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凌落无声】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龙家宝儿初长成 作者:明月听风 备注: 《龙飞凤舞》《三嫁》中的龙宝儿番外篇。 ☆、第 1 章 宝儿名叫龙宝儿,打小就是个乖巧贴心的娃娃,深得龙府上下的疼爱。说她是龙家的宝贝那可一点都不为过。 可就是再乖巧的娃娃也会有心事。 宝儿长大了,她开始有烦恼。 那烦恼便是——婚事。 其实宝儿自己心里很清楚,她这般心思太是不该。身为京城第一大户的千金,她享受着锦衣玉食,众人疼宠,再挑三拣四地对日子不满意真的是不象话了。可她就是不自禁的发愁,不止发愁,她甚至还难过起来。 她十六了,有媒婆子上门提亲了。 宝儿不想嫁,她每每想象着自己与一个不熟的男子象娘爹那般亲近说话,被他搂着腰握着手,她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 她的贴身丫环巧儿安慰她,相处一段日子,自然就熟了。相熟之后,自然就好亲近了。 可宝儿觉得不会。 她长得这么大,年轻男子里除了弟弟龙胤之外,她便只与一人亲近。那便是她的庆生哥哥。 龙庆生是宝儿大伯父龙大的儿子,是宝儿的堂兄,也是龙家的大公子。 宝儿曾经以为,她会永远跟庆生哥哥开心的生活在一起。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堂兄妹是不能象夫妻那样永远在一起的。 宝儿开始并不明白,她想不做夫妻又有什么关系,堂兄妹也是很好的。庆生哥哥对她这般好,她也对庆生哥哥好,跟他在一起她很开心,他的笑容很温暖,很好看,他说的话她都爱听,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与他在一起,她轻松又自在。就这般兄妹相处,永远开心就好了。 直到媒婆子上门,宝儿才开始意识到,原来不做夫妻就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因为她得嫁人,庆生哥哥得娶妻,各自婚嫁后,就再不能象从前那般亲近了。 这个认知让宝儿慌乱无措,她忽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庆生哥哥娶了妻,有了嫂嫂,那还会对她这般好吗?她还能象从前那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吗?他还会在她没精神的时候拉她去爬山看风景,她走累了他背她下山吗?他还会盯着她吃饭不准她挑食吗?他还会亲手给她做花灯带她游灯会吗?他还会陪她画画听她弹琴却不笑话她吗? 宝儿不敢问,她再不聪明也知道这问题不能乱问。可她会为了这事难过。 堂兄妹这个身份, 象座大山一样深甸甸地压在了宝儿的心口。 这日媒婆子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给宝儿说亲的,而是要给龙庆生说亲。龙大一家子都不在,当家作主的龙二爷把这事给拒了。 他说这事由不得他这当叔叔的做主,他说庆生这孩子自己有主意。 龙家二爷拒绝得一点都不委婉,可媒婆子没泄气,她说那等龙家大公子在了,她再来。 躲在屋后从头听到尾的宝儿心里很慌,庆生哥哥眼看就要二十了,他娶妻的日子,近了吧? 宝儿扭头“咚咚”快跑,一路奔回了房里。 怎么办,怎么办?她居然一点都不想庆生哥哥娶个嫂嫂回来,她这样真是太坏了。 宝儿深呼吸,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番。这种时候,最好有个人把自己斥责一番就好了,有人骂骂她,她肯定就能醒悟了。 可骂她最是有效的,还是龙庆生。 龙庆生此时在外驻守边关,已是近一年没有回来。他常常给她写信,他说他正努力成为男儿好汉,让她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要乖。 宝儿越想越难过,她好象再不象从前那样乖了,怎么办?她再不是大家嘴里的“宝儿乖娃”了。 宝儿消沉了一天。第二日她试图振作,拉着妹妹俏儿去逛大街去了。可在街头茶铺小歇,听得一旁的市井老妇碎嘴,她们说的是乡下亲戚那头发生的事。有两兄妹举止亲近手拉手,伤风败俗,被村里判了浸猪笼。 宝儿听得心肝直打颤,手拉手都不行?难道她日后得离庆生哥哥远远的才对? 俏儿好奇去问什么是浸猪笼。那老妇答曰就是将女子装进猪笼子里浸到水里沉了。俏儿瞪大眼直斥残忍,那老妇却是哼道败德女子,该是如此。 俏儿待要与她再辩,宝儿却是急匆匆拉她走了。 宝儿心里很慌,她怕要是有人要拉她浸猪笼,她家那些长辈不算,庆生哥哥怕是得把人打死。这要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了。 宝儿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堂兄妹便是堂兄妹,有嫂嫂是好事,有相公也是好事,她应该坦然面对这些。可她越是这般安慰自己,越是放不下,她觉得她没法忍受别的男子拉她的手,没法忍受别的男子在她耳边说话,她越想越是无措,竟是快愁出病来。 转眼间好几日过去。 > 宝儿再忍不住,她决定要去找龙庆生,找他说说话,让他骂骂自己。只要是庆生哥哥说的话,她都听的,他骂了她,她定是能安分下来,不再乱想。 可这事要是告诉了其他人,家里肯定不能同意。 于是她打算,离家出走。 龙庆生此时在中兰城驻守,那是个很远的边城,也是龙庆生父母相识相恋的地方。龙庆生没与父亲一起,却挑了这座城,跟随另一位司徒老将军学习军务,他给宝儿的信中说这是想磨练一下自己。长大了,不能总依靠父母,总得自己闯闯。 宝儿原先没在意这个,因为无论龙庆生去了哪里,反正是没在她身边,对她来说没区别。可如今她想去找他,却是有了理由。她想着庆生哥哥说了,长大了,总得自己闯闯,不能靠父母。所以她去找庆生哥哥,也不算犯了大错。 再者说,宝儿认为离家出走在他们龙家该是平常事。她大伯娘安若晨离家出走才遇上了大伯父,这才有了庆生哥哥。她娘带着她离家出走,这才能得以跟着爹爹回了家。而她的二伯娘居沐儿,因为眼盲走不远,所以只回了娘家而已,但严格算起来也该是离家出走了。 既然离家出走是这个家里女子的传统行径,那她也出去走一走,不算大事。何况她觉得自己的出走是有正经理由的。 她是去找骂的。 比长辈们出走的理由都要正当。 于是那一天,龙宝儿收拾了个包袱,带上了她的私房钱,踩着蒙蒙晨光出发了。 她去寻她的庆生哥哥。 找骂!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的番外来了。 这段时间在家休养,还得去医院,所以更期不定,大家别催。 新坑还没准备好,因为身体原因,码字少了,请谅解。 ☆、第 2 章 宝儿原先以为离家出走这种事就算不美好也不会太糟,但她很快发现她错了。 因为,她饿肚子了。 出了城一路往南,宝儿坐在好心拉她一程的送粮老伯的马车上,发现这一路竟然全是荒郊野外,没有铺子卖吃的。 就是说,她身上带了银子,但是没有吃的。 她饿了。 自小在娘亲凤舞的教导之下,肚子饿对宝儿来说是很严重的事。她抱着包袱,一脸愁绪,凄凄惨惨。 送粮老伯看她那副模样,顿生同情。 “姑娘,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吧。宝儿认真想,她家里确实每天都有许多事的,大家都很忙。于是宝儿点头。 送粮老伯看事情确如他所料,更是心疼。难怪这小姑娘一大清早孤身一人上路,想来是赶着奔丧去的。 “姑娘节哀,是哪位家人仙去了?” 节哀?仙去? 宝儿终于反应过来,她赶紧摇摇头,红了脸小声道:“是我饿了。” 饿了? 送粮老伯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小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能饿成跟家里死了人一般的神情,那想来定是很饿很饿了。老伯决定要继续同情她。他翻出干粮袋子,掏了块饼子递给宝儿。 “姑娘先垫垫肚子。” 宝儿谢过,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来吃了。 饼子味道一般,还有些硬。宝儿很乖的没挑剔没嫌弃,此时饿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吃完一块,有些不好意思,但忍不住问:“老伯,还有吗?我还饿。” 老伯是位好心人,又掏了一块饼子给宝儿。 宝儿不一会吃完,一个没忍住又接着要了一块。 眼看着她飞快地干掉了三块大饼,善良的老伯后悔了。这姑娘是因为吃得太多被家里赶出来的吗?老伯决定要是宝儿再问,他就说饼子没有了。 这些口粮是他为一天在外奔波干活预备的,他给了她,自己就要饿肚子了。 宝儿很奇怪为什么老伯忽然间一脸戒备,不过她不打算再要饼子吃了,因为她渴了,而且那饼子味道不算好,她没打算放开肚子大吃。她只盼着能赶紧到个卖吃食的铺子,她买些茶水喝,再点些美味的好菜。 一老一小各怀心思,一路无语坐着马车向前奔。 行了半日,终于到了老伯送粮的下一城。老伯顿觉松了口气,忙与宝儿道只能送她到这。宝儿点点头,道了谢跳下了车。 老伯看着她窈窕背影,觉得自己好象没能帮上她什么。她孤身一人上路,也不知究竟要去哪里,这样也不知行不行。老伯还没担心够,眨眼功夫却不见了宝儿 的踪影。老伯想了想,叹口气,有些后悔怎么没把饼子全让给她吃,自己这般处事,确是太没善心了些。 老伯跳下车,招呼粮食店伙计来搬粮食,这一忙忙了好一阵子,终于是把货都卸下来了。老伯领了钱银,蹲在路边一角,拿出他的干粮啃了起来。才啃上两口,忽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唤:“老伯,老伯,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老伯心头一颤,抬眼一看,正是早晨搭他便车的小姑娘。她脸蛋红扑扑,显然跑了好一段路。老伯不知发生何事,赶紧站了起来。 宝儿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送粮老伯,高兴坏了。她举了个大油纸包冲过来,一把塞进老伯手里,“给,烧鸡。老伯干活辛苦了,多吃点,千万别饿了肚子。” 老伯一愣,下意识推拒,“不,不,这个姑娘留着自个儿吃吧。” “我有呢。”宝儿嘻嘻笑,拍拍新挎上的小包袱。“我这还有两只,不会饿着的。老伯送了我,我没什么报答的,这烧鸡味道可好了,老伯尝尝。” 还有两只? 老伯推拒的手收了回来,他还是把这鸡吃了吧,让这小姑娘一人吃三只鸡确实太残忍了些。 宝儿见老伯收下了,高兴地挥了挥手,“我还得接着赶路,好心大娘的马车在等我呢,我先走了。”言罢,一溜烟地跑掉了。 老伯在她身后张嘴想唤,想嘱咐她注意安全,别轻易相信陌生人,别是人家说送她她就上了车,身上的钱银要留心看管,还有还有,两只烧鸡真的有点太多了,悠着点吃…… 想说的话太多,一时没整理好,还没说出来,宝儿已经跑不见了。 老伯叹了口气,打开油纸包,咬了口美味的烧鸡,心里想着这小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这是艺高胆大呢,还是没心没肺? 宝儿没有老伯想得多,她坐上了一位送酒大娘的马车,跟着大娘往下一城走。 这人吃饱了就有精神,宝儿看着沿途风景,心情甚好。 难怪长辈们喜欢离家出走,原来这事干起来会让人开心。宝儿想着,她才走了不到一日,便觉得在家里的烦恼愁郁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 外面的世界当真辽阔,鸟语花香,甚好甚美。 好心大娘告诉宝儿,入夜前她们便能到下一城,这样宝儿能住进客栈,能好好休息。这城里还有些景致,若她愿意也可以去游玩游玩。宝儿用力点头,开心地与大娘一起哼起了小曲儿。 她想着,住进了客栈,她要好好算一算钱银怎么省着花,二伯父可是教过她拨算盘细究钱银的方法,然后她还要买把匕首带在身上,爹爹和娘亲可是讲过许多江湖故事与她听,她知道怎么行走江 湖防身自保的,再然后,对了,她不能忘了,行事要有大将之风,要象大伯父那样威严,这样不容易被人欺负。 宝儿越想越有自信,哼的曲儿越发大声起来。 她是龙家的好孩子,一身本领,坦坦荡荡,离家出走真是不难,啦啦啦~~~ 庆生哥哥啊,远在天边,她已离他近了一城半,心里真是真是好欢喜,啦啦啦~~~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只是小小番外,可是大家不要霸王我啊!!!!! 看我泪汪汪的双眼~~~~~~~ ☆、第 3 章 马车的脚程比好心大娘说得慢,入了夜才到地方。 宝儿这日为了离家出走天不亮便起了来,又经一路颠簸,早累得不行,于是在路上睡着了。待得大娘将她拍醒这才迷迷糊糊睁眼。 “到地方了。” 宝儿抱着包袱左右一瞧,马车停在了一条巷子里,巷口外头就是繁华的大街,此时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大娘指着巷里的一扇门道:“姑娘,这家客栈是我相熟的,干净周到,饭菜可口,姑娘孤身一人,不如就住这里好了。” 宝儿抬头看,这客栈有三层高,红绸琉瓦,倒也有几分气派。宝儿看看外头大街,又转头看看这楼,问:“这是后门?” 大娘笑道:“前街里太闹,我看姑娘累得睡着了,这才领着姑娘到后门来,安静。我领着姑娘进去,不会有人扰的。”她言罢,便去敲了敲那门板。 宝儿没说话,好奇地睁着眼睛看。 很快那门打开,一个小二跑堂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大娘冲那人点头笑笑,道:“五子,我领个姑娘来住店。” 那小二赶紧把门打开,热情招呼:“快里边请。” 大娘回身冲宝儿笑笑,招了招手。宝儿走过去,跟在大娘的身后进了那楼。 正如那大娘所言,这楼后面确是安静。宝儿跟着上了二楼,看见两排厢房整整齐齐,门口皆挂着个小巧灯笼,灯笼上写着各种花卉名字,想来每间房是以花为名。 宝儿睁着大眼睛滴溜滴溜好奇看着,那大娘看着她,笑笑,“姑娘累了吧,马上就到了,姑娘到了屋里好好歇歇,我一会让他们给姑娘上些饭菜,姑娘吃饱了,再洗个澡,换身衣服。” “为何要吃饱了洗澡换衣服?”宝儿问。 那大娘一愣,又笑道:“姑娘是不饿吗?那不吃饭也成。”她说着,走到一间灯笼上写着“翠竹”的屋前,推开门,让宝儿进去。 宝儿摇摇头,道:“我想去前厅看一看。” 那大娘又一愣,回道:“前厅有什么好看的,姑娘累了,早些歇些。” “好不容易来一趟了,没看过前厅怪可惜的。这种地方我爹不让我来的,下回定是没机会了。我就去前厅瞧瞧,也算开了眼,长了见识。” “姑娘说的什么?”大娘糊涂了,一路上 这小姑娘挺伶俐正常的,怎么进了楼里反倒傻气了? 宝儿眨巴着眼睛看她,“这里不是花楼吗?” 大娘一惊,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想着把她带进房就算交了差,后面的事待着楼里人接手,让这姑娘吃好喝好换上衣裳,就可让尝鲜客来见见货,要是乖的就好办,要不听话自会有人来□。可没想这屋还没进,小姑娘倒是起疑了。一路上见得她单纯傻气,没想到却是精明的,难道是深藏不露? 宝儿没管大娘脸色,又说:“我二伯娘说过的,花楼里满是脂粉味道,这后楼廊虽静,气味却是散不开的。我娘也说过,江湖险恶,有些人心眼坏,花楼里有骗小姑娘进来的,有强掳人进来的,还有为了钱银之事逼迫姑娘进来的。大娘,客栈怎么会长这样呢?你若是不知,便该多去看一看。” 大娘惊得张大了嘴。这,这,她若是一早知道被骗,怎地还乖乖与她一道进了来? 大娘不小心把话问出了口,宝儿坦然答:“进来才知道被骗了,这一路上我可是都很相信大娘的。” 这大娘闭上了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嘲讽了。 “大娘,你带我去看看前厅,我也瞧瞧真正花楼长啥样,回去也能有话好跟我娘和二伯娘聊聊。看完了楼子,你便随我去衙门吧,以后这骗姑娘的事不能再干了。我二伯娘说做这种缺德事会被拔舌下地狱被火烧的。” “你,你……”大娘有些慌,这丫头话里是威胁她的意思吗?“你二伯娘瞎说的。”她退了两步,嚷道:“我,我去喊人来,你跑不掉的。” “那大娘定是如我娘所言,莫等死后受苦,在世时就会有人收拾的。”宝儿淡定从容,半点没想跑的意思。这让大娘更慌,这娃娃什么二伯娘和娘亲的,都教的孩子什么话,这小姑娘看受了骗也不惊讶着慌不跑不闹,跟别人完全不一样。这表示她艺高胆大? 大娘深吸一口气,正待喊人,却见两个护院打手过了来。大娘心喜,这时却听得旁边房间里一声巨响,似是有重物落地,然后“哗啦啦”好大的动静,象是有人踢翻了桌子。 那两个打手顿时面色一变,顾不得大娘和宝儿这头,只赶紧冲到一间屋子跟前,打开了门便进了去。 宝儿心里好奇,没人拦她,她就探头探脑地跑那屋子外头往里瞧。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红衣女子倒在地上,满头大汗,用力喘气,方才 想必是她滚下了床铺,踢翻了桌子。 那两个打手进了去,赶紧将这女的架了起来丢回床上。一人道:“不是说药效得到明日早晨吗?”另一人摇头道不知。问话的打手一拍他,“快去禀告嬷嬷,看这娘们该怎么处置,看是继续下药让她呆着,还是哥几个□□,看她还能不老实?” 另一打手诺诺应了,转头跑了出去。发号施令的那个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伸手在她胸上摸了一把。那女子说不得话,两眼恨恨地瞪着他看,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凶狠表情。 打手被瞪了,心里着恼,又摸了一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有精神就留着点,进了我们百花楼就有你好果子吃。说不得一会嬷嬷就让我好好开导开导你……” 话没说完,却听得“咣铛”一声,后颈脖上一阵巨痛,他愣了会才发应过来自己被袭了。打手转过身,看到方才站在廊上那个宝里宝气的小姑娘正站他身后,手上握着只剩下椅背的破椅子,显然是她动的手。 打手汉子大怒,伸手便要抓住宝儿,可他万没料到,这小姑娘却是将残椅一丢,伸手便是冲他胸前一掌。 大汉象个被扔出去的沙布袋似的,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滚落在目瞪口呆的大娘脚下。 宝儿看看自己手掌,又看看大汉,满意点头。果然跟着爹爹学了几招,陪着庆生哥哥练练武也是能派上用场的。 一击得手,她顿时觉得自己伟岸起来,心里充满了自信。 床上女子“唔唔”挣扎起来。宝儿转头看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个药瓶,拔开了塞子,倒出个小丸放她嘴里。 那女子盯着瓶子看,将那入口即化的丸子咽了下去。 这时那拐了宝儿来此处的大娘已觉情形不妙,转头跑了。 她想是她看差了人,原以为是个不中用的单纯丫头,独自一人,无甚后患,却没想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她不会武,并不知宝儿轻易得手全因那打手小看了她,没对她提防。她只知这小小丫头一出掌,大汉便被拍飞一旁。 宝儿将床上女子扶了起来。此时那女子已然喘上气来,手脚能动了,还能开口说话。那药丸奇效,神乎其神,那女子心里已有计较,她问宝儿:“姑娘是百桥城里什么人?” 宝儿摇头,“没去过。” 那女子皱了眉头,“这药瓶分明是百桥城之物 ,上面徽标清清楚楚。我中的这散神丹也不是随便什么药能解的,你若不是来自百桥城,又怎会有此本事。” “哦。”宝儿明白了,她点点头,“药是来自百桥城,我不是。这是笑笑姨送我的。” 那女子仔细看了看宝儿,心里想着不知这肖姨还是小姨是否与百桥城有关系,又或者只是受了百桥城恩惠的某人。 宝儿不知百桥城有甚重要,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看她带的东西,多有用。离家出走两大利器果然一是钱二是药啊,对了,还得加上一项——吃食! 宝儿正得意,一个嬷嬷带着几个打手到了。他们远远看到倒在门口的大汉,吓了一跳,一路大叫着奔了过来。 坐在床上的女子猛地跳了起来,严阵以待。“小姑娘,你放心,我身上毒已解,行动无碍,他们这些龟孙子不是我的对手,你莫慌。” 宝儿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和期待,这是要开打了吗?她终于也遇上江湖争斗,腥风血雨了? 这等回了家得有多少话题可聊啊,真是不错。 宝儿并不知道,在她胡思乱想的这当口,一只信鸽正扑腾着翅膀,带着宝儿乖娃离家出走的消息奋力在空中飞着,它的目的地,是中兰城那有个叫龙庆生的人的驻地。 报告报告,有人调皮了,有人皮痒痒了! ☆、第 4 章 话说那红衣女子说话的当口,几个打手已然冲了过来。 红衣女扬掌迎上,打了起来。 宝儿自小就是乖娃,所以她很听话的站到一边。这位女侠说了,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她让她别怕,于是宝儿不怕,她站到墙边认真看打架。 可事实上,那红衣女子应招应得是颇吃力。她虽是放了大话,出言安慰宝儿,但多少有些客套成分,她被药困制许久,如今刚刚解开,哪里有这么多体力应战?这道理随便是个人用膝盖想都能明白,偏偏那小丫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地,竟真的背着她的包袱远远站着,看热闹去了。 红衣女子心下不悦,之前分明看到那丫头一掌拍飞大汉,虽不是什么高深功力,但也是会武之人,她将奇药相赠,将她救下,却连搭把手共同应战的意思都没有,这究竟是藏着什么心思? 红衣女子越打越吃力,心里不由生起宝儿的气来。 这小丫头看来城府颇深,且行事诡异,红衣女子虽怒火当头,但也心知得好好提防。 其实她哪里知道,在宝儿的认知里,练武是因为爹娘都会,她身为女儿顺带手也学学。最重要的是庆生哥哥每天都要练武,她每日陪着他一起练,那是再开心没有的时光。庆生哥哥会指点她哪里做得不好,会夸她哪套拳打得漂亮,能得庆生哥哥夸奖,她心里是真欢喜的。若是她累了,庆生哥哥会陪她喝茶吃点心,她满头大汗,庆生哥哥会帮她擦汗。 所以练武是用来干这事的,可不是为了走江湖打架的。 况且红衣女子说了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宝儿是真信的。只是宝儿信归信,却不傻,她在旁边看了半天,看出来这女子落了下风。 打手们一拨又一拨的冲过来,其中还有几个是真的练家子。红衣女暗暗心惊,不过一想也是,敢抓她来藏在这里,欲对她下毒手,又岂会是寻常花楼。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时间拖得越久怕是越糟。 红衣女子咬牙顽抗,这时却听得宝儿冲她大喊:“打不过没关系,他们人多,我爹说了,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我们出绝招吧!” 话说得铿锵有力,沉稳大气。满场人均是一愣。 绝招? 什么绝招? 正疑惑间,忽见宝儿冲了过来,扬手一砸,一颗烟雾弹在众人脚下炸开。红衣女子还没回过神来,却觉 腕间一紧,一个力道拉着她往屋里退。 红衣女子不及多想,顺着力道跟着一起走,这一退竟是退到了窗户边。原来宝儿不知何时竟是开了窗户看好了外面的情形。此时屋里烟雾弥漫,众人正晕头转向,宝儿拉着红衣女子悄无声息的飞快从窗户跳了出去,跃上了旁边另一屋的屋顶,几个纵跃,跳到了条大街上。 街上行人不少,两人往行人堆里扎,很快掩住了踪迹。 “绝招?” “对。”宝儿呵呵乐,心里还在兴奋。“我娘说了,打不过的时候,再没有比逃跑更好的招了。” 红衣女子噎着,刚才那下她还真以为这小丫头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原来竟是逃跑。 逃便罢了,她还逃得挺得意。 这女子是个老江湖了,她左右看看,拉着宝儿往僻路里拐,而后寻了个极不起眼的小酒铺,跟老板商量租间小屋暂住。生意人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那酒铺虽不是客栈,但老板还是答应了。他唤来内人收拾出间小屋,宝儿和那女子便安顿了下来。 宝儿折腾这一天还真是累了。进了屋,也没多客气,擦擦洗洗,净脸梳头,换裳铺床,起居用品在小桌上摆开,收拾好了,闷头就往床上倒去。 红衣女子满腹心事,正琢磨这事后头怎么办,琢磨着要怎么与宝儿套话,盘问出她的底细。结果这小丫头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竟安顿布置,睡觉去了。 看她忙乎地摆小桌上的物件,还换了薄裳里衣,这哪是走江湖的,她当是自个家里呢? “小姑娘,你怎么称呼,打哪儿来?”既然她自己不主动说,那她就问了。红衣女子盘算着,得先弄清楚宝儿的来头,分清是敌是友,再行下一步。 宝儿倒床上就困得睁不开眼,听得问话迷糊答:“我叫宝儿,从京城来。” “京城?那你与甘萧百器门是何关系?” 宝儿眨眨眼,撑着精神扭头过来看她,“百器门是什么?江湖门派吗?” 红衣女子也不知宝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她抿抿嘴,按捺住脾气,道:“你刚才用的霹雳烟弹,是百器门之物。” “哦。”宝儿明白了。“我不认得百器门,那烟弹是苏伯伯送我的。” 苏?百器门掌门确是姓苏的。 红衣女子抿 紧嘴,心里疑惑更深,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历,随便摸出个稀罕物就乱使,还全是别人送的。 她寻思了一会,再问:“姑娘家住京城何处,府上贵姓,姑娘父母家人何在?为何独自一人沦落青楼?” 她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却听得宝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闭着眼睛应,小小声迷糊应着:“姐姐,你不睡觉吗?庆生哥哥说了,不好好睡觉的姑娘不讨人喜欢的。” 她迷糊说完,睡过去了。红衣女子干坐在那,脸有些绿。这是在说她不讨人喜欢吗?可是这小丫头自己睡觉横着霸了一张床,让她怎么睡?还是她故意的,不想分床一半给她? 猜疑,迷惑,费思量,红衣女子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终于还是决定明天再做打算。她把宝儿推到床里边,宝儿睡得死死的,竟也没醒过来,翻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念叨着:“庆生哥哥,我有乖,真的。” 庆生哥哥?红衣女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江湖里有哪位叫庆生的,没想出来。最后她和衣贴在床边上,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红衣女子便起了来,她推醒宝儿,决定无论如何,今日定要将事情问清楚。花楼那边的事还没了结,她可不想拖着个来历不明,不知深浅的丫头。 可宝儿被叫醒了脸很臭,她没睡饱。可宝儿自认是个乖孩子,没睡饱也不能对别人乱发脾气,于是只好自己摆臭脸给自己看。她摸出小镜子,照了半天臭脸,看够了,慢腾腾洗漱换衣,然后开始要张罗早点。 红衣女子再忍不住,动作粗鲁地把早饭拍桌上,然后把昨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回宝儿爽快答了,她一边吃早饭一边聊。“我姓龙啊,我家里自然是姓龙的。我爹出门了,我娘想出门没出成,因为我弟弟调皮,她得看着他。我出来是去找庆生哥哥的。” 这说了跟没说似的。但红衣女子却是问:“你爹是不是叫龙飞?” “不是。”宝儿摇头:“我爹叫龙三。我娘都管他叫龙三,要不就唤他相公。不过相公不是名字哦,这个你知道吧?” 红衣女子的脸又要绿了,但她忍着。她道:“这便对了,龙三爷,大名鼎鼎。” 这回宝儿点头:“听说爹爹在江湖上是颇有些名气的,是大侠哦。”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竖了大拇指给自家爹爹夸赞夸赞。 红衣女子看了看宝儿一脸 单纯,心里有了计较。她坐到宝儿身边,放柔了声音道:“宝儿,我名叫习宛珮,被恶人下了毒捉到了那花楼里,幸得你救了我。昨日晚了,还没好好与你道谢。” “不客气。”宝儿笑眯眯,把装包子的盘子向习宛珮跟前推了推,“这包子味道不错,姐姐快吃。” 习宛珮笑笑,又道:“如今听得原来你是龙大侠的女儿,这倒是真巧了。我与你爹爹也是相识的,是朋友。真没想到我落难之时,竟是被故人家人所救,这真是缘分。我也没什么好答谢的,只是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宝儿你要去找哥哥,孤身一人不太安全,不如我陪你上路,大家有个照应,如何?” 宝儿把包子咽下去了,喝完了一碗粥,这才道:“姐姐别客气,你不认识我爹我也会救你的。只是你不是我爹的朋友,这样说太不妥当了。” 习宛珮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我爹在江湖上没有女的朋友,因为我娘不让。我娘说我爹太招人欢喜,可他一招人欢喜,我娘便不欢喜。” 宝儿眨巴着清澈大眼看着习宛珮,看得她没好气,难道她还会肖想觊觎她那个老人家爹爹不成? 习宛珮暗自深吸一口气,想着该怎么劝服这小姑娘让自己跟她一路,可没等她想好,宝儿却是问了。 “姐姐,你身上有银子吗?” 银子?习宛珮一愣,答道:“自然是有的。行走江湖,身无财物如何安身?我虽被人所掳,但在各地钱庄还是有我存放的钱银,我去取来便是。宝儿你若是缺银子,我这有。” “我不缺银子。”宝儿摇脑袋,“我只是确认一下。万一你没银子,我这一路可养不了你呢。” 习宛珮的脸色再撑不住,绿了。 宝儿还在说:“我二伯父说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何况我跟你不亲,所以我们结伴同行没问题,不过大家的银子还是要各自够花的才好,不然走到一半没钱了,我就见不着庆生哥哥了。” 这还没上路呢,就跟她说银子了,难道不是应该盘问一下她的身份,看她可不可靠,值不值得依赖,能不能做伴吗? 这小姑娘的重点究竟是放在哪里? 这一家子人都是如何教孩子的? 习宛珮努力挤出笑容,说她现在就去取些钱银,买些衣服,准备上路的行囊。宝儿也不在意,挥手让她路上小 心,别又被抓走了。 习宛珮出了门,终是捺不住,脸彻底黑了。 由这宝儿姑娘看来,龙府确实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我解释一下,这篇就是个小番外,不是长篇故事,大家就当消遣下看看就好。剧情没啥曲折,字数也不会太多。说白了就是宝儿走走江湖,扯蛋打屁混到见着她家庆生哥哥或者是庆生哥哥见着她。然后被教训或者是反教训,最后解决掉她烦恼的浸猪笼问题,欢欢喜喜把家还。 新坑我已经开始存稿了,过几天要再去医院,所以估计《寻郎》九月才能开坑,到时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 5 章 龙府究竟有多深不可测,习宛珮跟宝儿相处了大半个月也没探明白。 事实上,就连这个小姑娘她也没探明白。 要说宝儿笨吧,她有时候精明得让人咋舌。要说她聪明吧,可有时候呆得让人捶胸顿足。而且她看问题的重点永远跟常人不一样。 比方说一次她们商量第二日要走的行程,翻山越岭,还要过河。习宛珮盘算着这一路辛苦,也不知够不够体力,河边若是找不到渡船,或是她们时间没赶上,怕是得在野外过夜。可宝儿想的不是这些,她琢磨着得买多少口粮和带多少水才不会在路上饿肚子。 习宛珮心道这姑娘真是笨,若是赶不好路,露宿野外的危险可比口粮问题更严重。 可她才觉得她笨,到了山下,宝儿这丫头却不急着爬山,她转去山周围转,找到了猎户人家,一口一个大娘大叔的,把人哄得那开心。居然猎也不打了,柴也不砍了,带着宝儿俩人抄小道近路过山。过了山,还找了熟人的船送他们过去。 习宛珮这下又觉得这小丫头根本是个人精。 让她意外的事还有不少,反正她摸不清她,她不敢妄动。 又一回,她们遇到了山贼。 作为老江湖,习宛珮自然没把这些小贼放在眼里,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戒备。她上次着了道被下毒绑进了青楼,差点被他们糟蹋,就是有人假扮成樵夫夫妇,她没在意,结果中了招。 如今走到半路遇到了贼子,她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她想正常人都会象她这般反应的。 可宝儿不是。 宝儿第一次遇见山贼,很好奇。她等着山贼喊号子,可这些山贼没有,他们只横着刀一脸凶相地堵在了她们面前。 他们不喊,宝儿却问了:“你们就是山贼吗?” “废话。”山贼们心里觉得怪,什么人他们都劫过,打得过或打不过的,劫成功或是被打跑的,都有。可他们没遇到这么镇定跟他们闲聊天的。 “这么说来定就是山贼了。”宝儿觉得“废话”这个回答是肯定的意思。“可你们为什么不自报家门,不说说你们要做什么,这样别人怎么知道你们意欲何为?” “刀子都摆在这了,这还用说吗?”一山贼大声喝着,心里有些起毛,这小姑娘反应诡异,不是傻子就是高人。 可宝儿表现的却不傻,她眼神清澈,说话清楚,头头是道。她说:“我家里是最恨山贼的了,我二伯娘曾经被山贼劫过。我大伯父说,遇到山贼直接剁了,不必客气。我二伯父说要先看看山贼身上有没有什么财物,不然剁了有些浪费力气。只我爹爹说,有些山贼也是迫不得已,不算太坏, 要分清人和事再做应对。” 她睁着圆眼睛问:“你们是哪种山贼?为什么要做山贼?你们是要杀了我们还是只劫财?之前杀过人没有?抢过多少财物?官差从来没有找到你们吗?还是你们逃得都比较快?你们住在哪里,是山上吗?啊,对了,你们没有骑马,是因为穷养不起马,还是因为你们住得挺近的,不必骑马?你们当中最厉害的是谁?你们头目是谁?你们都是怎么确定劫谁不劫谁的?我和姐姐一人只有一个包袱,另外这个只装了吃的,你们怎么判断我们身上能有银子让你们劫呢?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们会打不过你们呢?” 宝儿越说越溜,没完没了。 习宛珮彻底没了应敌的紧张感,她虽然见识了多次龙宝儿小姑娘与众不同的不着调,但她还是有些傻眼。她觉得那些山贼更傻眼。 因为宝儿的架式确实是,嗯,该怎么形容?大将之风? 总之,就是自信满满,沉稳有力,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最后山贼跑了。 他们着实摸不清这小姑娘是什么路数,看上去那小包袱确实也不可能有太多银两,与其冒险招来杀身之祸,不如先行退去,下回见着好宰的大肥鱼再来下手。 他们撤的速度比来得还快。 宝儿表示很遗憾,她还没能多了解一些山贼这类人的状况人家就走了。 习宛珮很无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山贼被个小姑娘说跑的。 真傻?假傻? 习宛佩真的不知道。 她问宝儿:“若他们不听你说话,直接扑过来动手该怎么办?” “是一个人扑还是一群人扑?”宝儿居然问。 “有什么区别吗?”习宛佩真想敲她脑袋。 “一个人扑的话,姐姐你会动手的吧?”这反问得,习宛佩还真不能说她不动。 “要是姐姐打不赢,还有我呢。”这大言不惭的。 “就算他们一起扑,我也有招对付他们呢。”口气还真大。 “我有匕首,有毒粉,还有梅花针筒,还有毒烟弹……”宝儿一口气数了好几样,习宛珮不说话了。这里头每一样都是个江湖大派的稀罕物,难求,而且危险,这龙家人居然就这样不经心的全给了这个小丫头,让她带着满街跑。 习宛珮并不知道其实龙家人也被骗了。因为那些东西龙家人都不稀罕,不稀罕的结果就是人家送给宝儿的他们都没没收,反正宝儿是乖娃,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用到。 虽然别人送给宝儿的时候都有教她怎么使,都有陪她玩一玩,但大家觉得就是小孩子好奇罢了。平常也从未见宝儿拿这些玩意出来使过,谁会想到她会有离家出走的一天,谁又会想到她离家 便罢了,还把这些玩意儿全都带上了。 总之,习宛珮拿不定主意要将宝儿怎么办,因为不时透着傻呆傻呆的宝儿小姑娘,这一路无论遇着什么事,都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慌张。那股子大气沉稳让习宛珮心里很没底。 好在一路留下标记联络,这日她终于看到了有同门留下的暗号。于是她们住进一间客栈后,习宛珮找了个借口,悄悄出了去,见到了她的师父兼掌门王琳。 习宛珮将遭遇到的事都说了,包括自己遇害,又是怎么逃出来,然后怎么打算的都说了。 “你说处得久了,你便能将她哄住,看来也是不成了吧?” “她甚是古怪,我与她说过几回带她往别处走走,玩一玩,她都不愿。她认定要去哪,就一定是去的。她有很多暗器毒物,但看着她似是不太在意,论功夫,我觉得她该是一般,但她遇事不慌,甚有底气,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深藏不露。” 习宛珮说得王琳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习宛珮看看师父的脸色,又道:“但宝儿是个好心的姑娘,我想再处久些,我将我们门派遭难的事与她说,让她与家里说道说道,帮帮我们,她还与那百桥城也有渊源,也许也能借她与百桥城那搭上话,将师父身上的毒解开。” “也许?你别想得太天真。我们红阎门与青锋派的争斗,哪家愿意管?就连素来与我们交好的都没了声响,何况龙家这样的。我们还是这么办吧,将她掳上,找个地方囚起来,这样龙家人一定会找她,她被抓到青楼确有其事,这事只要传来,消息把龙家往青锋派上引,龙家就会与青锋派对上,我们红阎门的大仇就能报了。”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忘了你的同门姐妹们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你也差点受辱无法回来?这些都是青锋派下的毒手,难道你不想报仇?你怎么对得起为了救你而死去的素素?” 习宛珮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师父,徒儿不敢忘。徒儿一心只想为众姐妹讨回公道。” 王琳将她扶起来,软声道:“师父知道,师父知道。你一直是好的。你抓住的机会不错,凭我们剩下的这几人,确是不能将青锋派怎样,但龙府家大势大,若由他们来对付,那定是能为我们把仇报了。你赶紧回去,别让那小丫头起疑,明日你领她往城西鬼头坡走,寻个借口,把她那些要命的小玩意都拿开,我们在那将她擒住。” “可是……”习宛珮心里担忧,“师父,就算龙家将青锋派灭了,可他们见着了宝儿,也定会知道是我们将她掳了,那他们又如何会善罢干休?” 王琳横她一眼,那一眼看得习宛珮心头一颤。 “你 莫想太多,照为师说的办。” 习宛珮又慌又怕,忽然有些后悔了。但师父的话她不能不听,咬了咬牙,叩拜别过,回客栈去了。 习宛珮回到客栈的时候,只见宝儿正与一个黄裳小姑娘在堂厅角落吃饭,两人举杯共饮,显得甚是欢快。 习宛珮走过去,却听得这两个小姑娘在争论。 “我家太阳哥哥最好了。” “我家庆生哥哥才是最棒的。” “我家太阳哥哥武功高强。” “庆生哥哥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你知道的天下还真挺小的。” “是你见过的武功高强的人太少了。” “太阳哥哥会送我很漂亮的花。”那小姑娘说着说着,忽然难过起来,“可他都没来看我,花儿都谢了。” “庆生哥哥送我的小花猫,早几年就跑没了。他答应过再给我一只的,可他也不回来。”宝儿说着说着也难过了。 习宛珮有些头大,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我要去找太阳哥哥,我要好好骂骂他。” “我,我……”宝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做错事了,我是去找庆生哥哥,让他骂骂我的。” “你真没出息。”那黄裳小姑娘大声谴责。 宝儿很受教的低头,小小声说:“我可想他了。” “我也想他。”黄裳小姑娘忽然哭了起来。 宝儿睁圆了眼睛,问:“你做什么哭了?” “我难过。难过就要哭一哭。” “我也难过,可我都忍着不哭的。” “为什么?” 宝儿脆生生地答:“把眼泪哭没了,到庆生哥哥那就哭不出来了。我要见着庆生哥哥才哭。” “你真笨。”黄裳小姑娘说:“就得没见着的时候好好哭,等见着了就不能哭了。哭的时候好丑的,我要在太阳哥哥面前美美的,决不掉眼泪。” 是这样吗?宝儿眨眨眼睛,“你说的,好象也有几分道理。” 习宛珮彻底头大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精。不会是宝儿的朋友吧?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黄裳小姑娘,也许你们能猜到是谁吧? ☆、第 6 章 果真如习宛珮所料,事情麻烦起来。 那个黄裳小姑娘是宝儿在客栈里偶遇的,虽从前互不相识,可却是一见如故,甚是投机。而且两个人都是悄悄离家,要去找“哥哥”的。 这下子二人更是相见恨晚,聊得甚是开怀。 习宛珮过去与她们一桌,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那黄裳小姑娘自称姓凌,名叫凌诺。 江湖上姓凌的有名人物好几个,习宛珮虽没听说有凌诺这号新崛起的,也没听说过有“太阳”这号人物,但也提防着她的身世来历。之前她倒是不慌这个,可如今她是准备对宝儿做坏事,为免横生枝节,所以不得不防。 岂料这凌诺的防心比她还重,“我们又不打算一起过日子,萍水相逢,你知我姓甚名谁便好,打听我的来历底细做什么?” 这把习宛珮堵得一噎,她刚要说几句缓和下,凌诺却转了头问宝儿:“她也打听你的家世来历了吗?” 宝儿没心没肺的点头,“问了啊。我说我来自京城,家里姓龙,我爹是龙三。” “那她的底细你知道吗?” 宝儿道:“我知道她是个落了难的姐姐,我在青楼遇到她的,她被坏人欺负,是我把她救下了。然后我们就相伴着一起上路。” “上路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她底细吗?” “我知道她名字啊。”宝儿觉得这样很足够,能称呼上人就行。 “光知道名字有什么用?”凌诺当习宛珮不存在,继续教训宝儿。于她看来,二十多岁的女子,没携伴没成家,这种混江湖的显然比较老道,又神神秘秘不透露自己来历,光打听别人的,指不定有什么鬼主意。 “可是我知道她来历也没什么用。”宝儿摇摇脑袋,“就算她告诉我她是哪的,什么底细,我也不知道哪是哪的。所以知道了跟不知道也没甚差别。” “这倒也是。不过你问不问与她说不说是两码事。你们一起上路,她就该告诉你这些的,这是诚意。” 习宛珮坐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这凌诺话说得不客气,但其实是在理的。只是她一开始就心思重,想着宝儿的背景身世能为她所用,她小心权衡,形势不明之前确是有所保留,没太透露自己的事。宝儿单纯,也不问,她也就这般瞒了下来。 “凌诺妹妹说得对,这 事是我没想周全,失礼了。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只是那时没聊到这事,我也就没特意提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没多想。如今说来,倒真是我的不对。我是红阎门弟子,被青锋派所害,被下毒擒到青楼,是宝儿妹妹救了我的。我们那是小门小派,许是妹妹们都没听过。” 凌诺看了眼宝儿,又问:“你怎地这般闲,为何要陪着宝儿跋山涉水去寻亲?有什么企图?” “宝儿救了我,我自当报恩的。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上路,危险重重,我陪着她相护也是应当的。” “你被抓到青楼妓院,对姑娘家来说,这可是深仇大恨,欲将害你之人千刀万剐才对,你为何一点不着急复仇,反而陪着宝儿慢慢闲逛?” “咦,要复仇吗?”宝儿不解,“那大娘骗了我去,我也没想着要把她千刀万剐。” “那是你傻。江湖险恶,姑娘家被送到花楼任人欺侮,这位女侠居然一点没记恨,不去寻仇,反而有闲心陪你逛,你不觉得奇怪?” “没觉得。”宝儿老实回答。 “所以你一定当不成女侠,你好呆。” “我没想过要当女侠的。我一直呆在家里。” 两个小姑娘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习宛珮有些紧张,若是这凌诺小丫头不走,要跟着她们,那恐怕明日师父的计划是办不成了。 这般一想,当日夜里,习宛珮又悄悄地出去寻师父商量去了。 这夜里宝儿也没闲着,她去了凌诺的屋里,两个小姑娘聊得起劲。 “姐姐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你说等她回来我要不要问问她?” “我跟你说,那个红阎门我听说过。她们与一个叫青锋派的互相仇杀,最后落了下风,损失了大半弟子,也算是灭门之灾。不过江湖上没人愿意帮她们,因为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听说是红阎门的掌门将青锋派的掌门及大弟子杀了,手段凶残,所以她们也不在理。青锋派原就行事狠毒,自然是要报复的。你想,这种时候,这个习宛珮不处理她师门的正事,陪着你去找哥哥,不奇怪吗?” 宝儿颦眉认真想,“你这么说,倒也真是有些怪了。要是我,一定先顾着家里的,才不管外人。” 凌诺点头,“她今天的脸色表情也有点怪。” “这个还好吧。我出来这一路,看到不少人脸 色表情都这样。” “我也是。所以我都有防备呢。” “难道是外面的人都怪怪的,只有家里人才正常?” 两个小姑娘都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反正是外人古怪就对了。这越说越是投机,凌诺传授了许多离家出走在外小心的经验,宝儿听得连连点头。 “诺诺,你知道得真多。” “那当然了,我爹和我哥他们知道的可多了,我娘以前也想当女侠来着,不过我不想当女侠,我要当花谷宗主夫人的,所以我得学许多东西。” “花谷在哪里,没听说过呢。” “那是个神秘的地方,可美可美了,是太阳哥哥的家。据说他们那的规矩,只有本族人才能呆在那,外人是不让进的。太阳哥哥很久没来看我,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外族人,所以他不能跟我在一起。” 宝儿一听,投以同情的眼光。她跟庆生哥哥是因为太同族了,关系太近了,也同样是愁人的事。 “不过,规矩就是个屁。”凌诺精神抖擞,“反正我要去找他,见了他,我要好好骂骂他。” 好有气势,好羡慕! 宝儿还没说话,忽听得屋外头“咔嗒”一声轻响。凌诺显然也听到了,她看了宝儿一眼。两个小姑娘都坐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怎么有这动静? 两个姑娘轻手轻脚猫着腰趴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黑衣人蹲在原先宝儿住的房前,用一小筒插门缝里,正往屋里吹气。 宝儿猛地用手捂着嘴,免得自己叫出声来。凌诺皱眉看着外头。 那黑衣人吹完了气,等了一会,把门轻轻撬开进去了。过了一会,空着手出来,左右张望,似在寻思。这时廊上又起声响,有住客喝了酒说着话正上来,那黑衣人迅速闪进宝儿的屋里躲藏。 凌诺一拉宝儿,抄起她的包袱,悄声道:“我们快逃。” 宝儿顾不得多想,她跟着凌诺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人定是冲着你来的,他知道你住哪间房,找不到你,也许还会来我这。”凌诺拉着宝儿一路急奔。“那个习宛珮,这种时候怎么不在了?” “我的包袱还在那屋里呢。” “这种时候怎么还惦记包袱?” r>“里面有银子。” “……” “还有我的衣裳。” “……” “还有我那些用来对付坏人的小玩意。” “你不叫宝儿,你叫宝呆吧。” 两个小姑娘一路绊嘴一路往前奔。她们并不知道,这夜里,有位年青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客栈,可惜找到了宝儿的客房,却见不到她的人。 客房里还残留着迷香的气息,宝儿的包袱放在床尾,年青人把包袱打开,轻轻抚了抚她的衣裳,脸色却阴沉得难看。 习宛珮回到客栈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情景。她也终于见到了宝儿每天挂在嘴边的庆生哥哥长什么样。 龙庆生来了,宝儿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该昨天入院的,改成今天了,总之要暂别一段时日,大家等我回来哈。挥手拜~~~~~~~~~~~ ☆、第 7 章 见到了龙庆生,习宛珮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京城龙府,威名远播。 龙宝儿的单纯与不谙世事差点将习宛珮误导了,她差点以为龙府里的人都这样。但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果然龙庆生证实了这一点。 这才是正常的龙家人,精明、犀利、给人莫大的压力。 相比之下,那个龙宝儿若不是冒牌货就是个奇葩。 她当然不是冒牌货,因为龙庆生对她很紧张。这种紧张不流于外,却让习宛珮深深体会到,所以她知道她麻烦大了。 因为龙宝儿是在她手里不见的。 “你知道宝儿是谁吗?” “知道的。”习宛珮看着龙庆生那张年轻却严厉的脸,心里很紧张。 “既是知道,那你意欲何为?”清亮的双眸盯得她心里打鼓,了然的神情让她一阵心虚。 习宛珮硬着头皮说着那套编好的说辞。“宝儿姑娘救了我,为了报答她,我打算陪着她一同上路寻亲,也好照应照顾。” “你红阎门正麻烦当头,你被人所害陷身青楼,自身难保,如何对宝儿照应照顾?若是有心对她好,就该离她远点,免得青锋派误会,也将她当成目标才对。你一路相缠,陷她于危险境地,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 习宛珮咬牙,拒不承认。“我能有什么主意可打,我确是诚心诚意对宝儿好的,她一个小姑娘,独身上路,自是凶险,况且她一派天真,单纯可爱,若是身旁无人照顾,又如何能安全走到今日?龙公子切莫血口喷人。” “宝儿安全走到今日是你照顾的?”龙庆生冷笑。“这一路你给她出银子住店吃食雇车了吗?这一路有遇匪遭劫靠你动手了吗?宝儿虽单纯天真,却是把自己照顾得不错。你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宝儿安全走到今日,与你何干?我只知道我赶到这里,看到是一屋子没散去的下三滥的迷香,你若是真护着她,怎地真出事时,你偏不在了?你一路留下同门印记,又与你师父见面嘀咕,要说没什么歪主意,我可不信。” “这迷香确实与我无关,许是青锋派下的手,我跟你一般,也是刚赶回来,我不知道宝儿去了哪里。” “是青锋派还是你们红阎门,我会查出来的。无论是谁干的,都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要好好祈祷宝儿没事,不然她受了什么伤害,我定让你十倍奉还!” 年轻俊朗的脸庞透出了杀机,习宛珮混江湖这么些年,看得出他说到做到。她有些慌,又辩道:“我确实不知她去了哪里,是谁劫她的。我是去见了师父,但我们什么都没做。” 是还没来得及做,她师父是打算不等了,先下手为强,让她先回来稳住龙宝儿 ,只她没想到一回来看到的却是宝儿失踪被劫的情景。 这时候屋门有人轻敲两下,一个外貌不起眼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对龙庆生一抱拳,报道:“公子,那黑衣人追丢了。住在对面客房的小姑娘也不见了,小的进去查看过,行李包袱都带走了,没留下什么线索。” 习宛珮又惊又疑,怎么这么快他们就开始追查了,连那个姓凌的小姑娘他们都知道? “她是谁?”龙庆生盯着习宛珮问。 “那个凌诺吗?我不认识她,不知道来历,她疑心重,没说太多自己的事。她是宝儿在客栈认识的,我不认识她。”习宛珮赶紧撇清关系。 龙庆生没说话,只侧头看了一眼那汉子,汉子低首,似明白了意思,退下去了。 龙庆生坐在那处,盯着习宛珮半天,忽然道:“宝儿是我的宝贝。” 这话的语气让习宛珮一颤,真觉得他会拿刀子剐了她。 “她也是我们龙府的宝贝。你真以为,我们龙家会让她自己独身上路,不管不顾吗?”龙庆生道:“宝儿离家,在青楼那处探子便查到了她的行踪,她救下你一起逃脱的事我们都知道。只是大家怕招了宝儿不高兴,才瞒着她一路暗地护她,我紧赶慢赶,过来接她。可惜我迟了一步,探子知我今日到,却是起了疏忽。若宝儿没事还好,若她少了一根毫毛,我都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这边龙庆生在说狠话,那边宝儿和凌诺却是在商量大计。 “如今看来,我们俩得齐心协力,互帮互助才行。” “是说要一起上路吗?”宝儿颦了眉,一起上路她没意见,可她还在惦记她心爱的包袱。 “是得一起行动,落了单,就更危险了。” “那我们是先去找我庆生哥哥,还是先去找你太阳哥哥。要是让我提议,我想先去找我庆生哥哥。” “宝呆。”凌诺一声喝:“你现在没包袱了,没钱没银没衣裳,这一路还得靠我,所以还是听我的,先去找太阳哥哥。” “可是你太阳哥哥不是住在神秘的地方吗?找他的难度一定比找庆生哥哥的难度大。再说了,你是要去骂他的,万一把他骂生气了,把我们关起来,那我怎么去找庆生哥哥?再说了,没钱没银不怕的,我二伯父说过的,只要有钱庄的地方,就有我龙家的银子。我可以去拿些银子花花的。只是包袱里有好些别人送的玩意,还有庆生哥哥送我的衣裳,我舍不得。” “哎,说你呆吧,你又精明起来了。”凌诺背起手来,少年老年的模样踱着步子。“其实现在不是先去找谁的问题,眼跟前麻烦的是,不知道谁要对你下毒手呢。我们虽然逃了出来,可不知会不会被 追踪上,若我们没有防备就上路,万一再遭毒手可怎么办?我可是大侠世家出身的,为侠者,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所以这事稳妥些,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你家里让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哦,果然是大侠。” “没让我这样,不过当大侠的不都这样嘛。”凌诺豪气地拍拍胸脯:“我绝不会比爹爹差的。他们年纪大了,该轮到我们小一辈的威风了嘛。” “你真厉害。”宝儿挠头:“我家里就不这样教。我大伯父说了,莫管闲事。我二伯父说了,无利不起早,要是闲事有利可图还是可以管管的,我爹说了,反正我没机会碰上,别想太多。” “幸好你遇上我了。”凌诺对龙家长辈的不仗义很瞧不起。“宝呆你别怕,有我呢,我带着你闯江湖,一定让你见着你庆生哥哥。” ☆、第 8 章 凌诺所知的跑江湖三大法宝,易容、装傻、藏得宝。 宝儿对此心存疑虑:“这跑江湖难道都是出来做坏事吗?不然为啥要易容装傻藏东西呢?” 凌诺觉得跟她没法解释,只道:“宝呆啊,装傻你是不用装了,宝呢,你两手空空,也没什么可藏的了,所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易容。” 宝儿想了想,认为有道理,坏人认不出她了,自然就不好下手。 于是凌诺跟宝儿一起一番折腾。两个姑娘讨论来讨论去,又试了不少妆容,一次又一次的推翻结果,不是嫌弃易容得样子太丑,就是觉得有样貌没形态,装不像,最后的最后,终于商定了,宝儿扮成小公子,凌诺扮成她的妹妹。 宝儿对着镜子照半天,终于对小公子的模样表示满意,凌诺也照半天,对自己保持了原有的姿色甚感开怀。两个女娃娃都脱离了易容的初衷,只计较起美色来。 不过也不知是她们走运还是这种蹩脚易容还真管用,反正她们顺利出了城,没人劫她们。两人雇了艘船,朝北驶去。 “你跟那个习宛珮说过了你要去中兰城,所以你的目的地是暴露的,我们不能往南走,要朝反方向,往北走。” “那我们走向北了,什么时候拐回南边?” “能拐弯的时候就拐了。” “我离庆生哥哥越来越远,心里会难过。” “你没上路要找他的时候,不是更远吗?” “对啊,所以才要找他啊。可是越找越远,比坐在家里更难过。” “你忍着。”凌诺话是这么说,但是自己想想,想到她离太阳哥哥也是这样,上了路寻他,越寻却似乎越寻不见,还不如坐家里时知道见他无望的心情。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下来了。 “喂,喂,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宝儿皱着脸看她,看着看着,难过地垂头。“我忍着,我要忍到见到庆生哥哥再哭。” “不是告诉过你见了面要美美的,别哭吗?” 宝儿皱着脸蛋想半天:“可是如果庆生哥哥面前不能哭,那也没处好哭了。庆生哥哥不会嫌我丑的。” 居然不嫌丑?凌诺这么一想,对比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心里更是难过。 两个姑娘坐了三天船,到了下一城。观察了两天之后,觉得似乎没甚危险,于是打算再往下走。这天凌诺出去雇马车,刚回小屋带宝儿出来,屋顶忽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 凌诺抬头一看,大惊失色,拉着宝儿快跑,可刚跑出巷子,迎面就跃来 一个年轻人。凌诺停也不停,拉着宝儿转身再跑。这时屋顶那个吹口哨的汉子已然追了过来。 凌诺大喝一声,反掌就朝他拍去,那汉子并不迎战,闪身避开。倒是后来的那个年轻人逼了过来,斥道:“胡闹!” 宝儿眼前一花,眼见那年轻人已袭到凌诺身后,伸手就要抓她。宝儿不及多想,抬掌就朝他拍去。那年轻人一个轻巧转身,也不知是什么招数,竟一下探掌将宝儿的手腕擒住。 身形之妙,动作之快,宝儿竟然没看清。 凌诺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宝儿落入虎掌的情形。她没有冲过来救她,却是一脸惊慌,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宝呆,你莫慌,先做几天人质,我会回来救你的。” 先做几天人质? 那年轻男子听得这话一扬眉,放开龙宝儿,跃身便去追凌诺。宝儿想也不想,一掌又向那男子打去。男子侧身闪开,宝儿挪步探身,再向他击去。她这两招是龙三教导,龙庆生陪练,使出来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那男子之前小看了她,又一心要去追凌诺,轻忽之下,却是被宝儿两招缠住了,浪费了些时候,待他震开宝儿追上去,凌诺已经冲到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宝儿想跑,却被两个汉子围住了,打也打不过,只得束手就擒。 那年轻男子回了来,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盯着宝儿看。 宝儿跑不掉,也皱着眉头,盯着他看,心想好歹也把恶人相貌记清楚,日后有机会跟庆生哥哥告状,把他们都揍扁了。 那年轻男子没为难宝儿,没打没骂,却是把她抓回了一个大院子,关在了一间屋里。 “你是小子还是姑娘?”那男子问。 宝儿一副小公子装扮,但相貌太过秀气,所以那男子觉得她是姑娘,为保险起见,还是问一问。 可宝儿不答,皱眉给他看。 “你叫宝呆?” 宝儿还不答,皱鼻子给他看,你才呆! “你是如何认得诺儿的?” 这次宝儿脸都皱起来了。 这人居然还知道凌诺的姓名?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从哪来?你如何识得凌诺的?劫了我,意欲何为?你打算对凌诺做什么?” 宝儿一连串的呼问让那男子挑了眉,一脸惊奇。 搞没搞错,她才是阶下囚,被问话的那个是她好吧? 年轻男子双臂抱胸,没回话。宝儿盯着他瞧,觉得他那样挺有架式的,她坐得也累了,干脆也双臂抱胸,顿时觉得舒服 许多。 那男子失笑,忽然道:“我叫凌睿。” 龙宝儿点点头,没应话,对这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那男子又道:“我是诺儿的哥哥。” 这下宝儿好奇了。她眨巴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凌睿,问道:“你是太阳哥哥?”话一问完,她自己又道:“不对,你若是太阳哥哥,她才不会逃跑呢。” “我是她哥,不是太阳哥哥。” “就是说,你是另一个哥哥?” “我才是正经哥哥。” 宝儿眨眨眼:“太阳哥哥不正经?” 凌睿差点没被宝儿噎着,这妹妹也不知从哪结交的朋友,怎么这般宝里宝气。 “我姓凌。”他耐心的再一次说明,“诺儿也姓凌。” “那又怎样?” “我跟她一个爹娘养的,我们是正经兄妹。” “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凌睿觉得跟她说话脑袋疼,她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哥哥,太阳哥哥也是哥哥,可是凌诺要找太阳哥哥,却看见你就跑,难道你不觉得你该反省一下?” 凌睿愣住。 他娘的,他妹妹看见他就跑,他该反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明明是凌诺那臭丫头离家出走惹麻烦,他这个做兄长的奔波劳累四处寻她,到头来他还得反省为什么他家妹妹见到他就跑? 凌睿瞪着宝儿。 宝儿也不惧,直勾勾地看回去。又问:“你是要拆散凌诺跟她的太阳哥哥吗?你不觉得这般行事很不应该吗?你把她吓跑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担当?你掳了我来,意欲何为?我也很忙的,你不能囚我在此。” 很忙?凌睿差点又要笑了。 “你是何人?” 宝儿抿嘴不答。 “如何与诺儿相识?” 还是不答。 “问你话你不答,我只能将你囚着,待我找到诺儿再说。” “没凭没据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凌诺的正经哥哥?就算你是她哥哥,我又怎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凌诺一见你就跑,我也不能太相信你。自然什么都不能说的,我又不傻。” 凌睿一口气又被噎着。行,她不傻,难道是他傻? “那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等我找到诺儿,查清楚你的来历,方能知晓如何处置你。” 宝儿脑袋扭一边,有些不高兴。她心里想的是,这人定是想扣着她,将凌诺引来。虽然他声称自己是凌诺的哥哥,虽 然他没打她骂她,但是宝儿不喜欢他。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囚过,她心里有些生气。 更严重的是,这人还不好好管饭,她饿了好久,才有人送饭过来,饭量也太小了点。宝儿一会就全吃光了,一边吃一边嫌弃对方的小气。 宝儿在这屋里被困了两天,这两天她也没闲着,认真观察了一下形势。那个自称叫凌睿的人时常不在,他手下有好几个人手,但也经常出去,只剩下一人看守她。 大家对她都没甚防心,就让宝儿满意,她计划着,要逃出去! ☆、第 9 章 宝儿没被囚过,因而也没逃过。人生最冒险的一次,该是离家出走的这一次了。 也许是她天生胆大,也许是她不知世间险恶,而且这次被囚了也没受苦,所以她琢磨要逃的时候确实没觉得太害怕。 逃出去要怎样,她其实没太想好,但最终的计划还是要去找龙庆生,但她想她应该先寻找一下凌诺,让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别冒险回去救她。可是要到哪里找凌诺,她完全没想到。 不过,宝儿知道一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之这第一步,先脱了困境,不再受制于人再说。 宝儿琢磨了一番,想好了计策。 这天白日里大家都出去了,剩下一个大汉在她的屋外守着。 宝儿见过这大汉与别人在院子里练招,知晓他功夫似乎不错,轻功更是好。她相当怀疑他们在院子练招是给她看的,让她知道想逃跑那是没戏。 不过宝儿不在意,她决定宽宏大量原谅他们的没见识。他们以为功夫好就行吗?要逃跑可不是比武力的。 宝儿看好了时机,院子没有旁人,只有那大汉。宝儿搬过椅子,但看了看窗户,这窗户不高,用不上,于是又把椅子搬回去了。站在窗下,她歪头想了想,用力推了推,确认窗户是被闩上的,她跑回门后透过门逢往外看,那大汉坐在院里石椅上,正在擦他的大刀。 他在这就好。 宝儿再次看了看屋里状况,然后一翻掌,呯地一下,拍开了窗户。 这声响惊动了院中大汉,那人一惊,赶到门前,打开锁推开门一看,窗户洞开,屋中没人。他皱了眉头,飞快从窗户追了出去。 他的身影刚从窗外消失,宝儿便从床底滚了出来,拼足力气加快速度从屋门那冲了出去。冲出门后她不急着再往外跑,因为她不知道外头还有没有看守,她也不认得路,那大汉轻功了得,他很快会回转再往这边查看,她怕自己跑不过他。 于是,宝儿按照计划,跳上院子围墙,借力使力,跃上了旁边一棵大树上。树杆高直,枝叶繁茂,正好藏身。 待这些人搜遍了找不到她,松懈之后,她再寻机安然离去。 宝儿的估计没有错,她刚跃上树,将将藏好,那大汉便回来了。 宝儿暗道一声好险,小心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树枝后面。树很高,又在院子边上,那 大汉看不到她。大汉左右奔波四处搜查了一番,都没有找到宝儿的踪迹,问了守在院门外的兄弟,也没有看到有人离去,大汉这下有些急了。 宝儿咬着唇,盯着那人的举动,好奇他会怎么办。 那大汉站在院子中间,摸了摸脑门,忽地进了关宝儿的屋子,把屋里的柜子床底都打开了,依旧没看到有人藏匿。 宝儿虽看不到他在屋内的动静,但也猜到了□分,心下又是一阵庆幸,又大赞自己聪明伶俐,是谁说她呆的?她明明象二伯娘一样聪明。 等了好一会,有两个大汉回了来,跟看守宝儿的大汉嘀咕一番,几个人神情严肃,似乎是有大事发生。 宝儿努力张望,对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好奇,也不知他们对于她的逃跑有什么应对之策?看那几个人说了会话,又各自散开似乎是去找她去了,但好半天回了来,神情沮丧,显然没找到她对他们打击很大。 宝儿见此情景心中着实高兴,她一人躲在树上许久也不觉得闷,看到他们半点也没怀疑她就在附近又觉得得意。 可过了一会,她的笑脸僵在脸上。 她看到了一个跟龙庆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带着好几个汉子,还带着凌诺走了进来。那个号称是凌诺哥哥的凌睿跟着他们一起,也带着几个手下一起回来了。 两拨人进了院子,那个看守宝儿的大汉急忙施礼,然后开始叽哩呱啦地说话。宝儿没甚内力,又隔了些距离,听不清,只听到什么窗户碎了,追了好一段之类的话。宝儿想他一定是在跟他们禀报她逃跑的事。 宝儿初初见到那个龙庆生差点大叫,但而后一想不可能。她的庆生哥哥远在中兰城镇守边关,又怎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凌诺说过,走江湖三大法宝,其中一样便是易容。 她与凌诺能够改妆容,别人当然也可以。这种易容成别人样貌的稀奇事,她也曾听爹娘说过。如今看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龙庆生,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是假的。 宝儿想到这个,心里头当真是生气,居然敢冒充她的庆生哥哥,要是她的小花猫还在,一定要让它挠那人个大花脸。 龙庆生并不知道不远处宝儿的心思。 他奔波数日,循着线报一路追查到这城里。但他晚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带走了宝儿。他抓到了跟宝儿一起的凌诺,查了两 日,终于查到了宝儿的下落。 只是这时凌睿也查到了他,知他抓走了凌诺。两拨人便撞到了一起,起了冲突。所幸双方互相探知了底细。京城龙家和凌越山大侠的名号同样响亮,两边都有顾忌,所以最后达成协商结果,龙庆生把凌诺交出来,凌睿将宝儿还回去。 于是一众人这才一起来到凌睿囚宝儿的小院,只是没料到宝儿不见了。 龙庆生脸色铁青。凌睿的表情当然也不好看,只觉得手下人丢尽了自己的颜面。 龙庆生听得那大汉叙述的经过,走进了屋里查看。屋里果真如他所言,窗户被掌力打碎,柜子与床底虽能藏人,但也查看过并无宝儿踪影。那大汉一再强调:“我轻功不弱,听得声响便进来了,可追出去就没了那女娃娃的踪影,除非她轻功出神入化,不然不该跑得这么快。” 龙庆生没说话,宝儿的轻功他太知道了,什么出神入化,她根本沾不上边。 他左右看了一圈,又趴到窗户那看了外头,接着走到了院子里。 在院子里四周一打量,他看到了那棵树。 宝儿正紧张地在树上窥视着这边的情景,猜测着他们在屋子做什么,忽见那人走了出来,还盯着这树看。 宝儿觉得那人的视线直直射了过来,吓得她往枝叶后面一缩。 难道他猜到了? 他果然是猜到了。宝儿看到他朝着这棵大树走了过来。 宝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好象有点长了,这样挠起人来应该会也疼吧。小花猫没有了,只能她自己上了。如果她被这恶人抓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挠他的脸。 干什么坏事都行,就是不能冒充庆生哥哥来骗她! “宝儿,你在吗?” 龙庆生不着急上树搜人,如果宝儿真躲在上面,他怕他贸然行动吓到她。 其他一众人傻傻地看着龙庆生的举动,那大汉猛地拍脑袋,对啊,这小姑娘哪能跑这么快,原来如此。 宝儿躲着不说话。 这恶人的声音听着还真是跟庆生哥哥一模一样啊。 “宝儿乖娃,我来接你了。” 咦,叫她宝儿乖娃?外人应该不知道这称呼吧? 宝儿心有些慌了。真的是庆生哥哥? 不过,全家都这般叫,京城里不少人也是知道的。而且庆生哥哥明明在中兰城,在这么远的地方。她都做好了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找到他的思想准备。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出现在她面前呢? “宝儿乖娃,我接到飞鸽传书,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赶来的。”龙庆生其实已经看到一双小巧的绣鞋,肯定宝儿就躲在上面,但她不动不言语,他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开口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 宝儿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探了个脑袋出来,眨巴着眼睛认真瞧。 龙庆生看到她的小脸,不由得微笑。 宝儿皱皱鼻子,说道:“你要证明你是真的庆生哥哥。” 龙庆生很有耐心,点头应:“好。” 凌诺从屋子里搬了张椅子出来,坐着看戏。见此情景瞪了一眼自家哥哥:“你看看人家。”同样是哥哥,差别也太大了。 凌睿也瞪她一眼:“人家还叫乖娃呢,你乖过吗?”他招招手,让手下也搬张椅子出来让他坐。 凌诺问他:“有瓜子吗?” 凌睿横她一眼,反问:“能不再闯祸吗?” 凌诺闭嘴了,当然不能。 这边龙庆生证明身份的问答已经开始了。 宝儿想了半天,终于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从哪来?” “中兰城。”龙庆生答得很快。 宝儿认真想想,觉得龙小将军守中兰城不是什么秘密,恶人打听好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又问:“给你送信的鸽子叫什么名字?” 凌家兄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啥?送信的鸽子还有名字? 龙庆生皱眉头。当年宝儿确实拉着他把龙府里所有的动物都起过一遍名字,可那只鸽子脚上并没有绑名牌,许是新训养的。 他叹气:“那鸽子脚上没有你制的名牌。”连鸽子脚上有名牌这种事他都知道,她该相信了吧。 可宝儿觉得,她给鸽子起名字的事,全龙府的人都知道,还笑话了她好久,所以事情传出去也不奇怪。 “那我养的小花猫叫什么名字?” “一定叫小花。”凌诺猜。 龙庆生答:“叫小猫,你说这样它会知道自己是 只猫,而不是一朵花。” 噗。一旁的汉子们有人忍不住笑了。 笑得太大声,被宝儿听到了。她探头望下来,努力瞪了人群一眼。笑什么笑,小花猫叫小猫明明很正确。 转头回来,她看着龙庆生。“那……”宝儿脑子有些乱,她觉得这个就是龙生哥哥,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她努力还想问些刁钻的问题考他,可心情有点太激动,竟然想不到什么好问题了。 “你会画画,画画是二叔当年请夫子教的,你会弹琴,弹琴是二婶教的,你会武,有些是三叔教的,有些是我教的……你躲在树上,是因为听了二婶婶的故事。”龙庆生开始主动说些宝儿的事,想让她安心。 凌睿听了,趁机教育妹妹:“你看看人家,琴棋书画文武双全。” 凌诺不服气:“干嘛批评我,我的武艺比她强。你怎知她的琴棋书画是不是跟她的武艺一般呢。” 这边龙庆生又在说:“宝儿,其实只一样,就能证明我是真的。” “哪样?”其实她已经知道他是庆生哥哥了,她的泪珠子已经在眼眶打转。 “我若是假冒的,早上去捉你了。” 宝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错,只有真的庆生哥哥才会对她这般好,耐心哄她,陪她说话,从来不发火。 宝儿泪眼濛濛,一边哭一边往下跳。 龙庆生早料到她会这般,轻身一跃,稳稳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基本是两天一更吧,大家别着急哈。 ☆、第 10 章 宝儿落入龙庆生的怀抱,再顾不得其他,紧紧抱着他哇哇大哭。 龙庆生的心终于落了地,这一段时日的担惊受怕烟消云散。 “你还好吗?”他问。 宝儿用力点头,紧紧抱着他不放开。 “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又问。 宝儿一边哭一边摇头,说不得话,却把脑袋靠在龙庆生肩头撒娇。 龙庆生见她这般模样,想来该是无事,于是放心了。他抱着她往外走,路过凌睿兄妹俩身边时看了他们一眼。 凌睿与他目光一碰,互相明白了意思。两边妹妹交货完毕,互不相欠,都别没事找事。 但是凌诺不是这般想的,她冲着已经走到大门处的宝儿挥手,叫道:“宝呆,有机会我去找你玩啊,等我找到了太阳哥哥,我一定告诉你。” 宝儿一听,忙从龙庆生肩头探出脑袋来,对了,她光顾着沉浸在见到庆生哥哥的喜悦里,差点忘了这位患难与共的好友了。她真是糟糕,太不应该了。 “诺诺,你一定会找到太阳哥哥的。你看,我都找到庆生哥哥了,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知道。”凌诺握拳,深受鼓舞。 两个当哥哥差点没被噎着。 哪里她找到了龙庆生,分明是龙庆生找到了她好吧?这种离家出走到处闯祸招麻烦的事,绝对不能用有志者事竟成来鼓励! “诺诺,你带太阳哥哥来我家作客呀。我住在京城……”宝儿的话都没说完,龙庆生已经加快脚步把她抱离了院子。 凌诺眼巴巴地看着,想追上去再话别几句,可惜身边的哥哥虎视眈眈地瞪着她看,她叹气,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投机的好姐妹,有缘无份啊。 “庆生哥哥,是诺诺救了我。”宝儿一定要跟龙庆生说明白凌诺对她的好,日后若是凌诺来作客,也要对人家客客气气的才好。 “嗯,你乖,哥哥帮你谢过凌家了。” 当然,感谢的方式是抓了凌诺逼问宝儿的下落兼跟凌睿打了一场,最后达成交换人质的协议这种事就不必跟宝儿乖娃说了。 龙庆生将宝儿抱上了马车,然后转头低声与手下交代了几句。 宝儿乖乖坐着,看着龙庆生在车旁英挺的身影。许久未见,他似乎更高更壮了,大半个后脑勺和些许侧脸都显得那般俊雅。宝儿看着看着,心跳得有些快,脸蛋发热,涨得通红。 龙庆生跟手下嘱咐完,一转身,看到的便是宝儿直直的目光和红粉粉 的小脸。宝儿与他视线一碰,急急转脸。他愣了愣,未动声色,上了马车,关上了车门,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门一关,车子的空间立时小了起来,宝儿有些紧张,想起方才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觉脸羞得更红,低了头扭衣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龙庆生似见不到她的窘态,语调如常,柔声问她被凌睿囚时可曾受苦。宝儿摇头。 龙庆生放下心来,又问她这会饿不饿?渴不渴? 宝儿眼睛一亮:“想吃酥皮点心。” 龙庆生心中暗笑,对一提到吃就能开心有精神的宝儿再了解不过,这时候已近饭点,于是他吩咐车夫驶去酒楼,要带宝儿先去吃饭。 宝儿心中高兴,庆生哥哥既没有骂她也没有责怪她离家,还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她心情一下飞扬起来。 酒楼里,龙庆生点了一桌宝儿爱吃的菜,宝儿笑弯了眼睛,完全忘了防备。待吃饱喝足了,龙庆生又买了酥皮点心治她的馋嘴。最后宝儿拉着庆生哥哥的手,拎着一包点心,开开心心地随庆生哥哥回到一家客栈后院。 到了地方,不待宝儿多说,龙庆生便交代了备热水让宝儿净身沐浴,宝儿喜洁,听得龙庆生的话心里甜甜的,待好好洗完了澡,她又困了。这两日被囚了没睡踏实,吃饱洗完澡,眼皮子打架了。 龙庆生坐宝儿床边,拉着她的手,这让宝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安心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宝儿有些迷糊。 她转头看了看,床前的帐子放了下来,帐外有烛光,想来天色已黑。她想起来了,庆生哥哥接她来了。她从帐子缝里探出脑袋,看到龙庆生坐在桌前翻着本书,她笑了。 庆生哥哥最好了,一直陪着她。 她看啊看啊,舍不得移开眼睛。 龙庆生转头看她醒了,笑笑。走过来把帐子挽起来,然后递了杯水给她。 宝儿接过来,一口气全喝了。她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这个龙庆生都记得,宝儿心里更甜了。 龙庆生喂完了水,把杯子放回桌子,然后出去了。宝儿起来自己更衣,到屏风后如厕,然后出来就着架子上打好水的水盆那净手洗脸,打理好了自己,这时龙庆生不用唤,时间卡得刚刚好,推开门进来了。 然后两个人排排坐在桌边,膝对着膝,准备好好聊一聊。 龙庆生很有耐心,对于宝儿,他太过了解。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太逼着她,这会让她紧张、不自在。就象这次她离家,他虽然着急生气,可他得慢慢来 。 此刻宝儿正盯着龙庆生的膝头看,以前,她都可以坐在庆生哥哥的膝上说话的,现在也好想挨过去,这么久没见了,她真的很想他,可是他们都长大了,她还能坐吗? “宝儿。”龙庆生唤她。 宝儿抬头。 “过来。”龙庆生招招手。 宝儿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偷偷笑了。赶紧偎过去,坐到他膝上,舒舒服服地窝到龙庆生怀里。 是庆生哥哥叫她坐的,不是她不乖。 龙庆生心里叹气,抚抚她后背,又摸摸她脑袋。这丫头目光炯炯,差点没把他的腿瞪出洞来,那表情分明在喊:“我在坐那里,我要坐那里。”可偏偏僵着不动又是什么意思? “宝儿,你想到哪里去玩?” “啊?”宝儿不明白。 “我有些闲时,可以陪你到处走走。你是不是在家里呆得太闷了,所以想出来玩玩呢?有想好要去哪儿吗?” 龙庆生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宝儿就算会闷,也不会用这种离家出走的方式偷偷出来玩,她可是最乖最乖的姑娘。他当然知道,但他把说真话的主动权交给宝儿。 宝儿果然听了龙庆生这话觉得很愧疚,她抿着嘴角,低着脑袋,说道:“我不是出来玩的,我是想去找庆生哥哥。” “是吗?找我做什么呢?” 宝儿抿抿嘴,虽然自己从家里出发前是想着让庆生哥哥骂一骂她,但如今真见着了面,她又不愿意让他骂了。 而且,最重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竟然,觉得有些害羞,难于启齿。 宝儿不说话,龙庆生等了等,道:“是记挂着我的安危吗?” “对,对。”龙庆生给宝儿搭了个台阶,她赶紧顺着台阶应了。 “边关无战事,我每天就是操练操练兵马,跟着司徒将军多学些军务兵法,没有危险。” “那就好。”宝儿装模作样地点头。 “那你现在放心了吗?” 宝儿点点头。 龙庆生笑笑,又道:“可是你这样出门,我却不能放心。” 宝儿脑袋低低的,庆生哥哥这样温声软语地跟她说,比骂她还让她觉得内疚。她还是再说点什么好了。 “我,我,其实我还想跟庆生哥哥说说话的?” “要跟我说什么?” 宝儿抬头,看着龙庆生的眼睛,那句“我太喜欢庆生哥哥,会被人浸猪笼”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话到嘴边,变成了:“有媒婆子又来给庆生哥哥说亲了。” ☆、第 11 章 “说亲?”龙庆生挑了挑眉。 宝儿眨巴着眼睛,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龙庆生弯了弯嘴角,垂下眼皮:“媒婆子也真是有心,我确实到了该娶妻的年岁了。” 宝儿心里一紧,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年岁到了啊? 庆生哥哥真的打算娶个嫂嫂了? “宝儿是想来给我报信的吗?”龙庆生声音相当温柔。 其实不是,但宝儿还是点了点头。 龙庆生笑笑,摸摸她的头:“宝儿对我真是好。”他将她抱得紧了紧,亲昵地拍拍她的背。 宝儿心情低落,竟想不到还能再说些什么。她把脸藏在龙庆生的肩窝,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苦闷的脸色。 “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什么?”宝儿的声音闷闷的。 “媒婆子说的亲,是哪家姑娘?” “不知道。”宝儿心情更不好了。 “你来报信,也不打探清楚些。” 宝儿终于忍不住,呜呜地掉了泪。 龙庆生笑了,摸她的脑袋:“我不怪你,没打探清楚也无妨,回头我回去了,便能知道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哭。”好伤心。 “那是为了什么?” 眼泪一下子被噎回去了。 宝儿扭扭捏捏,揉揉眼睛,好半天了才道:“庆生哥哥,我不想嫁人。” 龙庆生又笑了:“傻宝儿,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宝儿也快长大了,长大了自然是要嫁的。” 真悲哀。 宝儿又把脸埋在龙庆生的肩窝,过了好一会又说:“庆生哥哥要娶了媳妇儿,还会陪宝儿说话吗?” “当然了。” “还送宝儿小花猫吗?” “当然了。” “还能陪宝儿玩吗?” “当然了。我还要听宝儿弹琴,看宝儿画画的。” 宝儿闷闷的:“可我弹得不好,画得也不好。” “弹得高兴,画得欢喜便成,要好做什么?”他捋一捋她耳际的发丝,摸了摸她的耳朵。 宝儿痒得缩了一缩,精神些了。 龙庆生掏出个帕子来,给宝儿擦了擦脸,又笑:“这么大了还哭,你娘知道又该笑话你了。” 宝儿扁扁嘴,问:“庆生哥哥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象宝儿这样的。” 宝儿扭着手指,想半天点了点头。“嗯,也要喜欢小花猫的,还要会弹琴,会画画的。” “对。”龙庆生看着她的表情一个劲地笑。 宝儿心里更别扭了。说到未来媳妇儿,庆生哥哥就这么高兴,其实她也应该替他高兴的,可是她就是觉得会不开心。 “庆生哥哥。”她抱着他的颈脖,又把脸藏了起来。越来越难过该怎么办?她这般,真是太不应该了。 “庆生哥哥。”眼睛又酸又痛,可是第一次,她有了不想在他面前再落泪的想法。 “嗯?”龙庆生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庆生哥哥,你骂骂我吧,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要骂你什么?” “就骂我……骂我……”憋半天,终于说了:“不想嫁人。” “为什么不想嫁?” “万一他对我不好怎么办?” “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万一呢?” “不会的,他对你不好,他自己也会难过的。” 宝儿咬咬唇,很想说你又不是他又怎知他难过。但这话好象太羞人,她没好意思说。于是又道:“可是嫁人了,我就不能跟庆生哥哥说话了。” 龙庆生失笑:“怎么会?” “我不喜欢牵别的男子的手,不喜欢跟别的男子坐一块,我还不喜欢……”让别的男子抱……宝儿又咬唇,说不出来了。 “我也不喜欢。”龙庆生道。 宝儿忙点头:“对的,对的,庆生哥哥你是男子都不愿跟男子牵手挨着坐的,我是女子,就更不能习惯了,对吧?” 龙庆生无语片刻,但好在早已熟知宝儿的思维方式,于是耐心把话转回来。“我不喜欢,别的男子碰宝儿。” 宝儿眼睛一亮:“那我可以不嫁吗?” “当然不行。” 宝儿扁 嘴,真失望。“那你又说不喜欢的。” “宝儿。” “干嘛。”没精打采。 “有些事,我答应三叔三婶,要等你长大了才能说。” “哦。”反正还是要嫁人,宝儿对什么事没说也提不起好奇心了。 “三叔三婶原是打算,待你十八了再告诉你。但那时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会这般,后来我与三叔谈过,三叔道就算不等十八,也要等你到了婚嫁之龄才告诉你,他担心你会难过。” “难过什么?” “我答应过三叔,这件事要让他们亲口与你说。” “哦,好吧。”宝儿也不急,那就等爹娘来说好了。 “我还答应三叔,不能诱你骗你,要你心甘情愿方可。” 宝儿皱眉头,没听懂。 龙庆生笑笑,伸手揉开她的眉心,柔声问她:“宝儿,你喜不喜欢跟我坐在一块?” 宝儿点头:“我还喜欢跟庆生哥哥说话。”庆生哥哥对她最好了,还总能听懂她说什么,不象别人总是会表情怪怪的。 龙庆生又笑,握着她的手,看她从未操劳过的手白嫩纤细,在他厚实的掌心里显得柔柔弱弱,又道:“那宝儿喜不喜欢我拉着你的手?” 宝儿点头:“我还喜欢庆生哥哥陪我玩。”庆生哥哥会做最漂亮的花灯送她,会搭最结实的小窝让她养小花猫,还会用树叶儿吹曲子。 龙庆生亲亲她的额角:“宝儿,与你亲近,我心里便会欢喜。” 宝儿看着他的眼睛,忽觉心跳很快。这些小亲昵的动作,他们之间时常发生,可却从没有象这般让她的脸发热。 她,她也是心里欢喜的。所以,她不想嫁人。嫁了人,就再不能跟庆生哥哥亲近了。 “原是想等我从边关回来再与你说这事,但你这般淘气,自己离家,若是再不与你说明白,你是不是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宝儿想说自己不淘气,又想说她才没有惹麻烦,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就盯着龙庆生看,这是她最熟悉的庆生哥哥,可那深邃的眼神却是她有些陌生的。 “宝儿,你可愿,嫁我为妻?” 宝儿吃惊得张大了嘴,愣了半天,挤出一句:“可是,猪笼怎么办?” ☆、第 12 章 “朱龙是谁?” “装猪的笼子。” 这回轮到龙庆生张了张嘴,他与她求亲,她扯到装猪的笼子,绕是他对她再清楚不过,也不明白了。 可宝儿却是知道龙庆生想什么,她道:“庆生哥哥,这个你就跟我一般见识太少,我也是听人说的,兄妹亲近是要浸猪笼的。” 龙庆生愣了愣,他生在富贵之家,行走宫中征战边关,确实是没听说过乡野间的这类规矩。 宝儿眨巴着眼睛,认真看他。 “宝儿,没人敢抓你浸猪笼,谁也不能动你一指头。” “那万一呢?我不会泅水。”宝儿随她娘,虽不象她娘那般怕水,但也不善水性,小旱鸭子一个。 “没有万一。” “你怎么知道没万一?” “是三叔告诉我的。”龙庆生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问题往宝儿爹爹龙三身上推。 宝儿听了,点点头:“爹爹说的,那该是没错了。” “对。还有装猪的笼子那个,三叔也会跟你解释的。”龙庆生继续把龙三拉出来挡问题。 宝儿皱皱鼻子,取笑他:“原来也有庆生哥哥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可是三叔说他要亲自告诉你。” “那好吧。”宝儿也不在意,等爹爹就等爹爹,她不着急。 “明日三叔就到了。他也在找你,我们分了两路。” 宝儿眉开眼笑:“庆生哥哥先找到我的,庆生哥哥比较厉害。”小丫头一点没在意把疼她的爹爹排在后面是不是不合适,龙庆生听了这话,摸摸她的头,笑了笑。 “那么,嫁我为妻可好?” 这次宝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庆生哥哥在问她一件正经的大事。 她看着龙庆生,他对她温柔地笑,笑得她心儿乱跳,笑得她脸儿发红。小女娃猛地把脑袋藏进龙庆生的肩窝,不说话,可羞红的耳根却露了心事。 这晚龙庆生并没有逼着宝儿表态,虽然她没说出口,但她的反应和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心意。她害羞,羞得这般厉害,他舍不得闹她。 他带她去逛了逛夜里的街市,看了看河塔,还应她的要求偷偷折了柳枝儿让她插在瓶子里。 宝儿白 日里美美睡了一觉,如今心事卸掉,又甜甜蜜蜜,当是轻松自在,很是开怀。她原本心思单纯,并不多虑,龙庆生说没事她便觉没事,而习宛佩和她丢失的包袱,她更是抛到了九宵云外。 终于熬得晚了,龙庆生要求她快上床睡觉,宝儿还不愿,龙庆生板了脸,宝儿立时脸蛋垮了下来,扁了嘴不情愿的上了床。 龙庆生坐在床边,其实心里舍不得离开,偏偏要装做监督她好好睡。这从前的乖娃娃如今也会离家出走了,虽然出走的理由古怪,但目的是为了寻他,这让他多少有些飘飘然。他离家许久,见不到她总是想念,待得了消息却是她失了踪迹,顿时吓掉了一半魂。如今她安然呆在他的身边,他确是半分也不愿让她离了视线。 “庆生哥哥,我们是兄妹,籍薄司那边,能让我们成亲吗?”宝儿虽被盯得闭了眼,脑子终于安静了下来,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明天你爹来与你说。” 听这语气,似乎她爹爹她娘亲那边没什么问题。 “那大伯父大伯娘呢?” “他们自然是知晓的。” 宝儿认真思考,明明是兄妹,为什么可以成亲?长辈们为什么会同意?她想啊想,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庆生哥哥真的是收养的?二伯父曾经说过,庆生哥哥就象是大伯父捡来的,因为大伯父对庆生哥哥要求太严格了。他小小年纪就从军磨练,别的公子哥都还在玩乐的时候,庆生哥哥就已经上过战场了。 龙二说这话的时候,宝儿只觉得心疼龙庆生,当时龙大瞪了龙二,宝儿有看到,她只当是二伯父开玩笑,可现在龙庆生这般认真的跟她说亲事,又说长辈们都没问题,那是不是……庆生哥哥的身世真的不一般? 宝儿看了看龙庆生,他坐在床边对她笑。宝儿回一个笑容,心想没关系,无论庆生哥哥怎样,反正她是会很疼很疼他的。 她问:“庆生哥哥,如果我们真的成了亲,能不能不要分离这么久?” 龙庆生摸摸她的头发,其实这个他确实有些犹豫,不想别离,也不想她受苦。 “你看,大伯父也常年在外,可他从来都没有跟大伯娘分开的。”宝儿用教导的口吻认真说。 龙庆生点点头,道:“边关的日子很苦。” “庆生哥哥不在,我也觉得挺苦的。”宝儿说着事实,不觉 得有何不妥,而龙庆生却听得有些脸热,是情话吧? “待成了亲,我就带着你。” 宝儿满意了,点点头,复又闭了眼。她打算明日见了爹爹要好好说这事,如果庆生哥哥真的非大伯父亲生的,那也没关系,她要告诉爹爹,她一定会对庆生哥哥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码字手感很不好,这番外也没什么准备,只能想到哪写到哪了。最近在准备新坑,但灵感大神不搭理我,进度很慢。 ☆、第 13 章 龙三是在清早赶到的。 那时候宝儿正在吃早饭,见到龙三的第一句话是:“爹爹,快来吃早饭。” 龙三那颗被娘子凤舞磨炼过多年的心听到这话也不禁要苦上一苦,他家宝儿,真是被养得太好了。 当爹的不敢先吃早饭,因为还没跟龙庆生对好说辞,坐下吃饭万一被女儿问到不知该如何答的问题就不好了。 于是龙三与龙庆生两个到院子里佯装喝茶闲聊,实则是把这两日的情况沟通沟通。 宝儿在屋子里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心里头好奇啊。爹爹在跟庆生哥哥说什么呢?他会不会不答应自己跟庆生哥哥的婚事?庆生哥哥的身世到底是什么?长辈们的口风还真是紧,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露。 宝儿越想越是耐不住了。她舍不得美味的包子,又想听秘密,于是她挣扎半天,叼了个包子蹲在门后,一边啃一边偷听。 没还没听到几句,就被发现了。 “宝儿,平素爹爹是怎么教你的?”龙三看宝儿那样就觉好笑又好气,故意皱着眉头训她。 宝儿小小声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龙三的脸差点挂不住。好吧,这句话他是有跟宝儿说过。 他常跑江湖,形形□的朋友多了,有些个性豪迈的侠女有事寻他,宝儿看到会跟凤舞“告状”,当然这娃娃的本意不是告状,她只是很认真的叙述了她所看到的事情经过,但也不知为何,经她叙述过的事,总是留有许多能让人想像的空间。 比如,“娘,有个很美很美的姨来找爹爹哦,她还红着脸让爹爹去她家。娘,为什么她要爹爹去她家呢?她家没爹爹吗?” 龙三听到凤舞转述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他冤枉啊!什么红着脸让他去她家,人家穆女侠家门遭难,她气得脸通红,来求他找江湖中的友人一道为她家主持公道,为什么这么严肃正经又紧急的事到了宝儿嘴里,就能完全变样了呢? 又比如,“娘,爹爹今天带我去酒楼了,有位姨请我们喝酒哦。爹爹有陪她喝哦,那位姨很和善的,她还对我笑,也对爹爹笑,爹爹也对她笑哦。” 呃,这话里头吧,还真没一句是造谣的,全是事实。可是,可是他真的是无辜的呀。那是田掌门,在江湖里帮过他数次,是个侠义的女子,她心中有位用情至深的爱人,对他绝无腻腻歪歪的心思 。见面喝一杯,那在江湖中是常事,对宝儿笑,夸宝儿生得美又可爱,也是真心赞美,真的没什么旁的意思。大家客客气气,笑一笑多正常。 总之呢,幸好他家娘子对宝儿是知道的,对他这个当相公的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次宝儿的告状总是“有惊无险”的过去,而一直“告状”的宝儿从来都不明白,说话一定得谨慎斟酌的门道。 而龙三为了让宝儿明白这些事理,有跟她说过各种笑的不同,表述上一定要分清了。还常跟她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样的话,可他从来没教她说,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是叼个包子蹲门外听壁角好吧,这类“不拘小节”是她娘凤舞的不拘小节,不是江湖儿女的。 反正龙三一时间被宝儿的回话噎住了,倒是龙庆生接口道:“宝儿,大家闺秀不会这般嘴里吃着东西出来逛的,偷偷摸摸听长辈说话也不礼貌,对不对?” 宝儿被龙庆生批评了,点点头,回屋把包子吃干净了,又喝完粥,擦干净嘴,净了手,再然后拖着椅子出来打算光明正大地听。 龙三与龙庆生对视一眼,无奈苦笑。龙三道:“好了,我们叔侄也聊得差不多,换我与宝儿说说话吧。” 这话里意思明白,龙庆生点点头,进屋去了。 宝儿看看爹,又看看龙庆生,终于把椅子挪到爹爹身边,问:“爹爹,饿吗?吃早饭吧。那包子味道可好了。” 龙三看她认真的表情,知道她最不喜肚子饿,于是点点头。宝儿兴高采烈地进屋,亲自给爹端了包子和粥出来。 龙三一边吃,一边跟宝儿聊着,问她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为什么离家等等。宝儿经过与龙庆生谈话,有了交代离家动机的经验,便又把说辞说了一遍。 最后龙三吃饱了,故事也听完了,又见宝儿心情不错,于是道:“宝儿乖娃,有件事,我与你娘一直未与你说,原是想待你十八了,成了家,晓事理,也能受得住了,再告诉你。” 宝儿眨巴着眼睛安静听着。 “不过我们是没想到,庆生那孩子竟然对你生了情愫。当他与我说时,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好。只是你们两个孩子相处不错,我瞧着庆生也是真心实意对你,我与你娘商量了,若他是真能沉得下心对你,又得扛得住种种压力,那我们就随你的意愿办。这事我们与你大伯父,二伯父两家都说好的,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 < br>宝儿听到这里,再忍不住,脸蛋儿红了。低了头,偷偷瞄了一眼屋内,龙庆生的身影被墙挡着了,她看不到,但她心里知道他是怎样的挺拔姿态,俊气爽朗。 “我,我……”她扭了衣角,有些害羞,“我当然也希望,身边的人能是庆生哥哥这样的。” “这样的?”龙三重复了一遍,象庆生这样的,跟庆生本人,还是有差别吧? 龙三有些头痛,这种小女儿家的事,其实应该他娘子来跟女儿谈,但家里别两个孩子也不能没人管着,凤舞脱不得身,而龙庆生又说了昨天没忍住,于是跟宝儿提了亲事,这两兄妹谈婚事,自然就得把身世的问题摆上台面了。但在这之前,他得确认宝儿息个儿的意愿。 这当爹的轻咳两声,干脆明确问了:“是象他这样的,还是他就好?” 那语气听起来象是有些嫌弃。 宝儿不高兴了,一抬眼,撇了嘴,回道:“爹爹,你真笨。” 那语气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嫌弃。 龙三真想揉揉额角,为人父母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吧,女儿这态度,该就是属意龙庆生的。龙三决定不再自讨没趣,直接奔重点了:“宝儿,这事既是你乐意的,爹和娘不会拦着,你们这些孩子也长大了,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爹瞧着,庆生这孩子对你是不错,往后也该是会对你好的。” 宝儿有些羞,但还是点点头,她也是这般认为的。 龙三继续道:“而因为这事,有件事就不得不告诉你。” 宝儿又点点头,她想她知道是什么事。 “庆生呢,跟你不是亲兄妹。”龙三说得有些艰难,他很小心,认真看着女儿的表情。结果他发现他多虑了,宝儿压根没什么惊讶伤心的反应。 “爹爹,我猜到了。” “猜到了?”他家宝儿有时确是聪颖过人,当然,只是有时,难道这件事上,也在这“有时”的范围内。 “兄妹成亲,有悖伦常。只庆生哥哥这般说的话,那我确是想不到,但庆生哥哥说你们长辈们全知道,也都同意的,那我当然会想这缘由。只有一个理由,便是我与庆生哥哥不是兄妹,这事才能说得通不是?” 龙三舒了口气,他家宝儿真的聪明娃。 “确是如此,庆生这般着 急说了,有些鲁莽,没吓到你便好。” 宝儿摇头:“爹爹放心,我胆子大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他家宝儿确实从小胆大。 当爹的都忘了,这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胆太大,账还没算呢。 ☆、第 14 章 算账的事当爹的早忘了。当女儿的也没那意识。 两个人很快很自然的把话题绕回了家中的凤舞和妹妹弟弟身上,扯东扯西聊了一大堆。 宝儿一边说着话一边频频回头朝着屋子里张望。最后终是忍不住,与龙三道:“爹爹,我去看看庆生哥哥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没有? 龙三无语了。龙庆生这么大个人了,战场都上过,有手有脚,还能吃不饱吗?可女儿没有理会他。她说完这话,一溜烟地跑开了,动作飞快地钻进屋里。 龙三摇头,女大不中留啊,他真的到了要嫁女儿的时候了吗?好舍不得,他家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女儿啊,便宜庆生这小子了。 屋里,龙庆生心里真有些忐忑,原以为这事跟宝儿说起来得颇费些功夫,岂料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她半点质疑半点犹豫都没有。这让他着实是有些不安,他琢磨了这么些年,做了这么些准备,那些心思好象都用不上了,这幸福来得太容易,她不会是吓唬他吧? 正胡思乱想,宝儿跑了进来。看见他便抿了嘴笑,有些羞又有些欢喜的神情。 龙庆生杂七杂八的念头一下全没了,只剩下眼跟前这个俏丽可爱的姑娘。 “来。”他招手。 宝儿过来了,坐在他的身边。“庆生哥哥。”好乖好乖地应了一声。 “跟三叔聊完了吗?” “嗯。”点点头,顺手拿了龙庆生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 “那,三叔都跟你说明白了?” “嗯。”又点点头,喝完了他的茶,转头看了看他的膝,忍不住爬过去坐上了。呼,这是她的老位置,从小坐到大的,坐着就是高兴。 宝儿把头枕在龙庆生的肩上,心满意足。 “庆生哥哥,你别难过。” 不是吧? 龙庆生正想说“说明白了就好”,却听得宝儿安慰他别难过。 他为什么要难过?三叔变卦了,反悔了?不愿将宝儿嫁他了? 龙庆生忽地心有些慌。果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吗?可是明明三叔答应了的,早几年,他便跟三叔三婶和父母说好了的呀,他早早从军,磨炼自己,为了能早早独挡一面,立好业,便成家。 家中长辈早有默契, 所以有人上门提亲,家里头一律是替他推拒掉了,宝儿这边,也是一般。一切顺利,只等他从边关回来。 怎么宝儿闹了离家这桩事,三叔便不乐意了吗?可是前几日和方才他们沟通时,并不见三叔有异议啊。 龙庆生低头,宝儿也抬头看他,她的眼睛明亮,双颊粉红,龙庆生的心又跳快两拍。他轻咳两声,问:“宝儿,三叔与你如何说的?” “就是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与我想得一般,庆生哥哥你放心。” 他放不下心了,一定得问清楚:“那我们的婚事?” 宝儿的脸红了,咬咬唇想了想,这事确实是定了啊,于是她点点头。 龙庆生又问:“三叔明确说了,要将你嫁我的,对吧?” 宝儿愣了愣,爹爹倒是没这么明确说,但她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了。她看了看龙庆生,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担忧,这让宝儿也担忧起来。 她跳下地,咚咚地奔到屋外,大声问:“爹,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明确说了,答应让我嫁给庆生哥哥的,对吧?” 好大的嗓门,屋里屋外的龙庆生和龙三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老一少都有些臊红脸,这算是姑娘家不知羞吗? 龙三一呆之下没有马上答话,宝儿又问:“是吗?爹爹,是答应了吗?” “对,对。”龙三赶紧答了,再答得晚点估计院子外头的人都能听到了。 “庆生哥哥,你听到了吗?爹说是答应的。”小姑娘及时回头冲屋里报信,龙庆生的脸这下是真的红了。 龙三心里感慨,好吧,不算便宜庆生这孩子了,他家宝儿这样的,是得有些耐心和包容力才能受得住。 龙庆生很有耐心,也很有包容力,而且从小到大,脸皮也被宝儿磨得有些厚。所以当宝儿又蹭上了他的大腿要抱着坐,嘱咐他“我先坐一会,要是爹爹进来了,你要提前告诉我,我再下来”时,龙三就站在门口,龙庆生又舍不得把宝儿丢下去,又不好看龙三的脸色,他硬是撑住了脸皮,装做没听见没看见。 龙三没撑住脸皮,转身出去了。 好吧,小姑娘还知道如今做些亲近些的举动得避着些长辈,可偏偏最后弄得红了脸的却不是她自个儿,这是怎么回事? 龙庆生眼睁睁地看着龙三扭头出去了,怀里宝儿正蹭蹭地寻了 个舒服的姿势窝好了,她正在跟他说龙三告诉她的家中弟弟和妹妹的趣事。龙庆生越想越是有些臊,可越是臊却越是有些愉悦。 忍不住在宝儿的脸蛋上亲了亲,看着宝儿停了话,脸蛋红了。龙庆生的心里头更是愉悦。 宝儿,宝儿,就快要是他的宝儿了呢。 宝儿在这城里逗留了好几日。这几日她非常开心,每天一睁眼就有龙庆生陪着,闭了眼龙庆生还陪着。 而龙三早出晚归,一来是那什么红阎门青锋派的事要处理,欺负了他龙家人的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些江湖事,他来办比龙庆生来办更靠谱。另一方面,是宝儿越来越不象话了,粘龙庆生粘得跟什么似的,他这当爹的没眼看。还有就是,这个城离凤宁两口子不太远。既然事情说开了,龙三便想着把计划在宝儿十八岁那岁才做的事提前做了吧。 龙三给凤舞去了信,正巧凤舞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事情都赶上了,宝儿的接受度也出乎意料的好,那就办了吧。 于是龙三找了个时机,拉着宝儿认真坐下了。 “宝儿,明日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宝儿点点头:“庆生哥哥也去吗?” 龙三真是想抹泪了,女儿啊,你的偏心眼也不要表现得这般明显,成吗?可残酷的事实就是如此,当爹的只能答:“庆生也去。” 宝儿满意点头,那就行,她舍不得离开庆生哥哥。 “爹要带你去见两个人。” “好。”宝儿不太在意去见谁。 “就是上次与你说的,你的生身父母。” 宝儿又要点头应好,可随即反应过来了,她愣了愣:“我的生身父母?” “对。”龙三有些狐疑,宝儿的表情有些不对啊,她不是知道的吗? 宝儿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宝儿?”龙三有些被她吓到了。 “不是,不是庆生哥哥的吗?” “什么是庆生的?” “父母。”宝儿缓过劲来了,“不是说庆生哥哥不是大伯父亲生的吗?” “谁说的?”龙三傻眼。 “爹爹……”宝儿想说就是爹爹说的,可她看了看龙三的表情,又想了想龙三说的话,呆住了。 r> 父女俩相对无语,不一会,宝儿的眼泪落了下来。龙三那个心疼,正想把宝贝女儿搂在怀里安慰,结果小姑娘抹着眼泪就走了:“庆生哥哥……” 龙三的双臂还举在那,除了呆还是呆,他也想找他家凤儿诉委屈啊。“娘子你快看看,看看咱家乖娃,现在有泪都不跟当爹的流了,有娇都不跟当爹的撒了。” 宝儿和她爹各自伤心了大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番外这几天就了结掉了,请移步新坑: 开新坑了,古言穿越《寻郎》: 一个没有浪漫细胞的女人被月老通知要去把她的命定爱人带回来,否则将孤苦终老。 可那死男人长啥样?不知道。 什么个性?不知道。 做什么的?不知道。 不找行不行?当然不行。 认为凡事皆有逻辑的苏小培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第 15 章 第二天,父女俩又进行了一次认真的谈话,宝儿终于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对于父母当年的事情,听故事一般地听完了。 撇着小嘴,说不上有多难过,当然也不会欢喜。 宝儿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龙三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女儿皱着小脸转身去找龙庆生撒娇的时候,他还是在心里头惆怅了一会。 女大不中留啊。 龙三出去溜达了一圈,安排了马车和上路等准备事宜,他要带宝儿和龙庆生去见见凤宁和蓝虎。 等他回转,想着找找女儿说说明日出发,没想到宝儿屋里没人。龙三当然知道她在哪,于是又上龙庆生屋里找人去。 结果龙庆生的屋门没关,龙三刚迈进去,却看到宝儿坐在龙庆生的膝上,仰着小脸,龙庆生低着头,吻在她的唇上。 甜蜜又火热的画面立时刺了龙三的眼,把他臊了个大红脸。 他下意识地转头奔出屋外,走了两步,心里忿忿。这小子,这小子,真是太不象话了,居然趁宝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占她便宜。 而且还不关门! 不对,不关门是对的,这关了门还指不定会发生点啥呢! 龙二越想越觉得不能这般放纵年轻人,但又扯不下老脸。最后硬着头皮,回转到龙庆生屋门前,用力咳了两声,然后又飞快地走开了。 龙庆生抱着宝儿,听她软软地说话,大眼睛润润地,把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终是忍不住小心试探,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她怔了怔,红到了耳根子处,却没有躲。龙庆生再没忍住,将她揽紧了深深吻住。 初尝亲密,两个人都不知所措,只是一点点的试探浅尝,却是品到了甜蜜滋味,再舍不得放开,越抱越紧。 这时候龙庆生听到屋外有人进来,他紧张得正想将宝儿放开,那人却急匆匆走了。 龙庆生没关屋门,就是因为与宝儿独处,怕惹自己三叔兼未来岳父不高兴,毕竟长辈们都不愿婚前太出格,要不龙三怎么会早早就给他定了一堆规矩呢。 龙庆生小心翼翼守规矩,刚越界一次就被人打扰了,他又是心虚又是有些不高兴,谨慎地想放开,可那人却又走了,龙庆生心里一犹豫,那还是不要放开吧。 贪得多些时候亲热,很快门口又 来了人,这次那人重重咳了两声,龙庆生心头一颤,确认来者就是三叔。刚想放开宝儿,可龙三又走了。 龙庆生心里万般不舍,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怀里人儿放开了。 要等龙三第三次闯进来,看到他还这样,估计真得怒了吧。 宝儿红着脸蛋,没留意已经被爹爹捉奸,只知道好羞好羞,连之前心里的那些难过也全都羞没了。 她把脸窝在龙庆生怀里,好半天不想动。 龙庆生当然舍不得推开她,就这样抱着她坐了好一会。龙三终于是又进来了。 他都这么明显的暗示了,这小子还不带宝儿出来?当爹的转悠半天,终于决定得再去打扰打扰。 龙庆生看着龙三那张严肃的脸,心里有些紧张。他当然不能把宝儿从膝上丢下去,只好抚抚她脑袋,小声道:“宝儿,三叔来了。” “哦。”宝儿应了,没动。 龙三更严肃了,龙庆生更紧张了。 宝儿呢,眨了眨眼睛,调整好情绪,转过头来,软软喊了声“爹爹”。 这一声喊,配上绝对无辜的表情,把龙三弄得没脾气。那些要批评这两人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他转而看向龙庆生,龙庆生也看着他,两只手摆开,没碰着宝儿,年轻人脸上也很无辜,不是他不放手哦,是宝儿自己赖着没走。 两个人又一起望向宝儿,宝儿有些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只问:“爹爹,是该吃午饭了吗?” 她赢了。 两个男人无声叹息。 他们龙家乖得最霸道却最招人疼的女娃娃啊。 六日后,龙三历尽“波折”,终于带着宝儿到了凉水县,那是凤宁和蓝虎住的地方。两人虽与龙府关系并不亲近,但也应凤舞和龙三的要求,与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络,游荡了好几年,终于在这个县城长住下来,开了家点心铺子。 蓝虎与凤宁分分合合,终于在这里成了亲。两个人都不喜孩子,只绑着对方一起过。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们自己倒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龙三老早就派人给凤宁送了信,说会带宝儿过来。所以这一日,凤宁和蓝虎都没去铺子,又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等着龙三上门。 这些年两个人对这孩子说不上 挂念,但也毕竟是亲生骨肉,知道她在龙家过得很好,两人也不打算去认亲,只是跟龙三凤舞说好了待宝儿十八的时候见一见,了了这桩事。没想到宝儿十八未到,这见面的事却是提前了。 凤宁有些紧张,头一晚上就没睡好,她有些担心宝儿会问她些刁钻问题。比如问她为什么不要她。 凤宁想过很多答案,但无论答什么都掩盖不了她将女儿丢给凤舞夫妇抚养的现实,她甚至庆幸凤舞很爱这孩子,坚持将孩子留下,不然,她要带着宝儿,又哪来的精力和时间与蓝虎纠缠这么些年。 她觉得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可这话她觉得对着宝儿说不出口。 她竟然,会害怕宝儿怪她。 就这样忐忑又紧张,凤宁和蓝虎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孩子。 两边人对着坐在小小的屋里,谁也没说话。凤宁不知道她能说什么,她在脑子里把想像过宝儿会问的问题而她应该这么回答的内容又再想了一遍。蓝虎只闷头喝茶,对谈话显然没兴趣。他对龙三恨之入骨,这么多年虽然过去,但心里终究还是很不痛快,勉强与他坐一屋子已是相当克制。 最后还是宝儿打破了沉默,她问凤宁:“你过得好吗?” 凤宁完全没想到宝儿会问这个,她呆了一呆,看着宝儿认真的小脸,不由得点点头。 宝儿冲她一笑,说道:“那就好。我过得也很好。”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凤宁不知怎地眼泪涌了出来。她设想了这么多,却没想到宝儿会这样。她明白她,她居然能明白她。 她过得好,对宝儿来说,这样就好了。宝儿也过得很好,她这样告诉她,是教她安心。没有责怪没有质问,这孩子只关心大家好不好。 凤宁哭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愧疚。 宝儿没有哭,她很平静的面对了这些。这让龙三放下了心中大石。压着他们夫妻心头十多年的心事,竟然就这么简单解决了。看来他们都多虑了,宝儿乖娃,自有她一套单纯的处事办法。 这一年年末,龙家办了喜事。 龙宝儿出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的番外就写到这里吧。这个小短篇没什么准备,写得很随意,但大家一直很支持宝儿,非常感谢。 接下来会把精力都放在新坑《寻郎》上,也请多多支持了。^3^ ==============================================================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凌落无声】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