阿涩的手里燃烧起来,一点点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里。 忽然,门开了,谢元看到站在门口,穿着睡衣的阿涩,有点懵圈。 “龙小姐,你这是......” “睡不着,出来散步。” 谢元噎了下,不失礼貌道:“你这爱好,有点特别。” 阿涩轻轻嗯了一声,对着他看了又看,问:“你要出门?” “我也睡不着,想出去吃点东西。”谢元刚才一闭眼就是乱七八糟的噩梦,索性出去走走,到有人气的地方兴许好一些。 阿涩越过他,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你这是......” 谢元刚想问什么,就看见她到了床边,对着被子翻来覆去。谢元目光忍不住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流连,忽然觉得,她的睡裙真是好看,不仅勾勒出她独特的曲线美,还有一种娇娇弱弱的美感。 阿涩从床垫下抽出一个信封,“你的?” 谢元愣了:“不是我的。” 阿涩闻言,径直打开信封,里面藏着的居然是一把头发,头发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阿涩忍不住蹙眉,还给谢元。 谢元很是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床下怎么会有这个?” “你夜里是不是总做噩梦?”阿涩问。 “你怎么知道?” 谢元越加觉得她深不可测。 阿涩指着信封,眼神有些冰冷:“回头去检验一下,我若是没看错,这是那个跳楼死掉的女人的头发。” 谢元直接将东西掉落在地,手都觉得恶心了。“你确定?” 阿涩给他一张符,“把它放进信封,这样它就不会出来作乱了。你早些睡,明日记得去做检验。” 谢元见她要走,本能叫住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谁将这头发放在我房间的,这样做有什么用?” 他好像有个看不见的敌人,在算计着他,而他全然不知对方什么目的,求财还是要命。这种未知的危险,是个人都难以入眠。 阿涩却神情淡定,只道:“明日你先让人去做检查,然后去咖啡馆,你会有收获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秘,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吗?”谢元有些生气,这样装神弄鬼,只会让他更不安。 阿涩回头,眼里有种谢元看不懂的意味,她上前两步,抬起手来,谢元呆呆看着她靠近,一时忘了反应。 阿涩摘下他肩头一根发丝,眼里竟有一丝疲倦。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我们虽然能窥探天机,但也只是能看到一抹影子而已。剩下的,得自己推算。谢元,老天爷不会告诉你命数的。” 阿涩走的时候带上门,屋子一下寂静下来。 谢元看着她的背影,有一丝恍惚,当她叫谢元的时候,语气里有某种隐忍与熟稔。 好像许久不见的故人,带着他看不懂的惆怅。 他又想起赵家大院的那一幕,他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阿涩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灯也没开,整个人蜷缩在黑夜里,望着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到底是谁,一直纠缠着他们不放? 第31章 红色外套14 早晨的空气不错,阳光明媚的穿过云层,汽车在马路上奔驰,自行车飞速的行驶过街头。上班的急着上班,上学的已经上学。 谢元戴着墨镜安静的进了一家咖啡店,他穿着灰色运动套装,本以为不起眼,但身高气质还是引人注目。 谢元不敢摘墨镜,只是点了一杯咖啡就去了角落。他看看手机,才八点半,这个时段,大部分人还在吃早点,或者急匆匆赶往办公室。 他环视周围,不明白龙婆想让他来看什么,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线索。但阿涩说了,让他整个上午都呆在这。 这里距离他办公的大楼不远,坐在落地窗前,甚至还能远远看见丁家人打起的横幅。 事情闹了一阵子,人们最初的好奇已经不见,看到这种事,脚步都不会再停留。于是丁家人也少了一些,但是示威的意思还是很坚决。 谢元搅动金属小勺,盯着进进出出的人。都很忙,没几个留下来喝咖啡,都是外卖带早点走了。 他忍不住站起来换个位置,藏的隐蔽些,别让旁人太注意他。 这一转身,看见了一面照片墙。 墙上有张照片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照片上,丁枫与一个男人亲密的抱在一起。若不是见过丁枫化妆整容的样子,他差点也认不出这人来。 照片的时间看,就是上半年的。这男人是谁? 等店里没几个客人了,谢元取下照片问服务员:“麻烦问一下,这个人经常来你们店里吗?” 服务员看了看,不太记得。倒是正在打扫的女服务生认出了这个人:“我认得他,以前他经常来,还说他女友在附近上班,所以经常送她女友过来。他可喜欢我们店里的榴莲酥,每次来都要带一盒走。” “那他最近还来过吗?”谢元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会解开丁枫的很多秘密。 服务员摇了摇头,“很久没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见他,他好像来买蛋糕给他女朋友庆生,但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服务员无奈:“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倒是你,你是什么人,问这个做什么?” 谢元僵硬一笑,随便两句敷衍过去,匆匆离开。 出了门,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人会是关键线索,于是给陈久打电话,电话还没接通,他就看见一辆车在眼前停下,等红绿灯。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谢元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这不正是照片上的人吗? 谢元着急之下,只来得及记住这人的车牌号,等他想追去,已经来不及。 但有了车牌号码,总能查出车主是谁。 多亏了他的电脑技术,谢元查到,这个人叫孙爵,在一家汽车销售店工作,是那的经理。 谢元拉着陈久一起去看车,正好是孙爵亲自接待。 陈久一看到孙爵就质问:“你是丁枫的男友吗?” 孙爵僵硬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先生说的是谁,我不认识。” 陈久呵呵一笑,拿出咖啡店的照片:“帅哥,你别狡辩,我要不是有证据,也不能来找你。” 看到照片,孙爵很无奈:“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已经跟她分手,没义务帮她还债。” 陈久见状,扫一眼谢元。谢元冷着一张脸问:“你不还债谁还?她当时可说了,她男友有钱,借多少都能还。” “不是,我只是她前男友,又不是她爸,凭什么替她还钱?”孙爵气的双目冒火光:“我告诉你们,她还欠着我不少钱呢。她就是个婊子,到处借钱装名媛,我为她花了那么多钱,才知道她根本是个骗子。” 谢元佯装不信:“她是不是骗子我不知道,可她失踪了,我们就只能来找你,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我哪里知道!”孙爵提起这个就恨:“兄弟,我也被她坑了,我跟她交往三个月,才发现她不仅没钱,还是个惯犯。她一边整容一边钓凯子,用男人的钱整容消费,我好不容易存的老婆本,都被她骗走了。” “你就没想找她要回来?”陈久质问。 “我.....”孙爵表情不自然,眼神闪躲:“我好歹跟她有过一段,就当这钱打水漂了呗。” 谢元却冷笑道:“兄弟,都这样了,我劝你实话实说,不然我们找不到人,就只能天天来骚扰你,到时候你工作保不住,那也别怪我们。”说着,还看了看不远处的店长。 孙爵一下子就吓住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女人,失去了工作。 “我要是说了,你们就放过我,再也不来骚扰我?” 谢元露出凶狠的模样:“那得看你说什么了。” 孙爵犹豫,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桌上的茶凉了,才把心一横,道:“我跟她是在酒吧认识的。” 做销售的,怎么会没去过酒吧。 孙爵那天签了几个大单,心情极好,就约了朋友去酒吧庆祝。 也是在酒吧里,见到了妆容精致,性感美丽的丁枫。两人你来我往的撩骚许久,便勾搭上了。 喝了酒,孙爵提出要送她回去,丁枫笑言不用,但却留了电话号码。 孙爵看见她开着一辆大G走了,认为这女人八成是个白富美,心里就生出追求的意思。 两人又见了几次面,丁枫与孙爵就确立了关系。 孙爵为了追丁枫,花了大价钱,想早日拿下这个白富美。从丁枫的言谈里,各种名牌奢侈品都如数家珍,花钱大手大脚,各种高端场所随意进出,这越加让孙爵想要拿下丁枫。 “我们确立关系一段时间后,我认识了她不少白富美朋友,甚至好几人都在我这买了上百万的豪车。我当时那个高兴,觉得好日子就在后面等着我。” 可后来,丁枫开始从他这借钱。 开始的时候,说是老爸生她的气,要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可闹不久,又回去了,还把钱还给他,不仅如此,还送了他昂贵的手工西装。 孙爵高兴,对她的信任更多了。 再后来,丁枫又哄着他花钱投资,尝过几次分红的甜头,孙爵最后把所有身家都投了进去,接下来,丁枫就消失不见了。 孙爵气道:“我上百万的存款,全被她弄走了,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狠心,还骗我借了十万块的外债。我要是抓到人,一定弄死她。” “为什么不报警?”谢元犀利问。 第32章 红色外套15 “对啊,你为什么不报警?”陈久也觉得奇怪,正常人遇到这种诈骗,怎么会不报警? 孙爵吞吞吐吐,脸色十分憋屈难看。 “怎么,不能说?” 孙爵想了下,嗤笑一声:“罢了,也不怕你们笑话,不是我不想报警,是这女人抓住了我拿回扣的事。”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同事,带着几分愤恨,压低声音道:“这事要是被发现,我以后就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比起被骗走的钱财,坐牢才真是要命。 他的行为不仅违规,甚至可能还违法了。谢元了然,怪不得不敢报警。 但谢元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照你这么说,她本事手段还挺厉害?” “哪里是她厉害,是她背后的团伙厉害。”孙爵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们这些女人,后面都有一个团伙,她那些所谓的白富美姐妹,都跟她一样,整容包装出来,专门钓凯子玩仙人跳。” 谢元终于发现重要线索了:“你知道在哪里能见到这拨人吗?” 孙爵狐疑:“你不知道?” 陈久打岔:“我们不是一伙的,我看这位丁小姐,是背着他们那些人,自己在外面还有一屁股债呢。你把知道的说一下,她欠了我们上百万,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凶狠成功让孙爵颤抖一下,忙道:“这我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们经常盘踞在三笠街酒吧一带,那里常有富二代土豪出没。” 两人出了4S店,陈久看谢元的眼神十分古怪。 谢元扫他一眼:“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陈久盯着他的车,道:“这辆大G,是不是被丁枫开出去过?” 谢元一听,骨头都发凉了。“不可能,要是被她开走了,那还能回的来吗?” 陈久一想也是,可想到丁枫偷拍的那些照片,又觉得荒诞恐怖。“如果丁枫背后真有这样一个组织,那你的事就能洗清白了。” 谢元却觉得不只是这样。 从马萨的事来看,他为什么会见鬼,马萨为何留言让他出现在茶楼,又为何要致他于死地,都是不解之谜。 丁家人看起来只是图财,那为何这些人要害他的命? 是巧合,还是这背后有另外一拨人? 谢元没想明白,乔梦的电话让他回神。 “喂,谢大老板,你在哪里,是不是忘了咱们今天要去参加婚礼了?”乔梦的声音有些不满,那边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阿涩让他与乔梦一起去参加婚礼。 乔梦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谢元开着车过来。她上了副驾驶,谢元看看她:“阿涩呢?” “叫那么亲密做什么?跟你很熟吗?”乔梦狐疑看他,谢元咳嗽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阿涩穿着睡衣的样子。 “瞧你那一脸桃花的样子,不会喜欢我们阿涩了吧?”乔梦甚是八卦的质问。 谢元不回答,又问一句:“龙小姐呢,不跟我们一起去?” 乔梦系好安全带,无奈道:“她说今天她不宜出门,我看她昨夜在沙发上坐了一宿,着凉了。” “她没事吧?”谢元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 乔梦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少年郎,不要爱慕阿涩,她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谢元启动车子,不急不慢问:“怎么,她有男友?” “男朋友是没有,但是呢......” “但是什么?” 乔梦嗤笑,转过头来,红艳的嘴唇吐出一句:“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啊。” 谢元沉默了一下,侧目看来:“乔小姐想要什么?” 乔梦笑了,一副你很懂事的样子。“一会儿看你表现,一定要帮我称足场面,只要我今天没丢面子,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谢元微微挑眉,失笑开车。 婚礼定在本市最高端的酒店,车子停好后,乔梦等谢元亲自给她开门才肯下来。 乔梦挽着谢元的手,骄傲的抬起头往里走,上了三楼,赵楠楠与丈夫巨大的婚纱照就挂在墙上,十分醒目。 “这男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乔梦喃喃自语,谢元却盯着赵楠楠,觉得这女人似曾相识。 “乔梦,你可来了,今天好多同学都到了,她们可跟我说,一定要见见你呢。” 赵楠楠穿着昂贵的婚纱,水钻镶满裙子,低胸的设计将她胸前的丰满衬托的十分傲人。乔梦不禁蹙眉,这要不是垫了海绵,就百分百做了隆胸。 高中时期的赵楠楠,就是太平公主。 “是吗?我不太记得他们了,希望一会儿不会失礼。”乔梦笑盈盈,跟谢元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赵楠楠眼里闪过嫉妒,笑问:“这位是?” “我男友,帅不?” “帅,当然帅,跟你真是好般配啊。”赵楠楠的假笑真是从骨子里溢出来。 乔梦也不在意,给了红包就往里走。谢元看到婚礼现场坐着的人,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赵楠楠眼熟了。 这个女人出现在丁枫的照片里,不仅如此,丁枫照片里那些白富美闺蜜,今天基本都到场了。 阿涩说的对,来这里的确会有收获。 乔梦拉着人找到位置坐下:“你这是被美色迷住了吗?” 谢元微微一笑:“是呀,你不觉得你同学都很漂亮吗?” 漂亮个鬼! 乔梦暗暗掐他一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是让我丢脸,我就什么都不告诉你。” 谢元忍着痛,假笑道:“阿涩说了,她们不是你同学。” 乔梦茫然一愣,对啊,她怎么把这忘了。 “那死女人说我来这有好处,是什么好处?” 反正阿涩是这么说的,那就肯定没错,没有好处她才不来。谢元也好奇,龙涩的话真的那么准确吗? 忽然,音乐响起来了。 第33章 红色外套16 乔梦还没想清楚,被鲜花装饰的奢华典雅的大厅里,忽然彻底暗下来。众人愣了下,本能拿起手机照明。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中央的大屏幕亮起来,红毯上的水晶灯一盏接一盏,发出浪漫的柔光。 司仪的主持下,大门开了,新娘穿着精致的婚纱,手捧里的捧花洁白美丽。 乔梦不禁感慨:“女人果然是结婚的时候最美啊。” 新娘挽着父亲的手,一点点走向新郎。所有人都注目着,新郎新娘都是满心欢喜,乔梦越看新郎,越觉得眼熟,但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当新娘的手背交到新郎手中,司仪开始开始笑问:“新郎,你愿意迎娶新娘,不管贫穷富贵,健康或者疾病吗?” 新郎也笑,张口就来:“我愿意。” 司仪调笑两句,又问新娘。 可新娘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屏幕就变了样,从展现新人的甜蜜瞬间,变成了新娘与不同男人的灯红酒绿,勾肩搭背。 甚至还有很多不雅观的视频截图。 司仪震惊了一下,忙让工作人员关掉。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大屏幕怎么也关不掉,放的东西越发不堪入目。 乔梦忍不住惊叹:“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得在人家结婚的时候来搅局?”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裙子,看起来像是参加丧礼。 “赵楠楠,喜欢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谁? 新郎看见她,十分气愤:“马丹妮,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丹妮见他此时还护着赵楠楠,心中更加生气了,不知何处弄来的话筒,大声质问:“姓周的,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你找了个什么货色。真以为她是仙女呢,我呸。她就是个混夜场,滥交卖淫的外围女。” 众人惊讶的张大嘴,看新郎新娘,甚至她们家人的目光都不对了。 “马丹妮,你嫉妒我跟我老公,竟然放这种ps的图出来陷害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你做梦!”赵楠楠抢过司仪的话筒,十分气愤,要不是穿着婚纱,她都冲过去打人了。 “嫉妒?”马丹妮冷笑:“我用得着嫉妒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一个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处勾三搭四,还得了性病。另一个贱,为了钱财出卖身体。我居然跟你们这种人做过朋友,简直是我的耻辱。” “各位,我今儿来才不是来抢婚的,也不是来砸场子的。这样的渣男贱女就是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给彼此戴绿帽子。” 乔梦拉着谢元感慨:“这姑娘牛啊,这话说的可真绝!” 谢元却更好奇马丹妮接下来的话。 只听她道:“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拆穿他们做的破事!” 大屏幕一下子转换,显示出一张张借据,转款截图。 “大家看到了,赵楠楠不是什么白富美,姓周的也不是什么高富帅。这两个王八蛋,就是一对骗子。他们以各种名义从我这里借钱,至今不肯归还,所有费用加起来足有两百万。” 说到这,赵楠楠已经焦急喊起来:“胡说八道,谁欠你钱了。这都是你造假的图片,大家不要信她。” 新郎甚至高喊着:“保安,保安在哪里,快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马丹妮却冷笑道:“你们要是没做过,怕什么?我告诉大家,他们不仅坑骗了我的钱,还以投资的名义注册公司,哄骗其他人给他们投资,如果你们也不幸投资了他们的公司,那我劝你们千万别让这两个骗子跑了,因为他们的公司根本没有投资业务,就是个洗钱诈骗的空壳子。” 假如刚才众人还在看戏,那么此时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这些人再也无法冷静。 乔梦环视周围,几乎人人都拿出手机看什么APP。她偷窥一眼身旁的人,见到一款金融APP,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新郎眼熟了。 “你大爷的,居然是这个王八蛋。” 谢元诧异看着她站起来,直接跑上台,冲到新郎面前,对着他就是一拳头。 这一下,场面混乱起来。 谢元赶忙跑过去阻拦,别让她弄出事来。 却听乔梦大喊着:“王八蛋,老娘说你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就是你害的我朋友人财两失,最后跳楼自杀了。孙子,今儿老娘不弄死你,我就跟你姓。” 赵楠楠可着劲的拉架,在谢元的帮助下,这才把人弄开。 乔梦气的不行,新郎已经开始流鼻血。 这时候,警察来了,控制住场面,把很多人都带走了,包括赵楠楠那些白富美姐妹。 有个警察见到谢元,很是诧异:“谢先生怎么也在这?” 谢元看到他,有一丝窘迫,这人正是调查丁枫死因的警察之一。“我陪朋友来参加婚礼,倒是陈警官,好巧。” “不巧”,那警察笑笑:“我们也是查你的案子,一路查到他们头上的,既然你也在,正好去警局录个口供吧。” 乔梦看着新郎被人带走,还不解气,恨不能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谢元拉住人:“大小姐,你冷静些,警察在呢。” 乔梦瞪他一眼,嘴里还是抱怨:“刚才干嘛拦着我,我再用力一点,一定打的他脑残。” 谢元悻悻然摇头,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擦手上的血。 “你们什么深仇大恨,非弄死他不可?” 乔梦讥讽:“仇深似海!” 谢元眯了眯眼,不解。 “简单来说,这个王八蛋跟我一个大学的。大学的时候,他跟我一个最好的朋友恋爱。不仅玩弄了人家的感情,还骗走我朋友很多钱,在外面花天酒地。还对我朋友PUA,导致我朋友得了抑郁症,最后跳楼自杀。” 说到这里,她咬牙切齿道:“这杂种不仅没有一点悔意,还污蔑我勾引他,导致我被人传了很久的谣言。几年没见,瞧着像是整形换名字了,难怪我第一眼没认出来。贱人!贱人!” 第34章 红色外套17 到了警局,谢元才大概把事情弄明白。 这个赵楠楠与丈夫周梁是在酒吧里认识的,赵楠楠起初是想钓凯子,但周梁却不是什么有钱人。 大学毕业后,因为身上带着丑闻,被逼的远走其他城市,在外面混了几年。但也不太得意,他生性贪婪,好吃懒做,总想着走捷径。无意间认识了一群人,这些人靠着PUA女性,骗财骗色。 他原本也从中学到不少,甚至赚了不少钱。但他大手大脚惯了,钱很快挥霍一空。而他们那群人,因为事故频出,被警方盯上,他仓皇离开沿海城市,来到沪市。 在沪市,他结识了赵楠楠,一眼就确定,这个女人跟他一样,是个捞偏门的。 他跟赵楠楠交往一段时日,便由她牵线,认识了一个会所老板。 这人手下有很多渴望走捷径,不惜出卖身体的女孩,大家都叫他熊爷。 熊爷知道,沪市光鲜亮丽,最不缺的就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他便一面包装这些女子,让她们经历一系列整容,礼仪训练,经营社交账号,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女孩是个小艺人,网红。 一面带着这些女孩出入各种高档场所,勾搭高富帅。目的只有一个,骗钱。 熊爷好比聊斋里的黑山老妖,操纵一般整容过的女鬼,在夜幕里寻找一个又一个目标。赵楠楠因此赚了不少钱,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得上岸了,于是,与周梁一拍即合,领证结婚。 而周梁,借着熊爷的关系,开了一家金融公司,哄骗那些富二代投资入局。看似赚钱,其实就是割韭菜。 “那丁枫她是怎么回事?” 谢元笃定,赵楠楠是认识丁枫的。 警察叹息:“我问过赵楠楠了,她说丁枫跟她不一样,丁枫是家里欠了钱,才被迫进入这个圈子的。但是不久前,她忽然玩起了失踪。” 熊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能赚钱的女孩,于是下了套,诱骗丁家的人欠了巨额赌债。 丁枫被迫欠了很多钱,又到处骗钱,可还是还不上熊爷的钱。 “那些高利贷,甚至整容医院,都是熊爷手下的一条产业链。这些女孩,只要一脚进了这个圈子,就很难再回头。” “至于她自杀的原因,我们猜测这事儿跟熊爷逼债有关,只是人我们还没抓到,有结果了才能通知你。” 乔梦愤愤不平:“那她父母怎么就赖上了谢元?我不信这后面没有猫腻。” 谢元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自己被偷拍,明显早就被人盯上了。 警察也觉得奇怪:“从他们的犯罪手段来看,这种偷拍调查,都是为了日后套住受害人。但是为何还没得手,人就跳楼死了,还得找到熊爷才知道。” 还有一些与案件相关的细节,警察不方便说,只让谢元回去等消息。 两人出了警局,乔梦偷瞄了谢元好几次。 谢元平静驱动汽车:“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扛得住。” 乔梦一听,嘿嘿直笑:“这可是你说的,我就想问问,现在你差不多知道真相了,对于丁枫父母的敲诈勒索,准备怎么办?” 谢元沉默,如果从前对这个人全是厌恶憎恨,此时又有几分同情起来。到底是女子,如果不是被父母的债逼迫,大约会有个正常人生的。 “你同情她了?”乔梦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如果可以,还是想个温和的法子,把事情解决吧。人都死了,给她留个好名声吧。” 乔梦不屑:“谢先生,你还是太天真了。” 谢元侧目:“这是什么意思?” 乔梦摇头,只道:“阿涩说了,你若是知道真相,大概率是要心软的,她让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心软的。” 这也算到了? 谢元惊叹:“你实话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来路,真能什么都算得到?这个本事,简直能预测未来,改变世界啊。” 乔梦还没说话,谢元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打开通话键,只传来陈久着急的声音:“老板,不好了,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陈久大喘气,似乎在奔跑,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道:“是阿姨,她来看你,谁知被丁家人纠缠上,拉扯间,阿姨被推出去,从楼梯上滚下来,我也是刚知道的,你快来第二人民院。” 谢元挂了电话,一个急转弯,在路口掉头,直奔医院。 医院里,医生正在紧急做手术,情况如何,陈久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去公司了?” 陈久摇头:“不是,阿姨去你的公寓找你,却被丁家人认出来,他们二话不说,拉着阿姨要赔偿。阿姨当人不肯,双方起了争执,阿姨就被人推下楼了。要不是这位小姐刚好路过,报警救人,恐怕阿姨就危险了。” 谢元这才看到一旁坐着的女孩,他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是你?”乔梦惊讶道。 “你们认识?”谢元问。 “呀,瞧你这记性,忘了前日,那个服务生救下的女孩,可不就是她吗?”乔梦想了想,道:“你是叫秦丝丝,对吧?” 秦丝丝点点头,有些惊讶:“真是太巧了,上次你们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呢。” 谢元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却对这巧合到诡异的缘分,生出一种怪异心理来。 太巧了,自己刚好帮了她一把,让她平安甩掉家暴男友。而她又这样巧,今日救下了自己的母亲。 他觉得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事情的发展。这个力量,便是阿涩。 谢元此刻十分想见阿涩,他想问一问,是否早算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可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在反对,觉得他这样做不厚道,他摇了摇头,拒绝这个声音。 第35章 红色外套18 阿涩看着窗户上的风铃动了,快速起身,往屋外走去。她匆匆进入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 可诡异的,电梯里所有的按键忽然都亮起来。电梯快速下降,失重的感觉让阿涩紧紧靠着电梯墙,看着电梯门不语。 几秒钟后,电梯忽然停下,接着又疯狂的往上升。一下子冲到顶楼,停了下来。 电梯停稳,门开了,可外面没有路,只有一片黑漆漆。好像地下一样,没有一点光线。 阿涩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纸,自在的折叠出一只纸鹤。红色的纸鹤在她手心转了转,扇动翅膀,然后朝黑暗中飞去。 随着纸鹤的飞出,黑暗中划出一抹亮光,随着纸鹤的飞舞,照亮了黑色的空间。 阿涩顺着亮光走,脚下一片黑色泥潭。忽然,泥潭里冒出许多手,光秃秃的没有肉,只见森森白骨。这些白骨疯狂朝她袭来,想要将她往黑色的泥潭拖。 阿涩淡定看着这些白骨抓住她的脚,用力拉拽。她一动未动,静静看着。 原本疯狂的白骨,抓到她的脚后,不过眨眼功夫,燃起白色的烟,惨烈的叫声从地下传来,那些白骨,如丧家之犬般逃离。 红色的纸鹤在阿涩头顶盘桓,随着白骨的褪去,纸鹤继续往前飞。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 她穿着红色的外套,几个闪神,便到了阿涩眼前。 依旧是没有脸,只是这一次,她的双手不断滴血,哀哀戚戚问阿涩:“姐姐,你为何不帮我把脸找回来。” 阿涩与她不过一步的距离,甚至能看见她头发间蠕动的尸虫。 一只尸虫从头发掉落,落在阿涩脚边,尸虫白色的躯体蠕动向前,往阿涩的鞋面上爬。阿涩看着尸虫被烧成灰,才开口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劝过你的。” 女鬼不甘心,怒骂阿涩:“什么叫自作孽,我不过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凭什么不可以。都是人,凭什么有人出生就拥有一切,而我费尽心机也只能苟且存活。上天不公,不公!” 阿涩看着她情绪激动,眼里闪过不耐,“不公平,你寻老天讨公道去,为何跟谢元过不去?” “他?”女鬼神神叨叨,若是有脸,必然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他很完美不是吗?” “完美?” “对,他太完美了。论外表,他身材挺拔,容貌俊秀。论家世,妥妥的富二代,不,是富四代,他的家族势力比我想的还要大。论他个人的能力,名校毕业,年纪轻轻就身家千万。你告诉我,这样的人生不算完美,什么才算完美?” 阿涩眯了眯眼:“你将他调查的这么清楚,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得到他。这样完美的男人,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我,让我可以彻底摆脱我的过去。这是老天爷欠我的,我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女鬼咯咯咯笑起来,刺耳又荒谬。 阿涩却道:“我问的不是你,是你身后的人。” “什么?”女鬼愣住,摇头晃脑,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什么身后的人,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红色的纸鹤飞回来,在女鬼扑过来的瞬间,化作一道烈火,焚烧女鬼。 女鬼却诡异消失,空气中发出腐烂的臭味,女鬼咯咯咯笑:“龙婆,你救不了他。” 随着女鬼的消失,一团黑影朝着阿涩飞来,到近前,阿涩才看清,是食人的冥鸟。 阿涩顿了顿,用力一跺脚,泥潭里的骨头冒头出来,诡异的竖起一道骨墙,竟然挡住了冥鸟的攻击。 阿涩手里洒出一把红米,这些玩意儿发出化作红色的血雾,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入一张巨大的嘴,瞬间将一切吸走。 眨眼的功夫,黑暗消失了,眼前是在普通不过的高楼大厦。只是阿涩双脚踩在天台边缘,再往前一些,便要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阿涩笑了:“原来是你。” .....................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大夫走出来,谢元忙迎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不太好,语气沉重道:“先生,你妈妈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一刻,我们都束手无奈。” 谢元没想到母亲的伤势如此严重,忙追问:“我妈现在如何了?” 医生有些不乐观:“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脑子里的血块虽然清除掉了,但是人能不能彻底脱离危险,还要看明天人能否顺利醒来。还有....会不会产生后遗症,这个还有待后续检查。” 谢元听到这里,内心的怒火与焦急糅杂。他忍着愤怒,询问医生,该如何是好。 医生只说等人醒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陈久跟乔梦都担心看着谢元,“老板,你还好吗?” 谢元看着监护病房插着呼吸管的母亲,握紧拳头,骨头咔咔响。“乔梦,阿涩说的对,我的确不该这么快心软。” 陈久不明所以,看看乔梦,又看看谢元。 乔梦叹息一声,嘲弄道:“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对坏人最大的公平,就是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谢元回过头来,已经下定了决心:“陈久,帮我准备一下资料,我要拍一段说明视频。” 乔梦再次感叹,阿涩真是当之无愧的神婆。完全预料到谢元会做什么,“你再等等,不要着急。” 陈久与谢元一样不解:“等什么?” 谢元是气极了,他怎样都可以,便是受了委屈,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死掉的人落井下石。可丁家的人千不该万不该,差点害死他母亲。 对他来说,家人是最宝贵的。 他母亲性子自来柔和,几乎没发过脾气。遇到再难的事,也不过是沉默许久,说两句理智客观的话。 如今这样好的母亲被人伤害,差点丢掉性命,当儿子的怎么忍? 第36章 红色外套19 “阿涩说了,等警察抓到丁家的人再说。” “龙婆又算到了?”陈久惊讶:“她连我们老板想做什么都算到了,真的假的?” 乔梦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要相信她,真的,她的话就没有不灵验的时候。” 陈久却双眼一亮,不知想到什么。 倒是谢元,沉默看着病房里的母亲,陪了很久,才离开医院。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乔梦抓紧扶手,有些紧张:“大哥,你冷静点,这个速度飙车容易出事。” 谢元忽然问乔梦:“既然阿涩早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她是不是也知道真相?” 乔梦愣了下,摇头否认。“这我不是骗你,而是我也不知。我们家阿涩,实在很神秘,从我认识她开始,我就永远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天已经暗沉,两边的路灯亮起来,道路上车很少,谢元的车在马路上行驶,开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车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透着某种寂寥。 两人回到酒店,迫不及待找寻阿涩。 可阿涩不在酒店,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气。 乔梦掏出手机给阿涩打电话:“小姐姐,你人在哪里呢?” 阿涩慢慢咽下嘴里的肉,道:“吃宵夜,你来么?” “这种好事你不早说,发定位给我。”乔梦甚至能闻到烤肉的孜然香味。 阿涩的定位发过来,乔梦关门就走,谢元拉住她。“把她的手机号给我。” “微信号要么?”乔梦笑问。 “嗯....都给我吧。”谢元眼里闪过一丝窘迫:“你别瞎想,我是觉得这样方便联系她,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直接问她不是。” 乔梦似笑非笑,眉毛挑了一下:“大哥,这解释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她让谢元扫她的微信,添加以后,将阿涩推给他。 谢元耳朵微红,一本正经加了号码,两人才往烧烤摊位去。 烧烤摊距离酒店不远,走路过去不过十多分钟。一家小店门口,支着太阳伞,乔梦远远看见,阿涩背对着他们,正在撸串。 “老板,来两瓶啤酒。”乔梦坐过去,拿起一串羊肉就开吃。“阿涩,今儿你没去真是可惜了,婚礼上的热闹真是让我毕生难忘。” 阿涩放下手里的签子,看向谢元。她目光清澈,表情柔和,唇角沾着辣椒末,看的谢元忍不住想伸手去擦掉。 他也真这么做了,做完后,他愣住了,乔梦张嘴愣住了,阿涩茫茫然看着他。 谢元反应过来,尴尬的咳嗽一声,坐下来道:“那什么,我妈住院了。” 乔梦咔吧一声,撇过头不看他,眼里全是戏谑。 阿涩顿了顿,平静如常:“嗯,我知道的。你别担心,你母亲不会有事的,经过这一次,她会平安活到一百岁的。” 这话谢元爱听,笑道:“借你吉言,对了,乔梦说,你让我再等等,不要着急把事情真相公布出去,为什么?” 阿涩擦了擦嘴,丢掉纸巾:“头发去检验了么?” 谢元嗯了一声:“拿去了,我找人帮我做加急,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阿涩点头,“明天丁家的人就能被抓到,警方会审问出结果,有了那个,你再去做说明不迟。” 谢元不解:“那头发的检验结果有什么用?” 这个东西似乎并不影响警察的审问,更不要说对于案情的进展有什么作用。 阿涩看了看他,“你把左手伸出来。” 谢元照做,伸出左手,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不知何时,他掌心居然没有纹路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掌纹呢?”乔梦惊呼,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没有纹路的人,就是刚出生的孩童,都有的。 谢元惊讶,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发现两只手上,都没有掌纹了,甚至连指纹都消失不见了。 他看向阿涩:“这是.....” “你听说过配阴婚吗?” 这谁没听过,就是如今,不少乡下地方还有这样的习俗。说来可怕,人死之后,尸体还要被人操纵,硬生生挤进一场陌生的婚礼去。 阿涩表情有些凝重:“你们大约不知,有一种阴婚,很恶毒。它的目的不是为死去的人配对,而是为了让死去的人,抢走活人的运势。” 乔梦扯了下嘴角:“死都死了,还抢活人的运势做什么,难道指望借尸还魂吗?” 谢元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掌,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阿涩道:“如果检验结果没问题,头发一定是丁枫的。谢先生,这位丁小姐,大约不仅仅想自杀。” “那她想做什么?” 烧烤摊老板的炭火烧的正旺,红红的炭火上,烤着大把肉串,还有生蚝蔬菜。随着老板一次次刷油,撒辣椒面,空气里全是烤肉的香气,吸引了许多路人。 阿涩静静吐出一句:“她是想拉着你一起死。” 乔梦差点被噎住,忙喝了两口啤酒顺气。谢元想起那一天,自己若不是听见有人叫自己,忽然停下脚步,只要再往前走那么一点点,丁枫砸下来的时候,他一定当场送命。 也就是说,那天他差点跟着见阎王了。 谢元细思极恐,觉得烤肉的味道都不香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与她甚至没有交集,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始乱终弃,做了缺德的渣男。 乔梦也很怀疑:“兄台,你确定自己没有始乱终弃,或者你跟她搞过一夜情,但是把人家忘记了,人家气不过,来报复你了。” 谢元苦笑,觉得十分荒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世上的确有些男人不是东西,但你也不能把所有男人都当做败类。我敢对天发誓,自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否则不得好死。” 隔壁的人听见誓言,忍不住看了两眼。 谢元一个白眼扫过去,对方立马假装吃东西,耳朵却依旧好奇。 阿涩道:“明日警察审问结果出来,你就知道原由了。谢先生,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第37章 红色外套20 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夜,直到天微微亮,谢元才睡过去。等他醒来,却是中午,阳光极好,屋子里一片灿烂。 电话打进来,谢元终于等到警察的消息。 跟阿涩说的一样,审问结果出来了,需要谢元去一趟,告知他本人。 谢元匆忙洗漱,到了警察局,还是之前做笔录的警官,带着他的小徒弟。这次徒弟看他的眼神友善许多,甚至多了两分同情。 谢元知道,事情真相大白了。 丁家人,是个另类的奇葩。用警察的话来说,自己也算见多识广,可丁家这种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也是稀罕物。 “我起初以为,小姑娘贪慕虚荣,才导致这个悲剧,可审问了她父母,真是......”警官斟酌稍许,吐出一个词:“一言难尽。” 丁家父母,年轻时候便不学无术,夫妻两人原本在工厂打工。可是打工太累了,来钱少,日子不够快活。 又一次意外,丁家父母认识了一些做诈骗的人。看着他们来钱快,工作轻松,夫妻二人很快上了贼船。 做了两年,也算赚到一些小钱。趁着年轻,生了个孩子。 然而做诈骗,又岂是长久之计。夫妻二人都不是东西,生下女儿后,耳濡目染。又因为好吃懒做,对女儿疏于管教。孩子渐渐受影响,从小也是个骗子。 根据警察的调查,这对夫妻先后因为诈骗,被抓了几次。但出来后,手法更狡猾,死活不改。 从犯罪证据看,丁枫从很小开始,就跟着父母行骗。只是当时年纪小,没被当做犯人而已。 随着年纪越大,丁枫对物质的欲望表现的越旺盛。可她比父母聪明,不想走父母的老路。于是咬牙读书,上了大学,有了体面的学历。 但是,她读书不是为了读书,也不是为了好好工作,而是为了包装自己,寻找优质的男性,从男人手里获取利益。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从大学时候开始,就与不同的男性往来,捞取好处。可即使如此,这些人还是不能满足她的欲望。 “她是个极端物质的,纵然捞取了不少好处,可还是不满足。另外....她很多钱都被父母拿去还赌债了。” 丁枫的父母因为一次意外,在澳门赌场赚了一大笔,从此沉迷赌博。然而都是赚的少,欠的多。但是赌瘾上来了,一门心思沉迷赌博。 手里欠债没钱了,便来找丁枫索要。 开始丁枫还给点,后来根本管不过来。 丁枫想过摆脱父母,甚至离开了生活的城市,来到沪市。在这里,她进入了赵楠楠那个圈子。整容换脸,想要找个金龟婿,趁机上岸。 可下了海,哪有那么好回头。 丁枫的父母也是绝,不知怎么的,又找到丁枫。开始各种理由纠缠,想方设法抓住女儿的把柄,威胁女儿赚钱满足他们。 若是女儿不肯,轻则打骂,重则威胁,在好不容易吊到的男人面前拆穿她。 丁枫没办法,只能给钱。然而赚到的钱很快被父母挥霍一空,最后逼的丁枫去欠高利贷。 但要说丁枫是完全无辜的,也不尽然。 她曾经有机会摆脱父母的控制,可她舍不得眼前的物质生活。她日日幻想自己是个名媛,幻想着有富豪父母,富二代男友,豪车名宅,珠宝华服。 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为此不惜与犯罪集团合作,各种诈骗捞钱。 “那她是怎么盯上我的?”谢元不明所以,虽然他是公司老板,可从来没在公司炫富,除了开着一辆好点的车,穿的用的也都是普通的东西,没有一件奢侈品。 他看起来,最多是个普通白领而已。 警察递给他一张资料,谢元看的目定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资料上,不仅详细记录了谢元的家世,还罗列了他的资产。最为清晰的,就是他的个人资产,详细到他的股票,基金,还有房产价值几何,一清二楚。 这种隐私信息被轻松窥探,让谢元细思极恐。 自己竟然如此被人窥探? “她的那个团队里,有一批人,专门盗取别人的隐私。她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你了。她想法子打探到你的身份,就让人调查了你的背景。按照那些人交代的,你是丁枫最后的目标。他们说....丁枫准备得手后,就不干了。” 警察看到这些资产,也是十分羡慕。这男人三十不到,已经资产过亿。还长的挺好,是个女人都会心动吧。 随即又有些同情,这样的人,也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 谢元想到阿涩的话,还是觉得不对。“您确定她是想钓我吗?没有其他目的?” 警察顿了顿,面色古怪。“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 丁枫前一日还在说,马上要钓到谢元了,第二天却跳楼自杀了。 随着深入调查,警察得知,丁枫的古怪举动,完全是一个迷信。 “怎么说?”谢元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具体的源头,我们还没弄明白。只是从这些人的口供里得知,丁枫认识了一个算命的,蛊惑她说,她这辈子的命格改不了了,要改只能改下辈子的。说是,她若能找一个八字极好的男人一起死,那下辈子就能得偿所愿,不仅能投胎到好人家,还能有好姻缘。” 警察说到这,都觉得荒唐可笑:“你说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信这种事。甚至因此直接跳楼,怎么想的?” 谢元却笑不出来,从上次赵家的老虎吃人事件,他就觉得奇怪。这两个事件背后,都有一个大师在唆使他们走向极端。 这人是谁? 他本能想到阿涩,但想着阿涩的行为,不可能这样害人。 他焦急,正要询问其他,忽然冲出一个人,跪在他面前:“谢老板,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要钱了,我女儿也因为你跳楼死了,你不能这么赶尽杀绝啊。” 谢元这才看清,这个狼狈的中年男人,正是丁枫的父亲。 “你先起来。”谢元伸手去扶他。 男人不肯,抓住他的大腿求饶:“我们也是心疼女儿着急了,才伤了你妈妈,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让我们去坐牢吗?你们有钱人,不能这么心狠手辣啊。” 男人说完,一个中年妇女也扑过来,抓住谢元的腿嚎啕大哭。“谢老板,你大人大量,看在我死去女儿的份上,饶过我们小老百姓吧。” 话里话外,硬是将受害人说成了仗势欺人的恶霸。 不明所以的人对着谢元指指点点,有警察过来拉人,这对夫妻硬是拽着谢元不撒手,非要他给个说法。 谢元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医院,没有脱离危险,这对夫妻死了女儿不心疼,只想着如何捞钱赚取好处,如今还在这里颠倒黑白,道德绑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用力挣脱这对夫妻,大声呵斥道:“你们简直太过分了,你女儿怎么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了敲诈勒索,你们昧着良心向我泼脏水,我都能忍。可我母亲做错了什么,她被你们害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没有脱离危险,你们怎么敢厚着脸皮来逼迫我谅解?”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谅解,更不可能和解。你们这种人,仗着自己弱小,一边逼迫女儿给你们还赌债,一边坑害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几句怒吼,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丁枫的父亲愣了下,快速反应过来,跪着哭泣:“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些有钱人仗势欺人,真是要逼死我们老百姓啊。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们就活该被你们有钱人欺压吗?” “姓谢的,你玩弄我女儿,害的她跳楼自杀,如今还要赶尽杀绝,你是不是人!”丁母趁机挑唆,想让谢元引起众怒。 可这里警察居多,大家都很理智。而谢元则更加冷静了,他耻笑夫妻二人:“不用在这泼脏水,我今天就对外公布事情真相,我已经拿到警方出具的结案证明,我会让世人知道,你们丁家人有多么龌龊。” 丁家人还想再闹,警察已经过来将人扭送离开。 不管这两人如何哀嚎,谢元也不觉得激动。 他谢过警察,带着证明离开。 下午时候,他就在官网公布了实情。一同公示的,还有警方的官方账号。 网上舆论一片哗然,众人一边感慨丁家的人无耻下作,一边又对谢元的告知感到怀疑,觉得他是不是因为有钱,买通了警察。毕竟丁家人没钱没势,才是弱者。 双方在网上争吵起来,但更多的人接着这个事件拍视频,赚取流量,吸引眼球。 都是吃人血馒头的。 谢元疲惫不堪,但陈久带来好消息,他母亲脱离了危险,已经醒过来。 他匆匆赶到医院,母亲还温柔的安慰他两句,让他别担心。谢元感到心酸,陪着母亲,等她睡着才离开。 忙完一切,他才想起去找阿涩。这些时间,阿涩帮了他许多。 可回到酒店才知道,阿涩已经退房离开。 谢元犹豫一番,发给阿涩打了电话过去。电话接通了,却只听见一阵惨叫。 谢元紧张追问:“龙小姐,你没事吧?” 然而电话却挂掉,等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谢元担心起来,又拨打乔梦的电话,那边同样的,也是关机状态。 不会出事了吧? 第38章 放羊的孩子1 有人问孩子,你为何在这放羊? 孩子说,羊养大了可以卖钱。 那人又问,赚钱后你想做什么呢? 孩子笑,赚钱了娶媳妇儿啊。 那人跟着笑,娶媳妇做什么? 孩子说,当然是生孩子。 那人继续问,生孩子做什么? 孩子开心道:放羊啊。 谢元不甘心,不断拨打电话,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他感觉不好,追问前台:“708的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见他火急火燎,拿不准主意,不敢轻易回答,只谨慎道:“也没走多久,大约几分钟吧。” 谢元还想再问,服务员推三阻四,一句不肯多说。谢元又急又气,但也不能用过激手段逼迫对方。 正想着如何是好,一对男女从他身边走过,议论道:“哎呀,刚才那两个女孩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那一群人,都穿着黑衣服,看着就不像好人。” 谢元慌忙走过去,着急问道:“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女孩,长什么模样?” 那对男女有点诧异,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元想了下,掏出手机,点开乔梦的朋友圈,将她的照片放大:“是不是她?” 女孩还没说话,男的就忍不住说了:“对对对,就是她,长的可漂亮了。” 女孩听了,狠狠瞪男人一眼。男人知道自己说错话,讪讪一笑。谢元管不了这么多,又问:“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女孩带着情绪:“这我哪知道,你问他,他眼尖着呢,八成人家穿什么内衣都看见了。” 男的有些尴尬,忙摇头:“怎么会,你别听她胡说。不过那些人开的车挺好的,奔驰保姆车呢,车牌号也带劲,四个八。一看就是有钱人,没钱谁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牌号?” 他才说完,谢元已经冲出去,边走边打电话,急切的不行。 女孩等人一走,狠狠踢了男人一脚,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去:“呸,渣男!” 谢元上了自己的车,焦急等待朋友的回复。朋友回复的速度也快,车子出现在立交桥上,像是去了云海花园。 谢元想都没想,直奔云海花园。 黑色的奔驰车上,乔梦瞪着黑衣人:“我警告你们啊,绑架是犯法的,现在扫黑打黑可厉害了,你们要是敢乱来,小心牢底坐穿。” 黑衣人冷着脸不说话,任由乔梦威胁恐吓,就是不为所动。 乔梦软硬兼施,一会儿给钱贿赂,一会儿厉声呵斥,还是没有反应。她着急了,看向一旁淡定的阿涩。 “小姐姐,我们都被人绑架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不怕被劫财劫色吗?” 阿涩从容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我两样都没有,他们不会对我下手的。” “这倒也是。”乔梦深以为然,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来,惊恐万分:“那遭殃的不就只有我一个?我就知道,像我长的这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迟早被臭男人盯上。怎么办,阿涩,我不想被人糟蹋。” 阿涩眯了眯眼,淡定道:“没事,你可以卸了妆,露出本来面目,一定能成功劝退。” 乔梦疯狂摇头:“不,我素颜只会让人更疯狂的爱上我。你难道不知吗,别人化妆是为了美化自己,只有我是为了丑化自己。我这样的绝世容颜,会让见到我真面目的男人为我自相残杀。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做危害社会的事。” 前面的司机闻言,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乔梦。 乔梦瞪过去:“看什么看,我的美貌不是你能亵渎的。” 司机无语,转过头安心开车。 阿涩眯眼顿了好一会儿,呵呵一笑:“论凡尔赛,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乔梦哼笑:“老娘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车子一路驶入云海花园,最终在喷泉池前停下。车门打开,一个俊朗的男子站在门前,微笑道:“大小姐,欢迎回来。” 乔梦冷着脸,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居然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沪市了?” 阿涩在她后面下车,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个子挺高,林青霞一样的下巴,人挺清瘦,看着精明能干。 “小姐,您去参加婚礼的酒店,是乔家的。酒店经理认出您了,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 乔梦傻眼:“那家酒店都被老头子收购了?他不是退休了吗?” 娘的,几年没回来,家里生意又拓宽了? 男子笑笑:“乔总还没退休不是。” 乔梦冷哼,倒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工作狂魔的哥哥。“没事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至今还是单身狗,去!” 她嘴上骂骂咧咧,可还是得跟着男子进别墅。这座带花园的别墅,在沪市价值十几个亿。一般人住不起,也就乔家可以。 乔梦进门看见熟悉的大厅,没有欣喜,反而一哆嗦,十分不适应。“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不觉得瘆得慌。” “谁一个人住,我跟你妈感情好着呢,没离婚。”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涩看过去,是个穿着休闲的中年男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神犀利威严。保养得宜的身材,挺拔的站在窗边,给盆栽浇水。 乔梦嘿嘿一笑,小蝴蝶一样扑过去:“爸爸,人家可想你了。” 乔先生对于女儿虚伪的热情,十分嫌弃。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我要是不让人去请,恐怕你都不会让人知道,你回来过吧?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哪里想我了?” 乔梦嘻嘻哈哈,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爸爸,怎么会,人家这不是有私事要忙吗?这刚准备忙完回来看你,你就让人带我回来了,咱们父女是不是心有灵犀?” 阿涩低头闷笑一下,再抬头,又是那个淡定从容的样子。乔梦拉着父亲走过去,准备向父亲介绍她,可看到她眼里闪过的幸灾乐祸,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介绍完阿涩,门口就进来一人。看到他,乔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爸,他怎么在这?” 第39章 放羊的小孩2 眼前的人一身高定西装,身材高挑清瘦,浓眉大眼,俊朗帅气。光是站在那里,已经是道风景线。 只是乔梦见了他,立刻成了炸毛的猫,恨不能找根扫把把人扫地出门。 “姓郑的,阎王爷的大门在那边,你赶紧跟我滚。” 话音刚落,就被乔父敲了一下爆栗子。 “没规矩,怎么说话的,阿容是我请来的客人。” 乔梦捂着头,含泪抱怨:“爸爸,你到底是我爸还是他爸,我就知道你找我回来没好事,告诉你,今日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乔梦扑到阿涩怀里,悄声指责她:“你是不是早知道今日我要倒霉,故意看我笑话?” 阿涩微微一下,用手指头戳开她。“想太多了,我才不会天天算命。” 郑容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微笑,看乔梦在,笑的更是意味深长。“梦梦,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 “老娘漂亮用得着你来说,怎么着,这么些年还觊觎我的美貌?告诉你,做梦,我打死不会嫁给你的。”要说乔梦最厌恶的男人,郑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你这孩子,又胡闹不是,你与阿容的婚事,那是你出生就定下来的。阿容哪里不好,被你嫌弃来嫌弃去。”乔父招呼郑容坐下喝茶,根本不给女儿赶人的机会。 乔梦远远坐下,拉着阿涩挤在单人沙发上,就是不想靠近郑容。 “爸爸,你看人的眼光真的有问题,他这种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成天顶着一张脸出去招蜂引蝶,我要是嫁给他,那跟嫁给草原有什么区别?” 乔父差点被茶水呛到,放下杯子瞪眼看自己的女儿。他无奈对郑容道:“阿容啊,别往心里去,这孩子让我惯坏了。” 郑容继续微笑,主动给乔父倒茶:“伯父,您言重了。我知道,梦梦还太小,不懂我的心意。没关系,我愿意等她慢慢接纳我。” 乔梦闻言差点炸锅:“姓郑的,你......” 乔父放下杯子,扫一眼女儿,乔梦当即闭嘴。自己的老爸自己清楚,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他真生气了,不能惹,否则后果惨烈。 她委屈的对阿涩嘀咕:“都怪你,出门干嘛不算一卦,不然我就能避开这个瘟神了。” 阿涩笑了下,道:“不是说要带我参观你的房间吗?” 乔梦一愣,当即反应过来:“对啊,走走,我们上楼。”她拉着阿涩起身,到了楼梯口,还示威一样,瞪了郑容一眼。 郑容还是笑,不痒不痛的,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挑衅。乔梦捏紧拳头,恨恨上楼。 她一边走一边抱怨:“奶奶个腿儿,这孙子就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他打小就不是东西。小时候笑我胖,笑我黑,笑我丑,还笑我笨。这就算了,好不容易本姑娘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孙子又搞砸了我的初恋表白,害的我现在都不敢见我的初恋。” 说到这,乔梦气不打一处来。“阿涩,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亏我爸妈还特别喜欢他,简直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他们哪里知道,这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腹黑渣男。想让我嫁给他,我呸!” 阿涩听她抱怨了一通,等进了她的房间,才终于开口。“你这个未婚夫,怕是要倒霉了。” “真的吗?”乔梦双眼一亮,哈哈大笑:“太好了,恶人自有天收,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要摆脱他了。” 她高兴的往床上一躺,愉快了滚来滚去。阿涩走到她的梳妆台前,随手拿起一瓶香水,喷了一下,空气里顿时弥漫一股特殊的花香。味道很温柔,不向乔梦的品味。 乔梦忽然坐起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香水,不自在的塞进抽屉。“什么未婚夫,他也配。” 阿涩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意味深长道:“香水是他喜欢的?” 乔梦眯眼,坐下把玩其他的香水,道:“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这样完美的女人,怎么会看上那种渣男。你快说说,他到底要怎么倒霉?是被人打,还是被人抢劫?又或者,被他的白月光戴绿帽子?嘿嘿嘿,想想就刺激。” 阿涩往后靠了靠,看着她幸灾乐祸的眼神,道:“他马上要死了。” 乔梦手里的香水顿时掉落在地,好在地上是地毯,瓶子没有摔碎。只是好看的瓶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阿涩脚边。 阿涩弯腰将瓶子捡起来,喷了一下,味道烈了许多,这才像乔梦的性子。 执着,热烈,浓艳。 乔梦抿唇,看着她半天,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死了好,早就该死了,人渣败类,害了多少无辜少女。等他死了,我马上放鞭炮庆祝,还要去夜店找几十只鸭子,好好快活一把。”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阿涩将香水放在桌上,手肘撑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奇他是怎么死的吗?” 乔梦看向阿涩,恨恨道:“不想,我告诉你,别想帮他,他这种人,死有余辜。我盼着这一天好多年了,他要是不死,我寝食难安。”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怎么舍得你去做寡妇。”郑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笑看乔梦与阿涩。 乔梦倒吸一口气,“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的房间,女人的闺房是能随便闯的吗?你果然是个采花贼。” 郑容眉毛微微挑动一下,笑的有些坏。“乔小胖,你也算女人吗?这里顶多算猪窝吧?” 乔梦气的拿枕头砸过去:“呸,你这黑心的西门庆,找你的潘金莲去,最好死在武大郎手里。” 郑容轻松接住,简直当阿涩不存在,调戏道:“放心,我还没上你的床,不舍得去死。” 乔梦惊掉下巴,气的手抖:“你....你....你无耻!!” 郑容暧昧的闻了闻枕头,眉眼弯弯看着乔梦:“乔小胖,你的味道一直没变,我很怀念。”那眼神,不说开高铁,至少也是开电动了。 “饭好了,伯父叫你下去。”说罢,对着阿涩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临走前,竟然捏了捏乔梦的枕头,才将它放下。 “手感还是很好。” 乔梦顿时脸红,不知想到什么,又羞又气,直接跳脚。“无耻,下流,他.....他调戏我。” 阿涩顿了顿,唔了一声,问:“你俩真不是来虐狗的?” 第40章 放羊的小孩3 家里的厨子还是没换,做的地道的四川菜,乔梦看了直流口水。可眼光扫到一旁的糖醋鱼,腌笃鲜,香菇嫩白菜,乔梦便有些哀怨了。她扫一眼自己的父亲,嘴巴憋了又憋,到底挑了个远离郑容的位置,不甘心坐下来。 郑容挨着乔父坐,乔梦切了一声,道:“那是我妈的位置,你这是想取代我妈吗?” 乔父也算是见过大场面,面对女儿如此口无遮拦,恨不能一筷子拍死她,奈何她坐的远,自己不好扔筷子过去。他眼尾稍抬了一下,给女儿一个眼白,嫌弃的心思不言而喻。“你妈跟你大哥去看你外婆了,哪里像你,有家不肯回,日日在外游荡。” 乔梦惊讶:“外婆怎么了?” “病了,你不肯结婚,她心里慌的很。”一句话又扯到催婚的问题上来,乔梦也想掀桌子,但她舍不得一桌子菜。眼前一碗红辣辣的毛血旺,她想了许久。在外边吃过很多馆子,偏偏只有家里这味道好吃。 一双筷子从碗里夹了块毛肚给她,乔梦见阿涩微微笑道:“不是一直想吃,趁热吃。” 乔梦想,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横竖这小人吃了饭就要离开,自己就暂且忍耐忍耐。 这般想着,乔梦开心的吃起来。刺激的味道随着毛肚,打开了她的胃口,乔梦满足的咽下这块毛肚,忙不迭的去夹下一块。她贪吃的样子,十分可爱。 郑容偏偏道:“梦梦还像小时候一样能吃。”语吧,顿了顿,意味深长又加了一句:“能吃是福。” 乔梦记得这句话,那时候她高二,因为学习压力,大吃特吃,一个月胖了十斤,整个人像是吹胀气的气球,要不是体重压着,早飞出去了。 也是那时候,旁人劝她少吃点,不好看。她寻思自己是该少吃点,减减肥,郑容却说了一句,能吃是福。 别人以为郑容性子好,宽慰小女生。只有站在郑容旁边的乔梦听到,这厮在自己耳边加了一句,猪就挺能吃的。 回来后,乔梦气的直哭,一个人抱着被子坐在黑暗里痛定思痛开始减肥。 然而郑容这王八蛋,就像是在她身上装了雷达一样,只要她去跑步,他就出现在她身边,一边跑一边嘲笑她,放弃吧,猪是瘦不下来的。 乔梦回忆往事,忽然觉得胃口全无。但她可不是从前好欺负的小胖妹,哪里能让郑容白白欺负。 她抬起头,看向郑容,张嘴便道:“你不是有糖尿病吗?还吃糖醋鱼?” 此言一出,乔父夹糖醋鱼的手收了回来,把肉放到自己碗里。眼神询问郑容,年纪轻轻得这个病,可不是好玩的。 郑容噙着笑,一点不见尴尬,反而道:“原来梦梦这么关心我,你放心,我好着呢。” “怎么会,你这种口腹蜜剑的小人,就算没有糖尿病,也有黑心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别到了晚期,没法治疗。” 乔父唇角僵硬,抬起眼皮扫向自己的女儿:“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乔梦挑衅看郑容,郑容笑的温和,看起来脾气极好,完全是个老好人。“没事,梦梦跟我开玩笑呢伯父。” 乔梦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糟心。对方没有如她所料,气的暴跳如雷,更没有慌张解释,实在气到她了。真是过分,为何过去这么多年,这小子越发难以对付,自己在他面前,完全小孩胡闹一样。再这样下去,真要被他捏在手心里,汤圆一样揉捏了。 她恨恨看向阿涩,眼神示意她出手相助。阿涩吃的正开心,忽然被踢了一脚,无奈抬头看她。乔梦挤眉弄眼,自己若是不出手,就别想解脱了。 阿涩想了想,开口道:“郑先生最近是不是新买了块地皮?” 郑容看过来,有些诧异,随即笑道:“原来梦梦这么关心我,我的工作都一清二楚。” 乔梦没想到这都能被他趁机占便宜,真是无孔不入,像极了病毒,逮着机会就乱来。 她狠狠瞪他一眼:“谁关心你,我.....我才不知道你的事呢。” 阿涩忙插话道:“郑先生的地皮上,是不是有一栋年代久远的老房子?” 乔父狐疑看向乔梦跟阿涩,心里疑惑这二人是不是真打探过郑容的事,果然是小女儿,口是心非。明明喜欢人家,嘴上却不饶人。 乔梦看她父亲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忙看向阿涩,让她解释清楚。 郑容道:“的确是有一座年代比较久的楼,大约有五十年历史了,也该拆除了。” 阿涩却说:“想来那栋楼不好拆,您派去的工作人员,遇到麻烦事了吧。” 这话总算让郑容正经起来,但他直接认定,是乔梦打探过他的消息。“的确遇到些麻烦,不过无妨,我已经在解决了。谢谢梦梦,这么关心我。” 乔梦见事情搞了半天又绕回自己身上,也是无语。“我没有打听你的消息,不要自作多情。” 阿涩也忙道:“旁的不说,只是想劝郑先生一句,最近不要去那里,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郑容不禁想起在二楼时候,听到二人的对话,这女人说过,自己快死了。他对阿涩多了几分打量,但还是不动声色回应:“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他防备的样子,阿涩看在眼里,并未多言,继续吃饭。 乔梦反而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想收拾郑容,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自己惦念着他一样。 她气鼓鼓瞪一眼郑容,又看看阿涩,实在没胃口了,干脆起身去花园。 她一走,郑容也不待了,借口方便,跟着去了花园。乔父看在眼里,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他就知道,这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就差别人从旁推一把。 今日这饭局,自己真是做的极好。 唯有阿涩坐在桌前,对着满桌子的美味大快朵颐。 嗯,要多吃点保存体力,过两天有的忙了。 第41章 放羊的小孩4 “你跟着我做什么?”乔梦一肚子气到了花园,园子里开着白色的小花,堆叠在一处,十分好看。 郑容见她气鼓鼓,走到她身边问:“乔小胖,你不会真打算嫁给我吧?” 乔梦正憋着气呢,乍听这话,真是胸腔里能喷出火来。怒急反笑,她站起来,想怒斥他,可他太高了,自己挨的这么近,怎么都有种气势太弱的感觉。 乔梦慌张看看周围,发现身后的花坛,退后两步踩上去,这一下高过郑容了,她满意又得意,指着郑容骂:“呸,你个黑心肝的,谁眼瞎了才想嫁给你。告诉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算做一辈子公主,也不可能下嫁给你当寡妇!” 郑容噙着笑,上前两步,解开衬衫的扣子,看的乔梦气血上涌,心跳加速。“不是,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别想乱来。” 郑容站定,距离她只剩一拳的距离。“乔小胖,可我想娶你,怎么办?” 乔梦愣了下,脚下没站稳,就要往后倒下。郑容双手扣住她的腰,一下子把人揽入怀里。乔梦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心跳加速。 靠近看,这人居然这么帅,要死了,这黑心肝的凭什么这么帅,老天为何不让他长的丑点,否则自己下手打脸怎么会犹豫。 是的,要是从前,乔梦一定一巴掌打过去了。可是,这个人太好看了,这么多年,越来越好看,好看的让她下不了手。 “你心跳好快。”郑容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距离他的嘴唇不过几厘米。 “你....你放开我.....我.....我有男朋友的,让他知道,他弄死你。” 乔梦虚张声势,推了几下,郑容却扣的更紧。“男朋友?哦,是谁,让他出来,我倒想知道,谁敢挖我的墙角。” 乔梦赌气:“你让他来就来,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郑容的眸子冷了几分,抬手捏住她一缕发丝,两根手指卷起头发,有着微不可察的冰冷。“是吗?那我更要看看了,还是说,没有这个人,你是在骗我。” “谁骗你,你放开我,我告诉你,别想继续骚扰我,我现在就告诉他,让他打断你的腿。”乔梦推他,却被他一把抱下来,身体在半空转了半个圈,落地还没反应过来,郑容就吻了下来。 乔梦反应过来,用力推他,喊着救命。 才喊两声,一道身影冲过来,狠狠给了郑容一脚。郑容被踹的后退几步,堪堪站稳,捂着腰侧看他:“你是谁?” 乔梦看见突然出现的谢元,就像看到救命稻草,忙拉住他的手,死死挽住他道:“他是我男朋友!” 谢元愣了下,狐疑看向乔梦,但也没反驳。 郑容眼里有风暴,看谢元的眼神恨不得要杀人了。谢元对于忽然冒出来的情敌没什么想法,却觉得自己是不是莽撞了。 刚才听到呼救,本能以为是阿涩出事了,结果竟然搞错人。 他看看乔梦,又看看对面的男子,自己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你是梦梦的男友?” 谢元不知如何接话,乔梦立刻替他表达:“当然是,要不是我突然被老爸绑架回来,我们今天要一起回玥州的,是吧,亲爱的?” 郑容忽略了谢元的窘迫,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像草原上被抢了配偶的雄狮,模样十分危险。“是吗,这么巧,我是梦梦的未婚夫。” “他胡说,元元,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乔梦暗暗掐他一把,眼神让他帮忙演戏。谢元虽然弄不清状况,但不妨碍他帮朋友演戏。 “啊,是你啊。梦梦跟我说过,她有个甩不掉的未婚夫。”谢元这话简直捅了马蜂窝,郑容的眼神更冷了,他看向乔梦,就差扑过来把人撕碎。 “梦梦,伯父知道他的事吗?” 当然不知道,乔梦不会承认,只道:“我....我正准备过段时间,跟我爸爸说呢。我告诉你,咱俩的婚约不作数,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让谁死了这条心?”乔父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看看女儿,又看看郑容,最后目光落在谢元身上。 “小伙子,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这里是私人花园,不翻墙还真进不来。谢元好不容易追踪到这里,却无法进门,只好翻墙进来,想要一探究竟。 他着急阿涩是否出事,如今见阿涩就站在不远处,完好无损,人顿时松了口气,淡定许多。 “乔先生你好,不请自来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我在酒店见她们被强行带走,实在担心,这才追了过来。” 乔父上下打量谢元,发现他与郑容一样,拥有出色的外表,生的高大挺拔,英俊帅气。但比起郑容穿的精致,眼前的男人显然要随性一些。 但是家境应该不错,这气质谈吐瞧着是有教养的人,不是外面的阿三阿四。 “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谢元。”谢元自从阿涩出现,就暗暗挣脱了乔梦的手,眼神不时落在她身上。她看起来挺好的,应该没有受到惊吓。 阿涩也看到了谢元,微微颔首,对着乔梦招手。乔梦走过去,低低吐槽:“还好他出现的及时,不然姐妹今天我要失身了。” 她微微红润有光泽的嘴唇,还有眼尾的桃花暧昧,阿涩看在眼里,忍不住叹息,死鸭子嘴硬。 乔梦关注谢元与老爸的互动,压根儿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玩大了,你未婚夫快爆炸了。” 这一看,乔梦忍不住心虚,往阿涩身后躲了躲。要死了,这家伙看起来要吃人的样子,自己不是要遭殃了吧。 郑容在笑,礼貌又客气,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气场不太对。 乔父瞪一眼自己的女儿,道:“阿容,你不是还有事,不如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当着岳父的面,郑容自然不会莽撞乱来,他深深看一眼乔梦,告辞离开。可走前那一眼,看的乔梦心惊胆战,缩在阿涩背后不敢冒头。 等人走了,才小声问阿涩:“他走了没有啊?” 第42章 放羊的小孩5 “你真的不想劝他一下,他今晚就会出事的。”阿涩看着男人背后笼罩的阴影,平静又惋惜。 乔梦哼笑:“我管他死活,死了最好,省的一再欺负我。” 她大步跟在父亲身后,想要听听父亲与谢元说什么。几人回到大厅,巨大是水晶吊灯把屋里照的格外明亮。 乔母跟乔梦的大哥还没回来,据说得住两天,临走前,乔梦的大哥知道妹妹在沪市,特意找人把她绑回来,好陪伴老爸。 乔父前几年因为身体不好,做了一场大手术,人就退休下来了。要不是这次外婆有急事,乔母也不会带着儿子去看望。只是乔父身体不好,乔母不愿意丈夫坐长途飞机飞国外,硬是把人留下。 乔父坐在大厅里,看着谢元,刚才几句言谈,他觉得这孩子不错,可惜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不然一定把他招做女婿。 谢元见那人走了,以为自己可以解释一番,正要告诉乔父,谁知乔梦紧挨着他坐,就是不给机会。“爸爸,你吓到我男朋友了。” 谢元忙道:“不是,我们.....” 乔梦挽住他的胳膊,从齿缝里吐出含糊不清的低语声,谢元却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你要是敢否认,我死给你看。 谢元左右为难,目光落在阿涩身上。 阿涩喝着茶,浅笑盈盈,看戏一样。谢元心里酸涩难受,她不在意自己吗? 乔父活的比这几人都久,这些猫腻还看不出,就白活了。这小子分明喜欢女儿的朋友,哪里会是女儿的男友? “行了,别强迫人家了,你那点道行也就骗骗郑容那孩子。他刚才气的要吃人,你回头好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让他气去吧,他欺负我还欺负的少吗?爸爸,我告诉你,别想乱点鸳鸯谱,我是打死不会嫁给他的。” 乔父懒得跟她多费口舌,起身送客。 谢元追赶至此,甚至还没跟阿涩说上话。他看着阿涩,只想跟她单独说说话。 乔梦看在他刚才帮忙的份上,自然有意撮合,忙让阿涩帮忙送他出去。 夜色里,两人从大门出来,走在精致的地砖上。前院的水池释放喷泉,水流顺流而下,落到池子里,画出好看的弧度。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谢元忍不住问道。 阿涩顿了顿,道:“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走单行道。” “为什么?会出事?” 阿涩摇头:“那里会出车祸,导致大堵车,你避开就好。” 她整的跟交通播报员一样,谢元有些气,自己千辛万苦追来,就是想知道她好不好,结果这女人一点别的话都没有。 “你出事,怎么也不找我求救?”他最气的还是这个,出事了也不想法子向他求救,要不是自己机灵追来,要不是这只是一场虚惊,出了事,他怎么办? 阿涩停下脚步,仰头看谢元,见他孩子神情,忽然冷漠起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我明天就回玥州,希望.....希望我们别再见面了。” 谢元耳朵发疼,以为自己听错,什么叫不要再见面,她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 他不可置信,拉住阿涩追问:“为何?你为何不想再见到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错,二人最初相遇是有些不愉快,可这次她出手相助,帮了他这么多,自己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闹嫌隙。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才刚有点苗头,她怎么能这样说再见? 阿涩双目清亮,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眸,笑起来弯弯的,温柔又可爱。但是她很少那样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的,一副看透世间的样子。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只是为了你好,我.....我们不适合做朋友。”阿涩对着他,竟然不知如何解释。她没法看这样的谢元,太像了,她怕自己忍不住。 谢元想问个究竟,但阿涩不肯。 他被送到门边,心情很复杂。但是硬要缠着女人给答案,也太不爷们儿了,他做不来。到底是带着气走的,情绪不好。 阿涩等车子开了,才回头看了一眼,叹一口气,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乔家的电话声此起彼伏。 乔梦哈欠连连下楼,看见父亲着急担忧。她生出不好的预感,紧张问父亲:“爸爸,你怎么这个表情,出什么事了?” 不会是母亲跟大哥出事了吧? 乔父放下电话,眼神凝重看着女儿。“阿容出事了。” 乔梦愣住,倔强假笑,不在意道:“他出事就出事,爸,你吓死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乔父忍不住给她一下,打的头疼。 “你干嘛打我,好疼啊。”乔梦气呼呼,却见乔父沉着脸,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这才不安起来。“他....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 “失踪?他那么大个人,怎么会失踪,又不是小孩子。爸,说不定他夜宿哪个女友家了呢?他们这些富二代,网红女友多的数不过来,用不着咱们瞎操心。”乔梦摆摆手,还是不在意。 自己昨晚给那家伙发过短信,让他注意安全。结果被怼了一句,让她乖乖听话,等着嫁人。 想娶她,啊呸,做他的春秋大梦。 乔父道:“你郑伯父昨夜没等到他回去,打电话找了一夜,结果人没有回去。今天早上,他的车被发现出现在北城荒区,车子被损毁,附近有打斗的痕迹。” 乔梦拿杯子的手抖个不停,牛奶撒出来,最后直接把杯子摔到地上,她惊慌冲上楼,边跑边喊:“阿涩,救命!” 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去,楼梯上全是她跑动的脚步声,佣人正收拾屋子,听见尖叫吓的探头出来看,只看到乔梦穿着睡衣疯狂跑进房间,用力敲打洗手间的门。 “祖宗,快出来,出人命了。” 第43章 放羊的小孩6 蓝色的门被拉开,阿涩从洗手间走出,目光柔和。“那小子出事了?” “对对对,他真的出事了,好阿涩,你帮帮忙,算算他到底如何了。”乔梦急的满头大汗,脚上的拖鞋跑掉一只都没察觉。 阿涩看了,走到门边将一双新拖鞋递给她。“你先换了衣服,我们一会儿去他失踪的地方看看。” 乔梦迫不及待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妆都不化了。噔噔蹬的下楼,看见坐在桌前从容吃早餐的阿涩。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早餐,居然还吃油条?”乔梦咽咽口水,家里的油条真香,还有咸豆腐花,她滋溜了一下口水,撇开头去。 阿涩将她拉回座位,“先吃饭,今天找人肯定是体力活,你不吃饱哪有力气找人。” 乔梦以为他们今天要在外面找一整天,谁知吃完饭,阿涩带着她直奔北城荒区。 今天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还冷风阵阵。路边的树被风吹的不断摇摆,落叶飘到她头发上,都带着几分锋利。 脚下飞过一个纸团,乔梦看着小区的门口,像极了鬼片里的鬼宅。 她打了几个喷嚏,只恨自己穿的不够多。“郑容这个奸商,这种地方都敢收购拆迁,活该倒霉。” 嘴上很嫌弃,行为又担心不已。“警察哪里去了,怎么也没人来查一下,有男人的阳刚之气,一定能镇住这些鬼怪。” 阿涩斜睨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郑容的车在那边,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乔梦愣了下:“看车有用的话,我还找你干嘛。好阿涩,你快告诉我,他在哪个位置,我们赶紧把人揪出来,狠狠揍他一顿,让他吓我。” 阿涩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乔梦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姐姐,咱能不开这种玩笑吗?” “我怎么会开玩笑,你急的都快吐血了,我能拿你逗闷子吗?”阿涩语重心长的反问,看她的眼神颇为失望。 乔梦瘪嘴:“我哪里着急了,我好的很。” “不着急你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 乔梦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运动外套里外反了。她窘迫不已,可下巴却扬起来,傲娇道:“我这是时尚个性,你懂什么。” 阿涩点头,大步往里去:“原来鞋子穿反了不硌脚的。” 乔梦诧异,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左右脚穿反了。她尴尬的五官都皱成一团,怪不得她总觉得脚不舒服。她匆匆将鞋子换好,才跟着阿涩进了小区。 说是小区,其实这里更是一条老街道。 至于为何没有被列入保护范围,实在是因为建筑上没有保存价值。 都是几十年前的居民自建房,参差不齐不说,还破旧难看。要不是这块地皮还算值钱,要不是这里的建筑实在有碍城市面貌,大约也不能列入棚户改造计划。 才进去几米,乔梦就闻到一股难闻的下水道气味。低头一看,差点踩到一坨狗屎。 她惊的跳脚,跑到阿涩身边。“祖宗,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人到底在哪里吧。” 阿涩立在原地,看着这一片破旧的地方,手指掐算了一下,道:“人的确在这里,但又不在这里。” “怎.....怎么个意思?”上一次听见这个答案,还是有人死的时候。魂魄游离在外,人已经断气。 那是一个横死外地的男人,他的家人找不到他的尸骨,便寻到阿涩这里,想让她帮忙,找回遗体安葬。 乔梦真的很害怕,阿涩下一句会是,人已经死了。 阿涩回过头来,侧身笑问:“你不是不关心他的死活吗?” 乔梦咬着嘴,结巴道:“那....那不是为了我爸吗。再怎么说,他跟我们家也是世交,我爸把他当儿子一样疼爱,叔叔阿姨也对我很好,我....我总不能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阿涩皱了下脸,觉得小姑娘真是嘴硬。也懒得拆穿她,“他的魂魄被困在这里了。” “他死了?”乔梦尖叫一声,顿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呜呜呜呜,这王八蛋怎么就死了,我都想要结婚以后要怎么折磨他了,他怎么能死,那我不是做了望门寡吗?呜呜呜呜,我不要!” “谁死了?”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乔梦吓的蹲坐在地。二人同时抬眼看去,看到了谢元,还有身后带着摄像的陈久。 “你们怎么在这?”乔梦连忙爬起来。 谢元看到阿涩,有两分不自在。昨日回去他发誓再也不见这个女人,再也不用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了,结果呢,打脸来的真快。 阿涩倒是面容平静,礼貌的笑了下。谢元却是心情复杂,尴尬的想法不断冒泡。 “有人给我们提供线索,说片地方闹鬼,灵异事件不断,我们就打算来探访一下。”陈久连这一期的标题就想好了,就叫揭开沪市离奇鬼宅的真相。 阿涩对上谢元的眼睛,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具体时间。”阿涩的语气重了一些,几人都吓了一跳。 谢元见她肃穆的样子,掏出手机看了下,“大约是八点左右。” 如今已经九点,他们来的很久了。 阿涩一听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你真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钻。” 这话说的,他难道是作死的耗子吗,还钻! “龙小姐,就算你不待见我,也别这样嘲讽。我不过是做了职业范围内的事,怎么就是哪里危险哪里钻?”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乔梦连忙劝阻:“别吵了,我们还要找人呢!” 说到这,她迫不及待问阿涩:“你刚才说他的魂魄在这,是说他死了吗?” 阿涩摇头,“没死,只是他误闯了这里,又受到重击,身体被带走了,魂魄却留在这。” 乔梦一时不知该不该信:“那为何不先把身体找到?” “你们在找谁?”陈久问出谢元的疑惑,谢元看一眼阿涩,撇过头去,假装在看这里的建筑与路线。 “就昨晚差点把你老板打一顿的男人。”她看一眼谢元,又拉着阿涩的手追问:“要不我们先去找身体吧。” 阿涩拒绝:“警察会找到他的身体的,可要是我们不及时把他的魂魄带出来,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那你告诉我,他的身体在哪里,我打电话给我爸爸,让他派人去找。”乔梦紧张又迫切的掏出手机,毫不犹豫拨打出去。 阿涩却泼了冷水:“别打了,没信号。” 乔梦听到机械的嘟嘟声,连女人刻板标准的播报音都没了。她点开手机一看,紧急救援都没信号。 她不信邪,高举手机,转来转去,甚至往大门口去,发现还是没信号。她的举动让陈久跟谢元都好奇的掏出手机,这才发现,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陈久兴奋叫起来:“老板,线人说的是真的,这里九点以后就没有信号了。” 第44章 放羊的小孩7 阿涩看着兴奋的陈久,有种看熊孩子的无奈。明明是很危险的事,怎么这孩子一点不知道害怕?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乔梦不理会这二人,只眼巴巴看着阿涩求帮助。 阿涩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红米,撒在地面上。米粒散落在地,实在看不出什么花样。几人正疑惑,阿涩却气定神闲看了看手表,低低数了三个数。 不一会儿,从地板缝隙里爬出蚂蚁来。 几人眼见着蚂蚁越来越多,甚至排成队伍,开始抬着红米往右手边去,红色的米粒被蚂蚁有序的排列,形成一条红色的线。 阿涩低着头,跟着蚂蚁走。几人也跟上去,很快,蚂蚁在一个灯柱下停留,绕着灯柱走了一圈,最后往缝隙里钻进去。 “这.....不会让我们钻洞吧?”乔梦是不介意,可这洞这么小,只有她的头发丝能穿过去。 阿涩不理会她,直起身子,走向三号公寓。 这栋楼黄黄的,黑黑的,墙上有青苔还有爬墙虎,比其他地方,更阴凉。 红色的木门很老旧,已经脱了漆,里面的木头都被晒黑了。 “阿涩,郑容的魂魄真在里面?”乔梦有点胆怯,她有点后悔来了。她回头看一眼谢元与陈久,来回打量,最后锁定谢元,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谢元蹙眉,刚想推开她,可见阿涩看过来,又不拒绝了。 陈久疑惑:“你挽着我老板干什么?” “他看起来阳气充足,能镇鬼。”乔梦带着两分讨好:“谢大帅哥,借点阳气啊。” 谢元无语,“我们要相信科学。” “那你怎么不选我,我阳气不足吗?”陈久挠头,看向阿涩,求个肯定。 阿涩抿唇,“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 陈久点头:“这你都知道?” 阿涩拍拍他的肩膀,“少熬夜,容易肾虚。肾虚了,阳气就不足了。” 陈久反驳:“老板比我熬夜还多呢,他怎么不肾虚?” 乔梦毫不犹豫道:“你老板看着就天赋异禀啊。” 谢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知该不该说谢谢。眼神不自觉的飘向阿涩,好在她没注意。转念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都不搭理你,你担心个屁。 于是他挺直了背脊,表情冷漠几分。“龙小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阿涩从口袋里掏出三根红绳,绳子上有小巧的铃铛,串着六枚铜钱。“一人一条,戴上。” “这是干嘛?”乔梦咽咽口水,总觉得很危险。 阿涩意味深长看看谢元与陈久:“他们进来的时辰不对,一会儿进去,若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能辟邪。” 陈久还不等谢元伸手,主动拿过两条,递给谢元一条,自己就戴上了。谢元悄咪咪伸出口袋的手,又收了回去。 乔梦觉得一条不够:“还有其他法宝吗,再给我点。”这玩意儿,多多益善。 阿涩懒得搭理她,抬脚上了楼。 一踏进楼里,几人都忍不住哆嗦一下,喷嚏连连。 唯有阿涩,没有一点影响。 她仿佛没觉得寒冷,不断往上走。墙壁上是已经有些褪色的绿墙漆,刷了一半,像极了小学教室的墙壁。 水泥的扶手楼梯,是早已淘汰的旧建筑法子。阿涩扶着扶手不断往上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她回过头看,身后的三人已经消失不见。 阿涩沉默,抬头往上看,楼梯一层又一层,盘旋而上,仿佛没有尽头。耳畔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咿呀一下,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不慌不忙的跟上去,在幽暗的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皮球,朝自己滚了过来。 她捡起皮球,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吓的乔梦回头,可身后空无一人。她咽咽口水,僵硬的笑了下:“谢元?陈久?阿涩?你们搞什么,别吓我啊。” 她扶着把手,往上看,看不到头。往下看,也看不到头。 她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辣椒水,嘴里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漫天神佛保佑,信女美丽可爱善良,从不干坏事。有怨有仇的,找你的债主去,不要为难我。” 她扶着扶手往后走,也不敢大声喧哗,阿涩说过,遇到这种事,不要尖叫,越尖叫,越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这玩意儿跟熊一样,只要你学会装死,她就感觉不到你。 她一点点退后,想着自己才爬了没两层楼,只要闭眼倒退,一定能退回去。郑容那倒霉蛋,还是留给阿涩去救吧。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她就不该来凑热闹。 南无阿弥陀佛! 退着退着,她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一晃一晃的,还撞上了自己的背。 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乔梦闭眼,打算继续后退,可怎么也躲,那东西就是能撞上她。她心跳个不停,捏紧手里的辣椒水,缓缓转头,看清眼前的东西,吓的捂住自己的嘴,死死咬住牙齿,才没尖叫出来。 眼前竟然悬挂着一具上吊的尸体! 刚才自己撞到了她的腿,所以她的脚一直来回晃荡的撞自己的背。 草!草!草! 妈妈,她想回家。 欲哭无泪的乔梦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慢慢抬头看去,想越过她下楼,却发现尸体左右晃荡,根本躲不过,除非从她下面钻过去。 乔梦蹲下身来,趴在地上,试着爬出去。谁知上面开始滴东西下来,正好滴到她眼前的地板上。 这红色的玩意儿,绝不是油漆啊。 乔梦腿软到极点,硬着头皮继续爬,却感觉那东西似乎降下来,正压在她的背上。她只觉得只的背部越来越重,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 “小姑娘,你去哪里啊?” 乔梦再也坚持不住,拿起辣椒水就是一阵猛喷。用力站起来,甩开那人,慌不择路的往楼下跑。 可怎么跑,那东西走紧追不舍,乔梦气的要哭,“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也不欠你钱啊。” 她这辈子,也就减肥的时候跑的这么拼命过。 可那东西似乎认定她了,紧追不舍,乔梦不知何时跑到一扇门前,二话不说,推开门进去,重重关上门,将那东西阻挡在外面。 那东西在外面,不断敲门,要不是门板结实,门早就被敲开了。 乔梦咬牙闭眼,大气都不敢喘,只盼着那东西跟熊一样,闻不到她的气息,自己离开。 也不知过去多久,敲门声没有了。乔梦也不敢开门确认,根据电影常识,这玩意儿一定还在外面,等着吓她。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别人家里。 第45章 放羊的小孩8 乔梦先掏出手机,想联系阿涩,但看到毫无信号的手机,忽然觉得阿涩说的对。现在人,太依赖网络与电力,一旦这两样东西没有了,人就跟废了差不多。 她颓丧的收起手机,站起来往屋子里走了走。 这里的家具早已落满灰尘,蜘蛛网爬上窗户,地上是废弃的旧报纸,垃圾桶里连只苍蝇都没有。 老旧的电视机上,还罩着白色的针织罩子,墙上贴着很多奖状,什么小学数学比赛冠军,语文冠军,演讲比赛冠军。 “周斐?” 乔梦叹息一声,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这么优秀,长大了肯定更优秀。 她回过头,看到柜子上有一张相框。她拿起来,擦掉玻璃上的灰尘,窗户上漏进来的一点光,让乔梦看清了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背景好像是在公园里。乔梦看着这个孩子,莫名觉得眼熟。 她回头看向奖状,又看看照片,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的十分幸福。成元小学? 乔梦愣了下,那不是她毕业的小学吗? 正想着,低头一看,照片上的人脸忽然变成了鬼脸,照片开始流血,乔梦惊慌丢掉相框,可手里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吓的要逃,却发现大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乔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惊慌之下,用手一挡,手腕上的铃铛响起来,铃铃铃,那东西重重撞上窗户,砸坏了玻璃,飞了出去。 一下子,手上的血没了,地上的相框虽然玻璃碎掉,可也不再见血腥。 乔梦对着手腕上的红绳就是一阵猛亲,关键时刻还是阿涩靠谱! 她寻思着,有这东西,自己兴许能逃离这里,门外的玩意儿,八成也不敢追击她。于是乔梦壮起胆子,拿着辣椒水,露出手腕的红绳,深吸两口气,一把拉开大门。 可谁知门外一阵强大的亮光,她本能用手遮挡,保护眼睛。 不知多久,强光消失了。乔梦放下双手,发现自己站在一堵墙面前。耳畔有风,墙上有树荫斑驳,还有细碎的阳光。 乔梦惊讶,掐了自己一把,疼。 她退开一些,看看周围,发现身后是一排树,还有一堵高墙。 这是哪里,她为何觉得眼熟? 忽然,她听见一阵哭声。是个小女孩的,从拐角传来。 乔梦控制不住自己,往拐角走去,就听见稚嫩的嗓音道:“喂,死胖子,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居然想送糖给郑容。” 乔梦走出去,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正围着一个胖胖的女孩。胖女孩白嫩嫩的,肉肉的小脸很可爱,看到她的丸子头,乔梦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是,那是.....那是小学时候的自己? “说你呢,把糖交出来。”一个女孩霸道的推了一把胖女孩,胖女孩被她推到墙边,却咬着牙,不肯交。 乔梦记得,那几个人当时硬生生抢走了她书包里的巧克力。 果然,另一个女孩伸手就抢,贪婪的想得到巧克力。据说是国外进口的,特别好吃。 乔梦气的发抖,走过去想要阻止,可身影却穿过几个女孩,根本帮不了自己。 胖女孩被抢了巧克力,气的要抢回来,却被高个子的女孩一脚踹倒在地。“喂,死胖子,别以为家里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也不看看你长的跟猪一样,也敢喜欢郑容。我告诉你,离他远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几个女孩抢了巧克力,得意的走了。 胖胖的摔在泥巴里,哭的很伤心。 乔梦心酸又心疼,自己为什么要看到这些。 她想摸摸女孩的头,可根本摸不到,乔梦难受,只好蹲在她身边,道:“别哭啊,不就是一盒巧克力,让她们吃,胖死她们。” 可惜女孩听不到。 乔梦叹息,再过一会儿,自己就会站起来,往回走。 胖女孩果然站了起来,擦着眼泪回家去。 这时候学校早已放学,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夕阳西下的校园里,只有一排排树在微风里晃荡。 乔梦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忽然想起来,过一会儿自己就要见到郑容了。 那是她最伤心的时刻,乔梦很想阻止,可出了校门,胖女孩很快看到小郑容。 这家伙从小就跟个玉娃娃一样,特别讨女孩喜欢。他也看到小乔梦了,小乔梦哭着走过去,小郑容却一脸嫌弃的避开她。“你怎么现在才出来,还弄的这么脏,简直跟小狗一样,不爱干净。” 小乔梦哭啼啼:“我的巧克力被抢了,她们欺负我。你.....你居然都不关心,我是不是受伤了。” 小郑容扫她一眼:“你那么胖,摔不伤的。” 乔梦气的想给他一拳头,讨厌要死的东西,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再听这句话,还是很讨厌。这讨厌鬼,就让他成为植物人好了,自己才不要救他。 小乔梦也气到了,用力推他一把,让他摔在地上:“郑容,你讨厌死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罢,小乔梦跑着离开。一边跑一边哭。不知不觉,到了一段很荒僻的路。 眼前有个黑漆漆的洞口,乔梦忽然愣住,自己怎么到这来了,她为何没有这一段记忆。 小乔梦看见眼前黑漆漆的洞口,也停下脚步。 从前都是别人带着她走的,她没有一个人走过。 桥洞上面,是轰隆隆的火车声,可桥洞很黑,只有终点有亮光。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小乔梦想了想,决定自己走过去。 谁知走到一半,忽然被东西绊倒。 她摔疼了,爬起来一看,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个流浪汉。 流浪汉也因为她,被弄醒了。他擦擦眼,看见圆圆胖胖的小乔梦,笑的露出满口黑牙。 那是常年吸烟导致的,又脏又臭,很恶心。 乔梦呼吸困难,嚷着让她快跑。 可小乔梦还是被抓了,惨叫声在桥洞里回荡。流浪汉不满,用力打了她几下,将一坨脏黑的臭布,塞进了她嘴里。小乔梦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乔梦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经过,无边的恐惧将她淹没,她喘不过气,跟小乔梦感同身受,只觉得自己快要缺氧死亡。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第46章 放羊的小孩9 “乔梦!”乔梦听见熟悉又稚嫩的声音,回头看去,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眼前,拿着砖头就往流浪汉身上砸。 奈何他个子矮小,只打中流浪汉的手。流浪汉吃痛,松开小乔梦,抓住小郑容就是一巴掌。 这是力量悬殊的较量,小孩子哪里是疯癫流浪汉的对手,眼看小郑容被打出血,小乔梦总算回过神来,冲过去扑到流浪汉身上,对着他施暴的手就是用力一咬。 流浪汉痛的惨叫,用力甩开小乔梦。 小乔梦摔到路中央,一辆车子快速开来,乔梦惊慌至极,本能冲过去挡在小乔梦身前。车子前灯强烈的光,刺痛了乔梦的眼,她害怕的闭上双眼,双手却用力展开,大喊着:“停车!” 车上的人仿若未觉,直直撞过来,乔梦觉得一阵疼痛,呼啸而过的汽车声在耳边消失。周围安静的诡异,好像什么都消失了。 乔梦睁开眼,看到自己站在天台上。隔着天台的阁楼,她听见郑容的声音。 “喂,郑容,校花跟乔梦你到底喜欢谁啊?” 郑容懒洋洋的开口:“我不喜欢吃肥肉。” 另外两个男声闻言,哈哈大笑。“草,你小子真是绝了。” “人家对你那么贴心,又是送水又是送冷饮毛巾,恨不得24小时围着你转悠,你就一点不动心啊?” 郑容撇他一眼:“就是因为她成天围着我转,跟条狗一样,所以烦死了。” 乔梦气的浑身发抖,脑子晕乎乎的,不知不觉,上了天台。 他不喜欢她,他嫌她烦。原来自己的喜欢,只是增加了他的厌恶而已。 乔梦难过,憎恨郑容,又恨自己,怎么那么贱,非要倒贴着喜欢一个男人。她越想越伤心,觉得活着真是没意思。想要的得不到,怎么努力都是白费,还不如死了呢! 她看着高高的天台,楼下的人小小的,只看得到黑压压的头顶。还有看着很高大的树木,这时候看,也渺小的很。 跳下去,死了就解脱了。 乔梦伸出一条腿,却猛然被一股力量拖了回来。她晕过去前,听到了郑容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当她再醒过来,又是那堵墙,又是小学后门的位置,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哭声,还有那个欺负她的女孩,又抢走了她的巧克力。 这是怎么回事? 谢元看到楼梯上贴着的符咒,觉得很有价值。从符咒的色泽看,贴了很久了,说明这里闹鬼的事不是突然传出来的。 “陈久,把这个拍进去没?” 身后没有回应,谢元回头看,身后是空荡荡的走廊,哪里有人? 这是什么地方? 谢元发现自己在一处与公寓完全不同结构的建筑里,公寓明明只有向上的楼梯,怎么会有教室一样长长的走廊? 而这也不是教室的建筑结构,两边都是木质结构,连地板也是,走在上面,地板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谢元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魔障,自己遇到鬼打墙了。想了想,他用力跺脚,想用这种方式驱逐幻觉。 可他不跺脚还好,一跺脚,地板也跟着动起来。 地板仿佛一条蠕动的蜈蚣,一截一截翘起来,好像忽然醒来,活动自己的脚,开始剧烈的抖动。 房子因为抖动,开始掉落灰尘与沙砾。身后出现巨大的黑洞,开始吞噬房屋。 谢元来不及想,只能朝着有亮光的一头奔跑过去。 可他的速度不够,眼看剧烈亮光只有一步之遥,巨大的黑洞瞬间将他吞噬,他失去重力,往后坠落。 失重的感觉很不好,谢元本能的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想要挡住从黑洞坠落的木板。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落地,重重摔在地上。他喘息着,身体虽然疼痛,但似乎还能动。谢元用了几分力,推动一下压在身上的木板,竟然有一丝光亮从缝隙里透来。 他惊喜,越加用力去挣扎,一些黑色的物质从缝隙里落下,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谢元只想着出去,没弄明白那是什么。 当他终于奋力从黑暗中逃脱,哗啦一声响动,他从废墟里坐了起来。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穿着电古装视剧里才有的衣服,听到响动,纷纷回头看来,看到谢元的方向,忽然有人跪了下来。 接着,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却是谢元听不懂的方言。 谢元站起来,身旁的尘土木板动的更加厉害,周围的人不断磕头,哀求着什么。 他起身走到最近的男人跟前,礼貌道:“请问,这是哪里?” 谁知对方仿佛没看见一样,还是不断的对着坍塌的方向磕头。 谢元疑惑,回头看去,却见自己起身的地方,有个人。他走过去,仔细一看,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少年时期的自己! 纵使谢元胆子再大,也吓到了,他惊慌的退后两步,那尸体模样的自己,却忽然睁开了眼,死死瞪着他。 忽然,跪在地上的人大喊了一句方言,便惊恐逃了。 随着他的大喊,所有人都起身逃了,被烧成废墟的地上,除了浓重的烟熏臭味,便是那个狼狈阴狠的少年。 他坐起来,看向谢元。 谢元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少年却穿过他,扭曲的站了起来。 穿过谢元的瞬间,谢元就掉出眼泪来。 他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巨大的悲伤痛苦,忽然将他笼罩,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断掉眼泪。好难过,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 他忍不住看向少年,落日的余光照在少年的身上,他一瘸一拐的走着,脚上没了鞋子,衣服被火烧了边,地上的石子让他双脚磨破了皮,血液混着泥土,留下一串脚印。 少年却仿若未觉,捂着胸口,支撑着身子,不断往前走。 路上的人都消失了,谢元想跟他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要靠近少年,他就觉得心口疼痛无比,可就算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少年似乎很焦急,要去某个地方。 第47章 放羊的小孩10 “你要去哪里?”谢元问着少年。 少年不语,只是踉跄的着往前,哪怕脚磨破了,流了很多血,哪怕一身伤,也执拗的往前走。 谢元不受控制的跟随,他觉得怪异,却无法停下。 路越走越荒凉,看不见田地,看不见屋舎,看不见人影,也看不见炊烟了。少年的道路越来越窄,可他还是不肯停下。 谢元看着天色黑下来,看着树林杂草越发茂盛,看着他爬上上,看着他摔倒。 “你到底要去哪里!”谢元怒吼,只想让他停下。 少年似乎有所觉察,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谢元就觉得胸口疼痛无比。那是他从没感受过的绝望与迫切,少年灰败的眼眸中,只残存了一丝期望。 他看看身后,蔓延而去的,是一串沾着血渍的脚印。 “她在等我。” 谢元听懂了,却也没懂。 她是谁? 少年没有说话,继续攀爬,他走了好久,久到天上再也没有太阳,久到微弱的星辰路面。 这斑驳点点的星光,如同他内心残存的希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到了终点。 谢元看到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少年蹲下来,寻了东西刨坑。刨坑的树枝不断断裂,他索性不找了,用手指开挖。泥土散落的到处都是,谢元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谢元只能静静立在一旁,眼里的泪不断打转。 他也不想哭,可是好难过,为何这么难过。 终于,少年挖到了一角布料。他激动起来,加快速度,终于挖出一个人来。 谢元上前两步,看清渐渐清晰的面容,只觉得天崩地裂,眼泪终于落下来。刀子在胸口钻着,要将他切割分裂,痛的无法言说。 他再也坚持不住,腿软跌坐在地。 “阿涩,我来了,阿涩,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少年抱着尸体,泪流不止,谢元感同身受,痛苦的想自杀。 这是梦,这是幻觉,不是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是,为何会这么难过啊! 谢元感到天旋地转,晕倒在地,耳畔是一声声阴冷凄凉的乌鸦叫唤声。 “师父,这便是王都么?”一双稚嫩白皙的手挑开帘账,抬眼看着繁华的街道跟人群,眼里没有小孩子的好奇与灵动,只有不属于少女的稳重平静。 年迈的大巫睁开眼,黑红交杂的服饰让她的模样更加庄严,讳莫如深。她的眼袋很重,眼尾下垂,目光却犀利睿智,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低垂脑袋,不敢直视。 大巫摸摸少女的头,复杂的叹息:“是的,这便是王都了。” 少女转过头,看向车外,眼光扫到一个正在外面玩耍的男孩。 男孩见到一个年迈的老妪摔了,毫不犹豫上前帮忙,并帮着捡起老妪掉落的果子。 男孩似有所觉,回过头看,看见一辆贵重的马车上,有个少女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少女不知为何,对他笑了。 男孩也笑了,他不由自主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路。看着马车被王的士兵护卫着,不急不慢的驶入王城。 “妪,他们是什么人啊?”男孩好奇的问。 老妪眯眼看看消失的马车,巍峨的宫殿城墙外,是威严的齐整士兵。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王权让老妪拉着男孩退开一些。 低声道:“那是大王寻来的女巫,给大王治病的。” “大王病了吗?”男孩更好奇了。 老妪却沉重叹息,以为男孩不懂,只自顾自的嘲弄:“哪里是病了,分明是坏事做的太多,遭报应了。那些亡魂冤鬼,缠着他不放呢。” 少女进了宫,却没有被立刻引荐给大王。 她跟师父一起,被带到一处叫灵泉宫的地方等待。少女不解:“师父,不是说大王病急吗?为何不立刻带我们去医治?” 大巫面沉如水:“阿涩,你进了这里,难道没发现,这里的死气很重吗?” 阿涩看着大巫身后不远处的高台亭阁,却隐约听到了丝竹管弦之声,一叠红色的身影挨个从拐角走来,到了宫殿门前。 她们纷纷低垂着脑袋,穿着单薄的衣衫。粉色的衣衫在风中飘摇,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人,将她们领了进去。 只是,在那些女孩身后,竟有更多灰蒙蒙的影子。 那些影子想进去,却被阻挡在外。不甘心的灰色影子又闯了几回,还是无果,便消散了。 阿涩平静看着这些,问自己的师父:“这个王,要死了吧?” 师父惊的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看看周围:“闭嘴,这话不能乱说。” 师父的惊慌失措,在阿涩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人之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回,为何要避讳至此? 对上阿涩干净却不解的眼神,师父深深叹息,拉住她的手,殷切嘱咐她:“阿涩,你要记得,王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阿涩不懂,后来,她看着高高在上的王,为了自己活命,为了私欲,肆意滥杀,害死无数的人,才终于明白,师父的意思。 “阿涩,不要去,这事与你无关,是天命,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师父的话在耳畔不断重复,可她不听。 “师父,如果真是天命,王宫里的大王早就该死了,可他还是活到现在,这说明什么?说明命运不是不能更改,只是没有能力的人,无法驱使巫族,为自己改命罢了。师父,我们巫族,难道只是王族的棋子吗?那我们与那些谄媚王权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 啪的一声,阿涩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看向师父,师父痛心疾首,明明不忍,却还是咬牙教训她:“无知小儿,我是太纵容你了,去门外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大雨中,阿涩挺直腰背跪在屋前。来往的侍童侍女,还有门人弟子,都想劝她,却终究避讳师父的威严,不敢多言。 电闪雷鸣,阿涩浑身湿透,阴冷难受,可还是倔强的挺直腰背,不肯低头。 她没有错,为何要认错? 身后的大门推开,几个身影走进来,看到她,尖锐的嗓音戏谑问道:“哟,小巫师,你这是做错了什么,被罚跪在这?啧啧啧,瞧瞧,这可怜见的,浑身都湿透了。” 第48章 放羊的小孩11 那寺人一个眼神,身后伺候的人便上前,替阿涩撑伞。寺人阴沉的笑着,微微弯腰,伸手欲扶阿涩起来。 手指还差一点才碰到阿涩,大巫的声音便从屋里传来。“齐内侍,请进吧。” 就眨眼的功夫,齐内侍发现,原本距离自己一指距离的巫女,不知怎么就远了一丈。 不知是她挪动了,还是自己动了。 他收敛心神,站起来,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一眼雨中的阿涩,但见她一脸平静,腰背挺直,面无表情的像尊石像。 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却也不敢放肆。手下人收了伞,立在屋檐下。 招魂的风铃在屋檐下响个不停,雨越下越大,雷鸣声更慑人心魄了。 屋里不过燃着几盏油灯,齐内侍扫榻而坐,眉心微微皱起,嫌弃的捂了下鼻子。 “齐内侍莫见怪,乡野陋居,比不得宫里的繁华。”大巫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齐内侍看着杯子,没有使用。 “大巫,大王着我来问,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响雷在天空炸裂,齐内侍抬眼看到屋里供奉的神像,被它狰狞的面貌弄的心里一惊,于是都软了几分。 一条又一条经幡随风飘动,这屋子里不知燃了什么香,硬是让人浑身难受。 齐内侍微微动了一下屁股,驱散这股不自在。 大巫点燃一旁熄灭的油灯,道:“此事略有难度。” “难?”齐内侍冷笑:“不难如何用得着大巫你?王上命我告知你,最迟三日后,你就得将仪式准备好,若是还不能找到人,将恶鬼驱散,影响了大王的气运,你便是国家的罪人。到时候,莫说你,便是你门下族人,皆要车裂。” 齐内侍来去匆匆,实在在这个阴气沉沉的鬼地方待不住。还是快速回大内去,那里高床软枕,香气环绕,才是富贵人间。 待人走了,大巫才缓步走出来,看着还在雨中倔强不肯低头的阿涩。沉重的叹息一声:“阿涩,你还不知错吗?” 阿涩抬起头来,深深看师父一眼,双手叠握,重重磕头。 “师父,求你让我试试。” 见她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地,明明跪着,却让人不敢轻视她的执着。 大巫几乎就要同意了,可想到占卜后的结果,还是摇了摇头:“来人,将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阿涩惊讶抬头,平静的眼里终于有了不甘:“师父,您不能这样做,他的生机已经断了,您这样做,是要受因果反噬的。” 大巫却道:“因果?阿涩,枉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怎么如今却看不清,从我们进入王都开始,因果命数就变了。” 阿涩不信,侍童却走来,将她拖拽而去。 “师父,你不要去,我们不能这样,会害死无辜之人的。” 可惜大巫重重关上了大门,再也不肯听她言语。 阿涩被关入黑暗,什么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阿涩看着黑暗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忽然,门开了,强烈的光照进来,阿涩抬起手,洒出一把红米,在光照到那个阿涩身上之前,击退了它。 那道光跟人一样,退缩出去,发出烧焦的气味。 阿涩将红米围着自己画了一个圈,不一会儿,那道光与眼前的阿涩,都消失了。 良久,有什么东西在墙壁里游走,一下一下鼓动,阿涩拿出一把匕首,闭上了眼睛。那东西不断靠近阿涩,围着她转了很久,伺机而动。 终于,它觉得机会来了,扑腾而出,要咬住阿涩。 阿涩睁眼便是一扎,将那东西狠狠扎在地上。 那东西发出惨烈的叫声,挣扎几下,化作一阵烟雾,消散了。 随着它的消失,一切幻想都消失了,阿涩站起来,绾了一下头发,淡淡笑道:“有点意思。” 她退开眼前的门,正要出去,谁知一脚踏空,身体进入一间布满红色丝绸的屋子。这是一间喜房,屋里燃着龙凤蜡烛,摆满早生贵子的吉祥吃食。阿涩低头,发现自己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对面的铜镜里,照出她头上精致的凤冠。 嫁衣上绣着南海的珍珠,又大又圆,价格不菲。阿涩看着这样的自己,有点恍惚。这是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正要转身出门,红色的帘绸晃动起来,阿涩清晰感觉到,身后有人。 那人从后面环住她,在她耳畔轻轻笑着:“姐姐,好久不见,可曾想我。” 阿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那人却很高兴,亲昵的抱着她,自顾自的笑起来:“早就想看姐姐穿嫁衣了,真美。这么多年,姐姐难道一天都没想过我么?” 阿涩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俊美面容,肌肤雪白,丹凤眼下,一朵小小的花,他闻着阿涩的气息,带着几分怨恨:“我很想姐姐啊。” 阿涩动了动手指,到底没有动手,只哑声道:“言生,你该叫我母亲!” 谷言生闻言,伏在在脖颈出低低笑起来,语气慵懒散漫,眼光犀利狠绝:“你又未曾生我,怎么会是我母亲。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妻子。好阿涩,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执着。” 阿涩抬手欲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制住,压在桌上。 “放开我!”阿涩略微激动,气息不稳,眼里的平静被打破。 谷言生却高兴极了,抬手轻抚她的脸:“阿涩,我真喜欢你失控的样子。” 阿涩就那么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这里的障是你的手笔?” 谷言生不悦:“姐姐真是败兴,好好的二人时光,不与我情话绵绵,倒是想这些破事。看来在你眼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蠢货。” 说罢,他的语气都阴翳了,阿涩很怕他下一秒就去杀人。 阿涩冷静下来,安抚他道:“言生,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继续了。” “姐姐可曾想我?”谷言生不理会她的劝阻,固执的问这个问题。 阿涩没说话,他又继续道:“阿姐为何不想我,可知这几百年来,我日日思念你。想着你的一切,盼着与你.....” 他贴到她耳畔,低低说了句话。 阿涩终于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住嘴!” 第49章 放羊的小孩12 阿涩举起匕首,抵住他的脖子,谷言生却不害怕,反而笑着看她,眼里是孩子一样纯真透亮的光。 阿涩愣住,谷言生捏住她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温柔却霸道:“阿涩,你要我的命么?只要你要,我就给。” 时光荏苒,他又是那个抱住自己撒娇的孩子。“姐姐,姐姐,你不能留下言生一个人哦,好不好。” “姐姐,姐姐,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阿涩想收回手,睫毛颤抖一下,再睁眼,又是一脸清冷:“言生,放下你的执念。” 谷言生微笑,不管脖子上的匕首,反而撩开阿涩额头的几缕碎发。“阿涩,你劝我放下,你又为何不肯放下?” 阿涩诧异,手里的刀有些握不住。执念,她的执念么? “这里的障,不是我造成的。是有个执念太深的人,画地成牢,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别人。你想出去,只能破了执念。阿涩,你舍得吗?” 这是个圈套。 放下执念就能出去? 不,阿涩并不相信他。 当年他就是这样哄骗自己,才逃了出去,这么多年,她都以为他死了。如今看,自己才是被欺骗的傻子。 “阿涩要快些决断啊,不然,那个蠢货就要死在自己的幻境里了。” 阿涩看向墙面,画面里,谢元不断的挖着坟,从泥土里挖出尸体,抱着尸体痛哭。阿涩慌了,只这一眼,谷言生眼里的天真消失的干干净净,阴翳的像只恶鬼。 “丁枫的事也是你的手笔吗?”她从丁枫的魂魄里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如今在这里见到他,更加确定了。 谷言生讥笑:“姐姐,见面这一会儿了,你都不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张嘴闭嘴都是那个蠢货,怎么办,我更想他死了。” 阿涩盯着他,忽然掐住他的脖子,在谷言生诡异的笑容里,一刀插在他的胸口。 谷言生看着胸口的匕首,没有诧异,反而笑的更加放肆。“姐姐,你的心可真狠。” 阿涩叹息:“你的傀儡术,倒是又进步了。” 说完,烟尘散去,屋子里的红色消失,龙凤蜡烛喜床,甚至她这一身的红色嫁衣,都消失的干净。 地上唯有一个插着匕首的小草人,上面有一张红色的符咒。 阿涩捡起草人,在手掌里端详了稍许,用力一握,稻草人燃起火焰,烧了起来。 乔梦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看到巧克力被抢夺,看到自己被流浪汉推到车前,又是第几次差点跳楼。 难过怎么也止不住,她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越来越痛苦。可脑子告诉她,这就是屁大点事,不值得伤心。 好纠结,好痛苦,好想解脱,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最后一次,她站在天台边上,终于熬不住,决定跳下去,一了百了。说不定这一跳,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她一直脚伸出去,就要往下坠落,身后一股力量再次将她拉回去。 乔梦受不住的大叫:“郑容,你他妈的给我滚开,老娘不想活了,看见你就烦!” 对方沉默一下,幽幽道:“是我。” 乔梦愣住,睁开眼,看见平静的阿涩,惊恐发现,自己真的站在天台上,差一点就要跳下去。 她连连给了自己几下,疼。她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哭着抱住阿涩:“阿涩,救救我,我快要被这些事折磨死了。呜呜呜,不管你是真还是假,求你了,给我个痛快吧。” 阿涩拍拍她的背,掏出一根鸡腿:“吃吃看。” “断头饭啊?”乔梦不甘愿道:“我能选火锅吗?” 阿涩敲一下她的头:“吃吃看,有味道,就不是幻觉。” 乔梦撕开包装,闻到鸡腿的香味,毫不犹豫一口咬下去,香辣的肉味瞬间充斥口腔,舌头上的味觉细胞简直活过来了。她兴奋的咀嚼,嘴里却很是不解:“阿涩,不是说做梦不会痛吗?” “你做梦了,但是属于梦游。虽然发生的事情与现实不同,但是身体的痛觉是相同的。” 乔梦更疑惑了:“痛觉一样,那味觉不也一样吗?” “不,人在这种幻境里,是没有味觉的。” “那.....” “吃你的鸡腿,我没时间跟你详细解释,我们得去找其他人。”阿涩说着转身下楼。乔梦不敢耽搁,咬着鸡腿追上去,身体里那股诡异的悲伤慢慢消失,抑郁到想死的欲望也渐渐平息。 可进入楼道,乔梦死死抓住阿涩的手。“阿涩,要不咱们去找警察叔叔,他们一身正气,阳刚之气浓郁,一定能镇住这帮恶鬼。” 阿涩看向她的手腕:“我给你的红绳呢?” 乔梦抬起手,红绳已经有些发黑。 “这是染色还是褪色了?” 阿涩无奈看她一眼,将红绳扯了下来。乔梦还想阻止,却见红绳落到地上,变成了一条虫子,扭动着不见了。 乔梦吓的跳脚:“这这这,这是什么鬼?” 阿涩看着那条虫子,淡淡道:“是睡梦虫,你在楼道里,不小心沾染了它,所以才陷入梦境了。” 乔梦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又看看身体其他部位,担心问:“还有其他的没有?” 阿涩摇头:“这里有个死了很久的怨鬼,他在这结网,才导致这里生出业障来。我们必须找到这个怨鬼,才能破除业障。否则,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永远重复自己最痛苦的回忆。” 乔梦愣住,想到自己的梦境,所以说,郑容对她的伤害,就是她最大的痛苦吗? 那她干嘛还来救人,让他自生自灭多好。 可是,他也救了她。 乔梦不确定桥洞里的那段记忆是真是假,可她的确丢失了那段记忆。她只记得自己那天哭着回家,醒来后,人却在医院里。父母给她请假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又听到父母说,郑容受了伤,也在住院。 可是她讨厌郑容,只记得他耻笑她脏兮兮的话,所以再也不想见他。 如今看,她似乎漏掉了很多记忆。 乔梦拉住阿涩:“我们要怎么找人。” 第50章 放羊的小孩13 阿涩看看乔梦,问她:“你身上可有郑容赠与你的物件?” “没有,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乔梦嫌弃的转过头,手却不自觉摸了摸脖子。阿涩无奈,伸手扯出她的项链。 是个水滴状的珍珠,倒也难得。 “哎,你拿这做什么?这个是我自己买的。” 阿涩似笑非笑:“哦,果然?” 乔梦点头如捣蒜:“比珍珠还真。” 阿涩扯下项链,一把往楼梯口扔了出去。 “哎你干嘛!两百块呢。”乔梦肉疼的追过去,却一脚踏空,整个人失重。 阿涩跟着跳下去,抓住她的手。 两人在黑暗里下坠了很久,乔梦惨叫个不停,阿涩感觉耳朵都被震聋了。 直到落地了,乔梦还巴着阿涩惨叫。阿涩无奈拍拍她:“到底了,别叫。” 乔梦睁开眼,一转身,看到一个骷髅头。大大的眼眶里,一双发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看着她,吓的她跌坐在地。她的手摸到硬硬的东西,以为是石头,拿起来对准骷髅头,却发现自己拿的是一截长长的骨头。 “啊!!!”乔梦惨叫的厉害,抱住一旁阿涩的大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阿涩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红蜡烛,点燃后,周围一下亮起来。 乔梦看清周围一堆堆叠放的骨头,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我们是在做梦,对吗?这都是幻觉?” 阿涩示意她松开自己,乔梦不肯,死死抱住她的腿。“好阿涩,你可千万别丢下我,我再也不偷吃你的鸡腿鸡爪还有牛排了。” 阿涩低头:“所以我的牛排真是你偷吃了?” 乔梦愣一下,委屈撒娇:“人家知道错了,你赶紧想办法把我们带出去,我看见这些东西就害怕啊。” 这里是巨大的山洞,洞穴里堆叠了许多白骨。不知死者是谁,但肯定不是自然死亡。 阿涩抬头看看上面,一片无尽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头。 一种绿色的荧光在骨头上爬动,乔梦紧张问她:“这是萤火虫吗?” 阿涩点头:“是萤火虫的幼虫。”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那星星点点的光,实在太醒目,容不得乔梦不多想。 阿涩上前两步,捡起一个东西,正是乔梦的项链。项链白色的珍珠,竟然已经发黑。 “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看看周围,又看看一旁紧紧贴着自己的乔梦,道:“郑容就在这。” 乔梦想起,阿涩说过,困在这里的,是郑容的魂魄。她咽咽口水,问:“他在哪儿呢?你看见了?” 阿涩点头,拔下她一根头发。 乔梦吃痛:“你干嘛?!” 阿涩不说话,只是将头发放入一张红色的符咒里,卷起来,折叠成一只纸鹤。 纸鹤折叠成功之后,在阿涩的手心飞了一下,便绕着乔梦,飞了几圈,似乎在闻她的味道。 乔梦好奇,心里的恐惧被这特别的巫术消散一些:“你怎么做到的?” 纸鹤绕着她飞过之后,忽然往高处飞去,乔梦就看着那只纸鹤渐渐变成一只红色的大鸟,往前引路,带着她们往前去。 阿涩拉着乔梦跟上,可前方是成堆的人骨,怎么过去,难道要她们爬? 乔梦正感到担忧,红色的大鸟已经飞过人骨。 那些人骨仿佛有知觉一眼,竟然自己移动,让开了一条道。 这道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样子。乔梦闻到一股诡异难闻的气味,却又夹杂着一种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她拉住阿涩的手,“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鬼怪僵尸吧?” 阿涩沉默一下:“就算有,你也得下去。” “为什么?” “因为郑容在下边。” 乔梦很挣扎,想起小时候郑容嫌弃自己的样子,还有他奋不顾身的救自己的样子,又有他嘲笑她胖的样子。 “我不下去,就救不了人吗?” 阿涩问:“你到底是讨厌他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别撒谎,问问你自己的心。” 萤火虫的幼虫在骨头上爬动,似乎想靠近乔梦的脚边,可才靠近,就烧起来,发出难闻的气味。 乔梦清醒过来,走下甬道:“他就算要死,也别死在这,憋屈。” 阿涩跟在她身后,盯着她发着绿光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走了很长一段路,两边都是泥土墙,就够一个人转身的宽度,狭窄又憋屈。乔梦忍不住抱怨:“阿涩,到底还要走多久。” 阿涩没有说话,乔梦刚想回头,阿涩的手却阻止了她。 “别回头,这条道上,千万别回头。” 乔梦不解,但阿涩的声音有些怪异,她惊恐起来,想到那具吊着的尸体。忍不住低头,想看看地上的影子,结果却发现,身后的女人没有脚。 这不是阿涩。 乔梦大汗淋漓,加快脚步往前走。身后的女人一直跟着她,她顾不得其他,只能疯狂跑起来。 身后的女人还在追,乔梦恨死自己了,为什么那么圣母,要下来救人,让姓郑的家伙自生自灭不好吗! 她觉得自己跑的快断气了,忽然看见一个拐角,毫不犹豫冲过去,迎面却与什么东西撞上了。 “啊!”乔梦惨叫一声,看见一个没有脚的男人。 那人惨白着脸,却对着乔梦诡异的笑。 “郑....郑容?”乔梦傻眼了,他这是死了?还是其他? 乔梦脑子一片混乱,身后的女人已经追了上来。“你跑什么?” 乔梦看见阿涩的脸,又看到她悬浮着,也没有脚,气的直哭:“你们到底是人是鬼,干嘛逮着我一个人折腾啊!!” 阿涩看看郑容,见他是魂魄有些透明起来,眉头紧蹙,刚要伸手去抓,魂魄却消失了。 乔梦看着这一幕,哀怨不已。“你....你别杀我行吗,我给你多烧纸钱,好多好多纸钱。” 阿涩踢她一脚,乔梦吃痛:“你干嘛踢我?” “让你看看我的脚!” 乔梦这才低头,发现阿涩的脚只要站在地上,就消失,抬起来又看得见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乔梦觉得,自己真是梦游的厉害。 第51章 放羊的小孩14 一片黑暗中,阿涩看着没有尽头的通道,通道两旁传来古怪的叫声,刺痛二人的耳朵。 乔梦站起来,巴巴拉住阿涩,恐惧到麻木的地步。 “这是阴阳道。” “什么意思?”乔梦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涩敲了敲墙壁,那墙壁似乎会动一样,随着她的击打,发出颤动的波纹,一点点荡漾开。 “活人走的路叫阳间道,死人走的路叫阴间道,而在这二者交汇之地,便是阴阳道。”阿涩拉着乔梦继续往前走,并给她介绍道:“阴阳道上,会停留一些将死未死的生魂,若是我们不能及时把魂魄拉出去,那他就得上黄泉路。” 刚说着,耳畔便传来一阵铁索的响动。 “这是什么?” 阿涩肃穆,拉着乔梦就开始狂奔。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符咒,贴在自己跟乔梦的脑门上。 不知跑了多久,阿涩忽然停下,拉着乔梦靠墙站好,面对着墙,将后背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乔梦喘息着问。 阿涩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乔梦忽然感到一股极致的阴寒从不远处逼近,整个人好像要被冻僵一样。她忍不住低头,发现地面开始结霜,一双脚已经被冻结住。 她觉得自己都要听不见心跳声了,侧头一看,发现阿涩的睫毛上都是冰霜。 阿涩对她轻轻摇头,她什么都不敢问。 耳畔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链锁的响声由远而近。 铁链在地上拖动,带出诡异刺耳的摩擦声。 乔梦感觉背后有东西走过,她吓的屏住呼吸,那东西站在她身后忽然停住,乔梦觉得呼吸困难极了。 那东西用鼻子闻了闻,没发现异常,又开始往前走。才走过去十几步,乔梦终于憋不住,大大喘息。 这一下,脑门上的符咒飞动起来,乔梦惊慌,好在阿涩反应快,及时接住,又重新贴到她的脑门上。 也就这眨眼的功夫,乔梦看清了,不远处站着一只两米多高的东西,那东西带着黑色的帽子,手上长长的指甲。手里拽着又长又粗的铁链,链子上锁着好几个面无表情的人。 看到几人身上发着悠悠的绿光,乔梦明白,那些都是鬼魂。 黑帽子似有所见,回过头来,被罩住的脸上,露出一双红色发光的眼。乔梦吓的动弹不得,阿涩及时捂住她的眼睛,避免了她与黑帽子四目相对。 黑帽子未有发现,继续大步往前走。 直到黑帽子消失在黑暗中,乔梦身上的冰霜才褪去,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阿涩,郑容那家伙到底在哪里,我们能不能快点把人救回去。” 太可怕了,就算第一次见面,乔梦也知道那是什么。 刚才这一幕,分明是鬼差过路啊。 阿涩看着乔梦,又一次问她:“你确定自己想救人?”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想救人?”乔梦气的想哭,她太难了。 阿涩却道:“既是如此,那就冷静下来,脑子里想想郑容。”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他出事时,最牵挂的人,只有你也想他的时候,才能感应到他在哪里,不然我为何坚持要带你来。” 乔梦一时很无语,不知高兴还是难过。郑容这厮,出事的时候想她做什么,想他那些绯闻女友不好吗? 王八蛋,从小到大就会坑她。 可就算生气,乔梦还是听从阿涩的分愤怒,闭眼开始想郑容。想着想着,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如何?” 乔梦抬手指向面前的墙壁:“他.....他在墙里面。” 不止如此,乔梦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脸诡异的红了起来。好在是在黑暗中,阿涩没有发现。 乔梦搓了搓脸,在心里怒骂郑容无耻。 阿涩走到对面墙上,伸手拍了拍,墙壁又一次荡漾起来。只是这一次,阿涩掏出一把红米,搓成一团,在乔梦诧异的目光里,红米变成一坨红色的光球,被阿涩用力打到了墙里。 墙壁一阵抖动,发出惨烈的叫声。那叫声像极了半夜鬼叫的野猫,胆小的人胆子都要吓坏了。 随着一阵阵惨叫过后,墙壁裂开一道缝隙。阿涩将乔梦拉过来,在她腰间系上一道红绳。 “你这是做什么?”乔梦很想阻止她,这绝对对没好事。 阿涩语重心长道:“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千万不能忘记。” “可以不听吗?” 阿涩白她一眼:“这条道是郑容的梦境,只有你能进去,进去之后,你别管看见什么,只要去找郑容。记着,你会看见好几个郑容,但是只有一个是真的,你只有一次选择的就会,如果挑错了......” “会怎样?” “那就是带了恶鬼回来,从此冤孽缠身。” 乔梦直打退堂鼓:“我不去行吗?我这点本事,能干啥啊。” 阿涩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别怕,真正的郑容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遵循这一点,你就能带他出来。” “那这条红绳是干甚用的?”乔梦指着身上细细的红绳,用力一扯就会断的样子,能有什么用? 阿涩道:“那是以防万一。” “防什么万一?” 阿涩没有说,一把将人推进了裂缝里。 乔梦惨叫,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如果成功救出郑容,一定要狠狠敲诈他一番。 当她进入裂缝,便看到一片花海。阳光普照,花香阵阵。满地都是她喜欢的栀子花。 她差点迷醉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乔梦定睛一看,正是郑容。 他抱着一大捧栀子花走来,到她跟前,笑盈盈的:“梦梦,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有生以来,乔梦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温柔的笑。对着乔梦的时候,他不是讥讽就是欺负,乔梦恍惚起来,竟然很喜欢他这样。 “你等我?” 郑容穿着白衬衫,这样站在她眼前,完全是自己从前喜欢的样子。 “自然是等你啊,你看看这,喜欢吗,这是我为你亲手种下的。” 第52章 放羊的小孩15 乔梦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的场景,郑容穿着白衬衫,从她喜欢的花田走来,对着她表白。 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课堂上睡着了。郑容坐在她旁边,嫌弃的看她一眼:“擦擦你的口水。” 那一瞬间,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灭。 乔梦没搭理眼前的男人,越过他就要继续走。 谁知郑容拦住去路,还是温柔缱绻的样子。“梦梦,你怎么了,不开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把你欺负回去。” 很多年前,她被他的同学围攻谩骂的时候,她多希望他能帮她说句话,站出来保护她。 可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走了。 时过境迁,乔梦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她甩开他的手,冷笑道:“郑容就是个王八蛋,他永远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郑容脸上的笑容僵硬,直至消失。 他低头,发丝遮挡了他的眼,乔梦听到他的笑,不觉后退两步。 周围的幻境忽然变了,栀子花消失的干干净净,太阳也没了,只有无尽的黑云,层层压下来,令人不适。 “真是给脸不要脸,死胖子,我对你好一点,就弄不清自己是谁了?” 话音刚落,乔梦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呸,狗屁玩意儿,从前老娘喜欢你,你就觉得我好欺负,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你现在在我眼里,还没有一坨狗屎让我开心。” 郑容被打的偏了头,脖子像个木偶人一样,咔嚓咔嚓转动。 乔梦看着他三百六十度旋转,直接吓懵了。草,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惹恼了鬼怪。 乔梦吓的转身就跑,那东西的脑袋掉了下来,竟然还追着她跑。 身首分离的东西,脑袋向她滚来,身体向她伸出手扑过来。 乔梦哭着大跑,高喊着:“郑容,你个王八蛋,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那颗脑袋快速滚到她脚边,对着她就是一口,狠狠咬住她的脚。 乔梦痛的不行,用力又给了他一脚,甚至将那玩意儿的牙齿都踢掉了,才甩开他。 可身体还追着她呢,乔梦只能一瘸一拐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咒骂郑容不是东西。 眼看缺了脑袋的身体就要抓住她,一股力道将乔梦拉进怀里,对着那断头身体狠狠一踹,将身体踹下山坡,身体滚了一圈,消失了。 乔梦抬起头,看见又一个郑容,抬手便是一巴掌:“还想骗我。” 巴掌声格外响亮,这个郑容也被打偏了头。 乔梦心里叫苦,自己怎么就身体反应的比脑子快,为什么要冲动? “乔小胖,你还是那么忘恩负义。”这个郑容捂住脸,很是无奈转过脸来。 乔梦愣了下,抬手摸摸他的脖子,有温度,没有断,不是木偶。还有脖子上那颗痣,她打死也忘不了。 “郑容,我终于找到你了,赶紧跟我走。” 郑容甩开她的手:“乔小胖,道歉都没有,就想让我跟你走?” 这贱兮兮的口吻,绝对是郑容。 乔梦压下怒气,道:“再不跟我走,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乔梦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墓地,还有树枝上红着眼睛的乌鸦,哆嗦的牙齿打颤。 再回头,却见郑容对着她笑:“我刚才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嫁给我吧。” 说着,掏出一枚钻戒。 那是最近网络上炒的很热门的一个品牌,说什么男性凭借身份证,终生只能定制一枚。这种搞笑的网络营销套路,乔梦十分不屑。不能在你家买,还不能去别家买? 男人有钱,哪里买不到钻戒? 可是钻戒好大,有二十克拉了吧,还是一颗切成心形的粉钻。 乔梦好想伸手去拿,她也伸手了,可伸手到一半,抬起头问郑容:“这不是你绯闻女友的钻戒吗?你偷东西?” 郑容脸色一僵,不解释,而是蛮横的拉过她的手,要强迫给她戴上。 乔梦感觉到氛围的诡异,周围的乌鸦很兴奋,发出嘎嘎的拐叫声。地下似乎有东西在动,随时要冒出来。 乔梦忽然发现,眼前的人笑的诡异。 于是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是一脚。 人再次被她踹飞。 她又开始逃命。 可身后的人发出狰狞诡异的笑声,却没有追上来。 乔梦正不解,突然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正靠近自己。乔梦抬头一看,巨大的藤条落下来,下子将她圈起来,高高挂起。 乔梦精疲力尽,看着假郑容诡笑着靠近她。 阿涩说过,这是郑容的梦境。这不靠谱的东西,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玩意儿,怎么梦里全是这些奇葩东西。 假郑容一步步逼近,硬是拉过乔梦的手:“梦梦,我说过要娶你的,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这诡异的笑容,跟电影里演的病娇差不多,要是脸上没有狰狞可怕的黑色纹路就更好了。 乔梦假笑着劝他:“你冷静点,我没说不嫁给你。” “那你为什么跑?” “因为这是你绯闻女友的钻戒,我能戴上别人的戒指嫁给你吗?你当我什么,替代品还是二手货?” 郑容愣了一下,所有所思,乔梦见他能听话,便耐着性子哄骗他。“再说了,结婚那不得三媒六聘,见家长啊。我愿意嫁给你,但是总要见过我父母才行不是?” “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回去?”郑容双眼发着红光,要多诡异就多诡异,跟树上的乌鸦简直一脉相承。 这要不是乌鸦精,她表演铁锅炖自己。 “是啊,我带你回去,容容,我好爱你,只爱你一个,这辈子非你不嫁,可你不能着急,总要跟我回去见父母,对吧?” 假郑容迟疑了,看看手里的钻戒,道:“你先把戒指戴上。” “你先放我下来。” “你戴戒指。” “你放我下来。” 二人你来我往好几回,谁也哄不住谁。 乔梦气的大喊:“你先放我下来,死乌鸦!” 话音刚落,假郑容的脸上便长出了羽毛,黑漆漆的不满全脸,阴狠又怨气的看着她:“你找死!” 第53章 放羊的小孩16 乔梦只恨自己嘴太快,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阿涩告诫过她,世间上的精怪会伪装成人的模样,你遇见了,不管他说什么,唯有一样,只要你不叫破他的真身,就还有一丝活的希望。 可若是冲动喊出了他的真身,那这精怪非要与你死磕到底,夺你性命。 那时候她心存疑惑,不太理解这种行为。还问过阿瑟涩,“叫破真身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这妖怪要与我死磕到底?” 阿涩敲了敲她的脑袋,指点她道:“山中精怪,如黄皮子之流,皆是修行了数百年,才稍稍有了人形,日夜盼着能够成为人。可一旦被人叫破真身,这人形便要化作虚无,又得从头开始修炼。上百年的辛苦,因为你一句话毁了道行,你说他能不怨你吗?” 从前她当做笑话来听,如今自己叫破了,对方的真身,乌鸦精一下子露出狰狞的面孔,乔梦悔不当初。 眼看对方伸出锋利的爪子向她挥来,乔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反而听到了一声枪响。 她还来不及反应,又是接连几声枪响。 巨大的乌鸦精,在她面前倒下,乔梦也被藤条松开掉了下来。 她惊慌的睁开眼,先是看到一双军靴,然后抬起头来,看到一身打猎装的郑容。 乔梦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因为她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妖怪还是自己要找的郑容。 她憋着眼泪,咬牙道:“不管你是人是鬼,给个痛快吧。” 谁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捉弄? 气死她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躺平了,让这帮妖怪得偿所愿。 郑容单膝跪地,将猎枪背到身后,对她伸出手来:“梦梦,你怎么在?” 乔梦破罐子破摔:“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个不省心的斯文败类,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东西,梦境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知道你黑心肝,不是个好东西。” 郑容挑眉轻笑:“我不是好东西,你刚才不是嚷着要嫁给我吗?” 乔梦瞪眼:“你还真是选择性失聪,我一直在骂你,你没听到吗?” 郑容将人拉起来,贴心的摘掉她头上的枯叶稻草,懒洋洋道:“我反正是听见了,回去我就去你们家提亲。” 乔梦不屑:“怎么回去?” 说到这,郑容也觉得一阵古怪:“我记得我被几个人追杀,跑着跑着就到了丛林里,然后总是不断的重复一个事件,忽然你就出现了。” 乔梦惊奇,却还是戒备问他:“你重复了什么事?” 郑容耳朵微微发红,哼了一声:“没什么。” 乔梦嗤笑:“阿涩说,进入这里的人会不断重复同一个梦境,这个梦境是这个人心地最深的执念,越是绕不过去,越是不断重复。你不会梦见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吧?” 郑容难得的脸红,不敢直视乔梦的眼睛,嘴里却不屑的很:“你倒是很信那个神婆的话。” “我要是不信她的话来救你,你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乔梦哀伤看郑容,眼神很是复杂,眼里有不甘,生气兴奋,还有怨恨。 她忽然狠狠往他胸口上砸了一拳头:“王八蛋,你哪里都不好,可我怎么就对你念念不忘。就算入了轮回梦境,全是跟你有关的事情,偏偏还是不好的事,姓郑的,你到底有哪里好?怎么就让我忘不掉?”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郑容见状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将人抱进怀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欺负你了,等出去了我让你欺负,欺负一辈子。” 乔梦呸了一声:“呸,真油腻,谁要欺负你,告诉你,出去了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郑容笑,只当她使小性子。 谁知乔梦忽然掏出一根红绳,套上了他的脖子。 红绳虽然细,但是非常的结实,一下子捆住他的脖子,郑容竟然挣脱不掉。 那红绳将他困住,郑容蹲下身去,痛苦的挣扎。 乔梦退开两步,紧张看着他。 “梦梦,你做什么,快帮我松开,我喘不过气了。” 乔梦看着他失去眼白的瞳孔,冷笑道:“说,真正的郑容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郑容啊。” “还想骗我!”乔梦冷笑:“郑容那厮风流成性,以前他的确酷爱打猎,经常去非洲。后来他喜欢上一个女明星,那个女明星代言了动物保护协会公益基金,为了讨好她,郑容就戒掉打猎的爱好了。呵呵呵,那个伪君子,倒也舍得,可你用这个坑我,是不是觉得我没脑子。” 假郑容瞬间表情狰狞,恶狠狠的瞪向乔梦:“死胖子,人丑多作怪,怨不得这个男人不喜欢你。” “胖?”乔梦狠狠给他一脚:“我就是又胖又丑也瞧不上你这种垃圾。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丑怎么了,就是为了恶心你这种畜生。快说,人在哪里,再不说,我让你化骨扬灰!” 假郑容被红绳勒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匍匐在地,气息越来越弱。 他知道乔梦不是在说谎,可他不甘心:“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告诉你他在哪儿吗?做梦!” 乔梦忽悠他:“你要是告诉我,我就让神婆给你超度,脱离这个鬼地方。这样不比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看不见头好吗?” 谁知对方大笑:“离开这里又如何,外面的世界更黑,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乔梦无语:“外面的世界还是可以的,要不商量一下,我给你多烧一点纸钱,你买通黑白无常阎王爷,到时候投胎的时候选富贵人家,下辈子做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有权有势,日子逍遥一点,不受苦?”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心动了。 乔梦立刻追加筹码:“我跟你说,我的那个神婆朋友相当厉害,下辈子你就算是想当皇帝,她也能让你如愿。” “去,大清早亡了,上哪里当皇帝?” 乔梦想了想:“要不....沙特阿拉伯?还能娶好多老婆呢!” 第54章 放羊的小孩17 这恶鬼终于抵不住诱惑,咽了咽口水她他道:“我凭什么信你?万一你忽悠我呢?” 这事有戏。 乔梦抑制住笑容,继续忽悠:“你要这样想,我骗你一个鬼有什么用?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人,顶多多费点时间而已。你就不同了,再过一会儿,这红绳子多往下一寸,你就灰飞烟灭了。” 饿鬼终是妥协,比起灰飞烟灭,他还是舍不得美好的人世间的。 他虚弱喘着最后一口气,指了指身后的一棵大树。“他在那棵树里。” 乔梦闻言,稍稍松开了一点绳结,但没有完全松开。 恶鬼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眼看着她跑过去对着那棵树踹了两脚。 说也神奇,树上很快便显露出一个人形,美正是郑容。 光只是看到他,乔梦就相信,这家伙就是真正的郑容,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看到他的一瞬间,乔梦心软了。 心里酸酸楚楚的,她想起了当年暗恋郑容的时候。 阿涩说的对,这种时候只有自己的心知道答案。 想到这里,乔梦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阿涩给的红符,一下子贴在郑容的脑门上。 不过须臾,树上的人清醒了,从树上剥离下来,跌坐在地。 他语气有些虚弱,古怪看着乔梦,说道:“这位小姐,你长得很像我未婚妻,不过她比你胖一些。” 乔梦无语的撇了撇嘴,敢情胖这件事在他这就过不去了是吧? 等着,等她出去了,把这个混蛋喂成死胖子,让他也遭受一下胖的歧视。 乔梦拉起郑容,就要离开。身后的恶鬼却叫嚷着:“我怎么办,你要食言吗?” 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好像只要自己敢说不,就要扑过来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乔梦掏出一张红纸,“说出你的姓名生辰八字,我带回去就能为你超度。” 这种事情她看阿涩做过,所以记得这个流程。 恶鬼迟疑一会儿,说了出来。 谁知才说完,周围的景色全变了,变成悬崖峭壁,几人在中间,悬崖往里挤压,分明要将他们挤压成肉饼。 乔梦发誓,她这辈子就算减肥的时候,也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她顾不上脚上的疼痛,拼了命一样的疯狂往前跑,两边的崖壁不断的向里靠拢。 甚至有落石砸下来,细碎的沙砾落灰尘落了二人一身。 眼看着胜利就在远方,可那只被乔梦踢掉的脑袋,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再次咬住她的脚。 乔梦猝不及防,狠狠摔倒在地。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出去了,可脚太疼了,要命的疼。 她看一眼虚弱的郑容,毫不犹豫推了他一把:“走!快走!” 郑容却不肯走,硬是蹲下来要抱着她一起走。 可他抱不起乔梦,他不知这是为何。 明明乔梦可以拉住他的手,而他无论如何用力,身体总是会穿过乔梦,无法将人抱起来。 光线越来越弱,出口正在消失。 乔梦歇斯底里的大喊:“滚,你给我赶紧滚,我他妈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你。” 直到这一刻,乔梦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哪怕这家伙总是欺负她,可他也拯救过自己。 小学时那段丢失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自己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爱他呢? 除了他长得好看,大约就是,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为她拼过命的男孩。 小时候那么纯洁美好,所以乔梦动了心,这一动,就是一辈子。 郑容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梦梦就在眼前。 他也感到很绝望,出口关上,两个人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努力想要抱住乔梦,却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虚虚抱着他,“梦梦,别怕,就算死,我也陪着你。天堂地狱,我都不会放开你。” 乔梦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都这时候了,胡思乱想又有何用,她忍不住对着洞口大喊:“阿涩,阿阿涩。” 才叫唤了两声,就感觉一道光从自己的腰间散出去。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了她。她急忙拉住郑容,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条系在腰间的红绳将二人拉了出去。 身后的崖壁严丝合缝的合拢了,乔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与阿涩正站在楼梯口上。 墙上巨大的拆字,已经被岁月斑驳了颜色。那么红,那么刺眼,却那么令人愉快。 乔梦看见阿涩,兴奋地抱住她大叫::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呜呜呜,阿涩,还是你靠谱。” 关键时刻,还是闺蜜靠得住。 阿涩拍拍她的背,点了点头:“好了,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还困在这里,没法出去。” 乔梦傻眼,不可置信看着她:“人不是找到了吗?还不能出去?” 说到这里,她回身去拉郑容,结果却根本没有看见郑容的影子。 “人呢?我分明带出来了啊!”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见她如此着急,阿涩忙安抚她:“别慌,他在这。” 乔梦疑惑,就见阿涩手里拿出一个项链,那水滴状的珍珠,不是已经被阿涩丢出去了吗? “这是他送给你的吧?” 乔梦点头。 阿涩将项链给她戴上,又在扣子处缠绕一节红绳。“若是没有这个,他还真出不来。” 乔梦捏着珍珠,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问她:“所以,他现在被困在里面?” 阿涩点头。 “那我要是使劲摇晃,他是不是会头晕眼花?” 阿涩无语:“不知道,你想干嘛?” “打击报复一下。” “还是别了,万一被你摇死了,你这苦不就白吃了。” 乔梦闻言,觉得挺遗憾。 阿涩摇摇头,“你可以回去以后,等他醒来再折腾他。” “我们现在去哪里?”乔梦将项链塞进怀里,拉高拉链,避免项链掉出来。 阿涩看到她暗搓搓的举动,轻笑道:“我们得找到在这里盘踞的鬼魂,如果没法让他入轮回,我们就算出去了,这里也不会太平。” 乔梦瞪眼:“这是什么道理,到底是谁,有什么事情执着成这样,死了都不肯入轮回?” 第55章 放羊的小孩18 “你还记不记得,刚跟我走失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乔梦想了一会儿,将自己是如何遇到吊死鬼,又如何在屋子里陷入幻境,一一说给阿涩听。 “周斐?”这是那间屋子里,满墙奖状的主人。乔梦始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阿涩道:“带我去看看。” 乔梦指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隧道,十分无奈,“怎么去啊?” 也不知这里隐藏的恶鬼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她们才不过走了两三步,又再一次掉入对方的幻境。 阿涩抬手掏出一张红纸,再次折叠,这次折叠成了一只青蛙。 她将周斐的名字写在这张纸的背上,青蛙瞬间活了过来。 乔梦就看见一只大红色的青蛙,开始不断的跳,这边跳一下,那边跳一下。连续跳了十几下,忽然停下,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忽然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的撞击。 阿涩走过去,掏出一把红米撒出去,啪的一声,黑色的隧道消失不见。情况正常的地方露出一扇门来。阿瑟转动两下把手,门便自动开了。乔梦忙跟上去,紧紧抓住阿涩的衣服,生怕再被拖入其他的幻境中。 二人进入屋子,与乔梦当时所见的摆设如出一辙。 只是被自己摔坏的相框再次回到了柜子上,依旧是落满了灰尘,脏兮兮的。 一墙的奖状还是如此醒目,只是年岁有些久了,纸张泛着黄。 阿涩只是看了一眼并没停留,反而转身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她到门口时,先是轻轻敲了三下,说了一句,打扰了,这才推门进去。 乔梦跟着说了一句,一进去,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吓得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什么?!” 只见不大不小的卧室墙顶角落,又一团巨大的,发着绿光的茧。那只茧大约有一个人那么大,甚至比乔梦还要高。 一层又一层的茧丝里,似乎包裹着一个人,二人能从茧丝的外壳上,隐约看出一个人脸的轮廓。 “这是怨灵蛾茧。”阿涩双眉紧蹙,显然感到不安。能让她感到不安,肯定是很难缠的东西。 乔梦抓紧她的衣袖,干巴巴问:“这玩意儿,该怎么处理?” 这要是在外面,她肯定打电话给消防,让帅气的消防小哥哥来,把这大茧子弄走,可这种事情报警也没用啊。 阿涩:“怨灵蛾茧,是人死后执念太深,不肯入轮回,又不甘心魂魄消散,所以日夜织怨所生。这种东西,要是还,小放把火烧了倒也干净。可这玩意儿已经结了这么大,显然已经很多年了。要想将它处理掉,除非你解了他心中的执念。你要是强行想要毁坏它,他能跟你一辈子。” “这个所谓的一辈子,该不会是让这个人一辈子都走霉运吧?”乔梦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无比的惶恐。 阿涩摇了摇头,“比那个更严重,他会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总而言之,就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祸及身边的亲人。” “这也太可怕了,好阿涩,咱们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呢?” 乔梦期盼看着她。 才说完,就看到茧里的那个脸动了动,似乎转了一个方向。 乔梦吓得赶紧捂住嘴,紧张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涩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罐子。她打开罐子,里面是一捧灰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草灰盐。”阿涩当着乔梦的面,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将自己圈在了图案之中。 乔梦看了这个图案,有些眼熟。“这是不是你家里挂的那个祭祀图?” 那个圆形的图纹上,画了一只鬼脸,乔梦曾经问过,阿涩说,那是龙婆专用的辟邪图案。 阿涩画了图,坐到圈里:“我一会儿会入定进入他的幻境,你帮我护法,千万不要让不相干的东西进来。” 乔梦瞪眼:“什么是不相干的东西?” “比如你遇到的吊死鬼,或者,其他的游魂,又或者其他虫子。” 乔梦很无语,耷拉着脸:“我看起来像是有那种本事的?” 真是高看她了,到时候碰到脏东西,她没有自己逃跑就算不错了。 阿涩丢给她一把匕首,一看就是古物,刀柄上系着红色的珠子,雕刻着特殊的图案,像云朵又像鬼脸。 “你拿着,若是不长眼的东西进来,不管是吊死鬼,还是蛇虫鼠蚁,通通弄死。” 好霸气的阿涩! 乔梦还想问其他的话题呢,阿涩却忽然一闭眼,脑袋耷拉下来,没了声息。 乔梦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子,见还有微微的喘息,才确定她不是死了。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满天神佛保佑,万事顺利,千万别出幺蛾子。”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便转了一寸几寸的敲门声。 乔梦瞪眼,差点问对方是谁。 结果话还没出口,对方就先开口了。 那幽怨诡异的声音,正是自己之前遇到的吊死鬼。 “小姑娘,你出来啊,阿姨带你去买糖。” 我去你的! 乔梦死死握紧匕首,慌张的汗水直流,看看闭眼的阿涩,又看看不断响动的大门,总觉得那扇门很快就要被她撞开了。 怎么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涩进入幻境,睁眼就看见即将上吊的谢元。 他被一道声音勾着,不断往前走,上了凳子,脖子立马就要往麻绳结上套。 阿涩一张符咒飞过去,打在麻绳上。 绳子发出惨烈的鬼叫,惊醒了谢元,谢元真眼见自己差点套上绳结,而眼前的绳结也随着符咒的到来,烧了起来。 他本能的后退一步,从凳子上摔下来,看着绳子发出惨烈扭曲的声音,内心无比震动。 又看到眼前的阿涩,眼泪莫名流出,心中抑制不住的悲恸。 “阿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谢元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说的自己无法理解的话。他表情哀伤看着阿涩,阿涩走过来,蹲在他眼前,在他的眉心用力一点。 刹那间,谢元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消失,他自由了。 第56章 放羊的小孩19 “我这是怎么了?”谢元有一丝恍惚,看着这些古色古香的房子,心中万千疑惑。 阿涩将人拉起来,来不及多解释,打算先带他离开这里。谁知才刚碰到门,就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流烫伤了手。 她吃痛收回手指,谢元忙关心她:“你没事吧?” 阿涩摇了摇头,阻止他想要开门的举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分明记得自己是进了一栋楼,要来拍摄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可眨眼的功夫,就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脑子里的片段有些混乱,他一时还理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很诡异的事。 眼下见到阿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答案,阿涩并不搭理他,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碎布,抛向门口。 布料刚挨着门,就燃烧起来,可见屋外的温度有多高。 谢元不禁瞪眼,张大嘴。“这都是木质的房子,要真是有这么高温,怎么木头没有被烧掉?” 阿涩:“这是千年阴沉木所制,不惧水火。” 阴沉木谢元有所耳闻。 在底下沉浸千年,不腐不烂,号称黄泉木。 但他所知道的阴沉木,不是用来做摆件,便是用来车珠子,甚至有人用它来做棺材,可有几个人,有能力用这玩意儿造一座房子? 这可不只是一点小钱! 阿涩平静道:“说不定我们正在一座棺材里。” 这匪夷所思的想象,谢元不知如何形容。 刚想询问两句,却感觉脚下滚烫,惊得他连连跳脚,往后退了几步。 阿涩快速拉起他,三两上了桌子。 二人肉眼可见,脚下有淡淡的红色光泽,顺着门窗渐渐蔓延,烧到了脚底,甚至烧到了桌脚下,一点点的往上侵蚀,这宛如熔浆一般的存在,几乎能把二人烧得尸骨无存。 “这可怎么办?” 谢元努力镇静,还是会紧张,对手要是个男人,他能毫不犹豫冲上去,跟人家拼命对打,还能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异对手,他只能求助阿涩。 阿涩掏出一张红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写了一个谢元无法理解的鬼画符。 接着就见她将符咒塞入一瓶矿泉水里,使劲摇了摇。在他还没有而理解原委的时候,阿涩将东西狠狠砸了出去。 水瓶落地的瞬间,红色的微光便停止前进。 水瓶稳稳立在地上,瓶子里的水翻涌不止,忽然,砰的一声,瓶盖蹦开,水不断从瓶子里冒出来,就像个喷泉一样,一样不断的往外扩张,最后逼的红色微光彻底退去。 谢元刚想松一口气,阿涩便抓住他的手,对他道:“抓紧我。” 他本能的抱住阿涩,就见阿涩拉着一旁悬挂的布帘一个飞身,往窗户撞过去。 啪啦一声,木质的窗户被撞个稀碎。 二人重重摔在地上,抱着彼此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时,谢元在上面,两人四目相对,谢元听的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阿涩却一脸平静,推了他一下,谢元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站起。 为了掩饰尴尬慌乱,他回头一看,惊奇无比,他们原来真的在棺材中。 刚才用力破出的哪里是窗,根本是棺材板。巨大的棺材板,正在大火中焚烧着。 谢元下意识的看看周围,发现他们在一个村庄里。 周围一片萧条,树上连树叶都没有了,一阵风吹来,谢元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恰时,三四个黑衣人冒出来,他们看到阿涩与谢元站在眼前,也是十分惊讶,冷厉道:“你们没死?” 谢元正疑惑,就见一人高喊:“杀了他们。” 其他几人得令,持刀冲了过来。 谢元倒是想打,可阿涩不给他机会,拉着他转头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谢元跑的喘不过气,可阿涩却面色如常,一点不似被人追捕。 那些人不知疲倦,始终不断的追,分明是不杀他们不罢休,他就不明白,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 目前看,他遇到的事,就毫无道理可讲。 二人被追赶到一处山坡,下去是碧波荡漾的河水,蜿蜒而去,不见尽头。 宽阔的河面,想要游过去,至少得有上百米。 “会游泳吗?”阿涩问道。 谢元点了点头,还未曾说话,阿涩拖着他跳了下去。 他其实很想说,他们可以绕道过去,可阿涩了并没有给他机会。 两个人从不高不矮的岸边小坡,一头扎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浪声,刺客到了此处,却露出惊恐的面容,再也不敢靠近。 阿涩终于松开谢元,引着他往河对岸游过去。 可看着只有上百米的距离,二人却游了很久很久,谢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腿有些抽筋的征兆。 眼看支持不住,沉下去,阿涩又回头拉住他,以惊人的毅力,硬是拖着他浮出水面,到了对岸。 刚冒出水面,二人听到一声尖叫,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正在钓鱼的小孩,被他们吓到了。 阿涩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小小黑黑的脸蛋,是日头晒过的肌肤。 谢元爬上岸,将阿涩拉出水面,二人坐在河岸的石头上,大口的喘息。 那小孩见他们穿着怪异,忍不住问:“叔叔阿姨,你们是城里来的吗?” 谢元看着小孩身上的补丁,还有那件衣服的颜色,像极了某个年代特有的特征。 母亲提起过,那个年代的乡下,城里日子都不好过,乡下就更严重了,小孩子的衣服缝缝补补,满是补丁,就没有一块完整的。 那时候甚至有说法,没有打补丁的衣服,都算不上是成分清白。 谢元点了点头,问男孩:“小朋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周家村,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男孩有些戒备,阿涩听到周家村三个字,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剩,今年7岁了,很快就可以去读书了。” 提到读书这两个字,他隐隐有些高兴与骄傲。 阿涩沉默,显然已经想起了什么。 谢元见她这表情,疑惑不解:“有什么问题?” 阿瑟摇了摇头,见到小孩离去,才缓缓道:“这里应该是怨灵蛾茧本身的幻境。” 第57章 放羊的小孩20 谢元跟在阿涩身后,一边走,一边想着她刚才解释的怨灵蛾茧。 这世上真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吗? “人死之后,就是烟消云散,怎么会生出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 阿涩给予他的回答是,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这玩意是怎么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玩意。 就像大家都知道稻谷是可以吃的,但没有人知道,稻谷为什么要生长成人能够吃的样子。 俩人穿过宽阔的田野,在一片金色的麦浪中,看见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已经有烟火从烟囱里冒了出来,看看这天色,差不多到做晚饭的时候。 谢元走在后边,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思是这个幻境的主人,这是他本身潜意识里最重要的部分。我们需要弄清楚他执着的是什么,才能够化解这份执着,超度这个亡灵。” 二人才靠近村子,看见有几个孩子在打闹。 阿涩远远看见周思从田里跑出来,身后追了几个小子,对着他大声嘲笑。“周狗胜,识字了不起啊,将来还不是地里刨食儿的,装什么文化人?呸,臭老九。” 阿涩停下脚步,谢元负责看着摔倒在地的周思,想过去帮他,却被阿涩拦住。 “这些小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欺负人。” 阿涩摇了摇头:“你过去了没用,他们看不见你。” 谢元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有些透明。落日的光照过来,径直穿过了他,这算什么,他莫不是成了幽灵? 可阿涩却不同,她实实在在的,并没有变得透明。 “你跟我之间,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不好的幻想,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鬼? 阿涩一眼看穿他的疑惑,唇角维扬:“放心,你跟我都还活着。” “那为何有这种差别?” “力量不同。” 谢元还想再问,却见阿涩看着周思,他听到那孩子大喊:“呸,我才不会像你们一样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等我读书成绩好,就能进城去当个城里人吃公家粮,再也不要跟你们这帮土包子在一起,没素质。” 他怒气冲冲的跑了,谢元看一眼阿涩,问:“要不要跟上去?” 阿涩摇头,指了指眼前的那棵大树。“那里有土地公,我们过不去。” 土地公镇守一方,庇佑乡里,驱除邪祟,这点谢元还是知道的。 “咱们是邪祟?” 阿涩摇摇头又点点头,“至少对于这里的一切来说,我们的确是邪祟。” 巨大的榕树下,有着小小的庙,大概半人高的庙里,供奉着土地公土地婆,似乎是每个村庄都会有的习俗。 “既然进不去,那也不能在这干耗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谢元不喜欢这种感觉,事事不能自己掌控,只能依靠别人。像极了幻境里的遭遇,万分无奈。 他看向阿涩,眼前的女子与梦里的人重合,他分不清真假。 阿涩看了看天色,“等天黑了,遮住土地公土地婆的眼,我们就能过去。” 话音才刚落下,天就黑了下来。 斗转星仪在一瞬间,真是让谢元惊叹万分。 头顶上璀璨无比的星空,也就只有在西藏还能看到。 城市里的星光,早就遥远而黯淡。 此时村子里只有零星的灯火还亮着,这里还没有通电,村里人仍然点着油灯。 阿涩走到大树下,掏出一把红米,将米放入土地庙前的一个小盘子里。 她对着土地公土地婆,连连的拜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 谢元竖耳倾听,却是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然而这个语言又让他觉得很熟悉,像极了幻境中曾经听过的方言。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涩,忽然问她:“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问了一下,他又换了说辞,“我是说前世,说不定我们前世认识。” 阿涩眼里闪过泪光,抬起头来,却淡然道:“你以前也是用这一招勾引女生的吗?” 谢元霎时脸红,耳朵轮廓更是上红的厉害,若不是夜色笼罩,早被阿涩看了干净。 “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是勾引了,这不是问个话吗?” 阿涩唔了一声,往前两步,错开他的目光,“下次不要说这样的话,容易让女生产生误会。” 谢元被她的淡然搅动的心有不甘,见她抬步往村里走,追过去又问,“那我要是真的想要追求你呢?” 说勾引多难听,追求才是男人会做的事情。 阿涩回头一笑,“我们俩不合适。” 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谢元面上挂不住,可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哪里不合适,是我不够帅,不够高,不够有钱,还是人品太差。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拒绝我。” 心里盘旋的说开了,他忽然觉得没那么矫情了。 男人嘛,遇到喜欢的女人,大大方方坦白追求不就好了,不要学女人一样,成天胡思乱想猜来猜去,累的慌。 把女人的路都走了,你让女人走什么路? 阿涩无奈的叹息:“不,你长得够帅,足够高,又有钱又有学历,人品还不错,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你都是一个非常适合交往跟结婚的对象。” 这种夸奖让谢元心里忍不住的欢喜,唇角都扬了起来。 甚至有些像被主人夸奖的狗,若是有尾巴,他尾巴都能摇起来。 可接着阿涩的话急转直下,又泼他一身冷水。 “你再优秀,跟我有什么关系?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缘分。有的人再优秀,也不讨人喜欢,那便是没有缘分。有的人再糟糕,也能戳中别人的心,获得一段奇妙的爱情,这就是王八绿豆看对眼了的缘分。” 谢元表示不服:“你那说的是漂浮虚渺的情感,从女性角度分析,我所有的条件都符合金龟婿的标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阿涩叹息,“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要追求我呢?是我长得漂亮,是我足够有钱,是我身材够好,还是我家世够好,或者是我圈子清白性格好。” 谢元想了想,正要回答,忽然听见一阵疯狂的狗叫声,接着便是一声凄厉惨叫。 二人看见一道黑影从别人的墙头上跳下来,一路狂奔,消失在黑暗里。 惨叫声让村里的许多人家重新亮起了灯,纷纷出门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涩跟谢元走向那户人家,推门便看见周思坐在地上大哭,而他的旁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第58章 放羊的孩子21 闻讯赶来的村民,将阿涩他们挤开,团团围住周思父子。 明知这些人不会对自己有影响,可谢元还是本能的护住阿涩,不让这些人碰到他们。 等退开一些,谢元却觉得阿涩不对劲,低头一看,她竟然落泪了。 谢元止不住心慌,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手忙脚乱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一滴眼泪,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阿涩呆呆的看着,众人将周思的父亲抬出去。 屋里的灯很快熄灭,她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谢元好奇问他,阿瑟涩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进了屋子。 这是一所简陋的房子,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乡村建筑都差不多,灰灰的土墙,偶尔会漏雨的屋顶。屋子里是使用了很久,有些发旧的家具。 她走到一间小屋里,在谢元诧异的目光中爬上了人家的炕。 一阵细细的摸索,最后在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根笔。 这是一只钢笔,对于早已习惯使用签字笔的现代人来说,钢笔这种东西,就有些落伍了。 可就算见的少,谢元也能够认出,这是一只十分昂贵的钢笔。做工精细,上面的雕花都很讲究。 在这样一个小家中,大概没有几个人舍得花钱买这么一只优质的钢笔。 阿涩捏着这支笔,情绪有些古怪。 谢元见她面色不算好,心中更觉得担忧。“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他很捉急,这种猜不透对方心思的感觉真糟糕。 阿涩抬起头,正想与他解释,门帘子被撩开,周思进来,一眼看见二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二人还来不及说话,周思一眼看见阿涩手中拿的那只钢笔。 顿时像被人窃取了宝贝的猛兽,整张脸开始狰狞起来。 谢元看他露出一张狰狞的鬼脸,长长的獠牙,与电影中的恶鬼形象一模一样。 他向二人扑过来,阿涩拉着谢元,竟然穿墙而过,逃了出去。 原本可爱的小孩一下变成恶鬼,并在身后不断追击他们,谢元心中更是疑惑,这支笔对那个孩子一定很重要。 或许这就是他执着的原因。 眼看恶鬼要追到跟前,阿涩忽然站住,谢元这才意识到,二人已经跑到土地庙前。 阿涩将之前放进去的红米一把端起,撒向周思。 顷刻间,剧烈的惨叫伴随着一阵轻烟,周思消失了,恶鬼也消失了,整个村庄都消失了。 谢云看着眼前景色不断的变化,一座座高楼大厦平地而起,快速的建造。 自己仿佛像在看倍速电影,很快很离奇,如果他不是置身其中的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时空穿越了吗?” 阿涩捏紧他的手,手指微微有些凉,可柔软的手掌让谢元的心冷静下来。 好像只要她在身边,自己总能异常的平静。 阿涩看着不断变化的城市,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 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变化,只有这条街对面的一个招牌始终没有变。 周记杂货铺。 周围车来车往,人群流动。 谢元肉眼可见,有人从青年孩童到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又见着路边的小树,从一棵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巨大的树荫将二人罩住,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响,一切都停下来了。 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到阿涩眼前,他们就那么站在树荫下,盯着不远处的周记杂货铺。 叮铃铃,一辆自行车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穿着学生服的女孩下了车,朝店铺里喊道:“老板,有冰棍吗?” 店铺里缓慢踱步出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头发有些长了,没有打理,眼神有些憔悴。 他指了指门口放着的冰箱:“有呢,你想要什么?” 女孩笑嘤嘤地推开冰箱玻璃,在里面一阵翻找,寻出一根绿豆冰棍,递给老板5毛钱。 老板收了钱,又踱着步子回到店里继续扇着扇子,拿起一份报纸安静的看。 谢元一眼认出来,那个男人就是长大后的周思。 他进城了,谢元留意周围的环境,知道这个孩子实现了一半的梦想,从乡下到城里来,落地生根,再也不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营生。 阿涩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正要走过去。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天旋地转间,二人居然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 一个女孩重重的推开门,愤怒的出来。这个时候周思也追出来,走到门口,对着女孩破口大骂。“你走,你但凡今日要走,以后就别再回来,我没你这样任性的女儿。” 倔强的少女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自己的父亲。“走就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我还没有你这么自私的父亲。” 谢元与阿涩站在过道里,看着女孩擦着眼泪愤怒的跑开。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跑出来,想要去追女儿,却被周思拦下。 “你让她走。” 女人焦急:“小孩子闹脾气,你怎么能让她走了呢?这万一出去遇到坏人怎么办?再也回不来怎么办?” “就她那点能耐,能去哪里?我整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要她做一件事情,好好学习。她连这都做不好,以后长大了能做什么?像我一样守着杂货铺,还是回乡下种地去?” 周思愤怒嚷着,女人不敢反驳凉,只小声道:“那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她哪里小了,成日里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上个月还是全班第三,这个月直接掉到了15名,她都做了些什么,我看她就是跟坏学生学坏了,说不定还早恋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生她!” 周思越想越愤怒,索性进了屋子,不愿意再搭理这对母女。 阿涩沉默不语,谢元看着有些心酸。 年少时父母对孩子的爱,总是压抑的。 在他父母那一辈,从不开口说多么爱自己的孩子。但生活上,行动上,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学习上,父母从不肯放松,孩子们动不动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似乎是天下所有家庭,都要面对的教育难题。 第59章 放羊的孩子22 周思在家里喝着闷酒,一醉不醒。任凭老婆怎么喊,就是躺在沙发上不肯动弹。 教育的失败让他觉得沮丧,引以为傲的女儿犯下这种错误。他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打也打了,骂了骂,骂也骂了,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一想到将来女儿会走上他的老路,他就觉得无比的恨。 越恨越昏沉沉,慢慢睡过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他醉眼惺忪的爬起来,屋外的天早已暗沉,走廊的灯光暗淡的很。 来人是社区里的邻居张大姐。 周思挠挠头:“张大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张大姐又急又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大事儿了?” 张大姐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气鼓鼓道:“你老婆出车祸了,警察找联系不到你,把电话打到我那儿来了,你还不赶紧去医院看看。” 周思瞬间清醒,门都来不及关,就跟着她下了楼。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被盖了白布的尸体,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医生对着他摇了摇头,让他节哀顺变,他难以置信,死死抓住医生不让人走,哀求医生再尽力把他的老婆救回来。 然而人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了。 无论他哭得多么撕心裂肺,悔不当初,他老婆就这样出车祸死了。 等他清醒以后才知道,女儿离家出走,半夜都没有回来,老婆坐立难安,便出去找人。 在路上看到一个与女儿相似的人,追过去,谁知对面开来一辆车子,将他老婆撞死。 开车的人肇事逃逸,警察还在抓人,可就算抓到了又怎么样,他老婆回不来了,一夜之间,他妻离子散,女儿还不是下落不明。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逼她离开,我为什么要进城。” 谢元与阿涩静静看着他,这个男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胡子拉碴,鬓角生了白发,悲痛至极,日夜以泪洗面。 对于中国人来说,最惨的事情之一,便是家破人亡。 谢元正要说话,画面又是一转。 明亮宽敞的教室里,摆满木质的桌椅,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屋里传出来。 二人站在窗外,看着屋子里一个又一个的小孩这拿着书,跟随老师一起朗读课文。 谢元看见周思,他似乎成绩最好,被老师单独点出来,让他带着学生们继续朗读,老师走出去,教室里边只有他领着学生们,一遍一遍朗读课文。 谢元愣了下,问阿涩:“读书改变命运,就是他的执念吧?” 哪怕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脑子里回到也是从前读书的时候。 阿涩摇摇头,拉着他往里走。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变了。二人看见一个沮丧的少年,从教室里走出来。 他慢慢走着,下了楼,找到一处无人之地,捂着脸哭出来。 “这是怎么了?” 谢元疑惑? 阿涩哑声开口:“他要辍学了。” 对于一个渴望读书的人来说,最让他痛苦的事,就是他再也不能够继续读书了。 谢元难以理解,怎么会,他为什么要辍学。 “还记得他受伤的父亲吗?” 谢元点了点头。 “他父亲当年因为要保护他,跟贼人搏斗受了伤,后来便落下了疾病。这么些年他,一直是她母亲咬牙苦撑到现在,如今终于扛不住,也得了重病。” “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却有两个人要吃药,哪里还有钱供他读书。就是他再想读,也没有机会。他只能辍学出去打工,先养活他的父母。” “难道没有助学金,没有好心人士帮他吗?” 谢元感到心酸,这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吗? 阿涩摇头:“这是乡下,他成绩不是最好的,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大部分都已经出去打工赚钱了。” 那个时候的生活还并不发达,没有那么多好心人相助,大家日子都过得清贫,能咬牙供自己的孩子读书就已经不错了,拿什么帮助别人的孩子? 二人就这样,看着少年坐上南下的火车,跟着村里人一起进城打工。 可他们能做什么,不过是没有技术含量的车间工,或者去工地搬砖。 日子很苦,周思没有放弃读书的欲望。 再怎么说,他也算进到城里来了,他依然决定努力好好学习。早日晋升,能得到更高的工资,好留在城里。 可意外不期而至,同宿舍的同事见不惯他整天抱着书装清高,跟厂里其他联手一起整他。 他的书被烧了不说,还残疾了。 整他的人里,有厂长的亲戚,他被赔了一点钱,赶出了工厂。 周思拿着这点钱,租了铺面买杂货,一做就是好多年。 这些年他经人介绍,结婚生了女儿,也终于在城里落户,日子看着似乎好起来。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能有一番作为,不用像他一样读不了书,回乡下去种地。 可命运最爱作弄苦命人。 女儿离家出走,妻子车祸身亡,一夜之间,他渴望的事都完了。 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女儿找不回来,他生了重病,最后死在屋子里,还是闻到臭味的邻居报警,才发现人死了很多天了。 时光流转,又过了些年,周思的女儿周斐一直没有回来,周家的房子便由社区做主,租出去。 可谁知,凡是租到他们家的人,都开始家宅不宁,夜里总能听见一个男人喝酒的声音,要么便是男人坐在屋里叹息的声音。 久而久之,这屋子再也没有人敢租,闲置了下来。 阿涩与谢元看到男人的鬼魂坐在女儿的屋子里,一遍遍擦拭一家人的合照。可无论怎么擦,相框上的灰都在。 可周思视而不见,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谢元终于明白:“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肯走,是为了等他的老婆孩子回家?” 原来如此! 阿涩点头:“走吧,我们去帮他把人找回来。” 话音刚落,阿涩便睁开了眼。 抬眼看见身旁倒着一具干尸,胸口插着她给乔梦的匕首。 而乔梦,呆呆傻傻靠着墙,一点不敢动弹。 第60章 放羊的小孩23 “梦梦,梦梦,你醒醒。”阿涩挪到乔梦身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乔梦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呆呆傻傻的盯着那具干尸。 阿涩回过头来,看看那具干尸,又看看乔梦,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抓住乔梦的手,在她的左手无名指关节处,用力一掐,乔梦忽然惨叫。 “滚开,滚开,再过来我杀了你。” 乔梦惊恐地挥舞着双手,阿涩猝不及防,差点被她抓到了,跌落在地。 见她如此,阿涩不禁高喊一声:“吃宵夜了。” 乔梦猛然回神,眨眼看阿涩:“这就宵夜了?” 阿涩轻叹,将她拉起来。“没事了,我回来了。” 乔梦看看地上的干尸,又看看阿涩,嚎啕大哭,抱着她不肯撒手。“你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这玩意儿闯进来,想害我,我差点就嗝屁了。” 阿涩不断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莫怕莫怕,你命大的很,我给你算过,你能活到一百岁,绝不会悲惨地死在这里。” “真的?”乔梦擦擦眼泪。 “千真万确,我干嘛骗你?” 乔梦顿了一下,擦干眼泪:“那我一百岁还能包养小鲜肉吗?你给我算算,我能包养几个?” 阿涩....... 见她还如此活泼,阿涩确定人没事儿了,转身拉着人出了屋子。 乔梦低头看一眼那具干瘪的尸体,打个哆嗦连忙跟上去。 “你不是去幻境里找屋主的执念了吗?怎么样,弄清楚了没有?” 阿涩点点头:“清楚了,但我们得先去找个人。” “谁呀?” “谢元。” 乔梦这才想起,还有谢大导演呢。 “上哪去找他?” “倒也没有多远。” 阿涩走到隔壁房间,一脚踹开门,发现眩谢元倒在地上,失去知觉,可嘴唇微微有些发紫,像是中毒一样。 乔梦却惊恐:“他这个样子,跟电影里的僵尸也差不多了,他不会是中了尸毒吧?” 难道是隔壁的干尸做的? 阿涩不理会她的猜测,蹲在地上用同样的手法,掐住谢元左手的无名指,用力一摁,谢元顿时吸进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获得空气一样,睁眼醒来。 他看见阿涩,一下子伸手抓住人,将她抱进怀里。 阿涩愣住了,乔梦也愣住了,这个反应太出乎意料了。 “你俩好上了?”乔梦惊叹,这也太快了吧,都没有见他们俩约会过,关系就这么亲密了。 阿涩真是办大事的人,不声不响就把这男人弄到手了。 阿涩回过神来,推开谢元,双眸努力平静,站起来道:“没事了,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谢元的眼里就只有阿涩,压根没看乔梦一眼。乔梦忍不住刷存在感:“别看了,她的背上都被你烧出窟窿来了。” 这眼神,炙热的能煎鸡蛋了。 哎呀妈呀,真是火辣辣的。 看不出来,这小子动情起来,是这模样。 阿涩听到这句话就加快了脚步,一把拉开门,带着两个人一路往下,很快便出了这栋公寓楼。 乔梦看到熟悉的景象,立马松了一口气,“我的天,总算出来了。” 谢元醒来之后,嘴唇渐渐恢复了血色。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追着阿涩,阿涩很不适。 她回头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节外生枝。” 乔梦深以为然,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也不知道郑容为什么看上这块地,非要开发这里,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还差点把命舍在这里头。 三人走了一圈,本以为很快能出去,谁知走着走着,又绕回来了。 看着三号公寓那么大的号码,乔梦又气又急:“怎么回事,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们不是都出来了吗?怎么又遇上鬼打墙,在原地打转?” 好气啊,她一个绝世美少女,为什么会拿到这样的恐怖剧本,说好的玛丽苏,说好的王子,说好的霸道总裁呢? 真是太气人了。 谢元终于开口:“或许,我们还没有找到答案。” 阿涩回头看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同了,只是观他印堂,并不像鬼上身的样子,更不像是被邪魔侵体,阿涩暂时想不清,只当这是错觉。 “答案?要找什么答案?”乔梦满脑子疑惑,见两人四目相对,分明是在打哑谜。不禁着急道:“你俩不要情意绵绵的撒狗粮了,可以直接告诉我这个电灯泡答案吗?” 阿涩咳嗽一声:“莫要胡说八道。” 谢元擦了下鼻子,耳朵微红,却不反驳乔梦。 乔梦嫌弃二人,“不管你俩想干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现在要找什么答案?” 阿涩蹲下身来,从口袋里倒出一把红米,洒在地上。 乔梦知道,她真是在占卜。 阿涩占卜的方式,跟她平日在电视上所见的那些道士不同,既不是抽签,也不是用铜钱乌龟壳摇卦算卦,常常是抓一把红米,往地上一撒,看起来无比随意,可偏偏这随意的态度里,总能洞察天机。 阿涩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乔梦跟着蹲下去,感觉双腿都麻了,阿涩才开口道:“糟了,不好。” 乔梦最怕听见这两个字,紧张抓住她的手,“姐妹,我求你了,咱换个词儿行吗?” 阿涩抬眼:“要不我说完蛋了?” 乔梦:“我恨你。” 阿涩站起来,对谢元道:“我们弄错了,将这里形成如此大的障,导致鬼事频繁发生的根源,不是周思,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乔梦与谢元同时问出声。 阿涩还没开口,一阵阴风刮过来。 乔梦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日他们来的时候,阳光分明是极好的,可此时抬头看天,不仅阴沉沉的,而且天色阴沉的诡异。 空气中有一种闷闷的窒息感,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一阵阴风刮过来,吹起地上落叶与碎纸屑,一个小小的皮球滚到几人脚边。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隐藏在雾里,很快消失不见。 乔梦腿软发抖:“这什么情况?是有人放了烟雾弹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第61章 放羊的小孩24 阿涩并没有带着他们去追那个身影,反而对乔梦伸出手:“给我。” “给你什么?” 乔梦一下没想明白,阿涩道:“你在幻境之中拿到的那个八字给我。” 乔梦倒吸一口气,“这你都知道,我都差点忘记了。” 她急急忙忙在口袋里翻了下,掏出一张红纸递给阿涩。 字迹潦草,阿涩撇她一眼。“你卖我卖的那么痛快,我想不知道都难。” “哈哈哈哈,别这样,当姐妹,不就是关键时刻两肋插刀。” 阿涩看着生辰八字,对谢元道,“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 他毫不犹豫的态度让乔梦惊叹,“你都没问问是要做什么就答应,万一你做不到呢?” 谢元看着阿涩,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力而为,做得到的我会做,做不到的,我拼了命也会去做的。” 乔梦一脸吃了屎的难受:“大哥,琼瑶男主都没你这么会哄姑娘。” 真真是奇怪,他到底在楼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出来后,整个人完全变了样。明明在进去之前,他看见阿涩还有些别扭,甚至与阿涩针锋相对,两个人差点吵起来。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乔梦挠挠头,感慨大学毕业后的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要招魂,想让他上你的身。”阿涩拿着这个八字道:“这个魂魄困在这里,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要怎么做?” 阿涩要他伸出手,在他的掌心,用黑色的液体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 “九命司天,太乙府君,临安相邀,敬者相至。” 阿涩说完这句话,沿着他的胳膊往上一滑,谢元便失去意识。 乔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请鬼上身的方式。她咽咽口水,不敢多问。按照阿涩的吩咐,留意周围的变化。 她听见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紧张万分,却又不敢打扰阿涩。 从地上捡来一根棍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若是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能用它相斗。 灰色的雾将周围都笼罩起来,周边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她总是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扣着心弦,一阵一阵的,紧张的她冷汗直流。 她不禁摸了下胸口的项链,低声念叨:“郑容,你也是鬼,一会儿万一要有什么不对,你可一定要帮我。”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本帅气的谢元,脸上忽然长出许多青黑纹路,嘴唇发黑,像极了刚死的尸体,瘆人的很。 谢元看见乔梦,又看看阿涩:“你召唤我,是要超度我了吗?” 阿涩摇了摇头,“我找你来,是有话想要问你。” 厉鬼冷哼一声:“你说问就问,那我多没面子。” 阿涩早将他的生辰八字贴在一个草人上,见他不听话,便用针狠狠的扎了一下草人。 厉鬼顿时痛的咬牙切齿:“贱人,你敢阴我。” 阿涩面色平静,庄严至极。 “少废话,我问你答,若敢隐瞒,我让你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阿涩高高在上,庄严肃穆,好比电影里上位神者,宝相庄严,从气势上压的对方直不起腰来。 恶鬼疼痛至极,瞪向乔梦,“这就是你说的本事很强的人吗?” “你都这样了,她还不算本领高强吗?大哥,你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老老实实回答,事情完成了,我一定送你上路。” 厉鬼附身在谢元身上,想脱身又脱身不得,这具肉身让他非常痛苦,只能咬牙切齿答应:“说,你想问什么?” “关于这里的亡魂,你知道多少?” 厉鬼一愣:“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周思怨念成积,在此盘踞不去,成了怨灵蛾茧。这里的一切业障皆与他有关,你若想消了这里的业障,必要超度于他。” 阿涩冷笑,又扎了他一针。 厉鬼惨叫,在这雾蒙蒙的地方,更显得可怕狰狞。乔梦要不是她的伙伴,恨不能立刻报警抓走阿涩。 她从没见过阿涩如此狠辣的一面。 “周思的事我已知晓,我问的是这里另外的亡灵,比如说,那个吊死在这栋楼里的女人。” 厉鬼疼的难受,再不敢隐瞒:“是.....是.....张大妈。” “具体叫什么名字?” 厉鬼想了想,道:“张荷,是周思的邻居。” “她为何上吊?”乔梦一想到那个在耳边追着她跑的声音,就毛骨悚然。 当时阿涩进幻境之中让她护法,那东西不知怎么竟将门撞开了,朝着她就扑过来。 丧尸一样的姿态,分明是要吃了她。 若不是她身体还算灵活,狠狠捅了对方几下,那匕首上又有些力量,自己恐怕早就被她咬死了。 厉鬼讥笑:“还能为何,财帛动人心,没想到机关算尽,最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事情要从周思死后说起。 当年周思的女儿愤怒离家出走,妻子出去寻人,却发生车祸。周思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身体便垮掉了,唯一的念头便是等着女儿回家。 最初,张大妈还热心的照顾他,每过一段时间,便给他送些自己做好的饭菜,过来关心这个可怜的男人。 甚至帮着贴寻人启事,希望他的女儿能早点回家。 可几年过去,周思的身体每况愈下,女儿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大妈便觉得,周斐大约是回不来了。 她倒也同情周思,眼看他时日无多,便开始盘算着,怎么给他处理后事,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些事最后还是要落到他们这些邻居身上的。 不久,周思在思念中病逝,张大妈带着家人,简单处理了丧事。 丧事办完,周思留下的遗产何去何从,成了问题。 周思名下有一间杂货铺,一套自用住房。杂货铺里的东西清仓卖掉,这钱就给周思办丧事了。 可剩下的房产如何处理呢? 最初几年,张大妈的意思是,先由社区监管着,万一哪天周斐回来了,就把这房子铺子留给周斐,也算圆了她爸的心思。 可过了几年,房地产飞速发展,城里开始建起1栋1栋的小洋楼,甚至有人上门要来收购这一片地方。 不少人都同意,拿了补偿金想走。 第62章 放羊的小孩25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补偿金不够,并不想就此轻易离开。 大约是没有谈拢,最后地产商并没有开发这块地。 又过了几年,城里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房价越涨越高。小区的居民庆幸当初没有将房子卖掉,觉得应该再多等两年,到时候能赚更多拆迁款。 可很快,他们发现,开发商来了几波,却最终都没有拆迁的意愿。 几年时间过去,张大妈的儿子也长大,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 可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显然满足不了女方的要求。 按照女方的想法,肯定是要求他们老两口再提供一套房,写上自己的名字,才愿意嫁过来。 然而房价涨的速度太快,老两口的存款加起来也只够一个首付,剩下的要他们还贷,女方自然不乐意,说人家都是全款的房,凭什么她要嫁过来还贷。 万般无奈之下,张大妈把主意打到了周家的那套房上。 周家的铺子这些年一直都是张大妈经营着,也不是没有人有过闲话,可张大妈拿出了周思临死前留下的一份遗嘱,委托张大妈代为管理,这东西是真是假旁人弄不清楚,但张大妈有了这东西在手,便理直气壮管着周家的房产。 眼看周斐这么些年都没有消息,张大妈越发笃定,这孩子是回不来了。 她觉得自己照顾了周思那么几年,又帮他料理了后事,于情于理这房产都应该是她的。 这个念头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止不住。 不断疯涨的房价,逼得张大妈无路可走,总不能因为房子,让儿子一辈子打光棍,于是她便开始盘算,要卖了周家的房子。 可就在她决定卖房子的时候,周斐回来了,她不仅自己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盛夏的夜晚。 张大妈提着一堆清洗的东西,准备去将房子清理干净,到时候让人来看房子估价。 可走到楼下,却发现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正站在小区门口的大树下,指着周家的房子道:“宝宝,那就是外公家。” 张大妈面对突然回来的周斐,一时间愣住了手脚。 她自然一眼认出来周斐,长大了一些,人也瘦了一些,憔悴了几分,但看着也成熟了不少。 那个时候,有条件发了财的,人家都已经搬出去,就等着这小区拆迁卖了换一大笔钱。 只有零星几个用户,经济条件不行的,一直没搬走。这时候,人很少,小区周围都没几个人。 张大妈上前问她:“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呢?知不知道你父亲有多么的想你?” 周斐有些冷漠,对张大妈带着疏离道:“大妈,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就别告诉我爸妈了吧。” 张大妈吃惊:“孩子你难道不知道,你爸妈都已经过世好多年了吗?” 这下换周斐吃惊了。 “大妈,你可别骗我。”周斐急不可耐,带着孩子上楼,使劲敲家里的门,却无人应答。 张大妈若有所思,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推门进去,屋里倒也算干净,可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张大妈道:“孩子,你爹妈的后事,都是我帮着操办的,他们走的时候都很想你。” 周斐抱着那张全家福,看着满墙的奖状,难过的大哭起来。 那小孩看着有些不对劲,呆呆傻傻的,手里抱着一个皮球。见母亲嚎啕大哭,自己站在一旁一动未动。 张大妈起初也有心酸难过,抹了抹眼泪,可随即便想到一件事儿。 周斐回来了,那这房子不就跟她没关系了吗? 一想到自己照料这么多年的房产,都快煮熟的鸭子立马要飞走,她心里就不得劲了。 尤其是想到,儿子成天愁眉不展,为了结婚的事情,跟家里置气,更是憋屈得紧。 难道说,要让儿子的婚事落空? 这可不行。 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绝不能把房子还给周斐。 乔梦听到这,只觉得不好:“她不会把人杀了吧?” 被鬼附身的谢元,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要不说人心恶毒,那个老女人当时忽然一下就魔怔了。想都没想,就去倒了两杯水,悄悄在水里下了老鼠药,递给周斐母子。” “真把人杀了?” “那不然呢?” 周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时候善良的大妈,几年之后会要了她的命。 当她喝下那碗有毒的水,肠胃便开始绞痛,而她的孩子也痛得在地上打滚。 她抬头想哀求张大妈帮忙报警,可张大妈只是立在门边,颤抖着盯着她们,嘴里念叨,“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房子要拆迁卖钱了,你就回来了。我替你们周家看了这么久的房子,当牛做马,什么也没有得到,凭什么?” 乔梦打断他:“你不是说这里的房子没有开发商愿意拆迁吗?” 厉鬼顿了下:“我哪知道,这些开发商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说要拆迁,没几天又改变主意,说不要了,反反复复的。反正当时张大妈是这么说的,你不要纠结这些细节。” “拆迁的事情不说,后来又怎么了?”阿涩更关心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张大妈为何又上吊自杀了? “后续?”厉鬼冷笑:“要不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张大妈脑门一热,毒死了周斐母子,等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想办法赶紧处理掉尸体。 正好她要打扫屋子,便弄来一辆小推车,悉悉嗦嗦的将尸体拖下去。 要说,别看她年纪大,力气可真不小。 周斐再怎么样,也有90来斤,她硬是将人抓塞进麻袋里,从楼梯上拖了下去。 先后两具尸体,都被她这样弄走了。 路上也遇到过人,人家还问她大半夜拖的什么,她说打扫了屋子,把垃圾清理一下,人家便没多想。 “尸体弄去哪里了?”阿涩问。 厉鬼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的魂魄被困在这楼里,只能感知楼里发生的事,其他的无能为力。” 第63章 放羊的小孩26 “那你快说说,她到底为什么上吊。”乔梦好奇死了。 厉鬼顿了顿:“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据我所知,张大妈杀了人之后,日夜难安,不敢住在这里。借口是身体不好,回乡下住了一段时间。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人来找周周斐,警察也没上门,我就看到她摇摇晃晃的又回来了。” 几天后张大妈跟她丈夫吵架,原本说好的开发商又反悔了,这块地又不拆迁了。 而陆续一些来看房子的人,都说周思的房子闹鬼不安生,不肯买也不肯租。 这时候,张大妈的儿子又因为结婚的事情跟家里闹起来,气得摔门而出。 张大妈埋怨自己的丈夫,说他无能,连儿子买房的钱都没有。 夫妻两个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张大妈气呼呼的在屋里收拾,听到了一阵拍窗户的声音,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小孩的脸贴在窗户上,不断的拍着窗户。 那张脸她永远记得,这是周斐死掉的儿子。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家在3楼,小孩子怎么站在窗外啊? 张大妈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夺门而出。 第2天,张大妈便去买了纸钱,跑到周思家里烧纸钱,哀求周思一家放过她,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为他们一家都处理了后事不是?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杀人的。 可就算烧了纸钱也没有用,不仅没有得到周斐的原谅,反而把周思给弄醒了。 “什么叫把周思给弄醒了?” “有些鬼死后,因为执念太深,入不了地府,就会进入阴阳道沉睡。”阿涩解释道。 厉鬼点头:“周思昏昏沉沉的,游魂一样在阴阳道里游荡,若无人引路,可能永远在阴阳道徘徊。忽然有一天,张大妈这么来祭拜,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这香火便烧到了周思手里。周思一下就清醒过来,从阴阳道里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魂回来了,执念也回来了,于是从那以后,不仅周思家,连带着周围的人家,都开始怪事频出。 时常半夜听到有人在敲门,甚至有孩子能看见周思的鬼魂,在家里走来走去。 因为这件事,这一片地方很多人呆不住都搬走了。都盼着房地产商赶紧把这一片收了,重新盖。 而张大妈终于受不住精神的折磨,越发疯癫。 张大妈的儿子因此,越发烦躁嫌弃她。 一天,张大妈听到他儿子跟女朋友商量,说要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儿媳妇一点也不想伺候这个疯婆子。 张大妈没想到,自己为儿子算计,到头来儿子却要抛弃她。 她发了疯一样的追打的儿子的女友,却被儿子推开撞到了头。 等她醒过神来,人已经恍恍惚惚到了周思家门口,也不知怎么想的,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周思家门口。 说到这,厉鬼嗤笑一声:“老话说的好,莫为儿女当牛马,你为了儿子拼死拼活杀人的事都干了,可他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轻易的抛弃你,这种儿子养出来还不如养头猪,猪肉还能吃不是。” 乔梦与阿涩深以为然。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答应我的要让我到迪拜去做王子,这事儿可不能糊弄我啊。” 厉鬼说到这,眼睛直勾勾看着阿涩,阿涩侧目看向乔梦,乔梦擦了擦鼻子,仰头看天,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见她们这反应,厉鬼急了,“唉,不带这么欺负鬼的。老子在这里被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轮回投胎了,你们还这么坑我,这是逼我当厉鬼呢。” 阿涩只能安抚他:“罢了,她既然答应了你,也是我答应了你,我会让你如愿的。” 说罢,抬手擦掉了谢元手如掌心的黑色符咒,一瞬间,谢元脸上的黑色纹路都消失了,嘴唇又恢复成了红润的样子。 只是刚刚鬼上身,他瞧着有些虚弱,阿涩将急忙扶着他,不让他摔倒。 谢元虚弱问:“如何,都弄清楚了。” 人被鬼上身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他只觉得自己无比虚弱。 阿涩点点头:“我们.....” 忽然,她捂住了谢元的口鼻,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乔梦见状忙跟着做,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阿涩摇了摇头,蹲了下来,三人都跟着她蹲了下来。 蹲下来后,阿涩才低声道:“她来了。” “谁?” “张大妈。” 话音刚落,几人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可这脚步声诡异,非常不像是走动,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乔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忽然死死的捂住口鼻,瞪眼看着远方,朦朦胧胧的雾里,一道扭曲的身影,弹跳着过来了。 那弹跳的姿态,修长的指甲,从嘴里露出,长到脖子的舌头,分明是电影中的僵尸啊。 不,是弹跳的吊死鬼。 “小姑娘,你在哪里啊?” 三人赶紧寻了一处墙角躲避,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皮球滚过来,到了张大妈脚下。她看不见,却听得到声音,仰着头,顺着皮球传来的方向继续跳过去。 乔梦欲哭无泪:“阿涩,这是僵尸吗?” 电影当中僵尸可是要吃人的,被僵尸咬过的人,中了尸毒也会成为僵尸的模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那个样子。 阿涩摇头:“不算,僵尸是肉体,她是鬼魂。” “那也很可怕了,你就没办法对付她吗?你的那些符咒红米,能撒的都撒过去,赶紧把她处理掉了吧,这可太吓人了。” 阿涩却无奈起来:“是我失算了,东西没有准备齐全,符咒跟红米都没了。” 乔梦瞪眼:“那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 谢元却问:“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们不能像处理周思一样,找到她的执念,解决问题吗?” 阿涩叹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思死前虽有遗憾,却没有怨恨,只有执念而已,他是能说得通的,只要解开执念,就能度化。可张大妈就不同了,她临死前满身怨恨,要消除她的怨气,只能强行超度。” 第64章 放羊的小孩27 “要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谢元对阿涩的关心溢于言表,傻子都能一眼看出来。 他深情又担忧的样子,落在乔梦眼里很是肉麻,“你们考虑一下我这个电灯泡的心情好吗?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把它处理掉,离开这里呀。” 阿涩忍不住白她一眼,道:“这种弹药紧缺的情况下要处理她,得点香。” “什么叫点香?是要烧香拜佛的意思吗?怎么拜,快说,我都跪下了。”要是烧香拜佛就能把这恶鬼请走,乔梦比任何人都心甘情愿。 她双膝扑通一声跪地,阿涩简直是无言以对。 还是谢元与她心有灵犀,很担心的问她,是不是很为难,阿涩咬了咬牙:“有一点危险。” 阿涩掏出一把红绳,对二人道:“一会儿我会在那块空地上用红绳圈出伏魔阵,乔梦,你辛苦一点,站在法阵里,把恶鬼引出来。” 乔梦傻眼了,眼泪汪汪看着她:“亲爱的,我是你唯一的闺蜜啊,你舍得吗?” 谢元道:“要不我去?” 乔梦深以为然,“他阳气足,又是个男人,让他去吧。我胆小如鼠,怕死的很。” 阿涩抬手敲一下她的脑门:“胆小也得去,你用匕首捅了她,她是追着你来的,我俩去没用。” 乔梦不断摇脑袋:“不要不要不要嘛,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你还用匕首捅了她一刀,装什么小白兔,拿出你用高跟鞋砸渣男的气势来,去吧。” “可她是鬼不是人啊,我打不过怎么办?她会弄死我的。”乔梦嘴里呜呜说着,还是被推到了阵法里。 阿涩宽慰她:“别怕,打死人要坐牢,打死鬼不用。” “我谢谢你的安慰啊。” 乔梦哆哆嗦嗦站在法阵中央,一双手死死的捏着脖子上的项链,嘴里不断念叨:“姓郑的,我要是死了就去跟你作伴。” 她没留意,珍珠闪了一下光。 阿涩带着谢元躲到一旁,屏住呼吸。 不一会儿,三人就觉得一阵阴风迎面吹来,乔梦忍不住连连打喷嚏,接着便听见熟悉的弹跳声,一下,两下,三下,越来越近了。 法阵被开了一道口子,张大妈吐着长长的舌头,一步步跳过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听到了细碎的声音。顿时发出诡异难听的质问,“小姑娘,你去哪儿呀?” 乔梦捂住嘴,吓的不敢动弹,眼看着张大妈一下又一下,终于从口子里跳了进来。 她一进来,阿涩就急忙现身,将口子堵上。 张大妈感觉不好,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忽然睁开,露出失去瞳孔的眼珠子,她仿佛看见阿涩,面目顿时狰狞起来,恶狠狠道:“是你!” 阿涩:“是我。” “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随着她一声怒吼,整个人膨胀高大了几分。头发在乱风中飞扬,长长的舌头朝阿涩飞来。 谢元紧张,忙过去护着阿涩,挡在身前,可阿涩动也不动。 谢元没感受到疼痛,却见大妈的舌头才到眼前,就被一道光弹了回去。 大妈痛苦倒地,又直挺挺弹起来,朝着阿涩伸出尖锐的指甲,怒吼道:“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乔梦见这两人撒狗粮,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道具人。 阿涩推开谢元,一脚跨进法阵。 谢元阻挡不及,只能焦心看着。 阿涩一进去,大妈便冲着她过来,阿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香,已经被点燃的香,头上染着细微的火星,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乔梦无语,这不就是烧香吗? 刚这么想,就见阿涩手里拿着香,一下子把香头烫到了张大妈的手上。 张大妈吃痛,惨叫起来,瞳孔流血。 “贱人,贱人,你教唆我儿子抛弃我,我辛辛苦苦将他养大,为了他连杀人的事都做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居然要害我性命。” 张大妈怨气滔天,死前的种种不平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立刻伸出长长的舌头,对着阿涩招呼过来。 阿涩一个闪躲,那舌头却打在了乔梦的脸上。 乔梦被打了一巴掌,转了几个圈才站稳,难以置信看着阿涩,“为什么你躲过去不叫我一声?” 阿涩哪有时间与她解释,情急之下把将人推出去。 幸好谢元及时接住她。 乔梦回过头,就见阿涩手里拿着香,朝张大妈扑过去。 可张大妈舌头长长的,接连击打阿涩,阿涩一个不察,就被她卷起来,狠狠砸了出去。 谢元飞快扑过去,就想接住她,可谁知阿涩像是撞在一堵光墙上,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墙面上,又重重摔落在地。 乔梦看着就疼,一下子也不计较阿涩刚才没有拉她,而是担心万分。 她着急之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向张大妈。 可石头砸过去,又弹了回来,要不是谢元即使拉了她一把,那石头弹回来的力道,足够将她身体穿一个窟窿。 乔梦某看见地面上被石头砸出的洞,越发担心阿涩。 “怎么办,我们这是进不去也帮不了忙了吗?” 谢元想进去帮忙,但他一手就摸到了那道透明的光墙,根本无法进入。 阿涩与大妈打的难分难解,明显落下风了。 阿涩几次被大妈摔打在地,谢元看见阿涩唇角吐血,心疼的难以言喻。 “怎么办,怎么办啊。”乔梦急的团团转,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怎么帮忙啊。 忽然,她耳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对她说,把结界的口子打开。 “谁?” 乔梦猛然回头,身旁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鬼影子都没有。 可这人的话,却魔怔了一样,诱惑着乔梦。 谢元一心注意着阿涩的情形,并未留意乔梦的反常。 “乔梦,别动!”阿涩的余光瞥到,乔梦恍惚的走到结界处,蹲下来拔掉了一根钉子,打开了法阵的口子。 才说完,谢元反应过来,忙扑过去,要帮忙,却被乔梦一把推进法阵里,不仅如此,还重新插上钉子。 不过眨眼的功夫,张大妈停了下来,回头阴测测的看着谢元。 “逆子!” 第65章 放羊的小孩28 张大妈一声怒吼,便朝谢元扑了过去。 此时谢元在她眼中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将她榨干之后,又想抛弃她的儿子。 阿涩很着急,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去救他。 谁知谢元一低头,轻松避开张大妈的攻击。 谢元一个近身回旋踢,竟然一脚将大妈踢出去,撞在光墙上。 这下不仅张大妈蒙住了,阿涩蒙住了,连乔梦也蒙住了。 她刚刚做了什么,这小子怎么进去的? 谢元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鬼是能碰得到的? 能碰到就不怕。 他只怕碰不到的东西! 张大妈回过神来,彻底暴怒,撕心裂肺的怒吼:“畜生,我养你这么大,你为了一个女人就对我动手,畜生!畜生!” 她说着便朝谢元扑过来,舌头飞出老长,要卷住谢元,将他砸死才好。 可谢元的本事再次惊讶到他人,只见他一个弹跳,借着光墙躲过舌头的攻击,到了大妈眼前。 张大妈对他挥出锋利的指甲,一下子刮破了他的衣服,一丝血腥味,引得张大妈更加的癫狂,追着他攻击:“畜生!畜生!” 阿涩见此情景,忙对他道:“打她的天灵盖。” 便是化作了鬼,天灵盖也是鬼的命门,击穿天灵盖,必死无疑。 阿涩这一声叫喊,激起大妈不堪的回忆。 她想起当年儿子为了女友与自己争吵,居然毫不犹豫站在女友身边,更是对她拳脚相向,将她狠狠推倒在地。 明明看见她流了血,竟然还说,都怪她自己没站稳。 张大妈恨,一心为了儿子,到头来,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勾了他的魂。 “去死吧,都去死吧,你们这对小畜生,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此时的张大妈,心中只有怨恨了,无尽的愤怒让天都变了色,越来越阴沉的天色,乔梦觉得浑身难受,整个人腿软的跌坐在地,腰都直不起来。 恨到极致的大妈,杀红了眼,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开始流血。 阿涩惊恐:“不好,她要异变了。” 谢元不解,阿涩对着他大喊:“把她逼到我这里来,快。” 谢元闻言,开始对着当大妈出拳。 不知不知不觉,大妈被逼到了阿涩的方向,而且非常恰好的,背对着阿涩。 阿涩对着谢元使了一个眼神,谢元退后两步,阿涩弹跳而起,一下子从后面跳到了大妈的身上。 在大妈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手里的香,用力的插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一时间,大妈发出凄厉的惨叫,阿涩被重重地摔落在地,接着,谢元就看到大妈痛苦至极,从头开始,整个人烧了起来。 这点天灯一般的操作,震惊了乔梦。 随着大妈被烧成灰烬,身上那股沉重的压力也消散了。 周围的雾渐渐散去,一个抱着皮球的小孩儿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们。 阿涩爬起来,捂着胸口,忍着疼痛,慢慢调整呼吸。 地上只剩一滩灰色的粉末,谢元跑过来将阿涩抱起来,“你没事吧?” 阿涩咳嗽两下,忍着疼痛摇了摇头,但她脸色如此苍白,谢元如何不担心? 谢元想一把将人抱起来,阿涩却阻止了他。 “我能走。” 谢元不听,不顾她的阻拦,将人拦腰抱起。 这公主抱的姿态,简直男友力爆棚,乔梦看的爱心连连,这狗粮她可以吃。 “阿涩,我们能出去了吗?”该超度的都超度了,这下终于算能够回去了吧。 阿涩摇摇头,指着身影若隐若现的小男孩:“恐怕我们要把她们一起超度才行。” “那是.....”谢元与乔梦明白过来,这大约就是周斐的孩子。 可周斐在哪里呢? “跟着他。”阿涩道。 谢元毫不犹豫抱着人,跟上小孩的脚步。 可乔梦犹豫了一下,才跟上去,担忧道:“不会还有危险吧?” 阿涩摇了摇头,“莫怕,他们与张大妈不一样。” 三人跟着小孩在小区里找,走过两栋建筑,到了一颗巨大的槐花树下。 小孩停下脚步,一眨眼,消失在树后。 三人看着那棵树似乎明白了什么,阿涩让谢元把她放下来,围着那颗树,走了好几圈,不禁长叹一声,“张大妈,真是心狠手辣。” “你好像话里有话的意思。”乔梦看着大树,总觉得阴邪的很,浑身不自在。 明明是绿莹莹的树,却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阿涩道:“原本槐树是用来镇宅辟邪的,可是这颗树种的不是地方。” “怎么说?”谢元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伸手摸了摸大树,却第一次感到一股凉意,刺骨的那种。 “槐树镇宅,可这个地方恰好背阳,是个阴地。张大妈把人埋在这里,又在这里种上了这棵树,想来当时是做贼心虚,怕周斐的鬼魂会去找她,于是想用这个法子,让周斐的魂魄永远困在这。可鬼若不能入地府,又被困在槐树下,魂魄如同浸泡在寒潭里,终日受严寒之苦。” “你的意思是,她们就像被关在冷冻库里,每天都冻得要死?”谢元这个比喻,真是再恰当不过。 “周斐死的冤枉,但死时怨恨却不多。”阿涩盯着这棵树,若有所思。 她低头细看,发现一节树根不知何时,被野物刨了出来,于是明白几分。 “可能是老天看不过眼,让野猫野狗刨出了这些树根,这才让这个孩子能离开这里。怪不得他不断的向我抛球,大约是想找人来救救他跟他母亲。” “既然是用来镇住她的魂魄的,那我们贸然把它挖开,周斐的鬼魂会不会冲我们胡乱发脾气?”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乔梦虽然是女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阿涩:“你现在就算是有心想挖,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了,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回头让郑容带着人来处理吧。” 乔梦求之不得,巴不得现在坐火箭离开这里。 阿涩解开谢元手上的铜钱红绳,又掏出一截红线,将绳子捆起来,最后绕着大树紧紧捆了一圈。 “这是做什么?” 第66章 放羊的小孩29 “我既然见了,便不能不管。等郑容挖他们出来,不知要几日,现在有的红绳铜钱将阴气引出,这对母子再也不会觉得阴寒无比。” 阿涩将红绳的尾端捆在一颗石头上,谢元顿时便觉得,这颗树的阴寒之气少了。 “不是说鬼都没有痛觉的吗?” 乔梦对这个倒是有几分好奇,都说人死后无痛无觉,若还能感到寒冷,这跟活着时候有什么区别? 阿涩笑笑:“魂魄的感觉自然与肉体的痛感不同。若不然,地府里的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有哪一样能让鬼感到痛苦害怕的。” 乔梦一想,可不就是。 “古人的话倒也是诸多漏洞,又说人死后无知无觉,又觉得人死后要吃喝穿用,你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啊。” 阿涩走了两步,胸口还是疼的厉害,谢元见她脸色如此难看,再一次把人抱了起来。 乔梦看着他,哪怕隔着衣服,也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肉线条如此结实完美。 她忍不住有点小兴奋,问谢元:“你有腹肌吗?” 脖子上的项链连连闪光,乔梦视而不见,跟在二人身后巴拉巴拉地出了小区门口。 可才到门口,阿涩却忽然叫停。 “怎么了?”谢元担忧道。 阿涩回过头看一眼3号楼方向,问他:“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乔梦满脸疑惑,“谁啊?” 谢元这才后知后觉咽了咽口水,“我们好像把陈久忘记了。” 三人同时僵硬的笑笑,乔梦道:“我可不敢再进去了。” 谢元将阿涩放下:“我去找他出来,你好好休息。” 阿涩却拒绝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怕找不到人。” 两个人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乔梦,乔梦在后面加油:“你们可以的,我在精神上无限的支持你们。” 二人无奈摇头,等他们找到陈久的时候,陈久正拿着一张纸,趴在地上,不断的写东西。 谢元一看,有点眼熟:“这是....高中数学?” 陈久魔怔一样,一道题一道题不断的计算,但他来回写的似乎都是同一道题。阿涩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用力一捏,陈久猛然回神。 看见阿涩又看见谢元,他嚎啕大哭起来,“老师,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谢元就这么一手牵着阿涩,一手牵着哭啼啼的陈久,走出了小区。乔梦看见三人出来,兴奋的招手。 阿涩走进一看,发现她左手臭豆腐,右手烤肠,吃的很开心。 “他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他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乔梦一脸好奇,阿涩抢过她手里的臭豆腐。一口咬下去,觉得无比满足。 果然,只有食物才能让人轻易获得满足感。 陈久看见烤肠,也觉得很饿。乔梦大方的递给他:“小老弟,快跟姐姐说说,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呀?” 陈久打个哆嗦,狠狠咬一口烤肠,咬牙切齿:“我梦见我在高考。” 乔梦已经开始同情这个倒霉蛋了。 谁知他接下来又说了一句:“我居然在考数学!周围的人都交卷了,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考场里,不断的做同一道题。” “原来你的执念是高考呀。”这孩子,真是.....逗比的可以。 谢元轻笑一声,却听阿涩道:“你还真是个心思纯粹的孩子。” 谢元一愣,想起了自己的幻境。 乔梦也想到了自己的幻境,低头看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不禁感叹:“你说的没错,陈久小朋友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 忽然被几人连连拍肩膀的陈久,一脸懵逼:“我都26了,哪里还是孩子。” 谢元开车,将阿涩与乔梦送到医院。 医院里,郑容的父母听说自己儿子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无比伤心难过。 乔梦的父亲在一旁安慰老友,见到乔梦忽然出现,有些无奈,“梦梦,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郑容他.....” “叔叔阿姨,能让我见见他吗?” 女儿忽然一本正经,乔父有点意外。 他还没有说话,郑父却道:“梦梦,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郑容,但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伯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郑容这孩子没福气,你跟他的婚约,就这么算了吧。” “郑建州,你这什么话。我这个当岳父的还没说不,你倒操心起解除婚约的事情了。凭我们两家的实力,难道还找不到厉害的医生给孩子治病吗?梦梦....” 乔父还想跟女儿说两句道理,乔梦却直接进了病房,重重地将房门关上了。 “你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跟他们解释实在是太烦人了,这些家长想的可真够多的。 乔梦按照阿涩所言,直接扑到郑容床边,一下子拔掉他的氧气罩,几人隔着玻璃见她如此大胆操作,都惊讶的不拢嘴。 “梦梦,你这简直是胡闹,快给我出来!” 乔父气的冲进去,却见她低头亲吻了郑容。 三个家长一阵尴尬,乔父真是不知说点什么好。 郑容的父母却以为,乔梦这是对儿子情根深种,舍不得儿子,郑母擦着眼泪道:“梦梦,郑容真是没福气啊。” “不会,阿姨,祸害遗千年,郑容不会有事的。” 这安慰让郑母一愣,忘了哭泣。 乔父无奈,他这个女儿,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 “乔小胖,再让我看见你跟那个姓谢的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腿。” 这一句话,说的几人纷纷侧目。 “儿子,你醒了?”郑母眼泪潺潺,简直跟做梦一样,上一秒医生还说她儿子醒不过来,下一秒乔梦一亲,儿子就醒了,她立刻高兴的叫医生。 郑父的反应就比较特别了,“老乔,哈哈哈,孩子的话你可别往心上去,这臭小子跟梦梦两个小两口闹着玩儿呢。我发誓他一定不敢动梦梦一动手指头,他要是敢动梦梦一根头发丝儿,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儿子不靠谱,还不得当爹的来善后。 乔父眯了眯眼:“我懂,我都懂。” 第67章 放羊的小孩30 郑容醒来的第2天,就安排人去挖开了大槐树,果然在树下见到两具尸体。 他们马上报警,警察来了,封锁现场,派人来找郑容问询口供。 为何找郑容? 因为他这次被人袭击,那些人里面,就有张大妈的儿子。 “郑先生,你是如何知道槐树下有两具尸体的?” 郑容看一眼不情不愿的乔梦,示意她赶紧喂自己喝汤,乔梦不满地瞪他一眼,舀了一大勺汤塞到他嘴边。 郑容慢悠悠的喝了,心满意足道:“做梦梦见的。” 警察做笔录的手一顿,这是耍他呢?还是耍他呢? “郑先生,莫要开玩笑,我们正做笔录呢。” 郑容反而一本正经跟他们说:“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在此之前,我就听到过传闻,说我收购的那片地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灵异现象,但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人,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直到前天晚上,我被这些钉子户袭击了。梦里我见到了一个小孩,他引着我到了那棵大槐树下,求我救救他跟他母亲。 当我醒来之后,心里总觉得不安,所以便安排人去挖了那棵树,结果谁知道,下面真有两具骸骨。而且那个孩子还告诉我,谋害他的,正是钉子户张居的母亲。警官,这种事情我也无法解释,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警察问来问去,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只能回去详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几天,调查就有了一些结果。 乔梦匆匆上楼,看见阿涩正在收拾行李,一屁股坐在她的床边,道:“真是气死我了,天底下怎么那么多人渣。” “有结果了?” 乔梦点头:“你知道为何周斐失踪后,却无人报警吗?” 按理说周斐孩子都有了,肯定是结婚有丈夫的。但为何她失踪这么久,丈夫从来没有找来过呢? 警察按照线索,在一个乡村里找到了周斐的丈夫。 周斐当年从家里逃出去之后,竟被人拐卖到乡下,那家人强迫周斐嫁给自己的儿子,逼着她生下孩子。 周斐不甘心,逃了好几次,哪怕怀着孩子也想逃,最后孩子在惊吓中出生,生下来便有些呆呆傻傻的。 那家人就更嫌弃厌恶她了,整日搓磨。 过了几年,周斐终于学老实了,假装听话,让那家人放下了戒心。 孩子4岁的时候,周斐趁着家里人不注意,便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本来就近乡情怯,犹豫着要不要回家,谁知回到家中,不仅父母已经死亡,连自己跟孩子,也命丧毒手。 “阿涩,你绝对想不到,我们以为张大妈上吊那是发了病才死的,其实不是,她是被他儿子勒死的。” 阿涩叠衣服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她,“果真如此。” “当然!”乔梦叹息:“说也奇怪,这张居进了警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肯承认,咬死说是见不惯郑容这些奸商,欺压老百姓,想用最低廉的价格,抢走他们的房子。但过了一夜,他整个人就像鬼上身一样。不仅承认他母亲杀人的事实,还说出了自己谋杀了母亲。” 张居甚至不用警察逼问,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当年张大妈谋杀了周斐母子以后,整日里心神不宁,夜里做梦无意间说出了事实。 张居无意间听见,但一来那是他妈,二来周斐母子死了,周家的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给他。 到时候无论拆迁还是卖掉,都足够他有一套新房子拿来结婚。 于是这件事情他便悄悄的瞒下,没有声张,一心盘算着早日跟女朋友结婚。 但说也奇怪,自从周斐母子死后,周家的房子就开始频繁的出现灵异事件。 他妈妈惊吓的去烧纸钱,可人回来却越来越疯癫,张居的女友嫌弃他妈妈得了精神病,更不想嫁过来,日子久了张居也厌烦他妈,觉得他妈要是死了,就不用再用照顾这个疯婆子了。 后来有一次,他跟女友数落自己的母亲,被张大妈听到。 张大妈发了疯一样出来打他们。 情急之下,他为了保护女友,狠狠的推了张大妈一把。 张大妈被撞得头破血流,人就更疯癫了,天天嚷着要杀了他跟他女朋友。 张居觉得他妈鬼上身,终于,在他妈拿着刀,半夜站在他床边的时候,直接将他妈勒死。 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他把张大妈伪装成上吊的样子,吊到了周家门口。 但是这么一操作,闹鬼的传闻就更大了。 房子拆迁的事情一再被耽搁,张居也不敢留在这里,就搬了出去。 女朋友最后因为没有房子,还是跟他分手了,张居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终于等来了郑容要拆迁。 他满心盘算着要趁机大捞一笔,谁知郑容因为这片地不吉利的事,趁机压低了一下价钱。 这个价钱跟市价其实差不多,但一点都不符合张居心中的高价,于是他联合小区的居民闹事,闹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逮着机会,趁着郑容一个人落单,便想绑架他,逼迫郑容抬高价钱。 谁知阵郑容不好惹,双方发生了打斗,郑容被人打伤,那些人怕闹出人命,惊慌地逃走了。 说到这里,乔梦笑着摇摇头,非常嘲讽:“我就说,为富不仁,迟早要倒霉不是。” 阿涩无奈的摇摇头,“这奸商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心疼他。” “呸,我心疼他做什么,我为了他差点把命折在这里头。他怎么那么能惹祸?从小到大净给我添麻烦,这门婚事我一定要退的。跟奸商在一起,容易短命。” 见她还是嘴硬,阿涩也不戳破。反正这对欢喜小冤家,打打闹闹都是情趣。 见阿涩整理了一些法器,乔梦疑惑:“你这是要做法事吗?” “是啊,要不做法事,那些业障怎么消除?还有你给厉鬼许的承诺,我若不让他满足了,他大约是要缠着你不放的,你乐意吗?” 乔梦赶紧摇头。 她记得阿涩说过,对人的承诺你不兑现,人家最多跟你打官司。 可对鬼的承诺你要是敢不兑现,那他能缠你一辈子,被鬼缠身,除了倒霉就只有更加倒霉。 第68章 放羊的小孩31 夜深人静,这片社区因为闹鬼的传闻,又因为拆迁的原因,人早就搬的干干净净,连个守大门的都没有。 阿涩孤身一人,提着一包东西,进了社区,来到3号公寓楼门口。 这里早就断水断电,夜里没有灯光,阿涩拿着手电,一步又一步,到了周思家门口。 似乎感觉她要来,距离门只有几步的时候,木质的门自己就开了。 开门声咿呀作响,屋里的某个房间,从门缝里透出丝丝红光。 一闪一闪的,格外瘆人。 阿涩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她打开手袋,掏出一个铜盆,将打火机点燃,烧了一根蜡烛。 随着红色的焰火燃烧,蜡烛渐渐燃起,阿涩往铜盆里滴了几滴蜡,便将蜡烛粘在铜盘盆上。 她又掏出几张红纸,上面似乎写着时辰,阿涩一张张烧掉,纸张很快成了黑色灰烬,落在铜盆里,安静下来。 阿涩又撒了一把红米,嘴里念着招魂经,念完之后,便安静不语。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根红色的蜡烛。蜡烛一点点的燃烧着,很快便烧了一半。 屋子里起了一阵怪风,呼啦一声,红色的焰火终于成了绿色。阿涩再抬起头,铜盆周围已经站了几个人。 这几人没有影子,双脚虚浮,距离地面几厘米。 鬼的双脚是不沾地的。 几人面无表情看着阿涩,阿涩道:“人齐了,便上路吧。” 周思看着自己的女儿,妻子,神色异常平静。 其他人也是,算上那个小孩,一家四口人,整整齐齐的在这里。 阿涩掏出折好的纸门,往铜盆里一掷,火焰瞬间大起,眼前的墙上出现了一道门。 “越过这道门,便是轮回道。”阿涩看着几人:“别怕,这一次,你们尽管去。只是请记得,若是遇见雷电风雨切莫恐惧,看见黝黑的山洞也别躲进去,你们要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阳光明媚,山花烂漫,一片广阔的平原才可以停下来,那里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你们要抓紧彼此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哪怕再恐惧,也要紧紧抓住彼此的手。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的终点,便是光明。” 周思深深看一眼阿涩,点了点头,对妻子伸出手。妻子对女儿伸出手,女儿对孙子伸出手。 这一家人,先后进了那道门。 进门前,阿涩忽然叫住周思。周思反身看着她,面无表情。 阿涩眼里闪过泪光,幽幽道:“对不起。” 周思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她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牵着家人的手,消失在那道门里。 随着他们的消失,那道门也消失不见了。 蜡烛已经烧到了底,绿色的火焰又变成了红色。 阿涩开始烧纸钱。 叠了一大包的金元宝,一个又一个,被扔进火盆里,很快烧了个干净。 直到所有的纸钱都烧干净了,阿涩才站起来,走到周思的房间,打开抽屉,掏出一支钢笔。 那支钢笔静静的躺在他的抽屉里,被擦拭的很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崭新,可见主人有多珍爱它。 阿涩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她看着山野间,那个放羊的小孩,问他为什么要放羊。 他说为了娶媳妇儿。 阿涩笑着问他,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孩好奇问她,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不用这么辛苦的放羊? 她说是的,外面的世界风光无限,有他从来没有吃过的糖果,有他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还有他从没有住过的高楼大厦。 可唯独没有告诉他,外面的世界,也是要吃苦的。 小孩心动了,问她怎么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阿涩递给他一只钢笔,告诉他好好学习,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阿涩说不清楚。 世人觉得放羊辛苦,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继续放羊。 可到头来,他们还是会发现,世人不过是从一个小小的放羊圈子,跳到了另一个更大的放羊圈子。 而有些人为了停留在这个更大的圈子里,付出的代价似乎也更大了一些。 都说放羊辛苦,可其他的事情就不辛苦了吗? 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都是要付出辛苦的。有区别的,是吃苦得到的回报。 “姐姐,你努力过了,他也努力过了,只是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他没有能挣脱命运的捉弄,你不该为此感到愧疚。” 谷言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 那只猫瑟瑟发抖,求救一般看着阿涩。 阿涩看着小猫金色的瞳孔,道:“原来它被你带走了。” 谷言生一下又一下顺着黑猫的猫,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皮毛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病气。 阿涩看着他长的有些过分的指甲,问道:“你吃了什么?” “姐姐这是在担心我吗?”谷言生笑盈盈,桃花眼上挑着,瞧着总是暧昧惑人。 “言生,别再继续了。”阿涩劝阻他,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她眼里担忧骗不了人,可古谷言生却很讥讽。“姐姐若真担心我,就该舍弃那个傻子。你瞧这一次的事,他三番两次要你搭救,区区一个幻境都出不来,若不是你出手,他就死在我手里了,真是遗憾,对吧?” 阿涩见劝不了他,只能说:“你再这样下去,我便救不了你了。” 谷言生冷笑:“姐姐不如想想自己,为了他,你什么都舍得,我也舍了,可那个傻子一无所知,而且还有更多危险在等着他。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他有哪里好,值得你为他吃这么多苦头。 1000年过去,你欠他的早就还完了。如今这世道,哪来什么天长地久的情感,谁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连来世都不要了。只有你,守着那些旧规矩,自我感动。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要你给的一切。” 岁月变迁,什么都在变,唯独人心的自私自利没有变。 见阿涩不说话,谷言生气的用力几分,抓疼了怀里的猫。 那猫发出疼痛的叫喊,却不敢动弹。它战栗的哀求阿涩,阿涩不忍,正想要回猫,谷言生却道:“姐姐,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他的良知,下一次,他若是还舍弃你,你就再也别救他了。” 第69章 鬼面螃蟹1 闭门几日的龙婆馆,再次开门了。 一大早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来求签问卦的。 阿涩一个个招待,让他们心满意足离去。看着功德箱里收到的钱财,还有手机上到账的,她也很心满意足。 她打个哈欠,一屁股坐在摇椅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今日起床开始,就总是困顿难受,老想着睡觉,也不知是这天的原因,还是她的身体进入了倦怠期。 乔梦似乎是故意的,她才刚坐下,追魂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那头的她,凄凄哀哀的,好像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女子。 “阿涩~,你怎么就走了呢?也不跟我说一声,把我一个人留在沪市,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阿涩困得不行,哈欠连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轻轻摇着摇椅,闭眼道:“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把你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你这冤家,人家就是不想留下才巴不得跟你走的,你倒好,招呼都不打一声,连夜跑路,我看你就是想把我留给郑容那个奸商挫磨,想累死我另寻新欢,哼!” 一旁正在电脑上处理公文的郑容抬起头来,挑眉看她一眼。 乔梦瞪他,继续跟阿涩抱怨:“好阿涩,你快给我算一算,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痊愈,我想回去了。” 郑容迈着大长腿走过来,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挂了电话。 “你干什么呀?干嘛抢我电话?”乔梦气鼓鼓的伸手要去抢,郑容却将手机高举过头顶,丢到床上。 乔梦扑过去要夺回手机,去被郑容轻松压在沙发上。 这压迫性的暧昧姿势,乔梦面红耳赤,“你....你别乱来啊,你....你是病人,医生说了,不能做剧烈运动。” 郑容笑,眉眼勾魂:“乔小胖,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剧烈运动我不能做,是亲你....还是.....”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乔梦顿时又羞又气:“呸,臭流氓。” 郑容笑的更开心了:“要不我现在就试试,看看医生说的准不准。” “你敢,我告诉你,我男朋友不会放过你的!” 郑容眯了眯眼,眼神里透着凉寒危险,他压着乔梦,语气温柔却戏谑:“你说谢元吗?我怎么听说,他是冲着你的朋友阿涩来的,他心里只有你那个神婆朋友。” 被拆穿了,乔梦也不窘迫,故意怼他:“没关系,阿涩说了,她不喜欢谢元,我只要努力一把,他迟早是我的人。” 这才刚说完,嘴就被郑容堵住了,郑容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亲吻她。 “梦梦,吃水果啦.....”郑母端着果盘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尴尬的脚趾头扣地板。打哈哈忙关上门:“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乔梦一把推开郑容,红着脸跑了。 郑容回味的摸了摸嘴唇,笑的很满足。 阿涩才闭眼几分钟,大门就被人敲响。 “龙姑娘,您在家吗?” 阿涩有点不想起来,她真的好困,可对方不死心,不断的敲门,硬是不让她睡觉。 阿涩迫于无奈睁开了眼,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栓一看,却是蒋忠。 他身后跟着一对母子,神色有些怪异,瞧着很憔悴。 阿涩将人迎进来,给他们泡了茶。 “蒋老板,今日不为人看风水,怎么到我这来了?” 蒋忠嘿嘿一笑,摇着手里的扇子扇了两下风。“若不是实在遇上麻烦了,也不敢劳烦您老人家,龙姑娘,我的这位朋友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您能给他们解困。” 阿涩看向那对母子,女人大概四五十岁。一头小波浪卷发,慈眉善目,身上有股书卷气,是读书人家。 她的儿子20出头,本该是神采奕奕的年纪,可他眼下一对发黑的眼袋,双目满是血丝,双颊有些凹陷,嘴唇微微发白,人也十分消瘦,看起来的确不同寻常。 阿涩道:“你的手伸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儿子看一眼母亲,女人看向蒋忠。 蒋忠道:“龙婆懂些医术,正好让她看看。” 男子这才伸出手来,阿涩一手搭上他的脉。只听了一稍息,便眉头紧促。 “你的脉搏这么虚弱,可是夜里经常惊恐噩梦,寝食不安,并且时常出现幻觉。” “不是幻觉,是鬼,我遇到鬼了。她缠着我,要取我性命!”男子惊恐万分,一双手不断拉扯自己的头发,似乎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的母亲急忙抱住他,安抚他,不让他自残。 可男子的力气很大,一把推开他的母亲,朝着石柱就要撞上去。 阿涩及时出手,一把将人拉住,在他的脖子后方摁了一下。 他暂时定住,阿涩让蒋中忠帮忙拉住人,回身拿起香炉,掏出一把香灰,往他头上一撒,男人立刻清醒过来。 “妈,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听到儿子的话,女人瞬间落泪,抱着儿子连着拍打了他几下,嘴里直叫着儿子别怕。 蒋忠劝母子二人坐下,这才对阿涩道:“这孩子自从前些天跟朋友出去玩,回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时常做噩梦不说,夜里还会梦游。 起初,家里人都以为他是生病了,带他去医院检查,可医生说他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新陈代谢快了一些,我们便也没当回事。可过了几日,他的性子越发古怪,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阿涩看向女人,“你儿子叫什么?” 女人擦擦眼泪,道:“我叫秦霜,你叫我秦姐就好。我儿子姓马,叫马德龙,龙小姐,我听说你驱邪最是厉害,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儿子。他这么良善的孩子,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就这么倒霉,招惹了这些脏东西。” 阿涩看着清醒过来的马德龙,见他精神好了一些,这才问道:“你到底发生了哪些事异常的事儿?” 马德龙还没说话,秦霜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包,掏出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螃蟹壳。 可诡异的是,螃蟹壳的里面,有一张鬼脸。 第70章 鬼面螃蟹2 原本白皙的螃蟹内壳里,长着一张女人的面孔。 女人青面獠牙,双眼突出,怎么看怎么诡异。 马德龙若不是亲身经历,大约都要觉得,这是别人亲手画上的一个道具了。 阿涩接过螃蟹,就觉得手掌一痛,没接住螃蟹壳,任由它掉在桌面上。 好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并没有将螃蟹壳摔坏。 阿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竟有些发黑了。她忙抓了一把香灰,使劲的搓揉了几下,那一团黑气才消失干净。 蒋忠看不见黑气,但在一旁看到她这番举动,心里也生出不安来。他对秦霜道:“秦姐,你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龙姑娘。” 阿涩却打断她,看着马德龙:“你来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马德龙盯着那个螃蟹壳,显然有些畏惧,咽了咽口水,这才缓缓道来。 大约一周之前,他们放暑假了。他正在读大二,在学校里结识了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了一个驴友社团,约定放假的时候,一起去山里探险。 “我们群里有个朋友说,白牛山上可能有古墓,有人在那里挖到过一些特殊的铜钱瓷片,我们一时好奇,便带着金属探测器一起上了山。” 他们进到山里之后,越走越深,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迷路了。 好在手机还有信号,大家也没有惊慌,还是笑嘻嘻的,一边拍照,一边往里走。 忽然,有个队友的金属探测器嘀嘀嘀的响了,众人便围过去,看着他挖。挖了才没几分钟,就真的让他挖出一枚铜钱来。 “那上面写着康熙通宝,我们都有挺高兴,觉得是挖到宝了。” 于是几个人纷纷用自己的金属探测器,在周围不断的寻找着,希望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过去,他们不仅挖到铜钱,还挖到小小的金瓜子。 “我们当时太高兴了,谁都没有注意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大家也很饿,又缺水,于是我们便商量着先下山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学校的老师,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蒋忠觉得,这要是他,八成也觉得这附近肯定有什么古墓或者遗迹,否则不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可我们走着走着,却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反而越走越荒僻,不知不觉便见到了一条小溪。我们当时又累又饿,便有人提议,不如先稍作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马德龙也没多想,一屁股坐到溪水边上,舀水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听了一声尖叫,众人忙回头看去,见队友杨曦曦兴奋的大喊,说看到了螃蟹。 众人觉得有趣,纷纷围过去,这一看,十分惊讶,这么小的溪水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螃蟹? 马德龙小时候跟随父母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知道小溪里就算有螃蟹,也都是十分小的那种,也就比乒乓球大一点点,可杨曦曦见到的那只螃蟹,都快赶得上阳澄湖大闸蟹了。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觉得多想,当时大家也挺饿的,看到有这样的螃蟹,便有人提议,把它吃了。于是大家伙纷纷开始翻石头寻找螃蟹,这一找不要紧,竟让他们找出10来只螃蟹。大伙再也忍不住,立刻生火开始煮螃蟹吃。” 队长有经验,早早的准备了锅,他们捡了一些干枯的柴,开始在小溪边上生火。 很快,一锅螃蟹就煮好了。 大家愉快的吃起来。 吃着吃着,杨曦曦就惊叫起来。“你们快来看,这螃蟹壳里居然有人脸。” 大伙儿一看,不仅有人脸,每个螃蟹里面的图案还有些不一样,有的是男人,有的是女人,但无一例外,都有些青面獠牙,诡异非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觉得不安。 此时天已经非常暗了,再不下山便很危险。队长忙让人收拾东西,灭了火,匆匆忙忙,带着大伙儿下山。 好在手机有信号,指南针也没有出问题,他们总算找到了路,平安下了山。 “可是,从我回家那天开始,我就总是做噩梦,梦见一个女人对着我哭,她质问我,你为什么要吃我,为什么!” 马德龙害怕极了,起初以为只是一个噩梦,可连着几个晚上,他都梦见一个鬼脸的女人,这就让他十分不安了。 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开始出现一些异常的举动。 秦霜接过话来,满脸愁容道:“先是夜里的时候,我半夜起床上厕所,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用梳子梳头发。他的头发很短,是个寸头。然而他梳头发的动作,却像是个女人,在梳理自己长发,一下又一下。我慎得慌,连忙打开灯,以为他在恶作剧,可我灯一打开,他便转过头来,怪异的对着我笑,妩媚妖娆,他问我,姐姐,我美吗?” 秦霜吓的忙叫醒熟睡的丈夫,可等丈夫醒过来一看,儿子却在房间里呼呼的睡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丈夫以为妻子做了噩梦,便说了她两句。秦霜擦了擦眼,发现儿子手里并没有那把梳子,也以为是自己做梦,于是便回去睡觉。 然而第二天夜里,丈夫起夜,却看到儿子在冰箱里翻东西。 他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想问他是不是饿的慌,用不用给他做点宵夜。 谁知儿子一回头,满脸的血,还咧开嘴对他笑,白皙的牙齿上沾满了血渍,牙缝里还有肉丝,他这才意识到,儿子竟然生吃了冰箱里的牛肉。 丈夫惊慌:“你这是做什么!” 马德龙却发出女人的声调,笑盈盈道:“姐姐,我饿,这里的肉真好吃,我好多年没有吃过肉了。” 丈夫惊吓的声音引来秦霜,她看到这一幕,紧张的拿起扫帚,使劲打了儿子两下,儿子吃痛,回过神来,茫然看着父母:“爸妈,你们在做什么?” 这样惊恐的事情,夫妻两人一度以为他是梦游,虽然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们,儿子可能是鬼上身,但夫妻俩人都是大学的教授,更相信科学一些,所以第一时间,便把儿子带到了医院做精神检查。 然而,事情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打破他们的认知。 第71章 鬼面螃蟹3 这一天,他们从医院回来,医生给儿子开了安眠药,让他试试效果再说。 马德龙按照医嘱吃了药,沉沉睡去,夫妻二人在客厅坐了半宿,也没有听到异常动静,就以为事态平息了。 过了没一会儿,马德龙的父亲起身上厕所,尿到一半,听到惨叫,慌乱地从厕所冲出来,看见妻子指着儿子的房间,跌坐在地。 她惊恐万分的样子,让马父感到不安,等他跑过去一看,却见儿子像只螃蟹一样趴在地上,横着爬了出来,脑袋360度转圈,人没死,脸上却露出一张鬼脸,是个青面獠牙的女人。 她阴沉沉的笑,质问马家父母,为什么要对她下药?为什么要杀了她? 马家父母被惊恐的一幕吓到了,夺门而出,跑到一半,二人回过神来,确信他们的儿子中邪了。 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本想报警,可秦霜拦住丈夫,“这事报警有用吗?” “那怎么办?”马父焦急担心,却也知道妻子说的对。 秦霜这才想起自己认识的风水师蒋忠,急忙给他打电话求助。 蒋忠但是个风水师,但对于这样的事,只是略懂皮毛。 他想求助阿涩,却得知阿涩出门了。思来想去,只好带着阿涩给的符咒去救人。 他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谁知符咒才拿出去,已经爬上墙的马德龙就浑身抽搐,从墙上掉下来,恢复正常。 事到如今,夫妻二人终于确信,这件事情是邪祟所为,不能用科学的办法解决。 这可如何是好呢? 蒋忠看着阿涩:“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好在你回来了,不然我只能带着他们去沪市寻你了。” 阿涩:“跟你一起进山的,一共有几个人?他们都吃了螃蟹吗?” 马德龙点点头:“一共8个人,我们都吃了螃蟹。” “那他们是否也发生了异常?” 马德龙摇头,“我不知道,我出事之后,昏昏沉沉的,总是噩梦不断,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他们的事情。” 阿涩站起身,点燃一炷香,对着神像鞠了三躬,把香插在香炉上,这才拿出铜盆,往铜盆里撒了一把红米。 她细细端详,其他人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问,直到一炷香烧完,阿涩才收起铜盆,对他们道:“你的几个同学,他们大约跟你遭遇了同样的邪祟。这东西有些凶险,恐怕我得进一趟山。” “有多凶险?”秦霜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若是他有什么不测,自己要如何是好? 阿涩看着这个憔悴不堪的中年女子,叹息一声,掏出一个符咒给她:“让他随身携带着,在我回来之前,这东西可以保他暂时平安。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待在家里,最多7天,7天之后我就会回来。” “那要是7天之后你不回来呢?” 蒋忠脱口而出,问完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子。 其实秦霜也想问,可她顾忌颇多。 阿涩:“我若是没有回来,那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她说的一本正经,哪里是危言耸听的样子,秦霜吓坏了,忍不住哀求起来:“龙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准信?我们家孩子只是吃了一只螃蟹,怎么会招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惶惶不安,想不明白自己善良的孩子,为什么会被这些东西盯上。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谁作恶谁遭殃,他儿子也没杀人放火为所欲为啊! 阿涩却道:“事出必有因,他是否无辜,我现在不知道。但麻烦来了,躲是躲不掉的,你们先回去吧。” 秦霜母子还想再问,却见她不想多说,也只能咬咬牙,暂时离开。 阿涩叫住蒋忠,“蒋先生留一下,我还有其他的事想问你。” 蒋忠看一眼秦霜母子,送走了他们,自己留了下来。 阿涩给他倒了一杯茶,等他喝下茶,这才缓缓道:“刚才他们在,我不方便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什么事?” “您说。” “那个孩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一次?” 蒋忠惊的差点掉落手里的茶杯,紧张看着看着阿涩:“您为何这么问?” 阿涩倒是平静的吹着茶,觉着热茶凉了一些,才缓缓地喝下去。 等她喝完,才道:“我若是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实话,索性不浪费时间了,你应该知道吧?” 蒋忠这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没错,那孩子高考那年出过事儿。” “出过什么事儿?” “我只知道,高考结束那年,他得了个好成绩,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很高兴,跟几个孩子去游泳。谁知忽然溺水,被拖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但尸体拉到医院,他忽然又活了过来,这事儿连医生都说是奇迹,后来他们家人见他没有什么异样,都没有人再提这件事。” 阿涩却笑道:“看来你您也被隐瞒了。” 蒋忠不解:“您这话什么意思?” 阿涩:“我观他的面相,应该当年就死了,却偏偏能活到今日,他这是被人改过命。而且,手法不正,所以才有如今的冤孽,可看他母亲那样,大约所知甚少。” 蒋忠听的背脊发凉,“您的意思是,这孩子的遭遇,不是偶然?“ 阿涩点头,没有多说,只道:“有件事儿,可能要劳烦您帮忙。” “您说。” “您联系一下他的同学,弄清楚他们现在的状况,把这几张符给他们送过去,若是我说的没错,这几个孩子都很危险。若是可以,劳烦您查一下,他们是不是也曾有过死而复生的经历。” 蒋忠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事情非常严峻,龙婆有几分本事,旁人不知道,他却是亲眼见识过的。 能让她亲口说危险,那必然是十分凶险,他好奇的很,“这个螃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弄清缘由,得去一趟山里才知道。但我刚才碰着螃蟹,上面有很重的怨气,应该有很多年了。这缘由我算不清楚,只能先看看再说,你帮我找个司机。” 蒋忠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很快就将事情办好。 一个下大雨的早晨,天色诡异阴沉,不见一丝亮光,阿涩上了一辆黑色的车,消失在大雨中。 乔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知道她要去白牛山,却并不知道她此行会有什么危险,还开玩笑,让阿涩给她带些土特产回来。 白牛山那里最有名的,就是当地的卤牛肉。 阿涩瑟一口答应,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乔梦看着郑容,很想把碗里的南瓜汤一下子全泼到他的脸上。 郑容优雅的切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塞进嘴里,这么怡然自得,乔梦越想越气。 “你这个骗子,说好了你病好了就让我走的,这都多少天了,你这病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郑容轻轻耸肩:“我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医生说,这都是因为你强迫我做剧烈运动造成的。” “我强迫你?”乔梦气的想掀桌子。“姓郑的,士可忍,孰不可忍,不要因为我长得人美心善,你就欺负我,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人美心善?”郑容轻微挑眉,似笑非笑:“乔小胖,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居然敢否认我的话,我哪里不美了,我哪里不善良了。就我这身材,我这长相,走出去,没有1000,也有100个男人回头看我。我要是不善良,我能去鬼屋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哄骗我老爸,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他还说这是未婚妻的责任,我去你的未婚妻,我告诉你,赶紧告诉我爸,解除婚约,否则我跟你没完。” 郑容笑得合不拢嘴,眼神直勾勾的:“你想跟我没完?极好的,咱俩这辈子都没完。” 真是个狗男人! 乔梦觉得他在开车,可是她没有证据。 “我不管,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赶快告诉我爸,把我的卡解冻,我要回玥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办不到。” “你说什么?” “我说办不到。”郑容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梦梦,我们就快结婚了,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到时候穿什么婚纱,喜欢什么样的婚礼,这些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至于玥州,你为什么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乔梦站起来,十分不屑扫他一眼:“你这个文盲,玥州可是有千年历史的古城,怎么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要以为自己出国留了两年学,就见过世面了,我告诉你,老祖宗的文化博大精深,你这辈子都学不完,不要拿西方那一套愚蠢傲慢的思想,回来影响我的爱国热情。” 郑容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像极了河豚,可爱的很。 但想着她要走,说话的语气就不好了:“乔小胖,你是铁了心要回去。” “那是自然,我说了100遍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就你那一堆绯闻女友,我要是嫁给你,岂不是天天要戴绿帽子?这种碧草连天的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再见。” 她哼一声,越过他要走,经过郑容身边的时,郑容一手拉住她。 乔梦没站稳,就这么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干嘛,别乱来啊。” 佣人路过,探头看了一眼,悄悄退出去,不敢打扰。 郑容阴翳道:“你要是真想你的朋友,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以邀请她来做伴娘。” 乔梦气的推他,想站起来,却被他困住。她气鼓鼓道:“你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不会嫁给你了。” “是吗?可你那个神婆告诉我说,我们俩命中注定,天生一对,是会白头偕老的。”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乔梦震惊,她这是被阿涩卖了? 郑容捏捏她的小脸:“我醒过来的那天晚上,她有事来医院找我,我顺便问了我们的姻缘,她很确切的告诉我的。” “她连这都告诉你!”乔梦脱口而出,说完看见郑容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刻转了口吻。 “你想太多了,她这个人吧,好的不灵坏的灵。但凡她祝福谁,谁就一定要倒霉。她既然祝福我们百年好合,我跟你一定是相互妨害。要是咱俩结婚,少不得断子绝孙,家破人亡。所以我们还是赶紧解除婚约,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郑容无奈扶额:“梦梦,你这么诅咒自己,就不怕伯父知道了伤心难过吗?” 乔梦嗤笑:“诅咒这东西要是灵验,还要警察律法何用?算我求了你了,你赶紧给我老爸说,我们解除婚约吧,我爸现在捏着我的身份证还有银行卡,我现在身无分文,哪里都去不了。” 硬的不行,她来软的,娇滴滴的对着郑容撒娇。“郑容哥哥,你最好了,你就帮帮人家嘛~行不行啊,欧巴!” 郑容被她娇滴滴的撒娇,弄得心痒痒。 沉默的看到她好一会儿,就在乔梦以为,这家伙不会答应的时候,郑容就忽然点头了。“好,我答应你,让你去见她,不过.....” “不过什么?” “一个月之后你要回来结婚。” 乔梦刚想反驳,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是推送的新闻,说白牛山发生泥石流,目前人员伤亡情况不明,政府正在全力抢修道路。 乔梦没在意,刚关掉手机,就想起来阿涩不就去了白牛山吗? 这下她想都不用想,直接点头答应,“你立马给我爸打电话,我要马上走。”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郑容惊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无关,你赶快给我爸打电话。” 郑容见她如此焦急,更不会轻易答应了。他拿过他的手机,看到这条新闻,一瞬间明白了。“你朋友出事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要赶紧去救人,不能跟你瞎扯了。” 郑容拉住她:“你一个弱女子去那里能做什么?那里自然有救援团队救援,你不如先给她打个电话过去,万一她没事呢。” 乔梦一想,可不是!于是连忙打电话过去,但只有机械的女音回应她,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就是没有信号的意思了? 如何是好? 第72章 鬼面螃蟹4 郑容很久没有见她如此着急了,自从上了大学,她的性子就变了。 张扬又自信,傲娇又有些凡尔赛,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有些卑微的胖女孩。 时隔多年,他又在她的脸上见到了这种悲伤难过的神情,脆弱的像只兔子,郑容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你也别慌,我马上联系那边的朋友,让他帮忙找人,一定能找到你朋友的。” 乔梦慌乱的很,哭着道,“你不懂,她要是出事了,会有很多人倒霉的。” “这话从何说起?” 郑容听得很疑惑,乔梦却并没有解释,急匆匆的要离开。 郑容见她这样子,哪里能放她走,也不装病了,让管家安排车子送他们去乔家。 谢元已经三天没睡好了。 当他戴着墨镜出现在剪辑室,陈久看他有点惊悚,“老板这里已经够黑了,不需要再戴墨镜。” 谢元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看着电脑显示屏上的画面,“3号楼的片子剪辑的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案子,两个人犹豫了很久,到底应该把它剪辑成灵异事件,还是应该戳破灵异? 最后,谢元看着什么都没有拍到的摄像机,才拍板:“就把它拍摄成普通的解密事件,反正任何鬼怪都没有拍到,说出去也没人信。” 再加上这件事已经得到解决,那个怨灵蛾茧也消失了,如今房子的拆迁已经提上日程,再过不久,那里就会竖起高楼大厦。 关于周思一家人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记得的。 想来周家人在天有灵,也不想让他们的人生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嚼头。 就让事件平静的消失吧。 陈久觉得这样也行,总而言之,他是不可能再回到那里去的,他再也不想再经历高考的噩梦了。 “老板,我见你这两天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没有睡好?” 谢元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掏出手机看了又看,似乎在等谁的电话。 陈久好奇问他,“老板,你在等什么?” 谢元收起手机,本不打算搭理,可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事儿好像还真的只能跟陈久说,于是道:“我这两天一直做梦。” “梦见什么?” “我梦见阿涩出事了。” 陈久剪辑的手停下,松开鼠标回过头来看他。 自从3号楼的灵异事件,两个人对于某些事,都有些讳莫如深的避讳。 如今谢元主动提起来,陈久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他干咳一声,问:“你梦见她怎么了?” “我梦见她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似乎在挣扎,怎么都出不来,醒来之后,我就一直给她打电话,可她始终没有接电话。” 陈久顿了顿,嬉笑道:“该不会,她把你拉黑了吧?那天你看人家的眼神太赤裸裸了,说不定把人家吓到了。” 谢元冷眼瞪他,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凳子:“扯淡,我高大英俊,帅气多金,哪里不好?她为何会吓到,她分明喜欢我。” 如此自信,陈久一时竟无法反驳。 想了一会儿,他憋出一句,“也许是你的性格太讨人厌了。” 谢元一愣:“我性格讨厌?” “对啊,女孩子最讨厌你们这种不会说话的直男。” “我直男?”谢元轻哼:“直男有什么不对,我是男人,又不是娘炮玻璃,直男才正常好吗!” “可是老板,你不仅直,而且直过头了。” 谢元不服:“什么叫直过头?” 陈久白他一眼,化身情感专家:“老板,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别的不说,就说那天我们聚餐的时候,策划部的小美往你身边靠,她都喝醉了,胸都往上贴了,你居然嫌弃的避开她。你要知道,那可是小美,我们公司公认的美女,公司里多少男同事都想追求她,她都不看在眼里。” 谢元想了一想,问他:“小美是谁?长什么样?“ 陈久无语:“老板,你别告诉我你有脸盲症。” 谢元摇头:“不是,我只是没有注意过公司的女同事,我又不喜欢她,老注意她们干什么。” 陈久对他竖起大拇指,“老板,可以,我欣赏你的直。” 男人谁不好色,漂亮美女倒贴,他都记不住人家的长相,怪不得平日从不跟他们一起看美女。 这么清心寡欲,怎么不出家! 谢元拍掉他的手,心情烦闷的看了看手机。“你继续剪辑,我出去透透气。” 说是透透气,结果还是给阿涩打电话。 连着打了七八个,依然是关机状态。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连着三天他都在做噩梦,都与阿涩有关。 每一次梦境都不相同,第1天晚上,他梦见穿着古装的阿涩被一群人围住,要让她把谁交出来。 阿涩不肯,那些人来抓她,她被逼着跳下了河。 第2个梦境,是阿涩拉着他逃跑,有人要追杀他们。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遇到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向他们射箭,他挡在阿涩胸前中了一箭,两个人一起掉下悬崖。 到了第3天晚上,他梦见阿涩在叫他,她似乎被关在什么洞里,很深,自己找不到人,只听到她的声音。 他一直找啊找啊找,结果就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他打电话联系过玥州的朋友,他们说阿涩似乎出门了,并不在家,能去哪里呢? 联系不上阿涩,他决定给乔梦打电话。 此时的乔梦正坐在前往白牛山的车上,一旁的郑容开着车,留意路上的路况。 乔梦一看是谢元,立马高兴的接起来,“亲爱的,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如此突兀的称呼,让谢云顿了一下,郑容阴冷扫她一眼。 谢元咳嗽一声:“阿涩跟你在一起吗?” 乔梦惊讶:“你不知道吗?阿涩出事了呀,我现在正赶去救她。” 谢元顿是时汗毛都竖起来,“她出什么事了?” “阿涩去了白牛山,那里发生了泥石流,道路塌方,目前联系不到人。我担心她出事,所以急着去找人。” 谢元听到这个事儿,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订机票赶去白牛山,可以一查才知道,白牛山没有机场。 他只能坐最快坐的高铁去。 乔梦与谢元先后脚,赶到了白牛山下的白牛镇。这里上山的路已经被封了,政府正在抢修。 从目前救援的情况来看,有一个小村庄的人都遭遇了不测,需要紧急救援。 警方很忙,救援队也很忙。 那些着急想路过白牛山的人,都被迫改道。 而白牛山因为连日大雨,道路塌方的严重,现在根本不准人进入。 谢元站在山脚下,一边帮忙救援,一边询问乔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到这里来?” 乔梦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冷笑道:“我家阿涩才不会无端端的来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非入山不可,所以她才来的。” 谢元想问个明白,郑容抱着一箱水隔开两人。“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做什么?” 乔梦瞪他一眼,眼风里皆是不满:“我跟我男友说话,关你什么事!哼!” 郑容看向谢元。 谢元很无语:“别误会,我喜欢的是阿涩。” 郑容的脸色稍霁,道:“那也不能挨这么近,孤男寡女,不合适。” 乔梦看一眼到处都是人的救援站,简直无语:“你当其他人都死了吗!”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刮过,三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乔梦一睁眼才发现,刚刚还人来人往的救助站,一下子人都不见了。 乔梦眨眨眼,“我...是不是眼花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自觉的聚成一团,背靠着背,留意周围。 郑容灵魂出窍过,也算是经历过一段诡异之旅,从前再不相信这些离奇事,眼下也信了。“我们莫不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谢元颇为冷静,他这么些年专门调查这些灵异事件,倒也有几分见识。他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往不远处的帐篷砸过去。 石头滚过去,却怎么也到不了帐篷边上。他又捡起几个石头,连着砸了几次,还是如此。 “这是鬼打墙,还是结界?”乔梦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两张符咒,毫不犹豫把一张给了郑容,给出去,又后悔了,这不是暴露自己的心思吗! 郑容才笑到一半,就见她把另一张符咒给了谢元,并且紧紧挽住谢元。“亲爱的,阿涩的符咒最管用了,你要保护好我哦。” 谢元还没说话,郑容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麻烦别人。” “谁是你的未婚妻,人家才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你先把符咒给我!” “我那是手抖了。”乔梦反驳。 “我看你就是本能反应,想要保护我。”郑容把人抱的很紧,要不是怕出事,恨不能不跟谢元有任何接触。 乔梦气鼓鼓的,两人越靠越近,就快要接吻了。 谢元忽然理解,上次在三号楼外,乔梦当电灯泡的心情。 真是报应不爽! “你俩消停一下,不是撒狗粮的时候。” “谁撒......”乔梦还没说完,郑容慌忙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躲到大石头后面。 谢元与郑容二人,一前一后,护着乔梦,乔梦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一阵歌声。 “半身挑达任情纵,情意加浓。早沾爱恋风,爱思满胸......” 一个哀婉的女音,用着戏曲腔调,唱着粤曲。 那声音忽远忽近,寂静孤冷,尤其在此时此刻,腔调犹如黑暗里冒出的鬼音,让人不寒而栗。 郑容眉头紧蹙,只觉得耳朵疼的厉害。 乔梦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探出一点头,露出眼睛,只见一道身影从不远处飞过来,落到一块石头上,哀哀戚戚唱着粤曲。 几人都不懂得粤语,但听这个唱腔,也知道大约是粤剧。 那女子穿着一身水袖长衫,白领蓝衣上,绣着粉色的并蒂莲。 她咿咿呀呀的唱着,挥着水袖,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她的面貌,乔梦吓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蹲身下去,大气都不敢喘。 那是一个头发很长,双眼被掏出了窟窿的女人。鲜红的血从窟窿里流出来,脸色惨白。 她似乎并不觉得疼痛,樱桃小嘴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哀怨诡异的粤语。 三人哪里见过这阵仗,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追过来,将女子团团围住。 准确的说,是女鬼。 谢元与郑容是男人,胆子自然更大一些,他们屏住呼吸探头看去,发现那些人都穿着电视剧里才有的灰布军装,个个手里端着枪,对着女鬼。 他们看得清楚,那些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个个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 女鬼还在咿咿呀呀的唱,过了一分钟,她忽然停住声音,对着那些士兵笑。 “我已沦落至此,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男人的心,都如此凉薄么?” 士兵还是面无表情,扣动扳机对她开了枪。 女鬼几乎被打成筛子,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乔梦慌乱之际,踩断了一根枯枝。 清脆的响声,恰好出现在枪击停下来的时候。 一下子,那些士兵都转过头来,露出带着血窟窿的脸。 七八双血窟窿,都看向大石头后。 三人同时惊悚,那些士兵纷纷转了方向,向他们走来。 怎么办? 他们想都没想,拖着乔梦就跑。 见他们跑了,那些士兵纷纷追上来,并不断的开枪射击。 子弹从乔梦耳边擦过,她甚至感觉到了灼热的疼痛。 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山里都是她的尖叫声,以及枪击的声音。 郑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威胁,想都没有想,就挡在乔梦身后身后,将她扑倒。 谢元纵身跳开,三人就见身旁一颗炸弹爆炸,差一点将三人炸个粉碎。 三人还来不及喘息,刚才被炸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里开始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原本追击他们的士兵一看,惊恐消失了。 而乔梦看到洞眼里爬出的东西,也惊叫出声:“螃蟹啊!” 第73章 鬼面螃蟹5 看见螃蟹并不稀奇,然而螃蟹从地底下钻出来,还是在没有任何水源的地方,这么突兀地爬出来,任谁见了都要觉得诡异。 更何况,这不断冒出来的螃蟹,背上似乎有着奇怪的图案。 乔梦知道不对劲,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用手去碰。想捡一只螃蟹来看一看,上面到底是什么图案。 谁知谢元不小心踩到一只螃蟹,螃蟹发出惨烈的叫声,叫声像个孩子一样,在此时此刻,显得越发的诡异狰狞。 随着惨叫声,所有的螃蟹都转过身来。 它们整齐又诡异的看着谢元等人,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竟毫不犹豫的挥舞着大钳子,向他们追击而来。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钳子轻松掐碎了眼前的石头。 三人被逼的落荒而逃,这螃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可他们越是逃,那些螃蟹追的越是紧,仿佛不吃掉他们不罢休。 三个人被逼到山脚下,郑容想都不想,便托起乔梦,要将她送到山坡上去。 乔梦倒是爬上去了,可她的手刚刚爬上去,便被什么东西用力夹了一下。 她痛苦的哀嚎,摔下来。 三人抬头一看,半坡居然也全是螃蟹。 诡异的螃蟹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个又一个的追击过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乔梦甚至怀疑,这些螃蟹都是被她吃掉的冤鬼螃蟹,不甘心回来报仇来了。 她发誓,若是能平安脱险,回去以后再也不吃螃蟹。 “怎么办!” 乔梦慌乱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螃蟹,自己难道要被螃蟹吃了? 她不甘心,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过去。可砸死了一两只螃蟹,却惹怒了更多的螃蟹,他们更加疯狂地涌过来。 郑容不断护着她,生怕她再受伤。 谢元也是一脚一个,用力踩的那些螃蟹,螃蟹们发出诡异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可这并不能阻止它们些疯狂的攻击。 一只大螃蟹不知怎么就咬住了他的脚,谢元吃痛,向后倒去,这一摔,便让一只螃蟹爬上了他的身子。 那螃蟹眼看要咬住他的脖子,谢元用手一打,口袋里的符咒,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掉出来。 符咒刚掉落,瞬间化成一片红色的火光,冲着这些螃蟹就烧过去。 螃蟹们惊慌,不断的往之前的那个洞涌进去,来不及逃走的,直接被烧熟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的螃蟹都消失不见,空气里散发古怪的药味。 三人惊魂未定,跌坐在地。 忽然,一只手拍在郑容的肩头。 郑容本能反应,一个过肩摔,就听见一声惨叫。 “你们干什么!” 随着一声怒吼,忙碌的人停下脚步,纷纷看过来。 乔梦看着眼前穿着工作服的医务人员,还有志愿者,霎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被郑容摔在地上的志愿者,吃痛站起来,眼神很不悦,指责三人:“你们三个鬼吼鬼叫什么呢?怎么无缘无故打人?” 乔梦一瞬间恍惚,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倒是谢元率先反应过来,对那个人道歉。 “对不住,我们刚才走神了,实在是对不住。” 志愿者蹙眉:“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伙都在这么忙着,你们三个站在这发呆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赶紧去帮忙,那边又有伤者被发现了。” 志愿者揉着腰走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忐忑不安。 “这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遇到了鬼打墙,但其他人都没事,为什么就他们三个这么不对劲? 郑容先是着急检查的乔梦的手,然而被螃蟹弄的伤口竟然并没有消失。 谢元低头检查自己的脚,果然有伤痕。 所以刚才那一幕,到底是真还是假? 三人不懂,志愿者又在招呼,需要人帮忙。三人不敢多想,匆匆赶过去。 他们走开的地方,一只断掉的螃蟹钳子,被什么拖动一下,从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钻进去,消失不见。 忙碌的一天过去,今天他们一共救出了18个人,六个轻伤,两个重伤,其他的都是尸体。 因为被掩埋的太久,早就失去呼吸了。 乔梦看到那些浑身泥土的尸体,一个比一个狰狞,甚至有人死死的瞪着眼,惊恐万分的模样。 她看一眼便渗得发慌,不由自主的把头埋进郑容的怀里。 郑容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要不我们先回去?”白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他还是坚持想要带乔梦离开。 但乔梦又一次的拒绝他:“不行,还没有阿涩的消息,我必须要找到人才行。” 郑容很不解:“她又不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这么操心?” 乔梦难得没有跟他闹脾气吵架,平静道:“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说出来,郑容只觉得嫉妒,嫉妒过后,又是无奈叹息。“就算她对你很重要,你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等,我们到镇上去,安心的在镇上等消息不行吗?” 乔梦不肯:“不行,我心里慌的很,站在这儿,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若是离开这里,我感应不到她,我会害怕。” 郑容被她的话弄得没脾气,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他嫉妒不爽,却只是将人抱住安抚。 他不喜欢阿涩,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女人让他很不舒服,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一种天然的厌恶。 他从没有过这种情绪,那个女人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他就是诡异的不喜欢阿涩,但他也知道,这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天已经这么晚了,就算你要找人也得再等一等,或许天亮了,道路就清理出来,我们就能进山。”到时候有专业救援帮助,总比他们这些外行要好一点。 想到这,他又有些怨怪阿涩,好好在店里算命不好吗?为何要跑到山里去。 乔梦点头,只能赞同他的决定。 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断冒出来。 她觉得阿涩这次一定是遇到困难了,不然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给她。 谢元终于将螃蟹上的图腾画出来,这个图有些诡异,怎么会长在螃蟹身上。 若是只有一只,他可以说是基因突变,然而每一只的螃蟹背上都长有这样的图案,那就诡异非常了。 要不是伤口还在,他都要觉得自己产生幻觉。 他试图用图形识别,在网上找寻这个图案,然而识别出来的结果,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 离谱的是,壮阳广告都出来了。 这图案.....有那么奇怪?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谢元再看这张图,也觉得有点不可描述。 他想了下,干脆发给陈久。 陈久正在打游戏,难得老板不在公司,他的活少了不少,可以浑水摸鱼,不用半夜加班。 突然接到谢元的消息,看着这张图片,他疑惑,给老板发个语音过去,“老板,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也不清楚,你帮我查一查这个图有什么来历。要是不行,你找许砚,他大学里的教授朋友多,看看有没有认识的美术系,或者历史系的老教授,有懂得这种图文的,一定要帮我弄清楚这个图案的来历。” 陈久顿了顿,道:“老板,要是啥都查不到呢?” 谢元却十分笃定,“不会,这个图案一定很久以前就存在过。” 陈久见他这么肯定,好奇的想再问两句,谢元就却挂了电话。 陈久很是无语,他怎么就那么确定,难道他见过,既然见过,怎么会不认得? 好矛盾! 谁也没有想到,救援工作刚进行到一半,又下起了暴雨。 随之而来的,是又一次泥石流,道路损毁更加严重,所有人的疯狂逃离,退到安全地带。 所幸救援队伍预警的及时,他们没有人员伤亡,但刚刚抢修一部分的路面,又再次被淹埋,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众人看着大雨瓢泼,着急却无可奈何。 谁都知道,这样下去,被掩埋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安在脑子里不断徘徊,谢元着急的想要进去,然而道路被封,救援队伍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上山。 乔梦也着急,郑容打电话找了当地的熟人问情况,结果并不乐观,他回到帐篷里告诉乔梦,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梦倔强摇头,拒绝接受这个结果,“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大雨天,又是雷电交加,飞机不能进行搜救任务,太困难了。 谢元再着急,也只能坐在屋檐下躲雨。 “年轻人,过来歇一歇。”一名老者提着泡好的热茶坐下来,一边洗着茶杯,一边劝谢元进来喝杯热茶。 老人家生的慈眉善目,一头灰白的头发,梳理的齐整。他穿着唐装马褂,坐在屋里,一片岁月静好。 谢元看了看店里,竟没有一个客人。 谢元觉得很奇怪,这种茶馆在城里很常见,然而这种乡下的小镇上,装修的这么典雅独特,倒不常见。 他刚才匆匆的过来的避雨,并没有注意到这就是一间茶馆。 老者洗好茶杯,手法娴熟的往他的面前倒了一杯茶,谢元坐过去,闻着阵阵茶香,心神宁静下来。 “谢谢老人家。” 老者笑笑,问他:“年轻人,我看你不像镇上的人,是从外面来的吧,你也是来救援的吗?” 谢元点头:“我的朋友前几日进山了,谁知出现了这场灾祸,至今没有消息,我们很担心。” 老者看着他喝下了茶,微微一笑:“你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谢元:“她是我喜欢的人。” 这么直接,老者却愣了一下。“既然是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进山?我们这座白牛山虽然是旅游之地,但是出事的那片地方,可是禁区,不准外人上去的。” 谢元愣住,他匆忙的赶来救人,只知道阿涩可能去了那个方向,却并不知道她要去禁区。 想起阿涩曾嘲笑他,哪里危险哪里钻,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里为什么是禁区?可是原始森林?或者是国家保护的区域?” 老者摇摇头,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谢元看见了他的手,觉得这双手,是不是太嫩了一些。 可老者的话,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那里之所以是禁区,是因为那里总是出事故,当地人都知道,所以从不会带外人上山。但总有一些好奇心重的人,非要上去一探究竟。” 老者想了想,道:“这些人,好像叫什么驴友?” 谢元了然,驴友这种事,虽然是个人爱好,但他们的好奇心总是容易为自己招来灾祸。有经验的驴友都会出事,更别说没经验的愣头青。 但人自大起来,从不觉得自己无知无能。 “我的朋友不是驴友,她好像是因为有特别的事情才要进山的。” 老者:“无论她为什么进山,总而言之,这事故她遇上了,小伙子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者语气和蔼,可这话听在谢元耳朵里,就很刺耳。 他面色沉重,没有接话。 又是几道雷在空中炸响,雨越下越大了,外面的雨溅到店门口,谢元看着门口的水渍,心中越发不安。 他强烈的想上山。 “老人家,你既是本地人,就该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上山,对不对?” 老者闻言,不慌不忙又给他续上一杯茶,“年轻人,你若非要上山,我自然拦不住你,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告诫你几句。” 谢元很意外,老者没有坚定的阻拦自己上山。就算是一般路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劝他不要进山,因为实在太危险。 老者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谢元内心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老者:“那边的山头之所以是禁区,是因为从很久以前,总发生一些离奇的鬼事。” 谢元听见离奇这两个字,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是什么事?” 老者道:“我所知道的传说,也是从我祖父那里听来的。说是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有一群外地人,不知怎么的,就躲到了白牛山。” 第74章 鬼面螃蟹6 那个年代的白牛山,穷乡僻壤,自然比不了外面的繁华,但也因为地方穷,灾祸比别的地方少一些,至少没什么人祸。 当地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平,直到那些人的到来。 那也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一群带着枪的黑衣人,悄悄的摸进了村里。 村民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们被人驱赶出来。 那些人占了他们的房子,村民当然不愿意,可这些人手里都带着枪,一身的杀气,显然手里是沾过人血的。 村民们很害怕,孩子们紧紧的躲在母亲怀里,年迈的老人被赶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青壮年倒是想要一博,可带头的一枪就被对方击毙,这一下谁都不敢惹事儿。 这些年轻的劳动力被聚集起来,到了第2天,那些人逼迫他们拿上工具进山。 “他们想做什么?” 老着笑了笑,“进山挖宝。” 这个答案倒是在谢元的猜测之中,只是白牛山从未曾有任何宝藏的传说,至少他是不知道的,网络上也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传闻。 老者:“别说这些外面的人,就是白牛山当地的百姓都不知道这么回事儿,直到那群黑衣人的到来。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是乱世,民不聊生,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孙殿英为了军饷,也要去挖慈禧的墓,其他势力为了养自己的军队,就更是手段百出。 “那山里藏了什么宝藏?” 老者叹息:“传闻说是,北宋末年贼寇入侵,有一位公主逃难至此,随身携带了大量的宝藏。但因为生了重病,又被人追击的太狠,最后在惊恐中病死了。她死之后,手下的护卫便将她埋葬此地,并随身陪葬了不少珠宝。他们本想着等将来天下稳定了,再回来将公主的灵柩迁回皇家陵墓,可谁知宋高宗赵构再也不想打回来,于是这里便成了公主最后的栖身之处,也没有人管过。” 谢元感到疑惑,“既然本地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者笑笑,“那个年代,挖坟掘墓的土夫子很多,都是为了求生路。他们自有自己的门道,或许他们也是意外知道了这里有一处墓葬,这才引来了这些丘八。” 谢元点头,倒也认同这个说法,“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老者:“听老一辈的人说,那一天的天色有些古怪。原本天气很晴朗,可自从这些村民被逼着上了山,山里的雾就越来越大。那群人之中,似乎有一个土夫子。生的精瘦,一双眼睛总是咕噜噜的转,猴精猴精的。他似乎是被那些当兵的抓住,硬逼着他来这里寻找墓葬。” 这个土夫子姓杨,叫杨奉祖。 家里好几辈都是盗墓出身,按说这么些年,总该积存一些家产才是。 可挖坟掘墓这种事,是损阴德的。杨家人不仅没有因此发财,反而好几代人都寿命短暂。 杨奉祖虽然跟着父亲学了一手盗墓的好本事,但他父亲临死前却要他发誓,这辈子不可以再盗墓。 他本是答应了,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几年,全国好些地方大旱,整整三年,老百姓颗粒无收,只能去外面讨活路。 可杨奉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这一身盗墓的能耐。 又那么不巧,家里的女儿得了重病。 为了钱,他只能重操旧业,进山盗墓。 不知是天意还是其他,他竟无意间在白牛山上,发现了一座公主坟。 只是这墓里很凶险,他虽侥幸逃脱,却只得到得一对陪葬的玉杯。 他不敢再入山,用他的话说,这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将身上的怨气驱干净了,又寻了买家,将那对玉杯卖出去,这才回家。 谁知才回到家中,就被人给擒住。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卖出去的那对玉杯子,被有心人认出来了。 “认出来?这话什么意思?可是懂行的古董商?”谢元轻笑,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有人认识这东西一样。若要是认得,那应该百年前的工匠才是。 老者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年护主逃离的护卫当中,有一个护卫的后人,居然成了小军阀。” 那个护卫姓毛,他的后人叫毛喜。 毛喜的祖辈当年因为没能将公主的坟迁回来,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殷切嘱咐自己的后人,将来若有能力,一定要将公主的尸骨带回故土。 因此留下了一份地图,告知后人,公主的坟在何处。 然而世事变迁,人走茶凉。公主的亲人都未曾想过将坟迁回来,这些护卫的后人,又有几人还会遵守这个嘱托。 那张地图随着年月久远,就被压在了毛家人的箱子底部,渐渐无人当真。 几百年后,毛喜成了小军阀,正值钱粮紧缺。 他无意间从母亲的箱子里,翻出这张地图,便动了这个心思。 又恰在这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一对玉杯子,说是宋朝的物件。 毛喜一看到玉杯,就认出来。 这是祖上说过的陪葬品之一。 “按照毛家先祖的说法,这位公主乃是皇帝的一位宠妃所生,出生的时候皇帝很高兴,特意命人打造了一套玉器,作为女儿将来的嫁妆,这对杯子就是其中之一。” 杯子上雕刻的纹样,是观音莲花纹,有官方特造的徽章,据说是为了保佑他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毛喜看到纹样,心中便产生怀疑。于是让人找到杨奉祖,逼迫他说出墓葬的位置。 谢元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老先生,你不是说毛喜手中有地图吗?既然有地图,他为何不自己去寻找,还要借助他人之手。” 说到这里,老者笑了笑,叹息的摇头。“这就是我所说的诡异之处了。毛喜当年找到地图之后,立刻就让人进山去找墓葬。可诡异的是,凡是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 毛喜认定白牛山有凶险,甚至找了当地的人进去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进山的人也未再回来。 正当他一筹莫展,就听到了杨奉祖的消息。 得知杨奉祖不仅进入了墓葬,还能带着东西全须全尾的回来,于是便扣住他的家人为质,逼着他带自己的手下进山。 “既然他手底下有人,为什么还要驱使山里的村民?盗墓这种事,不是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好怪异。 老者:“这却不得而知了,想来是这毛喜不愿意折损自己手里的兵,所以才逼着山里的村民进山挖掘。” 谢元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老者似乎也不知情,于是他没有追问,继续听老者往下说。 老者看一眼外面的雨,雨水几乎汇集成小溪,一股一股的在街面上流淌。一眼望去,他们仿佛坐在河面上,河水湍急,很快就要将他们淹没。 老者笑了笑:“村民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进山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 毛喜爱财,更爱自己的命。为了保险起见,他自己并没有跟着进山,而是逼迫着手下的去,并且将山下团团围住。 这样,那些人无论得到了什么财宝,从哪里下来,身上的钱都要被他搜刮干净。 更恶毒的是,这些人,但凡空手而归,都会死在他手里。 他派了自己的心腹副将跟着杨奉祖,只要他有异样,当场毙命。 毛喜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全,万无一失,安安稳稳的坐在山下喝茶,等着人给他回消息。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半天过去,就发生泥石流,山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谢元觉得,若他是毛喜,碰到这种意外,必然是不甘心的。 无论使用出任何手段,他都一定要上山得到宝藏。 “是呀,都走到这一步了,损失这么大,怎么如此甘心一无所有的回去?” 毛喜咬牙又调了一批人,进山挖掘寻宝。 这一次,他自己也上去了。 因为他总觉得,杨奉祖不会这么容易出事。 他找了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带着他进山。 果然在山里,发现了杨奉祖。 看到杨奉祖的时候,他正背对着众人,蹲在一棵大树下,不断的用头撞击树木。 毛喜看见他那件灰色的马褂,就认出他来,拿着枪就冲过去,破口大骂:“姓杨的,你他妈在这做什么,老子的宝藏呢。” 杨奉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抱着树不断的撞头,砰砰砰的响。毛喜一把扯过他的头,正要威胁他,谁知却见到一张血肉模糊,双眼被挖掉的脸。 谢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冷颤,这让他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个没有眼睛的戏子。 那个唱腔装扮,怎么也是个角儿,就是不知,她为何在这山里,又成了那副模样。 老者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继续道:“毛喜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到,退后好几步,谁知杨奉祖就像着了魔,向他扑过来,疯狂撕咬他。” 毛喜硬生生被咬掉了一只耳朵,手下人使劲将杨奉祖拉开,对着他连开了许多枪,才将人击毙。 毛喜掉了一只耳朵,惨痛大叫,副将觉得这里实在诡异,提议他们还是先离开。 毛喜惜命,同意了,可谁能想到,他们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处山洞。 洞口处杂草丛生,却有一块小石碑。 石碑上雕着了一只螃蟹。 毛喜的先祖曾说,为了将来方便找寻墓葬的入口,特意用石头雕了只螃蟹。 “为何是螃蟹?”谢元觉得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老者笑:“听说是毛家先祖曾是渔民出身,爱吃螃蟹,于是便雕刻这样一只螃蟹。” 这个答案也太简单淳朴,谢元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但不管他信不信,这个螃蟹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毛喜一眼认出,正是因为在先祖留下的地图上,也画了这样一只螃蟹。” 毛喜大喜过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亲自找到洞穴的入口,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手下的人就往里去。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向下,里面似乎是一个溶洞,到处都是钟乳石。 越是往里走,越是让人觉得阴寒,毛喜内心有些退却,然而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宝,他又兴奋起来。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墓门。 门上雕刻着不知名的图案,毛喜怎么看,都觉得上面的两张鬼脸,很像地府的鬼差。 门上的鬼差瞪着眼珠子,死死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往前。 他忍不住打个寒颤,心中有些退却,可都走到这里了,就此放弃,当然不甘心,哪怕门上写着擅闯者死,写着墓中无宝藏,他也不顾一切,让手下人将门炸开。 随着爆炸声响起,山洞震荡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毛喜看着被炸开的门,兴奋至极,正要往里去,手下人却叫住他。 “大帅,我觉得这里阴森森的,里面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我们还是多叫些人,晚点再来?” 毛喜一把推开他,“哪儿那么多废话,这世上要是真有鬼,老子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来找我报仇雪恨了,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给我进去,这里面的宝藏我一样都不放过。” 手下人劝不住,只能被逼着往里去。 一行人先是看到一条悠长的隧道,似乎是人工凿出来的,墙壁上还残留着铲子的挖痕。 毛喜叫手下打头阵,手下顺利的走到了尽头,什么危险也没有发生,毛喜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人往里冲。 他们很快来到一处大殿,谁能想到,这样的山里竟有如此庞大的宫殿。 至少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宫殿里,墙壁上全是壁画,大殿中央,有一处高台。 高台上放着一具棺椁,是石头做的,很大,三四米长。 毛喜进来后,终于觉得不对劲。 按照他祖先的说法,他们埋葬的是一位宋代的公主,可是墙上的壁画,怎么都像是唐朝的。 毛喜能成为军阀,多少有点见识。 他清楚的认识到,壁画上的侍女,穿着唐朝的襦裙,发髻更是唐朝的云鬓。 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因为,曾有人送过他一副唐朝的名画。 “大帅,你快看,这是什么?” 第75章 鬼面螃蟹7 毛喜顺着手下人的声音看过去,只见棺椁前立着一座孩童大小的佛像。 佛像双目紧闭,面目柔和,端坐莲花之上。 双手交叠在前,手里托着一个木盒。 毛喜还来不及说话,手下人便迫不及待拿起盒子,跑到毛喜跟前献宝。 毛喜嗤笑着扫他一眼,手下谄媚讨好的笑。 他顺手接过盒子,将盒子打开一看,这小小的盒子里,就只有一张羊皮卷。 毛喜疑惑,打开羊皮卷,发现上面写着他根本不认识的字。 “大帅,这上面写的啥?” 毛喜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不认识这些字,哪怕手下人知道他读书不多,但也不能在这里跌了份。 他随口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说这墓主人的身份。” “那这墓主人是谁?”手下好奇探究。 毛喜却不理会他,随手将羊皮卷丢在地上,大步往棺椁前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棺椁处,这里除了带不走的壁画,一件金银珠宝都没有,想来值钱的东西都在棺椁里。 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高台上,谁也没有注意,那张随手被他们丢下的羊皮卷,刚刚落地,便渐渐黑化,随之成了灰烬。 细小的灰烬,不知哪里来的风吹了一下,便散在空气里,慢慢的飘荡,众人毫无察觉的吸进鼻子里。 眼前的棺椁被雕成一座小房子的模样,非常大,有门有窗。 毛喜也是第一次盗墓,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只觉得古人真真是讲究。 他围着棺椁走了一圈,敲了两下带窗户的位置,对手下人道,“你们赶紧把它挪开,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金银珠宝。” 他虽不懂盗墓,但也知道,古代能修建这么好的墓葬,一定非富即贵。 手下人纷纷露出贪婪的模样,三两下便将棺椁的强行拆开,露出里面一副刻满经文的棺材。 一阵突兀的咳嗽声响起,众人都看过去。 那小兵惊慌的赶紧捂住嘴,毛喜瞪了他一眼,这下小兵更恐惧了,可喉咙里痒痒的感受,反而越来越难抑制。 又有人咳嗽起来,那人机灵一些,忙道:“大帅,这棺材里的灰尘实在是多了一些,小的忍不住咳嗽。” 他说着,又有几人接连咳嗽起来,毛喜一想,或许真是棺椁打开之时,有灰尘散落,便也不在意。 比起这种小事,众人更关注的是,棺材里到底藏了什么金银珠宝。 毛喜绕着这副满是经文的棺材,看了又看,心中觉得古怪。 他不认得上面这些梵文,但历经了这么多年,棺材依旧质地如新,没有一丝损坏,可见是上等的好木材。 这样好的木材上,又写着繁多的经文,毛喜怎么想,都觉得墓葬主人生前一定很有钱。 想到这里,毛喜立刻让手下人撬开这副棺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怎样奢侈的陪葬品。 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顺利,手下的人用工具撬了几下棺材,棺材却纹丝不动,这就让他惊讶了。 在他的认知里,棺材就算再钉死,他的手下人只要用力,怎么会打不开? 可他的手下似乎非常吃力,甚至掰断了工具,棺材盖依旧撬不开。 他气急,将所有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合力,一定要把棺材撬开。 这难以打开的棺材,让他越发确定,里面一定有奇珍异宝。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他们用了全身力气,终于有一角被撬开。 随着一角被撬开,其他的位置也接连被撬开,一共7颗钉子。 棺材被撬开之后,众人看到棺材里的景象,都张大了嘴。 毛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死了几百年的人,居然还能栩栩如生。 棺材里躺着一具男尸,带着金玉头冠,头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 这人生的俊逸非凡,皮肤白皙,若不是两颊之上一股死气,他们大约都要觉得,这躺着是个活人了。 毛喜从头往下看,等看到尸体的手,强烈的不安蔓延开来。 他走近一些,细细一看,那双手却是木头做的。 双手之中也握着一个盒子,盒子似乎是紫檀木的,精致的雕花,一看就价值不凡。 毛喜内心忐忑不安,想拿又不敢拿。 他想了想,随手拉过来一个小兵,让他去拿那个盒子。 小兵也觉得不对劲,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从脚底窜上来,他害怕,不敢去拿。 毛喜便拔枪,用枪顶着他的脑袋,逼着他去。 小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颤抖的手伸进棺材,去拿那个盒子。 盒子轻轻松松的被他拿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盒子才被拿出棺材,毛喜就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块玉牌。 他盯着玉牌看了许久,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只能判断出,这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 他毫不犹豫把东西塞进自己的怀里,打算回去之后,找个懂行的估一估价。 东西到手,他便让手下肆意翻找,看看棺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然而一通翻找,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结果令众人大失所望,士兵心里都有些不爽,费这么大,却只有大帅得了一块玉,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趟可真是白跑了。 这年头跟着军阀当兵盗墓,除了混口饭吃,谁不想发些横财。 如今一无所获,众人的神情便有些萎靡。 毛喜不管这个,他走下高台,想要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密室。 按照他先祖的说法,这里埋葬的应该是一位公主,怎么会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 加上墙壁上的壁画,他越加肯定,或许这并不是主墓室,又或许,这并不是公主的墓葬。 毕竟在他先祖的描述里,公主的墓葬中,有非常多的陪葬品,都是价值不菲的。 他存了心思,让手下人不断摸索寻找,谁知墓葬里接二连三响起咳嗽声,一声赛过一声,毛喜也被咳嗽声感染,忍不住咳嗽两下。 他气的骂娘,“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还让人浑身不自在。”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惨叫。 毛喜看过去,只见一个手下,开始七窍流血,嘴里不断的有鲜血吐出来。 他感觉自己耳朵有些湿润,他摸了一下,发现耳朵开始流血。 与他有同样状态的人不少,毛喜震惊无比,又听见有人尖叫,回头一看,却见原本躺在棺材里的人坐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睁大了双眼,眼神诡异的盯着众人。 毛喜想都不想,就拔枪射击。 手下的士兵也跟着拔枪射击,可那具尸体毫无所觉,跳出棺材,表情诡异狰狞的看众人,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的目光停留在毛喜身上,毫不犹豫地向毛喜飞扑过来。 毛喜一个闪躲,尸体撞在墙上,却并未停下。 毛喜诡异的发现,尸体露出脖子手臂,竟全是木头材质的。 尸体似乎盯准了毛喜,疯狂的向他扑过来,手下的人被他轻易的撕裂成两半,毛喜更是惊慌,拉着手下的人去挡灾。 众人不断开枪射击,却毫无作用。 眼看那人就要扑过来撕咬,毛喜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手臂打在墙上某处,似乎碰到某块墙砖,忽然一下,身后打开一道暗门。 他立刻逃进去,手下的人也疯狂逃进去。 毛喜忙指挥手下关上暗门,阻挡尸体的攻击。 来不及逃进去的人,疯狂的喊着救命,拍打着暗门。 然而毛喜也好,其他人也罢,谁都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 众人不敢想,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隔绝石门外的惨叫。 不知过去多久,惨叫声消失了,撞击石门的尸体似乎也停下来了。 毛喜等人大口喘息,缓缓回神。 有人掏出手火柴,点燃一根照明,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一间更大的密室。 毛喜看到了一旁的油灯,毫不犹豫用火柴点燃,手下的人纷纷点燃其他油灯,密室里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 众人这一看,惊喜万分,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意外地来到一间陪葬室。 这里面,金银珠宝一箱又一箱,还有一些古董字画瓷器。 他们不喜欢这些,只奔着金银珠宝去。 也不顾毛喜的目光,贪婪的将东西往自己怀里塞。 毛喜没有阻止,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想起曾经在一家古董店里,听到老板说起过七星定魂棺。 说的是,古时候若有人冤枉惨死,尸体不全,便用着七星定魂棺,将死者残存的尸骸埋葬。 残缺的部分用上好阴沉木造出替代,棺材上写满超度亡魂的经文,似乎用这种方法,能够让这个惨死的冤魂修复自己的身体,消除怨念,死后去往极乐世界。 毛喜掏出怀里的玉佩,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任何门道,但他十分确定,这东西对外面那具尸体很重要,他刚才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毛喜正疑惑,感觉鼻孔湿润,有东西滴落到玉牌上。 他细细一看,竟是红色的血,摸了摸鼻子,摸了一手的鲜血。 惊恐不安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贪婪的抢夺珠宝的士兵纷纷,惨痛的匍匐在地,叫声惨烈。 毛喜看着地上的人,发现他们竟然开始挖自己的眼睛。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痛苦不安,硬生生用手指将眼珠子抠了出来。 一双又一双,满是血窟窿的眼,诡异的,整齐的,看向毛喜。 毛喜只觉得浑身发麻,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不安极了,掏出枪支不断的射击那些士兵。 可一只枪的子弹有限,密室里却有七八个士兵。 他打死了一个,另一个又扑过来,分明是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毛喜又惊又怕,不断闪躲,却还是被一个士兵死死拉住,那士兵充满恨意,一口咬住他的腿,毛喜惨叫出声。 又一个士兵扑过来,毛喜挣扎间,怀里的玉牌掉出来。 诡异的是,那张玉牌一掉出来,士兵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纷纷弹跳而去,不敢再靠近。 七八个士兵,有一个算一个,都缩在墙角,背对着毛喜,瑟瑟发抖。 毛喜惊慌失措,抓紧玉牌,只想逃离。 大约是他命不该绝,毛喜想起杨奉祖曾经说过,他是打了盗洞进到一个密室里。 毛喜意外的发现了杨奉祖打下的盗洞,顺着盗洞爬出来。 他带着一身伤,再也不敢肖想密室里的宝藏,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老一辈的人都说,或许是他的先祖保佑,所以才有命离开。但他的先祖能保佑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老者笑笑,谢元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嘲讽。 毛喜回到家中之后,便开始大病,为了治病,他去了洋人的医院,然而洋人说,他似乎中了一种奇怪的病毒,没有办法救他的命。 毛喜不甘心,带着钱去了更大的医院,可他在医院里躺了一年,还是死了。 传闻说,临死之前,毛喜不断的吐血,痛苦不堪,总是不断噩梦,乞求谁饶过他。 “按照您的意思,白牛山上有一座不为人知的神秘古墓,凡是进去的人,都要因此遭殃?” 谢元并没有彻底否定他的话,因为最近遇到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实在少之又少。 老者:“这只是其一,我想告诉你的是,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白牛山到了半夜,便会有奇怪的哭声,叫声,不绝于耳。” 山下的百姓心中不安,便找来不少道士,想要看看,里面是否有邪祟,又能否清除这里的邪祟。 道士和尚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没有用。 最后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他告诉众人,这座山里住着精怪,众人只要不进山打扰,便可平安无事。 若是有那不惜命的,非要上山讨死,那也莫要拦着,都是天意。 他让众人在山下立了牌子,设了围栏,告诫众人不要上山,从那以后,这座山就成为了本地人的禁区,外人凡是来到这里,山下的村民都要告诉他,莫要进山。 “年轻人,不要以为我在骗你,像你这样好奇的人,我见过许多,不久之前,有个小姑娘也要进山,我劝过她了,她不听,还是上去了。” 第76章 鬼面螃蟹8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半夜停歇,可天上依旧被厚重的乌云遮盖,看不见一点星光。熟悉农事的老人看着天,叹息的摇摇头,进屋睡觉,整个小镇安静至极。 夜色中,路灯随着冷风有些摇晃,一道身影悄悄从屋里出来,安静的关上门,爬上三楼。 她左右看了看,敲响最尽头的房门。 “谢元....你睡了没?”乔梦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对方没有回话,难道已经睡了? 乔梦打过电话,对方不接,她着急起来,用力转动门把,谁知一转,门就开了。 她惊讶捂嘴,胆子这么大的吗?晚上住旅店都不关门,不怕遭遇小偷啊?乔梦只是惊讶了一下,就邪恶的笑起来。想起谢元结实的手臂,说不定,今天自己能摸到他的八块腹肌。 这么想着,乔梦推门进去,窗帘没拉,外面的路灯光影照进来,乔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只听得到均匀的呼吸声。 乔梦悄悄摸过去,一屁股坐到床边,低声道:“谢元,快醒醒,我找到上山的方法了。” 那身影还是没反应,乔梦愣了下,打开床头灯,回身正要叫醒他,却看见郑容似笑非笑盯着她。 “哎呀妈呀,怎么是你!”乔梦惊吓的回头看一眼门牌号,没错是308啊,这是谢元的房间。 郑容坐起来:“呵,三更半夜摸到别的男人的房间,你当我死了吗?” 他坐在床边,打开屋里的灯,房间一下明亮的刺眼。乔梦眯眼适应了一下,才站起来,恨恨看着郑容。 “呸,要你管,谢元呢?你把他怎么了?”刚问完,乔梦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惊恐道:“你难道把他睡了?” 郑容一言不发,看着她戏精附体,偷偷摸摸往门边靠。 “你怎么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口口声声说爱我,不准我跟谢元在一起,我还以为你真心喜欢我,原来都是假的,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谢元,你也看上他了。” 乔梦哀嚎假哭,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你不是东西。也罢,朋友一场,我定会为你遮掩,也定会成全你的。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夜夜笙歌,精尽人亡。” 郑容听到后面,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乔梦窃喜,一只脚跨出去,就要拉开门跑路,谁知郑容更快,三两步到她眼前,重重关上门,将人摁在墙上。 乔梦佯怒:“干什么,我都成全你了,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 郑容揉揉太阳穴,无语看着她:“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会看上你。” 乔梦哼笑:“你当然没有看上我,你看上的是谢元,我就是你的挡箭牌。我懂,我都懂。” “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下个月当妈。” 乔梦不知死活的捂住胸口:“原来你想当我儿子。” 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郑容不断在内心劝解自己,这是你老婆,你老婆,自己喜欢的,自己选的,别动怒,千万别动怒,等回去再收拾这小妖精。 “梦梦,你要是再疯癫下去,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乔梦看他冷着一张脸,严肃的不能再严肃,也不敢开玩笑了。咳嗽一声,推开他,找了把椅子坐下,道:“谢元去哪里了?” “进山了。” 乔梦惊讶:“怎么可能,他找到上山的路了?” 自己千辛万苦,才从一个老头那里打探到进山的小道,他这么快就知道,还行动了,这本事也太非同一般了。 不愧是看上阿涩的男人。 “从目前看,他知道的方式可能比你知道的要准确,但是无论那条路,此时上山都很危险。”大雨看样子还会继续,他问过朋友,气象局那边给出的情况不容乐观,这场雨大约还要再下三五日。 雨量又大,救援队也很不安。 好在救援队人多,那边村里的人少,很多都救援出来了,现在的情况是,大约可能有十几个人失踪不见,他们还在尽力搜寻。 “危险也要去,阿涩在等我救她。” 郑容深深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双眼里似乎有黑洞一样,能把人吞了。 乔梦被看的心慌,怼他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瘆人的。” 郑容坐到床边,问她:“你对你的朋友了解多少?” “我俩在一起很多年,她穿几号内衣我都知道,你觉得呢?”在乔梦眼里,阿涩是跟父母一样重要的存在。 郑容压住心里的酸味,“你既然这么了解她,那你说,她进山之前,有没有给自己算过,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危险?”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这丫头一直着急救人,他没找到机会。 但今天白天遇到的诡异事件,让他坚定认为,要让乔梦远离阿涩。这个女人太容易让自己置身危险,他不希望乔梦总是牵扯进去。 乔梦看着他,微微有些讥讽。那种眼神,带着郑容看不清的情绪,好像很久以前,她就看穿自己一样。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乔梦冷笑:“知道我为何不愿意嫁给你吗,就是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表面温润君子,其实骨子里没有情义二字。” 郑容不悦,显然不喜欢她这样看自己。 乔梦不管他的想法,继续道:“当日知道你出事,我去求阿涩救人,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可以说她是为了钱,也可以说她是因为有这个本事才答应。但是我知道,就算是个陌生人遇到危险,阿涩若是力所能及,也是会去救人的。” “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阿涩,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的同学姐妹,更是因为我知道,她心中最重感情,情义二字在如今这世道有多难得,你不知道吗?” “可别人的真心与情义,是要用同等的情义真心来交换的,不是你花钱就能买卖,也不是你嘴上说两句就能回报。” “今日别说我有能力,就算无能为力,就算明知有危险,就算她可能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也想去救人。因为我看重她,因为我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去换她的活路。” 乔梦训斥完郑容,就拉开门走了。郑容坐在屋子里,久久不能言语。 一只飞蛾飞扑到台灯上,绕着光源转来转去,好几次飞扑撞上去,还是不得其所,最后只能先栖息在灯罩上。 郑容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自己对乔梦心动的瞬间。 那时候,也是这样,明知不可能,明知有危险,明知他不喜欢她,她还是愿意冒险来救他。 他觉得乔梦说的对,他的确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乔梦回到自己屋里,重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连连喘息,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一旁的水瓶不断灌水。直到矿泉水喝完了,她才长长送了一口气。 随即嘿嘿一笑:“乔梦,不愧是你,这下肯定把那小子镇住了。让你装逼,让你吓我,害的我连小元元的腹肌都没摸到。” 谢元站在一条岔道上,用手电筒在两条小道上来回照着,心里生出疑惑。 他为何要半夜上山? 因为老者告诉他,白牛山上这条小道,只有半夜的时候才会出现。白天这里云雾环绕,谁来都找不到路。 半夜里的山林,树木草丛都黑黢黢的,宛如地狱里的鬼影,重重叠着,林子里总能听见怪异的风声,所以半夜是没人敢上山的,更别说,这座被当地人列为禁区的山。 只是眼前两条路,他该走哪一条? 乔梦的电话再次打来,谢元犹豫一下,总算接听。 乔梦劈头盖脸指责他:“大半夜上山,你不要命了。” 谢元苦笑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上山了,我这刚在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呸,我刚才偷偷进你屋,只看见郑容,没看见你。” 谢元蹙眉,无奈摇头:“你半夜到我房间做什么?” “摸你腹肌。” 谢元....... “你这样,我怕郑容迟早弄死我,那我死的也太冤枉了。”这个丫头,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也不知阿涩怎么能跟她成为好友的。 在他眼里,阿涩分明肃穆古板许多,乔梦却是个过去跳脱的性子。 南辕北辙的性子,怎么能成为朋友。 乔梦哼笑:“别扯淡,你现在是不是站在岔道口,不知走哪条?” 谢元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 “我算的。” 谢元......“这么说,你也学到阿涩的本事了?” 乔梦不理会他的调侃打趣,道:“你听着,去看看地上的土,这两条道,一条是黑黄土,一条是红色的土,你走红色那条。” 谢元开始觉得古怪:“你怎么知道的?你来过,还是从谁那里知道的?” 想了想,谢元否定乔梦来过的想法。若是早知道,乔梦的性子一定早就上山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乔梦沉默了一下,道:“你上山后,记得往峡谷方向走。” 谢元更觉得离奇:“为什么?” 这也是算命算的?乔梦居然也学会算命了? “我在阿涩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位置显示她在那里。” 谢元......他真是想多了。 这世上一个厉害的阿涩就很难得了,怎么会还有另外一个。 “行,我知道了,这就去。” “等等,还有。” “还有什么?”谢元差点挂了电话,要不是乔梦叫的及时,他都收了手机。 乔梦深呼吸一下,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才告诉他:“还有一件事,你千万注意。若是.....若是.....若是看见一个白色长发,面容衰老诡异的女人,千万别惊慌。” 谢元被她郑重的语气吓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上的意思,别怕,她不会伤害你,你....你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记得躲起来就行,记得,千万记得。” 乔梦终于挂了电话,谢元却被她的话弄的忐忑不安。乔梦肯定有别的意思,但自己此刻没时间追究。只能蹲下来,先查看乔梦的嘱咐。 这一看,更是惊讶。 左手这条路上,是黑黄的土壤,右手这条,是红色的土壤。 而且这红色,红的有些异常,像极了朱砂。若不是质感不同,他真要相信,这是一条朱砂道。 谢元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右手边的小道走去。 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不知名的野草长的又高又密,甚至越往前走越多。高高的灌木丛很快将他吞没,远远看去,仿佛一只巨大的兽,将他吞到了肚子里。 手电筒的光在无边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乔梦站起楼顶,看着那团光源缓缓移动,最后消失不见。 她叹息一声,道:“希望你早点找到她。” 呼啦啦的风在山林里吹着,谢元耳边一阵又一阵吼叫,让人心里发慌。按理说,他该找个人相陪,他是救人,又不是做坏事,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老者的话在耳边回荡,若是结伴而去,大约是找不到那条道的,你最好一个人去。 说实话,他不是没怀疑过那个老人。那个人对于当年的传说,知道的太详细,仿佛亲身经历一样。 但当他回过神来,人已经鬼使神差到了山上,心里甚至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上山去,她在等你。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就走一场。好在他上山前,做好了准备,带了很多工具,只希望能快点找到人。 一道人影忽然从眼前晃过,谢元立刻握紧手里的警棍。“谁!” 这是他特意带来的,关键时刻,不仅能电击,还能当武器击打对方。 身上还带着阿涩的符,他想,只要不是触摸不到的鬼魂,自己手里的武器,都能制服对方。 那身影晃动了几下,挂在树上,不动了。 谢元惊讶,握紧手里的警棍慢慢走过去。 手电筒照过去,那人挂在树上,一双脚不断摇晃。谢元心中不安,缓步走去,用石头先砸了一下,谁知那人毫无反应。 谢元壮起胆子走过去,凑近一看,发现是个稻草人偶。 人偶穿着登山装,身子鞋子裤子都穿的极好。稻草已经有些黑斑干枯,上面沾着雨水,湿哒哒的。 谢元很奇怪,什么人会在这挂上一个人偶? 他想了想,不想多管闲事,而是向目的地进发。谁知才走出两步,身上便被石头打了一下。 他回过头来,看见稻草人似乎在对他笑。 第77章 鬼面螃蟹9 谢元看了一眼地上,发现那块石子像极了自己刚才扔出去的那块。他收回目光,再看向悬挂的人偶,沉默几秒,开口道:“这位.....朋友,我进山只为找人,并不想打扰谁,也没有其他意图,还请朋友行个方便。” 他踌躇了一下,才想出朋友这个形容。 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是试探性的交流,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但根据最近的经验,这突然冒出来的稻草人,应该不是他多心。 悬挂树上的稻草人偶一言不发,只有一团湿淋淋的草,哪里有什么表情? 他觉得自己应该产生错觉,但还是非常礼貌的对着它鞠了一躬。 当他抬起头来,发现人偶原本垂着的手,居然抬起来,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谢元顺着它指着的方向看去,惊讶的看到一团微弱的光。 谢元惊喜,正想回头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本挂在树上的人偶不见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多想,大步往光源处走去。 这看似不远的距离,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几乎有半个小时了,却依然离那团光很远。 谢元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拨通阿涩的电话,结果彻底关机。 他轻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就算阿涩再有本事,在山里困了几日,手机里的电只怕也用完了。 这段路他越走越荒僻,基本上已经没有道路可走,他全凭着感觉往前,不断留意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乱了方向。 可就算千万分小心,也还是着了道。 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追过来,他回头一看,只感觉一团黑雾扑过来,将他用力推下去。 谢元反应不及,失去重力,向山坡下滚去。 不知滚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被那些碎石树枝撞的头昏脑胀,最后整个人撞在一个树干上,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 一阵清丽的鸟叫声,将谢元叫醒。 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旁站了一只小鸟。 毛色黑红夹杂,头上一点黄,不知是什么鸟。 见自己醒来,惊慌的扇动翅膀飞走。 谢元动了下脖子,惊讶发现自己竟然挂在一棵大树上。 身上的骨头疼的厉害,有些动弹不得。 他深深的吸气,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虽有疼痛,却没有失去知觉,不由的一阵庆幸这才抬头往上看去,发现头顶除了树枝就是阴沉沉的天,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又是如何挂在这棵树上的。 好在他的背包行囊都还在,包里有绳子,再不济他还能顺着绳子爬下去,不至于摔死。 正想着,他便看到一个人缓缓的从草木灌丛里走出来。 只是看着她的衣着,谢元心底便有一股寒气冒上来。 若是在外面看到这样的女子,他不会惊讶,因为这些年汉服流行,大街上总能见到三两个穿着汉服古装打扮的女子,少女们青春靓丽,很是养眼。 可眼前的这个女孩,显然是不一样的。 她的衣衫有些凌乱,发丝狼狈的垂散,像个无主的孤魂野鬼,缓缓的移动着。 谢元并没有着急出声,但那女子走近了,才发现她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衣身上沾着血迹,脸颊上也有,她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女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到了谢元的树下,谢元发现她没有影子,一时间屏住呼吸,不让她察觉自己的存在。 他内心不断的祈祷,这个女鬼赶紧离开消失,自己好下去,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一条蛇不知何时趴在了树枝上,吐着蛇信向他移动过来。 谢元慌忙抬手将蛇打下去,那蛇直接扑向女鬼。 谢元本能惊呼:“小心!” 那条蛇穿过女鬼的身子摔落在地,扭动两下便往丛木里钻去,消失不见。 谢元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女鬼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看,谢元还没说什么,女鬼却凄厉惊慌的惨叫,慌不择路的往林子深处跑去。 谢元傻眼,他俩到底谁是鬼。 当女鬼的声音消失不见,林子里安安静静,谢元才从树上慢慢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捡起地上掉落的太阳能手电筒,用力拍了拍,打开开关,发现居然还能用,顿时觉得这玩意儿还挺靠谱。 只是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昨夜的光源消失不见,也不知阿涩现在在什么方向。 他掏出指南针跟手机同时使用,想要辨认方向,可惜手机没信号,指南针也坏掉了。 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可不相信。 他叹笑一声,看来这个地方的磁场不对劲。 他抬头看看天,看着更茂密的那一边,又借着曾经学到的树枝辩方,确认了东方的位置。 他站起来,寻来一节粗长合适的木枝,撑着地面继续往东边峡谷去。 他得先走出去,寻一个信号好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联系乔梦,让她帮他确认定位。 走着走着,他又听到了一阵歌声。 这声调太熟悉,正是当日那个戏子所唱的粤剧。 “半身挑达任情纵,情意加浓。早沾爱恋风,爱思满胸......” 这一次谢元没有避过去,那女鬼咿咿呀呀的,站在不远处一颗石头上,唱着这首粤剧。 谢元一眼看到她空洞洞的眼睛,汗毛不自觉竖起来。 这狰狞可恶的样子,便是再见一次,他心里也觉得恶心难受。 女鬼见到他,似乎有些懵懂,挥着水袖飘到他眼前,像是看见什么稀罕物一样。 谢元咽咽口水,呼吸都不敢。 女鬼咯咯一笑,阴测测道:“郎君,你怎么才回来,奴家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她不断逼近,要不是眼睛没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谢元都要以为,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寄满情愁。 女鬼抬起手,长长的水袖滑落下去,露出一双骨节分明,指甲锋利,却满是疤痕的手,缓缓的摸向谢元。 谢元本能避开,不想让她碰触,谁知这一退,女鬼瞬间变了脸,原本空洞洞的血窟窿,不断开始流血,阴测测的诡笑,似哭似骂:“你也嫌弃我吗?郎君,我都是因为你,才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啊。” 女鬼拉着怪异的戏曲长腔,凄苦埋怨他。 若是在戏剧院里,听到这样的戏剧哀怨的声音,定是一出好戏。 可在这不见天日的林子里,被她这样的哭诉,谢元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女鬼又低低哭诉起来,谢元见她背对自己,心存侥幸,抬脚往后移动,才走出两步,便踩断了枯枝,发出响声。 女鬼瞬间飞到他眼前,挥舞长长的水袖,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起来。 谢元惊恐过后,极致冷静,竟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割断了她的水袖,重重摔落在地。 女鬼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水袖,那水袖又长了出来。她阴冷的笑道:“天下男子皆是薄情寡性的,陈郎啊陈郎,我为你背叛师门,与你私奔到此,不过图你一世温情。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区区十块大洋,便将我送给别的男人作贱。我也是广东名角儿,在你眼里,就值十块大洋!” 谢元无力吐槽,他这是又被认成了谁?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陈郎!” 谁知这句话更是惹恼了她,卷起地上一块巨石,狠狠的砸过来。 要不是谢元躲避及时,就要像他身后的树一样,被那块巨石砸成两半。 这石头可真大,足足有100多斤吧。 女鬼见状,更是疯癫:“你寡情薄幸,欺我至此。挖了我的眼睛,断我双手,天下怎有你这样无耻恶毒的小人!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畜生!” 这一次,她直接飞扑过来,嘴里发出尖锐恐怖的叫声,似乎要夺取谢元的性命。 谢元用利刃反击,刺穿她的手掌,女鬼惨叫,凌乱的头发顿时飞散,变得老长,将谢元紧紧包裹。 谢元很快被她不断生长的头发包裹,成了木乃伊的样子,浑身上下无力动弹,刀也掉在了地上。 毛发越勒越紧,他的脖子被勒出深深的痕迹,一张脸胀的紫红,眼看就要断气。谢元心有不甘,自己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不曾? 他还没见到阿涩,还没得到她的心。 忽然间,一把红米撒了过来,打在女鬼脸上,烧断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打出许多疤痕。 半边脸上,如同被热水烫过一般,发出热气。 女鬼狰狞看去,见到一个女子,气恼的飞扑过去,要了结她的性命。 阿涩两指交叠,掏出一张红色符咒,朝她扔过去。 女鬼本不在意,谁知道符咒十分厉害,她才一碰到,便被一道红光钉在树上无法动弹。女鬼凄厉惨叫,挣扎的想动弹,阿涩却没看她,急忙过去想扶住谢元。 谢元看到她,又惊喜又羞愧。 身上的毛发脱落在地,竟然化成许多细小的蜈蚣,退散而去,消失在地面。 阿涩想摸一下他的脉搏,确认他无事。可靠近以后,又忽然停下,转身看向那个凄厉的女鬼。 女鬼发出诡异的嘶吼,一双血窟窿血流满面。 阿涩叹息一声,双手交握,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一段谢元听不懂的语言。 女鬼似乎不甘心,尖叫的越发恐怖。 尖锐的嗓音似乎要将天撕破,谢元的耳朵膜也感觉快要被刺破。 阿涩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念着咒语,女鬼尖叫了许久,终于化作一屡烟尘,消失不见。 那张定住她的符咒,也随着她的消失,燃烧干净。 阿涩回过头来,看着他许久,眼神有点怪异。 “你怎么来了?” 谢元慢慢站起来,动了动手脚,迟疑道:“你失踪了好几天,我们联系不上你,山里发生了泥石流,我们没有办法才来救援。” 他靠近阿涩,想要触摸她却被阿涩躲开。 谢元愣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不尴尬,他自嘲的笑了笑,收回手,在身上擦了两下。 “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回去吧,你给乔梦回个电话,她担心你担心的快要疯了。” 阿涩看着他不说话,谢元想起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以为她的手机没电,于是在身上摸来摸去,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阿涩。 “用我的打吧。” 阿涩也没有去接,只问他:“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谢元心里有些忐忑,阿涩的样子实在是太古怪了,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为何她如此抗拒与自己靠近。 心下不安,却还是回答阿涩:“我在镇上遇到一个老人家,他给我指了一条道,我从那条小道上来的。” 阿涩闻言,闭眼深吸一口气,掏出一把红米,撒在地上。谢元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阿涩没有搭理他,细细看着地上的红米。 那把红米忽然挨个动了起来,在谢元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红米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己开始移动。 这比上次,他见到蚂蚁搬红米移动,还要诡异。 阿涩看着红米往一个方向移动,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站起来,掏出一根白色绳子,放在地上,对谢元道:“拿着,捆在手腕上。” 谢元心里难受:“你就这么嫌弃我么?” 连用手递给他都不愿意,而是丢在地上,让他自己去捆,简直太过分。 阿涩却冷冷道:“捆上,我带你出去。” 她用眼神催促,谢元眉头紧锁,心里生出怪异之感,莫非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他想了想,蹲下去将绳子拿起来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等捆好了,发现阿涩如释重负。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涩不解释,转身就走,淡淡道:“跟上来。” 阿涩走在他前面,带着他在林子里穿行,两个人之间不远不近,刚好半米的距离。 每当谢元想要靠近一些,就发现阿涩又离他远一点,无论他怎么追,两人都是保持这个距离,一点不变。 他一心都在阿涩身上,寻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脚下没有影子。 第78章 鬼面螃蟹10 乔梦关了灯,在屋里点起一支蜡烛。 她凝视那只红色的蜡烛,眼睛一眨都不眨。 忽然,一道惊雷响过,窗户被剧烈的风吹开,烛火瞬间熄灭。 乔梦瞪大了眼睛,掏出手机,不断拨打谢元的电话。 可怎么打,那边都是无人接听。 乔梦内心不安,像猫一样抓着她,她着急的打开门,想要去救人。 可才走出门口,却发现整个走廊阴森森的,一望无际。 她停下脚步慢慢退回屋子,转过头却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 那人手里抱着一只猫,黑猫瑟瑟发抖的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 乔梦紧张不已,靠着墙戒备看着他:“你是谁?” 谷言生拉开床头的灯,漫不经心看着乔梦,乔梦睁大眼睛,一下子失了神。 天刚刚大亮,一夜辗转难眠的郑容敲开了乔梦的房门。 可门没有锁,咿呀一声就自己开了。 他愣了愣,有些疑虑的走进去:“梦梦,醒了吗?” 床上没有人,被子翻开一半,人似乎起床了。 他疑惑转过身,听见洗手间的水声。 他走过去,迟疑的问了一声:“梦梦,你在里面吗?”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乔梦无表情地走出来,看见郑容,对他笑了。 这个笑容让郑容觉得毛骨悚然,本能的退后一步,谁知乔梦却若无其事的笑道,“我们回去吧。” 郑容诧异至极,昨天晚上还嚷着要去救人,怎么今日就忽然改变主意了。 “不救人了吗?” 乔梦轻松笑道:“阿涩给我发消息,说她没事,让我不用担心。” 郑容眯了眯眼,觉得不对劲,乔梦不理会他,越过他开始收拾行李。 她动作麻利快速,很快就将衣服塞进了行李袋,拉着郑容要去退房。 她的手才碰到郑容,郑容就觉得一阵阵彻骨的寒凉。 “梦梦,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乔梦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笑:“女孩子的手就是这样,我们天生气血不足,容易手脚冰凉,哎呀,你怎么那么多话,我们赶紧回去了。” 她焦急地想要离开,郑容却越发不安。 “梦梦,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能出什么事儿,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我们现在回去,你反而不高兴了。” 她拉着他去退房,服务员抬眼看一眼乔梦,似乎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低头,快速的办理了退房,不敢多看乔梦一眼。 郑容看出她古怪的眼神,想要问一句,乔梦就拉着人,大步离开宾馆。 等他二人走后,女服务员紧张的坐回去 ,握紧脖子上的玉佛,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大吉大利,邪灵退散!” 乔梦拉着郑容上车,郑容还是觉得不对? 正想开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谢元怎么办?” 乔梦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郑容看见她额头冒汗,眉头紧蹙,准备扣安全带的时候,手动一下又停一下,动一下又停一下,似乎在与什么抗争。 “你怎么了,梦梦?” 乔梦几乎是咬牙切齿对他说:“开车,我们回去。” 她恶狠狠的样子,让郑容越发确定事情诡异。 他不动声色发动子,试探她:“梦梦,我们回去就把证领了吧。” 乔梦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好啊。” 郑容闻言,脸上虽然是在笑,内心慌得一批。 这绝不是乔梦。 真正的乔梦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 郑容将车开出去,一边开,一边留意乔梦的反应。 他的余光看见乔梦的脖子上,多了一道黑色纹路。 那似乎是一个图案。 郑容还来不及看清是模样,乔梦就忽然尖叫了一声。 郑容下吓的的赶紧停车,就见一只湿漉漉的野猫跑过来,那只猫怪异的跳到车盖上,喵的叫了一声,便逃了。 乔梦整个人抽搐两下,一下抓紧郑容的手,慌乱着急的对他道:“回去,我们必须回去。” 车子已经开出小镇不远,郑容十分不安,只能安抚着她:“梦梦,我们正回去呢。” 乔梦摇头:“不对,我们回白牛山,必须现在回去。” 她似乎很着急,抽搐了两下,脑袋不断的摇晃,脖子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 郑容还来不及问话,乔梦忽然停下,低垂的脑袋再次抬起,阴狠诡异的看着郑容:“阿容,我们回去结婚吧。” 郑容惊住,还没说话,就听见她嘶吼一声:“走啊!” 乔梦仿佛得了人格分裂症,一瞬间转换两幅面孔,这诡异的模样,让郑容忐忑不安。 他面容冷峻,压抑内心的紧张,咬咬牙,慢慢问她:“梦梦,我们到底是回白牛山,还是去结婚。” “当然是去结婚!”乔梦诡异的笑,可看他的样子却像是在看仇人,带着命令的语气逼迫他,“怎么,你不想跟我结婚吗?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郑容咽咽口水,看着自己那只被抓紧抓疼的手,缓缓笑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结婚。” 可才说完好字,乔梦另一只手就将他抓疼,咬牙切齿地逼迫他:“回白牛山,快回去,谢元跟阿涩都有危险一家伙,那家伙回来了。” 她惊恐的样子,让郑容不知所措,疼痛让他想起一件。 在医院的时候,阿涩来与他告别,曾经留给他一样东西。 “若是有一天,乔梦不太正常,好像鬼上身一样,你就把这个东西套在她的脖子上,无论如何不能拿下来。” 东西放在哪了? 郑容当时并不相信阿涩的话,可还是收起了那样东西。 然后他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郑容一边开车,一边想着。 忽然,目光停留在座位旁边的收纳盒上。 他想起来,东西被他放在这儿了。 他的余光一直盯着那个盒子,乔梦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车子前方,一言不发。 郑容忽然道:“梦梦,车子快没油了,我们去加油站加个油吧。” 乔梦机械的点点头。 郑容见她没有反对,看了看油箱表,缓慢地将车驶入不远处的加油站。 他停下车来,手慢慢的摸到收纳盒,将盖子打开。 才打开,手伸进去。乔梦猛然用力,把盖子打下去,重重的压在郑容的手背上。 郑容吃痛惨叫,引得加油站内的工作人员侧目看来。 他好奇的走过来,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乔梦双目阴狠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郑容咬咬呀,“我拿卡。” “什么卡?” “加油卡。” 乔梦冷笑:“用手机支付吧。” 郑容:“手机也在箱子里。” 乔梦讥笑:“手机不是在你口袋里吗?” 说着,伸出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她的力气如此之大,郑容怎么也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能有这么大。 工作人员终于到了进前,看到这一幕,忙凑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乔梦一转头,阴狠发红的目光吓的工作人员摔倒在地,仓皇逃走了。 郑容只觉得脖子上的手越手越紧,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逃走的工作人员,知道只能自救。 着急之下,拿起一旁的水杯,用力的砸在了乔梦手上。 乔梦吃痛松手,他终于得到喘息,匆忙从车上逃下来。 走的时候,不忘拔了车钥匙。 乔梦看到这个举动,表情更加冷峻,她用力推开车门走下来,追上郑容。 郑容倒不是打不过她,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乔梦,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他想着该怎么办,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全躲在便利店里,连门都锁了,避免着二人靠近。 郑容看到这一幕,连求救都不行,而乔梦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举着刀向郑容追来。 一个工作人员害怕,忙打电话报警,另一个人却兴奋的拿出手机,开始直播,嘴里念念有词,“我操,太他妈刺激了,这是情杀吗?” 话音刚落,乔梦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个工作人员吓得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一下子就裂了。 乔梦并没有敲碎玻璃门,反而继续追击郑容。 郑容动作快,乔梦的动作更快。 她扑腾过来,一下子划破了郑容后背的衣服。 郑容想用脚踹,可以看到乔梦的脸,又收回了脚。 这一下便给了她可乘之机,拉住他的腿,一下子将人扑倒在地,举起刀子就要杀他。 郑容用力的抵挡,乔梦的力气无比大,一点点逼近他。 眼看就要刺向他的眼睛,乔梦似乎忽然清醒了一下,用力控制自己,着急道:“打晕我。” 郑容愣了下,乔梦瞪他:“打晕我。” 郑容还是怕伤到她,可忽然,一阵白色的粉末被喷到二人身上。 郑容本能的闭上眼,乔梦摇了摇头,身上的粉末掉个不停,头发都白了。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喷火器,对她又喷了几下。 这彻底惹恼乔梦,她站起来,拿着匕首冲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吓得手一抖,灭火器掉在地上,乔梦扑过来,眼看一刀要刺向他,郑容终于爬起来,将一个东西套在乔梦的脖子上。 套在脖子上的一刹那,乔梦终于清醒,脖子上那个黑色的图案也消失不见。 她双眼迷离看着郑容,悠悠的说了一句,回白牛山,说完就晕过去了。 郑容与那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工作人员打个哆嗦问他,“你俩什么情况?” 郑容叹息一声:“家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一辆白色的SUV,缓缓开进白牛山小镇,天上的雨下个不停,雨水打在车窗上,雨刷不停的刷着,前面的道路却越来越朦胧。 郑容勉强将车重新开回去,又回到那个宾馆。 女服务人员看着他们又回来,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递给他房卡。 郑容才要将人抱上去,女服务员忽然叫着他。 “有事?” 郑容面色不愉,看着那个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愣了愣,掏出两包黑咖啡递过来:“先生,你可能需要这个。” 不等他说话,女服务员就将咖啡塞到他手里。 郑容心中感到异样,服务员却低头工作,再也没有说话。 他带着乔梦回到房间里,将人放回床上。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2楼窗口处,谷言生抱着怀里的猫,一边轻轻抚摸这只猫的背脊,一边笑道:“有些人啊,总喜欢不自量力,你说是吧?” 怀里的猫没有回答,谷言生不满意,用力掐了它一下,猫发出弱弱的喵叫声,不敢抗拒。 谷言生这才满意,继续抚摸它光滑的皮毛,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姐姐,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谢元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雷响,焦急的看着身前的阿涩。 “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雨。” 阿涩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天,阴沉沉灰蒙蒙的,大风一直吹,吹的谢元心烦意乱。 谢元见她不说话,又劝道:“打雷天在林子里走实在太不安全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不然让雷劈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阿涩终于点点头,拨开灌木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对他道:“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到。” 说完,她转身要走。 谢元想拉住她,阿涩很快闪躲开。 谢元有些尴尬,道:“你要去哪儿?” 阿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福袋,丢给他:“拿好,无论看到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千万记得我说的话,就在洞口等着我,哪里也不要去。” 谢元忍不住着急:“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阿涩,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阿涩垂眸,看了一眼他脚下光秃秃,没有影子,苦涩道:“我要去找个东西,找到了就会回来,你在山里不安全,记得我说的话,别乱跑。” 说完,便转身消失了。 谢元也觉得,自己再跟上去,大约是她的累赘,脚踝处疼的厉害,可能是肿了。 他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走到洞里,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撸起裤腿,果然看到脚踝处红肿了一片。 他打开背包,找出一瓶喷雾,喷在脚踝上缓解疼痛。 又是一阵响雷,雷声太大,让人心慌不安。 洞口不远处,狂风吹乱了杂草,露出一块石碑,石碑上画着一只螃蟹,形态怪异。 第79章 鬼面螃蟹11 乔梦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趴在床边的郑容。 睡过去的郑容,面容安详,英俊帅气。跟清醒时候相比,少了几分傲慢,多了一些温柔。 乌黑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 乔梦忍不住伸出手,悄摸摸的摸上他的头,摸了两下,就被郑容一把抓住。 他双眼一睁开,刚才的柔软消失的干干净净,眼睛里是犀利的光芒,好像刀子一样,能扎人。 这个眼神吓了乔梦一跳,可他的犀利转瞬即逝即逝,看见乔梦又柔和下来。 “男人头女人腰,不能随便摸的,不知道吗?” 郑容看似淡定,可看看乔梦的眼神,隐约透着几分紧张。 乔梦回过神来,嘴硬道:“我那是想叫醒你,你看,这摸两下你不就醒了吗?” 对于乔梦的口是心非强词夺理,郑容早就习以为常,他坐直身子,把乔梦扶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乔梦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这才拿起脖子上的项链,看到那个小小的桃核,道:“这东西是阿涩给你的吧?” 郑容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颇为无奈。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像个精神分裂一样。” 乔梦挠挠脖子,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想让郑容知道的太多。 有些事情,实在不该把他拉扯进来。 她咬着杯子,试图转移话题,语气都冷漠起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一个堂堂的总裁,公司那么忙,天天陪在我身边算怎么回事儿?” 郑容顿了顿,“我正在休病假,公司那么多人,离了我不会停止运转。” 乔梦不信:“我看人家那些当老板的,整天都在外面跑,飞来飞去,家都不回,怎么你就这么闲呢?” 郑容并不想让她转移话题,强行把话题拉回来:“我在住院的时候,阿涩来找过我,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你会有今日的遭遇,所以特意给我留了这个桃核,那么,她是否也早就算到,自己会出事?” 乔梦嘻嘻哈哈的笑:“你倒是反应的快,可能她早就算到了吧,毕竟她是个神婆。” 郑容叹息,无奈看着她,“梦梦,我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就今日的情况来看,你是中了邪对吧?我们两个只是普通人,搞不定这种事情,就算你想帮她,也应该找一个这方面的人才来,光凭一腔热血往山里冲,那不是送人头吗?你可以不顾及我,难道也不顾及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要是出了事儿,他们会伤心难过的。” 乔梦却坚定摇头,“没有专业的人可以帮她。” 乔梦苦笑起来,惆怅万分。 郑容不解,也不信,这世间既有神婆,又怎么会只有一个神婆。 乔梦不理他的想法,又道:“我父母他们不会有事,可如果阿涩出事,他们就真的会出事。”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再怎么样,我都是你的未婚夫,哪怕你我之间有矛盾,眼下能够帮你的人只有我,我希望你能够坦白的告诉我,你跟阿涩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说的那个他又是谁?” “什么他?”乔梦顿了顿,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容:“你在车上的时候,叫我赶紧回来,说他回来了,那个他是谁?是不是造成你行为诡异的人。” 乔梦眼神闪躲,双手捏紧了水杯,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郑容觉得她不对劲,刚想要问,却见乔梦将杯子狠狠的砸向窗户。 杯子砸在窗户边角上,玻璃没碎,杯子却碎的一塌糊涂。 郑容走过去,听见一声猫叫,他打开窗户一看,一只猫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郑容被这黑色的猫弄的浑身不适,回过头来,想问问乔梦怎么了,结果床上的人已经不见。 郑容想都不想就往门口去,洗手间里没有人,他想打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气的用力的拍门,“梦梦,梦梦,你到底要做什么?” 乔梦立在门口,面容诡异的盯着门,黑夜里,雷声响彻,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熄灭,熄灭了又闪亮。 她站在门口很久,才道:“郑容,天亮后你就回沪市去,别管我,我找到阿涩就会回去。” 郑容直觉不好,用力的踹着门,可门却无比的结实,哪怕响声震天,还是纹丝不动。 他慌乱极了,大声吼叫:“梦梦,你别冲动,就算要去找人也不该这时候去。深更半夜的,山上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你听话,天亮以后我陪你上山还不行吗?” 可屋外的人早就走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他的叫声不断回荡。 郑容不甘心,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可屋子里信号怎么都不好,报警的电话一直占线,根本无人接听,他不觉看向窗户。 乔梦下楼来,又看见那个女服务员。 这个时候没有客人,女服务员正坐在吧台后边,拿着手机刷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乔梦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她紧张的站起来,看着乔梦:“有.....有事儿吗?” 乔梦将两包速溶咖啡丢在她面前:“这是你给的?” 女服务员愣了下,伸手要去拿:“你们不喜欢这个口味啊,那还给我好了。” 她的手刚刚碰到咖啡,便被乔梦一把摁住,乔梦的目光有一些狠辣,女服务员吓得一哆嗦,不敢说话。 乔梦阴沉看着她,问:“你也是巫?” 女服务员紧张:“什么污啊?是房间脏了吗?” 乔梦冷漠不语,抓住她的手,用力掐住她的手腕,在关节处摁了几下,女服务员惨叫,“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蓄意伤人是犯法的,我要报警的。” 乔梦不理会她,只看着她的手腕,结果那里平静无奇,没有任何变化。 乔梦瞪眼:“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女服务员用力挣脱她的手,拿起一旁的剪刀,指着她道:“我告诉你,你再过来,我就是正当防卫了。” 乔梦刚想说话,门口一阵强风袭来,门被吹开,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影子飘进来。 第80章 鬼面螃蟹12 到了眼前,乔梦僵硬的不敢说话。女服务员看着飘到面前的影子,大汗淋漓,瞪眼紧张看着影子。 那几道影子在灯光下,显现出模样,七八个浑身泥泞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女服务员。 最前面的是个老人,一张嘴,嘴里便流出泥水。黄色的泥水顺着嘴角流到地上,滴答滴答,可他自己却仿佛一无所知,还笑着问:“闺女,还有房间吗?” 女服务员咽咽口水,很想报警,她瞟向乔梦,眼里是求救的信息。 乔梦僵硬着身子,刚想说客满了。 老人手里牵着的小孩便眼巴巴看着她,若不是一脸泥污,双眸连眼白都没有,她几乎就要同情这个孩子了。 见女服务员不说话,断了一只手的女人抬起自己的手,指着墙上的编号:“还有这么多房卡,肯定有房间的。妹子,雨太大,我们都淋湿了,镇上只有你家还亮着灯,给我们开几间房吧,我们有钱。”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湿透的纸币,摆在桌上。“这都是真钱,不信你可以验证一下。” 女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含泪道:“你....你们等一下,我.....我马上给你们开房。” 她哆嗦着手打开电脑软件,给他们开房做记录。几分钟就搞定,给几人开了五间房,房卡摆在吧台上,根本不敢递给他们。 老人家客气的道谢,脚步缓慢上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乔梦跟女服务员同时惊慌跑出去,两人跑到外面,看见黑漆漆的一片,路灯都没有两盏,雨还特别大,只好躲在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又不敢。 乔梦:“你看见了吗,他们....他们嘴里流着泥水。” 女服务员不断点头,握紧脖子上的玉佛:“呜呜呜,看见了看见了,怎么办,他们肯定是附近冤死的村民。” 乔梦见她如此害怕,一点不像巫的样子,忍不住问她:“你真的不是巫吗?” “什么巫啊,我不懂啊。”女服务员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息,看着乔梦,要不是她身上还有影子,她现在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早逃命去了。 乔梦不解:“你不是巫,难道是道门中人,不然怎么看得见这些.....东西。” 乔梦看见那两包咖啡,就有怀疑了。那玩意儿她在阿涩那里见过,阿涩说,这个不是咖啡,里面是定神的药物。如果有人中邪,或者精神衰弱,看见不能看的东西,喝一些下去,就能稳定魂魄,阳气充足,不会被邪祟阴物所侵扰了。 但阿涩也说过,这个东西很难做,是巫的独门技术,莫非,她见过阿涩? 女服务员哭丧着脸道:“我.....我八字轻,小时候,就容易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小的时候不懂,后来懂了,怕的天天哭。我奶奶就带着我去找了人,那人给我一个玉佛,说能从此辟邪,看不见邪祟。可......” 她哀怨的看一眼乔梦,瘪嘴道:“可这玩意儿要是遇到强大点的冤魂,也不顶用。” 今天看见乔梦,她一眼看见对方身上浓重的死气,脖子上趴着一个鬼,她吓的要死。 本以为把人送走了就了事,谁知对方又回来了。好在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的鬼没有了。她一时好心,就把那两包咖啡给了对方,谁知招惹了麻烦。 “那两包咖啡你哪里来的?” 女服员道:“镇上茶楼的老师傅给的,说是能镇魂。我用过两次,觉得效果不错,所以才给你的。” 乔梦惊讶:“不是个女人给的?” 女服员摇头:“不是啊,这里最近生意不好,很久没有女客来了。进山的都是男人,你是我最近见的唯一一个女客。”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刚才那两个不算。” 刚才那七八人中,有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一直低着头的长发女子。 乔梦想到楼上的郑容,他身上有阿涩的符咒,不会有事的。顿时也打消了回去帮助他的念头。 眼下要紧的,是去找阿涩。 大雨似乎小了一些,乔梦起身,准备进山。 女服员却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进山,我朋友还在山上。” 女服务员紧张万分,死死拉住她:“你不要命了,这时候进山?” 乔梦也很无奈:“不然怎么办,进山的主干道被泥石流毁坏了,我要是不这时候去,根本找不到进山的那条小道。” 女服务员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时候正是山里的祭祀日,你进山就是去送死。” 乔梦诧异,回头看她:“什么祭祀日?”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女服务员深深看她一眼,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乔梦点点头。 女服务员想了想,回到屋里拿出关公,观音,太上老君像,耶稣像,摆在门口,又烧了几炷香,哀求道:“各路神佛,信女初一十五吃素祭拜,还请诸位大慈大悲,保佑我远离邪祟,百毒不侵。” 乔梦眼角抽抽,第一次见人还能这么一起拜神仙的,真是广撒网多扑鱼。 女服员抬起圆圆的小脸,一脸真诚的看着乔梦,使了个眼神,这是让她跟着一起拜。 乔梦想了下,照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女服务员这才满意的点头,拉着她蹲在门口道:“我告诉你,这白牛山上有恶鬼。” 乔梦多想告诉她,要相信科学。但是这话,鬼都骗不了。 “这跟祭祀日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个,女服员就哆嗦一下。 “我也是听我老板说的,这山上很久很久以前,死过一位宋朝的公主。” 据说,这位公主逃难至此,惨死在山上。她死后,怨气不散。那时候的村民经常在山里看见她的鬼影,被她诱惑上山,死于非命。 后来,村里的人害怕至极,就请来道士和尚作法,想收了这个女鬼。谁知,都没用。山里还是不断有人失踪,有人惨死,甚至家里的牲畜都不得安宁。 据说有一年,村里有户人家的猪,生了猪崽,结果猪崽长了张人脸,模样跟那户人家失踪多年的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村里人害怕的不行,好多人都想法设法搬出去了。 可就算这样,这些人还是家宅不宁,总是倒霉。 最后,山里来了个乞丐。乞丐上山走了一圈,带着伤回来。他告诉村里的百姓,他们要想安稳度日,就必须回到村里,在山下设下法阵,用活人的气息滋养法阵。 并且提醒路人,不要上山,只要法阵还在,他们不再上山,山上的恶鬼就出不来,他们也能相安无事。 乔梦听到这,忍不住问:“祭祀日呢,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啊。” 女服员白她一眼:“你着什么急,我这不就要说了吗。” 所谓祭祀日,就是恶鬼出行的日子。 按照乞丐的说法,那个恶鬼怨气太重,他没法子把她超度,只能用这个法阵将她镇压在山里。但是,再强的法阵,也有虚弱的时候。 “每年的八月初四,是法阵力量最弱的时候,恶鬼就会跑出来。” 跑出来的恶鬼去不了太远,只能在山里转悠。若是有那不懂事的蠢货上了山,那就是去给恶鬼送人头的。 村里的百姓遵循这条规矩多年,将那片山区画为禁区,几百年都没上山。甚至在山口处设下路牌,告诉外人不要贸然上山。 但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作死的,偏偏那天要上山,最后有去无回。 说到这,女服员叹息,很是同情。“这事说来也怪异,其他时候,都没人进山,也没人好奇。偏偏到这一天,就有那么几个不懂事的,非要进去凑热闹,简直跟着了魔一样。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说,这是恶鬼的祭祀日,那些人是被她蛊惑上山,去当食物去了。” 乔梦咽咽口水,她好像就是那着魔一样的人。 难道是那家伙故意害自己? 也不是啊,他好像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那他图什么? 乔梦想了想,想起谢元,谢元还在山上呢? 难不成,他的目的是谢元? 乔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心里忐忑不安,猫爪一样难受。怎么办,阿涩这家伙,出这种事,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让她干着急。 正想着,女服务员指着前面不远处,使劲拉扯乔梦的衣服。 乔梦抬眼看去,差点没吓尿了。 只见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忽然出现两只灯笼。白色的纸灯笼,在黑暗中发着绿光,慢悠悠的,从路的那头飘过来。 二人慌忙躲到屋里沙发后,露出一双眼睛偷窥。 只见一对飘荡的灯笼后面,跟着几个人。 之所以说是人,因为乔梦看看了微弱的影子。 乔梦吓的牙齿打架,那几个人就像是失去意识的玩偶,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山上去。 从这条道往那边走,可不就是自己准备走的那条小道。 乔梦吓的直骂娘,这大半夜,要不要这么刺激。 “这.....这....这是上山去祭祀的吧?” 直到那团光点消失,女服员才回过神来。死死握紧手里的玉佛,一直说着阿弥陀佛。 “你们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二人尖叫连连,乔梦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砸出去,幸好对方躲避及时,不然就被烟灰缸砸到了。 郑容无奈叫了一声,镇住二人:“是我,你们在干什么?” 女服员大汗淋漓不说话,乔梦牙齿打架瑟瑟发抖。二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身后,郑容觉得古怪,缓缓回头,什么也没有。 “你们在看什么?” 乔梦惊讶,他看不见吗? 原来是刚才上楼的老人家,不知何时又下来了,正站在郑容身后,身上的泥水不断流到地上,乔梦一低头,甚至看见两条扭动的蚯蚓。 那扭动的东西,让乔梦浑身发麻。 老人家伸出手,就要拍在郑容肩膀上。 乔梦一把拉过郑容,把人护在身后。 老人家面色诡异,笑起来恐怖非常。他看向女服务员:“小姑娘,楼上房间怎么没有热水啊?” 郑容十分不解,想开口,却被乔梦用力捂住嘴。 女服务员欲哭无泪,哆嗦道:“下....下雨天,热....热水器可能坏了。” 老人顿时阴翳:“坏了,坏了为何不修,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洗热水澡。” 女服务员好想逃,可她害怕这老者一直追着她不放。她壮着胆子赔笑:“您....您别着急,我....我给师父打电话,让他来修。” 她哆哆嗦嗦,在老者的注视下,远远的避开老人家,挪动脚步到吧台,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给维修师父打电话。 说是维修师父,其实是她的老板。 宾馆老板吝啬,舍不得花钱请维修工,正好自己还开着电器店,所以这种事都是自己来维修的。 老板似乎喝酒了,接到电话,还很不客气:“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不睡觉的?” 女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老板,热水器坏了,客人要洗澡呢,怎么办?” 老板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洗个屁,这大晚上洗什么澡,让他明天洗,我明天来修。” “可....可人家等不及啊。” 老人家阴沉沉盯着女服务员,哪怕在笑,笑起来也很可怕。女服员双腿颤抖个不停,郑容看着乔梦,眼神询问缘由。 乔梦安抚他,让他不要说话。 女服务员很想夺门而出,可这大半夜的,她家又不在这,她能去哪里? “等不及让他去别地儿去,娘希匹的,老子不用睡觉啊。这大半夜你让我去修太阳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这时候爬屋顶,要是被雷劈死了他赔偿我吗?” 女服务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就这样。” 老板气呼呼挂了电话,女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她怎么那么命苦,碰到这种事。 老人家明显不高兴了,大厅的灯都闪烁又闪烁。他气呼呼道:“让我跟你老板说。” 女服务员连忙把话筒递给老人家,老人家拿起电话,就骂起来:“缺德的玩意儿,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半夜没有热水,我们都淋湿了,要是不能洗澡,还不得生病啊。” 老板疑惑,他不是挂了电话么? 对方语气这种冲,他也来了脾气,破口大骂:“我就这么做生意,怎样?有本事你去别地儿住去,赖在我这做什么,老子不缺你那三瓜两枣。” 第81章 鬼面螃蟹13 老人家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豪横。气的怒怼:“我告诉你,年轻人,你这么做生意,迟早要倒闭的。” 老板酒劲上来,硬着脖子回怼:“老不死的,我就算倒闭也比你有钱。” 居然被骂老不死的? 乔梦跟女服员听的一清二楚,头皮发麻,看着闪烁的灯光,几乎要哭出来。 老人家果然气恼了,顿时破口大骂:“我日你八辈儿祖宗,你个鳖孙,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女服务员已经麻木,汗水成股流,觉得自己跟面前的老人家也差不多了。 乔梦在心里为那位老板默哀,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 郑容看着飘在半空的电话筒,隐约明白了什么。 老板被这一声怒吼镇住一下,随即嘲笑老人家:“有本事你去,我祖宗在阴间等着你,谁不去谁是孙子!呸,老不死的。” 说完,挂了电话,手机关机,转身继续睡大觉。 老人家瞪着电话筒,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继续通话,那头却没有回应了。 他抬头看向女服务员,女服务员呵呵一笑,只恨自己不是雕塑。 心里不断念叨,别找她麻烦,她就是个打工的。 老人家阴沉盯着电话许久,终于开口:“闺女,你老板不是东西,我劝你还是趁早辞职吧。” 女服务员连连点头,十分狗腿:“大爷,你说的都对。” 好在老人家没有为难她,自顾自走到电梯处,上楼去了。 郑容看着电梯门开了又关,里面空无一人,还是自动上楼去,也是毛骨悚然。 乔梦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女服务员瘫坐在凳子上,急忙用手擦汗,要死了要死了,老板这么杠,不会出事吧。 她多想告诉老板,他刚才做了什么,但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乔梦松开郑容,瘫坐在沙发上,也是欲哭无泪。她觉得,这事儿她大约真的搞不定。刚才光是看到这几个东西,腿就软了,还怎么上山救人。 呜呜呜,果然,人是不完美的。老天给了她完美的外表,完美的家世,就是没给她胆子。呜呜呜,阿涩,我对不起你啊。 女服务员毫不犹豫倒热水泡咖啡,她端着咖啡到乔梦眼前,递给乔梦,见乔梦惨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刚才收拾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这一下就怕了。” 乔梦白她一眼,抓住咖啡使劲吹,等咖啡凉一些,一口闷。 喝完咖啡,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屋里的灯都亮堂一些了。 郑容将人圈在怀里,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就听我的,咱们找个专业的师父来帮忙吧。” 乔梦含泪赞同,英雄哪有那么好当。她再次认识到自己的胆小,就不勉强自己冒这个头了。 想到这,她看看郑容:“你刚才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郑容点头,他可没骗人。 乔梦感到奇怪:“我都看到了,你怎么会没看到,不合理啊,难道是因为我的阳气弱了?” 郑容想了下,掏出口袋里的符咒:“应该是它的作用。” 乔梦一想也是,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女服务员看到符咒,忙道:“能给我看看吗?” 郑容顿了下,看看乔梦。见她点头,才将符咒递给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打开符咒,诧异抬头:“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你见过?”乔梦看她的样子,分明很熟悉阿涩的符咒。阿涩的符咒跟外面的那些黄色符咒不同,用的是红纸黑字。上面的字符也很特别,跟黄色符咒没有一处相同。 可以说,世上只有阿涩一个人用这种符咒。 女服务员点了点头:“我认得,街上那家茶楼的老板,家里就有这种符咒。” 乔梦直呼不可能! “这世上除了我家阿涩,不会有第二人能画这种符咒。” 女服员瞪她:“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天亮了自己去看看。” 三人哪里都不敢去,只能坐在大厅里干瞪眼,熬到天亮。 谢元听到了唢呐声。 突如其来出现在林子里,他只觉得心口一痛,缓缓睁开眼。天外还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压的人喘不过气。他捂着胸口,仔细听了听,觉得唢呐声从远而近,似乎从山洞深处传来,又似乎从洞外传来。 忽然,一道强风吹过,一条红色的丝带不知从何而来,飘到他眼前。 谢元看着那条红丝带,心中生出诡异的欲望,居然伸出手去拿。眼看要碰到红丝带,手腕处一股力道将他的手往后一甩,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甩回洞里。 谢元看着手腕上的白色绳结,又抬头看向那条丝带,却见那丝带化作一条红色的蛇,爬走了。 色泽如此艳丽的蛇,谢元一看就觉得剧毒无比。 他一阵后怕,再次感激阿涩。 也觉得心中有愧,明明是来救人,怎么没有帮到阿涩,反而给她增加了麻烦。他嘲笑自己是电视剧里自以为是的傻白甜,只能给别人拖后腿。 唢呐声又响起来了,在空无一人的山林里,幽怨凄厉。谢元忍不住抬头看向洞外,隐约见到几个人在林子里走动。 谢元不敢大意,只躲在洞口偷窥。 他屏住呼吸,看见几个穿着铠甲的人,面无表情缓缓在林子里走动,诡异的唢呐声越来越近,几个人配着大刀,走过洞口,消失不见。 谢元打个哆嗦,心里期盼阿涩快些回来。 正在此时,耳畔传来一声叹息。 谢元惊慌回头,就见一道影子飘进洞里深处。 “谁?” 一道雷炸响,电光闪过,映出墙上的壁画。谢元看到墙壁上的画,一下子就想到那个老者跟自己说的神秘墓穴。刚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些啊。 他想了想,打开手电,走过去,灯光照亮,墙壁上是已经褪去颜色的壁画。画里画着几个唐朝的侍女,又有几个昆仑奴扛着轿撵,上面坐着一个没有头的人。 谢元感到疑惑,壁画上为何要画没有头的人。 他好奇起来,拿着手电筒一路往里照过去。 只见一堆人捧着一个匣子,将匣子交给了一个穿着道袍的人。那人将匣子带走,供奉在老君像前,过了一段时间,匣子被带到一处墓里。 墓中有个巨大的棺椁,棺椁里已经摆放了一具无头尸身。 道士打开盒子,将头颅放入棺椁,命令奴仆将棺材钉死,正是老者所言的七星定魂棺。 这些说法,完全印证了老者的说法。 可越是如此,谢元就越瘆得慌。 因为按照老者的说法,这里极有可能是那个怪物的墓葬。 他若是进去,是不是会碰到吃人的怪物? 他可是记得,进去的人,都不得好死了,而且死状惨烈,有人甚至挖掉了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进去了,可当他回头,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处,回去的路不见了。而眼前,被炸开的石门上,还残留着两行字。 洞中无宝贝,盗墓者必死。 谢元不想进去,他开始后退,然而一股奇怪的力道将他用力一推,他就跌跌撞撞进门去了。 谢元扑倒在地,看到眼前悠长却干涸的通道,心里深处强烈的不安。他转身,想离开,可才到洞口,又被力道推搡回来。 连着几次,怎么都出不去。 眼看门就在眼前,却出不去,谢元气恼:“阁下到底是谁,与我有何冤仇,我自问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未曾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何苦要这样为难我?” 谢元以为,凡事先礼后兵。能讲道理的先讲道理,不能讲道理的,再动手不迟。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一股巨大的力气,将他吸了进去,硬生生将他拖进墓室里。 谢元被那股力道狠狠丢在地上,浑身疼痛。他忍着难受,慢慢爬起来,抬眼看去,周围一片黑暗。 谢元捡起手电筒,往四周照射,猛然照见一个少女。 谢元吓的手电掉在地上,他记得那个女人,正是自己在树上的时候看到的襦裙少女。那是鬼,他知道。 他浑身发寒,伸手去捡手电筒,却看到手电筒旁边一截灰白的白骨手指。 谢元硬着头皮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再仔细照看,发现好几具穿着灰色军装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散在墓室里。 衣服有些腐烂,但因为干燥,还是能看见原本的样子。 谢元凝眉,扶着石柱站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照着墓室内部,看到被打开的棺椁。 老者的话在耳畔回响,棺椁里可是有怪物的。当时怪物追击毛喜,后续却没有结果。 怪物是跟着出去了,还是留在这墓穴中呢? 墓室里安静的诡异,谢元不敢大意,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雷达一样留意周围的威胁。 可是墓室里,只有一地的尸骨安静的陪着他。 谢元努力平息自己的不安,等心跳平息一些了,掏出警棍,慢慢的往棺椁前走去。他要弄清楚,那个怪物到底在不在。 灯光照着脚下的台阶,谢元小心翼翼走上去,到了棺椁处,看清那具写满经文的棺材。 他深吸一口气,往里几步,照了照棺材。可看清棺材里的人,他吓的连忙退后,不小心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这一声响动,棺材也动起来。 棺材里的尸体,慢慢坐起来,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死死盯着谢元。 谢元看着那张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是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阿涩走了许久,终于找到红米指示的方位,她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迫不及待跑过去,抱起地上的躯体,摸了摸,虽然冰冷,可还有热气。 她松了一口气,抓住躯体的手腕,给他把脉。 可才摸上去,那人就抓住她的手,阿涩狠厉看去,那人睁开眼,用谢元的脸,对着她笑:“阿涩,你来的真快。” 阿涩一把推开他,推开几步,戒备道:“你是谁?” 男人慢慢爬起来,似乎对这具身体感到满意,动了动手脚,俊朗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阿涩,真是让人伤心,许久未见,你竟然一点都不想念我啊。” 阿涩死死看着他,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本体。谢元的身体遮挡了他的鬼气,自己竟然看不透。 这是她预料之外的状况,只能道:“你到底是谁?” 虽然跟谢元用的是同样的面孔,但这人身上硬是多了几分匪气与阴翳。他玩味的摸了摸下巴,看着阿涩:“啧啧啧,真是让人伤心,不过百年,你就把我忘了。阿涩,我在下面这么久,一直在等你。可你真是让我惊讶,居然能撑这么久?怎么样,蜕皮的滋味不好受吧。” 阿涩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戒备,手里摸到符咒,咬牙切齿:“赵引,怎么会是你?” 赵引哈哈大笑,林子里的鸟都被他惊走了。他看着阿涩惊恐的样子,越发得意。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他上前两步,逼退阿涩,阿涩浑身戒备,不敢有一丝大意。 “是谷言生放你出来的?” 赵引嗤笑:“为何不能是我自己逃出来的?阿涩,几百年了,你不会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吧?” 阿涩:“你既然死了,就该入轮回,为何会......” “死?”赵引恶狠狠瞪着阿涩,浑身散发强烈的怨毒黑气,整个人就是地狱逃出的恶鬼。“我的确死了,这还是拜你所赐,可你别忘了,我也是巫,当年你为了谢元断我生机,乱了命数,你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哪怕死了,我也会回来寻你报仇的。” 阿涩平静道:“你我的恩怨,犯不着牵扯无辜之人。这山中的鬼面螃蟹,可是你造成的。” 赵引大笑:“这可与我无关,要怪也怪你当年造的孽。你为谢元在这里布下一座结界,想替他养魂,谁知有人竟然能闯进来。不仅进来了,还因为你的结界,困死在这山中。” 他带着恶毒的怨念道:“那个宋朝的小公主,死的时候有多可怜啊,怨气终年不散,日日思念着要回家。她的护卫死后结成怨灵,化成了鬼面螃蟹,便是死后,也要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他的公主。阿涩,你当日布置这样的法阵,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乱了无辜者的命数,导致自己的心机白费?” 第82章 鬼面螃蟹14 阿涩心慌的退后两步,内心涌出无限的愧疚。 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当初她布置这里,不过是想要让谢元的魂魄得以安息。 可他怨气太重了,无奈之下,自己只能设置结界。 阿涩怎么也没有算到,几百年之后,这里的地势会发生变化,形成大凶之地。 那时候,她正在闭关蜕皮,自己也在洞穴里煎熬,真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她如此,赵引大笑起来。“阿涩呀,阿涩,我承认,你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可现在我才明白,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你我是巫,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与天抗争。 谢元的命数早就注定,哪怕你费尽心机为他改命,到头来,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这与你当初所说的,不让无辜者受冤,不是恰恰相反吗?” 阿涩没有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赵引上前两步,逼近她,嘲讽她:“还是说,在你眼中,这世上无辜的人只有谢元一个。” 他的鄙视嘲弄戳痛阿涩的内心,那位小公主的死,不能说与她毫无关系。 但,错的一定是她吗? 赵引见她无法回答,内心越发得意,更加的鄙夷逼迫。“你到底是个女人,这世间的女人都困于情爱,比不得男人胸怀广大,肩负天下。阿涩,我早就说过,你担不起大巫给你的责任,你应该交出你的法力,老老实实的结婚嫁人,所谓天道,从来不是你一个女人能与之抗衡的。” 说话间,地上的藤蔓慢慢收拢,靠近阿涩,渐渐在阿涩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网。 阿涩似乎还没有察觉,只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不安中。 赵引微笑的上前,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嘴里却不断的宽慰的阿涩:“这几百年来,你活得太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一定会让你的谢元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完成你的心愿。” 当他的手触碰到阿涩的肩膀,感知她身体力强大的法力,心中越发满意。只要想到这股力量将彻底属于他,赵引就快活的不行。 快了,就快要成功了,她的一切都将属于自己。 传输的力量传了一半,赵引忽然面色狰狞,痛苦的捂住自己的手,连连退后,跌倒在地,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恶狠狠抬起头来,脖子上已经布满黑色又诡异的纹路,像是无数只虫子,趴在那里啃咬着他的身体。 他不可置信看着阿涩:“你....你做了什么?” 阿涩居高临下盯着他,神情冷漠:“在下面呆了几百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当初就不该留你一线生机,就该让你魂飞魄散。” 阿涩叹息:“怪只怪我心软,觉得你还能够抢救一下,可惜,你的愚蠢一如从前。哦不,你比从前更蠢了,地狱里的岩浆灌进你的脑子,把它烧干净了吧。” “贱妇!”赵引怒吼,气急败坏扭曲站起来:“你偷学禁术,逆天改命,让自己存活至今,违逆了天道。下面的明镜台前,早就看清了你的所有罪孽。我之所以能逃出来,就是下面发现你的存在了。阿涩,你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很快,他们就会来找你了。等他们找到你,等待你的不是十八层地狱,就是魂飞魄散。” 这番话让阿涩冷笑,她根本不在意。“你不如想想你自己,从下面逃出来,底下的鬼差会放过你吗?” 赵引大笑:“我还真就不怕了,你给谢元准备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完美了,下面那些阴差根本奈他不何,如今我占有了这具躯壳,便没有人能将我带走。” 阿涩抬起眼皮,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 赵引被打在树上,背脊疼痛,吐出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缓慢站起来,并无忌惮:“怎么着,这具千辛万苦寻到的身体,你是不准备要了?还是说你已经为他寻找到了新的躯体?” 说到这个,他就十分恼恨。 明明他才是大巫的亲生儿子,可这个外来的女人从小被母亲领进门,天赋异禀,没有任何人是她的对手。 别人学一百多遍都未必能学会的苦涩咒语,她一下子就记在脑中,融会贯通,并且能够举一反三。 母亲对她疼爱有加,哪怕她后来一再违逆母亲,做下那种大逆不道,逆天改命的事,甚至差一点害死整个巫族,母亲还是原谅了她,并在临死之前,将最后的法力都传承给她。 这个可恨的女人,是赵引一辈子的魔障。 阿涩:“我念在师父的情分上,再饶你一次,你现在出来,我立刻给你超度,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过平顺安稳的一生不好吗?” “不好!”赵引怒吼,嗓音嘶哑,那一句吼叫,几乎是带着刀子扑向阿涩。 “我的命凭什么由你来摆布,我为什么要任由你替我做决定?做普通人有什么好?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身为巫,沟通天地鬼神,预知世间变迁,这份法力,哪里不好过普通人?” 在赵引的心中,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不过是在红尘里,苟且求生的虫子。 不管他们有再大的权力,再多的富贵,到最后,依然抵不过天命二字。 他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痛哭流涕的求神拜佛,渴望神佛赐予他们好运。 但巫不一样,巫生来强大,能够沟通天地鬼神,预知未来,甚至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摆弄一个人的命数。 可以说,他们是神在这人间的代表,他们才是人间最强大的存在。 赵引一生都梦想着,像母亲一样,拥有无比高强大的法力,能够主宰世人的命运。 可他汲汲营营一辈子,也没能得到母亲的认可,更别说,得到母亲的法力。 想到自己生前如何惨死,赵引便越加憎恨阿涩。 都是这个女人,若没有她,自己就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阿涩感到头疼,跟傻子讲道理,简直对牛弹琴。 她掏出一张符咒,就要向赵引打去,身后的藤蔓忽然向她攻击。 赵引双手交叠,手指做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藤蔓慢慢被他控制,不断的攻击阿涩。 阿涩躲过藤蔓的攻击,却没躲过脚下的石子,那些东西飞起来,砸向她,打到阿涩的腿弯处,导致她被迫跪坐在地。 就这刹那的变化,藤蔓一下子就将她绑住,渐渐缠上她的脖子,要害她性命。 赵引得意大笑:“你真以为我在下面这几百年,毫无长进吗?阿涩,我今日便要夺了你的性命。” 他掏出一把刀,刀子上闪着绿色光泽,刀柄上是诡异的彼岸花花纹。 “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涩不语,不安的看着他。 赵引:“这是地狱的断魂刀,只要插着你的胸口,你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最后浑身焚烧而死,魂飞魄散。死前受地狱烈火之痛,我现在就让给你尝尝,它的滋味。” 赵引得意洋洋,眼看刀子到了阿涩眼前,就要戳中她的胸口。 忽然,赵引觉得自己的胸口疼痛无比,痛的跪坐在地,刀子也掉在一旁。 他慌忙地扯开自己的领口,看见胸口上一道符咒纹路,这才想起阿涩刚才给了他一掌,而阿涩的掌心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朱砂。 他顿时怒骂:“贱妇,你用了钟馗卦!” 恶鬼怕朱砂,更怕钟馗卦。钟馗捉鬼的本事,世间谁人不知? 随着符咒的效果产生,赵引只觉得胸口如烈火焚烧一般疼痛,根本喘不过气来。 而要命的藤蔓也渐渐失去力道,再次恢复死状,全部散开。 阿涩重新站回地面,居高临下看着他,“赵引,从前你就斗不过我,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赵引气的吐血,杀人诛心,赵引最不喜欢听到的话,就是他斗不过阿涩。 阿涩就是他的魔障,若不能除掉她,自己永世难安。 阿涩却顾不得与他闲扯,只上前捉住他,要将他从谢元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谁知刚要动手,一声巨响在山中炸开,惊起无数飞鸟走兽。 阿涩抬眼看去,山洞的方向似乎发生了严重的塌陷。 赵引趁机跳开,哈哈大笑:“你的小白脸只怕是活不成了,再不去救他的魂魄,你就算拿回他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不过眨眼的功夫,赵引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相权衡,阿涩只能咬牙回头,赶往山洞方向去,只要魂魄还在,大不了重新给谢元寻一具躯体。 可若是魂魄没了,他就烟消云散了,自己这么些年的心机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阿涩匆匆往山洞去,一路疾驰,终于到达墓室门口。 越往里去,她越是惊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指的地方,竟是当年自己布下的墓葬。 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却顾不得到底是谷言生设下的局,还是赵引布下的局,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去。 然而到了墓室门口,却看见一个身影扭动着走出来,他的手上正提着一个人头,这是当年自己亲手埋葬的谢元。 那个人头的发髻已经散乱,头发上的簪子早已不见。 可就算狼狈至极,那张脸,却也是跟谢元一模一样的。 提着人头的谢元,一身血污,狼狈至极,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斗。 看到阿涩,竟是笑了一下,一步一步走到阿涩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谢元的语气带着哀怨,那是当年他临死时的眼神,阿涩心慌的退后两步。 谢元恨恨:“阿涩,你为什么要杀我?” 乔梦挽着郑容的手,冒着雨来到茶楼门前,天亮了一些,但还是很阴沉。 一条野狗淋着雨,从他们面前跑过。 郑容多看了那条狗一眼,那狗诡异的回头,对着他叫了两声,郑容顿时收回目光。 眼前的茶楼平平无奇,只有几分古香古色,门上挂了一个用木头做的招牌,上面刻着的字,看上去有些年月了,木头上的裂纹都是岁月的痕迹。 大雨打在门头上,雨水哗啦啦的流。 乔梦拉着郑容推门进去,没想到门没有锁,二人轻易地就进去了。 屋里空无一人,墙上挂着普普通通的字画。空间也不是很大,一眼都能看清楚有什么。 除了桌椅,就是茶具,并无特别。 楼上忽然一声猫叫,乔梦想都不想就往楼上去。 郑容只能丢下雨伞,追着她上楼。 二人一上楼,乔梦就看见墙壁上,横梁上,贴满了红色的符咒。 郑容惊讶:“这跟我们那个符咒是一样的吧?” 乔梦却摇了摇头,“不,不一样。” 她走过去,细细对着符咒看了看,一言不发。 郑容:“都是鬼画符,有什么不一样的?” 乔梦忽然惊恐道:“不好,我们赶紧走。” 她拖着郑容就要下楼,谁知往下跑去,却是无底深渊,根本看不见尽头,来时的路没有了。 郑容即使害怕,却也护住乔梦,逼迫自己冷静,“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不得不退回楼上,乔梦看着墙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满墙符咒,咬牙切齿:“这是诅咒。” 郑容感到不解,“你怎么知道是诅咒?” 乔梦没有理会他,只上前环视一圈屋子,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小镇也消失了,从上往下看,就是无底深渊。 这栋楼像是立在悬崖边上,二人根本无路可走。 她又看到一张茶桌,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条。 她拿起一看,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 上面只写着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乔梦怒了,狠狠一拍桌子,“谁多管闲事,阿涩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个孽障,真是阴魂不散,当年阿涩就不该救你。”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并无人回应她。乔梦越想越气,回过身来,正想叫住郑容,却见他要去撕符咒。 “住手!” 可太迟了,符咒被撕下来的瞬间,郑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子,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头,乔梦着急问他:“你怎么了?” 郑容出了一身的汗,慢慢抬起头,眼神变得怪异,“梦梦,你当真要走?” 第83章 鬼面螃蟹15 “你想起了什么?” 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阿涩内心忐忑,面上却波澜不惊看着谢元,只有身后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思。 谢元提起那个脑袋,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诡异又惆怅地笑起来。“我被莫名其妙的被拽到这个墓里,看到这个尸体,然后地上那些死去的尸骨都站起来,想要害我性命。 我使出浑身力气,终于将他们都打趴下了。可棺材里的这个头颅却嘲笑我,他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像个傻子一样被人骗的团团转。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飞过来狠狠的咬了我一口。然后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阿涩,你告诉我,这些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棺材里躺着的这个人只是错觉,他跟我毫无关系,是我眼花了,对不对?” 阿涩看着那个头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真话,还是应该欺骗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反正很快他就会忘记。 可是她不想骗他。 只要谢元用这种绝望痛苦的眼神质问她,阿涩就会想到当年的旧事。 她不该骗他,不该说谎。 一句谎言,自以为可以救他,谁知到头来,两个人都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阿涩深吸一口气,既然无法回答,那就转移话题。 “这里很危险,我们先出去,等出去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伸手去拉谢元,却被谢元避开。 谢元比她高许多,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阴森寒冷嘲讽道:“出去,出去之后我就不会记得这一切了吧。” 阿涩心里咯噔一下,努力让自己冷静,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元讥诮:“当年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只要我跟你回去,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可结果呢?结果你却亲手杀了我。阿涩,你亲手将我困在这九幽之地,困了我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我心心念念只想要一个真相,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说。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年?” 阿涩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当年一片混战,死伤无数的场面。 无数的人惨死,他们的亡魂让天地都变了色。 因为大巫的退让,天数被改变,还劝她不要再去更改。 可是不行,她不愿。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只为了成就一个人的荣耀,何其荒唐可笑。 她就是要逆天改命,将一切搬回轨道,就是要让无辜者享有同等生存的权利。 可这条路太难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改一个人的命,就会有无数的人的命被波及。 她辛辛苦苦走了许多年,如今眼看大事将成,她不愿意让这一切都毁在眼前。 阿涩抬起眼来,也是怨恨了,她嘲讽看着谢元:“这一切都是你求我的,你忘了吗?” 谢元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求你的?” 阿涩还未说,身体便剧烈地抖动起来。 碎石从高处落下,差一点砸中二人。 阿涩一看便知事情不好,赵引这阴毒的家伙,居然打掉了山上的镇魂石柱。 法阵被破坏了,要出事。 刚这样想,眼前的地便裂开了。 一只又一只螃蟹,从地里爬出来。 谢元顾不得其他,本能挡在阿涩眼前,他知道这螃蟹是危险的,能杀人。 他掏出背包里的喷火枪,对着不断冒出的螃蟹一阵扫射,那些螃蟹竟被烧死了不少。 可他还未及喘一口气,石缝裂得更大了,一只巨大的螃蟹从洞里冒出来。 这螃蟹有多大? 足足有4米高,宽长的身体挡在二人眼前。 二人震惊无比,这小小的溶洞几乎容不下它。 它看到眼前的两人,又扫了一眼地下的螃蟹尸体,毫不犹豫的举起钳子,对着二人重重一挥。 谢元拉着阿涩往外面跑,可是螃蟹如此巨大,轻松便打落头顶的石头,向二人砸来。 阿涩感知危险,毫不犹豫推开谢元,自己却被石头砸出去,重伤吐血。 谢元再顾不得纠缠往事,直扑过来要救人。 可他才扶起阿涩,螃蟹的钳子便打下来,两个人抱着一团,在地上一滚,谢元还是被螃蟹的钳子划伤,背部流血。 然而比这更危险的是,阿涩碰触到了谢元的身体。 谢元是个生魂,而阿涩的身体若是碰到生魂,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 看着谢元开始发黑的脸色,阿涩想都没想就掏出一张红纸,往地上一掷,红纸瞬间化作一头老虎,老虎咬住谢元丢到自己背上,阿涩对着老虎吼了一声,老虎驮着谢元就往外逃。 谢元不愿意,想拉上阿涩,可天他太疼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老虎带着自己离开。 石头不断在落下,谢元昏迷前,只有螃蟹举起钳子砸向阿涩。 螃蟹横扫四周,一下又一下的攻击阿涩,最终将她逼到墙角。 出去的路在谢元离开后,被巨石堵住,阿涩出不去了。 她看着这只巨大的螃蟹,心里十分清楚,今日自己若不能将它制服,极有可能命丧于此,但她不能死。 阿涩当机立断,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红纸上写下了一串独特的符咒,朝着螃蟹砸过去,螃蟹的钳子被击中,螃蟹在痛苦中断了半截钳子,这让螃蟹更加恼怒,非要置阿涩于死地。 大山外的救援站,因为这场震动,地面发生剧烈震动。 一个女医生跟随众人,紧张的从营帐里跑出来,看到那场巨大的山体滑坡,震惊的无法言语。 谁能想到,高耸的巨大山脉,一瞬间便塌陷了一大块? “范医生,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现在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志愿者救援队的人,都忙着收拾东西撤离,范医生深深看一眼山的方向,点点头,跟众人一起撤离。 可走到一半,不小心撞上一个人,那个人匆匆的往山上跑去,范医生着急想叫住那个人,那个人却一下子消失在山林小道里,没了踪影,鬼魅一样。 莫不是自己眼花吧? 谷言生一边往山上跑,一边不断的在心中祈祷,盼着阿涩不要出事。 他想要挑拨离间,让阿涩与谢元生出嫌隙,让谢元再也不信任阿涩,让阿涩看清谢元的无耻自私,却从没有想过,这山会给阿涩带来如此危险。 他刚才坐在茶楼下,听着楼上的那对小情侣吵架,闲庭信步,盘算着事情很快就能成功,谁知道忽然感觉到山体崩塌。 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阿涩出事了,很危险,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他不断加快脚步,往山上奔跑,跑着跑着,却看到不远处有一只老虎,驮着一个生魂往下跑来。 脚下的震动似乎停下来,谷言生站稳脚步,一眼认出老虎背上驮着的那个人,正是谢元。 看到谢元一脸黑灰的样子,还有他身下的那只老虎,谷言生一眼就明白,这是阿涩的手笔。 一想到阿涩纵然出事,还要将这个人救出来,他心中就无比恼恨。 但比这更恨的是,阿涩总是为了救别人,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老虎看见他,立刻预知到危险,转了个方向就要逃走。 可谷言生自有法子,他抽出一块火石,砸向老虎,一瞬间,老虎被火点燃,烧成灰烬。 谢元失去支撑,从老虎的背上摔下来,滚了几圈,身子撞在树干上,才没有滚下山坡。 地上的松针腐叶被雨水浸泡湿透,谢元因为是个生魂,身体并没有被雨水打湿,可疼痛让他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抬起头,看到眼前一双黑色的皮鞋。 顺着这双脚往上看,竟看到茶楼里的那个老者。 他很疑惑,眨眼的功夫,那个老者蹲到他眼前,却已成为一个俊朗的青年。 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精致,只是这双眼睛有几分诡异的妖娆。 男人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阿涩呢?” 谢元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他的脑子太疼了,混乱的很,无法细想。 谷言生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用力的摇晃他:“快说,阿涩怎么样了?” 谢元来不及细想他与阿涩的关系,出于对阿涩的担忧,本能地指向了山洞的方向:“在那儿。” 说完这句话,他便失去所有力气,晕厥过去。 谷言生看着这个人,目光阴冷,现在他只有一个生魂,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他。 四下无人,就算他杀了谢元,阿涩也查不出来。 这个想法充斥谷言深的脑海,他渐渐将手摸向了谢元的脖子,可摸到一半,他又收回来。 杀一个谢元容易,可让阿涩死心太难。 他冷笑着踢了谢元一脚,“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命。” 说罢,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便转身离开了。 谷言生拼命往山洞方向跑,跑到那个位置,只看到一片坍塌的山石,这种境况简直跟地震差不多,活人压在下面,生还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他正要寻找阿涩的具体位置,好设法救人,却听到声后一阵古怪的笑声,回过头,看到又一个谢元,可这个人神情姿态,一点也不是谢元的样子。 谷言生气笑了:“好狗不挡道,哪里来的滚到哪里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赵引没想到,多年不见,当初那个小屁孩儿不仅长大了,而且还敢如此训斥他。 一个阿涩已经够让他厌烦,怎么又多了一个谷言生。 不愧是阿涩那个贱人养出来的小孩,跟她一模一样的讨厌。 “谷言生,我要是你就不会去救她。” 谷言生白他一眼,掏出一张符咒,正要往山洞位置扔出去,却听赵引道:“阿涩只有死了,才能彻底解脱。不仅能摆脱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宿命,谢元也将彻底与她没有关系。” 谷言生施咒的手一顿,终于回过头来,看向大石上坐着的赵引。 “你是谁,为何要管我的闲事。” 赵引冷笑:“你跟她还真是如出一辙,记性不太好。你是忘了当初谁带着你逛花街,见识女人了吗?要不是我,你能认清自己对她的心思?” 谷言生听到这说话的口吻,终于想起他是:“你逃出来了?” “呵!”赵引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恨恨不平:“你可真是一条白眼狼,当初明明是我与她一起救你,偏偏你就只认她,最后为了她与我为敌,将我囚禁在地下,谷言生,几百年过去,你还是未能如愿,你都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吗?” 谷言生毫不犹豫扔出符咒,符咒化作一个巨大的红色光圈,如雷达一般扫射着塌陷的山石,寻找阿涩的位置。 赵引气不打一处来:“敢情我跟你说的都白费了。” 谷言生耻笑他:“师叔,过去几百年,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种挑拨离间,小孩子都不会信。” 谷言生是个天才,从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赵引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像阿涩一样,天生的巫。 只要好生教导他,将来的成就一定超过阿涩。 于是他撺掇着阿涩,将这个孩子救下,心里盘算着,想要亲手养育这个孩子,好让他成为自己手中利刃,将来对付阿涩。 谁知道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偏偏认准了阿涩,谁抱他都不行。 就这样,他被阿涩亲手养大。 赵引用过许多方法,想要离间他与阿涩,始终都未成功。 直到这个孩子长大,他发现了这个孩子对阿涩不同寻常的心思。他诱骗着谷言生,偷盗阿涩的法器,借此作法,想要乱了阿涩的修行。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种事。 往事不堪回首,赵引硬邦邦道:“这么说,你早就对她没有心思了?” 谷言生撇他一眼:“师叔,要不您还是回地下去吧,看着这张脸听你说话,我恨不得将你们俩一块灭了。” 赵引........ 第84章 鬼面螃蟹16 赵引知道这小子不知好歹,却没想到他这么不知好歹。 他眼珠子转了转,眼看就快要找到阿涩的位置,忽然开口嘲讽:“你就算把人救出来又怎么样?别说她不喜欢你,只要有谢元在,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你....” 话还没有说完,谷言生便轻轻一抬手,一旁巨大的石头飞起来,猛然砸向赵引。 要不是赵引躲得快,当场就要被打成肉饼。 赵引震惊看着自己刚才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坑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狠。 “师叔,我劝你一句,还是把谢元的身体交出来,赶紧回地下去,谢元的肉身,是阿涩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富贵命格,有神佛护体,你扛不住。” 赵引气的肝疼,一个阿涩已经够气人了,这小子居然也敢轻视他! 赵引正打算狠狠教训这个臭小子,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山体再次震动起来,那张符咒似乎有了反应。 谷言生还来不及高兴,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眼前的石堆被划拉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只螃蟹从地里钻了出来。 二人同样震惊,可看到螃蟹身上带着的血迹,赵引又兴奋起来,阿涩失败了。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本事不过如此,到头来还不是要败给这些鬼怪。 但他笑容维持不到三秒,就看到螃蟹的背上有个女人,螃蟹愤怒不止,不断的抖动着。 二人也认出,那个女人正是阿涩。 随着大螃蟹的出现,无数的小螃蟹从地底下钻出来,赵引急忙跳开,避开这些螃蟹。 可他哪里想到,螃蟹速度这样快,眨眼就将两人团团围住,赵引一不小心,碰到了螃蟹,顿时疼痛无比。 当他听见地上的螃蟹诡异尖叫,顿时明白,“他们全是亡灵,要用鬼火烧掉他们。” 鬼火岂是凡人能用的,至少赵引不行,他如今寄居在活人的身体里,活人本惧怕鬼火,而他作为一个鬼魂,也害怕。 谷言生冷静许多,理都不理他,拿出符咒往地上一掷,身边暂时多了一个圈,那些螃蟹再也不敢靠近他。 螃蟹不敢靠近他,便朝着赵引去。赵引咬牙切齿,只能腾升跳跃,逃窜到林子里去了。 谷言生对他的死活没有兴趣,只想救下阿涩。 阿涩在那只大螃蟹的背上,怎么都甩不掉。 螃蟹发出怪异的吼叫声,如狼似虎。 山下的人都听到了,仿佛龙啸又仿佛鬼嚎,人人心里震荡,救助站的人已经退到安全地区,一个小护士忍不住问范医生:“范大夫,这地方是不是真像当地人说的,有恶鬼作祟?” 范医生想到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道:“亏你还是医务人员,不要鬼力乱神,相信科学。” 可话音才落,护士指着不远处问:“那两个人是不是要上山?” 范医生抬眼看去,就见一男一女飞快地往山上跑去,简直不要命呀。 可还来不及阻止,一道雷鸣闪电,两个人影鬼魅一样消失了。 护士哆嗦一下,看向范医生:“刚才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吧?” 范医生点了点头,“应该是人影。” 可那两个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哪有人会有这样的速度? 二人对视一样,急忙关上窗户,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那只螃蟹似乎很痛苦,用力的往山上撞上去,想将阿涩撞下来。 却见阿涩一个翻腾而起,竟跳到它的腹部,手里的利刃对着它的腹部便是用力一划,在他的肚子上拉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鲜血喷射而出,阿涩一个翻身跳跃,滚落在碎石上,谷言生急忙跑过去,想要护住她。 阿涩却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缓慢站起来。 “你没事吧?”谷言生急的心疼,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他见阿涩浑身是血,衣服上处处都是口子,便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他才想脱了外套罩在阿涩身上,却被阿涩推开。 阿涩走向那只倒下的螃蟹,掏出一张符咒,念叨了几句,便将符咒砸向螃蟹。 原本巨大的螃蟹,因为符咒的法力,变成了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男人脸色灰败,憔悴狼狈,但一身血里冲杀出来的戾气,却让人不敢小觑。 他捂着腹部靠在石头上,眼神凶狠地瞪着阿涩。 阿涩走过去,轻易就能结果了他。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刺破平静,“不要!” 女人娇软却惊恐的嗓音,从山顶传来。 二人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古装襦衫的女子匆匆跑下来,挡在阿涩身前,护住那个男人。 “求求你们,不要杀他。” 阿涩看着这个女孩,又看看地上的侍卫,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还没有说话,少女含泪哀求:“求你们,不要杀他。你们可以用我为人质,去应天府求富贵。我是帝姬,我的哥哥已经在应天府登基,他们会给你们富贵荣华的。” 阿涩站在原地,并没有答应。 少女又急迫的说道,“我真的是帝姬,我身上有印信,你们不信可以去查。你们不过图财,没必要害了我们的性命,不是吗?” 女孩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可她身后的侍卫并不买账,怒视阿涩等人:“小贼,你们今日便是杀了我,我的冤魂也会护卫帝姬,与你们致死方休,不行尔等试试。” 谷言生看着地上的螃蟹,一个个的幻化出人形。 可是他们并不属于一个朝代,有宋朝的百姓,有元朝的元人,有留着鞭子的清朝人,还有民国的士兵。 他们都成了螃蟹,被困在此。 谷言生看向阿涩,心情复杂。 阿涩走到女子眼前,道:“保福帝姬?” “你知道我?”保福帝姬显然感到惊讶,可阿涩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精神崩溃。 ”帝姬,大宋早已亡国了。你哥哥的帝国也已经亡了,还有你自己,早已经死几百年了。” 这在保福帝姬听来,简直惊天动地的恐怖。 谷言生直觉不好,保福困在山中数百年,记忆却始终留在逃亡的那段日子,如今忽然被戳破真相,无异于告知一个绝症病人,她没救了。 忽然,林中狂风大作,保福帝姬的发丝被大风吹乱,凄厉惨叫,面容变得狰狞。 脸上露出腐烂的肌肉,骨头也清晰可见。“你说谎,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他们会来接我的,他们会带我回家,他们说过的,他们说过会带我回去的。” 她捂着自己的头,不敢相信阿涩说的话。地上的石头因为她的激烈情绪,飞起来砸向阿涩。 谷言生想都不想,就护住阿涩往一旁逃开。 可阿涩还是被打中了背部,再次吐出鲜血。 谷言生双目阴沉,瞬间一身戾气,弹指射出一张符咒,对着保福帝姬飞去。 阿涩来不及阻止,保福帝姬被击中胸口,痛苦惨叫倒下。 所有的石头都落下,而她身后的侍卫立刻拔刀而起,攻向谷言生。 谷言生一手护着阿涩,一手化纸为剑,与侍卫对打起来。 侍卫早已受重伤,此时哪里是谷言生的对手。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拼命的攻击二人,非要取了他们性命不可。 谷言生将阿涩放到一旁,拿着手里的长剑,不断迎接侍卫的攻击,最后翻身一跳,一剑砍下了侍卫的手,失去双手的侍卫顿时倒地,痛苦惨叫。 保福帝姬勃然大怒,指挥着那些亡灵又变成螃蟹,开始攻击二人。 谷言生才没有时间跟这些小喽啰战斗,他双脚轻点石头,一个飞跃,便到了保福帝姬跟前,利刃架在她的脖子上,正要结果她。 阿涩急忙阻止他:“别杀她。” 随着她的大喊,一切都平静下来。 阿涩忍着疼痛,走到他们眼前。 保福帝姬哀怨看着阿涩,这个人,戳穿了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她的国家灭亡了,她的父母兄弟都死了,她的护卫将她留在这里,再也没人带她回家。 阿涩叹息,看向断臂的侍卫:“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想要护卫她一辈子。可你的执念并没有保护她,反而让她被困在这山中几百年,还一直以为自己活在逃亡那天。你让她相信,只要等下去,就会有人来救她。可是你错了,正是你这样的举动,让你们都无法入轮回。生生在此煎熬数百年,还连累了其他无辜者。” 阿涩又看向保福帝姬,带着怜悯道:“我知道你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送你回东京,送你回凝和宫,你的母亲一直在等你回去,那里有你眷恋的一切,所有你熟悉的都在那里等着你回去。” 随着阿涩的话落下,保福帝姬不知不觉恢复成少女模样,她心动了,眼泪潺潺看着阿涩:“我真的可以回家吗?父亲母亲,他们真的在等我?” “是的,都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保福帝姬回头看向断了双臂的侍卫,侍卫跪坐起来,悲伤道:“是臣无能,臣没有保护好帝姬,求帝姬恕罪。” 保福帝姬却笑了,对着他福了福身:“保福谢谢将军一路相送的恩情,还望将军原谅保福一直以来的幼稚愚蠢,若有来生,保福一定回报将军的恩情。” 说完,她缓缓走向阿涩,碰到阿涩的手,化作一道光点,飞入阿涩的符咒里。 阿涩看向那个侍卫,或者说是将军。 将军眼中没有怨恨愤怒,只有无限的惆怅,他看着阿涩,疑惑地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阿涩点点头,觉得这不重要了,“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你也可以歇一歇了。” “歇一歇?” “帝姬已经回家,你的使命完成了。你的一生,忠君报国,无愧于天地。如今完成使命,可以歇一歇了。” 将军舒心释怀的笑了,躺倒在地,渐渐的,他的影子也幻化成光,消散而去。 谷言生回过头,看见上百个亡魂:“他们呢,你要怎么处理?” 阿涩掏出红纸,在手中折叠一只飞鸟,将飞鸟点燃,火焰烧尽的时刻,一只火红的鸾鸟出现在半空。 “鸾鸟引路,你们跟着她走,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阿涩大手一挥,这些麻木的灵魂便化作光点,跟着那只鸾鸟飞上天空,消失不见。 山外人看见雨过天晴,日头出来,满天的红霞,纷纷惊叹,“你们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鸟?” “胡说,那分明是凤凰呀!” 谷言生看着阿涩,无奈又烦躁:“直接开黄泉之门便是,何苦要用鸾鸟,他们也配吗?” 等乔梦郑容赶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阿涩超度这些亡灵,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疲倦的手指头都动不了,直接晕厥过去。 谷生正想着带着人离开,乔梦却跳出来,大喊道:“孽障,还不放开我家阿涩。” 谷言生回过头来,看见乔梦,甚为讥讽:“你居然能够逃出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郑容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危险。 他戒备的目光落在谷言生眼里,冷笑一声,自己若要害他们,他们岂能活着离开茶楼? 乔梦挡住他的去路,“放开我家阿涩,小子,我告诉你,你俩是永远不可能的。” 谷言生眸光一冷,吓的乔梦一颤,可还是寸步不让。 谷言生不知想到什么,收敛情绪,还真就乖乖听话,把阿涩交给她。 乔梦也惊讶,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谷言生不理会她的心思,含情脉脉看一眼阿涩,不舍道:“照顾好她,她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你就别再给她惹事了。” 乔梦正想反驳,谷言生却眨眼就消失不见。 乔梦只能扶着阿涩,对郑容抱怨:“真是气死我了,这混小子,总有一天我要扒了他的皮,做成足球踢来踢去。” 末了又狠狠骂了一句,“为什么他一个男人的皮肤比我还要好,他用的什么护肤品?” 郑容...... “我们还是先回去安置阿涩,她看起来不太好。” 乔梦没有力气,只能让郑容背着阿涩下山。 郑容难得没有反驳,二人快到山脚下,乔梦才发出灵魂质问:“谢元呢,他去哪里了?” 第85章 鬼面螃蟹17 乔梦掏出手机给谢元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郑容劝她:“不如我们先回去,如今放晴了,救援队救人应该容易一些,我们把剩下的事交给警察,不是更好吗?” 乔梦抬头看看天,霞光漫天,璀璨美好,那是亡灵被超度的证明。阿涩超度了这些亡灵,山上的结界也破了,不会再有任何邪祟,这时候交给救援队,的确有效许多。 三人下山回到宾馆,才按安置好阿涩,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声音温柔的告诉乔梦,谢元在医院。 等乔梦带着郑容一起去了医院,就看见谢元与一个女医生正相谈甚欢,女医生被他逗的直乐,乔梦瞬间就觉得,阿涩被绿了。 谢元看到乔梦,开心的打招呼:“梦梦,你来了。” 乔梦一听他说话的语气,脑子嗡嗡响,哆嗦道:“你不是谢元?” 谢元眸光微凉,笑看乔梦,郑容疑惑,不明所以。 “我不是谢元,又是谁?” 空气忽然安静,范医生见他们的状态不对,只当他们有事要说,便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三人,谢元喝着杯子里的热水,静静看着乔梦。 乔梦顿了顿,道:“谢元才不会叫我梦梦,说,你小子是不是身受重伤,神经错乱。” 谢元闻言愣了下,僵硬的笑笑:“你可真会开玩笑。” 乔梦又道:“谢元还有八块腹肌,我一摸就知道。” 说着,大步上前拉扯谢元的衣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郑容跟谢元都愣住了。乔梦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掀开被子,拉开了他的病号服,眼看八块腹肌在眼前,乔梦垂涎欲滴的就要得手,谁知郑容用力一拉,乔梦就被带回他怀里。 乔梦不甘心的恼恨:“放开我,我要摸一下!” 郑容直接将人扛起来,二话不说就走了。 等人走了,谢元才松了一口气,重重放下杯子,轻嘲一句:“疯婆子。” 谢元,不对,应该说是赵引,从窗户往外看,看到乔梦被郑容拉上车,离开医院,才哼笑:“这世道变化的真快,要适应还需要点时间啊。” 车子一离开医院,乔梦就恢复正常了,她满头大汗,让郑容加快速度回去。 郑容被她前后不一的反应弄懵逼了,“你这是怎么了?” 顿了下,又加上一句:“从茶楼逃出来后,你就不对劲的很。” 乔梦脸色怪异看他一眼,哼唧唧道:“哪儿那么多话,赶紧回去。” 乔梦回到宾馆,就看见女服务员一脸肃穆,紧张看着大厅沙发方向,她顺着女服务员的视线看去,赫然看到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 而那几张脸,不正是那天晚上,跟着鬼灯笼上山的几人吗? 乔梦咽咽口水,低声问女服务员:“这....是人是鬼?” 女服务员眨巴一下眼:“应.....应该是人吧,这大白天的,鬼魂不会出现的。” “他们都有影子。”郑容指着那几人,低声道。 乔梦一看,还真是,顿时松了口气。不是鬼就好,她没心思管这些,得赶紧告诉阿涩。 回到房间,阿涩刚好换了衣服。乔梦急哄哄告诉她:“谢元不对劲,他.....” “他被人夺舍了。”阿涩笑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乔梦大吃一惊:“姐姐,你怎么这么冷静,谢元身体里的那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家伙.......” 阿涩手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东西?” “那还用说,他......”乔梦说到一半,口风急转,极力掩饰自己的想法。“能抢夺别人的身体,能是什么好东西,阿涩,不是我说你,谢元好歹对你一心一意,你就算不喜欢他,但是看他长的那么帅的份上,也该救他一命不是?” 阿涩静静看着她,眼里诸多揣测疑惑,乔梦背脊发凉,深怕阿涩看出什么。 良久,阿涩只是道:“无妨,他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当真?”乔梦还是怀疑,阿涩的态度也太冷静了,那可是夺舍。赵引那家伙,从前就是个阴险小人,谁能想到,他死了几百年,居然没有轮回投胎,还从底下逃出来,钻到谢元身体里去了。 这种百年恶鬼,搞不好要祸乱世间的。 如今这太平世道,突然出现这等恶鬼,乃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阿涩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我何时骗过你。” 乔梦:“你骗我的还少吗?就说这次,你好端端的,为何要进山,还差点闹出人命来。瞧瞧你这一身伤,我要送你去医院,你还不肯,阿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本以为阿涩什么都不会说,谁知阿涩却道:“我的确有事瞒着你。” 这么干脆承认,乔梦准备的一肚子抱怨,一下子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阿涩看着她吃瘪,得意的笑道:“行了,我现在告诉你。” “等会儿!”乔梦喊暂停,阿涩就见她搬了把椅子,从包里掏出一打零食,坐在阿涩对面,一边吃,一边等阿涩解释,完全一副吃瓜看戏的姿态。 阿涩...... 不气不气,她就这德性。 阿涩做好心理建设,终于开口告诉她原委。 原来,阿涩从马德龙那里看到鬼面螃蟹的壳,又看到马德龙的面相,就知道这孩子死里逃生,被人改过一次命数。 她让蒋忠去调查,结果发现马德龙的那几个同学,曾经都出过事故,差点死掉。离奇的是,他们被送到医院,已经断气的情况下,死而复生。 医生认为是奇迹,阿涩却觉得不对劲。 她让蒋忠要到几人的生辰八字,推演到他们的前世,竟然都与白牛山有关。 阿涩进入白牛山后,发现这里早已形成了鬼障,有很多魂魄死后被束缚在此,无法逃离。因为保福帝姬的侍卫,将他们变成守护公主尸骨的螃蟹大军。 原本,老乞丐设下结界法阵,一般人就算看见白牛山,也进不去。但是每年到了八月初四,法阵力量大减,就会裂开一道口子。 有些人运气不好,就会进入山林送命。 乔梦大怒:“这侍卫也太恶毒了,他自己守护公主就算了,干嘛拉上别的无辜者?” 阿涩摇摇头:“严格说来,那些人也不算无辜。” “什么意思?” “几百年前,靖康之耻,皇室的女眷大部分被金人掳走,结局凄惨。少部分逃出来的,也没几个好过的。传闻说,保福也被掳到金国,谁知她其实跟随护卫以及宫里的宫人一起,逃到了这个地方。”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那些人,嘴上说着保护帝姬,但总有人逃离,不愿意被帝姬拖累。 原本上百人的队伍,最后只剩十几人护着保福帝姬,一路逃亡到白牛山。 可战乱之下,早就没了礼教尊卑,更别说什么皇室尊严。 阿涩感叹:“金人南下,咬着保福不放,将他们围困在白牛山。” 保福的人带着她无意间进入一处墓葬,他们决定,让人出去报信,寻求救援,回来拯救帝姬。可这一去,没有一个人回来。 弹尽粮绝,保福高烧不退,在惶惶不安中亡故。 死时身边只剩一个忠心的将军。 “这个人,叫毛启,他有个堂弟,是他手下的侍卫,叫毛博。”毛启在帝姬死后,也拔刀自尽。他曾经嘱咐毛博,一定要回到应天府,见到皇帝,让他们带着人,来收敛公主的遗骸。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新皇帝不仅不想收复失地,还退居临安,永远不再回来。 毛博就算有心,也没法逼着皇帝做事。于是他只能嘱托后人,有朝一日打回去,将公主带回去安葬。 时光流逝,几百年后,毛博的后人毛喜为了钱财,准备去盗公主的坟墓。谁知被墓葬里的怨灵察觉,要了性命。 “我也是到了山上才知道,那些被困住的亡灵,其实前世都是保福帝姬的奴仆。而那几个本该死亡,却又离奇活下来的学生,前世都是公主身边的护卫。” 毛启的忠心成为执念,不知不觉生出恶怨,吸引那些前世逃离公主的奴仆,要让他们回去守护公主。 “我们在山下见到的女戏子跟士兵,前世也是公主的奴仆?” 阿涩摇头:“那倒不是,他们是自己找死进的山。那个女戏子,本是粤剧名角儿,谁知眼神不好,看中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女戏子被对方的一包板栗吸引,自以为那个腼腆羞涩的男人与众不同,真心爱慕自己。结果跟他私奔以后,男人无能,养不活戏子。 男人日日怀疑女戏子不干净,在外面勾三搭四。后来一场机遇,他被军阀带走,成了军阀的副官。 军阀的女儿看中他,男人为了前途,派人追杀戏子。戏子逃到白牛山,惨死在这里,又因为这阵法逃脱不得,便有了后来闹鬼的事,这也是她没有成为螃蟹的原因。 “为何他们会变成螃蟹?”乔梦对这点感到不解,都上山了,不是应该变成兔子蛇之类的山林之物吗? 螃蟹都在河里海里啊。 阿涩看着手里已经失去鬼面的螃蟹壳,道:“传闻说,这位公主喜爱螃蟹,毛启祖上曾是渔民,家里传了几代,螃蟹就成了他们家族的族徽。” 这执念转换,也就成了螃蟹。 乔梦对这个说法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一切都结束了,她也弄不清真相了,便也不执著了。 “那大堂那几个学生,可是脱离危险了?” 阿涩点头,“嗯,是的,既然保福已经回去,一切都平静了。” 这份孽缘,总算是画下句点。 “他们没事了,谢元呢?你真这么心大,任由那个鬼霸占着谢元的身体?还有,谢元的魂魄去哪里了,你都不担心吗?” 乔梦絮絮叨叨,吃了一嘴的黄瓜薯片,很好奇。 阿涩将人推出门外:“有那个心思,你不如去看着郑容,有人正在勾引他。” 乔梦大吃一惊:“谁这么不要命,敢勾引那种男人。” 嘴上这样说,可脚下飞快,钻进电梯就去找人。 阿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还是这样有生机的样子有趣。 赵引在医院修整几日,就将谢元的身份摸清了。他收拾好东西,回到沪市。 这座陌生又繁华的城市,赵引适应了好久,才摸索着回到家。灯红酒绿,高楼林立,若是几百年前,他一定不相信,自世界会变成这样。 街上的男男女女,并肩而行,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那些光腿露胳膊的女人,更是让他像个乡巴佬一样,长大了嘴。 出租车司机看到他这样子,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哥,刚来沪市啊。” 赵引嗯了一声,不急着回答。 司机呵呵一笑,暗示他:“漂亮的妹子可不在大街上,都在酒吧里呢。” “酒吧?” “可不是,要不我带你去酒吧玩玩,那条街上,全是腰细腿长胸大的妹子,个顶个的靓。” 司机露出男人都懂的目光,赵引想了想,觉得那里大约是青楼一样的地方。一时间,竟没有反驳。 司机当他默许,转了个弯,开向本地最大的酒吧。 赵引一下车,就震惊的不行。酒吧里的男男女女,贴身热舞,简直不要太伤风败俗。 几个热情的妹子看到他就围着他,拉着他往里去,灌了他许多酒。他的钱包被掏空了,人也晕乎乎的,可快活不过一下下,一辆救护车忽然在他眼前停下,赵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抓上了车。 司机大叔抽着烟,跟一旁的老板扯淡:“这....是精神病院的救护车吧?” 老板看他一眼,竖起一个大拇指。“老弟,厉害啊,做酒托到你这份上,难怪能发财。” 可不是,神经病都不放过啊。 赵引直到被关进病房,泼了一脸水,才清醒过来。“谁!” 他擦擦脸,却发现手被绳子捆住。抬起头来,看见阿涩正悠闲的坐在他对面喝茶。 赵引冷笑,想要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却怎么也挣不脱,他低头细看,发现绳子上密密麻麻的,竟然有着符纹。“行啊阿涩,许久不见,你不仅手段高明了,手下也养了不少啊。” 阿涩吹吹杯中茶叶,慢慢饮了一口,这才抬头看他。“赵引,我是真没想到,你在下面几百年,别的没学到,这......”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声:“你到底是个男人。” 赵引老脸一红,此时酒醒,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在阿涩面前,他不可能认输胆怯。“哼,世风日下,女人竟然在外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无耻至极。” “女人无耻,我看你瞧的也挺开心的不是。” 赵引......“废话少说,阿涩,别以为你绑了我,就能耐我何。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任由你摆布的。” 阿涩嗤笑:“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然是自己......” “你要有那个本事,底下的那些鬼,不早就为祸世间了。”阿涩打断他:“谷言生没有放你出来,那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你逃脱?” 赵引转转眼珠,“你过来,我告诉你。” 阿涩闻言,转身坐回去,根本不上当。“无妨,我也不着急,你就先在这呆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见她要走,赵引着急:“你不管谢元的死活了?” 阿涩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下,回头看他,眼神微妙:“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为何要救谢元?” 赵引讥笑,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带着鄙夷:“谁知道你发哪门子疯,他不过区区一个贱民,你却为了他,要与天为敌。阿涩,几百年了,他命数里的劫难依然在,你这些年机关算尽,就是个笑话。” 阿涩:“所以在你眼里,我耗费百年的时间改他的命,只是为了男女情爱?” “否则呢?你一个女人,难道还意图操控天道,修改世间法则不成?你.......”赵引渐渐回神,惊恐看着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揣测。“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涩笑笑,面容有些诡异狰狞,赵引看她,觉得她很像地狱里的无常恶鬼。他还来不及害怕,阿涩便道:“我擅用禁术,违逆天命,这么大的事,下面几百年都没发现,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赵引惊惧,咬牙道:“不可能,你没有那个本事,天道命数自有规律,你......” 他不知想到什么,不敢再说话,阿涩拉开门,笑道:“师兄,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两天,过几天,我来送你上路。” 门一关,屋子瞬间暗下来。诡异的安静让赵引不安,不会的,不会的,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万一呢,万一她做到了呢? 赵引不想承认,但阿涩的确跟他们不同。她是天生的巫,沟通神鬼的能力与生俱来,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命数。 这是赵引嫉恨,埋怨老天不公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抢夺这份能力,甚至为此不惜修炼很多奇怪的法门,却始终不得其道。 而阿涩,轻易就有本事学到那种禁术,并且存活至今。 她是怎么做到的? 阿涩没有理会赵引的胡思乱想,她走出病房,便有个医生跟过来。到了天台,医生才道:“这么告诉他,真的没事吗?” 阿涩却笑:“赵引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最喜欢胡思乱想,猜疑心最重。有时候只要漏点消息给他,他就能自己想出一波阴谋诡计。你只管把人关起来,等他自己扛不住了,就会剥离逃跑的。” 医生一听,乐了。“还是你厉害。” 阿涩又交给他一个铜钱手串:“一旦他逃了,你就把这个给谢元戴上,我能感应到的。” 医生点点头,收好铜钱手串,无意间看到阿涩手腕上的伤口,关心问她:“你的伤,没事吧?” 阿涩看看手腕,愣住了,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伤口? 第86章 天之涯1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跟你说再见,因为我真的是专程来和你道别的。 -------关淑怡《三千年前》 一辆黄色的计程车停在医院门口,车上下来个穿着裸粉色裙子的姑娘。她叫朱玲,眉眼弯弯,苹果脸,画着淡淡的妆容,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 朱玲贴心地拉开车门,扶着车里一个女生出来。 那女生穿的碎花裙子,面色苍白,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眉头紧蹙,捂着腹部,似乎疼痛不适。 二人站在医院门口,碎花裙子的女生说:“朱玲,要不别去了吧,只是痛经而已。这么大张旗鼓的,医生会笑话我的。” 朱玲强硬的挽住她的手,扶着人往里走,“珍珍,你都痛得流鼻血了,而且还一直不干净,上个月也没这样,还是来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情况不好,也能及早治疗不是。别忘了,你就快要结婚了,可不能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傅珍珍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搀扶着往医院里去,到了大厅门口,却见到一堆人拉着横幅,似乎在闹事。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绕过那堆人,从另一边进了大厅。 “门口那么热闹,是医闹吧?”傅珍珍好奇道。 两人回过头去,远远看见一群人头上捆着白布,男男女女坐在门口示威,白色横幅上,用大大的黑字写着,庸医误人,杀人偿命。 医院没法强行将这群人赶走,只能叫了保安围住他们,只要他们不闹事,一切都好说。 那些人也不往里冲,只大声喊着口号,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热闹的居多,纷纷好奇不已。 朱玲去排队,帮傅珍珍挂了号,二人相携着往妇科去,才走到楼梯口,便有个人匆匆的跑下来,气势汹汹的。 接着,又有个男人跟过来,与他打起来。 朱玲忙护着傅珍珍,将她往旁边带。 本来是想避开这两个打架的男人,谁知道却被迫撞上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发出一声疼痛的叫喊,朱玲扶着傅珍珍站稳,又回过头来扶那个女生,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低头却看见,那女子手上的纱布竟然渗出血来。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不断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小姐姐,我带你重新去包扎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珍珍也在一旁赔礼道歉,阿涩看着手臂上又渗血的伤口,不甚在意。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一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保安及时赶到,将那两个打架的人拉走了,楼梯口这才安静。 朱玲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漂亮的面孔,这女人的气质很独特,有股书卷气,又有股神秘感,身上不知是什么香味,宁静平和,一下子就让她焦躁不安的情绪平静下来。 阿涩刚要走,却看清朱玲的脸,一把拉住她的手。 惊讶的朱玲忘了反应,阿涩扫一眼她的掌心,又看看她的脸,对她道:“小姑娘,你最近怕是有桃花劫,若是可以的话,跟你这位朋友保持距离,你们最近最好不要见面,也不要去年代久远的老房子。” 说完这话,也不等她们有所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傅珍珍见她消失在拐角,心情便有些郁闷,“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撞了她一下,也没必要这样诅咒我们吧?” 在傅珍珍看来,这种行为简直是在挑拨她跟朱玲的关系。 朱玲也很疑惑,但想着自己撞伤了人家,人家也没找麻烦,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坏人,再瞅瞅傅珍珍,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们赶紧去看医生。” 二人到了妇科,那里有一位中年女医师,正在给病人看病。 叫到号的时候,傅珍珍自己留下,大夫要给她做检查。 朱玲就在门外等着,检查很快出来,医生说傅珍珍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忧思过度,所以才月经不调,一直不干净,给她打了针,又开了药,二人才离开。 朱玲看着诊断书,很诧异,“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吗?压力太大!” 傅珍珍叹息一声,苦笑道:“能不压力大吗?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位还好,可他妈妈的性子实在强势的很,婚礼非要按照她的意思来。我其实不想要中式婚礼,我想要西式的,可他妈非得弄中式婚礼,而且还要三跪九叩给她磕头敬茶。” 傅珍珍站在窗口等着拿药,向朱玲抱怨:“要不是我实在喜欢我男人,我早就不想伺候了。” 朱琳听到这话,笑了笑:“李铭不是答应你,结婚之后自己居住,不跟他妈一块住吗?” 傅珍珍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翻脸的。他还跟我说,我们的婚纱照可以拍西式的,过两天我们就去选婚纱。” 朱玲笑笑,为她高兴,也劝她:“你家那位除了婆家有些强势,其他都挺好,温柔贴心爱护你,既然要成为一家人,该忍的还是忍一下吧,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不要置气了。” 傅珍珍点头,二人上了出租车,又道:“过两天我要回老宅,我妈让我把老宅的旧东西收拾一下,你得空去帮帮我吧。” 朱玲愣了下,想起那个女人的告诫。 “怎么了?”傅珍珍见她不说话,疑惑道。 朱玲摇摇头,说没什么,答应去帮忙。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去,果然印证了阿涩所说的桃花劫。 ........... 乔梦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郑容坐在床边,对着她微笑。 小乔梦眨了眨眼,呢喃抱怨:“这个梦好真实啊,我怎么又看到这个家伙了?” 说完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可郑容却不管,拉起她的一缕头发,扯动两下:“乔小胖,再不起床我要掀被子了。” 乔梦听到他的声音,猛然转过身来,,惊声尖叫,整栋别墅都震动了,女佣抬头看一眼天花板,叹息摇头,真是对小冤家。 “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谁让你进来的?” “当然是爸让我进来的。”郑容坦白。 “谁爸?” “你爸!” “呸,我爸不可能让你这样进来,我还是黄花闺女呢,你这是耍流氓。”乔梦拉紧被子捂住自己。 郑容耸耸肩,“我们都快要结婚了,爸当然乐意让我们多相处。” 乔梦看着他厚颜无耻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天哪! 她的头发没有梳,脸没有洗,此时一定是油光满面,发型凌乱,丑的不能再丑了。 她慌忙下床,钻进洗浴间。等她再出来,已经梳妆打扮好,化了个淡妆,优雅的走到郑容面前,哼唧道:“我已经起床了,你怎么还没出去,我要换衣服。” 郑容却掏出一叠厚厚的画册,“梦梦,我跟爸商量了一下,已经把婚期定下了,现在就差选婚纱,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如果都不满意,我们可以定制。” 这先斩后奏的举动,简直让乔梦炸毛。 “为什么要选婚纱?为什么要定日子?明明是我结婚,为什么你们最后才通知我?再说了,我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你那么着急定日子做什么?” 郑容见她这样子,笑的桃花灿烂:“梦梦,你是不是忘了在白牛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乔梦哑口无言,那天他们两个人被困在茶楼上,郑容是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看就要质问那些事,乔梦吓得要死,想都不想,直接用嘴堵住了他。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乔梦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郑容的耳根已经红了,竟有些羞答答的看着她,对乔梦柔情似水道:“梦梦,你要对我负责。” 恰好这个时候,禁锢解除,乔梦想都没想就往山上去。 回来之后,她一直在逃避跟郑容谈这件事,没想到这家伙闷声干大事,直接把婚期给定了。 眼下简直是逼良为娼! 不对,是逼上梁山。 也不对,是逼婚。 乔梦咬咬牙:“我那天应该是鬼上身了,无论做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你要理解我。作为一个男人,你绝对不可以趁人之危欺负我。何况你又是堂堂的大总裁,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对吧?” 郑容见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否认当天的所作所为。 他脑中闪过一些画面虽不清晰,但他知道一定有事。 而乔梦如此反常的否认,也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 他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似笑非笑看着乔梦。“梦梦,事到如今,这婚是肯定要结的,你既然亲了我,就一定得对我负责,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你不是,我是。” 乔梦焦急的想抓头发:“我觉得我俩真的不合适,尤其是你的那些绯闻女友,简直能从这里排队到巴黎,何必吊死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像我这样的女人,虽然长得好看,有钱又有才华,但是我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找一个,听话懂事又绿茶的白月光小白花吧。” 郑容挑眉讥笑,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婚纱画册。“这事没得商量,你好好选婚纱,我回头让人来拿。” 他似乎生气了,但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就这样走了。 乔梦心里忐忑不安,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孽债! 怎么就跟这家伙纠缠不清呢,烦死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都是阿涩造的孽。 为什么要告诉郑容,他们是天生一对? 阿涩应该告诉郑容,他们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要在一起,会倒霉一辈子。 这么想着,乔梦连夜收拾行李,偷偷回了玥州城。 一下飞机,她就觉得空气如此清新,这是自由的味道。 她打了车,直奔阿涩的龙婆馆。 这时天已经黑了,乔梦到达龙婆馆的时候,发现这一带静悄悄的。 她拖着行李箱往巷子里走,走着走着,灯忽然黑了,再看看周围,安静的诡异。 乔梦心里惴惴不安,连忙加快脚步往龙婆馆去。走到门口,发现门半掩着。 她心里疑惑,提着行李往里走,进门之后,院子里也好,屋里也好,都黑漆漆的,头上连月光都没有。 她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想找到开关开灯。 岂料一阵冷风吹过,身后的门被吹得咯吱响,门重重的关上,身后似乎有个人渐渐的向她靠近。 乔梦想用手机去照亮,却慌乱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一下子就熄灭没电了。 乔梦嘴里念叨:“何方妖孽,敢在龙婆馆闹事,不要命了吗?” 说着抓住一把红米用力往身后撒去,米粒撒出去,打在对方脸上。 阿涩被打的脸疼,“大小姐,你回来就回来,有必要神神叨叨的吗?” 阿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乔梦看她点燃蜡烛,照亮那张熟悉的脸孔,顿时无语:“你吓死我了,这里阴森森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闹鬼了。” 阿涩白她一眼:“停电了当然黑漆漆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别成天自己吓自己。” 乔梦哼笑:”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能信吗?” 别人一辈子碰不到一个妖魔鬼怪,阿涩天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阿涩闻言笑出来:“有道理,你怎么这么深更半夜回来,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说起这个,乔梦就来气,她一边帮阿涩点蜡烛,一边抱怨她:“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跟他天生一对,搞得这个小子现在缠着我不放,我跟你讲,我没有那么喜欢他,虽然他有钱长得帅,身材又好,可是我更喜欢谢元。” 阿涩抬眼看她:“喜欢又怎么样,他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乔梦不服,“为什么我得不到他?好男人果然都是别人家的吗?” 阿涩摇摇头:“倒也不是,主要吧.....” “主要什么?” “主要你这个性格,他hold不住。也就只有郑容那种受虐狂,受得住你。” 乔梦哀怨:“信不信我化作厉鬼,咬死你。” 阿涩笑笑,刚坐下,屋里的灯就亮起来。 外面一片欢呼声,各家各户都在高兴来电了。 灯光驱散黑暗,家里便多了人气。 乔梦这才得空问她:“谢元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说他至今还没有回公司,不会出事儿吧?” 第87章 天之涯2 “别担心,我把人关到精神病医院了。” 阿涩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乔梦瞪的眼睛都圆了,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吃惊的猫,胡须都竖起来。“姐姐,您真是狠人。” 那家伙大概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关到那种地方去。精神病院,没几把刷子逃不出。 “你就不怕他逃了?” 阿涩打开电视,在电视上挑来挑去,想找部合适的剧看,最后发现都是一切奇奇怪怪的剧,索性把遥控器丢给乔梦。“不怕,我在他身上下了雷鬼符,他要么剥离那具躯体逃出去,要么被我困一辈子,看看他着急还是我着急。” 乔梦佩服的竖起大拇指,雷鬼符,那玩意儿可牛叉了,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夺舍的。她记得当年在湘西,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外来的野鬼占了身体,想取代那家小姐嫁给富家公子,结果小姐的家人发现女鬼半夜偷鸡吃,觉得不对劲,找到阿涩,阿涩就用这玩意儿,逼着那鬼自己钻出来。 被贴上雷鬼符咒,几乎每隔几个小时,魂魄就像被雷劈一样,痛不欲生,没几个鬼能扛得住。 后来那个鬼钻出来,乔梦惊讶发现,那还是个男鬼。 男鬼本是富家少爷的书童,与少爷本就有私情,但是因为他是男的,少爷家里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少爷又为了父母,去讨好那家小姐。男鬼伤心嫉妒,一气之下寻来邪道,自杀身亡,临死前将自己的头发烧成灰,给那家小姐喝了。 小姐喝了他的灰,便被他占据身子。 后来真相大白,那家的小姐也不敢嫁给富家少爷,甚至全家都连夜搬走,避开那一家人。 想起这段往事,乔梦开始对那家伙有些同情了。哎,赵引,你这真是自找苦吃。 被关在精神病院的赵引,经历了三次雷击,整个人抽搐痛苦,死死咬着牙关。不行,他不能屈服,他才不要认输。 可怎么才能摆脱这个雷鬼咒,又不交出这具身体呢? 巡查的护士看他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对身边的同事道:“你说,这人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好看的不行,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精神病,真是太可惜了。” 同事往里探看了一眼,一点也不同情:“我听说,他常年流连酒吧,骗了无数妹子,最后被一个男人假扮的伪娘骗财骗色。他受不住自己居然被男人坑了,气不过,一下子就疯了。” “所以这是个渣男?” “可不是,这人还是我们在酒吧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一身口红印子,真是疯了也不忘好色。” “呸,那还可惜个屁,活该发疯,渣男!” ................... 乔梦第二天醒来,提着垃圾出门,才打开大门,就看见院子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二人的头发都有点花白,看着疲倦又憔悴。 看见乔梦,二人相视一眼,才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请问这里是龙婆馆吗?” 乔梦点点头,微不可察的打量二人:“二位这么早来,是要算命还是测字?” 中年男人顿了顿,道:“都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乔梦觉得奇怪,可看他们印堂发黑,就知道霉运缠身,遇到了不好的事。既然能找到这,那就是缘分,她让开身,将二人迎接进去。 阿涩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一对中年夫妻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正喝着茶,有些着急的等待着。男人还安抚的拍拍女人的手,似乎在劝她宽心。 阿涩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乔梦,这时候的乔梦已经换了衣衫,画好妆。“这是什么情况?” 乔梦道:“我早上出门丢垃圾,就看到他们站在门口,好像等很久了。” 阿涩深深看她一眼,乔梦觉得古怪。“你看什么?” “你今天最好别出门。” 乔梦愣了一下,还没问话,阿涩便朝那对夫妻走去。 夫妻看见阿涩,便站了起来。 “二位寻我,是想测字,还是算卦?” 夫妻对视一眼,妻子忐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阿涩。阿涩看见上面的字,眼皮子抽了一下。乔梦好奇凑过去,居然是陈久的名片,这小子也给他们介绍客人了? “两位是陈久的朋友?” 中年男子道:“小姑娘见谅,我叫孙国庆,这是我妻子李春和。陈久是我朋友的孩子,也是看我们没办法了,才劝我们来找你试一试,我们......我们想找我们失踪的女儿女婿。” 乔梦吃惊:“叔叔,找人不是应该报警吗?” 李春和吸吸鼻子,眼神里闪过哀愁。“我们早就报警过了,可是.....可是整整三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都快绝望了。” 三年前,女儿女婿去泰国旅游度假,可在海边玩的时候,船忽然出事,最后一对小夫妻失踪,再也没有音讯。泰国警方在海上找了许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年过去,一般人都相信人没了。 可这对夫妻不是,他们总觉得,孩子还活着。 乔梦顿时不说话了,她贴心的倒了两杯水给这对夫妻,看一眼阿涩,很是同情。 阿涩倒是很平静,没有急着答应。 那对夫妻却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忙道:“陈久说了,你的本事厉害,能凭着生辰八字测算出人的下落,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求你帮我们算算,我们就这一个女儿。” 阿涩没有去接,乔梦却急着帮她接过来,硬塞给阿涩。“你快帮帮人家,人家女儿丢失这么久,得多着急啊。” 阿涩抬头看她一眼,使了个眼色,乔梦却看不见一样,安慰那对夫妻:“叔叔阿姨别担心,我家阿涩本事可大了,一定能帮你们找到女儿的。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正常收费。”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价目表,递给两人。 二人看着上面的价格,贵的几千,便宜的几百,都是小钱,心里便安心了几分。 阿涩无奈接过生辰八字,道:“测算可以,但两位也说了,你们的女儿女婿已经失踪三年,又是在大海上,我不保证,找到的人一定还活着。”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咯噔。李春和当即就湿了眼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丈夫孙国庆还是摁住她的手,隐忍道:“你放心,我们......我们心里不是没想过,但横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得让孩子落叶归根,别成了孤魂野鬼才是。 阿涩见他们如此,点了点头,拿着八字走向神龛,点燃一炷香,对着神龛上的神像拜了拜。随后,掏出铜盆,将一把红米撒在铜盆里。 夫妻二人站在廊下,不敢进去,只等着她测算。 谁知,红米散落之后,没几秒,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乔梦也惊讶,正要上前看个仔细,却见铜盆里的红米像是被研磨机研磨一样,疯狂转动,很快成了粉末。 盆里忽然出现一个漩涡,伴随着水声,一张诡异的人脸从铜盆里冒出,一下子吞掉了所有的粉末,并且朝那对夫妻扑过去。 诡异狰狞的液体鬼面吓到了那对夫妻,妻子不慎往后跌倒,还好丈夫扶的及时。 阿涩一看情形不好,立刻拔下香坛里的香,朝着那鬼面打了几下。 鬼面发出诡异的惨叫,随后散落在地,湿了地板。 乔梦看着地上的水渍,比那对夫妻稍微好一些,却也吓的不轻。“这.....这是大凶之兆吗?” 阿涩将香重新插回去,回过头来,看着这对夫妻道:“对不住,吓到你们了,二位请回吧,我帮不了你们。”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姑娘,我们有钱,要是你能帮我把女儿找回来,我.....我愿意把我全部的家产都给你。” 他着急担忧的样子,全是一片慈父之心。妻子也跟着附和,“对,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求你帮帮我们吧。” 二人见阿涩不为所动,咬咬牙,直接跪下。“陈久那孩子不会说谎,他说你行,你就一定可以,求你了姑娘。” 乔梦见这两人实在可怜,很想替阿涩答应下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她不是阿涩,这种事一看就有危险,她不敢替阿涩答应什么。 阿涩扶起二人,叹息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女儿女婿,一死一活。活的是谁,死的又是谁,我也无法确定。” 二人惊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希望活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可阿涩什么也没说,只请他们离开。 乔梦看着那对夫妻不甘心的离开,忍不住问阿涩:“到底什么情况,很危险吗?你就不能帮帮他们?你何时还惧怕水鬼了?” 阿涩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忽然问她:“雷鸣鬼火咒在你那吗?” 乔梦也愣住,半响转过头来,天真无知问:“什么鬼什么咒?” 两个人,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屋檐下,彼此对视,空气却安静的诡异。一只小鸟飞到一旁的墙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打破平静。 阿涩淡淡一笑:“没什么。” 她说完转身收拾东西,仿佛刚才不过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乔梦转过身,拍着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声道:“我去买个小笼包,给你带个炒粉啊。” 说完不等阿涩回答,就冲了出去。 阿涩转身想提醒她,已经来不及,门口传来一声惨叫。阿涩走到门边一看,见乔梦摔在地上,还非常悲惨的,摔在一坨狗屎上。 路过的小孩哈哈傻笑起来,乔梦简直气哭了,“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宠物拉屎了也不收拾!” 回过头看到阿涩,一脸委屈屈巴巴,想求安慰,阿涩捂着口鼻避开:“不是告诫你,今天不要出门吗?” 乔梦气的要死,她那不是心虚躲避,全忘了吗! 气死了气死了,大清早就这么倒霉。 阿涩安慰她:“没事,人说狗屎运,踩了狗屎那不得走个运啊。” 乔梦懒得理她,气鼓鼓回去洗澡。 ................ “这是你家?”朱玲看着面前的高墙黑瓦,独门大院,惊的不行:“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隐藏的如此之深的富二代。” 傅珍珍笑着白她一眼:“什么富二代,就是有点小钱而已。到我爷爷那一辈,遇上特殊时期,这房子能被保住已经算是大幸。我爸妈打算等我结婚后,就搬回来养老,想找人把房子翻新一下,特意派我回来先收拾东西。” 朱玲跟着她推门进去,里面似乎是个很大的院落,这种苏州园林一样的建筑,一看就价值不菲。 只是墙上已经长满青苔,岁月斑驳,地上全是落叶,砖缝里长出杂草,可见这屋子真是很久无人居住了。 朱玲大概转了一圈,发现是个三进的院子。“这房子,怎么着也得值个上千万吧?” 傅珍珍点头:“专家评估说有历史价值,又不准拆迁。但是这个小镇没有旅游经济,房子就算价值一个亿,不也没人买。” 何况这里列为保护区,政府不准拆迁,便是修护都有标准的。 “哎,这是怀里揣着宝,手里拿着要饭的碗啊。”朱玲打趣道。 傅珍珍白她一眼,丢给她一块麻布,“麻利的,赶紧帮我收拾好东西,我带你去吃本地的特色小食。” “这点东西就给我打发了,你也太抠门了。” 傅珍珍道:“回头房子装修好了,我给你留间房子,想度假休闲了,随便住。” 朱玲这才笑着进屋帮忙清理。 她推开一间屋子的门,门上的灰落下来,里面摆着几件旧家具,瞧那雕花与做工,也是价值不菲的。朱玲卷起袖子,扎好头发,正要动手,手腕却碰到桌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接着,手腕上的水晶手串就断开了,珠子散了一地。 朱玲忙蹲下身子捡,可还有几颗滚到柜子底下去了。 朱玲趴下去摸,摸着摸着,发现桌子底下有块砖松动了,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夹在那,珠子也被挡住。 她只得爬起来,用力移开蟠桃八仙柜,随着她的动作,一道看不见的线将一块暗黄色的布从地砖里拉扯出来。 朱玲愣住,伸手去开撬那块砖头。 第88章 天之涯3 朱玲先用力拉扯了一下那块布,可布料被砖头压住了,拉不动。 她想了下,站起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从门外找来一个螺丝刀,拿着螺丝刀的前端插入缝隙,用力撬了一下,咔嚓一声,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那块砖头被撬了上来。 砖头下面,是暗黄色布料包裹着什么东西,这块布因为岁月悠久,早已暗沉难看,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朱玲心道,这莫非是傅珍珍家里祖上藏匿的什么宝贝? 这般想着,已经伸手将东西取出来。 到底是别人家的,她不好私自拆开,于是抱着东西往外去,找到傅珍珍,将东西递到她眼前。 傅珍珍愣住:“这是什么啊?脏兮兮的。” “从你们家那间房的地砖里找到的,会不会是你家祖先藏在家里的宝贝,比如说,金银珠宝?”朱玲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傅珍珍一听,乐呵了。 两个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外面的黄布包,发现里面裹了好几层油纸。 二人一层层打开,最后露出一个漂亮的木盒子。 精致小巧的做工,怎么看都价值不菲,而且木盒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摸起来温润光滑,竟没有一丝腐朽的迹象,依旧保持着光鲜的亮度。 朱玲忍不住问她:“你们家祖上是不是特别有钱?这东西在地下埋了有很多年了吧,居然没有腐烂,太不可思议了。” 傅珍珍也觉得惊讶,可盒子上上了锁,还是密码锁。老旧的密码锁,居然十分牢固,扯不断。 这让两人感到惊讶又头疼,感慨过去东西质量好的同时,也好奇:“这能是谁藏在这儿的,要是我爸妈干的,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要不你打电话问下,说不定他们忘记了。” 朱玲看着密码锁,觉得分量不轻,质量极好。 傅珍珍打电话给父母想要问问,可是却无人接听,她郁闷的挂了电话:“管他是什么呢,直接撬开。” 朱玲立刻阻止她粗暴的动作,“我的小祖宗,这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说不定这盒子本身比里面的东西还要值钱,你毁了盒子,万你爸妈知道了,还不得骂你一句败家。” 傅珍珍:“很值钱?” “还用问,看看这质量,不得是古董吗?” 傅珍珍想想也是,“可这密码我们也不知道呀,该怎么打开?” 朱玲想了想:“你们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日期?或者家族的传统日什么的?就是这一天,全家必须得做点什么,有仪式感的日子?” 傅珍珍认真想想,将父母的生日挨个试了一遍,连她自己的也用上了,都不对。 “你们的生日不对,那你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的呢?” 傅珍珍仔细回忆了一下,爷爷奶奶跟家里几个祖辈的生日,挨个试了一遍,还是没有用。 最后她看着朱玲,调皮的笑道,“要不试试你的。” 朱玲白她一眼,“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这东西怎么可能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傅珍珍却觉得有趣,想都不想,就用了朱玲的生日,结果锁上的齿轮就转动了一下,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纷纷表示惊讶。 朱玲更是惊讶的无与伦比,“太儿戏了吧。” 她跟这个家祖上可没有什么关系,怎么会用她的生日做密码?难不成,他们家里祖上曾经有人跟她一天生日? 傅珍珍才不管,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却看到里面用油纸包着一个东西,薄薄的,轻轻的。 她一层层拆开油纸,最里面竟然是一张照片。 傅珍珍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惊叹道:“这不是我祖爷爷吗?原来是他藏的。” 朱玲拿过照片,泛黄的照片上,男人穿着一身军装,高大挺拔,俊美非凡。 五官硬朗,却又透着几分书卷气。深邃的眼眸英气逼人。 朱玲觉得,自己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心脏就砰砰砰的跳起来,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祖爷爷也太帅了吧,比现在的那些明星什么的,简直好看100倍。天哪,他如果是明星,我一定为他疯狂。” 朱玲看着这张照片,无法抑制自己的心动。忽然想起一个词,一见钟情。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以前只在电视上书上,听人说过什么一见钟情,她常常觉得那是见色起意,算不得什么真心实意。 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不得不说,一见钟情是有些复杂的感情。 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就被他的眼睛吸进去。这个男人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让朱玲无比的想要了解他,靠近他,甚至连他们未来孩子长什么样都幻想了。 朱玲在内心吐槽自己,真是没见过男人。 傅珍珍白她一眼,“你就算一见钟情也没有用,我祖爷爷现在要是活着,就是一糟老头,你能对一糟老头心动吗?” 朱玲想想也是:“哎,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亡。” 二人笑笑,朱玲又指着照片上另外一个人:“这个女人是谁?”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面庞被磨平了,模糊看不清,只是看身段,穿着的洋装,小巧玲珑的依偎在祖爷爷身旁。 朱玲忍不住叹息,“我真是好嫉妒这个女人,她是你祖奶奶吧。” 傅珍珍想了想,摇摇头,“我祖奶奶好像比她高一点,她到我祖爷爷的肩膀。可你看这个女孩,她才到祖爷爷的胸口呢。” 二人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天呐,所以你祖爷爷还有过一个白月光,那他怎么又跟你祖奶奶结婚了?你祖爷爷不会是渣男吧?” 傅珍珍用手指弹她一下,找一张椅子坐下。“胡说八道什么,我爷爷奶奶说,他们感情好的很。我奶奶说,祖爷爷对祖奶奶温柔有体贴,两人从没吵过架。” “那这个女人是谁?” 傅珍珍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朱玲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真是越看越喜欢,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这事儿我也是听我奶奶提起过,说是在我祖爷爷年轻的时候,因为一次抓捕任务,结果受了重伤。回来之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人请了医生,医生说病人的身体状况没有大碍,没有办法确认他为什么不醒。 后来,我们家太祖奶奶就求神拜佛,找道士来作法。还别说,道士来做了一场法事,我祖爷爷就行了。可醒来之后,人就变得有些奇怪。总是说他去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做了很多奇怪的事。 但家里人都觉得他大概是睡得太久,梦里游魂去了别的地方,也没当回事儿。渐渐的又过了些时日,他忽然不再提这些事情,就好像那些事情从没有发生过。几个月后,我太祖奶奶给他定下婚事,他就迎娶了我祖奶奶,两个人结婚一块去了南洋。” 朱玲感到不解:“你祖爷爷心里一定藏着事儿,不然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的藏着另一个女人的合照?” 傅珍珍虽赞同,但还是撇嘴:“当年他们结完婚之后就离开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还是后来我爷爷奶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回到故乡。可见我祖爷爷当时离开,就已经放下这段感情。就算是白月光,也是断得干干净净的白月光。” 二人相视一笑,只当这是一段有趣的往事,没再说什么。 二人各自去打扫卫生,可朱玲总觉得,那个男人的脸仿佛印在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 乔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大喊着阿涩去开门,却没人应她。 乔梦气的不行,穿好衣服下床,气呼呼的打开院子大门,正要发脾气,却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神情不悦盯着两人:“警官,这么早,有事儿?” 两个警察也不跟她废话,直白道:“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宣扬封建迷信,非法诈骗老百姓的钱财,家中还藏有危险的工具,包括私藏国家禁止的珍稀动物标本。” 前面两件事情乔木还听得明白,后面的话她越听越迷糊,“什么叫国家禁止的珍稀动物标本?” 另一个警察接话:“就是犀牛角,象牙,珍稀动物皮毛这些东西。有人说你们拿这些东西做法事,哄骗无知民众,我们需要进来调查下,还请你配合。” 乔梦闻言,简直哭笑不得:“警官,我们这里就是一个算命馆,给人算算八字,测测姻缘,顺便卖点平安福,怎么可能干违法的事,你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警察平静道:“既然接到举报了,按例我们就应该进来询问调查一番,还请你配合。” 乔梦一点也不想配合,可阿涩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让他们进来吧,咱们堂堂正正开门做生意,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乔梦转过头,看见她穿戴整齐的站在廊下,心中不觉恼怒,刚才敲门的时候去哪儿了? 但这话她没问,只是安静的让开了道,让警察进去,这个时候可不能闹内讧。 警察要了两人的身份证做了登记,又在屋里巡视一圈,发现跟普通的算命摊子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八卦图案符咒这些道具,并没有见到举报中说的什么象牙珍贵皮毛。 两人正疑惑,却看到神龛像的神像,被盖了红色的绸缎。 一个警察伸手就要去拿,乔梦想阻止,却被阿涩按下。 警察察觉到异动,回眸看了看两人,见两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心里莫名有些毛毛的。 可转过头,还是伸手扯下了那块布。 绸缎下是个木雕,但这东西既不是佛,好像也不是道家神仙,警察不禁奇怪的看向二人,却发现另一个女孩瞪大了眼,诡异看着自己。 他心里咯噔,狂念相信科学,问:“这是什么东西?” 阿涩道:“这是巫神,我们这一派门人信仰的是巫神,所以供奉她。” 警察似懂非懂,只是仔细看了看那个雕像,闻到神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挺好闻。 这木头瞧着实在不是什么昂贵之物,而且表情怪异,尤其一双眼珠子瞪着,怪渗人的,便又重新给木雕盖上了绸布。 乔梦松了一口气,警察却未曾知道,盖上布的瞬间,雕像的眼睛又合上了。 两个警察检查的仔细些,甚至连消防措施都没放过,最后实在查不出有问题的地方,因为对方连营业执照都有,写的是周易八卦咨询工作室。 两人对视一眼,问阿涩:“小姑娘,看你的注册日期,店铺生意做了很久了,怎么我以前在这一带巡逻,从来没有见过。” 乔梦也这样觉得,能找到这里的,都是即将遇到麻烦的,莫非这两人也是? 她仔细看了看对方的面相印堂,也没有走霉运的趋势啊。 阿涩笑道,“那可能是因为我们经常外出,所以您没见过,很正常。” 警察就觉得更古怪了,这种算命的生意还经常出门,那能是去做什么?又怎么赚钱? 阿涩毫不犹豫掏出手机:“我们在网上做生意,给人算八字,给小孩起名,测姻缘,卖各种符口咒,二位要不要来两张平安符,保平安?" 乔梦,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跟警察做起生意来了。 最后的结果是,两位警察什么违禁的东西也没有查到,反而买了几个平安福走了。 乔梦不禁对她竖起大拇指,“姐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好口才。” 谁知阿涩刚把人送走,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见她这副模样,乔梦不觉打个冷颤:“怎么了?不会是有事儿吧?” 阿瑟面色平静,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 撕下一小截油条,塞到嘴里,使劲的咬了咬。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乔梦十分惊讶:“到底是谁招惹你了?” 阿涩直到吃完嘴里的油条,才用平静的语气,说着霸气阴狠的话:“有些人吧,你不招惹他,他非来招惹你。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89章 天之涯4 朱玲有些懵逼,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街,感到无比的惊讶。 这是哪儿? 自己明明下班回家睡觉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电车叮铃铃从远处驶来,街上的小孩背着布兜子,手里拿着一叠报纸,嚷着卖报卖报。 路过的男人穿着长袍马褂,叫住小孩买了一份报纸。 穿着洋装的小姑娘,踩着高跟鞋,撑着阳伞,步履优雅的从她面前走过。 黄包车的车夫拉着一个胖女人,气喘吁吁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无比热闹的街景,喧哗的人间气息。 朱玲捏了捏自己的脸,好真实,居然有痛感。她不禁抬起头,看向对面西洋糕点铺子。 铺子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下子照清她的面庞,是她本人没错,可好像又不是她。 朱玲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想着呢,忽然一声枪响,接着人群开始疯狂的跑动,她还是懵懵懂懂的,直到有人跑过来,将她扑倒在地。 耳畔传来重重的碎裂声,她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招牌在自己不远处砸下,差一点砸死人。 而砸下的地方,正是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朱玲因为摔倒在地,还滚了一圈,身体的痛感无比清晰。 她咽咽口水,自己这莫非是穿越了? “你没事吧,小姐?”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朱玲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那个男人弯腰看着自己,逆着光,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碎碎点点,好似挑染了头发。 看清面前的人,朱玲一下子愣神了。 “傅北安?” 这身板,这面孔,她两日前才见过,而且为之怦然心动,怎么可能忘记。 朱玲没有想过,照片上的人会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如此生动,连额头的汗珠都如此清晰,还救了她一命。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剧情,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让她穿越遇见她的白马王子了吗? 傅北安微微挑眉,一脸疑惑看着面前的女人:“小姐,你认识我?” 他笑起来也这么好看,爽朗大方,骨子里却有几分桀骜。 朱玲刚想说,我认识你曾孙女,可这种说法说出来,鬼都不会信吧。 她咬咬牙,笑道,“我在学校见过学长。” 一群警察从他们面前跑过,似乎在追一个贼,傅北安看着朱玲,神情微妙:“国立中央大学没有女生,你是哪个学校的?” “是吗?我不是国立中央大学的,我是黄埔军校的。” “黄埔军校也没有女生,而且我也没有去过,你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我?” 朱玲绞尽脑汁,想着傅珍珍告诉她的一切,心里焦急万分。 眼看对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朱玲只觉得自己狼狈无比,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几个白衣蓝裙的女学生,忽然灵机一动,“我是金陵女子大学的。” 傅北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多是怀疑。 朱玲好想解释一番,可傅北安只是笑笑,并没有跟她深聊的意思。 “这条街上不太平,你还是早些回家去,路上小心。” 说完,丢下她就走了。 朱玲愣在原地,很想跟上去,可才追了两步,又是一声枪响。 傅北安听见惨叫,回头这一看,刚才还跟自己满嘴谎话的小姑娘,已经中了枪倒在血泊中。 他顾不得心中的怀疑,急忙跑去查看她的伤势,见不是要害,便将人抱起,叫了一辆黄包车,把人送往医院。 朱玲到吸一口凉气,从床上坐起来。 捂着肩膀的位置,摸了摸,没有枪伤,没有痛苦。 而这间屋子,正是她的出租屋。 地中海的装修风格,床边那只大大的抱抱熊,是她的最爱。 朱玲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梦也太真实了,连枪击的痛苦都一模一样。 子弹打进身体的时候,又热又烫,钻心的疼,真是要命。 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梦见了这个男人吗? 朱玲回身摸向床头的手机,点开相册,看着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若有所思。 她厚着脸皮从傅珍珍手下抢过照片,拍照留念,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幻想,可没想到这个幻想,如此的真实。 她拍拍自己的脸,真是思春的梦。 ...... 乔梦坐到阿涩对面,抢过碗里的半根油条,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先吃了再说。 “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是知道谁在举报我们了?” 阿涩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乔梦都要觉得她在戏耍自己。 “你不知道?不知道还这么咬牙切齿的说要弄死人家。小姐姐,你逗我玩儿呢?” 阿涩擦擦手,道,“不是我逗你玩,分明是有人在玩弄那个老夫妻,手法还毒的很,看来他们女儿女婿失踪这件事情不简单。” 乔梦提起兴致,巴巴看着她:“那你算出什么来了?” 阿涩摇摇头,“有点复杂,算不出来,我得再多找点线索。” 乔梦叹息,“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最近太过劳累,法力大减,所以什么东西都算不到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阿涩手腕上的伤,“从前你的伤口不是愈合很快吗?怎么这一次五日了,还一直裹着纱布?” 她跟阿涩相处这么久,知道阿涩有个秘密,就是阿涩的身体无论受了哪种伤,总是要比旁人愈合的快一些。 轻一点的伤,几分钟就能愈合,严重点的伤最多两三日。 可这都快七八日了,手上还缠着纱布,甚至有些肌无力。 乔梦心中有种不安的揣测,阿涩却白她一眼:“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紧张。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这段时间用脑过度,的确妨碍自己的身体愈合。” “那眼前的事要不先放放?咱出去旅游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乔梦跃跃欲试。 “出去玩儿?谁给钱?这说走就走的车票,能不能给我报销一下?” 乔梦一拍桌子,豪气的掏出手机,给郑容发了一个语音。“郑总,你们公司旗下的旅行社,有没有靠谱又便宜又实惠的套餐,最好免费啊。” 阿涩无语:“你一面不想见他,一面又不断联系他,想占便宜,这算什么?” 乔梦自嘲:“绿茶婊吧。” 这么直接,阿涩都不好意思怼她了。“知道你还这么干?” “我这是曲线救国,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看清我的真面目,然后主动取消婚约,顺便占个便宜。正所谓,你骂我,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等你了解我了,你会打死我。” 阿涩.......“您老人家真是深得洪世贤真传,渣的明明白白。” 乔梦居然还点了下头! 郑容很快给乔梦回了一条语音,乔梦点开,对方的回答是:“梦梦,你是想参考蜜月旅行地吗?” 这又性感又苏的声音,阿涩都惊艳了一下,居然从没有留意过郑容的嗓音这么有味道。 乔梦:“不,我是想给你选坟地。” 真是气死她了,什么时候都不忘提结婚的事。 郑容轻笑:“你连我们的墓地都考虑了吗?果然是生同衾死同穴。” 乔梦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盯着屏幕:“他怎么可以这么油腻?” 阿涩又吃了一块油饼,看戏一样,看着乔梦跟郑容你来我往的斗嘴,不禁感慨,果然是前世的冤家。 她正盘算着,要怎么把那个搞事情的人挖出来,忽然耳畔听到一阵铃声响,正快活吵架的乔梦也听到了,与阿涩对视一眼,二人毫不犹豫冲到神龛前,紧紧盯着黑到发亮的手串铃。 这个手串铃历史悠久,是巫族代代相传的法宝,已经很多年没有响过了。 乔梦一度以为,这东西是个哑铃,因为她曾经拿起来在手中使劲的摇晃,结果一点响动没有。 可今天这传说中的哑铃,像是尖叫鸡一样,疯狂的惨叫,发生剧烈的摇晃。 铃铛的声音越发刺耳,阿涩毫不犹豫将铃铛拿起来,往铜盆里一扔,接着又掏出一张符咒贴到铃铛上。 但铃铛像人一样剧烈挣扎,抖个不停,好像要挣脱束缚逃出去。 阿涩又掏出一把红绳,在铜盘上缠绕了一个困魂阵,这一下铃铛才终于安静下来。 乔梦看着阿涩满头大汗,手腕上再次出血,内心的不安又加剧几分。 但她表现的无知又憨傻,一边从屋里拿出医药箱,给阿涩包扎伤口,一边不经意地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个铃铛就是个哑巴,怎么竟然响的这么厉害,你刚刚那个样子,好像很害怕,怎么,有大事发生?” 想了想,又多嘴说了一句:“该不会是大凶之兆吧?” 阿涩摇了摇头,任由她拆开自己手腕的纱布,看着那道始终不肯愈合的伤,心中诡异难安,面上却很平静。 “没什么,谢元回来了。” 乔梦的手一顿,手里的棉签用力了几分,压的阿涩疼痛,她连忙抽回去,用嘴吹了吹,哄小孩一样,希望她缓解疼痛。 “没事吧。” 阿涩摇摇头,拿过她手里的棉签,自己给自己擦酒精,再一次缠上纱布。 “无妨,你回头给陈久打个电话,让他去精神病院接谢元。” 阿涩涂好药之后,乔梦再帮她重新包扎好,收拾干净桌上的废弃纱布,这才问她:“谢元回来了,那原本占据他身体的脏东西,怎么样了?” 阿涩笑了笑,“应该是逃到哪个精神病人的身体里,跑了。” “跑了?”乔梦差点打翻手中的医药箱,“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如此镇定的?那家伙抢夺别人的身体,可见也不是个好东西,唉,你这么有正义感,怎么能让他逃了,应该把它抓起来,关到地狱里去,也省得为祸人间。” 阿涩对于她异样的反应,心中总觉得古怪。“你好像很恨他?” 乔梦顿了顿,转过头来,耸肩道:“我对他还能有好感不成?鸠占鹊巢的人最可恨,连别人的身体都抢,简直无耻至极。” 说着又转移话题,“既然谢元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沪市见他一面?” 她说这句话,似乎有种隐隐的期盼。 阿涩看她,那种神色却又消失不见。 阿涩摇了摇头,只道:“不必了,我与他还是少见面的好。” 对于她冷漠的表现,乔梦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提着垃圾要出门,结果一打开门,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你怎么在这儿?” 谷言生挑了挑眉,看见面前惊声尖叫的女人,理都不理,跨着大长腿便进来。 走过乔梦身边,到了阿涩眼前。 阿涩看到他,神色复杂:“你怎么又来了?” 谷言生深深看着阿涩,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他生了一双会说话的含情目,就算什么也不做,看见的人都要受不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阿涩手臂上,那里一看就是新换的纱布。 他抱怨:“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乔梦跟过来,见两人这般模样,顿时无话可说,只咬牙切齿看着谷言生。 这个混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谷言生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见乔梦,神情十分微妙,仿佛一眼看穿了乔梦的心思,以及她隐藏的秘密。 乔梦低头闪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浑小子多年不见,眼神越发犀利,也越发渗人。 她强作镇定,若无其事走到二人眼前,质问阿涩:“这个人是谁?你俩干嘛挨那么近?” 她将阿涩拉后退一些,谷言生看在眼里,冷笑嘲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管闲事。” 阿涩的目光忽然犀利,警告看着谷言生。 谷言生并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对阿涩道:“赵引逃了,眼下力量虚弱,肯定要找地方修复自己的魂魄,一时半会儿不会来骚扰你。我看你最近还是不要开门,安心养伤如何?” 阿涩却笑道,“你已经能够在白天行走了?” 谷言生没想到她还会关心自己,一时欣喜又傲娇:“嗯,我本来就是天才。” 乔梦内心嘲讽,孙子,尾巴翘天上去了。 谷言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递给阿涩,阿涩还没有接过,乔梦一把抢过来闻了闻,“这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 谷言生懒得理会她,对阿涩道:“你的伤口久不愈合,这个药正好适合你。” 第90章 天之涯5 门铃声响起来,谢元从电子屏看了看,发现是陈久,便开了门。 陈久很快进来,手里提着早餐,见谢元正穿着睡衣倒水喝,便走过去,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笑着问:“老板,感觉好点没有?” 谢元放下玻璃水壶,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买了什么早餐?” 陈久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餐盒。 有西式三明治,也有中式的皮蛋瘦肉粥,油条,包子,豆浆。 谢元轻笑:“买这么多,你也没吃吗?” 陈久拉开椅子坐下,一样一样打开盒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刚从医院出来,身体亏损的厉害,得吃点有营养的吗?” 他嘿嘿一笑,自己拿起筷子,先夹了一个小笼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谢元看着面前的早点,却不是很有胃口。 目光来回打量许久,最后拿了一个三明治,慢慢的啃。 陈久吃完嘴里的包子,这才道:“老板,许总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好好休息几天,放个长假。” 他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谢元缓缓开口,“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 陈久:”我说这话,真心是担心你,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打我。” 谢元咬着三明治,给他一个白眼。 陈久哈哈一笑,道:“其实吧,我觉得咱们这个专栏或许应该停一段时间。” 谢元无精打采问:“为什么?” “就....就....就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看,您的状况很明显是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看你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么多天,最后在精神病院里出现,要不是龙婆那边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你在那里。” 说起这个事儿,陈久有些不安的看着谢元,这次谢元被他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好像失忆也一样,根本不记得自己去了哪里,又做过什么,包括他让自己查的那个图腾。 图腾的内容他是查到了,可是他有些犹豫,应不应该告诉谢元。 谢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反而问他:“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陈久微怔:“可能也许有吧,以前我们也不相信有鬼魂的存在。但那天我们去的3号公寓楼,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鬼打墙。” 谢元笑笑,那天的事情他还可以说自己闻到迷香产生幻觉,但从医院出来以后,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去白牛山,山上又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精神病医院里头。 他向医生打听过,医生说他是从酒吧被带到精神病医院的,说是有人联系的他们。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那人只是付了钱。 谢元不信这种鬼话。 他让陈久去了那天的酒吧调查,从那天的监控录像来看,那个他似乎不是他。 谢元并不热衷于泡酒吧,更不会跟一堆女人在一起,还贴的那么近,让对方喂自己喝酒,这都不是他会做的事。 但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试图想找心理医生帮他催眠,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心理医生拒绝了,说他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很虚弱,不建议他做这种刺激大脑的事情,认为他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谢元已经在家里整整休息了四五日,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定跟阿涩有关。 “你最近跟阿涩还有联系吗?” 陈久点点头,把父亲朋友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看他们始终不肯死心,就想着阿涩再怎么样,也能把他们女儿的骸骨找回来,好歹让这对夫妻死心,这事儿也算是彻底了结。” 谢元却对他道:“你把那对夫妻的联系方式给我。” 陈久紧张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陈久自然是不信他的,可谢元眼神逼迫,他只能把联系方式交出来。倒是想劝老板好好休息,可看老板的样子,似乎发生了重要的事。 ....... 阿涩好不容易把谷言生应付走了,乔梦看着他留下的药,眼神颇为担忧。不经意道:”这小子是喜欢你吧。” 阿涩白她一眼:“别胡说,他就是我的......”她想了想,“我把他当弟弟看。” 乔梦因为深长的笑了笑,没有拆穿,只道:“你要非想找个人托付终身,我觉得谢元比他好。至少.....” “至少什么?” “至少谢元有8块腹肌,这小子长得太好看了,皮肤又那么白,比女人还好看,你要是跟他出去逛街,人家还以为你是他的老妈子。” 阿涩拿着药品的手一紧,良久,道出一句,“你大爷。” 乔梦嘻嘻哈哈的笑,去收拾碗筷,阿涩也跟着笑了笑,盯着手里的那瓶药,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阿涩收拾好要出门,乔梦问她:“你要去哪儿?” “去见见那对夫妻,还有,你今天也不要出门。” 乔梦不肯:“我的工作室都好多天没开门了,这么久没去都生灰了。” 阿涩穿好鞋子:“无妨,反正你今天去了也不会有生意,反而会破财,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哪里都不去。” 乔梦别的不怕,就怕破财,想了想,还是决定听阿涩的话,昨日的狗屎教训历历在目呢。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凉拌菜,要胖大妈家的,给多点辣子。” 阿涩点点头,答应了她,出门便打车到了东来酒店。 她走到前台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镜子,发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阿涩轻笑,收回目光。问前台小姐,“请问有没有一位孙国庆先生,跟他妻子居住在这。” 前台服务员礼貌又客气的回应她,“不好意思女士,这是酒店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告诉你。” “那麻烦你给他们打电话,就说龙婆馆的阿涩来访,他们要是不愿意见我,我就不打扰了。” 前台服务员看了一下阿涩,正想着怎么委婉拒绝,酒店经理正好走过来看,见阿涩,立刻笑道,“您稍等,我立马帮您联系。” 他主动拿起电话给孙国庆夫妇的房间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接到消息,酒店经理亲自把人送到电梯口,看着她上楼去。 前台服务员感到十分不解,“经理,这是谁呀?你这么客气,咱们这么做不违规吗?” 经理道:“你刚来玥州城不了解,这是玥州城里有名的龙婆,算卦特别准,好多人慕名而来,而且....” 经理压低声音,小声道:“她擅长收拾不干净的东西。” 女服务员一听,充满好奇,“你是指捉鬼吗?” 酒店经理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女服务员兴奋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我们老板曾经找过她帮忙。”二人见此时没什么客人,就八卦起来。 阿涩不知两人所想,上了电梯到达7楼,走到708房间,门早就开了,孙国庆夫妇显然很惊讶,他们以为事情没有结果了,谁知道阿涩又主动找上门来,心中便有些忐忑,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阿涩看一眼床上的行李,他们似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我思来想去,二位既然是陈久的熟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愿意帮你们找人,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孙国庆已经做好了付出全部身家的准备,此时无论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 阿涩却道:“我想要你们女儿女婿的遗物。” “遗物?” “对,要他们在泰国出事后遗留的东西。” 二人没想到,她居然要这个。 孙国庆感到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个东西呢?” “因为人临死前的遗物,会残留她最后的气息。或许我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他们的踪迹,哪怕是.....”阿涩顿了顿,“哪怕是骸骨。两位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把东西寄到龙婆馆来。” 孙国庆还没有答应,李春和倒是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说回去就把东西寄过来。 孙国庆这才问:“恕我多嘴一句,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昨天她分明果断的拒绝了他们,今日来也不曾提报酬的事。 孙国庆急于想要找寻女儿,但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像这样不问价钱的,要么是真心做好事,要么要的只怕更多。 哪怕他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却会担心,自己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阿涩:“就当我日行一善吧,放心,这次不收你们的钱。不过....” ”不过什么? “我需要你们提供一些其他的信息给我,越多越好,否则我不保证能够把人找到。” 孙国庆听到她这样的承诺,心中虽有忐忑,但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只要能找回女儿,哪怕只是骸骨,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阿涩与二人相谈一番便下了楼,走出酒店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那抹身影 那个人见到她,立刻闪躲到柱子后面,假装看手机,阿涩神情微妙,也不打车,而是走路回去。 那个人迟疑一下,便跟了上来,阿涩专挑偏僻的地方走,越走越偏,渐渐将人引进了巷子。 那个人斟酌一下,追上去,一手拍在阿涩的肩膀上。 趁着阿涩没有反应过来,将人摁在墙上,用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威胁:“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腹部一疼,接着就是两声惨叫。 阿涩的动作太快,他根本都反应不及,就已经被他卸了膀子。 脱臼的双手垂在两侧,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惊恐看着阿涩,没想到这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居然是个练家子。 “是谁让你跟踪我的?”阿涩平静质问。 那个人咬咬牙,嘲笑她:“小姑娘,我警告你,孙家的事不是你管得了的,你一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胡乱应付两句就行,不要瞎淌浑水。否则,我怕你得给自己准备棺材。” 阿涩懒得废话,对着他的下颌一扣,直接将他的下巴也给整脱臼了,男人话都说不出来。 阿涩掏出手机,干脆报警把人送到了警察局。 ....... 朱玲发现自己又做梦了,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一个又一个的单人床铺,被子上都是红色的十字架,几个零星的病人躺在床上。 这是医院? 她慢慢的坐起来,手臂的疼痛如此清晰,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手臂,疼的咧嘴。 “这到底是真还是假,不是说梦境里没有痛感吗?”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朱玲缓缓抬起头,看到傅北安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床头,手里抱着一大束花。 朱玲忽然觉得,手臂也没那么疼了。 她的兴奋落在傅北安眼里,更增添了怀疑。 傅北安把插在花瓶里,这才坐下道:“这位小姐,因为情况紧急,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好先把你送来医院,现在你方便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我好联系你的家人,让他们把你接回去。” 朱玲沉默,她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来自于未来? 这种话说出来,谁都觉得她是疯了。 可现在又怎么现编一个身份? 垂眸思索良久,她决定使用众多言情小说里的常用梗,装失忆。 没错,此时装失忆,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朱玲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傅北安顿了一下,好看的眉眼微微紧蹙,“我应该认识你吗?” 朱玲摇头,“你不认识我,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受了伤?你也不知道吗?” 傅北安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好犀利,仿佛能看穿自己。 可事已至此,朱玲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这位先生,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医生,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傅北安忽然玩味一笑:“好啊。” 第91章 天之涯6 医生倒是来的很快,这是一个外国医生,金发碧眼,生得高高大大。 朱玲任由他对自己做检查,当医生拿着笔灯对着她的眼珠子照来照去,用听诊器听着她的心跳,朱玲都再平静不过的面对。 可这一切落在傅北安眼中,却更多揣测。 虽然西洋医院进入中国已经很久,但面对外国医生,不是谁都能够安然应对的。 傅北安家中的老太太,至今都只愿意看中医,非常抗拒到西洋医院来看病。 他们总觉得,西洋医生特别不礼貌,哪个大家闺秀到这里来看病检查,那简直跟失去贞洁没区别。 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毫无畏惧,任由医生摆弄,不由得傅北安不生疑。 医生检查过后,又问了许多问题,朱玲一一作答。 傅北安充当翻译,替朱玲翻译问题。 等差不多了,这才问医生:“她的情况如何?” 医生道:“她的状况很正常,又没有伤到脑子,实在不像是失忆的样子。” 傅北安问的是英文,医生说的也是英文,两人的交流在朱玲听来,毫无压力。 她一个英语专业毕业的学生,这点事儿能不懂吗? 可她得装傻,因为她失忆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 等医生离开,朱玲才紧张问他:“医生怎么说?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演戏要演全套,一个失忆的病人,一定很关心自己失去的记忆,朱玲觉得自己可以得奥斯卡小金人。 傅北安神情微妙:“医生说你的情况不容乐观,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压迫了你的神经,所以导致你失忆了。他建议你做开颅手术,这样能帮助你早日恢复。” 先吓吓她再说,看看她想做什么。 朱玲的表情有点龟裂,要不是她听得懂英文,简直要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骗了。 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么会套路人。 她一时没有掩饰住,微微诧异的眼神落在傅北安眼中,心中便有了计较。 朱玲顿了顿,努力挤出一个悲伤又恐惧的表情,再抬头,一把拉住傅北安的手。“先生,这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我脑子里长了肿瘤,那是什么,很可怕吗?会要我的命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的家人朋友通通想不起来了,怎么办?这昂贵的医药费,我该怎么负担?” 傅北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懵,随即尴尬的安抚她。“别担心,詹姆斯是红十字医院最好的医生,他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 他试着抽回手,可朱玲却死死拽着他不放,使用碰瓷招数,拉着他道:“先生,我知道这样不对,可现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又不知道该依靠谁,你一看就是个好心人,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你不用担心,一旦医生治好了我的病,我当牛做马也会还债给你。我可以到你家去当丫鬟伺候你,相信我先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定不会跑的。” 傅北安看着她恐惧又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真是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可能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这一下,好像更麻烦了。 ......... “你是说,有人跟踪你?谁这么胆大包天?告诉我是谁!我去弄死他!真是气死我了,朗朗乾坤,居然还有这种宵小之徒。” 敢跟踪她的朋友,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阿涩任由她往外走,淡定从购物袋里掏出一袋凉菜,一袋卤味鸡爪。 盒子打开,香气四溢,乔梦踩到门边的脚,又倒退了回来。 “要不你再跟我说具体一点儿?等我吃饱了再去收拾他们。” 拆开一次性手套,乔梦抓起个鸡爪,愉快的啃起来。 阿涩这才慢悠悠道:“我卸了那个人的双臂,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相信没个15日,他是出不来的。” 乔梦还是觉得不开心,“那也不行,话说他们为什么跟踪你?是跟那对夫妻有关吗?” 阿涩点点头:“有人不想我查他们女儿的下落,可今日我见到那个人,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儿?” “我在他身上看到一股浓重的死气,这个人身上身上不仅有人命,还被人下了降头,大约是要命不久矣了。可看他那样子,完全不知情啊。” 乔梦吐掉嘴里的骨头,有点不安,又有几分好奇:“降头?是泰国邪术?” 阿涩点点头:“他应该去过泰国,或者是从泰国来的,那股子煞气,对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有多厉害,比你厉害吗?” 阿涩难得凡尔赛了一把:“那怎么可能,跟我比,他就是个........孙子!” 乔梦啃着手里的鸡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说,那对老夫妻的儿女在泰国出事,又有人上门来威胁你,不准你继续查下去,他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一定能查到什么?他们是不是冲你来的?” 阿涩回想那个人说的话,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很有可能只是阻止这对老夫妻,从任何角度查到有关线索,我只是他们清理的小障碍而已。” 乔梦以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根据我的经验,这对失踪的夫妻,一定是遇到了诡异的事,你说他们会不会也被人下了降头,所以下落不明?” 否则按照阿涩的推演,一个死一个生,活着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回来报信,总不会是失忆了吧? 失忆哪有那么容易! 乔梦自嘲的笑了笑,眼神有点飘忽。 阿涩对着她打了一个响指,“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 乔梦顿了顿,“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那对夫妻把东西寄来,无论有什么线索,我们都要去一趟泰国,你帮帮忙,看看有没有免费的旅行团,可以让我蹭一下。” 乔梦眨眨眼,装傻充愣:“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懂?” 阿涩微笑:“我让你去勾引郑容,让我蹭个免费旅行团,不然我就把你给他画的素描人物像给他。” “小姐姐,不用玩这么大吧,不就是个免费旅行团吗?我找我大哥一样的。” 阿涩哼笑:“你大哥要是愿意听你的,你至于跑到这里来跟我混?” 真是杀人诛心,乔梦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遇上这样的大哥。 乔梦那个大哥,管她跟管孙子一样,但凡乔梦做任何一点出格的事情,她爸爸还没有什么反应呢,大哥倒先跳出来,把她狠狠收拾一顿。 后来跟郑容订婚,也是这个大哥拍板的。用大哥的话说,她这性格,也就郑容能受得了了。 乔梦气不过,离家出走,大哥也很直接,停了她所有的卡,让她失去经济来源,想逼她回去结婚。 可乔梦哪里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包袱款款来投奔阿涩,一直在这里快活逍遥了好几年。 如今家里逼婚,老爸那里是没法子了,大哥只会更糟糕。 乔梦哀怨道:“就算我从前喜欢郑容,如今也早就变了心。你明知我不喜欢他,还逼着我去跟他在一起,这不是折磨我吗?姐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阿涩挑眉:“是吗?怎么不久之前才有人跟我说,她想曲线救国,让郑容看清她绿茶婊的真相,从此以后主动退婚,坚决远离她,是你说的吧?” 乔梦瞪眼:“你记性那么好做什么?又不要去参加考试,真是的。” 阿涩哼笑:“那你说吧,到底去不去找郑容?” “你也不缺那三瓜两枣,至于这么吝啬吗?” 阿涩非常坦然:“缺呀,你不知道吗?我属貔貅的,只想进不想出,花钱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我呢?对吧?” “那你可以找那对夫妻报销啊?你为他们找女儿,没道理他们不花钱,对吧?”乔梦还是不甘心,死死挣扎。 阿涩非常坦然:“有免费的不蹭,为什么要花钱。” “你存那么多钱,又不肯花,是等着它下蛋吗?” “是啊!” 乔梦气的想掀桌子,可惜桌子是石头的,她掀不起来,只能恨恨道:“你下那么多蛋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你要看开点!做人,要淡泊名利,懂吗!” 阿涩:“钱这东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我活着这段时间得用它呀。” 乔梦气得肝疼,跟她这么掰扯,简直是毫无结果可言:“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阿涩点头,慢慢吃起凉菜:“我听说,泰国有阳光沙滩,还有很多英俊帅气的混血儿。他们一个个都有八块腹肌,身材高大威猛,据说,菜市场卖榴莲的小哥哥,都有腹肌。更别说,他们还有猛男秀。” “喂,小容容啊,我觉得我们的蜜月旅行可以考虑一下泰国呀,我最近想去那里考察一下,你方不方便给我报个免费的旅行团呢?”乔梦想到八块腹肌的小哥哥,就掏出手机给郑容打电话。 郑容刚刚从车里出来,听到她忽如其来的撒娇,心里一阵嘀咕,嘴上却问:“为什么去泰国?我以为你想要去欧洲?” 乔木假笑:“欧洲我都去腻了,东南亚国家也是可以考虑的啦?你到底给不给我报旅行团呢?” 她娇滴滴的撒娇声,听的阿涩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谷言生给的药的确挺好。 想起谷言生,阿涩又是一阵无力,这也是个熊孩子。 乔梦捏着嗓子撒娇,嘟囔了半天,最后终于成功薅到两张旅行团的票。 她兴冲冲的坐回来,对阿涩道:“搞定,你想什么时候去,把日期报给我,他那边会给我安排的。” 阿涩却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古怪看着她:“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杀了我?” 乔梦想了想:“泰国没有混血腹肌帅哥?” 阿涩摇头:“不是,刚才我看你在院子里走,走着走着,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次去泰国,你可能会遇上大麻烦,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乔梦咽咽口水:“我告诉你,你别吓我啊,我不是被吓大的。” 阿涩拉着她的手,很诚恳道:“信我,我怕你这次去,会沉迷在男色里无法自拔,到时候郑容不会放过你的。” 乔梦......“滚!” 孙国庆夫妻回家之后,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东西寄到龙婆馆。 阿涩收到东西,发现盒子里装着的一只男士的鞋子,一顶遮阳帽,还有一部碎屏的手机。这都是发生事故后,警方从海上搜索回来,交给家属的。 乔梦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问阿涩:“你连他们存留的这些遗物都算到了?” 任何人家中遇到这种不幸的事,从警察那里收到了这些遗物,大概都会处理掉,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价值,还睹物伤心。 谁能想到,孙国庆夫妇会保留了三年有余。 这三样东西不是有用的线索,就算告诉警察,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阿涩拿起那顶粉色的草帽,仔细的看来看去,回到屋里,朝着神龛烧了一炷香,然后将草帽丢在铜盆里。 乔梦眼看着盆里极速的冒水,水沸腾一般,那只草帽被吞了进去。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惨叫声,“不要杀我!”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哀求,以及痛苦的挣扎。 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出事的时候,一定是经历了极端痛苦恐怖。 可她不是突发海难出事的吗? 怎么会喊出这样的话来? 这说明,她是被谋杀的。 铜盆吞掉了帽子,又恢复平静,连水渍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阿涩又点了一炷香,将那只鞋子也丢了进去。 可鞋子毫无反应,在盆里静静的待了十几秒,什么也没发生。 乔梦眼睛一眨都不眨,见到这种反应,惊讶的问阿涩:“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涩慢慢伸手,提起那只鞋子,冷笑道:“这只鞋子的主人,还活着!” 乔梦顿时脑补:“这该不会是一出渣男杀妻案吧?” 第92章 天之涯7 阿涩没有回答,只是让乔梦敲定去泰国的机票。 乔梦倒也速度,立刻就安排了明天的飞机。 两个人收拾好行李,噌噌噌的前往机场。 她们订购的是早班飞机,这个时候机场的人也不少。 还没有到登机时间,两人得在候机区域等待上飞机。 郑容给她们定的是头等舱,有专门的VIP室,乔梦拉着阿涩就往VIP室去。 可才走两步,乔梦就觉得肚子疼,她捂着肚子,焦急把行李交给阿涩,“你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她步履匆匆的跑去洗手间,阿涩便径直去往VIP室。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乔梦才赶回来。 阿涩见她两颊微红,双眼桃花泛滥,轻笑,“你这是看到帅哥了?” 乔梦道:“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看到了一个花美男小鲜肉,身材那是真的好,高高大大的,长得又特别帅,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然后呢?” “然后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还好他及时扶住我,不然我就要摔在地上了。当时那么多人,我要是摔倒,那得多丢脸。” 阿涩并不在意,可两个人前往登机的时候,乔梦使劲拉着阿涩的手,指着不远处一个也要排队登机的人道:“就是他,怎么样,帅不帅?” 阿涩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哥,染了亚麻色的头发,单眼皮,小小的脸,戴着耳钉,很会打扮自己。 留意到乔梦她们的目光,男人扫视过来,笑着对着乔梦点了下头。 乔梦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帅哥的微笑,果然是万分迷人的。” 阿涩却冷冷收回目光,拉着乔梦上了飞机。 坐好后,阿涩给了乔梦一枚戒指。 乔梦看着这个镶嵌着粉色石头的戒指,表情怪异的问她:“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想跟我求婚吗?” 阿涩白她一眼,让她戴在的中指上,“这玩意儿可以防渣男,我怕你此行诱惑太多,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乔梦一听乐了,竟然跃跃欲试:“防渣男?怎么防?” 阿涩:“只要内心怀着龌龊目的,人品败坏的男人想要靠近你,他就会遭遇各种倒霉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老天爷做不到。” 戒指虽然挺好看的,但这石头是粉水晶,不是招桃花的吗? 阿涩让她仔细看,乔梦又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粉色的石头里,竟然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虽然不大,但是就是符咒。 “这是什么符咒?” 阿涩头也不抬:“避渣符,专治各种渣男。” 乔梦笑笑,没当一回事。 两三个小时的飞机,很快就到了泰国的机场。 一下飞机,机场门口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就停在路边,看到乔梦二人,司机上前殷勤打招呼,他说着带泰国口音的中文:“萨瓦迪卡,我是巴颂,请问是乔梦跟阿涩小姐吗?” 乔梦点点头:“对,我是。” “郑先生已经安排好,我是来接您去酒店的,请上车吧。“说着便主动帮二人拿行李。 乔梦露出吃惊的表情,阿涩古怪问她。“你也算是富二代,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乔梦道:“你不懂,以前郑容那个家伙,对我特别抠门,别说豪车相送了,就抄个作业他都不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占到他这种便宜,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想骗婚了。” 阿涩在心里给郑容默哀了几秒。 两人正要上车,身后忽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阿涩回过头去,看到在机场帮了自己的那个帅哥。 帅哥笑意盈盈跟乔梦打招呼,“好巧,没想到你也是来泰国的,刚才怎么没有在飞机上见到你?”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飘向那辆豪车,阿涩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说,先上了车。 巴颂帮忙把行李放在车上,就在驾驶座等待乔梦上车。 男人的目光更炙热了,乔木梦一无所知,“可能是我们的仓位不在一个区域吧,你也来泰国旅游吗?” 男人笑道:“对啊,你们去哪儿?也不知顺不顺路。” 他就差直接说,能不能带我一程了? 乔梦正想要同意,两个警察喊着泰语冲了出来,抓住男人。 乔梦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便被警察抓走了。 她听不懂泰语,只十分诧异地看着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恍恍惚惚上了车,问阿涩,“那个人怎么被警察抓走了?” 巴颂回过头,告诉两人。“刚才警察的意思,好像那个身上携带了违禁品,警察要带他过去检查一下。” 乔梦惊讶,阿涩面无表情。 乔梦:“不都过了机场临检吗?怎么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违禁品?” 巴颂笑笑,没有说话,开动车子离开机场。 阿涩意味深长道:“你要不再想想?” 乔梦的目光慢慢的落到自己的戒指上,后知后觉:“那是个渣男?” 阿涩笑而不语,乔梦十分遗憾,“可惜了,这年头长得好看的,居然不是好人。” “你这话说的,凭什么好看的就一定是好人?真是肤浅!” 乔梦叹息:“人性本色,大家看到好看的,总是自以为是,那人的内心也一定美好,男女不都这德性吗?” 阿涩赞同:“是的,人总是容易被表象迷惑,一厢情愿觉得好看的人,就一定善良。” ............ 朱玲下了车,看到眼前豪华的复古别墅,还有花园,十分惊讶。”这就是你家?也太豪华了吧。” 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傅珍珍祖上果然是非常有钱的人。 傅北安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道:“朱玲小姐,你就暂时住在这里,等病治好了,我再送你回去。” 朱玲点了点头,跟着他进去。 傅北安是怎么知道她叫朱玲的呢? 朱玲自己说的。 昨天护士来记录姓名的时候,护士一问,朱玲就脱口而出自己的姓名。 傅北安看在眼里,朱玲急忙装傻,反而问他们,“我真的叫朱玲吗?” 护士小姐看傅北安,傅北安看着朱玲,朱玲硬着头皮装傻,三个人眼神都十分怪异。 最后,傅北安让护士小姐用这个姓名做了登记,再将朱玲带回来。 朱玲以为自己演的好,骗过了傅北安,心里窃喜,寻思着既然是在做梦,那就百无禁忌,好好的跟帅哥相处一段时间,就当做了一场美梦。 傅北安心中想的却是,最近上司交给他的一桩案子。 最近半年,金陵城里出现了几桩连环的诈骗案,受害人通通遇到一个漂亮失忆的少女,好心将人带回去。 结果那女子到对方家中踩点,摸清对方家中的财产状况,然后与同伙一起,将好心人家中的财物全部盗走。 好心人损失惨重,紧急报案,可案子查了快有半年,毫无进展。 最后警方求到傅北安的上司这里,上司让傅北安仔细调查,一定要查出是谁这么肆无忌惮。 遇到朱玲的那天,傅北安正跟踪一个嫌疑人,谁知发生意外,招牌落下来,傅北安为了救朱玲,丢失了嫌疑人。 然而如此巧的时候,朱玲中枪,在他面前装失忆,傅北安心中产生怀疑,这个女人莫非也是诈骗团伙中的一员。 他存了心思,决定暗中留意。 只要发现不对,就顺藤摸瓜,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傅北安笑了笑,推开大门带着她进去。 朱玲看见屋里豪华的装修,古董架上一件件珍稀物品,还有墙上的字画,都让她惊叹不已。 “这是韩滉的五牛图吗?” 她没有想到,这一整面墙上,居然挂着这种珍品。 这东西她只在博物馆里见到过,至今色泽不减,简直是太迷人了。 傅北安愣了一下,“这是清朝的仿品,正品我可没见过。” “清朝的仿品仿的这么好,那也很值钱了。” 朱玲的目光紧紧盯着五牛图,越看越喜欢,这牛画的真好。 可这一幕落在傅北安眼中,心里微微嘲讽,越加相信她是个诈骗犯,否则看到好东西,怎么会两眼放光。 如此贪婪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将画据为己有。 他不动声色道:“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朱玲点点头,念念不舍的离开大厅,跟他到了2楼。 傅北安指着一间房道:“那是我的书房,书房里的文件比较贵重,方便的话,我希望你不要随意靠近,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去。” 他如此直白的说,朱玲也不在意,反而觉得对方挺直率,没有遮遮掩掩。 她对他点了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去的。” 诚恳的样子令傅北安诧异,多看了她几眼。 领着朱玲进到一间客房,不大不小的,居然还配备了单独的浴室。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房子已经很稀罕了,可对于朱玲来说,反而习以为常。 唯有屋里的好看的床单面罩,让她惊叹了几分。 傅北安还没说话,身后便有人敲了敲门,道:“少爷,您回来了。” 一个女佣走进来,朱玲回头一看,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女佣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停留在傅北安身上,恭敬道:“少爷,太太来电话了,让您去听一下。” 傅北安点点头:“这是阿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她。” 说着便下楼去。 朱玲看看阿菊,微笑着向她打招呼,阿菊却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转身下楼去了。 这个姿态有些不礼貌,朱玲有一些尴尬。 她好像对自己有敌意啊,为什么呢? 朱玲两手空空,也没有什么行李,她在屋子里看了看,就下楼去,想找些吃的。 可是偌大房子,居然只有一个女佣,朱玲感到有些古怪,觉得女佣的身段,有些像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她立刻脑补了一出,少爷跟女佣的爱情故事。 正想好奇的问问,谁知阿菊无声无息站在她的身后,叫了她一声。 朱玲一转身,惊慌地撞到了她手中的咖啡,阿菊一点事没有,反倒是朱玲被泼了一身咖啡。 好在咖啡的温度不是很高,不然就要将她烫伤了。 朱玲抬起头来,看到阿菊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眨眼间,阿菊却惊慌道:“朱小姐,你没事吧?” 朱玲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衣服被泼了一身的咖啡污渍,还怎么穿? 朱玲不好意思问阿菊,“不好意思,我空手来的,也不知你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先借我穿一穿?” 阿菊点头,放下咖啡杯,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一套衣服递给朱玲,“我是个佣人,没什么好衣服,朱小姐将就着穿吧。” 朱玲谢过她,回到屋里。 在洗手间将脏衣服脱掉,又洗漱了一下,这才拿着阿菊的衣服换上,结果发现,这件衣服宽大且难看,款式十分老土。 往镜子里一照,朱玲觉得自己就像乡下卖菜的阿婆。 她安慰自己,将就着穿吧,都是梦里,没人认识她。 等到她再次下楼,阿菊却告诉她,“少爷今天有事出去了,我要去采购一些东西,朱小姐如果饿了,还劳烦您自己动手在厨房里做些吃的吧,实在对不住。” 她匆匆而去,朱玲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屋里空荡荡的,只剩朱玲一个人。 朱玲心中感到无比的怪异和尴尬,肚子咕咕咕的叫,她也只好先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 但是找了一圈,厨房居然空空如也? 油盐酱醋倒是齐全,可食材一样没有。 就剩一把面条,一把葱。 朱玲很无奈,想要生活做饭,但是用惯了液化气灶的现代人,哪里会用这种煤炉子? 何苦她连个生火的工具都没有。 朱玲不甘心,想找找看有没有现成东西可以垫垫肚子。 谁知她不小心,竟然将一只碗摔碎在地。 朱玲忙蹲下身去收拾碎片,可一蹲了下来,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她回头,只看到身后有个柜子。 想了想,朱玲走到柜子前,猛然打开,一只猫窜出来,将她扑倒在地,然后翻窗跑了。 朱玲后怕的拍拍胸口,吓死她了。 她刚想起身,便看见一个圆形,古怪的图案,被刻在柜子的腿部。 她好奇的看了又看,发现那个圆形又画着鬼符的图案,有些眼熟。 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第93章 天之涯8 郑容给两人安排的酒店,是最豪华的大酒店,订的总统套房。泳池美容健身一应俱全,更别说各种美食。 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各国游客数不胜数,服务员穿着当地特色的民族服饰,看的乔梦目不转睛。 巴颂带着她们办理入住,将房卡递给二人:“明天早上,皮拉瓦先生会来接你们,你们想去哪里,皮拉瓦会给你们安排周全的。” 乔梦疑惑:“你不就是我们的导游吗?” 巴颂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皮拉瓦先生才是你们的导游,临时有事所以不能去接你们,我只是司机而已。 巴颂走后,乔梦问阿涩:“你打算从哪里查起?” 阿涩拉上窗帘,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乔梦愣住,却也配合的一言不发。就看着阿涩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房门背后。 一瞬间,屋子里就显现出一个个灰扑扑的影子,隐约看出,是人的样子。 乔梦倒一口凉气,紧张看着阿涩,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阿涩还是没说话,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纸折叠,不一会儿,红纸变成了两个人,正是阿涩与乔梦的样子。 阿涩从乔梦身上拔下一根头发,自己身上也拔了一根,分别放在彼此对应的人偶身上。 头发刚放上去,两人就活过来了。根本就是阿涩与乔梦本人,哪里有一点纸人的样子。 接着,阿涩抓住乔梦的手,将她手上的戒指转动了一下,眨眼的功夫,乔梦惊恐发现,墙上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消失了。 阿涩做完这一切,拉着乔梦离开了房间。 可她没走远,而是到了对面的房间。 乔梦直到进入对面房间,才紧张问阿涩:“能说话了吗?” 阿涩点头:“说吧。”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阿涩在屋子里看了一下,走到窗户边上,低头看见刚刚离开的巴颂,正站在楼下,与一个陌生男人在描述什么。 陌生男人给了他一个信封,巴颂很高兴,拿着信封高高兴兴走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乔梦看到这,惊恐不安,这司机有问题啊。 阿涩这才道:“他跟跟踪的我的人应该是一伙儿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来泰国?”乔梦惊恐不安,而且这些人还知道,是郑容给他们定的机票。 阿涩拿过乔梦的手机,将手机打开,指着某个程序道:“这里有窃听木马程序,你的通话与购物,都被他们监控了。” “那我看小电影也被监视了??”乔梦气恼,真是你大爷的,还有没有隐私了。 “你还看小电影??” “单身女性还不能有求知欲了?” 阿涩…… “这个房间有信号屏蔽,他们监听不到。倒是对面,那两个纸人会跟着他们去兜圈子。” “你是怎么看出他不对劲的?”乔梦怎么也想不通,司机看起来挺老实忠厚的,怎么会是坏人。 阿涩:“他身上的味道,跟那天跟踪我的人一模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对方实在太小瞧我了,居然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骗到我。”阿涩指着对门道:“刚才那些鬼影,就是他们搜集来的幽魂,这是打算用这些小玩意儿弄点灵异现象,吓到我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阿涩最厌恶这种人,本来不想插手,可是这帮垃圾,真以为自己好欺负,索性自己现在闲得慌,就好好收拾一下这些棒槌。 乔梦点头:“说的对,居然敢小看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微微一笑:“先吃饭,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乔梦想着,要不要给郑容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真正的导游是谁,阿涩却阻止了她。 “你要想他陷入危险,你就联系他。 乔梦一想,放弃这个想法。 二人叫了酒店服务,服务员很快送餐到来,年轻的服务员拿着小费高兴的走了,乔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刚才看见我们的样子了吗?不会有问题吧?” 阿涩道:“没事,我在门口下了咒,凡是进门的,出去以后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乔梦这才放心,在房间熬到半夜,乔梦受不住,早已昏昏入睡。 阿涩却听见对面传来一阵诡异的脚步声,像是高跟鞋的声音,又像是木屐的声音,哒哒哒的,在半夜的时候,格外渗人。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猫眼往外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长发女人,到了她们房间对面。 女人拿出房卡,正要开门,忽然感觉到什么,猛然回过头来,露出一张艳丽又邪气的面孔。 阿涩急忙避开,对方却若有所思,走到阿涩门口,对着猫眼仔细看了看。 她抬手,在门上摸了两下,似乎感应门后有没有人。 阿涩看着门上贴的符咒自己飘起来,正凝神静气,等着女人察觉无恙,安静离开。 谁知乔梦忽然开灯,揉着眼问阿涩:“你在干嘛?” 符咒一下从门上飘落,门外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而来,阿涩急忙拉着乔梦避开,乔梦就看见与门相对的桌上,摆着的一个花瓶,瞬间炸裂,碎片散落一地,也足够乔梦惊恐。 阿涩来不及跟她解释,掏出一把红米就往门上撒,门外顿时传来一声重重的响声,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阿涩急忙打开门,出去一看,早已没有了对方的踪迹,只是地上残留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还有一丝血迹。 乔梦跟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阿涩道:“我觉得,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乔梦一脸茫然:“什么麻烦?” 阿涩来不及解释,让乔梦赶紧收拾东西,拖着她离开酒店。 二人在路边拦车,乔梦着急的要死:“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好歹给个解释。” 阿涩趁着等车的空隙告诉她:“刚才对方来个降头师,我本想把人擒住,好顺腾摸瓜的,可是你一喊,打草惊蛇了。我们现在必须离开,否则那些人会对我们下降头术。” 乔梦难以置信:“所以我刚才,做了一回猪队友?” 她恨恨唾骂那些人,也不知什么来路,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她们。 阿涩见她自责,便对她道:“别气了,祸兮福所倚,安知这件事,不是个转机呢?” 乔梦愧疚的很:“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不然我于心难安。” 阿涩古怪看她,这表现不太像她认识的乔梦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节操了。” “能正经点吗?这时候不是开玩笑的。”乔梦白她一眼,异国他乡的,她们可不能内讧。 阿涩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笑道:“还真有你能做的。” “什么?” “用你的魅力,去勾搭一下那个男人,让我们蹭个车。” 乔梦回过头去,看到白天在机场被警察带走的男人,他居然开着一辆豪华跑车? “你在做什么?”傅北安一回来,就看到朱玲趴在地上,对着厨房的碗柜看,这古怪的举动让他疑惑。 朱玲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紧张抬头,看见他,松了一口气,抱怨道:“傅先生,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吓死人了。” 傅北安挑眉,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朱玲指着柜子上那个奇怪的图案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傅北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小东西,看不清晰,只能蹲下来,学着她的样子细细一看,这个图案让他一愣,目光冷了几分。他不动声色问朱玲:“你认识?” 朱玲摇头:“就是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的话让傅北安的目光更冷了,朱玲却一无所知,她正要站起来,可因为蹲了太久,腿麻了,一不小心就腿软的扑向傅北安。 傅北安本能的去接她,两人一起往下倒,朱玲一下子就压在傅北安上方。 四目相对,朱玲觉得,傅北安更帅了。傅北安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朱玲却忽然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这一下,傅北安傻眼了。 朱玲也傻眼了。 她做了什么? 她刚才……是强吻了一个男人吗? 妈呀,没脸见人了。 朱玲慌乱起身,想逃离,谁知长发却被傅北安身上的衣扣缠住,一下子挣脱不得。她慌乱的去扯头发,谁知越忙越紧,纠缠的就像她的内心一样,一团乱麻。 还是傅北安冷静,帮着她弄下头发,朱玲二话不说,匆匆逃回房间。 傅北安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神情古怪。 朱玲逃回房间,重关上门,羞耻又恼恨的扑在床上,趴在床上,用力的捶打,天哪,她干了什么,她刚才强吻了傅珍珍的祖爷爷? 要死了要死了,真是色令智昏,朱玲,你个白痴,怎么能做这种蠢事? 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傅珍珍? 啊!!!! 傅北安很快冷静下来,蹲下身去,再一次看了看那个图案,将它记在心里,然后起身进入书房,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在柜子底下摸到凸起的圆形开关,转动一下,身后的柜子便自动打开,露出小小的暗门。 他打开暗门,门里是个保险柜。 傅北安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掏出黄皮资料袋。 袋子里有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盒子,盒子背面正好是这个圆形的诡异符号。 这是他接手这个案子以后,调查现场的物证,好不容易才发现的。这图标不起眼,要不是在每个受害人家中都发现了相同的图标,他就真的以为,这几个案子只是巧合。 这个图案一定与作案的人有关,只是他查了好久,一点头绪也没有。谁想到,今天会在自己家的家具上,看到这个图标。 他记得其他几家,好像也是家具。 这个图标是什么时候有的,跟朱玲有关吗? 他现在对朱玲是否失忆,也产生了疑惑。如果她是那些人的同伙,为何要提醒自己这个?如果她失忆了,这可能说的过去。 但是,傅北安认为她没有失忆。 这样的疑惑压在心头,傅北安觉得,事情好像越发扑朔迷离了。 阿菊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的氛围有些古怪。 今天少爷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让她十分不喜欢。她有一种危机感,总觉得这个女人对少爷另有所图。 尤其是现在,明明是吃饭,少爷跟这个叫朱玲的女人,却从头到尾不敢看彼此,身上带着一股诡异的变扭劲儿。 阿菊想了想,故意上了一道汤,“也不知道朱小姐爱吃什么,我只准备了少爷爱吃的排骨汤,朱小姐不会介意吧?” 朱玲没说话,傅北安却道:“无妨,朱小姐失忆了,应该不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朱玲慢吞吞嗯了一声,她不喜欢吃排骨,她比较喜欢吃肥牛火锅,不用啃骨头。 “是吗?朱小姐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失忆?”阿菊天真无邪看着朱玲。 傅北安再一次替她开口:“她脑子里长了肿瘤,压迫到神经,所以失忆了。” 朱玲低头,翻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刚才分明看到阿菊眼里的幸灾乐祸。 “这么惨吗?那少爷,您可一定要帮帮朱小姐,无论如何要找到她的家人,她忽然失踪,她的家人该有多担心啊。 阿菊说罢,又安慰朱玲:“我家少爷虽然不是警察,但是断案的本事极好,警察都来我们家找少爷帮忙呢。你放心,少爷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朱玲抬起头道:“好啊,那实在太感谢你们了。” 去吧,找的到,我跟你们姓。 她嘲讽的眼色落在傅北安眼里,心中更是揣测。他漫不经心夹起一块酥肉,谁知朱玲也正好伸筷子,跟他夹了同一块酥肉两双筷子碰到一起,暧昧的姿势,二人同时想起在厨房里的那个吻。 朱玲慌忙收回筷子,傅北安也面色古怪的收回筷子。 阿菊觉得两人有古怪,可她说不出哪里古怪。 第94章 天之涯9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乔梦看着差点被椰子砸中脑袋的帅哥,心里终于有点愧疚。 这个小鲜肉名叫何坤,正是今天在机场,跟乔梦搭讪的男人。 阿涩跟乔梦从酒店逃出来,乔梦故意利用何坤远离原来的酒店,也遮盖了身上的气息。 二人寻了另一处五星酒店落脚,乔梦便留下留下联系方式,笑着送走何坤。 谁知何坤离开的时候,差一点被椰子砸中。 何坤迷惑回头,看看一旁的大树,芒果树上,为什么会掉下来这么大一个椰子? 乔梦却是明白的,内心很纠结,人家明明帮了自己,可自己好像还给他带来霉运。 阿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他要是没有对你起歹念,也不会遇到倒霉事,刚才没有砸中他,只能说他的歹念还不够大。真要动了什么严重的坏心思,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 乔梦立刻收起同情心,“你这戒指有这么厉害?” “下回你碰到个心思歹毒的,试试就知道了。” 阿涩拉着她进入酒店,办理入住登记。 乔梦却跃跃欲试,悄声问她,“要不我们去酒吧试试,既可以看帅哥,又不用担心会出事?” 有了这个戒指,谁敢坑她。 阿涩斩断她的心思,“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怎么个意思?”乔梦想到那个爆炸的花瓶,心情顿时萎靡几分,对方看着也不是软柿子啊。 “那些人现在肯定已经发现,我没那么好对付,接下来他们的手段只会更凶狠。明天我们要赶紧去一趟出事的地点,搞清楚出事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这事完了以后,我可以去酒吧看看帅哥猛男秀吧?”千辛万苦来一趟泰国,除了看风景,当然是看美色了。 阿涩道:“放心,一定有机会的。” 乔梦看着她的笑容,总觉得这个笑容有点怪怪的。 可阿涩并没有多解释,一进屋就洗澡睡觉,她好累呀。 乔梦一夜好眠到天亮,早上换了一条漂亮的长裙,出现在酒店餐厅,准备尝尝当地特色美食。 等阿涩下楼的时候,看见一桌子的龙虾虾壳,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这胃口也太好了吧?” 不只是阿涩,走过的好几个人都不断的往这边看过来,惊讶于一个小姑娘,竟吃了这么多龙虾。 虾壳都堆积了一桌。 乔梦不断吃着东西道:“我也觉得奇怪,早上醒来就饿得特别厉害,好想吃东西,感觉怎么吃都吃不够一样。” 阿涩闻言,脸色变有些冷,但她没有急着阻止,目光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 等吃完一顿饭,乔梦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餐厅里的人纷纷侧目,乔梦捂着肚子,难受道:“我明明吃的已经很撑了,可是怎么还是觉得好饿。” 阿涩这才抓住乔梦的手,拉着她起身,急匆匆去了厕所。 确定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阿涩将门关上。 乔梦还是觉得很饿,疯狂的想吃东西。 阿涩看着她鼓起来的肚子,撩起她的裙子,却见肚子像是怀孕一样,鼓的像个小球。 乔梦低头,看见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想要突破肚皮,钻出来一样。 乔梦吓坏了,又恶心又难受,声音恐惧凄厉:“这是什么东西?” 阿涩看着那个游动的东西,掏出一张符咒,用打火机点燃,很快,符咒只剩一团灰,阿涩将灰放进乔梦手里,逼着她吃下去。 乔梦震惊看着:“姐姐,你确定让我吃这玩意儿?”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吃了它。” 阿涩的语气有点冷厉。 乔梦想到肚子里有诡异的东西,咬咬牙,硬着头皮忍着恶心,把灰全部塞进嘴里。 可是干巴巴的灰让乔梦噎的厉害,她也顾不得卫生,直接大口水饮用水龙头喷出的水。 疯狂的喝了两口水之后,一瞬间,乔梦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像有无数的东西要从她的胃里涌出来。 她冲到卫生间,开始大吐特吐。 作呕声让阿涩挑眉,跟着摇摇头。 等乔梦吐完,看见马桶里的东西,疯狂的冲出来,不断的用水漱口。 想到马桶里的东西,乔梦恶心无比,眼泪哗啦啦的流。 见她如此,阿涩拿出风油精,在她的鼻子底下闻了闻。 乔梦的脑子便清醒了几分,“我这是怎么了?” 阿涩道:“你中了人家的降头。” 她大步走到马桶前,看里面蠕动的虫子,按下开关,将所有的虫子冲走。 等清理干净了,阿涩才走出来问:“你今天吃过什么东西?” 乔梦道:“我真的就只吃了一些龙虾。” “再想想,有没有喝过什么饮料?” “喝了呀,你不是看到了吗?有橙汁,汽水,还有......”乔梦想了想,道:“还有红色的饮料,酸酸甜甜的,挺好喝,但我说不出来名字。” 阿涩:“你喝了红色的饮料?什么时候喝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没有吗?”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餐厅,饮料食物大部分都是自助供应,当然也可以单独点餐。 乔梦想了想,道:“好像是我一坐下来,就有服务员送来一瓶红色的饮料。我想都没想,就喝了。话说,我还真没有在自助区,看到过这个红色的饮料。” 阿涩叹息:“那你还记得那个给你拿饮料的服务人员,长什么样吗?” 乔梦摇摇头,“这个谁还记得?” “对方给你下的,是一种食鬼虫。这种虫子,是从饿死的人的尸体里,培养出来的。它带着死者生前的可怕的饥饿感,要是沾染这种虫子,你会感到无比饥饿,怎么吃都吃不饱。会一直吃一直吃,吃到肚皮撑破,还是无法抑制饥饿感。” 乔梦吓到了,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刚才鼓出来的肚子,又恢复成了平坦的模样,她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太恶毒了,这是想要我的命,别让我找到他们,否则我也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说着又问阿涩:“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了,本就情形不利,结果对方还一直无孔不入,吃个饭都不让我们安宁,我们简直是一直被动挨打,你没有好法子把他们引出来吗?” 这种不知道对手是谁,一直被追着打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憋屈的很! 阿涩点头,她也觉得如此。 想着,便回到大厅,环视一圈,阿涩走到前台处,将花瓶里的兰花摘了一朵下来,又回到餐桌前,将花朵留在玻璃水杯中。 与此同时,她又塞了一张符纸到杯子里,符纸遇水则化,阿涩嘴里念念有词,乔梦听不太清晰,只见阿涩做完这些,拿着装了花的水杯,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餐桌前。 众人都未曾留意她这个举动,因为是自助餐,来回起身取食物的人不少。 可等阿涩坐下来,乔梦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若有似无,怪好闻的。 不一会儿,乔梦看见,有个男服务员从角落里跑出,疯狂的跑向厕所。 阿涩即刻起身,看一眼乔梦,两个人追过去,将人堵在了男厕所。 男人皮肤黝黑,典型的东南亚肤色。 鼻子有些塌,单眼皮,个子不太高,看到两个人,先是惊恐,随后就想逃跑。 可乔梦就根本不给他机会,拉着他非要审问个结果。 谁知阿涩使劲拽开乔梦,将那个男人狠狠的踹开。 男人撞在墙上,终于坚持不住,呕吐出来。 吐了一地绿色的汁液,看得乔梦再一次反胃难受。 阿涩捂住鼻子,这气味是有点恶心。 等男人吐的差不多了,阿涩才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纠缠着我们不放?” 男人说了一句泰语。 阿涩与乔梦对视,两个人都不懂泰语。 男人慢慢站起来,紧张看着乔梦与阿涩,又说了一句泰语。 乔梦直觉有危险,一把推开阿涩,那个男人就冲过来,要不是两个人闪的快,他手中的刀就要伤到两人。 但男人似乎并不打算跟她们纠缠,跑到门边就要夺门而出,谁知一开门,便迎面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往厕所一看,想都不想,就狠狠踹了这个人一脚。 乔梦与阿涩同时看去,乔梦惊呼:“谢元,你怎么在这儿?” ........ 朱玲觉得,有人在窥探自己。 这种诡异的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 但这种强烈的窥视感,让朱玲十分确定,就是有人在窥探她。 朱玲打开灯,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她心跳个不停,忍着恐惧与不安,朱玲只能起身拿起一个花瓶,慢慢的挪到卫生间。 猛然推开门,卫生间里也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朱玲疑惑了,难不成是自己做噩梦了? 这深更半夜,又在这个房间里,怎么会有人窥视自己? 而且这里不是现代,现代社会她还能找找摄像头,找找谁在窥探她,可这个时代,最多有个窃听都算了不起了。 这么想着,朱玲回到床前,刚关上灯,那个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猛然回头,看到梳妆镜里,折射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人站在窗户边上,表情诡异狰狞地对着她笑。 朱玲哆嗦看向窗户,却什么都没有。而镜子里的女人,笑的更开心了。 朱玲吓的惨叫,夺门而出,从楼梯上踏踏踏的往下跑。 可是好像又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脚,整个人失去平衡,从楼梯上往下扑。 她以为自己不死也要毁容,谁知却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还热乎乎的。 她摸了摸,有点硬又有点软,慢慢抬起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傅北安,“你摸够了吗?” 朱玲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社死现场。 她慌忙爬起,脑子转的比谁都快,“楼上有鬼!” 这个时候,没有比转移话题更好的,缓解尴尬的方式。 傅北安挑眉,看向朱玲的房门口。 那里的灯光闪烁一下,然后熄灭。 “你再说一遍?” “楼上有鬼,你家房间有鬼,真的我看见了。是个女人,惨白着一张脸,从镜子里看着我,太可怕了。” 傅北安肯定不相信她说的话,比起这种鬼神之言,他更相信家里进了贼。 于是他掏出腰间的枪,一步步往楼上走。 朱玲虽然胆怯,可瞧他这模样,竟也大着胆子跟上去。她伸手扯住傅北安的衣服,傅北安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讨好的笑,到底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门口,朱玲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房间里看。 傅北安走进去,拉了一下灯,灯又开了,屋里灯火通明,什么异常都没有,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傅北安又仔细检查了衣柜,床底,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他都看了一遍,甚至打开窗户往下看。 这里是2楼,窗户外面不可能站着活人。 他回过头来看朱玲,平静的收起枪。 “看来朱小姐脑子里的肿瘤已经非常严重了,它不仅让你失忆,还产生了幻觉。” 你大爷的幻觉! 朱玲在心中吐槽一句,有点怨恨。 傅北安却不废话,关好窗户又检查了一遍,确保屋里没有其他人,才离开房间。 朱玲再次躺在床上,却不敢关灯了,心中只觉得郁闷,可又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阿菊看着傅北安回到自己房间,才悄悄关好门,谁也没留意,她一直在窥探。 确定楼上的响动都平息了,阿菊才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将石头压着的一个人影剪纸收好,塞进床底下的盒子里。 黑暗中,阿菊拉上被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笑了。 傅北安洗漱完出来,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明天就制造机会,让朱玲进书房,摸清他的家产,好让朱玲出去报信。 阿菊也要支出去,家里只剩朱玲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好查看不是。 这一夜,三个人里面,居然只有阿菊睡得最香最安稳。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傅北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突变。 第95章 天之涯10 阿涩看见谢元,愣了一下,随后便释然。 她若无其事退开一些,看着谢元进门,把门关上。 谢元深深看了阿涩两眼,移开目光问乔梦:“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 乔梦指着地上那人道:“这家伙要害我们,我差点被他弄死了。” 谢元看向地上的人,质问他是谁。 地上的人说了一句泰语,乔梦刚想说,这家伙不懂中文,谁知谢元就切换了泰语模式,用流利的泰语,跟地上的人交流起来。 说了两句,谢元眼神古怪,看着乔梦与阿涩。 “怎么了?他说什么?” 谢元道:“有人告诉他,你们两个出现在这里,会害死他的孩子,如果他不想他的妻子生下畸形胎儿的话,就必须将祸胎转移给你们。” 乔梦大吃一惊,“简直胡说八道,我们跟他素不相识,怎么会害死他的孩子,你问问他,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跟他说的这种鬼话,我非把这家伙揪出来,大卸八块不可。” 谢元用泰语向地上的人,转达了乔梦的意思,地上人叽叽呱呱的说了几句,乔梦着急看着谢元。 谢元却看阿涩,“这个人说,几天前他去寺庙里为孩子祈福,结果遇到一个巫师,巫师告诉他,晚上回去做梦,就会看见伤害他孩子的人。他在梦里看见你们亲手杀了他的妻儿,却不记得那个大师的样子。” 这种情况一听就知道有问题,谢元看着阿涩,准备看她怎么办。 阿涩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很久,最终道:“放他走吧,他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你确定?”谢元迟疑,“如果他故意伤人,我们可以选择报警,至少能够保证他不会第2次伤害你们。” 乔梦非常赞同,谁知道这家伙被利用了一次,不会被利用第2次。 阿涩却摇摇头,坚持自己的决定:“这种事报警没有用,我们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让它形成法律承认的证据,向警察证明他在谋害我们。说不定,还会让他倒打一耙,把我们自己变成罪犯。” 说着,她蹲下来,拍了那人两下:“你走吧。” 这一次,那人居然听懂了,二话不说,夺门而出,好像被鬼追一样。 三人离开男厕所,换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乔梦这才追问:“你怎么来泰国了。” 谢元的目光在阿涩身上停留几秒,道:“我来这里,一是因为受朋友之邀,来拍一些记录素材。二来,是来散散心。” “散心?” 乔梦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笑道:“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就是散心,你也能遇到我,谢哥哥,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呢?” 谢元嘴里的橙汁差点喷出来,忙用纸巾擦了擦嘴。“乔大小姐,我是真怕被你未婚夫打。” 乔梦眯眼阴笑:“我看你身手好的很,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人的肋骨踹断了,郑容那个身无二两肉,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绝不是你的对手。” 谢元敬谢不敏,不想跟她扯这个话题。“你们呢?来泰国做什么?” 乔梦用叉子戳碟子里的蛋糕,有些恨恨,“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陈久。” “关他什么事?” 乔梦便将陈久介绍了一对夫妇,来求助阿涩的事说了,包括今天的遭遇。 谢元想了想,问阿涩:“他们出事的海滩是哪里?” “半象岛。” 谢元点点头,“我正好也要去那边,不如我们一起?” 乔梦求之不得,“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阿涩却将乔梦拉回,逼着她老实坐下,转头看着谢元道:“你如果非要跟我们一起去,记得带好潜水装备,还有,不要开吉普车。” 谢元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租来的车,刚好是一辆吉普。 阿涩与乔梦回房间收拾东西,进门前,阿涩先在门上敲了三下。 乔梦古怪的看着她,阿涩纹丝不动,等了四五秒,才刷卡进门。 她将需要东西带齐,装进黑色背包里。让乔梦换一身便捷的运动装,乔梦本是不肯,阿涩道:“那遇到鬼怪逃跑的时候,被裙子绊倒,你可别怪我。” 乔梦挣扎:“我可以留在酒店等你回来。” 阿涩哼笑:“我怕你等不到我回来。” 这么明显的暗示,乔梦瞬间怂了。 可还是不甘心,一边换衣服,一边质问阿涩:“明知有危险,干嘛还带我来。” 阿涩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积福?” 乔梦顿时不唠叨抱怨了,两人出门来,阿涩拔出一根头发,缠绕在门把上。 缠好的瞬间,头发丝便消失不见了。 乔梦惊呼:“你的防盗术越来越厉害了。” 阿涩立马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是防盗术?” 乔梦嘿嘿嘿的笑:“我瞎猜的,不会真是防盗术吧。我看你这个,就像电影里面演的一样。间谍偷偷放一根头发丝,在机密的文件上,或者柜子里,只要有人动了东西,头发丝就会掉出来,然后间谍就会知道,有人翻过东西,或者进过他们家的门,是这样吧?” 阿涩深深看了她几眼,见乔梦一脸期待,等着她肯定的样子,阿涩终归点了点头,“嗯,是这样走,我们早去早回。” 阿涩背上包,就进了电梯。乔梦走在她身后,拍了拍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她这张嘴,怎么就比脑子快。 谢元已经等在大厅,他的旁边还有陈久,以及一个自己没有见过面男人。 那个男人肌肉发达,皮肤微黑,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 他笑起来一口白牙,脸上有点胡茬,满身的成熟男性荷尔蒙。 乔梦哇塞了一声,恨不能扑过去捏捏对方的肌肉。 “阿涩,这是我的同学章汶仁,他是地道的泰国人,你们想去哪里,他都可以做导游。” “姓章?华裔?”乔梦问。 章汶仁笑道:“我爷爷是华人,当年移民到泰国来,落地生根娶了我奶奶,我奶奶是本地土著,我算是中泰混血。” “怪不得你的中文这么标准。”乔梦凑过去,跃跃欲试,想趁机摸对方的手臂肌肉,却被阿涩拉住。 “那就麻烦你了。” 章汶仁笑笑,阳光帅气。 阿涩让他们先走,拉着乔梦跟在身后。 乔梦低声问她,“你刚才干嘛拉着我?” 阿涩:“人家已婚了,你不要乱来。” “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这也能看出来?” 阿涩翻个白眼,“你没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吗?真该让郑容来收拾你。” 鉴于阿涩的提醒,谢元没有开那辆租来的吉普车,反而上了章汶仁的黑色皮卡。 皮卡后面很大的空间,能够放各种工具。 阿涩刚想将行李袋放上去,章汶仁却阻止她。“泰国这个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你们的东西也不大,自己抱在怀里吧,免得淋雨。” 陈久很无奈,“那我这个器材呢?” 他带的器材还挺笨重的,也淋不了雨啊。 章汶仁给了他一块防水布:“足够大,你放在下面能挡雨。” 陈久吐槽:“老板,你朋友怎么跟你一样,重色轻友?” “你说什么?”谢元摘下墨镜,回头问他。 陈久没想到他耳朵这么尖,嘿嘿嘿的笑:“我说你朋友真是考虑的周全。” 还对他竖了大拇指,表示赞扬。 乔梦与阿涩都听见了,暗笑不语,上了后座。 谢元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陈久关好车门,车子就发动,前往半象岛。 这处沙滩是泰国有名的旅游地,许多外国游客到这里来游玩,都要在这片沙滩上呆上一一日,岛上还有著名的满月派对,那一天各种音乐狂欢。 又是旅游的时节,自然热闹非凡。 一行人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便到达目的地。 此时阳光热烈,乔梦穿了防晒衣,戴着墨镜,还不断的喷防晒霜。 陈久被喷的连连打喷嚏,笑道:“乔小姐,你都穿成这样了,还怕晒吗?再说到沙滩来,不晒黑点,那岂不是对不起这里的太阳?” 乔梦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是不怕晒黑,我是怕晒伤。你看看这日头大的,能把人烤糊了。” 陈久不是很理解女孩子的逻辑,只跟着老板扛摄像机下车。 “你们来这是要拍阳光沙滩吗?你们改行不做灵异栏目了?”乔梦笑嘻嘻问。 谢元抬头看一眼站在椰子树下的阿涩,故意放大了音量:“你不知道吧?这一片过去有一个小小的海岛,那里曾经出过很多离奇的灵异事件,我跟陈久这次过来,就是特意去拍那个岛上的传说。” 乔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话是说给阿涩听的,她瞪了谢元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这种吸引女孩子的招数简直太烂了。” 谢元吃瘪,看看没有反应的阿涩,低声狡辩:“谁说我是想吸引阿涩的注意?” “我有说你想吸引阿涩吗?”乔梦贼嘻嘻笑:“我分明说你在勾引我呢!” 谢元.......“在下甘拜下风。” 阿涩这才回头,叫了乔梦一声,“走了。” 乔梦忙跟上去,章汶仁见两人走远,帮着拿器材,笑问谢元:“这两个女孩你喜欢的是哪一个?从前都没见你对女孩这么主动过。” 谢元看向走远的阿涩,“喜欢那个高冷的。” 章汶仁摘下墨镜看向阿涩,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那你可有苦头吃了,这种女孩子最难追,但是一旦追到了,只要你真心对她,她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陈久惊奇:“汶仁哥,你怎么知道?” 章汶仁拍拍他的肩膀:“小老弟,当然是多年实战得出来的经验。走吧,我已经约好船,老板应该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 阿涩与乔梦到了海边,阿涩对着大海看了好一会儿,乔梦全身裹得很紧,质问她:“你在这看什么呢?” 阿涩掏出一把红米,往沙滩上撒下去,谁知才刚洒下去,一道浪就扑过来,将沙滩上的红米全都卷走。 乔梦哈哈大笑,“你技术退步了,这不撒了个寂寞吗?” 阿涩站起来,白她一眼,面容有些凝重,“不是我撒了个寂寞,是这片海呀,吃了很多人。” 乔梦对上她的眼神,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日头如此之大,乔梦却觉得有一股寒凉之感,从脖子上传来。 她忙摸着自己的脖子,转了转头,问阿涩:“你又看见了什么?” 阿涩看见不远处几个小孩在玩耍,迎着海浪踩下一串脚印,海浪一扑过来,又嘻嘻哈哈地跑开。 乔梦看过去,却见到小孩的不远处,有个女人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站在海水里,表情诡异的看着几个孩子。 她连忙转过头,拒绝跟女人对视。“那是来找替身的吗?” 阿涩点头,却转身走了。 乔梦紧张,看看毫不知情,玩耍的非常愉快的小孩,又看看阿涩,最终还是咬牙跟上阿涩,“你不打算出手相助吗?那几个孩子还小的很,这么小就死了,那也太可怜了。” 阿涩走到沙滩上的一处酒屋,在酒保眼前打了个响指,对酒保道:“帅哥,那边有个美女想认识你。” 酒保一愣,顺着阿涩指的目光看去,等看清那个女人,忽然瞳孔一缩,想都不想,便丢下手里的酒杯,跑了过去。 乔梦睁长大嘴,“他能看见她?” 阿涩耸肩:“不能,我刚才给他开了一下阴阳眼。” “你这么做是为何?” 阿涩回头,看向那个奔跑过去的酒保,欢喜的抱住水里的女人。 乔梦惊异,“你别告诉我,他们以前认识啊。” 阿涩:“那个女人是他死去的母亲。” “这你也能看出来?你这个本事真是时灵时不灵,有时候看得清清楚楚,有时候一样都看不清,怎么这么随机?” 阿涩笑笑:“大概是老天不想让我太辛苦吧。” 乔梦摇头,她觉得老天这种随机的做法,分明是折腾阿涩! “我们现在在这做什么,不去查孙国庆女儿的下落吗?” 阿涩看着不远处的女鬼笑:“不急,她会告诉我的。” 第96章 天之涯11 朱玲感觉脸上痒痒的,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这一打不要紧,手上顿时有一种黏糊糊湿润润的感觉,她慢慢睁开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惨叫起来。 手上是一只被拍扁的,巨大的,毛茸茸的虫子。 虽然已经被她拍死,可是这虫子分明是吸饱了血。碎掉的虫尸,让她一手血浆,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她发现整个房间里,几乎都爬满这种虫子。 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场面,朱玲一下弹跳而起,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只想逃离这里。 可她到了门边,用力的开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门上甚至都有这种虫子,惊慌失措的朱玲,只能抄起枕头,使劲的将墙门上的虫子都打落下来,然后不断的拍击门板,疯狂的求救。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傅北安正在系领带,忽然听到这突兀又疯狂的求救声,一下子警觉的从屋里跑出来。发现呼叫声是从朱玲的房间传来,他二话不说就跑到她的房门外,“朱小姐,你怎么了?” 朱玲使劲的敲打着门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不断的喊着救命。 傅北安顾不得其他,推门就要进去。 可门被反锁了,打不开,他便在楼下喊着阿菊,让她拿钥匙,可他喊了半天,阿菊也没有回应。 朱玲的惨叫声不停歇,撕心裂肺,似乎遇到极为恐怖的事。 傅北安顾不得其他,只能用力踹门,终于,门被他踹开了,朱玲也因为他过猛的力道,被门砸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可她摔下去,那些虫子就疯狂的向她爬来,朱玲瞬间弹跳而起,一下子挂到傅北安身上。 她死死抱住傅北安,哭喊着:“好多虫子,好多虫子。” 她浑身发抖,树袋熊一样挂在傅北安身上,死抓着他不放,脆弱的像个小兔子。 傅北安感受到她的恐惧,没有将人赶下来,却也双手大张,不敢主动去触碰她,避免她觉得自己占便宜。 朱玲如此恐慌,傅北安只能让她挂着自己,退离房间。 朱玲还是惨叫个不停,一点都不肯冷静。 傅北安最终大吼了一声,朱玲才安静下来,惊恐的看着他:“有虫子,好多好多虫子,它们吸我的血。” 傅北安深吸一口气,指着房间道:“没有虫子。” 朱玲不肯回头,“不可能,你眼睛有问题。” 傅北安无奈,硬是将她拽下来,“朱小姐,这里真的没有虫子。” 他推开门,指着光秃秃的墙与干净的地板,“你看看,这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哪里有虫子。” 朱玲不信他,壮着胆子回头看去,果然一条虫子也没有,便是蚂蚁都未曾看到一只。 朱玲傻眼了,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想到那只被他打死的虫子,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白白净净的不见一丝血迹。 朱玲傻眼了,“这不可能,我刚才分明看到虫子了,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傅北安有些无语:“朱小姐,我想这大概是你得病的后遗症,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医生吧,不然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夜里看见鬼影不说,白天醒来又说屋里有虫子。傅北安要不是知道实情,都要觉得她真是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总产生幻觉。 他不信任的样子,让朱玲刚才的恐慌一下子成了笑话,朱琳觉得憋屈,自己刚才是真的看到虫子,可这个男人为什么不信自己? 心中的好感顿时散去不少,她恨恨地对他道:“我才没有病,你以为我不懂英文吗?你跟医生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他根本就没说我脑子长肿瘤,骗子!” 说完,她擦着眼泪转身就往楼下跑。 傅北安愣了一下追过去,谁知才到楼梯口,就看到有一道灰黑的影子,用力将朱玲推下去。 他来不及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朱玲从楼上滚下,最后晕倒在地,失去意识。 傅北安急忙赶下楼,将朱玲扶起来,却见她额头流血,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这是怎么了?” 刚才叫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的阿菊,忽然从厨房里出来,诧异的看着两人。 傅北安来不及追究,慌忙将朱玲抱起来,带着她往医院去。 他把人送到医院,而朱玲再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朱玲觉得头昏脑胀,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看了看手机,发现竟然只过去一个晚上。 她似乎又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这一次的梦境让她憋屈无奈,她有些恨恨矫情抱怨:“帅哥都是不带脑子的。” 这么说着,她起身洗漱,准备去上班。 等她无精打采的到公司,却被同事告知,傅珍珍请假住院了。 朱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了,为什么住院?” 同事欲言又止,看看办公室,见没几个人,便把她拉倒茶水间。“听说好像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受了伤,你要不下班以后去看看她。” 朱玲毫不犹豫的点头,给傅珍珍发消息,想询问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出了这种事情也不告诉自己。 可傅珍珍的手机关机,也没有回她信息。朱玲还是从同事嘴里知道傅珍珍住院的地址,下了班就打车到医院。 才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剧烈的争吵。 接着,傅珍珍的未婚夫被赶出来。 她的未婚夫斯斯文文,英俊帅气,戴着副眼镜很有书卷气。 这个人叫黄卓,是傅珍珍最喜欢的类型。 朱玲常常听傅珍珍赞美自己的未婚夫,说他多么多么的贴心温柔,可她从来没想过,傅珍珍会跟男友闹得这么厉害。 黄卓被赶出病房,眼镜都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眼镜,抬头起来看到朱玲,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朱玲来了。” 朱玲嗯了一声,关心道:“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黄卓苦涩的笑笑,“我跟珍珍有些误会,她情绪不太好,我还有事,麻烦你帮我照料一下她。” 他行色匆匆的走了,朱玲看到他脸颊上的一道血丝,显然是被女人抓的。 傅珍珍虽有一些大小姐脾气,但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手,这次居然动手了,可见非常严重。 朱玲推门进去,傅珍珍躲在被子里大骂,“你给我滚,我说了再也不想见到你。” 朱玲走到病床前,放下水果篮:“我你也不想见了?” 傅珍珍闻言拉开被子,看到朱玲,立马抱着她大哭。“玲玲,你怎么才来?” 她呜呜的哭,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朱玲也跟着难受,抱着她安慰。 等她渐渐平息了情绪不再哭泣,这才问她:“你们到底怎么了?前两天不还高高兴兴的说去选婚纱,怎么今天就吵成这个样子?” 朱玲这才留意到,傅珍珍脚上打了石膏,整个人靠在床上不能动弹,地上一地的物品,都是刚才砸黄卓的。 傅珍珍一听到她的关心,就忍不住的哭,眼泪止不住,朱玲不断的给她递纸巾,任由她哭。 哭的差不多了,傅珍珍才抽噎道:“黄卓出轨了。” 朱玲瞪眼,忍住惊讶,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傅珍珍红着眼尖叫,鼻头都被她擦红,她气愤不平:“我亲眼看见的,他跟那个女人都抱在一起了,还跟我说,人家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所以他帮忙扶了一下。可那个女人我认识,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黄卓他妈最喜欢的儿媳妇人选,张佳佳。” 傅珍珍提起这个,就心口疼。 黄卓的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总爱拿她与那个女人比较,要不是黄卓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她早就甩掉黄卓了,她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非得受这个气? 可黄卓太贴心太会哄人,她总舍不得这段感情。 黄卓又一再跟她保证,这个女人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爱的人只有傅珍珍,傅珍珍才一直坚持走到今天。 眼看就要结婚了,谁知竟然看到黄卓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除了拥抱,他们还做过什么其他的亲密举动吗?” “这还不够吗?”傅珍珍气愤的擦鼻涕,莫名有点喜感。“那个女人喜欢他,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请帖都发出去了,我们快结婚,这个时候他给我搞这种事,我爸妈知道要怎么想?退了婚我还怎么见人?” 朱玲轻声安抚她:“这样吧,我帮你查一查,万一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那你冤枉他,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 “那如果是真的呢?”傅珍珍心里还是有所期待,希望只是自己的一场误会。 朱玲对上她的眼,微微挑眉:“确认这是真的,这种男人你还要他做什么?” 傅珍珍咬咬牙,忽然不敢让朱玲去查,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男人。这么贴心温柔又与自己合拍的男人,上哪里找? 朱玲坚持:“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你调查清楚,如果只是误会那还好,若他真对不起你,那你就应该高兴,结婚之前认清这种人的真面目,否则结婚之后,还不定怎么折磨你。” 傅珍珍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被朱玲说服,同意让她去跟黄卓谈一谈。 ....... 阿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母亲。 他知道眼前这一幕不对劲,也知道母亲的样子不正常。 可他太过思念母亲,哪怕对方浑身湿哒哒,哪怕对方面色诡异,他还是忍不住过去抱住她。 可他才抱住母亲,母亲就消失不见了。 阿廷惊恐看着周围,却见到母亲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阿廷想都没想,就跟着过去。 地方越来越偏,她引着阿廷进了林子,进去后,人却不见了。 阿廷环顾四周,大声叫喊:“妈,是你吗?你出来好不好?让我见见你。” “你这样叫,她是不会出来的。” 阿廷猛然回头,看见刚才在酒屋跟他打招呼的女人。 他顿了顿,戒备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乔梦笑嘻嘻:“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也看到你母亲的身影了,想不想再见她一面?了结这么多年的心结?” 阿廷更紧张了,“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说着,转身要离开。 乔梦一脚踩在石头上,拦住他的去路。 “小帅哥,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既不图财,也不劫色,只不过想找你母亲问一点话,顺便帮你了了心愿,这笔买卖你做还是不做吧。” 乔梦这个样子,真是像极骗子。 阿廷不信她,退开一些,想从别的地方绕道走。 阿涩却道:“你在海边守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找回你母亲的尸骨,了结心里的亏欠吗?如今机会摆在你眼前,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找到她,你都试了这么多年,再试一次又何妨?” 阿廷紧张看着她,显然被她说中心事。 阿涩又道:“再过几天便是满月,到时候你母亲的冤魂就要上来找替身,她若不能找到替身投胎,就要永远锁在海里受寒凉之苦,这样你也舍得?” 阿廷自然不舍得,当年母亲为了救顽皮的他,被海浪卷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多年他一直愧疚守在这个海边,不敢离去,就是想找回母亲的尸骨。 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什么办法都用过了,警察巫师都没有用。 如今听到这个女人说,能帮他找回母亲的尸骨,阿廷是犹豫的。 可是,若是真的呢? 阿廷咬咬牙,对两人道:“我没有多少钱,但如果你能够帮到我,我愿意把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如果不够,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阿涩笑笑,“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血。” 乔梦从背包里掏出小刀,坏坏的笑:“小帅哥,把手伸出来吧。” 她这模样,真是十足的邪恶。 阿廷不信她,看向正经的阿涩。 阿涩抓住他的手,快速割了一刀。 第97章 天之涯12 阿廷反应过来,阿涩已经用他流血的手,在红纸上写写画画,成了一张符咒。 又拔下男人的一根头发,捆在符咒上。 点火一烧,空气忽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不一会儿,林子里面起了雾。 周围的树木变有些看不清,阿廷紧张万分,“这是什么?” 乔梦不慌不忙:“别怕,是引魂。用生者的血,召唤与生者血脉相关的亡灵,你们是母子,才能用这种法子,不然干嘛非得要你的血?” 阿廷似懂非懂,心中仍有怀疑,不一会儿,眼前的雾渐渐散开一些,形成一个圈,将她们紧紧包裹,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缓缓从林子里走过来。 女人面色苍白,双目无神,阿廷一看到她,就想跑过去拥抱自己的母亲。 阿涩却一把拉住他,不准他走开圈子。 “你们要做什么?”阿廷疑惑的看着两个女人,不是说好帮他再见母亲一面吗?人来了,为何不让他靠近? 乔梦道:“她阴气很重,你又流了血,三味真火虚弱,这时候过去,小心丧命。” 阿廷迟疑,没有再冲动。 见她们真的帮自己召唤出了母亲的亡灵,对她们也多了两份信任。 只见阿涩掏出一根香,沾了阿廷的血,点燃那支香,往地上一插,不一会儿,眼前开出一条道,道路延伸到女鬼脚下。 阿涩示意乔梦松手,对阿廷道:“你叫她两声,把她叫过来。” 阿廷遵照阿涩的意思,大喊了两声妈妈。 原本目光呆滞的女人,一下子清醒,看见阿廷,想都没想,便跑过来,只是她每跑一步,地上就多一分寒霜。 “阿廷,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别怕,妈妈来救你了,妈妈一定带你回家。” 一句话,说的阿廷泪崩。 母亲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死死抓住他,将他推上船的模样。 他是活过来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刚把他推上船,就有什么东西将母亲咬住,将母亲拖了下去。 他不甘心,大喊着让救援的人回去救他妈妈,可是远处的海浪好大,呼啸而来,根本没给他们时间救人。 救援人员只能疯狂开船,将他带走。 他们才逃上岸,巨大的海浪就打翻了船,他们两人也差一点送命。 “妈,我在,我一直都在,你别怕,我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家好不好?” 女鬼抚摸儿子的脸颊,泪眼婆娑,点点头,想跟儿子一起走。 可才转身,便被一道光弹回来,两个人都被困在圈里,谁也走不了。 而阿涩与乔梦,早已离开光圈。 阿廷紧张看着圈外的两个女人,恨恨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乔梦嗤笑:“小帅哥,你记性可真不好,我不是说过了吗?想要找你母亲问些话。” “问什么话?” 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母亲面前,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就像母亲当初保护他一样。 阿涩看着他的举动,忽然道:“你不会以为,我们要伤害她吧?” 阿廷被戳穿心子思,也不恼恨尴尬,反而倔强坚定看着她们二人。 阿涩:“你带不走她,她已经是个亡灵,死了这么久,未能超度轮回,迟早成为祸害。” 乔梦也道:“你以为把她带回去,就能永远守护在身边吗?这不是对她好,那是害了她。” 阿廷不信:“我只是与我的母亲在一起,我想弥补她,照顾她。” 乔梦看着他委屈愧疚的样子,不仅没有同情,反而有些愤怒:“你到底是想照顾她,还是想摆脱你心中的愧疚?你要真想照顾她,就应该选择对她好的方式,让她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她强留在身边,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不过是害人害己。” 乔梦说这句话的时候,多看了阿涩两眼,似乎意有所指。 阿涩对于她的愤怒,只有几分诧异,没有插话。 乔梦擦掉眼角的眼泪,继续道:“你们男人永远就是这么自私,为了补偿自己的愧疚心,总是用自以为是的方式,想要留住对方,殊不知这种行为,可恶又恶心。”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阿涩觉得这口吻怎么有些别扭怪异,好像不是在形容母子? 阿涩摇摇头,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等我问完话以后,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我帮你超度了她,让她重新入轮回投胎,开始快快乐乐的新生。还有一个,我让你把她带走,从此以后,你们两个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阿廷犹豫不决,可他的母亲却精神正常了一些。 圆圈里的香让她的神志渐渐清晰,不再恍惚朦胧。看着面前已经人高马大的儿子,又看看阿涩,她心中了然。 “你想问什么,这位小姐?” 阿涩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对男女,正是孙国庆的女儿女婿。 “这个女人,你有没有在海底见过他们?” 这个女鬼死了至少10年以上,如果孙国庆的女儿孙敏也是死在这片海域,她一定见过孙敏的灵魂。 女鬼对着照片上的人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我见过,三年前就在海上,她跟她的丈夫渡船出海,想要去尝试自己钓鱼潜水。可是......” 女鬼迟疑了一下,带着恐惧的神情:“我原本想要在他们中间选一个人做替身,可是我还没有动手,他的丈夫就杀了她。” 乔梦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渣男杀妻?” 阿涩:“孙敏的灵魂去哪儿了?” 既然是冤死,死前必定怨恨难消。便是没有成为害人的厉鬼,灵魂也不可能消散。 她应该停留在自己死去的地方才对。 女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丈夫杀死她以后,将她的遗物丢在海上,随后带着她的尸体去了蛇岛。” “蛇岛?那是什么地方?” 阿廷感到古怪,“蛇岛只是我们这里的传说。” “传说?”乔梦挑眉。 “是的,传说很久以前,因为战乱,有一处渔民村的渔民,被殖民者逼得无路可走,于是结伴出海,妄图寻找一片栖息之地。” 传说他们驾船出海不久,便见到一座小岛,岛上花草繁盛,资源充足,是个安详之地。 他们发现这个岛土地肥沃,很适合生存,便有人偷偷的潜回来,想要将自己的亲人带到蛇岛上一起生活。 最初两年,倒也平安无事,可是随着知道蛇岛的越来越多,殖民者能奴役的渔民越来越少,终于有人走漏风声,引来了殖民者。 殖民者抓住了村里的一个男人,用他的孩子做威胁,逼着他们将殖民者带上蛇岛。 渔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咬牙同意。 上了蛇岛之后,那些殖民者对所有的渔民大肆屠杀,一个也没有放过。 渔民绝望惨死,临死之前,有个巫师诅咒这些殖民者,将遭受无边的痛苦而死。 殖民者并不在意,他们只认为自己又占领了一个资源丰富的小岛,并且在岛上发现了金矿,于是他们立刻通知上级。 上级很快派人进入蛇岛,然而从他们开采金矿的第一天开始,岛上便怪事频发。 金矿里挖出很多奇奇怪怪的蛇,所有的殖民者,一夜之间都被这些蛇给咬死了。 为了金矿,殖民者不信邪,不断的往岛上来人,可这些人却无一能够幸免,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死去的渔民在诅咒上岛的人。 那些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蛇,就是渔民的亡灵所化。 说到这里,阿廷顿了顿,“又过了几年,那座岛好像消失了。出海打鱼的渔民,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座岛。” 再后来,蛇岛便成为当地人的传说,说是如果你在海上出行,遇到一个会发着蓝光的岛屿,千万不要靠近,因为岛上皆是死掉的亡灵。 “可这一直是个传说,从未有人见过。” 阿廷看向自己的母亲,女鬼却道:“从前我也以为是个传说,可在我死之后,却真正的见过那座岛,但那座岛.....” 女鬼惊恐地摇了摇头,“岛上的东西十分可怕,我也不敢靠近。” 乔梦与阿涩心有灵犀,同时说了一句:“谢元他们去的岛不会就是蛇岛吧?”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谢元看着手里的指南针,使劲摇了两下,还是不能使用。 他问船老大:“这附近都是这种情况吗?” 船老大点了点头,“只要到这附近,指南针就废了。” 他把船停在此处,并没有着急前进,似乎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能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往前去有什么我也不确定,这种诡异的情况,很容易迷航。” 陈久用摄像机拍着大海,奇怪的问:“老板,这些鸟好像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怪的很。” 几人抬头看,前方似乎有一座屏障,那些鸟飞到那个临界点便反回来,没有一个再往前去。 章汶仁问船老大:“你说发现一个古怪的盒子,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 船老大点头,指着眼前的海域:“就是在这发现的,还是我家那两个臭小子非要下去潜水,结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觉得好奇就从下面捞上来。那个箱子贴着奇怪的封条,我们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可我一看到那个字,就知道不对劲,赶紧让他们把东西丢了,这才逃过一劫,要不是你们钱给的够多,我可不敢带你们来这。” 到了这个时候,谢元终于明白,阿涩为什么贴心的让他们带上潜水设备,果然是用得到的。 他笑了笑,起身换上潜水装备,准备下去看一看。 陈久叫住他:“老板,要不我下去。” 谢元问他,“你有潜水证吗?” 陈久摇头,自信满满道:“我会游泳啊,那不都一样吗?” “游泳跟潜水还是不一样的。”谢元拍拍他的脑袋,拿着水下摄像机对他道,“我下去看看你,帮我看着时间,到点我要是还没上来,你就.....” “我就把你往上拉,对吗?” 谢元点头,带着水下摄像机便跳下去。 章汶仁点燃一根烟,笑道:“你老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冒险。” 陈久也笑了声,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紧张的盯着海面。 章汶仁回头问船老大要了几个水笼子,往海里一抛,看看能不能捞点鱼虾螃蟹之类。 海风徐徐地吹,二人一动不动,就这样安静的坐在这里等。 谢元不断的往下游,大概潜了一分钟,谢元就见到了海底。 可看到海底的情形他惊呆了,谁能想到,在这一片海域,居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石罐子。 一个又一个石头罐子,上面好像刻了图案。 谢元潜下去,摸到其中一个,擦了擦积累的水苔,灰渍在水中荡漾开,露出图案完整的形状。 这是一个圆形的图形,圆形中有一个类似羽毛又类似于眼睛的诡异图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脑中一闪而过,太快了,抓不住。 脚下密密麻麻的一片,谢元又找了好几个,发现上面都是相同的图案。 这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个,一看就是人为的。 他想了想,抱住一个石罐子游上去。 陈久见他游上来,松了一口气。 结果老板递给他一个东西,很重,他用力抱上船,章汶仁跟船老大都凑过来。 船老大一看这东西,就惊恐睁大眼:“你拿这个上来做什么,这可碰不得。” 章汶仁好奇,“这是什么?” 谢元摘掉潜水眼镜:“我在下面看到很多这个罐子,这东西是什么?” 船老大怒道:“还能是什么,死人的骨灰罐,赶快扔下去,小心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便跪下来,对着那个罐子磕头,然后双手合十,不断的念着佛语。 船老大刚做完这些动作,陈久便指着不远处:“那是什么?” 几个人抬起头,纷纷看到,刚才还空荡荡的海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岛。 青天白日,几个人都惊讶的发现,那个岛居然冒着蓝光。 船老大吓坏了,“是蛇岛,是蛇岛!”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个罐子砸下海,转身就要去开船,将船开回去。 他惊慌的样子让三个人都感到不安,章汶仁焦急问船老大:“那真是蛇岛吗?” 船老大气急败坏:“除了蛇岛,还有什么岛会发蓝光?” 然而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开船,船就是在原地打转,而且越来越靠近蛇岛。 第98章 天之涯13 朱玲决定立马约黄卓见面,明天正好是周末,跟他聊完之后,回家就能好好睡个觉。 她一给黄卓打电话,黄卓就同意见面了。 两个人是在一处清静的咖啡馆见的,就在医院附近。 黄卓似乎也很着急,想要通过她去安抚傅珍珍。 朱玲点了咖啡,开门见山的问他:“你跟张佳佳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冤枉:“那天佳佳来见我,帮我妈带点东西给我,你也知道,我们两家从小关系就不错,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妈的确是有些其他的心思,但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我只想跟珍珍结婚。我妈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天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佳佳他妈妈给我带了一些特产。” 朱玲打断他:“是张佳佳她妈,还是你妈。” 黄卓愣了两秒,拿起水杯喝水,目光闪烁:“是我妈。” 他看起来很坦荡,朱玲却目光冷淡。 “你妈妈不是跟你一样在本市吗?还需要她给你带什么特产?” “哦,佳佳正好去看我妈,我妈又做了一些小吃,就顺道让佳佳给我带来。” 朱玲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你既然不是真心想要解释清楚,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 见她要走,黄卓忙拉住她,还没解释,朱玲只觉得他好像碰到了自己中枪的位置,疼的厉害,用力推开他。 谁知这一推,黄卓差点被推倒,他急忙扶着桌子,人没倒,可桌上的咖啡却溅了出来,撒在他的手腕上。 咖啡有些烫,黄卓急忙解开扣子,将袖子卷起来。 朱玲忙拿起桌上的花瓶,拔了花,把冷水浇在他的手臂上,帮忙降温。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朱玲看清了黄卓手腕上的刺青。 这个刺青图案,跟她在傅北安家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傅北安家里的那个柜子上,也有这个图案。 这个圆形的,里面有着像眼睛又像羽毛的图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朱玲是个负责任的人,硬是带着他去医院做了烫伤处理,嘴上道着歉,目光却总是不经意落在他手腕上的纹身处。 好奇问他:“这是什么纹身?看着还挺特别。” 黄卓微微的转动手臂,将纹身挡住。“没什么,只是读书的时候觉得好玩随便刺的。” “是吗?” “是啊。”黄卓将袖子放下,遮住刺青。 朱玲没有追问,黄卓趁机转移了话题,告诉朱玲,自己跟张佳佳的确是有些往来,但他不想让珍珍误会他们俩的关系,他再三跟朱玲保证,他对珍珍是真心的,绝不会对不起珍珍。 朱玲心不在焉的点头,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反正心里有事儿的走了。 等人走后,黄卓卸下脸上斯文小心样子,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觉得我们的行动最好加快速度。” “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紧张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黄卓隐瞒自己口误错漏的事,道:“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总觉得要出事儿。” 那头的人闻言嗤笑了一声:“你想太多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见对方不在意自己的想法,黄卓便有些恼怒:“我让你做去做就去做,哪那么多废话?傅珍珍那个叫朱玲的朋友,你再帮我查一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比傅珍珍精明多了。”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黄卓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医院去看望傅珍珍。 ......... 船身摇晃的很厉害,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之间波涛滚滚,天色也暗沉了下来,头顶一片阴云密布,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谢元最先反应过来,让几人穿好救生衣,以防万一。 陈久忽然尖叫:“那是什么?” 几人皆回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条巨大的水龙接天,狂卷而来,仿佛要将船只都吸进去。 船老大吓疯了,偏偏这时候,船像失去控制一样,船舵怎么都打不转,众人什么都来不及做,一个巨大的浪过来,将船彻底打翻,所有的人都沉到了水里。 很快,海面又恢复了平静,而刚刚出现的小岛,再次消失在海面上。 乔梦慌乱看着阿涩:“姐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涩回过头去,看着不远处,忽然聚集了阴云的天空,凝重道:“来不及了。” 乔梦看着阿涩平静的转过头,将那个女人的魂魄收入瓶子里,带着阿廷离开树林。 乔梦跟上去,紧张道:“谢元是不是出事了?” 阿涩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乔梦又急着问:“他没有出事对吧?你这么平静,他肯定没事。” 阿涩还是没有说话,等三个人出了林子,外面的天就已经有些黑了。 沙滩上热闹的人群散去不少,阿廷跟着阿涩一起回到酒屋,紧张地看着阿涩,他母亲的魂魄还在她手里,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阿涩进了酒屋,让阿廷给她倒一杯酒,乔梦想问又不敢问,一脸便秘的样子,不时看着阿涩。 阿涩连喝了两杯酒,这才回头看着海岸,“天黑以后,我可以给你母亲超度。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今夜的沙滩人格外的少,天气凉得有点诡异,这里可是热带地区,这么冷的气候可不是有些异常吗? 阿廷把家里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裹在身上,可还是觉得冷。 乔梦裹着毯子蹲在不远处,看着阿涩在海滩上,用鸡血画了一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阵法。 图案中不仅有北斗七星,还有她未曾见过的诡异图谱。 乔梦心里打鼓,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阿涩画好符咒,在四个方位分别插上了一根两指粗的香,远看去,跟巨大的烤肠一样。 这是在请神! 乔梦缓慢站起来,惊讶看着这一幕,阿涩居然要请神? 一般是遇到了让巫为难又束手无策的事,巫才会使用请神的术法。 外人不懂,以为巫穿着巫袍,设坛做法就是请神,其实错了。 请神很难,不仅因为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还因为,请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中国有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底是什么样的难事,让阿涩如此纠结不安,到了要请神的地步。 乔梦心里担心陈久跟谢元他们,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总觉得阿涩应该猜到了什么,但阿涩没有点破,自己就不要贸然承认,有些事情能装傻就装傻。 阿涩做好这一切,便对阿廷招了招手,阿廷打着喷嚏走过去,小心翼翼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阿涩让他站到阵法中间去,手里握着那个装了他母亲灵魂的玻璃瓶。 阿涩将阿廷的血,滴到瓶子中间。不一会儿,瓶子冒出一阵血烟,阿廷的母亲便出现在他眼前。 只是此时的母亲脸色诡异凶狠,完全是一副要吃人的厉鬼模样。 乔梦紧张站起来,手里捏了一道符咒,准备她若有异动,便将符咒掷出去。 阿涩却快速将一串铜钱,套到了他母亲的脖子上。 眨眼间,原本目光凶狠的女人,渐渐恢复了理智,眼中又是一片清明。 她看着阿廷又看看阿涩,问阿涩:“你真的能帮我超度吗?” 人若死于水中,必是前世做了与水有亏欠的事情,所以死后困于水中,补足水中的生命之气。 若想要脱离水鬼,轮回转世,就必须要找到替身。 可替身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必须与她一样,是前世有所亏欠,又阳寿将尽之人! 这种人很难等,有的人百年都未必遇到一个,所以水鬼在水中,历尽冰寒之苦,最初还能忍耐,保留良善之心。 日子久了,心生怨恨积聚,只想早些寻找替身,脱离苦海。 阿廷的母亲已经死了10年有余,死后三年便可寻找替身,这些年都未曾脱离,可见受了不少苦。 如今听说对方能让她脱离苦海,又不用找替身,心中自然欢喜万分。 毕竟要找替身,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 阿涩点了点头,“你为了救儿子而死,已经偿还了一部分亏欠,如今只要你能帮我寻到蛇岛,身上的孽债就偿还了,这样我就能轻松将你超度,在你之后,这里再不会有水鬼。” 阿廷与母亲听得很高兴,在替阿涩准备东西的这个时间,阿廷早就与母亲说好了,两个人解了开了多年的心结,阿廷答应与母亲告别,送母亲入轮回。 可乔梦听到这里,心里却发寒。 她笑嘻嘻地打断了二人的说话,将阿涩拉到一旁,死死盯着她:“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 水鬼哪里是阿涩想除掉,就能除掉的! 这是天定的命数,有些地方之所以会发生落水死亡事件,那都是天意,是老天布局的命数。 她这一改不要紧,改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女鬼的命,从这以后,这一片海域再不会有水鬼,也不会有人溺水而亡。 这种逆天的决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难怪她要请神,这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力所能及的事。 阿涩笑了笑,“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算到会有这一遭。只有送她超度,才能彻底断了这里水鬼的生息,这样的话,你也好,你和你的家人也好,谢元他们也罢,身上的孽才会减少。” 乔梦咬咬牙,假装无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阿涩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好好守着,一个时辰之后帮我摇铃,我好回来。” 乔梦哪里肯,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我觉得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也不是他妈,犯不着操心他一辈子。” 阿涩:“我从来都不只是为他费心,你知道的,我最想做的是与天争命。” 她仰头看天,豪言壮语:“人啊,与天斗,其乐无穷。” 说着,用力一甩,乔梦便被弹的退开两步。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手铃! 而眨眼睛的功夫,阿涩已到了海面上。 她抽出一张符咒,在空中一画,符咒顿时化为火光,眼前的海面忽然多了一条竹筏。 竹筏的上端,飘着一只红色的灯笼。 阿涩头都没回,便上了竹筏。 竹筏如上了发条,自己往海中飘荡而去,暗沉不见边际大海里,一盏漂浮的红灯,缓缓而去,犹如夜渡冥河。 乔梦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盏灯越走越远,看着一旁的沙漏,还有在阵法中成为阵眼的母子,嘴里念叨,你最好活着回来。 阿涩站在竹筏上,借着红色的光,也不过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海。 越到深处,水雾越大,海面上看似平静,耳畔的风却告诉她,海底暗流汹涌。 阿涩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头,双手交叠在胸前,脑中链接着女鬼的记忆,嘴里缓缓念着出咒语。 不一会儿,狂风大起,将她的头发吹得缭乱,阿涩忽然睁开眼,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 竹筏被海水激荡的左右摇晃,随着那个庞然大物慢慢的安静,竹筏才稳定下来。 阿涩看着眼前发着蓝光的庞然大物,手里的铃铛一晃,嘤嘤嘤的响,指挥竹筏往庞然大物那里去。 在一片迷雾中,阿涩终于上岸。 她登上蛇岛,脚下是发着微弱蓝光的细沙,在黑暗中格外美丽,也格外诡异。 阿涩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仔细一看,苦笑着摇头,这哪里是沙子,分明全是骨灰啊。 一阵鼓声响起,在这座孤岛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砰砰砰! 连着几声,越来越密集的鼓点,敲的人心发慌。 阿涩抬头看向半山位置,那里很快传来一阵古怪的歌声。 她细细一听,这是祭祀的咒歌。 她虽不懂这国家的语言,但巫的力量是相通的,有人要做法祭祀。 阿涩拿出一把红米,往地空中一抛,那些红米瞬间化作红色的虫子,纷纷扇动翅膀往半山腰飞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有只虫子飞回来,落在阿涩手中,却残缺了半边翅膀。 这是唯一回来的一只。 阿涩明白,其他的都消失了。 那只虫子落在阿涩的手心,变成半截红米,阿涩揉搓半截红米,缓缓睁开眼,不管不顾的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才跑出一半距离,便有数十条大蛇朝她而来。 阿涩腾空而起,手里的符咒化作利器,朝那些蛇击打而去,原本巨大的蛇瞬间化成血雾,消散不见。 阿涩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树上打去。 树上立马飞下来一个人,落在阿涩眼前。 阿涩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咬牙笑了一下,“赵引师兄,别来无恙!” 第99章 天之涯14 眼前的赵引,早已换了一身皮囊,只是这皮囊略微苍白清瘦了一些,比起谢元的高高大大,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青春的少年郎。 看到这样的赵引,阿涩忍不住调侃:“师兄好手段,这是返老还童了吧?” 赵引牙根痒痒,忍着不与她一般计较。“你倒是艺高人胆大,敢来这阴邪的地方,你要寻死我不拦你,你死之前把力量都给我吧。” 说来说去,赵引还是惦记着阿涩身上独有的力量。 阿涩笑着摇了摇头,“师兄,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可是我答应过师傅,绝不会把力量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赵引气的跳脚:“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娘的话了,你要是真听她的话,当年又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不仅不知悔改,这件错事一做就是上千年。” 他那悲愤的语气,仿佛是在说,阿涩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阿涩耸耸肩,完全不在乎。 她这淡漠无所谓的样子,实在让赵引气的肝疼,顿时跳到她眼前:“今天这力量,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我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让你带着这一身力量去死的。” 说罢,他抬手攻向阿涩,招招很辣,掌风打在树上,甚至将树打出一个洞来。 阿涩摸摸自己散落的头发,发现被他的掌风打断了一小节。 阿涩惊讶地看着飘落在地的头发丝,一点也不慌,反而耻笑赵引:“师兄,这是练的九阴白骨爪?莫不成在底下见了梅超风,拜她为师了?” 赵引见她此时仍然嬉皮笑脸,心中觉得古怪,这也不像他认识的阿涩,随即低头一看,却发现她的双脚不太正常的踮着。 他想也没想,拔刀砍向她的脚。 阿涩反应很快,却还是被他狠狠砍了一刀,生生断了两只脚。 可赵引看到断掉的脚,顿时火冒三丈。 那哪里是人的脚,分明是用稻草做出来的人偶脚! 他抬头再看,只剩半截身子的阿涩依旧嘻嘻的笑,没有任何疼痛。“师兄的功夫果然进步了,可惜眼神至今都不太好。” 赵引大步走过去,一下子拔掉她头发上的发簪,原本嘻嘻哈哈的阿涩,彻底成了一个稻草人。 看着稻草散了一地的稻草人,赵引努力安慰自己。 不气不气,这女人狡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能轻易动气。 嘴上这样说,可他还是忍不住手心着火,一下子点燃了地上的稻草人。 看着稻草人燃烧起来,仿佛真正的阿涩被他一把火烧了一样,赵引心中才觉得稍微舒坦一些。 他转身往林子里去,继续寻找阿涩的踪迹。 真正的阿涩在哪里呢? 真正的阿涩顺着红米带回的消息,一路往上,进入一条小道。 山上树林茂密,林中处处皆是危险。 她寻了一处高点,距离半山腰的祭台有几百米的距离。 她飞身上树,掏出望远镜在夜色中一看,发现有一群戴着面具的人,穿着朴素老旧的泰国民族服饰,正渐渐的向一处高大的祭台靠拢。 而祭台上正捆着4个人,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其他三个人正是谢元他们。 阿涩虽看不清他们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这帮人抓了谢元,绝不会是请客吃饭。 可阿涩在他们身上又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有种不生不死的感觉。 她心中隐隐不安,正想着如何救人,忽然间听到一串急促的跑步声。 一个身影焦急的从林子里跑出来,身后显然有人在追她。 那个人跑近了,阿涩低头一看,正是孙国庆的女儿孙敏。 阿涩感到疑惑,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有影子? 阿涩还在思索因由,追击孙敏的人很快到来。 这两个人脸上都戴着诡异的面具,面具上画着奇怪的人脸,像极了棺材铺里扎的纸人。 他们说着阿涩听不懂的泰语,孙敏被他们抓住,惊慌的尖叫,“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回去,我不要变成你们这样。” 两人并不听孙敏的话,硬是拖着她要走。 孙敏惊恐至极,狠狠咬了其中一人。 那人吃痛,一巴掌打在孙敏脸上,对着孙敏怒骂两句。 孙敏摔倒在地,摸到地上的石头,胡乱的砸向对方。 对方被打痛了,扑过来要收拾她。 那人被另外一个伙伴及时拉住,才没有对孙敏下死手。 伙伴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人犹豫了,再次来拖拽孙敏,孙敏还是不肯跟他们走。 阿涩从天而降,对着两人便是一个手刀,二人顿时昏倒在地。 孙敏诧异看着阿涩,阿涩扫她一眼,伸手过去要揭开两人的面具。 孙敏慌忙阻止她:“不要摘!!” “怎么了?” 阿涩疑惑,孙敏惊恐不安,劝她:“千万不要摘,否则....否则你也出不去了。” 听人劝吃饱饭,听她这样说,阿涩便不去碰这些人的面具。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孙敏惊恐看着阿涩,“他们又来了。” 阿涩想都没想,拖着孙敏躲起来。 又有几个高壮的男子从林子里跑来,见到地上昏迷的两个人,叽里呱啦的说泰语,然后有人把两个昏迷的人带走,剩下的人继续寻找。 等人都走远了,孙敏才松了一口气,紧张的问阿涩:“你是谁?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阿涩摇了摇头,看向孙敏摸着自己的手,发现孙敏的手格外冷,这种温度不是活人会有的。 可她的脚下又还有影子,阿涩一时间有些看不透了,究竟是活人还是亡灵呢? “你失踪三年,你父亲一直在找你。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够找到你的下路。” 孙敏不可思议看着她:“三年,我失踪三年了,怎么会,我分明......我分明前几天才被赵柏友那个王八蛋带到这里来的。” 这句话让阿涩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有人跟我说,看到你丈夫在海里杀了你,然后带着你的尸体来到这座蛇岛。消息传回国内,警方的通报是,你们夫妻在海上发生了事故,你与你的丈夫都在海上失踪,下落不明。你父亲耗费心力找寻了三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无可奈何才求到我这里。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躲在一处山洞中,也不敢生火,也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着微弱的萤火虫照亮。 孙敏感觉安全了,这才缓缓道来自己的遭遇。 她与丈夫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赵柏友便想方设法要了她的微信,然后对她展开强猛烈的追求。 赵柏友跟她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这辈子非她不娶。 孙敏一直是个专心学习好好工作的乖乖女孩,生活圈子简单,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热情的追求。 赵柏友无疑生的好看,斯斯文文的,人很温柔,又很懂浪漫,总是费尽心思给她制造各种小惊喜小浪漫,所以两个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孙敏就已经对他彻底动了心。 赵柏友对她的爱好了解的清清楚楚,并且两个人的很多爱好重叠,与他在一起,做什么都默契又合拍,简直是天作之合。 孙敏笃信浪漫的爱情,觉得他就是小说里说的天定良缘,相信他是自己的白马王子。 两人很快结婚,谁知结婚以后,赵柏友的真面目才渐渐暴露出来。 “我们结婚以后,他带我回家,他父母并不喜欢我,总是对我诸多挑剔。我那个时候爱慕他,便觉得什么事都可以忍,反正我与他的父母也不住在一起。可结婚一年,我一直没能怀孕,他母亲就十分不满,觉得我的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便让我们离婚。 赵柏友为了我,跟他妈大吵一架,说要带我来泰国散心。我那个时候很高兴,觉得他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是真的对我好,可到了泰国我才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个骗局。” “怎么说?” “到了泰国,他白天带我去四处玩儿,晚上却总习惯给我倒一杯牛奶,说有助于睡眠,但有一天晚上,我胃难受的很,所以没有喝他给的那杯牛奶,而是把牛奶倒掉了。 夜里,他以为我睡着了,就悄悄起身出门。我就跟出去,然后发现他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妹妹。 我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半夜要要偷偷见他的妹妹,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吗?我便去偷听,结果却听到他们盘算着,要怎么弄死我,搞走我全部的财产,再合法脱身。” 孙敏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赵柏友的妹妹父母,都是假的,他们就是一个诈骗犯罪团伙,专门盯上孙敏这样的女生。 甚至父母对她的不喜都是演出了的,为的就是让赵柏友顺势带她来泰国散心,好趁机谋杀她。 孙敏这种女性,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恋爱,感情经历少,又对浪漫的爱情有所向往。 他们盯了孙敏很久,选中朋友聚会故意结识孙敏。 结婚以后,赵柏友就悄悄给孙敏买了巨额保险,金额高达千万,孙敏到那天晚上偷听,才知道真相。 孙敏深吸了一口气,擦擦眼泪,委屈难受:“我偷听他与他妹妹说,保险的期限差不多到了,可以把我处理掉,只要制造成意外,他们就能够拿到巨额保险。” 孙敏听到这里,当时吓傻了,一不小心打碎了花盆。动静被他们察觉,赵柏友毫不犹豫的将人打晕,然后给孙敏灌了安眠药,等天亮时带着她出海,假装成外出游玩的样子。 “他准备把我丢进海里淹死的时候,我就醒了过来,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说谁让我贪心,又想要男人好看,还指望男人专情,都是我的贪心害了我,怨不了别人。” 赵柏友把人丢进海里,孙敏因为窒息而痛苦,渐渐失去意识。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当我在醒来,却发现自己在这个诡异的岛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听他们说这里叫蛇岛。” “赵柏友在哪里?”阿涩确信,赵柏友绝不是简单的谋财害命。 “我不知道,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我以为赵柏友是把我卖了,所以我想尽办法想逃离这个地方,但这里所有的人都很诡异,他们人人戴着面具,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未曾摘下来。他们关着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有一次,我听他们说,我很快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不信,跟他们闹起来,无意间打掉了一个人脸上的面具,结果却发现......” “发现什么?” 孙敏惊恐又痛苦的摇头:“我发现那个人的脸上,没有五官。” ........... 朱玲工作了一天,疲倦的回到家里,打开门按下开关,却发现灯好像坏了,怎么打都打不开。 郁闷了一下,她借着窗外的路灯余光,准备进屋打开其他的灯,谁知才走出玄关,一种危险的直觉迎面而来,她想都没想,就蹲到地上,然后听到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接着,有一道身影拿着棍子狠狠的向她打来。 朱玲抬脚一勾,将那个人绊倒在地。 她趁机捡起那人掉下的棍子,对着那个人狠狠的打了几下,也不知那人死了没有。 她惊慌失措的往外逃,那个人却忽然抓住她的脚,扯住她的头发,打了她几巴掌。 朱玲慌乱之中,摸到碎掉的花瓶碎片,对着那个人狠狠割了一下,不知割到他的脸还是脖子,总之那个人吃痛,松开朱玲。 她这才得以逃脱,边跑边喊救命。 等她跑到1楼,遇上保安大叔,保安大叔见她满脸是血,便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朱玲让他报警,说自己家里进贼了。 保安大叔忙把人扶到保安室,并通知其他的保安立刻去抓贼。 而朱玲得到救助,当即晕倒在保安亭。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好像又到了那家红十字医院。 而傅北安正趴在她的床边睡着,朱玲动了动手,傅北安便惊醒过来,紧张的看着她,“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朱玲却对他道:“我知道你家里柜子上的那个图标是怎么回事了?” 第100章 天之涯15 傅北安没有想到,朱玲醒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以为她醒过来,一定会怒斥自己,或者说些刻薄的话来驱赶自己,又或者哭着闹着装失忆。 他预想的反应,一个都没有发生,傅北安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看着朱玲。 朱玲见他如此模样,抬手在他眼睛晃了晃:“清醒一点,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 她似乎很着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傅北安忙拦住她。 “你受了伤,身体有些虚,我去叫医生。” 朱玲抓住他的手,紧张道:“你家里那个图标,真的非常危险,有人盯上你了。” 傅北安不动声色拿开她的手,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玲刚想说自己在他家看到的,随即觉得不对,咬咬牙道:“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标了,那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标志。” 傅北安顿了一下,“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被邪教盯上了。”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 朱玲连忙点头,道:“民国.....” 话到一半,她换了说法:“反正大概是在这个时间段里,有一个邪教组织,叫天眼教。他们宣扬,只要加入他们的教会,修炼他们的术法,就能够得到神的指示。按照神的指示去完成任务,死后就能够入天堂,再也不受人间疾苦。” 说到这个,朱玲也是感慨万分,自从在黄卓的手臂上看到那个图标,她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标,不是在傅北安家里,而是在傅珍珍老家的书房里。 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翻出一本旧书,书里夹着一张报纸,大概是民国时期的。 具体哪一年,她不记得了,但是这个报纸写了一则新闻,说是有一个叫做天眼教的邪教组织,打着救世治人的旗号,网罗信众,并从中挑选外表出众的男女。 借机使用诡异的手段,去欺诈钱财。 按照报纸上的描述,这些组织让容貌出众的教徒,去诱骗有钱人家的男女。 曾经金陵城就发现过好几桩,诡异离奇的盗窃案。 受害人报警,说他们好心救助了一个失忆的少女,但少女在家中住上一个月之后,家里开始发生各种离奇灵异事件。 没过多久,主人家出于惶恐,请来道士作法。 作法之后,家中贵重财物全部消失,受害人这才惊觉,是上当了。 这只是其一,还有便是邪教中的某些男性,会以恋爱为名,勾搭富贵人家的小姐,结婚之后,再谋财害命,弄得对方家破人亡。 外人不明真相,还以为这户人家是发生了灾祸,比如火灾车祸,诸如此类的手段。 总之,种种意外,警察查不出线索,最后只能以意外结案。 直到后来,警方因在这些案件中,发现了共同的线索,才顺藤摸瓜,将这个组织挖出来。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虽然抓到了几个嫌疑人,但那些嫌疑人都离奇诡异地死在狱中,而这个组织里的重要信息,则消失的干干净净。 傅北安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信了三四分,因为报纸上所说的内容,正和他眼下所查的一些线索有相通之处。 唯一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会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 朱玲又道:“这个组织诡异的很,他们做事有一个特点,若是敲定了目标,便在目标家中不起眼的家具上,弄上这样的标记。” 傅北安心里觉得古怪,看朱玲的眼神也很微妙,这女子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也很符合这个邪教的办事套路? 比如失忆,比如离奇事件,她几乎都占了。 朱玲不知他所想,思虑了一下,惊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厌胜术,对,没错,就是厌胜术。” 朱玲点点头,很肯定自己的想法。“我还是小时候,听我奶奶讲故事听说过的。说是,这种术法是从鲁班传下来的。” 鲁班的制造术可谓独步天下,被木匠一脉称之为祖师爷。 可鲁班不止木匠的本事厉害,鲁班经里,还记载过他独门的厌胜术。 鲁班临死前,将自己的的本事写成两本书,一本是术,一本是咒。 这个咒,传说便是木匠在家具中使用。 原本,这个咒是用来镇邪避灾,祝福主家吉祥如意,避免家中进来不干净的东西。 可后来不知如何,便被人用成了邪恶的诅咒术。 若是你发现自己家中的家具,夜里总传出咯吱咯吱的怪声,却又没见到老鼠蚂蚁之类的,那就说明,你的家具中被木匠下了咒。 “我奶奶说,很久以前,他们那片曾有一个地主。虽家大业大,可惜为富不仁,为人小气刻薄。有一年,请了工匠来给他订了婚的女儿做家具,准备作为嫁妆。” 地主老爷许了很高的报酬,让工匠尽心尽力,使出十八般武艺干活。 工匠造出了十分精美的家具,地主一家人很满意,但地主却不愿意支付当初允诺的高额报酬。 甚至为了省下这笔钱,地主居然污蔑木匠,说他偷盗家中值钱的木材,将他送到了监狱。 木匠愤怒不甘,临死前,让自己的小儿子偷偷在做好的家具中,下了厌胜术,没过多久,木匠过世了,而地主家却在一夜之间遭了鼠灾。 一家人在女儿新婚那天,全部被咬死,奇怪的是,死的只有地主一家人,村里其他人没有受过一丝损伤。 这种离奇的说法,傅北安半信半疑。 所谓厌胜术他是不太相信的,他更愿意把这当做,小偷在偷盗踩点前,所留下的标记。 “如此说来,我也被人盯上了?” 傅北安研究过那个记号,时间很久了,绝不可能是朱玲来的时候才有的,只能是朱玲出现之前刻下。 那个时候,家中只有他跟阿菊两个人。 这样想来,女佣阿菊似乎不太对劲。 可,阿菊是从小在他家长大的,怎么可能与邪教有关? 朱玲虽告诉他这么多,傅北安却因为她的种种行径,还是很戒备她。 只试探问朱玲:“若真是如此,朱小姐可愿意帮助我,抓住这些人。” 朱玲有些犹豫,她又不是警察,哪有这个本事与能耐。 可看着傅北安诚恳的眼神,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点头了,果真是美色误人。 .......... “你确定这些人都没有脸吗?” 阿涩的表情略微凝重,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一些。 孙敏连连点头,生怕她不信:“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当时看到那张脸,简直吓得快要疯了,可他们跟我说,我迟早也会成为那样的,太可怕了。我不要成为无面人,你既然是我父亲请来帮忙的,你一定很有本事,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孙敏紧张的抓住阿涩的手,即便隔着衣服,阿涩也能够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 这种寒冷程度,绝不是活人会有的。 阿涩抓住她的手,开始给她把脉。 孙敏不明所以,疑惑看着她。 阿涩一言不发,果然如她所料,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心跳跟脉搏了。 这是一具活尸。 阿涩微笑一下,放开她的手道:“没什么,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态,挺好的。” 孙敏虽不知她为何这样做,但内心的恐惧占据了一切,她只想知道,阿涩什么时候能带她离开这座诡异的岛。 她在这里跑了很久,怎么躲都躲不掉那些人,又累又饿,只想好好吃顿饭。 这样想着,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她有些窘迫,“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有吃的吗?” 阿涩眼里闪过戒备,看她好一会儿,让她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折叠几下,用火一烧,变成一根鸡腿。 她把鸡腿递给孙敏,“只有这个,你先吃吧。” 孙敏闻到鸡腿的香味,开心的不行,抓过就大口的咬起来。 阿涩心里不安,活尸需要吃的是人肉,若是尝过人肉的滋味,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不知该不该庆幸,这孩子至今没有吃过人肉。 阿涩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对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还要去找两个人,找到他们,我带你一起走。” 孙敏闻言连忙抓住她的衣服,“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跟着我会很危险。” 孙敏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有人作伴,总好过一个人在这等死。” 她跑了这么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刻见到阿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一个人待着。 阿涩点点头,答应带上她。 离开山洞前,阿涩给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串铜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它摘下来,否则我就没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了,知道吗?” 孙敏用力的点头:“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松开的。” 阿涩便与她一前一后,往山腰上去。 她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抵达祭台位置,顺利救人。 可才走出没多久,便被人拦住去路。 “姐姐,我若是你,就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谷言生的忽然出现,并不让阿涩感到意外。 他的目的一直很清晰,他要阻止阿涩去救谢元。“姐姐忘了上次的赌约吗?他还是抛下你了。” 阿涩却笑道:“你与赵引当真是十分相像,他来阻我,你也来阻我,你们二人是商量好的吗?” 谷言生冷哼,“姐姐为何要将我与他相提并论?我跟他的目的当然不同。他想要你的力量,而我只想保护你。” 孙敏看着面前高大美艳妖娆的男人,莫名有种强烈的恐惧,她躲在阿涩身后,似乎想要避开对方对方的视线。 谷言生扫了她一眼,眼神冰冷清冽,“师姐带着这个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涩便打断他。“我受她父母之托带她回去,你若是得空,不如帮我把她送走。” 谷言生很轻蔑的看孙敏一眼,“我才不接这个烂摊子,姐姐要送自己送,我可以跟你一道回去,但绝不会让你去救人。而且姐姐单枪匹马的,对方人多势众,你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知道他们的命门在哪里?” “知道啊,就....” 说到一半,谷言生就有点想打自己的嘴巴,变扭道:“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阿涩上前两步,与他不过一步的距离。“你知不知道,我来之前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我请了神。” 谷言生气的想杀人,“你疯了吗?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用什么为代价?” 阿涩耸肩,“若我能不动用神的力量,顺利将人带回去,我所支付的代价就会很小。可我若不能将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带回去,那么我这条命,他们就可以收走。” 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谷言生只气的跳脚,在心里问候了谢元祖宗十八代一万遍。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做过什么,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的去帮他。” 这件事不仅谷言生好奇了几百年,赵引也很困惑。 他只知道阿涩与谢元有一段奇妙的缘分,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却只有阿涩一人知道。 就谢元本人,经过千年,记忆早已磨灭。 可以说,天地之间,唯有阿涩一人还在坚持当初的约定。 阿涩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在威胁谷言生,谷言生心里揪心疼痛,却又不得不顺着她。 “这座岛上有一个洞眼,洞眼在金矿之中。你若能寻到那块洞眼,毁了它,这座岛就会被废掉。否则,岛上的这些幽灵活尸,永远不会消失。” 孙敏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糊里糊涂。 她本想问问,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歌声,她慌忙拉扯阿涩:“他们在唱祭歌,又要祭祀了。” 阿涩回头看着她,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祭祀的歌声。 谷言生也未曾听到。 孙敏痛苦道:“我认得这个歌声,有一个跟我一样,被绑架到这来的女孩,也是被她丈夫弄来的。她比我早到,被送上祭坛,那些人不知做过什么,总之那个女孩再回来,就成了无脸妖怪。” 第101章 天之涯16 说着,她开始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她的脑子里钻,她捂着头,在地上打滚,痛不欲生。 阿涩见状,忙掏出红米撒出去,空气里顿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蓝色丝线,连接着孙敏的头颅。 一看便知,是这东西在作怪。 谷言生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将药粉撒在孙敏身上,那些细碎的光线便消失了。 孙敏也不再感到疼痛,甚至听不到这奇怪的歌声,她大口喘息,趴在地上无力动弹。 阿涩疑惑看着谷言生,他道:“是泰国的尸油降头术。” 对于泰国的降头术,阿涩是有所耳闻的,只是门派众多繁杂,变化万千,她也不能确定,眼前的到底是哪一种降头术。 谷言生难得看到她疑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妖娆惑人:“这世上也有姐姐不懂的咒术。” 阿涩不理他的调侃,伸手去扶孙敏,才碰到孙敏,手又快速收回来。 谷言生上前一看,发现她的手都结了冰霜,连忙捂住她的手,给她驱寒。 看向孙敏的目光,顿时阴狠了许多。 孙敏吓的瑟瑟发抖,连忙退后,谁知地上都结了冰霜,她惊异:“这是什么?” 阿涩面色凝重,没有说话。谷言生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赶快走吧。” 孙敏心里满是好奇,可碰到谷言生的眼神,什么都不敢再问,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丛林深处。 谷言生掐指一算,很快确定了东西所在的方位。 三人避开林中巡视的面具人,悄悄摸到黑漆漆洞口附近。 那里早已有人把守,杜绝别人进入。 阿涩看了一眼,几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手拿鱼叉,站在洞口,一动不动的戒备着。 谷言生:“我去引开那些人,姐姐注意安全。” 说着,他拿起一块石头往其中一人身上砸去,对方吃痛看过来,他故意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晃动一下,便跑开了。 看守的人见状,毫不犹豫跟着谷言生的身影追出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幽灵一般快速移动。谷言生更快,始终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让他们追击。 阿涩跟孙敏快速进入洞口,里面有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深处,发现内里有一个巨大的洞穴,洞室内修建了一处诡异的祭坛,祭坛的正中央,盘着一条漆黑的大蛇。 而那条蛇蜷缩的身子中间,正有一个盒子。 想来里面便是洞眼。 只有毁掉这个东西,这座诡异的岛才会消失。 孙敏紧张看着那条蛇,“它看着不好惹,我们要不要回去,弄些工具再来?” 那条蛇的直径,大约足够一个人伸开双手,抱成一个圈,才能将它圈住。 如此庞大,张开嘴大约能吞了一头象,不怪孙敏怕的不行。 阿涩避开孙敏的靠近,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旁人动不了他,你却可以。” “什么意思?” “你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除掉这个洞眼,你只要上去摸一摸它,它便动弹不得了。” 孙敏很怀疑,阿涩却道:“记得刚才我为什么突然避开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里有很重的阴寒之气,碰到任何活物,都能将其冻死。若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只怕也是一具冰雕了。你只要触碰它一下,它很快就会冻成冰块。” 孙敏表示怀疑,还在犹豫不决,那条蛇忽然动了一下。 两人连忙躲到石头后面,蛇丝丝的吐着舌信,发出奇怪的声音,金色的竖孔,阴冷的扫视周围,没见异动,扭动一下身子,继续盘着睡觉。 “快没时间了,你若不敢去,就只能永远困在这里。” 阿涩催促她,孙敏怕极了,可想到自己被他们抓回去就会成为无面人,永远的困在这里,她就宁可死在那条蛇的嘴里。 这么想着,孙敏一咬牙,踮着脚尖缓缓地移动到巨蛇面前。 眼看着她到了那条蛇的眼前,就要碰到那条蛇。 忽然一个不小心,踩中一个石头。 哪怕细微的响声,也让巨蛇睁开眼,孙敏想都没想,快速摸上蛇的身体,那条蛇刚刚张大嘴,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被冻结成冰,成了冰雕。 孙敏惊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回过头来,刚想叫阿涩过来,谁知阿涩已经到了她眼前,原来阿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阿涩一张符咒贴在那条大蛇上,原本巨大的冰雕瞬间融化成一滩血水,露出它裹住的一个,黑漆漆雕花的盒子。 二人拆开盒子,谁知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让两人都惊了,怎么会这样? 恰在此时,洞外传来脚步声,几个无面人赶回来,孙敏惊慌的躲在阿涩身后。 阿涩弹跳而起,掷出几张符,那几个无面人瞬间被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涩叫孙敏一起逃出去,两人跑到林子里,与谷言生会合。 谷言生紧张的问她们:“如何了?” 阿涩摇摇头,“洞眼不在那里。” “怎么会?”谷言生惊讶,不知想到些什么,担忧看向阿涩,“那你准备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觉得胸口一麻,他不可置信看着阿涩,阿涩竟然在他胸口扎了一根针。 等他昏厥,阿涩折叠出两只老虎,掷在地上,瞬间成了真的老虎。 阿涩将人扶到老虎背上,对惊慌的孙敏道:“骑上去,它们会带你们下山,避开那些东西。下了山,海边有竹筏,你带着他一起上竹筏,竹筏会送你们平安回去。” “那你呢?”孙敏关心道,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总不能自己得救了,却把她撇在这里。 阿涩笑笑:“我要去救人,救了人我就会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摘下铜钱手串。还有.....” 阿涩看着昏迷的谷言生,道:“劳烦你帮我照料好他,别让他回来。” 不远处再次响起祭祀的歌声,两人都听到了,阿涩正要抬脚去,孙敏却急忙回头,告诉她:“那些人,很怕火。” 说完这个,老虎便驮着二人逃入林中。 阿涩回过头,看向半山腰处的祭台,头也不回地奔袭过去。 阿涩赶到祭台,却发现那里打斗声不断,并且传来惨叫声。 她以为谢元出事,加快脚步跳上大树,准备见机行事。谁知才跳上大树,却看到谢元几人被群戴着面具的人,围在中间祭台上。 有个戴着黑色面具,穿着黑袍的男人,愤怒不止,大声叫嚷着什么,随即那些渔民一个又一个,拿着利刃鱼叉,纷纷攻击谢元等人。 谢元与章汶仁十分凶悍,握着手里的棍子就将对方逼的节节败退,可陈久却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躲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而另外一个人身上,似乎带了伤,也靠在陈久身后,避免自己被打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章汶仁大汗淋漓,紧张对谢元道。 “那怎么办?”谢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一觉醒来,会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岛屿上。 岛上的居民很奇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面具,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这些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实在是太像棺材店里的纸扎人了,瘆得慌。 章汶仁道:“要不我拉开一道口子,你带着他们先跑。” 谢元想都不想就拒绝:“”别这么废话,要走也是你们走,你受了伤,支撑不了多久,我比你能打,一会儿你们先逃出去,我会见机行事的。” 船老大听到两个人的话,却精神恍惚的摇头,“出不去了,出不去了,这里是蛇岛,大家都要死在这里的,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要不是情形,陈久很想给他一棒槌,敲敲他的脑袋,这时候说这种话,根本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谢元做了决定,便一个人勇猛的冲出去,目标直指高台上的黑袍男人。 他打倒一个无面人,将对方的鱼叉飞快地掷出去,可惜没有打中男人,只打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而随着面具落下,谢元几人都震惊了,这个人的脸上,为什么没有五官,脸蛋光滑的一片像鸡蛋一样,要不是情绪不对,几人都要笑出来,说一句皮肤真好。 阿涩看到无脸人,终于明白孙敏的话了。 她毫不犹豫掏出符咒,幻化成弓箭,带着红色火焰的箭,一眨眼就射出去,正中高台上那人的脑门。 那人顿时发出惨烈的叫喊,撕心裂肺,谢元几人就看着他,被这个诡异的红火一下子烧成了灰烬,只剩黑袍掉落在地。 众人惊恐,纷纷回头看去,只见阿涩从天而降,跳在高台上,对着谢元等人大嚷了一句,“往左边跑!” 说罢,谢元毫不犹豫带着他们往左边跑去,阿涩撒出一把红米,左边竟然燃起剧烈的大火。 几人犹豫,不知所措,便被谢元用力推了出去,不知不觉间,他对阿涩的话再无怀疑。 几人穿过火焰,却没有烧伤,回头看去,只看到场中一片诡异的红色大火,将那些诡异的面具人焚烧,那些人要么四下逃窜,要么化为灰烬。 阿涩跑过来,拉着谢元他们就往山下逃。 一行人谁也不敢停留,只盼着赶紧离开,活着回去。 可才跑到海边,又一个黑袍人,带着无数的面具人蜂蛹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堵住他们的去路。 黑袍人大喊一声,阿涩问谢元,“他在嚷什么?” 谢元目光森冷未说话,章汶仁说:“他说,要把我们扒皮抽筋,做成尸油。” 阿涩一听,却笑了,“那就过来试试。” ........ “她这是去哪里?”朱玲小声问傅北安,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踪阿菊。 傅北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道:“这地方你不觉得眼熟吗?” 朱玲仔细看了看这一片街道,摇摇头,“我没有来过这里。” 她当然没有来过这里,事实上,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没有到过金陵城,对这里完全是一无所知。 而让她更不明白的是,傅北安为何要跟踪阿菊。 阿菊不是他的家人吗? 据说阿菊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孤女,父母在战乱中死了,阿菊是从小被老太太养在膝下的。 长大了又跟着傅北安来到金陵,照料他的起居生活,这样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普通的主仆那样吧。 傅北安见她目光坦然,心中对自己的怀疑便有些不确定,正想着出去,朱玲拍拍他的手,“快看,她进去了。” 阿菊在一家书店前,左右留意,见无人注意,她这才抬步进了书店。 傅北安见状,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一下。 朱玲没看到他的情绪变化,问他:“我们要不要跟进去?” 傅北安摇了摇头,让她等。 可是过了快一个钟头,阿菊都没有出来,两人便觉得不对劲,这才下车进到店里。 这个店不过二十几平,一眼望去,除了书柜,便是书,店里只有一个老板一个伙计,再无其他人。 傅北安便问伙计:“刚才进来的那位姑娘呢?” 伙计不明所以,挠挠头:“先生,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店里未曾来过姑娘。” 朱玲不信,“不可能,我们亲眼见她进来的。她绑着麻花辫,提着一个小篮子,穿着蓝色的碎花旗袍。” 说的如此具体,伙计还是摇头。“这位小姐,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你所说的人。我们今儿早上开张到现在,一共才进了10位客人,全都是男性,真的没有你说的姑娘。” 朱玲看到柜台后的帘子闪动了一下,一抹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一下子就奔过去,拉开帘子追。 傅北安也顾不得伙计的阻拦,跟着过去,谁知一进去,却看到一个破败的道观。 两人一起回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见,而面前这间破败的道观,布满蜘蛛网,炼丹炉倒在地上,显然存在很久了。 “这是什么地方?书店后面怎么会有这样的道观?为什么来时的路又没有了?我们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 朱玲惊恐不安,想起报纸上所说的,离奇诡异事件。好像这些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傅北安也想到了,他看着朱玲一言不发,而朱玲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像极了那个邪教团伙的成员。 她慌忙摇头:“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邪教组织的,真的,你信我。” 第102章 天之涯17 阿廷忽然吐了一口血,不能维持刚才的姿势,乔梦紧张看着他,想进阵里又不能进。 女鬼很着急,担忧的看着儿子,又看乔梦:“怎么会这样?我儿子会不会有事?” 乔梦还没来得及说话,女鬼忽然惊恐回头,看向大海方向。 乔梦神色大变,她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声音,似乎是海洋深处,一种动物的叫唤,又像一种灵体的嘶吼,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女鬼控制不住自己,她很想抗拒这股力量,但海里来的力量实在太强大,硬生生将她从原地拖拽而去。 慌乱之间,女鬼一手抓住插在地上的香,那股拉拽她的力量被阻止,可插在地上的香,快速的燃烧起来,乔梦看到这,焦急万分。 如果这香烧完了,阿涩还没有回来,那是要出大事的。 她想都没有想,开始疯狂的摇铃。 海面上很快出现了一条竹筏,乔梦惊喜,等着那道红光飘来,竹筏上的人却不是阿涩,而是惊恐不安的孙敏,还有昏迷不醒的谷言生。 她惊了,“怎么回事,阿涩呢?她在哪儿?” 孙敏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摇了摇头。“她让我们先回来,她说她会没事的。” 乔梦见她一问三不知,气鼓鼓的踹了谷言生一脚,谷言生却毫无反应,乔梦低头,这才发现他胸口上扎着一根针。 乔梦想都没想,便将针拔下来,谷言生胸腔忽然进入大量的空气,怪异的喘息一声,猛然睁开眼。 他看见乔梦,张嘴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乔梦抓紧他的衣领怒吼:“别废话,快帮我把香护住,否则香燃尽了,阿涩还没有回来,你知道后果。” 谷言生看着海面上请神的阵法,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刻起身,掏出符咒,对着疯狂燃烧的香烛念了一句咒语,便将符咒砸出去。 不一会儿,原本疯狂燃烧的香,忽然停了下来,又恢复成正常的速度,乔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双腿酸软跌坐在地。 谷言生却没有放松,“别高兴的太早,虽然速度停下了,可被烧掉的时间却回不来了。” 看着燃掉了一大半的香,乔梦欲哭无泪:“那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她要回不来.....” “她要是回不来,也是你们害的!” 谷言生恨恨的瞪她一眼,满眼的不甘心与愤怒。 乔梦无力反驳,因为谷言生说的对,要不是为了他们,阿涩何至于此。 其他几人见这状态,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氛围紧张的不行。 乔梦咬咬牙,道:“现在不是埋怨我的时候,你护着这里的阵法,我去寻些东西来,无论如何,要拖延住时间。阿涩若是回不来,我以命抵命。”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谷言生心口一滞,看向孙敏,对她道:“你也进去。” 孙敏不明所以,谷言生冷笑:“你就是一具活尸,若不想天亮的时候魂飞魄散,最好到法阵中去,否则你恐怕没有命回去见你父母了。” ........ 阿涩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面具人,感觉到他们与山上的那批有些不同。 这些戴着面具的人,似乎更强大也更诡异。 他们手中拿着黑色的竹子,竹节上发出一种难闻的气息,阿涩知道,那是尸油的味道,他们这是要使用降头术了。 阿涩还来不及想明白,他们要使用什么降头术,那些面具人便将所有的竹节,插入了地里。 随着他们的举动,谢元等人都被纷纷围住。 章汶仁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想用这些竹子围住我们吗?” 谢元面色凝重,他虽是不懂,但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看向阿涩,却见她脸色惨白,似乎很不舒服,便担忧道:“你没事吧?” 阿涩摇摇头没说话,陈久扶着船老大,船老大哭哭啼啼:“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章汶仁实在忍不住,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脖子,让他昏厥过去。与其让他在这里制造消极情绪,消磨大家的志气,还不如让他安安静静的呆着。 他将人丢给陈久,陈久吃力的扶着船老大,戒备看着这些面具人。 黑袍人叽里呱啦的又说了几句,阿涩问谢元,“他说的什么?” 谢元道:“他们说,上绳子。” “上绳子?什么绳子?”章汶仁还没弄明白,就见那些面具人,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条红黄相织的绳子。 绳子绕着地上的竹节将他们再次围困,陈久就忍不住问:“他们这是要扎篱笆吗?” 阿涩看他一眼:“不是,他们要用剥皮术。” 陈久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哆嗦了。他咽咽口水,呵呵尬笑:“这....这个词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陈久吓得要死,他不想被剥皮,觉得这种行为很不科学,插几个竹节,就能把他们剥皮了,那还要刀具做什么? “曾经有个朋友跟我说过,泰国的降头术中,有一种叫做剥皮术,这种术是用熬制的尸油浸泡竹节,与锁魂绳交织,将人圈在阵法中。 被围困的人,会在阵法里浑身无力,身体内脏开始衰竭,不出一刻钟,内里的肌肉骨血会全部融化,顺着鼻孔流出,然后就剩一张完完整整的皮。” 章汶仁也曾听说过这种邪恶的降头术,据说是泰国古代的时候,有一位将军被敌军围困,手中只剩两三百个士兵,将军原本抱了必死的决心,可他的士兵中,竟然有一个皮革匠的后人。 这个后人为了活命,便向将军提出剥皮术。 这种剥皮术,原本是匠人为了保留完美的皮囊,所以从巫师那里学来的技术,只是用来给动物剥皮。 但此时此刻为了活命,士兵觉得,若能使用这种阵法,不仅能够打败敌军,逃出生机,还能够功成名就。 将军听到此法,虽觉得的邪恶阴毒,但为了胜利活命,便同意了士兵的做法。 士兵带着手下,偷偷的去制作了这个阵法,第2天对阵的时候,敌军所有的人被引入法阵。 士兵驱动巫术,导致一刻钟之内,上万的敌国的士兵全部被剥皮。 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泰国的传说,谁能想到今日自己会亲眼所见,还即将成为被剥皮的对象。 纵然他胆子大,此时也惶恐不安,握紧脖子上的佛牌,不断的祈求有神来保佑。 谢元想着,便要伸手去拔那个竹节,还没碰到,便被阿涩死死拉住,“全是尸油,你若碰了,这只手就废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我们要坐以待毙?” 阿涩看向黑衣人,让谢元问他:“你们被困在这里上百年,都无法得到安息,难道不想要超度,脱离这里吗?” 谢元疑惑着看着阿涩,但还是照着她的话翻译了。 黑衣人闻言,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让手下的人停下动作,而是道,“我们如今虽不自由,但再也没有殖民者来虐杀我们,我们甚至能用这样的方式,获得永生,永远的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阿涩大笑:“若是你们真的甘心被困在这里,又怎么会举行祭祀?我虽然不懂得你们祭祀的步骤,但我知道,你们的祭祀是向老天祈求,从这地狱里逃脱。” 鬼魂之所以执着于投胎,便是神在制造鬼的时候,创造了一个漏洞,不能轮回投胎的鬼,魂魄会日渐衰弱痛苦,犹如癌症重病患者,痛苦不堪。要想解脱,最好的便是轮回投胎。 黑衣人面具下虽没有脸,可那古怪凝重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出来。 他动摇了,对着阿涩说了两句,谢元替他翻译。 “他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活在地狱里。” 阿涩平静道:“上百年前,有一个叫做天眼的邪教,他们的教主,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阴毒的术法。起初他只是用这术法,带着他的教徒,坑蒙拐骗获取钱财。可随着他使用术法的次数增多,他渐渐发现,自己的五官开始淡化,有一天醒来,整张脸变得光秃秃的,五官全部消失不见。” 他费尽心机才知道,他修炼的术法,源于一个古老的邪教宗派。 这个宗派以面相术闻名于世,认为人的脸面,刻着上天给予的命运,看一个人的面相,便能推断出这个人一生的命运。 为了对抗命运,他们费尽心机造出一种术法,能将人的五官修炼不见,然后戴上面具活着。 没有了天生的五官,神便不能主宰他们的命数,如此便能逃脱阎王的生死簿,以此获得长生之术。 他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可这个术法修炼两三年,他才发现,从他成为无面人的那一刻开始,就需要不断的吸食别人的脸面生存。 这东西就像传染病,一个传一个,一旦他们停止吸食人的五官,再也创造不出同类,那所有的同类之间,就要相互残杀,一直到最后一个死掉为止。 黑衣人被阿涩的话震惊到,因为她完完全全说中了他们的痛苦。 百年前,他们无意间到达这个岛,得到一本秘书,他修炼秘术,打败了殖民者,从那以后,他以为这是上苍赐予的力量,于是勤奋修炼,谁知到最后,他的五官却没有了。 从那以后,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去制造同类,将别的人的五官也吸食掉。 如果他不这么做,每天就会像是被无数的刀割一般,千刀万剐的疼痛。 为了缓解这种痛苦,他硬着心肠开始吸食他的亲人朋友,直到将所有能害的人都害了,众人就以金矿为诱饵,吸引殖民者。 可能够被他们吸引的人也越来越少,而更糟糕的是,正如眼前的女人所说,他们不得不残杀自己的同类。从此以往,很快就要轮到他们自己。 “我们如今已身在地狱,你又用的什么法子能拯救我们呢?” 阿涩笑了笑,“当然有法子,只要把洞眼找回来,重新放回去,我就能让你们从这里解脱。” ....... “朱玲,你做的很好。”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从道观里传来。 朱玲惊悚的看向道观门口,傅北安本能的护住朱玲,抬头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缓缓走出来。 那个人的脸上,是一张诡异的纸扎面具。 朱玲光是看见他,就有一种特别恐惧的感觉,这个人不阴不阳,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像是地狱里来的鬼怪。 她哆嗦的问:“你是谁?” 面具人哈哈大笑,“朱玲,你既然已经把人给我带来了,就不必再演下去了,你做的很好,我会奖励你的,傅家的财产,我会按照约定给你三分之一。” 朱玲又气又怕,抓紧傅北安的手解释:“我不是他们的人,这是个陷阱,你一定要相信我。” 傅北安却十分平静,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转头看向黑袍者:“如此说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那些失忆的少女抢劫案,都是你们做的?” 黑袍人点了点头:“傅先生,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们也不会找上你。你好好做你的富家少爷不好吗,非要参与到我们的事情中来。我们选中那些人,皆是因为他们罪大恶极。我们劫贫济富,可你非要帮助恶人,欺负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傅北安听见这个说法,微妙的笑了:“据我所知,被你们毒害的那些人家,不乏有慈善家。他们常年救助贫弱的老百姓,捐钱修路,资助孤儿院,怎么就成了你眼中的大恶人?” 黑袍人冷笑:“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他们利用手里的资本,压榨百姓,一笔生意就赚取数十万的财产,不过吐出区区百元,用来做善事,便哄骗的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这种买卖,真当以为无人能戳穿他们的伪善吗?”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事。被我们收拾的李家人,那家的儿子打着做善事的旗号,收容了无数的孤女,为她们介绍工作,结果却是将人暗中卖到南洋的窑子里。可怜那些姑娘,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也只能在异国他乡受人欺辱,傅先生,你说说看,这种人难道不该惩罚他吗?” 这却是傅北安未曾想到的,朱玲见他不语,气的大骂:“你连我都要污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是为了欺骗教徒,所以才胡乱诬陷人家的吧。” 第103章 天之涯18 “洞眼?洞眼不是在山洞中吗?” 有人发出质疑,黑袍人也同样不解。 阿涩却笑了,“看来你们对于自己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当真一无所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虽然修炼了这种邪术,可这个邪术并不是导致你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你们被困在这个岛上,是因为岛上还有更大的邪祟。” 话音刚落,半山高处便传来古怪的嘶吼声,接着山体一阵剧烈的震动,黑袍人惊了,所有人都惶惶不安,要寻找地方逃跑。 他们甚至顾不得谢元等人,陈久高兴,“我们快逃吧。” 可还来不及高兴多久,便有一股巨大的海风从海面上吹来,回头一看,章汶仁大声尖叫:”是海啸,快跑。”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他们根本不能逃离蛇岛,只能跟随那些无面人,一路狂奔进了一处山洞。 一进去,他们便用巨大的石块,将整个山洞封起来。 外面是一阵鬼哭狼嚎声,仿佛有无数的亡灵在嘶喊,惨叫声宛如地狱。 陈久死死捂住耳朵,不断的哆嗦。 谢元面色凝重,章汶仁比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船老大昏迷不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章汶仁紧张的看向阿涩,却见她面色平静如常,心中不由佩服,低声对谢元道:“你惦记的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啊,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如此从容淡定,一看就是见惯大风浪的。” 谢元白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他。 对方何止见过大世面,怕是横跨阴阳两界也不在话下。 章汶仁正想询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山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所有的人想方设法稳住自己,避免被甩出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切都平息下来,众人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黑袍人才走出来,叫住阿涩:“这位小姐,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被其他东西困住了。这座岛上,还有一个可怕恶鬼,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出来吞噬我们。每年,我们若能用活人祭祀,倒也能平安躲过去,可若是祭祀不了活人.......” 他看了眼谢元等人,苦笑道:“那这恶鬼便要来吞噬我们。” 阿涩想了想,打断他们的话,问道,“赵柏友也是你们的人吗?” “赵柏友是谁?” 黑袍人对她说的这个人,显然一无所知,阿涩便道:“他是将孙敏带来,让你们修炼邪术的人。” 黑袍人继续摇头,“你所说的孙敏,跟其他女孩一样,都是自己忽然出现在这个岛上的,我们一直以为,她们经历了海难,所以飘到这里来的,她们来时,都刚死不久,我们养了一段时间的魂,成为活尸,便能用来修炼。” 这不是阿涩以为的答案,赵柏友既然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天眼组织还存在。 阿涩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些事情与天眼脱不了关系。 她看了一眼被堵住的洞口,问黑袍人:“那个鬼出现的规律是什么?” 黑袍人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会出现一次。” “持续多久?” “要看情况,若是有东西祭祀给他,他吃完了人就会消失,若是没有.....他就会恼羞成怒,疯狂吞噬我们,时间持续最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阿涩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一阵铃声,急促慌乱,这是乔梦在催促她回去,香快要熄灭了,她必须赶紧走。 想到这儿,她道:“我先替你们制住这恶鬼,你们放我走如何?” 无面人面面相觑,有人不乐意了,着急道:“控制住又如何,若是放他们走了,那恶鬼还不是要吞噬我们,还不如将他们祭祀给恶鬼,躲过眼前一劫再说。” 黑袍人却问阿涩:“你真能治住那恶鬼。” 阿涩点点头,似乎轻而易举的样子。“你们若是不信,先放我出去一试。” 随即又说了一句,“我可以把他们几个押在这里,若是我回不来,你再让他们祭祀也没关系。” 陈久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感动呢,还是气愤。 谢元拉着她的手:“我与你一起去。” 阿涩:“你去了也没用啊。” 温情的感动一下子烟消云散。 洞里的人都愣住了,章汶仁深刻感受到了谢元的尴尬,想笑又不能笑,只拍拍他的肩头劝他:“没事没事,我们乖乖做人质就好。” 谢元觉得,他身为男人的自尊,真是毫无用武之地。 那些面具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石门,阿涩又对几人道:“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 她的话像一句定心丸,在这种时刻,让几个人心下都沉稳下来。 人一走,章汶仁便忍不住问谢元:“你在哪里找的妹子,她这么厉害,鬼都能收拾,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个妻管严。” 谢元苦笑一声,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过那种日子。 阿涩离开山洞,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古怪的叫声。 林子里寂静的可怕,一个活物都没有。 她撒出一把红米到地上,那些红米瞬间全都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阿涩知道事情很严重,随即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复杂的符咒。 符咒写在她的手臂上,发出一道金光后,消失不见。 手指的伤口也愈合了,阿涩大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很快便到达祭祀台。 总算注意到,祭台高处,有一个巨大的白色石鼎。 石鼎里面传出剧烈的拍打声,一下又一下,发出如雷鸣般的响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蹦出来。 阿涩想都没想,便跳上石鼎,这一看,顿时明白了。 常人肉眼难见,阿涩却清晰看见,石鼎里困着一个浑身长满白毛,却没有五官的人。 他似乎感应到阿涩,抬起头来,发出诡异的吼叫声,声浪袭来,震的阿涩摔飞出去,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她知道这恶鬼难以对付,却没有想到这东西还活着。 “我说,这种事你来没有用,得让谢元那孙子的自己来。你一个女人,你就算能压制他一万年又如何,他不仅没有死,还越来越强大。” 赵引不知何时又出现,坐在祭台台阶上,幸灾乐祸的看着阿涩。 见阿涩吐了血,心中更是快活。 “小师妹,听我一句劝。做人呢,不要自不量力。” 阿涩站起来,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笑眯眯回怼赵引:“师兄说的对,做人呢,绝不要自不量力。” 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 赵引还是没吵过阿涩,心里憋屈的跳起来。指着她骂:“我娘当初怎么就选中你这么个倔脾气的,今日你要寻死,我不拦你,把力量给我吧。” 说来说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阿涩的巫力。 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炸裂声从石鼎里传来,两人同时回头去看,眨眼的功夫,那个巨大的石鼎便炸裂开了,被困在中间的无面长毛人跳出来,他一看阿涩,就可怕的吼了一声,朝着阿涩扑过来。 阿涩弹跳而起,避开他的攻击,赵引早就三两步远远躲开,逃到一棵树上,根本不参与他们的战斗。 他就是来捡漏的,可不打算丢了自己的性命。 阿涩无暇顾及他,只能应对眼前的恶鬼。 恶鬼浑身戾气,手腕上长长的铁链,狠狠砸向阿涩。 阿涩躲开,地面上却被他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痕,若是打在人身上,大约是内脏都要被他打碎了。 阿涩掏出符咒,朝恶鬼砸出去,谁知符咒才碰到恶鬼,却变成鬼火烧了个干净,丝毫不起作用。 他的力量比从前又大了许多。 迫不得已,阿涩又掏出10张符咒,每一张符咒被砸在地上,便成了十个阿涩。 这些阿涩将恶鬼团团围住,与他缠斗在一起,赵引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诡异的转了转,阴险一笑,往谢元躲避的山洞方向去。 阿涩操控着手里的纸人,与那恶鬼纠缠不休,可这些恶鬼似乎知道,她们都不是真正的阿涩,举起被砸碎的石鼎碎片,狠狠的朝着阿涩的方向砸来。 阿涩猝不及防,再次被砸伤,重重的吐血。 随着她倒在地上,那些纸人一下失去了力量的支撑,瞬间全都萎靡瘫倒在地,又变回了一张废纸。 而恶鬼赤着脚,一步一步的朝阿涩走去。 石块如此巨大,阿涩的力气根本推不动。 眼看着恶鬼一步步靠近,焦急之际,阿涩抬起那只画了符咒的手臂,用力一砸,身上的石块被砸得粉碎,可她自己却因为腿部受了伤,还是动弹不得。 恶鬼已经到了她眼前,提起阿涩狠狠的摔出去。 摔在地上的阿涩血流不止,只能抬手在掌心画下一个符咒。 一瞬间,一股诡异的力量注入了她的体内,再次抬起头来,四肢发出卡卡的骨骼响声。 恶鬼才靠近,她便抓住一条铁链,狠狠地将恶鬼甩出去。 恶鬼被砸倒在地,手臂都断了,可便是如此,也未曾觉得疼痛。 阿涩看着他断掉的手臂重新长出来,他再一次向阿涩走来。 阿涩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使出的力道,对他毫无作用。 她的力气已经失去不少,浑身痛苦难受,眼看着恶鬼一步步靠近,就要将她踩死。 忽然,有人砸了一个棍子,打中恶鬼。 恶鬼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看到谢元以及章汶仁。 阿涩看到谢元,又看到不远处的赵引,顿时恨恨,赵引这个疯子,怎么能把谢元弄来? “你来干什么?快走啊。” 可谁知道,谢元看见恶鬼的瞬间,眼神便有些怪异了,他似乎不是那个谢元了。 ...... “傅北安,别告诉我,这么明显的谎话你都听不出来。” 朱玲紧张的抓着傅北安的手,这家伙要是敢像那些愚蠢的男主角一样,相信这个黑袍人的鬼话,那她发誓,自己这辈子戒色了。 傅北安看向黑袍人,“你说朱玲是你们的人,可有什么证据?” 黑袍人哈哈大笑,“她既然是我们的人,便有我们天眼的印记,不信你看她的左手。” 朱玲不用他问,直接撸起自己的袖子,她又不是黄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可当她撸起袖子,傻眼了,原本干干净净的手腕,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圆形的,似眼又似羽毛的图标,与黄卓手腕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看到了吗,只要是我们的教徒,身上都会有这个烙印。朱玲,事到如今,你莫非爱上这小子了,想要背叛本教吗?” 朱玲怒不可歇,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去你大爷的,什么宗教,老娘相信科学,才不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教。” 只是没想到,这石头砸出去,正中对方的脸,然后,两人看见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都吓住了。 傅北安震惊的蹙眉,戒备起来,朱玲哆嗦尬笑,说了一句:“你这脑门,挺光亮哈!” 黑袍人没有五官,可就算如此,朱玲也知道他生气了。 黑袍人冷笑:“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留在教里,为本教效力,你们谁都别想出去。” 朱玲想都没想,就拖着傅北安要跑,可才跑出两步,他们就被无数的人围住了。 这些人都戴着诡异的纸扎面具,一看就不好惹。 朱玲几乎要哭出来,死死拽着傅北安的手:“怎么办啊?你有枪吗?” 傅北安:“没来得及带。” “关键时候你为什么不带枪?” 傅北安却淡定的笑笑,“没有枪我也能收拾他们。” 说着,对着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用力一踹。 那人猝不及防被踢出去,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傅北安拉开一道口子,把朱玲用力推出去,让她赶紧逃。 朱玲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拽出去。 眨眼间,傅北安跟那些人都消失不见,连道观也不见了。 她站在一条没有人烟的街道上,黑漆漆的,大雾茫茫,只有不远处的一间屋子亮着灯。 怎么看,都诡异非常。 第104章 天之涯19 “谢元,别过去!”阿涩对着谢元大叫,他却恍若未闻。 看着眼前那个一头白发,没有面孔的人,不知着了什么魔,死死盯着对方。 他想起之前在白牛山上,乔梦曾对他说过的话,“若是你在山上见到一个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女人,一定不要看她,一定不要害怕,装作没看到就好。” 他没有在白牛山上看到那个女人,但眼前的这高大的恶鬼,给了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一定认识这个人。 满头白发的恶鬼,看着谢元,也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惶恐,退后了两步。 手里的锁链咔咔的响,阿涩想要阻止,可一切已经来不及。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这便是宿命吗? 哪怕她费尽心机的谋算,也敌不过天意的精密设计。 当年她没有杀死这个人,如今更算不到,谢元在此与他相见。 恶鬼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嘶吼声,似乎有什么想对谢元说。 可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着急了,疯狂怒吼,甩动手上巨大的铁链,眼看就要砸伤章汶仁,谢元本能拉走章汶仁,手里的猎枪对着那人便开了一枪。 枪子儿打在恶鬼的身上,射出一个黑色的洞。 恶鬼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没有流出血。 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看着谢元,阿涩也能感觉到他的悲痛。 阿涩垂眸,忍痛下定决心,高喊道:“谢元,杀了他。” 赵引说的对,只有谢元才能够杀了这个人。 但谢元亲自动手,会有什么后果,阿涩已经没有办法顾及。 眼前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个恶鬼丧命。 谢元还有些犹豫,那恶鬼大步走来,章汶仁一害怕,对着恶鬼连续开了几枪。 恶鬼气恼,甩着铁链砸向章汶仁,章汶仁及时躲过,看着砸在地上的铁链,他觉得自己再晚一步,肯定命丧当场。 阿涩掏出一支香,丢给谢元:“点香!” 她怒吼,逼着谢元动手。 赵引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瞧瞧,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宁可死道友,不愿死自己。 赵引的不屑无人知晓,谢元却真实感受到了阿涩的迫切。 他顺着阿涩的意思点燃香,想方设法躲过恶鬼。 恶鬼扑过去,招式狠毒,显然要置他于死地。 阿涩指点着谢元,从一旁的石头上,一跳而起,一个翻身,跳到了恶鬼的背上。 恶鬼似乎被什么扼住了喉咙,疯狂的挣扎起来。 谢元死死拽着他的头发,脑子里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 “将军放心,属下死也要守护您。” 是谁?那个人是谁? 可他来不及思考,手里的香,已经按照阿涩的指示,狠狠的扎在了恶鬼的天灵盖上。 眨眼的功夫,恶鬼惨叫起来,震荡的几人心神不宁。 章汶仁惊恐发现,那个恶鬼的五官,竟渐渐从光秃秃的脸上长了出来,是一个少年的面孔。 原本白色的头发,居然变成了黑色,他渐渐成了人的模样,身体也缩小了。 因为承受不住谢元的重量,瘫倒在里。 谢元落下来,回过头,看到脑中闪过的那个面孔。 他一时愣住,忘了反应。 而那个少年,眼巴巴的看着谢元,嘴里低低的说着什么。 阿涩想要阻止,谢元却已经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那人身边。 只见那人缓缓地抬起手,扯了扯谢元的衣角,眼里含泪道:“将军,你还活着,真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元还未曾弄明白,他又听到少年虚弱地说,“多谢将军助我解脱。” 说完,身体便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灰洒在空气中,谢元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他忽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阿涩。 身体里像是有两个灵魂在挣扎,一会儿凶狠,一会儿哀伤,却紧紧盯着阿涩,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居高临下看阿涩,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对招手,让他蹲下来。 谢元如她所求,蹲下来,静静看着她。 阿涩笑了笑,忽然拉着他的手,在他的食指上用力一掐,谢元顿时如遭电击一般,整个人抽搐两下,失去意识,昏迷了。 章汶仁看到这,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但此时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们除了岛上的恶鬼,正该离去。 赵引见恶鬼没了,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笑呵呵道:“小师妹,事已至此,再无人能阻我取走你的力量了。” 章汶仁惊讶,这人又是谁? 阿涩缓缓坐起来,笑看他:“师兄,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人了,你我师兄妹一场,我今日也算是废了半条命,大约不能活着离开此地,既如此,我便将师父的力量给你吧。” 她对着赵引伸出手,赵引兴奋不已,快步走过去,眼看就要触碰到阿涩的手,狠狠的吸取她的力量,可就在彼此还差几厘米的时候,赵引停下了动作。 他看看阿涩,看看地上的谢元,留意到阿涩一闪而过诡异的笑,猛然抽回手,大怒道:“你这贱人,老子差一点着了你的道。我刚才若是敢碰你,只怕现在都被你吸干了吧,真是大意,忘了你也学的邪术,比这恶鬼好不了多少。” 赵引越想越气,可又害怕的不敢上前,狠狠一跺脚,怒骂道:“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定能寻到法子抢你的力量,让你再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说罢,竟飞身逃走了。 他一走,阿涩又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胸口不住地疼痛,整个人窒息一样难受。 章汶仁帮忙跑过去,“这,你们俩这可如何是好?” 他就算有把子力气,也很难一拖二连着带两个人走啊。 阿涩掏出符咒,变出两条纸老虎,对章汶仁道:“你去带陈久他们下来,我与谢元在海边等你们。” 说罢,她带着谢元爬上老虎的背消失了,章汶仁只得哆哆嗦嗦,学着她的样子,也坐上一只老虎的背,回到山洞,带走陈久与船老大。 众人很快在海岸边会合,黑袍人见识到阿涩的力量,也知道她定能信守承诺,临走前,递给她一只海螺。“你若寻到洞眼,吹响海螺,蛇岛便会出现在海面上,希望你信守承诺,早日归来。” 阿涩点点头道,“我既已许诺过,就一定会做到,否则我是要遭受反噬的。” 说完这句话,她目光瞟向昏迷不醒的谢元,划起竹筏,带着几人消失在黑漆漆的海面上。 谷言生捂着鼻子站远一些,看着乔梦靠近,连忙退开几步:“行了,你别过来。” 乔梦:“怎么了?” “你身上这股子味道,自己闻不到吗?” 他还琢磨,乔梦能有什么好主意,谁知她竟然弄了许多粪水来,在阵法外边又画了一圈。 说也厉害,这粪水竟然让阵法上的香停止燃烧。 这般拖延,也不知是好是坏。 乔梦豪横道:“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粪水虽然臭了一些,可有能辟邪的力量,有这玩意儿在,海面上再来什么脏东西,那也能被它克制住。” 说罢,她回头看向阵法中,紧张不安的孙敏。“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影子。” 谷言生白她一眼,妖娆的桃花眼魅惑却冰冷。“你当年也算是学得一些本事,怎么到如今忘了个干干净净,活尸都认不出了,论起不学无术,整个巫族,你也算是头一份了。” 乔梦连忙呸呸呸,让他住嘴,“不准提起这事儿,若阿涩回来听到了怎么办?” 谷言生冷笑:“知道就知道,我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的,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偏偏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怪异的很。” 乔梦瞪他,“所以我说你不懂女人心,但凡你懂得一些,也不会这么久,阿涩都不把你当做男人看。” 谷言生不乐意了:“我与她的感情,又岂是你知晓的。” 乔梦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你与她的感情,但我知道她呀,在她心里,不把你当儿子就不错了,你这恋母情结,不是一般的严重。明明被她一手养大,怎到头来对她却生了男女之情,实在是有背人伦。” 谷言生最不喜欢别人说这话,从前听见,能动手杀人。“比起你,我可差远了。郑容那厮前世对你不起,不过为你多做了两件事,你这辈子就左摇右摆,断不干净,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谁说我断不干净了,我.....”乔梦忽然看见海面上亮起的红灯,立刻不与他争吵,朝着海上跑去,看着竹筏一点点靠近,终于瞧见了阿涩的影子,兴奋的大喊起来。 等竹筏靠近,谷言生却怒不可歇,急忙跑过去,将阿涩抱起来,谁也不看,直接抱着人走了。 章汶仁扶着昏迷的谢元,陈久扶着昏迷的船老大,面面相觑。 这人又是谁? 乔梦看到阿涩一身血渍,解释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帮着撤了阵法,带着众人回到酒屋,只等阿涩情况好一些再来善后。 ..... 朱玲看看身后一望无际的黑暗,再看看前方微微亮着的灯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顺着灯光走过去。 光明总让人心里稍稍安稳,就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朱玲摇摇头,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她还有可能遇到正常人,不是吗? 抱着这种心思,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光亮处,才发现那里是一家店。 店门上一片空白,什么字也没有,唯有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 朱玲咽咽口水,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屋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整个人的心神便安稳下来。 她再往里走,发现这里的布置很像风水先生的家。 墙上有八卦图,架子上摆着瓶瓶罐罐,还有不知名的神像。 这是什么地方? 她留意到眼前的桌上,铺着红布,还有一只鸟。 好像是喜鹊,又好像是燕子,她分辨不清。 那鸟站在盒子前,盒子里放了许多的纸张卡片,让朱玲想起路边摊算命的,似乎有一种做法,便是用喜鹊抽签算命。 这般想着,人已经到了桌前。 “这位小姐,我们店里已经打烊了,你......” 朱玲回过头来,看到一张万分熟悉的面孔,正是这个女人曾说过,自己会有桃花劫,她怎么也在这儿。 不对,这个女人和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又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更婉约更古典一些,是因为穿了旗袍的缘故吗? 阿涩看到朱玲的脸,上前两步,笑道:“小姑娘,你不属于这里呀。而且.....” 她上下打量朱玲一番,“你遇到了桃花劫,这个男人,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朱玲立刻改变想法,她们应该是同一个人,而这个女人所说的桃花劫,也算是应验了。 她急忙抓住阿涩的手,焦急道:“大师,你说的对,我的确遇上麻烦了,我们遇上妖怪了,不对,是邪教组织,总之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邪魔歪道,诡异的很,求你快帮帮我,否则我的朋友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阿涩笑了笑,没有急着允诺她,而是让她抽一支签。 “就这么直接抽吗?” 阿涩说:“你盯着那只鸟,盯着它看,它会帮你选的。” 朱玲只能照做,盯着那只鸟,紧张的看了十几秒,那只鸟才忽然扇动翅膀,走到盒子前,尖尖的利嘴,从中夹出一张卡片,塞到阿涩手里。 阿涩看着这张卡,上面写着,黄粱一场梦,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叹息一声,问朱玲:“小姑娘,若我说,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只是一场劫,你还打算救他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要救他,自然能够救。可救了他,你们便有一段情缘,只是这缘分是桃花劫,或许会要了你半条命,但你与他注定有缘无分。若你非要强行和他在一起,会害死你最好的朋友,便是如此,你还要继续吗?” 第105章 天之涯20 “明知道那个人会给你带来灾难,还要不要舍身去救他?” 朱玲犹豫的看着阿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对于危险会有害怕,会惶恐不安,会自私的只想顾全自己,这是人的本能,无可厚非。 可转念,她想起傅北安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来,让她快逃,心里就酸楚疼痛起来。 “人家舍命救我,我就是再自私,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说我回去救他,会给自己带来灾祸,那我只当还了他这份救命之恩。做人嘛,有所亏欠,活得就不痛快,我坦坦荡荡的死,至少死的时候不亏心,到了阎王殿,我也站得住。” 朱玲这么想着,便做了决定。 阿涩闻言,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做这个选择。“那好,我帮你,可我帮你这一回,他日你也需要帮我一回。” “我能帮你做什么?” 朱玲茫然看着阿涩,阿涩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说罢,抓过她的手,用刀划伤她的手指,在朱玲的惨叫声中,画了一张符咒。 朱玲还来不及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又变了。 她发现自己提着一只红灯,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 两边一个又一个的铺面,好似蛰伏的猛兽,只要她走过去,张口就能吞掉她。 她哆嗦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耳边传来一只鸟叫声,她回头,却是为她算命的喜鹊。 喜鹊飞起来,绕着她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随后便引着她往前去。 朱玲乖顺的,顺着鸟的指引,提着灯笼一步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再次出现在道观里。 道观中央,一群人正将傅北安捆在架子上,要对他用刑。 而傅北安已经浑身是血,人虽清醒,却狼狈至极。 朱玲心痛气愤,想都没想就大喊道:“放开他!” 说完这句话,所有的人都看过来,傅北安也惊讶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朱玲还会回来。 朱玲喊完就后悔了。 她这脑子,也太不机灵了。这种时候应该悄悄的靠近,或者想办法报警才对。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所有的人都看见她。 这些带着纸扎面具的人,纷纷回头看着她。 而黑袍人看见朱玲,提着个红色的灯笼,身上的气场就变得有些奇怪。 说也奇怪,虽看不清这个人的五官,可这个人身上的气场,似乎直接传达了他的心情。 最开始见他的时候,是嚣张,是得意,是算计,是不可一世。 而此时,他似乎在恐惧。 朱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红色灯笼,并不特别。可明显,那些人恐惧的不行,纷纷退后不敢靠近。 朱玲感觉到他们的恐惧,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那些人退得更快了,生怕碰触到灯笼。 朱玲疾步走向傅北安,一手捏着灯笼,一手把傅北安放下来,黑袍人终于开口了,“这灯笼你是哪里来的?” 朱玲虚张声势道:“当然是一位降魔除妖的大师给的,她说了,这东西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谁敢阻拦我,谁就不得好死。” 说完这话,傅北安已经被她放了下来。 她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傅北安虚弱的点了点头,硬撑着要站起来,朱玲见状,忙不跌的抬手去扶他。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放下了灯笼,就在一瞬间,黑袍人拿出石子狠狠打上灯笼,灯笼被打翻在地,很快便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灯笼都被烧掉了。 朱玲直觉不好,果然,原本退散的人再次靠拢进来,朱玲咽咽口水,继续虚张声势,“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有一个灯笼吧?” 她这话让所有人停下脚步,看向黑袍人,黑袍人道,“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灯笼?小姑娘既然有,那就亮出来吧。” 朱玲哑口无言,她此时哪里还有其他的灯笼,那个女人甚至都没有告诉她,如何救人。 只给她一盏灯笼,将她引到此地,现在灯笼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黑袍人一看她哑口无言,便知道她在虚张声势,顿时冷笑出声,抬了抬手,让所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再把你抓回来,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倒也省得我多费工夫。” 说罢,那些人便要来抓朱玲。 傅北安想要护住朱玲,带着她往后退去,可那些人哪里是好惹的,直接扑腾过来,要抓住二人,朱玲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有人刚抓住朱玲的脚,便惨叫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的一双手仿佛被烙铁烫过一样,不仅起了水泡,而且不断蔓延,一直到两条手臂都被烫伤,发出烤肉烧焦的气味。 恐怖的的血水顺着他的两条手臂流下来,朱玲看了恶心不已,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脚踩到了刚才被烧掉的灯笼灰烬。 而随着惨叫声响起,一阵小风吹来,将灰烬都聚拢在一起,灰烬渐渐形成一只巨大的老虎,老虎睁开眼,环视一周,最后停在黑袍人身上,毫不犹豫朝他扑过来,一口就将那黑袍人吞了进去,黑袍人连惨叫都来不及。 这一幕,吓得所有的教徒都惊了,反应过来便四下逃窜,谁也不敢停留。 而那只猛虎不慌不忙,踱着脚步在道观里慢慢走着。 傅北安受了伤,不便挪动,而朱玲吓的腿软,只能靠在傅北安怀里一动不敢动。 忽然,老虎停下脚步,绕着一只丹炉走来走去,那只丹炉不过有些巨大,朱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老虎却用力一扑,将丹炉推倒在地。 就见丹炉里滚出一个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阿菊。 她此时狼狈不堪,左右闪躲,哀求傅北安救命。 到底与他一起长大,傅北安本想起身相救,奈何老虎动作极快,张嘴就咬住了阿菊的腿。 朱玲眼看傅北安要不自量力去救人,本能叫了一句不要。 她刚喊完,那老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停下了动作。 几人都愣住,但下一秒,老虎又低下头咬住阿菊的腿,将她拖到两人眼前。 阿菊惨叫不已,拖着浑身是血的手臂,爬到两人面前哀求,“少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少爷,我再也不敢了。” 朱玲回过神来,明白她绝不是无辜的。 阿菊手腕上的那个标记,清晰可见,原来她才是天眼教的人。 傅北安也看到了,但他难以理解。 阿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怎么会与这邪教扯上关系? 朱玲藏不住事,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阿菊双目赤红,带着怨恨看朱玲:“我也不想这样的,要不是你忽然出来跟我抢少爷,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朱玲愣住了,尴尬地看了一眼傅北安:“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你家少爷帮过我,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阿菊讥讽冷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傅北安。 傅北安却知道她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家中频繁来信,要他去相亲。 毕竟他的年纪,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可傅北安一门心思钻在工作上,又受了新式教育,觉得男女之间应该两情相悦,自由恋爱,他不喜欢相亲这种老旧的模式,所以一直抗拒父母的催婚。 然而阿菊也看到了信,便旁敲侧击的向他表明心迹,说自己爱慕他。 傅北安却从没有将阿菊当做女人看,只把她当作一起长大的妹妹,此时接到她的表白,心里当然慌乱的很,又不知如何拒绝才能让她死心,又不伤她自尊。 就在这时候,朱玲出现了,傅北安带朱玲回去,固然有想要查案的想法,但另一边,也想利用朱玲帮他挡一挡,让阿菊死了这条心。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纯善质朴的阿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朱玲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看向傅北安。 傅北安歉意,“回头我再向你解释,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向你赔罪。” 说着转向阿菊,痛惜道:“你是什么时候跟这些人勾结在一起的?” 阿菊咬咬牙,委屈道:“一年多以前,我心中苦闷,不知如何是好。在逛街的时候,接到了他们的传单。他们说天眼能窥见人的未来,帮信徒完成心愿。我便顺着传单上的地址到天眼教,听他们宣扬教义。” 最初的时候,他们的确疏解了阿菊的心烦意乱,并且告诉阿菊,她与傅北安是天定良缘,没有谁能拆开她们。 恰好那时候,傅北安又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阿菊便觉得,这是神的奇迹,于是更加相信他们。 “可谁知渐渐的,他们引诱我做了一些非法的事,我被他们捏了把柄,并且被下了毒。他们逼着我听从他们的指示去做事,若是不从的话,那药就让我腹痛如绞,生不如死。我害怕,所以便只能听从他们的意思办事。” “也是他们让你来害我的?”傅北安又问,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若她是被人威胁,自己尚且能谅解。 阿菊刚说是,老虎立刻吼一声,张嘴咬断了她的胳膊。阿菊痛哭惨叫,再也不敢撒谎,“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主动的。” 她对着傅北安大叫:“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老太太拿我当孙女一样养大,本就是想让我做你的童养媳。可以你外出读了几年书,瞧不起我,不愿意遵循老太太的意思。你父母也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想要让你迎娶别的女人,我凭什么让你如愿!” 说着,阿菊恨恨道:“这么些年,我对你的照料无微不至,每一处仔细再仔细。我自认除了出身,没有一处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朱玲不说话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自己再掺合实在不合适。 这般想着,她缓缓站起来,看一眼那老虎,老虎就让开路,任由她走出去。 朱玲心想,这老虎通人性,不伤无辜之人。 于是她大步离开了道观,走出去,外面又是自己来时的街道。只是那家书店不见了,出口换成了一处不起眼的巷子。 ......... 谢元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睁眼醒来。 他头晕脑胀,章汶仁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忙端了一杯水给他,等他喝完水才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谢元摇了摇头,看看周围,问他:“阿涩在哪?” 阿涩? 章汶仁想了想,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谁,于是坐在他的床边,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虽然知道你厉害,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人家妹子不止武力值强大,鬼都能打,而且你的情敌也十分厉害,那小子我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他手上的力道,打死老虎不成问题。” 谢元不知他说的是谁,章汶仁才想起来,那个男人抱走阿涩的时候,谢元是昏迷的。 于是,章汶仁添油加醋,将他们回来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谢元。 谢元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才问:“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走了。” “走了,是回酒店了吗?” 章汶仁道:“不是,她们回国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要不是阿涩跟我保证,说你只是睡着了,好好休息,睡个两三天就没事了,我真就把你送到医院去了,好在你真的醒过来了。” 提起阿涩,谢元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脑子里,不断的闪现一些诡异的画面。 有白牛山上的,也有蛇岛上的。 但那都是很碎片化的记忆,他摸不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可他有一种直觉,白牛山上的那具尸体,还有蛇岛上那个被自己杀死的恶鬼,两者之间,必然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想到这里,他又问:“陈久呢,他在哪?” “那小子在外面勾搭辣妹,今天晚上是满月,有满月节。到处都在准备庆典,晚上的时候,这里灯火通明,烧烤美酒无限量供应,是狂欢的好时候,我看你要不要玩两天再走?” 谢元摇摇头,掀开被子站起来,他想去见阿涩,有些事情要亲口问问她。 可才起身,就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章汶仁忙掏出一张符咒,点燃之后烧成灰,就着水逼谢元喝下去。 谢元动弹不得,任由他摆布,不安质问章汶仁:“你给我喝了什么?” 第106章 天之涯21 章汶仁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这你可别怪我,是你的那位交代的,说你醒过来心神不太稳定,身上还有些邪气除不干净,喝了这个能帮你去去晦气,再睡一觉就好了。” 谢元无语,“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女人的话了。” 章汶仁哈哈大笑,“自从结婚以后我就明白,听老婆的话,容易发达。” “那他妈是你老婆吗?”谢元忍不住爆粗口,偏偏又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章汶仁。 “她不是我老婆,但有可能是你未来的老婆,我帮你听了一下老婆的话,这不都是为了你好。男人嘛,怕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对吧?” 谢元有气无力,手都抬不起来,最后竟有些大舌头,慢慢的吐槽一句,“你....给郭.........等....桌。” 说完这句话,又昏沉沉的睡过去,章汶仁确认他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汗,掏出手机给阿涩打了个电话。 “阿涩小姐,你算的可真准,他果然一醒来就要去找你,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把符咒水给他喝下了,他不会有事吧?” 阿涩平静道:“不会,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两天罢了,那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受了点伤,也该好好休息。” 要论受伤,更严重的是你吧! 章汶仁在心里吐槽,那天她浑身是血,整个人半条命都没了,自己吓得要死,可第2天醒来,她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仅帮众人驱邪,也让船老大爷恢复了正常,还抽空超度了一个亡灵。 所以他才能安心的,住在酒屋老板阿廷的酒屋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蠢蠢欲动的问:“阿涩小姐,你既然这么厉害,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阿涩直接对他道:“你太太最迟下半年会怀孕,而且是龙凤胎。你记得不要让她吃榴莲,否则你的小孩会长得不好看。”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章汶仁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问出口呢,对方就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而且给了他一个无比精准的答案,这让他高兴的不行。 他跟太太结婚已经三四年,一直想要孩子,然而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都说他们身体康健。 去求神拜佛,也只说他们缘分没有到。 这个缘分如此奇妙,他一直觉得会不会是他跟太太气场不合,所以总也要不到孩子。 折腾了三四年,一直无果,他的心情始终郁闷不太好,如今得了准确的答案,他高兴不已,连忙对阿涩道谢。 阿涩道:“不用感谢我,为了精准的确保怀孕,我建议你9月份开始造人,一个月之后,应该就会有好消息。” 章汶仁再三感谢,并表示一定帮她看好谢元,这才挂了电话。 可怜谢元,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为了一句话,轻松就将天平倾斜。 乔梦端着果盘走过来,给阿涩一把叉子,让她尝尝刚切好的芒果。 阿涩用小叉子,插了一块塞到嘴里,竟然不适的吐出来。 “怎么了?坏了吗?” 阿涩摇摇头:“没有,只是胃有些不舒服。” 乔梦见她这模样,不太相信。 乔梦咬了一口芒果,甜甜的,很新鲜,水分充足,一点没有坏。 可阿涩这个反应,乔梦心里很担忧。 嘴里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没有说出来,而是转了个话题:“好端端的,我们坐飞机回去不行吗?你怎么非得坐船?” 阿涩看向船舱方向:“坐飞机回去,那位哪里来的护照?” 乔梦稀奇了,“坐飞机要护照,坐船不用护照吗?” 阿涩笑:“船上人多地方大,好隐藏,飞机上她可藏不住。” 乔梦一听就知道,她使用了巫术,不觉叹息一声:“怪不得让我弄本假护照,还好姐姐我人脉广路子多,这种事小case。可她既然已经是个活尸,你这样将她带回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先将她超度,然后把她的遗体运回去,这也算是我们完成任务了吧。” 阿涩笑起来:“她都没有死透,我超度什么。” 乔梦被她的话惊到,“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阿涩看着甲板上,三三两两拍照的游客,道:“我没说她死了呀,我说的是他们两个人,一死一活,不知道活的是谁,死的又是谁。” 乔梦吐槽:“她这样的不算死了,那死的是谁?是她丈夫赵柏友吗?” 阿涩似笑非笑,神情古怪:“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她的话让乔梦打个哆嗦,害怕又兴奋:“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渣在哪里了,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意味深长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他怎么让别人遭的罪,我就让他尝一尝,这份罪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乔梦看着海上飞过的海鸥,顿时觉得,真是生机勃勃,海阔天空啊。 孙国庆跟妻子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着,阿涩只说让他们今晚在家里等着,她会上门来说明一切。 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却一句也没有透露。 孙国庆心里慌的很,但也按照阿涩的吩咐,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开了大门,在屋里摆了香案,家里的窗户全都关上,帘子也拉上,等着阿涩到来。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响起,电梯的门准点打开,夫妻二人先是看到阿涩,随后她身后走进来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女人。女人被包裹的严实,看不出是谁。 夫妻二人刚想要问,阿涩却让他们安静。 夫妻二人退开一些,看着那个人进了屋子。 进门之后,那人绕着像香案上的神像走了三圈才停下脚步,摘下帽子,夫妻二人看到女儿的面孔,顿时惊喜哭了出来。 “敏儿,是我的敏儿啊,你当真回来了。” “别碰她!” 阿涩阻止夫妻二人对孙敏的触碰,“让你们准备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夫妻二人点点头,打开女儿的房门,屋里没有床,却有一个很大的冰柜。 阿涩点点头,看一下孙敏,孙敏迟疑地走进去。 一进到冰柜,便觉得自在舒坦许多。 这一路走回来,她总觉得自己像火烧一样难受,没有冰块,早就被烧死了。 阿涩站在一旁,对孙国庆夫妇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只能十分钟的交流,十分钟之后,我便将她封棺。” 夫妻二人满肚子的疑惑,可时间有限,孙国庆忙不迭地问她:“你是敏儿吗?” 孙敏含泪点了点头,“爸,妈,我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我的儿,你在外面受了许多苦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整整三年,你音信全无,如今回来又如此的诡异离奇?” 孙敏倒是想回答,可她心中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只能无奈地看着阿涩。 阿涩到道:“这个我稍后会向你们解释,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具体想问的,我便先封棺如何?” 夫妻俩自然是想多看看女儿,可见阿涩脸色肃穆,显然是不容拒绝的,想着女儿既然已回来,虽然诡异了些,但到底回来了,日后总能与孩子多说话,于是便擦着眼泪让阿涩封棺。 阿涩让孙敏躺进了冰柜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她的眉心贴上,孙敏顿时闭眼。 阿涩又将冰柜盖上,贴上符咒,这才回头对夫妻二人道:“我们出去说。” 夫妻二人到了外面,主动给阿涩倒了一杯水,孙国庆这才留意到,阿涩这次来,脸色似乎比上次要憔悴苍白一些,想必经历了很艰难的事。 孙国庆心里觉得愧疚:“龙小姐,这次多亏了你帮忙,我们实在无以为报,你放心,钱财上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日后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相助。” 阿涩摆摆手:“我不需要你们的钱财,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 阿涩就把赵柏友如何设局坑骗孙敏,将她引到海中,想要设计她以外惨死的事情说出来。 夫妻俩听的怒火高涨,恨不能现在手刃仇人。 “那畜生在哪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他给我女儿抵命。” 哪家生出来的女儿,捧着手心里长大了,不想让他遇到一个良人,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可谁知道,千挑万选,竟遇到了这么个畜生。 要了女儿的命不说,还利用女儿的命捞了一大笔钱。 他们当时还心疼女婿,说女婿也遭了难,女婿家中可怜,哪怕女婿家里怨恨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也费尽心机的找寻女儿女婿,想要将小夫妻带回来一起安葬。 谁能想到,这背后的主谋竟是自己的女婿,简直是太黑心了。 阿涩却平静点拨两人,“这件事情,不是我们所知道表面那么简单,赵柏友下落不明,他的家人也是同谋。我以为,他们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诈骗组织,受害人绝不止你女儿一个。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把这个人找出来,让他给你们的女儿抵命。否则孙敏现在就是一具活尸,撑不了多久。” 孙国庆惊住,忐忑不安问:“什么叫活尸?” 阿涩深深看他一眼,犹豫一下还是向他解释:“正常人死后,魂魄会回到地府,尸体会因为断了阳气,渐渐腐烂。可你女儿本来阳寿未尽,她死之后,魂魄又被困在肉身里。但她的身体,却是真真实实断气了,所以我们把这种现象,叫做活尸。 这种人若是抢救的及时,还有存活的可能,可如果在规定的期限里没能获救,要么成为厉鬼,要么她的灵魂看着她的肉体一点点腐烂,又不能入地府轮回,必须挨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这是极端痛苦的一件事情。” 至于有多痛苦,阿涩没有形容。 但孙国庆夫妇心中都觉得,那一定是十分不堪的答案。 “龙小姐,你尽管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只要能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阿涩道:“我想借二位的性命一用。” 夫妻二人愣住了,这是何意? ........ 朱玲很想再找到阿涩,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自己回到现代。 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无处可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傅北安家里。 此时家中已经空无一人,她心里戚戚焉,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傅北安。 傅北安很晚才回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但朱玲能看得出来,他情绪低落,应该还哭过。 朱玲关心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家里没了佣人,这种事情还得自己动手。傅北安本想拒绝,可看着朱玲关切的模样,便改了主意:“能不能给我煮碗面?” 朱玲点头到厨房,学着阿菊的样子开始生火。 可她弄了许久,煤也没有烧起来,反而弄了一屋子的黑烟,把自己弄得够呛。 傅北安见状,进到厨房,看到朱玲脸上全是黑灰,撑不住笑起来。 他这一笑,朱玲愣住了,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比照片上笑起来好看多了。 朱玲忍不住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傅北安愣了一下:“谢谢!” 他让朱玲退开一些,自己蹲下身来生了炉火,开始烧水。 朱玲本想给他做吃的,谁知道最后,却是傅北安给他下了一碗面。 两人一人一碗面,对坐在餐厅里。 朱玲看着秀色可餐的面条,问他,“你一个大家少爷,怎么会有这份手艺?” 傅北安笑笑,身上少了戒备疏离,“早年在国外勤工俭学,也是需要自己做饭的。” “你留学过?对哦,珍珍说过,你在英国留过学。” “珍珍是谁?”傅北安哪怕受了伤,反应也比别人更快更敏锐。 一下子抓住朱玲话里的疏漏,让朱玲不知所措。 朱玲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圆。 傅北安去开门见山的问她:“朱小姐,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和这里格格不入,仿佛并不属于这里。你我也算一起共过患难,此时此刻,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从哪里来,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第107章 天之涯22 这种即将被人拆穿假象的窘迫感,实在令朱玲措手不及。 她看着眼前的面,一下子没了胃口,尴尬的试图转移话题:“阿菊呢,你怎么处理的?” 傅北安也不说话,就是平静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眸看不清心思。 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朱玲,眼睛都不眨一下,朱玲被看的慌乱,低头开始吃面。 可就算如此,她也能够感受到傅北安的不依不挠。 他铁了心思要找到答案,但又不是一味的逼迫。他像个耐心极好的猎手,挖了坑,做好陷阱,隐藏在草丛里等待,等着猎物自己上钩。 朱玲的心理素质可没有他好,硬着头皮吃了两口面,被他强烈的逼迫感,弄得束手无策,只能投降。“好,我告诉你,可我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儿,不能再问我第二遍。” 傅北安点头,让她继续说。 朱玲咽下嘴里的面,道:“我来自未来,距离现在可能有上百年的时间。” 应该有上百年,具体没有仔细估算过,大概是这么个数。 傅北安眉头轻挑一下,静静听着她说。 朱玲坦荡荡道,“我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我跟你的曾孙女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这个答案,让傅北安猝不及防。仔细留意朱玲的表情,要不是她很坦诚,自己都觉得她在开玩笑。 他婚都没结,对方张口就说是他曾孙辈的,这个感觉......好变扭。 他还能把她当同辈的女人看吗? 他刚想要细致的问,忽然间,头顶水晶吊灯闪烁起来,桌子开始抖动。 桌上的面碗因为这抖动摔落在地,发出脆裂的响声。 地板也在抖动摇晃,朱玲吓到,以为地震,傅北安的反应更快,拉着她就要离开这间屋子。 谁知才碰到她,朱玲身后就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朱玲,要将她吸走。 傅北安急切,死死抓住朱玲。 可朱玲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拉成两半。 身后的力量似乎要将她永远拽进去,她疼痛的难受,大叫着,让傅北安放手。 傅北安不听,只担心朱玲,不管不顾想把人救下。 突然,水晶吊灯的挂链松动,眼看要砸下来。 朱玲只能狠狠掰开傅北安的手。 强风将傅北安吹出去,巨大的水晶灯重重砸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狂猛的力道已经将朱玲吸走,屋子里又恢复平静,唯有砸在地上的吊灯,诉说着刚才的诡异。 等朱玲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这里也是夜晚,周围的床铺都没有人,只有外面走廊上有着微弱的亮光。 朱玲推门出去,看见墙上精神病院的字样。 她怎么会在这? 顺着护士站的方向走过去,朱玲想要问问自己为何在这,走到一半,却被人叫住。 朱玲回过头,看见阿涩。 “小姑娘,看来你这桃花劫,还是没有躲过去。” 这个阿涩跟她在那间店里见到的阿涩,显然有些不同。这种感觉很明显,可朱玲说不出彼此不同的点在哪里。 她只道:“谢谢你救了我,可我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里?” 阿涩含笑道:“我不是说过,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吗?现在正是时候。” ......... 黄卓拿着鲜花与蛋糕,出现在医院病房。他仔细看了一眼,确认屋里只有傅珍珍一个人,这才笑着上前,“珍珍,好点了没有?” 傅珍珍正给朱玲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此时见黄卓进来,一下子就垮了脸,“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吗?” 黄卓面不改色,反而微笑将蛋糕与鲜花放下。贴心的走过去,想要伸手扶她回到床边坐下。 傅珍珍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自己慢慢的挪回病床。 黄卓也不恼,跟过来打开蛋糕盒子,“今天你生日,可大夫说你还不能出院,很多东西不能吃,我也不知给你准备什么,只给你准备了你最想吃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傅珍珍看到这个品牌的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黄卓的确是最贴心的。 永远记得她的喜好,知道她想要什么,送的礼物,总是送到她心坎上。 朱玲不止一次羡慕过,可此时傅珍珍心情却极不好。 联系不上朱玲,整整两天了,朱玲了无音讯,打电话给她的同事没有回应,傅珍珍很担心她,怕她出事。 但自己被困在这里,又不好走动。 见她情绪不佳,黄卓心里了然,人被他关到精神病院去了,事情结束前,她永远不可能见到朱玲的。 黄卓想到着,继续贴心温柔的笑,“怎么了?不想吃吗?” 傅珍珍对于这贴心的举动,到底还是有些心软,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 她委屈抱怨:“朱玲不见了,我心中有不好的感觉,你回头帮我去她家看看吧?” 黄卓的手顿了一下,用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傅珍珍嘴边:“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失踪,兴许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们既不是亲姐妹,也不是母女,关系再好,也不用像她母亲一样担忧吧?” 随即露出委屈的表情:“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傅珍珍见他不悦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为自己吃醋男朋友,那是在乎自己的表现,没有哪个女人能够不高兴的。 她慢慢哼了一声:“我跟玲玲关系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好吃醋的,再吃醋我还能嫁给她不成?” 黄卓顺杆而上,“我知道你不能嫁给她,可我还是伤心难过,原来在你心中最想要的不是我。” 傅珍珍见他如此,一时愣住,不知道接什么话。 黄卓抬眼看她又笑了起来,两人的氛围缓和,黄卓继续道:“婚礼的事情,我跟妈商量过了,都按照你的意思来,这次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误会。珍珍,我希望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我想与你白头偕老陪,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身段放的这样低,婚礼的事都作出妥协,傅珍珍就算有心计较,也硬不起心肠。 朱玲没有回信,这两天她思前想后,整个人也冷静许多。那天的确没有抓到他跟那个女人有什么越界的行为,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这般想着,对于黄卓的小意温柔,傅珍珍倒也能够接受。 可还是嘴硬的问,“你妈真的同意不弄那个中式婚礼了?” 黄卓点头:”自然同意的,我给她仔细算了一笔账,她发现中式婚礼不仅繁琐而且太累人,反而西式的婚礼,人家有成熟的模式,花了钱委托给策划人,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那么累?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去领证选婚纱,怎么样?” 傅珍珍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 黄卓从病房出来,到了停车场,这才打电话。 “三天后我带人去领证,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们也不是第一回 这么干了。倒是你小子,哄女人功夫可真是一流,三两下就把人哄好了。” 黄卓得意的很:“这种女人,不都是一个心思。成天做梦,幻想着男朋友温柔贴心,有钱帅气,事事顺着她,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爱。只要拿捏好分寸,投其所好,她就觉得你是她的真命天子,你说什么她都信了,死心塌地跟着你。” 黄卓甚为得意,载在他手里的女人多了去,这样的戏演多了,女人的心里他也摸的差不多。 久而久之,只要他看中的,没有不上当的。 对方闻言哈哈大笑:“说的是,上面不就是看出你这份本事,才把你收进来的吗?这次又是一大笔钱进账,你小子立大功了。” 那边又许诺着什么好处,黄卓得意的笑,哪里有刚才的一分温柔斯文,分明是个心思龌龊的人渣模样。 他挂了电话,开车离开医院。 朱玲听的清清楚楚,很想冲过去要了黄卓的命,这个恶心下作的骗子,果然不是好东西。 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没有看出来,还撺掇着傅珍珍答应他的追求,说优秀的男人难得。 阿涩拉住她,“你这么冲动过去,可解决不了问题。” “那应该怎么办?就让珍珍这么被他骗,跟他结婚后人财两空?” “你可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个人是邪教分子,是诈骗组织?” 朱玲摇摇头,若有证据她早就报警了。 难道只凭他手腕上的刺青,就去告诉警察,这个人是邪教份子,对她的朋友骗财骗色,还有可能杀妻骗保? 莫说警察不信,她都不会信的。 阿涩:“最重要的是,你的朋友也不会信你。” 朱玲明白,她虽跟傅珍珍关系极好,可这种毫无证据的指控,到时候不仅傅珍珍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被黄卓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她又急又气:“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顺其自然?” 阿涩不紧不慢:“当然不是,我需要借着你朋友的婚礼,把后面的人都引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朋友有事的。” 说着,阿涩又提醒她:“你回来了,就不要再回去,否则你的朋友就真的有危险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北安的良缘不是你,你若非要与他继续相见,会影响他的良缘。他若是因为你错过姻缘,那傅珍珍还会怎样呢?” 朱玲愣住了,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我们再相见,珍珍会怎样?” 阿涩叹息:“会消失不见。” ........ 阿涩回到酒店,乔梦正遗憾看着一个帅哥被警察抓走。 她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长长的叹息:“为什么来勾搭我的都是渣男?” 阿涩看着被带走的男人,乐了:“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乔梦白她一眼:“第六个了,再来一个,我就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了。” 阿涩哈哈大笑,抬脚往餐厅去。 忙了一天,她也饿了。 乔梦跟上去,点了一份情侣套餐。 阿涩:“我跟你为什么要吃情侣套餐?” 乔梦冷笑,“想得美,谁要跟你吃情侣套餐,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心情不好多吃一点,怎么了?” 说着又抱怨起来,“你给我这个符咒,真的是避渣符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为什么连着六个来搭讪我的男人,都被警察抓走了,我运气有这么不好?” 阿涩喝口柠檬水:“倒也不完全是这样。” “我就知道有问题,快说,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东西除了避渣,还有避开烂桃花的作用。也就你的真命天子,能从它手下平安走过,凡是不能与你修成正果的,对你心怀不轨心思不纯正的,只要靠近你都会倒霉。我这也是为你好,省了多少事儿。” 乔梦无语:“你这是杜绝了我做海王的机会!” 阿涩差点被呛到:“看不出来,您志向远大。” 乔梦鬼机灵的转转眼珠,问她:“那这玩意儿......” “这玩意对郑容没有用,我说过了,他是你的真命天子,你瞎折腾什么?” 乔梦气的要把戒指脱下,可以用力几次,怎么都脱不下来:“怎么着,这是赖上我了?” 阿涩平静道:“不是,是你长胖了。” 真是晴天霹雳,乔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掏出镜子照了照,惊恐的发现:“我好像是胖了一点,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胖了反而更好看了呢?老天对我太残忍了。” 阿涩....... 果然还是那个乔梦。 “我见到黄卓了。”阿涩转移话题,不想再听她凡尔赛的话语。 乔梦照着镜子:“看到了,帅吗?有什么特别的?” “还挺特别的,你绝对想不到,他跟赵柏友是同一个人。” 乔梦惊讶的放下镜子,眼睛都瞪圆了。“姐姐,真的假的?警方不是已经通报他死亡了吗?他是怎么换身份的?” 阿涩不甚在意:“这种事情的门道很多,盗窃伪造身份证多了去,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背后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存活着至今的,又是怎么给他改了命格的。” 当年那些人,分明都被自己弄死了。 阿涩一度以为,这个该死的天眼已经除掉,可谁能想到,在蛇岛上,又见到了那个人。这些人如今势力多大,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正想着,乔梦忽然看着她身后:”我觉得,你的这个桃花,比我的麻烦多了。” 阿涩回过头,去看到从酒店门口进来的谢元。 谢元也一眼看到她,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似乎静止了。 第108章 天之涯23 乔梦还是很有眼色,没打算在这里做电灯泡。她扫一眼二人,扭腰起身,往旁边隔了两个座位坐下,让服务生送餐过来,一边啃牛排,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 一副你们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的样子,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阿涩甚为无语,但也没有驱赶她。看着谢元,关心的问:“身上的伤好了吗?” 明知她这个话只是客套,谢元心中还是感到暖,他轻轻笑了一下,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都是好看的。 乔梦一边啃牛排,一边啧啧感叹,这家伙笑起来,真是很有男人味啊。 真养眼。 “那日受伤严重的分明是你,反倒是你来关心我了。” 谢元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阿涩,那天他变得有些身不由己,身体里似乎住了另外一个人,又好像没有。 他也理不清楚这段记忆,到底是属于前世还是其他。 可真见到了阿涩,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了,他知道,阿涩不会告诉他的,于是索性收了心不再问。 阿涩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质问,谁知他什么都没有问,反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自己眼前。 “这是什么?” 乔梦也好奇地探过头来,为了偷听,她的腰都斜出椅子八十度角了。 其他人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乔梦都未理会。 阿涩打开盒子,看到一块白色的骨头。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诧异的看着谢元。“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给我的。”谢元苦涩道:“那.....人临死之前,亲手抠下来给我的。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有话想对我说,可这东西留在我手里,我不知如何是好,不如给了你,我想这些东西对你更有用。” 这个头盖骨他拿在手里,研究了许久,什么也没有研究出来,又加上它的来历实在是恐怖,也不好找人商量。 思来想去,唯有阿涩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阿涩五味陈杂,反问他:“你就不怕我坑骗你吗?” 谢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几次出生入死,哪一次不是你舍命救我,就算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那也还完了。我心中再有恨,再有怨,都不会冲你来。更何况......” 见他迟疑,阿涩便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虽不知你为何总是拒绝我,或许是嫌弃我无能懦弱胆小,帮不了你什么,可我这心思既然生出来,就不会改。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也知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可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开口,告诉我为什么。” 阿涩的手指微微抖一下,她盖上盖子,藏起心里的纠结酸涩。看着谢元,眼里一片平静。 可乔梦知道,这死丫头一直在压抑自己。 “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我们没有缘分,你的缘分也快出现了,她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在一起,一定琴瑟和鸣,特别幸福。你跟我在一起,只会有无尽的麻烦。不要等我,把我忘了吧。” 阿涩就这么走了,谢元坐在原地没有追过去,而是看着她空出的座位,傻傻的发呆。 乔梦完整的吃完情侣套餐,才揉着肚子坐到了谢元对面。 谢元还是面无表情的走神,乔梦在他面前打个响指,让他回神。 “我说小元元,要不你就听我们家阿涩的劝,断了念想吧。” 谢元回过神来,眼神清澈倔强。“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支持我的。” 乔梦摇头叹息,“我原本是支持你的,可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我明白了,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努力也没有用的,那就是爱情。我们家阿涩......她不是不......只是跟你没有缘分。” 谢元很不服气,倔强的很:“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总是给她添麻烦,还是因为我不够有钱,不够帅气,不能给她安全感。” 这个问题他好像问过,乔梦觉得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只能遗憾道:“我们家阿涩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才不会像我一样,执着于一个人的皮相。只是......” 乔梦斟酌一下,问他:“你知道五弊三缺吗?” 谢元顿住:“略有耳闻。” 乔梦点点头:“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我家阿涩的情况,与五弊三缺有些相似,身为巫,身不由己啊。” 她看着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自嘲道:“我也曾天真无邪,自以为能与天斗,可斗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拖累了亲人的性命。最后我妥协了,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人的命数跟普通人不一样。要想改命,付出的代价太沉重。而且......” “与其付出这种代价,还不如重新投胎,换个皮,重塑命格。” 乔梦留下这堆似是而非的话,起身走了。 谢元满心疑惑,掏出手机查找了五弊三缺的说法。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这三缺。 这个看起来跟阿涩毫无关联的词,谢元很快就明白,乔梦是在暗示他,阿涩的命理是有残缺的。 之所以会是残缺,很有可能跟她的身份有关。 他又在网上查了一些相关的说法,大约是说,有些人修了道,得到常人所没有的力量,便会失去一些普通人命中会有的运势。 比如财富,权力,美貌或者爱情。 超脱于常人的神力,是要用这些本身的运势去交换的。 乔梦这是在点他,阿涩的命中注定孤寡与任何人都无缘,又或者,仅仅与他无缘? 谢元希望是自己猜错了,不愿意相信阿涩的命数有缺损。 他站起来,想要去问个清楚。 可服务员却叫住他:“先生,麻烦你买一下单好吗?” 谢元愣住:“我什么都没有点啊?” 服务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旁边那个座位的女士说,你买单。” 服务员紧张的看着谢元,心道,这小子不管是遭遇仙人跳还是其他,总之一定要拖着他买单才行,否则自己就要被扣工资了。 再说,他刚才分明看到这小子跟那个女人坐在一处,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谢元看向乔梦坐过的座位,已经被收拾干净,无语的摇了摇头,掏出银行卡让服务员结账。 第109章 天之涯24 阿涩回到房里关上窗帘,拿出一个铜盆,往盆里撒了一把红米,接着割破手指在铜盘里滴了几滴血。 随着她这番动,铜盘中的红米开始抖动起来,不一会儿,闪了一道红光,与血融为一块,成了满盆血水。 等水面平静下来,她这才将头骨放进铜盆里。 头骨一进去,水就沸腾起来,好似热水翻涌,打个鸡蛋下去便能煮熟。 阿涩面无表情,将一双手慢慢伸进去。 一进去,她就痛苦皱眉,彻骨的寒凉从头骨蔓延,她的手指很快被传染,眨眼功夫,整个人结了冰霜。 乔梦推门进来,见她满脸挂着白霜,赶紧关好门,一言不发站在玄关,静静等她反应。 屋子里阴气变的很重,她甚至看到无名野鬼飘进来,试图靠近阿涩。 乔梦正想掏出符咒,收拾那些不知死活的野鬼,谁知那些孤魂野鬼刚靠近,阿涩就睁开了眼。 接着,那些野鬼被被狂风一卷,全部吸入了盆里。 铜盆里传出可怕的叫声,乔梦听的肝颤,不时看向门口,生怕声音惊扰到外面的人。 水盆很快恢复平静,原本的血水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澈,连骨头也消失不见了。 乔梦这才紧张兮兮开口:“大小姐,你要作法也提前说一声,我刚刚不小心闯进来,万一坏了你作法,害你被反噬,可怎么是好。” 阿涩不甚在意:“你从前但凡有的机会,就巴不得我被自己的术法反噬,怎么如今担心起来了?” “我那不是......”话到一半,乔梦咬住舌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去洗个澡。” 她扭腰拿着衣服去浴室,阿涩在铜盆上方晃晃手,铜盆里的水就不断下沉,直到盆里水都干了,一滴都不剩。 等乔梦在浴室里洗完澡,哼着歌出来,却见阿涩端着盆坐在窗前,一言不发。 乔梦忍不住打开帘子,让光线透进来,心情没有那么阴郁,才发现阿涩的脸色不太好。 她担忧道:“要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该治病治病,该吃药吃药。” 阿涩看她一眼,乔梦掩饰道:“我看你的脸色真的不好,没其他意思。” 阿涩却明白,乔梦已经知道她的身体出问题,只是含糊不敢点破。 乔梦的心思她明白,不愿意自己担心,害怕她多思多虑。 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她心中早有准备。 “你想不想知道,这块骨头的来历?” 乔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定是有事要坑我,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怕我做不到。” 阿涩笑她:“那可不行,你都见到了,自然要听我说一说。你就不好奇,谢元跟这个骨头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 乔梦看着阿涩笃定的目光,憋屈很久,终于妥协:“我好吧,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好奇是人的本能,这种八卦的事,她没道理不好奇。 阿涩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乔梦给她一个白眼,拿起抱枕丢过去,随后撕开一袋芒果干,“请开始你的表演。” 阿涩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盆,仿佛通过这个盘,在看那块消失的头盖骨。 “这件事,得从民国年间说起。” 那时候,民国刚刚成立几年,日子不好不坏。 可连续三年大旱,饿殍遍地,许多逃亡的乡下人,都想到城里来找个活计,求条生路。 城市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总有人黑了心肝,哄骗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去做黑工,还有一些人,到了大城市里,被排挤驱赶,于是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叫做天眼的邪教。 天眼吸纳这些人,成为他们的教徒。几年过去,这些人在天眼的帮助下,勉强在城市里扎根了。 可天眼也不是白白帮助这些人,他们利用这些人,在城市里坑蒙拐骗。 按照天眼的教义,盗亦有道。他们是帮着天下穷苦人,劫富济贫。 掏空为富不仁的富贵人家,把他们从老百姓手里抢走的钱财又夺回来,分给老百姓。 贫富的差距,让这些百姓十分仇富,憎恨那些有钱人,于是他们很信仰天眼的教义,按照天眼的命令,坑骗了不少有钱人。 可随着他们作案次数多,又总有各种怪事频发,终于有人起了疑。 有个教徒,他觉得自己虽然帮着教里赚了不少钱,可分到他头上的没有多少,他心有不甘,便趁着夜色偷偷溜进教主的屋子,想要偷取一笔钱财离开本地。 可进了屋子却发现,屋中布置诡异,教主跪在一个盒子面前,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那教徒心里慌乱,上前查看,谁知一碰,教主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没有脸的面孔,教徒惊恐逃走,没过多久,他的尸体就被人在河里发现。 警察发现这个人牵涉一起有名的诈骗案件,于是顺着线索查,查到了天眼教。 随后,这个邪教被查,教徒被驱散,犯罪情节严重的被下狱。 可是,有个警察在查抄证据的时候,看到了教主跪拜的盒子,心中便生出贪念,将盒子藏了。 那是个纯金的盒子,他本打算将盒子卖掉,赚一笔钱。谁知出门的时候,却遇上了小偷。 小偷将盒子偷走,却也没落的好。 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被仇家打晕,卖到了南洋。 那只盒子就这么跟着小偷上了船。 他们的船在海上遇到风暴,船被风暴打翻,沉入海底,船上的人无一幸免全部死掉。 金盒子被一个小岛的渔民,在打渔的时候捞上来。 渔民看到这个金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也知道自己若是带回去,肯定藏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幸运,他正好因为打渔迷失方向,漂流到一座荒岛。 这荒岛便是后来我们传说中的蛇岛。 他在蛇岛上想法设法,终于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藏着的,不仅有天眼教的秘术,还有那只恶鬼。 乔梦迟疑一下,问:“那只恶鬼与你有关?” 阿涩点头,并不隐瞒她:“那人本名叫孙泽,原是古代一位将军的家将,将军死后,他为人所害,被炼成了一只恶鬼。我费劲心思,将它镇压封印,本以为等到合适的时机,能将他超度,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等我回过神来,那只封印他的盒子却不知所踪了。” 过了许多年,阿涩在天眼教中见到那只盒子,却发现孙泽已丧失神智,只剩恶念戾气。 “因为他恶念太强大,我无法将他超度,只能将他毁灭。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有所动作,他又再次消失。我算不到他的存在,以为他随着天眼的毁灭,已经被毁,谁能想到,几经辗转,他却到了蛇岛。” 阿涩哭笑不得,不说话了。 乔梦哪里不知道阿涩的苦,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最懂得阿涩的不容易。 “你尽力了,你就算比旁人多些力量,也只是强大一点而已,又能管多少人的死活。” 她甚至有些嘲讽:“说不定,那些人还厌恶你多管闲事。” 阿涩不在意她的嘲讽,“孙泽也只是个可怜人,活了一辈子,就只有一颗忠心,想要护住自己的主人,可这世界有时候也不讲道理。善不一定有善报,恶也不一定有恶报。” 乔梦哈哈哈大笑:“可不是如此,天道眼里,不存在什么善与恶,只有规则。世间一切,不管是有生命还是没生命的,都得按照规运转。什么公平正义,邪恶不公,那是人执着的东西。上天需要的,不过是一种秩序,好让世界稳定运转。” 所以秦桧之流对世人来说,是大奸大恶之人,让百姓不满,心生怨恨。 可对于上苍来说,他也不过是个推进历史进程的棋子,没有对错。 “至于谢元那种....”看着阿涩,乔梦道:“也只有你放不下他,替他求一个公道。” 阿涩:“我放不下的又何止是他。”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各有思虑。 乔梦觉得憋的慌,打破沉默:“后来发生了什么,黄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孙泽临死前,留下这块头盖骨,便是想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告诉谢元,其中就包括了黄卓他们的事情。准确来说,不是黄卓,而是一个叫做蚂蝗的人” “蚂蝗,这又是谁?” 这个人倒也离奇,他本是一个黑帮混混,因为犯了错事,被帮里的人打的半死,丟在海上。 人人都以为他死定了,谁知他却飘到了蛇岛附近,被蛇岛上的人带回去。 带回去之后,自然是要按照岛上的规矩,将他炼化成无面人。 可这个人的脖子上,挂了一块佛牌,佛牌有些法力,让他挣脱了无面人的束缚,逃到了金矿洞里。 他在金矿洞中,得到洞眼。 所谓洞眼,就是当初渔民捞起的金盒子。 蚂蝗从中学到天眼里的秘术,也知道了天眼的历史。 他胆大心狠,运气也好,竟带着洞眼从岛上逃出来。等他回到陆地,便学着天眼曾经的做法,网络了一帮人,开始用天眼的法子坑人钱财。 这种赚钱的法子简直是太快了,几乎不费功夫,他就成功赚到一大笔钱。 这种快钱,会让人上瘾。 比起辛辛苦苦的工作,替人打工996,最后还很有可能猝死,这种诈骗只要方式得当,不仅来钱快,而且是无本的买卖,全是暴利。 别人一辈子赚不到上千万,他一个月轻轻松松入账,只是要心狠一些,杀个人而已。 说到这里,阿涩不得不感慨:“这个蚂蝗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一边学了些皮毛的邪术,一边又不想被这些巫术反噬。竟然突发奇想,将那些被他欺骗的人弄到岛上,居然还让他成功了。 这些人只要上了岛,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不仅不用他亲自动手杀人,警察也无可奈何,简直是不能再完美。” “我想,若是仔细去查,一定就能查到一些奇怪的失踪案,那些人死后,他们的家人一定得到了巨额赔偿,而这笔钱的流向,全都去了蚂蝗手里。” 乔梦惊叹:“怨不得别人说,财发狠心人。你既然知道了,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事撞到我手里,说明这事必须要由我来解决,少不得多费心机,让他们自食恶果。” 乔梦笑笑:“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把这个八卦告诉我?” 阿涩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我相信你传播八卦的能力,我想不用一天,谢元就会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了,你坑他买单的事儿,他就不会怪你了。” 乔梦...... “哎,我这不是觉得,肉体的便宜占不到,金钱上的便宜,也是可以的嘛。” ....... 朱玲确认黄卓不在,才悄悄的找到傅珍珍。 傅珍珍见她出现很惊喜,朱玲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什么?” “婚前协议!” 傅珍珍满脑子问号,“无端端的,你给我这个东西做什么?” 朱玲深深看她一眼,有苦难言:“我这段时间调查了一些事,发现黄卓家有些猫腻,不瞒你说,因为没有证据,没法告诉你,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建议你用这个婚前协议去试探他一下。” “什么不对劲?” “回头告诉你,你先看看再说。” 傅珍珍打开婚前协议,条件极为苛刻,但每一条都是对她有利的,例如男方如果出轨家暴,有债务,重大疾病隐瞒之类的事件,女方有权申请婚姻无效,然后要求男方给予巨额赔偿。 傅珍珍感动归感动,可还是有些狐疑。“这东西合法吗?” 朱玲不能明说,只道:“合不合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敢不敢签。” 傅珍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用一个未必合法的协议去忽悠他,万一他知道这东西完全没有用,根本不害怕,签了呢?” 朱玲却道:“你放心,只要他签了,就对你有利。” 傅珍珍傻眼,“这怎么说?” “只要签了,我就让人公证,结婚以后,但凡得有一条对不起你的地方,这就是你捏在手上的把柄,要离婚要补偿,都由不得他。” 傅珍珍犹豫:“这样不好吧,我毕竟是真心喜欢他的,这种协议好像我防着他一样,不好。” 朱玲叹息:“姐妹,他若真心爱你,这不过是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趣。他若是不爱你,你日后为自己留个后手保障,又有什么错?女人在婚姻之中,本就比男人更弱势一些。” 其实这个协议未必合法,但是朱玲要的不是合法,而是让黄卓亲手签字。 第110章 天之涯25 黄卓看着眼前的协议,眸光闪烁,眼神冰冷了几分。可对着傅珍珍,他依然能斯文又温柔的笑:“珍珍,这是什么?” 傅珍珍心虚,面色不太自然,但想到朱玲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强硬道:“婚前协议。” “怎么忽然想让我签这个?” 傅珍珍冷哼一声,让自己显得有理点:“最近新闻看的多了,总有那些杀妻骗保,或者男人结婚以后坑骗女方的。加上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害怕。这个我只图个安心,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黄卓将所有的条款扫了一遍,真是每一条都对自己不利,真要走法律程序,自己不仅人财两失倾家荡产,说不定还得坐牢。 可事到临头,猎物就要跳到陷阱里,总不能临门一脚却怕了。 协议可以签,但他不能让傅珍珍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容易。 放下协议,黄卓板起脸道:“珍珍,看来你心里还是不信我。” 傅珍珍对上他的眼,心里虚极了,很想就此打住。 可黄卓又转了口吻,“珍珍,我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让你伤心害怕了,如果这份协议能够让你安心的嫁给我,那么没关系,我可以签的。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签这个协议,不是因为我心有愧疚,而是因为我真的爱你。” 说罢,又在协议后面加上一句:“愿意在婚前,将房产车子都过户到珍珍名下。” 傅珍珍看了,越加愧疚,他根本是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啊。 眼看他就要签字,傅珍珍一把抢过婚前协议,撕烂了它。 “我错了,我只是想试试你,不是真的想让你签。阿卓,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坐在床边抱住黄卓的腰,撒娇讨好起来。 黄卓唇角扬起,眼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可还是低头,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珍珍,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傅珍珍被他无底线的纵容感动,这些花言巧语,谁不爱听? 她紧张又害羞的看着他,黄卓低下头来,吻住了傅珍珍。 病房里一片岁月静好,柔情蜜意。 朱玲知道消息后,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协议,你怎么能把它撕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 傅珍珍羞愧地笑笑,拉着她的手讨好道:“当时他那个样子,我哪里舍得让他签这种东西,搞得我一点都不信任他一样。玲玲,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相信他。” “相信个屁!”朱玲气的爆粗口,指着傅珍珍大骂:“你就是个傻子,那家伙就是个诈骗犯,害的女人不止你一个,我要不是没有证据,早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 傅珍珍愣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我告诉你,那就是个职业诈骗犯,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他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傅珍珍刚跟黄卓柔情蜜意过,满心满眼只有黄卓,此时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玲玲,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他,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我.....”朱玲气馁,她手里哪有证据?“所以你宁可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 傅珍珍咬咬牙,撒娇道:“玲玲,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三个见面,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朱玲的甩她的手,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容易被男人洗脑吗? 可她手里没有证据,根本无法让傅珍珍相信。 朱玲越想越气,直接气鼓鼓的走了。 临走前告诫傅珍珍,“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别告诉黄卓你见过我,其他的事也别告诉他,否则有你后悔的。” 傅珍珍傻着眼,看她离开,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朱玲气呼呼的离开医院,还不忘戴好口罩与眼镜,生怕遇到黄卓或他的眼线。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煞费苦心,结果什么也没有弄到。 眼下只能重新去找阿涩,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让黄卓上套。 她打了车去找阿涩,车子开到一半,司机猛然刹车。 朱玲差点飞出去,等车子停稳,仿佛看到车子前面躺着一个人。 她看向司机师傅:“怎么回事?” 司机也惊魂未定,停车松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朱玲见到地上那人,觉得离奇。 这路段宽阔平整,车辆不多,人也没几个,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等那个人站起来,看清他的模样,朱玲震惊了。 这不是傅北安吗,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司机下车看了看,车子前什么也没有。 他再揉揉眼睛,刚才莫非是自己眼花了,分明看见有个人从天而降,直接掉到他的车前啊。 他抬头看看天,周围也没有大树高楼啊! 又觉得庆幸,好在什么都没有。 他正准备回车上,车里的乘客却跑下来,对着空气说起话来。 朱玲紧张道,“你怎么在这儿?没事吧?” 傅北安看起来有些狼狈,一看到朱玲,想都不想就抱住了她。 朱玲愣在原地,忘了反应,这是什么情况? 傅北安却不管不顾,开心又紧张,“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玲咽下口水,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看到司机惊慌又恐惧的看着她:“小姑娘...你你....你在跟谁说话呢?” 朱玲看看傅北安,又看看司机,指了指傅北安问:“师傅,你看不到他吗?” 司机二话没说,跑上车,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掉头就跑。 妈的,青天白日的还能碰到神经病,这车钱不要了,保命要紧。 朱玲推开傅北安,周围的车辆急匆匆的,没有人停下。 她拉着傅北安到路边重新等车,看看周围没什么行人,才跟傅北安说话:“你怎么出现的?” 傅北安苦笑:“你走之后,我到处找你,可是你了无音讯,恰好天眼的案子在收尾,我们在整理证据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样东西。有个警察私藏了天眼的金盒子,可是盒子又被小偷偷走了,我在追捕小偷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下水道盖子,掉进下水道,谁知道就出现在这儿。” 他看着广阔的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不断飞驰的车辆,感到十分惊奇,“这是什么地方,竟有这么多的车辆。” 毕竟在他那个时候,能开得起小轿车的非富即贵,便是满大街也没有多少车辆,反而是人力的黄包车更多一些。 朱玲笑道:“这是我的世界,我跟你说过的,我来自100年以后,这下你信了吧?” ....... 阿涩看着瓶子里忽然烧起来的稻草,一下子就明白,朱玲失败了。 她掐指算了算,决定换个法子。 “一看你掐指头,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乔梦游了一圈,从游泳池里爬上来,姣好的身材,引得泳池边的男人纷纷侧目。 乔梦拿着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坐在沙滩椅上,喝起果汁感慨:“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泰国,阳光沙滩一个都没享受到,反而回国了,在这酒店里感受海洋风情。人生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阿涩看看不远处走来的男人,笑起来,“可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美女,方便加个微信吗?”乔梦抬眼,看见黄卓,眼神微妙至极。 她看看阿涩,见阿涩点头,笑了:“加我微信做什么?我又不买保险。” 黄卓大笑:“美女真幽默,我是觉得,你的游泳技术这么好,方便的话,想约你去我的别墅,参加泳池派对。” 乔梦立马换了一张脸,夸张的笑道:“天哪,泳池派对,我好喜欢哦,在哪里?什么时候?” 她贪婪的样子像极了爱慕虚荣的女人,阿涩忍不住为她的演技鼓掌,这两人加了微信,相互约了时间,黄卓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谁知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人绊倒,摔进泳池。 乔梦再也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可惜,我把戒指摘了,不然立马让这小子走一趟警局。” 阿涩却道:“那可不一定,没看他的脖子上挂的佛牌吗,那玩意儿还是有点功效的,你的戒指对他不起作用。” 乔梦遗憾看着对方毫发无损的离开,气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做?能不能动作快一点,这家伙还逍遥的在外面游荡,我实在看不过眼。” 阿涩道:“他今晚要是约你出去,你就答应他,趁机把这个东西放在酒里,给他喝了。” 乔梦接过,是个巧克力色的药丸,圆滚滚的。“麦丽素啊?” 阿涩白她一眼:“十全大补丸!” 乔梦哈哈大笑,引得泳池里的人纷纷侧目。 乔梦也不在意,又起身到池子里游了两圈,两人这才离开。 到了晚上,黄卓果然迫不及待的约见乔梦。 乔梦简单收拾一番,出了酒店,就见黄卓开了一辆黄色的跑车,骚包的停在酒店门口,对着她打招呼。 乔梦心里冷笑,面上却贪婪不已,绕着他的车走了一圈,羡慕道:“哥哥,你的车子好酷啊,要不少钱吧。” 黄卓摆摆手:“没多少,才两三百万而已。” 这炫富装逼的模样,跟网络上那些傻子如出一辙。 乔梦想不明白,傅珍珍是怎么被他骗到的? 她跟黄卓上了车,跑车的声浪在马路上响起,不时有爱车的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二人停在酒吧门口,黄卓领着乔梦进了最奢侈的酒吧,酒吧里音乐轰隆,五光十色的灯光,所有的人都在舞池里热舞,热闹的不行。 黄卓领着她到了一处包间,那里早就几对男女等候。见黄卓到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哟,卓哥,这么漂亮的妞,哪儿来的,你的新女友吗?”有人说完,其他人哈哈大笑,眼神怪异的看着乔梦,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一件名牌首饰,便有些嫌弃。 乔梦却自在坦然的接受他们的目光,丝毫不在意他们的鄙视,坐下来道:“多谢抬爱,可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今儿刚认识,我不过来蹭个吧而已,大家不都是来蹭吧的吗?” 众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纷纷不悦,看向黄卓:“呵,卓哥,小妹妹挺辣啊。” 黄卓眼里闪过不悦,可想着自己的目的,反正不过是玩玩而已,不用在意这些,于是笑着坐下来,伸手过来搂乔梦的腰。 乔梦不着痕迹的躲过去,黄卓又没得逞,有些恼恨,忍着气笑:“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约着一块过来玩,大家可别欺负她。” 有个男人不屑的笑了声,拿起酒杯倒了满杯的酒,递到乔梦眼前,鼻孔看人道:“妹妹,既然出来玩儿,应该挺能喝,要不喝两杯?” 乔梦没有接过酒杯,反而看黄卓,问他:“你跟我一起喝?” 黄卓顿了下,扫一眼吧座里的人,笑笑,“好啊,我陪你一起喝。” 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几个人隐晦的笑起来,乔梦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满杯酒给黄卓。 黄卓见乔梦喝了,开心拿起酒杯,也喝了。 乔梦看着他喝完下药的酒,心里阴笑,等其他人要来敬酒,她却不理会了,起身去舞池跳舞。 乔梦今夜为了来酒吧玩儿,穿的肯定是贴身性感的裙子,身材又好,大胸细腰大长腿,往舞池里一站,便是耀眼的夺目的存在。 曾经为了减肥,她还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管舞,此时站在高处,贴着钢管跳着性感的水蛇舞,那腰身,立刻引来全场的口哨声。 无数的男人饥渴地围着她转,甚至不乏有人想贴的近一些,看看能否占个便宜。 黄卓眼热,恨不能立马把人带去开房。 可这一幕落在郑容眼里,他只想拿麻袋把乔梦套进去。 他大步上前,越过舞池,直接将人拽下来,抱着就要走。 黄卓一看,急眼了,立刻拦住他的去路:“小子,你谁啊?” 第111章 天之涯26 郑容直接甩开他的手,吐了一句:“滚开。” 黄卓气笑了,此时他正喝了酒,有点上头,身边有这么多兄弟围观着,要是自己带来的女人这么轻易的被人抢,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同于在傅珍珍面前的小意温柔,此时的黄卓,是个彻头彻尾的夜店混混。 他伸手要来抓乔梦,想把人抢回去,乔梦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躲在郑容身后。 “哟,怎么着,原来是名花有主。” 黄卓挑衅的看着郑容,喝酒过后人飘起来,嚣张又傲慢:“兄弟,看来你不太行啊,找的女人水性杨花,趁着你不注意就给你戴绿帽子。” 他才说完,身后的那帮狐朋狗友立刻哈哈大笑,鼓掌叫好。 “就是,看她刚才跳舞那样,不是一般的骚,也不知是几手货。” 郑容见不得旁人侮辱乔梦,乔梦还没有说什么,郑容拿起酒瓶子就砸了那人的头。 旁边的女人尖叫,可这酒吧里多热闹,狂魔乱舞的,砸碎一个酒瓶,女人的尖叫,都被音乐声盖过去。 旁边桌见有热闹可看,也不过探头出来,并没有阻止。 这样的事情在酒吧多了去,他们才不惹祸上身。 那人被打,毫不犹豫的向郑容扑过来,郑容轻松避开,一脚把人踩在脚下。 男人气的吐血,出口成脏,嘴里对郑容与乔梦的侮辱,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黄卓也被激怒,这个时候退缩,那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于是也抄起酒瓶,要砸郑容。 乔梦一着急,抬腿狠狠踹在黄卓的肚子上。 黄卓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酒瓶子碎了,手还被玻璃碎片割伤。 他气得怒骂乔梦婊子,拿着玻璃碎片就向二人划来。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可黄卓哪里是郑容的对手,三两下被他收拾掉。 酒吧的安保也终于出现,将所有的人治住。 经理来了,看见郑容,忙招呼道:“郑总也在呢。” 黄卓等人却叫嚣:“原来是有钱的老板,怎么着,有钱就随便可以乱打人!报警,小子,你把我打伤成这样,老子让你牢底坐穿。” 郑容竟也不怕,乔梦却很担心,毕竟是他们先起的头。“要不和解吧?” 郑容扫她一眼,眼神有点冷。 乔梦心虚,她今天本来只是想收拾黄卓,哪知道会遇见郑容。 阿涩这家伙,居然也没有算到,不然告诉她一声,她刚才就不跳舞了。 警察来得很快,将所有人都带走。 警察局里,警察早就见惯这些喝酒闹事的。 面无表情的给他们做笔录。 “姓名,年龄。” 警察刚开口,那些人就起哄叫嚷:“警官,这可不是我们闹事,是他先砸的酒瓶子,不信你可以调监控,一定的拍清清楚楚。” “就是就是,警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关他们十年八年。” 几个人闹哄哄的,可黄卓却安静的很诡异。 乔梦不安,侧目看过去,郑容挡住她的目光,语气尖锐:“怎么着,心疼?” 乔梦无语,低声道:“那家伙有点不对劲。” 郑容冷笑:“你再多看他一眼,我就会不太对劲了。” 乔梦的心思都放在黄卓身上,根本没听懂他的暗示。 郑容刚想发怒,黄卓就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原本吵闹不休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他的狐朋狗友中,有个人趁机大喊。 “完蛋了,我朋友肯定是被打的脑溢血了,你看他这个样子,警官,快抓他们,不然出了人命谁赔偿!” 乔梦无语,脑溢血是这种反应?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叫救护车,想办法救命吗? 怎么这人话里话外,只关心能不能得到赔偿? 警察比这些人要靠谱一些,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上前查看。 可还没等警察蹲下去,黄卓忽然发疯一样,一口咬住了他朋友的腿。 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黄卓发了疯一样,死死咬住对方的腿不放,警察急忙去拉人,结果黄卓硬生生从朋友的腿上咬下来一块肉。 乔梦恐怖的发现,黄卓还将肉吞下去了。 这让她想起一些不堪的往事,整个人胃里翻涌,当场就呕吐出来。 此时郑容也顾不得吃醋,赶紧护着乔梦,退开一些。 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黄卓就像一只得了狂犬症的疯狗,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牙齿上还残留着红色的血渍。 他不断发出奇怪的吼叫声,似乎要吃人。 警察套了几个手铐,才将人牢牢扣住,否则他的力气,还真没有人治得住。 阿涩看着眼前的烛火,渐渐成了紫色,微笑起来:“抓到你了。” 泰国曼谷 在一间诡异的雨屋里,摆放着许多坛坛罐罐。黑色的经番,白色的蜡烛,在黑夜里阴冷渗人。 门帘上有一排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叮铃铃的发出响声。 原本正闭眼冥想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看到桌子上有个陶罐,开始剧烈的抖动。 不一会儿,陶罐里传来诡异的惨叫声,那听起来像是一个被虐待的孩子,正遭受极大的痛苦,所以惨叫不止。 男人急忙站起来,掏出一罐淡黄色的液体,浇在陶罐上。 陶罐渐渐平息下来,可罐子的边缘开始滴出红色的血来,一点一点,顺着桌子流到了神龛前,将原本干净的桌布变得血腥可怕。 男人抬起一双三白眼,阴沉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小子是不是出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放下薯片:“他今晚出去了,怎么了?” “他肯定出事了,赶紧把人给我找到。这种时候,绝不能让他出事。” 对方被他急切的态度吓到,哆嗦的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连忙说自己马上去找人,这才挂了手机,匆匆起身。 他不断拨打电话,过了许久,电话才有人接,他张嘴就大骂:“王八蛋,你小子在哪呢?” 警察愣了一下,语气平静的告诉他。这里是警察局,你的朋友出事了,已经被送到医院。 那人惊悚,连忙询问医院的地址,急慌慌的往医院赶。 可车子开到一半,路边忽然闪出一个女人,他一个急转想要躲过去,车子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男人痛的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一个女人,女人惨白着一张脸,站在车窗边上对着他笑。 男人吓的要死,他记得这个女人,她分明已经被他们弄死了,尸体都沉到海里去了。 乔梦坚持要回自己的酒店,郑容拗不过,只能陪着她回到酒店。 到房间门口,乔梦又不准他进去。 郑容冷笑:“那个女人在里面,对吗?” 乔梦:“你客气礼貌一点,什么叫那个女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涩。” 郑容:“今晚那个人发疯,跟她有没有关系?” 乔梦哈哈大笑:“你真是爱胡思乱想,他发疯明显是嗑药了,跟我们家阿涩有什么关系,不要污蔑她。好了,我已经安全到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郑容一把将人压在墙上。 乔梦紧张又害怕瞪着他:“你别乱来,这走廊有监控的,你要是做什么非礼的举动,我可以去报警抓你的。” 郑容死死盯着她,好半响才将怒气压下去,“婚礼的事情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我等着你回来结婚。” 乔梦刚想让他死心,郑容却堵住她的嘴,眼里竟然透着害怕。“不要总是拒绝我,不管你拒绝多少次,我都会一直等你,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纠缠。” 说完松开乔梦,转身走了。看背影姿态平稳,可却有着乔梦没察觉的慌乱狼狈。 乔梦愣在原地,直到人消失,才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道,“刚才,他也太man了吧。不行...” 乔梦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靠近这个男人,他只会让你变得不幸。” 说着,她深吸几口气,才刷卡进房间。 进门一看,阿涩正坐在床上打坐。 乔梦踢了鞋子,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姐姐,你倒是悠闲自在,知不知道今晚我差点被丧尸咬了。” 阿涩睁开眼,“怎么会,凭你的本事,不把他打成猪头,都对不起你的威名。” 乔梦嗤笑:“别开玩笑了,你是没见到他今晚发疯的那个样子,直接把他朋友的腿咬下一大一块肉,我的天哪,那块肉直接被他吃掉了,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这么可怕!不会是.....不会是违禁的药品吧?” 阿涩淡定换个姿势,继续打坐:“他发疯与我的药没有直接关系,只有间接关系。” “怎么个间接法?” “我今日见到他脖子上那块佛牌,才意识到他身后那个叫蚂蝗的人,应该给他们组织所有人都弄了这么一个佛牌。” 这玩意儿看似是为了给他们辟邪,免得他们,被那些惨死的女鬼报复,但最大的作用,是用来控制他们。 一旦这些家伙想要背叛蚂蝗,佛牌上的小鬼就能作恶,让他们神经失常。 乔梦惊呼:“养小鬼!我就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今日发疯,是因为小鬼的原因?” “是因为那个药,我给的药让他的魂魄磁场发生变化,误导佛牌里的小鬼,以为他要背叛蚂蝗,小鬼受到刺激,反噬伤害黄卓。我的药跟佛牌里的小鬼相斗,就导致黄卓疯癫。” “那他从此以后就疯了吗?” 阿涩摇头,让乔梦安心:“不会,我的药会吞噬佛牌里的小鬼,等完成这个步骤,他就正常了。但蚂蝗费了这么大的心机养出来的工具人,可绝不会轻易让他废掉。” “所以,你的目的是通过黄卓,把蚂蝗引出来?” “说的没错。” 阿涩看着窗台上,那只已经燃尽的蜡烛,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想,我们要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蚂蝗几乎是连夜出发,黎明之前到了苏城机场。 他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抓紧自己脖子上的佛牌,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不好招惹的样子。 等他出了机场,并不着急前往医院寻找黄卓,反而打车报了个小区的地址。 司机见他虽然穿的一身泰国传统服饰,可嘴上却说着流利的中文,便以为他是从泰国旅游回来,好奇地问他:“兄弟,你脖子上挂的佛牌,是保佑什么的呀?” 蚂蝗慢慢睁开眼,面无表情:“升官发财。” 司机哈哈大笑,“要的要的,男人们不就图个升官发财。这东西灵验不?在哪儿求的,我也买个去。” 这是个话唠,也不管蚂蝗回不回答,滔滔不绝的念叨着,自己做男人的不容易,跑车的辛苦。 蚂蝗听了一路,却也没阻止他,只是到地方之后,给了他一张名片,还有一个手串。“日后你若有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 说完下了车,司机捏着名片,眼神就有些呆滞,机械的将名片收进口袋,双目无神的开车子离开了小区。 朱玲从小区出来,十分无奈,假装打电话,一边走一边问一旁的傅北安。 “我下来买个早饭,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家伙从出现开始,基本上就一直跟着她。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尝试触碰。 朱玲也知道,他无处可去,于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可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家伙连睡觉都要站在自己床边。 朱玲就很崩溃,傅北安也无奈:“我也没办法,我发现我只要离开你太远,就好像有很多蚂蚁在我身上咬一样,很难受。” 朱玲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要不是相处过,了解他的性子,她几乎都要以为,这家伙是在跟她调情了。 “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 朱玲艺高人胆大,张口就来。 傅北安不自在的眨眨眼,面色窘迫,刚想说话,忽然就变脸,转过身去。 朱玲见他神色异常,忙问:“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朱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个时候有晨跑的,遛狗的,上学的,出摊卖早餐的,可看起来都很正常。 “谁呀?” 傅北安摇头,神情不安:“不知道,但是刚才那个视线,很炙热诡异,一定是来找我的。” 朱玲什么也没看到,她已经验证过,这里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傅北安,若是还有旁人能看到他。 朱玲打个冷颤,不敢细想,掉头去早餐店买早餐。 等二人走远了,蚂蝗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阴沉又诡异的笑起来:“原来,这种命格的人真的存在,真是天助我也。” 第112章 天之涯27 傅珍珍收拾好行李,等着黄卓来接自己出院。 约定好今天他来帮自己办出院手续的,上午出院,下午两个人去民政局领证。 她也不想这么着急,可黄卓很急,说想早点娶她进门。 傅珍珍在他柔情蜜意的攻势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可今天早早收拾好了东西,等到十点,对方也没有出现。 傅珍珍郁闷,不断的给黄卓打电话。 可黄卓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焦急起来,犹豫要不要给朱玲打电话,让她帮忙联系黄卓,看看他在哪里。 号码还没有拨出去,病房的门就打开了。“伯母,你怎么来了?” 自从她住院,黄卓的母亲都没有出过面。 傅珍珍有点诧异,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家医院? 黄卓当时说,他俩闹脾气的事,让家长知道不好,毕竟起因也与黄母有关。 傅珍珍当时心中憋闷,正打算跟黄卓分手,所以也不想告诉黄家人,如今看到黄卓的母亲,心情便有些复杂。 谁知黄母一看到她,便急切道:“珍珍,小卓出事了,你赶紧跟我走。” 傅珍珍被她急忙忙的样子吓着,“伯母,他怎么了?” 黄母甚至不顾傅珍珍腿上还有伤,拉着人就往外走。“黄卓出车祸了,正在抢救呢,他出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无论如何,你得去看看他,若有什么万一,好歹.....好歹你们还能再见一面。” 听到这番话,傅珍珍心里的不舒服瞬间没了,也顾不得腿上的伤,一瘸一拐的跟着黄母离开医院。 才上车,她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接着整个人就失去意识。 戴着珍珠项链的黄母,眼神冰冷的瞟一眼傅珍珍,不屑的将她往里推开一些,任由傅珍珍的脑袋磕在车窗上,也不让她挨着自己。 司机回过头来,正是黄卓的父亲,或者说是名义上的父亲。中年男人诡异的笑笑,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去见教主!” 黄父一边开车,一边感到古怪,“这两人还没有正式领证,怎么急匆匆的要带她离开?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我们不知道的。” 黄母冷笑,眼神冷漠:“知道又如何,你还能反抗教主不成,别忘了,你我都只是他的棋子,不该问的别问,反正好处又不算少了你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不屑的看一眼傅珍珍,很是嘲讽,又是个单纯无知的蠢货。 朱玲正在路边等车,打算带傅北安去见一见阿涩。 他这种情况,也只有阿涩能帮他想办法解决,总不能让傅北安一直像游魂一样,跟在她身边。 虽然,她还挺高兴见到他的。 傅北安对这里处处都感到好奇,连马路上的红绿灯都让他感到有趣,“那是什么?” “红绿灯,红灯停,绿灯行。在我们这个时代,车流很多,所以有了这种红绿灯设置,这是交通规则。” “那是什么?”他指着一辆超大的巴士问。 “那是双层旅游大巴,等有空了,我带你坐一次,这大巴可以全城环游,把这个城市的大概面貌都看得清楚。” “真的吗?”傅北安很有兴趣,他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车子,车上还装了这么多乘客,可见时代的变迁发展有多么的快。 朱玲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到傅珍珍的号码,她犹豫看了一眼傅北安。 傅北安扫到那个备注,亲爱的珍珍,“这是谁?” 他昨天已经见识过手机的奇妙了。 “你的曾孙女。” 她点开免提,与对方通话。 “珍珍,怎么了?” 对方很着急,带着哭腔:“玲玲,我现在在外面,你能不能来接我呀。” 朱玲一听她的语气,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接你,你是要出院了吗?” 傅珍珍哭道:“不是的,我跟黄卓吵架了,我现在在外面,身无分文,你能不能到这里来接我?” ”吵架?你们为什么吵架?” 傅珍珍卡壳,一动不动,坐在她眼前的人动了一下,说道:“黄卓出轨了,你说的对,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我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再也不想嫁给他了。” 他说,傅珍珍也跟着说。 诡异的是,那个人发出的声音,跟傅珍珍一模一样。 傅珍珍面无表情,像个玩偶一样,急切的哭诉,复制他说的话。 朱玲听在耳里,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这语气太诡异了。 傅北安也听出不对,朱玲问:“你在哪儿,说个地址我去接你。” “在飞霞路4号,你快点来,我等你。” 傅北安:“黄卓是谁?” 朱玲抬起头来,急切道:“你陪我去个地方,路上告诉你。” 她终于打到车,但却不是去飞霞路,而是去见阿涩。 她按照地址找到阿涩,阿涩听她说完,问:“你怎么觉得她不对劲?” 朱玲道:“珍珍是个重度网购爱好者,这个时代,在国内,只要手里带着手机,就绝不会没有钱。而且,珍珍有点好面子,我们每次吵架后,她要是遇到事儿,都不会哭着跟我诉苦,而是会借口买了好吃的,让我去陪吃,然后向我道歉,再跟我哭诉。 最重要的是,黄卓既然是诈骗集团,又哄的珍珍答应结婚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让她发现猫腻?这样他们之前筹谋的杀妻骗保,不就失败了?” 综上所述,朱玲十分确定,傅珍珍出事了。 傅北安听她条理清晰的分析,顿时双眼发亮看着她,眼里的欣赏溢于言表。 朱玲着急道:“那些人很诡异,难保他们不会用邪术控制了珍珍,阿涩小姐,求你帮我算一算,她是不是出事了?” 阿涩并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指着她身旁的人:“这就是傅北安吧?” 傅北安惊讶,对方竟然能看到自己,他试验过了,这里除了朱玲,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 可见,这个女人是真有几分本事。 朱玲点头,“对,他就是傅珍珍的曾祖父。他是追着天眼邪教的金盒子,才无意间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若是可以,你帮我送他回去吧。” 阿涩却静静看着傅北安好一会儿,才对他道:“你把手伸出来。” 傅北安虽有疑惑,却还是伸出手,阿涩看着他的掌纹,问他。“你是丁酉年,九月巳时出生的?” “你怎么知道?” 阿涩又道:“你出生时,家中大火,险些烧了房子,好在你父亲回来的及时,将你救出。你的四柱八字中,日柱天干丙丁的,为火命,而且难得一见的祝融火命。” 阿涩顿了顿,笑道:“祝融火命,阳气比旁人重很多,自带三味真火。便是地狱的恶鬼见了你,也要退避三尺。你母亲为了平衡你的火命,所以你的小名,是以水为主,对吗?” 傅北安点头:“家母给我取小名淼淼,确有其意。不仅如此,还为我寻了一块冰玉,便是想用它的寒气,压住我的火气。” 傅北安以前不信这些,此时却有点信了。 阿涩:“你在追击小偷的时候,肯定是掉了这块冰玉,否则也不能来到这里。这算是你命中的劫数,也算是命中的机缘。” 她看向朱玲,叹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只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你才能顺利回去。” “此话怎讲?” “因为你那时候没有把盒子追回来,所以给天眼留了一线生机。这才导致如今你的曾孙女,被他们的人盯上。你只有救了她,让她平安度过这一劫,才能顺利回去。这是你欠下的债,你得自己还。” “所以珍珍是有危险了,对不对?” 朱玲既兴奋自己猜对了,又担心傅珍珍的安危,着急的哀求阿涩,“求你你想想办法,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救珍珍。” “去见那个人,他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傅北安。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应该算到傅北安的存在,所以要利用朱玲把你带过去。你们两个人因为特殊的缘分,被牵扯在一起,暂时分不开,只能将朱玲骗过去,傅北安才能跟去。我想,他要用傅北安的火命,做一场祭祀。” “又是祭祀?没完没了了是吧?”朱玲气鼓鼓的,那天傅北安就差点被他们祭祀了,这帮人还是不放过他,真是前世的冤孽。 傅北安却问:“他们的祭祀,到底是想要图什么?” 阿涩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要祭祀什么,这个蚂蝗与从前的天眼有些区别,他虽修炼了天眼的邪术,却又没有完全修炼无面术,否则他会被困在岛上,根本出不来。我们只有见到他本人,才知道他具体想要祭祀什么。无论如何,你们都要走这一趟,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我不会置你们于不顾的。” 说着,掏出两串铜钱手链,递给二人,“你们系在手腕上可辟邪,去了之后,先护住自己,摸清他的目的。我会在暗中跟着你们,记得,如果对方逼你们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千万不可以吃,知道了吗?” 二人点点头,按照阿涩的嘱咐忐忑地离去。 乔梦等人走了,才咬着薯片凑过来。“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阿涩瞥他一眼:“不怕我把你卷进危险中?” 乔梦不在意:“我还不了解你,你是宁可自己冒险,也不会让别人陷入危险的,你让他们安心去,那定然是有办法保他们平安,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做的。” 阿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说。“你帮我报警吧。” “你说真的?”这种事儿能报警? 阿涩点点头:“你就守在外面,到了九点准时报警,记得不要早不要晚,一定要到九点准时报警,就说有人纵火!” 乔梦看着她整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到行李袋中,满心好奇。 朱玲跟傅北安打车,按照傅珍珍说的地址赶过去,到了那里才发现,那竟是一家精神病院。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不就曾经被关在这家精神病院里吗? 她纠结了,忐忑不安的下车。 傅北安看出她的害怕,“别怕,我会保护你。” 朱玲心慌慌,看着傅北安,豁出去道:“傅北安,我....我至今还单身呢,我若是有个万一.....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算了,没什么。”朱玲纠结了一会儿,到底什么也没有说,抬脚就往医院里去。 傅北安却拉住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消失十几日,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想你。” 说罢,走在了朱玲前头。 朱玲也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他这是在暗示,他喜欢自己吗? 傅北安的话,让朱玲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欢喜万分。 感情的事实在太奇怪了,她以前总是觉得,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人,可遇见到傅北安的照片第一眼,朱玲心里就生出了幻想,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此时听到傅北安的话,整个人便有些飘飘然,恐惧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快步的跟上去,很想跟他多交流几句,可也知道这不是交流的时候,只小心翼翼的边走边看,好几次想要拉住傅北安的手,但都没有成功。 傅北安忽然停下来,朱玲撞在他的背上。尴尬道:“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傅北安警戒,看着眼前安静诡异的大楼,“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朱玲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粉红色的泡泡,这一看,的确有些毛骨悚然。 阴沉沉的天气里,精神病院却一点人气也没有。 她记得她当时被阿涩带着离开时,还是有巡逻人员的。 怎么这时候,连个安保都没有,更别说,病人跟医护人员。 正想着,3楼的窗户忽然打开,正对着他们。 有个人探出头来,对着朱玲他们打招呼,“玲玲,我在这儿,你们快过来。” 朱玲看到傅珍珍,松了一口气。刚要抬脚往楼上走,却被傅北安一把拉住。 “不要过去。” “怎么了?” 傅北安比她细致警觉得多,指着地上那些白色的粉末。“你看,这是不是一个圈?” 第113章 天之涯28 朱玲停下脚步,看着医院大楼门前,这才发现,几步之外有一个很大的圆圈,他们越是靠近那个圈,那些白色的粉末便越清晰。 傅珍珍好像没有看出他们的异常,还在高兴的挥手大喊,让朱玲他们赶紧进去。 朱玲低声呢喃,“她会不会中了蛊?被人威胁了?” 傅北安抬头,看向那个不断招呼他们的女孩儿,隐约在她的脸上,看到几分自己的影子,她与自己的确有些相似,而且,血脉里天然有的熟悉亲昵感,骗不了人。 再回过头看向朱玲,对她的话终于没有一丝怀疑。 那个女孩,真是自己的曾孙女。 “怎么办?我们是进还是不进?” 傅北安对她道:“你让她下来。” 朱玲一想也是,傅珍珍不是让自己来带她走吗,当然是她下来才是。 于是朱玲高声喊着:“珍珍,车子就在外面等着呢,赶紧下来我们回家。” 傅珍珍仿若未闻,依然不断的挥手,像个人偶一样,重复的说:“玲玲,你快上来呀,上来呀,你上来呀。” 朱玲感到后脊发凉,对方若不是她的好友,她早就转身跑路了。 大约意识到这样没有用,傅珍珍终于停下手,阴沉沉的看着他们:“你们不上来,我就跳下去。” 说着竟然爬上窗户。 傅珍珍披头散发的坐在窗口,身后黑漆漆的,像个黑洞,随时要吞掉她。 她那个样子,和电影里的女鬼也差不多。 朱玲害怕她真会往下跳,忙问傅北安:“你接得住她吗?” 傅北安愣住,无奈道:“就算我愿意舍命去救她,可这世上能碰到我的人也只有你,她砸下来,大约会穿过我的身体,直接摔成重伤。” 朱玲尴尬的笑笑,挠挠鼻子,她怎么把这个忘了,“那怎么办?我们是上去,还是再等等。” 傅北安环视周围,忽然感觉手腕一紧,手腕上的铜钱似乎在暗示他,让他进去。 他看一眼朱玲,朱玲也感应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牵着彼此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他们一进去,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就将他们圈起来。 朱玲紧张的看着这道光圈,大气都不敢喘。傅北安握紧她的手,让她镇定,不要害怕。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傅珍珍居然就到了跟前,阴郁的看着二人。 “珍珍!” 朱玲想上前拉人,傅北安却拉住她。朱玲感到不解,傅珍珍身后就走出来一个,脸色诡阴冷刻薄,戴着珍珠项链的女人。 朱玲认得,那是黄卓的母亲。 果然如阿涩所说,黄卓一家人都是有问题的。 黄母只看得到朱玲,并没有看见蚂蝗所说的另外一个灵魂。 她阴沉的笑,像只乌鸦:“小姑娘,劳烦你动动手,让你的朋友现身。” 朱玲恨恨不平,原来他们看不见傅北安,早知如此,就让傅北安提前上去救人了。 傅北安当然知道她的懊悔,低声在她耳边道:“楼上还有人,那个人刚才一直盯着我,我上不去。而且,我没法离开你超过三米。” 原来傅北安也如此想过,只是傅北安比她更敏锐,知道楼上有人盯着自己。 朱玲抬眼看去,只见到黑漆漆的窗户,哪里有旁人。 她于是道:“阿姨,您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搞这种邪门歪道,不怕遭报应吗?” 黄母板着一双死鱼眼,冷笑:“小丫头,年少不知事,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今日既然起来了,就乖乖听话,否则你跟你的朋友,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罢,丟给她一个瓶子。 透明的矿泉水瓶里,装着有些发黄的液体,似乎是一种油。 黄母:“让你的朋友喝下去,否则我就刮花她的脸。” 不知何时,傅珍珍手中竟多了一把水果刀,自己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只要朱玲敢不听话,她立刻就要划下去,如此卑鄙无耻,朱玲气得想破口大骂。 可傅北安拉住她,让她冷静。 “阿姨,您的心也太黑了,再怎么说,珍珍也是您未来儿媳妇儿,有什么不能摊开说,何苦如此相逼。” 黄母讥诮:“黄卓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傅珍珍毁不毁容,跟我可没有关系,可惜这张年轻貌美的脸,今日若是在这毁了,以后就算活下来,没有男人要了。” 真是杀人诛心,这世道女人宁可丟了命,也不愿意毁了脸。 朱玲着急,可她记得阿涩嘱托的,千万不能让傅北安喝任何奇怪的东西。 阿涩说,她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可什么是适当的时机呢? 朱玲也不知道,只能尽量拖延,拖到阿涩出现为止。 于是她摇晃手中的水瓶,天真无邪地问:“阿姨,这是什么东西,不会喝了拉肚子吧?” “让你喝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朱玲装疯卖傻:“给谁喝啊?是想让我喝吗?行!” 她打开瓶子,做出要喝的样子,黄母立刻喝止她:“谁让你喝了,我让你朋友喝。” 朱玲看看周围,“阿姨你可别吓我,这不就我一个人吗?哪来的朋友?” 真是气的肝疼,这丫头比傅珍珍狡猾多了,装疯卖傻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黄母瞪圆了眼睛,厉声呵斥,“别装疯卖傻,马上让你朋友喝下去,否则我现在就让她的脸上多两道疤。” 说罢,就命令傅珍珍去割自己的脸。 朱玲气的跳脚,眼看傅珍珍要划伤自己,忙跑过去,大喊着珍珍,你清醒一点,想要阻止傅珍珍自残。 傅珍珍还是高高举起刀子,往下扎。 朱玲惊恐万分,以为这下完蛋了,谁知傅珍珍一个打滑,刀子没有伤到自己,反而划伤黄母的手。 黄母惨叫,不可置信看着傅珍珍。 傅珍珍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黄母,似乎清醒了,毫不迟疑地跑向朱玲,“玲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珍珍只记得,自己上了黄母的车,等她醒来,就出现在这奇怪的地方。 一个瘦小却阴沉的男人,对她进行了催眠,随后她发现自己失去意识,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朱玲出现,她使劲挣扎,总算挣脱那股束缚她的力量。 朱玲忙将人护在身后,傅北安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说。 朱玲倒是想拖着他们逃走,可才跑出去两步,便被那光圈弹回来。 黄母暴怒,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死丫头,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说着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砍向两人。 才冲到朱玲眼前,就被傅北安一脚踹出去。 被踢出那道光圈,黄母痛苦的捂着肚子,诧异看着朱玲,果真如教主所说,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灵魂在这圈子里? 黄母不安,她虽然帮着蚂蝗做了很多恶事,但至今未曾见过鬼怪,所以并不是完全相信教主的那一套。 可此时她有些害怕了,忍着痛站起来,再也不敢小看朱玲。 朱玲小声问傅北安:“要不你也踹我一脚,看我能不能出去?” 傅北安有点哭笑不得。 傅珍珍诧异的看着朱玲,刚才朱玲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女人就被人踹飞了。 她惊讶地看着朱玲,低声问道:“玲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玲小声道:“等回去再告诉你。”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黄母,黄母对着楼上喊了一声,这时黄父也出现了。 这女人不是黄卓的母亲,那这个男人大约也不是黄卓的父亲。 黄母大喊:“还不赶快进去把人拿下,事情办不好,咱俩都得遭殃。” 黄父冷哼一声,大步朝阵法中来。 才到朱玲眼前,就感觉一股掌风差点打到他,他急忙避开,虽看不见傅北安,但也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立刻掏出一把灰,狠狠地撒向傅北安的方向,傅北安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身灰,本能护住眼睛,没让眼睛遭罪。 说也奇怪,明明傅北安只能碰到朱玲,其他东西都握不住,结果这诡异的粉末撒出去,竟让他现了原形。 傅珍珍瞪眼,看着那个半透明的男人。 黄父见状,得意一笑,及时出手,对着傅北安便是一拳。 傅北安被打中,连连退后几步才稳住。 傅珍珍惊恐抓住朱玲的手,急忙退到一旁,“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鬼吧?” 朱玲囧了一张脸:“那是你曾祖父。” “我曾祖父?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朱玲来不及解释,只看到黄父凶狠的与傅北安纠缠在一起,他拳拳到肉,傅北安先是被打的猝不及防,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接连出手,直接将黄父重重摔出去。 黄父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厉害,好在他刚才出手也不是白出的。 没一会儿,傅北安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击中的地方竟然开始流血。 “你受伤了?!”朱玲气破口大骂:“卑鄙小人,居然使用暗器,孙子,我瞧不起你。” 傅珍珍窘迫,这种时候骂人管用吗? 黄父才不理会,站起来大笑道:“小姑娘,你的朋友的确厉害,不过中了教主的尸油,他现在只能任由我们摆布了。” 朱玲一听见尸油二字,吓的回头,紧张看着傅北安,只见他双目通红,嘴唇发紫,脸色发青,一副将死要变异的样子。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傅北安吐出一口血,那血的颜色,乌黑乌黑的,完全是中毒的模样。 朱玲急的要死,阿涩怎么还没有出现? 傅北安擦了擦嘴,对着楼上喊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如现身一见。” 朱玲与傅珍珍同时看向楼上,这才发现天已经诡异的黑了,周围不知何时绕着这一处光圈,多了许多白色的灯笼,还有白色经幡。 楼上传来一阵阴险诡异的笑,接着三人就看到一道影子,快速的移动到他们眼前,站在光圈外。 朱玲与傅珍珍同时打个冷战,傅珍珍哆嗦道:“就是这个人对我催眠,要不然我也不能把你哄到这来。” 傅珍珍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此时后悔的不行,十分愧疚。 朱玲拍拍她:“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眼下咱们要紧的,是一致对外。” 傅珍珍哭哭啼啼的点点头,看着那个身形渐渐清晰的男人,果然与老家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甚至比照片上还要英俊帅气,这就是她的曾祖父。 傅北安看着这个穿着异族服饰,面容诡异可怕的男人,平静的问:“这位....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下陷阱害我?” 蚂蝗开口,声音却很尖锐,让人刺耳难受:“无冤无仇,姓傅的,你与这个女人当日用一只老虎吞了我的肉身,要不是我的魂魄及时逃脱,早就死透了。今日你们落到我手里,我岂能饶过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原来这人是当时他们在道观里,除掉的那个无面教主。 傅北安感到荒谬至极,蚂蝗却又发出另外一种声音,这个声音比刚才那个尖锐的嗓音要低沉嘶哑:“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抓了这家伙献祭,你我才能脱离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我可不想再与你绑在一起,生不如死。” 傅珍珍低声问:“这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病啊?” 朱玲想了下,说:“可能是变性手术失败,精神分裂了。” 蚂蝗听在耳里,冷冷一笑:“小丫头,嘴皮倒是利索,一会儿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拿起一串佛珠朝空中甩去。 朱玲几人就见,围在他们周围的灯笼跟经幡开始转动。 随即,地上凭空出现了八个面容闭着眼睛,嘴上一对尖锐獠牙的石像,石像上正刻着天眼独有的,那个像眼睛又像羽毛的圆形图标。 “你到底想做什么?”朱玲气的大骂。 傅珍珍跟着附和:“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涉及诈骗绑架,乱搞封建迷信,按照本国法律,轻则无期,重则死刑。趁着现在还没有造成伤害,你们最好及时回头,否则我报警让你们牢底坐穿。” 要不是时机不对,朱琳很想给她竖个大拇指点个赞。 “姐妹,他们不是正常人。” 傅珍珍还没机会继续说,就见那些石像纷纷睁开眼,露出空洞的眼框,好似洞穴,十分恐怖。黑漆漆的眼眶流出黑色的液体,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随着经幡停下来,几人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把他们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蚂蝗这才哈哈大笑,诡异的嗓音道:“小子,今日便将你祭祀,助我大功告成。” 岂料还没得意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嘲笑道:“那可不行。” 第114章 天之涯29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阿涩从大树上一跃而下。 她走到众人眼前,看着现场这么大阵仗。对着蚂蟥道:“我说你为什么非要找个火命的人来做祭祀,原来你是个活尸。” 其他人不懂什么是活尸,蚂蝗却心里震惊了,这个女人一眼看穿自己的真身,可见不是个好惹的。 黄父与黄母一下子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之前孙敏的父母到处找人求助,想要找出孙敏的下落,他们怕麻烦,断了几次对方的路,最后对方去找了个神婆。 他们报警处理,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个神婆退缩,毕竟后来他们的人回来说,对方果然没有管孙家人的事情,他们便放心了,如今再见这女人,可见她不仅管了,而且管的还挺宽。 阿涩看蚂蝗三人,忍不住擦了擦鼻子,这浓重的尸臭味,简直不要太恶心人。 蚂蝗盯着阿涩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熟悉。他忽然惊恐地退后两步,恶狠狠瞪着阿涩:“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阿涩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纸,往地上一掷,顿时一只巨大的红色老虎在他眼前现形。 老虎对着众人怒吼一声,吓得几人纷纷惊恐退后。傅珍珍要不是动弹不得,早就摔倒在地,腿软的抱住朱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老虎?” 蚂蝗看到这只红色的大老虎,立马明白对方是谁。 “当年就是这只老虎,吃了我的肉身,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阿涩却道:“不止,本来你做什么坏事儿,闹不到我眼前便也罢了,可偏偏你修炼的这个邪术,与我有几分关系,我若不将你清理干净,必然要影响他人的命数,所以这事我不管也得管。” 蚂蝗眯眼暗恨,掏出一个罐子,将罐子往地上一放,掀开盖子,罐子里立刻冒出三个小鬼,飘在半空中,阴毒诡异,死死盯着阿涩。 阿涩:“看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什么本事,出招吧。“ 蚂蝗厉声大喊,说着催动符咒,那几个小鬼顿时露出獠牙,伸出锋利的指甲,朝着阿涩飞扑过去。 同时,眼前的法阵开始启动,傅珍珍最先感到不适,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抽离肉体,剥皮一般疼痛,她忍不住惨叫。 朱玲也开始惨叫,根本顾不得她。 傅北安只觉得整个人像被大象踩了一脚,骨头都散架了。 那些奇怪的雕像终于吐完了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渐渐的汇聚成一个奇怪的符号,将他们圈起来不说,还一点一点的流向他们。 三人终于闻到奇怪的臭味,傅珍珍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朱玲不甘心,恶狠狠的瞪着蚂蝗,努力抬动手指,想要挣脱这种束缚,谁知还未曾有所动作,蚂蝗便掏出打火机,阵中一丢,接着便起了大火。 他们这是要活活烧死三人吗? 朱玲内心悲鸣,想逃已经来不及,只能拽着傅北安,对着他大吼了一句,“我喜欢你。” 傅北安正忍受极限的疼痛,没想到朱玲竟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痴傻的看着朱玲,朱玲吐出一口血,伤心又难过。 “我真的喜欢你。” 朱玲也知道不是时候,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临死之前只想对喜欢的男人表个白,哪怕不能在一起,至少没有遗憾。 几只小鬼扑向阿涩,蚂蝗以为自己精心养出的恶鬼,一定能轻易要了阿涩的命。 谁知阿涩轻拍了老虎屁股,老虎便扑腾过去,张嘴将三个小鬼全吞了进去。 蚂蝗立时吐出一口血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涩。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他精心养育了10多年的小鬼,法力无边,竟如此轻易的被老虎吞噬掉? 阿涩并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将瓶子撒在黑色的汁液上,空气里立马散发出一股让人恶心到呕吐的屎臭味。 黄母跟黄父都受不住,晕眩倒地,不断的呕吐,蚂蝗也受不住这股臭味,觉得自己像置身在粪坑里一样。 偏偏这股臭味不仅臭,而且让他们无力动弹。 蚂蝗甚至还来不及做什么? 阿涩就到了他眼前。 阿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朝他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 蚂蝗受不住,竟从嘴里吐了一样东西出来。那是一个圆滚滚的珠子,鲜红的像个眼球,阿涩将东西捡起来装到盒子里。 再回头看蚂蝗,原本的中年男人,一瞬间衰老,满头白发,彻底成了一个老头的样子。 黄父跟黄母看到这一幕,震惊又惶恐,莫名觉得浑身阴冷。 阿涩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影子,冷冷一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们这些人,贪婪恶毒,好吃懒做,总想走捷径,用这些歪门邪道坑害别人,真以为不会有报应吗?不知道报应来的越迟,痛苦就越大吗?” 老天爷虽不在乎什么邪与恶,可这世间有因果。做了孽,前世逃得掉,今生就一定要受罪。 正说着,一阵警笛声响起,阿涩看着消防车开进医院大门口,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朱玲只觉得,身上的那股重压消失了,周围浓烈的臭味,虽然恶心,但她能动弹了。 她拍了拍昏迷不醒的傅珍珍,又扶起傅北安。 好不容易站起来,警察跟消防员都赶过来,不仅灭了火,还将他们带到了警局,调查情况。 傅珍珍嚎啕大哭,她总算是安全了。 乔梦看见阿涩出来忙,打开车门让她上车。“蚂蝗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们去海边。” 乔梦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热闹非凡的精神病院,笑嘻嘻道:“你这个点掐的可真准,说9点就9点,我刚打了火警出去,两三分钟人家就出警了。看来,那几个人已经平安脱险了。” 说着,又好奇问她:“蚂蝗他们呢,那些人你就这么放过了? 阿涩笑:“先让他们受阳间的罚,回头再受阴间的罪。” 乔梦满意的笑,觉得这样才对。果然,惩恶扬善让人心情愉悦。 二人一路驱车到了海边,这里夜色深沉,没有一个人在。 阿涩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到海边上,直到海水拍打在她的鞋面上才停下脚步。 阿涩掏出海螺,朝着大海吹起来。 乔梦靠在车门上,掏出一把红薯干,一边吃一边看着不远处,渐渐浮起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 那东西越来越大,宛如一座小山。 等到海螺声停下来,那东西也平静下来,乔梦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蛇岛吗?居然还是移动的。 阿涩静静等了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一只竹筏,乔梦虽然看不清上面的人长什么样,却看见阿涩将什么东西,交给了那人。 而那个人立刻朝着阿涩跪下来,连连磕头。 阿涩将人扶起,又说了些什么,那人再三感谢,架着竹筏回到岛上。 不一会儿,那座巨大的海岛又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诡异的是,海岛沉下去的瞬间,海面上突然喷出巨大的水柱,跟鲸鱼涌出海面吐水一模一样。 阿涩走回来,乔梦问:“那蛇岛到底是岛呢?还是鲸鱼?” 阿涩趴在车窗上,看着平静的海面道:“传说死去的鲸鱼,死后灵魂不灭,身上会长出其他生物,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岛。岛屿随着鲸鱼沉浮,行踪无定。有时候迷航的渔民无路可走,会遇到它。” “想来当年那些走投无路的渔民,也是遇到了它才有了一条生路,可是世事难料,福祸相依,谁能想到,好事后来也会变成坏事。” 阿涩点点头,深以为然。“被偷走的洞眼,便是鲸鱼的心脏,鲸鱼不得安宁,那些渔民也得不到解脱。如今,他们总能安宁了。” “快看,那是什么?” 乔梦忽然指着大海,松开安全带,朝着海边跑去。 阿涩跟过去,只见原本黑漆漆的海面上,突然多了许多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光点,一点一点,朝着天上飞去。 阿涩看着大海,惊叹于这幽静的美好。 乔梦低喃:“太像忘川河了。” 阿涩没有听清楚,又问了她一遍,“你说什么?” 乔梦忙道:“我说,太美了。” 这点点的蓝光,将整个海面照耀得如梦幻泡影,美丽的无与伦比,却又很快,散得干干净净。 二人对视一眼,微笑着携手离去。 孙国庆没想到,他的女儿还能活过来。 那个叫阿涩的女人,半夜的时候敲响了他的家门,给她女儿喂下一粒奇怪的药。 女儿醒了,忘记了很多事,包括那个叫赵柏友的。 可孙国庆不管,只要女儿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问过阿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如何让自己的女儿活过来的。 阿涩告诉他,有些事知道结果就行了,不必追求过程。 孙国庆想想也是,于是不再纠结。 为了避免旁人的闲言碎语,夫妻二人带着女儿搬了家,告诉亲戚朋友,女儿在海外发生意外,被当地的渔民救了,只是失去记忆,如今才找回来。 神奇的是,大家好像都忘了赵柏友这个人,就像他从没有存在过,没有一个人问他的去处。 黄卓再一次被电击,痛的浑身发抖。 他头发掉光了,眼袋很深,总是惊恐看着周围,嚷着不要杀我。 医生看看他的反应,问护士:“他父母也是这样吗?” 护士点点头,有点不屑:“听说这一家子都是诈骗犯,专门坑人家小姑娘的钱财,也不知怎么就遭了报应,天天说有鬼要杀他们,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昨日更是挣脱医护人员,抓地上的狗屎吃,啧啧啧,真是报应。” 医生翻看病历,道:“加大药量,我们只管治病,其他的不要瞎传。” 护士点点头,目送医生离去。等人走了,她才到黄卓面前,阴冷冷的笑:“赵柏友,你当初烧死我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黄卓哆哆嗦嗦,想动不敢动,嘴里哀求她:“不要烧死我,我错了,我错了。” 在黄卓眼里,眼前的女人不是护士,而是满脸被烧伤的疤痕,眼珠子随时要掉下来的狰狞女鬼。 护士冷冷的笑:“我当日也曾这么求你,你可曾饶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暗处又走来一个女人,浑身湿淋淋的,身上散发海水的腥气。 “赵柏友,火烧过,你也该尝尝海水淹死的痛苦了。” 黄卓惊恐瞪眼,看着黑暗里不断走出的影子,一个又一个,对着他狰狞的笑。 而他的隔壁,不断传来黄母与黄父的悲惨叫声。 黄卓甚至能听到他们拍打门板求救的声音,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无限的折磨。 阿涩才休息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无力的叹息一声,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外,朱玲紧张焦急,傅北安神色复杂。 “阿涩小姐,珍珍出事了,你救救她吧。” 阿涩看看傅北安,让两人进去。 乔梦打着哈欠出来,看到两人惊呼:“这怎么还带个生魂呢!” 阿涩将人推回房间:“你再睡会儿,晚点再出来。” 朱玲慌的很,傅北安抓紧她的手,给她安慰。 阿涩看看二人的手,摇头道:“看来二位感情突飞猛进啊。” 朱玲羞涩又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傅北安道:“阿涩小姐,珍珍出了事,您能否出手相助?” 阿涩摇头,“不是我能不能,是你们愿不愿意。” 朱玲不自觉的紧张,她知道等待他们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傅北安不明所以,问:“这话怎么说?” 阿涩看向二人,觉得自己也是残忍,可又能怎么办呢! “傅珍珍现在是不是开始变得透明,昏迷不醒了?” 朱玲连连点头:“对对对,她为何会这样?” “为何?”阿涩无奈道:“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们不能在一起。他是你的劫,非要在一起,谁都不会好过。” “他滞留在这,那边时空的身体只会日渐衰弱,最后丟了性命。他一死,他命中注定的妻子就不会嫁给他,也不会为他繁衍后代。既无后代,那傅珍珍不就得消失不见?” 朱玲腿软差点摔倒,傅北安要去扶她,却生生穿过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却无能为力。 傅北安心痛了,带着哀求问阿涩:“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阿涩道:“你们断了这份感情,各归各位,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你们本就不该遇见,只是因为你残留的执念,才导致这场缘分。” 朱玲眼巴巴看着傅北安,二人心中皆是难受。她无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好男人,这个男人又真心喜欢自己,可自己却不能与她在一起。 越想越难过,朱玲直接跑了。 傅北安当然追出去,乔梦这才开门出来,一边刷牙一边感叹:“有情人要想修成正果,真是要看老天给不给机会。”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偏偏遇到了对的人。 这种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痛苦,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阿涩却道:“所以你跟郑容的感情这么难,你就别折腾他了,早点结婚吧,好好过日子,太太平平过完这一生不好吗?” 乔梦没想到,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她翻个白眼,转身开溜。 朱玲不知不觉走回家,看见床上半透明的傅珍珍,心里苦涩难安。她回过头,又看见傅北安,心里更难过了。 傅北安想抱抱她,却再也抱不住,只能看着她委屈的哭,站在她身后,心情沉重。 屋里压抑的难受,朱玲很想逃,可能逃到哪里去。 她哭到睡着,醒来之后,看着越发透明的傅北安,终于下了决心。 傅家人看见傅北安醒了,急忙围过来。“北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北安看着担忧的父母,同事,还有医院上的红十字,又看看自己的手,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他好了,好像,又没有好。 傅珍珍给朱玲端去一碗粥,见她神情失落,完全是失恋的样子,忍不住问:“我曾爷爷就那么好?” 朱玲点点头:“特别好,这个混蛋,这么好干嘛,我以后都爱不了别人了。” 傅珍珍见她的眼泪掉到粥里,叹息的摸摸她的头:“没事,咱俩搭伙过吧,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黄卓进了精神病院,警察来做调查,她才知道对方一家子都是诈骗犯。 那人身上几件命案,都是杀妻骗保,对女人谋财害命。他妈的畜生,要不是被关进精神病院了,自己一定要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还是算了吧,你曾爷爷肯定舍不得你孤独终老,听曾奶奶的话,你多找几个男人试试看。” 傅珍珍愣了一下,忽然气到:“我把你当姐妹,你想做我曾奶奶,占我便宜啊你,死丫头!” 朱玲惨兮兮:“这能怪我吗?谁让傅北安是你曾爷爷!” 傅珍珍忽然笑了:“是,谁让你是我曾爷爷的最爱!” 两人相识一笑,不再难过。 这世道,没有男人,还有其他美好的东西呢。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感受幸福。 第115章 鸭舌帽1 大风吹落树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涩踩着树叶出现在荒败的小区,往周围看了看,朝着最里面走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她站在红色的房子前推开破旧的门。 门发出咿呀的声音,脚下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阿涩低头看了看,并不在意,继续往里走。 她走到一口井前,这年头在城里还有井的地方实在不多了。 阿涩掏出一排白色的蜡烛,绕着井口点了一圈,蜡烛并没有在夜风中被吹灭,反而越来越亮,渐渐发出绿色的光。 等蜡烛的光全都绿了,阿涩这才掏出一把红米,洒进了井里。 不一会儿,井底刮起一阵旋风,差点吹灭蜡烛。 狂风过后,枯井的上方浮出一道黑影,那影子没有脚,悬浮着,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长长的舌头吐到膝盖,阴冷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阿涩。 阿涩掏出一个信封,当着鬼差的面烧掉。 不一会儿,那封被烧掉的信就到了鬼差手。 鬼差拆开信封一看,发出嘶哑诡异的声音,说了任何人都听不懂的话,阿涩却明白的点了点头。 “孙国庆夫妇平日与人为善,愿用自己的功德寿命,换女儿一条生路。孙敏虽年少无知,但生平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她既是活尸,便还有一线生机,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鬼差发出嘶鸣之声,一旁的大树都结了冰霜,阿涩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虽恭敬,却坚定。 鬼差见状,不再说什么,而是收起信封,递给她一粒白色的药丸。 鬼差那仿佛从深渊里传来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栗,他又说了两句,阿涩低头,恭敬地送走鬼差。 鬼差一走,枯井旁的蜡烛就全都熄灭。 阿涩有掏出一打金元宝烧了,看着元宝一个个燃烧,火即将熄灭时,她忽然抬头,却见墙上趴了一个影子。 阿涩二话不说追出去,那影子往前狂奔,可阿涩速度更快,一把扯住对方,将对方从墙壁里拉出来。 对方痛苦鬼叫一声,踩着墙壁往上翻身,一下就挣脱了阿涩的手。 阿涩毫不犹豫抄袭地上的石头,对着的影子打过去,那影子膝盖刺痛,从墙面上摔倒在地。 阿涩伸手抓它,却扯掉了对方的帽子。 可对方丢出一块石头,石头在地上炸响,发出白色的烟雾。 阿涩急忙用手护住眼睛,这眨眼的功夫,那影子便逃脱不见了。 而原本被她摘了丢掉的帽子,也消失不见了。 阿涩看看自己的掌心,竟然多了几道血痕。 乔梦坐在路边的车里,一边刷剧一边等人。 见阿涩出来,忙给她开了车门。“你这是怎么了?事情没办好吗?失魂落魄的。” 阿涩摇摇头:“事情成了,这个药拿回去给孙敏服下,孙敏就能够活过来。也是她父母舍得寿命与功德,否则下面可没那么好交代。” 乔梦叹息,收好手机:“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成了,你怎么还苦丧着一张脸。” 阿涩摊开手,乔梦看到她掌心的血痕,吓得连忙翻后座的医药箱给她包扎。 好在她随时准备着医药箱,里面有纱布跟酒精。 她一边包扎一边数落:“你说说你,今时不比往日,就不能关爱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阿涩目光幽深盯着她,道:“这不是人伤的。” 乔梦包扎的手停下来,诧异的看着她:“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鬼伤的你?” 阿涩摇摇头:“不是鬼,但也是个要命的东西。” 乔梦打个哆嗦,快速给她包扎好:“这深更半夜的,在这种地方咱就别聊了,先回去再说。” 她匆匆忙忙开车离开,却不知暗处有一道影子,看着他们的车离开,才悄悄从墙壁里出来,扒着另外一辆车,也消失在那个方向。 许阿姨最近春风得意,儿子升了职,孙子考上重点高中,儿媳妇儿也怀上二胎,这日子,别提多快活。 出去跳个广场舞,那些一块跳舞的老头老太太都羡慕她。说她儿媳儿子孝顺,家庭和睦。 这不,儿媳妇怀了肚子,吃什么都没胃口,她绞尽脑汁才得了一个偏方,说酸笋炖排骨能止住反胃。 她试着给儿媳妇做了两回,儿媳妇果然就没有那么反胃难受了。 于是今日,她又买了酸笋排骨,准备给儿媳妇做这道汤。 但买好了食材从菜市场出来,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差点被东西绊了一跤,好在手里的东西甩出去。 许阿姨忍不住骂两句,低头一看,脚下并没有石子,反而有一顶黑漆漆的帽子。 她蹲身过去捡起帽子,发现是孙子挺喜欢的一个牌子,总说着要买。 这帽子黑黑漆漆的,瞧这成色还挺新。 许阿姨顿时不难受了,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正好给孙子拿去用,于是也不再骂咧咧,反而提着东西欢快的回家。 一进门,孙子还在睡觉。 这放暑假的日子,老太太也不催他起床,就让他好好的睡觉。 儿媳妇从卫生间出来,卫生间便传来洗衣机洗衣服的声响,见婆婆回来了,陈艳笑嘻嘻的道:“妈,又做什么好吃的呢?” 许阿姨笑盈盈,眼睛眯成一条缝:“还不是给你肚子里的小乖乖做好吃的,让她别再折腾她妈。” 陈艳闻着味儿就知道,是自己想吃的酸笋。婆婆心疼她,她自然孝心回报,于是上前,要过去打下手。 许阿姨忙让她打住,将人推出去,“我还没有老到动不了,你这身子才刚刚好一些,赶快去坐着看看电视,吃吃零食,要不看看书也行,不要在这里干扰我。” 许阿姨把人推出厨房,一个人开心的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陈艳见状也不强求,只心里记下这份情。 儿子龚明从房里出来,急匆匆地冲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就要出门。 陈艳忍不住问他:“太阳这么大,你干什么去呀?” 龚明一边穿鞋一边道:“我约了朋友打球,这都快到点了,妈,我就不吃午饭了,叫奶奶别给我做了。” 他说完急匆匆的跑了,陈艳忍不住叹气,到底是儿子,总是这么毛躁躁的。 她摸摸肚子,这可一定得是个闺女才好,闺女心疼人,比臭小子可强多了。 刚说完,龚明又去而复返,陈艳嘀咕:“干什么呢?” 龚明随手拿起鞋柜上的一顶黑帽子,笑道:“忘了戴帽子,外面太阳这么大,得防晒不是。” 他拿着帽子匆匆地走了,进入电梯就急匆匆的按下1楼。 随时他一进去,电梯的灯就闪烁了几下。 龚明立马就觉得,一股冰凉的寒气从脚底窜起来,一直冒到他的脖子。 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看看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啊。 他摇摇头,肯定是空调吹多了,得空调病了。 好在电梯立马恢复正常,顺利到了1楼,他急急出了电梯,刷了一辆共享单车,就直奔篮球场。 只是今日这车好奇怪,怎么骑着如此费劲,就好像车上多载了个人一样。 他回头看,这共享单车上也没有后座呀。 他摇摇头,看着时间有点急,于是加快速度骑车,好不容易到了公共篮球场,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几个同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已经打了一小会儿,见他到来,忙向他招呼:“你小子怎么才来?” “睡过头了,睡过头了。” 说罢,将包丢到一边,开始上场打篮球。 这一块儿,是小区附近的公共篮球场,天黑以后,老头老太太们爱在这一片跳广场舞。 他们也就趁着这会儿,日头不算大也不算小,才挤个时间打打篮球,否则天再凉爽一些,就轮不到他们了。 年轻人正是好动的时候,除了打游戏,篮球是他们共同的爱好。 几个人刚打了一会儿,龚明投了一个三分篮,顺利得分,兴奋的跳了下,谁知又有几个少年人进了球场。 “喂,你们谁呀?怎么在我们的地方打篮球?” 对方生的人高马大,将近1米9的个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可龚明个子也不低,一米八几的大男孩,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哪里容得旁人这样挑衅。 “什么你的地盘?这是公共地方,谁先来谁先得,怎么着,你们后来的,还想居上啊?” 对方生的不仅高大,而且还有些壮,结实的手臂露出来,瞧着有点骇人。 听见龚明这样说,立刻大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生瓜蛋子,一点规矩不懂,小子,这一片这个点儿,就是我龙威的地盘,谁他妈想在这打球,都得问我行不行?赶紧给我滚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客气,你他妈想怎么不客气!” 龚明的同学怒吼起来,最见不得这种嚣张的家伙。 龙威直接推那人一把,“怎么着,想打架。” “打呀,谁怕谁!” 龚明还算理智,知道这可不能闹事,于是连忙劝架:“既然大家都是打篮球的,不如比一场。” 双方各有4个人,比一场也合适。 龙威轻蔑扫一眼几人:“比就比,不过先说好,输的立马给老子滚蛋,以后也别再来。” 他挑衅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厌恶,龚明几人心里都憋着火,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于是两方便在篮球场上比赛,几个回合下来,龙威的人输得一塌糊涂,他见状就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于是下一秒,龚明就中招。 在运球的时候,被对方狠狠撞在地上,腿疼的厉害。 “小子,你tmd是不是玩不起啊?使阴招!” 龚明还没说话,他的同学就跟对方硬刚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的,就开打。 不远处巡逻的保安大爷见了,吹着警哨跑过来:“干什么呢!” 双方才各自散开,匆匆跑了。 今日的球没打痛快,反倒让人打了,龚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只觉得脖子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几乎要走不动道。 他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个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孩上楼,可龚明一进去,那小孩开始不停的哭,瑟瑟发抖的往自己母亲怀里钻。 年轻的母亲看一眼龚明,见他脸上有伤,又如此狼狈,顿时将对方当做不良少年,退到角落。 龚明也以为,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们了,尴尬的退出去,等下一班电梯。 回到家,他一回去就进屋躲了。陈艳看电视,没留意儿子不对劲,许阿姨连着叫了几次吃饭,龚明都说自己还不饿,晚点再吃。 两人就没有再管,谁知这一夜,龚明就开始发烧做噩梦。 梦里,他恨恨不平拦住了那个叫龙威的。手里拿着水果刀,使劲捅了对方十几刀。 直到把人扎死,还不断的砍着对方。 等龙威在痛苦恐惧的死去,死死瞪着他,龚明才惊恐的从噩梦中醒来。 起来之后,他觉得特别特别冷,连着打喷嚏。 他以为是空调的原因,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空开空调,屋里热的不行。 他觉得诡异,起身下床,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许阿姨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许阿姨呆愣:“警官,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警察问:“龚明是住在这儿吗?” 许阿姨忐忑不安的点头,警察道:“我们这里有个案件,需要他协助调查一下,能否叫他出来。” 龚明擦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见警察。警察看看许阿姨,又看看怀着孕的陈艳,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们有些事,需要这个孩子去警局录个口供,孩子的父亲陪同去。” 许阿姨心惊肉跳:“孩子的父亲出差了,有什么事儿我跟着去也行。” 陈艳也想跟着去,许阿姨却拒绝:“你肚子还有孩子,安心在家等着。” 到了警局,许阿姨着急问,“我家孙子做了什么事儿?” 警官看看人高马大的龚明,这才问他:“你认识龙威吗?” 龚明恍恍惚惚的摇头:“是谁,我没听过?” “就是昨天那个跟你在篮球场上打架的。” “哦....是他,他怎么了?“ 警察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反应:“他死了,被人捅死的。” 第116章 鸭舌帽2 “阿涩快来,我这里发现一朵大的。” 乔梦兴奋的叫起来,对着不远处的阿涩招手。 阿涩快步走路过去,果然看见一朵超大的牛肝菌。 她也欣喜,“快快快,弄出来,弄出来。” 两个人联手,小心翼翼地牛肝菌从土里挖出来,放到篮子里,彼此都露出满足的眼神。 这地方可真是个宝山,连下了几天大雨之后,终于放晴出太阳,这个时间正是蘑菇生长旺盛的时候,乔梦十分想念那一口新鲜的蘑菇,于是拖着阿涩上山来采蘑菇。 她一边采一边开心的笑,“我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阿涩趁着她胡言乱语的时候,低头一顿猛找,很快她的篮子里便多了很多蘑菇。 什么见手青,牛肝菌,珊瑚菌,丛树菌好几个品类。 “这些带回去打一锅汤,一定是鲜美到极致。” 乔梦说着,便忍不住流口水。 “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吧。” “这才到哪儿啊!”乔梦晃晃自己的篮子,“我这还没有装满呢,怎么够吃!我们再找找!” 阿涩只好顺着她往林子深处走,越走越深,等到她们反应过来,已经很深入了。 “我们好像有点迷路了。” 乔梦挠挠头,有点不辩方向。阿涩看看周围,指着一条小道,“我们刚才是从这过来的吗?” 乔梦不确定:“是吧?” “是不是走一走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人提着一篮子蘑菇,往小道上走。走了七八分钟,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闷雷,二人抬头看天。 这头顶居然已经乌云密集,是要下大雨的节奏。 “走走走,赶紧下山,不然我们要做落汤鸡了。”乔梦说罢,率先往前走去,可是因为太着急,一个打滑踩空,摔了下去。 阿涩没有及时抓住她,好在乔梦及时抓住了一棵树,这才没有滚下去。 也好在这坡不高,几步就能走到底,只可惜篮子里的蘑菇掉出去大半。 她心疼的要死,“阿涩,你等等我,我下去把蘑菇捡起来。” 阿涩无奈摇摇头,感慨她真是急性子。 乔梦到了坡下,不断捡蘑菇。阿涩透过树枝缝隙,隐约看到她蹲在那里,只能停下脚步等她。 谁知过了一会儿,乔梦大喊:“阿涩,你快下来,这里整片都是牛肝菌。” “真的假的?”阿涩双眸发亮,她高兴的慢慢挪下去,一看,还真是一片牛肝菌。 乔梦欢喜不已,一个也不放过。 可摘着摘着,她忽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 阿涩忙走过去,扶起跌坐在地的乔梦。 乔梦指着前方那一片,长了蘑菇的地方:“棺....棺...棺材!” 阿涩无语,“棺材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乔梦一想也是,可还是不服道:“我那不是本能反应吗?像我这样花容月貌,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荒山野岭之地,看到棺材感到害怕,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阿涩不理她,放下篮子往前两步,走到棺材旁,确定棺材上长了不少的蘑菇,除了牛肝菌,还有颜色很艳丽的蘑菇。 紫的粉的红的,都是她不认识的品种。 颜色如此艳丽又不认识,还是不要吃的好。 只是这棺材...... 阿涩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棺材从土里露出来半截,还有一半深深的埋在土里,棺材盖也不见了,里面也没有尸骨。 这是什么情况? “瞧这木头,恐怕有些年月了,也不知是谁,是被人挖了棺材,还是这山里发生过什么动荡,所以把这口棺材给震出来了。”乔梦看着长满青苔跟蘑菇的棺材,发出感叹号。 阿涩摇摇头:“我又不是考古的,那里弄的清棺材是什么来历。” 她说着,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没有怨气,也没有死气,棺材的主人要么已经轮回消散,要么尸骨被人带走了。” 正说着,豆大的雨滴落下来,二人不再停留,爬上小坡,顺着那条路继续寻找下山的路。 走了没多久,雨滴有点打。一旁的林子忽然冲下来个人,两人吓了一跳。 那人看到阿涩她们,也吓了一跳。 乔梦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个人,松了一口气:“大爷,您忽然钻出来也够吓人的。” 那大爷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的人 听见乔梦的话,尴尬笑了一声,“小姑娘,你们这是上山采蘑菇吗?” 乔梦点点头:“可不是,只是这山里的路太复杂,我俩都快迷路,大爷,你看这快下大雨了,能否行个方便,带我们下山?” 大爷闻言,就道:“这时候下山,肯定要淋雨。我家在前面那处有个房子,你俩要是不介意的话,去我那暂时避避可好。” 乔梦看看阿涩,阿涩对她点了点头,乔梦这才高兴答应下来,“那就麻烦您了,大爷。” 两人于是跟在大爷后面走,很快绕了一两个弯,便见到了大爷所说的房子。 那是一栋老房子,木质的房屋,木板已经发黑,黑色的瓦片,瞧着有些简陋。 两人跟着大爷才到屋檐下,天空就是一阵响雷,大雨随即哗啦啦的下。 乔梦感慨:“还好我们遇见好心的大爷,再走慢一点,我俩要成为落汤鸡了。” 乔梦一边说着,一边查看自己篮子里的蘑菇,这么多,实在是让人无比满足,她已经想好回去要炖汤还是是下火锅吃。 大爷从屋里出来,倒了两碗水递给她们。“小姑娘口干了吧,喝口水。” 乔梦接过,一饮而尽,笑得灿烂的感激。 阿涩只淡淡抿了一口,表示感谢。 大爷看在眼里,也没多言,只道:“你俩休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说罢自己钻进屋子,开始编竹框。 阿涩对乔梦使了个眼神,乔梦疑惑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阿涩大声问:“大爷,你家的厕所在哪?” 大爷指了指屋后,阿涩拖着乔梦往屋后走,走到墙角处不见旁人了,阿涩抓住乔梦手指,用力摁了一下,乔梦顿时将刚才喝进去的水,全吐出来。 乔梦看着吐出来的水,后脊发凉。 这水怎么是绿色的? 最近事情多,字数大概要减量,希望大家见谅。 第117章 鸭舌帽3 “姐妹,我这是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吗?” 乔梦擦擦嘴,有气无力的跟阿涩调侃。 地上这一滩绿水很快就消失不见,两人各自嘀咕,阿涩道:“看来我们今晚要留宿在这了。” 乔梦挠挠头往旁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她,“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明知道这水不对劲,怎么还让我喝?” 原来大爷进去倒水的时候,阿涩就对乔梦敲了两下凳子。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提醒对方,这个老头有问题。 所以当老头把水端出来的时候,乔梦就去看阿涩的眼神,见阿涩点头让她喝下去,乔梦便大大咧咧的喝了,还十分感激老人家。 可阿涩自己却只轻轻抿了两口,没有吃下去,如今这水竟然化成了绿色,可见东西异常。 阿涩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窘迫,反而淡定道:“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喝了,那老头才能放心不是。” 乔梦哼笑:“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试毒的,哎,什么姐妹情,都是塑料。” 阿涩拍拍她的肩膀:“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份苦的。回头你就知道,有什么好事儿等着你了。” “真的,你没骗我?” 阿涩点点头,乔梦半信半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老头给我们喝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种让人感觉疲倦的草药,喝完之后很想睡觉就是了。他想把我们留在这儿,我们就去看看,这老头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乔梦语气夸张,声音却很小,她捂住胸口,紧张道:“万一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呢,我一个超级无敌美少女,怎么能让一个老头子乱来。” 阿涩把人转个方向,逼着她往回走:“想多了,他看你的样子,可没有那种心思。” 两人上了厕所回到屋中,眼看着天就黑了。 恐怕真要在这过夜! 老人家就提出,帮她们把蘑菇清洗了,先煮一锅汤尝尝鲜。 乔梦忐忑又看阿涩,阿涩点头,乔梦便笑:“那就谢谢大爷了,我们正饿的厉害。” 老大爷憨厚的笑,生火挂起锅子,开始烧水,准备煮蘑菇汤。 乔梦站在门口,好奇问他:“大爷,您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山上?您的家人呢?都去哪儿了?” 老头一边处理蘑菇,一边往火堆里加柴火。 “自然是都进城里去了,如今这世道好,城里机会多,孩子们都到城里奔前程去了,只有我这个老头,舍不得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又实在过不惯城里的日子,所以便留了下来。” 乔梦挠挠头,试探地问他,“那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害怕吗?” 老头迟疑,“这有什么害怕的?” “不怕蛇虫鼠蚁,山精鬼怪?” 老头哈哈大笑:“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又是个家徒四壁的,还能怕有人抢劫不成?” 乔梦很想告诉他,不是所有的鬼怪都讲道理的。 她与老人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终于无话可说,索性坐到廊下去。 看阿涩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她也掏出手机准备玩两局,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她看着阿涩,“怎么你的手机还有信号?” 阿涩摇摇头,“我这是下载的游戏,没有网络也能玩。” 说话间,一锅新鲜的蘑菇汤就好了,两人闻着气味看过去,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乔梦低声问她:“能吃吗?” 都说拼死吃河豚,眼下这汤,咕咕冒着热气,鲜美浓郁的汤汁在锅子里翻滚,她觉得,就算有毒,自己也想尝一尝。 阿涩点头:“吃吧,只要蘑菇没有毒,我俩就死不了。” 乔梦瞪眼,这算是安慰呢,还是警告? 她脑中顿时浮现各种社会新闻,不是这个吃了蘑菇住院,就是那个吃了蘑菇产生幻觉,看见小龙在屋里飞。 阿弥陀佛,她采的都是常见蘑菇,应该没有毒才是。 最后果然如阿涩所料,等她们吃完蘑菇,就昏昏欲睡。 外面雨一直下个不停,天色也越来越暗,老人家好心的留宿,乔梦与阿涩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寻了一间屋子住下。 这屋子据说是他儿子儿媳的,平日基本不在,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住一下,所以屋子还算干净。 两个人收拾一番关了灯,睡觉休息。 灯一关,两人缓缓发出匀速的呼吸声。 可是黑暗中,阿涩与乔梦并排趴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下方的缝隙,直到缝隙处那人的影子消失了,两人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许久,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过去没一会儿,两人便听见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人似乎是一男一女,两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竖着耳朵仔细偷听。 “瞧这雨大的,看来我们今夜是回不去了。”女人抱怨,男人笑嘻嘻,安抚她。 “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大不了在这过一晚,还省了住宿费不是。” 女人锤他两下,娇羞道:“你可不要乱来,咱俩还没有结婚呢。” “怎么个乱来法?”男人暧昧的笑,女人咯咯咯的笑。 乔某与阿涩眼对眼,同时露出嫌恶的表情。 真是的,偷听为什么要让他们听到这些暧昧的对话? 两人悉悉嗦嗦,一阵动静似乎在换衣服,又生了火,等折腾好了,女人才道:“老公你看这个新闻,15岁少年赌气半夜捅死伙伴。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怎么一点气都受不住,一点小事就要拿刀杀人。” 男人凑过去看了看她的手机,笑道:“不要被这些标题坑了,点进去看看,现在的媒体人做新闻,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等把你胃口吊起来,全网闹腾腾了,过两天他就给你来个反转,说不定过几天新闻就反转成,这个15岁的少年正当防卫呢。” 女人一听,觉得也是,可接下往下看,又惊奇:“好像不太对劲哎,你看这里,少年的奶奶说,少年当时根本没有出门,凶手不是他。还说是怀疑鬼怪作祟。” 男人听这话来了兴趣,一路看下来,叹到:“敢情这是个灵异新闻,写小说呢。现在做媒体新闻的都这么不靠谱了,小说也当新闻报道。” 两人嬉笑,又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传来老太太的哭声,一个劲的说都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没有捡到那个奇怪的帽子,孙子也不会性情大变,做出反常的事情来,最后又嚷着说,人不是自己的孙子杀的,是妖怪变成了孙子的样子去杀了人。 “这种事情果然怪异,怨不得能上社会新闻。” 两人絮絮叨叨讨论了一下,就关了手机,不再说这个事儿。 阿涩与乔梦又仔细听了听,发现两人似乎睡着了。 再过一阵,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接着两个人都消失了。 乔梦小声问:“我们要不要起来去看看。” 阿涩:“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 “等天亮。” 乔梦瞪眼咋舌:“等天亮要多久啊,我们真在这过夜?” 阿涩摇摇头,盯着窗户:“最多一刻钟,这天就该亮了。” 要不是自己了解阿涩,还真以为她在开玩笑。 才过去几分钟,窗外就开始亮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进来,两个人同时捂住眼睛, 等她们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破旧的屋檐下,雨已经停了,头顶的乌云散去,太阳的光照了下来,地上的泥土喝饱了雨水,变得松软。 乔梦指着眼前惊奇:“这坟墓什么时候存在的?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 阿涩看一看周围,发现这房子比他们来的时候要破旧很多,屋上很多的瓦早已落下,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荒败的屋檐上落满了灰尘跟蜘蛛网,几只小虫子撞在蜘蛛网上,顿时动弹不得。 屋檐落下水珠,落在乔梦头上,让她回神。她掏出手机,竟然只过去了几分钟。 刚才那一切,就像是黄粱一梦。 阿涩想了想,抬脚走向那座坟。 她将墓碑前杂草拨开一些,才看清那个饱经风霜的墓碑。 “龚氏先祖龚有才。” 乔梦看着石碑上的照片,“这不正是刚才引我们来的老头吗?” 她惊恐了一下,随即释然:“这老头把我们引到这来是想做什么?” 这举动也没有害她们的意思,乔梦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懂了,这老头生前是个话唠,死后太寂寞了,找我们来听故事的。” 阿涩掏出手机找新闻,果然发现那对男女说的新闻。 她仔细看了看,嫌疑人正是龚某,十五岁。 这个龚,不正跟这个老头是一个姓氏吗? 阿涩了然,把手机递给乔梦。 乔梦刷完新闻,“怪哉,这上面也没有老太太哭诉孙子是中邪,被鬼怪迷惑杀人的新闻啊!” 阿涩自然也看见了,“看来是人家祖先保佑,知道儿孙会有大灾,所以引我来此,跟我说了一段故事,想引我去救人呢。” 乔梦惊讶,“所以刚才那对夫妻说的话,是这老头弄出来的。” 阿涩看着地上残留的汽车轮胎轨迹,“恐怕不是,应该是有人路过此地的时候在这躲雨,然后说了这样一件故事,恰好案件的当事人与这位老先生是一脉相承的。先祖担忧子孙的安危,又没法主动告诉我们,所以才像播放视频一样,将那对男女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复述给我们。” 乔梦摸了摸下巴:“还好辣眼睛的过程没播。” 阿涩........“我觉得你还挺遗憾!” 乔梦嬉笑:“这是我见过最管事的祖先了,你别说,我从小就大碰到过那么多烧纸钱的,还没有哪一家的先祖,能管事管到这个份上。你说,古代那些帝王年年烧纸供奉,他们的列祖列宗也没有保佑他们的王朝千秋万代嘛。” 阿涩转身回屋檐下,“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保佑过,只是祖先再保佑,也扛不住儿孙不孝,是扶不起的阿斗。刘备再想保佑自己的子孙,儿子扶不起来,到最后江山还不是要亡。死人不过能提点一番,活人的路还得活人自己走。祖先又不是万能的。” 乔梦想想也是,要是能自己管,这老头早就自己去救孙子的命了,还用得着想方设法把她们引到这里来?借她们的手行事吗? “那我们要不要管?” 阿涩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一把红米,重新走到墓碑前,在墓碑周围撒了一圈。 撒完念了几句乔梦听不懂的话,才蹲在地上,对着红米看了又看。 “不管不行了,我们今日在人家屋檐下躲雨,算是受了恩惠,今日若不能帮他了了心愿,恐怕他在地下不得安息,妨碍你的姻缘啊。” 阿涩说完,乔梦连忙拍了两下胸口,“那太好了,让他赶紧妨碍吧。” 阿涩白她一眼,转身回去提篮子。 二人才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一片蘑菇。 乔梦欣喜:“这就是你说的好事儿?” 阿涩点头,这一地的松茸,摘回来只怕有十多斤,这不是发财是什么? 两人同时咽了咽口水,快速蹲下摘蘑菇,只恨篮子不够大,不能全摘完。 看守所里,龚明缩在角落,恨不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嘴里不断念叨:“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监视器后的警察愣了下,拉住一旁的同事:“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不对劲,感觉.....” “像中邪了?”同事迟疑道。 “对对对,就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中邪的人,不对有点像精神病院的,他不会出事儿吧。” 两人看了眼对方,同事毫不犹豫的起身进去查看。 如今警局里到处都是监控,可别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了事儿,到时候家属闹起来,事情可不得了。 同事到了关押龚明的房间,一进去,就感到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他差点没站稳。 等他站稳,走向角落里的龚明,紧张问他:“龚明,你怎么了?” 龚明闻言,缓缓转身,抬起头来,警察一看,吓的跌坐在地:“你....你....” 第118章 鸭舌帽4 同事最后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人就晕厥过去。 正在值班室里等消息的人看到监控屏幕上,同事莫名其妙就倒下去,一下就紧张起来。 警察呼叫其他同事,然后往关人的房间走。 可他到了龚明被关押的房间,却见到龚明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口,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而那个查看的同事,人事不省倒在门口。 警察惊异:“你做了什么?” 龚明恍若未闻,警察见他这模样,又想起监控里见到的画面,对方的确什么也没有做,一直缩在墙角不动弹,反而是同事走进来,忽然指着龚明絮叨说了什么,人就晕厥过去。 警察只能把这个归结为同事值班太久,身体太疲惫,所以才晕倒的。 他急忙把人送到医务室,可人才送到医务室就醒了过来。 同事一脸疑惑地看着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这是哪里?” 医生茫然看着他:“你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同事摇了摇头:“我记得我在上班呢,怎么就到了这儿了?” 医生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他做了检查,确认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才让他离开。 惊魂一夜警察只当是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意,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走向却有些诡异了。 夜市里,大街上闲人不少,都是忙碌了一天,趁着夜晚凉快,出来吃宵夜,散散步,等的男女老少。 各人有各人的乐子,陈久寻了一处宵夜摊,占个位子,一坐下去就点了20串牛肉串。 等谢元停好车过来,陈久已经开了啤酒高兴的喝上。 谢元看着他杯中的啤酒,“不知道我不能喝酒吗?酒驾要坐牢啊!” 陈久嘿嘿一笑:“知道啊,所以我只点了一瓶,没点您的份。” 谢元睨他一眼,问老板要了瓶饮料,又点了不少的烤串小龙虾,二人就这样坐在路边,看着散步的人群,吹着微风等。 谢元他们的小龙虾还没有做好,他先掏出手机刷来刷去,不满道:“这期的选题恐怕不太合适,我们要找其他的选题。” 他们来这里,自然是为纪录片选材。 禹州市里有人投稿给他们,说禹州市里有有一堵墙,有一点邪门。 具体怎么个邪门法呢? 按照投稿者的说法,说是自从第一户人家的房子修起来之后,凡是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基本上都逃不过家破人亡的命运。 第一户人家搬进去的时候,一家老少都还和和睦睦。可是没两个月,家中就怪事频发,先是老太太的金镯子不见了,过不了几日,孙子从妈妈的柜子里,翻出了老太太的金镯。 于是老太太便跟儿媳妇闹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儿媳妇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重重摔在地上,差点当场去了。 好在救护车来的及时,老太太也被救回来了。 儿媳妇心中愧疚,说自己魔怔了,好像有人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没想推老太太。 旁人以为,这是她的借口,谁知老太太却说,自己当时好像也不对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想要杀了儿媳妇儿。 两人觉得这事不太正常,但旁人都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老太太为了家宅安宁,所以想息事宁人。 可从那以后,老太太夜里总能够感觉院子里的墙上,有影子在动。 有一次半夜醒来,老太太睁开眼,发现墙上有一抹影子正伸出手,要掐她的脖子。 老太太吓得要死,再也不敢住下去。 儿子女儿媳妇也觉得,这房子怪异的很,于是连夜搬家走了。 没过一年,又来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也是三代同堂,不同的是,家中的婆婆早年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公公跟儿子儿媳妇一块生活,加上一个孙子,这一家三代人,日子倒也过过得和乐融融。 可忽然有一天,那家的公公变得花里胡哨起来。不仅开始梳妆打扮,还频繁的出入儿媳妇的房间。 儿媳妇儿原本不知道,可有一回,她提前下班回来,看到自己的公公正在偷翻她的内衣,这一下让儿媳妇吓得面色铁青。 她跟自己的公公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许多年,公公是个退休的老师,品德心性都摆在那儿,绝不会有这种异常的癖好。 可那一天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不仅涂脂抹粉,而且穿起了儿媳妇的内衣,裙子。 儿媳妇吓得晕倒过去,儿子回来以后发现父亲不见了,连忙报警去找人,谁知最后在一家女装店里,找到了老先生。 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治疗,这家人也从邻居那里知道,这套房子的邪门,于是咬咬牙也搬走了。 搬走之后,听说这老爷子就恢复正常了,他清醒的时候告诉别人,夜里曾听到墙里有人跟他说话,他好像被催眠一样,不受控制的做那些事。 好在他搬走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后来人们发现,只要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住进去,那就一定倒霉遭殃。 反倒是那破落户住进去,没什么事儿都没有。 于是后来房东都不敢把房子租给一家子,只租给那些外地来务工,或者年老体弱的孤寡之人。 这屋子里的邪门事儿才消停下来。 谢元收到这个消息,正好手头上没有什么合适的素材,所以就决定来一探究竟,看看这老房子的墙壁里,到底有什么诡异。 他与陈久走了一趟,发现这一片早就荒废了,是个等待拆迁的房子,两人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什么异常也没感觉到。 他与陈久都是经历过3号楼事件的人,又才经过蛇岛事件,知道一个地方邪物缠身,的气场就会阴邪寒冷,让人浑身不自在。 哪怕见不到鬼,两人也能够敏锐的感觉到阴冷气场,选择避开。 而这次他们在探查许久,什么异常发现没有?所以谢元有些失望。 说实在的,自从经历了3号楼的事件,他对于自己纪录片的拍摄方向,有了其他的想法。 没有再那么一味的否定某些事物的存在,而是改了方向,通过破解这些灵异事件背后的因果,来向人们传达善恶终有报的理念。 并且告诫世人,多行善事,莫做恶人。 节目做了几期,大家对于这种解密的灵异纪录片,好评如潮。一再催促他们,出新的节目。 可考察了这么久,真是一些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谢元有点沮丧,跟陈久吃着小龙虾,思考着新的方向。 两个人一个喝酒,一个喝饮料,不知不觉肚子里灌了一大肚子水,尿意膨胀的谢元便道,“我去方便一下,你再想想,看看留言箱里有没有人提供新题材。” 陈久啃着小龙虾,比了个OK的手势。 谢元问了烧烤老板厕所的方向,便寻了过去。 夜市摊上人来人往的,厕所肯定地方偏。 甚至很有可能没有厕所,一些喝多了的男人,直接寻了个墙根就随地大小便。 谢元是个守规矩的,还是想找个厕所方便。 可他顺着老板所指的方向,走到了餐馆旁边的那条巷子里,就觉得这个巷子有点过长了。 前后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照明,身后是喧闹的街市,里面却深不见底一样。 谢元挑了挑眉,诡异的好奇心促使他抬脚往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呜呜的嗓音,似乎有人在里面。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进去,有个女人忽然窜出来,与谢元撞了个对脸。 她撞到谢元怀里,尖叫一声,随即又有人追过来。 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红着脸看看女人,又看看谢元,嚣张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儿,让开。” 谢元一看这两人,就知道是喝高了。 他回头问问身后的女人:“你们认识吗?” 女人惊恐的摇头,“我不认识他们,只是从这里路过,他们想要非礼我。” 女人紧紧捂着胸口的衣襟,谢元看到她的衣服被撕裂了,手臂上的袖子裂开了几道口子,可见他们力道之大。 谢元脱下外套给女人披上,女人因为他的举动心里安心不少,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就不乐意了,“他妈的,这贱货偷了我们东西,你小子是不是共犯?” “你们简直贼喊捉贼,我一个医生,犯得着偷你们的东西。”女人气的要死,没想到遇到这种赖皮货。 谢元护着女人,他的身高足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你俩喝多了,要么现在赶紧走,要么我报警叫警察来。” 二人一听,哈哈大笑:“有种你就报警呀,警察来了正好。” 说话间,还伸手去拉扯女人,女人尖叫的退后,谢元一脚出去,将那个人踹飞。 那个人撞在墙上,大约因为谢元踹中了他的胃,一阵反胃,呕吐出来。 胃里的酒液夹杂着食物的酸臭味,顿时溢满巷子。 谢元忍不住皱眉头,另外一个人见状,顿时气血翻涌,拿起一旁的砖头就砸向谢元。 谢元轻松避开,又给了那小子一拳。 在女人惊讶震撼的目光中,谢元轻松将两个人制服捆了起来,并报警抓人。 女人看到他帅气的举动,双眼直冒星星。 警车走之后,那个女人看着谢元道:“你是谢元对吧?” 谢元愣住:“你认识我?” 女人点点头,“我是范医生,范思瑶啊,你不记得了,在白牛镇上的医院,你被人送到医院来,受了伤,是我给你做的检查。你还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以后要联系我呢!” 谢元当然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更没有主动问女人要过联系方式。 他醒来之后,是在精神病院里。 他想起自己曾经试图从阿涩嘴中知道,白牛山上他失去的那段记忆,然而阿涩闭口不言。 眼前的女人,似乎是知道的。 他不动声色道:“原来是范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后来工作太忙都忘了感谢你了。我看着天色也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不如我送送你吧。” 范思瑶满眼感激,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幸运了,看着谢元高大帅气的模样,心口跳个不停。她顿了顿,试探道:“方便吗?你女朋友不会不高兴吧?” 要是他有女友,自己就别胡思乱想了。 谢元刚想说自己没有女朋友,话到嘴边,又换成:“她心胸宽广,不会胡思乱想的。” 范医生的家就在这附近,谢元步行送她回家。 等他回来,陈久一个人已经啃完一大盆小龙虾,顺便看了一集电视剧。 “老板,你这泡尿撒的够久呀,不会是吃多了窜稀吧。” 谢元面色怪异的看着他,说:“我刚才遇到个算命的,那人一见我就说,我上辈子有一段孽缘没有了结,今生若不能将这份缘了结干净,就可能孤独终老。” 陈久愣了下,随之哈哈大笑:“老板,你这是着急脱单呢?这种瞎话你也信?” 谢元笑笑没在说话,但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算命人的事。 刚才他送范医生回去,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算命的摊子,他刚从摊子前走过,那个算命的瞎子便叫住他。 只通过摸骨,就说出了他的许多私密事。 旁的倒也罢了,但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说谢元前世与一个女人纠缠不清,这个女人会给他带来厄运,是他前世的孽。 而他如果想要知道这份孽缘的根由在哪里,有一个极好的方法。 “午夜12点的时候,你将这瓶药水滴在你的眼睛里,然后站在镜子面前,就可以看到前世的模样。不仅如此,还能想起前世相关的缘分。小伙子,你可以不信我,但试一试又没有坏处,对不对?” 瞎子神神秘秘,谢元捏着透明的药瓶,刚想要还给瞎子,抬眼间,哪里还有什么算命的摊子,反而是家烧烤摊。 老板还以为他要点吃的,叫了他半天。 谢元忙起身,匆忙离开。 等回到酒店,陈久早就洗澡睡觉。 而谢元洗了澡,捏着药站在镜子面前。 犹豫了许久,先将药水滴在皮肤上,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大的胆子朝眼睛里滴去。 12点的钟声一响,他就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还以为自己上当,会伤到眼睛。 忙用水去洗眼,可酒店的水龙头却诡异的停水了。 他焦急起来,抬眼一看,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正穿着古人的衣服,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随即,镜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抓进去。 赵引穿着道袍,戴着墨镜,拿着导盲杆在夜色里行走。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五星酒店楼下。 他一层层往上数,数到15楼,诡异的笑道,“阿涩呀阿涩,这次我釜底抽薪,倒要看看你的心上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119章 鸭舌帽5 谢元被使劲拖拽,毫无反抗之力,当他终于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街道房屋建筑,都不是现在的样式。 他甚至见到了那种很落后的地方,才会有的茅草屋。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巫在前面施药,大家赶紧去呀。” 接着一群人衣衫褴褛的人,疯狂的朝谢元跑来。谢元闪躲不及,以为自己要被他们撞倒,谁知那些人却穿过他的身体,往不远处的林子跑去。 谢元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状态。 他内心忐忑,发现眼前只有一条路,周围都黑暗起来,只能跟着众人到了临时搭建的棚子。 一个黑色衣服的女子正在给别人把脉,她的头发长长的,梳在脑后,用红色的绳子捆成一把。 谢元感到无比的熟悉。 他上前两步,走到对方的身旁,看到了阿涩的脸。 谢元惊讶,正想说些什么,谁知有个人突然冲过来,拿着大刀就砍向阿涩。 阿涩闪躲及时,对方的刀却劈开了矮桌上。那刀劈的很深,谢元惊慌,若是劈在人身上。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当场丧命。 那个男人红了眼,嘴里念叨:“杀死你这骗人的恶鬼,让你害死我儿子。” 他重复说着这两句话,手里的柴刀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砍向阿涩。 众人惊吓得早已四散,谢元急忙要去救人,身体却穿过那个男人,根本触碰不到他。 眼看男人的刀要砍到阿涩身上,忽然有个身影冲出来,推开阿涩,却替阿涩挡了一刀。 男人的刀狠狠砍在那个人的手臂上,那个人趁机控制住男人的手腕,抢过他的刀,将人制服在地。 谢元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正是自己啊。 他那往右偏的发髻,很像春秋战国时期的人。 谢元才留意到,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粗粗的麻葛,模样装扮也的的确确是电视剧中,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才会有的服饰。 他想着,莫非自己是在这个时候与阿涩结识的。 这里的骚动终于引来护卫,护卫急匆匆出来维持治安,那个拿着砍刀乱砍的人被护卫带走。 阿涩则带着那个谢元下去包扎。 半透明的谢元忙跟上去,那两人到了一旁。 那个谢元脱下麻葛衣衫,露出被砍的伤口,伤口皮肉翻开的,很是血腥。 阿涩眼里闪过心疼愧疚,一面给他上草药包扎,一面道:“让君受苦了,实在对不住。” 那个谢元看着她,浅笑道:“吾曾见巫于王驾车鸾,彼时巫神圣不可侵犯,今日近距离一看,未曾想,巫竟是个容易娇羞的小娘子。” 阿涩闻言并不羞恼,也不觉得他轻浮,反而沉默想了想,道:“我记起来了,当日我入王城,在街道上见过你。那时候你才十岁有余,没想到几年过去,还记得我。” 阿涩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她跟随师傅进入王城,为王驱邪,一时好奇看向车窗外,她的眼神便与一个孩童对上。 那时候,她浅浅一笑,算是礼貌,没想到对方记忆到现在。 那个谢元也笑:“巫的身份特殊,你又如此与众不同,很难不让人记得。只是近我很疑惑,传闻巫族能文能武,凭你的身手与本事,刚才分明能够制服那个男人,为什么却始终避让,没有下狠手处理了他?” 阿涩将他的纱布打好结,助他穿好衣裳,慢慢的收拾药罐:“你们普通人瞧他,不过以为他发了疯,非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会相信他说的话,认为是我害死他的儿子,所以他来找我报仇,其实非也。” “怎么说?” 那个谢元好奇的看着阿涩,阿涩叹息道:“如今世道艰难,又连年灾祸,百姓民不聊生,天地间怨气之深,自然容易生出鬼怪。刚才那个人,是让邪灵附体迷失了本性,我的确可以轻松了结了他的性命,可他命不该绝。家中还有亲人,我若轻易杀了他,那岂不是造成一个家庭家破人亡?那便是罪孽了。” 谢元不置可否,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 “阿涩,我叫阿涩。” 谢元点点头:“阿涩姑娘,我可能这样称呼你?” 阿涩颔首,谢元这才继续说,“如今乱世,人人自保已经自顾不暇,你就算有能力救一个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的得失,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这样做,可对的起悉心培养你的师傅,你的父母亲人。 你最好心不想让那个人家破人亡,可若有个万一,那个人伤了你的性命,他的家人未必有事,而你的家人只怕会痛不欲生。” 阿涩愣住,诧异的看着他,心里闪过一阵暖流。“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我们生来便与普通人不同。” 谢元:“吾晓得,你们能沟通天地鬼神,是神的使者,比我们凡人要强大的多。” 阿涩却摇摇头,叹息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生而为巫,天生拥有比普通人更强大的能量,这就注定我们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上苍赐予我们与众不同的力量,是想让我们立足世间,平衡阴阳,沟通天地,让死者能够往生,令生者能够安平。” 谢元恍惚明白了什么:“所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总是要选择牺牲自己是吗?” 他一语道破了巫的困境,阿涩触动抬起头,有一种被人理解与懂得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快乐,像是领悟,又像是辛酸。 阿涩撇开头,匆忙的收拾东西,不敢看谢元的眼睛,“你的伤近日不要碰水,三日之后来寻我换药,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说完她匆匆走了,留下那个血谢元,坐在台阶上,复杂的看着她离开。 而另外一个半透明的谢元,却若有所思起来。 想了想,他丢下这个自己,跟上阿涩的脚步,想去看一看,这个阿涩是不是自己后来再次遇见的阿涩。 ......... 乔梦在警局门口停了车,拿出化妆镜照照,戴上金边眼镜:“怎么样,这模样像合格的律师吧。” 她穿着黑色的公务套装,又戴着眼镜,的确很像一个女律师。只是这模样,好像太刻意了些。 “我来探个监,你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阿涩很无奈,感觉乔梦太能折腾。 乔梦嘿嘿一笑,提着公文包下车,“这你就不懂了,像龚明这种情况,想要探监,亲属都不一定立马能见,何况是你这种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外人。要想要快速的见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成他的律师。我跟你讲,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律师,但是我跟法律系的学长还是学了两招的。他......” 乔梦还来不及吹嘘,阿涩早已大步走进警局。 乔梦连忙追上去,正想陪着阿涩去做登记,看看能否让她们见到龚明,谁知阿涩直接越过值班的警察,大步走进了关押室。 乔梦被她这波操作惊了,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周围的人仿佛看不见阿涩一样,竟然无人阻拦她。 乔梦跟在阿涩身后,想要冲进去,却立刻被警察拦住,“女士,那里面不能随便进,你想要做什么?” 乔梦看看阿涩,又看看警察,尴尬笑道:“我....我家的猫丢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警察帮不帮找猫?” 警察愣了一下,道:“这要按流程走,麻烦你过来填个表格先。” 阿涩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关押室,看着缩在墙角里的龚明。 对方看到阿涩,也仿佛没见到她,啃着自己的手指,瑟瑟发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阿涩静静凝视他,留意他身上的所有痕迹。这个未成年的少年,正经历人生的至暗时刻,他自己似乎与世隔绝了,将自己彻底收拢起来。 阿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说,转身便走。 乔梦正填表格呢,见她如此快速的出来,连忙丢下表格,跟上阿涩的脚步。“姐妹,你的速度够快的呀,见到那小子了?” 阿涩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关押室的方向,“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他身上虽然残留了恶灵的气息,但那个恶鬼已经不在他身上。” 乔梦傻乎乎的问:“那这事儿是好还是坏呢?” 阿涩还没想好,一抬头,大门口就开进来一辆车。 车上的警察阴沉的从车上下来,阿涩瞬间与他四目相对,那个警察看到阿涩,想都不想拔腿就跑。 他身旁的同事看了,惊呆了,连忙喊着。“姜益你去哪儿?” 阿涩也抛下乔木梦急忙追出去,乔梦呆了一秒,才跟着跑出去。 可得跑出去以后才发现,阿涩跟那个警察都没有踪影了。 她看一下自己穿的高跟鞋,打消了继续追的念头。自己还没有练就穿着高跟鞋,能够健步如飞狂奔不止的本事。 乔梦看一眼不远处的餐馆,又看看两边街道,干脆坐到对面点了一份炒面,一边吃一边等。 阿涩追着对方不放,直接将对方逼到了死巷子里。对方看着阿瑟涩,惶恐不已。 阿涩看着他身上散发的黑气戾气,冷冷质问:“是你做的吗?” 那股恶气让警察的面孔诡异狰狞,他恶狠狠瞪一眼阿涩,到底不敢上前,干脆脱离警察的身,飞到墙壁上,一溜烟滑走了。 阿涩低头看看这个警察,见他只是晕厥,便没管他。 她弹跳而起,一跃到了墙上,站在高处看了看周围,就见影子快速的从一道墙飞到另外一道墙,自己甚至来不及出手,那影子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乔梦见阿涩缓缓走来,忙向她打招呼。“这这这!” 阿涩看见桌上的事物,有点意外的看着她:“你这饭量有点大,莫不是怀孕了吧?” “呸呸呸,大吉大利,不要胡说八道,姑娘我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呢!”她可不想喜当妈! 阿涩掐指一算,鬼笑起来:“很快就该有了。” 乔梦赏她一对白眼,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她道:“去这么久,可抓到了那家伙。” 阿涩摇头:“这家伙我恐怕曾经见过。” “是吗?”乔梦桑音尖锐,引得柜台上的女服务员侧目,她不得不压低声音,做贼一样小心:“什么情况?” “还记得那一次我去替孙敏求续命的药吗?” 匆当然记得,阿涩当时回来,脸色还不太好。 “他就是那天晚上,跟我打了一架,却逃脱的影子。我起初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恶鬼,可今天我看他......” 阿涩盯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迟疑的说了一句。“那东西,像是恶鬼,但又跟普通的恶鬼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乔梦觉得,这家店的炒面做的实在是不错,她忍不住想要多打包一份带回去吃啊。 阿涩见她的吃的这么香,忙劝她:“差不多行了,吃多了不好!” 乔梦惊悚,紧张看一眼后厨方向,低声道:“怎么不好,总不会是调料里有....那个吧?” “哪个?” “樱.....你懂的。” 阿涩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吃多了,会拉肚子。” 乔梦瞪眼咋舌,咽下嘴里的炒粉,道:“我真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听不到你说不好两个字,但凡你说不好,我都得往严重的情况猜测。你说,我这是不是应激反应?” 阿涩不理会她,只道:“我瞧那东西,有点像精怪。” “精怪?是妖怪的意思吗?什么妖?老鼠精还是白娘子?” 乔梦嘻嘻哈哈,阿涩却摇头否认。 “又胡说八道什么?世上哪有妖,世上最能作妖的,也就是人了。那玩意儿,倒像是两个亡灵死后凝结而成。” 顿了顿,阿涩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山上采蘑菇的时候,见到的那具棺材。” 乔梦好奇起来:“那东西是棺材成精了?” 阿涩笑笑:“不知道,我只是闻到了他们两者之间有一些相似的气息。” 顿了顿,阿涩道:“你说,棺材里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 第120章 鸭舌帽6 乔梦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学着阿涩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掐指一算,夸张又惊恐看着阿涩! 阿涩疑惑:“怎么了?情况不好?” 乔梦惨兮兮摇头:“我算不出来。” 阿涩....... “要不你试试?” 阿涩摇摇头,索性不搭理她。 倒不是阿涩不想算,而是她也算不出来。 占卜这种事情,不是你问了,神就一定会回答,有时候要看机缘。 还是那句话,若是她事事都占卜得到,那她就是神了。 乔梦吃饱喝足,提着公文袋离开小餐馆。 阿涩一坐上车,就叫住乔梦:“我们去龚明家里看看。” 乔梦一边开车一边问:“去他家做什么?你不是说那东西逃了吗?” 阿涩翻看手机,道:“按照以往的经验,万事有因才有果,这东西能够找上龚家人,让他们家出现这么大的事故,必然与龚家有所渊源,所以我们不妨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顺线索找下去,说不定就能抓到那家伙。” 乔梦一想也是,于是按照打听来的地址,开车前往龚家。 他们住的小区环境还不错,但自从出了龚明的事,小区里便有些不好的传言。 阿涩走到龚明家楼下,就看到有人指着龚明家的窗户窃窃私语。 乔梦侧耳听了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事。忍不住叹息,“如今警方都还没有定案,他们倒像是亲眼看到对方杀人一样。” 阿涩也听了听,发现这些人说的越发离谱,就差说他们在现场目睹了。 两人走到电梯前,却发现电梯显示正在维修中。 二人对视一夜,就听见有人鬼哭狼嚎,他们退出来一些,看见一群头上捆着白布条的男男女女,堵在了楼梯门口。 两人往紧急通道看,发现这些人好像是死者的家属。 他们貌似是来找龚家人要公道的。 物业拦又拦不住,扰民的厉害。 有人骂咧咧从楼梯上下来,看到这些人神情不悦。但他们不敢抱怨这些人,嘴里只数落龚明一家。 “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孩子,因为一点小事就愤怒杀人,害得我们不得安生。” 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小声点,警方都还没有确认通报呢,这事谁知道还会不会逆转。” “我管它有什么内幕反转,这帮物业真是吃干饭的,怎么能让这些人进来,搞得我们只能爬楼梯,电梯都不敢上下了。” 住户骂骂咧咧的走了,不一会儿物业带着警察过来,将这些所谓的受害人家属全部赶出来。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万一姓龚的一家全跑了呢!” “就是就是,我大侄子死的多冤枉啊,警官,你们可不能包庇凶手啊。” 又一人道:“我可知道,他们家是政府部门工作,家里当官的是局长,你们要是官官相护,我们就曝光你们!” 警察气的肝疼,最怕这些蛮横不讲理的。“第一,我们现在还只是在调查阶段,并没有确认杀人的就是他。 第二,你们这么瞎闹腾,不仅影响了这里的居民不说,而且还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如果再不离开,我们就要以妨碍社会治安罪,对你们进行处罚了。” 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接着便有一个大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爷呀,你睁眼看看吧,这些当官的欺负我们老百姓啊,明明我们家大侄子死的冤枉,结果他们却帮着凶手说话,还有没有天理了。” 警察跟这些所谓的受害者家属拉扯不休,阿涩与乔梦觉得,这一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楼梯被清理出来,两个人顺着楼梯一路往上爬。眼看要到达龚明家了,迎面却走下来一个怀孕的妇人。 阿涩一眼看见的,她身后边有个黑影。 那黑影用力的推了一把孕妇,乔梦见状及时出手,还好她动作快,那个孕妇才没有从楼梯上滚下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阿涩则追着黑影跑上去。 乔梦看着一脸惨白,神情萎靡的孕妇,担忧问:“你没事吧?” 孕妇茫然的摇摇头:“我这是在哪儿?为什么到这来了?” 阿涩无功而返,两个人把孕妇送回家中,才知道这个孕妇,是龚明的母亲陈艳。 两人看看彼此,阿涩眉头皱起来。 这冤孽怕是有点深呀。 居然要对一个孕妇下手,可见心中有多恨。 那是什么恨呢? ........ 半透明的谢元跟着阿涩一路走回去,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庙宇前。 这庙宇高高耸,巍峨庄严。 谢元跟着阿涩爬了二十几层台阶,才到达庙宇门口。 阿涩抬脚进去,谢元也跟着进去,可才到门口,便被一股力道弹回来,他重重摔倒在地,发现庙里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屏障。 他用手碰了一碰,自己被阻挡根本进不去。 他有些遗憾,千里迢迢跟过来,却进不去,这该如何是好? 谢元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可天地间忽然斗转星移,他看着日出日落,时光飞逝。 明明眨眼的功夫,却已经过去几日。 三日后,另一个谢元出现在庙宇的门口。 谢元见到守庙的小童,便笑着上前行礼。“我是来寻阿涩姑娘换药的,不知她可在庙中?” 小童点了点头:“师姐交代过,说你今日会过来,师姐已经回来了,你进去寻她换药便是,师姐在大殿之中。” 谢元谢过他,抬脚跨进庙门。 半透明的谢元也想跟进去,结果还是被弹出来。 这诡异的差别,让他十分分头疼,这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屏障? 自己进又进不去,走又走不了,难道要永远困在这? 正无奈呢,忽然间,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停在庙门口。 小童也看到了,只是站在高堂上,一看便急匆匆的招呼人跑下去。 谢元站在高处,看到有人被他们从马车上抬下来。 那人趴在门板上,几个身着乌衣的弟子。急匆匆的抬着人进门,也就是这个人进门的瞬间,谢元发现眼前的屏障不见了。 他也跟着进了庙宇,阿涩闻讯从大殿中出来,看到受了伤的人,高喊一声,“师父?” 她急匆匆跑到那人身旁,一边查看,一边询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只见一个圆胖脸的少年哭唧唧道:“师父得罪了大王,大王让人打了师父三十大板。” “怎么会?”阿涩满心疑惑,但此时不是询问缘由的时机,她一面让人去打水,一面剪开一师父的衣服,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为师父上药包扎。 那大巫是个女子,谢元不好窥探,便守在门外,静静等候。 而另一个谢元也走出来,站在廊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屋内。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阿涩从屋里出来,看着众弟子,对他们道,“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守好门户,今日闭门谢客。” 说着,看向谢元:“谢君,这是你的药,回去后三日一换,七日之后就能愈合,你也无需再来了。” 谢元见她神情冷漠疏离,明白事情有些严重,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得道:“吾先告辞,过些日子再来拜访姑娘。” 阿涩没有明确拒绝,只等庙宇中的客人都离开了,立马紧闭门户,谢绝待客。 那些前来求卜问药的人,也都匆匆离开了。原本热闹的庙宇,忽然安静下来,庙里的弟子们走路都轻巧了一些。 阿涩刚想回屋去看师父的情况,一道高声扬起,谢元闻声看去,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匆匆而来,言语凶狠:“真是好大的胆子,真当这庙中无人了,这庙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对方来势汹汹,大步走到阿涩眼前,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同仇敌忾的少女,个个神情不悦瞪着阿涩。 阿涩身后空无一人,却毫无畏惧,看着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才执礼道了一句:“师姐!” 谢元看清这张艳光四射的脸,顿时心情复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乔梦。 这个乔梦跟后来的乔梦,长得一模一样,但比起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这个乔梦的神情更傲慢嚣张,不可一世。 只听她道:“阿涩,你还真是没规矩,师父出了大事,你知会一声都不曾,便自作主张封了庙,将庙中的客人都驱赶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出大事了,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我们巫族在百姓心中的威严?” 阿涩沉吟片刻,退让道:“此事是阿涩处理不当,只是事情紧急,还请诸位师姐见谅。” 乔梦冷笑:“见谅?你也配,给我让开,我要看看师父如何了。” 乔梦急吼吼要进去,阿涩阙挡在门前,拒绝他们的进入。 “怎么,你敢违逆师门?”一人怒道。 阿涩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师姐们误会了,只是师父刚上了药,正需要休息,等师父醒来,自会召见诸位师姐。” 乔梦不满极了,这女人仗着自己天赋异禀,一进门就成了师父的嫡传亲弟子,就连她这个大弟子都要靠边站。 这么些年,师父又越发偏爱阿涩,进进出出都带着她,王城之中,众人只知大巫有一嫡传亲弟子,却不知有乔梦的存在。 乔梦听多了闲言碎语,心中也难免嫉妒难平。今日,她又被阿涩堵在门外,作为大弟子,竟然还比不上小弟子有权威,说出去都是笑话。 “呵,果真是学了两分本事,不将我们这些师姐放在眼中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拦不拦得住我。”说罢,她掏出符咒砸向阿涩,谢元看她目光凶狠,一下便紧张起来。 谁知符咒还没落地,阿涩便一个掌风,将符咒捏住,转个圈,弹指焚烧了符咒。 众人一惊,“你居然学会了祝融火术!” 这样高深的巫术,天下所有的巫,也只有年纪最长的几个大巫能有这份本事,可阿涩如今才十六岁。 有人退却了,乔梦却不甘心,凭什么她就是天赋异禀,自己辛苦努力十余年,还比不上她这个学了十年的小弟子。 乔梦恼恨,扑过去攻击阿涩,阿涩轻松避开她的攻击,却不反击,只是闪躲。 她越是如此,乔梦便越是不甘。正想着下狠手逼阿涩发力,与她一决高下,门却忽然开了。 谢元看到,脸色苍白虚弱的大巫,缓步走出,冷冷看着众人。 众人连忙跪下来,叫了一声师父。 乔梦看见大巫,也跪地行礼:“师父。” 大巫目光沉沉,盯着众人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连阿涩也没有放过。 谢元甚至,觉得自己都被她看见了。 所幸大巫只是一扫而过,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乔梦身上。 “乔梦,你身为大师姐,无故在庙中与自己的师妹动手,你有什么要说的?” 乔梦抬眼,恨恨不平道:“师父,弟子只是担心您!” 大巫却拆穿她:“我早就说过,你的嫉妒心会令你愚蠢犯傻,若不能除掉它,终有一日,它会阻碍你的修行。真到那时,我们巫族,也容不下你了。” 乔梦闻言,瑟瑟发抖,不敢再反驳。 大巫叹息一声,对众人道:“为师无碍,你们各自忙碌去吧。” 众人闻言,忙行礼退下,唯有阿涩被她叫住。 “阿涩,你跟我来。” 阿涩余光瞥见乔梦愤愤不平的神情,顿了顿,恭敬跟上大巫的脚步,进了屋。 谢元也跟着进去,屋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乔梦嫉妒阴冷的神情,不禁打个冷颤,这个乔梦,与后来的那个乔梦,实在截然不同。 大巫一进去,就撑不住了,阿涩连忙扶住她,把人带到榻上,服侍大巫趴下。 大巫抓住阿涩的手,竟有些害怕起来。“阿涩,大王大限将至了。” 阿涩闻言,也是一惊,但她很快平静下来:“既是天数,自当顺从天命才是。” 大巫却摇摇头:“不,大王不知听信了谁的话,得知自己大限将至,逼着为师算出他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大巫露出后悔的神情,阿涩察觉她的不安,小心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第121章 鸭舌帽7 谢元也紧张起来。 他有一种直觉,大巫今日所说的事情一定与他息息相关。 大巫叹息一声,唇角噙着苦笑。“为师今日占卜,发现大王会在半年之内,死于一个少年之手。” 阿涩凝眉静思,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谢元总觉得大巫闪烁其词,看阿涩的眼神有些怪,他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他觉得,大巫有事隐瞒阿涩。 阿涩沉默好久,才道:“大王穷奢极欲,百姓民不聊生。城外遍地饿殍,他还宠着那群奸佞,各种理由选秀,填充后宫,修筑楼台,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这样的王,也该死了。” 大巫惊悚,连忙看向门外,感觉到周围没有人,才压低声音呵斥她:“你疯了吗?敢如此妄议大王,是不要命了不成?” 阿涩却神色平静,看着大巫不言语,她静默的样子让大巫心慌。 这孩子虽然是她的弟子,但很多时候,她都成熟的诡异,自己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论巫力,这孩子学的很快,早已超然于众弟子,迟早越过她。 只是阿涩藏拙,不在人前表露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出了事,她只是留下阿涩一人商量的原因。 阿涩:“师父,大王想让你做什么?” 大巫纠结忐忑,抓住阿涩的手,心虚道:“阿涩,找出那个少年。” 阿涩看师父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她试探着问:“师父算不出来吗?” 大巫摇了摇头,“眼前一片迷雾,为师只知道大王会死于一个少年的手,但那人是谁,什么模样,是哪国的人,为师一无所知。” “师父既然算到此处,必然全告知了大王。” 大巫却惊恐:“说了,可大王却并不信,只当为师隐瞒,一怒之下打了我三十大板,他命令我三日之内,找出那个少年将其灭族。” 阿涩眸光森冷看着大巫,很快又恢复平静。大巫因为伤口疼痛,没有留意到。只抓着阿涩的手道:“大王有命,如三日之内不能找出那个少年,就要灭了整个巫族。” 谢元闻言,也紧张看向阿涩。这是两难之间,她会怎么做? “师父的意思,是想我用巫术占卜,寻出那个人?” 虽然是问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大巫心虚,如此利用自己的弟子,她也于心不忍,可一想到全族的性命,她却没法狠心牺牲众人。 “阿涩,这是巫族的劫,你身为为师的嫡传弟子,将来要继承为师的衣钵,自然要拼尽全力,庇佑巫族。” 阿涩却道:“师父,就算找出那个少年又能如何?天命要他杀王,岂是我们能变动的。师父曾经教导我们,身为大巫要顺应天命,任何违逆天命的,都将受到命运的反噬。” 大巫被她犀利的目光看的惊慌,可还是怒了:“你这是要违抗为师的命令?” 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斗起来。 谢元看的心中慌张,却不能干涉,良久,阿涩收敛了气息,道:“师父,你可想过,说出少年的下落,我们巫族就算能逃过大王的屠戮,又如何逃脱命运的反噬。” 天命的惩罚,是难以想象的。 大巫心里忐忑不安,却依旧心存侥幸。“眼下这一关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阿涩,去占卜,难道你要为了未知的陌生人,眼睁睁看着同门全部死于非命?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阿涩不说话了,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要么自己死,要么别人死。 顺着人性选,便失了道义。顺着道义选,便失去所有。 难,太难了。 阿涩推开门离开屋子,谢元跟过去,看着她一路走到后院,看着她站在廊下,凝视那些还在嬉笑的同门弟子。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生长的年岁,阿涩的决定,掌管着他们的生死。 谢元跟在阿涩身后,见着她进了自己的屋,思虑一下也跟进去。 阿涩坐在屋里,从白天坐到黑夜,从黑夜坐到黎明,天微微亮的时候,她终于叹息一声,拿出一把红米,撒在了铜盆里。 她嘴里念念有词,那些红米一粒粒抖动,很快摆出谢元看不懂的图形。 谢元看来,就是一团胡乱散开的样子,没有一丝规则,不成图案。 而阿涩看着这个占卜结果,面色已经无比难看。 谢元从她复杂的眼神中,读到了震惊还有后悔。 她在后悔什么? 阿涩愤怒的用力一拍,盆里的红米成了粉末,诡异的风吹来,那些粉末从窗口飘出,散播到空气里去了。 谢元想要触碰阿涩安慰她,可是在接近阿涩的时候,阿涩一个回头,谢元便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摔出去。 再起身,周围一片大火,人们在四散奔逃,妇孺的哭声,男人们的惨叫声,谢元看到一群宣传铠甲手拿武器的士兵,正在屠戮这个村子。 某些记忆开始重合,他想到自己在3号楼时,见到的那个幻境,他在一片焚烧殆尽的残骸中醒来,见到了一个诈尸的少年。 那个人,就是自己吗? 那个谢元,他在哪里? 半透明的谢元开始疯狂地找寻前世的自己,可他毫无方向,什么也找不到。 天旋地转间,大火熄灭了,士兵也消失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人,三三两两开始捡东西。 他们嘴里说着谢元曾经似曾相识,却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然后谢元又一次在废墟之中看到,那个与自己共用一张面孔,却浑身是伤的少年。 谢元跟着他走,不说话,心里的痛苦不断溢出,清晰感受到少年的痛苦。 可是,在悬崖边上,他被一群黑衣人追住,如此熟悉的画面,却没有阿涩。 直到少年坠入河里,阿涩才姗姗来迟,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坠落。 阿涩难过至极,黑衣人早已离开。 谢元眼看她要晕倒,急忙过去想要扶住她,可阿涩穿过他的身体,重重地坐在地上,哭红的双眼里满是悔恨,痛苦,不甘,最后都化作眼泪,坠落如珠。 谢元恍惚明白了什么,这便是他们前世的纠葛吗? ......... 陈艳倒了水给两人,乔梦透过门缝,看见房间里坐在一个头发半百的女人。 她感觉有人看自己,回过头来,眼袋青黑,眼里全是红血丝,显然大哭过。 陈艳忙关上门,歉意道:“家里出了些事,我母亲身体不适,还望见谅。” 阿涩与乔梦都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陈艳神情古怪看着她们,阿涩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儿子是无辜的。” 陈艳吃惊,诧异万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乔梦刚想开口,阿涩却摁住她的手,阻止她说真话。 乔梦默契的闭上嘴,把话让给阿涩说。 阿涩迎上陈艳怀疑的目光,对她道:“受害人死的那晚,龚明没有出去,我们手里有监控,可以证明龚明是无辜的。” 陈艳半信半疑,却还是惊喜的问:“真的吗,证据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看看。” 乔梦吃惊看着阿涩,没想到他什么都敢说,他们哪里有监控的证据,他们可才刚刚来到禹州,门都还没莫清,就找到证据了? 阿涩却很诚恳,道:“证据不是问题,只是.....” “你们想要多少钱,只要能证明我儿子是无辜的,我可以把我的所有财产都给你。” 陈艳什么都不管,眼下家里出事,丈夫在外奔走,婆婆受了刺激有些神智不清了。 她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多在警局里待一天,她的心就多煎熬一日。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大夫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可牢里关着她的儿子,她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第二个孩子不能平安降生。 “我们不要你的钱!”阿涩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陈艳现在是惊弓之鸟,若不是刚才这两个人在楼梯口救了她,她是不可能让这两个人进门的,谁知道她们是什么来路。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找上门,堵在门口要公道,她多么想理直气壮地说,儿子不是杀人犯。 可她大着肚子,若是冲出去,那帮人指不定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陈艳愁苦,自己该如何是好! 阿涩道:“我想跟你婆婆谈谈。” 陈艳不解:“你们找我婆婆做什么?她年纪大了,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吓到她。” 乔梦见她这模样,也是叹息。 自己明明是来帮助他们一家的,在她眼中反而全是不信任。 可一想到他们一家的遭遇,乔梦却多了几分宽容。 任何家庭遇到这样的事,忽然有人上门提出这种要求,他们大约都要产生怀疑和不信任,这世道的骗子与坏人的确太多了一些。 乔梦便道:“您不用担心,我们想问一些过去的事,与您儿子无关。”说着,又加了一句,“我们弄清楚了,立刻把视频给你们。” 她看向阿涩,眼神询问自己做的对不对。 阿涩毫不犹豫打圆场:“她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弄清楚了,监控视频立刻给你们。” 陈艳还是有犹豫,她的确想要立刻拿到视频,然后让儿子出来,可是婆婆的精神状态,万一受到刺激怎么办。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许阿姨不知何时开了门,目光灼灼看着二人。 “妈,她们......” “我有分寸,你大着肚子,别那么操心,好好回去休息吧。”许阿姨看着她凹陷的脸颊,道:“总不能龚明回来,你又病倒了。” “姑娘,你跟我进来,有什么话只管问。” 阿涩对乔梦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乔梦看着陈艳,点点头,一时间屋里安静的尴尬。 许阿姨将椅子拉出来,请阿涩坐下。 阿涩谢过她,开门见山的问:“请问龚有才,是你们家什么人?” 许阿姨听到这话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我公公,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小姑娘,你问他做什么?” “你最近可梦到你公公了?” 许阿姨一滞,戒备又恐慌的看着阿涩,“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阿涩拉上帘子,屋里顿时暗淡下来。阿涩回过头,这才道:“你公公是不是托梦告诉你,你家孙子有难,是妖怪害的。” 许阿姨忍不住点点头,孙子出事的那天,她就好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梦里公公告诉她,家里要出大事,有妖孽缠上他们家了,让她千万小心。 可等她醒来,警察就上门了。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们去了警局,才知道孙子成了杀人犯。 警方说,从监控视频中看到的那个身影,特别像他们的孙子,但因为没有拍到正脸,所以他们仍保留怀疑,还在调查当中。 许阿姨回来就慌了神,进屋逼自己睡觉,想要再问问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他们。 然而连着睡了几日,什么也没有梦见。许阿姨焦躁不安,想出门求神拜佛,找个高人解梦。 可龙威的家人,来得太快,堵得他们根本出不去,连安静生活都成了问题。 许阿姨甚至不敢让儿子回家,儿子一出差回来,就让他在外面住宾馆,想让他避开这些人。 原本想趁着夜色带儿媳妇离开,谁知道那些人堵在门口,根本连出去的机会都不给她们。 婆媳二人这几日,全靠外卖度日。 想起就心酸难过,如今阿涩的出现,仿佛一道曙光,她急切问:“姑娘,你既然知道,那一定有法子解。我公公说,我们家被妖孽盯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们一家人一贯是行善积德,碰到了哪里有灾有难,也是要捐款捐物的,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怎么就被不干净的东西纠缠上了。” 许阿姨委屈难受的不行,阿涩却平静问她:“你们没做过,那你们祖上呢,可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亏心事?” 第122章 鸭舌帽8 “亏心事?”许阿姨愣在当场,开始细细回想,自己还没有进城之前的事。 阿涩也不着急催促,只是让她自己慢慢的想。 但阿涩也做好了准备,对方实在想不起来,只能帮她催眠,窥探那些她忘记掉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梦跟陈艳坐在客厅,彼此对看一眼,都有些不自在。 乔梦无法,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目光却总是不经意的撇向老太太的房间。 许阿姨大约坐了十多分钟,终于想起来一件旧事。 “要说我们家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不能全算是,但这件事,的确与我们家关系很深。” “是什么事?” “我记得,那一年我刚生下我儿子半年多,我公公攒了一大笔钱,觉得日子不错,便请人重新修了一套房子。” 那个年代能跟修砖瓦房的实在不多,龚家也算是村里头一份,本来那一天大家都喜气洋洋,高高兴兴的乔迁新居。 村里的人,亲戚朋友都来喝喜酒,祝贺龚家,龚家人也很开心。 忙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便关了门,准备好好休息。 可到了半夜,就听到打雷的声音。 忽然来的霹雳声,大家都吓了一跳。 随即,龚家人就听到有女人的惨叫声。 声音离得很近,一家子便匆匆忙忙的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一出开门,就发现院子旁边的猪圈被雷劈中烧了起来。 “我公公着急,连忙高喊着去救火救猪,村里人闻讯赶来帮忙,大家忙了半宿,好不容易将火熄灭了,可拖出来的,不仅有猪的尸体,还有两具人的尸体。” “是谁的尸体?”阿涩觉得,事情可能就出在这两个尸体身上。 “是我家邻居!”许阿姨叹息摇头,“当时尸体被清理出来,已经有些面目全非,还是有人通过夫妻俩身上的衣服鞋子,辨认出来,是我们家隔壁的一对夫妻。” 提起这对夫妻,许阿姨有些欲言又止,可看着阿涩鼓励的眼神,还是毫无保留的说了,“说实话,那对夫妻在村里也挺有名.....有名的尖酸刻薄。” 那对夫妻,丈夫姓范,叫范富贵。妻子姓何,叫何莲花。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范富贵好吃懒做,何莲尖酸刻薄爱占便宜,都是难缠的人。 若只是一些性格上的小毛病,大家倒也容忍了。 可这一对夫妻,品性实在败坏的很,见不得旁人好。 若是听说谁家有灾有难,一定拍手叫好,偷偷在家里庆祝,若是听说谁家里办什么喜事,坐在人家桌子上吃喜宴,不随礼不说,还暗搓搓的嘲讽人家好日子过不到头。 走的时候,还要打包把菜拿走。 那个年月,大家得口吃的都不容易,平日里谁家不是吃的节俭,也就是家里办喜事的时候,舍得一些荤腥。 人家主人家都不够吃呢,他们倒好,比那些随礼的吃的都多,还恬不知耻的打包带走。 可村里人一说他们,他们就撒泼打滚,说自己的日子过得艰难,说村里人狠心,也不晓得帮扶他们一把。 久而久之,大家都只得对这对夫妻敬而远之,能不沾就不沾,生怕被他们碰瓷磕上。 “那姓范的死的时候,手上还死死拽着我们家那猪崽的腿,这分明是来偷猪的。” 说到这里,许阿姨忍不住摇头:“大伙都说,他们夫妻俩坏事做多了,遭了老天的报应,这才让雷给劈死。可就算是这样,忽然这样横死在我家,又是在那么一个喜庆的日子。所有人都觉得晦气,也觉得不吉利,思来想去,我公公只能找到道观的道士,来超度做法,又破了一笔财,将这对夫妻送上山安葬说。” 到这里,许阿姨啧啧摇头,觉得好笑又无语:“我们家几代人,都是善心的,从没有做过亏良心的事儿。唯有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像是背了罪一样。也因为出了这样的事,那新房子我们一家人怎么都住都觉得不安生。没过两年,我公公得了重病过世,我丈夫就带着我跟婆婆进城,在城里安家落户。” 许阿姨感叹:“后来,我婆婆跟我丈夫相继过世,我就几乎再也没有回过老家。” 阿涩想了想,问她:“那这对夫妻没有亲戚朋友吗?连儿女都没有?” 许阿姨沉默,细细回忆了一下,对她道:“我听我公公说,那对夫妻早年倒是生过一个儿子,可是那儿子打小就被他们养歪了,吃喝嫖赌样样来的。后来被人告了流氓罪,那对夫妻哪里舍得儿子被枪毙,于是帮儿子连夜逃跑了,从那以后,那儿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涩又问:“那他们家的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 其实这话问了也是白问,既然只是邻居,又哪里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 阿涩不过是试一试罢了,许阿姨摇摇头,却告诉阿涩:“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记得当年来帮忙处理丧事的老人们知道。因为那个道士说,这对夫妻是横死的,十分不吉利,得用他们的生辰八字算一算,选个日子下葬去去煞气,否则说不定成了恶鬼回来寻仇。” 阿涩闻言,心里有了计较,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个优盘给许阿姨。 “监控在里面,有了它,我想您孙子很快就能放出来。” 许阿姨惊喜,可还是存疑,门开了门将优盘递给儿媳妇儿,让她播放看看。 乔梦见状,伸手接过优盘,帮忙插在电视机背后的USB接口上,在电视里打开。 盘里只有一个视频,视频点开以后,正是那天晚上龙威遭遇不测时,凶手杀人从箱子出来。监控拍到了一个男人的脸,一看就是成年男人,跟龚明长的完全不同。 婆媳高兴不已,乔梦帮着储存备份视频,又把视频传输给龚明的父亲,让他去警局报警。 婆媳二人高兴送走阿涩她们,乔梦上了车,才提出疑问:“这个优盘你哪里来的?之前怎么没有提到过?” 阿涩道:“还记得我去追剧的那个警察吗?” “记得怎么了?” “那东西上了警察的身,应该是出去寻找这个证据,想要毁灭罪证。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他很可能就得手了。” “也就是说,你追人追到巷子里,虽然让那家伙跑了,却从警察身上得到了这个罪证?你为何不让警察直接带回去?” 阿涩看着窗外的风景道:“为了以防万一。” 这个万一是什么,阿涩没有说,乔梦心里也有揣测。 想来阿涩手里也有备份,这东西只要有备份,那东西能毁掉一个,却未必能毁掉所有。 “你倒是对这孩子上心!” 阿涩笑笑:“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好姻缘。” 乔梦给她一个白眼,车子一个急转,上了高架桥:“接下来你要回村里去?” “我不去。” “啊?”乔梦稀奇:“你不去弄清楚那对夫妻的生辰八字了?” “我还有些事情去不了,所以得拜托你走一趟。” “神神秘秘的,这地方你能有什么事儿啊?” 阿涩没说话,似乎在担心什么。 乔梦也不问,她了解阿涩,能说的事情,她绝不会隐瞒,既然她避而不谈,可见是自己不该问的。 她深深看一眼阿涩,沉默的开车。 ........ 谢元跟在焦急的阿涩身后,看着她想方设法,顺着山崖下到河谷处,看着她顺着蛇河谷一路找寻,想要寻找少年的踪迹。 明明衣服都已经被带刺的荆棘划破,明明整个人已经疲倦不堪,可她倔强的不肯放弃,不断的找寻,直到她晕倒在路边。 谢元心中疼痛,想要劝阿涩停下,不要再找了。 可阿涩晕倒的瞬间,他也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平静的村庄。 村庄里孩童的欢笑声将他惊醒,他看到一棵巨大的树,自己坐在树下。 而不远处,有个少女朝他奔来。 等对方靠近了,谢元才意识到,这张脸很熟悉,像是像是那个范医生,范思瑶。 少女穿着质朴的麻葛,灰灰的料子,却遮挡不住少女的青春洋溢。这个女孩比后来的范医生稚嫩一些,也比她纯真一些。 谢元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正想着,少女到了眼前,对着谢元伸出手:“阿元,你看我寻到了什么!” 谢元不自觉伸手,可被拉起来的人,却不是他。 谢元看着一个少年穿过他的身体站起来,好奇的看向少女的篮子。 “这是......野菜?”这东西像树根一样粗粗的,长着根须,谢元实在不认得是什么野菜。 “是,可这不是普通的野菜,我听游医说过,这是一种草药,功效可大了。好像能....能....不管什么,肯定能治好你的病。”少女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游医说的功效。 谢元却明白的,那是人参。 少年笑了,摇摇头。 等少年回过头来,谢元愣住。 原本脸庞白皙的少年,不仅消瘦了许多,那张脸上也多了一道大大的疤痕,将他左边脸盖住,无比狰狞也十分可怕。 两个孩童欢欢喜喜的跑过来,看到少年的脸,惊恐又害怕的跑了。 少女见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好饿啊,我们回家去吃饭吧,我阿娘一定做了好吃的。” 少年点点头,转身往村里去。 少女想要搀扶他,才伸出手又缩回来。 她咬咬牙,到底没有这么做,而是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在少年身后。 看着少年一瘸一拐的往村里去,倔强却挺拔的姿势,谢元意识到,少年不仅毁容,还瘸了。 谢元明白,在这个时期,毁容与残缺,基本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时候还没有医术可以治疗他的病。 那些人闪躲的,议论的,嘲弄的行为,都让少年成为了别人嘴里的谈资。 谢元理解这种感受,在丁枫惨死,他成了众矢之的,被人数落诅咒的时候,他真的很痛苦焦虑。 可他是个成年人,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他怎么受得住。 谢元站在村口的大树下,没有跟过去。 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头纠结又难受,这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自己心痛难受。 他很想结束这个旅程,不想继续看下去。但是他不知道离开的方法,只能被逼着看。 谢元转过头,想一个人静静。却看见不远处田埂上,来了一个人。 她站在高处,静静凝视村里的方向,哪怕隔得老远,谢元也一眼认出,那就是阿涩。 她找到了这个村子,找到了少年,她想要做什么呢? 谢元想起大巫的话,大王会死于一个少年之手。 阿涩回去算了卦,很快这个少年的家族以及村庄,就遭到了屠戮,而且少年还被人追杀。 阿涩找到这里,是想确认他死了? 不,她在悬崖边上那么痛苦,必然是不期望少年死亡的。 那她想做什么? 谢元自以为理解阿涩的两难选择,心情复杂看着阿涩。 阿涩叹息一声,便消失了,几日后,村里出现一个游医,不经意间,到了少年家门口。 少女正在屋里打扫,忽然听见游医的铃铛声。她丢下扫把推开门,见到门外一个瘦弱干扁的老头。 她愣了下,问:“先生可是医?” 老头回过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眼神明亮的眼珠子。 他上下打量一下少女,笑起来:“姑娘身子康健的很,不需要看病啊。” 少女忙上前,笑盈盈行了礼:“先生有礼了,我是替家中的人问诊的,不知先生可能治跛症?” 老头:“这要先看过病人才知道,老朽未曾见病人,可不敢打包票。” 少女想了下,让开道:“劳烦先生入内,我去叫我哥哥。” 谢元看着阿涩就这样换了一番模样,进入少女家中。谢元站在篱笆外,看着少年被请出来,对着老头微微行礼。 老头看见少年,静默了一下,问:“你的脸,老朽倒是能治,不知你可愿意治?” 第123章 鸭舌帽9 一听说能够医治少年的脸,少女高兴的不行,兴奋地看着少年,恨不能立刻替他答应下来。 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少年是个有主意的,不喜欢让人摆布。 少年看一眼少女,眸光温柔,“思瑶,你不是约了阿翠去采野菜,这里我与老先生说便好。” 这是要支开她了,少女来回打量一下二人,没有多说,转身提着篮子出门去。 谢元站的篱笆外,看着阿瑟与少年相互对视,又听有人叫少女范思瑶,竟然真的与范医生同名。 他越发觉得,那些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可能都不是平白无故的,他们与自己,都曾经有过或深或浅的瓜葛。 少年步出屋子,到了阿涩眼前。 他很高,足以居高临下的,看面前矮小瘦弱的老头。 他心中有疑惑,这个人出现的真是巧妙,居然能治他的脸,真有这本事,怎么会还只是个游医? “老先生从何处来?” 阿涩沉默一下,摇了摇手里的铃铛:“从来出来,往去处去,小郎不必戒备。老朽今日见你,也不过是个偶然。这偶然是上天给的缘分,想让我治你的病,你若不愿,老朽自当自离去,你若愿,老朽便拼并尽力全力一试。” 少年细细打量他的反应,见她态度诚恳,言语轻快,心中便收了几分戒备。 只是他并不想连累他人,这脸毁了,或许还是好事,于是道:“脸不脸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在意这皮相,只是吾的腿,若能治好,总好过行动不便。” 比起好看的皮囊,健康健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阿涩低头,看着他那条瘸着的腿,陷入犹豫。 少年见他这模样,以为他没有这个本事,便道:“老先生若是不能治也无妨,我已经做好一辈子残疾的准备。” 阿涩眼里闪过苦痛,低头压抑了好一会,将心里的情绪都压回去,再慢慢抬起头来,平静的告诉他,“这倒是能治,只不过小郎是要吃些苦头了。” “怎么说?” “小郎的腿要想治,便只能重新将骨头打断,再连接起来,这份苦小郎若是受得,老朽便尽力医治,若不能.....” “我受得!”少年目光坚定,毫无犹豫的告诉他。“请先生一定要治好我的腿。” 他郑重地行了一礼,阿涩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多言,只道自己要回去准备一些特殊的药材,两三日之后再登门拜访。 少年目送他离去,神色不明。 谢元想跟着阿涩去,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他已渐渐明白,自己存在某段记忆之中。不是他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而是有人愿意给他看什么,他才能够看到什么。 几天之后,假扮成老头的阿涩如约归来,谢元眼看着她敲断了少年的腿骨,重新为他上药。 看着范思瑶,忙前忙后,仔细的照料少年。 又看着少年终于能够正常下地行走,看着阿涩落寞的站在一旁,静静注视范思瑶抱住少年欢喜。 谢元说不出什么感觉,他看不清阿涩的心。这个女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把他当朋友,当爱慕之人,还是单纯的愧疚? 眨眼的功夫,一月过去,少年的腿痊愈了。 阿涩见他的腿已经痊愈,便悄然离去,再没有归来。 谢元没有跟着阿涩离开,而是看着少年跟范思瑶。 日日相处,少女眼中的爱慕溢于言表,少年怎么会看不见? 只是少年似乎有意回避,并不愿回应她的感情,直到有一天,外面传来消息,说大王又要选秀了,为了庆祝他五十大寿,决定广施恩德,这可笑的旨意传遍天下。 明知是荒唐的事,下面那些人,趋炎附势,一个接一个的追捧。 为了讨好上面,凡是长得好看的女子,都被抓走了。 为了避开灾祸,能嫁人的早早的嫁人,一夜之间,村里的未婚的都在找婆家。 大家也不嫌匆忙,只想躲开这无妄之灾。 范思瑶慌了,她是个孤女,无人为她筹谋,她目光哀求地看着少年,少年不能自私的视而不见,他终于点头同意成婚。 两人欢喜的准备婚礼,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成亲那天,朝廷的军队闯进来,要带走所有的女人,哪怕已经成婚的,只要稍有颜色,都不放过。 范思瑶惊恐万分,少年带着她逃亡。谁知很快被人发现,朝廷的军队追着他们跑,大有追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谢元跟过去,随着他们一路奔跑,还是追丢了,他连村子都出不了。 朝廷的兵马不仅抢了人,还抢走了不少粮食,村里死伤惨重,侥幸躲过一劫的人家,呜呜大哭,咒骂大王不是东西,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等阿涩赶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哭丧不止的人。 她着急万分,要去寻找少年。谢元跟着她,终于离开了村子。 阿涩靠着占卜,一路找寻,总算在路边杂草深处见到了少年。 可范思瑶,已经下落不明。 少年浑身是伤,倒在路边。 阿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带到一处荒废的茅草屋,尽心救治。 可醒过来的少年,看着忙忙碌碌的老者,张口绝望问:“阿涩姑娘,你是巫,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尊贵,却偏偏为所欲为,肆意践踏旁人的尊严。他明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还要不断掠夺人们仅有的。而有些人生来良善,只想求一份安稳的生活,却连糊口都满足不了。”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报应在哪里呢? 正在捣药的阿涩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着仰躺在床上的少年,原来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未曾拆穿罢了。 她沉默了许久,只回答他:“人各有命,这一切不过都是命数罢了。” 少年抬起手来,看着手中的掌纹,问她:“听说人的命运,都在这掌纹之中。我记得,从前我的手掌纹路清晰,到如今,却变得模糊繁杂起来,多出许多细线。如果这些纹路便是我的命,可见这命是会变化的。所以,阿涩姑娘,人的命,是可以改的,对吧?” 阿涩惊讶,迫不及待放下药杵,起身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掌纹,越看越触目惊心嘴里,念念有词:“居然会这样?” 谢元感到疑惑,也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这一看,顿时惊吓不已。 他的掌纹又不见了! 上次丁枫用了阴毒的法子与他配阴婚,想夺走他的命数,他掌心的纹路便消失了。 阿涩虽然没有说,但他隐约明白,这是很可怕的事,他的掌纹消失,也意味着他的死期将至。 后来丁枫的事情解决,他的掌纹才再次回来,如今他的掌纹为什么又消失了? ........ 乔梦带的阿涩的托付,回到小山村。 可村子因为相应的政策,村里的人都迁到镇上去了,村里早就荒芜。 乔梦找到警局,想要查找当年的记录,看看村里的人都搬到了哪里?调 查很快有结果,这一村子的人都被安置在镇上的蓝田小区。 乔梦兴奋地前往,谁知刚到地方,却遇到堵车。 她等的心烦,拍了拍方向盘出气。探出头去,发现前面闹哄哄的,锣鼓喧天,炮仗声响个不停,便忍不住抱怨:“搞什么名堂,在这乱放鞭炮小心发生火灾!” 才刚说完,并有人叫住她。 乔梦回头看去,见到郑容的司机在不远处的车上。 郑容正透过车窗看着他! 乔梦忽然有些窘迫,上次分别的时候,这家伙差点非礼了的她。 她至今都记得,郑容身上那股淡淡的橘子清香。 乔梦咽了咽口水,直接将车窗升起来,拒绝的跟郑容打招呼。 谁知司机不歇气的敲窗户,不达目的不罢休。 乔梦眼看路被堵的厉害,车子根本过不去,只能咬咬牙,再次拉低窗户下了车,走到郑容车边,低头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脑袋才探进车窗,就发现车里不仅有郑容,还有她爸。 乔父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想见你一面还不能够了?” 乔梦立马怂了,很谄媚的打招呼,“爸,你怎么也在这儿?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乔父戏谑:“穷乡僻壤不也吸引你了吗?四肢不勤,五体不全的千金大小姐,多走两步路都觉得脚疼的慌,居然千里迢迢开车到这穷山僻壤来,怎么,你在这里也有生意?” “没有啊,我....我.....” “行了,不用找借口忽悠我,我都懒得问你来干什么,一天天的不务正业,让你嫁人又不肯嫁,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女儿,要不是我家大业大,怕是供不起你了。” 乔梦委屈巴巴,目光撇向郑容,不明白她老爸今儿是怎么回事,吃了火药了? 怎么无端端的,在外人面前就这么数落她,一点面子都不给。 郑容安慰看她一眼,对乔父道:“伯父,梦梦来这肯定是因为有特别的事情,您先别急,我让司机送您先过去,我陪着她去把事情办了,一会儿过去找您,绝不会让她出事。” 乔父深深看一眼郑容,点点头,郑容随即下了车。 好在前面的终于有所松动,乔梦心不甘情不愿的让郑容上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他:“你跟我爸怎么到这来了?” “有一个生态环保项目,公司准备在这里建造生态农业养殖基地,倒是你,怎么没跟你的神婆在一块,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散心?” 乔梦摇摇头,“我来找人。” “找什么人?” 乔梦索性把自己经历的这件事跟他说了,说完之后才问他:“你既然有空,不如帮我找找村里的老人,看看谁知道那些旧事吧。” “我这算是帮你还是帮她?” 乔梦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郑容挑眉:“你是我老婆,我帮你理所应当,可她是我什么人,我要管她的闲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你跟她挨得太近,你怎么就是不听?” 乔梦瞪他一眼:“你跟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你总是看她不顺眼?难不成......” 乔梦盯着他的脸,忽然惊悚,看得郑容发毛。“莫非,你其实心里的白月光其实是她,你喜欢阿涩很久了,但是你又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我,所以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逼迫自己去讨厌她,并且在我面前,把这种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对不对?” 郑容忍气,咬牙笑起来:“我时常对自己的品味感到奇怪,为什么会毫无理由的,喜欢你这种疯疯癫癫的女人?” 乔梦想想:“因为我人美心善。” 郑容:“我更倾向于我脑子坏掉了。” 乔梦不理会他,总算开车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乔梦还寻思着要怎么进去找人。 谁知郑容一下去,就熟门熟路地领着乔梦去了村长家。 村长一看见郑容,立刻高兴的招呼他进屋坐。“郑先生,你可真是贵客降临,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乔梦诧异,他怎么认识这个村长? 郑容对她的打量视而不见,只道:“我未婚妻有事想打听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村长的目光看向乔梦,忍不住赞叹,“不愧是郑先生的未婚妻,果真是花容月貌,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要漂亮。” 乔梦礼貌的笑笑没有接话,村长又道,“不知你想打听些什么?” 乔梦立即道:“不知道村长有没有听说过范富贵跟何莲花?” 村长茫然的摇摇头。 乔梦却忙道:“村长的年纪可能对这两个人所知不多,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年纪大约在七八十的老人,或许他们对这两人还有些印象。” 村长更疑惑了,但看在郑容的份上,也诚实的告诉她,“老一辈倒还有那么几个,只是我也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这两人。这样,我三叔公今年八十七了,符合你的你说的年纪,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找他。” 村长办事也不含糊,说完话就领着人下楼,到小区的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果然看到几个老头围在一块儿说话。 村长忙过去打招呼,“三叔公,吃午饭了没呀?”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慢慢回过头,用缺了牙齿的嘴笑:“刚吃过了,你小子今儿怎么在家呢?” 第124章 鸭舌帽10 村长笑呵呵走过去,给他介绍道:“三叔公,家里来了客人,想找您老打听个事儿。” 老人家抬着一双发黄浑浊的眼,扫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女,满脸问号。“他们找我想问啥呀?” 村长便将范富贵跟何莲花的名字报出来,问他记不记得这二人。 三叔公一听到这名字,眉头就皱起来。“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打听他们做什么,提起来就晦气,那俩可不是好东西。” 说完,他上下打量一下乔梦跟郑容,脸色带了几分不悦。 乔梦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郑容倒没什么变化,只是上前问了一声好,然后蹲在他眼前笑着问他:“三叔公,您也别恼,我们是受人之托,打听这二人的事情,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您多担待,不要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三叔公见他生得相貌堂堂,又这么会说话,心里的不悦就散了两分,这才笑呵呵的问他:“年轻人,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郑容看向乔梦,乔梦这才屁颠颠跑过去,学着郑容的样子,蹲在老大爷身前,笑着说道:“三叔公,我们主要是想知道,这对夫妻的生辰八字。” 三叔公愣住,“要那玩意儿干啥?” “说来您别见怪,我们家有个亲戚姓龚,以前也是这个村子里的。” “姓龚?难不成是龚有才家的?” “哎,对,就是他们家。最近他们家那小孙子糟了梦魔,晚上总是念叨这个姓范跟姓何的夫妻。人变得神神颠颠不说,行为举止也很怪异,他家老太太就找了道士算了一卦,说是孩子被冤孽缠身,得找到源头处理了,否则孩子就没法恢复正常。老太太思来想去,家里也只跟姓范的人家有些不快,所以托我来问一问,这对夫妻的生辰八字,想给他们做个法事,好超度一下。别再缠着他们家小孙子。” 三叔公一听,就狠狠跺了一下手中的拐杖,“真是孽障玩意儿,活着的时候不做好事,死了还在坑人。” 村长见他的极气愤,忙劝他消消气,又一好奇问他:“三叔公,这两人莫非跟你也有什么仇不说?” 三叔公冷气从鼻子里哼出来,不屑道:“你们年纪小没见过那对夫妻,那真真是滚刀肉,死赖皮,但凡能做的缺德事,给夫妻俩都做了。” 五十左右的村长摸了摸鼻子,他也不小了。 “我年轻那会儿,你三婶子刚生了孩子不久,身体虚的很。可那会儿条件不好,哪有钱买好吃的,更别说弄到老母鸡,给你三婶子坐月子养身体。 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从外面赚借了些钱跟粮票,找了门路弄来了那三五只老母鸡,就等着宰杀了给你三婶子熬汤喝,结果倒好,当天夜里就被那对夫妻偷走了。我那个气呀,到处找开始,开始还没想到是他们家,直到他们家偷偷躲在家里杀鸡吃鸡汤,一只狗跑到他们家,叼了个鸡头出来,我才知道鸡是被他们偷走的。 我气不过,跑到他们家去要个说法,结果那对夫妻是,男的横,女的泼,夫妻俩联手将我打出去不说,我让你爷爷上门评理,他们就在地上打滚,说横竖鸡是吃了,家里没有东西赔。要不行,把他们命拿走,反正要钱没有,要鸡没有,要命就两条人。那真真是把人气到吐血,你想打想杀,他们还不怕。” 三叔公提起这个,就愤怒无比,缺牙的嘴气的直喷沫子,乔梦跟郑容不着痕迹站起来,避开一些。 三叔公很激动,“也就是因为这儿,你三婶子月子没坐好,落下了病根儿,这才不到七十就去了,留下我老头子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的冷笑,“最后那对夫妻俩故伎重施,跑到人家龚家猪圈里去,想偷人家的猪,结果好,让雷给劈死了。龚家也是倒霉,自家的猪被他们拖累,被劈死了不说,这对夫妻死后,他们还得掏钱给这对夫妻下葬,生怕这对夫妻死后阴魂不散,缠着他们不放。” 三叔公摇了摇头,气鼓鼓道:“这对夫妻不是东西,他们的儿子也不是东西。年纪轻轻的,坑坑蒙拐骗一样不落,好吃懒做完全随着他爹妈。最后竟犯了流氓罪,偷看人家姑娘换衣服不说,还大街上扒了人家闺女的裤子,那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最后他爹妈想方设法把儿子送走,这公安上门,他们就满地打滚。不仅不配合,还闹得公安也不敢上门了。你说就这对赖皮狗,村里人谁不恨?你是不知道,那俩货死以后,村里的人无不拍手叫好,要不是因为他们横死的,不吉利,大家都想放鞭炮庆祝。” 村长跟乔梦几人听到三叔公如此厌恶那对夫妻,也不得不感慨,这夫妻二人大约是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才惹得老人家如此生气,这样想来,恐怕当时整个村子里没有任何一户人家待见这对夫妻。 乔梦趁机道:“可不是,你说我家老太太虽是从村里出去的,但这么些年,小辈的人肯定跟这对夫妻没有关系。当年他们死的冤,那也是他们自己招的,谁能想到死后这么多年,还来祸害龚家的后代。三叔公,您快跟我说说,这对夫妻的生辰八字到底是什么?有了这东西,我也好及时回去找人做法,师把他们超度了。碰到这样的冤孽,咱也只能破财消灾不是。” 三叔公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叹息道:“生辰八字,那我得找找。” 三叔公在家里的铁皮盒子里一顿翻找,颤巍巍的翻出一本册子,那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做工作,给村里的人造册登记,用来记录他们的出生年月,家庭人口数量。 难得三叔公还留着这些东西,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 说来也巧,这对夫妻的出生年月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而且时辰都是午时。 一对属老鼠的夫妻,活着的时候,干的也都是过街老鼠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乔梦看着这生辰八字,陷入沉思。这八字怪异的很,她记得师父曾经教过,奈何她是个学渣,学过的东西都还给师父了。 她想了想,赶紧拍照发给阿涩。 两人得到了东西,再三谢过老人家,这才匆匆离去。 郑容开着车,听着乔梦跟那个神婆打电话,“阿涩啊,我总觉得这个八字不太吉利,你你赶紧给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阿涩收到八字,一看,就笑了。 “这对夫妻前世大约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个时辰投胎。” “怎么说?” “老鼠这种属相,一定是要在深更半夜出生才福气最大。财源广进,平安一生。可这两只老鼠,偏偏在正午的时候出生,那时候日头最烈,老鼠应该躲在洞里休憩,他们偏偏此时出生,可见一生应该是劳碌无为。” 然而老鼠这些东西,性子又极为懒惰,可以说这两个人是生不逢时。 这个时候出生,一辈子无论是勤奋还是懒惰,都要受尽苦楚。 最重要的,这两个人一旦做了恶事,必遭报应。 想到这里,阿涩又占了一卦,占卜之后大笑起来:“真真是一对懒惰又恶毒的夫妻。” “你算到什么了?”乔梦好奇问她。 “卦象上说,这对夫妻的死因是因为死前作恶太多,才忽然遭了天雷。可见他们临死之前,不仅仅是偷猪那么简单。” “不只是偷猪,那他们还想干什么?” 郑容有听到两个人对话了,道:“也许看到人家修了新房子,心中不满,于是想一把火烧了别人家。” 这话让乔梦古怪看他一样,心想,许阿姨说过他们家猪圈起了大火,若是大火不是天雷引起,而是这对夫妻想放的火呢。 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按照许阿姨的说法,他们家跟邻居家虽偶尔有口角,却从没有过不死不休的仇怨,何至于要谋害性命? 如此想来,真真是看不惯他们家过好日子,心生嫉妒,所以干脆在他们家大喜的夜里,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让龚家嘚瑟得意。 这也太恶毒了! 阿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摇摇头道:“不管是什么人家都不重要,从他们的八字来看,这两个人死后似乎是被亲近之人挖坟掘墓,暴尸荒野,最后生出怨灵,成了精怪。” “那怎么办,这东西明显是赖上龚家了,要跟龚家不死不休。” 乔梦对龚家的人表示同情,就因为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全家不得安宁,如今更是有家破人亡的风险。 阿涩笑了笑:“无妨,不过是一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我夜里就做法将他们灭掉,也算了了龚家先祖的心愿,免得他妨碍你的姻缘。” 乔梦闻言立刻怼她,“谁管他妨不妨碍我的姻缘,你要做好事你尽管去做,别攀扯我,我可没那善心,就这样,挂了。” 郑容恰好停好车,闻言,神情古怪地看他:“谁妨碍你的姻缘了。” ......... 阿涩拿到生辰八字,就开始准备东西。 她先是在盆里撒了红米,仔细算了算,发现这家伙竟然藏身在西南角。 不得不拿出罗盘,用符咒写下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烧成了灰,撒在罗盘上。 随即罗盘开始疯狂的转动,引着她不断的往西南方向走。 阿涩打了车,车子按照她的要求,在城里不断的转悠,最后到了一个游乐场。 阿涩奇怪,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游乐场,游乐园里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灯华灯初上,游乐场里的设施都亮起了灯,五光十字的灯光,很快将黑夜照亮。 炫彩的灯光,充满梦幻的美好,年轻的男女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阿涩买了门票进去,顺着罗盘针的指引一路走,然后针终于停下来,她松一口气,跺了跺脚。 藏得可够深的,这一路过来打车就花了她200多块。 阿涩寻思着,回头应该找谁报销一下才好。 正想着,她抬起头,看到眼前巨大的招牌,还有招牌旁边那对黑衣白衣,吐着舌头的玩偶,忍不住翻个白眼。 竟然藏在了鬼屋里? 她皱皱眉,犹豫要不要进去。 虽然她不怕鬼,可之前跟乔梦进过一次鬼屋,这里边儿工作人员居多,游客也不少。 气场杂乱,真鬼假鬼汇聚一堂。 她觉得自己要是一不小心把工作人员打了,那就有些麻烦了。 正想着,一个男生抱着女朋友走出来。一边走,女孩一边哭,“我真的没骗你,里面真的有鬼,太可怕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我觉得好冷!” 男朋友连连安抚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啊。” 男人嘴上这样说,可显然没相信她说的话,只认为是女朋友胆子小。 可阿涩看着跟在他们身后,一脸兴奋的男鬼,忍不住拦住两个人的去路。 女孩诧异看着她,阿涩递给女孩一张符咒:“小姑娘,我看你被吓到了,戴上这个,去去晦气。” 男孩疑惑,以为是卖平安福的,刚要问她多少钱,阿涩却抬脚进了鬼屋。 女孩接过符咒,才一下子,就正常了。“唉,我怎么不觉得冷了。” “什么?”男孩没听懂。 女孩忙说:“我刚刚从进去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我的脖子上,特别特别冷,可这个福才到我手上,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就没有了。这个小姐姐的福好厉害,我再多买两张。” 男孩指着入口:“她进去了,可能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吧,你要进去找她再买两张吗?” 女孩看一下鬼屋的入口,连连摇头,“还是算了,有一张符咒就行了。” 她赶紧拉着男朋友离开这里。 阿涩一进去,就看到鬼屋里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 她往走道里走了两步,一个假扮僵尸的工作人员突然跳出来,想要吓她。 阿涩面无表情,对方十分尴尬,顿了顿,转身跳走了。 阿涩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小孩,小孩阴森森的看她一眼,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阿涩不理会,继续往里走,走到一半,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肩上的阳火竟然灭了! 第125章 鸭舌帽11 阿涩没有动,身后那个人也没有动。 这一处静悄悄的,唯有尽头不断闪现的绿光,发出幽森恐怖的气息。 两个人安静的诡异。 忽然,从外头走进来几个游客,男男女女结伴而行。 看到阴森恐怖的鬼也不害怕,嘻嘻哈哈的,还上前扯工作人员身上的道具,甚至掏出手机拍照。 他们就这么一路玩闹,走到了阿涩身后。 见阿涩站在这里不动,以为她也是工作人员。 一个男子对自己同伴使了个眼神,几个人放低声音,悄咪咪的摸上去,忽然,重重用手拍在阿涩的肩膀上。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个男子就愣住不动了。 两人用诡异的姿势,安静的站着。 同伴原本等着看好戏,以为NPC会大叫着跳起来,谁知这个女人不仅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同伴也跟着装神弄鬼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笑嘻嘻的走过去,拍同伴的肩膀。 “喂,小子,玩过了吧,想吓唬我们呢。” 岂料,原本正常的朋友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森恐怖的鬼脸,这哪里还是他们同伴的面孔,分明成了一个可怕的吊死鬼。 几人尖叫,疯狂的往外逃窜。 这里本就是恐怖屋,尖叫声不绝于耳,谁也不觉得意外。 只当是那些胆小的,被吓得魂不附体。 刚进来的游客还笑嘻嘻的,“这音效做得不错,不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几个人疯狂尖叫逃跑,谁知那吊死鬼的脑袋180度旋转,脖子整个转过来,吐出长长的舌头,将他们卷起全部拖回来。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天花板上竟吊着一个又一个脑袋。 这些脑袋看到他们,纷纷张开眼睛,吐出长长的舌头,惨叫声更猛烈了。 躲在角落里嗑瓜子的NPC,满心疑惑,“这是哪个同事,这么牛叉,看把人吓的。” 另一个NPC也跟着嗑瓜子,“可不是咋地,我在这干这么久,还第一次听见这么响亮的惨叫,回头取取经,看看他们怎么吓人的。” “有道理。” 二人聊的开心,却不知总监控室里,工作人员看见阿涩那一块,就是一团雪花。 这是监控坏了,还是屏幕坏了? 等这些人惨叫的差不多了,阿涩缓缓睁开眼睛,反手就是一张符,贴在那个鬼头上。 那恶鬼顷刻间就消失不见,被附身的人一下子瘫倒在地,没了反应。 阿涩抬头看看,那几个被挂在高处,吓得已经翻白眼晕过去的游客,无奈的摇摇头,掏出几张符咒撒出去,那些垂下来的头颅便消失不见。 几个人重重摔到地上,还是毫无反应。 阿涩想都没想,就越过他们继续往里走。 她一走,监控就正常了,工作人员看见地上几个游客瘫倒在地,嘀咕,也太不惊吓了。 阿涩看一眼之间右边的肩膀,被熄灭的阳火依然没有回来,这让她心中感到古怪,同时隐隐生起一股不安。 莫非自己有什么东西算漏了? 范家的夫妇还有什么高招? 她一边走一边想,很快便到了鬼屋的中心。 这里是条岩石走廊,看着就阴森。 她席地而坐,有个原本准备吓她的NPC,顿时停下脚步,拨开贞子一样的长发,盯着她,心想,这妹子准备做什么呢? 却见阿涩掏出一个小罐子,将那个罐子里的粉末撒出来,画了一个超级圆的圆圈。 随后,在圆圈之中丢下一把红米。 做完这两个步骤,她抬头看向躲在暗处的NPC,朝着他走过来,问:“帅哥,能借个火吗?” NPC咽了咽口水:“这里不准吸烟,点火触发警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涩笑了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掏走了他的打火机。 NPC阻挡不及,忙拦住她,“美女,你不能这样,我会丢了工作的。” 阿涩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现在出去买一张彩票,我保你能中500万,说着给他报了一组数字。” NPC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可是下一秒,却鬼使神差的跑了。 阿涩顿时设下屏障,这一会儿,这个地方不会再有游客过来。 监控室里,阿涩在的位置,一个人影也没。 周围安静下来,阿涩席地而坐,用打火机点燃一张符咒,然后丢在自己刚才画的圈里。 随着符咒的降落,那一圈草灰盐也燃烧起来。 空气中散发出绿色的烟雾,可就算如此,也没有出现火警警报。 阿涩在烟雾升起之后,悄悄的在圆圈上划开一道口子,不一会儿,墙上便出现了一道影子,不断的奔跑挪动,最后看到火圈缺口,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他们一进去,阿涩就在缺口处放下一枚铜钱。 火圈里顿时传来惨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被烧死的人,怕火! 这声音一下是男人,一下是女人。 阿涩借着火光,看清了精怪的模样。 是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一下男人,一下女人。 阿涩淡淡道:“二位前世作孽惨死,今生还作孽,死都不肯悔改,竟凭着这一口怨气,成了害人的精怪。既是如此,也别怨我狠心,要强行超度你们。” 范富贵跟何莲花闻言,又怕又恨,对着她怒吼。“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们死的冤枉,找仇人报仇有什么错?” 阿涩抓一把草灰盐,直接往火堆里撒进去。 精怪顿时惨叫不已,气焰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反而瑟瑟发抖,盯着阿涩,戒备又紧张的看着她:“你跟姓龚的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出头害我们?” 阿涩盘腿而坐,把玩一枚铜钱,冷声问他们。“龚家与你们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让他们家破人亡?” 夫妻二人眼珠子一转,怒道:“要不是姓龚那个老不死的诬陷举报,我儿子怎么会因为流氓罪被公安追捕,我儿子无路可走只能逃跑,这才害得我们夫妻俩无人养老送终,只能靠小偷小摸过日子,这一切不都是他们龚家的错吗?” “对对对!”何莲花跟着数落,“我儿子跟人家小姑娘恋爱谈的好好的,发生点亲密关系怎么了?不就牵个手亲个嘴,被姓龚的看见,就举报我儿子耍流氓,要不是他告黑状,污蔑我我儿子,我儿子又怎么会在我们死后,来挖坟掘墓,就是为了偷点陪葬品好活命。” 阿涩这下明白了,那个挖坟掘墓,害的他们暴尸荒野的人,竟是他们的儿子。 可阿涩并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于是将手中把玩的铜钱转了几圈,丢进火堆里,不一会儿,一道蓝光闪过,阿涩瞬间看到了他们脑海中的记忆。 他们的儿子范城,打小被养歪了性子,好吃懒做。 从来就觉得,要什么就得得到,别人不给那就是别人的错。 小的时候不过是小偷小摸,长大了跟着流氓街溜子混,学了许多坏习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可那个时候嫖跟赌都是禁绝的,社会严打的厉害,青少年又是冲动的时候,看见漂亮的姑娘就要忍不住对着吹口哨。 有那么一回,范城的儿子在街上遇到一个摆摊儿的小姑娘,见人家生的漂亮,便尾随人家,想占点便宜。 到了巷子里,刚想耍流氓,就被龚家的老爷子撞见了。 老爷子立刻喝止,争吵声引来了正在巡逻的公安。 公安一听有人耍流氓,立刻就奋起直追,可范臣逃跑的本事厉害,硬是甩开了公安。 龚大爷却认出那小子,正义感爆棚的龚大爷毫不犹豫带着公安上门抓人。 因为这件事情,就被范家夫妇记恨上了。 后来,龚家修了新房子,喜事连连。 范家夫妇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逃亡在外,而这龚家的人却日子越过越红火,越想越觉得气愤,夜里便偷偷潜到龚家的猪圈,不仅想偷了猪,而且还想放把火,烧了他们家的猪圈,最好会火势蔓延,烧死龚家人才好。 谁曾想,此举引来天雷,把二人给劈死了。 二人怨气缠身而死,死后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听到有人念经要超度他们。 这二人心中有恨,始终不能被超度,于是便随着棺材被送上山,躺在棺材之中,沉睡了许久。 但他们怨气太重,到底影响了龚家的运势,龚老爷子没两年就过世了,他死后几年,外面的风声没有那么紧了,范城便偷偷摸回来。 他得知自己父母死了,先是伤心了一下子,也怨恨龚家人,可那时候龚家的人都已经搬走了,他也没时间去找人报仇,反而听村里人说起一件事。 说是,因为他父母是被雷劈,横死的,龚家的人怕冤孽缠身,于是听从道士的话,花了一笔钱,打了些金银首饰,作为陪葬品给那对夫妻,一块下葬。 范臣听到这话,双眼一亮,便趁着夜色,悄悄摸上山,挖了坟。 他在棺材里一顿翻找,甚至为了金首饰,连夫妻二人的尸骨都被他搬出来,总算在棺材底部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对金耳环,一个金戒指。 东西虽不大,可这东西卖出去,也能得不少钱。 范城欣喜,对着爹妈磕了几个头,正想把尸体放回去,谁知这山上却有其他的野物,也不知道闻到什么气息,就过来了。 那野物巨大,黑暗中亮着一双绿色的眼睛,格外可怕。 范城吓得拔腿就跑,也不管父母的尸骨,是不是还暴露在荒野之地。 他一路狂奔,再也没有回来。 而那庞然大物,围着尸骨好奇地闻了闻,不感兴趣便走了,并未追击范城。 又过了几年,城里到处修房子。 很多人开始烧砖头,有人上山找合适的泥土,然后就发现范家夫妻那一片的泥土还挺有粘性。 范家夫妻的尸骨碳化严重,不知何时被动物拖拽到了路边。 烧窑的决定试试土,于是弄了些回去。 挖土的不经意间将尸骨混到一起,随后被司机连同着其他泥土一块儿,运到了窑厂。 那一车的泥土,就这么被放下去。 那黑漆漆的尸骨被工人发现,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只当是腐朽的树枝,连着一块儿丢进了窑里,烧了。 没多久,烧成的窑砖被拉到城里建房子。 房子建好之后,搬进去第一户人家。 那一家人生活和睦,儿女孝顺,婆媳关系融洽,孙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 可就因为如此,让附身在砖块上的范家夫妻醒过来。 这二人心中有恨,越看这一家人,越觉得像极了龚家,于是开始搞事,弄的几家人不得安宁,不得不搬走。 直到住进来的人不是孤寡老残,就是破落户,这才觉得心理平衡,消停了一些。 可那天阿涩的出现,引来鬼差,夫妻二人不敢久留,又因为经历多年,竟也修了几分本事,能从墙砖里下来,离开那堵墙。 于是二人附身在一顶黑帽子上,来到了禹州城。 要说也是天意,帽子的主人发现这帽子越戴越难受,浑身不舒服,晕倒在路边,被路人发现,送去就医的时候,帽子跌落在地,恰好被许阿姨捡回去。 这对夫妻一眼就认出,许阿姨是龚老头的儿媳妇儿,于是兴奋地跟着她回家,开始了报复计划。 了解到这里,阿涩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这个精怪有些熟悉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搅家精吗? 世人都以为,搅家精骂的是娶进门之后,喜欢闹事的儿媳妇儿。 但在阿涩眼里,甭管男女,像这样搅的别人家宅不灵的,都是搅家精。 这种精怪生前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好,只希望旁人都比他差,若是别人比他过得好一分,他就心怀怨恨,觉得别人对不起他。 这种莫名其妙的怨恨,日积月累,死了之后,极有可能成为搅家精。 这种精怪要么附着在物上,要么附着在人身上,但凡谁家里和睦的,他就往人家家里搞事,一定要弄得人家家宅不灵,家破人亡才罢。 有时候家里人莫名其妙发脾气,忘记重要的事情,甚至丢失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回来,就是这玩意儿在作怪。 阿涩明白,这两个人看似是,怨恨龚家人害他们家破人亡,实际上,心胸狭隘嫉妒心重是他们的本性,就算报了龚家的仇,他们也会随着自己的性子,继续害人。 已经成了怪,那就不是可以投胎的了,该除还是得除! 于是阿涩掏出符咒,抬手就要丢出去,强行灭了这俩货。 谁知从天而降一桶水,瞬间浇灭了她的祝融之火不说,还弄得她浑身都是水,狼狈不堪。 阿涩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赵引一脸得意,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呼:“哎呀,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 他那得意张狂的样子,简直太贱了! 第126章 鸭舌帽12 如果现在要用一句话来表达阿涩的心情,那就是,他妈的! 实在因为对方的母亲是她的师父,她骂不出这句话。否则,阿涩能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赵引看见阿涩愤怒的神情,越发得意。 阿涩没眼看,低头看那堆已经被熄灭的草灰盐。 好不容易抓住的范家夫妇,早就逃之夭夭,上一次让他们逃了,这一次自己费心弄到他们的生辰八字,才算到这个地方。 再来一次,这法子就不灵了。 他们有所戒备,想要再找到人,只能难上加难。 阿涩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赵引,慢慢站起来,转身就想走。 可赵引哪能让她如意,抬手就向阿涩打来。 阿涩回身反击,却被赵引打的手臂发麻,吃痛靠在墙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惊讶万分,难以置信。 赵引何时有这般强劲的力道? 赵引得意冷笑:“是不是觉得浑身冰冷刺痛,使不上力气?” 阿涩后知后觉,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没有味道。但她仔细一看,身上的阳火全熄灭了。 “这是......” “没错,黄泉水!”赵引叉腰大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为了对付你,我可是费尽心机才找了这玩意儿。进门时你见到那个拍你肩膀的鬼,只是牛刀小试,我也只是想看看,这黄泉水是不是真的能灭了人的阳火,没想到,还真让我碰着了。” 他哈哈大笑,嘲讽阿涩:“你为了苟活,学了一身歪门邪道,如今没了身上的阳火,便再也不是个活人。” 他说到这里,阴冷得意:“这一回,你的力量也该属于我了。” 他说着话,并不急着上前,只是冷冷看着阿涩。 阿瑟涩努力着墙壁,身体不受控制的寒冷抖动,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 赵引看着她的脸长满皱纹,乌黑的头发变得灰白。 眨眼的功夫,阿涩从一个妙龄女子,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赵引看在眼里,虽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嘲弄。“原来人活了一千岁,会老成这个样子,你的皮都要掉下来了,真是让人恶心。” 阿涩像个融化的烂泥蜡像,皮肉不断下坠,苍老恐怖,五官都看不出了。 她的眼珠子,也少了灵动,变得有些浑浊发黄。 阿涩努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砸向赵引。 赵引猝不及防被重击,感到疼痛,却并不是致命的伤。 阿涩也知道自己现在没能力杀了他,她只想趁机逃跑。 赵引急忙追出去,游客兴致冲冲进来,就看到一个步履蹒跚,面容狰狞恐怖的女人,从里面跑出来。 大部分人以为,她是NPC。 有人被被她的模样吓到,有人好奇不已。“小姐姐,你这个妆画的极好啊,来合张照吧!” 有人上前的拉着她合照,还有人准备录影。 阿涩慌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他们拍,可那些人根本不顾她的阻拦,非要拍下她这诡异又可怕的样子。 赵引追过来,眼见众人围着阿涩,正要上前拖走阿涩,谁知一阵冷风吹来,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赵引只看到一团黑雾在眼前飘过,随即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整个人撞在墙上,痛得晕头转向。 等他再恢复正常,那些游客都与他一样昏昏沉沉的,而阿涩早已不见了踪影。 赵引摸着自己的脸,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顿时跺脚怒骂:”谷言生,又坏老子好事,别让老子碰到你,否则我一定废了你。” 谷言生用一件宽大的衣服罩在阿涩头上,抱着她离开鬼屋。 阿涩四肢无力,人已经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自己在何方,只恍恍惚惚,透过一丝缝隙,看见谷言生的下巴,最后便晕了过去。 谷言生抱着人上了后车座,就让司机快速开车。 司机面无表情,神情呆滞,听从他的吩咐快速开车,一路疾驰到了一处郊外的别墅。 车子直达别墅的地下车库,谷言生一进去,就带着人到了地下室。 这普通的别墅,地下室里却有一个巨大的水箱。 谷言生将人抱到水箱边上,毫不犹豫地将阿涩放进去。 他动作轻缓,怕伤到阿涩。 阿涩躺进去之后,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头。连喘息都没有。 谷言的看着她沉入蓝色的液体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等待她自我修复。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一定收拾了赵引。赵引可真够狠的,也的确有本事,竟然能够弄来黄泉水。 这让谷言生越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跟赵引合作,把他从地狱放出来不说,还能找来这东西对付阿涩。 水箱里不断的开始冒泡,谷言的眼睁睁看着水箱里的阿涩开始腐化,成了一具白骨。 他紧张又痛苦,却不敢上前一步。 都是为了这些人,若非因为他们,她哪里需要受这份苦。 他的阿涩,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好的女子,却偏偏承担着世人难以想象的责任与重担。 随着那具骷髅开始在水中挣扎,阿涩很痛苦,若不是水箱隔着,一定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谷言的不敢再看下去,转身出了密室,静静坐在门口等待。 大概过去一个多小时,门开了,浑身湿漉漉的阿涩虚弱地走出来。 看见谷言生,苍白的笑了笑:“吓到你了吗?” 谷言的沉默一下,递给她一套衣服。“姐姐去洗漱一下,我去为你准备些吃的。”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这样走了。 阿涩看着那套干干净净的衣服,惆怅的笑了笑。 根据谷言的的描述,到了一个带浴室的房间,放水给自己洗澡。 ......... “范医生,我老板到底怎么样了?” 陈久是真没有想到,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家老板晕倒在洗手间,无论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陈久惊慌报警,把人送到医院。 可医生经过诊断,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陈久不信,睡着的人怎么可能叫不醒,总不能他的老板因为无聊,而装睡恐吓他! 他心里总觉得这事儿透着玄乎,然而他又联系不到龙婆,于是只能将希望暂时寄托在医生身上。 希望老板如医生所说,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过去两天,老板依然在昏睡,没有醒来的意思。 陈久越看,越觉得老板像是离魂了。 遇到这种事情得找神婆,可靠谱的人选只有阿涩。 陈久电话请人帮忙去龙婆馆,朋友回复他说,龙婆馆已经闭门谢客好多天,龙婆不知去向。 陈久又想联系乔梦,可乔梦也联系不上。 无可奈何,陈久只能日夜守着谢元。 范思瑶也感到疑惑,那天离开之后,她知道对方有女朋友,心里还小小的难过了一把心,中盘算着,等谢元有空请他吃饭,好好感谢他那天的救命之恩。 谁知道才过一天,对方就昏迷送到医院来了。 他醒不过来,医生也觉得奇怪,不知该把人送到哪一科,只能先开了病房,留医院观察。 范思瑶因为跟他熟悉,所以主动来照看谢元。 今日再来病房,谢元还是昏睡着。 陈久很担忧,又询问医生,“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赶紧醒来?” 范思瑶犹豫过,要不要做一些体外刺激方案,又怕贸然举动刺激过头,会伤了谢元。 范思瑶只能劝陈久再等等,要是过了今晚,人还没有醒来,再想其他办法。 范思瑶走到谢元跟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人,还是在昏睡当中。 她无奈,正想走,忽然,谢元的手拉住了她。 陈久惊喜,这是要醒过来了? 谁知谢元并没有醒来,而是无意识的喊了一句思瑶,范思瑶听到这一声,心里顿时生出异样的情绪。 陈久与她对视,彼此心中都觉得怪异。 陈久忙喊了两声:“老板,老板醒醒。” 范思瑶留意谢元的反应,以为他要醒来,谢元忽然松了手,再次睡过去,一点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陈久无奈了,这到底是中邪还是没中邪? 范思瑶想了想,觉得这种症状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的起身告辞,准备去查资料。 三天,整整三天过去。 谢元就那样站在屋里,看着阿涩忙里忙外,照顾躺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配合她的治疗,一言不发。 本就只是一些皮外伤,三天的时间,少年的精气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谢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依然是一片平滑,没有一丝纹路。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无法离开这,只能坐在屋子里,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言不发,熬了三天。 到了第4天,少年便消失了。 阿涩从外面才要回来,看到少年留在墙壁上的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谢元不认的那些字,这种字体很古老,也许只有专家才懂。 阿涩平静的收拾东西,一眼不发的离开茅草屋。 谢元跟着她走,不知不觉,回到了庙中。 这一次,庙门紧闭,鸦雀无声,谢元直觉不对。 阿涩也感觉到了,她推开大门,庙宇里空无一人,安静的像个坟场! 阿涩直奔大巫的房间,看到大巫正坐在草席上占卜着什么。 大巫听到响动,抬头看见阿涩回来,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那样子,慈祥和蔼,像是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孩子回家。 可阿涩却心里微微发颤,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才缓缓走进去,坐在大巫对面。 她看了一眼盘中的红米,压下心中惊骇,抬头道:“师父,你身子还没好,为何不好好休息?” 大巫摇摇头,苦笑起来:“阿涩,你是对的。” 阿涩不解,疑惑看着师父。 “神在惩罚我们!”大巫呵呵自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痛苦不安。 阿涩沉默稍许,道:“那个少年没有死,但有很多无辜的人丢了性命。他们本不该死的,是我们的自私,让他们死于非命。” 阿涩语气虽平静,内心却觉得一片悲凉。 她看着大巫,开始自我怀疑。“师父,大王的命数躲不过,哪怕死了这么多人,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就算推迟一些,他还是会死在那个少年手中。可我们的所作所为,违逆天意还,害死无辜之人,我们会有报应的。” 阿涩闭上眼,就能见到村庄里遍地的尸骸,惨死的孩童,被母亲紧紧抱在怀中,年迈的老人被砍去双足。 才能有血腥画面,成了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噩梦,这是她们造下的孽。 大巫看着阿涩,不觉双目含泪,充满歉疚。“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师父贪心,想要让巫族得到更高的地位,这才答应来到王城,沦为大王的走狗。可如今,这些所谓的富贵权势,即将成为吃人的恶狼,要将巫族都祸害。” 悔不该,起了那份贪念。 大巫以为自己既然本事高强,生来超于众人,就该凌驾于众人之上。 巫既有通天的本事,怎么能憋就在乡野之地? 为了拥有富贵权力,她带着众弟子来到王城,也的确如卦相中所言,拥有了无上的地位。 可到如今,她才明白,这些所谓的地位权势,都是别人给的。 在王的眼里,她们面前不过就是玩物棋子罢了。 想要满足私欲的时候供奉你,给予你权利,当他们不需要你了,又会毫不留情的抛弃巫族。 甚至将巫贬低为阴狠恶毒之人,斥责他们坑蒙拐骗,只是一群谋财害命的骗子。 她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本领,可她不懂人心啊! 阿涩看出师父的不对劲,惶惶不安的问,“师父,师兄师姐他们呢,去哪里了?” 大巫凉凉一笑,吐出一口血:“走了,都走了,我让他们各自活命去,再也不要做巫了。阿涩,我们的报应来了。” 阿涩惊慌,连忙抓住大巫的手,给她把脉,这一摸,惊恐至极:“师父,你服了毒药?为什么?” 大巫抓住她的手道:“孩子,我时间不多了,你记住我说的话。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掺合这些事,永远不要回来。我们巫族斗不过人心险恶,再也不要卷入权利的争斗,再也不要做巫。” 她将一卷东西塞入阿涩手中,逼着她赶紧走。 可还是来不及了。 一阵箭雨射进来,阿涩看着那些被点燃的箭头,终于意识到,她们的报应来了。 谢元站在一旁,看的着急,疯狂的想要带阿涩走。 可他抓不住阿涩,眼睁睁看着阿涩,抱着大巫一言不发,直到大巫在她怀里断了气。 阿涩看着屋里燃起的大火,喃喃自语:“报应来了吗?” 第127章 鸭舌帽13 阿涩洗漱好,吹干了头发,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一阵浓浓的酱排骨香味。 她站在楼梯口停了一会儿,才踏步走出去。 看着谷言生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鼻头一酸。 谷言生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阿涩又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这是个开放式的厨房,阿涩走过去,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做饭。 时光平静而美好,谷言生笑笑:“还有一道菜,马上就好了,你等我一下。” 几分钟过去。四菜一汤端上桌,水煮肉片,酱香排骨,时令蔬菜,玉米浓汤。 阿涩看在眼中,忍不住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手艺,将来哪个姑娘嫁给你,必然是要幸福死的。” 谷言生给她舀了一碗汤,坐在她对面:“我只给姐姐做饭。” 阿涩闻言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喝汤,谷言生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也不气馁,而是静静看着她吃饭。 阿涩平静无波的吃了一碗饭,唇角沾了酱汁,谷言生也不避讳,伸手抹掉她唇角的酱汁。 这暧昧的举动,让阿涩一愣,谷言生却一脸无辜看着她。“你以前不也这样给我擦嘴吗?” 那时候你还是孩子!阿涩心中咆哮。 “麻烦你招呼我,我也该回去了。” 谷言生却叫住她:“姐姐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我们多少年没有这样安静的待过,我真的很想你。” 阿涩回过头,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忽然被抱住的谷言生,一下子忘了反应,等他反应过来,阿涩已经退开,站在他眼前微笑:“姐姐也很想你,你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了,这次谢谢你,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谷言生一把拉住她,眼神不舍又怨恨:“姐姐回去做什么?那些人与你无关。帮助龚家人,难道也是为了谢元不成?” 阿涩还没有说话,谷言生又哼哼道:“姐姐大约要白费心机了,如今谢元被赵引坑了,大约是要恢复往日的记忆,我寻摸着他是回不来了,姐姐还不知道吧?谢元手中的纹路又消失了。” 阿涩这才惊讶的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谷言生冷笑:“我自有我的法子,真是好遗憾,姐姐的能力减弱了,竟然察觉不出来他出事。往日他但凡有点危险,姐姐都能感觉到不是吗?” 阿涩没有说话,谷言生有些咄咄逼人:“姐姐,你何苦自欺欺人,这条道再走下去,只会万劫不复。” 阿涩挣脱他的手,淡淡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看着办的。” 见她到这时候还是不肯松口,谷言生并没有拦着她走,人走以后,他才转过身,一下子掀桌子。 桌子上的饭菜全部被打碎在地,清脆的瓷片碎裂声宣示着他隐藏的愤怒。 他平静无波的看着一地狼藉,傲慢又阴狠:“赵引,你既然这么爱蹦达,不如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他抬起头,看着窗户边上那只飞来飞去的蜜蜂,眨了下眼,蜜蜂就烧了起来。 阿涩离开别墅区,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子经过,她上了车,瘫软在后座上。 从别墅区到马路上,短短的几步路,她的呼吸竟有些困难。 确如谷言生所说,她的力量在减弱。 这意味着,最大的危机快要到来。 阿涩掏出手机,给乔梦打电话。 乔梦刚刚联系完陈久,知道谢元出事,想着得去看看,阿涩的电话就来了。 她急忙呼唤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阿涩闻言,微微蹙眉,“你找我?我们不是几个小时之前才通过电话吗?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乔梦愣了一下,看看上面手机上的日期,惊恐道:“姐姐,我们联系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情了,整整过去一天,我都联系不上你,你是得了失忆症吗?” 阿涩闻言,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压下心中的不安,哈哈笑道:“我记性不太好。” 乔梦对她抱怨:“你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鬼屋也去了,最后打听到你好像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走了,我一听那形容,就知道是谷言生。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谷言生郊外的别墅。谁知那王八蛋居然叫了保安,不让我进去,气的我直跺脚。他坚持说没有见过你,他说如果非要硬闯,他就放狗咬我,这混小子,当初带回来的时候软萌萌的,谁知道长大了是这么个性格,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善待他,真是气死我了。” 阿涩叹息,她果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自己不确定,乔梦前世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呢? 阿涩细细的想想,确实觉得头疼,记忆有些混乱,记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药水的副作用,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于是问她,“你这么着急找我,要做什么?” “啊,差点忘了,陈久打电话来找我,说谢元昏迷不醒,人送医院去了,他们居然也在禹州。医生检查说,谢元是睡着了,但陈久总觉得谢元中了邪,想让你给看看。我觉得这小子从前也真是多灾多难也就罢了,怎么到如今还是这样,你说说你费尽心机给他改命,怎么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呀?” 乔梦无意识的说完这些话,说完她就捂住自己的嘴。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暴露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阿涩却开始担心,谷言生说谢元的掌纹消失了。 上一次是因为丁枫,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的力量减弱吗? 阿涩忍不住问乔梦:“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谢元手中的掌纹消失?” 乔梦尖叫一声,掌纹是什么,是世人握在手里的命。 一个失去掌纹的人,意味着他的命不再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一场很大的变数,大到阿涩根本算不出命运的走向。 “你忽然问这个,难道他的掌纹又消失了?” “不知道,等我到医院看看再说吧。” 乔梦忙说:“我也马上去医院,咱俩在医院会合。” 阿涩挂了电话,心事重重,等到了医院,乔梦与她前后脚下车。 乔梦一眼看见憔悴的阿涩,跑过去才看见清她的样子,惊慌不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才两日不见,阿涩的下巴又尖锐了几分,那样子,跟之前脸上有肉,光彩照人相比,此时的她好像饿了许久,快要晕倒的厌食症患者。 乔梦觉得,一阵风吹过来都能把她吹走。 乔梦忙过去牵住她的手,这一摸,心中更是惊骇。阿涩的手简直凉的不行,好像从冰窖里走出来的。 她压下不安,问:“你这一天多到底去哪里了?也不给个信儿,知不知道我差点报警了。” 阿涩拍拍她的手:“没去哪里,找了个地方躲懒而已,我们快进去吧。” 阿涩大步的往医院病房里去,乔梦越看她的背影,越觉得害怕。 为什么这个影子,竟有些身姿佝偻,像个年迈的老人。 可眨眼睛,影子又恢复正常了。 她擦擦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忙跟上阿涩的脚步,一起到了病房里。 陈久看见阿涩,简直高兴得不行。 “姑奶奶,您可出现了,快看看我老板,他要是再不醒,我的钱包可兜不住了。” 这些日子住院的花费,全是陈久垫付的。 为了对得起老板的身份,他还特意开了VIP病房,几百块一天呢,等老板醒来,一定要让老板报销。 阿涩推开门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谢元,还有刚刚站起来的范思瑶。 她瞥见穿着白大褂的范思瑶,微微愣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范思瑶对于这个女人,莫名的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范思瑶看看阿涩,又看看谢元,心道,这个女人难道是谢元的女朋友? 这般想着,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打量,见她虽然漂亮,身上透着一股子沉静的气息,可人却瘦的有些过头了,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可就算这样,她跟谢元也好配。 范思瑶瑶心中生出一股自卑感,退开了两步。“你是病人家属吗?” 阿涩深深看她一眼,对她道:“范医生,你能否先出去,我想跟谢元单独待一会儿。” 范思瑶看陈久,陈久连连对她点头,范思瑶见监护人都这样说了,也只好退出去。 在与阿涩擦肩而过的瞬间,阿涩忽然回头,紧紧盯着她看。 范思瑶未有察觉,关上门出去了。 乔梦本想留下,但也被阿涩赶出去。 她站在门外,疑惑地问陈久。“这个范医生好像很热情哈!” 陈久挠挠头,“对啊,范医生真是个热情的好医生,她很关心我老板呢,一天来好几趟,太敬业了。” 乔梦看着他憨傻傻的笑,眯眼一笑,“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陈久.......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阿涩坐到谢元身边,抓住他的手掰开一看,两只手掌上都光洁白皙,没有一丝纹路。 她苦笑一声,掏出一罐草灰盐。 弄出一点倒进水杯,就着水给谢元喝下去。 随着谢元喝下草灰盐水,阿涩抓着他的手,闭眼进入了他的潜意识。 乔梦正在给郑容发短信,龚家的事他帮了忙,自己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就趁机溜走了,怎么想都有些心虚。 回来之后,她总算编辑了一条蹩脚的理由,发给郑容。 郑容一整天都没有回复,乔梦心里忐忑,觉得他是生气了,又觉得他可能没看到。 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再说明一下。 乔梦纠结复杂的心情,陈久一无所知,坐在一旁欢快的打游戏。 她看一眼陈久,觉得单身真的挺好,少恋爱少烦恼。 接着又连连呸呸呸,谁恋爱了,她才没有恋爱。 正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阿涩推门出来了。 陈久连忙站起来,“怎么样,我老板是不是中邪了?” 阿涩轻笑:“没什么,他只是做了一场很长久的梦,我给他喂了些药,他最迟今天下午就会醒过来,醒来之后你就带他回家,好好的养一段时间,就不会犯这种病了。” “所以他真是生病了?” 阿涩笑而不语,看到一面走来的范医生,忽然问她:“范医生,方便的话,能问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范思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有些惊讶,也觉得有些被冒犯。 但面对阿涩提问,她想了想,还是礼貌道:“不好意思,我是单亲家庭,我对父亲没有印象。” 见她不想谈,阿涩也没有多问,只是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经意间拔走了一根头发。 乔梦看在眼里,眼神古怪地看着阿涩。 跟着她一块走出去,等走远了,见阿涩将那根头发缠在了一张符咒里。她才好奇问道:“你要她的头发做什么?” “能帮我查查她生辰八字吗?” “你都见到她本人了,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阿涩不语,乔梦被她盯得心虚,“行行行,我立马帮你查,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阿涩见她转身上楼,便在大厅里等着。 可这里阴气很重,她难受的紧,索性走到外面晒太阳。 阳光照在阿涩的身上,将她的肌肤晒得有些透明。 乔梦从楼上下来以后,看见阿涩,觉得阿涩几乎要消失了。 她再次揉揉眼,发现又是自己的错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跑到阿涩跟前,“我弄到了,给你。” 阿涩拿过生辰八字,一看便记住了。 乔梦把车开过来,阿涩坐上去,点燃打火机,合着符咒烧了头发,对着八字一算,笑起来。 “你笑什么?” “要不说人生妙不可言,我前脚以为丢失了范家夫妇,以为抓他们定要多费周折,谁知转眼就找到了好方法。” “什么方法?” 乔梦还不知道,阿涩在鬼屋被赵引偷袭干扰,放走了范家夫妇。 以为她说的,是上一次追击警察,然后让那对夫妻逃走的事。 阿涩道:“没想到,范思瑶竟然投胎做了范城的女儿。有了范城,我还怕引不出他父母吗?” 血脉之亲的血招魂,那一定是最好的引子。 乔梦看见她的笑,忍不住打个寒颤:“你今儿怎么笑得这么阴森森的,跟个鬼一样。” 阿涩给她一个白眼,闭眼不说话。 乔梦也觉得自己说话不过脑,阿涩现在的状况,是能乱说话的吗! 第128章 鸭舌帽14 果然如阿涩所说,下午的时候,谢元就醒过来了。 陈久正在打游戏,还没有注意到,反而是谢元渴得厉害,伸手去够杯子,结果不小心把杯子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了陈久。 他又惊又喜,忙抬起头来:“老板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元哼哼了两声,嗓子实在干得很,想喝点水。 陈久后知后觉,这才给他倒了水,让他喝了一杯。 谢元有一种从大火中逃生的后庆幸与后怕,醒来的第一句却是问他:“我怎么会在医院?” 床上的被子印着某某医院的字样,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陈久叹息:“老板,你不知道,那天我一觉醒来,发现你昏倒在厕所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把你送到医院来,结果你在医院睡了两三天。医生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我请龙婆过来。她来看过你之后,说你下午必然醒,果然你就醒来了,不愧是龙婆。” 谢元听到他的说法,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眼神有些古怪,陈久被他看得有些心里毛毛的,不自觉问:“老板,你干嘛这么看我?” 谢元沉默了一会儿,道:“她来看我,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谢元分明有所期待,可惜陈久毫无领会。 陈久想了想,摇头:“没有,她单独给你呆了大概十几分钟,我也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又对你做了些什么。反正她交代我照顾好你,人一醒带你离开这里。” 谢元脑子里全是大火之中,阿涩平静却透着悲伤的背影。 他疯狂的想要救阿涩,带她离开,但自己怎么也触碰不到阿涩。 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出,再然后,他就醒过来了。 谢元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他十分相信,那个少年就是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自己,与前世的阿涩交情非浅。 按照那个算命的说法,自己前世与她纠葛不清,有孽缘没有了结。 那么这个孽缘,怎么才算了结。 想了想,谢元又摇摇头,觉得这个说法不对,他与阿涩为什么会是孽缘? 少年分明是喜欢阿涩的。 谢元跟在少年身边许久,能深刻的感觉到一件事,少年爱慕阿涩。 阿涩在屋外进忙碌,给他准备草药时,少年看阿涩的眼神,是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的眼神。 那种爱慕,眷恋,渴望,甚至小心翼翼,无可奈何,谢元看的明明白白。 那阿涩呢? 她有没有爱过少年。 如果有,为什么从没有表露心迹。如果没有为什么,为何又处处为少年着想,甚至一再冒险救少年的性命? 谢元弄不明白,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烦闷的长吐一口气。 陈久见状,以为他不舒服,忙找来范医生。 看到范思瑶的第一眼,谢元就认出她来。 他还不知道,前世的出事后,范思瑶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而少年是否是为她而去? 他深深看着范思瑶,范思瑶被看的心跳加速。 她努力平静,走到谢元身边,仔细为谢元做了检查,告诉他:“你的状况一切正常,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安全起见,建议你还是留院观察一天。” 谢元谢过范思瑶,没有继续观察的准备。 范思瑶笑笑,对他道:“我还没有谢谢你呢,那天你帮我那么大的忙,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你吃饭。” 她跃跃欲试,充满渴望的眼神,令谢元想到了前世的范思瑶。 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渴望,谢元觉得愧疚。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范思瑶很失望,但她是个女孩子,太过热情强迫别人,不合适。 她只能尴尬的嘱咐了两句,转身离开。 陈久还在打游戏,谢元让他去给自己办出院,陈久这才慢吞吞的出病房。 乔梦拿着阿涩给的地址,来到一处天桥下。 天桥下堆满废品杂物,乔梦捏了捏鼻子,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她看到好几个乞丐,也不知道哪一个是。 只按照年纪推算,找到最角落里那个头发花白的。 乔梦忍着对方身上的恶臭,小心翼翼的问他:“大爷,大爷。” 大爷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乔梦深吸一口气,声音加大了一些:“大爷,您是范城吗?” 那个大爷还是不理会她,乔梦无可奈何,又看了这一圈,年纪最大的就是一个了,难道不是他? 正想着要不再找找看,就见有人高喊了一声。“打牌打牌,有空的来。” 这声音一起,原本躺尸的大爷猛然坐起来,动作快速的跑到那人身边,就要开始打牌。 乔梦傻眼,走上前。好奇的问了一声:“各位,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们有认识一个叫做范城的人吗?”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那个头发花白的,却什么话也没说。 乔梦很无奈,又一次问了一一句:“大爷,您是范城吗?” 范城眼珠子浑浊,沉迷于眼前的纸牌,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乔梦想了想,掏出100块递到大爷眼前,“大爷,请问您是范城吗?” 看到崭新的票子,大爷立马双眼放光,这才抬头看乔梦:“小姑娘,是的呀,你找我什么事儿?” 他见钱眼开的姿态,真真是让乔梦叹为观止。 没给钱之前,是个冷漠的老头。 给钱之后,脸上都被笑容堆出褶子了,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乔梦呵呵笑了一声:“大爷,请问您爹妈叫什么名字呀?” 大爷贪婪地盯着她手里的钱,乔梦又掏出一张,大爷憋着,不为所动。 乔梦连续掏出三张红票子,大爷这才乐呵呵,“我爹姓范,叫范富贵,我妈叫何莲花,小姑娘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我们家亲戚?” 乔梦站起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碎玻璃渣子,忽然手一抖,将钱飘了出去。 范城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抢钱,一不小心被被扎破了手掌。 他吃痛,好在只是一些小小的玻璃渣子,伤口不深,创可贴都不用着。 范城也不觉得痛,一下子拔出来丢在地上,随便吐了两口口水,在掌心擦擦消毒,然后贪婪地将钱收进自己怀里,并看乔梦道:“小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大爷我知无不言啊。” 乔梦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大爷见状也不再理会她,愉快的跟其他流浪汉一块打牌。 乔梦不动声色的走到那块玻璃旁,捡起小小的玻璃碎片走了。 她回到酒店,发现屋里竟开了空调,而且是暖气。 一进去,人要被热的要死那种。 她觉得自己进了桑拿房。 可更糟糕的是,阿涩不仅开了空调,开到将近40度,还裹着棉被。 即使如此,阿涩依旧瑟瑟发抖的坐在床上。 乔梦忙上前去查看,摸摸阿涩的额头,发现她冷的像块腊月里的冰。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阿涩摇摇头,“没事,是正常的反应,你去外面等我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了。” “什么正常反应!” 乔梦倒是想问清楚,可阿涩牙齿打架,根本不理会她。 乔梦没法子,只能叫来服务员,加钱又拿了两床被子,给阿涩裹上,阿涩这这才不再发抖。 屋子里热的诡异,乔梦都不敢让服务员进来。 等盖好被子,乔梦就在走廊上,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进去。 而阿涩果然如自己所说,已经好转。 她关了空调,洗了澡,窗户也打开,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正常了。 乔梦想问清楚,阿涩却抢过她的包,一顿翻找。 乔梦以为她要找范城的血液样本,结果阿涩把他包里的零食都翻出来,一袋一袋拆开,大口的吃起来。 阿涩好像饿极了,风卷残云将零食全吃完。 乔梦心爱的牛肉干,话梅薯片,一粒也没给她剩下。 乔梦看得心疼又担忧,阿涩吃完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乔梦这才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笑笑:“减肥过度后遗症。” “你骗鬼呢,你到底隐瞒我什么事?”乔梦才不信。 阿涩双手一摊,“我没骗你啊,你没发现我整个人瘦了10多斤,下巴又尖了,眼睛更大了。” 乔梦怼她一句:“离死也不远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气愤,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虑的像笼子里的老虎,随时要怒吼。 “你就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是真的担心阿涩出事! 虽然自己可能无能为力,那万一,万一她能够帮忙解决问题? 阿涩笑笑,“放心,我没事,真的就只是减肥后遗症,不过我是被动减肥。一天瘦了10多斤,这不正常,所以才会有这种极度怕冷,又极度饥饿的状况。” 说完,她拿起乔梦带回来的小塑料袋,透明的塑料袋里,正装着沾有范城血液的玻璃碎片。 “这就是范城的血?” 乔梦点点头:“是的,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仔细看了看这个碎片,忽然抬头对她道:“要不我们先吃顿火锅,我实在饿的慌。” 大热天里,两人坐在火锅店里,吹着空调吃着火锅。 乔梦一边喝着绿豆沙,一边静静的看着阿涩吃肥牛。 她一个人就叫了20份肥牛,而且好像明显不够,吃完又要了20分。 这让店里的店员跟其他顾客,都好奇的探头过来。 乔梦眼神冰冷扫过去,那些人惊吓收回眼神,不再好奇。 阿涩仿若未见,专心吃着火锅。 她好像很执着吃肉,一顿火锅,小菜都没没动几下,一直在吃肥牛肉。 当阿涩将近吃了40盘肥牛,整个人好像满足了一点。 她放下筷子,猛吸喝一口冰豆沙,感叹道:“夏天吃火锅,果然要配冷饮啊。” 乔梦哼笑:“你以前不是说,这种饮食方式很不健康吗?” 阿涩拜拜手,“偶尔为之,不算。” 乔梦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问她:“旁的事我也不好奇了,你就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把那对夫妻抓住。” 来日方长,阿涩隐瞒她的事情又不是一件两件。 等把那对夫妻抓住,她总能想法子弄清楚,阿涩到底隐瞒了什么。 自己离开不过几日,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乔梦始终觉得,此事一定跟那对夫妻有关。 既然如此,不如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阿涩擦了擦嘴,“我现在就是带你来捉他们啊!” 乔梦一惊:“在这?你确定?” 阿涩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周围,还未说话,忽然一声巨响,所有人的震惊看过去,竟是一个火锅炉爆炸了。 经理忙跑过来,看到没有人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是服务员操作不当,便质问离的最近的服务员:“怎么回事,怎么就爆炸了?” 服务员也是一阵后怕,“我不知道,那一桌没有人坐,所以也没有通电开火,不知怎么就爆炸了。” 乔梦看了看周围,留意到一个戴着黑帽子的年轻男子,再看看阿涩。 阿涩对她点头,瞬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乔梦会意,站起来,悄悄跟着那个戴帽子的男子离开火锅店。 阿涩叫人买单,等了7八分钟,才跟着走出去。 乔梦尾随那人到了男厕所门口,不好进去,于是只好守在门口,告诉阿涩自己的位置。 阿涩却没有来! 乔梦在外面等了10多分钟,见到好些男人进进出出。 这些男人见乔梦死死盯着厕所门口,眼神便有些异样。 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嘻嘻:“美女,在等谁呀,是不是想参观男厕所,我带你进去啊!” 乔梦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对方顿时吓得不敢放肆,灰溜溜走了。 见阿涩许久没有回来,乔梦着急了。 里面那个人也没有出来,她于是拉住一个人问,“有没有在里面看到一个戴帽子的年轻男子?” 男人摇摇头:“没见过。” “你确定?” 男人非常肯定:“里面就我一个人。” 乔梦闻言,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冲进去,结果厕所里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家伙去哪儿了? 正着急,阿涩给她打电话:“回来吧,事情处理好了。” 乔梦傻眼:“怎么就处理好了?” 第129章 鸭舌帽15 乔梦挂了电话,匆匆从男厕所出来,差点跟迎面进来的男人撞上,对方诧异,乔梦理都不理,径直往外去走。 走到外面发现,好些人指着楼顶,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她在这里等阿涩,就听了两嘴。 一人道:“幸好我当时跑得快,不然东西砸下来,死的就是我了。” 又有一人道:“这晴天响雷,霹雳声这么大,又不下雨,真真是灵异的很。” 乔梦竖着耳朵听着,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几分钟之前,天空忽然响起几道惊雷,晴天霹雳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她心里诧异,自己在商场里可没听见响雷。 然而真正让人们感到惊讶的,是那道雷似乎劈到了楼顶的什么东西,东西砸下来,差点砸到购物的路人。 还好当时那块地上,一个路人都没有,否则就真的是一场事故了。 安保人员已经上楼,看看楼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乔梦听他们八卦的津津有味,有人说是这栋楼的老板作孽太多,所以遭雷劈了。有人说是这里曾经发生过跳楼事件,有人含冤而死,惊动了老天爷。 诸如此类的八卦灵异事件,层出不绝。 乔梦听的入迷,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的她回头,看见阿涩,才松口气。 然而阿涩满头大汗,面色十分憔悴。乔梦连忙扶着人,“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阿涩摇摇头,抓紧她的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乔梦被她的样子吓到,自然不敢停留,立刻开车带她离开商场。 直到回到酒店,关上门窗。 阿涩裹着棉被,喝着热水,看上去才稍微好了一些。 乔梦这才得空问她:“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我等了你许久,担心那小子不见了,结果追到男厕所里去,人还真的不见了。” 阿涩笑笑:“不是告诉过你,事情已经搞定了吗。” “搞定?”乔梦不解:“你怎么搞定的?” 看阿涩这样子,肯定是费了一些力气的。 阿涩让她把自己的包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玻璃罐子,罐子中装着半截烧焦的稻草人。 “这是什么?” 阿涩喝一口热水,压下身体里的冰寒。“我让你追那个男人,把他们逼到厕所。厕所里的脏东西多,他们呆不住,你又在门外守着,他们肯定要从那个人身上下来,才好脱身。” 而阿涩在顶楼布了惊雷阵,用范城的血,插在稻草人身上。 这对夫妻一旦离开那人身体,就会感受到范城的血。 他们被血液吸引,到了顶楼,结果看见自己的儿子正站在惊雷阵中。 夫妻二人惊喜,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喜极而泣。 可他们一进去,阵法就启动了。 惊雷阵顾名思义,引天雷诛邪! 这雷从天而降,将夫妻二人当场劈的魂飞魄散,连着稻草人也被烧掉。 “那些保安来的太快,稻草人还没烧干净,为了以防万一,我只好将剩下的半截稻草人带回来,你帮我烧干净吧。” 乔梦一边按照她的方式,烧掉稻草人,一边惊异:“只是一个惊雷阵,怎么会把你累成这样?你看起来像是对付了一只千年僵尸,整个人元气大伤。” 阿涩变得越来越虚弱,这让乔梦无比担忧。 阿涩轻轻摇头:“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乔梦不相信她的话,自从上一次白牛山之后,她就发现阿涩的修复能力在减弱。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只知道,当年阿涩活下来,修了门中禁术。但她不知道,这个禁术到底有多厉害多可怕。 乔梦非常明白,这东西之所以被师门列为禁书,一定是因为修了这东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禁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很想要帮助阿涩。 但阿涩不说,自己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于是她沉默了。 乔梦又给阿涩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抱在手中取暖。 见阿涩疲倦的很,不断打着哈欠,乔梦道:“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们回龙婆馆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不行!”乔梦说完又摇摇头,“回龙婆馆,大约也不够太平,但凡有人找上门,你都别想休息。我记得我哥有一套山里的别墅,我让他把别墅贡献出来,咱们两个人到山里去待一段时间,等你养好了身体再出来不迟。” 阿涩抬眼看看她,欲言又止,乔梦粗暴打断她:“你可别拒绝我,你如今这状况,就算再想多管闲事,也得掂量掂量,别忘了,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这个时候不养好身体,你想做的那件事情,还指望别人替你去吗?我的话,你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乔梦苦笑:“我如今再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心里清楚,乔梦说的是什么。 乔梦的意思是,这一世,自己没有巫的血统,生来没有力量,不能像阿涩一样驱动那些符咒,使用那些巫术帮助阿涩。 这是幸,也是不幸。 乔梦曾经无比渴望,摆脱身为巫的命运。 如今她如愿了,但看着还在漩涡中挣扎的阿涩,内心愧疚不已。 若不是因为他们,她何至于此。 这世上有很多人亏欠阿涩,可那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 她心疼的看着阿涩,阿涩却已经无比疲倦,裹着厚厚的被子在床上睡去。 屋子里阴暗的很,阿涩睡得不太安稳。 乔梦起身给大哥打了个电话,问他索要别墅。 大哥呵呵一笑:“问我要什么别墅,你未婚夫家中的别墅岂不是更多,我听说他在吉海市的那套别墅,风景极好,能看日出日落不说,早晨起来还能看云海。待在别墅里,都觉得自己成仙了。你去撒个娇,别说让你住了,跪下来双手送给你都有可能。” 乔梦对于他的调侃很无语:“说来说去,你就是抠门,不愿意把别墅借给我对吧?” 大哥解释道:“你不能这么说,主要吧,我那栋别墅有点受潮了,最近在重新翻修,这个时候你去住不方便。” 乔梦忽然质问她:“是不是爸让你这么做的?” 大哥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怎么会,我是真心给你的好建议。那个地方风景秀丽,仙气飘飘,充满灵气,怎么看都是修仙的好地方。周围不少的居士在哪儿隐居呢,说不定你们能碰见神仙。” 乔梦想怒斥他的话,到嘴边噎住了。 他这番形容,实在让自己心动,阿涩的确需要这样一个风景秀丽,灵气充沛的地方,好生修养。 于是也不纠结了,挂了电话就给郑容打过去。 大哥挂了电话,看着对面的男人,很是奇怪:“谷先生,为何一定要让我妹妹去那栋别墅?” 谷言生放下茶杯,淡淡道:“自然是为了促进令妹的姻缘,令尊因为令妹的婚事,已经烦恼许久了吧?” 大哥点头,“是的,我父亲总是担忧。您当年就说过,我妹妹今年若不能结婚,那一辈子姻缘有妨碍。我父亲别的事情都不怕,就怕这个妹妹无人照料,命运不顺,受尽苦楚。” 他失笑摇摇头,本不想迷信的,可谁让对面这个人说的事,都应验了呢! 但愿这一次,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吧。 ........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谢元,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又制作了一期新的主题,顺利播出之后,还是决定去见阿涩。 他这段时间查了很多相关资料,结果千头万绪一无所获,兜兜转转,谜底还是在阿涩身上。 说干就干,谢元当日就驱车赶往玥州。 谁知到了龙婆馆,那里挂着闭门谢客的招牌。 他疑惑,以为她们是出去休息了,于是打电话给阿涩。 阿涩自然没有接,他又联系乔梦,乔梦也没有接。 谢元忽然觉得很无力,想见一个人这么难的吗? 一个小男孩在巷子里玩着遥控小汽车,操纵不当,车子撞到了谢元的脚边。 小男孩见状,连忙跑过来道歉,双天真无邪的大眼,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元。 谢元笑笑,摸摸他的头,没当回事,转身要走。 小孩忽然叫住他,问:“叔叔,你是来找阿涩姐姐的吗?” 谢元闻言笑了一下,“是啊,你知道阿涩姐姐去哪儿了吗?” 小孩点点头:“她们三天前出门去玩儿了,我听乔梦姐姐说,阿涩姐姐身体不舒服,要找个地方休养一下。” 谢元紧张起来:“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回忆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阿涩姐姐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人很疲倦,眼睛睁不开,像睡不醒的样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谢元听的越加不安,正要离开。 “对了!”小男孩忽然又说了一句:“我看见阿涩姐姐穿棉衣走的,我妈妈还说,这么热的天穿棉衣,肯定是有大病。” 小男孩的话让谢元揪心,想立刻去见阿涩,又不知去哪里。 阿涩并不想见他,自己既不是医生,又没有其他的能力,就算见到人,除了表达毫无意义口头关心,根本帮不了她吧。 他忽然很自卑很沮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阿涩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谢元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走着走着,便听到有人说:“小道友,你我真是有缘,今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谢元抬起头来,看到路边花坛边上坐了个算命的瞎子,不正是当日指点自己去探寻前世的人吗? 那天,他的消失的诡异,今日出现的也很离奇。 谢元看看周围,发现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之间只剩他跟这个瞎子了。 他顿时戒备,赵引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道友无需戒备,你能见到我,便是你我有缘,不知上一次,道友可曾得偿所愿,看清了前世的孽缘。” 谢元苦笑,“看是看到了,却只看到一半。” 赵引愣住:“一半?怎么会是一半?” 谢元道:“我只知与谁有缘,却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与她分道扬镳。她遇到危险,我却不在她身边。后来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他怅然若失:“醒来之后,我想继续弄清楚后来的事,却怎么也梦不见后来。” 他试了无数次,总也回不到那个梦境中。 他太想要知道,后来的阿涩有没有安全的活下来,而自己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与阿涩的缘分就成了孽缘? 赵引听的若有所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对他说:“你将手掌伸出来,我先看看。” 谢元迟疑:“先生不是眼盲吗?” 赵引顿了顿,淡定道:“也是,我们这样的瞎子,怎么能用看字。我的意思是,我用手摸摸骨。” 谢元尴尬,伸手过去。 赵引捏住他的手,似模似样的摸了起来。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的手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震惊的厉害,脸上却面无表情。 谢元满心疑惑,等待他的解答。 赵引问他,“你这个掌纹,是不是消失过?” 谢元看看自己的手掌,点点头:“是的,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赵引面色凝重,“一个人的掌纹,便是一个人的命数。很少人知道,掌纹其实会因为某些事情,发现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是福也可能是祸。要么富贵吉祥,要么家破人亡,命运彻底改变。可以说,掌纹便是老天赐给一个人的命。但你的掌纹曾经消失过,这意味着,你的命不在自己手里,它是不稳定的。” 谢元看着纹路越来越浅淡的手掌,询问赵引:“那我这是好事还是坏?” 赵引:“命都不在你自己手中了,能是好吗?这意味着,你的命被旁人主宰着。” 谢元不信,赵引也不在意:“信与不信,你日后便知了。年轻人,我劝你早日了断这段孽缘,否则只怕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你。” “是什么危险?” 谢元刚问出这句话,眼前的瞎子就不见了。 周围又是人来人往,花坛上哪里还有赵引的影子? 谢元不安,心里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 赵引却匆匆离开,来到一处古旧的宅子。 他看看周围,未见有人,便穿墙而过。 屋里有个神龛,神龛上供奉着一个牌位,牌位上一个字也没有写。 赵引对着那个牌位点燃香,不一会儿,一道影子从牌位上下来,站到赵引面前。 赵引迫不及待地问他:“那小子手中的掌纹若隐若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这是好事啊!” “好事?” “对,对你我来说极大的好事!这说明龙婆对他的掌控变弱了,什么情况下,龙婆会失去对谢元的掌控?” 赵引神情古怪,“你的意思是,阿涩的力量在削弱?” “对,正是因为她的力量削弱了,所以压不住那些邪祟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来找谢元。” 那人哈哈大笑,目光灼灼:“到时候,你要想得到龙婆的力量,我要报仇,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130章 红枣树1 红色的车子开进了弯道,乔梦就听见打雷的声音。 她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很,乌云一团一团的,压在头顶,跟铅球一样,好像随时准备砸下来。 乔梦忍不住对阿涩抱怨,“真是出门没挑日子,这大雨的天,我竟然上山来了,早知道应该晚点再出门。” 乔梦不喜欢下雨天开车,总觉得不安全。 阿涩笑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人应该既来之则安之。” 乔梦给她一个白眼,继续在道路上行驶。这里弯道很多,她拐了七八个弯,车速一缓再缓,生怕碰上交通事故,好在走了一路,七八个弯之后终于遇上了平坦的道路。 只是很奇怪,导航上显示的道路,居然是条泥泞的山路。 “阿涩,我是不是走错路了?”乔梦缓慢的开车,留意周围的路况,总觉得有问题,不断的查看导航,可导航说的就是这里。 “为什么这么说?导航出问题了?“ 阿涩没有睁眼,闭目养神。 乔梦却说:“根据我对郑容那家伙的了解,他这个人养尊处优惯了,就算要买别墅,也该是选道路便捷的地方,你瞧这泥泞的路,他那贵的要死的车,才舍不得开到这种路面上来。” 开着开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乔梦连忙打开雨刷,嘴里不断抱怨:“真是的。” 她看一眼阿涩,很想让阿涩来开车,但见阿涩面色憔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乔梦嘀咕道:“希望一会儿的别墅别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电闪雷鸣,伴随着狂风暴雨。 乔梦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 忽然一道闪电,吓的乔梦惊慌失措,阿涩急忙帮她打了方向盘,两人这才避开路边倒下的枯树。 要是再晚一点点,这棵树砸在车上,就算人没事,车窗玻璃也得废掉。 乔梦一阵后怕,眼巴巴看着阿涩:“你能不能算算,我们今天是不是日子没选好,今天不宜出门?” 阿涩摇摇头,“没什么大事,继续开吧。” 乔梦见她语气沉稳,心里的惶恐才散了两分,继续缓缓开车前行。 车子开到一半,远远的,乔梦看见有一个黄色的身影在前方。 车子缓缓开近,两人发现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正站在路边不断的招手。 她穿着黄色的运动衣,看见阿涩她们,显然很高兴。兴奋的招手,阿乔梦见女孩全身都淋湿了,就想停车让女孩上来。 可看到女孩的脚下,她一脚油门踩出去,加快脚步离开。 等开远了,乔梦看看后视镜,女孩还站在原地招手,仿佛没有看见她们一样。 她后怕的看一眼阿涩,却见阿涩依旧闭目养神,好像什么也没有留意到。 她欲言又止,继续往前开车。 然而开着开着,那个黄衣服的女孩又出现了。 女孩依然站在路边,兴奋地她们招手,想要拦住她们的去路。 乔梦还是一脚油门踩到底,越过那个女孩儿。 可这样的情形,连续发生两三次。 乔梦无可奈何,阿涩终于开口,“让她上车。” 乔梦惊恐:“这可不是人,你确定吗?” 阿涩睁开眼,凝视那个越来越近的女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都来了,怕什么?” 乔梦无语,可还是按照她的意思,让对方上车。 车子在女孩的面前停下,女孩愣了一下。阿涩摇下车窗,对她道:“上车吧,我们送你一程。” 女孩闻言十分惊喜,毫不犹豫钻上了后车座。“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今天可能天黑都走不到家。” 乔梦深深看一眼阿涩,不说话。 阿涩却递给女孩几张纸巾,让她擦擦脸。女孩再三谢过。 乔梦看着后视镜里,只有纸巾在浮动,却哪里有人的影子,她咽了下口水,视而不见,安心的开车。 阿涩与女孩攀谈起来:“这荒郊野地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独自走在这道路上,也不害怕。” 女孩笑笑,“我也没办法,家里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病得很严重,让我回家看看。我搭的车子在半路抛锚,所以只好步行走回去。幸好遇到你们,不然我这一路走过去,得两个多小时呢。”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问:“我叫林珊珊,住在前面的林家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回去?” 乔梦看一眼阿涩,还是不说话。 阿涩却问女孩,“这附近只有你们一个村庄吗?” “对啊,这一块山头,就是我们林家村的人住在那。” 阿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乔梦道:“这大雨的天,送她一程。” 乔梦瞪眼,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阿涩想要做什么,但既然都让人家上车了,总不能这会儿再将她赶下去。 再说赶也赶不走啊,她又不是没试过越过这个女孩。 乔梦按照女孩指引的方向,开了大约十几分钟,就把车子开到了林家村。 村头上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上结着红红的小果子,乔梦细细一看,竟然是红枣。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下树去摘点红枣吃。 阿涩的眼光却转向村子里,这里大约有十一二户人家,每家都亮着灯,灯光并不明亮。 房子错落有致的修建着,放眼望去,能看到金黄的麦田,就快要到收割的季节了。 麦穗在雷雨中摇摆,朝着一个方向歪斜。乔梦看着这村子的精致,不觉得宁静美好,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不安。 女孩下了车,却并没有走。反而看着她们。 乔梦一脚踩下油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她无论怎么用力踩油门,车子就是踩不动。 而且车子忽然就熄了火,怎么都启动不了了。 阿涩还是镇定如初,没有说话,乔梦焦急,看看窗外,那个女孩正对着她们笑,站在车边,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乔梦挣扎了好几次,车子始终无法启动,这才看阿涩:“姐妹,这下怎么整?” 阿涩拉下车窗,女孩立刻凑过来,担忧的关心她们:“怎么了?车子出问题了吗?” 乔梦脸色不悦看着她,这家伙分明明知故问。 可女孩视而不见,好像乔梦不存在一样。 只盯着阿涩道:“姐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去我家里呆一会儿,我们村里有人会修车子,我让他帮你看一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在我家住一晚。” 这怕是早就计算好了。 乔梦看向阿涩,眼神嘲弄,这下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竟然点头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女孩爽朗的笑:“不碍事,我还没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呢。” 乔梦看着阿涩的模样,简直以为她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体了,死死拉住她的手,瞪着她看。 阿涩回头拍拍乔梦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乔梦这才咬咬牙,跟着下了车,但车上的行李并没有动,只拿了贵重的物品。 恰时,女孩的手机铃声响起。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乔梦看着那个黑色小巧的手机,一阵惊讶。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在使用这样已经被淘汰的手机。 这款按键手机,厂家都停产了。 正确的说,这个厂家都快要倒闭了,不再生产手机了。 可女孩的这个手机,看着还很新的样子。 乔梦很诧异,暗中打量女孩,发现她背上的那个包,是某个运动品牌,好些年前出了一个经典款,这个款现在也停产了。 但是当时很红,乔梦也背过,然而那都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 可这个女孩的包,连吊牌都没有摘,可见是新买的。 她诡异的看一眼阿涩,阿涩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乔梦心里直打鼓,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听女孩道:“妈,我到了已经到村口了,马上就到家,你别催。”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往自己家去。 阿涩两人也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到了家门口,发现她家是一栋修建的不错的砖房。 林珊珊推开院子的铁门,直奔堂屋。 乡下这样的房子,进门一定是堂屋。 房屋修得挺大,阿涩与乔梦跟在身后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堂屋上供奉的神龛。 神龛上有两张遗照,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慈祥的笑着。 神龛上的香已经燃尽了,可香尾端细细红木还在,可见时常有人供奉。阿涩站在门口,没有及时进去。 林珊珊一进门,就高喊着,“妈,我回来了,爸怎么样了?” 乔梦趁着四下无人,忙问阿涩:“你想干什么?” 阿涩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递给她道:“你把这个东西撒到神龛前的香灰炉中去。” 乔梦瞪眼,刚想她为什么,林珊珊就拉着她母亲出来。 林珊珊热情的向母亲介绍:“妈,就是这两个姐姐送我回来的,要不然我还在路上淋雨呢。” 乔梦看向她拉着的那个妇人,妇人双颊无肉,眼神阴沉,身体很消瘦。 看着她脚下悬浮,乔梦咽了咽口水,瞥向阿涩。 阿涩却淡定从容,叫了一声阿姨好。 女人看见阿涩,笑了起来,“真是麻烦你们送我女儿回来了,我听说你们车子坏了,莫慌,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就让村里的小行帮你们看一看。” 阿涩却不慌不忙地问她,“听说珊珊的父亲病重,情况如何。要是很严重,我们可以开车送他去医院。” 乔梦连连点头,“对,他要是很严重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开车送他去医院的。” 谁知那女人却笑着拒绝,“没什么事,珊珊大惊小怪,弄错了。她爸就是吃坏了肚子,肠胃炎肚子疼,又想闺女了,所以就给女儿打电话哄她回来看看。这孩子毕业之后在外面工作,大半年不回家,也不想想她父母。” 说着瞪了女儿一眼,林珊珊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两人笑笑。 乔梦感到不解,阿涩为什么要问这个。 却见阿涩上前两步,“我们的车子如果修不好,可能要在这借宿一宿,不会麻烦你们吧?” 那对母女先是一愣,随之露出欣喜的表情,“怎么会麻烦呢,我这就去安排。” 林珊珊也很高兴,立刻帮忙拿行李。 两人殷勤的有些诡异,乔梦心中惶恐不安。 可既来之则安之,又实在没有说话的时机,阿涩对她使了个眼神,就跟着那对母女上楼去。 乔梦趁着四下无人,走到神龛前,将那瓶玻璃瓶中的灰,洒到了香灰炉子里。 “你在干什么?” 男人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梦急忙回头,将手中的瓶子收进口袋中。 “你刚刚在做什么?” 男人疑惑的上下打量她,乔梦道:“我看这个神龛挺有意思,所以来看看。” 男人危险的看了看乔梦,眼神很怪异。 乔梦心里直打鼓,男人又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家?” “我是林珊珊的客人,下雨了,我们的车子抛锚了,她邀请我们在她家中住一晚。” 男人闻言,眼神梗更诡异了。 “村口的车子是你们的?” “是。” 眼看男人走进,乔梦退开两步。 男人看看香灰炉子,看到里面没什么特别,便不再追问。 乔梦问他:“你是谁?” 男人道:“我是珊珊的哥哥。” 说完,怪异的看了看乔梦,乔梦被看的毛骨悚然不说,竟然感觉男人好像在笑。 男人却没再理会她,径直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乔梦被他怪异的眼神看的心理里发毛,赶紧上楼找阿涩。 母女俩似乎很喜欢阿涩,拉着她说个不停。从她的年龄职业,到家中父母,都问了个清楚。 乔梦眼睁睁看着阿涩说谎都不眨眼,编出了父母家人职业,甚至连银行卡存款都快要说出来了。 对于阿涩能够面无表情撒谎的本事,她叹为观止,果然是个见人说人话,见人鬼说鬼话的。 她咳嗽一声,打断她们的聊天。“不好意思,我朋友身体不太好,需要吃药了,你们方便出去一下吗?” 母女俩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看乔梦的眼神,竟然有点不善。 阿涩笑着送她们离开,乔梦等人一走,立马关上门,紧张的压低声音:“这他妈的一屋子鬼,你到底想干嘛?” 第131章 红枣树2 她说着,阿涩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乔梦连忙捂住嘴,紧张地看看周围,生怕从墙里钻出个什么东西来。 阿涩一边整理被子,一边拿出行李,准备洗漱。 看她如此淡定从容,乔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紧紧跟在她身后,问她:“我的好姐姐,你倒是给句实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涩刷完牙,洗完脸,才对她道:“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乔梦眨眨眼,仔细听了下:“我怎么没有听到。” 外面只有雨声跟风声,深更半夜的,山里呼啸的风声,鬼哭狼嚎,乔梦总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要被吹掉。 阿涩没回答,只是掏出一把草灰盐撒在门口,以及床的周围,这才坐到了床上,示意乔梦也上来。 乔梦脱了鞋子跳上床,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有些不适应:“这家人,怎么连个床垫都没有?” 阿涩等她安静下来,才告诉她:“从车子通过隧道以后,我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我,更具体的说,不是呼唤我的名字,而是在喊救命。我起初以为是自己力量衰弱,产生幻觉,随后我们就遇见了林珊珊。” “那求救声是她发出来的?我看她笑盈盈的,没有遇到危险,哪里求救了。” 阿涩摆摆手:“不是他。” 她看一眼门口,低声道:“听那女人的声音,很虚弱,好像快要死了。” “所以你就冒险到这村子里来了?” 阿涩点点头:“既然让我听到她的求救声音,那我就必须得救。” 乔梦翻个白眼:“我懂,这是你的缘。” 说着,又好奇问她:“跟谢元有关系吗?” 阿涩看着她,轻微点头。 乔梦沉默,怎么想都觉得古怪,“这荒山野岭的,什么样的人能跟谢元有关系?” 阿涩笑笑,“一只蝴蝶能够引发一场龙卷风,认识一个遥远的陌生人,可能只需要通过七个人。一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很有可能在日后影响你的命运。这些是都是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之线。” 乔梦瘪嘴:“反正你总有道理。” 世间的人与事,看似不相干,可实际却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中国海上打翻了一条船,船上的鸭子千万里漂到大洋对岸,可能会为一个家庭带来暴富的机会,也有可能让这户人家家破人亡。 影响你命运的,可能是你一辈子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既然捉摸不透,乔梦干脆不去想了。 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闷头问阿涩,“我就问你一句话,咱们这一回,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阿涩高深莫测:“是危险,也有可能是妙不可言的缘分。” 这似是而非的神棍言论,乔梦早习以为常,她翻了个白眼,背对着阿涩睡下。 阿涩却凝视着黑乎乎的窗外,若有所思。 天色越来越暗沉,后半夜雨总算是停了,村子里没有路灯,家家户户关了灯,天上又无月光,所有的人都沉在黑暗中。 忽然,窗外一道影子闪过,接着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道红色的影子,缓缓的走到床边,朝着阿涩伸出手。 那双手枯瘦如柴,指甲十分的长,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别人的脸。 红色的影子越靠越近,眼看要碰到阿涩。 一声猫叫让影子惊悚,看一眼窗外,忙跑出去了。 倾刻间,阿涩就坐了起来,下床跟着影子到屋外。 红色影子一直在往前跑,阿涩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黑色的猫又叫起来,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刺耳诡异,如同女鬼哭诉一般恐怖。 阿涩追到一棵大树下,正是他们来到村里时,在村口看到的那棵枣树。 黑暗中那些树的果子,红的有些异常,竟微微闪着光。 阿涩绕着红枣树走了一圈,身后却有声音传来。 她回头看去,从不远处的黑雾中,缓缓向来一个人。 那人逆着光,阿涩看不清模样,只觉得身材高大。 阿涩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那个影子一点一点靠近,但那个人到了她眼前,她惊异:“谢元?” 谢元看见阿涩,却笑起来:“我跟他,你分不清楚对吗?” 阿涩心口一窒,戒备地竖起寒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人哼笑:“你分不清也很正常,我与他本就是同一个人,是你将我们强行分开的。” 阿涩却道:“不可能,你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眼前。” 那个人闻言哈哈大笑:“我的确是死了,还是我开口求你杀了我的。可是好奇怪,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们还会再相见?” 他不仅死了,还魂飞魄散了。 阿涩不语,并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 这个人上前两步,眷恋的看着阿涩,忽然掏出一把刀,再次递给阿涩。 “你要做什么?” “杀了我。”他笑道:“就像从前那样,杀了我,阿涩,我必须死,你忘了吗?” 阿涩脑中闪过痛苦的记忆,没有动手,只是呆呆看着他。 这个人却忽然抓住阿涩的手,逼着她握着刀,狠狠的捅向自己的胸口。 阿涩惊呼一声,不要! 随后,她从噩梦中醒来。 阿涩觉得自己身上很重,借着屋外微微的亮光一看,再发现乔梦的腿跟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阿涩无奈,用力推开乔梦。 看着四仰八叉的乔梦,阿涩摇头吐槽:“以后郑容怕是要跟你分房睡。” 乔梦梦呓:“死郑容,不准摸我。” 阿涩...... 阿涩坐起来,一眼就看到门口那堆草灰盐缺了一角。 她微微一笑,看来昨天晚上有客来访。 就是不知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涩深呼吸一下,觉得精神萎靡,身体差了很多,能力也弱了许多。 这不是好事,她迫切的需要养足精神,恢复体内的力量。 ........ 乔梦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但又不算亮,因为外面的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乌云压顶,搞得人心情郁闷很不舒服。 乔梦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阿涩不在身旁,叫了两声,也不听见她的回应。 乔梦惊叹于自己居然与鬼同一屋檐下,还睡得如此香甜,洗漱换衣服下楼。 她思索着,今天也不知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她下了楼,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昨天半夜听到的咳嗽声也没有。 她好奇的看一眼神龛方向,顿时脸色有些惨白。 昨日夜里明明只有两张遗照,今天再看近居然有五张。还没等她看清照片上的人,神龛又只剩两张遗像了。 乔梦擦擦眼,还是只有两张。 她心里堵了一口气,憋的难受,直接往屋外跑,想看看车子。要是不需要修的话,赶紧离开这里为上。 可才出了门,她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村子的墙壁上,竟然都画了一幅神像,一模一样的神像。 画的全是一个身穿红色官服,手持利剑,模样黑丑,魁梧雄壮,头戴乌纱帽的男子。 乔木想一想,这是钟馗还是李逵来着? 她挠了挠头,想掏出手机来查一下,结果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她叹息一声,也对,这里到处都是鬼,磁场肯定不正常,哪里会有信号,索性拍张照,回去再查。 可相机一拍照,就不断提示她,相机错误,相机错误。 搞得她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 乔梦只得收了手机,往村口方向去。 她一边走,一边叫着阿涩,可却无人回答。 这天阴沉沉的,村子里又有些雾茫茫,田野在大雾中若隐若现,树木的姿势都显得格外怪异,张牙舞爪的。 乔梦越走越心慌,握紧手上阿涩给的红色铜钱串,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念着咒语驱邪。 等她走过村子,才发现家家户户墙上都画着同样的画像不说,门上还贴着黄色的福咒。 她忍不住停在一户人家门前,仔细看了看那个符咒,居然还很崭新。 没道理啊!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这符咒怎么会一点淋湿都没有,还如此崭新。 正想着,她远远看见阿涩站在村口的枣树下,正盯着枣树看。 乔梦高兴极了,忙一路小跑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昨天把她们弄到这里来的林珊珊,正在跟阿涩说话。 乔梦停下脚步,细细的看了一眼林珊珊,却发现发现她的脚下竟然有影子了。 真是见了鬼! 大变活人不成! 阿涩盯着村口的枣树看了很久,直到林珊珊叫她,才回过神来。 林珊珊笑盈盈地上前,见她盯着这棵枣树,忙挡住她的视线。“饿了吧,早饭准备好了,我们回去吃早饭吧。” 阿涩却指着枣树问她:“这是谁家的枣树?生的这样好,不知道这枣子我们能不能吃?” 林珊珊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劝她:“这个吃不得。” “怎么了?” 她紧张的模样,让阿涩好奇。 林珊珊不自在的笑笑,“也...也没什么,就是就这个树吧,是我们村里最小气的那户人家的。....对对,就是恒叔家的。你不晓得,他们家可抠门可小气了,村里的人一针一线都不敢碰他们家的。这棵树上的枣子就算是烂在地里,村里的人也不敢摘了吃,否则恒叔媳妇儿一定带着全家老小,到对方家里骂上一天一夜。” 阿涩闻言笑出来:“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颗枣,吃一颗又不会如何。” 林珊珊却更加紧张了,“吃不得,吃不得,真的吃不得,姐姐你要吃红枣,我家中便有,一会儿我给你摘了,这棵树你千万别动。” 阿涩若有所思盯着那棵树,这树上的红枣每一棵都饱满圆润,成熟的可以吃了。而且成熟到这种地步,树下却连一颗烂掉的红枣都没有,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正想着呢,乔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伸手就摘了一颗枣子,洗都不洗,直接塞进嘴里吃起来。 枣子虽然红,但很生脆,咬在嘴里咔嚓响了一声,格外清甜。 乔梦故意道:“这枣子味道还行啊,虽然比不上我从前吃的。” 林珊珊看着她双眼都要喷火了,乔梦忍不住退后一步,觉得这个女孩下一步就会拿刀扑向自己,将自己大卸八块。 那吃人的眼神,仿佛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 乔梦定定心神,紧张道:“不就是一颗枣吗?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吧。” 她就是故意的。 林珊珊咬牙切齿道:“我说了不能吃,你最好不要再摘,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后果自负!” 她说话的口吻如此凶狠,哪里像昨天那个客气的小姑娘。 阿涩忙拉住她的手,笑道,“不是说早饭做好了吗?我们回去吃早饭吧。” 阿涩看一眼乔梦,乔梦耸耸肩,一点也不在意林珊珊的愤怒。 林珊珊努力憋着气,僵硬的对阿涩笑笑:“是到点吃饭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她牵着阿涩的手劲很大,捏疼了阿涩。 阿涩也不言语,只低头看着她的手,这颜色有些发青。 乔梦等林珊珊背过身去,忙将嘴里的枣吐出来,看到地上发黑的枣,连着手里的半颗也丢在地上。 这味道不仅不好吃,没有一点红枣的味道,而且吃起来,像是某种发霉的肉干。 她低声吐掉嘴里的口水残渣,老老实实跟在她们身后回到林家。 到了家中,饭菜都已经摆好。 林妈妈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吃饭,见林珊珊铁青的脸,她欲言又止。 倒是林珊珊的哥哥从屋里出来,看见林珊珊的脸色不好,问她:“怎么了,大清早的垮着脸。” 林珊珊看了一眼乔梦,不说话。 林珊珊的哥哥也看向乔梦,但那个眼神怪异的很,乔梦形容不出来,只是那个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很想挖掉对方的眼珠子。 她远离那个男人坐下,可这张四方桌子只有这么大,无论坐在哪一角,男人的眼神都能落到乔梦身上。 乔梦很想给他一巴掌,但阿涩拉住了她的手,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乔梦想要去夹鸡肉,阿涩却拦住她:“你最近肠胃不好,医生不是让你不要吃荤腥的吗?吃点素菜就好了。” 乔梦闻言,挣扎了半天,点头道:“我还是谨遵医嘱。” 阿涩浅笑,也只吃眼前的素菜。 林珊珊跟林母对视一眼,林珊珊主动夹鸡腿到阿涩的碗里,“阿涩姐姐吃鸡腿,我们家自己养的土鸡,味道可好了,外面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看着她殷切的眼神,还有林母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阿涩笑笑:“不急,我慢慢吃。” 第132章 红枣树3 乔梦分明看见这对母女的眼中闪过恼怒的光,但很快消失,二人又笑吟吟地,不断给阿涩夹菜。 但对乔梦,就没有那么热情了,只是嘴上说了两句,让她多吃菜。 乔梦越看越觉得怪异,阿涩一直镇定如初,乔梦便有样学样,安安静静的吃了两口菜,不再沾筷子,桌上的肉更是一点也没有动。 反倒是那个叫做林冬的,吃的很多,大快朵颐。林母看到儿子吃个不停,欲言又止,分明想劝阻他,最后还是被林珊珊拉了拉衣袖,什么也没有做。 吃过早饭,乔梦便直接问她们,“你们昨天不是说,村里有人能够修车子吗,方便的话,能不能现在带我们去找人?” 林母不言语,只是开始收拾桌子,。 林珊珊不咸不淡道:“天还早着呢,再过一会儿吧,等到九点左右,我去问问人家,看看他们起身没。” 这话乔梦不觉得有什么,阿涩却微微抬了一下眉。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起来发现你们屋外的墙上,家家户户都画着钟馗像,这是为何?” 阿涩也注意到了,乔梦一听她提起这个,也好奇起来。 林珊珊身体僵硬,讪讪笑道:“没什么,这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习俗罢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有些....迷信。” “什么迷信啊?”乔梦不知为何,觉得挺逗。一个鬼居然跟她说,她们很迷信。 “你不知道,以前我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做纸人生意的。只是这生意做的久了,村子里阴气重,就有些邪门。为了镇住这些阴气,所以我们家家户户的墙上都画着钟馗像。” 这个理由还挺新奇。 “家家户户都是做纸人生意,那我怎么没有见你们家中有纸人啊?”乔梦还在周围看了看。 林珊珊似乎是十分不喜欢乔梦,竟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回答道:“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外面人家做这个生意,做的都规模产业化,比我们好多了。村里的年轻人见这个生意发不了大财,都不愿意再干,早就没有人传承了。” 林珊珊说完这个,厌烦乔梦一问再问,直接站起来,说:“我还有些活要干,你们先待一会儿。等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人帮你们修车。” 她起身匆匆走了,屋里只剩下乔梦跟阿涩。 阿涩看一眼外面被大风吹的左摇右摆的树枝,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告诉乔梦:“一会儿她们要是让我们喝什么,你就只管喝,别拒绝。” 乔梦迟疑:“她们会给我们喝什么?” 阿涩笑而不语,乔梦又想问她,刚才为什么阻止自己吃肉。 说实话,那一大碗鸡肉,色香味俱全。 林珊珊这个人虽然不咋地,但她说的没错,像这种乡下自己养的土鸡,有时候的确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口感比城里的饲养鸡,味道要独特的多,肉质也更香更嫩。 城里要想吃这个鸡,得多付出几倍的价钱。刚才那么大一条鸡腿,她是真的很眼馋。 可还来不及问出口,林母就端着一壶茶出来。 玻璃茶壶内泡着枸杞红枣,还有一些乔梦不认识的药材。 乔梦看一眼阿涩,见她不说话,林母却笑盈盈的为两人倒茶,“这是我们村里特有的红枣茶,你们尝尝,美颜养气,最适合女人了。“ 这一次,她的目光还是很殷切。 乔梦接过茶,摸了摸茶杯,发现这茶的温度不冷也不热,温度刚刚好,可见已经泡了一段时间,就等着给她们喝了。 阿涩拿起茶,轻轻闻了闻,笑道:”好香。“ 林母看一眼乔梦,乔梦的目光死死盯着阿涩,阿涩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迫切,放缓速度,又闻了一闻,最后终于一饮而尽。 ”好甜,能再给我倒一杯吗?“ 林母又看向乔梦,乔梦也学着阿涩的动作,一饮而尽。 见两人都喝完了,林母这才笑眯眯道:”没问题,喜欢你们就多喝点。“ 说着又给两人倒了两杯,然后转身出去了。 林母才走出去没一会儿,乔梦就觉得头晕晕的,她看向阿涩,阿涩已经倒在桌子上。 乔梦也坚持不住,晕在桌子上。 她们才倒下去,林珊珊就从外面走进来。看看乔梦,又看看阿涩走到乔梦面前,狠狠踹了乔梦一脚。 乔梦被踹倒在地,林珊珊还不满足,要再打她。林母却及时出现拦住她,”把她打醒了,岂不更麻烦。” 林珊珊咬牙切齿,“这个贱人,居然敢摘村口的枣子吃,那东西能摘吗?” 她越想越恨,死死盯着乔梦,恨不能将她活剐了。 林母劝她:“这不是生气的时候,你想想时辰快到了,等处理了这个,剩下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所谓剩下的,正是乔梦。 两人被抬到一间屋子里关起来,二人并排躺在床上,门一锁,乔梦就醒过来。 她捂着有些疼痛的脚,怨恨的看着阿涩。“你可没说我要挨顿打呀!” 阿涩笑她,“谁让你那么调皮,非要去摘那个枣子吃,枣子好吃吗?” “好吃个屁!”乔梦咬牙切齿,想想都难受。“你们一转身,我就吐出来了。那玩意咬在嘴里,就跟腐烂发霉肉干一样,哪里是红枣,肯定是别的东西,诡异的很。” 说着,又问阿涩,“你看出来那东西是什么吗?” 阿涩摇摇头,“暂时还看不出来。” 她环视这间屋子,发现屋里的墙上写满经文。 这经文很奇怪,又像是符咒。乔梦反正是不认识,她问阿涩。 阿瑟说:“这是招魂咒。” “招魂?她们想要做什么?一群鬼招魂?招谁?” 乔梦满是嘲讽,阿涩却没言语,只看着墙上的经文,若有所思,忽然,门口传来响动。 两人立刻躺下继续装睡,一个身影悄悄摸到床边,站到了乔梦身边。 他贪婪地看着乔梦,随即掀开被子,伸手摸上乔梦的衣服。 乔梦立刻醒来,抓住他的手,在对方惊讶的时候,一脚踹到他的肚子,然后扑过去,捂着他的嘴,扣着他的手,将他暴打。 阿涩配合的将门关上,在门上贴了一张符咒,无论在屋里发生什么,外面都听不到动静。 男人被打的惨叫,乔梦将人捆起来,还不解恨,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不知死活的畜生,老娘的便宜是你能占的。说,你这畜生还害过多少女人?” 高大的林冬此时被打的动弹不得,惨兮兮的看着乔梦,“没....有,我.....我只是看到你太漂亮了,一时没忍住。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美女,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乔梦气的又是狠狠踹了他一脚,疼痛使用他的面容扭曲,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乔梦怒道,”这些人莫非还是专门拐卖妇女的?“ 乔梦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的话,林珊珊为什么这么热情的,把她们拐骗到这里来。 说不定,就是打了主意将她们拐卖掉。 阿涩却若有所思,她蹲下身来,扣住林冬的脖子摸了摸,惊讶道:”他是个活人。“ 乔梦惊讶,”不可能!我分明......“ 她看看林冬,还是没有说话。 但阿涩明白她的意思,昨日她们进来,见到这些人,都没有影子,所以才十分肯定,他们都。 可为何到了今天白天,林珊珊脚下有了影子,而林冬的身上又有了活人的脉搏。 二人都觉得诡异,阿涩却问林冬:“你们把我们哄骗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都林冬没有说话,有些害怕的看着两人。见他死闭着嘴,乔梦冷笑。“没关系,我这有个东西,别说你是个人了,就算你死了,我还能让你再死一次。”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专门剪雪茄用的圆形刀。套在林冬的手指上,刀片轻轻夹了一下,还没有伤到他,林冬便发出恐惧的惨叫。 ”别别别,大姐,大姐你别夹我手指。“ 乔梦冷笑:”那就实话实说,你们把我们弄到这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林冬恐惧,害怕她真夹断自己的手指,哭丧着脸道:”我妹妹把你们弄来,是想让你给她做替死鬼。“ 乔梦与阿涩对视一眼,都感到诧异。 ”替死鬼,你们又不是水鬼,找什么替身?“ 她以为是林珊珊在找替身,林冬却道:“是替死鬼,不是替身。” 他看看两人,咬咬牙道:“我们村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女鬼来索命。今年轮到我们家,我们不可能看着我妹妹去死,所以村里人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每年轮到谁家的时候,这家人就自己去外面弄个女人回来,做替死鬼。” 那女鬼只要这家有女人死了,就会消停一年,大家都平安无事。 乔梦听到这种说法,觉得诡异,也觉得好笑。“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每年要杀一个?你们村里人做了什么缺德事?” 林冬连忙摇头:“没有,我们家什么缺德事都没有做,我们也是被人给害的。” 他讲起来,竟然有些气愤。“都是村里林石家,是他们做了缺德事,最后却连累了全村的人。” 大家每年都要轮流办丧事,家中不死女人,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 “那你倒是说说,这林石一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能连累你们所有人。” 林冬犹豫,乔梦又再一次用力,这一次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流血,林冬吓的惨叫,“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那女人给我们下了诅咒,我们......” 他还未及说出口,就整个人开始抽搐,接着就见他瘫倒在地,从他的嘴里爬出许多黑色的蜈蚣,细小又长的蜈蚣,密密麻麻的从他嘴里爬出,吓得乔梦尖叫的跳到床上。 阿涩立刻掏出草灰盐,撒在林冬身上。草灰盐一撒,那些虫子就化作烟雾消失了,不一会儿,所有的蜈蚣都消失。 直剩下林冬双眼翻白,不省人事在地上。 “这是被下蛊了吗?” 乔梦瑟瑟发抖,恶心的难受。她见过一次这种情形,那还是一个苗族的巫女,为了报复渣男,给他下了蛊,男的只要接触其他女人,就会口吐白沫,身体里爬出蜈蚣来。 阿涩没不说话,只是掏出符咒,念念有词,念完之后,将符咒塞进林冬的嘴里,随后林冬站起来,木偶一样走出门外,关上了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梦问阿涩:“怎么让他走了?” “他身上有咒,问了就是要他的命,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倒不如我们会一会这个下咒的女鬼。” 乔梦觉得奇怪:“这些人分明都死了。他们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想着找替身,难道这女鬼竟没有发现,这些人也都是鬼吗?” 想了想,她又看着阿涩。道:“再说,你跟我之间,为什么会选择你呢?” 阿涩表示不知,只道:“怪不得刚才她们一个劲的让我吃鸡腿,看来鸡腿中有古怪,我吃了就着了她们的道。” 乔梦更疑惑,“鸡腿不能吃,那刚才的茶你为什么让我喝?” 阿涩:“你真以为那是鸡腿呀?” “不是鸡腿那是什么?” “是虫子,鸡腿大的虫子。” “那么大的蛆虫?”乔梦傻眼,林冬刚才可是全吃了。 “你要真想吃了,我不拦着你,回头你自己找点虫子烹饪,别告诉我就行。” 乔梦咽咽口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想到那么大的鸡腿是一只巨大的蛆,她就就忍不住干呕。 “那些青菜,还有茶呢。” 阿涩:“青菜就只是青菜,至于茶水,就是放了点迷药的白水而已,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吃。” 乔梦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才刚觉得好受一会儿。两人就觉得,屋里忽然阴气很重,好像一下子到了冬天,冷的起鸡皮疙瘩。 乔梦看向窗外,窗户外面装了防盗栏。两个人是不能从窗户逃出去的。 但窗外竟然开始下雪,而且这雪花是灰色的。 乔梦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落在手心上,竟然跟烟灰差不多,她差异的看着涩:“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道:“女鬼来了。” 第133章 红枣树4 黑色的雪花在乔梦手中融化,乔梦心里怵的慌,赶忙将它擦干净,紧张看着阿涩:“她来了吗?我们怎么办?” 两人同时听到脚步声,都着急的往床上一躺,闭眼装睡。 门被人急匆匆打开,林珊珊跟林母看见两个人还在昏睡,松了一口气。 林母掏出一张纸人交给林珊珊,“把它贴到那个女人身上,记得,一定要贴在脑门中央。” 说完这句话,自己又掏出另外一张纸人,贴到了乔梦的身上。 等做完这些,两个人急慌慌出去,但这一次却没有关门,而是敞开了大门。 林珊珊跟着母亲一块下楼,母亲寻来一件黑色的衣服给她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打开地下室的门,让她进去。 “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开门,等到天亮以后我会来找你,知道了吗?” 林珊珊连连点头,在母亲要离开前,紧张的抓住了母亲的手,露出一丝担忧:“妈,那你怎么办?” 林母欣慰的拍拍她的头,“你放心,她只杀年轻的女人,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婆子。而且.....” 她目露凶光,阴狠道:“屋里还有一个,原本想着等事情了,把这女人留下给你哥哥做媳妇,可要是情况不对,那就送她一块上路。” 林珊珊想到乔梦的脸,便有些厌恶嫉妒,那女人长的太好看了。“我不喜欢她,她烦人的很,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林母手指戳了下她的头,“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你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只要能给你哥哥生孩子就行,生了孩子让她当牛马,给你当佣人,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都行。” 林珊珊这才笑起来,等林母关了门离去,她灯也不敢点,就缩在角落里头,紧张看着天花板上缝隙里透出来的光。 只要熬过这一会儿,等女鬼走了,她这一生就平安顺遂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黑色的雪花一层一层的,累积很快,竟然到了人的膝盖处。 玻璃窗上开始结霜,玻璃因为寒冷的冻结,发出诡异的咔嚓声。 乔梦睁开眼,看见墙上的经文,似乎开始在扭动。 她紧张的抓住阿涩的手,问她:“这墙上的字是不是在动?” 阿涩睁开眼,仔细看了看,掏出两个稻草人铺在床上,把贴在她们身上的纸人撕下来。 阿涩在纸人背面用细小的字写了一句话,随后贴在稻草人上。 床上的稻草人,瞬间化作阿涩跟乔梦的模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涩退到门边,捏紧乔梦的手,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乔梦知道那是巫咒,从前她听的懂,后来她不再是巫,不仅记不住,也再也听不懂这种语言。 走神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若不是阿涩还死死捏着她的手,她根本就不知道阿涩在什么方位。 阿涩低声道:“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开口说话,最好屏住呼吸,装个死人。” 乔梦立刻捂住嘴,大气也不敢喘。 天越来越黑,仿佛到了深夜一般,冷风刺骨,好像从墙壁缝隙里吹来。 在一片大雪中,穿着红衣服的女鬼终于出现在林家门口。 林家人早有准备,门头上的符咒消失不见,门口点了一排蜡烛,蜡烛开出一条路,直通阿涩她们的房间。 这一排白色的蜡烛,在黑暗中越发诡异。 女鬼只看得到蜡烛的光,她双脚悬浮,飘上了台阶,连门都不用推,就进入了林家。 堂屋里的神龛前,早就没了遗照,可香灰炉子却还看得见,女鬼愣了一下,上前去看,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周围什么也没有。 因为蜡烛的指引,女鬼只看见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直接到了阿涩的房间。 她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鬼缓缓的走过去。 乔梦看着这个长发及腰,黑发遮面的女鬼,本能感到恐惧。 这是恶鬼,林珊珊一家人,最多算是幽魂,他们在女鬼面前,屁都不算。 乔梦的身体本能颤抖,阿涩捏住她的手,用力揉了两下,她才清醒一点,没有被恶鬼身上的怨气卷进去,吓死自己。 女鬼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才回过头去。 可就这一眼,乔梦见到了女鬼腐烂的脸,那些翻开的皮肉,血腥又丑陋,乔梦差一点难受的呕吐出来。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动,低头撇开脸,不去看女鬼的模样。 她不断在心里默念着经文咒语,驱散内心的恐惧。 女鬼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缓缓走向床上的稻草人。 她看清稻草人的模样,摸上稻草人的脖子,目露凶光,忽然抬起手,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捅进稻草人的脖子。 稻草人睁开双眼,死死瞪着她,恐惧痛苦又难受。 见她痛苦挣扎,女鬼哈哈大笑,似乎十分满意这个状态。 她的另一只手也掐住了稻草人的脖子,开始在她的脸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稻草人不断被划伤,皮肉翻开,鲜血横流。 稻草人越是痛哭惨叫,女鬼越是开心。但她似乎仍不满足,还要继续折磨。 就在这时,真正的阿涩拿着红绳,从后面套住了女鬼的脖子。 女鬼哪里能想到会有这场意外,立刻用手指去抓红绳,想要挣脱,谁知才碰上红绳,就被烫的断了指甲。 惨叫声此起彼伏,将玻璃震碎。 乔梦吓的护住自己的脸,好在玻璃碎片没有打到她。 再抬头,就见阿涩掏出符咒,要往女鬼身上贴。 可她碰到女鬼,看见女鬼手臂上的图案,一下子愣住。 就这一会儿功夫,女鬼反手打掉阿涩手中的符咒。 符咒落地,乔梦连忙去捡。等她捡起来,阿涩却被女鬼使劲甩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乔梦还来不及做什么,女鬼却捂着眼睛,尖叫着从窗户飞出去。 窗户上的安全防盗网,被她撞出了一个洞。乔梦也顾不得去追恶鬼,追连忙扶起阿涩:“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阿涩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死死抓住她,十分痛苦,“药,药。” “什么药?” 乔梦紧张的要哭,忍着恐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地上掉了一个小小的药瓶子。 她急慌慌捡起来,打开瓶子:“吃几颗?” 阿涩拿起瓶子,全灌进嘴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但也只是稍稍好受,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乔梦使劲将她提起来放到床上,可阿涩开始发抖,好像特别特别的冷。 乔梦想也没想,立刻去找被子。 她跑出屋子,看见外面贴满符咒,地上都是各种神像。 而林母的门上,更是贴了钟馗像。 乔梦一把推开林母的门,林母正捏着佛珠,祈祷女鬼赶快离开,谁知乔梦竟然进来了。 她瞪眼,“你....你....你怎么在这?” 乔梦不理会她,开始翻箱倒柜找被子。 林母手中拿着铁铲,紧张又诧异质问她:“你要做什么?” 乔梦把被子搬出来,并不想理会她。 林母被无视,不知女鬼是否得手,要是没有,那女儿岂不是危险了。 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有事。 于是,林母发疯一样,拦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朋友死了没有!” 乔梦一听怒了,你女儿是命,阿涩的命就不是命了。 畜生! 乔梦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使劲一脚踹开她,林母重重的摔在地上,肚子疼的惨叫。 乔梦将被子抱到房间,一床一床给阿涩盖上。 阿涩似乎才好受了一些,然而这时候,林母带着儿子来了。“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她居然敢踢我,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乔梦正憋着怒,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笑着站起来,看着这对母子:“我收拾不了那恶鬼,还收拾不了你们吗?” 林冬依然痴痴呆呆的模样,林母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指挥了半天,儿子根本不动弹,她着急得自己拿铁铲冲过去。 谁知乔梦一个反腿,将她狠狠踹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林母痛得眼泪都流出来,觉得自己的肋骨断了。 乔梦掏出阿涩的红绳,将她摁住捆起来。 明明是一根很细的绳子,乔母却根本无法动弹。 不仅如此,乔梦还将那个毫无反应的林冬也捆了起来。 林母见儿子痴痴呆呆地任由她摆弄,先是怒骂儿子,“没用的废物,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可见林冬还是痴痴呆呆,毫无反应,她才觉得不对,对着乔梦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万一,我杀了你全家。” 乔梦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牙齿脱落。“你女儿在哪?” 林母瞪眼,不可思议看着她:“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乔梦懒得与她废话,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用布捆住她的嘴,免得她继续吵吵。 眼看着乔梦捡起地上的铁铲走出去,林母着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可细细的红绳,力量强大,让她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去追乔梦。 乔梦出了房间,在屋子里一顿翻找,没有看见林珊珊,却看到林母房里,有一个动弹不得的男人,已经浑身腐烂发臭。 乔梦忍着恶心退出去,又继续找。 终于,在屋子后面的柴棚里,发现了一道暗门。 她打开门,发现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林珊珊正瑟瑟发抖,一双眼睛从缝隙里,恐惧的看着门口。 乔梦逆着光,拿着铁铲,面无表情看着地下室,像极了杀人狂魔。 林珊珊瞪大双眼,死死捂住嘴,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乔梦一步步走下去,轻易的揭开盖在她身上的黑布,冷笑道:“林珊珊,你可真是能躲藏。” ........ 谢元在门外等了许久,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他连忙站起来,对着一位头发有些花白,戴着眼镜,目光睿智的老先生,礼貌恭敬道:“白教授,您好!” 白立德打量他一眼,见他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观感就好了两分。他微笑道:“你就是谢元吧?” 谢元点点头:“是。” “许砚跟我说过了,进来吧孩子。” 谢元松了一口气,来之前,许砚告诉他,这位白教授虽然学术厉害,但性子有些古怪,不太好打交道。 自己虽然借朋友的面子,跟白教授打过招呼,但白教授不一定见他,希望谢元去的时候,做好被刁难的心理准备。 谁知见了人,白教授瞧着慈眉善目,并没有为难他,这倒让人有些意外。 白教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不用拘谨。 白教授是个开门见山的,也不跟他客套话。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露出一张白色的绢布。 绢布上画着一个图案,这图案正是谢元曾经在白牛山上发现,后来让陈久去查的。 陈久的确查到了一些相关内容,这个图案跟蚂蝗所谓的天眼教有所瓜葛,但后来谢元将这个图案跟蚂蝗他们的图案做对比,发现又有些不同。 虽然都有些像眼睛,但从图形上来看,自己的这一个似乎还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文字符号。 这符号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这个暗纹的符号像甲骨文,但他找专家看过,都说不是。 他实在辨别不出,于是通过许砚找到了白教授这里。 这位白教授是历史专家,对于这些图案研究解读,更是个中好手。 放眼全国,能为他解惑的,或许只有这位白教授。 白教授张口便问他:“这个图案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谢元隐去了那些不可描述的过程,只告诉他,这是在白牛山上得到的图案。 白教授高深莫测看着他:“你为什么对这个图案这么感兴趣?” “呃.....我们在做一些考古文物方面的专题,发现这个图案还挺特别,所以想要研究研究。” 白教授打断他:“年轻人,你没有说实话。” 谢元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教授,为什么这么说?” 白教授告诉他:“这种图案,若没有仔细研究过,觉不会发现它跟外面的那些流传出去的,有什么不同。而对这种图案感兴趣,并仔细研究的人,要么像我一样,是做史学研究的,要么就一定跟这个图案,有一段不可言说的故事。 年轻人,我们做个交换。我把这个图案相关的事告诉你,你把它跟你的缘分,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怎么样?” 谢元犹豫:“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的这段经历有些离奇,恐怕我说了您也不会信。” 白教授哈哈大笑,“年轻人,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听过。再说了,你说的经历我未必会相信,那我说的故事,你就一定能相信吗?” 第134章 红枣树5 林珊珊惊恐的尖叫,拿起手里的棍子,不断的胡乱拍打。 可乔梦拿起铁铲,精准打在她的手腕上,林珊珊手腕发麻疼痛,再也握不住棍棒,棍棒掉在地。 林珊珊还来不及去捡,乔梦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将人提起来。 林珊珊被她扯着头发往外拖,使劲尖叫,“疯子,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乔梦双目阴狠毒辣,语气危险又可怕她:“跟我玩狠,老娘上辈子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林珊珊被她的气势吓住,直到被丢进房间,看到母亲跟哥哥被绑着动弹不得,才惊恐万分的流泪。 乔梦用红绳捆住她的手脚,让她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林珊珊看看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阿涩,又看着面色阴冷发寒的乔梦,吓的眼泪鼻涕一把流,却仍然不忘威胁乔梦:“我告诉你,进了这个村子你们就别想出去,你最好现在放了我,不然村子里的人一定会折磨死你们。” 乔梦深吸一口气,不断暗示自己,你不是前世的乔梦,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为了杜绝自己冲动杀人,乔梦找来一个破布,堵住林珊珊的嘴。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鬼,如此不堪一击。 她就这样坐在阿涩床边,静静等待阿涩醒来,一直到天亮,阿涩在才缓缓睁开眼睛。 林珊珊母子三人在角落相互靠着,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发现自己挣扎的越厉害,绳子捆绑的越紧,火烧一样疼痛,最后总算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阿涩一睁眼,乔梦就感觉到了。 她紧张的看着阿涩:“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要不我们现在走吧,不行,车子还是坏的。” 她又神神叨叨的,“没关系,我可以背你出去,我一定可以背你出去的。你信我,别怕,我可以保护你一次,就可以保护你第二次。” 在阿涩面前,乔梦终于释放自己的恐惧与害怕,阿涩抓住她的手,温柔的安抚她:“冷静点,别怕,我没事,现在还死不了。” 乔梦泪光闪闪,很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她深吸一口气,收起自己的脆弱。紧张道:“阿涩,你一定有法子,我们离开这里,别管这里的事情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你多管闲事,我们离开这好不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回来啊。” 阿涩摇摇头,看一眼昏睡的林家母子三人,起身走到门外,到了神龛前,把香炉拿下来。 乔梦疑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阿涩轻笑,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乔梦心里稍稍安稳。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那时候,我让你在这里撒了草灰盐吗?” 乔梦点点头。 阿涩:“昨天晚上,那女鬼来的时候,看见了这个炉子,她曾经碰过。” “所以?” “这草灰盐里,我加了些梦魇粉,它能让我知道,这个女鬼的来历。” 原来阿涩从进门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乔梦笑起来:“你果然不打无准备的仗,是我多虑了。” 昨晚看到她吐血,乔梦以为她不行了,慌的要死。 阿涩笑笑:“我可是世上仅存的巫了,所有巫的力量都在我身上,没有人比我的力量更强大,我怎么可能轻易去死。” 乔梦半信半疑,她是不是忘了谷言生,那小子也有巫的力量啊。 但见她好好的,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先看一看,这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路。” 阿涩把手伸进香灰炉子,不一会儿就开始浑身抖动。 乔梦紧张的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喘。 阿涩像个跳大神的,抽搐抖动,几近癫狂。 忽然,阿涩诡异仰头,双目翻白,嘴里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烟雾在空气中散开,乔梦被那诡异的烟雾惊吓的后退两步,阿涩却恢复了意识。 “怎么样?” 阿涩凝眉:“这个女人不该死在这里。”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死在这里?” 阿涩把香炉放回去,擦掉手里的灰:“我透过她的记忆摸到了她的命脉,总算知道她跟谢元的关系。” “什么关系?”乔梦之前还以为她开玩笑。 “若是她没有死在这里,今天这个时候,谢元会去拜访一位教授,但这位教授没有见他。谢元为了见这位教授,会经过一家蛋糕店。在蛋糕店门口,遇到接孩子放学的女人。这个女人会领着谢元去见那个教授,并且在路上帮助了一个正在被骗子欺骗的老人,那个老人,正是教授母亲。” 乔梦听到这里,有些不解了,“这个事情听起来并不是很重要,少了这个女人,难道谢元就见不到那个教授了?” 阿涩摇摇头,世界上的事情千丝万缕,自有关联。 一个环节错了,其他的环节就要发生变动。这种影响,就是蝴蝶效应。 而蝴蝶效应的后果有多厉害,普通人类无法预知。 很可能因为这个女人的消失,会出现巨大的灾难。 “有人会遭遇不幸?”乔梦诧异。 阿涩:“只是或许。比如说,没有帮助那个老人,老人被骗,教授一家也跟着出事。说不定,家破人亡。” 阿涩陷入担忧,神情恍惚。 乔梦安慰她:“世界上的事,本就千变万化,哪里会永远按照既定的路线走。说不定,这正是命运的安排,阿涩,有时候,我们可以顺着命走。” 阿涩摇摇头,“这不是命运的安排。” 她似笑非笑抬起头来,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有人在背后设局,要坏我的事。” 乔梦紧张看着她,阿涩找了把椅子坐下,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道:“还记得被放出来的赵引吗?” 乔梦自然记得,论起来,那家伙还是自己的同门。“这事是他干的?” “我在这个女鬼身上,看到了白牛山鬼面螃蟹身上才有的图案,那个图案.....属于曾经的谢元,但是,又有些不同。女鬼身上的气息,和赵引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阿涩嘀咕:“赵引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是有人放了他。当初我曾以为是谷言生干的,但现在看来不是。可除了谷言生,还有谁会放出赵引,让他与我为敌?” 乔梦被绕的头大,“你的本事也算不到吗?” 阿涩摇头:“算不到,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笑的怪异,“这种感觉让我很兴奋。” 乔梦不理解了,眯眼无语。“这种不好的感觉,为什么会让你很兴奋?你是变态吗?” 阿涩白她一眼:“你懂什么,这种危险来临,就意味着大结局要到来了。电影故事里,最大的危险来临时,一切都会走向终点。” 乔梦连忙呸呸呸,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吉利。她心里十分复杂,看着阿涩,不知说什么好。 阿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得把这个人挖出来,解决了他,所有的问题就能画上句点。” 她怪异的笑起来,竟有些跃跃欲试。“我等了很久,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乔梦去泼她一盆冷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连出去都做不到,怎么去对付这个人?他不过下了一步棋,就把你害成这样,你确定自己有力量去对付他们?” 阿涩抬头,“你说的对,我现在的力量的确出了些问题,所以我要尽快恢复力量,你去帮我拿红米,我要扶鸾。” 乔梦诧异:“扶鸾不是应该用香灰或者细沙吗?”至少他记忆中的扶鸾是这个样子的。 阿涩有气无力:“你说的那种是用来问神的,我这种问鬼。” 乔梦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关着林家三母子的房间,快速的走到楼上取了行李下来。 行李袋中有一包一斤多重的红米,阿涩把红米撒在一个小铜盆中,递给乔梦一只筷子:“我往左,你往右,我说停就停,千万别弄错了。” 乔梦点点头,一人一只红色的筷子,在红米中,从中心开始蔓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阿涩念起巫咒,两个人同时划开,不一会儿便出现凌乱的图形。乔梦看不明白,阿涩盯着铜盘里的红米,一言不发。 乔梦大气也不敢出,好一会儿,见阿涩放下筷子,才紧张问:“怎么样?” 阿涩回头看向关着林家三母子的房间,道:“卦象告诉我,我必须弄清楚这个女鬼的死因,并把凶手找出来,才能够解开这个困局。” 乔梦回忆一下,“林冬不是说过,凶手就是林石一家吗?我们直接去找他们不就好了。” 阿涩却摇摇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还记得林冬说吗,女鬼给他们下了咒,让他们无法说出林石一家到底做过什么。林石一家如真是凶手,女鬼作为受害人,不是应该巴不得,所有的人到处宣传他们家的恶行?为什么要堵住这些人的嘴,不让他们到处说?不矛盾吗?” 乔梦回过味来,“的确是很矛盾,受冤屈的人,除非有什么不得已,否则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受过的委屈,恨不得让凶手社会性死亡。再说,她都死了,有什么理由还护着凶手?她的做法,似乎像是把林石一家保护起来了。” 阿瑟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既然不理解,我们就去问问,他们不能说女鬼被害死的经过,但其他的事情未必不能说。” 乔梦一想也是,便扶着阿涩回到刚才那个房间。 她一脚踢醒林冬,林冬惊悚地睁开眼,看到乔梦鄙夷的眼神,砸吧一下嘴,竟然睡到流口水了。 他想擦擦嘴,可手被捆着动弹不得,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但他眼中闪过的贪婪,没有逃过乔梦的眼。 乔梦往下一看,看到他鼓起来的部位,恨不能立刻阉了他。 真是牲口一样的东西,这种时候还能做乱七八糟的梦。 阿涩阻止她:“别给自己造杀孽,他不配。” 乔梦这才瞪了林冬一眼,坐在他面前冷冷质问:“我现在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有一句不老实的,我将你人道毁灭,懂了吗?” 林冬再也不敢小瞧乔梦,乔梦已经用自己的手段证明过她的彪悍。 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动起手来这么凶悍。 乔梦才不管他想什么,只问他:“林石一家还在村里吗?” 林冬点点头。 “在哪个位置?” “就从门外的这条路一直往上走,看到第六户,屋顶上全是红瓦片,墙壁也是红墙砖的那户人家,那就是他们家的房子。” 乔梦又问他:“他们家把村里人害得这么惨,你们就不恨他?” 林冬咽咽口水,“恨,怎么不恨,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要不是他们,这村里的人能过成这个鬼样子。” 他虽是这样说,但目光闪烁,并不敢看乔梦的眼睛。 阿涩看出来,乔梦也看出来。 乔梦冷笑着给了他一脚:“让你老实点不明白吗?我看这里面,不只有林石家的事儿,你们这些人,跟女鬼的死有关联吧?” 林冬连忙摇头,害怕的要死:“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害死她,她的死真的是林石家造成的,那女的叫林娇,是林石的侄女儿。” 侄女? 两人眼中都有些诧异,又问他:“无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侄女。” 林冬吞吞吐吐:“我只知道,当年他们家因为分地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然后忽然有一天,人就死在他们家了,其他的我真的一无所知。” 阿涩忽然道:“她的死,跟你们有间接关系是不是?” 林冬惊恐,不断的摇头,什么都不敢说。 阿涩又逼问:“不然她为什么要对你们下诅咒,不让你们说真话?她到底是想要保护谁?还是说,你在撒谎,你不敢告诉我们真相?” 林冬害怕起来,开始浑身抖动,“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梦可不管,抓着他,就要问清楚。 可谁知林冬却忽然暴跳起来,往外逃去,然而人还没有到门边,身体里便烧起一把火,从里到外烧了个干净,最后化成黑色的灰尘,被风吹走了。 乔梦与阿涩都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第135章 红枣树6 乔梦看着还没醒来的林珊珊母女,心下怪异,她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俩母女怎么就像死了一样,毫无意识? 她忐忑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两个人的鼻息,然后僵硬的收回了手,看着阿涩:“没气了。” 阿涩走过去,摸了摸两人的脉搏,身体已经冰冷,手上甚至已经有了尸斑。 这何止是没气了,简直是死了很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与乔梦都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摸不着头绪。 “你从前没见过这种情况吗?” 阿涩摇摇头,她见过鬼魂,见过活尸,但是这种好像活人,又转身死亡,甚至眨眼就死亡很久的情况,真的是没见过。 乔梦想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不是说,那个梦魇粉能够让你看到女鬼的命脉吗?你看到了她跟谢元相关的事情,那她自己呢?她怎么死的?” 阿涩摇头:“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来审问她们的原因,我只看到了林娇跟谢元相关的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根本看不见,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 “就像是有人将她的这些记忆全部抹除了一样。” 阿涩笑的古怪:“这个人在挑衅我,他故意让我知道,林娇与谢元的命格相关,却隐掉了她死亡的真正信息,要让我们自己去找。” 乔梦气的骂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闲的慌,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说完这句话,乔梦惊了,她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他真正的目的,是把我们困死在这。” 阿涩想了想,觉得不是,“如果这个人跟赵引的确有关系,赵引的执念是我身体里的巫蛊之力。困死我是拿不到这种力量的,所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谢元!他们控制我,是想要去对付谢元。” 阿涩着急,猛然起身,却立马感到头晕目眩,还好乔梦及时扶住她。 阿涩摇了摇头,驱散这种眩晕的感觉,可双眼睛还是看到星光点点,站都站不稳。 乔梦扶着她到床边,让她坐好。 等她缓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才问:“对付谢元,为何要困住你?你们之前,莫不是捆绑在一起?” 阿涩面色惨白,没有回答她。 乔梦只当她情况不好,不再追问,“既然这里问不出答案,那我们就出去。按照林冬的说法,既然林石是杀害林娇的凶手,我们就先找到人再说。” 阿涩点点头,乔梦去收拾行李,扶着阿涩往外走去。 出了门,两个人看着眼前迷茫的大雾,以及阴沉诡异的天色,都感觉到深深的危机。 乔梦为了驱散心里的不安,戏谑道:“你看这像不像电影寂静岭里的场景,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东西都隐藏在浓浓的大雾中。”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天空不时飘下黑色的雪花,一切都死气沉沉,充满了诡异与危险。 阿涩也跟着笑:“说的不错,但这都是小伎俩。” 她拿出一把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在乔梦的手掌上画上一个符咒。 符咒完成的瞬间便消失,乔梦紧张看着她:“这是什么?” “护身符,有了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那你呢?”乔梦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笑:“慌什么?我是不会死的,他们想动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乔梦紧紧抓住她的手,对她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带你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虽然恐惧,却无比坚定,阿涩心里感动,什么也没说。 两人相视一笑,走到道路中央,一步一步的往浓雾里走去。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两人才隐约看见房子的轮廓,但这房子并不是林冬所说的,红砖红瓦。 两人没有停下,谁知经过这家门口的时候,阿涩停下脚步,看着半开的门。 “怎么了?” “进去看看。” “有这个必要吗?” 眼前的门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看去,也是浓雾一片,隐约看见房子的轮廓。但乔梦觉得,这门口像是有怪兽,只要她们进去,就能吞噬她们。 阿涩很确定,乔梦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台阶,推开半掩的铁门。 铁门在推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乔梦哆嗦了一下,与阿涩前后脚走进去。 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种了菜,两颗樱桃树,树上的叶子已经青黄交接。 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乔梦看看阿涩,阿涩走向正屋。 乔梦谨慎上前,推开堂屋的门,屋里的桌上摆着饭菜,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儿了?” 乔梦今日只吃了一些青菜,此时看到桌上的鸡鸭鱼肉,忍不住咽咽口水。 阿涩拉住她,“吃不得。” “为什么?” “我们先出去。” 乔梦谨慎,加快脚步离开。 二人出了门,阿涩就告诉她:“桌上的都是祭品,不是给活人吃的。” 乔梦只感到古怪,这村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说起来,我以前去乡下,就算村子里的人少,只要进去,总能听见鸡鸣犬吠之声。可这村子一进来开始,别说有人说话,便是狗叫声都没听到过,安静的很诡异。该不会,一村子的人都死了吧?” 阿涩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两个人连续走了几户人家。 这些人的家里门都开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然而屋里不仅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家禽猫狗。 可以说,这个村子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两个人走了许久,终于到林冬所说的红砖红瓦房。 二人推门而入,发现这家不仅墙外画着钟馗像,连墙里都有。 而这一家的桌上,同样摆着饭菜,但是比其他家多了一道菜。 看着水灵灵的小白菜,乔梦已经胃口全无。“我看其他家八成也都是这个情形。” 家里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热饭菜,还是祭拜死人的。 那活人都去哪儿了? 没有活人,谁准备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虽说是给死人吃的,但它确实是都是活物做的。总不能,是鬼做了这样一顿好饭菜吧。 阿涩绕了这张桌子走了几圈,然后坐下,一言不发。 乔梦皱着胆子,楼上楼下都跑了一圈,还是没有一人。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看着阿涩。 阿涩不急不慢,在屋里一阵翻找,竟然在神龛下面,发现了一本册子。 册子上记录了村里的人口,男女老少,从姓名到性别,连身份证号码都没有落下。 乔梦感到古怪,“什么人会把这种东西,放在神龛前祭拜?” 阿涩细细翻了一遍,忽然站起来。 乔梦紧张,“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什么?” “村口的那棵枣树。” “枣树怎么了?”乔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看看,得亲眼再看看,我才能够确定。” 阿涩拉着乔梦就往门外走,乔梦紧紧跟着她,两个人在大雾之中摸索走的许久,终于回到了村口。 车子还停在那里,而那棵红枣树在这浓雾中,竟有些发光发亮。 两个人对视一眼,走进一看,红枣似乎又大了一些。如果之前是拇指大小,那现在是橘子大小。 阿涩绕着红枣树走了几圈,嘟囔了一句:“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八?什么一百六十八?” “红枣的数量。” 乔梦细细看去,惊悚道:“这个红枣,不是被我吃掉的那个吗?”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乔梦记得,红枣被她咬下之后又吐掉,半颗扔在泥地里,而这一会儿,本该在泥泞里的半颗红枣,又回到了树上,还粘着泥巴,上面的牙印都很清晰。 阿涩道:“我刚才在林石家中看到那本名册,数了数,全村一共一百六十八人,而这棵树上,刚好一百六十八颗果子。” 乔梦瞪眼咋舌,看看阿涩,又看看红枣,哆嗦道:“你不要告诉我,村里的人都是这些红枣变的。” 阿涩高深莫测:“也是,也不是。” 乔梦无语,苦着脸道:“大姐,到这种时候了,你能说句我听得懂的人话吗?你平日里忽悠那些不懂行的也就算了,咱俩这关系,你就别套路我了,我真的不想猜,我的脑细胞已经被吓死的够多了好吗?” 阿涩告诉她:“你猜的没错,这一百六十八颗红枣,就代表一百六十八个人,他们寄居在这棵树上续命,所以,他们看着像是活的,又仿佛死了,偏偏又与活尸不同。” 乔梦觉得,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缓了缓,指着这棵树道:“那么他们到底是成了精的树妖,还是死后魂魄寄生在这棵树上,或者说,是这些红枣里头?” 不管哪一种,她之前吃到嘴里的红枣.....都不是红枣。 一想到她可能吃的是....人....嗯.....肉...... 乔梦再也扛不住,直接扶着一块石头,大吐特吐,将才吃进去的青菜都吐出来。 阿涩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擦嘴。 乔梦却瞪眼看着她身后,哆哆嗦嗦。 阿涩回过头,见到那个被乔梦咬了一半的红枣,正一点一点的重新长出来,直到最后,又成了一颗完整的红枣。 唯有黄色的泥巴,还挂在红枣上。 阿涩却笑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姐妹,你不会是被吓疯了吧?” 阿涩摇摇头:“不是,我是想到出去的方法了。” 乔梦欣喜:“是什么?” 阿涩看着乔梦,笑意盈盈。乔梦只觉得骨头里发冷,“你笑什么!” “砍了这棵树。” “就这?”乔梦不信,只要砍树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也太简单了吧。 阿涩摇头:“你跟我砍都没有用,得林娇亲自来砍。” “理由呢?这砍树还分人呢!” 乔梦越看树越觉得邪乎,连着退后了几步,站得远远的,那些发亮的果子好像还在不断的膨胀长大,比伊甸园里的蛇还让人害怕。 阿涩却随手扯下一片叶子,将叶子揉碎了丢在地上,谁知眨眼的功夫,那个叶子又恢复原状回到了树上,这诡异的场面让乔梦想骂娘。 随后又嘀咕:“就这复原的本事,不用来修复文物实在可惜了。” 阿涩闻言哈哈大笑,笑完冷冷告诉她:“我们得把那个女鬼引出来,哄着她把这树砍掉。否则我们是真出不去了。” “为什么非得她来,给我一把斧头,我现在就能砍了它。” 这当然是气话,乔梦看到刚才树叶恢复原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真在这里砍树,那大约也就是吴刚在月亮上砍桂树,砍个上千年,这树还会长回原状。 “这棵树是女鬼心中的恐惧与怨恨,是她的无间地狱。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他亲自砍掉这棵树,这里的一切才会恢复原状。” 阿涩见乔梦狐疑,便告诉她:“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但他们死后的灵魂全被女鬼聚集于此,日日重复同一场噩梦,受尽折磨。可女鬼在折磨他们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我之所以会听到她的求救声,是因为,她也不想这样。” 乔梦立刻想到那个背后做局的人。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阿涩掏出一块布,好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不仅不规则,而且还有毛边。 “这是林珊珊身上的衣服,我现在用她的贴身之物作法,设一个诱饵,让女鬼产生错觉,以为这是林珊珊,她就会再次出现。” 乔梦拦住她:“你现在的能力还能作法吗?” 阿涩顿了顿,道:“可以!” “可以个屁!”乔木从衣服兜里掏出一面梳妆镜,摆在阿涩眼前,强迫她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要是再使用一下巫蛊之力,我怕女鬼来了,你的命就没了。” 只见镜子里,是个双颊凹陷,眼袋青黑,好似常年化疗的癌症患者。 在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啊,阿涩就从面色红润,成了这副鬼样。 乔梦收起镜子,道:“把力量借给我,我来引鬼!” 第136章 红枣树7 屋里的香炉燃着香,袅袅的熏香在空气里飘散开来,香味是檀香,又似乎夹杂了其他的配料,味道很特别。 谢元看着桌上的香炉,三足云纹莲花炉,看成色,应当是个老物件。 谢元盯着这个炉子沉思很久,才开口道:“既是如此,还请教授为我解惑。” 白教授含笑,轻轻呷了一口茶,告诉他:“这个图案,本是属于一位唐朝的武将家族。” 唐朝? 谢元一下子就想起,在白牛山上的那个墓室之中,自己看到的壁画,似乎都是就是唐朝的。 对于这段记忆,有些片段他记得,有些片段却模糊不清了。 然而墙上的那些壁画,却实实在在印象深刻。 想到画上所描绘的故事,他立刻正襟危坐,继续听白教授往下说。 白教授娓娓道来,告诉他自己的知晓的故事。 大约是在唐高宗李治时期,有一位姓程的将军,叫程庭。 这位将军乃是武将世家,也算是豪门鼎贵。 这位将军年少时,便跟随父亲驻守边关,战功赫赫。他一生颇有英明,便是敌对的突厥,都对他敬畏赞叹。 只是,天意难测,哪怕这位将军一生保家卫国,守护边界的子民,可他最终却惨死于巫蛊之手。 谢元蹙眉:“巫蛊?” “是,这件事情说来,也是相当离奇。” 传闻有一回,突厥来袭,这位将军带着手下追击而去,这一走便是半月有余,半月之后的一个夜晚,只有他一人一马,带着伤回到城门口。 被他带出去的一千多人,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这位将军回来时,浑身是伤,吓坏了城里的大夫,大夫们端出一盆盆黑血,都以为他要活不成了。 岂料三日之后,程庭却活了过来。 众人欣喜,都为将军平安感到高兴,但这欢喜很快被冲淡。 谁也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 “程庭虽然活下来,可从那以后,却性情大变。坊间的传闻,这位将军似乎在峡谷之中遭遇了魔鬼,从此之后,不仅不再爱护百姓,反而日渐沉迷于酒色,奢靡度日。最可怕的是,程庭变得极度暴力,开始以杀人取乐。” 程庭将不服他的将领全部迫害,换上了自己人,并且开始在城中挑选劳壮力,为他修筑奢华的宅院,逼迫富户交出钱财,令人献美人供其淫乐。 宅院中,日日笙歌,酒池肉林。 程庭竟隐隐有做土皇帝的意思! 百姓苦不堪言,便有人要上京告御状。谁知凡是要逃离反抗他的,都惨死于他的刀刃下。 众人惊恐万分,不敢再反抗,只能任由他压榨。 在他的高压统治之下,久而久之,百姓开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苦不堪言。 直到后来,有一官吏的妻子,因为貌美,被他强掳去,侮辱折磨致死。 愤怒的官吏想方设法逃到长安,将他的罪状告之于皇帝,皇帝即刻派人来查。 谁知派去的大臣,也惨死于他手中。 皇帝震怒,派大兵围剿这位将军。 可不知程庭使了什么巫术,居然连连获胜,皇帝派来的军队,竟然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消息传回长安,高宗皇帝震怒,命人一定要除掉程庭。 这个任务被分配给了一位姓裴的大将,裴将军得到命令,即可派人前往调查,刺探军情。 斥候回来,得到的消息极为恐怖。 说是镇上的人都死光了,而且军队里的人,不似活人,倒像是怪兽。 裴将军不信,手下人拼死擒了一个士兵回来,将军这才发现,这个士兵面容脏污丑陋,不懂人言,暴力狠辣十分嗜血,哪里还是个活人的样子,分明是个嗜血的野兽。 而这样的人,竟在程庭军中还有很多。 裴将军心中大骇,终于相信手下的话。 可他手下的人,哪里是这些怪兽的对手。他们光是擒住这一个,便死伤了百人,他带来的几万大军,难道要以命填命不成? 就在裴将军一筹莫展之际,军中来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自称是巫,她说有法子能帮助裴将军除掉程庭,裴将军半信半疑。但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女子当晚施展巫术,画下阵法,竟将程庭的人,引到一处大坑之中,用大火全部焚烧而死。据说惨叫声不绝于耳,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烧出的火焰都是绿色的鬼火,而程庭也被他们擒获。 可此时的程庭,脸上布满诡异的黑纹,瞳孔如猎犬一般发黑,没有一丝眼白,早已不是人的模样。 女巫告诉裴将军,程庭早已成魔,只能由她施咒才能斩杀。 裴将军见女巫助他大获全胜,自然听她所言,把人交给她处理。 众人只见女巫用一柄同体发黑的大刀,砍下了程庭的头,将他的头颅装进盒子里,烧毁了尸体。 等裴将军他们回过神来,女巫已经带着头颅消失不见。 程庭死后,程家被满门抄斩,家族被毁灭再无消息,这个族徽也渐渐被人遗忘。 谢元愣住,张口便问:“敢问教授,你说的这些,是从何得来?”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正史中会有记载吗? 谢元对于历史没有深入的研究,只觉得非常离奇,更觉得有些好笑。 甚至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假的,这个人在说谎,他说的都是假的,那个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没有反驳,教授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心思难测。 白教授缓缓开口:“我知你不信,在没有遇到这件事之前,我也未曾想过,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事。” 他顿了顿,又笑道:“这样吧,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白教授站起来往门边走去,谢元疑惑看着他,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走了。 白教授引着他离开学校,到了一处古旧的宅子。 这是个四合院,屋子年代久远,地方有些偏僻,也就巷子口偶尔有人路过。 白教授在门上敲了几下,门自己就开了。 屋里的廊下挂着一个鸟笼,罩着黑布,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鸟儿的叫声。 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但谢元没有感到生机盎然,反而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之气,直往脚底钻。 谢元立在门前,有些不想进去。 白教授回他看,眼神颇为怪异。可眨眼又和蔼的笑:“你怎么不进来?” 谢元站在门边,细细扫视屋子,确认里面没有脏东西,才抬起脚往屋里走。 到了屋里,隔着一道帘子,帘子里隐约有个人影,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是白教授来了,老朽身子不好,就不出来见客了。” 谢元站在门边,闻到怪异的味道。 屋里燃着好几处香,可是香味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有些发臭发霉,昏沉沉的。 谢元曾经在那些老旧的宅子里,闻过这种味道,那是濒临死亡,即将归入尘土的腐朽之气。 他觉得难受,擦了擦鼻子。 白教授隔着帘子,笑道:“老先生,对不住,又来叨扰你。实在是我这位客人,想要知道一些关于程庭的旧事,不知您是否方便,与他说道说道。” ............. “你在犹豫什么?” 乔梦死死盯着阿涩,分外紧张着急:“时间不等人,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为好。” 阿涩挣脱她的手,退开两步:“这种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实在不必要冒险。” 乔梦闻言,又气又恨,咬咬牙,一把抢过阿涩手中的匕首,竟在自己的手掌处,狠狠划了一个十字。 这一划,原本阿涩写在她掌心的符咒,忽然呈现,然后化作一道血雾,消失不见。 阿涩气急败坏,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你疯了吗?” 乔梦却笑:“我们两个人,一起来,就得一起走。如今没了这护身符,我又伤了手,这力量你不给也得给了。” 她是铁了心要救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阿涩再去冒险。 阿涩看在眼里,五味陈杂。 随着乔梦受伤,空气里血腥之气弥漫,甚至浓郁得树上的红枣,都开始摇晃起来。 他们显然是闻到了血腥味,大有破茧而出的架势。 而周围也溢出危险的戾气,这种被百鬼包围的可怕,让乔梦瑟瑟发抖,却还是强硬看着阿涩,逼迫她做出选择。 阿涩无可奈何,只能对她道:“你过来。” 乔梦见她妥协,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走过去。 阿涩让她蹲下,撩开她的头发,将自己受伤的手指再次咬破,用指尖上的血,在她的脖子后面,画了符咒。 随着符咒的完成,那些纹路忽然活了,如同红色的虫子一般,开始向乔梦的全身爬动。 不一会儿,乔梦整张脸,包括手指指尖都爬满了这种虫子。 直到这虫子抵达乔梦的眉心处,所有的红线全部消失,乔梦顿时感觉体内一股翻涌的力量袭卷而来,她几乎招架不住,胸口闷闷的痛。 乔梦很努力才压下这股难受,看着阿涩,“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阿涩道:“你拿着草灰盐绕着这棵树,画下招魂阵,然后把捆了林珊珊衣服的草人,放在红枣树下,不一会儿,那女鬼就会回来了。” 大约是给了乔梦不少力量,阿涩的脸色更加惨白难看。 乔梦赶紧扶她靠着石头坐下,自己按照吩咐,开始画招魂咒。 因为有了阿涩的力量,乔梦曾经学过的那些符咒之术,一下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不用阿涩提点,她也知道这招魂咒该怎么画。 只见她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就绕着红枣树画完了一切。 随着她画完招魂咒,原本诡异骚动的红枣,忽然之间全部安静下来,甚至有些瑟瑟发抖,似乎极为恐惧。 乔梦看着这一幕,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稻草人,放在红枣树下,然后走了出去。 红枣树下的稻草人,一下子就变成林珊珊的模样,只是双目呆滞没有魂魄。 乔梦跑到阿涩身边,两个人躲在大石后面,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天上再次飘下黑色的雪花,而且越下越浓。 阿涩感到很冷,乔梦紧紧抱着她。 两人牙齿打架,只盼望着女鬼赶快来,将她收拾了,她们好离开这里。 眼看着阿涩分外难受,天空阴沉到发黑的地步,那女鬼终于飘然而至。 她由远及近,快速到了红枣树下,远远看着坐在树下的林珊珊,表情狰狞可怕,直接扑过去,将林珊珊抓起来,一下子扯掉了她的头。 头颅飞出去的瞬间,林珊珊又变回稻草人,女鬼看着手中的稻草人,惊讶恼恨,回头却看见乔梦站在她身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乔梦迎面拍了一张符咒,贴在她的脑门上。 这一下,女鬼不动弹了。 乔梦见状,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阿涩。“我做到了!” 她欣喜,阿涩缓缓走出来,看着她,也跟着笑了下。 “现在怎么做?”乔梦扶着阿涩,紧张问道。 阿涩看看女鬼,又看看地上的符咒,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 她上前,看着女鬼,对女鬼撒了一把红米,女鬼狰狞的面容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女鬼睁开眼,呆呆看着阿涩。 阿涩道:“林娇,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也听到了你的呼唤,你要是愿意,我帮你摆脱这无间地狱,助你超脱。可好?” 女鬼似乎在挣扎,面容扭曲抽搐,一言不发。 乔梦看的难受,焦急上前:“要是你愿意,就点个头,要是不行,就别怪我们不管你的意愿,强行超度你。” 女鬼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乔梦没听清,上前两步,正要仔细听,却感觉脖子一阵发凉,阿涩大喊了一声:“小心!” 可还是迟了,女鬼竟然挣脱符咒的镇压,挥舞长长的指甲,狠狠刺进乔梦的身体。 乔梦瞪眼,随后被阿涩抱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女鬼。 阿涩迎面打了女鬼一掌,女鬼被打飞出去,可阿涩来不急管她,只能扶着乔梦逃离。 她们太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这女鬼失了灵智! 第137章 红枣树8 失去灵智的鬼魂,就跟神经病差不多,你是没有办法跟她讲道理,也没有办法与她正常沟通,只能强制给她下药,把人捆绑起来。 可林娇是鬼,阿涩的力量此时又无比虚弱,乔梦被女鬼刺伤,根本无力对付她。 阿涩只能扶着乔梦逃跑,她一边逃一边思索,到底应该去往何方,怎样才能避开这个女鬼的追击。 谁知才刚刚跑出一段距离,迎面便出现一个人。 “哟,二位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乔梦捂着伤口,痛苦地抬头,看到一张陌生俊秀的脸,一下子猜出他是谁。 乔梦恨不能冲过去,给他一爪子,抓烂他的笑脸。 “姓赵的,怎么哪都有你!你属狗的吗,死追着我们不放。” 赵引看着追击而来的女鬼,冷冷一笑。 女鬼见到赵引,似乎受了什么惊吓,顿时也不追击,只是惊恐不安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几人。 “乔梦,少自作多情了,我是冲着阿涩来的,跟你没关系。” 阿涩回过头,看看女鬼,又看看赵引,心下了然。 只怕这女鬼,早就被赵引控制了。 赵引笑看阿涩:“我说小师妹,事已至此,你就别挣扎了,快快将体内的巫蛊之力交付于我,我便饶你一条性命,让你们离开此地。” 乔梦闻言,气得破口大骂:“呸,你个不自量力的猥琐男,姐姐我貌美如花,天资过人,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七窍玲珑。上天能揽月,下海能擒龙。往前五千年,往后五万年,都找不出我这么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 就我这天资,都未曾想过要抢夺阿涩的巫蛊之力。可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废柴,干啥啥不行,搞破事第一名。就算把你剥皮拆骨当废铁废铜烂铁卖了,捡破烂的都要吐口唾沫骂我白痴。你这样的货色,居然敢肖想阿涩的巫蛊之力,你受得住吗你? 你要活到这把年纪,怎么还是如此不自量力,我若是师父,一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下你。我若是你,早就羞愧的找块砖头,把自己砸死钻粪坑里去,好歹死了以后还能种颗菜出来。 就你这德性,抢走巫蛊之力,还指望统治世界不成,我呸,我看你拿去了,也没法十月怀胎生孩子,最多造一肚子大粪来。” 乔梦不带喘气的,骂了一长串。 赵引被她骂的脸色铁青,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咬牙切齿道:“你就嘴皮子厉害,我一个大男人,不跟你一个娘们一般见识。“ 说着又看向阿涩:”阿涩,我可告诉你,她身上中的是尸毒,你若是不把巫蛊之力交出来,再过一个小时,她身上的尸毒就会发作。到时候,她会七窍流血,浑身流脓,丑陋无比的死去,我看你怎么办?” 阿涩原本还惊叹于乔梦精彩的战斗力,一听中的是尸毒,立刻低头去看,果然发现乔梦捂住的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隐隐有些发臭。 她抬头,恨恨看向赵引,第一次觉得,他如此过分。 赵引被她怨恨的眼神吓得退后两步,随即又挺直了胸膛,冷笑道:“你瞪我也没有用,毒已经下了,能不能让她活,就看你怎么办,横竖话我摆在这里,今日我若得不到我想要的,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乔梦一听说自己会浑身流脓,丑陋而死,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赵引偏头躲过,贱兮兮一笑,颇为得意:“没打着~” 乔梦又捡起几块石头,连着打过去。 赵引猝不及防,终究是被一块石头打到头。 他捂着脑袋,气鼓鼓道:“姓乔的,我看你是个女人,才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乔梦又是颗石头打过去,再次砸在他的脑门上。“有种你过来啊孙子!” 赵引气急了,看一下女鬼,女鬼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乔梦的腿,竟狠狠咬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阿涩一下愣住了,乔梦反应过来之后,奇异的看着阿涩,“我居然不觉得疼?” 这一说,阿涩的脸色更惨白了。 不知道痛,那就意味着尸毒开始发作,麻痹了她的神经。 阿涩愣神的瞬间,赵引扑过来,阿涩急忙推开乔梦。 乔梦往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的泥,然后被女主鬼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赵引趁机与阿涩打在一起,他是招招发狠,一掌下去,一旁的石头都让他给震碎了。 阿涩险险避开,喘息的看着赵引,十分戒备。 乔梦气急败坏,竟然挣脱一只手来,抓起地上的泥巴砸出去。 赵引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身泥,他翻个白眼。女鬼立刻再次抓住乔梦的手,这次她挣脱不了了。 纵使如此,乔梦依旧不甘示弱,对着赵引破口大骂:“姓赵的,你个黑心肝,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屁眼的败家玩意儿。你要是再敢欺负阿涩,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回来找你,脱了你的裤子,打烂你的屁股。” 赵引闻言,呵呵冷笑,“她早就投胎轮回去了,哪里还管你们的死活。你们这两个蠢货,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她要是真有灵,老子当初在地下就不会受那些苦。” 说来赵引便恨,周身的戾气都变重了很多。 阿涩到底顶不住,双腿一软跌落在地,乔梦几乎哭出来,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捂着胸口喘气,看着赵引,赵引冷笑得意,“你以为,忘川水的毒性,真那么好解吗?谷言生虽修复你的肉身,可忘川的毒性,是刻在你魂魄里的,没有几个鬼魂,能够脱离忘川的毒。” 赵引也觉得疲倦:“阿涩,听我一句劝,把力量交出来,你我皆大欢喜。” 他一步步的走向阿涩,眼看着他朝阿涩伸出手,就要拍上她的天灵盖。 谁知乔梦一下子从后面扑过来,将赵引扑倒在地,坐在他身上,死死压着他,对阿涩大喊:“快逃。” 阿涩脑海闪现从前相同的一幕,看着乔梦脸上显现的红色纹路,就知道她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阿涩看一眼双目赤红的赵引,自己若是丢下乔梦跑了,谁知道赵引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于是她顾不得其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张血符,狠狠打出去。 赵引看到血咒,本以为自己要受到重击,谁知乔梦却狠狠打在林娇身上。 做完这一切,阿涩拖着乔梦便踉踉跄跄的跑了。 赵引站起来,刚要追过去,却发现自己被林娇围住了,而且不止林娇,林家村里死去的一百六十八个亡灵,不知何时全从树上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赵引怒骂了:“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随即又贪婪的笑:“阿涩,你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 谢元盯着帘子看,帘子后的人咳嗽两声,坐在摇椅上,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他用一种沙哑却微微尖锐的嗓音,轻笑道:“老朽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见客,还请小友见谅。” 屋里的光线暗淡,又隔着帘子,谢元实在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 只隐约觉得,他似乎梳着发髻,模样清瘦。 屋子里的香味越发浓郁,可谢元总是能从其中闻到一丝腐朽发霉的气息,他再次擦了擦鼻子,看一眼白教授。 白教授对他鼓励的点点头,谢元这才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帘子后的人顿了顿,“老朽姓齐,你换我齐老便可。” “齐老,我今日来,确如白教授所言,想要想要弄清楚这个图案,到底适合来源。白教授倒是与我说了一些他的相关的研究,只是我心中存疑。不知齐老可有出处,能够证明白教授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他说着看一眼白教授。 白教授看向齐老,齐老又咳嗽了一声。只见他旁边有个影子动了动,从帘子后走出来,谢元这才发现,这是个梳着道士头,穿着一身湛蓝长袍的小道童。 道童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上前,接过谢元手中的图案,然后又退回了帘子后,将东西递给齐老。 谢元感到疑惑,莫非这屋里,是个出了家的道士? 只是道士不在道观之中,为何却在这市井中,居住在这样一个老旧的宅子里。 谢元陷入沉思,目光停留在帘子后,隐约间齐老拿起图案,细细看了一看,随后嘱咐了道童两句。 道童微微点头,转身往里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这盒子平平无奇,是那些地摊上常见的小玩意儿。 道童打开盒子,里面就有一块白色圆形的小东西。 这东西看上去,像石头又不像石头,谢元迟疑的看向帘子后。 齐老:”你将这东西放到香炉里点燃,就能看到你想看的。“ 听他说完这句话,谢元不语,只是看向白教授。 白教授这才向他解释,”这东西叫还魂香,用了它的人,能看见自己的前世。” ”前世?“谢元若有所思,神情颇为微妙。 白教授见他不急不忙,甚至有所怀疑,便告诉他。“我当年也是机缘巧合结识了齐老,用一块还魂香,才知道自己生前是个史官,还是唐高宗时期的史官。正因为我的身份,所以当年程庭的事,我才能知道的这么清晰。” 见谢元还是不信,他又道:“因为前世的梦境,我才知道,历史上还有程庭这个人物。他如何发狂发怒,又是如何被女巫除去,甚至他们家族的族徽,我都认得。 而这些东西,我虽曾经记录在案,但后来因为战乱大火,这些资料不是遗失就是被损毁。幸好遇见齐老,否则我也不能拥有这许多前世的记忆。凭着这份记忆,我成了这方面的专家,才有今日的成就。” 说到这里,他对齐老甚为感激。 他感激的神态落在谢元眼里,却有种莫名的古怪。 他接过道童手中的那块还魂香,轻轻闻了闻这味道,似曾相识。 谢元盖上盖子,忽然道:“齐老,我有一个问题,还请您为我解惑。” 齐老微微点头,“小友有话,不妨直言。” 谢元看看白教授,又看看齐老:“我今日来,不过是想要知道,这图案的真正来源,并不是来探寻前世。白教授用了还魂香,洞悉自己的前世,知道这图案的来源。可我很好奇,齐老师如何知道,我的前世就与这图案有关的,又如何笃定,我用了这还魂香,就一定能够弄清楚图案的来历。” 这话问的犀利,白教授一下子被问住,傻傻看齐老,齐老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忽而哈哈大笑。 这笑声如此怪异,嗓音有些尖锐刺耳,还夹杂着一些恐怖。 谢元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个香味会有些似曾相识,那个曾经引着自己去探寻前世的道士,身上也有这股子香味。 他们是一伙的。 “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道童就卷起了帘子,帘子后的人露出真容,那是个头发花白稀疏,面容苍老清瘦,长了双鹰眼的老头。 老头阴翳看着谢元,诡笑道:“谢元啊谢元,多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谢元忍不住想站起来,可一用力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没有什么力气。 再仔细一看,白教授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屋里的香炉有问题! 齐老不见刚才的苍老病弱,反而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他面前,阴冷的笑道:“阿涩那贱丫头,费尽心机藏着你,不让我找到。可最后,你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你到底是谁?” 谢元听他提及阿涩二字,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 齐老冷哼一声,“是啊,你忘记了。她为了藏住你,费尽心机抹去你的记忆,想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活一世。只是可惜了,命就是命,你命中注定不得善终,无论轮回几世,都逃不脱我的追踪。” 他看着越发虚弱的谢元,继续刺激他:“怎么,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将自身难保了,还担心着阿涩?呵呵,倒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无妨,赵引已经去抓人了,很快,你跟你的阿涩就能团聚。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你们。我要你们为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曾经遭受的苦,我要千倍百倍的偿还在你们身上。” 谢元脑子里不断有画面闪现,太杂乱,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齐老诅咒他的时候,恍惚间,谢元看到了一个画面。 他手里握着刀,递给阿涩,对阿涩说:“杀了我,你才能活。” 阿涩不肯,谢元却握紧她的手,逼着她狠狠捅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看到阿涩震惊惶恐的眼神,还有痛苦的惨叫。 终于坚持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第138章 红枣树9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不要说了,阿涩很想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依旧在重复。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不要再说了,求你! ”阿涩,杀了我,动手啊!“ ”不要再说了!“阿涩从惊恐中醒过来,周围的墙上全是经文,乔梦躺在床上,这是一场噩梦。 阿涩大汗淋漓,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她还是勉力爬起来,看了看乔梦。 乔梦在发烧,整个人不断呓语,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阿涩俯身听去,听着她念念叨叨的,叫着郑容的名字。 阿涩抬手,替她擦擦汗。 乔梦的额头很烫,伤口的情况在恶化。 赵引下了狠手,这尸毒不解不行。 若不是自己提前度了些力量给乔梦,只怕乔梦撑不到现在。 然而眼下,阿涩自己力量虚弱,没有办法直接为乔梦疗伤。 她该怎么办? 这一屋子的经文,帮她避开了赵引的寻找。 赵引好几次从门口路过,根本找不到她。阿涩缩在角落里,越想越觉得头疼,脑子嗡嗡作响,耳鸣伴随着疼痛,让她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 ”阿涩,这条路不好走,你可决定了?“ 师父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阿涩咬咬牙,硬声道:“师父,我绝不会放弃的。” 眼看着乔梦情况越来越糟糕,阿涩开始动摇。 或许她应该妥协,把力量交出去,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不能让乔梦把命丢在这里。 可才这样想,屋外就传来诡异的声音呼叫她。 “阿涩,你出来呀,躲躲藏藏的,有什么用?你不顾乔梦的死活,难道也不顾谢元的死活吗?” 阿涩勉励爬到窗边,拉开窗帘的缝隙,往外一看。 只看到不远处的晒谷场,出现了谢元。 她捏紧窗帘,死死看着谢元,他们还是找到他了。 随后她看看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在消失。 她的掌纹在消失,那些谢元的呢? 一切都糟糕透了。 阿涩站在窗边,死死盯着的赵引。 赵引又一次重新掌控那些亡灵,那些亡灵聚集在他身侧,听从他的吩咐。 赵引站在晒谷场中央,得意等待阿涩的出现。 ”阿涩。“ 阿涩听到声音回头,乔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虚弱的看着她,道:”不要去,阿涩,不要去。“ 阿涩苦笑:”我若不去,你跟他都活不成,还有你们的家人,都会遭殃的。你舍得自己的父母出事?舍得郑容因此惨死?“ 乔梦抓住她的手,眼泪掉出来。”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你已经不欠我们的了。阿涩,放过你自己吧。人各有命,既然争不过天,我们就不争了,好不好?” 阿涩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摸摸她的头,“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绝不可能放弃。事到如今,我若是放弃,那谢元为我做出牺牲,不就都成了笑话。” 乔梦抓住她的手,着急问:“你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阿涩笑笑:“等这里的事平息,我就告诉你原委。” 阿涩走到床边,拿起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瓶。 乔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红色的药丸让她感觉很不好。 阿涩将一整瓶药丸都吞进去,随后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走到乔梦床边,再次划开自己的手,红色的血滴在乔梦的伤口上。 血液滴在伤口的时候,开始冒烟。 黑色的毒气弥漫开来,乔梦痛苦难受,立刻咬住枕头,满头大汗,面目狰狞。 直到滴下去的血再也没有产生黑色的浓烟,阿涩才收回手。 给乔梦包扎好伤口,乔梦有些昏昏欲睡,想要抓住阿涩,却没有力气。 阿涩:“梦梦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谢元被一阵吵杂怪异的乐器声惊醒。 他缓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周围站了一群人。 这些人个个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他缓缓坐起来,却仍然是浑身无力,只能喘息。 他抬眼看去,发现在他正对面有个台子。台子上坐着齐老,他一身道袍,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道童。 旁边是棺材店里才有的那种纸人,那些纸人双颊涂着红色的胭脂,满脸死白,正在奏乐。 乐器很古老,是春秋时期的编钟,还有古琴。 明明应该是极为悦耳的乐器,偏偏那些纸人演奏出来,透着一股子阴邪。 声音落在谢元耳朵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冰寒刺骨,难受的要死。 可齐老颇为享受,眯着眼,跟随音乐的节拍,享受的摇起摇椅。 仿佛察觉到谢元醒了,齐老睁开眼,抬了抬手。 那些纸人瞬间停下,晒谷场顿时万分安静。 谢元留意周围,发现这是一处乡村,周围都是那种乡下的别墅房,还有田地。 那这些人都是村民吗?他们的表情为何如此怪异,阴冷的好像鬼魂一样。 这般想着,谢元低头看去,发现那些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 他稍稍震惊了一会儿,随后平静下来。 他看着齐老质问,“你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齐老哼哼一笑,并没说话,倒是有个亲年轻俊朗的男子,从人群中走来,到了他眼前。 “谢郎君,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 谢元粗暴回答他,赵引呵呵冷笑。 “也是,我如今的容貌与从前不同,你不记得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是赵引,阿涩的师兄。这下....” 谢元再次打断他:“不如说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吧。反正你们这些人,最后我一定都记不住。” 赵引唇角抽搐:“果然是阿涩的人,跟她一样的讨人厌。” 谢元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淡漠道:“你要是不说,我困得很,不如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要再奏乐了,哭丧的都没这声音难听。“ 说罢,就往地上一躺,侧着身子继续睡觉。 这光棍行为,让赵引气得牙根痒痒。 一个两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等着,他马上就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赵引从身后掏出一个大喇叭,喇叭上贴着符咒,声音传的老远。“阿涩,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让你后悔莫及。” 赵引每一声都喊的谢元肝脏剧烈的疼痛,得知他要对付阿涩,他一面着急,一面怒恨。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个都用他来威胁阿涩? 他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所知的傻子,被这些人当作筹码,玩弄在鼓掌之间,却根本弄不清状况。 谢元厌恶极了这种感觉,但内心深处又抵不住对阿涩的担忧,不觉得竖起耳朵,细细留意周围的动静。 “别叫了!换了个身子,你这嗓音真是越发的难听。”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元用力爬起来,果然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阿涩。 那些亡魂纷纷让开道,阿涩走到中央,到了高台前,看都不看赵引。 她望向台上的齐老,微笑道:“齐内侍,多年不见,你越发人不人鬼不鬼了。” 齐老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阿涩,眼中的目光生冷如鬼魅,谁见了都要发抖。 可阿涩毫不避让与他四目相对,眉目清冷,笑着嘲讽:“大王死了多年,齐内侍作为大王最宠幸的寺人,怎么没有追随大王到地下去,反而不人不鬼的,在阳间游荡。怎么着,难道说,这阴间不收太监?” 这刻薄的嘴巴,跟乔梦如出一辙。 赵引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又瞄一瞄齐老,齐老阴着脸,大约下一秒就要扑下来,将阿涩打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阿涩显然并不惧怕,齐内侍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了一下嘴角。 “许多年不见,阿涩姑娘性子倒是活泼了一些,都会耍嘴皮子了。瞧这伶牙俐齿的,让人真想撕了你的嘴,敲碎你的牙齿,割了你的舌头。” 阿涩:“你若想这样做,大可过来,今日无论如何,你我之间只能你死我活,不是吗?” 齐老一笑,甩着长长的鞭子,直接勒住谢元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拖出去。 阿涩连阻挡都来不及,只能眼看着谢元被他捏在手中,狠狠的掐住脖子。 谢元喘不过气来,没想到这个老头力气知如此之大,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如蝼蚁一般渺小。 呼吸渐渐困难,他本能的开始挣扎。 “放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齐老并不着急杀了谢元,反将谢元随手丢下。 谢元得到喘息,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引忙道:“齐老要你的长生不死之术,而我要你这一身巫蛊之力,把东西交出来。谢元就能活,否则,十八层地狱的滋味,我可以让他一层一层的感受一下。“ 谢元知道这些人不安好心,大声道:“你们这些废物,用我来威胁一个女人,实在不够光明磊落,要杀要剐冲我来。阿涩你走,我不需要你救!” 谢元说完,道童就走到他身边,狠狠给了他一刀。 谢元忍痛没有叫出声,却死死盯着齐老,寻找动手的机会。 赵引嘲笑他:“你个废物,要不是阿涩心里惦记你,老子用得着拿你来威胁她?” 阿涩逼迫自己不去看谢元,嘲笑道:“看来你们各有所需,可是怎么办,我长生不死的法宝,就是我这一身巫蛊之力,它只能给一个人。你们两人,我应该给谁?“ 她如此显而易见的挑拨离间,赵引跟齐老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这两个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万分执着,否则也不能追了阿涩千年。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齐老呵呵一笑:”赵引,莫让她给骗了,你的这位小师妹,心思诡谲,只怕的这番话就是个陷阱。“ 赵引心里冷哼,嘴上却道:”你太小瞧我了,你我当初既然约好合作,各取所需,那此时就不该临阵倒戈,彼此为难。只要从这丫头手中拿下力量,到时候,大不了平分一人一半,不也是各有所得吗?” 两人相视,似乎达成默契,可彼此都不信任对方。 阿涩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抬起手指按住自己的左臂,一路往上滑,最后拉到心脉,然后用力一拍胸口,便从嘴里吐出一枚红色的珠子。 这枚珠子一看就知道,是巫蛊之力,阿涩拿着这东西,在两人面前晃了一眼,“这东西只有一颗,分不成两半,只有一个人能独吞,二位若是想要,那不如各凭本事吧。” 说着,将东西抛向远处,那些亡灵似有所感,纷纷朝着珠子扑过去,赵引也急了,毫不犹豫地扑向珠子,陷入抢夺之中。 齐老却纹丝未动,一把抓住谢元,冷冷看着阿涩。 阿涩飞上高台:“齐内侍不去抢吗?” 那些人争夺珠子,已经疯狂撕咬在一起。 齐内侍冷笑:“雕虫小技,你也就偏偏赵引这个傻子。快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长生不死的。” 当年大巫为了保存巫族一脉,可是敬献过不死之术的。 只不过后来那人刺杀王驾,大王来不及修炼便死于非命,而秘术被大火焚烧,失去踪迹。 “那秘术我修了一半,如今不人不鬼,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只能在特殊的日子出现。哪里像你,像个正常的活人一样,不老不死,可以在这世间任意游走。” 阿涩道:“如果我说这长生不死让我痛苦难受,大人是否相信?” 齐内侍早已疯魔,哪里肯信她的话,只当她不愿交出完整的秘术。 自己曾经求死,妄图死后入地府轮回,也好过如今这般不人不鬼。可他想尽无数办法,都死不成,灵魂脱离不了这残缺的肉身,更别说夺舍之类,换肉体重生的法子。 他后悔当初贪婪,以为修了这秘术,果真能修复残缺的肉身,恢复青春,长生不死。 谁知如今,落得个半僵尸的鬼样。 “瞧瞧你活得多滋润,手中握着这样的宝贝,却只懂得用这强大的本事,挣点养家糊口的小钱,还为了一个普通的男人,几经生死。我若是你,定要用这力量,大权在握,翻云覆雨。” 阿涩大笑:“多大的锅,就配多大的盖。齐内侍本事一般,野心倒不小,难不成,还想统治世界?” 齐内侍冷笑:“我不与你耍嘴皮子,将不死之术的完本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上千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阿涩看一眼身后抢夺珠子,已经陷入死斗的亡灵,那东西只能撑一会儿,再拖下去,赵引很快会发现不对。 于是硬声道:“东西在他身上,你把人交给我,我取出来给你。” 谢元愣住,不解看着阿涩,她在说什么,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齐内侍迟疑,看着地上的谢元,又看看阿涩:“当真?” 阿涩道:“怎么?不信?我取给你看。” 说罢,走到谢元面前,在谢元诧异的目光下,扯开谢元的一衣襟,那里除了胸肌腹肌,什么也没有。 齐内侍死死看着他们,阿涩扯掉伤口上的纱布,用沾血的手,在谢元身上画下符咒,不一会儿,谢元身上竟然出现许多细小的文字。 这字如此古老,谢元一个都不认识,齐内侍却睁大了双眼:“这.....这是.....不死秘术?” 那些文字,正是他曾经修炼过的部分。那其他的呢? 阿涩一抬手,那些文字就消失了。 齐内侍的人死死围住他们,“既然写在他的皮上,那老朽剥了他的皮,不就好了。” 谢元额头冒冷汗,阿涩却道:“你不会以为,有了这张皮,就能得到不死秘术吧?” “你的意思是......” “我如此看重他,怎么会让他有这种危险。一旦他的皮有所损伤,伤掉的部位,文字就会消失一部分。差一点,就差之千里,若是整张皮被剥下来,那所有的文字都会消失,齐内侍,懂了吗?” 齐内侍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阿涩呀阿涩,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只怕不是你的心爱之人,而是你储存秘宝的保险箱,我说呢,你身为大巫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为儿女私情,一再为一个男人出生入死,也不嫌弃他累赘。” 谢元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一直以来,自己无论遭遇什么危险,阿涩总是拼命相救,就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保险柜,身体里有着她最重要的巫蛊秘术? 谢元有点凌乱,心情十分复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涩:“你这么形容也对。”她拍拍谢元:“这保险箱的钥匙,只有我有,你要是想强行开锁,大不了咱们谁也得不到。” 她那样子,光棍的很,让齐内侍咬牙切齿,却十分忌惮。“说,你怎么样才能把东西给我。” 阿涩:“他身体里有的东西多了,对我很重要,我可以把东西抄一份给你,但,我怎么能确定,你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 齐内侍看着场上已经渐渐分出胜负的赵引,着急起来:“你说怎么办?” 第139章 红枣树10 “你跟我走,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我把东西交给你。” 齐内侍有所迟疑,没有马上答应。 他活这么久,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断不可能轻易让人忽悠去。 他没有着急答应阿涩的话,而是看看谢元,轻易将人治住:“也好,阿涩姑娘领路。” 他拿捏着谢元,笃定阿涩不敢乱来。 阿涩不去看谢元,转身跳下高台,往村子里走去。 等赵引好不容易抢到珠子,回过神来,却发现齐内侍跟阿涩他们都不见了。 而自己手中,这个刚刚还光泽鲜亮的珠子,此时开始发黑破裂,珠子中流出黑色的浓汁,散发着恶臭。 赵引惊吓的将珠子摔落在地,然而还是迟了。 那珠子的汁液让他长出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掌心,一路长到他的脸上。 他顿时面目狰狞,痛苦不堪,倒地不起,身体好像火烧一样难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阿涩等人早已不见,而那些亡灵也消失了。 偌大的晒谷场上,顿时只剩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心中恨恨不平。 这些混蛋,再次戏耍了他! 他愤愤不平之际,一道影子出现在他面前。赵引抬头看去,见到谷言生讥讽嘲笑的脸。 赵引狠狠地瞪着谷言生,冷笑道:“你好像来迟了一步,我那小师妹被人带走了。” 谷言生却蹲下来,捏着他的脸,看了看他脸上的纹路,古怪笑道:“是吗?你怎知我不是故意来迟的?” 赵引愣住,呼吸困难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谷言生:“字面上的意思,你以为,为什么阿涩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套进来,又为何体内的力量越发虚弱,真觉得,是忘川之水让她中毒,对付不了你了。” 赵引不可思议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阿涩那个蠢物,傻乎乎的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把年纪了,却还搞不清,人心这玩意儿多么不靠谱。她当年拼了命的救下你,将你养大,你不仅不知感恩,如今反倒回过头来算计她,谷言生,你这么狠毒,到底图什么?” 谷言生笑:“我跟你不一样,你想要的是得到她的力量。而我,是要她的所有,包括她这个人。” 赵引不明白他的逻辑,只是越发痛苦,觉得自己简直是回到十八层地狱里,过火山一样,浑身都被灼热的快要起泡。 谷言生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踩他一脚,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谷言生戴上墨镜,笑道:“放心,你这样的废物,我是没有兴趣对付的。至于阿涩给你下的这个毒,也不用怕,除了让你痛苦难受之外没有别的作用,毕竟,她现在使不出巫蛊之力来对付你了。你就躺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她遭受过的痛苦吧。” 谷言生大步走了,赵引又气又恨,又觉得嘲讽,最后咬牙切齿的晕过去。 阿涩领着人,一路往村子后面走,直到那处红墙红砖的房子前,她率先走了进去。 齐内侍操控着谢元,逼着他走上台阶。 谢元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提线木偶一般,任由齐内侍带进屋子。 小道童贴身伺候着,依旧眉眼低垂,面无表情,安静的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阿涩走到屋子里,让谢元坐下,齐内侍死死盯着她,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闹出任何幺蛾子来。 院子前后左右,齐内侍都留意过,并无独特之处,她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阿涩却拿起碗,给谢元舀了一碗鸡汤,递到他面前,“饿了吗?喝点鸡汤。” 若是乔梦在这里,一定惊呼,不是说过这屋里的东西是祭奠死人的,活人不能吃吗? 为什么还要让谢元吃? 谢元只是稍稍看了阿涩一眼,没有动作。 齐内侍咳嗽一声:“怎么着?阿涩姑娘倒是有雅兴,在旁人家中吃起饭来。” 他阴阳怪气的说着这句话,就差立刻催促阿涩把东西给他。 阿涩却道:“齐内侍有所不知,这屋里的东西是祭奠死人的,当年我为了将东西存在谢元身上,用了一种特殊的秘术,要想解开这秘术,就需祭奠死人的食物。” 齐内侍仔细看了看,这鸡汤果然是祭奠死人的,并无什么特别。 活人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活人吃了,有损阳寿而已。 他瞟一眼谢元,眼神讥诮,抬了抬手,谢元便不由自主地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谢元不想照做,然而这人轻易掌控了他。 当他喝完鸡汤,只觉得身子开始发热发烫,随后又开始急剧的变冷。 他不知道的是,他体内产生的变化之时。脸上手上,凡是皮肤露出的地方,都开始出现古怪的文字。 齐内侍看的双眼发亮,那些文字,边边角角他都有印象,正是自己苦寻多年的长生秘术。 然而露出的是他所熟知的部分,还有他苦苦追寻的另外一半呢? 他迫不及待的去脱谢元的衣服,可他的手一碰到谢元,就被烫的惨叫。 齐内侍看着自己发青发紫的手,愤怒瞪着阿涩。 阿涩将人护在身后,砸了一张符咒。 符咒飞出去,顷刻间化成烟雾,让人看不清方向,阿涩抓着谢元,就往屋子后面跑。 她记得这里有一处后门,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谢元送出去。 可她才跑到门边,就感觉一道阴寒之气袭来。才转头,就被谢元一掌打出去老远,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阿涩惊讶看着谢元,齐内侍笑盈盈从堂屋走出来。 看着地上的阿涩,又看看谢元,“小丫头,跟我玩心眼子,老夫玩弄人心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是谁!” 阿涩仔细一看,自己拖出来的人,哪里是谢元,分明是齐内侍身边的道童。 而真正的谢元,机械的从堂屋里走出来,心疼又痛苦的看着阿涩,却说不出一句话。 阿涩苦笑,真是妄自尊大了,时间过去的太久,她都快要忘记,这个老家伙的恐怖之处了。 “齐内侍,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奇怪的,我说了很多遍,那个东西没有用,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实话就能让人相信了吗? 这世上骗子太多了,是个人,有张嘴,就能说谎。 世人对于亲眼见到的东西,都未必敢相信,何况空口白牙。 所以,他们总要找些东西来证明。 “小丫头,你如今活生生在我眼前,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休习那些秘术。不过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我也不介意,让你吃些苦头。” 他看看谢元,哼笑一声:“谢元,你真该感谢这丫头在你身上下的咒,让我不能动你,否则的话,我一定将你扒皮抽筋,做成人彘,让她亲眼看着看,不听话会是什么下场?” 说罢,对道童使了一个眼神。 只见道童拿出一根带刺的铁骨鞭,对着阿涩就是一鞭子。 带刺的骨鞭狠狠打在阿涩身上,立时就让她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阿涩咬住牙,没有叫出来,可她那模样,谢元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呜呜的发出声响,恨不能脱了这身皮囊,奔过去替她挡灾。 齐内侍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看的津津有味,绕有兴趣的问谢元,“你可曾见过商纣王的炮烙之刑?” 谢元恶狠狠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眼里的痛苦让齐内侍哈哈大笑,看着道童连着抽了阿涩几鞭子。 血液溅到谢元的眼睛里,血糊了他的目光。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那个人又在他脑海里说出这句话,可这一次他似乎看清楚了什么东西。 一模一样的场景,也是被逼到极致,处无路可走了。 谢元一瞬间明白了。 齐内侍正享受着折磨人的快乐,谁知忽然,原本站在一旁动弹不得的谢元,忽然能动了,他冲过来,一脚踹飞道童,抢过他手中的骨鞭,狠狠的抽向齐内侍。 齐内侍的衣衫被抽破,骨肉也被打伤。 可跟阿瑟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流血也没有惨叫,甚至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 谢元一眼看去,他的手臂肌肉翻开来,竟是青黑色的。 谢元无比震惊,这哪里是个活人。 齐内侍哈哈大笑,看着阿涩:“小丫头,拜你们所赐,因为少了这半部秘术,我成了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半尸。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连做个人都不能够。你说,我该不该得到这剩下的秘术?” 他朝着谢元就是一鞭子,鞭子又快又狠,打的谢元滚在地上,却没有伤到肌肤。 他留着分寸对谢元,却没留着分寸对阿涩,他的鞭子,直接抽断了阿涩的腿。 腿骨露出来,血里透着骨头的白,足够谢元剜心之痛。 阿涩叫嚷:“谢元,你走,快走,不要管我!” 谢元却不懂,这时候他如何能走。 然而还不等他靠近,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将他甩了出去。 谢元不可置信看着阿涩,她为何总是要让他一个人走。 齐内侍哈哈哈大笑:“好一个儿女情长,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若只能不死不灭的活着,你们,就都下地狱去吧。” 说着,死死掐住了阿涩的脖子,阿涩痛苦的难以呼吸,用力挣扎。 谢元要上前,又被强大的力道甩开,根本无法靠近。 那个声音又在耳朵里响起,“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杀了我,你才能活。” 谢元看着即将断气的阿涩,捡起一旁的骨鞭。 深深看一眼阿涩,阿瑟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谢元对着她笑了一下,拿起骨鞭那最尖锐的一头,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随着谢元的动作,阿涩瞬间觉得自己的力量回来了,身体所有的伤口都自动愈合。 她一脚踹飞卡住她脖子的齐内侍,然后站起来扑到谢元身边,痛苦万分,捂着谢元的胸口,想要去救他。 谢元却只是微笑看了她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来不及说。 这一下刺的太狠,这跟插在阿涩心口上没有区别,痛苦让阿涩疯癫。 齐内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不是说她的力量全衰弱了吗? 他看看阿涩,又看看谢元,所以这两个人的力量,如阴阳一般,此消彼长。 阿涩站起来,操起地上的鞭子,狠狠甩出去,齐内侍本能逃避,却还是被阿涩抽打的滚在地上。 他慌忙之间,操控道童去阻挡阿涩,然而道童被阿涩一个掌印,压的跪爬在地,动弹不得。 阿涩走到齐内侍眼前,冷笑道:“就是因为世间有你这种人,为了让自己活命,可以断了旁人的生路。当年大王亦是如此,他作恶多端,天命早已注定不得善终,却偏偏为了苟活,不惜杀人放火,害死谢元全族。到如今,你居然还妄想长生不死,我告诉你,你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就是你的报应。” 说着又是狠狠一鞭子,可齐内侍虽然害怕,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他跳开一些,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呵,你太天真了。” 阿涩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沾染在鞭子上,“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巫蛊之力有多强大,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鞭子抽在身上,到底有多疼?” 说着,她让鞭子挥舞起来,狠狠的甩出去。 齐内侍被打了,火辣痛苦,如烈酒洗伤口,痛的骨头要断裂。 他惨叫不已,然而痛苦之后,竟有些兴奋起来。 他竟然能感觉到疼了! 多少年了,唯有这疼痛,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见他哈哈大笑,模样疯癫,阿涩毫不犹豫想要了结他,让他惨死。 可鞭子才抽出去,一阵浓烟飘来,阿涩立刻燃起祝融火,驱散浓烟,奈何地上只残留了衣角碎片,连那个道童,都消失不见了。 阿涩痛苦闭眼,回到谢元身边,跪在他面前,看着他已经惨白的脸,绝望的掉眼泪。 又是如此,为何每一次,都是他为自己送命! 乔梦匆匆赶来,刚刚的她忽然醒过来,不仅伤口完全愈合了,而且浑身充满力气。 她顺着惨叫声找来,只看到谢元胸口插着利器,整个人一脸死气,被阿涩抱在怀里。 她害怕极了:“这....这还有救吗?” 第140章 前世1 阿涩归拢了林家村的亡魂,尤其是林娇的。 这个可怜的女人,原本应该结婚生子,慢慢养大孩子,跟丈夫白头偕老,带着孙子一起去跳广场舞,过平淡却安稳的日子。 可是因为命运的波澜,最后丧生于此。 根据阿涩的描述,乔梦得知,林娇原本应该在二十六岁那年,在城里遇见自己的丈夫,两个年轻人互生情愫,然后结婚生子。 然而在她22岁这一年,命运的轨迹发生改变。 因为一场暴雨,她错过了进城的汽车,只能回到家中,等待大雨停歇。 谁知一回来,却撞见大伯打死父亲的场景。 林娇这才知晓山里发现了金矿,村里人都要发达了。 可谁能想到,大伯跟父亲却因为采矿事宜闹了起来。 林娇被大伯凶残恐怖的样子吓到,转身就逃,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她的叫声引来了村里人,她满心以为他们能帮她把大波伯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去。 可谁知当大伯出来以后,所有的人都偏向了大伯。 林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好像着了魔一样,居然眼睁睁看着大伯打死她。 死后林娇才知道,村里人准备私自开采金矿,暗地里发财,可是父亲觉得这样不安全,非要上报到上面去,这才丢了性命。 村里人穷怕了,为了发财,什么都愿意做。大伯带头,大家都是共犯。 痛苦惨死的林娇,死前狠狠诅咒,村里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 为了消除林娇的怨念,村里人竟然将她的尸体拆解,葬在了不同位置,是为镇邪。 可是,从林家死的第一个头七开始,村里人便挨家挨户有人死去。 村里人害怕不安,纷纷要搬出去,但总有人舍不得即将到手的财富,想要放手一搏。 有人只想活命,想带着全家离开,可诡异的是,只要他们搬家想要离开,却怎么也离不开村子。 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们被困在村子里出不去了。 忽然有一天,村里无意间来了一个道士。 道士给了他们一些符咒,并告他诉他们,村子里怨气很重,最好家家户户都画上钟馗像辟邪。 众人照着道士的说法去做,然而并不顶用,最后在道士的逼迫下,大伯说了实话。 道士闻言,后悔莫及,知道自己知道实情,村民大约不会饶过他。 于是告诉众人,说女鬼怨气太重,他收服不了,只出了另一个馊主意。 那就是替死! 林娇的目标是杀光村里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可道士说出替死之法,就有一户人家,用自己的女儿出去挡灾。 结果家里的男人都躲了过去,只死了一个小女儿。 村里的人便纷纷觉得,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哪有儿子重要。 于是都不约而同的,将女儿推出去替死。 道士说完这个法子,自觉有损阴德,于是连夜逃离此地,再不敢回来。临走前,在村口布下法阵,杜绝旁人进入这个村子。 村里的人被困在村子里,渐渐疯魔,一个又一个的被女鬼折磨至死。 然而他们却仍旧心生妄念,以为死的不过是个女儿,甚至生出幻像,以为自己去外面诱惑别的人进村,来替自己的女儿去死。 殊不知,他们早就在恶念中,全部被女鬼报复,日日活在无间地狱,重复自己的噩梦。 阿涩恢复了力量,诱出女鬼林娇,将她被分解尸骸挖出来,拼凑在一起。 强行替女鬼超度了。 至于那些村里的村民,阿涩并没有砍掉村口的那棵红枣树,而是放了一把火,将树烧掉树上。 一百六十八颗红果子,随着大火的燃烧,发出惨烈的叫声,叫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直到大树被烧成灰烬,所有的果子都消失不见。 乔梦眼睁睁看着那些亡灵,在大火中惨叫,最后灰飞烟灭。 她叹息一声:“你对那个女鬼倒是人仁慈许多,还给她轮回的机会。” 对于其他的村民好像就没有这么善良了,竟然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阿涩道:“这些亡灵,三魂七魄,去了二魂六魄,剩下残留在。红枣树上的一魂一魄是他们骨子里的贪婪,恶念以及欲望,留着也没有用,不如全部烧了了事。” 随着红枣树的焚烧,村子里浓浓的大雾都散去,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之前看到的那些干净漂亮的房子,此时早已爬满杂草青苔,遍地荒芜。 甚至有些房屋都已经破漏,墙壁上残留着褪色老旧的符纸跟钟馗像,只是这钟馗像看起来,不像是捉鬼的,反而像极了恶鬼本身。 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邪气。 阿涩道:“这哪里是钟馗像?分明是吃人的恶鬼。齐内侍那个疯子,如此害人,为了对付我,竟早早设下了这么一个局,真不知该是感叹这些村民的可怜,还是说他们活该。” 乔梦又是一声叹息,安慰她:“别想了,说不清的,怪来怪去,都怪不到你身上,说到底,还是他们的贪念害了自己。” 她回头看看身后的村庄,以及围在周围的山峦,好奇道:“你说,这山上真的有金矿吗?” 阿涩摇头:“不知道,这不是你我该管的事情,我们走吧。” 乔梦上了车,看看坐在车后,戴着墨镜,却已经活死人状态的谢元,忧思重重。她启动车子,问阿涩:“你不是说等事情了结了,把你跟他的过往都告诉我吗,不如现在就说说看吧。” 阿涩看着谢元,却道:“不急,你先把车开出去,我还有事要办。” 乔梦实在是好奇的紧,可阿涩不肯说,催也没有用,只能耐心等,看看她还想做什么。 车子大概开出去10分钟,忽然,阿涩叫她停车。 乔梦急急忙忙停下车,不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把车停到这半道上。 阿涩走下车去,饶过车子,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在背阴面,看到缩在坟墓边上的人影,冷冷一笑:“你果然在这。” 赵引抬起头,看到阿涩,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千辛万苦从村里逃出来,可身上的痛苦让他体力不支,最后晕倒在这里,只能靠着这坟墓里的阴气,稳固魂体。 然而才刚刚好受一些,便被阿涩抓到了。他不屑道:“呵,你居然没被姓齐的弄死。也是,你一贯狡诈多端,是千年的老狐狸,齐内侍不是你的对手,也很正常,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阿涩:“师兄,你与其关心他的死活,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我?你能奈我何,大不了再将我送回地狱去。”赵引嗤笑:“地狱里的苦,我早就麻木了,阿涩,成王败寇,我认。” 阿涩却一下子将人拖拽起来,道:“回去?不,那太便宜你了。你竟然如此留恋人间,那我就把你留下。” 乔梦看着阿涩拖拽着赵引出现,惊讶:“他怎么还没死?” 赵引冷冷扫她一眼,乔梦不屑,呸了他两声。 阿涩却当着乔梦的面,划开赵引的左手手掌,让他的血流到谢元的嘴里。 乔梦惊恐的瞪大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随着赵引的惨叫,谢元的脸渐渐渐有了一些血色,乔梦伸出手指在谢元的鼻子下探了探,竟然有呼吸了。 她不可思议看着阿涩:“这是什么巫术?” 这种起死回生的术法,别说乔梦没见过,就是赵引也不明白。 阿涩仔细检查谢元,发现他的脉搏开始跳动,松了一口气,这才告诉乔梦:“我在他身上下过固魂咒,就是防止有一天发生意外,会有鬼差来勾走他的魂魄。只要他的魂魄还停留在体内,七日之内,我找到还魂之人的血,喂他喝下,他就能死而复生。” 还魂之人? 乔梦看看赵引,这家伙从地狱里出来,占了别人的身子,可不就是借尸还魂,真是绝了。 她看了赵云的眼光,忽然有一些同情。 这个倒霉的师弟,真是干什么都没有成功过呀。 虽然乔梦如今没有巫力,但她隐隐能感觉到。随着赵引的血流入谢元的体内,谢元倒是恢复了生机,可赵引却肉眼可见的憔悴虚弱起来,状态比之前更糟糕了。 赵引也感觉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又用了用力,咬牙切齿对着阿涩大骂:“你这无耻的贱人,竟抢走了我的力量去救他!” 如今他这个样子,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阿涩却道:“师兄,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抽走你的巫力,你现在恐怕还被我下的毒折磨呢。” 赵引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那么痛苦了。 阿涩所下的巫毒,一直让他忽冷忽热痛苦难受,而此时这些感觉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又能顺利站起来了。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阿涩又告诉他,“你既然如此舍不得我,那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好好伺候我吧。” 赵引来不及反抗,就在阿涩的操控下,将谢元弄上车,然后老老实实坐在车后面,话都说不了。 见他跟个小奴才一样,坐在后座规规矩矩,哪怕眼里无比的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乔梦就觉得心里十分的快活。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跟谢元都过去了吧?” 阿涩点点头,问她:“你还记得,大巫被大王打伤之后,回到庙里养伤的事吗?” 乔梦打着方向盘笑:“这怎么不记得,我当时还带着人跟你闹起来,想要挫挫你的锐气,结果反而被你收拾了。” 阿涩跟着笑了:“我与他的纠葛,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个时候,大巫逼迫她算出少年刺客的下落。 阿涩在屋里坐了一天一夜,的确算出了那个人是谁。 正犹豫要不要把东西交给大巫,大王的兵便出现在庙门口,这是逼迫大巫做出选择。 庙里的同族们都纷纷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比起他们,外面那些无关者的性命安危,好像就没那么紧要了。 “巫蛊之力,终究是小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我们毫无抵抗之力。为了救人,我把少年的名字交了出去。” 乔梦惊异:“那个少年不会就是谢元吧?” 阿涩摇头:“不是他,但是......” 她苦笑起来:“我早说过,命运这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个少年原本与他毫无关系,可就因为我把少年的姓名交出去,大王的人四处搜捕,少年慌乱之下逃到了谢元家中。” 谢元那时候,并不知晓少年的来历。,只是出于好心,救下了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谢家人,真真是一家子良善人,他们细心照料了少年一段时间,也不求回报。可很快,大王的士兵还是闻到味道,寻找过来。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那些士兵突然闯进谢家。 砍死了谢元的父母亲人,谢元不知为何,只隐约觉得事情可能跟这个少年有关,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掩护少年逃了出去,而自己却差一点被大火烧死。 乔梦闻言,从后视镜看一眼谢元,感慨:“那个时候的谢元,真正的名士之风啊。” 比起如今人性的尔虞我诈,自私自利,那个时候的人,心中存义,正义仁义道义,都是人心中的美好。 阿涩亦点头:“你说的没错,他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男子。” 就因为守着心中的道义,谢家人愿意救助一个受伤的陌生人。 可也因为这份善,谢家家破人亡了。 “我得知消息之后,后悔莫及,着急赶到村子里,想要挽救谢家人的性命,然而等我赶到,谢元却被杀手追的掉落悬崖。” 阿涩提起这里,心中悔恨万分。“我亏欠他的,所以我算到他的星命虽然微弱,但并未消亡,于是在收敛了谢家人的尸骨之后,我就四处去寻找他的下落,直到我在一处偏远山村,发现残疾毁容的他。” 阿涩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遭了多大的罪,心中又悔又恨,但为了不刺激他,所以假装成一个年迈的老游医,上门替他医治。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从我交出少年刺客的信息开始,命运的报复,就彻底展开了。” 第141章 前世2 阿涩那时候,一心只想治好谢元的伤病,她迫不及待的想用这种方式,补偿对谢元的内疚与亏欠。 巫医巫医,她们巫族不仅懂得巫术,而且自有一身治病的本事。 为了给谢元治病,阿涩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攀登到悬崖上寻找独特的草药,差一点因此跌入悬崖,命丧黄泉。 这一切,她未曾告诉任何人,只是看着谢元的伤一天天好起来,脸上的疤痕也淡了许多,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阿涩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谢元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身上背着人命债,谢氏一族一百多条无辜的人命,是她必须偿还的债。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大,只是一个有几分本事的小巫罢了。我虽然懂得占卜医术,却还做不到,沟通天地鬼神,将那些惨死的亡灵超度。” 阿涩提及旧事,不免感慨自己年少无知的天真。 乔梦拐个弯,又上了一条山道。“那时候的巫术,我记得好像还很粗糙,不像今日这般术法众多,我们巫最大的本事,不过就是占卜过去未来,用医术治病而已。” 想到这,又加了一句:“我不就是因为给郑容治病,才跟他生出一段孽缘的吗?” 她自嘲着,阿涩没接话,只是自顾自往下说。 谢元的病好了七七八八,腿上的伤好了,脸上的疤却怎么也消不干净。 阿涩便出去寻找草药,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彻底消除他脸上的疤痕。 然而再回来,整个村庄却出了大事。 谁能想到,大王没有在大巫占卜的日子死去,反而又多活了一个多月。 大王以为自己解决了刺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好起来。 饱暖思淫欲,又生出选秀的心思,想要扩充后宫,广建宫殿。 范思瑶生得漂亮,用现在的话说,那是村花级别的。 就因为这份漂亮,哪怕她要成婚了,也被人举报给朝廷,官府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来拿人,在新婚当日强行带走范思瑶。 而谢元为了救她,再次受伤晕倒在路边。 阿涩辛苦找到人,将他拖回去,再次为他治伤。 可这次醒来的谢元,戳破了阿涩的身份,并质问阿涩。“难道我们普通人的命,就这样毫无价值,活该被人压榨,最后不甘心的惨死吗?” 那时候的谢元,不仅怨恨,而且不甘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生来高贵,有的人却生来低贱,上天为什么要对人如此的不公平? 为什么要有阶级之分? 阿涩没法回答他,这对她来说,已经逾越了她的认知。 谢元没有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失望的离开了,他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从那时起,阿涩就算不到他的命数了。 “很奇怪,他伤好以后,我发现他手上的掌纹曾经消失过,虽然很短暂,但确确实实消失了。” 谢元的命格也与从前不同,阿涩记得,第一次见他,他手中的命格显示,这个少年会有平安顺遂的一生。 “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他家破人亡,他的命格也变成短命之兆。掌纹所言,说他会死于非命,然而范思瑶失踪,我再次治好他之后,他的命我就看不清了,我甚至算不到他的未来会发生什么,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贱,我一样也看不清。 他临走的时候,留下口信告诉我,不要再找他,他要去寻找自己的命运。我知道,他试图远离我。” 说到这里,阿涩回头又看了一眼谢元,他只微微的呼吸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乔梦疑惑:“那后来呢,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事情若是这样简单,阿涩又怎会因为他而修炼秘术,煎熬至今。 阿涩:“他虽走了,我身上的债,却还未曾还清。我于是决定回到庙中,跟师父就继续学习巫术,希望有一天,我的力量能够超度这些死者的亡灵,为他们祈祷一个美好的来世。”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阿涩没想到,自己回到庙中却是九死一生。 师父早就已经算到,大王不会放过巫族。 她将庙中的人早早驱散,准备服毒自尽。谁知道临死前算了一卦,得知阿涩要回来。 大巫已经没有办法去通知阿涩,让她避祸,只能静静坐在庙中等待。 等阿涩回去,大巫便给了她一把钥匙。告诉她:“巫族所有的密术都藏在王族古墓里,那里隐秘尊贵,没有人敢去破坏。” 大巫临死前叮嘱她:“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忘记所有的一切,远远的离开这里,终身都不要显露你巫族的力量,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过完这一生。还有一个,就是去墓室里找到我留给你的巫术,随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事。只不过,这条路异常艰难,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因为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那时候已经知道,天命的反噬到来,却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比天命更可怕的,是人心的险恶。” 乔梦疑惑:“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你还记得齐内侍吗?” 乔梦想了想,没有什么印象,“你说的,难道是大王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齐温?” 阿涩点头:“正是他。” 赵引闭目养神,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们说什么,自己却听得一清二楚。 听他们提到了齐温,不免竖起耳朵,想听清楚。 虽说他与齐内侍相互合作,但这个人的底细,自己知道的并不多。 如今想起来,自己大约从头到尾都被他利用,只是自己被欲望蒙了眼睛,根本顾不得其他谋算。 但一直他与齐内侍不过是各取所需,如今经历这一件事,他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大约什么都不是。 阿涩道:“这一次的事,就是他布的局。那个封了林家村的道士,想来也与他有关。” 乔梦听阿涩说了一番齐内侍的所作所为,顿时震惊不已,“他一个内侍,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天生的巫力,是怎么修行秘术,又是如何活到如今的?” 巫术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的。 只有那些被上天选中的人,生来体内便有与众不同,能够感知到巫的力量。 他们被巫族的人发现,带回巫族悉心教养,才渐渐形成了巫族一脉。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奇奇怪怪的经文,符咒,甚至占卜之术。 这些东西普通人只看得到外表,就算去学了,也不过学个样子,画出的符咒毫无力量,不过用来骗骗无知之人。 可拥有巫族之力的人,天生懂得这种诡异的语言,记住独特的巫族文字,画出的符咒带着力量,能够降妖除魔,能够占卜吉凶,窥探天意。 阿涩摇头:“我也感到不解,而且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迫害巫族的人就是他。” 她看向乔梦,怅然道:“我一直都不明白,当年你明明走了,为什么那天又恰好回来救下我。我以为,你应该嫁给郑容,过你贵族夫人生活去。” 乔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一天,大王的人受命,彻底屠戮巫族。 但巫族大部分的人早就被安排走了,整个庙中只剩下准备赴死的大巫。 乔梦赶回来的时候,士兵开始放箭,焚烧庙宇,要将巫族全部烧死在大火之中。 乔梦费尽心机从地道钻进去,只来得及救下受了伤,奄奄一息的阿涩。 她仔细伪装了,将阿涩装作生病的妹妹,要带着阿涩出城。 可等她们到了城门口,发现城里戒备森严,根本出不去。 大王发布告示,说巫族装神弄鬼,蛊惑人心,骗取百姓钱财,手段阴狠恶毒,罪该万死。 官兵在城中严密追捕,大王下令屠戮所有的巫族,一个都不放过。 有很多无辜的人被抓,也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巫族,被当场斩杀。 大王放任士兵残暴的屠戮,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巫族也不过时大王可以轻易斩杀的奴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越过大王的王权。 乔梦没有办法,只能带着阿涩伪装成乞丐,偷偷的藏在城中最脏污落魄的角落,想等阿涩稍微好一些,再偷偷出城。 好不容易阿涩醒过来,看到乔梦,一时五味陈杂,很难过。“你既然已经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吗?” 乔梦冷冷的打断她,“危不危险我说了算,你把嘴闭上,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设法出城。” 阿涩看着她苦笑:“我以为师姐厌我至极,巴不得我死。” 乔梦正在擦剑,听了这话,冷笑起来:“我虽讨厌你,可你与我是同门,就算你要死,也该死在我手中,而不是被这些该死的官兵作践残杀。” 乔梦说完,不自在的转身闭眼休息。 阿涩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坐起来,抓一把红米,占卜吉凶。 她看着地上的红米,道:“明日午时,我们从西门出去,能有一线生机。” 乔梦闻言,冷哼起来:“你还真是妄自尊大,你的占卜若真那么厉害,怎么会算不到师父的死亡,又怎么会算不到,自己差一点命丧火海,我若是信你,大约要与你一起死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言语,乔梦不知道,她的那句话,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阿涩的心魔。 第二日天一亮,乔梦便出门打探消息。 城里的风声依旧很严,她在各个城门转悠了一圈,发现一个比一个森严,根本逃不出去。 无奈之际,乔梦决定听阿涩的话,两人午时去西城门试试。 官兵的口子越发缩紧,她们已经藏不下去了。 阿涩与她一起,装成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乞丐,一前一后到了西门口。 她们看着门口戒备森严的士兵,乔梦忧心忡忡。 眼看时辰快到,士兵开始交班,乔梦便想硬闯。 阿涩却拉住她的手,让她再等等。 乔梦犹豫,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几个贵族子弟忽然骑马而来,冲到西城门口,要出城游玩。 士兵为难,拿出大王的命令阻止。 打头那个公子,狠狠抽了他一鞭子,“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认不得本公子。” 侍卫长看见那人连忙上来赔罪,“公子延恕罪,小的一会儿就教训他,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挪开路障,扰了公子的雅兴,砍了你们的脑袋给公子赔罪。” 手下人一听是大王的公子,哪里敢冒犯,立刻方行。 这些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而阿涩她们趁着这个空隙,跟在他们的仆从身后,离开了西城门。 两人一出城,就往小道上去。 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城外遭遇一队士兵。 这些人,是专门搜捕躲藏的巫族。 此时刚刚擒获了几个巫族,砍下了他们的头颅,准备回去邀功。 为首有个人,恰恰认得人的阿涩。 说来实在可笑,那个人之所以认识阿涩,却是因为阿涩曾经施咒布药给城里的百姓治病。 阿涩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她的善举,而引来杀身之祸。 乔梦不管不顾,拖着阿涩一路狂奔,说什么也不肯丢下阿涩,眼看那些人追过来,硬是将她们逼到绝处。 阿涩忍着痛苦道:“你逃吧,去找郑容,他一定能庇护你的。” 乔梦:“闭嘴,不要再跟我提他,他就是个骗子。我既带你离开,就是死,也要死在你前头。”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慌什么。你们如此年轻貌美,我们怎么舍得杀你们?”那些士兵将她们团团围住,眼里露出淫邪的目光。 阿涩就算不懂,也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 她开始害怕,自己的占卜难道真的错了,这里不是生路,而是死路? 乔梦对那些人厌恶极了,提剑就与他们打斗在一起。 那些人不屑,以为乔梦不过花拳绣腿,谁知乔梦三两下,便凶狠杀了一人。 这些人这才恼羞成怒,凶狠攻向乔梦。 乔梦很快败下阵来,她逼着阿涩逃,可往哪里逃,身后便是悬崖呀! 第142章 前世3 阿涩是眼睁睁看着乔梦被杀死的,利刃穿过她的胸膛,鲜血溅在阿涩身上,糊了阿涩的眼睛。 那一刻,满目间全是血染的红,所有的一切,都是地狱。 乔梦的死,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乔梦临死前,大嚷着让阿涩赶快逃,可阿涩站在悬崖边上,像是失了魂的傻子,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报应,都是她的报应,是整个巫族违背天意的报应。 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提着带血的剑,一步一步走近阿涩。 阿涩跌坐在原地,头也未抬,不闪不躲,就这样静静等着他到来。 杀了她,如果这就是因果报应,她只想立刻结束这种痛苦。 乔梦绝望了,想要拉住那个人的腿,可她只抓住了眼前的杂草。 眼看利刃就要挥下,一切都将结束,一只箭破云而来。 那个想要杀掉她的士兵,在她面前重重倒下。 随后好几个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利剑夺了性命。 “阿涩,阿涩,你怎么样?” 谢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涩抬起沾血的眼,看看谢元,又看看倒在血泊里的乔梦,嘴里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倒在谢元怀里。 等到阿涩醒过,却来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她起初以为,是天黑了,摸索着想要起身,寻找照亮的火烛。 可谢元见她跌跌撞撞,忙从洞口跑进来,丢掉手中的柴火,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是腿上受了伤吗?” 听到谢元的声音,阿涩顿了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试探问他:“外面天黑了吗?” 谢元点了点头:“是,已经天黑了。” “你为什么不点火烛,这是在哪儿?你是怕我们被人发现吗?” 阿涩这样问,目光却看着燃烧的火堆。 谢元心里惊骇,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阿涩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她笑了笑,自嘲:“我看不见了,对吧?” 谢元心疼,忙安慰她:“应该只是暂时的,你的眼睛没有受伤,你是巫,一定知道怎么治好自己的病。你需要什么药?我去为你寻来,一定治好你的眼睛。” 阿涩摇摇头,摸索着,慢慢坐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谢元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低头生火,开始烧烤打猎来的兔子。 剥了皮的新鲜兔子,在火上串了木棍烧烤,发出阵阵的香气。烤的外酥里嫩的兔肉被塞到阿涩手里:“你睡了一天,一定饿了,先吃过东西。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眼睛的。” 阿涩接过他手里的兔肉,触摸到有些粗糙的树枝,并没有着急吃东西,反而问他:“我师姐,她怎么样了?” 谢元遗憾:“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你放心,我将她好生安葬了,等你的眼睛方便,我便带你去看她。” 阿涩却平静摇头:“不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她的沮丧从骨子里透出来,谢元明白这种感受,很绝望。 只听阿涩道:“我自以为巫力强大,占卜之术便是师父也要敬佩三分。仗着这力量,我算出我们能够从西城门逃出来,却偏偏没有算到,会遭遇这样一场追杀。师姐说的对,我妄自尊大,愚蠢至极。” 阿涩越是平静,谢元便越是害怕。 他走过来握住阿涩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阿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也很绝望。你经历过的一切,我也经历过。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痛苦。可是阿涩,你相信我,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就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柴火依旧在燃烧,干枯的柴枝因为这火焰,被烧得啪啪响。 阿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谢元看着她,也不敢多言。 直到阿涩抽回自己的手,开始慢慢的吃兔子肉,她吃的很慢,很细致。 谢元以为她吃东西,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也安静的吃兔子肉。 只有阿涩自己知道,她与谢元是不一样的,谢元的灾是无妄之灾。他本不该遭受这一切,正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害得他家破人亡,而自己因为帮助师父做了错事,所以才有此报应。 如今,她不仅看不见了,也感觉不到巫力了。 她将所有的苦涩吞咽掉,食不知味的吃完一条兔腿。 见她如此平静,谢元小心翼翼问她:“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听说如今大王下令,要剿灭所有的巫。你若是没有别处可去,不如跟着我走。若是你有合适的去处,我送你一程。” 阿涩却反问他:“你如今在何处落脚?做些什么?” 他临走前,说是要去寻找出路。 谢元道:“我如今落草为寇了。” 这个答案让阿涩十分意外,从前的谢元,是极为憎恨这些盗匪的。 朝廷的人可恶,可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抢劫百姓,同样可恶。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谢元会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谢元却很坦然:“你还不知道吧,边界起了战事,吴国打过来了,老百姓吃不上饭,逃亡的逃亡,自求出路去了。我在外游走了一圈,遇上一位高人,他收我为徒,教我道义,我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 谢元:“不管未来如何,对于眼前的我们来说,推翻大王残暴的统治,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听到他说的话,阿涩茫然了。“我曾为大王占卜过,他的命数将尽,很快会有新的王出现。不用你们做什么,他的统治也将结束。” 谢元问:“你所言,可是他会死在一个少年刺客手中。” 阿涩愣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当初少年刺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早就透满了风声,大王会死于一个少年刺客之手。 这消息瞒不住,那消息从何而来,当然也瞒不住。 如此说来,谢元大约已经知道,是阿涩的消息,导致了他家破人亡。 阿涩苦笑,“没错,是我把少年刺客的消息,告知大王,这才引来了朝廷的官兵,灭了你谢家一门。算起来,我才是导致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你若想报仇,现在就可杀了我。我对你们谢家的亏欠,万死也难以偿还。你若还是不能解气,便将我凌迟处死,将我挫骨扬灰,只要能偿还这罪孽,我都愿意。” 她不过区区一条人命,可惜谢家是一百多条人命,这孽债,她是还不清的。 谢元看着面前平静等死的少女,一时难以言喻。 当他在城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跟阿涩有关。 否则阿涩不会来的那么巧,三番两次的救他,自己与阿涩不过两面之缘。她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费尽心机,三番两次的将自己从死亡与绝望边缘拉回来。 他起初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姑娘对自己有爱慕,如今想来,都只是愧疚罢了。 他苦笑,看着失明的阿涩,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恨过你,真真实实的恨过你。可你三番两次救我,我早已对你动了情。这情感如此复杂,让我痛苦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让我明白。真正让我家破人亡,让所有百姓痛苦的。不是你的预言,而是那个骄奢淫逸,暴力狠毒的大王。 他早该死了,可他贪恋人间,利用手中的权势,害死了无数的无辜之人,就为了给自己续命。你以为这是你的错吗?不,没有你,还会有其他的巫,说出同样的话。你不过是苍茫人世间,老天手中小小的棋子罢了。” 阿涩却激动道:“不,不是这样。我算过,若是没有我的那番话,你这一生平安顺遂,你会跟范思瑶喜结连理,儿孙满堂,哪怕遇到战乱,你们也能平安度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因为我这话,你家破人亡了,你与范思瑶的姻缘断了,如今你孤身一人,不知命在何方,这一切都与我有关,我不是无辜的。” 她止不住哭出来,愧疚让她坐立难安。 她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宽容,只需要别人的指责,唾骂,怨恨,责怪。 唯有受害者的愤怒与报复,才能让她心中的愧疚得到消弭。 可谢元却怪不了她。 他很想宽慰眼前的阿涩,但他此时说什么,好像阿涩都不会好过。 谢元无可奈何,索性站起来走到洞外,静静地坐在洞口守着她。 洞里只剩阿涩一人,她哭泣起来,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自己的愚蠢自私,也哭自己死去的族人。 她的哭声隐忍痛苦,甚至不能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因为这样很有可能引来山里的野物,为他们带来危险。 谢元掏出怀里的木头,一点一点的削起来。 不知是做的什么,只是木屑一点点落下,透着谢元的慌乱与不安。 他多么想告诉洞里的这个姑娘,自己真的不恨她。 他们在山洞里渡过了一夜,阿涩醒来,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谢元为她找来清水,帮她梳洗,谨慎的问她,“你的眼睛需要什么药材,我去为你寻来可好?” 阿涩摇摇头,“不必了,这病不是普通的药才能治好的。” 谢元不信,他见识过阿涩的医术,他曾经瘸了腿,毁了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苟延残喘。 可阿涩来了,治好了所有人都说治不好的病。 他相信阿涩能够治好自己的眼睛,只是她心中背负太多,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不想治。 “你若无处可去,不如与我一起回寨子?” 阿涩本想拒绝,可想了想,又答应了。 “你为什么不想治好治好自己的眼睛,我记得当时你并没有伤到眼睛啊,怎么会瞎了?” 乔梦将车停在路边,等待过高速路口。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死了,后面发生过什么事情,却一无所知。 跟在阿涩身边这么久,阿涩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过去,所以乔梦真的好奇,在她死后,阿涩与谢元之间,又经历了什么。 阿涩回忆道:“我原本计划着与你一起出城,便去先王的陵墓,拿到师父留下的秘术。希望重新将巫族聚集起来,选一处地方躲避祸端,等到天下太平再出来。 可你突然死了,我的眼瞎了。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巫力,从此以后我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再也不能沟通鬼神,只能暂时跟在谢元身边。” 阿涩当时想的是,无论谢元是要她当牛做马,狠狠报复,还是想要杀了她,自己都任他处置。 无论如何,得还了这笔债。 可出乎阿涩的意料,他是真的没有恨自己。 谢元把人带到寨子,拜托寨里的老妪好好照料阿涩。不仅如此,还为阿涩寻来医,想要治好阿涩的眼睛。 “可我那时的伤,我非常清楚,那不是病,是诅咒。” “诅咒?怎么会?谁诅咒了你?” 阿涩道:“是老天诅咒了我们。我与你说过,我犯下了大错,我与师父一起逆天改命,强行延长了大王的寿命,害死了无辜的人。师父以死谢罪,整个巫族受到重创,而老天收回了我的巫力,这是上天的诅咒。” 赵引听到这,忍不住插话嘲讽:“你这话也就骗骗无知的小儿,你若真的害怕逆天改命,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在做什么?你擅自学习秘术,竟然躲过轮回老死,在这世上活了上千年。阿涩,你根本就不相信天命。” 说完,他也看着乔梦:“师姐,你也是重入轮回,投过胎的人了。怎么重活一世,反而相信她的鬼话来。你难道忘了,自己前世是多么恨她?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远走吴国,与郑容那厮搅和在一起,最后才发现,他是个骗子,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 乔梦白他一眼:“你懂个屁,一码归一码,我跟郑容走,那就是真心喜欢他,哪里是阿涩算计的。至于我回来,那也是我不爽他家中已有妻子,却哄骗我去做妾。” 阿涩一愣:“他家中有妻子?不对啊,当时我以为他占卜过,他分明是孤身一人,没有妻妾啊!” 见乔梦瞪眼,阿涩又连忙道:“千真万确,你死以后,他千方百计找寻你的下落,我见到他,他知道你因我而死,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乔梦愣住,那她当初在郑容府上见到的女人是谁? 第143章 前世4 “我之所以要回来,除了听到大王屠杀巫族的消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发现郑容要迎娶别人了。” 这是乔梦从没有对旁人说出口的事情。 阿涩看着排在前面的车,一辆辆过了关卡,提醒乔梦跟上去。 乔梦缓缓开车,到了关卡处领了卡,车子驶入高速公路,速度快起来。 干净宽敞的高速公路上,乔梦摇下窗户,让冷风灌进来,显得她的语气没有那么矫情跟无助。 大巫出事,乔梦作为师姐,自以为应该得到师父的重视,谁知道因为她闹了一场,师父十分不悦,不仅将她逐出师门,还让她永远不要回来。 那时候,乔梦恨恨不平,又恰巧跟郑容有了情谊,于是毫不犹豫决定跟郑容远走吴国。 她满心期待,以为就要跟自己爱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巫,可以安安心心的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可乔梦到了吴国,郑容并没有马上带她回家,用郑容的话说,他还未曾跟父母说起乔梦的事,贸然带她回去,怕父母看轻了乔梦。 他要明媒正娶,让乔梦风光大嫁,于是先将乔梦安置在朋友家中。 “那时候,我无比信任郑容,他说什么,我从不怀疑。”乔梦提起自己难堪的往事,便有些自嘲。 可郑容连着消失了三五日,一丝音讯也没有,而郑容的朋友,言语闪躲,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乔梦觉得有古怪,把自己关在房中算了一卦,发现这姻缘不吉。 “不吉?”阿涩不解,怎么会是不吉? 当初她暗中为乔梦算过一卦,这姻缘分明是大吉大利,天赐良缘的。 乔梦笑:“卦象显示,我的这段姻缘,乃是镜中月水中花,虚幻泡影。我觉得古怪,于是别人就决定去郑容家中一探究竟。” 乔梦成送货的小厮进了郑容家中,才发现他们家的确正在筹备喜事,然而却不是与乔梦的婚事。 “我从下人口中得知,郑容即将迎娶吴国的公主,至于我这个出身低微一无所有的巫女,哪里配得上吴国相国的贵公子!” 阿涩听着乔梦的自嘲,沉默良久,告诉她:“这应该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违逆天命,你们的命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动,是我对不起你。” 乔梦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倒了一颗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嘲笑阿涩,“你还真是会自寻烦恼,我的命数,怎么会是因为你干涉而成了这样?真正让我决定离开的,是郑容的态度。” 乔梦回想过去,怎么也忘不掉郑容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个名分而已,我即便迎娶公主,也可以纳你为妾,我最爱的人是你,只会永远是对你一个人好。” 她当时质问郑容,“那你的妻子呢,吴国的公主,你又将置她于何地?” 郑容噎住,半响才道:“她不会在意的。” 她不在意,是因为她是妻。贵为吴国公主,她永远压乔梦一头,根本不需要自降身份,跟一个玩意儿为难。 作为妾室,是没有尊严的。 乔梦不愿意活成那个样子! 于是她不顾郑容的阻拦,逃了。 “那个时候,大王诛杀巫族的消息传来,我告诉郑容,我宁可作为巫族高傲的死去,也不愿意成为他的妾室,憋屈地活在他的后宅,每日盼着他的到来,只求一点点温存。” 阿涩很明白乔梦的心思,她是巫族的巫女,若没有自己的出现,她是最有可能继承大巫位置的人。 那时候的她,永远高高的昂着头颅,绝不会向任何人屈服低头。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作贱自己,让自己沦为旁人的妾室,哪怕这个人是郑容。 说白了,巫族的人,生来便有巫力,他们自认与众不同,瞧不起区区的凡人。 可在贵族眼里,巫不过是匠,是贵族的奴隶,低等下贱。 别说做妻子,便是做妾,也不够资格。 乔梦看看阿涩:“你不要为我的事感到自责,在回去之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我知道此去大凶,必死无疑,可我还是去了。当时被困的人,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的同门,我都会出手相救的,作为大师姐,这是我的责任。” 赵引也沉默了,纵然他瞧不起乔梦,觉得她愚蠢可以,却也不得不承认,作为大师姐,乔梦曾经是所有同门的榜样。 阿涩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这一切的?” 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的人,没有几个能够记得前世,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想起前世。 “3号楼公寓那次,我在幻境里想起了很多事。”但她当时决定隐瞒下来。 记起前世未必是一件好事,人们走过忘川,要忘记前世,就是因为死亡之后,所有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该结束了。 若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么今生大约难以过得太平。 她记起来了,却隐瞒了阿涩。她不想阿涩为自己为难,却总是不由自主展露前世的毛病。 乔梦叹息:“我以为跟你挺有默契,两个人一起装糊涂,谁知道事情接着一桩又一桩,我连糊涂都装不下去了。” 阿涩哈哈的笑,指责赵引:“都怨这小子,好好的不肯投胎,在底下徘徊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开始搞事,弄得我们两个人一次又一次深陷危机。” 乔梦回头,瞪一眼赵引。“男人就是麻烦。” 赵引反唇相讥:“呵,要不是阿涩,我又怎么会惨死,剩下的巫族,基本都因为她的愚蠢冲动灭亡。怨恨我?那些惨死的巫族,又该怨恨谁?” 乔梦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只问阿涩,“我死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涩:“我逃命去了。” 乔梦死后,谢元带着阿涩历经艰辛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寨子。 寨子里一片其乐融融,男女老幼各司其职,那片土地上安静祥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寨子里强壮的男丁,时常出去巡逻狩猎,这片村庄真的不像一处贼寇之所,反而是世外桃源。 阿涩早上醒来的时候,能听见鸟儿的叫声,孩童的读书声,婴儿的啼哭声,妇女们在河边洗漱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饭香的味道。 还有,屋子里的花香。 谢元知道阿涩看不见,为了方便,他们居住的地方,谢元收起那所有尖锐的东西,易碎的东西。屋子里时常摆满新鲜的野花,据说这样可以让阿涩的心情平稳安定。 谢元不知道对不对,只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堆到阿涩眼前。 他不忙的时候,就自己在家里照料阿涩。忙碌的时候,就拜托邻居的嬷嬷照看阿涩。 阿涩渐渐习惯这种黑暗。 她甚至觉得,看不见也很好,不用占卜,不用窥探天意,不用预测未来,占卜吉凶。 做个普通人,不用承担命运的重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真的很好。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所有的人都沉溺于这种平静的美好。 那是阿涩过的最安稳惬意的日子。 可总有些人,野心勃勃,想要更多。 “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个清瘦斯文的男人,带着一群官兵冲到寨子里,烧光了所有的房屋,抓走妇孺,逼着男子去服兵役。” 那个梦太真实,阿涩惶恐醒了。谢元却不在家,阿涩着急,想要去找他。 就在这时候,噩梦成真了。 “我被匆匆赶来的谢元救走,后来我才知道,寨子里有一个叫王顾的人,他不甘心落草为寇,屈居在这山野生活,于是投了官府。他把我们出卖,换取高官厚禄。” 一起被救走的,还有一些老弱妇孺。有个女人哭着质问阿涩:“你不是巫吗?你不是能够预测未来吗?为什么没有提前预测这一切?让大家躲过这场灾祸?” 女人的丈夫与儿子,都死在灾祸中。 她痛不欲生,急需找个人来发泄情绪。 因为她的话,所有的人都开始责怪阿涩:“你既然是巫,怎么能没有预测到危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 阿涩沉默了,她无力辩解,也不知如何辩解。 赵引冷笑起来:“怀璧其罪,瞧瞧这些人,就因为你是巫,能够预测未来,你若是没有及时救他们,或者他们没有因为你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你的错,你就是该死。” 高高在上的王族是这样,普通人也是这样。 巫族的能力是把双刃刀,可以带给他们无上的荣耀,也能为他们带来灭顶的灾祸。 “所以现在没有巫了,有也不过是能算点小事的。看看如今这世道,人们不需要巫来预测吉凶,比起真话,他们更愿意相信骗子说的吉祥话。” 乔梦也觉得认同,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们,泯然于众人的人,是要承受更多责任与压力的。 阿涩却没有接话,只继续道:“那些人怨恨我,朝我扔石头,甚至怨恨谢元,认为我们没能力保护大家,我们只能一起逃离。” “我在逃亡中腿受了伤,高烧不退。谢元就背着我翻山越岭,双脚磨起泡,也不肯丢下我。一直找到一处安稳地,为我寻来医,给我治病。” 等到阿涩的病好了,谢元带来消息,大王死了,果然如预测的那般,死在一个似少年刺客的手中。 大王一死,王族立刻因为继承者的问题,引起动荡。 因为朝廷的动荡,没有人再来管他们这些逃亡的人,更别说巫族。 巫族得到了喘息,阿涩就在那时,遇到了赵引。 赵引冷笑:“早知道带回来一个扫把星,我他妈还不如让你死在外面呢。” 乔梦嗤笑:“小子,要不师父不肯把秘术传承给你,就你这心胸格局,简直比乡下的三姑六婆还要小家子气。巫族要落到你手里,大概连平安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你!”赵引咬牙切齿,偏偏无力反驳。 那时候的他,因为年纪还小,又因为忽然被母亲驱逐,惶惶不安。 加上官兵的连日追捕,其实已经犹如丧家之犬。 那时候遇到阿涩,他跟乞丐也差不多,虽然是他主动找的阿涩,但现实是,他把阿涩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缠上了。 别看他比阿涩年纪大一岁,是师兄,其实幼稚贪玩的要死。大巫每每让他练习巫术,他总是拐弯抹角的拖延,能躲则躲,躲不过了,才硬着头皮学。 赵引一直觉得,若是他肯努力,一定比阿涩还要强大。 阿涩:“我跟着赵引,见到了几个同门,虽然瞎了眼,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流动的巫力。” 他们那时候,得到了一户贵族的庇佑。 说好听是庇佑,说难听点,便是这些贵族,圈养了这些巫,想为其所用。 “那些人能安什么好心?”乔梦冷笑,从郑容身上,她能够见识到贵族的傲慢不可一世。 阿涩点头,嘲笑赵引:“可惜赵师兄不明白,还觉得能够凭借这些贵族东山再起,重建巫族。” 赵引咬牙切齿,“我的想法有什么错,那个时候有权利的不都是这些贵族吗?难道你还指望一个普通人,改变世道?农民起义还要到秦朝末年才有记载,我们那时候,就是依附贵族而生的。谢元那样的人,连被命运摆弄的资格都没有,他就是命运齿轮里的蚂蚁,轻轻一碾,就死透了。” 阿涩却道:“那又如何,一个普通人,敢于直面不公,敢于挑战命运,就足够展现他的勇气与智慧。若是人人都如师兄你这般,靠着投机取巧谋生,有好处的时候来占便宜,没好处的时候逃避责任,那这世上就只剩恶人了。还讲什么公良秩序,求什么公平正义。你又有什么资格打着正义的旗号,来逼迫我交出师父的巫力!” “人人都想享受福利,人人都不想承担责任,那这社会还进步个屁,索性大家都懒惰等死,靠天活命得了,还努力什么!” 赵引不服:“我何时逃避过责任了!” 阿涩冷笑:“没有吗?那齐内侍的不死秘术,是谁献上去的!” 第144章 前世5 赵引看着冷漠的阿涩跟乔梦,又看看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谢元,自嘲道:“我的确让人厌恶,可这件事情我并非我所为。那秘术,是你们的好师父,我的母亲,她亲手献上去的。” 阿涩:“我凭什么信你?” 虽然齐内侍也说过,但如今的情形,阿涩更愿意相信,当初献秘术的人是赵引。 毕竟当初,有人亲眼见他去宫门口求见过齐内侍。 赵引自嘲:“我既然坏事都做绝了,还怕向你们承认这种小事。你不知道吧,在你离开庙里去寻找谢元的那天晚上,有一辆马车悄悄的在后门停下,有个内侍避开旁人,进了母亲的房间。我因为担忧母亲,去给她送药,无意间发现了此事,并且看到母亲将一块红色的布交给了他。 母亲说,这是巫族最重要的隐秘,她想把这个献祭给大王,祈求大王,放过巫族其他人离开此地。巫族的人离开王城之后,绝不会再回来,她愿意以性命担保。” 乔梦若有所思:“所以我们当年之所以能够平安离开,是师父做出了牺牲?” 阿涩沉默,脑子里想的全是师父临终之前的事,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赵引却嘲讽她们两人:“你们真是愚蠢至极,我母亲一生但着守护巫族的责任,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巫族的秘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齐内侍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吗?” 阿涩狐疑,“他难道不是因为只修了一半的秘术,所以才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乔梦未曾见过齐内侍,只从他们的描述中得知,如今的齐内侍,是个类似于僵尸,不人不鬼的怪物。 赵引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我起初也以为,他是因为只修了一半的秘术,所以才成了那副样子。可是接连几次接触,我发现他身上的那股的力量,并不像我们巫族的术,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一种不知名的咒,诅咒。” 阿涩回想齐内侍的诡异,心中生出怀疑。 乔梦不屑的笑笑,“你小子嘴里,有几句实话。” 赵引却道:“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阿涩看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只见青山碧水,蓝天白云,都不断后移。 她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说的可能是对的,齐内侍修炼的不是秘术,而是一种诅咒。” 乔梦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问:“这话从何说起?” “师父临死前,将所有的巫族术法都藏在了先王的陵墓中,我后来去陵墓中翻找过,才见到了师父留下的禁术。这个秘术的确可以让人长生不死,但是......失败的人,将受尽折磨而死,死后永坠阎罗。我起初还奇怪,齐内侍怎么修炼一半,成为那个鬼样子,如今看来,他可能是受到了诅咒。” 如此说来,大巫当初欺骗了大王。 赵引陷入沉思,不知道大巫交出去的,到底是什么诅咒? 乔梦道:“我在师门多年,从未曾见过咒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时候的我们学的无外乎请神问鬼,占卜治病。咒术二字,好像是后来才有的。” 阿涩顿了顿,她怎么忘了这个。“你说的不错,咒术的确是后来才从巫术中演变而来。” 阿涩的目光飘向赵引,赵引耸了耸肩,“你瞧我做什么?这些事我可不清楚,倒是你,我母亲到底留给你什么秘术给你,能够让你长生不死活到现在?” “你不是知道吗?连我蜕皮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居然不知道我练的是什么秘术。” 赵引白她一眼:“我只是小的时候,听上一辈的大巫说过。” 那个时候赵引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他跟同门里的小师弟小师姐一起玩捉迷藏,为了不让人找到他,他躲到了大巫房里,藏在神龛桌子底下。 恰在这时候,先辈大巫领着母亲进来,告诉大母亲一个秘密。 说他们巫族有一种神奇的秘术,可让人长生不死,然而这长生不死,有一个代价,就是每过一百年,修炼秘术的人会急速衰老,经历一次蜕皮。 每一次蜕皮都是一道生死劫难,修炼之人必须寻一个无人的隐秘之地,换骨换血,骨血重组。 所为骨血重组,就是尸骨都融化散开,骨骼被敲碎,任由尸虫啃咬,直至最后一块骨头碎成渣。 在这个过程中,修炼者必须保持清醒,一旦失去意识,就会引来恶鬼吞噬,从此沦为傀儡。 若能顺利度过,则可继续长生,若熬不过去,那就是万劫不复。 乔梦听得肝颤,看看阿涩,不敢去想像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画面,质问赵引:“这种东西大巫为什么要留下?简直害人害己,为何不毁掉?” 赵引摇摇头,“我只听到一半,便被我母亲发现。她将我赶出去,警告我永远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将会肠穿肚烂而死。我那时候年纪小,被她唬住了,一直不敢说,直到亲眼看见阿涩修炼了这秘术,上千年都在人间游荡。” 两人目光移到阿涩身上,同时质问她:“你为何要练这种秘术?” 毕竟这个长生的代价,实在太可怕了。 阿涩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练这个东西,可人被逼到绝路没得选,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是死是活,总好过坐以待毙,对吧?”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阿涩觉得口干,拧开矿泉水瓶,整整灌了一瓶水下去,才告诉他们:“这个算起来,得从我到临城说起。” 那一天的日头很大,阿涩虽然看不见,可阳光照在她的皮肤上,灼热发烫,难受的很。 谢元见她不舒服,将她扶到阴凉的树下坐着,自己去给她找水喝。 阿涩盘腿而坐,静静等待,然后就遇到了赵引。 狼狈的跟乞丐差不多的赵引,穿着破烂的衣衫,脚上的草鞋都磨破了。他浑身脏臭,看到阿涩,不可思议靠过来。 “小师妹,你还活着?” 阿涩双目失明之后,耳朵变得异常灵敏,一听这声音,便认出是赵引。 甚至连赵引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楚,更别说他肚子咕咕叫。 阿涩将自己手中的干粮递给赵引,赵引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阿涩就算看不见,也能够听得到他狼狈的声音。 直到吃完阿涩的干粮,赵引这才擦擦嘴询问:“小师妹,我找了你们许久,你怎么在这儿?” 阿涩淡淡道:“师兄,我的眼瞎了,看不见了,也没有巫力了,你就算寻到我,也不过是徒增拖累而已,不知门中其他人可好?” 赵引苦涩的摇摇头:“我也是刚进临城。”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靠近,才凑到阿涩耳边低声告诉她:“我在外面听到传闻,说临城的公子云正在收容巫。外面到处都在抓捕我们,我实在被逼的没办法,所以才来这里碰碰运气,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 阿涩疑惑:“公子云,他是大王最小的儿子,他招我们巫族图什么?” 她虽未见过这个人,倒也听过他的传闻,公子云的母亲是大王最宠爱的姬妾之一,只是大王一死,他的母亲就被大公子逼着殉葬了。 赵引讥笑:“我哪里知道,左不过想要利用我们巫族罢了,横竖我们眼前无路可走,他这里若能有个落脚之地,我们不妨先留下。小师妹,你既然眼睛不便,不如与我同去。若能得到公子云的庇佑,咱们好歹能有喘息的机会,日后再重振巫族也不是不可能。” 重振巫族这几个字对阿涩来说,是有些吸引力的,然而想到自己如今巫力尽失,双目失明,不过是个残废,什么也做不了,便摇头拒绝赵引。 “师兄若有去处便去吧,我一介废人,便不拖累师兄了,只盼着师兄见到其他同门,帮我问一声好,就说阿涩对不起他们。若有来世,当牛做马必定偿还。” 赵引那个时候并不懂这番话的意思,直到后来知道了大巫与她的事,才知道巫族的灾难与二人有关。 只是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此时的赵引,还是心疼这个小师妹的,想要劝她跟自己一起,去公子云的府上拜见,求一个安身之所。 就在这时,谢元回来。 看到赵引,谢元以为他是个乞丐,当即上前来,好心的给了他几枚刀币,又分了一些干粮给他。 赵引刚想解释,阿涩却对他摇了摇头。 赵引见状,只能拿着东西离开。 赵引走后,自然是去了公子云的府邸。 阿涩跟着谢元去拜访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是个铸剑师,他与谢元的父亲,是过命的交情。 见谢元到来,十分高兴,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铸剑师看到阿涩,胡疑的问谢元,“这可是你的媳妇儿。” 谢元看看阿涩,见她没有反驳,才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叔父,我与妻子逃难至此,多些叔父的收留。” 铸剑师大笑,“这算的什么,我与你父亲在军中相识,他三番两次救我性命,他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既然你父亲家人都不在了,你便安心在此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便是,至于你媳妇儿...” 他顿了顿,“让你婶婶帮忙照顾。” 两人再三感谢,在铸剑师家中住下来。 阿涩在铸剑师家中帮忙做一些轻便的活,谢元白日里除了帮叔父干活,时常出去。 他去做什么,并未隐瞒阿涩,阿涩却从不过问。 乔梦好奇,“那他到底是去做什么?” 阿涩:“他出去探路。” “探什么路?” 赵引嘲笑:“找死的路啊。” 乔梦拿起一旁的纸巾盒子就往后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阿涩道:“他啊,是去拜访名士,想寻求一条救世的路。” 那个时候大王虽死了,可国家仍然动荡,吴国犯境,两国之间战乱不停,死伤百姓无数。 不少的人涌到临城,求一条活路。 大街上忽然多出很多游民,要饭的小孩一个接一个,谢元看不过去,暗中救助不少。 到后来,因为粮食的缘故,公子云再不敢收难民,只能设法将他们引去别处。 然而渐渐的,城里的流浪儿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街面上见不到一个孤儿,赵引才隐隐觉得不对,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有一天,谢元回来,告诉阿涩一件怪事。 “沸儿他们不见了,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孤儿都失踪不见了。“ 谢元因为自己受过这样的痛苦,于是对那些失去家庭庇佑的孩子,格外怜惜。 他救助了一个叫沸儿的孩子,连带着也养了一帮无家可归孩童,将他们安置在城中一处荒僻的神庙里。 他为这些孩子提供食物衣服,让他们熬过了一个严寒的冬天。 开春了,本想带着这些孩子去寻找新的活计,甚至设法为他们请老师,学一门手艺,也好日后有条生路,总好过成为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一夜之间,那些孩童都消失了,不仅仅是他帮助过的那些孩童,还有城里其他地方的孩童。 从前满大街的要饭,城里的百姓不堪其扰,如今竟一个都没有了。 要说没有怪事,谢元是万万不肯相信的。“我听人说,公子云的宅院后面,夜里总能听到很多孩童的哭声。” 阿涩听着他的担忧,问:“你怀疑是公子云抓走了这些孩子?” 谢元惆怅:“我也不确定,若是公子云早有收容孤儿的心思,和至于大街上都是流浪儿。如今,他这般作为,到底意欲何为?” 他似乎有不好的揣测,但并未告知阿涩。阿涩稳住他道:“你别急,兴许,只是传言罢了。” 嘴上这样说,阿涩也担心沸儿他们。那个孩子才不过八岁,却早早懂事,时常会替谢元采摘一些野花来,送给阿涩。 若是在街上看到阿涩,还会带着那帮孩子,故意围在她身边,充当小保镖,替她隔开人群,避免她被冲撞。 那样好的孩子,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阿涩实在不放心,趁着白日铸剑师的夫人出门采买的时候,厚着脸皮跟着这位婶婶出门。 在婶婶未曾留意到时候,绕到公子云的府邸外。 仅仅是站在后门处,她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煞之气。 阿涩很不安,这里怨念很重,一定死了很多人。 她甚至感受到巫的气息,又与自己熟知的巫有所不同。 就在这时,后院的门打开。 几个奴仆抬着几个重重的陶罐出来,阿涩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于是故意从拐角走出,迎面撞上去。 她刻意撞到几个壮丁,那些人见状,刚用抬手打杀她,却发现阿涩是个瞎子。 有人不相信,拿着匕首直接刺向阿涩的眼睛,阿涩毫无所觉,只傻傻的道歉,在地上摸自己的导盲棍。 那人这才收回手,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将东西撒出来的东西清理干净,匆匆离去。 阿涩摸着自己捡藏住的物件,心中十分寒凉,那是一截手指,小小的,属于一个孩子。 她心里恶心难受,那些陶罐里,大约全是那些失踪儿童的尸体残骸。 “尸体?”乔梦听的毛骨悚然,“这公子云莫非是个变态,在自家后院虐杀儿童助兴。“ 那个时期这样的事并不少见,甚至有人砍下人的头骨,用来做酒具。 阿涩摇头:“不,不是公子云,是巫族,他们创造了蛊术,害人的蛊术。” 第145章 前世6 阿涩握着导盲的拐棍,慢慢进了一家酒肆,精准的找到坐在窗边的赵引。 此时的赵引,喝的有点多,粗糙的烈酒除了让他头疼,并不能消解他心中的愁闷。 酒肆外的大树,长出了新的枝芽,嫩生生的,嫩绿的牙尖生机盎然,瞧着喜人。 可在赵引心里只有无限的苦楚。 他感觉有个人坐到了自己对面,慢慢抬起头来,见到阿涩,连忙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小师妹?” 阿涩面色平静,没有光泽的眼珠子,波澜不惊的盯着赵引。 赵引几乎以为她看得见自己了,抬起手来,在阿涩眼前晃了晃。 阿涩:“我眼睛没好。” 赵引惊奇:“那你是怎么寻到我的?” 他看看周围,并没有人跟在阿涩身边。 阿涩摇了摇手腕,那里有一串红色的豆子。 这种红生豆,只要有对方身上的毛发,就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上次见面,她大约收集了自己的毛发。小时候,他们经常用这个东西,在捉迷藏的时候作弊。 赵引苦笑,“我如今有点明白,为什么我娘要把我们赶走,让我们再也不要做巫族了。” “师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赵引欲言又止,看着阿涩没有光亮的双眼,嘴里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索性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大口灌下去,因为喝的急,还连着呛了几声。 阿涩听在耳中,隐约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 “师兄,公子云的府中,可有什么不妥?” 赵引一愣,含糊道:“为什么这样问?” 阿涩与他绕圈子:“我从酒肆路过,感应到你的存在,本只想跟你打个招呼,可听你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借酒消愁。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吗? 以前小的时候,伤心难过,没人听诉苦,你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偷偷的哭。后来长大了,就学会借酒消愁了,遇到烦心的事,总爱一个人喝酒喝闷酒,而且一定要喝最烈的酒。我是眼睛看不见了,可鼻子还是灵验的,这家酒肆的酒最烈也最苦涩。” 知道她心思机敏,没想到眼睛不好了,还是能轻易猜透自己的烦恼,赵引越发觉得阿涩是与众不同的,也怪不得自己的母亲格外偏爱她。 赵引叹息了一声:“你一个瞎子都看得明白的事情,有些人却看不明白。” 阿涩抓住他话里的隐晦,追问他,“看来师兄是真遇到事情了,怎么,不能与我说一说?” 赵引苦涩的摇头,“你如今既然已经不是巫族,就不要再掺合这件事情了。能过太平日子,就去过太平日子吧。” 说罢,便起身结账,准备离开。 可才站起来,又回头看着阿涩,嘱咐她:“你若是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如跟着那个男人赶紧离开,这里大约是要不太平了。” 他隐晦的提示完就匆匆离开,阿涩坐在桌前,听着门口的风铃吹了许久,直到小二来收拾餐桌,才缓缓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阿涩很不太平。 赵引虽是有所隐瞒,可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她,血中带着煞,是怨气缠身。 她的这位师兄,大约知道公子云的府邸有异样。只是他怕,不肯告诉自己。 乔梦听到此处,哈哈大笑,看向赵引:“看不出来,你那时候还是个人。” 赵引给她一个白眼,直接不说话。 “那后来呢,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就他当时的性子,打一顿,不老实也得老实。” 阿涩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当时是个瞎子。” 乔梦顿时不说话了,阿涩这才继续说。 “我回到跟婶婶约定的地点,她已经在那里着急的等我,我不断的跟她道歉,她才消了气,告诫我不能再四处乱走,她大着肚子,实在没法到处寻我。” 两人慢慢的回到家中,谢元一见她们回来,立刻上来帮她们把东西提走。 见她们两人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我那时候眼瞎,没有看到他神色的怪异,只跟在婶婶身后进了屋,帮着摘菜,准备晚食。” 那时候婶婶即将临盆,家中只请了一个婆子照料,但那婆子也不是整日在,只是得空的时候才来。 阿涩凭着医术,给婶婶把脉,断定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铸剑师跟婶婶听了都十分高兴,已经开始准备给男童穿的衣物。 大家吃完饭之后就各自去歇息,谢元关了门才低声询问阿涩,今日去了何处。 阿涩将自己捡到的半截手指,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谢元。 谢元一看就惊骇的不行,他眉头紧蹙,告诉阿涩:“我今日去打探情况,发现从公子云的府上送出来许多孩童的衣物。我悄悄跟着那些人去,见他们将面料干净稍好的拾缀了,拿到当铺里去卖。而那些破烂脏臭的,便被他们拿到外面焚烧了。” 谢元想起自己看到的,凝重道:“阿涩,我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要出大事。不如你跟着婶婶先避到乡下去,等我把这里的事弄清楚了,你们再回来。” 阿涩明白他的顾虑,自己如今看不见,婶婶又即将临盆,谢元在外面行事,若泄露一点风声,只怕会引来灾祸。 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去乡下避祸。 她想都没想便同意了,“我明日便与婶婶说,告诉她,这房子生孩子不吉利,若想孩子平安顺产,便一起回乡下去。为了孩子,婶婶应当愿意。”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谢元感谢她的相助,第二日一早,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婶婶。 婶婶一听这屋子生产,恐怕对孩子不好,也担忧起来。 又想着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娘家,不如就暂且回乡下去看一看。 铸剑师也同意了,立刻让他们准备东西。打算今日便将人送回乡下去。 谢元见事情安排妥当,便出门去了。 他寻找自己的朋友,将自己打探到的事情,以及那半截手指的事,都告诉了对方。 这些朋友们有名士,亦有游侠儿,听到这样的消息十分震惊,纷纷表示愿意帮助他。 一行人便决定,夜探公子云的府邸。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城中忽然开始戒严,甚至紧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按照公子云下达的告示,说是城中混进了吴国的细作,要仔细排查,一日不抓到细作,便一日不开城门。 谢元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隐隐担忧,决定先回家看看。 可回到家中,家门大开,地上一滩血迹,他急忙走进去,一片狼藉之中,铸剑师倒在门边。 而婶婶,却下落不明。 他找遍屋子,也未曾见到阿涩的身影。 谢元惊慌,焦急的背起铸剑师,想要将他送到医馆去求救。 这时候阿涩却回来了,“婶婶,叔父,你们可还在?” 阿涩敲着拐棍走上台阶,不安的喊着。 空气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站在门边,并没有着急进来。 谢元见她回来,忙不跌将她拉进来,关上大门。 “阿涩,叔叔受伤了。” 谢元将铸剑师弄进屋里的榻上,急慌慌让阿涩帮忙查看叔父的伤情。 阿涩只摸了摸脉搏,便知道他哪里受了伤,于是指挥着谢元用药,治伤包扎。 铸剑师的情况很快平息,阿涩又让谢元熬了药,铸剑师喝下去之后缓缓转醒,谢元连忙问他:“叔父,发生了何事?” 铸剑师紧张问他,“你婶婶呢?她怎么样了?” “我回来只看到叔父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铸剑师看到站在一旁的阿涩,忽然跪在了她面前。 阿涩看不见,谢元要将他拉起来,铸剑师却顾不得身上的伤,哀求道,“阿涩,我知道你与旁人不同,你....你是巫族对不对?” 阿涩沉默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铸剑师见她点头,着急的哀求她:“你一定精通占卜之术,你帮我算算,你婶婶到底被谁抓走了。我求求你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她不能有事。” 谢元硬是将铸剑师拉起来,正想要告诉他阿涩失去了巫力,阿涩却问道:“叔父可否将当时的情形告知于我,我才好算一算。” 铸剑师见她答应,忙连道:“你说你要去采买一些药物,路上备用。谁知你前脚刚走,就有几个黑衣人冲进来,他们将我打伤,强行带走了你婶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好端端的,他们抓一个孕妇做什么? 铸剑师将自己的脑子都快想破了,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仇人。 自己的妻子又是个温婉善良的人,更不会与人结仇。 他们若是寻仇,当场杀了他们便是,为何要抢走他的妻子? 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这般做派都不寻常。 阿涩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越发的幽深沉默。 谢元担忧的看着她,这一路因为失去巫力,阿涩一直平静的诡异。 他很担心叔父的要求,是否会刺激到阿涩。 然而阿涩比他想象的要坚强,阿涩告诉铸剑师:“这件事,我若是所料不差,大约跟公子云有关。” “公子云,他抓我妻子做什么?你婶婶不过是个快要临盆的孕妇,难不成为了孩子。” 说到孩子,铸剑师的眼神变怪异起来。 见他神色不对,谢元道:“叔父知道些什么?” 见他犹豫,谢元着急:“叔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瞒着我们,难道不想救婶婶了?” “不是!” 铸剑师咬了咬牙,一拍大腿:“这件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你且说来听听,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铸剑师见二人的态度,想起自己忽然被抓走的妻子,便也顾不得其他。 “大约是半个月以前,我的铺子里来了一位军营里的熟客,他想在我这打一柄剑,我便与他攀谈起来。说话之间,他向我透露了一件事情,说是公子云的府上,暗藏了一些巫族,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这些巫族似乎是被诓骗来的,他们并不愿意答应公子云的要求,公子云恼羞成怒,就对他们用了重刑。 重刑之下,好几个巫惨死,剩下的巫族扛不住了,便只得答应公子云的要求。 “公子云要他们做什么?” 阿涩紧张的问,铸剑师摇了摇头:“那个官爷自己也不知道,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那些巫族在答应了公子云的命令后,开始让他们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起初只是一些奇怪的动物,蛇虫,石头花草,可后来,他们开始要人。 “要人?什么人?” 铸剑师苦涩道:“他们起初让这些士兵暗中弄一些流浪儿,送到府邸去。不知不觉,街上就再也没有见过流浪儿。” 铸剑师想到这里,越发心慌,“前两日,我给他的宝剑打好了,他来取货的时候,我又与他攀谈了两句,他开始讳莫如深,不愿跟我提起当初的事情,但他实在喜欢我的剑,于是提点我,若是家中有孩子,近日切不可让孩子出门,一定要将孩子看紧了,其他的他一概没说,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想到此处,铸剑师便有些恼恨,“我以为,他们选的不过是孩童,或许是收容这些孩子,训练成士兵或者刺客。谁能想到,他们竟连我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直接登门入室抢走我的妻子。” 铸剑师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紧张地看着谢元与阿涩,“你们若是真确定孩子就在公子云府上,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把他们抢回来。” 说到激动处,他的伤口又有些崩开,阿涩闻到血腥味,让谢元重新帮他包扎,又给他喂了汤药,铸剑师这才昏昏入睡。 阿涩知道情况紧急,他们必须赶快找到婶婶,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危在旦夕。 两人将铸剑师安置好,谢元决定夜探公子云的府邸。 临去之前,阿涩叫住他,将一枚玉戒指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了谢元。 看着被红绳缠绕的玉戒指,上面有个奇怪的图案,谢元认识,那是他们巫族的族徽。 阿涩告诉他:“有了这个东西,你若是遇到巫族,他们大约会将你当做同门,不会害你性命。” 谢元收了东西,告诉阿涩:“你收拾好东西,带着叔父离开这里,去城西周家食铺寻找一个叫周全的掌柜,若是我子时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就跟着他离开,千万别回来。” 第146章 前世7 阿涩跟着铸剑师,悄悄到达周家食肆,他们一直等待,眼看时辰要到了,谢元还没有来。 阿涩慌乱的想要去占卜,可是手一直抖个不停。她嘲笑自己,明明已经没有巫力,却还总想借助巫力达成目的。 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放不下巫的力量。 成为一个手无缚鸡力平凡人,要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尤其还是一个女人,恐怕无比艰难。 阿涩开始害怕,这些日子因为有谢元的陪伴,她才辛苦的走到今日。 若谢元回不来,往后余生,她将如何度过? 她内心无比焦虑,面上却一片平静。 铸剑师受了伤,人紧张的靠在榻上,不安的等待。 周全是个个子不高,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 他似乎是谢元极好的朋友,一听说他们是谢元叫来的,二话不说收容了他们。 阿涩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些人跟他们一样,也是要出城的。 从屋子里的呼吸声来看,大约还有十多个人。 周全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细细解释,只是一直留意门口的动静。 眼看约定的时辰已到,周全不愿意再等待,叫上众人准备出城。 那些人大包小包的,相互搀扶,一个个跟在周全身后,往城门口去。 落在最后的阿涩与铸剑师相互搀扶,才走出两三步,阿涩就停下脚步,铸剑师见她不肯动,也停下脚步:“你怎么了?” 阿涩缓缓回过头,看向左边那条幽深的大道,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可阿涩就是定定的看着。 周全不解,劝她:“小姑娘,我知道你担心谢郎君,可此时此刻你们能平安出城,才是他最大的心愿,还是赶快跟我走吧。” 阿涩这并未动弹,反而道:“他来了。” 几人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周全正焦急,总不能因为这两人耽误了出城的时辰,他跟城门口口的官兵约定好了时间,只有这个时候能够悄悄离开,若再拖延,那些人拿了钱,大约也是要反悔的。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有个身影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铸剑师看到浑身是血的谢元,他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身后牵着一个孩子,一瘸一拐的,焦急向他们走来。 铸剑师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他的妻子,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谢元身上,等谢元到他们眼前,才颤抖着嗓音问:“你婶婶呢?” 谢元将手里的包裹递给铸剑师,凝重道:“我去的时候,婶婶被灌了药,催产生出孩子。又大出血,救不活了。” 铸剑师惊骇的还连连退后,手里的孩子差点抱不住。 还是谢元及时扶住他,孩子才没有掉在地上。 铸剑师颤抖的掀开包裹的一角,那里出现一张嫩生生的婴儿脸。 这孩子闭着眼,若不是鼻翼微微抖动,还有呼吸,几人都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 铸剑师痛苦难受,双目含泪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情况紧急,我们先离开这,其他的事情,我随后再告诉你们。” 周全见人来了,心中欢喜,立刻走到队伍前头,领着众人往城门口赶去。 可才走出去不远,阿涩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叫住众人,让他们等一等。 众人迟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要让他们停下。 周全也感到古怪,他望了一眼城门上的灯,低声道:“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等城楼上的红灯笼熄灭,咱们就出不去了。” 有人不想听阿涩的,着急要出城,撇开他们着急往城门口跑去,甚至才靠近,便被人放箭射杀。 周全大惊,领着剩下的人即可躲到暗处,偷偷观察,才发现城墙上不对劲,那里怎么忽然多出这么多弓箭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焦急不安,原本安安静静的孩子忽然发出了细微的啼哭声。 铸剑师手忙脚乱,想捂住孩子,又怕憋死他,紧张万分看着众人。 众人惊恐,纷纷看向那个孩子,目光竟然十分凶狠谢元立刻挡在众人身前,护着孩子与铸剑师。 好在孩子啼哭一声就消停了,周全见状,着急不安道:“谢郎君,如今这情况,咱们怕是出不了城了。” 跟随而来的人都不乐意了,“说好了送我们出城眼下,怎么又兑现不了承诺?” 有人尖锐道:“都怪你们两个,拖拖拉拉要等他,要不然我们这会儿早就出城了。” 阿涩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簇,什么也没有说。 周全还来不及说什么,便有人附和那人,“就是就是,都是你们的错。周掌柜,你既答应了我们,就当负责到底才是,难不成我们今日都要困死于此吗?” 说话间,有人道:“让这几人出去,他们带着一个孩子,孩子哭起来可不讲道理,那些官兵很快会发现我们,我们可不想死。” 铸剑师抱着孩子,焦急万分,开始哀求:“诸位行行好,救我这孩子一命吧。”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谢元如此惨烈,才能抢回孩子的状态来看,自己的孩子留在城中,一定非常危险。 周全为难看着谢元等人,谢元知道他也没办法,于是咬牙带着铸剑师离开。 阿涩跟沸儿毫不犹豫跟在他身后,周掌柜有心想劝,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此时出城大约不能够了,于是他们换了方向,准备先躲过官兵再说。 可事情并不顺利。 孩子忽然又哭起来,这次却一点不肯停歇。 婴儿的啼哭声在黑夜中格外嘹亮,阿涩闻到风里的血腥气,抓紧谢元的手告诉他。“他们来了。” 谢元以为她说的是城门口的官兵,可阿涩却摇头:“不,来的是巫族。” 话音刚落,几个身影便挡住他们的去路,这些人穿着暗黑的袍子,面无表情,阴冷冷的注视着谢元。 谢元护着阿涩几人,让她们闪躲在草垛后面。 为首之人走出来,上下打量一眼谢元,不屑道:“小子,把孩子交出来,我给你一条活路。” 谢元想起在那里看到的恐怖场面,压下胃里的恶心难受,怒道:“你们生而为人,却行如此阴狠恶毒之事,残害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就不怕报应吗?” 那人闻言,仿佛在听天大的笑话,“报应?我不过杀区区几个孩子,就会有报应,那这些王族,他们以百姓为刍狗,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发动战乱,害死这些孩子的父母家人,让他们成为流浪孤儿,任意宰杀屠戮,怎么就没见他们遭报应?!” 谢元却道:“一码归一码,他们行恶事,自有他们的因果报应,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道理可言?” 那人嗤笑,觉得这是一个,被礼义廉耻道德,教坏了脑子的蠢货。 懒得再跟他废话,抬起手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铃铛,铃声响起,铸剑师怀里的孩子便大声啼哭起来。 那人双眼一亮,看见草垛后面,抬了抬手,忽然从高处落下几个半人半兽的家伙,将谢元团团围住。 这些家伙像畜生一样,四肢踩地,青面獠牙,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腥臭的难闻的味道,凶残嗜血的看着谢元。 “动手!”那人摇了一下铃铛,几个凶狠的半兽人就扑上去,谢元手持利剑,与他们缠打在一起。 可那些半兽人力大无穷,谢元艰难的杀死其中一个,那人的脖子被割断,喷出黑色的血液。 谢元忍着恶心难受,连连退后,又与另外的半兽人纠缠在一起。 可那些人好像不知痛苦疲倦,哪怕被他砍断手臂,也依然爬起来,继续攻击。 谢元眼看不敌,焦急看向一旁的酒肆门口,把心一横,将几个半兽人引到坛子处,将摆放在门口的酒坛,砸在那些半兽人身上。 随即,谢元将手里的剑在地上用力一划,擦出火星子。 烈火一下子烧在半兽人身上,他们从喉咙里发出诡异又可怕的叫声,痛苦哀嚎,终于被杀死。 巫族的追击者见状,气愤不已,大声嚷着杀了他。 为首那人提剑冲向谢元,要夺了他的性命。 谢元之前在公子云的府上,已经受了重伤,艰难对付这些半兽人,已经是精疲力尽。 面对巫族的攻击,更是难以招架,节节败下阵来。 眼看巫族的人就要伤他性命,黑暗中传来一声怒斥:“住手!”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停下动作,回头看去,却见黑暗中有个人影缓缓的走出来,一步一步到几人跟前。 为首的人一看到她,脱口叫唤:“小师妹?” 阿涩淡定从容的看着他,对方根本没发现她是个瞎子。 “罗师兄,好久不见。” 罗团儿看见阿涩,先是惊喜,随即便有些后怕,连着退后几步,远离阿涩一些,才开口道:“没想到,小师妹还活着。” 听他的语气,阿涩便能断定,赵引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们,于是沉稳的问他。“师兄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杀人?” 几个巫族面面相觑,都看向罗团儿,竟然无人敢看阿涩的眼睛。 罗团儿咬了咬牙,告诉阿涩:“此人杀害我巫族,罪该万死,我要替陈关师兄报仇。” 谢元气不过:“你们为了抢夺我叔父的孩子,强行给我婶婶灌下催产药,逼她生下孩子,害死她不说,连她的孩子也不放过,我杀你师兄,那是天经地义。” 公子云的府邸,哪里还是人住的地方,那是恶鬼之地! 罗团儿紧张看着阿涩,这个小师妹自来不凡。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这个师妹的对手。 如今他们又修了邪术,做下如此阴狠恶毒的事,按照师门的规矩,阿涩是可以出手清理门户的。 罗团儿狡辩道:“简直一派胡言,抓你婶婶的是公子云的人,对她下手的,亦是公子云,与我们何干?” 谢元刚要反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扼住咽喉,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紧张的看着阿涩,阿涩根本看不见,这该如何是好。 阿涩很平静的笑了:“师兄,有没有觉得手背特别痒?” 罗团儿本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那里竟真的有一些发痒,还生出了红疙瘩。 阿涩纵使看不见,听见他紧张的呼吸,也猜测到了结果。 “你小的时候做错事,总爱撒谎骗人,师父为了纠正你这个说谎的毛病,便给你下了真言术。只要你撒谎,手上就会长出红疙瘩,瘙痒难受。师兄,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谎,都忘记自己身上有这道真言术了?” 罗团儿看着手背上的红疙瘩,似哭似笑,看着阿涩,道:“若是师父还活着,我们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 他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对阿涩摊牌。“小师妹,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自己想的。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不走也得走。” 阿涩问:“城里那些失踪的流浪儿,都是你们抓走的?” 一人叫嚷:“那不是我们想抓的。都是公子云,是他心生邪念,逼着我们做下这等恶事,小师妹,咱们既然是同门中人,你就不应该帮着外人为难我们。” “正是,小师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可以饶了这个人,但你得把孩子交出来。” 谢元呜呜想发出声音,可根本动弹不得。 阿涩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罗团儿,质问他:“师兄,你们难不成,修炼了邪术!” 杀人祭祀,用孩子的尸体作法,那是巫族明令禁止的邪术。 这种术曾经存在过,但后来被第一任大巫彻底清除,明令禁止巫族中人修炼研究邪术。 若是有违背者,巫族众人,人人得而诛之。 罗团儿苦笑:“阿涩,公子云将我们诓骗到这里来,说是要庇佑我们,可背地里却逼着我们修炼邪术,帮他争夺王权。我们开始不愿意,可他杀死了我们好多的族人。陈师兄没有办法,只有咬牙答应,这才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可你们修炼邪术,也必将遭其反噬,不得善终,师兄们难道忘了,师叔的下场?” 罗团儿怒吼:“我们当时连眼前都度不过了,还谈什么以后!” 第147章 前世8 乔梦记得罗团儿,作为大师姐,她没少欺负这个小师弟。 记忆中的罗团儿,有些贪嘴,偶尔说谎话,但笑起来憨憨的,像只可爱的橘猫。 最喜欢藏食物,据说是因为小的时候饿怕了,所以总是随身携带吃的。 但也因为饿的太久,肠胃坏了,怎么吃都不胖。 有时候,乔梦夜里饿得慌,就偷偷摸摸钻到罗团儿的房里,偷他的零嘴吃。 有一回,被他发现,罗团儿委屈的不行,说,师姐,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乔梦仗着大师姐的身份,威逼利诱,保证第二日带他去吃好吃的羊肉汤,罗团儿这才不哭了。 而如今,曾经可爱的小师弟,在阿涩的描述中,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乔梦听得五味陈杂,心情郁闷。 赵引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不太乐意回忆这段往事。 阿涩叹息一声,“都说人是会变的,可有时候,人是被逼出来的。” 从前那么善良可爱的小孩,也终于被现实逼的恶毒残忍。 “那你是怎么收拾他们的?他们不可能一直没发现你是瞎子。” 自己那些师弟们,再怎么说也是巫族,不可能傻到一直都不发现这一点。 阿涩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必须得速战速决。” 罗团儿无奈的看着阿涩:“小师妹,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与你撕破脸皮,大家各退一步,给彼此一条活路吧。” 阿涩点头,“你带着你的人走,我护着他们离开,老死不相往来。” “这怎么行,必须让他把孩子交出来!” 另一个师兄焦急起来,阿涩眯了下眼。“你们打算用这个孩子做什么?” 比起沸儿,他们似乎更在意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那人嚷完,不敢接话。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罗团儿道:“师妹就不要过问了,今日无论如何,那个孩子我们得带走。看在师兄妹一场的份上,还请小师妹让个道。” 谢元也紧张起来,他不知道阿涩怎么想的,但是他很担心,阿涩此时眼睛不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阿涩。 阿涩却一点退让的意思没有,冷冷一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挡在几人眼前,不慌不忙道:“我若是不让呢。” 罗团儿凉薄的笑了:“我也不想与师妹为难,可我们也想活,今日孩子带不回去,咱们这些人都会遭到反噬。阿涩,你别怪师兄心狠。” 说着,便掏出符咒,变出一个草人,攻向阿涩身后的草垛,非要抢走孩子不可。 阿涩却立在原地,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任由那个草人抓了一个包裹跑出来。 几人惊喜,可接过包裹一看,哪里有什么婴儿,只有一个酒坛子。 几人刚想对阿涩发火,阿涩就往地上砸了一粒红色的珠子。 一瞬间,地上冒出白烟,遮挡了众人的眼睛。 罗团儿知道,这是他们曾经玩过的小玩意儿,没有危险。他急吼吼钻到烟雾里去找人,可雾散了,哪里还有阿涩他们的影子。 罗团儿将包裹重重摔在地,酒坛子砸的很响。 一个师弟问道,“师兄,这下可如何是好?” 罗团儿咬咬牙:“先回去,出来这么久,别让人钻了空子。” “不是已经没有巫力了吗?刚才怎么.....” 谢元带着阿涩几人,找了一处不起眼的空房子落脚。 这房子的主人是谢元在外结交的朋友,前些日子出门去了,家中的屋子便空置下来。 谢元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到这里来躲避。 等几人都喘息过来,谢元才有机会问阿涩,阿涩苦笑:“这哪是什么巫力,这是药,一种可以产生烟雾,妨碍旁人视线的药。以前小的时候,我们在林子里玩捉迷藏,就喜欢用这个东西藏身。” 谢元抱歉的看着她:“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 “别这么说。” 阿涩打断他,指挥着沸儿帮谢元包扎伤口。 沸儿乖巧懂事,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乖乖的按照吩咐做事。 “你我之间说什么拖累不拖累,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对了,你们在公子云的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元看向坐在一旁的铸剑师,怀里抱着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满腹愁肠。 铸剑师虽成婚多年,可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妻子有孕,他盼着妻子生下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却遇上这样的灾祸。 “我跟着同伴潜入公子云的府邸,抓了一个侍卫,才知道那些失踪的孩子,都被人关在西南角的院落里。” 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侍卫一无所知,只是恐惧地告诉他们,凡是接近那里的人,都遭遇了十分可怕的事。 谢元等人顾不得其他,敲晕了那个侍卫,领着同伴摸到了西南角。 才靠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以及血腥味。 “我们悄悄摸进去,听到了孩子的惨叫声,发现有几个人拖拽孩子,从屋里出来。孩子们惊恐异常,嘴里不断哀求着,可那些人不为所动,硬是将他们带到假山处。我们摸过去却发现,那些人进入了假山后黑洞里。” 黑洞里面很潮湿,走到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地牢。 地牢里有很大的池子,池子不知多深,里面是腥臭难闻的血水。 血水之中,还有蛇虫在游动。 那些人直接将孩子丢到水池里,孩子们发出惨烈的叫声。 谢元他们想要去救人,可眨眼的功夫,那孩子就只剩一堆白骨了。 谢元想到那个画面,就恶心难受,可那些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痛苦。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趁着那几个巫族不备,擒住一个人,想要逼问。谁知盘那人并不害怕,反而吹了一声怪异的口哨,接着他们就暴露了。” 谢元急忙杀了人,跟同伴从地牢里出来。 那些巫族一个又一个,与他们打斗在一起。谢元在打斗间,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 他认得,那是婶婶的叫喊声。 谢元艰难脱困,往婶婶的关押处跑去,才跑到门口,就听到了婴儿啼哭声。 他一脚踹开门,肉眼所见,婶婶浑身是血被泡在血池中,已经气若游丝。 接生婆看见谢元,拿着匕首就刺向谢元。她面容麻木诡异,不像个活人,谢元只能砍掉她的头,才让她不再攻击。 谢元想要带婶婶一起走,可婶婶却阻止他说,这里的人似乎在为公子云修炼一种邪术,他们要用她肚子里的孩子,炼制一种独特的巫蛊,说只要将这个孩子练成,那么宫子云就能操控这个孩子,制造出蛊尸大军,到时候别说是区区楚国的王位,就算是整个天下,也可以收在囊中。 婶婶临死前,哀求谢元,求他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带出去,这是她十月怀胎,艰难生下的孩子,她不想让孩子成为那些人口中的巫蛊,那是一种怪物。 谢元答应,婶婶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谢元没有办法带走婶婶的尸体,只能抱着孩子匆忙出来,而外面已经打成一片,谢元一把火烧了屋舍。 他跑到那个关押孩子的房间,想要救出被困的孩子,结果只剩缩在角落里的沸儿。 那么多孩子,最终只救出来这一个,跟着他的同伴,都死在了这些人的追杀中。 谢元叫住沸儿,对他道:“你别怕,我既救你出来,就一定把会把你活着送出去,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惨死。” 沸儿听到这句话,所有的恐惧溢出来,抱着谢元嚎啕大哭,“谢大哥,那些人好可怕,他们把我们关在一起,不仅逼着我们相互残杀,还会把失败的人当场杀死。我的伙伴都不见了,他们....他们...肯定都死了。” 谢元却紧张捂住他的嘴,对他道,“不是哭的时候,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可好?” 沸儿闻言,捂着嘴,对他点头。 铸剑师抱着沉睡的小婴儿,一言不发,神色平静的有些诡异。 谢元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 阿涩坐在榻上,也沉默不语。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必须安安静静的呆着,可所有的人内心都无法平静。 一群人昏昏沉沉的到了天亮,阿涩被沸儿的尖叫声吵醒。 阿涩紧张的顺着声音看过去,询问沸儿发生了什么。 沸儿尖叫,“虫子!虫子!好多的虫子,他们追来了。” 谢元抬脚踩死一只虫子,虫子的尸体流出粘稠的绿色汁液,散发恶心难闻的气味。 他正觉得恶心,抬起头,却发现不断有虫子从门缝里钻进来。 透过窗子往外看,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这种虫子。 黑色尖锐的角,咔嚓咔嚓爬进来。 沸儿哭喊道:“那里都是他们养的虫子,一旦被这种虫子咬到,就会变成昨晚上的半兽人。” 密密麻麻的虫子想要钻进来,谢元将沸儿跟刚出生的婴儿,都交给阿涩,他与铸剑师一起,急忙找东西堵住缝隙,不断的拍死钻进来的虫子。 沸儿紧紧抓着阿涩,害怕的瑟瑟发抖。 可不一会儿,他就惊讶的发现,这些虫子并不敢靠近他们,或者说,到了阿涩眼前,就不敢上前了。 他疑惑,忽然间想到什么,有些惊恐的抬头看着阿涩:“姐姐,难道.....难道....你也是巫族吗?” 阿涩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这些虫子不会伤害巫族,可其他的普通人,只怕就要遭了。 阿涩叫回谢元跟铸剑师,“你们看着孩子,我出去收拾这些虫子。” 谢元哪里肯让,阿涩眼睛不便,这样让她出去,无异于让她置身险地。 阿涩见他不肯松手,只能道:“那你跟我一起,告诉我那些虫子长什么样?” 谢元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道:“这些虫子黑乎乎的,长了长长的触角,大概大拇指大小,背上似乎还有奇怪的黑疙瘩。” 阿涩脸色变得有些惨白,紧张的问他:“它们身体里流的,是不是绿色的汁液?” 谢元道句是,阿涩紧张问他:“屋里可有油脂?” 谢元看了一眼这简陋的屋子,告诉她:“应是在灶房里,我去取。” 阿涩阻止他:“你呆着,我去!” “不行,你看不见!”谢元坚持不撒手,阿涩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背着自己一路走到厨房。 也幸好是阿涩身上的巫族血脉,这些虫子并不敢靠近。 阿涩到了灶房,寻到油脂,又幸运的在米缸里,发现了一些红米。 阿涩吩咐他将油脂倒入缸中,与红米搅和在一起,然后把缸子抱出,放在院子里。 阿涩绕着缸子走一圈,在缸子周围涂上油脂,随后拉着谢元及时回到屋里,重重关上门。 她一离开,那些虫子就后退,往缸子里爬。 虫子密密麻麻,很快装满一缸。 阿涩确定屋里没有虫子了,才拉着谢元走出去,让谢元点火。 谢元的火星子一抛出去,缸里的虫子便烧起来,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众人纷纷捂住鼻子,直到大火烧干净了,再也没有一只虫子在外面,阿涩才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铸剑师抱着孩子,紧张兮兮的问。 阿涩苦笑:“这是巫族明令禁止的一种邪术,我也是曾经在师父的房间里见过,关于这种虫子的记录的竹简,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有这样多出现,可惜我看不见。” 谢元刚想安慰她两句,周围却接连响起惨叫声。 谢元与铸剑师对视一眼,都知道不好。 铸剑师将孩子交给阿涩,跟着谢元探头出去,这一看,直接吓坏了。 只见外面的街道巷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这种虫子,而这些虫子钻到人的身体里,不一会儿,那个人就变得诡异非常。 双眼发红,凶狠如猛兽不说,还渐渐趴在地上,开始爬行。 二人立刻关上门,不敢再冒头。 沸儿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他的声音引来那些虫子,还有巫族的人。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是要害死全城的百姓吗?”铸剑师惶恐不安,若果真如此,他们又如何能逃离? 他的目光,落到了阿涩身上。 第148章 前世9 齿虫,一种生于红色岩洞里,几乎与世隔绝的虫子。 虫身黑而大,甲壳坚硬,肚子里全是绿色的粘液。 它们的嘴里有好几排细密的牙齿,靠着吃腐肉为生。 活人若是不招惹它们,它们是不会攻击活人的。 可受了刺激,就会攻击周围所有的活体异物。 根据大巫的说法,这种齿虫后来被巫族的一位先辈发现,这种虫子的液体若是入药,可以治喘症。 原本这是好事,然而忽然有一天,族中就不允许任何人去抓这种虫子了。 阿涩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他们有位师叔,无意间发现这种虫子若是咬了活人,活人就会神志不清,其状如兽。 那位师叔是个爱钻研的,尤其是这些未知的东西。 他着了魔研究这种虫子,最后研究出一种邪术来。 他养了一批齿虫,这些齿虫经过特殊药物的豢养,咬了人之后,那些人就会像奴隶一样,成为半兽半人的状态,听凭主人的差遣,无惧生死。 这件事被巫族的长辈发现,觉得伤天害理,不仅处死了师叔,而且毁灭了所有的虫子,严厉禁止巫族的人再沾染分毫。 阿涩看不见那些虫子,但听到谢元跟铸剑师的描述,心已经沉到谷底。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那些师兄弟,一定是被逼到极致,否则也不能研究出这样的东西,来祸害城中的百姓。 按照巫族的规矩,她应当清理门,将这些巫族全部斩杀,可她眼瞎了,巫力尽失,拿什么去对付这些人? 铸剑师还眼巴巴的看着她,盼望她出个法子,救一救城中那些无辜的人。 忽然,周围响起铃铛声,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谢元发现那些虫子纷纷朝一个方向跑去,不仅如此,被虫子咬掉的那些人,像野狗一样,动作迅速的跟在虫子后面跑了。 很快,街上恢复平静,安静的诡异。 这片街上,听不到一点人的声音。 谢元迟疑了一下,对阿涩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阿涩问他:“你想怎么办?” 谢元看一眼阿涩,又看了看铸剑师,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们。“我设法送你们出城,你们赶紧离开这儿。我去联络城中的故友,还有军队,联合起来斩杀哪些巫族。” “有把握吗?” 谢元没有说话,铸剑师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阿涩,什么都没有说。 阿涩顿了顿道:“去做你想做的吧,不用管我。戴好我给你的戒指,千万不要摘下来。” 话虽如此,谢元还是带着他们找到周全,拜托周全再次将人送出城。 城中发生的异动,周全也有所耳闻了,他慌慌不安,此时也知道再留下去,大家凶多吉少,于是趁着夜色,带着阿涩他们从另一处城门成功逃离。 谢元确定他们安全离开城门,才放松下来,趁着夜色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那户人家看到谢元,颇为诧异,谢元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给对方,对方一看,连忙带他进去。 屋里的烛火亮起来,一个络腮胡的男人迎面走出来:“可是谢郎?” 谢元对他执礼一拜:“庞将军,事情紧急,谢某忽然到访,还请庞将军见谅。” 庞业看一眼门房,门房立刻紧闭门户,严阵以待。 庞业领着谢元到屋内,关了门窗,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谢元也不含糊拐弯,道:“敢问庞大人,有多久未曾见到公子云了?” 庞业他看着手中的那枚玉佩,这是一位故友的物件,若不是十分信任,故友不会把东西随意给旁人。 他看着谢元,咬牙道:“我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公子云了,一直是他手下的管事来吩咐我们做事。管事说,公子云病了。可我悄悄打探过,府中并未请医。而且......” 庞业不安看一眼门口,压低声音:“我的人进去之后,都断了联络,根本不听使唤。” 谢元叹息,“他们并非不听将军使唤,他们恐怕连公子云的命令都不听了。公子云.....凶多吉少了。” 庞业惊骇,“谢郎,此话当真?” 谢元点了点头,告诉他:“公子云府中的巫族,对他们下了蛊,这些人早就被巫族控制,身不由己。” “何为蛊?” 谢元:“那是巫族修炼出的一种邪术,在人的体内种上某种虫子,这虫子可以操控人的思想行为,如人偶一般,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若是不从,下蛊之人驱动蛊虫,那些人就痛苦难受,七窍流血而亡。” 庞业气的拍桌子:“简直荒唐,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邪恶的事情,怨不得大王要诛杀所有的巫族,这些该死的巫,当真是狠毒可怕。” 谢云看着他,淡淡的问:“庞将军当真觉得,这只是巫族的错?” 庞业沉默,也有些后悔。“当初公子云命我暗中寻来巫族,我以为他不过是想用这些巫求医问卜,谁知道实际上,却是想要利用巫行诅咒之事。” 那个时候,庞业只当笑话,并不觉得巫族有什么诅咒之术。 “我以为公子云犯傻,听信这种荒唐鬼话,想靠什么诅咒争夺王权。谁能想到,这帮巫族如此阴狠,弄出这样邪恶的东西,不仅害了公子云,还想祸害全城百姓。” 今日西城太平街里的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消息还没有散开。但庞业掌控城里兵力,消息自然灵通,只是他开始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此时谢元的到来,为他解开了疑惑。 谢元从太平街一路出来,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谈论这件事情,他想了想,除了那一块地方实在偏僻,没有多少人居住之外,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些人还没有大动作。 这是一次摸底,但他们既然成功了,那么很快,这一城的百姓都会沦为巫族手里的蛊尸。这座城池,很快会沦为鬼城。 “庞将军,眼下这个时候,您该做出选择了。” 庞业看着目光灼灼的谢元,陷入沉思。 谢元的话,他其实半信半疑。 未曾亲眼见过巫族的厉害,庞业更相信这背后,可能是公子云的一招棋。 他不过是个将军,在公子云手下讨饭吃。若是行差踏错,公子云要卸了他的兵权,简直易如反掌。 可如果真的像谢元所说,公子云危在旦夕,他若能剿灭这些巫族,便是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 左右为难之际,他竟一时给不出答案。 谢元见状,也不催促,只告诉他。“将军若是不信,不妨派人去公子云的府邸看看。去闻一闻,那里是否充满了血腥味。若能擒住一只半兽人,想来,将军就有决断了。” 阿涩说过,这些虫子如果有很多,那么那里的腥臭味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焚烧再多的香,也遮不住这带血的恶臭。 他之所以来找庞业,便是因为这城中的兵力,大部分掌握在庞业手中。 他一个人绝不可能剿灭那些巫族,必须要有庞业手中的兵才可成事。 但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庞业不信他,或者庞业也被这些人操控了,那么他今日来就是送命的。 也是他运气好,公子云因为介怀庞业曾是先王的人,对庞业有诸多防备,并未完全信任。 所以庞业虽掌控城里的兵力,但实际上一直被公子云排除在外,并没有深入临城的核心统治圈。 更何况,公子云真实的目的,庞业更是不清楚,只知道公子云是有野心的。 于是谁也想不到,公子云的那些班底都被控制出了事儿,可庞业却因为这份排挤,而躲过一劫,一直没有落入巫族的眼中。 这也是巫族失算的地方,他们或许精通医术,占卜以及巫蛊。 但对于政治权力之争,他们所知浅薄,并不通其中的门道。 以为只要掌控了公子云,便能掌控整座临城,谁知百密一疏,算漏庞业这个最重要的人物。 庞业自有他的渠道,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得到消息,公子云的府邸果然有着怪异难闻的臭气,混杂着异地而来的香料,不仅没有压盖住那些臭味,反而越发难闻恶心。 府邸周围,都没人敢路过了。 而看见他们弄回来那个半人半兽的家伙,庞业哪里还有犹豫。 庞业看着谢元:“谢郎,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阿涩跟着铸剑师等人出城,一行人很快离开城池,到了城外的一处半山坡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城池高耸的外墙,巍峨肃静,可这城池,偏偏让人生出诡异的不安感来。 阿涩看不见,沸儿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 “阿涩姐姐,谢大哥他们会平安回来吗?” 阿涩心里十分慌乱,这种直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师父死亡的时候。 她那个时候着急往回赶,总觉得要出事,结果师父死了,她受了重伤,眼睛也瞎了。 而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强烈,让她的胸口紧缩发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沸儿及时扶住她,让她坐在树下。 周全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水囊,让她喝些水缓一缓。 阿涩谢过以后,连着灌了几口水,人稍稍好受了一些。 铸剑师很担忧她:“阿涩,你可是算出什么?” 阿涩沉默一会儿,低声道:“叔父,我想回去。” 铸剑师惊讶看着她:“这可使不得,城内如此危险,你又双目不便,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先与我一起回乡下安顿好,谢元应该会来寻我们的。” 阿涩却不肯:“对不起叔父,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回去,否则一定会后悔。” 沸儿紧张的看看她,又看看铸剑师,也是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阿涩拉着沸儿的手,对叔父道:“这孩子孤苦无依,我把他交托给您,还望叔父多多照料。” 铸剑师看着惶恐不安的沸儿,长长叹息:“你这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就非要回去呢?” 谁也劝不住阿涩,阿涩在与周全攀谈了几句之后,便拄着导盲棍离开了。 临走前,她留下两张符咒给叔父沸儿,他们若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能及时避开。 这是她失去巫力之前画下的,还有几分作用。 叔父郑重感谢,目送她离开。 她一走,孩子就哭个不停,好像十分不安。 铸剑师怎么哄都哄不住,还是一个同行的妇人,给孩子喂奶了,孩子才安静下来。 阿涩一个人凭着记忆,迟缓的走到城门下。 守城的人见她是个瞎子,又穿的穷酸脏污,并没有多为难她,就放她进城了。 一进城,阿涩脑海里,立刻就看到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城门处挤满了人,无数的人想要出城,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他们身后是数不尽的半兽人,以及齿虫这些东西,很快将那些逃命的人吞没。 无尽的惨叫声,让一切都变得诡异可怕,可是哪怕这些人拍烂了手,城门也打不开。 鲜血横流,一地的尸体。 眨眼的功夫,脑海中的画面又消失了。 阿涩听着耳畔,熙熙攘攘的人走过,有推车的,有拉驴的,有沿街摆摊叫卖的,还有儿童的玩闹声。 这些平静美好,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阿涩惊出一身冷汗,抬脚进城,想要去寻找谢元。 她并不知道谢元去了哪里,不知道谢元会做些什么。 但她十分清楚,谢元一定会出现在公子云的府邸。 于是她顺着记忆沿街而去,前往公子云的府邸。 只是她还未曾寻到谢元,倒是遇到了赵尹。 赵引又喝醉了,在一家酒肆里,一碗又一碗,喝的面红耳赤。 他嘟嘟囔囔,似乎很难过。阿涩站在他眼前,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娘,我该怎么办?” 阿涩问:“你有没有参与罗团儿他们的勾当?” 赵引喝的醉醺醺,忽然听见有人跟他说话,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阿涩,他醉酒冷笑:“什么勾当?” “罗团儿修炼出巫蛊,那是多么邪恶的东西,师兄难道一无所知吗?” “邪恶?”赵引呵呵一笑:“阿涩,你告诉我,巫族被人逼到死路上,不反抗就只能惨死。我们巫族,明明有能力沟通天地鬼神,窥探天意,难道不应该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人之一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犹如丧家之犬?活成了这个鬼样子。” 第149章 前世10 阿涩经过很多年的痛苦磨砺才知道,能力越大的人,面对的困难与束缚就越大,世间自有其法则,来约束这些强大的人,不会让他们强大到无所匹敌,破坏事间的规则秩序。 可那个时候阿涩还没机会明白,她眼前只感觉到无尽的危机。 她必须竭尽所能去解决这场危机,为了谢元,为了巫族,也为了那些无辜的人。 “师兄,带我去公子云的府邸吧。” 赵引红着眼看她,诡异的冷笑:“去那里做什么?你是想阻止他们,还是想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竖起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后笑道:“我猜,你一定是去阻止他们。” 他呵呵一笑,打个酒嗝,晃悠悠站起来。嘲笑阿涩:“他们还不知道你瞎了眼,巫力全无,你去或许能唬住他们,他们从前都怕你,可是.......” 呵呵呵。 “可是他们现在不同了,他们变得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就连......” 赵引比划了一下,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坛抱在怀里,抱婴儿的姿态一般,“就连这么小一个婴儿,他们都不肯放过。你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做什么?” 赵引摸着酒坛子,似哭似笑:“他们啊,要炼制一只厉鬼。这厉鬼,一定要是阴时阴日出生,邪气最重。而且,是被他们下了药,强制生出来的。这样的婴儿,一出生就被他们装在药罐子里,天天喂食各种毒物,十日之后,成为一只最强大最恶毒,但是又只能听话的鬼婴。你知道这玩意有多恐怖吗?” 赵引想到就战栗,迫不及待又灌了一碗烈酒。 “这玩意儿只要一哭,全城百姓的魂魄都会不受控制的,被他操控。为了找到合适的婴儿,他们已经害死了上百个孕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那一个。可前天,他们跟我说,他们终于找到合适的了。那个孩子生来是个巫,在他母体里时,就有强大的巫力。” 赵引咯咯咯的笑,阿涩想起铸剑师的孩子,似乎的确有些不同。 “原来要炼制一个这样可怕的鬼婴,需要的是巫族血脉的婴儿。”赵引哈哈大笑,“你说荒不荒唐可不可笑,明明我们所做的一切,或者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巫族,可他们的行为,却要牺牲一个巫族的婴儿。那还只是个婴儿啊,它来到这世上,都没有看过自己的父母,就要成为巫族的祭品,永远活在黑暗里,这叫什么拯救!” 赵引又哭起来:“阿涩,你告诉我,我们两个人,到底该怎么办?” “师兄没有尝试过阻止他们吗?” “阻止?”赵引仿佛听见巨大的笑话,“我去的时候,他们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从前单纯可爱的师弟师兄了。他们已经成了恶鬼,回不了头了。我阻止不了他们,就算你掺合进来也没用。更不要说,如今你巫力尽失,还成了瞎子。” 赵引长长叹息一声,道:“阿涩,你如今这样,还是听我娘的话,离开这儿吧,永远的离开这儿,这些人都疯了,他们在往地狱的路上走,你不要搅和进去,远离巫族,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去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去吧。” 赵引说完这些,丢下刀币,手里抱着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往前走去。 阿涩跟在他的身后,不急不忙循着他的气味,一直跟他到了无人的僻静处,才敲晕了他。 “师兄,对不起,我做不到。”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更何况他们炼制的这种巫术,阴毒无比。 若是成功,死的不仅仅是这里的百姓,不管是巫族、王族,还是普通人,都会被卷入这场灾难。 这恶毒的巫术,会像瘟一样席卷天下,将所有的人都拖下地狱。 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死了,她就算侥幸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在赵引身上寻到一块令牌,那是可以出城的通行令,阿涩捏紧令牌,着急往公子云的府邸赶。 可她到底是个瞎子,哪怕加快了速度,等她到达,一切都已经迟了。 谢元与庞业领着兵,本想借着巡防的事拜见公子云,谁知巫族的人已经决定破釜沉舟,谁也不放过,所以他们进去就被围攻。 那些变异的半兽人,不要命地与他们厮打,士兵们见到这些恐怖的半兽人,早已经吓得丢失胆气。 这些半兽人,又加上毒虫,士兵们要么被半兽人咬死,要么死于毒虫之手,也成了半兽人。 阿涩在一片混乱之中,却寻着自己戒指的感应,快速找到了谢元。 她用手中仅剩的符咒,吓退那些半兽人,然后拖拽着谢元逃走。 巫族的人也发现了她,不仅察觉她瞎了眼睛,还发现她似乎没有巫力了。 站在高台上的罗团儿,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抬手下令让这些半兽人攻击阿涩。 可阿涩在来之前,已经寻到红米,做下屏障。 那些半兽人追出去,立刻被眼前的红米烫的诡异尖叫,根本无力冲出包围圈,只能看着阿涩骑着马儿逃窜而去。 “师兄,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有个师弟恶狠狠,阴沉看着阿涩离开的方向,这个小师妹果然了得,一而再再而三坏他们的事情,而她救走的那个人,更是三番两次破坏他们的计划。 罗团儿冷冷一笑:“无妨,那小子已经中了我们的毒,阿涩也瞎了,就算再有本事,也解不了毒,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将毒物练出来,增加它们的数量。三日之后,朝廷的人就要来了。等他们发现公子云的不对劲,大军压境,我们这些毒虫对付起来却有些吃力了。” 阿涩一路狂奔,不敢停留,拿着手赵引手中的令牌,竟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临城。 可跑出城以后,她就无法判断方向,只能任由马儿不断奔跑,带着他们远远离开。 只要离开这儿,先找一个地方养伤就行。 可是那匹马儿怪的很,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丛林之中,然后将两个人摔下,自己逃也似的钻进林子里,消失不见。 阿涩慌乱地去抓谢元,谢元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一直往下拉。 阿涩死死抓住他,也跟着一块儿被拉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应该经过一个很大的石洞,或者是隧道。 身体不断下滑,大概过去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到底,重重摔在地上。 谢元先掉下去,阿涩随后落下来,感觉自己砸在一个平坦地板上,好在滚下来的角度并不高,所以只是让她浑身疼痛,并没有伤及内脏。 阿涩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久,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她摸索着站起来,隐约感觉到前方有细微的绿光。她愣住,擦了擦眼睛,又细细一看,果然看见前面有萤火虫的光。 星星点点的,照亮这处山洞。 这里的洞壁如此齐整,干燥干净,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这是人工雕琢制作。 阿涩惊异于自己竟然能看见了,她忙低头去寻找谢元,只见他躺在不远处,阿涩踉踉跄跄过去,在他身上翻找,翻到火折子,点燃一看,谢元已经面色青紫,呈现濒死之态。 阿涩眼泪一下就掉出来,止不住难受痛苦。她咬牙把人扶起来,摁住他的脉搏一探,顿时心慌至极。 没救了,谢元没救了。 因为阿涩的搀动,谢元抽气了一声,睁开眼睛。 他看到阿涩,又看看周围,疑惑道:“我们这是在哪?” 阿涩故作轻松道:”可能是别人造的墓室,你别怕,我们逃出来了,你身上有伤,但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谢元微微点头,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他忽然看阿涩:“你看得见了?” 阿涩:“是,忽然之间就能看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元却笑了,真心为她高兴:“真好,你能够看见,那再过不久,你的巫力也能恢复了。阿涩,我替你高兴。” 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这些。阿涩心中酸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将人搀扶起来:“我们往前看看去,看看出路在哪里。” 谢元捂着伤口站起来,两个人一路往深处走。他们顺着风的方向走,跟着那些萤火虫,那些萤火虫似乎在引导他们,渐渐的汇聚成一小股,为他们照亮了前方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走到一扇两人高的大门前,这是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龙纹,玄鸟等祥瑞兽。 阿涩上前看了看:”这是王族的标记,这里莫非是王族的墓葬?“ 阿涩有所思量,谢元却想起一件旧事:“我小的时候,传闻说巫族为大王占卜,选出适合安葬的龙脉,似乎就是在紫金宝山。” 紫金宝山,不就在临城附近吗? 阿涩立刻明白,这位王也许正是大巫所说的先王。 她仔细在门上摸索,寻找开门的方法,忽然发现门口的镇墓兽身上,有一道孔,很细微。 阿涩从怀里掏出师父交给她的那把钥匙插进去,随着锁孔的转动,大门开了。 阿涩看着缓缓打开的青铜门,隐约明白,也许冥冥之中,上苍已经为她做了选择。 随着大门的打开,墓室之中迅速燃起两排烛火,空气里散发着怪异的香气,阿涩轻轻闻了一下,立刻捂住口鼻,将谢元拉到身后。 “怎么了?” 阿涩道:“这是巫族特制的香料,用来防备那些盗墓贼的。他们若是贸然闯进去,闻到这种香味,立刻会生出幻觉,看到墓室中的恶鬼,最后被困死在这里。” 谢元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阿涩身后,学她用衣服捂住口鼻,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墙壁上的烛火褪去了诡异的艳红,变成了正常的黄色。 阿涩才大步往里进去,墓室之中的墙壁上,画了许多壁画,色彩还很艳丽。 阿涩并没有细看,只觉得,这里应该不是主墓室。 这里的随葬品,只有一些陶罐跟竹简。 阿涩将谢元扶着坐到墙角,自己捡起一卷竹简,细细一看,愣住。 她丢下手里的竹简,匆忙跑到壁画前,仔细看了一遍,眼神惊恐不安起来。 谢元见她站在那里,盯着的壁画一动不动,不安的问她:“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阿涩呆愣了很久,才转过头来看着谢元:“你相信命吗?” 这话问的无头无脑,谢元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很虚弱,嘴唇苍白,脸色发青。“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命好像从来不在自己手里。” 阿涩挨个看壁画,苦笑道:“这壁画上说,巫族几代之后,会面临灭亡的绝境,而这时这场灭亡的起源,正是因为巫族的大巫,不听从先辈的命令,擅自来到王城,为大补王占卜吉凶。” “因为这个起源,巫族会遭到王族的追杀,死伤无数。巫族剩下的人,为了报仇反抗,便会修炼出一种名为蛊的邪术。这种邪术以人炼蛊,若是成功,将死伤无数,将人间变成吃人的地狱。” 壁画上所说的一切,竟然与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完全重合在一起。 原来先辈大巫早就算出这一切的浩劫,那么师父知道吗? 阿涩想起师父交托钥匙时候的神色,后怕的退后两步。 她惶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谢元听到这儿,已经有些虚弱,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问她:“既然先辈的大巫已经算出今日劫难,壁画上可有告知我们,如何解决这场灾祸?” 阿涩将目光落在最后一幅没有看的壁画上,那里隐在暗处,光线不够明亮,不上前看不清。 阿涩竟然有些不敢上前查看,她害怕等待她的,是更可怕的命运。 她忽然转过身来,扶起谢元:“我们离开这儿,这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 她拉着谢元要走,谢元却痛苦的吐出一口黑血。 阿涩吓坏了,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上,有一小截箭头。“这是.....这是.....” “从公子云府邸逃出来,他们射的。”那时阿涩闷头逃命,竟然忽略身后的谢元。这一箭若无谢元,只怕是会射在她身上的。 谢元难受的坐下来,对她道:“我大约是活不成了。” 第150章 前世11 谢元一句话,阿涩就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不算明亮的墓室里,谢元抬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却发现手都没有什么力气。 他笑了笑,结果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仍带着血,好不凄惨。 “别哭,人总有一死的,只是有些遗憾,我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后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阿涩忽然站起来,朝着那堆竹简冲过去,不断的翻找,想要寻到能够救谢元的方法。 可找了一圈,有巫术,有医术,却唯独没有救谢元的办法。 她把目光落在那幅最后的壁画上,看看已经失去意识的谢元,又看看那幅画,咬牙走了过去。 墙上的壁画在她眼前清晰起来,她看清了,也害怕的不行。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要想活就得死。 壁画上阐述,巫族会有一个巫女,经历了眼瞎,巫力尽失的磨难之后,来到这座墓室。 她会修炼一种禁术,这禁术能够让她无比强大,平息这场灾祸。 然而这份禁术因为太过邪恶,也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反噬之苦。 画面上显示,在墓室中央的麒麟神兽中,藏着这种奇异的禁术。 阿涩看到墓室中那只麒麟兽,着急跑过去,对着麒麟兽磕了三个头,然后麒麟就张开了嘴,从下腹处推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块红色的布轴。 布料上写着,修炼了这门禁术,可以让巫族拥有不死之身,存活千年,并且拥有最强大的巫力。 但修炼这个禁术,有一个很关键的物品。 那就是活人的心脏。 因为被人杀害,这心脏会含着主人的怨恨,所以每过一些年,修炼此书的人会力量衰弱,为了渡过这个衰弱期,就要补充人心,压制体内的怨恨。 可随着时间推移,活得越久,需要的心脏越多。可以说,从吃下第一颗人心开始,就是不断吞咽毒物的开始。 而且这股怨恨之气,会随着心脏越吃越多,越来越强大。 若有一日,修炼禁术的人,再也压制不住这股怨恨之气,就会被这些恶毒的怨气吞噬。 死后入九幽之地,不死不灭,受尽苦楚,永世不得超生。 若想杜绝这种可怕的后果,只有一个方法。 就是吃下的那颗心脏,得是自己心爱之人。 如果这个人爱你,能够心甘情愿的为你而死,献出自己的心脏,那么吃下这颗心脏,就没有怨气。 修炼禁术的人,也不会承受怨恨反噬,更不需要,不断补充心脏压制怨念。 所以这禁术很难修炼。 这世上谁会为了长生不死,杀掉自己心爱的人。若是这样做了,这个人又哪配说爱? 又有几个人,在知道自己爱的人要杀自己时,还能够心无怨恨的去死,献出自己的心脏? 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这种违背本能的行为,是要有一个人大方无私的奉献自己,去成全另一个人的自私。 阿涩绝望,回到谢元身边。 抬手摸着他的脸,为他整理脸上的脏污,苦笑道:“‘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谢元,我觉得好累,这世间要毁灭就让它毁灭吧,与我何干,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阿涩很混乱,她已经说不清这一切的因果,也不明白自己的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若是非要有一个人死,她希望死的人是自己,活着太难了。 谢元恍恍惚惚喊了一句,阿娘等等我。 阿涩听到这句话,愣在当场。 她或许不欠别人什么,但一定亏欠谢元的。 因为她的举动,改了谢元的命,让他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受尽今日的苦楚。 可这个傻子,哪怕承受了这么多,也未曾怨恨过自己。 他的心胸如此开阔,又如此温柔。 阿涩的眼泪又一次掉出来,落到谢元的手上。 谢元被滚烫的眼泪惊醒,缓缓睁开眼,看看阿涩,又看看她手里的红布,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阿涩本不想说,可对着谢元的眼,又止不住说出来。“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谢元,我知道这话有些无耻,可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你.....” “我愿意。”谢元用力抬起手,阿涩急忙扶住他,紧张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已经这么凉了吗? 谢元道:“我已是将死之人,若我的死能助你一臂之力,又有何不可,只是阿涩,以后怕是要苦了你了,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分担什么。” 阿涩慌忙解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信我,来世我为你寻个好出身,一定让你和你的父母家人团聚,再一次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平平安安,大福大贵的过完了一生,可好。” 谢元却摇摇头,“不,千万不要这样做。我如今算是明白,万事皆有代价,既然我的死已经是天命注定,那你又何须多此一举?若你因此付出可怕的代价,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阿涩愣住,他说的对,自己若要为他实现这个心愿,的确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卷轴上说,当她修炼成功,的确能够重塑一个人的命运,然而这份代价是最沉重的。 但这跟谢元做出的牺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若是自己成功,却不能救谢元,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你可知道,若你心甘情愿献祭心脏与我。你死后轮回,几乎生生世世要受尽人间疾苦。为了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这一切值得吗?” 那个心甘情愿献出心脏的人,自然可以让巫长生不死,但因为他心甘情愿的举动,违逆天命,相应付出的代价,就是他来世的命,会苦上加苦,不知尽头。 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这种命运。 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牺牲自我到这种地步,不仅牺牲这一世,他的生生世世都要献祭出来。 一旦有一丝点悔恨,不甘,那么这吃下这个心脏的人,就会饱受反噬之苦。 这是一场赌局,人心的本能与良知的博弈,人命与天命的争斗。 阿涩害怕,可这是唯一解决危机的方法。 不仅能够救外面的人,也能够救眼前的人。 但她什么都不做的话,外面或许会沦为人间地狱,但他们死在这里,大不了重入轮回,总有机会再世为人。 谢元道:“总要有人主动做出牺牲的,叔父刚刚有了孩子,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婶婶说让我起名,我想了很久,就叫言生吧,谷言生。能好好活下去,便是我们对于新生命的祝福。” 顿了顿,他捂着胸口道:“若是人人都畏惧责任,等灾祸来临,临城里无数刚出生的婴孩,就要面临死亡。他们还那么小,甚至未曾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美好。阿涩,你真忍心?” “还有临城里,那么多的百姓,我的死去的朋友们,他们与我一起入公子云的府邸,拼了命的送我出来,就是希望我能活下去,设法阻止这些巫族。阿涩,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如果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那么你必须做。” “我知道,这太为难你了,你也是个女子。应该像我的妹妹一样,被兄长呵护,被家人关爱,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可是对不起,我不是巫族,不能像你一样去完成这项使命。阿涩,算我求你,去平息这场灾难。也听我一句,不要顾及我,哪怕我生生世世受尽苦楚,都没关系,你不要冒险来替我改命。” 阿涩哭了,她站起来背对谢元,她不忍再听他的话,害怕自己动摇。她甚至想,干脆放弃好了,什么都不管,那么有责任心做什么。 天塌下来,是天作孽,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巫,干嘛自不量力去拯救世人。 可是师父的话,巫族的痛苦,还有自己在城门口,脑子里闪现的,哀嚎逃亡的百姓。 那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让她绝望痛苦。 她真的可以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吗? 阿涩正犹豫,就听到一声闷哼,回头一看,谢元居然拿起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你疯了吗!” 谢元惨白的笑:“我心甘情愿的,可惜我没什么力气,挖不出来了。” 阿涩捂着嘴哭,痛苦至极。 谢元却轻松笑着安慰她:“你不要害怕,就算我死了,也会在你身边庇佑你。你能解决这场灾祸,因为你是巫族,最强大的巫。阿涩,去做吧,如果不做,你一定会后悔。” 谢元实在是太懂她了,哪怕阿涩不断挣扎,但她内心深处,是极度渴望去救人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狠狠推她一把,断了她所有的杂念。 谢元这一刀,终于把阿涩逼到这条路上。 阿涩抱着他,痛苦的哭出来,“我发誓,我一定会去找你,无论多难,无论要经历多少痛苦,我都会去找你。 我会找到你的家人,我会让你们阖家团聚,我会把今生欠你们的,全部都还给你。 我会帮你消除生命中的苦难,我一定会让你过一场最幸福快乐的人生。谢元,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谢元虚弱说,“好.....我等你,等你......” 他终于没了气息,靠在阿涩的怀中,平静又安详。 烛火之下,墙上照出两条影子。 女子将匕首深深插入另一人的身体里,然后掏出了一个东西,她捏着那团滴着血的东西,不断念着咒语。 许久之后,她惨厉的叫了一声,将那团滴着血的东西,吃了进去。 等她一吃完,便痛苦地倒地。 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一般痛苦,哪怕如此痛苦,她也不断的念咒语,保持清醒,一刻不敢松懈。 她看着旁边的尸体,痛到极致,浑身流汗,双眼突起,满脸青筋暴露,恨不能立刻,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可哪怕满地打滚,她还是忍着,一直念咒一直念咒,直到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骨头都碎裂融化,五脏六腑都已被焚烧干净,连头发都白了。 许久之后,从一堆衣服之中,缓缓站起来一个影子。 她身上的白发一点点掉落,头发又变得乌黑发亮,身体充满了力量。 只轻轻一呼吸,就能感觉着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巫力。 阿涩缓缓睁开眼,看着已经尸体僵硬的谢元,重新穿上衣服,上前抱着她,亲吻他冰冷的额头;“谢元,你一定要等我。” 夜幕再次降临,无边的黑暗之中,整座临城竟连一丝灯火都没有。 这样偌大的城池,安静的像座鬼城。 城墙上的旗帜,在夜风中随风摇摆,发出诡秘的声响。 阿涩站在城墙的高处,静静凝视这座安静的城。 她姿态轻松,慢慢坐下来,双眼一闭,仅凭耳朵听着城里的动静。 “师兄,东西都备好了,只要咱们把东西放出去,外面的那些人,都会成为我们的奴隶。” 罗团儿闻言睁开双眼,眼里早已不见昔日憨厚可爱,只有淬毒般的阴狠。 他冷冷的笑道:“好极,吩咐下去,再过一息,就把虫子们都放出去,等明日朝廷的人来了,打开大门,将这些人引进来。到时候,朝廷的两万大军,都会成为咱们手中的蛊尸。到时候,哪怕没有鬼婴,凭着这些蛊尸,我们也能杀到王廷去,灭了整个王族,为师门报仇血恨。” 站在下方的几个师弟,兴奋之极,高兴的领命而去。 罗团儿这才回头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赵引。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引:“师弟,我知你不愿与我们同流,可我们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巫族。我们巫族为人奴役多年,如今又遭灭顶之灾,自当奋力反击。你若是同情那些百姓,等来日我们灭了王族,一统天下,再放出解药让他们恢复正常便是。” 赵引冷哼:“恢复正常?世上真有这种解药吗?” 罗团儿道:“’自是有的。” 赵引看着他自信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你这话连无知小孩都不会信,我与你同门师兄弟一场,阻拦不了你,只是我最后想劝你一句。你的行为有伤天理,恐怕日后下了地狱,这些被你害死的亡灵,都不会放过你。” 罗团儿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完自己都愣弄住了。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个暴戾之气,虽后悔,却也咬牙切齿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逼的,若要怪,就怪这些该死的王族。要遭报应,也是他们遭报应。” 说完又看了一眼,帘子后面木偶一般的公子云,冷笑道:“师弟,既不愿意出力相助,那就留在这里,好生照看公子云,他现在可死不得。” 第151章 前世12 门客莫里喝多了,最近公子云懒政,几乎都未曾召见他们这些门客。 好在府里待遇未有消减,像他这样混吃混喝的门客,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就是可惜,无法大富大贵。 莫里抱着酒坛子,晃晃悠悠的往家去。 走着走着,他感觉自己踩着了一样东西,挪开脚细细一看,似乎是只虫子。 那虫子被他踩的死透了,身体里流出大量绿色粘液,闻起来腥臭,莫里被这味道刺激,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的脚用力在地上蹭了几下,蹭掉这难闻的气味,咒骂一句,晦气! 说罢,又抱着酒坛子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他睁眼仔细一看,借着微弱的火光,发现眼前密密麻麻的,有许多这样的虫子。 他头皮发麻,一下就醒了,吓得砸掉手中的酒坛子,头也不回的往身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可很快,那些虫子就吞没了他,被虫子咬到的莫里,渐渐意识模糊,不自觉的匍匐在地,像只野兽一样,嘴里发出怪异的嘶吼声。 接着,越来越多的虫子如潮水般涌出,奔向四面八方,要将这城里的人都变成半兽人。 有人发出惨叫,不断的拍打虫子,孩童的哭声,女人的叫喊声,男人的咒骂声,喋喋不休,但都很快被各种惨叫声吞没。 罗团儿站在高处,享受的听着这些痛苦惨叫。 叫吧,大声的叫吧,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 他那些师兄弟师姐妹,都在这样的惨叫声中死掉了,王族对他们赶尽杀绝,但更多的是这些百姓。 这些人曾经无比的尊崇巫族,可随着王族态度的变化,这些人见风转舵,立刻就将他们视作洪水猛兽。 无论他们怎么躲藏,这些懦弱却狠毒的人,总能发现他们的痕迹,并举报他们。 朝廷的官兵追杀他们,这些愚昧的蠢货为了赏赐,到处举报他们,逼着他们无路可走,只能来到临城。 最后呢,那么多师兄弟,几乎都命丧公子云之手。 罗团儿想着那些死去的师兄弟姐妹,恨恨的想,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可还来不及高兴太久,原本黑暗的城池,忽然四处涌现出红色火光,那些位置几乎都在街道的十字路口,瞬间将全城点亮。 罗团儿直觉事情不妙,立刻招来自己的师弟,质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那师弟不安道:“不知是谁在城中的十字路口,想起了火坑,我们那些虫子,根本不听控制,全部朝火光扑过去了。” 罗团儿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阿涩!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与这些畜生为伍,难道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害死巫族血脉的吗?” 师弟摇了摇头,愁苦着急:“师兄,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找到阿涩,只有杀了她,才能消除隐患。” “可....可她是阿涩呀!她是巫族最强大的巫女,大巫的继承者。” 他们都见识过阿涩的厉害,此时见她这般手段,轻易破了他们的齿虫,心中更是惧怕了。 罗团儿狠狠给他一巴掌,怒道:“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哪里对得起我们巫族。一个人对付不了她,就叫上所有人一起,难道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对付不了她吗?” 那人愣住,想想也是,于是立即散开去寻找阿涩。 庞业看着的这些可怕的虫子,潮水般涌来,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爬进他们挖下的大坑,被坑里的松香油脂燃烧,发出怪异难闻的气味。 他面色敬佩又有些惊惧的,看着一旁的少女。 庞业那日想去拜见公子云,谁知着了巫族的道,险些命丧在公子云府中。 他艰难逃出来却受了伤,躲躲藏藏,差点就因为伤口的毒性发作,一命呜呼。 眼看命不久矣,昨日夜里,这少女不知如何找到他,不仅将他救醒,而且令他准备许多松香油脂,还说一定能助他消灭这些巫蛊。 庞业早已无路可走,哪怕觉得她身份可疑,或许也是巫族,此时只能选择相信她。 眼下真切看到这些虫子,被她轻松消灭,对她更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然而内心深处,对于他们这些巫族的手段,又十分不安。 这样的人,若不能掌控,必成大患。 阿涩不理会他想什么,只是抬起头来告诉他:“庞将军,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城西了。” 庞业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策马而行,很快到了城西。 一个士兵看到他连忙跑过来,庞业质问:“都弄好了吗?” 那人看了一眼阿涩,连忙点头,“将军,都准备好了。” 庞业点头看阿涩,阿涩道:“一会儿铃声响起,劳烦将军及时打开城门,切不可耽搁。” 庞业犹豫了一下,问她:“这些半兽人当真还能救治?要不然.....”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阿涩侧目看他,淡淡道。“庞将军杀法果断,若是在战场上杀敌,定是百战百胜。” 庞业可不觉得她这话是在夸自己,果然,随后又听她道:“只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百姓,庞将军也该存些恻隐之心,救他们一命。须知他们也有亲人朋友,也想好好活下去。” 庞业在公子云的府上,见识过这些半兽人,哪里还有人的样子,按照他的想法,全部斩杀了,一了百了才是上策。 可他不得不承认,阿涩的做法能降低他们的损失,还能给他博一个好名声。 更何况,除了阿涩,没有人能够让他轻松的赢得这场战争,所以他犹豫了一下,立刻做出决断,同意阿涩的做法。 阿涩深深看他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只见她掏出一张红色的符咒,将其点燃,嘴里念着咒,不一会儿,掏出一个手铃摇了几下,随着她的摇动,整个西城,接连响起怪异的铃声。 这铃声一响,原本被巫族控制的半兽人,还有那些刚刚成为半兽人的百姓,忽然之间就脱离了巫族的掌控,顺着铃声疯狂奔袭而来,很快就汇集到通往城西大门的主道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半兽人,庞业跟他手上的手下的士兵站在城墙上,个个流出冷汗,惊恐道:“这些,还是人吗?” 简直比传说中的蛮族还要野蛮可怕! 庞业冷冷看他一眼:“要不你再仔细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父老乡亲,同乡邻居?” 士兵顿时不敢说话了,今夜城中发生这些异动,他们也心里慌的很,虽及时让家人藏起来,可若是万一他们还是中招了呢? 士兵不再说话,只听着庞业的命令,及时打开西城的城门。 阿涩看着那些人疯狂的朝着城门口涌去,又一次摇响手中的铃铛,一瞬间城门打开,所有的猛兽都冲出去,直接扑到了护城河中。 他们才跳下去,就发出惨烈的叫声。 那些猛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护城河里就塞满了人。 听着他们在里面惨叫挣扎,庞业开始心慌,这法子真的有用? 他想了一想,让手下的士兵全部拉满弓待命,一有不对就将这些人全部射杀,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但又想到阿涩说的话,这河里已经被他们截流,下了特殊的药物,只要任由他们在这里泡上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够恢复正常。 士兵们都紧张的拉满弓,眼睛一眼都不敢眨,死死盯着护城河里的情况。 直到最后一个半兽人跳入护城河,庞业立刻下令关了城门。 看着那些人在护城河里惨叫挣扎,他一直留意着时间:“时辰可到了?” 士兵紧张的看一眼沙漏:“到.....到了。” 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落下,庞业忙往下看去,那些人还是在挣扎哀嚎,并没有恢复人状的意思。 他咬咬牙,抬手就要下令,让士兵射杀半兽人。 忽然,一人拦住庞业,高喊:“那是我娘!将军,求您再等等吧。” 庞业甩开他,正要叫人把他拉下去。 旁边的士兵惊恐道:“那是我大哥。” “那是我的婆娘。” “那是我的孩子。” 这些士兵发现,护城河里泡着的竟有自己的家人,手里的箭无论如何也射不出去。 庞业气的骂娘,一把抢过士兵手中的弓箭,抬手就要射出去。 士兵连忙拉住他,“将军再等等吧,那姑娘不是说了吗,只要跳入护城河中,这些人都还有救。” “她倒是说了一刻钟的功夫,可你瞧瞧如今多久了,他们有要清醒的样子吗?” “或许....或许是时间不够呢。” 庞业一把推开他,“闭嘴,我不能让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冒险,这些半兽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让他们逃离,不仅我们要遭殃,只怕天下百姓都要完蛋!你敢做天下的罪人吗?” 庞业见证过他们的战斗力,这些半兽人哪怕留一个活口,都后患无穷,于是开弓就射出了第一箭。 可不知何处吹来一阵诡异的风,硬是将他的箭吹偏了,直接射到地上。 他一愣,接连射出好几箭,可这些箭都落在地上,怎么也射不中自己的目标。 他看着诡异的风,惊叹,莫非是天意。 正发愁,忽然有人叫道:“上来了,上来了,有人上来了。” 原本愁苦的士兵们听到这喊叫,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像人一样从护城河里爬上来。 大约是泡了水,整个人不仅狼狈不堪,而且十分难受,纷纷上岸呕吐。 有小孩子吐完之后就哭了起来,大喊着找娘,见到他这反应,庞业他们这才高兴起来。 “活了活了,都活过来了,将军,那姑娘果然没有骗我们。” 庞业深深点了点头,可随即跑向城墙的另一边,站在高处,目光肃穆盯着不远处,一团巨大的火光。 这女子破了巫族的巫蛊毒虫,接下来,便要对付这些巫族了吧。 有士兵问:“将军,我们要不要去帮一帮她?” 庞业想起阿涩的话,摇了摇头:“不必,她说过让我们不要插手,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护好这里的百姓就够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说话。 阿涩在街道最宽阔的空地上,点燃身边的火把,很快,罗团儿的人纷纷出现。 她数了数,一共十三个人,没有看见赵引的身影。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她道:“罗师兄,咱们巫族就只剩下这些人了吗?” 罗团儿冷笑,“不然呢?咱们巫族是天选之子,本就稀少,全族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二百来人。可我们这些人,伤的伤死的死,活到如今的,也不过只剩我们这些师兄弟。” 他看着阿涩,哼哼道:“你我本是同族,应当同心协力为师门报仇血恨才是,你为何要帮助这些愚昧无知的蠢货,来对付我们自己人?” 阿涩却问他:“罗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巫族的使命?” 罗团儿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什么使命?做奴隶的使命吗?” 他不十分不屑,阿涩叹息,知道他是不可能回头了。 “师兄,我并不是想阻拦你们报仇,王族害得我们几乎灭族,我与你同样恨他,但你要报仇,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罗团儿大骂:“这些蠢货哪里无辜了?他们向朝廷领取赏金的时候,可曾想过因为自己的举动,会让我们这些无辜的巫族,面临灭顶之灾!他们忘了当初,我们治病救人时候的善举,忘了我们为他们驱魔除邪的辛苦,他们眼里只有朝廷给的那一点点金银,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 阿瑟知道他已经走火入魔,钻了牛角尖,将一些人的行为,以偏概全,扩大到所有人。 事到如今,他们都回不了头了。 他们做下的事,等待他们的,只有报应二字。 阿涩怅然道:“师兄,仇我会去报,可你们的罪行,也得受惩罚。” “闭嘴,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嘴脸,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接受惩罚?错的是你们,是这个世道,这天下,居然辜负巫族,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第152章 前世13 罗团儿等人的恨,让他们浑身充满戾气。犹如地狱的恶鬼,恨不能毁了世间所有。 阿涩看在眼里,却只是平静道:“师兄们被仇恨蒙蔽双眼,修炼出巫蛊这等邪恶之术。如今早就移了心性,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从前?”罗团儿大笑,“从前我们温顺善良,宛如羔羊,最后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我们还回去从前做什么。经历这一切,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人若要活下去,活得好,就要如恶鬼一般凶狠,让所有人都畏惧你。这样,他们才不敢对你动手。 说白了,恶人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着,才能护住自己的亲朋故友。阿涩,从前的我们错了,如今的我们才是正确的。” 阿涩摇了摇头,忽然抬起手往地上一掷,罗团儿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被一个巨大的火圈围住。 有人惊恐:“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涩站在火圈之外,道:“师兄们先走一步,等我替你们偿还了所有的罪孽,我就下来陪你们。” 罗团儿觉得不好,大叫着大家快跑,可一切已经太迟,他们根本冲不出这火圈。 忽然之间,电闪雷鸣。 黑沉沉的天上,雷电炸裂出缝隙。 庞业等人站在城墙上,看到滚滚的天雷,一下子就惊骇了。 罗团儿惊恐大叫:“是天雷阵!阿涩,你是要我等灰飞烟灭吗?” 不愧是大巫最得意的弟子,天雷阵这样的阵法,便是大巫,也要几个长者一起,才能催动,而且使用后,会极度损耗元气,一不小心未伤及自己。 可阿涩一个人,却从容娴熟的念着咒语,未见一丝痛苦。 不一会儿,天雷狠狠砸下来,将在场的十几个人全部劈中,剧烈的痛苦让这些人倒地不起,稍稍挣扎就痛苦死去。 随着雷鸣的结束,阵法之中已经血流成河,阿涩抬脚走进去,罗团儿用最后的力气拉扯住她的脚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助这些自私自利的废物。他们不是无辜的,他们人人手里都沾着我们巫族的血。” 阿涩叹息一声,蹲下来问他:“他们当真人人都是沾血的吗?那些刚出生的婴儿,三两岁的孩童,他们也曾沾了巫族的血吗?” 罗团儿被问住,咬牙切齿道:“阿涩,我感觉到了,你今日的巫力不够纯正,身上带着一股子邪气,你一定修炼了不为人知的禁术,否则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与我们一样也违逆了巫族的规矩,我等今日的下场,便是你的来日。“ 以杀止杀,无论最后谁赢了,都绝不会好过。 阿涩抬手在他额头一罩,合上他的双眼。 随即又掏出一个葫芦,嘴里念着咒语,很快,十几个绿色的光团,就飘进她的葫芦。 阿涩这才沙哑着声音道:”师兄且去,剩下的,我来善后。” 赵引寻着雷声找来,跑到此处,只看到自己的师兄弟们血流成河,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阿涩,一身红衣宛如鬼魅。 他惊恐道:“你做了什么?” 阿涩收好葫芦,回头看他:“赵师兄没有看到吗,我帮他们做了了结。” 赵引大吼:“你疯了吗?他们是我们的同族,是你的师兄。你怎么能将他们全数杀尽?你怎么忍心!” 阿涩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痛苦愧疚都没有,那诡异的平静,让赵引更加恼怒,“你看得见了,巫力也恢复了?” 他仔细看了看阿涩,瞬间白了一张脸。拔出腰间的佩剑,惊恐指着她:“你身上这股子气息不对劲,莫非你修了什么邪术不成?” 否则之前是自己见她,还是瞎眼,今日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 除了邪术,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强大起来? 阿涩:“师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离开这儿吧。” 赵引却悲凉苦笑:“走?去哪儿?罗团儿等人虽然可恨,可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挽救巫族,你今日的行为,只会将巫族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以后,世人都会憎恨厌恶巫族,恨不能将我们逼入死地。阿涩,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巫族的立身之地了。” 阿涩却道:“那我们就做个普通人,从此以后这世上便没有巫了。做巫有什么好,老天给你多大的能力,必会强迫你承担多大的责任,你若是不从,这些能力就会反噬你。师兄,做个普通人挺好的。” “哪里好了!”赵引恨恨不平,忽然想到什么,瞪眼质问:“是不是我阿娘临死之前,把所有的巫力都传给了你。” 阿涩:“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忽然之间这般强大?我阿娘临死前,跟你说过什么?她一定给过你什么东西,对不对?” 阿涩没有说话,赵引却似乎魔怔了,喃喃自语:“为什么不给我?若是给了我,我绝不会像你这般,连自己的同门都杀害,我一定能够保护他们,我一定能够的.......” 他疯疯癫癫的,似哭似笑。 阿涩看着不远处跑来的士兵,目光一冷,直接敲晕了赵引,带着他匆忙离开。 庞业领着人前来,发现阿涩已经不见。 手下劝他:“将军,咱们此时不应该先去看看公子云吗?” 庞业却不以为然:“那女子说过,只要这些巫族都死了,公子云身上的咒术就会解除清醒。再说,要不是他自作聪明,妄图利用巫族生事,怎么会闹出这种祸端。他那样的废物,空有野心没有脑子,就算清醒,日后也一定活不了多久。 可我们若是能够抓住这个巫女,把她献给大王,凭她的能力,我们一定能够更进一步。 就算不能,也要除了她。以免日后她为旁人所用,利用各种邪恶巫术再来坑害我们。” 那些士兵,一想到护城河中的半兽人,心中也惶恐不安。 哪怕因为阿涩他们才得救,但此时对于巫族恐怖力量的畏惧,让他们深切明白,这个女子确实是不该留下。 于是在庞业的吩咐下,这些人在城里散开,四处搜索阿涩的下落。 可阿涩早就带着赵引,离开了临城。 乔梦听到此处,恨不能立刻停车嚎啕大哭一场。 可惜在高速路上,可不能随意停车。 于是她恶狠狠瞪了一眼赵引:“小师弟,没想到你脑子这么不清白,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一直憎恨阿涩,纠缠于她吧。若是如此,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赵引不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因此而怨恨她。” 他看着阿涩,冷冷一笑。“你不如问问小师妹,她后来又做过些什么。若非她的所作所为,这世上的巫族怎么会消亡殆尽,一个不留。啊,不对,还留了她一个,她为了活下来,真是不择手段。” 乔梦瞪眼,“我要相信你说的话,我他妈就是个棒槌。我发现你们男人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死德性,遇到了事情,首先会把责任推给女人,怎么着,全天下女人都是你妈,都他妈的得惯着你们这些男人的臭毛病啊。” 阿涩咳嗽一声,对乔梦道:“不要对师父不敬。” 乔梦愣了一下,连忙咳嗽,嘴里念叨:“师父,您大人有大量,不见要与弟子一般见识。弟子一时口快,胡说八道了,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放心,我娘一死就跑去投胎了,如今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跟你的关系应该是十万八千里,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了。” 赵引冷笑着看上阿涩:“小师妹,不妨跟大师姐说一说,你后来又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吧。” 阿涩还真娓娓道来。 离开临城后,她便算了一卦,大利东方,于是决定往东走。 乔装之后,带着赵引往东,准备离开楚国。 可朝廷的传令兵速度很快,不过几日功夫,到处都张贴着针对阿涩的通缉令。 赵引嘲笑她,“你辛苦救了公子云,还有临城的百姓,人家不仅不感激你,反而把你当做与巫族余孽,赶尽杀绝,这滋味可好受。” 阿涩放下筷子,赵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拍后脑勺,整张脸直接砰的一下,磕到桌子上。 桌上的饭菜都被震的打颤,客栈里的人都好奇看过来。 赵引狠狠抬起头:“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阿涩拿起筷子,又用力放下去。 赵引再一次用脸砸桌子,掌柜的见状惊慌跑过来:“二位客人,可是小店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阿涩淡淡道:“没有,我这哥哥头痛症犯了,吃饭之前不用脸撞一撞桌子,胃口就不太好。” 这个荒唐的答案,让掌柜的颇为尴尬,只能僵硬的笑笑,“那这位客人还请轻一些,我这的桌子不太经撞。” 阿涩掏出几个刀丢给他:“就当赔你桌子的钱了。” 赵引再次抬起头来,额头青紫却未曾流血,只能哼哼瞪着阿涩,“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涩面无表情:“吃饭,吃完饭我们上路。”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些人被绳索捆着,从饭馆前走过。 阿涩一抬眼就看见了沸儿,还有他怀里抱着那个小孩,却不见铸剑师的身影。 “那是做什么?” 掌柜的看了一眼,低声道,“唉,作孽,还能是做什么,大王又要修建宫殿,找人抓壮丁去干活。” 阿涩指着沸儿,“不过是个孩子,他们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掌柜叹息摇摇头,“这种事,有钱的还能花钱买通,可普通人家,只能出人头了,毕竟大王的命令,谁敢违逆?如今这世道,各人顾各人吧。” 赵引却盯着沸儿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是巫族。” 阿涩自然也知道,可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吃了饭,才带着赵引离开。 赵引被迫跟在她身后,哪儿都去不了,十分恼恨,“你想做什么?不会想要去招惹那些官兵吧?“ 阿涩牵着马道:”你不是说要重建巫族吗?那这些带着巫族血脉的人,我们就应该把他聚拢起来。“ 赵引呸了一声:“你不是说再也不做巫了,要做普通人?” 阿涩拍了拍手,赵引一下就跪在她眼前,站不起来,只能狠狠的瞪着阿涩,“有种你别使用巫力。” 阿涩倾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当然没种。” 说完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赵引被迫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两人很快寻到那些奴隶被关押的地方。 趁着夜色,阿涩在军营东边点了一把火,引得所有的人去救火,她趁机救出这些奴隶,带走了沸儿与他怀里的孩子。 沸儿看到阿涩,抱着她嚎啕大哭。 “阿涩姐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一哭,怀里的婴儿也跟着哭出来,似乎是饿了,哭得十分厉害。 好在阿涩早有准备,来之前寻了一头羊,弄了一些羊奶。 她逼着赵引带孩子,给怀中的婴儿喂奶,阿涩这才问沸儿:“你们怎么在这儿?叔父呢。” 沸儿擦擦眼泪,泪眼婆娑道:“叔父死了,我们本以为逃出去就能过好日子,谁知回到村里,却碰上朝廷征用民夫修建宫殿。叔父本想花钱了事,可是那些士兵贪得无厌,来了一波又一波,叔父的钱被他们掏空,孩子都养不活了,一气之下跟他们闹起来,结果被他们活活打死。 村里的人也是伤的伤死的死,我跟小谷逃不掉,就被他们抓来充作奴隶,要去给大王修宫殿。阿涩姐姐,谢大哥呢?” 阿涩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给他一块粗饼,让他去吃。 赵引不容易哄好孩子,把熟睡的孩子交给阿涩,“这小子巫力挺大,将来必不是凡物。” 阿涩抬手,摸上孩子的头顶,诧异地看赵引。 “怎么了?你这见鬼的表情,够渗人的。” “这孩子被强行催生,体内有邪气,日后若是教导不好,怕成祸患。” “怎么会这样?那这孩子留不得。”赵引听见邪气二字就怵的慌。 阿涩却一下拍开他的手:“留不得也要留,这是巫族造下的罪孽,若没有你们,这孩子不会生来体内带着邪气。” 赵引无语:“按照你这个说法,咱们这债何时能还完?” 第153章 前世14 阿涩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能够还得完。 但她知道,当谢元用自己的生生世世来献祭,只为阻止这场灾难,她就只能一路走下去,多难都不能说后悔。 她必须坚持到最后,一直还完罪孽,直至实现自己对谢元的允诺,给他一世美满的人生,这债才能了结。 就这样,阿涩带着赵引他们一路向东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海边小村子定居下来。 这里人烟稀少,日子平静,孩子们渐渐长大,赵引也开始有了岁月的皱纹,可阿涩却一如从前,还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终于,村里有人开始闲言碎语,议论阿涩是不是妖怪变的。 否则为何好几年过去,她一点不见衰老,反而越发美艳动人。 有关阿涩的传闻,不知不觉传了出去,于是就有人找到村里,想要见一见阿涩。 但是当贵族的马车来到村里的时候,阿涩跟赵引他们早就已经离开。 阿涩算到危险将至,又一次带着孩子们跟赵莹引一起远远离开。 这次他们进了山里,在山中修了很大的庄园。 庄园里汇集了阿涩寻来的,天生就有巫力的男男女女。 赵引按照阿涩的吩咐,开始教授这些孩子巫术,医术,占卜术。看着庄子里越来越多的巫族血脉,赵引天真的以为,巫族即将复兴。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当初所想,不过是给这些不同于常人的孩子一份平安之地,教会他们如何藏身,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避免被那些掌权者利用。可是,有些人,并不甘心做个平凡人。” 那时候,天下连年征战,一国大王甚至会为了一块玉石,轻易与别国开战。 说什么,不过是以玉石为借口,故意与对方开战,以达到统一中原的目的。 其实那份想要占有天下最好资源的野心,才是真正的驱动力。 为了战争,各国都需要能人异士,庄园里的那些弟子,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悄悄离去。 他在外发达的消息传来,接二连三有人冒险离开。 阿涩拦不住这些人,但她预感到,灾祸即将降临。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杀光巫族子弟吗?” 赵引恨恨不平,那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巫族。 甚至还有很多是他的嫡传弟子。 可是到最后,这些人全都被阿涩害死了,你叫他怎么能不恨! 赵引越发觉得,都是因为母亲把最强大的巫力都给了阿涩,而不是给他,否则他一定能够带领巫族,重建辉煌。 乔梦看看阿涩,又看看赵引,摇头叹息:“真是癔症,秦始皇都不能掌控赵高跟李斯一辈子听话,你凭什么以为,你能管得住底下的孩子不生异心?” 说到底,人心自私,大家只为自己而活,才是本性。 各自的欲望生出不同的目的,最终导致不同的选择。 赵引不服:“你凭什么认为我做不到,如果我也像她一样学了禁术,能够活上千年万年,那时候有什么东西是我掌控不了的?” 乔梦真心替他累的慌:“千年万年干同一件事,你愚公移山吗?有意思吗?” 人其实很奇葩,没得到的时候,费劲心机得到。得到了,觉得也就那样,于是也不稀奇了。 说穿了,没有得到的探知欲,才是人类不断前进的动力。 阿涩闻言咳嗽一声,她不就是愚公移山! 乔梦尬笑:“阿涩,你要不成全他?” 阿涩看一眼赵引,却道:“成全不了,这世上他没有心爱之人,也没人爱他!” 乔梦愣住,随后哈哈大笑,眼泪都掉出来,她一边抽纸巾擦眼泪,一边嘲讽赵引:“听到了吗?单身狗不配修炼禁术!” 赵引不服:“她的鬼话,也就你信了。” 乔梦沉默了片刻,对他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首先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若是我永远对所有的话都表示怀疑,那么我本身的存在可能也只是一场梦。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只是我自我相信我还活着,相信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村庄,你说是吧?阿涩!” 阿涩笑着回应她:“你这个说法倒也有趣,一花一世界,兴许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场有痛觉的梦而已。我们存在的世界,也只是别人的一场游戏。” 赵引被二人古怪的言论弄的不舒服,索性不说话了。 阿涩便接着说后续。 随着不断有弟子不告而别,阿涩望着天上变幻莫测的云朵,占了一卦,大凶。 她叫来费儿与谷言生,告诉他们:“你们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连夜离开。” 沸儿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高高瘦瘦的,容貌清秀,听到这个事,担忧问:“阿涩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阿涩点了点头,沸儿虽然跟他们待在一处,但他身体里并无没有巫力,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所以他没有拜入师门成为赵引的弟子。 这个庄子里,巫族全都是拜赵引为师,阿涩一个弟子也没有收,就是谷言生,也不过是以弟弟的名义,寄养在她膝下。 阿涩曾经试图让这个孩子叫自己母亲,但谷言生十分拒绝,非要跟着沸儿叫她阿姐,日子久了,阿涩并便不纠正他。 此时的谷言生,不过十岁出头,是个在俊美可爱的孩童。 等阿涩说完话,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等沸儿走了,才拉住阿涩的衣服问:“阿姐,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我感觉到那些离开的人,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灾祸。阿姐,就没有办法让他们永远闭嘴吗?” 阿涩听到这话,心中惊骇,她强压下不安,问他:“你知道什么叫永远闭嘴吗?” 谷言生一板一眼,“让他们死了,就能永远闭嘴了。” 阿涩半响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个孩子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但没有想过,他如此早熟,又如此的冷漠。 对于旁人的生死,他毫无共情。 阿涩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言生,人的性命是很珍贵的。他们来到这世上,都带着父母亲人的祝福,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答应我,你永远不会轻易的做这样的事,好吗?” 谷言生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扑到阿涩怀里,软软道:“只要他们不伤害阿姐,我就不杀他们。” 阿涩苦苦一笑,摸着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沸儿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将东西收拾出来。 大约是逃命逃惯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敏捷。 赵引被阿涩急匆匆叫来,疑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师兄,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这里不安全了。” “你确定?” 阿涩指了指自己占卜出的卦象,“师兄不妨一看。” 赵引看到卦象,心下惊骇,连忙去通知门下的弟子,让那些愿意跟着他走的人,都去收拾行李,若是不愿意走的,那就给了他们盘缠,让他们自行离去。 一夜之间,这硕大的庄子,人影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只鸡都没有留下。 等那个叫严平的弟子,领着朝廷的人来到此处时,只看到满地的狼藉,哪里还有巫的影子。 严平人惊恐对着庞业跪下磕头:“大将军,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族中权威最高的,就是一个叫做阿涩的女子。” 此时的庞业,已经快到五十岁,发丝里有了一丝灰白。 他从严平的描述中就能断定,藏在这座山谷之中的女子,就是自己找寻了许久的阿涩。 当年临城一战,公子云果然如他所料,没过多久就被朝廷赐死,而他因为运作得当,反而获得了高升。 这些年连年征战,他已经位高权重,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要依附王族公子才能存活的小将军。 如今那些公子们,都要看他的脸色。 但是最近他病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大王蠢蠢欲动,想要夺走他手里的兵权。 尝过权力滋味的男人,是绝不愿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的。 他必须设法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候,他手下为他献上了一个巫族,这个巫族用他微弱的占卜术,的确为自己躲避了几次灾祸。 可严平的能力太小了,庞业想要的不仅仅是躲避灾祸,他想更进一步,成为整个楚国的掌权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更想摆脱身体的衰老疾病,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于是他让人去探话,严平不过两杯黄酒下肚,就全部招了。 当他听到手下来报,巫族中有个容貌秀丽穿红衣的女子,许多年过去始终容貌如初,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这与他曾经在海边渔村打探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他更加笃定,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找寻了许久的巫女阿涩。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寻到阿涩,他要让这个巫为自己延续生命,为自己占卜,勘破天机,夺取王权。 看着散落一地的杂物,庞业看向严平,笑了:“你既然是巫族弟子,那就好好想个法子,把人给我诱骗出来,只要你能做到,我赏你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严平听到黄金万两这几个字,顿时双眼冒光。 他从小生出生在市井街头,受人欺凌,母亲是个让人作贱的娼女,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次机会。 严平仔细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立刻抬头道:“大将军,小的有法子能把人引诱出来。” 阿涩带着众人远离庄子,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山上。这里曾经有人修建了庙宇,如今已经人去楼空。 山上有着特殊的灵气,很适合修炼巫术,她决定在这里停下来。 这座山易守难攻,山上有一口永不枯竭的水井,土地可种植粮食,自给自足。只要守好下山唯一的通道,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也上不来。 阿涩在上山的路上设下禁制,凡是想要上山的人,若没有巫族的特殊密语加持,就一定会迷路在半山腰,最后迷迷糊糊的走出山里,怎么都上不了山。 做好这一切,她安心下来,可没过几日,麻烦再次降临。 有个下山采购的弟子,哭哭啼啼的回来,跑到阿涩的房门口跪地不起,哀求道:“阿涩师叔,求您救一救孤巫族的师兄弟吧?” 赵引不服闻讯而来,来见她的模样,十分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那弟子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赵引:“师父,是严平师兄,他们被朝廷的人抓住,那些人逼迫他们交代咱们的下落,他们不肯,那些官兵后日就要当街斩杀他们。师父,求你想想法子,救救严平师兄吧!” 赵引道:“要救人你寻我便可,如何要来烦扰阿涩师叔!” 那弟子哆嗦了一下,害怕道:“实在...实在是那些人太可怕了,弟子想着,仅凭师父一人之力,恐怕没有办法救出那么多师兄弟,少不得要请阿涩师叔出手。” 谷言生走过来,冷冷嘲笑:“赵师兄,他这是瞧不起你呢!” 赵引赏他一个白眼,这该死的小孩,年纪小小的,一副鬼精灵模样,每一次开口,都是直接捅他的肺管子,要不是看在这小子年纪小,自己早就把人丢出门去了。 赵引看向地上的弟子,谁知那弟子竟有些心虚的撇开头,不敢看赵引的眼睛。 照赵引忍了忍怒气,对他道:“为师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抓了我的弟子,想祸害他们的性命。” 说罢,带着那个弟子离开。 那弟子目光念念不舍,一直盯着阿涩的房门,可阿涩的房门始终未曾打开。 等到人走了,谷言生推开门,看见阿涩坐在铜镜前梳头,忍不住跑过去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阿姐,他们这些人都好笨,你不要管他们的死活好不好?” 阿涩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木梳,摸着他的头,问他:“今日的术法学得如何了?” 谷言生仰起头,笑道:“我已经会祝融火术,我演示给你看。” 说着抬手,朝着油灯隔空一点,那青铜油灯一下子全部亮起来。 阿涩看在眼里,有欣慰也有不安,这孩子的天分,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可这孩子的心性,实在是让她担忧。 “言生,若是有朝一日,阿姐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第154章 前世15 谷言生没想到,那天阿姐对他说的话,竟是认真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了阿姐生气,所以阿姐这样吓唬他。 直到有一天醒来,阿涩不见了,整个山顶只剩下他跟沸儿两人。 阿姐只留了一卷竹简给他,上面清楚的告诉他,她要离开了,让他以后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来寻她。 谷言生惊恐万分,坚持要去找阿涩。 沸儿拗不过,就带着人下山。 谷言生占卜,得知阿涩会下山去救人,于是让沸儿带着他去了城里。 可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从旁人的口中知道,有个叫赵引的人,带着一众巫族弟子前来救援,谁知却被大将军全部围住。 大将军逼迫他们交出一个女人,有人咬死不从,有人忍不住告发了阿涩的存在。 可那些背叛的人刚说完,就七窍流血死了。 那个叫赵引的质问大将军,是不是忘了当年临城的事,难道不知道得罪巫族会有什么下场吗? 赵引的这番话,让庞业害怕了。 惊恐之下,居然下令屠杀所有的巫族。 可直到这些人全部死了,阿涩也没有出现。 从此以后,谷言生走上了找寻阿涩的道路,这一找,就是上千年。 赵引听到这,恨恨难平:“阿涩,你怎么不说说,你为何见死不救?” 阿涩冷漠道:“我救你们救的还少吗?!” “我早就预料到,巫族的存在只会让人恐惧。那些掌权者利用巫族排除异己,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又畏惧巫族的力量,所以在得偿所愿之后,一定会卸磨杀驴。 我将那些有巫力的孩子聚在一起,就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可他们回报我的是什么?是贪心不足,是自以为是。若无我出手相教,他们早就死光了,可后来事实证明,有时候害死他们的不是天意,而是他们自己内心的野心欲望。” 成为巫,注定没有好下场。从巫族违逆天意,延长楚王的寿命开始,巫族仿佛遭受诅咒,再也回不去从前。 “我们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就有渴求,这有什么错?”赵引很恨恨不甘,他不过想要重振巫族,哪里错了。 阿涩笑:“可巫族不是普通人,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巫力,比普通人更强大,就会承受比普通人更多的灾难与痛苦。你扛不住,就只能灭亡。” 赵引不服,乔梦打断他:“人家阿涩说的不错,你瞧瞧世上的聪明人,哪个聪明人不是为普通人服务。他们拥有的能力越大,要承担的责任就一定越多,那些不想承担责任,要么沦为败家子,要么误入歧途,诈骗犯罪五毒俱全,最后哪个有好下场。” “我们巫族哪里没有承担责任,我们用医术救人,用占卜术为旁人指点迷津,这难道不是责任吗?呵,阿涩,你真是会推卸责任。你怎么不告诉乔梦,你之所以见死不救,是因为这些人全部死了之后,你就能够吸走他们的巫力,用他们的巫力,助你渡过蜕皮之痛。” 阿涩却耻笑他:“你才是不敢面对现实,那些人一死,巫力立刻消散,我吸收什么?而你教出的那些弟子,有几个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私欲,最后迎来灭亡。就说那个严平,为了自己高官厚禄,不惜出卖同族,引诱你们前去救人,最后如何?你们全都死在了庞业手中。可就算如此,你也只会把眼睛盯在我身上,觉得是因为我抢走了大巫的力量,所以巫族才会全部灭亡。” 赵引还是不服,阿涩懒得与他争辩,这就是个钻了牛角尖的蠢货,多说无益,索性贴上一道符,让他彻底闭嘴。 乔梦看着赵引头上贴着符咒,跟个僵尸一样,哈哈大笑。“不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后来你怎么寻到谢元的!” 提起谢元,阿涩就惆怅起来。 车子进入隧道,隧道里的灯光明亮,一道又一道的亮光,打在玻璃窗上。 阿涩缓缓道:“那些人死后,我去替他们收尸,给他们超度,保证他们来世再没有这些巫力,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我把这些人都送到了乱葬岗,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阿涩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谢元。 孩童时期的谢元,瘦弱干瘪,他在死人堆里扒拉着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个值钱的,立刻被一个少年抢走。 谢元不肯,那少年就叫了其他的孩子来打他。 阿涩看不过去,连忙出手相助。 她轻易的将那些孩子赶走,捡起地上的刀币交给谢元,这一看才发现,谢元不仅瞎了一只眼睛,脖子上,还长着难看的疤痕。 阿涩一看就心疼的落泪,谢元以为自己吓到他,赶紧捂住脖子推开,不断道歉:“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 阿涩想要抱住他,谢元却因为自卑羞愧,转身跑了。 阿涩只能跟过去,看到他进了一处破旧的茅草屋。 谢元一进去,屋里就传来咒骂声,有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诅咒:“你个扫把星,死哪里去了,是想饿死老子是不是?” 接着就是瓦罐被砸碎的声音,阿涩看着谢元跑出来,捂着受伤的额角,却只是跑到厨房,用灶会擦了擦伤口,然后生火做饭。 阿涩压抑住心疼,推门进去,拉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给谢元清理伤口。 小小的孩子惊恐不安的看着他,见她没有伤害自己,才任由她帮忙清理伤口。 阿涩看一眼草屋方向,低声问他:“那是谁?为什么要打你!” 谢元看了看那头,道:“那是我的养父,他把我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 “他为何骂你扫把星?” 谢元犹豫不决,可看着阿涩温柔的眼眸,却还是道:“养父说,自从他把我捡回来,家里就不断有倒霉的事情。他因此受了伤,丢了差事,婆娘也与人跑了。” 说着,竟自卑害怕的捏着衣角,不敢看阿涩。 阿涩心里酸苦,这都是为了她呀! 她抬手摸摸谢元的头,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好好对你的!” 谢元却不舍的看一眼草屋,问:“我走了,养父怎么办?谁给他养老?” 阿涩没说话,而是站起来,进了草屋。不一会儿,她走出来,对他说:“去与他告别吧,他答应让你跟我走了。” 谢元难以置信,去见了养父才知道,屋外的这个女人,花了一整个金块,把自己买下了。那金块巴掌大,足足上百两,足够养父买房置地娶妻,富足到死了。 谢元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养父就这样轻易的把他卖了,他忐忑不安跟着阿涩走,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对他做什么。 阿涩那时候想的是,无论如何要让他摆脱痛苦的命运,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离开村子,在一处客栈落脚。 谁知半夜,客栈来了一伙盗匪。 这些人似乎是朝着阿涩来的,阿涩听到他们说,那个女人一出手就是一块金子,肯定很有钱。 “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给出去的一整块金子,被那个养父当天就拿去喝酒赌博,花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逼他还钱,不然就砍掉他的手。那个人没有办法,为了保命,于是向要债的出卖了我。” 要债的人顺着线索找来,想要抢劫,不仅给阿涩下药,还在客栈里放了一把火,想要毁尸灭迹。 谢元刚刚与阿涩相处了几日,以为过上好日子,正不舍得阿涩,眼看着阿涩被困在火场中,竟不顾一切前来救人。 那么小小的身子,硬是撞开了一扇门,将昏迷中的阿涩叫醒。 阿涩跟着他逃出来,谁曾想,有个贼人居然从后面刺了一刀,谢元就这样丢了性命。 阿涩痛苦万分,杀光了所有的匪徒,可谢元小小的身子,逐渐失去温度,再也醒不过来。 阿涩擦干眼泪,埋葬了谢元,继续寻找她的转世,不断占卜,不断寻找。但每一次,都是新的绝望。 “那个禁术,真的不是一场玩笑。我找到了他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承受着命运的苦难折磨。” 无论哪一世,她遇到的谢元,都是残缺的。 不是眼睛看不见,就是耳朵听不见,要么就是因为种种意外,缺胳膊少腿,并且被人欺辱伤害,受尽苦楚。 阿涩用尽办法,帮了很多人,替很多人改命,完成心愿,这才替他求来一世完整的身躯。 “那一世,到唐朝了。我将他第一世的父母亲人都寻到了一处,好不容易让他们全家团聚,成了长安城里有名的世家豪门。那一世,他叫程庭,是个将军,年少英勇,受人敬仰。” 阿涩一直躲在暗处,默默注视着他,帮他避开威胁,盼望他这一世平安顺遂,能和自己爱的人相守到老,儿孙满堂,实现抱负,无疾而终。 可天意没有那么好抗争! 程庭奉旨去驻守边关,阿涩却无法跟着去,因为她要蜕皮了。 每过一百年,她就要承受一次蜕皮之苦。 阿涩寻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将洞口堵死,藏在那里,整整熬了三个月,才彻底恢复。 当她出来,就在客栈里听到了程庭的所作所为。 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横征暴敛,欺辱百姓,还似乎杀人饮血。 阿涩迫不及待占卜一卦,大凶。 她知道谢元一定出事了,即刻赶往边关,那个时候朝廷已经派了大军围剿谢元,要灭他全族。 等阿涩赶到镇上,才发现不对劲。镇上死气沉沉,竟然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乔梦惊悚:“姐妹,他这是遇邪了?” 阿涩道:“我到了镇上才,知道事情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他们说程庭领兵出去追击贼寇,结果在山谷之中遭遇了恶魔,所以回来之后性情大变。 可阿涩去了才知道,遇魔不是程庭,而是程庭的上司。 说来可笑,那个上司叫马明,也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可马明在边关驻守,保家卫国,他的女儿妻子,却被贵妃的娘家人,羞辱害死。 马明得到消息时,朝廷也派了兵来,为了防止马明兵变,朝廷居然诬陷马明通敌叛国,要置他于死地。 马明得了消息,立刻带着人逃出守城,妄图去往突厥。 可在经过一个峡谷时,无意间弄坏了峡谷中一个诡异的佛像,就此释放出被镇压的怨灵。 那些怨灵钻进马明的身体,操控了他跟他的属下。 马明便带着兵回来,开始屠城。 程庭敌不过,被他们抓起来。 马明被仇恨吞噬,与恶灵融为一体,发誓要狠狠地报复所有人。 为了不让朝廷立刻发现他的动静,于是以程庭的名义发号施令,并将军营里的士兵都变成傀儡。 阿涩千辛万苦救出谢元,发现他已经中了巫蛊之毒,回天乏力,成了马明的傀儡。 “他浑身戾气,我知道我救不了他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都斩杀,消弭他们的怨气,然后将谢元魂魄剥离出来,镇压在墓室里,把他的灵魂净化干净,才能再次投胎。否则他带着这些罪孽,只能在地狱里受尽苦楚,难以轮回。” 为此,阿涩亲自去见那位姓裴的将军,告诉他,自己有法子助他赢得这场战争。 阿涩利用裴将军的人,将程庭马明等人,全部引入自己挖下的深坑,将他们烈火焚烧而死,唯独取走了程庭的头颅。 人的灵魂最后都聚集在头颅之中,带着这个头走,才能避开鬼差的追捕。 “我将他的尸体埋葬,镇压在白牛山上。过了许多年,他的魂魄才进化干净。” 接下来的很多年,阿涩不断的重复着一件事。 累计善果,修炼巫术,助人改命。 将千丝万缕的命运线条,一条一条的捋清楚,直至今日。 “如今的谢元,他的父亲母亲,甚至亲人朋友,包括范思瑶,都是第一世属于他的缘分。我已经梳理了好了所有的道路,等他渡过最后一道坎,他接下来的人生,就会如我许诺的那样,平安幸福圆满。” 乔梦感觉哪里不对劲:“阿涩,我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第155章 折柳1 “大师,我最近总是梦见我死去的妻儿,她们怨恨看着我,又不肯说话,您能不能帮我招魂,问问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间光线昏暗,到处点着熏香烛的道观配殿里,带着帽子,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的看着面前的大师。 大师头戴元始冠,身穿黄褐、绛裙、九色离罗帔,脚穿云履,高高在上,向下凝视面前的信徒。 他面容清瘦,童颜褐发,目光清冷,一派仙风道骨。 听了男子的乞求,并不着急答应他,而是问他:“这位居士,尊夫人临终前,可是与你生了嫌隙,满身怨气离去?” 男人一听,连忙点头哭诉,“皆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流连花丛,在外面花天酒地,哪里会气到她,这才让她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我知她怨我,所以日夜难安,不知如何才能化解这她的怨恨,好让她安心投胎,莫再在人间徘徊。 道士眉眼微动,一旁的弟子端出一个宝箱,走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见状,也不含糊,打开自己的包,直接塞了两沓钱进去。 那厚厚的两沓,少说也是一万块钱一沓。 见他如此爽快,大师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可大师掩饰的很好,男人回过头来,根本未曾发觉。 大师这才道:“且稍等片刻,本尊这就作法,请他们上来。” 说罢,大师甩了一下拂尘,从弟子手里接过一张符纸。 在面前似模似样地画了一番,随后将符咒烧掉,念念有词,身体开始抖动。 不一会儿,他睁开眼,嘴里发出了女人委屈的哭声。“你这心狠的,怎还有脸来见我?” 话音刚落,坐在大殿旁边的信徒,都震惊起来。 不愧是三真洞法师,果真是法力无边,居然能召回魂上身。 那些信徒更加虔诚的看着这一幕,男人听到女人的哭诉,也甚为激动,对大师道:“阿紫,是你吗?” 大师像个女人一样怒吼:“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这死鬼,到底在外面有多少情债,害死了多少人,自己心里也不知吗?” 男人闻言,忙慌乱道:“阿紫啊,你在那边还好吗?” “我死的这般惨,哪里好了?倒是你,死了我这个正房,不正好如了你的意,以后你就能够跟外面的那些女人胡作非为,再也没有人管着你了。” 男人却又问:“我们的孩子呢,他可怨我?” 大师抬手擦了擦眼泪,哀怨又气恼:“你还有脸问孩子,他才八个月大,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世间,就被你害死了,你身为孩子的父亲,不想着多烧纸钱为我们祈福,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娘俩在这鬼域,被那些小鬼欺负死吗?” 男人急慌慌:“我给你们烧了纸钱啊,还烧了车子房子包包衣服,一样都不少啊,你们未曾收到吗?” 那女人换了口吻,哼哼道:“烧纸钱也是有讲究的,你在外面买的那些,又未曾有大师的法力加持,鬼差根本不收,我们哪里收得到又。你要弄些法师加持的纸钱烧下来,我们才能花用,才不会被那些小鬼欺负。你要还是个人,就给我们娘俩多烧些纸钱,好让我们安心去投胎,否则,我便是做鬼也不会饶过你的。” 说完,大师一阵扭曲,抽动一下,整个脑袋耷拉下去,好像被人抽干了气一样。 男人看着这一幕,跪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一会儿,大师恢复过来,一旁的弟子赶忙给他递上一杯茶,让他缓一缓。 男人见大师醒了,这才问:“敢问大师,这道观可有施了法咒的纸钱。” 大师不仅不慢道:“居士,出家人不论俗事。” 说罢,对弟子道:“你去取些加持过的纸钱来给居士,至于价钱几何,居士随缘吧。” 那弟子反身回去,拿了一沓厚厚的冥币出来,然后把刚才的功德箱摆到男人眼前。 男人看看冥币,又看看功德箱,笑起来:“大师演的真好。” 配殿里的人一愣,大师不慌不忙问:“居士是何意思呀?” 男人站起来,摘下帽子,扯掉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清晰俊朗的面容,哪里还像刚才那颓废害死妻儿的负心男。 此人不正是谢元吗! 谢元冷笑:“大师变声的本事的确高,手里这些弟子套取情报也的确有一套,可惜我单身,至今未婚,没有妻子更没有儿子,既然没有,大师,刚才演的是谁?” 诸人顿时窃窃私语,大师愣了一下,缓缓站起来,看着谢元冷笑:“这位居士,你当真没有死去的妻子吗?莫不是,你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谢元看着他的那双眼珠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想要将人吸进去迷惑一样。 若是旁人,早就中了他的催眠术,可谢元抬手给他一巴掌,打的大师猝不及防。 忽然之间,有许多警察从外面冲进来。大师见状,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谢元立刻追上去,用力一扯,结果扯掉了他的衣服,这位大师却金蝉脱壳,直接脱了宽大的道袍,消失在大殿里。 谢元紧追不舍,追到了后面,只有一座假山。 陈久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看他站在那假山前一动不动。 紧张的问他:“老板,你怎么停了?” 谢元一言不发,绕着假山走了一番,留意到地上的脚印,消失在假山后。 他在假山上摸来摸去,无意间转动一块尖锐的假石,眼前的假山立刻开出一道门来。 陈久惊讶万分,谢元带着他往里走去,从这个洞出去,赫然就是上山的路径。 此时山道上不少游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那家伙又伪装了,还真是不好找。 谢元想了想,掏出一把钱,站在高处高声呼喊,“谁的钱掉了?” 他这一喊,大部分人都看过来。只有一个人,头也不回,门头往人堆里钻。 那人戴着棒球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直往下走,谢元跑开两步,将手里的钱一撒,顿时引开山道上的人。 游客们被洒落的钱吸引,全部都跑去捡钱。 陈久也很想去捡,奈何老板追人去了,他怎么好留下? 谢元三两步跑下去,一下子抓住那个人,扯掉了他的帽子,露出假道士的发髻。 那人想要挣脱谢元,可谢元轻松将人制服,按在地面上,扯掉他的胡须,竟是个中年男子。 谢元笑:“大师,传闻说你本领高强,怎么你却没有算到今日,自己命中有此一劫?” 大师狠狠瞪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恰好警察也赶到了,立刻把人铐起来。 陈久看着那人被带走,心疼的回头望一眼,“老板,你可真舍得本钱,这么多钱撒出去,都有大几千了吧。” 谢元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这钱活人用不了。” “怎么个意思?” 陈久还没明白呢,就听到有人咒骂:“这他妈的缺大德了,居然拿纸钱当真钱在这里忽悠我们。” 谢元戴上墨镜,转身要下山去。 结果却不小心踩了个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块玉佩,应该是刚才那个假道士的。 他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玉佩,忽然瞪大了双眼追上警车,拉住假道士质问他,“你这玉佩哪里来的?” 假道士看他一眼,不想说话,自己为什么要乖乖配合? 这个王八蛋,拆了他的道场,还让警察来抓他,自己要是乖乖配合,那就是孙子。 谢元看眼旁边的警察,道:“一年前,本地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受害人家中就丢失了这样一块昂贵的玉佩,凶手是你吧。” 道士一听,急了:“胡说八道,这是信徒供奉的,我怎么可能杀人。” 谢元笑的焉儿坏,“那谁知道,反正玉佩在你手里,你就有杀人嫌疑,灭门惨案,人口一家五条人命。道长,我看这回你是真的要成仙了。” 民警见他说的如此真实,冷冷看过来。 道士见状,立马解释:“我这真是信徒供奉的,前段时间有个老太太,说他家里媳妇快生了,可家里却怪事频出,怀疑闹鬼。我帮忙去驱邪,这玉佩是她孝敬给我的。” “哦?那户人家是谁?你若是不说出来。少不得要替别人担了命案。” 道士心慌,他可是知道,诈骗跟谋杀那判刑不是一个级别的,于是毫不犹豫说出那户人家的身份。 谢元这才退出去,一旁的民警看着他:“这玩意儿真跟杀人命案有关?” 谢元摇头:“我诈他的,谁知能诈出这么有用的消息。” 说完掏出手机对着玉佩拍了几张照片,将东西留给警察,就带着陈久下山了。 陈九惊叹:“老板,发现你这一趟出远门回来,跟以前简直大不相同。” “哪里不同?” 陈久想了想,“说不上来,就觉得你这个人好像忽然之间......” “怎么了?” “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深沉了,套路也多了。” 谢元白他一眼:“废话真多,回去好好整理资料,不然这期节目开天窗,我让你上大街上裸奔去。” 乔梦坐在婚纱店里,等着雨停。 原本郑容要来陪她试婚纱的,可他忽然有事,人没有来,结果乔梦自己来了。 乔梦想着,来都来了,不如试试看,一口气试了七八套婚纱,每一套都让店员给拍照,然后发给郑容。 结果照片发出去许久,郑容一句都没有回复。乔梦打电话也没有接,对方一直忙碌占线。 乔梦也不生气,索性挑了一套自己喜欢却很暴露的,直接下单。 可这场雨下了许久,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店里没有几个客人,店员给乔梦端了咖啡就坐在一旁玩手机闲聊。 有个短发的妹子问:“阿琴,你姐姐的情况好转了没有啊?” 叫阿琴的女孩染了板栗色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俏皮可爱。 听到短发女孩的问题,苦涩摇了摇头。“没有,我姐姐因为这件事,都住院了,可还是不得消停。也诡异的很,搬到哪里那声音就跟到哪里,找了道士作法都没有用。” 乔木听见道士作法几个字,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继续玩手机。 只听短发女孩惊呼:“那可怎么办,你姐姐人挺好的呀,不该招惹这种脏东西啊?是不是你姐夫家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阿琴:“我姐夫赌咒发誓,说没有做对不起犯法的事,而且,这东西只跟着我姐走,我姐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你姐姐就快要生了,若是不能解决,生孩子的时候不会有危险吧。” 阿琴听到这里,也是心慌慌。“那能怎么办?” 乔梦实在无聊的紧,忍不住道:“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些玄学,或许能帮你们分析分析。” 阿琴看看乔梦,没有接话,短发女孩口急心快,想都不想就告诉她:“小姐姐,我朋友的姐姐快要生了,可是最近一个月家里却出了怪事儿。” “什么怪事儿?” 女孩拉着阿琴坐过去,道:“最近一个月,她姐姐快生了,可他姐夫家半夜总有人来敲门。” 起初只是轻轻的敲,家里人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恶作剧,也就没有在意。 可过去的过几日,敲门声越来越重,而且伴随着女人的哭声。 他们惊慌不安,但从猫眼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打开门一看,也没有个人影。 一家人被闹的心慌,于是在门口装了监控。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每到半夜的时候,他们家门口,就会出现一个影子,不断的对着他们家敲门。 一边敲,一边哭,让他们把孩子还给她。 他们倒是报了警,可警察来了几回,都捉不到人。 那女鬼一到半夜,就准点来敲门,哭得特别凄惨。 阿琴姐姐吓坏了,只能回了娘家躲避,谁知道回娘家以后,那东西又跟过去了。 阿琴苦笑:“偏偏这哭声只有我姐姐跟我姐夫一家人听得到,我们跟警察,连监控里都看不见鬼影,更别说哭声。后来请了道士驱邪,安静了两天,两天之后,闹的更厉害了。我姐姐被吓得神经衰弱,直接住到医院去。可就算是这样,我姐姐总能感觉到,有人半夜坐在床边对着她哭。” 第156章 折柳2 乔梦询问阿琴:“你姐姐近来有没有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阿琴想了想,摇头道:“我姐姐自从怀孕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为此还请了长假。公司的老板不开心,我姐夫就直接让我姐把工资工作辞了,在家里安心养胎。 谁知一个月前,那东西就找上门来。我们想尽了所有的法子,都没有用。我姐姐受到惊吓,还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可说也奇怪,那东西一直缠着我姐姐,我姐姐吓得都神经敏感了,肚子里的孩子却还安稳的很,你说怪不怪?” 短发女孩直哆嗦,“这要是我,早就吓的羊水破了,也就是你姐夫家条件好,花大把的钱让人在医院养胎,所以这孩子才牢牢的住在你姐的肚子里。” 阿琴显然不这么认为,“也不能这么说,根据医生的说法,我姐姐的身体很弱,一般像她这种情况,早就被吓得流产了,唯独我姐姐是个例外。医生都说,也许是宝宝生命力很顽强,可我总觉得那个孩子不对劲。” 乔梦问:“为什么这么想?” 阿琴似乎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姐姐是高龄产妇,这是第二胎,这个孩子原本不想要的,可她去医院那天,准备给她做流产手术的医生,忽然被掉下来的灯具砸伤了。” 出了这种事,医院应该安排其他的医生给予她姐姐做手术的,可接下来诡异的是,每个要来给她姐姐动手术的人,都发生了各种意外,要么是车祸,要么是吃错了东西自己进了医院,总之那孩子,就没有一个医生能动他。 “我姐姐的婆婆就觉得,兴许这个孩子不该打掉,于是就劝我姐姐把孩子生下来。我姐姐也舍不得,就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可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我姐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起初他们都以为,因为是高龄产妇,所以这些不适都很正常。 可到了医院做检查,医生却说她姐姐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就像20多岁的年轻女性一样,宝宝在肚子里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但我姐姐却说,自己总是觉得特别累,耳鸣,头疼,甚至脑袋发胀好,几乎要爆炸的感觉。” 医生又给她做了各种检查,怎么也查不出问题,各项指标都比一个年轻孕妇要好。 姐姐很难受,只好去看老中医,结果还是没有用。 “最后,她婆婆去给她求了一个送子观音,一下就太平了,我姐姐从那以后吃得香睡得香,整个人心情都好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问题来了,一个月前,门外开始出现敲门的女鬼。 “我姐姐说,她现在夜里都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感觉那东西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她一遍一遍的念叨,让她把孩子还回去。” 阿琴担忧的眉头紧蹙:“我姐姐现在白天有人陪,才敢多睡一会儿,夜里根本不敢一个人呆着。我妈跟她婆婆现在轮流陪着她,搞得三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乔梦想了想,问:“你姐姐怀孕的日子你知道吗?” 阿琴愣了一下,“倒是...倒是可以算出来。” 乔梦拿着纸笔,让她估算一下。 阿琴为了确保没问题,还给她姐姐打了个电话,确认怀孕的时间,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 乔梦看着这个日期,又要了她姐姐八字,仔细算了算,惊异看着阿琴。 “怎么了?” 乔梦看着纸上的占卜结果,道:“你姐姐命中注定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并不属于她。而且....” “而且什么?” “从卦象上来看,这孩子......不该存在的。” 阿琴与短发女孩听的惊悚,但阿琴更多的是怀疑:“你说的是真的吗?” 乔梦也没指望两人相信,事实上,她也有所隐瞒。 按照这个卦象,这个孩子不太一般。至于为何不一般,乔梦说不上来,她总觉得这个八字自己在哪里见过,而且很重要。 她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梦梦,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郑容推门而来,走到乔梦面前。乔梦却盯着手里的纸,并没有理会他。 阿琴跟短发女孩对视一眼,站了起来,继续去工作。 郑容坐在乔梦面前,乔梦还是没有反应。郑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乔梦这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郑容,“你怎么来了?” 郑容看着纸张上怪异的符号,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乔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随手就画出来了。” 郑容深深看她一眼,问她:“婚纱选好了吗?” 乔梦却道:“选好了,我们走吧。” 郑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乔梦拿着那张纸上了郑容的车,司机驱车离开婚纱店,乔梦一直盯着那张纸看。 郑容拿过她手里的纸,将东西折起来。“读书都没有见你这么认真过,我都要觉得,这是谁写给你的情书了。” 乔梦忽然问他:“你记不记得,一个月之前我是怎么回来的?” 乔梦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她明明应该去别墅里度假,可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停在自家门口。 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中间整整过去了三天,为什么这三天的记忆她一点都没有呢? 郑容笑道:“自然是你自己开车回来的,说也奇怪,你跟我借别墅去度假,结果才两三天就回来了,而且一个人停车在家门口坐了整整一夜,都没有进去。还是外出采购的阿姨发现了你的车,把你叫醒的,你忘了吗?” 乔梦不记得,怎么都想不起来。她觉得自己一定遗漏了很重要的事,可是是什么呢? 郑容替她挽了一下鬓角的碎发,道:“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伴娘的人选有合适的吗?”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乔梦忽然愣住,呆呆看着郑容。 “当然是什么?”郑容疑惑,见她怪异的样子,担忧起来。 “我刚才想说谁来着?”乔梦瞪眼,为什么说不出口,她为何记不得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会得了老年痴呆吧?” 就像脑海中的橡皮擦那个女主角一样,年纪轻轻的开始失去记忆,一点一点忘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烈日炎炎的大街上,路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可路边花坛前的长椅上,却坐了个女人,戴着墨镜,坐在太阳底下吃冰淇淋。 她身后站了个男人,斯文好看,小鲜肉一枚。 可这个小鲜肉面无表情的打着一把雷丝伞,站在女人身后,面容甚至有几分狰狞。 有人从他们面前路过,好奇的打量了两眼,那个男人就瞪他,一直把路人给瞪走了。 路人嘴里骂着神经病,快速离开,赵引咬牙切齿骂阿涩:“这么大热的天,你非要坐在这里吃冰激凌吗?” 阿涩舔着草莓巧克力味的冰激凌,道:“我最近很缺阳气,正午的日头阳气最烈,自然要好好吸收一下。” 赵引又瞪走一个看好奇的女人,气道:“吸收个屁,你个千年老妖怪需要什么阳气,钻地底下吸地气还差不多。” 阿涩吃完最后一口,把擦嘴的纸巾递给赵引。赵引一点也不想接,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接过她手里的脏纸巾,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丢了进去。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涩道:“等人啊!” “等谁?” 赵引看看周围,就算等来了,只怕也会把他们当做神经病。 “等有缘人。” 赵引...... 他就不该问! 又过了七八分钟,斜对面的小区门口有人走出来。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棉麻的夏衫,手里提着保温桶,走到路边就要打车。 阿涩起身抬脚走过去,可还不等她靠近,一辆车子停在男人面前,车上下来一个人,阿涩一看,立刻蹲下,躲到花坛后面。 赵引被迫跟着一块躲,讥笑她:“真是巧了,你费尽心机把这小子赶走,结果他又出现在这儿,你说这叫什么?天意吗?” 阿涩:“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看着谢元叫住中年男子,与男人说了几句,男人居然就上了谢元的车,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路上。 赵引不怀好意道:“你说,他还记不记得你?” 那天在车上,乔梦忽然问阿涩,是不是有事隐瞒。 阿涩只是对着乔梦笑了笑,让她把车开进了服务站。乔梦没有多想,下车去方便,回来的时候,阿涩递给她一瓶水,喝完乔梦就睡过去了。 赵引疑惑看着阿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阿涩不仅把水给乔梦喝了,还把水给谢元喝了。 谢元当时那个样子,已经是个半死人状态,能不能活都成问题。 阿涩居然给他下了药,赵引一度以为阿涩这是要杀人灭口,把这两个人都给收拾了。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好东西。 但结果是,阿涩把两个人都送回去了,唯独留下他做苦力。 赵引不是没有试过反抗,可阿涩不知对他做了什么,怎么都逃不掉。 哪怕好不容易逃出去,阿涩只要在家里念咒,他就只能乖乖的回去。 他开始以为觉得自己是孙悟空,被紧箍咒套上,后来才发现他连孙悟空都不如,他就是阿涩手里的一条狗,这家伙用狗绳把他套住,逼他做奴仆。 越想越气,可又无可奈何。 于是他时常用言语挑衅阿涩,想要激怒阿涩,可阿涩永远淡定从容,比如此刻,听了他的话不仅不生气,而且打了一个响指,赵引立刻就在她面前跪下了。 艹,膝盖好痛! “有种你别使用巫力!” 阿涩笑:“师兄,你怎么一点长进没有,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个学渣。”末了又加了一句,“年纪超大的学渣!” “你!!!” “我什么,区区一个傀儡咒都解除不了,你当年那些弟子被人坑杀,也实在是你这个做师父的没本事。” 杀人诛心,赵引已经气的双眼通红,想杀人了,可阿涩还是很从容。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么给我一个痛快,要么就放了我,我们俩堂堂正正斗一场法,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赵引气急败坏,阿涩啧啧摇头,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她一走,赵引只能不受控制的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距离她不到一米。 “阿姐?”一辆跑车忽然停在两人眼前,车里的人笑看阿涩:“这么巧啊!” 阿涩看见谷言生,微微愣了一下,赵引却冷笑道:“哟,小白眼狼来了。” 谷言生扫他一眼:“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赵引...... 他恨学霸,尤其是一次出现两个。 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人比别人强大这么多呢?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安静的西餐厅里,三人落座吃饭。 赵引用力切牛排,刀子把盘子划的特别响,刺耳的声音让餐厅里的客人忍不住侧目。 赵引视而不见,依旧自我的用力切牛排:“这家店的牛排怎么这么老这么硬,简直跟某人的脸皮一样。” 谷言生淡定的喝一口柠檬水,笑道:“师兄毕竟才出来,没见识过这种西餐也很正常。” “你是嘲笑我无知?” 谷言生微笑着说刻薄话:“师兄想多了,你闹的笑话那么多,还用得着我嘲笑?” “我....”赵引举起小刀要捅他,阿涩一个眼神,赵引的手就被迫重重放下,怎么都动弹不了了。 谷言生微笑对阿涩道:“阿姐,我在本地刚刚买了新房子,你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跟我一块住?” 阿涩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去叨扰你了。” “怎么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里会叨扰。” 赵引冷笑:“真是花心大萝卜泡妞,一套又一套啊。阿涩,你还不知道吧?你之所以在林家村巫力减弱,就是这家伙的手笔。” 第157章 折柳3 赵引做好准备看戏了,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一个知道对方背叛伤害了自己,那么这个人是绝不可能原谅对方的。 尤其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心胸狭隘,小气自私,容不得男人的一点背叛。她们到死的那天,都会记恨你没有给她买想吃的苹果。 果然,阿涩变了脸,笑意从她的唇角散去。她放下手里的刀叉,看向谷言生。 谷言生依旧保持着微笑,温柔的看着阿涩。 “赵引说的话是真的吗?” 谷言生一定会狡辩! 赵引心想,到时候看他怎么圆出花来。 谁知道谷言生微笑着承认了。 他承认了! 赵引难以置信,看着他点了点头,并大言不惭地说:“是,是我在你的药水里放了些特殊的东西,它会让你的巫力暂时减弱,如此一来,谢元就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活路。当然,若是他不肯用命换你活,你对他彻底死心,对我来说,也是极好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赵引几乎要尖叫出来。 现在做坏事都这么理所当然了吗? 他一点都不避讳阿涩的心情吗?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是时代变化太快,还是自己脑子反应太慢,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 阿涩一定会掀桌子,然后对他大打出手的。 赵引往后退了退,挪动椅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两人同时看向他。 他居然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一副等着看好戏,又怕被波及的姿态。 他眼里显着一句话,打起来,快打起来,拼个你死我活吧。 谁知两人都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就转过去了。 阿涩道:“你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吗?” 谷言生温柔的笑,说着阴狠的话:“阿姐不是知道吗,我这个人心胸狭隘,眼里除了你,什么都容不下。他害你三番两次受伤,每次你都为他拼了命,甚至因为他离开我。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所以你要杀了他?” 谷言生点点头道:“他也不是我杀的呀,他是心甘情愿为阿姐死的。害死他的人,是齐内侍,我只不过把人引到该去的地方而已。” 的确,他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他的手干干净净的没有沾血。 可是他算计阿涩,最后害得谢元不得不自我了结。 说到这个份上了,应该打起来了吧。 赵引兴奋地喝了一口水,谁知阿涩却叹息一声,抬手摸摸谷言生的头,对他道:“傻孩子,你何时才能长大。” 赵引愣住了,谷言生也愣住了,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呀! 她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赵引死死盯着阿涩,心想,她难不成是在说反话,下一秒肯定要掀桌子的。 果然,阿涩站起来。 掀桌子! 掀桌子! 快掀桌子!!! 阿涩看向赵引:“吃饱了吗?我们该走了。” 赵引一双眼睛来回打量二人,眯了眯眼问道:“你就这样放过他?” 阿涩抬手摘掉谷言生肩膀上的一根头发丝,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是真的应该谢谢你,你帮他解脱了,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赵引糊涂了,解脱?什么解脱? 谷言生:“阿姐,他如今已死,困在你们之间的枷锁也断开了,往后的日子你跟我一起过好不好?这世上能够长长久久陪伴你的人,只有我而已。” 阿涩摇摇头:“齐内侍还活着呢。” 说完,她就走了。 赵引不自觉的跟着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谷言生一动不动坐在原地,他满脑子问好,直到进了电梯,才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觉得谢元死了,我分明看到谢元还活着,你做了什么?” 阿涩按下一楼的电梯,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谷言生感觉不到谢元还活着罢了。” 这世界很小,若你有心找一个人,总能找得到。 这世界又很大,如果想要藏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从你面前走过,你或许都看不到的。 赵引好奇极了,历经上千年,阿涩的巫术已经高深莫测。 从前自己就比不过,到如今她似乎钻研出更多稀奇古怪的巫术。 “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涩却反问他:“你知道,谷言生是如何活到今日的吗?” 赵引:“还用问,他肯定修炼了你留下的禁术。” 说完他顿住了,想起阿涩对于这种禁术的描绘,按照阿涩的说法,谷言生要想长生,那他就得吃掉阿涩的心。 很显然,谷言生没有这样做,那他是怎么活到如今的? 总不会,他修炼了齐内侍的秘术吧? “依据他的聪明,一定是找到了能够长生的法子。我观察许久,发现他与我们不同,他是实实在在轮回转世的,只不过,他不知用什么法子,保存了自己的记忆与巫力。” 说着又看了一眼赵引,“别看你现在能在这副肉身中躲藏,你身上的阴气太重,这身体迟早扛不住阴气,你很快又要换肉身了。” 借尸还魂,从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没有经历过投胎的程序,肉身与魂体本就相互排斥,赵引必须不断换肉身,才能在阳间呆着。 一旦失去可以寄托的肉身,阴间的鬼差就会发现他,他还是会被抓回去。 说起这个,赵引也不解:“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是如何逃脱轮回,鬼差从未来寻你。” 两人出了电梯,阿涩逼迫赵引叫车。 赵引站在路边等车,看着阿涩要答案。 上了车,阿涩才道:“因为我跟鬼差做了一笔交易。” 赵引诧异,还能这么干:“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阿涩笑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在人间替他们收拾一些,妄图逃过制裁的恶鬼罢了。你不也知道,鬼差不能入阳间搅乱活人秩序,但那些恶鬼逗留人间,一定会造成混乱,所以,我就与他们做买卖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肆无忌惮,根本不怕那些家伙。” 如此想来,自己逃出来那天来威胁她的话,实在是可笑。 开车的司机大叔不断的从后视镜里,留意两人,心道,这两个是神棍呢?还是神经病呢? 他这车是应该开到警察局?还是应该开到精神病院?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看着这荒僻的地方,司机大叔都有点心慌慌了。 阿涩却道:“师父,听我一句劝,回去的路上,要是遇到两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在路边叫车,千万不要停。” 说着,给了车费,下车了。 司机大叔看着两人下车,进了黑漆漆的林子,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快速掉头开走了。 司机一边开一边想,这女的神叨叨的,跟算命的一样,到底是人还是鬼? 开着开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有车子坏了,两个男人在路边招手叫车,而人居然都穿着皮夹克。 真是见了鬼,不会这么巧吧? 那两个人一直不断的招手,司机大叔想到阿涩的语气,心里一慌,一脚油门踩到底,飞快的开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等开出一段距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两人似乎跳脚骂娘。 司机越想越心慌,打开收音机,让车子多点人声,心里舒坦点。 谁知回家后,看到新闻,说南坪路发生车祸,两男子当场车祸身亡。 司机一看照片,那车子不就是自己今天看到的吗?还有两个死者,虽看不清模样,可那皮夹克,完全对的上啊。 彼时赵引还奇怪的很:“你为什么跟那个人说,不要载穿皮夹克的?” 阿涩道:“那是两个恶鬼,载他们上车,不要命了。” 赵引狐疑:“你会这么好心救他一命?” 阿涩也不嫌弃他烦,告诉他:“那位司机大叔人挺好,家里还有妻儿要养活,帮他一把怎么了?” 赵引脸上的表情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阿涩挑眉:“好吧,过几天我们还会遇见他,他能带我们去见有缘人。” “什么有缘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谢元开车将人送到医院,戴寅终于开口:“那个玉佩,其实是我妈去外面求来的。” “求?”谢元不太信,他亲眼见过这块玉佩,就挂在齐内侍的身上。 这块玉佩上的香味,跟齐内侍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那种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贴身的玉佩给这家人? 来之前,谢元做过简单的调查。 从公开的信息看,戴家人很普通。 丈夫是企业高管,从事外贸生意。妻子是医疗器械工厂的会计,夫妻两个人都算有能力。 名校毕业,一辈子顺风顺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也就是怀了二胎以后,家里有些不对劲。 他打探到,戴寅的妻子快要生产了,然而最近一个月,戴寅妻子似乎被脏东西缠上了。 那东西总是在半夜来敲门,叫嚷着让他们把孩子还回去。 给消息的人说起这件事,都觉得奇怪,怀疑这个女人高龄产妇,身体不行,所以才会产生幻。 但谢元不这么认为,跟姓齐的有所关联,说不定这孩子本身就来得有些怪异。 戴寅最近也被这件事情弄得精疲力尽,工作上频频出错。 要不是谢元出现,信誓旦旦的说,这个玉佩跟家中的怪事有关联,他也不会告诉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母亲是个传统的人,我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我母亲总想要个孙子,我们夫妻两个人因为这些事情,闹过矛盾。后来我妻子闹了一场,我妈大概也被气到了,就歇了心思,没有再提这件事。可是忽然有一天,我母亲从外面旅游回来,说是买了块高僧加持过的玉佩,能够保平安,送给了我妻子。我妻子瞧着玉佩摸在手上,温凉舒适,而且隐隐透着一股特殊的香味,让她很喜欢,还高兴了一阵子。” 可是没过多久,妻子怀孕了,夫妻两人也觉得很诧异,明明做好了措施,怎么还是会怀孕? 妻子不太想要这个孩子,想要去做掉。 可每次去医院,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根本无法顺利打掉这个孩子。 “我妈就说,或许这是天意,让我妻子把孩子留下。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也算给女儿有个伴。我妻子终于心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最初,一切都很好,直到一个月前,有不干净的东西来敲门。” 说起这个,戴寅疲倦的揉了揉眉头,“不瞒你说,我妈当时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她去了一个道观,找到道士收鬼,为了表达感谢,把这个玉佩也送出去了。可东西送出去之后,我家里并没有太平。” 女鬼敲门的频率越来越高,惨叫声如野猫叫春一样恐怖。 “她一直缠着我的妻子不放,我们全家人被闹得不得安宁,实在是精疲力竭。距离预产期已经过了十多日,这孩子还是没有降生的意思,我心里慌的很,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本想破腹产,可每次要破腹产,不是医院出意外,就是医生出意外。谢先生,你既然见识过不少灵异的事件,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够解决这件事?” 谢元道:“我想见见你的妻子与母亲,他们身上肯定有特殊的线索,这一切的症结应该在这块玉佩上。” 说着,又补充道:“为什么你们当初没有把玉佩还给它的主人?” 戴寅苦笑一声:“不怕你笑话,我妈当时也这么想的,可她去找了那个人,周围的人说他们从没有见过什么齐半仙。我妈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才把玉佩送给一个道士。”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妈也是,后来再告诉我,给她玉佩的人告诉她,只要把这个玉佩让儿媳妇戴着,不出一个月,儿媳妇就会怀有身孕。谁知,事情会变得这样诡异。这件事情我太太并不知晓,请你一定要保密。” 谢元听在耳中,心下有了计较,跟他一起下了车,两人很快到达病房。 可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滚开,不要过来,滚开!” 她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砸了。 护士听到叫喊声,立刻招呼同伴:“407房的又闹起来了,赶快叫赵医生。” 第158章 折柳4 医护人员一场兵荒马乱,戴寅也慌乱朝病房跑去。 谢元紧随其后,一下子就看到有个头发凌乱,身形消瘦,肚子却大的出奇的女人,正癫狂的叫喊着:“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对着空气不断的大喊大叫,砸了桌上的花瓶果篮。 新鲜的苹果掉一地,有个老太太额头被砸出血,靠在门边着急又害怕。 眼看孕妇拿着水果刀,在空气中比划着,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 丈夫戴寅着急劝她:“妙妙,你冷静点,妙妙是我呀。” 孕妇还是十分癫狂,大声嚷着:“你走开,不要过来,你放过我吧!” 谢元看了看周围,隐约看到一段模糊的影子,影射在墙壁上,谢元正想着该怎么出手,能帮到孕妇,谁知孕妇一下子癫狂的叫嚷:“你要我死是吧?好,我死给你看,我死给你看!” 说着,竟打开窗户,整个人爬了上去。 墙上灰色的影子还是静静的凝视她,没有任何动作。 戴寅跟岳母都怕极了,这时候医护人员赶过来,赵医生连忙让人去准备棉被,好在下面接着女人。 老太太站在门边,捂着受伤的额头,害怕着急的劝阻:“妙妙,你冷静一点,别怕,我们都在,它伤不了你,你下来好不好?” 孕妇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捂着脑袋,似乎头痛无比,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面白墙,喃喃道:“要死一起死,要死一起死。” 说着,往后倒去,所有人都吓傻了,唯有谢元快人一步冲过去,惊险万分的抓住了孕妇的手。 孕妇的身体悬空,在半空中晃荡,楼下的纷纷看过来,惊恐不已。 这里是4楼,孕妇若是掉下去,说不定就是一尸两命。 谢元死死抓着孕妇,戴寅这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死死拉着谢元,不让他们一起掉下去。 有好心人来相助,硬是拖拽住谢元,这才避免他被孕妇一起带下去。 可孕妇用力挣扎,嚷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不是要孩子吗,我给你,我给你啊!” 她摇晃的太厉害,谢元几乎都要被拖拽出去,戴寅只能死死地抱着谢元。 谢元低头,看到楼下有个衣衫褴褛,面色惨白,披头散发,脚下没有影子的女人,正仰头阴冷的盯着他们。 他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对上女人诡异的眼睛,差点手滑把人松开。 谢元连忙转过头,使劲抓住孕妇,告诉她:“我看到那个女鬼了,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我能帮你把她赶走,我现在拉你上来好不好?” 他的话让孕妇恢复一丝神智,仰头问:“你也看得到?” 谢元点头,额头的汗珠滑落到下巴,“太太,我看得到她,她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很长,对不对?” 孕妇这才相信他,含泪哭诉:“她要杀我,要害死我们全家。” “你别怕,我有法子对付她的,我拉你上来好不好?” 孕妇似哭似笑,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调:“不,太可怕了,她缠着我不放,要我们一尸两命,我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就是没办法。” 因为太用力,谢元脸都已经青紫了。可还是努力劝她:“这位太太,她要你就给吗?这可是你十月怀胎的孩子,好不容易到今日快要生产了,你怎么能放弃呢?”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大的出奇的肚子,竟有些茫然起来。 看着她不再挣扎,想要寻死。谢元联合戴寅几人,终于用力把孕妇拉上来。 人一上来,医生跟护士连忙把人安置在床上,给孕妇打了适量镇静剂,让她安静的睡过去。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医护人员这才有心思给孕妇的母亲,包扎额头的伤口。 看热闹的人散去,戴寅关紧窗户,坐在妻子身旁,疼惜的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谢先生,你真的有法子帮我们吗?” 谢元看了看这个房间,没有再看到那个女鬼。于是问戴寅:“她现在这种情况,不如跟医生商量一下,直接剖腹产吧。” 戴寅也是心动的,也许孩子生下来,妻子就能好转,不再看见那个女鬼了。 可想到之前的不顺,他还是犹豫起来。 “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助你妻子,给她立刻做手术?” 谢元刚说完,病房的门就推开了。 主治大夫赵医生走进来,把戴寅叫出去。 戴寅看一眼谢元,谢元点点头,“我会替你照看她的。” 戴寅这才走出去。 赵医生把人叫到一边,对他说,“您太太这种情况,我建议立刻进行催产,不然大人跟孩子情况都不乐观。” 戴寅自然是乐意的,可还是犹豫问赵医生,“关于我太太的传闻,您大约也听说了,这个手术您真的敢做吗?” 赵医生蹙眉,道:“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听信这些鬼神之说,那不过是巧合而已。你回头把手术同意书签了,我们今天就给你太太安排手术,以免夜长梦多。” 刚才的情形,医院里的人都吓到了,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医生的。 孕妇当时若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到时候出了事,谁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反正无论如何,社会上对医生的谴责是少不了的,医院也要担责任,病人家属闹起来,大家都不好过。 与其如此,还不如特事特办,给孕妇动手术把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孕妇就算神经不正常,也能转到精神科去治疗,那里的设备更完善,监护也更到位一些。 他仔细看过病人的情况,早就已经过了预产期,孕妇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孩子也早该生出来,如今这种情形,赵医生决定直接催产,不行就剖腹产。 戴寅叹息一声:“您没意见,我就没有意见,麻烦您了。” 赵医生点了点头,让他一会儿去签手术同意书,随后就走出去。 可医生才走到拐角处,就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巨大的响声,大约还磕到头了。 戴寅吓到连忙跑过去,想要扶他起来。“赵医生,你没事吧?” 赵医生痛的呲牙咧嘴,让他千万不要动自己。 戴寅看到他脚下一滩水,无法理解。 医院里每天都有保洁人员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一滩水来? 赵医生很想起来,可他觉得自己好像瘫痪了一样,身体根本不受使唤。 护士长听到声音赶来,连忙叫来了其他医护人员,帮扶着把赵医生弄上担架,送到了急诊部门。 戴寅苦笑,这手术大约又没法做了。 这家医院里能做手术的妇产科医生,几乎都因为他太太遭殃了,眼下医院无人能为她太太助产,这可如何是好? 他倒是可以转院,可谁保证转院了,别的医生不遭殃。 戴寅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那几个小护士正窃窃私语,看到他一来,立马打住,低头工作。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正在议论什么。 戴寅回到病房,谢元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他来了,匆匆挂了电话,文:“医生怎么说?” 戴寅把医生出意外的事告诉谢元,谢元微微皱眉,道:“我刚才看到了那个女鬼的模样,正让朋友把她的样子画出来,完了你认认看,是不是认识的熟人。” 戴寅诧异:“你也能看到那个女鬼吗?” 事情说来也奇怪,他们可以通过监控器,看到那灰色的影子不断的砸门,也能听到那女鬼的哭喊声,但他们从没有人看清过那个女鬼的样子。 只有他的妻子,越到临产期,越能够看清那个女鬼的模样。 可妻子被女鬼吓怕了,精神恍惚,没有办法完全描述那个女鬼的样子。 谢元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根据我的经验,这脏东西缠上你们,一定是有原因的,或多或少,跟你或者你们的家人有所关联。总要弄清楚后面的原委,才能结束这段孽缘,否则就算这孩子生下来,恐怕你家中也不会安稳。” 戴寅愁苦:“不怕你笑话,我们全家人把自己从小到大做过最坏的事,都交流坦白了,也没想出自己有害死过谁。” 谢元道:“未必是因为你们做了坏事,才会被这东西缠上,说不得是因为你们家中有什么东西犯了忌讳,所以才会招惹这东西。” 戴寅后悔的很,“也不知道我妈到底在哪里弄来的那个玉佩,她想让孙子想疯了,结果弄得家宅不宁。” 说完,又不免担忧道:“这孩子生下来,不会不吉利吧?” 若是如此,他们又该怎么办? 谢元宽慰他:“只要人活着,总有法子解决问题。” 说完,他手机叮咚响了一下,陈久发来了他描述的画像,谢元一看,与当他看到的女鬼竟然有九分像。 他将这张照片给戴寅看,戴寅盯着这个女人,一脸茫然,“我不认识她。” 何止不认识,简直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那你家里人呢?你妈妈,你太太,或者其他家人,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 恰好岳母包扎完回来,戴寅就将照片拿给她看:“妈,这女人你认识不?” 岳母盯着照片看很久,“不认识,怎么了这是?” 戴寅想了下,又把照片发给自己的亲生母亲,谁知过了一分钟,他妈就打电话给他:“这照片你哪里来的?” 戴寅吃惊:“怎么了妈,你认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你小姑姑,失踪很多年了。” 戴寅惊讶,还真与他们家有关啊。 ......... 乔梦下了车,撑开太阳伞,避免日头太晒,把自己晒黑。 她今天约了摄影师,想选婚纱摄影套餐。 郑容本不放心,说要把摄影师约到家里去,乔梦拒绝了,她不想呆在家里,想出来走走。 郑容就说陪她来,可乔梦又拒绝了,说她就想一个人挑选。 恰好郑容又有个会议要飞去新加坡,只能让她自己去选。 乔梦乐的自在,她也觉得奇怪,明明都答应结婚了,为什么总是不太愿意跟郑容多待在一起? 然而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结婚的。 乔梦内心矛盾的很,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因为太出神,一不小心撞了个人。 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都掉出来。她蹲下去捡,不断的跟对方道歉。 对方也蹲下来帮她捡东西,乔梦谢过对方,抬起头来,看到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对着她微笑,乔梦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人笑笑,站起来道:“没有,我们从没有见过。” 乔梦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有点怪怪的,却又莫名其妙的说:“我来选婚纱摄影套餐,你是到附近逛街吗?” 女人并不觉得突兀,还是对着她笑:“你是要去前面那家紫罗摄影吗?” 乔梦点头,女人建议她:“你不要去那家,那家摄影技术不太好,不如去斜对面的白兰国际。” 说完这句话,将捡起的口红递给乔梦,大步走了。 这女人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小鲜肉,像个仆人一样,跟在女人身后。 那男人看她的眼光也有些怪怪的,似乎欲言又止。 乔梦觉得荒唐,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让她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拍了拍自己的头,她怀疑自己真的有老年痴呆症,决定选好摄影套餐,就去医院做个检查。 她走到紫罗摄影门前,顿了顿又转身回来,去了马路对面的白兰国际。 也不管自己已经提前打电话预约了,反正就觉得应该听那个女人的话。 赵引跟在阿涩身后,甚为无语。“你都让人喝了失忆药,怎么还要管她的闲事?” 阿涩白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咖啡店门口,叫了两杯咖啡,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一阵浓烟从紫罗摄影飘出来,那里似乎发生火灾了。 随后,乔梦从对面的店出来,诧异看着这一幕,幸好刚才自己没去紫罗摄影。 赵引正以为她看到他们了,谁知她却站在路边叫了一辆车,上车走了。 车子从他们面前看过去,赵引看着车上的司机瞪大了眼:“这不就是昨天我们遇到的司机吗?” 他顿了顿:“敢情你救人,是为了乔梦?” 这是什么路子? 第159章 折柳5 “乔梦这辈子有道坎,必须结了婚才能化解,若不然她与郑容都得遭殃。” 阿涩喝下一口咖啡,嘴里的味道真是苦涩,早知道不点这个口味了。 赵引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面色僵硬:“时代在变迁,人的口味也在变,想不到现在大家都喜欢喝药了。” 阿涩笑笑没说话,赵引问她:“所以你把她送回去,是要让她渡劫的?那之前又为何让她一直跟在你身边?” 阿涩道:“你是不是忘了,临城一事以后,你我二人费尽千辛万苦,把那些死去的师兄弟的亡魂都寻回来了。帮他们超度,让他们脱离了巫族的束缚,来世过上安稳平静的正常人生活。” 赵引自然记得,可赵引只见过她收集,没见过她超度。 所以后来出了事,他就觉得一定是阿涩将这些魂魄吸收,炼制了某种邪术,来维持自己的长生不死。 阿涩撇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懒得反驳,只是继续说:“无论是罗团儿,还是其他的师兄弟师姐妹,亦或是你当年的那些弟子,他们加起来,一共632人。我一个一个的超度了,让他们除掉巫力,摆脱巫力的掌控,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唯有你跟乔梦是个意外。” “我找了乔梦的魂魄很久,始终没有一点痕迹。你也是,你死了以后,我试图招魂,哪里都没有你的痕迹。直到后来通过鬼差,我才知道,你被关在地狱里。我那时候能力有限,根本管不了你,后来听说你的地狱呆的不错,我也就懒得管你了。” 赵引无语:“有几个冤魂能在地狱待的不错?” 随即摇摇头,道:“我的事你管不着,乔梦又是怎么回事?她身上可没有罪孽?” “有一年,我到了吴国,帮助一位师兄避开命中劫难,让他能够平安降生。为了救人,我只身引开追杀那家人的杀手,却因为寡不敌众,差点丧命。危险之际,是郑容救了我。” 阿涩记得自己当时浑身是伤,被那些士兵塞进马车,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宅子。 在宅子中,她见到了已经老去的郑容。 那时候的郑容,已经贵为吴国的相国,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郑容坐在火堆旁,烤着打来的兔子,他虽已年迈,但依旧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阿涩惊讶,没有着急表明身份。 可郑容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这几十年过去,你和当初一模一样。若是梦梦还活着,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容颜依旧?” 阿涩当时很饿,她已经逃了三天,滴水未进。 郑容撕下一条兔腿给她,阿涩狼吞虎咽的吃掉。这才道:“你救我,想要什么?” 郑容嘲讽的看着她,“你一个丧家之犬,又能给我什么?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你,梦梦又怎么会惨死?如今你还活着,她却死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 阿涩想了想,从容道:“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郑容讥诮。 “我的命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谁都拿不走。除非.....” “除非什么?” 阿涩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堆火。 郑容见她这模样,也没逼问,反倒冷冷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当年若不是梦梦,我已经杀了你给她陪葬。” 郑容的后半生,几经生死,方登高位。 身上是浴血奋战而来的功绩,所以有一股铁血杀气,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畏惧。 可阿涩却是不怕,世间生死,她见的还少吗? 郑容凝视她,道:“我想让你给我算算,我还能活多久?” 阿涩不信:“只是如此?” 郑容将吃掉的骨头丢进火堆,骨头上细微的小孔中冒出油脂水分,很快被火焰吞噬。 “楚国的王哪怕给你们泼脏水,将你们赶尽杀绝,可他到死,都渴望用你们的力量为他延长生命。这世间这么多巫族,到最后存活的只有你一个。我听说当年大巫占卜不出来的命数,你都能够占卜出来。所以我需要你为我卜一卦,我要知道,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阿涩后来才知道,吴国的政权有所动荡。郑容年事已高,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剩下的时间将影响着他对政事的决策,他必须及早做安排。 阿涩答应了,掏出一把红米为他扶鸾,这一算,情况并不乐观。 “你还剩三年寿命。” “三年?” 郑容怀疑:“可我身体康健的很,医说,我再活十年没有问题。” 阿涩:“身体再健康的人,也躲不过意外。你不仅会死,还会死在你效忠的君王手里。” “王要杀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站得越高越危险,无上的荣华富贵,永远伴随着最大的危险。” 郑容不说话了,柴火烧得很旺,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像这堆柴,哪怕如今烧得再旺,最终也不过是一堆灰烬。 他忽然笑起来:“三年也够了,做人不可以太贪心。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唯有一样,至今无法释怀。” 他看向阿涩,竟隐隐透着几分渴求。“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下辈子,我想与梦梦再续前缘。” 这个答案让阿涩很意外,“她当初若愿意嫁给你,又怎么会回来找我?终究是你负了她!” “我没有!”郑容苦涩道:“我何曾辜负她,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摆平那些障碍。我想让她再等一等,我虽不能立刻娶她为妻,可再等一等,我就能将她扶正的。” “可是她不愿意,她甚至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她是那么特别,我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心,却偏偏留不住她!” 当年乔梦不告而别,郑容知道之后追到楚国,可等他找到人,乔梦已经是一杯黄土,连墓碑都只是一块简陋的木头。 他不懂,乔梦为何宁可死,也不愿意暂时做妾。 其实该给的他都会给,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阿涩:“师姐很骄傲的,她不愿意自己的幸福,是踩着另一个女人的人生获得的,她厌恶这种卑鄙的行为。所以她宁可孤身离开,哪怕再爱你。” 郑容觉得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复杂,“别的女人都可以,为何她不能?” 阿涩不咸不淡问:“你既然爱她,为何又要委屈她?说到底,你从没设身处地为她想过。她却明白你对于权势的欲望,所以她不想你为难,更不想与你在余生里相互折磨。对她来说,与其日后相互憎恨,不如相忘于江湖。” 郑容呆愣,他曾经想要杀了阿涩,但因为乔梦放弃了,如今,他庆幸当时的决定。 许多年过去,他也曾有过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像个普通男人一样,追求名利,拥有权势,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可当他真正拥有了这一切,他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是在楚国与乔梦相识,是乔梦答应嫁给自己,与自己远走吴国的那一刻。 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只能遗憾了,可眼下似乎有了转机。 赵引惊讶:“你答应他了?” 阿涩点头:“不得不答应啊。” “你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赵引不信:“总有缘由的吧。” 阿涩点头:“我原本不想答应,我以为师姐不愿意嫁给他,下辈子也不会愿意。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好歹救了我一命,我也总得投桃报李吧?于是我占了一卦,结果很让我意外。” 卦象上说,乔梦如果能够嫁给他,那下辈子两个人一定是平安幸福,顺遂一生的。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乔梦死的时辰不对,大凶,没法投胎做人,她必须与人结阴婚,才能把魂找回来。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之所以找不到乔梦的魂魄,是因为乔梦死的时辰不对,又死的那么凶,所以魂魄散了。 好在她还留有一抹执念在郑容身边,庇佑着他。也就是因为这一抹执念,我可以为两个人举行阴婚,把他们的命数结合成一体,郑容的魂魄与乔梦十分合拍,所以很适合阴婚。 只不过,结阴婚的活人,会折损阳寿,而且来世,要与乔梦一起渡劫。” “郑容答应了?” 阿涩点头,“他以为自己没有几年了,就觉得无妨。可我告诉他,结阴婚,损十年阳寿。他这辈子不行,要下辈子短寿十年。” “他也乐意?”赵引不信,这世上他见过最傻的男人是谢元,郑容勉强算第二傻。 为女人折寿?呵呵! “他的确有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阿涩道:“我向他保证,下辈子一定让他们结为夫妻。但我没想到,他年少时那么不靠谱,几次伤乔梦的心,乔梦心里有疙瘩,不想跟他在一起。没法子,我只能去找乔梦,让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希望时间冲淡梦梦心里的结。” 谁知梦梦那么记仇,后来恢复记忆,更烦了。想爱不敢爱,想放手又怎么都放不下,纠结难受。一直拖着郑容,不肯正面答复。 后续发生了很多事,她需要乔梦引路,直到林家村事件,她恢复巫力,知道乔梦不能再呆在她身边,必须回去结婚,于是粗暴让她失忆。 赵引翻个白眼:“你们女人都这么纠结吗?就不能痛快一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要左右摇摆,男人很烦这样的!” 阿涩挑眉:“人心要都是这样简单,世人大约也能少很多烦恼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人心就是复杂而多变的,纯粹的善人,和纯粹的恶人,我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一个。” 恋爱里的女人,想起对方的好,舍不得放手。想到对方的坏,又恨不得对方被车撞死。 除非绝望到极点,不然总是心存幻想,总觉得对方还能拯救一下。 “你让这个司机顺利把这把乔梦拉回去,他就能顺利结婚了?” 阿涩:“算是吧,乔梦今日若是进了紫罗婚纱,或者上了其他人的车,都是要出事故的。那司机躲过一劫,命中有大福气,他能顺利带着乔梦回家。躲过灾祸,就会顺利结婚,结了婚,我心中的心愿就了了一桩,她的后半生我便安心了。” 这老母亲一般的口吻,赵引总觉得怪异。 阿涩站起来,付了咖啡的钱,走到斑马线,可红绿灯换了几次,她都站在路边没有过去。 赵引跟在她身后觉得奇怪,“你这又是在等谁?” 阿涩看了看时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一次红灯亮了,斑马线过到一半的老太太忽然加快速度,急忙要冲过马路。 就在这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路边窜出来,眼看就要撞到老太太。阿涩眼疾手快,硬是跑出去两步拉住老太太,才没有让车子撞上她。 那辆超速的车飞快驶了出去,很快连车尾都看不见了,其他车辆缓缓而行,阿涩等到绿灯才扶着老太太过了马路。 老太太一阵后怕:“小姑娘,多谢你啊,要不然刚才我可是要倒大霉的。” 阿涩递给她一包纸巾:“阿姨,您擦擦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吗?” “哎哟,我得去接我小孙女放学了,这时间快到了,今儿真是多谢你。” 连着说了几句感谢,老太太急匆匆的走了。 赵引看着老太太走远,若有所思:“她身上那股味道,是齐内侍的吧,原来你在这搞这么多把戏,是为了钓那老家伙!” “算是吧,我的卦象告诉我,最后这一场劫与他有关,如果不把他处理干净,我辛苦捋了这么久的线,又会变成一团乱麻。” 赵引疑惑,“你明知我与他有关联,为什么不问我他在何处?” 阿涩笑他:“你若对他有用,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他为何没来找你?你若是真知道他在哪儿,为何没用他与我谈条件,让我放了你?” 所有只有一个答案,赵引根本找不到齐内侍。 “你还真是聪明的出奇,活了上千年早就成人精了。可那老东西比你活的久,躲藏的本事高的很,一个老太太,能钓他出来?”要是这样,那齐内侍也就不是齐内侍了。 “老太太不行,她即将出生的孙儿一定可以。” 第160章 折柳6 “你连她家有孙子都知道?” 赵引又一次感慨,阿涩的巫术大有增益。 他心里酸楚又嫉妒,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阿涩道:“她身上之所以沾了齐内侍的气息,是因为齐内侍给了她一块玉佩。那玩意儿能帮助女人怀孕,可生下来的孩子会有巫力!” “巫力?你没开玩笑吧?” “你果真是不学无术太久,居然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气息,夹杂着巫族独有的青石玉。” 赵引诧异,青石玉的确属于巫族,它是玉,但又不完全是。它的质地像玉,但细看,又不是。 这种玉是巫族先祖在一处特殊石洞中发现,先祖当时被恶鬼所伤,巫力大损。无意间落到一个石洞里,石洞里有一种发着光的石头,先祖的血流到石头上,石头修复了他的伤口,增强了他的巫力。 后来先祖把这种在青石洞得到的巫玉,称之为青石玉。那个山洞,一度是巫族的圣地。 巫族长老在游历列国时,会按照卦象寻找生来有巫力的孩子,把孩子带回族中教养。 刚出生的小孩,身体里的魂魄不稳定,孩子承受不住巫力,就会早夭。 为了稳定孩子的魂魄,让孩子的魂魄与肉体相融,巫族便给孩子佩戴上青石玉,孩子才能健康长大。 可这件事更让赵引害怕了:“青石矿脉已绝,世间怎么还有青石玉?再说,巫族的血脉不是被你除干净了?怎么会还有带巫力孩子降生?” 从前他会高兴,现在他表示害怕。巫族不是被眷顾的人,相反,他们是上天的奴隶。 阿涩不知赵引的心思已经发生转变,她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卦象告诉我就是这样。姓齐的来者不善,我总觉得......” 赵引看着她,发现她似乎也很不安。“你是觉得,他是那个制衡你的存在?” 世间上的万物,讲究的都是一个守恒定律。 再强大的长矛,一定会一直遇到与之相抗的盾牌。 没有一样东西能超脱这个规则。 阿涩作为这世界仅存的几个巫族之一,她的力量比从前更强大,如今与谢元之间的捆绑被解除,能束缚她的就更少了。 所以,她会出现新的对抗力。 阿涩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的说法,赵引十分不服,“凭什么,老子这么努力,为什么那个对抗你的人不是我?非得是那个姓齐的。这么多年他像个鹌鹑一样蛰伏不动,没有任何动静,怎么忽然之间就冒头了?这些年早干什么去了?难道他没有察觉你的存在?” 事实上,赵引被放出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世上已经过了近千年的时间,更不用说,知道齐内侍长生不死的事。 直到齐内侍让他去抢夺阿涩的力量! 他假意跟这个老家伙合作,也的确想要得到阿涩的力量,但他们两个人各怀鬼胎,谁都没有彻底信任对方。 阿涩带着赵引,跟着老太太身后,不知不觉到了幼儿园门口,看着老太太顺利的接到可爱的小孙女,抱着孩子快速往家去。 到小区门口,似乎接到电话,随即脸色一变,慌张起来。 赵引靠近一点点,听见老太太不安的询问:“这照片你哪里来的?这是你小姑姑,她失踪很多年了。” 两人看着老太太着急打车,带着孩子去了医院。阿涩叫赵引跟过去,谁知刚到医院楼下,她就不肯上去了。 赵引:“怎么了?为什么不上去?” 阿涩抬头直着那个窗口,“你没发现,这一层阴气很重吗?” 赵引看了看,不在意道:“这医院里人来人往,死人又多,阴气旺盛不是很正常吗?” 阿涩还来不及开口,就看见乔梦出现在医院门口,她下了车,也朝着这栋楼走来。 阿涩急忙拉着赵引往一旁闪躲,两个人躲在花丛后,看着乔梦上楼。 赵引问她:“你不是说她打个车就会回家吗?” 阿涩也懵逼了:“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可是司机没有送她回家,反而送她来医院? 难道说有什么亲朋好友生病住院了,她来探病? 可这里是专门的产科病栋啊? 这家医院的妇产科很有名,很多病人慕名而来,外面的黄牛甚至高价卖病床号。 阿涩心惊,难不成她怀孕了? 赵引想的是,看来阿涩也没那么厉害,这种意外怎么没有算出来? 两人各怀心思看对方一眼,赵引问她:“要进去吗?” 阿涩想了想,戴上墨镜:“去,当然去。” 来都来了,总要确认一下自己占卜的答案是否是真的。 两人前后脚上楼,才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吵闹:“你们搞什么鬼?不是说你们是本市最好的妇产科吗?怎么所有的专家大夫都没有办法给我老婆做手术?” 护士小姐姐苦笑着劝他:“这位先生,你冷静一点,医院最近遇到了点特殊情况,实在是不方便给您太太动手术。再说您太太可以顺产,真的没有必要提前剖腹产呀!” 男人不悦:“你懂什么?老子找大师算过命了,就这个时辰我儿子生出来,那他妈就是皇帝命,将来吃喝不愁,一生富贵,还能旺全家的。我不管,张医生不行,那就赵医生来,我听说他是你们妇产科有名的一把刀。” 护士苦哈哈:“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先不说,你这个要求有点违反规定,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赵医生今天摔了一跤,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根本没办法给你的孩子剖腹产。” 男人诧异:“摔一跤就起不来了?不对啊,上次我来预约张医生你们就这么说,上上次你们林医生也摔了,怎么回事,你们这是集体都走背运?” 护士居然点头:“可不就是集体走背运么,我告诉你.......” 阿涩跟赵引站在楼梯口,细细听了一会儿,发现跟他们一样,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还不少,等护士说完,人人若有所思,直到护士说完,男人惊讶的走开,大家都津津有味的议论这件事儿。 赵引看着这层楼的阴气,低声道:“这事儿莫不是跟姓齐的有关?” 阿涩悄咪咪摸到戴家的病房外,一眼就瞟见谢元从里走出来,她慌乱往后退,赵引猝不及防往后倒,直接从楼梯滚下去。 “我艹......” 赵引只来得及说这句话,人已经趴在下面。 赵引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谢元的目光,他往这里看了一眼,阿涩连忙跑下去,拖起赵引就逃跑。 等到谢元觉得熟悉走过来,只看到一男人瘸着离开的影子。 他顿了顿,有点疑惑。 戴寅跟过来,道:“谢先生,怎么了?” 谢元笑笑:“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一位朋友。” 戴寅没有在意,眼下他着急的是自己的妻子,他确定,那女鬼不妙妙顺利生孩子,可这样下去,到时候母子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也不敢想,只盼着能够早点解决问题,让母子平安,一家人都能消停会儿。 “谢先生,我小姑姑的事就麻烦您帮我查一查,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配合你。” 谢元却道:“我尽量。” 说着又给了他一张符咒,告诉他这是平安福,让他妻子带在身上,或许能有些作用。 黑色的三角布包里面,放了一张阿涩留给自己的符咒,用来辟邪的,阿涩的法力信得过,希望暂时能让这个孕妇舒心点。 戴寅不管有用没用,还是再三谢过他,才回去病房。 谢元拿着照片,思索着戴母的话,这位小姑姑年轻时候知青下乡,后来再也没回来。 而她下乡的地方,叫紫龙山。 这个地方,他总觉得熟悉,他觉得自己应该亲眼去看一看。 “帅哥,请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谢元回过头去,看见了乔梦。 乔梦看着他,眼光有些陌生。 谢元愣了许久,迟疑道:“乔梦?” 乔梦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惊讶无比:“我们果然认识对吧,我就知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无比的熟悉,你以前是不是追求过我?” 谢元....... “不是,你以前骚扰过我。” 乔梦瞪眼,难以置信:“不可能,我要是骚扰过你,你看见我第一眼就跑了。” 谢元.......“你....还是那么有自知之明。” 乔梦拉住他,像是怕他逃跑一样,紧张的问他:“快说说,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觉得你眼熟,却想不起你是谁了?” 谢元其实也疑惑,他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怎么也联系不上阿涩,也联系不上乔梦。 两个人的联系方式账号全消失了,他去过玥州城龙婆馆,结果那里根本没有人听说过龙婆馆。 甚至陈久都觉得他神经兮兮,他们根本不知道龙婆的存在,陈久还调出一些老电影,问他是不是找这个龙婆。 谢元又试图去找他们曾经拍过的纪录片,但是纪录片里的老虎吃人事件还在,可一点龙婆的影子都有没有。 谢元一度感到绝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直到他发现身上的那个护身符,那确确实实是阿涩留下的。 那个红色的纸张,奇怪的符咒文字,只有阿涩会用,只有这东西让他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那就只能是,阿涩特意为之,让他失忆。 可是,他没失忆,周围的人都忘记,唯独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今日见到乔梦的模样,谢元确信她也中招。 正想着该如何与她解释,有个男人大步而来,叫住乔梦,“梦梦,你怎么在这儿?” 乔梦看见郑容,“你不是去新加坡出差了,怎么在这?” 郑容危险的看一眼谢元,不着痕迹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事情办完了提前回来,来见一见这边的院长,谈一些投资项目。你忘了,这家医院有我的股份。” 乔梦啊了一声,指着谢元问:“你认不认识他,我觉得他好眼熟,我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郑容却戒备的摇头,温柔笑道:“别闹,你又吓到别人了,你们不认识他。” 乔梦不信:“他分明记得我叫什么,你刚刚叫出我的名字对吧?” 谢元看看郑容警告戒备的眼神,又看看乔梦,若有所思道:“你弄错了,我没说过。” “不可能,我刚才分明听到你叫我乔梦了。”她顿了顿,忽然道:“你俩是不是因为我打过架?我是小三,我拆散了你们?我是个坏女人?” 谢元....... 郑容........ “对不起,我未婚妻最近筹备婚礼太累了,我先带她回去。”郑容拦住乔梦的肩膀带她走,乔梦不甘心,想弄清楚真相,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 谢元蹙眉,阿涩,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到底在躲什么呀?”赵引无语了,他恨恨咬一口阿涩买的冰激凌,还是觉得不满意,阿涩又叫住服务员,加了两份蛋糕。 他捂住自己扭伤的脚,愤怒道:“看到乔梦你都不怕,明目张胆的跟她打招呼忽悠她,怎么碰到谢元,你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溜的比谁都快?怎么,你是怕他没有忘记你吗?” 阿涩:“你见到自己的债主会不怕吗?” “我.....”赵引不甘心:“债主怎么了,你欠他的不早就还完了。” 阿涩没说话,赵引惊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你还坑他什么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快说,你做了什么?” 阿涩被他兴奋的样子弄的无语:“吃你的吧,屁事这么多,等天黑了你跟我到医院里去探探路,我要会一会那个女鬼。” “我不!我凭什么呀?我为什么要给你做苦力,我又不欠你的。”想凭白使唤他,哼,想得美。 阿涩哼笑:“那也行啊,你留下来以身抵债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点的这堆东西,自己买单,我看那老板娘盯了你好久了,你的色相她应该很满意。”阿涩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你,她刚丧偶。” 赵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中年阿姨对着他微笑,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呵呵道:“我有钱。” 阿涩手里忽然多了一个钱包:“你说这个?” 第161章 折柳7 赵引看着那个黑色的钱夹,慌乱在身上摸了一番,口袋空空,什么也没有。 他气恼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阿涩将钱包在自己手中把玩,一脸无辜:“师兄在说什么胡话,我这种人,哪里还有良心。” 她又看一眼那个笑的怪异的老板娘,问赵引:“晚上去还是不去?” 赵引咬牙切齿,忽然站起来,伸手去抢钱包。 奈何阿涩动作更快,稍稍往后一退,坐着椅子就移开了。 赵引没拿到钱包,反而因为阿涩撞击桌子的力道,忽然后退两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阿涩站起来,假哭道:“哥,我真的没有钱给你赌博了,剩的这点钱,我还要给自己治病呢,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说着,竟然跑出去。 这番言语顿时引来屋里所有人不屑鄙夷的目光,有人嗤笑:“看不出来,长得眉清目秀的,居然是个吸妹妹血汗的垃圾。” “就是,最恨这种男人了,花妹妹的钱,他真好意思开口,呸,真不是个东西。” 赵引有心想解释,可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他在心里问候了一万遍阿涩,能说的脏话都说了,起身想走。 原本对他有点喜欢的老板娘,此时眼神冰冷的走过来,“喂,把账结一下吧。” 他哪有钱结账,钱包都被阿涩那个混蛋偷走了。 咬咬牙,他道:“你等一会儿,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老板娘哼唧一声,回到收银台,眼神鄙夷的看着他。 好在赵引的手机还能用,他掏出手机给阿涩打电话。“我晚上跟你一起去,你回来把帐结了。” 阿涩坐在马路边,不慌不忙问:“真的?不反悔?” “不反悔!” “那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我要是反悔,你弄死我行了吧。” 阿涩点点头:“行吧!” 赵引的手机随即响了一下,叮咚,支付宝到账1000元整。 他才学会使用这东西没多久,笨拙的操作一番,支付账单,临走还不忘拿走盘子里的蛋糕,他花钱买的,凭什么浪费! 就这样,他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离开,走到门口,都还能听到有人议论他。 “这小子八成是个吃软饭的,不晓得从哪个女人手里又坑了1000块钱到手。” “可不是,真不是个东西,现在的男人,长得越好看越不是个东西,都靠脸吃软饭呢!” 赵引黑着脸,在马路边的小摊贩前,见到了阿涩。 阿涩正看着路边的老人爆米花,轰隆一响,好些人围过来排队买爆米花。 香甜的米花香气在空气里散开,凑热闹的小孩跟着大人,也想要。 阿涩买了一份,边走边吃,赵引很少见她这般孩子气,一时间想起过去。 好像从她进师门开始,就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明明年纪最小,偏偏最喜欢装大人。 那时候族里的某些孩子不喜欢她,从不带她玩,赵引倒是偶尔会带着她出去玩儿,从外面回来买了些好吃的,也会分她一份。 那时候阿涩会眨着大眼睛,沉稳的小大人模样,奶声奶气的地对他说一声,谢谢师兄。 往事不堪回首,小时候挺可爱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德行? 阿涩吃着米香四溢的爆米花,道:“那我们今晚就夜闯医院,会一会那个女鬼。” 赵引收回思绪,不再想那些旧事,反而有些不安的问道:“你能够一再地遇见乔梦,我还能理解,那是你刻意为之。可谢元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与他之间已经断干净了吗?总这么三番两次遇到他,我总觉得要出事。” 阿涩停下脚步,问他,“你是觉得,这不是偶然?” “是不是你自己想,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能够遇到,谷言生说不定也会遇到。你费尽心机保他的命,谷言生那家伙可是一定要他死的。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从小就不是善茬。 你用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扭转他的性子,可见他的邪性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们巫族再造孽,这债也该还清了,这笔账赖不到我们头上。你且看着,姓谷的若知道谢元还活着,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涩不语了,她看着手里的爆米花忽然就觉得不香了,整包丢给赵引,自己大步走开。 赵引的想法不错,谷言生的确感觉到不对。 一只黑色的猫从窗户跳进去,扑到谷言生怀里,谷言生摸着它的毛,撸了几下,“阿涩去医院做什么?可见了什么人?” 猫咪喵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谷言生却自言自语,“你是说,医院有不干净的东西?她莫非又替旁人除鬼去了?” 想了想,谷言生觉得不对劲。 他那日亲眼见确认,谢元是死了的。 匕首插的那么深,作为一个普通人,谢元不可能活到如今。 他现在再也感觉不到谢元活着的气息,占卜几次,都是死卦,人肯定死了。 然而自己那天见阿涩,她太平静了。 眼中毫无波澜,没有难过没有伤心。 这不像他认识的阿涩,她有事瞒着自己。 会是什么呢? 谷言生撸着怀里的猫,觉得阿涩一定有事隐瞒,随即又想到赵引。 赵引那个蠢货,与齐内侍串通一气,想要为难阿涩。 结果被阿涩擒住,困在身边。 照他的意思,早就将这种蠢货弄死,灰飞烟灭,哪里容赵引活到现在,给自己添堵。 可阿涩心宽,当年背叛师门的严平等人,都给超度了。那些人因为有阿涩的庇佑,竟然也顺顺当当的过了几世太平日子。 谷言生曾经以为,只要谢元死了,阿涩就会停下脚步,不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旁人的困难与她何干,她这么多年,谁有帮过她? 她是时候该过过自己的日子,她吃了这么多苦,有资格这样选择。 可从如今的痕迹来看,阿涩没有停下脚步。 她在做什么? 她还想要做什么? 谷言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 夜幕终于降临,城市的灯光璀璨如星辰,夜色中,无数的车辆川流不息。安稳的城市环境,让这座发达的城市,到了夜晚更加的热闹繁华。 阿涩看着眼前的医院灯牌,若有所思。 “你怎么不进去?” 赵引在一旁看着她,发现她似乎迟疑了。 阿涩果然迟疑,她问:“你说谢元会不会真的没有失忆?” 赵引闻言,忍不住大笑:“你不是仗着自己巫力强大为所欲为吗?怎么这份自信都没有了?他没有失忆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再揍他一顿,给他下一顿药,保证他绝对忘记你。实在不行你把他的魂魄抽出来,我给他喂一碗孟婆汤,让他重新做人。我发现你们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瞻前顾后,摇摆不定。我告诉你,不要想那么多,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阿涩闻言,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她好像是有点瞻前顾后了,管他记不记得,她都可以装失忆不是。 阿涩这么一想,抬脚就往里去,两人一块到达妇产科,站在楼下,还没进去,阿涩就改主意了。 “又怎么了,你能不能给老子个痛快!”真是烦死了,从前也没有见她做事这么婆婆妈妈,怎么碰到这个姓谢的,阿涩就是这个德行! 她坑杀那帮弟子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啊! 阿涩道:“不用进去了,人不在了,去了也是白去。” 赵引一愣,抬头看去,白日还被阴气环绕的楼层,眼下虽隐在黑暗中,却不见了深寒的阴气,什么情况? “姓齐的跑了?” 阿涩不语,退开两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往地上撒了一把红米,细细一看。 她还没说话呢,赵引却尖叫起来:“这是大凶之兆,我不干了。” 开玩笑,他只是想要阿涩的巫力,不想为阿涩送命! 阿涩一把拉住他:“别啊,帮我搞定那个姓齐的,我帮你把魂魄跟这具肉身融合,让你不用再为寻找肉身发愁啊!” 赵引愣住,有点小期待:“你说真的?” 想找一具与他魂魄融合的肉身并不容易,光是这一具他已经千辛万苦了,想再找一具,不知又要吃多少苦头。 “我骗你作甚!”阿涩继续诱惑他:“你这身体与众不同,能与你的魂魄融合,而且不会消弭你的巫力,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赵引却得寸进尺:“齐内侍跟我说,只要我帮他搞到你的长生不死秘术,他就能让我也长生不死的活下去。这肉身再好,那不也得老死吗?若能有什么长生不死的法子,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岂不妙哉!” 阿涩:“你跟他,一个太监一个单身狗,你们两个人,谁有机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为你们赴死的啊?还是说,你俩谁愿意忍受百年蜕皮之苦?” 赵引白她一眼:“你这个法子我扛不住,可以给姓齐的,我想要的,是谷言生的法子。” 阿涩冷哼:“那你找他去,慢走不送。” 她转身就要离开,赵引愣住,这就走了,不再挣扎一下? 他慌忙去拦截:“哎,我说你这人,怎么....” 话音刚落,就被阿涩拉到一旁花坛蹲下。 一只不起眼的黑猫从二人面前,一跃而过,消失在医院大楼门口。 “怎么了?” 阿涩让他安静。 不一会儿,就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一棵榕树上下来,双脚离地飘荡,竟然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出了医院。 阿涩立刻追上去,赵引也跟着去。 只见那个女人大着肚子,面无表情的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乘客。 阿涩连忙拦住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绿色的公交车。” 师傅说了一声好,一发动车子,才惊讶道:“哎,你不是那天....那天提醒我,不要载黑夹克的姑娘吗?” 阿涩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公交车,没有留意司机的长相。 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头看了他一眼,还真是那天的司机师傅。 “这么巧,师傅。” 司机想起她,立刻滔滔不绝的感谢:“妹子,那天你算的可真准,幸好我没有停下来载人。那天你不知道,邪门的很,那两个皮夹克,我路过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赵引翻了个白眼,这也算厉害。 司机又道:“你知道更绝得是什么吗?更觉得是,那俩人是通缉犯呀。他们抢劫了一家金铺,杀了七八个人。当时正逃命呢,结果俩人闹内讧,在车里闹起来,所以才出了车祸。事后警察在他们的车上,发现了大量被抢劫的金器。我要是载了他们,就算那是活人,只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司机想到这里就后怕,一直觉得那天自己能够躲过一劫,完全是托阿涩的福,一直想要再遇见她,好好感激。 没想到,今日就撞上了。 阿涩笑道:“这是你平日做善事,好人自有好报,师傅不用感谢我。” “那怎么行,这可是救命之,妹子,你要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大叔我一定尽力相助。” 赵引还在想,阿涩会让他怎么报答,却听阿涩道:“你要是过两天拉客的时候,遇到一个孕妇,千万别嫌她会脏了你的车,一定要载她一程,记得,一定会有好报的。” 司机记住了,眼看前面那辆绿色的公交车忽然停下,阿涩立刻付钱下车,拉着赵引上了那辆公交车。 司机一拍后脑勺,怎么忘记问问这两人叫什么了。 阿涩拉着赵引上了公交车,往孕妇身旁走过去,站里在她旁边。 车上还是只有孕妇一个人,她面无表情,呆滞看着前方,整个人好像梦游一般。 赵引看看这辆车,压低声音道:“你脑子不清白啊,这车里全是鬼,那司机是个鬼差啊。” 阿涩微微一笑,看着车里一个抱婴儿的妇人微笑,逗逗她怀里的婴儿,笑道:“这一车不是孕妇,就是刚生了孩子的宝妈,带着刚死的婴儿,你不好奇,他们要去哪里吗?” 外人看这辆车,只有阿涩与赵引两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哪里有什么婴儿。 第162章 折柳8 赵引心中想的是,刚才被阿涩强行拉上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车上的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车上的司机是个鬼差,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他们刚刚停的站,似乎是中途停留的最后一站,这一车都坐满了,车子在路上行驶,再也没中途停车过。 很快,车子从车流不息的热闹街区,越开越偏僻,到了没有路灯的地方。 车里的灯光微弱,赵引与阿涩坐在最角落里。 二人一言不发,看着车子穿过一条幽深的隧道,然后来到一处黄雾弥漫的地方。 荒芜之中,隐约可见茂密的丛林。 赵引太熟悉这个路段了,这他妈的是黄泉路。 这一路上不时有相似的公交车,从他们身旁穿行而过。 速度平稳,很快消失在前方。 这辆车子开到一半,拐了个弯,并没有往赵引熟悉的那条黄泉路上去,相反,越开越偏,来到一处诡异的路口停下。 车子一停,后门就开了。 那些孕妇亡魂,手里抱着婴灵,一个接一个,有序的下车。 阿涩往赵引的嘴里塞了一样东西,赵引咽下去,经过车窗玻璃的时候,发现自己跟阿涩一模一样,竟然都成了大肚子的孕妇。 他在空气中摸了一下,镜子里却是一个孕妇在摸着自己硕大的肚子。 他诡异地看看阿涩,想说什么,阿涩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他不要开口,他只能安静跟着阿涩下了车。 从下车开始,他就止不住的额头冒汗,心里慌慌。 两人走在最后方,赵引确定身后没有鬼魂,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凑到阿涩耳边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涩看着长长的队伍,指着前方道:“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赵云这才抬头看去,不可思议的发现,前方有四个小道童,站在路口,一边检查孕妇手中的婴儿,一边查看孕妇。 不知他们在检验什么,几人却看到道童似乎不满意,竟将刚出生的婴灵一下子丢到巨大的铜炉里。 铜炉上雕刻着诡异的花纹,青面獠牙的恶鬼,凶神恶煞看着众鬼。 随着婴儿被丢进去,铜炉发出诡异红光,恶鬼似乎睁开了眼,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婴儿的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心惊胆战。 赵引看着这一幕,这是地狱里都不曾有的景象。 区区一个新生的婴灵,能有什么罪过?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受烈火之刑? 可诡异的是,那些被抢夺了婴灵的产妇,居然微笑着喝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又一个走进黑暗的山洞,消失不见了。 当那些抱着婴灵的产妇全部走完,就轮到那些大肚子的产妇了。 赵引越发靠近前方,终于看清那些道童的面孔。 “这是齐内侍的人!他这是想做什么?” 赵引没有感觉到齐内侍的气息,可见齐内侍并不在,但他指使手下来做这恶毒之事,而且是在这黄泉路上,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赵引想起,齐内侍当初还曾弄到忘川水,用来对付阿涩,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赵引对齐内侍的本事,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阿涩不语,只是安静留意。眼看一个道童让孕妇躺到长长的桌子上,手起刀落,硬生生剖开孕妇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新生的婴儿。 他闻了闻,十分失望的摇摇头,然后将那婴灵递给另外一个道童。 矮胖的道童抱着婴灵,丢进巨大的铜炉里。 婴儿的哭叫声很快被烈火湮灭,如此残忍恐怖的画面,让赵引一阵不适。 而被破开肚子的孕妇,就这样敞开肚子,露出血淋淋的腹腔,面带微笑喝下一碗药水,钻进黑洞之中。 眼看很快要轮到那个活人孕妇,阿涩终于不再迟疑。 三两步跑上前,一脚踢开准备动刀子的道童。 道童被踢倒在地,惨叫一声,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阿涩,发出孩童稚嫩的音调:“你是何人?如何进来此地的?” 阿涩冷眼一撇,看了看这几个道童,回头对赵引高喊:“带她们走,我来断后。” 赵引想都没想便冲过来,拖住这个活人孕妇,硬是拉着她跑上公交车。 也是诡异,他这一跑,那些没有中招的孕妇,也挨个的跑上了这辆车,安安静静的坐好,准备跟着他离开。 那几个道童见状,哪里肯罢休,立刻弹跳而起攻击阿涩。 他们手中持桃木剑,将阿涩当做妖孽对付。 可惜那些桃木剑对她毫无作用,并不能刺伤阿涩。 一人惊讶:“你不是鬼?” 道童还没想明白,阿涩就化符为鞭,对着道童就是狠狠一鞭子,道童被打倒在地,惨叫一声,化作个木人,瞬间断气了。 阿涩稍稍惊讶,立刻去捉齐内侍身边的那只道童。 他与这几个显然是不同的,他察觉阿涩的靠近,想都不想转身便要逃跑。 阿涩哪里肯让,连忙追过去,跟着那道童一起逃入黑色的山洞中,消失不见。 赵引见状,也来不及阻拦,只能按照阿涩的吩咐赶紧离开。 这里是黄泉路,极有可能遇到鬼差,他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最怕的就是鬼差。 可他的车子刚刚掉个头,就发现地里涌出许多的阴兵。 来这些阴兵,一个个都是纸人所化,神情麻木诡异,纷纷朝赵引袭来,要拦住他的去路。 赵引想都不想,猛踩油门,驾驶着公交车要往外逃去。 那些阴兵不要命一样挡在车前,拦住他的去路,赵引只能一路碾压过去。 车子撞上纸人,很快碾死对方。玻璃窗上被撞出许多纸片碎屑,看着四处横飞的纸屑,赵引启动雨刷,将这些纸屑全部刷走。 然而那些纸人仿佛杀不尽,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不断的朝着公交车追来,很快车顶上趴了几只,车窗上也爬上几只。 他们不断的砸着车门车窗,砰砰砰的响。赵引心慌不安,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让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看到那个活人孕妇不知何时竟恢复了意识。 而孕妇的旁边,一扇窗户已经被打开,车窗外,一个纸人阴兵死死抓住活人孕妇的手,要将她往外拖拽。 孕妇惨叫,用力挣扎。 赵引往后大喊:“关窗户!” 孕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将玻璃窗一关,咔嚓一声,那纸人的手断了,只能飞出去。 可那断掉的半截手,死死的抓住孕妇,怎么都不肯松手。 孕妇用力拉扯,还是死死的抓着她不放。 孕妇哭丧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我害怕,我要回家。” 赵引哪有时间安抚她,外面的纸人疯狂的不行,已经在玻璃窗上砸出裂痕来。 慌乱之际,赵引猛的一个刹车,许多纸人因为惯性力的作用,都被撞飞出去。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数的纸人涌向他来。 赵引再次猛踩油门,疯狂的往隧道方向逃。 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这里,不然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阿涩追着道童进了黑洞,却见越往里,越是阴冷难受。 眼看要追上那个道童,谁知眨眼间,道童就消失不见了。 阿涩的眼前出现了七八条岔路,她气笑了,“怎么着,这是迷宫森林不成。” 说着,她同时掏出七八张符咒,往外一掷,那些符咒顿时纷纷化作红色玄鸟,往七八条路上飞出去。 然而这七八只玄鸟飞出去,却只有一只回来,还是断了一半翅膀的。 阿涩见前方十分凶险,然而他来都来了,无论如何要抓到那个道童。 阿涩收了玄鸟,朝着中间第四条道跑进去,跑着跑着,越发感觉炎热难受。 走到深处,她远远看见,一个又一个生过孩子的产妇,排队要过一座桥。 桥上有一个骷髅老太太,戴着黑色的头巾,身穿黑色的长袍,用她的骷髅手,从一个巨大的铜鼎汤锅里,舀出一碗黑色的汤汁,递给眼前的产妇。 那些产妇一个又一个,喝下碗里的汤,然后安详的走过一座桥,跳下了滚烫的红色岩浆里。 忽然,这骷髅老太停下打汤的动作,回头看过来,高声道:“何方生人,竟然闯了奈何桥,还不速速离去!” 她怒吼一声,两道金光打来。阿涩迅速闪躲,才没被金光打中。 看着地上碎落的石头,阿涩微微蹙眉,大大方方走出去,高声道:“我认识的孟婆,虽然年迈却慈眉善目,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一具骷髅骨,凶神恶煞。” 骷髅老太闻言,放下手里的汤勺,拄着拐杖,缓步的走到她面前,细细看她一眼,嘲笑她:“我道是谁,原来是千年前那个偷练禁术,又敢与鬼差做交易的巫女。你可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来此地,还不速速离去,莫坏了这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这些孕妇做错了什么,你要哄她们跳六畜道?” 阿涩见过真正的奈何桥,也见过真正的孟婆,绝不是眼前这诡异的模样。 眼前滚烫的熔浆,只让她想到一个去处,那便是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去的六畜道。 骷髅老太闻言,冷哼起来:“这些女子,要么生下孩子不知守护,居然将他们当做牲口买卖,要么任性自私,随意打胎,罔顾上苍赐予的生命,她们这般作为,哪里配为人母,自是要受到惩罚,去畜生道,永受亲情离别之苦。” 阿涩想起那些被圈养的母猪,生下的孩子一个个被带走,成了人类桌上的食物,而这母猪,一直被配种生孩子,直到年迈衰老,再也生不出孩子为止。别的动物,更不用说。 六畜道,是满身罪孽之人的去处。 阿涩却不信:“这些当真个个都女子可恨?就算她们可恨?可她们诞下的婴灵又有何错,为何要让那些道童将无辜的婴灵丢入铜炉炼化?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骷髅老太诧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那些婴灵根本没有来此,我何曾将他们投入铜炉中炼化。” 阿涩还没说话,就见一道荧光冲向骷髅老太。 老太被打中,吐出一口黑气。 阿涩抬手甩出一鞭子,一个黑影立刻从山石后被打落下来。 可他随即丢下一抹红色药粉,骷髅老太大喊一声闭气,二人立刻扑倒闭气,等待粉末消散,才回过神来。 可道童早已不见痕迹。 骷髅老太站起来,怒目而视:“那小子是谁,你可知晓?” 阿涩便将自己追来此地的缘由,说了清楚,骷髅老太略微沉思,对她道:“若你所言属实,那人间必有许多人要遭难。我就说,最近来我这的孕妇也是多的出奇,可她们身上都有六畜道的标记,我便没有怀疑。如今看来,只怕事情有异。” 随即看一下还在排队等候的产妇,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半空之中,飞下两只巨大怪鸟,那鸟人面鸟嘴,模样古怪。 锋利的爪子蹲在骷髅老太眼前,骷髅老太吩咐道:“你等前去查看,务必要弄清楚这孕妇从何而来,为何会送到我这儿,不得隐瞒。” 鸟儿得了吩咐,呼啸一声展翅而去。 做完这些,骷髅老太又对阿涩道:”你这女子还是活人,不能在此地久留,速速离去,否则这阴间的阴气也是要伤了你的。“ ”那这些孕妇?“ ”这些自有我处置,有消息,我会联系你。至于其他的,阳间事,我地府无权干涉,你自行处置。“ 说罢,一挥手,阿涩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后拖拽,眨眼间就到了黑洞外,怎么也进不去了。 阿涩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于是去追赶赵引。 她变出一只红色老虎,骑上它,疯狂奔跑,很快就看见一地碎裂的残肢断臂,这些东西没有,阿涩靠近一些,从这些东西的痕迹上看出,皆是纸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阴兵纸人? 阿涩心里疑惑,直觉不好,加快速度追赶。 很快就看见前面有一处亮光,而赵引正被几个鬼差擒住,从车上拖拽下来,逼他跪在地上,要对他行断头之刑。 第163章 折柳9 赵引记得,那些纸人阴兵疯狂又可怕,不仅砸坏了窗户,还砸破了车门,直接跳进来要去抓活人孕妇,孕妇被拖拽,尖叫着,死死抓着公交车上的扶手,哭喊救命。 眼看着那些阴兵就要得手,孕妇若真让他们拖下去,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赵引只能使用祝融之火,将围追堵截的纸人阴兵烧了个干净。 可冲动过后他就后悔了,祝融之火不是阴间之物,一点燃必能引来鬼差。 然而赵引也顾不得了,让孕妇顾好自己,加快速度疯狂的开车,只盼望能够早点到达隧道,逃离此黄泉路。 眼看着距离隧道越来越近,七八个鬼差从天而降,身形高大诡异的鬼差,个个两米多高,挡在车前,要逼停赵引。 赵引哪里敢停留,若有闪失,他又将回到地狱。 他绝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那里实在太可怕了。 可鬼差不比纸人阴兵,他们是有力量的,尤其是在黄泉路上,没有人能够挣脱鬼差的铁链。 只见一个高大的鬼差呼啸一声,其他的鬼差纷纷甩出铁链,顿时将公交车用力捆住,车子被抬到半空中,再也无法行驶。 赵引慌乱,拖着活人孕妇就从车上跳下来。 他拼命想逃,可鬼差甩出铁链,轻松将他捆住,无论赵云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反而越捆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活人孕妇早已被眼前诡异高大的鬼差吓到。 这些浑身黑袍,戴着竹笠帽,只露出一双红色眼睛的东西,像极了电影里的僵尸木乃伊,她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赵引被一个鬼差拖拽,拉到一旁,强行让他跪下。 随之举起手里的大刀,就要削掉他的脑袋! 眼看大刀就要落下,赵引认命的闭上眼睛。 可刀刃迟迟没有落下,反而身旁传来一声巨响,他转头看去,只见鬼差重重倒地。 而一个骑着老虎的女人从天而降,落到他眼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他提起来放在老虎身上,带着他,带着那个孕妇一跃而起,逃了。 赵引被颠簸的厉害,回头看向身后的鬼差,只见对方穷追不舍。“小心他们的追魂锁链!” 他尝过那玩意的滋味,一旦被套上,简直犹如穿了琵琶骨一样,浑身痛苦,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阿涩闻言,不敢轻敌,手里的符咒顿时化作弓箭。 赵引以为,她这是要射杀鬼差,惊叹到她艺高人胆大,鬼差也敢杀,谁知阿涩却朝着是个半空射出一箭。 只见红色的火光瞬间点亮黄泉路,道路两旁的黄色浓雾散去,露出荒芜可怕的土地,秃噜只剩枯枝的树木。 随着天空被照亮,那些鬼差仿佛见到了什么惊恐之事,惊慌的闪躲,一下子遁地消失不见。 而阿涩趁着这机会,一跃而起跳入隧道,很快消失在隧道的尽头。 等她一消失,黄泉路又恢复成原来黄雾弥漫的样子。 阿涩与赵引逃出来,外面已经大亮。 两人寻来了个路边将活人孕妇放下,赵引却惊吓道:“她流血了,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阿涩蹲下去,摸了摸孕妇的肚子,眉头一簇,掏出一串铜钱手串给她戴上,然后拉着赵引跑开。 赵引惊了:“就这么丢下她不管了,这不是要一尸两命吗?” 早知如此,当时又何必如此费劲的把人救出来。 阿涩却拉着他躲到树木后面,只见不远处缓缓开来一辆出租车,司机似乎看到倒在路旁的孕妇,到孕妇眼前,就停车了。 他下车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孕妇,见她毫无反应,犹豫了一下,快速打开车门,将孕妇抱上车,加快速度消失在马路上。 等人走了,赵引才回头看阿涩::怪不得那天,你让那个司机若是遇到孕妇,一定要救人,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阿涩叹息:“真当我是神仙呢,什么都算的到。这只是巧合,那个司机,好人会有好报的。” 赵引点点头,却问她:“你刚才在黄泉路上释放的那个东西叫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照亮了整个夜空?那些鬼差看到都吓得躲起来了。” 阿涩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引:“师兄,你好歹也是收过徒弟的人,怎么连这都忘了。” “什么?” 阿涩叹气:“那是长明灯火啊,巫族入门教学,你.....你真是太不学无术了。” “长....长.....长明灯火?”赵引傻眼,他想了想,追在阿涩后面道:“不对啊,我们学的长明灯火,那不就是用来替将死之人延续一会儿寿命,为他们的魂魄指引回归之路的吗?” 他记忆中的长明灯火,是用特殊的火油制成烛台,放在将死之人的身侧,能让他们留着一口气,等着想见的人,见最后一面,说完所有的遗言。 阿涩再一次叹息:“师兄,学习呢,要学会举一反三。我跟你说勺子就是用来喝汤的,难道你只用它来喝汤吗?” 赵引竟然呆呆的问:“勺子除了喝汤,还能干什么?” “还能刮土豆皮啊!” 阿涩一脸无语的离开,背影很悲伤,真是带不动啊。 戴寅找了三天,妻子甘妙妙忽然从医院失踪,下落不明,他报警了,也没用。 警察打开了所有的交通网络,居然没有一个监控拍到,他的妻子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戴寅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岳母已经晕躺在病床上,自己的亲妈强忍着不安慌乱,送孩子上学。 一家人凄凄惨惨,不知如何是好。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一点痕迹。 戴寅现在就怕听到最坏的消息,一尸两命,那他跟家破人亡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合眼,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妻子鲜血淋淋,抱着惨死的孩子在他面前哭,他害怕极了,几乎守在警察局里等消息。 警察很同情他,也尽量帮忙找人,可谁也说不清,为何就是找不到人。 就在这时候,谢元来了电话。 “戴先生,找到您太太了,她快要生了,您快赶到第一妇产医院。”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戴寅一下子站起来,却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立时有点头晕目眩。 他缓了一会儿,连忙冲出警局,直奔医院。 赶到医院,他不仅看到了谢元,还见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那人正与谢元说着什么。 “谢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太太人呢?” 谢元安抚他:“您别着急,您太太正在里面生产。也是运气好,早上这位秦师傅出车,在路边看到你的妻子,连忙将他送到医院。我在医院门口遇见他,就急忙给你打电话了。” 戴寅闻言,立刻对司机师傅表示感谢,连连鞠躬。随即又不安的问:“谁再给我太太手术,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是他多心,实在这邪门的事情多了。 因为他太太而遭殃的医生不止一两位,他是生怕这场手术进行到一半,医生又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没有人给他太太做手术,那可怎么办? 谢元却安慰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想你太太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戴寅一愣,半信半疑:“谢先生为何这么肯定?” 司机送来人,就因为要工作,离开了。 此时手术室门口只有谢元与戴寅二人。 谢元道:“您相信我,等一会儿您太太出来,我再告诉您原委。” 见他如此肯定,戴寅也只能相信。 他此时只能不断在心中祈祷,盼望他太太与孩子母子平安。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熄了。孕妇被推出来,戴寅急忙扑过去,护士告诉他,他太太因为麻醉还在昏迷中,麻醉过后就会醒了,然后让他去照看孩子。 戴寅看见小小的婴儿,不可思议的接过来。 医生告诉他:“他们母子的情况都很好,这孩子十分健康,您不要担心。” 戴寅忍不住落泪,他从不是过分感性的人,但这一刻,偏偏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常叹一口气,指着孩子道:“宝宝,你这可是九死一生,艰难降生啊,就叫你的小名就叫多福,愿健健康康,福气满满。” 谢元看着戴家人围着孕妇孩子转,直到他们都平静安稳了,这才告诉戴寅:“你妻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这样一串铜钱手串。” 戴寅看着手串,发现是7枚铜钱被红绳捆住,套成一个手串。他很是疑惑:“我太太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谢元摇摇头,“这要等你太太醒来才能知道,但这个手串我非常熟悉。” 戴寅惊讶:“谢先生知道?” 谢元点点头,告诉他,“我认识一位能够沟通鬼神的巫师,这种铜钱手串是她独有的平安福。佩戴它能够驱邪避灾,驱散恶灵。想来你太太也是托了它的福,才能够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或许你太太这一趟出去,有什么奇遇也不一定。等你太太醒后,让她务必一直带着这个平安手串。有了它,我想你小姑姑的魂魄暂时不会出现了。” 戴寅十分感激,激动的问:“那这位大师在哪?我想见见他,当面感谢他。” 谢元看着他激动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希望你太太醒了之后,我能问一问她,在哪里见过这位大师,我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她了。” 戴寅愣住,“怎么会,您既然认识他,难道没有办法联系上他吗?” 谢元摇了摇头:“不瞒您说,这位大师行踪神秘,我做过这么揭秘节目,只有她,是我见过真正有巫力,能沟通玄异事件,只是想要遇见她,很难。” 戴寅似懂非懂点点头,他心里的石头落下,此时也疲倦的很,就趴在妻子的床头睡了过去。 谢元等在门外,他之所以留意到戴寅的妻子,并不是她当时被司机抱进医院大厅,而是谢元一眼就看见,她手上戴的那串铜钱手串。 他走过去,这才发现这是戴寅的妻子甘妙妙。 谢元立刻意识到,阿涩一定在这座城里,或许就在这间医院,她藏得如此之深,不想见自己,也定然有其他原因。 他虽然迫切的想要见到阿涩,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找寻。 他相信,他总能找到她的。 阿涩打了几个喷嚏,赵引急忙抱着自己的面退开一些。 大清早的路边摊,两人坐在街头吃早饭,这家摊贩的牛肉面真不错,赵引喝着汤,又要了一碗。 阿涩:“吃这么多也不怕吃撑了!” 赵引白她一眼:“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我为了你出生入死,差一点就被咔嚓了,多吃你一碗牛肉面,你都不舍得了,你还是个人吗?” 阿涩吃掉一个小笼包:“行吧,老板再加一笼包子。” 赵引看着她吃掉的三笼包子,感慨:“看看你这么瘦,居然吃的这么多,你吃的饭都去哪里了,一点不长肉?” 说话间伸出筷子要去夹她的小笼包,阿涩一筷子打掉他的手,“吃你的面!” 赵引悻悻收回手,很不开心。 忽然喊一句:“那不是谢元吗?” 阿涩想都没想蹲到桌子底下,赵引立刻伸出筷子,飞速地夹了几个小笼包到自己碗里,大快朵颐。 等阿涩反应过来,从桌子底下出来,一笼的小笼包已经被赵引吃完,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阿涩,哪里又有谢元的影子? 阿涩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你身上下了咒?” 赵引咽下嘴里的包子,呵呵道:“谢元在你后面!”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猪!”阿涩伸手要来打他,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涩?” 阿涩愣住,不敢回头,拔腿就要跑,谢元轻松挡住她的去路,阿涩咳嗦一声,冷冷道:“先生,麻烦让一让。” 谢元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不会也像乔梦一样失忆了吧?” 阿涩刚想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引就插话道:“她失什么忆,她让你们都失忆还差不多。” 阿涩回头瞪他,赵引又叫了一碗面。 第164章 折柳10 二人相对而坐,谁也没说话。 赵引坐在两人中间,呼噜噜的吸着面条。不时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人相对坐了很久,一言不发,忍不住出声打破平静:“你俩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两人都转头看了他一眼,赵引立刻闭嘴,安静的吃面条。 已经过了学生赶着上课的时间,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族起床,忙忙碌碌准备上班的时间段。 小摊过去一些就是马路,路上车辆逐渐增多,电动车,共享单车,公交车,私家车,不知何时就将整条路堵得满满当当。 有人着急猛按喇叭,喇叭声刺耳的很,赵引忍不住嘟囔:“这世道热闹是热闹,就是人太急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人呢,要有耐心,你们说是吧。” 两人又看了他一眼,赵引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他有点郁闷,干脆又叫了一碗面。 老板看着桌上已经被吃掉的5碗面,仔细打量了一下赵引的身板,啧啧摇头,这年头,能吃的未必是胖子。 终于,阿涩忍不住先开口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元看着她:“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有多巧?”阿涩左思右想,都不觉得两人能碰面。 谢元也很惊讶,他从医院离开去找那个出租车司机,想要问问他有没有见过阿涩。 司机如约来了,谢元把阿涩的画像给他一看,司机连连摇头,说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谢元并不气馁,问起他是在哪里遇到的甘妙妙,又是如何将人送到医院的。 司机也不瞒他,将自己这几日的奇遇都告诉谢元,谢元听完他的故事,非常断定,他口中那个神算子,就是阿涩。 而至于他为什么不记得阿涩的容貌,这一点恰恰让谢元更加确定,司机遇见的人百分百是阿涩。 只有阿涩会设下这样的术法,让见过她的人忘记她的模样。 “我看到你留给甘妙妙的手串,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座城里,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躲着我?” 阿涩没说话,赵引迫不及待打击他:“这还要问,她肯定觉得你是累赘啊。你一个普通人,打人还行,打鬼你行吗?收拾齐内侍那种老妖怪你行吗?” 谢元不说话了,阿涩咳嗽一声,看着赵引:“师兄,你话好多。” 赵引:“你错了,我已经不是你师兄。” “那你是谁?”阿涩斜睨他。 赵引嗑着瓜子,有点无赖:“我是吃瓜群众。” 阿涩...... 谢元居然笑起来,阿涩瞪他一眼,他立刻收了笑容,换了一张严肃认真的面孔。 阿涩道:“他说的没错,你的确对我没什么用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见面。” 冷酷的拒绝,轻蔑的言语,一般人早就不悦了。 谢元却只是微笑,“是么?我记得某人曾经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世好人生,父母康健,亲人和顺,婚姻幸福,不知道这话作数不?” 阿涩点头:“没错,我的确答应过你,这些事情我都做到了啊,你的父母现在身体健康,退休富足,日子过得不能再逍遥。你名校毕业事业有成,高大帅气,人见人爱,连范思瑶我都给你找回来了,你只要按部就班跟她结婚,再生两个孩子,然后一起养育孩子,逢年过节到处旅游玩乐,一辈子平安到老,儿孙满堂,无疾而终,这辈子就圆满了啊?你还有什么缺憾?” 谢元叹气:“谁告诉你,我要跟范思瑶结婚?” 阿涩愣住:“你不跟她结婚,你跟谁结婚?你俩上辈子就是注定的姻缘啊?要是没有意外,你们上辈子就会结婚生子,繁衍后代。” 谢元看一眼吃瓜子的赵引,赵引吐出瓜子壳:“你看我做什么,想说什么尽管说,不用在意我。” 谢元只得道:“阿涩,老天爷管天管地,管人的命运,就是管不了人的感情。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事到如今,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吗?” “她心里有你妈做什么?”赵引忍不住好奇。 两人同时冷眼看他,老板的面下好了,赵引接过面,低头吃面。 “我觉得你应该给范思瑶一个交代,毕竟前世她为你吃了不少苦,而且你们很合适,跟她在一起,你们会幸福一辈子。” 谢元冷哼一声:“在这件事上,我觉得你真是有点自以为是。你觉得?你觉得就非要我接受她吗?我心里明明没有她,却要假装喜欢跟她在一起,这对她公平吗?” “说不定她乐意,上次我见到她,她眼里对你分明是有感情的。” 谢元深吸一口气,道:“那你知道她上辈子离开我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 “她嫁给公子厉,成了公子厉的正妻,两人恩爱一世,最后合葬在一起。” 阿涩惊讶,“怎么会,她命里的姻缘不该是你么?” “姻缘可以命里注定,感情却不会。你只觉得我与她有姻缘,可却不知,她需要的是怎样的爱人。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阿涩沉默了,谢元也沉默了。 赵引开口道:“要不你俩别折腾了,凑合一起过吧。” 阿涩给了他一个白眼,谢元对他竖起大拇指,“师兄说的对。” “是吧,我也觉得,女人就是麻烦又矫情,喜欢就痛痛快快的喜欢,爱不下去了勇敢的说再见,下辈子再约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引说完,得意看着阿涩,阿涩面无表情丢下钱结账,她要找个地方静一静,远离这两个家伙。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谢元难得遇到她,又哪里会让她轻易走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跟在阿涩身后。 阿涩有点垂头丧气,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的很,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直到太阳越来越大,阿涩脚酸了,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谢元:“我要是明天就死了,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吗?” 赵引:“都只剩一天了,那还不得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阿涩很想怼他,怎么哪里都有你。 谢元却很赞同:“做人想那么长远,却未必能活那么长远。谁能知道,明天跟意外会哪个先来?我以为依照你的人生履历,不会像那些小姑娘一样瞻前顾后。” “你这是在说我老?”阿涩瞪眼看他,完全一副女孩子生气撒娇的模样。 赵引:“你都一千多岁了,能不老吗?” 谢元:“没事,你多大年纪我都喜欢!” 看着这两个钢铁直男,阿涩绝望的一跺脚,“你俩一起过吧!哼!” “她生气了?她为什么生气?”赵引诧异。 “我说错了什么吗?”谢元也很诧异。 阿涩...... 你们没救了。 ........ 本市最豪华顶尖的萨莉亚酒店,最好的酒店宴会厅一整层都被人包下来,今天在这里要举办一场豪华的婚宴。 新郎新娘,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两个人都是豪门出身,家世不凡,身价不菲。 亲友宾客陆续到场,酒店的服务生殷勤待客,乔梦坐在更衣室里,已经穿上了自己喜欢的婚纱,身上佩戴着价值上千万的珠宝。 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这就要结婚了吗? 好像不应该。 镜子里的女人美丽迷人,却偏偏少了新娘的欢喜。 乔母穿着蓝色的旗袍,优雅走进来。“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也不笑一下。” 乔梦看向自己保养得宜的母亲,问:“妈,我要是现在悔婚.....” “闭嘴。”乔母冷冷打断她:“无端端的退什么婚,你从小就喜欢郑容,从小缠着他的日子忘了?后来欢天喜地的订了婚,这段日子也忘了?我发现你出去一趟,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你在外面不会认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被人哄骗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吧?” 乔梦忍不住道:“天底下的父母不都应该希望儿女婚姻幸福吗?可你看郑容那家伙,绯闻满天飞,天天上头条,就这样的男人,你还巴巴的让我嫁给他,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乔母长长叹气,拉把椅子坐她对面:“我的乖宝贝儿,你可是从我肚子里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为了生你,我身材走形整整养了一年多才养回来,我不疼你,谁疼你?” “那我说想毁婚,你为什么不同意?” 乔母似笑非笑问她,“你当真是想退婚?就因为那些没有根据的绯闻?” 乔梦看着母亲正经的逼问,缓缓摇头。 乔母松了一口气,“那些绯闻当然不足以让你退婚,郑容这孩子我看着长大,那些消息真还是假,我能不清楚吗?要是真的,这些事早就传开了,外面的女人早就上门要说法了。他要真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让你哥打断他的腿,扔到黄浦江喂鱼。” 母亲忽然狰狞的面容,让乔梦吓了一跳,擦擦冷汗:“妈,那也不至于。” 乔母这才恢复温柔似水的模样,“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你。这小子虽年少无知的时候,做过一些蠢事。可那些愣头青,有几个年轻时候不犯傻。要不是他对你的心千真万确的,我也不能点头答应让他进门。” 乔木弱弱提醒她:“现在是我要嫁到他们家去。” 乔母瞥她一眼,乔木立刻弱弱退让:“都一样,都一样啊。” 乔母继续道:“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忽然又不想结婚了?” 乔母左想右想,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就是觉得,现在还不到我结婚的时候,我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应该去做,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 这几天她觉得自己的内心空虚无比,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有完成这件事情,她才可以嫁给郑容,否则她是没有资格结婚的。 但这是什么事儿呢? 她想不起来,甚至因此去医院做过检查,脑子没有问题。 当她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男人,直觉的告诉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忘记了。 她怀疑阵郑容也隐瞒了她,但郑容总是忙于工作,连婚礼的事情都交给乔梦全权做主,完全任由她的意见来。 表面看好,好像是在宠溺她,一切由她做主。 但实际上,乔母的选择权,都在郑容的控制范围之内。 结婚的每一个步骤,都是郑容在催着她走。 乔母摸摸女儿的脸,告诉她:“人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多了去,既然现在想不起来,不如顾好眼前。这眼下该结婚那就结了,其他的事结完婚之后再做也不迟,你又不是要跟别人私奔....” 乔母顿了一下,危险看着女儿:“你不会真要跟人私奔吧?” 乔梦连忙摇头,“妈,你想多了,没那回事儿。” 乔母满意的点头,“你要是真想私奔,也不是不行,这种事乔家兜得住。既然不是,那就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要举行婚礼了,我的宝贝儿果然是最漂亮的。” 郑容紧张的站在台上,婚礼现场布满奢华的紫水晶,还有鲜艳的花朵。 这是梦幻仙境的主题装饰,在一片花海之中,铺开一条长长的路,迎接新娘的到来。 郑容不时看着门口,灯光亮起来,大门开了,结婚进行曲被奏响,郑容看着乔梦披着圣洁的婚纱,缓缓出现在门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乔父看着女儿,微笑的伸出手。 乔梦伸手挽着父亲的胳膊,拿着新鲜的捧花,缓缓的走向郑容。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乔梦到了自己眼前。 乔父将女儿的手放在郑容手上,郑容心里的忐忑完全落下。 请来的证婚人说了一顿溢美之词,最后问新郎:“你愿意迎娶新娘,无论是贫穷富贵,疾病或者衰老吗?” 郑容毫不犹豫的说愿意,然后看向乔梦。 司仪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可乔梦呆呆看着郑容,半天没有反应。 宾客顿时交头接耳,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乔梦刚想开口,宴会厅大门忽然被撞开。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拿着武器冲进来,“都别动,在原地待着,谁敢动,老子要了他的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乔梦跟郑容愣住,阿涩谢元也愣住。 赵引悄声问她:“今日的变故你算到了吗?” 阿涩冷笑:“姓齐的,够阴损!” 第165章 折柳11 谢元暗中数了一下,这帮人一共有八个。 都很凶悍的样子,手里的武器不知从何而来,但黑色的枪管让人望而生畏。 “所有人都给我蹲到中间来,别躲,让老子发现了,我一枪弄死他。” 有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光头,目光凶狠的对众人说话,那些惊慌想要逃跑的,被迫走到了中央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努力的往后躲藏,生怕被这些人抓出去。 他似乎是这些人的头领,手下的那帮小弟都听他的话,按照他的要求干活。 阿涩与谢元等人也蹲到了中央,赵引悄声问道:“那个满脑子血的,是不是鬼?” 阿涩抬眼看,果然发现光头身旁站着一个满脑是血,目光凶狠的人。 那人的胸口有个血窟窿,脚下却有虚弱的影子。 她顿了顿,道:“是个生魂,应该还没有死,身体可能还在抢救。” 谢元看不见,但阿涩说是,那就一定是。 阿涩怀疑这些人大约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绝不相信会是偶然的。 齐内侍一定暗中做了引导,才让这些人出现在婚宴现场,否则这个位置只有一个大门,好进不好出,楼层又高,根本不是逃命的好去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阿涩正想着,就见那八个人端着枪,将大门紧紧锁死,不仅如此,还将桌子堵在门口,生怕外面的人冲进来,不用想,外面的只有警察。 “现在怎么办?这帮人会不会伤害我们还不好说,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赵引来到这里也许久了,对于那些人手里黑色的武器,也知道是个很厉害的玩意儿,自己得到这身体不容易,可不想冒险用身躯挡子弹。 他看着阿涩,阿涩看着他:“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指望我出去制服他们?” “不然谁去?鬼都能抓,你还收拾不了人吗?”赵引理所当然道。 阿涩白他一眼:“你怕是对枪支一无所知,那玩意儿快的很,我可以收拾一个,但是没办法同时收拾八个。” 赵引:“我怎么觉得世界时代变化的这么快,我们巫族却越来越废物了?” 谢元:“术业有专攻,不要这样比较,没意义。” “谁在说话,都他妈给我安静!”有人怒吼一声,阿涩跟赵引几人同时闭嘴。 阿涩扭头去看乔梦,发现她跟家人呆在一起,郑容护着乔梦,不让她暴露在那些人眼前。 阿涩略感欣慰,郑容到底说到做到了,这一世,虽然有些小错误,但维护乔梦这一点,他没有违背誓言。 然而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忽然从一张桌子底下钻出来,朝着一个匪徒就冲过去,嘴里还嚷着,打倒怪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讶。 阿涩本能的想去救那个孩子,才刚站起来,就被谢元用力扑倒。 子弹从谢元的背脊上划过去,射中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那个劫匪被小孩突然的行为吓到,枪支走火。 这一声枪响,小孩儿吓懵了,大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孩子的母亲顾不得其他,忙将孩子拖拽回去,拉到怀里,戒备的看着那个劫匪。 劫匪气的要死,一脚踹在母子身上,还不解气,连踹了几脚。 母亲死死地护着孩子,孩子嚎啕大哭,劫匪怒骂:“艹你MD,再哭老子毙了你。” 说着把枪口对准了那对母子。 可孩子还是哭,母亲没有办法,着急捂住他的嘴。 这一个孩子哭,宴会厅里其他的小孩也跟着哭出来,此起彼伏的哭声,让匪徒愤怒的朝天花板连开了几枪。 小孩子这才吓得打嗝,再也不敢哭了。 而大人更是惊慌失措,在惊恐中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有个匪徒似乎受不了了,怒骂道:“tmd,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从这个路口下去就是后巷,我们就能坐车离开这里?可怎么就到婚宴厅,现在被堵在这儿,出也出不去!” 那个人愤怒至极,接连掀翻两张桌子。 桌上的餐具全都被摔碎在地,宴会上的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涩抬眼紧张的问谢元,“你没事吧?” 谢元摇了摇头,子弹只是从他的背部擦过,灼伤了衣服,并没有伤到他。 阿涩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赵引却忽然道:“那家伙的影子快没有了。” 阿涩抬眼看去,发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脚下的影子果然在消失,而他的双目越发赤红,浑身散发着黑气,这是将死之兆,他要成厉鬼了。 看着那个男人越聚越多的怨气,阿涩直觉不好。 齐内侍果然不怀好意,今天这事绝对是冲着乔梦他们来的。 刚这样想,郑容就站了出来,对那几个匪徒道:“诸位,我想你们应该只是图财,并不想伤人性命,对不对?” 众人看上光头老大没有说话,光头老大看着郑容没有阻止。 郑容见他的态度,这才继续道:“既然只是图财,那我们尽力配合就是,还请诸位枪下留人,不要伤了这些孩子。毕竟,抢劫财物,跟抢劫杀人,要面对的刑罚是不一样的。” 光头垂眸思虑,一个穿着小脚裤,戴着金链子的年轻男人凑过去,道:“火哥,别听这小子废话,大不了咱们把这些人当做人质肉盾冲出去,我就不信外边那帮警察敢拿我们怎么样?” 外面渐渐传来警笛声,可见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 宴会厅的位置比较高,连个狙击点都找不到,又因为婚礼布置,窗帘都被拉起来,居然变相对他们很有利。 但是想逃跑,除非坐直升机,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光头没有理会金链子,他是坐过牢的,十分清楚,普通的抢劫罪跟杀人罪,判刑结果一定是不同的。 抢劫了被关几年还有机会放出来,杀人了,像他们这种二进宫,进去就是个死。 光头看看郑容,忽然道:“那是你老婆?” 乔梦一愣,阿涩也紧张起来。谢元拉住她,让她不要冲动。赵引却低声道:“用你的符咒变出老虎来,吃了他们不就是了。” 阿涩将他的头转过去,竟然看见有几个年轻的小孩,偷偷拿手机偷拍! 赵引...... 年轻人果然是无所畏惧的! 郑容跨开一脚挡在乔梦身前,拦住光头的视线,道:“你想要什么?” 光头推开他,“妹子,项链不错,值不少钱吧?” 郑容愣住,乔梦看向郑容。郑容毫不犹豫点头,示意乔梦给他。 乔梦虽然不乐意,还是缓慢的摘下项链递给光头男。 光头男贪婪的接过项链,这玩意儿他在商场里见到过,少说也有几百万。 这么大的钻石,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结婚的这对男女,家世不菲。 他忽然觉得自己运气也挺好,刚抢了金铺不说,居然又掉到有钱人堆里。 既然打劫一个是打,再打劫一次又何妨。 于是他看了一眼手下,那人立马会意,打开一个袋子:“诸位配合一下,把你们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吧。” 有人不乐意,但也有人愿意花钱保命,这个时候硬杠没什么好处。 于是男男女女,摘手表,脱戒指脱项链的,一个不少。 那些人连他们的手机都没放过! 有些小年轻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手机,不一会儿,大家都被掏了个干净。 可那光头眼尖的很,又扫了一眼乔梦。 发现她手腕上还带着一条手链,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有钱人戴的,还是结婚的时戴,肯定不是便宜货,于是想都没想,就强迫乔梦交出来。 乔梦本能的拒绝,郑容刚想说,这东西不值钱,就只是一个平安符。可光头根本不给他机会,暴怒的扯下了乔梦手腕上的那一串平安福! 也就这一个动作,乔梦整个人诡异的呆住,一动不动。 光头拿着东西很满意,乔梦的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光头回头看她,却看到一张阴狠熟悉的脸。 光头惊慌失措,拿着枪朝乔梦开枪。 郑容及时扑过去,替她挡了一枪。 子弹就这样射中郑容的背部,乔梦被血溅到脸,她却十分愤怒,阴狠甩开郑容。 大厅里顿时狂风大作,屋里的灯泡全部爆炸,头顶巨大的水晶灯重重落地,差点砸到人,屋里顿时光线昏暗,众人有一瞬间的失明。 光头男惊慌开枪,大骂着:“滚开!” 枪支火光闪现,阿涩看见那只恶鬼附身在乔梦身上,竟然要去对付光头。 阿涩急忙掏出一张符咒打出去,贴在了乔梦身上。 趁着乔梦失去意识,将新的手串套在她的手腕上。 随即又在那光头不备之际,飞出一粒红米,打中他的眉心。 一瞬间,厉鬼不受控制上了他的身,对着那些兄弟就开枪。 谢元与赵引高声让众人躲在桌子后面,一阵狂乱的枪响之后,屋里又亮堂起来。 那些跑进来的匪徒,一个个都死了,只剩那个光头手里拿着枪,诡异的站立着,看着一地的尸体忽然哈哈大笑。 随后,抬起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光头似乎在挣扎,并不想开枪,然而一阵挣扎,脸部都扭曲,手腕都翻出诡异的角度后,还是挨不过恶鬼的怨念,一枪打中自己的太阳穴,就这样死不瞑目的倒地了。 恶鬼杀人后,那些魂魄都从匪徒身上起来。 阿涩及时打开一道门,那些魂魄都被吸进去,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地上躺着的尸体。 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乔梦的哭喊:“阿涩,救救他,快救救他!” 只见郑容背后全是血,倒在乔梦的怀里,呼吸渐渐虚弱。 阿涩惊骇,这劫,还是应了。 众人齐心协力,将堵在门口的桌子推开,打开了大门,警察冲进来,看到一地的尸体,十分惊讶,可还是反应迅速的安排救援。 乔梦身上的婚纱被血染红,她坐在救护车上,焦急又痛苦的看着郑容,死死抓住他的手,深怕他就这样没了。 她眼泪婆娑的问阿涩:“你能救活他对不对?” 阿涩看着生命渐渐流逝的郑容,咬咬牙,“你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不让鬼差带他走。” 车上的护士跟医生,表情怪异的看着这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么严重的伤势,能不能救活还真的不好说,只希望这颗子弹没有打穿他的心脏。 医护人员将郑容推进急救室,准备给他手术。 乔梦看着跟来的父母跟婆家人,道:“爸爸,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乔父听见女儿的话,很是诧异:“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清空这一层,不让任何人上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要动手术的又不止他们一个,哪里能将所有的手术室都清空,不让别人进来? 乔梦道:“只要到晚上九点,九点就可以了,爸爸,这跟郑容的性命攸关,我求你了。” 现在是下午6点,要坚持三个小时? 郑父道:“我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我去办。” 既然能救他的儿子,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三个小时扛也要扛过去。 乔梦感激不尽,将其他人都劝离,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郑父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安保就将这一层都清理出去,只有郑容等人在手术室手术。 谢元跟赵引也赶来了,带来了阿涩需要的东西。 赵引看看手术室方向,不安道:“如果这一关他熬不过去会怎么样?” 阿涩看一眼坐在门口,一直哭的乔梦,低声道:“那他们都得死。” 乔梦跟郑容,绑在一起,谁死都不行。 赵引破天荒没有刻薄她,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谢元也这样想。 阿涩道:“你们去楼梯口守着,绝不可以让任何人上楼来。” 说着将一袋红米递给赵引:“按照我给你的法子,将这些米撒在路口,这样那些鬼差来的时候,就会进入我的迷宫。” 阿涩这是要跟鬼差抢人。 鬼差勾魂是有时辰的,错过了勾魂的时辰,死者的生命体征变得平稳,那这个人就熬过了鬼门关,能够继续活下去。 可是,勾魂的鬼差,没有那么好对付。 第166章 折柳12 鬼差也分很多种,黑白无常那种是高级的,好比公司的高级主管,下面管着一帮小弟。 上一次他们在黄泉路上遇到的鬼差,是最普通的,连黄泉路也出不了,所以很好对付。 可凡是能到阳间来勾魂的,都是硬茬。 虽比不上黑白无常,却也是类似特种部队的存在。 没有两把刷子,哪里受得住阳间的各种意外。 没错,勾魂也会有意外。 远的不说,就说某些地区,流行一种种生基的法子。 大约是有人感觉自己将死,又还想多活几年,于是请来厉害的法师作法,买一块地。 在那里立个假坟,坟墓中埋着当事人贴身的物品,比如衣物,鞋子,首饰等等。 鬼差来勾魂的时候,便会去假墓地,围着坟墓一直打圈,始终出不去,也见不到当事人的魂魄,无奈之下,鬼差便会以为,自己弄错了时辰,死者还不到死的时候,于是就会回去交差。 这样,当事人就能躲过鬼差的勾魂铁锁,延长寿命。 但郑容的情况来不及用这法子了,他的气息越发微弱,阿涩断定这些鬼差很快就要来勾魂。 她没有时间去作法种生机,只能用另外的法子,在医院里布一场局,骗过这些鬼差。 阿涩将糯米装进竹筒,在竹筒的腰间系上一圈又一圈的红绳。连着捆了七八个,分别放在医院的三个角落里。 随后,在走廊里,用桐油画出一条细线。这些细线渐渐形成一个八卦阵法。 等做完这一切,阿涩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回到手术室门口,在通过的两边走廊上,各自摆上一盆银杏。 这银杏的枝叶已经发黄,在走廊中央看着格外怪异。 乔梦看她做完这些,紧张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阿涩面色沉重,却还是宽慰她:“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串铜葫芦。 18个铜葫芦,上面刻着不同的符文,被长长的红绳系住,呈现腰带模样。 阿涩将铜葫芦系在乔梦的腰间,告诉她:“晚上9点之前,无论听见什么,你绝对不可以踏出一步这里,不能进去手术室,也不能离开,否则这阵法就会破掉,引来鬼差知道吗?” 乔梦紧张的不行:“阿涩,我害怕!” 她已经来不及去质问阿涩,为什么非要让她失忆。 如今发生的一切,清晰的告诉自己,今天的事情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眼下对乔梦来说,要紧的是如何保住郑容的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说。 可越是如此,乔梦越是惶惶不安。 郑容流的血太多,那个位置正对着心脏,能不能活,对她而言,简直难以想象。 阿涩握紧她的手,笑道:“拿出你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来,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他。他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对你好,跟你幸福到老的。我相信他不会放弃自己,你也要相信他。” 阿涩的劝说起了作用,乔梦渐渐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告诉她:“你说的对,我是乔梦,我是你的大师姐,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阿涩欣慰点头,转身离开。 乔梦索性坐到手术室门口,眼神坚定的看着走廊上的银杏树盆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梦等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八点。 时间这么容易过去的吗? 她忽然很有信心,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啊。 才松了一口气,银杏树上挂着的铜铃,便铃铃铃的想起来。 这声音与普通的铃声不同,不仅不悦耳,还有一种刺耳的难受,听见的人恨不得捂住耳朵,躲避这种铃声。 阴寒的凉风从走廊尽头吹来,乔梦只觉得浑身发冷,似乎一下子降了温,冰寒的气息从脚底传来,一路蔓延,直到她的脑门。 她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紧张的看着那盆银杏树。 相传银杏树会在半夜开一种白色的花,花朵会散发特殊的香味,可偏偏人是看不见这种花,只能闻到香味,却不知香味从何来。 但是鬼可以。 他们能够看见这种花长什么模样,是如何盛开,可他们没有办法靠近这种花。 这白色的花朵,专克鬼怪。 所以空气中散发出一种,乔梦从没有闻到过的香气,她就知道,有东西靠近了。 乔梦紧张的想站起来,却又想起阿涩的话,于是硬逼着自己冷静,坐在那里千万不可以动,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熬过晚上九点才可以。 哒哒哒! 哒!哒!哒! 乔梦瞪眼,以为自己听错,怎么会有马蹄声。 阿涩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眸光冷冽,依旧淡定的布局。 楼梯口的赵引猛然站起来,谢元看他:“怎么了?” 他不过凡人之躯,又没有巫力,除了觉得有些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赵引紧张不安看着他:“来的只怕不是一般鬼差。” 阿涩坐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这里原本是护士医生的休息室,但此时所有的人都被他们驱赶出去,她便将这阵法的阵眼,留在了这里。 屋里的一切都被封闭,阿涩在自己周围撒满了红米,眼前用红米画了一张迷宫图案。 迷宫的入口,有一只黑色的蚂蚁。 随着铃声响起来,那只蚂蚁开始往迷宫里爬。 谢元听说不是一般的鬼差,顿时也紧张站起来:“那怎么办?很难对付吗?” 赵引解释道:“地府的鬼差分为五等,第一等,是钟馗,他是所有鬼差的头。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勾魂,能劳动他出手的,只有两类人。一种是大善之人,这种人几世行善,满身功德,自然要由钟馗亲自来迎接。另有一种,是极恶之徒。这种人生前肆意妄为,杀人无数,手里数万的人命,杀气太重,若非钟馗亲自出面,根本降不住他。 第二等,是黑白无常。他们是钟馗手下的得力干将,一直掌管阴阳秩序,不让鬼怪肆意进出鬼门关,为所欲为。他们也不会轻易来阳间勾魂,除非对方行为狡诈,多次利用术法躲避勾魂。凡是黑白无常亲自来抓的,都是要下地狱的。 第三等,是牛头马面。这二人法力不及黑白无常,但也不容小觑,他们做的是搜寻幽魂厉鬼的事,那些徘徊在阳间作恶的厉鬼,皆由他们追捕。但这些厉鬼所作恶事,皆是情有可原,还能度化,所以牛头马面来,这鬼还有一丝希望。 第四等,叫做勾魂使者。他们术法有成,可在阳间行走,就算白日也能在阳间勾住游魂,将他们带回地府,不让他们在阳间逗留徘徊。这一类鬼差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不能对付。 第五类,是最普通的,类似于清洁打杂的,术法普通,只能干一些粗活。阳间都出不了,我们把它称作牢卒。” 可就算是这样的牢卒,赵引都感到害怕。 而此时传来的马蹄声,越发靠近,赵引往楼下看去,只见两个高大的黑衣人,骑着黑色的骏马,从夜空中穿墙而入,直直停到了医院楼下。 赵引一看到那两人,顿时浑身哆嗦,紧张的缩到墙后,头也不敢抬,谢元低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 赵引惊慌失措,牙齿打架:“是...是...是黑白无常。” 谢元一听就知道不好,忙起身想要去通知阿涩。 赵引却一把拉住他,“不要去。” “为什么?” “你一去,这气场就乱了。她在这里布置了迷魂阵,但凡有生人的气息闯进去,都会乱了她的阵法。” 所以阿涩让他们死死守在楼梯口,绝不允许任何人上来,甚至连电梯都逼停了,不允许上到4楼。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在这干等着?”谢元是真的很想帮忙,可他更怕自己添乱。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等着更难受。 赵引却道:“此时此刻你只能信阿涩,千万不要多此一举去破坏她的计划,否则只会功败垂成。” 谢元艰难的点了点头,凝重的看一眼里面,然后回过头来,如门神一样站在楼梯口,警惕的看着一切,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阿涩看着蚂蚁从入口进来,一点一点往手术室方向去。 阿涩立刻用手一划,封住了鬼差的去路,将他们引到另一个方向。 可出乎意料,那只蚂蚁硬生生的从眼前的墙穿过去,阿涩大惊,莫非来的不是勾魂使者? 好在她做足了准备,立刻点燃符咒,将符咒装入竹筒内,使劲摇了摇,然后打开竹筒,朝着蚂蚁的方向。 竹筒里冒出阵阵黑烟,走廊里渐渐弥漫着一股黑雾。 赵引与谢元同时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竹筒糯米饭香。 味道很浓,就连楼下病房里的人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好香啊,这是谁在吃竹筒饭吗?” 有人不觉站到窗边,打开窗户闻味道,竟然觉得饿了。 角落里,那些被红绳捆住的竹筒,咕噜噜的开始冒水泡,好像电饭锅里煮饭一样,不断的冒出浓郁的香气,勾人食欲。 阿涩紧张的看着那只蚂蚁,只见它忽然停下来,有些茫然的在原地打转,似乎迷失了方向。 阿涩心里高兴,可是高兴不过持续了半秒钟,那只蚂蚁就穿过黑雾,继续往病房进发。 阿涩诧异,来的也不是牛头马面,难不成,是黑白无常! 乔梦看着眼前的银杏盆栽,发现这两盆盆栽开始诡异的抖动,好像地震了一样。 不一会儿,盆栽树枝上的铃铛直接震碎,树上的叶子开始掉落,掉落的树叶一下子从嫩黄色变成了乌黑,乔梦死死抓住自己的裙子,一动不敢动。 相信阿涩,一定要相信阿涩,郑容那王八蛋会骗你,阿涩绝对不会。 顿了一下,乔梦想,阿涩宁可让她吃失忆药,也懒得撒谎骗她。 她苦笑,阿涩,这次不要再哄我吃失忆的药。 眼看着叶子一片片枯黄,乔梦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嘴里不断念叨着阿涩曾经教给自己的咒语,只盼望这东西能让自己心安。 阿涩看着蚂蚁不断逼近手术室,面色凝重,最后无可奈何,用祝融火点燃了桐油。 随着火焰的燃起,医院走道里顷刻间冒出火光,一道又一道的火线觥筹交错,形成了一朵怪异的火墙,挡住了黑白无常的去路。 按理说,这火墙应该引起火灾警报的。 可那些火却没有烧出任何烟来,甚至烧的比其他的火焰要缓慢。 宛如时间静止一样,安静的停在那儿,偏偏谁也跨不过去。 黑无常看了一眼白无常,白无常轻轻一抬手,眼前的火墙就被冻结。 二人手指头一碰,火墙就碎裂了。 阿涩立刻站起来,想也不想就拉开门跑出去。 她赶到的时候,黑白无常还有几步,就要走到银杏盆栽面前。 乔梦已经冷的浑身冰冻,牙齿打颤,睫毛上都冻起了冰霜。可她还是咬牙坚持,她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只要挺过去就行了! 眼看高大的黑白无常越走越近,阿涩忽然朝着二人撒出一把红米。 红米没有打在他们身上,却砸在他们的脚下。 滚烫的红米让二人回过头来,只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消失在墙角,两人对视一眼,回头一看,眼前的走道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堵墙。 二人想都没想就追过去,他们倒想看看,这个敢阻拦他们勾魂的,到底是谁? 人间自有修习术法之人,利用手里的那一点小力量,妄图改天换命。 黑白无常在地府多年,什么样的鬼魅手段没有见过,所以开始来勾魂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阻拦,才发现对手的力量并不容小觑。 这个人的力量,绝不是普通人。 地府动荡,所以这次的勾魂,他们才亲自出手,势必要将这个游离的恶鬼带回去。 二人追出去,乔梦立刻觉得没有那么冷了,眼前的银杏树也没有继续枯萎。 但黑白无常很快追上阿涩,将她堵在了走廊尽头。 第167章 折柳13 黑白无常,身形高大,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隐在帽子的阴影里,惨白的脸色,唇上青黑。 二人并排站在走廊的路口,死死挡住阿涩的去路。 两人凝视阿涩的背影,嘴里发出诡异的声响,似乎是在问你是谁。 被堵到墙角的阿涩缓缓转过身来,黑白无常顿时睁大眼睛,异常诧异。 眼前的人,竟带着一张驱鬼面具。 黑白无常忍不住后退两步,面具用特殊的漆料涂上颜色,画出狰狞可怕的恶鬼形象,是早期巫族用来驱散恶鬼,举行驱魔仪式专用的面具。 比起如今随处可见的驱鬼面具,这面具看上去老旧不堪,但偏偏最有威力。 阿涩一步一步走向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却没有再退后。 黑无常重重甩出锁魂铁链,打向阿涩。 阿涩弹跳而起,踩着墙面躲了过去,可墙面却被砸出一个小坑,碎掉的渣滓连同墙灰掉落在地。 阿涩看一眼自己的手臂,那里被勾魂铁链上戾气灼伤,衣服裂了一道口子,皮肉都发黑了。 这东西上沾染的戾气轻易便能伤她至此,若让勾魂铁链打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阿涩忍着痛,掏出一把符咒,朝着黑白无常撒出去。 黑白无常根本不看在眼里,就算眼前的人有几分本事,可于他们而言,也还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他们正要上前捉拿阿涩,忽然间,阿涩退出去老远,原本不过几米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出十几米远。 黑白无常前后看了看,发现两头皆是不见尽头的黑暗,而走廊距离被拉大,两边的墙上多出了许多门。 阿涩吹了一声口哨,找到一个门钻进去。 黑白无常并没有着急去追她,他们的眼珠只有黑,看不见瞳孔,越发显得诡异。 二人环视周围,正想破局,就见所有的门同时打开,从里面跳出许多戴着面具的小人。 一个又一个,如耍猴戏的猴子一般。 手舞足蹈,姿态诡异,绕着黑白无常,跳起了一种奇怪的舞。 这是驱魔仪式! 如此古老的仪式,威力不小。 黑白无常没有立刻动手,他们想到了一个本应消失的族群,巫族。 白无常喉咙里发出诡异沙哑的声响,二人立刻背对背应战! 他们与那些戴着面具的小人打斗在一起,这一次,对方拼尽全力要纠缠他们。 他们也清楚,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对方的圈套,若不能及时从这里逃出去,将要勾的魂魄带回,那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所以,他们并未手下留情,而是甩出长长的勾魂铁链,凶残的打在那些小人身上。 可那些小人打死一个又冒出一个,无穷无尽,如此下去,只会被他们拖延在这里。 黑无常恼恨,长啸一声,发出诡异的声调,随即长长的勾魂铁链一甩,将所有的小人都打废了。 而白无常一跃而起,瞬间击破一道门,打碎了这个结界。 阿涩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面具也掉下来,死死看着眼前的黑白无常。 乔梦听到有人在叫她,大喊着救命。 她惊慌的睁开眼,回头看去,发现手术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里面灯光不时闪烁,郑容的求救声一次又一次传来。 “梦梦救我,梦梦救我,不要让他们带我走。” 乔梦听见了铁链的声音,铁链划过地板,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响动,似乎套住了什么东西。 乔梦心慌意乱,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进去救人,可才踏出一步,耳畔就想起阿涩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守在这里,不要进去也不要离开。” 都是假的! 乔梦安慰自己,收回脚,可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手术室。 不一会儿,两个高大的身影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们手里拖着长长的铁链,胳膊粗的铁链,另一头锁着浑身是血的郑容。 他穿着新郎的衣服,胸腔已经被打开,胸口不断流血,痛苦又难受的叫着:“梦梦,救我,好疼。” 乔梦心疼的要死,这比知道师父死的时候还要难过。 她很想冲过去救人,才跑出两步,又硬生生停住步伐。 郑容看到了,难过看着她:“梦梦,为什么不救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乔梦不说话,哭着劝自己,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骗局,郑容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 可郑容绝望的看着她,竟然落下眼泪。“原来你还在恨我!当年的事,是我做的不够周到,可是梦梦,我真的尽力在弥补了。我心甘情愿替你短寿十年,替你挡灾,心甘情愿陪你一起渡劫,难道这些都抵不过,我一时的愚蠢吗?过去的错误在你看来,就真的无法原谅吗?” 乔梦也跟着掉眼泪,但她不断重复阿涩的话。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 她应该相信阿涩! 鬼差用力的拖了一下铁链,郑容站不住,摔倒在地,痛苦的看着乔梦。 “我懂了,是我奢望。我知道我不够好,我也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我做这些对你而言,都是无济于事的。” 他悲凉一笑:“我不怨你,可是梦梦,我要死了,临走之前,你能不能抱一抱我,我是真的爱你呀。” 乔梦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到下巴,滴落到胸口。 她再也受不住,想冲出去救人。 不管眼前是真还是假,她实在见不得郑容受苦。 无论嘴硬多少次,说多少遍拒绝他的话,可内心深处,她早就原谅这个人了。 她知道当年郑容的不得已,那时候他也要活下去。 他有太多的敌人,这些人都盼着郑容死。 他们曾经缩在小小的山洞里,躲避刺客的追杀。为了不让刺客发现,寒冷的天气里,他们不能生火取暖,只能抱着彼此渡过寒冷的夜晚。 那时候,郑容也只是个普通人,他需要一个强大有力的助力,来结成利益联盟。 可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巫,给不了他任何帮助。 他们的感情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 临死前她曾许愿,希望下辈子她也投胎到富贵人家,有才有貌,有权利,再也不会因为一无所有,而必须舍弃自己爱的人。 因为知道郑容的难,所以她走了,让彼此分开的体面。 说到底,她早就原谅郑容了。 只是有些别扭的情愫一直拧不过来,到如今,看着这个为自己挡枪子,浑身是血的男人,就要被鬼差勾魂走了,乔梦觉得自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愿意他难过受苦。 她刚想要走过去,腰间的葫芦却忽然发力,死死地勒住她,硬生生将她拖拽回来。 乔梦重重摔在地上,痛苦让她清醒,再一抬头,手术室的大门仍然紧紧的关着,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哪里有什么鬼差,又哪里有什么郑容? 她惊骇后怕,流出一身汗。 腰间的葫芦,居然都有了裂痕。 喵~ 若是白日里听到这猫叫声,任何人都要觉得可爱至极,想要看一眼猫咪。 可在这黑暗的楼梯口,赵引听见猫叫声,整个人炸毛,跳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楼梯口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 这猫的瞳孔是紫色的,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幽幽的紫光,十分阴冷。 他戒备的看着这只猫,谢元也看见了,立刻戒备站起来。 这猫的姿态诡异,就那么蹲在窗口,看看赵引,又看看谢渊元,似乎在打量两个人。 这人一般的姿态,两人顿时心里打鼓。 谢元问:“这猫是不是不正常?” 赵引:“我在齐内侍那里见过这只猫,这玩意儿,是吃死人的指甲长大的。” 谢元唇角抽抽,虽觉得惊悚,但又忍不住问他,“猫会吃指甲?” 猫会吃鱼吃猫粮,会咬沙发,咬植物,但是把死人指甲当饭吃? 想想都不正常。 “在巫族的记载里,指甲头发会在人死后,残留人的一部分魂识。哪怕人死后,指甲跟头发都还有可能持续生长。而死人的指甲被磨成了粉,里面就会有极阴之气。吃这种指甲粉长大的猫,牙齿锋利恶毒,被它咬到,就跟中尸毒差不多。” 谢元骂了一句脏话,“姓齐的果然不是东西,这样阴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你们巫族为什么没有灭了他?” 赵引冷笑,“这你得去问我娘,她造的孽,我也是如今才知道。” 说话间,那只猫咪眼眸诡异的眯了一下,像个人一样,忽然喵的叫了一声,朝着二人扑过来。 赵引一看不好,眼疾手快拉住门栓,用力一拉。 砰的一声,猫撞在门上,然后尖叫滚落在地,随即弹跳两下,又跳到台阶上,阴狠看着二人,爪子在地面摩擦,发出次次的声响,好似一头凶残的狼。 此时任谁看到这只猫的模样,都不会觉得可爱,只觉得它凶狠可怕,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断你的喉咙。 谢元也是这样想的,那只猫果然扑过来,直扑谢元。 它大约是觉得谢元比赵引好对付,一下子跳到谢元的肩头,张口就要咬他。 赵引一张符咒打出去,猫被弹出去,滚落在地,却又不屈不挠的弹跳而起,再一次攻击谢元。 可这一次谢元反应快,抬脚一个回旋踢,直接将那只猫重重的踢到墙上。 猫从墙上掉落,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皮毛,被彻底激怒。 然后两人只看见这只猫诡异的肥大起来,一下子从小小的猫咪,变成了一头猎犬那么大的猫,凶残的瞪着二人。 赵引警戒:“这家伙要是闯进去,那阿涩的局就破了。” 谢元诧异:“不是说不能让人进吗?猫也不行?” “别说是猫了,就算是一只蟑螂进去,都有可能因为这一点生气,坏了阿涩的局。” 事情如此严重,谢元一点松懈的心情都没有。 那只猫身形变大之后,朝着赵引扑过来。 赵引又一次打出符咒,可符咒这次却失去了效用,猫咪重重的将赵引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去咬他的喉咙。 谢元抬腿一踢,猫咪及时的弹跳开,避开了他的攻击,一下子就扑到门上。 正要破门而入,谢元惊慌之下,一把抓住猫的尾巴,用力往后一拽,将猫又甩了出去。 猫咪再一次撞在墙上,气恼的尖叫。 随着这一声尖叫,许多的猫叫声传来。 赵引惊慌,谢元也惊慌。 二人死死守着楼梯门口,却见窗台上,楼梯台阶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的小猫。 这些猫有一个算一个,神情凶狠,恶狠狠的瞪着二人。 赵引骂了一句,“咱们这是捅了猫窝,还是打了猫祖宗,这么多儿孙!” “这怎么办?”谢元不懂捉鬼,只能求助赵引。 赵引又气又急:“还能怎么办,擒贼先擒王!弄死那只大的。” 说着拿起一旁的拖把递给谢元,自己拿着扫帚。 二人站在门口,一人拿着拖把,一人拿着扫帚,死死盯着那只肥硕诡异的大猫。 大猫喵的叫了一声,所有的小猫都扑向他们。 两个人不断的拍打着将那些扑过来的野猫,一只又一只打飞出去,可那些猫不知疲倦,竟然扑到二人身上,狠狠抓咬他们。 谢元与赵引甩开一只又一只的猫,猫的鬼叫声太大,楼梯间不断传来响动,终于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有人好奇的往楼上看去,听到了诡异的猫叫声,却没看出任何身影。 想上楼,却被恰好出现的安保人员拦住,说楼上不准上,那几个好奇的人这才歇了心思。 “这样下去不行。”谢元气喘吁吁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 赵引又一次打飞一只野猫,已经累的双手酸痛。双拳难敌四手,啊,不对,是四拳难敌众猫。 谢元也十分着急,忽然,他想到什么。在身上翻找,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绿色的透明液体。 赵引看他一眼,“什么玩意儿?” 谢元:“风油精。” 说着,将瓶子重重砸在地上,一瞬间,清凉的风油精气味在楼道间散播开来,连楼下的人都闻到了味道。 所有的猫闻到这个气味,怪异的叫了一声,纷纷从窗口逃出去,而那只大肥猫,更是惊慌的逃窜走了。 一下子,楼梯口清静了,世界也安静了。 九点的钟声传来,谢元掏出手机看着自己的闹钟,长长松一口气,二人靠墙滑落坐到地上。 这也太不容易了。 第168章 折柳14 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关了,门打开,医生疲倦地走出来。 “手术挺成功,病人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接下来只要好好看护,应该没有大问题。” 医生的话让乔梦如释重负,看着被推出来的郑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要不是鼻翼还因为呼吸,而规律的轻微抖动,乔梦几乎要以为他断气了。 乔梦紧紧握住他的手,一直陪着他进看护病房。 只要在这里熬过一夜,麻醉药性褪去,没有其他问题,他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乔梦哽咽着,带着欢喜的心情挨个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以及郑容的父母,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了。 听到消息的两家父母亲戚都松了一口气,乔梦的大哥领着他们上楼,隔着玻璃窗查看,见郑容呼吸平稳的睡着,两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梦的哥哥见状,立刻安排人负责善后,把双方父母都送回去休息。 可乔梦还坐在长椅上,她哥哥过来劝她,“好歹回去换一身衣服,你这一身血乎乎的,不难受吗?” 走神的乔梦忽然想起什么,忙站起来对他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儿,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着提起裙子往外跑,她穿着带血的婚纱在楼上找了一圈,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 看到地板上残留的红米,也看到铜油烧出的黑线,甚至煮熟的竹筒糯米饭都找到了,就是没有看见阿涩。 她掏出手机给阿涩打电话,但是无人接听,赵引也好,谢元也罢,一个都不见了。 乔梦又急又气,就算要离开,好歹让她知道他们安好啊!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这样躲她吗? 但已经如此,她只能咬咬牙,跺脚回去梳洗,等熬过这阵子再说。 不远处,一辆悍马开车载着赵引跟阿涩离开。 谢元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房子,一进门,赵引就去浴室放水。 谢元紧张抱着嘴唇发黑的阿涩进浴室,把她整个人放到浴缸里。 看着温热的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他小心翼翼把阿涩的头倚在浴缸边缘。 赵引却说:“脑袋也沉进去。” 谢元诧异:“这不用呼吸了吗?” “你不懂,她要是不把脑袋也沉进去,那就就没有效果。” 谢元半信半疑,赵引推开他,直接将阿涩的脑袋也放到了浴缸里头。 只见阿涩整个人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放满,而且温度极高,会烫红皮肤那一种。 谢元看着她的肌肤发红,着急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早跟你说她不是人了,你怎么就不信呢?快去把盐拿来。” 说着又拉住谢元,“还是你看着她,我去准备草灰盐,那玩意你也不懂怎么弄。” 说完急匆匆跑出去,在外面捣鼓了一阵,不知弄了些什么,然后火急火燎的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大碗有些发黑的粉末,他将这一大碗粉末全部撒进浴缸里。 随着草灰盐的撒入,浴缸里的水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 谢元看着这煮开水的节奏,深怕把阿涩给煮熟了。 他才要上前,浴室里溢出的水一下子烫的脚疼,就算隔着拖鞋,他也能够感觉到温度滚烫。 他急忙收回脚,质疑赵引:“你这真的不是在谋杀她?” 浴缸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泡,谢元根本看不清阿涩的状态,只能干着急。 赵引拉住他,不让他上前一步。 “她被黑白无常所伤,身体受了极寒的阴气,只能用这这种高温为她驱寒,不然身体留了阴气之毒,那就会像痨病鬼一样,留下咳嗽的毛病。” 话都说到这了,谢元不信也得信。 他紧张的站在浴室门口,死死地盯着浴缸,生怕错过一丝异样。 赵引做完这一切却轻松很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发现好吃的东西还挺多,大包小包的全被他拿出来,放在沙发上,顺便还打开电视机,悠哉悠哉的开始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宫廷剧,威严的帝王正与大臣议事。 赵引看着画面上这个人,嘟囔道:“嬴政脸也没这么长呀,而且也没这么瘦弱。” 谢元看着浴缸里的水泡渐渐平息,甚至表面浮出一层薄薄的冰霜,不可思议的叫喊赵引。 赵引正看到高兴处,被叫了两声,不耐烦的起身,手里抓着一包薯片走过去。 看到结了冰霜的浴缸,安慰他:“莫慌,这证明法子起效了,再等一会儿,等她自己醒来就会从里面出来了,你去弄点衣服来,总不能她湿漉漉的出来吧。” 谢元一想也是,又急急忙忙的去准备洗漱物品。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他只好拿一套自己的衣服替上。 赵引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背影,一边啃着薯片一边问他:“你会做饭不?要不顺便把饭也做了呀?她一会儿醒来肯定的特别饿,特别想吃东西。” 谢元觉得有道理,准备好东西放在浴室里,关上门,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做饭。 屋子里变得温馨又和谐,赵引看着电视里的秦始皇与女人谈恋爱,哈哈大笑。“嬴政要是知道自己被黑成这样,棺材板都盖不住。” 他自言自语,无人回应,他也不觉得寂寞,吃了一半薯片,又伸手去抓桌上的巧克力蛋糕。 谁知还没抓到,就被另外一只手拿走了。赵引抬头看见头发湿漉漉,换了一身衣服的阿涩,有点小诧异:“你这就醒了?” 阿涩穿着明显宽大的卫衣,裤子因为太长还卷了起来。她狠狠咬一口巧克力蛋糕,然后坐到他旁边,用手怼了他一下,“挪过去一点。” 赵引看着她,还是很诧异,“你没事儿吧?” 这才不到一小时,怎么就醒了。 阿涩慢慢吃完巧克力蛋糕,似笑非笑看着赵引:“你这是遗憾我没事儿呢?还是高兴我没事儿?” 赵引哈哈大笑:“你猜我是高兴还是遗憾?” 阿涩抢过他刚拿到手的海苔,哼哼一笑。“信不信我能立马让你哭出来。” 赵引抓着那包海苔不松手:“来啊,怕你啊。你吃其他的,我要这个。” “不,我要吃这个。” 阿涩倔强的不松手,赵引气道:“其他的我都试过了,就这个我没吃过,你做人这么久,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何必跟我争。” 阿涩冷笑:“你把我整个身体塞进浴缸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等我醒来以后绝不会让你好过。” 赵引难以置信:“你这黑心干的白眼狼,我救你一命,你居然想收拾我?” 阿涩也很气恼:“难道我是鱼吗,两边长了腮吗?可以在水里用腮呼吸吗?我这要是一般人,早让你淹死了!” 赵引愣住,“不会啊,我记得当时我娘就是这么教我们的。若是被鬼差的阴气损伤,整个身体都要泡在水里,用草灰盐驱除阴气之毒。” 阿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只想给他一锤子,几乎从牙缝里吐出词句:“师兄,你上课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只听一半!师父当时说过,千万不要把头放进去,除非你想淹死这个人,你当时是梦游去了吗!” 赵引愣住,松开手,心虚的挠挠头,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活过来不就好了。” 阿涩抢过海苔,撕开包装袋,咬牙切齿的一口咬下去,死死瞪着赵引。 赵引心虚又有点小愧疚,往沙发的最尽头挪动,远离阿涩,安静的看电视,吃着桌上的花生豆,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元已做好最后一道菜,出来看见两个人,一人占着一边沙发,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阿涩饿了吗?过来吃晚饭。” 赵引听到这话,立刻弹跳而起,扑到餐桌前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盯着红烧排骨,双目放光。 阿涩拍拍手上的海苔碎屑,看着谢元身上的围裙,觉得他莫名的可爱。 谢元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围裙是粉色的,忙解释道:“这是我妈上次去超市购物,超市送的,不是我买的,我没这么娘。” 围裙上那只可爱的兔子,让高大的谢元有一股特别的反差萌,阿涩含笑,“这围裙跟你很配。” 谢元不知所措的挠了下头,进厨房洗手,出来给阿涩装好饭,摆在她面前,“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随意做了一些,要是不好吃,一会儿我再带你出去吃。” 说完又觉得不对:“还是我买回来给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阿涩,贴心给她夹菜,紧张看着她吃了一口鱼肉。 阿涩点点头,说:“味道很好,我喜欢。” 谢元顿时眉开眼笑,空气里全是恋爱的酸臭味。 赵引咔嚓咔嚓咬着排骨,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儿。 他应该端着碗离开! 可他偏不! 赵引哼唧一声:“你是怎么把黑白无常拖住的?” 他当时真的以为,他们完蛋了。 虽说赶走了那些野猫,可齐内侍的手段这么多,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说实话,赵引虽然配合阿涩阻挡鬼差,可他心底一直都没抱什么希望。 谢元也有些好奇,阿涩当时浑身冰凉,打开门走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阿涩看见谢元,就扑到他怀里晕过去。 还是赵引反应及时,让他把人带回来,又用刚才的法子救人。 看着恢复如常的阿涩,谢元是真高兴。 阿涩道:“法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唯一不同的是,我用了巫族的驱鬼仪式,让他们产生错觉,以为时间到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提离开。” “你别坑我,我在下面待很久,虽然很少见到黑白无常,可也知道那两个家伙不好惹。他们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失手过,怎么可能轻易被你阻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法宝不肯告诉我?” 阿涩看着他笑:“我说了,你学的会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 阿涩还是看着他笑,一句话不说。 赵引想起自己刚才干的糊涂事,哼唧一声,夹了一块排骨,塞到嘴里不说话。 手机铃声响起来,谢元走到沙发前拿起手机,看到这个号码,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接听:“戴先生,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戴寅惊慌的声音,“谢先生,我的孩子不见了。” 谢元惊讶:“怎么会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 赵引跟阿涩同时回过头来看他,谢元走到餐桌前,将手机开成免提,只听电话那头的戴寅急慌慌道:“我刚刚下班回家,一回来就发现我太太不在家,而我母亲跟我的女儿都昏迷在地上。我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跑到物业调取监控,然后发现我太太抱着孩子出门去了。 她看起来神情有些怪异,我追出去找人,在小区附近的广场上,看到我太太一个人坐在那里,痴痴呆呆的。 我跑过去叫她,她才醒过来,可孩子却已经不在她手中,她也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 谢元谨慎道:“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可他们怀疑是我太太产后抑郁症受了刺激,所以不小心把孩子遗落在哪里。我们现在到处在找人,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可能跟我小姑姑有关。” 谢元沉默,阿涩低声让他问,甘妙妙手中的铜钱手串还在不在? 谢元问了,戴寅回头看一眼,发现妻子手腕上的铜钱手串果然不见了。 阿涩了然,是齐内侍把孩子弄走了。 眼看着妻子伤心难过的坐在沙发上,戴寅担心不已:“谢先生,您看能不能找到那位高人,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无论如何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求求你了。” 谢元看一眼阿涩,阿涩对着他点点头。 谢元这才道:“戴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安抚好你太太,一定要照看好她,寸步不离,我这就过去找你。” 说完挂了电话,赵引冷笑:“我说姓齐的为什么要搞这么多花样,我们真是低估他了,都以为他是要对付乔梦,谁知道他居然声东击西,趁着我们防备不及,把那个孩子弄走。” 说到这里,他看向阿涩,“你觉得姓齐的为什么要弄到这个孩子?” 阿涩摇摇头,“尚且不知,看来我们得去见一见甘妙妙,弄清楚当时的情况。” 谢元却担心道:“你才刚恢复过来,要不还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 阿涩摇摇头:“不行,我得亲自去,依照姓齐的性子,怎么可能留活口。” 赵引心里咯噔一下,是呀,姓齐的,是个喜欢赶尽杀绝的。 第169章 折柳15 就算再着急,谢元也是让阿涩吃完饭,才开车前往。 赵引不乐意跟着,他辛苦了一晚上,只想好好的休息,于是两个人走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一边看零食一边刷剧。 谢元开着车,不时用余光打量阿涩,阿涩轻笑一声,“开车专心一点,我可不想出车祸。” 谢元笑笑没说话,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间都沉默不语。 车子很快开到了戴寅家楼下,戴寅听见敲门声,急慌慌的打开门,看见谢元,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的女人身上。 戴寅有一丝诧异,“这位是......” “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高人,她叫阿涩。” 戴寅眼里充满怀疑,任谁见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都不会相信她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大师。 要不是谢元三番两次帮助他,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开玩笑。 他将人迎进来,阿涩跟在谢元身后缓缓走进去,从进门开始就在暗中打量这间屋子。 见她沉默不语,戴寅忍不住问:“谢先生,你的这位朋友真的能帮忙吗?” 谢元让他淡定:“戴先生既然打电话叫我来,就应该选择相信我。” 戴寅见他不悦,也只能点点头,紧张的看着阿涩。 这房子挺大,4室2厅。 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戴家经济条件很不错。 屋里的装修非常现代化,墙上挂着梵高的向日葵,虽然是印刷画,可还是很美。 阿涩进门之后,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甘妙妙。 她看见阿涩,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没有任何动作。 甘妙妙双眼红红的,显然哭过,很伤心。 她才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又哭得这样狠,对身体并不好。 阿涩走到她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这轻微的动作,甘妙妙就觉得身子没有那么冷了。 生完孩子之后出了很多血,这几日虽然一直在滋补,但甘妙妙总觉得身体寒凉。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拍拍她的肩膀,就让她觉得四肢暖烘烘的,心里那股压抑恐惧,害怕的情绪,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阿涩,总觉得似曾相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 她被鬼引到黄泉路,还是阿涩亲自将她救回,可这话阿涩不能说。 阿涩只笑了笑,告诉她:“别担心,孩子一定能找回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手串是什么时候掉的?” 甘妙妙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傍晚的时候,我婆婆接我女儿回来,我做好了饭,我老公临时加班,没有回来,我们就先吃了。我记得,吃饭那时候我手上都还带着铜钱手串,可吃完饭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涩点点头,回头戴寅:”戴先生,你母亲跟女儿呢?” “我妈带着孩子在屋里休息呢,孩子也吓坏了。” 阿涩:“让我见见他们。” “有这个必要吗?”戴寅见她笑而不语,分明是不准拒绝,于是推了下眼镜,走到女儿的房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门打开了,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老妇人走出来。 她留着短发,头发微卷。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金项链,穿着家居服,跟时下的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也在打量阿涩,不知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是谁,来家里做什么? 阿涩仔细看了看她,走到她眼前,却越过她推开房门,看向床上躺着的小女孩。 老太太有些紧张,疑惑的看着儿子:“这位是......” 阿涩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说话,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睡着的小女孩。 她诡异的行为让戴家人很不安,担心会不会伤到自己的女儿。 可阿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盯着床上的小女孩。 不一会儿,小女孩儿坐了起来。 但她起身的姿势很怪异,像极了电影里的僵尸。 忽然上半身立起来,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一言不发。 孙女这样子,让戴母心里惊慌,忍不住插话:“妹妹乖,妹妹别怕,阿姨只是看看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阿涩,似乎的希望阿涩同意。 可阿涩还是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小女孩。 小女儿忽然弹跳而起,朝着阿涩就飞冲过来。 阿涩一个闪身,小女孩冲出去,差点撞到戴母。 戴母不可思议看着孙女诡异的动作,随即就见她目光凶狠,像炸了毛的猫,从地上弹跳而起,扑向阿涩。 屋里的人都惊慌失措,谢元刚想伸手相助,阿涩就一把的抓住小女孩,将她整个人倒过来,提着她的双腿往窗户边上去。 这里可是10楼! 阿涩毫不犹豫把小女孩提到窗外,小女孩诡异的尖叫抖动,但她发出的不是女孩的叫喊声,而是猫叫。 猫儿惨烈的叫声让戴家人惊慌又紧张:“这位小姐,你....你....你冷静点,千万别伤到我女儿。” 那女孩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阿涩的手,阿涩死死抓住女孩的脚,就是这样将女孩吊在窗户外,只要一松手,小女孩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阿涩不慌不忙回头,问屋里的人,“有烟吗?” 谢元偶尔会抽烟,但这时候恰好身上没有带,因为他怕烟味熏到阿涩,所以只能看向戴寅。 戴寅在身上摸了摸,然后看到茶几上有一包烟,立刻拿起来,递给阿涩。 阿涩却道:“谢元,帮我点燃。” 谢元点燃一根香烟,将烟递给阿涩。 阿涩接过烟,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放出窗外,朝着小女孩儿的脚底板就扎下去。 戴母心疼死了,差点要冲过来抢夺自己的孙女。甘妙妙也心惊肉跳,但她知道女儿情形不对,所以只是紧张看着。 戴寅死死拉住母亲,让她不要冲动。 随着小女孩诡异的尖叫,几人就看到,她的耳朵里飞出来一只飞蛾。 这黑色的蛾子,不知如何钻进小女孩的耳朵里,飞出来之后,竟有巴掌大小。 阿涩将烟头弹出去,那飞蛾瞬间被烟头烧成灰烬。 阿涩又在空中,将小女孩使劲甩了两下,直到女孩发出人的哭喊声,才将人提溜进来,交给戴母。 戴母急忙抱住自己的小孙女,又惊又怕地安抚孙女:“莫怕莫怕,奶奶在,乖乖不怕哦。” 甘妙妙跟丈夫都松了一口气,围过去安抚女儿。 小女孩哭哭闹闹,神情紧张,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阿涩。 阿涩走过去,抬手在女孩的头上摸了一下,小女孩竟然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阿涩。 阿涩笑着问:“小妹妹,阿姨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正确,阿姨请你吃糖好吗?” 说着看一眼谢元,谢元还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糖果。 小女孩呆呆的点了下头,阿涩问她:“你今天在外面,有没有陌生人给过你糖果吃?” 小女孩紧张的看看奶奶,戴母连忙道:“她一整天都在幼儿园里,回来之后又跟我在一起,应该没有机会吃陌生人给的糖果吧?” 阿涩微笑,只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软糯糯道:“我今天跟奶奶去超市,碰到一个奇怪的爷爷,他说我长得很可爱,于是就给了我一包糖,那糖好好吃。” 戴母诧异,她今日的确去了超市,却不记得有松开过孙女的手啊,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又问小女孩,“那你还记得,那个爷爷长什么样吗?” 小女孩想了想,“嗯,瘦瘦的,身上香香的,胡子白白的,皮肤也特别特别白,像牛奶一样。” 谢元一听就知道那是齐内侍。 找了许久没找到人,谁知他自己冒出来了,而且还对一个小女孩做这种恶事。 阿涩问完这个,又道:“那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给家里人吃过什么东西?” 小女孩道:“回来以后,我听奶奶的话,把糖果放到了饮水机里,这样大家就可以跟我一起喝糖水了。” 戴母立刻惊呼,“我没说过这话,我也没让她这么做。” 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有让孩子做过,也没有见过那个白胡子老头,可孩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戴母惊骇又委屈,觉得冤枉。 阿涩却道:“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这孩子中了蛊,失踪的那个孩子,原本并不属于你们。” 戴寅夫妻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你们的命格,命中应该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儿子只是借你妻子的生下来,他原本并不属于你们。” 甘妙妙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这不可能,这孩子是我跟我丈夫的结晶,我实实在在怀了10个月的胎,才将这孩子生下来,他怎么就不属于我们了?” 阿涩看一眼戴母,戴母心虚的低下头。 阿涩没有戳破,也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告诉他们:“这孩子来的突兀,本就与众不同,我想他一定与你们失踪的小姑姑有关,要找到这个孩子,我们还需要弄清楚,你小姑姑缠着你们不放的原因是什么?” 说着又看小女孩,“小妹妹,你今天有没有动过妈妈的手链?” 小女孩点了点头,指着沙发底下:“是奶奶说,妈妈戴这个东西对弟弟不好,让我把它摘下藏起来。” 几人纷纷看向沙发,戴寅忙蹲下去,在沙发底下找了一下,果然找到那串铜钱手串,只可惜起手串上的铜钱已经碎裂。 戴寅紧张地看着阿涩:“大师,您看这....” “无妨,我重新再给她一条便是。” 说着她又拿出一条手串给甘妙妙,但与此同时,还让谢元拿来4个杯子,烧了4张符咒,泡了水让他们灌下去。 可饮水机里的水不能用了,就让他们喝自来水吧。 “一定要喝吗?”戴寅看着这黑乎乎的东西,忍不住嫌弃。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些东西,可眼前发生的事情容不得他不相信。 “你今日虽然回来的晚,躲过一劫,但后来喝过饮水机里的水了,对吧?” 戴寅点头承认。 阿涩道:“抢走你们孩子的那个人,心狠手辣,按照我的了解,他虽然得到了孩子,但一定会赶尽杀绝。若我没猜错,按照他的计划,你们这一家人喝了他下的蛊,全家人晕过去,你太太亲自带着儿子离开,把孩子交给那个人,然后你回过神来,去找自己的妻子。发现孩子丢失,与她大吵一架。 你妻子会因为莫名丢了孩子,产生抑郁情绪,伤心难过之极,从这窗口跳下去。 你太太一死,你就觉得都是你害死自己的妻子,你会怨恨自己的母亲,若不是她贪心,你太太也不会死,于是你愤怒之下杀了你的母亲。 看着年幼的女儿,你不舍得她一个人活着受苦,于是你会带着女儿一块上路,全家人都死于自杀。 警察上门以后,很快就调查清楚因果,认定这是因为你太太产后抑郁症,引发的家庭悲剧,然后结案。 至于你们失踪的儿子,随着时间推移,再也不会有人找寻,也永远回不来了。” 戴寅听到此处,后怕的喘不过气来,看着杯中黑乎乎的符咒水,也不觉得可怕,一饮而尽。 看着他们喝完,阿涩这才道:“这东西只是解了你们身体的蛊毒,回头拉一回肚子也就干净了。可这个孩子我还需要时间去找,我希望你们静下心来等待,不要着急。” 说完,她又看向甘妙妙,温柔的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此感到自责悲伤难过,我希望你振作起来,等我把孩子找回来,你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你会看着他长大,他聪明善良,会成为你的骄傲。” 明明眼前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女孩,可她说的话让甘妙妙无比信任,仿佛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高大英俊,善良孝顺。 她心里所有的抑郁烦闷一散而空,心里生出勃勃生机。 没错,她要养好身体,等儿子回来。 阿涩笑笑,拍拍她的头,带着谢元离开。 直到门重重的关上,这一家人才恍然清醒过来。 屋里哪里还有阿涩他们的影子,只有窗口还开着,吹凉爽的风。 第170章 折柳16 出门的时候楼,寒凉的风从外面吹来,吹起了阿涩的头发,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元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将她裹得紧紧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阿涩点了点头,仰头看着星空,不知不觉,神情就不太好了。 谢元开车过来,见阿涩不动,好奇问她:“你在看什么?” 阿涩指着星空道:“云雾太重了,什么都看不清了,这样不好。” 谢元以为她说环境不好,也跟着感慨:“是啊,如今这污染太严重。我还记得小时候抬头看星空,那星星都是璀璨明亮的,满天都是。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宇航员,上天摘星星,长大以后才知道,星星都是石头,一点都不好看。” 阿涩闻言也跟着笑,谢元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她:“在你来之前,我从戴寅口中知道,他们这个小姑姑叫戴思良,失踪好多年了。 据说当年响应号召下乡去,起初每年还会写信回来,可过了两年,再也没有一封信来。 戴寅的爷爷担心,就让人去打探消息,结果得知,他们女儿跟着村里人一块上山,全都消失不见。村里人都传说,他们在山里碰到了精怪,所以再也没有回来。” “精怪?”阿涩诧异:“是什么山?” “鸡鸣山。” “鸡鸣山?你确定?” 谢元十分确定,阿涩道:“我记得那一带曾经发生过鼠疫,这场灾祸有很多人丧命。” “那戴寅的小姑姑也是死于鼠疫吗?” 阿涩摇摇头,并不确定。 好在临走前,他们要了戴思良的生辰八字,连同贴身的物品。 只是要回乡下取,所以阿涩她们要等一等,等东西到了才能占卜。 车子缓缓往回开,阿涩觉得疑惑。“你说,齐内侍他到底想用这个孩子做什么?戴思良的魂魄又怎么会在他手里。” 更准确的说,是附身在那块青石玉上。 二者必有渊源,否则齐内侍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但阿涩想不明白,谢元见她眉头紧皱,忍不住劝她:“你的身体才刚刚好,刚才又费了那么大劲,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累到自己。” 阿涩听着他温柔的关心,转头看着他,忽然调皮的问他,“你心疼吗?” 谢元没说话,可耳朵却红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阿涩继续捉弄他:“你就嗯一声是什么意思?是心疼还是不心疼?” 谢元有些不好意思,“你明知故问。” 阿涩忽然向他靠近一些,朝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下。 谢元死死抓着方向盘,不可置信扫她一眼,然后有些不知所措。 阿涩稳住他的方向盘,道:“专心开车,不要胡思乱想。” 谢元心跳加速,难以置信。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心里慌乱的很,谢元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快速度往家去,等好不容易到家,停好车。 阿涩已经打开车门下去。 谢元关了车门跟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几次想要伸手去拉阿涩的手,结果都有人走过来。 他胆怯的收了回去,阿涩则到电梯门口,按着电梯,直勾勾看着他。 谢元红着耳朵走进去,电梯门关上,只剩两个人,阿涩忽然扯住谢元胸前的衣襟,踮脚主动亲上去。 幸福来的太突然,谢元直接懵掉了。 电梯很快到五楼,阿涩退开往家走去。 谢元着急的跟上去,直接把人摁在墙上,就要亲吻。 谁知赵引一下拉开了门,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十分嫌弃:“怎么是你们两个,我听见响动,还以为是我点的外卖到了。” 阿涩笑笑,推开谢元进屋,谢元一脸无语的看着赵引。 赵引直直看着他,“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谢元:“师兄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说完就越过他进门,赵引还没想明白,电梯打开,外卖小哥提着外卖到了,他开心道:“我掐点可真准!” 他们需要等待戴寅的快递,于是三人难得放假休息。 谢元把手里的工作延迟,告诉陈久自己要放年假休息一段时间,让他也好好休息一下。 陈久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老板一直是个工作狂,一年365天都能不放假的人,居然跟他说要休年假。 陈久小心翼翼问老板,“老板,你是中邪了还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谢元无奈扶额,“说了是放假就是放假,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这么闲,不如去相两场亲,交个女朋友吧。” 说完挂了电话,陈久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脸懵逼。 阿涩换好衣服出来,有点不自在:“好看吗?” 谢元白天出门给阿涩买了几身女装,这条绿色长裙穿在她身上,简直像欧洲童话里的精灵,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呆呆看着,觉得店员推荐的真好。 赵引跟着惊叹:“这跟楼下那棵发财树一样绿。” 谢元...... 阿涩唇角抽抽:“师兄,我没有问你的意见。” 不理会他的中二,阿涩问谢元,“我们今天去哪儿?” 这分明是要去约会的节奏,赵引十分没眼色的,“你们要出去玩吗?带上我吧,我觉得游乐场不错,电视上男女约会都去那儿的。” 阿涩...... 谢元...... “呃......我觉得是不错。” 谢元原本打算带她去逛街看电影的,可是提到游乐场,他就想起阿涩昨日盯着电视上,男女主角在游乐场约会,坐旋转木马,还有摩天轮,羡慕喜欢的眼神。 他觉得,游乐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阿涩点点头,答应下来。 谢元高兴的带着他出门,他去停车场开车,阿涩跟赵引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阿涩看着赵引,无奈摇头:“师兄,你这种行为叫做电灯泡,你知道吗?” 赵引:“你俩可以当做我不存在呀,反正你也经常无视我。” 阿涩.....“你不怕我们秀恩爱吗?” 赵引冷哼一声:“为了你的安全,关键时刻我可以帮忙泼盆冷水,让你俩冷静,免得你们婚前犯下大错。” 他这种我是家长我有理的姿态,让阿涩顿时有一种带哥哥跟男朋友约会的感觉。 她的第一次约会,为何要有这样大的电灯泡? 谢元很快开车过来,赵引毫不犹豫上了副驾驶。 阿涩...... 谢元....... “看什么看,开车呀!”赵引扣好安全带,催促谢元开车。 谢元看看阿涩,阿涩无奈的点了点头,谢元只能开车前往游乐场。 这是一个大型的卡通主题游乐场,里面各色的卡通人物,特殊的巡游表演,每年都会有很多家庭带着孩子前来,当然也不乏来约会的男女。 谢元停好车,带着阿涩排队,今日他们来的早,又不是旅游旺季,所以人没有那么多,他们只排了10多分钟就进去了。 一进门,赵引就对着摩天轮跟云霄飞车惊呼:“去玩那个,去玩那个,一看就很刺激。” 好吧,赵引现在又像个小孩。 谢元想了想,道:“师兄,要不你先去排队,我去买些吃的,一会儿过去找你。” 赵引不疑有他,拿着票就去排队,把人一骗开,谢元就拉着阿涩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阿涩看着他修长的大手,紧紧拉着自己,遇到人太多,还将她护在怀里避开人群。 阿涩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她唇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两人看到旋转木马,阿涩什么都没说,谢元就去排队了。 她天真烂漫的坐在旋转木马上,看着身边的谢元,忽然就理解为什么人们说,恋爱的时候,男女智商都是负数。 恋爱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赤子之心,简单单纯的事,最能让彼此感到快乐。 阿涩与谢元愉快的坐旋转木马,一个小男孩在一旁看着,很不屑对身边的小女孩道:“大人们真讨厌,为什么要来跟我们抢旋转木马?” 粉裙女孩道:“我爸爸也喜欢带我妈妈坐旋转木马,他说这是他们美好的恋爱时光。” 小男孩冷哼一声:“大人真恶心,恋爱还要跟小孩抢玩具。” “是的,真讨厌!”小女孩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大人恋爱太讨厌了。 阿涩听到了,看看谢元,谢元红了耳朵,可还是坚持坐完旋转木马。 下来以后,又给阿涩买了粉色棉花糖。 好奇怪,这样简单的小东西,只是一把砂糖加色素,就让阿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谢元喜欢她微笑的样子,眼里全是满足。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拍照,见她唇角沾了糖渍,忍不住伸手去擦,这一触摸,才发现他们距离太近,近的很适合接吻。 两人四目相对,谢元有些蠢蠢欲动。 身后又传来小男孩的声音:“他们这是要接吻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是的,我爸爸妈妈也经常这样。” 两人都咳嗽一声,拉开距离。 阿涩忽然指着不远处的碰碰车道:“我们去玩那个吧。” 谢元当即点头,拉着她的手往碰碰车去。 玩游戏的人不少,两人排队稍微等了一会儿,轮到他们,场子里全是人。 两个人一人一辆车,你侬我侬的碰来碰去,腻歪的不得了。 忽然身后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冲击,两个人都被撞的不轻,好在这碰碰车稳固牢靠,二人回过头去,看到一脸凶狠的赵引。 “好啊你们,我还真以为你们买东西吃去呢,结果是为了把我甩下单独约会。哼,简直不能原谅!” 阿涩无奈笑笑:“师兄,你一个人玩儿不开心吗?” “玩个屁,我还没上去,就被人拉下来了。” “谁这么大胆,敢拉你!”谢元可是知道的,这位师兄斗不过阿涩,可对普通人,没有那么好对付。 赵引抬手指了指入口处,两人同时回头,看到穿着黑皮衣,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乔梦。 二人咯噔一下,知道游戏时间结束了。 阿涩跟谢元准备离开,赵引拉住谢元:“师姐想跟她单独谈谈,你留下来陪我玩。” 谢元看看阿涩,阿涩点头离开,谢元无奈道:“我跟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赵引:“你可真是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没有我的暗中相助,你跟她能够重逢吗?阿涩能扭转心意跟你好上吗?没有我的帮助,你现在还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找不到人呢。” 这是阿涩都不知道的事。 她只知道那天谢元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是为了见那个开车的司机,却不知道谢元约在这里,恰恰是接到了赵引发出去的一条信息。 他说谢元等在这个位置,就一定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谢元半信半疑的来了,然后果然得偿所愿。 “好吧,师兄说得对。” 两个大男人在游乐场玩碰碰车,旁人难免诧异,有小姑娘嘿嘿嘿的笑,觉得他们肯定是一对。 乔梦点好咖啡,摘下墨镜看着阿涩:“说说看,你为什么非得对我下失忆药。” 阿涩却问她:“你跟郑容领证了吗?” 乔梦顿了一下,点点头:“领了。” 阿涩这才将原委告诉她,“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姓齐的来势汹汹,我不想你们陷入危机。而你跟郑容如果再不结婚,那你们两个的生命都会有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对你下药,让你老老实实回去跟他结婚。”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商量吗?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乔梦还是不开心,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她居然说下药就下药,太不尊重自己了。 阿涩:“我不仅是对你下了药,我对谢元也下了药。这种危险的事,让赵引跟着我去干就行了,我好不容易把你们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肯顺着我的意思来。” 乔梦冷笑:“你真是活太久了,一副老太太口吻。这当爹妈的都未必能管得住亲生子女的想法,你又不是我父母,凭什么随意替我做主?” 阿涩想想也是,没有反驳她。 见她如此,乔梦这才道:“看在你这次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我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 “我梦见师父了。” 第171章 折柳17 乔梦的话让阿涩猛然抬起头来,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将椅子拉近一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师姐,你不会是.....为了打击报复我,所以特地挖个坑,想让我跳吧。” 毕竟这种事情自己没少干,她想起坑乔梦的往事,心虚的很。 乔梦不屑,大大的眼睛几乎将眼白全翻出来。“像我这样美丽聪明善良可爱的女生,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我要真干了,打死我也不会认的。” 阿涩一想也是,乔梦喜欢明目张胆挖坑。“那师父与你说了什么?” 乔梦道:“师父来找我,她跟我说,你大限将至。” 她盯着阿涩,不错过阿涩脸上一丝表情。 阿涩却面无表情,再淡定不过看着她。 良久,轻微咽了一下口水,“大家都说梦是相反的,所以你这个梦肯定不靠谱。” “我这个梦是师父死后托给我的,就是她死的那一年。” 阿涩眯了眯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师父这都死了多少年了,那时候托梦,这梦岂不是上千年了? 见她不信,乔梦哼笑:“所以我说我原谅你,因为你给我下了失忆药,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于是我每天努力的想啊想啊想啊想,直到那一天,我手身上的护身符被抢走,又被那该死的恶鬼上了身,大约是他的阴气触动了我体内的某个记忆机关,我终于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 乔梦把椅子往前拉了一下,凑近阿涩,“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我死以后,你找了很久我的魂魄,怎么都找不到。” 阿涩点点头,“对啊,我当时以为你魂飞魄散了,可我一想又不对,你只是被人捅了几刀,怎么可能魂飞魄散。” 乔梦唇角抽抽几下:“你说的不错,我只是被人捅了几刀,没道理就魂飞魄散,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巫族,更没对我下符咒。但我到今天才明白,我之所以消失不见,不是因为我魂飞魄散,而是因为我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个空间,乔梦想了想,用玄学角度来解释,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你也可以当我上天了,然后就在这个世界,我遇到了师父。” “她跟你说了什么?” 乔梦长叹一声,“我隐约记得,她告诉我,一定要从那里离开,离开之后去找你,并且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阿涩紧张起来:“这件事情是.....” “师父让我告诉你,她对不起你,她做错了事,但大错已经铸成,她只能让你去弥补。并且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一定要回到紫金宝山去,在先楚王的墓室中,藏着让你轮回的方法。” 乔梦说完之后,眼睛都不眨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阿涩眼睛发酸,退开一些,感慨道:“看来师父早就预料到,我一定会修炼禁术。” 然而她又摇头:“可我当初在墓室里没有见到解除禁术的方法啊?” 乔梦却似笑非笑看着她:“所以你这是承认你大限将至,快死了?你死后会魂飞魄散是不是?” 其实师父没说大限将至,只说让阿涩一定要回去。 这话是乔梦根据阿涩的一系列行为推断到的,所以借用师父的名义套她的话。 谁曾想,竟然让自己蒙对了。 阿涩没回答,平静的端起眼前的咖啡,慢慢喝起来。 乔梦见状,叹息一声:“我倒是有些同情谢元了,他一定很高兴你答应跟他在一起了,结果你不过是想给他点甜头。你就不怕,他得到又失去,最后精神崩溃。” 阿涩叹气:“我原本不想如此,可是.....我问过他,如果只剩一天生命,他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肯定乐意。”如果是她,也不会犹豫。 阿涩:“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昨夜夜观天象,确定自己时日无多,不如任性一次。” 谢元的生,意味着支撑她长生的力量没有了。她也将如普通人一样,面临死亡。或者,比这更可怕的魂飞魄散。 这辈子,她活的够久,为那么多人改命,却唯独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 看到星象的时候,她看着眼前温柔贴心的谢元,忽然就动情了,想放纵一回。 虽然卑劣,但她不想瞻前顾后了。 乔梦凝视她许久,问她:“当初先王的墓室你走全了?” 阿涩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谢元当时死在墓里,她伤心难过,安葬了谢元便离开了墓室。 至于先王的墓葬有多大,她不得而知,更别说将所有的墓室都走一遍。 乔梦劝她:“不如你回紫金宝山看看,既然师父这样说,那肯定就有解咒的法子。你总不能真让谢元看着你死吧,我要是他我可受不了。” 想起自己看着郑容快要死的样子,乔梦现在都觉得肝肠寸断。 如今郑容稳定了,她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可阿涩呢?阿涩的苦还没有到头! 她这个小师妹,真是能力越大命越惨。 从前自己还会嫉妒阿涩巫术高强,仗着大师姐的身份欺压她,可过去这么多年,经历种种,她对阿涩只剩下心疼跟同情。 阿涩不语,看着游乐场里,玩碰碰车十分起劲的赵引跟谢元,两个大男人放开了玩,跟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笑道:“你说的对,等把齐内侍收拾了,我就去紫金宝山看看。” 他们从白天玩到晚上,赵引念念不舍的告别游乐场。 阿涩手里抱着一个超大的猪猪玩偶,那是谢元玩投篮给她赢来的。 赵引眼馋的看了好多次,阿涩连摸都不让他摸。 赵引不屑:“不过就是一团棉花,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这玩意儿,哼!” 看着赵引手里抱着七八个小玩偶下车,阿涩...... 谢元以为她也喜欢那些小的,忙道:“我回头再去练练抓娃娃机,下一次一定给你抓很多。” 没错,那七八个小玩偶,都是赵引自己抓来的。 阿涩觉得,她对这位师兄的认识,要重新改良改良。 三人一前一后往家去,到楼下,小区的物业就叫住谢元,说有他的快递。 谢元接过快递,是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他看了看寄件人,竟然是戴寅寄来的,动作倒是挺快。 回到家里,谢元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一张红色的纸条,纸条上用毛笔端端正正地写着戴思良的生辰八字。 除了这张生辰八字,还有一个被海绵紧紧裹住的小盒子,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块长寿锁。 这是那种小孩刚出生时,家人给小孩打的银锁。 这种锁年代久远,上面都有一些氧化了。但是看这个成色,可见一直被保养得不错。戴家人应该是很在意这位小姑姑的,不然不能一直保存着她的东西。 阿涩拿起那个锁,轻轻摇了一下,铃铛还能响,上面的莲花福寿纹样,非常精致。 赵引问她:“你现在就占卜吗?” 阿涩摇头:“再等等,时辰不对,我看这个八字,明日午时占卜效果最好的。” 赵引狐疑:“什么时候给人占卜还要看时辰了,我娘可没教过这个啊。” 阿涩瞪他:“师兄是觉得我这么多年就只吃老本了,一点创新都没有?” 赵引不语,按照这小丫头爱钻研的本事,肯定是有创新的。 窘迫的赵引还是嘴硬道:“呵,会创新了不起哦,我睡觉去了,你慢慢钻研吧。” 谢元不想阿涩多操心,帮忙把东西收起来。“今天玩了一天都累了,饿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准备宵夜?想吃什么?” 阿涩有一种被人喂养的幸福感,虽然不太饿,还是不经意撒娇:“我想吃外卖可以吗?” “好,我给你买!”谢元掏出手机,阿涩靠在他怀里,挑来挑去,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 谢元便说:“那就都买吧。” 可阿涩又摇摇头,挑来挑去,最后说了一句:“我想吃烧烤,你出去给我买行吗?” 她有些眼巴巴的看着谢元,紧张的很。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作的厉害,谢元要是生气,什么都不买了,她都能够理解。 哪知道谢元脾气极好,摸摸她的头,趁机亲了她一下,宠溺道:“我现在就去买。” 他出门去了,阿涩盯着门口念念不舍,目光缠绵。 赵引不知从何时冒出来,坐在她旁边呵呵一笑。“你把人使唤出去,是不想让他知道你如何占卜的吧。” 阿涩斜睨他:“师兄不愧在地府做了多年的鬼,你是飘出来的吗?” 这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 赵引打开盒子,看着长寿锁,笑道:“这玩意儿,跟你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 赵引指着长寿锁道:“这上面有你的气息,虽然过了很多年,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属于巫族的巫力,而且你当时看它的神情是惊讶。谢元没有注意到,不代表我看不清楚。这个戴家的小姑姑,跟你有什么渊源?” 阿涩叹息一声:“要说渊源,也算不到什么大的渊源。就是很多年前,我流浪到一座小城,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因为口渴,所以跟门口扫地的女人讨了一碗水喝,然后就听到屋里传来女孩的哭声。” 阿涩记得,当时屋里有个男人抱着孩子急忙跑出来。男人急的不行,说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哭一直哭 女人连忙抱起来,以为孩子是饿了,想要给孩子喂奶,可孩子怎么也不肯吃,而且哭闹的厉害。 她又觉得,是不是孩子尿了,仔细一看,尿布也没有湿。 男人就说:“从昨天晚上就这样,一阵一阵的,是不是受了惊吓?要不,找人给看看?” 女人忙惊吓的让他闭嘴,“这话能乱说吗?也不看看外面什么情形,上哪找人看。” 说着,警惕的看了看阿涩,见阿涩低头喝水,坐在门口歇脚,一言不发,这才道:“我看孩子是病了,咱们带到医院去看一看吧。” 男人不解:“昨天不是去过医院了吗?大夫说没事,查不出原因来。” 女人无奈,眼睛使劲瞟阿涩,男人半响才回过神。忙大声道:“对对对,还是得去看看大夫,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钱。” 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涩这时才站起来,将碗还给女人,看着哭闹不休的孩童,她忽然道:“这孩子阳气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受到惊吓,你们把她送到医院去是没有用的。” 女人戒备看着阿涩:“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阿涩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寿锁,放在凳子上:“你把这个给孩子戴上,18岁之前,都不要摘下来,这样你的孩子就能够平安长寿了。” 说完这句话,阿涩就转身离开。 女人看着这个满身补丁,脸上脏污的女人,半信半疑,等人走远了才过去,拿起那块银锁,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银的。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孩子实在哭闹的厉害,女人咬咬牙,将到银锁给孩子戴上,这一戴,孩子居然神奇的不哭了。 女人若有所思,明白了什么,忙抱着孩子追出来想要感谢,却哪里还有阿涩的踪影。 “这么说,你见过这个戴思良?” “我当时一看那个孩子,就发现她阳火十分微弱,是个短命之相。但我受了她父母一碗水,就得报恩。我掐指一算,她的命数不是不能改,于是决定救她一命,把长寿锁给了她。只要她能够戴着那个平安锁到18岁,一定能够平安幸福活到如今。” 赵引讥诮:“可她没能活过18岁,这就说明,她没听你的话。” 阿涩不理他,从厨房里拿了一个不锈钢盆,然后撒了一把红米进去,连着长寿锁也放进去,随后开始占卜。 但她无论怎么念咒,盆里竟然不起一丝变化。 阿涩沉默了,赵引惊了。 “难道是因为你破了色戒,所以失去巫力了?” 阿涩一个眼神,赵引一下子从沙发上飞起来,挂到天花板上。 “我觉得,我的巫力没有问题。” 说完,松开赵引,赵引从天花板掉下来,发出重响,他怨恨抬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阿涩又一次念咒催动,可盆里的红米还是毫无动静。 她直觉不好,姓齐的做了什么,她为何占卜不了。 难不成,她的占卜术出问题了? 这样想着,她看着电视里的女明星,忽然道:“她明天一定会宣布怀孕的消息。” 赵引看着对方,怀疑道:“你确定?” 阿涩懒得搭理他,她只是确定自己的占卜之力没有消失,既然如此,为什么她无法占卜戴思良的事呢? 赵引道:“或许,我们得去一趟鸡鸣山,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我有一种预感,姓齐的在那里有秘密。” 阿涩点了点头,姓齐的到底做过什么?又为什么带走那个孩子,这一切或许得去鸡鸣山才有答案。 第172章 折柳18 谢元坐在烧烤店里等了许久,这家店味道极好,远近驰名,所以客人挺多。 他要的东西也多,因为不确定阿涩想吃什么,所以几乎每一样都买了。 见他买这么多,老板很高兴,还给他打了折。 空气里都是辣椒,孜然的香味,店里有客人吃的高兴了,喝酒划拳,三三两两,好不热闹。 大概过去一个小时左右,谢元的东西终于全好了。 他提着东西打开车门,将东西放在后车座上,正想要打开驾驶座开车回去,忽然感觉背后有股冷风袭来,他一个偏头,避开了对方的攻击,站稳一看,眼前是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这男人有一丝妖邪感,艳的不像话。 他觉得很熟悉,似曾相识,仔细想了想,似乎是在白牛山上见过这个人。 来人二话不说,对着他又是一拳。 谢元急忙避开,可对方发了狠,分明要与他拼命。 拳拳到肉不说,还招招阴狠! 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要杀了他一般。 谢元不敢大意,但因为对方攻击的太厉害,只能防守。 随后被逼到绝境处,抬脚往墙上一跑,一个翻身,跳到男人身后,对着那人的脚就是用力踹。 那人脚疼摔倒在地,谢元得了喘息的机会,这才问他:“你是谁?” 那人站起来,动了一下脖子,冷笑道:“我姓谷,谷言生,我是.....阿涩的恋人。” 谢元听得脑子一懵,但随即明白为什么这个轮廓如此熟悉了。 除了在白牛山上,他曾差一点杀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轮廓很像他的故人。 而谷言生这个名字,让谢元十分笃定,这是他叔父的儿子。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与阿涩.....” 他笑着抛开脑中荒唐的想法,“你跟阿涩不可能是那种关系,我才是她男朋友。” 谷言生冷笑:“你死了就不是了。” 说完,手里多了一把刀,再一次攻击谢元。 谢元翻身闪躲,避开他的攻击。 可谷言生一再逼迫,来势汹汹,非要取他性命。 谢元终于找到机会,反手为攻,三两招将将谷言生打的节节败退。 谷言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招式,像极了那个时代的剑客,“你恢复记忆了?” 谢元点点头:“的确记起来了,我也想起你是谁了,你跟叔叔长得很像,但你们差别太大了。” 谷言生嗤笑:“这个时候说关系,可救不了你。” 他拿着匕首再次攻击,谢元及时捡起一旁的废桌子挡过去,随后谷言生一跃而起,一脚踹破那张桌子。 桌子碎成木渣,谢元也被踢的摔倒在地。 谷言生得意冷笑,谢元趁机抓起一旁的啤酒瓶砸出去,谷言生转头避开,眨眼的功夫,谢元弹跳而起,手里多了一个羽毛球拍。 他如挥剑一般,操控羽毛球拍,打掉谷言生手中的匕首,然后接连几个剑招,击中谷言生的薄弱处,一下子把人打倒在地,死死摁住。 谷言生还要挣扎,谢元顺手捡起地上的刀就扎向他。 谷言生却无所畏惧,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刀没有扎在他身上,而是扎在他耳朵边上。 谷言生瞪着谢元,眼神讥讽。 谢元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想起叔父,到底没有下狠手。 他松开谷言生,退开几步转身要走。 “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饶过你,但不会有下一次。” 谁知道他刚走到车子旁,谷言生便掏出诡异的骨刺,扎向谢元。 这东西散发浓重的黑气,若是扎中谢元,他不仅会当场毙命,连魂魄都没了。 然而才刚刚靠近谢元,谢元体内就窜出一团金气,金气化型为虎,朝着谷言生怒吼一声,就将他重重弹出。 谢元回头一看,谷言生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看着他:“她竟然渡气给你了?” 谢元不明所以,谷言生却嫉妒又悲伤,“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她为什么会看上你?若我使用巫力,若没有她的庇护,刚刚我轻松就能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 谷言生恨极了,觉得荒唐无比,死死看一眼谢元,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地方不算偏僻,周围停了好几辆车。 谢元原还惊奇,刚才这番打斗,周围怎么安静的如此诡异,一点人声都没有。 可谷言生一消失,三三两两的人影就出现了。 汽车声,人们的喧嚣声,烧烤味都出现了。 可见刚才那小子跟阿涩一样,也是巫族。 谢元叹息坐上车,开车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才谷言生说到渡气两个字,那恼恨又嫉妒的眼神,是一个男人对情敌的嫉妒。 这恨意,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谷言生的事。 谢元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加快速度开车回去。 门一开,坐在电视机前一起看电视的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就像两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狗,开心的迎上来。 赵引接过谢元手里的烧烤,闻着香味啧啧称叹,“哎呀,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出去买这么多好吃的,也不怕我们家阿涩长肉,是吧?” 阿涩斜睨自己的师兄一眼,抢过另一袋烧烤,“师兄放心,我吃不胖,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人僵持,谢元把烧烤放到餐桌上,赵引迫不及待的打开,拿起羊肉串,大口咬下去。 这孜然的香味,咸辣的口滋味,有劲道的肉质口感,简直让赵引欲欲罢不能。 时代进步有进步的好,比如这吃的花样,简直比那时候多了千百倍。 还是做人好呀,做鬼哪有这味道,做鬼只能吃香烛。 投胎之前,都只有一个味道,不吃还不行。 看两人吃得愉快,谢元端了一杯水,坐到两人身边,忽然问了一句:“阿涩,你昨天忽然亲我,是为了给我渡气吗?” 阿涩与赵引同时呛到,咳嗽个不停。 谢元淡定地给二人分别倒了水,两个人急慌慌的喝了水,都感到好受一些了,这才看着谢元。 “你出门一趟,怎么回来变得怪怪的。” 赵引连连附和,“就是,你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先看看阿涩,又看看赵引。 谢元哼笑:“难道不是你们是有事瞒着我?” 阿涩大笑:“怎么会,我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是赵引,有他有事瞒着你。” 她祸引东水,指着赵引。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时候师兄就是用来出卖的。 赵引傻眼看着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妹。 你不仁,我不义,别怪师兄心狠! “他问的是渡气,你那天亲他是为什么?为了渡气吗?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哎,你们慢慢聊,我回去吃烧烤。” 他拿起桌上的烧烤准备回房,谢元叫住他。“不要到房里去吃东西,太不卫生了,想吃就在这里吃。” 赵引刚想说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阿涩拉住。 阿涩死死拽住他,分明是不想他走。 赵引此时一点不想做电灯泡! “我是不太懂你们巫族的术法,也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有什么门道,我只想知道,你那天忽然亲我,是为了给我渡气吗?” “什么渡气啊?你.....” “我刚才碰到谷言生了,那是叔父的儿子吧?”谢元看着阿涩,似笑非笑:“这名字还是我亲自起的,我应该没有记错。” 阿涩心虚,赵引却不可思议道:“所以你真的亲了他?你这是怕谷言生弄死他?” 阿涩白赵引一眼,赵引却竖起大拇指:“我说师妹,你这是占便宜干活两不误啊。” 阿涩只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你要想护着他,直接给个护身符就好,用得着渡气吗?那可是很耗费元神的。” 阿涩抬起脚,狠狠踩了他一脚,赵引尖叫,“你这怎么还打击报复了呢?” 阿涩冷冷道:“我想怎么护着他那是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你在这给我指点江山做什么?你说你一天天的,跟着我混吃混喝也就算了,这个时候不帮我一把,还来坑我,有你这么做师兄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要不是你挖坑,谢元能找到我?要不是这样,谷言生能遇到他?” “你知道,那你还默认了,证明你心里实在是想他想的紧,你就是喜欢他又放不下,脸皮薄不好说,我帮你一把不好吗?你一个将死之人,与其老想避着他,不如趁着快死了,好好谈个恋爱。想那么多做什么?浪费时间!” “我死不死跟你什么关系,你....” 谢元重重敲了一下桌子,让两人停下争吵,他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叫做,将死之人?” 赵引急忙捂住嘴,阿涩后悔看着赵引。 冲动是魔鬼,一冲动什么话都往外蹦,这是掀自己老底啊! 谢元冷冷笑道:“看来两位隐瞒我的不止一星半点儿,不如先解释一下,什么叫将死之人?” 阿涩嗯了半天,“我...我...去上个厕所。” “坐下!” 谢元冷喝一声,阿涩立刻规矩的坐在沙发上不敢动。 他再看赵引:“不如师兄给我解释一下。” “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就凭你吃我的住我的,我没有向你收费,要不然师兄付一下这几日的食宿费交通费。” 他哪里有钱! 他的钱早就被阿涩花光了,他看看阿涩,又看看谢元,把心一横,“我在地府的时候,听那些鬼说过,说一个人要是快死了,她手掌的生命线就会变得非常浅淡,甚至有些发白透明。” 他看看阿涩,抓过她的手,使劲摊开阿涩的掌心:“看到了吗?她的生命线已经开始发白了。” 谢元看到那果然有一些不一样的生命线,收缩了瞳孔。 “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阿涩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这蜻蜓点水一样的动作,让谢元冷笑出声。“所以在你眼里,究竟把我当什么?” 说完,他起身离开,重重的关上门。 赵引见人走了,看看阿涩,弱弱的将桌上的烧烤全都挪到自己面前。“我想你也没有心情吃了,不如我帮你解决吧。” 阿涩牙缝里吐字:“不,我现在特别想要吃东西。” 她一把抢过赵引手里的烧烤,面无表情的打开电视,吃着烧烤。 赵引惊叹,女人心海底针,这反应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不是应该嚎啕大哭,然后追出去,不断的向对方解释,最后两个人和好如初,或者彻底分开? 这跟他最近看的电视剧套路有点不太一样啊! 谷言生疲倦的回到家中,屋里一片漆黑,他刚要开灯,就感觉身后有一道影子。 他一个符咒飞出去,那影子轻松避开。 谷言生打开屋里的灯,看见有个人站在窗前,而他身旁,是个低眉顺眼的道童。 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慢转过身来,笑道。“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谷言生看到齐内侍,笑起来:“您这样的不速之客,实在让我这里恶臭难闻。” 齐内侍目光瞬间阴冷。 太监上了年纪,身体就会产生一股诡异的恶臭,所以他们最喜欢用各种香料熏香,熏干净自己身上的气味。 可无论怎么掩盖,这种气味总有扛不住的时候。 于是这些太监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身上恶臭难闻。 他冷冷一笑,抬了下手,那道童扶着他的手,到沙发前坐下。 他微笑看着谷言生,“谷公子带着一身怒气回来,可是杀人失败了?也是,谢元虽只是个普通男子,但他有阿涩这巫女庇佑着,只怕你也未必能轻易动他。” “闭嘴,你不配说我阿姐的名讳。” 齐内侍唇角微微扬起,略带不屑。“你轮回这么多世,到如今也有上千年的时间,可你花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阿姐。但你阿姐,似乎一点都不领情啊。在她眼里,你根本比不上谢元,你就没想过到底为什么吗?” “我与我阿姐的事,不需要你来教,你若不离开这儿,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你信吗!” 齐内侍哈哈大笑,“你若真能杀了我,我还要感谢你,可惜你不能,你阿姐也不能。但你若是与我合作,我却有法子让你阿姐彻底忘记那个男人,死心塌地的与你在一起,你要不要试一试?” 齐内侍像极了蛊惑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巫婆,他精准的知道谷言生想要什么。 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可谷言生冷笑拒绝:“我怎么可能跟你合作!” 第173章 折柳19 “齐内侍,地府都不收你,你想轮回没可能,你想长生不老也没可能,想像个活人一样在阳间行走更没有可能。如你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能为我做些什么?” 谷言生讥讽打击他,齐内侍脸上的肌肉抽搐,却还是忍着怒气,看了一眼自己的道童。 道童递出一张符纸放在桌面上,那黑色的符纸上写着金色的咒语,齐内侍站起身来,用诡异的声调告诉他:“我自有法子让你得偿所愿的,可是你现在大概还没有想明白。无妨,我等得起,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点燃这张符咒,它会带你你来找我的。” 说罢,消失在空气里。 谷言生看着桌上那张黑色的符纸,拿起来就想要撕掉,可不是怎么的,最后又松开了手,将符咒折叠,放到抽屉里。 他看着屋子外,想起阿涩竟然渡气给谢元,就是一阵嫉妒。 他嫉妒的发疯,很想要将谢元碎尸万段。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般谋算,本以为这个人死了,可谢元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良久,谷言生叹息一声,从多宝阁上拿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个铜盆。 他在铜盆之中撒上红米,开始扶鸾。 然而占卜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他不仅什么也没有看到,铜盆里的红米还烧了起来。 看着忽然冒出的火焰,将铜盆内的红米烧的发黑,才渐渐平息,他觉得无比的害怕不安。 阿涩该不会要出事吧? 天渐渐亮起来,赵引从屋里出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阿涩,他双眼一亮,贼嘻嘻走过去,突然狠狠踹了一下沙发。 阿涩噌的一下坐起来,无语看着他:“师兄,你真幼稚。” 说完这句话,赵引就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洗菜和面一条龙,而且还煮了粥! 阿涩缓慢起身走到卫生间,掏出牙刷挤了牙膏,给自己刷牙,然后慢悠悠的踱步到厨房,一边刷一边道:“用力一点,面要用力揉才劲道,你一个男人,怎么力气这么小?” 赵引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双手在揉面,人对着阿涩怒骂,“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在外面吃早饭吗?非得让我在厨房里给你做烧饼,你当我是谁!” 阿涩含着泡沫笑:“不管是谁,不是武大郎就行。” 赵引更气了! 脸红脖子粗的,干脆不理她,愤愤不平的做烧饼,只是揉面的声音更响了,阿涩刷完牙洗了脸,换好衣服出来,赵引已经开始烙饼。 过了10多分钟,新鲜出炉的肉饼被摆上餐桌,还配着两碟小菜,一份清粥。 阿涩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吃起来。 赵引恨恨道:“女人果然心狠啊,自己男人一夜未归家,连问都不问一句,还有心情在这里吃早饭,要不说最毒妇人心!” 阿涩打个哈欠,赵引又不受控制的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肉饼就往嘴里塞,一直吃一直吃,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吃完肉饼,他再次主动起身收拾厨房,做完后又收拾行李。 他一边收拾一边恨恨的问阿涩:“你这是想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鸡鸣山了,师兄昨天晚上不是知道了吗?怎么过了一夜就忘记了?”阿涩描了描眉毛,觉得这个浓度刚好。 “那你为什么非让我一个人收拾行李?” 阿涩打个哈欠,“因为我昨晚没睡好。” 赵引越想越气了,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连整个家都打扫干净了,站到门边,换了鞋子,门忽然一下开了。 谢元站在门口,手里也提着两袋行李。 他看看赵引又看看阿涩,气氛尴尬又安静。 赵引:“当我不存在,你俩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提着行李就回了房间,不打算做电灯泡了。 客厅里只剩下阿涩跟谢元两人,谢元将行李放好,看着阿涩,问她:“这是要去鸡鸣山?” 阿涩轻轻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回去上班吧,不要再掺合了。” 她冷漠疏离的态度,让谢元心情不爽,可他没有发脾气,而是笑道:“你这是占了便宜就想跑吗?” 阿涩愣住,只听他道:“这年头流行讲男德,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如今也算是你的人了,你这是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阿涩还是呆呆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谢元走到她面前,与她不过一步的距离,他低头看着阿涩,“我昨天想了一夜,总算明白,你那天为什么非要问我一句,如果只剩一天,还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我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一个答案。阿涩,我不知道你还面临什么危险,可是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如果说我们注定有缘无分,那我也希望,那个陪你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是我,可以吗?” 谢元眼里有恳求,有真诚,还有小心翼翼。 阿涩觉得自己没法拒绝,两人一路走来,他们的命好像长在一起,没有那么容易分开。 男女之情,只是他们生命之中的一部分。比起男女之情,他们之间,还有难以言喻的患难之情,生死相依,甚至亲情。 阿涩问自己,如果最后真的熬不过去,要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那自己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谁陪着自己? 好像是谢元! 除了他,没有别的答案。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陪着彼此走到最后的人啊。 “那先说好,如果我真不幸走了,你也要好好过完这一生。把我的期许都活下去,不要肝肠寸断,颓废沮丧。你要笑着在我的坟头上献花,好吗?” 谢元一把抱住阿涩,埋头在她肩上,什么也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他深呼吸,似乎在阿涩身上汲取力量。 赵引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切,神情复杂,长长叹息了一声,突然拉开门,高声道:“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别要死要活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早解决,早安生。” 几人提着行李下楼,刚安置好行李要上车,却发现乔梦坐在后座上。 阿涩..... 赵引...... 两人齐刷刷看着向谢元,谢元轻咳一声:“我回来的时候,在楼下遇到她的,她说要跟我们一起去,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赵引忍不住吐槽,“我说大师姐,您老人家不都结婚了,你丈夫还在医院里养伤没出院,你心就这么大,要跟我们出去跑?” 乔梦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欠人家的恩情,要是不还清楚了,我怕我的余生都不太好过。” 她看着阿涩:“你也甭为我瞎担心,我的巫力虽然没有了,但我发现,我占卜的本事比以前更强了一点,出发前我算了一卦,大吉,我这去不仅对我好,对你们好,对我老公也好。” 赵引嫌弃不已:“他都躺床上了,你出门还能对他好,什么逻辑?” 乔梦坏坏的笑:“师兄,你还是个男人呢,这都不懂吗?” 三人都一脸茫然看着她,谢元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耳朵就红了。 阿涩也恍然大悟了,跟着谢元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唯有赵引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哎,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乔梦呵呵一笑,眼里满是戏谑:“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你会开窍的。” 赵引一脸懵逼的上了车,谢元按着导航,带着几人上了高速公路。 阿涩这才问他:“你这么早,吃了早饭没有?” 谢元摇摇头:“没呢,忘记了,我经常工作忙起来不吃早饭。” 阿涩忽然打开包,从包里掏出一个肉饼,居然一口一口喂他吃肉饼,不止喂他吃肉饼,还喂他喝牛奶。 赵引看到这一幕,觉得心里酸的很,回过头,乔梦正在跟人视频:“哎呀老公~我出发了,你乖乖听医生的话,一定要好好吃药药,记得换药药啊。” 赵引一个哆嗦,见鬼一样看着乔梦撒娇! 视频里的郑容看着她笑:“我这还没有出院,你就跟别人往外跑,不怕我生气啊?” 乔梦安抚他:“哎呀~人家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快,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之后好好养伤,我去一趟外地,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啊!你乖乖的,一定要好好在家里休养,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 她的哄小孩一样的口吻,让赵引更是惊悚无比。 前面在秀恩爱,旁边的也在秀恩爱,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叫单身狗的伤害,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个两个都不知羞耻,光天化日的说什么情情爱爱,现在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 阿涩回头看他一眼,乔梦刚好挂了视频,冷冷扫他一眼。 赵引顿时就觉得一阵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梦从包包里掏出口红,一边对着镜子给自己画口红,一边笑道:“师兄啊,你不懂,这个年代吧,爱就要讲出来的啦,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你也会像我们这样的。当然啦,我觉得你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你就想想吧。” 赵引.......“呸,世风日下。” 四个人走走停停,一直到傍晚才到达鸡鸣山附近的市区。 这是一座小山城,四面环山,绿绿葱葱的,倒也山清水秀。 几人在网上订了酒店,谢元顺着导航一路开到酒店,可到地方才知道,这酒店比照片上看起来要差不少。 没有照片上看着那样的高大上! 谢元仔细看了看,这是五星级酒店? 这个五星级到底是谁评的? 他看着阿涩:“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阿涩从车窗看着这个酒店,道:“进去吧,我觉得今天我们会有意外收获。”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几个人也没有犹豫,提着行李去前台办入住。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住店吗?” 酒店的前台抬起头来,看见几人,双方都愣住了。 乔梦指着前台穿着黑色正装的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咽了下口水,礼貌优雅的笑道,“我们应该在白牛山见过,你住过我家的宾馆,但上次你是跟另外一个男人来的,怎么,你换男朋友了?” 阿涩毫不犹豫挽住谢元的胳膊:“他是我男朋友。” 谢元止不住的唇角上扬,拿出手机道:“我们在网上定了房。” “您稍等一下,我帮您查询。” 前台确定了他们的房号,拿出钥匙来递给他们。 拿钥匙的瞬间,乔梦忍不住问她:“你现在还能够看到鬼吗?” 女子看一眼酒店的经理,低声道,“回头再说,我先带你们去入住。” 这酒店不大,这时候又没多少人,女子跟经理打了声招呼,然后领着几个人去他们的房间。 房间被安排在3楼,虽然这外观不尽如人意,可这里面的装修还是看得过去的,勉强算三星吧。 谢元在心里嘀咕,乔梦一路都在跟那个小姑娘搭话,看着她胸前的名牌道:“原来你叫白微微,你怎么不在之前那家店做了?” 白微微没看见经理了,这才放松的告诉乔梦:“你还记得,你们在酒店住的时候,酒店里不是来了很多阿飘吗?” 乔梦自然记得,尤其那些人还一身泥水。 “我老板当时跟阿飘大吵一架,结果从那以后,那些阿飘就一直在我们酒店闹腾。我老板酒醒以后知道出了事,吓得心慌慌,连忙找人来驱鬼。结果鬼没驱走,自己从楼梯滚下来,摔断了腿。他害怕的很,就把酒店转手卖掉了。新来的老板是个老色批,老想占我便宜,我就不做了。 正好我有朋友有说,这里酒店招人,他就把我介绍过来,在这干活了。倒是你们,到这来是做什么?来旅游?” 乔梦看一眼阿涩,阿涩忽然问她:“你是这里本地人吗? 白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也算是,也不算是。” “这话怎么说的?” “我妈妈是鸡鸣山的人,后来嫁出去了,就很少回来,但偶尔也带我回来一次,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既然是半个本地人,那你知不知道,鸡鸣山曾经出现过精怪?” 白微微点头:“我听人说,很多年前有一批年轻人到山里去抓精怪,就再也没有回来,是不是这件事情?” 谢元很诧异,阿涩为什么忽然问一个陌生人这种问题,但他知道阿涩绝不会做无用的事,于是他好奇看着那个白微微。 阿涩点点头,白微微笑:“你别说,我还真知道一点儿。” 第174章 折柳20 白微微看看时间,自己也到点下班了,于是先去打了个卡换身衣服,随后跟着谢云他们一块去餐厅吃晚饭。 她对本地比较熟,所以就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当地性价比不错的餐厅,点好了菜,在包间里等着上菜的时间里,白微微便说起这件事来。 “这个事儿的起源,还得从一个叫杨娃的男人身上说起。” 几人挑了挑眉,这名字还挺有特色。 白微微道:“我听我外婆说,大概就是下乡那几年,村子里来了不少的读书人。有一回村里有个叫杨娃的,要去城里给这些下乡的年轻人置办点东西,好像还是办什么手续之类,大概就那么回事吧,反正他去了城里。但是因为事情太多太杂,他天黑才忙完,结果就只能自己走路回来。” 那会儿乡间的马路上,可没有这么好的路,也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全靠手电筒照明。 杨娃辛辛苦苦走了一个多小时,手电筒里的电池电量就有些不足了。 周围黑漆漆一片,树影黑骏骏的,看的人心里发慌,他虽是个大男人,但是也害怕,于是加快脚步往家去。 为了早点到家,他就想着抄近路。 半道上有条岔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他就绕到山坡上的小路去了。 可才走到小路上不久,就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坐在树下,他吓了一跳,赶忙用手电筒一照,问了声:“谁在那?” 这一照,对面的人立刻嚷道:“后生,你这光太刺眼了,别对着我照。” 那是个老太太的声音,杨娃听见他说话,就松了一口气,好歹是人不是。 于是他走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老太太,正坐在树下擦眼泪。 这老太太眼生的很,杨娃没见过,于是小心翼翼问:“阿婆,你是哪个村的,怎么大半夜的坐在这山路上哭?” 老太太擦擦眼泪,看着杨娃说,“后生仔,你别管我,自己回家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待着。” 杨娃一听,就觉得有事儿。她说话的口吻,明显在跟谁赌气呢。 杨娃细心看了看,发现老太太一手捂着脚,脚踝似乎肿起来了,这莫不是扭了脚,行动不便? 杨娃便道:“阿婆,我把你扔在这儿,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儿,旁人知道了,肯定要数落我的不是。” 他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脚,发现脚踝真的红肿了,根本走不得路,就说:“阿婆,你家哪里的?要不你先跟我回去,等明天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家?” 那阿婆擦着眼泪,说:“后生仔,你心好,我谢谢你,可我是有家回不得,还不如死在外头呢。” 杨娃一听,更好奇了,“阿婆,可是家里儿孙不孝顺了?你跟我说,我告到村里去,一定好好收拾你家那些不孝顺的,让他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那阿婆一听,便与他抱怨起来:“还不是我那不孝的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新过门的儿媳妇儿嫌我年纪大,吃的多干活少,就整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把我赶到小儿子家里去。我不高兴,就跟她吵了起来,谁知我儿子不仅不帮我,还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这走到半路,脚给崴了,我越想越难过,还不如死了算了。” 杨娃听的感慨万分,乡下地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不过了。 他忍不住问:“阿婆,我瞧你眼熟的很,你家是哪儿的呀?” “我是陈富贵家的老姑呀!” 陈富贵那不是村头那户人家吗? 都是一个村的,算起来,杨娃家跟陈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呢。 杨娃便连忙道:“阿婆,正好我也回村里去,不如我背你回去吧。回头啊,咱叫上陈叔他们,去你家去好好教训一下不孝顺的儿媳跟儿子,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 阿婆听他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忙说杨娃是个好孩子,又问起杨娃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两人这一唠嗑,按辈分,这位阿婆居然还算得上是他的姑婆。 于是杨娃背起姑婆,要带她回家。 从这里下去到村里,大约还得20多分钟的路程,不过也不算远了。 杨娃背着老姑婆,慢慢的往村里走,可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惊讶了一下,看了看天,“姑婆,这天怕是要下雨了,您抓紧,我走快一点,咱赶紧回家去。” 姑婆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好孩子,都听你的。” 杨娃憨厚的点了点头,背着人加快脚步往下走。 可越是往家走,他越觉得,背上这姑婆越来越重。 如果说一开始,姑婆只是一个轻巧的老太太,不过八九十斤。 那走到后边,简直有一两百斤那么重了。 这跟他过年时扛的年猪一样重! 杨娃越走越觉得困难,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下走过的路,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脖子上不知不觉,又滴了几滴水。 这一下,杨娃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水怎么带着一股口水的腥臭味儿? 他想回头看,可才稍微转头,却发现攀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毛茸茸的。 而手上的指甲,又长又细锋利无比。 他脑子里顿时想起,小时候奶奶跟他说过的狼外婆。 杨娃咽了咽口水,哆嗦道:“阿婆,您儿子叫什么呀?” 这一回,阿婆说话的声音有些粗糙起来,不像个老太太,倒像个粗壮大汉。 “我儿子呀,叫方庆国。” 他不说还好,一说杨娃就慌了。 方庆国是隔壁马蹄村的,可半个月前,他上山找蘑菇,被山里的狼咬死了,最后尸体都没找全,只找回来半截脑袋。 当时他们村还组织人上山抓狼,并且在周围村里通报过这件事呢。 半个月前办完丧事,方国庆的媳妇儿就回娘家了。他老娘呢,更是死了多年了,家里只剩一个腿脚不便的老爹! 想起这,杨华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可他此时想甩掉肩上的怪物,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怪物死死扒着他,根本没那么好甩开。 他看一眼前方,隐约能看见村子的火光。 杨娃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道:“阿婆,我累的厉害,要不咱在那个石头上歇一歇?”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杨娃只能硬着头皮,迈着沉重的步子,又走了几步。 走到那块大石头旁,正想着怎么甩脱背上这妖怪。忽然听到一声诡异的鸟叫,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下子便松开来。 趁着这一松动,杨娃立刻松开手,甩掉背上的人撒腿就跑。 他不要命的往前跑,连手电筒丢了都不管,但妖怪也疯狂的追着他跑,声响很大,好似狼一般追逐自己。 天上的乌云散去,露出月光,月光照在照在大地上,杨娃清晰地看到,自己背后有一个猛兽,张开大嘴,朝自己扑来。 眼看就要毙命,杨娃惊慌,脚一崴,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滚到底,他连滚带爬的爬起来,疯狂逃命。 对方就要追上自己,杨娃以为自己死定了,忽然,村里传来几声狗叫。一条黑色的大狗,正站在村头疯狂的朝着他叫。 随着黑狗狂吠,杨娃明显感觉到那东西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的嚎叫一声,随后不甘心的掉头走了。 妖怪这一走,杨娃头都不敢回,连忙往家跑,回到家,家人见他衣服又脏又破,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儿。 杨娃话都说不清楚,直接钻进屋里,用被子死死的裹住自己,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开始说胡话,噩梦连连。 家人见他情况不好,第二天就请了村里的土大夫给他看病,好不容易退了烧,他醒过来,整个人心慌慌的,将他半夜的经历告诉家人。 家人听到这事,半信半疑,事情很快在村里传开。 村里人起初都当个恐怖故事来说,但杨娃不仅开始接连做噩梦,醒来时,总说家里有双绿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惶惶不安之下,才七八天时间,他整个人就瘦了10多斤,瘦脱相了。 眼袋青黑,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好像快要死的劳病鬼。 家里人不安,叫了大夫也没什么用,医生只说让他想开点,不要相信这些封建迷信。 可杨娃就像疯了一样,嘴里时常叨叨,那东西不会放过他,那东西还要害人之类的。 事情越传越离谱,连隔壁村都有人好奇的打探。 村长见事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组织人上山去捉狼妖。 白微微叹息一声,“我外婆说,那个年代都讲究破除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谁也不相信这种事情,觉得肯定是有人恐吓,定要把山上的狼打了,免得它再下山吓人。” 村长组织了很多青壮年进山,有些胆子大的知青,也跟着上山,但这些人去了,一个都没回来。 白微微提到这件事情,啧啧摇头:“我外婆跟杨娃他们家是邻居,她说自己亲眼见到,杨娃从原本一个精神挺拔的大小伙,一夜之间人就变得疯疯癫癫,语无伦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常缩在村头,跟黑狗一起睡,说那玩意儿怕黑狗,黑狗能保佑他不被鬼怪伤害。” 可因为他,村里那么多人进了山,一个都没有回来,大家都觉得他是扫把星,害了那么多人,于是对他也没有同情,只有厌烦。 不是丢石头,就是吐口水。 就这样过了一年,突然有一天,杨娃就消失不见了。 “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我外婆说,说不定他自己跑到山里,让狼外婆给吃了。” 但是从那以后,村里就封了山,谁都不准进山去,这事一晃过去好多年,渐渐没人记得。 一顿饭吃完,白微微的故事也说完了。 赵引听得津津有味。 心想,他在地府这么久,什么鬼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妖,这世上就没有妖这东西! 乔梦也稀奇,鬼吃人她倒是信的,但是妖,她不信。 她看向阿涩:“你可曾见过妖?” 阿涩:“只见过一个。” “谁?” “齐内侍!” 几人闻言,古怪笑起来。 白微微却不知他们笑什么。 “那接下来咱怎么办?”谢元问。 阿涩想了想,决定吃完饭回去占卜一下再说。 白微微要回家,跟他们告别了。 阿涩回到酒店,拿出铜盆,在铜盆中撒了红米,再一次放入那块长寿锁,这一占卜,铜盆里的红米抖动的厉害,沙沙沙的发出响动,不一会儿,那块长寿锁居然融化了,成了一滩银水。 几人皆诧异看着阿涩,阿涩惊叹起来,“这银锁的主人,将死未死。” “什么叫将死未死?”乔梦不解 赵引眼珠子一转,道:“那不是跟齐内侍差不多吗?要死不活的,想死又死不成,想活又活不好。” 阿涩点点头,“差不多,看来齐内侍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戴家的这位小姑姑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落到他手里。” 随即,又指着卦象道:“按照占卜的卦象看,我想要的答案,上了山才有可能揭开。” 乔梦刷着手机,告诉几人:“如今鸡鸣山成了森林公园,还是个不错的旅游地,每年有不少人爬到山顶去看日出,据说这山顶啊,有云海,遇到天气好的时候,日出出来,这云海之美,堪比泰山日出。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这儿,这上面说,鸡鸣山前两年发生过游客失足跌落的事件,搜救队找了很久,尸体都没找到,人好像平白无故消失了。这攻略上说,到了鸡鸣山,千万不要像驴友一样到处乱窜。凡是官方禁止进入的地方,大家一定不要去凑热闹,不然一定会出事。你看...” 乔梦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那是一个禁止入内的告示。 发这条微博的人说,鸡鸣山上有好几处这样的告示牌,严禁大家入内,那几个失踪的人就是不听劝阻,非要去探险,结果有去无回,所以在这里奉劝大家,没事不要瞎给别人添乱。 阿涩看着那张照片,眯了下眼。赵引凑过去,笑了。 乔梦疑惑:“你笑什么?” 赵引:“这照片上有个鬼呢!” 第175章 折柳21 谢元探过头去仔细看了看,照片上分明只有一张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哪里有什么鬼? 乔梦仔细看了看,愕然瞪大眼睛。“这衣服穿的好像几十年前的人呀。” 这种老式的布丁条纹衫,下面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还有一双老布鞋。除了那个年代的人,如今谁还会这样穿。 照片上的这只鬼是个年轻的男子,影子虽然透明,可阿涩仔细看了看,掏出笔将这个人的模样画出来。 谢元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也不知这人是谁,如今人死了,我们查都没有地方去查。” 阿涩却道:“等明日问一问白薇薇,她或许知道。” 赵引不信:“白微微才多大,这些人死的时候,她大概还没有出生吧,又怎么会认得?” 乔梦却说:“说不定她真的知道。” 阿涩:“你也这样觉得?” 乔梦点点头,“我有种直觉,觉得这个白微微出现的有点古怪。” 那次在白牛山上的时候,就是白微微引着他们去一家茶楼,最后被谷言生困在茶楼里。 如今他们来到鸡鸣山,这个白微微又出现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赵引问他们,“你们就不怕这个姓白的,跟齐内侍有关。” 几人同时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赵引高深莫测,神秘道:“我也有一种直觉。” 三个人同时沉默,乔梦阿涩回头收拾行李,准备铺床睡觉。 谢元念念不舍,准备回房休息。 见没有人搭理他,赵引着急了,“唉,你们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呢?我的直觉很准的呀。难道就准你们的直觉准,不准我的直觉准了?” 阿涩面无表情把他推到门外,“师兄,天色不早了,早点睡觉,明天我们要上山。” 就这样被赶出来的赵引,看看谢元谢元转身往自己房里去,这两间房间相邻,都是标间。 赵引跟过去,十分想要得到谢元的认同,“唉,我说,她们不信我,你总该相信我吧,大家都是男人,是吧?” 谢元一边从行李中拿衣服,准备洗澡,一边道:“师兄,说实话,虽然都为男人,但是我很难从性别的角度对你发出赞同。毕竟....你不靠谱的时候太多了。” 赵引气不过:“你们等着,我跟你赌100块,这个姓白的,绝对跟齐内侍有所勾结。” 不管赵引怎么闹腾,谢元也决定闷头睡觉。 第二日一早,白微微却没有来上班。 乔梦问大堂经理,经理说白微微今天轮休。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他,他能够代为转告。 几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坐上车前往鸡鸣山。 鸡鸣山这个地方,的确风景秀丽,作为国家森林公园,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 这些年被当地政府保护起来,大力宣传,说什么风景秀丽天然氧吧,还在山顶上修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庙,诱惑游客前来烧香拜佛,拍照打卡。 阿涩他们到景区山,下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已经陆续在往山下走。 山上停的车辆不少,做生意的小摊贩也不少,卖早点的,卖旅游纪念品的,拍照的,租衣服的,应有尽有,都是附近的村民。 几人背着行李下车,谢元贴心的接过阿涩的背包:“我来拿,太重了,别累到你。” 阿涩说:“不用了,你那个也很重。” 谢元腻歪的笑道:“你男人多重都背得起。” 赵引在一旁听的耳朵发酸,乔梦看一眼赵引:“师弟....我的行李。” “你自己背,我又不是你老公,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麻烦我?” 乔梦直接扯住他的耳朵:“让你背就背,哪那么多废话,是不是忘了我当年怎么教育你的。” “松手松手,疼死了,我这是肉啊,肉啊。” 结果就是,阿涩牵着谢元的手,谢元背着两个背包,二人甜蜜蜜往山上爬。 赵引苦哈哈背着两个行李,后面跟着乔梦,她一边走,一边拍照,还一边吃烤肠。 “这里不愧是天然氧吧,空气真是清新。” 乔梦一边爬台阶,一边给郑容发视频,“老公啊,吃早饭了没有?有没有按时吃药呀?” 郑容笑道:“这么早就去爬山?” “对啊,我们现在到鸡鸣山了,今天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所以提前给你打个报备,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啊?” 赵引地铁老人看手机,急忙从她身边越过去。 恋爱中的男女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呸,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几人身体素质都还挺好,爬了一个小时。虽然觉得挺累,也气喘吁吁,但对比那些腿软的,撑着拐杖坐在路边,双腿发抖的人来说,简直好出不知多少倍。 眼看着日头升起来,谢元掏出防晒衣防晒帽给阿涩。 阿涩一边给谢元擦汗,一边给他喂水喝:“累了吧,我们到旁边坐一下休息一下。” 谢元点点头,两个人在路旁找了块石头坐下。 去上山的路还是挺宽的,虽然有台阶,偶尔也有稍微陡峭一些的地方,但比起华山泰山之类的,那还是平常安全许多。 赵引看着还在视频的乔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乔梦就视频了一个多小时,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她脸不红,气不喘,口都不干的吗? 赵引拿出矿泉水瓶,连灌了大半瓶,才觉得喉咙里的火气消散许多。 阿涩看着山路两旁,有松柏灌木,绿油油一片,放眼望去,天朗气清,青山满眼,真是人间好风景。 休息的差不多,几人刚要抬脚继续往山上走,这时,隐约听到有人喊:“救命啊,快来人帮帮忙。” 谢元看一阿涩,阿涩接过他的背包,跟着他一块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赵引跟乔梦也跟过去,乔梦匆匆挂了视频电话,顺着旁边的小道走过去,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警示牌。 上面明晃晃写着,非开发区域,游客止步。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情形不对。 可求救的声音再次传来,谢元在阿涩的同意下,还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着登山服的女孩,一边哭一边打电话求助。 可这个地方信号不好,电话根本打不通。 此时见有人来了,忙着急的求助。“麻烦你们帮帮忙,我朋友掉下去了。” 她呜呜的哭着,又着急又难受。 阿涩与谢元没说话,只是往那斜坡边上走了一下,往下一看,绿葱葱的,根本看不到底,再过去一些谁知道是不是悬崖,摔下去粉身碎骨。 女儿却十分着急,哀求道:“求求你们了,救救我朋友吧。” 乔梦忍不住道:“这里不是禁止游客进入吗?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女孩噎了一下,随后哽咽道:“我们.....我们是看到这个位置,风景挺好的,所以就想来拍两张照,我朋友真的只是站在这里。可...可....” “可什么?” “可刚刚忽然有一只猴子窜出来,抢了我朋友的包,然后把我朋友直接带下去,他就这么掉下去了。” 女子哭的很难过,乔梦跟赵引却十分无语,明明都不让进了,还非要到这里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乔梦往后挪开了一下,让赵引帮忙看着,她去打电话,联系救援队。 谢元估量了一下,道:“我下去看看。” 阿涩看到有块非常大的石头,适合固定绳索,于是点头同意了。 他们带了专业的登山装备,饶是如此,阿涩还是一再叮嘱谢元,一定要小心。还掏出一张符咒给他:“遇事打出去!” 谢元让她放心,他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参加这样的登山攀岩活动,受过专业训练,所以还是有一点经验的。 只见他在自己身上系好绳索,慢慢的往下挪,往下去了七八米,他看到有个人晕倒在大石头上。 这个地势还算好的,没有那么凶险,是个半斜的坡,把人捆住就能往上拉上去,并不是十分凶险。 谢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慢慢挪到那人身边,先检查了一下,发现脉搏还算平稳,只是腿上好像被什么刺伤了,流了血。 谢元掏出绷带先做了紧急处理,随后拍了拍这个人。 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诧异的看着谢元。 谢元问他:“你还好吗?” 那个人虚弱的点了一下头,似乎因为腿太疼,而说不出话来。 谢元又在他身上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只是腿部受了伤,只有那里疼痛,其他部位都没有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带来的绳子捆在他的身上,对他道:“一会儿我让上面的人帮忙拉你上去,你别怕。” 男人点了点头,虚弱的感谢谢元。 谢元又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蓝色与黑色交接的运动背包,挂在崖壁上的一棵小树上。 他问男子:“那是你的东西吗?” 男子点了点头,谢元便走过去,踮起脚将那背包,从树上轻轻的取下来。 可纵然他很小心,脚上还是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他低头一看,见一只猴子对着他诡笑,用力将他拉了下去。 谢元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下坠落,男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想叫喊,可声音太小,他只能紧张道:“你没事吧?” 可是无人回应,男人愧疚又紧张,使劲扶崖壁站起来,往谢元摔落的地方挪动,想要看一看对方的情形如何。 他才探出一个脑袋,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他顿时尖叫起来。 叫声传到上面,赵引跟阿涩都同时紧张起来。 求救女子也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不会出事了吧?” 她叫嚷的太厉害,阿涩冷冷吼了一句:“闭嘴!” 女人惊慌的捂住嘴,不敢说话了,阿涩死死盯着绳索下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赵引道:“要不我下去看看?” 阿涩摇摇头:“他不会有事的。” 赵引面容扭曲:“既然你觉得没事,能松开我了吗?我的手也很疼啊。” 阿涩嘴上说不担心,结果还是因为太紧张,死死抓住赵引的手,甚至将他捏疼了。 阿涩一松开,赵引连忙甩了甩手,“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当时就应该你下去。” 阿涩白他一眼,继续盯着绳索下放。 绳索一直在微微的晃动,阿瑟忍不住喊了一声:“谢元,你听到回我一声,你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下面才传来回音:“我没事,但是这个人的脚受了伤,需要等救援队把他拉上去。” “那他没有危险吧?”女人紧张的问道。 谢元推了下身旁的男人,男人对上面喊了一声。“安安我没事。” 女人听到这回答,立马松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嘴里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乔梦叫了救援,大概半小时就来了。 原来这个景区因为之前出过事,所以特意在景区道路上,安排了巡逻的工作人员,大概半小时左右,就能够赶来及时救援。 救援队伍很快到来,他们先将掉下去的男人拉上来,抬着他下山去医治。 随后才将谢元弄上来,阿涩看到他,紧张的摘掉他身上的杂草:“怎么样,你没事吧?” 看到他的衣服,发现有些泥污,还有擦痕,显然在下去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 谢元温柔的安慰她:“没什么,就是刚刚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 关于自己见到那只诡异猴子的事,他还是没说。 说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是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 乔梦赵引立刻紧张起来,因为这个包一看就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阿涩打开这个帆布包,仔细找了找。 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的主人居然就是戴思良。 “这可真是巧了,没想到你下去救个人,还能有这样的回报。” 赵引笑嘻嘻去看日记上的内容,结果发现记录的都是戴思良下乡以后,每日的劳作。 比如今天几月几日天气晴,我去剁了猪草,喂了猪。 今天几月几日天气阴,我去放了牛。 诸如此类,没有什么营养的废话。 赵引无语:“这东西有什么用呀?” 乔梦嗤笑:“小师弟,师姐我就算没了巫力也知道,这种贴身的日记,是可以招魂的。” 第176章 折柳22 这山间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吹的人头皮发疼。 几人离开禁区继续往山上走,爬了三四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山顶,此时已经到了2点左右,几人都饿得厉害,好在山顶虽是寺庙,但也有餐厅还有住宿的地方。 他们提前预定了房间,放了东西这才去餐厅吃午饭。 因为是寺庙经营,所以山上餐厅里只有素食。 几人点了几道素菜,乔梦坚持要吃面,“旅游攻略说,这里的面简直一绝,来了不吃简直白来一趟。” 谢元又叫了一大碗面,面上了桌,看着并无特别,不过是手工拉面,泡在清淡的面汤里,上面还飘着葱花。 可一吃进嘴里,几人同时都感到惊艳。 乔梦喝着汤惊叹:“这味道真的是太鲜美了,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做的。” 谢元也喜欢,便多喝了两口汤。 阿涩细细品了品:“这里面似乎加了蘑菇。” “蘑菇吗?什么蘑菇,这么香。” 赵引也很惊讶,这鲜美的味道,竟然比肉汤好喝,绝了。 几人吃了饭,休息的差不多,决定在山上走走看。 这寺庙修的挺大,几乎每一个到山顶来的人,都要烧香拜佛。 乔梦也拉着阿涩进庙,赵引拿话刺她:“你一个巫族,拜什么佛?你这样对得起师父吗?” 乔梦白他一眼,“真是狭隘,老话说得好,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来都来了,拜一拜怎么了?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神仙要是那么小气,不准你去信别人,那他也不是什么好神仙。” 乔梦一堆歪理,去门口小店买了一包香。 拆开后,掏出三根点燃,朝着大殿上的佛祖拜了又拜,不知求了些什么。 阿涩没有去拜佛,反而环视周围,觉得墙上的壁画有点特别。 谢元瞧出她的疑惑,问她:“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这些佛像的风格,不太像新建的庙。” 谢元想了想,笑:“这庙建了也有十几年了,自然不像新建的。” 阿涩娇瞪他一眼,“别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佛像的风格,不太像这个时代会有的。倒像是.......南北朝时的佛像。” 谢元不太了解这其中的差别,只说:“兴许是仿画的吧,现代人仿古代壁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阿涩若有所思,忽然转头看向赵引,就见赵引目光怪异的看着这墙上的佛像,尤其盯着那些佛像的眼睛看。 “师兄在地府这么久,可见过地藏菩萨?” 赵引没反应,阿涩又问了一遍,赵引恍然回神,却问她:“你在人间这么久,可曾见过神仙?” 阿涩摇了摇头,赵引也摇了摇头。 阿涩道:“我是见过不少鬼,却从没有见过神,神到底长什么模样,我活了这许久,竟一无所知。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根本没有神?” 赵引:“谁知道呢,横竖地府里也没有地藏菩萨,神话故事里描绘的那些神佛,我都未曾见过。” 两人都古怪看对方一眼,然后盯着壁画一动不动,似乎陷入魔怔。 看两人冥思苦想,谢元生怕他们跟哲学家一样,开始思考万物起源,于是道:“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选个安静的地方占卜?” 说是占卜,其实是招魂。 阿涩点了点头,叫了几声乔梦,乔梦许了一长串心愿,这才爬起来,跟上几人的脚步。 好不容易寻了一个僻静之处,三人放风,阿涩便将红米撒在地上,一页一页撕了那本日记,开始招魂。 她嘴里念叨招魂咒,日记在火焰里燃烧,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林子里吹起怪异的冷风,一抬头,一个面无表情,穿着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她眼前,直勾勾看着阿涩。 赵引也感觉到了阴冷之气,他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女鬼,就是他们曾经在医院见到过的那个鬼影。 只是她此时的模样,比他们那天见到的好像要更虚弱一些,甚至身体有一些透明。 乔梦也看见了,唯有谢元什么也看不见。 阿涩掏出一个手串,套在谢元手上。“你阳气太旺,用这个遮挡一下,不然看不见。” 谢元揉了下眼睛,就看到戴思良透明的影子,朝着他们身后指了指。奇怪,那天他在医院分明能看见,怎么到这却不行了? 难道,是太阳的缘故? 几人回头看去,那影子一闪就出现在几人身后,然后一点一点朝着山下走去。 阿涩立刻跟上,几人不知不觉到了寺庙的后方。 后方本是悬崖,可这女鬼竟朝着悬崖边的杂草丛,缓缓往下走。 几人诧异,阿涩还是跟过去,拨开杂草丛,脚下居然有台阶? “还有这种小道?这会通向哪里?” 这台阶上的青苔看,明显常年无人行走。 阿涩想了下,决定跟上。谢元拉住她,走到她前头。 就着这窄窄的台阶,几人跟在女鬼身后,一路往下。台阶很窄,只能一人扶着崖壁通过。几人紧张贴着崖壁,小心翼翼跟着。 大约走了10多分钟,眼前便出现一处一人高的洞穴。 阿涩要跟过去,谢元却阻止她:“我先去看看,没有危险你再进来。” 阿涩刚要说不,谢元已经走进去。乔梦忍不住羡慕:“没想到恋爱中的谢元这么贴心。” 阿涩笑笑没说话,赵引看一眼底下的深渊,腿软道:“咱能先进去再秀恩爱吗?我腿软的慌。” 好在很快传来谢元的声音,阿涩才走进洞里。 进了山洞,洞里很黑,好的谢元早有准备,用太阳能手电照明。 洞里因为手电而明亮,乔梦又先走了一节很窄的过道,只能一个人通过。 大约走了几分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 看着这里的钟乳石,鬼斧神工的,真是惊艳至极。 赵引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这山上还有这种秘境。” 乔梦却觉得心里慌慌的:“鸡鸣山若是有这种旅游资源,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开发过,更没有人报道过,你们不觉得诡异吗?” 说话间,那虚白的影子忽然朝着一出洞口跑去,几人连忙跟上,气喘吁吁的跑了一阵,不知不觉,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处峡谷。 眼前树木高大,参天大树直入云霄,鸟儿的叫声从头顶传来,叽叽喳喳。 那些树上缠满了藤蔓,地上布满各种绿植,这是无人到过的山林深处。 “你们看那是什么?” 鬼影消失在大前方,乔梦一眼看出那里有不少奇怪的柱子。 这柱子上长满青苔,被一片树木包裹围在中间。 乔梦刚要上前,就被赵引拉住。 “怎么了?” 阿涩道:“这里连动物的足迹都没有,不正常。” 按理说,荒山野岭,人气众人罕至,很正常。 可动物的足迹一定会有的,尤其是一些猛兽,比如野猪,狼,或者是豹子,老虎,甚至兔子的足迹,也是会有的。 可放眼看去,脚下一片全是青苔,一直蔓延,好像将那一堆柱子包裹一样。 这一片青苔,不仅没有其他植物,甚至杂草都没长。 乔梦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门道,赵引莫名的觉得危险。 他觉得不应该靠近那些东西。 阿涩想了想,让他们站在原地,自己上前去查看。 谢元担心的拉住她,阿涩让他放心,说没事,随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乔梦想了想,看到一旁大石,就往高处跑去,她想俯瞰一下这个坑洼,看看这些柱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阿涩穿行在柱子中间,这些柱子都一样高,大约两米左右,直径40厘米。 若不是因为整整齐齐,旁人大概也不会注意,只会把它当做一节被青苔覆盖的枯树。 谢元紧紧看着阿涩,紧张的不行。 赵引看了看周围,忽然发现自己左手不远处也有一个小圆墩子,他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 乔梦站在高处,忍不住用手机拍照,拍完照之后,对着阿涩高喊:“阿涩,你快来看。” 阿涩听到她的叫喊,从柱子中间出来。 乔梦把手机拿给她:“你看,这像不像咱们巫族的阵法?” 阿涩看到这个阵,顿时瞪大了眼。 “这是巨门阵。” “巨门阵?”乔梦想了想,“那不是开启鬼门关的阵法吗?” “不止。”阿瑟道:“这种阵法很古老,还是商周时期,巫族的先祖,用来超度冤死的亡灵的。” “商周时期这么古老吗?”谢元盯着这一片柱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涩越发觉得不对劲:“商周时期,每一次大战过后,会有很多人死去。战士也好,百姓也罢,这些人凡是大面积的伤亡,就会产生很多怨灵戾气。他们的冤魂日夜哭诉,惊扰活人,最后巫族的先祖便想出这样一个阵法,开启鬼门关,将这些冤魂送到了地府,助他们超度。” “这与你开的鬼门关有什么不同吗?”谢元记得,阿涩曾经开鬼门关超度亡灵。 “这种阵法一次性能够超度数十万人,比我那种要强的多,而且.....要有十多个巫同时施法。每一次施法开启这样的鬼门关,都要献祭。通常.....都是用年岁最大的巫师,牺牲自己的巫力,超度亡灵。” “献祭?怎么献祭?”关于古代的祭祀,谢元略有了解,最惨无人道的,就是用活人祭祀。 往往被祭祀的,都是地位低下的奴隶。 “这种做法,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亡灵数量巨大,怨气太重,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送走。唯有开启这样的巨门阵,由老巫师的魂魄领着他们进入鬼门关,他们才会走。” 带着冤魂进入鬼门关的巫师,是很危险的,要么再也回不来,要么回来后,一身巫力尽失。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巫族不会开启巨门阵。 “但是从先代大巫开始,巨门阵就失传了。因为要开启这样的阵法,不仅需要强大的巫力,而且需要很多巫师。” 可到了师父那时候,已经没有足够的巫师,可以开启这种古老的阵法。 谢元感到好奇:“戴思良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想做什么?莫非她的死,跟巨门阵有关?” 刚说完,几人同时感觉地面摇动了一下。 又听到赵引的叫声,三人转头去看,只见他居然拨开墩子的青苔,还转动了一下那个墩子。 那墩子竟然是造型的奇特的雕像,像极了四川三星堆的青铜人偶,眼睛很大,没有嘴。 随着赵引的转动,那青铜雕像缓缓沉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阿涩直觉不好,叫大家快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几人就感觉周围有悉悉嗦嗦的声音在响动。 阿涩掉头换了一个方向,想带着他们逃跑。 可谁想到,影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几人被步步逼退,不知不觉,退到了巨门阵中。 赵引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灌木丛后冒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铁锹棍子,穿着几十年前老旧的衣服,面容凶狠的看着阿涩几人,一步步逼近他们。 赵引指着其中一个人道,“这....这不是咱们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男鬼吗?” 可不是! 这人穿着破旧的条纹衫,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还有一双布鞋,因为劳作而发黑的脸,一双怨毒的眼,阴沉沉的盯着几人。 乔梦忍不住问,“这些人能沟通吗?” 阿涩摇头:“怕是不能,他们不是鬼。” “那是什么?” “是怨气,这些人临死之前,一定经历过什么,所以怨气很深,死后怨气残留于此,眼下只要是活人,都会被当做仇敌屠杀。” 乔梦看看谢元,又看看赵引,“师弟,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赵引哆嗦一下:“师姐,你本事比我高,不如你保护我吧。” “你不是恶鬼吗?这些玩意你都收拾不了。” 赵引哼哼:“我就在地府打杂了很多年而已,收拾几个新鬼还可以,这种级别的我是真对付不了。” 开玩笑,这些怨很重的鬼气,跟那些还能通人言的鬼完全不同。 他们是一股执念所化,身上只有暴戾与杀戮,根本没法沟通。 要么让他们弄死你,要么你弄死他们,反正不死不休。 地府的鬼差碰到这些玩意儿,要是打不过那也得跑。 “所以你这么多年在地府白混了,师弟啊师弟,你执着那么多年不投胎,居然光长年纪不长本事!” 赵引:“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损我,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挡箭。” 阿涩掏出一把红米,戒备看着对方,忽然朝着一人扔出红米,那鬼惨叫一声,身体被烫掉一半,脑袋都掉到地上了。 乔梦惊喜:“快多撒一点,消灭这帮怨灵。 阿涩一把拉住她,“消什么消,赶紧跑,红米不够使。” 她左手拉着乔梦,右手拉着谢元,一路狂奔。 赵引急吼吼跟在后面,那些怨灵看到同伴成了这副鬼样,更是怒火冲天,怨气横生,拿着铁锹铲子就朝着他们追击而来。 第177章 折柳23 四个人在林子里疯狂的逃窜,后面的那些怨灵你追我赶,甚至有人发疯的将手中的铁锹砸过来。 谢元及时推开阿涩,阿涩躲过一劫,但那些人锲而不舍,这是非要他们的命不可了。 乔梦一边跑一边嚷:“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把他们通通都收了吗?” 赵引气喘吁吁怼她:“师姐倒是说的轻松,你有法子你上呀。” 两个人一边跑还能一边斗嘴,阿涩听在耳朵里只能无限佩服。 可跑着跑着,阿涩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忽然停下脚步,谢元跟在她身后,差点撞上她。“怎么停下了?” 阿涩一边喘气,一边指着眼前道:“我们又回来了。” 几人顺着她的手指往前一看,真是见了个鬼,还以为跑了这么久,他们肯定跑出去几百米了,谁知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巨石阵范围内。 赵引回头看去,发现那些怨鬼好像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们这里到底是遇到了鬼打墙还是,这是另外一处巨门阵?” 乔梦捂着肚子喘气,跑到太拼命,她觉得自己好像岔气了。 “管他是什么,先让我喘口气休息一下,我的天,这玩意儿也太能追了,那么大的铁锹砸过来,差点砸中我后脑勺。” 赵引累瘫,干脆坐到地上。 阿涩看了看谢元,忽然指着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这个刚才不是被师兄摁下去了吗?” 几人都看过去,恰恰是赵引不小心触碰到的那块青铜雕像。 此时它还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屹立在那里。身上覆盖着青苔,不仔细看根本没有发现这是一个青铜雕像,还以为就是一块圆形的石头墩子。 赵引连忙道,“刚才真不是我有意要碰它的啊,我就是,就像是鬼上身了一样,不受控制的去碰了一下那玩意儿,然后它就下去了。” 乔梦嗤笑,捂着肚子有点喘不过气来:“师兄,你是想笑死我么,你自己本来就是鬼,还鬼上身呢。你这话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赵引白她一眼,走过去指着那玩意儿,“不信你走过去试试,我看你也跟我做同样的举动。” 乔梦不信他,起身绕着那玩意儿走了一圈。“怎么样?我怎么没有鬼上身,我一点想动它的欲望都没有,哎,没有,没有。” 乔梦得意嚣张的挑衅个,让赵引来气,他跑过去拉开乔梦,“怎么可能,这东西分明有一种奇怪邪劲儿,引着人去打开它。” 话音刚落,他忽然不说话了,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赵引缓缓的回头,只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正拨开墩子上的青苔,然后转了一下青铜雕像。 赵引语无伦次:“这....这这这不怪我,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这只手,这不是我的错呀。” 话音刚落,这青铜柱子又往下沉了下去,随后一团又一团的黑影出现在周围。 几人面面相觑,谢元一把拉住阿涩,阿涩道:“看什么,跑呀!” 可这一次他们没能跑出去,那些怨气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之前那个被阿涩打死的怨灵,又恢复如初,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们。 几人被逼的进入了巨门阵,这一次跟之前不同,他们不等阿涩等人有所反应,诡异的嚎叫一声,拿着铁锹锄头就开始攻击,发了疯一样。 谢元拉住阿涩,对着挥舞铁锹的人就是狠狠一脚。 对方被他踹出去摔在地上,一瞬间就断成两节。 乔梦一想,这么容易对付的吗? 她立刻撞着胆子,对着身边的恶灵狠狠踹了一脚,那人是被她踹出去了。 可还来不及高兴,原本像陶瓷一样碎裂的怨灵,又缓缓聚拢,再一次恢复原状,拿着武器继续围攻。 这可要了老命! 这些人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围着阿涩他们打斗在一起,你来我往。 阿涩几人被弄得精疲力尽,打死几个又复活几个。 死了生,生了又死,根本无法消除。 乔梦又急又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巨门阵难道不是能把这些恶鬼送走吗?为什么他们的怨气却消不掉?” 眼看有东西要打在自己身上,乔梦赶紧低头躲过去。 等躲避过后,捡起对方的锄头,就狠狠将对方打出血。 赵引一边打一边躲,以防守为主,坚决不跟他们正面刚。 他在青铜柱子里钻来钻去,躲猫猫一样。 乔梦见他这法子好,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里面绕圈子,阿涩跟谢元见状,也学着这方法。 于是一群人就像躲猫猫一样,转来转去,双方都头晕目眩。 乔梦忍不住扶着一根青铜柱呕吐,恰好这时,有个怨灵拿着镰刀狠狠劈向乔梦。 赵引抬脚将那人踹飞,乔梦还来不及说谢谢,立刻大喊了一声蹲下。 赵引反应很快,乔梦抄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向他后方,这一砸,砰的一声,石头砸在了青铜器上,嗡嗡嗡嗡的响声在林子里不断回荡,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随后就见,被乔梦砸中的那个青铜柱,忽然一下重重倒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涩喘息着,直觉不好。 果然下一秒,倒下去的青铜柱下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 黑洞深不见底,竟然起了旋风! 竟然将周围的这些怨灵,一个又一个吸进去。 乔梦死死抱住一根青铜柱子,不撒手。 可这诡异的风越来越大,她觉得她的头皮都要被吹掉了。 直到最后一个怨灵被吸下去,风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 谢元死死抱着阿涩,与她一起抱着一根柱子,可就算如此,他也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吸进去,双脚忍不住离地腾空。 赵引使劲大喊:“阿涩,快想想法子,把那个洞眼堵上,不然我们都要被这阴风吸走了。” 他费尽全力在发出这吼叫声,然而这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好在阿涩离他近,听到了。 阿涩艰难看看周围,大树树叶都有被吸进去的架势。 他们不知,正在攀登的游客所见,却是不远处起了一阵龙卷风,引得天地都变色了。众人纷纷拿起手机录像拍照,简直叹为观止。 眼看不断有石头树叶被吸进去,唯有这些青铜柱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谢元道:“或许只有拿那块青铜柱子赌住洞眼。” 阿涩闻言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死死扒住谢元,让他稳住自己。 谢元点了点头,用力将她拖住,阿涩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长长的红绳。 先用绳子将谢元捆在柱子上,然后有将红绳系在自己腰上,费劲挪动到赵引身边,一边捆住他,一边逼迫他与自己一起,将不远处被打断的青铜柱立起来。 赵引一听,气不打一出来。“明明有两个男人,你为什么不使唤谢元,非要使唤我,我离你还有一段距离呢。” 阿涩却道:“因为你不是活人,不怕这阴气。谢元不行,他跟乔梦一样,不能接触近那个洞穴。” 赵引很无语,但也知道她说的对。 这鬼门洞穴可不是开玩笑的,活人被吸进去,说不定魂飞魄散,于是也只能认命,跟着阿涩的步伐,两个人趴在地上,借势挪动。 千辛万苦到了倒下的那个柱子前,两人用红绳捆住青铜石柱,想要将它抬起来,可明明乔梦击倒的如此轻松,二人想将它抬起来,又变得无比艰难。 若不是腰间有着红绳捆着,二人早就飞了。 赵引吼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扛不动了?” 阿涩被大风吹得眼睛疼,还是忍着难受,仔细摸索的青铜柱,等拨开上面的青苔,仔细一看,只见上面用她熟悉的巫族咒语写着:唯有巫族之血,可封鬼门。 大爷的! 这里有巫族血脉的,唯有阿涩一人。 阿涩咬破手指,将血液涂抹在青铜柱的祭文上,随后照着上面的祭文,跟着念了一遍,然后再抬青铜柱,这东西居然变得很轻,根本都不需要赵引的帮助。 她轻松的把青铜柱立起来,堵住了洞口。 眨眼功夫,大风停息了,飞起的石头树叶都落到地上,乔梦与谢元也从落下来,没有被卷进去。 乔梦看着自己被大风刮破的裤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幸好我穿的不是裙子,不然就要走光了。” 随即又咒骂起来:“呸,什么阴风,我看是色风还差不多。跟个老流氓一样,居然想扒我裤子。” 她体力下裤子,小腿部分碎成布条,比乞丐也差不多了。 她眼珠子一转,瞟向赵引。 赵引接触到她的目光,哆嗦一下,紧张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你别想啊,我就这一条裤子,给了你,我穿什么?” 乔梦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娇滴滴道:“师弟呀,你就舍得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师姐,光着腿在这林子里走,然后被蚊子咬的一身包吗?” 赵引捂住裤子,离她远一点,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乔梦不甘心,追上去两步,死死拉住他,也懒得装淑女了:“我告诉你,今儿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你休想,别以为你是我师姐,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也是有尊严的的......啊...不要脱我裤子。” 乔梦正肆无忌惮,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落下来。 她定睛一看,是个松果。 随之地上又掉落几颗松果。 她忘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去,发现眼前的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影子,立在高处。 一双红色的眼睛,在已经暗沉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亮堂。 乔梦慢慢站起来,也不闹腾了,缓缓挪着步子往后退。 赵引还诧异她为什么放过自己,然后就看到周围的树上,多了许多红色的珠子,一个又一个。 他细细一看,那团黑影虽然不大,但是密密麻麻的,比刚才那些怨灵也不成多让。 谢元一眼认出来,这是白日里曾经袭击自己的猴子。 白日里他被这么一只猴子抓下去,慌乱之下掏出阿涩的符咒打出去,那猴子痛苦惨叫松开手,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速度很快。 谢元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猴子,但那双红色的眼睛,却让谢元印象深刻。 他本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恶鬼,回去之后怕阿涩担心,所以并未提起,谁能想,此处竟有这么多红眼的猴子。 他紧张的看着阿涩,阿涩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忽然冒出来的猴子。 四人聚到一起,十分戒备。 乔梦低声道:“这这些猴子都是成了精的吧?” 阿涩神色戒备:“成不成精,我不知道,可这些猴子身上都有浓重的鬼气,显然不太好对付。” 赵引:“你没法子对付吗?” 谢元忽然道:“你的符咒能够击伤他们。” 阿涩看他一眼,见他这样笃定,一下子就明白,他白天救人,或许碰到过。 她无奈道:“打一两个还可以,可这数量太多,不好对付。“ 双拳难敌四手啊! ”那怎么办?“ 赵引哼唧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说完他率先冲出去,谢元拖住阿涩也跟着跑,乔梦不甘落后,跟在赵引后边疯狂的往外面跑。 一只猴子发出怪异的叫声之后,其他的猴子似乎都兴奋起来,朝着四人就开始追。 他们再一次在林子里奔跑逃命,可这些猴子比那些怨灵还难对付,居然一边跑一边用树上的松果砸他们。 不仅如此,甚至有猴子向他们砸石头。 赵引被打了几下,幸好没打中头,可就算如此,还是被打的浑身疼痛。 谢元护着阿涩,阿涩倒是没挨打,可谢元身上却挨了几次重击。 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忽然间,一只猴子抓着藤条,手里拿着一块大石,用力的打向乔梦。 这石头可真够大,若是砸中乔梦头上,她一定当场脑袋开花。 阿涩情急之下,狠狠推乔梦一把,乔梦摔倒在地,石头就砸在她的身旁,硬是炸出了一个坑来。 乔梦瞪大眼,一阵后怕。 猴子见自己没有打中人,气恼不已,开始疯狂的攻击阿涩。 阿涩一个没站稳,直接旁边的斜坡倒下去。 谢元毫不犹豫扑过去救人,谁知却被蔓藤缠住,两个人一起往下坠,硬生生滚到一处石洞里去了。 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乔梦还想着去救人,可身后的猴子简直要了命一样追。 赵引将她拉起来:”先逃命再说,一会儿再回来救人。“ 猴子太凶猛,乔梦只能咬牙,跟着赵引逃跑。 然而两人还没有跑出多远,就又被一堆猴子围住。 这一次猴子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乔梦差异:”白微微,你怎么在这儿?“ 第178章 折柳24 乔梦记得,自己被人打了。 不,也可能是被猴子打了。 总之,她在看见白微微的时候,后脑勺就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晕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林子里,眼前有一堆篝火,火烧的挺旺。 她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赵引正被五花大绑捆在不远处,她刚想叫醒赵引,却见有个人抱着一堆柴火走过来,乔梦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那人走到柴火旁,加了点柴火,随后嘲笑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过来烤烤火吧,山里的夜晚寒气大。” 乔梦慢慢睁开一只眼,看见火光,照出一张颇为妖邪俊美的脸,使劲坐起来。 她发现自己没有被捆绑,于是踱步走到谷言生面前,毫不犹豫的坐下。 见他正在烤肉,也并不害怕,抢过他手里的肉,痛快的咬了一口。 “小言生,白微微去哪儿了?” 她看看周围,并没有看看白微微。然后又发现,白微微与他穿的同一件登山服。 这一模一样的款式,乔梦忍不住打趣,“你不会学会了变身术,一直伪装成白微微,把我们引诱到这里来吧。” 谷言生地斜睨她一眼,抢过她手里的兔肉,撕掉另外一条腿,:“大师姐的想象力比从前还要丰富,怨不得当初人家跟你说,她是郑容的未婚妻,你就气鼓鼓的跑了,连一句解释也不想听。要不是阿涩一再替你周全,你这辈子,哪有机会与他再续前缘,又哪里有如今的富贵生活。” 这是嘲笑她自己吓自己,没事爱瞎想! 乔梦冷笑:“阿涩与我有恩,我自然知恩图报。可你我就不懂了,这个白微微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利用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谷言生漫不经心道:“既然师姐记我阿姐的恩,那如今她遇到困难,师姐不应该帮一帮她么?” “我现在就是在帮她呀,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你到底想做什么?” 谷言生淡定从容,“我要什么?我不过是想她活着,跟我一起活着。” 更准确的说,是跟他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乔梦看他说的平静,身上却起来鸡皮疙瘩。“你的执念也太深了,当初我就劝过你不要这么搞,你非要折腾,如今倒好,好不容易谢元脱了困境,又因为你,他们再次被捆在一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乔梦就是劝他放弃阿涩,不,是劝他放下这份执着。 谷言生却反问她:“师姐不也放不下郑容,凭什么劝我?” “我们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老公爱我,阿涩对你只有亲人之情,你非要把这件事情掰扯到男女之情上,这个事情就可能为难人了,你不懂吗,强扭的瓜不甜。” 谷言生瞥她一眼,一副你懂个屁的神情,根本不想解释。 这件事情上,双方是没有办法说服彼此的。 如果真的能够说服谷言生,他又何至于执着这么多年? 论脾气执着,乔梦以为,哪怕是阿涩,也比不过谷言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谁都没有留意到赵引已经悄悄醒过来,并且松开了捆绑自己的绳子,悄悄的想要开溜。 可他才跑出一会儿,就被石头打了一下膝盖,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随后乔梦就看见,白微微从林子里走出来,手里拖拽着她的小师弟赵引。 乔梦不可思议的看看赵引,又看看他原本应该被捆绑的地方,叫道:“好你个赵引,逃跑也不叫我,你就这么自己跑了,完全不顾你师姐我的死活,你还有没有良心?” 赵引被白微微丢在地上,痛苦的爬起来,气道:“你们给我下了什么?为什么我手脚酸软无力,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白微微看一眼谷言生,淡淡道,“只是一些麻醉的花香罢了,不会有害的。” 乔梦走过去拧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为什么一个人跑路也不叫我?” 赵引:“师姐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跟谷言生这么熟吧!” 乔梦哼唧一声,“她不是阿涩收养的小弟吗?我熟有什么问题?” 赵引讥诮:“师姐是不是忘了,我们收养谷言生的时候,你已经死了,而且魂魄下落不明,直到我死,你都没回来,你上哪认识谷言生去?” 他这话说完,乔梦愣住了,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赵引往旁边挪了一挪,这阵仗一看,眼前这三人才是一伙的,而他赵引则是那个被他们抓来的倒霉蛋。 看着他怀疑的目光,乔梦叹息:“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引呵呵一笑:“师姐不必向我解释,我懂,你们都想坑阿涩,没关系,我也想坑她。咱们志同道合,大家还是可以相互合作的嘛。” 乔梦抬手就给了他脑门一下,嘎嘣响。 “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贼心不死,这段时间看你老老实实本分的样子,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想要夺取阿涩的巫力,没想到你现在还在打这个主意,真得一脚把你踢到地府去。” 赵引梗着脖子看着她:“那你说说,你跟这个姓谷的为什么勾结在一起?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谷言生笑起来,“师兄说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论起心怀叵测,我们几人加起来都没有你厉害,至少我们不会伤害阿涩。” “你们想对付谢元,跟伤害阿涩有什么区别?那家伙跟阿瑟涩的命捆在一起,他们是两个人一条命,谢元出事,阿涩也不会好过。” “这就不劳烦赵师兄费心了,我自有法子。如今我只想确认,阿涩是否大限已至?” 乔梦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就你这身本事,我不信你没有算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能合作?用谢元的命换阿涩的命,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们真要眼睁睁看着阿涩魂飞魄散?” 谷言生的质问,让赵引冷笑:“帮助你们,我有什么好处?阿涩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了她,她就会把她的力量给我,你们能给我什么?嗯?” 谷言生道:“师兄说的有道理,既然师兄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那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看一眼白微微,白微微拔刀走向赵引。 赵引看着那光亮的匕首,连忙往后挪动,却偏偏腿脚酸软,没什么用。 他惶恐的想要灵魂出窍,可灵魂怎么也脱离不了这身子,他见鬼一样看着几人。 “姓谷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谷言生冷冷笑道:“阿姐舍不得杀你,不代表我不舍得。师兄,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合作?” 赵引愣了下,眼看白微微的匕首要落下,他扭过头去,笑的十分灿烂:“哎呀,大家都是同门,我自然是向着你们的呀。” 阿涩觉得自己的手臂可能脱臼了,她挣扎爬起来,可还是感觉很难受。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力站起来,可才站好,腿就觉得酸软。 刚要倒下去,便有人从后面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 谢元的手触碰到她脱臼的手臂,让她疼得厉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谢元忙紧张问:“怎么了?” “脱臼了。” 谢元紧张起来:“别怕,我现在帮你正骨归位一下,会有点疼,忍一忍。” 阿涩点了点头,谢元打开身上的太阳能灯筒,把它放在地上,阿涩看看周围,发现这是一处山洞洞穴,也不知通向哪里。 谢元站在她身旁,对她道:“忍一忍,马上就好” “啊!” 他刚说完,阿涩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咔嚓一声,骨头接了回去。 谢元的动作娴熟老道,阿涩几乎都没觉得怎么疼痛,她忍不住抬头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谢元笑了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亚裔容易受歧视,总有人想找麻烦。我就只能多学一些防身的本事,保护自己。练功夫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脱臼的情况,我就跟唐人街的跌打老师傅学了这么一招,还疼吗?” 阿涩摇摇头:“没事。” 其实就算不用谢元相助,她也能自己帮自己恢复,把骨头归位。 可谢云贴心的照顾她,阿涩特别享受,贪恋这种温暖,忍不住勾起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谢元耳朵有些发烫,可在这黑漆漆的洞里,看不太真切。他道:“你可真会趁机占便宜。” 阿涩:“我还不能亲了?” 谢元笑而不语,低头要去吻她,阿涩却脸色一变,忽然推开他。 谢元诧异:“怎么了?” 顺着阿涩的目光看去,他只看到一抹透明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他立刻警觉起来。 阿涩要跟过去,谢元拉住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现在又没有带什么有利的工具,就这样往山洞里钻,这里面要是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那可就太麻烦了。 可阿涩认出来那是戴思良,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没事,你放心,我好着呢,你让我去看看,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吗?” “你就算想去,不如我们回去取了工具来,有工具傍身也安全一些。” 阿涩很无奈,觉得他太小心了,“你别担心,我.....” 还没说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洞里悠悠传来,孩子哭得很伤心,这种情况本该是很渗人的,可阿涩与谢元同时想到了戴家失踪的那个孩子。 这一下,好像也只能去看一看了。 谢元护着阿涩,走在前头为她照明,紧紧抓住阿涩的手,跟她说:“你可千万不要松开。” 阿涩笑:“你要不把我背到背上。” 谢元觉得这主意极好,真的想要蹲下来背她。 阿涩忍不住打他一下,“你就不怕像杨娃一样,被狼外婆缠上。” 谢元抬起自己的手,“不怕,有你的护身福在,没有鬼怪的伤的了我。” 阿涩笑,两人手拉着手往山洞深处去。 这洞里有些潮湿,洞壁上有水滴落下来。 两个人顺着婴儿的哭声渐渐往里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处山洞,透着微微的亮光,两人对视一眼,谢元关了手电塞进口袋里,然后悄咪咪的往洞口探去。 到了洞口,探头往里一看,没有人,但却有婴儿的哭声。 谢元看看阿涩,然后往里走。 只见洞穴宽敞,布置的好像有人生活的样子,很是温馨。 床,桌子,凳子,被褥,一样不少,甚至还有搪瓷杯,毛巾,牙刷,尿布之类的生活用品,显然这里是有人生活的。 但这些生活的物件,十分有时代气息,包括石床上,老土的大花棉被,根本就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然而这棉被还很新,两人更觉得异样。 孩子的哭声从被子里传来,谢元看到了正要过去,想掀开被子一看,阿涩却及时拉住他:“不要过去。” “怎么了?” 两人听见一阵脚步声,阿涩迅速将谢元拉起躲在石头后面。 不一会儿,从洞穴外进来一个女人她紧张掀开被子,将床上的小婴儿抱起来,然后抱着孩子哄,一边哄,一边脱了衣衫喂奶。 因为有奶喝,孩子渐渐不哭了。 谢引探头看去,看见一个穿着老旧格子衣裳的女人,扎着两条麻花辫。 她的侧脸,被山洞里的烛火照亮,不是戴思良,又是谁? 谢元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竟然有影子。 不对,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年轻,那眼前这个女人又是谁? 正疑惑,忽然,山洞里又进来两个人。 可这两个人面无表情,脸上诡异的红色胭脂团点,还有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纸人。 两个纸人来拉扯,强行带走了孩子,戴思良很着急,叫嚷着想要抢回孩子,“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不要动他,求求你们,不要动他。” 可纸人面无表情,根本不理会,用力将戴斯良推倒在地,戴思良想要追过去,却被洞口的一股力道弹回来,扑倒在地。 她痛不欲生的大哭起来,再接着,就渐渐的透明起来,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这是戴思良曾经经历过的事,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想让我们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这是她记忆的残影吗?” 阿涩点头,陷入沉思。 “这么说,戴思良曾经生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定跟戴家刚出生那个孩子有关,不然戴思良不会追着那个孩子跑。” 第179章 折柳25 阿涩与谢元对视一眼,默契的出了山洞,顺着孩童的哭声,一路找过去。 两人很快就发现一个冒着红光的山洞,洞里光线昏暗。 阿涩用朱砂在谢元的眉心画下符咒,两人牵着手,走到洞口,并不进去。 这山洞里挂满了红色的布条,布条上写着古老的咒语,阿涩细细一看,竟然是巫族的咒术。 她心里惊异,这难道是巫族所为? 纸人将孩子抱在怀中,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起了一阵阴风,一个年迈的老头在纸人的搀扶下,从另一处路口走进来。 这是齐内侍! 谢元一眼认出来,阿涩也看出来,但此时的齐内侍跟他们那时候所见的,有些不同。 这个齐内侍,更苍老,身躯佝偻着行走,头上的头发都花白了,可脸上却长着绿色的毛发。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上的指甲,修长锋利,苍老的皮肉上,满手深绿色的容貌,像极棺材绿毛僵尸。 阿涩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谢元的手。 谢元低声道:“怎么了?” “他不对劲!” 谢元也觉得不对劲,但见阿涩神色紧张不语,谢元也没追问,到底为何不对劲,只看着这个像僵尸一样诡异的齐内侍,一步一步走到山洞中央。 中央处有一个青铜柱,柱子上雕刻着一只怪异的兽,他缓慢的将一个黑色的珠子,放入雕像的嘴里,然后那柱子就咔嚓咔嚓的散开,形成一个很大的青铜盆。 盆里渐渐冒出红色的液体,齐内侍很满意,然后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纸人,纸人将孩子抱到他眼前,在齐内侍的示意下,将孩子放入了红色的水中。 孩子很害怕,一直哭。 哭声凄厉,却无助。 若不是阿涩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幻影,谢元早冲出去救人了。 青铜盆里的水越来越多,渐渐淹没了婴儿。 谢元忍不住问:“这个齐内侍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涩似乎也很愤怒,“这是巫族的移魂术。” “移魂术?” “对,他想把自己的罪孽,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 谢元不解了,不应该是把自己的灵魂转过去吗? 正常来说,一个新生儿的美好生命,不比一个长满绿毛的老朽身躯,要有价值? 阿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齐内侍不断的念着咒语,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液滴到了水池之中。 黑色的雾气从盆里冒出来,肉眼可见齐内侍身上的绿毛,一点点掉落。 他似乎更有精气神,也似乎更年轻了一些。 可是正当两人以为他必然成功的时候,齐内侍却忽然捂着自己的脸,痛苦万分的仰天长啸。 这叫声在洞里回荡,那些纸人直接被烧成灰烬! 洞里狂风大作,婴儿的哭声再次从水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婴灵从池子里冒出,齐内侍忍痛伸手,死死抓住婴灵的腿,不让他离开。 阿涩眼睁睁看着那个婴灵被齐内侍封进了陶罐里,随后,这场大风停下来。 眨眼间,一切的幻想都消失了。山洞里空空的,唯有诡异的红色光泽在洞里亮着。 “他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谢元看着石洞里那个诡异的青铜柱子,它依然屹立在那里,好像从来没有别人打开过。 他忍不住上前绕着那根柱子走了一圈,觉得这柱子跟他们之前遇到的巨门阵柱子很相似,这二者之间定是有所关联的。 阿涩看着已经老旧的布条,道:“他的移魂术只成功了一半,这个孩子身上也有巫力,显然与我们巫族是有关联的。齐内侍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巫族血脉的孩子,将自己的罪孽转移到这孩子身上,就是想要让这个孩子替他受苦。” 可孩子的力量并不强大,承受不住齐内侍那么可怕的罪孽,所以孩子丢了性命,而齐内侍不过是稍微减缓了一些症状。 按理说,这孩子应该回归地府,重新轮回投胎,但齐内侍将他封进罐子里,分明是要把孩子再次循环利用。 谢元被这种做法恶心到了:“他这是想要找个人背锅顶雷!让这样小的孩子去扛他的罪孽,哪里扛得住?”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所以戴寅新出生的孩子,其实就是这个婴儿的转世,对吗?” 阿涩点了点头:“是的,戴思良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本能的到处追寻孩子的婴灵。她已经忘记过去的事,唯留下一份执念,就是找回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半夜去敲门,让他们把孩子还给她。” 但阿涩脑子又想黄泉路上,被道童剖开肚子,抢走孩子的孕妇。 还有一个个入了畜生道的产妇。 这或许,是齐内侍一直在找寻拥有巫族血脉的孩子,但始终没有成功。 那些孩子跟那些孕妇,所受到的苦难,都是齐内侍造下的罪孽。 被抢夺孩子,受尽委屈,本该去阎王殿告状的孕妇,因为齐内侍的恶毒操作,喝下了孟婆汤,身上被打上六畜道的标记,稀里糊涂的入了六畜道,沦为猫狗牲畜,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再经过一世轮回,谁还会记得要找齐内侍算账。 齐内侍做事果然老辣,难怪地府这些年都没有发现他! 可阿涩不解,他又是如何找到这些巫族血脉的孩子,又懂得这些巫族禁术的? 难不成.......他也有巫族血脉! 阿涩被自己心中这个猜想弄得惶惶不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关键信息,但着急之间根本想不起来。 谢元见她这样,便劝她:“咱们先出去,找到乔梦他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让他们帮你一起想想,或许能想通其中关节。” 阿涩也觉得只能如此,但一种诡异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她跟着谢元往外走,并不敢告诉他,自己心里的不安。 这里岔口很多,他们一时间,竟不知往哪里走。 阿涩便往地上撒了一把红米,静静等了一会儿,很快,一群白色的蚂蚁从地里钻出来,扛起那些红米就往前移动,两个人便顺着这些蚂蚁的指引,开始往外走。 黑漆漆的树林之中,许多萤火虫绘成一条长长的线,慢慢的在林中飞舞。 它们跟着眼前一盏绿色的灯,安静有序的飞舞着,远远看去,好似一条发着荧光的蛇,在半空飞翔。 走进一看,那些萤火虫围着四个人。 两男两女,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白微微。 她提着灯笼,好像在引路。 谷言生走在中间,乔梦跟赵引走在后面。 赵引被绳索捆着,长长的红绳将他捆住,他连魂魄都挣脱不了,只能任由乔梦牵着他,拨开杂草,在林子里穿梭。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赵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难不成大半夜的,在林子里散步?” 乔梦道:“有道理啊,师弟,我这走的腿脚都酸了,要不你背我走?” 赵云白她一眼:“你可拉倒吧,我可是被下了药的,腿软的跟面条一样,没让你背着我走,都算对得起你了。” 乔梦也不气,只喃喃道:“也不晓得阿涩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这个点会不会饿了呢?” 天黑的连月亮都没有,他们还被迫在恐怖危险的山林里游荡,哎,真是自讨苦吃! 赵引忽然问谷言生:“谷言生,既然大家这么闲的慌,不如把你的长生之术分享一下吧,看看你跟阿涩的长生禁术有什么区别?” 阿涩说过,他是货真价实的转世轮回,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了巫力跟记忆。 赵引觉得,他这个法子比阿涩那个靠谱的多,更好过齐内侍修炼的那个。 至少不用承受蜕皮之苦,也不用弄死心爱之人! 乔梦也好奇起来,谷言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冷冷道:“师兄若是想学,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我定会把法子告知于你。” 赵引见他如此守口如瓶,忍不住冷笑:“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端倪,你的这个长生之术,跟齐内侍的其实源于一脉吧!” 乔梦诧异,看着谷言生的后脑勺,很想把他的头掰过来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可谷言生依旧淡定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但是,他的嘴也没有那么严,什么都不肯说。 “师兄的确聪慧,我的轮回之术,的确与齐内侍的源于一脉!” “没道理啊,你俩既然是源于一脉,齐内侍成了那个鬼样子,你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跟活人没有区别?” 齐内侍活着,又不算活着。在乔梦看来,他那鬼样子,跟僵尸唯一的区别,就是会说话,不出人。 等等,未必啊,说不定他吃人呢! 乔梦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古怪,陷入沉思,好在天色暗,也没人留意她。 倒是赵引,产生一股联想,“你不会看过我阿娘上供给大王的长生不死术吧?” 谷言生道:“我的确看过,否则我也不能知道,原来大巫这么有心计,坑起人来毫不手软。可笑齐内侍那个倒霉蛋,自作聪明,修炼了大巫留下的长生术,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顿了顿,他终于回过头来,冷冷道:“若不是大巫,阿涩也不会承受这么多年的蜕皮之苦!师兄,你可知,大巫当年做过什么!” 赵引被他阴冷诡异的气势吓着,他在地府见过不少鬼,可这个人身上的怨毒之气,便是地狱的恶鬼,也要惊吓的。 赵引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道:“我若知道,还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吗?莫说是阿涩,我娘把我们全都坑了。” 乔梦不解:“师兄这话从何说起?大巫当年并没有逼迫阿涩修炼禁术,所有的事不过是情势所逼,命运的无可奈何罢了,为什么要怨到师父头上?” 赵引咽了咽口水,看着谷言生讥诮的目光,不敢说假话。“我只知道,阿涩修炼禁术,其实早就在我娘的计划里。她临死之前,故意献出长生秘术给大王,打的就是报复王朝的主意。而阿涩....阿涩....不过是我娘复仇的一颗棋子。” 乔梦觉得不可思议,她自来尊敬师父,因为她从小是个孤儿,是被师父一手养大的。 师父说的话,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对她来说,师父是高高在上,是慈悲为怀,是整个巫族的大家长。 可如今赵引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三观怕是要被颠覆了。 “我也是阿姐消失以后,才知道这一切的。”谷言生嗤笑,看着二人,说起自己知道事。 “阿姐消失以后,整个巫族也散了。我跟着沸儿大哥,经历战乱,回到了楚国。” 沸儿担着兄长的责任,将谷言生养大,谷言生却告诉沸儿,自己要去寻找阿姐。 沸儿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便给他准备了足够多的金子跟干粮,让他上路。临走时,沸儿说:“无论你有没有找到阿涩,只要你想回来,我都在这儿等着你们。” 沸儿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他已经娶妻,他们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 谷言生看着幸福的沸儿,替他高兴,但是对谷言生而言,他的幸福只有阿涩。 他踏上寻找阿涩的路程,很快便到了王都。 到王都之后,他听到一件事,说是先王的墓被人盗了,墓里的财宝被人偷盗一空。 他本不关心这个,可他很快又听到另外一件事。 原来十几年前,先王被刺客害死,继承王位的公子,因为厌恶先王身边的齐内侍,便将齐内侍活埋在先王的地宫里,给先王陪葬。 这个齐内侍在先王活着的时候,就狐假虎威得罪了不少人,坏事做尽,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 当时他死的时候,老百姓还拍掌叫好。 但不知何时,就传出一股谣言,说齐内侍没有死,他虽然被大王活埋,但却带着巫族的长生之术,硬是在地宫里修炼,活了十几年。 而那个被挖开的洞,就是齐内侍挖开的,他活下来,要回来找大王复仇,大王命不久矣了。 第180章 折柳26 这个传言,最让谷言生感兴趣的部分,是齐内侍手里的不死秘术。 阿涩许多年如一日的容貌,让谷言生相信,这种东西应该是存在的。 若是他能得到这东西,并且修炼此术,那他就一直可以寻找阿涩。 只要他活着,自己就一定能够找到阿涩。 带着这样的心理,谷言生寻到了王室的墓地。 他果然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发现了盗洞,顺着道洞进去,没有发现齐内侍,倒是遇到一个两个已经死掉的盗墓贼。 而墓室之中的确有财物被盗取,但这位大王的棺椁并未被人打开。 倒是在陪葬的墓室中,有一口薄木棺材,被人暴力破坏了。他在棺材盖上发现很多指甲的抓痕,显然棺材里的人,是被活着关进去的。 而从棺材碎裂的痕迹看,这棺材已经坏了很多年。 谷言生越发确定,齐内侍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要找到这个人,看看齐内侍手里是不是真的有巫族不死秘术。 于是他回到王都寻找,可才回来,就传来了大王驾崩的消息。 有说大王是病死的,也有说大王是被齐内侍毒杀的。 被活埋陪葬的齐内侍成了恶鬼,回来复仇了。王都里人人惶恐,家家户户寻找假巫买符咒辟邪。看着那些毫无巫力的假符咒布满全城,谷言生只觉得荒谬可笑。 这些人当年驱除真正的巫族,可曾想过今日,会被假巫欺骗? 他趁着夜色潜入王宫,查看了大王的尸体,发现他的确死于巫族的巫术,而且是阿涩明令禁止他修炼的咒术。 他从大王的鼻孔之中找到一条虫子,这条像小蜈蚣一样的虫子,就是这位大王死亡的原因。 谷言生将虫子带回去,研磨成粉,用于占卜,很快就发现了齐内侍的存在。 他当时十分高兴,觉得自己离长生之术又近了一步,于是顺着占卜给予的指示,前去寻齐内侍。 “你找到他了?”乔梦觉得自己问的多此一举,可还是忍不住多嘴问出来。 谷言生点点头:“我见到他了,可是.....” 他冷冷一笑,颇为不屑:“他当时的样子。跟僵尸差不多,皮肉翻烂,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丑陋恐怖,浑身散发着恶臭。” 谷言生当时想,他若是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找什么阿涩。 赵引却问他:“你当时为何没有杀了他,听你的形容,他当时应该是力量很弱,你要杀他应该一如反掌才是。” 谷言生却反驳:“我为何要杀了他,且不说我与他无冤无仇,当时他那个样子,浑身毒虫,就算活下来,未来也没有什么盼头。更何况,我的卦象告诉我,这个人的余生,会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岂不是更痛苦?” 想着如今齐内侍的模样,赵引不觉感慨:“还是你狠!” 杀人虽然痛苦,可也只是一瞬间的疼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就是活受罪,日日将死亡的痛苦重复,这叫什么,这叫无间地狱! 地狱里最痛苦的折磨,也不过是无间地狱。 “那你又是怎么得到长生之术的?”乔梦以为,二人肯定做了交易。 谷言生:“我当时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法子,让他的皮肉可以愈合。不用那么恐怖的活着。为了感谢我,他就将长生不死之术给了我。”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赵引冷笑:“那是个宁可我负天下人,莫天下人负我的白眼狼,为了自己活命,他可以牺牲掉任何人。” 而且内侍性子扭曲古怪,齐内侍活着的时候,就是以变态闻名的,不然满王都人能盼着他死? 谷言生点头,“你说的对,我得到那份秘术,一看就知道他心怀不轨。” “那上面写了什么?”赵引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知道他母亲当年交出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谷言生却停下来,怪异的笑看他一眼:“师兄若是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只是眼下我可没有心思为你解惑。倒不如解决阿姐的难关之后,我再为师兄解惑。” 真是嘴严的很! 赵引不屑的笑,索性不说话了。 乔梦也陷入沉思,不知想些什么。 “到了,诸位。” 一直沉默的在前面领路的白微微,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 乔梦此时也看出来,白微微跟谷言生或许认识,但不是一伙的。 她看一眼谷言生,谷言生沉默不语。 白微微却掏出一块红色的石头,在石壁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眼前的石壁忽然抖动一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乔梦跟赵引立刻觉得一股阴寒之气,从里面冒出来。 他低声告诉乔梦,“你小心点,这里面有不少阴物。” 乔梦手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抱住双臂,使劲搓了搓,将鸡皮疙瘩压下去,这才跟在白薇薇身后走进去。 进到洞里一看,这地方不正是一处溶洞吗? 这里的钟乳石,跟他们先前所见,十分相似。 可看着看着,乔梦就觉得不对劲。“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钟乳石的形状都有些相似。” 赵引看着那些被萤火虫照亮的钟乳石,冷笑起来:“我们都被骗了,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钟乳石,这是怨灵蛾茧。” 乔梦看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柱,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不可能吧,我见过怨灵蛾茧,那玩意儿身上跟蚕茧一样,裹着一层又一层的丝。你看这些玩意儿多光滑,那表面看上去跟抛了光似的,我家里的汽车打蜡都没有这么光,这不是怨灵蛾茧,绝不可能是。” 如果这是怨灵蛾茧,这至少得有上百个亡灵了。 赵引看她一眼,轻声笑她:“你说的那种是没成型的,成了型的就是这种。而且这明显是有人养在这里的,就跟那些猴子一样,可以被人控制,用来攻击别人。我说师姐,我以为我已经够不学无术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 乔梦一边死死抓住赵引的手,一边怼他:“我已经不是巫了,身上也没有巫力,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不要把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比较好吗?” 赵引也不理会,只跟在谷言生白微微后头,一步一步的往山洞里走。 这地方越走越阴冷,沿途渐渐出现很多蛾茧丝,布满石壁。 乔梦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没有成型的怨灵蛾茧,跟当初在3号楼所见的一模一样,上面隐约透出人的轮廓。 她更怕了,差点跳到赵引身上。 赵引被她抓疼,咬牙切齿的安慰她,“师姐,你放心,只要你不去触怒他们,他们是不会来招惹你的。” “那我要是不小心触碰到他们,会怎么样?” 赵引:“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乔梦连连摇头,可没有那个心思试探。 白微微很快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特别大的山洞中,那里有个池子,池子里似乎有活物。 乔梦赵引缓步走过去,经过池子的时候,池子里的活物稍微动了一下,背部那粗硬的表皮,还有七八米长的身躯,两人同时咽了下口水。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两个人不得而知,但瞧那厚厚的皮甲,一定不是普通生物,至少不是鳄鱼,鳄鱼那么长的嘴巴是藏不住的。 几人到了跟前,看见一个老人,他笑的慈眉善目,正在喂孩子喝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小孙子。 乔梦跟赵引看到这一幕,仿佛看见了黄鼠狼养鸡崽,养大了好吃! 两个人觉得一阵恶寒,齐内侍却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将孩子喂饱了,再把孩子交给一旁的道童,回过头来看着台阶下的几人,笑道:“谷公子,果然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乔梦跟赵引对视一眼,赵引道:“老东西,你什么时候跟这小白眼狼勾搭在一起了,也对,你们两个也算是各取所需,相互合作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齐内侍不阴不阳看他一眼,笑了下,“赵公子还在生气,你我二人不也合作愉快吗?怎么如今再相见,赵公子却瞧不上我了。莫非从阿涩那儿学了什么新本事,能够得偿所愿了?” 赵引打个哆嗦:“齐公公说话的口吻,能收敛一些吗?我胆子小,经不得你吓。” 他不再搭理赵引,反而看向乔梦:“这便是你的大师姐吗?”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乔梦受了伤,两个人并没有见过。 但乔梦细细看了看他,脑子里立刻想起很多年前,他穿着一身宫里的内侍服,趾高气扬的来到庙里,宣读大王的旨意。 那个时候乔梦躲在假山后,悄悄的看过这个太监,只一眼,她就觉得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成了巫族的魔障。 “齐内侍,你把我们抓来,意欲何为?” “做什么?当然是利用你们,把阿涩引出来。”齐内侍懒得隐瞒,不慌不忙道:“我原本想抓阿涩,可谁知道她跑掉了,如此,只好抓了你们来当诱饵。放心,在阿涩来之前,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道童。 道童拍拍手,两列诡异的纸人从洞外走进来,竟然开始布餐,要给他们准备饭食。 乔梦看着一桌子的珍馐,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但这是鸿门宴,她没有胆子吃。 赵引一屁股坐下,“帮我松开,都到这儿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逃跑也得吃饭,不吃饱,哪有力气逃跑。” 乔梦........ 齐内侍淡淡一笑,抱着孩子走了,谷言生也跟着离开。 洞里一时间只剩乔梦赵引,还有伺候的纸人。 看着面无表情,却无比阴森恐怖的纸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乔梦表示自己肚子就算再饿,也没有什么胃口。 赵引撕开一只鸡腿,痛快的吃。见乔梦一动不动,索性整只鸡都给吞下去。 他好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将桌上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只剩一堆骨头渣留给乔梦。 乔梦无语:“师弟,你吃这么多,一会儿跑路不怕肠子打结?” 赵引啃着骨头吐槽:“怕什么,大不了滚着出去。你.....” 他猛然抬头:“你想跑路?” 乔梦急忙捂住他的嘴,看一眼周围的纸人,这些纸人离得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赵引无语,扯开她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跟谷言生合谋,一会儿又要拉着我逃跑,女人心再怎么海底针,你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 乔梦不语,见他吃完了,便站起来,绕着山洞走,走到那些纸人面前,见他们竟然不动,于是大胆的伸手去拉上他们的衣服,他们还是不动,乔梦慢慢转头,走到赵引身边,拉着他就往外跑。 赵引惊了,被迫跟着她跑:“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梦:“先跟我出去,离开这里之后,我告诉你为什么。” 两个人从巨大的池子边跑过乔梦,看了一眼泡在池子中的那个怪物,见它没有动静,顿时加快脚步往外去。 诡异的是,他们俩就算逃出去了,站在洞里的纸人也依旧一动不动,并没有追出去的意思。 只是等人消失,纸人往洞口方向转了一下眼珠子,脸上随即出现诡异的笑容。 乔梦拉着赵引出来,就一路狂奔,跑着跑着,就到了最初的钟乳石洞。 不,更准确的说这里全是怨灵蛾茧。 跑到这,赵引及时拉住乔梦的手,阻止她进去。 “怎么了?”乔梦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只要出了这个洞,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赵引:“你难道没发现,那些家伙没有追过来?” 乔梦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齐内侍心机叵测,他为什么将我们丢给那些纸人?他对我很了解,知道我能够轻易的对付那些纸人,可还是大胆的把我们放在那儿,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会逃跑吗?” 乔梦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以为有这些怨灵蛾茧,我们肯定过不去。可惜,他不知,我有这个。” 乔梦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赵引看着那玩意儿,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你怎么会有这个?” 乔梦笑道:“没有一点儿准备,你师姐我敢跟着来冒险吗?” 第181章 折柳27 乔梦手中拿着的是一只玉佩,玉佩小巧,只有一个拇指大,却雕琢着一只完整的鸟儿。 这只鸟羽毛雕琢的根根清晰,唯独双眼闭着,没有睁开。 赵引不可思议看着她:“有钱就是好呀,居然能弄到这种东西。” 他伸手要去拿,乔梦捏着那玩意儿退后两步。“这只灌灌可是我老公花大价钱,为我寻来的,你别碰。” “小气!”赵引哼笑,“不就是一只鸟,这玩意儿虽说能佩之不惑,但这么多怨灵蛾茧,它能对付几只?” 乔梦不屑的瞪他一眼:“你看仔细一点,这是普通的灌灌吗?” 赵引只能的仔细看了一看,惊异的抬起头来:“这上面残留的巫力怎么如此纯正?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这样强劲纯正的巫力,便是阿涩身上都没有。 阿涩修炼了禁术之后,身上的巫力亦正亦邪,然而眼前这只灌灌鸟,这纯正刚毅的巫力,立刻让赵引想起一个人,早已归天的巫族先祖,瑾姑。 传说这位先祖亲手设计了巨门阵,超度万千亡灵。最后为了让无辜惨死者去除怨气,亲自带着巫族巫师,开启巨门阵,引领枉死之人进入黄泉道,得以轮回投胎。 而她自己,因为开启巨门阵,巫力尽失,几日后,就归天了。 但这位巫族先祖,心地善良,一辈子用自己的巫力造福百姓,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所以她的巫力是所有巫族中最纯正强大的。 便是自己的母亲,也是靠着瑾姑留下的法器占卜,才能预知巫族的危险。 乔梦得意道:“这是从一个古董收藏家那里买来的,在他眼里只觉得是一只普通的玉雕鸟,我一看到它,就知道这玩意儿非同寻常。后来我恢复记忆,才认出这是瑾姑的玉佩。你瞧瞧这纯正的力量,有了它,什么鬼魅都无需畏惧。” 赵引还是不太乐观,眼前可是100多只怨灵蛾茧,不知道齐内侍是怎么办到,居然能在这里养着这么多的怨灵蛾茧,可见他在此地已经盘踞许久。 乔梦将东西挂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眼前就出现一条闪着荧光的路线。她微微一笑:“跟紧我,师姐这就带你出去。” 原来这地方好进不好出,白微微领着他们进来的时候,绕来绕去,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是设法避开了这些蛾茧,只要不触碰到他们,就平安通过这个山洞。 姓齐的大约怎么也没有想到,乔梦身上会带来一只灌灌鸟。 带着这东西,就跟开了天眼差不多,能轻易看穿安全的通道。 赵引拉住乔梦的衣服,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走,不知不觉,竟然真的找到了出去的洞口。 两个人惊喜,眼看着就要到达洞口了,忽然,一只老鼠从地上钻出来,直接扑到乔梦脚面上。 乔梦吓的跳脚,一个没站稳,就撞到了一旁的钟乳石柱! 赵引只恨自己的手不够快,不够长,居然没有拉着她。 乔梦抱着钟乳石,就见里面渐渐冒出一张人脸,只是那张脸上,有着红色的眼睛,长长的耳朵,张嘴就咬乔梦。 乔梦吓的爬起来,就要往外逃。 可那些东西动作更快,一下子就堵住洞口,并且一个个醒来! 乔梦忍不住大喊:“赵引,快烧死他们,用你的祝融火,烧光他们!” 赵引才不跟她一起疯,这玩意儿这么多,将他们团团包围,点起火来,不光把这些怨灵蛾茧烧死,他们自己也会被烧死。 他眼下魂魄困在这副皮囊里,若是这皮囊被烧毁,他的魂魄也会被烧掉,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乔梦往回跑。 乔梦尖叫的厉害,心里恨死那只突然窜出来的老鼠,也恨死了尖叫不已的自己,可她就是害怕,忍不住尖叫,有什么办法? 赵引还算仗义,一边跑一边护住她,可跑着跑着,他们发现来时的洞看不见了。 倒不是消失,而是被那些苏醒的蛾茧堵住了。 这些玩意儿成精了,一个个从蛾茧里爬出来,身上穿的,不仅有几十年前的老旧衣服,还有清朝明朝的衣服,更连最近这时代的登山服都有。 只是这些人,早已不是人,他们的眼睛像极了蛾子,牙齿尖锐锋利,朝着赵引他们聚拢,流出贪婪的口水。 乔梦闻到一股腥臭,捡起地上的石头当工具。“这....这能打死吧?” 赵引:“他们不吃肉身。” “啊?那他们干嘛流口水?” “他们吃魂魄!”赵引气恼:“要是被吃了魂魄,你就魂飞魄散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打出一跳路去,只要不被他们的丝线缠住包裹,咱们就能活。” 说着,赵引对着其中一人狠狠踹了一脚。 那人重重往后摔去,连带着他身后的人也被摔倒! 但更多的人朝着他们扑过来,甚至吐出丝线,勾住他们的四肢,这是要将他们缠住。 乔梦慌忙去拉扯丝线,可是这些丝线好像有生命力一样,断了又缠上来,断了又缠上来,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被缠满了全身,然后被吊起来。 乔梦欲哭无泪对着赵引叫着,“你要不用祝融火把我烧了吧,这样好歹我的魂魄还能活着出去。” 赵引呸她:“姓齐的只怕早就算到了,你一死,魂魄铁定落到他手里,想逃,没门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呀?” 她刚叫完,一道丝线就捆住了她的嘴,很快,乔梦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鼻子都被堵住,呼吸困难。 赵引倒是想说话,但也跟她一样,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眼看丝线就要缠住两人的眼睛,乔某绝望的闭上了眼。 乔梦好不甘心,她才刚结婚啊! 这姓齐的王八蛋,怎么这么能搞事! 丝线犹如蛇一样,慢慢游动,终于将二人死死裹住,远远看去,半空之上吊着两只人性蛾茧。若是最初还能看见一点人形,渐渐的,丝线越缠越多,终于成了长长的椭圆形。 而赵引乔梦二人,也渐渐不再挣扎。 忽然,两只红色纸鸢飞来,对着被吊着的二人就是一阵扎,轻松扎断了倒挂的丝线不说,那丝线碰到这红色的纸鸢,竟然如中毒一般发黑,渐渐成了灰烬。 两人重重掉落在地,而那些怨灵蛾茧见状,纷纷朝身后看去。 阿涩毫不犹豫祭出祝融火,一瞬间,这些怨灵在大火中惨叫,纷纷被烧成灰烬。 乔梦趴在地上喘息,看着那些玩意儿全部烧干净了,不可思议看向走过来的阿涩,委屈哭起来:“阿涩.....人家好怕怕!” 阿涩......“你还是回去跟你老公撒娇吧。” 谢元走过来,看看周围道:“都在这里了,别处没有。” 阿涩点头,看看周围这些怨灵蛾茧,被大火烧干净以后,地上只剩黑色的灰烬,山洞顿时变得空旷巨大。 赵引坐起来,拍掉身上的灰:“早知道可以用祝融火,我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来救我们?” 说完,看着阿涩,又补充了一句:“之前在巨门阵见到的那些怨灵,是不是也能用祝融火烧?” 阿涩白他一眼:“那是怨气,怎么烧!再说我们在林子里,一把火下去,山里不得起火!” 赵引一想,对哦。祝融火是厉害,但是用不好,容易玩火自焚。 乔梦却问她:“你以前不是说,这玩意儿不好除掉?要是强行将他焚烧,他就会一辈子跟着你?” 赵引不可置信看着乔梦:“你知道强行焚烧会有这种后果,还让我烧,你缺不缺德呀!” 乔梦到道:“你是鬼,他们也是鬼,大家都是鬼你怕什么?” “我.....我诅咒你夫妻生活不和谐!”赵引实在无话可说了,他的这个大师姐,心也太黑了点。 乔梦瞪他! 阿涩打断两个人的争执,告诉他们:“第一,在使用祝融之火之前,我已经用巫术先护住了你们,所以火烧不到你们身上!第二,这些怨灵蛾茧不是自我形成的,而是被人弄出来的。他们的执念怨恨不是因为我,我烧了他们,是助他们解脱,所以他们不会缠着我,要缠也去缠害他们的人。” 赵引与乔梦对视,那倒霉的岂不是齐内侍! 两人同时对阿涩抱以佩服的眼神,姜还是老的辣。 谢元道:“这里危险,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两人一路走来,已经躲过不少脏东西,这地方好似一个鬼窟,里面各种诡异的脏东西,层出不穷,简直让人精疲力尽! 乔梦也觉得,忙站起来,准备跟阿涩一起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山洞里就传出齐内侍的声音。 “阿涩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离开?”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人根本不知道齐内侍到底在哪个方位。 乔梦忙道:“阿涩,谷言生也来了,他跟齐内侍搅和到一起了。” 赵引:“乔梦跟谷言生一伙的,他们想弄死谢元,替你渡劫!” 谢元...... 乔梦立刻打了赵引一下,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谷言生的事,说来话长,但是你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 “你是不会害阿涩,但是你一定会害谢元对吧?”赵引补刀! 谢元......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阿涩拍拍谢元,颇为同情。“我也正想告诉你们,我们大概知道齐内侍想做什么了。他打算利用戴寅的孩子移魂,将身上罪孽渡到这个孩子身上。这样的话,他就可能渐渐摆脱诅咒。至于谷言生......” 阿涩面色凝重不安:“他可能也被齐内侍算计了。” “这话怎么说?”赵引刚想问,眼前忽然一亮,刺眼的强光从身旁传来,几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眼前忽然多了一道石门。 门被打开,门前站着一个人,正是白微微,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冷冷道:“我老板有请,各位请随我来。” 这鬼地方,门都是移动的吗? 赵引在心里吐槽,眼睛却看着阿涩。 谢元跟在阿涩身边,明显也紧张起来。 乔梦:“姐妹,我们能不进去吗?” 阿涩拍拍她的手,“莫慌,他要的是我,不会为难你们。” 乔梦可不这样想,赵引若有所思,谢元已经走在阿涩前面,进了石门。 一行人在白微微的带领下,走进那扇门,进去之后,那扇门就消失了。 赵引越发觉得,这石头不像石头,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壁,结果手上摸到一股粘液。 没有味道,但也足够赵引恶心的。 他悄悄跟上阿涩,将这个发现告诉阿涩。阿涩蹙了一下眉,点头不语。 几人走到尽头,齐内侍坐在一张八仙桌前,这圆形的八仙桌,是紫檀木做的,一看便造价不菲。 桌上满桌子的珍馐,用的竟然是宋代的汝窑瓷器,齐内侍坐在主位,他看上去仿佛一个待客的主人。 若不是这地方不对,乔梦都要觉得,自己是到别人家来做客了。 可这阴森森的鬼地方,还有站在两旁的纸人,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阿涩看见坐在一旁的谷言生,心情复杂,她的目光让谷言生心虚的躲开,竟然不敢看她,反而有些凶恶的看着谢元。 谢元颇为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阿涩看着满桌子的珍馐,坐到齐内侍的对面。 谢元毫不犹豫坐在她旁边,乔梦贴着阿涩的右手边坐下,赵引只能贴着乔梦坐下。 四个人一派,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齐内侍瞥了谷言生一眼,见他脸色不好,笑得更加幽深。 “要说这人生真是奇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这些人,会聚在一张餐桌前,一起吃饭。”齐内侍呵呵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吃的可不是五谷杂粮,你吃的是人血耗子肉,我们可不好这一口。”赵引不屑冷笑,哪怕他打不过齐内侍,嘴上也是要损他一损的。 齐内侍不理会他,只看着阿涩,竟然朝她举杯。 阿涩看着眼前的杯子,里面不是白酒,而是红色的血液。 “怎么,阿涩姑娘未曾告诉你们?修炼了巫族秘术,就得喝人血啊。” 第182章 折柳28 几人纷纷看阿涩,却未见她有一丝惶恐,更不要说心虚。 乔梦立刻拍桌子:“滚犊子,老娘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你若是挑拨离间,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齐内侍却看向沉默不语的赵引:“赵公子,怎么你与他们去了这么久,难道连几句真话也未曾与他们说过?” 几人顿时被他的话弄得纷纷转头,看向赵引。 赵引盯着眼前的酒杯,淡漠道:“齐内侍,在下甚是茫然,你到底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齐内侍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鲜红的血被他灌到肚子里,唇角沾了血丝,看的乔梦一阵反胃。 阿涩此时也终于开口:“阁下果然被坑的不轻,你我虽然都修了禁术,但我与你是不一样的,我比你幸运一些。” 她看看谢元,握住他的手,“我有人相助,虽要承受蜕皮之苦,却不用像你一般,需要吃人血才能过活。” 她又看谷言生:“我这个弟弟,有些邪性,但也不是你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我虽不知他的轮回之术到底是个什么法子,但我也信他不会成了如毛饮血的恶鬼。从始至终,我们跟你都是不一样的。” 岂料齐内侍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重重放下酒杯,恶狠狠瞪着阿涩:“都是巫族,凭什么你们就要比我幸运?凭什么都修炼禁术,最后不人不鬼的唯有我一个?” 赵引跟乔梦听到这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是巫族?” 这个答案在阿涩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时得到肯定的答复,内心却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觉得不安。 一个巫族怎么会成为王庭内侍,最后反过来坑杀巫族? 这其中必有深仇大恨! 齐内侍看着眼前的几人,冷笑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巫族对不起我。” 乔梦觉得,她距离真相很近了,但她却并不想知道真相。 直觉告诉她,真相可能颠覆她的三观,但齐内侍今日布局,显然是没打算饶过他们,这是要与他们摊牌。 齐内侍道:“算起来,我应该是你们的师伯!” 我靠! 她就知道,真相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乔梦忍不住暗暗扯了一下赵引的衣袖,赵引瞪她一眼,没有说话。 齐内侍:“我与你们的师父,本是师兄妹。我们二人一同被巫族寻到,一同拜入巫族门下,一同修习巫术。本来,我是那个最有机会继承大巫之位的人。可是......” 齐内侍恨恨的看着赵引:“可是你阿娘心思狡诈,设计害我,最终让我犯下大错,被逐出巫族。” “你犯了什么错?”赵引道。 齐内侍呵呵一笑:“我啊,也曾经像你们一样古道热肠,满心盼着用自己的巫术救助天下百姓。惩恶扬善,维护世间秩序。可直到我中了你母亲的招,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年轻的时候,齐内侍按照师父的嘱咐,出门去寻找一个耳后有红痣的男子。 师父说,这个男人会为楚国带来灾祸,必须将其赶走,不能让他进入边关。 齐内侍提前几日来到墨阳城,在边境的客栈里等了足足三日,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只是这人与师父描述的有些不同,那是个阳光的少年,笑起来脸颊有小酒窝,一双明亮的眼眸,会因为他的笑容,而生出光彩。 齐内侍那时候也年少,观察了几日,发现这个人善良仗义,实在不像师父所说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便犹豫着该怎样处理这个人。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弄错,他占卜了好几次。 每一次的卦象都告诉他,面前这个人,会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齐内侍心里犹豫了很久,决定栽赃这个少年是敌国的细作。 少年被官府追杀,齐内侍及时出现,救下这个人,将他带出边关,并告诫他,永远不要再来到楚国,否则他会在这里丢了性命。 “多谢壮士救我性命,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日若有机会,朱晚定结草衔环,报答阁下的恩情!” 齐内侍忍着心虚,不安的告诉他:“我不过是游方之人,算不得什么壮士,你我日后不会再相见,阁下若要建功立业,不如往赵国去。” 说完策马而去,绝不藕断丝连。 齐内侍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解决危机,谁知他的师妹会在后面坑他一把。 “你说我娘坑你,她是如何坑你的?” 赵引半信半疑,乔梦听他说话的口吻,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她来回打量二人,心里不安地想,这两个人不会做局,一起来坑他们吧。 这样想着,看两人的眼神便怪异起来。 齐内侍看阿涩:“小师侄,你才是那个见到她最后一面的人,更是她最疼爱的弟子。我想比起我们,你应该最了解你的师父。你们的这位大巫,可是个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齐内侍记得,自己策马而归。 本以为这里的事情了结,正要启程回巫族,谁知竟在半道上遇到他的师妹。 他师妹浑身是血的跑出来,扑到他眼前,求他救命。 齐内侍那时候哪里曾想过,这会是一个陷阱,只以为他师妹遭遇了什么麻烦,毫不犹豫跟着他师妹走。 到了地方一看,竟发现那个叫做朱晚的少年,再一次回到楚国。 齐内侍看着自己的师妹,一时间不知说点什么好。“辛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辛余哭诉:“师兄,我外出替人占卜,遇到一帮劫匪。那些人差点害了我的性命,多亏了这个少年,我才能躲过一劫。可他受了伤,要不行了,你医术高明,救救他吧。” 齐内侍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救人。 师父说只要将这个人赶出楚国就好,并没有要他的姓性命。 齐内侍那时候心地良善,绝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他尽心尽力的照料医治,几日之后,朱晚度过了危险,醒过来看见齐内侍,忍不住笑:“又一次被你搭救,阁下的大恩,我怕是只能以命相报了。” 朱晚纵然虚弱,可眼里依旧闪着星光。 他很喜欢笑,无论齐内侍什么时候见到他,他都是笑吟吟的,好像世间没有什么烦恼。 跟他在一起,齐内侍感到无比的轻松与自在。 齐内侍细心照料他,很快,朱晚的伤口愈合,再次拿起剑在院子里练武。 齐内侍瞧着他的模样,又一次想起师父的嘱咐,于是便问:“朱小郎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朱晚回过头,笑着问道:“你与我说过,为了建功立业,不该留在楚国,劝我去赵国。可是我在楚国有事情没有办完,还不能走。” 这就是他回来的原因吗? 齐内侍想了想,“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你瞧,若不是遇到我,你大约就真要死在这里了。” 朱晚点点头,“你说的对,你必然是很厉害的巫。但我这个人不相信预言占卜,我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笑道:“我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若我做不成,日后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去做。” “是什么事?” 朱晚挥剑斩断一根树枝,目光坚毅:“我要去杀一个人。” “杀谁?” 朱晚却没有再回答,只道:“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齐内侍却不这样想,不管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要在楚国停留,自己要做的,是将他赶出楚国。 “我那个时候犹豫不定,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法子将他骗离楚国,我的好师妹,你的母亲辛余,就已经埋好杀机,要置我们于死地!” 那天夜里,一群士兵包围了院子,要捉拿细作。 齐内侍还来不及反应,那些人便冲了进来,见人便砍,朱晚本要引开那些人,谁知那些士兵根本不听解释,连齐内侍也不打算放过。 那些人手段狠毒,分明是要夺他性命。 朱晚杀了追捕他的士兵,回来救齐内侍,却不慎替他挡了一刀,深受重伤。 齐内侍背着这个少年一路狂奔,想方设法,躲避追兵。 可那些人追的太狠,朱晚为了保护他,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箭,被射成刺猬。 看着死去的朱晚,齐内侍感到绝望。 可不等他伤心难过,那些追兵就追上来,齐内侍无可奈何跳了河,最后在一户村民家里醒来。 “醒来之后,我本想回巫族,谁知却在城门口看到墙上贴着抓捕我的告示,我几经打探才知道,有人告发我与细作同流合污,意图谋害王族。” 齐内侍呵呵冷笑,有些悲凉。当初自己用细作为借口驱赶朱晚,岂料如今自己也被这个罪名坑害。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告发他的人,正是自己的师妹辛余。 “你母亲当真好心计,她早就知道师父有意让我继承大巫之位,她心有不甘,又偷听到师父交予我的任务,于是决定一石二鸟,利用那朱晚将我一并除掉。谁曾想,朱晚为了救我丢了性命,而我九死一生,回到族中。然而一切都太迟了,我师父在我失踪后,大病一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大巫之为传给辛余。” 等齐内侍回到族里,辛余已经掌握巫族,并指责齐内侍违逆师命,成了敌国的细作,不仅将齐内侍擒住,还在他体内下了禁制,让他再也无法使用巫力! 齐内侍靠着昔日与同门的情谊,被同门悄悄放出,可救他的同门因为违背辛余的命令,被辛余斩杀! 齐内侍逃出后,巫力尽失,走投无路,晕倒路边。 “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伙人贩子,他们将我卖入宫中,成了宫里的内侍!” 齐内侍平静说完,眼里已经是风雨欲来。 乔梦不想信他的鬼话,师父慈祥善良,收养身为孤儿的自己,从小教导她的都是人心向善,教育他们修习巫术,泽福百姓。 师父才不是这死太监说的这般模样! 她看着阿涩,想获得阿涩的赞同,谁知阿涩却沉默不语,只死死抓住谢元的手,似乎经历痛苦的挣扎。 乔梦诧异了,又看看赵引,谁知赵引也没用反驳齐内侍。 “你们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吧,那可是我们的师父,从小教我们养育长大,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几人皆沉默,齐内侍轻笑,继续道:“我被迫成为了太监,无路可去,满心想着报仇。于是忍辱负重,一步一步成为轩王最信任的内侍。当我历经人心险恶,手握大权,我才明白,要想在这世间活下去,善良是最没用的。唯有心狠手辣,才能得偿所愿!” 登上高位的齐内侍,在轩王大病之后,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师妹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壮大巫族,想要让巫族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齐内侍决定成全她,在大王病痛难忍的时候,向他举荐巫族,要将整个巫族哄骗入王都,为大王占卜。 整整十五年过去,他的这位师妹,本事没有长多少,野心却长得很快。 明知道来王都会有危险,但想着王都的富贵荣华,依然领着全族来到王都。 他隐在幕后,没有第一时间见辛余,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妹,像跳梁小丑一样,在轩王面前谄媚讨好。 等时机一到,他便让巫族为轩王占卜续命,他虽无法再使用巫力,但他的医术告诉他,大王活不过一年了。 然而辛余占卜的结果,更让他惊讶,原来轩王会在半年内,死在一位少年刺客手中。 说完这个,他古怪地看着阿涩,“你可知道,那刺客是谁?” 阿涩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谢元,谢元倒是见过那个刺客,还因为那个刺客,家破人亡。 齐内侍也不让他们猜,自顾自道:“那个刺客说来,跟我们巫族也有些渊源,他啊,是朱晚的儿子。” 乔梦哑然,这他妈的是什么恐怖的蝴蝶效应! “你不是说,朱晚死的时候是个少年郎吗?怎么就有孩子了?” 赵引古怪看他一眼:“古时候结婚早,十二三岁结婚的都有啊!” 齐内侍道:“朱晚死时,已经十七,他离开家乡的时候,妻子才刚刚怀孕。” 第183章 折柳29 谢元忽然开口,“你早就知道那个刺客是朱晚的孩子,还是事后才知道的?” 齐内侍目光迥然,笑道:“我起初并不知情,可占卜的结果出来之后.....”他再看一眼阿涩,“我便派人去调查,随后就知道了。” “所以说,轩王的死也与你有关?” 齐老摇了摇头:“不,他的死,的确是命数使然。”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当初师父想让我去驱赶朱晚,或许就是预料到后来的命数。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朱晚果然如他所说,他没有杀掉轩王,他的孩子会来杀。” 轩王还是公子的时候,曾经肆意妄为。 他纵马打猎,在一户大户人家家中留宿。那户人家热情招待他,他却看中那户人家的妻子,强占了对方。 可那时候,先王正在考虑立太子的事,这件事若是被人揭发,那他就失去竞争的机会。 冲动之后的轩王冷静下来,斩草除根杀了那一家人。 谁知这家人还有一个儿子,躲在柜子里目睹了这一切,从那以后,那个孩子就发誓要杀掉轩王,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这孩子,便是长大之后的朱晚。 别看他总是笑盈盈,谁能想他身上竟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 那是个恩怨分明的朱晚,他不知齐内侍坑过他,最后为了救齐内侍舍命,他到死都不知道真相,更没有责怪过齐内侍。 齐内侍这辈子唯一感到愧疚的,便是朱晚。 齐内侍曾经想要救他的儿子,可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少年终于在命运的指引下,成功杀掉了轩王。 齐内侍第一时间不是让人抓住少年,而是暗中将少年放走。 那是他亏欠朱晚的,他得偿还! “恐怕没这样简单吧。” 赵引冷哼:“你那个时候早已得到我母亲交给你的长生秘术,你也知道轩王命不久矣,未来的太子无论是谁,都容不下你,所以你怕是已经做好了死遁的准备。” 齐内侍点点头,并不否认:“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我安排好了一切,可却忽略了人心。我本以为我能在这一场大火中制造假象,让所有的人以为我被烧死了,可结果是,我被手下人出卖,他们将我擒到公子政面前,公子政恨我入骨,当即决定将我活埋,殉葬轩王。我于是就这样被钉进棺材,送到了轩王的地宫。” 好在临出事前,齐内侍及时将秘术抢出,藏在身上。 “被封入棺材之后,我清醒过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撞破棺材,便在地宫之中修炼长生之术。” 后来的事情却开始失控,齐内侍还是低估了辛余的恶毒。 “辛余故意用长生之术诱骗我,想要为巫族换得一线生机,我心软同意了。可她给我的长生之术,只有前几样东西是真的,后面的东西若是不用还好,用了,便成为如今这个鬼样子。更惨的是,那秘术还被烧掉了半截!” 恰恰这半截,齐内侍在地宫里钻研许久,最后活下来,却比辛余给予的诅咒更悲惨。 他哈哈大笑,看阿涩的目光竟有几分同情。“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临终之前,给了你巫族的禁术吗?” 乔梦有不好的预感,阿涩淡淡点头。“她想让我来对付你。” “没错!她防备着我呢。她以为她一死,我定然会对巫族下手。可她没料到,我被人出卖关进地宫,她也没料到,你会遭遇诸多波折,最后虽然修炼禁术,却不得不将所有巫族毁灭!”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谢元,觉得命数实在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谁能想到,本该成为仇敌的人,竟然相互扶持走到今日! 赵引闭上眼睛,全是罗团儿这些师兄弟惨死的模样。他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情绪,不让自己被姓齐的话影响。 “等我从墓里出来,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曾经气宇轩昂的公子政在王位上享受多年,成了一个酒囊饭袋。他看到我皮肉翻烂的样子,吓得尖叫连连,轻易就被我弄死了。我本不必杀他,可他的魂魄命格,非常适合成为我修复身体的器材之一,所以我只能进宫杀了他,夺走他的魂魄。” 说到这儿,他又看看谷言生:“你也好,谷言生也罢,我们有相似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 这一次却是谢元说话:“你们三个人都天赋异禀,有继承大巫之位的资格,对吗?” 齐内侍再一次哈哈大笑,笑的眼泪出来,他抬手擦了擦眼泪,看着谢元:“你倒是挺聪明,怨不得阿涩这般喜欢你。只可惜,这小子容不下你。阿涩若想活,你就得死。瞧瞧,这一切的祸根,都源于我的好师妹。赵公子,你说,你我之间算不算深仇大恨?” 赵引并没有说话,乔梦忍不住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有问题去找我师父,何必牵连他,你俩结仇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 她护犊子的样子,引来齐内侍古怪的笑。 阿涩:“所以你把我引到这里来,是想利用我移魂吗?” 谢元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冷冷看着齐内侍。 谷言生斜睨齐内侍,齐内侍道:“你身上的罪孽又比我少多少,用你移魂,能有什么功效?” “那你想我做什么?不会还以为,我的禁术能为你所用吧?” 齐内侍摇头:“不,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的禁术对我而言,的确没有什么用,我们三个人的禁术虽系出同一脉,但又各有不同。我找你来,是要让你帮我开启巨门阵。” “去你大爷的,要开你自己开,我们家阿涩才不会帮你干这种蠢事!” 乔梦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凳子砸过去。 谷言生看着齐内侍,不满道:“这就是你的主意?” 齐内侍不急不忙:“要不我说,巫族实实在在没落了。辛余实在是个只知富贵,不懂巫术的蠢货!她竟然没有告诉你们,巨门阵除了超度万千亡灵,它还有一个作用。” “是什么?” “重生。” 几人诧异,不解的看着他。 齐内侍呵呵一笑:“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游戏,那巨门阵就是重新开启这场游戏的按钮。 只要有三个巫力强大的巫族,在月圆之夜,一起作法献祭,就能让我们三人获得重生。 这个重生,不仅能让我们的身体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而且是会停留在最健康最好的状态,并且巫力大增,获得真正的永生。” 再次拥有完整健康的身体,才是他的执念。 赵引:“你这鬼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巨门阵创始之初,就决定有人要自愿献祭。三个巫族开启阵法,你们准备献祭谁?” 乔梦看向他略微诧异,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 赵引冷笑,“不会是想献祭我吧?” “你不行!”齐内侍嘲笑他:“你的灵魂污浊,不够资格。若要献祭,一定要选一个新出生的巫族。干干净净的灵魂,没有受到世间的污染。” 谢元立刻想到那个孩子:“你要拿戴寅的孩子做祭品?” 他激动的想要打人,那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齐内侍居然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夺取孩子的性命。 想着自己在山洞中看过,戴思良的记忆残影,若是这般,这个孩子可以说,两世皆受苦,何其残忍恶毒。 齐内侍满不在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伪善的话,谢先生还是莫要再说了,贻笑大方。” “再说,这孩子若没有我,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戴思良当年来到这里,与人有了私情。可那个男人并不愿负责,她心里生出怨恨,日夜诅咒那个男人,不得好死。她的怨念太强大,我被惊醒,便托梦告诉她,只要她把村里人引到山上捉狼妖,我就能替她复仇。但是作为代价,她必须把肚子里的孩子交给我。” 所以,这些人是被戴思良引上山的? 齐内侍又道:“那个孩子就如你我一样,是天生的巫,他的巫力,会随着他的生长,日益强大,他是天赋异禀的。” 然而他第一次利用那孩子移魂,仅仅缓解身上的反噬之力。 但并不能彻底解除他的痛苦! 为了拯救自己,齐内侍将孩子的魂魄封印,想尽办法寻找能让孩子重新投胎,却不会损毁巫力的肉身。 他寻了很多孕妇,最后发现,最合适的,是戴家血脉。 谢元想清楚前因后果,不屑道:“这么说,人家被你一次两次弄死,还得感谢你,让他在这世上喘气了两天是吗?” 谢元觉得齐内侍这人,虽可怜,但也可恨。 经过这样多的事,他早已扭曲了性情,成为一个疯子。 为了自己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齐内侍不在意他的嘲讽,“谢先生若经过我这般折磨,肯定也会如我一样愤世嫉俗,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 “齐内侍说笑了,我家谢元永远不可能与你一样。你经历过的痛苦,他或许没经历过,但他受的苦你又何尝受过?你与他不可比。”阿涩见不得齐内侍这样比较,这简直是侮辱谢元。 齐内侍不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只问阿涩:“小师侄,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阿涩显然是不愿意的,可齐内侍还没有等她开口,又道:“小师侄,你最好想清楚,开启巨门阵,我们三个人都能恢复正常,好好的活,你也不用再一次牺牲你心爱之人。否则你如今大限将至,也没有几天日子好过了,等待你的只是魂飞魄散,你想想看,你若是死了,谷言生会放过谢元吗?” 那个小小的孩子,似是乎感觉到了危险,居然啼哭起来。 婴儿的哭声从隔壁传来,几人同时看去,齐内侍看了一眼道童,道童走到旁边,将孩子抱出来,递到齐内侍怀里。 齐内侍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不知不觉,那孩子竟渐渐睡过去。 乔梦实在不明白,一个人能如此耐心的哄婴儿,为何又还能那么狠心,要了孩子的命? 赵引看着齐内侍抱着那个孩子,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总觉得这老家伙一定在盘算着什么? 齐内侍会这么好心,帮阿涩跟谷言生都解除禁术的反噬困扰? 他看了看谷言生,阿涩有什么痛苦,他是知道的,谷言生的轮回之术,又有什么反噬的地方? 阿涩看着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哭闹的孩子,又看看谢元,才发现自己捏着他的手太用力,好像有些抓疼他了。 她想松开,谢元却主动抓紧她的手,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阿涩懂,谢元不愿意她用别人的性命,来换他的活路。 他内心温暖善良,怎么会做这样无耻的事! 齐内侍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流连,看着谷言生笑:“看来你在她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谷公子,如今该做下决定了吧。” 谷言生看着阿涩:“阿姐,便是为了我,你也不愿意开启巨门阵吗?” 阿涩凝视他:“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谷言生看着阿涩,讥讽的笑:“阿姐可以猜一猜,同样都是修炼禁术,你跟他都付出了代价,我又怎么可能幸免?” 阿涩看看谷言生,又看看齐内侍,忽然胸口闷疼,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血溅在桌上,喷在菜里,谢元紧张的抱着她,乔梦也紧张扶住阿涩,“冷静点,冷静点,别生气,别生气。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赵引忍不住刻薄:“你看他长得那么高大,哪里还是个孩子,你把人家当孩子看,人家却把你当女人看,阿涩呀阿涩,你应该换一个角度看他了。” 阿涩脑子很混乱,她就像是被逆子气到崩溃的家长,明明气得要崩溃了,可抬起头来,还是担心的看着谷言生:“言生,你老实同我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反噬!” 谷言生忽然扯开自己的衣服,乔梦吓的尖叫。 那里不是一个男人的胸肌腹肌,而是布满一道又一道蜈蚣一样的黑色疤痕,可怕的是,那些疤痕似乎还在扭动。 “你不是好奇,那我告诉你,我的轮回术,便是在魂魄里种上这样的黑蜈蚣。一条蜈蚣,代表一世的记忆。我轮回了多少世,这里便有多少条蜈蚣。每当潮汐之夜,这些蜈蚣就会苏醒,在我的骨肉里游走,犹如千刀万剐,烈火焚烧!阿涩,这样的苦,我忍受了上千年。我为你承受的,一点不少于他!” 谢元看着阿涩落泪,知道她心疼了。但他也明白,在阿涩眼里,谷言生不是男人,而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可谷言生不明白,他只知道,阿涩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最眷恋的存在。 他出生父母就死了,沸儿哥哥也老死了,沸儿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不能永远陪着他。 他活在这世间,唯一执着在意的,也就是阿涩。 所以,他才那么恨! 第184章 折柳30 谷言生永远都记得,当自己一觉醒来,他在意的人都不见了。 他疯狂的朝着山下跑,叫嚷着阿姐你回来,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山林里都是他的哭声。 他小小的身影在林子里穿梭,他明明还没有长大,却一次次被亲人舍弃。 谷言生躲在林子里哭,不断的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有他在乎的人都离他远去,未曾蒙面的父母,将他养大的阿涩,还有他很讨厌的赵引,那些他不太对付的弟子们。 他们都不要他了。 谷言生哭晕在树林里,被沸儿找回去,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等他好转醒来之后,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去找阿涩。 沸儿说:“你太小,没有办法在外面行走,你若真想去,等你长大到十六岁再出门吧。” 沸儿真心为他好,他听劝了,一直忍耐了好几年。 这几年,他日夜不间断学习阿涩留下的巫术,终于学有所成。 十六岁时,他已生得高高大大,有一身本领可以行走天下。 沸儿知道劝不住他了,只嘱咐他,“若是寻不到人,便回来吧,大哥永远在这等着你。” 谷言生倔强的想,他一定能找到阿涩。 可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沸儿哥哥老去,他也没有找到阿涩。 他那个时候很绝望,不断的安慰自己,没关系,阿涩一定还如从前一样,年轻貌美的活着。 最初的时候,谷言生只是想要把阿涩找回来,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抛下自己,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对? 沸儿临死前告诉他,孩子长大了,都会离开父母,唯有夫妻能陪伴彼此到老,他应该学会放下。 谷言生却产生一个想法,若是阿涩姐姐成为他的妻子,就一定能够永远陪着他。 这份执念落在他心底,伴随着他一世又一世轮回。 永远和阿涩在一起,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若不能得偿所愿,这执念就消除不了。 阿涩闭眼深呼吸,身体微微颤抖,难以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谷言生的心思扭曲至此。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了,这个孩子在她面前总是娇软可爱的,她教的足够多,这孩子的性情不会变得残暴狠厉。 如今看,他或许没有变得狠厉,但又扭曲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谢元安抚阿涩,“不要顾及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可以为她牺牲一次,就可以为她牺牲无数次。 这种默契看在谷言生眼中,更是嫉妒的抓狂。 他死死盯着阿涩,出言相逼,“阿姐,做出选择吧。” 谷言生的行为落在乔梦眼中,有着深深的不解。 三个人开启法阵献祭婴儿,并不会伤害谢元,但谷言生一开始的目的,难道不是以谢元的命换阿涩的命? 不对劲,事情一定不会这样简单。 姓齐的心思狡诈,姓谷的目的倒是明确,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绝不会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她扯了扯赵引,低声道:“你不觉得这俩货很不对劲吗?” 赵引也低声回复她:“我看出他们不对劲了,但我想不到他们会怎么做!” 这才是最要命的!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把眼光落到了一旁的白薇薇身上:“我觉得作为一个打手,她肯定知道老板要做什么。” “你要挟持她吗?”赵引道。 两人还没有行动,就感觉整个山洞晃动了一下。 然后一声老虎般的吼叫,从池子里传来。 赵引回过头去,发现池中的巨物似乎翻了个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渐渐浮出水面。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 只见这庞然大物长了老虎的头颅,满身青黑鳞片,长长身子好似鱼类,头上与下巴,却有着长长的犄角,爪子锋利,四肢肌肉健硕。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怪物? “虎....虎鲛?”乔梦吓的揉眼睛的瞬间,那东西已经沉到池子里去,她回过头来问:“我刚刚看到的是虎鲛吗?” 齐内侍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所知甚多,没错,那就是虎鲛。这东西身上的犄角,是开启巨门阵的法器之一。” 乔梦看着阿涩:“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阿涩却点头:“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寻到。” 乔梦只觉得齐内侍实在是深不可测,虎鲛这个东西只记载在山海经上,寥寥几语,人们几乎听都没有听过。 但这玩意儿,的确曾经是巫族用来施展巫术的法器之一,可因为它的稀罕,她也只在师父的书房,见过虎鲛犄角的记载。 记载说,这玩意儿早已灭绝。 齐内侍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东西的? 几人更加确定齐内侍想要开启巨门阵的决心。 但这玩意,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齐内侍不用巨门阵超度亡灵,而是用来献祭,会引发什么后果? 赵引忽然笑起来:“师妹,要不你就从了他们吧!” 乔梦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眼里全是艹泥马! 谢元也冷冷瞥过去,赵引耸耸肩,“这仗没法打呀,你的对手准备充分,深不可测,连这样稀奇的东西都被他寻到了,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再说了,他说的法子不也挺好,只是献祭一个婴儿,你们三个都能获得好处,谢元也能够活下来,何乐而不为呢?难不成,你真要眼睁睁看着谷言继续受苦?再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这是暗讽阿涩曾经牺牲巫族子弟? 乔梦瞪他!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木偶人一样的白微微,忽然冲过来抢走齐内侍手里的孩子,头都不回的跑了。 齐内侍眯眼,抬了抬手,站在一旁的那些纸人立刻追过去。 乔梦惊异:“怎么回事?” “是戴思良,这个魂魄只怕早就脱离了齐内侍掌控,作为母亲的本能,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于是上了白微微的身。” 白微微是灵异体质,不仅容易见鬼,而且容易被鬼上身。 戴思良执念如此之深,体内的力量不容小觑,只见她抱着孩子,拿着手里的柴刀,砍死一个又一个纸人,嘴里不断念叨,“宝宝别怕,宝宝别怕,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看那些纸人倒下去,又站起来,死死抓住她的腿,不让她逃。 愤怒之下,戴思良怒吼一声,整个山洞震动,山顶上的石头掉落砸在池子里,刹那间,池子里的虎鲛也被波及。 随后巨大的虎鲛从池子里探头,怒吼一声,甩动臂膀,硕大的尾巴撞击在池子周围,轰隆隆,乔梦尖叫。 “山洞不对劲!这是什么东西!” 一股透明的粘液,一下又一下滴到她身上。阿涩护住他们,想都没想就拉着人逃跑。 谷言生看着阿涩拉着谢元跑掉,悲凉的笑了。 所以,他又是要被抛弃的那个? 跑到一半的阿涩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谷言生,朝他出手:“言生,快来!” 她没有松开谢元的手! 在生死危机之际,她只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还是没有松开谢元的手! 谷言生冷冷一笑,并没有向她走去,反而回过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齐内侍抬手,擦了擦嘴,笑着往谷言生的方向去。 乔梦抓住阿涩的手,“别想了,先跑出去,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这两个妖孽要死早死了。” 赵引深以为然,几个人正要逃出去,可被触怒的虎鲛发疯一样,甩着尾巴怒吼。 整个山体晃动的厉害,周围的粘液越来越多,几人渐渐举步艰难。 谢元想了下,硬是将阿涩举起来,让她骑到自己的肩膀上。 赵引这一次没有等乔梦开口,主动蹲下身将她托举了起来。 阿涩闻着气味,忽然道:“这是腹虫粘液,我们是在腹虫的肚子里。” “腹虫是什么玩意儿,我们怎么会在它肚子里!”赵引觉得有些坚持不住,乔梦太重了。 阿涩没有解释,而是看着周围,忽然发现,原本应该逃到门口的白微微,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他们眼前。 她双手高高举起,想要护住她的孩子,自己半截身子,却已经陷在这粘液之中,动弹不得。 看见阿涩几人,双眼露出希望的光芒,费尽力气将孩子递过来,哀求的看着阿涩:“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肉眼可见的虚弱,阿涩知道这粘液对鬼魂的伤害非常大,她接过孩子,戴思良见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对着阿涩鞠躬,便渐渐的消失不见。 白微微苏醒过来,看到自己的困境,用力挣扎想要逃出去,然而这粘液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坚固,整个人好似被灌在水泥里一样,难以逃脱。 她用力的砸着粘液,怨恨的瞪着阿涩几人。 乔梦不懂,她为什么要怨恨他们,他们本是无冤无仇的呀。 阿涩忽然指着顶部有个凸起,如锤子一样的石块道:“那里是出口,我们从那出去!” 乔梦惊慌:“这怎么出去,我们根本够不着啊!” 阿涩掏出符咒,想要变出鸾鸟,撞开石块。 可符咒沾了粘液,根本变不成鸾鸟。 阿涩又急又气,谢元看看周围,发现八仙桌已经漂到了眼前,他将阿涩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凳子,想要去砸那个石块。 阿涩叫住他,将符咒贴在凳子上。谢元这才抄起凳子用力打出去,一个不够,又接连打了两三个,终于凿出一道口子,有亮光透进来。 几人欣喜,谢元他们才上桌子,打算用叠罗汉的姿势,先把人弄出去。 乔梦让阿涩先出去,阿涩也没多想,踩着着他们从洞口爬出去,随即掏出两张符咒,使劲擦干,变成长长的绳索落下来,这一下,几人都能上去了。 然而乔梦才上去,就听到一声巨响,她趴在洞口看,却是虎鲛暴怒,尾巴甩了过来,直接打翻了八仙桌。 绳子长度不够,赵引与谢元摔下去。 “快把绳子变长一点!” 乔梦焦急喊着,阿涩照做。 但长长的绳子,却被白微微抓住!她恶狠狠抬头看阿涩与乔梦,诡异一笑。 “小姑娘,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赵引的话音刚落,白微微手里却燃起一团火,那绳子一下子就被烧断了。 可更糟糕的是,这粘液似乎遇到火就会燃烧起来,谢元眼看着绳索的火星落到粘液上,就要烧到他们。 无处可逃之下,谢元抓住赵引,就往池子里跳下去。 “赵引!!!” 乔梦惊叫,阿涩从后面将她使劲一拽,那洞口瞬时喷出高高的火花,差一点将乔梦毁容。 火焰燃烧不止,乔梦急的要死:“快救救他们,阿涩,我们......” 乔梦看着阿涩,才发现周围不对劲! 她缓缓站起来,看着阿涩苦笑:“这是什么东西?” 阿涩:“这么快就忘了吗?这是在巨门阵围追我们的猴子!” 乔梦瞪眼:“这些猴子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抬头,看到头顶似乎有个圆形的洞口,有亮光投进来。而这洞里,栖息着红眼的猴子! 这些猴子被惊醒,瞪着眼睛看着她们。 阿涩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幸好赵引他们早将孩子递出来,但阿涩此时觉得不对劲,齐内侍要用这个孩子献祭,怎么如此轻易放过这孩子? 乔梦的愤怒已经战胜恐惧,缓缓蹲下,拿起一块石头,“我跟他们拼了!” 阿涩却将孩子塞进她怀里,“你带着孩子出去,我来对付他们!” “猴子这么多呢,你怎么对付?” “打不过也得打!齐内侍压根就没想跟我合作,他在坑我。” 几人也已经看出来,齐内侍的确到处设伏,他步步设计,恐怕一旦利用完阿涩与谷言生,就会被他清理掉。 这老不死的东西,虽有可怜之处,但如今只剩下可恨了。 阿涩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红米。符咒已经被用完了,还有没用的沾了粘液,大约也不能用。 等等,阿涩忽然想到什么,对着那团粘液被点起祝融之火。 沾了粘液的符咒,忽然间烧起来,在阿涩的控制下,朝着那些猴子砸去。 猴子似乎很惧怕那些粘液,尖叫着逃跑。 眼前顿时出现一条路,阿涩带着乔梦一路狂奔,乔梦抱住怀里的孩子,孩子似乎也知道危险来临,竟乖巧的没有哭,特别特别安静的窝在乔梦怀中。 那些猴子反应过来,再次发出嚎叫声,拿起石子就朝着阿涩跟乔梦打。 乔梦抱着孩子闪躲,没法保护自己,被打了好几次。 阿涩只能停下脚步,护在乔梦身后,让她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一块大石头打来,差一点砸中阿涩的后脑勺。 她急忙躲过,过可脚却没有防备住,被石头砸伤! 乔梦一个劲的往前跑,感觉到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回头去看,阿涩已经摔倒在地,脚踝上全是血。 她想都不想便跑回去,将孩子塞在阿涩怀里,拖着阿涩,靠着灌灌鸟玉佩的指引,将人拖到一旁的大石后,想要躲避。 可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只觉得脚下一空,出现一块黑漆漆的洞眼,两个人一块儿掉了下去。 第185章 折柳31 乔梦死死抱着阿涩,滚下去的时候想,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这么多坑坑洞洞的,没完没了。 阿涩发现,自己好像又到了黄泉路。 此时她虚弱的靠在石壁上,眼前站着当初见过的骷髅老太! “小巫师,我们又见面了。”老太的声音嘶哑怪异,好似磨砂纸擦桌子,比上次更难听了。 阿涩苦笑:“我这是死了吗?” 骷髅老太摇摇头,张开她的骷髅嘴,道:“你此时还未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阿涩点头,挣扎着想起来,但发现自己动不了。她道:“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在我死之前,有些事我一定要做,没有完成,我是不会来这报到的。” “来这报到?”骷髅老太又哈哈大笑:“你来不了这里。” “什么意思?” “任何一个魂飞魄散的魂魄,都只会消散于世间,无踪无影,绝不会来到地府。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为了替旁人续命,三番两次逆天改命不说,连黑白无常都被你耍了,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第2个?”阿涩看着她笑:“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 “不,你当然不是唯一一个。”骷髅老太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还有个人,比你更胆大妄为,不过他比你惨,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 “你说的是我那位,是我师伯齐内侍吧?” 骷髅老太沉默了一下,道:“他叫齐桀,邦之桀兮的桀。你可知,他都做了些什么?” 阿涩细细打量她,眼神微妙:“能做什么,无外乎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祸害他人性命,罪大恶极。这样的人,你们地府为什么没有收?” 骷髅老太诡异的哈哈大笑,“你以为地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来吗?这地府收的,只有那些还能轮回转世的魂魄。犯罪的,只要能在这里把罪孽洗清,就能继续入轮回。可你那位师伯,他罪孽滔天,地府收不了。” “所以你们任由他在阳间游荡,不断祸害无辜之人?那些惨死的孕妇婴儿,都是他的手笔,这算不算你们失职?” 骷髅老太:“你倒是挺会问罪,可你别忘了,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道法。你能逆天长生,做了那么多违逆天道的事,你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治你的东西吗?” 阿涩难以置信看着她,“我师伯,是因为制衡我而存在的?” “不不不,更准确的说,你们是将相互制衡的。好比阴阳两极,相生相克。” 阿涩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她要死了,那她这位师伯恐怕也命不久矣。 “你想的没有错,他的确也大限将至,他会跟你一起魂飞魄散。可他不甘心,他想活下去。” 阿涩不解:“我师伯这辈子为奸人所害时,上天没有给他公平。他愤世嫉俗,做了许多错事,又无人拉他回头。到后来,他想要活下去,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偏偏天不遂人愿,他受尽苦楚害死无数人,不过想求一具完整的身体,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老天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你是在同情他吗?”骷髅老太平静道。 阿涩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完全是,他虽是可恨之人,但难道没有可怜之处吗?当初若有人在他遇难时,给了他公平正义,他又何至于走到今日。命运给予他的,一直是苦难折磨。他会走的如今的地步,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老太摇摇头,否认他的说法:“遭受苦难,身体残缺的人多了去,可偏偏只有他越走越偏,性子扭曲到了极端,没有人能把他拉回来。你的谢元,不是没有走极端吗?” “这么说,你们给过他机会?”阿涩讥讽,觉得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世上有几个谢元那样坚毅又纯善的人? 齐内侍不过是走了大部分普通人的路罢了。 老太止不住冷笑,“我能给他什么机会,一切不过是天意罢了,天道无情,这世间万物,谁又不是天道手中平衡力量的棋子。” 阿涩也明白,这恩恩怨怨上千年,复杂的理不清,公道也讨不得了。 她摇摇头,叹息声:“你把我找来,不会只是想要跟我说这些吧?” 骷髅老太:“小巫师明白便好,我招你来,是想要告诉你,你的这位师伯不甘心就此殒命,想要开启巨门阵获得重生。” “这我知道,他告诉我了,并希望我能与他一起合作开启巨门阵。” “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巨门阵乃是你们巫族的先祖,顺应天意所造,但如今谁敢开启巨门阵,可是要惹下大祸的。” “祸?什么祸?” 骷髅老太沉声道:“你师伯早已改了巨门阵的阵法,巨门阵不再是超度亡灵的阵法,开启这个阵需要献祭。” “他想献祭巫族的孩子!”阿涩也知道的。 “不,此法阵若是开启献祭,可不仅仅是巫族的孩子,还有鸡鸣山上九百多条人命。” 阿涩还未及说什么,那老太又道:“他的巨门阵一旦开启,整座山都会塌掉,陷入地下。山上九百九十九条人命,会被巨门阵吸走不说,你与谷言生,也会沦为引魂者。你的这位师叔,是想要用你们所有的人的命,去换他一个人的活路。” 真是疯了! “巨门阵怎么可能如此容易更改,你莫不是在骗我?” “我用得着骗你?你或许并不知,你这位师伯为了研究这个阵法,已经害死了无数人。每过上许多年,这世间便会消失一批魂魄。他真是天赋异禀,若不是走了邪魔歪道,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巫师。可.....” “可上天抛弃巫族了,所以我师父那样的人才会成为巫族的大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把所有的巫族引向灭亡吧。” 骷髅老太默认她的说法,“天道无情,这世间万物,都只是天道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阿涩苦笑,自己能在这样的夹击之下存活,并且让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一个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到底是因为她厉害,还是因为这本就是老天的意思? 阿涩陷入苦思,骷髅老太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说起来你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比起你心狠手辣的师伯,你救活了很多人。我也没有想到,你真的能够逆天改命,让你的师兄弟师姐妹,一个个摆脱巫族了孽障,能轮回投胎做人。 乔梦那小丫头,原本跟郑容是断了缘分的。她死之后,这两人便生生世世不会再相见,可你还是成全了她。更不要说谢元,还有你那些惨死的师兄弟。小巫师,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如今天道不需要我了,我就应该消失了,对吗?”阿瑟嘲讽的笑了笑,骷髅老太抬起手,来想要触碰阿涩,可看见自己有些发黄的骨头,还是痛苦的缩了回去。 她叹息一声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初修炼禁术的初衷吗?” 阿涩自然是记得! 那时候被逼到绝境,她要救城里无辜的人,让巫族摆脱天道的束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要帮着他们洗净身上的罪孽,不让他们筑成大错,她还要给谢元一个平安美好的人生。 “那些事情你都做到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阿涩抬头看着老太,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啊,越走到后面,越会忘记自己的初衷,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可越是这样,越会迷失方向,越陷越深,最后一招不慎万劫不复。” 她这话好像是在说阿涩,又似乎是在叹息自己。 阿涩看她的眼神渐渐怪异,“不,我还有两件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样死掉。” “什么事?” “我的弟弟谷言生,那孩子出生时候执念太深,也修了禁术,成为如今的模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恢复正常,不再受那些毒虫的折磨。还有我师兄赵引,我曾答应他,要让他正常活在人间。我说出去的话,总该做到才是。” 骷髅老太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白骨骷髅眼,死死看着阿涩,似乎有不满,有哀怨,有悲伤,还有同情。 明明她连眼珠子都没有,可阿涩对着窟窿眼,就能读出这些情绪来。 她自己也很诧异,骷髅老太轻哼一声:“你想做便去做吧,只是时间不多了,你好自为之。” 阿涩看她转身要走,忽然叫了一句:“师父!” 准备离去的背影顿住,她僵硬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但这样的态度阿涩已经明白。 看着骷髅老太消失在黄色的雾气里,阿涩只觉得晕眩疲倦,渐渐闭上了眼。 阿涩听到孩子的哭声,又听到有人在哄孩子,但对方似乎手忙脚乱,对于孩子的哭闹完全束手无策。 阿涩睁开眼,发现乔梦正抱着孩子走来走去,“哦哦,宝宝乖,宝宝乖,不要哭了啊。你安静一点,不要吵可以吗?” “他饿了!” 乔梦听到这声音,停下脚步,惊喜回头。“姐妹,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吓死了。这孩子哭闹的厉害,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涩道:“他饿了。” “饿了我也没有奶呀,就这个地方....”乔梦指了指周围,“也不晓得是谁的墓葬,我都不知道如何出去。也不晓得哪个挨千刀的盗墓贼,在这里挖了这么大一个洞,我们一路滚下来,想爬上去,那估计有上百米的距离。我试过,滑的很,上不去!” 阿涩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张半干的符咒,对着咒语念了一下,符咒成了一个奶瓶。 她将奶瓶递给乔梦,乔梦立马欣喜的将奶嘴塞到孩子嘴里。 孩子抱着奶壶咕噜咕噜的喝,乔梦有些不安:“这玩意儿吃进去,不会都是纸吧?” 阿涩:“不会,只是障眼法,短暂的安抚他而已。等我们出去,再想法子给孩子喂奶喝吧。” 只见孩子咕噜咕噜的喝完奶,然后打个饱嗝,贴着乔梦的胸口安静静的睡着了。 “你奶里放了安眠药吗!” 阿涩白她一眼,站起来环视周围,顿时无语的笑了。 “我们居然会来这个地方。” “怎么了?” 阿涩指着墙上的壁画:“这里是先王墓,就是轩王的父亲。” 她看着墙上依旧色彩鲜艳的壁画,只觉得命运妙不可言,兜兜转转她又回到这里,谁能想到,所谓的鸡鸣山,正是当年的紫金宝山,此处正是埋葬先王的地方。 乔梦光顾着哄孩子,根本没有留意周围墙上的壁画,此时她顺着阿涩的描述,将壁画都看了一遍。 跟阿涩当初告诉她的,完全对得上。 她忽然觉得奇怪,“一个王族的墓室之中,为什么会有我们巫族的壁画预言?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涩顿了下,笑:“你这个脑子有时候迟钝的很,有时候又比所有人都明白。我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乔梦傲娇的抬了一下下巴,“很简单,因为你没有我八卦。” “这话怎么说?” 乔梦指着墙上一幅壁画,壁画上是个手持法器,正在驱邪的巫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谁?” “我们的师祖!” 乔梦回忆道:“你进师门晚,所以没有见过师祖的面,我却是亲眼见过师祖,还有她年轻时候的画像。不瞒你说,师祖死之前,巫族一直有个传言。 说我们这位师祖,年轻时候与楚国的王上有私情,但因为她是巫,所以王族容不下她。于是我们的师祖便终身未嫁,侍奉上天。 我起初只以为这是大家闲来无事的谣言罢了,后来师祖病逝,师父要将她火化,朝廷却来了一队人,带走了师祖的尸体。 后来我听到传闻说,那位王上不久之后也病逝了,临死之前,他没有与自己的王后合葬,反而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放到了自己的墓室之中。 我那时候没有往心上去,如今看到这壁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师祖与王上的那段狗血爱情,八九不离十。” 阿涩佩服的点点头,“你当真是八卦的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眼下怎么离开这里!” 说了一半,乔梦忽然想到:“师父托梦说过,帮你解咒的方法,就在这座墓室之中,她让我劝你来这里,那咱们还不赶紧在这墓室之中找一找,看看解咒的法子,到底藏在哪儿。” 第186章 折柳32 阿涩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骷髅老太,若她没有猜错,师父死后被困在地狱,成了孟婆一样的存在,永远守在奈何桥边,将犯罪之人打入畜牲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尽头。 皮肉全无,面目全非,唯剩一副枯骨,存在地狱。 看不到头的黑暗,没有希望,没有喜怒哀乐,行尸走肉。 阿涩也不明白,这到底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还是她自己惩罚自己,不想让人认出来。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乔梦推了推阿涩,阿涩回神:“怎么了?” “你看这,这图案不觉得眼熟吗?” 乔梦已经放下睡着的孩子,挪开画像前的木箱子,地上出现了一个串特殊的符号,这符号阿涩认得,是乌巫族的文字。 乔梦已经不是巫族,自然不认得。 “这上面写着,九天之路,羽化登仙。” 乔梦好奇的笑:“师祖这是成仙了?” 阿涩却觉得字迹颇为眼熟,“是师父留下的。” 阿涩立刻跪下来,朝着那个画像三叩首。 随着她的磕头,墙壁竟然裂开,眼前出现了一条往上的阶梯。 两人对视一眼,阿涩道:“我先去看看,没有危险你再来。” 乔梦抱着孩子,点了点头。”有不对劲,你就喊我啊,我在这守着呢。” 她看似给阿涩壮胆,实则是给自己打气。 这阴森森的地方,乔梦实在瘆得慌,虽然她见过鬼,但是害怕是人的本能。 阿涩无奈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着,她手上便多了一盏油灯,提着这油灯,她缓步的走了上去。 乔梦焦急的等待,感觉度日如年,明明过去几分钟而已,她就觉得好像过去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终于,阿涩回来了,“从这上去,还有另外一个墓室,那边有一具很大的双人棺椁。” 乔梦惊喜:“那肯定是先王跟师祖了。” 阿涩接过孩子,走在前头,乔梦紧张跟在她后面。 两人顺着台阶往上,很快来到一个硕大的墓室。 由于光亮有限,乔梦只知道墓室顶部高的很,却不知墓室顶部有什么。 这墓室里修的十分奢华,连青铜柱上都刻着龙纹像。 “不愧是大王的墓室,瞧瞧这雕龙画风的,虽古朴,但也十分大气。” 随即又看着那些青铜器陪葬品,“这些玩意儿若是搬到外面去,只怕价值好多个亿吧!” “别想了,这东西流到市面上,第一个来寻你的,一定是警察。”阿涩抱着孩子笑她。 乔梦撇了撇嘴,什么都不说。只能看不能碰,真是可惜。 “不都说这样的墓室里,一定会有什么机关?又有什么千年的人鱼油灯?怎么这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阿涩道:“你要是想死,也可以去触碰那些灯,保证那些机关把你扎的满身窟窿。” “还真有呀!” “别好奇了,来帮我看看,这棺椁怎么打开?” 乔梦有些迟疑,“一定要打开棺椁?” 阿涩点头,“我在这周围都找过,没有什么解咒的法子,我想师祖八成将东西带到了棺材里。” 乔梦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带到棺材里去。” 阿涩看着巨大的棺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好在乔梦身上有灌灌鸟玉佩,对于这种找路开锁的事情,有如神助。 她绕着棺椁走了一圈道,将手放在棺椁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应。 没几秒,她睁开眼睛。 “按照那时候的做法,这种青铜棺椁一旦封死,那就绝不会有开启的法子。甚至为了防备那些盗墓贼,那是妥妥的下了死手,谁想开棺,里面的机关一定能当场索命!” “但是呢!”乔梦的手在棺盖上拍了拍,笑道:“这位大王是个痴情的,可能是为了与自己心爱的人合葬,所以这棺椁留了一条生路。” “别卖弄了,你就说怎么开吧!”阿涩打断她:“我们还得出去救人!” 乔梦指着棺材上的龙,“你看这是什么?” 阿涩看去,正常人看都只觉得那是一个装饰性的图案,龙爪子下边抓颗龙珠,那不是正常的吗? 乔梦白她一眼,“这是机关!” 说着用力摁了下去,那珠子被摁下去,随后两人退开。 只见棺椁自己打开了,棺椁之内还有一副木质的棺材。 这黑底红纹木棺材,保存完好,也足够大,躺两个人没有问题。 只是这就需要有力气来开了! 阿涩看着这青铜棺椁,自己连这里的机关都摸清楚了,怎么没看出来这是机关? 想了想,阿涩觉得,主要是她担心触碰机关,一不小心引发危险。 乔梦就不同了,她有灌灌鸟玉佩,能感应到生机。 乔梦在周围寻来一根铁锹一样的东西,跟阿涩合力,用力一撬,轻松就打开了盖子! 两人诧异,这样简单? 打开盖子,里面果然躺着两具尸骸! 尸体保存的完好,二人都成了干尸。 乔梦惊叹:“这弄出去,妥妥的现象及文物。这个是几千年之前,人类的干尸,研究价值简直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阿涩跟乔梦的关注点显然不同,她朝着眼前的二人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这才重新站起来,走到女尸面前。 “师祖,弟子不得已冒犯,还请师祖恕罪!” 她抬手掀开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然后一阵摸索,终于在枕头部位发现了牛皮卷。 这是特制的,否则不能至今还如此完整。 乔梦抱着孩子,探过头来看,还是巫族的文字,她不认得。 阿涩细细看着这文字,面无表情。 乔梦问:“怎么,这解咒的法子很难吗?” 阿涩轻笑,卷起牛皮卷,放进口袋。“没有,只是这法子有点特殊,比较麻烦而已。” 乔梦松口气,阿涩道:“别想了,先恢复原状再说!” 乔梦忙放下孩子,与她合力将棺材盖子抬起来,重新合上盖子。 这样,棺材立刻恢复如初。 “恢复原状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 阿涩却走到棺椁前,对着棺椁又磕了几个头。 谁知这一跪,又跪出一条路来。 乔梦看着棺椁后出现的通道,狐疑起来:“你说,咱们这位师祖是不是早就知道,后人会来到这里?” 阿涩也认同这个说法,何止是知道,牛皮卷上的文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这位先祖早就知道巫族会遇到大难,也知道巫族会有后人来到此处。 阿涩想,正是因为如此,先祖才留了一条生路给进入墓室的巫族后人,只是.... 若来的是个心思歹徒心术不正之人,恐怕等待他们的不是生路,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乔梦抱起孩子,高兴道:“还等什么,我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受不了了。” 她觉得人还是要活在地面,要晒晒太阳。这地底下又阴又冷,活人呆久了,不疯也得得风湿! 两个人顺着师祖给予的通道,安全地离开了墓室,走到地面。 外面已经天亮,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树林里,乔梦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觉得自己是来旅游度假的。 这里的空气环境,也太清新了一些。 阿涩掏出仅剩的一把红米,往地上一撒。 乔梦回过头去,看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明白,便抱着孩子在林子里转悠。 阿涩看到结果,站起来告诉她:“赵引跟谢元还活着,只是他们落在齐内侍手中,而且情形似乎不妙。” 乔梦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不妙法?” “卦象显示大凶,说明两个人的生命体征有些微弱,不知道是因为那场大火,还是齐内侍对他们做了什么?” 乔梦想起齐内侍就觉得头疼,“咱们这个师伯,真不是一般人,我以为他能够弄到虎鲛已经是很难得,没想到居然把我们引到腹虫的肚子里去。” 腹虫那是什么东西? 那玩意就跟乾坤袋一样,里面能装的东西多了去。 可凡是进入的人和物,若无通道,几乎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乔梦想了想,觉得最能形容腹虫的东西,大概就是西游记里头,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手里的那个葫芦。 谁要是被收进去,过不了许久就会被炼化成酒,能活着出来的,都是孙大圣! 两人抱着孩子在林子中寻找出路,乔梦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回头看阿涩。 阿涩:“怎么了?” 乔梦沉默一下,跟他道:“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坦白。” “什么事?” “我跟谷言生其实老早就打过交道了!” 阿涩微微诧异,但并不觉得多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还没有投胎之前!”乔梦深怕她多想,忙解释道:“这个事儿是在我从3号楼回来之后,恢复记忆才想起来的,真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死之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吗?在那里待了很久!” 阿涩见她手酸,接过孩子自己抱。乔梦手上轻松,便甩了甩手臂,活动一下。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那里也没有时间,我只记得自己一直不断的按照师父的说法找出路,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谷言生。 谷言生说他能够带我出去,但他有个条件,让我一定要帮他找到你。所以我轮回投胎之后,他就出现在我周围,当然,主要是跟着郑容。 表面看,他俩是大学同学。但那就是个掩饰,他的目的是等待你的出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家伙为了找你真是历经千年。” 乔梦一口气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阿涩,以为她会生气,毕竟她当年离开,就是想要摆脱谷言生,谁知道自己却又把狼招来了。 阿涩看看怀里安稳睡着的孩子,便想起当年的谷言生,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娇小可爱,若又不是巫族造下的孽,他又怎么会家破人亡? “不要愧疚,我应该感谢你让他到来。我亏欠那孩子,如今也到偿还的时候了。” 乔梦着急:“这哪里是你的错,当初那些事情发生,谁也不想的.....” 她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回想前前后后的因果,真是算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了。 只是到最后,他们都逃脱了,只有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妹,扛下了所有。 阿涩不语,抱着孩子继续往前走。 乔梦擦掉眼泪收拾情绪,急忙上前引路。 谷言生听到一种特殊的音乐声,那是用树叶吹出来的音调,这曲子是他从前玩闹不肯睡觉的时候,阿涩吹来哄他的。 他一下睁开眼,往声音的方向找去。 果然在不远处的大石上,看到了正在吹树叶的阿涩,他高兴的跑过去,站到阿涩面前。 阿涩停下了吹树叶的举动,抬头看着他:“还记得这首曲子?” “我以为阿姐忘了!”谷言生唇角微微扬起,想掩饰自己的高兴,但还是掩饰不住。 阿涩看着眼前高高大大,容貌有些过分邪美,眸光之中却透着一股孩子气的谷言生,露出祥和的笑。 “阿姐怎么会忘,哪一次你胡闹不肯睡觉,我不是吹曲子哄你?” 谷言生当即坐到她身边,耍赖一样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那阿姐再吹一遍,我想听。” 阿涩果然再次拿起树叶,吹着那首古老悠悠扬的曲子。 这声响引来萤火虫,萤火虫在林子里发出微弱的光,将周围都照亮。 谷言生枕在她膝头,眷恋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你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你,你知道吗?我后来差一点把你的样子忘掉了。” 阿涩闻言,停下了吹奏。她抬手摸着谷言生的头,道:“言生,阿姐是爱你的。” 谷言生难以置信,坐起来看着她:“阿姐再说一遍!” 阿涩抬手摘掉他头上的草屑:“傻孩子,阿姐怎么会不爱你。” 谷言生一下就冷了脸:“我不是你的孩子。” 阿涩一顿,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一手养大的,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弟弟,我的亲人。” 谷言生倔强看着她,不说话。 阿涩:“言生,不要相信齐内侍的话,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你收手吧,莫要犯下大错。” 第187章 折柳33 谷言生拉住阿涩的手,忐忑又倔强的看着她:“阿姐,只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远离那个谢元,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摘来。阿姐,你跟我走吧。” 阿涩盯着谷言生的眼睛,他是那样的虔诚倔强以及渴望,可阿涩心里,只觉得无力与悲伤。 事情走到今天,她也有过错。 但这执念在谷言生心里,是他走到今天的动力,若要他舍弃这份执念,与扒皮抽筋剔骨没有区别。 阿涩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然抱住谷言生。她拍着他的背,温柔道:“言生,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谷言生惊恐,死死抱住她:“阿姐,不要告走,我求你了,你就不能为我做一次选择吗?" 阿涩双眸含泪,一把锋利的匕首忽然从背后狠狠扎下去,插在谷言生的后背上,谷言生痛苦瞪大眼,忽然惊醒! 周围全是石头,哪里还有阿涩? 竟只是一场梦! 他坐在黑暗之中,悲凉的笑起来,回不了头了,谁都回不了头了。 “醒了?”齐内侍阴冷的声调在山洞里响起,谷言生瞬间又恢复成冰冷刻薄,生人勿近的模样。 “既然醒了,便跟我走吧,如今这鸡鸣山上,差不多人数凑齐了吧。” 谷言生冷冷道:“你的计划这么周密,那些人肯定早就在山上等着了。可惜那些人愚钝,哪里知道寺庙里的佛像壁画,都是迷魂阵。这一次,你是真的要送他们去见佛祖了。” 齐内侍哈哈大笑:“这样不好吗?他们活在世间,受尽苦楚,不是为钱粮烦恼,就是为学业情爱发愁,年迈恐惧死亡,年轻的欲壑难填。自己办不到的事,便寄希望在佛祖身上,既然如此,我不如给他们个痛快。死了,魂飞魄散,任何烦恼都没了。” 谷言生不接话,只是站起来,走了出去。外面日头正大,等到明日,这里再不会有什么鸡鸣山,只会有无尽的死亡与绝望。 阿涩问乔梦:“鸡鸣山上最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乔梦抱着孩子道:“有啊,我听山上的师父说,明天日出的时候,山上的云海会有佛光,据说一年才有一次,凡是见到佛光的人,朝着佛光许愿,就能得偿所愿。所以很多人提前预定了房间,就是我为了看明日的佛光!” 阿涩了然,这位师伯当真是好算计,想来早就提前很多年,便开始营造佛光许愿的假象,让人以为这座山上明日会有所谓的佛光出现。 那些猎奇之人,或者是善男信女,为了看着佛光一定会来。 “阿涩,你说,万一i我们阻止不了齐内侍,怎么办?”乔梦忽然问道。 阿涩走过去,看着她怀里可爱的孩子,道:“放心,只要我在,他就成不了。” 说的如此决绝笃定,乔梦本该高兴,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她不说,只是跟在阿涩身后,寻找齐内侍。 天色将晚,落日余晖晒在林子里。 齐内侍藏得够深,两个人找了许久,就算乔梦身上有那只灌灌鸟,也寻找不到齐内侍的痕迹。 “你说,他会不会在巨门阵等着我们?” 孩子又饿了,阿涩再次变出奶瓶,给孩子喂奶,看着小孩咕噜咕噜的吃奶,软绵绵的,如此可爱,阿涩又想到谷言生小时候。 她道:“先睡一会儿吧,我们不去寻他,他也会来寻我们的。我们还是养足精神,才有精力应对。” 乔梦的确困难,她闭上眼睛,安稳的睡下。 阿涩深深看她一眼,抱着孩子也靠在石洞壁上,安静的闭眼休息。 不知过去多久,阿涩再次醒来,发现乔梦不见了。 怀里的孩子还在,阿涩便朝着洞口喊了两声,外面无人回应。 天色宛如墨汁晕染了清水,越来越黑。 阿涩掐指一算,立刻抱着孩子往巨门阵的方向去。 她跑了两分钟,就看到浑身是血的乔梦,跌跌撞撞的向她走来。 阿涩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有慌乱,“你去巨门阵了?” 乔梦喘息着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的确去了巨门阵,趁着阿涩睡着,悄悄的赶到去那里,就是想破坏巨门阵。 她虽不记得巫术,也失去了巫力,但她记得,所有的巫族阵法,都有一个禁忌。 那就是上面的咒语,自有其作用,若是毁掉上面的咒语,那这些青铜柱就会失去法力。 于是乔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林子里寻到一只野鸡。 这是一只公鸡,最能辟邪。 鸡血洒在青铜柱上,那些咒语说不定会失去效力。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然而还没等她靠近那些青铜柱,就被忽然出现的纸人阻击。 乔梦不敌,只能疯狂逃跑。 纵使如此,依旧伤痕累累。 她拉住阿涩,告诉她:“我本想帮你毁掉那些青铜柱子,就是不能毁掉,帮你打探一下情况也好。可惜我到底不是巫族,也低估了齐内侍的心机,帮不了你。” 阿涩闭眼,逼退自己的眼泪,苦笑着问:“你这又是何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呈什么英雄! 乔梦嗤笑,白她一眼,“我这般辛苦又是为了谁?师祖给你的解咒法子有问题对不对?” 阿涩没说话,乔梦捂着伤口冷笑,“我就知道!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你的那点小心思,旁人看不透,我还看不明白吗?遇到事永远只想自己扛,绝不会麻烦别人。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做我能做的,替你分担一二。可惜了,咱们这位师伯大约早就算到,会有人破坏巨门阵,让他的纸人在那守着呢。” 乔梦笑着笑着,吐出一口血来,阿涩急忙在她身上按了两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粒药,硬逼着她吃下。 “这是什么?味道真难闻。” “续命的!”阿涩瞪她:“你可真是公主身子,都这时候了,还这么挑剔。” 说着变出一只老虎,将人拖回洞中。 临走前,她把孩子交给乔梦:“你在这呆着,好好照顾孩子,师姐,你能为我做到这一些,已经够了。你真的不要觉得亏欠我,也不要为此感到内疚。我见到了师父了,她告诉我,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忘了初衷。 如今我大限到了,想做的事情也差不多都成了,人生已经没有遗憾,是时候跟你们告别了。” 乔梦摇摇头,觉得不甘心,伸手去抓阿涩,不想她走。可手软绵绵的没有力道,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涩离开。 阿涩施咒,山洞的周围的草木石头渐渐聚拢,遮住洞口,她深深看一眼石洞,转身离开。 乔梦去陷入黑暗,沉沉睡去。 这夜晚,月明星稀。 阿涩骑着老虎,再一次出现在巨门阵。 周围的树上依旧立着哪些双眼赤红的猴子,可它们只是静静的立在树上,没有任何动作。 阿涩渐渐走到巨门阵的入口,那些青铜柱早就被清理了青苔,此时在光亮的照耀下,清晰的暴露在众人眼前,连上面的颈咒语雕刻,都再清楚不过。 这里不止有齐内侍,还有他手下的纸人。 谷言生立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些纸人,将昏迷不醒的谢元捆绑起来,一言不发。 赵引倒是醒了,看到这一幕,破口大骂:“姓齐的,老子诅咒你永远无法得偿所愿,凡是你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凡是你厌恶的永远在你面前,让你难受痛苦。” 齐内侍听着他不痒不痛的诅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他心中高兴。 今夜便是开启巨门阵最好的时机! 见阿涩骑着老虎来了,他就笑着打招呼,似乎见到许久未曾见到的晚辈。 “小师侄,你来的可真准时。” 阿涩看着周围竖起的红黑旗帜,上面全是巫族咒语。 这些东西,足够把上万的生灵全部送进巨门阵。 她高声道:“师伯,我有其他的法子能让你得偿所愿,帮你脱离这肉身。你又何必非得摆下这么大的阵仗,让这么多人为你殉葬?山上这些人,也是有家有口的,你若真让他们为你而死,造下的罪孽,你扛得住吗?” 她轻松几句话,就点破了齐内侍的阴谋。 齐内侍听到她的话,不仅没有被揭穿的恐慌,反而轻松淡然道:“小师侄倒是心善,可这世上的人太多了,死个万把人,不过九牛一毛。老话说,债多了不愁。我杀死一个人,倒是害怕被人追责报复。可我若恶到上了数万人,便是地狱的鬼差见了我,也要退避三舍。罪孽?有什么可怕?” 阿涩顿时觉得自己幼稚了,果然不是变态,看不懂变态的心思。 “师伯这是铁了心要我们大家一起死啊!” 齐内侍大笑:“师侄何必危言耸听,我哪里是要拖着大家一起死。我不是还给你们留了一条生路吗?只要我们三人合力开启巨门阵,我们三人都能活下来,并且得偿所愿,不仅拥有健康完整的身体,而且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师父不是这样说的。”阿涩道:“我梦见师父,她告诉我,你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死,到时候我与谷言生沦为引魂者,我们带着这些魂魄一起走向灭亡,你却能趁机获得永生。” 齐内侍遗憾的摇摇头,“怎么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相信你师父所说的话。你师父倒是惯会蛊惑人心,反而我这个说真话的,从无人相信。当年就是如此,她为了陷害于我,轻易的蛊惑同门,让他们同仇敌忾,发誓要除掉我。哪怕我后来为了巫族想要放下仇恨,他还是留下你这枚棋子,要置我于死地。 阿涩呀阿涩,怎么到了此时,你依然心甘情愿做你师父的棋子?你为何不想想,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藏在后面不肯出现。怎么到此时,却又忽然冒出来?我猜她一定告诉你,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死,对不对?” 谷言生紧张看着阿涩,赵引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十分凝重,谢元渐渐醒来,可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阿涩不语,齐内侍走向她,继续道:“好师侄,你就信师伯一次。你我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让这具身子恢复如常。我不想要换别人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再好,那也不是我齐桀的身体,难道我这卑微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替我实现?” 阿涩笑笑道:“师伯真是太执拗了,旁人的身体有什么不好?” 杀一人换取合格的肉身,总好过杀千万人! 一个人的罪孽她背得动,千万人的,她无能为力。 “就是不好!” 齐内侍怒吼,十分暴戾:“巫族的力量与肉身结合在一起,就算灵魂能够重新投胎,但这巫力也会失去。戴思良的孩子若不是我费尽心机找寻肉身,它早就变成普通人了。 我曾经那么杰出完美,是这世上最天赋异禀的巫师,可就因为你师父,我变成了一个残废。我辛苦千年,只想要让这具身体恢复如初,这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阻拦我,就是不肯让我如愿!” 他的激动暴怒让周围起了狂风,阿涩冷冷看着他,齐内侍盯着阿涩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笑了,这狂风才消散掉。 “师伯,论起蛊惑人心,你才是佼佼者。我师父当年的确做错了,如今她悔恨不已,被压在地府,永世不得超生。而你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却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一切不仅是人祸,也是天意。” “天意又如何!你可以逆天改命,我也可以。阿涩,与我联手不好吗?我们三人都能够获得真正的永生,成为这世间的神。” 阿涩摇头:“不,这世间不需要神,也不需要巫族了。师伯,巫族早就该消失了。” 齐内侍双目阴翳寒冷看着她,觉得她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忽然抬手,谢元一声惨叫,双手被割破,开始流血。 “既然如此,你就看着他死吧。” 第188章 折柳34 剧烈的疼痛,让谢元的意识恢复清醒。 他看到阿涩,想要喊叫,让阿涩不用管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可他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齐内侍对他下了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赵引却叫嚷起来:“谷言生,你这个废物,难道你也不相信你阿姐吗?真要信了这个糟老头,咱们今天都得死在这儿,你他妈就不能放下你那要命的执念!” 赵引无法理解谷言生,不懂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如此黏黏糊糊,执着于男女情事。 谷言生冷冷的瞥他一眼,根本懒得解释。 他的眼光只停留在阿涩身上,想看她怎么选。 阿涩看着脸色越加惨白的谢元,目光也阴狠起来,嘴上却笑着说道:“师伯不是忘了,巫族的孩子还在我手上,你拿什么献祭?” 齐内侍不慌不忙:“你都走到这一步了,又何必装傻充?那孩子本就是个诱饵,有他没他都不重要,真正能够开启这个阵法的,还是你。” 齐内侍也懒得与她说废话,事情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露出真面目。 哪怕伪装的再好,狼就是狼,到底是要吃人的。 齐内侍指着眼前的巨门阵,“作为最后的巫族,你是被上苍选中的继承者。你跟我和谷言生不同,我们纵然天赋异禀,却没有继承到上天给予的力量。而你,看似逆天改命满身罪孽,可其实你的所作所为,都在天道的默许之下。所以,小师侄,用你的力量开启去巨门阵,成为引魂者,为我所用吧。否则,你心爱的男人,甚至你的师兄,弟弟,他们都会死在这。” 谷言生闻言冷笑:“这便是你的目的吗?你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话音刚落,所有的青铜柱子顷刻间全部炸裂。 碎片散落一地,阿涩往旁边躲了躲,蹲下来才没有被那些青铜碎片伤到。 等她再站起来,眼前的青铜柱子跟碎裂的瓦片已经没有区别,满地都是残骸。 谷言生:“如今这些破玩意儿没有了,你又拿什么去开启巨门阵?” 说着还补充了一句,“还有鸡鸣山上的人,忘了告诉你,我安排人炸了山道,发生了意外,这山上的游客早就上不来了,只有你寺庙里的那些傀儡僧人,等着你去送他们上路。” 凑不齐人数,巨门阵被毁,拿什么祭祀,拿什么开启巨门阵? 赵引一听,要不是双手被绑着,都想跳起来鼓掌叫好! “姓谷的,你总算做了一回人事儿。” 齐内侍的反应,一点都不惊慌。 阿涩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她听到古怪的响动。 地面震荡起来,好似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只见原本碎裂的青铜柱,一个个有序的自动排列组合,再一次重新回归完整,成了之前的巨门阵。 “你们不会觉得,我毫无准备,就这样将你们诱骗至此吧?小师侄,我布局了上千年,想尽各种办法,等的就是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们毁了我的计划?”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些纸人忽然目光狠厉,开始攻击谷言生,自然连阿涩也没有放过。 阿涩抬手,想要去抓齐内侍。 可齐内侍轻飘飘的弹跳而起,几个闪身,就离她很远很远。 谷言生眼看齐内侍要对阿涩不利,立刻燃起祝融火,想要将那些纸人烧得干干净净。 可这一次,祝融之火遇到那些纸人,却毫无作用。 他们不仅没有被烧掉,反而因为祝融之火,还高大了几分。 纸人一拳将谷言生打在地上,齐内侍哈哈大笑:“无知小儿,我三番两次示弱,你就真以为我手里的这些纸人,那么好对付了。” 到此时众人才明白,齐内侍一直以来的弱,都是假像。 他到底有厉害,根本无人知晓。 一时间,面对深不可测的敌人,几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恐惧来。 唯有赵引沉默的有些过分,他被困着动弹不得,那些纸人也不会来对付他,更不会对付谢元。 身边的纸人走了,他才悄悄的挪过去,将谢元放下来。 谢元惊讶:“你怎么....” “嘘!”赵引对着他嘘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卷怪异的胶布,缠住谢元的手腕,他手上的伤口立刻止血了,只是身上依旧没有什么力气。 赵引道:“你莫慌,在那等等,找到机会自己先溜出去。” 谢元焦急:“那你们怎么办?” 赵引冷笑:“当然是鱼死网破。” 说完,手里的符咒就成了一把长剑,他握着长剑朝巨大的纸人狠狠砍下,这一刀下去,那纸人竟被烧死了。 赵引手里的利刃,砍死一个又一个纸人。 齐内侍总算感觉不对劲,回过头来,眯眼看了看赵引手中的利刃,“看来你母亲还是给你留了些东西,就是不知她是活着时候给你的,还是死了以后给你的。” 赵引手中的宝剑,发出血红色的光芒,自有一股诡异的煞气,显然这是一把能吃鬼的剑。 他冷冷笑道:“何须我阿娘给,老子在地狱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今日这断魂剑,便要收了你的魂!” 说着腾跳而起,发疯一样的攻击齐内侍。 齐内侍虽不断的退后避让,但阿涩始终觉得,他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阿涩看见谢元,正要上前去救他,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 那些高大的纸人,不知着了什么魔,尽自己燃烧起来。 烧完之后,空气之中散发出一股怪异的臭味,好像腐烂的死老鼠。 阿涩还没有反应过来,谷言生却立刻扑过来,将她重重扑倒在地,接着便有一块巨石砸过来,砸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阿涩抬起头,发现原本守在外围的那些猴子,似乎被这气味干扰,兴奋至极,一个又一个,将整个巨门阵围住,眼里是吃人的光。 阿涩觉得这些猴子好像不一样了,比他们最初的见过那个模样,还要难以对付。 而她回过头去,却发现谷言生的背上,有很大的伤口。 血一直不断的流出来,但流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乌黑的血。 阿涩一下就看出来,这是齐内侍的手笔。 她撕烂自己的衣服,想要给谷言生包扎。 然而血怎么都止不住,阿涩想都没想,咬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他的伤口上。 伤口上忽然之间就有许多黑色的虫子爬动,一点一点吞掉阿涩的血,伤口终于愈合,可谷言生的面色,却苍白异常。 谷言生知道,他被的姓齐的阴了,但此时计较已经无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 眼下要紧的是,如何脱离困境。 阿涩抓来一把地上的泥土,将自己的血滴在泥土上,随后念着巫咒。 那团泥土渐渐的发出金色的光,变成黄色的沙。 阿涩将沙子撒出去,漫天的黄沙落地,不一会儿,地下冒出一个又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骷髅阴兵。 齐内侍见状,还是毫不慌乱。 在赵引的又一个重击之后,弹跳而起,落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脊椎便是重重一脚,似乎踢断了赵引的脊椎,让他重重摔倒在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赵引吐出一口鲜血,愤怒又不屑的看着齐内侍,大叫道:“来呀,有种杀了老子。” 说完又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经没有种了!” 他故意张狂大笑,齐内侍也只是微微冷笑,提起一旁的断魂剑,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一块巨石砸过去,齐内侍利落躲开。 原来是阿涩的阴兵,与变异的猴子打斗,猴子的乱石砸错了方向。 齐内侍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怀里掏出一块木头令牌,他也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令牌上写下咒语,随后往空中一抛,顿时一团诡异的黑气,在林子里蔓延。 刹那间,一道又一道灰黑的亡灵聚集于此,这数量超过了阿涩召唤的阴兵。 眼看情形不对,阿涩变出纸老虎,要把谢元他们先送出去。 可齐内侍轻易拦住她的去路,阿涩避开他的攻击,谷言生却落到他手里,被擒到巨门阵中央。 阿涩言看着谷言生被他隔断喉咙,无数的蜈蚣从谷言生的脖子里爬出,迅速爬到青铜柱里。 阿涩发疯一样扑过去,抢夺谷言生。 齐内侍见差不多,竟然将谷言生丢还给她。 阿涩看着气息渐渐虚弱的谷言生,明白齐内侍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吸走了谷言生体内的巫力。 那些蜈蚣,不仅是谷言生每一世的记忆,还是他储存巫力的存在。 齐内侍偏偏火上浇油:“要不是有虎鲛的犄角,我还真擒不住你啊。” 赵引闻言,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原来虎鲛的犄角,竟是用来给谷言生下毒,掠夺他的巫力,好帮助齐内侍开启巨门阵。 阿涩再一次用自己的血封住谷言生的伤口,他的伤口渐渐愈合,人却不断缩小,很快,就成了十岁左右的孩童。 那是阿涩离开时,他的模样。 阿涩脸色苍白看着谷言生,心疼愤怒,朝着齐内侍就扑过去。 可齐内侍却不慌不忙,将人引到了阵中央。 赵引见了,立刻大喊:“快躲开,不要站在那里!” 可还是晚了! 齐内侍早已飞出阵法外,双手结印,嘴里念出咒语,随着他摇动手里的手铃,阿涩只觉得自己手上的血,落在脚下,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一瞬间,所有的青铜柱都发出幽幽的蓝光,宛如发亮的水晶一般。 诡异的蓝光将她黏住,阿涩双脚死死粘在地上,怎么都动弹不得。 赵引知道,阵法开始启动了。 随着阵法的启动,那些阴兵消失了,怨灵也消失了。 而那些诡异发狂的猴子,却冷静下来,立在树上一动不动。 赵引终于明白:“你这阵法可以献祭启动,也可以用阿涩的巫力血液启动,无论哪一种,只要我们来了,你都能成功是不是?” 齐内侍高兴鼓掌:“可惜你们明白的有些晚了,你们以为我只有一个法子启动这个阵法,所以觉得只要把孩子带走,我这阵法就没法子启动!不不不,我早就说过,我布局了上千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既是如此,这开门的钥匙,怎么会只有一把! 为了保护保证计划万无一失,我还有很多备用的选择。只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方式,结果都是一样,你们全都要死!” 齐内侍哈哈大笑,得意癫狂,他执着了上千年的事,总算要成了! 谢元想要过去救人,可那光强大的厉害,他才刚刚靠近一些,便被重重弹出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看着阵法外的谷言生,大步跑向谷言生。 阿涩听到齐内侍的话,迅速冷静下来。 她看看赵引,又看看谢元与谷言生,决绝割破自己的手腕,随着她的血流出来,那青铜柱,由蓝色的光,变成了诡异的红。 她嘴里念念有词,齐内侍却以为,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阿涩,你死以后,我会送他们下去陪你的。” 赵引冷冷看齐内侍一眼,非常清楚阿涩这不是在妥协,恐怕是要用自己的命,改巨门阵! 他在地狱那么久,太清楚这种法子,用自己全身的血为引子,逆转阵法,最后献祭自己的灵魂,毁灭阵法! 一旦成功,她一定魂飞魄散! 赵引又想起很多年前,他眼睁睁看着罗团儿他们死了,自己后来收的弟子,也一个又一个的死了。 一次又一次,他一个大男人,只能看着阿涩一个女人收拾残局,他逃避,绝望,痛苦,不甘。 无数次憎恨阿涩心思太多,容不下同门,却更多的是怨恨自己无能,没有办法救下他的同门。 这般想着,赵引击碎自己的天灵盖,硬生生从这具身体里剥离出来。 就在几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扑进去,用力撞开了阿涩。 阿涩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脱离了肉体的赵引,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他看一眼阵法中间渐渐出现的漩涡,对着阿涩笑了笑,“这一次,师兄替你扛!” 说完这句话,他就往阵眼跳下去。 阿涩做好了献祭的准备,想着自己一死,说不定齐内侍也跟着完蛋。哪怕她杀不了齐内侍,好歹破掉这个巨门阵,让他死了心,这样其他人能活下来。 可谁知道,最后被献祭的人不是自己,反而是赵引。 她想要阻止,赵引却十分帅气,头也不回,就那样跳了下去。 随着赵引的跳入,所有的青铜柱子倾刻间化为粉沫,消失的干干净净。 地面上只剩一片杂草,哪里还有什么巨门阵,哪里还有赵引,就连那具赵引脱离的肉身,都一瞬间化作灰烬,消失于天地之间。 他魂飞魄散了! 齐内侍看着这一幕,良久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 他跑过来,在地上疯狂摸索,但巨门阵就是消失了。 他费尽心机找寻了那样久,才在此处找到巨门阵的遗址,怎么会就这样消失! 他不甘心,用手去挖地,那些杂草被他连根刨出,挖出坑来,地下也没有青铜柱的影子。 他抬眼,恶狠狠看着阿涩:“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巨门阵会消失?” 第189章 折柳35(大结局) 齐内侍想不明白,自己费尽千年设计的一切,怎么会被阿涩用这样的方式破局。 阿涩望着消失的阵眼,满脑子都是赵引决然跳下去的背影。齐内侍的话让她恍然回神,她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摸,竟是流泪了。 齐内侍见她不回答,大步走过来,狠狠将她提起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涩用力推开他,冷笑嘲讽:“为什么,因为这是天意!你也好,我也罢,所有的巫族都逃不掉!” 她哀伤看着赵引消失的地方,她答应过要给他力量,要让他在人间好好活着。 可是,她食言了! “师伯,我不仅见到了师父,还见到了师祖,我在师祖的墓中,看到她留给我牛皮卷,那里有破除巨门阵的法子。” 她掏出一卷牛皮卷,丢给齐内侍。 齐内侍捡起牛皮卷,看了又看,忽然悲凉大笑,”师父.....师父也早就算到今日了?” 他一直以为,至少师父没有对不起他,师父是被辛余蛊惑,大限到了,没有机会了解他的冤屈。 可如今这东西告诉他,他早就被抛弃了,他最尊敬在意的师父,也抛弃他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对不起我!!!” 他疯狂的怒吼,忽然之间,山体震动摇晃,齐内侍整个人皮肉绽开,阿涩眼睁睁看着他的肌肤剥离了身体,露出满是脓疮,血肉模糊的躯体。 他诡异可怕的样子,让阿涩恶心又心酸,连连退后。 脱了皮的齐内侍,真正宛如人间恶鬼。 阿涩感觉到他的疯狂,与可怕的戾气! 她想都没想,变出老虎,将谢元拉上去,又将谷言生放进他怀里。 齐内侍发了疯,这林子里吹起诡异的飓风,沙石乱飞,山体好似地震一般震动。 阿涩知道,若不阻止她,山体塌陷,山上的其他人都要死,包括乔梦。 谢元已经预感到她要做什么,十分痛苦,等拉住阿涩的手,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不舍地看着阿涩,含泪对她摇头。 阿涩含泪一笑:“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么,你答应过我,会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谢元很想说话,很想告诉阿涩,他可以为她去死,却不想看着阿涩牺牲。 阿涩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只道:“上一次你为我而死,这一次,我需要自己解决。” 她看着小小的谷言生,温柔道:“我没有把他教好,对不起你叔父婶婶,希望你可以把他教好,不要让他在恐惧中长大,也不要抛弃他,他只是,太渴望陪伴了。他如今被吸走巫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再不会走巫族的老路。” 谢元忍痛点了点头,齐内侍完全脱掉了人皮,却因为周围沙石乱飞,看不清楚,只能大声嚎叫:“阿涩,你在哪儿?出来!!” 阿涩抱住谢元的脸,用力的亲吻了他一下,然后一挥手,那老虎便驮着二人消失在林子里。 阿涩回过头去,看着眼前的狂风迷雾,大步走了进去。 在混沌之中,她看到了齐内侍诡异高大的身影。脱皮之后,他终于暴露自己不人不鬼的真模样。 阿涩冷冷道:“师伯,昔日的巫族,便在你我手中终结吧。” “终结?”齐内侍感到无比的愤怒,“为什么要终结?上天赋予我们力量的时候,没有经过我们同意,如今拿走这力量,又是强行掠夺。我们为什么要任人摆布?我又凭什么按照它的路,活成今天这鬼样子。” 终结,他如何甘心呢? 那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满身罪孽,忍受着吃人血的恶心,受着毒咒的肉体精神双重折磨,不都成了笑话。 不,他不愿意,他不乐意顺应天命。 他朝着阿涩便是重重一击,阿涩险险躲过。 看着地上被砸出来的巨坑,阿涩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剑。 这才是巫族大巫的青铜剑! 齐内侍看到那把剑,呵呵冷笑,那原本是应该是属于他的。 “当年你师父从我手里抢走它,用这把剑刺伤我,封住我的巫力,如今你又要用这把剑来了结我的性命,好啊,好极了!!我今日便活吞了你,看看老天到底能不能要我的命?” 齐内侍大笑,手上长出长长的肉刺,宛如一把利剑,朝着阿涩挥出去。 阿涩弹跳而起,轻易就砍断他长出的肉刺,然而被砍掉之后,齐内侍又重新长出了肉刺,双手两把利刃,挥舞着砍向阿涩。 地面被他的肉刺划出种种裂痕,草皮都烧了起来,阿涩也未能幸免,身上被划了出伤口。 阿涩闻到皮肉被烧焦的气息,但伤口很快愈合。 齐内侍再次砍过来,可无论他们怎么打斗,齐内侍的肉刺被砍掉很多次,都会重新长出来,而阿涩身上的伤痕也会诡异的自我愈合。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满身大汗,疲惫不堪,但谁也杀不了谁。 便是如此,彼此心中都清楚,不可能让对方活着离开这里。 齐内侍显然要比阿涩急躁的多,不能这么僵持下去,没有时间了。 他不想死,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他似乎想到什么,怒吼一声,那些暗处的猴子忽然都朝着阿涩奔涌而来。 他诡异的朝着阿涩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阿涩看着他跑的方向,一下子就知道,他要去抓那个孩子。 只要有戴寅的孩子,说不定他就能够设法重新开启巨门阵! 不能让他走,绝不能让他走! 阿涩用自己的血,在青铜剑上写下符咒,朝着地上用力一砍,所有的猴子都被震得魂飞魄散,瞬间消失。 地下裂开一条长长的道,齐内侍不可思议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可能,你的力量怎么可能这么大?” 阿涩嗤笑:“师伯是想去找戴寅的孩子?可惜了,他身上的巫力已经被我拔除,他帮不了你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吸走他身上的巫力!” “我当然可以!”阿涩冷冷道:“因为我是大巫,是巫族的继承者,所有的大巫,都能继承先代大巫的力量。师伯,你没机会了。” 齐内侍已经癫狂,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不,你撒谎,我不信!” 他愤怒的张开嘴,从嘴里吐出无数的飞蛾,朝着阿涩飞过来。 那些飞蛾瞬间将阿涩包围,阿涩看不清周围,只觉得浑身火烧一样难受,整个人好似要被烧融化一样。 她再一次挥剑,飞蛾消失了,齐内侍也不见了。 阿涩连忙追出去,两个人在林子里你追我赶,一路狂奔,齐内侍似乎知道乔梦在什么方向,奔跑的脚步将地面震动,阿涩刚才用自己的血施咒,力量大减,此刻哪怕费尽全力追赶,也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眼看齐内侍就要找到乔梦躲藏的地方,抓到那个孩子,阿涩知道,一旦齐内侍确定孩子没有巫力了,那一定会暴怒杀掉孩子与乔梦。 她绝不接受,乔梦也像赵引一样死去。 焦急之间,她想到了一件事。 师父说:“你们俩人,好比阴阳两极,相生相克。” 所以若是她死了,齐内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这样想着,她忽然停下脚步,不追了。 齐内侍感觉到她停下脚步,不安的回过头来看,却见阿瑟涩拿着青铜剑,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在齐内侍震惊的目光之下,用力扎向自己的胸口,硬生生将心脏挖出来。 “不!!!你疯了吗?” 齐内侍阻止不及,只觉得力量在消失。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化作灰烬,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愚蠢,太愚蠢了!!” 巫族到死,都逃不掉天意吗? 阿涩因为掏出了心脏,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她倔强看着齐内侍彻底灰飞烟灭,才笑着躺下,手里握着自己的心脏,看着头上的月亮,一点一点化为灰烬,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边好似裂开一道缝,太阳的光亮一点点升起来,有人拍了拍身旁拿着相机的同伴:“快醒醒,有佛光!“ 山上不断有人醒过来,他们纷纷拿出相机,手机,开始拍下眼前震撼人心的自然美景。 随着光亮袭来,遥远的云海上,竟出现了一尊佛像一般的云。 日光从佛像身后散开,天地之间,佛光普照。 所有人忍不住的跪下来,磕头祈祷许愿,盼着自己得偿所愿。 谁能想到,他们这些人昨日半夜感觉山体震动,不安的想要下山,下山的路却被破坏。 惊惶难安的在山上过了一夜,山没有塌,天亮了,却能见到难得一遇的佛光,这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乔梦抱着孩子,从山洞里走出来,也看到这佛云与佛光。 她顿了顿,抱着孩子道:“小宝贝,跟我一起许愿,希望佛祖保佑,希望阿涩跟谢元赵引他们,都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事好不好?” 孩子睁着大眼睛,纯真的看着她,不哭也不闹,还咯咯地笑起来。 乔梦觉得稀奇,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这小东西,魂魄干净的很,今日见佛祖的佛光,定是确定我这心愿能成真了。” 她抱着孩子往外走,走到一半,看到不远处有个东西在闪光。 她走过去,看见一颗金色的珠子,安静的躺在草丛里。 这珠子圆润又透明,看着像玻璃,又好像琥珀琉璃。 珠子中间有个红色的小点,乔梦渐渐失去笑容。 紧紧握住那颗珠子,抱着孩子,低头哭出来。 谢元背着一个昏睡的小男孩,出现在林子里,不远处,乔梦抱着孩子走来。 她看着地上光秃秃的一片,哪里还有巨门阵的痕迹,心里的侥幸消失的干干净净。 两人对视一眼,乔梦看着他背上的孩子:“这是.....” “谷言生!”谢元道:“巨门阵吸走了他的巫力,这孩子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答应阿涩,会把他养大。” 乔梦看着这软绵绵的孩子,还有光秃秃的地面,忽然笑起来:“她八成早就计划好了,她嘴上不说,但是一直心疼谷言生的,如今对他来说,忘记一切,放下执念,便是最好的。” 两人看着眼前的草地,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林子里有鸟的叫声,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谢元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乔梦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哪里藏着那颗珠子。她微微一笑,藏住心酸:“会的,只要世界没有毁灭,我们终会重逢的。” 谢元跟着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再问。 不问阿涩是否死了,也不问阿涩去了哪里,更不会问阿涩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他背着谷言生,跟在乔梦身后,一起离开了鸡鸣山。 不断有人从鸡鸣山下来,讨论着自己见到的佛光,谢元将孩子放在后座,乔梦见他太疲倦了,便提出自己开车。 谢元坐下就闭眼睡着了,梦里他看见阿涩站在柳树下,对着他笑,他跑过去,阿涩没说话,递给他一截柳条。 谢元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阿涩却什么都没有说,跳上一条船,顺流走了。 谢元忙追过去,想问问她去哪里,却怎么也无法靠近河边。 他从梦里醒来,车子已经到地方。 “你怎么了?”乔梦看着他满头大汗,手里却多了一截柳条。 谢元看着手里的柳条,问:“阿涩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乔梦顿了顿,道:“在我们那时候,折柳赠相知,是告别的意思。” 谢元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 乔梦听见孩子的哭声,回头看去,却发现谷言生的手里,也多一截柳条。 她开车下去,打开后座的门,抱起孩子,拿走谷言生手里的柳条,竟然与谢元手里的一模一样。 告别? 所以,她真的灰飞魄散,再也不会回来了? 乔梦看着失魂落魄的谢元,“你听我说,事情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她.....” 谢元平静的诡异:“那是哪样呢?” 她早就说过了啊,只是他们自己心存侥幸罢了! 乔梦欲言又止,没法解释。 怀里的孩子咯咯咯的笑,伸手去抓乔梦手里的柳条。 乔梦一低头,却发现原本有些枯萎的柳条,忽然发出新芽来,口袋里的珠子,也亮了起来。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有办法,有办法让她活!” 谢元看着那在孩子手里长出的新枝条,还有发光的珠子,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所以,他们终会重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