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CSI:犯罪现场LV 》作者:一心作品 文案: 赌城拉斯维加斯位于内华达州,号称是美国的罪恶之城。 表面上灯红酒绿,实则暗流涌动, 美国人楞是在一片荒漠之中建设起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欲望之都。 实在是令人敬佩。 与拉斯维加斯的犯罪率相对应是这里也拥有全美国最好的历史最悠久的犯罪实验室(CSI)。 “死尸会说话”,是CSI警探们的口头语。 指纹、鞋印、子弹壳、血迹、毛发、纤维、尸体伤痕都可以告之凶手的踪影…… 谢雷是一位犯罪行为学家,优秀的外貌令人浮想联翩。他拥有特殊的才能, 能根据人的外表看透内心.只有一件事能扰乱他的判断力…… “工作期间禁止私人感情,谢谢合作。” 本文情感线写实BL向。强强文。颠覆剧情系列,暧昧无数,欢迎跳坑。 内容标签:惊悚悬疑 怅然若失 欢喜冤家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雷,佟阵 配角:GilbertGrissom,CatherineWillows,NickStokes,GregSanders,WarrickBrown 其它:CSI,LV,犯罪现场,罪案调查 编辑评价: 在美国警校犯罪行为学系毕业的谢雷,因为好友猝死而陷入凶杀案的调查,被拉斯维加斯的阴险美形的PD侦探佟阵当做嫌疑犯,于是开始了一场长久的攻守之战的暧昧之路。 本文是一本优秀的同人推理类作品,全文突出悬念,营造出神秘感,使读者有如身临犯罪现场实地,一步一步跟随作者的伏笔找到罪案的真相。人物心理把握到位,描写细腻,可读性强。 第1章 凶杀案与同性恋 凶杀案,每天都会发生。 世界远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么太平。 谢雷返回他在拉斯维加斯时尚区住宅时,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连续两周他都风雨不误地去听凶案分析讲座,由拉斯维加斯警局非常著名的原CSI警探Gilbert Grissom(老G:吉尔.格里森)主讲。 今天的课讲的是变态杀手和连环杀手。 谢雷对今天的课不满意,他对变态罪犯这一类的东西兴趣不大。虽然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每个人的心理都有不健康的地方,但真正能达到变态程度的人,是极其少见的。在谢雷看来,那么多罪案,多半还是心理正常的人犯下的。侦破这样的案子也能体现警察洞察人心的智慧。而变态杀手之类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谢雷将车子在住宅前面停下,下车时很大声的关车门。他想起他的室友迪瑟尔.霍伦或许又在和新交的男友干那事呢。最近两周,谢雷因为这个尴尬的不得了。 迪瑟尔是同性恋,同性恋性爱的火爆程度真是超出谢雷的想象。他们怎么就会兴奋到忘记还有一个室友的存在呢。甚至经常不关上他的房门,还要大声地叫喊那些污言秽语让谢雷难以忍受,不得不每天晚上躲出去。 “操我。操我。” 刚刚打开楼下的门,便听到从楼上卧室传来的声音,两个人身体碰撞的吡啪声,叫床声。谢雷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他今晚很疲倦,只想立即睡上一觉。可是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睡?谢雷咚咚地走上楼去,迪瑟尔的房门果然是开着的。谢雷一边望着床上那一对颤抖的裸体,一边为他们关上房门。 “谢雷。你回来了。”迪瑟尔竟然还能边动作边对谢雷打招呼。这些同性恋们把性爱仿佛只当成是在健身一样的坦然。 “你继续!”谢雷砰地一声把迪瑟尔卧室的房门关上。响彻整个公寓的淫声浪语立即减小了。迪瑟尔卧室里有一个高声叫喊的声音,是在对谢雷讲话。“要不要一起来?性冷淡的中国小子?!” 是迪瑟尔豪放的新男友门赛的声音。 “谢谢好意!你们最好当我不存在。”谢雷笑答。随后冷下了脸,愤愤地去冰箱取冰镇啤酒。尽管他也是男人,可是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性恋们的爱情,不在意忠贞这个问题呢?如果谢雷也是同性恋,他相信他们三个人一定会在一起做的。那两个家伙不但不会拒绝他,可能还会很兴奋吧。 迪瑟尔找到的哪里是情人。只不过是性伴侣罢了。 在谢雷的观念中,情人间还是应该忠诚的。 谢雷和迪瑟尔在八月份从警校毕业之后,便一起租住了这个公寓。迪瑟尔在拉斯维加斯警局谋到一个清闲的内务处的职务。 谢雷和迪瑟尔是学校时的好友,谢雷还没有在警局谋到工作,他答应了迪瑟尔的邀请和他一起租住这个时尚区的公寓。每天无所事事时,谢雷便去听那些刑事教授们的讲座。 在一起合租公寓之前,谢雷知道迪瑟尔是同性恋。但迪瑟尔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谢雷喝下一罐冰镇啤酒, 他觉得他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为了他的心理健康。 他已经有两周没有和迪瑟尔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他们以前一直感兴趣的罪案分析的话题迪瑟尔似乎也不再感兴趣。他恨不得工作后的每一秒都与那个性伴粘在一起。重色轻友的家伙。 谢雷拿起厨房台子上的电话机,想了想,他拨给了听刑事讲座时认识的一个有中国血统的警察。他的名字叫佟阵,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他的样子更多的像中国人这一边,所以谢雷在讲座上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每一次都会坐在他身边,在拉斯维加斯除了迪瑟尔他没有别的朋友,是多么想再交到朋友啊。特别是一个有着中国血统的混血帅哥。 是的,佟阵很帅。 “你好……” “谢雷。”电话一接通,佟阵就说出他的名字。声音利落干脆,就像他的性格。 “是。”谢雷微笑。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佟阵立即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当然这不能说明他特别地注意过谢雷。对于一个拉斯维加斯警局PD凶杀组侦探,观察力是他本就具有的能力。 “我从讲座回来一直在思考Grissom教授说起的变态连环杀手的案子。我有不同的想法,想和你探讨……” “等等。”佟阵打断了他,电话那边似乎传来门铃声,之后是细碎的一些声音,却没有人讲话,然后佟阵又回到电话前。“想和我聊一聊今天的讲座?很巧合,我正在看目前在我手上的一个变态犯罪的案子。” 谢雷继续阐述他的观点:“大部分的案子都是正常人所为,变态的案例是极其少见的特例,我们学习的目的应该更多地放在普通人犯罪研究上……” 佟阵似乎有不同意见:“想听听我手上的这个案子的细节吗?昨天晚上,一个牙医死在自己家中,他的死状很不同寻常,被棍击,刀刺,身上多处严重击打伤。舌骨骨折,右肩一处骨折,双臂骨折,颅骨严重骨折,还有三处刺伤……死前还被托行了二三百米……你真的觉得变态的罪犯比例应该不多?……” 谢雷发现自己走神了。佟阵讲话时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带一点小小的磁性,这点磁性很容易被人感觉到,就像喝进了一杯葡萄酒让人身心慢慢地热起来。 为何会觉得很性感?谢雷轻轻地说。 “什么?”佟阵没听轻谢雷的自言自语。 “我是说……这不过……在我看来是一个普通的案子,证明凶手恨的太深。”谢雷平稳了声调。 “你在大学攻读的是犯罪心理学,应该知道几乎没有人是心理完全健康的。所以犯罪份子可以说都有点心理失常。” 谢雷微笑:“你记得我的专业?”言外之意,你确实很关注我。 佟阵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要不记得呢?你是……要和我探讨讲座吗?” 佟阵所从事的行业,让他更容易看清别人的企图。谢雷急忙掩饰:“当然是为了讲座……在这个有些沉闷孤独的晚上还能做什么。” “拉斯维加斯,可是一个玩乐的天堂。”佟阵意味深长地说,“在这里唯独不应该孤独。你大概会想去一些场所消谴。处男。” 谢雷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想不到佟阵讲话会如此直接,直接的有点刻薄。“处男?”要知道一个大学毕业的人如果还是处男,在这个国家是件多么丢人的事。“天,我表现的像处男吗?” “不必否认了。我虽然没有研究心理学,不过我有实践经验,比你背了一脑袋的书管用多了。如果你想见我,何不直接邀请我呢?” 两个人在有点不太愉快地气氛下结束了通话。至少谢雷觉得不愉快。佟阵却好象是调戏了良家妇女一样兴奋地与谢雷告别。 尽管各科目的成绩都得了A,可这并不能弥补生活阅历缺失带来的慌张。谢雷没能在佟阵面前表现的令他自己满意。所以尽管他很想出去,还是拒绝了佟阵的邀请。 而且他还忘了反驳佟阵关于那个新案子的看法,谢雷自言自语地说:“关于那个牙医的惨死。凶手不能称为心理失常。只是短暂性的心理反应。” 上楼时,谢雷迎面碰到从迪瑟尔卧室奔出来的门赛——把迪瑟尔弄的哇哇叫的新男友。门赛是个相当漂亮的金发小伙子,可以想像他在同性恋的圈子中多么受欢迎。至少从没有人让迪瑟尔像过去的那一周那样‘性’福过。 “该死的,我的老板让我马上过去。你见过枪还硬着就要去办事的人吗?”门赛在楼梯上对谢雷说。他一边系着衬衫的钮扣,一边指着自己的裤门让谢雷看,显然他的老板确实有急事,让门赛都来不及达到高潮。西装的外套被门赛匆匆地披在身上。 “希望你能专心办事。”谢雷无精打采地说,他实在是太困了。 门赛忽然热情地把他抱住,并在他的屁股上用力地捏了一下。嘻笑着说:“你这个细皮嫩肉的东方人,我怀疑你根本就是同性恋。” 谢雷把门赛推开,继续向楼上走。“恐怕今生我不会是。”他已经习惯他们这种开玩笑的方式。 门赛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他发动汽车,然后汽车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 - 第二天早上,艳阳高照。谢雷拨掉耳塞起床时,心满意足。他终于好好地睡了一觉。心情也好很多。 今天是周末,迪瑟尔不会起的比他更早。经过迪瑟尔紧闭的房门时,谢雷脚步不停地问道:“要准备你的早餐吗?” 没人回答。 谢雷还是准备了两份。煎鸡蛋和三明治。 “迪瑟尔要一起吃吗?”听到楼上有动静,谢雷立即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答。 吃过早饭,谢雷出门了。下午回来时,发现桌上的早餐没人动过。 “迪瑟尔你打算睡到晚上?”谢雷到楼上推开迪瑟尔的房门。 他的灵魂曾在一瞬间出窍了,因为惊吓。迪瑟尔全身赤裸,一根绳子吊着他悬在半空中…… 第2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一) 谢雷见过很多凶杀案。 不, 只是在书本上、讲座上、课堂上。 他以为他见过了很多凶杀案,已经称得上会冷静或是麻木地面对任何死人。 可是,当他最好的朋友吊死在他的面前,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凶杀案。 他在惊吓过后的第一反应是焦急与慌张,他想冲过去把迪瑟尔从那条绳子上救下来,摇晃他,人工呼吸,按压心脏,他认为他应该活过来。怎么可能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成了死尸呢? 但是理智也同时跳了出来。谢雷知道迪瑟尔不可能活过来了。他被吊死了。小腿与脚上的暗紫色证明死的时间并不短了。 就算脑子中像有一万只蜜蜂在一起嗡嗡,谢雷也清楚地知道他该做什么。最起码他不要跳进房间去破坏现场。 他后退撞到走廊的墙上,努力让自己冷静面对。 首先,迪瑟尔不可能自杀。虽然这看起来太像自杀了。 巨蟒一样的绳子缠过他的脖子,又穿过床架子的顶部,然后绕过房梁,绳头最后延伸进床头的后面,似乎是系在了那里。这样结实的绑法,把一个重达160磅的成年男人的身体牢牢地吊住。 迪瑟尔本来白晰的脸,现在也肿胀成紫色,嘴角仿佛透着一丝被死亡固定住的讥笑。好像是在嘲笑生命的无常。 谢雷摸出手机,理智告诉他报警。但他也同时想到他一定会是第一嫌疑人。他将手机拨给了佟阵。他要找个信任的人商量一下。 但打电话给佟阵,和报警的效果没有两样 佟阵是拉斯维加斯警察局重案组的干探。半小时后他开着警车呼啸而来。还带了一班警察。正式接手了这个案子。 谢雷知道怎么保护现场,在佟阵来之前他一直坐在厨房里,没有动过房子里的任何地方。一时间他恍惚以为他还是在课堂上看凶杀案例吧。他不是不能接受亲身经历凶杀案,他不能接受的是好友的死。 佟阵安排警察戡查现场之后,来到谢雷面前。谢雷正双手抱着头,面如死灰。脑子里都是迪瑟尔的影子。活着的时候,死的时候。 谢雷没有注意走到他面前的佟阵,眼皮都没抬一下。佟阵一时没有去打扰谢雷,他的注意力被眼前设计时尚的厨房吸引。 厨房确实很漂亮,整个房间都是绿色的,摆放着一些崭新的木质橱柜。黑色有乳白块的花岗岩的厨房操作台上放着一张干净的砧板(菜板)和一个又新又亮的铁架子,架子上锅、壶、罐子等炊具一样不少。显然房子的主人不是只会吃快餐的人。 “看来这里经常做中国菜。”佟阵望着厨房的台子自言自语。然后他转过头来打量谢雷,他一眼便看得出谢雷已经悲伤过度了,却拼命装做镇静。佟阵眼神冷冷,他忽然对谢雷和这个室友的关系产生怀疑。 佟阵习惯性地对谢雷亮出证件,尽管谢雷看也不看一眼:“死者是你什么人?” “朋友。”谢雷的声音有点嘶哑。 “同居的朋友?”佟阵冷不防问道。 谢雷吃了一惊:“我们一起合租这个公寓。从上大学起我们就是好朋友,迪瑟尔他也是警察。” “我已经认出他了,刚上任的内务处毛小子。”佟阵如此评价。“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在一起都做什么?” 谢雷皱起眉头:“一起喝啤酒、讨论感兴趣的话题、一起烧烤、打球……和所有小伙子们一样。” “你知道我问什么。”佟阵冷冷地说,“你们没有别的吗……更亲密的关系?” “什么意思。”谢雷已经开始明知故问了。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里去。 “有没有性关系?”佟阵直截了当地问,表情却非常平静。 “我不是同性恋!”谢雷忽然就怒了,他用很失望的眼神看着佟阵:“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只是朋友间的好感,我没想约你出去干那事,我不是同性恋!”他又抱住了头。 佟阵看起来无动于衷:“你最后一次和他讲话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在他的卧室门前……” “他当时在做什么?” “做……爱。不是和我!是和他的新男友门赛!”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室友是同性恋,而你不是。”佟阵总结,“你应该懂得,你是嫌疑人也是证人,堪查现场之后少不了问你问题。” “是的。我知道。警察先生!”谢雷讥讽道。转而又悲恸起来,“他是乐天派。他不会自杀的!” “看来你也觉得现场像自杀。”佟阵说。 直到此时,谢雷才发现佟阵带来的警察都只是站在楼下。他指着那些警察问佟阵:“怎么?你们现在不要做点什么吗?” “在等CSI的同事到现场来取证,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寻找指纹、毛发等微小又很重要的证物的专家。”佟阵说,他知道谢雷会对这个部门感兴趣,便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都曾是Grissom教授手下的兵。” CSI是拉斯维加斯警局犯罪鉴证部实验室的简称。这个部门的知名度目前超过警界任何一个机构。因为现在很火的一部电视纪实剧就照班了他们的故事。Grissom教授因为那部剧而身价倍涨。成了明星一样的人物。 很快有三个人坐着一辆警车赶来了。已到中年却风韵犹存的金发女人,带着让人过目难忘的黑人帅哥和一个看起来一脸喜相的白人小伙子赶到现场。 谢雷对这三个人都不陌生。CSI那部侦探记实剧把他们的工作全部如实地搬上了屏幕,连同他们的容貌与名字一起被大众所知。他们一直是谢雷的偶像,若不是他还在好友死亡的阴影中,他会跳起来兴奋地去向他们要签名的。 那三个人,分别是现任CSI夜班主管Catherine Willows(C姐;凯瑟琳·韦乐丝)、Warrick Brown(小黑:华瑞克·布朗)和开心果Greg Sanders(小G:格雷格·山德斯) 佟阵到房子的门口去迎接他们,并对他们交待情况:“尸体在楼上卧室,死者是同性恋……” “尸体谁发现的?”Catherine Willows问。 佟阵指着厨房里的谢雷:“死者的朋友。” “谁第一个到现场?” “我和我的重案小姐。现场没有动过,你们可以上去揪出凶手的尾巴了。”佟阵说。 - 佟阵回到谢雷身边时,谢雷正疑惑地瞪着眼睛看着三个CSI走上通向二楼楼梯的背影。 “那个是Warrick Brown吗?记实剧里很有魅力的黑人警探?” “正是他。” 谢雷的好奇心终于暂时战胜了失去好友的痛苦,他难以相信地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是在上一季副警长的那个案子里,他不是死了吗?被子弹穿透了头骨?” 第3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 Warrick Brown在去年一个涉及警局内部的案子中,被副警长枪杀。这件事由CSI电视纪实剧对外公布后,引起凶案迷们的一片悲愤与伤心。 谢雷也曾为此非常难过。 但是今天,他竟然在室友死亡的现场看到Warrick Brown! 即使是晚上撞见僵尸他也不会这么吃惊。 “哦,关于他的死。”佟阵眯起眼睛打量谢雷惊讶的表情,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他只是在那部纪实剧中死了。 Warrick不想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谢雷更关心那个案子的真相:“这么说……那个副局长没有枪杀他?” “你可以亲自去问他。”佟阵没有兴趣当解答员,“他为什么要拒绝当一个明星警探呢?” 随后佟阵又向谢雷了解了一些迪瑟尔新男友门赛的情况,并立即派人去找到他。 谢雷直到此时才发现,他对门赛了解的太少了,就连迪瑟尔也未必了解的很多。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工作。他经常会听到门赛提到他的老板,也说过他的老板是个光彩夺目的明星人物,莫非门赛是明星经纪人? 谢雷正在努力回忆门赛的情况时,Warrick出现在二楼的楼梯那儿。谢雷无法在这种境地下,再去关心Warrick为什么还活着的问题。他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会不会是门赛吊死了迪瑟尔。 可是这说不通,谢雷是看着门赛离开的,他还听到迪瑟尔在房间里抱怨了一句。他不愿意看到迪瑟尔的裸体,所以直接走过他的房间去自己的卧室里睡觉了。 那个时候迪瑟尔还活着。 死亡的时间还不能确定。看起来时间不会很短。也许会在昨天晚上或今天早上。 难道是在我早上出门之后又有人来过?会是门赛吗? 可是门赛没有杀死迪瑟尔的动机。他们在酒吧认识,之前无怨无仇,相处的两周,一直都很快活。 除非遇上了变态杀人狂。 谢雷不愿意去联想什么变态杀人狂,他不相信这种概率。门赛尽管疯狂,但这种性格活跃型的人,更加不容易变态。 Warrick好像是在楼梯上检查什么。然后他直接走下楼梯到外面的车子里取了一架宝丽莱的相机,返回来时他没有到楼上去,而是进了厨房。 “真惊人,死者竟然是迪瑟尔.霍伦,内务处新来的警察。”Warrick对佟阵说,他迷人的眼睛显得很忧郁。也许是因为死者是他认识的人。“我一直觉得他就像我刚进CSI时那样,热情鲁莽又容易冲动。” 佟阵赞同Warrick 的评价:“别人都说迪瑟尔在警局呆不长。一个月前他负责调查重案组的警员是否忠于职守,竟然纠住一个陈年旧案不放,认为当年办案的警探收过贿赂。那警探已经工作二十五年了,被刚毕业的毛小子咄咄逼人。而且调查之后结果是警探是清白的。像他那种……”佟阵瞟了一眼谢雷,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总不至于因为这个自杀。”Warrick低头调着相机上的一个什么按钮。 “谁会赤身裸体的自杀呢?我倒见过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的自杀者。”佟阵说。 “也许不是自杀。”Warrick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厨房的白色地面。“他的脚离地面只有几英寸。” 这句话让谢雷无比难过,他‘扑通’一声又坐回刚才的椅子里。他能想像临死前的迪瑟尔一定会努力求生。他会挣扎到生命最后一刻,虽然他的喉吼被绳索紧紧勒住,发不出声音。 只差几英寸…… 而我在另一间卧室睡得像头死猪!谢雷又抱住了头。 谢雷的反应引起了Warrick的注意,他打量着谢雷,忽然像佟阵那样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他的情人?” “他说他只是室友。”佟阵替谢雷回答。“可是,我祖母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像他这样崩溃过。” “死者爱玩些什么花样?我指的是性的方面。”Warrick问谢雷。 谢雷无法回答,他已经不想再回答关于性的任何问题,他厌恶之极。他敷衍地摇了摇头。 “以前遇到过一个和这个情况几乎一模一样的案子。一个同性恋者自慰,结果窒息身亡。”Warrick说。 “这算是什么自慰的方式,把自己吊在绳子上?”佟阵喃喃地说。 “他们管这叫自体窒息。切断氧气会很容易达到情欲的高潮。集体玩SM也会用到这个方法。”Warrick平静地说, “他应该是踩在床沿上,脖子勒在绳索里。可是,是谁把他推到床下去的?或许是他自己吧,激动的时候失足掉了下去!” “不可能!”谢雷很大声地说。“迪瑟尔不会变态!” 面前的两个警官都很注意看谢雷激动的表情,谢雷忽然清醒过来,他们的对话恰恰是想刺激他,看他的反应。这是审讯嫌疑人的伎俩。 “昨晚是不是你和迪瑟尔一起玩了那个?”Warrick问。 “不!”谢雷激动地呼吸也不均匀,“别再问我问题了,我现在给不了回答。”他用拳头敲了下脑袋,意思是他没有最好的状态来思考。 想起迪瑟尔,谢雷眼里涌上了泪水,“他是好人,温和善良。迪瑟尔对什么事都很认真。”谢雷的眼圈又红了,失去好友的痛苦像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转头看窗外,看着邻居家的房子。可是他还是没能控制住他的难过。他用手捂住自己脸,努力不哭出来,他确实太悲伤了。怪不得别人都会认为他们是情人。 “我能理解你。”Warrick把手放在谢雷的肩上,谢雷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 佟阵无动于衷地说:“你爱他,就该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即使是你的隐私。” “这不是那种爱!不管他操过谁,可没有操过我!”谢雷吼起来,他跳到佟阵面前去,对他捏着拳头,“如果我像你那么冷血,就不会难过了。” 佟阵目不转睛地看着谢雷的脸,他感受到一种疲倦和后悔。什么样的感情会产生这种情绪呢?忽然他敏锐地观察到谢雷脖子上有一点暗红的印记,在谢雷转头看窗外的一瞬间,从衬衫的领口处露出印记的边缘,佟阵犹豫地向谢雷的脖子伸出手。谢雷竟当成这是安慰的表示,他迎向佟阵并倒在他的怀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谢雷的头紧紧地抵在佟阵的肩上把他当成悲伤的支撑。 佟阵随之把一只手放在谢雷的腰上抱住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拉动谢雷的衬衫领口向里面打量。 Warrick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拿着相机上楼去了。 …… 当晚,佟阵把谢雷带回了家,因为他精神崩溃而又无处可去。那个成了凶杀现场的房子,只会让他痛不欲生。 “我要在这儿看一夜电视。”谢雷坐在佟阵的会客厅沙发上不肯动。他不能去睡觉。 沐浴后的佟阵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低下头在谢雷耳边轻声说:“你不会一个人睡的,不用怕。” 谢雷惊诧地看着佟阵,没理解他的话是指什么。 佟阵似笑非笑地说:“我陪着你渡过这个失去爱的……朋友的夜晚。怎么样?和我睡同一张床。你说过你不是同性恋,那么还怕什么,我也不是。” 第4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三) 这真是让谢雷想不到的关怀方式。 佟阵竟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谢雷学着佟阵的方式直截了当地问:“想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佟阵揉了揉湿头发,对谢雷露出一个诡异却很有魅力的笑容。大胆地勾引他。 谢雷发现佟阵的眼睛变了颜色,白天黑色的眼睛,这个时候却变成了淡褐色,中心瞳孔是深棕色。这种效果就好像那眼瞳变成了透明的。谢雷惊异不已。 佟阵显然知道谢雷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他潇洒地坐到谢雷身边:“我象吸血鬼?” “你的眼睛……” “生下来时就这样。母亲是绿眼睛,父亲是黑眼睛。”佟阵简短地说。 “因此……你就成了变色龙?!”谢雷觉得很好笑。 佟阵很平静地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你拒绝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就说明你是同性恋。那么你和迪瑟尔.霍伦就不会是普通关系。你可能因为他对你的不忠而杀了他……” “你就是用这种瞎猜的方式破案的?”谢雷高声讽刺。 “消除不了的猜测,就是真相。”佟阵挑恤地望着谢雷。 浴服很随意地披在佟阵身上,宽阔结实的胸膛与六块性感的腹机被他故意坦露在外,赤裸的皮肤让谢雷感觉脸上发热,但他装的非常镇静和无动于衷,反而用眼睛放肆地打量佟阵。谢雷感受得到佟阵在对他发射着危险的信号。 当脑子中产生‘性’这个念头,谢雷立即就想到了迪瑟尔。迪瑟尔一定会喜欢佟阵这种类型。谢雷低下头,努力压抑悲伤。好友的死让他非常的难过,而他还要因此接受从未有过的诱惑。 “你想怎样就怎样。”谢雷同意与佟阵‘同床共枕’,“我只要尽快搞清楚他的死因。” 进了佟阵的卧室,落地窗正可以看到深夜迷人的夜景。一张双人大床摆在落地窗的对面。卧室里看不到任何性用品。东西摆放的整齐简洁,并且没有女人的痕迹。 这说明佟阵可能有一个长久的性伴侣,细水长流关系平稳。很可能是男人。 一想到佟阵可能和迪瑟尔一样是纯粹的同性恋,谢雷的心跳加快。 下班后的佟阵,变得热情风趣很多。可是他讲的笑话都很冷,让人连装笑都困难。但是他直率的说话方式还是没有两样。 谢雷钻进浴室里。沐浴后他把内裤重新穿上。佟阵取了一件自己的睡服给谢雷用。那睡服上散发着佟阵身上那种淡味的香水余味。 谢雷仔细地在镜子前打量了自己样子。确认自己的状态还不赖,才像上刑场一样的大步走向那张床。 佟阵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正在床头灯下翻一本杂志。谢雷上床前有一种错觉,好象他们是老夫老妻。他躺在床的另一边。背对佟阵。关上了自己这一边的床头灯时,谢雷想起他的耳塞,它们都在他卧室的边桌上。 佟阵也关了灯。“我们聊点什么帮助入睡。”佟阵的声音很兴奋。 谢雷闭上眼睛。不答话。 “你认为变态犯罪是极少见的现像。多数都是理智犯罪。所以在牙医被杀案中,我一直在思考你这个观点。被打的惨不忍睹,很多伤口甚至是死后击打造成的,凶手的心理状态很难想像会是健康的。” “死者的人际关系怎么样?”谢雷问。 “绝对很少见的那种人人都称赞的人,用中国话说就是‘老好人’。他的亲朋好友和他的顾客都对他赞不绝口。他乐于助人,友善和气,他们认为他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敌人。” 谢雷冷笑一声,直接下结论:“凶手是死者的配偶。” 佟阵惊讶之极:“为什么?” “越是这种在外面处处都讨好的人,反而对配偶很糟糕。却又不易被人觉察他婚姻的问题。” “你的观点很偏激。”佟阵说。“死者对妻子非常好,百依百顺。” “他的妻子也这样认为吗?” “正是他妻子这样说的。不过……那个妻子的嫌疑最大。不是从你所说的角度,是她的出身很糟糕,她曾做过脱衣舞女和妓女。像很多拉斯维加斯的美女那样,有很不光彩的放纵史。就在丈夫被杀的当晚,她还在外面玩到清晨才回家,并且是和她的情人在一起。” “恭喜你就要结案了。”谢雷不无讽刺地说。“显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 - 两个人再没有讲话。佟阵陷入了沉思中。 谢雷依然是背对着佟阵,他闭上眼睛呼吸变均匀,仿佛是睡着了。其实他不过是装睡。 他的背后阵阵地发烫,他很担心佟阵会扑上来,用最直接的方式试探他。虽然这种担心看起来没有道理,但谢雷相信佟阵是个会出其不意的人。 过了很久,佟阵都没有什么动静,他的呼吸安详而有力。他竟然真的睡着了!谢雷放下心来。 迪瑟尔吊在房梁上的裸体,在谢雷眼前浮现,他痛苦的难以入睡。就在他第三次翻身时,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谢雷的心跳猛然加快。 但是佟阵只是握着他的手,依然一副睡熟了的困顿模样。可是因为这只手,谢雷平静了很多,反而主动地向佟阵靠近了一些。 谢雷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没有像他睡前担心的那样梦到迪瑟尔的尸体,却整晚都梦到佟阵的裸体,那健美的身体躺在一张高档餐桌上,谢雷把沙拉酱和奶油疯狂地涂上去,用舌头和嘴唇又舔又吮…… 谢雷的内裤在第二天早上时湿透了,他在梦里做爱做了一夜。醒来后他发现了他整夜做春梦的原因,佟阵正从后面抱着他睡,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耳后。 谢雷小心地回过头去,佟阵熟睡的英俊面孔近在眼前,他有西方人的高鼻子和东方人的小型嘴巴,看起来像变成活人的卡通人物。谢雷同时发现了另一件让他受惊的事,佟阵什么也没有穿!连睡前他身上的那件睡服也不见了。 谢雷悄悄地拿开佟阵的手,奔进浴室。脱下内裤扔进垃圾箱。他喘息着站到淋浴器下,用冷水浇灭身体里的火焰。为什么情欲的需求总是让他觉得烦恼。 他又想起了迪瑟尔死时的样子,赤裸的身子在绳子上微微摇晃,难道他真的是忍耐不住情欲的灼烧而自慰失误? 等等,他的脖子上从没有过勒痕,说明他以前没有这样做过。 如果排除自慰失误,别的情况就更加说不通。 假如是有人和他在一起尝试新的玩法,出现了意外,为什么又不救他? 如果不是意外,迪瑟尔很壮也很有力气,不能不留下打斗的痕迹,想把他顺利的吊死更加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 会是什么人或什么事让他心甘情愿地脱光衣服,并把脑袋伸进绳索里呢? 沐浴出来,谢雷换上他自己的衣服,到佟阵的厨房去弄早餐吃。 他站在佟阵厨房操作间里,皱起了眉头。操作间里非常整齐,整齐的不同寻常。操作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不代表主人勤劳,只说明这里很少被使用。 冰箱里倒是装的很满。很多快餐食品。谢雷从里面翻出了几只鸡蛋。冷冻层里冻满了肉。似乎已经冻了很久。挂了一层厚霜。 找不到帖板和刀具,谢雷用在茶几上找到的一把水果刀切肉。 从操作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到根本没使用过的崭新的平底锅。 不一会厨房里便飘出了食物的香气。佟阵睡醒后,披上睡衣箭步冲进厨房,看到摆在餐桌上的早餐,他很吃惊。 “看来你恢复了。”他对谢雷说。 谢雷喝着一杯白水,对佟阵微笑。“今天我乐意接受你的审问。” 佟阵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正要喝,却被谢雷夺了下去。 “起床时喝这个会让你一天的心情与脾气都很糟糕!这种习惯会让你很快患上忧郁症。” “这又与你何干呢?!”佟阵望着谢雷手中的啤酒罐。 “你今天将审问我和门赛。我不希望感受你的坏心情。更不想让你因为头脑不清醒而被门赛骗过。” “你认为门赛是凶手?” 谢雷把啤酒毫不留情地倒进下水道:“除了他,还有谁能让迪瑟尔心甘情愿地脱光衣服并把脖子塞进绳套里去。” 第5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四) 两个人在早饭之后,驱车去了案发现场。 佟阵在路上对谢雷在饮食上的功夫赞不绝口,只是一顿早餐而已,鸡蛋不是煎的,是用烤箱烤的,一大碗中国风格十足的清淡鸡丝汤及一盘切成片的水煮牛肉。 起床之后,便被谢雷强行逼迫喝下两大杯加了柠檬片的温开水,是的,他竟然是煮开了自来水放入冰箱降到四十度左右。计算的几乎丝毫不差。 喝下两杯白水后才允许吃早饭。 早饭之后,才是喝加了较多糖的热牛奶。 佟阵很服从地按照谢雷的要求吃了这顿早餐。心中暗想,生活的细节中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怪癖或是个性。 不过不得不承认,当佟阵踏上一天的行程时,他确实感受到了身体上的舒畅,这种舒畅让他觉得今天的太阳比每一天都灿烂。 他忽然发现,他真的是太久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早餐了。他已经习惯每天早上去警局的餐厅或案发现场附近的某个餐馆吃早餐。那些餐馆里的食物从没有带给他像今天这样的幸福感。 “我父亲会做宫保鸡丁。”佟阵一边驾车一边说。“他曾有一段时间也很喜欢呆在厨房。为什么你当初没有去想过做一个厨师或营养师?” 谢雷没有回答,他想起迪瑟尔总是不大能够接受这种极其合理却很清淡的中式早餐。 - 他们的车子到达现场时,一辆CSI的警车停在门前,竟比他们来的还要早。 他们进门时,看到Warrick Brown正在把指纹粉喷到里面的门把手上。看到谢雷,Warrick说:“我们要取你的指纹和鞋印,以便从现场排除你。” 谢雷将右手的食指按在Warrick 伸到他眼前的指纹识别仪的方形屏幕上,识别仪只在一秒钟后便闪起了红灯。 Warrick望着谢雷的眼睛说:“死者床头上放的那个杯子上的指纹是你的。你有什么解释吗?” “这有什么奇怪?我是他的室友。他可以随时从厨房杯架上拿到一个我碰过的杯子用。” “那个杯子里有一种叫做思诺思的安眠药,你的室友是否有服用安眠药入睡的习惯?” 谢雷的眼神曾停滞一秒,然后他平静地回答:“是的。不过他并不经常用。” “他为什么要服用安眠药,要知道他还非常年轻。”Warrick又转向佟阵说,“他能买到这种安眠药就证明他有医生的处方,他要自杀就不必非要上吊。” 佟阵点头,眼睛看着谢雷等着他回答。谢雷一边回忆一边说:“迪瑟尔自从公开自己是同性恋,一切都变糟了。你知道,他的家庭和他闹翻了,觉得他给他们丢了脸。这让他一直有精神压力。可能是这样的原因……” “我以为这个社会已足够开通了。”Warrick说。 “人们总是对别人开通。轮到自己或自己家人的头上就接受不了。”谢雷冷冷地说。 “他的家人是指谁?”佟阵问。 “他爷爷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从小没见过父母。迪瑟尔在这一点上做了蠢事,他就该瞒着那个老头!为什么一定要对他承认这一点呢?!”谢雷愤愤地说。 “你不喜欢他的家人?”佟阵说。 “没有让人喜欢的理由。他的哥哥到现在还是个混混。就只会向他要钱。当他知道迪瑟尔是同性恋时,你知道他说什么,‘哦!我那个爱装模作样的弟弟,不是一直让爷爷以为他比我优秀吗!’,他觉得他不是同性恋这一点就比迪瑟尔强多了!他很高兴看到他爷爷对迪瑟尔大发雷霆,并声称和他断绝关系。”谢雷住了嘴,他意识到他说的太多也太激动了。 “看来这个案子不缺少自杀动机了。”佟阵说 门外忽然一阵喧哗,一个漂亮的金发小伙子冲进门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警察。那警察对佟阵说:“这个就是门赛.门德斯。到今天早上才找到他。他说他去了旧金山,为他的老板做在旧金山开讲的准备。” “迪瑟尔在哪儿!”门赛要冲上楼去,被Warrick拦住。 “他已经不在这儿了。”佟阵说。 门赛不管不顾地坐到会客厅窗前的一张椅子里,眼睛焦急而伤心地乱转:“他自杀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佟阵问。 门赛指着带他进来的那个警察。那警察急忙对佟阵说:“我只说他是吊死的。没有这过自杀这个词。” 门赛不解地说:“难道不是吗?如果是入室抢劫,会用枪或是用刀,没必要准备一条绳子把屋主吊死吧!”门赛说着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迪瑟尔有心事,可没想到他会自杀。” “他对你讲他的心事?”佟阵问。门赛看起来挺震惊也挺伤心,但他眼里没有泪水,一滴也没有涌上来过,比起谢雷总是强忍泪水……佟阵想着,有时情人还比不上老友情深。 “我们不做那事时,他就对我罗里罗索地讲。我能理解他,可能在遇到我之前,他没有别人可倾诉心事。”门赛说。 佟阵注意到谢雷转身离开门厅走进厨房里去了。谢雷离开后,佟阵对门赛说:“除了你,迪瑟尔还有他的室友可以倾诉。” “你是说谢雷?”门赛嘴角上扬,“室友?别想瞒得过我,他们一定是旧情人。等等,我这样说没有不友善的意思,我挺喜欢谢雷。只是那小子太古怪。迪瑟尔在他面前也总是伪装,他会伪装的很快乐很无所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显然这不可能只是朋友关系。” “谢雷不是同性恋。”佟阵平淡地说。 “我才不信。”门赛掏出一盒烟,又塞回口袋中。他是那种不需要提问就能乌里哇拉讲出很多想法的人。 “警官大人,你大概会想听听我的猜测,也许我的猜测就会是迪瑟尔自杀的原因。”门赛指着谢雷离开的方向说,“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情人,迪瑟尔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和我之间不过就是身体互动而已。”他又把那盒烟掏出来拿在手中。“迪瑟尔想和他公开在一起,一起生活。可是谢雷一定不想公开。他认为这是愚不可及的行为。隐藏起来的感情也是感情,为什么要公开出来接受社会与家庭的压力呢?迪瑟尔因此失望。他是个直率而热诚的人,谢雷的古怪与虚以伪蛇让他失望。迪瑟尔是修犯罪心理学专业的,他曾为谢雷专门研究了‘中国人心理特征’,从他们的祖先孔子的理论到统治阶级的演变对民族性格的影响,他得出了中国人集体性格形成的原因。他说他们总是显得很内敛,不像大多数年青人那样追求自己绝对的与众不同的风格,他们总是希望跟身边的所有人一致,他们的行为目的就是保持中庸。站到风头浪尖上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不是勇敢,而是极为愚蠢的!” 门赛说着望了一眼佟阵,佟阵的眼珠此时正是黑色的:“警官你不会也是中国人吧。” “很巧,我也是。” “我没有抵毁你们的意思。我是觉得迪瑟尔为了一个把懦弱当真理的情人自杀,不值得。”门赛终于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烟衔在了口中。 第6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五) 门赛.门德斯的谈吐看起来像大多数胸无城府的年青人一样。这和他出色的外表有点不相符。 他对成为嫌疑人毫不介怀,并主动地交待了一天来的行踪、提供时间证人。 他详细地对佟阵讲了最后一次看到迪瑟尔时的情况。 “两周来我们总是在一起……他很热情,我们在一起感觉好极了。最后一次见到他……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我一定会把那事干完……” 佟阵似笑非笑的问道:“没干完,你就走了?……” 门赛双目放光地望着佟阵:“你从来没有中途停下来吗?你可以试试,有时会产生奇妙的效果。……不过,我当时是因为有急事,没办法。迪瑟尔当然会觉得失望,但对我,老板的事……更重要……你能理解吗?我又不能对着电话说,‘嗨,老板,我明天去行吗,我干完那事再去。’” “你干完那事会需要多久?”佟阵直截了当地说。 门赛露出得意表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心里有了事情,干起来就没意思了,不如就……”门赛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铃声是很悠扬的一段乐曲。“哦,电话又来了!我这几天都非常忙,简直就是在飞机上度日。我必须得走了,我的老板!天,成了我的全部生活。但年青人就得打拼不是吗?这是我的号码,有问题随时打给我……” 门赛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发动他的那辆显眼的新车奔上街道。 佟阵走进厨房时,看到谢雷站在窗子前望着离开的门赛。“新款的雪佛莱,这小子是有钱人。”佟阵说。 谢雷像没听到一样。 佟阵弹了一下手中的一张纸:“CSI验尸结果出来了,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的六到十个小时前,这说明死亡在上午六点到十点之间。那个时间门赛在旧金山。不可能是他了……在昨天的上午六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我,就在这里。起床,吃早饭,九点前出门……”谢雷用手指揉太阳穴。“验尸报告不会出错吗?迪瑟尔真的是早上才被……” “你出门前没有去看一眼迪瑟尔吗?你们就在一个房子里……” “我没有。”谢雷很懊悔地闭上眼睛。“你排除了门赛,难道迪瑟尔真的只是出了意外?” 佟阵想了想说:“也许你有兴趣和我去见一个人。” …… 一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坐在一位四十出头黑人女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这位是奥兰,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她可是有真本事的。”佟阵对谢雷介绍,同时又讽刺了谢雷的学不能用。 “我是专门研究与性有关的命案。”奥兰医生纠正佟阵。“你说给我带来了一个自慰时意外死亡的案例?”奥兰讲话时面容温和沉静,嘴角一抹亲切的笑容,眼神像透视仪一样仿佛能穿透人心。谢雷心中赞叹,她已经在心理学实践中练就了这种让人看到她就会想倾诉的本事。 佟阵将几张现场的照片从办公桌上递给奥兰:“这是现场的照片。看起来很像自杀。你看看有没有意外事故的可能性。” 奥兰接过照片把它们逐一摆在办公桌上。照片上迪瑟尔吊在房梁上的裸体刺进谢雷的眼睛,他心中又难过起来。 奥兰端详着照片的内容缓缓地说:“他被吊在房梁上,裸体……死前有过手淫的迹象吗?” 佟阵取出那张验尸报告查看:“没有。” “可能他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只是刚开始进入他幻想中的角色。他有没有把自己绑起来?” “也没有。但是他在前一天的晚上刚跟情人做过爱。” 奥兰想了想又问:“他有没有在脖子上做些保护措施,比如垫上什么东西,好不让脖子产生痕迹。” “没有。” “他不是自慰意外。”奥兰得出结论。“如果他只是为了自慰寻找快感,他会小心不在脖子上留下痕迹的。不然怎么和别人解释呢?” “也许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还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佟阵说。 奥兰点点头表示赞同:“有没有在他家中发现和色情有关的东西,例如那种色情的片子。” 佟阵望向谢雷说:“也许我该让现场的CSI现在就找找有没有这种片子。” 谢雷平静地说:“没有。我们只看普通的电影。” 奥兰看向谢雷,专注地盯了他一秒后说:“你是他的情人?” 谢雷的眉头立即拧在一起,这已经是第三位警察见面就这样问他。 奥兰看出谢雷的情绪立即解释:“哦,别误会,我不歧视同性恋。我从照片上一眼就看得出他是同性恋,这是我的专长。” 谢雷点头,他倒觉得是他不该表现的过度激动。 奥兰望着照片沉思:“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搏斗的伤痕,我想应该没有,不然你也不会找我来判断是不是意外了。” “是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钝器伤和擦伤。” 奥兰望着一张卧室全景的照片,用比较坚定的语气说:“没有任何性用品的迹象,没有色情影碟……现场,在我看来,也是干净的不可思议,不像那些性自慰事故的案子那样卧室里有许多那种东西存在。……我还是前面的观点,这不是自慰造成的意外…… 第7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六) 从心理医生那里离开时,谢雷和佟阵都想起了同一件事。 今天的Gilbert Grissom(老G:吉尔.格里森)的变态行为犯罪的案例讲座,他们都去不成了。 “我还是更愿意在课堂上听他讲。虽然现在网络上能同步看到它的视频。”佟阵说。“Grissom不再做CSI真的是可惜。……据说电视台要继续利用Gilbert Grissom的知名度,会专门为他量身定做一档节目,要他到电视上去讲。” “CSI的纪实剧已经够火了。”谢雷说。“Grissom要是自己开电视凶案讲座,不是就抢了自己部下的风头?” 讲到Grissom,佟阵和谢雷一样,这个英雄式的原CSI技术警探也是他的偶像。 “电视台真的懂得Grissom的价值吗?他们看到的不过是钱。”谢雷冷冷地说。他忽然注意到佟阵把车子驶进了一个老式街区,街道两边的房子都不大,但却非常的整齐一致。 谢雷醒悟:“下一个你想去见迪瑟尔的爷爷?” “还有他哥哥。”佟阵对谢雷晃了晃手机,“已经查到了他们的地址。你的表情怎么了?你和他们有过不愉快?” “我从来没见过迪瑟尔的家人。”谢雷说。然而他的表情充满厌恶。“迪瑟尔不会跟他们提起身边的朋友,他们也不会有兴趣听。” 迪瑟尔爷爷的房子的外表,看起来和周围邻居一样整洁干净。但当打开门时,屋里却是一片萧条。东西很少,房间很空旷。房门没有锁,门上也没有门铃,刚刚敲了两下门,那房门就自己打开了一条缝。佟阵敏感地拨出枪冲了进去,谢雷也紧张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入室抢劫或另一宗命案发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他身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盘刚吃过的食物残渣。 谢雷进门前曾有很复杂的心情,厌恶与愤怒却都在看到这个老头的背影的一瞬间消失了。他从来没想过迪瑟尔的爷爷是这种境地。他显然已经太老了,甚至已不能照顾好自己。 “抱歉,打扰一下,我是LVPD凶杀组侦探佟阵。请问你是道尔.霍伦吗?”佟阵很礼貌地向老头寻问。 道尔.霍伦从窗子前回过头来,用长着老年斑的手按了一下耳朵中的助听器。佟阵却在道尔回过头的一瞬间惊呆了。 “怎么,你认识他?”谢雷立即注意到佟阵的反应。佟阵没有回答谢雷,他恭敬地上前一步把自己警徽递到道尔眼前,道尔眼里有了一道光亮,然后抬起头注视佟阵。“新人。”道尔喃喃地说,声音苍老而无力,“我不认识后来的新人。” “可我们都知道你。霍伦警长……”佟阵说。 道尔一脸嘲笑,声音像掺进了沙子:“是听说过我的最后一战吧。他妈的!”他愤恨地咒骂,“枪林弹雨奉献了一辈子,被CSI那个怪物几个所谓的证物,就把我一脚踢了出去……” 佟阵显然是同情道尔的:“我们都知道那件事,我们都当你是英雄。你为保护自己的同事而杀人……” 道尔不耐烦地摆了下手,不想听佟阵提旧事:“现在来干什么?替警局的后生们问候不光彩的前副警长?” 佟阵停顿了一秒说:“我们是为了你的孙子而来的。” “泰迪的事不要再来找我!” “是你另外一个孙子。迪瑟尔.霍伦。” 道尔脸上的愤怒凝固了一下,他的眼睛看向一个倒扣在桌面上的相框,“他死了。”道尔说。 佟阵和谢雷都愣住了。 “他死了?”佟阵本来是要把这个消息通知死者的家属。“你知道他死了?” 道尔咒骂:“那个臭小子!他对于我是死了!” 谢雷走到桌子前把相框翻过来,上面果然是迪瑟尔的照片,似乎只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手里高举奖杯。 佟阵看着道尔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面对做过警察的道尔没必要拐弯抹脚,他早晚会知道孙子的死讯:“我来这里就是要通知你,非常遗憾。迪瑟尔死了。” 谢雷比道尔还要惊讶地望着佟阵,他没有想到佟阵会这样直接地讲出来。他急忙看向道尔,看他是怎样的反应。然而道尔的眼睛好久只不过是盯着前方,慢慢地他的下巴先抖起来。 佟阵补充:“现在还没调查清楚他的死因……” “这是什么话!你是侦探,有人死了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道尔吼叫起来,“他是警察,执行任务被罪犯开枪打死了?用刀刺死了!用车撞死了!无非是这几种死法!还用我来教你吗!新人?!” 佟阵只得解释:“他可能是自杀。他是吊死的,吊在房梁上……”谢雷很想冲过去捂住佟阵的嘴巴。 道尔坐在椅子里的身子忽然缩成一团,用颤抖的生满老年斑的手捂住嘴。忽然他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天呐!”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昏红的眼睛里掉下来。他抓过靠在窗台前的一个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横扫到地上去。“天呐!” 他拄着拐杖冲进了浴室,洗漱镜的台上放满了治心脏病的药瓶,他哽咽地撞到那面镜子上,撞破了鼻子,药瓶也滚了一地。那个台子上也有一张迪瑟尔的照片,他把它和上面的其它东西狠狠扔到地上摔碎。 佟阵上前制止他:“别这样,警长!” 道尔用手拍打着地面,他忽然又把那个摔碎的相框捡起来,用手扫掉上面的玻璃碎片,看里面的照片。 “你刚刚还说你当迪瑟尔死了。为什么要这么说?”佟阵问。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可似乎今天并不适合再问。 “我爱他。……我的孩子。”道尔瘫倒在地上。“他是我的一切。” - 离开道尔.霍伦的房子的时候,谢雷的心情非常糟糕。 “你为什么要直接告诉他孙子死了!”谢雷在车上对佟阵吼。 “家属早晚会知道,与其拐弯抹脚地说让他们紧张,不如直接讲反而更好。这是经验之谈。而且道尔也是警察出身,他明白……你不是不喜欢他的家人吗?”佟阵说。 谢雷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难过的无法形容。他曾非常厌恶迪瑟尔的家人,就因为他们因迪瑟尔是同性恋而给他制造的痛苦,但现在谢雷知道,迪瑟尔的家人同样痛苦。谢雷更加坚定自己的观点,为什么要公开呢?让原本以自己为骄傲的家人深受伤害、失望之极。迪瑟尔在这方面做了蠢事。 “下面我们要去见他的哥哥,泰迪.霍伦。”佟阵说。 第8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七) 佟阵在前往泰迪.霍伦住处的途中,接了一个电话,他停下车子竟然到车外面去接听。 谢雷独自留在车上,预感到这个电话可能是和自己有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脑子很乱,道尔悲伤的脸在他脑子里不断地出现。 “我要回警局了。”佟阵打开车门目光灼灼地看着谢雷:“如果你无处可去,就到我的公寓等我,这是我的钥匙,最好不要出门。” “你不怕我是盗贼偷光你的东西。” “你跑不出我的五指山。”佟阵笑道。 原来佟阵是因为牙医之死的案子有了新情况,要紧急返回警局去。 “迪瑟尔应该是自杀。我想这个案子会很快结了。”佟阵在驾车送谢雷回自己的公寓的途中这样说。 谢雷突然意识到迪瑟尔的案子,对于佟阵来说只是一种例行公事,而真正迫切想知道真相的只有他自己。他没有和佟阵争辩,一个念头闪现,他侧过身伏到佟阵的肩膀上,表现的非常悲伤。佟阵虽然有些吃惊谢雷怎么会忽然扑进他的怀里,但他又怎么能把一个如此悲伤的人推开,他用一只手驾车,空出另一只手来放在谢雷的身后,轻轻地抚摸他的背,并喃喃地说:“我也为你的朋友难过。”他没有注意到谢雷悄悄把他口袋中的警徽偷走。 下了佟阵的车子,谢雷假意走进公寓的大门,在佟阵的车子开远后,他立即返回到街上打了一辆出租车。 要想调查迪瑟尔的死因,就要从所有可疑的人着手。 谢雷去了15号洲际公路附近一个摩托车党们聚集的酒吧,他知道在那里能找到泰迪.霍伦。 泰迪.霍伦是个摩托车党。 这在拉斯维加斯来说,意味着他在黑帮。这些情况谢雷早就从迪瑟尔的闲谈中得知了。 酒吧并不大,外部的装饰看起来污秽不堪。 “难道是泰迪.霍伦开了这间酒吧?”谢雷在酒吧前自言自语。他注意到了这间酒吧的名字是‘霍伦酒吧’。 谢雷穿过街道步入酒吧时,酒吧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只有到了晚上,这些酒吧才会热闹起来。 一个头发蓬乱,穿着乌黑的皮夹克的男人坐在吧台前,正在和酒保大声聊天。 “这个女人尽他妈的干坏事,破坏了兄弟们的一条心。霍伦说的没错就该把她卖去当妓女。”穿黑夹克男人口中叼着香烟,烟灰一闪一闪地。 “尽胡扯。”棕色头发的酒保说,“莫琳没有跟博乱搞!” 谢雷清了清嗓子,学着佟阵的样子说话:“泰迪.霍伦在吗?” 酒保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东方人:“你是来卖什么的?” “卖坏消息。”谢雷说。 “很好。泰迪一定喜欢。他在后面。”从酒保的态度看得出他和泰迪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酒吧的后门通向车库。泰迪.霍伦正在那边修他的摩托车。他和酒吧里的那个人一样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身材高大。他和他的爷爷特别像,就是道尔.霍伦年青的翻版,所以谢雷一眼便确定是他。 “泰迪.霍伦?”谢雷大声说,然后掏出警徽。 泰迪看着谢雷后退几步:“什么事?上次的麻醉剂不是查清楚和我的酒吧没关系?” “我是为了你的亲属而来。” 泰迪恍然大悟的样子叹了口气:“他死了。” 谢雷愣住了。“你知道了?”他疑惑地问。“有人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泰迪摇头,“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有心脏病还总是喝酒,他还能活多久?” “你祖父没死。”谢雷说,泰迪脸色变得疑惑起来,好象谢雷说的是外星语。“是迪瑟尔死了。” “迪瑟尔?”泰迪反问,好像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是的,你弟弟。” “我他妈知道那是我弟弟的名字!”泰迪跳起来,“他不可能死!他,他妈的比我还年青!他怎么死的?!” “他上吊死的。” “自杀吗!”泰迪的呼吸急促起来,“操他妈。”他跑到车库外面去,看起来似乎是想要难过地呕吐,谢雷看着他坐到车库外面的一张长椅上。 谢雷走过去,放缓了语气:“你们兄弟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吧?” 泰迪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在手中,由于震惊他完全没听出谢雷语气中的不友善:“小时候他崇拜我,觉得我天不怕地不怕。但道尔……他妈的只喜欢他,他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而我就是最坏的。所以我恨他。” “你经常和你弟弟见面吗?”谢雷努力平静地问。 “他会来看我,偶尔来一次。” “最后一次来看你是什么时候?” 泰迪把烟点燃,放进口中吸:“至少是一个月之前了吧。来跟我说什么他想公开他是同性恋的事,和我讲了很多,就好像我乐意听他那些烂事似的。可笑的是,小时候道尔总让我向迪瑟尔学习,这下子他可怎么办,还让我和他学吗?学做同性恋?!”泰迪大笑起来,“他妈的,当我告诉道尔他钟爱的小孙子是同性恋时,他发疯了,就算我说圣母玛莉亚是妓女,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他若不是瘸了腿,肯定会像小时候那样踢烂我的屁股!” 谢雷猛然明白,原来是泰迪对他祖父讲了迪瑟尔是同性恋的事。 “从那儿之后迪瑟尔再没来看过你?”谢雷问。 “噢,好像又来过一次,是的,来过一次,他的情绪很差。告诉我道尔发疯了一样要跟他断绝关系。他还想和我罗索别的,但我忙着没功夫听他讲,他就走了。”泰迪摸了摸他的嘴角,谢雷发现泰迪的嘴角那儿有一大片乌青,眼窝似乎也有点青。好像刚和谁打过架。 谢雷问道:“你是怎么把脸搞成这样子的。” 泰迪又用手摸了下嘴角,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昨天晚上,在酒吧外面和一个小子打了一架。” “因为什么?” “他欠捧!敢在我这里说屁话!要不是他跑的快,我的兄弟们……” 谢雷忽然有一种直觉,他问道:“什么样的小子?” 泰迪神经质地笑起来:“那个小子就像你这样掏出警徽。他是警察,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他。” “这警察长什么样?” 泰迪却不想再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就是来通知我弟弟的死?” “那警察是白人黑人?”谢雷锲而不舍。 泰迪皱了皱眉头,显得很烦躁也很不安:“白人,金发。不过当时是下半夜,我也喝了酒,恐怕见到也认不出来。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是我这一片的警察!不然我会认识。” 谢雷望着泰迪:“你昨天早上六点到十点在哪里?” “那个时间,当然在睡觉!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泰迪说。 第9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八) 泰迪.霍伦会不会是杀死迪瑟尔的凶手呢? 谢雷在离开‘霍伦’酒吧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是说泰迪不可能杀人,而是他那种野蛮人不可能用那么干净利落的方法杀人。迪瑟尔吃几颗子弹或被捅几刀,这样才像泰迪会干的事。 这个凶手必定很善长伪装,并且智商不低。他杀了迪瑟尔,却把他弄得像自杀一样。谢雷相信这个凶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他不尽快找出凶手,警局很快就会以自杀结案。 离开泰迪,谢雷赶回凶案的现场。他的房子里还有警察。是两个CSI警探Warrick和Greg,他们在迪瑟尔的卧室模拟自杀场景。 “我可以去隔壁我的卧室取几件衣服吗?”谢雷说,“只是拿走我自己的东西。” “好的。”Warrick同意,并且陪着谢雷一起去了他的卧室。 “有进一步的尸验结果吗?”谢雷向一个皮箱里装自己的衣服一边向站在他身后的Warrick提问, “你们不会也证实了他是自杀吧。” 可Warrick并不对他讲关于案子的任何事。 谢雷装好衣服和用品,提着箱子下楼去了。Warrick看着他走下楼梯,便又返回死者的卧室。 谢雷很大声地开门和关门,制造了一个他出去了的假像,然后他躲到楼梯下面,竖起耳朵听卧室里的动静。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来做实验。”是Warrick的声音。 “……一定要我把你抱上去吗,你太重了……不过你确实和死者体重相近。”是Greg的声音,他好像正在把Warrick往上举一样,发出用力地‘伊-呀’声,仿佛有些痛苦。 最后好像是两个人一起撞到什么,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地板。Warrick说停止实验。 “看到了吗?你把我托举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还会在我身上造成淤痕。如果死者是被人为吊到绳子上去,不可能不在腹部和肋骨上留下用力托勒的痕迹,何况迪瑟尔比我还要重一点。”Warrick说,“可以排除有人把他吊上去了。他确实是自己上吊自杀。” Greg 做总结:“死者身上没有什么被推拉的痕迹,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他的身上只有一条伤痕就是脖子上的勒痕,也是他死亡的原因。另外,卧室里只发现三个人的指纹。谢雷的指纹在门把手上,门赛和迪瑟尔的指纹就到处都有了,床头,地板……如果他们是情人,这都是正常的。” “血液里有少量酒精,还有他服用的那种思诺思安眠药的成份,这些,都是安全范围内的。这个结果也和自杀相吻合。还有,死者身上没有在不应该的地方发现精液,他死前没有过性行为。……可以定案为自杀。我们回去就能交差了。”Warrick的声音说道。 谢雷在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才离开现场。他知道他不能依赖任何人只能自己为迪瑟尔找出真相。他不相信迪瑟尔会自杀,当他看到道尔.霍伦,迪瑟尔怎么可能不顾他的祖父而自杀呢。 他决定去找门赛,尽管门赛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并且也没有谋杀的动机。可是现场除了迪瑟尔和谢雷外,就只有他的痕迹了。 谢雷给门赛打了电话,编了一个很紧急的理由要求马上见面。门赛正在忙碌,他给了谢雷一个见面的地址。 他们约在法学院附近的一间咖啡馆见面。谢雷早早地赶到,透过咖啡馆暗棕色的玻璃窗看着法学院的大楼。很巧合, Gilbert Grissom就是在那里讲凶案讲座。迪瑟尔死的前一天,谢雷还在法学院里消磨了时光。 门赛从街道对面跑进咖啡馆,他竟然没有开车。金色的头发,敏捷的身影,一进入咖啡馆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门赛沉痛地坐到谢雷对面:“迪瑟尔有遗言?”这是刚才谢雷在电话中编的借口。 “是的。”谢雷轻轻地说,目不转睛地望着门赛。门赛正在皱眉,只是一瞬间。“给你的遗言。”谢雷补充说。 “说了什么?” 谢雷没有回答,却反问:“你没有开车,你从什么地方跑过来。” 门赛向窗外潦草地指了一下:“我今天在这里开工,我的老板还在讲课。一会儿我就得赶回去。” “你的老板是谁?”谢雷很好奇。“他似乎对你非常重要。” 门赛点了一根烟放在口中,对谢雷抛过来一个笑容,样子很帅:“你知道我的老板。Gilbert Grissom。你总是去听他的凶杀讲座。” 谢雷的眼睛立即瞪大:“他怎么可能……是你的老板?” 门赛有点得意:“我筹划他的一档节目,马上就要在电视台播出了。让他到电视上开凶杀讲座,这个节目一定会轰动。我预计会超过CSI那部老掉牙的纪实剧的效果。”门赛望了一眼谢雷,“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职业,我是制造电视栏目的。我不对别人透露我的职业,是发现有些人一听说就会大惊小怪‘哦!你会让我们上电视吗!’就是这样。” “我没兴趣上电视。”谢雷说。“可是为什么迪瑟尔在遗言中说了关于你的一句古怪的话?” 门赛的眼里重新有了一丝疑惑:“他说了什么?” 谢雷望着门赛,心中想这个家伙真是冷血,问迪瑟尔的遗言的态度就好像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 “他说他爱你。”谢雷信口胡说。 门赛愣了一下,随及惊讶地望着谢雷:“你在耍我是吗?” “他和你做了两周爱,为什么不可能真爱上你呢?” 门赛把咖啡杯推到桌子中间,弓身向前望住谢雷,他要说什么,但张开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谢雷笑起来:“刚才是玩笑。他的遗言是这样说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一定和门赛有关’。” 门赛跳进来。“你真是个疯子!编这种谎话,我看你是彻底疯了!”他愤愤地离开咖啡馆。 谢雷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着门赛又跑过街道,进了法学院的大门。 今天的意外收获就是没想到门赛竟然是Gilbert Grissom电视凶杀讲座栏目的制作人,他把Gilbert Grissom称为老板,可见对Gilbert Grissom和对这档新节目的重视。而且门赛还是这样的年轻,就能主办这样的节目,真是能力非凡。 谢雷将与案子有关的所有人与事,在脑子中整理了一遍。还是一片混乱。门赛没有杀迪瑟尔的动机,怎么看也没有。而且他也不太可能懂得怎么把痕迹都做的天衣无缝吧。虽然他要制作凶杀节目,可他并不是凶杀案的专家。杀死迪瑟尔的人一定懂得刑侦的程序。 这里离法学院这么近,不如就去在讲座后拜访Gilbert Grissom,看看他会对迪瑟尔之死有什么看法。必竟Gilbert Grissom的经验是无人能及的。 谢雷离开咖啡馆,向法学院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辆车经过,险些将他撞飞。 第10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九) 差点撞飞谢雷的,是一辆紫红血的SUV GMC Envoy。 车子乍一看像是覆着一层干涸的血迹。人们通常以为喜欢买这种车的都是彪形大汗。其实往往是那些文弱的人、缺乏安全感的人甚至是女人才爱选择这种车。 为了逃过这辆迎面而来的凶车,谢雷倒向一边,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个动作让他擦伤了手臂。 车子驶出法学院的大门,在前面的街角消失了。 谢雷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向他奔跑的脚步声。 “你差点被撞死!”来到他面前的竟然是Gilbert Grissom,他的手中提着公文包。看来他是刚刚讲完课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有的拿着摄像机,有的拿着话筒。门赛.门德斯就在这些人中间,望着倒在地上的谢雷,门赛一脸的疑惑。 “Grissom教授?”谢雷很惊讶地望着Grissom。Grissom的面孔总是给人很坚毅的感觉,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 Grissom蹲下来查看谢雷手臂上的伤势:“机械力摩擦伤,表皮剥脱、翻卷损伤,四个小时后会有发炎反应。要及时处理下。” “只不过是擦伤。”谢雷从Grissom手中抽回他的胳膊。 门赛.门德斯弯下腰在Grissom耳边说了什么。Grissom对门赛的话不以为然:“这是我的学生,我亲眼看到他差点被人撞死。以我的经验那个人不会放弃的。我不能弃一条生命于不顾。”Grissom转向谢雷,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但他还是出于探案的习惯本能地问道:“车子到你身边时反而加速……” “也许司机踩错了的踏板,他想刹车结果踩了油门。”门赛不耐烦地说,“Grissom教授我们要赶紧赶回电视台。” 谢雷抢过门赛的话说:“Grissom教授,今天没有来听你的课,是因为我遇到了麻烦。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我不想有人白白的送了命。” …… Grissom经常给人呆板教条的感觉,但这不过是他面对罪案时的态度。他私下里是个很沉默内敛的人,一遇到罪案就像按动他生命的阀门,会让他的智慧迸发。 此时,在他眼前发生的事情俨然触动了他的神经。 他耐心地听完谢雷讲述的迪瑟尔的案子后,便带着谢雷前往CSI实验室去见他的那些老部下。这个时候他已经拒绝了今天和门赛去电视台。 Grissom说:“我的老部下们都成了明星……但他们都是优秀的CSI,如果他们鉴定迪瑟尔.霍伦是自杀,我会相信他们。” 看到谢雷摇头,Grissom又补充到:“我接触过很多看似自杀的案子,也许迪瑟尔只是把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能说明他想自杀。……我会在CSI实验室找证据论证你的观点。” Gilbert Grissom出现在CSI实验室时,引起了一片轰动。很多人停下手里的活,跑出来和他拥抱。 气氛一时热烈的像庆祝新年。 Catherine Willows(C姐;凯瑟琳·韦乐丝)一边热情地拥抱Grissom一边打趣道:“你终于打算回来了,解脱了我。要知道这群家伙真的不好管。” Grissom笑道:“这些家伙都是你的兵了。我回来也不会跟我。” Greg Sanders(小G:格雷格·山德斯)活跃的好像又是刚进实验室的小伙子的模样,他围着Grissom打转,笑得比花儿都灿烂。 看到Willows时,Grissom把手势比划成枪的样子:“这个假死的家伙,现在活的是多么舒服。” Willows和他拥抱:“多希望你还在。” “我一直都在。不要说的我好像去了天堂。”Grissom说。 剃成光头的Nick Stokes (尼克·斯托克斯)也已经从实验室里奔出来,此时笑道:“我们从不认为你会去天堂。那里可没有凶杀案需要你处理。也许地狱更适合你。” 谢雷被这些人浓厚的感情感染了。虽然他在CSI的纪实剧中已经无数次地感受到他们团队的情谊,以及完美的配合。但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之下,还是让他感动不已。他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有这种一群同事会是多么幸运啊。 ‘欢迎仪式’结束后,Grissom向大家介绍谢雷:“这位是我的学生。” Greg Sanders耸耸肩:“我们认识他。他是我们案子里的嫌疑人。不过现在解除了。死者可以确定是自杀。” Grissom随及表明来意,他正是为了了解迪瑟尔之死的案子而来的。Catherine很配合地向他介绍:“这个案子是由Willows和Greg办理的。现场我也去过一次。排除了意外事故,最后所有证物都指向自杀。” “带我去看一下证物。”Grissom思索着说。 Warrick Brown带着Grissom和谢雷先去了法医室。 Grissom重新检查了迪瑟尔的尸体,对脖子上的伤痕仔细地观察,一条很粗的紫黑色的勒痕来自于吊死他的那条绳子。然后他又看了血液化验报告以及现场的照片。 看完所有证物,他又重新回到了尸体旁边。 谢雷一直跟在Grissom身边,不离左右。看到迪瑟尔变成青灰色的身体,谢雷就忍不住眼泪。这一切没有逃过Grissom的眼睛。 “你们感情很深。”Grissom问。 谢雷点头。 Grissom没有再问,他已经从报告中得到迪瑟尔是同性恋。 他用放大镜来看迪瑟尔脖子上的伤痕。然后他对验尸官Al Robbins M.D.(艾尔·罗宾斯博士)说:“这条淤痕相当宽,似乎中间的痕迹不像两边那么均匀,你有没有发现?” Al Robbins是个满头白发的幽默老头,他点头道:“发现了,被吊死的人虽然死的很快,但他们通常会死前三到四分钟内拼命挣扎,挣扎的过程扭动绳子使脖子上的伤痕也不均匀。” Grissom却皱起眉头:“你有解剖他的咽喉吗?” “是的。断裂的舌骨已足以说明他是被吊死的。这个你比我还清楚。”Al Robbins说。 “我们再来重新解剖一下。”Grissom要求。谢雷看到他们重新要打开迪瑟尔颈上那条缝合的刀口,他立即转过身去背对墙壁。 耳中听到Grissom在对Al Robbins说:“你能解释这里怎么了吗?” Al Robbins一边观察一边说:“似乎有人压伤了他的咽喉和气管,留下了一点痕迹,但你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致命。” “是的,这种情况不能让他致命……可这是怎么造成的呢。让我再来看一下外部伤痕……” Grissom说。 谢雷闻到了血腥味,他推开法医室的门冲到走廊中弯下腰来,大口呼吸。他妈的!他心中愤恨,眼泪从他的眼里滚落下来。再次抬起头看到Willows正站在他面前。 “是你找Grissom来介入这个案子的吧。”Willows说,“假使迪瑟尔真的不是自杀。你就是会是第一号嫌疑人。” “是的。”谢雷把眼泪擦掉。“我会成为嫌疑人。别人也会。” 解剖过尸体之后,Grissom把参预案子的CSI和谢雷都叫进了法医室,然后他有些激动地说:“我要给你们做个实验。这需要你们有人自愿来扮演被吊死的死者。” 谢雷举手。 Grissom取出一条细绳从后面勒在谢雷的脖子上,并嘱咐:“如果你觉得你就要窒息了就拍打我的手臂。”随后他加大了力量,那条细绳在谢雷的脖子上收紧,谢雷开始感觉难过,他的咽喉仿佛要被勒碎,推着他的舌头向外挤压。谢雷的眼前猛然出现迪瑟尔的影子,大睁着眼睛望着他。 Grissom很快松了手,他只不过是为了借谢雷的脖子制造一条细绳勒过的痕迹,然后他取过一条和吊死迪瑟尔的那条一样粗的绳子,重新勒住谢雷的脖子,慢慢勒紧。谢雷感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挤压他的生命。他的眼前出现迪瑟尔嘴角的那一抹仿佛嘲讽生命的讥笑。 Grissom的实验结束时,大家都恍然大悟,那条粗绳掩盖了前面那条细绳造成的痕迹。 Greg Sanders说:“他是先被勒死再被吊上去的吗?可是……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身上没有被托举的痕迹。” Al Robbins反对:“他确实是被吊死的。只不过上吊前他曾被一条细绳勒过脖子,但那不是他死亡的原因。” “他被吊死之前,还被人勒过脖子?”Willows很疑惑,“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勒死呢?” Grissom 沉思着说:“那样还怎么制造自杀的假相呢?” “可是如果不勒死他,他会反抗。不会没有搏斗的痕迹。”Willows说。 Grissom 将那份血液化验报告举到眼前:“这份报告中说他的血液里有少量酒精和少量思诺思安眠药。” “但这些东西含量少的都不足以让他有什么感觉。”Willows说。 “有些安眠药在酒精的作用下,会在短时间内药力猛增,然后又很多恢复正常。”Grissom又拿起前面的那条细绳:“再加上短暂的缺氧,会发生什么情况?” Willows幽幽地说:“会让他暂时昏迷。” “可是。”Greg Sanders还是纠缠在尸体没有托举痕迹这个问题上,“就算是把他用细绳先勒昏过去了,要把他吊到绳子上,还是得把他举起来……” “我相信现场的绳索一定绑的很有趣吧。”Grissom说。 Willows点头:“是的。绳子绕过房梁又绕过床架,系在床头后面……我明白了!凶手先把绳索套进了昏迷后的迪瑟尔的脖子里,然后用绳子经过房梁把他拉起来……到他的脚刚刚离开地面。他太重了,凶手不想再往上拉,他把绳子在床头后打了一个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脚离地面那么近,而不像大多数自杀者那样至少有一个矮凳的距离。” “所以。”Grissom做总结。“我的学生谢雷的观点没错。迪瑟尔不可能是自杀。”Grissom转向谢雷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望着谢雷的脖子说,“这个实验的勒痕过两天就会消失了。” 谢雷很感激:“你搞清了迪瑟尔死亡的真相,即便要在我身上制造更多的痕迹也没有关系。” Grissom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谢雷的颈上。“可以吗?”谢雷还没有表示同意,Grissom已经解开了他衬衫最上面的那两颗钮扣。 “你这里的痕迹是怎么弄上去的?” 谢雷低头看,他的脖颈下方,锁骨的位置,一片正在淡去的暗红色。他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刚刚躲汽车时摔到……” “不可能。”Grissom否定,“这个痕迹至少在你身上四十八小时了。它开始淡化。” 其它几个人也围上来看谢雷的脖子。 Willows用手臂比划,他拉过Greg Sanders从后面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来演示,同时对谢雷说:“你脖子下面的痕迹就是这样留下来的……我相信在死者死亡的当晚,你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第11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 正如Warrick所说, 排除了自杀,谢雷就会成为第一号嫌疑人。因为在死者死亡的时间,他正在凶杀现场的房子里。 迪瑟尔的死亡结果得出之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谢雷身上。 对于把细小痕迹当成破案的宝贝的CSI警探来说,谢雷身上任何细节都成了关注的对像。 而他颈上那一大片手臂勒痕,尤其是如山一样重的证据。 谢雷必须给予解释。 “我不记得了。”谢雷摇头,他知道这种回答根本不会让CSI警探们罢休,可他一时编不出什么会让他们信服的理由。其实不管他给出什么理由,他们都不会直接相信的。他们一定会用实验来证明,才会相信。 “你不记得了?”Warrick Brown审视着谢雷,确切地说是审视着谢雷坦露的胸口,他要求谢雷把衬衫全部打开,好让他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其它的痕迹。 Greg Sanders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取你一点血液与DNA吗?” 佟阵这时候出现在法医室的门口,他推开门后在门上敲了敲。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佟阵,佟阵的目光则惊诧地定格在正在脱上衣的谢雷身上。 “你们排除了自杀?”佟阵踱步进来,环视室内众人。他感觉得出他们有了新的结果。 Warrick一边打量着谢雷坦露出来的身体一边回应佟阵:“是的。恐怕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你有的调查了。” 佟阵对Grissom热情地说:“Grissom教授,很高兴你在这儿,我想是你的出现改变了结果。……让他脱掉衣服是因为?” Grissom表情有些古怪,他已经长时间不说话,只是眼睛不停地在众人身上打转。眉头也渐渐皱紧。听到佟阵对他讲话,他一边走出法医室一边说:“死者先被弄昏,再吊上去。他的室友谢雷身上也发现了不寻常的勒痕。我要去跟Catherine谈谈。” Grissom离开后,佟阵走到谢雷面前去,冷冷地端详着谢雷,目光从他的脸庞向下移动,在颈上的勒痕处停留片刻,又移到腹部。 谢雷的身体很圆润,结实的皮肉包裹着细小的骨骼。 佟阵将他的手掌伸到谢雷面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谢雷急忙从牛仔裤的口袋中取出警徽放在佟阵的手中。 “我代表泰迪.霍伦转答他的问候。他感谢你以警局的名义将弟弟的死讯通知了他。”佟阵语气中有怒气。丢失警徽,对一个自视清高的侦探,是莫大的耻辱。 佟阵转向Warrick说:“他颈部的这个痕迹我早已发现。我所联想到的是,有个男人长时间把手臂放在那里,为了方便和他干那事。我想他洗过澡了。他不想被人发现他的秘密。”佟阵阴险地说。“只有一个地方能证明,让他脱掉裤子。” 谢雷惊诧地望着佟阵:“你……我不是同性恋!” “所以他才要勒住你。我想你当时可能被按在墙上,在站立的状态下进行的。你有反抗,可是后来就顺从了,所以才只留下那一处痕迹。”佟阵目光深遂地近似险恶地望着谢雷。 Greg Sanders急忙发表看法:“你是说谢雷被强暴了?这对男人是天大耻辱,足够产生杀人动机。” “那么……让我们检查一下。”Warrick尽量温和地对谢雷讲话,他已经看出谢雷激动非常,这就更加可疑了。“如果你被强暴过,那里会留下强暴的撕裂痕迹。配合我们的检验,尽早排除了你的可能性。我们就可以去追查别的嫌疑人了。”Warrick这样劝说谢雷。他还记得谢雷在走廊里对他讲过的话。他宁愿自己一起成为嫌疑人也不要放过别人。 谢雷额头上冒出汗来,他似乎紧张的要晕过去了,脸也红到脖子。眼看躲不过这一场检查,他慌乱地指着白色苍苍的Al Robbins 说:“我要他来给我检查。” Al Robbins摊开双手:“我很荣幸你选我,可惜我只检查尸体。” Warrick做了个请的手势,谢雷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去了另一间有医用仪器的实验室。 谢雷仿佛能听到留在法医室里的人说什么。他们或许会议论他看起来就像个同性恋。会议论他和男人做过爱什么的。这让谢雷觉得两耳轰鸣。 进了医疗室,谢雷背对Warrick将身上的衣服脱光,然后面朝下扒到检验床上。 “你得翻过身来。”Warrick说。“然后把双腿分开,放在两边的脚踏架上。” 谢雷虽然照做,可是紧张的全身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Warrick拉过头顶的照射灯,看到谢雷的样子,他不得不再次安慰他:“把我想像成给你做体验的医生,也许会好过些。” 谢雷不想答话。他盯着头顶的白色灯罩,很快会过去的,他不停地告诉自己。Warrick带上医用的橡胶手套,将医用棉签探入谢雷的体内,然后拍了两张照片。 “还要拍照?”谢雷惊慌地说。 “看照片没人知道是谁的臀部……而且照片只有鉴定专家能看到,你放心好了。检查结束了。”Warrick从谢雷两腿间站起来,“在我看来,你没有被人强暴。” 为了消除谢雷的紧张,Warrick立即退出了医疗室。谢雷从检验床上爬起来,那感觉就好像真的被人强暴了一样。 他发现他的手都在颤抖。 正要穿衣服的时候,佟阵忽然推开医护室的门走进来。 谢雷看起来像受了极度惊吓,急忙用手里的衣服遮掩私处。 佟阵关上门,向谢雷走近:“Warrick说你那里从来没有被进入过。没有男人间的性行为。” “是的。我是清白的……” 看到佟阵又向他接近,谢雷慌张后退,撞到医护床上。 “看到男人让你很紧张是吗?”佟阵停下脚步。“你想知道我的看法吗?确实没有人插过你。因为你拒绝承认也拒绝接受别人插入你。如果迪瑟尔是爱你的,他会不会允许被你插呢?所以我认为还要检查你这里!” 佟阵忽然上前一步揽住谢雷的腰,另一只手探到谢雷腹下去。谢雷曾在一瞬间里好象吓傻了,他看着佟阵将他的宝贝收到掌中,整个人呆愣住。佟阵的手掌宽厚而有力,手心的质感与温度有效地刺激了谢雷,他的宝贝立即就硬了。身体像通了电一样兴奋了起来,当电流穿过他的心脏,他清醒过来,恐惧感比快感更强烈地控制了他。他将佟阵推了出去。 “我可以……告你……性骚扰。”谢雷激动到口齿不清。他被身体里两种同样巨大的力量支配。他痛恨自己会有反应,又无法控制这种反应。 “好。你可以让他们检查你的这里,看看他们能不能在你胀起来的小家伙上成功地提取到我的指纹。可是,我的警徽上就一定能提取到你的指纹!”佟阵讥笑着离开,他并非是要用谢雷偷警徽的事威胁他,他只是依然因为这个而恼火。在门前佟阵停下脚步回头对谢雷说,“你压根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因为你是多么怕别人把你和同性恋这个词扯上关系。” …… 谢雷望着佟阵离开的那扇门,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了重重一击。他知道他不该那么在意,可为何会条件反射的,如此紧张。 佟阵说的没错。当谢雷从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 …… 离开CSI办公楼后,谢雷一个人沿着街道走。天已经黑了,今天已没有什么事能做。 佟阵的车子追上了他,要载他一起回公寓。 谢雷望了一眼车窗里的脸,他没有上车。 他不要再看到他。 他一个人跑上过街天桥。 拉斯维加斯的夜晚,也会冷风呼啸。人们说这里是放纵的天堂。 可又有谁能在放纵后,不难过。 他不要再看到迪瑟尔。他曾经也这样想过。 第12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一) 谢雷不想去佟阵那里, 就只有再回去迪瑟尔死亡的那间公寓去住一晚。 他经过时尚区的住宅时,发现只有他和迪瑟尔的那个房子没有亮着灯。 当初他和迪瑟尔都很喜欢这个地方。这个被称为时尚住宅区的地方,住的都是些经济地位在逐渐上升的年轻人,以及一些追求时髦和另类风格的嬉皮士。 现在这一切,对于谢雷,已经毫无意义了。 时尚住宅区的商业中心地带,是一些咖啡馆和青年人喜欢的那种饭馆、美术馆和电影院。它的西边,离几家大赌场不远,那里就是有钱人的住宅区了。 谢雷和迪瑟尔的房子就介于这种有钱人社区与爱梦想的青年人社区之间,正符合他们现在的心态。正在实现目标的路上。 迪瑟尔的那辆深蓝色的萨杜恩牌汽车,孤零零地停在他们那幢黑漆漆的房子的前边。警察已不再监管这里,房子里没有了人气,像被人遗弃了一样。 谢雷看着他们的房子,心中想着,如果人有灵魂,迪瑟尔的灵魂会不会正在那里飘荡。 谢雷发现他不能在这里过夜,在他好友死去的房子里过夜,他会把自己逼疯的。 他从前门进去,从楼梯下面拿出他白天藏在那里的装着他的衣服和用品的皮箱又走了出来。他把皮箱扔在萨杜恩汽车的后座上,发动车子离开。 他看着他们的房子,在后视镜中渐渐远去,心中明白他的生活必须改变了。他失去了迪瑟尔,失去了原来的生活。 不知不觉,谢雷竟将车子开到了佟阵的楼下。佟阵住在闹市区的高层公寓中,那里住满了忙忙碌碌的白领和商业精英。 谢雷将车子停在路边。看着茫茫车海思考自己为什么还会对佟阵有种信赖的感觉。 可是想到他在CSI实验室里对自己的污辱,谢雷只会觉得愤怒,把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信任也忽略掉。谢雷犹豫了一下,他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佟阵的公寓楼,继续前行。 驶过两条街,前方有一家小旅馆,招牌并不显眼。正合谢雷心意。他将车子驶进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将衣箱提出来放在地上,转身锁上车门。车上的灯亮消失后,地下停车场里一片漆黑。夜幕已经很深重了。 他提着箱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出口走去。他听到了许多声音,一阵汽车开动的响声,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停车场里回响,回音很大,分不清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然后消失了,似乎是那车子停下了。 有关车门的砰砰声,分不清是来自上一层还是下一层。还有脚步声,听起来像就在他身后,其实可能是来自一排车子的尽头。 地下停车场一向是强奸犯和抢劫犯最理解的作案地点。谢雷心中暗想。还是流浪汉的理想‘住所’——那些酒鬼和精神不大正常的人——被从其它更光明的公共场所赶出来,例如市中心广场和公共图书馆之类的地方,虽然流浪汉们更喜欢那里,可他们不能消停地呆在那里,地下停车场对于他们就安宁多了。 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些声音是正常,可是这间停车场,还是让谢雷头皮发紧。他握紧皮箱快步行走。他想他是神经过敏了。他有足够的理由神经过敏。这两天已经够他受得了。他想好好地睡一觉,暂时忘记烦恼。 “啊,真累啊……”谢雷自言自语。他又想到了迪瑟尔。他不只一次猜测迪瑟尔死前的心情。而现在他竟然开始猜测迪瑟尔死后的心情,如果他还能有心情的话。 迪瑟尔会不会介意他死亡的真相被隐藏?也许他都已经不介意了。生命已经没有了。有没有真相,也已于事无补。 - 黑暗中又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有人在上一层咚咚地走动着,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谢雷感觉到有人在这一层向他接近。他的精神末梢又敏感起来,一种预感让他混身不自在。 如果有人要袭击他,有可能是流浪汉或不高明的抢劫犯,他若在黑暗中快速跑动起来,是非常不明智的。谢雷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他的皮箱里有一把意大利水刀果,放在皮箱上面的夹层。他将皮箱放在地上,蹲下身取出刀子拿在手里,这刀很锋利。尽管谢雷根本算不上身材高大强壮,但如果来者是个酒鬼之类,他应该能对付。 而且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恐吓。谢雷慢慢向可疑的方向转身,一边厉声喝道:“谁在那儿!……”那声调似乎接下来会说,你若接近我,我就踢烂你的屁股,打烂你的脑袋。向接近他的人宣布他有武器。但他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每分钟至少多跳十次。 他将左手里的车钥匙放进上衣口袋中。右手握紧那把刀。手心也冒出汗来。一双眼睛紧张地向前后左右搜索,有没有移动的人影或其它奇怪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他觉得停车场里的水泥柱也开始变形了,似乎比刚才粗了。 太黑了,他不能确定是他出现了错觉,还是那根近在眼前的水泥柱旁站着一个人。他眨了眨眼睛,水泥柱旁又好象什么也没有。 他继续向前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就在眼前,快步走到出口外边,眼前就有了明亮的光亮和满街的车灯。 他再次回头打量了一下停车场入口,就像个怪物巨大的嘴巴那样,他有种逃出险境的感觉。连忙奔向了那家小旅馆。 小旅馆的里面很狭窄拥挤,与拉斯维加斯那些林立的高档酒店形成鲜明对比。 “我要一间单人房。”谢雷说。他还有些气喘吁吁、紧张的样子。 “我们这里先付账。”前台里面一个胖女人粗着嗓子说。 谢雷在旅馆的前台放下他的皮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钱来递给女人。 小旅馆的生意还挺红火,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谢雷忽然感觉异样,他猛然转头,有人拎起他刚刚放在地上的衣箱跑出旅馆的大门。 “喂!”谢雷转身追了出去,他的钱包被门口进来的人撞掉了,他立即回头捡了起来,追出旅馆的大门,那人已不见了踪影。他妈的!一只衣箱也人抢?那里面除了衣服和日用品以及谢雷一些心爱的收藏品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他可以不要衣服不要日用品,但那些收藏品是他的宝贝,他在左右的两条街口查看,心中明知道,已经不可能找到抢他衣箱的人了,可他还是很难放弃。 谢雷返回旅馆时,先向胖女人讯问:“那个抢我皮箱的人,是在你店里的人吗?” 胖女人不高兴地说:“我的旅馆里没有这种人。那个人是跟着你一起进来的,就在你身后。” 谢雷心中沮丧之极,他不相信胖女人所说。她当然不愿意承认有人在她的店里丢东西。 “好吧。我的房间。”谢雷咽下这口气。 “先付钱。” “我刚刚已经给了你。” 胖女人竟在谢雷之前先露出怒容:“没有!……不要对我发狠,我见过你这种混混的多了!要住就要先给钱!”胖女人身后出现一个和她分外相像的胖男。 谢雷没有争执,转身离开这家小旅馆。拉斯维加斯是很奇特的地方,他一直这样觉得。它让年青人向往,觉得它是光怪陆离的梦幻世界,在这里有正大光明的赌博业与色情业、黑帮林立。多么符合年青人喜欢冒险的心理。 但其实,这里的另一道景观也很壮观,流浪汉,输的精光的赌徒,酒鬼,妓女、做底层小弟的混混。 除非你有钱,不然拉斯维加斯不是天堂。 谢雷努力不让自己为刚刚遇到的两件事愤怒。但他还是狠狠踢了停车场的牌子来发泄。 他没有选择为他的衣箱报案,警察手里的重案都侦破不过来,丢了一只衣箱这样的小事,只会换来冷眼。没人愿意为追查一只衣箱而动用可怜巴巴的警力。他们要对得起纳税人的钱,多破些大案要案。 谢雷后悔选了那家小旅馆,他承认他的初衷是为了便宜。他还在失业中,而现在他又失去了迪瑟尔的房子。他更后悔把车停在了这个地下停车场,再次返回这个漆黑一片的迷宫,他更加的不舒服。他的愤怒让他不再那么敏感,他很快找到他的车子。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按了下电源按钮,车子的发动机突突突地响了起来。车前灯照亮了前方五十英尺外的一根水泥柱子,看不到任何人影。可是谢雷却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快离开这儿!谢雷一下子有了很强烈的危险来临的直觉。但他也怀疑是他神经又敏感起来了。 他将车子开出了停车位,转向出口。忽然他感觉车内的气流有些异样,他并没有开车窗,为何有空气流动。他猛然回头,车子后部的座位上一片凌乱,连座背都被刀子划破!而他的两个后车窗玻璃都不见了。变成了无数细碎的玻璃碎片散在车内。 谢雷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车子经过第三根柱子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这里离他刚刚停车的位置并不远。停车场里有人其实也并不奇怪,人们都是来取车的,他们的动作无非是走过去,打开车门,然后打开车灯。可这个人,竟然只是站在那儿望着谢雷的车子,然后他突然无影无踪了,似乎是躲到了柱子后面。 那个人的衣装不会是酒鬼也不会是流浪汉。 谢雷的心中一动,一个想法跳到他的脑子中。他在那柱子前停下车子。“喂!”他一声断喝!同时转头向四周看,把那把意大利刀握在手里。 一个人像一颗子弹一样从黑暗中扑向他的车子。从没有玻璃的后车窗钻进半个身子。谢雷看清这绝不是刚才柱子旁边的那个人。这个确实是个酒鬼。“先生给我十块钱。”酒鬼的嘴里喷出一股臭气。 “给我滚下去。”谢雷吼道。他抓着方向盘,向左侧一转,同时猛踩油门。车子向一侧急速滑行,把那酒鬼甩了出去。 谢雷将车子开出去两米,又停下来,他拿着刀子下车,走到那个摔在地上的流浪汉面前。 那酒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尖叫,头发像一团乱麻,眼睛鼓的老大。那酒鬼看着谢雷靠近,用充血的眼睛瞪着他:“你是个好小伙子,给我五块钱也行。” 谢雷蹲下来查看酒鬼,发现他并没受什么伤。“这个停车场难道没有管理员吗?” “啊……管理员?去看脱衣舞了。”酒鬼说。 “你今晚一直在这儿吗?看到是谁砸碎了我的车玻璃?” “给我五块钱。”酒鬼的思想只集中在这件事上。 谢雷返回他的车子,发动车子离开地下停车场。在路上,他几次回头看车子的后座,风从没有玻璃的后车窗吹进来,吹的他混身发冷。幸好车后座上并没有藏着什么人。他将车子飞速地开到佟阵的公寓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在那里开始检查他的车子。 他扔在车后座上的一些凶案教材和讲座笔记已经被翻的很凌乱,但是一份也不少;一些广告邮件也被打开;之前购物用的食品袋也被扔得到处是。他的车里只有这些东西,都被搞乱了。 可是应该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丢。 谢雷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确定这是停车场里的流浪汉干的,那个家伙应该敲碎了不只一辆车的玻璃,每辆车都敲碎,寻找值钱的东西。这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然后他想到另一个让他头痛的问题,今晚,他只能去求助佟阵了。 第13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二) 谢雷犹豫再三,乘了电梯上楼去了佟阵的公寓。 他那辆少了两个后窗的萨杜恩汽车在露天停车场里非常容易被偷走。他离开停车场时,几次回头看。他安慰自己那么破烂的车子有谁偷呢?连车里的CD箱都是老款的。 已经接近晚上十点,谢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时间耗到这么晚。 也许他故意磨蹭,或许他一直觉得他该在那个露风汽车上过一夜也不该去找佟阵。 或者他也没有必要非得去找佟阵不可,他更想有人交流一下。 总之有许多复杂的原因。 谢雷不去推敲自己真实的原因,他知道他最后还是要走向那扇门。 门铃响过很久,佟阵端着酒杯来开门,看到门前的谢雷,他惊异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嘲笑,他倚在门口就用这副表情悠然自得地望了谢雷几秒钟。 而谢雷为了不使自己看起来不自然,则是将他的目光定格在佟阵的胸口。那敞开的睡袍下宽阔健美的胸膛,是佟阵身上最完美的地方。 谢雷猛然间明白,他一直在被潜意识左右,他让自己觉得无路可走,必须求助佟阵,其实这只是一种内在的隐性心理。 实际上是因为他被这个人吸引,又不想正视这个问题,他给自己找各种正当的理由,把自己理所当然地送到佟阵面前来。 谢雷后退一步,决定战胜自己的内心。“也许……我不该来。”他转身便走。 这个举动倒把佟阵弄糊涂了:“喂!你是什么怪人!”佟阵追出来,把谢雷拉进他的房间。“今晚你可以留在我这儿。”佟阵显然很自信自己在谢雷这儿的作用,就好像他知道谢雷需要他一样。 这让谢雷心中更加觉得恼火,好像是他的秘密他自己不知道,反而别人都清楚似的。 谢雷的表情没有领情的意思,倒好像是佟阵欠他很多钱,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确实累极了。“你想的真周到,我只是因为暂时没地儿住。明天我会找旅馆。” 佟阵审视了谢雷几秒说:“你这副样子真像被抢劫了。需要喝一杯吗?” “我想现在就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谢雷眼睛直视面前的电视机。他很想再加上一句——不要再和你同床共枕。但是这句话会让他们之间又变得敏感,他强忍着没说出来。 “为什么要睡这么早。”佟阵说,“你还想谈谈那件事吗?” “我们什么时候谈过什么事?”谢雷说。但他能预感到佟阵要问什么。可是佟阵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纠缠,这跟迪瑟尔之死没有关系。——我从来没和男人干过那事!为什么我要承认我是同性恋!——谢雷在心中怒吼。 “就从今晚开始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佟阵瞟了谢雷一眼,他悠哉地坐到谢雷身边,目光灼热。 谢雷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及听到佟阵的笑声:“连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都让你不自在?” 谢雷愤怒地跳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自在!你那种性骚扰的方法,任何男人都可以被鉴定成同性恋!” “因为你的家伙被我摸了一下,立即就硬了。在我怀里脸红气喘,你的反应很快呢。”佟阵嘴角上扬,样子即沉着又得意。谢雷的眼前又出现白天的一幕,更加的恼羞不已。而且让他想不到的是,佟阵竟然一点也没有愧疚之意。真是可恶极了。 “那是自然反应。任何男人被摸到都会硬的!”谢雷吼道。 佟阵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脱掉披在身上的浴袍,赤裸着上身站到谢雷眼前,谢雷的心跳加快,他很欣赏佟阵的身体,强壮的胸肌,扁平结实的腹部,胳膊上的肌肉也恰到好处地显出雄性的性感。谢雷向后退,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你要做什么,好可笑!以为我看到男人的身体就会怎么样……可笑!” 佟阵望住谢雷观察他的表情,谢雷连连后退时撞到了墙上,撞的很重。佟阵的脸上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他站到无路可退的谢雷面前,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我可不是要用男人的身体来诱惑你,我的意思是让你像我对你那样对我一次,这样就可以扯平了。” 什么?用这种方式扯平?!谢雷一阵气恼,可是他已不能表达他的愤怒了。这个赤裸的散发着男性诱惑的身体把他环在怀里,让他头脑轰鸣,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倒灌进了脑子中。他想开口反击,可张口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我是说让你也摸我一次。让你知道正常男人会是怎么反应。”佟阵竟然很直白地重复了一次。并且拉着谢雷的右手放到他的身上去。当谢雷的手碰到佟阵的胸膛,他立即像碰到烙铁那样缩了回来,佟阵又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不敢摸吗,你怕什么!” “我摸你……你也会硬的,男人都会这样……”谢雷讲话时好象缺氧一样的微弱。 佟阵压低声音说:“那来试试好了。”那声音是这样性感,谢雷感觉他的心跳比在停车场中受了惊吓时还要快。他的脑子不好用了。他的手沿着佟阵的腹部向下去,脑子里越发轰鸣…… 他的鼻子敏感地能嗅到佟阵皮肤上的那种诱人的味道,吸引他去靠上去,他好想能找个什么借口可以靠上去。他的下面已经胀的难受。在他还没有摸到佟阵的家伙时,他感觉他的那里已经硬的像要炸开。 “你的裤子好像不太合身了,是不是好紧。那里支起了好高。”佟阵得意地笑,“这一次我可没有摸你呢。” 谢雷猛然清醒,佟阵不过还是试探他,他比哪一次都恼羞愤怒:“因为……你在对我做性的暗示!正常人都会有反应……” “一个男人对你的性的暗示?” “不管是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比如你和一个男人一起看色情影片,你会不会有欲望,那是因为色情影碟,不是因为你身边的男人!”谢雷一股脑地讲出道理,然后愤怒地将佟阵推开。 “别再搞这一套了。今晚我什么也不想谈。”谢雷怒气冲冲地坐回沙发上,他尽量把火气发的很大,好让佟阵无计可施。谢雷转移话题,呜里哇拉地开始讲他晚上的经历,丢了皮箱,以及碰到酒鬼,“……我已经很烦了了!你不要再来烦我!……我的汽车也跟着遭了秧!在停车场被敲碎了后面的玻璃,四处露风的车在街上跑起来,被冷风吹着……那滋味很难受的!” 佟阵皱了下眉头,这件事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也有效地转移了他对前一个问题的关注:“丢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 “他们仅仅是为了打碎玻璃?” “什么也没拿走,还用刀子划破了我的后座椅背。” “这可不是好兆头。”佟阵摸着下巴思考着,把酒杯放在电视前的柜子上。“或许是,有人……在找什么。” 这句话提醒了谢雷,谢雷猛然从沙发站起来,他的脑袋中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有人在找什么?为什么要在他的车里找,为什么他会忽然被抢了皮箱。“他们还抢了我的皮箱。”谢雷把这个也告诉佟阵。“或许他们确实在找什么?这是杀死迪瑟尔的原因吗!” “什么可能性都有。”佟阵说,“我们一直也找不到迪瑟尔被谋杀的原因,一个年青小伙子会和什么人结仇呢?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们找什么,就能知道迪瑟尔的死因。不过……这说明谢雷你很危险,他们正在跟踪你。” “或许不只我一个。”谢雷忽然想到泰迪曾经在迪瑟尔死亡的当晚,和一个陌生的警察打架。“也许迪瑟尔身边的人都是目标。这说明凶手杀死了迪瑟尔,可还是没找到他要的东西。” “所以他要在迪瑟尔身边的人中继续寻找。”佟阵说。 谢雷点头:“他要找什么呢?一个能放在车里或是衣箱里的东西。他翻动我的信件和笔记。说明这个东西可能只是一份文件之类的东西。” 佟阵的眼睛停滞了几秒,仿佛在回忆什么:“一份调查报告。迪瑟尔是内务处警官,他的职责是调查所有警察。这个小子还不懂警界的规则,他太认真,有可能……查出了什么东西。” “是的!”谢雷恍然大悟的表情,“和泰迪打架的正是一个警察!” 佟阵转身去拿外套:“我们现在就走。” “去哪里。” “去你和迪瑟尔的房子。如果他能在你的车里找,又会去翻你的皮箱,那他一定也会去房子里找。今晚那个房子已经脱离了警察的控制,他一定会在今晚动手的。” …… 不到半个小时,谢雷和佟阵便赶到了迪瑟尔死亡的那幢房子。房子里依然黑着灯,应该还没有人进入过,唯一的一缕光线来自邻居家的门廊,那缕光线正好洒在警察围在房子四周的那条黄带子上。 谢雷用钥匙打开房门。整幢房子早被CSI警探们戡查过了。所有个人物品都被动过了。谢雷对这一点非常难过,就好象神圣的隐私权被玷污,被陌生人翻来覆去的查看,已没什么尊严。谢雷知道他不能抱怨这个。这属于非社会性的个人情绪,唯一的办法只有忍受。 他和佟阵从起居室开始寻找。他们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具体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最好是能赶在别人找到它之前找到,就可以知道迪瑟尔到底为什么而丢了性命。 第14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三) 起居室里放着一株圣诞树——是一株弗雷泽冷杉树。 用小灯泡和红色花环装饰着。很漂亮的一株树,到现在都还能芨发着淡淡的松脂的清香。 谢雷和佟阵把松树上的小卡片都翻了一遍,以及上面摆放的那些装饰的礼物。咖啡桌上放着一个盛满装饰品的小筐里的东西也被佟阵翻了一遍。看着这些精美的装饰物,佟阵感受到房子里的主人是多么热爱生活来着,离圣诞节还有些日子,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如何庆祝了。佟阵望了一眼谢雷,谢雷正在翻装CD的柜子。似乎也是一无所获。 “你和迪瑟尔生活的很不错。”佟阵说。 谢雷点头,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个陷阱:“我们很合得来,想法也一致。” 他们又检查了餐厅和浴室。浴室里放着男人日常使用的各种用品。架子上放着几条大浴巾。佟阵想到既然迪瑟尔之死已经确定为谋杀,明天CSI警探会大举地重新在这里寻找痕迹的,他们会拿走这几条浴巾,采集上面留下的毛发、体液和皮屑。甚至还会清理水池和下水道,寻找一些蛛丝马迹。那些CSI一定会锲而不舍的这样做,直到发现凶手的痕迹。估计即使那凶手只是在现场掉下微不足道的一根头发,也可能就成为他落网的关键。 佟阵在浴室内放药品的小柜子里发现了几种药,一瓶思诺思安眠药,一瓶纤维素缓泄剂,还有一瓶抗抑郁症的药。 “迪瑟尔有忧郁症吗?”佟阵问道。没有听到谢雷回答,佟阵转身,看到谢雷已经上楼去了。 - 在二楼离楼梯最近的就是迪瑟尔的卧室,那里死亡的气息依然很浓重。尽管窗台上的空气清洗剂努力地发挥着作用,依然盖不住死亡的味道。这种味道在谢雷的脑子里。 佟阵跟在谢雷之后走进迪瑟尔的卧室查看,CSI警探为了取得指纹,在房间里喷洒了许多白色的粉尘,床头柜上,镜子上到处都是。除此之外卧室里一尘不染。迪瑟尔看起来是个很整洁的人,房间里没有成堆的赃衣服和空酒瓶。他连内衣都叠的整整齐齐地和袜子一起规矩地放在衣橱下面的抽屉里。 床头柜上有几本很励志的书,例如荒野求生以及苦痛的年青人奋斗的故事。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他收集的印着拉斯维加斯各种赌场标志的打火机和一瓶性爱用的Y-Y润滑剂,这是唯一和性爱有关的东西,却是比很多人都正常和普通。 佟阵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从这些细节已能看出迪瑟尔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人——衣着讲究,不惹事生非,总是努力向上超过别人,同时又把让他苦恼的秘密藏在心底。镜子上有一张迪瑟尔的照片,和他祖父道尔.霍伦摔碎的那张一模一样,是一张警校的毕业照。那张照片旁边是一张旧照片,是迪瑟尔和他祖父的合影。尽管他们的关系紧张,但显然迪瑟尔还是会每天‘温习’一遍他的亲人。 佟阵转回身看向站在床边的谢雷,果然那个家伙已红了眼圈。佟阵想到,如果谢雷喜欢男人,他很难不爱上迪瑟尔。 悲伤像一阵细雨,飘下来,笼罩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那样优秀的青年人死去,确实足够人们惋惜。佟阵走到谢雷面前去,他第一次对谢雷的悲伤有些感同身受,他拥抱了他。很自然地就想这样去做。 佟阵低声安慰着谢雷,同时也说出了他内心的感慨:“迪瑟尔让我想起我为什么要当警察来着,或许在当警察之前,我还有过其它的梦想。可是这个职业让我没有再想要变动过。通过这个职业,在短短的时间里,我看到过太多破碎的家庭和破碎的感情。罪魁祸首就是人们那些过多的期望和多余的要求,人类的本性或许就是不停地索取,不停地要得到那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更多的、更好的东西。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他们的家庭被他们的期望毁掉,像破布一样被撕的粉碎,无论怎么忏悔也拼不回当初。” 如果迪瑟尔的家庭不对他有太多完美的期待,或许他们应该是幸福的家庭。谢雷舒了一口气。他紧紧地依偎着佟阵。这一次不再只是为了接受对方的安慰,他们更像两个互相依托的伤心人。 “我爱迪瑟尔。”谢雷靠在佟阵的怀里,声音有点颤抖地说,他脑子中想到另外的事,他要对佟阵讲清楚。“可是……那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爱。” 佟阵的脑子里出现了各种画面,设想着谢雷和迪瑟尔两个年青的漂亮小伙,如何相安无事的相处这么多年。无法想像。至少在佟阵看来,即使是他现在要拿下谢雷,都不会很难办到。何况迪瑟尔和他认识了那么多年? 那瓶Y-Y润滑剂在佟阵的脑子中打转,他在想那上面会不会有谢雷的指纹。 除非有另一种可能性,迪瑟尔从来也不喜欢谢雷,谢雷不合他的胃口,只是好友却没有感觉?佟阵向怀里的谢雷瞥了一眼,谢雷的皮肤很不赖,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已是相当惊人的好,模样也不差。虽然没有西方人的深遂大眼,而且还明显是个单眼皮,眼睛却狭长而迷人,别有一番味道。迪瑟尔会不喜欢他吗? “我们去你的卧室里看看。”佟阵说。他拥着谢雷离开迪瑟尔的房间。 “我的卧室没有什么搜索的必要,我很清楚了……”谢雷低声说,佟阵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搂在他的腰上,力量之大,似乎是要把他抱起来。 他们就这样进了隔壁谢雷的卧室。谢雷想去开灯,被佟阵抓住了他的手。黑暗中谢雷感觉到他的脸被捧了起来,然后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佟阵吻了他。那双唇封住了谢雷的唇,舌头随之探了进去,恰好从谢雷的舌尖上滑过去。谢雷一瞬间就傻掉了。在他还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时候这个吻已经结束了。 空气在两个人之间凝结了。谢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或怎么说才好。心跳是最猛烈的反应,在他耳边震天的像敲鼓一样响。他张口嘴正在思索用哪一种声调质问时,佟阵猛然又把他抱紧了,并且再一次更霸道也更长久的吻了他。谢雷感觉他的身子变成了酥糖一样,要化掉了。他什么抵抗能力都消失了。那条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着他,好像把他圈在了一个电磁场里。 吻再次结束时,谢雷的耳中充满急促的呼吸声。 “和我做爱好吗?” 谢雷听到黑暗中佟阵在他耳边的低语,像一枚情欲的引线,他的身下顿时又胀的难受,可他的理智还没完全消失。 “难道凶案现场会让你兴奋?”谢雷说,这本应是句讽刺,可现在的他却只是低声的疑惑。 “我是说,当我们离开这里时就做爱好吗?”佟阵表现出从没有过的低三下四的态度,祈求着谢雷,“我想要你,今晚就和我做爱好吗?” 谢雷觉得自己已经崩溃了,他的脑子胀的厉害,不能思考了。“别说这个,现在不要说这个,求你了。”反而换成了谢雷祈求佟阵放过他。 “你答应我。”佟阵轻声细气地说,他的举动还非常的无赖,手隔着谢雷的裤子捏在他胀大的家伙上。 谢雷感觉自己要疯了:“只要不在这儿做,你想怎样都行。”他这样说。 随及,他感觉出了变化,就象在炎热夏季忽然掉进了冰窑里。佟阵忽然松开了手,声音也立即恢复正常。“你根本就拒绝不了男人。难道那么多年,迪瑟尔没像我这样诱惑过你吗?” 谢雷呆立了几秒,明白这不过又是一次佟阵变本加厉的试探,他本应该想到的,佟阵什么都做的出来,他本应该想到的! 谢雷发疯一样推开佟阵跑了出去。但佟阵抓住他的胳膊又把他拉到眼前:“为什么在事实面前还不想对我讲出你和迪瑟尔的实情!” 谢雷垂下头去,气的混身发抖,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再敢这样试探我,我一定……有你好瞧的!” 佟阵看出谢雷真的是怒了,而且是怒不可扼。他还是不能得到什么真相。 “好吧。我们继续搜索。”佟阵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地又去别的房间搜索。谢雷在他身后气愤不已,为什么这个家伙没有一点歉意?!是什么让他觉得他可以随便对我做性骚扰式的试探? 可是谢雷的冲天怒气,也像一阵风一样来得快去得快,当他看到佟阵摸进二楼的书房时,他立即也跟了进去。 二楼有三间屋间,小一点的两间被谢雷和迪瑟尔当成卧室,大一点的那间他们把它改造成书房。书房的写字台前有一个书柜。 “书柜主要是我用。迪瑟尔的东西都放在那边的两个文件柜里。”谢雷在佟阵身后犹带怒气地说。 佟阵转身去搜索文件柜,文件柜里面很工整的放着许多档案:“我想我们找对了地方。”佟阵说罢按照字母顺序检索先大概看了一下。 谢雷也凑过来和佟阵一起看文件柜,他思索着说:“如果迪瑟尔把凶手要找的文件放在这里,凶手有杀人的时间早可以把它拿走了。” 佟阵敲着文件柜里一个标着字母G的空档。“这个字母下的所有文件都不见了。有人已经在我们之前来过了!” 谢雷摇头:“我想这不会是今天拿走的,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或者就在迪瑟尔被杀的时候!他杀了他,并拿走了文件,后来却发现那东西并不是他们要的。” 深夜寂静的街上传来一阵汽车驶近的声音。佟阵立即把台灯关掉。 在搜索整个房子的过程中,他们每离开一个房间都会把灯熄灭,在这间书房里干脆就是只开着台灯。因为他们一直提防着可能有人出现。 台灯关掉后,屋子陷进一片漆黑中。果然那辆车子停在了这幢房子前面。 佟阵掏出手枪,让谢雷到他身后去,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们溜出书房,到通向一楼的台阶上方去等待猎物。 谢雷心中激动。就要知道凶手是谁了!佟阵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让他镇静。 汽车喇叭短促的响过后,很快从楼下传来了开门声。随后响起一阵脚步踩到地板上的嗄吱嘎吱的响声。来人手里拿着什么能发光的东西,那光虽然微弱,却已然把一个修长的人形勾勒出来。 谢雷试意佟阵前厅灯的开关可以在二楼楼梯处控制。佟阵对谢雷点头让他等他指示,他们在等待那人再走进来一些就打开灯抓住他。佟阵的右手平举起手中的枪。 那个人却只是站在门口,黑暗中的影子看得出他把手抬起来并且紧紧地贴在脸上。难道他有枪?佟阵立即示意谢雷小心。他们没有冒然冲下去,也许来人已经发现有人,他们要等待着那个人先扣动扳机。 佟阵希望谢雷能够再躲的向后一点,他不敢确定这个学了一肚子死书的家伙,在警校有没有学到一身真本事。佟阵一只手平举着枪,一只手按在前厅灯的开关处。 “我已经到房子里。正在等你。”楼下传来一个男人讲话的声音。 “站住!警察!”佟阵大吼一声,同时打开了前厅灯。 灯光把那个人照亮,光线同时刺得那个人眯细他漂亮的眼睛。是他?!谢雷愤怒地跟在佟阵身后扑下楼来。 第15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四) 佟阵举着枪立在楼梯上,他很恼火,并且不掩饰心中的愤怒。因为站在门廊里的是——门赛.门德斯。 门赛也被佟阵吓了一大跳,他喊叫起来。谢雷看清他贴在脸上的并不是手枪,而不过是手机,他进门时那微弱的光亮也来自那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门赛下意识地举起另外一只没拿东西的手,好像要挡开射击过来的子弹似的。看清楼梯上的两个人,他继续对着手机讲话:“没什么!没出什么事,一场虚惊,一个警察在这儿……应该是执行公务。” “原来是你!”谢雷愤怒地吼道,并向门赛扑过去。门赛闪躲不及,两个人滚到地上,谢雷一翻身骑坐在门赛身上,“我早该识破你这个骗子!为什么杀死迪瑟尔!”谢雷揪住门赛衬衫的衣领,把一颗钮扣也拉下来,他狠狠地朝门赛脸上挥出拳头,门赛中了谢雷一拳,漂亮的脸蛋立即变了颜色。 “你疯了!”门赛怒吼着还击。两个人在地板上滚成一团。佟阵上前,把谢雷从门赛身上拉下来,用枪指着地上的门赛:“你为什么到这儿来,这是警察保护的现场。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就要把你逮捕。” 门赛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佟阵正拿枪指着他,捡起摔到地上的手机,装进他价格昂贵的灰色外套口袋中:“是Grissom教授让我到这儿来等他,他马上就来,这个理由可以吗?”他捂着脸颊愤恨地望着谢雷。 “混蛋!”谢雷怒吼,他被佟阵挡在身后,这个时候他只恨自己没早些识破门赛是什么家伙,而让迪瑟尔送了性命。其实这种自责毫无道理,他又怎么能在今天之前识破这个漂亮家伙的面目呢。“你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就该把你的脑袋打开花。你想不到有人在这里等着你吧!”谢雷吼道。 没想到门赛更加理直气壮:“死人家里还有人我真没想到!我以为你不会在这儿,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还留在死人的房子里!” 佟阵是两个人中唯一不能再吼的人了,而且他对门赛的出现还是有点怀疑,门赛并不像偷偷摸摸来找东西的人。佟阵压低声音问门赛:“你来这儿到底干什么?” “Grissom教授和道尔.霍伦(迪瑟尔的祖父)正在路上。霍伦先生要为孙子选入葬时的衣服。而Grissom教授要帮助他。”门赛好像在对着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帮工说话,“至于我,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围着Grissom教授转,即是他的节目制作人也是他的助手,如果你听明白了,可以不要用你的枪指着我。而你背后的那个疯子,如果叫我骗子或混蛋叫累了,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佟阵望着门赛唇边那抹自嘲的微笑,皱起眉头。门赛即使在这种时候依然能有条不紊的讲话,而且还能咬文嚼字地表现他的良好素质。可是佟阵却开始有些讨厌他了。 看到佟阵和谢雷依旧冷着脸,门赛摊开双手:“你们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吗?你们还打算打死我或是抓我吗?” 门外面,另一辆车已经开到了房子前面停下,并且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 佟阵抓紧时间问:“你在Grissom教授手下?你算是警察?还是什么玩意?具体做什么?” 门赛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吧,让我说几遍你们才懂呢!你可以把我看成他的助手,负责他的公共关系,和媒体的所有相关事务。这样能理解吗!一句话,他的事情都是我的事情。” 房子的外边,Grissom教授已经扶着道尔.霍伦下车,他们很慢地向房子的入口走来。看到这一幕,谢雷也有些将信将疑了,难道真是错怪了门赛? 佟阵收起手枪,走到门口把门打开,门赛也很麻利地快步走出去帮Grissom教授扶着道尔.霍伦上台阶。道尔甩开门赛的手,他倔强地不想让别人当他是废物,可是门前的几级台阶他确实上的很慢。 “佟阵,原来是你,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差点要了门赛的命。”Grissom教授很风趣地解释,“是我让他来的。当然即使我不让,他也会跟着我。他是电视台派给我的助手。” 谢雷疑惑地问Grissom:“你和霍伦警长……很熟悉?” Grissom感慨的点头:“有二十年了……”他欲言又止。道尔也挣开了Grissom的手,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向房子里走。 谢雷紧跟在Grissom后面问:“你们有二十年的交情?” Grissom 停下来对佟阵和谢雷解释:“我当年办过他的案子……我在法医室看到迪瑟尔的姓是霍伦,就想到了道尔,没想到真的是他的孙子。今天我特意去看望了道尔。我打算帮他办孙子的葬礼。”Grissom说罢快步追上已经走进室内的道尔。 得到Grissom澄清的门赛,像是被法官判决胜诉似的样子,他愤愤地瞥了一眼谢雷,认为谢雷应该给他道歉。可是谢雷并没有什么歉意,他依旧没有解除对门赛的看法。谢雷也用目光回敬着门赛,并对Grissom背影说:“Grissom教授,如果是你付给门赛薪水,我建议你按他脑细胞的数量来付,那一定花不了几个钱。他怎么会连基本常识也不懂呢?” 门赛怒火中烧,他冲谢雷大声说:“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并没有走进犯罪现场啊!再说,我怎么会想到犯罪现场里还有人呢!哦!顺便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深夜藏在这里,我倒觉得你很可疑!” “他是和我来的。”佟阵转身面对那两个斗士说,“谢雷是犯罪行为学方面的专家,我请他和我一起到现场来找找蛛丝马迹。” “专家?”门赛惊疑地说,“跟Grissom教授比起来他还能称专家吗?他若有真本事,又怎么会看不出我是无辜的人?” Grissom教授扶着道尔经过门厅走向楼梯,他的目光曾在那株圣诞树上停留。道尔.霍伦缓慢地在通向二楼的台阶上移动脚步的时候,Grissom教授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三个年青人说:“你们不要再说了。减轻一下道尔的痛苦吧。” 道尔爬上二楼之后,忽然吼道:“我的孙子呢!”好像他并不知道他孙子已经死了似的。 Grissom教授把头转向他,三步两步地奔到二楼:“他已经去了,道尔,你不记得了吗?” 道尔脸上的肌肉松驰,双眼迷茫。他当然知道事实,而且他也知道他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可是他总是想忘记这一点,哪怕只是幻想一下孙子还活着也好,只幻想一小会儿也好。一个老人不应该有这个特权吗? 门赛也奔上楼梯到Grissom教授身边,他充满怜悯地望着道尔:“我陪你去给迪瑟尔挑选入葬的衣服吧。请你允许我。” Grissom教授疑惑地看着门赛。 门赛试图做简短的解释:“我和迪瑟尔曾经是……”他不再向下说,面露悲伤。 Grissom教授转向道尔说:“你愿意吗?愿意让这个青年人为你的孙子挑选入葬的衣服吗?” 谢雷听到这里,像猛醒一样也奔上楼去:“我来为迪瑟尔挑衣服,我了解他!”他不能把为迪瑟尔做最后一件事的机会让给别人,特别是让给门赛!他始终对门赛充满疑惑。 道尔的目光在两个年青人之间打转,然后说:“他不会去天堂。他做的那些可恶的事……” 谢雷和门赛都愣住了。 道尔的一双眼睛里很快充满了泪水,混身颤抖起来:“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无法原谅他!……上帝帮帮我,我恨他干的那些事。” 门赛的脸色变白了,谢雷也分外难过,他觉得这个老人显然是在诅咒同性恋。 Grissom教授扶住道尔,什么也没有劝说,只是陪着他难过。道尔没有在门赛和谢雷之间选择,他要自己给孙子挑选入葬的衣服,他喃喃自语的走向迪瑟尔的卧室:“他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如果他听……为什么呢?” Grissom扶着道尔进入迪瑟尔的房间,他不断地抚摩着道尔的背,那是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的深情:“好了,道尔,好了。我们选衣服……” 尽管心里非常难过,也明白道尔不喜欢他孙子的这些同性朋友,但是谢雷还是站到迪瑟尔卧室的门前观望。他看到道尔不过是坐在床上无声的抽泣着,真正为迪瑟尔挑选衣服的是Grissom教授。 道尔在进入迪瑟尔房间后,神情变得更加的恍惚。做为一个老警察他显然太熟悉死亡的气息了。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谢雷无法怨恨道尔咒骂了同性恋,他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道尔,他能感受道尔的心情,百般地想不通为什么孙子要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Grissom教授从衣柜里挑出两套礼服,一手拎着一套。深灰色的和深蓝色的。“你觉得哪套更好,道尔。” 道尔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望着迪瑟尔穿衣镜上的两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他和孙子的合影。道尔混身又抖起来,他崩溃了:“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前头。上帝啊。” …… 谢雷做了一夜的梦。 从迪瑟尔房子回来的时候,他坚决要住在佟阵的沙发上。他死也不肯再和佟阵睡在一张床上。佟阵那个家伙,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就像他给谢雷的强吻,他妈的,真的像是真心的吻啊!谢雷在心里咒骂。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很心烦,在那个房子里遇到道尔和门赛,都让他心情不好。他同情道尔,同时依然怀疑门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迪瑟尔死亡带给他的伤痛,开始发挥真正的作用,好像他才开始有所反应,那种痛,嘶嘶作响,就像缠在他心脏上的一条毒蛇。 他看到迪瑟尔在黑暗中飘到他面前来。 “是谁杀了你,迪瑟尔?”谢雷望着那张黑暗中的脸。 迪瑟尔却只是说:“给我穿件衣服吧。” “好的好的。”谢雷急忙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蒙到迪瑟尔身上去。 “我抱着你好吗,谢雷。请你陪我一会儿……” 谢雷猛然惊醒了。摸了摸他的脖子。什么也没有。 佟阵的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已经变成午夜后的激情表演。这是拉斯维加斯电视台的特色。赌场的广告与色情业的宣传片,巨乳的女人和健美的男人轮翻出现。 谢雷把枕头抱在怀里,回忆起和迪瑟尔的点点滴滴,如同后悔一般的情绪在他心中泛了起来,他抱着枕头无声地抽泣着。 一只手探到他的身下,勾住他的腰。谢雷惊吓的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佟阵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眼前,并附着身望着他。 “你干什么?”谢雷警惕的问。 佟阵瞟了一眼电视机又瞟了一眼谢雷:“在看色情片吗?你在我的房子里搞出这么多声音,我总以为有人逛入,几次拿着枪出来查看。” “你睡觉那么敏感?” “我是个警察,保持警惕是我的习惯!我希望你能出现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里。” “例如……你的床上?”谢雷讥讽地说。 “或者是大街上。”佟阵毫不客气地说。 谢雷在沙发翻个身背对佟阵,给他一个后脑勺,代表对他的不屑一顾。 身后安静了几秒,正当谢雷以为佟阵会气鼓鼓地返回卧室时,他却被佟阵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佟阵同时把电视机也关掉。 “喜欢看午夜的色情节目,我的卧室里也能看,我们一起……” “放开我。如果你再用性骚扰的方式试探我,我就咬断你的老二!” “咬……说明你潜意识里想给我口交!” “放屁。”谢雷气红了脸。很想对佟阵骂脏话。 他转眼间便被佟阵扔到床上他原来睡过的那一边,在他还没跳起来之前,佟阵有力地按住他:“我没兴趣把你怎么样!我只想安宁地睡觉!不希望你在我的其它房间制造声音!”然后他松开了手,声音变得若无其事起来,“放心睡吧。你应该知道我其实对男人没兴趣。”佟阵说罢钻到了他那一边的被子里。 谢雷没有从床上逃走。如果排除被骚扰的危险,睡在佟阵身边他会安稳一些,不至于失眠。可是他的思想纠缠到佟阵最后那句话上了,那句话并没有让他愉快。‘你应该知道我其实对男人没兴趣。’ 谢雷不知道。他一直把佟阵当迪瑟尔那样的人来看待。认为他也是个纯粹的同性恋,难道不是? 佟阵果然没有骚扰他,他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似乎很快睡了过去。佟阵的呼吸声很有催眠作用,谢雷也很快又做梦了。在床上入睡要比在沙发上舒服的多,他翻了一个身,忽然发现迪瑟尔正躺在他的身边。 “陪我一会儿,谢雷……”迪瑟尔苍白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 “别这样,迪瑟尔!”谢雷惊出一身汗来。“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第16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五) 谢雷感觉要窒息了。那条勒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太用力…… “松手……迪瑟尔……不要……” 心中岂是一个惊慌了得?他知道现在不过是梦。可为什么还要如此恐惧? 放松下来!谢雷努力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只要我转移注意力这个梦就消失了。我要想些美好的事。他努力强制自己去回忆从前融洽的片段,可转眼又是迪瑟尔冲进他的房间。“陪我一会儿,谢雷,帮帮我……” 那条手臂就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视线努力向下的话,恰能看到那条有力的手臂上突起的肌肉…… “醒醒。”佟阵把谢雷昂面按在床上,摇晃他。 谢雷睁开眼睛时,双手还紧紧地按在脖子下方。迪瑟尔的影像在他眼前消失后,取而代之是佟阵的一张卡通脸。谢雷松了一口气。 “你有梦游症吗?搞出那么多动作?”佟阵很是不满,“你知不知道你在床上不停地翻身就好像是在地震!” “我做了恶梦。”谢雷有气无力地说。 佟阵注意到谢雷的手正抓在颈下那块红印上:“梦到被人勒脖子?” 谢雷呼出一口气,故意扯远:“有亲友去世,是应该及时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否则会陷进低迷的情绪中……” “梦见了什么?”佟阵挖根问底。 谢雷不想说,他翻过身趴在床上背对佟阵:“抱歉打扰了你。” 背后的佟阵有几秒钟没有什么动静,谢雷听到他又重新躺到床的另一边去了。谢雷心中对佟阵竟然升出感激,如果这种时候没有他陪伴着,该怎么渡过恶梦连连的夜晚。 一时没有了睡意,谢雷半睁着眼睛望着落地窗,窗外的灯光在半透明的窗帘上印出许多古怪的影子。他想起他卧室里的窗子只能印出一株树的弯曲树干。 渐渐地又有些困顿,他不想再梦到迪瑟尔,便轻轻向佟阵接近过去,后背几乎贴到佟阵身上,这才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谢雷听到佟阵翻身,忽然佟阵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他急忙用双手抓住那只手臂,耳边听到佟阵的耳语,“谢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过什么?” “和我做爱。” “那不是你的试探吗?”谢雷的心跳猛然加快。他对勒在他颈上的手臂感觉非常不安,极力想把它拉下去。“放开!” “做完我就松手,不然我担心你会不配合。”佟阵的话很无赖,温热的气息吹在谢雷的耳后,让谢雷全身一阵酥软。 “我知道你还是在试探我,我说过我……会让你好瞧!”谢雷努力挣脱。 佟阵勒在谢雷颈上的手臂忽然加大力量,这有效地限制了谢雷的反抗。另一只手则开始在谢雷身上滑动,隔着谢雷的睡衣捏他结实的臀部。谢雷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他,一阵热血冲进他的脑子。他祈求道:“别插我,求你别插我,这是强暴的行为!别这样。” 佟阵翻身压在谢雷扭动的身体上:“我要你,宝贝,我们一起快活一下,好吗?” “把你的胳膊拿开。……只要你松开手你想怎么样都行。”谢雷气喘吁吁地说。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策。但说过后他就立即后悔,这和之前那一幕是多么相像。 果然,佟阵听到谢雷答应了他,便语气一转变得正常了:“那天晚上有人这么对待过你是吗?你颈上的淤痕就是这样产生的。你被侵犯了!让我猜猜会是谁……我想……是迪瑟尔吧。” 谢雷的心猛地停了一拍,“迪瑟尔那晚对你做了些什么……是吗?”佟阵的声音还在耳边提示他。谢雷没有言语,可渐渐地他抽泣起来,混身颤抖。佟阵收回了胳膊,不再勒着谢雷的颈。“迪瑟尔……其实他有很阴暗的一面,对吗?” “不。”谢雷哭着摇头。 “这个‘不’,是什么意思。是没发生,还是不想说。” “迪瑟尔那晚喝多了,但他没有……没有强暴我。他只是求我……陪他。” “他就是用胳膊这么勒着你让你陪他的?他怎么可能没有侵犯你?我知道他没插你,除此之外他都做了,是吗?也许他剥光了你的衣服,也许还强迫你口交。” 谢雷在枕头上抽泣:“他喝多了。他从不那样。” “你因此恨他吗?” “不。”谢雷翻到床的另一边,“别再问了。这和他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他死了,这样一来,就什么都有关系了。” “求你了,别再提了。” 佟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从谢雷口中证实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已算是一种进步。今晚就到这里,他躺下来打算正儿八经地开始入睡。睡前他看了一眼谢雷,谢雷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佟阵猜测谢雷具体是为什么而难过,是因为被好友侵犯?还是因为秘密情人死了?这取决于迪瑟尔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 第二天早上佟阵醒来的时候,发现谢雷竟然准备了一桌精心搭配的早餐在等着他。 谢雷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虽然他的黑眼圈证明他根本没睡好。 佟阵依然是按照谢雷的要求吃了早餐,当他试图不按谢雷制定的程序用餐时,谢雷便强制他服从。连喝水与喝牛奶的顺序,吃牛肉与吃面包的顺序都不允许错。 这让佟阵产生了一种想法,他直接在早餐桌上提了出来:“这么主动地照顾我的胃,你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你爱上我了?” “我总不能一个人吃早餐,把你扔在一边不管。”谢雷平淡地说。他在向佟阵发送一种信号,他已经适应佟阵的挑逗或是试探。完全不以为然。 “要我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吃早餐?你有典型的强迫症,并且相当严重。”佟阵说。 谢雷不理会佟阵。他知道自己是什么问题。这不是强迫症。 喝光一杯白水后,他喃喃地说:“罗洛·梅说过‘人进行创造、工作、爱和友谊以及其它形式的个体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得存在感。’” 佟阵听的一头雾水:“罗洛·梅是谁?” “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主要领导者之一,他对心理治疗及其作用赋予了新的理解,认为心理疾病患者的普遍表像就是存在感的缺失,通过获得存在感就能有效治疗心理疾病……” “你想说,你给我做早餐是想在我这里获得存在感?”佟阵思索着说,“这似乎还是一种爱的暗示。” “我发誓,我不是爱的暗示。”谢雷平淡地说,“罗洛·梅说过:在现代社会中,爱已被简化为性,而意志亦被误解为过度理性、严峻的意志力……” 佟阵打断他:“闭嘴吧,书呆子。你能用这些书本上的东西破案吗?” “我学这个就是要用它破案的。”谢雷平静地说。 佟阵虽然嗤之以鼻,但他没有像平常那样采取挖根纠底的方式讯问谢雷是否有心理疾病,必竟吃一顿舒服的早餐对他不是件坏事。在他看来,谢雷恐怕是患有‘无私奉献症’。佟阵的目光停留在厨房操作台上正在解冻的一团鸡肉。 “那是……要做什么?” “宫保鸡丁。晚餐时做。现在开始自然解冻,晚餐前去除冰冻气味。我的手艺你会喜欢。”谢雷说。 佟阵瞠目结舌地望了谢雷几秒:“你还不想承认你是在讨好我吗?我无意中说起的话你都记得,为什么你就是不敢直接对我表白呢?” “我只是在想晚餐吃什么而已。”谢雷很无辜的说。“既然能做我们都喜欢的,那为什么要不做。” “是吗?”佟阵冷不防问道:“你也为迪瑟尔做喜欢吃的东西,对吗?你也向他求爱了?” “你……”谢雷停止吃饭,转头看向佟阵,他怒火中烧。 佟阵专注地望着谢雷的脸,片刻后笑道:“天呐,你真没有幽默感,连开玩笑都不懂。” 谢雷一句话也不说,双手紧紧握在面前的杯子上。 佟阵随及放下叉子表示他吃完了。“我今天要去内务处了解迪瑟儿最近调查过什么案子。CSI警探们今天会把那幢房子再一次全面搜寻,特别是要在书房的文件柜上提取指纹和可能的痕迹。而你,我希望你今天在我这儿好好休息一下。” “我能不能跟你去警局呢,我了解迪瑟尔,也许有些细节我会更容易注意到。”谢雷说。 “我需要你时会给你打电话。” 佟阵离开后。谢雷独自坐在餐桌前思考着。这是他在迪瑟尔死后,第一次有如此安静的时间来思考,他努力试着用他所学的犯罪行为学方面的知识,来推测一个凶手的轮廓。 从犯罪现场来看,凶手沉着冷静,似乎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许他从小就会有一些犯罪的前科,例如偷盗之类。沉着的手法,证明他是个超过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剥光了迪瑟尔的衣服,证明他冷酷无情并且不可能年龄太大。将年龄定在二十五至三十五之间。 谢雷推测不下去了。他发现他真的是没有实践经验。他看到许多凶杀案例。现在知道这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在实战中却是用处不大。谢雷很有一种挫败感,信心受打击。 他改变方向重新推测凶手轮廓。他忽然间想到他难以推测出更多东西的原因,也许这更证明了凶手是个人格非常健全的人,思维正常,头脑灵活,智商很高。正因为凶手是个心理非常健康的人,才使得他很难留下一些心理倾向方面的蛛丝马迹。 犯罪心理学,多半是针对心理有问题的,或者干脆说是针对精神病犯罪的一门学科。而真正在现实中犯下罪行的多半还是属于健康的人。所以对于正常人犯罪,心理学的作用真的不大。这是谢雷一直以来的观点。 谢雷决定他还是要行动起来,绝不能坐在这里闷想。他从佟阵的厨房取了一卷保鲜膜,乘电梯下楼,到楼下的露天停车场用保鲜膜封住他的两个露风的后车窗。然后驱车前往凶案现场。 果然如佟阵所说,CSI警探们一大早就重新占领了房子。 谢雷因为上一次和Gilbert Grissom去过CSI实验室和他们都有些熟识了,他在房子外面徘徊的时候,Warrick Brown看到了他,他拉开窗子对谢雷说:“你真的很关心朋友。” 谢雷回答:“是的。杀死迪瑟尔的凶手一天没抓到我都不会安心。” “你没有找一份工作吗?” “我很想进拉斯维加斯警局,如果实在没机会,再考虑其它的工作。”谢雷坦诚地说。 Warrick Brown笑了,眼睛显得更迷人,谢雷有些激动起来,CSI的几位警探都曾是他喜欢和敬仰的人,个性十足的Warrick Brown更是他的偶像。“我很喜欢你们。”谢雷说,“如果能和你们一起工作……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可我还是会经常幻想。” “这并不难办到,只要你有这个能力。”Warrick Brown停顿了一会儿,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对谢雷摆了下手,“你进来吧,也许你帮的上忙。” 谢雷兴奋地点头,快步走进房子里去。上楼梯时,他看到Warrick Brown在书房门前微笑着望着他,竟莫名地心跳加快。 “你只能站在门外了。我们在书房里取证。”Warrick Brown说。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谢雷说。 “站在门外回答问题,就是帮忙了。”Warrick Brown笑道。谢雷感觉今天的Warrick Brown对他真的是非常的好。他兴奋的脚步都有些发飘。 谢雷很听话的一步也不踏进书房,他在门外看到Warrick Brown正在向文件柜喷一种气雾。听到背后有动静,谢雷回头发现Greg Sanders正在迪瑟尔的卧室里面的门口位置收集一些灰粒。 Warrick Brown很专注他的工作,样子看起来帅极了。谢雷不由自主地望着他出神。如果他也能成为CSI,工作起来也会这样帅吧。 对文件柜喷过气雾后,文件柜的门上显出很多清晰的指纹。Warrick Brown用透明的指纹膜将那些指纹小心地一个一个地粘下来,放到比一只手机大不了多少的指纹识别仪的屏幕上,很快就核对好了几个指纹。 核对结果全部出来以后,Warrick Brown皱起了眉头,他走到门口的谢雷身边说:“文件柜上提取到了四个人的指纹,迪瑟尔、佟阵和你的,另一个身份不明。你回想一下,还有谁进过这间书房?” 谢雷摇头:“除了我和迪瑟尔基本没人进来过。我们不用这间书间招待客人。” Warrick Brown沉思着:“那么这个指纹就很关键了!也许正是偷走档案的人留下的。” 谢雷激动起来:“你们有门赛.门德斯的指纹记录吗!我建议你们去提取他的!” 第17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六) 文件柜上的无名指纹,在当天下午时,便确认了,不属于门赛.门德斯。 这让谢雷觉得很泄气。 不过CSI警探在现场又有了新发现,书房的门上有一块很小的污渍,似乎是一种机油,但排除是汽车机油。 谢雷坚称他和迪瑟尔没有碰过汽车机油之外的任何机油,这一定是外来物。 下午时,又发现了新线索,对那枚无名指纹放大观察,发现指纹缝隙中有微小的物质存在,Greg Sanders在CSI实验室检验了三个小时,证明指纹中的微小物质也是那种机油。 今天最让谢雷高兴的一件事是,Warrick Brown对他简直是好极了。Warrick满足了谢雷想成为一名警察的愿望,一上午都让他跟在身边帮忙。犯罪现场的工作结束后,Warrick还带着谢雷回到CSI实验室,并且教他如何在显微镜下观察指纹以及如何用电脑来寻找和核对指纹。 为了感激Warrick,谢雷邀请他一起吃晚餐。但Warrick却希望把晚餐安排在这个案子之后的某个周末。 - 在CSI实验室参与了线索研究后。关于机油与指纹的发现,让谢雷陷入苦苦的思索。 对于CSI警探来说,他们的下一步任务就是分析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机油,用在什么机器上, 通过它的组成成份确定它是什么品牌。 然后寻找用这种机油的人与场所, 其中与死者有过联系的便可以确定为重点嫌疑人。 但是谢雷从行为心理学角度分析的结果,却与之大相径庭。他甚至认为这根本不会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在杀人时谨小慎微,在迪瑟尔的卧室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又怎么可能用沾着机油的手去摸书房的文件柜? 谢雷推论凶手是个衣装光鲜,讲究形象的人,又怎么可能身上沾着机油这种东西出门? 这显然不会是同一个人。 谢雷把他的观点讲给Warrick听。 Warrick笑道:“你这种心理推论是不能成为判决时的证物的。也不符合CSI以实质证据为依据的侦破方法。这个指纹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与罪案有关,你要想到凶手也许有帮手。” 一句话点醒谢雷,他一直认为凶手是一个人。从来没想过凶手可能是两个人或更多。 如果凶手真的不只一个人,那么迪瑟尔到底惹了什么家伙! 谢雷觉得迪瑟尔一定触及到了一群人的神经。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来自于他内务处的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迪瑟尔即聪明又认真,也许他知道了别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这样想着,谢雷热切地盼望着佟阵的消息。 佟阵一个上午都在内务处搜查迪瑟尔的办公桌。 并在迪瑟尔的上司和同事中了解关于迪瑟尔的情况,以及他死前正在办理的案子。 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唯一一个让佟阵觉得有价值的发现是:迪瑟尔在内务处的办公桌下面有一个文件柜,文件柜里也是按照字母顺序编排着放满了档案。 在字母G下面只有一份旧档案。档案的名字是‘杰瑞.杰弗里凶杀案’。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档案纪录如下: 杰瑞.杰弗里是一名年青的内务处警官(很巧合他和迪瑟尔一样也是一名同性恋)。他在一年前被一个小混混赖德.斯通当街打死。案宗上写明,杰瑞.杰弗里和杀死他的赖德.斯通有长期性关系。 做记录的人没有用‘情人关系’这个词,而是用了‘长期性关系’这个词,这让佟阵好一阵纳闷。赖德.斯通手中除了杰瑞.杰弗里外还有另外一条人命,他被判终身监禁关在拉斯维加斯湖畔监狱。 佟阵定在当天下午三点提审赖德.斯通。 下午一点半时,谢雷在CSI犯罪实验室与Warrick共尽午餐后与之告别,他没有离开警局而是直接到大楼的另一边去找佟阵。 他在凶杀组的警长办公室找到了佟阵。 两个人交流了上午的发现后,谢雷提出希望佟阵能让他参预赖德.斯通的审讯。 佟阵听后嘲讽道:“宝贝,你是不是打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缠在我身上呢。我只是想从赖德.斯通那儿知道迪瑟尔重新调查‘杰瑞.杰弗里凶杀案’时,都问了他一些什么问题。这可不是什么正式的审讯。” 谢雷肯求佟阵:“既然不是正式的审讯,你是不是更有理由带上我一起?”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佟阵关上他办公室的门,附身望着坐在椅子上的谢雷。“给我一个理由。” 谢雷信心十足的说:“迪瑟尔经常和我探讨他手中调查的案子。它们都在我的脑袋中,我却不知道哪个才是关键。也许让我听听赖德.斯通怎么说,就会想起一些重要的东西。” 除了这个借口,谢雷内心真正强大的动力,是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向往。 当他与佟阵以及Warrick越走越近的时候,做一个警察的愿望就变得更加强烈。 无论是为了迪瑟尔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愿望,他都盼望着能走进佟阵甚至是Warrick的工作中去。 可是谢雷的愿望不会轻易打动佟阵,佟阵讥笑着摆了摆手说:“不要讲这种理由。你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谢雷望着佟阵,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他深情地说:“好吧。我承认我挺喜欢你。你魅力非凡。”他不介意说这种应景的话。据说这种话骗女人做事时是非常管用的。今天他可以在佟阵身上试试。 不过,显然它对男人效果甚微,佟阵听后干笑两声后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就知道你对我是什么企图。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表达这个意思,不过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我还没有和男人上床的打算。” 谢雷的脸开始发烫,他确实对佟阵有过性幻想,但他绝不会真去这么做,更不可能把它表达出来。他恼怒地讽刺佟阵:“请你相信我。我宁愿去找只熊,也没想过去找你干那事。” 佟阵大笑起来,他弯下腰两只手臂分别按在谢雷坐的那把椅子的两边扶手上,然后他低下头故作深情地向谢雷的脸颊靠近。 谢雷被圈在椅子和佟阵的双臂之间无法闪躲,他只好把头扭去一边。 感觉到佟阵的唇吻在他的颈侧,然后滑到耳后去,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皮肤上,产生了一种穿透他全身的电流。 谢雷奇怪自己为何瞬间就会产生投降的念头。 可他心中清楚的很,他对佟阵不能投降。这个家伙总是会这样,当你认输时他反而就撤退了。 佟阵很快吻到谢雷的唇上来了,很轻的吻,双唇交叠,舌尖轻轻地碰在一起,柔软而让人陶醉的触觉产生的魔力势不可挡,谢雷仿佛一下子坠进了绯色的梦乡里去了。 那个吻,短暂的就像从鼻尖飘过的一缕余味幽长的馨香一样,虽然结束了,人却并不能马上醒过来。但是当谢雷看到佟阵得意地笑容,他脑子中还是什么都明白的。他要装作不在意。 佟阵注视着谢雷的表情说:“我总是奇怪,为什么有的人在事实面前也要否认?你明明很陶醉,你喜欢我吻你,不是吗?” 谢雷不慌不乱地回应:“因为我无可奈何。明明是你在不停地骚扰我。却说成是我想和你上床。为什么有的人在事实面前总要否认呢?我也很想这么问你。” 佟阵没讨到便宜,他放开谢雷板着脸站直身子,索性直接问:“告诉我!你到底和迪瑟尔是怎么回事。我只想搞清楚这个!” “这属于我的隐私吧。我只能告诉你,不论我和他什么关系,都和他的死毫无关系。也和你没有关系。” “现在他死了,你的所有隐私就全部和我有关系了!” 两人针锋相对地望了好一会儿,谢雷灵机一动说道:“好吧。我会全部告诉你。在你带我一起审讯过犯人之后。” “以为我会相信?”佟阵瞪视着谢雷,他发现这个家伙已经能够和他打个平手了。 “如果我食言,你有的是办法教训我,不是吗?”谢雷平静的说。 这倒是真的,佟阵暂时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索性相信谢雷一次。他想了想,转而正儿八经地说回案子的事:“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提审赖德.斯通。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回想一下,迪瑟尔对你提起过的案子中,那些让你印象最深刻的。” 谢雷也立即换上认真的态度:“迪瑟尔在认识门赛之前,几乎每天都和我讨论他的案子。所有案子都对我讲过,他非常信任我同时也对查案很着迷。可是我现在还分不清哪个案子会与他的死有关。” “他有没有提到过赖德.斯通、‘杰瑞.杰弗里凶杀案’或是同性恋警察这样的词。”佟阵提示他。 谢雷立即点头:“是的。他说起过同性恋警察被杀案!我劝他不要真的去查这个案子,内务处又不是管杀人案的。” “关于这个案子他都说了什么?” 谢雷努力回忆:“他觉得那个案子是个假相,用他的一句话形容,他认为幕后的真凶或者是主使者其实在‘食物链的上层’。这是他的原话,我对这个词印象很深刻。” “食物链的上层?”佟阵疑惑地重复这个词。 谢雷大摇其头:“我只能想起这么多。我当时印象最深刻的是,迪瑟尔总是会毫无保留地和我探讨案子的,而这一件显然他有点遮遮掩掩。这很不同寻常。” 佟阵喃喃地说:“杰瑞.杰弗里和迪瑟尔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内务处警察,都是同性恋……都死了。” 谢雷愣愣地看着佟阵:“你不会是想说这是一起连环作案,是对同性恋警察下手的变态犯罪?” “巧合的是,在杰瑞被害之前的十四个月内,共有四个男同性恋者被袭击,前两个重伤,后两个死亡,这个案子已经被警局当成变态杀手案子处理了。凶手具有针对男同性恋者下手的变态心理。” “迪瑟尔绝不是死于变态杀手之手。”谢雷坚定地否认。 这反而引起佟阵的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谢雷思考着,他的眼睛望着前方:“你从迪瑟尔死亡的现场看到了什么?冰冷、恐惧、爱、歉意、小心、甚至无奈。唯独没有愤怒!变态杀手如果是针对男同性恋下手,他心中就会有对同性恋的愤怒。” 佟阵笑了:“分析的还不赖。不过,你从哪里看出凶手有歉意的?” 谢雷的目光移动到别处,望向左前方,过了好一会儿,当佟阵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谢雷轻轻地说:“窗台上的空气清新剂的圆盒,一直都是迪瑟尔的摆设。凶手走时把它打开了。那是因为爱和歉意。” 佟阵疑惑地望着谢雷,他不能够理解这种分析。但他也不想再对于这些虚构的推理刨根问底,转而问另一个问题:“如果是愤怒的变态杀手干的,你认为他会怎样做?” “他会在大街上打死迪瑟尔,或是其它更加血腥而混乱的场面。”谢雷说。 佟阵不赞同:“变态杀手不见得就不专业,他只是对某一件事物的看法极端扭曲而已。不过巧合的是,杰瑞.杰弗里的死,倒是附合你关于变态杀手的推论。他是在大街上被棒球棍打死的。凶手赖德.斯通一年前就落网了,让人奇怪的是赖德.斯通也是同性恋,难道说痛恨同性恋的变态杀手,他本身也是个同性恋吗?” 这个问题让谢雷陷入长久的沉思中去了。痛恨一件事物的人,恰好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吗?而最痛恨同性恋的人恰恰就是因为他自己是同性恋吗?谢雷百思不解。 忽然他听到佟阵问他:“如果你爱上了男人怎么办?” “你又想说我爱上你了吗?”谢雷讥讽,看到佟阵的眼神他立即反问,“你呢,如果你爱上一个男人,怎么办。” 佟阵敲着桌上的案宗,笑道:“即使有你这样的男人拼命地诱惑着我,我还是没有着男人的道。说明我永远不必考虑这个问题。” 谢雷忽然很想跳起来去撕咬佟阵。 …… 下午三点,佟阵带着谢雷一起进入审讯室里,佟阵让谢雷坐在他身后一个椅子上,他独自坐在审讯桌边。 谢雷心中感慨。这是他从警校毕业后第一次真正的审犯人。 虽然佟阵一再强调不让他说话,只许听着。不过谢雷还是决定,要在这过程中找些机会来感受一下与罪犯心理对战的乐趣。 第18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七) 赖德.斯通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家伙。这种过目难忘的感觉完全是负面的。 他身材矮小、混身精瘦、油腔滑调、獐头鼠目、而且还像吸毒了一样脸色灰青。 谢雷在进入审讯室前已经在佟阵的办公室翻看过赖德.斯通的档案,知道这个家伙是个犯罪的高手。 但是看到赖德.斯通本人之后,谢雷很难想像这个身材像个火柴杆似的家伙能打得死任何人,更别说能当街打死警察了。 但是赖德.斯通承认有罪。他承认自己用棒球棍打死了人,犯了二级谋杀罪。 赖德.斯通的犯罪纪录显示,他以前就犯有教唆青少年犯罪、搞同性恋、吸毒、夜盗以及抢劫等等罪行。杀人罪和性侵犯罪是他全套本领中新添的两样,从事实来看,他这两样也是手段高明、才能出众。 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杀人罪已远远超出同性恋者的心理特点。 谢雷相信,换做任何一个犯罪行为分析家,都会把犯了杀人罪的同性恋者定性为未来的极度危险因子。 从赖德.斯通的罪迹中可以找出一个鲜明的特征:他实施犯罪时,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实际需要,才去完成罪行,而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某种需要才下毒手。 这种人如果不把他关在监狱里的话,他会慢慢发展成连续杀人的恶魔。 - 赖德.斯通走进审讯室时,是一副大摇大摆的的姿态,像个明星似的骚首弄姿,谢雷搞不懂有什么事让他骄傲成这个样子。 谢雷坐在佟阵身后,拿着笔在文件夹上做着记录。他这样描绘赖德.斯通的形象:举止女里女气,矫揉造作,走起路来身体扭动着,摇晃着屁股,一看就是个同性恋。 谢雷想到正是因为有赖德.斯通这种人,才让大众对同性恋者充满误解和厌恶。 - 佟阵将一包香烟扔在审讯桌上,赖德.斯通立即扑上来。伸出老鼠爪子似的手抓住香烟,他点燃一根,从两个鼻孔中喷出两股烟雾,上身在座位中来回扭动,脑袋摇晃着好像脑子中在回响着什么交响乐似的,他朝佟阵抛了个媚眼,肢体语言丰富,开口讲话时声调也怪里怪气:“我的律师不在场,我本来不会开口说话的。” 佟阵似乎不能忍受坐在赖德对面直视他,他站起来说:“那你就等你的律师来吧,不过我没那个时间等,他来的话我早走了,律师费你自己付。” “别以为我不懂。”赖德嘻嘻地笑着,“我的律师是免费指给我的,花的是纳税人的钱,我怕什么?” “是的,你他妈的什么也不怕。”佟阵说,“我知道你这种人想什么?以为我既然要从你嘴里知道什么,你就可以拿它跟我做交易。” “不不不,”赖德胸有成竹而且沾沾自喜地对着佟阵摇晃着一根手指。“我已经得到我需要的了。我就想关在湖畔监狱里。我已经做到了。所以我现在跟你没有什么交易可做。” 谢雷觉得大开眼界,不论是从书本上还是他分析过的案例中,他从来没有去考虑审犯人这个环节的重要性。而且他一直以为提审罪犯或是嫌疑人,无非是用些心理战术或是恐吓战术。 没想到还有做交易这种方式。 谢雷一时不能明白,为什么佟阵要用这种方式呢?是不是说明对于赖德.斯通这种人其它的方式更不可行。 不过即便是用做交易的方式,赖德依然不怎么配合,他顾左右而言它,而且出口污秽,用同性恋的惯用语言调戏佟阵。 佟阵很有耐性地和赖德扯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例如,赖德在监狱里的生活、他的律师怎么样、朋友如何什么的。竟然一直也不提‘杰瑞.杰弗里凶杀案’。 谢雷纳闷佟阵为什么这样拖延时间不问正题。难道是佟阵没有办法搞定这个家伙? 如果是我,我要如何对付这种情况呢。谢雷正在思考时,佟阵忽然回过头看着他,佟阵的表情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上午那个文件里说了什么?” 谢雷被佟阵冷不丁地问到,却是一头雾水:“什么?” “关于赖德的文件。”佟阵眯细眼睛望着谢雷,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谢雷你是个蠢猪’一样。谢雷立即明白佟阵这是在要他配合。 “哦!那个文件。”谢雷立即做出严肃模样,“正好在我口袋里。”他把手伸到口袋中,恰好摸出一张纸来,递个佟阵。 佟阵很认真地看了那张纸,神态专注地好像是在看一份判决书。其实那不过是谢雷出门购物时的清单以及干洗店的收据。佟阵看过后自言自语道:“克拉德监狱。”他表情平静地把那张纸装入口袋。然后向赖德.斯通提问:“哦,好吧,除了监狱,你还有什么要求?” 赖德.斯通狐疑地望着佟阵:“什么意思。我已经做好这个交易了。我就在湖畔监狱。你刚才提到那个克拉德监狱?那个被沙漠围起来的鬼地方?我要在湖畔监狱!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有朋友在湖畔监狱……” 佟阵耸耸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只是来和你谈杰瑞.杰弗里的事。” “他妈的,要是耍我……我可以再和你做这个交易吗?我要在湖畔监狱。怎么样?”赖德.斯通望着佟阵说。他造作地噘起了嘴,“我可以告诉你实情,我没杀那个警察!” “你知道吗!许多人都说是你干的。”佟阵说。“包括你那一边的律师。现在你否认了,这问题就他妈的严重了。你还要摆出一副我们在五星级饭店谈生意的架势吗?” “被我打死的是弗雷泽,但我没打死杰瑞。哦!我只不过是打了他一棒球棍,可是……” “是啊,你怎么知道人的脑袋那么经不住敲打。” “我没杀他,也不想杀他!” “是吗?我来问你是怎么杀死杰瑞.杰弗里的。你现在却不想承认你杀了人?你是打算他妈的耍我?”佟阵一副愤怒的样子。 谢雷在纸上记录下了这段对话。他知道佟阵正在用类似激将法的方式来审问。越是表示不相信,犯人越是会极力说出更多的真相来证明自己。 这个方法倒是简单,谢雷耐不住性子也想试试。他抓住这个空隙,学着佟阵的样子讽刺赖德:“我明白,这事不能怪你。谁让杰瑞在你抢劫或干别的坏事时,出现呢?他就该老实地呆在家里,不该跑到大街上去影响你偷东西。你把这样一个傻瓜从人类的基因库里清除了出去,是立了一大功,应该受到表扬才对。” 赖德望向谢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注意到谢雷即没有穿警服也没有警牌或警徽,表情就不是面对佟阵时的不敢大意了:“你他妈的是谁,书记员实习生?你知道吗?大街上的那些家伙最爱操你这样的小子。” 谢雷气白了脸,几乎要把手里的笔扔到赖德的脸上。他在心中思索,被一个囚犯污辱,是否也该像他一样用脏话反击呢? 谢雷还没有回应什么,便看佟阵站到他和赖德之间。“别污辱他。”佟阵对赖德说,“我敢断定,你在湖畔监狱里正有一个喜欢操你的朋友。也许他会和你一起去克拉德监狱。也许以后监狱之间也会允许你们经常约个会什么的。” 赖德手中的烟灰落在桌面上:“我不会去克拉德!你可以去问我的律师,他答应我了!” “看来和你做交易的就是你的律师。”怒火未消的谢雷很直白地说出来。他们的审讯出现了第一个成果,知道了和赖德做交易的人。 赖德愣了一下,开始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谢雷:“操死你!臭小子,给我下套。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家伙的厉害。” “我宁愿用两根手指把眼珠子挖出来,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谢雷也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对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喷射着怒火,“把你那家伙好好装在你的裤子里。如果你还能活上几年,你会在监狱里找到更多操你的人!” 第19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八) 谢雷险些在审讯室里和赖德大打出手, 但佟阵有效地制止了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佟阵把怒火冲天的谢雷按在椅子上。然后他很巧妙地在赖德面前遮掩谢雷的失误:“我可不相信你的律师会和你做什么交易。那个操劳过度的政府公仆?我恐怕他都不记得你的名字了。”佟阵将手放在赖德肩下,也按着他坐到椅子上去,“坐下,赖德。收起你那一套吧,别诬陷你的律师了,他不会和你做什么交易。他控告你是因为你就像那么回事,适合这么个凶手的角色,而且和那些被厌恶的人一样也是个同性恋。” “操你。”赖德火了,忘记了说走嘴的事,“我是同性恋可不是杀警察的凶手。你们根本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也许你手段熟练到不留下任何证据。我知道你有动机,你认识杰瑞.杰弗里。还和他搞过那事——好几次。” 赖德老实地坐到椅子里去了,他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膀,竟然第一次露出一点腼腆的表情:“我不会杀杰瑞,……和他在一起挺好。我第一次是让他免费做的。他很可爱。他还说以后都会来找我再干。我以为我们能发展成真正亲密的关系。” 佟阵本要问其它的问题,却听到他身后的谢雷对赖德说:“后来你们又干了,并且是你去找的他……” 赖德猛吸着烟,一边从口中吐出烟雾一边直愣愣地望着谢雷的脸,然后他的目光向谢雷的胸口瞟去。 谢雷低下头,看到自己衬衫的开领很大。他想起刚刚在办公室被佟阵调戏时,拉掉了衬衫上的钮扣。 谢雷能看得出赖德在想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对于同性恋者是很具吸引力的,因为他够年青、够鲜嫩、皮肤光滑、脸也不难看。 谢雷思索为什么赖德对提审他的警官这样无所顾及地意淫,也许是因为他今生再也离不开监狱了,那还在乎些什么呢?甚至调戏一下英俊警官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听说我。他们总想把杰瑞的死安在我的头上。但现在我不想顶这个罪名了。”赖德将目光转向佟阵,眯起他的眼睛打量佟阵警服上的胸牌的名字。 谢雷在心中冷笑,他猜测赖德脑袋中想到的是只穿着一件制服的裸体美男。 但是赖德显然不敢对佟阵放肆,他在面前的两个人之间,选择继续调戏谢雷。赖德俯身向前,对着谢雷摆出了一副勾引的样子。那副尊容,看得谢雷混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硬邦邦了,小子。”赖德喃喃地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雷,“也许你还幻想着和我互插。” “我宁愿去插电源插座。”谢雷努力让自已镇静面对。 赖德向后往椅子上一靠,发疯似地大笑起来:“瞧你,就好像你不盼望着做那事似的。” “相信我。我不想做那事。” 赖德嘻嘻地对谢雷笑着,尽可能地把舌头伸出来,十分淫荡地左右摇晃着,“你不想让我吸吮你吗!我还愿意把舌头塞到你的后面去……” “天呐!”谢雷从椅子跳起来,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赖德没想到他的举动更激怒了佟阵,佟阵脱下外套走到审讯室挂着摄像头的墙角,用衣服把摄像头蒙上。谢雷知道佟阵是真的怒了,可是如果他为此在审讯时暴打了犯人,这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了。谢雷急忙去挡住佟阵:“算了。” 赖德意识到事情不妙,他坐直身子,喉咙里都在颤抖:“嗨,美男子,你要干什么?” 佟阵推开谢雷,抓住赖德的脖子把他按在椅子上:“我会把我的皮鞋尖塞到你的屁股里。然后再把你送到克拉德监狱去!” “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赖德可不想真的被佟阵收拾,他立即表示服输,他噘着嘴,伸手想去拿桌上的香烟,佟阵却故意把那包烟拿到他够不到的地方。并对他摇晃着烟盒。 赖德对着佟阵忸忸怩怩地说:“我想你们是情人吧。你不能都怪我,你应该知道他的小模样,会把你和我的那玩意都惹的阵阵发紧。” 看到佟阵又要发怒,赖德急忙说:“你到底要我怎样?是的,有人让我顶这个罪。他们说反正我已经杀了一个混混了,干脆再说杀了一个警察。……他们答应让我进湖畔监狱,要知道在监狱里如果你杀过警察,会被高看一眼的。但其实我没杀。我还告诉你是谁让我这么说的。噢,其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通过律师来找我,内务处的一个金发警察。……后来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年青警官来问过我这个事,他还告诉我说杀杰瑞的也是警察,他劝我不要再顶罪……” “尽他妈的胡扯!”佟阵说。 “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了,你可以去问内务处那个年青的漂亮警察。” 谢雷听到这里,心中不禁难过起来,他相信赖德口中的这个年青的漂亮警察应该指的是迪瑟尔。迪瑟尔果然偷偷来调查这个案子。会是这个案子让他丢了性命吗? “那个年轻的漂亮警察对你说了什么?”佟阵问。 “你干嘛不去问他?”赖德说。 “我问你,你应该高兴才对。说明你地位比他还高,说吧!” “当然是问我杰瑞被杀的真相,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他太迷人了我愿意告诉他。我没杀杰瑞也不知道是谁杀的。我不打算再顶罪了。不论是今天你来问我,还是别人再来问我,哪怕是最一开始的那个警察。那个警察其实一开始是威胁我的,还打了我。” “我代表警察向你道歉。”佟阵说,心中却没有半点怜悯和歉意,“那个让你顶罪的警察总该有个名字吧?” “我说过我不知道名字。他是个金发白人,很高大。”赖德说。 …… 提审完赖德之后,谢雷很郁闷。被赖德调戏的感觉非常糟糕,可他又不能教训他。如果打了提审的犯人,事情就会麻烦起来了。特别是赖德这样的人,巴不得和年轻的没经验的警官发生这样的冲突。为他监狱里的单调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谢雷知道他不该指望罪犯会是文质彬彬的、有礼貌的人。他也努力告诉自己,这个经验很好。如果以后真正做了警察,他面对的罪犯或许比这儿还要恶劣的多。 他以为佟阵会训斥他,讥讽他。但佟阵什么也没说,可是表情却好像是刚看了一场笑话似的。 谢雷终于忍不住怒问佟阵:“你心里很想笑吧!喜欢看我出丑?” 佟阵大笑起来,随后却是安慰谢雷:“宝贝,你表现的不赖。我第一次审犯人时,比你更出丑。那人在我面前脱了裤子。” “脱了裤子?为什么?” “让我看他硬的不行的大家伙。” “然后呢?你怎么办了?”谢雷追问。 第20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十九) 从变态心理学的角度来讲, 在不适当的环境下,对异性暴露性器官,并从对方的紧张情绪中获得性快感的性偏离现象,是一种典型的性心理变态行为。 这种行为称为露阴癖。 谢雷认为,佟阵在第一次审讯时,遇到的那个对他展露勃起的性器官的家伙,应该就是露阴癖。 佟阵听了谢雷的观点后笑道:“他不是。那时我才20岁,他不过是为了羞辱一个年青的新警察。不过他的家伙确实够大,值得他骄傲,他就那样提着他硬到不行的大家伙对着我。” “然后呢,你怎么办了?”谢雷很感兴趣。 佟阵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能怎么办,既然他这么想让我看,我就看呗。”谢雷冲过去,笑着对着佟阵的肩膀打了一拳。佟阵却严肃了表情,重复他当时的年龄,“我才20岁。” 谢雷认真地看着佟阵:“所以那件事刺激了你,每当你有了性念头,就会想起那个人的污秽样子。” 佟阵嗤笑了一声:“那时我已经成年了。不会像小孩子似的留下心理问题。” “但他还是对你有影响。”谢雷学着佟阵的样子锲而不舍的问。 佟阵认真地望着谢雷说:“做了警察之后,你会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和犯罪总是会连在一起的。……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的实情,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不是纯粹的同性恋,可是,我有一个念头总也无法打消。我很好奇。和男人的感觉……会是怎样?” “如果是好奇心,确实不代表你是同性恋。而且好奇心也很好解决,偷偷去酒吧……” “我去过。但我没有……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想要一个那样的人,他是挺美好的一个人,但又不会把我对他做的事当真。” 谢雷愣愣地看着佟阵:“你不喜欢出去鬼混。你只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来解决一下你的好奇心。却又不希望这个人,把你们之间的事当真,更不希望他把这种行为看成是同性恋的行为。”谢雷讲完之后笑起来。 “怎么?觉得这个想法很自欺欺人?”佟阵很无所谓的坐到他办公桌后的椅子里。“所以我从未指望它会实现。” 谢雷沉默了,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佟阵的想法让他浮想联翩。他觉得他的想法似乎和佟阵的差不多。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是他向往的,又不会带给他附加的压力。他还怎么能抗拒呢? 谢雷隔着办公桌和佟阵对视着。佟阵的眼神在对他放电:“你也有这种好奇心吗?” 谢雷没有摇头,可他也不能点头。而且他又开始怀疑佟阵是在试探他。 见谢雷不表态,佟阵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是我遇到的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谢雷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觉得我与众不同?” “是的。”佟阵回答的很坚决,他仿佛深知谢雷听到这个不会无动于衷。他站起来走到谢雷面前去,揽住谢雷的腰:“你有没有和男人亲热一下的好奇心呢?我发誓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没人会知道。” 谢雷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佟阵的气息接近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变得酥软。或许是因为他的沉默被佟阵当成了默许,佟阵兴奋地把他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谢雷抓住佟阵的手臂,“你真的不会当真吗?” 其实这个问题是谢雷问自己的,他无法告诉佟阵,他还没有任何真正的性经验。 “你放心,我不会当真,事后也不会纠缠你。”佟阵对谢雷上下其手,不一会儿便把谢雷弄的气喘吁吁。他隔着牛仔裤捏着谢雷结实的臀部。“你从来没被人插过吗?” “是的。从来……没有。”谢雷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佟阵的手下败将,他真的要在这间办公室和佟阵做爱?看来如果佟阵不放弃,就一定会成事实了。“我不想被插。”谢雷努力镇静地表达他的意愿。 “你喜欢别的方式?”佟阵不解地问。 谢雷决定要显得强硬些,不能总是让佟阵占尽主动:“我不要做被插的一个。或许你的好奇心会让你愿意尝试被插……” 话没说完,他已经被佟阵狠狠地按在桌子上。 佟阵笑道:“你这个肌肉没长全的瘦小子,就要按照自然规律在我的下面。” “如果你是打算插我,那我们就不做!”谢雷语气坚决。但其实他的身体已经瘫软如泥。 佟阵诡异地笑了一下,他按住谢雷的两只手,慢慢地低下头来吻他,谢雷在被吻上之前已经闭上眼睛,内心叹息这种难以比拟的美妙感受。“我保证不让你痛,让我插,好不好。”佟阵一边吻他一边无赖地要求。 电话铃在这时响了起来,佟阵只得放开谢雷去接电话。电话是从CSI办公室里打来的,谢雷躺在办公桌上也能听到一些通话的内容。 原来是Greg Sanders打来的电话,他已经搞清楚了门上与指纹里的机油,是摩托车专用机油。 佟阵放下电话时,谢雷激动地从办公桌上跳起来:“我知道是谁的指纹了!泰迪.霍伦!他是摩托车党。”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抓他。” “等等,但我不认为他是凶手。”谢雷急忙说出他的观点,“而且刚才从赖德.斯通那儿得知的关于‘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真相,我们不要调查了吗?也许迪瑟尔正是因为重新调查那个案子而丢了性命。” 佟阵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不认为‘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会是什么关键问题。如果是,那个档案就不会被我们发现了。它可能跟迪瑟尔的死根本没有关系。但是泰迪必须要解释清楚,他的指纹为什么会在文件柜上。” 第21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 佟阵和谢雷赶到15号洲际公路旁边的‘霍伦酒吧’,泰迪.霍伦并不在酒吧中,酒保说他去给弟弟准备葬礼,一小时前就离开了酒吧。 佟阵和谢雷便向迪瑟尔的祖父道尔.霍伦的家出发。 但是道尔.霍伦的房子前,并没有摩托车或汽车停着,看来泰迪也没有到他祖父这里来。也或者是来过已经走了。 现在还不知道道尔和泰迪是怎么商量的,要把迪瑟尔的葬礼订在哪一天。 泰迪.霍伦的电话一直也没有打通,佟阵让跟在他后面的警车去别处继续寻找泰迪,他则带着谢雷走向道尔.霍伦的房子,他希望这一次老道尔.霍伦能冷静一些,能和他们谈一谈迪瑟尔的事了。 但是这一次道尔.霍伦的家却是紧锁着门,怎么敲也没有人来开。佟阵拨打道尔.霍伦房子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出去了?难道泰迪把他接走了?”佟阵一边从门边的窗子向里面打量,一边说道。 “可能泰迪接他一起去挑选迪瑟尔的棺材和办葬礼的教堂什么的。”谢雷说。他随后又强调一遍,“我不认为泰迪是凶手。” “谁都有可能。”佟阵转身向他的车子走,“我们不在这儿等,我回警局去,顺便送你回我的公寓。他们总会出现的。” “我自己坐车回去。”谢雷拒绝了佟阵送他回公寓。“你直接回警局。我们晚上再见。” 佟阵看了看四周,把谢雷拉进他的车里,用好像在说什么国家机密的神情说:“刚才的事……我们晚上再继续,好吗?” 这个提议,让谢雷的身体里涌起一阵冲动。他眯细眼睛望着佟阵性感的卡通脸,没有回答。他很想把佟阵的脑袋劈开,看看那里面是什么做的。是真的需要他,还是又一次心血来潮。 谢雷似笑非笑地说:“你真的有用心调查迪瑟尔的死吗?追嫌疑人时也有心情想那事?” 佟阵耸耸肩膀:“我每天都有案子。如果只能在没案子的时候才能干那事,恐怕我只能等到死的时候去地狱找个僵尸干了。” 谢雷大笑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波光闪闪地瞟着佟阵。佟阵揪住谢雷的衣领把他猛地拉到眼前,这个粗暴的动作却不过是为了吻他一下,蜻蜓点水似地吻过后佟阵说:“我迫不急待,晚上我们一定要做。告诉我你不会改变主意。” 谢雷望着佟阵,他不表态,他怀疑如果他一点头,佟阵恐怕又会变成一副无辜的样子,然后反悔。 谢雷推开佟阵:“晚上的事晚上再说。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改变主意。” 佟阵一副难舍的样子离开了,他在后视镜中望着谢雷站在路边的身影。 谢雷假意在路边等出租车。佟阵的车子消失后,谢雷原路返回,又来到道尔的房子前。他的脑子中想着佟阵的那句话,‘谁都可能是凶手’。 谢雷不愿意认为泰迪或是道尔是凶手,他们是迪瑟尔的亲人。迪瑟尔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但这不代表就没有这种可能性。人的愿望改变不了事实。 现在道尔不在家,也许到房子里去呆上几分钟,看一看,只要能排除道尔的嫌疑……是啊,谢雷心中想,只要能把道尔以及泰迪的嫌疑排除掉。他就可以专心去考虑别的嫌疑人,就更容易找到凶手了吧。比如门赛。 迪瑟尔曾跟他说过,他特意在他祖父门口的擦脚垫下面放了一把房门钥匙,防止那个老人因为健忘而进不去自己的房子。 谢雷弯下身掀起门前的擦脚垫,那下面果然有一把钥匙,那钥匙甚至都生了锈,看来道尔一直没有键忘到想不起他身上的那把钥匙。 屋子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谢雷不喜欢这种寂静,给人一种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感觉。 一个七十岁的脾气古怪的老头,可能早已经对这个世界麻木了。他不再需要任何没用的摆设,恐怕平时连电视机也不看了。这个世界都和他没关系了。 谢雷先到道尔的厨房去查看。道尔的药柜显然是放在厨房的,一些常用的药就显眼地摆在操作台上。谢雷走过去查看那些药。洛赛克、丙氧酚,思诺思…… 谢雷凝视着思诺思的药瓶,心一下子收紧了。他拧开药瓶上面的盖子,里面一粒药都没有。他急忙看生产日期。是两个月前生产的。那么它在道尔这儿也不会太久。他看药瓶上的说明,内装30片,在需要时,睡前服用一片。 如果道尔是这瓶药出厂时便买到了它,就算是已经买了两个月,他若是每天都吃,现在这瓶药空了,也很正常。但如果,就像药瓶上的说明上所述,只是需要的时候吃一次,或者他不一定每天都失眠,那么应该还剩下一些药才对的。 谢雷望着那个药瓶,也许只是巧合吧,祖父和孙子用同一种安眠药。可是他的心里非常的不安,他不知道他忽略了什么。而他的直觉也许却能强烈地提醒他:你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谢雷打算找到更多的证据来排除道尔,让他的脑子完全不必再考虑迪瑟尔的这个亲人。他觉得他现在为排除道尔而做的事,是有必要的。他不能像绝大多数人那样,习惯把最微小的可能性排除在外。再微小的可能性,也是有可能发生的。特别是从犯罪心理学的很多实际的案例中来看,很多被害者都是死于身边人之手,往往是被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所杀。 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很简单很常见的事实,那就是人,甚至是非常体面的人,也会对别人的孩子,或者是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但是无论怎么说,道尔都不可能是杀死迪瑟尔的直接凶手,他太老了,腿也不好。即便只是假设一下,他也不可能亲自把迪瑟尔吊死。 谢雷离开厨房,向房子的深处走去,一间又一间的空房子,让人感觉特别的凄凉。谢雷竟然联想到自己老的时候,如果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孩子陪伴着,是不是也要像道尔这样孤独而倔强地等待死亡。 谢雷推开了两间房门,都是没人使用的卧室或其它用途的房间,道尔的卧室应该还在更里面一点。 可是,他在这时闻到了一股气味,那气味若隐若现,并不明显。也许是道尔好久没有洗刷厕所或浴室? 谢雷推开一扇房门,终于找到了道尔的卧室。卧室里乱的难以想像,摔碎的相框的玻璃碎片,空酒瓶和满地的脏衣服。那股气味更加明显,道尔的房间连着一间浴室,味道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难道这个老人已经连厕所都不能冲干净了吗?谢雷小心地走进卧室里去,向那扇紧闭的浴室门靠近。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也许是因为他缺乏经验,他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味道如此刺鼻的原因,那里面夹杂着血腥味! 谢雷的心跳加快,他不知道他是否还应该往前走,可是一股力量让他推开浴室的门…… 一片象太阳放射光芒一样的,开放型的血红色图案,从浴室的浴缸处向上呈喷溅状布满了乳白色的墙面上。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几乎让谢雷晕过去。 道尔昂面躺在浴缸里,身上穿着睡衣,他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惧的让他难以想像的东西。他后面的半个脑袋已经不见……变成遍布在他脑袋周围墙面上的血污。 这副恐怖的画面让谢雷觉得他是站在地狱的门口。 第22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一) 道尔.霍伦的死状是非常恐怖的。 尽管谢雷看过很多惨不忍睹的凶杀现场的照片。但亲身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的感觉还是那么的不同。 “哦,天呐……”谢雷轻轻地说,这一次他冷静的多了。没有了第一次面对迪瑟尔尸体时的慌张。 道尔.霍伦的后脑勺都被炸飞了。脑浆、碎骨头和血糊糊的灰白头发溅在浴缸里、地板上和墙上。一只老式的左轮手枪躺在浴缸旁的地板上。 这个死亡现场看起来与迪瑟尔死亡的现场完全不同,可是谢雷还是觉得有什么相同之处。 在他的脑袋恢复正常运转的时候,他明白了这种相同之处是什么:道尔.霍伦看起来也像自杀。 他用那把左轮手枪炸了自己的脑袋。那只枪在他死后从他的右手上滑下去,掉到地板上。 道尔的血基本都是溅在浴缸及附近的墙上,浴室的地面上并没有多少血污,不必担心走进去会踩到。谢雷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把现场的每一个细节记在心里。 他的心里同时想着,迪瑟尔的爷爷也死了。这个倔强的硬汉,其实挺让谢雷敬佩。他算的上是年青警察的榜样,生前一定为保护人民与国家的利益付出了很多,死的时候也选择像一个警察那样死。这不在于他是不是退休了,还有没有警徽,警察到死的那天都是警察。那种东西已经在他的骨子里了。 谢雷想,道尔.霍伦一定是忍受不了孙子死在自己的前头吧。这种痛苦没有几个人能忍受的了。所以他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在孙子的葬礼前杀死自己。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谢雷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了老人的喉咙,他知道有些人头部中枪,但是没有死,因为子弹打在了脑袋不太重要的部位,尽管不大可能活,也许也不会很快死。 但是道尔.霍伦显然已经死了,他的脖子僵硬冰凉。谢雷想,他至少死在今天早上之前,或者是昨天的晚上。 一个老人面对孤独的夜晚,一个人在最寂寥的时刻,凝视着无边的黑暗,回想着悲惨的人生,长夜又漫漫无尽头。人很容易心灰意冷选择自杀。 谢雷转身离开,离开那栋房子,他在门口的台阶上站立着,希望外面的空气能够让他找到正常的感觉。他凝视着远方,但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 他坐下来,坐在冰冷的台阶,这种冰冷让他很不舒服,可他希望身上能产生一些痛苦,让他暂时可以忽略心中的痛苦。迪瑟尔和他的爷爷,都死了。 他摸出手机,拨了电话给佟阵,强打精神:“我是谢雷,派警察来吧,我发现了尸体,……尸体是道尔.霍伦。” 谢雷裹紧身上的衣服,他的屁股已经在台阶上冻麻了。 佟阵很快就赶来了,三辆警车带来了许多警察,CSI也一起到了现场。这一次来的CSI是Nick Stokes,他拎着工具箱子从车上走下来,看到坐在门口的谢雷,他热情而有些憨直地打招呼:“嗨,你好。你是Grissom的那个漂亮学生?你也在这儿?”随及恍然大悟,“哦,是你报的警吗?” 谢雷点头,指向身后的房门:“尸体在最里面的卧室的浴缸里。” Nick Stokes提着箱子从他身边走过去,一边说:“好的。……哦,小的时候,你的妈妈没告诉过你,坐在冰冷的地上会生痔疮。” “没有。”谢雷慢慢地站起来。混身僵硬。他现在已经管不了痔疮还是什么。他全身都是冷的。 佟阵到达后站在谢雷的面前,什么也不说。他没有去看现场。只用透视仪一样的眼神看着谢雷。 谢雷向佟阵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本来是打算回你的公寓。然后我想到也许道尔……也许他只是听不见敲门声。要知道他太老了。我想我应该直接进到房子里面看一看。也许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你是怎么进到房子里去的。”佟阵平静地问。 “擦脚垫下面有钥匙……迪瑟尔对我说起过。我刚刚没有想起来。你走了之后我想起来了,所以我就想进房子里看一看。”谢雷停在这里,如果他直接对佟阵说他就是想自己到道尔的房子找证据,他的嫌疑会更大。 佟阵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说:“谢雷,你还打算隐瞒下去吗?” 谢雷有些惊诧地说:“我已经对你说了实话。……难道你怀疑我?怀疑我杀了道尔?他的尸体已经冷了很久了。再说如果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报警呢?干嘛不锁上房门一走了之?” “是啊,你为什么不一走了之。……也许你认为别人都会这么想,既然他杀了人又为什么要报警?可我哪里知道,凶手的心理是不是变态的?也许你就是喜欢耍的警察团团转,从中满足你不能被正常人理解的乐趣。”佟阵的目光逼人。 “你以为我想当警察想疯了?要自己制造凶杀案?”谢雷说。 “谢谢你告诉我了理由。这也许就是你的动机。” “天呐!”谢雷跳起来,“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你最怀疑的就是我?!” “是的。这没错。我现在必须拘留你。”佟阵取出手铐来。“不是因为道尔.霍伦——他的死现在还不清楚。我是因为迪瑟尔.霍伦。” 谢雷惊诧不已:“天呐!如果是我杀了迪瑟尔,我为什么要阻止以自杀结案呢?” 佟阵在手中掂着那副手铐说:“也许你太希望引起关注了。变态的杀手不都是这样的目的?最不能容忍警察草率地处理掉他们的‘作品’。还有一个原因是泰迪.霍伦,哦,我们刚刚找到了他,指纹确实是他的,迪瑟尔死之前的一周要他去过他的房子,他们在书房里谈了一些事。泰迪的话证明了你确实有所隐瞒。” 谢雷疑惑不已:“……泰迪对我说他最后一次见迪瑟尔是一个月前。怎么又说一周前见过迪瑟尔?” “你为什么不关心泰迪告诉我什么了呢?……泰迪没有对你讲,是因为迪瑟尔要他对那一次的谈话内容保密。就像你隐瞒的一样,泰迪也曾以为那些只是个人隐私,与迪瑟尔的死没关。可是当我告诉他,他弟弟可能死于同性恋这个问题上是,泰迪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谢雷怔怔地看着佟阵:“泰迪说了什么?” 佟阵喃喃地说:“他说……迪瑟尔正在计划和一个男人公开地生活……他们已经订了婚并且……打算正式结婚……迪瑟尔和泰迪商量如何让他们的祖父接受……” 就像一阵冷风,穿过谢雷的心脏。他的脸上没有惊讶,看起来反而变得平静。 他没有再说话,没有做任何解释。 什么事都是瞒不住的,都会被揭开。他该想到的。 他抬起头,夜幕已经像块黑布一样笼罩了这个街区。最后一丝太阳的光线拼命地挣扎着,还是要被高楼大厦吞没。就像那些曾经不真实的快乐,最后,总是要被思念与苦楚代替。 佟阵伸出手来:“我要暂时拘捕你。因为……杀害未婚夫的嫌疑……”谢雷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姿态,他主动地伸出双手,让佟阵铐住自己。这是他第一次被一对冰凉的手铐束缚。他想做警察却先成了罪犯。 佟阵把他拉到警车上。谢雷再一次问佟阵:“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吗?” “没抓到凶手前,任何人我都怀疑。”佟阵说,他瞟了一眼谢雷,眼神中有一丝柔软的东西。 “你说你今晚想和我干那事。”谢雷一脸嘲笑地看着佟阵。他不顾车里还有一位警察在场,就这么直接了当地讲出来。“是打算在拘留室里干吗? 第23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二) 这是一间狭小的临时拘留室。铁栅栏近在眼前,人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 那些有重大嫌疑,却又没有证据起诉的嫌犯会被暂时关在这里,二十四或是四十八小时之后,如果警察依然没有找到证据,嫌疑人就会被释放。当然那些被证明有罪的,就要在这里继续等待着,直到起诉后被判决去真正的监狱。 这间拘留室有时也会被当成审讯室。一张圆桌摆在中间,有椅子,却没有床。 谢雷在心中想,也许他要在这儿坐上一夜。 他宁愿在这里关上二十四小时甚至更久些,也不会说一些与迪瑟尔的死无关、却又会让人们倍加敏感的事情。 - 佟阵在稍晚一些的时候走进了拘留室。 他让值夜的警察去休息,这样就只剩下他和谢雷两个人了。他两只手抱在胸前,靠墙站着,注视着谢雷。 谢雷一声不吭,他下定决心挺过这二十四小时,没有证据他们就得放了他,然后调查会继续。 “道尔.霍伦的现场也像自杀。短短的时间里,霍伦一家子死了两个人。”佟阵说。“你真的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谢雷不理他。眼睛都不看他。 佟阵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对我说实话。不然……我会有你好瞧的。”他狠狠地说,他的表情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谢雷冷笑一声,好像听到笑话,他不慌不忙地将目光转向佟阵,一副要继续看他演戏的表情。佟阵看起来有些疲倦,领带被他弄松了,头发显然是被手指抓过而显出凌乱的效果。这副有点狂燥和颓废的样子,反而增添了不少性感的魅力。 谢雷眯细眼睛望着佟阵,想起之前和佟阵的种种,不禁哑然失笑:“你想让我说什么,会不会同意和你在拘留室干那事?” 佟阵的脚步顿时停住,他原地转身,忽然扑向谢雷,把他拎起来按在墙上:“如果你还是不想说,那么好,我会干你的。”佟阵贴在谢雷耳边讲话,“直接插进你那个从来没有男人进入过的地方,不管怎么你惨叫怎么流血,我只会更来劲。” “好。”谢雷冷笑,“在审讯犯人时强暴犯人,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 “宝贝,谁说我干你是强暴。我们是两厢情愿的。没人会相信你的话。”佟阵出语凶狠,他揪着谢雷的衣领他的拉到圆桌前,面朝下按在圆桌上。谢雷本不相信佟阵会来真的,但当佟阵死死地按着他,把他的臀向提起来并开始向下褪他的裤子时,谢雷有些慌了。“喂!”他拼命回头想望着佟阵的脸。 佟阵这一次看来是动了真,他将谢雷的牛仔裤用力地拉下去,露出半个浑圆雪白的臀。“不要!”谢雷拼命扭动身体反抗时,佟阵就把自己的身体压到他的身上,用一只手将他的两只手腕钳住死死地按在桌子上。谢雷动弹不得,心怀恐惧地感觉到佟阵的另一只手滑到他的臀隙中去了。“我警告你!”谢雷咬着牙说,“你要是强迫我,我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是想和我一生一世吗?”佟阵嘲讽道,继而低吼,“告诉我迪瑟尔是不是你杀的!” 谢雷不回答,他愤怒地摇晃着他的脑袋,佟阵的手指正在他下面的入口处打转,他紧张地夹紧双腿。 “你不想说?!”佟阵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你是怎么杀死迪瑟尔的?是你亲自讲,还是我来让你讲!” “把你的手拿开!”谢雷反击,“不放开我,就别指望我说一个字!” 佟阵的那只手在谢雷的臀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然后放了手。谢雷从桌子上爬起来,将他几乎要被剥下去的裤子重新拉上来,用仿佛要杀人一样地眼神望着佟阵。 佟阵竟然是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坐到桌子另一边:“现在讲吧!” 谢雷顿了顿,他的心脏在胸腔里跳的很快,他用愤恨地语气说:“何不让泰迪来讲,既然他一句话就能把我送到这儿来。或许他也能把他弟弟和爷爷的死都讲的一清二楚!” “你放心,泰迪依然存有嫌疑。只不过他的话证实了你确实有所隐瞒,并且还在撒谎。室友,室友,和打算结婚的人还能算是室友吗?!” 谢雷的目光垂下去,有点凄惨地笑道:“泰迪从来不关心他这个弟弟,现在倒好像很了解迪瑟尔一样。他怎么能知道迪瑟尔怎么想?” “那就说说迪瑟尔是怎么想的?说说你对泰迪的看法?” 谢雷顿了顿说,说起泰迪来:“泰迪跟迪瑟尔一点也不一样,他易怒,暴燥,和他爷爷倒是一模一样。他从来了不关心迪瑟尔,也不会关心和他弟弟在一起的是谁。”谢雷长时的停顿。“我觉得迪瑟尔不是霍伦家的人,他也许出生时搞错了,被抱错了人家。他是那么温和善良。这哪里是霍伦家的性格。” 谢雷说着,眼圈就红了,压抑的感情都涌到眼底。他的声音也变的有些沙哑:“他和他的家人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可是他,还是努力争取他们。” 佟阵插了一嘴:“据我所知,迪瑟尔是他祖父的心肝宝贝,胜过他的哥哥,这怎么能说家人不在乎他呢?他公开同性恋身份后才被他祖父赶出家门。” 谢雷向铁栅栏外看,这不过是不想让佟阵看着他的眼睛:“迪瑟尔为这事很痛苦。一直在努力与他的祖父和好。想尽办法想让他祖父理解和接受……我对他说那个老家伙他到死也不会改变看法,可是迪瑟尔不听……” 佟阵思索了片刻说:“他打算怎么和祖父和好。我是说,他都做了些什么?” 谢雷的表情像在说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迪瑟尔竟然要为他祖父写一本回忆录。‘一个警长的一生’之类的。他很用心地去了解他祖父的过去,旧照片都翻出来。他说,通过了解祖父的一生,他就能更好地了解这个老人,从而知道怎么能打动他。他很想知道导致老头从警局出来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在老头的回忆录中会是很重要的一个章节。可是老头对孙子要给他写回忆录的事根本就不领情,他什么也不对他讲。道尔.霍伦怎么会有像迪瑟尔这样的孙子呢?那老头根本就是缺乏感情。” 听到这里,佟阵忽然陷入沉思,他感觉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他忽视掉了。 第24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三) 深夜的拘留室里,阴冷而潮湿。 惨白的灯光从拘留室一侧的铁栅栏外面投射进来,在拘留室的水泥地面上形成一条一条的阴影,好像把这个房间切成了许多块。 谢雷长时地望着灯光的方向,他在想那些被投进监狱的人,真的没办法逃出去或是解脱自己吗? 他在想如果他被投进监狱的话,他又该怎么办?也许他会选择自杀吧。可是在这间屋子里连自杀的工具都找不到。 谢雷慢慢将目光重新转向佟阵,那个家伙此时正坐在唯一的那张圆桌旁,深思着什么。谢雷刚才讲过的关于道尔和迪瑟尔的关系,似乎让佟阵有什么地方想不通。 “泰迪呢?”佟阵放弃苦苦思索,继续问道,“我觉得他不像你说的那样对他弟弟漠不关心,必竟迪瑟尔还和他商量了公开同性恋甚至是结婚的事。” 谢雷再次陷入回忆里:“那只是迪瑟尔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他一直对泰迪表现出兄弟情谊。可是,泰迪那个自鸣得意的家伙,他为迪瑟尔是同性恋而高兴,只是因为这让他们的祖父难堪。泰迪从小被祖父当成害群之马,而迪瑟尔则深受宠爱,泰迪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帝对老头偏心的报应。……而且他还管迪瑟尔要钱,特别是最近,竟然开口说要和迪瑟尔合作同做什么生意,要迪瑟尔出钱,他来操作什么的。” “他管迪瑟尔要钱?” “我劝迪瑟尔不要给。迪瑟尔在这件事上听了我的,我说这钱拿出去就回不来了。何况……”谢雷停顿一下,“何况迪瑟尔也没有多少钱。” “迪瑟尔是怎么拒绝泰迪的?” “我让他不要直接拒绝。就是找借口拖着不借。希望泰迪能明白这种暗示。”谢雷说。 “你觉得泰迪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杀了迪瑟尔。因为弟弟不借钱给他。他们兄弟打过架吗?” 谢雷摇头:“迪瑟尔不会和他哥哥打架,虽然泰迪很暴力,但迪瑟尔只会让着他。泰迪也不可能杀了迪瑟尔,他至少不会用那种方法杀他。他可能捅刀子,抡拳头,现场搞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指纹什么的。这才是泰迪可能弄出来的。” 佟阵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长时的注视着谢雷,然后轻轻地说:“你已经打算对我坦白了,是不是?迪瑟尔的所有事情都和你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你们不是室友关系,已经是一种家庭关系。共同的生活,共同的财产,只差一场婚礼了。” 谢雷已经变得平静了,他的目光向下垂着:“不是的。”他有些痛苦的否认这个事实,“我爱迪瑟尔,我们之间是一种非常深厚的友情,甚至我们都觉得比爱情还要值得珍惜的友情。我相信,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有我和迪瑟尔的这种友谊。我们在一起非常合拍,我们甚至经常开玩笑说打算共渡一生。”谢雷的眼里又涌上了泪水,“可是……我一直不想去正视一个想法,做为同性恋的迪瑟尔对我可能是真的爱情。我不舍得失去他这个朋友,所以不愿意放开他。而且我真的,一直认为我不是同性恋!” 佟阵瞪着眼睛望着谢雷,“你们之间从来没有性关系吗?一次也没有吗?” 谢雷瞟了佟阵一眼,那个家伙正眼如铜铃般地望着他,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吃了他。谢雷故意挑恤地说道:“你不是都让CSI检查过我了吗?” “是的,你没被人插过。”佟阵站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他的头发被他弄的更乱了,“可是……你不只这一个功能,不是吗!你也没有插过他吗?” 谢雷笑起来,那笑声好像是在嘲笑佟阵。 佟阵提高声音说道:“也许有过那么一次。然后你们的关系就改变了。你不能再容忍他有别的情人,就像门赛那样的情人。然后你杀了他。” 谢雷摇头,笑的混身乱颤。“我不是同性恋。他妈的,在你不停地挑逗我之前,我从来都没有和男人干那事的想法。” “你在对我暗示你对我很专一吗!”佟阵说。“我当警察五年了。谢雷。如果有人要隐瞒什么,我已经能一眼就看出来。你可是一直心事重重啊。” 谢雷喃喃地说:“我刚刚失去我最好的朋友。从我学校时候起到现在,我们的感情非常深厚。难道你认为我不是他的情人,就不能悲恸欲绝了吗?难道你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警官大人!从不表露感情,把自己紧紧包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你的真相,对你另眼相看?” “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佟阵一本正经地说,“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也不想去取悦别人的看法。我看过太多的人一天到晚背着包袱过日子,直到终于被这包袱压垮,以这样那样的方式一命归天或犯罪。而你,还有机会放下包袱。” “我不需要放什么包袱。” “迪瑟尔很快就要下葬了。你真想让你们的秘密陪着他一起下葬吗?让这秘密像蛇一样缠在你的脖子上。缠着你一辈子,直到你被压垮,或‘一吐为快’。” “我没有什么需要说的。” “……我想你不会想错过迪瑟尔的葬礼吧,如果你所隐瞒的事真的与他的死无关,你讲出来,就可以离开这儿,参加你最好朋友的葬礼。不然我发誓我有办法让你去监狱里慢慢地想你什么时候说。监狱里有许多人天天盼望着有你这样的美味进去呢。你不必在反复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他们会操的你没时间考虑这些。”佟阵凶狠地说。 “你用这个威胁我?!”谢雷愤怒地从椅子跳起来。 不想佟阵比他跳的更高,他抓住谢雷并再次把他按在冰冷的墙上。“或许我现在就该让你尝尝,被监狱里那些冷血的杀人犯操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佟阵故意抬起谢雷的一条腿,假意对他的下面做出凶猛进攻的姿态,谢雷的背在身后的墙上撞的生痛。隔着两个人的裤子,谢雷感觉到佟阵跨下的东西确实是坚硬的。 谢雷想到,如果今晚没发生这样的突变,或许他们真的会春宵一度吧。 “你的家伙好硬。”谢雷嘲讽佟阵。“被你操与被监狱里的杀人犯操有什么不同?” 佟阵毫不羞愧,反而用咬的方式来吻谢雷柔软的嘴唇:“我好久没干那事了,如果你今晚惹恼了我,我发誓会比杀人犯更凶狠地操你!”佟阵捏着谢雷的下巴吼道,“告诉我,你和迪瑟尔之间有什么?那天晚上你们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他勒着你的脖子,或者强迫了你做了什么比我现在还让你忍受不了的事,总之你杀了他!” “我不会因为那样的事就杀了他。但如果你现在操我,我发誓我会杀你!”谢雷说,“迪瑟尔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给他的形象抹黑。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羞耻的事,只不过不符合这个社会的观念罢了。” “不符合这个社会的观念指的是什么?你们结婚的事吗?别告诉我他是要和门赛闪电结婚,我可不认为他对门赛有对你的十分之一。他想向这个社会承认,而你不同意。” 谢雷望着佟阵,目光却似乎是穿过他的脑袋望着什么更遥远的地方:“他是在计划和我结婚。”他有些无奈而痛苦地承认了。“让我离开这面冰冷的墙,让我呆在个温暖点的地方,我或许愿意对你讲的更多。” 佟阵照办了,他把谢雷从那面墙上拉开,但他找到的温暖的地方只不过就是他的怀抱,他把谢雷抱在怀里,一只手还很不老实地捏在他的臀上。 谢雷嘲讽佟阵:“你总是会在审讯嫌疑人时兴奋吗?你真的敢在这间拘留室操犯人吗?外面可是有值班的警察。” “我今晚会不会操你,只取决于你有没有说实话!现在对我说说你和你的未婚夫!” 第25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四) “他是在计划和我结婚。 可是,我们之间,不是爱情。 不可否认,我们非常合拍,在一起的生活很快乐。不要惊讶,我们是打算以友情做为共渡一生的基础。我们之间没有性,允许彼此去寻找不同的性伙伴,但又绝不会和那些人生活在一起。这个想法,这个婚姻缔结的模式是迪瑟尔提出来的。而我,并不同意。 可是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生活。没有激情澎湃的爱情,却有信任,有快乐。” 谢雷的目光迷茫地望着某处,他正在佟阵的怀里。佟阵紧紧地抱着他。看似是两个深情款款的情人,其实这是佟阵束缚他、威胁他的一种方式。谢雷将眼睛转向佟阵,“你真的想听我说这些吗?如果大家知道他是在计划和一个没有性关系的朋友结婚,会把他看成疯子。我为什么还要讲出来?让人们对他指指点点?……可是我理解他。婚姻为什么要一定以爱情为基础呢?深厚的友情更为可靠。” 佟阵并不为此惊讶:“我见过的罪犯比这种思想更变态的有很多。不管他是想和朋友结婚还是什么,也只算是他的隐私。这个我会为他保密,让他以一个好形象入葬。可是,你们远远不止这些,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意想不到的?” 谢雷将目光垂下去,望着佟阵的胸口:“是的。他本来说不会和我有性关系。可是我发现……他在计划……和我发生那事。” “他对你做了什么?”佟阵注视着谢雷的眼睛问。 谢雷的表情变得像这间拘留室一样冷: “是我的错。 我不该以为这只是友情。 迪瑟尔不遗余力地……对我进行同性性爱的熏陶,他希望我能产生那个兴趣。可他不知道,我犹豫的不只是这些。我看过他和一些人在床上,他从不对我隐瞒那些,可正因为这样,我更加不想和他尝试那种事了。 可他知道我离不开他,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目标,滔滔不绝的话题还有彼此的依赖与快乐的感觉。他知道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生活,他知道我喜欢他,不会离开他。他提出结婚的想法,说了一些他的计划和好处。我虽然不同意,可是我也清楚我们早在不知不觉中密不可分了。我说我要考虑。我也承认我想同意,甚至觉得和他会是一辈子都牢不可破的关系,或许这是件幸运的事。我没明确拒绝他的提议,他胸有成竹地开始同化我。他晚上会到我的房间,我们一起谈论着什么,然后他就在我的旁边睡了过去。我明白他想让我习惯有他在我身边一起入睡。他的用心让我很受感动。甚至想劝自己接受。 可是我做不到。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和一个男人亲热。 他答应我不和我有性关系。我才同意以友情为基础的这场婚姻的约定。也许你觉得我很愚蠢,可是我真的相信他的话。” 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谢雷将头埋进佟阵的肩上:“我和他,甚至都没有像和你这样……过。” “你在暗示我你只对我有性欲。我知道。”佟阵说。 这样自大的话,本来会换来谢雷的嘲讽,可是他陷在回忆的痛苦中,无力理会。反而对佟阵更为依赖。 “后来发生了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佟阵说。 “那天晚上……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是那天晚上,如果是之前的某一天,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敏感。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对你隐瞒。” 佟阵警觉起来:“你指的是在迪瑟尔死之前的晚上?” “是。当时我很困只想睡觉,之前还和你通过电话,心情反而更糟糕。我回到我的房间戴上耳塞,吃了一颗安眠药。 迪瑟尔进来了,他拿了一瓶酒,我们喝了一杯。……只喝了一杯,我就忽然睡了过去。我感觉他抱住了我。紧紧地。我还记得我在不停地说‘不’,努力地摇头。可是他……不放手。他紧紧地从后面抱住我……他勒着我的脖子……天,那感觉糟透了。我们的友谊,好像在那一刻变质了,崩溃了。我不喜欢那样子。我很激动,甚至哭出来。我让他走,离开我的房间……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眼,如果我知道这是最后一眼……天呐,当你说他是自杀时,我有多难过,我不愿意想像他是因为我不接受的态度而自杀,我不相信他会那么脆弱。” “他都对你做了什么?”佟阵问。 谢雷难过地在佟阵地怀里摇头:“我可以不说这里吗?求你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就杀他。” 佟阵却不肯罢休,他轻轻地拍着谢雷的背说:“对我讲一讲,他当时对你做了些什么,是不是比我对你做的那些还过分?” 谢雷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可是……我不希望他对我做那些。要知道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他怎么可以去破坏这种友谊!” 佟阵哄着谢雷说真相:“他摸你的小家伙了对吗?吻你了是吗?企图强迫你是吗?还有更严重的吗?” 谢雷愤恨地瞪了佟阵一眼,为他说出让他不想回忆的事实,也为他对他讲话的那种语气,好像他是个脆弱不堪的被性骚扰的儿童。“他只是……摸了我!”谢雷咬牙切齿地说。 谁知佟阵下面的话更加无耻:“我也摸过你的,隔着衣服摸了好几次。你也这么恨我吗?” 谢雷愤恨地一拳打在佟阵的肩膀上。佟阵的心情却似乎是好起来了,他紧紧地抱住谢雷,并强行地吻了他。吻过后,谢雷的表情就从愤怒变成一片茫然。 佟阵若无其事的继续说:“迪瑟尔那晚离开你的房间时,是几点?” “我……当时意识不清。但估计一定很晚了。或许超过了午夜。”谢雷说。 “之后你听到过别的什么异常的动静吗?” “我吃了安眠药,睡的很沉。早上的时候,我都记不太清发生的事。我没有去迪瑟尔的房间看他有没有起床,我只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在走廊问他要不要准备他的早餐,他没回答。我认为他还没有醒。如果他听到了我的话,他就明白我不计较昨晚的事了。就当没发生。如果我当时能推开门看一看,也许他……”谢雷又悲伤起来,还非常地后悔。他心中总也摆脱不了迪瑟尔的死也有他的责任的那种感觉。 佟阵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想了想,佟阵又问,“你经过他的卧室时,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过吗?在你出门之前都没感觉出异常吗?” …… 谢雷在午夜时分,疲惫地走出了拘留室,这证明佟阵相信了他的‘供词’。 他不用在那个地方坐上一夜了。他在夜班警察那里取回了属于他的东西,手机和钱包。佟阵似乎比他还疲劳。急匆匆地只想回去睡觉。 过去的一天,确实是对人精神与体力的双重考验。 谢雷跟在佟阵身后走出拉斯维加斯警局大楼,他心中想着这个家伙今晚还有没有心情满足好奇心和欲望了。恐怕此时,对他们来说,没有比好好睡一觉更吸引人的事了。 佟阵的手机在走出警局大门时响了起来。夜班工作的警察,从道尔.霍伦的邻居那儿得到一个消息,昨天晚上一辆摩托车曾在午夜之后停在道尔.霍伦的房子前,一个穿皮夹克的人走进了道尔的房子里去,并且在大概半个小时后又出来,急匆匆地离开。 那个骑摩托车的人出现的时间,恰与死者死亡的时间吻合。这就把嫌疑的重点指向了泰迪。 佟阵只得把睡觉的念头打消,甚至都没时间先送谢雷回公寓,他带着谢雷和夜班警察们一起去抓捕了泰迪.霍伦。泰迪在酒吧里喝的烂醉,对被抓捕毫无抵抗。他被关进警局谢雷呆过的那间拘留室,等待他醒酒之后再审讯。 佟阵估计泰迪醒酒会需要很长时间,便决定先回家睡觉。他到他的车子上时,谢雷已经绻在后座上睡着了。佟阵尽量轻地发动了车子开回他的公寓。到达公寓下的停车场,才把谢雷叫醒。谢雷迷迷糊糊地跟着佟阵上楼去,几次都倚在他的身上继续睡。 进到屋内,谢雷就想找到床直接睡觉。佟阵却无情地把他推进浴室。“去洗澡,我们两个身上都有血腥气味。” 谢雷闭着眼睛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面,把沐浴的泡泡涂满全身。人影一闪,佟阵也钻了浴室。谢雷的脑子顿时清醒,他急忙在他身上搞出更多泡泡来遮掩他的身体。 “为了节约时间,一起洗吧。”佟阵若无其事的说。他面对着谢雷开始脱掉他身上的衣服。健美的模特般的身材,渐渐地一览无遗地坦露在谢雷面前。谢雷惊吓地根本不想再睡什么觉了。 第26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五) 水珠从花洒的顶端,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白色的雾汽弥漫在被玻璃围起的浴室里。 谢雷在花洒下转过身来,惊慌失措地用一只手捂在下身。因为佟阵正站在他面前。 谢雷的身上涂满了白色的泡泡。另一只手在惊慌之中将大半瓶契尔氏倒在了身上。泡泡便一下子产生了更多。 佟阵是一副平静的样子面对着谢雷,他潇洒地脱下衬衫和领带,扔进洗衣机,毫不知羞耻地说:“一起洗吧。节约时间。” 谢雷愕然。在他看来,一起洗澡只能导致发生一些更浪费时间的事。 佟阵解开裤扣的时候,谢雷便转过身去,他不想看着佟阵脱的一丝不着。随后他感觉到佟阵赤裸的身子从背后抱住了他。谢雷的血都冲到头上,他想挣脱反而却一动也不能动。 “你很喜欢我这瓶契尔氏吗?” 佟阵向下打量着谢雷的身体,白色的泡沫涂满在谢雷的皮肤上。“整整一瓶都倒在了身上?”谢雷转过身抬起头望着佟阵的脸孔,一丝讥笑正挂在佟阵的唇边,水珠击打着他健美的身体,有一种让人头昏目眩的效果。谢雷的目光滑到佟阵的胸口,他觉得佟阵健美的胸肌和六条腹肌实在是太完美了,每次都让他不愿意把目光移去别处。不过此时什么也没穿的佟阵,还有一个地方,会吸引谢雷的目光。谢雷努力控制自己只去瞟上一眼就好了。可是那一眼就让他印象深刻。佟阵跨间的那个家伙,正对着他的方向慢慢地抬头。那绝对是个强悍的大家伙。谢雷的心一阵狂乱,脸上也热起来。 佟阵十分自信于他对谢雷的吸引力,他把谢雷逼到了浴室的墙角,挑着谢雷的下巴,充满调戏的语气说:“我们现在开始好了。” 谢雷的耳膜都要被心跳声震破,可他不想这么快败给佟阵,他努力镇静而冷淡地说:“你,不是说很累了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佟阵阴险地笑,“我是说我们开始洗澡吧。” 佟阵把谢雷重拉到花洒下面,他在谢雷耳朵低声说:“你好浪费,把契尔氏像水一样倒在身上。那至少可以洗干净五十头猪了。所以,我就用涂在你身上的这些洗澡就好了。”说罢,抱紧谢雷,对他上下其手。 谢雷岂肯让佟阵以这种借口来占尽他的便宜,他把契尔氏的瓶子推到佟阵怀里:“这些都给你,这里剩的量足可以再洗一头猪了!” 虽然这是谢雷第一次与别人共浴。可他不希望自己表现的被动。更不希望让佟阵一再地主导他们之间的关系。 佟阵把契尔氏瓶子放回架子上:“你身上的泡泡我们两个用到天亮也足够。”他揽过谢雷的腰,将两个人面对面地紧贴在一起。白色泡泡让谢雷的身体滑滑的,像条随时能溜走的鱼。谢雷挣扎着想分开两个人。佟阵却把他抱的更紧了。 “很怕和我一起洗澡吗?”佟阵在谢雷耳边低声说道,那声音性感而迷人。“你真是敏感呢,怎么会说之前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谢雷又羞又恼,可是他没有立即回应也没有反抗,因为他下面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又胀起来。他用一只手捂在那里慌张不已。 抬起头时看到佟阵注视着自己的得意表情,谢雷便愤怒地不能顾及羞愧了:“你总是提起这种事,期待我会做出什么反应!” “你在遇到我之前真的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吗?从没对男人产生过那种想法?” “你总是问我这件事,只说明你根本就是同性恋!”谢雷反击。“你从没跟男人做过那事的话,又怎么会这么感兴趣呢?!” “是不是让我干你一次你才相信。” “呵!总说要干我。我连听都没有兴趣了!”即使要用不讲理的方式,谢雷也不想让佟阵占上风。 “好吧。”佟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放开谢雷,一个人在花洒下冲洗着身体。“我本来是想今晚和你尝试那事的。既然你……”他故意停顿,用目光瞟着谢雷,看后者会不会有遗憾的表情。 谢雷也装做无所谓,他急匆匆地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取了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跑出浴室。 谢雷穿上睡衣钻到床上的被子里面。身下的那个小家伙硬了许久也不肯软下来,让他感觉苦恼不已。很想自我解决一下,又怕佟阵会突然出现。 耳朵中听到佟阵从浴室里走出来。谢雷佯装睡着了。将被子蒙在脸上。 感觉到佟阵也上了床,似乎向他这边接近了。谢雷将被子慢慢地从脸上拉下来,就看到佟阵近在眼前的一张卡通脸和湿辘辘的头发。 谢雷气愤地翻身背对佟阵。但他心里又很害怕佟阵会继续挑逗他。他下面的那个家伙正胀的要爆炸似的。他希望佟阵能识趣地不再理他。更希望能背开佟阵去洗手间解决…… “好吧。”看到谢雷坚决的态度,佟阵语气一转,竟能立即变成企求,“是我想要,行吗?我们说好要尝试的。在今晚。” “我改变主意了。今晚不做!”谢雷说。 佟阵赖皮一样从后面抱住谢雷:“我现在就想要,就现在。宝贝。” 谢雷的心脏砰砰直跳,想了一下,他学着佟阵的样子凶狠地说:“如果你今晚就想做。就要按照我说的方式!” 谢雷还没说完,佟阵便答应:“好的好的。”然后就把谢雷的身体翻转过来面对着他,伸手就要剥掉谢雷身上的睡衣。 谢雷下定决心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他拉紧睡衣说:“我要的方式就是——我插你。” 佟阵怔了一下,笑嘻嘻地压到谢雷身上,“你真幽默,亲爱的。”他把谢雷的要求当成耳旁风处理,“我知道你其实喜欢在下面享受。我不会让你痛的,好不好。” 谢雷坚决地反抗:“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不做。没有第二种办法!” 佟阵拗不过谢雷,就凶狠地威胁:“那我要强了你!” “好吧。用强暴罪来毁了你刚开始的警界生涯。我发誓我饶不了你。”谢雷现在已经开始能在与佟阵的关系中占上风了。尽管他也需要忍耐,但他认为这种心理上的胜利更重要。 见谢雷已经软硬都不吃了,佟阵就变成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是,我们两个都硬了……” “你……去自己解决!”谢雷坚持‘无情’。 佟阵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头垂在谢雷的怀里,继而像个小孩子一样闹情绪:“我不要自慰,我身边有个活的人,……你也需要的。”佟阵说着便将手向谢雷的睡衣里摸。恰好就碰到谢雷胀硬的家伙,他立即握住。谢雷本就胀的难受,被佟阵摸到就再也受不了。他无法再反抗,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太过渴望。他翻过身背对佟阵,不想让他看着自己的脸。佟阵从后面抱紧他,那只手娴熟而有技巧弄得谢雷很舒服,谢雷咬紧牙关不发出呻吟声。 佟阵显然感觉得到谢雷的接纳,他的大家伙就放肆地顶到了谢雷的身后摩挲。谢雷全身酥软的无以抵抗,被佟阵的气息包围着,他很快就飞上了兴奋地颠峰,在佟阵的手里释放了出去。身体甘美的颤抖了好一阵子。平息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佟阵正在摸他的后面,灼热的气息吹在他的颈上。 释放之后的谢雷,混身酸软无力,很想立即睡去。但他还是摸索到顶在他身后的那个大家伙,用手握住,他打算也帮佟阵解决掉,否则他今晚很难逃过佟阵的骚扰。 佟阵在谢雷耳边大声地喘息着,他不像谢雷那样被弄时闭着眼睛享受。而是双手不老实地在谢雷身上乱摸。 佟阵的家伙着实不小,谢雷庆幸自己坚持不同意做,不然他肯定吃不消被佟阵插。他将两只手一起用上,握着佟阵的家伙,一股热流又在他和身体里涌起来,他努力压抑着。当佟阵即将要在谢雷手里释放时,他的两只手都用力地捏在谢雷的臀瓣上…… 谢雷为佟阵弄完后。累的一头大汗。疲倦地睡去了。 ……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被佟阵的手机吵醒,佟阵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放在耳边接听。竟然是Gilbert Grissom的来电。Grissom听到道尔的死讯很激动,他要亲自接手这个案子去检查现场。 佟阵叫谢雷一起去,两个人驱车到了道尔.霍伦的房子,Gilbert Grissom已经在那里了。Warrick Brown和Nick Stokes也在。 Gilbert Grissom蹲在浴室的地上检查那些痕迹,他戴着乳白色的橡胶手套,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镜。看到佟阵到来,他站起来说:“看起来像自杀。道尔走到浴缸这里来,躺下去,扣动钣机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把枪管放在自己的口中,子弹穿过他的口腔,打碎头骨。头骨的碎片,带着脑浆和头发溅在这一片墙上。” “难道这会是自杀吗?”谢雷在佟阵身后提出相反的意见。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谢雷。谢雷打量道尔的卧室说:“道尔为什么要在浴室里自杀?他的腿不好,走到浴室里很麻烦的,坐到浴缸里就更有难度。他完全可以在床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佟阵说:“也许他想最后保持一点做人的尊严。他面对着浴室的门,这样人们进来就不会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打的稀烂的后脑勺。也不会把他死亡的现场弄的脏兮兮。” “如果他真的是想保持一点尊严,他就该给自己穿上件像样的衣服吧,穿着这样一身脏……睡衣自杀,就和前面的想法不一致了。”谢雷摇头。 Gilbert Grissom望着谢雷说:“对于自杀者,也许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在打算自杀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神智迷乱了。我亲身经历过一个案子,自杀者钻进一个密封的罐子中,目的就是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不给收尸的人制造麻烦。” 谢雷望着道尔乱七八糟的卧室,坚定地摇头:“这很不对劲!他的房间乱的和猪窝一样,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更不会考虑他死后是不是要留个干净的现场。这个现场与自杀者的心理状态不附。这种死法属于一个衣装光鲜的人,凶手想要一个干净一点的死亡方式,而不是道尔本人。” 第27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六) 在心理学上,悲伤,是一种基本的负性心理情绪。 它一般是由分离、丧失与挫败引起。悲伤的情绪从出现到结束分为四个阶段:麻木、苦思、忧郁与复元。 有些人在经历巨大悲伤时,无法全部走过这些阶段,便会出现许多后果。 就像道尔。 如果他是自杀的话。这也许就是悲伤的后果。 悲伤时的疼痛就像爱的喜乐一样是生命的一部分 ,它也许是真心的爱所要付出的代价。 悲伤会引起人的许多行为变化:睡眠失常、食欲变化、精神恍惚、心不在焉、脱落社会和人群。 道尔的行为是典型的悲伤期,而且是在迪瑟尔死亡之前就开始了。他不再关注这个社会,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了。 这种状态的人,又怎么会在自杀时考虑那么多?死的干净点吧,去浴室死吧,别让血溅在床单,别给收尸的人制造麻烦什么的。比起他内心巨大的痛苦,那些‘小事’不可能还被他考虑。 所以,他不可能是自杀!谢雷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这又是一起人为制造的自杀假相。 “我想你们也会在道尔的血液里化验出安眠药和酒精。”谢雷平静地说。 Gilbert Grissom想了想认真地望着谢雷说:“或许我该听从一个钻研犯罪心理学的人讲的话。我会用实验与证据证明你的观点是否正确。” “就像迪瑟尔那样,凶手不过是想搞得像自杀而已。我相信你们依然找不到什么指纹与其它的痕迹。……这把枪也应该就是道尔本人的枪。”谢雷望着被Gilbert Grissom装在物证袋里的左轮手枪。 “是的。这是他过去的枪。”Gilbert Grissom感慨地说,“我能想到他平时会把枪藏在哪里,就是柜子后面的鞋盒里。老警察们都把枪藏那儿。我也是。” “你和道尔有很深的交情。”谢雷委婉地说。“很多人都想让你重回CSI,他们都没有办法成功,而道尔……做到了。” “不论他是怎么离开的,我都要亲自为他找出真相。二十年前,他被摘掉警徽的那件案子,就是我办的。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事杀了人,大家都想为他做伪证。可是我……发现了真相。” “你为此心里愧疚。” “我没有做错。”Gilbert Grissom坚定地看着谢雷。“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法律和正义有时并不统一。可是我们要按照法律来办。” “可是你还是愧疚。” “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们曾在一起办过很多案子。……我只是觉得我比别的人更应该为他尽朋友的责任。而且道尔,从来也不提那件事。我反而觉得我更有责任照顾他。” 谢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道尔显然是心有怨恨的,就像他在佟阵面前所表露出的那样。可是,他对Gilbert Grissom却从不表露。这说明了什么? 而二十年前的事,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道尔又为什么要守口如瓶,从不对迪瑟尔讲呢? 会不会Grissom也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而只有道尔自己知道。并且那个真相一定是不能被人知道的。 谢雷觉得他有必要了解一下道尔的历史。可是他又要如何去了解呢? - “你想到了什么?”佟阵诡异地看着谢雷,他们两个人正在向房子的外面走,CSI要模拟现场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说出来,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想一起去了。” 谢雷挥了挥手:“我觉得我的想法一定不对。我在想二十年前道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警局都知道的。大家私下里对道尔还是很敬重的。当年一个混混闯进道尔的同事家,他为了保护同事开枪打死了那个人。同事说是自己防卫打死了混混。CSI用物证证明开枪的是道尔。”佟阵轻轻地说。“Grissom很敬业,即使是朋友,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所以他对道尔一直……有种复杂的感觉吧。” “把朋友送上法庭。”谢雷感叹地说。 - 从道尔死亡的现场离开,谢雷跟着佟阵返回警局。佟阵接到电话,泰迪.霍伦已经从烂醉如泥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谢雷奇怪佟阵今天为何会让他一直跟在身边。不过这没有什么不好,跟着佟阵他可以第一时间就知道案子的进展。 他们一直没提昨晚的事,即使是两个人单独在路上的时候。 佟阵不再对谢雷进行言语上以及行为上的试探与挑逗。他正襟危坐、道貌岸然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过。 从心理学上讲,爱情是性能量实现与释放的过程。 谢雷在心中想,是不是因为他们彼此打了一炮,尽管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性爱方式,但性能量已经得到了释放。这会不会让佟阵对他的感觉骤然改变,失去了兴趣。 如果是这样,他就是个混蛋!谢雷愤恨地望着车窗外。 “昨晚……” 听到佟阵开口,谢雷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他装糊涂。 “昨天你让我很不爽!”佟阵说。 谢雷讥讽道:“怎么你才爽!” 佟阵理直气壮:“你难道没有常识吗!我弄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舒服?”谢雷顿时面红耳赤。“可是你……弄得我一点都不舒服。难道心理学没有教给你哪里是人的兴奋点,怎么让人欲仙欲死?!” “心理学不是色情学!”谢雷咬牙切齿地说。 “做为一个成年男人,你真是悲哀。”佟阵把车泊在警局的停车场,“如果你连这种乐趣都不知道怎么获得,你根本就没活过。”佟阵打开车门下车。 谢雷也跳下车来,在停车场里对佟阵吼:“天呐。难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为了让你怎么获得性的快乐?” “你先让你自己获得一次吧。就知道我说的多么正确了。”佟阵拉着谢雷走进警局。 谢雷很气恼:“你生气就因为我昨晚没让你爽?是吗?” 佟阵不再理会他,因为他们已经走进了警局的一楼大厅。看着迎面走来的警察与市民,谢雷也只好把一肚子的火气咽下去。 佟阵允许谢雷旁听提审泰迪的过程。让他呆在审讯室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这是一个类似于阶梯教室的屋子,里面很黑,有一面玻璃可以看着审讯室内的情景。 谢雷站在玻璃另一边,确定泰迪不会通过这玻璃看到他。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警察和他一起在这个房间里看审讯。 “我是谢雷。”谢雷主动和他认识。那个老警察点了点头却并不介绍自己。他看起来是个什么官,而且一副好像别人欠了他钱的样子。 -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泰迪.霍伦被带进审讯室时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他的头一定还在迷糊着,“我昨晚又在酒吧打架了吗?”他盯着桌子对面的佟阵和另一位参预审讯的警官。 谢雷打量着泰迪,他还穿着那件脏兮兮的皮夹克,好像粘了一身的油一样。头发有些长而油腻。其实泰迪长的不赖,只可惜他完全不像门赛那样会打扮自己。 “看来你经常进局子。因为打架?”佟阵的目光离开桌上的资料,望向泰迪。“你有很多前科呢。少年时就犯过罪,不过未成年时的记录已经被封存,我们查不到你犯了什么。你在部队服过役,退役那年因为侵犯人身罪入狱十八个月。” “陈词滥调。”泰迪嘟囔着,“什么侵犯人身,不过就是我在酒吧里打了那个人,打的他一星期没爬起来。我脾气大。”他摊开手,好像这是件他也无法控制的无可奈何的事。“我是因为什么事坐在这儿的?” 佟阵敲着桌子上的资料夹子:“恐怕你已经知道了。你的祖父……死了。看起来很像开枪自杀。” 谢雷在玻璃外面格外细心地观察泰迪的表情。泰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动不动地足足凝视了佟阵一分钟,然后他十分惊讶地摇头。 第28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七)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嫌疑人听到罪案时的第一反应,是观察判断他是否是凶手的最佳时机。 对于行为分析家,犯罪份子即使不开口讲话,也不能影响他们看到真相。人的生理反应和心理反应是不能被人的意识控制的。 做过特殊事件的人(比如,杀人放火,投毒,特大的盗窃等等)对自己案前、案中、案后的经历会留下深刻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会无法抑制地去回想作案情景,脑海中会不时地呈现出行凶的场面。 当这段深刻的记忆,一但被人提起,作案人心中真实的人格特征、心理状态和心理过程会通过一系列微妙的生理变化呈现出来。 这种变化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但经过训练的行为分析家能窥得一二。 所以当佟阵将道尔.霍伦的死讯告诉泰迪时,谢雷格外仔细地观察着泰迪的反应。 人们说谎时的基本反应是垂下目光或显得表情僵硬,但泰迪的反应没有什么异常,他不过是一脸惊讶地望着审讯桌对面的佟阵,望了足有一分钟之久。 谢雷并没有经过长期严苛的行为观察训练。他想到这有可能让他被心理素质强悍的罪犯骗过。但是泰迪看起来绝不是那种难观察的罪犯。 说谎者往往会重复提问者的问题,而不会立即给出肯定地回答。例如“我没做!”。他们还会对谈话中忽然出现的大段沉默感觉非常不舒服。 佟阵显然也懂得这些基本的测谎道理,所以他并不急于问什么问题,眼睛也没有咄咄逼人望着泰迪。 在这段长时的沉默中,泰迪表现的好像是个慢性子似的,惊诧之后他摇了摇头,在椅子上转着身子,他的两只手交叉着,宽厚的肩膀不停地起伏。 “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我报丧?”泰迪先向佟阵发问。 佟阵敲着桌上的资料夹子,习惯性地按照探案的程序提问起来:“你最后一次和你祖父谈话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通过电话。” “几点?” 泰迪笑起来,笑声非常刺耳:“这他妈的大概是死神周。一个星期之内,我死了弟弟,又死了老爷子。现在你们他妈地把我抓来,是怀疑我?要逼供吗?这十年来,我加起来见老爷子也不超过五次,你或许以为我杀了他,我干嘛找这个麻烦呢?” “我问你问题,并不是想证明你杀了他。对于警察,只要是和死者有关系的人……”佟阵看了下资料上的死亡时间,“我就得搞清楚你前天晚上到今天凌晨四点之前,你在哪儿?” “在酒吧。” “酒吧里的人证明你是凌晨二点左右才去的那里。这之前你去了哪儿?” “在家。睡觉。”泰迪说。 谢雷的心顿时沉下去。泰迪在撒谎。这不是通过行为观察得来的结论。是警察已经知道他在凌晨一点去了道尔的房子,而不是像他所说在家里睡觉谢雷用手捶着额头,他一直不相信泰迪会是凶手。可是如果不是他,他又为什么要撒谎?难道自己真的是被泰迪表面粗枝大叶的性格骗过了吗? 佟阵不慌不忙地说:“有妻子或是女朋友什么的证明你在家吗?” “我有过妻子,不过早分道扬镀了。没人能证明。” 泰迪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张望,似乎是想找个中立的人能证明他身上发生的一切。然后他摇了摇头。 谢雷警惕起来,此时的泰迪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说谎者的反应。他的脖子红起来,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开始生气了一样。 如果现在有一台测谎仪,泰迪可以让他的谎言得分超过90%。他面红耳赤,说明他早已经心跳加快,他愤怒又沮丧代表谎言让他不安,甚至是他已经认为他的谎言会被识破。 果然泰迪很快崩溃了似的,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张脸都扭曲了,他对着空中比划着:“是的!我恨他!这个狗娘养的,我恨这个老家伙!”泪水从泰迪的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流下来。“可是,他是我爷爷啊!”他猛吸一口气,“现在他死了,你别他妈的问来问去!” 他对发生的事感觉愤怒。这可能是他遮掩谎言的办法,也可能是真的感到非常的悲伤。谢雷在心中想。但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注重谎言的观察了,导致草木皆兵。 泰迪吼过之后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去,好像肚子挨了一拳。喉咙里发出一阵呻吟声:“天呐。”他呕吐起来,就像知道迪瑟尔死讯时那样。 审讯因为泰迪的失常情绪而暂停。 站在谢雷身边的这位老警察敲了敲窗子,把佟阵叫出来。 佟阵走出审讯室来到‘ 阶段教室’面对老警察。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老警察说,“我了解道尔和他的两个孙子。这家人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那就不一定了,有目击证人证明泰迪在前天晚上去了道尔的房子,如果真是他杀了自己的祖父还有弟弟,那这家人的苦显然还得更多。” “尸检结果除了我看到的那些,还有什么新的情况?” 佟阵摇头。 “那并不能证明就是谋杀!”老警察说,“我特意看了这个案子,迪瑟尔那小子如果想自杀可能不只用了一种方法,他想用细绳体验下被勒的感觉,然后又上吊自杀。这种可能性一定不存在吗?而道尔的火爆脾气我很了解,他打爆自己的脑袋是早晚的事,何况他的孙子先死了,他根本承受不了。至于泰迪,你就为霍伦家留一个活人吧。他不管是深夜还是白天去道尔的房子都没有什么错,那是他的家!在一桩自杀案上浪费这么多时间是不必要的。那个牙医的案子结了吗?” 佟阵摇头。 “为什么没结,不是已经证明是妻子谋杀了丈夫?” “虽然证据都指向牙医的妻子,可她怎么可能把丈夫打成那样?” “雇凶杀人。”老警察得出结论。“每天的案子源源不断地送来,我不能让上头以为我们是光花着纳税人的钱而不出效率的。道尔家的这个案子不要再浪费时间!” - 老警察走了之后,谢雷惊讶地问佟阵:“这是谁啊?” 佟阵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烟盒,拆开来衔了一根烟在口中:“我的头头。”他瞟了一眼谢雷,表情活像在比赛时被罚下场的球员。 “我以为你是无法无天没人管的呢。”谢雷打趣他,“看来警察这活也不像别人表面看到的那么爽。” “当然。”佟阵的话变的简短。他满身摸打火机,找到后,把烟点燃后补充一句:“很多时候都不爽。大多数时间。” 佟阵不再嚣张,谢雷反而无心讥讽他了。现在佟阵的心情一定不会好吧,这样想着谢雷便向佟阵靠近了一步,他们在昏暗的‘阶梯教室’中对望着,谢雷觉得草烟的味道让佟阵性感的不得了。 “可是你不会因为压力而草草结案吧?”谢雷说。 “当然。”佟阵说,“但我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放心我有办法应对。” “什么办法?”谢雷又接近了一点。 佟阵瞟了谢雷一眼,眼神邪恶,谢雷却觉得那眼神让他热血沸腾。“你想干那事了?”佟阵讥笑地望着谢雷。 “不。”谢雷摇头,他坚决否认,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他面孔涌起的潮红,“我只关心你怎么对待迪瑟尔的案子。” 佟阵伸出没有拿烟的那只手揽住谢雷的腰,不顾谢雷的挣扎把他拉过来贴在自己身上:“想让我对你未婚夫的案子另眼高看,你要怎么谢我呢?” “你想怎样?”谢雷说。 “别假装你不知道。”佟阵压低声音说。 “好吧。”谢雷一副英勇就义的口气,“你想怎样就怎样。” 佟阵把吸了两口的烟在桌子上按灭,双臂死死地钳在谢雷的腰上。“乖乖地让我插。”佟阵说。还不待谢雷反击,他便强吻上了他,身体接触在一起的地方不由自主的磨擦着。 第29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八) 热流在身体里向上窜。谢雷感觉自己的状态很让他羞愧。 糟糕的是他好像完全拒绝不了佟阵此刻对他的亲昵。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吻过了还不过瘾,佟阵的手显然已经在谢雷圆挺的臀上徘徊了很久。 “住手住手,难道你不怕被人撞见我们……”谢雷低声说。 佟阵只管把手探进谢雷的衣服里去,另一只手臂紧紧地箍住他,深入他的唇。不一会儿就把谢雷弄得气喘吁吁。 “别这样,别这样。” 佟阵的那只手反而更放肆地滑进谢雷的裤子中去了,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条早已胀硬的家伙,谢雷彻底败了下去,瘫软地靠在佟阵怀里。呼吸更为急促。 “受不了了?是不是?”佟阵在他耳边说,语气诡异。果然他的手摸到了谢雷后面…… “难道……你要在这儿干吗?……不过,我同意……让你在上面。”谢雷望着佟阵的表情,当看到佟阵露出得意的神情时,谢雷便补充,“前提是,案子破了之后。” 佟阵的表情被定格了一秒,猛然把谢雷推开了。原来是有人打开了这间阶梯房间的门。 “Grissom教授。”佟阵从容地对来人打招呼。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这房间好黑……我以为我能赶得上提审泰迪.霍伦。”Gilbert Grissom说,他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房间里的昏暗。 “审讯提前结束了。泰迪出了点状况。Grissom教授,你来的正是时候,你觉得迪瑟尔有可能自己先用细绳勒自己再上吊吗?”佟阵说。 佟阵的镇静让谢雷气恼又鄙视。这个家伙立即就能把注意力转到案子上去,他对我的欲望到底是不是有那么强烈?也或许是他道貌岸然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 Gilbert Grissom怔了一下,走进这间黑屋子,向佟阵的方向走过来:“自杀之前先用细绳勒自己?为什么?” 谢雷也表示不赞同,他生硬地反驳佟阵:“怎么可能呢?” 佟阵耸了耸肩膀:“只是问问而已。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吗?我们一直以为有人故意制造自杀的假相。也许我们都想错了,也许是反过来的,迪瑟尔制造了他杀的假相。” Gilbert Grissom的目光望向佟阵身边的谢雷:“我想你这位形影不离的朋友不会同意你的这个假设。” 谢雷并没有接着Gilbert Grissom的话向佟阵分析死者的心理原因,他叹了口气对Gilbert Grissom说:“我想这个家伙只是想尽快对他的上司交差。他的头头看来不喜欢案子拖的太长。” Gilbert Grissom听了之后对佟阵笑道:“是吗?我猜是伦纳德局长吧?” 佟阵点了点头:“他想的是怎么让他的上头和全体市民高兴、怎么对付媒体、怎么保持好形象。这个可以理解,做到那个位置上的警察已经不是警察了,只是行政官而已。” “所以说,破案只是我们这些人的工作。”Gilbert Grissom说。然后他望着谢雷沉吟了一会儿。“你想到CSI办公室去坐一坐吗?我现在正要去那里。”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雷一时没有搞懂Gilbert Grissom的意思,这是在邀请我去CSI实验室做客吗?可是不论是什么,他都不想错过,他甚至不向佟阵打声招呼,便追出去。 “Grissom教授,我现在就去,行吗?” …… Gilbert Grissom将谢雷带进了现任CSI夜班主管Catherine Willows的办公室。Catherine Willows并不在办公室,她大概去了凶案现场。 Gilbert Grissom示意谢雷坐到办公室前面的一张椅子里,他自己则坐到办公桌后面,并打开一叠文件放在谢雷面前。 谢雷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他的档案。 “你觉得做一个警察最重要的是什么?”Gilbert Grissom说。 “正义之心。”谢雷一本正经地回答。 “是的。”Gilbert Grissom沉思地望着谢雷,“你一直在参预霍伦家的案子,动力的来源,除了因为迪瑟尔是你的好友,我相信还因为你的梦想……你为什么想做警察?” 谢雷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我不喜欢看到那些任意伤害别人的家伙,逍遥法外。”看到Gilbert Grissom一脸疑问,谢雷摊开双手笑道,“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Gilbert Grissom教授。呃……我一直想对你说谢谢。你没有因为我是一个一名不闻的学生,而忽视我的看法,是你让迪瑟尔的自杀论不能成立。尽管奇怪的是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希望他是自杀。如果他的案子最后真的要不了了之,我恐怕就更加需要成为警察了。可惜……”谢雷摇摇头,“恐怕我没机会成为警察。但我不会放弃的。即便我不是警察,我也会查出杀害迪瑟尔的凶手。”谢雷对Gilbert Grissom报以感激的一笑。 Gilbert Grissom望了望桌上的档案说:“你不奇怪你的档案为什么会在我这儿吗?我从档案上看到你在毕业之前就向拉斯维加斯警局递过求职信。” “是的。和迪瑟尔一起。可是他很顺利地得到录用……” “你没能被拉斯维加斯警局选中。可能是因为你不能表现你的长处。事实上,你也的确不适合做佟阵那样的警察。”Gilbert Grissom说。 谢雷感觉很泄气。可是他不服气:“我觉得我会是一个好警察。”谢雷不认为他会很差,他只不过是看起来不像白种人那样人高马大。他被拉斯维加斯警局拒收的理由是:体力缺乏。 Gilbert Grissom注视了谢雷好一会儿说道:“不可否认,你的优点确实不容易被看到。谁能一眼就看到坚韧与智慧这些无形的东西呢?但是……我能看到你拥有的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就是好奇心。”Gilbert Grissom 停顿了一下说,“我向CSI实验室推荐了你。” “什么?”谢雷难以相信。Gilbert Grissom是个不太善于与人交流的人。所以他最后一句话忽然说出来,让谢雷觉得非常不真实,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听错了。 “我还从来没推荐过我的学生进入CSI实验室。但我想我的选择是对的。你的视角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我相信你会是这里需要的人。而且实验室正好有个空缺。” “真的吗?”兴奋的表情慢慢地爬到谢雷的脸上。“我真的能做警察了?……实验室里需要心理学系的学生?”谢雷在椅子上扭动着身体。 Gilbert Grissom认真的说:“我们不是警察,我们各自的学术背景相差很远,医学博士、昆虫学家、化学博士、计算机专家等等。我看好的并不只是你的心理学专业,更多的是你的好奇心。而且你要从最底层做起。没日没夜的工作,工资也不会高……” “金钱对我不重要。”谢雷急忙说,“有很多事比钱重要。不是吗?” …… 上帝若打算给你一次幸运的机会,也许总要先让你受点折磨。当一堆坏事情接连发生之后。却会发现一件让你惊喜的事。 这难道就和‘黎明前的黑暗最黑’是一个道理的吗? 谢雷第一次有心情好好地欣赏拉斯维加斯的街景,尽管白天的拉斯维加斯像座空城一样并不热闹。 他邀请佟阵在小餐馆里吃午餐。他需要有人和他庆祝一下。而似乎他除了佟阵外没有更好的朋友可以通知。 “我真难以想像我竟然可以和他们一起工作!Warrick Brown、Nick Stokes、Greg Sanders、Catherine Willows,对了,还有Al Robbins博士。他们都是完美的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佟阵切他盘子里的牛排,“别把他们想得太好。他们大多数时间也很冷淡、发起火来也很可怕。” “不!那个团队就是梦之团队。每个人我都喜欢,每个人。”谢雷想让佟阵陪他一起喝点酒,可是佟阵却不肯喝。 “哪天开始?”佟阵问。 “明天。我会成为一个好警察。” “Gilbert Grissom没告诉你吗?实验室的不算警察。”佟阵故意说。 “那么,我会成为一个好的csi研究员。” 佟阵用力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但是没切开:“什么事情都不只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CSI实验室的风光是电视台的杰作,等你真的身在其中,你会发现好多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太早。” 谢雷放下叉子,无视佟阵的长篇大论,平静地问道:“今天应该庆祝一下,你有什么好提议?” 佟阵眨了眨眼睛,诡异地说:“你可以去曼德列湾那家最著名的男孩夜总会,去扮演一次跳脱衣舞的男孩。放下你的面具。我会陪你。” “滚!” 第30章 内务处警官之死(二十九) 谢雷在拉斯维加斯警局培训部进行了一周的C.S.I调查员的基础训练。 他非常的用心,即使是他的训练协调员下班以后,他还要留下来反复练习提取指纹、体液、毛发等等的方法。每一天还要抽时间读一点刑事侦探学以及各种现场勘察案例。 终于能成为拉斯维加斯警局的一员,谢雷经常会觉得不真实。难以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地得到进入CSI工作的机会。 - 这一周他都借住在佟阵这里。他命令佟阵在他接受训练期间不得骚扰他,也不要讲让人会产生性冲动的话。并且许诺第一个月的薪水会请佟阵去高级餐厅,交换条件就是在他这儿借宿到他能租到新的公寓为止。 - 这期间,佟阵又对泰迪.霍伦进行了审讯,泰迪承认他确实在目击证人所述的那个时间去找过道尔,他只是为了和祖父商量弟弟的葬礼,结果因为道尔对他发脾气,他就气呼呼地走了。他声称走的时候道尔还活着。 CSI对泰迪的手指进入中分子活化分析,没有发现火药残留物。 又因为伦纳德局长对案子的声讨,泰迪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被释放了。佟阵顶住压力没有以自杀结案,但他将案子暂停处理。谢雷很理解佟阵的做法,他明白这种情况下只能私下调查,他提议佟阵着重调查迪瑟尔生前一个月内接触过的旧案。 - 正式去CSI试验室上班的第一天,谢雷仔细地整理了他为自己特制的装备——一只装满工具的皮箱。他把各种提取痕迹用的工具都整齐地摆在皮箱的夹层里,十几种装着指纹粉的小瓶子被固定在皮箱最上层的泡沫隔层上。指纹刷也在下面放的很平整。 佟阵凑上前来看了一眼说道:“你打算提着这个箱子去凶案现场?好像女人的化妆箱。” 尽管谢雷心情超级好,可还是被佟阵的话惹恼,他向佟阵打出一拳,佟阵却轻松地抓住他的手腕扭到身后。 “松手!” “松手?我同事为我搞到了迪瑟尔生前一个月内调查的全部案子。你现在就感谢我吧。”佟阵扭着谢雷的手把他按在床上。 “我现在要去上班!”谢雷说,“好吧好吧,下班后就随你。” “好。到时候我要做什么你都不许说‘不’。”佟阵犹不甘心地在谢雷身上乱摸,摸到谢雷的口袋中的一张硬卡片,拿在手中一看,原来是一个崭新的黑色塑封证件,上面有特殊水印而成的照片,照片下面工整地印制着一行小字:C.S.I一级调查员。 佟阵望着证件挑了挑眉毛,一本正经地对谢雷说:“恭喜你梦想成真。” “还给我!”谢雷把证件抢到手中,一把将佟阵推开。 11月3日,正值秋末,也是拉斯维加斯少有的好天气,谢雷顺利地结束了培训期,今天自然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他很幸运地跟着自己崇拜的偶像——他的主管上级Catherine Willows进入csi核心区域——各个实验室,熟悉了一下相关负责人。 Catherine Willows有一头漂亮的浅金色头发,尽管已人到中年却依然保持着不错的身材。 看到谢雷手中的古怪皮箱,Catherine Willows打趣道:“看来你做了不少的准备。” “第一天上班总要准备充分些,这样有凶案发生随时就可以去现场。”谢雷心中兴奋不已,他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激动。 Catherine Willows笑道:“你的训练协调员已经向我报告了你的情况,他说你很聪明,做事情考虑的很周全。但我还是要给你再补充几句你从训练员那学不到的东西——床头随时放好笔和纸,准备好换洗衣服、棒球帽、瓶装水和防晒霜。还有,在车里放本地图,以防导航仪突然失灵。这样就不会因为手忙脚乱耽误时间而使证据作废。” 在实验室的几个办公区转了一圈,他们在计算机分析室门前遇见了Nick Stokes。Nick Stokes是一位浓眉慈目的白人帅哥,单看外表就给人一种忠实可靠的感觉。此时他身着一身运动装,似乎正准备出任务,在计算机室门前翘首等着打印出来的文件。 看到谢雷,Nick Stokes很友善地打招呼:“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Catherine Willows顺便向Nick Stokes交待任务,她将手中的一张任务单交给Nick Stoke:“东区发生426,你和Warrick去现场。” “没问题。” “426,是强暴案。”谢雷说。在过去的一周里他已把一百多个案件类型代码牢记于记。比如,420是凶杀案的代码,405是自杀案的代码,406是盗窃案件的代码,等等“是的。”Catherine Willows说。随后带着谢雷去了生物实验室。开心果Greg Sanders正在生物实验室的电脑与仪器之间忙碌着。实验室里放着震耳的摇滚乐。 “给你带来了一个帮手。”Catherine Willows关掉摇滚乐后说。 Greg Sanders应声回头,望了一眼谢雷。谢雷急忙热情地向他问好。Greg Sanders是个脸庞瘦削、眉清目秀的帅哥。CSI实验室纪实剧能在美国如此有名气,和几位成员都是帅哥美女有很大关系。谢雷在心中暗想。幸好自己长的也不赖,不至于给CSI实验室‘抹黑’。 Greg Sanders喜欢听摇滚乐,总是有着孩子般的热情。 跟Greg Sander招呼过之后,谢雷小声地对Catherine Willows说:“我可以跟Warrick他们去现场吗?” “先从实验室熟悉,好吗?”Catherine Willows笑着说。转身离开。 Greg Sanders毫不客气地指着试管架上的一排试管对谢雷说:“这就是你现在的任务,把这些体液分别取一点,逐一放在仪器上检验对比。” “好的。”谢雷放下皮箱。走到仪器前,他的训练只教了他如何在现场提取体液,却没教他如何检验,这让他一时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Greg Sanders对谢雷眨了一下眼睛,走到谢雷身边,拿起他的手放在一个玻璃吸管上。然后又握着他的手用玻璃吸管从架子上的第一个试管里吸了一点液体,最后把这点液体小心地滴到检验仪器的下面一个小小地圆型突起上。仪器便开始工作了,不一会儿一排数据从打印机中打印到一张纸上。上面有一行行的DNA检测码和图线。 “慢慢来,慢点没关系,只要别出错。啊,还有,恐怕这些,你到下班都未必能弄得完。就当是练习吧。” 果然如Greg Sanders所说,谢雷到下班时间才勉强将所有体液都检验了一遍。光是体液提取分离等过程,他就费了好几遍功夫。 Greg Sanders看了一下谢雷交给他的打印好的对照图说:“还不错了……明天上班时找出这些体液有多少个相似指标。我教你怎么对比DNA。至于学费,你第一个月薪水请我看一次球赛就OK。” 谢雷在天快亮的时候回到佟阵的公寓。他所在的是CSI的夜班小组,大多数时间将和佟阵的工作时段不相符。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公寓门,不想打扰到佟阵的睡眠,可是让人吃惊的是,佟阵的床上是空的,那家伙看来并没有回来睡。 他会去哪儿?谢雷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佟阵会不会有新的情人。也或许他本来就有情人。 谢雷到浴室沐浴时,发现佟阵早上离开时穿的衣服正在洗衣机里。他疑惑起来,到卧室里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床是被人睡过的,佟阵的手表扔在床头床上。 难道是有重要案子发生,半夜被电话叫走了? 谢雷疑惑地拨打佟阵的手机号码,手机一直响着却没有接听。拨打佟阵办公室的电话也是没有人接听。 他又拨打CSI办公室,向现在正当班的同事寻问晚上有没有什么重大的案子发生。得到的答复是今晚很太平。 谢雷被一种不祥的直觉控制了,他在佟阵的房子里寻找痕迹,厨房、玄关都仔细地查看。他只得出一个结论,佟阵很匆忙地走了。而且应该走了没多久。 要知道那个家伙会习惯性的把卧室整理的很整齐才离开。能让他打破常规的,一定是件重要的事。可警局今晚又没有什么重大案件发生? 他应该是只带走了手机和车钥匙,这说明他会马上回来。就好像是出门去买包烟的感觉。如果是白天谢雷会这样去想,可谁会在下半夜出门去买包烟呢? 谢雷决定到楼下的停车场去问问停车场的管理员,记不记得佟阵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到了楼下的停车场,谢雷竟然发现佟阵的车子并没有开走,它正显眼地停在一排车子的最末尾。 佟阵的那辆雪佛兰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像个黑色的怪物一样趴在停车位上。谢雷从车窗向里面打量,深灰色的车窗并不能完全阻隔住人的视线,模模糊糊中似乎驾驶位上正坐着一个人。车子正轻微地抖动着,这是发动机在怠速运转中。这种车子的发动机安静的出奇,如果不仔细观察竟然很难发现。 “喂!”谢雷敲着车窗,“你在里面干什么?” 里面的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谢雷被一个可怕的念头控制了,他在附近找到一块砖块,毫不犹豫地向车窗上砸去。这个举动立即引来了停车场的管理员。 “住手!” 驾驶室位置的车窗被打碎之后,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涌了出来。谢雷看到佟阵昂靠在座椅上,一动也不动。昏暗的光线中佟阵的脸色是灰白的。 谢雷还来不及做更多,已被赶到的管理员抓住并脸朝下死死按在车上。 “救人!把他从车里拉出来。”谢雷吼叫着。 第31章 离奇谋杀VS威胁? 这是一个恶梦般的清晨。 救护车摇晃的车灯像鬼火一样闪烁个不停。周围的喧哗声忽远忽近。 谢雷猛然睁开眼睛,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在这么紧张的时刻睡着了。他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佟阵被推进了抢救室。不知道已经进去了多久。 谢雷用力地揉着额头,他的感觉糟透了,他竟然非常的困,在这种紧急的时刻真是不可思议。他想起砸碎佟阵车窗时,吸到一些车子里涌出来的刺鼻气体。会不会那些气体对人有麻醉的作用。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给CSI办公室打了电话。想必现在已经有人去现场了,很快就知道佟阵车子里的气体是什么。 如果只是麻醉的气体还好些,对人体的伤害不会很大。毒气中毒的后果就会很严重了。 ……谢雷拼命地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怕想法扼制住。 是什么原因让佟阵在下半夜急匆匆地跑下楼去?他为什么会在车里出事?那个凶手会不会就躲在他的车里? 会不会和迪瑟尔的案子有关? 可是为什么凶手要佟阵死?而不是我?是不是说明我对他还构不成危险? 天空的第一缕霞光渐渐照亮医院走廊的窗子,谢雷的心也在一片混乱的思考之后清醒了许多。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谢雷站起来,可是他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 “他是什么……情况。”谢雷强打精神问。 “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判断是病人想自杀。他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医生说。 “自杀?他不可能!……医生,我很困,帮帮我。”谢雷倒在医生身上,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佟阵并没有死,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就再也控制不了困乏的袭扰。谢雷沉重的闭上眼睛,意志还在努力挣扎想保持清醒,但,还是仿佛坠进深渊里去了。之后便一无所知。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微微有些昏眩。 病床前站着一个人,窗外阳光灿烂,把那个人照的像个会发光的黑天使。 “Warrick?” “终于醒了。”Warrick Brown露出笑容。一双有着七分忧郁三分神秘的深遂眼神的眼睛望着谢雷。 “我睡了多久?”谢雷有气无力地问。 “几个小时而已。” 病床左侧的拉帘被拉开,谢雷应声转头,原来帘子的另一边就是佟阵的病床。佟阵依然双眼紧闭,拉开帘子的是Catherine Willows。 “他还没有醒吗?”谢雷紧张起来。 “他比你严重的多。医生给他做了血液透析。他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可以今天就出院。现在可以说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集体服药自杀?”Catherine Willows说。 谢雷疑惑地望着Catherine Willows:“你在开玩笑吗?” Warrick Brown 将一张化验单递到谢雷手中:“你们俩都服用了同一种安眠药,并且都喝了酒……” “等等,我即没吃安眠药也没喝酒,我刚刚下班。”谢雷说,“医院的化验一定出了错。应该在我们实验室里重新化验一下。还有,我砸开他的车窗的时候,那股刺鼻的气味……” “那只不过是汽车尾气,汽车的排气管道出现了问题。大概是他发动了汽车后,可是因为安眠药力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在座位上失去知觉。汽车在怠速运行中也会产生出废气,这些废气倒灌进了车里。越来越多,味道就很刺鼻了。看起来,他似乎是吃了大量安眠药自杀,同时又打算用尾气熏死自己。”Catherine Willows说。 谢雷回答了两个同事提出的几个问题。他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下班之后做了什么,以及如何发现佟阵。 Catherine Willows 和Warrick Brown随后离开医院继续去调查。谢雷留在医院里守护着佟阵。 佟阵在接近傍晚时醒来。 他的眼珠在眼睑下面动个不停,谢雷凑到他的脸上去看。不一会儿佟阵睁开眼睛,双目空洞地望着眼前的谢雷。 谢雷在佟阵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心中便有了许多不好的猜测。他想起安眠药和汽车尾气的一氧化碳都可能损伤大脑。受害人即使救活也可能变的智力下降,甚至有的变成白痴。 佟阵太有可能脑缺氧了,他坐在汽车尾气中,如果时间够久,尾气中的一氧化碳足够多,这些条件都符合,他就很危险了。而且汽车尾气中的氮氧化合物致人中毒比一氧化碳还强,它损坏人的眼镜和肺。 想到佟阵今后可能再不复平日的光彩,谢雷难过的几乎站不稳,他坐到佟阵的床边,心中无比仇恨。如果佟阵出了事,他会去杀人。 “我是谁,你认得出来吗?”谢雷小心地问。以此确认佟阵是不是成了白痴。 佟阵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看着谢雷就像是在看苍蝇屎:“白痴。跟我装失忆?这次说好不能反悔!下班了就让我干……”忽然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佟阵立即清醒了许多,他疑惑地转着头向四周打量,可随及感觉到头昏。“我怎么在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在你的车上发现你的。在今天的凌晨时分。医生说你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 佟阵惊诧不已,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摇头:“不可能。我是在床上睡觉,入睡前还看了几份案件的卷宗,之后关灯睡觉。我还记得我非常的困。” 谢雷疑惑地望着佟阵:“那么是谁把你移到楼下车子里的!?” 略一思索,谢雷打电话给Warrick,让他去查查佟阵公寓电梯间与走廊的监控录相。凶手若把佟阵这样的一个大家伙扛到楼下去。那一定会非常显眼。 怎么可能停车场的管理员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呢? 第32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一) 黑色的电脑显示器慢慢亮了起来, 一条深夜的公寓走廊出现在显示器的画面上。 走廊中间的一扇门缓缓打开,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出来,向着电梯走去。 谢雷睁大眼睛看着显示器:“他是自己走出来的?可是……他说他最后的记忆是上床睡觉?”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Warrick Brown拄着下巴沉思,Gilbert Grissom也是一脸凝重。 “他竟然是自己走出房间的?乘电梯下楼,然后上车?走廊、电梯间、停车场的监控录相,都证明了他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其它的人出现在他身边。”谢雷重复地描述着监控录相的内容,不然他根本不会相信。 Warrick Brown将一张CSI生物实验室出具的化验单递给谢雷:“我们重新化验了你的血液,确实含有安眠药和酒精的成份。” 这让谢雷震惊的无以复加:“不可能!我绝没吃这两样东西!……我下了班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佟阵的公寓,然后去沐浴……” “你确定你没有碰过酒或是安眠药?” “当然!难道你们不相信我吗!尽管我知道这证据足可以证明我吃了这两样。可我确实没吃过!……等等,我回到公寓后喝过水……你们没有化验佟阵公寓饮水机里的水。” Warrick Brown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去佟阵的公寓。” 谢雷正要一起去,Gilbert Grissom拦住他说:“这个案子你不要参预。……你今天就专心照顾佟阵吧,据说你给他做的中国粥,让他恢复的很快。相信我们,这个案子你不要管了。” 谢雷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把监控录相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相信佟阵的话。可是这录相也不可能是假的。 佟阵说他最后一件事是上床睡觉。难道是安眠药让他失忆了?可他为什么偏偏失去这一段离开公寓到车上的记忆? 如果不是失忆?心理学的习惯,谢雷想起了精神分裂症。他急忙摇头甩掉这个想法。 对于佟阵,问题还是应该出在安眠药和酒精上。佟阵承认他在睡前喝了酒。但不承认吃过安眠药。所以安眠药,可能和谢雷一样,他是从饮用水中喝进去的。 可是最难以解释的一点,谢雷没有喝过酒,他血液中的酒精是怎么出现的? - 谢雷把这些与迪瑟尔的死联系在一起思考,迪瑟尔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将自己吊上去的。像佟阵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怎么可能?凶手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就算科学再发达,也不会有人能准确无误地控制另一个人的行为。 可是这已经足够证明一点,凶手确实非常聪明,并且相当厉害。他或许掌握着一般人都不了解的知识,并且把这些知识轻而易举地用在杀人上。这个恐怖的想法让谢雷心惊且愤怒。可是,他已经无法打消他心中的念头,他认为他们都不会是这个凶手的对手。凶手如果是要借佟阵来威胁,他成功了。 谢雷相信,在这场较量中,凶手会一直毫发无伤,而他们却会伤亡惨重。 - 谢雷在中午时分,到达医院。为佟阵送来一顿精心准备的午餐。 一碟去骨去刺的用清水煮出来的鱼肉片和鸡肉丝,用保温饭盒装的胡萝卜粥,以及一袋核桃等。 看到病床旁放着麦当劳牛肉汉堡的空盒子,谢雷怒气冲天:“谁给你买的这个!” 佟阵一脸坦荡:“我的同事上午在这里……好吧,我承认是我让他们买。我已经两天没闻到油的滋味了,你给我吃青菜、再就是这种把油都煮掉的鸡肉。你当我是兔子,只吃草就行了?” “你现在不能吃这个!我是不是有说过?!” “医生没有这样要求。” “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快就好起来。是我的功劳!你需要的是高营养、吸收快的食物,这样才不会给你正在恢复的胃和身体制造压力!” “说了一大堆不过就是易消化的意思,我的胃没那么弱。而且我不爱吃……” “你爱吃毒药,就去吃好了。”谢雷把餐盒咚地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好吧好吧。我吃你的。”佟阵立即妥协。 谢雷原地转身又走回病床前,佟阵正要把一个核桃塞进嘴里:“天天让我吃核桃,是要给我补脑的意思?我已经告别成长期了。” “先吃这个。”谢雷把粥盒塞到佟阵手中。 “你患有可怕的强迫症。”佟阵小声地嘟囔着,一边用勺喝粥一边讥讽谢雷。“真的,像我献殷勤的女人很多。你天天在这儿,她们会恨你的,她们失去了照顾我的机会。” “是吗?其实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真相。因为我比你帅,那些原来喜欢你的女人们正打算改变目标向我投怀送抱。我是可怜你没人关注了,才要给你点补偿。在这儿牺牲时间陪着你。” 佟阵笑道:“知道我是怎么理解吗?其实你从来就对女人兴趣不大。你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来向我证明,你有多关心我。以期望从我这儿得到一种长久的性关系。你很有计谋,从你不让我那么顺利就干你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你故意不让我干,就是想让我等的久,这样我就会觉得干你一次不够本。你就能达到长期占有我的目的。……事实是,我们之间,恰恰是你非常想得到我。”佟阵阴笑着看着谢雷,等待他发怒。 想不到谢雷不但没怒,反而还直直地认真的望着他,他的表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伤感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谢雷说:“结案吧。” 佟阵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他放下手里的餐盒,表情严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关于你,公寓的监控录相显示你是自己走出公寓到停车场的车子里,并不是被人扛到车里的……也就说明你是自杀。Warrick刚刚打过电话给我,你公寓的饮水机里没有安眠药成份。安眠药在你用的杯子里。我用了你的杯子,他们可以解释成我因此误服下了安眠药。总之,没有办法定成谋杀。……这就和迪瑟尔的死一样,自杀是顺理成章的,谋杀却只是我们人为的坚持,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这一点……” “难道你认为我会自杀?”佟阵惊讶地看着谢雷,“当初是你坚持迪瑟尔不可能自杀,现在却认为我是自杀?” “我不认为这里有人自杀。”谢雷说。“但请你以自杀结案吧。这个凶手再向你示威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他在告诉你,你绝不是他的对手。” “你是怕我再次被他谋杀?” “结案吧。” 佟阵望着谢雷的眼睛:“然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出庭证明迪瑟尔有自杀倾向。”谢雷从床边站起来,面容僵硬。他心中想着Gilbert Grissom说过的那句话,有时法律和正义并不统一。 佟阵向谢雷招手让他接近,似乎要说什么悄悄话,谢雷靠近的时候,佟阵一把将他抱住。“跟我说实话,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不可能罢手。” “出院后大张旗鼓地以自杀结案,然后我就让你爽。”谢雷主动向佟阵抛媚眼。 “天呐,你这个家伙还会用眼神勾人?以前干嘛要装的一本正经。不过你不要以为你出卖色相,我就会听你的……” “现在就让你爽。怎么样?”谢雷说。 佟阵不再说什么了,他望着谢雷,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了一些。谢雷明白这种生理反应,佟阵有了性冲动。果然这个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按倒在病床上了。谢雷没有想到佟阵会真的要在医院里做,一时愣愣地任他摆布。 “现在就让我插?好,第一次在医院里……会很刺激。”佟阵完全不像个病人了,他把谢雷压在身下,上下其手。谢雷紧张地望向病房门,虽然那门紧闭着,可是并没有锁啊。万一有人闯进来…… “等等,等等。”谢雷开始反抗。 佟阵却死死把他按住,手很不老实地探到他身下去了,谢雷紧张不已:“有人进来怎么办?” “不会的,放心吧。护士说过下午都不会再来。你怕羞,我们就把床四周的帘子拉上。” 佟阵果然那么做了,白色的拉帘将他的病床围起来。他迫不急待地扑到谢雷身上,立即就要进入主题,手指探到谢雷的身下,在入口处按压着,缓缓地将一根手指推进狭窄的甬道。 谢雷咬紧牙关,他真的很紧张,从来没人对他这样做过。他的身体第一次被外物入侵,这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 佟阵还算得上温柔,在谢雷耳边轻言细语着帮他消除紧张:“夹的好紧,你不会这么窄吧。放松,宝贝,你放松点。为什么你来的路上没想到要买一瓶润滑剂?” “我是不是还应该记得给你买春药?”虽然全身紧张到僵硬,谢雷还是忍不住讥讽。 “你能买到?那就多买一些。” 手指在窄洞里来回摩挲着,仿佛能听到嘶嘶地声音。谢雷忍住不出一声,可是他并不觉得难过,一丝奇妙的滋味,在他身体里游动。即将发生的事让人控制不住要激动起来,两个人不知不觉便开始激情荡漾的热吻。谢雷有些厌恶自己的反应,可是又希望佟阵的手指弄的更快一些。 佟阵看起来比他还要激动数倍:“宝贝,我真的要插你了。没有润滑剂你会痛死的。你不如想像自己很喜欢受虐,好不好……” 病房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佟阵的表情随之变得不爽之极,似乎根本不打算去开门。 “可能是警局又有人来看望你。”谢雷说。他心中庆幸门外的人没有直接推门进来。 佟阵气愤地放开谢雷。谢雷跳下床,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拉开床四周的帘子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Warrick Brown,他的表情有点尴尬。 谢雷一阵心慌,他担心Warrick觉察了他和佟阵的事。 “我是来检查你身上有没有伤痕。还要带走你出事时的衣服进行检查。”Warrick走进病房里对佟阵说。 病床上的佟阵耸耸肩膀表示同意。 Warrick望了一眼谢雷说:“今天的案子很多。你最好现在好好睡一觉,晚上你大概会出现场。” 这本是好消息。谢雷当然盼望着出现场。可他又担心佟阵身边没人。Warrick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我会申请派警察来保护他。” “不必了。我今天就出院。还有案子在等着我结。”佟阵望着谢雷说。 接近傍晚的时候,谢雷果然接到Catherine Willows打来的电话。让他去凶案现场协助Greg Sander取证。 由于今天的案子很多,除了佟阵这个案子,西区还发生了一起疑似黑帮火拼致死案,东区又发生着疑似连环强奸案、还有人报案在拉斯维加斯近郊的一条公路沿线的草丛里发现散落的人类尸骸。 CSI的人手今天不够用,很多不出现场的技术人员也不得不去了现场。 谢雷被安排和Greg Sanders负责公路散尸案。 谢雷和Greg Sanders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那条近郊公路。PD警察们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黄色的带子圈起了好大一块地。 郊区公路的两边长满荒草,这在拉斯维加斯并不常见。尸骨旁边阴暗又潮湿,到处是凌乱的石头。最可怕的是,那里聚集了许多苍蝇,漂散在空气中的恶臭的气味,让人很想呕吐。 “如果忍不住要吐的话就跑的远一点吐,别破坏了现场。”Greg Sanders一边低头查看尸体,一边对捂着嘴巴的谢雷说。 “他们为什么围了这么大的范围,还发现了别的尸体吗?”谢雷捏着鼻子发问。 “难道你看不出这具尸体并不是因为腐烂才变得的这么少?它被撕碎了,皮、肉、骨头分布在这八百米的范围内。” 谢雷惊诧地向四周打量:“人类不会这样杀人的!难道这里有肉食野兽出没?” 第33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二) 这真是一次让谢雷印象极为深刻的凶案现场。 高度腐烂的人类尸骨,聚集了所有最让人恶心的虫子。尸体还被野兽撕扯过,分散在这一片地带的荒野中。 经过了三个小时,在PD警察的协作下谢雷和Greg Sanders将能找到的尸骸都收集了起来,送往CSI实验室,准备进行检验。 “第一次出现场,你表现的还不赖。”Greg Sanders在回程的车上说,“我第一次出现场时,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的尸体,那简直……”Greg Sanders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忽然想到在新人面前说自己不光彩的往事太不明智了。 “我不是第一次见尸体了。”谢雷说。在这之前他已经见到两具尸体,还差点见到第三具。奇怪的是,每一个谋杀的现场,都是他最先发现的。是不是要这么巧合的? “是啊,霍伦家的两个人还有差点没命的佟阵警官,都是被你发现的。”Greg Sanders打趣谢雷,“你确定你不是死神?” …… 负责给他们的案子验尸的是Al Robbins 博士,Greg Sanders很高兴,因为轮到首席验尸官,会提高他们的破案效率。 谢雷和Greg Sanders从消毒室里洗过澡之后,Al Robbins 博士就把初步的验尸结果告诉了他们。 从骨骼判断,死者是位女性,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 死亡时间估计超过一个月,具体死亡日期有待其它方法确定。尸体零碎,腐烂严重,无法提取指纹。 对骸骨拍摄了X光片,除去野兽的撕咬痕迹,在骨头上面发现很多伤口。其中最致命的一道伤口位于鄂部的右半部分,Al Robbins 博士发现一段小小的金属深深地嵌入到鄂骨里。 “这应该是凶器的一部分,像是一把刀的尖端吗?”Al Robbins把金属小心地取出来,对身边的Greg Sanders说。 Greg Sanders对谢雷调皮地递了个眼色:“去对照一下会是哪一种刀。” “好。”谢雷取过一个托盘,小心地取走那段金属到中心实验室去琢磨。那是一段尖型的金属,应该确认为刀子的尖端部分。谢雷用笔将金属片两边的线沿长,发现角度竟达到七十度,这样形状的刀子无法想像。金属的尖端边缘很锋利,断裂面却又相对比较厚,照这种比例推算,这把刀的刀背处会是非常的厚。有什么刀子会是这样的呢? 谢雷在电脑上查找,查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匹配的刀子。 从连环强奸案现场取证后返回的Nick Stokes,经过中央实验室时顺便进来和谢雷打了个招呼。谢雷立即向他请教关于刀子的问题。 Nick Stokes听了谢雷的描述后说:“你确定这一定会是一把刀吗?能杀死人的,不只是刀,或许是一种锯。电锯杀人魔,看过那个电影吧。” “我确定不会是电锯,她骨头上的伤口到处都是。锯不可能留下那样的痕迹吧。难道他用一把锯来劈人?” “你最好用实验来证明。杀人者都不是理智的人。” Nick Stokes走后,谢雷在电脑上疯狂地查找锯子的种类,他首先排除电锯,电锯对骨头造成的伤痕会比这个严重的多。 Warrick Brown不知何时走进中央实验室站到桌子的对面。谢雷正拿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那段小金属,抬起头才发现Warrick Brown,立即向他打招呼:“嗨,你刚从现场回来?是去了西区那个黑帮火拼现场?” “我去了佟阵的公寓。”Warrick Brown说。 谢雷惊讶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们白天已经堪查过了。” “我想问你,佟阵这两天有没有换过饮水机的储水桶?” 谢雷摇头:“我不清楚。储水桶经常换也很正常,你是想知道他昨晚有没有换过吗?” “这是唯一能证明谋杀的线索了。不然只能定成自杀。不管他承不承认。” 看到谢雷的表情有些古怪,Warrick Brown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 “或许他就是自杀。”谢雷说。 “你真的这么想?你几个小时前还说他不可能自杀。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只想知道这段金属是从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它看起来即不是刀也不是锯。凶手用了什么东西杀人?” Warrick Brown凑近一点看了看谢雷在纸上计算的各种数据。他笑着摇了摇头,做了个向下劈的手势。 “什么意思?”谢雷不解。 “尖端角度很大,武器很厚。而且又在死者的骨头上制造了很多伤口。说明这件武器用起来非常顺手。”Warrick Brown用他的手掌在桌子上劈了一下,“斧子。” 谢雷恍然大悟,然后有些沮丧:“我怎么会忘记斧子!” “我们经常会忘记很多事。幸好我们足够用心,而且不只一个人。”Warrick Brown笑着鼓励谢雷。离开时他走到实验室门口又犹豫着回头:“你真的确定佟阵是自杀?那么你身体里的安眠药又怎么解释?” “我误用了他的杯子,而他可能是误服了药。是他失误,好吧,不是自杀。” “你真的盼望我这样定案?”Warrick Brown疑惑不解。 “这是事实,不是吗?”谢雷垂下目光继续看那段金属。Warrick Brown没有再追问什么,他去了另一间实验室。 …… 谢雷在电脑上没有搜索多久,便搞清楚那是一把什么斧。他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奔到Greg Sanders的DNA实验室。 “这是一把Camp Axe 野营斧。”谢雷兴奋地把资料给Greg Sanders看。Greg Sanders面前的证物台上摆放着一件臭气熏天的破烂衣服。显然这是那个女死者的衣物。 衣服上的伤口显得比骨骼上的还多,说明她死时几乎被砍的体无完肤。 是什么仇恨让人这样下手? “干的不错。”Greg Sanders故意装成前辈的样子表扬谢雷,办这个案子时Greg Sanders一直表现的挺兴奋,他终于熬到可以支配新人了。如果没有谢雷的到来,他可能依然是CSI实验室男丁中最小的一个。“现在去查查这种斧子都在哪些地方出售。” “查过了。”谢雷把另一张打印好的文件递给Greg Sanders,“全市所有卖这种斧子的商店我都打印出来了。可是太多了,不光是野营用品专卖店,就是有些超级市场就可以买到。这样的范围就很广了。” “干的真不赖。”Greg Sanders 拄着下巴打量谢雷。“那么……现在去Al Robbins 博士那儿把死者的牙拿来,用牙科纪录对照看能不能找出死者的身份。” 谢雷竟没有立即回答,他犹豫着提问:“怎么样对照?” Greg Sanders对他眨眨眼睛,得意洋洋地说:“你去把牙取来,然后,我教你怎么对照。明白?” 谢雷转身之后又犹豫地停下来。他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当然对于CSI实验室里的所有人来说,他们的工作一向没有什么时间可遵守。案子繁忙时,连续干上几天几夜的时候也是经常有。可是今天谢雷惦记佟阵。 “我们不按时下班吗?”谢雷问。 Greg Sanders惊讶地抬起头:“你想要一个按时上下班的工作,就不该到这里来。” “不是的。我的室友……他今天晚上要出院。” Greg Sanders把头昂起来,眯起眼睛诡异地看着谢雷:“你说的是佟阵?嘻,你干嘛不现在跑到大楼的另一边——他的办公室看看呢。据我所知,他刚刚接手了西区的火拼案。好吧,你去吧,我自己去取牙。” …… 谢雷赶到警局大楼另一边的凶杀组侦探办公室时,佟阵正端着一杯咖啡从走廊另一边的茶水间出来,嘴里还叨着半根热狗。谢雷出现时,他急忙把热狗吐出来,扔进垃圾箱。当看到谢雷两手空空,他立即做出懊悔状:“天,我为什么会认为你是来给我送吃的?” “你不可以喝咖啡,难道你的头一点也不昏了吗?”谢雷跟着佟阵走进办公室。 “我就知道你开头第一句要说什么。我已经扔了热狗,你还要我把咖啡也扔掉?”佟阵说着,之后他的鼻子敏感地动了动,向谢雷靠近过去:“你刚刚……跟高度腐烂的尸体做爱了吗?” 谢雷恼怒地一拳砸在佟阵的胳膊上:“我回来就洗了澡,怎么?味道还很重?” 佟阵的手指在谢雷的额头上狠狠点了几下:“因为你没换衣服。” “我忘记要在实验室准备一套衣服了。但是我把里面的都扔了,只穿了外套。” 佟阵的目光跳动了一下:“就是说你现在里面什么也没穿,内裤也没有……你是在用暗示法诱惑我?你真的很会调情。”他猛地抱住谢雷,抬起头向四周打量,通过他办公室的百叶窗看到很多警察在忙碌。“可惜现在我没法满足你。宝贝。耳目众多。” “谢谢你的善解人意,我并不需要你来满足我!”谢雷高声讥讽着推开佟阵。 佟阵走到办公桌旁的一排文件柜前,从其中一个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回去重新洗澡换上我的衣服。下次发薪水买套新的还给我。” 谢雷接过衣服之后,想了想说道:“你今天晚上要加夜班吗?” “不。我一会儿就要找地方睡觉。Warrick把我的公寓封成了犯罪现场。我今天不能回去住。只好去住旅馆。” “那我看来也只能去住旅馆。”谢雷叹了口气,抱着衣服转身欲走,但他还是不放心,“你今晚……最好让你的同事跟在身边。” “是的。你跟在我身边。”佟阵厚颜无耻地很邪恶地笑,“我们一起去旅馆开房。很刺激吧。怎么样?我知道你已经迫不急待。” 谢雷狠狠地瞪了佟阵一眼,但他没有拒绝。今晚他就是想在佟阵身边,以确保他不会再出事。 “好的。”谢雷咬牙切齿地同意,“我陪你!” 第34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三) 谢雷返回CSI实验区消毒室重新洗了澡,然后换上佟阵的衣服。 他洗澡的时候,佟阵就在DNA实验室里等他,顺便帮助Greg Sanders查寻与女死者相符合的牙科纪录。 谢雷走进DNA实验室时,Greg Sanders正在振臂欢呼,他在近两个月的失踪人员数据库中,很轻松地便找出了这具骸骨的身份。 女死者是劳拉.科尔比,三十三岁。 28天前,她丈夫凯文.科尔比报案说妻子失踪,她去超市购物再没有回来。 因为已经是深夜了,Greg Sanders决定明早再去找那个丈夫了解情况。现在大家都回去睡觉。 …… 午夜之后,正是拉斯维加斯最热闹的时间。整个城市的天空都被霓虹灯照的通明。各种各样的色情业的大幅照片的招牌旖旎而诱人。 这个时间走在拉斯维加斯的街上,即使不吃兴奋剂,人也会很兴奋。 佟阵的车子在白天时候被Warrick Brown当证据拖进了罪证实验室。他和谢雷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BALLY'S酒店。 出租车先按照佟阵的要求驶去一家成人情趣品店,佟阵下车买了许多让人不齿的成人用具以及几个牌子的男用润滑剂。 他返回车上时,出租车司机就用一种神经错乱的眼神看他们了。谢雷画蛇添足的解释:“我们不是同性恋。” “是的。”佟阵应和,却在谢雷的脸上亲了一口,又他在屁股上捏了一把。 那司机便把车子开的飞快,恨不得立即让他们下车。这司机在情趣店之前还和他们热情地交谈了解中国文化,之后就不再开口讲话了。 谢雷再次发现他很容易受别人情绪的影响,他已经不怎么开心了。但佟阵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他依然‘性’致昂扬,竟就无所顾及地在那司机面前抱住谢雷调戏个不停。 出租车司机以飞的速度把他们送去了BALLY'S酒店。这酒店位于赌城市中心,二十年前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饭店。但因为拉斯维加斯奇快的发展脚步,它渐渐被周围的大型赌场与新兴的豪华酒店遮掩了光芒。现在它已被列为拉斯维加斯中低价酒店。谢雷以中国的酒店标准来看,觉得这依然算得上是家四星级酒店了。酒店的大堂富丽堂皇,入口处被霓虹灯炷和喷泉装饰得绚烂夺目。 走进酒店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酒店的奢华。谢雷不能理解身为警察的佟阵怎么会想到这种地方来过夜。 “难道你打算把一个月的薪水都贡献给这家酒店,只为了换得在那张被无数的来客睡过的床上住一晚的权利?”谢雷讥讽。 佟阵要了一间价格不菲的双人房间,当然在拉斯维加斯来说,这里的高档房间已不算贵了。拿了钥匙卡后佟阵对谢雷眨眼睛,“我就要失身给你了,牺牲点美元又算什么。” 佟阵提议要喝香槟,谢雷坚决不同意。佟阵要他们在房间里的豪华浴缸里面做爱,谢雷也坚决不同意。他所考虑的是酒精和浴室的蒸汽会不会损害佟阵正在恢复中的身体。虽然佟阵一直表现的好像已完全恢复。但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不可能恢复那么快的。佟阵不过是被他美国式的乐天性格影响到忽视了不适的感觉。 佟阵对谢雷不按照他的意愿办事很是恼火:“我在想,如果我和你生活在一起,会不会很快想逃跑呢?从吃到性都要按照你认为的健康的方式来?宝贝,你不压抑吗?你知道什么是挑战和刺激吗?!” 这句话也惹恼了谢雷:“玩的把命都赔进去,那真是刺激死了!而且!我从来没打算和你一起生活,所以你不必担心!还有,我没有强迫症!因为你现在刚刚出院,我不得不考虑,如果你死在这儿,我就会有麻烦了。我是为了自己,你明白?不是为了你!” “好吧,不想在浴缸里做,就去床上。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佟阵抱起谢雷扑倒在床上。 “我现在不同意做了!” “就知道你会随时反悔。我才不跟你废话。现在由不得你。”佟阵按住谢雷把他身上的衣服很快剥干净。谢雷本一直拼力反抗,无奈佟阵的技巧超高,且对他又吻又咬又挑逗。很快就把他弄的气喘吁吁地,佟阵的手还在他的宝贝上套弄,让他更加无力招架。 佟阵在谢雷酥软无力时,从购物袋中取出润滑剂,将润滑剂涂到谢雷身后。冰凉的感觉让谢雷清醒了许多。 “你现在比我虚弱,让我在上面。”谢雷又开始反抗。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滚。彼此争夺主动权。 佟阵拗不过谢雷,就和他谈条件:“这次我先在上面,然后再换你上面,怎么样?”他心中想的是,先下手为强,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谢雷却不是那么好骗的:“先让我在上面,就这一次!以后都让你在上面!我发誓。” 佟阵灵机一动便假意妥协:“好吧,我又一次按你意愿来办了!你不能再反悔。这次你在上面,然后换我。”他们停止翻滚。佟阵昂面躺在床上,扶着谢雷到他上面来,他分开谢雷的两条腿坐在自己身上。谢雷兴奋极了,他趴在佟阵身上得意地用眼神挑逗他,“我会对你温柔的。”想到自己既将要在与佟阵的关系中占上风,谢雷真的兴奋的不得了,他在佟阵身上吻个不停,然后学着佟阵在医院挑逗他时的语气说:“如果很痛,你就想像自己是喜欢受虐的人就好了!” “好啊!”佟阵竟不受打击,还满脸欢喜。有力的两条手臂放在谢雷的腰上,紧紧地钳住他。他托着谢雷的臀部接近自己身下的大家伙。谢雷很快意识到不对,虽然他在佟阵的上面,可是……这个姿势怎么还是要被插。 “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你现在是在上面嘛。”佟阵的双臂紧紧抱住谢雷,他跨间的家伙顶到谢雷涂满润滑油的臀缝里,摸索到入口处,他按住谢雷的腰用力向下压。入口过于狭窄,怎么用力也顶不进去。却把谢雷痛的哇哇叫。 “你越是不乖就会越痛!我现在比发情的野兽还凶狠。”佟阵威胁谢雷,“想不痛,就别乱动,我就保证对你温柔。” 佟阵将手指探进甬道里,涂了大量润滑的甬道依然十分狭窄,一根手指在里面都会被吸的很紧,强行塞进两根,谢雷就又叫起来了。 “天,这我怎么进得去?”佟阵非常泄气,“我们的型号不配套!你该找个婴儿来干你!” “我插你就配套了!”谢雷气恼地说。 佟阵不甘心,他邪恶地笑道:“幸好我准备了开拓你的工具。”他从购物袋中取出数根性爱用具,把谢雷看得胆战心惊。 第35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四) “你不许把这些东西插进来!”谢雷一边恐吓佟阵一边闪躲。佟阵正拿着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不同样式的性爱用具对着他挥舞,并面露奸笑。十分可怕。 佟阵轻松抓住谢雷,按在自己身下:“你可以选择是让我直接上了你把你搞的血肉模糊。或许先让它们上,让你慢慢适应!” 谢雷拼命挣扎了一会儿累到气喘也没把佟阵从他身上掀下去,他感觉到自己今天的体力非常的差,上一次在医院中醒来后,他一直都有些头昏的症状,但他没有及时给自己调理,心中光想着佟阵比他要严重。加上他本来就不比佟阵的强壮,导致到现在他比佟阵还要虚弱的多。 “不要。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不想做。”谢雷不得不向佟阵求饶。 佟阵选了一根柔软圆棒,一头细一头粗。他把圆棒细的一头向谢雷的身体里面塞,一边安慰他。“忍耐一下哦!亲爱的,我会慢慢来,后面都能塞进去的话,我的就可以了。” 谢雷很不喜欢这个样子,他扭动着身子抵抗。佟阵就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他,一只手又开始套弄谢雷的宝贝,让他意乱神迷,另一只手摇动插在谢雷体内的那根圆棒,一边向里推,一边寻找谢雷的敏感点。 圆棒进去一半时谢雷就又开始喊痛,佟阵把圆棒拨出来一点再插进去,如此反复,频率逐渐加快,某一次似乎碰到了谢雷的敏感点,他的身子抖了一下,身前的宝贝也变得更硬了,而且身体也软了下来。“舒服了,是吗?”佟阵邪恶地望着谢雷的眼睛。谢雷眯细眼睛望着佟阵健美的身体,再一次觉得佟阵性感的让人发狂。他猛然抱住佟阵,尽管他讨厌自己妥协,可是惬意的感觉更加让人不能自拨。软棒在他身体时鼓捣着,他竟然会觉得很舒服。佟阵又很有技巧地揉捏着他胀大的宝贝。谢雷完全被情欲淹没。他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而且他竟然很快就交枪了。白色的粘稠的液体吞露在佟阵手中。 谢雷还在甘美中不停呻吟的时候,就听到佟阵惊呼:“这么快?你不会连如何控制自己的经验都没有吧?” 谢雷无力反击,他的身体正在快乐地颤抖着。可是心里已经开始气涌如山,他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处男,真是愚蠢。早一点有经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可是,高潮的浪头过后,一阵疲乏的感觉袭来,谢雷只觉得眼前发黑、混身无力。“不要再弄了。我要晕过去了。” “是兴奋的吧。”佟阵却并没感觉出异常,谢雷高潮时的样子刺激的他手下更有力地推进那根圆棒,“进去多半的,宝贝。”佟阵手中愈发用力,伴随着锦帛被捅破般的‘噗’声,谢雷大叫一声,便不动了。 佟阵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谢雷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 谢雷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佟阵正在给他的身后涂摸消炎药膏。谢雷依然头晕的厉害,非常的难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吃了安眠药,但他很快打消这个想法。这几天为了照顾佟阵,又为了不影响在CSI的工作,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觉。现在他的情况就是安眠药中毒后没有恢复好。他和佟阵一样需要人照顾,可是没有人照顾他。 身体状态差的时候,人也很容易过度忧郁,谢雷觉得即悲伤又委屈。 “我要喝水。”谢雷气呼呼地说。 佟阵抬起头:“你醒了?”急忙去给他取来水。“你怎么会晕过去?你不会是这么弱吧。” 谢雷更加生气了:“我不是这么弱!我两天没睡觉了!而你,只想满足你的兽欲!” 佟阵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把谢雷抱在怀里,他当然知道谢雷是为了照顾他又不想影响新工作,才导致没有了睡觉的时间,可是他的嘴上还是很不饶人的讲话,“两天不睡觉就会晕吗?还是很弱哦!” “当然不是了!”谢雷差点又气晕过去,“我也和你一样中了毒,你一直都不知道吗!” 佟阵不再说什么,他抱着谢雷躺下来:“睡吧。宝贝。好好睡。我们今天不做了。” “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了?是打算趁我睡着了再把那些怪物捅进来?” “不会了。”佟阵笑着哄谢雷开心,“我保证今晚都不骚扰你了。我自己去解决,好吧。……既然你这几天能用心地照顾我,为什么不好好地照顾自己呢?” 谢雷沉默无语,他无从回答。他没有答案。可无论如何他还是会这么做。幸运的是,佟阵竟然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家伙。“这两天就让我照顾你吧。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佟阵在谢雷耳边甜言蜜语。 “真的吗?那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发誓以后都不要再插我!不许再插我!” “……好吧。”没想到佟阵竟然答应了,虽然答应的心不甘情不愿。 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了,相拥着入睡。谢雷在佟阵睡熟后睁开眼睛望着他的脸。佟阵在性兴奋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碧绿色,惊人的迷人。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谢雷轻轻地在佟阵的脸上吻了一下。 他在心中琢磨着佟阵的话,是啊,我为什么会忘记了照顾自己呢? 能遇到一个你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人,是很难的。 据说世界上90%的人都遇不到。 谢雷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他不希望自己是那10%。那样就会失去自己了。 …… 第二天,谢雷被Greg Sanders的来电吵醒,Greg Sanders要他立即赶到公路散尸案的女死者劳拉.科尔比的家,他们要去和死者的丈夫聊一聊,顺便留意一下他们的房子。 谢雷赶到劳拉.科尔比和她丈夫的家时,Greg Sanders正在门口等他,看到谢雷走路很慢,Greg Sanders不解地说:“你摔伤了吗?” 谢雷尴尬地笑笑:“是的。为什么你没先进去和丈夫谈?” “我们要配合一下,一会儿你和他交谈,多问些吸引注意力的话题,我在房子里各处看看,有没有可能这间房子就是凶杀现场。要知道那尸体肯定是被弃尸在路边的。”这是CSI不成文的伎俩,打着和死者的亲友了解情况的名头,去到处寻找杀人现场和杀人者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好的。”谢雷立即在脑子里思索他该对那个丈夫问些什么问题。 …… 女死者的丈夫凯文.科尔比是个相当英俊的家伙,很惊奇的是,他完全是一个亚洲帅哥。 “你是中国人吗?”谢雷提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他忍不住要这样问。 凯文.科尔比很迷人的笑了笑:“可以这样说。我有四分之三的中国血统。我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中美混血。……是不是觉得我很英俊?很多人都这样说,真是不厌其烦,尤其是那些女人。”凯文.科尔比虽然做摇头叹息状,其实表情却非常得意。 真是个自大的家伙。谢雷在心中暗道,他瞥了一眼Greg Sanders,后者正在房间看似不经意地踱着步。谢雷急忙继续向死者的丈夫提问:“你是上个月报案说你妻子失踪的。能再详细讲一下经过吗?” - 第36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五) 凯文.科尔比虽然相貌英俊,可是并不让人有好感。总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目光也很冰冷,回答问题时,他会一直盯着谢雷,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谢雷因为是第一次办案问讯死者亲属,他在一开始时曾比较忙乱,并没有太在意凯文.科尔比的表情。但渐渐地直觉让谢雷开始留意凯文的面部反应。 凯文.科尔比详细地进述了妻子失踪的经过——二十八天前,他的妻子劳拉.科尔比像往常一样送两个孩子去上学,之后她顺路去上班。每天中午下班后她会去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东西。那天中午也去了。可是她却再没有回家,从此再没有回来。 谢雷将劳拉的死讯告诉了凯文.科尔比时,他冰冷的表情立即变的丰富了,他摊坐到沙发上,悲伤的哭起来。 …… “我觉得这个丈夫有问题。”谢雷离开死者的家时,对Greg Sanders说。“如果一个人在回答问题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你,那一定是在撒谎。” “他的家不是凶案现场,我没发现可疑的痕迹。”Greg Sanders说。 “人们在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时,眼睛会不由自主地向右下方转动。这种动作是控制不了的,是由大脑里记忆神经引发的。而他的眼睛在回答问题时大多数时候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说明他的大脑没有回忆。他只是在给我编故事!”谢雷说。 Greg Sanders点头表示赞同:“不过,眼睛转与不转,不能成为上法庭的证据。我们还得继续寻找杀人现场。” …… 劳拉.科尔比经常光顾的超级市场,离她的家并不远。超级市场的工作人员非常配合警察的工作。当班经理将劳拉.科尔比失踪那天的监控录相交给谢雷。 他们在超市的保安主管那里得到了重要的线索,他证明劳拉.科尔比在失踪当天的中午还活着。这个保安主管可以算得上是最后一个看到过劳拉的人。那一天,劳拉像往常一样下班顺便来购物,当时的时间也应该和往常一样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 劳拉是个爱说话爱聊天的女人,那一天她也像往常一样在商场门前和保安主管聊了一会儿。保安将聊天的内容回忆给谢雷听。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保安主管家的小儿子和劳拉的女儿在一个班级,所以他们见面就会聊一些彼此孩子的事情,那一天劳拉讲了许多孩子的营养问题,提醒保安主管要注意小儿子的饮食什么的。 从劳拉当时的精神状态看,她完全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保安主管说劳拉是个直率开朗的善良的人,有什么事总爱说出来,根本不会憋在心里。如果她当天有什么心事,她也一定会讲出来。既然什么也没有讲,那肯定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出事。 保安主管认为劳拉的死绝对会是意外。 保安主管在听到谢雷说出了劳拉死讯时,他掩饰不了悲伤的神情,几度情绪激动。谢雷相信他是发自内心地为劳拉难过。谢雷又想起凯文.科尔比的表情,相比之下,做为丈夫,凯文.科尔比的悲伤,为什么还没有一个普通朋友来的真实? 谢雷在心中把重点嫌疑人锁定在死者丈夫身上。他觉得这个案子应该不会很难侦破。比起他学习过的很多案例,这个案子的疑点非常明显。 也许像迪瑟尔那样难办的凶杀案并不会是常见的。像那样的凶手也是万里无一的。其实媒体从不报道有多少案子侦破不了、有许多高智商的罪犯至今逍遥法外。但是谢雷发誓不论多么困难,他不会让杀死迪瑟尔的凶手逃避惩罚。 谢雷和Greg Sanders中午时分返回CSI实验室,将超级市场的监控录相交给计算机分析室的阿奇·强森(Archie Johnson)来处理分析。阿奇是个华裔帅哥,长的非常的帅,可是他好像意识不到自己很帅似的的,平日的时间都用在与计算机打交道上,从不约会,性格也有些呆板木讷。因为CSI这部剧集,他在亚洲有许多崇拜者。阿奇对谢雷加入CSI表示极为高兴。他对谢雷伸出两根手指,意思是说实验室里已经有两个中国人了。 他们一起在计算机分析室的大屏幕上观看了商店里的监控录相。劳拉的身影在十一点二十二分时,在录相上一闪而过,之后再没有被摄像机拍到过。 “看来这应该是死者最后出现的时间了。”谢雷说。 …… “阿奇也有幽默感了?”Greg Sanders在返回DNA实验室的走廊中对谢雷说,他学着阿奇的样子伸出两个手指,“那个家伙的脑袋就是个只知道计算数据的电脑。” “他长的很帅。”谢雷赞美。 “吸引女人不能光靠外表。还要像我这样是个全能才行。”Greg Sanders得意地对谢雷扬起下巴。 “你全能?”谢雷打量着身材瘦削的Greg Sanders。 Greg Sanders对谢雷眨眼睛:“不只是实验室的问题,那方面的问题你也可以向我请教!” 佟阵拎着麦当劳的食品袋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谢雷没有和Greg Sanders去DNA实验室,他在走廊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佟阵。 “午餐时间到了。”佟阵对谢雷摇晃着手中的食品袋。拉着他走进附近的一间休息室,率先抢占休息室位置最好的沙发和茶几。 “其它人都还没有来吃午餐。”谢雷说。 “吃午餐是看时间的,不是看别人。”佟阵把食品袋里两人份午餐掏出来摆在茶几上。还有一袋核桃,谢雷笑了,欣然从命。 “今天让我来照顾你和你的身体。”佟阵嘻皮笑脸的说,他变魔术似的手里多了一个透明的食品盒。“这是我从营养师那里求来的好东西呀。你先吃这个,一定要吃光。” “这是……难道不是水果沙拉?看起来很简单的。还要跑到营养师那里求?”谢雷讥讽,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食物搭配的很是古怪。 佟阵小声地趴在谢雷耳边说:“这个能增强性欲。” 谢雷把吃到嘴里的一口险些吐出来,他惊讶地看着佟阵,目光充满夸张的讥讽和鄙视。 Warrick Brown穿着一身脏兮兮地蓝色工作服出现在休息室的门口,像刚掏过烟囱的工人似的,他的身上飘出一阵汽车机油的味道。谢雷看到他出现,急忙在沙发上远离佟阵。 “你为什么要把你车子的排气管堵死。真是要自杀吗?”Warrick问佟阵,“我在排气管里找到你经常戴的那条领带。” 谢雷抢在佟阵前面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Warrick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但我的证物报告还没做完。” 佟阵对Warrick耸了耸肩膀:“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已经看了公寓走廊和电梯里的监控录相……我只能怀疑我是不是得了梦游症。难道我在梦游中差点杀死自己?” 三个人中间出现大段空白,Warrick思虑着对佟阵说:“你可以把你的车子从证物室取走了。” “你有给我洗车吗?(被取证过的车子会粘满指纹粉)”佟阵不满的说。“我的房子里也布满了你的杰作。” “你公寓的设计不够好,你不打算重新装修吗?现在正是时机。”Warrick平静地说。他打量着茶几上的汉堡说:“关于这个案子证据我暂时封存。如果以后需要就来找我。” 谢雷客气地将他面前的牛肉汉堡推向Warrick:“要吃吗?” Warrick 高兴地眯细眼睛望着谢雷:“好的,你没胃口?”正要伸手接,佟阵却把那汉堡抢过来。“这是他的午餐,他还要吃。你不要把中国人的所有话都当真。当他问你要吃吗?他并不是真的想请你吃饭或是要送给你食物。只是提醒你不要再打扰他的午餐了。” “我不是那样的意思……”谢雷气的对佟阵瞪眼睛。 Warrick笑着摇头:“我去买午餐。”他转身走出去。 …… 午餐未结束时,一个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女人冲进CSI实验室,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原来她竟然是劳拉.科尔比的母亲。 Greg Sanders让谢雷去接待这位死者家属,顺便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 老人情绪激动地要求看看女儿的尸体,谢雷找了个理由拒绝了。那样一堆零散的尸体,他怎么能忍心让一个悲伤的母亲看到呢?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老人哭泣着说,眼泪流在她的皮肤褶缝里。“我早就让她离婚。可是她不舍得。凯文是她的初恋,她十八岁就跟了他……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你是说他的丈夫有别的情人?”谢雷轻轻地说。 第37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六) 劳拉.科尔比,看起来就是一场糟糕婚姻的牺牲品。 当谢雷送走劳拉.科尔比的母亲时,他的心情曾无比沉重。 劳拉死的非常的无辜,她一生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错误,就是嫁了一个花心的丈夫。凯文.科尔比有许多情人,他像花蝴蝶一样游走在女人中间,凭着他的英俊,不知廉耻地违背着婚姻的誓言。 据劳拉的母亲讲,特别是近一年来,凯文几乎不怎么回家了。他和他的一个女同事搞在了一起。 劳拉的母亲多次劝说女儿离婚。可是劳拉宁愿忍受,也不离开。 从劳拉母亲那儿了解到这样的情况,谢雷并不觉得奇怪,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看到凯文.科尔比的第一眼,他就想到这种情况了。 在谢雷看来,这个还没有侦破的案子,并不会是什么离奇的案子,它更像是无数旧案的重复再现。 似乎人类自有婚姻制度以来,就充斥着背叛和罪恶。 每一天,在世界各地,不论是落后的贫穷地区还是发达世界,都在上演着相同的悲剧。 法律保护不了那些被感情挫伤的人。而道德又不能惩罚失去良知或晕头转向的人。 丧失理智的人们一次一次地用血腥来结束爱情。一个情字,大多数时候,带来的不是幸福。 谢雷向Greg Sanders转述了从劳拉母亲那里得来的线索。两个人研究制定了一套侦破此案的策略。谢雷提议不要只是单方面地去寻找劳拉被害的第一现场,还要去加紧调查她的丈夫凯文.科尔比的情况。 虽然这样子做有些越权,但Greg Sanders非常的赞同。 当天下午,谢雷和Greg Sanders去了凯文.科尔比工作的公司。凯文.科尔比竟然没有去上班。 “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妻子的死讯,悲伤过度请了假?”Greg Sanders猜测。 谢雷在凯文.科尔比的公司里四处转了转,格外留意了凯文.科尔比的那些女性同事。他揣测着哪一位会和凯文.科尔比有瓜葛。 他向其中一位年青的女性打听关于凯文.科尔比的事情。那女人对凯文.科尔比的评价是,又帅又坏又酷。 “你喜欢他?”谢雷直截了当地问。 年青女子笑了:“是女人都会喜欢他。就像喜欢封面男模一样。” “你跟他有过性关系?”Greg Sanders问的更直接。 女子看似吃了一惊,然后她笑着摇头:“我可没有。”很明显地撒谎,不过似乎她也不介意被人看穿,“我有男朋友的。” “他也有妻子。”谢雷说。“他妻子也是和你一样的女人。” “你可不要这样说!我可不是他的情人,你为什么不去问珍妮弗?她恨不得穿比基尼上班来勾引他。” 原来凯文.科尔比的同事珍妮弗.亚恩,今天也没来上班。看来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凯文.科尔比和她的关系。谢雷出示证件要公司的主管提供了珍妮弗.亚恩的地址。 他们先去凯文.科尔比的家,发现凯文不在家后,他们又前往珍妮弗.亚恩的住处。 凯文.科尔比的汽车停在珍妮弗.亚恩的公寓前。 谢雷敲响了珍妮弗.亚恩的门铃,一个只穿着内衣的美艳女人出来应门。 Greg Sanders看到这个女人后,嘴巴张大的合不拢。两个人都惊呆在门前。而这个只穿了丁字裤和胸罩的女人却显得比他们从容的多。 “你们有什么事?” 谢雷还没有回答,随后赶出来的凯文.科尔比就让他惊的更加说不出话,凯文.科尔比竟然什么都没有穿,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哦,他们是警察……”凯文对那个女人说。 “请你们把衣服穿好。”面对这种难堪的境地,谢雷将门砰地关上。几分钟后凯文.科尔比把门打开,可是他不过只是穿上了一条内裤。 谢雷和Greg Sanders走进房间里,看到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女人穿上了一件半透明的黑色长裙。她的身材很棒,长的非常漂亮。像个电影明星似的。 谢雷转向凯文.科尔比问道:“这位女士是珍妮弗.亚恩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凯文.科尔比平静地说:“她是谁这和我妻子的死有什么关系吗?好吧,如果你觉得这对找到杀我妻子的凶手有帮助,我可以告诉你,珍妮弗是我的情人,但她和我妻子的死没关系。” “你妻子知道你们的事吗?” “她知道。我不对她隐瞒。你们不要用那种俗气的眼光看这种事情。我妻子不是小孩了,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老女人。她能理解并接受。” 谢雷才不会相信:“你真的认为她会接受吗?” “好吧。我不知道她怎么想。我又不是她。但她这么多年都没因为我有情人就死了,现在也不应该会因为这个死。”凯文大笑起来,谢雷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凯文边笑边说,“你知道怎么让女人死心塌地吗?小男孩?” 谢雷的声音变得冰冷:“我和你妻子一样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是要把凶手绳之以法的警察!你的妻子社会关系非常简单,除了你这里,似乎找不到其它可能性了。” 凯文笑的更大声:“没有其它的可能性了?警察先生你可真有想像力。我并不想杀死我的妻子。”他转头对珍妮弗.亚恩说,“亲爱的,让我和这个警察单独谈谈行吗?给我五分钟。” 珍妮弗摆动着动人的步履走进卧室里去。Greg Sanders的目光追随着她,“为什么我看她是这样眼熟?” “她曾经是拉斯维加斯著名的时装模特。”凯文骄傲地说。 “著名的时装模特?那怎么会在你们那样的小公司里工作,而且还要做你这种小人物的情妇?”Greg Sanders不管凯文的脸色多么难看继续直截了当的说,“哦!我想了起来,天呐,我小时候看过她的表演,电视台夸她是最有野性美的模特!有二十年了吧……她怎么看起来还这样年青?”Greg Sanders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我要检查你和她的车子,你可以拒绝,但我会去申请搜查证,到时候你还得让我查。” 凯文阴着脸说:“你现在可以查。” Greg Sanders道了声谢,走出去查看房子前面停的两辆车子。 谢雷对凯文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凯文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只剩我们男人之间,就不需要再说假话了。我不能当着珍妮弗的面说那样的话。你当然会理解我现在的情况,也应该明白,我们在外面就算有再多情人,也不会想要和妻子离婚的。” “不是‘我们’。”谢雷提醒他。 “我想要告诉你,我从没想过和我妻子离婚,也不想让她死。我不会虚假地说这是因为我还爱我妻子。我是不想再给任何一个女人承诺。要知道和哪个女人结婚、背叛哪个女人都不重要。对我来说,重要的是这些女人能相安无事。不要影响我的生活和工作。我的妻子能接受。我的情人能忍受。这是多么好的事啊,我怎么还想打破这种现状呢?所以不要再怀疑我和珍妮弗了,你们找错了方向。” 谢雷一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请相信警察,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不管是谁杀了她。他别想做逃脱惩罚的美梦。” 第38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七) 谢雷和凯文.科尔比聊过之后,又单独和珍妮弗.凯恩聊了聊。 他借鉴了从凯文.科尔比身上得到的经验,向珍妮弗提问题时,他特意让凯文回避。也许女人也有不能当着她的男人说的话呢。 于是,凯文.科尔比就到房子外面去了,他站在他的车子旁,看着正在检查他们车子的Greg Sanders(小G)。 谢雷没有按照警察常规的方式,一本正经地提问一些与死者有关的问题,当他面对珍妮弗.亚恩,他觉得了解她的内心更重要。 “你真是漂亮的惊人。听说你曾经是个当红的模特?”谢雷这样开场,女人总是喜欢听恭维的话,她们会对恭维她们的人表示出信任和友善且没有防备。谢雷感觉得到珍妮弗对到访者的敌意,先赞美她几句是很必要的。 珍妮弗一直僵硬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一些:“总是听这种赞美,是很让人厌倦的。”她瞥了一眼谢雷,“难道你这种刚成年的小孩也会觉得我漂亮?” 谢雷很后悔今天他模仿Nick Stokes(尼克)穿了一套运动装出现场,Nick Stokes(尼克)这样就会显得成熟中富有活力,可是瘦弱的、有着东方人的好皮肤的谢雷,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谢雷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工作中绝不再穿显得幼稚的衣服。 “可是……你看起来和我相差不多呢。”谢雷选择继续失真的恭维珍妮弗。 珍妮弗笑起来,她很开心:“虽然我看起来和那些二十岁的孩子们没有两样,甚至比她们多了经验,呵,你知道,女人的魅力在于成熟的举止和年青的外表……虽然我拥有这些,可我确实是个老女人了。”珍妮弗讲到最后一句话时,目不转睛地望着谢雷。 谢雷微笑,珍妮弗的神情,并不只是在向他坦白,她更想继续听到对方的恭维,说即使她很老了,依然对年青人有吸引力。虽然得到那样一句恭维对她其实毫无用处。 谢雷并不想和一个老女人调情,他只想尽快地看到别人的真实面目。他转移话题:“在你做名模的时候,有钱有势的男人你一定吸引了不少。为什么会看上凯文.科尔比这样的……我是说,相对普通一些的男人,要知道虽然他长的不赖,可他算不上什么事业有成。” “凯文吗?不,你不能说他是事业不成功的。他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收入不菲。像这样的男人也不算多数吧。”珍妮弗说到这里时笑着摇摇头,“是啊,你说对了。很多比他有钱的男人喜欢过我,在我还是模特的时候。即使是现在过了当红的年纪,也依然有比他有钱势的男人……可是……凯文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我承认,和他在一起比进入上流社会还吸引我。也许别人会觉得我很傻,可这不恰恰说明我们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这至少是道德的。” “道德的……”谢雷轻轻地重复这个词,“你应该知道他有妻子。” 珍妮弗不以为然地笑了:“从我十六岁开始做模特起,追求我的男人几乎都有妻子。” “所以你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现实,我们怎么和现实做对呢?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出来?我不会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我们的爱情中,本来就像不存在一样。” “你甘心永远只做他的情人?” 珍妮弗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只是她的喉咙吞咽了一下:“凯文已经向我求婚了。” …… 和珍妮弗聊过后,谢雷离开房子径直走到站在车边的凯文.科尔比面前。 “我以为你真的不想和你妻子离婚。”谢雷直截了当地问,“可是你却向珍妮弗.亚恩求了婚。” “什么?”凯文吃了一惊,随及明白过来,“我是今天才向她求婚的。” 谢雷已经无法再掩饰内心的愤怒与厌恶了:“在得知自己妻子死亡的当天,你来向情人求婚?” “我知道这听起来确实……”凯文摇头,他向公寓里面看了看,确保珍妮弗不会听到时,便向谢雷抱怨,“可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并不想今天向她求婚,如果可以我都不打算求婚。你知道女人就是这样麻烦,当我对她说我妻子死了,她就觉得我应该给她表示了。不然她就会说是不爱她,大喊大叫着分手啊滚出去啊什么的……” “是啊。女人们都拼着命地想成为你的妻子。”谢雷讥讽地说。 不想凯文竟然听不出是讥讽,他故做平静,却还是不能完全掩饰住内心的洋洋得意:“她们被我迷住了。我有什么办法?”又故作神秘地对谢雷说,“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被你征服,她会有多疯狂吗?没有你她就会死,她的世界全部都只是你。天呐,我想从来没有女人这样爱过你。” “是啊。她的世界全是你。如果你能确定这不是你的枉想的话。” “呵!珍妮弗完全有能力进入上流社会,可她为了和我在一起,宁愿过清穷的生活。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就算她的世界只有你,而你的世界呢?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愚蠢的战利品。”谢雷不屑在和凯文讲话。 …… “这两个人一定和劳拉.科尔比的死有关。”返回CSI实验室时,谢雷长时间地陷入思考。“一个自大狂加一个故装深情的女人。”他第三遍向Greg Sanders(小G)强调。“他们并不是高明的撒谎者,也不会是高明的罪犯!我们应该能很快就破了这个案子的!” Greg Sanders(小G)在实验室里来回转圈,“如果我找不到东西放到仪器里检测,我就会混身不舒服。……让我再好好想想——尸体被人搬运过,一定需要用到车子。可是我检查的很仔细了,那两个人的车子都没有可疑之处。他们的房子也不是凶杀现场。如果他们不高明,我们要去哪里找证据?” “虽然他们不高明,可是他们却表现的胸有成竹。”谢雷沉思着说,“这就说明,即使他们是凶手,他们也认为我们不会找到证据。我相信在他们的房子和车子里我们都不会找到任何证据,他们也不会和亲友借车,和他们有关的地方和东西都不会是证据。” Greg Sanders(小G)停下脚步,不解地摊开两只手:“可是尸体被砍成那样,一定会有一个鲜血淋漓的现场;搬运尸体,就一定得需要辆车!车子里也一定到处都是血。” 谢雷点头:“那么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们毫无关系的杀人现场……一辆和他们毫无关系的车子……” - 正当两人苦苦思索之际,佟阵和Warrick Brown(小黑)从DNA实验室门前经过,他们刚刚从黑帮火拼案的现场回来。看到谢雷,佟阵停下脚步。 “正好通知你一声,今晚你可以继续在我的公寓借住。不过我们要先打扫……顺便做点有益健康的身体运动。”佟阵不易觉察地对谢雷使眼色。 谢雷明白佟阵在对他做性暗示,立即面露怒气:“我今天要加班!难道你的火拼案不要加班吗?听说你们今天抓了很多街头混混。” 佟阵平静地说:“当然要加班审讯这群家伙。这群混蛋!……我的车子在现场附近被砸的很惨,他们不要以为可以白砸我的车。……车子要送去修一段时间了。我也许应该考虑换辆车或暂时租辆车用。”佟阵说完就走。 “什么?”谢雷惊呼一声。 佟阵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你难道没听懂我的话?今晚我们要一起做运动!” “是后面的那一句!”谢雷望向Greg Sanders(小G),愉快地眨了下眼睛。 Greg Sanders(小G)正疑惑地在谢雷和佟阵之看来看去,呆了一秒才明白谢雷的意思:“是啊,佟阵你说租车了吗!你真是天才!”他跳起来打开音响,一阵摇滚乐震耳欲聋地响起来,他摇头摆尾地跳到电脑前面,和着音乐的曲调高声唱道:“租车行,租车行,我们现在,查一查,凯文.科尔比,一个月前有没有,租车纪录。” 佟阵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两个忽然变得疯疯颠颠地人,“……我希望谢雷以后只跟着nick或Warrick一起办案,最少可以学习做个稳重的人。” 第39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八) 在拉斯维加斯市已注册的汽车租赁公司,比谢雷想像的多的多。即使他们将范围缩小到凯文.科尔比居住的附近,也依然有上百家。 这么多的汽车租赁公司,要一家一家上门查找租车纪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行动。 而且认为凶手租了车只不过是谢雷的猜测。这个猜测不会得到上级的认可,也就不会派警力去给他们调查汽车租赁公司。 因此谢雷打算求助于佟阵的帮助。 经过酒店之夜后,佟阵没有再提出尝试做爱的无理要求。而且也变得体贴了许多。每天入睡前他都会主动而细心地为谢雷受伤的后花园涂抹消炎药膏,虽然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但是谢雷可不是容易上当的人。他强烈抗议佟阵的手指任意在他的身体里进去。可是他又总是抵不过佟阵的哄骗与甜言蜜语的攻势,每一次都任他去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它的容量显然有改善。”有一晚佟阵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真实想法。他的手指正沾满药膏在谢雷狭窄的甬道里打转。 “你别想做插进来的美梦!” 谢雷立即表明态度。 “嘿,我正插着呢?我的家伙会比我的手指让你更舒服的。” “做你的白日梦!”谢雷坚决给予打击。 虽然不做爱,但他们的亲密节目却并没因此减少。回到公寓他们便会换着花样的亲热,短短几天里,谢雷尝试过了多种接吻的方法,那些他曾认为不能想像的、粗鲁的、非人的吻法都尝试过了。 谢雷很奇怪自己的改变。他竟然不讨厌。他不讨厌和佟阵做那些看起来很古怪的事。甚至佟阵让他吻全身,他也没有拒绝。 吻的含义在谢雷看来更美好一些。那代表着,喜欢。 当然谢雷的脑子中时刻都不会忘记他的案子,他在两人卿卿我我时,央求佟阵帮他调查全市的汽车租赁公司。 不想佟阵却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破案子不能像只没头的苍蝇,想到什么就搞什么?只谈了几句话你就认为你看穿了嫌疑人的心理,这不是自大狂的行为吗?我给你出个主意,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办这个案子。但我不会去调查汽车租赁公司。让我先教教你,你还有比寻找汽车租赁公司更重要的一步。你要先去寻找目击证人!既然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超级市场,那个地方又是人来人往的。这位女死者……叫什么来着——劳拉.科尔比,是每天都会光顾的老主顾,连超级市场门前卖热狗的小商贩们都可能认识她的。” 佟阵说帮便帮,他的行动非常快速,组织一队探员去超级市场散发寻找目击者的传单。 三天过去后,目击者们打来的电话倒是不少,可是有价值的却没有。有人说看到她走进超级市场。有人说看到她在超级市场里购物。 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谢雷有些沮丧。他偷偷去拜访了劳拉.科尔比生前的几个好友,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和他一起负责散尸案的Greg Sanders(小G)看起来没有谢雷这么在意这个案子,可能是因为他见过太多的罪案了。而且因为最近凶案发生的较多,他同时又和Catherine Willows(C姐)去办了一宗校园枪击案。 散尸案实际上便成了谢雷在主要办理着。 第四天时,终于接到一个有价值的目击者电话。 这位目击者是超级市场门前卖速食的小贩。他说他看到了劳拉.科尔比走出超级市场。他确定他看到的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出现。 可是他却提供了三种可能性,因为他记不清具体的日期了。但他可以保证三种可能性中,有一个绝对是劳拉失踪当天的。 三种情况,列举如下: 第一种:他看到劳拉买完东西从超市出来时,一边打电话一边咒骂,他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但她经过他的小摊时依然没忘记和他打招呼。 第二种情况:他看到劳拉刚从超市出来便被一个小伙子拦住。那小伙子穿着一身笔挺的不太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瘦。戴着大墨镜、留着小胡子。样子有点怪。年青男人把劳拉.科尔比拉上了一辆香槟金色的汽车。那种颜色的汽车实在是少见,所以小贩印象深刻。 第三种情况:劳拉从超级市场出来后,经过他的速食摊前和他聊了一小会儿,当时她的心情很不好。样子也憔悴。她临走的时候对小贩说了一句话。“不论如何,不要忘记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回家,要知道你太太把青春都给了你。你至少不要忘了纪念日。” …… “这个小贩的脑子被速食弄坏掉了吗?他提供了这么多劳拉离开超级市场时的情况,却根本就搞不清楚哪个才是她失踪那天发生的?也许他说的这些哪个都不是那天!”Greg Sanders(小G)望着通话纪录说。 谢雷叹息着说:“已经告诉了我们很多。一个被丈夫忘记了结婚纪念日的女人,她终于崩溃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我拜访过劳拉.科尔比的朋友,她的朋友不多,不过没有这样一个人。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她在上个月十二号失踪,那天她的车子也留在了超级市场外的停车场,直到第二天被她的丈夫开回家。她离开商场却没有去开自己的车,会不会是因为她上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车?也许第二种情况,就是她失踪的那一天发生的!” Greg Sanders(小G)提出他的想法:“年青的墨镜男人对于我们是陌生的,对于她可能很熟悉呢。一个被丈夫伤透心的女人,会不会有情人?”Greg Sanders(小G)望向摆在桌上的劳拉.科尔比的照片,端详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劳拉.科尔比才刚过三十岁嘛!她比她丈夫那个过气的模特情人年青七岁,可她为什么会逊色这么多?看这发型大概很久没做过了、这张脸……再看看这照片上穿的衣服……” “她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为老公伤心。你以为她有多少心思像珍妮弗.亚恩那样泡在时装堆里?”谢雷说。 Greg Sanders(小G)耸耸肩膀:“她是个好女人,可是……年青男人已经不会再被她吸引了。所以我不认为那个陌生的‘小伙子’会是她的情人。那他会是谁?我们可以从这里调查下去。” 谢雷思索着说:“我们要从那辆香槟金色的汽车开始调查。买这种汽车的人非常的少。要从汽车租赁公司下手!搜索范围缩小到有香槟金色汽车的公司!” 这一次的搜索非常有成效。他们没有走出实验室,便锁定了一家有香槟金色汽车的租赁公司。这家公司很巧合的距离珍妮弗.亚恩的住处不远。 当他们致电该公司让他们帮助查找一个月之前的租车纪录,他们竟然有了意外发现。在劳拉失踪的前三天,一个女人租了那辆香槟金色的汽车,她的签名是珍妮弗.亚恩! “她居然用了自己的名字租车!天呐,她大概太小瞧警察了!这个案子就这样侦破了吗!”Greg Sanders(小G)高兴地在实验室里跳着。 “等等。”谢雷打断他,“是年青男人把她带上车的?不是珍妮弗.亚恩。难道她还有同伙?” “珍妮弗.亚恩想找个男人做她的同伙,易如反掌。”Greg Sanders(小G)说。 “可是杀人的同伙,就不会那么容易找了。我很想知道凯文.科尔比是不是知情者?” 他们把那辆香槟金色的汽车托回了证物实验室,Greg Sanders(小G)终于有证物可检测,这才是他破案的乐趣。一整天他都在汽车实验室和DNA实验室间来回奔跑。虽然那辆车被洗的很干净,可是在发光胺的作用下,谢雷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汽车里几乎所有的角落都沾过血迹。可以肯定这辆车子就是杀人现场了。劳拉.科尔比原来是在这辆车里被砍死的。而那个年青男人显然很可能就是凶手。 案子有了重大的突破,而显然珍妮弗.亚恩脱不掉干系。谢雷兴奋地穿过警局大楼去找佟阵。他想立即听到他的看法。 佟阵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年青而干练的时髦女子,谢雷本以为那可能只是和某个案子有关的证人或家属。但那女人离开时却很自然地为佟阵整理了一下翻边的领带,并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晚上见。”…… 谢雷站在门外,曾一时忘记他是为何而来。 第40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九) 当那个女人从佟阵身边离开时,谢雷曾与她擦肩而过。 他们在同一个人的门前,一个正要离开,一个正要进来。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女郎,五官清秀,眼睛特别的大,绸缎般的金色卷发摇晃在她的肩上。当发现谢雷在注视着她,她的目光一刻不曾闪躲,她有一副皇家派头,看着谢雷时就好像看着一个挡在皇后出宫路上的小丑。 她衣着考究、仪态高雅,一望而知就是出身不凡。衣服的面料昂贵,样式却很简洁保守,黄褐色的宽松长裤。海军蓝色上衣,象牙白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难以置信的柔软。 她有一双清澈明亮的褐色眼睛,中指上带着一枚订婚戒指。 谢雷从来没有这样去刻意地记住一个女人的细节。而这个人的细节已能反应出很多事情。 “她是谁?”谢雷问佟阵。 佟阵竟没有发觉谢雷走了进来,他不知在为什么事而出神。他回过头来看着谢雷,“你怎么像个幽灵?”他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眼睛却还陷在沉思里。 “难道你没有看到我来?她是谁?”谢雷望住佟阵的眼睛,如果他要对他隐瞒什么,他不希望自己愚蠢到没有发现。 没想到佟阵毫不隐瞒:“乔斯琳,我的未婚妻。从纽约来。”…… 谢雷的嘴巴张的很大,似乎他要大声地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以为他会转身就走,可他却一屁股坐在佟阵办公桌前的椅子里。 他以为佟阵会给他许多解释,例如他是在开玩笑,例如和那个女人已经是过去时,再或许只是残忍地说,和他谢雷不过都是好奇心在作怪,他还是喜欢女人的。…… 什么都行,怎么样都行。给我个理由!谢雷在心里吼叫。 不要像凯文.科尔比那样。 可是直到谢雷离开,佟阵也没有解释。他似乎是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谢雷穿过警局大楼返回到CSI的实验区。他坐在休息室里。他告诉自己,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是工作。这才是他的兴趣、他的梦想。 …… Warrick Brown(小黑)从休息室门前经过,看到谢雷,他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 谢雷抬起头,露出夸张的笑容,双手摊开:“我怎么了?我很好。我像怎么了吗?” “是的。” “也许是因为我的案子……那个散尸案的女死者,她的丈夫,对感情不忠!为什么不是他被砍死呢!”谢雷咬牙切齿地说。 “我能理解。”Warrick Brown(小黑)走进来坐在谢雷身边,“凶杀案总是让我们看到人的阴暗面。你要记得要经常对自己说——还有许多人值得信任,还有更多的人和你一样理智冷静。” 谢雷感激地看了一眼Warrick Brown(小黑):“很抱歉,上次午餐……我是真心送你的,是那个混蛋乱说话……” “你为这样的小事向我道歉?好吧。我介意的不是午餐,你曾说要请我吃晚餐……不会早忘记了吧。”Warrick Brown(小黑)迷人的眼睛专注的望着谢雷。 “没有。就今晚吧。我们去喝酒。”谢雷很痛快地答应。 …… 珍妮弗.亚恩在傍晚时分被带进警局的时候,一脸的从容。 谢雷坐在审讯桌的对面望着她,Greg Sanders(小G)叉着手站在桌子的侧面。 当谢雷把汽车租赁公司的纪录扔给她看时,珍妮弗.亚恩的表情很恰如其分地表达她的愤怒:“这是有人在陷害我!要知道这个签名的笔迹根本不是我的!” 她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推给谢雷看。 笔迹确实不同。 谢雷皱起眉头。他现在心情不好。对这个甘愿做别人第二只船的女人,没有半点好感。 “关于笔迹,我们会鉴定出是不是你留下的!”谢雷提高声音说,“你说有人陷害你,现在说说是什么人要陷害你!” 珍妮弗感受到了谢雷态度的恶劣:“我怎么会知道!妒忌我的女人很多!”她的声音变尖细。 “现在只会有一个人女人妒忌你,就是劳拉.科尔比。可她已经死了!是不是恰恰相反,是你因为妒忌而杀了她?!”谢雷的声音再次提高。有大吵一架的势头。Greg Sanders(小G)惊讶地看着谢雷。 珍妮弗.亚恩愤怒地站起来:“既然你们怀疑我是杀人犯!那么好吧。我不再回答任何回答,请你去跟我的律师谈吧。”说罢转身便走。 …… “你对她怒吼,这是哪本书上的审讯技巧?”Greg Sanders(小G)委婉地问。“而且……你为什么不叫佟阵来审她?他和我们一起办这个案子……” 谢雷打断Greg Sanders(小G):“那个混蛋!这个案子和他有什么关系?所有线索与证据都是我们两个人找到的!”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Greg Sanders(小G)像发现了有趣的节目一样感兴趣地问。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谢雷咬牙切齿地说。 “你的表情可不像在说一个朋友啊。就像是在骂一个仇人或者是……情人。” 谢雷闭了嘴,他的表情好像是被刺了一刀。“你觉得我们是同性恋?”谢雷瞪着眼睛反问,同时故作惊诧地冷笑一声。这种故意掩饰真相的表情,是他习惯性的条件反射。事到如今他依然搞不清他在怕什么。他就是怕被人叫做同性恋。 可是Greg Sanders(小G)就那么直截了当地讲出来:“我觉得你是同性恋,你在暗恋佟阵。别那样看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我们以后都要是经常在一起的同事了,不需要保有这种秘密,不是吗?” 谢雷故作轻松地大笑:“暗恋……你用这个词来形容我?这说明你认为佟阵不是同性恋?他有未婚妻不是什么秘密,对吗?” Greg Sanders(小G)耸耸肩膀:“……也许这说明不了什么。他也许不是因为真心的喜欢才订婚。谁会拒绝和雷克.兰迪斯的独生女儿结婚呢?如果这个机会是我的,我也不会放弃。” “谁?……的女儿?纽约华尔街的那个亿万富翁?” “你没听错。” “一个破警察是怎么攀上这个高枝的?”谢雷说。 “据说……从小就是邻居。”Greg Sanders(小G)眯细眼睛望着谢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你的样子……不太愉快。哦,我讲话总是很诚实,希望你会喜欢。我们不如先来研究一下珍妮弗.亚恩的签名笔迹为什么会不一致。而你的感情问题……” “好的。我先去洗手间。”谢雷推开审讯室的门走出去。他走进一间没人的实验室。坐到一张椅子中思索。 他很快找到了原因。在他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亲密无间’。所以现在他会难过。 但这不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佟阵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迪瑟尔的案子在愚弄他。……他不过是又一个像凯文.科尔比的混蛋。现在开始,他不值得为他痛苦。 他不该在意! 谢雷觉得自己想通了。他深呼吸,他冷静了下来。 “砰’,忽然的一声枪响把椅子上的谢雷吓了一跳。这间实验室深处的一张白色的帘子被拉开。Warrick Brown(小黑)带着宽大的护目镜走出来。原来他正在这儿对街头火拼案的几把证物枪进行弹道测试。 “你来找我?”看到谢雷在,Warrick Brown(小黑)有些惊讶。 “啊……是的。我是来确认下和你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怕你忘了。”谢雷从椅子上站起来,想立即离开。 “还有一个小时我就结束了。”Warrick Brown(小黑)在他身后说。这句话好像是在故意挽留他。 谢雷停下脚步转回头:“我要找个新公寓。你是否愿意帮我留意一下?” “真的吗?我隔壁的邻居刚刚搬走,那房子现在正空着……你愿意和我做邻居吗?”Warrick Brown(小黑)笑道,他的声音非常的真诚。 “好!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搬过去!” “这么急?要先跟房东联系……你在佟阵那儿……如果需要,你可以在我那儿住一晚。” “谢谢。”谢雷觉得自己不该表现的好像和佟阵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没关系。佟阵的女朋友来了,所以我才……” …… 谢雷返回走廊里时,一个人影在走廊的另一边出现,一闪进到Catherine Willows(C姐)的办公室里去了。谢雷皱起眉头,快步奔过去。 果然,那个人是门赛.门德斯。 “你在这儿做什么?”谢雷直截了当地问。Catherine Willows(C姐)的办公室里除了门赛没有别人。 门赛转过头看到谢雷,吃了一惊:“是你?……我要恭喜你终于找到工作了吗?” “我问你来这儿干什么?!”谢雷提高声音。 “来给我的老板取东西。” “Gilbert Grissom(老G)让你来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为什么你对我还是这个样子?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像迪瑟尔没死之前那样友好相处了吗?迪瑟尔的死已经被证明是自杀了!” 谢雷很想吼出来,迪瑟尔不是自杀!可他忍住了,他垂下眼睑清晰地回答:“当然结案了。自杀。” “可是你……你觉得他就是我杀的,是吗?难道你觉得我也杀了他爷爷吗?” “我正是这么想的。”谢雷顺势说。 “真是可笑!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有个爷爷!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住哪儿呢?道尔.霍伦死的那晚,你和Gilbert Grissom(老G)曾陪着他挑选迪瑟尔出葬的礼服。你们把道尔从家里接出来,又送回去。哦!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家?也许你和Gilbert Grissom(老G)分开之后,你又悄悄潜回去杀了他。” 门赛怒了:“真是可笑!我为什么要杀一个没有几天可活的老头?” “这就要你来告诉我原因了!”谢雷继续激怒门赛。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会相信是自杀。你还打算继续调查下去,是吗?” 门赛的话让谢雷心中清醒异常,他管住了自己的愤怒,用力地摇头:“不。我相信是自杀。所有证据都证明了他是自杀。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你生气。我很想气死你!” 门赛望了谢雷两秒钟,然后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向谢雷接近过来,很委屈地说:“我们不应该互相仇视。我们之间有共同的东西,那就是对迪瑟尔的怀念。让我们继续做亲密的朋友,好吗?今晚一起吃饭吧。你还想骂我什么?不如今晚一次发泄出来。” 第41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十) 门赛.门德斯,无愧于‘同性恋’这个称号。 当谢雷和他近距离的对视时,他才发现他把眼睫毛都染了。染成了和他的眼珠子一个颜色——深绿色。 门赛的那张脸,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谢雷能想像他会像电视台的那些明星一样每天都要做面膜。 现在这张修饰的很完美的脸正在对谢雷微笑,笑容也是非常的迷人。谢雷奇怪自己为何一直不能被门赛迷惑。 可他却会轻而易举地被佟阵迷惑。 谢雷脑子中不自然地浮现出佟阵的裸体,面色也随之不自然地微红。那个家伙把西方人的健美与东方人的细腻结合在了一起。即使穿着麻布片也会非常性感。 难怪有钱的霸道小姐不去找门当户对的少年们,而偏偏要跟佟阵这个穷警察订婚。 “在想什么?”门赛看出了谢雷的走神。“和我吃晚餐,你要想这么久吗?” “你今晚难道不要录制你那个什么凶杀节目了吗?”谢雷反问。 门赛笑道:“我实在是不想被你嫉恨。迪瑟尔死后,我没有人能倾述心里的苦闷。我很想能够和你聊聊。” “苦闷?你这样的家伙,会有时间为一个情人苦闷吗?”谢雷又想起了凯文.科尔比。他现在已经把人分成两种极端了。和凯文.科尔比一类的人,反之,不和凯文.科尔比一类的人。 不过,谢雷并不觉得门赛和凯文.科尔比是同一类。尽管门赛也是个十足的风流胚子。 “天呐。你把我看成烂人了吗?”门赛不平,“我想是我的外表给你造成了误解,哦……大概因为我捏了你的屁股?”门赛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我说……那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你会怎么想?” “对我感兴趣?在你和迪瑟尔像世界末日似的做爱的时期?”谢雷十分轻蔑地看着门赛。 门赛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很认真的说:“我爱过他。而他……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要摆出这副轻视我的架势,难道你就不虚伪吗?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东方人。你总是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应该感谢你的提醒吗?我确实隐藏了许多,有的时候我很想杀掉不顺眼的人,比如你。可我不得不隐藏这种想法!也许你也有过杀人的想法呢?而你从不隐藏,你真的去杀人了吗?门赛?杀掉只把你当性工具的情人?” “这种想法,我连想都没想过。你这个疯子!”门赛终于被谢雷激怒。他取了放在Catherine Willows(C姐)办公桌上的一叠资料气冲冲地走了。 …… 门赛.门德斯是否与迪瑟尔的死有关,谢雷并不能确定。他只是对这个人没有好感。 迪瑟尔死后,谢雷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过他。 他忽然觉得他当初想和迪瑟尔生活在一起的想法,并不是错误的。 不管他们之间的感觉离爱情有多远,至少迪瑟尔不会让他痛苦。 而现在,谢雷心中只有自责。他觉得自己没能好好地善待这个最在乎他的人。 他应该为迪瑟尔尽最后的努力,不让他不明不白地死掉。 在这之前,他没有理由为自己的事情苦恼。 他同样劝说自己不要去怨恨佟阵,佟阵并没说过任何一句承诺。甚至连喜欢的字眼都没有讲过。 是的,他反而说过,他只是想尝试。…… 返回DNA实验室时,Greg Sanders(小G)在打印机前对着谢雷摇晃着手里的一张纸:“你知道当你从任何一个地方走过去,都会一路留下很多痕迹,……你的气息挥发在空气中,你的体毛无时无刻地不在脱落、你的唾液随着讲话与呼吸四处飞扬……所有的这些,都逃不过痕迹大师——Greg Sanders的眼睛!” 谢雷疑惑地看着Greg Sanders(小G),搞不懂他忽然说出这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犯罪痕迹大师!”Greg Sanders(小G)对谢雷未能领会他的意思有些不满。 谢雷急忙点头:“是的,你很伟大。然后你想说什么?难道你发现了新的证据?” Greg Sanders(小G)把那张纸递给谢雷,兴奋地说:“凶手以为他已经把车子洗的非常干净,可是当我想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我有目的地在汽车的贮物箱中寻找,果然有所发现。”他指着显微下的证物贴片让谢雷看。 谢雷低下身将一只眼睛放在显微镜的镜头上:“这是一根……头发吗?你做了DNA检测?” “是合成纤维。” “纤维?衣服上的?” “假发!” 谢雷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Greg Sanders(小G),高兴地说:“太棒了!这说明有可能是凶手戴了假发,那一定也化了妆,掩盖了本来的面目!” Greg Sanders(小G)得意地说:“珍妮弗.亚恩曾经是个职业模特,她善长化妆,而且身材高大。”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同伙,她是亲自动手的!在超级市场门前拦住劳拉.科尔比的不是男人,而是化妆成男人的女人!” “她在租来的车子里用斧子把劳拉砍死。女人面对情敌是最凶狠的,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可是……”谢雷轻轻地摇摇头,“如果是这样,这个案子未免太简单了。凶手并不高明。” Greg Sanders(小G)喃喃地说:“你以为我们的工作是在拍《X档案》吗?很多杀人凶手都是一时冲动。不过劳拉.科尔比的死显然是经过计划的谋杀。而且凶手把警察想得太愚蠢了。” “我们要去申请拘捕令吗?凯文.科尔比那个混蛋一定也有关系。”谢雷急于行动。他认为直接审问是最有效的办法。 Greg Sanders(小G)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现在的难题才开始,我们要找出证据来给他们定罪!这才是我们的工作!光是车里的血迹和假发的纤维还不能给珍妮弗.亚恩定罪!……今晚我要加班重新检查车子。……关于租车笔迹那里,我把两份笔迹传给国际知名的笔迹鉴定专家哈里.沃格,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谢雷点头:“如果找不到新证据……也许我应该再去和他们谈谈。”他在心中想着犯罪行为学里的测谎技巧应该可以应用在这里。 “私下的谈话不能成为证据。”Greg Sanders(小G)对与嫌疑人谈话不以为然,或许说CSI实验室根本就不注重审讯这个环节,他们的眼睛只盯着能成为呈堂证物的犯罪痕迹。 谢雷想了想:“既然他们并不十分高明且又把警察想的很愚蠢。他们的信誉卡应该会告诉我们点什么。我去查查他们两个月内的购物清单。” Greg Sanders(小G)忽然不说话了,他像只斑鸠似的垂下头对着谢雷咳嗽了一声。谢雷疑惑地回头,看到佟阵正站在DNA实验室的门口。 谢雷想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他要让佟阵明白他根本不在乎。看到佟阵要开口,他急忙连珠炮似地说:“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你不需要说出来了。你今晚尽可以带女朋友回家,我不会去打扰你们。明天我就去把我的东西搬走……” Greg Sanders(小G)的笑声像个愉快的鸽子:“他的女朋友才不会去他那儿过夜呢。他们只会去‘拜迪世界’七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他妒忌地看着佟阵,“你小子真有运气。” 佟阵的表情好像还陷在深思里,他瞟了一眼谢雷,仿佛把在场的Greg Sanders(小G)当成空气了一样,直截了当地对谢雷说:“今晚我只和你住。” 第42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十一) 不论多么高明的犯罪现场,都会留下许多线索。 但并不是所有的线索,都能被收集起来成为呈堂证供。 一个人怎么能收集起爱情、愤怒、憎恨和害怕? 当谢雷注视着佟阵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痕迹的犯罪,就是爱情。 它来了,或是走了,绝对可以一点罪证都不留下。 你要用什么证明对方爱过你? 当然,同样,对方也可以不知道你爱他。 谢雷轻轻地摇头,他至少知道如何装做无所谓。 “你很在意?”佟阵很诡异地笑着,他们两个人正立在CSI区的走廊中。佟阵注视着谢雷的眼睛,似乎认定后者会为他伤心。 “在意什么?”谢雷平静地望着佟阵。 “你真的爱上我了。”佟阵直截了当地说。一个从走廊经过的警察,惊讶地转头看着他们。 天呐!谢雷在心中咒骂。“好吧。我没想到,你和凯文.科比尔会是一类的人。”谢雷喃喃地说。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觉得不在意是最好的武器。 佟阵笑了:“你竟然把我和那个混蛋相比。……就像你有历史一样。我也会有。难道你认为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看别人一眼,一直等着你出现?” “我介意的不是你的历史。是你不应该让我和你的历史一起存在。即使是一场游戏。”谢雷理直气壮地望着佟阵。 从心理学上来讲。王子与公主的永恒故事是不存在的。爱情是一次又一次的潮汐,每一次都可能是真的。可是人们还是期待永远不曾染指他人的唯一。 …… 甩掉佟阵后,谢雷如约和Warrick Brown(小黑)去了一家墨西哥餐厅。 餐馆是Warrick Brown(小黑)选的。谢雷只负责请客。 Warrick Brown(小黑)对墨西哥的炸玉米饼非常喜欢。一直对谢雷赞不绝口。不过这是谢雷第一次进墨西哥餐厅。他有一种进了中国的川菜馆的感觉。 餐馆中始终播放着墨西哥式的粗犷音乐。菜品上齐后,谢雷惊讶地发现墨西哥菜的风格就像墨西哥的音乐一样粗犷。用中国人的习惯来报菜名,他们的食谱如下:墨西哥大杂烩、香素墨鱼丸、柠汁海鲜盅、烟薰金枪鱼、加勒比海鲜汤等。点的酒是用墨西哥的国酒龙舌兰调制而成的蓝色玛格丽特。看起来很丰盛的一桌,价钱却并不贵。 谢雷望着这些食物皱眉,油炸+辛辣+酒精+冰块,在他看来这种搭配,属于自杀。 “墨西哥人是最早的拉斯维加斯的主人,在一百年前。”Warrick Brown(小黑)兴致勃勃地对谢雷说,“他们有美食和美酒。” “我不喜欢历史。”谢雷说。“历史总是告诉我们,这个城市原来是别人的。” Warrick Brown(小黑)看着谢雷笑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这真是个古怪的小子。没有历史的城市,你觉得会怎样?” 谢雷忽然想起他一直以来对Warrick Brown(小黑)的疑惑,这正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来解开答案:“为什么你要在CSI纪实剧中死掉呢?我是说,你不愿意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Warrick Brown(小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喝了一口酒后说:“很多让我觉得沉重的东西我都放下了。我现在才知道为自己而活。” “罪案纪实剧让你感觉沉重?” “虚假的东西都会让我觉得沉重。被美化的形象、被神化的罪案……还有……那段时期,我正陷入婚姻危机。所以……我曾经非常消极,对一切虚假的东西都很憎恨。现在我已经渡过了那个难关。” 谢雷很同情:“是的。我听说过你那段婚姻了。错误的感情对人的伤害是巨大的。” “不是那样的问题。”Warrick Brown(小黑)笑着摇头,“即使时间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和她结婚。不然我的儿子也不存在了。” 谢雷笑道:“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不考虑你的儿子,只说感情的问题……” “我还是会结婚。”Warrick Brown(小黑)点头。“我并不后悔和她相识。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只有她让我产生过结婚的念头。即使那段婚姻是错误的。可是曾经的那种感觉,却是难得的。也许以后再不会遇到想结婚的人了。” 谢雷忽然陷进沉思里去了。他想到,一个人一生当中也许很难遇到一次真正的爱。那么,当这种爱出现,为它不顾一切,对不对? 像劳拉.科尔比那样,像珍妮弗.亚恩那样…… 谢雷轻轻地摇头。他发现他还是做不到。当感情不是纯粹的、忠贞的。它也就失去了被珍视的价值。 即使那是一份再也遇不到的真爱。 谢雷觉得轻松多了。他知道对于他来说,美好的信仰比爱情更重要。 他下定决心放弃佟阵。即便依然无法抗拒他。但他可以把爱的美好感觉放在心中,独自品味而不去玷污它。 …… 第二天,彻夜工作的Greg Sanders(小G)发现了新的可疑痕迹,在车子后门上方的PVC材质的安全把手上有严重的磨损痕。 Greg Sanders(小G)对那些磨损痕进行对比测试,发现那竟是手铐留下的。 谢雷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样一副画面。死者的一只手被铐在手铐里,手铐的另一端铐在车门上方的安全把手上,当斧子劈下来的时候,她拼命的挣扎,在巨大力量的反复拉扯下,安全把手内侧留下很深的磨损痕迹…… 谢雷再次找到那个目击证人,超级市场门前卖速食的小贩。 “请你仔细地回忆一下,带走劳拉的那个年青男人。你觉得劳拉和他是熟识的吗?” 小贩想了想后,摇头:“劳拉对人一向热情。可是她……没有和那个人打招呼,好像什么也没说就跟他上了车。” 谢雷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个‘男人’可能是假装警察带走了劳拉。谢雷掏出他的证件,对着小贩说:“我是警察,有件案子需要你去作证,请跟我走一趟。” 小贩怔了一下,但他的反应还不算慢:“对!那个男人是这样的动作。怎么?劳拉那天是被警察带走了吗?” 假冒的警察而已。谢雷在心中叹息。看来现在搞到警徽真是件容易的事。 …… 谢雷返回实验室时,有一个好消息正在等着他。佟阵和他组里的探员查到了珍妮弗.亚恩和凯文.科尔比两个月内的支票与信誉卡的购物清单。 凯文.科尔比的清单里没有可疑之处。珍妮弗.亚恩的清单里竟然有一把斧子和男式墨镜。其它可疑物品还有一罐打火机油和火柴等。 Greg Sanders(小G)很高兴,这些东西足可以让陪审团认为珍妮弗.亚恩和凶杀案有关。 中午时分,笔迹鉴定专家哈里.沃格发来传真,他认为这两种笔迹并不能确定不是同一个人。他还找到了珍妮弗.亚恩十年前做模特时的签名,和她现在的签名就完全不同。但和租车合同上的签名却很相似。两者的开头字母都习惯性地经过了花体处理,其它小写字母都一律向右倾斜。 十年前珍妮弗.亚恩还是个出名的模特,她的签名字迹很容易便被笔迹专家找到了。 笔迹专家建议他们从租车合同签名的墨水着手调查,签名用的墨水是墨绿色的钢笔专用墨水。也许可以在嫌疑人那里找到这样一支笔。 以上证据足够将珍妮弗.亚恩逮捕了。佟阵逮捕她时,果然在她的包里搜到一支使用墨绿色墨水的钢笔。 下一步的工作就是PD警察们对嫌疑犯的审讯了。谢雷非常想参预。可是因为和佟阵的关系进入冰冻期,他只好耐心地做一个旁观者。 珍妮弗.亚恩对罪行矢口否认,她对难以解释的证据,一律闭口不答。她的脸上大概是注射过美容用品,眉头和嘴角这些容易流露心情的表情部位,都没什么反应。谢雷在审讯室外观察她,一时无法判断她是否说谎。 可是她的眼睛曾透露出了一丝冰冷的遗憾,证明她是多么的铁石心肠。 她对杀死劳拉.科尔比没有悔恨。 也许她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吧,却没想到还是漏洞百出。差别就在于,她只看到表面了,而警察可以看到那些眼睛看不到的罪证。 可是,凯文.科尔比呢? 他在劳拉被杀时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他一直在工作。 这能证明他不知情吗? 谢雷并不愿意相信凶杀案与凯文.科尔比无关。这些罪恶都是因他而起,他不想让这个混蛋逍遥法外! 第43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十二) 珍妮弗.亚恩终于可以被送上法庭了。 可是谢雷没有半点侦破了案子的喜悦。 这是说不通的,他第一次办案,并且顺利地完成,应该激动不已才是正常的心理。 但是很多事情都让他不舒服,首先是因为凯文.科尔比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没有任何实物证据证明凯文.科尔比参预了此事。 这个狡猾的家伙,甚至在劳拉死亡的前后三天,都未曾与珍妮弗.亚恩通过电话。 这在谢雷看来反而更加可疑。思索了很久,谢雷觉得唯有让珍妮弗.亚恩供出凯文.科尔比。可是珍妮弗.亚恩即使是在法庭上陪审团一致认定她有罪的情况下,依然否认杀人。 让她亲口承认杀人,并供出凯文.科尔比是其同伙,可以想像将非常的困难。 但是谢雷不会放弃。 为了能够亲自审讯珍妮弗.亚恩,谢雷不得不去找佟阵。 由于‘未婚妻事件’,谢雷两天来借住在Warrick Brown(小黑)的客厅里。不理会佟阵的私人电话。Warrick Brown(小黑)隔壁的公寓虽然空置,但价格昂贵,让谢雷非常犹豫。他不想对任何人讲出现在的困境。他打算私下里去找间更便宜的住处。 熬到发薪水的日子就好了。 自从和迪瑟尔相识以来,谢雷几乎忘记自己的经济很糟糕了。虽然迪瑟尔也出身普通家庭,但他毕业后就找到工作了。合两人之力,他们一直没感觉到生活的压力。 现在这种无家可归的境地,让谢雷开始思索钱的重要性。虽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拿到保证他体面生活的薪水。可是他还是不免设想,假如他一直没运气找到工作,那岂不是很可怕? 佟阵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和那个有钱小姐订婚的? 在体面、富足与捉襟见肘的生活之间做出的选择。虽然警察的收入,还不至于让他有尊严危机,但人们的生活目标,总是在高处。 谢雷摇摇头。乔斯琳,佟阵的那个未婚妻的名字,他听到一遍便记住了。她漂亮、有钱,如果佟阵能喜欢女人,他没有理由不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相比之下,我有什么呢?我只能给他带来挑战。 谢雷想到这里哑然失笑。他觉得很可笑。佟阵怎么可能真的爱他? - 听了谢雷重新审讯珍妮弗的想法,佟阵竟然不以为然。在谢雷看来,佟阵大有借此报复他的意思。 谢雷毫不客气地提醒佟阵端正工作态度:“我们之间的私事,不应该影响工作!” “我没有不同意你的想法。但现在我要忙别的案子。不过,我晚上有时间,那时候谈!”佟阵很无赖地说,他抽出一根烟点燃,手指在桌子上敲着铁质的烟盒。 谢雷早就注意到佟阵的手上并没有戒指,一枚戒指也没有。这也许说明他心中并无归属,但也可能说明他想风流。 不过谢雷有了新的发现,尽管佟阵手指上没有戒指,可是他手腕上的那块表,绝对价值不菲。 如此看来,佟阵身上的很多细节,都显示出了他来自于未婚妻家族的财富。住在市中心昂贵的公寓中。衣装虽看似简洁,其实是相当的考究,皆是昂贵的名牌,所以才会把他的身材显得那么性感。 谢雷愈发嗤之以鼻。 “可以晚上谈,但不是去你的公寓!”谢雷坚决抵制。 “我们还要谈些私事……你一直在等着我开口,不是吗?” 谢雷讥讽:“你的私事我没兴趣听!我们之间……我一点都不介意!我想保留友谊。可是我担心你……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可以只做一起办案子的兄弟吗?” 佟阵笑起来:“既然你把我看成兄弟,为什么两天来都仇恨我、躲着我?” “我有躲你吗?……我是不想再被你纠缠!有了未婚妻的人,还无耻的纠缠我!”谢雷的愤怒轻易就被点燃,一股脑地质问下去,“你一直在对我性骚扰!不顾我的感受!这样也罢了,可你竟然是有女朋友的人,你怎么可以……你觉得你和那些诈骗犯有什么区别?!” 佟阵平静地对着谢雷吐出烟圈:“宝贝。晚上,我会对你讲清楚……在我的公寓。” “我死也不会去!”谢雷愤而离开佟阵的办公室。 …… 但是不过三个小时,谢雷便违背了他说的话。 他下班后,没有去Warrick Brown(小黑)那里。在街上一个人转了转,竟然就转到了佟阵的公寓楼下。 当他敲响了佟阵的房门时,佟阵满面得意地把他迎进去。尽管佟阵一直故意热情地微笑,谢雷依然觉得难堪。 “我必须要跟你谈谈关于审讯珍妮弗.亚恩……”谢雷连珠炮似的企图说明来意,话未讲完,就被佟阵拦腰抱起来,“喂……放手!”他被扛进了卧室,重重的摔到床上,“你怎么会觉得你还可以这么做?!别碰我!”佟阵扑到他的身上,撕开他的衬衫,钮扣都被扯掉。“你疯了吗?你的女朋友难道没把你榨干?!” “我知道你会来。”佟阵嘻皮笑脸的说。 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谢雷便已经说不出话,佟阵强吻他,同时上下其手。平常时,谢雷一但被吻上就会老实了。但今天不行,他怎么也不肯停止挣扎,眼见无法摆脱不了佟阵的骚扰,谢雷假意安静了一会儿,在佟阵以为征服了他时,他猛然把佟阵推了出去,并朝着佟阵的脸狠狠地打出一拳。 “你太无耻了!你有女朋友了!”谢雷从床上跳起来,跑出去,不顾身上衣服凌乱。 佟阵追了出来。“那些都是假的……”他在电梯门前追上谢雷,抱住他。“乔斯琳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现在骗我,太晚了!松手!”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她从纽约来拉斯维加斯和男友狂欢。我不晓得她怎么想起要去警局找我。我看到你显得很紧张,就想折磨你……因为你不让我插!我很难受,现在我也让你难受了一次。扯平!” “什么?”谢雷简直要气疯了。 “乖乖让我干。就天下太平了。”佟阵很赖皮地拉着谢雷返回他的公寓,一个邻居从他们身边经过,听到佟阵的话,转过头十分惊讶地看着他们。 …… 重新回到佟阵的床上,重新和佟阵拥抱在一起,谢雷却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难道这几天人生感悟了那么多,都是白费的? “你用过期的女朋友骗我?”谢雷不能相信。现在他对感情充满了怀疑。“真是可笑。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谢雷打算再次离开。 “好吧。我拨电话给乔斯琳。”佟阵将手机按了免提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传来赌场特有的喧哗声。 “嗨,亲爱的。”乔斯琳的开场白,把谢雷的鼻子要气歪了。他对佟阵立目怒视。 佟阵拉住他的手对着手机讲:“乔斯琳很抱歉,我这儿有个难缠的家伙,请你说明一下,你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 “哦?我就是你女朋友。”乔斯琳满不在乎的说,“告诉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别想和我争。” “不是女孩。”佟阵严肃地说,“现在,请对他解释!”他竟然吼起来了。 乔斯琳大笑:“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好吧,不管你是谁,你听着。五年前他是我的。现在换你了。” 电话切断了之后。谢雷感觉自己有点自取其辱。“谁让你给她打电话?我们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对。这是我们的事。”佟阵诡笑着拥住谢雷吻他。这一次谢雷老实多了。其实他还想反抗,却不知为什么身体好像忽然就失去了力气。 在佟阵的怀里,谢雷有了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他痛恨自己会这样。这两天他思考了许多生活的道理,不论那些道理是多么正确,都比不上现在一个真实的怀抱让他激动。 “是不是发现你很在乎我?”佟阵在谢雷耳边说。 “你多虑了。我根本……不在意你!”谢雷愤愤地说。 “我很想你。宝贝。”佟阵反而很直接地讲出来,他狂热地吻着谢雷,那种热情很快也把谢雷点燃了。他们狂风暴雨般地热吻着,两个人都像饿虎扑食一样主动。他们又开始了爱爱主宰权的争夺大战,在床上翻滚了几个回合后,彼此都把对方的衣服剥的干净。佟阵依然像从前那样热衷于他们身体上的欢娱,而谢雷却不再像从前那么反抗了。 佟阵的手摸向谢雷身后他最感兴趣的地方,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探索着是否可以被他享用了。随后他就抱怨那里依然狭窄。他今晚第一次表现出愤怒的情绪,他愤怒谢雷浪费了两天开拓‘性’福’的时间。 “我们先谈案子。”谢雷想找事情让自己冷静,他担心今晚一个不理智就真让佟阵插了自己。“我们要再审珍妮弗.亚恩,由我负责……” 可是佟阵充耳不闻,他将舌头伸出谢雷的口中让后者说不出话来,双手揉捏着谢雷的臀瓣。在吻的空隙中含含糊糊地说:“宝贝,今晚……忍受一下痛疼,好吗?” 第44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十三) 拉斯维加斯的午夜,是喧闹和骚动的。忘了休息的人们,不知何时才能安静下来。到了夜晚人满为患的市中心的街道流光溢彩地延伸而去,像一条条城市皮肤上的红色烙印。 在这片繁华包围之中的市中心公寓里,谢雷也像拉斯维加斯人民一样和佟阵渡过了疯狂而绯色的夜晚。 他们不停地亲热,彼此抚慰。怎么样都觉得意犹未尽。 谢雷在这一晚有了新的感悟。他怀疑人们在全心全意拥抱亲吻对方的时候,身体的防御系统会打开,他们身体里的各种因子以及细胞会彼此交融、交换。 两个人都包含了彼此。即使暂时分开的时候,也会感觉对方就和自己在一起,是自己的一部分。 为什么心理学上的理论要否认,人有永恒不变的真情呢? 为什么心理学要认为爱情的起因是各种性激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呢? 除了那些能被测量的激素、除了那些生物基因指令。人类,就没有超越这些之上的东西? 不能被科学检测到的——真情。它难道不可以没有任何原因的存在吗? 这个夜晚,谢雷没有像从前那样绝不妥协,可是佟阵也没能如愿以偿。激情正浓时,他企图进入谢雷的身体,那从未被人侵占过的领地给了他最有力的阻挠。 “不行……好痛。”谢雷发出惨叫声。激情的冲动被一扫而光。 “我还没进去呢!”佟阵沉重的呼吸中带着恼怒。但他终究是不能在谢雷的痛苦中独得欢娱,只好继续做个耐心的开拓者。 缠绵之中,他们用亲吻和彼此抚慰来释放了热情。然后相拥着睡去。 佟阵很快睡熟。像平时那样。这证明他是个心事颇少的人。也许是直截了当的性格给了他很大好处。 可是谢雷却没那么幸运,即便是激情后的倦怠也没能让他入睡。他望着佟阵的脸。当这个人什么也不对他做时,他反而更能看得清自己的心。 安静下来之后, 他在黑暗中, 看到了迪瑟尔…… 迪瑟尔就站在佟阵的身后,房间的阴影中,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地照亮他赤裸的身体。 他什么也不说。但谢雷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会很久的。”谢雷对迪瑟尔说。“你不会等很久。” …… 第二天早上,谢雷被佟阵的轻吻弄醒。 “对不起。宝贝。”佟阵向他道歉。 谢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闭上嘴,别吵。”他钻进佟阵怀里抱着他继续睡。 “对不起。我昨天没有对你讲真相。” 谢雷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佟阵,他立即明白了:“是乔斯琳的事?你们不是过去时?” “并不完全是骗你的,或是为了折磨你。……五年了,我没和乔斯琳见过,这是事实。……可她到拉斯维加斯来找我……就像她当初说的那样,不管她怎么样……最后她只会和我结婚。” 谢雷很平静地说:“原来她是来找你复合。而你,同意了。那个时刻……所以才会对我说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恰恰相反。挡在了我们中间的……正是你。”佟阵喃喃地说,他很少在谢雷面前这样一本正经地讲话,这使得谢雷觉得佟阵是在意那段过去的。“我们订婚时,我才十九岁。那并不是一次认真的决定。乔斯琳……她什么都有,什么都垂手可得。……她办了一场惊天动地订婚仪式,不过是为了好玩。三个月后,她就有了新男友,三年后,我们分道扬镖了。她成了各种报纸八卦新闻里的常客。我修完大学离开纽约来到拉斯维加斯。” “你爱她?”谢雷问。 佟阵的嘴角轻轻上扬,谢雷判断不出他要的答案。 “当时……和大名鼎鼎的雷克.兰迪斯的女儿订婚……我还能怎么办?乔斯琳喜欢一切能让她炫耀的东西,你不觉得我和她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乔斯琳希望有一个和她很般配的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整天陪伴着她。装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这是我的长项。我就一直装样子。……即使到了今天,她依然没变。她需要一个和她登对的人,她希望我继续和她扮演当年的角色。表演给别人看的。……和十三岁时交往的初恋男友结婚……她要这种完美的结局。她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 “你不要避而不提你的野心!和她结婚,雷克.兰迪斯会栽培他的女婿,成为他公司的合伙人!可是之后呢,……你不觉得你们都可怜巴巴的!” “谁在意那些呢?恐怕压根不会有人注意这些事情。” “这就是美国的生活方式。” “你恋爱过吗?你懂恋爱吗?”佟阵说。 谢雷不恼:“我属于总是被爱情拒之门外的那种人。我宁愿放弃,也不想要掺杂了其它东西的爱情。就算我最后只能一个人生活,对我来说也总比在虚假里生活容易的多。” 他们陷进了沉默。 “我拒绝她了。”佟阵从床上离开。表示他结束谈话。 谢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真的吗?”他并不相信。 “我承认我同意过,又改变了主意。……这五年来我看过太多罪案。那些罪恶的结果总是由一个错误的开始引起的。我宁愿活的简单些。” “那么你还在为什么而犹豫?你对她有感情,是吗?”谢雷锲而不舍地问。 佟阵非常知道用什么方式回答这种问题,他转过身把谢雷抱起来,一边向浴室走去一边吻他。“我爱你。” 谢雷傻掉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就短路了。佟阵的表白让他整个人变成了木头。 但是当花洒的水柱淋到他的脑袋,他立即清醒了。“你还没到爱我的程度。” “对我好点。”佟阵向他身上涂着沐浴露,“别用你那些不现实的原则把我推开。……乔斯琳是很难缠的家伙。至少在她离开之前,你不要推开我。” “你明明是在和自己做斗争!却希望我能帮到你?”谢雷毫不客气地说。 佟阵怒了:“我喜欢你!我说过了!” 谢雷放弃了争吵。他觉得他该想想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 一起吃过早餐。在早餐桌上他们终于交流了关于重新审讯珍妮弗.亚恩的计划。 佟阵同意了谢雷的想法。让他单独进行审讯。 早餐后,佟阵又显现了他晚上的那种混蛋状态。他诡异地抱住谢雷。“宝贝,这种增加弹性的润滑剂还有这种用具……”他把两个小瓶子状的东西塞进谢雷的外表口袋。“嘿,你不在我身边,也可以自己‘开拓’。要努力哦!争取早日让我们……属于彼此!”佟阵用了一个很能打动人的词。可并没有让谢雷感动。谢雷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佟阵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竟让他在白天也…… 谢雷厌恶地把那两个可怕的家伙从口袋掏出来,扔到餐桌上。“你留着给自己开拓吧!还有,我不在你这里借宿了,我准备搬新公寓。” 佟阵嘻皮笑脸地抱住谢雷,趁谢雷不注意又把那两样东西塞进谢雷的口袋:“不要这样,回来和我在一起。不然我们怎么……我会想你的。” …… 经过一上午的准备。谢雷在中午之后,去审讯室‘迎战’珍妮弗.亚恩。 谢雷选择像一个朋友的那样开场:“……你被定罪我很难过。” 谢雷面露悲痛和惋惜,“我不能相信你会是杀人凶手。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 “我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珍妮弗.亚恩表情冷静地说。 谢雷发现他的恭维话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起作用了。被拘留的这两天,珍妮弗明显地苍老,那张被美容品精心保养的脸,像被风干的果皮,眼角也开始下垂。她显然是心知肚明,她知道她不能再打动谁。 谢雷不禁在心中感慨。是什么让女人把美丽看成一切? “对我说点什么吧。要知道以后你再没有机会和别人平等的说话。我是多么希望能帮助你……” 谢雷讲了许多,珍妮弗都刀枪不入:“我没杀人。”她只强调这句,“……我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这种反应证明她确实有罪,她没有能对别人讲明的无辜的真相。 谢雷换了一种方式,他开始直截了当切入主题:“让我来讲一讲,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他的手指敲着桌面上的一份档案袋,娓娓道来,“劳拉.科尔比被杀前的三天,正是她和凯文.科尔比结婚十三周年纪念日。那一天,对劳拉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凯文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可他从没有忘记过他们的纪念日。可是那一天你缠住了凯文。劳拉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她的婚姻到了尽头,她不能再忍受这种生活。她对凯文提出离婚。……也许这让你很高兴。可是,凯文一定不会高兴。法庭会把他的两个孩子都判给劳拉。前妻加上两个孩子将会分走他大部分的财产。而且他还要年复一年的支付离婚后的赡养费。他要拿什么开始新生活?……我想,杀人的主意,是凯文提出来的。” 珍妮弗摇头:“我们没有杀人。”她像是被输入固定程序的机器人,绝不肯多说什么。 谢雷拿起手边的档案袋,一张照片看似无意地从袋子里掉落下来。是凯文.科尔比和一个年青美丽女人的合影。 谢雷用余光观察着珍妮弗的反应。珍妮弗起初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当她看清照片上的女人是个颇有名气的人物时,她的表情变化了。 第45章 路边的零散尸骸(十四) “你应该知道凯文.科尔比不只一个情人。为什么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珍妮弗不回答这个问题。 “他像换衣服一样地换情人,公司里的年青女职员,”谢雷随便挑出一个名字说出来,“和他有染……” 珍妮弗笑了:“那些小女孩!除了年轻又有什么?在遇到我之前凯文确实有许多情人。可是自从和我在一起,他就完全改变了。他不再迷恋别的女人。” 谢雷把那张假意掉在桌子上的照片推到珍妮弗面前去。 过去的一天时间,谢雷在电脑里搜索了许多八卦新闻里的乔斯琳.兰迪斯的照片,请阿奇.强森用高超的图像拼接技术,把乔斯琳照片中的男人统统换成凯文.科尔比。 谢雷从来没有想过乔斯琳这样有名,关注八卦消息的美国人很容易就会看到她那张脸。虽然没有希尔顿那一对姐妹荒淫无度,但绝对也是个让人无语的角色。 显然这些照片对珍妮弗.亚恩起了作用。凭借女人强大的直觉,她一定会感受到乔斯琳身上那股出身不凡的气质。还有乔斯琳奢侈的衣着,也会给她很大压力。 谢雷喃喃地说:“凯文这两天和这个女人去迈阿密渡假了。这也许是他没有有时间来看望你的原因。” 珍妮弗的眉头跳动。 “你不知道她?”谢雷故作惊诧地问。 珍妮弗的眉头皱在一起。 “她是刚出道的模特。出身豪门。”谢雷一本正经的说。“据说她换男人速度比地球自转都快。在我看来她根本不能与你相比。” 但珍妮弗显然不会相信自己可与照片上的女人相比。乔斯琳拥有太多她没有的东西。 “像你说的那样,凯文对你才是真爱……”谢雷平静地说。 珍妮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谢雷看到那眼睛已如野兽般变成骣红。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珍妮弗怒火燃烧,“我……放弃了那么多!” “你也不能容忍他的财产被他的妻子和孩子带走。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名模了,你的收入连你的美容品都支付不起。你不能让凯文变成穷光蛋。” “我和凯文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珍妮弗怒吼。 …… 珍妮弗.亚恩自认为她吸引男人的手段非凡,可在谢雷看来,她除了美貌与年龄以外,她没有再拥有更有价值的东西了。她的生活里只有男人和爱情。 她确实是为了爱情放弃了一些更有钱的男人,但这在谢雷看来,一点也没意义。她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徒有其表。 谢雷又想起了乔斯琳的愿望,她喜欢佟阵,在佟阵看来不过是喜欢他的外在。他们在一起就像表演偶像剧一样,满足了她泛滥的虚荣心。 珍妮弗.亚恩迷恋凯文.科尔比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和乔斯琳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她或许确实放弃了钱财,但她所追求的也并不高尚。 “凯文向我提起过他想杀掉那个女人……他老婆。”珍妮弗终于开口,她与其说是在交待事实,不如说是在故意陷害。 “我要离开他,我不想一直做他婚姻之外的女人。他说他不离婚是担心离婚让他一无所有。他考虑了两天,说他打算杀了他老婆……最好是弄成失踪不归的样子……” “有什么证据吗?他与杀人有关的证据。”谢雷说。他并不完全相信珍妮弗的话。因为凯文不会为她杀人的,但他会为了财产杀人。真正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劳拉要离婚,而情人偏偏也在这个时候向他发难。凯文被两面逼迫。 珍妮弗.亚恩虽然供出凯文想杀人,可是她依然不承认是他们两个人的预谋,更不承认自己是凶手。她坚称她知道凯文想杀人,但什么时候杀,怎么杀,她完全不知情。 “你的购物清单里有一把斧子。你说是凯文让你买的,有什么证据证明?” “没有。他告诉我买了什么,我就买了。然后交给他。” “也是他让你去租的车子?” “我说过了我没有去租车子,有人假冒我的名字……” “是你装扮成不同的形象去租了车子。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谢雷说。“你大概没认清你现在的形势。你已经脱不了罪了。你现在唯一能选择的是:自己一个人去坐牢,让凯文在外面继续逍遥,过他的新生活;或是让他陪着你一起坐牢。” …… 珍妮弗.亚恩最终交待了证明了他们两个人都有罪的证据。 劳拉被杀前后三天,他们没有用彼此的手机、住宅或公司的电话联系过。他们约定用公用电话交换进展。 阿齐.强森、Greg Sanders(小G)将珍妮弗提供的几个公用电话的通话纪录调出来。从中得知凯文.科尔比对妻子被杀的经过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幕后的主使。 经过一番调查整理,做为控方Greg Sanders(小G)在法庭上做了如下陈述:凯文.科尔比策划了整个的谋杀阴谋。珍妮弗.亚恩是阴谋的实施者。她装扮成警察轻而易举地将劳拉.科拉比骗到租来的车子上。上车后不久。珍妮弗.亚恩用买来的凶器将劳拉杀死,弃尸荒野。之后她开车到红岩峡谷,在那里换下血淋淋的衣服,用买来的打火机油烧掉。并用公用电话通知凯文谋杀已经成功。之后,她又开车去了一家自主汽车清洗处,对车上的血迹进行了清洗。她自认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 最后这对情人一起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虽然凯文.科尔比在法庭上矢口否认他与妻子的死有关,但陪审团一致认定他有罪。他和珍妮弗.亚恩都以一级谋杀罪判处终身监禁。 这个案子终于结束了。谢雷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但他的心里并不舒服。 这个案子让他对爱情与婚姻充满了怀疑,曾直接影响了他与佟阵的关系。 独自立在警局楼顶的风中,谢雷努力想像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一场罪恶发生。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劳拉在结婚纪念日那一天发生的情景。 一向逆来顺受的劳拉.科尔比,是如何崩溃的。 那天的晚上,劳拉在家中等待着凯文回来共渡结婚十三周年纪念日,而凯文那个时候却去了情人珍妮弗.亚恩的家。 珍妮弗正在向凯文发难:“我们应该理智地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了。既然你不能离婚,那你还是回到你妻子那里好了。我们分手!” “我不想离婚。我们现在很好。离婚对我没好处。她会把我的财产分走一半,孩子也会给她,而我要支持他们的抚养费……” “这个借口我听够了。你不想离婚,那就杀了她好了。我现在就想杀了她。再过这种日子我会疯掉的!” …… 凯文是不可能离婚的。和情人谈不拢他就离开情人,回到妻子身边去。可是那一天已经过了深夜,在纪念日独守空房的劳拉已经心灰意冷。凯文走进家门,看到一向忍让的妻子变成了一个喷涌泪水的怨妇。 “我没有必要问你去那儿了!你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你却连这一天也不放在眼里了。这种日子该结束了!” 在情人那儿惹了一肚子气的凯文恶狠狠地说:“好,你们都要结束了!那就全部结束吧!” 劳拉的眼里流出更多泪水,她第一次向丈夫提出想结束这段婚姻,丈夫竟然连挽留都不曾有。真的是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好。你早就盼着离婚了是吧。明天就让律师来算算我们的家产。十三年了,我受够了。我看你拿什么去开始新生活!” …… 凯文被从家里赶出来,不得不再次回到情人那里去。他要求与珍妮弗和好。“你如愿以偿。我在你们中间做了最后的选择。” “你要离婚了?” “不,像你说的。杀了她!” …… 谢雷亲自将散尸案的档案与各种证物封存好,送去罪案档案馆,交给档案馆的值班保安德拉海姆.佩恩。 这时已经是午夜了,罪案档案馆铁青色的玻璃大门像地狱之门,谢雷站在档案馆入口处的检索处向里面张望,看到德拉海姆.佩恩将散尸案的档案送到里面的一个书架上放好。那些又高又长的厚重书架,把档案馆的内部弄得像个中世纪的巫师的神秘古堡的图书馆。 “今天晚上只有你一个值班吗?”谢雷向德拉海姆.佩恩问道。德拉海姆是面容敦厚的人。 “是的。这是我的地盘。我看管罪案档案馆二十多年了。”德拉海姆说。 “迪瑟尔.霍伦的案子……已经结了。它的证物档案也保存在这里了吧。” 德拉海姆想了想说:“是的。Warrick Brown(小黑)送来的。” “我可以看看吗?” “你要带来上级签了名的申请书,才能查阅过去的旧案卷宗。”德拉海姆认真地说。 谢雷点点头告别离去。在档案馆的门前闪躲不及撞到了一个刚刚进来的男人身上。那男人长的有几份像凯文.科尔比,但面色阴沉,神情紧张。 谢雷还没有说什么,却见德拉海姆.佩恩满面堆笑地迎上来:“尊敬的塞林格先生,您总算来了。您好吗?您一定走了许多路……” “嘘——”被称为塞林格的男人神情紧张地示意德拉海姆不要张扬,一边摘下眼睛擦去脸上的汗珠。 谢雷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他很快发现他在这里似乎很不被欢迎,便向德拉海姆告别离开了档案馆。 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男人和凯文.科尔比相像?难道是我开始神经过敏了。把人总是分成与他像和与他不像两种? 谢雷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经过几个案子,就会冲淡这个案子给他造成的阴影吧。 第46章 档案馆凶夜(一) 这个夜晚大家都在工作。 谢雷完成了散尸案,本可以回去休息了。可他想和大家呆在一起。 从档案馆回来之后,谢雷在法医室练习取指纹。 这个夜晚比较宁静,似乎凶手们都集体休息了。谢雷把自己的指纹印在纸上、桌子上,然后一遍一遍地把指纹粉扫上去。 在这里工作,其实用不上心理学。CSI罪证实验室的目标是找到能上法庭的实物证据,而不是人们的思想和情绪。 谢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资格在这里工作。Gilbert Grissom(老G)为什么会觉得我会非常胜任呢? 不过,谢雷在心中对自己是非常认可的。虽然他不是化学博士、人类学家、计算机专家,也不是罪案研究员,可是他认为一个真正的罪案终结者,并不是拥有了那些头衔就可以胜任的。 他拥有一种信心,让他在面对罪案时,总能相信自己会找到正确的方向。他相信自己是为罪案而生。 也许向别人证明这一点需要些时间。 法医室的门被撞开。Warrick Brown(小黑)、Nick Stokes(尼克)和两个PD警官推着一具被风干了的尸体进来。 谢雷急忙拿着指纹粉和刷子让到一边。他惊讶地望着那具干尸,是一个老年男子。 “这是木乃伊?” “寡居老人,死在家里四个月才被发现。”Warrick Brown(小黑)说。 “我要开始验尸了。”Al Robbins M.D.(罗宾斯博士)下逐客令。他拄着拐仗进来,一边向手上戴着手术用的那种橡胶手套。 谢雷知道这里只有他与干尸案无关,便识趣的和两个PD警察离开了法医室。 Warrick Brown(小黑)却追出来。他递给谢雷一把钥匙。“这是我隔壁那间公寓的。我今天看到房东,就顺便帮你订了下来,不过我只交了三个月的租金。” 谢雷惊讶地看着Warrick Brown(小黑),他没有想到Warrick Brown(小黑)会帮他租公寓。“啊……我会给你钱。”谢雷这下可发愁了,连感谢的话也忘了说。他没有对Warrick Brown(小黑)提过他的经济问题,他并不想住那么贵的公寓。 “发了薪水时再给我吧。”Warrick Brown(小黑)好像看懂了谢雷的心思一样眨了眨眼睛。转身返回法医室。 “Warrick。”谢雷急忙喊住他,口齿有些不伶俐地说,“谢谢你。……实际上,我只能发薪水时再给你了……” “别放在心上。我们是朋友。”Warrick Brown(小黑)笑道。“以后还是邻居。” …… 谢雷把新公寓的钥匙放进口袋里,心里充满了对Warrick Brown(小黑)的感激。比起公寓,这份友情更让他开心。 …… 经过夜班主管的办公室时,看到Catherine Willows(C姐)独自在办公室里。谢雷主动走进去打招呼。 Catherine Willows(C姐)要求他坐下来聊聊工作的感想。“散尸案的报告我看过了,我还没有对你说,你表现的很不赖。在我看来,你并不像是一个新手。怎么样?对这个案子的感觉?” 谢雷平静地说:“我以为破了案子我会很开心,可是我……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也许是罪案本身,让我忘记了应该开心。” Catherine Willows(C姐)微笑地看着他:“Gilbert Grissom(老G)认为你不同寻常。也许我没有他会洞察别人。但我觉得你更需要一些时间。因为你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或者你能告诉我,你的特殊才能是什么?” 谢雷露出一点惭愧的表情:“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可是我对自己充满信心。我总是能感觉到真相。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有时觉得我能成为我想去了解的那个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希望你认同我在CSI研究员队伍里会是称职的人。” Catherine Willows(C姐)看了谢雷两秒钟:“有Gilbert Grissom(老G)的推荐,你这个新人的起点很高呢。实验室里很多人都在注意着你的表现,也许会给你造成一些压力。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正是这一点,不要为了证明什么而去工作。” 谢雷点头。 …… 返回佟阵的公寓时,佟阵已经睡了,谢雷悄悄地走进卧室,站在床边打量。他最喜欢在佟阵熟睡时看着他,在他毫无知觉时,谢雷也不需要遮掩自己的想法。 佟阵的半个身子露在被子的外面,他没有穿睡衣,只穿了一条内裤。身材像雕像一般完美。谢雷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没有人旁观,他不需要假装自己不在意。 他悄悄地上前,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佟阵的腹部,这个没有常识的家伙,就算天气再热,把自己的腹部晾在空气中入睡,也对健康没好处。 为佟阵盖好被子,正要转身去浴室,忽然一只手臂缠到他的腰上,谢雷向后倒去,被佟阵用力地搂在怀里。 “你没睡?”谢雷轻轻地说,温热地气息吹在佟阵的耳后。他的身子紧贴在佟阵赤裸结实的胸膛上,闻得到佟阵身上性感的气息,那种让他混身酥软的味道。 “我是神探。”佟阵的眼睛微微睁开,眯细成一条狭长的隙缝,他望着谢雷,那条缝隙中透露的目光看起来诡异又邪魅,“我的房门被人打开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嘴角上扬像平常那样赖皮地逗弄谢雷,“快去洗澡,快点上床。”他有力的手隔着谢雷的衬衫滑动在他的胸前。 一连串的火种随着那只手的抚摸在谢雷身上燃起,他目光微薰地望着佟阵,感觉到自己的唇像是忽然就胀起来,渴望亲吻,佟阵很有默契,他弯着嘴角覆上谢雷的唇,柔软的两片粘在一起,舌尖带着潮湿的温热感觉滑进谢雷的口中,和谢雷的舌尖碰触,电流在那一瞬间击中了谢雷,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陶醉在这个吻中。 腹下很快就胀起来,那个不争气的敏感的家伙很快胀到谢雷难以忍受,他盼望着佟阵能抚摸它。这个想法刚刚产生,佟阵就像能看到他的想法一样,一只手滑到谢雷的双腿之间,隔着衣物揉捏。 “快去洗澡,宝贝,我们不能带着罪案的诲气做爱。我在床上等你。”佟阵拉着谢雷的手覆在他内裤下的硬物上。“快。” 谢雷冲动的不得了,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他离开佟阵的怀抱,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说:“我有新公寓了。” 佟阵把眼睛完全睁开了,仿佛一时还没有从热情中清醒过来,停留了几秒他疑惑地问:“……你是故意的吗?你难道在意那件事?你想躲开我?” 谢雷露出调皮的笑容:“你真的想和我一直同居下去吗?”看到佟阵陷入了沉思,谢雷轻轻地说,“你可以偶尔去我那里……住。” …… 因为黎明在即,谢雷洗过澡后,他们谁也没有再主动挑起激情节目,谢雷安静地躺在仿佛又睡着的佟阵身边。佟阵翻过身从后面抱住他,双手在谢雷光滑的皮肤上不自觉地轻轻滑动着。他们就这样入睡了,竟不觉得是在互相打扰,反而睡的很安心。 佟阵早上离开的时候,没有吵到谢雷。谢雷一直睡到中午。在CSI工作看来就注定要生物钟紊乱。 吃过午饭后,谢雷接到电话,让他立即赶到实验室。 原来是又发生了新的血案。 昨天晚上,大名鼎鼎的畅销书作家塞林格在警局的档案馆被人杀死。档案馆保安德拉海姆.佩恩被击晕,现在还在昏迷中。 谢雷被分配和尼克一起负责昨天的那起干尸案。Warrick Brown(小黑)被临时抽调去负责这个惊人的畅销书作家在警局档案馆被杀的案子。 谢雷听说档案馆的案子之后立即找到Catherine Willows(C姐)要求和Warrick Brown(小黑)一起负责。 “我恐怕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了!我离开档案馆时大概已接近午夜。我是看着那个叫塞林格的男人走进档案馆的——天呐,我当时就感觉这名字好熟悉,原来是那个专写悬疑小说的畅销书作家!做为目击证人,我应该调查这个案子。” Catherine Willows(C姐)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协助Warrick Brown(小黑)。 - 谢雷赶到罪案档案馆时,Warrick Brown(小黑)已经开始了现场取证的工作。几个PD警察把守着档案馆的大门。谢雷进去的时候,他们特意嘱咐他,不要乱翻里面的旧案卷宗。 谢雷经过一排一排的高至屋顶的书架,看着上面放满了用透明的证物袋封好的旧案卷宗和证物。卷宗下面的书架栏上贴着标签的序号。要通过电脑上的检索系统才能知道那些序号各自对应着什么罪案。 畅销书作家塞林格的尸体趴在书架中间的一张圆桌上。他的背上和身下有一大片的血迹,血早已凝固了。圆桌上摆满了卷宗,大部分的卷宗被他颈部流出的血渗透。 谢雷想到他最后看到塞林格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前,很有可能他是在谢雷离开后不久就被谋杀了。可是,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竟有人在警局大楼的的罪案档案馆里被谋杀? “他怎么可以进入到罪案档案馆的储存室呢?他是个畅销书作家,又不是警察?”谢雷疑惑地向蹲在尸体前面的Warrick Brown(小黑)问道。 第47章 档案馆凶夜(二) 由于谢雷取证的手法还不娴熟,Warrick Brown(小黑)没有让他在档案馆的死尸现场和他一起收集证据,他安排谢雷去调查昨天晚上档案馆的出入纪录。 谢雷因此获得了进入档案馆电脑的权力,他在电脑上登记的纪录里查找了一番,发现他确实是昨天最后一个来递交罪案卷宗的人。之后再没人来过。 他看到塞林格进入档案馆,如果再没有人进来过,那说明档案馆里在他离开后就只有保安和作家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死亡了。就一定还有第三个人来过。 趁身后那个被临时派来看管档案馆的警察不注意, 谢雷偷偷在档案馆电脑的检索系统里搜索了迪瑟尔案的卷宗号码。返回档案馆的证物储存室时,他按照号码找到放迪瑟尔自杀案卷宗的位置,发现那里竟然是空的! 谢雷心中非常惊讶,但这个发现他不能对任何人讲。他不想暴露他在私下调查旧案。 谢雷绕过几排书架来到塞林格被杀的圆桌旁。Warrick Brown(小黑)正在整理尸体下面被血渗透的罪案卷宗。 几个PD警察将塞林格的尸体小心地抬出档案馆,准备送去CSI的法医室验尸。 谢雷向Warrick Brown(小黑)讲了一下昨晚进出档案馆的人员名单,他们都觉得没有可疑之处。 “纪录上显示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谢雷说。 “对你真不利。”Warrick Brown(小黑)对谢雷开了冷笑话,脸上却很严肃。他将那些带血的罪案卷宗,一份一份地装到证物袋中,然后把证物袋交给谢雷:“你去处理一下这些卷宗,看看能否找到线索。……这一份在最上面。” 谢雷对这个任务求之不得,他接过那些袋子返回实验室投入工作。 渗满了血迹的罪案卷宗,看起来就像一种讽刺。罪恶与血腥,总是相伴相随。 谢雷将卷宗一份一份地平铺在中央实验室的玻璃平台上。死者最后看的那份卷宗是几年前的变态连环强奸杀人案。那个案子曾侦破的非常艰难,警察历经十年才抓住凶手。这个变态的恶魔,十年内杀害了很多年青的女人。但他的身份只是警用品制造厂的一个普通工人,很讽刺的是,他囚禁那些少女时用的工具——手铐,是他在工厂里偷偷为自己制造的。做案十年,他的妻子竟根本没觉察他的罪行。她只知道他酷爱收集手铐。 这种案子很具有轰动效应,这也许是被畅销书作家塞林格关注的原因吧。也许他是在为他的下一部小说找素材? 谢雷正要仔细查看那些卷宗,CSI的接待员过来打断了他,通知他劳拉.科尔比的家属有事找他。谢雷急忙迎到CSI实验室入口处的接待区,他以为他会看到劳拉的母亲,但是这次来的却是她的父亲。 “我妻子很难过,她不能来。”劳拉.科尔比的父亲说,“但她要求我一定要来代替她向你们表示感谢。你们为我们的女儿找回了正义……”老人的眼睛潮红起来,“我永远忘不了……十三年前在她的婚礼上,是我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个魔鬼手中的……这是一个父亲最大的罪过。” 谢雷的心情随着老人变得非常沉重,他目送着老人离开。感觉自己是那样无能为力。 谢雷的脑海中浮现出凯文.科尔比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有他说的那些自大的话:“那些女人,她们被我迷住了,她们需要我,没有我她们无法活下去……” 凯文.科尔比不但是个自欺欺人的小丑,也是一个自私残忍冷酷的凶手。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 …… 返回实验室后,谢雷长时地面对那一大片血红的卷宗。其中有一张与众不同的纸,是死者塞林格当晚做的摘录笔记。 这是这位畅销书作家新作品的写作大纲吗?谢雷在心中想。 塞林格简略地在那张纸上描述了他翻阅的几个案子的大致经过,着重地抄录了每个案子的谋杀方法和灭迹的方式。 谢雷坐在椅子里,陷入沉思。 他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就是塞林格。 他已经有了好几本成功的悬疑小说,他的名气颇大。下一步他打算写一部更成功的小说。 他不想再自己编故事了。他要写一个真实的案子。 没有什么能比进入警局的罪案档案室翻阅那些真实的旧案更好的办法了。他会找到真实而惊世骸俗的题材。 但是进入警局的档案室可不是容易的事,他要用什么方法进去呢? 谢雷对这里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性很多,但猜测是没意义的。那个被击晕的保安德拉海姆.佩恩一定知道原因。 总之,这个作家用了一种有效的方法进入警局档案室,得到翻阅那些旧案卷宗的机会……不,也许他并不是第一次进入档案室了。谢雷想起档案室的保安德拉海姆.佩恩对塞林格毕恭毕敬、大献殷勤的样子:“尊敬的塞林格先生,您总算来了。您好吗?您一定走了许多路……” 也许德拉海姆.佩恩是塞林格的忠实崇拜者? 塞林格是个天才,他的写作才能为他赢来今天的成功。名望与不菲的财富。还有人们的敬仰和尊重。 那么会是什么人想要他死呢?他是否像人们表面看到的那样有着光鲜的生活呢? 谢雷睁开眼睛逐一仔细打量那些卷宗,忽然有了一个让他震惊的发现。这些卷宗中的一份竟然是迪瑟尔的案子! 迪瑟尔卷宗的书架上是空的,原来是被塞林格拿了下来! 谢雷按照Warrick Brown(小黑)交给他时的顺序,发现迪瑟尔案子的卷宗在最下面。这说明塞林格第一个看的就是迪瑟尔的案子!是什么让他对迪瑟尔的案子这么感兴趣?! 这难道就是他的死因? 谢雷难以置信!现在看来,迪瑟尔的案子就像是一个魔咒,接近它的人都要死于非命吗? 不会的! 谢雷不能相信塞林格会与迪瑟尔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一个与他们素不相识的人有什么道理因为毫不相干的案子死去呢? 塞林格查看迪瑟尔案的卷宗,也许只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写作素材。 这一定只是巧合。 谢雷注意到塞林格的笔记中对迪瑟尔案子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逃脱。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不是说明格林塞认为这并不是一起自杀案? 这是作家敏锐的直觉?还是他确实知道真相? 在这种震惊之中,谢雷将迪瑟尔案的卷宗和证物全部摊在实验台上逐一查看。他发现了夹在卷宗中的两份审讯泰迪.霍伦的纪录和审讯时的录影光碟。谢雷将那光碟放进电脑中播放。 画面出现了从俯视的角度出现的审讯室全貌,泰迪.霍伦独自坐在审讯桌的一边。 谢雷对这次审讯是完全没有印象,这应该是一次补审。谢雷查看了这次审讯的时间,是在佟阵正式结案之前。 屏幕上的泰迪穿着那件油乎乎的皮夹克,双目望着桌面,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小时候,迪瑟尔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我们玩男孩子们的游戏,扮西部牛仔、扮海盗。……他应该回家里去吊死,老爷子在家里用枪干掉了自己。我也可以回家,用毒气把自己毒死。” “你说过你和你的祖父在他死亡的那天晚上通过电话,他当时是什么情况?”佟阵说。摄影机的角度只能录到他的背影。 “他……还和平常那样一副凶神恶煞的德性。他骂我……说他妈的他不去参加迪瑟尔的葬礼,让我一个人去。”泰迪的表情很痛苦,他用手擦着脸上的眼泪。 “通电话时是几点。” 泰迪笑起来,声音很刺耳:“你怀疑我吗!我为什么要杀我唯一的两个亲人呢!现在就剩我一个……” “我问你这些问题不是想证明你杀了人。我要推测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枪自杀的。”佟阵一本正经地解释。“书面报告需要这些情况。” 泰迪耸了耸肩膀:“九点吧。” “不可能。”佟阵平静地说,“九点钟我在你弟弟的房子见过他。他在那儿为迪瑟尔挑下葬的礼服。” 泰迪试图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一块伤疤,好像要把它擦掉一样:“可能我记错了,我没有看时间。那天晚上很混乱,我还在停车场跟人打了一架。……你们晚上去我弟弟的房子干什么?你们怀疑他不是自杀?” …… 有人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谢雷急忙将电脑关上。 来的人竟是佟阵,他的目光被实验台上带着血迹的卷宗吸引,并没有注意谢雷在电脑上看了什么。 “你负责档案馆的这件新案子?”佟阵围着实验台转了一圈。 “是的。”谢雷从电脑前离开,站在实验台的边上面对着佟阵。佟阵从来没有讲过他不只一次地审讯了泰迪。当然他也没有理由要告诉他。 佟阵的脸色有点严肃,与他平时面对谢雷时放肆的样子不大相同,果然,他将手中的一张照片抛向谢雷。谢雷将照片接住,原来是乔斯琳与凯文.科尔比在一起的照片。 “我从阿奇那里过来。怎么你给我看过的凯文的照片变成了这样?你在审讯时用的是这张假照片?” “怎么……你不觉得这比凯文和其它女人的旧照片有效吗?”谢雷一脸无辜地说,他将乔斯琳的照片翻过去扣在桌子上。 “如果你和我一起办案子,就不要在任何事上对我有所隐瞒。” 谢雷瞟了一眼佟阵:“我用了她的照片让你很生气吗?” “因为你私自行事!”佟阵严肃地说。 “可是我破了案子。”谢雷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不在一个部门,你没有权力质疑我的方式。” “你让阿奇帮你拼图,你对他说我知情!”佟阵面露怒色,“我们都是华人,阿奇会非常信任你和我,他会无条件地为你做一些事情。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下一次不这么幸运,你要连累他和你一起丢掉工作吗?我要提醒你,你不能再使用欺骗的手段破案!我们不是自由自在的私人侦探!那些律师们会盯住你的一个破绽,把你的全部证据都否定了。” “我用什么手段破案那是我的事。”谢雷毫不客气的说,“那只是诱供而已。我根本不会让律师们发现。我还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佟阵上前一步抓住谢雷的衣领。 “不要碰到我的证物!”谢雷惊呼。 第48章 档案馆凶夜(三) 面对有性关系的人,男人们总是会失去准确的判断力。 可是佟阵似乎不在此类。在床上亲热时嘻皮笑脸,在工作时亦能翻脸不认人。谢雷对此非常愤恨。 在这间四面都是透明玻璃墙的中央实验室里,佟阵毫无顾及地抓着谢雷的衣领,似乎是打算用武力来让后者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谢雷注意到有些人已经向他们这边辽望。心中恼怒又慌张。他知道此时他不能跟怒气冲天的佟阵硬碰。 他立即选择向佟阵道歉。做为一个新人,他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工作。 “好吧,我错了。”谢雷咬牙切齿地说,“下不为例。” “你真的会认为自己错了?你……”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佟阵松开了手:“不要对小把戏沾沾自喜,那是很愚蠢的!” 谢雷弹了弹衣领:“继续打击我吧。” Catherine Willows(C姐)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谢雷通过透明的墙壁注意到她是从办公室直接走过来,显然她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争执。 “在讨论新案子?”她巧妙地问。 谢雷很镇静地点头。 佟阵转向Catherine Willows(C姐)欲言又止,谢雷很担心他会说出照片的事。 “档案馆的案子不是你负责吧。”Catherine Willows(C姐)瞟了一眼实验台上的证物,向佟阵眨了眨眼睛。“是对上一个案子有分歧?” “是的。”佟阵承认。“他办案的方式让人恼火。” 谢雷紧张起来。Catherine Willows(C姐)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队长。如果佟阵说出假照片的事,他的处境会很糟糕。 佟阵没有对Catherine Willows(C姐)讲明具体的事情:“和他一起办案,会被他蒙在鼓里。这种合作关系很让人愤怒……” Catherine Willows(C姐)微笑着打断佟阵:“我不觉得大家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我看到你动了手……如果他有什么不对,有我来管。你只需要看着你组里的人就好了。” 谢雷惊诧地望着Catherine Willows(C姐),他没有想到Catherine Willows(C姐)没有去了解事情的经过,就选择坦护他。 佟阵没趣地走开了。谢雷忽然有些自责。他觉得他应该主动对Catherine Willows(C姐)坦白。 “是我的错。可能是我还不知道如何与他们合作。”谢雷对Catherine Willows(C姐)说。 Catherine Willows(C姐)脸上的笑容变谈。“我有空的时候你或许愿意到我的办公室来聊一聊。我现在要去干尸案的现场。” …… 谢雷花了整整三个小时面对那些带血的卷宗和塞林格的笔记。他被塞林格摘录在纸上的谋杀方法深深吸引。 他发现塞林格选的这几个案子,都是谋杀手段高明,事后灭迹也很成功的、警察很难侦破的案子…… 谢雷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在电脑上查询塞林格的社会与家庭关系。塞林格姓奥尼尔。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乔治娜.康兰,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弟弟约书亚.奥尼尔,约书亚.奥尼尔名气来源于他是塞林格.奥尼尔的经纪人,同时也是社交界的宠儿。约书亚.奥尼尔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参加各种活动运作与宣传他哥哥的书。似乎是因为这种分工,认识作家塞林格的人很少,但认识他的弟弟兼他的经纪人约书亚的人非常多。 谢雷看到一篇社会评论中这样评价这一对兄弟的关系:没有约书亚就不会有塞林格。他们的事业成功正是他们伟大亲情的结晶。约书亚为了哥哥付出了一切。他为哥哥打理除写作之外的任何事情,让其能够专心创作。 人们把塞林格的成功更多地归功与约书亚的奉献。 可见这是一对手足情深的兄弟。 - 而塞林格的妻子乔治娜.康兰。相比之下,除了爱情与婚姻,没有再多给塞林格什么照顾了。 她结婚后没有随夫姓。 这也许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有几篇新闻报道中曾提到过塞林格妻子的美貌。塞林格在他的作品中也描述过妻子的美丽:浅浅的笑靥,哀怨动人的神情…… 塞林格曾经写道:当我伏案睡去时,我会听到乔治娜的脚步声向我靠近,这个时候我总是假装睡熟。她会轻轻地从背后抱住我,在我的额头和嘴唇上亲吻……整个世界都是她浓浓的发香。 可见塞林格是深爱他的妻子的。 除去家庭关系,塞林格的社会关系几乎为零,他的一切都是由弟弟约书亚打点的。他只需要写作。 谢雷再次看向那些卷宗。他觉得他应该去和塞林格的亲人聊上一聊。媒介的报道总是加入太多人们主观的愿望。 谢雷带着这个想法去法医室找Warrick Brown(小黑)。Warrick Brown(小黑)正在和Al Robbins M(艾尔·罗宾斯博士)验尸,他们在给塞林格的尸体拍摄X光片。 谢雷站在一边等待了一会儿。 “凶器是一把15厘米左右的利刃。一刀插中心脏,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可能说明他死的时候毫无防备。嘴角有勒过的痕迹,凶手刺杀他的同时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Al Robbins M(艾尔·罗宾斯博士)一边观察尸体一边说。 “他的头部一点都没有受伤吗?他流了很多血在圆桌上……”Warrick Brown(小黑)问。 “那些血是从他的嘴角流出来的。”Al Robbins M(艾尔·罗宾斯博士)说。“这个凶手很专业。或者说是受过训练。他只用了一刀,干净利落地就结束了死者的生命。” 谢雷靠近去打量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体,Warrick Brown(小黑)瞟了他一眼:“很多新人面对尸体,都不能像你这样镇静。” 谢雷耸耸肩:“比起我的上一个案子,他的死状已经很美了。”而且我已经看到过好几具尸体了。谢雷在心中叹息。 “我是他的忠实书迷。他写的悬疑小说真的很精彩。警局很多人都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Warrick Brown(小黑)望着尸体叹息。“他的读者们将再也看不到他的下一部小说。” “他小说里的内容,都是在警局档案局中得到的素材吗?”谢雷问。 Warrick Brown(小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这么有名气,也许警局高层有人愿意帮助他写出更好的小说。但我觉得他的小说不是成功在他写的凶案多么精彩,而在于那种神秘的氛,他是个天才。” 谢雷犹豫了一下说:“我认为他这一次到档案馆不是为了找下一部小说的写作素材。” Warrick Brown(小黑)回过头来:“你发现了什么?” “他的笔记,记载的是谋杀的方法和灭迹的方法、以及警察的办案方式、法医鉴定的程序等等。你听了有什么感觉?”谢雷将塞林格的笔记递给Warrick Brown(小黑),“你不需要细看他写了什么,你只要整体地扫上一眼,就能发现。”他不需要解释更多,那张纸上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谋杀’和‘灭迹’。 Warrick Brown(小黑)望着塞林格的笔记停顿了一秒钟后说:“你怀疑他到档案馆的目的是寻找谋杀的方法?他想杀人?” “是的。他在寻找能逃避警察侦破的谋杀方法。也许他想谋杀某个人。” “他想杀什么人呢?既然他想杀人,为什么反而被杀了呢?” 谢雷说:“这也许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了。我查过了,塞林格的社会关系看起来非常简单,他很自闭,生活内容只有写作。他有两个亲人,妻子和弟弟,看起来关系都很不错。他们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照顾着塞林格。下一步,我想我们应该去和他们谈一谈。” Warrick Brown(小黑)想了想,同意了谢雷的请求。“塞林格是名人,你找佟阵一起去见他的家人。我要抓紧时间在尸体与现场找证据。” 谢雷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离开法医室。 …… 经过一番思考,谢雷决定主动给佟阵打电话道歉,为他们争执的问题,同时感谢他没有对Catherine Willows(C姐)揭穿他诱供的事实。 “我做的并不对。”佟阵说,“我奇怪我为什么要不说出来?你就该受一次惩罚!” “我是真心的向你道歉。”谢雷很生硬地强调。 “我不需要你道歉。”佟阵说,“我要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 “我的一切都不要对你隐瞒吗?”谢雷换上了调情的语气,他想尽快缓和二人的关系,尽快投入到案子中,“我的一切……你了解的还不多吗?”有了性关系的好处就在这里,性暗示总可以立即让对方的心情大好。 佟阵叹了口气说:“如果知道你会成为和我一起办案的人,我就不该和你上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谢雷已经明白了。 CSI实验室里有规定禁止同事间的恋爱关系。但不在一个部门的,则不受这个规定限制。 所以他们之间,不需要有这种特殊关系影响工作的顾虑。 可是佟阵显然觉得他们的关系,影响了工作。或许他觉得他不揭穿谢雷是因为性关系在作怪。但在谢雷看来,佟阵不该抱怨他们有同事关系的时候又有肉体关系。如果他们打算认真面对的话,更应该考虑的麻烦是同性恋的问题。 “我们之间以后都会很清白。”谢雷故意这样说。“我今天就搬出你的公寓。”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佟阵说,“你不要打算逃走了。看来我不能只是在床上教训你!” “你教训不了我。”谢雷笑道,“我会比你厉害的。” “那就较量一下吧!” 这种话题没法再让人生气下去,他们随后说了一些纯粹调情的话,算做前嫌尽释。 …… 听了谢雷要去拜访塞林格家人的想法,佟阵表示同意。做了一些了解和准备之后,他通知谢雷晚上八点钟去塞林格的家见他的妻子。塞林格的弟弟约书亚正在渡假,听到了哥哥的死讯他正坐飞机赶回来,大概也会在那个时间与他们见面。 做好去见塞林格家人的准备后,他们提前离开警局,先一起去吃了晚餐。 用过晚餐,见时间还早,他们在餐厅的地下停车场的车子里研究了一会儿新案子。年青的身体热情随时可以燃烧,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从案子上转移开。 耳鬓厮磨时,谢雷借机安慰佟阵,嘻笑着说:“那件事是我的错……今天谢谢你……我不会再对你隐瞒……”他不希望Catherine Willows(C姐)说过的话让佟阵不愉快。 佟阵晶亮的眼神在幽暗之中更是迷人,他没有理会谢雷的话,把车里的灯全部关掉。谢雷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佟阵在黑暗中把他压在汽车的座位上。 第49章 档案馆凶夜(四) 爱的能量就像一罐被点燃的汽油,燃烧起来就很难被人控制,除非自己燃尽熄灭。 当谢雷被佟阵按倒在座位上时,他的想法便是这样。而且他自己也是如此。他们从汽车的前座翻到后座上来,拥抱亲吻之际,也许是因为知道时间并不多,各自解开对方的衣服直入主题。 佟阵将谢雷翻过来从后面抱住他。 “不,我们只有一个小时,不要搞这个。”谢雷的想法是他们彼此抚慰一番就好了。可是佟阵显然不满足只是那样,手指一根一根地按进谢雷身后的入口。每晚都被佟阵蹂躏那里,谢雷其实早已有些适应了。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尝试上。“别搞了。”他劝说佟阵。 佟阵自然不会理会谢雷的意见,当他将更多的手指一起按入的时候,他兴奋起来,看到谢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痛苦,他兴致高昂地压在谢雷身上。“也许这次可以了!” 谢雷惊喘:“不行。现在不要这么做?我们还有任务……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弄伤我。” “我不会弄伤你的,我保证。”佟阵低沉的声音中愈发充满磁性,沉重的呼吸声中透露着浓重地情欲。 他将谢雷的臀提高,固定。见谢雷不停止反抗,他就用两只有力的手臂钳住谢雷的身体控制住他,随后腰部用力,徐徐前进,这一次竟然真的成功了!感受到前进中巨大的挤压力的同时兴奋袭遍了全身。佟阵惬意地哼了一声…… “放开我!”谢雷被猛然的插入痛出一身冷汗,他挣扎中踢到佟阵的腿上,佟阵失重身体跌下来,一下子戳进去大半……谢雷的尖叫声冲斥了车厢,他感觉就好像一把刀刺进他的身体,痛到最后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想把佟阵从他身上推了下去,可是竟然使不出力气…… 为什么那些同性恋者在一起会看起来那么惬意? 让别的男人来插自己,那真是疯了!谢雷在心中想。 佟阵的家伙被谢雷鲜嫩入口紧紧地包裹吸呐,他舒服的不得了,忽视了谢雷的感受。 “成功了,宝贝。竟然进去了一大半。” “你他妈的……给我出来!”谢雷缓过一口气后,愤恨地叫喊,手脚用不出力,他一口咬在佟阵的胳膊上。 佟阵猛然受痛,双臂松开,没有防备被谢雷一脚踢出去,头部重重撞向车窗,竟撞出了血。而谢雷则痛的在车座上大口呼吸,全身都是冷汗,让他好像被水洗过一样。 一场艳事,转眼变成灾难,两个人都很失望。 “你疯了吗?”佟阵对谢雷吼叫。他摸了下额头,摸到了血。 “你难道不是疯?把你的大家伙插进来,你想搞死我吗?不如直接把我送去医院好了?!”谢雷更愤怒。 “好吧。既然我们不能做爱,就结束吧!” “好极了。求之不得!”谢雷说。“你去找下一个愿意被你搞死的傻瓜吧!” 佟阵整理好衣服,推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去,打开车内灯,拉下镜子,处理自己额上的伤口。 谢雷坐在后座上望着他,看到佟阵的额头伤的不轻,谢雷就心软了。“伤的严重吗?”他本想表示关怀,却说的像讽刺。 佟阵不理他。 …… 他们没有真正的恋爱关系,也就无从谈到分手。只能用结束来形容。 谢雷在此后与佟阵的冷战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热烈的关系,这也许是他不知如何面对佟阵的原因。他甚至不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让他对与佟阵的关系的信心几乎为零。 他和迪瑟尔的相处,从来都不会这样让他胆战心惊。 …… 尽管彼此不再愉快,但还是要一起工作。 晚上八点,他们赶到塞林格的家,塞林格的妻子乔治娜.康兰这个时间在家里。 塞林格的房子位于本市的中上阶层的富人区,房子的外表看起来跟周围的邻居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相对比较富裕的人。 谢雷想到他自己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穷人,同在警局工作,可他根本不能与佟阵相比。这样想着,谢雷更加坚定了要搬出佟阵公寓的想法。 应谢雷的要求,佟阵没有在电话里告诉乔治娜.康兰他丈夫的死讯。谢雷想亲口对她说,以方便观察她的反应。 不过佟阵将死讯通知了塞林格的弟弟约书亚,约书亚正在渡假,也只有告诉他真相才能让他立即返回。 按了门铃,来开门的竟然是塞林格的弟弟约书亚.奥尼尔,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拉斯维加斯。 谢雷看到约书亚的第一眼就非常吃惊。如果说塞林格与凯文.科尔比有几分想像,那么约书亚.奥尼尔和凯文.科尔比就更加像了,这个被媒体誉为社交界的宠儿的家伙,拥有非常迷人的气质,一看便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活跃份子。他的气质、他给人的自负的感觉和凯文.科尔比几乎一模一样。 谢雷摇了摇头。他觉得他不能再被第一个案子影响到。那些受人欢迎的人,不见得就会和凯文.科尔比是一样的混蛋。最起码约书亚一直被人称赞为非常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他为了哥哥和他们的家庭奉献了很多。 谢雷让自己对约书亚公正的看待。 “我们是拉斯维加斯警局……”佟阵向约书亚出示证件。 约书亚立即将他们请进房子里,很礼貌热情,表情却是悲恸的不得了,“我是他的弟弟。天呐!”他吼叫着,“他真的死了吗?这怎么可能?我要看看他的尸体,不见到尸体我不能相信……” 塞林格的房子,在外表上与周围的邻居没有不同。室内的布置却非常有特色且奢侈。会客厅的乳白色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凌乱,眼圈乌黑的女人,面容非常的憔悴。一动也不动地像个木头人,对进来的两个人视而不见。 “这位是……”谢雷向约书亚问道。 “是我哥哥的妻子乔治娜。她经受不了打击……” 谢雷闻言仔细地看了看乔治娜,在塞林格的书中以及新闻报道中,乔治娜都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可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一颗要病死的树,不能与美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告诉她的?”谢雷问。他心中有些失望。 “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后……我就给她打电话了……虽然你们嘱咐我先不要对她说,可是,我当时太震惊了,我没有人可以说……我回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当然会很痛苦。” 谢雷走到乔治娜面前,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关于你丈夫……我们要跟你谈一谈。” 乔治娜的目光转向谢雷:“他死了?真的吗?真的死了?” 这样面对面地注视着乔治娜,谢雷发现乔治娜原本确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只可惜那一头披散的凌乱卷发和灰暗的脸色掩盖了她的天生丽质。她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眼神疑惑而惊恐地看着谢雷,等待着答案。 “是的。”谢雷轻轻地回答。 乔治娜的眼神透露出绝望,眼泪在那一瞬间充满了她的眼框,仿佛崩溃了。“不!”她弯下腰去捂住自己的脸。“他被……杀了吗?” “是的。有人用一把很长的刀子捅死了他。你或许有什么要跟我们讲……” 乔治娜猛然抬起头,目视前方。约书亚急忙坐到她身边安慰她:“乔治娜,回答警察的问题,我们才可以尽早找到凶手。” 乔治娜望着约书亚,眼泪如泉水一样往下流。她连嘴唇都在抖。“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想代替他去死。” 约书亚本想用拥抱安慰乔治娜,乔治娜却推开他站起来,奔向楼梯。 “她太悲伤了。”约书亚叹息着说,谢雷注意地看着他的脸,约书亚始终表现的万分悲伤,“天呐!这简直就像天塌下来一样。我一直为我哥哥的前途铺路,他现在终于成功,可是……” “你去哪里渡假了,什么时候去的?”谢雷问道。 “周末,哦,天呐,也就是昨天,我去了迈阿密,我很少有休息的时间,我哥哥说在他准备写下一本书前,让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他要全心全意地陪乔治娜几天。” “你哥哥有什么仇人吗?” “不可能。”约书亚摇头,“他和那些顶级天才一样,从小就很孤僻。他的朋友不多,更不可能和谁结下什么仇恨。他很早就开始写作了,但因为他不善于社会交往,他的书一直没有机会面世。后面我开始帮助他做他的经纪人,他才一炮而红。” “你哥哥死在警局的罪案档案馆里。”谢雷说。“你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吗?” 第50章 档案馆凶夜(五)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性格的过份孤僻,是由于幼年的创伤经验以及交往中的挫折造成的。 在一个家庭当中,当有几个兄弟姐妹时,性格的差别往往更为显著。得到自来父母的爱与家庭的温暖较少的孩子,会变得畏畏缩缩、自卑冷漠、过分敏感、不相信任何人,最终形成孤僻的性格;而得到爱较多的孩子,则可能形成完全相反的性格,开朗、活跃、自信甚至是以自我为中心。 谢雷觉得塞林格和他的弟弟约书亚,就是典型的代表。 塞林格的孤僻性格也许并不像约书亚所说的那样,是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天才。虽然很多天才都有异于常人的孤僻性格,但成长时缺乏爱的孩子则会更容易变得孤僻。 “我想你的哥哥一直都在被你支配着。”谢雷选择了一个比较尖锐的词。“也许从很小的时候。” “哦!”约书亚惊叹了一声,“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兄弟经历过的事?支配?!我在照顾他!他的性格……我们很多年都是相依为命,我们是孤儿。”他停顿了一下,“我们从小没见过亲生的父母,养父母又在很早时就死了,即便是他们活着,也不过只是供我们读书而已。我们从十几岁开始为生活打拼……在我的心中,所谓家庭,就是有我的哥哥存在的地方。而我对于他的意义也是如此。……他是个死气沉沉的人,走到那儿都能让气氛变得冷清,只有我能把他逗笑了,给他一个愉快的家庭气氛。后来……还有乔治娜,乔治娜和我的性格很像,我想这也是我哥哥当初喜欢她的原因。” 谢雷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你不结婚呢?你看起来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约书亚竟然一改悲恸的表情,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不适合结婚。”他坦诚地说。 “为什么?” “我喜欢沾花惹草,我无法对女人保持忠诚。不能像我哥哥那样一辈子深爱着一个女人。” 谢雷望着约书亚一时无语。他心中想,凯文.科尔比何尝不是如此?可是约书亚却显然比凯文.科尔比有良知和责任心。也许正是这一点点良知,让他们成为不同的人。 “你哥哥的交际圈子很封闭,他进入罪案档案馆的特权是你帮助了他吗?”谢雷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约书亚惊讶地望着谢雷:“警察局的罪案档案馆?那个地方难道可以随便进去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他以前从没有去过!” …… 乔治娜.康兰上楼之后再没有下来,她摆出了拒绝交谈的架势。但显然乔治娜.康兰一定在隐瞒着一些事情。 谢雷在离开塞林格的房子时,一直在思索怎样让乔治娜.康兰开口讲出她所痛苦的事。约书亚很热情地把他们送出门去。佟阵发动车子时,他才返回房子。真是个礼仪周全的讨人喜欢的家伙。 谢雷终于不再觉得约书亚.奥尼尔与凯文.科尔比相同了。约书亚虽然风流迷人,但他看起来不会伤害任何人。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有些人就是知道怎样让别人对他有好感。 虽然已近深夜,谢雷知道Warrick Brown(小黑)一定还在实验室里工作,他要求返回警局。佟阵一路默默地开着车。显然他还在为那件事不快。谢雷非常不理解,他不得不说出他的疑惑。 “因为我没有让你操,你就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结束?”谢雷说。他打算就他们的关系和佟阵理智地沟通一下。 佟阵嘴角轻轻地挑了一下,似乎是懒得答理谢雷,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什么叫情不自禁?” “可是那种事也该两情相悦吧!” 佟阵反而更恼火了:“难道你和我不是两情相悦?你拒绝和我……你不愿意和我做?” “那样真的很痛!你是野兽吗?只想着干那事!”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快到警局时,佟阵不满地说:“我们即不能情不自禁也不是两情相悦,那么还在一起干什么?!” “我们算是在一起吗?”谢雷心平气和地反问,“你有那样正式地说过吗?” “你难道是女人?要我跪下来求婚或是求爱什么的?我已经很耐心地在等了。” “是吗?”谢雷惊讶地看着佟阵。“你有在等我?你不过是在等我同意让你操!” “你在讲什么?难道我该说我爱你的美丽心灵、远大志向、善良温柔等等那些哄女人的话吗?女人也不会像你这样麻烦。” “好的。你去找女人吧。找你的乔斯琳,她正好想跟你复合。” “我会去找她!”佟阵摔门下车。 谢雷气的发疯。虽然心理学上早已明确说过,人的情绪波动多半由于性激素引起。佟阵现在的态度简直成了这种学说的典型代表。原始人类的代表! …… 赶到CSI实验室时,Warrick Brown(小黑)正在显微镜上观察凶杀现场搜集到的证物。谢雷走过去时,Warrick Brown(小黑)立即招呼他:“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谢雷将一只眼睛贴在镜头上看到一团被放大数十倍的线状物。“这是什么?”谢雷不是微痕迹方面的专家。 “一种军用皮手套上的残留物。凶手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死者的嘴。然后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 “这说明他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职业杀手吗?” “也可能是军人或警察。” 谢雷惊讶地望着Warrick Brown(小黑):“那就排除女人了。我见过了塞林格的妻子和弟弟,都不符合这个条件。可是塞林格是个极其封闭的人,怎么会招惹到杀身之祸的?” “你排除了妻子和弟弟的嫌疑?” “不。他们都有嫌疑。那个妻子问题就更大。她一定知道什么。可是她不肯说。” “她不需要说。我们会查出来的。”Warrick Brown(小黑)很无所谓的说,“我们的工作就是对付那些不肯说真话的人。我们的证据会帮他们讲出真相。” …… 与Warrick Brown(小黑)交流过之后,谢雷继续去处理那些带血的卷宗。他把那些沾上血迹的部分,送到Greg Sanders(小G)那里去化验。 Greg Sanders(小G)戴着耳机听音乐,还在一边喝着他的名贵茶。看到谢雷进来,他神秘地贴在谢雷耳朵上说:“我也暗恋过,在我中学的时候,暗恋高年级的一个性感女神。那种滋味真的很奇妙,但当我看着她和别的男生约会,又糟透了……” 谢雷不得不打断他,Greg Sanders(小G)的罗索是出名的:“你想和我说什么?” Greg Sanders(小G)顿了顿,这才直接说出主题:“我看到你的暗恋对像刚刚和他的未婚妻出去了。” 谢雷狠狠地瞪了Greg Sanders(小G)一眼,他根本不相信Greg Sanders(小G)的话。他和佟阵刚刚从塞林格的家回来,现在才过了一小时而已。 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 不过,拉斯维加斯的生活,总是从夜晚开始。 Greg Sanders(小G)拉着谢雷到找到一扇能看到警局入口的窗子。警局的门前,佟阵和乔斯琳双双站在那里,乔斯琳开了一辆超级耀眼的车子来,那车子正停在他们的身旁。 “真是漂亮啊。我是说她的车子……真是漂亮的车子。哪怕给我开上一天……你真的不会喜欢女人吗?哪怕像乔斯琳这样漂亮的?”听不到谢雷回答,Greg Sanders(小G)转头,发现谢雷已经不在他身旁了。 谢雷正坐在实验台后面的椅子里,双目瞪着面前的试管架,好像他和那个架子有仇。 Greg Sanders(小G)想了想,走到谢雷身边。“喂,小子,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有些难以启齿。” 谢雷瞟了Greg Sanders(小G)一眼,显然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听。Greg Sanders(小G)坐在谢雷旁边的另一张椅子里,将他的手放在谢雷的腿上,认真的望着谢雷的眼睛:“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你不比那个女人差……就像我这种喜欢女人的男人,也要被你迷住了……” “你不会安慰人。不要说了。”谢雷打断他。“我没事。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野兽吗?” “那么我们一起去喝酒吧。做为同事,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过。”Greg Sanders(小G)说。 第51章 档案馆凶夜(六)【加更】 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爱这道难题呢? 当遇到那个让你有感觉的人,是冲上前去不计后果的享乐。还是向他索取,要他也付出相同的爱? 谢雷觉得自己连最基本的爱情观也没有确立清楚。他总是不停地在各种标准中摇摆。 当他第一眼看到佟阵时,他只想着能够接近他就满足了。 可是等到接近了,他不但没有满足,反而要的更多。 到底哪一种观念是对的?抛开理智享受欢乐,还是压抑渴望坚持原则? “他上车了。”Greg Sanders(小G)向窗外打量,不时向谢雷汇报外面的佟阵与乔斯琳会面的情况。“车子开走了。那条路的方向应该是驶向市中心的脱衣舞夜总会。”后面的话纯粹是Greg Sanders(小G)的猜测。 知道佟阵和乔斯琳一起离开,谢雷气涌如山之后又失望之极。 佟阵视他如无物;佟阵是这样随意的人!谢雷在心中咒骂。 为什么一开始会却觉得他是难得一遇的人呢?严谨、直率、讲冷笑话的笨蛋,怎么就变成了随意的毫无原则性的混蛋了? 他和那个女人走了!难道他野兽的本性发作,已经饥不择食了? 进行余下的工作时,谢雷有些神不守舍。他一边思考着爱情的难题。 他该遵守哪一种观念? 如果遵从感觉,他该找到佟阵,和他纵情欢乐;如果要理智,则他该放弃他。 可是他真能不计后果的纵情欢乐吗?他做不到的。…… “你在做炸弹吗?”Greg Sanders(小G)望着谢雷手中的试管。 谢雷不解地转头望着他:“我搞错什么了?” “你把血样混在了一起。幸好这些不是唯一可用的。”Greg Sanders(小G)立目怒视。 “有吗?”谢雷望着试管,“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我可没有让你这样做!”Greg Sanders(小G)的眼睛瞪的更圆,“我让你一个一个地分别放进试管中!……你多久没睡觉了,超过十六个小时了吧!” 谢雷顿时感觉全身疲乏,从早上到深夜,确实是一直没有休息。中间还和佟阵做了那事。“天呐。对不起。”谢雷急忙道歉。如果这是唯一找到的血样,那他的问题就严重了。 “我来重新做。你回去休息吧!”Greg Sanders(小G)推开他。“还有,不要总想着你那个暗恋的情人了,去勾引他,不然就放弃他!” “你乱讲什么?同事之间……” “没有什么能限制你上他。享受生活没有错的。” Warrick Brown(小黑)这时候走进DNA实验室,他的一双眼睛因为疲乏而显得更深遂。“我已经二十小时没睡觉了,我要先回去休息去一下。不然工作了也不会出效率。” “顺便把这个家伙也带走。他更需要找个人睡觉。”Greg Sanders(小G)把谢雷推到Warrick Brown(小黑)身上。“他正在发情!” 谢雷又气又恼地望着Greg Sanders(小G):“你还在生气我搞乱了血样?我道过歉了!我会重新再做一遍。” “算了!”Greg Sanders(小G)阻止他,“你需要休息了!” “你说过请我喝酒!我们一起做,然后……” “我们改天喝酒。今天你把所有事都放下,去休息!” Warrick Brown(小黑)微笑着对谢雷说:“我们从早上工作到现在,减少失误的办法只能是停下来休息。” 谢雷略微思考了一下:“好吧。”他再次为搞乱血样的事向Greg Sanders(小G)道歉,本想帮忙,却搞出乱子。Greg Sanders(小G)摆摆手不理他,继续一个人工作。 谢雷跟着Warrick Brown(小黑)去了更衣间换衣服准备离开。 “我……今天去新公寓住。”谢雷坐在更衣室的长椅子,慢吞吞地脱下工作时的外套。 Warrick Brown(小黑)脱掉穿了一天的衬衫,换了一件圆领衫后,转过身来打量了谢雷片刻:“你的新公寓里还是空的,你该抽点时间去买些生活用品。今晚……就先住我那儿吧。” …… 两个人都很困乏。 为了不在开车时睡着,Warrick Brown(小黑)将四个车窗都降了下来。冷风吹过谢雷的头发,从衣领灌进他的身体里。他缩在座位上,情绪很低落。 他努力强打精神跟Warrick Brown(小黑)说话。 “是不是大家都没有正常的有规律的睡觉时间?”谢雷问。 “我们的工作是这样的。案子紧急的时候,经常会连续几天不睡,一直到案子破了为止。” “这样很不利于身体健康。”谢雷叹气。 “可是,如果耽误时间,就会失去收集证据的最好时机了。”Warrick Brown(小黑)说。 吹了夜晚的凉风到达Warrick Brown(小黑)的公寓后,他们都很清醒了。 沐浴之后,谢雷有些不舒服,也许是在路上着了凉。Warrick Brown(小黑)点燃天燃气壁炉让谢雷靠在火边暖和一会儿。 “如果你有威士忌或白兰地,喝一点会比烤火的效果要好。”谢雷说。 Warrick Brown(小黑)又去取了一瓶白兰地,倒了一杯给谢雷,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们围着壁炉坐下来,聊了聊案子。 谢雷说:“如果塞林格的死跟他的妻子有关。那就有可能是情杀了。可是情杀为什么会死在档案馆里?除非……是意外?” “如果是情杀,就要找到他妻子的情夫是谁。不论怎么说,凶手不太可能是女人。”Warrick Brown(小黑)思索着。 “那个约书亚很有魅力,人又风趣、讨人喜欢。会是他吗?” “如果弟弟是妻子的情夫,那可真让人绝望。塞林格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计划谋杀。可是他要谋杀谁?弟弟?还是妻子?一般人会选择杀死情敌。” “他们兄弟的感情很深。真的会忍心杀掉世上唯一的血亲吗?”谢雷轻轻摇头。 “感情越深,恨才会越深。”Warrick Brown(小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也把谢雷的杯子装满。 谢雷望着杯子说:“我只要喝一点就会好。喝多了就糟糕了,会胡言乱语。这种酒……”他望着杯子里的液体。“我一般啤酒超过两罐就会开始管不住嘴巴了。真的不应该再喝第二杯。”可是他的眼睛却望着杯子不动。 “白兰地的一杯,已经超过两罐啤酒了。”Warrick Brown(小黑)说。 谢雷有些慌张地望向Warrick Brown(小黑):“我现在有胡言乱语的迹像吗?” Warrick Brown(小黑)觉得谢雷惊讶的表情搞笑之极,不禁笑道:“你很正常。你真的会那样吗?喝多了就不停地说?” “是的。不过,也许我的酒量提高了。” “白兰地的后劲很慢。”Warrick Brown(小黑)说着放下杯子站起来。“我们睡觉去吧。” “我去睡沙发。”谢雷望着他的杯子想了想,反正马上睡了,多喝一杯也无妨。他昂起头一饮而进。 …… 屋子里熄了灯,他们都安静下来。在一片黑暗中。沙发上的谢雷发起话题:“Warrick ,你觉得什么样的爱情观是正确的?” “爱情观?”Warrick Brown(小黑)觉得这个词很滑稽。“怎么问这个?” “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床上传来Warrick Brown(小黑)的笑声,“享受生活没错的。”他竟和Greg Sanders(小G)的观点是一样的。 佟阵的看法会是怎样的呢?谢雷忍不住猜测。 “可是……如果那个人……只想和你做爱,不满足他,他就和别人去过夜……”谢雷心中难过起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不停地讲话。“如果他是个混蛋,该怎么办呢?”谢雷的心中汹涌澎湃,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酒精在他的脑子中起作用,他忘记了顾虑,激动地说,“如果我同意让他上我……天呐,如果我让一个男人来插我,我和疯子有什么两样?”他看向床上的Warrick Brown(小黑),昏暗的光线下谢雷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是酒精让他仿佛看到了Warrick Brown(小黑)就躺在他的面前,这个他一直崇拜的偶象,也拥有健美的身材和迷人的外表,而且Warrick Brown(小黑)值得信赖。 对!有魅力的人有很多!佟阵算什么? 谢雷觉得如果有一个像Warrick Brown(小黑)这样的人肯接受他,他一定能把佟阵抛开了。酒精让谢雷的思维混乱。他迷迷糊糊地爬上Warrick Brown(小黑)的床,“如果他满脑子都是性……能说明他很爱我吗?”谢雷对着惊讶地Warrick Brown(小黑)自问自答般的摇头,“不!不能说明!我不能对他妥协。我要爱别人……” Warrick Brown(小黑)对谢雷的一连串举动震惊不已。他怔怔地看着谢雷靠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阻止。谢雷一边不停地讲话一边脱掉身上的睡衣,“你会喜欢我吗?”他摇头晃脑地问。他并非有意勾引,他只是很想知道真相,酒精让他只有心中的苦恼,忘记了别的事。 Warrick Brown(小黑)急忙把谢雷睡衣重新穿好,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你真的会管不住嘴巴。睡觉吧。喂!别再脱衣服了!” 可是谢雷却把他抱住,无计可施之下,Warrick Brown(小黑)索性抱住谢雷躺下来一起睡。 这个举动让谢雷开心许多,他靠在Warrick Brown(小黑)怀里,期盼地望着Warrick Brown(小黑),“你会喜欢我吗?” “会的。”Warrick Brown(小黑)想不出别的办法让谢雷安静,只好用力地把他按在床上。“你很吸引人。真的,放心吧。睡吧。” “是吗?如果我有魅力,他为什么要跟别人出去?他们……会不会做爱?” “不会的!相信我。” 谢雷搂住Warrick Brown(小黑)的脖子,在他的身上嗅,“这个味道……不对。你和他的味道……不一样。”他的声音渐弱,听起来很像要哭。 “上帝啊!”Warrick Brown(小黑)的脖子被谢雷弄的很痒,他用力地把谢雷的头按在枕头上,抓住他的两只手,“你怎么才能安静下来?” “被插很痛的……”谢雷迷迷糊糊地说,“可他天天都想插我……”他慢慢闭上眼睛。“我没拒绝过他……每天晚上都陪他做了……不过是拒绝那种方式……他是个混蛋……” Warrick Brown(小黑)一直等到谢雷睡了才松开他的手,可是他自己已经睡意全无。谢雷呼吸沉重,睡前已把自己的睡衣剥掉大半,圆润白晰的年青身体无所顾及地躺在他的怀里。难道这个家伙就习惯这样入睡?Warrick Brown(小黑)被这个想法逗笑了。 谢雷的脸庞被酒精染成了粉红色,一种让人禁不住暇想的颜色……Warrick Brown(小黑)望着睡梦中的谢雷,眯细眼睛打量,沉吟了好片刻,他拉过被子将他和谢雷盖在一起。…… 第52章 档案馆凶夜(七)【加更】 最恐怖的事,莫过于你某天醒来,发现自己曾经做过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 谢雷睁开眼睛的时候,上午的阳光照射着他的眼睛,他曾以为他是躺在佟阵的怀里。结实而健美的胸膛紧紧贴在他的身后,他闭上眼睛倦恋在这个怀抱里。佟阵醒来前,是他最可以享受的时间。 可是……不对,记忆一瞬间苏醒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他竟然是躺在Warrick Brown(小黑)的怀里。 “……发生了什么?!”谢雷惊出一身冷汗。向下看,他竟然全身赤裸!他的睡衣扔在床下。 睡梦中的Warrick Brown(小黑)很自然地从后面抱着他,仿佛他们是老情人一样。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Warrick Brown(小黑)一条腿甚至压在他的腿上,谢雷惊慌地回头打量,幸好Warrick Brown(小黑)是穿着睡衣的,不至于让他们完全的赤裸相见。可是……谢雷渐渐感觉到顶在他身后的硬梆梆的东西。他的心跳猛然间加快。 不,他还在睡觉,那只是男人睡眠中的正常反应。那根东西在睡梦中一晚上总要硬上几次,不代表他对我有欲望。谢雷在心中安慰自己。 他隐约记得喝过酒之后的事,他想倾述……这种酒后的失言是他非常糟糕的问题。 他本可以避免,他没想到那瓶白兰地的酒力会那样大。 他应该趁Warrick Brown(小黑)醒来前,溜下床去,装做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小黑怎么可能不记得昨天的事呢? 而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雷沮丧之极,心中不停地咒骂着自己。身后的Warrick Brown(小黑)悄悄改变了一下睡眠的姿势,那根硬家伙反应顶的更有力,谢雷慌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Warrick Brown(小黑)因此被惊醒,他睡眼蒙胧地望了谢雷一秒,立即就清醒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雷满面通红地说:“一定是我……我喝多了……天呐!” “别紧张别紧张,你没做什么。”Warrick Brown(小黑)安慰他。 谢雷狠不得能立即化成空气消失:“我应该只是胡言乱语的!现在怎么还会爬到别人的床上?!” “别担心,你……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是说了一些话。” “我的衣服……怎么会不见了?” Warrick Brown(小黑)这才听出谢雷一直委婉地质疑他,他惊讶万分地说:“你总不会是认为我……” “不……我一定是疯了!我都说了什么?……是不是问了你一些很难堪的问题?让你恼火的问题?” 小黑摇头,他轻轻地笑道:“你只是反复问我……你是否对我有……吸引力。” “天呐!”谢雷抱住了头。他觉得他要疯了。真想一头撞死,以后他该怎么面对Warrick Brown(小黑)? Warrick Brown(小黑)按住激动中的谢雷的肩膀,他本是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注意力却一下子转移到其它的地方去了。谢雷的肩膀可以被他的一只手握住,单薄的形状,圆润而光滑,相比高大的西方人,谢雷的身型均匀而精致,让人很想细细地抚摸一下,骨架像完美的模型。 Warrick Brown(小黑)打量着谢雷的身体,许久才想起了他刚才要说的话:“听着,谁都有喝醉的时候。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他安慰谢雷。 谢雷羞愤地垂着头不敢和小黑对视。Warrick Brown(小黑)的双手在他的肩膀上许久也不移开,他们就这样子沉默了许久。 谢雷有了一种他正在被人观赏的感觉,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从没有过的想法,他轻轻地抬起头来,接触到Warrick Brown(小黑)专注的目光后,竟一时恍惚。 下意识地拉过被子遮掩自己的身体,谢雷没有在佟阵以外的人面前无所顾及地裸露身体。这未免让他混身不自在。 可是奇怪,Warrick Brown(小黑)面对他赤裸身体时的反应让他有些兴奋,那目光中的赞赏,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念头,他会不会…… 这种想法刚刚产生,谢雷就急忙打消了。他觉得他亵渎了他的偶像。 可是Warrick Brown(小黑)的目光是那样深遂而迷人,谢雷感觉到在他们中间微妙传递的东西。昨晚的事并没有让Warrick Brown(小黑)难堪,相反他们的关系仿佛更亲密了一些。 这还只是友谊的表示吗? 谢雷胡思乱想的停不住时,Warrick Brown(小黑)换做平常的语气说:“别为昨晚的事难堪。虽然你那样……让我大开眼界。” 谢雷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了我喜欢……男人。会怎么看?” Warrick Brown(小黑)打趣道:“同性恋这个词现在已经和时尚联系在一起了。你确定你不是在赶流行?”。 “也许呢。”谢雷有些放松下来了。 …… 中午时分,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一起回到CSI实验室,精神饱满地投入工作中。没多久后,他们得到消息,德拉海姆.佩恩已在医院苏醒。罪案档案室当晚唯一在场的管理员兼保安,一定会给他们提供重大的线索。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急忙赶到医院去。 德拉海姆.佩恩的神志还不十分清醒,医生向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详细地讲述了德拉海姆的情况:他有比较严重的脑震荡,打晕他的人力气一定非常大。医生也认为那个凶手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这一点验证了Warrick Brown(小黑)的猜测——凶手是个专业的人。这就说明击晕德拉海姆.佩恩的人和杀死塞林格.奥尼尔的有很大可能是同一个人。 凶手选择用刀具杀人,这是一种很古老的行凶手法,但往往也是最有效的杀人手段,有些很专业的行凶者从来不使用枪之类的东西。 由于德拉海姆.佩恩的状态很不好。他们没有立即就从他那里得到当晚的情况。Warrick Brown(小黑)查看了德拉海姆.佩恩被击伤的部位,懊悔他没有在昨天就到德拉海姆.佩恩的伤口上来提取微痕迹。Warrick Brown(小黑)取走了德拉海姆.佩恩出事当晚穿的衣服,返回实验室去检查,留下谢雷一个人等待德拉海姆.佩恩清醒后向他提问。 谢雷一直在试图跟迷迷糊糊的德拉海姆.佩恩交谈。 “你看起来完全好了。”谢雷鼓励他。对于脑震荡患者,消除他的顾虑,往往会让他恢复的非常快。 小黑走了没多久,佟阵竟然走进了病房。他换了一身价格不菲、款式考究的衣服。谢雷看的出佟阵的精神状态非常的好,这竟让谢雷觉得恼怒。 佟阵显然已经好好地睡过一觉了。谢雷胡思乱想地认为他的那方面也被满足了,所以才会看起来很愉悦。 佟阵望了一眼床上的德拉海姆.佩恩,看到他的情况还不适合提问时,就踱步到谢雷面前。 谢雷故意对他露出厌恶地表情。 “一起吃晚餐吧。”佟阵对谢雷说。他的语气平和,完全不是昨天吵架时的样子了。说话的时候他摸了摸额上受伤的地方。这有效地提醒了谢雷昨天发生的事情。很奇怪,一天前还觉得气愤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有趣了。谢雷瞟了一眼佟阵,心情一时变的复杂。“我们去吃中餐。”佟阵在设想晚餐,“宫保鸡丁。有些人自夸做的比中餐馆好呢,却又不肯展示手艺呢。” 谢雷瞪了一眼佟阵:“我当然做的正宗,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那……今晚不去餐馆,你做给我吃。”佟阵靠近谢雷,病床上的德拉海姆还在迷迷糊糊地半闭着眼睛,所以他无所顾及地将手放在谢雷的颈后扶着谢雷的头,让他不得不望着自己。手指在谢雷的颈骨上轻轻地抚摸,这种动作竟让谢雷觉得很舒服,磨擦带来丝丝缕缕的电流滑过全身。佟阵眼神中的热情,让人心动的注视,谢雷一瞬间就投降了。 可是在佟阵要吻下来时,谢雷无法不想起可能已经发生过的背叛,他转过头拒绝佟阵的吻…… 谢雷心中非常悲伤,他为自己总是轻易就会被佟阵诱惑而愤怒,更对佟阵的背叛深深厌恶。他坚信佟阵跟乔斯琳不会清白。 他越是无法拒绝佟阵,现在就越是让他觉得痛苦。佟阵只是给他一个笑容,也会让他变成木偶,随他塑造,任他支配。 这种情形真的让人烦恼。谢雷找不到信心,他完全没有信心。他痛下决心,不能让自己在这种境地中继续。 “我们结束吧。我不喜欢被你支配。”谢雷努力平静的说,却转而就有些怒气冲天,“你不能想怎样就怎样?不能不顾及我的感受!” 谢雷的话在佟阵听来,非常的莫名其妙,他迷惑地说:“我是这样的吗?不顾及你的感受?……如果今晚你不想做中国菜,我们就去餐馆。难道你不想吃中餐?那你说吃什么?” “算了吧!”谢雷打断佟阵的话。他忽然产生另一种想法,也许佟阵没有过错。而只是他自己的问题。 在心理学中,爱情一共分为八种类型:1.喜欢。2.迷恋。3.空爱。4.浪漫之爱。5.友谊之爱。6.愚爱。7.无爱。8.完整的爱。 只有最后一种完整的爱,会给人真正的幸福,它完整地包含的幸福爱情的三元素:亲密(Intimacy)、激情(passion)、及承诺(commitment) 。 谢雷觉得他对佟阵只是可怕的迷恋。狂热的激情把他烧成了灰,丧失了自己,身不由已。他的苦恼也许是由于他对这种感情完全没有安全感。就像不顾一切跳进一条深渊,几乎可以预见他会被摔死。 当然,这也许并不是佟阵的错。 而和别的人——假如是迪瑟尔,甚至是Warrick Brown(小黑)——谢雷觉得他都能宁静面对。他认为他和别人都有可能发展成真正的完整的爱。而和佟阵却很难。 他必须理智的终止与佟阵的荒唐关系。 “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的去向。”谢雷讥讽佟阵。“那是因为你在别人的床上,根本没空想起我。” 佟阵惊讶地望着谢雷,他不满之极:“我以为胡思乱想只是女人的毛病!” “我看到你上了她的车!然后你一晚上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谢雷将心中的疑问吼了出来。 佟阵怔怔地看着谢雷:“你不会是这样的吧。需要我向你解释?” “不必了。”谢雷笑着说,“我也和别人上床了。就在昨天晚上。”与其听到佟阵讲出这样让人痛苦的话,不如由他来说。“我想我们的荒唐关系也该结束了。” 病床上的德拉海姆.佩恩发出一连串的呻吟声。谢雷和佟阵一起望向病床的方向。德拉海姆.佩恩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了。 佟阵瞪了一眼谢雷,转身踱到病床前,问候了德拉海姆.佩恩后说道:“请你回忆一下前晚的情况。” 谢雷打断他:“再等等吧。他现在的情况还不够好。” 佟阵懒得理会谢雷的意见:“佩恩,发生过什么就讲什么。只要讲的是实情就可以了。”他借后一句话讽刺谢雷,他显然不相信谢雷刚才的话。特别是他‘和别人上床了’的疯话。 德拉海姆.佩恩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好像要呕吐。 谢雷知道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引发的脑震荡,严重的会造成短暂的脑功能障碍和意识障碍,表现的症状是反应较慢,有的意识反应长达半小时。也会引起呕吐。最糟糕的一种情况是近事遗忘:对受伤当时情况及受伤经过不能回忆,但对受伤前的事情能清楚地回忆。 谢雷望着德拉海姆.佩恩,很担心他会出现最后一种情况——把案发之夜的事情全忘了。 “我在哪儿?”德拉海姆.佩恩将目光转身谢雷,目光无神:“发生了什么?” “你在档案馆被击晕了。你能想起什么吗?” 德拉海姆.佩恩顿时清醒了许多,他努力的回忆:“……有人从背后偷袭了我。”他激动地说,“档案馆……丢东西了吗?”他捂住了头,显然他的头很痛。回忆加剧了这种痛疼。 “看起来没有丢什么。但是……” “我什么也没看到。”德拉海姆.佩恩自顾自地努力回忆,“很突然地被人从后面给了一下……我感到天旋地转,之后……我想不起来了……” 谢雷安慰他:“你晕过去了,想不起来很正常。想一想被人偷袭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坐在椅子上,一边听音乐,一边望着档案馆的门……” “当时是几点,还有别人在那儿吗?” “应该是接近黎明的时候了。”德拉海姆.佩恩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吱吱唔唔,喉咙不停地吞咽,“不……没有人在那儿。下半夜就不会有人去档案馆了,我每天晚上……那个时间……都是我一个人。” 谢雷惊讶地看着德拉海姆.佩恩,他竟然说了假话。谢雷想了想委婉地问道:“午夜前,我曾送过一个卷宗,当时看到一位被你称为塞林格的先生进了档案馆,你对他十分热情……” “噢,你说塞林格先生,哦,我以为,你是在问有没有其它警局的人在那儿……塞林格先生!哦!他是路过去拜访我。很快就离开了。” 谢雷和佟阵对视一眼,佟阵叉着双手站在病床的另一侧,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德拉海姆.佩恩的表情。 “他离开去哪儿了?”谢雷继续问。 “塞林格先生他……就是那个著名的悬疑小说作家塞林格.奥尼尔。”德拉海姆.佩恩说,提起塞林格他显得兴奋许多,仿佛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我在他的签名售书会和他相识,我拿了五本书去找他签名,他对我很赞赏,我们就是这样成了朋友。我从没想过,他那样著名的作家能和我这种这么普通的人做朋友,我也爱好写作,他答应教我……”德拉海姆.佩恩一口气讲到这里,讲的太多让他又要呕吐,“我吃坏了肚子了吗?”他不解地说。 这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愚鲁的家伙。谢雷在心中想。他不能想像德拉海姆.佩恩会是凶手,可他又为什么要隐瞒塞林格当晚就在档案馆的事呢? 略做思考,谢雷决定直接讲出真相:“塞林格被杀了。” 第53章 档案馆凶夜(八)【加更】 在心理学上,说谎的动机归为三大类:第一类,讨别人欢心,有时是善意地为了让别人感觉好一点;第二类,夸耀自己和装派头;第三类,自我保护。 显然德拉海姆.佩恩的谎言是属于第三类。他不敢承认塞林格就在档案馆,很有可能说明塞林格进入档案馆,完全是德拉海姆.佩恩的责任。他私自让塞林格进入了档案馆。本可以再让他悄悄地走。不被人发现就会什么事也没有。可是现在却出了事,他的责任就无法逃避了。 “哦!天呐……塞林格先生。他死了?”德拉海姆.佩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谢雷,瞳孔因为惊吓而猛烈收缩。惊恐过后,他不敢再撒谎。“他在档案馆被杀?……我不是要故意隐瞒,你们知道如果我私自让我的朋友进入档案馆看旧卷宗,我会被开除的……哦,天呐,我没想到他会被杀?那个贼为什么要杀人?塞林格先生可是第一次求我帮忙。我竟然让他丧了命……”德拉海姆.佩恩的表情惊恐而难过。 谢雷已经从德拉海姆.佩恩断断续续的话中理出了头续:“你私自让塞林格进了档案馆,他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批准。而且你让他随便翻看档案馆的旧案卷宗?” “不!档案馆的卷宗不能随便让人看。我不会那么做的。即便是像塞林格先生那样正直的人也不行。”德拉海姆.佩恩沮丧的垂下头,“……塞林格先生要为他的下一部小说找素材,他希望我能帮他找一些真实的高水平犯罪的案子。我知道我不该答应他,可是……他只是为了写小说啊。想一想,他的下一部小说里会出现我提供的案子,他还答应把我写成主角……哦,天呐。我真的觉得让他看一、两个旧案卷宗不会被人发现的……” “他可不只看了一、两个卷宗。”佟阵说。 “是的……有些罪案的精彩各有不同……不过我保证那些卷宗都是我挑选的,我没有让他乱翻。我事先为他挑选了十个手段高明的犯罪旧案……我在书架里面给他摆了一张小圆桌,让他在那里抄录。我没有让卷宗离开过档案馆,我以为塞林格先生不会让我惹上麻烦的。” “他为什么要在午夜后去档案馆呢?” 德拉海姆.佩恩沮丧地说:“我告诉他那个时间档案馆里总是没有人。” “你以前也让塞林格先生进入过档案馆吗?” “这是第一次。他以前从没有来过。……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现在完了,我做了二十年的档案馆夜班管理员,连一天假都没请过,现在我要丢掉工作了……”德拉海姆.佩恩沮丧之极,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那些卷宗都没丢的话……你们能不让我的上司知道吗?” “有凶杀案发生在警局,恐怕连市长都会知道了。”佟阵平静地说。 …… 离开医院后,谢雷还在思索着德拉海姆.佩恩的话。 原来塞林格是利用了一个忠实粉丝对他的狂热崇拜,而进入档案馆的。 那么他去档案馆真的是像他对德拉海姆.佩恩说的那样,为了写下一部书吗? 不,塞林格欺骗了德拉海姆.佩恩,谢雷相信他只是为了寻找真实有效的谋杀方法。 从众人描述的塞林格的性格来看,塞林格不会是冲动杀人的类型,相反,他很有可能已经计划了很久,一直反复权衡谋杀的利与弊。 谢雷再次将自己设想成塞林格。 把自己设想成那么内敛而沉闷的性格。 他总是被动的,孤独的,可他深爱着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弟。他满足简单的生活,而一件不知名的事情让他陷进困境,让他异常痛苦。他想到了谋杀。他要谋杀某个人。 可是谋杀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呢?摆脱那件事对他生活的威胁?摆脱痛苦?报复?还是毁灭的欲望?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显然他能想到的所有谋杀方法,都让他不满意。 他要到档案馆中再去寻找。他已经非常疯狂了,不惜利用了对他忠心耿耿地粉丝。 可是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去寻找谋杀的方法呢? ……他不敢随便做出什么行动?! 他不是开朗的人,他不善自如地向别人倾述烦恼…… 也许关于谋杀的计划,只是他对精神痛苦的渲泄方式?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被折磨着,只有想到谋杀,想到他终会结束让他痛苦的事,他才会稍稍感到安心。 就像他的写作一样,他一直依靠幻想生活。他的幻想远远大于他的行动。他拼命地想着谋杀,他也认为他一定会去谋杀,但其实他又很难真的讨诸行动。 他会将谋杀的计划进行下去,进行下去…… 谢雷从假设中苏醒过来,他感受到了塞林格经受的巨大精神折磨和他内心的绝望。 即便塞林格的谋杀没有被他的突然死亡阻止,谢雷也不大相信塞林格会真的实施谋杀。但是他会不会因为他的谋杀计划而死呢?他所仇恨的人也在仇恨着他呢? 可是谢雷想不通的是,如果塞林格是因为过去的宿怨而死,他为什么不是死在那些他经常出入的地方? 凶手是个专业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被聘的职业杀手呢?可是这个职业杀手除了杀人手法以外,其它的方面都太不专业了,尤其是杀人的地点。选择在警局杀人,不是过分鲁莽就是过分自负。谢雷放弃了这个假设。 如果是军人或是警察,那么就要重新在塞林格的社会关系中寻找这两种人。可他的社会关系据他的亲人说又十分的简单。 或许只是巧合吗? 塞林格是第一次去档案馆,有谁知道他当晚去档案馆呢? …… 带着这些疑问,谢雷再一次前往塞林格的家。他从医院出来后就想甩掉佟阵。他想独自行动,单独去和乔治娜.康兰谈一谈。 “我们在这里分开吧。”谢雷在医院门口直截了当地要赶走佟阵。 “你要去哪儿?不回警局吗?你不是像我这样能随意行动的侦探。你的每一步行动都要事先被允许……”佟阵讲了一大堆理由限制谢雷。 “我想自己走回警局,我不想看到你。”谢雷说。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破案,你却要把时间花在步行上。好,我陪你。”佟阵拉着谢雷的手臂向停车场走去。“我们散散步,顺便治疗一下你的心理疾病。” “什么?” “猜疑,敏感,而且你还有女人的恶习,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 这些形容让谢雷怒不可扼:“你确实和她上床了,怎么会是我的猜疑?” “你有什么证据?”佟阵说着,用力地挟着谢雷向他的车子走过去。 “你不要再对我讲无赖的话。我看到你上了她的车!……不,我不关心你干了什么。我只想结束我们的关系。”谢雷大声地说,佟阵正强硬地把他向车子里塞,“结束了!别再拉着我,放开我!” 谢雷被扔到佟阵车子的后座,佟阵关上车门扑到谢雷身上死死地按住他吼道:“你就像个中学生在初恋,看起来非常的幼稚无知!……我昨晚一个人睡在公寓里,我以为你会为了这个案子在实验室加班一夜。明白了吗?事情就这么简单,你要去看心理医生!” 谢雷一边挣扎着努力摆脱佟阵的束缚一边说:“你确实上了她的车,你省略了不讲这里!乔斯琳的性格,她不会轻易放走你的,没有榨干了你,没有过了瘾,她不会放走你的!” “是的。”佟阵竟然同意谢雷的说法,看到谢雷被怒火烧红的脸,他继续说,“乔斯琳是这样的性格。可是我呢?我和她喝了一杯,然后我就回去了。我不能再招惹她。和她相处的滋味并不好,我不想做她的囚犯。” 谢雷停止了挣扎,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佟阵的话。乔斯琳有能力随心所欲。而佟阵真的能拒绝得了她吗? 佟阵叹了口气:“可是,我和你在一起……又会比她好多少呢?你总是不肯乖乖地享受欢乐……” “享受欢乐?”谢雷愤恨地摇头。可是他已经不只听到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观点,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就是正确的态度了。谢雷选择放弃争吵,他不知该用什么来反驳。 佟阵继续对谢雷说教:“我们要每分每秒享受激情,不要等到它消失了再后悔。” 谢雷讽刺他:“你只想着急时行乐。” 佟阵的手滑进谢雷的衬衫下面,在光滑的皮肤上游动着,轻车熟路地剥着谢雷的衣服:“如果连一开始的欢乐都没有。还谈什么以后?”佟阵振振有词。“我们如果很快乐,我怎么还会想离开你?不管他妈的是不是同性恋。”他的手滑动到谢雷的腰部,探进他的臀缝里。他整个身体都压在谢雷身上,身下的硕大硬了起来,像一块灼红的铬铁般,顶在谢雷的两腿之间。 声音也在欲望下更有磁性:“我喜欢这种疯狂。我喜欢你。” 谢雷只在一瞬间便被融化了,可是他的理智依然强烈地排斥着。他用力地想把佟阵从他身上推下去,可是佟阵充满热量的手掌,邪恶地移动到他的腹下并捂住他软棉棉的一根,轻轻地揉动了几下,那里就硬了起来。 谢雷的呼吸变的沉重,那根宝贝在佟阵的手中,像要化了一样的舒服,可是他的心里还不能接受,他无法确认佟阵对他的心。他的心里充满了怀疑。 “不。”他做出抵抗的姿态,虽然很激烈地挣扎着,可是佟阵却也加倍地挑逗他。那只手把他的家伙揉捏的更加坚硬,酥酥麻麻的感觉一阵一阵地袭来,让他的抵抗越发的没有了力气。挣扎了许久,佟阵见谢雷始终不肯屈服,他竟然低下头用口含住宝贝的顶端舔弄起来。“不要。”谢雷的脑子轰烈炸开,佟阵的的舌尖刮过他暴胀的顶端,嘴巴不时地吸吮他,那种舒服的滋味无法用语言形容,他像要飘起来一样舒服极了,所以意志力让路,他曾一瞬间忍不住迎合佟阵扭动起身体。 “好极了。”佟阵兴奋地说,他从口中吐出谢雷的宝贝,趁着意乱情迷之时,把谢雷的裤子拉下去,像剥葱一样露出两条白晰修长的腿,同时迫不急待地把那两条腿分开放在自己身体两边,然后重重压在谢雷身上。他一边揉弄着谢雷的宝贝让他沉醉不已,一边将他的大家伙放开始顶在谢雷的身后。 “不要……”谢雷喘息着说,“不要在停车场插……” 佟阵快速地在谢雷的那根宝贝上捋动了几下,谢雷顿时又麻又爽的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放弃挣扎,他又一次败下阵来了。粉红色的顶端胀的非常的饱满,一些晶莹的液体不停地溢出来。在谢雷迷乱之际,佟阵抬高他的腿俯冲下去。 谢雷尖叫一声。很痛,依旧痛!因为心中的恐惧,他又开始缩紧身子抵抗。“不要这样……”真是疯了,又在停车场!这个家伙只要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都会要和他做这事。 “放松点,宝贝。” “不行……”谢雷企求佟阵,“我们晚上……晚上再尝试好吗?我现在……给你口交……”谢雷做出很大的让步。 佟阵的脸上露出一种胜利性的笑容:“就试一下。让我进入一下。”他哄着谢雷。 身下的硬家伙顶的更为用力,痛疼让谢雷清醒了许多,他条件反射的向后退,背部重重地撞到车窗上,佟阵把他拉开始,高抬着他的腿继续凶猛地压下去。 真的很痛,可是为什么这种疯狂的感觉又是这样的刺激?佟阵的手一直不停地在撩拨着谢雷的宝贝,这让谢雷几乎丧失了所有反抗的能力,痛疼和快感交叉在一起,让他混身像虚脱了一样。 “别再向前了……我要被撕开了……”谢雷呜咽地声音求饶。却不知道这个样子只会让人更兴奋。他的背被佟阵进攻的力量一遍一遍地硬生生地撞地汽车的侧门上。车子都跟着摇晃起来了。…… “宝贝,这次插入的更多了……” 有人不解风情地敲了他们的车窗,是停车场的管理员,佟阵无可奈何地降下一面的车窗,那管理员嘲弄地说:“先生们,这里是露天停车场,如果你们还打算继续在公众面前表演下去……” …… 经过停车场的亲热,他们暂时和好。佟阵陪着谢雷去了塞林格的家。他同意了谢雷的要求,让他一个人去和乔治娜谈,他在外面的车子里等。 很幸运,这一次约书亚不在这所房子里。 按过门铃后乔治娜.康兰亲自来开门,她看起来糟透了。谢雷怀疑她从前晚就一直没睡过觉。 “请你们不要再来了。”乔治娜.康兰不肯让谢雷进入房子。“我什么也不想说。” “我只想问你,你知道你丈夫那晚去哪儿了吗?我是说,他有没有对你说他去了哪儿?”谢雷只好站在门口发问。 “没有。”乔治娜说,她的眼泪忽然掉下来。她要关门,谢雷急忙阻止她:“夫人,你这样做对你很不利的。如果你拒绝配合警方,我们会申请搜查令搜查你的房子。要知道,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凶器。” 乔治娜闻声犹豫了一下,她幽幽地问:“凶器是什么?” “让我进去说,好吗?”谢雷借机诚肯地要求,“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丈夫死前做了什么吗?” 乔治娜注视了谢雷一秒钟,谢雷的话显然打动了她,她将门打开,转身向会客厅走去,谢雷跟在她身后坐到沙发那里去。 “他死之前正在计划一桩谋杀。”谢雷注视着乔治娜的眼睛,然而乔治娜在听说她的丈夫正在计划谋杀时,并没有十分惊讶。她只是闭上了眼睛,眼泪向下落。 “他是怎么死的?”乔治娜轻声地问,她的身体僵直地坐着,仿佛在积蓄力量承受打击。 谢雷心里很不忍:“他死的并不痛苦,一刀刺中心脏,死的很快……” 谢雷停住不说,乔治娜的表情变得让他有些不安。她的精神看起来像快要拧断的绳,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谢雷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感。这种极限情绪,让她身边的人都跟着受折磨。这竟很像塞林格所经受的痛苦。 乔治娜笑起来:“我们的爱情是最好的。我们拥有这世界上最浪漫的生活。我丈夫小说中的浪漫爱情都是为我写的。……不论他在那儿,天堂还是地狱。我们都不会分离。”乔治娜急促的语气令人喘不过气来,她的眼睛望向前方,仿佛看到的是一片开阔的希望,她那种憔悴的容颜和疯狂的美丽令人心神俱碎。谢雷望着乔治娜的脸,觉得这简直也是对他精神的一种考验。乔治娜的精神显然正在一种危险的状态之下。 很多女人都患有一种叫做浪漫上瘾症的精神官能症。 她们不想要真实,只要幻想。 这种普遍性的精神病症,是这个社会造成的。 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教育和期望,大多都是幻觉式的。女性从小被教导成依附的、外求的、孱弱的、献身爱情的。有些女人会在与现实的对接中清醒过来。有些女人则一辈子都不愿醒。 也许乔治娜就是这种女人, 幻想,成了她们生命中唯一的亮点和希望。这是女性的大悲哀。而她也很有可能让他的丈夫也陷入悲哀。 乔治娜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她歇斯底里地陷进她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谢雷离开乔治娜的房子时,给约书亚打电话:“乔治娜的精神以前出过问题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哦,天呐,你又去了……不,她精神没问题。她只是受不了我哥哥死亡的打击。” “这几天,你最好能看着她。”谢雷给出忠告。 “好的。”约书亚答应。 第54章 档案馆凶夜(九) 给约书亚.奥尼尔打过电话后,谢雷回到佟阵的车上,他们的车子并没有驶回警局去。而是在塞林格房子附近的街区转了转。 “你确定约书亚会马上赶来?”佟阵微笑地望着谢雷,谢雷已经对他讲过他想诱出约书亚和乔治娜关系的想法。佟阵对谢雷进行这样的计划有些好奇,似乎是赞赏也似乎是有似不理解。“既然想知道他们的关系……你知道你的同僚会怎么做?他们会用鲁米诺和多波域光去他们的床上寻找精液。这在他们看来才是真实的证据。而你的这种行为猜测……真的和CSI实验室的风格太不相同了。” “知道了动机才知道到哪里找证据。”谢雷说。 他们的车子再次绕回塞林格的房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约书亚的车。 “他没有立即来。”谢雷眯起眼睛思考。 “这能说明他们清白?”佟阵打趣地问。 “这说明他被什么事绊住了。别停车,再去街上绕一圈。” 他们将车子停在一个路边的饮料摊子附近,买了两杯饮料,坐在车里边等边喝。这个角度能看到塞林格房子的侧前方。 “凶案总是和‘情’有关吗?”谢雷忽然问这个问题。“‘情’是不是凶杀案的第一因素。” “‘情’会导致许多犯罪,但不至于都是凶杀案。”佟阵说。他从驾驶台前的储物箱中取出一叠文件递给谢雷。“这是我调查到的约书亚.奥尼尔目前的财政状况。” 谢雷望着佟阵睁大眼睛,很惊讶佟阵的效率,似乎让他一同办这个案子才是昨天的事。 谢雷接过那叠纸后,上面的内容就让他非常惊讶。 约书亚.奥尼尔的财政状况完全能构成谋杀动机。 约书亚.奥尼尔所有的财产都是靠卖塞林格的小说得来的,几乎没有其它赚钱的职业和途径。但是卖塞林格的小说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千万富翁。以这些财富来看,塞林格小说赚的钱几乎都在约书亚手中。即便两兄弟的感情再好,这种行为也难免让人联想到吸血鬼。 “他把他的哥哥当成摇钱树吗?”谢雷惊叹。“没想到约书亚这么富有。” “继续看第二页。”佟阵平静地说。 谢雷翻到第二页上,这里打印着约书亚的开销纪录。约书亚.奥尼尔的生活极其奢侈,虽然他们兄弟通过小说赚了许多钱,可以约书亚挥霍的更多!他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拿着塞林格的钱到处收买名声,风花雪风,大部分的钱财早已被他挥霍,所剩无几。千万富翁的收入现在只是一个空壳。 “天呐,人的贪婪……”谢雷感叹,“这么多钱他是怎么花掉的?” “经常要上电视和参加一些社会名流聚会、出入哗众取宠的场合,那么好的名声,你以为他真的是有好的品格和运气?继续看第三页。”佟阵说。 谢雷翻到第三页,更加惊讶:“塞林格一个月前已经解雇了约书亚?” “是,塞林格通过律师正式辞掉了约书亚。不让他的弟弟再做他的经纪人。约书亚无法再从他哥哥那里得到一分钱。乖乖的摇钱树,变得独立自主了。”佟阵说。 谢雷思索着:“可是……约书亚已经习惯了奢侈的生活……他会因为这个原因杀掉他哥哥吗?可是即使是塞林格死了,他的遗产第一继承人也是他的妻子乔治娜.康兰。” “所以……你想现在就搞清他们的关系,真是十分的有必要。如果塞林格死后,乔治娜.康兰和约书亚结婚……塞林格那些书的稿费也足够他们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了。” “这太荒唐!”谢雷有些难以相信。“这就要杀掉唯一的亲人吗?”虽然口中质疑,但谢雷知道钱的力量与生存的压力已足够让许多人铤而走险。 佟阵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他向谢雷打了个手势:“他来了。” 约书亚.奥尼尔花哨的豪华车子缓缓驶进塞林格房子的停车道,他驶过停车道,一直将车子开进车库。就好像是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他把车库门锁好后走向房子。 “将车子驶进车库,看来他今晚不打算离开了。”谢雷低声说。这种小细节可能会证明他和乔治娜.康兰不清白。但是谢雷却有些不希望这是真的。他的脑子中反复播放着乔治娜.康兰令人心碎的表情,除非她是一个绝佳的演员,否则那些足够证明她深爱着她的丈夫。 约书亚.奥尼尔没有按门铃,用钥匙开门走进去。 会客厅的窗子被灯光照亮,外面的人可以看得清里面的情景。佟阵取了个望远镜递给谢雷,他同时启动车子驶到一个更利用观察的角度。这种方式,即使得到证据证明约书亚和乔治娜.康兰通奸,也不能成为上法庭的证据。可是谢雷至少要让自己先确认这个事实。而佟阵很少有的支持他这样做。 乔治娜.康兰快速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完全不是面对谢雷时的萎靡不振,反而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她扑向约书亚。 谢雷在心中叹息,他责怪自己怎么会被乔治娜.康兰悲恸的表情骗过去了。显然这两个人的关系确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并不简单。 然而乔治娜.康兰扑到约书亚面前,却是挥起胳膊给了他一巴掌。谢雷目瞪口呆。他听不到他们在争吵些什么,只看到乔治娜.康兰声泪俱下的痛斥着约书亚.奥尼尔。约书亚.奥尼尔拼命地解释着,他强行拥抱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那种细微的动作显示他一直在不停地道歉和争辩。 “这足够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吧。”佟阵喃喃地说。 谢雷默默不语。他的心情很不好。无论是乔治娜.康兰还是约书亚.奥尼尔,无论证据证明他们是多么的不纯良,可是谢雷却不觉得他们有多么可恶。 乔治娜在约书亚怀里痛哭,但她很快就推开了他,发疯一样地禁止他再向她接近。她始终不停地质问约书亚.奥尼尔。 谢雷很想知道她在质问什么。约书亚的解释显然不能让她满意,最后她把约书亚赶出了她的房子。 约书亚.奥尼尔从车库里取了车子开走了。他显得神不守舍,根本没注意到离他并不远的佟阵的车子。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佟阵饶有兴趣地看着谢雷。等着他说出他的下一步。 “我要再去跟乔治娜谈一谈。”谢雷胸有成竹地说。“这一次我可以有点成果了。” 佟阵似乎不怎么赞同他的做法,但是也没有阻止他。“别让嫌疑人找到投诉你的机会。”他提醒谢雷。谢雷的方式在他看来古怪又危险,但他倒想看看这个家伙的方式都有些什么,以及这些方式的效果会怎样。 谢雷再次按响了乔治娜.康兰的门铃。 乔治娜.康兰此时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痛哭,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来开。她已将泪痕擦掉,但眼睛还是红的。 “你?”她看到来的人还是谢雷,惊讶而烦恼地睁圆她美丽的眼睛。 “夫人,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你一定很想听的故事。你的丈夫很想让你知道。” 乔治娜惊讶地说:“他难道留下了遗言?”她呆立片刻,但她显然很想知道,她让谢雷进入她的房子。谢雷很顺利地再一次坐到那组乳白色的沙发上。 乔治娜长时地望着谢雷,等着他说出来。可是谢雷却是先提问题:“你认为你的丈夫是自杀?” “什么?” “你说‘他难道留下了遗言?’”谢雷慢条思理地说,“这证明你知道他是自杀。” “哦!天呐!你在耍我吗?”乔治娜蹙起眉头。“那样一句话能证明什么?哦!你们这些可恶的……或者你怀疑我杀了我的丈夫吗?你是来试探我?” 谢雷急忙说:“我发誓他确实留了遗言给你。但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自杀?不要再闭口不谈好吗?夫人。” “不。”乔治娜悲恸的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自杀。不……” “他从没有对你说过他的痛苦?” 乔治娜.康兰不回答,眼泪如珠子般向下掉,谢雷怀疑她这几天的眼泪就从没有停过。 “也许……你才是他痛苦的原因。你的丈夫心中只有你。” “是的。”乔治娜哭泣着说,“他是……懂得爱的人。是值得爱的……”她将目光转向窗子,哀怨的眼神十分的美,那双眼睛仿佛看到幸福的过往,“我找到了最值得爱的丈夫。我知道这很难得。”她这样说,可是她的表情却愈发显得伤心,而且还充满懊悔。 “也许你不小心……或者无意的,伤害了他。”谢雷引导她。 乔治娜长时不语,然后她笑了,笑的很大声,笑声和眼泪一起渲泄,就好像是她的人生:“我们曾很幸福,形影不离,每一天……我爱他的才华、他的正直、爱他的一切,而他更爱我。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很有名。不用每天都是写,写,写……”乔治娜一瞬间有过的欣慰表情重新变的悲伤。“我理解他……我也知道我该支持他为事业奋斗。可是我们不如以前快乐了,有时我们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他就一直坐在书房里,除了吃饭,睡觉……他的心都在小说上。我如果说我不寂寞……我不是那种沉闷的人,我曾经想过,也许选择他这样的人……可是我爱他。我就要接受这种爱情里的不完美……我曾真的这样想。” “但是,你渐渐的发现了另一个人。”谢雷直截了当地说。 乔治娜的表情变得苦楚,因为强忍痛苦,脸颊和嘴唇都在颤抖:“一生中,有些错误,一次都不能犯。”她说,在那一刻她眼里的泪竟干了。“日复一日的沉闷日子,我真的感觉不到快乐了。我天天等待着他走出书房,把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呢。我以为我在他眼里不再美丽了……我以为他不再那么爱我了。我们的家,只有……约书亚来的时候,才有一些活跃的气氛,才有欢笑……”乔治娜长时停顿,然后她凄惨地笑,她的精神像随时会崩断的弦。让谢雷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你爱上了约书亚。”可是谢雷也只能问下去。 乔治娜的笑声让人无比心碎:“我竟然对你说了这些。向你承认我是一个烂女人。”她将她憔悴的脸埋进手掌中,痛哭失声。 “我是真的爱我的丈夫,我是因为约书亚……和他长的很像,而且他又是那么,细心幽默……我曾有一段时间觉得就像回到我们最初相爱的那些时光。可是……”乔治娜的表情出现厌恶,“可是,可是那不是他啊……上帝啊,我不敢相信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还曾经沾沾自喜。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弥补……” “你的丈夫……认为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他从未提过这件事半个字。”谢雷忍不住安慰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厌恶这个背叛丈夫的女人。 “这种错误,一次都不能犯。”乔治娜再次重复这句话。然后他们长时的沉默,屋了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一件古怪的声音。阴冷的风吹过破碎的窗口。 “你的丈夫……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们的事?”谢雷轻轻地说。 乔治娜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表情渐渐转变为无比坚定,“我会一直祈求下去……祈求他原谅我……我还会再找到他……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第55章 档案馆凶夜(十) 离开乔治娜.康兰和塞林格.奥尼尔曾经的爱巢。谢雷的心情变得无比糟糕。 这个世界不知道应该算是地狱还是天堂,幸福而安宁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难得? 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美好。谢雷不得不相信,人如果无法摆脱掉人性中丑恶的那一面,活在幸福中的人就注定要少之又少。 特别是爱情,人们总是指望它会带来幸福,可它的变化多端,根本不会让人幸福宁静。 谢雷缓慢地走向佟阵的车子。佟阵看出他的异常,打开车门问道:“怎么了?” 谢雷什么也不想说,他坐进车子里示意佟阵开回警局去。 “我已经不只一次地做了你的跟班和司机,还觉得我不够爱你吗?”佟阵在路上忽然这样说。他始终也没有问关于乔治娜.康兰的事,他看得出谢雷不想说。显然谢雷从乔治娜.康兰那里了解到的事情让他感慨很多,并且使他充满犹豫。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谢雷愤愤地说,“他们……确实通奸了。可是为什么我会同情那个女人?” 听了谢雷的话,佟阵无动于衷地说:“很好,谋杀的动机找到了。” “不。”谢雷转头激动地看着他,“那个女人不会杀他的丈夫,她只是背叛了他。” “已经有了动机,我们就要向这个方向调查。”佟阵说。 “她是爱她的丈夫的。失去心爱的人和对自己过错的悔恨已经够她受得了!” 佟阵瞥了一眼谢雷:“你不是慈善家,你做着警察的工作,法律是唯一的准则,如果她触犯了法律……” “别说了。”谢雷打断佟阵,“我就知道不应该向你倾述这些,你不过是一头野兽。你怎么知道动了真心已经是对人最大的惩罚。” 佟阵无可奈何地看了眼谢雷:“以后你还会经历许多案子。每个案子里都会有让你同情的人,你的同情心这么泛滥,你很快就会心力交瘁……” “所以说做了五年的警察,你早已变得铁石心肠。”谢雷讥讽道。“为什么我会挣扎……我就不该相信你。” “什么?”佟阵一时不能明白谢雷最后那句话指的是什么。 …… 幸福为什么这么难?人们总要经历过不能挽回的打击后,才知道用心呵护、小心翼翼。美好的东西,总是容不得半点玷污它的举动。美好的感情失去就不能挽回。 谢雷回到CSI实验室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为这个问题而悲伤。 他很想能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和自己有同样的领悟、懂相同的道理,彼此珍惜。可又怎么能知道哪个人是和自己相同的? Warrick Brown(小黑)正在实验室对凶杀现场的微痕证据苦苦地分析,他把那些从档案馆书架间的地面上得到的众多脚印,一一分辩分类,经过了四个小时,终于确定曾经有三个人接近过塞林格的小圆桌。 脚印显示了如下情形: 在凶杀发生的当晚,德拉海姆.佩恩曾三次靠近过圆桌。 塞林格的脚印有一次离开圆桌走进洗手间并返回。 艰难地排除了几个不是当晚留下的脚印,还有一个穿军靴的脚印令人怀疑,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这个发现将嫌疑人更明确地指向了服过兵役的军人。军用手套和军靴。这种打扮在警队里会非常显眼。 看到佟阵和谢雷一起回来,Warrick Brown(小黑)立即要佟阵去调查一个戴着军用皮手套、穿着军靴的警察。 佟阵走后,谢雷向Warrick Brown(小黑)简短地讲述了他从德拉海姆.佩恩和乔治娜.康兰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Warrick Brown(小黑)听后竟然很振奋:“你的进展不错!”他赞扬谢雷,“没想你这么厉害,竟能让他们开口讲了这么多!那我们的方向就更明确了。乔治娜.康兰不可能是凶手。你去查一下德拉海姆.佩恩和约书亚.奥尼尔两人谁曾经在军队服过役。” 谢雷轻轻地点头。Warrick Brown(小黑)觉察到谢雷心情很低沉,就和颜悦色地问道:“……让我猜猜,你很同情他们?” 被Warrick Brown(小黑)一语中地,谢雷有些惊讶,他随及露出微笑并点头,用无所谓地口气说:“没什么。我知道你们见的凶案太多,早已不以为然。我的情绪只会让你们觉得很幼稚很可笑。” “怎么会呢?”Warrick Brown(小黑)思考了一下笑道,“你和我刚进入CSI时一样的。我当初每经过一个案子都会难过很久,如果你去调查CSI实验里最易冲动的人是谁,大家都会说是我呢。尽管现在已经做这份工作很久了,可是时间并没有让我麻木。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 “真的吗?可是……” “你想说我看起来并不是冲动的人?我确实比做一级CSI时理智多了,那是因为我已经有过很多教训。我冲动地同情过那些嫌疑人,不但没有帮助到他们,反而让案子更错综复杂,最后对他们也没有好处。所以,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同情他们,但要学会控制自己,不要让同情影响到你。” 谢雷有些豁然开朗,他歉意地点点头。“看来我还是幼稚的。谢谢你。我会同情他们,但不会再让同情影响我的行为。”他愉快地重复Warrick Brown(小黑)的话。 Warrick Brown(小黑)的一番话立即就让谢雷的心情转好。他开始庆幸有这样一个同事一个朋友了。 …… 佟阵经过三个小时调查,结果一无所获,警局里没有人见过这样一个戴着军用皮手套、穿着军靴的怪物。 可是谢雷却有重大发现。无论是德拉海姆.佩恩还是约书亚.奥尼尔两个人都曾在军队中服过役! 现在只要知道德拉海姆.佩恩和约书亚.奥尼尔是否还保留着在军队服役时的军靴,并取得他们的鞋底印就可以分辨是谁在当晚以那样的一副打扮杀人了。 佟阵立即去申请搜查令搜查德拉海姆.佩恩和约书亚.奥尼尔的家。 …… 谢雷在实验室里再一次将塞林格当晚翻看过的卷宗看了一遍。他总觉得这里会包含着线索。 除了迪瑟尔的案子和塞林格最后看过的那个连环强奸杀人案,他翻阅的其它的案子都是关于家庭与婚姻的悲剧。丈夫谋杀了妻子、妻子杀害了丈夫或者是手足相残、父子反目。…… 谢雷再次感受到了塞林格无助痛苦的内心, 他闭上眼睛,仿佛回到那一晚摆满罪恶的圆桌前。在塞林格的眼里,这个世界在这些卷宗面前,还有什么美好可言呢? 塞林格当时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生活已经被毁了。他无论如何,今后也只能生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了。他唯一的亲人们……一起背叛了他。他的世界一瞬间如同跌入地狱。 他所犹豫的无非是放过他们,还是惩罚他们。 他会怎么选择?如果杀掉约书亚,乔治娜会悲痛吗?可是那就能挽回他和乔治娜曾经的爱情了吗? 如果杀掉乔治娜。约书亚会怎样?兄弟如何还能再像从前? 如果杀掉他们两个,他自己又会怎样呢?这种悲痛的记忆会消失吗? 不,无论怎么做,他得到的都是痛苦。永远不能摆脱的痛苦。 如果杀死自己呢?他们会如愿以偿地拥有彼此?而我将会被彻底遗忘…… 不。 他不是自杀。 “你在做什么?” 谢雷睁开眼睛,发现Warrick Brown(小黑)正站在他面前,手中还拿着文件。Warrick Brown(小黑)很关心地看着他:“你这是在……” “我在冥想塞林格。”谢雷回答。他知道他的方式有些古怪,所以并不指望Warrick Brown(小黑)会理解。但是面对Warrick Brown(小黑)他还是愿意倾述一下,“设想他的心理、性格、心态,以及在他身处的环境中会有什么想法。” Warrick Brown(小黑)点点头,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怎么理解谢雷的做法,但他也没有表示疑惑。反而饶有兴趣地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谢雷身边:“你在冥想中看到了什么呢?” “绝望。”谢雷刚刚从那种痛苦的状态中脱离,脸上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这个词语的意思:“永远都不能再好起来了。” “那么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小黑满面笑容地等着他的回答。 “仇恨多的话,他会杀掉别人。悲伤与绝望则会让他想一起毁灭。我如果能在他死前就认识他一些时间,知道他的思维习惯或许会有帮助。”谢雷试着推理出一部分。 “恩,也许,不过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的书呢?也许会有什么启发。”Warrick Brown(小黑)提议。“他的书里充满他的思维。”随后温柔地拍了拍谢雷的肩膀,安慰道:“尽力就好,你会成功的。” 谢雷猛然间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好近,他的偶像居然在鼓励他,瞬间感觉脸色有点兴奋的发热。“恩……我会的……谢谢……” …… 午夜之前佟阵急匆匆地赶回来,他拿来了德拉海姆.佩恩的军靴,那军靴保养的很好,像新的一样。而约书亚.奥尼尔则声称他的军靴早已扔掉了,他的衣帽间摆满了名牌鞋子,根本就不屑于留着一双有年头的军靴。 经过对比,德拉海姆.佩恩的军靴与现场的军靴脚印不符。 …… 谢雷在午夜前一直坐在休息室里读塞林格.奥尼尔的书。他读书的速度很慢,读了两个小时还没有读完一本。他对一些句子总是要停下来不断地分析。 例如:‘思想会为你打开一扇美妙世界的门,而现实却又无一例外地将它敲碎。’ ‘如果没有经历过最真挚的爱情,你又怎么能确定自己活过呢?’ 这句话让谢雷又动摇了,他又一次不停地想起佟阵。如果塞林格的话没有错,那么人是否应该不计后果的狂热地去爱一次?哪怕以后都要过着痛不欲生的生活?也至少证明活过了? 但他随后又想:爱情凭什么要成为‘活过了’的证明呢?即便是像塞林格.奥尼尔这样有名的作家也不能免俗地投身爱情吗? 当然了,他显然不能免俗,他深爱乔治娜.康兰,他的小说里充满了为爱情痴狂的影子。 …… 佟阵经过休息室的门口时,看到谢雷惊呼一声:“你这个家伙,别人都在忙碌,你却坐在这儿无所事事!据说你已经在这里看了三个小时的书了?” 谢雷厌恶地瞥了佟阵一眼,这个家伙竟然完全不懂他在做什么?如果拿他和睿智的Warrick Brown(小黑)相比,佟阵真的是不可理喻、不值一提。谢雷为自己在心中找到佟阵的缺点而开心。 “我怎么能指望一只满脑子只想做爱的野兽理解我呢?”谢雷讥讽道。 佟阵走进休息室弯下腰打量了一下谢雷正在看的书:“你在读塞林格的书?你以为能从他的书里找到什么答案?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写的是畅销书,不是日记。你不会看到他在想什么。” “你不要来打扰我!”谢雷厌恶地驱赶佟阵,“我有什么必要对一个没有健全思想的物种解释?又怎么能指望这个物种能明白我在做什么!” 佟阵笑起来,他不以为然地坐在谢雷旁边:“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谢雷向远离佟阵的方向移动屁股。 Warrick Brown(小黑)这时候一身疲惫地走进休息室,一边摘着手上的橡胶手套,但他很兴奋地对休息室里的两个同事讲述今天的工作:“我们的进展很不错,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证据,特别是谢雷。我们实验室里的人一向不知道怎么从嫌疑人口中得到线索,但是谢雷你做到了!你真的很厉害。”他对谢雷眨了眨眼睛,显示出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谢雷对Warrick Brown(小黑)愉快地微笑。 “今天就工作到这里吧。”Warrick Brown(小黑)把手套扔进垃圾箱,“我们都要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在过度疲劳下工作。” 谢雷闻声拿着塞林格的书站起来:“我今天……继续借住在你那里可以吗?或者让我搭你的车去超级市场买些睡觉的用具。” “破了这个案子你再去布置你的新公寓吧。你可以继续住在我那儿,只要你不会再爬到我的床上……脱衣服……”Warrick Brown(小黑)打趣谢雷后,大笑着离开了休息室。 Warrick Brown(小黑)走后,谢雷瞥了一眼沙发上目瞪口呆的佟阵。看着佟阵变得难看的脸色,他的心里竟觉得很痛快。 “你脱光了衣服……爬到了他的床上?”佟阵难以相信地重复Warrick Brown(小黑)的话。 谢雷一脸不屑地斜视着佟阵:“我并没有向你隐瞒过,我告诉过你我昨天和别人上床了。可是你看起来无动于衷。” “你他妈的。”佟阵跳起来抓住谢雷的衣领,把他按在休息室的墙上,“我以为你……你根本不让我插进去,现在怎么就……” 谢雷故意夸大事实:“他可不会像一头野兽那样要求我。我不喜欢被插,他就很开心地和我使用了别的方式!” “还有什么狗屁方式能比插进去更爽!……你没让他插你?”佟阵认真的问,好像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我们就是做爱了。”谢雷得意洋洋地说。 佟阵的眼珠在眼框里转了几圈,他松开了谢雷,笑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说。根本就没发生那样的事,我相信你不会,他就更不会!现在的问题是,你为什么总想在我们之间制造麻烦!” “我们之间的麻烦还需要制造吗?”谢雷弹了弹他的衣领,把它弄平整。“如果你觉得插进去才算做爱,那我今晚可以和他那样做,然后我明天会拿证据给你看……” 佟阵终于被激怒了,他再次扑向谢雷,这一次把他按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你疯了吗!到底对什么事不满!我喜欢你,才想干你,难道你……” Catherine Willows(C姐)恰巧在这时经过休息室的门前,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停下脚步。 “为什么我总能看到你们之间用这种方式交流?” 第56章 档案馆凶夜(十一) 相爱的人就是死对头,这是中国人的一句古话。 至少谢雷对佟阵的态度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佟阵显然厌恶真正的争吵。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直接告诉我好了。是对哪里不满?”佟阵直截了当地问谢雷,不顾CATHERINE WILLOWS(C姐)在场。 谢雷却不能不顾及他的上司,他很担心CATHERINE WILLOWS(C姐)听到佟阵刚才那些不知廉耻的话,做为新人搞出这种问题,并不值得庆幸。他急忙向CATHERINE WILLOWS(C姐)解释:“……男人有时是这样的,我们会用武力统一看法。我们在争执塞林格.奥尼尔的案子。” CATHERINE WILLOWS(C姐)饶有兴趣地望着谢雷,表情看似有些嘲弄:“你以为我不懂男人吗?我离过一次婚,和很多男人交往过。两个男人要用打架统一看法的话,说明他们很快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干掉,或者一个被另一个征服。前者是友谊或仇恨,后者是性欲。”CATHERINE WILLOWS(C姐)语出惊人后,望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说,“你们是哪一种呢?我并不关心,但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你们处理私事的时间。” CATHERINE WILLOWS(C姐)走后,佟阵没有再和谢雷争吵,但他似乎是真的怒火中烧了。“也许我搞错了。”他严肃地说,“我以为你是那种明确地知道自己目标的人,我以为你不过是怨恨我不肯给你一个明确的态度……或者,谁知道你他妈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既然你不想让我们愉快的相处……那就随你愿好了!”佟阵说完转身走了。 谢雷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难以相信,那个家伙一直很无赖,他会这样就决定放手了吗? 忽然有些慌张。 这是他要的结果吗? 可是,其实他从未想过他要什么结果。 他是如此盲目。 “随我的愿,就结束好了!”谢雷对着佟阵的背影说。其实佟阵已经听不到了,他只是在提醒自己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 正准备回去休息,从医院传来了一个消息。德拉海姆.佩恩要求再和他们谈谈。 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换过下班的衣服后,去了医院。 尽管已经过了午夜,可是德拉海姆.佩恩因为警察搜查了他的家而一直惶恐不安,他说他有重大的事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才行。 “我想起一些事……哦!我承认我上次没有全讲出来,是我有些忘记了,我以为那不重要。而且……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失职。……要知道每天晚上我都要在那儿呆上一夜,二十年来从没出过事……你会就以为永远不会出事。”德拉海姆.佩恩紧张地对坐在他病床前的Warrick Brown(小黑)和谢雷说。 “你可以直接讲你隐瞒了什么事。”Warrick Brown(小黑)温和地说。 德拉海姆.佩恩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似的高声说:“那天晚上……我走开过,只是走开了一小会儿。”他随及忐忑不安地垂下头,“我到外面的街上透了透气,顺便买了热狗回来当宵夜……快到档案馆的时候,我听见塞林格先生在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就赶紧跑回去了。他问我是不是出去了,他看起来非常惊慌,我问他是不是这么快就看完那些卷宗了,他说他也是到门口来透透气,我敢保证他隐瞒了他出来的目的,因为他看起来太害怕了。他还问我离开了有多久……” “那么你离开了有多久?”谢雷问。 德拉海姆.佩恩吱吱唔唔:“我没看时间。” “如果你只是去街上买个热狗,那用不到十分钟。……既然你想说出来,就都实话实说了吧。你大概不知道你是重要嫌疑人。在坐牢和失职之间,很难选择吗?”谢雷铿锵有力地说。Warrick Brown(小黑)不禁望了他一眼。 德拉海姆.佩恩一脸愁苦地说:“……我在半路上遇见了几个……女孩,她们和我搭讪……我和她们耽误了一会儿,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干,就是聊了天,我没忘了我正在工作。我想我离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我发誓。” “如果你离开的一个小时内有人进来,你会发现吗?” 德拉海姆.佩恩摇头,然后他沮丧地说:“可是那个时间从没有人来过。” …… 离开医院后,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返回公寓休息。在回程的车上,谢雷注意到Warrick Brown(小黑)车子的驾驶台上摆了一张小男孩的照片。 “这是你的儿子?”谢雷赞美。“很酷哦。” “是的。我的小家伙。”Warrick Brown(小黑)微笑着望着照片,随后他很开心的告诉谢雷,他的儿子暑期能来和他呆上一段时间。 “我听说你一直在争取你儿子的抚养权。……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个。进行的怎么样?”谢雷关心地问。 Warrick Brown(小黑)摇摇头,他似乎并不想谈这个,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对谢雷吐露出来:“不顺利。法庭已经判决了,他们认为我前妻更适合抚养他。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这个原因让他们认为我照顾不好我的儿子。” “事实上,也是如此吧。”谢雷想了想说道,“虽然我来的时间还很短,可是已经发现我们几乎都没有了私生活的时间,你要用什么时间照顾你儿子呢?” Warrick Brown(小黑)不说话了,他直视着前方的车道。谢雷知道他心里难过,很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题。 “他是你儿子,这是谁也抢不走的。”谢雷安慰Warrick Brown(小黑),“我小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到我爸爸,可是在我心中我爸爸是最厉害最伟大的人。” “从离婚后我就没见过我儿子。他那时还不到两岁,你以为他会记得我?”Warrick Brown(小黑)说。 谢雷惊讶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是他必须说点什么:“即使他出生前就没见过你,你对他也是独一无二的。不然他为什么要来和你渡暑假呢?不用想那么多,不如现在去给买些礼物,你上次给他买礼物是什么时候?” Warrick Brown(小黑)看了谢雷一眼,“离婚之后就……”Warrick Brown(小黑)顿时感觉到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前面就有一家超级市场,我们开过去。”谢雷神秘地贴在Warrick Brown(小黑)的耳边说,“收买小孩子很容易的,相信我!” Warrick Brown(小黑)很高兴也很感激地望着谢雷,谢雷帮了他天大的忙,天知道他最不擅长这个。他们在超级市场门前停车。进去选购了很多儿童食品和玩具。 谢雷对吃的东西格外的在意,能品尝的都要品尝过才买。“给小孩子买吃的东西是要格外留心的……”他一边对Warrick Brown(小黑)说明。 但Warrick Brown(小黑)只在意包装:“这个糖果盒很漂亮!小家伙会喜欢!” “不要买这种糖!他要换牙了,会让他满口蛀牙!”谢雷抢过糖果盒塞回货架里。 Warrick Brown(小黑)分外不解:“小孩子不就是爱吃糖的动物吗?不然让他们吃什么呢?” “这种带一点甜味包衣的富含多种维生素的儿童食品就最好。”谢雷将一个药瓶一样的东西举到Warrick Brown(小黑)面前。 Warrick Brown(小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我以为你是说要我讨好我儿子。”但他随后就不解地反问,“我很难想像他会喜欢吃这个。” “你首先是父亲。”谢雷提醒他。 他们的对话被站在货架前一个新产品推销员听到了:“唉,先生们!我知道两个男人共同抚养一个孩子是很为难的,必竟我们没有女人母性的天分。” 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一起惊讶地看着那个推销员:“什么?”那推销员显然误会他们是一对同性伴侣。 推销员从他身边的促销架上取下一个包装十分漂亮的糖果盒:“这就是为父母们专门设计的、绝对不长蛀牙的、美味的沙壳糖!其实它不是真正的糖!” “沙壳糖?是什么?”谢雷问。 推销员取了一个糖果递给谢雷,谢雷剥开包装塞到嘴里试尝了一下后,疑惑地说:“很甜,怎么会说这不是糖?” 推销员急忙讲解:“这是不长蛀牙的糖!新科技、新产品,管保让你们的宝宝牙齿不受任何损伤,还可以让他从此都没有一颗坏牙……还能让牙齿洁白而整齐……” 谢雷打断推销员:“它是不是还能包治百病呢?” Warrick Brown(小黑)非常看好推销员手中漂亮的包装:“我们买了!亲爱的,这次听我的吧。”他不经过谢雷同意就取了两盒扔进他们的购物车中,似乎是怕谢雷阻止,他急忙推着车走去儿童礼品区。 …… 回到Warrick Brown(小黑)的公寓后,他们把买来的儿童玩具摆进Warrick Brown(小黑)特意给他儿子准备的房间,并把儿童食品放进精致地礼品篮里。 Warrick Brown(小黑)提起那包装精美的砂壳糖问谢雷:“这是你选的?”他竟然就忘记了,“知道这是什么吗?包装上写着是成人巧克力!里面含有30%的芝华士精髓!” 谢雷不解地说:“什么意思?” Warrick Brown(小黑)从漂亮的包装袋中取出一颗糖剥了皮,把谢雷拉过来将这一颗硬塞进他的口中,谢雷起初惊讶不已,但当他把那糖嚼碎,他的表情立即像是吃了酸枣了一样,一股浓烈酒香气飘了出来,谢雷感觉那味道和中国的曲酒很类似。 “原来是含酒精的糖。”谢雷尴尬地说。“那个骗子竟然没有说明这点。而且我肯定他给我的是其他口味。” Warrick Brown(小黑)这时候反而认真的像个父亲了:“我儿子不能吃这种东西,这对他没好处,至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成为酒鬼的可能。”Warrick Brown(小黑)说着把所有的巧克力摆在两个人面前,非常严肃地说:“这是今天晚上我们两个的晚餐,全部吃掉!” “天呐!”谢雷看着两大盒的巧克力包装皱眉,他怎么知道这个巧克力含酒精,明明是Warrick Brown(小黑)直接买的,他甚至都没机会阻止。 “或许他也像你一直没有酒量,喝多了就要脱衣服……” “天呐,你不要再因为这个讽刺我了。你说过保密,怎么又不讲信用地到处说?!”谢雷不满。 不过酒精含量30%,谢雷是没有一点概念的,所以两个人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拨开外面精致的包装,然后把东西吃下去,谁也没有注意,包装封口处的一行小字:“适用于成人,可增加生活情趣。” 第57章 档案馆凶夜(十二) 据说,巧克力之所有做为情人节的固定礼物,是因为其确实有催情的作用。 巧克力中含有独特的Anandamide成分,能促使人体产生良好反应的神经产生兴奋反应,这种反应和爱情类激素的效果相似。巧克力引起的这种反应不单没有副作用,还能维持较长时间。让人兴奋快乐。仿佛爱情真的降临。 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更不言而喻,酒后乱性是非常有根据的。酒精会让人产生近似错觉的美好感觉,即使你面前坐着一个丑鄙的人,酒精也会让你觉得他有魅力,更不用说如果真的有个美人坐在身边。 谢雷和Warrick Brown(小黑)两人都忽视了上面的问题,即便他们多少懂得那些道理,可是谁会愿意去格外地在意它呢? 他们一边愉快地交谈,一边不知不觉地吃下了一盒巧克力,谢雷感觉这种含了酒精的巧克力一开始的感觉很有些难以下咽,可是吃起来,就又欲罢不能。很难拒绝口中那种渐渐余味幽长的后劲。 “这个……还不错。”谢雷对Warrick Brown(小黑)晃动着手里的巧克力。“巧克力可以多吃一些,它不会使人发胖。” Warrick Brown(小黑)望着谢雷很突然地大笑起来,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这里面可是含有酒精的,你还是少吃些吧。昨天的事……” 谢雷有些恼怒了:“你为什么总要提起昨天的事,我很少喝的那样醉!” “那是我遇到让我觉得最可笑的事了。我实在不能不提它!”Warrick Brown(小黑)笑的更为大声。 谢雷正好剥开一块巧克力,他气愤地跳进来将它塞进Warrick Brown(小黑)口中,这有效地制止了Warrick Brown(小黑)的笑声。可惜不幸的是,他的胳膊突然被抓住,抬起头看到Warrick Brown(小黑)有点邪恶的眼神,他不禁全身一颤。 “你干什么……”谢雷企图挣脱了Warrick Brown(小黑),想要逃,不过他的力气怎么能抵得过面前这个健壮的欧美人。Warrick Brown(小黑)强健有力的胳膊将他拦腰抱住,谢雷的身体是典型的东方人,匀称修长,抱起来感觉很舒服。 “我怀疑你企图让我儿子这么小就染上酒瘾!既然是你误导我买了这个,你要把它全吃掉。”Warrick Brown(小黑)不顾谢雷的挣扎,强硬地将糖塞到了他嘴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舌头,唇齿间独特的柔软让他心神一荡。 看到Warrick Brown(小黑)又剥了一块糖,谢雷急忙逃跑,却被Warrick Brown(小黑)轻易逮到,用他的一只胳膊把谢雷拦腰抱住,另一只手顺利地把第二颗糖塞进他嘴里。“你就把它全吃掉好了!我帮助你。”Warrick Brown(小黑)居然也不讲理起来了,可是这种打闹却让他们之间充满了乐趣。在Warrick Brown(小黑)的强制下,谢雷基本上用吞的方式在吃这些巧克力,他恨不得咬断Warrick Brown(小黑)的手指,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对待他。巧克力加酒精吃的太多了,让谢雷很快感觉恶心:“你要呛死我吗?” Warrick Brown(小黑)诡异地看着谢雷,他的目光曾被近在眼前的谢雷颈下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吸引:“哦!我差点忘记了包装上说这里包裹的是高度芝华士,以你的酒量……几颗就会让你醉了。” “我已经吃的可不止几颗……这不是没事吗?难道区区巧克力也会醉倒我吗?”谢雷不服气,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和语气已经和平时不同。他现在只能注意到两个人离的太近,全身燥热,双手还被Warrick Brown(小黑)钳制,根本无法挣脱,心情也随之有些烦躁。 “喂……”Warrick Brown(小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响起来,弄得耳朵痒痒的,他惊异地发现自己对Warrick Brown(小黑)有了感觉。 此时Warrick Brown(小黑)的手臂依旧揽在他的腰上,厚厚的温暖的手掌覆在纤细的腰肢上,隔着衬衫将热量传递过来,一个想法在谢雷心中冒出来,他顿时沉默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许是自己太敏感。可是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欲望,脸上一片绯红。 Warrick Brown(小黑)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嘴角向上翘了翘,收回了手臂之后,谢雷终于呼了一口气,重新坐在椅子上,谢雷可以感觉到Warrick Brown(小黑)热辣的视线依然停在他的身上,让他脸上感觉更加火辣辣起来,他有些不自然地礼貌地对Warrick Brown(小黑)微笑回应。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长久对视。这种对视,让谢雷的兴奋度更高。 哦,该死的,我可不是下半身的动物,为什么会这样!谢雷不禁在心里咒骂着自己。 谢雷鄙视自己的反应,就像他对佟阵野兽行为的反抗一样。他和Warrick Brown(小黑)的相处是这么愉快,面对Warrick Brown(小黑)他从来都不会去考虑那些爱情的难题,思虑和烦恼根本就不存在,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偶像?不过心理有个念头却是止不住冒出来,像Warrick Brown(小黑)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他的。 这种想法让谢雷愈发的不自然,他慌张地剥了一块巧克力放进自己口中:“恩……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Warrick Brown(小黑)似乎很久都望着谢雷陷入沉思中,之后他温和地对谢雷说:“我先去洗澡。”他解开衬衫,面对着谢雷,露出棕色的健美而性感的宽厚胸膛。然后缓缓地走向浴室。 Warrick Brown(小黑)进入浴室后,谢雷‘扑通’地坐在沙发上,一颗一颗地将巧克力向嘴里填着。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眼睛不自然地偷瞄一眼浴室的方向。Warrick Brown(小黑)的浴室是磨砂花纹的玻璃,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形。谢雷感觉到自己身上在阵阵发热,虽然这种反应让他有些尴尬,可是他转而又有些高兴,因为这说明他不只是对佟阵一个人有性欲。 佟阵是个太迷人的家伙,很多人都会对他有性欲。谢雷想,所以我对他的渴望,并不代表他对我有多么特别。我只是像大多数人那样,被他迷惑了。 谢雷一直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心中不停地暗示自己放弃佟阵,却没有注意那盒巧克力几乎已经被吃光了。他感觉自己是个怯懦的人,为什么不能直接控制自己对佟阵的渴望,他应该敢于去追求别人。何必纠结于那个野兽!明明更好的人就在眼前! Warrick Brown(小黑)沐浴出来时,只看到谢雷几乎赤裸地站在浴室门前,全身露出的光滑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出奶白色的光晕。 “轮到我了。哦!我等了好久!”谢雷眼波魅惑地看了一眼Warrick Brown(小黑)。 Warrick Brown(小黑)立刻感觉到了谢雷对他的挑逗,否则他绝对不会只穿着一条内裤出现在他面前。 谢雷看样子没有什么不自然,仿佛他平时就是这样,他抱着胸,深深看了一眼Warrick Brown(小黑),走进浴室。 Warrick Brown(小黑)充满沉思地望着谢雷,什么也没有说,谢雷走进浴室后,他主动为谢雷在外面关上了门。 沐浴时Warrick Brown(小黑)可以看到谢雷站的很靠近玻璃,几乎要贴在上面,玲珑白皙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眼前。 沐浴中的谢雷,感觉自己的心中是如此蠢蠢欲动。 如果能和Warrick Brown(小黑)在一起,他会觉得很满足。 Warrick Brown(小黑)就像迪瑟尔一样能给他平静的快乐。值得庆幸的是,Warrick Brown(小黑)比迪瑟尔多了一份对他的诱惑。 谢雷又想起了佟阵,这让他心里一时很乱。 他并不排斥和Warrick Brown(小黑)亲热,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这说明,佟阵根本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他算不了什么了。就算那个家伙再迷人……就把那个混蛋留给别人享用吧。 谢雷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Warrick Brown(小黑)正一脸担忧地站在浴室的门前望着他。 “你又醉了吧。”Warrick Brown(小黑)仔细地观察谢雷的表情,那张粉红的年轻漂亮的面孔正对他勾起魅惑的笑容:“你把那些糖全吃了?你肯定是醉了。”Warrick Brown(小黑)伸手揽过谢雷,“快去睡觉吧。今天你睡我的床上。” 谢雷对Warrick Brown(小黑)抛了一个媚眼,湿辘辘的脸蛋贴到Warrick Brown(小黑)的胸前。他直接将Warrick Brown(小黑)的睡衣剥开,吻在结实的胸膛上。 Warrick Brown(小黑)不得不低下头来打量他,本想说些劝解的话,却为男孩粉红面庞上的精致五官所惊诧,不得不赞美,“你这个东方的男孩……比女人还漂亮。” “那你就爱我吧。”谢雷自然地抱住Warrick Brown(小黑),如此放纵而大胆……无法想象他竟然会表现出这个样子。视觉的冲击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 “你这个家伙。”Warrick Brown(小黑)笑着摇摇头,他把谢雷扛起来,谢雷的身体很柔很软,结实而富有弹性让人有种爱不释手的冲动,不过他还是放手把谢雷扔到床上,看着谢雷露出迷蒙而潮湿的眼神,不自觉地感觉就像是看到一只迷途的幼兽:“你喝过酒的样子总是这么可笑吗?快睡吧。别再……这样了。” 谢雷却没有放弃,他解开睡衣,露出和他的脸孔一样细腻圆润的玲珑身体,勾住Warrick Brown(小黑)的脖子拖着他压在自己身上。 “我确定我们在一起……会非常的快乐非常的……幸福……一点烦恼都不会有……”谢雷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话,“我们之间就是这样自然……只有快乐,没有伤害,……你不是像他那样……那种漂亮的野兽……不,你也很帅,但不是那种野兽……我们亲热吧,先接吻……” 谢雷主动地去吻了Warrick Brown(小黑),他很热情,虽然Warrick Brown(小黑)不回应他,可是他一直不停地吻着。 “快清醒一下!”Warrick Brown(小黑)抓住谢雷的两只手腕,按在他的身体两边,望着谢雷在他身下扭来扭去的样子,竟然是看得有些着迷。“你……真的……太有趣了。”思考了好一会儿,Warrick Brown(小黑)将手掌轻轻地放在谢雷光滑的腹部抚摸,禁不住继续赞美,“你有……瓷器一样完美的……”转而笑道,“据说漂亮的男孩都要成为同性恋,看来没错呢……” 谢雷的热情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Warrick Brown(小黑)不由自主地用他粗糙的大手在谢雷身上滑动,粗茧和皮肤磨擦,产生奇妙的效果,让谢雷兴奋难耐,他很情色地张口嘴巴露出不安分地舌头来挑逗Warrick Brown(小黑),然后扑上来和Warrick Brown(小黑)接吻。这一次没有持续多久,Warrick Brown(小黑)便开始回应他。谢雷的头被重重地按在枕头上,他变得很被动,Warrick Brown(小黑)热烈地回应他,似乎像是很久没有亲热过那样急切,那种力量和热情很快使他们都燃烧起来,没有多久Warrick Brown(小黑)便把谢雷吻到缺氧。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谢雷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头晕脑胀还有点恶心,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他和Warrick Brown(小黑)两个人全身赤裸地抱在一起。这一瞬间他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并非不记得昨晚的事,只是不明白自己竟然就那么轻率地做了这种事。 他下意识地摸到身后,没有痛疼感,这让他有些放心下来。没有被别人插,佟阵就不会勃然大怒了,哦!该死,他根本不想想起来那个混蛋! Warrick Brown(小黑)这时也醒来了,他看起来很兴奋,睁开眼睛后便对谢雷很迷人的微笑:“睡得好吗?”他轻声说,就像是激情过后的情人,那样温馨的清晨情话。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谢雷脸上滑动起来。 谢雷心中忧郁而复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好像失落似的情绪。在佟阵身边醒来时他只会感觉很幸福。当然此时他不能表现出这些情绪来。他牵动嘴角对Warrick Brown(小黑)微笑。什么也没有说。 …… 人和人之间似乎总是类似,但有时也会差异巨大。 谢雷在佟阵和Warrick Brown(小黑)之间体验到完全不同的感觉。他和佟阵亲热过无数次,依然不敢确定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但和Warrick Brown(小黑)不过是这样亲热了一回,就好像已经确定了下来。 他们一起离开公寓前,Warrick Brown(小黑)很甜蜜地抱着他亲吻。“今天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墨西哥餐。”Warrick Brown(小黑)对谢雷发出邀请,表达了他对这一段关系的认真。 谢雷点着头,他知道他应该为这种开始高兴,也应该为终于等到一段认真的关系而开心……他不是一直认为和Warrick Brown(小黑)这样的人相处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 到达CSI实验室后,谢雷对塞林格的案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下一个目标他计划和约书亚.奥尼尔谈一谈。谢雷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决定和约书亚谈,是因为他觉得他没准备好。目前约书亚的嫌疑是巨大的。但还没有一件证据能证明这点。 谢雷做了很多设想,假使约书亚是杀死哥哥的凶手,那乔治娜.康兰很有可能知情。但乔治娜.康兰根本没有透露出这种讯息来。这就说明,要么约书亚不是凶手,要么乔治娜.康兰和他一起计划了凶杀,并坚决要保护情夫。虽然乔治娜悲恸欲绝的状态表明她对约书亚似乎没那么深的感情。但会不会因为和自己丈夫相像的原因,她对约书亚也不能不在意呢? 经过一番思考,谢雷觉得突破点依旧还在乔治娜.康兰身上。他决定当着乔治娜.康兰的面去和约书亚谈谈。争取破坏他们之间的牢固关系。 Warrick Brown(小黑)同意谢雷再次私下里和约书亚.奥尼尔谈谈,但他不能和谢雷同去,他要继续抓紧时间研究那些现场提取到的微痕证物。 谢雷因此不得不再次约佟阵一起前往。至少佟阵看起来最接受他的办案方法。 “我刚接了一个新案子。上午要安排大家行动。”佟阵竟然拒绝了他。 “塞林格的案子也是你的!”谢雷说,Warrick Brown(小黑)不让他单独去,他就只能找佟阵,别的人更加不会理解他。他咬牙切齿、低三下四地请求佟阵抽出时间来。 “好吧。不过路上我要先吃早饭。”佟阵说。 谢雷看了下时间,已近上午十点:“现在还没有吃早餐?你大概是想患上胆结石吗?……胆囊在早上分泌胆汁最为旺盛,如果没有东西给它消化,就会结成……” “闭嘴吧!”佟阵打断他,“你先请我吃早餐!” 第58章 档案馆凶夜(十三) (本集下面附有第51集获奖读者名单,请详看) 面对佟阵,谢雷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是这个没时间吃早餐的家伙,却把自己打扮的比每一天都帅。佟阵没有像平时那样穿西装或警服上班,今天他穿了一身很修身的名牌,款式是谢雷从来没见过的,把他的性感和好身材加倍地展示出来,看起来像个企图要迷死人不偿命的吸血鬼。 坐在离乔治娜.康兰的住处不远的一家中国餐馆,望着正在吃早餐的佟阵,谢雷忍不住讥讽:“你有时间打扮自己,却没有时间给自己弄早餐?难道不知道注重饮食比注重外表更重要?” 佟阵一边喝谢雷给他点的汤一边说:“我的厨师罢工了。” 谢雷顿时怒火冲天:“你当我的是你的厨师吗?……住在你那里的那些日子,我不是为了你才做饭!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健康!你不知感谢反而当我是你的厨师?还很理直气壮地这样说?” 佟阵很诡异望着谢雷笑了笑,仿佛很高兴看谢雷发火:“我的厨师……我说的不是你。我请过一个中国厨师,他罢工很久了。三个月前他要我给他加薪……可你不知道他做的大部分饭菜……我总是没法按时回去吃,他就会带回去给他的家人吃……我凭什么要给他加薪?结果他就失踪了,还拐走了我提前给他的一个月薪水。” 谢雷愣了愣,丝毫不同情佟阵:“你难道是想体验阔少爷的生活吗?一个人生活还要请个厨师?”他讥讽地说。 今天的佟阵似乎平和了许多:“你还没有给我做过宫保鸡丁,是没有信心吗?是怕不能超过中国餐馆里的厨子?” 谢雷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给你做?!你又没有付给我厨师的薪水。” 佟阵嘻皮笑脸地说:“我会为你出卖色相,给你提供性服务。” 谢雷望着佟阵抿紧嘴唇:“滚!” …… 他们在中午前赶到乔治娜.康兰的房子,接到通知的约书亚.奥尼尔早在他们之前就赶到了。 谢雷的借口是有关于赛林格的凶杀有重大进展向他们说明。 谢雷和佟阵走进房子里时,乔治娜.康兰正坐在沙发上,给他们开门的约书亚.奥尼尔远远地站到窗前去。显然他们之间依然还没有摆脱争执的阴影。 谢雷开门见山地、好像真的是在例行公事似的讲了一些最近的进展,以及向他们描述了凶手的轮廓—— 一个服过兵役的退伍军人,有一双军用皮手套、一双军靴、以及一把十五厘米左右的利刃…… “杀害塞林格的凶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能找到我上述的那些东西。那么就能确认凶手了。你们是否能给警方提供一些线索呢?”谢雷满怀热诚地说。 乔治娜.康兰目视着地毯沉默,而约书亚.奥尼尔却非常的疑惑:“……所以你们才到我的家里去搜查我的军靴?你们曾经怀疑过我?” “所有人我们都会怀疑。不过你的嫌疑已经不存在了,因为你没有军靴。”谢雷热情地说。 乔治娜抬起头来似乎她忽然间就愤怒了起来:“难道你们就是这样破案的?没有了军靴的就不是凶手!难道那个凶手不可能将它藏起来或扔掉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夫人。可是……”谢雷很遗憾地摇了摇头,“法庭只认证据,哪怕我们只能找到一件证物,也可以通过它找到凶手。所以才迫切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请仔细回忆一下塞林格.奥尼尔先生生前,是否有那样的一位做过军人的朋友和亲属。” “难道只有做过军人的,才能有军靴或是手套,或是十五厘米的长匕首?你们的想像力就这样狭窄?”乔治娜今天的心情相当差,她已经不再是两天前悲伤欲绝的样子了,她变得狂燥而易怒。 “是的。夫人,我们的想像力很狭窄。如果把想像力放的很宽,恐怕我们会觉得全市人都有嫌疑……”谢雷故意说的他们很无能。他注意着乔治娜.康兰的状态已经很令人担忧了。 乔治娜.康兰因为丈夫的死亡而进入的精神低谷,显然已经发展到更糟糕的阶段了。从悲伤忧郁发展为狂燥,这是严重缺乏睡眠引起的功能性精神障碍。不需要再过多久,她的举止就完全和精神病人没有两样了。不过这种精神失常的症状,只是暂时的,只要她好好地休息一下,心里的压力得到缓解,就能立即恢复常态。 乔治娜.康兰对着谢雷怒吼:“你就来把这种消息告诉我们?!毫无意义的消息?让我来为你们寻找证据和凶手!全美国和纳税人,就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吗?警察局那么漂亮的大楼,为什么不立即改成超级市场?至少它还能有些用处!” …… 从乔治娜.康兰的房子离开的时候,佟阵疑惑地问谢雷:“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似乎达到了。”谢雷喃喃地说。他们回到车子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车子里思索。谢雷双目望着前方,“你从刚才的情形中有什么收获?”他反而向佟阵提问。 佟阵笑道:“说实话吗?我觉得这两个人都有问题。不过……在这个案子中,我只做你的配角。我感兴趣的是,你将怎样侦破这个案子?” “他们两个人都有问题。我们早就看得出来。”谢雷深思着说,“我一直无法彻底地排除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嫌疑,那么就只好继续找出那些可疑之处,那些能确定他们真实面目的线索到底藏在哪儿?” 佟阵将车子移动了一下,找到适合的角度让谢雷观察房子里面发生的事。 显然他们离开后,乔治娜的暴燥如谢雷所预料的,更加的变本加厉。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得出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对着约书亚.奥尼尔吼叫着。 而这一次约书亚.奥尼尔没有再企图安慰他。他只是默默地立在窗前。 …… “乔治娜.康兰要被尽快送进医院才好。”佟阵对谢雷说,“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很不好,精神就更差。” 谢雷深思了一会儿,犹不甘心地说:“再等一天。人的极限是五天。如果人的睡眠严重不足,一般人在四天时便会有明显的精神错乱症状了,到第五天就基本完蛋。我想乔治娜.康兰五天里至多也只睡过几个小时,明天她就会胡言乱语把很多事情说出来了。” “你这是在实施酷刑吗?”佟阵说,“案子很重要,可是人也重要。她的状态已经到极限了。” “再等一天也不会有太大差别不是吗?”谢雷说。“现在就强制她睡眠,和再过一天的效果不会有差别的。” 这个佟阵不能反驳,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 约书亚.奥尼尔终于无法忍受乔治娜.康兰的歇斯底里,他甚至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她安静下来。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地离开了乔治娜的房子。谢雷相信,自从塞林格死后,乔治娜没有让约书亚在她和她丈夫的房子里呆上超过一个小时。 她的痛苦与悔恨带来的愤怒,全部发泄在约书亚.奥尼尔的身上。 约书亚.奥尼尔走后,谢雷返回警局,而佟阵则直接开车赶去他新案子的现场。 在实验室忙碌了一天之后,到了夜班时间时,正当他们都各自疲倦不堪的时候,一个消息震惊了谢雷。 乔治娜.康兰在家中自杀了。 …… Warrick Brown(小黑)和谢雷赶到现场的时候,佟阵早已经派PD警察把乔治娜.康兰的房子围了起来。 乔治娜.康兰安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安静的像是在睡觉。她在临死前给警局的热线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人自杀了。 警察赶过来的时候,乔治娜.康兰已经死了。谢雷第一次看到她确实是美的,她显然洗过了澡,头发都没有吹干、也化了妆、更是穿了一件把她显得极美的晚礼服。 “看起来是服药自杀。”Warrick Brown(小黑)望着床上的尸体说。“可能吞下药后又后悔了,才拨了电话……” “不。”谢雷轻轻地摇头,“因为她是女人……她不是后悔。……女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她不想很晚才被人发现她死了。她不想等到腐烂……” Warrick Brown(小黑)怔怔地看着谢雷:“对,女人是这样的。她们是绝不可能选择向自己头上开枪那种会毁坏她们面孔的死法。” 这是最简单的心理学,女人永远是爱美的。越是美丽的女人越会把美丽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Warrick Brown(小黑)在死亡现场的卧室里开始搜集证据,谢雷则长时地立在床尾望着床上的乔治娜.康兰。死后的乔治娜.康兰的面孔虽然美丽却依然苦楚。 谢雷闭上眼睛,感受着乔治娜.康兰心中的绝望。“是我害了她。”他轻轻地说。 正蹲在地板上寻找脚印的Warrick Brown(小黑)惊讶地回头看着谢雷。 谢雷难过地睁开眼睛,神情中充满懊悔。“佟阵提醒过我,她的精神状态到极限了,可是我……以为再等等,就会让她说出更多。” Warrick Brown(小黑)长时地望着谢雷,然后将目光转向床上的尸体。“她不是因为你死的。她的痛苦也不是你造成的。这只是一场意外。这个问题……我们回警局后再说。现在专心堪查现场吧。” 可是谢雷却不能因为小黑的安慰就不再自责。 乔治娜.康兰的死让他发现了他所忽视的问题,很重要的问题—— 他早就感觉到乔治娜有自杀的倾向。但他认为她至少不会现在。 他认为乔治娜.康兰她总要等到丈夫的死因真相大明之后,才会去想她的去路。他相信如果乔治娜.康兰不是凶手,想搞清楚凶手的动力足够支持她等待下去。 相反,如果她真的与凶杀有关,则就不可能会自杀。 可是,现在的一切,证明他错了。 他对乔治娜.康兰的估计是错误的。 她比他认为的更痛苦更艰难。 他并非没想过帮助她。他只是太急于得到线索了。 谢雷冲出卧室,给佟阵拨电话:“……是我害了她。”他对佟阵反复地说。 佟阵正在另一个罪案的现场,听了谢雷的话,他回答:“在真相没调查出来之前,你的自责是没用的。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要安慰我。如果我听了你的建议……” “听着!你身边是不是有很多人。不要这么难过,不要让别人听到你自责的话,不管你心里多难过。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是我。” “不。我本来可以……可是我……没能去挽救她。她就在那条危险的分界线上,有人拉住她,她就会活下来,可是我……推了她一把。你知道……是我造成的。” “好吧。是你造成的。”佟阵不再安慰他。“如果她是自杀,她一定会有遗言。也许她在自杀前选择把真相写下来。你找到她的遗书了吗?如果没有……快去工作吧。” 第59章 档案馆凶夜(十四) (后附第52集获奖名单) - 意念自杀,是心理学家提出了一个名词。 简而言之,指的是那些自己被自己设想的困境吓死的人。 例如身处逆境的人,不能准确地估计困难,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绝没有好转的可能性,便在环境将之置于死地之前,先自行了断。 在传统的自杀分类中,它属于失调性自杀的一种。 乔治娜.康兰的自杀,或许就属于这种类型。她对身处的困境绝望了,认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困境。谢雷很想知道把乔治娜.康兰‘吓’死的困境到底是什么,是否只是背叛和失去丈夫的悲恸这一种原因。 其实,大多数意念自杀的人,都是过大地估计了困境的严重性。 他们以为横亘在面前的困境就像是海洋,无论如何也游不出去,于是选择放弃了最后一搏的信念,选择用死亡结束他们今后可能承受的痛苦。 但事实上,淹没他们的,大多只是很浅很窄的“水池”。 心理学家总会告诫人们——这个世界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所以,如何帮助这些人走出自杀的情绪,不要过大的估计困难。才是真正关键的问题。 谢雷之所以自责,正是因为他明确地懂得这些道理。 但是他却没能去用心地挽救乔治娜.康兰。她在生前已经发出了很多自杀的信号……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总会再找到他……”谢雷不停地喃喃地重复着乔治娜.康兰的话。 谢雷明白,她早就决定自杀了。 按照惯例来讲,当人们决定结束生命的时候,便不会再保存秘密了。 谢雷断定乔治娜.康兰一定会选择一种方式将所有的真相都讲出来。而大多数人会选择写在遗书中。 可是,乔治娜.康兰竟然没有遗书!她的床头、枕下、书桌上,都没有找到任何遗书的痕迹。 谢雷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搜索了其它的地方,只有这里会藏着希望。虽然这里他也搜索了很多遍。 书桌上放着一叠信纸,然而信纸都是空白的。一把剪纸的剪刀放在信纸的一边,还有胶水。 “她应该是写了什么?为什么却找不到遗书呢?”谢雷自言自语。 相对于谢雷,Warrick Brown(小黑)却有了重大的发现。 他用多波域光在乔治娜.康兰扔在浴室的手提包中发现了很微小的一点血迹。手提包的里面的皮革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从皮革缝隙中提取到很少量的血迹。Warrick Brown(小黑)甚至对它能否达到被检测的量,都不太抱有希望。 …… 经过一夜的对现场的堪查。Warrick Brown(小黑)和谢雷将在现场取得的微痕证据递交给DNA实验室检测。 因为这个案子已经受到上级的过份重视,Greg Sanders(小G)也临时参预进来帮忙。他负责连夜将这些微痕与血液检测出来。 连续工作24小时的Warrick Brown(小黑),强行拉着犹不甘心的谢雷回去休息。 他们整整睡了一个白天,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才赶回实验室。Greg Sanders(小G)已经将整个和案子有关的微痕、血液报告整理出来。正式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临时性的讨论会。 “档案馆里的染在卷宗上的血液,全部都是塞林格一个人了。”Greg Sanders(小G)挥舞着手中的一叠纸说。“凶手没有在档案馆里留下任何代表他DNA的东西,我想他应该不只带了手套,很可能也戴了帽子什么的,让他的头发和皮屑也没机会脱落在现场。” Greg Sanders(小G)将手中打印好的检测数据递给Warrick Brown(小黑),谢雷凑到Warrick Brown(小黑)身边,看到的是一连串图线波浪符号。这是血液检测报告。 Greg Sanders(小G)继续讲解:“而在乔治娜.康兰死亡的卧室中,更加没有发现任何别的人的痕迹。除了她死去的丈夫的。所以……如果说约书亚.奥尼尔和乔治娜.康兰通奸,他们也从来没有在那所房子里干过那事。” “这表明他们很谨慎的有一个更安全的幽会地方?”Warrick Brown(小黑)说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而且他们去哪儿幽会,这个问题只是假设,所以也有可能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所以我重点发现了别的……”Greg Sanders(小G)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他一向很喜欢调别人的胃口,讲话总是喜欢先讲毫无用处的,再神秘兮兮地讲出关键的部分。别人急切的表情似乎很能让他得到满足。“所以说……下面……就到了真正有用的关键的地方……”Greg Sanders(小G)又停顿。 Warrick Brown(小黑)严肃地凝视着Greg Sanders(小G),做了很多年的同事,他已经太了解Greg Sanders(小G)的性格了。几乎不指望他会有什么改变。“然后呢……难道你检测出了手提包割缝里的微量血迹?” “没错!”Greg Sanders(小G)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在你们睡觉时,我在刻苦的工作!我不但检测了血液,而且也搞清楚了手提包里的割痕是什么造成的!” “先说沾在手提包上的血迹是谁的?”谢雷说。 “你们想不到?”Greg Sanders(小G)眨着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他还想绕圈子。 谢雷索性猜测:“难道那血迹是……塞林格.奥尼尔的?” Greg Sanders(小G)顿时有些失望:“猜对了。正是他的!” “那么手提包里的割痕呢?” “你们要感谢乔治娜.康兰用的是名牌包。”Greg Sanders(小G)转身取来割痕的放大照片递给Warrick Brown(小黑)。“我核对过,这是一把锋利的刀的尖端刺破的。” Warrick Brown(小黑)和谢雷都同时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手提包里曾经装过杀死塞林格.奥尼尔的凶器?” 谢雷难以置信地说:“……乔治娜.康兰曾经将凶器放在手提包里……刀子的尖端割破了她的手提包……天呐……我怎么难以相信呢?”谢雷的挫败感很深。他完全没有想到乔治娜.康兰会真的进行了谋杀。那个娇美又脆弱的女子?“难道……可是……”就算在事实面前,谢雷也难以想像乔治娜.康兰要如何杀死塞林格.奥尼尔那样的一成年男子,又如何能打晕健壮的档案馆保安? Greg Sanders(小G)耸耸肩,不以为然:“女人总是善于蒙骗我们男人的眼睛。她们其实从来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弱。” Warrick Brown(小黑)摇了摇头:“如果她把带血的刀子放进手提包里。那么血迹不应该只有这么少。” Greg Sanders(小G)点点头赞同,随后说:“我还在手提包里的割痕中,发现一种白色纤维。” Warrick Brown(小黑)完全清楚了:“她用白色毛巾之类的东西把刀子包裹了。所以血迹才没有大量地染到她的手提包的里面。但她没料到那刀子的尖部能锋利的划破毛巾和包的皮革。” 谢雷沉默了,他的心情非常沮丧。他终于发现他完全错了。错的离谱。 他在凯文.科尔比那个案子中运用的让他事半功倍的直觉,在这个案子中却让他一败涂地。 “……我们并没有在乔治娜.康兰的房子里找到那把刀子。她会把它怎么处理?”Warrick Brown(小黑)提出这个问题让大家设想。 Greg Sanders(小G)立即回答:“随便扔到哪个垃圾箱里去好了。反正她是用厚毛巾包裹着。处理垃圾的工人不会以为毛巾中有一把刀。” 谢雷却不关心他们在讨论的问题,他还在想着自己的疑惑:“Greg ,你能不能确认那微量的血液或是皮革上割痕或是那些白色纤维……它们到底是什么时间留在那儿的?”谢雷皱着眉头说,他显得有些焦急,“那个手提包是什么时间被那把刀子割破的呢?……是昨天?还是更早的时候?还是根本就是塞林格.奥尼尔死亡的那天晚上留下的?” “这个没法确认。”Greg Sanders(小G)说。“可是这个还需要确认吗?她的包里放着行凶的凶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 因为这个发现,佟阵调动了大量PD警察连夜搜索乔治娜.康兰房子附近的垃圾箱。寻找一团可能包裹着凶器的白色毛巾。 谢雷不理会他们的行动,他只对从乔治娜.康兰的书桌上带回来的那一叠空白的信纸感兴趣。 他得到了实验室纸张微痕方面的专家的帮助,纸张专家从乔治娜.康兰的信纸最上面的一张中,得到前一张被撕掉的纸上的字迹压痕。 这样就知道乔治娜在上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但是乔治娜写字的笔力很轻,大部分的字迹压痕无法确认。 能显示出的内容如下,更多的像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我是个罪人。现在我要去赎我的罪孽了……我欠了一条命,我要还给他…… “既然她确实是有写过遗书,为什么我们没有在现场发现呢?而且纸蒌里也没有那样一张废纸,其它房间的垃圾里也没有。既然她确实写过了一些字。带着那些字的那张纸总要有个去向吧。”谢雷愤恨又不解地对Warrick Brown(小黑)连珠炮似的抱怨。 Warrick Brown(小黑)正在中央实验室重新对所有收集到的证物归类整理,听了谢雷的话后,他想了想说道:“在她的桌上有发现信封之类的东西吗?” 谢雷摇了摇头:“没有信封。如果发现她有信封,我会怀疑她把遗书装进了信封。可是她的书桌里一张信封都没有。我想到她平时可能只是发电子邮件的。” “那么对她的电脑检测的结果怎么样?她死前有没有发出过电子邮件?” 谢雷继续摇头:“也没有。阿奇在她的电子邮件中没有发现什么。她在塞林格死后,就没有再用过她的电脑,一封电子邮件也没发出过。而塞林格死前的邮件中,也没有发现任何与计划谋杀有关的邮件。”谢雷敲了敲头,“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把那张写过的纸扔到哪里去了!” “也许冲进了马桶。”Warrick Brown(小黑)说。“那种房子的下水系统,我们肯定掏不出来了。”他拍了拍谢雷的肩膀,“再去考虑别的线索吧。总会还有其它的线索。” 谢雷却不肯放弃这个问题:“我不能想像她没有留下遗书。就算是她谋杀了丈夫,既然打算要死了,她就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了。这是自杀者最基本的心理。……可是,她的遗书在哪儿?” 谢雷显得很焦虑。甚至没注意到佟阵走到他的身边。 “有的人看起来真是沮丧。”佟阵打趣地望着谢雷,“因为一次设想的错误,就自责难过,心情糟糕,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所有的猜想都是错的?” “我……不是这样的!”谢雷转过头去不理他。 佟阵将一叠文件递给Warrick Brown(小黑):“乔治娜自杀前通过他的律师,将她和她丈夫的所有财产都捐给艾滋病防治中心。” 谢雷惊讶地转回头来注视佟阵:“那么说……约书亚一分钱都得不到了?” “是。”佟阵望着谢雷,玩味地笑着。 “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联手设计谋杀?”谢雷有些思维混乱,突然发生的这些事,让他完全不敢再相信他原先的那些猜测。现在他已经无法确定一个准确的想法了。 佟阵没有急于否定谢雷的话,他望着谢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会想明白的。分析他们的想法,是你的特长。” 谢雷停顿了片刻说:“这其实恰恰证明他们之间的问题,如你所说。乔治娜.康兰故意不给约书亚.奥尼尔留一分钱。她恨他。报复他。” “是的。”佟阵说。转身欲走时又停下来说:“另外,我们对垃圾箱的搜索一无所获。她可能没有把刀子扔进垃圾箱。也许她把它藏起来了。” “可是……那把刀和不见踪影的遗书,它们总要呆在什么地方?” 谢雷眯细眼睛思索。 随后他转身奔向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他要重新设想一下乔治娜.康兰的心态。 假使是她杀害了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她又会在杀死丈夫后如此崩溃。她的自杀到底说明了什么? 我要钻进她的内心去,找出那些真相。 第60章 档案馆凶夜(十五) (*后附第53集获奖名单) 当人心情沮丧时,最好的缓解办法就是进行跑步。 有氧运动能促使脑神经元分秘脑荷尔蒙,脑荷尔蒙的增加能很快消除人的沮丧心情。 长期坚持跑步的人,脑荷尔蒙分泌会一直处于高峰,这让他们即使遇到沮丧的事情,也不会产生沮丧的心情。 说到底,人的心情都是受身体激素影响的。而运动又直接影响着人体激素的分泌水平。 所以,大多数经常性情绪沮丧者都是因为缺乏运动。 当然,谢雷此刻的沮丧心情则不会是由于缺乏运动造成的。但是跑步依然是能让他心情快速转变的最好办法。 为了缓解乔治娜.康兰的死带来的负面影响。谢雷决定先调解自己的心情再去设想乔治娜.康兰的心态。他奔出警局围着附近的街道跑步。 另一种快速缓解沮丧心情的方法,是吃东西。 当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有些食品只会让心情变得更坏。例如高脂肉类(麦当劳、肯德基) 全麦面包和深海鱼油,是能立即消除沮丧心情的最佳食品。 特别是全麦面包——它被营养学家称为可以吃的抗忧郁剂。它能帮助吸收调节影响情绪的色氨酸,可以保证使让产生好心情的色氨酸进入大脑,而不至于被其它氨基酸挤掉。 跑步过后,谢雷买了一块深咖啡色的、看起来黑乎乎全麦面包一口气吃下去,这才返回警局。 CSI实验室入口接待台的女同事,看到谢雷走进来,立即高声呼唤他。 “昨天有你的一份加急快递。可是你没在上班,我没找到你……哦!抱歉我今早也没有看到你来。” “没关系。”谢雷接过那份快递,疑惑地打量。这是一个被密封的比一本书大不了多少的小盒子。谢雷将它拿到休息室里打开…… 十分钟后,Warrick Brown(小黑)、Greg Sanders(小G)和佟阵都赶到了休息室,一起望着被谢雷打开的快递盒子。 长条型的盒子的底部放着一把长约十五厘米的利刃。一封信,端正地贴在盒子内侧。…… 佟阵看了一眼快递盒上的发信地址。发信栏空白。 “这是快递公司送来的。”谢雷说。“我竟然没有想到,乔治娜.康兰自杀前是要把遗书和证物邮给我们……” …… 一小时后,约书亚.奥尼尔被佟阵送进了审讯室。 谢雷早已等候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约书亚.奥尼尔疑惑地问审讯桌对面的谢雷,“拘捕我……你们找到什么证据了呢?” 谢雷瞟了一眼故意远远地站在审讯到窗子那边的佟阵,他知道佟阵又选择了当他的配角。谢雷顿了顿对约书亚说:“看来你一直都知道我们找不到关于凶手的证据。” 约书亚看起来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总要有证据才能抓我来不是吗?” 谢雷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桌子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个用空白的纸粘成的信封,他喃喃地对约书亚说:“对你不请律师来辩护的做法……我表示感谢,这会节省我们双方很多时间。” “我是无辜的,这才是我不请律师来的原因。你们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约书亚表现的很配合。谢雷打量着他,心中想,约书亚是多么自信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谢雷喃喃地说:“……你昨天飞去了纽约,今天才飞回来……所以……这一、两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并不……知道。” “是的。上个月就定好在纽约有个我哥哥的签售会,我不得不飞过去和他们取消……”约书亚认真的回答,看起来,他对乔治娜.康兰的死还一无所知。 “据我们所知,你的哥哥早在一个月前就解雇你了。……你不再是他的经纪人。签售会什么的都和你无关了。”谢雷平静地说。 约书亚望着谢雷,长时没有回答,他看着谢雷的眼神好像谢雷是个故意让他难堪的混蛋。 谢雷继续说:“或许你在利用人们的习惯,大家依然认为你是塞林格先生的经纪人,所以他们还和你谈合作,信任你……甚至付钱给你。” 约书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从法律上来讲……他死了,他的事情都应该由我来处理。我是他的弟弟!这是合情合法的。” “当然。”谢雷冷冷地说。他望着约书亚的脸,想着自己的直觉是如何被这个人骗过,而像大多数人那样给予他过多的好感。 谢雷将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刀子推到约书亚面前,同时观察着约书亚的表情。约书亚疑惑地望着那把刀。什么也没有说。 “还要在继续演戏吗?”谢雷说。“这把刀是乔治娜送来的。”谢雷故意对约书亚隐瞒了乔治娜的死。“她附带了一封信给警察,你要不要听听她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约书亚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可他依然表现的很镇静。 谢雷觉得自己在这个案子中,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开始变得无动于衷了。他不再相信那些嫌疑人给他的感觉。 那些第一印象带给他的好感或厌恶,无非证明的是那些人的交际能力。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内涵。 谢雷把乔治娜.康兰的信打开来,缓缓地开始读起来,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但是他没有悲伤,不再带有任何他自己的情绪:“警官: 当你打开这封信,我已经……(谢雷将‘我已经去我丈夫身边了’没有念出来。他要继续向约书亚隐瞒乔治娜的死。) 抱歉我总也记不清你的中国名字。 所以我只能在信封上写道:请交给有一双忧郁眼睛的中国警官。(谢雷将后面更多对他的外貌描述省略。) 我想你是个新警察。不然你不会在我倾述时和我一起落泪。 可是,你不该同情我。 我并不值得同情。 我人生的悲剧,是我自己造成的。不能怪罪于任何人。 同时我也毁灭了我最爱的人。 而我,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都是我的错。 …… 我多么希望我还能找到我的丈夫,能得到他的原谅,请他允许我,从此,永远陪伴着他。我相信这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除了他,我不应该跟随任何人。 …… 能够嫁给他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也是唯一一件幸运的事。 可是,我这样愚蠢的女人,我曾很长时间忘了这一点。 是他让我忘却了我不幸的童年,是他让我不再觉得自己只能是一个做待者的女人。他爱我,不介意我一无所有。我从没想到在拉斯维加斯还能遇到这样的男人,能将全部的身心都给我。而也只有这种深沉而热烈的爱才能安慰我敏感脆弱的心。 是的,我是那样敏感和脆弱和……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他,让我信任,是他给了我全新的生活。 可是,我这样愚蠢的女人,时间让我忘了,我是多么地幸运。 是的。 毁了我生活的,正是我自己。 婚姻里的平淡让我恐惧、让我不再信任。我害怕它已经吞噬了他对我的爱情。 我需要他加倍的关怀才会安心,才会相信。 …… 可是,为什么我会以为,别的男人也能给我像他那样真挚的爱呢?为何我曾愚蠢的以为我还会有机会拥有更多。 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虽然更为体贴、虽然甜言蜜语。可是渐渐地……我看得到我是多么可怜,愚蠢的可怜。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会像他那样全心全意地爱我。不会再有这样的人。 我以为这不过是一个错误的教训。将它悄悄包裹起来,不被他发现。就可以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我错了,他从来都没有不关注我。 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在他的纸篓里发现了那些愤恨的字眼。他认为我爱上了别人。他无法承受背叛。他要报复……他在计划……谋杀。 他从未对我吞露过半个字说他知晓了真相。 我不知道他的谋杀会在何时发生。 我不得不寻求帮助。我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和我的丈夫……较量。 我都做了些什么? 天呐,为何上帝在赐给我爱情的时候,却不赐给我智慧。 和别的人监视着我丈夫的一举一动。和别的人商量怎么不被他谋杀。和别的人计划……在我丈夫动手前……先杀了他。 我被恐惧冲昏了头脑。 我忘了自己的心。 …… 终于,我听到了我丈夫的死讯, 我才猛然清醒过来, 他的死不但没有让我放下内心的恐惧,反而使我更加地痛苦。 我是真的爱他。那么的爱他。我的慌张,我的恐惧,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他的爱。为何我到现在才想明白。 我的生命曾因他而灿烂,即便让他杀掉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样子也就赎了我的罪。 而现在我欠他的更多了。还能如何偿还?我知道我的一生,都只能是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为什么,在他死了之后,我才能看得清他对我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我总是会被根本不重要的想法迷惑。 我从来都不需要太多。 我, 只需要他。” 谢雷在这里做了停顿。他望着约书亚。约书亚正眯细他的眼睛,陷入沉思。痛苦如蛛丝般爬上他的眉梢。他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谢雷的停止。 长时的沉默后,谢雷继续读下去: “ 现在我把杀死我丈夫的凶器,交出来了。不然我相信你们永远也不会找到。 它就存放在我和别的人幽会的地方。那个充斥着我所有愚蠢和背叛的地方。约克郡路一九五号。我相信你们还能从那里找到其它的东西。(佟阵已经在那里搜出了军用皮手套和军靴。)” 谢雷读到这里停止。佟阵将在约克郡路一九五号搜出的其它证物放到审讯桌上。 约书亚坐直了身体,看也没有看那些证物一眼。 “是我做的。我一个人。”他承认了。“跟乔治娜没关。她没有参预谋杀。” 谢雷一声不响地望着约书亚,等着他继续说。 “没错。乔治娜信里的所说的‘别的人’就是我。是我诱惑了她。我的哥哥……他只知道写作。他不是个善于应酬女人的人。他看不懂乔治娜要什么。他以为他只要陪着她,给她他拥有的一切,对她忠心耿耿就可以了。可是他不知道女人需要的是甜言蜜语,才会安心。”一丝嘲笑出现在约书亚的脸上。“这些哄女人的伎俩是我的强项。我轻而易举地就诱惑了乔治娜。我哥哥知道了我们的事,想杀了我们。我就先动手杀了他。但是乔治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谋杀是我一个人的计划。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在信里那样说,是因为她自责,只是因为自责才觉得自己有罪……”约书亚说的有点激动。 “我知道了。”谢雷打断他,“说说你是怎么谋杀你哥哥的。” 约书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一直在等待,希望他能放弃这个想法。你们不了解他的性格,他不会把这件事摊开来和我们谈。他不会说出来。他不会对我大打出手,骂我,教训我。更不会这样对待乔治娜。……他,一个字都不提。 唯一能让他倾述的方式,就是写出来。我和乔治娜都了解他。我们留意他电脑里的日记,留意他扔掉的那些废纸。我知道,每一天他都在想着谋杀。 杀掉自己的哥哥,谈何容易?可是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和乔治娜都要死。 我曾找借口搬到他的房子里去住,是为了保护乔治娜。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每一顿饭都提心吊胆,每天晚上睡觉都要睁着半只眼睛。 这真的是对人的一种折磨。 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谋杀的想法。 他解雇了我,把我从他的家里赶了出去。…… 那天晚上,他以为我去了迈阿密,就在深夜出去了。他不知道我一直跟在他身后,我尾随着他来到警局的档案馆。 他进去了很久也没有出来,而我渐渐观察到,档案馆里只有一个保安。 我到街上付钱找了几个妓女,要她们趁保安出来买热狗时勾引他。然后我偷偷地溜进去,藏在书架后。我哥哥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偷偷跑过去查看他写的东西。…… 我一直心存残念,希望我的哥哥能够放弃谋杀的想法。 但当时我绝望了。 像他一样,我也早已做好了应对谋杀的准备。我哥哥写了很多悬疑小说,这让我早就知道如何不留下证据。 我服过兵役,是擒拿方面的好手。…… 他从洗手间回来时,我躲到了窗帘后面, 我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很久。我知道我们之间怎么都回不去从前了。 他不会原谅我们。 不会放过我们。 我还能怎么选择? ……” 第61章 档案馆凶夜(十六) (*后附第54集获奖名单) 在乔治娜.康兰在遗书中,她详细地交待了,她是如何找到凶器的。 她说她生前最后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杀害丈夫的凶器,并让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得到应有的对待。 当谢雷对她说起没有找到凶器的时候,她便想到了约书亚一定会将它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的幽会地点。约书亚的私人房产,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的人知道。 乔治娜果然在那里找到了谢雷所描述过的15厘米长的利刃,她将它装进自己的手提包里带了出来。在自杀前,连同写好的遗书一起快递给谢雷。 为了怕凶手抵赖,她甚至在那所房子里搜到约书亚购买那把刀的收据。并把收据夹在遗书中一起寄给了警察。 对那把刀子进行血液反应,证明上面确实曾经沾满了血迹。 而这把刀是约书亚一个月前,在一家百货商场购买的。佟阵派人去核实,竟然很顺利地得到了商场营业员的确认。因为约书亚的名气,那个营业员对他记忆深刻。她一眼就认出了约书亚长的很像一个经常上电视的作家经纪人。但约书亚却对她否认自己的身份。他开玩笑说很多人都说他像电影明星。而他其实就是一个屠宰场的屠夫。如果他能做经纪人也只能是给猪或牛的尸体当经纪人。 那个营业员立即指认了约书亚的照片,并说他买刀是为了杀猪用的。 …… 事实与证据已经足够证明约书亚杀害了他的哥哥。而约书亚也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似乎已没有必要审讯下去了。 谢雷却望着乔治娜的遗书长久沉默。 佟阵走过来向约书亚继续提问:“你是什么时间杀死你哥哥的,当时档案馆的保安在场吗?” 约书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进入档案馆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多钟,我在窗帘后面至少站了一个小时。所以……那就是他死亡的时间。 我翻动我哥哥看的那些东西,他从洗手间回来后似乎就觉察了什么,我当时想他一定知道我在场。 他去四处转了转,可能是想找到我,后来他又到外面去喊那个保安。 然后……不知怎么,也许是因为他没找到我,他又坐到桌子那儿去了,并且看起来相信了我并不在这儿。那个保安回来后坐在离门不远的登记台的那个位置上,戴着耳机听音乐……塞林格坐的位置离他有一段距离,而且被两排书架挡住视线。当时我想……这是一个好机会。要知道在档案馆里杀掉他,我和乔治娜的嫌疑都会最小。 而且能进入警局档案馆的人是很少的。而我恰恰很巧合地溜进来,并且没有一个人觉察。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 塞林格早晚会杀掉我们两个的。 我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机会摆脱他的威胁呢? ……我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从后面一刀就刺死了他。 在听音乐的保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离开时从后面一拳把他打晕。…… 这一切原本不会有人知晓。我甚至也不打算告诉乔治娜实情。可是乔治娜在听到我哥哥的死讯后,立即就猜到是我动手了。我骗不了她…… 但我没有想到这会让她那样痛苦。她痛苦的似乎是要疯了。 我知道凶器不能乱丢,丢掉的话总会有人找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它藏好。我把它藏在我和乔治娜幽会的那个房子里。那个房子除了我和乔治娜没有其它的人知道。 我没有想到,乔治娜会受不了自责,把凶器找出来……虽然我没有告诉她我把凶器藏在哪儿。但她居然还是猜到了。…… 既然她告发了我。我能说什么呢?” “她不是你的帮凶吗?”谢雷轻轻地问。 约书亚摇头:“在档案馆杀死我的哥哥,纯粹是我一个人忽然产生的想法,并没有经过事先的计划或商量。乔治娜完全不知情。” “你这样坦护她……”谢雷说,“我想你平时对她也应该不错吧。为什么她会……看起来那么仇恨你呢?” 约书亚沉默了半晌:“女人的心谁知道呢?或许她恨我诱惑了她,破坏了她的婚姻。” 谢雷将目光转向乔治娜遗书上的最后一段话:“……我是个罪人,现在我要去赎我的罪孽了…… 像我曾对你说过的那样。如果他在天堂,我就去天堂找他。如果他在地狱我就去地狱找他。 我和另一个人杀死了他,我欠他一条命。现在我要还他。我已经将我和我丈夫的所有财产捐给拉斯维加斯的爱滋病研究机构。”谢雷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注意约书亚听到这里已经非常的震惊,他猛地在椅子上坐直身体,双目圆睁。 谢雷在心中想,他是因为他身无分文了,还是因为乔治娜说她要还命。 谢雷喃喃地读出最后一句话:“我来赎罪了!我也等着你来赎罪!”他望了一眼约书亚,“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你的吧。” 约书亚难以置信地说:“这里……怎么听着……像是一封遗书呢?”他额头上的青筋跳起来,“乔治娜在哪儿?她没有参预谋杀,她没有罪……” 谢雷轻轻地说:“现在她有没有参预谋杀都没有关系了。她自杀了。” 谢雷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一直很注重保持风度的人崩溃,就像约书亚.奥尼尔这样风度翩翩,看起来没有什么事能打倒他的人。当他们崩溃起来,比平常人更令人纠心。 约书亚曾呆坐,然后他大哭起来,整个人在椅子里缩成一团,他看起来是那么痛心疾首。 “……人都死了……”他嚎叫着。 人都死了。谢雷在心中喃喃地重复着约书亚的话。是这样的。对于约书亚,所有亲人都死了。他要承受的痛苦不会比死掉的那两个人少。当然,前提是如果他不是铁石心肠的话。 也许他现在所表现的一切,依旧只是表演。坦护乔治娜、为乔治娜的死痛哭。也许都是表演。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就不会是真的痛苦。 如果他真的爱他的亲人们,又怎么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呢? 谢雷第一次发现他变得冷淡和冷漠了。而且痛苦的约书亚,也没有换得他多少同情。 “只是走错了这一步……否则你们会是幸福的家庭。”谢雷轻轻地说,他瞥了一眼档案夹上的乔治娜的资料,“你们三个人都是孤儿,本来已经受了很多苦,你们本可以相依为命,互相爱护、互相忠诚,很快乐地生活……”谢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约书亚一边痛哭一边说道:“正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正因为我爱他们……那些事发生的是那么自然……自然的就好像它本来就该那样。我从来没有把乔治娜当成外面那些女人一样看待……” “她虽然是你的家人,可是她是你哥哥的妻子……不是你的。”谢雷说,他忽然感觉到了心痛。 直到此时他才想清楚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终于为这个看起来并非为了玩乐的约书亚找到了心理依据。 在心理学中,一个人的人生早期如果缺乏家庭生活的经验,那么在他的一生中都很难适应家庭生活。无论他心中多么向往婚姻和家庭,并为此多么地努力,都很难在婚姻与家庭中成功。 儿童与青少年时期与父母的交往方式和技能,以及对家庭环境氛围的熟悉感,会一直影响他们进入社会后与周围人的交往方式。 而那些缺乏家庭生活的孤儿,在他们长大成人自己组建家庭时,往往会因为没有家庭生活经验,而显得慌张不安。他们往往会表现的过于敏感、过于小心翼翼或过于冷淡。 这直接会导致他们婚姻与家庭生活的失败。 塞林格.奥尼尔的家庭是由三个孤儿组成的。它的最终毁灭,会不会正是由于他们童年时期的不幸阴影呢?也许他们对新的家庭和新的家庭成员,都是那么不知所措。 约书亚在痛哭了很久之后安静了下来,他看起来有气无力。刚才的打击,仿佛一下子耗尽了他身体里的力气。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很虚伪。可我所做的……就是不想让我的错误伤害到任何人。我不想让我哥哥受到伤害……我也不想让乔治娜为此付出代价……可我所做的都毫无用处……当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了它。” 说完上面的话,约书亚将他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证物袋里的刀子。 佟阵已经做好了审讯纪录,他招手让外面的一个警察进来带走约书亚。 谢雷在想着什么事情想的出神。并没有预见之后要发生的事。 当门外的警察提着手铐进来的时候,约书亚忽然扑向桌面上的装着刀子的证物袋。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快,确实如他所说,他曾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军人。 他准确地将那把刀子插进了他的胸膛…… 第62章 草丛中的裸尸(一)【补更】 谢雷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窗台上一盆盛开的花。 那花,样子很是有趣。 细长、高耸,异常结实的枝干上长满了坚硬的刺,顶端的花开的鲜艳美丽。他不知道这种花的名字,但想来这一定是一种沙漠植物。长着如同仙人掌似的躯体,盛开的花朵却像热带水乡的花儿那么张扬。 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必须先保护自己,忍受艰难的过程,才会有机会开出美丽的花吧。虽然开放也不过那么短暂。 谢雷甩了甩头,想抛开头脑中的想法。这一段时间以来,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让他联想到人生的意义。在凶杀案中看到了太多的人性中的悲哀一面,让人情绪低落。 即便过去了一个月…… 是的。距离塞林格.奥尼尔凶杀案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谢雷依然会经常想起那案子里的三个人,塞林格、乔治娜和约书亚。 约书亚在得知乔治娜自杀的消息时,一度失控,甚至险些就在谢雷的面前自杀,幸好佟阵早有防备,夺下了那把刀。 约书亚没能用杀死自己哥哥的凶器杀死自己,他只是在自己的胸前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痕迹。 约书亚.奥尼尔最终被法庭判处终身监禁。 三个人都想用死亡告别痛苦。 痛苦是否真的比死亡更可怕? 塞林格.奥尼尔凶杀案之后,谢雷曾陷入内务处的调查。 在这个案子中一个嫌疑人自杀身亡。另一个嫌疑人则在审讯室时发狂到也要寻死。 内务处对身为CSI新人的谢雷提出质疑,认为他在与嫌疑人接触时,存在着问题。 不过调查最终不了了之,审讯时的录相证明,谢雷对约书亚的讯问并没有存在着‘个人情绪’和明显的不足。 CATHERINE WILLOWS(C姐)及时给了谢雷鼓励。同时给了他一些建议,希望他能更多地去熟悉CSI的办案方法。 谢雷曾到监狱里去看望约书亚.奥尼尔。约书亚.奥尼尔问他一个问题:什么是真正的罪恶? 谢雷知道,真正能折磨人的,不是那些外界强加在身上的惩罚,而是人内心的良知。 - 谢雷曾对塞林格凶杀案做过很多假设。他希望哪怕能找到一种假设,能让结果完全不是现在这样子的。 如果约书亚没有去谋杀他的哥哥……那么……他就会被他的哥哥谋杀。总之,当谋杀这个念头在人的心中产生,那么无论怎样,等待他们的都只会是悲剧。 …… 经过了两起婚姻家庭的案子,谢雷便开始有些拒绝这种类型的案子了。这让他对生活充满悲哀、对感情更加丧失信心。 他不能像迪瑟尔那样告别人生,那么他宁愿去看一些美好快乐的事。 这一个月内他与佟阵保持着距离,也与Warrick Brown(小黑)保持距离。 这种距离,反而让他有了安全感。 他装饰了他的新公寓。搬了进去。一个人住。没有烦恼。一个人,真的轻松的多。如果抛除那些孤独不计。 不过,鬼使神差地,他还是给佟阵留了一把钥匙。偶尔请他来吃一顿晚餐。 而那个家伙,给他送来的乔迁礼物,就是那样一盆花。长满了刺却又娇艳欲滴。 “这个家伙和你最相似。”佟阵离开的时候,指着那盆花讽刺谢雷。“你们都喜欢生活在沙漠里。” 谢雷坚决不允许佟阵在他这里过夜。每天晚上醒来时却又都会看一眼身边。 爱就像那盆花。长满了让人恐惧的刺。 谢雷的心情是复杂的。他觉得他没有想好,也没有准备好。 一墙之隔的Warrick Brown依然待他很认真,这让谢雷觉得他更加不可以在这个时刻和佟阵随心所欲地亲密下去。 可是他也不能和Warrick Brown亲密。 做了邻居,也只是偶尔聊天。没有了酒精,他就还是他,充满思虑而又拘谨的人。 - 一个月后,谢雷配合Nick Stokes(尼克)办理一宗金店抢劫案时,看到佟阵和乔斯琳在金店对面的高级饭店门前,双双走下豪华车。 金童玉女,男貌女财这些词,不断地涌现在谢雷的脑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感想才是正确的。 他清楚地知道乔斯琳是什么, 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如果不是站到镜子前,他就对自己毫无概念。甚至是镜子里的那张脸,他也不觉得那完全就是自己。 他觉得他不过是一团无形的空气。从佟阵的身边飘过。无足轻重。 他没有道理会成为他的什么人。因为他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 金店抢劫案侦破的异常顺利。抢劫犯是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煤碳工人。 谢雷对这个煤碳工人在审讯时说的话记忆深刻。男孩说:“我想体会一次有钱人的滋味。当我每天在矿坑里昏天暗日地工作时,我就想我只要体验一次有钱人的滋味。一次就好……” 谢雷非常的理解他。非常的理解。那些看起来十分美好的东西,总是遥不可及的。不光是金钱,爱情也是如此。 你没信心拥有它,说明它注定不是你的。 那个男孩被判处死刑。谢雷也将自己的心判进死牢。 他们都出身贫瘠,他们就该只与贫瘠相伴。 案子结束时,谢雷第一次按时下班。他在警局门前又看到了皇后般的乔斯琳。 谢雷从她醒目的车子前走过,又折了回来,他看到了乔斯琳向他瞟过的眼神。 他甚至没有经过思考,便走过去问道:“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小姐。” 乔斯琳笑的自信而张扬,她递给谢雷一张名片,“明晚可以……帅哥,你是中国人?” …… 谢雷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吃饭,然后去工作。脑子中依然回放着昨天的事。 “我知道你是佟阵警官的……朋友。你真的确定你要和我约会吗?” 乔斯琳的眼睛很感兴趣地睁大了,很老道地说:“你又为什么要来和我搭讪?” “我想知道……我有多少被认真对待的机会?”谢雷反问。 乔斯琳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 在谢雷转身离开时,乔斯琳对他说:“能让我一直快乐的。就会被认真对待。” …… 穿过一条走廊,向左拐就会到达CSI的实验区,向右拐,就是凶杀组侦探办公室。 谢雷向左拐,然后又向后转身。他径直走进佟阵的办公室。 佟阵正在换下班的衣服,依旧迷人,看起来像是要去勾引谁。看到谢雷,他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仙人掌。似乎谢雷把沙漠也带到了他面前。 “有新案子了?”佟阵猜测谢雷到来的用意,“想要我配合?” 谢雷愣了半晌,他已经感觉到他和佟阵之间日渐疏远的距离。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没有什么事情能一直燃烧不熄。谢雷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原来以为,乔斯琳最少应该是爱你的,真的……值得吗?” 佟阵专注地望着谢雷两秒钟:“你在讲什么?”他走到谢雷面前,“比起女人,你更是难题。”佟阵说着,回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档案。“你十六岁到美国留学,家庭成员一栏中添写的父母……均查无此人。为什么你要对档案造假?” 谢雷惊讶地望着佟阵:“你有权力看我的档案吗?” “没有。可是如果这是份假的档案……就另当别论了。” 谢雷转身要走,佟阵却把他拦住:“我只是想了解你。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本可以很快乐,为什么拒绝……” 谢雷忽然间就决定告诉佟阵原因:“我不想玩游戏。我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尝试。……我不能对你……无动于衷。” …… 金店案子之后,谢雷继续和Nick Stokes(尼克)合作,他们共同负责侦破一起裸尸案。这个案子第一次让谢雷联想到变态连环杀手。 报案的人是一对年青的父母,他们带着两个儿子去郊区游玩,两个孩子在玩耍时,被草丛里的尸体绊倒。他们的父母立即报了案。 谢雷和Nick Stokes(尼克)赶到现场的时候,PD警察已经将现场围起来了。谢雷向四周打量那些警察的脸,发现负责这次案子的不是佟阵。 发现裸尸的这边杂草地,位于一条废旧公路的旁边,看起来更像一片荒废的田地,里面有许多小石头和横生的杂草。尸体趴在地上,面部朝下,是一具年青的女尸,双手在身后被一条白色丝巾绑着,一条绳索像拴狗的丝带那样在她的脖子上套了三圈。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在这片空旷的野地里显得非常的扎眼,像一个满身生疮的人趴在地面上。一群苍蝇在尸体周围忙忙活活的。 Nick Stokes(尼克)和谢雷返回车子上换上大白卦、戴上面具,这才到尸体前仔细查看。 在开始工作前,Nick Stokes(尼克)热心地指导谢雷:“做为一个新人,当你到达一个凶杀现场时,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观察。”谢雷一边回答一边蹲到尸体旁边。他打量了一会儿说,“一具裸尸……周围没有衣服,这显然是抛尸。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的东西,看来又得花费时间寻找失踪者了。” Nick Stokes(尼克)蹲下来扭过尸体的脸,随及说:“谢雷,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谢雷惊讶地透过面具罩望着Nick Stokes(尼克):“难道……她很有名。” “拉斯维加斯的男人都会认识她吧。她是野狐狸夜总会的唐娜.雷诺。跳脱衣舞的……”Nick Stokes(尼克)说,“你不认识她,别跟我装清白了。” “我可不认识他。只有你才会去那种地方。”谢雷说。 Nick Stokes(尼克)说:“好了,现在你观察的差不多了。那么说一说,这个脱衣舞娘是怎么从舞台上赤身裸体地跳到这里来的呢?你怎么看?” 谢雷思考着说:“这名凶手试图在表达什么。他本可以轻松地杀了她,无需要造成这么多外伤,但是伤口的深度和伤口的突出物表明,他使用的大量的暴力,大大超出结束唐娜.雷诺的生命所必需的暴力。凶手极其残忍。我想他并非只是单纯的强奸犯或杀人犯。” Nick Stokes(尼克)点点头说:“你还发现其它的证据了吗?” “有。”谢雷抬起头向四周张望。“那边似乎有一些模糊的轮胎印迹。” 第63章 草丛中的裸尸(二) 拉斯维加斯,曾被人称为罪恶之城, 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游乐场。赌博业和色情业是其中两顶最发达的支柱产业。 然而在白天,拉斯维加斯看起来不过是一座普通而安宁的城市。似乎白色的阳光能让它变得严谨。 其实,拉斯维加斯是在白天沉睡的猛兽。夜幕降临的时候,它就会苏醒,睁圆贪婪的眼睛,夜晚迷离的灯光烘托出它声色纵横的本性。 星光无形,醉眼惺忪,人们在夜晚开始盛装出行。他们徘徊在诱惑的门前——豪华赌场的灯光通明,脱衣舞夜总会的人潮如涌。 与众多的看客相反的另一群人!——那些站在街角拉客或在夜总会登场表演的色情职业者。她们是夜色中最独特的一部分。在拉斯维加斯,登台表演的脱衣舞娘不会被称为妓女。她们是妖娆的舞者。 唐娜.雷诺便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星。 可是现在她成了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 谢雷和Nick Stokes(尼克)小心地将唐娜.雷诺的尸体从杂草丛中抬出来,企图把她装进裹尸袋中。 “她过去是个漂亮的女人。”Nick Stokes感叹地说。“可能是我办过的案子里最漂亮的一个死者了。” 唐娜.雷诺的尸体抬起后,谢雷发现她的正面比背面腐烂的更严重,而且她的一只眼珠在抬动的过程中掉了下来。Nick Stokes把那只眼珠捡起来小心地放进一个玻璃瓶中。 谢雷瞥了一眼Nick Stokes说:“现在看不出她漂亮了吧。” Nick Stokes呲牙咧嘴一番,什么也没有说。 …… 尸体被送进法医室后,由Al Robbins (艾尔·罗宾斯博士)负责进行验尸。 两个小时后尸检结果便出来了:唐娜.雷诺曾遭到过强暴,之后被人勒死。被害时间至少已经超过两天。 “她失踪了至少两天,却没有人报案?”谢雷有些疑惑。他转向Nick Stokes问道,“你不是说她很红?” “夜总会是不会因为她两天不去上班而报警的。去查查她有没有家人。”Nick Stokes说。 谢雷正准备出发去唐娜.雷诺表演的野狐狸夜总会去了解情况,佟阵找到了他。 佟阵笑容可拘地把谢雷拦到警局一条偏僻的走廊里,故作神秘地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去你那里好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事?” 佟阵吱唔了一会儿:“到时再说。” 谢雷从没见过佟阵讲话这样含糊其辞。当这个家伙不再直截了当,确实能引起谢雷的好奇心。 “重要的事?难道你又要订婚了?”谢雷讥讽地说。 佟阵挑了挑眉毛:“比这儿更重要。” 谢雷故作没有兴趣:“我有了新案子,恐怕没时间和你吃晚餐。你不妨去找别人分享你的重要事。” 佟阵毫不介意地说:“我等你。” …… 野狐狸夜总会在白天看起来,安静而无害。在那里谢雷没有什么收获。野狐狸的经理听说唐娜.雷诺出了事之后,非常的惋惜。谢雷从他那儿了解到唐娜.雷诺有一个同居多年的男友杰克.杜灵,并得到了他的电话。 杰克.杜灵得知唐娜.雷诺死亡的消息后,立即赶到警局认尸。谢雷接待了他。 杰克.杜灵是个神情冷漠的家伙,他始终没有表现出悲伤。即使在他面对唐娜.雷诺的尸体的时候,他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谢雷想到杰克.杜灵至少三天没有看到他的同居女友了,怎么会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看过尸体后,谢雷把杰克.杜灵请到审讯室里。他长时间没有开口讲话,只是盯着杰克.杜灵打量。 杰克.杜灵长得不算差,至少外貌配得上拥有一个美女女友。他的眉毛向两边撇着,看起来总有点哀怨的感觉。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的人,倒像是容易被女人欺骗的那种男人。 见谢雷不提问,杰克.杜灵也始终不开口讲话,面无表情地坐在审讯桌的另一边。谢雷甚至一度觉得杰克.杜灵为唐娜.雷诺的死开心。至少女友的死让他觉得轻松。 经历过两起失败婚姻的案子,谢雷已经养成了怀疑受害者的伴侣的习惯。这个杰克.杜灵会不会又是一个杀害女友的人呢? “怎么?你和你的女朋友关系不够好吗?”谢雷冷不防地开口提问,“你……看起来毫不关心,她都已经死了……” 杰克.杜灵平静地说:“我怎么会不关心?不过……她死了,这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臭男人来找她了。” 杰克.杜灵的坦白让谢雷感到吃惊:“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她去工作前。” “当时她看起来怎么样?” “和平常没两样。”杰克.杜灵说,但他的表情开始不平静,显然他有所隐瞒。 谢雷注视着杰克.杜灵:“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就是吵架。”杜灵说,他的神情愈发激动,“我们总是不停地吵争……因为那些男人,那些纠缠她的男人……总是打电话要和她约会的男人们……” “所以……你杀了她。”谢雷直截了当地说。 杰克.杜灵摇头:“我没有杀她。虽然这个念头我确实产生过。” …… 与杰克.杜灵谈过话后,谢雷把他定为主要嫌疑人。 可是他却没有兴趣去亲自调查人关于杰克.杜灵的一切,他已不能再忍受这种类型的案子了。由甜蜜的爱情变成杀害彼此的凶手的案子让他开始觉得厌恶。 他把他对杰克.杜灵的看法讲给和他们一起办案的PK警探们听,让他们去着重调查杰克.杜灵这个人。他则十几个小时都呆在实验室里和Nick Stokes学习检测分析尸体上的证据。 他们重新返回发现尸体的现场,用石膏取回了离尸体不远处的轮胎印迹,带回实验室做进一步的分析。 对尸体上的伤痕进行更为详细的定位。确定产生的先后顺序。这些受伤的顺序证明了死者在死前曾经先被暴打,然后行凶者用绳子勒住唐娜.雷诺的脖子实施强奸。最后才将她勒死。 Nick Stokes还在绑着唐娜.雷诺双手的白色丝巾上找到红色的纤维。这些红色纤维被送到物理实验室进行分析。 尸体初步检验完毕之后,已近凌晨。 谢雷到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回去休息。他想到佟阵应该已经不在等他了吧。他们没有在办同一个案子,时间差也不会一样。那个家伙想必早回去休息了。 离开警局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公寓,一路上,谢雷都在设想佟阵神秘兮兮地说起的那件重要的事会是什么事。 到达公寓后,谢雷竟发现佟阵睡在他的床上。 屋子里有一股鲜花的香气。 一瓶香槟放在桌子上,还有两只漂亮的高脚杯。 谢雷把其中一只杯子拿到眼前看,杯子底部磨砂的花纹反射灯光漂亮的光芒,像钻石一样。谢雷确定这是没有被使用过的崭新的杯子。 谢雷站在床边望了佟阵片刻,没有叫醒他。他转身走进厨房为自己煮夜宵。脑子中想着喝香槟酒应该匹配什么样的食物。 硬奶酪是搭配各种香槟的最好食品…… 但是谢雷不过是给自己煮了汤。做为工作到很晚才不得不吃的一顿夜餐,如果吃高脂类食物只会给身体制造麻烦。喝个水饱,是夜宵最好的选择。 谢雷从橱柜里取出一盒麦片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异动。还没有做出反应,已被人从背后抱住。 “终于等到了美食。”佟阵在谢雷耳后吹气,“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没有美食,只有清汤。”谢雷轻轻地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佟阵把谢雷转过来面对自己,“我订了牛排现在正在微波炉里。还是香槟……不过……最好的一道菜就是你。”他把谢雷抱起来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 谢雷的目光转向微波炉:“不能吃牛排,在睡觉之前不能吃这样……” “别讲这些!”佟阵打断谢雷,他肆意地亲吻坐在操作台上谢雷,粗鲁地把谢雷的两条腿打开夹在自己腰上。 “别这样。这是厨房。”谢雷努力闪躲,可是被佟阵吻上之后,他还是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这一次的吻很轻,两个人的唇温柔地贴在一起。拥抱却很紧。 如果闭上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正荡漾在湖心的船上。 摇摇晃晃地沉醉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和温暖的风里。 这个吻结束之后,两个人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许多。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非常重要的……”佟阵嘻笑,“但只能喝过香槟之后再说。” 佟阵随后将谢雷抱到沙发上。他打开香槟的瓶子,将红色的液体倒进两只杯子中。递给谢雷一杯,自己拿了一杯,然后亲热地坐在谢雷身边。 谢雷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这种气氛,难免让人产生暇想,浪漫的情人,激情的约会。两个人碰杯,将第一杯酒饮进。 谢雷在心中忍不住猜测,他已经对佟阵讲过心里话了,难道这个家伙会真的愿意对他换一种态度相处? “喝过酒了。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谢雷轻轻地说。努力掩饰自己的心跳。 佟阵想了想,却先说起谢雷今天的这个案子:“脱衣舞娘的案子让你很不开心?” 谢雷摇头:“没有。对我而言,不过和前几次一样。” “可是你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主动地去调查那个脱衣舞死者的男友。你躲在实验室里检测证物,那并不是你的长项。”佟阵说。 谢雷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可是心中却为佟阵如此了解他而感到惊讶:“做为CSI的新人,本来就该多做些实验室的工作。而且死者的那个男友……我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和他非正式地谈过了。我已经提出了我的看法,和我一起负责这个案子的PD警探会去调查他……”停顿了片刻,谢雷接着说,“他叫杰克.杜灵,他确实是目前最主要的嫌疑人。要知道他回答我的问题时含含糊糊,而且他太冷漠了,他和死者已经同居了很多年,却对她的死感到如释重负……”谢雷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哀伤。 佟阵注视了他几秒后说道:“觉得爱情让人失望吗?”这一句话便戳在了谢雷的痛处。 谢雷默默地望着佟阵,他没有回答,拿起香槟的瓶子给自己倒满一杯。“难道每天看着这些案子,你还能对爱情有什么信心吗?”谢雷反问佟阵。 佟阵却显得不以为然:“我们的工作注定只能看到那些失败的爱情。” 谢雷没有言语,一个人默默地喝下酒。爱情即使让人悲哀,可是此刻有这个人在身边的甜蜜,还是让人难以拒绝。 佟阵向谢雷接近了一点:“我今天知道了一个故事。非常精彩的故事。我想让你听一听。也许我讲的不全对。希望你……能给我纠正。” “什么?”谢雷不解地看着佟阵,佟阵再一次讲话吱吱唔唔,若不是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他故意在卖关子。谢雷认为佟阵不过是在想一起能让他就犯的点子,让他无条件地同意和他寻乐的那些无理要求。 佟阵喝下一杯酒,顿了顿说:“大概十几年前,有个中国人,很富有。不过他的钱都是非法而来。”佟阵注视着谢雷的眼睛,看到谢雷没有任何反应,他便继续讲下去“这个人……在东窗事发之际,将他唯一的儿子送到国外。并且……” 谢雷一边听着,一边将杯里的香槟喝光。随后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佟阵。 “这个故事很没意思……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重要的事?” 第64章 草丛中的裸尸(三) 每个人都有历史。 每个人都是自己历史的产物。 谢雷在注视着佟阵的时候,脑子中想着的就是这两句话。 “你是在影射我?”谢雷直截了当地说。佟阵讲的那个故事……简短的根本不能算是故事。 “我的父亲……”谢雷欲言又止,“可没有那么‘厉害’。” “真的是这样吗?”佟阵眯细他的眼睛。深夜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又变了颜色——透明的深褐色。“这个故事……只是我的猜测。” 谢雷什么也没有说,他选择避而不谈。 这就是被人接近的坏处,特别当接近你的人是个警察的时候,他就更方便也会更有兴趣去了解你的所有底细。 “为什么你要调查我?”谢雷反问佟阵。他们坐在一起,相互对视,在他们中间的只有两只装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酒杯不时地被他们放在唇边,配合传递着充满火花的眼神。 “我想了解对我‘不能无动于衷’的人。”佟阵说着伸手揽过谢雷的肩膀。“想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个恐怖份子……”他开玩笑。 “我真的是恐怖分子呢,我正在计划炸掉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谢雷故意这样说。“原来你想的更多,连我的父母都不放过要调查一番。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不。我只想了解你。”佟阵说,看起来非常的真诚,“你总是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你的调查结果……不如都对我讲出来吧。如果我听了之后没有恼火,或许我会解答你的疑惑。” 佟阵显然是想知道真相的,他用力地抱了一下谢雷说道,“你档案中添写的父母的名字……他们 并不在美国。父亲的名字不存在,母亲的名字是一位中国贪官的妻子……我想这不是重名……或巧合?” “如果我的父亲是罪犯,我还有资格做警察吗?”谢雷反问。 佟阵不理会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做警察的资格,那是内务处的事,我只要知道你是谁。” 谢雷平静地注视着佟阵:“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就在你面前。这还不够吗?”他随后笑了起来,一口气喝掉一整杯的酒,窗外的拉斯维加斯依旧灯火通明,多么的繁华…… 谢雷的耳中仿佛听到激烈的音乐……他在急驶的路上,总以为后面追兵无数…… “我是个孤儿。”谢雷说。他望着再一次被倒满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进。“如果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停顿了好一会儿后,又大声说道,“为什么现在要关心我了?想看看我是不是‘合格’的?是不是值得被你真心喜欢?……原来你比我还谨慎吗?怕我是个逃犯的儿子?怕我……是个有问题的人?” 佟阵看着谢雷发愣,他不会想到谢雷会因为酒精而变成另一种人。只以为谢雷变得激动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 谢雷又倒了一杯酒,和佟阵撞杯,低声说,“你大概不知道……”一饮而进后将酒杯掷于桌上,将两只手臂勾在佟阵的脖子上说:“假使我是那样的人……假如我确实是呢?你会……怎么办?逃走吗?……你不会纯粹地爱上我……不会因为喜欢就选择忽略一切……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一直很冷静很理智……我从来没让你真的爱上我……” 佟阵眯细眼睛望着谢雷。这个家伙一反常态,像条蛇似地缠在他的身上。真是让人喜忧参半。 “你怎么了?”佟阵问道,他得到的回答只是谢雷主动而热烈地亲吻。他又怎么会拒绝?空了的酒杯滚落到沙发下面。…… 一番亲热之后,正当佟阵被谢雷撩拨的兴致昂扬的时候,谢雷却开始不停地讲话了:“迪瑟尔……我至今没有给他找出凶手。你还在暗中调查吗?” 佟阵抱着谢雷跌在床上。谢雷竟然开始主动脱衣服,佟阵眯着眼睛打量谢雷:“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 “我知道你还在暗中调查……”谢雷高深莫测地望着佟阵,“你诡计多端……你在怀疑我。” 佟阵感兴趣起来:“你觉得我在怀疑你?” 谢雷拉着佟阵压到自己身上:“知道我在怀疑谁?我也怀疑你。……有时候杀人的动机是很小的一件事……心理学上认为人最大的行动力是性的需求……引申出来就是追逐爱情的力量远比人想像的要大的多……如果没有迪瑟尔的案子……我们如何有机会……” “你在胡言乱语吗?”佟阵死死地把谢雷按在床上,望着谢雷张扬放浪的眼神,仿佛是望着陌生人,“你现在怎么了?” 谢雷笑起来:“如果我开始不停地讲话,就说明我喝多了。我现在讲话很多了吗?” “如果你开始脱衣服呢?” 谢雷摇头:“……和迪瑟尔,我只不过是不停地讲话。他说我是留声机,他要……要把我关进房间里……”谢雷笑起来,“我喝了酒不会脱衣服,至少以前没发生过……不!除了上一次在……哦!可是我们两个不需要喝酒也会亲热和脱衣服,不是吗……” 佟阵顿感恼怒,原来他不过是面对一个沾了酒精就失态的迷糊小子。 可是望着谢雷……他还会有什么时候这样听话?这样顺从呢? 思索了片刻,佟阵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是的,我们现在要亲热。”说罢,他扑到谢雷身上,拉过被子将他们两个遮盖在其中…… 谢雷在第二天傍晚被手机铃声吵醒。醒来后依然有些头晕。看了下时间原来他竟一直睡到晚上上班的时间。 醒来后就感到了饥饿难耐。谢雷想起他入睡前什么也没有吃,只不过是空着肚子喝下了一瓶香槟。然后他就和佟阵……一定又是那些事,亲热,尝试。 那个家伙是什么时间走的?没什么奇怪,一个白天总会有案子把他叫走。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疲劳?谢雷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他混身酸痛,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就要迟到的时候,才不得不忍受着困倦爬起来。 这一起床才感觉到异常,一阵刺痛从身下猛然传来,下身顿时感觉到火辣辣地胀痛。 发生了什么事? 谢雷的脑子轰然炸开。 …… “你的腿怎么了?”Nick Stokes(尼克)疑惑地看着谢雷,刚刚换上工作时的衣服的谢雷正从走廊拐进微量证物分析室,他走路非常的缓慢,似乎每一步都要很小心。 “我摔了一跤。”谢雷脸色难看地说。 “摔了一跤?”微量证物分析室的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抬起头来打量谢雷,“从你的走路方式来看,你不像是腿受了伤,我分析你受伤的部位应该是在腿部之上……” “谢谢你的关心!”谢雷打断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是有名的惹人讨厌的家伙,他讲话的方式似乎是总喜欢让别人难堪。谢雷虽然很少与他接触,却也早对他得罪人的臭性格有所耳闻。“昨天的红色纤维分析出来了吗?”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耸了耸肩膀:“我对你们案子中的红色纤维进行了物质测试。发现它是一种聚酰胺。那个有名的脱衣舞女真的是被人性虐待后才被杀死的吗?”他感兴趣地问。 谢雷愣愣地注视着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他一时想不起聚酰胺是什么东西。“聚酰胺……这是一种人工合成纤维?” Nick Stokes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聚酰胺可以做成很多东西。要根据它被合成的形状来判断到底会是什么。”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得意洋洋地点头:“是的。所以我把这种红色纤维放大了一千倍来观察和测量它的合成状态。我发现在放大一千倍后,它们的尺寸和形状确实有独特之处了。它的形状是一个扁的三角形。可以看到纤维的核心部分伸出的三个分支。所以它被制造的形态应该是三叶型的。那个舞女的表演你们都有看过吗?” 谢雷和Nick Stokes都不理会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的好奇心。 “那是什么东西?”谢雷猜测,“三叶型?装饰品吗?” “要想知道它具体是什么还要看这种三叶型的结构是天然生成的还是人工制造的。如果是人工制造的,我们就相对容易搞清楚一些了。可以使用溶点仪器对它进行测试,确定这种纤维起化学反应时的温度。起反应的温度不同,材质就会不同。” “那么你已经测出来了?”谢雷望着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得意洋洋的表情证明他一定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东西了。也许实验室里的家伙们,都爱啰里八嗦地卖关子吧,Greg Sanders(小G)也是如此,不过比起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来,Greg Sanders的啰嗦真的可爱多了。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的表情则总像是蔑视别人一样。 “是的。经过我对它的溶点温度的测试,我确定它是——尼龙。” 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终于宣布结果。 “说明死者被尼龙绳捆绑过?”谢雷猜测。 Nick Stokes(尼克·斯托克斯)摇头:“如果是三叶形的尼龙纤维,更有可能是地毯。” 谢雷点头赞同:“死者曾被放在红色的地毯上!”他立即给调查死者唐娜.雷诺的男友杰克.杜灵的PD警察打电话,让他们在杰克.杜灵的房子里和汽车里检查有没有红色的地毯。 很快便得到PD警探们反馈的消息,杰克.杜灵的家中没有发现红色的地毯,他的汽车里则使用的是米白色的地毯。 …… 检查过红色纤维之后,谢雷和Nick Stokes开始着手研究从现场取回的汽车轮胎印迹,企图确认这是哪一种车子使用的、哪一种牌子的轮胎。 正在用心工作时,佟阵走进实验室里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佟阵看起来神清气爽,好像正为什么事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谢雷看到他脸色却立即变得很黑。 “难道你升职了?还是意外得了奖金?”Nick Stokes望着佟阵说,“你今天看起来很得意。” “是的。”佟阵走到到谢雷的身后看他用各种轮胎与现场的轮胎痕迹做比较。谢雷始终不和佟阵讲一句话,好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我现在办的这个枪击案,现场也留下许多轮胎印迹,固特异轮胎公司正给我们提供了一份包括特殊规格在内的所有轮胎的资料,如果你们需要,它正在Warrick Brown(小黑)的手里。” “那太好了。”Nick Stokes说,“我敢肯定这个轮胎不是普通的轮胎。” 佟阵离开时,谢雷故意找借口从实验室出来。 “你等下!”他在走廊里喊住佟阵,然后忍着愤怒一瘸一拐地缓慢地走到佟阵面前压低声音说:“昨天……我喝多了……你,……你趁机做了什么?” 佟阵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见没有别人,便嘻皮笑脸的说:“……昨晚你让我大开眼界……你一直在要……我真的想不到你这么火辣……” “我……不会的!我不记得!”谢雷低声吼。 “没有关系。”佟阵不慌不忙地取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放在谢雷眼前,“我把它……录了下来。只是可惜,前面的部分我完全想不到要录下和你以后回味,这里只有后面……不过……够火爆了!” 谢雷惊讶地望着佟阵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清晰播放着限制级的画面,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而确如佟阵所言,画面里的谢雷,正毫不知羞耻地抱着佟阵求欢。 谢雷惊诧地说不出话来,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欢娱时会是什么样子,而现在看来他其实完全可以更自信一些。 谢雷的脸上像有团火在烧,昨晚的记忆竟然渐渐苏醒过来。 很快地,谢雷把发生的事全部回想了起来,他的面色也通红的如同染了色。他不知道该对佟阵说些什么,只好假装愤怒地转身走开。 第65章 草丛中的裸尸(四) 记忆,是一种最基本的心理过程。它是和其他心理活动密切联系着的。 如果没有记忆的参与,人的一切行为和知觉都显得没有意义。 在人的一生当中,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引起记忆的‘重视’,但无论如何,对某些事情的第一次的经历,总会是记忆中最为深刻的部分。 可是谢雷却将这一部分的记忆忘却。 或许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已经发生了什么,而是他没能一丝不差的记住那些体会,他不知道哪一部分是真正发生过的,哪一些是他想像出来的。 关于这种事,他又不能像问一件普通的问题那样去质问。 记忆是和人的知觉相连,当一件事或一个人引起了人的知觉和行为,人们就会对这一知觉和行为形成深刻的记忆。 谢雷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愿意轻易与人亲密,即便你用最放纵的心态,最不认真的方式,那些在你的心与身体上产生的知觉,也将永远刻在你的记忆中。 他清楚地记得佟阵是怎样把悸动与爱的感觉刻在他的心里。 即便不是发生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 谢雷站在拉斯维加斯旧区的街道旁,夜晚的人潮如涌,仿佛是巨大的室外派对。谢雷望着街道的上空,每隔半小时就会变换一次的顶棚灯色表演。这是拉斯维加斯闻名世界的夜景。 巨大的空中画面,不断地变幻,把人带进不同的世界里去,仿佛现实也是由梦幻组成。 可是,梦幻的表演总会结束。人们总要各自散去。 谢雷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走回去。第一次他没有下班后就回去休息。尽管疲劳,可是他心绪难平。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上生命中的克星。让你爱的死去活来,或恨的死去活来。 与你演绎着幸福甜蜜的生活,或凶杀案。 那些被人谋杀掉的人,不都是曾经相爱的人吗? 爱必定要伴随着难以想像的危险吗? 不过,谢雷此刻愤怒的并不是感情的无常。他愤怒那段‘第一次’记忆的模糊与残缺。 那种在他身体里肆意横流的感受,凶猛而灼热地征服了每一个细胞。 他们紧紧地融在一起,像本来就是一体。这种知觉连接着他的心,就是现在他的心里还能记住那种温暖。 他感觉不到痛疼与难过。这是幻想还是真实发生了? 谢雷走上了的相对安静的街,耳中喧哗的音乐声消失了。街灯拉长他的身影,显得比哪一天都孤单。 他听到他的手机在响。似乎一直在响,但在寂静的时候才能被听的分明。他知道是谁,本该开心,说的第一句话却就是怨恨:“你已经得逞了,还要怎样?!” “天呐,好凶。”佟阵在电话另一边笑着抱怨。“我在等你下班,你却自己跑了。难道你忘了我们找到能在一起的时间是多么不容易?” “你在等我?为什么?你有对我讲你要等我吗?!” “怎么?还需要讲?我们不是很默契的?” 通话之中,谢雷忽然看到了佟阵,佟阵正立在街道的另一边,他的车子停在谢雷新公寓楼的对面。 谢雷远远地打量着佟阵,那个家伙还是那么神采飞扬的,他下班后换了一套非常修身的衣服,把自己弄个像个卖弄风骚的演员。 “你要在路边拉客吗?如果你只穿着三角裤会更有效果。”谢雷讽刺佟阵。 佟阵转着头向四处打量,很快便看到了谢雷,他向谢雷大步走来。步履轻松,潇洒迷人,走到近处时,他奔跑起来,像个凶猛敏捷的豹子一样拥抱住谢雷。 拥抱之中尽管佟阵什么也没说,谢雷却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去哪儿了,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佟阵故意轻声细气地说,和谢雷闷闷不乐相比,他显得很愉快。“今晚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掉大半。” 谢雷讥讽道:“要时间做什么?上床吗?你已经知道和男人什么滋味了,尝试过了……为什么还不走?” “可不可以再尝试一次呢?”佟阵嘻皮笑脸地说,看到谢雷愠怒地脸色,立即换做讨好的口气。“再多尝试几次吧。”看到谢雷怒不可扼、咬牙切齿,急忙又换成认真地表情,“昨天晚上我要跟你讲的重要的事……还没有讲出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和你玩笑的。”佟阵简短的说完,便等着谢雷表态。他认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 “什么意思?”谢雷生硬地回击。“我听不懂你讲的是什么?” 佟阵笑容可掬,竟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不要了吧。你在逼我向你表白。两个男人就不要那样……” “我确实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事?是说你昨天晚上趁醉发泄兽欲这件事并不是你开玩笑的?难道是你事先预谋的?还是什么别的?” “天呐。”佟阵感叹,但是谢雷的话却让他显得更加兴奋。“好吧。我知道你想要明确的话,比如希望我能发个誓什么的。可是……亲爱的,感情其实是要感觉的而不是要说出来的。你难道感觉不到?好吧……我喜欢和你……我喜欢你。”佟阵说完再将等待谢雷的反应,他认为他说的足够清楚,谢雷应该欢呼雀跃了。 可是谢雷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继续讥讽:“你说过你想找个人尝试一次。现在你已经做到的。”他做出嗤之以鼻的样子,显示他对此是多么介怀。“难道尝试一次,对你来说不够?” “哦,是的。不,我并不是只想和你尝试……哦,好吧,再尝试一千次好……我是说,我们干脆就尝试……我们在一起好了。”佟阵说完之后摊开双手,“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吧,你是在为难我对不对?想让我送你鲜花还是跪下求爱?……就像我说过的,你真的比女人麻烦的多。”佟阵开始抱怨。 “为什么要选在今天向我做这种表白呢?昨天为什么没有说?更早的时间为什么没有说?”谢雷的疑问似乎会源源不断。 “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你了。” “既然早就喜欢,为什么今天才说要跟我认真的在一起?” 佟阵愣愣地望着谢雷,他本来以为当他向谢雷说明他也深爱他时,他们会得到一个非常浪漫甜蜜的晚上。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停地疑问和回答。 “那么,怎么?难道你要不同意吗?”佟阵有些光火。 谢雷一声不响地望着佟阵,两个人的表情一时间像两只斗牛。 可是谢雷怎么能说不同意呢?所以他率先冷静下来。 从来没有想过佟阵会向他表白,激动的情绪如迟到的洪水淹没他的所有感受,他怎么能拒绝得了。 “我只是……难以相信而已。”谢雷垂下头去,他是开心的,他努力掩饰他的表情流露出这种激动与喜悦。他真的可以拥有吗?完完全全地拥有他? 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身不由已。他无法放弃这次机会。 佟阵露出满意的表情,他拥着谢雷迫不急待地向公寓走去,笑嘻嘻地说:“现在你占有我了,要给我什么补偿?” 他们走进公寓大门时,门前的保安室用异样的目光里注视着他们相拥着走入电梯。 谢雷望着电梯里的监视器,他相信那些公寓的保安们会在监视器中继续‘欣赏’他们。可是他没有推开佟阵,他选择继续和他相拥在一起。 “如果以后我们产生误会,你会不会……我是说,会不会耐心地说明,就像今天一样……可能我有时会显得过于敏感……”谢雷对新关系惴惴不安。是的,到现在为止,他的不安一直大于喜悦。谢雷知道原因更多地出在自己身上。 “我对你有一个要求,不再在我们之间制造麻烦了吧。”佟阵严肃地说。“是的,你总是要在我们之间制造麻烦,为什么不改掉它?”随后又笑道。“算了,我早知道你就是白痴。好吧,我告诉你怎么办:相信我,完全的信任我,你就会安心很多。” …… 回到公寓后,谢雷坚决要求先吃了夜宵,再去上床。他可不想再饿着肚子在床上呆上十几个小时。 到谢雷允许上床时,佟阵早已显得急不可耐。 “说一说你都喜欢我什么?”谢雷却还要在亲吻之前提问。 佟阵便索性把亲吻省略掉,他直接将谢雷按倒在床上:“我喜欢你什么……当然是……和你做!”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在今天表白。因为昨晚你做的很爽……因为爽,才决定和我在一起了!” “这样有什么不对?”佟阵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我喜欢和你做。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做!难道你不愿意?!”随及拉过被子将两个人遮在下面。 一番折腾之后,谢雷才腾出嘴巴来讲话。可是未开口脸先红了,原来他还在惦记着昨晚的事。 “我想看一睛昨晚你录下的那些……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了。”他要求佟阵把手机打开,这种时候他没有什么再不好开口要求的。 佟阵欣然从命。将他的手机掷于床头上播放他们昨晚疯狂的一幕,这一次连声音也打开。 谢雷再一次被画面里的自己震惊,那副放肆而诱人的姿态,难怪佟阵试过一次就难以割舍。 “我喜欢你那个样子。宝贝。”佟阵望着手机激动地说,然后按着谢雷就要开始。 “我们喝点酒吧。”谢雷提议,他担心没有了酒精,他的表现会和昨晚相差万里,如同两个人。 佟阵却已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喝酒了。“我们就是彼此的酒。” 不过,事实证明谢雷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他的表现一点都不赖。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因为他没有了疑惑,当佟阵真正属于他时,他还有什么必要拘谨与犹豫呢?还有什么必要不好好享受他?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滋味,他确定了那些是真实的记忆而不是幻觉。 身体里的肆意横流,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次激动的记忆都深深留在他的心里。 …… 再一次夜班开始的时候,尽管谢雷休息的并不充分,可是他却显得比任何一天都精神百倍。 Nick Stokes(尼克)看到他时惊讶地说:“你看起来真得意,难道你被提前升任二级CSI了?或是得了意外奖金?” 谢雷笑而不语:“轮胎方面有什么收获吗?” Nick Stokes(尼克)点点头:“我更加地确定了我的观点。这确实不是普通的轮胎。” 谢雷的目光定格在Nick Stokes面前的电脑上,Nick Stokes正在电脑上检索世界顶级的豪华车。 “难道你认为凶手会是什么富豪吗?要知道尼龙地毯可不是有钱人用的东西。” “可是其它价位的轮胎都没有符合的。只有在豪华车轮胎里试一试运气了。” “好吧。”谢雷拿出Nick Stokes桌上的轮胎分析报告看了看,报告上描述了从轮胎印迹分析出的轮胎结构和质材的预测情况:现场的轮胎可能是白胎壁轮胎,白胎壁轮胎的侧面边缘都是朝向里面的。但是单从印迹却无法知道是哪一种白胎壁轮胎。 …… 两个小时后,事实证明Nick Stokes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终于找到了与现场轮胎印迹匹配的一种轮胎。 那竟然是凯迪拉克专用轮胎——的的确确是顶级豪华车的轮胎。 轮胎的牌子应该是[时尚]牌,价格极为昂贵,一般的汽车轮胎零售店都不会出售这种轮胎。 轮胎结果的鉴定,大大出乎谢雷意料。 发现尸体的现场、以及尸体被害的状态都给谢雷一种相反的感觉——他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在生活中很失意的人。 一个开着豪华轿车的有钱人,与谢雷心中构思的凶手轮廓完全不相符。 谢雷将这个疑惑说给Nick Stokes听时。Nick Stokes对谢雷的办案方法非常惊讶,并显然是不赞同的。他向谢雷详细地说明:“CSI实验室是依靠物理证据破案的。用证据来证明谁是凶手。甚至我们都可以不必去管动机是什么。呃……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心理学专业。但是在我们的实验室里,还是一切看证据吧。现在我们就去找出这个轮胎的主人是谁。……相信我,人会因为很奇怪的原因杀人,不是所有人都会理智的先有动机再杀人。 就算这个凶手真的是个上流社会的有名人物,就算他看起来与死者多么不沾边。我们也要相信证据告诉我们的事实。因为证据是不会说谎的。” 第66章 草丛中的裸尸(五)【加更】 对轮胎的调查,本以为会很容易。 因为凯迪拉克的豪华版车子,即使是在拉斯维加斯这样富豪云集的地方也不会是多数。 可是实际上,谢雷和Nick Stokes(尼克)的调查却陷入僵局。所有本市的凯迪拉克车子的轮胎均与发现尸体的现场的轮胎印迹不相符。 “难道是来拉斯维加斯豪赌的外地客做案?”谢雷猜测,随及摇摇头,“单凭轮胎来确定车子是不准确的。像凯迪拉克这样的豪华车,即使报废了,很多人依然会把它身上的零件拆下来当成宝贝安装在别的车子上。” “你说的对。轮胎不见得就能对应到车子。”Nick Stokes非常赞同谢雷的观点。“这也可能是改装车子。很多人还是很热衷开改装车,将自己的车用各种牌子的汽车零件组装成一个新的怪物。如果凶手是组装车的爱好者,名牌豪华车的零部件当然是首选。” “所以我们还是不能确定这是一辆什么车。”谢雷遗憾地说。“PD警探们在唐娜.雷诺的男友杰克.杜灵那里始终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在唐娜.雷诺表演的‘野狐狸’夜总会,他们也一无所获。‘野狐狸’夜总会的管理是很严格的,他们不允许看客拍照,也不允许表演者和来客在夜总会有接触。至于私下里的交往,那里负责的两个经理都说对唐娜的私生活不知情。” Nick Stokes想了想说:“我们还有什么没处理的线索吗?” 谢雷逐一查看实验台上摆放的资料和证物:“白色丝巾是死者的……沾在白色丝巾上面的红色纤维颗粒证明是来自于红色的尼龙地毯……在现场发现的被怀疑抛尸用的车子的轮胎,是[时尚]版的凯迪拉克专用轮胎……死者生前被性虐待、遭强暴、暴打、最后被勒死。勒死她的工具就是在她脖子绕了三圈的那条绳子……” Nick Stokes补充到:“绳子已经检验过了。在上面提取不到完整的指纹,也没有能提取到皮肤碎屑之类的能确定DNA的物质。” 谢雷点点头继续说:“唐娜.雷诺体内的精液也化验出来了,和她男友杰克.杜灵DNA不符。” Nick Stokes翻了一下手边的资料,“精液也和‘野狐狸”夜总会的几个经理与工作人员的DNA不符。凶手目前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经过这一次重新整理现场证物的过程,谢雷产生了一个想法:“根据现场的情况,凶手看起来有所准备,并不像是意外杀人,可是为什么他却把自己的精液留在死者的体内?这也许说明,凶手可能和唐娜.雷诺毫无关系,所以他不担心警察会在唐娜.雷诺身边的人际关系网中找到他!” “你是说唐娜.雷诺可能根本不认识凶手?”Nick Stokes说。 谢雷点头:“如果唐娜.雷诺不认识凶手,那么……” 谢雷忽然想到了‘变态杀手’四个字。 这个念头已经是他第二次产生了。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是在发现尸体的现场,当他第一眼看到那具赤裸的看上去像是生满了疮的尸体的时候,他就冒出过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不安。 为什么他会产生这个想法呢? 首先是抛尸的地点。凶手将一个美艳的女人残忍地杀害并将其赤身露体地抛在杂草丛中。尸体双手捆绑依然保持着生时屈辱的姿态。抛尸的地点也似乎是随意选择的偏僻之处。 谢雷在发现尸体的现场看不到愧疚与怜悯。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为正常人的情感,凶手就像抛掉了一件让他觉得麻烦的包袱一样。 “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变态杀手的几率有多大?”谢雷提出自己的想法。尽管他一直对变态犯罪不感兴趣。可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不了解。 如果凶手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那么这个案子的所有心态分析就全部不能按照常理来进行了。 Nick Stokes为谢雷的这个提议叫好,他兴奋地注视着谢雷,提出新的看法:“如果是变态杀手做案,就不应该只有一具尸体!” “是的。”谢雷同意Nick Stokes的说法。“想知道凶手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们就要先来分析一下他的手法。……首先,他有一个绝对安全的作案地点,方便他残忍地施暴,却又不会担心被人发现。他也许是独居的,或者是个孤独的人,他或许看起来是个普通人,用廉价的尼龙地毯,开着改装的车子……他是冷静的,做案前会事先做好准备,他准备了必要的工具(绳索等),将唐娜.雷诺制服,然后进行折磨……他虽然疯狂,但却并不是疯子。而且……”谢雷在这里长时停顿。 Nick Stokes补充道:“而且他不像第一次作案!你分析的很好!” “对。他也许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谢雷赞同Nick Stokes的这个看法。“我们应该去查一查,最近还有没有发生其它的强暴杀人的案子!” “我们分头去查一查。” Nick Stokes离开出中央实验室后,谢雷给佟阵打电话。 “是想一起吃晚餐吗?”佟阵在电话那边说,他似乎身处在很嘈杂的环境中。 “你在出现场?”谢雷问。 “是的。晚饭不能一起了。不过可以一起吃夜宵。”佟阵说。谢雷听到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应该是和佟阵同行的另一个警察。那警察在和佟阵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正在和情人通电话。 “是!新情人。”佟阵承认,然后故作神秘地说对好奇的人们说,“这可是个相当火爆的家伙。” 那边传来一群人的笑声。 谢雷沉吟了片刻挖苦佟阵:“你有跟他们讲你的新情人是……什么人吗?”谢雷本想直接问他敢不敢承认是同性恋?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佟阵停顿了一下反问:“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心情不好?” “没有。”谢雷摇了摇头,“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下最近的案子,看看有没有年青女人被强暴杀害这一类的。” 佟阵想了想说道:“你怀疑出现了变态杀人狂?……据我所知,两周前正好有一起……似乎和你现在的案子有相似之处。让我想想……对,那个案子是Warrick Brown(小黑)负责的。你不妨去问问他。” “好的。挂了。” “等等!我们说好今晚见面!”佟阵热情地说,“哦,不,恐怕要在凌晨见了……你要在实验室忙这个案子吧?”见谢雷没有回应,佟阵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我想你。” …… 与佟阵通过电话后,谢雷长久陷入沉思。他把佟阵在电话里说过的每个字都回想了一遍,然后企图通过每一个字来分析佟阵内心的想法。 他的话语是热情的,说明他是真心喜欢听到谢雷的声音。 他的态度是积极的,说明他是认真的对待了他们的关系。 他不介意谢雷的飘忽不定,说明他的内心对他们的感情充满着乐观的期待。 可是,为什么,谢雷却无法让自己安心? 谢雷很快想找到了他无法安心的原因。佟阵的所有表现,都证明他正处在爱情激素的化学反应阶段。他的热情的程度只代表着化学反应的激烈程度,这同样和他对性的热情程度成正比。 可是化学反应的爱情,总会有一个周期。而且这个周期对漫漫人生来讲,相当短暂。当有一天爱情的化学反应变弱时,在热烈相爱时被他们忽视的问题,就会全部成为让他们难以忍受的烦恼了。 谢雷的心里难过起来。 人是不是应该在爱情开始时,就去设想它的结果呢? 可是即使知道结果,又能怎么样呢? 心里总是会抱着一线的希望, 有一天当爱情的火山平熄时,希望它依然能够涌出源源不断的暖流来。支撑着他们,永远珍惜。 …… Warrick Brown果然在两周前接过一个强暴杀人案。巧合的是,受害者也是一位色情职业者——名符其实的街头妓女。 Warrick Brown把这个案子的证据提供出来和谢雷的案子对照,很快发现了相同之处。 Warrick Brown案子的死者叫莉莉.斯普林格。她曾是一位前选美参赛者,后来染上毒瘾,为了吸毒而沦为妓女。 她和唐娜.雷诺一样,死前遭受了残忍的欧打和强奸。她的脖子上曾被凶手用绳索用力地勒过,脖子上的勒痕是致命伤。但是不同的是,凶手最后又用刀再次将她杀死了一遍——她的脖子几乎被刀切断。 如果杀死她们的是同一个人。这就可以说明凶手在杀死莉莉.斯普林格时,手法还相当不熟练。但在杀死唐娜.雷诺时显然有很大的进步。 他在杀人上正在变得越来越成熟! 两个案子的相同之处是现场留下的的轮胎印迹惊人的相似;在莉莉.斯普林格的衣服上发现了与唐娜.雷诺的白色丝巾上相同的红色纤维。说明他们曾接触过同一张红色地毯。 “这足够证明凶手是一个人吗?”谢雷对Warrick Brown说。 Warrick Brown点头:“这两个案子可以合成一个来办了。” 这就证明谢雷的猜测是对的。这确实是个连环杀人案。 “我最不喜欢办变态杀人狂这一类的案子。”谢雷轻声地对Warrick Brown抱怨。 “可是我却很高兴。”Warrick Brown说,“要知道这个案子已经两周了,我一直找不到前进的头绪。现在好了。把它们都交给你和Nick Stokes来办,我就不用在同时办两个案子。”Warrick Brown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我只想好好地回去睡一觉。……这几天我都一直在忙,你怎么样?” 谢雷望着Warrick Brown欲言又止,“我很好,也一直在忙案子。” “明天一起吃饭吧。我先回去睡觉。”Warrick Brown站起来拍了拍谢雷的肩膀,微笑着说“你也不要工作的时间太长,如果太疲劳就不会出效率的。” 谢雷点了点头,望着Warrick Brown消失在更衣室方向的背影,他的心中羞愧不已。 第67章 草丛中的裸尸(六) 爱情,就是一种迷魂剂。 而且这种迷魂剂,是人体自然生成的。 爱情的开始,是因为身体里产生了与爱情有关的激素,比如多巴胺,它的奇妙之处在于可以让人多情,而这种多情恰恰能够让人的身心情不自禁地爱着自己的恋人;而体内另一种激素内啡肽,它是人体内天然的毒品,是一种可以让人兴奋,并让我们与爱人在一起时,充满着温暖如醉的感觉,所以当它开始在人体内存留时,人们便可以24小时不厌其烦的瞅着一张熟悉了很久的脸;还有这样的一种激素,它的名字叫后叶催产素,这是一种可以启动依恋他人的愿望,并保证忠诚的守护自己爱人的激素。 而在爱情中让人处于近疯狂的状态血清胺这种东西,会让人无法意识到对方的缺点,会挡住人的视线。让智商下降的难以想像。 与所有化学反应相同,爱情的化学反应也不会很久。那些激素能维持高浓度大概只有两年的时间,最多三四年…… 所以现在,正是这些激素在谢雷和佟阵体内最旺盛的时期。 谢雷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更加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时期,不受他自己控制地要为佟阵做出许多让步。 谢雷认为他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在床上进行的事情了。 这显然是一种‘屈辱’!可他还是‘甘愿’做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让对方行使占有的权利。而对方无比欢娱的表情,他竟然也会看作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谢雷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接受这种方式,他一直认为这是对尊严的一种妥协。必竟做为男人,他们被天生赋予了主动权。 可是当他的身体被灌满的时候,他体会到了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满足感。那份热烈的感情在他的身体里燃烧,对方的依恋化成真实的愿望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心像被一只温柔滚烫的手抚慰着,很舒服,很满足。 只经过一次,他便喜欢了。那种融化在一起的感觉,让人着魔。他总会要抱紧佟阵,他喜欢看佟阵为他陶醉的样子。 这让他能感觉到他是名副其实的拥有了。 …… 谢雷在过了午夜之后,就无法再安心工作了。他的脑子中不停地回放着和佟阵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他不停地看表,心中想到佟阵也许已经回到他的公寓里等他了。也许此时正赤身裸体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没有意识到他在一个人微笑,可是心里便更加难以安静。归心似箭。 莉莉.斯普林格被杀案的证物,看起来比唐娜.雷诺被杀案的证物要多许多。两个案子合并之后,Nick Stokes(尼克)为此很兴奋,也许增加的证物,会让他们离凶手更近一步了。 可是谢雷却并不乐观。如果凶手是个连环杀人狂。那么这样带有理智的连环杀手,会是非常难对付的。 首先,这个凶手极有可能不会和被害人相识。他可能是这个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 其次,凶手虽然变态却不是疯子,他知道如何控制被害者,更加知道如何与警察周旋。 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点。他还会继续杀人。不到被抓住的一天,他不会停手。随着经验的增加,他的杀人手法将会越来越高明。 所以,在谢雷看来,除非这个凶手出现重大的漏洞,否则他们很难立即抓到他。 “让我们来分析一个两个被害者抛尸的地点、她们住宅的地点以及她们经常出入的地带。找出共同之处。”Nick Stokes提出新的工作想法。“凶手为什么杀害了她们两个人,而不是其它人,他总要有能够见到她们两个的机会。” 谢雷又看了下表。如果这个时间回去,他还可以和佟阵缠绵一会儿。那个家伙太阳升起以后就要去工作了。佟阵最近在和白班的人合作办案,总不能让他每天晚上都占用睡眠时间用来干那事。 “好的,我们明天就来研究她们平时活动的路线。”谢雷说。 “明天?”Nick Stokes抬起头来打量谢雷,“明天我们两个要去莉莉.斯普林格被抛尸的现场再去仔细检查一遍。希望能有所发现。”Nick Stokes停顿了一下,似乎感觉出谢雷的心不在焉。“你有什么事吗?有约会?” 谢雷惊讶地看了一眼Nick Stokes。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从来都不善于掩饰内心的想法?那可就太糟糕了。 Nick Stokes大笑:“如果有约会,你就悄悄离开吧。我们明天再研究两个死者活动地点之间的联系。我不会对CATHERINE WILLOWS(C姐)说的。” 谢雷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他愿意留下来工作,可是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没有说出这种话。他发现他还是更愿意回去见佟阵。他向Nick Stokes表示感谢。然后转身奔向更衣室。不过三分钟,他就换好衣服,奔出警局。既然决定现在下班,就要节省时间,早点回去。 二十分钟后,他已经赶回他的公寓,还顺便在路上买了夜宵。这样就不用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厨房里。 可是回到公寓后,谢雷发现佟阵并不在他的床上。这让他分外的恼火,那种感觉好像被耍了一样。 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其实是他自己的问题。 是他暂时还不能适应这种新的关系新的生活,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坦然一些,从容一些。有时他会想是不是应该回去原来的生活,躲进他习惯的壳里。可是既然爱上了,就回不去从前了。而且他对佟阵的喜爱,强烈到他愿意为之冒险。 “我只是因为不习惯。只要我冷静。就什么事都不会有。”谢雷在窗前祈祷。从心理学来讲,他不过是冷漠童年的受害者。让这样的人习惯热烈的感情,就像要企鹅习惯在迈阿密的热带海滩上游泳一样困难。 谢雷本想让自己索性就好好睡一觉,可是心里不能平静,他还是忍不住给佟阵拨了电话。 “你说你会在我这里等!……” “宝贝,我马上就到。”佟阵的声音还像白天那样充满热情,“我今天去申请只负责夜班的工作。申请很顺利,夜班的警探们都愿意和我调换。以后我和你的时间就一致了。” 谢雷的心情顿时好转:“不错的决定!这样我就不需要再考虑你的睡眠时间了。……我准备了夜宵,买点啤酒上来庆祝下吧。”自从那天和佟阵‘意外’开始了床上生活之后,谢雷也开始有意地喝酒了。他觉得酒后的自己似乎让佟阵更喜欢。 佟阵像一阵夏天的热风一样吹进谢雷的房间里来。他的热情似火很快就烧光了谢雷今晚的不安。谢雷不知道佟阵是不是有意变成这样。 总之佟阵已不是谢雷刚与他相识时那个耍酷又冷静的人,也不是后来那种无赖又鲁莽的家伙了。 谢雷在佟阵热烈的见面仪式(拥抱、吻?)之下,开心很多。他已能从他们的相处中感觉到那种久别的快乐和温暖。 “为了你,我才调到夜班去,怎么样?你要用什么报答我?”佟阵一边坐到夜宵的餐桌前,一边向谢雷邀功,谢雷将一罐啤酒打开‘咣当’一声放在佟阵面前,“你今晚可以喝两罐啤酒了。”然后又把夜宵的盘子推向佟阵,“也可以把两人的份都吃掉。” “喝啤酒可不算奖励。”佟阵眨着眼睛,谢雷几乎一下子就能猜出他会说什么。“我们今晚做两次好了。我喜欢听你叫……” 谢雷挖了一块蛋糕塞进佟阵嘴里堵住他后面的话,“专心吃饭,在餐桌上不许说这个!” 佟阵嘻笑着:“好吧。如果现在兴奋了,就吃不下去什么了。谈谈你现在的这个案子吧。我到夜班可能会和你一起办连环杀手的案子。和你一起办这个案子的PD警探,非常高兴能够和我调换,他很乐意去白班,不过我知道他更高兴能摆脱连环杀手的案子。要知道这种案子往往很难侦破,拖上十几年甚至根本破不了也是可能的。” “我和他的想法一样,我也不喜欢连环杀手类型的案子。”谢雷说。“这种案子让我觉得很没趣。分析变态者的心理更加让我觉得乏味。……而且这种案子,总是会让人悬着一颗心,”谢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凶手还会再犯案。” “这个案子目前进行的怎么样?”佟阵认真的问。 “证据发现了不少。要知道Nick Stokes他只以证据为主,他没兴趣听我分析凶手的轮廓,他对心理学似乎有偏见。”谢雷抱怨。 “不如说给我听听。”佟阵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注视着谢雷。 谢雷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几口后说:“两名死者,一个是二十二岁的莉莉.斯普林格,一个是二十七岁的唐娜.雷娜。她们的共同点是,都是色情职业者。一个是前选美参赛者,一个是知名的脱衣舞娘。莉莉.斯普林格因为吸毒而开始卖淫。唐娜.雷诺有固定男友,但他男友认为她总是和很多男人周旋。” “你认为凶手只是针对从事色情职业的女人?” “两个人都被赤身裸体的抛尸荒野。从莉莉.斯普林格被害的方法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法还不够老练。他将莉莉.斯普林格用绳子勒死后,又用刀几乎切断她的脖子。也许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她是真的死了。而且在莉莉.斯普林格抛尸的现场,凶手还把她的连衣裤以及沾血的长筒袜都扔在不远处。但在唐娜.雷诺被抛尸的现场则都没有发现别的东西。这也许说明,凶手在杀死莉莉.斯普林格的时候,很不平静,或者还很不熟练,或者他有些慌张。但在杀死唐娜.雷诺时,就冷静多了。” “也许他认识莉莉.斯普林格。所以才不能平静。”佟阵说。“明天我去查一查莉莉.斯普林格身边的人与关系。” 谢雷对佟阵的想法不置可否:“我还不能推测出凶手的轮郭。但至少从做案的手法上来看。大概能推测出他的年龄。比较沉稳,代表他不十分年青了。手段残忍,又表示他并不完全成熟。我想他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岁至三十三岁之间。”谢雷想了想又说。“他目前很可能是单人一人,没有女朋友,没有妻子。不过他可能从前有过,后来受到了伤害。” 佟阵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但是他的目光却更多地转移向餐桌上的食物。 谢雷思索了好一会儿又说:“他也许做着一份平凡的、甚至有些低微的工作。他不富有,并且孤独。他长相平平,并不引人注意。他可能一个人住在一所旧式的公寓里。开着一辆改装的车子。他的车子并不值钱,但他却给它装上了很多名牌车的零件。他的内心有向往,他向往的东西他得不到,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得到。他的四个轮胎都是凯迪拉克的专用轮胎。……我想他杀死那些色情职业者,至少并不全是因为厌恶或愤恨那一种女人。我觉得他应该是向往,就像给他的车子换成名牌车的轮胎一样,他向往拥有那些用钱才来买来的风骚而美丽的女人们。” “很精彩!”佟阵在谢雷讲完后热烈的鼓掌。“相当出色的分析。哦,我吃完了。我去洗澡,然后去床上等你。”他说后一句话时,才显示出真正的兴奋。 谢雷望着佟阵奔出浴室的身影,将啤酒一饮而进。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分析就是完全正确的。而且他知道对于佟阵来说,他的分析目前看来对侦破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帮助。 像他说的那种男人,大街上,不计其数。他们依然要像大海捞针一样,去寻找这个凶手。 谢雷简单地吃过夜宵,就钻进浴室去和佟阵开始今夜的主旋律。自从那晚‘意外’过后,谢雷就变得主动很多,佟阵为此很有成就感,他认为是自己的功能很强大、技术很高超,才把谢雷给彻底征服掉了。 “我说过不会让你很痛。怎么样?现在迷上这种滋味了吧。我知道你现在每一天都想要。”佟阵得意洋洋地说,并急匆匆地帮助谢雷涂沐浴露。 谢雷瞪了一眼佟阵:“被你上一次会痛很久的!” “怎么会?”佟阵嘻笑着说,“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总是喜欢我更凶一点。” 谢雷诡异地望着佟阵说:“如果你肯亲自试一试就会知道了。嗯,那种滋味真的不赖的。不体会一次是很可惜的。你不妨让我上你一次,我也不会让你很痛的!” 第68章 草丛中的裸尸(七) 人的一生当中,总有一段时间,是为爱情而活的。 即使在不为爱情活的日子里,人的心中也是在期望爱情,或缅怀爱情。 还没到来的,或已经过去的爱情,都让人念念不忘。 这种欲念是不能被人控制的。它来自于远古的遗传密码。人体里众多的激素都是为了产生爱情以及引起一系列相关的事情而准备的。 谢雷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反复思索着这些东西。就像牛顿总思索着苹果为什么向地面上掉而不掉到天上去一样。这种思维习惯可以被看成是天才或怪物,也可以被看成是心理问题。 但他心情极好的时候,却又会感谢人生有爱情这种东西。 特别是现在,他的爱情生活正渐入佳境,他感觉他正进入人生的光明期——最为甜蜜的幸福时刻。 爱情真的是人一生当中最重要的吗? 至少谢雷已经开始这样认为了。 只有爱情让他如此快乐过,并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改变了谢雷的对生活的观点。 他已经相信爱情确实要比其它任何事都重要的多。 财富也好,地位也好,友谊与志向,准则与道德…… 所有的这一切,在动人心扉的爱情来临之时,它们都显得很渺小。 是啊,它们又怎么能给予爱情所能给予的快乐呢?而人生的终极目标不就是得到精神的高度——幸福快乐吗? 谢雷终于认同了那个观点:为了捍卫爱情,付出一切都不为过。 …… 在谢雷胡思乱想时,佟阵正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 谢雷的视线所及,除了佟阵看不到别的东西,当然,他也不想去看别的东西。奇怪的是,谢雷喜欢被这座山征服,喜欢他带来的天惊地动的感觉。他们的世界一直在疯狂的摇晃着,身体融化在一起,变成飞舞的巨石与奔腾的洪流。 “舒服吗?”佟阵总爱在激动时在谢雷耳边这样反复地问。他喜欢听谢雷情不自禁的惊叹声。如果他感觉到谢雷到了非常激动的时候,他就会震动的更为剧烈。 只有在他们最为激烈的时刻,谢雷的脑子中才会没有其它的思想,完全忘记了所有烦恼。他宁愿像一只动物,原始的动物。 快乐也是最原始的,发自肺腑,真实之极。 他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不必去体会生活里的其它东西。一直到天地老去…… 不过愿望总归只是愿望,闹钟还是准时地将他们吵醒。提醒他们还在现实的世界里。 到了要工作的时间,就要准备去面对那些并不美好的罪案。 佟阵很难得的一个白天都没有电话。可以陪着谢雷睡到最后一分钟。 醒来之时,对视一眼,便又开始轻吻。谢雷将身子扭的像条蛇,紧贴着佟阵,像缠到了他身上一样。 佟阵双眼如铜铃般望着谢雷光滑的身体,“我们是准备迟到了吗?”可是他的手却还贪婪地在谢雷身上滑动。“今天要跟换班的警探交接案子。很奇怪他白天没有打电话给我。”佟阵说着低下头来在谢雷的胸前吸吮。两人都知道应该停止了,可是越要停止越是兴奋。“昨晚做了两次,为什么现在还会欲求不满?呃!如果有几天假期我一定要把你榨干。” 谢雷率先做出将两人的身体分开的表示,他笑着推开佟阵,跳下床去,这才使两人脱离如胶似漆的状态。 “……我们在去警局的路上打炮吧……”佟阵不情愿地说。 …… 到警局时,在停车场中他们偷偷地在车上吻别,然后各自走向工作区。在进入CSI实验区前,谢雷回头长时地看着佟阵的背影,直到佟阵消失在另一边走廊的拐角处。谢雷看了一眼窗外的艳光四射的夕阳,绯红色的光线笼罩着警局的大楼。谢雷感觉他像是生活在美妙的科幻星球里。一切都是那么明亮美好。 “约会很愉快吗?” 谢雷走进休息室为自己冲咖啡时,坐在那儿吃便当的Nick Stokes打趣他。“你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不过眼圈却有些黑。说明你纵欲过度!呵,碰到了辣妹吧。哦,不,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应该是和一个女王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你这种类型……我是说皮肤细腻、缺乏肌肉……哦,别误会,我绝对不是在嘲笑你。像你这种漂亮羸弱的男孩,会让‘女王’们着魔的。我想她们一定非常愿意和你玩‘驯服游戏’?” 谢雷有点哭笑不得,他反问Nick Stokes。:“看来你对那事的经验很丰富了?大家都说你……嗯,很风流。” Nick Stokes笑道:“噢,这可不是真的。一定是CSI的电视纪录片误导了你。电视台靠我们来赚钱,当然希望把我们每个人都塑造的很风流才好。我现在可没有时间风流。若说那些事,只是更年轻一些时候才经不住诱惑。” “所以你一定玩过‘驯服游戏’什么了?”谢雷打趣道。 “我没有。”Nick Stokes认真的说,“但是我见过。在中学的派对里。难道你中学时没有玩过那种嗨药派对吗?搞得一团糟的那种。” 谢雷笑着摇头。他没玩过,但他知道那种派对的意义。一群荷尔蒙最旺盛时期的青少年,学校里的活跃份子。那种派对是名副其实的性派对。在美国的各学校里都会出现这样的派对活动。似乎不足为奇。 不过在中国,绝对是天理不容的。所以对于谢雷来说,内心多少还是接受不了。 “显然你参加过这种派对了。”谢雷平静地对Nick Stokes说。他很有兴趣听Nick Stokes讲一讲。 Nick Stokes点头:“我有参加的。那些药物让你很不清醒。之后就只想着做爱,和不同的女生一起,很多女生。”看到谢雷不自然的脸色。Nick Stokes笑道,“现在想来真是荒唐,不过……并没有伤害到谁。去派对的人都是为了疯狂。” 谢雷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平淡地说:“美国的大学或是中学里总会有这样的一群人。” 忽然间他想起了佟阵,佟阵会不会也接触过这些事情呢? 谢雷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Nick Stokes:“我想很多人都和你有一样的经历。比如……”他想说佟阵的名字,听听Nick Stokes会给他怎样的答案。但话到嘴边,他却说成,“比如……Warrick (小黑)。” “Warrick ?”Nick Stokes(尼克)笑了,“我敢打赌他没玩过那样的派对。恐怕他在学校时根本没参加过什么派对,我相信他的经历无非都是一对一的,而且是还要有爱情的那种。虽然Warrick 现在看来是非常性感的男人,但在学校里他是被人欺负的那种看起来沉闷懦弱的孩子,他说过那时大家都可以叫书呆子。他总是捧着一本书走路,而且看起来很忧郁、不合群。因为经常受到污辱。他甚至差点患上自闭症。” “噢!那看来‘有幸’玩过那种派对的人并不是多数。我们实验室以及那几位警探中,看来也只有你经验丰富了。”谢雷说。 Nick Stokes笑道:“那可未必。帅哥总是会被那些火辣的女生们拉去玩这个。但谁会承认干过这种事呢?”Nick Stokes向休息室的门外张望了一下,休息室里此时只有他和谢雷两个人,讲起话来也就更加能无所顾及一些。 “那么你觉得Greg (小G)会干过这种事吗?”谢雷继续问。他还是没有说过佟阵的名字来,虽然他关心的只是佟阵的经历。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却让他不要这么直截了当的让同事都觉察他的意图。他的心里还同时有另外一种声音,让他不要再去关心佟阵的过去,不要太在意。 “Greg?”Nick Stokes几乎要大笑起来,但他努力忍住不笑的太大声,“那个笨家伙,到22岁才告别处男。他可算不上是什么情场高手!不过你可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谢雷笑道:“所以说,我们这些人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经历丰富了。” Nick Stokes笑道:“又帅又性感的人……为什么你忘了佟阵警官?他可有一个被媒体称为‘派对女皇’的未婚妻。如果你对疯狂派对感兴趣。不如让他说给你听。” 谢雷的心中立即像吃进了一只苍蝇。 谢雷知道这种谈话方式,他就是在自找苦吃,他其实是在引导Nick Stokes说出他担心的东西。不管Nick Stokes说出什么答案,他都会觉得受打击。 而这种行为他完全控制不了。 这只证明他是多么地在乎佟阵。 “冷静,冷静下来。就算他曾经是那样的,那一定是过去的事了。为什么我还要想那么远的事?”谢雷在窗前安慰自己。他得想办法让自己尽早克服不良心理,变得从容平静。也许为了爱情的平坦,他应该去找一位心理医生。 …… 佟阵就像能感应谢雷的想法一样,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谢雷面前。 原来佟阵因为正式接手了这个连环杀人案子,便在和另一位PD警探交接过工作后,赶过来向Nick Stokes与谢雷了解案情。 他详细地了解了这件案子里的相关证据,然后进行他的计划,去着重调查莉莉.斯普林格的家人和朋友。 在研究案情的时候,佟阵会在Nick Stokes不注意的时候,对谢雷眨眼睛,眉目传情。 可是被猜想困扰的谢雷,却只关注着佟阵健美性感的身体,还有佟阵身上考究的名牌服饰。谢雷的眼前出现了那样的画面,那些放纵的女生们在吸着大麻与兴奋剂的派对上剥光了佟阵的衣服…… 人们总认为男人追求女人是天性。其实从心理学上来说,灵长类动物间的情爱关系,基本都是雌性为主动的一方。 女人会向她们倾慕的男性发送信号——或用肢体买弄风骚,或用眼神暗示挑逗,最平常者也会眉目含情、面红耳赤以示喜爱等等。正是这些信号,引来男人的热烈追求。 男人们对那些冷淡和毫无表示的女性,大多不会采取行动。 可是随着人类社会文明程度的发展,女性们渐渐开始不在拘限于暗示勾引的求爱方式了。她们中的一些人开始了男人般大胆的求欢行径。越来越多的女人们开始沉迷掌握主动权的情爱关系。因此也衍生出许多叛逆性骚扰的罪案(女人强奸玩弄男人)。虽然这种案子在实际的数据上看并没有增多,那却是因为男人天性的耻辱感,使他们比女人们更要加倍隐瞒这种污辱。 “你在想什么?” 佟阵和Nick Stokes一同望着发呆的谢雷,谢雷的表情显示他的思想早已天马行空的不知飞向何处去了。 “对案子有什么新的设想吗?”佟阵问,他巧妙地对谢雷递了个眼色,提醒谢雷不要走神。他大概是以为谢雷是在回想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因此急忙给谢雷化解。 “暂时没有新的想法。”谢雷顿了顿说,“凶手是个连环变态杀手,不过……我觉得这算不上是什么特殊的线索。要知道现在性变态的人多的难以想像。” 这个观点让佟阵和Nick Stokes都非常惊诧,他们不解地打量着谢雷。 …… 佟阵离开实验室时,谢雷悄悄地跟了出去。果然,佟阵很有默契地在走廊里等着他。 他们在无人的楼梯间里亲昵了一会儿。渲泄了一下热情似火的心情。 “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就像是两个初恋的中学生呢?!”佟阵笑道,“冲动又晕头转向的感觉似乎不应该发生在这个年龄了。”他拥抱谢雷。“我现在还能产生这样激烈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和男人的原故?” 谢雷一言不发。他只是默默地拥抱佟阵,然后看着他走下楼梯去。 短暂的亲昵,让谢雷的心情立即好转。平静了下来后,他回到实验室里专心工作。 很快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佟阵给他的热烈的爱,才是治愈他内心最好的一味药。 …… 午夜之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有目击者报案,在拉斯维加斯的西郊发现了一具全裸的女尸! 因为相似度很高,Catherine Willows(C姐)直接将这个案子交给了Nick Stokes和谢雷,如果能证明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就是被发现的第三个死者了! 谢雷和Nick Stokes赶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时。佟阵和他组里的警员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 这一次显然也是抛尸的现场而已。死者全身赤裸地趴在草地上。谢雷几乎一眼就确定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佟阵走到他面前说到:“刚刚有警员认出了她。她因为卖淫与偷窃罪被逮捕过。显然和前两个死者相同——她也是妓女。可以肯定是同一个杀手做案了。”佟阵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警员说她只有十八岁。” 虽然可以肯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可是这一次的现场却与前两个被害者抛尸的现场有明显不同。 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凶手的杀人手段发生了变化! 这个死者并不是被勒死的,双手也没有被绑在一起。她的死因是脑后中弹,一枪毙命。 凶手更加熟练,也更加大胆了!谢雷在心中感叹。而且凶手的作案周期似乎在缩短。 这个案子在此时才真正震撼了谢雷的神经。现在可以明确他的猜测了,他们确实是遇上了连环变态杀手! 谢雷转过头来对Nick Stokes说。“我们要尽快抓到他!不然,我们很快就会看到第四具尸体。” 第69章 草丛中的裸尸(八) 第三个受害者,是十八岁的爱伦.加里。 因为她在警局有案底,她的身份立即就得到了确认。 这一次凶手把爱伦.加里的衣服抛在离尸体二十米远的一颗树上。 或许凶手只是随便地将衣服抛下。但在谢雷看来这更像是凶手再向警察挑战。 凶手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依然逍遥法外。也许他有些洋洋得意了。 爱伦.加里被发现的时候,还有体温,表明死亡时间并不长。 后来经过Al Robbins M.D.(艾尔·罗宾斯博士)验尸,证明发现尸体时死亡时间不超过八小时。 Nick Stokes(尼克)在那件死者的衣服上发现了同样的红色纤维。 在微量物质分析室里,与前两宗裸尸案里的红色纤维做比较,证明这种红色纤维和前两位死者身上的完全相同。 “的确是他……”Nick Stokes表情凝重地说。或许他还曾经希望这并非是同一个凶手作案。现在看来,无论如何,他们确实是遇到的一个连环杀手。 有了三具尸体,他们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检查尸体和堪查抛尸现场的细微痕迹与线索,用去了Nick Stokes和谢雷的两个工作日。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新的能证明杀手方向的东西。而这个杀手,和前两次一样毫不顾及地将他的DNA(精液)留在尸体里。 Nick Stokes(尼克)连续十几个小时在三名死者的衣服和物品上寻找更细小的痕迹。 对于衣服这样的物品,是很难采集指纹的。而且它不能采用平常的物理取指纹的方法。Nick Stokes用硝酸银溶液对死者的衣服进行化学浸泡处理,经过了小心谨慎的几个小时后,终于在第三名死者爱伦.加里的衣服上提取到四枚完整的指纹。 他像对待宝贝一样,将四枚指纹捧到电脑面前去,用指纹扫描仪扫描进入电脑系统中搜索。 电视显示的对比结果如下: 四枚指纹,有两枚是死者爱伦.加里本人的。 一枚指纹不详,没有关于它的纪录。 另一枚属于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黑人男孩丹尼尔.汉斯。 丹尼尔.汉斯曾因侵犯人身罪被拘留过,因此指纹系统里早已留有他的纪录。他目前在一家比萨饼店打工。 丹尼尔.汉斯被带进审讯室时,混身上下充满了抵抗的情绪。他皮肤黝黑,打扮的像个流行说唱明星,大嚼着香口胶。 “我已经因为上次的事坐过两个月牢了。后来你们不是又证明我没有犯罪?是你们他妈的搞错了的?!现在因为什么抓我进来?不会又是那个臭婊子?上一次你们已经发现是她诬告了我……”丹尼尔.汉斯口无遮拦地抱怨。似乎是因为有了一次被拘留的经验,他这次请了律师一起来。此时律师正很尽责地示意他不要多讲话。 “不要误会,这一次并不是要拘捕你。是有事情要让你配合说明一下。”Nick Stokes将埃伦.加里的照片放到丹尼尔.汉斯面前。“认识这个女孩吗?” 丹尼尔.汉斯瞥了一眼照片,一脸无所谓地、嘴巴里还在不停地大嚼着:“认识。就是这个婊子!” 谢雷取出一张面纸扔到他面前:“吐出来。” 律师也示意丹尼尔.汉斯要要对警察尊重一些。 丹尼尔.汉斯却充满挑恤地说:“怎么?嚼口香糖是犯法的吗?”他将目光转向这个照片,“这个婊子勾引我,上了床后管我要钱,原来他妈的是个妓女!得不到钱又诬告我人身侵犯她!怎么?如果让我再看见她……”丹尼尔.汉斯将香口胶直接吐在照片上。 “你被拘捕就是因为埃伦.加里?” “她让我叫她蜜桃!婊子。” “因为她诬陷了你,所以你杀了她。”谢雷说。 丹尼尔.汉斯愣了一下:“她死了?”他的脸上没有同情,但却充满惊讶。“哦!你们怀疑我!如果我再找到她……我也许会杀了她!可是我……没有再看到她,” “如果你真的没找到她,你的指纹是怎么出现在她的衣服上的?”Nick Stokes将用硝酸银溶液显示了指纹的衣服照片放在丹尼尔.汉斯面前。“要知道指纹不会在衣服上留存很久。特别是被洗过之后的衣服,上面的指纹就会彻底消失了。你不会是想说埃伦.加里在三个月前和你发生关系之后,一直没有洗这件衣服吧。” 丹尼尔.汉斯反复咬着他厚厚地下唇,显然他在思考并犹豫着要如何应对:“是的。我找到了她。在四天前。这个婊子以为换到别的街区,我就不会找到她了?” “然后你做了什么?” 丹尼尔.汉斯又停顿了一会儿,显然他在思索该说什么才能对自己有利:“她求我饶了她……她还主动让我干她一次。可……她是个婊子,我怎么还能干她?我……”丹尼尔.汉斯用手掌揉着他的头发。 看到丹尼尔犹豫不决的样子,他的律师大概是以为他确实与凶杀案有关,急忙对丹尼尔.汉斯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什么也别说。” “不。我得说。”丹尼尔.汉斯摇头,“我根本他妈的没杀她!我不过是……羞辱和辱骂了她,我推了她一把。指纹也许是那时留下的。” “然后你又做了什么?”尼克问道。 “我让她走了。我不过是想教训她一下。我没杀她!” “‘她走了’是去哪儿了。” “我哪里知道!她是个妓女,当然就是回到街头去。你们不相信我吗?我发誓我没杀人!” “我相信你没杀她。”谢雷说,“可是我也相信你没有说出全部实情,这对你会很不利,你的嫌疑会很大。”谢雷指着照片说,“你的这枚指纹的位置是在她的胸部……” 丹尼尔.汉斯撇了撇嘴,终究是因为杀人的罪名太大,他不得不解释清楚:“是的。我干她了。她让我干她一次,以后就别再找她麻烦。我就干了。是她主动的,根本不是他妈的人身侵犯。我是担心你们又说我他妈地人身侵犯了她!” …… 对丹尼尔.汉斯的DNA鉴定,确定与三名死者体内的精液DNA不相符。 可是Nick Stokes似乎不愿意放过丹尼尔.汉斯:“也许从三个月前被爱伦.加里诬告拘留了两个月之后。他就开始憎恨妓女。如果从他出狱后开始杀人……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正相符……” 谢雷不赞同Nick Stokes的看法:“丹尼尔.汉斯太年青了,他没有凶手的那种老练沉稳。凶手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人们会感觉他是个比较沉闷的人,他总是给人少言寡语比较老实的感觉。他不怎么表达情绪,生气的时候也默默无语。” Nick Stokes惊讶地看着谢雷,但显然他并不完全赞同谢雷的看法:“凶手有可能是你说的样子。也许在心理学中,那种性格压抑的人才容易成为连环变态杀手。可是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说明,人的性格总是多面化的。凶手可能是任何人。” 谢雷非常坚持自己的观点:“从以往犯罪的统计上来看,连环强暴案的罪犯们,是很少跨越人种犯罪的。三名被强暴杀害的死者,都是白人女性。这说明凶手也是白种男人。” Nick Stokes对谢雷的这个观点更加不认同:“黑人难道不会强暴白人吗?”Nick Stokes的表情故意强忍着不做的十分夸张,但他还是没掩饰住对谢雷的观点非常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认为谢雷的观点片面到近似于白痴。 谢雷急忙争辩:“这个观点不是我的猜测,是真实可查的研究数据。你不妨去查一查心理学在这方面的研究。黑人可能会偶尔强暴白人,但如果是连续作案,且受害者全部与施暴者属不同人种,这个比例是很小的。” Nick Stokes看起来没兴趣与谢雷争辩:“CSI的办案方法,只看实际证据。除非你能提供证据来证明你的观点,否则它就是一无适处的。” …… Nick Stokes随后对丹尼尔.汉斯做了一系列调查,并且申请了搜查令去丹尼尔.汉斯的家中搜查。 丹尼尔.汉斯与祖母住在一起,家里并没有发现血迹和与强暴杀人有关的东西。 但是Nick Stokes在丹尼尔.汉斯房间的垃圾箱里找到一个女士用的珍珠皮廉价提包。拿回实验室检查后,在里面找到爱伦.加里的身份证和指纹,证明这个手提包是爱伦.加里的。 有了证物,丹尼尔.汉斯不得不交待了事实。四天前的晚上他在另一条街上遇到正在拉客的爱伦.加里,他将她强暴并抢劫了她的手提包。 “这婊子既然诬陷我人身侵犯她,那我就真的侵犯她一次让她‘实现愿望’!”丹尼尔.汉斯愤恨地说。事后他威胁爱伦.加里如果胆敢再去警局告发她,就会杀了她,并将她碎尸。 但丹尼尔.汉斯对杀人却拒不承认。他只承认威胁、抢劫和强暴。 …… 在Nick Stokes为了把丹尼尔.汉斯送上法庭而忙碌的时候,谢雷却正因为和Nick Stokes的意见不合而苦恼不堪。 Nick Stokes一向给人热情耿直、很好相处的感觉,至少在CSI实验室里,很少有人会与他产生矛盾。可是谢雷却觉得在Nick Stokes充满善意的外表下,却是个非常固执已见的人。 幸好佟阵对谢雷的想法持认同的态度。 为了防止还有人遇害,佟阵向上级提交申请,调动了许多女警察假扮成妓女,在三位受害者经常活动的地区沿着大街游荡。她们不仅要穿装暴露,还要像妓女那样主动与来往的白种男人搭讪。以求引起这位连环杀手的注意。 佟阵和他组里的许多男警察则扮成嫖客的模样配合她们的工作。 谢雷对佟阵的这种方式充满了兴趣。 其实精神学家们是非常愿意研究连环变态杀手这一类的案件的。因为这一种人一定有着非常独特的、与常人明显不同的思维方式。 不过在精神学家们看来,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变态杀手。 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自己独特的阴暗面。只不过大多数的人在他的一生中没有发生那样的特定事件——能将他们自身的阴暗面激发出来的特定事件。 在精神学家看来,从人的精神角度来讲,警察与侦探都是个相当危险的职业。这种危险是单指对人的精神方面的危害。警探们为了能够抓住罪犯,总要设身处地的从罪犯的角度思考,努力让自己与罪犯的思维一样以求能了解罪犯的想法。这种习惯,久而久之,就会让警探们具备了罪犯的思维方式而很有可能最后变成真正的罪犯。 可是,佟阵安排的这场诱捕的行动——也许是参预的警察太多的原故——很快就走露了风声。引来媒体的注意。 几家电视台都争抢着对这一次的警方行动给予连续跟踪报导,搞得全城人人皆知。这直接导致佟阵诱捕行动的彻底失败。 谢雷对媒体的参预感到非常的气愤。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竟然将门赛.门德斯吸引了来。 让谢雷更为恼火的是,门赛.门德斯竟然直接找到了他来打探这个案子的消息。 “我想你一定看过Gilbert Grissom(老G)的电视凶杀讲座。”门赛.门德斯用Gilbert Grissom做开头,希望能得到谢雷的配合。“现在这档节目已经直逼CSI纪实剧的收视率。恐怕纪实剧以后不会再拍下去了。而只有Gilbert Grissom的讲座……” “我还没有看你主办的那档子节目。”谢雷生硬地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围着电视转。”其实谢雷说了谎。Gilbert Grissom的讲座,CSI实验室里的人几乎一集不少地都看过了。 门赛显然也并不相信谢雷的话:“你不是Gilbert Grissom的忠实粉丝么?在你忙的没有时间亲自去法学院听他的讲座的时候,在电视里看上一看……难道你能抗拒的了?” 谢雷讥讽门赛:“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在CSI实验室宣传你的那档子节目吗?” 门赛热情地笑道:“你现在正在办的案子,非常的火!你真的不知道它的价值?这个案子太适合上电视节目了。让Gilbert Grissom在电视上为你们分析讲解一下……” 谢雷不耐烦地打断门赛:“Gilbert Grissom知道你到这儿来吗?我想他不知道。不然他会告诉你,你这种行为这是在妨碍我们抓住凶手。如果你敢把这个案子做成一档节目。我们就会以杀人凶手的帮凶的名义逮捕你!”谢雷故意恶狠狠地威胁门赛。 门赛望着谢雷愣了愣,之后竟然笑了:“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如果迪瑟尔……” “迪瑟尔?”谢雷眯细眼睛望着门赛,“你还没有忘记他吗?!是不是他总是让人难以入睡?” 第70章 草丛中的裸尸(九)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 就像阳光下必定有阴影一样。 这是非常平常的。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就算是得到最精心照顾的孩子,也会在成长时受到心理创伤。就算再快乐的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心理阴影。 区别是在于,当他走进人群里,那些阴影会被置于何处。是永远隐藏,还是会被身处的环境或事件激发。 永远别指望有那样完整无伤的人存在。你只能在所有类型中去选择那一种。连他的光明与阴暗一起接受。 一个人的阴暗面可能和他的表相完全不同。 例如一个人越是在平常时显得懦弱,他的阴暗面可能越发充满暴力。 谢雷相信这个连环杀手就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不引人注意的,以致于人们经常将他忽略。这种被轻视也许是触发他阴暗面的导火索。 在那些女人们小心地提防那些看起来具有攻击性的男人时,她们可能从来不认为那些看起来软弱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 诱捕凶手的行动失败后,佟阵索性向新闻媒体公开发布消息,提醒那些从事色情职业的女人们注意安全。 谢雷本以为这起连环杀人案会引起人们心理上的恐慌,甚至会使拉斯维加斯的色情业受到影响。 然而除了制造了人们的谈资和媒体的关注与人们的对警方的愤怒外,并没能真正起到什么警示作用。 对于以声色事业与赌博事业为主要经济主柱的拉斯维加斯来说,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获取巨大的利益的脚步,那些色情业大鳄们怎么会为了几个女人的惨死而改变什么。 不过这种警示对低级的情色职业者还是起到了作用,必竟那些在街上游荡的妓女更容易受到攻击。一些曾经热闹的街区,因为街头流莺的减少而萧条起来。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杀手向其中一个不幸的女人伸出魔爪。 很快就又人发现了第四具全裸的尸体。 28岁的莎伦.威廉姆斯,同样是因为吸毒而开始了卖淫。她的尸体和前面三个女人一样被抛在拉斯维加斯郊区的杂草丛中。 她的死状和唐娜.雷诺分外相像。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上被勒上深深地痕迹。 在她的衣服上同样发现了红色纤维。 短短的一个月内这个杀手一连杀死了四个女人。 社会各界愈发大力关注起这件事情来,拉斯维加斯的人们终于开始有些人心惶惶了。街头妓女几乎消失殆尽。 这同样也导致了一个意想之中的结果,就是人们对警方更为严厉的指责。 上级开始向办案人员施压。Catherine Willows(C姐)亲自接管了这个案子,并调派Greg Sanders(小G)和Warrick Brown(小黑)也参与进来。五个人在摆着四具尸体的法医室中,为了寻找到能证明杀手踪迹的证据,大有要把尸体剥皮三层的架势。 佟阵也一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带着他组里的警员调查四个受害者的详情情况。可是始终也没有在四个受害者身边发现十分可疑的嫌疑人。 第四位死者莎伦.威廉姆斯的尸体虽然没有什么重要线索,但是在她的抛尸体现场提取到的轮胎印,却与以往三个现场的轮胎印迹有了不同。 这个杀手的把他汽车的右后轮换成了一种低价位的轮胎,经过轮胎印迹的对比,发现是一种‘威维’牌的普通轮胎。 也许是原来右后轮上的轮胎坏掉了。而他显然不能总有机会搞到凯迪拉克专用的‘时尚’版轮胎。 佟阵调查了四名死者所在区域附近的上百家汽车维修公司,查询近期换过汽车右后轮的纪录,然而汽车维修公司这样的生意实在稀松平常,很多维修公司也不会纪录来买过车轮的客户的名字。 在有纪录的上百辆换过右后轮的汽车中,其它三个轮胎是凯迪拉克的[时尚]牌轮胎,则是一辆也没有。 证明警察们一直都没能有幸遇见杀手的车子。 就像是上帝在有意为难他们一样,他们始终也无法抓住这个杀手的影子。 谢雷从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半点轻松和笑容。感觉到大家都有些对这个杀手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这个家伙一连杀害了四个女人,看起来他还会疯狂地继续下去。警探们望着茫茫的城市,完全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个现状打击到了所有参预办案的人员。连一向看起来潇洒自在的佟阵也变得郁郁不乐。 调查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艰难过。除去必须的吃饭睡觉,他们放弃了所有的私人时间来投入到破案中。 然而尸体还是不断地增加,两天后,他们又发现了第五具尸体。 他们都有了要崩溃的感觉,这个案子简直成了他们的恶梦。他们仿佛看到那个杀手在暗处狞笑着,正为警察的忙乱而窃喜。 “我们要坐在这里等第六个受害者出现吗?”Greg Sanders在休息室里吃便当的时候抱怨。 他们已经围着第五具尸体连续工作了六个小时,谁也没有想到还要吃饭和休息。 谢雷给他们点了中式的快餐送进实验室里来。 谢雷拨拉着便当里面的浇汁牛肉,很美味的东西,他却没有心情吃,脑子里出现的是尸体上的红疮。 听了Greg Sanders的抱怨之后,谢雷沉思了片刻说道:“那个杀手总会出现漏洞的。他这样高频率的杀人……他已经疯狂了。” “那要等到第几具尸体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抓到他。”Greg Sanders心情烦躁地说,大家都因为缺乏休息而心情极差,现在便都望着手中的便当不说话。 “他难道是汉尼拨吗?”Greg Sanders愤恨地说,“是不是我们只有变成茱迪.福斯特才能抓住他?如果我抓到了,我一定要申请对他恢复残忍的死刑!把他绞死好了!”(*汉尼拨和茱迪.福斯特是电影《沉默的羔羊》里的人物) “我们会抓住他。很快。”Warrick Brown(小黑)鼓舞Greg Sanders和谢雷。以不让他们太沮丧。 “这个家伙可不是汉尼拨。”谢雷说,“他的智商不见得很高,他也不懂医学。他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也许只是他的需要。” Greg Sanders将便当放到桌上,挥舞着两只手说道:“这个杀手憎恨妓女!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也许他最大的志向就是要把拉斯维加斯的妓女都杀光!” 谢雷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他憎恨的是自己。” Catherine Willows(C姐)在此时出现休息室门前说:“休息结束了。” Greg Sanders惊讶地看着她:“老板,我们坐下来不过五分钟。” “有第六位受害者了。”Catherine Willows(C姐)说,然而她脸上的表情竟然显得很激动。 休息室里的三个都疑惑地觉察到了这一点:“这一次有什么异常吗?” Catherine Willows(C姐)点头:“她是活的。” 三个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Catherine Willows(C姐)对Warrick Brown(小黑)说:“你跟我去医院。” Greg Sanders立即高声说:“我们呢?难道不要再对我们说的详细些?” Catherine Willows(C姐)深吸了一口气:“在我们为第五具尸体忙碌的时候,这个女孩被人发现赤身裸体地跪在大街上。一开始没有人以为她和我们的连环杀手案有关。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强暴案。不过,这个女孩看过我们发布的消息知道我们这个案子,她认为她遇到的正是那个杀人狂。她要求和我们谈谈。……哦,大家也不必兴奋的太早,也许我和Warrick 见过她之后,只能证明这并不是那个家伙干的。要知道他可没有留下过活口的先例。” …… 这位活下来的女孩,是年仅十七岁的薇薇安.波意耳。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连环杀手的其中一位受害者。 与前面五位受害者不同,她并没有从事色情职业。她是一家油炸圈饼店的员工,晚上要上夜班,在每天的凌晨二点左右下班。 她是在下班的路上被劫持的。 之后劫持她的男人将她囚禁了二十四小时。在这期间,她多次遭到强暴和性虐待。那个家伙一直蒙着她的双眼让她看不到他的脸。并且什么东西也不给她吃。 之后那个家伙将她扔在郊区的街道上。 薇薇安.波意耳虽然被强奸了很多次,不过她没有遭受过暴打,也没有被残忍地杀害。 这与前面五位死者的遭遇显得不相同。这让Catherine Willows(C姐)和Warrick Brown(小黑)更加相信薇薇安.波意耳遇到的并不是他们在寻找的那个连环杀手。这个杀手没有理由忽然对薇薇安.意波耳变得‘仁慈’起来。 Catherine Willows(C姐)在听过这个虚弱中的小姑娘简短的讲述后,鼓励了她一番。并向她说明,她遇到的只是一次普通的非法监禁与强暴案。 “不!”薇薇安.意波尔却坚持自己的判断,“那个家伙也想过杀我。可是我做到了……他说过‘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了。’”薇薇安.意波尔因为虚弱而不得不在讲话的时候停顿,最后竟无力讲话,“你们……可以明天再来吗?我会对你们讲细节。” …… Catherine Willows(C姐)和Warrick Brown(小黑)返回实验室,向大家转答了薇薇安.意波尔所述的情况。 “因为她现在还很虚弱,所以她还不能说的很详细。”Catherine Willows(C姐)望着所有人期盼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薇薇安.意波耳遇到的这个行凶者的做事风格,看起来和我们的连环杀手不相同。他将薇薇安.波意耳释放了,在囚禁了她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将她赤身裸体地扔在郊区的大街上,并把她的衣服放在她的旁边。薇薇安.波意耳在被劫持到被释放这段时间里,她始终被蒙着眼睛。她没能看到凶手的容貌。而且薇薇安.波意耳并不是色情职业者,这也与我们的杀手‘爱好‘不同。”Catherine Willows(C姐)的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不过这个薇薇安.波意耳是个相当聪明而且坚毅的女孩,她认为她能生还和她所做出的努力有关。她虽然看不到那个对她施暴的人,可是她记住了那个家伙的声音还有其它的一些东西。她会尽全力帮助警察找到伤害她的凶手。不管她遇到的是什么人,对比过证据就知道了。……nick,你对她的衣服进行的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红色纤维和指纹。”Catherine Willows(C姐)将一个装着棉签的小瓶递给Greg Sanders(小G),“而Greg,你去鉴定她体内精液的DNA。” 看到大家有些失望的表情,谢雷知道没有人认为薇薇安.波意耳遇到的会真的是那个连环杀手。 连谢雷自己也这样认为。 也许那个女孩在遭遇劫持之前早就在电视台上听到了连环杀手的新闻,因此会直接认为自己遇到的就是那个杀手。 午夜之前,佟阵风尘仆仆地回到警局,他还在对轮胎这个线索上不懈地调查着。 谢雷悄悄将为他准备的便当送过去。并将薇薇安.意波耳的案子向他转达。 “我已经知道薇薇安.意波耳的案子了。”佟阵说,“她体内精液的化验结果,两个小时后就会出来。不如我们来打赌好了。看看这会不会是那个杀手干的。”佟阵说罢接过谢雷递来的杯子,将里面的东西一口喝下去,然后惊呼,“是什么?酸牛奶吗?味道好怪。” “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谢雷夺过佟阵手中的杯子将便当递到他手中,“你大概七个小时没吃饭了。所以先保护一下你的胃才可以。”谢雷将一把木筷子递给佟阵。“现在你可以吃了。” 佟阵瞥了一眼谢雷,低声说道:“你有在用心办案吗?竟然会精心准备便当?”随后又急忙对谢雷露出讨好的笑脸,“浇汁牛肉我正好喜欢。” 佟阵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开始吃他的晚餐,忽然又想起了先前的话:“我们继续来打赌。如果你输了的话……” 谢雷知道佟阵会说出什么,他很可能会提出什么让他难堪的性爱花样来做为赌注。谢雷打断佟阵抢先说道:“如果你输了,就让我干你一次!” 佟阵急忙向四周张望,发现他的办公室附近并没有其它人才放松下来,他瞪了谢雷一眼:“说的那么大声?!你要输了怎么办?好吧,如果你输了就要听我摆布,无论我要怎么做都不许说‘不’!” 谢雷斜着眼睛望着佟阵,想了一会儿他表示同意,“成交。” “你赌哪一边?要我先说好了。”佟阵思考了好一阵子说:“这根本就不是那个连环杀手的风格。我当然要赌不是他做的。” 谢雷轻笑着站起来:“好吧。那我只能赌是他做的了。我这就回去等着DNA的结果。” …… 第71章 草丛中的裸尸(十) 谢雷一直觉得,爱情对他来说是奢侈的。 在他那坑坑洼洼地内心里,并没有为这种奢侈的感情留下位置。 可是他无法拒绝佟阵。 那个家伙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魔力。从在Gilbert Grissom(老G)的讲座上见到他第一眼时,他就觉得这个人将会对他产生影响。 他坐在他身边,即使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他带给他的冲击,那种身体里的化学反应让他拥有热情与欢快的心情。 他曾因陌生感与好奇的心态而不能拒绝与佟阵接近。 他本来也许只是想体会或是享受这种陌生的感觉吧,并不想让自己真的陷进去。可是他从来也没能有力地做出拒绝的表示。 甚至他不得不承认,他在用另一种古怪的方式诱惑着佟阵。 最终他们变成了干柴烈火般的一对情人,似乎也是无法抗拒的趋势。 可是为什么,佟阵也会喜欢我呢? 谢雷拐进警局洗手间,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他觉得自己长的很古怪。瘦削的脸颊,单薄的肩膀,一对眼睛像永远都要眯细成一条狭长的缝隙一样,阴暗诡异的目光不时溜出来,看不清里面的眼瞳。 他面色苍白,皮肤如脂。很像一个用橡胶做成的假人。 和佟阵的健美性感相比,谢雷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怪物。 拉斯维加斯警局因为他的形象而不肯接收他做警探的申请,看来是很有道理的。 如果每个警察都有像他这样柔弱的形象,看起来就像只能供观赏评论的瓷器,拉斯维加斯的市民们又怎么会安心相信警察局呢? 当然谢雷不光是看起来如此,他也确实在体力上不够强壮。他在警察资格考试的体能测试中,负重越野跑步时,只跑了一半的路程就晕倒在路上了。 谢雷成了那场考试中的笑柄。而迪瑟尔则在第一轮考试中,便被破格录取了。 如果不是遇到Gilbert Grissom(老G)这个伯乐,谢雷恐怕不会再有与罪案打交道的机会了。想到这里,谢雷在心中对Gilbert Grissom(老G)充满了感激。 从洗手间出来,谢雷向佟阵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个家伙正得意洋洋地吃着谢雷为他准备的晚餐。 似乎对于佟阵来讲,从来没有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他真正的苦恼不堪。 谢雷反而有些好奇,佟阵的心理底线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之间的短暂调情,是在这个让人头痛的案子中最有效的放松方式了。爱情的灼烈火焰,让他们两个人没有像其它人那样在这种困境中沮丧。爱情会让人觉得所向无敌。 谢雷相信这个连环杀手的案子很快就会侦破了。这并不是爱情给他的勇往直前的美好错觉。 而是他充分地相信那个杀手太过于疯狂了。 上帝若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 CSI实验区里,依旧是一片忙碌的景像。 所有人都显得忧心忡忡,不得安宁。 谢雷经过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看着里面的人们,像一只只忙碌的蚂蚁。 Nick Stokes(尼克)在中央实验室里分析薇薇安.意波耳的衣服。 Greg Sanders(小G)在DNA实验室里鉴定受害人体内的精液。 Warrick Brown(小黑)和Catherine Willows(C姐)正在微痕物质分析室和David Hodges(戴维·哈奇斯)讨论着什么。…… 谢雷找了一间无人的实验室坐下来思考。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所有人都焦急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他有种置身世外的感觉。他在冷眼旁观。 独自坐了一会儿,谢雷悄悄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微型光碟,放入面前的电脑的光碟仓中。不一会儿电脑中便开始播放迪塞尔案子的审讯录相。 谢雷已经将审讯泰迪.霍伦的录相看了许多遍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总也看不出来。 现在这个强暴杀害妓女的连环杀手的案子, 让谢雷不只一次地联想到迪瑟尔的案子。 其实相比较而言,迪瑟尔案子里的那个凶手,更加地高明。也许警察们应该庆幸那个家伙并不是连环杀手。否则他一定会比这个残害妓女的杀手还要可怕很多倍。 谢雷闭上眼睛,想勾勒一副迪瑟尔案子的杀手的轮廓。他的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外表光鲜的男子。或许他还生有动人面孔。他谨慎而讨人喜欢。甚至让很多人心动。…… 你到底是谁呢?谢雷在心中默默地说。 …… 视线中,谢雷看到Nick Stokes(尼克)冲出中央实验室,赶去微痕分析室里对Catherine Willows(C姐)和Warrick Brown(小黑)说着什么。 谢雷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顺手将电脑关上,取下光碟重新装进口袋中。 看起来似乎是Nick Stokes(尼克)在薇薇安.意波耳的衣服中有了什么让他们非常激动的发现。 实验室里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会坚定地认为薇薇安.波意耳遇到的并不是他们正要抓捕的这个连环杀手。Nick Stokes(尼克)那样激动的表情,也许是因为衣服上发现的微型证物证明他们都想错了。 谢雷站起来快步奔向微痕分析室。果然证实了他的想法。 原来Nick Stokes(尼克)薇薇安.波意耳的衣服上发现了红色纤维! 这无疑证明薇薇安.波意耳遇到的正是那个连环杀手! 实验室的人活跃起来,一个活下来的受害者,将会帮助他们击败这个凶手。 Catherine Willows(C姐)召集大家聚集在中央实验室里研究案情并对新的线索新的突破做新的工作安排。 可是所有人还是为此感到不解,为什么杀手这一次要将薇薇安.波意耳放过了呢?他们用了很多时间来讨论这个问题。 Greg Sanders(小G)提议等到精液的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凶手。 但更多的人则认为红色的纤维已足够证明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很难有这样的巧合。 “这就是他的漏洞。”谢雷望着实验室上的薇薇安.波意耳的衣服说。“这一次他抓错了人。他犯错了。这个女孩不是妓女,她十七岁……可能她还是个处女。” “所以他不忍心杀害这个纯洁的女孩?”Nick Stokes(尼克)一副不能置信的语气,他对谢雷心理分析的方式,总是显得很不认同。“如果是这样的,如果这个杀手真的只是憎恨妓女,如果他认为自己抓错了人,为什么不立即放了她,还要囚禁她二十四小时,并多次强奸她?” 谢雷注视着Nick Stokes(尼克),顿了顿说:“这个女孩——薇薇安.波意耳,她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她没有将杀手的阴暗面全部触发出来,她抑制了他一部分的邪恶。” Nick Stokes(尼克)笑了,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找证据来证明你的观点好吗?你说的就算是正确的,可是这些分析不能帮助我们找到凶手,也不能把任何人送上法庭。” 谢雷无以反驳,只好沉默不语。 Warrick Brown(Warrick Brown(小黑)望着谢雷说:“那就去找证据证明你的猜测吧。薇薇安.波意耳并没有看到那个家伙的脸,她始终被蒙着眼睛。我想你可以去跟她谈谈,引导她讲出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 谢雷被安排跟随着Catherine Willows(C姐)和Warrick Brown(小黑)去医院和薇薇安.波意耳聊上一聊。 刚刚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竟然非常意外地接到门赛.门德斯的电话。 “是哪一阵风把你吹的晕头转向,要给我打电话?或是拨错了号码?”谢雷在听到门赛.门德斯问好的声音后,抑制不住的讽刺他。 “今天是个好日子。”门赛.门德斯的回答有种答非所问的感觉,他很认真地说,“我在请求你允许我有荣幸和你共尽晚餐。就今晚好了。” 谢雷认定门塞.门德斯是在花尽心思想从他这里打探关于这个连环杀手的案子。这让他极为烦感:“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是你探听警局消息的缺口呢?我想我比任何一个你叫不出名字的警察都坚定地不想和你合作!”谢雷毫不客气地说,“把你那油嘴滑舌的功夫用在别处吧,用在我身上真的是太浪费你的脑细胞了。而且你的脑细胞又那么样的少的可怜。”谢雷说罢挂断电话,甚至不等门赛对他的讽刺做出反应。 可是门赛.门德斯的电话随及又拨了回来,谢雷按掉,手机却又会立即响起。Warrick Brown(小黑)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谢雷,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谢雷对门赛的‘锲而不舍’非常疑惑,他躲到楼梯间再次接听。 “难道你对别人对你的厌恶感觉不出来吗?你的老板一定不是按照你的脑细胞来付你薪水的,不然你恐怕连你汽车的轮胎都买不起。”谢雷对着电话毫无顾及地嘲笑。 门赛.门德斯大笑:“我只听到人们谈论我是如何聪明。电视台里的未满三十岁的节目制作人,只有我这一个呢。你是唯一一个认为我愚蠢的人,你是为了在我面前表现你的特别吗?还是说明你的判断力根本就是与正常人类不相同?嗨,我想你只是因为迪瑟尔自杀的事而怨恨我,难道你认为他自杀是因为我没给他美好生活的感觉?要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在酒吧里遇上,我们第一次做爱之后,他就跟我讲的很清楚,他只跟我保持性关系。天呐,在我和他的关系中,受打击是应该是我。” 谢雷非常厌烦门赛.门德斯这种自我辩解的调调:“我没有兴趣去听你们谁选择把谁当成牲口来操。我也没有兴趣对你怨恨什么。我对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变的不友好。原谅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绪。我们是因为迪瑟尔才相识,他死了,你可以从此假装不认识我。何况我们的关系从来也没亲近过。至于晚餐什么的,留给下一个愿意和你和保持牲口关系的人去吃吧。” 门赛在电话那边再次放声大笑:“人类难道不是一种动物吗?像你这样到了二十多岁还是处男,你真的觉得你是正常的吗?!如果有人愿意帮助你告别处男生涯,你应该感激不尽吧。嗨!你生气了?天呐,我不会再跟你争吵下去了。我要请你吃这顿晚餐,并不是要向你打探什么连环杀手的内幕。是因为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迪瑟尔曾经对我说过一些事情,而他曾嘱咐我不要说给你听……” 谢雷的心中愣了愣,迪瑟尔竟然有要对他隐瞒的,但是却又说给门赛知道的话?他确实很好奇想知道迪瑟尔对他保留了些什么。可是面对门赛.门德斯他依然不能不装做没兴趣。“既然他嘱咐过你不要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违背诺言呢?收起你那套吧。” 门塞.门德斯的语气变得沉重:“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他真的死了。很抱歉……那么长时间,我一直觉得是不是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迪瑟尔还会活过来?不,现在我才知道他真的死了。我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守着那些秘密呢?我需要有人来和我分担迪瑟尔的秘密,而我还能找谁呢?除了你,谁还会关心迪瑟尔?” 谢雷沉默不语了。如果抛除他对门赛.门德斯的厌恶不提,为了迪瑟尔之死的水落石出,他其实不应该放过了解门赛.门德斯的机会。 何况还有一件迪瑟尔要向他保留的秘密。谢雷真的想像不出,迪瑟尔会有什么秘密要不能对他启齿,而宁愿告诉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 与门赛.门德斯通过电话后,谢雷同Catherine Willows(C姐)和Warrick Brown(小黑)一起进了薇薇安.意波耳的病房。 …… 薇薇安.波意耳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稍微成熟一些,她有些微胖,但面孔依然清纯。一头柔软的棕色卷发此时看起来有些凌乱,同时也把她显得更加憔悴。由于受到摧残和折磨,她看起来虚弱而苍白。 Catherine Willows(C姐)站在床边怜惜地打量着她:“你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恢复的很快。” 谢雷在心中想像着薇薇安.波意耳昨天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就很糟糕了,昨天还会是怎样的更加糟糕呢?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被人赤身裸体地扔在街上……不过这个耻辱比起她之前遭受的折磨恐怕已经不算什么了。 薇薇安.意波耳向Catherine Willows(C姐)伸出手,Catherine Willows(C姐)急忙握住她的手。女孩竟然用感激与庆幸的语气说:“我竟然活下来了。一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的激动。我真的以为我会死的。” 显然薇薇安.意波耳让Catherine Willows(C姐)很难平静,从她一进入病房开始她就是一副心绪难平、热泪盈眶的状态。 Catherine Willows(C姐)一遇到未成年女孩子受到伤害的案子就难以平静,因为她自己也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儿。 Warrick Brown(小黑)有意将谢雷推到病床前去和微微安.意波耳说话。 谢雷露出温和的微笑望着薇薇安.波意耳:“我想那个人也许告诉过你,他不杀你的原因。你做了些什么特别的举动吗,或许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薇薇安.波意耳点点头激动地说:“从被他劫持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遇到了电视上说的那个连环杀手。我以为我会死,像那些电视新闻报道的女人们一样,被赤身裸体的扔在杂草丛里。我以为我会惊慌失措……可是很奇怪,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慌张和害怕。我想活下去。求生的愿望在一开始就战胜了我心中所有的恐惧。” 谢雷点了点头。当人们在面对危险时,肾上腺素会剧烈分泌,让人们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甚至还能激发出人的超常的应变能力。 当然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是因人而异的。而显然薇薇安.波意耳在面对危机的时候,这种能力格外的强大。 薇薇安似乎是急于把事情都讲清楚,她先选择说出对破案有用的东西:“我记住了他的声音,他蒙着我的眼睛,开着车把我带到一个房子里……他把我关在那个房子里,在不强暴我的时候,他会允许我去洗手间和在房子里走动,我把我的指纹留在所有地方……” “先不要着急说这些,从头开始讲吧。”谢雷轻声地打断薇薇安,“我要求你慢慢地回想慢慢地讲,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现在告诉我你被囚禁的二十四小时都发生了什么?我要找出你对这个杀手的特别之处。” 第72章 草丛中的裸尸(十一) … 有些人的特殊品质,也许不会让其发财或成功。 但却绝对可以在危机时间保护自己。 薇薇安.波意耳似乎就拥有这种特殊的品质. 虽然她在所有受害者中是最年青的一个。可是即便是在已经脱离危机的时候,她依然表现的头脑冷静,情绪平稳。 当然,其实她的内心不可能平静,可是她的理智完全能控制住那些负面的情绪。 她想要报仇,所以她知道越早与警察合作,越早地讲出她所知道的事情,就能越早地达到那样的目的。 她按照谢雷的要求从头慢慢讲起: “……我在斯坦布大街的一家油炸圈饼店上班。一般都是在每天的凌晨二点半下班。 那天也不例外。 我习惯骑着自行车回家,顺便可以欣赏晚上的夜景。 那天晚上的月亮非常的圆,看起来比往常都醒目。要知道在拉斯维加斯,彻夜灯火通明的街上,你是会忘记天上还有月亮这回事。可是那天的月亮真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它。 我一直抬着头看月亮。 我没想过会有危险在跟着我, 要知道那条街上是那么明亮。 我路过一家酒吧时,那酒吧门前总是会站着一些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他们会在街边向我打口哨,往常我会飞快地骑过去。但那天我却居然有点兴奋。我对他们微笑了,大胆地和那些男生打了招呼。这太奇特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兴奋。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我靠近。 我想那辆车或许就是在那时跟在我身后的。 我拐到另一条比较安静的街上时,我知道它就在我身后,可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它就冲起来把我撞倒在地。 我趴在地上的时候,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那条街上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且他还在脸上罩了面罩。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推上了车,我一直在尖叫,他蒙上我的眼睛并用非常野蛮地语气恐吓我说,如果我不闭嘴,他就敲碎我的脑袋。 我立即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我遇到了大麻烦。我想在那种处境之下,如果我剧烈的反抗,只能让他更加残忍地伤害我。我放弃了反抗。 他让我在车里脱掉衣服,抢走了我的包和手机,他说如果我敢耍花样就直接杀了我。 我照做了。一切按他的意愿。 他在车上强暴了我。 可是一切并没有这样就结束了。 他开着车子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去。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电视上说的连环变态杀手,我想我遇到了他。 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我一直被蒙着眼睛。他继续用很残忍的方式强暴我,这让我想到我可能随时会死掉 。或是最后被他杀死。 可是我不想死,求生的愿望很快战胜了我的恐惧。所有的时间,我一直在思索,我要怎样和他周旋,怎么逃出去。 我想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危险的情况下会迸发出怎样惊人的智慧。我对自己很吃惊,我也感觉到我同样也很让他吃惊。因为他说过我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在那种境地下,我都做了些什么呢? 首先, 我想到如果我真遇到的是那个连环的变态杀手,我生还的机会是很小的。他杀了那么多女人,也一定会杀我的。 如果结果是那样,我就必须想办法让警察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死的。我要把我的痕迹统统留在所有可能的地方。我必须让警察能在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找到关于我的东西。在他允许我使用洗手间的时候,我把我的指纹统统留在那些能摸到的地方,马桶座的下面,水池的四周,吃风机的上面…… 虽然大多数的时间里,我的双手是被绑在一起的,可是我尽力将我头上的发卡摘下来偷偷扔在房间各处,床下面、地毯下、墙角…… 我想有一天他总会被警察抓住的。而警察会在他的房子里找到我的指纹和属于我的东西,他们就会知道我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死的。 那个男人并没急于把我杀死。 甚至也没有给我太多限制。 他允许我上厕所,也给我喝过水。我敏锐地感觉得到,他对我有些好感。后来他还在我身边呼呼大睡起来。虽然我被绑着手,但他这样是不是也太大意了。我就在他睡着之后,把我身上能摘下的东西都摘下来扔在房间各处。 在他的房间里留下足够的证据后,我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安全地逃生。我决定从他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我放弃自己的思考方式,采用反向的思维方式来和他相处。我处处配合他,这样至少能让他不伤害我。当他要对我施暴时,我主动迎合上去,我表现的很喜欢和他做爱而且欲求不满。这让他非常吃惊。 我对他说,‘我还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就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做你的女友吧。’还对他说过,‘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喊叫,我想和你交往,和你一起生活,我会好好待你。’ 他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待在这里。’ 可是,显然我打乱了他最初的计划。因为他后来一直都没有再对我表现的很粗暴和残忍。他就是在那时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把你怎么办好了。’ 到了第二天的黎明前,他已经关了我超过二十四小时。他用枪指着我回到汽车里。 那时我想,他要做决定了。是杀了我,或者不杀。 假如他还是要杀我,我也尽力了,能留的证据 都留下来了,能做的也都做了。 假如他会放过我,我就要尽力记住我来过的这个地方,然后带着警察来抓住他。 这就是我最后要做的,我要全力记住所有能记住的。如果我活了下来,我就要抓住他。 虽然我的眼睛上一直带着眼罩,但是我调动起我身体的其它感官来观察我和他究竟都经过些什么地方,周围都是些什么环境。 我能从眼罩的下方,贴在鼻子的狭小缝隙中偶尔看到一些画面,我能看到我和他的脚,我看到他的车子里座位是白色的,车里面铺着红色的地毯。我还看到汽车仪表盘上有‘马格南’这个词。 他开着车子经过的那条街道。我看到160的数字,我想那是公路的号码。 他曾停车下去了一会儿。我听到车子似乎是停在一个自动取款机的旁边,我听到的自动取款机发出的滴滴声。我相信那条公路上一定有一个ATM提款机。 车子似乎还经常两家旅馆。我听到外面有声音说到爱德华.约翰逊的旅馆…… 他在自动取款机那停了一会儿。回来后,又开着车子向前开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然后他打开车门,把我扔到大街上。他在我的耳边说,他把我的衣服放在我的旁边了。他解开了我的双手,警告我五分钟之后才能拿下眼罩。然后他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很冷,我在街上发抖。可是你不会知道那种心情,我并不是难过。而是激动。 我活下来。我自由了! 我根本想不到要去穿上衣服。 我跪在地上,望着马路的两边,放声大哭。 我一直不能相信我逃过了这一劫。他没有像对待其它人那样杀死我。 我很开心很高兴。我活下来了。 后来,马路上出现了车子,有人发现了我,把我送进医院……” …… 在薇薇安.波意耳讲述她的遭遇上,Greg Sanders(小G)打来电话,通知了他们精液的鉴定结果和前几位受害者身上的体液相符合。这证明了薇薇安.波意耳遇到的确实是那个连环变态杀手。 听了薇薇安.波意耳讲述之后,谢雷的内心反而很平静。 他什么问题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个杀手就这样到了尽头。 当杀手决定放过了薇薇安.波意耳时,便是把他自己送进了末路。 薇薇安.波意耳提供的线索足够让警察迅速找到真凶。 …… 佟阵开始了马不停蹄的调查。 两天后,凶手落网。 薇薇安.波意耳证实了看了凶手车内的红色地毯。凶手在那辆车子里强奸过那些女人,受害者身上与衣服上的红色纤维就是在那个时候粘上去的。凶手还用那辆汽车抛尸。 薇薇安.波意耳看到仪表盘上的‘马格南’字样。说明凶手开的是一辆道奇.马格南汽车。根本薇薇安.波意耳留意地车子行驶时间,以160号公路上自动取款机为计算点,可以确定那房子所在的大概区域。在那个区域里佟阵搜索到拥有道奇.马格南汽车的车主共有486人。 薇薇安.波意耳被释放前,那个凶手曾停下车提过款。于是佟阵在银行查到那个时间的自动取款机的交易记录。在薇薇安.波意耳获得自由的那天凌晨在160号公路提款机上的提示记录上显然,共有76人在那个时间左右提过款。 对道奇.马格南的汽车的车主名单与凌晨提款名单进行比较,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同时存在于两个名单上。 莱缪尔.罗伯特。 这个非常艰难的、让警察们焦头烂额的案子,就这样在最后的环节势如竹般地侦破了,他们终于找到了凶手。 然而佟阵与CSI实验室的人员们反而变得谨慎了。 他们没有立即惊动这个杀手。而是先对这个杀手进行了调查。 莱缪尔.罗伯特,时年31岁,是一名兼职X光线技术人员。他很早就与妻子分居了。有两个孩子。 因为薇薇安.波意耳在与这个杀手‘相处’的时间里一直都被蒙着眼睛,她无法通过照片指认他。所以佟阵没有鲁莽地直接去逮捕莱缪尔.罗伯特,他谨慎地安排警员对他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监视。 调查警员们在晚上跟着莱缪尔.罗伯特去了电影院。 莱缪尔.罗伯特走进电影院一个人看电影的时候,警察们立即对他停在电影院外面的车子轮胎进行检查。发现了车子的三个轮胎都是昂贵的‘时尚’版凯迪拉克专用轮胎,而右后轮则是‘威维’牌的普通轮胎。 它们与在发现几位死者的犯罪现场的轮胎印迹完全相符。 现在CSI实验提供的所有证据都得到了证实。佟阵在这时才下令正式逮捕他。 当莱缪尔.罗伯特从电影院里走出来,在外面等待的调查警员立即上前去实施逮捕。 莱缪尔.罗伯特的车子随及被送进CSI实验室,以供CSI技术人员从中提取把他送上法庭的证据。 最后确定的证据如下: 已发现的六位受害者身上的红色纤维,都与莱缪尔.罗伯特车子里的红色地毯相符合。 莱缪尔.罗伯特的血型与被害者身上的精斑吻合。 对莱缪尔.罗伯特的车子进行的石膏取印,证明和犯罪现场的轮胎印迹一致。 这些证据已足够在法庭上为莱缪尔.罗伯特定罪。 莱缪尔.罗伯特被逮捕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承认他一共杀了十个人,这说明警方发现的尸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谢雷特意地观察了莱缪尔.罗伯特的外貌,果然如他所想,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莱缪尔.罗伯特看起来相当的普通,很少有人会记住这样的人,他的五官组合让他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种很平和的感觉,平和的近似懦弱。 谢雷相信莱缪尔.罗伯特并没有招认所有罪行。他杀的女人只会更多。 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是,莱缪尔.罗伯特竟然对审讯他的警察说了这样的一番话:“我很高兴,我终于被你们抓住了。 我对那些女人身上发生的事感觉痛心。我为我的所做的感到难过。 我杀害了她们。一想到那么多人因为我失去年青的生命,我就会感觉非常的痛苦。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一点也不好,每一天都折磨着我。我为我做的一切感觉非常的恶心。 可是,最糟糕的是我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我从街上路过,当我看到她们……看到她们在那儿买弄风骚,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第73章 旧案重提(一)【加更】 连环杀手莱缪尔.罗伯特最后被法庭裁定犯有一级谋杀罪,被判出死刑。 面对这个震惊全市的变态连环杀手的案子。 谢雷和所有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在大家都在为这个案子终于侦破而喜悦庆祝之时,谢雷却感觉不出有什么可值的高兴的。 他一向对变态犯罪不感兴趣。而且这个案子又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想,都是很沮丧的事情。 变态连环杀手的案子侦破了之后,CSI犯罪实验室和负责此案的PD警探们受到了上级的表彰和奖励。 而且还给了他们一个特殊的奖励:所有参预办案的人员可以拉斯维加斯的顶级餐厅共进一次晚餐。 “大家都要盛装出席,着装随意的人是进不去那家餐厅的。”Catherine Willows(C姐)在大家下班前嘱咐道。 Greg Sanders(小G)非常兴奋:“是不是我们可以狂欢一夜呢,晚餐后的节目警局有没有给我们安排什么?” “狂欢一夜?”Catherine Willows(C姐)面露一丝有些惊异的笑容,“如果你在吃晚餐前能把所有的案子都侦破,或者祈祷在你狂欢的时候罪犯们都在家里安静地呆着,不出来给你制造麻烦。或者有这个可能。” 谢雷并没有出席高档场合才需要穿的那种严肃的衣装,除了参加学校毕业典礼时的那套西装之外……不过那样的西装现在看来也显得非常幼稚了。 而且谢雷对于去高档餐厅用餐,也有些提不起兴趣。 这个连环杀手的案子对他的影响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可能是他和所有人关注的方向不同的原故。 谢雷总是不断地回想着连环杀手莱缪尔.罗伯特的话。他说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去犯罪。即便知道那是错的。 他的犯罪行为,是那些被他杀死的女人们,恰好在某个时刻触发了他内心罪恶的开关。 谢雷由此联想到杀死迪瑟尔凶手,那个家伙会不会也是控制不了自己呢? 或许某一种人或某一件事,也正是控制他罪行的开关阀门。 只要那个人或那件事被人提起,他就要杀人。迪瑟尔、道尔.霍伦,甚至是差点因此丧命的佟阵……也许还有其它人吗? 他们是不是都触及到了那个开关? 那么,他们会一起触及到的,会是一个什么人或一件什么事呢? 谢雷从来没有想过杀死迪瑟尔的会是一个变态的人。即使是此时他在心中这样设想的时候,也很难相信。 不过这种可能性却并不是一点都不存在的。如果一个人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杀人的话,他可能只去杀掉最重要的那个人。 当他企图杀死几个人的时候,他的心理状态应该就出了问题。 谢雷下意识地将迪瑟尔案子中的所有可能性重新设想了一遍:他首先想起了安眠药和酒精。迪瑟尔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吃这两种东西。他又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呢?在和门赛做爱之前? 而门赛可能是真凶吗?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杀手迪瑟尔呢?一个相识不过短短时日的性伙伴,正处在最热情的时期。他看起来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除非,他是像这个案子里的凶手那样,是个心理变态者…… 门赛会是个变态吗?那样受欢迎的漂亮的小伙。走到那里都有人喜爱的人,会那样心理变态吗? 如果他是变态,又会因为什么原因变态了呢?总是要杀死和自己有性关系的人?那为什么没有听说他的其它情人身亡呢? 或者他会因为迪瑟尔只肯跟他保持性关系,却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而恼火吗?似乎在情场受欢迎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谢雷摸到口袋中的光碟。他的思维又转到了迪瑟尔的哥哥泰迪.霍伦身上。 会是泰迪.霍伦干的吗?他会不会因为迪瑟尔不借钱给他而痛恨这个弟弟呢? 可是那样干净的谋杀现场,和泰迪.霍伦不修边幅的模样太不相称了。可能泰迪这样的人,连自己房间地板的灰尘有多厚都会根本不注意。又怎么可能一丝不差地将杀人的现场弄得那么干净。 那么还会有谁呢? 难道会和迪瑟尔生前调查的案子有关吗? 谢雷意识到,他一直没有机会去接触内务处的那帮家伙。或者这才是他进入警局之后,最应该找到机会去做的一件事。 他应该深入内务处,去了解到底是那里的哪个人会和迪瑟尔生前调查过的案子有关系。 正在思索之际,谢雷接到佟阵的电话。为了迎接在高档餐厅举行的庆祝晚餐,佟阵要载他一起回公寓换衣服。 “我们又没住在一起,换衣服也不顺路。怎么要说一起回去换衣服?”谢雷不解地对佟阵说,说话的语气习惯性地带着讽刺。 “当然是回我的公寓换衣服了。你的公寓里难道有穿的出去的衣服吗?”佟阵说。他语气中的不屑与讥讽的意味比谢雷的还要重,“你的冰箱里倒是很丰富,你的衣橱就不敢恭维的。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我当然要出手帮你了。” 佟阵说的倒是实话。谢雷确实没有什么名牌的衣服。 不过在谢雷看来,衣服是不是名牌,并不重要。天生丽质的人不论穿什么,都会非常美观的。谢雷自认为自己平日里的穿装打扮也算很有形,总不至于到了被别人可怜的地步吧。 所以他充满疑惑又带着一些怒火地反问:“什么?!你是觉得我穿衣服很没品味吗?” 听出谢雷在生气,佟阵收敛了一下语气,不过依然说着让谢雷恼火地话:“我是觉得,你不穿衣服要比穿衣服好看很多。总之……你还需要进步……” 这个混蛋!谢雷在心中怒骂,可是身边还在其它的同事,总不能直接痛骂出口。索性忍住火气说:“要我去你的公寓……难道你衣服的尺码也能适合我吗?” 佟阵的衣服显然不能给谢雷穿的。除非现在就是流行尺码不合的穿衣风格。 谢雷认为佟阵是想趁允许大家回去换衣服这个机会来做些那种事,那个家伙脑子中只会想着那些。 谢雷猛然想起打赌的事来,佟阵既然输了这次打赌,他就该乖乖地让谢雷干一次。这样想着谢雷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决定现在就和佟阵去他的公寓,正好借这机会,讨回‘赌债’。 “好吧!我们现在就走。”谢雷痛快地答应了。 …… 坐上佟阵的车子,驶向佟阵在市中心的公寓,谢雷一路上都在计划着,如何珍惜这一次把佟阵压在下面的机会,要搞到他终身难忘才好。 佟阵一路说着其它的话题,一直不提案子的事,更不提打赌的事。谢雷心中明白佟阵的伎俩,也许那个家伙在盼望我忘记了才好。 谢雷也没有在车上主动提起,他在心中盘算着,到了公寓后,如果佟阵要干那事时,他就拿出打赌的事给他一个下马威。 如果佟阵真的只是换了衣服就赶回警局,那么谢雷就等到下一次两个人约会时再说。总之,谢雷要善用这张王牌,要把他干到佟阵的计划进行成功。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谢雷还从来没有干过一次。而身为一个男人这样的功能怎么可能永远作废呢?他必须要品尝一次。 当然还有一个很微秒的心理原因。 佟阵越是不愿意被人干,谢雷就越是对这个感兴趣。 或许他是对佟阵很少表现出来的那种有些惊慌的表情感到有趣吧。只是想像一下如果能让这个总是得意洋洋的家伙,露出恐惧求饶的样子,谢雷就觉得有些迫不急待了。 到了佟阵的公寓后,佟阵直接走进他面积大的奢侈的衣帽间去挑衣服了。 谢雷则到厨房里弄了两杯果汁来喝。 不一会儿佟阵从衣帽间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装衣服的大袋子。递给谢雷。 谢雷尽管不买名牌,却也并不是对名牌一无所知。他打量了一个袋子上的商标:COMME des Garcons。 这个牌子以生产古怪另类风格的男装而闻名。谢雷只以为这是佟阵借给他穿的一套衣服罢了。将衣服拿出来一看,却发现那尺寸正适合他自己。 一套黑色的西装,即能出席正规场合,又设计的很修身独特,把男人的野性与严谨很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谢雷在镜子前面换上了衣服,很惊讶地看到自己竟然立即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气质变得很不同寻常。他本来就有白晰而独特的面孔。配上足够出色的衣服。呈现出一种很独特的——邪恶的——魅力。 佟阵从后面抱住谢雷,在他颈后和侧边的脸颊上各吻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被谢雷的模样激发了兴致:“这才是你的本色吧。好像一个魔鬼。”佟阵笑着抚摸着谢雷光滑的面庞。他们一起望着镜子中的景像。 那里面的两个男人,真是珠联璧合。 谢雷的心态忽然放松了下来。 当他看到自己站在佟阵面前也并不逊色的时候,他觉得很开心。 他配得上佟阵。 原来衣服可以让人立即变化。怪不得那些美国人这样注重着装。 谢雷回过头打量了一下佟阵,心中想着眼前这个家伙总是那样性感,和他善于在衣饰上下功夫有很大的关系吧。 对谢雷说了一些赞美的话之后,佟阵忽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感谢的话呢?” 谢雷收了这样一件名牌衣服做为礼物,竟然一直没有做出感谢的表示。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谢雷确实是完全忘记还要表示感谢这回事。他的思想一直在思考衣服与性感的关系。 佟阵提醒过之后,谢雷依然没有立即做出什么表示。他再次低下头望了一眼衣服。 这种牌子,加上这样绝妙的设计,价钱一定不菲。一个仅靠警察薪水的人,送这样的衣服给他,是不是显得太过于不对劲。谢雷不由地蹙起眉头。 佟阵不满地向谢雷说明他的用心:“我早就为你买了这款衣服。当我在商店里看到它,我就想到它一定很适合你。……如果我们以后要一起去高档的餐厅的话,你当然要穿上它才合适。我是打算等到我们要一起出去的时候,再送给你。当然,今天这样的时机也不错……” 说了这么多,佟阵认为谢雷无论如何也要表示感谢了。却不想谢雷沉吟了片刻说:“……你有一个很有钱的爸爸?” 佟阵愣了一下:“你的思维是跳跃式的吗?怎么从衣服又跳到……爸爸?” “这衣服会很贵。”谢雷直视着佟阵。 “那当然。”佟阵愉快地说。看来谢雷还懂的礼物的价值。 却不想谢雷下一句却说:“你怎么买的起?” 佟阵高声抗议:“你懂得最基本的礼仪吗?在收到贵重礼物时要表达的感激的表情,难道你做不出来吗?看来要你去高档餐厅不光是换张外皮就可以了,还要把里面的素养也提高一下。” 谢雷对佟阵的质疑不以为然,他认为佟阵是在故意绕开问题。 这反而更加让谢雷确信佟阵的出身不简单。 也许佟阵确实有一个有钱的父亲,但做为选择做了警察的他,根本就不打算把他的家世说出来。 谢雷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佟阵在与乔斯琳的的交往中,看起来很从容。而且似乎一直是乔斯琳更为主动。如果佟阵出身平平,怎么会让一个亿万富翁的女儿不停地屈膝迁就,甚至是求和呢? 这样想着谢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佟阵这个人已经给他很大的强迫感了。如果他确实身家不凡,谢雷就会感觉自己更渺小了。那些天生的天之骄子们,对待爱情从来都不会很紧张。他们总是有太多的资本在爱情关系中保持傲慢…… 这样想着谢雷反而对了解佟阵的身世失去了兴趣。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好些。他们就会一直是平等的。 谢雷不再做出疑惑的表情,他将一侧地嘴角向上挑着,或许是因为穿了这种气质的衣服的关系,他的笑容也变得邪恶许多:“好吧。谢谢你送给我这样合时宜的礼物。” 佟阵注视着谢雷,对他这种邪恶的表情有些着迷:“那你要用什么谢我呢?”他拥住谢雷,意图表露无疑。 谢雷的笑容变得更为邪恶:“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在晚餐前……” “当然了。”佟阵立即说。“一次,肯定是可以的。” “那好吧。”谢雷眯细眼睛望着佟阵。“不要忘记了,我们的打赌,你输了!如果你打算现在就履行赌约。我不拒绝。即使错过了晚餐也没关系。” 佟阵因为情欲而开始变绿的眼瞳在听到谢雷后面的话时,迅速恢复了深褐色。显然他被谢雷的这个提议给搞的有些心慌意乱。他的眼睛在眯紧地眼睑里面快速地转动了一下,说道:“我们不能错过这样难得一遇的像铁公鸡似的局长大人主动请客的晚餐。我去换衣服!” 佟阵像风一样冲进了他的衣帽间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和谢雷周旋,他直接逃开了。谢雷望着佟阵的背影哑然失笑。 为什么他会这样紧张被人压倒呢?难道他认为被人压在下面是影响尊严的大事吗?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又凭什么要一直将我处在下面呢? 谢雷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佟阵体会一次被占有的滋味。 …… 第74章 旧案重提(二) 那真是一家充满了智慧的餐厅。 当其它的高档酒店都要想方设想地利用拉斯维加斯的繁华时,它却利用了沙漠。 这家餐厅甚至都没有用文字来做为名字,它的屋顶是一个巨大的满月,照射着变成狼人的雕像。 大理石外墙装饰下的餐厅完美地结合了拉斯维加斯周边的沙漠环境,稍显孤单的僻偏位置和沙漠的神秘带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当衣装华丽的客人走进这间灯光旖旎的餐厅时,会发现这里的浪漫充满了的神秘的野性和疯狂。 “这间餐厅效仿了著名的[月陆经典]餐厅,连主菜品的风格也很类似,但他们又加进了自己的拉斯维加斯风格。”佟阵对谢雷说。谢雷从走进餐厅开始就对餐厅的巨型窗外的沙漠风光感兴趣。正值夜晚,又正值月亮半满。外面的景像就好像他们正处在一个荒凉的星球上。 [月陆经典]是位于圣达菲市不远的一个建在沙漠的餐厅,它以非常与众不同的独特的风格和美味的菜肴被公认为是美国顶级餐厅的代表。因为同为沙漠城市,拉斯维加斯的许多高档餐厅都企图模仿。其中也不乏青出于蓝者。 今晚他们光顾的这家餐厅就是顶级餐厅的成功典范。 侍者们彬彬有礼地在灯光的暗处行走,昏暗奢华的环境像是走进了的皇宫。谢雷打量着走在他前面的同事们,这些每天都和死尸打交道的家伙,现在都穿得像是去参加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一般。 侍者引领着他们走到他们的桌子前,Catherine Willows(C姐)穿着裙摆至脚踝的黑色晚礼服,礼服的抹胸很低,大半的肩膀露在外边,金色长发如丝缎一般摇晃在她的肩上,优雅而美丽。 谢雷一直觉得Catherine Willows(C姐)算得上是美国人眼里的顶级美女,就算她是已经如此年纪,依然充满着魅力女人的风韵。与罪案周旋了这么多年,那些耳濡目染的罪恶并没有侵蚀掉她出众的美丽。 另一个引人注意的人就是佟阵了。他在这种平民百姓难得进入的餐厅,显得极为从容。对很多规矩极为适应和了解。在兴奋的众人在一张餐桌四周坐下来之后,佟阵的优越感在谢雷看来就表现的更明显了,他主动向大家介绍这里菜品的特色,而众人在点菜时也很注重他给出的意见。 谢雷一直认为佟阵是个在饮食上很马虎的家伙,至少比起他在穿衣上面的功夫来讲,他在个人的饮食健康方面实在是让谢雷充满担忧。但这个家伙竟然对高档餐厅如此了解。现在简直成了众人眼里的美食专家。 “如果你们想尝试一下新鲜的感觉,想体会一份特殊的刺激的话,不妨让主厨为我们特殊做一份樱桃可乐口味的配酱。相信我,棒极了。”佟阵非常老道地对大家介绍着享用美食的最好方式。 众人纷纷选择了佟阵推荐的食物。甚至因为有这样一个‘懂行’的人同行而感到庆幸。 “如果我也能和雷克.兰迪斯的女儿订一次婚。那么我也会对全美国的高档餐厅的菜谱倒背如流。”Greg Sanders(小G)口无遮拦地说。这一次晚餐让他显得很兴奋。不单单是因为难得有这样一次的奖励降临到他的头上,更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花自己的钱到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来吃饭。 讲过上面的话之后,Greg Sanders(小G)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瞥了一眼谢雷。谢雷正做出很无所谓的样子。Greg Sanders(小G)并不能知道谢雷与佟阵的进展,只以为两人根本没有可能性。见谢雷并不介意,他也就不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在众人点菜的时候,唯有谢雷只是隔着餐桌瞪视着佟阵,就好像瞪着一个充满着嫌疑的罪犯。 电话铃声在幽静的餐厅中响起。 谢雷愣了片刻,在发现大家都纷纷看向他时,急忙去口袋里摸手机。因为穿了新的礼服,他的手机被临时放在里面的衬衫的口袋里。他花了些时间才掏出来。 他惊讶地发现,他再次意外地接到门赛.门德斯的电话。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似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包括立在他们的桌子不远处的侍者。 谢雷猛然醒悟也许在这种高档餐厅还带着铃声震天响的手机都是没素养的表现吧,他急忙按下了接听键,手机来电铃声嘎然而止。可他猛然想到在餐桌上接电话就更没礼貌了。 但他决定不拒绝这个电话,他将餐巾掷在桌上,拿着电话走向洗手间的方向。他并非一定要接门赛的电话,他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这样单独出来走上一走。 “我记得你有答应我今晚一起吃晚餐。”门赛.门德斯在电话那边说,声音轻柔,“需要我去接你吗?” 谢雷一时愣住了,门赛这种低沉的声音,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他们很亲近一样,甚至像对情人在讲话。如果不是他们之间一直非常的不愉快,谢雷真要怀疑门赛在打他的主意了。 “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直接说好了。或是找个酒吧。没必要浪费时间吃什么饭。”谢雷生硬地回应,他拐进男用洗手间,将门砰地从里面关上,毫不客气地对着手机继续讲话。“真的有必要非得见一面才肯说出来吗?我想你也并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吧?” “如果它是一件在电话里就能说的清楚的事,你认为迪瑟尔还会想它被保密吗?我觉得迪瑟尔一定是想我为他实现……愿望。而我一个人,做不到。” 谢雷不会相信迪瑟尔会委托门赛去为他实现什么愿望。还有什么是谢雷不能为迪瑟尔做的呢?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迪瑟尔真的是委托过门赛什么,那么……迪瑟尔已经如此信任门赛了吗? “我已经在吃晚餐了。”谢雷如实相告。“真是遗憾。如果你非要见面,我也只能提供给你大街上或酒吧里这样的地方。” 门赛.门德斯竟很愉快地笑起来,谢雷并不觉得自己讲了什么可笑的话,他一时搞不懂门赛为什么要那么开心。笑过后门赛说:“那么稍晚一点我们去酒吧坐坐吧。” …… 谢雷重新返回晚餐桌上的时候,看到大家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Greg Sanders(小G)转过脸对重新坐回他身边的谢雷很严肃地说:“你告诉他们,犯罪心理学到底是什么!?” 谢雷疑惑不解地看着Greg Sanders(小G),这种问题问的太奇怪,他没法立即回答。 Warrick Brown(小黑)向谢雷解释:“我们正在打赌。这里一半的人认为犯罪心理学在案件侦破中的作用就是铺助推理的,而另一半人则认为不是。”Warrick Brown(小黑)特意指向Greg Sanders(小G)。“他就那另一半的代表。” “那么你认为犯罪心理学的作用是什么?”谢雷将目光转向Greg Sanders(小G)。 “呃呃,这是很明显的事,不然你们认为那些精神病犯罪就没有专门针对它的教材了吗?犯罪心理学有它所要专门针对的罪案,例如我们这一起连环杀手的案子。”Greg Sanders(小G)揉了揉他被发胶定型的过于坚硬的发丝,用直截了当的口气说,“我想说的是,犯罪心理学就是专门针对失常的疯子们的……” Nick Stokes(尼克)补充道:“他认为犯罪心理学是用来对付各种各样的精神病犯罪的。例如前不久街头狙击手那个案子里的还有大学投弹手、恐怖分子、连环纵火犯什么的……” 谢雷点点头:“这样说的话……也没有错。”停顿了一下又补充,“犯罪心理学其实是一门综合的学科,它包括了犯罪人类学和行为分析学。它本身的产生是为了研究‘是什么导致人犯罪’这个问题。因此它还包含着精神病学的一部分。” “所以我说的没错,它是因为精神病犯罪而产生的一门学科。”Greg Sanders(小G)说。 “犯罪心理学认为成年人的犯罪是因为心理的退化,而使幼儿时期的原始的、非道德的性欲冲动复活了起来,并在行为中占据了主导地步。而不成熟心态人的犯罪的目的是因为‘不能得到满足的愿望与欲求的表现’。 长期存在不满情绪就会导致心态不成熟者采用犯罪的方式求得代偿性的满足。”谢雷如同背书一样地说。“所以其实是可以通过一个人作案的方式来判断他的心态、他的性格和他平时的表现方式。每一个犯罪现场都会带上罪犯的个人特点。”说到这里谢雷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必要在讲下去了吧。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对这个感兴趣。你们都有自己专长的领域。我知道CSI实验室里的人更相信痕迹学和法医学什么的,而对犯罪心理学仍持怀疑态度……” Nick Stokes(尼克)瞥了谢雷一眼,似乎是觉得谢雷是在指与他产生的那些分歧来说的,便借这个机会对谢雷解释道:“也许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办案的时候,我有意针对了你。其实不是的。……法庭只认证据,不认说辞。所以我们只能靠证据来抓住罪犯,而不是凭猜测。” Warrick Brown(小黑)插进话来:“猜测能帮助我们更快地找到证据。”他显然是在为谢雷说话。“在我和谢雷一起办案的时候,他的推测节省了我们很多的时间。” 谢雷看了一眼Warrick Brown(小黑),他觉得Warrick Brown(小黑)把他的作用夸大了。或许Warrick Brown(小黑)只是想维护他的信心吧。这样想着谢雷对Warrick Brown(小黑)心生感激。 Nick Stokes(尼克)回应:“对罪案的推测应该建立在已发现的证据的基础上,而不是要凭空去想像。有时候谢雷会告诉我说,他认为凶手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性格的……那对于我们有什么帮助呢?如果他推测到那个凶手可能在哪里,他是如何杀了人,抓住他的证据可能在哪里找到……这样的话更为有效吧。不然真有浪费精力与时间的感觉呢。”Nick Stokes(尼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强调说,“我只是在谈论这种侦破案子的方法,并不是要和犯罪心理学过不去。难道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谢雷不予反驳。其它人也没有说什么。何况在这个餐桌上大家并不愿意更多地谈论关于工作的事。当然他们的话题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就转移到某件案子上去了。 Greg Sanders(小G)在其它人讲话的时候,大吃着他最喜欢的烤虾。 Catherine Willows(C姐)望着谢雷笑了笑说:“每个人侦破案子的风格都不会一样。这里除了你是个新人以外,其它人都是经过很多案子的优秀的‘罪案终结者’了。他们对付罪犯的的方法其实也都各有不同。所以,其实在我看来,不管用了什么方法。重要的只是结果——把罪犯打败。” …… 他们奢侈的晚餐并没有用完,就接到CSI罪证实验室打来的电话。 就像应了Catherine Willows(C姐)在这之前讲过的话一样,他们只能祈祷罪犯们在他们吃这顿晚饭的时候老实地呆在家里,别影响他们的好胃口。可是罪犯们当然不会体谅他们了。 正是在他们吃晚餐的时间,有人在近郊的湖里发现了一具肿胀的尸体。 Catherine Willows(C姐)接过电话后,一脸无奈地望着大家。 Warrick Brown(小黑)用餐巾纸抹了抹嘴角说:“把任务给我吧。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很感谢那些罪犯了,至少给了我们几十分钟的时间。” Greg Sanders(小G)也表示无所谓:“我们可以把吃不完的给你带回实验室去呃……我的意思是,你从现场回来以后……可以当做夜宵。” Warrick Brown(小黑)和Nick Stokes(尼克)被分配负责湖里的漂尸案。 他们立即放下刀叉从高档餐厅赶到湖边去打捞那具肿胀腐臭的尸体。 其它人则被Catherine Willows(C姐)安排回家睡觉,但要保持随时待命的状态。 “因为你们两个还比较年青,就允许你们今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吧。但也不要太过于放松,或许今天和往常一样,不会只发生这一起案子呢。”Catherine Willows(C姐)在与Greg Sanders(小G)、谢雷告别的时候这样说道。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提醒他们‘永远要等待着随时出勤的电话。’ 大家在餐厅门前分开。 Greg Sanders(小G)兴高采烈地去约会他的新女友。 佟阵则也很‘不幸’地在和谢雷兴致勃勃地返回公寓的路上,被一通电话叫去了警局。似乎是牙医之死的那件旧案,又发生了纠纷。 而谢雷,在午夜时分,穿着一身昂贵的礼服,在一间幽暗的酒吧和门赛.门德斯见了面。 当然,如果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也许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赴约了吧。 …… 第75章 旧案重提(三) 门赛.门德斯,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让人放心信任的家伙。 这或许和他的外表有关。 也许是因为在电视台每天耳濡目染泡在时尚堆里的关系,门赛看起来也非常像个明星。 他会做出恰到好处的迷人笑容。但那张面孔的背后并没有真的在笑吧。谢雷相信门赛见到他的喜悦是假的,而那些信口拈来的让人舒服的话语也都是习惯性的客套话吧。 在这间灯光暗淡的酒吧里,门赛.门德斯就是用这样一副被谢雷怀疑的温和面孔赞赏地看着谢雷。 但讲出的话语却也是很苛责的。“你真的变化很大呢。是打算从冷淡的处男变成了卖弄风骚的高手了吗?”门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谢雷,“如果你把发型弄的张扬一些,我敢肯定你会在好莱坞找到适合的发展领域,那些同性恋的色情片会喜欢你这种独特的类型的。这么显著的变化,到底是被迪瑟尔的死刺激到了?” 门赛似乎从来不以自己是同性恋为耻。他从不掩饰对美丽同性的兴趣。甚至用一些在谢雷看来很下流的方式来表示他对有魅力的男性的赞美。拍色情片这样的话,其实他也是当成赞美的话讲出来的吧。 在谢雷愤怒的脸色中,门赛从容地站起来将双手放在谢雷的肩膀上,按着谢雷坐到酒吧圆桌旁的椅子里。 “坐下吧。既然来和我见面,就不要摆出面对敌人的架势了。” 谢雷将门赛的手甩掉:“你竟然拿迪瑟尔来讲玩笑话?是想激怒我来杀掉你?!” 门赛竟又愉快地笑起来,虽然他在谢雷提起迪瑟尔时表情沉重了一下,那表情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瞬间。“用杀人来威胁我?一如即往的又凶又冷淡的态度呢。在这种酒吧里讲些成人间的话题又有什么关系?你大概不知道,我和迪瑟尔正是在这间酒吧认识的。” 听门赛这样讲,谢雷下意识地向四周打量。酒吧里灯光很暗,在那些阴影的深处,一对对的人若隐若现,。 原来这是个同性恋的酒吧? 谢雷在心里暗想。 刚才在走进这酒吧的门之前,谢雷特意在外面的街上向这里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门面看起来很高雅,甚至是内部的环境也幽静舒适。怎么这竟然是同性恋者们聚集地吗? 门赛似乎是看出了谢雷的不自在,他轻声说道:“我想你不会感觉不适吧。穿的这样性感来这里,你也是满怀着希望的吧。既然是想要吸引男人的关注,不如就直接吸引我好了。”门赛对着气恼中的谢雷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到谢雷的表情变得更愤怒,立即换了讨好的语气说,“怎么还要做出这样不友好的表情?真是一个不好驯服的家伙。”门赛的话语虽然是劝说,口气却似乎是在说‘不过,这样的针锋相对才更有趣’的意思。 若不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谢雷可能会因为门赛的态度而发作起来,甚至会不留有余地的将门赛怒骂一通,可是现在他只是低声喝道:“你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关于迪瑟尔的那些事,是你编出来的见面理由吗?!” 门赛望着谢雷的脸色叹息着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我们的关系变得这么糟糕?”他说着对不远处的侍者弹了一下手指,让侍者给谢雷上酒,同时继续用平和地声音讲着尖刻的话题,“你把迪瑟尔的自杀怪罪在我的头上,在我看来,倒不如怪在你自己的头上更正确一些。不要当我是看不出真相的白痴。你和他所谓的友情难道是清白的吗?或者你是因为我和他上过床?而一直忌恨着我?” “我对你的性生活不感兴趣。”谢雷冷淡地说。“即使你和全拉斯维加斯的男人都上过了床,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忌恨你。”谢雷用一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表情看着门赛。 门赛和谢雷对视着,一边的嘴角向上扬起:“可是,你在乎迪瑟尔和谁上了床,不是吗?”门赛的笑容透露着直截了当的决心,“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好了!” 侍者在这时为谢雷端来一杯橙红色的鸡尾酒,正在怒火中的谢雷瞟了一眼侍者讥讽道:“难道你们这里上酒是不用客人点的吗?”谢雷注意到门赛面前的酒杯是和他一样的,便更为讥笑地对侍者说,“来这里的所有客人都只能喝这个?”他把对门赛的恼火迁怒到侍者身上。 侍者急忙摇头,将目光转向门赛:“可是,这位先生他早已经给点上了两份……” “我只要矿泉水。”谢雷冷淡地说。 门赛在桌子的另一边笑道:“这种PINK ROSE非常棒的,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品尝它,这里的调酒师能调出让人喝过之后享受到甜蜜的心情的酒。我自作主张点给了你。” 门赛转向侍者说,“这杯酒就留下来,如果他不喝我可以喝掉。给这位先生再来杯‘秀兰邓波儿’或是‘威尔.史密斯’。” 谢雷惊讶地望着门赛,门赛自然知道谢雷在惊讶些什么:“这里的调酒师很有创意,他用电影名星的名字来命名他配制的酒。” “我似乎刚刚说过我不要酒!”谢雷冷冷的回应。他可不管这里的调酒师是怎样的,更加不会去理会那些酒的名字听起来是不是新奇。 门赛平静地说:“亲爱的,我刚刚说的那两种鸡尾酒中都不含酒精的。‘秀兰邓波儿’是石榴糖浆和干姜水调制的,配上冰块和柠檬片,味道很甘甜,是能给你夏天般热情感觉的酒。也许调酒师还加入了其它的他要保密的配方。总之味道绝对会让你吃惊并且喜欢。而‘威尔.史密斯’酒,加了苦杏仁汁和柠檬汁。喝过能让疲劳顿消。”门赛顿了顿,故意靠近谢雷一点低声说,“就是女人们也不会在酒吧里选择喝水的,你倒不如在这两个中选一个。” 这话有效的激起了谢雷的抗拒之心:“我只是因为看到了你,才没有了喝酒的兴致。”谢雷望着桌上的那杯酒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不碰酒精。他点了‘威尔.史密斯’酒,这至少是个男人的名字。 其实,谢雷倒不是因为看到门赛才失去了喝酒的兴趣。他只是害怕酒精会让另一个自己‘苏醒’,去做一些让他事后难堪之极又追悔莫及的事情。 就是刚刚在高档餐厅里和同事们一起用餐时,谢雷也拒绝了喝酒。他越来越对自己酒后的行为没有把握了。只能控制自己在不够熟悉的环境中滴酒不沾。 ‘威尔.史密斯’酒很快便被送上来了。快的就好像事先就准备好了一样。 谢雷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味道有些苦,可是入口后却又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并且真的没有酒精的味道。 这种酒确实能让人心情不错,可是看到坐在对面的门赛,谢雷的脸又冷了下来。 “要说些什么呢?希望你能选择痛快地说出来。不然我不敢保证我能一直有耐性坐在这里。” 门赛沉吟着喝了一口酒之后,直截了当地说:“你从来都不认为迪瑟尔是自杀,是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关心这个?而且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一次了吧?”谢雷一连串地发问。 “在你心中一直认为他的死是因为我吗?我很想知道,不然想起这个心里就会不舒服。必竟我和他曾是‘亲密无间’的,我又不是冷血,怎么会一点也不难过呢。可是,难道你认为他是为了我而自杀吗?或许你怀疑是我杀了他?”门赛说。 “我怎么想,对你有那么重要吗?”谢雷继续反问。 “其实,在迪瑟尔的心里只有你。”门赛用很坚定的口气说。 谢雷的目光瞬间垂在酒杯上,他心中想这一定是迪瑟尔对门赛倾述的内容吧。可是,难道他真的会因为对我们的关系感到困扰,而到了需要向门赛倾述心事的地步了吗? 门赛将目光望向酒吧屋顶的散发着微光的吊灯,仿佛是陷进了回忆中:“其实他没有对我直接那样讲过。是我自己感觉到的。……他维护你、保护你。在我看来,他就像对待一个女人一样,对你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从不肯违背你的意愿,他总是去满足你那些怪诞的想法。可是你呢?你真的会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的决心吗?从来不肯对你们的关系付出努力和让步。你真的只是想和他保持着无性的爱情关系?” 谢雷惊讶地看着门赛,门赛竟然对他和迪瑟尔的关系了解的如此透彻。说不是迪瑟尔告诉他的,怎么会让人相信呢? 门赛将目光转向谢雷:“其实……我在帮助他得到你的。你这个成了年还要做处男的怪物。是打算以后去当神父?还是生理上有什么问题呢?如果你答应了和他共渡一生。为什么不为了他脱下你的裤子来……” “够了!”谢雷怒火冲天,“我们的关系和他的死没有任何的联系。不管他曾经是否信任你,我们的事都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更没资格对它评头论足!我们那样的相处,也是迪瑟尔的意愿!” “那只是你的愿望!并不是迪瑟尔的!如果他不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或许我已经帮助他得到了你,其实……我更想帮他计划怎么教训你!” 谢雷的眉头高高地挑起:“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我在帮助迪瑟尔计划怎么得到你。在他死的那晚上,正是我要他实施计划的日子。” “什,么?”谢雷的眉毛拧在一起。 “我们选择在你面前做爱,刺激你。那也是我提出的计划的一部分……可我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你真的是正常的吗?你竟然是没有反应吗?” “我说过我不是同性恋。”谢雷强调,那一直是他的借口。可是现在他的这句话讲的很没有底气。既然爱上了佟阵,就不能再理直气壮地这样否定自己的性向了吧。不过门赛应该还不会知道他和佟阵发生的事,他还可以把这个当成理由来讲。 是的,谢雷忽然想到,其实他和佟阵都在不约而同地对外保守着他们在一起的事实。这种‘默契’不需要约定,现在讲出真相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处。 所以恐怕真的是除了两个当事人,再没有别人能肯定地知道他们是同性恋这回事了吧。 门赛没理会谢雷的话,他正说到激动处:“我提议迪瑟尔强行上你,他只要让你尝试过性爱的滋味你就一定会接受他。可是他不肯用那样的方式对你。所以……那一天我劝他偷偷地给你用药。”看到谢雷瞪大的眼睛,门赛显得有些烦恼地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天呐,为什么会发生死亡这样的事呢?其实我只是期待你们在那天晚上能情不自禁,让他实现愿望…… 所以……你能想像吗?当我第二天知道他自杀了,我的心中有多吃惊?! 而我当时想到的是,一定是你让他感到绝望……” …… 谢雷的心,曾在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门赛并不能真正了解迪瑟尔, 迪瑟尔不会为了爱情而自杀。他不是那样的不够坚强的人。 但谢雷也从不知道。迪瑟尔是那样地在意,是那样地渴望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恋人。 对于谢雷来说,迪瑟尔是他人生中最亲近的一个符号。 即使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爱佟阵,被佟阵吸引。然而那份深沉的感情,那份依赖与信任,依然是属于迪瑟尔的。他总在担心佟阵会像抓不住的风一样,从他的指缝里溜走。但他从不担心迪瑟尔会抛下他。 如果换做现在,他不会再那样固执地坚持了吧?与迪瑟尔有性关系又能如何呢?可是当时,在他从未体会的时候,他以为走到那一步是他不能接受的艰难。 即便他对迪瑟尔深深地依赖着,也不能使他做出妥协。 可是正如门赛所说,如果迪瑟尔能在谢雷面前表达他的困扰与痛苦。谢雷会不会因为难以割舍而做出巨大的让步呢? 谢雷不停地摇着头,酒吧里的人影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在他眼里像都不存在一样,他只看得到眼前的门赛,和他背后巨大而空荡的昏暗背景。 似乎气温正在下降,笼罩着他孤寂的心。 谢雷一直在摇着头。 他并不是想否定什么。 那些感情,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了。 人的心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永远搞不清楚它的里面藏着什么。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那天晚上你们在计划让他对我做那事?为什么偏偏是那天晚上?”谢雷表情平静地问。 门赛注视着谢雷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我感觉轻松多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讲出来。我甚至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跟迪瑟尔的自杀会不会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和迪瑟尔有没有……发生什么?” 谢雷缓缓地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门赛,他从门赛的语气中听出了对他的怀疑:“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吗?为什么你不把这些对警察讲呢?” 门赛轻轻地笑了一下:“对警察说?我要自找麻烦吗?我们两个都会有麻烦。” 谢雷眯细眼睛,仿佛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你们确实有给我下过什么药吗?是安眠药,还是什么?” 门赛停顿了好一会儿说,含含糊糊地说:“是安眠药。还有俗称大麻素的药丸……我从同事那里搞到的……” 谢雷对药物并不十分了解,但依然对这种搭配感到迷惑:“一种让我昏睡,一种让我兴奋?你确定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能达到你们想要的效果?” “一种能让你服从,一种能让你爱上那种感觉。”门赛这样说。“但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给你用。他也永远不会开口告诉我了。” “如果他是想给我吃的。为什么安眠药却在他自己的体内?”谢雷疑惑地说。 “这真是让人费解。”门赛说,“也许是他想先自己尝试一下使用那两种东西的效果是怎样的吧。”门赛忽然感叹起来,“有这种可能性的,他会愿意为了你先尝试一切的。不过……他的化验报告中,并没有验出大麻素,所以他并没有吃后一种。” 谢雷的目光跳动了一下,他瞪住门赛:“你看过他的死亡报告吗?” 门赛很从容地回瞪着谢雷:“像你感到疑惑一样,我也曾经很疑惑。怎么,我不可以暗中调查吗?” “你怎么可能看到CSI实验室的死亡报告?”谢雷惊异不已。 “我在拍什么节目呢?”门赛反问谢雷,表情轻松,“电视台和CSI罪证实验室合作了十年了吧。从我到电视台工作开始,就一直负责跟CSI罪证实验室有关的节目了。或许我比你更像是在警局上班的人呢,虽然没有正式的头衔。总之,我有办法看到那份报告。我也有不比你逊色的侦破能力呢。”门赛信心满满地望着谢雷,“对你比较好的消息是,我的调查结果让我排除了你的嫌疑。” “难道说你也不相信迪瑟尔是自杀的?”谢雷说。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自杀。”门赛说。“我调查了他生前的很多方面,觉得都没有能让他活不下去的事情发生。所以,我现在只能从你这里来了解,是不是你真的做了什么让他绝望的事呢?” 谢雷没有正面回答门赛的问题,他尖锐地问道:“除了我们的事,迪瑟尔有对你说过别的什么吗?例如他的案子。既然你对警局这样了解又这样感兴趣,他会不会也和你商量过他手里的那些案子?” “他的那些内务处的案子我没有什么兴趣听。”门赛说,“无非是调查某个警察的工作是否有尽职责。对我的节目没有什么帮助。不过……我还是对其中一个案子产生了兴趣的。似乎那个案子是他在调查一个已经被杀害的同性恋警察的。叫‘杰弗里’的什么的案子。’”门赛说。“他怀疑在那个案子中,有警察渎耻。因为那个案子中充满了对同性恋的污辱,让我很不舒服。……上一周,在我们的节目中曾请到当时负责那个案子的法庭起诉人出场,我利用这个机会去了解了一下。……对,那个被谋杀的警察叫‘杰瑞.杰弗里’。” ‘杰瑞.杰弗里’的案子,谢雷和佟阵也很巧合地接触过。不过,后来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案子并不是什么关键的所在。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迪瑟尔调查的其它的案子更可能存在着让他致命的问题。 不过既然门赛也调查过,不如听他怎么说。 “那么你从那些起诉人那儿了解到了些什么呢?”谢雷问道。其实他的心里对门赛所说的一切充满着怀疑,可是这个人所说的内容又让谢雷不能不感兴趣。 门赛用充满不明意味的眼神望着谢雷:“我是否对你说的太多了呢?而且关于迪瑟尔曾让我为他保守的那个秘密,以及期盼着我能帮他完成的那个心愿,我都还没有跟你讲。” “那么就都讲出来好了。你约我出来不就是想向我大倒苦水的。”谢雷冷冷地说。他和门赛聊了这么多,彼此之间却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和互相讥讽的语气。 门赛向酒吧的四周打量了一下,喝掉杯里的酒之后才缓缓地说道:“那些话,我忽然不想在这里说了呢。不如我们换个更方便的地方好了……” “换去哪里?”谢雷盯着门赛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在对他传递着轻浮放肆的信息。他内心地警铃敲响了。可是他渴望知道真相的心愿更加强烈。 门赛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话语又恢复了下流的风格:“你还是处男吗?你今天的样子让我产生怀疑了呢?” 谢雷怎么会回答这样无理的问题,他抿起嘴唇,眼露凶光地瞪视着门赛。 门赛并没有去等待谢雷回答,他自问自答地般地笑道:“当然我相信你一定还是没被人开放过的,不论是身体还是你的内心。你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降临,才肯打开吗? 像你这样怪诞的家伙。是不是真的让人没办法了? 我很奇怪,如果把你剥开来看,你到底……是不是正常的人呢?如果你有男人的需要该怎么办?只自己弄一下就满足了吗?” 看到谢雷因怒极而变红的面孔,门赛从圆桌前站起来,从容地穿上外套。 “如果想知道更多,就跟着我来吧。我们应该去一个更加明亮的地方。” …… 第76章 旧案重提(四) 门赛.门德斯口中的所谓的更明亮的地方,原来竟是电视台[CSI罪案现场]与[Gilbert Grissom(老G)罪案讲座]两档节目的派对现场。 [CSI犯罪现场]这部纪实剧的制作班底与[Gilbert Grissom(老G)的罪案讲座]的制作组人员、以及与节目相关的许多顾问、各界名流都参预了这次派对。 谢雷跟随着门赛走进在电视台老板豪华住宅举行的这场名流派对时,真是吃惊不小。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谢雷站在门前轻声地向门赛寻问。 门赛向谢雷瞟来意味不明的眼神:“想要你配合我,或者说是我们合作。” “合作什么?” “调查迪瑟尔自杀的原因。”门赛说,他指向豪宅中心的一处喷泉,以及站在喷泉旁的一个高大男人,对谢雷说道:“那个就是‘杰瑞.杰弗里凶杀案’案子的法庭起诉人。或许你比我更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他叫克里夫.索恩。” 这确实引起了谢雷的兴趣,可是在谢雷心中他对门赛的疑惑更大。 “你为什么要搞清楚迪瑟尔自杀的原因?”他问。 门赛刚刚在酒吧里向谢雷说明过,他相信迪瑟尔是自杀,并且很想知道迪瑟尔为什么而自杀。但是谢雷始终对这里感到疑惑,如果说门赛对迪瑟尔感情深厚就另当别论,可似乎他们之间还来不及产生什么深厚的感情。 可是门赛却还是以感情为借口: “我不是冷血。一个和我曾经那样亲密过的人死了。如果不搞清楚让他绝望的原因,我会无法原谅自己。而且……”门赛再次用那种意味不明地眼神瞥了谢雷一眼,“我不希望被他最重要的人误解。我不想你怨恨我。为了他……我甚至也想帮助他照顾一下你呢。”门赛恰到好处地微笑,依然没隐藏住那种邪恶的感觉。 “你在说电影台词吗?”谢雷讥讽地说。“拍电视节目拍的太多,你大概不知道怎样是真诚的讲话了吧。为了他或是为了我,你以为这种话有人会相信吗?” “好吧。我是为了拍我的节目!”门赛严肃地说,“把我说成唯利是图的人,你就相信这是我真实的意图了,是吗?”停顿了一下,门赛平静地说,“我确实有这样的目的,为了节目的质量,很多在节目中采用的旧案,我都要重新调查一下。我想为迪瑟尔做一期节目,为他的自杀找出真正的原因。这并不全是工作的目的,我也想要为他留下这个纪念。” 谢雷嗤之以鼻,不论门赛讲什么,他都不能十分的相信。不过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转而打量着站在喷泉前的那个曾经负责‘杰瑞.杰弗里’的案子的起诉人——克里夫.索恩。 这个家伙,三十岁出头,长的高大英俊。但是那张俊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像是在生气一样。 “他就是那个样子,总给人过于冰冷的感觉。”门赛似乎看出谢雷在想什么。“看起来就像在生你的气。至少他跟我的节目合作的这段时间,从来没笑过一次,连微笑也没有过。” 谢雷向着喷泉的方向走去。他在心中盘算他要向这位法庭起诉人了解些什么。他无法放弃这次机会,不管这样子看起来是否太过于唐突。 ‘杰瑞.杰弗里谋杀案’中的那个罪犯——赖德.斯通,给谢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不单单是因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正式参预审讯犯人。也是因为赖德.斯通的口供透露出的那些疑点。 有人跟赖德.斯通做过交易。让他顶下杀死杰瑞.杰弗里的罪名。而这场交易却是和警察局的内部有关系,或许会牵拉出一大串的人来。 一边回忆着审讯赖德.斯通的过程,谢雷一边走到克里夫.索恩面前。 二十分钟后,谢雷已经与克里夫.索恩聊的相当投机了。对于谢雷CSI罪案实验室的技术人员的身份,很容易就让同在与罪案打交道的家伙感觉得到这是自己人,而且显然这位法庭起诉人,对这个电视台的派对颇有微词。 “虽然表面做着罪案的节目,总是寻求着我们的帮助。可是他们不过就是一些轻浮的演艺圈的家伙。他们的作风也无非就是那样。”克里夫.索恩摇着头说。“电视台就是豢养着一群徒有其表的废物们。” 一个戴着墨镜,瘦骨嶙峋的女人站在他们不远处拍着手,她身上的大衣就好像是用橄榄绿长毛绒地毯做的。 “看看这些电视台的家伙们吧。为了在电视里看着好看些,都要把自己弄的比猴子还瘦。”克里夫.索恩生气地说。当然他是不是真的生气都无关紧要,他始终是一副生气的表情。谢雷在心中琢磨,也许他的这种表情,是长期在法庭工作造成的‘职业病’。 “而你,又是为什么被请到这个派对上来的。”克里夫.索恩问谢雷。他似乎是无聊的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似的。 不过这正好给了谢雷开口的机会:“Gilbert Grissom(老G)的[罪案讲座]的那个节目,正在找一些适合的案子。他们找上了‘杰瑞.杰弗里谋杀案’,想把它拍成一期节目,或是要在节目上出现的片段什么的。因为我曾经审讯过那个罪犯,而被他们请来当顾问……”谢雷信口找出借口。目的只是为了在这个法庭起诉人面前提起‘杰瑞.杰弗里凶杀案’来。 “杰瑞的案子?” 克里夫.索恩显然记得那个案子,但谢雷还要故意向他说明:“你可能不会有印象了。是一年前的旧案了。我还记得卷宗上有注明,你是这件案子的起诉人。法庭审理的一帆风顺,你没留下什么印象也很正常。” “关于那个案子?想忘记都很难。”克里夫.索恩生硬地说。 “我听说内务处在查那个案子呢。”谢雷顺势说,“那个凶手赖德.斯通,前不久他又翻供说他和什么人做了交易,顶下了杀人的罪名而已。” 起诉人竟然不感到吃惊:“因为你们这些办案的人胡搞一通,那个赖德说他达成了什么交易……那也是内务处的事。既然你审讯过他,你就有权调查,为什么没有继续去内务处调查?” “我是为了我的另一件案子而审讯了赖德.斯通。并不是为了重查什么旧案。不过我有把这个情况通知内务处。不知内务处有什么行动。”谢雷说。 克里夫.索恩又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那个案子从始至终都搞的臭气薰天。我们在那个案子里掌握的证据,都是些非本质的东西。”他说,“在审理的过程中,那些证据都是些和色情有关的,他以前犯的那些抢劫案和搞同情恋……对,赖德是个同性恋。可是,我记得那些家伙并没有在法庭上提供能够证明赖德在现场的证据,或是他当时离现场很近的证据也没有。你们CSI罪案实验室的法医给出的证据,甚至也没有在现场发现他的指纹、纤维或体液什么的。赖德以前的案底纪录,他在别的犯罪现场手淫过。但在杰瑞被害的现场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以前都不同了,也许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提前离开了现场。也许他不能勃起。谁知道呢?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总之他什么证据也没在现场留下。现在他要推翻说他并不是凶手。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之后这位法庭起诉人又厌恶地说:“不过,这个旧案重新起诉也不是十分有必要。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做交易。就得要针对你们警察局重新进行诉讼。以前有过两起对你们警察局的诉论,十分让人不愉快。恐怕没人再愿意做这样的努力了。” “哪怕死者是个警察吗?”谢雷不解地说,“也不能引起重视?” 法庭起诉人耸了耸肩膀:“年青人,这样的案子我们不会赢。这个城市不需要重复的诉讼,媒体们会借机小题大作把我们都一起攻击。何况赖德当初在法庭上认罪了,他因为杀了杰瑞而被逮捕。” “他是因为其它的罪行和另一条人命而逮捕。而杰瑞.杰弗里的死,并不能证明是他做的。”谢雷说。 “不管怎么说赖德这个人犯过的罪没有一项可以从轻发落,侵犯人身罪、抢劫罪,那样的量刑并不算对他不公平。而且他手里不是还有一条人命?” “可是杰瑞.杰弗里的死,也许和他没关。这你也清楚的。” “就算重新来,你们也打不赢这场官司。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杀人。” 谢雷停顿了片刻,决定结束这次对话,“遗憾的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 …… 谢雷从克里夫.索恩身边离开时,很快又遇到了门赛,原来门赛一直在他们不远处等待着。 门赛的身边站着两个活像好莱坞电影明星的家伙,一男一女。谢雷想起了刚才克里夫.索恩对电视明星的形容,‘在电视下面看起来比猴子还瘦。’ 这一对人也是这样的,女的看起来像是得了厌食症一样弱不禁风。红色的头发像鸡冠一样,耸立在头顶之上。男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黑色的紧身皮夹克,鼻梁上架着一副长方形小眼镜。门赛正在帮他们拍照,两个人龇牙裂嘴地在夜风中假笑着。 相比之下,谢雷觉得还是门赛更顺眼一些了。至少门赛那挂在脸上的笑容还真是迷人。 看到谢雷从克里夫.索恩身边走开,门赛就丢下那一对‘电影明星’向谢雷奔来。他把谢雷带进豪宅里面去。 宅子里也依然有许多人。谢雷忽然想起什么:“你的老板……Grissom有在派对上吗?” 门赛长叹一口气:“他不喜欢……他参加过一次就坚决不再来了。我也不愿意让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你对老板倒是很尽心尽力。”谢雷由衷地说。 “如果对他照顾的不好,你们这些粉丝不会饶过我吧。”门赛笑着,他的眼睛里很明亮,似乎他忽然就开心的不得了。“不过……他真的很有魅力。”他说。“你们这些粉丝只在电视上体会到他十分之一的魅力就神魂颠倒了吧。” 谢雷眯起眼睛注视着门赛,他从来没见过门赛露出这样真实的笑容:“和自己的偶像一起工作,你一定很开心。” 门赛收敛了笑容。 “很辛苦。”他说。“你不知道我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在工作的。” 门赛拉着谢雷走上一处楼梯。 “还要去哪儿?”谢雷疑惑地问。 “我说过我们要找个明亮的地方,继续我们没完的话题。”门赛说着把谢雷带进了二楼一间灯光明亮的起居室。 “你可以随便在主人家里进出这些私人房间吗?”谢雷不解地问门赛。 “呵,你不了解这个圈子。”门赛说,“派对就是他们的生活。” 门赛随后倒了两杯酒,和谢雷坐在一处古式的简洁的沙发上。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 “迪瑟尔让你保守了什么秘密?”谢雷端着酒杯向门赛发问,他一口也不肯喝。 从进入这间房间开始,门赛的眼睛便不时发出放肆意味的讯息,谢雷不予回应。他了解门赛的风格,而他绝不可能接受那样的情爱关系。 “他说……”门赛停顿了,他啜了一口酒,一双眼睛紧紧地望着谢雷。谢雷避开门赛的目光,他感觉他好像被那目光剥光了衣服一样的不自在。 “他说,你有一个可怕的父亲。”门赛好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似地说,他同时将酒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专注地望着一动不动的谢雷。但他的目光却充满着不安。 谢雷愣了愣,仿佛是没听懂似地反问:“什么?” 门赛摸了摸额头, “他说,你一直在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你的父亲是一个通辑犯。……你是一个连环杀手的儿子。” 谢雷手中的酒杯瞬间跌向地毯,鲜红的液体迅速在他的脚下浸湿了一大片,让他好像站在一滩鲜血之上。 …… 第77章 旧案重提(五) 在心理学中,父爱对孩子人格形成的影响,远远比母爱重要。 母亲能给予孩子爱的要求,而父亲能给予孩子明确而坚定的个性与面对世界的信心。 那么缺乏父爱的孩子,往往会有如下积习难返的心理特征:焦虑、自尊心低下,自控力弱等情感障碍,表现为抑郁、忧虑、孤独、任性、多动、有依赖性等以上特点被一些儿童问题专家们称为“缺乏父爱综合症”。 谢雷并不是没有父亲的人。相反的,他的父亲对他的人生影响巨大。 可是在他的性格中,依然存在着缺乏父爱而带来的许多麻烦特征。 这大概是因为在他成长的时期,父亲陪伴他的时间太稀少的原故。 ……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无可选择的。 成年前已被父母雕刻成固定的模式,特别是父母付给的爱的形式,对人的心理的影响(即人的性格),这是一生都不能改变的。 即使拥有巨大的意志力,既使能将山川日月都改变,也无法改变父母塑造给我们的性格。 …… 所以对于门赛猛然间提到的父亲,谢雷的心也猛然地狂跳了一下。 可是在震惊之后,他并没有显得慌张。或许他曾在那一瞬间产生过一个想法,‘立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恶的阴险的家伙!’可是他的脚并没有移动,他的脸上也并没有露出悲伤或是不安。 他只是用阴森的目光逼视着门赛,仿佛要把面前这个可疑的家伙看穿。 谢雷对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的。对所有人都没有提起过。包括迪瑟尔。 而迪瑟尔也从未追问过谢雷本身之外的事。 连迪瑟尔都不能知道的事,他又怎么能告诉门赛?! 谢雷的脸上轻轻地绽开一个笑靥,然后他的目光却如刀般锐利,让门赛感到不安和迷惑。 “怎么?”反而是门赛先沉不住气了。 谢雷坐回沙发上,玩味着踢开刚刚跌落在他脚下的杯子:“为什么?”他问门赛。“我想不通呢。” “什么?”本以为会占据主动的门赛,现在却是一头雾水。 “你在调查我吗?为什么要调查。”谢雷内心的疑惑深重,让他连危险也忘记要考虑进来。“迪瑟尔并不知道……”谢雷将后面的话隐去,‘我的父亲’这四个字他并不想说出来。“迪瑟尔不可能告诉这样的秘密。”谢雷轻笑,仿佛对他有一个‘不光荣’的父亲并不介意。“反倒是你……你是在调查我吗?” 门赛呆坐半晌,应道:“你是说……你从没对迪瑟尔提过你的身世?呵。”门赛很复杂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调查你呢?或许真正在背后调查过你的人,是迪瑟尔才对。”门赛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慢条斯里的啜着他杯子里的酒,甚至站起来,重新又给谢雷倒上一杯。“希望你不要再用它去喂地毯才好。”他将酒杯再次递给谢雷。 “迪瑟尔在背后调查我?”谢雷惊诧地反问。 门赛的脸上露出一种狞笑:“要向你保密的事情,当然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了。迪瑟尔无意中得知了你的身世了吧。有一次……在酒后,他对我提起过,但请我勿必保密。为了不使你感到难过,才从不肯对你提起,更不会去向你寻问吧。”门赛说着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而我,却不能忍住好奇心。如果你真有那样的父亲,那么……你到底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雷并不加以解释,他顺口讲起阴森的冷笑话:“或者我也是连环杀手也说不定。”他将酒杯掷于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决定结束今晚的见面。门赛总是让他觉得不安,而且对于门赛的话,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抱以信任。 迪瑟尔在调查我吗?出于什么原因? 谢雷摇摇头,除去没有在身体上有接触,他和迪瑟尔在其它方面足够称得上是亲密无间了。迪瑟尔若对他的身世感兴趣,为什么却从没对他提起过呢? 听了谢雷冷冰冰的话,门赛回过头来向谢雷接近:“这正是我的疑惑呢?父亲的血会不会流在你的血管里?让你也毫无原因的杀人呢?” “我的父亲,并不是那样的人!”谢雷打断门赛训斥道,“你无权提起他。反而是我有可能比他更可怕也说不定,如果你再来编造各种借口来惹怒我的话。” “呵。”门赛大声地笑着,谢雷发现门赛并不为他的威胁而有所恐惧。“总是惹恼你,我也真的对自己没有办法了。看来你是不喜欢听到别人讲出心里的话……” “我是很有兴趣听你心里的话。可是你真的讲过心里话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为了要暗示我什么吗?而你又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或者是在担心些什么吗?” 门赛玩味似地表情思索了一阵子果然选择了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疑惑:“暗中调查了你一直隐藏和忌讳被人提起的事情——你的父亲。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而杀掉迪瑟尔呢?” 谢雷愣愣地望着门赛,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对门赛说:“很简单,你刚刚也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里了,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既然这件‘我在刻意隐藏和忌讳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只要看看你今晚会不会被人赤身裸体的吊死,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连环杀手了!很佩服你,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呢!你可要小心了!” …… 谢雷抛开脸色难看的门赛,离开电视台派对的现场。 他到这间豪宅的大门外等候佟阵。 佟阵恰好在谢雷冲出房间的时候打来了电话。此时他正驾车赶来接谢雷一起回他的公寓。 那个家伙依然是一副热情洋溢的声调,似乎对谢雷抑郁的内心毫无觉察。 谢雷站在门外的夜风中。似乎能感觉到吹过沙漠的温热的风带着割破人皮肤的风砂。他郁郁地闭上眼睛,无可避免地回想着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么糟糕。谢雷一直是如此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至少,无论别人怎么说,父亲依然用全力保护了他。他依然是他敬仰过的人。甚至是他曾经希望成为的人。 如今,他并不比任何人缺少什么,这不就证明了父亲并没有那么可恶吗? 佟阵的车子拐过前方的十字路口,向着谢雷驶了过来。谢雷望着那车灯,眯细了眼睛。 只在那一瞬间,他失去了知觉。仿佛永远沉睡进了一片漆黑的湖水里。 …… 很多年以前,他拥有很多让人羡慕的东西。 富足的家庭,围绕在他身边的许多的关怀与爱。 只可惜,那些在他眼里美好的东西,都破碎的太快。 他的呼唤声曾回荡在那间长满柳树的漂亮宅院里。然后,漂洋过海。 流浪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漂泊他乡。 流浪是因为与亲人分离。 “你没有被任何人抛弃。”父亲是这样说的。父亲很快实现诺言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又很快地永远地离开。 …… “你没有被任何人抛弃。”谢雷念着这句话醒了过来。 佟阵的面孔是他清醒后看到的第一件事。谢雷猛然有些明白他为何会被佟阵吸引。他的父亲也拥有这种,即使就要死了,也要无比洒脱的表情。至少在他面前,他总是那么轻松。 “我怎么了呢?”谢雷向佟阵发问。他已经看出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并且是住在高级的单间。 “遇到了抢劫。”佟阵沉着声音说,同时用他的手指在谢雷的脸颊上抚过,“你这个粗心大意的笨蛋。为什么不站在灯光通明的大门那里,却要站在黑乎乎的围墙边上?……幸好有我及时赶到。” 我遇上了抢劫?谢雷心中惊诧。这时才感觉到脑袋的后面巨痛。看来是被人击中的头部。 “很顽强的脑袋呢。”佟阵挖苦谢雷,“被重击了一下,虽然晕了过去,脑子里却没受什么伤。反而是害我担惊受怕了一夜,以为你会不会被打击的成了白痴或脑瘫,我是不是要从此照顾你一辈子。”佟阵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始终显得凝重。 “那么那个抢劫的人……” “没有抓到他。我只顾着要救你。”佟阵咬牙切齿地说。 谢雷望着佟阵的表情缓缓地笑了,一时间连对自己为何会在那里发生意外的疑惑都忘记了,却是在想着另外的问题:“……真的会照顾我一辈子吗?如果我成了白痴。”谢雷轻声地说,似乎并没打算让别的人听到,但其实那声音佟阵是足够听到的。“谁相信呢?”谢雷望着佟阵挑起嘴角。 佟阵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哼’的声音,冷酷地说道:“不相信就对了。如果你现在要就瘫在床上,我怎么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我这么好的体力与技巧。当然要有相当的人来配合着。所以你,如果想继续拥有销魂的夜晚,就好好地保重着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吧。” 谢雷发出‘切’的声音,表示他对佟阵的话的不屑一顾。可是他却愉快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在我离开后不赶紧回到公寓洗好了澡等待着我回去,却要跑到电视台的派对那种地方去呢?”佟阵脸色又变得阴沉。 谢雷自此把昨晚的事全部想了起来。便对佟阵和盘托出,当然他隐藏了关于门赛提到他的父亲的那一段。却是如实地对佟阵讲述了门赛也在暗中调查迪瑟尔的死因。 “门赛倒是坚定地认为是自杀,只是他很想知道迪瑟尔自杀的原因。” “这个家伙。”佟阵做了出了叹息声,“因为他是Gilbert Grissom(老G)的助手,所以我们也对他礼让三分。这个家伙在警局进进出出的,混的哪里都熟。竟然有些家伙还愿意巴结他,争着以做他那档节目的顾问为荣。如果被他选上能上他那档节目,恨不得把案子都交给他来过目了。名利对人的吸引力啊……”佟阵摇摇头。 “那么你也和他合作过吗?”谢雷问道。 佟阵摇头:“我对上那样的电视节目不感兴趣。那样子的露面,如果让我纽约的父母在电视上看到我……天,换来一大堆的嘲笑吧。” “你大概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谢雷的思维忽然就跳到了这里。父母与家庭这些词很容易就刺激到了他的探求之心。 佟阵挑了挑眉毛:“什么是幸福的家庭呢?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谢雷惊讶地张大眼睛,“对不起。”他道歉。 “说什么对不起呢?”佟阵不解地看着谢雷。“怜悯我吗?呵。大多数的人不都是这样成长的吗?这就是美国人的生活吧。” 停顿了片刻佟阵又带着微笑说下去,“我选择了和父亲一起生活。当他们离婚的时候。尽管他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可是和他在一起,我感觉有力量有信心。而母亲,虽然也足够爱我,可是她总是让我感到悲伤。也许是我不喜欢女人太感性的生活方式。父亲会很理性地去分析所有事,并给予我有益的影响,而母亲却只是凭着感情来维护我。可是她不知道,从他们破裂的时候起,我就不需要维护了,我只需要长大。” 谢雷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庭。虽然父母的感情并没有出现问题,可是他的家依然破碎了。 在这个世界上,想永远地维护着一件东西,是多么的不易啊。 谢雷不想再回想这些让人心痛的事。他转而向佟阵提起和‘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起诉人克里夫.索恩交谈过的内容。 “克里夫.索恩似乎心里很清楚‘杰瑞.杰弗里’的案子存在着问题。可是他似乎是连碰也不想再碰那个案子了。如果要重提那个案子,内务处势必就是介入进来。克里夫.索恩认为情况是非常的糟糕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轻易做什么结论。何况,他认为死者是一位同性恋警察这一点也很麻烦。” “这个问题很有趣了。”佟阵说,“上次审讯那个凶手赖德.斯通时,他提起过的内务处的高大的金发警察,应该指的是盖尼尔.奥希金斯。他在内务处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个案子被提出重查,恐怕就是内务处来调查自己人。那可真变得滑稽极了。” “也许迪瑟尔因为在一起工作的关系,对盖尼尔.奥希金斯提起过这个案子。”谢雷说。“他当时可能不知道这样就捅了马蜂窝。迪瑟尔工作的时间那么短……”谢雷脸上露出痛心的表情,“可是他不是蠢货。”他用这个词来形容迪瑟尔,“他怎么会对警察局内部的混水一点也不防备呢?” 佟阵注视着谢雷的表情:“你是在心里计划和这个神秘的盖尼尔.奥希金斯见一面,并设法从他那儿了解点情况吧。” 谢雷不语。 “恐怕内务处会给你阻挠的。”佟阵叹气。“而且你真的会认为迪瑟尔的死和这件旧案有关系吗?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是某些人所惧怕被人提起的。为什么在迪瑟尔死后,这件案子不是被隐藏起来,反而似乎是渐渐地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来了呢?”佟阵少有地优雅而诡异地笑了一下,“就算调查,也要委婉一些。我可不想让我们成为别人能随便利用的枪。” …… 第78章 画廊凶杀案(一) 谢雷因为遭遇到抢劫并被袭击,而不得不在医院休息了一天。 不过他也只休息了一天的时间,便又开始了工作。 最近的罪案似乎是又多了起来。 出院前,Warrick Brown(小黑)亲自为谢雷取证,拿走了他当时的衣服并检验了他头上的伤口。鉴定结果——谢雷头上的伤,应该是棒球棒击打后留下的。 “你的脑袋真是坚强。”小黑也给予谢雷这样的‘赞美’,和佟阵的语气倒是颇为相似。他也认为谢雷的脑袋的坚固是非同一般。“不过,显然袭击你的家伙用的力气也不足够。”随后又感慨,“怎么现在的抢劫犯们都要先袭击当事人呢,这很有可能从抢劫变成了凶杀案。” 谢雷心中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会不会那个人并不是要抢劫他,而其实更是为了要他的性命呢?…… 之后做出抢劫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掩饰杀人的企图。 从医院回到CSI实验室的工作岗位上之后,谢雷竟然意外地收到Greg Sanders(小G)的礼物。 Greg Sanders送给了他一本书,书名为《如何俘虏男人》。 “这是……”谢雷不解地看着Greg Sanders(小G),连收到礼物要道谢也忘记了。 Greg Sanders(小G)向四周打量,见实验室门外及附近没有别人,便贴在谢雷耳边说:“做为和你心贴心的同事关系,我可不忍心看你因为性欲得不到满足而总是心情抑郁。当我在书店里看到这本书的名字,立即就想到,啊,它太合适你了。” 谢雷向Greg Sanders(小G)投以恶狠狠的目光,这一回是真的连道谢也忘记了。Greg Sanders(小G)的嘴巴却变得比平时变得油嘴滑舌的多:“另一个目的就是庆祝你出院了,虽然遇到了危险,却是有惊无险。这个我和你有相似的经历。我曾经险些丧命……之后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时,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感谢过上帝!……” 谢雷露出苦恼地表情,揉了揉额头。因为头部受伤,他在上班时特意戴着一顶帽子。“我并没有完好无损地。我的耳朵似乎变得脾气很大,它不想听到别人不停地罗嗦。” Greg Sanders(小G)只好识趣地闭嘴。停顿了片刻又说:“那我简洁地说好了。这次是安排你和我合作办一个凶杀案的。案子的情况是这样:一所画廊的女主人日间在画廊中被枪杀,昨天的夜班我已经去现场取过证据了。今天我们要一起去做弹道测试。……” “那么……显然凶器是枪了?遇到了抢劫吗?”谢雷说。 “现在还不清楚。死者连中三枪。昨天只在现场找一枚弹头,今天希望能够在现场找到另外两枚弹头。” …… 谢雷发现他对新案子提不起十足的兴趣。他的脑子中总要想着佟阵提起的那些内务处的家伙们,特别是那个被赖德.斯通在供词中提到过的与他有过接触的内务处警察——盖尼尔.奥希金斯。 高大、金发。谢雷在心中想像着盖尼尔.奥希金斯的形像,为什么盖尼尔.奥希金斯身上的这两个特点让他敏感。 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在夜班开始之前——下午三点钟来到犯罪现场——[灰色狸猫画廊]。 死者显然是在白天被杀害的,所以他们希望能在太阳落山之前,体会一下日间的现场感觉,以期待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谢雷原本以为既然是画廊,就该像那些展览馆似的,设立在非常高大而醒目的建筑物里。却不想[灰色狸猫画廊]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民宅精心改建的。 不过,因为主人在艺术上的独特审美,房子看起来有一种欧洲古老酒吧的气息。 画廊所在的地方远离闹市区,靠近拉斯维加斯著名的风景区——胡佛水坝以及密德湖。 居住在这里的人大概都是为了寻觅到一份都市与大自然相结合的‘世外桃源’般的感觉吧。因为胡佛水坝和密德湖都是拉斯维加斯最重要旅游观光点,很多赌场都会为赌客们提供胡佛水坝半日游的服务。 观光工具从巴士、悍马和小型观光飞机等,供那些来些游览的赌客们随意选择。 [灰色狸猫画廊]设立在这个观光客的必经之路上。 同时,[灰色狸猫画廊]也是观赏周围景色的极佳地点。除了游客以外,很多拉斯维加斯的艺术家们会经常光顾这里。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画廊的主人斯图尔物夫妇,他们和很多艺术家都是好朋友。特别是那位妻子朱莉亚.斯图尔物,她是一位知名的图片装裱师。认识她的人对她的评价都是非常的高,认为她是一个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同时也是许多人的好朋友。 不过,正是这位被人赞赏的女人成了本次凶杀案的受害者。 一天前的傍晚,当她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下班回来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妻子迎接他的欣喜表情,却只看到她冰凉的尸体。 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踏入画廊时,尸体早已经不在那里了。她早上昨天夜里便被送到法医室的解剖床上。 来现场的路上,因为已经听过Greg Sanders(小G)详细介绍的关于这件罪案现场的大致情况,所以谢雷在进入画廊之后,直接走向发现尸体的地点——收银台后。 画廊的收银台后面,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一些黄色标记牌零零星得地放在被现场调查人员发现的可疑微痕旁边。 “看起来像是抢劫。”谢雷望着收银台后的人形痕迹说。他转头从收银台的方向望向画廊的门口,“有人从那扇门走进来,直接向她开枪。” “如果是抢劫,为什么凶手什么也没有拿走呢?收银机里的钱一点也没有少。死者的钱包就在她的身上,也并没有被拿走。” 谢雷点了点着头说:“看来凶手的目的很明确了,他就是为了杀人。那么……就先从死者生前的关系网开始调查一下吧,看看都有谁和这位死者有过节呢?” 在小G伏在地上寻找痕迹的时候,谢雷却是在画廊里缓缓地踱步。他浏览着那些装裱在墙上的风景画。 谢雷对风景画没有研究,不过他能感受到主人刻意在画廊内营造出的那种良好的艺术气氛。 谢雷从那些画廊里的窗子前经过,发现画廊的窗子具有观赏四周风景的绝妙角度。这就难怪每个窗子附近都要设置几把造型独特椅子。可以想像一些前来观光的游客会愿意在画廊里休息,顺便也照顾了也画廊的生意。即便可能那些游客对装裱画并不感兴趣。 谢雷在其中一扇角度最好的窗子前长久停留。从那里望出去,窗外的景色如同正值美丽的秋天一般,那些种在房子四周与密德湖之间的枫树,现在都已经是满树即将变成红色的叶子。 远处碧波荡漾的绿色湖面上,一些白色的私人小船停在那里。 谢雷很喜欢这种静谧而优美的环境,不由地发出感叹:“这里像人间仙境一样。” 住在此处的人们大概就是为了享受这种没有紧张与压力的生活吧。 听到了谢雷的感慨,Greg Sanders(小G)却想到了另外的问题:“在这种地方开画廊,生意怎么会好呢?” 谢雷的目光转向墙上一张巨幅被装裱的精美的照片,那是斯图尔物夫妻两人的合影。思索片刻谢雷说:“也许他们并不是为了赚钱才到这里来。” 从照片上看,这对夫妇看起来似乎是相当的恩爱。在他们画廊里的一个小隔间的墙上,竟然挂满了他们被放大并且美化了的照片。生活中那些甜蜜的瞬间被一一记录下来。 “他们刚刚结婚不久吗?”谢雷望着那些照片发问。 Greg Sanders(小G)一边在画廊的地面上寻找痕迹一边回答:“昨天那些警察讯问过死者的丈夫了,他们应该结婚很多年了。那个丈夫哭的很伤心,好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样。看起来他们的感情非常的好。” 谢雷望着一张两人各自捧着康乃馨花束的照片,那张照片的颜色显得很素雅,照片上的两个人,气质看起来格外的相似,安适、平和,这些感觉从他们的周身散发出来。 妻子朱莉亚.斯图尔物的笑容,在平静之中有一种让人喜悦的感染力。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满足。似乎是他们这样站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能与彼此相守就已别无它求。 可是谢雷因为在之前的罪案中看过那样让他印象深刻的破碎家庭,似乎已无可避免地先对发现尸体的丈夫产生怀疑。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照片中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看起来有和他妻子很相似的满足的表情。他的眉目宽阔,两眼散播着善意的目光。 这样的两个人,是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让人厌恶的。 “那个丈夫……”谢雷沉吟着说,却不知道是否该草率地说出什么来。他忽然有种很想和死者丈夫谈谈的愿望。 “她的丈夫吗?”Greg Sanders(小G)一边将一个标志牌放在地上一边回答谢雷。“我很少有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个丈夫没问题。昨天警察们赶到这儿来的时候,那个丈夫就那样地蹲在妻了的尸体前发呆,看得出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想他恐怕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他的妻子死了。” “因为看起来深受打击,就可以减轻嫌疑了吗?”谢雷说。 “我见过很多死者的家属了。因为死了妻子而表现的非常难过的男人是很少有的。但这位丈夫的难过不是装出来的,这个我还看得出来。一对艺术家夫妇,或许感情真的是经过很多年,也依旧很好吧。” …… 寻找了一个多小时,Greg Sanders(小G)和谢雷还是没有找到另外两枚子弹的弹头。 “那两个弹头,会不会是留在了尸体里?”谢雷说。 Greg Sanders(小G)摇头:“昨天博士验过尸体了。三发子弹全部从死者的身体里穿过去了。第一枪打中她了肩部,第二枪击中她的腹部,最后一枪从她一侧的脸颊穿了过去。” “是什么类型的枪?” “弹道实验室正在检验昨晚发现的那枚弹头,估计今晚我们就有可能知道是什么型号的枪射出来的了。不过可以肯定是手枪的一种了。” 谢雷透过门的玻璃,看到外面聚集了一些附近的居民。三辆警车停在画廊前面,封锁着现场。负责此案的PD警察正在和围观的人交谈,以了解一些情况和寻找目击者。 谢雷走了出去,站在警察身边听他和那些围观者们的谈话。 几个在附近工作的工人说,他们在昨天下午一点左右,听到了“砰砰”的声音,但他们并没有认为那是枪声。还有一个人声称也是在那个时间看到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从画廊里跑出来。 谢雷心中有些惊诧,看来这个行凶者是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 …… 从犯罪现场取证回来之后,谢雷意外地发现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竟然等在警局里。安德鲁.斯图尔物请求再看一眼他的妻子。CSI的接待人员以正在验尸为由拒绝了他,可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坐在接待室里面等待验尸结束。 Greg Sanders(小G)和谢雷回来时,这位丈夫因为前一天见过去现场的Greg Sanders(小G),便从接待室里追出来,请求Greg Sanders(小G)允许他看一眼他的妻子。 “你为什么呢?”Greg Sanders(小G)其实更想说的是‘你何必急于一时?’案子结束之后,尸体当然还是要归还死者的家属处理。 谢雷打量着安德鲁.斯图尔物,他长着黑色的头发,瘦削的面庞,黑色的眼睛和眉毛,看起来有种阿拉伯人的感觉。和照片上一样,尽管他满脸的悲伤,可依然给人平和善良的感觉。 “我想给她照一张……”后面的话安德鲁.斯图尔物没讲出来,悲伤忽然袭来哽住了他的喉咙。 Greg Sanders(小G)和谢雷对视一眼,很少有家属提出这样的要求——要给死去的亲人拍照。 谢雷让Greg Sanders(小G)回实验室去,他要独自接待一下这位悲伤的丈夫。他很想听听这位丈夫的内心是怎样的。 谢雷和安德鲁.斯图尔物重新返回接待室里。谢雷将接待室的门关上,然后坐到安德鲁.斯图尔物的对面。 “你的妻子现在的样子不会很好了。”谢雷如实相告,“为什么还要拍照呢?你们似乎以前已经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瞬间。”谢雷指的是他在画廊里看到的他们夫妻的众多合影。 安德鲁.斯图尔物悲恸地说:“我们总是习惯留下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他垂下头去望着拿在手中的相机,停顿了好一会儿,他说,“每天下班我都会去接她,每一天……所以今天,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谢雷的心随之受到感染,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忠贞而坚定的爱情,它没有被时间打败,反而在时间中更加坚定。 安德鲁.斯图尔物的眼泪从他的眼框里流下来,一点一滴地落在手中的相机上。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谢雷。“我又想一件事来。也许会对你们找到凶手有帮助。” …… 第79章 画廊凶杀案(二) 肖邦的降E大调作品第九号第二首乐曲,在[灰色狸猫画廊]空荡荡的室内回响着。 在画廊里漫步,听着这样幽静的钢琴声,一种久别的安适在心中升腾。 好似在午后的阳光之中,躺在温暖的微风之下,悠闲的午睡。 心中一无徜徉。 谢雷在一扇窗子前的椅子坐下来。 望着远处的湖面。 从[灰色狸猫画廊]窗子望出去的那一片湖边,并不是拉斯维加斯最主要的游客聚集地。湖的另一边风景据说更为优美,游客们都去了那儿。 所以这一片的湖面,其实都是当地居住者的‘渡假胜地’了。他们独得一份清静的美景。 此时,正有几个人在湖边,两三个孩子不时的奔跑嘻闹。似乎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正在那儿渡过愉快的一天。 很久以前,他也拥有一个这样安适的家庭,一家人快乐地游遍地球另一边的美景。 “原来!这枚子弹穿过了这幅画,留在画布的后面了!” 听到身后Greg Sanders(小G)的感叹,谢雷回过头去。Greg Sanders(小G)终于找到了失踪的两枚弹头中的其中一枚。 今天,为了寻找这两枚弹头,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又一次来到了犯罪现场。 和他们同来的还有负责本案的PD警察们。他们拿了搜查令要全面搜查这间画廊。理由当然是他们把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当成主要嫌疑人来调查了。 昨天谢雷和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在CSI的接待室里谈过一阵子。安德鲁.斯图尔物虽然悲伤过度以及于显得精神萎靡,但是他依然积极的配合着警察的调查,他将他的妻子朱莉亚.斯图尔物生前的关系都向谢雷讲述了一遍,还有那些他认为会和他的妻子发生矛盾的人物,例如经常来往的某些朋友间的矛盾、偶尔光顾画廊的素质低下的游客的争吵等。 尽管那些事情听起来不过是些微不足道平常事,但谢雷还是详细的一一纪录。 有时杀人的借口,会是让人难以相信的微小和奇怪。 - 不过PD警察却在内华达州的手枪登记资料库中查到,克德鲁.斯图尔物有一把0.357口径的手枪。这与打死他的妻子的弹头直径非常相近。于是PD警察们就直接把他列为第一嫌疑人展开调查,他们申请了搜查令让克德鲁.斯图尔物交出手枪。 克德鲁.斯图尔物知道警察们怀疑他是凶手时,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和抵抗的情绪。他主动地交出了手枪。并允许警察们随意搜查他的家和画廊。 警察们搜索[灰色狸猫画廊]时,克德鲁.斯图尔物就像与他没有关系似的,神情恍惚地走到谢雷身边,和谢雷一起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 谢雷不由地向克德鲁.斯图尔物发问:“警察在怀疑你,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克德鲁.斯图尔物缓缓地摇头:“我的妻子都死了,还有什么事能刺激到我呢?就算被人误解我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克德鲁.斯图尔物的目光久久地望着窗外,眼神却显得空洞。 “这里真是世外桃源。”谢雷重复着昨天到这里来时的那句感叹话。“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在这里开画廊?” 克德鲁.斯图尔物陷进了回忆里:“和茱莉亚结婚之后,我们就在这里开了这个画廊。这里远离拉斯维加斯的灯红酒绿和浮华……我们都喜欢这样的幽静生活。” “在这里做画廊生意,不会很好吧?”谢雷问。 克德鲁.斯图尔物说:“是的。这里的地点很偏僻,我们的收入自然不会高。可是茱莉亚喜欢这种世外桃源的清闲生活。我们经常到湖边散步。生意格外清淡的时候,我们就干脆关掉店门去旅游。茱莉亚认为我们的生活不需要多么富有,只要……这样子就好了。” 谢雷顺着克德鲁.斯图尔物的目光看向窗外,满目的枫树和美丽的湖面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大自然的风景画布。 “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美景中,心情自然是美好的了。你的妻子是个不俗的女人。”谢雷说。 “现在我已经不觉得这些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了。”克德鲁.斯图尔物悲恸地说,“它们只会让我想起,我在这里失去了妻子。” 肖邦的降E大调的钢琴曲,在人们长时的沉默中,添补进来。那样闲适的曲调,让人不停地回想着往日的时光。 沉默了好一会儿,克德鲁.斯图尔物用努力振奋的声音对谢雷说:“我一直在回想,茱莉亚会和谁结下这样的仇恨呢?真的想不出来。茱莉亚是非常平和的人,她不可能有那样仇恨她的敌人。”又想了想,“其实在这里的生活,也并不是一点烦恼也没有。因为这里的地点偏僻,经常会有一些陌生的访客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有时是一起旅游的情侣、还有一些过路人,甚至有一些说不清为什么而来的人,而且脸上通常都带着凶光。事实上,一年之前,画廊还遭遇过一次抢劫。” 谢雷应声问道:“你觉得这一次发生的事也是抢劫吗?即使你们什么东西也没丢。” 克德鲁.斯图尔物摇头:“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是抢劫,为什么他只是不停地对着茱莉亚开枪呢。……他开了三枪。一年前的那个抢劫我们的家伙,并没有伤害我们,他只是恐吓,然后拿走了钱。”克德鲁.斯图尔物叹了口气,“抢劫的家伙通常都是化了妆或蒙了面的,事后想指证他们都很困难。又有什么必要杀人呢?” …… 从[灰色狸猫画廊]的犯罪现场回来后,佟阵邀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一起去警局外面的那家[帕特里克酒吧]吃晚餐。 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在现场工作了几个小时,早已感到饥肠辘辘。便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着佟阵去吃饭。 向往常一样,来[帕特里克酒吧]吃饭的大多数都是警察。谢雷三个在酒吧的后面要了一个‘火车’背的座位,靠着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Greg Sanders(小G)打趣道:“我们走投无路了吗?要坐在这种紧靠着后墙的位置上。” “据我所知,CAI的间谍们在外面吃饭就爱选择这样的位置。”谢雷说。 “我们不是间谍,我们是双手沾满死人血的法医。已足够人们惧怕我们了。”Greg Sanders(小G)高声说。 谢雷注意到佟阵本来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忽然间睁大,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 “怎么了?”谢雷问道。 佟阵指着酒吧门口刚刚走进来的一外警察说:“他也来了,内务处的那个‘高大,金发’的警察——盖尼尔.奥希金斯。” 背对入口的Greg Sanders(小G)应声回头瞟了一眼:“那个家伙吗?你们为什么对他感兴趣?瞧他今天那副样子,就像吃了太多泄药似的。” 谢雷盯着盖尼尔.奥希金斯上下地打量。那个家伙长的非常的壮,脖子非常的粗,显得他的头很小。他长着一张很长的脸,鹰钩鼻子,一头棕黄色的卷发有些地方是浅黄色,覆在头顶就像戴着一顶王冠。他的目光在酒吧里扫视了一圈。当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佟阵三人时,他立即向一只矫健的豹子那样朝着他们急匆匆地走来。这个动作让他正好撞在一位端着啤酒的女服务员身上。女服务员顿时愤怒不已,盖尼尔.奥希金斯只好尴尬地向她道歉。 “他要干什么?为什么朝我们这边来?”Greg Sanders(小G)不解,“我和内务处的那帮家伙,好像没熟到见面就热情地打招呼吧。” 佟阵摇了摇头,面对着如狂风般刮到他们面前的盖尼尔.奥希金斯说道:“喂!盖尼尔!”他显得很热情似的说,“早就听说你总是喜欢撞倒一些小姐和太太们,今天可真是眼见为实了。” 盖尼尔.奥希金斯伸出一根指头指向佟阵,因为生气,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你和赖德.斯通搞什么名堂了?” 谢雷心中一惊,他一时想不通盖尼尔.奥希金斯是如何知道他们在调查那件旧案的。不,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调查。 会是谁透露给盖尼尔.奥希金斯这个风声的呢?难道是两天前在门赛.门德斯拉他去的那个电视台的派对上,遇到的法庭起诉人克里夫.索恩和内务处也有瓜葛吗? 谢雷的脑子中快速的思考着。他望了一眼佟阵,佟阵正一副悠闲的样子望着愤怒的盖尼尔.奥希金斯,用戏谀的语气说道:“赖德.斯通?我审讯他已是好久的事了。我们也没搞什么,不过是一起跳了跳探戈,抽了抽烟。” Greg Sanders(小G)‘扑’地笑出声来,一脸欣赏地看着佟阵。本来看到盖尼尔.奥希金斯如猛虎般扑过来的架势时,他还有些紧张。现在则完全没有了。 “赖德.斯通的律师今天和我大发雷霆!他压根就不知道也没批准过你去审讯他!甚至你也没有给我打过招呼。”盖尼尔.奥希金斯说,那副语气仿佛是佟阵在故意找他的麻烦。 谢雷在这时便有些确定了,大概确实是克里夫.索恩说过什么吧,谢雷曾对克里夫.索恩提起过那次私自审讯的事,也许克里夫.索恩之后在法庭时遇到过赖德.斯通的律师时就对他提起了这件事。也或者克里夫.索恩根本就不希望旧案重审,希望他们能私下解决,而主动给那个律师通了信也说不定。 只可惜,这就把茅头指向了佟阵。必竟那时提审赖德.斯通的是佟阵,而谢雷这样一个新来的无名小足,似乎没有人会注意他。 佟阵对盖尼尔.奥希金斯说:“这事用不着谁批准。只要赖德.斯通同意见我。如果赖德.斯通想让他的律师在场,他就会给他的律师打电话了。至于你嘛,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凶杀组办案子连擦个屁股都要向你们内务处打招呼了?” 盖尼尔.奥希金斯的脸迅速胀红了:“这是我的案子!” “据我所知,这个案子一年前就结束了。和你无关了。你怎么还这么紧张呢?” 盖尼尔.奥希金斯向四周看了看,好像是怕有人偷听一样,然后用一种揭示什么敏感的秘密的语气对佟阵说:“还没有结案呢!” “呃,这么说是从内务处的角度来看,还没有结案,是吗?”佟阵故意大声地说。 盖尼尔.奥希金斯看起来十分的沮丧和懊恼。望着佟阵说不出话来。 谢雷在这时对盖尼尔.奥希金斯说:“内务处不会是在查你呢吧。我是说,你不会就是那个把案子搞的乌烟瘴气的人吧。” “我什么也没干。”盖尼尔.奥希金斯将目光转向谢雷,当看到谢雷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新人娃娃,便怒气冲天地说:“我办案从来都是认认真真的。那个案子我也是一丝不苟地按照规矩办的。赖德.斯通是自己认的罪,后来他也没有跟我算过后帐,内务处也没有提出过异议……” 佟阵打断盖尼尔.奥希金斯说道:“那你为什么浪费时间来找我兴师问罪呢?说到办案时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你以往的风格似乎并不是这样呢。如果你真有什么罪行,最好是认罪伏法。” 盖尼尔.奥希金斯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佟阵半天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好像要憋住这口气,然后再把身体里的什么秘密吐出来似的。 “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佟阵!这个案子结案了,结案了,好吗?和它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有了说法。” “怎么?现在又说结案了呢?盖尼尔,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到底是结案了没有呢?”佟阵目不转睛地盯着盖尼尔.奥希金斯的脸。 谢雷也和佟阵一样观察着盖尼尔.奥希金斯的表情,显然这个家伙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谢雷很想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佟阵望着盖尼尔.奥希金斯缓缓地说:“我从你们内务处那儿得到消息了。这个案子的调查人,死了。” “我知道。”盖尼尔.奥希金斯将目光移向别处,“那个新人迪瑟尔.霍伦自杀了,太糟糕了!” 佟阵阴阳怪气地说:“自杀?他们是这样说的。” 盖尼尔.奥希金斯从佟阵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来,立即反问道:“怎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佟阵耸耸肩膀:“没什么。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随便说说。” 盖尼尔.奥希金斯望着佟阵,似乎是在惦量着佟阵话里的意思,又在惦量着他该如何作答。 “听我说。我不会在这个案子上搞什么。我这样来跟你说,是不想你给我带来麻烦,因为我现在在竞选工会的代表。正是关键的时期。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内务处的自己人来调查我。” “如果是自己人去调查你,你当然稳操胜券了。”佟阵不以为然。 “难道你也要参加工会的选举,才来搞我吗?”盖尼尔.奥希金斯问。 佟阵摇头,脸上挂着无聊的笑容。 “我知道你不会参加选举的,可是我的志向比你远大。佟阵。我很在乎我的工作。求求你了,为了我的前途,别去干什么蠢事。” 盖尼尔.奥希金斯说罢转身离开,再一次准确无误地撞在刚进来时撞到的那个女服务员身上。 第80章 画廊凶杀案(三) 很难想像,像盖尼尔.奥希金斯这样的看起来并无多少智慧的人,能操控一件罪案。 谢雷望着盖尼尔.奥希金斯走向[帕特里克酒吧]的入口外的背影。 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耳中听到Greg Sanders(小G)的对盖尼尔.奥希金斯的评价:“早就听说他办案子的最大特点就是——无能。一丝不苟地按照规章办案么?他是按照什么规章呢?大概是在按照《傻瓜破案技巧》在破案吧。” ‘也许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谢雷在心中这样想着,他将目光转向佟阵,佟阵显然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个盖尼尔.奥希金斯看起来是个有点正直的家伙,他没有破案的能力也没有耍什么手腕的能力。如果他真有什么,这么多年,内务处怎么会都没调查出他的问题?” “不过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佟阵说。 谢雷轻轻地点头。“会水落石出的。” …… 盖尼尔.奥希金斯刚刚离开,酒吧的前门又被打开了,一阵热风吹进酒吧里,与热风相伴的是一群没穿制服的新顾客。 酒吧里的警察们似乎都有些失望。这些警察总是喜欢聚集在一个只有同类的地方活动,并且不喜欢外人闯入。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进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外人’。 这是和他们一样和罪案打交道的人。电视台的[Gilbert Grissom(老G)罪案讲论]节目组。 Gilbert Grissom(老G)在两个电视台的摄制人员身后走了进来,与其说是一起进来,倒不如说其它人都像他的跟班和随从。 Gilbert Grissom(老G)的到来,让酒吧顿时热闹了起来。 Greg Sanders(小G)几乎要坐‘火车背’坐椅上跳起来,他高兴的像个与父亲久别的孩子一样。 Gilbert Grissom(老G)今天的形象显然是被造型师精心打造过了,或许他是从录制节目的现场直接过来用餐的。谢雷在心中想。 看到Gilbert Grissom(老G),谢雷和佟阵也不能再继续无动于衷地坐着了。 Gilbert Grissom(老G)身穿双排扣的驼绒短大衣,气宇轩昂,他的方下巴上面蓄着一些胡子,明朗的微笑着,确实有一种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感觉。 酒吧里的许多警察们立即涌上前去将他围住,就像是一群摇着尾巴溜须拍马的猎狗。 谢雷、佟阵和Greg Sanders(小G)三人坐在酒吧最深处,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得到Gilbert Grissom(老G)注意。 跳起来的Greg Sanders(小G)又悻悻地坐下来:“我们不要上前去凑热闹,也许他一会儿就能看到我们了。” 门塞.门德斯跟在Gilbert Grissom(老G)的左右,手中端着一架宝丽莱相机。每当Gilbert Grissom(老G)和哪个警察握手的时候,他就会抓住最佳时机‘咔喳’一下,那相机的闪光灯非常的亮,简直要把拍照的人的眼睛刺瞎。但显然Gilbert Grissom(老G)已经习惯了。 “电视台安排Grissom(老G)到酒吧来作秀吗?”Greg Sanders(小G)远远地望着门前的情景说。“Grissom看来已经习惯在电视台干的事了。被那么多人围着,他以前可不会这么自在。” Greg Sanders(小G)的语气中有些失落的感觉,谢雷不禁望了他一眼。“他不会忘记你们的。” “谁知道呢?”Greg Sanders(小G)直抒心意,“电视台那种地方都是染色缸。” Gilbert Grissom(老G)现在真算得上是拉斯维加斯警局的传奇人物了。他主持的那档[罪案讲座]据说已经开始在全美国播出了。它在全球播放的日子也指日可待。可以说Gilbert Grissom(老G)单枪匹马挑起的这个节目,反而比[CSI犯罪现场]那档声名远播的纪实剧当初发展的速度还要快。 这就能看出美国的观众们对Gilbert Grissom(老G)是多么的喜爱。 “总是跟在Grissom身边的那个‘漂亮先生’是不是化过妆了?”Greg Sanders(小G)压低声音对谢雷和佟阵说,他指的是门赛.门德斯,因为Greg Sanders(小G)跟门赛.门德斯接触很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便用‘漂亮先生’代替称呼。 谢雷想起面对面看着门赛的时候,曾发觉他的睫毛是带着颜色的。“我知道他把睫毛都染了。”谢雷讥讽地说。 “你要是也进入那个圈子,或是到好莱坞去发展,就会发现男人化妆一点也不奇怪。”佟阵说。 谢雷转过头来打量佟阵的脸,似乎是想确认他有没有化妆似的。佟阵也在回望着谢雷,并且对他展开笑颜,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即使没有化妆也显得很漂亮。”佟阵赞美谢雷。 “请用‘帅’来形容我。”谢雷严肃地说。 “我就算是活的蒙羞受辱,也不会去好莱坞做演员。”Greg Sanders(小G)挖苦着说,语气听起来很有些醋意。“你们知道Grissom主持的那档节目赚多少钱吗?” 谢雷和佟阵都没有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应该去问电视台才对。谢雷心中则想的是,Gilbert Grissom(老G)现在可真的是上流社会的主流人物了,而且还是最受欢迎的名人——电视台一颗闪亮的明星。 “警局里会不会有人妒忌Gilbert Grissom(老G)?”谢雷说。他在心中想,似乎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妒忌。或许只有像他们这样的晚辈才会对Gilbert Grissom(老G)充满了崇拜之情,而那些和Gilbert Grissom(老G)同龄的、或是一起从年青时在警局打拼的同事们呢?他们从同样的起跑线出发,但现在肯定是有巨大差距的,有的人可能做到了局长,有的人可能还在最底层做个小警察。 而Gilbert Grissom(老G)现在的名声和成就,显然连坐到局长位置的人也被超过了。 妒忌一定会有的。 要知道,妒忌心,是人类的第三大情感。 永远别指望妒忌你的人从生活中消失干净。除非你不值得妒忌。那样你又可能成为妒忌别人的家伙了。 谢雷、佟阵和Greg Sanders(小G)坐在酒吧最角落的位置上,眼巴巴地等待着Gilbert Grissom(老G)发现他们。 可是Gilbert Grissom(老G)在围绕着他的人群中,一时不得解脱,那些溜须拍马的家伙们,争先恐后地想与他沾上点边。 Gilbert Grissom(老G)从人群中穿过,不时和这个握握手、和那个拍拍肩。就像教皇从朝拜的人群中走过一样。 Gilbert Grissom(老G)的光环越来越让谢雷三人感到有压力。特别是Greg Sanders(小G),几乎提议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Gilbert Grissom(老G)却在这时发现了他们。他穿过人群向Greg Sanders(小G)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向着他们走过来。 人群也随之涌到了谢雷三人所坐的角落里。如一群乌压压的鸟压了过来。 三个只好站起身来。对这个局面倍感不适。 谢雷感觉地板在他脚下摇晃,好像是这边站的人太多了,地面随时有坍塌下去的危险。但同时他也有见到Gilbert Grissom(老G)的激动。 门赛.门德斯对着他们拍照,闪光灯正好对着谢雷的眼睛。‘咔喳’一声之后,谢雷有两、三秒钟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只是一片白光。 等到眼前重新出现了人影的时候,他愤恨地瞪了一眼门赛。门赛看到谢雷,却竟然是一副笑到合不拢嘴的样子,和他刚才在门前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些照片会放在剪贴簿里。”门赛说。谢雷的眼睛完全适应了过来之后,竟发现门赛就站在他的面前,门赛的那张脸今天显然也经过修饰了,他就像是商店里卖的那些儿童玩具的脸,眼睛是钴蓝色的发着光地望着谢雷,头发也非常的亮,做了一个很时尚的乱草那样的发型。 看起来就像那些不高明的广告片里的小角色。 “听说你们最近又破了许多案子。很有效率。”Gilbert Grissom(老G)笑着对他们说。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围在周围,谢雷会认为这不过是平常的交谈,可是现在简直有一种在电视节目上表演的感觉。 Greg Sanders(小G)显然表现的比谢雷还紧张,他声音过大的回答Gilbert Grissom(老G):“恭喜你!……你的节目……很棒。” Gilbert Grissom(老G)瞟了一眼Greg Sanders(小G),眼神中有些无可奈何的东西闪过。 佟阵在这时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了你。Grissom。”他用了平时的称呼,“每当遇到艰难的案子的时候,我们就总是希望你还在。” Gilbert Grissom(老G)抱以微笑,并将目光转向谢雷:“我们这位雄心勃勃的新人怎么样了呢?” “表现相当好。”Greg Sanders(小G)说,“至少他还没有一个破不了的案子。” 在众人的注视上,‘表演’了几句寒喧之后,Gilbert Grissom(老G)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看来是无法和老部下、老同事们好好地聊上一聊。 Gilbert Grissom(老G)没有选择在这间酒吧里用餐。“我们离开这儿吧。”他转过头对门赛说,然后又看了一眼Greg Sanders(小G)说,“我还以为能像以前在警局那样,在这间酒吧里吃一顿晚餐……” “也许下次你应该自己来,把你身边这些拉着电线和闪光灯的跟屁虫甩开。”Greg Sanders(小G)直截了当地说。 Gilbert Grissom(老G)露出开心地笑容,“好主意。”他转身向酒吧的出口走出。人群也跟着他一起向出口处移动。 谢雷脚下的地板慢慢地停止了危险的颤抖。 门赛.门德斯一边跟着Gilbert Grissom(老G)离开,一边回过头来向谢雷抛了一个放荡的眼色。 “那个‘漂亮先生’——他在勾引你?”Greg Sanders(小G)发现了异常。 “他有眼病。”谢雷冷酷地大声说。他希望门赛能听到。 酒吧里安静下来之后,谢雷陷进了沉思中去了。 他从内务处想到门赛.门德斯的身上,又从门赛.门德斯想到Gilbert Grissom(老G)。 今天遇到的盖尼尔.奥希金斯让谢雷相信他不会是什么狠角色,那么内务处还会有些什么家伙呢? 谢雷打算创造机会和内务处的那些人相识。以确定到底是不是内务处的人在搞鬼。 而至于门赛,谢雷的心中对他充满防备。他现在不想招惹到他。一个能了解到谢雷身世的人,肯定有不简单的手腕。从这一点来看,门赛依旧是个谜团。 不管怎样,谢雷知道他必须继续接近门赛。 那么是否要利用门赛对他的欲望呢? “你在想什么呢?”佟阵很平静地望着谢雷说道。 谢雷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或许是因为刚刚想到‘欲望’这个词,谢雷便对着佟阵做了一个灵活灵现的表情说:“我身体里的荷尔蒙在作怪呢。” Greg Sanders(小G)望着谢雷说:“你忽然就变得兴奋了?是不是 Grissom身边那个化了妆的英俊小子让你的荷尔蒙升高了?” 佟阵瞟了一眼谢雷,但他的眼睛里没有醋意。至少谢雷没有发现。 “真的吗?”佟阵对谢雷冷笑。“如果他让你的性激素升高,我就只好用这冰水浇灭你不理智的欲火了。” …… 晚餐过后,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返回到实验室继续画廊凶杀案的调查。 负责本案的PD警察送来消息,经过弹道测试,证明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的枪,与杀害茱莉亚.斯图尔物的枪并不相符。杀害茱莉亚.斯图尔物的枪是0.38口径的手枪,并不是安德鲁.斯图尔物的0.357口径的手枪。 这样的发现使得安德鲁.斯图尔物的嫌疑减轻了许多。也使得警察们开始将侦破的方向转移到别处去。 警察们整理了目击者们的证词,证词中包含着侦破此案的重要线索。整理好的线索如下:1、下午一点钟,两名在附近工作的工人听到‘砰砰’的声音,疑似枪声。 2、同是下午一点钟,一位目击证人声称在那个时间,看到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从画廊里跑出来。 3、另一个目击证人回忆说,也是在那个时间看到一个身穿浅蓝色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的男人从附近的街道上跑过去了。 目击证人均是在下午一点钟发现到的异常。这似乎就可以把凶杀的时间确定为当天的下午一点钟左右。 那个时间,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正在工作,有公司里的很多同事能证明,显然他没有凶杀的时间了。嫌疑基本可以完全排除了。 那么究竟是谁杀死了茱莉亚.斯图尔物呢? 从现场什么也没有丢失来看,这应该就是一场纯粹的谋杀。 可是这样一个从不和谁结仇的女人,又有谁会这样憎恨她呢? …… 接近午夜时分,死者的丈夫安德鲁.斯图尔物又来到了警局,他直接要求找谢雷。 谢雷走进接待室时,等待在那里的安德鲁.斯图尔物激动地站起来。 “我又想起了几件事,不知道哪一件会和她的死有关。” “好的。坐下来慢慢讲。”谢雷给安德鲁.斯图尔物倒了一杯水,故意托延了他一下,好让安德鲁.斯图尔物能够冷静一些。这个悲伤的男人,他正被失去妻子的痛苦一点点的吞食理智。 “你明天白天也可以来告诉警察,晚上的时间你最好能好好地休息。”谢雷给出忠告。 “我一直在回想啊。”安德鲁.斯图尔物觉得谢雷的提议很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闭得上眼睛呢?而且我知道你是夜班的,你上次告诉过我。……我要说的是,我上一次对你讲的事,都是我回想的最近发生的事,今天晚上我忽然想到,我为什么不回想一些比较久远的事呢?也许那里面也隐藏着线索。” “那么你回想起了什么?”谢雷轻轻地问。 “你还记得我跟你跟提起过,一年前我们的画廊发生过抢劫案吧。”安德鲁.斯图尔物激动的吞口水,“他除了抢走我们的钱,还抢走了几幅画。我想起来茱莉亚曾经说过,她曾在附近的一个邻居家里,发现了失窃的那幅画,而那个邻居说他是从另一个邻居那儿买的。” “等等。”谢雷打断安德鲁.斯图尔物,并把水杯从桌上拿起来放在安德鲁.斯图尔物手中,“喝下去,然后把发现失窃的画这里说的再详细一些。” 第81章 画廊凶杀案(四) 在安德鲁.斯图尔物的回忆中, 大概就是一个星期以前,他的妻子茱莉亚.斯图尔物曾在他们的邻居史密斯夫妇那儿,发现了他们一年前被抢劫的画。 当茱莉亚.斯图尔物向史密斯夫妇寻问这件事的时候,那对夫妇一开始却声称他们的画是仿制品,坚决不对茱莉亚说明这幅画的来源。 后来茱莉亚.斯图尔物鉴定那幅画确实是出自她的画廊,并要去法庭起诉时,史密斯夫妇才说明了这幅画是从另一个邻居那儿买到的。 尽管安德鲁.斯图尔物向谢雷回忆过许多可疑的事情,但显然这件失窃的画足够引起警察的重视了。这才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有价值的线索。 …… 第二天,谢雷和PD警察前往了居住在[灰色狸猫画廊]不远处的史密斯夫妇的家。 这对夫妇看到警察带着搜查令,不敢再隐瞒,原来他们的画是从住在密德湖边的萨曼莎.考柯兰的家里买到的。 史密斯夫妇去考柯兰家做客时,在考柯兰家的贮物室发现了那张画。 对风景画有一些鉴赏力的史密斯夫妇立即觉得这张画非常不俗。 看到这样有价值的画被考柯兰一家当做废品一样丢弃在贮物室中,史密斯夫妇觉得很是可惜。他们向萨曼莎.考柯兰提出想拥有那幅画。 但萨曼莎.考柯兰并不肯把那幅画送给他们。她说贮藏室都是他丈夫莱缪尔.考柯兰保存的东西,她不能替他作主随便送给别人。 最后史密斯夫妇提出用一百美元购买那幅画,萨曼莎.考柯兰才同意了。 但萨曼莎.考柯兰要求史密斯夫妇隐瞒画是从她这儿买到的。她不想被丈夫发现她卖出了这张画。 如果没有人告诉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可能就一直不会发现。 …… 根据这条线索,谢雷和PD警察们又找到了考柯兰一家。 令警察们吃惊的是这一家的男主人——莱缪尔.考柯兰竟是一个有许多案底的人。就在茱莉亚.斯图尔物被杀的前一天,他刚刚交纳了保释金从拘留所里出来。 面对忽然而至的警察,莱缪尔.考柯兰显得非常平静。 他很积极地回答了警察的问题,在谢雷质疑他为什么能对答如流时,莱缪尔.考柯兰不以为然地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与你们警察打交道了。我以前触犯过一些法律。现在开始打算改过自新了。” 谢雷质疑道:“[灰色狸猫画廊]一年前被抢劫的画,出现在你家里的贮藏室中,你有什么解释吗?” “可能是我很久以前从一些旧货市场上收集到的吧,以为或许能用在我的房子里,可是后来发现用不上。我甚至都忘记我还有那样一幅画,就是你现在跟我讲,我也已经想不起来。不然你们可以去我的贮藏室里搜查。我只有那一幅画,我想如果他们遭到过抢劫,不会只丢了一幅画吧。”莱缪尔.考柯兰平静地说。 “看到你对[灰色狸猫画廊]很熟悉了?”谢雷说。 莱缪尔.考柯兰耸了耸肩:“那个画廊,就在那条通往市区的路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呢?但我和画廊的主人并不熟悉,我和我的家人从没有光顾过那里。我们考柯兰家从没出过什么对艺术感兴趣的人。” “那么朱莉亚.斯图尔物你总该认识吧?” 莱缪尔.考柯兰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我们两个家庭并没有什么来往。” 看到谢雷不信任的表情,莱缪尔.考柯兰玩笑地说,“不过我们都听说[灰色狸猫画廊]里发生的凶杀案了,真的很为斯图尔物夫人难过。我知道你们警察办案的方式,你们可能会怀疑我们这些邻居吧。例如要问些凶杀发生时有没有不在场证据什么的问题。我可以说我确实没有什么不在场的证据。那天是我保释后的第一天,我有大把的时间,但我都和家人渡过了。我们一家那天为了庆祝我出狱,特意在湖边渡过了愉快的一天。我从中午开始在密德湖上的一条船上钓鱼。” “正如你所说,有谁能证明你所说的一切吗?”谢雷不客气地问。 莱缪尔.考柯兰不以为然地笑了:“幸好,我的家人都可以证明。” 莱缪尔.考柯兰的妻子萨曼莎.考柯兰感觉到警察们非常关注自己的丈夫时,她非常积极为丈夫辩解。 “外界总是对我的丈夫存在许多的误解。这只怪他有一个太直率太自我的性格了。但请相信我,我的家庭绝不会卷进谋杀案的,那个画廊夫人的死和我的丈夫不会有任何关系。我会积极配合你们的调查,只求早日让你们解除对我丈夫的怀疑。” 萨曼莎.考柯兰说到做到,她主动地向警察提供了那一天他们在湖边郊游的家庭录相。还有他们在家庭郊游前去购买的钓竿、饵料以及租船的船票的票据。 - 家庭录相几乎录下了他们一家整整一天的活动。谢雷将录相拿回CSI实验室让阿奇.强森分析。从家庭录相的时间上看,他们确认了在茱莉亚.斯图尔物被杀的那个时间,莱缪尔.考柯兰确实和全家人在钓鱼。 “看来他没有嫌疑了。”阿齐.强森指着电脑上显示的录相时间说,“他从上午10:46分到下午4:00一直在船上钓鱼。” 如果莱缪尔.考柯兰的嫌疑被解除了,那么就证明失窃的画这里的线索是不正确的。而去旧货市场调查的PD警察也是一无所获,并没能调查出来曾经是谁出售过那些失窃的画。 “难道一个人会在船上耐心地钓那么久的鱼吗?10:46分到下午4:00?”谢雷有些失望地说。或者他的潜意识里希望这里是存在着问题的。 阿齐.强森笑道:“钓鱼就是这样一个需要耐心的运动吧。我的祖父钓鱼的时候,也是会在河边呆上一天的。从早上到晚上。” …… 一个充满希望的线索就这样终断了。 但是谢雷感觉得到,显然其它的同伴们也都不愿意就此罢手。 PD警察们更愿意相信这件凶杀案跟莱缪尔.考柯兰有关,要知道一个有前科的人,就会成为警察们着重关注的对像。 可是莱缪尔.考柯兰不在现场的证据又是这样的确凿。 …… 第二天夜班的时候,谢雷、Greg Sanders(小G)和负责这个案子的PD警察在CSI的中央实验室里,临时开了一个讨论会。大家纷纷把各自的思路讲了一讲。 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莱缪尔.考柯兰这个人还是让他们觉得可疑。 一是,莱缪尔.考柯兰对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里的警察一点也不吃惊,他似乎是早有准备一样,对所有的问题都能平静地对答如流。 二是,考柯兰一家太过于合作了。 这又和大多数案子里被怀疑的人不同。他们毫无抵抗情绪,相反,他们主动地提交给警察他们不在现场的证据。比如鱼竿,船票什么的。甚至是家庭录相。要知道这些证据连警察都没有想到。 而且莱缪尔.考柯兰始终显得有恃无恐,似乎是对自己不在场的证据胸有成竹,他甚至还会给警察开玩笑说他是有非常充足的时间杀人的。只可惜他不是杀人犯。 在讨论会上,谢雷沉思着说: “假设莱缪尔.考柯兰不是凶手,那么他的表现就有点反常。我在他的表情中没有发现真正吃惊的反应。他就好像早就知道警察会来找他一样。但是,如果假设他就是那个凶手,那么他那样积极主动地提供证据,还能毫不畏惧地说自己有杀人的时间。这说明他一定认为他给警察的证据足够证明他不在现场。而现在唯一能证明他不在现场的,就是这盘家庭录相带。那么,从假设他是凶手的角度来看,这盘家庭录相带就一定有问题。” “也许他在钓鱼的中间走开过。从湖边到[灰色狸猫画廊]步行的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我们可以去现场测量一下。”Greg Sanders(小G)说。“我们应该把录相带再仔细地看一看,找一找他有没有机会钻这样的时间空隙去做案。” “那么动机呢?”一个PD警察说。“我们都怀疑他,可是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谢雷思考着说:“[灰色狸猫画廊]一年前丢失的画中的一张在莱缪尔.考柯兰家中被发现,你们觉得这是巧合吗?” “也许这个有前科的家伙,正是一年前抢劫[灰色狸猫画廊]的人。”Greg Sanders(小G)说。 谢雷点头:“他把其它的画早已经处理掉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没从他的家里搜查出其它画的原因。不过他当初有一幅画没有处理掉,也许是他真的大意忘记了,或者是他根本就不认为有人会发现。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的妻子会瞒着他将那幅画卖给邻居。并且最终被茱莉亚.斯图尔物夫人发现。” “这就是动机。”一位PD警察说。“他怕自己被茱莉亚.斯图尔物指证抢劫,所以杀了她。那么……现在就看你们CSI技术员的本事了,分析那盘录相带吧。找出那盘录相带的问题来。” …… 考柯兰家的家庭录相再次被送到阿奇.强森的计算机分析室里,由阿奇.强森辅助他们进行强化分析处理。 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在计算机分析室将录相带反复地看了很多遍。 可惜在录相带上,莱谬尔.考柯兰最长一次的离开也不超过半小时。如果他要前往[灰色狸猫画廊]杀人,往返的路程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而且在被警察们确定的凶杀时间——当天下午一点钟,在那个时间的前后,莱谬尔.考柯兰一直就在录相上出现着。 Greg Sanders(小G)叹了一口气:“他根本没有时间杀人。” 谢雷摇了摇头,向Greg Sanders(小G)反问:“你们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摄制过家庭录相吗?” “当然。”Greg Sanders(小G)和阿齐.强森一起回答,Greg Sanders(小G)眉飞色舞地说,“我可是家庭录相上的主角。” “是啊。”谢雷感慨地说。“小孩子才是家庭录相中的主角。” 三个人都恍然大悟,这才发现了录相带上的可疑之处。 莱谬尔.考柯兰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四岁,一个六岁。可是他们在这盘家庭录相中出现的时间非常的少。这盘录相与其说是家庭录相,倒不如说是莱谬尔.考柯兰的个人秀。整个录相都围绕着莱谬尔.考柯兰钓鱼的过程来摄制。似乎是他很想证明他当时就是在钓鱼。 Greg Sanders(小G)看向阿齐.强森问道:“能不能证明这盘带子被改动过?” 阿齐.强森摇头:“因为是家庭录相,它就充满了随意性,断断续续地录下了一天中的数个片段。我们不能以这样断开续录来做为借口怀疑它的真实性。而录相上显示的时间我们也无法确定他是否修改过。” 谢雷想了想说:“我再去和这位莱谬尔.考柯兰先生谈一谈。” …… 谢雷在决定再一次去考柯兰家拜访时,和他一同前去的PD警察提议他们先到另外一家警察聚集地——[理查德便宜坊]吃点东西。 谢雷跟着这位警察坐着车子在路上七拐八拐地来到拉斯维加斯西北一角的所谓的‘无主地带’。 [理查德便宜坊]看起来破破烂烂,就好像是五十年前的旧拉斯维加斯城的地下城酒吧。不管这座城市是如何地在飞速地发展前进着,[理查德便宜坊]似乎都打算泰然处之,绝不变样。 那位PD警察向谢雷介绍,来这里吃饭的人,全部是警察。从几十年前开始。 新警察被老警察带来这里,养成习惯后,一代又一代的继承下去。理查德一家,也已经更换了两代人在这里经营。 餐馆里面也是非常随意的布置,服务员们上菜的时候,甚至嘴里还叨着香烟。 那些在外面维护着法纪的警察们,却对这里的服务员的状态不以为然,从没有人告诫一番。 谢雷借口没胃口没有点任何东西吃,他陪着那位PD警察坐在一个角落里用餐。心中想着,这餐馆里的烟味与另外一些奇怪的气味,会不会留在他的身上。下班的时候让佟阵为此皱眉头。 如果要经常出入一些警察们的聚集地,那他可真的就会越来越接近那些‘臭警察’们的味道了。 谢雷忽然想到,同样是身为‘臭警察’的佟阵,何以每天身上的味道都那么清新的?可见那个家伙,要么并不是在用心办案,要么就是太注重仪表了。 谢雷向餐馆内打量的时候,穿过形形色色的穿着制服的警察们的间隙,他竟然发现了内务处的那个盖尼尔.奥希金斯。 盖尼尔.奥希金斯和一位长的明显比他好看多了的警察坐在一起。那个警察长着一个方形的下巴,模样很像希腊神像。 从两个人的肢体语言来看,谢雷感觉到盖尼尔.奥希金斯对那位警察非常的言听计从。 也许那是盖尼尔.奥希金斯的上司吧。谢雷在心中想。这就说明那个人有可能就是内务处的头头吗? - 有人推开了餐馆的门走了进来。 谢雷转过头看过去,顿时吃惊不小。 进来的人,竟是包裹在一件黑色长大衣里的门赛.门德斯。 门赛显然没有看到谢雷,他熟练地穿过餐馆里的过道,竟然直接走到盖尼尔.奥希金斯那张桌子边上去了。 第82章 画廊凶杀案(五)【加更】 这真是一个天赐的机会。 不然,谢雷永远都不会想到门赛.门德斯会和内务处的人已经熟识到这种程度。 看得出来他和他们打的非常的火热。 如果是这样,如果门赛和迪瑟尔生前的同事们——内务处的这些警察们如此熟悉,他又怎么会和迪瑟尔是在酒吧里偶遇的关系呢? 在他们相识前,门赛.门德斯不是早就应该从盖尼尔.奥希金斯那儿知道迪瑟尔了吗?这个和他办的旧案过不去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新警察,一定会被盖尼尔.奥希金斯这样无脑的鲁莽的家伙挂在嘴边吧。…… 谢雷觉得这是揭穿所有人的机会,包括曾在他和佟阵面前显示着无比的委屈的盖尼尔.奥希金斯,又如何解释他和迪瑟尔生前的情人如此友好? 坐在谢雷对面用餐的和他同行PD警察注意到了谢雷的异常表情,仔细地打量着谢雷说道:“你发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还是……” 谢雷很想听听那件案子在普通警察中的舆论会是怎样的,便对这位同行的PD警察说道:“你听说过一年前的‘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吗?” “哦,杰瑞。我记得他。他的事儿是同性恋犯罪中的一种。据说他遭遇到了性活动中连续作案的杀手。” “可能是这样吧。”谢雷随便应承着,又问道,“警察局内部对同性恋警察是什么样的态度?” PD警察摆出一副充满慈悲的表情,他咀嚼完口中的馅饼才回答谢雷:“我非常遗憾地发现,在警察局的内部,对那些性倾向有别于常人的警察,总是极尽骚扰和歧视之能事。事实上我是很同情的。我们有什么权力干涉别人选择的生活方式呢?这个世界上的爱情是多么的少……” 谢雷打断PD警察的话。“你说的真让人感动。”可实际上他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如今谢雷和佟阵也已经成为了这些异类中的一员了。尽管他们还没有正式公开。他们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似乎是心照不宣的达成一致的观点:无需对别人说明什么。 不过,谢雷发现,他竟然不再像以前那样为同性恋的事感到心烦了。 他能平静地对待了,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因为觉得‘为了这种难得的激情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心态呢? “我不是想听你的观点。”谢雷干巴巴地说,“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这些穿着制服的警察们,他们对同性恋的态度如何呢?抛开警察局上层们的那些政策不提,我怎么感觉在杰瑞.杰弗里凶杀案里,警察格外把他是同性恋这回事反复地强调出来。我似乎听说过,在杰瑞.杰弗里被害之前,他曾受到过骚扰。那些警察局内部对同性恋充满憎恨的守旧派,据说总给他的办公桌或车子里塞一些恐吓信什么的。” “很遗憾。有些人就是对同性恋非常的敏感。甚至对某些极端份子,像杰瑞.杰弗里这样敢于公开自己的人来说,他对那些人充满了‘吸引力’。内务处有专门的人管理警察中的同性恋份子。他们会定期找那些同性恋警察谈话。” 谢雷惊讶地看着PD警察:“有这回事?” “警察局这么做,并没有恶意。据说同性恋份子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比常人要巨大。所以内务处就派专门的人管理,就相当于心理调解师之类的。但是这些同性恋问题专家们要定期向这些同性恋警察的上司或直接向内务处反应他们的状况。……内务处负责这个事儿的长官叫什么埃尔伯特的。我和他们的那个圈子没什么接触,了解的不多。” 谢雷的心仿佛变成了石头,从他的胸腔坠了下去。 这样的规定,打着为同性恋警察减轻压力的名号,实则把他们统统归为了异类。更多了一条规定来管理和限制他们。要定期报告他们的心理状态?当成一群疯子来看待吗? 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多少人有勇气暴露自己? 不过,这也许就是警察局的愿望。让那些同性恋者都被迫隐藏。为警察局减少因此带来的麻烦吗? 谢雷曾有那么一刻,分外想念佟阵。 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背对着自己。只有那个人能够和他互相温暖。 …… 从谢雷的角度,他能看到盖尼尔.奥希金斯那张桌子上的情况。 盖尼尔.奥希金斯正在激动地讲着话,看起来他就是一个爱冲动的家伙。 门赛.门德斯和原来就与盖尼尔.奥希金斯坐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谢雷只能看得到他们的背影。 不过显然他们都在因为什么事而生气。 谢雷站起来,向他们的桌子接近。 他想绕到他们的背后,去偷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但餐厅里那些过道太窄,谢雷根本绕不到他们的后面,就被他们发现了。 首先发现他的就是盖尼尔.奥希金斯。 因为不久前刚刚在另一家警察聚集地——[帕特里克酒吧]针锋相对过,盖尼尔.奥希金斯显然对谢雷印象深刻,而且非常没有好感。 当他看到接近他们的谢雷,他的身子猛然地在座位上挺直了,险些碰翻他面前的果汁。 谢雷索性大方地走过去打招呼,反正那张桌子上至少有两个人是他认识的。 “在这种地方相遇应该不算巧合吧。”谢雷打量着这三个人桌上的食品。“吃太多类固醇食物等于慢性自杀,它会像混凝土一样堵塞各位的血管。让你们变成英年早逝者中的一员。” 门赛猛然回过头,他惊讶地望着谢雷,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尴尬。就算被人抓住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恐怕也比不上这儿让他觉得难堪。 谢雷讥讽道:“呃……门赛。你正在和迪瑟尔内务处的同事共尽晚餐。这可真是有趣。你出入警察局就像出入自己家的大门似的,然而你以前却从没在警察局见过迪瑟尔,竟是意外地和他在酒吧浪漫邂逅了。” 门赛还没有开口。盖尼尔.奥希金斯就脸红脖子粗地对谢雷说:“喂,小子,你就不能只管你自己的事吗?!” “如果我只管自己的事,我还能算是个侦探吗?”谢雷把自己归为侦探一类。他认为这样很正确,这无关名号是什么,关乎他们所做的事,就是侦探的职责了。 他注视盖尼尔.奥希金斯胀红的脸继续说,“你自称要参加什么工会的竞选。如果真的是打算做个政治上的小爬虫,你就该好好考虑一些和正义有关的事。至少表面上得如此。不然我实在看不到你的政治前途。” 桌子上的三个人,都被谢雷咄咄逼人的气势搞的昏头转向,那位长的像希腊神像的陌生警察,将头转向窗子,可是窗外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餐馆里烟薰火燎,餐馆的玻璃上都是一团灰蒙蒙的雾气。 盖尼尔.奥希金斯的样子像是宁愿在地狱里呆几天,也不想和谢雷说话的样子。 但是他别指望谢雷会识趣地离开,谢雷毫不客气地说出心中的疑问:“你们在杰瑞.杰弗里的案子做了些什么呢?迪瑟尔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进了警局没多久,就去追查你们在杰瑞的案子里都干了些什么。然后迪瑟尔死了,你们都不管不问。是不是暗自还高兴着呢。” “你在说什么?!”盖尼尔.奥希金斯怒不可扼。 “会有这种的巧合吗?”谢雷故作惊讶地摇了摇头,“你想尝尝用脑袋碰石头的感觉吗?如果你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可以配合你写一份详细的疑点报告,递交给你的上司。看看内务处到底会不会调查自己人。” 盖尼尔.奥希金斯向他们这张桌子的周围瞥了好几眼,对任何一个企图偷听他们对话的人怒目而视。“你在讲什么?迪瑟尔.霍伦那小子是自已死的,又不是谁杀了他!” “他可并不是一开始就被确定为自杀。从他死亡到他被确定为自杀这一段时间,据我所知你们内务处什么也没有做。还把他的案子都封了起来,没有人再管。据我所知,至少他在查的‘杰瑞.杰弗里’的案子确实是和警察内部的人有关。杰瑞.杰弗里公开了自己是同性恋,那些憎恶他的人都是警察局内部的人,写恐吓信放进他的办公桌和车子里。会不会有人恨不得用棒球棒直接打死他。”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案子。”盖尼尔.奥希金斯恼火地站起来,“杰瑞根本就不是一个善类!他是个爱滋病病毒携带者,可是他隐瞒这件事,还天天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巡逻。和警局里其它的同性恋者发展性关系。让爱滋病危害整个警局……” “盖尼尔,不要胡来,坐下。”那位‘希腊神像’终于开口讲话了。声音平静的近似冷酷。谢雷顿时明白这个人才是盖尼尔.奥希金斯的大脑。他显然有着支配许多人的天生的能力。 “这位是谁的上司呢?该怎么称呼您?上尉?中尉?”谢雷转面对‘希腊神像’说话。 “我是文森特。他的搭档。”‘希腊神话’面无表情地回答谢雷。仿佛谢雷刚才那一番话对他毫无影响,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转而又对盖尼尔.奥希金斯说:“我们离开这儿。” 门赛在这时也已经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已的看热闹的态度,他转而文森特说:“谢谢你们这次提供给我们电视讲座的素材。希望以后还能合作。” 谢雷认为门赛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讥讽门赛:“你真是努力工作啊,找案件素材都找到‘无主地带’的警察餐馆来了。” 门赛转向谢雷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似乎被冥冥中选中了呢?” “选中了?选中了什么?当总统吗?” “我们竟然在这种地方也能相遇,如果不发展出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这些巧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找个浪漫幽静之处顺便再喝点增加情趣的东西。” 门赛对谢雷轻浮的讲话的时候,文森特和盖尼尔.奥希金斯已经离开了餐馆。 谢雷跟着他们走到外面去,而门赛跟在谢雷身后。 “文森特。”谢雷叫住‘希腊神话’。 既然这个家伙是盖尼尔.奥希金斯的搭档。那他就应该对所有的事情都是知情的,包括杰瑞.杰弗里的案子和迪瑟尔的案子。“我能和你谈谈吗?找一个时间。单独谈。” 文森特转回头看了一眼谢雷,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没有回答谢雷,只是望了一眼便和盖尼尔.奥希金斯穿过马路去了街道另一边的停车场。 - “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了吗?” 听到门赛的提问,谢雷转过头来。 门赛从大衣里取出一叠材料。似乎是为了向谢雷证明他不过是来这里取些材料。 “你何必这么纠缠呢?”门塞说。“你刚才竟然质疑我和迪瑟尔相识的目的吗?我跟这两个家伙并不十分熟悉,只不过是为了节目最近才接触了他们。” 谢雷眯细眼睛望着门赛,一抹充满讥讽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他的脸上。 在他眼前,他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门赛对谢雷露出迷人的笑容:“看来我们还有许多需要谈的东西。走吧。换一间酒吧。” 谢雷心中确实有疑问。“我现在在上班,下班后我们见上一面。”他冷冷地回答。 …… 离开[理查德便宜坊]之后,谢雷和PD警察向[灰色狸猫画廊]案发现场的方向驶去。 PD警察在路上对谢雷说:“你和内务处那两个家伙闹得很僵?” 谢雷没回答。 “是为了什么事,你要这么固执地去和他们较真呢?” 谢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在为谁工作?” 同行的PD警察愣了一下。这是警校课本上一道题。“你想要我用那个死板的答案,还是给你做个相对生动点的比喻?” “我们在为谁工作!”谢雷重复。 那警察叹了口气说:“我们在为被害者工作。……可是,实际上……你若真那样做,未必会有好结果。” …… 谢雷再一次见到塞谬尔.考柯兰时,直截了当地对他提出警察对家庭录相真实性的质疑。 他这样做,就是想观察塞谬尔.考柯兰的反应。 塞廖尔.考柯兰立即反复强调那些对他有利的证据: “第一,我确实去钓鱼了,这一点你们不能反驳吧。我买了鱼具、我租了船,这些都有证据能证明。还有录相里的我钓鱼的画面,总不能是我自己画上去的吧。第二,我的家人都可以给我证明,我确实去钓鱼了。他们和我在一起。第三,这盘家庭录相,我们回来后,一家人还一起看过一遍,因为我曾被拘捕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真的是好极了。我曾经一边看着录相一边教育我的孩子们,让他们记住现在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我告诉他们,我做为他们的爸爸并不是一个好的榜样,我曾经犯过刑,如果有一天我被法院宣判有罪,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像我这样做违法的事,一次也不要做。” 谢雷面无表情地望着塞廖尔.考柯兰,他什么问题都还没有问,而这个家伙已经一股脑地把他要问的都回答了出来,甚至是一些他根本没想到的问题也回答了出来。 显然这个塞廖尔.考柯兰已经把所有问题都想的滚瓜烂熟,并做好了充足的应对准备。 这正是他的破绽。 而显然他却还觉得自己是很正常的。 不然,他不会用一种‘你看,我确实不在现场吧’那样得意的表情面对着谢雷。 谢雷转身离开了考柯兰家,他已经确定塞谬尔.考柯兰就是凶手。不管他因为什么动机,他都是凶手无疑。 下面,谢雷要做的,就是回去实验室找出证据。 他要把这些自作聪明的罪犯们都统统送上法庭去。 第83章 画廊凶杀案(六) 既然认定塞谬尔.考柯兰嫌疑非常大。 那么他交给警察的这盘家庭录相带,如果能找到出其中的破绽,便可以成为其伪造不在场证据的证明。 那样这盘家庭录相带,就会反过来成为对塞谬尔.考柯兰最不利的证明,而将其送上法庭。 但现在的难点是,如何证明塞谬尔.考柯兰伪造了录相带? CSI计算机分析室,还是第一次对这种家庭录相进行分析。 经过反复的观看,谢雷、Greg Sanders(小G)和阿奇.强森,又在录相带上发现其它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塞谬尔.考柯兰一直在钓鱼,可是他并没有钓上鱼来。正常的情况下,如果钓鱼者钓上鱼来,他们会兴高采烈地拿到镜头前,让别人看到。但是在这盘录相带里,却从来没有拍摄过他钓上来的鱼。 而且塞谬尔.考柯兰在钓鱼时的神情在很多时候显得僵硬,他经常会看似不经意地看腕上的手表,似乎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这些细微之处,使他看起来都不像一个在休闲钓鱼的人。 “整体录相中,他看向手表次数多达二十三次。这些看表的动作主要集中在中午11:24分之前,之后的录相中,他就很少看表了。”阿奇.强森说。 谢雷盯着屏幕说:“有没有办法看清录相上他手表上的准确时间?” 阿奇.强森不抱希望地点头:“我试试看。不过他手表的角度一直不够好。放大之后画面会变得相当模糊。” …… 谢雷又梦见了迪瑟尔。 他回到了他们共同居住的房子。谢雷站在窗前,面向外面的街道。没有回头,却很清楚地看到迪瑟尔就在他的身后。 窗子玻璃上印出迪瑟尔的脸。和平常一样。安静而温和地望着他。 谢雷回想着自己的人生际遇。其实他遇到的很多人,对他都不赖。都会这样安静而温和地对待他。 只不过是,当他走近时,一切就变了样。 走的越近越变得陌生。 ‘迪瑟尔。’谢雷在心中轻轻地说。并且缓缓地从窗前转过身来。 他看到了一张肿胀的脸,和一条伸出嘴边的紫红色的舌头…… 谢雷猛然惊醒过来。 原来他是在CSI休息室的长沙发上睡着了。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脚碰到地面上,跌跌撞撞地碰到旁边的咖啡桌,险些跌破桌子上面其它同事的杯子。 Warrick Brown(小黑)正在这时走进休息室,看到谢雷的样子打趣道:“难道是在休息室里练习搏击?” “我睡着了。”谢雷说。看了下手表,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想起和门赛见面的事,谢雷的心情变得凝重了一些。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不安。 “听说你今天可以领配枪了。恭喜。”Warrick Brown(小黑)一边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一边说。 谢雷恍然想起,他的射击训练已经告以段落。今天要考试。考试通过后,他就可以拥有自己格洛克18配枪了。 “哦!我忘记了。”谢雷离开休息室,奔去射击训练室。 做CSI的工作对体力的要求并不苛刻,但射击的考试却和普通警察一样严格。但谢雷射击的成绩还是相当的不错的。 他顺利地通过考试,成功地取得了他的配枪。 这真是让谢雷觉得很开心的一件事。 当他将那把小巧格洛克18别在他腰带的右侧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终于融入到了拉斯维加斯警局中了,成为其中名副其实的一员。 当身上多了这样一把武器,心中的不安感也减弱了很多。谢雷决定抓紧时间去解决他心中的疑问。 他在CSI实验室查询了内务处的人员名单。 他注意到内务处的一个专门为同性恋警察设定的心理辅导热线:‘内务处的埃尔伯特中尉,会成为您最为可靠的良师益友。’ 这个埃尔伯特——正是专门负责警局内部的男女同性恋者的事务的联络员。恐怕他手里有警局内所有同性恋者的名单,不管那些人愿意与不愿意,都要定期和他交谈,就像定期要看心理医生一样。 如果想要透彻地了解杰瑞.杰弗里,那么和埃尔伯特聊上一聊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话题有些敏感,谢雷没有选择在警局内打电话。他到警局停车场,上了迪瑟尔留给他的那辆破破烂烂的萨杜恩牌汽车。 谢雷坐在车子里,用手机拨打了那条‘热线’。 迪瑟尔死后,他的财产都要归他的哥哥泰迪.霍伦所有。但迪瑟尔没有什么财产可言。除了银行里的那些就快要透支的信用卡和一些有限的存款,就剩下这辆破车。 泰迪.霍伦拿走了迪瑟尔的存款。对这辆破车不屑一顾。 这辆车子,便可怜巴巴地依靠着谢雷了。 自从上一次在停车场被打碎了后面的两个玻璃之后,谢雷一直也没有去维修它。平时甚至也不使用它。它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子被谢雷扔在警局的停车场里,后面的两个玻璃依旧贴着塑料簿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梦到了迪瑟尔,谢雷忽然对这辆失去了主人的车子充满了怜悯之心。 他决定抽个时间把这辆车修一修,或干脆处理掉。帮助它解脱,告别这种凄凉的境地。 谢雷上了车子之后,发动了车子的引擎,打开了暖气。停车场里是非常阴冷的。 他的手机拨出去了,等待着‘热线’另一边有人接听。 “你好!”一个即沉稳又不失热情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 “你是埃尔伯特吗?”谢雷说。 “是” “中尉,我是罪案实验室的一级CSI谢雷,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也许能对我的案子帮上忙。” 埃尔伯特停顿了一会儿,很谨慎地问:“你想问关于谁?” 看来埃尔伯特心知肚明,找他来帮忙的警察,无非都是为了从他这儿了解某一个同性恋警察的情况。 “杰瑞.杰弗里,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谢雷也直截了当地说。对于这种业务精熟的警察,没必要拐弯抹脚地讲话,何况埃尔伯特也在做着与心理学有关链的工作。他应该具备一眼看穿人的本事吧。 “那个凶杀案已经结案了。”埃尔伯特在手机另一边平静地说,“你想了解关于杰瑞的事……你和内务处打过招呼了吗?” 谢雷沉吟了一下,思考着谈话的艺术,如何打动这位素不相识的官员。他依旧选择直截了当地说明理由:“你应该了解内务处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似乎不愿意旧案重提。只想给那个案子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让它老老实实地结案。总之,他们不会配合我的。” 果然,埃尔伯特听到谢雷这样说以后,也是保持了与内务处一样的态度:“内务处如果那样对待你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向一些什么人提供情况。” “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我有在前面介绍过我自己了。现在杰瑞的那件案子和一起非常严重的案子有了联系。我必须要了解它,这并不是出于什么病态的好奇心。” “和另外一个案子有关系了吗?”埃尔伯特沉吟了片刻说,“你在罪案实验室里是谁的手下?” 谢雷在心中叹了口气,私下调查迪瑟尔的案子,自然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了。他的上司就更加不能知道。他只能尝试说服埃尔伯特为他保密,虽然这样子的可能性很小。 “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的。”谢雷诚肯的说,努力在语气中在表现对埃尔伯特的信任和亲近。“但是我不想让你把我向你咨询的事写成什么书面报告之类的,交给我的上司或内务处过目。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为什么?”埃尔伯特显然不理解。 “我正在查的这个案子涉及了杰瑞.杰弗里那件旧案,所以有的人不希望多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谢雷开始编织理由,他神秘兮兮地说,“我之所有要调查这件旧案,是有人要我这样去做。”停顿片刻之后又说,“可是在我没有调查出任何真正的实质性的结果的时候,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而且这件案子,也许我根本就调查不出什么结果,到时候我可不能向上边汇报一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东西。我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材料才行。” 埃尔伯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谢雷甚至认为埃尔伯特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的话。也许他们就要这样失去联系了。他不会给谢雷任何帮助。 但沉默之后埃尔伯特还是坚持问:“你的上司是谁还有你的警号。” 谢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默默地舒出一口气。他开始觉得头痛,甚至有种恶心的感觉袭来。 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也让他觉得心烦不已。 他在心中祈祷埃尔伯特不会真的去找Catherine Willows(C姐)核实什么。 谢雷将他的上司和警号都告诉了埃尔伯特。 得到了谢雷的准确信息之后,埃尔伯特显得满意很多,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好吧,你想知道关于杰瑞的什么事?” 谢雷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说出心中的疑惑:“我听说杰瑞.杰弗里生前,受到过很多骚扰。因为他是同性恋而遭受过许多不公平的对待,他甚至曾经向内务处求助?” 埃尔伯特说:“我知道杰瑞生前收到过不少恐吓信,他有对我说过。那些信是用报纸和杂志上的字剪下来贴在一起的,乍一看就像是绑匪抢劫要赎金的那种信。信上的内容就是那些对同性恋者极端仇视的人写的尖锐、恶病的语言。例如‘搞同性恋的男人必有一死,这就是上帝发明爱滋病的原因’等等。” 谢雷顿了顿,那种言论自然不会让他觉得舒服,他冷冰冰地问道:“那些给杰瑞.杰弗里塞恐吓信的人是警察吗?” “哦。当然是警察,这毫无疑惑。不然谁能打开他警局的衣柜呢?那些信大多是被塞在他警局的更衣室的柜子里或他的办公室抽屉里,有些是扔在他的车子里。” “杰瑞,杰弗里知道是谁干的吗?” “他曾因为这些事而非常的苦恼,向我倾述过很多次。但他不怀疑他的情人们。那些同性恋的反对者们之所以如此恶劣地对待杰瑞,跟杰瑞有些放纵的生活态度有些关系。他在警局里有好几个性伙伴。但他不肯对我提他的那些性伙伴的名字,他说那些人都不打算公开同性恋的身份,所以他要为他们保密。他同样也不相信那些性伙伴们会因为做不成情人而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你是说,警局里其实还有许多同性恋者?他们并没有公开自己。而只有杰瑞自己在公开了?” “杰瑞也并不是大张旗鼓地公开了,他并不是想做什么同性恋权益者的斗士。他只是自然而然地生活,不想隐瞒自己。他说他不想偷偷摸摸地靠着撒谎来过日子。他希望这个世界是一个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不必心存恐怖的地方。不过,最后很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竟然是被一个同性恋者杀死的。那个打死他的凶手赖德.斯通也是同性恋。” 谢雷没有去纠正埃尔伯特的说法,他没必要向埃尔伯物强调赖德.斯通可能根本就不是凶手这件事。 “和杰瑞.杰弗里有过性关系的警察,你一个也不知道吗?” “很遗憾。杰瑞坚决不肯透露他们。他说既然他们选择隐藏,他就会为他们保密。当然我也不会逼他说出来。我的职责只是倾听,然后向他们的上司或内务处汇报。并不负责调查什么真实性。” “那么说,你对他在警察局内的情人毫不知情了?哪怕一个呢?” “我曾怀疑过杰瑞的搭档可能是他的情人。那个小伙子……唉,总不能乱给人家扣帽子。” “那些给杰瑞.杰弗里塞恐吓信的家伙,既然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会不会也正是他们打死了杰瑞.杰弗里?” “其实,在听说他被打死的消息时,我首先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呢。做为负责同性恋事务的官员,我当然知道那些歧视同性恋的人,他们的思想有多么褊狭。不过褊狭到要杀人的地步就太可怕了。幸好,杰瑞的死并不是因为褊狭而造成的。他是被他的同类杀死。” “你真的相信吗?”谢雷忍不住说,“你真的相信是赖德.斯通那个瘦的像个火柴杆似的家伙打死了杰瑞.杰弗里?” “是的,你不相信吗?” “我不相信。”谢雷说。“还有别人也不相信。” “呃……”埃尔伯特又沉默了。但这一次他似乎是领悟了什么,“杰瑞.杰弗里生前和一位本市的同性恋运动的火热份子关系密切,他是一个戏剧演员,恐怕你也会认识,菲尔.肯尼迪。在杰瑞.杰弗里死后,他曾借这个由子到警局闹事,要求同性恋者的平等权益什么的。这个家伙,拉斯维加斯任何一个同性恋死了,他都会借机闹事。” 谢雷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似乎谢雷可以中止对话了,可是当他想到埃尔伯特是处理同性恋问题的联络员,也许他对迪瑟尔也会了解些什么。 “事实上,我们是因为迪瑟尔.霍伦那个案子……”谢雷故意提了一下。 “迪瑟尔.霍伦。是啊,太遗憾了。”埃尔伯特说,但谢雷不问,他似乎坚持不会多说题外的话。 “你了解迪瑟尔.霍伦吗?” “他来找我倾述过几次。但我这里并不是什么同性恋者的俱乐部,我并不是和每个人都是朋友的关系。相反,有时我还尽量和他们保持合适的距离。不过这个小伙子一进警局就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很大胆的家伙。和杰瑞倒有些相似。现在迪瑟尔.霍伦的死,恐怕又会成为菲尔.肯尼迪这个同性恋运动的活跃份子利用的手段的了。我能想像他说什么,或许就是‘这是警察局内部为了消除爱滋病的威胁而做的愚蠢的手段!’什么的。他把警察都看成无知和愚蠢的了。当然同性恋警察除外。”埃尔伯特说。 “说起爱滋病,杰瑞.杰弗里有爱滋病是吗?” “他是爱滋病病毒携带者。怎么,你不知道?这在警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果是这样,他还有资格做巡逻警察吗?” “我们国家有《残疾人保护法》。不能因为他携带致命爱滋病毒就把他赶出警察的队伍。不过,倒是应该给他换个别的职务,不要再到人多的地方活动,让他坐在办公室里不就好了吗?如果在巡逻时遇见什么打架斗殴、动刀动枪的事,让他流了血,就可能会感染到别人了。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有那个病。”埃尔伯特说,“杀死他的人,恐怕也不知道他是个爱滋病毒携带者,不然谁会要白痴到用棒球棒去打死他呢,那一定会鲜血飞溅,很容易就溅到行凶者的身上,从而使他可能受到感染。” 谢雷脑子中出瑞了杰瑞.杰弗里被打死的画面。 凶手用棒子一次又一次地击打着杰瑞.杰弗里。鲜血四处飞射,流的到处都是,天花板上、墙壁上、地板上。 是什么人会这样毫不在乎地把自己暴露在感染源中呢? 莫非那个凶手并不知道杰瑞.杰弗里是爱滋病毒携带者?或是对这种疾病的传播途径不了解? 再或者说,难道凶手本身就已经是一名爱滋病病毒感染者? 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歇斯底里? “呃……”埃尔伯特似乎也在手机那一边沉思着,“提起迪瑟尔.霍伦。他生前也找到我了解过‘杰瑞.杰弗里凶杀案’。而且他似乎是说这个案子是警察局内部做了什么交易的。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是的。”谢雷如实相告。“我们也发现了做交易的事。我正是想搞清楚这件事。谢谢你,埃尔伯特中尉。”谢雷打算现在就卦电话。在适当的时候立即结束对话是明智的。 埃尔伯特却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你的声音时,我曾以为又是一位同性恋警察来向我倾述。” “恐怕我只会因为案子的需要来向你倾述了。”谢雷这样说。 即使他是同性恋,他也不会去向他倾述。让自己成为钉在十字架上的自找苦吃的受难者。 …… 谢雷收起了手机时,忽然又一阵恶心。头晕的更加厉害。 他还在担心埃尔伯特会不会向Catherine Willows(C姐)汇报他们交谈过的事。如果Catherine Willows(C姐)知道他在暗中调查迪瑟尔的案子,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谢雷感觉全身难过的不得了。 甚至他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他觉得他现在非常需要新鲜空气,便在是否发动车子去赴门赛的约和暂时先去休息一下之间做了选择。 最后,他选择关掉汽车的引擎到停车场外面去透透气。 他从车子里下来的时候,昏暗的停车场中传来一个声音。 “谢雷。” 那个声音像一把利刃划在他的身上,让他受惊般地转过身来。 那个和内务处的盖尼尔.奥希金斯在一起的‘希腊神像’——文森特,站在距离谢雷二十英尺外的地方。 谢雷没有听到车子驶进来的声音,甚至也没有听到脚步声。那个家伙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说过要和我单独谈一谈。”文森特的声音又传来。 “是……你不是早过了下班的时间了吗?”谢雷急声问。 文森特步履坚定地向谢雷靠近过来。谢雷又一阵恶心,眼前也有些模糊起来。文森特的身影在他眼里渐渐放大。那张脸上的表情被看的清楚些了,不,那张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我有些案头的工作要处理,所以还没有下班。”文森特用同样没有感情的声音讲着话,那声音传进谢雷的耳朵里让他心生寒意。 “可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找我?” 谢雷下意识地后退,正好撞在他那辆萨杜恩牌汽车上。他腰上别着的手枪撞的他的骨头生痛。他这才想起他今天带了枪。立即将手伸到腰侧,抓住手枪的枪柄。 可是。一阵呕吐的感觉在这时更加强烈地袭卷而来。谢雷难过地弯下腰去。 第84章 画廊凶杀案(七) 谢雷认为自己中了毒。 那种难过的感觉,头晕和恶心,他曾以为是他过于疲劳造成的。 但当文森特出现的时候,他觉得这就不是巧合了。 他曾被一个恐怖的想法控制了,如果他在停车场里丧了命,该如何是好?他会不会也像迪瑟尔那样被认定为自杀呢? 不过,至少佟阵不会相信的。他会追查下去。 可是……那样会不会也连累到佟阵,让他陷进危险之中了呢?而他又真的能战胜那些背后的黑手吗? 谢雷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很远。 - 文森特没道理要在下半夜到警察局停车场里来找谢雷,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谢雷在停车场?除非他一直在跟踪着他,等待着机会。 这个想法,让谢雷更加激动了。他握紧手里的枪。他绝不会让别人轻而易举地就杀死他。 “我并不是来找你的。”文森特向谢雷解释。“我到停车场来取车子,就碰到了你。我的车子……”文森特指了指谢雷车子旁边的那一辆车,“那就是我的车子。” 竟有这种巧合?谢雷根本不会相信。警局的停车场里有成百上千个停车位,他和文森特的车子竟能这么巧合地、肩并着肩地、亲热地停在一起? 文森特又向前迈了一步,离谢雷非常近了。谢雷不高兴他离自己这样近,而文森特也感觉出了谢雷的不高兴。 “是吗?世界可真小。”谢雷回应文森特的话,他靠在他的车上,努力克制双腿酸软的感觉。手悄悄地伸到外套的口袋里面,握住手机拨了出去。 佟阵曾教过他,在紧急的时候如何一键拨出手机,别人可以通过手机的信号确定他拨出时的位置是在哪里,而且手机也会把声音传到另一边成为受害的证据。 这种快捷键,一般的警察都设置成911。911是有录音功能的。 “你要和我谈什么?”文森特问道。 “难道你的搭档——那个盖尼尔.奥希金斯没有向你透露最新的情况——我正是想了解‘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真相。” “那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是过去的事了。”文森特回答。 “我查了‘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办理过程。当凶杀发生时,你和盖尼尔.奥希金斯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事后又跑到调查员家里去发表看法、提供证据。总之似乎是你们确实干涉了那个案子。”谢雷说。 “杰瑞死的时候,我和盖尼尔正好就在附近,听到总部的无线电寻呼,就立即赶了过去。我们帮助处理了现场什么的。” “或者是在那里破坏着现场。”谢雷说。他的脑袋里嗡嗡地响,胃也不停地在翻腾着,很想吐。 “如果你觉得我们有可疑之处,为什么不向内务处报告呢?”文森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这样说。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 “你希望我去报告?” “你没去报告是因为案子已经结束了。你没法推翻什么。你报告去吧。” “你和盖尼尔.奥希金斯是什么时间开始搭档的。那个鲁莽的家伙是不是特别憎恨同性恋?不管怎样说,在杰瑞.杰弗里被害的现场到处都是他的指纹。可是他却在案卷里说,他是在处理现场时留下的?他在找什么吗?还是根本就是存心去破坏现场?现场一被破坏,案子就难破了。也许他就是头不懂刑侦的蠢驴,可是为什么连你也变蠢了,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他,并把他从现场拉出来,老实地在外面守着呢?”谢雷一股脑地质疑道。上面的话的内容他大部分是猜测的。‘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卷宗中写着CSI在现场提取的指纹大部分属于在现场办案的警察的。 “你是在提醒我们要如何处理现场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森特平静地说,“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如果你是清白的,就是你的搭档有问题。你不打算离他远点吗?”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文森特说,他的目光转移向谢雷的车子,望着两个后车窗上的塑料簿膜冷冰冰地说,“你最好把你的后车窗安上,不然警察会不得不让你停靠在路边了。” 谢雷本来是还想问些别的事情,可是摆脱危险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眼巴巴地看着文森特坐进停在他的车子旁边的那个停车位上的福特牌汽车。 文森特始终让谢雷有一种冰冷的恐惧感,谢雷面对他的时候,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所以当文森特看起来要离开的时候,谢雷没有做任何的阻止,也没有再问他什么问题。 文森特的福特牌汽车引擎被启动了,嗡嗡嗡地响着,排气管放出尾气来。 谢雷又一阵恶心。 福特汽车向后退了几英尺,然后掉头驶出停车场。把谢雷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昏暗中。 谢雷在心中盘算着文森特和盖尼尔.奥希金斯这一对搭档,一个是火爆的性子、一点即燃;另一个却是冷静的让人毛骨悚然。这一对搭档,可真是天造地合的一对。 文森特的车子消失了之后,谢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离开他的车子,慢慢地走着,想甩掉流遍他全身的虚弱感觉。 文森特并没有袭击他,这让谢雷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疑了。是因为他早已在潜意思里,把危险性的人物指向了警察局内部的人了吗?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文森特要杀人,身为警察,他也不可能使用这样鲁莽的方式。他一定会有更多的、更好的办法,即达到了目的又能逃脱掉嫌疑。 即达到目的又能逃脱嫌疑的凶人方法。 这不正是迪瑟尔的死法? 这可不可以确认,迪瑟尔的死,就是警察做的呢? 谢雷在心中琢磨。 谢雷目光转向他的那辆破烂的萨杜恩牌汽车,盯着两个后车窗上的簿膜。那簿膜因为贴的时间太久,已经飞开了一角。 谢雷的目光渐渐移动到车子的后面,昏暗之中,他的车子下面好像是粘上了什么东西,白乎乎的像一块冬天的冰雪冻在上面。 在中国的时候,他的记忆中,他父亲的车子的轮胎会在冬天的时候被冰雪冻在路面上。有时,如果不及时移动,会冻的像花岗岩一样结实。 但是现在的拉斯维加斯可没有这样的积雪的冬天。 谢雷想走过去把车子后面的那个东西踢掉。这时却发现那个白乎乎的东西是从汽车的排气管里垂下来的。 他弯下腰去打量,又感觉到一阵恶心,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袋里的疼痛加剧了,头昏目眩。他不由的伸出一只手扶住车后面的行礼箱,慢慢地蹲下去。 他看清了,是一团脏兮兮的白色破布紧紧地塞在了他汽车的排气管里! 谢雷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感觉并没有错,确实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也许他该庆幸,他没有给车子安上玻璃。让空气能从塑料簿膜破损的缺口那里进出。不然也许他早已昏死在车子里了。 谢雷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打量四周。那个堵住他排气管的家伙——那个凶手,会不会还在这里?也许他正在黑暗中盯着他,像狼那样狡猾。等着看他如何完蛋。 有人出现在下半夜的停车场里。脚步声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传来,让谢雷的心跳更加剧烈。他必须离开这辆车子,离开停车场,立即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那个人的动作却更迅速。似乎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面前。 “谢雷!”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雷顿时安定下来。他转过身,如释重负般地几乎摊倒在地,他留着最后的力气,准备扑进来者的怀里去了。 然后,在佟阵接近到他的眼前时,他就那样做了。 他身体很沉重地在佟阵的怀里坠下去。 佟阵托住他:“发生了什么事?” …… 直到坐着佟阵的雪佛莱牌汽车驶到他的公寓楼下时,谢意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确定不要去医院吗?”佟阵将车子停好后,第三次问道。 “尾气中毒,去医院也无非就是休息和吸氧而已。”谢雷说。他转过头望着佟阵。他觉得比起医院,他现在更需要眼前这个家伙。 佟阵很心有灵犀似的伸出胳膊,把谢雷揽进怀里。 “有人想要我死。”谢雷说。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佟阵的背,这种拥抱让他有了满足感和安全感。他曾多次觉得拥有佟阵,是件奢侈的事。 “他们不会得逞的。”佟阵说。“现在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捧起谢雷的脸,吻他的嘴唇,和平常时不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地把柔软的部分含在口中吸吮,而不是去攻占。他的吻只是为了安慰谢雷,并没有欲望的成份。这让谢雷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谢雷在心里说‘幸好现在有你陪着我’。可是这种言情小说式的对白,他并不能真的说出口来。在两个男人之间似乎不需要这样的语言。 可是他险些说出‘我爱你’。 一番热吻过后,谢雷说:“也许我们找对了方向。他们害怕了。” 佟阵的面色变得凝重很多,他摇头:“我不这么看。我始终觉得‘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并不是迪瑟尔被杀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早已经被隐藏了。可是,就算和迪瑟尔的案子没关系,你这样纠住一个旧案不放,也会把和这个案子相关的人引出来的。甚至激怒他们。” “你是说,我触动了另一伙人?而这伙人跟迪瑟尔的死完全没关系?” 佟阵点头:“有这种可能性。只是可能性。杰瑞是被棒球棒打死的,杀人手法非常的残暴而缺乏理智,可是迪瑟尔的死呢?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一个鲁莽,一个冷静。”谢雷给佟阵的话做总结。他的脑中自然而然地想到鲁莽而一触即发的盖尼尔.奥希金斯和冷静的超乎寻常的文森特。 难道这是一对杀人搭档? 谢雷在佟阵怀里做了几次深呼吸,恶心头晕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虚弱感渐渐被疲乏感代替。他很想就这样在佟阵的怀里睡上一觉。 谢雷在这时又想起另外的事:“你刚才听到了我拨给你的电话是吗?我手机上的紧急号码,你设置成了你的号码?” “是的,不然还能设置成谁的?”佟阵觉得很理所当然。 谢雷的心像被一个巨大的热乎乎的东西塞满。他从来也不敢确定他对佟阵是否真的重要。而现在看来,在他们的关系中是他过度不安了。佟阵最起码是真的关心着他的。会为他想和做一些真正关键的事情。 谢雷很想告诉佟阵,他需要这样明确的举动再多一些,才会安下心来。可他又怎么能为自己自身存在的问题,而要求别人去适应呢? “那么你的紧急号码设成了谁的?”谢雷问,他几乎可以肯定佟阵不会设置成他。 “一个出色的同事。”佟阵回答。 “为什么不设成我的?”谢雷问。 “宝贝。这个号码不是定情用的。你确定你会比我那个经验丰富的同事更知道怎么处理我发生的紧急情况?” “你觉得我很没用吗?”谢雷说,“至少对你,我会比别的人更用心的。” 佟阵瞥了一眼谢雷,目光闪闪发光,“好吧。”他竟然就这样同意了,没有像平常那样用打击的方式与谢雷辩驳一番。 谢雷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门赛.门德斯。 “美人,我还在等待着你下班后接见我。”门赛在电话另一边说。 谢雷沉吟了片刻瞥了一眼佟阵,然后对着手机说:“很遗憾,你不得不继续等着了。我有了更香艳的约会。” 谢雷把手机关掉勾住佟阵的脖子,眯细眼睛望着佟阵的瞳孔,那瞳孔的颜色正从深褐向墨绿转变。代表着佟阵的情欲已经开始燃烧。 因为几天来的忙碌,他们一直没能亲热。 而且在每一次有机会的时候,谢雷又坚持要佟阵履行赌约做被进入的一方,导致佟阵每一次都找借口逃之夭夭。 但是今天谢雷打算犒赏这个家伙。 他离开自己的座位,翻身骑坐到佟阵的腿上去。 佟阵托住谢雷的身体再一次和他热烈地吻,一边拉扯着谢雷的衣服,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用力地摩挲。 “去公寓吧。”谢雷说。 “不。”佟阵兴奋地将汽车的座位向后面拉去,并关上了车内灯。“就在这里。” 两个人激动地喘息声在车内此起彼伏。谢雷忽然想起什么,“把暖气关掉。” “那样你会冷……”但佟阵随及就明白谢雷在担心些什么。他是在让他关掉汽车的引擎,这样就不会产生尾气了。 他们在激情中,呼吸会变得更剧烈。这时候要用尾气毒死他们就更加容易。 佟阵在一年多前恰好办过那样的一个案子。一对男女在停在封闭车库中的车子里偷情,结果发生了意外。车库不通风,他们双双被汽车尾气毒死。 佟阵关上汽车引擎,透过车玻璃向车子外面扫视了一圈。 下半夜的公寓停车场,一片幽静。 黑暗即是恐怖的来源,也是保护伞。唯有触觉可以发挥作用。佟阵低下头来吻着谢雷柔软的皮肤,迫不急待地抱着他进入状态。 那些暗中的家伙们,不会一刻不休息地盯着他们吧。 …… 第85章 画廊凶杀案(八) 当一个人进入了你的心中,是幸福的。 当一个人进入你的身体里……那实在是很刺激的。 并且那个人会紧紧地将你身体里的空隙都塞满…… 谢雷不得不倒在汽车的座位上,他抓紧佟阵的胳膊已不使自己被颠簸到座位的下面去。他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腹部,他很想知道佟阵到底深入到他身体的什么地方了。 何以他会觉得自己像是被穿在旗杆上的一面风中飘零的旗子。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他们紧紧地连成了一体。那么的自然而投契,就像原本就该这样似的。 - 这种时候,谢雷的心中就会放下了所有事情,只想着如何与佟阵渡过这样只属于他们的美妙夜晚。 然后在快乐之后,甜美的睡上一觉。体会人间极致的愉悦。 每一次与佟阵渡过这样的时光之后,谢雷都觉得他养足了精神,鼓足了勇气,也充足了电,可以再去面对一切了。 …… 谢雷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直接前往计算机分析室继续去寻找塞缪尔.考柯兰家庭录相的破绽。 天才的阿奇.强森已经从录相中想到了破解时间的方法,他截取的一些录相中的画面,用计算机在那些画面上注明各种物体的尺寸。 “你在做什么?”谢雷起初并没理解阿奇.强森的用意。 阿奇.强森从电脑中调出一张放大的模糊图画:“这是录相中他的手表放大之后最清楚的一张照片,依然看不到上面的准确时间。录影中的像素的质量很差。所以我只能想其它的办法来确定时间。” “这就是你要使用的‘其它的方法’吗?”谢雷指着电脑上被标注上尺寸的录相截图。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们就只能利用太阳了。”阿奇.强森说,“幸好录相中是个大晴天,有幸地出现过几次太阳的画面,阳光在地面上也投射了清楚了阴影。通过确定投影的位置,即利用太阳与其在天空中的位置,就有可能判断出当时的时间。这个原理并不复杂,当地球转动时,太阳的位置相对会发生改变。从而在不同的时间形成不同的影子。” 谢雷点点头:“这就是中国人发明日晷的原理。通过太阳在日晷上留上阴影的位置来确定当时的时间。可是这个录相中有什么固定不动的可做为日晷阴影移动参照物的物体吗?” 阿奇.强森对谢雷笑了笑,做为拥有中国人血统的他来说,他对中国古代的历史却了解的并不多。但对中国古时的一些发明却是因为专业学科的关系,而了解了不少。 “是的,就是日晷的原理。难点也正如你所说,画面上没有像日晷那样静止不动的标尺。只能通过录影带上出现的其它的变化的物体来测量。还要考虑到人在摄影时的角度变化等等。所以测量起来难题是很大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阿奇.强森做了一个需要努力的表情后说: “可用的能测量光线的画面很少,这个办法进行下去还是很难。我要找出至少三个绝对准确的参照物。第一,是头顶上太阳的高度以及地面的纬度。第二,太阳沿地平线运动的方向以及地平经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参照物,就是要在画面上找一个不变的物体,在这里就只能是塞缪尔.考柯兰本人了,他的身高不会变,他所戴的遮阳帽的尺寸不会变。所以他是最合适的光阴参照物了。不过……只有这三点还不行,这样还是会形成很大的误差。我们还要有其它的参照尺寸。” 阿奇.强森想了想说,“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去到实地摄影,把塞缪尔.考柯兰钓鱼的场景再重演一遍。然后回来对照相同时间中的影子是否有差异。”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谢雷立即表示赞同: “好主意,我们就选在明天的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之间,去实地摄影,选一个和塞缪尔.考柯兰身材尺寸差不多的人当录相里的主角,看看他们在所有场景中的影子是否相同。” 这个建议也得到了Greg Sanders(小G)的认可。 三个人在第二天的上午扛着钓鱼杆去了蜜德湖边,租了一条船开始重演塞缪尔.考柯兰家庭录相带里的场景。 日间的时间并不是他们工作的时间,所以这种行为纯属三个人的私人活动,他们也没指望谁会认定他们是在加班。 因为三个人的身材都不算高大,而阿奇.强森又要负责找出和录影带中角度相同的摄影角度,所以就由Greg Sanders(小G)负责装扮成塞缪尔.考柯兰。 Greg Sanders(小G)不得不穿上能让他的身材显得臃肿的衣服,并且戴上钓鱼爱好者常戴的那种遮阳帽,在太阳底下连续不停地钓鱼。 一开始的时候,Greg Sanders(小G)还觉得很愉快,渐渐地他开始没有耐性了。 最重要的,两三个小时过去之后,他还是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 “密德湖里确实是有鱼的吗?” Greg Sanders(小G)抱怨。不由地回头望了一眼他的两个同事,谢雷和阿齐正舒适地坐在阴影里。“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一换角色?也许鱼儿们是因为我在这里才不上钩的呢?” 阿齐听后大笑:“很有可能哦。不过谢雷比你还单薄,这个角色只有你能演了。” 谢雷也在一边吹风:“钓鱼是要一动也不动的,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鱼儿们的听力是很好的,他们是被你吓跑的。我们已经坚持两个小时了,现在距离到谋杀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怎么也要坚持下去了。” “是我一个人在坚持!不是‘我们’!”Greg Sanders(小G)不满地提醒谢雷。 “你将注意力转移欣赏欣赏湖上的风光,要知道许多外地来客是要花了钱来欣赏的。” “算了吧。我宁愿去泡妞。哪怕是丑一点的。”Greg Sanders(小G)口中表示强烈不满。可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距离凶杀发生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了,这点坚持是有必要的。 就在这时阿齐.强森发现了异常,他盯着摄影机上的画面说:“似乎有些不同了。” 谢雷凑过头去看摄影机。他一时看不出什么不同。 不过阿齐.强森显然对录影带上的太阳阴影部分下的观注比谢雷大的多,他指着Greg Sanders(小G)在般舷上留下的阴影方向说:“你看,十二点时,他的影子集中在他的身体下方变得小了很多。录影带上,在我记忆中没有这么小。” “这说明,录相带上的中午十二点时的画像,有可能是他在上午或下午录的,而不是在正午。” “对。可以通过录影带上的影子的方向,再根据拉斯维加斯在地球上的经度和纬度来确定,他是在下午还是上午录下来的。最后能确定相对准确地伪造录影画面的时间。” “如果他在下午一点钟杀死了茱莉亚.斯图尔物,那么他赶回到这时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那盘录相带就最起码应该缺失十二点到二点间这一段时间的真正的录影。这个是否能从影子上来确认呢?” “我钓到了!”湖边的船上传来Greg Sanders(小G)的叫喊声,他甚至从船上站起来,“下一步我要怎么做?” “把鱼线摇上来!” “把鱼甩上来!” 阿齐和谢雷各自出着馊主意。但不管怎样,Greg Sanders(小G)还是笨拙在把那条鱼弄上了船。 其实那不过是一条不算大的鲈鱼。但这恐怕是Greg Sanders(小G)今生第一次亲手钓上来的鱼儿了。 “我甚至就快要怀疑这个鱼杆或鱼饵什么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了。甚至也怀疑自己对鱼儿们的吸引力。事实证明我还是具备了钓鱼的天份。” Greg Sanders(小G)双手抓住那条小鱼向谢雷和阿齐挥动着,甚至像印地安人围着篝火跳舞那样扭了扭屁股。 谢雷对阿齐说:“Greg Sanders(小G)现在的表现,正好添补塞缪尔.考柯兰录相里的一个空白——钓到了鱼的由衷的喜悦心情。” “我请你们吃鱼!”Greg Sanders(小G)向岸上的两位同事慷慨地说。“但是你们得负责把它煮熟。” 阿齐做出极为感动不已的样子:“天呐,和你工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要请客的。” 谢雷自告奋勇当厨师:“我可以负责把他煮熟,按照中国菜的做法。” “好极了。我喜欢吃中国菜。就在今天下班之后好了。” …… 三个人在当天傍晚上夜班的时间,返回到警局。将他们辛苦了一天摄制的录影画面和塞缪尔.考柯兰的家庭录影带进行对照。 很快发现,那些中午时分的太阳光和影子有着明显的差别。 “可以肯定录相带是伪造的了。”阿奇深深地舒了口气。 谢雷很高兴:“这盘录相带若不能成为他不在场的证据了,那么就会成为相反的证据,证明他有罪!” Greg Sanders(小G)沉吟了一下,经验告诉他,证据若不能做到最准确无误,就还是有可能在法庭上被那些奸诈的律师们驳的一无适处。 “能不能确定一下,他具体是在什么时间伪造的录影带呢?是上午九点、十点,还是下午两点、三点?我可不想这样辛苦得来的证据在法庭上变成无效的。” 阿奇惊诧地看着Greg Sanders(小G):“你要我确定具体时间?这很难哦!” “用太阳光与阴影来测量具体时间,可以吗?如果需要帮忙,我随时都可以帮助你。”谢雷支持Greg Sanders(小G)要求。 看到面前两个人坚持的表情,阿奇只得点头:“好吧。我试试看!” …… 谢雷在工作的时间里一直在琢磨佟阵的话,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与迪瑟尔的死亡是不是根本就毫无关系? 会不会真如佟阵所说,谢雷其实是招惹了另一伙不相干的人——警局内部的另一些腐败的势力。 可是,就算与迪瑟尔的死不相干,既然发现了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也应该继续调查下去呢? 做为警察本身的职责,是应该义不容辞的吧,还是应该各扫门前雪?…… 谢雷不禁犹豫了,如果‘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与迪瑟尔无关,置之不理,是不是正确的态度? 不过最后谢雷还是决定继续暗中调查下去。 必竟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和迪瑟尔完全没有关系。 - 谢雷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脑子中反复地思索了一阵子。特别地将与那个管理警局内部的同性恋警察的官员——埃尔伯特中尉的对话思考了一遍。 他想起了埃尔伯特中尉提到的那个和杰瑞.杰弗里关系密切的同性恋运动者——戏剧演员菲尔.肯尼迪。 这个家伙和已故美国总统一个姓氏,看起来仿佛也拥有着那个姓氏所拥有的出色的斗志。 是否要去会会这个菲尔.肯尼迪呢?也许他会知道杰瑞.杰弗里到底被哪些警察所憎恨,而最终死于哪些警察的手里。 正当谢雷思索着所有可疑的人时,另一个一直不能被他忽视的人热情洋溢地出现在他面前。 门赛.门德斯竟然亲自到警察局来迎接谢雷。 第86章 画廊凶杀案(九) “难道你那档子的节目不再红火了吗?竟然有时间跑到我这儿来闲逛?” 谢雷看着门赛的脸,那张脸今天看起来分外的精致。但是却很难看出多少化妆的痕迹。也许电视台那群人追求美丽的技术愈发高超了吧。 可是不管门赛看起来怎样,谢雷看到他便总想着去讥讽他。 在谢雷心中,门赛就是一个让他感觉非常矛盾的人物。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门赛身上那些迷人的地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令人无比厌恶之处。 不过,具体是厌恶些什么? 谢雷也感觉迷惑。 也许就是因为他曾经和迪瑟尔有过那样的关系?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当然还有其它的原因。谢雷很快就想明白了。 门赛这个家伙,是个名副其实的滑头。 他完全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也知道怎么利用。他会用他那漂亮的脸蛋、迷人的笑容和溜须拍马的精湛技术为自己的前途开道,也为自己极尽所能地享受生活而寻找更多机会。 在谢雷看来,门赛显得太游刃有余了。 可以想像会有很多人不知不觉地就中了这个家伙的‘手段’。 不满三十岁的电视台一线节目制作人,或许会有人视他为能力超群的天才吧。可能他确有些真材实料,可仅凭才能是不足以让他如此平步青云的。 一想到在所有中了门赛手段的人中,也包括迪瑟尔。谢雷就因此感觉恼怒。 迪瑟尔本不应该是愚蠢到能被那副迷人的笑容所迷惑的家伙。但显然他还来不及看清门赛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或许,迪瑟尔根本也不在意门赛是个怎样的人,他只要求从这个家伙身上得到激情。 “我当然忙的不可开交了。”门赛笑容可掬地望着谢雷,他的这个笑容总是能无往不利,不过当他看着谢雷不为所动的神情,便收敛地变得严肃一些。 他们此时坐在CSI的接待室中,谢雷故意把门赛带进他们平时用来和嫌疑人交谈的地方,他用这种方式来打击门赛的锐气。 “虽然很忙,可是依然觉得和你见面是非常必要的重要的事情。”门赛的声音也非常动听。 “讲的如此动听,其实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和警局内部某些警察的关系非同寻常吗?你觉得紧张了是吗?”谢雷语气刻薄的说,“不过,我并不关心你是怎样的烂人。我只关心你和迪瑟尔当初的相识,是不是你策划的?你勾引了他,以及他在你们相识两周后的死亡,一定充满了必然的联系?”谢雷直截了当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这样说。 谢雷能感觉到在他的周围开始出现的危险。他不知道那些危险会藏在哪里,在何时、在何地会发生什么事把他怎么样。所以,他只能勇往直前,他只能抓住所有的机会来尽快地找出真相。 门赛钴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谢雷。谢雷也专注地回望着那双眼睛,他在判断那里面真实的东西。大多数人在说谎的时候,都是会被观察出来的。 然而他从门赛的眼中,只看到了惊讶和一些无奈。也许门赛伪装的太深了。如果是这样,门赛更适合做一名演员,他的演技一定会让他大红大紫。 “天呐。”门赛轻轻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是因为迪瑟尔才对我充满不正确的看法。迪瑟尔会永远横在我们之间吗?只是因为我和他有过那么一段,你就不打算接受我了?” “什么?”谢雷被‘接受我’这几字弄得分外惊诧。“什么意思?接受你什么?做我的车夫?还是修脚师?”他的语气讽刺,但表情却是惊讶,他当然预料不到门赛会如此直接地向他表白。 门赛洒脱地笑了,承认了他的目的:“我希望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谢雷放声大笑。 门赛无视谢雷的态度继续讲下去:“尽管你这个家伙总是和我过不去。天,我甚至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总是和我过不去的家伙。我曾经觉得我讨厌你就像讨厌恐怖分子一样!你总是让我不停地想起你讨厌的脸、讨厌的模样以及你那些故意对我不友好的表示。可是……天呐,我竟然发现我被你迷住了。” “你能在拉斯维加斯找出比你更变态的怪物吗?”谢雷说,丝毫不为门赛的话所动,“在你这一堆让人厌恶而肉麻的话里,有一部分是正确的,那就是我真的非常的想和你过不去。这种过不去的态度是我发自内心做出来的,并不是为了引起你这种情圣的特别关注!而且你真的是自负过了头,你在追求一位非同性恋者。我只能用冰冷的的方式、让你的心灵深受打击的方式拒绝你。不过我相信这并不能给你真正的打击,我压根不会相信你这种可笑的接近我的借口会是真的。” 门赛笑了:“现在还有必要否认自己是同性恋吗?”他弓身向前,几乎要离开他坐的那张椅子了,他贴近谢雷的耳朵似乎是打算说悄悄话。谢雷向后躲着门赛,与他保持距离。 门赛阴险地说:“你已经和大多数的同性恋们有了一样的爱好呢,你很喜欢在停车场干那事?” 谢雷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一阵青一阵白。看来他和佟阵前两天的晚上在停车场亲热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并不是他们神经敏感。 “你在跟踪我吗?”谢雷眯细他的眼睛,脑子里飞快地在运转。“你终于打算暴露你的真实面目和目的了吗?” “我只是为了去你的公寓里找你。”门赛说。“我那一天晚上是那么迫切地想见到你,想对你表白心里无法抑制的爱意和向往之情。” 谢雷真想用枪嘣了门赛那张花言巧语的嘴。门赛绝不会真的对他动什么所谓的真心。 就算他真的动了什么真心,那也不是谢雷所关注的。 “又怎么样呢?”谢雷有些不自在,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面对面地揭穿他是同性恋,并且无法驳斥。他的心中有些难言的感觉,脸上一阵发烫。可他绝不会在门赛面前表现的如何不适。“就算是那样。”谢雷用了‘就算’这个词,就像是在讥讽门赛其实是看错了的意思。“那么你该知道了,已经有别人占领了你现在想要的位置。” 门赛不以为然地笑了:“当然了。那位性感的警官我早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该觉察他是同性恋者的。但是我没有觉察呢。我一点点都没有去想过他会是同性恋的事。这真是不同寻常。”门赛从他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谢雷。 “这是自首信吗?”谢雷从门赛手中接过那个信封。信封并没有被封口,一些照片滑进谢雷的手中…… 照片上的时间是昨天。(谢雷想起他昨天一整天都因为忙着案子的事,而没有和佟阵见面。) 照片上的内容是佟阵和乔斯琳.兰迪斯…… 照片的前几张的内容是:佟阵和一群人在一起,一看便可知那些人是时尚界或上流社会的宠儿,以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 后面的几张照片,就全部只有佟阵和乔斯琳.兰迪斯两个人了。 他们在高级餐厅中…… 他们在华丽派对中…… 他们在放肆的灯光迷离的像鬼怪一样的人群中…… 他们在一家大酒店的门前…… 最后一张照片里,乔斯琳.兰迪斯挽着佟阵的胳膊…… 谢雷把那些照片又原封不动地塞回信封。他平静地看着门赛。“你开了侦探事务所吗?这样跟踪别人的是违法的。而且还是跟踪一个警察!”谢雷的语气到最后已经变的恶狠狠。 门赛识趣地站起来,像打了胜战一样准备离开。“这些双性恋者是靠不住的。”他语重心长地对谢雷说。“双性恋者大多会为了压力最后只选择对女性负责。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像你看起来的那么不值得信任。我一直等待着遇到可以认真的人。尽管我失败过很多次。但依然对每一次都认真的期待着,我保证我对你会用尽真心。……” 门赛后面的话,谢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尽管他一直大睁着眼睛望着门赛。不,他只听清了一个词——‘认真。’ 可是认真, 不是说出来的。也不需要说出来。 …… 佟阵在要下班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换下警服。 谢雷在这时冲进来,连门也没有敲。佟阵刚好脱掉警服的衬衫,正赤裸着上半身。他猛然回头。 看到是谢雷,佟阵舒了一口气:“你这个家伙……” 话未说完,谢雷却将两张照片甩在他的脸上,转身就走。 佟阵惊诧地捡起照片看了一眼,追出门去,到了门外想到自己还赤着半个身子,又返回办公室将刚才脱掉的衬衫草率地穿在身上,钮扣也没系好便再次追了出去。 “谢雷。”佟阵沿着走廊追着那个背影。 同事们看到佟阵衣衫不整的样子,纷纷对他行注视礼。他不得不回答一些疑惑地声音。“发生了紧急的案子……” 不管这个借口听起来多么不靠谱,总比没解释好。 谢雷听到身后佟阵的声音,反而走的更快了。他冲进楼梯间时,佟阵追上了他,抓住他的胳膊。 “别这样,谢雷。” 谢雷转过身来望着佟阵,讥讽的话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不返回去继续向同事们解释,解释你追着我的目的是因为恐惧份子又袭击了美国什么的!你很想让大家认为,你和我的关系,不过就是如此的。你掩饰你是同性恋!不,你并不是!至少你并不打算真的成为这种异类。”谢雷把佟阵手里的照片抢过来,故意用那照片档在他们中间。 “谢雷,我现在下班了。我们找个酒吧,我们去那儿说……” “我没有下班!”谢雷拒绝。他不想听解释,他讨厌自己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自从和佟阵开始之后,他就忘记了去怀疑这个家伙的真实态度。他甚至以为自己赢过了乔斯琳那个妖精女人。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谢雷的目光滑向佟阵的身体,没有系好钮扣的衬衫只是随便的穿在佟阵的身上,可是却显得更为性感了。是啊,他只是随随便便地穿件衣服也会性感。这个家伙,男人和女人都会为他着迷的吧。 不会对他动心的人是不正常的吧。 还是我的原故?因为爱上了,就觉得他比任何事情都好,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了。 “你为什么不想听解释呢?”佟阵不解地说。“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先来怀疑我?你不信任……” 谢雷打断佟阵的话:“我不想听。即使你有一千万个正当的理由。既然你是正确的,而只有我是错的!可是……这些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 “那什么才是关键?” 内心所有的感情都在向上涌,涌到谢雷的眼睛里。他感觉自己就要哭了,就要控制不住。“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就伤害我。你总是这么轻而易举……” 谢雷沿着楼梯跑下去了。像逃避一个危险的人物。 无论什么人都没有让他这样缺乏安全感。而佟阵却可以。因为也只有他有能力将他甩进人生最绝望的谷底。 只要他不再属于他。 而这种事情发生的危险性,是多么的巨大。 …… 不过,这一天里,并不是所有的消息都是坏消息, 天才的、能克服艰苦条件的阿奇.强森,在夜班结束前,向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报告了好消息。 他在实验室做了一个模拟的太阳与地球运动的场景,用一个灯泡代替太阳,一个小地球仪代表地球。在地球仪上设置模型代表地球上的物体参照物。 他不停地对影子进行调解。然后用量角器,根本影子计算出了太阳的地平经度和方向。再根本模型与光之间的角度和比例来确定太阳的位置。 他用这套模型,再现了录相中七个时间上的场景。最后又用‘航行家’计算机程序等,少有人能懂的太空计算程式计算出谋杀当天每十五分钟太阳的准确位置。 然后把那些时段的影子与录相上的影子做比较。终于确定出具体是哪些画面里的影子是伪造的。 虽然这个过程经过了许多的周折,但这样精密的计算过程,却可以成为有效的呈堂证供。 并且这些计算表明,塞缪尔.考柯兰的家庭录相中只有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的录相是真相的。 而那些在中午时分拍摄的画面,经过背景中对光线、阴影与偶尔出现的太阳的计算显示,其实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拍摄的。 这样就证明塞缪尔.考柯兰完全具备了谋杀的时间。谋杀是发生在下午一点。塞缪尔.考柯兰如此蓄心积虑地伪造不在场证据,也正好能证明他正在为了去完成某种重大的事情做足了准备。 当然,除了发现了录相带这个伪证,他们还需要找到更多证据来确定犯罪。不过录相带问题的突破,已经可以预见他们会在接下来的侦破工作中势如破竹了。 …… PD警察申请了搜查令再次前往塞缪尔.考柯兰的家,这一次他们要找的是塞缪尔.考柯兰当天穿的衣服。 很巧合的是,录相带显示,塞缪尔.考柯兰恰好在谋杀当天穿了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这和目击证人所看到的跑出画廊的人所穿的裤子的颜色相符。虽然他的上衣看起来和目击证人有些出入。 谢雷积极地投入到接下来的案子的侦破工作中去,他和PD警察们一起去塞缪尔.考柯兰的家。并向塞缪尔.考柯兰出示了严谨地证据驳斥了他的谎言。 然而塞缪尔.考柯兰在录相的证据被揭穿后,依然显得无比的沉稳。他出口成章地为自己伪造录相带说出了另一个理由。 “哦,我确实了伪造了一部分录影带。这是因为我在中午的时候,趁我妻子不在,跑去了脱衣舞夜总会去看了一场脱衣舞。我刚刚出狱,我的妻子对我非常提防,为了不让她怀疑,我才伪造的录相。请你们相信,我只是为了瞒住我的妻子才更改了时间。” 塞缪尔.考柯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无辜和无奈。仿佛他真的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冤枉。 但是警察们已经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了。 PD警察们从塞缪尔.考柯兰的家中找到了他钓鱼当天穿的衣服,将其交给谢雷带回CSI实验室去做枪击残留物的分析。 只要能在他当天的衣服上发现火药残留,塞缪尔.考柯兰就具备了被暂时拘捕的资格了。 谢雷将装在证物袋中的塞缪尔.考柯兰衣物交给Greg Sanders(小G)后,就回家休息去了。他头痛欲裂,已不能再继续工作。 佟阵的影子,一刻也没从他的眼前消失过。 他开着那辆破破烂烂的萨杜恩牌汽车回到他的公寓。车子刚停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听铃声他知道不是佟阵,便心不在焉地接起来。 手机另一边却许久都没有人讲话,只有像牛一样的喘气声。 “什么人?”谢雷警觉起来。 另一边的声音低沉而阴森:“想活命的话!就少管闲事!” 第87章 画廊凶杀案(十) 谢雷的愤怒比恐惧多。 那个恐吓电话,让怒火在谢雷的胸中雄雄地燃烧着。虽然疲倦,他却是难以入睡。 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他思索着那个打电话的家伙会是什么样的人。 那样的方式,代表了一个鲁莽而凶狠的人。 让谢雷怎么都无法和心中勾勒的那个杀死迪瑟尔的凶手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多管闲事’,如果是因为迪瑟尔的案子他还算是多管闲事吗?大概只能是因为‘杰瑞.杰弗里凶杀案’。 与‘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相关的什么人,认为谢雷是和他们的事一点干系都没有的人,所以才说他是多管闲事吧。 谢雷首先想到的就是盖尼尔.奥希金斯和他那个神秘的帅哥搭档——文森特。 看来,他不能放弃对这两个家伙的调查。 那两个家伙,即便没干什么坏事,也不像是会干什么好事的样子。 还没有好好地想关于这两个人,谢雷的思绪就又飞到佟阵身上去了。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默默地望着黑暗中空空荡荡的天花板,感慨着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多的磨难。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很快又醒了。似乎有一阵轻微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 谢雷惊吓的睡意全无,有人进入了他的房间?! 他伸出手向身侧,以为佟阵还在他的身边。忽然醒悟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急忙去枕头下面摸他的手枪。 一个黑影忽然向他扑来了。 “别动!我开枪……”谢雷还没有吼完,那黑影已扑到他的身上,将他仰面按在床上。在这样的接触之际,他立即知道了来人是谁。佟阵!这个家伙竟然喝了酒,酒气和他身上特有的香气瞬间包围了谢雷。 或许是因为接到那个恐吓电话的关系,谢雷过于紧张了。要知道有他房间钥匙的人,只有佟阵。 “滚开!”谢雷吼叫着欲推开佟阵,可是那个家伙只是越抱越紧。谢雷挥动着手中的枪,欲砸向佟阵,可是到达佟阵的身上,力量又变得很轻了。 - “你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呢。”佟阵一边抱怨着一边钻进了谢雷的被子里。一副醉态,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十足的无赖。 “脱掉外衣在上床!” “放心,都会脱掉的,一件也不会剩。” 果然是这样,佟阵把谢雷的睡衣也剥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赤条条地纠缠在一起。温暖的皮肤贴在一起。…… 谢雷无法拒绝这种感觉,他喜欢佟阵的身体和他的紧紧地抱在一起、他的两条腿和他的两条腿缠绕在一起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地被他包裹,和他交融的感觉。 谢雷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需要面前这个人,想到这里,他就更加地难过,如果失去这一切,他的生活该多么空空荡荡、空虚寂寞。 “我会给你解释的,他妈的,我讨厌解释。”佟阵说着,一只手在他们的身体之间摸索着,想把他的硬家伙塞进谢雷的两腿之间。 “先解释清楚再说。”谢雷夹紧双腿,做出强硬的态度。 “和你在一起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佟阵说,那样子分外像醉的有些神智不清似的,“你说?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不能。正因为你不能。所以……这足够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说的倒不假。 若是做一个同性恋者,似乎并不能给当事者带来什么好处。但正是这样的原因,反而意外地鉴证了感情是他们唯一的纽带。 “这就是你解释的理由?”谢雷轻轻地说。他不由自主地思索着佟阵的话——如果说这之前,他们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不想走出这样的一步,可是,当他们开始了之后,又有谁会觉得后悔呢? 不会后悔。 谁又说没有好处?它的好处,没有其它的事情可比。值得用除此之处的其它东西去交换。 它的好处,就是快乐和满足。 它的好处,就是让人看得见幸福可能降临的希望。 在谢雷想的出神的时候,佟阵用力的强行地分开他的双腿,迫不急待地进入他的身体。 那一刻,他们都满意的惊叹。 兴奋如海浪袭卷而来,淹没了心中所有的烦恼。 似乎还应该继续质问些什么。张开口,却全都忘记了。 …… 第二天醒来时,谢雷望着身边的佟阵,渐渐地清醒过来。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快。佟阵昨晚并未对他真的解释什么。关于那些照片他一字未提。 或许他是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可是不代表他就是认真的打算将这段感情变成他人生的主旋律。 而乔斯琳.兰迪斯,他当她是什么呢?一个冠冕堂皇的头衔吗?一件华丽的外衣。用她来包裹真实的心愿或是丑恶的目的? 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呢? 谢雷想起佟阵曾说过,他只想尝试,因为无法消灭的好奇心,而对和男人干那事充满了新奇感。 之后,他们似乎全都忘记了他们曾经是想尝试而已。 谢雷知道自己会认真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便一直要求佟阵也要认真吧。 佟阵醒来看到谢雷看着自己的明亮的眼睛,便伸出手臂把谢雷揽进怀里。“……尤物。”他迷迷糊糊地说,好像还没从酒精中清醒似的。 谢雷想起昨夜高潮当中,他说了‘我爱你’,而佟阵这个家伙,却吼着‘尤物……妙人……’等等,诸如此类的肉麻话。 如此想着,谢雷心中更加气闷。 “你的兽欲在我这里发泄的还顺利吗?!”谢雷在佟阵的怀里忍不住讥讽地说。 佟阵把谢雷的脸从自己的怀里挑了起来面对面地彼此注视着,他的眼睛转了转,嘻笑道:“呃……你还没听到让你满意的解释。其实……”佟阵停顿了一下,似在谴词造句。 “临时编造借口确实很伤脑筋的。”谢雷表示同情。 佟阵笑嘻嘻地将头埋进谢雷的颈下,吻他脖子上柔软的皮肤。以为这样会让谢雷笑起来,谢雷却还是坚持着冷冰冰的样子。 “乔斯琳当年会和我订婚,是因为我们门当户对。她是个相当要面子的人,她喜欢在人面前表演她拥有一切别人羡慕的东西——对她死心蹋地的情人、前护后拥的倾慕者、坐在金银堆上的美丽公主。她的人生就是在演一场戏。演戏,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什么爱情或是其它的事情,如果不能给她带来光环,那都是没价值的。” “对我说这些做什么?”谢雷不屑地说。“向我表明你是多么了解她?” “是的。”佟阵说,“我们一起长大。我们的父亲有密切的联系,在生意中互利互惠。所以,我不可以不和乔斯琳来往。”佟阵理直气壮地看着谢雷,“不过,她就要离开拉斯维加斯了,我也就不用再应酬她了。” 原来那些照片都是真的?谢雷或许还曾希望那不过是门赛的恶作剧。虽然理智让他立即就否认了这种‘愿望’。 面对佟阵的坦白,谢雷反而不知该做何态度了。他决定先问清楚,便不客气地说:“你所谓的应酬她,就是和她成双入对吗?” 佟阵耐着性子反问谢雷:“你是怎么得到这些照片的呢?” 说到照片的来源,自然也不是个值得信任的来路,可总也不可能是造假。 “乔斯琳不但会挽我的胳膊,甚至那晚高兴的时候还做出了跳起来亲我一下这样的举动。这个摄影师怎么没抓拍到呢?”佟阵说。“我其实有想过,你也许会从杂志什么的上面看到那样的照片。却想不到竟然有专门的人送来给你?那个家伙是谁?” 谢雷恍然醒悟,门赛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照片了。照片正是来自于喜欢八卦消息的媒体。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们,也许是奔着乔斯琳去的。 门赛或许是无意中发现了和那位话题富千金在一起的是佟阵?然后想到利用这些来给谢雷颜色? 甚至谢雷也曾想过门赛是故意地跟踪了佟阵,但假使门赛真有什么险恶的目的,又为什么要暴露给谢雷知道他的做法呢? 所以谢雷更愿意相信,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深意的东西。门赛不过是无意中得知了佟阵的事情,而正好用来打击谢雷。他的目的……如果抛去对谢雷的企图,一时无从猜测。 - 佟阵赤着身子跳下床去,找到昨晚胡乱扔到床下的他的外衣,取出一张光碟来,塞进谢雷的手提电脑中。然后又跳上床来,拥住谢雷,和他一起在手提电脑前观看那张被播放光碟。 谢雷惊讶不解地看着佟阵:“搞什么?难道不要起床去上班,还要看什么睡前电影再准备睡上一天的觉吗?” 佟阵不回答他,却强硬地转着谢雷的头让他看电脑的屏幕。那张碟开始播放时,谢雷便明白了。 佟阵竟然弄来了他和乔斯琳在一起时的那家酒店的监控录相。 录相上,佟阵和乔斯琳与另外一些什么人穿过酒店的门,乔斯琳在这时企图挽上佟阵的胳膊,佟阵却将她的手甩开了。随后佟阵和那一行人告别,离开了。 看到监控录相,谢雷不解地转过头望着佟阵:“你昨晚去弄这个……” “对。”佟阵以一副不满地表情望着谢雷。“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事情最让人气愤吗?……就是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你的情人却不肯信任你。那么忠诚就毫无价值,不如放肆些好了。所以我要求你向我道歉。并且保证下一次无论看到什么,都只相信我。” 谢雷看着佟阵挑恤式的表情,反击道:“怎么?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白痴!” “如果你再怀疑我一次。我就真的去搞几个情人出来。然后欺骗你。让你实现你所怀疑的一切。” 谢雷翻身骑到佟阵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佟阵抱住谢雷,猛然翻身便把谢雷压在身下了。电脑早已从他的被子上滑下去。 谢雷无法反驳佟阵的话。至少佟阵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如果你不信任一个实际上对你很忠诚的情人,那实在是一场爱情的悲剧。 “知道人为什么在面对情欲时会智商下降吗?”佟阵一边死死地按着谢雷一边说。“是因为面对爱情就应该白痴一点。相信你爱的人,直到不能再相信他为止。” 尽管表面上依旧做出反抗的态度,但谢雷却深深地被佟阵的这一句话打动了…… 相信你爱的人,直到不能再相信为止。 其实他早已受够了疑惑的苦。也许他真的应该傻一点才对。 谢雷正在想如何不失尊严地对佟阵表示他其实是赞同他的观点的,却听到佟阵对他吼道:“我讨厌我要向你解释!好吧,我向你保证一下好了,就算我的身体偶尔开了小差,我的心也不背叛你,行吗?” 还没等谢雷发怒,佟阵就吻上了谢雷,一双手在他的身上用力地抚摸。 “如果你敢……开小差,我就……杀了你!”谢雷一边闪躲着迎面而来的霸道的亲吻,一边怒火冲天的说。 佟阵大笑着将谢雷压住,欲要再次开始行欢。身体贴在一起,很容易便燃起了火苗。 谢雷本欲推开佟阵,却发现佟阵今天的力量奇大无比,完全不容他反抗。谢雷被迫接受再一次的‘宠幸’。他忽然想到以前的佟阵对他真的还算是温柔有加的。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彼此更加的熟悉,他就慢慢地原型毕露了吧。 …… 谢雷第一次上班迟到了。 因为夜班的工作时间一向不规矩,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姗姗来迟、以及他疲倦的模样。 谢雷在心中暗自咒骂佟阵是头禽兽。那个家伙竟然在床上折腾他到上班的时间才肯停下来。 …… “没睡好吧?”Greg Sanders(小G)望了一眼走进实验室的谢雷,口无遮拦地说,“和那个电视台的‘漂亮先生’约会了吗?” “什么?”谢雷惊讶地看着Greg Sanders(小G)。随及明白他指的是门赛。 “他昨天不是有来找你的?态度好诚肯。”Greg Sanders(小G)故作严肃地说。 阿奇.强森惊讶地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怎么?”他有些不敢正视谢雷似的,“你难道是……”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同性恋’三个字。很担心这是不小心对别人的污辱。 谢雷故意指着Greg Sanders(小G)对阿奇.强森说:“如果我们三个人中有同性恋,那就只会是Greg!昨天来过的一个电视台的帅哥,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放心吧,下次如果我再认识什么美男子,我准会把他介绍给你的。” Greg Sanders(小G)望着谢雷,知道他是在遮掩,便识趣地闭了嘴,不再提这个。 “告诉你好消息。”Greg Sanders(小G)转而说。“塞缪尔.考柯兰已经被拘捕了,我昨天用X光在他谋杀当天穿的衣服上发现了火药残留物,证明他开过枪。” “那么他认罪了?”谢雷说。 “怎么可能认罪?认罪就要面临一级谋杀罪的指控。他坚持不承认他谋杀了茱莉亚.斯图尔物夫人。不过我们也不需要他承认。就让法庭决定他是否有罪好了。”Greg Sanders(小G)说。 第88章 画廊凶杀案(十一) 当子弹从枪口中发射出来的时候…… 一场多姿多彩、变化万千的运动便开始了。 我们人类的眼睛,不过是看到一颗飞出的子弹。 但其实,它同时引起了无数物质的运动。 首先,当手枪开火时,手枪内的撞针撞击底火点燃了发射药,发射药迅速燃烧气化,把弹头推出枪膛,弹头出膛后会相应带出一部分气化的发射药,在遇冷降温后,微粒会沉积在距离枪口很近的人的手上或者衣服上。 这些发散在枪支周围的万千上万的微小烟尘颗粒,被称为——‘枪击残留物’。检验这些颗粒便可证明谁是持枪射击者。 这就为案件侦破以及法庭定罪提供了科学的根据。 枪弹中的火药中含有铅、钡、锑等元素成分。这些颗粒有多种形状,其元素成分以及含量与弹药的组成有关。通过一些方法将这些颗粒采集起来,放到扫描电子显微镜下便可以进行放大观察。由能谱仪对其元素成份及其分布进行自动分析。 对被射击者的衣服及伤口周围的枪击残留物进行检测,也有助于确定射击的方向和辨别枪伤在死者身上的射击出口和入口。 Greg Sanders(小G)检验塞缪尔.考柯兰衣服上的枪击残留物的方法,便是遵循了上述的原理。 他在电子显微镜下,将衣服上的微粒放大到最清晰的程度,然后对这些粒微进行元素分析检测。他用一个电子束对颗粒进行轰击,里面的元素发出了各自独特的X光。这种X光根据能量的不同,会以波峰和波谷的形式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结果显示,塞缪尔.考柯兰谋杀案发生的当天所穿的全部衣物,它们的左侧部分都附有手枪弹药发射药的残留物。 “他是个左撇子。”Greg Sanders(小G)由此得出这样的结论。“他用左手开的枪,所以枪击残留物都集中在衣服的左侧了。” 这真是有一个意义重大的发现。因为警察早已在审讯中得知塞缪尔.考柯兰是个左撇子。 …… 谢雷想起迪瑟尔也是一个左撇子。他曾经观察过,迪瑟尔的哥哥泰迪.霍伦似乎也是左撇子。 左撇子的家族遗传性非常大。 这足以证明他们的父母或长辈一定也有左撇子。 可是谢雷并没有注意到迪瑟尔的祖父——道尔.霍伦——是否也是如此。…… 谢雷拼命地回想着道尔.霍伦死亡现场的情景。他苍老的身体侧躺在浴缸里,他的那把左轮手枪躺在地板上,接近他右手的位置。…… 如果道尔.霍伦也是左撇子,那把枪就不该是从他的右手滑出去的。 人们习惯性的会使用他惯用的那只手,这是很难改变的。如果道尔.霍伦是左撇子,就足够说明他的死是谋杀了。 可是要如何知道道尔.霍伦是不是左撇子呢? …… 谢雷将这个问题讲给佟阵听时,佟阵说:“和道尔.霍伦熟识的人,都应该会知道的这一点。” 谢雷由此想到了Gilbert Grissom(老G)和泰迪.霍伦。一个是他二十多年的好友,一个是他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孩子。 …… 因为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塞缪尔.考柯兰很快因茱莉亚.斯图尔物枪杀案而被送上了法庭。 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一起出席了那一场法庭审讯。 双方律师在法庭上的辩论非常的激烈。谢雷对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是如何‘令人厌恶’有了一次深刻的体会。 在控方将证明塞缪尔.考柯兰有罪的证据一一罗列给法庭的时候。辩方的律师几乎将那些证据驳的一无是处。 谢雷尤其对辩方律师辩驳枪击残留物的那些话印象深刻。 辩访律师对Greg Sanders(小G)进行的枪击残留物分析的证据做了如下驳斥:“火药残留物的检测,是根据衣服上是否沾有钡和锑等火药中会含有的成分。但是,从案发到检验塞缪尔.考柯兰先生的衣物,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样的证物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仅靠这些元素,是不足以证明是开枪时留下的。” 为了和辩方律师对抗,Greg Sanders(小G)在法庭上向陪审团展示了塞缪尔.考柯兰在谋杀发生当天所穿的衣物上的火药残留物的布局图,力求向大家证明这种残留方式不可能是后来污染造成的。 可是双方长时间争论不下,这个证据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随后控方又出示了录相带的证据: “塞缪尔.考柯兰为了防止茱莉亚.斯图尔物控告自己曾经对她进行过抢劫,而决定杀人灭口。在谋杀当天,塞缪尔.考柯兰去密德湖钓鱼,并用他的摄影机一直拍摄到当天11:45分。然后他上了岸,将船藏进附近的灌木丛中,用45分钟的时间赶到[灰色狸猫画廊],他做了谋杀前的准备,并且戴上了假发、脱掉了钓鱼时穿的马夹,掩饰了自己的身份。下午1:00左右,他闯进[灰色狸猫画廊]连开了三枪,即使火药残留物深深地嵌进他衬衫的纤维里。大约在下午2:00左右,他返回密德湖的船上,并将摄影机的时间重新设置到11:45分来伪造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但是他想不到,警方是会用太阳的位置和影子的长度来计算出准确的时间。录影带反而成了警方控告他的有效证据。” 谢雷觉得控方的叙述已经很严谨全面了,想不到辩方的律师依然用伪造录相不代表就是为了去杀人、塞缪尔.考柯兰实际上是去看了脱衣舞表演等等理由来进行了辩驳。 当PD警察出示了塞缪尔.考柯兰所说的那家脱衣舞夜总会,并没有他谋杀当天进入的纪录也没有目击者看到他在夜总会。并且那家脱衣舞夜总会,在谋杀当天的中午时分并没有脱衣舞表演时,一直站在法庭上塞缪尔.考柯兰看起来有些沉不住气了。 谢雷从一开始便分外观注着法庭上塞缪尔.考柯兰的反应。 在最初进入法庭时,塞缪尔.考柯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从记录上早已知道塞缪尔.考柯兰因为其它一些罪行,已经站在法庭上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将是不同的,他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显然塞缪尔.考柯兰自己是心知肚明的。他的目光始终在原告席与旁听席上游移着。 原告席上坐着失去了妻子的至今依然悲恸万分的安德鲁.斯图尔物,而旁听席上则坐着他自己的妻子萨曼莎.考柯兰,而她将失去丈夫。 绝望不时出现在塞缪尔.考柯兰的脸上,也许他早已预感到自己很难逃脱了。 尽管双方律师辩论的非常的激烈,甚至让人一度觉得是塞缪尔.考柯兰的律师在势头上占了上风。但陪审团最后还是以多数票裁定塞缪尔.考柯兰有罪。 或许他以前众多的前科罪行,让他已不能在陪审团这里得到什么好感。 塞缪尔.考柯兰以一级谋杀罪被判处毒药注射死刑。 离开法庭时,谢雷想起曾经在一个旧案例中看到的一个愤怒的当事人对美国律师的评价:“让老鼠从最小的缝隙里逃离,这就是律师们的伎俩。对于他们来说,‘正义’只是一场游戏。审判是浪费时间的游戏。真正的正义早已被他们冲进马桶。” 不过幸好,这一次的审判,没有让老鼠逃脱。 …… 结束了[灰色狸猫画廊凶杀案],谢雷得到了一天的休假。 他驱车前往泰迪.霍伦的酒吧。 谢雷最后一次看到泰迪.霍伦是在迪瑟尔那个极为冷清的葬礼上。 迪瑟尔在警局工作的时间尚短,而且他是死于自杀——不是什么以身殉职的英雄。所以他的葬礼没能向其它的警察那样得到重视。 葬礼上没有风笛的演奏的送葬曲;也没有长的不见首和尾的警车队伍;更没有来自警局各部门的、身穿着警服的警察挤满教堂。 甚至给迪瑟尔选的教堂,也不像是一间教堂。更像是一间四十年前的拉斯维加斯的市政设施,一个十字架插在屋顶上,是唯一的教堂的标志。 甚至他的死讯也不过是在报纸最不显眼的地方登的一句话:“年青警察,意外致死。”甚至连死者的照片也没有登出来。 谢雷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没有人会注意到报纸上的那条短消息的。没有人会知道那代表着一个多么出色的生命。迪瑟尔生前那样英俊潇洒。他不该是被报纸上几行小字代替的那个人。 可是事实上,迪瑟尔就这么冷冷清清地离开了。 谢雷每次回想那个葬礼都会非常难过。不过,有时他会想,等到他死的时候,也许比迪瑟尔还要冷清。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迪瑟尔。”谢雷轻轻地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险些看错前方十字路口的信号灯。 泰迪.霍伦在弟弟的葬礼上,表现了一次做为亲人的作用,他和他的几个兄弟郑重其事地抬着迪瑟尔的棺材,从‘教堂’的门口抬到前厅。 谢雷本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但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愿意他抬迪瑟尔棺材的资格还要去向泰迪.霍伦——这个根本就不愿意去了解和关心迪瑟尔的人——去申请。 不管你曾经和一个人多么的亲密,不论你多么有资格成为决定他身后事的人。可是在人生最关键的那些事情上,只有他的亲人被赋予了权利。 所以你,只能站在一边,去体会失去他与失去爱他的权利的难过心情。 …… 一路想着这些让人悲伤的事,谢雷不知不觉中便把车开到了泰迪.霍伦的酒吧。 谢雷在这时又想起,他们的祖父道尔.霍伦的葬礼还没有举行。 道尔.霍伦为警察局工作了一辈子,他一定会有一个相当隆重的葬礼。这也许就是他的葬礼迟迟未能举行的原因吧。警察局总要有一些人为此专门地大肆地准备一番。 不过道尔.霍伦唯一剩下的亲人,他的长孙——泰迪.霍伦——似乎对此漠不关心。泰迪.霍伦从来没有去警察局询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埋葬他的祖父了这些事。 ‘霍伦酒吧’还向以前那样,给人凌乱而脏兮兮的感觉。 而泰迪.霍伦依然穿着那件沾满油污的皮夹克。就像谢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就好像时光在这里并没曾前进过。 泰迪.霍伦其实长的很不错,高大英俊。可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男人也应该注重形象这个问题似的。邋遢的样子大大折损了他天生的好模子。 谢雷想到,如果佟阵不是因为很讲究衣着,会不会也像泰迪.霍伦这样看不出来有多么迷人呢? 但显然佟阵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也懂得发挥。而且显然还有另外一种东西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气质。 佟阵有一种优越感,不由自主地显露在他的举手投足间。这种优越感,让他的魅力加倍提升。 而泰迪.霍伦却总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这无形中再一次大大的折损了他的‘天生丽质’,使人觉得他平平无奇,甚至索然无味了。 也许人的魅力,和出身的差异也有很大的关系吧。 谢雷已经相信佟阵出身不简单了。佟阵说过他的父亲和乔斯琳.兰迪斯的父亲——雷克.兰迪斯——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能和雷克.兰迪斯做生意的人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呢? 这至少证明佟阵不可能出身穷寒了。 …… 泰迪.霍伦看到谢雷来访时的表情,并不友好。这也在谢雷意料之中。泰迪曾是警察的怀疑对像,或许佟阵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至少被拘捕的滋味并不好受。 泰迪.霍伦完全不知道谢雷第一次来访时,是假冒的警察。但至少现在的谢雷是名副其实的有资格查案的人了。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泰迪.霍伦对走进他酒吧的谢雷说。“现在我已经懂了,只要我的律师不在场,我就什么也不会跟你们说。” 泰迪怒气冲冲地从他酒吧的后门走出去,走进谢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间摩托车仓库。 谢雷跟了进去。 “我不是要问你的事。泰迪。”谢雷说。“再说你的祖父和迪瑟尔的案子都已经结了。你还担心什么吗?” “去你妈的!”泰迪咆哮着向前走了几步,“我要去告你们这些警察,我没有罪却在拘留室里关了好几天。我要去告你们这些腐败的警察!” “听我说,泰迪。”谢雷有些不耐烦,“如果警察没有证明你是清白无辜的,又怎么会把你放出来呢?” “我当然是清白无辜的!”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帮助我弄清一些事情。弄清真相才是关键,你不这样认为吗?你应该明白,我是迪瑟尔的朋友,所以我也非常希望能是你的朋友。”谢雷向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孩子那样跟泰迪说话。 “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来想一想,你就该明白,我只是想为迪瑟尔搞清楚一切。” 泰迪.霍伦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他靠着仓库的门站着,似乎是在琢磨谢雷的话。 “我的律师说,没有他在场的话,不要和警察讲任何事。” 谢雷说:“你一旦请了律师,没有他在场时说的任何话,都没有法律效应。你尽可以放心。你不会因为对我说了什么,而惹上麻烦。相反这只能对你有利。我从来都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会为迪瑟尔难过。至少我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谢雷眼圈红了起来。他讲的倒是真心话。 泰迪.霍伦撇了撇嘴唇,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了起来。 随后他瞥了一眼谢雷:“你就是和迪瑟尔订婚的那个家伙吗?”见谢雷不回答,泰迪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是,就还应该有个人为他难过。你应该去查查这个人。我只从迪瑟尔那里得到很少一点钱,我相信大部分的钱都被那个人拿去了。” 谢雷心中有些恼火,但他努力压抑着。‘你认为迪瑟尔很有钱吗?’他在心里说。但他没有这样讲出来,他和泰迪之间的气氛刚有些好转,他不希望自己先发火。 顿了顿之后,谢雷转而对泰迪说:“我想了解一下,关于你祖父的事。” 第89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一) 道尔.霍伦是一个左撇子。 谢雷从泰迪.霍伦这里得到了这个准确的信息。 并且道尔.霍伦是个很彻底的左手使用者,他甚至都没有像他的两个孙子那样,在人生的早期进行过右手能力的开发。 所以他完全不可能用右手拿枪。 这足以证明,那个从他右手滑出去的枪,是有人伪造的现场。 如果霍伦家的惨案有一天有送上法庭审判的机会,那么这个证据将是非常有效的谋杀证据。 “你为什么关心老头用哪只手拿枪?” 泰迪.霍伦对谢雷的问题有些好奇心,“我和迪瑟尔因为小时候进行过矫正,两只手都能用。但道尔只会用左手。可是你了解这个有什么用呢?” 谢雷不想对泰迪解释这些,他继续问他的问题: “在迪瑟尔和你们的祖父道尔.霍伦死之前,你有没有那样的感觉,觉得他们有些跟平时不一样的情绪或是举动?比如说情绪低落、沮丧、忧郁。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让你觉得可疑的地方?” 泰迪一边猛吸着烟,一连眯细眼睛思考着,他不时地用眼睛小心地瞟着谢雷。谢雷看得出他的想法,泰迪更多的是担心这是不是警察给他设的一个套。他到底要不要真的说出来什么。 谢雷只好继续劝说泰迪,努力打消他的顾虑: “你看。我是一个专门侦破谋杀案的侦探。”谢雷再一次把自己摆在侦探的位置上。“要知道一场凶杀案的真相,我就要观察与死者有关任何人、了解任何事。这不是我要针对哪个人,不是个人的恩怨。如果是我的老爸死的,我连我的母亲都要调查和怀疑,而且她还会最主要的怀疑对像。同样的,任何事情都要考虑一下,比如说,迪瑟尔惹怒了他的祖父,他一直想和他合好;甚至一些更微不足道的事,只要你能想起来的和他有关的事,比如道尔房子里的那台崭新的大电视也许是迪瑟尔买的,比如迪瑟尔和你讲过的你觉得不重要的事。不论想起什么,你都要说出来,不要觉得它太小不值得一说。” 泰迪一副严肃的样子,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盯着手里的香烟。“所有事吗?”他似乎在努力回忆,可是又好像回忆不出什么来。“你刚才提到老头房子里的那个大电视?那不是迪瑟尔买的。要知道老头这几年根本不看电视,我们不可能给他买什么电视,那台旧的都不怎么被他使用,还买个新的干什么?那是他的老友看望他的时候给他买的。” “呃……”谢雷不过是无意中想起道尔起居室里那台与周围分外不协调的新电视,拿它举了个例子,引导泰迪说出一些事情来。一台电视机怎么能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呢?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道尔.霍伦那个倔犟而古怪的老头还有那么样惦记他的老友?“是哪个老朋友给他买的呢?”谢雷问。 “是Gilbert Grissom(老G)给他买的。”泰迪严肃地说。 “什么?” 尽管谢雷知道Gilbert Grissom(老G)和道尔.霍伦交情一直很不错。但是这种交情似乎有点过于好了。 “老头不光彩地退体后。 Grissom就是他的保护神。”泰迪说,语气充满了讥讽。“自从他们在二十年前一起经历了那一场什么枪击事件后,他们的关系就成了这样。Gilbert Grissom总来看望我们, 给我们家买东西,给我和迪瑟尔买东西。甚至有时还为老头付医院的帐单。道尔总是说警察就是这样——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他说,这是责任和义务。” 谢雷目瞪口呆地望着泰迪。Gilbert Grissom(老G)的性格,众所周知,他显然不是一个懂得如此关心同事的人,可他却对道尔关心到这样的程度? 泰迪笑起来,咳嗽着:“可是Grissom从来不会和老头多呆一会儿,每次来,简单说几句话就走了。甚至也不和我和迪瑟尔多呆一会儿,只是把礼物放下就走。在我们家的时候,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住,就像长了一身跳蚤。真是个比道尔还古怪的的家伙。” “是啊。怎么送给人家东西,还不要表现的热情些呢?”谢雷说。 “我总觉得,Grissom是因为当年的那场枪杀案而感到内疚。觉得欠了老头的。”泰迪说。 “你知道当年枪杀案的经过?迪瑟尔一直就想了解那个案子。” “迪瑟尔那个小子,在其它地方或许看起来比我聪明。但他绝对没有我能看得懂老头。老头说他是为了保护他的警察搭档才打死了那个闯进他搭档家的流浪汉。如果他是正当地为了保护同事,又怎么能被处分呢?实际上是,他赶到的时候,他的搭档已经被流浪汉打死了,那个流浪汉正企图强奸搭档的妻子时,老头赶到了,他愤怒地打死了流浪汉。他本不应该这样做,只要抓住那个流浪汉就好了,可是他偏偏开枪打死了他。唉。” 谢雷疑惑不解:“这里面有 Grissom什么事呢?他又为什么觉得内疚?” “Grissom当年就住在老头那个搭挡的隔壁。那个流浪汉闯进来的时候,老头搭档一家是先向Grissom求救的。但他来和比老头还晚,不然也许愤怒地打死流浪汉的人可能就是他了。老头替他犯下了这个错误。唉。”泰迪叹了口气又说,“其实之后的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那个搭档的妻子为了保护老头,就做了假口供说是那流浪汉手里正拿着枪要袭击他们,道尔是不得已开枪。但Grissom通过对现场的调查,认定是道尔在流浪汉手无寸铁的时候打死了他。这样道尔就被处分了,提前结束了他的警察生涯。老头是喜欢当警察的,他本来计划要一直当到他再也跑不动为止。结果……之后他就泡在酒缸里了。这和杀了他相差不多。” “你是说,Grissom是因为他揭穿了当年道尔企图保护自己做的假证而内疚?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如果他帮道尔隐瞒下去,反而是犯了错。既然他没做错什么,又有什么必要内疚呢?” “不管怎么说,道尔是个好警察。一辈子都是一丝不苟。他是因为搭档的死而愤怒地犯了错。照我看来,他一生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年好事都帮不到他什么,只是犯了这样一个错就让他这样惨淡收场。不是因为Grissom太认真,道尔就不会有今天。这大概就是 Grissom内疚的原因吧。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 泰迪说的条条是理,谢雷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谢雷几乎看过Gilbert Grissom(老G)办过的所有的案子的案例,Gilbert Grissom(老G)在事实面前从来都是无情的,不管当事者多么的可怜和理由充分,他都只遵循真相,而绝不会同情心泛滥。如果他会因为把那些情有可原的凶手们送上法庭而感到内疚,他将要为多少人而感到内疚啊! 谢雷在这一点非常想不通。 而且,虽然看过Gilbert Grissom(老G)几乎所有的案子。但显然道尔的这个案子,Gilbert Grissom(老G)的讲座中从没提过。当然这也许说明不了什么。 “当年那件枪击事件发生时,迪瑟尔多大?”谢雷问。 “大概六、七岁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知道迪瑟尔一直想坐下来好好地和道尔谈谈这件事。他想好好地了解一下你们的祖父。” 泰迪又笑起来,使劲地抽了几口烟:“迪瑟尔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家伙。他想了解什么?道尔并没有多么刻意地隐藏这件事,他倒是经常对我提起来。说他一生就倒霉在这件事上了。说他的儿子都死了。我是他的长孙,应该照顾他什么的。” “也许你们的祖父愿意和你提这个事,却不愿意对迪瑟尔说起?” 泰迪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 “最近几次见到过迪瑟尔的时候,他倒是跟我说过,老头不愿意揭开旧伤疤什么的。我没太注意。迪瑟尔为什么要去翻腾那些个旧事呢?”泰迪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谢雷说,“你又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我说过了,我只是在尽量分析所有的事情。”谢雷在脑子中把泰迪说的这件事和道尔死前发生的所有事联系在一起思考着。 Gilbert Grissom(老G)似乎一直对道尔充满了内疚…… 很巧合,道尔.霍伦死的当晚,Gilbert Grissom(老G)曾陪道尔到迪瑟尔的房子里挑葬礼时穿的礼服。之后又是Gilbert Grissom(老G)把道尔送了回去…… 谢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不应该怀疑Gilbert Grissom(老G)!他怎么可以怀疑Gilbert Grissom(老G)?要知道,Grissom就是拉斯维加斯警界最正义的化身! “迪瑟尔死前的那一段时间,他一直因为和你们祖父的矛盾而苦恼。他想和道尔合好,可是道尔不合作。迪瑟尔为此整日闷闷不乐。我想他死后,道尔会因为这个而深深地责备自己给了迪瑟尔那么大的压力……” 泰迪摇头:“如果道尔会自责,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他把抽完的那根烟在鞋底上弄灭。 “只要可以埋怨责备别人的时候,就绝不会责备自己,这就是道尔!可别把他想成什么光明正大、无私奉献的人物。他在生活中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绝不讲理的混蛋。相信我吧,他不会因为给了迪瑟尔压力而自责的。” …… 离开泰迪.霍伦酒吧的时候,谢雷感觉心慌意乱。 他知道,到现在,只有一个人最清楚当年那场枪击案的真相。那就是Gilbert Grissom(老G)。 可是他要怎么去向Gilbert Grissom(老G)提那些问题? 或许他应该通过其它的方法先去查一查。警局会有当年那件枪击案的档案,可以让佟阵想想办法找出那份档案。 先私下里了解清楚那个案子,再找Gilbert Grissom(老G)谈才好。谢雷决定赶回警局去着手调查当年道尔的那件旧案。 …… 佟阵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昨天晚上谢雷告诉了他,接到恐吓电话的事,他今天一天都在调查这个事,那件湖中漂尸案反而被他暂时放到脑子后面去了。 谢雷在这时一脸严肃地走进佟阵的办公室。并随手将门关上。 “你今天不是休假么?”佟阵说。 “你觉得接到过恐吓电话的人,还能安心地休假吗?”谢雷的表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似的,“也许,事情比我们想像的还严重。我心慌意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佟阵专注地望着谢雷的脸。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谢雷说。 佟阵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谢雷面前去:“你当然有能力处理好所有事。你有无比巨大的潜力。你是最好的侦探苗子。而且,你心里要明白,不论你调查出什么让你无法接受的真相,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谢雷看着佟阵,眼里闪着泪花。如果不是在这间有透明玻璃的办公室,并且玻璃外面的走廊上还有不断走来走去的警察的话,他们很想现在就拥抱。 “别把我感动的哭出来。”谢雷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说,“我马上就要说刺痛你的话了。” “也许我愿意被你刺痛呢。这证明我现在的生活是真实的。”佟阵笑道,之后他提起谢雷接到的那个恐吓电话的事。“打电话的家伙是个十足的傻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你调查的那些东西,都没有问题,就不会有人害怕到要恐吓电话了。你那之前只是调查了‘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吧?” “是的。至少在接到那个恐吓电话之前是这样的。而且我只在盖尼尔.奥希金斯和他那们搭档文森特的面前说起过。” 佟阵说:“他们真的是很蠢,现在我可有理由到内务处要求查看案卷了,对‘杰瑞.杰弗里凶杀案’重新进行调查。这些人终于给了我们一个旧案重提的正当的理由。” 谢雷注视着佟阵的表情说:“我记得你不是说过我们不要理杰瑞.杰弗里的这个案子?你不是一直认为它和迪瑟尔的死不会有关系的?” “现在不能不理了。因为你已经惹上了这个麻烦。我们就只能冲上前去尽快把它解决掉。” “可是这件旧案似乎会危机重重。还要涉及到警察内部……”谢雷望着佟阵脸上有些得意洋洋的表情说:“难道你查出了是谁打的那个恐吓电话?” 第90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二)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卷宗里疑点重重。 首先,被认定为凶手的赖德.斯通和杰瑞.杰弗里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他们不过是在一起干了那事一、两次。而赖德.斯通这种烂人也不大可能对这种事认真或怀恨在心。 他们充其量算的上是彼此稍有些好感而已,上升到爱,尽而再演化成恨,则完全不可能。 赖德.斯通如果要杀死杰瑞.杰弗里的话,除非他是个精神病患者,否则找不到其它合理的动机。 其次,是案件侦破的过程,看起来非常的草率。 几乎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赖德.斯通到过现场的证据。定案的最主要原因是赖德.斯通自己认了罪。 一个警察被打死的案子,了结的这样潦草。真的是显得不可思议的。” 谢雷说出上面的话,他的手里正拿着‘杰瑞.杰弗里凶杀案’的案卷。 因为谢雷受到了恐吓,佟阵借次申请重要调查这宗旧案。但显然警察局上下都不乐意重翻旧案。佟阵的要求一时半会儿没有得到上司的同意,并且佟阵那位上司——每天应付着外界投诉和政府压力的焦头烂额的局长大人——认为应该有更确凿的、能证明这件旧案存在着巨大的失误的事件发生才可以重查。 但是不管是否得到支持,佟阵和谢雷已经开始开足马力调查这个案子。 如果排除了赖德.斯通的谋杀可能性。 那么杰瑞.杰弗里的死,看起来就会有以下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是,同性恋反对者的偏激行为。 如果将这做为一种调查的途径。就要先调查一下警局内部反对同性恋警察的势力。不过,这伙家伙们隐藏的很深。没有人在表面上表现出激烈的反对情绪。看来他们更愿意背后下手,给同性恋警察塞个恐吓信或辱骂信什么的。 盖尼尔.奥希金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常激烈地、毫不掩饰他是如何厌恶杰瑞.杰弗里的人。 会不会是盖尼尔.奥希金斯干的呢? 也许那些向杰瑞.杰弗里的办公桌和车子里塞辱骂同性恋者的信件的事件,都是他干的。最后他还用残忍的方式把杰瑞.杰弗里活活打死。如果是这样,看起来也符合他火暴的性格。 奇怪的地方是,如果他杀死杰瑞.杰弗里之前就知道他是爱滋病病毒携带者着的话,他怎么能用那种鲜血横流的方式杀死他呢? 难道他不怕被传染吗?还是愤怒地根本就是忘了爱滋病病毒这回事? 第二种可能的线索是,报复杀人。 杰瑞.杰弗里是爱滋病病毒的携带者,那么和他有过性关系的警察,就有可能被传染。也许其中的某一个被感染者会因为报复而打死了他。 杰瑞.杰弗里不肯透露和他有过性关系的警察名单,坚决要为他们保密。 同时他也坚称,他和所有情人都相处的很好,即便分手也是和颜悦色的朋友关系。 不过谢雷有理由相信,杰瑞.杰弗里一定隐瞒了自己是爱滋病病毒携带者的事。如果他公开了这一点,又有谁还敢和他做情人? 如果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传染,这就是很充分的杀人动机了。 那么,就要知道是哪些警察曾经和杰瑞.杰弗里有过性关系。 谢雷想起内务处那个专管男女同性恋警察事务的联络员——埃尔伯特中尉,曾经对他提到过杰瑞.杰弗里和一位同性恋者权益的斗士——戏剧演员菲尔.肯尼迪——的关系非常密切,也许是在暗示他菲尔.肯尼迪有可能知道杰瑞.杰弗里都和哪些警察来往亲密。杰瑞.杰弗里总要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倾述对象,也许,菲尔.肯尼迪就属于他的这种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 想到这里,谢雷放下案卷,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佟阵问道:“你听说过菲尔.肯尼迪吗?” 佟阵点头:“他经常到警察局没事找事。声称他要为同性恋者不停地‘斗争’下去。他在警察局的名气,比那些专门处理同性恋事务的心理学家们都有名。对,我想起来了,杰瑞.杰弗里死的时候,他曾到警察局闹事,控诉警察局谋杀了杰瑞什么的。” “听说杰瑞.杰弗里生前和他的关系非常好。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佟阵望着谢雷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你想……你可以去跟这个菲尔.肯尼迪谈谈。但是你要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他也许会让你感觉非常不适。” “为什么?” “菲尔.肯尼迪是个‘女装癖’者。他在他的戏剧节目里都是扮演女人的,而且是那种很……那个的女人形象。”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谢雷不以为然地说。 “想见他就要事先预约,他可是个忙人。我这有他电话。” …… 谢雷想不到和菲尔.肯尼迪的约见竟会如此容易。 当菲尼.肯尼迪在电话里听清楚谢雷的来意时,他立即就答应与他见面。 “就在今晚好了。”菲尼.肯尼迪很干脆地说,他似乎有一肚子话要倾述,但显然不适合在电话里讲。 “在哪儿见面?”谢雷说。 “我的第一场演出是十点半结束,我们就在那个时间见面。就在我的剧场后面的咖啡馆。我们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好好地谈一谈。十一点半我还要赶回剧场进行第二场演出。” “你的剧场的名字是……很抱歉。”谢雷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惭愧。也许菲尔.肯尼迪会认为人人都该知道他剧场的名字的,所以他习惯性的连剧场的名字都不说出来。 “没关系。非同性恋者不知道我的剧场很正常的。剧场是‘男孩比女孩更妖艳俱乐部’。” …… 谢雷现在已经不能再理直气壮地否认自己是个同性恋者了。但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去关注菲尔.肯尔迪那个‘男孩比女孩更妖艳俱乐部’。 谢雷认为,尽管是个同性恋者,可他们必竟还是男人,有什么必要和女人争奇斗艳呢? 比如说他喜欢佟阵,当然是喜欢佟阵身上那种迷人的男性魅力,难道会是喜欢他比女人妖艳? 当然个人口味不同,也许有些人偏偏喜欢像女人般漂亮精致的男人。不然门赛.门德斯为什么要把睫毛都染了,一定是因为喜欢他那个样子的人很多的原故。 谢雷脑子中胡乱地想着这些问题。 时间还早,距离和菲尔.肯尼迪约见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谢雷和佟阵先赶去警察局上今天的夜班。 本以为今晚会是相对太平的夜晚,却不想比平时的案子都多。 因为人手缺乏,谢雷被单独分配负责一个看起来相对简单一些的案子:一个六个月大的婴儿,在父母给其喂奶时,吐出大量的血来。被送到医院救治。 婴儿肺出血一般是由心脏问题、感染或者儿童虐待引起的。 谢雷只需要去确认这里是否涉及儿童虐待和儿童暴力就可以了。佟阵和他一起负责这个案子的调查。 他们赶到医院时,医生向他们告之,上述三种情况医院都排除了。即不存在着儿童虐待和暴力问题。 可是医生依然感觉疑点重重。 首先是医院怀疑婴儿是摄入了什么有毒的物质。但他们目前无法确认是什么物质引起了婴儿肺出血。虽然医院尽力抢救,孩子还是没有好转,现在已经生命垂危。 在医生和婴儿父母允许下,谢雷看望了依赖着呼吸器维持生命的婴儿。医生说小家伙的肺里充满了血液,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而且肺出血造成他内出血严重,身体里血细胞比容降了一半,他还要不停地输血。 悲恸万分的父母坚称,他们对孩子的照顾绝对没有问题,因为该名婴儿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两个小家伙吃穿住行都没有两样,而他的妹妹却是非常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个婴儿是在今晚忽然吐血的。所以这对父母也有些怀疑是否有人要谋杀他们的孩子。 随后,佟阵和谢雷和两个PD警察去了婴儿的家里,检查了婴儿室和日常用品,把一些婴儿能接触到的物品,例如奶瓶什么的拿回CSI实验室化验分析。 忙完这些,时间超过了十点半,谢雷急忙找了个借口溜出实验室去见菲尔.肯尼迪,甚至都没有向佟阵打个招呼。 他开着那辆破烂的萨杜恩牌汽车走到半路上,竟意外地被夜晚执勒的交通警察给扣住。 佟阵在这时打来电话,谢雷只好沮丧地请求他开车来载自己去见菲尔.肯尼迪。 两个人赶到[男孩比女孩更妖艳俱乐部]后面的那家咖啡馆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一刻钟了。因为这一带没有停车场,他们好不容易在距离咖啡馆不太远的一条街上找到一个停车的位置。 咖啡馆里的顾客很少,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都在专心一意地谈话。谢雷和佟阵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们一眼。显然哪一个都不是菲尔.肯尼迪。 谢雷朝咖啡馆吧台走去,那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在值夜班,是很年青的一个小伙子,似乎应该是还在上学的年纪,他正认真地看着一本很厚的书。 “相信你不是在看小说,这是你学校里的课本?”谢雷边说边掏出警徽。 吧台服务员抬起头来,从一副很时髦的眼镜后面盯着谢雷,又看了眼谢雷手中的警徽。他长了一双褐色的眼睛,一张典雅的脸,让人想起耶酥基督,说话的声音也是喃喃地很温和:“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的父亲花了这么多钱供我读书,只是为了最后教会我在这里煮卡布其诺咖啡?”他的眼睛在谢雷和佟阵之间转了一圈说道,“警官,你们是来逮捕我的吗?因为我是个考试总不及格的医科大学的学生?” “不要再胡扯了。我们是来找人,他长得……”谢雷望了一眼佟阵,他可不知道菲尔.肯尼迪长的什么样。 佟阵给他补充:“个子不高,很瘦,银灰色头发。化妆,虽然是个男人,但看起来……” “像女人。”那个吧台服务给他补充。“是的。刚才那边做着一个打扮成玛丽莲.梦露的人。”他朝着一个座位指了指,“他刚才从侧门离开了。如果你们从没见过他……我是说如果你们是第一次和他见面,应该庆幸没见到他。” “这个玛丽莲.梦露离开多久了?” “十五分钟不到吧。他是在[男孩比女孩更妖艳俱乐部]演出的演员。是个‘异性装扮癖’。”说到这里服务员似乎是怕被人怀疑什么似的是,急忙又解释,“演出中间休息的时候,他经常到这里喝咖啡。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关于他的这些事。” 谢雷和佟阵急忙向侧门走去。 那个服务员竟然像哈巴狗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你们在陈尸所有认识的人吗?”他讨好地对谢雷说,“根据我现在的学习成绩,我觉得我以后研究病理学比较好,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能去陈尸所工作,做类似法医的工作什么的,就不用担心出现草率行医之类的医疗问题了。” 谢雷惊讶地看着那个服务员。 服务员急忙解释:“就像电视台经常演的那档子犯罪现场的节目,演CSI的法医们如何破案的那个。我想面对死人,总不用担心把人治死了之类的问题。” “是的。”谢雷应和,“如果你能忍受那些尸体腐烂的味道,呃,或许是个不错的差事。” “太好了。”服务员双目放光。“我就说过,当不了合格的医生就可以当法医嘛!” 谢雷悄悄地对佟阵说:“Al Robbins (艾尔·罗宾斯博士)听到这句话会气疯吧。” - 他们一起从侧门走出去,侧门外是一条漆黑的小巷。那个服务员向他们解释:“这条路是通向[男孩比女孩更妖艳俱乐部]比较近的一条路。” 小巷里有几个人影晃动,似乎是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其中一个正弯腰打量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一家店铺后门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在丛林里发现食物的狼。 听到有人接近,那个流浪汉向一边躲了一下,灯光照到地上刚才被他打量的东西上。谢雷远远地看到一只女人的鞋,继而看清一条裸露的腿和银色的头发。 在谢雷惊讶万分的时候,佟阵已经拨了枪,冲了上去,“我是警察,从那个人身边走开。站在一边别动!” 流浪汉吓坏了,转身就跑。佟阵举着枪扑了上去,很快便追上他,“你被捕了,狗东西,别动!” 谢雷的注意力则完全被地上那个惨不忍睹的人吸引,那人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头骨陷进去,看不清五官,光线虽然不明亮,但还能看得出那人的嘴巴中正在不停地冒着血泡。谢雷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拨911:“派警察和救护车来。这儿有人……受重伤。被袭击。快!” “我随身带了一个手电筒。”服务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电,朝遇害者照了照。 手电筒的光亮照到地上的人身上的时候,服务员的手抖了一下,他随及转过身吐了起来。看来他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把法医当成终身职业了。 “这就是他!”服务员边呕边说。菲尔.肯尼迪! 第91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三) 谢雷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恶梦而已。 他希望那些悲惨的事并不是真的发生了。那个企图对他讲点什么的‘异性装扮癖者’——菲尔.肯尼迪也并不是真的面无全非、昏迷不醒。 谢雷站在这条肮脏而阴暗的小巷里冷的混身发抖。 而菲尔.肯尼迪就躺在他的脚下, 他就像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胳膊和腿弯曲着,角度和平常完全两样。 佟阵蹲下来查看情况,他将手指放在菲尔.肯尼迪的脖子上面找到他那微弱的、细若游丝的脉搏。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发向脑后拢去,但是这样轻轻的一碰,那头发就掉了下去,露出里面短短的银灰色的头发。原来他是戴了玛丽莲.梦露似的假发。他的头颅被打破,血染红了头发。 他那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的手中握着一块纸——咖啡馆的餐巾纸。佟阵从扭曲的手指间取出那张小纸,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上面胡乱涂着的几个字。也许是在等谢雷的时候写的。字迹潦草,旁边还画着几幅画。佟阵看见那上面的几个字:不公正的死亡。 佟阵审问了刚才那个企图逃跑的流浪汉,流浪汉声称,他只是想在这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偷点东西。他并没有对他行凶。真正的行凶者是两个像日本武士似的蒙面人干的,他们用铅管把他打成了这样。 警车和救护车来了之后。菲尔.迪尼迪被送进了医院。很快他们就知道他的伤情。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恐怕他再也无法从事戏剧这个行业,甚至有可能永远也醒不来。 行凶者似乎故意要毁掉他的脸——把他面部的骨头都打碎了。胳膊、锁骨、肋骨,一个膝盖,都骨折了。而且,行凶者还用铅管捅破了他的肛门。 …… “日本武士可不用铅管。”佟阵在听了医生的简单讲述之后轻轻地对谢雷说。他们正站在医院急救室的外面。 谢雷没有说话,只是把头转了过去。坐到医院走廊的一张椅子里,过了片刻喃喃地说:“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他是因为等我,才落了这样的下场。” 佟阵走到谢雷面前,用一只温暖的手摸着他的脸颊,手指摩挲着他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家伙是个知情者,他是因为知情并且打算揭发什么人才被人谋害的。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可是这种安慰话不能让谢雷好过。“如果我能按时到那儿……” “他迟早都得遭到这场暗算。” 谢雷轻轻叹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他还想不想活下去?他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太可怕了。” 佟阵坐在谢雷旁边,把他揽在怀里:“干我们这一行,应该具备什么素质你非常清楚。不要再那样想了。你没有害过他。” 谢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都讲出来:“最糟糕的是,我更加确认打他的人是警察。”这个想法,就像一种病毒正在进入谢雷的血液,让他感觉非常的难受。 他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着菲尔.肯尼迪的惨状,这个家伙以前是个明星一样的人物,而现在他竟然像一摊被捣碎的肉酱。也许他永远不醒过来反而是件好事。 佟阵安慰道:“也许是别人报复杀人。讨厌这个男扮女装的同性恋者的,大有人在。” 谢雷从佟阵的怀里挣脱开,他想到在这间医院里做这种亲密举动并不适合,虽然下半夜急救室的门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并不否认会有这种巧合。”谢雷应和佟阵的观点,但他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会是这种情况。 “你认为这一定和内务处那个家伙有关?”佟阵问。“凭着直觉还是什么?” “当然是凭着疑点。”谢雷几乎要干笑出来,“凭着直觉?难道你以为我是通灵的吗?即便是我的直觉,也是因为有疑点提醒了我。想一想吧。一个已经了结的杀人案,凶手还在监狱里。加上一个已经了结的、定性为事故的自杀案。……奇怪的是,似乎就是为了这两个案子,有人差点儿被打死。你不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疑点?” 佟阵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吻谢雷的嘴唇,只是轻轻的一吻。谢雷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里,走廊的那边一个医生的身影走了过去。 谢雷刚想推开佟阵,提醒他别让别人抓住他们的把柄时,佟阵已经结束了那个吻。 “从现在开始,你要当心点。谢雷。”佟阵轻轻地说,“在破了这个案子之前,答应我,不要一个人行动。如果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同类。就会树立最危险的敌人。” “如果这个家伙是那样的,他就不是我的‘同类’。”谢雷说。 “如果这个家伙脾气暴燥,”佟阵说,“他就是个危险的人物。” 谢雷没有反驳。菲尔.肯尼迪的被害方法和杰瑞.杰弗里是多么相似。行凶者都想活活把他们打死。 “今晚我们没有能做的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应付明天的事。”佟阵说着拉着谢雷从医院的椅子上站起来。 谢雷望着佟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谢谢你现在……陪着我。”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感激。”佟阵说,然后趁谢雷不备,紧紧地抱住他,再次吻他的唇。这次不是轻轻地吻了。而是充满饥渴的热吻。他松开谢雷的时候,谢雷觉得嘴唇火辣辣地疼。 “我像需要瘟疫一样需要你。”谢雷喃喃地说,“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不能暴光。”他实在不能不这样提醒佟阵了。身为同性恋警察的非常‘待遇’让他心有顾及。虽然他明白佟阵在医院里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安慰他。 “不承认就好了。”佟阵看似无所谓地说。“如果不是被他们抓在床上,我们就死不承认。” 谢雷本想报以微笑,可他竟笑不出来。 回到公寓之后,谢雷又接到了那个恐吓电话。佟阵把电话抢过去的时候,对方就挂掉了。 “这个蠢货。”佟阵在睡前拥着谢雷说,“看来他们是真的害怕了。” …… 谢雷睡了之后,他在梦中又回去了和迪瑟尔同住的公寓。 迪瑟尔在起居室的暗处站着,月光从窗子照进来,把他照的很清楚,可是谢雷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他的脸。他不说话,当谢雷认真地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也一动不动。 “迪瑟尔,今晚又有一个人遇难了。”谢雷轻轻地说,“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谢雷忽然坠进了另一个梦里。 …… 十一点十八分。 他掐灭了香烟。 看来,那个叫谢雷的家伙真的不来了。 他不能再等了。顶着风走回俱乐部需要五分钟。他还得在下一场演出场补一补唇膏。 把那张乱画过的餐巾纸装进仿豹皮大衣口袋里,他从侧门走了出去。 并不是他想走这条小巷。 酒鬼、吸毒者、无家可归的人,为了躲避警察才出没在这迷宫曲径。 不过今天晚上他也不想碰到警察。 以他现在这一身的戏装,曾不止一次地被警察盘问。他们很自然地认为,任何一个头戴金黄色假发、身穿长裙的男人,都是男妓。 此外,他一直坚持不懈地追查杰瑞.杰弗里的死因,为杰瑞的死呐喊呜冤,这让他在警察局里没能交上几个肯帮助他的朋友。 巷子里非常黑,让人毛骨悚然。 两边的建筑物仿佛制造出一条可怕的水泥通道。只有一些做不正当买卖的店铺后面,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断断续续打破浓重的黑暗。 巷子两边放着的每一个空箱子、每一截破管道都有可能藏着一个歹徒或者流浪汉什么的。 似乎是他心里的恐惧招来了魔鬼一样,三十英尺开外的一个垃圾箱后面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烟蒂闪着红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吓得打了个踉跄,脚在有车辙的湿路面上滑了一下,连忙扶住一幢房子的墙壁。他手上戴的一个假指甲掉了,气得他悄悄地骂了一句。没有时间重新安指甲了,下一场演出只能戴手套。该死的那个叫谢雷的家伙,都是他害的! 他把手伸到外套口袋里,找到喷射辣椒水用以防身的‘水枪’。快步走着,尽量把身体贴在小巷那边。离俱乐部还有两个街区。 他屏着呼吸,一步一步地走着。他身体很好,穿高跟鞋走路比大多数女人还利索。但是现在他不想全速奔跑。 他感觉到有人有盯着他。天哪!他可不愿意穿这样一身女人的衣服死去。他仿佛看见犯罪现场那档子节目拍摄的照片正在人们手里传来传去,警察们都在掩嘴窃笑。嘲笑他是个‘异性装扮癖者。’ 不,以后他要找家文身店,在身上文上这样一行字:我不是异性装扮癖者。 快到巷子尽头了。 人行道上空无一人。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他什么也没有想。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觉得浑身一冷,可怕的预感闪过心头——今晚我死定了。 微弱的灯光下,他看见那个男人头戴一顶只露眼睛和嘴巴的滑雪帽。手里拎着一根铁棍。…… 他慢慢地转过身,想顺原路走回去。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另外一个蒙面人挡住他的去路。 那两个家伙浑身散发着邪气,从两边包抄过来,步步紧逼。 恐惧像一道闪电,向他猛击过来。他尖叫着,从口袋里掏出‘水枪’,摸索着扣板机。可是手持铁棍的家伙已经猛扑过来。他的胳膊被一棍子打断,软绵绵地耷拉下来。‘水枪’跌在地上,装着药水的玻璃瓶打得粉碎。 他想跑,铁棍又横扫过来,打中他的膝盖。骨头像玻璃一样裂成碎片。 他想喊救命,嘴巴又挨了一下,牙齿飞了出去。 他想……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所有知觉。 我可不想穿着女人的衣服去死。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我是菲尔.肯尼迪。也许世人永远都会以为我是一个[异性装扮癖者]了。 …… 谢雷从梦中醒过来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和嘴巴,都是完好无损的。 佟阵的胳膊正压在他的胸上,他将那条胳膊向下推到他的肚子上,好让他能喘过气来。佟阵翻了下身,然后他醒了,又翻身过来抱住谢雷,温暖的身体贴在一起,“今天要去查查盖尼尔.奥希金斯和他的那个搭档文森特,看看他们有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谢雷一边思索一边说。 “什么?”佟阵迷迷糊糊地似乎没听明白。 “菲尔.肯尼迪遇害的现场。看看那两个家伙昨晚在干什么?” “他们是警察,懂得制造不在场的人证和物证。”佟阵说。 “谁帮他们做人证,就证明是和他们一路货色了。”谢雷说。 …… 第二天的调查果然如佟阵所说,盖尼尔.奥希金斯和文森特都声称昨天的那个时间,他们在盖尼尔家打台球,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警察和他们在一起,能为他们作证。 “这个警察——卢比.佛罗伦斯是什么人,他声称昨晚和盖尼尔和文森特在一起打了台球?”谢雷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恼怒。他在心中暗自感叹,还要牵涉到多少警察才算完呢?难道这个队伍里真的有这么多不清不白的混蛋吗? “卢比.佛罗伦斯?”佟阵轻轻一笑,“这个卢比恰好也是负责杰瑞.杰弗里那件案子的侦探。” “看来是相互勾结。”谢雷说。 “卢比和文森特以及盖尼尔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佟阵回想着什么,“要是那两个家伙说他们那时在月亮上,卢比也会发誓说和他们在一起。卢比是个胆小鬼,办案只求不犯错误,根本不考虑去找到什么真相。如果他敢给他们做伪证,也许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他们手里。” “不管怎么说‘菲尔.肯尼迪袭击案’现在已经由你负责了。就算他们不让查‘杰瑞.杰弗里’的案子。查菲尔的案子也是一样的效果。现在我们可以放开手脚狠狠地调查一番了。” 佟阵沉思地望着谢雷:“Catherine Willows(C姐)没有安排你负责菲尔的案子。她把这个案子交给了Greg Sanders(小G)。她说她还等着你调查那个婴儿吐血的案子。” 谢雷打断佟阵:“你知道,谁也别想让我对这个案子置身世外。再说菲尔.肯尼迪醒来之后只想跟我谈呢?”想了想,谢雷又说,“也许我应该去会会那个卢比,看看他为什么要给那两个家伙做伪证。” 第92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四) 卢比.佛罗伦斯,原来就是和谢雷一起办[画廊凶杀案]的那个警探。 人人都叫他‘绵羊卢比’。 谢雷一开始也跟着众人这样称呼。竟连他的全名也忘记寻问。 谢雷实在无法想像‘绵羊卢比’那种得过且过的性格,能成为什么罪恶的源头。但他却是很有可能随风倒——在发现警察犯罪时,为了不惹麻烦,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 因为昨夜梦到了迪瑟尔,谢雷在早上的时候忽然改变主意,他决定去交警那里把那辆破破烂烂的萨杜恩牌汽车领回来。 交了令人心疼的罚款之后,交警强调让谢雷尽快把两个后车窗的玻璃安上。不然下一次抓到他,就要罚他这一次的两倍。 “伙计,你已经老的只会给我添麻烦了。”谢雷驾着这辆破车上路的时候,喃喃地对着汽车的倒视镜说。“如果今天的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的话,我就去给你安上一对新玻璃。” 汽车的外面发出一阵刺耳的轮胎磨擦声音,仿佛是抗议谢雷。 谢雷想了想说:“看来也不能全怪你。迪瑟尔活着的时候,你还真没这么狼狈过。好吧,做完今天的事,就把你送进修车厂。” …… 卢比.佛罗伦斯今天请了病假。 谢雷觉得时间紧迫,他不能等待。到医院看望了一下仍然昏迷的菲尔.肯尼迪,他从那里直接开着他那辆破烂汽车去了卢比.佛罗伦斯的家。 在警局里很容易的就打听到卢比.佛罗伦斯的家庭地址。 卢比.佛罗伦斯的家住在一个叫做‘热带雨林乐园’的郊区,谢雷把车子驶进卢比.佛罗伦斯家门前的停车道。熄了火后坐在车里打量了一会儿卢比那幢漂亮的房子。 谢雷纳闷,卢比.佛罗伦斯怎么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的。论级别和工龄,他的收入不错。但是,还不足以买得起这样一幢漂亮的房子。谢雷在警局还打听到,卢比有个儿子在上私立学校,学费非常的贵。 也许他的妻子赚的钱很多? 在警局里打听卢比的地址的时候,有人对谢雷说过,卢比是那种靠女人养活的男人。 谢雷走到前门,按了下门铃。然后用手指堵在‘猫儿眼’上。 卢比来应门,因为看不到外面是什么人,他只好寻问。“谁啊?”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好像是[国内收入调查署]的人在外面提着锁链等着抓他似的。 想到这个家伙丝毫不值得尊重,谢雷便大声说:“反腐败调查组的。现在是下午五点,你还来得及把贪污的钱交出来。卢比。” 卢比.佛罗伦斯猛地打开门,“谢雷!真该死!”他怒气冲冲地看着谢雷。然后又朝左邻右舍瞥了一眼,“你怎么胡说八道的呢?什么反腐败?能不能管住你那张嘴不要瞎开玩笑。我还要在这里居家过日子呢?” “你确定你的邻居们认识你吗?”谢雷说,“好了,好了,我何必让你在陌生人在前下不了台呢?” 谢雷说着主动地推开卢比.佛罗伦斯的胳膊走进了门厅。房子里面非常地缺乏色彩,瓷砖与墙壁都没有什么颜色。同样单调的没有色彩的木楼梯通向二楼。 “你知道吗?楼梯不应该正对房门。”谢雷说,“按照中国人的说法,你的风水都被破坏了。所有好运气都从大门跑了。” 卢比.佛罗伦斯感觉得出谢雷今天一反常态地变得非常尖刻。他喃喃地说:“我今天病了。” “是啊。好运气都跑了,你怎么能不生病呢?李小龙就是因为风水不好才早早死了。你真的应该去买一本中国人对房子的风水的研究这样的书来看。”谢雷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卢比.佛罗伦斯。他的头发篷乱,皮肤灰白,眼睛通红,眼袋松驰,看起来情况真的是很不好。“你现在和盖尼尔.奥希金斯、文森特那种人混在一起,也是因为风水不好。难道你不觉得你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很奇怪吗?” 卢比.佛罗伦斯有些恼火了,必竟谢雷在他的印象之中,一直是个比较孱弱温和的小不点。忽然变得像一头刺猬一样,让他着实有些不安和抵触:“我和谁交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可是当他们把一个人打的昏迷不醒。而你又出来给他们作证,说你一直在和他们打台球什么的,就和我有关系了。” “他们不可能打任何人。”卢比.佛罗伦斯说,眼睛却没有望着谢雷,而是望着别的什么地方,“我们的确一起在盖尼尔家。” “呃……”谢雷望着卢比.佛罗伦斯说,“问你不如问你的太太更管用些。她大概会如实告诉我,你那天是不是真的出去打什么台球了?” “我太太现在不在家。” “她迟早会回家。”谢雷说的很无赖。反正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值得尊重的人。谢雷说话时一直想站到卢比的正对面,但卢比总是设法绕到一边去。他穿着一件很旧的棕色的灯笼裤,一件不合身的灰色运动衫。袖子都已经缩的很短很短。以他住的房子来看,他不应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可见他不过就是那种在家里随随便便地穿件衣服也穿不好的人。 谢雷脑子中又想了佟阵。佟阵既使在家里随便穿一件破烂的家居服,也会看起来好像是价值连城的好衣服似的。人的差别真有这么巨大么?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卢比质疑道。 “关于‘菲尔.肯尼迪人身袭击案’,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的助手。和他一起办这个案子。”谢雷故意不提佟阵的名字,“被打的这个人本来就是约好和我见面的。关于杰瑞.杰弗里被打死的那个案子,他有许多有趣的事情要和我讲。可是,现在你知道了。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封住他嘴。这样一来,我越发想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了。卢比,你大概认为我是一个新人,没有什么能力惩治你们。或者可能你还记得迪瑟尔.霍伦,他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虽然他吊死了,可是依然还是有人来调查杰瑞的这个案子,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头痛呢?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们办案子的那股劲头是什么样子的。我就像追着一只老鼠的猎犬,不把它抓到手决不罢休。这也是迪瑟尔.霍伦的意思,他昨晚恰好托梦给我了。” 卢比.佛罗伦斯的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似乎他非常的不适,他捂着肚子,目光投向楼梯下面洗手间半开的门。 “猎犬是杀不光的。吊死了一只,还会有另一只扑到你们面前来。现在告诉我,卢比,你和那些混蛋的警察混在一起干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要知道你的位置可是正儿八经的侦探。而且你一定干这个很多年了吧。十年?十五年?不要生气,恕我直言,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打的火热呢?他们怎么能高攀得上你?” 卢比.佛罗伦斯确实如人们所说是个软弱的家伙,面对谢雷的质问,他虽然愤怒,说话的声调却是连谢雷的一半都没有。他似乎是更想用‘温柔’的方式把谢雷从他的家里劝出去。“哦,我跟你说过的……我生病了,很不舒服,谢雷。”他朝洗手间的方向又望了一眼,“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好吗?” 谢雷才不会给他时间,让他去通风报信,或者去商量下一次怎么应付他的提问。“我开了这么长时间车子到你这儿来,你却想打发我回去?”谢雷生气地说,“亏你说的出口,别忘了你是主人。而且是一幢漂亮的让人妒忌的房子的主人。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谢雷走到门厅那边,看到起居室里有一个石头壁炉。几个加了厚垫料的沙发。一棵很高的圣诞树上挂了许多的工艺品和彩条。 圣诞节要到了吗?谢雷在心中想。人人都在盼望的节日,可那是他最不喜欢的年关。 圣诞节迪瑟尔总要陪他的祖父一起过。因为他的哥哥很多年都不回去。所以谢雷只能一个人过。如今,佟阵也会在圣诞节回纽约陪他的父母吧。他还是要一个人过。 “你这个房子的税一定高的惊人,对吗?”谢雷说。 卢比.佛罗伦斯生气地回应:“你连这个也要调查吗?” “我是不应该调查这个。不过比你工作时间还长的警察都买不起这样的房子,你又是怎么消费的起的?” 谢雷直勾勾地盯着卢比.佛罗伦斯,很显然,卢比.佛罗伦斯没有防备谢雷会这样问,他的目光露出阴忧的神情。从心理学上来讲,像卢比这种看起来弱势又没主见的人,其实内心会更加渴望用这样那样的方式赶超别人。达到他们期盼的目标来证明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然后是车库门打开的吱吱嘎嘎的响声。卢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似乎是他的病加重了。 “我太太回来了。她下班回来了。”卢比.佛罗伦斯的声音虚飘飘的。 “是吗?她做什么工作,脑外科医生吗?”谢雷说,“瞧我多傻,如果她是脑外科医生,肯定会治治你的病,你就不会这么没脑子了。” “她是教师。”卢比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揉着肚子。 “哦,难怪你们的生活这么铺张,教师最善长聚敛钱财。” “我们相处的很好。日子才过的很好。”卢比.佛罗伦斯争辩道。 “卢比,我回家了。”厨房传来一阵放购物袋的哗哗啦啦的声音,然后一个甜美、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卢比.佛罗伦斯的太太走进了前厅。一个典型的女教师形象。有点胖,也有点邋遢,褐色的头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大的眼镜。 谢雷主动向卢比太太伸出一只手:“我是谢雷。弗罗伦斯太太。” “他是来工作的。”卢比.佛罗伦斯紧跟其后解释。 卢比.佛罗伦斯太太看起来有点疑惑不解,或许说有几分担心。“你是来看卢比为什么不去上班的吗?他的消化一直都不好。” 卢比.佛罗伦斯已经躲到妻子身后去了。他那张扁平的脸看起来就像蜡做的。散乱的目光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他的生命就像一块开始腐烂的干酪,随时可能被人扔出去。 “呃……实际上,我只是来问几个问题。”谢雷如实相告。 “哪方面的问题?”卢比.佛罗伦斯太太眉头紧皱。 “你知道卢比在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到十一点半之间在哪里?” 在那副很大的眼镜后面,卢比.佛罗伦斯的太太眼睛里很快充满了泪水,她回过头看向她的丈夫:“这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就是了。”卢比.佛罗伦斯不耐烦地说,“我没事。” 谢雷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被调查时的情景,那些人到家里盘问妈妈。…… 谢雷知道这是一种很脆弱的感情。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或是被出卖的感觉,还有一种被自己一直视为同类的人们严酷地审视的感觉。…… “他昨天晚上出去了。”卢比.佛罗伦斯太太轻轻地回答,“和他的朋友们一起。” 卢比.佛罗伦斯站在她身后,用一只手搓了搓面颊,强忍着不让自己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对。”谢雷却直接将卢比太太的答案否定了。“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佛罗伦斯太太,但愿你刚才是为了他,才对我撒谎。可是,请你相信我,你这样做不是帮助他。” “够了。谢雷!”卢比重新站到谢雷和他的太太中间,“你不能跑到我的家里来说我妻子是个骗子!” 谢雷的态度依旧非常的强硬,他怒视着卢比.佛罗伦斯:“你压根没听明白我对你的忠告。你必须要悬崖勒马。不能再被那帮人往下拉了。你被他们利用的还不够吗?” “他在说什么?卢比。”卢比太太惊恐地望着他的丈夫。她自然是担心自己的丈夫会出事。 卢比愤怒地望着谢雷:“请你出去!” 谢雷点下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幢漂亮的房子,和这所房子的主人——卢比.佛罗伦斯,这个家伙正被一种邪恶的东西从里向外一点一点地吞噬。 “好好想想。卢比。”谢雷说。“我相信你的本质一点都不坏。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和你我一样佩戴着警徽,可是他们有资格吗?我想你当初选择当警察的时候,是怀着一种正义的信念的吧。继续做一个像你小时候希望的那样的正义的人,去阻止他们。” 卢比.佛罗伦斯的目光向旁边看着,手按着肚子,满头大汗,他什么也没有说。 谢雷从卢比.佛罗伦斯的房子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气温也比白天的时候冷了很多。 他钻进汽车,向着市中心驶去。望着天边的夕阳,他想到自己现在还一无所有呢。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对于中国人的习惯,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才会有家的感觉吧。而他不能奢望会买得起像卢比.佛罗伦斯这样的房子。只是一间小房,恐怕也是困难。 …… 返回警局之后,在佟阵的办公室没有找到他,谢雷便回到CSI实验区。 竟发现佟阵正在CSI弹道实验室里和实验人员热火朝天的研究着什么。 谢雷走进去时,佟阵对他说:“你说过道尔是左撇子。” 谢雷点头:“这给你什么启示了吗?” “如果他不是自杀。”佟阵把谢雷推坐到一张椅子里,而他则面对谢雷站立。“如果我是凶手,而你是道尔。我要怎么杀死你才会像自杀呢?……我必须要站在你的正对面,握着你的手开枪。只有站在面对面的这个位置,那些脑浆、血液喷射出来的时候,才不会溅到我身上。要知道现场所有的喷溅物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的迹像。这说明凶手就是站在道尔的正对面。” “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凶手站在能阻止血液喷到墙上的位置,就完全地暴露有个人在开枪的时候站在道尔旁边,凶手是想以自杀结案的,他可不是那么蠢的人。”谢雷说。“可是,你怎么又想要为道尔的死做实验了?” “既然已经开始查杰瑞.杰弗里了。霍伦家两个人的案子也没什么拖延的必要。我们似乎是在明处,不查出来只会夜长梦多。”佟阵说着,意味深长地望了谢雷一眼。“你又一个人跑出去了?” “我是忽然行动的,没让任何人知道。而且大白天的他们也不好下手。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要防备谁。他们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警察下手。他们更希望能恐吓到我退缩。”谢雷说,全然不顾佟阵不满的脸色。“你这个道尔之死的实验能说明什么?除了凶手站的位置,可这是早就猜的出来。他只能站在道尔的正对面。” 佟阵没说什么。他将右手里的枪面对面地塞到谢雷和他在同一个方向的手中,正是谢雷的左手。 随后佟阵把枪换到自己的左手,再把枪塞进谢雷同一侧的手中,这才是谢雷的右手。 谢雷顿时有所领悟:“这说明凶手也是个左撇子!他把道尔推进浴缸里,站在他的对面用自己的左手把着道尔的手开枪。这样一来,枪自然就落在道尔的右手中。” 佟阵点头。 谢雷疑惑地思索着:“霍伦一家都是左撇子。这样就又把嫌疑指向了泰迪.霍伦,他是个左撇子。” “而且泰迪.霍伦在道尔死亡的那天晚上,确实去过道尔的家。”佟阵说。 谢雷望着佟阵想了想说:“你是想证明给我看,‘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和迪瑟尔的死并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都已经不重要了。”佟阵轻轻地说。“不管是哪个案子,我们都要尽最快的速度查下去。” 第93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五) 罪案似乎是故意要集中在一起发生。 这两天CSI实验室的每一个人手中似乎都有一个等待侦破的案子。Catherine Willows(C姐)带着几个资深的CSI研究员正在全力侦破那些看起来很严重的凶杀案。 而还没有出现尸体的,例如[婴儿吐血案],还有[菲尔.肯尼迪的人身袭击案]则暂时交给资历尚浅的人办理,例如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 谢雷负责婴儿吐血那个案子,而Greg Sanders(小G)则负责菲尔.肯尼迪人身袭击案。 谢雷为此找到Greg Sanders(小G)希望调换一下案子。由他来负责菲尔.肯尼迪人身袭击案。 “呃……我看这样好了。”Greg Sanders(小G)却不肯痛快地答应。“这两个案子我们一起来办好了。这样每个案子都多了一个人手。而且,这两个案子看起来都不怎么有难度。” 谢雷自然不能对Greg Sanders(小G)解释菲尔.肯尼迪被袭击的背后隐藏了多少危险,但是Greg Sanders(小G)的提议却也不算坏。“好吧。我们同时办这两个案子。你以前有一起办两个案子的时候吗?” “当然了。有些案子是交叉的,有时候办着办着就合成了一个案子来办。甚至三个、四个案子合成一个案子的也有。”Greg Sanders(小G)说。然后他瞟了一眼谢雷。“既然这两个案子我们要一起办,我的资历又比你高,所以自然而然,我要是这两个案子的领导者了。你要听我的安排。” 说到底Greg Sanders(小G)也不过是只能领导谢雷一个人而已,不过他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谢雷瞪了Greg Sanders(小G)一眼也是不能反驳。Greg Sanders(小G)永远都像是一个未成年的青少年的性格,不过他在办案方面的经验的确是不少了。 两个人开始讨论新的一个工作日的工作方案。 “我们先来看一下婴儿吐血的这个案子目前的情况。”Greg Sanders(小G)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和摆在中央实验室上的‘证物’——那些从婴儿家中拿到实验室中来化验的奶瓶、婴儿用水杯和小玩具等等。 “我们可不可以先从菲尔.肯尼迪的案子开始?”谢雷说。 “听我的没有错。”Greg Sanders(小G)的语气故意装的非常的威严。“你以前已经和我配合过两个案子了,不是都侦破的非常快吗?这说明我很有领导的能力。这还不足以让你对我的安排唯命 是从吗?两个案子都要看。但婴儿吐血案按报案的时间,它是先发生的……当然我们要看案子的具体情况,哪一个的线索更明显、能侦破的更多速……当然,我们实际是上两个案子同时在办。” “好吧,好吧。”谢雷打断Greg Sanders(小G)的啰嗦不停地说明,“现在开始分析案子吧。今天从医院传来好消息,这名吐血的婴儿已经开始好转了。所以看来他没有生命危险了。”谢雷的言外之意是这个案子已经不算什么严重的案子,有可能是医生以及婴儿的父母在焦急的时候胡思乱想有人要杀他们的孩子。其实根本算不上是一个什么罪案。 “婴儿已经开始好转了?”Greg Sanders(小G)望着中央实验台上的婴儿用品,“这些东西上都没有化验出什么有害的物质,而且婴儿的双胞胎妹妹也在和他使用同样的东西,但她却一点不良的反应都没有。也许这个婴儿是自己的体质有什么问题。” “很有可能。”谢雷立即应和。 “所以我们就继续等待医院方面的消息,看看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出院。估计那个时候他的父母也会来取消报案了。”Greg Sanders(小G)望着谢雷的眼睛说,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我还是会按照你的意愿来安排吧。“下面我们来研究菲尔.肯尼迪人身袭击案。”Greg Sanders(小G)说着绕过中央实验台,走到谢雷身边,翻看摆在实验台上的资料。 正在这时谢雷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接了起来,然后兴奋地双眼放光。 Greg Sanders(小G)勿自说着:“菲尔.肯尼迪受袭击时穿的衣服正在实验室里化验,不过据说凶手戴了手套和头盔。恐怕无法找出关于凶手的指纹或毛发等痕迹。不过,被袭击者差点被打成肉酱,他的血液一定会溅在行凶者的身上。应该让佟阵再去现场附近寻问,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要知道那样一场血战,总会有人看见。现在就给佟阵打电话,让他再带人去现场,我们两个也跟着去现场好好地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Greg,我必须马上走。”刚刚放下手机的谢雷兴奋地说,“医院来电话,菲尔.肯尼迪恢复知觉了。你刚才说什么?要去现场吗?” “不需要了。我们先去医院,之后再说。” 两个人奔到走廊里时,谢雷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对Greg Sanders(小G)轻声说:“我们两个自作主张把两个案子合起来一起办……我是说,你有和Catherine(C姐)打过招呼吗?” Greg Sander s(小G)向谢雷做了一个鬼脸:“没问题。” 谢雷没有搞清楚Greg Sanders(小G)这个‘没问题’是什么意思。是说,‘没问题,我已经和Catherine (C姐)打过招呼了。’还是说,‘没问题,Catherine(C姐)不会介意。’ 不过看起来也没关系。关于婴儿吐血的案子,如果婴儿康复了。那对父母也就不会再想着要惊挠警察了吧。 …… Greg Sanders(小G)和谢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谢雷满怀着希望,以为能听到菲尔.迪尼肯向他说出许多有用的价值。 然而,医生口中的所谓的‘恢复知觉’实在是夸大其辞。菲尔.肯尼迪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他不停地呻吟着。医生给他注射了大量止痛用的吗啡。 菲尔.肯尼迪躺在床上,混身都缠着绷带,身体显得很小,不堪一击似的。一条又一条的电线从他身体上伸出来和好几台仪器连在一起。 床边连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都没有。 据佟阵派的特护小组的人说,他们已经通知了[男孩比女孩更妖艳俱乐部]的老板,这说明菲尔在俱乐部的朋友们已经知道了他受伤的消息。但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显然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也许熟人们一听说他被打成一团肉泥,再也没有什么‘价值’,都避之唯恐不及。 “能听见我说话吗?肯尼迪先生?”谢雷已经是第三次问床上的人了。 菲尔.肯尼迪躺在那儿,头向谢雷这边偏着,一只眼睛大睁着,目光散乱。有人说,即使深度昏迷的人,谈话的声音也能进入他的大脑。既然这样,他就该听得见谢雷的声音。 “我们一定会抓住那些残害你的家伙!”谢雷向菲尔.肯尼迪许诺。 也许你心中也清楚这是警察干的吧。谢雷在心中默默地对菲尔.肯尼迪说。 一想到是警察干的,谢雷的胃里就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竟然会是警察犯下的。 谢雷并不是那么天真单纯,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好警察。但大多数的警察都应该是好的,不是吗?可是菲尔.肯尼迪又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证据,证明那些在背后的危险,可能都来自于同为警察的同类。这让谢雷觉得非常的愤怒。 “他们会对这一切付出代价的。”谢雷轻声说,把头转去一边。 因为菲尔.肯尼迪根本就不能说话,Greg Sanders(小G)和谢雷失望地走出病房。 菲尔.肯尼迪的病房外坐着一个警察。膝盖上摊着一本关于钓鱼的杂志。这个警察胖胖的、懒懒散散的样子,一望而知 就是在等退休,或是等心脏病突然发作。哪样先来都行。他看着从病房里走出来的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傻呵呵的笑着,似乎在说:嘿,你们这两个累的像傻瓜似的年青人,这样卖力是没意义的。 谢雷真想朝他坐的那张椅子踢上一脚。或是夺过他手里的那本杂志砸到他的头上去。当然这两样,他哪一样都不能做。 “你是哪一片调来的警察?”谢雷没好气地问。 那个胖警察说了一个拉斯维加斯郊区的名字。 “知道为什么调你到市中心来干这差事吗?”谢雷继续问。 胖警察耸了耸肩膀说:“因为我有空,能来看着这个家伙吧。” 他似乎对为什么不让市中心警察局的警察来干这差事并不感到疑惑。只是对因为有时间坐在这儿研究如何钓鱼而感到心满意足。 为了防备警察局里有人暗害菲尔.肯尼迪,佟阵坚持从外面请警察来守着菲尔.肯尼迪的病房,生怕盖尼尔.奥希金斯和文森特的朋友把菲尔.肯尼迪在这家医院的消息告诉他们,那样就等于又把菲尔.肯尼迪置于危险之中了。 可是谢雷没想到,警局竟然派了这样一个废物来。 “警察局有没有别人来过?”谢雷问。 “没有。”胖警察回答。他对市中心警察局的人都心存几分敬畏。 “除了医生和护士,任何人进这间病房,你都要马上向我报告。” “呃……佟阵探长说要向他报告。不过……好的,我向你们两个人同时报告。” “不管是谁,只要走进这个病房,你都要抬起屁股来,透过玻璃看清他在干什么。要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只顾着研究怎么钓鱼,我杀死他五次的机会都有了!” 胖警察噘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可不愿意在快退休的年龄让小毛孩子的新警察来告诉他怎么做事儿,何况这是一个小得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 “总而言之,你在这儿值班的时候就一定要负起责任来。不能出半点差错。”谢雷压低嗓门儿说,然后和Greg Sanders(小G)一同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乘着电梯一直下到医院的一楼。谢雷心里想着,盖尼尔和文森特会不会跑到医院来做什么文章?如果在这里对菲尔.肯尼迪下毒手,当然要冒很大的风险的。 可是如果他们和杰瑞.杰弗里被杀有关,也和迪瑟尔被杀有关,那么他们就会还有手段来干这事。并且也不会有所顾及。 也或许,他们就是故意不让菲尔.肯尼迪死。菲尔.肯尼迪这样活着比死还可怕。也许他们就是想借他来警告那些不愿意和他们沆瀣一气的人。 让人奇怪的是  ,为什么他们要一直等到现在才下手?为什么不在当初调查杰瑞.杰弗里案子的时候就有所动作?这会不会说明他们并不担心菲尔.肯尼迪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呢?而只是害怕有人旧案重提? 不管怎么说,也许他们压根没把菲尔.肯尼迪放在眼里。也许他们只是借菲尔.肯尼迪来威胁谢雷,让谢雷明白他们其实完全也可以把他打成这样的。让谢雷认为他们无所不能,他的所有小动作他们都一清二楚。 谢雷提醒自己,这两个家伙绝非等闲之辈。不然卢比.佛罗伦斯不会宁愿给他们作假证也不愿出来指认他们了。 谢雷和Greg Sanders(小G)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Greg Sanders(小G)正在喋喋不休在排列着他们下面要处理的事情的前后次序。谢雷心中则想着他应该给佟阵打个电话了,向他汇报一下菲尔.肯尼迪现在的情况。 佟阵今天去调查泰迪.霍伦那条线索去了。 他们可真的算是同时在办好几个案子了。 谢雷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想找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忽然他看到文森特就站在医院的大厅里离他十码开外的地方凝视着他和Greg Sanders(小G)。 文森特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他没有穿警服。 那一瞬间谢雷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恍惚之中,谢雷觉得文森特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也站着一个什么人,谢雷下意识地拉住Greg Sanders(小G)的手。“小心。”他轻声地说。 Greg Sanders(小G)疑惑地左右看看,他也看到了文森特。文森特向他们走过来,他的一只手在外面,另一只伸在大衣口袋里。 谢雷脑子中想到的是文森特终于还是知道菲尔.肯尼迪在这家医院了,尽管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的好。可显然还是有人通知了文森特和盖尼尔。 可是在这间医院人如潮涌的大厅中,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谢雷径直站到文森特的面前去,不加思索地问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文森特回头胡乱地指了一下哪里,然后回答:“我到那边打治疗流感的针。” “死了那条心吧。”谢雷恶狠狠地说,“菲尔.肯尼迪有警察看护的!” “这关我什么事呢?”文森特说,“他跟我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是啊。”谢雷说,“也许你想说的是,菲尔.肯尼迪要告诉我的事,都和你的搭档盖尼尔有关。” 文森特耸了耸肩膀:“盖尼尔也是清白的。我想内务处一定认为那个家伙的话都是无稽之谈。” “你当然胸有成竹了。他被打成那样,至少两个月后才有可能开口说话。”谢雷说。 文森特瞥了一眼站在谢雷身边目瞪口呆的Greg Sanders(小G):“我已经和佟阵探长谈过了。这件事我一无所知。那天晚上我和盖尼尔、卢比一起在盖尼尔家打台球。” “这里有人让你解释了吗?你这样说不是有点作赋心虚的味道?” “我清白无辜。当然要把事情说清楚的。”文森特说,他回转头,朝刚才来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恐怕不能再和你们交谈了,我要去……” “你和盖尼尔,还有你们那些专门和同性恋作对的兄弟们都是一唱一合的互相掩护着。”谢雷说,“你知道吗?真正给警察队伍抹黑的,不是那些同性恋者,恰恰是你们这些偏执而又残暴的家伙。你们认为,无论是谁,只要不符合你们对所谓完美人格的偏激的看法,就有权大打出手,置人于死地。正是你们这样的家伙,才应该从警察的队伍中彻底的清除出去!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只要我能找到一点证据,一定像烧喷灯一样,烧你的屁股!让你不得安宁!”想到自己收到的恐吓电话,谢雷的心中就更加的气愤。以为我是能被吓唬住的人吗? 文森特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惊讶的成分:“你是在恫吓我吗?” “是的,我就是在恫吓你!去吧,去给内务处打电话告我。”谢雷说着从文森特身边走过去,向着文森特来的那个方向走去。他觉得文森特的那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他,直到他和Greg Sanders(小G)拐了一个弯。 “你真的确定他是凶手吗?”Greg Sanders(小G)心烦意乱地问,“如果不是,你们以后的关系就糟糕了。” 谢雷朝着文森特曾经出现过的大厅打量了一眼,几排椅子上,坐着一些有气无力、等待看病的人。 “你觉得这里是打流感针的地方吗?”谢雷问Greg Sanders(小G)。 Greg Sanders(小G)摇头:“这个服务台上明明写着‘化验’两个字。这儿应该是验血的地方。” 谢雷轻轻地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是文森特却告诉我们,他刚刚在这里打了流感针。” …… 第94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六) 现实之中, 大多数的谋杀案, 都不需要福尔摩斯式的人物去侦破。 那些情节离奇的侦探小说或是电影,不过是作家们编造的‘特例’。并不是规律性的东西。 大多数的受害者都是被认识的人杀害的,原因也很简单。 谢雷经常在心中说这句话,“大多数的受害者都是被认识的人杀害的,原因也很简单。”以提醒自己不要用看侦探小说的方式去天马行空地把案子想复杂了。 绝大多数的案子,确实是非常的简单的。 甚至有时候简单的让人惊讶。 就比如佟阵轻而易举地就从泰迪.霍伦那儿,搜查到了一件沾染着血迹和类似软组织的工作服。 因为知道了泰迪是左撇子,而凶手被推断也极有可能是一名左撇子,佟阵依此申请了搜查令,搜查了泰迪.霍伦的家和酒吧。这件带着血迹的棕色斜纹工作服就是在他的酒吧后面的仓库搜出来。 听到泰迪.霍伦再一次被佟阵拘捕的消息,谢雷惊讶万分。他立即从医院赶回警局找到佟阵。 “泰迪那件工作服上的血迹,你真的认为是道尔的血?”谢雷开门见山地问。 “现在还不能知道。”佟阵看起来心不在焉,“今天是周末,化验结果要在下周二或三出来。” “你没有让他们加急?” “没必要加急。这个案子本来就拖了很久。” 谢雷疑惑地看着佟阵:“泰迪没有对工作服上的血迹做一些解释吗?” “解释了。他说他是在掏鱼内脏的时候弄上去的。化验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你真的相信他那个样子……能杀了道尔?” 佟阵瞥了一眼谢雷说:“他工作服上的是道尔的血的可能性确实很小。我们都知道血液、脑浆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溅到凶手身上。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泰迪没有杀死道尔的可能性。现在我已经把他重新抓回监狱里去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在那儿焦燥不安、混身冒汗。直到他愿意把他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谢雷这才恍惚明白了佟阵的用意。 如果泰迪真的杀死了自己的祖父,那么他的心中一定会有愧疚感。在面对巨大压力的时候,他就很容易说出什么来。而且迪瑟尔曾说过,他的家庭有浓厚的天主教的气氛。再加上泰迪也不可能是个‘久经沙场’的杀手。所以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佟阵的方法倒是很容易让他说出什么来。 “这事很难说。”可是谢雷还是表示反对。泰迪不符合他勾勒的凶手轮廓。“很多人都是怀着愧疚过一生。” “可是很少有人有这种愧疚——弑父的愧疚。杀死祖父和弑父没什么区别了。”佟阵说,“ 这是非一般的愧疚,很少有人能挺得住。他会说出点什么的。” “说说你怀疑泰迪的理由。”谢雷把自己外出穿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佟阵的衣帽架上。 今天的警局显得比往常都乱糟糟,走廊外面不时传一阵阵压低了嗓门儿的笑声,几个奇装异服、头发染的浅浅的梳的像是麦穗似的家伙,裤子吊在屁股上,戴着手铐从佟阵办公室门前走过,走向审讯室去。谢雷想起这些似乎是Catherine Willows(C姐)正在主办的那个案子里的嫌疑人。竟然有这么多人要被同时审问? “泰迪.霍伦脾气太坏,肝火太旺。”佟阵说,“他曾把素不相识的人打到住院。如果是他的家人让他更加恼火了呢?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从他的档案中发现他有犯罪纪录。这样的人是不能申请到经营酒类的许可证的。所以我又去查了他是怎么开的酒吧。”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酒吧的许可证?是违法经营的吗?”谢雷站在门前望着外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嫌疑犯。 从谢雷走进办公室,佟阵就一直望着他。今天的谢雷像个竖着毛的刺猬似的。他故意把头发理成一个很短的爆破式,和从前柔和的模样有明显的差别。 “你能把门关上,到我面前来说话吗?”佟阵在办公桌后面说。“你把我的脖子都搞僵了。” 谢雷照做了。门关上之后,屋里变得安静许多。谢雷走到佟阵的办公桌后面,用鞋尖踢他的椅子,同时咧开嘴笑:“你应该为有这种总想盯着一个人看的感觉而庆幸。” “我并没有说你这个样子更好看。”佟阵说。“我忽然发现你变化满大的。” 谢雷点头认同:“我这两天没少给他们下马威。用话刺激他们。不要以为他们可以恐吓我,我就不能恐吓他们?!我问心无愧,而他们却心怀鬼胎。他们的心理会比我更脆弱的。” 佟阵注视着谢雷,他没有说什么。但谢雷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可否认,谢雷想从‘杰瑞.杰弗里’这件案子来着手调查迪瑟尔的死因,结果他捅了马蜂窝了。 谢雷早已经有了和佟阵一样的感觉。他们惹上了麻烦。 不过,不管这个案子与迪瑟尔的死有没有关系,现在也只能继续下去。而且还要强硬地继续下去。尽快搞他个水落石出。不然只会成为真正的麻烦。谢雷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他早已全副武装,在精神上,他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比那些罪犯显得还凶狠和疯狂的人。他一再地刺激那些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系的人,希望他们能尽快地露出马脚、露出破绽。 谢雷在心中想,当初迪瑟尔也曾经调查过这个案子, 可想而知,迪瑟尔一定也会和他面临相同的处境。可是那个家伙竟从未对他提过什么,还是他根本就没感觉到危机? 佟阵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传真,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思考他该怎么样劝说谢雷,或是表达对他的担心什么。但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泰迪的酒吧许可证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违法经营吗?”谢雷望着佟阵手中的传真说。 “他有许可证。酒吧的许可证是市政局发给他的老婆——伊薇特.威格尔的。取得这份经营许可的几个月后,他们才结婚。她就变成了伊薇特.霍伦。” “啊,她不是他的‘前老婆’吗?他离婚了的。”谢雷纠正。“不过,既然经营许可是老婆的,他们离婚后,将面临许多纠纷。泰迪怎么办?” “是的。泰迪的运气真是有够差。”佟阵说,“本来在等待政府有关部门同意新的业主开业之前,他们可以连营业执照带酒吧一起出售,泰迪可以以名誉负责人的身份继续经营。不过,他的‘前老婆’说,他虽然想把酒吧盘过来,但是他没有钱。即使是除去了酒的那部分,他也办不到。他凑不够那么多现金。伊薇特说,泰迪离开酒吧就很难维持生计了……我问过她,泰迪有没有向他的家里人借这笔钱。她笑着说,道尔一分钱都不会借给他。更不用说是那么一大笔钱了。他们都知道道尔手里有一些钱。现在好了,他的祖父和弟弟都死了,他继承的那些钱,足够把酒吧盘过来了。” 谢雷听的目瞪口呆:“做为侦探,你会把这儿看作是泰迪的犯罪动机。” “你也说过,泰迪曾经向迪瑟尔借过钱……迪瑟尔没有借给他。”佟阵说。 “是的。这个我再清楚不过了。”谢雷说,“他有和我商量,我让他不要借。难道,这就让他丢了性命?!” “迪瑟尔死的那晚,没有人能证明泰迪去过你们的公寓。但道尔死亡的那晚,有目击证人看到过泰迪进入了道尔的房子里,并且呆了个把钟头。现在就要从道尔的现场这里入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遗漏的能证明他犯罪的证据。” …… “谁漏掉了证据?”Catherine Willows(C姐)竟忽然推开佟阵办公室的门,听到最后面的一句话她半开玩笑地问道。 Catherine Willows(C姐)一直在不远处的审讯室里忙着问讯那些嫌疑人,看来是路过这里看到了谢雷,便走了进来。 佟阵假装着在找东西,将办公桌上关于道尔和迪瑟尔的案子的资料用其它案子的资料盖上。 “婴儿吐血的那个案子,”他说,“我们在商量,有没有漏掉什么。要 知道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投毒的迹像。而且那个婴儿据说今晚或明天就会康复出院了。” Catherine Willows(C姐)将目光定格在谢雷脸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吗?既然这样,那个婴儿的父母怎么说?” 谢雷沉吟了片刻,要知道他根本还没有和那个父母好好地、仔细地谈一下,没有去了解为什么他们会怀疑有人要谋杀他们的儿子。 在谢雷迟疑之时,他听到佟阵的回答:“不但谈过,而且我已经和他们谈了五次了。他们说不出什么值得怀疑的人,这一切目前看来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测。这一对父母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两个孩子成天的在一起,一个吐血到险些丧命,而另一个却没事。” Catherine Willows(C姐)的眉头疑惑地收缩。谢雷知道这个关于婴儿的案子一定让她无可控制的会过于重视,这只是出于女人母性的本能,何况她也是一位母亲。“再和那一对父母谈谈。”Catherine Willows(C姐)望着谢雷说。“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并没有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我们还是应该全力地找出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 谢雷点头表示他还会再去找婴儿的父母谈一谈。心中却想着自己在十岁之前简直就是一颗病苗。总是会无原无故地就得了这样那样的病,被送去医院。 小孩子得病是很平常的事。谢雷在心中叹息。可能这个婴儿吐血的案子就是这样一件平常的事。 他们在白白浪费人力物力调查一件根本找不到结果的事。 不过他不能把这样的观点说出来。 “也许最后证明这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婴儿生病什么的。”谢雷委婉地表达他的意思。 “是的,也许结果确实如此。”Catherine Willows(C姐)说,“不过你还是应该用调查的结果来证明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婴儿生病的问题。不管结果多么无足轻重,你都需要认真地把它调查出来。这就是你的工作。” “我知道这是我的工作。”谢雷说。他听出Catherine Willows(C姐)的话里的不同意味。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一直在不务正业。”Catherine Willows(C姐)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谢雷自然不能把这当成是玩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谢雷只好这样说。 “你似乎对Greg (小G)的案子更感兴趣。或者还有Warrick (小黑)办过得那件霍伦家的案子。” 谢雷的心忽然抖了一下,当他听到Catherine Will ows(C姐)讲出迪瑟尔的案子,就如同讲其它那些凶杀案一样……她也不会理会迪瑟尔是怎样的人…… 佟阵在这时说:“关于几件旧案,最近重新开始调查了。老警长道尔.霍伦那个案子你一定不会忘记吧。” Catherine Willows(C姐)疑惑地说:“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得出结果了?他不是自杀吗?” “我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认为他就是自杀。” “他吞枪饮弹而亡。”CATHERINE WILLOWS(C姐)强调了一下她记忆中的道尔之死的案卷里的用词。 “看起来是这样。”佟阵喃喃地说。 “可是还有一些疑点。老板。”谢雷说。“比如尸体的姿势。” “你是说现场有人为的痕迹?”Catherine Willows(C姐)有些不能相信地说,然后她轻轻地摇摇头,“如果是那样的,天,我想起那个案子不是 Grissom(老G)亲自出马的吗?他是不会出什么错的。如果是谋杀,他会发现的。” 佟阵说:“不是说有人为的痕迹。只是说有点蹊跷。另外死者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一点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并不是所有自杀的人都想留下遗书。” 佟阵直截了当地说:“道尔的大孙子和他一直不和。而且此人有前科。”他瞥了一眼谢雷说,“你的这个手下曾经是道尔小孙子的室友。所以我需要向他了解一些情况,并邀请他来一同办这个案子。” 谢雷则从另一个方向解释:“我很想进一步地调查一下。也许他们是自杀而死,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仅仅是因为自杀是最容易得出的结论,就不再追究了。那我们就太对不起他们了。何况他们也曾经是我们的同类,都是警察。” Catherine Willows(C姐)站在门那儿表情似乎是有点不乐意似的,也或者是她确实有些惊讶。“如果真的有让你们怀疑的地方,就查下去吧。同时,去把婴儿吐血的案子查清楚。实在找不到线索,就再去找婴儿的父母谈一次。今天就去。我可不想看到一份没有结果的结案报告。” …… Catherine Willows(C姐)离开之后,谢雷转过头来望着佟阵。佟阵依旧用那种默默的眼神看着他,总让人以为他欲言又止似的。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谢雷不得不问出来。 “我想把你拴在身上。”佟阵喃喃地说。 谢雷向左右看了看,只是想确保有没有其它人在注意着他们这间办公室里的情景。可是看来,他只能和佟阵保持着不被人怀疑的距离,然后用眼神来诉说着什么。 “我不会有事的。”谢雷说,“你不要小瞧了我。” “只要对我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单独一个人就可以了。”佟阵说,他看起来不怎么精神。 谢雷看了下时间。“今天我们早点回去睡觉好了。如果有危险,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有危险。我也想让你保证精力充沛呢。而且我敢肯定,那帮家伙比我们难熬的多。” …… 返回CSI实验室时,接待台上有一封等待谢雷签收的信。谢雷疑惑地签了字打开了信封。里面掉出数张明信片。 他不晓得还会有什么朋友想着要给他邮纪念卡片什么的。 他拿着那些卡片一边翻看,一边走出中央实验室。那些卡片的最下面是三张摞在一起的照片,乍一看好像是一张照片似的。 谢雷把它们分开来,翻过来…… 竟是他和佟阵在一起的照片! 谢雷混身发冷,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不由地有些颤抖。 第一张照片,是他们在汽车里接吻。 第二张照片,他们在阳台上抱在一起。 第三张照片,是他们一起在人行道上,向着公寓的方向走的时候被拍到的。 每一张照片上,都用黑色的笔在佟阵的头上画了一个圈。 照片上什么也没写。只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怒火在谢雷心中雄雄燃烧起来,他甚至都没有留意那个号码他有些熟悉。他的手颤抖着拨那个号码,前两次都拨错了。 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件让他更震惊的事,第三张照片后面还粘着一张用纸打印出来的彩色图片,一看便知是用电脑绘制的图片。图片上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死状非常的恐怖。那个制作者竟然把图片中人的头相换成了佟阵! 所以,谢雷咋一看之下,就是佟阵倒在了血泊中。 第三次,谢雷终于拨对了那个号码。 他等待着, 铃声响了四声之后,‘嘟’的一声,转入电话录音系统之中。 谢雷听了电话录音上的声音时,犹如五雷轰顶。 “嗨,我是菲尔,我正在做一件非常非常快乐的事情哦!呵呵,现在还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你留言好了。我会尽快回复。” 原来这竟是菲尔.肯尼迪的电话号码!而他正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中! 第95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七) 从恐吓电话到恐吓照片, 似乎恐吓的级别在逐渐的升高。 谢雷第一次为他没有家人而庆幸,这一定让那些人很失望。不然他们还可以拿家人的安危来恐吓谢雷。 不过用佟阵来恐吓,已经让谢雷怒不可扼了。 至于在恐吓的照片上留下菲尔.肯尼迪的电话,则是为了告诉谢雷,菲尔.肯尼迪的悲惨境遇就是他们造成的。 就像那些恐怖份子在电视上声明‘我们对此事负责’。不过是为了炫耀他们能够做到。 或许他们在将菲尔.肯尼迪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故意拿走了他的手机。也或许他们知道菲尔.肯尼迪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接听电话。 总之,很多人都很容易被这样的情况吓到吧。 在佟阵血淋淋倒在血泊中的那张图片上,故意留下菲尔.肯尼迪的电话,就是在警告谢雷,他们也能让佟阵变成这样。 …… 谢雷没有把这封恐吓信公开,公开就意味着将暴露他和佟阵私底下的情人关系。 他只好偷偷地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取照片上的指纹。当然,结果如他所想,恐吓他的人并没有留下什么指纹。 那些家伙看来也摸准他不会将恐吓信公开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威胁说要干掉谢雷呢?却要用干掉佟阵来威胁? 谢雷很快便想明白了,也许这两天里他表现的太凶猛了,那些家伙或许认为他疯了,认为他是个连命都不顾的家伙。 是的,没错,如果他们是威胁谢雷自己,谢雷是不会罢手。 不过他们更加想不到,威胁佟阵,并不会让谢雷退缩,只会让他变得更‘疯狂’。 …… 对着那些照片,谢雷像片寒夜里的叶子,一个人躲在休息室里抖到天亮。夜班结束后,他驾着车子冲上车道。 此时正是早上,太阳刚刚露出半个头。 加上今天正是周末,‘热带雨林乐园’住宅区中的大部分居民还在沉睡之中。谢雷不管这些,他花了一个小时才开到这里。 一路上,怒火中烧。 他不管是不是要破门而入,是不是要揪着卢比.佛罗伦斯的头发,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他也要恐吓他!他要通过他让那些人知道他并不是好惹的!他要对他说话!他们就得老老实实地听着! 谢雷怒火冲天地走到那幢漂亮房子的门前,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门铃。站在门外已经能清楚地听到门内的门铃一直在响着,可是屋里的人很长时间都不来应门。门里门外就这样僵持着。 清晨的气温是一天中最低的,谢雷在门前一直在发抖。怒火与寒气同时包围着他。卢比.佛罗伦斯的车子看起来已经在车道上停了一夜,车子的玻璃上结了一层清晨薄薄的雾气。这 个时间,他们一家人不可能不在家里。 卢比.佛罗伦斯太太终于打开了门,她穿着法兰绒睡衣,她望着谢雷,一张小嘴惊讶地大张着。 “他在哪儿!”谢雷大声喝问,不等邀请便走了进去。 卢比.佛罗伦斯太太不得不后退一步:“你找卢比?怎么了?你这么早来找他干什么?我不……” 谢雷就像是审犯人一直凝视着她:“他在哪儿!” 厨房里传来卢比.佛罗伦斯的声音:“是谁来了啊?亲爱的。” 谢雷从卢比太太身边走过去,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一边径直向厨房走去。卢比正坐在厨房的桌子前吃早餐,身上还穿着上一次在这里看到他时的衣服,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煮的很嫩的鸡蛋和一碗麦芽粥。 看见谢雷走进厨房,卢比惊讶的目瞪口呆。 “你来干什么?”他生气的说,“这是我的家,谢雷!” 谢雷从口袋中换出那几张照片,摔在卢比的盘子旁边。卢比.佛罗伦斯下意识地向后闪了闪。谢雷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又把他揪回餐桌前让他望着那些照片,全然不顾卢比疼的哇哇乱叫。 “我和他是情人!我们是同性恋。”谢雷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大声叫喊起来,“你看到了吗?你在看吗?这是我的情人!”谢雷指着佟阵独自卧在血泊里的那张图片说。 “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生气!这是我的情人!是的,你知道他是我的情人吗?你知道这些照片是谁送给我的吗?卢比?我让你猜两次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来这儿干什么?”卢比说,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谢雷又猛地揪了一下卢比的头发,这一次用的劲更多。卢比.佛罗伦斯太太急得在拱门和前门之间跑来跑去。两只手敲打着自己的胸脯,不知如何是好。 “他疯了!卢比,他疯了!” “是盖尼尔和文森特干的。”谢雷说,他拿起一张照片,塞到卢比.佛罗伦斯的眼前。“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干的!卢比,和你打交道的就是这么两个伤天害理的家伙!他们拿伤害我最重要的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你却在保护他们。在我看来,你和他们已经是一丘之貉!” “卢比!”佛罗伦斯太太尖叫,“要不要打911!” “住嘴!”卢比对他的太太叫喊着。 “如果有人胆敢动他一根毫毛。”谢雷凶狠地说,“我就杀了他!我说话算话,卢比,我会把所有参预这事的人都碎尸万段,我可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简单的人!你听明白了吗?!” 卢比想从谢雷手中挣脱,谢雷其实比卢比的身材看起来瘦弱的多,但卢比现在 完全被谢雷的状态震住了。谢雷抓着他的头发,朝他的脑门上打了一拳。 “啊——” “你这个狗狼养的傻瓜!”谢雷叫喊着,又给了他一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他们穿一条裤子!” 谢雷又猛地把卢比推开,卢比连人带椅子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像只螃蟹式地乱蹬着两条腿。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谢雷骂道。 他抓起放鸡蛋的杯子朝卢比砸去,卢比抬起一只胳膊阻挡,向后一昂,脑袋撞地厨柜上,砰的一声,就像是放了一枪。佛罗伦斯太太吓的惊叫起来。 “去坦白,你这个没有骨气的可怜虫。”谢雷命令道,“去告诉佟阵,菲尔.肯尼迪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儿!到内务处去!把你的问题说清楚。他们会很喜欢你这种一钱不值、哭天抹泪的家伙。去揭发那两个畜牲。否则你后半辈子休想安宁!我绝不会让任何威胁我身边人生命安全的人,就这样溜掉!” 他端着餐桌上那碗麦芽粥朝倒在地上的卢比扔过去。然后收起那几张照片,重新装进口袋。 卢比.佛罗伦斯蜷缩在那儿,麦芽粥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 谢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厨柜的玻璃上印出他的新发型,确实像一只竖起了毛发准备战斗的刺猬一样。连谢雷自己也不太相信那就是他自己了。危机面前,人们总会暴发出不相同的另一面吧。 谢雷看了一眼卢比.佛罗伦斯太太:“对不起,打扰你吃早饭了。”他说,因为愤怒,声音还在颤抖。 卢比太太叫了一声,跑到厨房的一个角落。 “我走了。”谢雷说。 离开那幢房子的时候,他混身上下好像是打摆子一样的颤抖。 坐上他那辆破烂的‘萨杜恩牌’汽车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转动车钥匙,发动了汽车。然后望着车子的后视镜大声说,“好了。伙计,我觉得好多了。” 一夜的愤怒,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歇。 …… 有时候,如何爱一个人,自己也未必非常的清楚。只有当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惊诧地发现。原来他对你是如此重要。 在回程的路上,或许是因为疲倦,谢雷不时地想起他和佟阵在床上相拥而眠的情景。总是想起那些温柔的感觉。在微凉的夜晚的空气中,他们的肌扶温暖地贴在一起,双腿纠缠着好像本来就是生长在一块的。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相亲相爱的人,并不多。 谢雷心中感触的也正是这个。 那些亲近的日日夜夜,让彼此的血液、发肤真的会慢慢地连在一起。 …… 本来应该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的,可 谢雷像被人催命一样,赶去下一个地点去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他在《拉斯维加斯明星论坛报》上看到过一则消息,‘每周娱乐新闻’中曾登出,Gilbert Grissom(老G)今天将在市中心的圣露易斯公园录制一期节目。这种拍摄的方法大概又是门赛.门德斯一个新花样的创意——模拟犯罪现场。找一些演员们扮演罪犯和受害者,然后Gilbert Grissom(老G)在这些‘鲜活’的实例面前开始讲座。 谢雷有些不理解,在他的感觉中,Gilbert Grissom(老G)并不是很热衷于在电视上表现。但也可能是他延续了在CSI时经常被拍纪实片的习惯,把上电视看成是很平常的事。 谢雷想起,他们的实验室刚刚接到一份通知,和他们合作了近十年的电视台的‘犯罪现场纪实剧’剧组正在等一个强奸案来制作下一期CSI剧。这个剧组不喜欢太平淡的案子,所以一年之中,他们也不过能挑选出十几个让他们满意的案子来拍摄。 那些让人惊诧而悲伤的罪案,在电视台这里则是能吸引人眼珠的摇钱树。不过,这也不能指责什么。用电视台的话来说,那些罪案节目,在一定程度上,向人们传授了罪案发生时如何应对的经验。 谢雷的车子刚刚到达圣露易斯公园的门前时,他接到了佟阵的电话。佟阵的语气非常的不满,可是谢雷听在心中却有些高兴。这种不满是因为关心他。 “我还以为你会在实验室等我来接你!”佟阵没好气的说,“我猜你去了圣露易斯公园了,是不是?知道那个消息,很多警察都去了,还有那些Gilbert Grissom(老G)的粉丝,他们会把你挤死的。” 谢雷笑着说:“是的。我在圣露易斯公园。” 视线之中,电视台确实在这里早已搭起了一个拍摄现场。一条拉起来的绳子把观众席和拍摄场地分隔开来。绳子外是一排排的露天座位。确实已有些人在那里围观了,不过并不像佟阵想像的那样,来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周末上午的关系。谢雷相信人是会慢慢地多起来的,他现在来的比较早,很容易抢到一个好位置。 只不过,他可不是为了抢好位置而来的。 拍摄场地的入口处立着一个彪形大汗,负责安全保卫。谢雷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徽,然后朝人群稍微密集一些的地方走去。 佟阵在电话里说他很快就会赶过来。不过谢雷并不想让佟阵和他一起来和Gilbert Grissom(老G)见面。 即便在走进拍摄场地的时候,谢雷依然没有想好,他是否要向Gilbert Grissom(老G)问出他心中的疑惑——二十年前道尔的那件旧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他可以怒骂和质疑像卢比.佛罗伦斯那样的家伙,但是对Gilbert Grissom(老G),即使对某些方面充满了猜疑,他依然对他心怀无比的敬重。 拍摄场地的中央铺了一块十二英尺见方的红地毯,地毯的一角架着一台摄影机,旁边站着一个懒洋洋的摄影师。另一个摄影师拿着一个手提式摄影机。 谢雷向四周打量着,寻找那个花哨的门赛.门德斯的身影,要知道他在哪里Gilbert Grissom(老G)就会在哪里,这就像蜜蜂总是围绕着鲜花、苍蝇总是围绕着尸体的道理一样。 门赛.门德斯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跟在Gilbert Grissom(老G)后面溜须拍马的跟屁虫。那副跑前跑后、唯命是从的模样,谢雷真的不敢恭维。 演员们已经开始准备了,谢雷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演员身边走过,正听见他说:“我演那个被杀死的守门员,他死前一直就在那儿站着,他应该是什么心情呢?我应该怎么把握他的心情?” 谢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很多死者死亡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死,他们又怎么会有什么特殊的心情? 谢雷终于找到了Gilbert Grissom(老G)。他正坐在离观众席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身边围绕着两个造型师和化妆师。一些年青的小演员站在他的身边,呲牙咧嘴地笑着,一副讨好的表情。 “再为网站的剪贴簿拍一张。”随着话音,一架宝丽莱相机对着Gilbert Grissom(老G)拍照,刺眼的闪光灯亮过了之后,谢雷终于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门赛.门德斯。这个Gilbert Grissom(老G)身边忙前忙后的‘总指挥’,怎么能让Gilbert Grissom(老G)单独呆上哪怕是一分钟呢? “今天比预期中的要冷得多,气温忽然降了。”一个小演员对门赛说。 门赛一边打量着相机,一边对他露出一个迷死人的微笑。“人们都非常喜欢Grissom,我们每次拍摄都要赶走许多围观的人。他们只要是能亲眼看上他一眼,都会求之不得,就算是天气冷点,人也不会少的。” 一个女演员不太满意地说:“不过我们却要表演在非常热的天气里发生的事。” “这还算冷吗?”谢雷非常厌恶地说,“你们有人去过西伯利亚吗?那里会把人冻死。拉斯维加斯最冷的时候也好像阳春三月。” 那个女演员转过头来看了谢雷一眼,那神情好像在动物园里 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物种。 门赛却惊讶地睁大眼睛,连脸上迷人的笑容也忘记要保持。 “见到你可真高兴。宝贝。”门赛口无遮拦的说,看来在演员当中,同性恋不能算是什么可耻的需要保密的事,谢雷甚至还听说,现在的演艺的那个圈子中,同性恋是一种时尚,反之那些平常的异性恋则很老土。最近的一个明星选秀节目,最火的一个选秀明星就声称自己是同性恋,结果却得到了超高的难以想像的人气。 难怪门赛压根不去对自己是同性恋的事遮遮掩掩,反而像是什么值得荣耀的事一样。 “你是来找我的吗?”门赛说。 “我可不是专门跑过来看马戏的,我有正事要办。”谢雷没好气地说,并且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Gilbert Grissom(老G),Gilbert Grissom(老G)还没有发现谢雷的到来,他正坐在椅子目视前方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谢雷对那种表情总是有种错觉,认为他正在思考着什么跟破案有关的事似的,也许是 Grissom的表情只是他做了那么多年CSI的职业习惯吧。 “我是葛丽特.蜜雪儿。”那个女演员竟然向谢雷做自我介绍,“华诺兄弟电视台事业发展部副主任。” 另一个男演员也向谢雷伸出手:“弗朗明哥.汉尔顿,纪实节目制片人。” “谢雷。侦破凶杀案的。”谢雷生硬地自我介绍。这一句话终于吸引来Gilbert Grissom(老G)的注意力。 “谢雷?”Gilbert Grissom(老G)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身边的造型师打发走,“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一对电视台的男女都竖起耳朵来听谢雷这个真正和凶杀案打交道的警察说话。 “顺路过来看看。”谢雷这样说。他发现当他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就满心感激。 “在CSI的工作怎么样?” “还好。” “通常接受不了那个工作的人,用不了几天就会走人的,你坚持这么久,说明你确实适合做这个。” “嗯,谢谢你。Grissom。”谢雷轻轻地说,“我想问你点事。你能抽几分钟和我谈谈吗?”他选择开门见山地说。在Gilbert Grissom(老G)面前破案,无疑于班门弄斧,他不如直来直去更好些。 门赛.门德斯在这时走到谢雷和Gilbert Grissom(老G)的中间,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带着弹簧夹的写字板。看样子他是要向Gilbert Grissom(老G)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导演要 一点之前就拍完这部分,剩下的需要演员参预的部分……下午一点半拍摄讲座的部分。我们甚至连停下来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当然,到时我会想办法挤出来。” “我可以不吃午饭了。”Gilbert Grissom(老G)说,似乎是打算和谢雷离开去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准备拍摄了。”门赛依然在企图阻止。 “我把吃饭的时间空出来也不行吗?我已经同意今天一天都在这儿拍摄。” “可是,只是……” “只是什么?”Gilbert Grissom(老G)问。 “是啊。”谢雷故意讥讽地对门赛说,“只是什么?” 门赛瞟了一眼谢雷,说道:“你不该现在跑来问什么话,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影响整个局组的拍摄计划!” “门赛……”Gilbert Grissom(老G)的语气中有些责备,“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调查凶杀案更重要的事情了。” 谢雷瞟了一眼Gilbert Grissom(老G),他想起他刚才并没有跟Gilbert Grissom(老G)提过他要问的是跟凶杀案有关的事。 第96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八) 从没有一个人能像Gilbert Grissom(老G)这样,让谢雷从内心向外地祟敬着,甚至……喜欢着。 面对Gilbert Grissom(老G),他有时会想起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们的外貌丝毫也不相像。 可是,他们都有比较内敛的性格,说话都是那样的谨慎,惜字如金,一针见血。 他们的睿智,是许多人永远也无法达到或超越的。 这样的人,若选择犯罪,将是最可怕的罪犯;或选择与罪恶做斗争,则会是最出色的侦探。 谢雷觉得,他的父亲和Gilbert Grissom(老G),恰好是选择了这两种相反的方向。所以他们的人生也变得完全相反了。 当然,如果谢雷能证明Gilbert Grissom(老G)始终都选择了与罪恶做斗争的话…… 谢雷甚至一直无法打消那种可怕的想法,Gilbert Grissom(老G)会不会永远不犯错呢?或者说他会不会永远坚持一个正义的方向从没动摇过。 在迪瑟尔的死这件事上,谢雷一直刻意地回避着向Gilbert Grissom(老G)这个方向考虑。道尔二十年前的旧案早就应该是调查的一个重要的方向,可就因为这里面有了Gilbert Grissom(老G),谢雷便总是对自己说,不会有问题的。 Gilbert Grissom(老G)顶多会出现的问题,就是把二十年前的那个案子断错了或是根本没找到真相。 不过如果连Gilbert Grissom(老G)都找不出真相的话,谢雷相信自己也不会有能力办到。 可是自从那一天和泰迪谈过之后,谢雷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当年的那个案子中,Gilbert Grissom(老G)不只是一个办案人员呢? 如果他仅仅是一个办案的法医似的角色,他又有什么道理心怀愧疚似的照顾道尔.霍伦这么多年? …… 圣露易斯公园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起风了。吹着Gilbert Grissom(老G)发根已有些银白色的头发。造型师又想冲上来为他整理。他摆了摆手,像是要驱赶苍蝇似的,转过头来对谢雷说,“我们上楼吧。我们谈的时候,我要一边用午餐了,今天我是答应用一天的时间配合他们一气拍完,我总得找个借口,不然门赛会因为我把时间‘浪费’在跟拍摄无关的事情上而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些话站在旁边的门赛能听的一清二楚,谢雷瞟了门赛一眼,以为门赛会为Gilbert Grissom(老G)的轻蔑他的语气而翻 个白眼什么的,但那个家伙依然用矜持而委婉地语气说:“好吧。看来只好这样了,你就当是提前吃午饭。不过可没有多长的时间。” Gilbert Grissom(老G)领着谢雷爬上一溜的水泥台阶,走进一间房间里。这房间看起来是公园的一间比较体面的办公室,今天就专门给电视台的剧组做休息室用。房间里,一扇狭长的窗户俯瞰着公园里的拍摄场地。房间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围着红色围帘的长桌子。桌子中间,像摆花瓶一样,摆放着[罪案讲座]的相片剪贴簿。 谢雷随手翻开那本剪贴簿,想不到竟看到了上一次在[帕特里克酒吧]里遇见Gilbert Grissom(老G)以及他的剧组时的那些照片。大部分的照相都是趁人不备时拍摄的快照,谢雷能想像这些都是门赛.门德斯的杰作。门赛时刻不忘记录下Gilbert Grissom(老G)光彩的一幕幕。 谢雷竟然在一张照片上发现了他自己,在那家酒吧里,Gilbert Grissom(老G)站在他们的桌子前,他和佟阵还有Greg Sanders(小G)三个人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子边上。这张照片的下面一张是老G和电视台五频道的播音员合影的照片。他始终像不会笑似的一脸严肃。 还有一张佟阵和Gilbert Grissom(老G)的快照。看不出是在哪里拍的。但肯定不是和他们一起在那家酒吧的事了。 “其实,每一次和电视台拍摄的时间里,我都不吃东西。”Gilbert Grissom(老G)说,“吃不下去。” “这是正确的做法。”谢雷说,“不吃东西能保证你讲座的时候大脑的思维更敏捷。” Gilbert Grissom(老G)怔怔地望着谢雷,略作思考后点头:“是的。这确实是有科学根据的说法。不过,我并不是为了思维更敏捷才不吃东西。” “我猜,其实是因为你对在电视上办罪案讲座这种事情不以为然。也许你有时觉得厌烦。”谢雷说。 Gilbert Grissom(老G)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我曾经,做着一份我最喜欢最热爱的工作。即使我离开了,也依然……在为它做着总结。也许讲座,就是我总结过去的方式。” “你完全可以不退休。”谢雷说,“你可以一直做下去,既然那是你最热爱的工作。” Gilbert Grissom(老G)没有说什么,他绕到那张红桌子的后面,坐在一张椅子里,隔着桌子望着谢雷,就好像是隔着他当年在CSI办公室里的那个办公桌一样。 “你们中国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最后的几年,有些案子让我觉得……”Gilbert Grissom(老G)停住不说。 谢雷却知道他后面要说的内容:“让你觉得力不从心。时代在飞速地前进,你觉得应该有个更年青更了解这个时代的人,来取代你的位置来与罪案做斗争。可是……据我所知,到现在也还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总会出现的。”Gilbert Grissom(老G)说,做了一个模糊的有些释然意味的笑。“你想找我谈什么?” 谢雷倒有些吱唔起来了:“是关于一件案子。” “道尔的案子。”Gilbert Grissom(老G)点了点头,“我刚听说你们又把他的大孙子泰迪抓起来了,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了吗?” “实际上,我主要是为了他的小孙子迪瑟尔的案子来和你谈的。”谢雷说。 Gilbert Grissom(老G)有些疑惑地望着谢雷:“迪瑟尔?我不明白。” “我对一件事情感到好奇。”谢雷解释着说,“我知道,他为了给道尔写回忆录,一直在调查道尔二十年前的那件旧案。他的想法是……也许他的祖父会愿意回忆往事,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讨好祖父,让他们和好如初。” “哦……”Gilbert Grissom(老G)看似在专注地听着,他的眼睛却开始直视前方,似乎又陷进了思考。好像又在思索什么凶杀案时才有的那种神情。 “他和你谈过这件事。我是说,他曾找你了解过二十年前的那件事。”谢雷故意说的非常肯定,那语气就好像他看了迪瑟尔的笔记什么似的,不给对方留否定的余地。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Gilbert Grissom(老G)曾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头:“是的。他找过我。他跟我提起那件事,我知道,道尔不会想对他提起那件事。” “可是,据我所知,道尔似乎并不怎么向他的大孙子泰迪隐瞒,相反他经常会对泰迪提起他因为那件事提前退休什么的。就像在抱怨一件普通的陈年旧事。可是,为什么他要对迪瑟尔保密?即使明知道迪瑟尔非常急切地想知道,他也要对他只字不提。” Gilbert Grissom(老G)注视着谢雷,但他的眼睛似乎更像是在谢雷的脸上看到了别的什么人或东西似的,Gilbert Grissom(老G)看起来并不想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喃喃地说:“他,不愿意当着迪瑟尔的面回忆那些。……那是些痛苦的记忆。” “你也不想回忆,也不想旧事重提,是吗?”谢雷说。 Gilbert Grissom(老G)点了点头:“那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夜晚。它改变了和那件事有关的许多人的命运。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命运。” “也把你和道尔.霍伦家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就像一家人似的。”谢雷直截了当地说,他感觉得到Gilbert Grissom(老G)并不想对他说那件事,索性直截了当地这样问。 Gilbert Grissom(老G)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经历了那一切,怎么可能忘得干干净净。那个案子我是经过重查的,才搞明白一直让我感到迷惑的地方,原来……是道尔开的枪。” 谢雷端详着Gilbert Grissom(老G)的表情,他在说这个时候,并不是那样理直气壮,倒像是更痛心似的。他因为什么而痛心?只是因为把一个同事的职业生涯断送了吗? “当时的情况,有些特别之处,是吗?”谢雷说。 “特别之处?”Gilbert Grissom(老G)怔了一下,疑惑地望着谢雷。 “二十年前,你就住在那个案发现场的隔壁。那一家人受到袭击的时候,先向你求救。可是道尔比你先到现场一步,他愤怒地朝那个犯罪份子开了枪。也许,你总觉得他是替你开了那一枪,不然,如果你第一个到现在,也许你也会开枪打那个人。或许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那个罪犯手中虽然没有武器,可是那种情况下,他显然疯了,谁第一个冲进现场都很有可能开枪了。你为道尔代替你做了这件事而愧疚?”谢雷说出自己的推测,尽管这推测听起来是很不靠谱的感觉,但至少他能引导Gilbert Grissom(老G)来反驳。 可是Gilbert Grissom(老G)却只是望着谢雷,那双眼睛像透视仪一样,让谢雷觉得他把自己的头骨都看穿了。老G什么也没回答。 “这些年,你经常去看望他,帮助他。我想你一定是因为感到愧疚。”谢雷只好直接讲出他的疑惑。如果当年的事,真的像人们现在知道的那样,Gilbert Grissom(老G)无论如何也没有愧疚的理由。二十年,这种愧疚感还在,是因为什么? Gilbert Grissom(老G)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那张脸上的表情像被定格的照片似的,他在很认真地望着谢雷。 谢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Gilbert Grissom(老G)面对镜头的经验太多,让他很知道如何掩饰他内心的情绪。但谢雷相信  ,现在的Gilbert Grissom(老G)一定非常的不平静。 “你在怀疑我吗?”Gilbert Grissom(老G)平静地说。“如果你这样想,也没有什么错。办案子时就是要怀疑所有人,每一个人都不能草率的放过。但是,关于那件事,我不能告诉你什么。那是我和道尔之间的事。或许我应该这样跟你说,我和道尔的朋友关系,比你想像的更好。” “我没有想什么。我只是为这件事感到奇怪。我习惯从不各角度来看问题。”谢雷解释道,“每一件跟案子挂上边的事,我都想了解清楚。” “如果是为了迪瑟尔的死,我可以告诉你,这并不是正确的方向。”Gilbert Grissom(老G)说。“你可以去专心调查其它的线索了。” 谢雷眯细眼睛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他似乎真的没法再问下去了。他并没有从Gilbert Grissom(老G)这儿得到什么。 不,他并不是没有得到什么。 Gilbert Grissom(老G)的表现足以说明,当年的那件案子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绝不是那么简单! 它或许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个想法谢雷的心咚咚地跳起来,他不能调查Gilbert Grissom(老G),他也不想调查Gilbert Grissom(老G)。可是为什么你要什么也不对我讲啊?不管是什么真相,你对我讲清楚,我才可以放弃这条线索的啊。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充满疑点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调查下去呢。 谢雷在心中说着上面的话,他不能这样对Gilbert Grissom(老G)说出来。他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喊叫着:如果这条线索跟迪瑟尔的死没关系,请你告诉我全部吧,把全部的隐情告诉我吧。如果是需要我保密的,我发誓我会用性命担保不对外泄露一个字。 略作思考,谢雷发现自己是更加的不能放弃,他转而问道:“那件事中,被打死的那个警察是道尔的搭档,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门赛.门德斯在这时敲了敲门,直接走进去,他朝Gilbert Grissom(老G)扬了扬眉毛:“我让助理把你的午餐送来了,你现在吃一点吧。还是要继续这场谈话?”门赛一边说着一边不满地瞥了谢雷一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刷子,走过桌子掸了掸Gilbert Grissom(老G)的衣领。 “不,”Gilbert Grissom(老G)说,“我们谈完了。下去接着拍吧。” 谢雷还若有所思 地站在那儿,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原来是佟阵已经赶到公园来。他没有在拍摄现场和观众席上找到谢雷。 “在拍摄现场的门口见吧。”谢雷在电话里说。“我马上到那儿去。然后……我们去一趟警局的档案馆怎么样?” …… 离开圣露易斯公园,谢雷并没有去警局的档案馆。佟阵把他拉回了公寓里休息。 谢雷的工作时间已经超过十六个小时,他的头脑和脾气都会变得不正常。 洗了个热水澡,抱着佟阵好好地睡上一觉。谢雷曾有片刻还能很开心地笑出来,尽管是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时期,他依然有时也不觉得十分的艰难。 谢雷睡着的时候,佟阵还半倚在床上看着那些寄给谢雷的恐吓照片。 “他们怎么想到要对我下手呢?”佟阵一副不能质信的样子。“纯属玩笑。难道我会比你好对付吗?” 谢雷半眯着眼睛说:“有的人当初差点死在车子里,难道会不好对付吗?” 提起佟阵差点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车子里的事,确实证明凶手的手段无比的高超。 佟阵陷进了沉思里:“当初那件事,可不像是这些爱恐吓的人干的。” …… 再一次醒来,是被佟阵摇醒,原来谢雷一直睡到再一次上夜班的时间。看来他之前确实是疲劳过度了。 “好吧。我们先去警局档案馆。”谢雷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当年那件案子的案卷,找一找。” “二十年前的旧案,你恐怕找不到了。有可能早被销毁了。” “涉及一个警察的离职,会那么容易被销毁吗?”谢雷心存希望。 佟阵不理会谢雷,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在你睡得像一头猪的时候。” “有什么好消息吗?”谢雷打量着佟阵的表情。 “准备出发吧。恐怕听到这个消息,你不会再要去档案馆了。” “不要卖关子!” “卢比.佛罗伦斯来找我了。他正在警局等我。听他的语气,大概他要自首了。” 第97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九) 卢比.佛罗伦斯,看起来确实忧心忡忡, 不过他并不是来向佟阵自首的。 他在佟阵的办公室中等着,坐立不安,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 当看到跟在佟阵身后走进来的谢雷时,他睁大了眼睛,就好像看着一个无情地残害人民的暴君一样。 他完全忽略了谢雷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新警察而已,甚至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警察,不过是个罪案实验室的技术人员而已。他甚至开始怀疑谢雷是不是有什么强硬的后台了,所以才那样有恃无恐地一再地威胁他。 不过谢雷却是看得懂卢比的。 有的时候,让别人害怕你,仅靠坚韧和无所畏惧的性格就可以做到了。 卢比.佛罗伦斯其实只想和佟阵一个人谈,可是他也不能要求让谢雷出去,只好一脸不情愿地讲出他准备了一夜的说辞。 他对佟阵讲了一年前他负责办理[杰瑞.杰弗里凶杀案]时的经过,并声称,他来找佟阵谈这个案子,是因为佟阵要旧案重提,而做为曾经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他应该提供一些帮助。同时他表达对佟阵和谢雷遭遇到恐吓事件的同情。并希望他们能明白,恐吓的事,与他无关,他并不知情。 卢比.佛罗伦斯硬撑着表达他的愿望,希望自己牵强的理由,能说服佟阵和谢雷对他手下留情。希望佟阵能明白,如果这件事公开出去,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原来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卢比.佛罗伦斯承认自己当年犯了错误。他说他不过是因为大意地忽视了警察犯罪的可能性。盖尼尔和文森特在杰瑞.杰弗里死亡的现场故意布置什么的时候,卢比说自己并没有去格外的观注这一点。因为他不想怀疑警察。 “我不想怀疑自己的同类,才使得杰瑞的案子出现了疑点。也许我真的搞错了那个案子。”卢比.佛罗伦斯承认失职。 听完卢比像发言稿似的长篇回忆之后。佟阵思考着说:“你跟盖尼尔他们的关系变得密切起来,似乎就是一年多的事。我想,也许那件案子成了你握在他们手中的把柄。” 看到卢比故作镇静地摇头,谢雷直截了当地说: “盖尼尔和文森特在杰瑞.杰弗里死亡现场搞破坏时被你看到,可是你故意把头转过去,假装没看见。这样一来,他们就把你攥在了手心中了。也许盖尼尔后来又找上你去给他们做假证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嗨,卢比,你已经假装没看见过一次。这是的的确确的渎职罪啊,我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你还想继续升职,还想安安稳稳地住在你那所漂亮房子里,就继续给我们做证吧。’——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你,可不愿意真的损失什么。只好硬着  头发继续和他们合作下去,听他们那两个坏蛋摆布。” 卢比的脸很快胀的通红,他没有立即回答这种质疑。似乎是没有想到谢雷会如此一针见血。这确实是件再明显不过的事。他一时没有想到要如何自圆其说。 卢比吱唔的样子,在谢雷看来已足以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忿忿不平地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卢比旁边,很想踢他一脚:“你有没有想过?这件案子之后,有些人丢掉了性命,可能就是因为你当时的软弱!正是因为你没有勇气对盖尼尔.奥希金斯说‘不’,才让我们今天受到这样的恐吓。你还配当男人吗?” “盖尼尔能把我搞的丢掉饭碗。”卢比为自己辩护。 “和他合作你会进监狱的。难道你忘了这一点?在可能丢掉饭碗和进监狱之间……你真会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啊,卢比。”谢雷说。 “你不理解我的处境。” 谢雷直盯盯地望着卢比,对卢比脸上的那种十分委屈的表情简直是难以置信:“是的,我不理解你。”他轻轻地舒着一口气,“让我猜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吧。其实你也愿意让盖尼尔给赖德.斯通栽赃、做伪证,这样你就可以尽快结案。你只想着快点结案,好在你的光荣册上再记上一笔。” “对于那个赖德.斯通,这样做又有什么关系呢?”卢比争辩道,“那个家伙他是个杀人犯。我们当时都知道这事儿是他干的。而被害者是我们中的一员,是我们的同类。所以我不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你怎么还敢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呢?”谢雷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是名副其实的狡辩。你办案子只考虑如何出成绩,而不考虑如何找出真相。你只是为了能尽快升官才那样处理杰瑞的案子。” 卢比嘲笑地说:“就好像你从来不干往上爬的事似的。难道你不希望你能尽快地升到二级CSI技术员吗?我也一样想往上爬,这有什么错?” “但我从来没有亵渎过自己的职业,我从来也不会去玷污我调查罪案的权利。”谢雷走到卢比的面前,“难道你从来也没有想过,赖德.斯通可能根本就不是杀害杰瑞.杰弗里的凶手吗?杰瑞.杰弗里是个爱滋病病毒的携带者,他是个同性恋。他在五年里很频繁地更换搭档。而且他还向有关部门提出过控告,说有人骚扰他。这些都有可能成为他被人杀害的原因。难道你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吗?” “我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卢比捏着自己的下巴,“可是我却知道赖德.斯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把他投进监狱里一点都不会冤枉了他。难道他不是杀过一条人命、多次抢劫、谋财害命的坏蛋吗?为什么我 不能抓他?” “问题是,在杰瑞.杰弗里被害这个案子中你没有足够的证据抓他。” 卢比怒气冲冲地瞪了谢雷一眼:“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你从我的角度想一想,当时我为什么要去怀疑另外一个一起办案的警察呢?就像你现在和佟阵探长,难道你会怀疑佟阵探长和你调查过的案子的死者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我有去了解过杰瑞的情况,我和杰瑞前后的三个搭档都谈过的,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地听他的三个搭档说了什么。”佟阵这时候说。“很巧合的是,我跟杰瑞的最后一个搭档欧文谈过,他告诉我,有一段时间,他觉得杰瑞和文森特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难道你当时和欧文谈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你这些?” “呃……他说过。可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呢?”卢比说,“我是说,从文森特这一方面来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不是同性恋者。再说……他为什么要杀杰瑞呢?他们从来也没有做过搭档,甚至好长时间都没有来往了。” “你是故意在装傻吗?当然是因为爱滋病病毒了。”谢雷说,“如果杰瑞把不治之症传染给文森特。这就有可能成为文森特杀害他的动机。” 卢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文森特不是同性恋者啊。他……,要传染给他不得要和他干那事?” “文森特和杰瑞做过搭档,但时间很短。”佟阵纠正卢比,“他们从不对人提起。很多人都忘了这一点。但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那么快解除了搭挡关系?” 谢雷接过佟阵的话讥讽地说:“之后盖尼尔在杰瑞被杀的案子上积极地搞小动作、做伪证。而盖尼尔,他正是文森特现在的搭档。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吗?” 卢比看起来很想发脾气,但他知道谢雷比他的脾气还大。于是只好忍受着,他胀红了脸,气的混身发抖。就好像面前这两个人正在陷害他似的。“我们当警察的,更换搭挡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我为什么要怀疑这些搭挡的关系呢?这又不是婚姻关系!”他望向佟阵,坚定地说,“不,我坚信文森特不是同性恋。他也不可能染上什么爱滋病。你们一定搞错了!不,我相信,现在你们说的这些话都是瞎猜的!” …… 卢比虽然极尽狡辩之能事,但他最后还是表示,无论佟阵和谢雷将怎么调查杰瑞.杰弗里的案子,他都会配合。他只求佟阵能在案子结束时,忽略他在杰瑞的案子上犯的‘马虎’的问题。或者能因为他的坦白与配合,为他挽回些什么。 但是他们心里似乎也都清楚,卢  比犯的错误可不是什么马虎问题啊。这足够他为此付出代价了。 …… 和卢比谈过之后,佟阵拉着谢雷一起去了婴儿吐血案的那一家,去和婴儿的父母例行公事似的谈一谈。 婴儿于当天的早上刚刚出院回家。 他们的房子在拉斯维加斯东部的一片旧城区,那里的房子都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但依然保持的很好。从外面看街区依然整洁工整。 因为婴儿已经康复,那对父母也无心再应酬警察。虽然没有查出具体是什么原因或是什么病症引起的吐血,但是那个婴儿的父亲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曾经得过类似症状的病,当时也是没有查出原因,不过后来还是活了下来。 “可能是一种遗传性的问题吧。”婴儿的父亲说。“很抱歉打扰了你们。如果要我们说要怀疑谁要谋杀我的孩子,唉……那只是焦急时说的冲动的话,有些胡言乱语的嫌疑了。谁会想要杀害一个只有六个月大的婴儿呢?我们取消报案。” 这与谢雷的想法相同,他也认为这大概就是和儿童不相同的免疫系统有关。儿童总是会患上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病,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好起来。 …… “现在你可以写结案报告了。”佟阵在回程的路上对谢雷说。“我早就应该提醒你,在面对案子时,你要考虑的周全一些。” “我会的。”谢雷调皮地说,“这件案子因为是有你和我一起来办,所以我才放心不去理。因为你总会知道怎么办。” 佟阵瞥了一眼谢雷:“昨天你在圣露易斯公园里见到Gilbert Grissom(老G)了,是吗?” “当然。要不我为什么要大老远跑那儿去?”谢雷思索着,叹了一口气,将昨天和Gilbert Grissom(老G)谈话的内容给佟阵详细地讲了一遍。 佟阵听过之后说:“既然Gilbert Grissom(老G)说这条线索和迪瑟尔的死无关,那么就应该是真实的。我们不应该再查下去。转去关注别的线索吧。” “可是你说过[杰瑞.杰弗里凶杀案]肯定也不是正确的方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其它的线索了。除了泰迪那一边。可我……并不相信泰迪会是真凶。”谢雷说。Grissom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我实在想不通了。如果这里面没有罪恶,又为什么要不说呢?” “有时需要隐藏的不一定都是罪恶。”佟阵轻轻地说。 “那还有什么是需要人们隐藏的?”谢雷望着佟阵希望他能继续说出答案。 佟阵没有继续说什么。 “道尔当年被打死的那个搭挡叫什么名字?”谢雷问道。 佟阵没有回答他。一路都没有回答。 人们会拼命地隐藏什么呢?光明的事,还需要隐藏吗? …… 谢雷之后的时间都泡在警察局的内部图书馆里。他通过那里的电脑来悄悄地查询二十年前的旧案。佟阵宁愿相信Gilbert Grissom(老G)的话,他坚持不在这件与迪瑟尔之死没关系的案子上浪费时间。所以谢雷只好自己一个人来查。并且瞒着佟阵。 他在二十年前的旧的报纸上读到了关于那件罪案的描写。因为读了很多遍,他都快把那个案子烂记于心了。 原来道尔那个搭挡的名字叫威格尔.李斯特。 在那个案子中被打死的流浪汉名字叫马丁.迪斯帕内特,其实他根本不是什么流浪汉,他是一名房屋装修公司的员工。警察威格尔.李斯特的新婚妻子曾经雇他干过活。 据说威格尔.李斯特的妻子很漂亮,显然马丁喜欢上了她。那天夜里,马丁知道威格尔.李斯特在值夜班,所以他闯进了他的家。因为他给他们家干过很多次活,所以已经熟悉他们家里的情况和他们工作的时间什么的。他闯进了威格尔妻子的卧室,企图强奸她,但是那女人很强壮并且拼命地反抗,他狠狠地打了她,房子里的很多东西都被砸烂了。而且,马丁在搏斗的过程中发现了威格尔藏在卧室中的枪。 碰巧的是,威格尔.李斯特在值夜班的时候,想回家取什么东西,看到了这一幕。而马丁就用那把威格尔自己的枪打死了威格尔。 威格尔太太给住在他们家隔壁的Gilbert Grissom(老G)打电话求救,结果,Gilbert Grissom(老G)还没赶到,道尔.霍伦却先到了。 打死威格尔后,马丁并没有逃走,他也许是发了疯,仍然想继续强奸威格尔的太太。道尔将威格尔的太太救下,并且击毙了马丁。 不过,后来Gilbert Grissom(老G)的重新调查,证明道尔是在愤怒之下打死了马丁,当时马丁手无寸铁。而且后来经过医生检测证明威格尔太太并没有被强奸,她一直不屈不挠地搏斗着,身上甚至留下了不少伤。 这个案子的报道,让谢雷感觉非常的难受。这种难受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听一个并不高明的说谎者,洋洋得意地编造故事一样。 这个故事里有那么多让人觉得别扭的地方,可是又一时说不出到底不对劲在哪里。 报纸上还刊登了当年威格尔.李斯特的葬礼。葬礼非常的隆重。有一张照片是警察局长长的摩托车队伍为他的灵柩开道。还有一张是像素很粗糙的快照。照片是他结婚没多久就成为了遗孀的新婚太太。很多人都在安慰她。从照片上看,那个女人确实很漂亮。照片上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墨镜,并用黑色的围巾包裹着头发,但依然看起来像个电影明星一样。 谢雷在心中猜想着,这个女人现在大概会在哪里呢?从照片上看,她当时还很年青,应该早就改嫁了。报纸上的一行字中简单地提到他们有一个儿子。 谢雷反复地看着那一行字。这难道是记者的失误吗?他们刚结婚,儿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多年同居,有了孩子之后才办了婚礼来结婚。这在美国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谢雷反复地在网上查找二十年前的拉斯维加斯的各种报纸,希望能找到那个儿子当时的年龄。查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在《拉斯维加斯明星论坛报》关于那个案子的报导上找到一句话——威格尔.李斯特丢下了年青的妻子和年仅七岁的儿子。 没有一家报纸提到那个儿子的名字。现在算起来,他也不过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谢雷忽然想到一点。如果迪瑟尔一直在调查道尔.霍伦二十年前的这件旧案。那么他早该查出比谢雷现在看到的更多的内容了。 迪瑟尔会把那些查到的资料放在哪里呢? 为什么在他们住的房子里和他的办公室里都没有发现这份资料的半点影子呢? 谢雷绞尽脑汁地想着。 如果说有人当初在迪瑟尔书房的柜子里找的就是这份资料呢?而且那个人还故意将[杰瑞.杰弗里凶杀案]放在显著的位置上做为迷惑他们的烟幕弹。 显然关于这个二十年前的案子,迪瑟尔调查过的全部资料都不见了。…… 这还能像Gilbert Grissom(老G)说的那样,这案子与迪瑟尔的死无关吗? 第98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十) 谢雷一直到图书馆下班的时候,才离开。 他将几份报纸上几篇文章的复印件收拾好。走出图书馆。虽然刚过下午五点,可是暮色已经很浓。 谢雷给佟阵打电话,想问问他能不能一起吃晚餐,佟阵的电话却转入了自动录音系统。回到警局,佟阵不在办公室里,同组的兄弟说他已经提前下班走了。 谢雷很是疑惑,他不知道佟阵是不是一个人离开的,难道他真的对恐吓的事不以为然? 谢雷曾一时冲动想开上车子随便去哪里找一找。但他只能劝说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又能去哪里找呢? 谢雷向Catherine Willows(C姐)告假,驾着车子去佟阵的公寓。 佟阵没有在那里。 谢雷开着车子回去自己的公寓。佟阵也没有在他这里休息。 返回警局时,谢雷的焦虑达到了极点。 他转身奔去内务处,他要看看盖尼尔和文森特在哪里! 盖尼尔和文森特都已经下班了,内务处有人告诉谢雷,他们通常这个时间都呆在健身房里。 …… 那是一家叫做斯蒂尔的健身房,是个真真正正地需要吃苦、出力、流汗的地方。这儿完全没有那种在流行舞曲伴奏下蹦蹦跳跳的有氧健身法,也没有瑜珈修身法训练班,所以这里完全没有女人的影子。只有各种健身器械和身强力壮的男人。 立体声的音响播放的是铿锵有力的音乐,让人仿佛是走进了一个摆满了机器的车间。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汗水的味道以及睾丸素的气味,非常的刺臭。 谢雷向门口坐在桌子后面的健身房值班的一个姑娘亮了亮警徽,径直走了进去。 他走进举重房,在活动场地站了一会儿。如果他能在健身房里找到盖尼尔和文森特,他就至少可以对佟阵的安全放心了。 当看到眼前的几个正在练举重的人,谢雷不由地从心中升起一阵敬畏之情,他们健壮的体魄堪称铜头铁臂了。 谢雷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躯,同样是男人,他和这些人却好似是两个物种一样。谢雷在思考自己以后应不应该也把很多时间耗在健身房里呢,至少他确实曾非常的想练出六块健美腹肌来。哦,对,就像性感的佟阵的身材那样,他的腹肌让人望上一眼就血脉贲张。 谢雷看到盖尼尔和文森特时,在心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们确实在这儿健身,而不是又去杀什么人或恐吓谁去了。 文森特站在健身房的角落里,保护着正在长凳上练习举重的盖尼尔。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为了方便,干脆剪掉了两只袖子,露出两只就像弗吉尼亚火腿似的胳膊,肌肉一块一块地  ,十分的发达,简直可以去当人体解剖课的活标本。 望着文森特健美的身材,谢雷感觉他更像希腊神像了。不得不说,文森特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儿。 谢雷绕来绕去地,从那些正在锻练的人们中间走过去,立即感觉到文森特发现他了。 尽管文森特根本没有向谢雷这边看,可是谢雷能感觉到气氛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谢雷径直走到那张长凳前面去,低下头打量正躺在长凳上憋足了气不停地上上下下地举着扛铃的盖尼尔.奥希金斯。 盖尼尔胀红的脸上流满了汗水,从这个角度看起来,非常的丑鄙。他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用力地举着扛铃。杠铃两边是像汽车轮那么大小的两个铁盘。 谢雷抬起头来瞪了一眼文森特:“他在床上干那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吭吭哧哧的。” 文森特没有想到谢雷会讲出这样下流的话:“我怎么知道?” “我本来是想去找他的女朋友什么的问一问,可是,就我所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 谢雷弯下腰,再次看着盖尼尔,露出一丝假笑故意做出道歉的姿态说:“哦对不起,我没有把你找过的妓女算在内。” 盖尼尔大吼一声,举起杠铃,看起来就像要用它砸谢雷一样。文森特伸出手制止了他。 “你要干什么?!”文森特对谢雷说。“我们正在锻炼呢。” “是啊!我也没说你们二位现在是无所事事啊。”谢雷说,他的表情已经是一脸的严肃,充满了对盖尼尔和文森特的仇恨。“就算你们现在忙的脱不开身,不过,你们还是要听清楚我远道而来、要当面让你们两位听明白的话!你们用不着用公用电话来给我打什么恐吓电话,也不必给我寄什么照片。真的,你们十分的不了解我是什么人,是什么出身的,我的父亲是个屠夫,是连环杀人犯的那种屠夫。就在昨天晚上他还托梦教导我如何将像你们这样混身肌肉的蠢货碎尸万段。你们要给我听清楚的是,我这个人的胆子比你们两个家伙加起来的还大。” 盖尼尔把杠铃放到架子上坐起来,汗水像雨水一样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嘟嘟囔囔地说:“是吗?我们听说你很了不起。有人把你硬塞进了CSI,你杀人犯的父亲后台满硬的。” 谢雷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那种无知的言论:“用一句同性恋者含沙射影的话来说,你们这两头大势已去的公牛太可恶了,身为同性恋者,却把自己打扮成对同性恋嫉恶如仇的畜生,如果你们多多少少地动一动脑子,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惜,现在就算你们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已经晚了。你们决定要谋害那么多人的 时候,就已经越过了这条界线,现在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十分想用我父亲的方法,亲自动手把你们两个人的狼心狗肺从肚子里掏出来,让你们临死之前好好地看上一眼,可是因为这是不合法的,所以我打算亲眼看着你们进监狱。” “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些什么。”文森特非常平静地说。他自然明白谢雷在企图激怒他们,让他们好立即露出马脚。 谢雷直盯盯地看着文森特,目光犀利而不容质疑,文森特只好继续听他说下去:“呵,我和卢比.佛罗伦斯见过几次面了。他现在已经是倒向我这边的人了。我让他转变了。现在,好戏就要开始了。”谢雷故意恶狠狠地说,同时仔细地观察着面前两个人的表情,“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啊。明天中午,卢比就会和我坐在内务处领导的办公室里,和什么人办什么事了。” 盖尼尔的嘴巴用力地拧在一起,虽然他易怒且暴燥,但还懂得在这种时候要撑住继续装傻:“你满嘴喷粪!”他低吼着,“你没有证据,你说这些不过是吓虎人,想让我们自己上套。如果你有证据,你早拿手铐铐我们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文森特打断盖尼尔,他始终十分的冷静。“他是无事生非。” 谢雷朝文森特笑了笑:“你可以这样认为呢,宝贝儿。你怎么不花点时间好好地想一想,像你这样漂亮的家伙,在监狱里会碰到什么事呢?我可听说了,那不是一个好去处。不过,也许你真的喜欢那种地方呢,每一天你都不会孤独着。” 盖尼尔低吼道:“我们都知道你是同性恋,谢雷,如果你喜欢被人操,不必非得总想着监狱那种地方。这里也可以。” “是吗?”谢雷故意微笑着地对文森特抛了个媚眼,并伸出手拍了拍文森特的脸蛋。他的样子很是风骚:“杰瑞.杰弗里没能活着来和我们凑个热闹真是太可惜了。” 文森特混身震颤了一下,虽然他依然面不改色,还是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但是谢雷觉察到了文森特一瞬间内心的惊慌,当听到杰瑞.杰弗里的名字时他就好像是中了一枪一样。 谢雷觉得很痛快,也许让文森特这样惊慌上一千次,才抵得上自己看到佟阵那张照片时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谢雷转身便走。他的目的达到了,恐吓带给他的痛苦已经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不,当然这还远远不够。他们曾威胁要用死亡从他身边夺走佟阵。这是永远都不可原谅的。 …… 直到下班的时候,佟阵的电话都没有打通。 谢雷几次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佟阵可能去办某个案子,而手机又恰恰没电了。 回到自己温暖的房子里,因为不知佟阵的去向,谢雷却只觉得空荡荡的、孤独又与世隔绝。 他洗了一个淋浴,换了一套衣服,开始给自己准备晚餐。因为完全没有心情,他不过是煮了一碗麦片粥。 他播放了一首轻快的音乐,帮助自己放松心情,然后站在窗前向楼下面张望。公寓的门前,有人刚刚在那里立了一个圣母马莉亚的雕像。其实根本不能算是雕像,一看便知是用廉价的胶合板做的。谢雷向下看时,正能看到圣母在灯光下的背部。 谢雷努力喝着那一碗粥,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他需要补充热量来保持思维的正常运转——今晚他依然要不停地思考着那些事。 有了一种一切回到原点的错觉。 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佟阵到底有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 这是一个多么古怪的念头? 谢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冒了出来。 如果从来没有遇到佟阵,没有在Gilbert Grissom(老G)的课堂上和他结识。 生活,也许依旧冷冷清清。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谢雷听到门铃声。 他谨慎起来,按门铃代表来的是陌生人。自从搬进新公寓之后,除了佟阵,他还没有接待过其它人。甚至是就住在他隔壁的Warrick Brown(小黑)都没有来过。 当然谢雷不是有意自我封闭,他们一直都在为工作忙碌着,剩下的时间,都想着要抓紧时间好好地休息,养精蓄锐,谁也无暇考虑之外的事。不过心中可能都是这样想着——‘等有了空闲的时候,一定要去拜访。’ 门铃响过三声之后,谢雷才走过去开门。 门前竟是站着佟阵。 “我的钥匙忘在了办公室。”他说。然后从谢雷的右边走进门去。 “不过显然你没忘记你的汽车钥匙。还知道开着车跑的无影无踪。”谢雷本想讥讽他,语气却显得很温柔。 佟阵脱去外套,始终没有向谢雷瞥过一眼。谢雷走到他面前去,抚摸他的面颊,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佟阵脸上一块已经非常不明显的幼时伤疤。佟阵的面颊冰凉,就好像在什么寒冷的地方呆了很久一样。 “你去哪儿了?”谢雷问。 “呃……你是问刚才么?去做准备。” “什么准备?” “为了不让我们的调查显得是超出我们的管辖范围,我去找了市里治安办公室的一个朋友来参预此案。卢比会配合我们偷偷录下他与盖尼尔、文森特的对话。到时候进行这个计划的时候,越多的人在场见证越好。” 谢雷惊讶地看着佟阵:“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当然是越快越好。现在这种情况不 能拖。要趁盖尼尔和文森特没想到的时候下手。所以我定在了明天。明天晚上卢比会约他们两个去他的家里。我们要事先躲在另一间房间里面听录音。卢比会诱导他们说出关键性的证据。只要他们说出来,我们就可以当场抓人了。” “嗯。”谢雷点头。想了想,他将今天在健身房见到盖尼尔和文森特的事说了出来。“我认为我们的推测一直就是正确的。文森特在听到杰瑞.杰弗里的名字时,根本无法平静。”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佟阵说着转身走去浴室。 看着佟阵的背影,谢雷又有了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他跑进厨房去为佟阵弄点睡前能喝的东西。先前那种没胃口也没心情的感觉,都荡然无存了。 佟阵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谢雷便将一杯自制的奶茶递到他手中。 佟阵一边系浴衣的带子一边靠到沙发的扶手,端起奶茶慢慢地喝着。 “文森特在医院做的血液化验报告,我查到了。”谢雷说,“他做了手脚,把结果给改了。既然他这么做,就足以说明有问题了。” “文森特么?这能证明他曾是杰瑞的性伙伴?不过盖尼尔跟着他折腾什么,如果说盖尼尔也曾经是杰瑞的性伙伴,我打死也不会相信。” “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确定这个,不过我敢肯定文森特一定是。”谢雷说。 “我想抽支烟。”佟阵说。这倒是他很少有的想法。谢雷还以为他从不抽烟。 “我们该睡觉了。”谢雷说。“好好休息一下,为明天晚上的一战做准备。” 佟阵没有动,依然靠在沙发上喝茶。他的脸是那么完美,今天眼睛的颜色也格外动人,是一种深浓的宝石蓝色。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谢雷轻轻地问。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佟阵的眼睛变成这种颜色。 佟阵瞥了谢雷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露笑,他的目光落在沙发旁边的咖啡桌上时,那一丝微笑徒然消失。两条眉毛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那是什么?” 谢雷转头看了一眼,轻轻地舒了口气,他忘记将他在图书馆里查到的那些资料收起来,现在也只好如实相告:“那些是有关二十年前的那个案子的报纸上登过的文章。别说我是在浪费时间在不正确的线索上。我真的想先查出个结果再说。而且我确实发现了的疑点,我怀疑迪瑟尔丢失的那些资料就是关于这个案子的,不然你怎么解释,我们根本就没有找到迪瑟尔关于道尔二十年前的这个案子的任何调查记录?既然迪瑟尔生前曾经调查过这件事情,我想看看他到底查出了什么,也许真的这里面就有线索呢。” “也许。”佟阵心 不在焉地说,他伸出手一张一张地摆弄咖啡桌上的那些纸,并不拿起来细看,只那么远远地望着。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他喃喃地说。谢雷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Gilbert Grissom(老G)提起这个案子时的一样。Gilbert Grissom(老G)也曾说过‘那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夜晚。’ 佟阵长时的望着那张复印的很差的、被亲友们包围的威格尔.李斯特的遗孀的照片。 “命运有时真是高深莫测。” “是的。”谢雷应和。尽管他没明白佟阵是指什么,不过这句话本身是没错的。命运总是出奇不易。谢雷的命运也是如此。 佟阵挺了挺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又一次越过谢雷,向远处眺望着。 “我想回去了。”他说。 谢雷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必竟佟阵已经在他这里洗过了澡,也做了其它休息前的准备,这就说明他原本是没打算离开的。怎么现在又说要走? 谢雷走向前去,他亲吻佟阵的面颊,一双手搂在佟阵的腰上。他自然不舍得让他走。 “我想起要回去取东西,明天要用。”佟阵喃喃地说。 “难道不能明天再回去取?我和你一起,你说过这一段时间我们谁也不要一个人。” 佟阵的手臂搂过谢雷的肩膀,又说:“好吧。” 他们亲吻,然后佟阵把谢雷抱起来走向床。 谢雷抬着头望着佟阵的眼睛,宝石蓝色更深更浓。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谢雷再一次问。 第99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十一) 当你到达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也是到了开始失去的时间了。 …… 红色的鲜血,曾像夜晚天空中炸开的烟花。笼罩了谢雷的眼睛。 他曾有一瞬间忘记自己为何而来。 他不得不从头思考。 …… 三个小时前…… “你能保证这玩意儿管用吗?”卢比.佛罗伦斯哼哼唧唧地说,“它要是不转了怎么办?” “我用我的名义担保。”阿奇.强森跪在地板上,把一个微型的录相机绑在卢比.佛罗伦斯粘乎乎的肚皮上。 “你根本用不着向他担保。”站在他们旁边的谢雷说。 在卢比.佛罗伦斯坦白之后,佟阵可以说表现的足智多谋。他立即制定了这个偷录‘口供’的计划。 现在正是晚上,卢比.佛罗伦斯在这之前已经邀约了盖尼尔.奥希金斯和文森特到家里来商量对策。 卢比的表演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看起来就是个撒谎高手。他在电话里对盖尼尔说,警局里已经开始有人找到他谈话了,他们勿必要在今晚碰下头商量一下怎么应对这些事情。他的太太今晚回了娘家,他家里很安全,让他们尽快来。 “真的不用担心这个。”阿奇.强森绑好录音机后对卢比.卢罗伦斯说,“这玩意儿和傻瓜相机一样,谁都会用。” 谢雷哼了哼鼻子说:“对于一位天才的傻瓜,傻瓜相机也不好用。” 他们此时聚集在卢比.佛罗伦斯家的厨房里。卢比.佛罗伦斯、谢雷、佟阵、负责录音设备的阿奇.强森、还有一位托马斯.汉——为了不使他们的行为超出管辖范围,为了不被以后冒出的什么人指责,佟阵特定从市治安办公室里请来了托马斯.汉和他们一起参预这次行动。 卢比.佛罗伦斯的太太是确确实实地回她的娘家去了。谢雷心中想,也许这件事结束之后,她未必还会回这个家,当然,如果卢比能逃脱坐监狱这一劫的话,他们夫妻在这儿相见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在这幕丑剧中,卢比扮演的第一个角色是,在盖尼尔伪造现场的时候,他视而不见,不闻不视。这样一来,盖尼尔就抓到了他的把柄,并把他拖下水去。 如果说卢比是一个小警察,做了这样的蠢事还情有可原。但他是负责侦破杀人案的侦探,并且还是个小头目,出了这样的问题可就非同小可了。 他应该知道一但事发,他将损失惨重。 卢比显然是过惯了舒服的日子了。他可不愿意损失什么。正因为这种心态,让他当初被盖尼尔和文森特轻而易举地摆布着,也让他今天在大势不妙时,为了减少损失立即就倒向谢雷和佟阵这一边。 “我觉得很不舒服. ”卢比抱怨着粘在他衣服下面的录音机。 “是的。卢比,我们都看得出来。”佟阵说着,从他坐着的那张椅子里站起来。 谢雷忿忿不平地走过去踢了卢比一脚:“有人因为你可能丢了性命,你还有脸抱怨说‘觉得不舒服’?” “哎哟!”卢比抓住被谢雷踢中的小腿,弯下腰去。他气的混身发抖,“我说过了,我不是有意把那个案搞成那样。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犯那么严重的问题。” “是啊。你真的想不到?他们为什么要给赖德.斯通栽脏呢?就盖尼尔来说,你已经是攥在他手心里的一个筹码,他想怎么摆布你,就可以怎么摆布你。他完全可以把你出卖给内务处。”谢雷说,“毫无疑问,他会为我而付出代价,可是你付的代价就更大。你已经是他网里的鱼、砧板上的肉,所以菲尔.肯尼迪遇袭的那天晚上,盖尼尔和文森特需要你出来做伪证的时候,只需要给你打一个电话,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既然你看的这么透彻,你该知道盖尼尔能毁了我。”卢比委屈地说。 “坏警察都是自己毁了自己的。”谢雷平静的说。他忽然想起了迪瑟尔死的时候,他心中的那种感觉。好警察又是被谁毁的呢? “你是不是认为菲尔.肯尼迪被迫害的事和你无关?”他问道。 卢比把脸转去另一边,有几分羞愧。他当初并不觉得自己做一次伪证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有人几乎为这件事搭上一条命。 “我真希望医生在检查菲尔.肯尼迪的伤势时,能把你这个狗东西拉到病床旁边去看着。”谢雷说,“我真希望把那两个畜牧折磨他的惨状永远印在你的脑子里去,让那情景无时无刻不在你的眼前出现,直到你的狗命完结的一天。” “你以为我是冷血吗?我很难过!”卢比叫喊着。 “是的,你应该难过。”谢雷无动于衷地说。 佟阵走到他们中间,扯了一下谢雷的胳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雷这副嫉恶如仇、咄咄逼人的样子。“走吧。他们应该快来了。我们分别躲到其它房间去。” 佟阵把谢雷塞进卢比家的食品储藏室。那是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里面有几个架子,架子上放着罐装的食品和用不着的瓷器。谢雷觉得这算是这房子里最安全的地方了。看到佟阵要出去,他拉住他的胳膊。“我们一起藏在这儿。”谢雷这样要求。 佟阵点了下头:“我到外面最后看一眼。”佟阵很快就回来了,和谢雷一人一边的靠着一个架子。他们之间的空间很小,彼此气息相闻。 “是你把他们搞出来的。谢雷。”佟阵用一种带着赞许的声音说。“我正在想你用了什么方法呢。” “和他们学到的一招,恐吓。”谢雷对佟阵露出笑脸,“不过,现在他们还只是上钩,还没有进网呢?我真希望用那种打鱼的棒子把他们好好地揍上一顿,然后用鱼线把他们再串成一串,放在水里‘养’着。” “等到那两个坏蛋落入了圈套,你也许就要对这个帮你俩把他引到这儿来的家伙高抬贵手了。”佟阵竟然为卢比说情。 谢雷不满地看着佟阵。他在心中惴测,是不是因为佟阵和卢比一样身为凶杀组的侦探,所以才会对他有同情之心呢?可是谢雷却认为身居要职的警察更不应该被原谅。“他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是的。他应该像你说的那样——有生之年,每天都在菲尔.肯尼迪被袭击的场面中度过。但是我们也只能满足于他自毁前程,镣铐加身,在监狱里苦度日月了。” “他们威胁我……”谢雷气愤地说,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们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我。可是这种直白地表露他内心真情实感的话,他总是很难说出口。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一个憎恨同性恋的人怎么到如此疯狂呢?居然把一个同性恋者往死里打,而且把自己暴露在那么多鲜血面前?这很难理解的。谁都知道,人们都是多么地害怕爱滋病。认为厕所的坐便器、握手、甚至是呼吸都会传染爱滋病。敢那么干的人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对传染爱滋病的危险一无所知;要么是已经感染了爱滋病病毒的人。后来,我看到文森特去验血……” “所以,文森特恨杰瑞.杰弗里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佟阵说,“他杀死他,是因为杰瑞已经把爱滋病病毒传染给了他。这是报复。” “盖尼尔为了保护文森特,就给赖德.斯通栽脏,让他作伪证。因为,他们俩是一对情人。” “这两个家伙真是坏透了。”佟阵默默地看着谢雷,“是你把他们挖出来的。小子,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雷咬了一下嘴唇,向旁边看去,佟阵的眼神让他忽然想起,他们也正是一对处境微妙的同性情人。他顿了顿说:“你觉得卢比真的就做了那么点事吗?要知道他是最在乎前程的人,他会不会因为迪瑟尔调查这宗旧案,而同时利用那两个人杀了迪瑟尔呢?” “也许。很难说。”佟阵轻轻地说。 阿奇.强森的脑袋忽然从架子另一边伸过来,把谢雷吓了一跳。 原来,阿奇也躲在这里!谢雷在心中思讨他刚才和佟阵的悄悄话有没有透露出什么来。 阿奇.强森对谢雷眨了一下眼睛说:“‘客人’到了,做好准备。” 谢雷掏出手枪,查看了一下。佟阵也掏出枪来,看 了看。 他们都埋伏地这里,等待着卢比.佛罗伦斯设法把盖尼尔和文森特犯罪的事实录在录音机上,埋伏的人就冲出厨房,活捉盖尼尔和文森特。与此同时,警车会做为后援部队,呼啸而来。 …… 门铃响了。 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尽管谢雷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他努力设想着。可能卢比正在和那两个人家伙寒喧着,请他们进来,向他们保证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可是说话的声调突然变了。 卢比.佛罗伦斯大声叫喊着:“不!”紧接着传来一声枪响。 “他妈的!”佟阵骂了一声,从储藏室里冲了出去。“不许动,警察!”他大声喝着。 又是三声枪响。 佟阵一个箭步冲进起居室,奔到倒在地上的卢比.佛罗伦斯面前蹲了下来。 谢雷冲去相反的方向,他从房子的后门冲到车库里,守住与车道相对的大门。那两个家伙跑出来的时候一定会经过这里。 盖尼尔和文森特从房子里冲出来,向着文森特的车子跑过去,他们手里都拿着枪,距离谢雷只有十几英尺的距离。 “文森特!”谢雷大喝一声,开了一枪,然后身子一闪,躲到门后。他只要拖延住他们。 两颗子弹向他飞来,有一颗打在他身边的门框上,落下白花花的碎木屑。 紧接着又响了三枪,有人尖叫了一声。谢雷疑惑而小心地探出头,那三枪,竟然是文森特从背后打在了盖尼尔的身上。 文森特转身奔向汽车,谢雷不顾一切地冲出来,向他开了一枪。子弹击中文森特的背部,文森特向前扑到在他的汽车门上,失去了知觉一般,身体慢慢地向下滑着。 “退回去!”佟阵早在看到谢雷冲出来的时候,便奔出了房子,他握着枪先跑到正在地上挣扎着的盖尼尔身边,把他的枪踢到他够不到的地方,又急忙向文森特的方向跑过来。 谢雷在佟阵之前跑到文森特的旁边,把文森特掉在地上的手枪也踢出老远。 这才放下心来。剩下的就是保护现场,哪也不要乱动了。 谢雷转过脸来看着奔到他面前的佟阵。有了一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他妈的!卢比死了!”佟阵说。 “救救我,救救我。”盖尼尔.奥希金斯对他们尖叫着,随后躺在车道上呜呜咽咽地哭,像丢在海滩上的海豹似的,背一拱一拱的,挣扎着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他身子下面的车道上,有一摊暗红色的血。 谢雷走过去,低下头来打量着盖尼尔,脑子中不由得想起了菲尔.肯尼迪。 一辆警车从街道的另一边呼啸着出现了,谢雷转过头去看。 忽然他发现摊倒在车 门上一动不动的文森特的一只手竟在缓缓地动,只一瞬间文森特竟然从脚踝处取出另一把枪来。谢雷急忙去摸自己的枪,他看到文森特将枪口对准了他。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文森特也是训练有速的警察,若比起打打杀杀来,谢雷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躲不过这一枪了。谢雷心中想。 可是,在那一秒钟,他仿佛看到文森特嘴角一抹恶意的嘲笑,好像是在向谢雷宣告着什么,那把枪的枪口一偏,文森特竟是将那一枪射向了另一边正在对房子里的人打手势的佟阵。…… ……‘我说过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谢雷的眼见出现那张恐吓他的照片。…… 这些事发生的太快,似乎只不过就是那么一秒钟。谢雷的枪都来不及举平。他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反应,他放弃了向文森特开枪,他扑向了佟阵。 可是,他自然不会有子弹的速度快。 那颗子弹刚好击中刚刚转过身来的佟阵的左胸,穿过了他的警服,像慢放的动作一样,谢雷甚至看得清那被打穿的衣服棉絮如何飞出来。 又有一声枪响,鲜血如烟花般在谢雷的眼前绽放。 在佟阵倒下时,谢雷已经扑到他的身上和他一起结结实实地跌下去,跌在坚硬的路面上。 红色蒙住了眼睛,他已不能睁开眼睛。 耳边是警车刺耳的警笛的声音。谢雷的灵魂仿佛一瞬间飞上了天空,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可是竟然看到了四面八方发生的所有事—— 在佟阵中弹的一瞬间,文森特跳进了他的车子里,马达轰鸣,他的车子发动起来,如箭般冲出卢比家的车道。文森特看起来根本没有受伤,他的后背甚至没有血涌出来。也许他穿了防弹背心。天呐,谢雷在心中想。文森特是个训练有速的警察。他的枪法也是那样的好,他一枪便打中了佟阵的左胸——最致命的地方。 文森特从汽车的车窗里伸出胳膊来,子弹带着火光从枪口呼啸而出。 街道两边出现的警车飞驰而来,想拦住文森特。文森特的车速一点也没有减,像一支箭一样从两辆警车之间穿了过去。一辆警车咣当一声撞到他车子的后部,文森特加大油门,汽车猛地向前窜去。 市治安部门的一辆警车从另一方向出现,在文森特后面拼命的追赶。 ……它们,渐渐都在谢雷的脑子中消失了。…… 周围似乎安静了很多。谢雷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烟花般的血红。他的手心里也是鲜血才有的那个又粘又湿的温热感觉。 文森特本来可以向谢雷开枪的。可是他选择向佟阵开枪。 也许他觉得佟阵更有威胁性,也许他只是为了让恐吓谢雷的那些事成为真正的事实。 谢雷承认文森特确实知道怎么让他更难过,怎么让他生不如死。他们都知道得到一个安全的、美好的爱人是多么不易。所以他选择向佟阵开枪了,他让谢雷失去他怕失去的东西,让他去品味与他做对的痛苦。 是的。在谢雷心中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他认为文森特完全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你还活着吗?”谢雷想这样轻轻地问。可是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觉得他的力气随着在佟阵身下如烟花般扩散开来的鲜血一并失去了。 只是一瞬间,他的心中冒出很多种悲恸的声音。 不管是懦弱的、敏感的、骁勇的、智慧的——似乎每一个自己都在为这件事哭泣。 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头, 他知道那是他父亲的手, 并且会用那种喃喃的声音告诉他—— 当你到达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光, 也就到了开始失去的时候了。 第100章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十二) 白色的阳光,从屋顶窗帘的缝隙照射下来。 “你喜欢周游世界吗?” 谢雷睁开眼睛,眼前曾只看到一片明晃晃的耀眼的光线。他躺在童年的床上。阳光直直地照在房间的地板上。 父亲就在眼前。 “发生了什么?”谢雷问。 “你喜欢周游世界吗?”父亲说。 谢雷摇头。周游世界?那也许是又一个逃亡的借口。 父亲曾说,在罪恶之地,更容易生存。 事实证明,那首先要是罪恶之人。 …… 嘈杂的声音再次回到耳中——警笛声,人声,夜晚的风声。谢雷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原来他还在死死地抱着佟阵。 有人在摇晃着他,他抬起头来,正看到佟阵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没死?!”谢雷惊呼。 佟阵一脸痛苦地捂着左胸,手指从胸口的洞里掏出那颗击中他的子弹。“好痛。”他望着子弹说。 谢雷不解地看着他:“你真的穿了防弹衣?” “比防弹衣还管用的东西。”佟阵说。“当警察的第一天,我父亲送我的礼物——他订制的这个东西。他不想绝后。” 佟阵扶着谢雷坐起来,谢雷盯住佟阵警服上的血迹拼命的摇头:“如果你没有中弹,这些血从哪里来的?!”他想起他听到过两声枪响。 佟阵望住谢雷,目光渐渐变的奇怪。 谢雷随着佟阵的目光低下头来,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更多。将自己外套缓缓拉开,里面,衬衫的一侧都被鲜血染红了。再看向自己的手,那手心里又粘又湿的感觉——是血从他的手臂流下来! 原来是他中弹了。 文森特的第二颗子弹射中了他。他在为佟阵的担忧中,竟然没有发觉。不知这一枪是他为佟阵挡住了,还是根本就是射向他的一枪。谢雷相信是前者。 知道中枪的是自己,谢雷顿感混身无力,扑通一声跌到佟阵怀里。“别乱动。”佟阵扶着他平躺在地上。“救护车马上就会来。” “打中我哪里了?”谢雷紧张地呼气。 “肯定不是致命的地方,相信我,宝贝。不然你早死了。” “或许是手臂……”谢雷说。 “是的。别说话了。呼气。”佟阵拉着谢雷的另一只手说。 …… 救护车来之前,佟阵的上司——面瘫的副局长赶来了现场。他望着一片狼籍的犯罪现场——两具尸体和一个伤者,一脸的不满。 “这是谁出的好主意?”副局长望着警服上沾着血的佟阵。佟阵还蹲在地上拉着谢雷的手。副局长看了一眼谢雷,谢雷也打量着他,副局长花白的头发梳的很服贴,脸上的表情像别 人欠他很多钱似的,一脸不乐意地对谢雷说:“肩膀中弹。死不了,救护车很快到。” “我们不得不马上行动。要在他们找到机会逃脱之前,先把罪证录下来。”谢雷对副局长说,他发现佟阵面对这位上司时总是很少解释什么。 CSI的车子在救护车之前赶到了现场,Greg Sanders(小G)和一个年青的验尸官从车子里跳下来,他们先奔谢雷而来,在知道谢雷的伤并不致命后,又去查看那两具尸体。 卢比.佛罗伦斯的尸体很快被装进尸体袋里,从屋里抬了出来。看来是准备直接送去陈尸所了。卢比的胸前中了三枪,当场死亡。 “我们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佟阵说。 副局长用近似怨恨地眼神瞟了一眼佟阵,低声嘟囔着:“让我跟他说什么呢?说你在有两具尸体的现场幸运地活着?” 谢雷疑惑地望向佟阵。佟阵却是面无表情。 市治安办公室的托马斯.汉这时走过来向副局长解释着卢比死亡的经过:“我看见盖尼尔和文森特想把他拉出门外去。很显然他们是打算把他带到什么地方,然后杀人灭口什么的。卢比.佛罗伦斯一定是看出了他们的目的,他拼命地向后退,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文森特就朝他开枪了。” “真倒霉!”副局长十分厌恶地看向不远处放在轮床上的卢比的尸体,Greg Sanders(小G)和那个验尸官正把他从房子的前门推出来。“新闻记者这一回可找到大显神通的机会了。” “现在市区和周围各郊区的警察都已经动员起来捉拿文森特。”佟阵说。 “他也许会扔了自己的车子,再从哪儿偷一辆。”托马斯.汉说。 “他现在已经无所顾及了。”佟阵说,“他杀了两个人,还有‘加重的恐吓行为’,再也不会见天日了。” ‘热带雨林乐区’所在的这一片警所的所长也赶来了,他直接向副局长走来:“梅奥上尉?外面来了一群记者呢!” 副局长悄悄地骂了几句,转身向车道的出口走去。 救护车在这时来了,谢雷被抬上了车子。其实他可以自己走。只是血流的很多,看起来比较骇人。医生们直接用担架把他抬上了车。佟阵一直跟他到车上,拉住他的手。 身后的几个同行很疑惑地望着他们。特别是托马斯.汉,紧紧地跟着他们来到救护车的门前。谢雷主动松开了手,对佟阵说:“你留在这儿处理现场吧。”又转而对托马斯.汉说,“他认为我为他挡了一枪,所以充满了内疚呢。”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托马斯.汉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说,“我看到你扑到他身上了。……可是,也许我不该这样说一位英勇受伤的警察——难道你没想到这样你们两个可能都会丧命?或许为什么不干脆向文森特开枪?” “我随后就去医院。”佟阵打断托马斯的话跳下救护车。站在车门外对谢雷嘱咐,“文森特已经无路可走,也许会去找你的麻烦。不过,别担心,我会安排警察在医院保护你。” …… 谢雷觉得自己很幸运了。文森特的第二颗瞄向佟阵左胸的子弹应该是被他真的挡住了。子弹从背后打穿他的右肩,他流了许多血,不过却不是什么致命伤。医生检查后告诉他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显著的后遗症。 这真的算是万幸了。谢雷很满意这个结果。最重要的是佟阵没有事。 要住院一段时间了。也许应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已经真相大白了。他正好需要一段清静的时间来考虑一下和迪瑟尔死亡有关其它的线索。 …… Catherine Willows(C姐)特意放下手里的案子第一时间到医院来看望了谢雷,给了他一些鼓励。Warrick Brown(小黑)和Nick Stokes(尼克)都抽出时间来看了他一眼。 Greg Sanders(小G)也在整理这个案子的时候借机来看他很多次。 佟阵再次从其它的郊区警所借来警察守护着谢雷,他每天工作之后就是全程陪护着谢雷,包括晚上也是陪着他一起住在病房里。谢雷对每一个来看望他的同行,都耐心地解释佟阵这样贴身的保护,是因为文森特很有可能到医院来对他不利。 在卢比.佛罗伦斯家的惨事发生后的第二天的早晨,追捕警察文森特.德里克的消失已经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各大媒体的许多记者。拉斯维加斯看起来到处都是拿着摄像机的人。佟阵、谢雷、托马斯.汉、阿奇.强森——所有当天在现场执行那次录音任务的人,都接到了上级下达的命令,关于卢比.佛罗伦斯被杀的事要守口如瓶。所有接待记者采访的事情都是副局长梅奥、市治安办公室治安官和[热带雨林乐园]警察所的所长来对付。 联邦调查局也派人来参与了这个案子的审理工作。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内华达洲司法局的工作人员。内华达洲和附近几个洲的洲际公路巡逻队都派出直升飞机,搜索文森特开的那辆黑色的‘探险者’牌的汽车。 这真是一件令人分外厌恶的事情。人心慌慌导致报警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可没有一次是真的。内华达洲满大街都是福特公司生产的黑色的‘探险者’牌汽车,被停车检查的没有一辆是文森特的那一 辆。 为了弄清楚文森特可能藏在什么地方,警方调查了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和邻居。他们还派人到郊区去查看他和十几个警察一起购置的一处狩猎地。在那个简陋的棚屋里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奇迹的是,盖尼尔身中三枪,竟然被救了过来。他是现场最后人个被救治的人,做了三个小时手术后,情况竟然稳定了下来。他当然还得接受审问。工作已经为他请了律师,守护在病房门前。 案子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佟阵便甩手不管那些搜索的事了,将接力棒交给了托马斯.汉。他则专心在医院保护着谢雷。 …… “以这样的搜索架势,文森特会很快落网吧。”谢雷躺在病床上对佟阵说,佟阵正坐在他的床上削苹果。 “你知道吗?电视台的速度真的够快,他们已经用这个案子特别制做了一期节目。”佟阵说。 谢雷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CSI实验室的同事上午来看他的时候,对他讲[CSI纪实剧]选中了这个案子做为一期拍摄的内容。“电视台总是知道哪些案子能吸引观众的注意。也许他们是唯一一群为那些高难的罪案感到高兴的人。……不知道门赛.门德斯那个家伙,会不会为Grissom(老G)的[罪案讲座]也选了这个案子做为拍摄的蓝本呢?” “门赛昨天在警局出现过。”佟阵说。 “看吧。他也盯上这个案子。” “他总得征求Grissom的意见。Grissom不一定和他意见相同。” “Grissom只关注案子本身的研究价值。他似乎不关心身边那些什么人在想什么。” “就工作的能力来说,以及对Grissom的各方面的照顾,门赛应该是无可挑剔。Grissom曾说过门赛为他挡住了许多他不喜欢做的事。使他只需要关注讲座本身。” “是吗?”谢雷有些惊讶地说。想不到Grissom对门赛的评价还很高的。难道真是我自己对门赛存有偏见? 谢雷在医院被守护的很严密,到了夜晚,也会有辆警车显眼地停在医院门前。两批警察轮流地守在谢雷的病房门前。佟阵更是会在晚上以这个堂而唐之的理由住在谢雷的病房里。 “看看电视吧。”佟阵将削完的苹果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打开了病房的电视机。“应该会有许多相关的报导。” 电视打开后,便看到一个长得宛如一只雄鹰般目光锐利、表情刚毅的脸。竟是Gilbert Grissom(老G)。从电视上看,他的脸即让人害怕,又让人信任。 “市民们,这就是正在追捕的那名逃犯的照片。”Gil  bert Grissom(老G)指着屏幕上的文森特的一张大照片:“这就是文森特.德里克警官的面部特写。他杀了一名警察。还涉嫌参与了另外几件更为凶残的杀人案。这个人现在很可能就在市区里活动着,我们的市民需要拿出勇气和力量,协助警方将这个罪犯逮捕归案,绳之以法。” 谢雷望了一眼佟阵:“这是什么节目?” “临时插播的消息吧。电视台可能是觉得Grissom对市民更有号召力。” 电视上随后出现的一位女主持人对几个临时的观众模样的人问道:“如果你看到文森特.德里克,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接近他。这个人非常的危险。各位观众,如果你要是发现了他,你会怎么办?” “拿起手机,向警察局报告。”一位妇女说。 另外一个观众听到提问后,回答:“记下他的车牌号码。” 观众们随后齐声喊道:“提高警惕!积极行动!” 电视屏幕的下方黑了一条,出现热线电话号码和网站的地址。 …… 他们随后又一起看了当晚播出的Gilbert Grissom(老G)最新一期的讲座,恰好提到了这个案子。 “我倒是挺喜欢他这一期的讲座。”谢雷望着电视说。 “这是重播,昨天就播了一次了,之后,热线电话就爆满。”佟阵说。“可是又有多少合乎逻辑的推理呢?” “节目还不错。它告诉那些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的人们勇敢地站出来,做点什么。如果卢比.佛罗伦斯能懂的这一点。文森特不会还至今逍遥法外。”谢雷说。转过头来时,发现佟阵的肩膀上正夹着手机。“你在给谁打电话?” “迪瑟尔.霍伦。”佟阵说。 “什么?”谢雷惊讶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呃,我不是在给阴间打电话。我是在给电话局的莱娜打电话。让他给我调出来迪瑟尔生前的所有通话记录单子。”佟阵说,转而又说到关于Gilbert Grissom(老G)这一期讲座的看法,“不管怎么说,关于鼓励人们有勇气做斗争什么的,如果有人看了节目后,便自以为了不起,干出什么蠢事,送了命怎么办?” “如果有人因为软弱无能,愚不可及,连这种节目也不看,最后一命呜呼了怎么办?”谢雷反驳,“你是想确认迪瑟尔的死和文森特到底有没有关系吗?” 佟阵点点头:“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来往。” 手机那面终于打通了。 “对不起,佟阵探长,让你久等,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人声音。声音有些高亢,连谢雷都能听到一些了。 “喂,莱娜,我需要拉斯维加斯市一位用户使用电话的情况记录。” “有批文吗?” “没有。” “那可不行。” “啊……是,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谁会给你惹麻烦呢?” “他的家人呢?” “一个死了,一个正在监狱里。” “律师事务所呢,他们也同意吗?” “我正是为了甩开他们才直接找你的,莱娜,这点小事不会把你送上法庭的。” “可是……我不能给你提供这些信息,我……” “我明白你的难处,只是心里对你怀着一丝希望才打电话找你的。”佟阵说。 莱娜犹豫了一下,让步了。佟阵瞥了一眼谢雷,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出来莱娜是因为倾慕他,才这样帮助他。佟阵将迪瑟尔.霍伦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莱娜,然后终止了通话。 “你想干什么呢?”谢雷问,“你不认为文森特是杀死迪瑟尔的凶手,现在是想充分证明这一点?” “迪瑟尔的案子显然和文森特对不上号。迪瑟尔的死亡现场搞的太干净了。你再看看文森特是怎么做案的——用棒球棒打死杰瑞,用铅管把菲尔.肯尼迪打个半死,对着卢比.佛罗伦斯的胸口开上几枪。根本不讲什么策略,不耍什么手腕。” 谢雷思考着说:“但如果迪瑟尔发现文森特是个爱滋病病毒的携带者……”他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这些可能性。迪瑟尔从未对他提起什么文森特和盖尼尔,他相信他的死应该与这个案子是无关的。他暗暗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个线索确实是不对的。 谢雷瞟了一眼坐在床边上的佟阵说:“真是奇怪的事,还有什么线索能继续查下去呢?”他在暗示佟阵要关注二十年前和道尔有关的那件威格尔.李斯特家发生的惨案。 佟阵正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感觉到他的手被谢雷拉住了。 “今晚我们住在一张床上吧。”谢雷轻声说。 佟阵惊讶地抬起头,望着谢雷故意诱惑他的眼神,不由地笑起来,学着谢雷讽刺的语气说:“受了伤,你也‘色心’不死吗?不过……正合我意,我会让你心满意足,呵呵,谁让你是为了我而受伤的。” “既然你还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谢雷诡异地笑,“不如,主动献身一次。我要尝尝在上面的滋味。” 佟阵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第101章 最亲近的凶手 “我不要。” 佟阵非常坚决地摇着头, 可是他越是摇头,谢雷越是纠缠他。 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顾及病房的外面还有守护的警察——他们随时可能从门上的玻璃望进来一眼。 虽然床边拉上了白色的隔帘,依然能一目了然地看到病房里的两个人已经爬上了同一张床。这样的贴身保护,着实是‘周到’之极。 不过那些警察只会盯着门外的事,知道病房里有一位探长亲自守护,便不必关心里面的事情了。 谢雷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臂,缠着佟阵的腰。“就一次,一次好了。” “不要。”佟阵一脸严肃。 谢雷主动解开佟阵衬衫上的钮扣,同时露出一脸狞笑:“我发誓我的技术不会让你难过的……” 佟阵抓起谢雷的手,瞪视着他,“你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既然在医院里,就专心地养伤!” 谢雷的注意力忽然被佟阵的衬衫吸引,解开的钮扣让他能看到衬衫的背面——像蛇皮一样的内衬。 “这是什么?” 佟阵没回答他,将衬衫的领扣重新系好。“如果你今晚非常想要,就由我来搞你。你行动不便的样子,还想着要造反么……”他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谢雷的注意力完全被佟阵的衬衫吸引去了。“这件衬衫……好奇怪。……把它穿在警服里就更加奇怪了。难道又是什么奢侈品牌的新款吗?喂,我并不是对着装一窍不通的、没有品味的人,用不着做出这种不想对我说话的态度吧。” “我有和你说过。这就是我父亲送给我做为警察的礼物。”佟阵说,“这就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吗?一件防弹衣?”谢雷惊讶地说,“竟然会这么薄。”他用手指反复地揉搓着那件衬衫的料子,“这么柔软坚韧?真的会管用吗?”想到它确实为佟阵挡住了子弹,谢雷又不禁惊呼。“为什么不给警员们配备这个呢?连胳膊都可以保护着……” “警队用的那种又厚又重的防弹衣很便宜的。谁又会花费百万美元给警员配一件防弹衣呢?”佟阵说。“而且这是一种现在还不能被全面了解的新技术。美国特拉华州立大学合成物质研究中心和美国陆军研究实验室下属的[武器和原料研究理事会]开发的一种叫做‘液体盔甲’的东西,又被称为‘剪切增稠液体’,目前据说已授权美国[装甲控股公司]生产。据称今年年底这种防弹衣能进入美国军队。不过相信那也不会有我这件好,我父亲是找到专门的人为我制作的。父爱如山……” 谢雷听得傻掉了:“几百万美元?你的父亲……很有钱的样子。” 佟阵瞥了谢雷一眼:“你现在关心的是什么?防弹衣、父亲还是钱?” “你的父亲是个富豪?对不对?”谢雷终于问出他一直在心中的问题。“你曾经说过他和雷克.兰迪斯合作……” “是技术上的合作。”佟阵轻摸淡写的说,转而强调,“我只是个警察。” “可是……你住在一间很昂贵的公寓里。如果没有得到过资助……” “那间公寓没有那么昂贵吧。”佟阵不满地说,随后又将话题转向案子,“现在我们知道[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和迪瑟尔的死,很可能完全没有关系了。线索,只剩下泰迪.霍伦这一条了。也许这个家伙真的是为了保住他的酒吧而杀害了弟弟和祖父。” 提起案子,谢雷果然就不再关心佟阵的家事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就是为了继承遗产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真的认为泰迪是这么愚蠢又无情的家伙?”沉吟了片刻又说,“也不是没有别的线索了。只不过……连你都在阻止我朝向那条线索前进。” 佟阵显然知道谢雷在指什么,他沉默着。一只手放在谢雷没受伤的这边的肩膀上。 既然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又为什么不把心里的话都说的清楚呢?谢雷整理了一下思路说:“二十年前的那件旧案,连你也说和迪瑟尔的死没有关系。我因为当年办案的人是Grissom(老G),已经忽视过这条线索一次了。可是现在我觉得那个李斯特家的旧案,确实在发挥着一种神秘的作用。可是你们都在避免它被重新提起……” “那件案子……没有关系。”佟阵轻轻地说,眼睛却不望着谢雷。“你到底怀疑它什么呢?” 谢雷说:“你有没有想过,迪瑟尔那些失踪的卷宗到底是关于什么案子的呢?我觉得很可能就是这件二十年前的威格尔.李斯特的案子。” “你不要忘记了失踪的那个卷宗的首字母是G。”佟阵缓缓地说,“威格尔.李斯特的名字显然不是。” “也许迪瑟尔标注的时候没有用被害人的名字?” “[杰瑞.杰弗里凶杀案]已经证明他确实在用受害者来的名字来标注卷宗。” “可是……威格尔.李斯特家发生的凶案,受害者并不只一个人。他的妻子也是受害人……也许他的妻子的名字的首字母是G?他还有个七岁的儿子……” 谢雷停下来,他明显地感觉到佟阵目光像中了一枪一样跳动了一下。他直盯盯地注视着佟阵的眼睛。 “怎么了?” “李斯特没有儿子。”佟阵说。“你这些扭曲事实的消息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当年的报纸上,清清楚楚地报导过他有一个七岁的儿子。” “记者们总是善长把故事编的好像是好莱坞的剧本一样。”佟阵冷冰冰地说。将脸转去一边。 谢雷望着佟阵,心中感到非常的迷惑。看来佟阵对那个案子是了解的,他只是不愿意多说。 佟阵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那位电话局的莱娜,她将迪瑟尔死前三个月内的电话使用的记录情况发到了佟阵的网络信箱中。 佟阵用手机登录到网络信箱查看,然后把那些号码一一地读给谢雷听,让谢雷指出他所熟悉的号码。 谢雷排除了迪瑟尔亲友的电话号码,例如道尔家的电话号码、泰迪的和门赛的、外卖店的号码以及谢雷自己的电话号码。 之后,他们开始着手研究那些未知的号码。 佟阵到医院的前台去要了一本拉斯维加斯市的电话号码簿来。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没有列入电话号码簿的电话实在是太多了。 查了好一阵子,在[拉斯维加斯电话号码簿]注册过地址的号码只查到三个。一个是法学院的电话,有可能是迪瑟尔在听Gilbert Grissom(老G)讲座的期间,曾打电话过去问过讲座的时间什么的;另一个是打给警察局档案管的电话。有可能是办案时的需要;再一个是一家名为“榛树之家”的护理机构。有可能是迪瑟尔在为道尔寻找护理人员。不过在谢雷看来,以道尔那所房子里的情况,迪瑟尔真的更应该给他找一个管家才好。 抛除了在电话号码簿中找到的电话号码之后,佟阵和谢雷开始往那些没有在电话号码簿上列出来的号码打电话。接听的大多数都是录音电话。 佟阵望着他的手机屏幕说:“刚才读的是最后一个号码了。是哪里的?” 谢雷从耳朵上拿下手机:“没人接听。” “这些号码里依旧没有什么线索。”佟阵说:“迪瑟尔的通话记录竟然这么简单,看起来没有可疑的陌生人和他联系密切。” “如果他和什么人来往密切,总会对我讲起的。”谢雷说,忽然他陷入沉思,他想起迪瑟尔一直在调查二十年前的那宗旧案,可是他从没有对谢雷提起过这件事。这是很反常的。 也许迪瑟尔对他隐瞒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案子和道尔有关,因为涉及他的亲人,所以才不愿意对谢雷提起? 如果真是这样,谢雷对那个案子就更加好奇了。 在迪瑟尔的电话使用记录上一无所获,佟阵的脸色有些凝重了。他到病房的窗前站立许久。 “你有什么新想法吗?”谢雷望着他的背影问。 “查不到有什么陌生人存在。这也就说明……”佟阵停住不说。 谢雷明白佟阵的意思。找不到陌生人,凶手可能就在熟悉的人当中。 “泰迪……”佟阵说着这个名字从窗前转过身来,“虽然说泰迪是凶手有些牵强,可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无罪。何况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了。” 谢雷想了想说:“在迪瑟尔被害的那天晚上,泰迪应该有不在场的证明,他说过他在停车场和一个金发的警察打架。” “这个在审问的时候他说过了,我给他看了包括盖尼尔在内的几位金发警察的照片,都不是和他打架的人。所以……”佟阵缓缓地走到病床前,“他说和警察打架,有可能是在撒谎。” 谢雷这一次没有反驳,虽然他的心中依然不觉得泰迪会是那个凶手,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能为泰迪洗脱嫌疑。 而且让谢雷分外迷惑的是,为什么他所信赖的人都在阻止他去查二十年前的那个旧案?包括佟阵也是这样的一副态度。他不对他说明真相,却只告诉他,那件旧案和迪瑟尔的死无关。 那件案子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呢?谢雷心中越发的好奇。 …… 和佟阵入睡之后,谢雷不断地做着梦。 迪瑟尔站在他们那间房子的起居室的窗前。一动也不动。 “他真的是个熟悉的人吗?” 谢雷轻轻地问。并试着向他走过去。“你的通话记录里,找不到陌生人,那个杀死你的人,真的是我们都熟悉的人吗?” 谢雷终于走到迪瑟尔的身边去,他发现迪瑟尔正望着窗外一言不发。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一样发着灰白的颜色。 谢雷顺着迪瑟尔的目光看向窗外。 迪瑟尔死亡当天的情景正在窗外重演——接到谢雷的电话,佟阵的车子第一个赶到现场,然后是两辆警车随后而来。之后是CSI的车子,Catherine Willows(C姐)带着Warrick Brown(小黑)和Greg Sanders(小G)赶到现场。 房子的门前围上了黄色的带子,有记者被警察拦住。第二天,门赛.门德斯开着他的新款雪佛兰风风光光地来了。 再之后的一天,Gilbert Grissom(老G)带着道尔.霍伦来给迪瑟尔挑葬礼时的衣服。…… 这些情景反反复复地在谢雷的眼前播放着。 熟悉的人?迪瑟尔?是熟悉的人吗? 谢雷带着这个疑问醒来了。 他不停地思索着,睡意全无。 既然是熟悉的人,那么迪瑟尔的通话纪录中,就不该什么线索也没有。 …… 佟阵的手机在凌晨的时候又响了起来。 “我是托马斯。已经发现了文森特的车子了,在密德湖里。那辆车子从路面上开了下去,冲下了湖堤。”托马斯.汉在电话另一端对佟阵说。 “他死了吗?”佟阵问。 “我说的是已经发现他的那辆车。他的人不在车里。” “好。我马上就到。”佟阵跳上床,到谢雷床边检查了一下谢雷的枪,然后把它放在谢雷的枕头下面。 看到谢雷是醒着的,佟阵就轻声嘱咐道:“我去现场看看。你不会有事的,病房外有两个警察。” “发现了文森特的车子?”谢雷不顾受伤的肩膀,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佟阵说,“去给我添麻烦吗?你在这儿安心躺着。我回来会给你讲具体的情况。” “我的伤并不严重。” 佟阵不由分说把谢雷按回床上去。 谢雷这时抬起那条没受伤的手臂抱住佟阵的腰:“我是担心你现在一个人开车去郊区……” “我没有关系的。现场已经有许多警察了。” “我担心你在路上……”谢雷说着悄悄把手伸出佟阵的警服的口袋中,掏出他的手机塞入被子里。 “不要担心。”佟阵在谢雷的脸上吻了一下。“我有‘父亲的咒语’保护。”佟阵指了指了警服里的那件防弹衬衫。“我答应过他只要有任务都要穿着。放心,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再说,文森特现在自身都难保。” …… 佟阵离开后,谢雷从被子中拿出佟阵的手机,查看最新登录的网络记录。 绝大多数人的习惯,为了使用的方便,会在自己的电脑和手机上自动保存密码。谢雷祈祷佟阵不会是那少数的人。 …… 谢雷很顺利地登上了佟阵的邮箱。…… 那份迪瑟尔的通话记录,佟阵是读给谢雷听的,他没有让谢雷亲自看上一眼。 那些号码看起来全无价值。这也是佟阵说的。 谢雷并不是要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心存怀疑。只是‘凶手是一个熟悉的人’——让他相信凶手只在他眼前的这几个人中间。他所要做的,就是一个一个地排除。 如果找不到动机,他至少可以先找到凶手。 …… 电话记录看起来和佟阵读给他的,没有两样,可是翻过两页之后,谢雷发现了一些问题。 有一个凶杀组侦探办公室的号码,迪瑟尔打过很多次。可是佟阵没有读过这个号码给谢雷听到。 谢雷悄悄将这份迪瑟尔的通话记录传到自己的手机中,然后把佟阵的手机扔在他的床下。做出不小心掉落的样子。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把那些电话号码一一分类,对照[拉斯维加斯电话号码簿]重新仔细地查找了一遍。 他发现,在打给[榛树之家]护理中心的电话之后,迪瑟尔才开始频繁地拨打凶杀组侦探办公室的电话。再翻过一页,谢雷的目光凝固了。 在迪瑟尔死亡前的一周,他没有再拨打凶杀组侦探办公室的电话。可是,他开始拨打佟阵的手机号码…… 佟阵从来没有说过,他和迪瑟尔曾熟悉到通过那么多的电话。 谢雷收起手机,摸起放在枕头下面的枪,握在那只没受伤的手中贴在胸口上。他的脑子里曾有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想。 在天亮的时候。谢雷骗过那两个看护的警察偷溜出医院,他驾着车子去了佟阵的公寓。这个时间佟阵是不在公寓的。所以他可以放开手去搜索他想要的东西。 他并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但也许总有东西能证明些什么。比如迪瑟尔那件失窍的案卷。 一路上他都在计算着他和佟阵做过多少次爱了。似乎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应该怀疑感情了吧。 也许他更应该直接找到佟阵,问他为什么要隐瞒和迪瑟尔的来往。在迪瑟尔的死前,他们为了什么事通过那么多的电话? 甚至是迪瑟尔死亡的那天晚上,迪瑟尔也给佟阵打过电话。 谢雷一直在犹豫,他应该直截了当的向佟阵问出这些疑惑吧。 可是内心涌动的感情,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或许并不是感情,只是因为直觉。 佟阵在调查迪瑟尔死亡的案子。而迪瑟尔在调查二十年前的威格尔.李斯特家的惨案。 佟阵或许一开始表现的对威格尔.李斯特的案子并没有多少了解,现在则开始直接否定向那个方向来调查。甚至他已经抓了泰迪.霍伦。他是真的认为泰迪有罪?还是在找人顶罪呢? 谢雷拼命地摇着头,想让自己不要先胡思乱想。 可是,他又觉得他应该把这些最坏的可能性都先想一想,他不希望自己的心里完全没有准备。 也许最后他能证明这一切与佟阵都无关。那个‘熟悉的人’并不是他。 …… 佟阵的公寓,像以前一样整洁。他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安乐窝。 家具也看起来赏心悦目。 可是,有什么地方感觉如此奇怪?谢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想到,这个房子里没有佟阵的影子,他没有在房子里摆放任何家人的照片。也没有他和朋友的照片。墙上挂着的许多像框里面,都装的是风景画。 谢雷想到自己的房子里也没有多少可以说明他是何许人的东西。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必竟极为少有。 谢雷走进起居室中,沙发那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盏灯,茶几上还放着一本关于商业管理的书籍。 起居室的那边,推开两扇法式的门,是另外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 布置的就好像佟阵在警局的办公室差不多。 里面的墙上依然挂着风景画。书房里的办公桌非常的考究,这说明了主人对秩序和管理的要求很严格。桌子上方的架子上,也是个赏心悦目的小天地,上面放着几个玻璃做的文具,也很像是工艺品,很有孩子气息。架子最下面不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枚老式的警徽。 谢雷眯起眼睛,警徽! 这不是佟阵的那枚警徽。他的警徽现在正在他身上。 谢雷拿起那枚警徽仔细的端详着,努力在脑中回忆相关的资料——警局最近一次更换警徽是什么时候。也许至少也有十几年了。这说明这个警徽被人使用的时候,佟阵还很小。 这个旧警徽是什么人的呢?这个人也许对佟阵非常的重要。 [拉斯维加斯市,徽号1573] 谢雷缓缓地把警徽翻过来,警徽的后面用白色的胶纸粘着已经被磨的残缺的名字——李斯特。 第102章 婴儿吐血案(一) 与狼共舞,与虎为伴。 谢雷曾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思考了。 除了那枚警徽,他没有在佟阵的家里发现别的能证明佟阵和迪瑟尔有关系的证据。 可是,这枚警徽,已足够让谢雷五雷轰顶。 李斯特……谢雷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确定这一定是二十年前威格尔.李斯特的警徽,而它又有什么道理要在佟阵这里保留呢? 他回想着他和佟阵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情形,想起那天晚上佟阵看到他从警察局图书馆弄回来的那几篇文章时的反应…… ‘这是什么?’ 佟阵的表情里有什么东西与平时不一样了。而谢雷当时并没有觉察那些。 ‘命运有时真是高深莫测。’ 佟阵一直很冷静地面对着这些事情,没有人会想到他和迪瑟尔有什么来往,而他从来也没有提及过。 可是现在知道他们有过来往,再回头看发生的一切事就会感觉疑点重重了。迪瑟尔之死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佟阵在调查的,难道之所以调查进行的这样困难,都是他在暗中阻挠吗?是打算像文森特面对杰瑞.杰弗里的案子那样,让迪瑟尔的死也不了了之或是永远不见天日吗? 谢雷的心中隐隐地作痛。 可是想到佟阵平时为这个案子付出的努力,他又充满了矛盾。 谢雷飞也似的返回医院,躺在病床上,等待佟阵的回来。 他的脑子里曾好长时间都不会思考了。他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可他该用什么方式来证明呢? 佟阵为什么会保存着威格尔.李斯物的警徽?谢雷在这个问题上百思不得其解。 佟阵曾说过,他是在纽约长大的,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才到拉斯维加斯当了一名警察。 如果他从来也没有来过拉斯维加斯,二十年前发生的威格尔.李斯物的案子又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他从别的什么人那里得到的这枚旧的警徽?也或者那根本就是不威格尔.李斯特的警徽。是一个碰巧姓氏相同的警察? 谢雷在心中默念着那警徽的徽号[拉斯维加斯市,徽号1573] 他应该想个办法去查一查这个徽号的主人。 假如一切都是真的。那就说明佟阵在说谎。 那样子的话,事情就真的到了再糟糕不过的地步了! 迪瑟尔。告诉我真相。 告诉我这一切与他无关。 谢雷又感觉到了那种无助,比迪瑟尔刚刚死亡的时候还让他难过的无助感。 转而想到佟阵刚刚把一群不称职的警察搞垮,难道他不应该是坚守着警察的责任与道义的人吗? 如果能找到迪瑟尔丢失的那些笔记就好了。迪瑟尔一定知道了什么。而那些笔记现在肯定就在什么人手中…… 谢雷拿起手机,再一次拨打通话记录中那些未知的电话号码。大部分依然打不通,打通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的电话。 思考了一阵子,谢雷拨通了那个[榛树之家]护理中心的电话,这一次有了新发现,原来那是一家精神病护理机构! 迪瑟尔不可能给道尔找一家精神病护理机构来照顾他。道尔的脾气虽然很差,但还不至于到了精神病的地位。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要拨打那里的电话? 谢雷记下了[榛树之家]的地址,打算出院后去看一看。 随后他拨通了迪瑟尔曾拨过的警局档案馆的电话。 从上次的[档案馆凶夜]的案子之后,档案馆加强了管理,即使是夜班,也找那些工作年限很久的足够退休资格的可靠老警察做管理的工作。 因为去档案馆递交过几次完结案子的档案资料,谢雷和档案馆日班的那个老警察拉维尔.特塞有些熟识了。 拨过去的电话正好是拉维尔.特塞接听的。 “我是谢雷,罪证实验室的。前几次曾在你那儿保存案子的记录,你还记得……” “发发善心,我又没老糊涂。”拉维尔.特塞拉开嗓门在电话那一头说,胸膛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远处滚过的雷声。“我知道你是谁。我还在认认真真地工作着呢,记性不会比你差,年青人。” “呃……我正在调查一个案子,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做了二十五年的侦探。”拉维尔.特塞自顾自的说。也许是档案室的工作让他太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要对着打来的电话多说一些解闷吗?“我听说了卢比.佛罗伦斯死了。你当时在现场。你可知道,我一直就不喜欢那个家伙。我可是非常会看人的。” 拉维尔.特塞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他讨厌谁,谁就会死一样。 这样爱说话的人,对谢雷倒是一件好事,应该很方便打探到消息吧。谢雷跟拉维尔.特塞开玩笑。“我向你发誓,不是我开枪打死他的。佟阵探长可以作证。” “哈哈……谢雷。”拉维尔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怀好意的味道,谢雷几乎能想像得他那副色迷迷的表情。“佟阵探长是同性恋吗?” “不是!”谢雷急忙回答。拉维尔简直就是个老顽童,什么玩笑都能随便地讲出来。 “连你……也不是?” “我也不是!”谢雷语气凝重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点正经事了吗?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什么事儿?”拉维尔又换成了严肃的语气。 谢雷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查一件旧案,需要你帮助查阅一下过去的档案。是威格尔.李斯特当年被杀的那份档案。我没有档案号,但我有案发的日期……” “不用费事了。”拉维尔打断谢雷,“那份档案不在这儿。” “你能确定吗?” “我他妈的天天呆在这儿敲钟,还不知道这点事?” “可是……” “我知道这份档案不在这儿,是因为大约在两个月前,内务处有人来找过。我的记忆力可是非常的好,那个人就是当年的道尔.霍伦探长的孙子。那时候,我就发现这份档案不翼而飞了。霍伦家的那个帅小伙儿都没看到那份档案。现在当然你就更看不到了。” “你不知道那份档案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那个案子过去二十年了。档案什么时候失踪的,我不清楚。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还年青力壮呢,根本不用在这儿守着桌子渡日。” 谢雷叹了一口气,心想,那件案子似乎早就被人在刻意隐藏了。隐藏了二十年。现在那份档案到底在哪儿呢?会不会在什么地方有份复印件什么的。 “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也想看那份档案呢?”拉维尔在电话那头说。“你们这些毛孩子,当年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你们还在婴儿床里吧。为什么都来关心这件旧案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谢雷说。 “我还记得威格尔.李斯特。如果他还活着,和我的年龄也该差不多了。”拉维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不太好的往事似的,“那时候,我还在第三分区巡逻。威格尔.李斯特这个家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下流的人了。” 谢雷惊讶不已,要知道报纸上的报导,可是把威格尔.李斯特当成一位英勇牺牲的英雄来报导的。“你能肯定?” “肯定?当然了。威格尔.李斯特外表风流倜傥,骨子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用极其下流都不足以形容他。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把一个野小子满嘴的牙都敲掉了。就因为那小子对他说了几句谎话。” …… 佟阵这时走进了病房,谢雷将手机挂断,若无其事地收起来。 佟阵显然回家里换过衣服了,并给谢雷买了一些吃的东西。 “沉进湖底的车子是文森特的吗?在湖里找到他的尸体了吗?”谢雷问道。 佟阵摇头:“车子打捞上来了,空的。他弃了车子偷了湖边人家的车子,那家的主人也不见的踪影,怀疑是被文森特打死装在车后备箱中,满世界跑呢。” “什么?真是一场恶梦。”谢雷说。 “这已经成了一件彻头彻尾的恶性案件了。”佟阵说,“简直是可以让好莱坞拍电影了。门赛.门德斯也被吸引去了。我在湖边看到了他。” “那个家伙?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啊?只想着抓住吸引人眼珠的案子好来拍节目吧。”谢雷说。 “他带着两个扛着摄像机的家伙一起去。门赛什么时候又管上新闻节目了?”佟阵说。“不过那小子真是干那行的料,和警察局上上下下打的火热。……很巧合的是,文森特的车子坠湖的地方,离泰迪.霍伦的酒吧不远,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从湖边过去瞧了一眼,酒吧关门了……” 在佟阵讲话的时候,谢雷则在用心地观察着佟阵的表情。 心思渐渐心猿意马。 想到佟阵可能一直在对他隐瞒着、甚至也许是欺骗着他,谢雷的心里就像被鞭子抽打着一样的痛。 佟阵脱下外套,把吃的东西在谢雷病床前的小桌上摆好。然后坐在床边上凝视着谢雷的脸。 “你今天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你昨晚走了之后,我一直没有睡着,我……担心你。”谢雷轻轻地说。 “先吃点东西。再补上一觉吧。不会是一定要我陪着才能睡着?”佟阵对谢雷露出一个微笑。 谢雷的心却痛的剧烈起来,他拉住佟阵的手:“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佟阵怔了怔:“怎么问的这么正式的?不觉得尴尬吗?要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最好朋友的死,我们才相识……天,我怎么讲出这么糟糕的话。” “你说的没有错。我们真是有一个糟糕的开头。”谢雷说,“所以对这段关系,你并不抱有什么希望。” 佟阵惊讶地望着谢雷:“竟然讲出这样的话?是休息不好而影响了心情吗?” “为什么要避而不答呢?”谢雷不客气地说。“我问的是认真的。” 佟阵再次怔了怔,然后换上一副嘻皮笑脸的表情对谢雷说:“你这个家伙,今天真是难缠。好吧。想要听安慰的话是吗?”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说,“我曾以为我们不会相处的好呢,之前真的有所顾及。可是没想到事实上我们相处的很和平。我当然愿意维持现状。”佟阵在谢雷的脸蛋上拧了一下,“你是个在床上能让人非常销魂的家伙,虽然说在床下面的作用就差很远,不过也勉强凑合了。” 谢雷刚要发火,佟阵却抱紧他,吻他。之后说,“我拜托你了,别企图像个女人似的管我要什么誓言之类的。” “我才没兴趣听你发誓。”谢雷说,望着佟阵的目光却有些舍不得似的。顿了顿之后,他清清楚楚地说。“我是真的……爱你。非常非常的……” 似乎是无法适应谢雷忽然这样一本正经的告白,佟阵愣愣地看着谢雷没做出任何反应。 “你给我记住了。”谢雷凶巴巴地说。 “怎么了?”佟阵抱紧谢雷,“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希望你不清楚,不希望以后没有机会告诉你。”谢雷咬牙切齿地说,这样才能掩饰住心中的难过。 “你是因为这次案子我差点中弹的事吗?”佟阵说。“不要这样多愁善感了。做为警察,会习惯这些事的。特别是做侦探,如果做上一辈子,最后的结局可能就是死在某一颗子弹下。哦,天呐,我并不是要对你故意这样讲。我不会那么短命的,以后你还会有机会用行动表示的。”佟阵哄着谢雷说,带着一副邪恶的表情眨着眼睛,色情地摸着谢雷的屁股。“今晚我哪也不去了,就在这儿让你用实际行动表示给我。” 然而他没能把谢雷逗笑,谢雷依然一本正经地问:“你说过你是在纽约长大的。你小的时候真的从来也没有来过拉斯维加斯吗?” “没有。”佟阵很快地回答。可是他的脸上有一瞬间像是强忍着吃惊什么的情绪。对于佟阵来说,伪装心思,应该并不费劲。如果能被谢雷轻易看得出来,只代表有什么东西让他的内心真的剧烈地震动了。 两个人陷入极为短暂的沉默中。佟阵转而说,“真的是奇怪呢,刚才回去换衣服,发现我的公寓被人进去过了。” 谢雷在心中吃了一惊,他到佟阵的公寓中,很小心地保持着原样的。“被人进去了?”他装作惊讶的样子说,“你是说被人破门而入?” “门没有破,但确实有人进去过了。多么奇怪?” “有这样高明的盗贼吗?你丢了什么东西?” “没有丢东西。什么也没有丢。” “你是怎么就知道有人进去过呢?”谢雷充满好奇。“如果……你什么也没丢?”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马虎么?有人进我的房间我一眼就瞧的出来。” 佟阵陷入思索,“我该怀疑是文森特吗?他有什么办法进入我的公寓又为什么要进去冒这个险呢?要知道之前我手里并没有掌握能置他于死地的东西,而现在他也不需要再去销毁什么证据了。他在劫难逃。” “谁都可能因为什么原因而夜闯民宅。可能有人想去偷点钱而没找到钱,也可能是你以前办过的案子的涉案人员。总而言之,不一定和文森特有关。”谢雷说,他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误导了佟阵在文森特这件案子上的判断。 佟阵似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现在手里同时审理着几个案子。并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案子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佟阵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响了三声后,他接听。 “刑侦处,佟阵。” 另一边竟是传来Catherine Willows(C姐)的声音:“你现在在谢雷所在的医院,是吗?” “是。又有新案子了?我说过我手里的案子已经够我破一阵子了。” “这可不算是新案子,曾经就是你办过的案子。那个婴儿吐血的事,你还记得吧?” “那个婴儿不是痊愈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Catherine Willows(C姐)严肃地声调:“那个可怜的婴儿又忽然开始吐血了,比上一次还要严重。正在抢救。现在,他就在谢雷所在的医院里。” 第103章 婴儿吐血案(二) 医院的婴幼儿病区的急诊室里忙成一团。 那个刚刚出院不足一周的小家伙,再次因为同样的病症——肺出血,而被送进了急救室。 婴幼儿病区和谢雷的病房只有一层楼之隔,他和佟阵走下楼梯到急诊室门前看到了那一对焦急的父母。 由于一开始便对这起婴儿吐血的案子抱着是患婴的父母大惊小怪的态度,谢雷几乎都没有用心去记住那对父母的名字。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那是哈代.威廉姆斯一家。 妻子叫米瑞尔.威廉姆斯。 双胞胎男孩——同时也是患病的这个婴儿——叫奥尼科。 双胞胎的女孩叫做帕特丽夏。 小奥尼科.威廉姆斯和他的双胞胎妹妹同吃同住,很奇怪的是他的妹妹帕特丽夏一直很健康,他却两次被送进医院抢救。 他的肺里大量的出血,血液充满了他整个的肺,使他已经不能自主呼吸。内出血又造成他小小的身体里血溶比严重下降,他要依靠呼吸机和不断地输血来维持生命。 医生给他使用了类固醇和抗生素,以求将他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 “这一周里发生过什么事吗?”谢雷在急诊室的门前向那一对父母寻问。 “除了睡觉,我没有一分钟离开过他的身边。”那位母亲米瑞尔.威廉姆斯说,“他刚刚出院,我对他是加倍的照顾了。怎么可能让他再发生什么事呢?可是……” “他和他的妹妹,两个小家伙在平时的照顾上有什么差别吗?” “他们两个我是一起照顾的。” 谢雷的心中还是偏向于这是一种什么未知的病。可是也正是因为查不出病因,而不能轻易就下什么结论。“既然你们第一次就报了案,说明你们心中还是有所怀疑的吧?” 威廉姆斯夫妇显得犹豫起来,那位夫人谨慎地问:“上一次你们在我家里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找到什么投毒的迹像,相信你想确定的就是这个。”谢雷说。“那么就把你们具体怀疑些什么说出来吧。” 威廉姆斯夫妇再次犹豫,米瑞尔.威廉姆斯企图要说什么,但她丈夫阻止了她:“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吗?” “就算是我们怀疑错了人,可是如果万一真是这样呢……不能拿我的儿子的命来赌,不是吗?”米瑞尔.威廉姆斯说。哈代.威廉姆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米瑞尔转向谢雷说:“我们的婚姻和家庭一直受到一个女人的影响。我的丈夫……” 哈代.威廉姆斯转身走开。谢雷盯着他的背影向米瑞尔问道:“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我怀孕了,恐怕我们的婚姻就解体了。我生下奥尼科和帕特丽夏后,哈代就结束了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他对我保证会做一个好丈夫和合格的父亲。可是那个女人并不放弃。她曾……对我说,即使是用孩子也别想留住这个男人。” 谢雷瞥了一眼走到走廊另一边的哈代.威廉姆斯,聊无兴趣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米瑞尔努力压抑心中的愤怒:“她是我和哈代同在保险公司的同事。” “你们三个人都在同一间公司工作?” “是的。……我一直就能感觉到她会做什么。可是哈代不相信她会对我们的孩子下手。但是……我不能相信她!她就是一再处心积虑地破坏我的家庭的女人,我怎么可以相信她不会做出更凶狠的事?!” …… 真是个无趣的案子。 谢雷回到病房的时候,心中这样想着。 像哈代.威廉姆斯一样,他也不能认同威廉姆斯夫人的猜测。即便是存在着这样一个女人,她为什么只想谋害双胞中的一个呢? 再说威廉姆斯夫人将孩子照顾的那么好,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下毒?又会是下的什么毒?连医生也查不出来? …… 佟阵特意到主治的医生那里了解了奥尼科. 威廉姆斯的情况。因为奥尼科的症状非常的不常见,负责治疗他的医生是医院里最好的儿科专家——桑迪.克利夫兰。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非常的优秀,她曾经成功地找出了多种儿童疑难杂症的病因。 在得知警察介入了这起调查之后,她表示了会大力配合。她认为有时候医学上的科学研究就和刑事侦探没什么两样。医用科学的研究就是为了追捕导致未知病症的罪魁祸首,如果能找到导致奥尼科患病的‘元凶’,就能阻止它再次向婴儿发起袭击。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决定要从奥尼科与邻近的未发病的婴儿之间的区别着手研究,目的是为了确定那些危险因子对得病人群与健康人群会产生的不同的作用。这种方法在医学上被称为病例对照研究。 奥尼科.威廉姆斯的病症,最主要的症状在医学上被称为肺部含铁血黄素沉积症。这种病症虽然很少发生,但必竟也是出现过,奥尼科此次的不同是,他得病的原因和以前含铁血黄素沉积症的那些发病原因都不相同。 这个原因不明的肺出血症会大大增加治疗的难度。而且奥尼科的病症还在反复发作,第二次已经比第一次更加严重。 “这是桑迪.克利夫兰医生制定的调查表。”佟阵从桑迪.克利夫兰医生办公室返回谢雷的病房时,将一叠纸递给谢雷。 “调查表?”谢雷接过来翻开来看了看。上面的问题让谢雷非常的惊奇,例如‘你们的家庭使用肥皂清洗下面这些东西吗?’‘你们是否在家庭中使用杀虫剂?’等等。 佟阵对谢雷做出说明:“这是桑迪.克利夫兰医生制定的提问表,一共是230个问题。是要交给威廉姆斯夫妇来回答的。桑迪.克利夫兰医生要充分地了解他们家的生活习惯。从各方面着手找出可能的病因。当然,他也不排除有可能有人为的可能性。能导致婴儿患上这种肺部含铁血黄素沉积症的原因,有三种,心脏病、感染和儿童虐待。儿童虐待和心脏病都排除了。” 看着谢雷有些沉闷的脸色,佟阵笑道:“怎么?对这个案子提不起兴趣?” 谢雷无精打彩地说:“威廉姆斯夫人向我说出了她所怀疑的人。是她丈夫的情妇。” “哦?” “似乎是因为威廉姆斯夫人生了这一对双胸胎之后,她的丈夫才回心转意要和那个情妇一刀两断什么的。所以她怀疑是丈夫的情妇对她的孩子下毒手。”谢雷打了个哈欠。 “你对威廉姆斯夫人的话不以为然?”佟阵望着谢雷说,“既然她讲出这个怀疑,我们就调查一下好了。” 谢雷躺下来摸着那只缠着绷带的肩膀:“我要睡觉了,你去查吧。” …… 佟阵走后,谢雷躺在床上思考了很多,他直盯盯地看着手中的电话。 佟阵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呢? 谢雷翻看着迪瑟尔的通话记录,再次拨打档案馆的电话。拉维尔.特塞似乎已经无聊的要睡着了,声音听起来粗重沙哑,像是得了哮喘似的。 “档案馆。我是特塞。” “拉维尔。”谢雷直呼其名,显得他们很亲近似的。“你这个老间谍式的前英雄警探,干嘛非选择呆在档案案里,不出去走一走呢?” 拉维尔听到有人愿意和他打电话聊天、开玩笑,顿时来了精神,“谢雷,哈哈,你小子,我这个年纪出去还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我是你那个年纪,我会夜夜笙歌。现在如果我不得不和什么人来个‘相互作用’的话。”老头在电话那头发出一阵清喉咙的声音,“我还不如去操一只猴子呢?” 谢雷顿时被这个口无遮拦的老顽童给震住了,他笑道,“是啊,可以想像那会是一道多么亮丽的风景。”谢雷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样一副不堪的画面,拉维尔.特塞——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鼓着一双金鱼眼,嘴里叨着一只香烟,腆着肚子,就像肚子里塞进了一只蓝球,和一只猴子交媾。 拉维尔.特塞连咳带喘,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他的肺里丝丝拉拉地响着,就像是两个装了一半果冻的塑料袋子似的。 笑过后拉维尔直截了当地问谢雷:“年青人,你是无事不登门的,说吧,这么快又打来电话,需要我做什么?是合法的吗?” “当然合法了。” “好吧。什么事?你可别像那些坏孩子似的拿老头寻开心。你要想想,等你到了我这种年纪,可能比我还闷得慌呢。唉,你上午问过我的那个二十年前李斯特的案子,让我想起了老道尔。他曾是李斯特的搭档来着。道尔那个家伙真是太可怜了。他是个铁血硬汉,结果却遭遇那么多事。儿子当警察死了,孙子刚当警察又死了。我听说他前不久吞枪自杀。我刚才看了他的那个卷宗,原来他死时,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你和道尔.霍伦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们都做了一辈子警察。好兄弟。他的外号是铁人,一条硬汉子。” “呃……也许他根本就不是自杀,我正在调查这个事。”谢雷说。 “耶稣基督!你这不是跟我说瞎话吗?想逗我这个老头子?谁会浪费一颗子弹去打一个像他那样老而无用的废人呢?”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会搞清楚真相的,并且会及时告诉你。”谢雷对拉维尔许诺,“听我说,拉维尔。我发现了一枚老式警徽。”谢雷不得不对拉维尔隐瞒打听警徽的真正用意,“是在一家古董店里发现的。我觉得奇怪,它从前的主人会是谁呢?你能帮我弄清这个问题吗?” “没问题。即使我搞不清,我也知道谁能帮我查清。反正我每天除了坐着发呆,无事可干。” “你把自己说的太惨了,拉维尔。我听说过你以前是个让犯罪份子闻风丧胆的侦探来着。” “就是这么回事。老了就是惨。那个警徽的号码是多少?” “1573。看起来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似的。我只是好奇。” “我一定会帮你查出来。” “谢谢……我欠你一份情。”谢雷说,他想不到拉维尔这么容易就肯帮助他这样一个素未平生的新警察。心中有些感激。 拉维尔沙沙的声音笑着:“情?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老道尔是被人杀死的。你就一定要把杀死道尔的那个杂种抓住。” “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谢雷说。 “我告诉你,年青人。”拉维尔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结束通话,继续说,“你以后会慢慢地发现,你既使用比别人多出十倍地努力去工作,可最终是那些红的发紫的家伙把功劳记在他们的头上。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没他妈的什么公平。”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拉维尔。”谢雷应和。 “操他妈的。”拉维尔.特塞骂了一句挂上电话。 …… 谢雷用手机上网去查资料,他没有查别人,他要查询佟阵的资料。 可是他查不到什么。 思考了一阵子,谢雷开始查询乔斯琳.兰迪斯的资料。既然她曾经和佟阵订过婚什么的,在她的花边新闻中,也许会了解一些佟阵的过去,那些记者们,会不遗余力地去调查华尔街大享雷克.兰迪斯的女儿身边的人是什么来头吧。 乔斯琳.兰迪斯的资料轻而易举便能搞到许多。 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西北大学,在学校里,她是出色的曲棍球运动员,身体强壮。这一点倒有些出乎谢雷意料,不过当他回想起乔斯琳那与他不相上下的身高,在女性服饰掩饰下原来是一副健壮的躯体。 她积极进取,过分自信。这也是谢雷能感觉到的。她在明尼苏达大学法学院读书的时候,在班里排名第四。雄心勃勃,努力学习。 有一些新闻中报导她喜欢开快车,停车不按计时器付费。这说明她不太遵守法规。这一点和那些富豪出身的少爷公主们没什么两样。 不过乔斯琳.兰迪斯没有任何犯罪的纪录。报纸也没有关于她在哪家饭店和什么人发生争执的报道,这一点对于像她这种出身的人应该是不可能没发生过的。不过说实话,谢雷也没指望能看到多少这样的新闻。他相信即使是在警察局的记录里,也不会发现乔斯琳有什么问题。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不管她是否有过不光彩的历史,她那个富有的家庭也能用钱把什么都掩盖起来。 谢雷又想到了泰迪.霍伦。与乔斯林相比,泰迪在警察局记录在案的历史上,可谓是劣迹斑斑,打架斗殴、偷税漏税。而在谢雷看来,泰迪算不上什么非常坏家伙,他更多是因为脾气太暴燥的原故。 泰迪是那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对政府当局或是权威人士总是心怀怨恨。 这一点上他的弟弟迪瑟尔的性情与他则完全相反。可他显然因为迪瑟尔与他的不同而对他充满责备。迪瑟尔可能就是因为泰迪从小就爱到处闯祸,他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处处地讨他们的祖父道尔开心。可是他最后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不该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告诉道尔。 迪瑟尔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他可能还想通过了解他祖父的过去,而能充分地理解他。 可他要理解他什么呢? 像道尔.霍伦这种人并不是那种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的人,泰迪在这一点上比迪瑟尔聪明。他对道尔理解的更为深刻。 就像对待道尔的态度那样,迪瑟尔可能也感觉不到泰迪对他的怨恨。他依然会当他是可以依赖的哥哥。或许也一直在为改善他们的关系而努力着。 是的,如果迪瑟尔真的遇到什么重要的事,他还是依赖泰迪的。不然他就不会在死之前的那段日子主动地找泰迪去谈那些让他苦恼的私事了。 也许除了他的私事,他还跟泰迪谈过别的?而泰迪那个家伙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也没有用心地回忆呢? 谢雷不停地在心中反复地琢磨着这些事情。他决定出院后一定要去找泰迪.霍伦再谈一谈。 第104章 婴儿吐血案(三) 拉斯维加斯很少有这样的天气。 一整天都被连绵不绝的阴霾笼罩, 灰色的云,层层叠叠如万里波滔。 谢雷的心中什么也没有想。病房外的世界,单调而沉重。他想起他已经几天没有回过家了。窗前的那盆花,会不会凋谢了。 其实他自知根本不需要担心,那本就是一株生长在沙漠里的植物。 他房间里的生机,是那盆沙漠花带来的。 他生命里的生机,是佟阵带给他的。 谢雷闭上眼睛,他什么也没有去想。一天来,他在心中构建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却依然无法把不好的预感打消掉。 如果那是真的与佟阵有关的真相,他是否还有前进的勇气。 一直以身体的原因为借口而没有付之行动去调查。是不是内心已经开始逃避去调查清楚了呢? 我在怕什么? 最后的结果吗? 还是怕面对自己? 可是,迪瑟尔…… 我怎么向他交代。 …… 为了转移注意力,谢雷到楼下的儿童病区去看望小奥尼科.威廉姆斯。经过昨天长时的抢救,他的情况暂时得到了稳定。 威廉姆斯夫妇依然寸步不离地守护在病房里面。 为了配合桑迪.克利夫兰医院进行病例对照研究,他们将未生病的女儿帕特丽夏也送到医院里。桑迪.克利夫兰为帕特丽夏做了支气管透镜检查,把一根管子插入她的肺部,从她的肺中取了一小块样本进行分析。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说,两个生活在一起的婴儿一个患重病,另一个却健康,这种情况非常诡异。他们要对帕特丽夏的肺做检查,并和奥尼科的做比较。”哈代.威廉姆斯对谢雷解释。他们正站在护理室的窗外望着刚刚从检验室推出来的小帕特丽夏,她正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昏睡。 “她看起来很健康。”谢雷说。 “是的。”哈代. 威廉姆斯愁眉苦脸地说,他看起来是那种有点软弱的男人,如果不对人微笑的时候,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忧郁表情。但不得不承认,哈代. 威廉姆斯的脸长的出奇的美观,乍一看像瘦弱型的布拉德.皮特。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小的时候也得过类似的病?”谢雷说。 哈代.威廉姆斯回想了一下:“我母亲听说奥尼科的情况后对我这样说过,在我非常小的时候也有过一次肺出血的情况,因为很快就痊愈了,她也没十分在意。这一次因为奥尼科她才想起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 “你觉得这是一种遗传病?” “我不知道。我们家并没有这样的遗传病史。何况帕特丽夏不是很健康吗?” Greg Sanders(小G)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像是一个潜入敌人内部的间谍似的向每一间病房里打量。 “好吧。”谢雷望着Greg Sanders(小G)的身影向哈代.威廉姆斯告别,“我就在楼上养伤。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可以随时去找我。” …… “谢雷。你在这里。”Greg Sanders(小G)终于发现了他要找的目标。“楼上的警察说你到儿童病区来了。你是不是有些太大意了。如果我是文森特,现在就可以把你杀了几次了。” “因为是你这样的笨家伙来找我,警察们才不在意的。”谢雷说,“你会是特意来看我么?” “我可不是来看你。”Greg Sanders(小G)说。“Catherine (C姐)觉得我和你配合办案的效果不错。派我来带领你办理这个婴儿的案子。” 谢雷惊疑地看着Greg Sanders(小G):“你们有没有当我是病人?现在我在住院,怎么会办案!” “听说文森特的子弹不过是擦破了你肩膀上的皮而已。” 谢雷恨的牙根直痒,他摸着肩膀上的绑带对Greg Sanders(小G)吼道:“是打穿了,打穿了!怎么样都算是英勇负伤!” “你是不是还幻想着得个奖章什么的。”Greg Sanders(小G)说,“可惜我们都听说了,你受伤是因为该开枪的时候没有开枪,反而扑向了佟阵探长,紧紧地抱住他,使得他也无法向文森特射击……你确定你不是想用这种方法拉上他一起上天堂?生前不能和他在一起,死后……” 谢雷气得转身向楼梯走去。 Greg Sanders(小G)跟在他后面继续唠叨:“你和佟阵探长……我是说……佟阵探长不会实际上也是……” “你什么也别说。”谢雷说,“不然我现在就要在不该开枪的时候开枪了!” Greg Sanders(小G)果然不再大声讲话了,他在谢雷身后小声地抱怨。“难道听不出我的幽默?” 到了谢雷的病房,谢雷向Greg Sanders(小G)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婴儿吐血案目前的情况。两个人对案情进行了认真的分析。 “我手里还有一个案子。”Greg Sanders(小G)说,“所以这个婴儿吐血的案子,就由你来主要办理吧。正好你也住在医院里,威廉姆斯一家就在你的脚下。关于他们的房子,我会再去检查一遍。找找可疑的可能引起中毒的原因。”Greg Sanders(小G)向病房的深处打量了一眼,“真的是一间豪华的病房啊,佟阵探长没有在这里贴身保护你吗?” 谢雷不理会Greg Sanders(小G)。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住在这么好的病房里吗?”Greg Sanders(小G)神秘地对谢雷说,“我们都知道了。” “难道这间病房有什么特别?” “你真的不知道吗?这都是佟阵探长的安排,听说是他自掏腰包让你住在高级病房里。你们的关系,我的心里已经有数了。”Greg Sanders(小G)窃窃地笑着。 “还有别人像你这样瞎猜吗?”谢雷不客气地说。 “你放心好了。你们如果不想公开。我这里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我们在同事关系之外,不还称得上是好兄弟吗?如果你对我隐瞒就太不相信朋友了。” 谢雷瞪了一眼Greg Sanders(小G):“没有那种关系。你不要瞎猜了。因为我们都有中国血统,所以他才会这样对我。”随后他将话题转移,“你听说过威格尔.李斯特吗?” Greg Sanders(小G)摇头:“是什么英雄式的人物?古代的某位将军?” “你猜对了一点,他至少死后是被当成英雄似的人物被警察局厚葬的。他是二十年前在家中被杀害的警察。” “二十年前?我正是风华正茂的英俊少年。”Greg Sanders(小G)说,“可是你怎么又关心起二十年前的旧案了。最近你好象一直在翻旧案吧。杰瑞的案子是一年前的,现在都翻到二十年前了?” “嗯。” “不想告诉我原因?我要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和你这个家伙做朋友了。” “你要保密。威格尔.李斯特之死的宗卷在警察局的档案室里失踪了很久了。他和我最近在查的案子有关。” “在罪案实验室工作,早就习惯保密了。”Greg Sanders(小G)说。 “对所有人都不能说。”谢雷强调。“所有人。除了我。” Greg Sanders(小G)愣愣地看着谢雷:“那你总要告诉我这样保密的原因吧。死了二十年的老警察,时间这么久。又没有了档案。”想了想后,一副得意的样子,“不过,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Greg Sanders(小G)故意学着谢雷的样子说:“保密!如果你告诉我调查这个旧案的原因,我就告诉你我的方法。” “都说了是和我现在手里的案子可能有关系的。” “难道会和这个婴儿吐血有关系吗?”Greg Sanders(小G)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看了一下手表,从谢雷的床前站起来,“下一次再说,我要去现场了。查到结果我会告诉你。”临走时,忽然又在房门前转身鬼鬼祟祟地问:“你们那个了吗?” “我现在就要开枪打你!”谢雷说。 …… Greg Sanders(小G)走后,谢雷一直在思索着托付Greg Sanders(小G)办这件事情是否妥当,可是实验室的人他都想了一遍,Greg Sanders(小G)是最为让他放心的人了。 也许是因为Greg Sanders(小G)相对于其它几个人来讲,是个比较简单的家伙。他更容易相信谢雷给的理由。假如换做是向Warrick Brown(小黑)求助,他一定能把谢雷看穿吧。 这个案子的最后结果是怎样的,还不能预知。他不想给佟阵制造可能的麻烦。 …… 没过多久,哈代.威廉姆斯竟然到楼上谢雷的病房来拜访。 “我想我应该和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哈代.威廉姆斯一脸愁苦地说:“我以为你刚才就是去向我问那件事——我妻子说过的……” “我是要问的。”谢雷说,“不过我也比较赞同你说的话,如果有人要做什么手脚,为什么两个孩子不一起出事呢?” 哈代.威廉姆斯从病房门的玻璃上望了一眼外面的两个警察,叹了口气对谢雷说:“为了不让你们去打扰她,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哈代.威廉姆斯犹犹豫豫的样子,走到谢雷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吱吱唔唔了许久,一副不知从何说起才好的样子。 谢雷打量着哈代,这个憔悴的男人虽然生了副好面孔,但他的性格却没有什么魅力,他优柔寡断,有些缺乏主见。女人们也许会认为像哈代这种是属于好脾气、温柔型的男人吧。不过这样的男人,因为太容易被别的人与事左右,也是很难让女人安宁的。 “你妻子提起过的你的情妇是怎么回事呢?”谢雷给他起头。 “那是洛拉。”哈代嘟囔着说,“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做的。” “洛拉?” 哈代.威廉姆斯顿了顿说:“洛拉曾经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从十六岁就是情人。一起上大学,然后又一起到保险公司工作。”说到这里,哈代.威廉姆斯脸上的忧郁显得深重起来,他望了谢雷一眼,“我了解她。她不会是对我的孩子下手的人……她还像当年那样天真直率,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谢雷望着哈代,一时无话可说。据说男人最看不清的,就是被他深爱的女人。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真心爱她?即使是你结了婚以后。”谢雷直截了当地说。 “我曾……非常爱她。我们因为误会而分开了。各自和别的人结婚……”哈代. 威廉姆斯将目光移向别处,嘴唇嚅喏着,“不幸的是,误会在我们都和别人结婚后才解开。” “所以你才打算和妻子离婚,和她重新在一起?”谢雷聊无兴趣地说,他用他的食指和姆指一起揉着额头。 “你觉得我是个混蛋吧。”哈代.威廉姆斯说。“不过我保证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有了奥尼科和帕特丽夏,我有了更应该在乎的人。洛拉……她也理解。”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哈代. 威廉姆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如果……我不会……”他没有把话说出来,告辞走了。 …… 佟阵在傍晚时分回到了谢雷的病房。他带回了对那个洛拉.斯特拉调查的情况。 洛拉.斯特拉是保险公司的一个小头目,她的丈夫和她同属一家公司,并且是她所在部门的经理。威廉姆斯夫妇曾经和他们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婚后他们调去了不同的部门。 洛拉.斯特拉在听了佟阵关于威廉姆斯夫妇的问题后非常愤怒:“那个无耻的女人说我是她婚姻的破坏者吗?!如果你调查过就该知道当初和哈代订婚的人是我!她才是那个破坏者!” 实际上,现在是威廉姆斯夫人的米瑞尔.威廉姆斯,当年进入保险工作公司的时候,恰好和洛拉.斯特拉是工作上的搭挡。 当时的洛拉.斯特拉和哈代.威廉姆斯已经订婚,他们如漆似胶,一起工作,哈代性情温柔,对洛拉百依百顺,他们这一对情侣被同事们当成是艳羡的对象。 后来洛拉移情于他们的部门经理,两个人的关系就此嘎然而止。 不过洛拉.斯特拉却对此有不同的说法,她把和哈代恋情的终止的罪魁归结于米瑞尔蓄心积虑的破坏。 “如果她是正大光明的做感情上的竞争,我也可以原谅她。可是那个阴险的女人,当我知道和哈代结婚的人是她,我才知道是她害了我!” …… “既然是她移情,怎么又要说是米瑞尔害的。”谢雷问道。佟阵那个家伙讲到一半,就对着窗户发起呆来。 “洛拉.斯特拉当年和米瑞尔是搭档,据洛拉说,米瑞尔制造了她和哈代之间的误会。洛拉曾在一个公司的庆祝酒会上喝醉了,不省人事。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部门经理的床上。当时米瑞尔和她在一起,她认为如果米瑞尔能照顾她,送她回家,或叫哈代来接她什么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哈代赶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躺在了别人的床上……”佟阵说。 “她对这一段的回忆倒是很详细。”谢雷不无讥讽地说。“最近我们接触的案子都像好莱坞剧本似的。” 佟阵笑道:“实际上,她给我讲的比我现在转述给你的更详细。当年酒会上发生的事,她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我是把主要的部分挑出来给你听。” 谢雷思索着说:“直到哈代和米瑞尔结婚时,洛拉才明白过来她是被米瑞尔陷害了?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呢?” “她坚信事情就是这样的。”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这也许就是对孩子下手的动机吧。”谢雷喃喃地说,“她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感情才想和哈代复合呢?” 第105章 婴儿吐血案(四) 谢雷意外地接到门塞.门德斯的问候。 门塞订了一大束花让花店的人直接送到了医院里,这让谢雷吃惊不小。他住院的事是被警察局严格保密的。除了非常可靠的几个人知晓。 在谢雷正对着那一大束花发呆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迪瑟尔让我给你捎来他的爱。”门赛在电话另一头说。 …… 原来迪瑟尔去逝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思量了一个上午,谢雷再一次偷偷溜出医院。 那间简鄙的教堂今天正有一个在此出殡的人,葬礼上的风笛声传出很远。 自从迪瑟尔下葬之后,谢雷还没有到墓地来看过他。 迪瑟尔的墓碑前放着一大束开的正饱满的白色菊花,大概是门塞来时放在这里的。 谢雷想不到这个一心忙着往上爬的家伙还会纪念迪瑟尔,是否我对他的看法真的存在着偏见? 两个月。 我依然没能找到杀死你的凶手。 迪瑟尔。是不是这背后,真的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你果然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谢雷没有回头。 “怎么?今天你不需要拍你那档哗众取宠的节目了吗?”谢雷说。 门赛低声笑着,一只手搭在谢雷一边没受伤的肩膀上,打量着他:“真的受伤了?终于看起来像个警察了呢。” 谢雷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掸下去。 “Grissom(老G)和妻子去渡假了。剧组休假一周。你也在病休中吧,不然这段时间和我约会怎么样?”门赛勾起一侧的嘴角,一时间的表情让谢雷联想到美貌的恶魔。 谢雷讥讽道:“还以为你是真心来看望迪瑟尔,原来是无事可做。” 门赛不以为然地耸肩:“实际上,我经常来看他。不过,据我所知,你可从来没有来过呢。” “我不需要来忏悔。”谢雷说罢转身欲走。 门塞在他身后大笑起来。 谢雷猛然回过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家医院?” 门赛狡诘地笑道:“身为电视台最年青的法制节目制片人,你以为我的能力是图有虚名吗?” 谢雷的鼻子里发出哼哼地声音,本想转身就走,可是心中因为一直在琢磨二十年前的案子,便不禁向门赛问道:“Grissom(老G)……什么时候结束渡假?” “你有事要找他吗?” “问问而已。” “说起这个,三天后有一个Grissom(老G)粉丝的派对活动。做为他最忠实可靠的支持者,你可以来参加。” “粉丝派对?”谢雷惊诧地看着门赛,这个家伙为了把Grissom(老G)捧的更红,真是想尽了办法啊。“我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了。” “这和追星有什么关系呢?这可是两回事。支持和喜爱Grissom(老G)的都是成年人。出于对他在罪案方面出色才能的敬昂与崇拜什么的。你不是也一次都不落地去听他的讲座?” “我会在心中默默地支持着。出风头的事有你已经足够了。”谢雷转身离开。 “那个样子,肩膀上缠着绷带……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谢雷没理会。 “下一个周末是道尔.霍伦的葬礼。那个你总会去参加了吧?” 谢雷应声停下脚步,回头:“你还真是消息灵通。你一直在打着Grissom(老G)的招牌骗取警察们的信任?” “葬礼时,Grissom(老G)会赶回来。你大概也知道他们二十多年的交情……” 谢雷望住门赛,他感觉到这句话后面隐藏着别的东西。 “ 警察之间的交情是很深的。”门赛钴蓝色的眼睛对着谢雷露出迷人的笑意。在阳光的照射下,染成和他的眼珠一个颜色的睫毛,发着更为明显的蓝色光晕。 “然后呢?”谢雷平静地问。 “然后?” “我以为你要给我讲讲他们之间的故事。” 门赛停顿了一会儿说:“Grissom(老G)曾说过,道尔是他见过的脾气最暴燥、但也是最正直的警察了。铁汉式的人物,他这样形容过他。当年Grissom(老G)刚到罪案实验室的时候,两个人在案子上一直配合的得心应手。结下深厚友情,至今难忘吧。” “那么你大概听说过,当年道尔被踢出警局,也是因为Grissom(老G)的指证之类。”谢雷平静地说。 “真的吗?”门赛有些难以质信似的。 “这么多年来,Grissom(老G)给霍伦家没少买东西。经常去看望他们一家子,嘘寒问暖什么的。你跟在他身边,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吧。” “我录这节目的时间还不够长。”门赛说,“做他的正式助理也不过是不到两年的事情。” “你是他的粉丝一号,怎么可能不把这些都调查清楚呢?”谢雷讥讽道。 …… 谢雷本来有心向门塞探听一些消息,可是想到二十年前门赛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那件久远的案子,又被人掩饰的这样严密,他没有理由知道。 反之,如果门赛知道那件案子的话,则说明问题比较复杂了,现在向他过多的寻问也许是打草惊蛇。 …… Grissom(老G)的粉丝派对?谢雷在心中想。 一个警界出身的人,现在的名气在拉斯维加斯已经超过那些当红明星了。不知道Grissom(老G)本人会怎么看待自己‘第二事业’的成功? …… 返回医院的时候,谢雷先到儿童病区去看了一眼。 惊讶地发现双胞胎中健康的一个——小帕特丽夏也被送进救治病房。 米瑞尔.威廉姆斯看起来非常的痛心,就好像她的两个孩子再也不会好起来了似的。 谢雷赶到的时候,正听见米瑞尔对她的丈夫哈代说:“我宁愿替他们痛苦。替他们去死。而你又能做什么?!” 哈代默默无语立在一边,一脸的憔悴。看起来昨晚也没有睡过。 “帕特丽夏怎么了?”谢雷向哈代问道。 哈代瞥了妻子一眼,轻声说:“克利夫兰医生说帕特丽夏也得上了和奥尼科同样的病,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出血,但随时有忽然出血的可能。” “这么说其实帕特丽夏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健康了?”谢雷惊讶地说。 哈代点头,一脸愁苦地说:“我的妻子现在更坚信有人在害这两个孩子。” 谢雷去拜访了这一对双胞胎的主治医生桑迪.克利夫兰女士。向她寻问了关于病例对照研究的结果。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的名气让谢雷认为她应该有许多年的从医经历了,但其实她很年青,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乱。戴着一幅眼镜,不苟言笑,表情严肃的像总是在思讨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似的。讲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而缓慢,却有种不言而喻的震摄力。 桑迪.克利夫兰让谢雷看了从帕特丽夏的肺部取出来的组织切片的放大图像,肺细胞在染色剂的作用下,变成了蓝色。 “双胞胎中的女孩,其实早已患上了特发性肺含铁血黄素沉积症。”桑迪.克利夫兰简洁地说。 “既然她得了同样的病,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吐血呢?”谢雷不解。 “几个星期以来她一直在低度出血,在外表看来没有什么异样。但她和小奥尼科面临同样的危险,她随时可能发生应激反应,从而出血死亡。” “两个孩子都患上了同样的病。会是什么原因引发的?”谢雷说。 桑迪.克利夫兰严肃地说:“我建议你们警方最好去他们的房子里再好好地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感染源,女孩对这种病的抵抗能力高于男孩。所以表现的相对轻一些。” “感染源可能是什么?” “检测一下房子里面的杀虫剂的水平什么的。看看他们用什么牌子的杀虫剂,以及其它的一些可能有毒的物品。” 走廊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谢雷和桑迪.克利夫兰医生到办公室门前向病房区的方向张望。原来是威廉姆斯夫妇正在吵架,米瑞尔对哈代吼叫着。哈代起初还与她争辩几句,之后见妻子的情绪始终不能稳定,便转身一走了之。 “你觉得这可能是有人下毒或故意感染什么的吗?”谢雷向桑迪.克利夫兰医生问道。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思量了好一会儿,严谨的表情中露出一丝母性特有的悲伤:“很难说。可是……谁会向这么小的婴儿下手呢?” …… 离开桑迪.克利夫兰医生的办公室,谢雷向坐在病房外悲恸万分米瑞尔.威廉姆斯走去。 “也许你该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医院里有医生和护士照顾他们……”谢雷说。 “我不能离开他们,哪怕一分钟。”米瑞尔说,“你知道那个女人……我不能……” “警察找过洛拉.斯特拉了,她说她……” 米瑞尔激动地打断谢雷:“她当然要否认了。难道会主动承认她在计划杀人吗!” 谢雷直截了当地说:“你和洛拉.斯特拉是同事。在你和你的丈夫结婚之前,你就知道他曾经和洛拉.斯特拉订过婚……” “这又怎么样呢?我是在他们分手之后,才和哈代开始的!” “洛拉.斯特拉声称是你……分开了她和哈代。” “你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就是这样的!她让哈代相信了是我当初做了什么!” “那么实际上呢?” “实际上……”米瑞尔暴燥地在走廊里挥着手臂,“上帝啊!你看到我的两个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吗?……我知道,她一定会说那次酒会上发生的事!她和经理有染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把那个故意喝醉的婊子送回家呢?我和她一直也算不上是什么朋友!” …… 这个案子让谢雷感到厌烦。 除了同情那一对双胞胎之外,他对此外的一切都充满厌恶。 回到自己的病房里,谢雷用手机反复拨放着圣经歌曲。洗涤人心灵的唱诗班音乐在他的房间里反反复复地回响着。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人要信赖宗教了。也对各宗教要求禁欲的原由有了另一种看法。 佟阵从早上离开,一直到傍晚也没有回来。也许他又在调查某件棘手的案子。 谢雷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要让他们的爱情——像他经过的这些案子似的——最后变成仇恨。 无论结果会怎样。 佟阵在谢雷入睡以后回来了。 谢雷几乎在他进入病房的一瞬间就醒来了。佟阵在他的病床前停留了一会儿,用手指挑着他额前的头发。谢雷轻轻地拉住他的手。 佟阵伏下身抱住谢雷,将头抵在谢雷的肩膀上。 谢雷静静地让他拥抱着,感觉到一种陌生。一种从没有在佟阵身上出现过的情绪,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谢雷轻轻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天晚上,我又遭受了一次失败。”佟阵坦白地说,“我一直在办的那个黑帮火拼的案子,有一位目击证人,他的小女儿被……打死了。歹徒想杀一儆百,不让那些目击者告发他们。白天的时候,因为我去找那个目击证人问话,已经是第五次问话,尽管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可是……” “这不是你的错。”谢雷说。“也许你觉得你有机会阻止这场悲剧发生——只要你更敏感一些、更机灵一些,或者干脆你会算命或占卜术什么的。” “看来我是一个容易被人看透的人。”佟阵喃喃地说,因为谢雷说中了他的心思。 “不。根本不是。”谢雷说。心里想着,其实他现在已经看不透佟阵了。或许他从来也没有将他看透过。这个家伙总是显得那么酷,只会让人想到光辉的东西。良好的出身,良好的性情。可在这之下,真的不会深埋着什么完全不同的东西吗? 我一直想走进你的内心世界里去呢。谢雷想对佟阵这样说。 眼前出现迪瑟尔所在的那座墓地。法式的拱门外一盏破旧的路灯。周围都是树,阻碍了外界的视线。 “今天迪瑟尔死了整整两个月了。”谢雷轻声说。 佟阵抬起头来望着谢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像罩上了一层轻纱,那脸部的轮廓是那样的完美。完美的人让人感叹不已,谢雷不要再去想那些心灵的壁垒以及那些壁垒上的梭梭角角。他要假装那些都不存在。他只想沉溺在眼前拥有的幸福中。 佟阵望着谢雷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是我们的错。然而,事情竟会是那样的发生了!那个被打死的孩子还不到十岁,天真无邪。而杀死他的杀手可能也不过十几岁而已,那个团伙让他做那事,就因为他是少年。而他因为杀了一个人,就能成为团伙中的成员。他们折磨、杀死那个小女孩,就是为了吓虎那些已经觉得生活太艰难,除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什么也不敢去做的人。为了吓虎那位不小心看到犯罪经过的目击者。而这位目击者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作证,他始终也没对警察说过一个字,他首先想到的是好好地活着,把他的孩子拉扯大。不要让他们成为反社会的坏人。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罪恶。而我就是这副罪恶图画中的一部分,……我的职责是保护他们,不要让他们惨遭不幸。可是,今天晚上,我不得不站在那个失去女儿的父亲面前,看着他被痛苦扭曲的脸。向他一再地表示歉意。只因为我曾找过他并一再地劝说他和警方合作。我不断地道歉,好像这样就能挽救那个孩子似的。” “可是你责备自己也于事无补的。”谢雷握住佟阵的一只手,“我今天也就一直在想,假如那天晚上,我有去打开迪瑟尔的房门看一看……” “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佟阵说,“可是还要因为那些无辜人的惨死而惩罚自己。……当初我选择当警察的时候,坚定地认为这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才选择了这一行。也许有的人在做这种抉择时会觉得很痛苦,可我……有充分的、正当的理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谢雷望着佟阵的眼睛,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一种深得几乎要变成黑的蓝色眼瞳。那眼睛里流露着想得到肯定的想法,希望有人告诉他所做的都是正确的。谢雷忽然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他似乎正可以窥到那心灵保垒的一角了。为何却想逃避? “当然是。”谢雷轻轻地点头,“可是我们总是不想承认这一点。不愿意看我们内心深处的东西。……但至少……这说明你确实是个好人。” 佟阵的嘴角上扬,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再说一遍。”他把一根手指放在谢雷的唇上。 “你是——”谢雷轻轻地张开嘴唇,佟阵低下头,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接过后面的两个字。 谢雷屏住呼吸,接受着吻的探询。欲望之火开始在他的血管里燃烧起来。 他轻轻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佟阵的手臂上,将后者紧紧地抱住,嘴唇在接受吻的时候颤抖着,是那么的渴望,用自己的舌头缠绕着对方的舌头。 他们的亲吻着,不知这样多久,时间仿佛凝固成一个永恒。 佟阵的嘴唇离开了一下,轻轻地呼唤着谢雷的名字,用手臂小心翼翼地搂过他受伤的那一边的肩膀,就好像是搂着一个易碎的玻璃。 他望着谢雷的一双眼睛,似在征求他的允许。 “开始吧。”谢雷说。他的心脏跳的很厉害,就像第一次和佟阵开始做爱时的心情。 “会不会影响到……” 谢雷仰起头,嘴唇又贴在佟阵的唇上:“开始吧。……求求你。” 他们没有再说话。轻轻地抚摩着彼此,会意的眼神,急促的呼吸,颤抖地叹息,胜过千言万语。 他肯求着他,他进入了他。那一刻,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们一起动作着。好像在合力地敲一面鼓。 渴望。激情。热烈。专注。温柔。急切。一个融入另一个,然后又分开。皮肤的咸味,舌尖的咖啡味。温暖和潮湿,坚硬和柔软的感觉。 谢雷急促地喘息着攀上爱的颠峰,因渴望而拼命叫喊着,伴随着一阵阵语音不清的呻吟。心底的岩浆猛烈迸发的时候,就像霹雳闪电。身体震颤着,扭动着,觉得自己在叫喊,但又没有把握是不是真的喊出了什么。 他们一直在亲吻,即使是完事了之后。即使就要在疲倦中睡去的时候。吻,在嘴唇上、面颊上、头发上轻轻地滑动。 他们的爱似乎进入了另一个阶段。谢雷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怕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那样的,盼望能在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享受个够。 他下定决心。无论他们的爱情最后会面临什么,他都不要让它变成那些世俗的仇恨。 …… 第106章 婴儿吐血案(五)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夜晚。 谢雷第一次感觉到了佟阵对他的依赖。 像一只受伤的猛禽,收敛了羽翼,躲到他的身边来。 佟阵的悲痛故然让谢雷担忧,但谢雷的开心竟多过其它感觉,他第一次在他们的关系中找到让他安心和宽慰的东西——佟阵需要他。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彼此依偎着。尽管并不是双人床,对他们已足够。 夜晚或许会有凉风袭来,又有什么所谓。 第二天清晨,谢雷先醒来了。佟阵还在他身边静静地睡着,绻缩着身子、脸上挂着一丝迷惘,让人觉得有些可怜。谢雷把毯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他光溜溜地肩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在晨光中体会他的幸福。 佟阵在睡梦中叹了一口气。 你梦到了什么?还是昨晚那件让你难过的案子吗? 谢雷的嘴角渐渐地上扬,他悄悄地将手探到佟阵身上去,向下移动着。 昨晚的亲热之中,他们脱光了彼此的衣服。谢雷轻轻地掀开了毯子的一角,让晨光照在佟阵完美的裸体上,侧卧的姿势,恰好突出了性感到极致的线条。 “让我主动一次吧。宝贝。”谢雷对睡梦中的佟阵轻声说。坏坏地笑着,他轻轻地坐起身,小心地从和佟阵依偎而眠的状态中离开,他想绕到佟阵的身后去做一件他早就想做的事。 他无比兴奋。在他们的性爱关系中,佟阵总是一面倒地坚决地做主动的一方。可是谢雷也想体会一下那种滋味,这个家伙怎么不体谅人家的好奇心?这么不讲情理?如果我现在乘你不备偷袭一次,你醒来会如何?就不得不就范了吧!到时候我会好好地抚慰一番,让你乖乖地服从。 谢雷越想越是兴奋。 初升的阳光在佟阵的皮肤上,照出了一些疤痕的阴影。 谢雷惊讶之余留心细看,随后分外的自责。他看过很多次佟阵的裸体,每一次都兴奋地忘记注意其它,只顾着感叹他的健美与性感,却不想这完美之躯,也会有伤痕。看来佟阵五年的警察生涯并不平坦。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谢雷的心开始隐隐发痛,佟阵身后大腿和腰上的两条伤痕最是明显,虽然伤口处愈合后的皮肤与周围完好的皮肤在颜色上没有两样,可是清晨平直的光线,将愈合时留在皮肤上的突起部分显露了出来。 谢雷忽然明白佟阵为什么坚决不肯被他上了。那样做就势必会让谢雷碰触到他的伤疤,把让人不愉快的经历完全地暴露在谢雷的眼前。 谢雷的心剧烈地痛起来,完全忘记自己前面的想法。 这是在什么案子中受了这样的伤呢?可恶的家伙!如果我知道是谁这样伤害过你,我绝对饶不了他。 谢雷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抚摸那条微微突起的疤痕,看起来都不是新伤。会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是什么可怕的案子?为什么从来也没有对我讲过呢? “不,不!”佟阵吼叫了一声。 谢雷缩回了手,他以为自己弄醒了佟阵,却发现佟阵不过是在说梦话。 “不!不!住手!”佟阵的两条胳膊挥动起来,好像在和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做着搏斗。 “佟阵?” 谢雷就在他的身边,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情景看起来十分的怪异,佟阵那样的吼叫着,看起来似乎是醒了,可他的意识却不知在何处,甚至有一瞬间已经睁开了眼睛,却显然没有看到近在身边的谢雷。 谢雷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碰了碰佟阵的肩膀:“佟阵?……醒醒。” 佟阵触了电一样抽搐了一下,他的身体向一边缩着,睁开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狂乱的神情。谢雷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以防备他坠下床去。 “是我。佟阵,你醒了吗?” 佟阵望着谢雷,不断地眨着眼睛,不管是什么样的可怕的恶梦曾经控制过他,现在那些像符咒般惊人的东西,正在从他身上慢慢消退。他抬着头,眼睛里的眼神代表他已经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脸上迷惑和慌乱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完全消退。 这样的佟阵,让谢雷感到陌生。那种迷茫的神情更让他心碎。 “好了。”谢雷轻轻地说,“你做了恶梦。现在醒了。一切都好了。” 佟阵看起来是彻底清醒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模样。 谢雷伏下身抱住他,他感觉到佟阵浑身都在哆嗦,就好像他很冷似的。谢雷拉过毯子盖在他们身上。 “对不起。”佟阵轻声说。 “没有什么需要说对不起。你只是做了一个恶梦。现在好了。你并没有吵醒我。” “哦,天哪!”佟阵悄悄地说,一副十分的尴尬的样子。 谢雷紧紧地依偎着他:“好了,好了。” “不。”佟阵把谢雷轻轻地推开。从床上起来,从乱扔在床四周的衣服里找到他的穿在身上。他垂着头,像是很难堪似的,怕谢雷看着他的身体。 “非常抱歉。”佟阵这样说,依然不看着谢雷。 谢雷静静地望着佟阵,他什么也没有说,似乎是不忍心用自己的声音来惊吓这个人似的。佟阵匆匆忙忙地走出病房。“我有事……要去办。”他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谢雷又一次感觉到,他确实不够了解佟阵。也许今天是他唯一一次有机会看到佟阵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一面。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谢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找到他的病服穿在身上。尽管知道这可能于事无补,可他还是走到病房门前向走廊里打量,他希望佟阵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走廊里的什么地方而已。不过,显然他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那两个守在病房门前的警察。正困乏地坐在椅子上。 - 佟阵一去不复返。 中午,谢雷做完例行治疗之后,佟阵还没有露面。 谢雷主动给佟阵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样了,但他没有问出口,他明显地感觉到佟阵在逃避谈论早上的事,似乎这会让他分外的尴尬。 “我要忙着办手头里积压的这几个案子。”佟阵在电话那头用和往常没有两样的声调说。“然后……” 谢雷本想配合他装作完全不以为然,可是他随后觉得还是说清楚更好。 “早上的事……你真的没问题吧?” “没有。谢谢。我很好。” 佟阵声调里的拘谨让谢雷皱了皱了眉头。 真的很好吗?可是你对我用了太多客套的词语了,这和平时可是完全两样。 当人们在语气中做客气的表示时,其实从他们的心理来讲,反而正是因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企图,或是有什么原因触发了他们保护自己的意识。 谢雷故作轻松地说:“其实这没有什么好尴尬的。干我们这一行很容易做恶梦。你以后看到我做恶梦的时候,就明白了。”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哗哗哗的水的响声,然后是水龙头关闭的声音,此外再没有别的声响。谢雷眼前出现这种的一副场景,佟阵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望着自己的模样:也许他在打量身上的伤疤,那些比周围的皮肤更为灰白的地方。眼睛里是那种面对自己才有的迷茫。 “让我看你做恶梦的时候?这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主意……”佟阵在电话那头轻声说。 “别这样说。到时候你也会很长见识呢。” 佟阵停顿了好一会儿。“晚上见。”他挂上了电话。 谢雷的心不知为何,就像是一片挂在寒冬的树枝上摇摇欲坠的叶子。 他盼望着晚上的到来,盼望着佟阵立即回来。他要抱着他,温暖他。让他明白,恶梦,只是恶梦而已。未来的路远比过去的伤疤更值得关注。 …… 吃过午饭后,谢雷接到Greg Sanders(小G)打来的电话。 “我们一定要感谢罪案实验室拥有这样一位知识渊博、经验丰富、无所不通的Al Robbins M.D.(艾尔·罗宾斯博士)。”Greg Sanders(小G)在电话另一头用那种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悲伤的声音说道。 “怎么呢?” “博士今天提出一个猜想,他小的时候从他的父亲那里知道一些食物中毒会让家畜的内脏出血。一些发霉的谷物里会含有黏性真菌,对成年人影响不大,但对正在生长的孩子和家畜什么的,就有生命危险。也许这两个孩子都曾吃过发霉变质的食物。” 谢雷急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一层楼之隔的桑迪.克里夫兰医生。桑迪.克里夫兰医生听后深受启发,她向谢雷讲解了这种食物中毒对婴幼儿的巨大危害。 “这真是很难想到的事,谁会想到才六个月大的孩子,会接触发霉变质的食物呢?所以我压根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桑迪.克里夫兰医生感叹,“前不久我还刚刚参加过一个医学研讨会,会议的主题就是:[真菌毒素如果导致某些巴西的孩子患上致命的疾病]。其实能杀死动物的这种真菌,早在四十年前的欧洲首先被发现,一些发霉的谷物导致家畜内出血死亡。这种霉菌通常生长的麦秸上,是一种绿到发黑的黏性真菌。一般被称为黑色葡萄状穗菌。” “那么下一步要做什么呢?检查这些孩子是怎么把这些能致人死地的霉菌吃进去的吗?” “这种霉菌对成年人的影响远不如生长期的婴儿。婴儿在生长时需要大量的蛋白质,这种霉菌的作用就是阻断蛋白质的合成。失去蛋白质的细胞,只能面临死亡。就会在婴儿体内产生一系列的反应。” “既然是整个身体都会受损,为什么他们只表现为肺出血呢?” “也许是因为肺里的病变表现的症状更为明显一些的原故。这个我要做几个实验来证实一下。你们警察现在可以去寻找发霉食物什么的感染源了。” …… 谢雷随及将这个发现告之了威廉姆斯夫妇。 威廉姆斯夫妇对这个结果难以相信。六个月大的婴儿基本就是母乳或牛奶为食,没有什么道理要吃谷类的食物。 威廉姆斯太太更加坚信有人要用发霉的食物毒死她的孩子了。她和她的丈夫大吵一架,怨恨丈夫给他们的家庭带来这么巨大的阴影。 …… Greg Sanders(小G)将威廉姆斯家的房子再次检查了一遍。寻找那些可能发霉的谷类食物,或是由发霉的谷物制作的食物。 洛拉.斯特拉再次被警方盘问和搜查。但她拒不承认她曾加害两个孩子。因为一再被怀疑,她愤怒之极到医院里和米瑞尔.威廉姆斯面对面地大吵了一架。 两个女人互相怒骂,其情景惨不忍睹。 “卑鄙的婊子!” “无耻的娼妇!” “奸诈之人必遭上天惩罚!” “你的两个孩子就是上帝对你夺人所爱的报应!” 走廊里围满看热闹的人。 哈代.威廉姆斯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呆坐在病房里。 …… 谢雷厌烦地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日间守护他的两个警察刚刚和夜间的换班,他们看着谢雷的眼光有些异样。 谢雷在进入病房时觉察到了这一点,在病房门前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其中一个警察轻挑着嘴角说。 谢雷正要走进病房时,忽然听到那警察说:“我们在赞美你的屁股很翘。” 谢雷勃然大怒,回头目光如刀地望着那个讲话的警察。 那警察急忙解释:“别,别误会,只是开玩笑。我不是同性恋。” 谢雷顿时想到,也许昨晚他和佟阵亲热时太激动,被病房外面值夜班的两个警察觉察了。这种事情总是会传播的很快。从日间值班的警察的神情就能明白他们已经听说了这一让人感兴趣的消息。 也许昨晚他兴奋的确实大声喊叫了,忘乎所以。也许这些都不是关键,他们总会被什么人发现,总不能永远隐藏着。 …… 傍晚的时候,佟阵依然没有回来。 Greg Sanders(小G)说过,他和佟阵一起去问寻了洛拉.斯特拉之后,佟阵就去办别的案子了。也许他确实忙得不可开交了。虽然把文森特的案子交了出去,本想多一些时间陪伴着受伤的谢雷,终究还是忙到脱不开身吧。 文森特还在逃脱中,虽然抓捕他的风声依然很紧,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不过他现在的处境一定相当艰难。 人到末路,他还是很有可能回来报复…… 谢雷疲倦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这些问题,都不是他现在最关注的了。他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关于佟阵早上古怪的行为。 他做了什么样的恶梦?为什么那样逃之夭夭? 那样迷惑和惊慌的表情,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谢雷再次到网上来查佟阵的情况。输入佟阵的名字,只有极少的信息。介绍他是一位拉斯维加斯的凶杀组侦探什么的,都是他近五年内的消息。 关于他的过去没有找到任何信息。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对于一个平常的人,如果他对在网上建立自己的主页什么的并不热衷,查不到关于他的太多信息也是正常的。 谢雷将网页关上。再次闭上眼睛。 我要寻找什么呢? 也许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因为我太在意而想的太多吗? 正在思量间,有人敲门。是哈代.威廉姆斯再次来拜访。他在谢雷床前坐着沉默了许久。谢雷也无心说话。 两个人相对无语,房间里静的出奇。窗子外面,汽车在街道上穿梭的声音听的分外清晰。 哈代缓缓地说:“奥尼科和帕特丽夏以后都会理解的,是吗?” 谢雷默默地望着他,感觉到哈代在努力地下着什么决心。 哈代垂下头去,悲伤地说:“即使我爱他们……也不得不抛弃这段婚姻……” “你真的决定了吗?” 哈代脸上的表情悲伤的不得了:“我知道了米瑞尔当初做过的事。她害洛拉……害我和洛拉产生误会……我无法原谅她。” “也许米瑞尔是因为太爱你了才那么做。” 哈代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也不会回到洛拉身边。这两个女人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埸糊涂。我只想离开她们,远远地,永远不再和她们任何一个在一起。” 第107章 婴儿吐血案(六) 谢雷感觉自己似乎是食物中毒了。 用过晚餐之后,他开始不舒服。头重脚轻。心脏也跳的分外沉重的感觉。 他没有任何想呕吐的感觉。只是身体像坠着铅块一样的沉重。 他早早地躺在床上休息。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见他在成堆的麦秸中行走。那些麦秸上长满了黑绿色的霉菌,分外的恐怖。 有人推门而入,站到病床边。谢雷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佟阵,心中生出恐惧来。 那人将一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塞到谢雷的颈下,谢雷惊恐的毛发倒竖,他发现那竟是一团绿黑色的霉菌。 醒来!快醒来。身体一瞬间恢复了知觉,谢雷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枪,对准那人的脑袋。 “啊呀!”那人跌坐在床上的椅子上,“别开枪!” 竟是Greg Sanders(小G)。 塞到谢雷脖子下的东西随着谢雷起身的动作掉下来,竟是一只绒布小熊玩具。 两个人呆呆的对望着,谢雷放下了手枪,怒道:“怎么像鬼一样的进来?” “我是正大光明地走进来的!”Greg Sanders(小G)小声地说,他像只胆小的猫似的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你要这么小心?睡着了也这么防备。那个文森特真的敢进医院杀你吗?”说着向病房里打量,“佟阵探长没有在这里贴身保护你?” 谢雷瞪了一眼Greg Sanders(小G),将手枪重新塞到枕头下面。他疑惑地捡起那只小绒熊——灰色的胖乎乎的身子,难看的熊头。 Greg Sanders(小G)向谢雷解释:“Warrick(小黑)的儿子来了,我特意买了这个玩具送他。结果那臭小子一点没有礼貌,他直接扔进了垃圾筒……” 谢雷望向Greg Sanders(小G)说:“所以你就从垃圾筒里捡起来再送给我?” “多么让人伤心的小孩啊。他完全不体谅送礼物的人的心情。是不是人在小的时候都是这样混蛋的?不是送给你的,这个婴儿案里不是有两个小孩的,新玩具扔了不如转送给能喜欢它的人。” 谢雷打量着布绒熊:“这个玩具确实不怎么样。” “这可不是便宜货。”Greg Sanders(小G)急忙解释。 “你就是为了送掉这个玩具才跑来医院一趟?” “当然不是了。在去现场前给你带来你需要的消息,关于那个威格尔.李斯特。” “你搞到他的资料了?” “没搞到。他死亡的那个案子一点影儿也找不到。” “你?” “我在网上查找了一下……不过网上的东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需要我再转述。”Greg Sanders(小G)摆出一张故作神秘的表情,“可是我想到了别的方法。”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放在谢雷面前。“我想到另一种办法,查找当年那个案子里的所有人物的身份信息什么的。这是威格尔.李斯特的简历。” 谢雷拿起那叠纸来打量。上面打印着威格尔.李斯特的身份信息,例如出生日期、出生地、在哪里上学、什么时候当上的警察,都做了些什么事等等。 “似乎关于他的评价很微妙呢。”Greg Sanders(小G)说,“他死后才第一次得到表彰——被授予警察英雄的称号。可是他生前,竟然有人称他为最凶惨的警察。”他指着威格尔.李斯特的照片说,“长的非常英俊的人一个家伙,据说他非常风流,花言巧语的,后来还娶了一个非常漂亮又有钱的老婆。但他在工作上可没什么成绩,据说非常不守规矩,经常脱岗,还在工作的时间被人发现喝的醉薰薰的。” “怎么?他这样子的工作态度没有人管吗?” “咳!”Greg Sanders(小G)做出一副非常理解的样子说,“二十年前的拉斯维加斯可没有现在太平。而且因为他是警察,其它同行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不是做了什么犯罪的事,谁愿意管那个闲事呢?不过他死的方式真的是有趣。”Greg Sanders(小G)从那一叠纸中抽出一张在谢雷眼前摇晃,“他竟然是被一个给他家干活的装修工人打死。报导中说那个装修工人企图强暴李斯特的老婆,威格尔.李斯特恰好回家,而被那个装修工人用枪打死。这个工人叫……马丁.迪斯帕内特的。” “这里有什么不对吗?”谢雷从Greg Sanders(小G)的语气中听出问题。 “当然了。”Greg Sanders(小G)神秘兮兮地说,“我们这样算是在翻旧案吧。而且是二十年前的老案子,现在和这个案子有关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再重翻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发现了这个案子的问题?”谢雷急于知道Greg Sanders(小G)发现了什么。 Greg Sanders(小G)再次摇晃着手中的纸:“那个装修工人马丁.迪斯帕内特,我也查了他的身份信息。那些报纸上的报道中说他企图强奸李斯特的老婆。我真想找到那份案卷看一看是不是真是这样,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关于那个案子的记录什么的。不过马丁.迪斯帕内特的档案倒是很容易找到,因为他有前科。他曾经进过监狱二次。你猜猜他因为什么入狱的?” “直接说出来!”谢雷不想浪费时间猜什么谜。 “猜一猜吧。你肯定想不到。”Greg Sanders(小G)却非常喜欢故弄玄虚。 谢雷不加思索地说:“很明显,他应该会有强奸罪的前科?” “猜对了一半。” “怎么会是猜对一半?” “强奸的对像是什么,你没猜到啊?” “难道不是女人?”谢雷惊诧万分。 “是啊。”Greg Sanders(小G)得意洋洋地说,“马丁.迪斯帕内特犯有猥亵男童的前科,二次短期入狱都是因为对男童有性骚扰行为。所以,报道上说他企图强奸李斯特的老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李斯特的老婆也被证实并没有被强奸,她说是因为她一直在搏斗什么的。显然李斯特死亡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现在我们也无从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和这件案子有关的人基本都不在人世了,似乎也没有查下去的必要……”Greg Sanders(小G)嘟嘟囔囔地说着。 谢雷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那一叠纸。眼前不断地播放着报纸上的报导。 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一共死了两个人,威格尔.李斯特和马丁.迪斯帕内特。 Gilbert Grissom(老G)证实马丁.迪斯帕内特是被道尔.霍伦的枪打死的,而威格尔.李斯特是被马丁.迪斯帕内特用李斯特的枪打死的。 事情的经过是:马丁.迪斯帕内特冲进李斯特和他妻子的卧室,企图强暴李斯特的妻子时发现了藏在卧室里的李斯特的枪。所以他用那把枪打死了忽然回家的李斯特…… 如果马丁.迪斯帕内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强暴李斯特的妻子,他就不大可能会冲进他们的卧室,也就不可能发现藏在卧室里的枪…… 谢雷感觉他的脑子中成了一团浆糊。 如果一定要把原来的真相推翻,他的脑子中却还一时无法建立新的真相。 而且正如Greg Sanders(小G)所说,已经过去二十年的案子,所有和那个案子有关的人,几乎都死了。这个案子还会对今天有什么影响呢? 不,有关的人,并没有都死掉。当年办那个案子的Gilbert Grissom(老G)正在事业的颠峰,还有一个人…… “威格尔.李斯特当年有个七岁的儿子。”谢雷喃喃地说,“也许他才是马丁.迪斯帕内特的目标。” “李斯特的儿子?”Greg Sanders(小G)再次夺过谢雷手中的那叠纸,向后面翻着,“我没有查到他有儿子。他死的时候,和他的妻子结婚的时间并不长。这些报纸上不是明确地写着是新婚的妻子?” “报纸上有报道他有一个七岁的儿子。” Greg Sanders(小G)疑惑地抓起那张打印着威格尔.李斯特生平资料的纸。“这里没有写他有儿子。” “那上面也没有写他结婚了呢。这显然是他结婚之前的资料,还没有来得及更新,他就死了。之后也没有人给他更新资料。” “假使他真的有个儿子,那么马丁.迪斯帕内特事实上是为了骚扰李斯特的儿子而不是妻子?然后他的妻子和马丁.迪斯帕内特搏斗来保护儿子?” 谢雷摇头:“娈童癖者,一般不会那么大胆。他们不会采用强暴儿童的行为,大多会用诱骗的方式。娈童者绝大多数存在着与同龄者交流与相处上的困难。他们更喜欢和孩子交流。” Greg Sanders(小G)惊讶地看着谢雷:“你想说明什么意思?” 谢雷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想。但显然,那个案子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真相被掩盖起来了。” …… Greg Sanders(小G)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佟阵依然没有回来。 谢雷向他的手机中拨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佟阵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今晚……有事。”他简短的说。 “你在酒吧吗?那儿发生什么案子了?”谢雷大声地说,不然他担心佟阵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今晚要工作一夜。”佟阵答非所问。 “明白了。”谢雷主动挂上了电话。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全身还是没有力气。他将晚餐的菜谱回想了一遍,没有什么能引起他不舒服的食物。 他又开始做梦了——梦见有人向那两个婴儿的口中喂发霉变质的全麦面包。婴儿中的男孩剧烈地咳嗽起来,面包渣进入他的肺里去。 谢雷努力地想看清梦中那个行凶的人是谁。可是那个人的脸总是不断地变换,一会儿是洛拉.斯特拉,一会儿又变成了米瑞尔.威廉姆斯,最后竟然就变成哈代.威廉姆斯甚至是哈代的母亲。 这个梦很快结束了。 谢雷又梦到佟阵了。 刚才跟他通话的佟阵其实是在酒吧里独自喝酒。他似乎在为什么事而不开心。 文森特出现在佟阵身后的人群中,他站在暗处,双目放着凶光。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打死卢比.佛罗伦斯的枪。 谢雷猛然惊醒,摸起手机继续给佟阵拨电话。佟阵的手机竟然关机了。他转而打给Greg Sanders(小G)。 “佟阵今晚在办什么案子?”谢雷直截了当地问Greg Sanders(小G)。 “案子么?”Greg Sanders(小G)似乎正在夜班的现场,夜晚的风声在电话这一头也能听到呼啸的声音。“他刚从我这个现场走了,说是头痛要回去休息。他喝酒了,我对问起的人都说他是生病了,不对任何人提他其实是喝多了什么的……怎么样,我是一个多么讲交情的朋友……” Greg Sanders(小G)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谢雷便切断了电话。他跳下床去,穿好衣服,悄悄地从守在他病房门前的坐在椅了上打盹的警察身边走过去。看护他的警察开始的两天还非常的戒备,后来便好像放松了似的。 谢雷在医院门前坐上出租车,直奔佟阵的公寓。 走下电梯时,他听到节奏强烈的摇滚乐在走廊里隐隐约约地飘荡着,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人这样不讲公德心,在这样的深夜放的这么大声。 走到佟阵的门前,那音乐声就更明显。谢雷将耳朵贴在门上,音乐声真的就是来自佟阵的房间。谢雷敲了三、四下门,没有人来开,他陶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沙发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空了的苏格兰威士忌的瓶子,旁边是小半瓶的法国波尔多红酒,却没有杯子。 谢雷到卧室去望了一眼,佟阵没在卧室。 谢雷再次返回会客厅,将摆放在墙角里的音响的声音调小了一点。他到书房去看了一眼,里面也没有人。 打开浴室的门,迎面扑来一阵香薰蜡烛的香气。一种很清爽的味道。 浴缸的旁边放着一支装着红色液体的酒杯,佟阵的两只脚搭在浴缸的边上,脑袋却淹没在水中。 谢雷冲上去,手臂伸进热气腾腾地水中,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他竟把佟阵的大半个身子一下子就拉出了浴缸。 佟阵一阵扑通着才找到了平衡,在浴缸里站起来,他甩着头发,当看清站在面前的是谢雷时,几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佟阵讲话有些含糊不清,脚下一个不稳,他跌倒在浴缸里。 谢雷看到佟阵并没有出事,顿时怒火冲天:“你在装死吗!” 佟阵重新从浴缸里爬起来,捂着刚才摔倒时碰痛的手臂:“我送你回医院。” “你喝了这么多酒,是盼望着在路上被交通警察抓成典型?” “你不应该在这里。”佟阵走出浴缸去摸他的浴衣,却又险些摔倒,谢雷抓住他的胳膊帮他保持平衡,他耐着性子为他穿好浴衣,拉着他去卧室休息。 “我今天请了假休息,所以才想喝点酒放松放松。”佟阵一边说着,一边从经过的桌子上拿起那瓶酒。 “好主意。”谢雷说着夺过佟阵手中的酒瓶,昂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个精光。 佟阵惊讶地看着他,随及指着谢雷外套下面右肩上缠着的绷带:“你难道不知道你不应该喝酒吗?” “没什么大不了,你清楚,我的肩膀不过是擦破了皮而已。让我住院这么久,是你为了保护我吧。可是你别忘了,文森特不见得只会袭击我一个人,你也可能是他的目标。” 没有酒可喝,佟阵将目光转向厨房的方向,谢雷懂得他的意思,“你还想再喝吗?好吧,我陪你。” 谢雷转身到厨房去取了一瓶香槟和两只瓶子,走回到佟阵面前。将瓶子‘咚’地一声放在桌子上。 “我可没有喝多。”佟阵辩解,“无论喝多少酒,我的头脑中都是非常清醒的。可是你就不行了,你知道的,你根本没有酒量。” “是的。我喝完酒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也许我有第二重人格也说不定。”谢雷说。 “是的。你的第二重人格?就是不知羞耻的卖弄风骚的家伙。”佟阵裂开嘴角笑了,同时上前一步拥住谢雷,“看到你出现……其实我很高兴。虽然你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懂幽默,可就是让我觉得很开心。” “因为我乖乖地做了让你发泄性欲的工具。”谢雷毫不客气地说。 佟阵笑的更大声。他抱住谢雷疯狂地吻他。谢雷以为佟阵会忘记了酒,可那个家伙拿起香槟的酒瓶,拥着谢雷去了卧室。 “今天我们要和香槟一起做爱。”佟阵将香槟的启子打开香槟酒瓶,倒满两只瓶子。和谢雷坐在床上对饮。“酒后的狂欢据说会更加的持久。” 谢雷注视着佟阵的脸,那张脸上此刻看不到什么与平时不同的东西,他曾经在恶梦中表现出来的迷茫和惊慌,现在完全见不到一点痕迹。“如果我不赶来,你今晚会不会在浴缸中淹死呢?”谢雷毫不客气地说。 “我刚刚只不过是在沐浴而已。”佟阵摇了摇他的头,他显然已经喝了太多,有些神质不清了,可是他却越发贪杯。 他率先喝掉第一杯香槟酒,又去倒上第二杯。 谢雷讥讽他:“要把脑袋泡在浴缸中沐浴吗?难道你是鱼能在水里呼吸?还是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这样会把自己淹死?” 佟阵将第二杯酒喝下大半,用快速地几乎让人听不清说什么的语速道:“我妈妈说过不论是什么只要洗干净就不存在了。” “什么?”谢雷果然没听清。 “她说……”佟阵嘴角上扬,酒精让他的表情变得像个孩子似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被水洗干净。” “你妈妈在哪儿?” 佟阵望着酒杯:“在……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跟我讲讲她吧。”谢雷直截了当地要求。 佟阵将第二杯酒一饮而进,望着谢雷说:“和我讲讲你爸爸。” 谢雷怔了一下,随及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像要英雄就义似的说:“我父亲?可是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也讲不完的人物。” “那个被通缉的罪犯吗?”佟阵说,随及摇头,“你大概不会因为我说了事实而恼怒。” “不会,我以他为荣。”谢雷竟然这样说,“他其实是个连环杀手。” 佟阵惊讶地望着谢雷,似乎一时连酒也被惊醒了。 “他的手法独一无二,而且能不留痕迹的消失。”谢雷笑着说。 “你以有一个罪犯的父亲为荣?” “我以他永远都不会被打倒为荣。” 佟阵将杯子放到床头桌上,双手抓住谢雷的两只手臂:“他被警察抓住了吗?!” “你想去抓他吗?”谢雷轻轻地笑着。“可惜,他在天堂呢。” 佟阵泄气地松开手,向后昂躺在床上。 谢雷眯起眼睛望着佟阵。湿头发垂过佟阵的额头,垂在他的眼睛上面,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迷人。今晚他的眼瞳依旧是蓝色的,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如此。 谢雷性致大增,他翻身趴在佟阵的身上。“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吗?” “嗯。”佟阵显然是感兴趣的。 谢雷的手不老实地伸到佟阵的浴服里去。“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全部讲给你听。” 第108章 婴儿吐血案(七) 让人就范的最佳手段就是甜言蜜语。 何况对于已经醉的神智不清、又显得心神飘忽的佟阵来说,甜言蜜语会让他暂时放弃被占领的抵触心理吧。 谢雷希望会是如此的。 “我真的好爱你。”谢雷在甜言蜜语后面加上无赖的要求。“让我来一次吧。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情不自禁地就要这么做了。”谢雷的甜蜜攻势愈发升级,他也喝了不少的酒,风骚的本性渐渐显露。 “不要。”佟阵向床的里面闪躲。那副模样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每当谢雷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都会露出这种表情。和他平时的镇定与冷静判若两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表情,反而惹的谢雷心中发痒。 “就一次。好了,宝贝儿,就一次。我好喜欢你……” 他像是胶皮糖一样粘在佟阵身上。 佟阵本就醉的昏昏欲睡。反抗渐渐没有效果,也愈加像是半推半就。 “我不会让你痛的。别忘了,完事后我就会给你讲连环杀手汉尼拨的故事了。”谢雷像只狐狸式地坏笑着。 “不,关于你爸爸的故事,我怀疑你是在骗我!我要睡了。”佟阵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实,倒头便睡。他果然是昏了,很快便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他梦到他的身上粘着一块狗皮膏药,低下头看,原来是谢雷粘在他的身上。 “不要。不。”他说着梦话,心中的恐惧升腾起来的时候,却听到谢雷柔似春风的声音。“是我哦。我怎么会让你痛呢。相信我的技术吧。” 他拉住谢雷的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一直也没有松开。 谢雷耐心地等待着佟阵睡了以后,才悄悄地起身去床头桌的抽屉里取了润滑剂来。今天晚上他太兴奋,无论如何都想要主动一次。 他小心地将佟阵的睡衣脱下去。佟阵翻个身,趴在床上,依然昏睡着。 “这个姿势太方便了。”谢雷兴奋地说,将润滑剂轻轻地涂在佟阵的身后,用一根手指缓缓地在隐秘之地探索着。 佟阵似乎有了感觉,他的双腿弯起来。“不要。”他的睡梦中喃喃地低语。 “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的。嘿嘿嘿。”谢雷兴奋的双目放光。今天晚上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酒精下的佟阵很难完全清醒。等他早上醒来,发现生米做成了熟饭,他以后也就不会再这样强辞拒绝了吧。 “你这里可是处子之地呢。今晚就全部交给我吧。”谢雷将一根手指加力慢慢地推进去。“好紧,我好兴奋啊。” “不。” 谢雷那根入侵的手指让佟阵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又翻了一个身,成了侧躺,谢雷不得以跟着他改变方向。 “别乱动。一根手指不会让你难过的。”谢雷好言安慰着佟阵,尽管这个家伙是昏睡的状态,但说话人的声音是能传进他的大脑的,这种安抚能帮助他消除不安的感觉。 耐心的开拓着,可是谢雷却愈发的忍受不住。他急不可待地伏到佟阵身上,企图把自己的家伙送进去。 佟阵的脸埋在枕头里,透露出一种无助的痛苦来。“不会痛的。”谢雷抚摩着佟阵的身体。“我不会让你痛的,相信我。” “跑……” “跑什么呢?”谢雷笑着抚摸着佟阵的大腿,“我会让你很舒服的。放松下来。” “快跑……” “往哪里跑?”谢雷打趣佟阵的梦话。 “跑回去……快……霍……”佟阵的梦话停止了,他陷进了更深的沉睡中。 …… 第二天早上, 神清气爽。 谢雷醒来的时候,倍感心满意足。 低下头来看,佟阵的脸还埋在枕头里,看起来一脸的痛苦。 这个家伙醉的太厉害了,他完全没有做有效反抗的意识了。 遗憾的是,恐怕他也没什么记忆。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谢雷兴奋地亲吻着佟阵。然后起床哼着小曲去给他准备早餐。 佟阵又睡了一阵子才起床,他沐浴后从浴室里出来什么也没有说。 谢雷有些好奇,佟阵应该会发现他身后涂抹的大量的润滑剂,可是他竟然就假装不知道。 谢雷好奇地打量着佟阵的脸色,佟阵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们一起吃过早餐,佟阵若无其事地将谢雷送回到医院里去。 在路上,谢雷忍不住问道。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佟阵的脾气似乎又变差了。他不回答,也不看过来一眼。 “昨天晚上我有让你舒服到颤抖呢。”谢雷嘻笑着,“我说过我技巧很好吧。我比你更知道做下面的人的感受呢,自然也知道怎么让你更爽。” 佟阵严肃的像一副扑克脸,目视着前方不回答。 “原来做主动的一方,感觉这么棒,很有成就感……”谢雷兴奋地说,随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感受。 “……不过,很费体力。很累啊……” “闭嘴!”佟阵低声说,“到医院了,下车。” “你不需要不满吧,我昨晚是以让你舒服为主要目的呢。” 佟阵打开车门,正打算站起身来,或许是因为太生气了,他又猛地将车门关上,回过身抓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谢雷的衣领。 谢雷正惊慌的时候,听见佟阵不过是说:“我会十倍还回来的!” “好啊。”谢雷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说过我只是偶尔为之,你十次我一次,这样的比例我能接受。不然真的会累死。我可不想每天早上醒来都感觉全身像刚从健身房里出来似的。” 佟阵下车摔门而去。谢雷也故意狠狠地摔门下车。“我白出力了吗?!” 佟阵把谢雷送进病房里,便离开了,继续去办他手里积压的案子。 …… 谢雷在中午之前意外地接到档案馆白班的那个怪老头拉维尔.特塞的电话。 拉维尔.特塞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神清气爽,像一门大炮一样响亮:“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子。你那天问的那枚警徽的主人我已经找到了。是威格尔.李斯特。” 这本不算是特别让人吃惊的消息了,当谢雷在那枚警徽后面看到李斯特的名字,他就往这个方向上猜测了。可是当他从拉维尔.特塞那儿得到这个确定的时候,他还是惊呆了,他的脑子中飞快地转着。 或许他曾一直希望着,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不是这样的。 现在则可以完全肯定了: 佟阵的桌子上……放着威格尔.李斯特的警徽…… 拉维尔.特塞的声音打断了谢雷的思考:“你怎么会这么巧合地有他的警徽呢?我跟你说过那个威格尔.李斯特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了吧。难道你真的在查那个旧案?” “你能肯定那枚警徽就是他的?”谢雷说。 “是的。我能肯定。警号就像身份号码一样不会错。”拉维尔.特塞勿自说下去,他的话匣一但打开,往事便如潮水涌出来,很难关闭,“铁人道尔曾经和那个混蛋李斯特做过搭挡,道尔曾说过这是他一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他后悔没有看清这个花言巧语、道貌岸然的家伙。” “道尔.霍伦憎恨威格尔.李斯特?” “是啊。他恨他可以说是恨到骨头里。” “为什么呢?” “这个可能是因为威格尔.李斯特那个案子,道尔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踢出警局。他郁闷地过了二十年。他对我说过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笨蛋……” “这怎么能怪李斯特呢?他是那个案子里的受害者啊,他被打死了。如果道尔恨死者,倒不如去恨把他调查出来的警察什么的。” “具体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能让铁人道尔憎恨的人真的很少。那个家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好在乎的。”拉维尔.特塞又絮叨起来,“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当了警察,却死的比他还早,那时也没见他流一滴眼泪。他一个人拉扯两个年幼的孙子长大,也不抱怨累和苦。虽然他脾气暴燥些,不过的确是个让人佩服的家伙啊。我和道尔一起当了近三十年的警察……”拉维尔.特塞东一句西一句地回忆着过去,似乎是打算在电话里把他的一生都讲出来。 谢雷没有将电话切断,他按了免提键放在床头,让这个孤独的老头自己一个人讲着自己的生平。“像我和道尔这样的警察,一辈子出生入死。年青的时候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倒下。……我连儿子也没有。道尔有两个孙子……老的时候……还是有个后代好。” …… 谢雷呆坐了一个中午,连午饭都没精神吃下去。昨天那种食物中毒的感觉还在。 他发现他的身体里出现了一种抵抗的情绪,他不想再查下去了。 他一直倦怠地将一些线索搁浅着,似乎内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对他吼叫着。如果查下去……揭开那些被人精心保守的秘密…… 会怎样? 道尔用了二十年,保持沉默。总有什么原因值得他如此。 所有的人,包括Gilbert Grissom(老G)也参预其中了吗?还是他根本就不知情。 也许Gilbert Grissom(老G)对二十年前的案子的真相并不知情,不然他又怎么会揭穿道尔就是当年开枪的人呢? 或许,下一步,他应该和Gilbert Grissom(老G)谈一谈了。 谢雷反复地思索着,迪瑟尔和道尔的死,到底会不会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呢? 迪瑟尔肯定并不知晓李斯特这个案子中严重的利害关系,他企图查清当年的真相,所以有人杀了他?而道尔,也是因为是当年的知情者,才遭到同样的杀戮吗? 那么杀手又和那个案子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为什么惧怕那个案子的真相被人看见? 到底迪瑟尔和道尔的死因,是不是因为那个案子呢? 谢雷转而又想到Gilbert Grissom(老G)和佟阵都说过这个案子和迪瑟尔的死无关,他们如此肯定的原因是什么? 这足够说明他们是李斯特案的知情者吗?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遭到毒手? 难道…… 谢雷摇晃着脑袋,他真的不想再想下去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了知情者……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杀害的人呢? …… 下午的时候,谢雷到楼下儿童病区威廉姆斯夫妇那儿去看望两个婴儿。 双胞胎婴儿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开始有好转的迹像。 谢雷经过桑迪.克利夫兰医生的办公室时,意外地看到Greg Sanders(小G)竟然在医生办公室里。 Greg Sanders(小G)和桑迪.克利夫兰医一样穿着一件白色大卦,似乎正在和医生做着什么实验似的。 看到谢雷进来,Greg Sanders(小G)热情洋溢地向他介绍。 “我们正在分析威廉姆斯家的空气采样?” “什么?”谢雷一时并不能理解。 Greg Sanders(小G)指着架子上的一个抽水泵一样的东西,摆出一副教授讲课似的姿态对谢雷讲解:“这是一种特殊的给空气采样专用的泵。我将它在威廉姆斯家的房子里放了一整夜。这个泵里装了一个过滤盒,可以收集并沉淀可能含有真菌孢子的尘土和其它微小的颗粒。这个泵是由桑迪.克利夫兰医生从她参加的那个研讨会上借来的。今天中午我把这个泵连同这些过滤器,从威廉姆斯家取回来。现在我和克利夫兰医生要把这些过滤网拆开,刷下收集到的材料,稀释后,再把它们放在培养器皿上……” “不用给我解释的这么详细了。”谢雷揉了揉了前额,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他非常理解。“我不需要知道你们操作的过程,你只要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Greg Sanders(小G)清了清嗓子,挺着胸膛一本正经地打算继续给谢雷讲解下去。桑迪.克利夫兰的注意力也被Greg Sanders(小G)滑稽的模样吸引了。她转过头来惊奇地看着他。 “其实是这样的,”Greg Sanders(小G)指着医生身边架子上一排圆型的玻璃器皿说,“霉菌和真菌的种类有很多,但真正能致动物和人生病和死亡的霉菌,是一种叫做黑色葡萄状穗菌的真菌。我们要通过这个培养器皿来确定,病人家里的空气中是否有这种真菌的孢子。” “是这样。”谢雷说。 “不只是这样。”Greg Sanders(小G)严肃地说:“你要明白,孢子就是真菌的生殖单元——就如同人类的精子和卵细胞结合后的产物似的。它们只待找到适合生长的地方,便落根生长。这种孢子在真菌体内产生,如果这种黑色葡萄状穗菌的孢子在空气中被发现,则说明,产生它的真菌已经干掉了,只有它的母体干掉了,它才能像粉尘一样被释放到空气中四处飘荡。这些真菌的孢子小到人的肉眼看不到……” 谢雷转身对桑迪.克利夫兰医生说:“为什么要把这些收集到的尘土放在培养器皿中呢?难道不能用其它的方法直接确认吗?” Greg Sanders(小G)张了张嘴,本想继续‘演讲’下去,可是他发现他一时解释不清了。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望了一眼Greg Sanders(小G)用与他的风格截然相反的简短语言说:“这是因为在婴儿的家中一共发现了400种不同类型的孢子。” “什么?”谢雷很是惊讶。 “是的。”Greg Sanders(小G)做出一种茅塞顿开的表情。“你刚才的问题我理解错误了,其实我能回答。为什么要放在器皿中呢?这是因为飘在空气中孢子数不其数,分辨它们的种类更是难上加难,用显微镜或是其它的仪器很难做到准确无误。你也不必这么惊讶,我们生活的空间里,一直就是飘浮着这么多的菌类孢子。不过几乎绝大多数的孢子对人体都是没有害处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从患者家中收集到的粉尘里,就含有难以想像的数量的各种类型的孢子。它们在孢子的状态下很难被分辨。要想发现这里面哪一种是黑色葡萄状穗菌的孢子。就要放在培养器皿中培养一段时间,它们生长了之后,就可以根据它们在生长形态上的差异,确定都有哪一种菌类。” “是的。你基本说出了正确的原理。”桑迪.克利夫兰医生给Greg Sanders(小G)的讲解给予肯定。 Greg Sanders(小G)得意地对谢雷说:“所以,等到明天它们生长了之后,我们就会知道它们是哪一种菌了。看来我的水平不比医学的博士差。” 桑迪.克利夫兰医生注视着Greg Sanders(小G),平静地给他纠正道:“Greg博士,明天我们不会知道结果的。这些孢子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发育出来。” “呃……”Greg Sanders(小G)沉吟了片刻说,“我说的‘明天’……并不是真的指明天。我说的是未来的意思。” “好。”谢雷揉着他的额头:“如果我们确认了威廉姆斯家中确实含有这种叫什么……” “黑色葡萄状穗菌。”Greg Sanders(小G)给谢雷提醒。 “如果确实有这种黑色的什么菌,就能帮助我们找到感染源了吗?” “还不能说明什么。”桑迪.克利夫兰面无表情地说,她没有解释原因,而是看向Greg Sanders(小G)。 果然Greg Sanders(小G)已经抢先开始对谢雷讲解:“还不知道能不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你并不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光是黑色葡萄状穗菌就有很多不同的分类。其中只有一种是能致人于死地的。” “那这种实验有什么作用呢?即使发现了也不能确认感染源。”谢雷说。 Greg Sanders(小G)说:“我们要首先要确定这种真菌确实在病人的家中存在。确定了这个之后,复杂的实验才刚开始。我们还要用培育出的真菌与稻米等混合物一起配养,观察它在稻米中的生长情况。然后提取它在这种生长情况下产生的孢子。再将这种孢子碾碎,分析其中含有的化学成分,最后用它的化学的成分和使欧洲牲畜大量死亡的真菌做比较分析。确定它们是否相同或相似。在欧洲被发现的致命真菌中含有一种物质——单端孢霉烯。单端孢霉烯能抑制蛋白质合成,它才是真菌能致命的原因。” 谢雷瞪视着滔滔不绝的Greg Sanders(小G),不待他说完便打算告辞:“好吧。我觉得我不应该打扰了,你们二位专业人士继续培育黑菌好了。” “不,你应该继续了解这种原理。”Greg Sanders(小G)拦住谢雷指着玻璃器皿说,“难道你不想知道这种菌是如何使婴儿的肺大量出血的吗?” “如何呢?”谢雷盯着Greg Sanders(小G)的嘴巴。 “当细胞内部不能生产蛋白质时,细胞只能面临死亡。婴儿的肺部正在快速生长期,肺部大量毛细血管的发育需要蛋白质。如果蛋白质的合成被阻断,我们可以想像,毛细血管就会变得非常的脆,这时只要一声咳嗽,就足以导致肺的内部出血。” 谢雷本想赶紧逃离这一场Greg Sanders(小G)伪博士的‘真菌知识的普及讲座’,可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种真菌的孢子能致人生病和死亡的话,它是否只是吃进去的时候才发病呢?” 桑迪.克利夫兰回过头对谢雷说:“你的问题问的很好。” Greg Sanders(小G)再次抢答:“克利夫兰医生正是要研究这个!是不是在空气接触到孢子就足以发病了呢?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婴儿的防御力相对于成年人较低,所以病人一家的成年人都没有事……” “谢谢你的精心讲解。”谢雷转身逃出克利夫兰医生办公室。 “我会去你的病房看你。”Greg Sanders(小G)在他的身后大声说。 “你喉咙发炎的时候,我会欢迎你。”谢雷说。 …… 谢雷没有直接返回他的病房, 听过了真菌的‘讲座’,他再一次到威廉姆斯双胞胎的病房前看了看,哈代.威廉姆斯依旧不在病房里。两个婴儿都在病床上昏睡。他们的妈妈米瑞尔.威廉姆斯守在旁边。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不是很悲伤还是什么。 做为母亲来讲,没有什么能比失去自己可爱的孩子更让人心痛的吧。 谢雷在心中想。 也许现在的米瑞尔没有比能保住她的两个孩子的命更重要的事了。 而对于哈代呢?孩子是否能成为他不放弃婚姻的理由呢? 可是婚姻里,如果只剩下忍耐,继续下去,真的是正确的吗? 谢雷缓缓地转身离开, 很多时候,人们都忘记了责任。可是,如果不爱,责任又是什么呢? …… 楼梯转角处,阳光透过窗子倾泄而下,照在谢雷的身上。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沐浴在阳光中。 他闭上眼睛,他看到了父亲。 父亲的身影站在几年前拉斯维加斯繁华的街道上。脸上的笑容被落下地平线的太阳缓慢地夺去。 ‘你要勇往直前。’那种声调穿过时间飘荡在谢雷的耳边。 …… 第109章 婴儿吐血案(八) 傍晚来临之前,拉斯维加斯市下起了阵雨。 偶尔还有雷声像敲到牛皮鼓一样闷闷地响着。 天空因此过早地阴沉下来。 雨中夹杂着一阵又一阵的小旋风。雨滴像被风扯断线的珠子似的击打在谢雷病房的窗子上。 谢雷到他的床上闭目养神。 每当天气很差的时候,他就会觉得世界像停止了似的。他会认为所有人都会暂停他们的步伐,等到雨歇风停,才会继续下去。 可是每一次事实都证明,不论多么恶劣的天气都不能让这个世界的运转暂时停下来。 佟阵离开了一天,中午也没有回来陪他吃午餐。更没有打来电话。谢雷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差极了。 在第三次雷声之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比外面的雨声、风声加起来的声音都要响亮。 谢雷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眼睛里的光芒随之熄灭,将手机不屑一顾丢到一边,没有接听。 打来电话的是门赛.门德斯。 那个家伙总是会找一些莫名其妙地借口给谢雷打电话。甚至有时也不找什么借口,他已经摆出了一副要纠缠下去的姿态,这似乎成了随时打电话的好理由。 手机铃声无休无止的响着,似乎是打算响到世界末日去。配合着窗外的风雨声,真是一副再糟糕不过的交响乐。 再一次响雷之后,手机铃声停止了。 雨声却变得更急。 谢雷不由自主地猜测起门赛这一次打电话会用什么做借口。还是干脆就像个无赖似的硬要约他见面什么的。 门赛这个家伙,在迪瑟尔死后,总也不肯和我切断联系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是把我当成下一个猎物了吗?还是心怀着其它不可告人的意图? 谢雷思索着,反而产生了好奇心。 没过多久,手机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门赛拨来第二遍电话。 谢雷在电话铃声响过三声后,将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不管门赛要说什么,谢雷先行说:“这里是孤独的心俱乐部,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可怜巴巴、总忍不住骚扰别人的家伙,就请你加入。” 门赛在电话另一边说:“您需要性施虐狂吗?” “如果你能带一位性受虐狂来。我们就可以二对一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无聊的唉声叹气吗?” “没有什么人需要我为他唉声叹气。我的生活已经是一个空壳了。” “如果你不肯把自己的心开放。就养一条狗。”门赛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同情。“我来通知你,Grissom(老G)粉丝团的聚会派对,延斯到下个周末了。” “我有说过我要去参加吗?”谢雷毫不客气地说。 他并没有答应门赛去参加这个粉丝派对,门赛却还是一厢情愿地打来电话来通知他更改日期的事,就好像他是多么积极要参预这个活动似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和迪瑟尔都是Grissom(老G)的忠实粉丝。除了耶酥,你们最崇拜的就是Grissom(老G)。” “上帝我也不崇拜。”谢雷说,“我来自中国,不信这套。” “把派对延斯到下个周末,是因为Grissom(老G)在那时会赶回来参加道尔的葬礼,这样他就会在派对上出现了,大家都有机会和他面对面地交流。” “如果我想和他面对面地交流,不一定非得在派对上。” “但他需要你们的支持。是真正的做点什么的那种支持,不要只是说在心里支持什么的。” “他不会这样想的。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谢雷在心中想,也许门赛忘记了Grissom(老G)就是他进入CSI的介绍人。如果要求私下里和他见个面谈一谈什么的,对于谢雷来讲,不会是什么不容易办到的事。 就像上一次在圣露易斯公园的拍摄现场,Grissom(老G)立即就放下手里的事情,和谢雷单独谈了一小会儿。 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足以说明Grissom(老G)有着平常人的心态,从不把自己当成什么明星人物来看。他所关心的不过还是和罪案有关的事情。 如果门赛是想用和Grissom(老G)面对面地交谈来吸引谢雷去参加那个粉丝派对,那可是办不到的。 和门赛通过电话后,谢雷又开始思索起门赛的企图了。 门赛为了事业的发展可谓是尽心尽力了。为了把Grissom(老G)捧得更红,想尽了办法。 可是他完全用不着为了一个派对给谢雷打来电话。 一个像谢雷这样的粉丝,去不去参加派对,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这一定是门赛为了制造见面机会而找的借口吧。 自从迪瑟尔死了之后,谢雷和门赛的关系就变得不怎么友好。 谢雷不肯接受门赛平常的见面邀请。或许是因为在迪瑟尔之死这件事上,谢雷对门赛有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门赛和迪瑟尔打的火热,使得谢雷根本就不愿意打开迪瑟尔的房门去打扰他们。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也许,谢雷会早些发现迪瑟尔被吊在房梁上了,那样的话,或许就有机会救他了。 人总是会这样那样地设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幻想着如果换一种做法当初的亲人或朋友就不会离开自己。 …… 到了晚上,佟阵果然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了。 谢雷内心担忧。 却也无计可施。 因为担忧而不能入睡。谢雷忍不住给Greg Sanders(小G)打电话寻问佟阵的行踪。 “我今天没有看到他。他没有和我一起办案子。你不如问一问Warrick (小黑),他今天接了新案子去了犯罪现场。也许佟阵和他在一起。” 谢雷拨Warrick Brown(小黑)的手机号码,就要接通时,他又将电话按掉了。他该找什么借口向Warrick Brown(小黑)寻问佟阵呢? 可是渐渐地内心的不安占了上风,他咬咬牙再次给Warrick Brown(小黑)拨电话。 “你问谁在和我一起办案?”Warrick Brown(小黑)听到谢雷委婉的提问,一时有些迷惑。 谢雷对自己的掩掩遮遮产生憎恶心理,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想问的是,佟阵在和你一起办案吗?” Warrick Brown(小黑)停顿了片刻,温和地说:“他说过这一段时间都要在医院保护着你。一星期,我都没和他一起办过案子。怎么?他现在不在医院里?” “今天……你也没有在警局看到他出现吗?” “我们都以为他就是在医院和你在一起。” 找不到佟阵的下落,谢雷被焦急与担忧的火焰灼烧着。 心中甚至渐渐生出恨意来。他恨佟阵不顾及他的感受。 他该知道我会担心的。在这种非常的时期,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怎样?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消失掉。 谢雷又感觉到了他和佟阵之间的那种距离,以及爱的负面作用——牵肠挂肚的辛苦与难过。 他的世界,就和拉斯维加斯今晚的天气一样,也成了漆黑一片。 …… 手机的铃声在这种诡异的天气之中又响起来了。只响了一声,谢雷便抓起来接听。 “晚饭吃了什么?”佟阵在电话另一头缓缓地说。 谢雷呼呼地喘着气,他很想吼叫,可是声音却软弱不堪:“你在哪儿?” “今晚要做的事很多。要晚一点回去陪你。” 谢雷不知要如何表达他的愤怒了,“……文森特还在外面逃命……” “别担心,他杀不了我。抓他的人还在大街上巡逻着呢。他不敢在这种时候随便跑出来……而且他的目标可能根本不是我。” “难道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我还不到被子弹打死的时候。” “是我想杀了你!”谢雷终于吼出来。 …… 谢雷看了一下日期,他住在医院里就要满一个星期了。 他很想出院,他受够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无论到哪里都存在的味道。 他的病房里是唯一没有这种味道的地方——因为佟阵在窗台上放了一盒空气清新剂。 可是这一盒空气清新剂,却总让谢雷想起迪瑟尔的房间。 在迪瑟尔死后,他的房间里曾经弥漫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和死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印象深刻。 此刻,谢雷病房里飘荡着一样的味道。 这让他更多地想起了迪瑟尔。 这种空气清新剂很平常的,多半会在车内使用的,佟阵也许是在洗车子的时候顺便就在洗车行买了它。 也许他并没有留意到这和迪瑟尔房间里那一个是一样的。 …… 稍晚一点,Warrick Brown(小黑)竟然特意到医院来看望了谢雷。 他带来了一大串紫色的郁金香。非常的漂亮。花朵开的正是饱满的时候。散发的香气让谢雷顿感身心舒畅。 谢雷接过那一束花抱在怀里。 他觉得送花什么的,这就像是看望女人一样。不过他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带来不同气息的东西。 Warrick Brown(小黑)也像Greg Sanders(小G)那样,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还不时地向病房的深处打量。 “佟阵探长并没有在这里贴身保护你?” 如果是Greg Sanders(小G)问出这样的话,谢雷会不予理睬,那个家伙不过是在打趣他。但是Warrick Brown(小黑)却问的很认真。谢雷平静地回答:“他有许多案子要忙。” Warrick Brown(小黑)沉吟了片刻:“据我所知……他这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在警局出现。他说过要保护你的安全……” “他放不下手中的案子的。这个我们都能理解。”谢雷简短地说。 他们曾沉默了片刻,谢雷还在思索着佟阵的去向。 Warrick Brown(小黑)也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谢雷猛然间想起,自从他和佟阵开始了情人关系之后,Warrick Brown(小黑)不知何时就悄悄地疏远了他。他们很少在案子上接触,虽然住在隔壁,在生活中来往也变少了。也许不只是因为太忙碌的关系吧。 他们曾有那么一点点暧昧不清的接触。现在想起来,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愧疚的感觉。 “听说你的儿子到拉斯维加斯来了?”谢雷微笑着对Warrick Brown(小黑)说,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歉意。 “是的。在我这儿过了周末。不知道我表现的怎么样……他说以后还会来和我渡假。” “我很想看看那个小家伙呢。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住院。下一次……” “抚养权的问题,我还没有成功。”Warrick Brown(小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更愿意跟着妈妈。那小子对我并不怎么熟悉。他出生的时候就很少在我身边。”、“没人能代替你的位置。相信我,你对他是独一无二的。” Warrick Brown(小黑)很不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你对我说过一次了——那天晚上,你说过父亲的位置没人能真的取代。” 谢雷看着他,内心的歉意愈发地沉重,不由自主地说:“我们……发生的那些事。我很抱歉。” “抱歉?”Warrick Brown(小黑)将看向别处的目光重新投射到谢雷身上,他微笑,“为什么要抱歉呢?” “我……” Warrick Brown(小黑)直截了当地说:“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每次在他面前,你的表情都变得很丰富。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谢雷无言以对。 “罪案实验室里是不允许同事之间有私下的感情的。你这样做的是对的。你和佟阵探长不算违反这一条,和我的话,可就要麻烦了。”Warrick Brown(小黑)打趣地说。 “这一条规定对我们不管用的。同性恋者在警局里会有另一套管理的准则。”谢雷说。Warrick Brown(小黑)也许对这一点并不了解,只有那些真正的同性恋警察们才会深有体会吧。 Warrick Brown(小黑)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中间出现了大段空白。 Warrick Brown(小黑)无声地笑起来:“被一个男人牵动了心思,对于我,还是第一次。我曾经想了很久——难道我有同性恋的潜质?” 谢雷缓缓地垂下头来,他明白他还是给Warrick Brown(小黑)造成过困扰。他确实应该为此感到愧疚。 谢雷想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的轻松一些,便调皮地说:“是我的问题,我对你情不自禁。做为男人来讲,你很有魅力。” “是吗?”Warrick Brown(小黑)轻轻地笑了。随及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谢雷告辞。“我要回实验室了。” 停顿片刻,Warrick Brown(小黑)向前一步拥抱了谢雷一下。“希望你……早日康复。” …… Warrick Brown(小黑)走后,谢雷很有些苦恼。他在心中安慰自己,Warrick Brown(小黑)对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并不介意的。既然他能像说一件平常事似的说出来,就应该说明,他并不介意。 …… 佟阵到了很晚还没有回来,谢雷努力静下心,把这一段时间得到的一些线索,在头脑中整理了一遍。 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不安,依然是因为在佟阵那儿发现了威格尔.李斯特的警徽。 死去警察的遗物,通常都会交还给他的家属…… 不,佟阵怎么会和李斯特有什么关系呢? 佟阵的父亲还好好地活着,并且和纽约华尔街的大亨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和二十年前的案子,看起来不会有什么联系。 可是无论到底有没有关系,拥有李斯特的警徽都代表着佟阵可能脱不了干系。他也许就是二十年前案子的知情者。或者……还会更糟糕吗?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背后的神秘凶手呢? 谢雷拼命地摇着头。想把这个想法从他的脑子中甩出去。 不会是这样的。难道我一直在跟杀死迪瑟尔的凶手同床共枕吗? 可是, 佟阵,很巧合地,符合着谢雷对那个凶手的轮廓勾勒—— 他了解警察是如何办案;他细心、谨慎、外表光鲜;他能一手掌控迪瑟尔和道尔的案子;他有能力把凶杀做的非常巧妙;他知道验尸的程序;他懂得怎么伪装成自杀的假相、怎么欺骗众人的判断力。 不过……还是有些疑点的,那一次佟阵险些在他的车子里被毒死的事故?凶手又是谁? 难道是他假装成被害者之一…… 谢雷的脑子中嗡嗡地作响,他不希望自己再想下去了,可是又控制不住要这样去想。 迪瑟尔在死前的一周,给佟阵打过很多电话…… 佟阵悄悄地推开病房的门,他在门前无声地站立着好一会儿。他的影子,被走廊中投进来的灯光在黑暗的病房的地上拉的长长。 谢雷微微睁着眼睛望着那条黑色的影子。感觉到一种寒意从他的心中升腾起来。 他的心也如同挂在寒冬树枝上的摇摇欲坠的叶子,在冷酷的现实中颤抖着。 佟阵走到谢雷的病床前站立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没睡。” 谢雷不语。 “如果你睡了,就不会这么安静了。”佟阵说着在谢雷的床边坐下来。“有个好消息带给你,婴儿吐血的这个案子已经找到真凶了。” 第110章 婴儿吐血案(九) 拉斯维加斯的阵雨,到了晚上的时候,竟然转变成暴雨。 雨水的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下狂泻而下!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黑茫茫的一片。 当时Greg Sanders(小G)正在拉斯维加斯东郊旧城区的威廉姆斯家里做现场堪查,被大雨耽搁在房子里。 稍晚些的时候,暴雨停了。 夜晚的旧城区,没有了雨声,安静的出奇。 Greg Sanders(小G)正准备离开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暴雨后威廉姆斯家的房子前面的街面上的雨水,没有像市中心那些街道那样——地面上的雨水向街面上的下水道入口流去——反而流向威廉姆斯家的房子,并且很快渗入地面消失掉。 这就代表着房子的下面,有一个能容积雨水的地方。 Greg Sanders(小G)给佟阵拨打了电话,向他讲述了这个情况。佟阵表示会立即带几个警察来搜索房子的底部。 和佟阵通过电话后,Greg Sanders(小G)恍然想起了谢雷曾打电话向他寻问过佟阵的下落,那是两个小时前的事,当时佟阵的手机还打不通(据谢雷所说)。 既然现在他联络到了佟阵,是不是要给谢雷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呢?不然那个家伙会依然在担心着吧。 不过,他会更愿意听到佟阵的声音吧。 想了想,Greg Sanders(小G)觉得还是由佟阵亲自给谢雷打个电话比较好。 佟阵带领着警察很快便赶到了现场。两辆警车在暴雨后的旧城区的街道上,快速地行驶着,溅起一片水花。 旧城区的这些房子,大概都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老房子的建筑风格,一般都会带有地下室。但Greg Sanders(小G)曾在一楼里堪查过很多遍,没有发现过地下室的入口。 佟阵很有先见之明,他带来了从网上搜索到的这种类型的老房子的结构图。经过非常仔细地对比。他们确认,起居室一排架子后面,应该是最初的地下室的入口。 在得到房子主人哈代.威廉姆斯的同意后,他们将起居室架子后的墙壁上的壁纸揭掉,果然发现了一道旧木门。打开那道门,一股难以形容的霉烂气味扑鼻而出,废弃的地下室里漆黑一片,扑面的湿气,代表里面可能已经积满了水。 “我的母亲说过,地下室的墙壁和地面隔水效果非常的差,总是会渗进许多水,他们便把地下室废弃了。这道门已经钉死几十年,地下室几乎从没有使用过。”哈代.威廉姆斯回忆着说。 手电筒的光照进去后,Greg Sanders(小G)发现地下室里渗进雨水的墙面上,一片黑乎乎的,墙壁的上半部分也有一块一块的黑色的东西附着在上面。 “我想我们找到感染源了。” Greg Sanders(小G)舒了一口气。随及拿出一只口罩戴在脸上,挡住鼻子与嘴巴。 “我们一直在寻找发霉变质的食物。”他感叹地说,“我们都忘记了,不只是食物里含有麦秸和稻米的万分。建筑房屋时墙壁里面用的隔热材料,就是纤维制品。它就像是麦秸一样,在湿润的环境中,就成了黑色葡萄状穗真菌的温床。” 哈代.威廉姆斯站在地下室入口处发呆,难以想像他的房子下面,竟然有这样一个‘霉菌的培养场’。 “我的母亲说过,三十年前在我出生后不久,地下室就被封闭了。她发现地下室渗水的情况怎么也无法改善。天呐,既然地下室的门一直封闭着。这些带有真菌的灰尘,又是怎么进入到房子里面的呢?” Greg Sanders(小G)向房子四周的墙壁打量:“你的母亲把地下室的门封闭了。她有没有同时封闭房子和地下室相连的通风口?” 哈代.威廉姆斯随及带领着警察去查看房子里的通风系统。结果发现通向地下室的通风口,早就被堵死了。 “你看。这说明真菌不是通过通风口从地下室飘到房子里的。” 正当大家疑惑之际。佟阵指着壁炉里燃尽的木柴灰屑说道:“你们还在使用这个老式的壁炉吗?” “很少用的。孩子出生之后,为了让室内的的温度更高些。偶尔会点燃一次壁炉什么的。” 佟阵展开手中的图纸看了看说:“图纸上标识着壁炉的下方就是地下室的位置。壁炉的构造一般是这样的——为了适合燃烧,会从底部抽气,从顶部排气。……当你点燃壁炉,炉子从地下室把空气抽上来,这些真菌的孢子就是这样被吸了上来。” 哈代.威廉姆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壁炉。一时说不出话来。 Greg Sanders(小G)点头赞同佟阵的观点:“真菌的孢子就是通过墙炉登堂入室。它们被吸入炉子里,通过热源管道造访每一个房间。在婴儿房中,小奥尼科的的位置,更接近热源通风口,所以他接触到的真菌比他的妹妹要多。” “天哪!”哈代.威廉姆斯喃喃地说着,双目死死地盯着壁炉。“奥尼科和帕特丽夏就是这样生病的吗?” “你该庆幸你的两个孩子并没有因此丧命。”Greg Sanders(小G)说,“这些真菌孢子会很容易杀死婴儿的。幸好你和你的妻子两次都及时地把他们送进医院治疗。” Greg Sanders(小G)换上防水的黑色胶皮服,忍着难闻的气味,进入地下室取了一点墙壁上的黑色物质,准备带给桑迪.克利夫兰医院进行化验。 “我想很快就能证实,地下室里的这些真菌的类型了。不用说,它一定就是被我们所怀疑过的那一种真菌杀手。”Greg Sanders(小G)很同情地看着哈代.威廉姆斯,“为了你的孩子,换一间没有渗水的地下室的房子住吧。” “威廉姆斯先生,”佟阵说,”为了不危害到周围的邻居,你的房子需要被隔离了。” 警察们随后用标识带子把房子当犯罪现场围起来。 …… 房子被隔离之后,Greg Sanders(小G)和佟阵带着在房子中取得一些用于结案的证据准备离开。他们在门前一起向拉斯维加斯旧城区的深处辽望着。 “或许‘真菌培养场’不只威廉姆斯一家。”佟阵说。“看来要和市政厅联系一下了。” “没想到这个案子是这样的结果。”Greg Sanders(小G)感慨地说。“凶手原来不是人。可是威廉姆斯夫妇因为互相猜疑,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是的。人类一向缺乏信任。”佟阵边说边走到自己的车子前,打开车门。 Greg Sanders(小G)看着佟阵的背影,他想到了谢雷。“你要去医院吗?”他跟在佟阵身后问。 佟阵没有回答,勿自地坐到车子里,关上车门,发动汽车。 Greg Sanders(小G)犹豫了一下,敲了敲佟阵的车窗。 佟阵降下车窗时,Greg Sanders(小G)顿了顿,讪讪地说:“谢雷打过电话找你……要知道他一直在为婴儿吐血的这个案子伤脑筋。我想……” “你想说什么?”佟阵平静地望着Greg Sanders(小G)。 “你现在就去医院吧,或是立即给他打个电话……婴儿吐血的案子已经找到真凶……就由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Greg Sanders(小G)结结巴巴地说。他想帮助谢雷,让佟阵尽快回到他身边去。可是他实在不善于做这种调解别人关系的事。 佟阵瞥了他一眼:“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Greg Sanders(小G)别扭地对佟阵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不,还有一句话。……有些事你可能感觉不到——比如说,在你一无所知的时候,有的人可能非常的担心你……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呵呵,再见。” …… 一个小时后,佟阵回到了医院。 这时已经过了午夜。暴雨后的拉斯维加斯,还流动着一种黑色的气氛。尽管天空已经变的清透,甚至月亮也显得比平时都要明亮。 佟阵坐在谢雷的床前,对他讲述了婴儿吐血案的真相。 “这个案子就这样找到了真凶。”佟阵喃喃地说。他的目光望着病房的窗子。月光从那里投射进清亮的光芒。“真凶不是人,因此没有人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谢雷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吃惊。 “是吗?”他轻声回应。“真凶……不是任何人?真是幸运。可是,别的案子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幸运?没有凶手可抓,你觉得是幸运吗?那对父母的损失,只能自己承担了。也再没有理由去埋怨谁。” “我相信对于他们来讲,这其实是个很好的结果。不必再互相猜疑了。” 佟阵不再言语。他显得有些疲倦,望着窗子,一动也不动。 “你因为那件事而生气吗?”谢雷轻声地问,“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哪件事?” “为我干了你,或是为我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干了你。” 佟阵把头转向谢雷,他的两只手握到一起,然后又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额头,“你这个家伙!”他的语气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他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喝。 谢雷从床上坐起来,故意摆出一副更加愧疚地样子:“我也许不善于怎么在事后安慰你,我想做为一个男人,我应当尝试那种滋味,一时丧失了理智,做出那种事情,如果这伤了你的心……” 佟阵将水杯放在桌子上,上前一步似乎是打算掐住谢雷的脖子似的:“闭嘴!我不记得了,对于我,那根本就是没发生的事!” “可是它确实发生了。”谢雷一本正经地说。他伸出一只手抚摸佟阵的脸颊,大姆指碰了碰佟阵性感的嘴唇。佟阵的脸颊冰凉,一定是在暴雨后的街上停留了很久吧。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佟阵的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 “我接连干了你两次。”谢雷缓缓地说。 “别这样说。”佟阵猛地将谢雷按倒在床上。“别把自己说的多么厉害。你的所谓两次,第一次一开始就兴奋地射了!” “原来你都记得。”谢雷坏坏地笑着。 “你这个家伙!” 佟阵作势凶猛地扑向谢雷。嘴贴到他的嘴上,谢雷本以为这会是一种惩罚性的残暴而激情的吻,可是他却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种柔情,暖暖地、软软地,吸纳着他、融入着他。 “你并不介意我干你。”谢雷兴奋地说,“其实我让你很爽,是不是?” “你的技术太糟糕了!”佟阵不留情面地说,“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相当没趣。” “我有让你到高潮啊?” “这和是不是高潮了没关系。”佟阵说着翻身上了床,把谢雷拉过来剥他的衣服。“被你干一点都不可怕。现在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干。” “好吧。”谢雷直挺挺地躺下来。“十倍还我。算起来今晚你就来二十次吧。” 佟阵又去吻他,他的病服从肩膀上滑下来,佟阵热吻着他,唇一直滑到他的脖颈下,衣服从他身上一件一件地剥落下来。 谢雷的手探进佟阵的衬衫里,从他背上滑过去,感觉到微微地战栗。他转过脸来,嘴巴寻找着佟阵的唇,他们热切地吻着。没有犹豫。 “我要狠狠地干你。”佟阵的嘴巴贴在谢雷的耳朵上说。但他的声音却显得柔软而脆弱。 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谢雷的名字。混身上下也随之微微地颤抖着,也许他的心也是如此。 到后来亲吻也变得颤抖起来。 “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有什么结果。”佟阵轻轻地说。他的声音变成了另外的样子,月光在他的背后,让他的面孔深陷在阴影中。“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没有关系的。”谢雷回答道。就是这样的状态,根本不想去考虑其它的东西。只想享受现在的时光。“我们可以拥有现在,拥有眼下的一切。” 谢雷感觉到佟阵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在胸膛,他的心,怦怦怦地跳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现在谢雷不能完全地读懂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说出那样一句充满悲伤的话。也许他一直在心中向自己提着什么问题,而又一直找不到答案。谢雷不能知道佟阵内心中的一切,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深藏的悲哀、空虚、寂寞和矛盾。 他同样熟悉这种种的感情,并且知道怎么对这种感觉做出应答。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躺倒在床上,任凭彼此被这情感完全淹没。 他们可以拥有现在,拥有眼下的一切。 即使这是他们唯一拥有过的东西,也足以让人感到满足。他从来没有过可以和眼下的美好与温馨相比的东西。 …… 激情过后,他们盖在同一张被子下。佟阵把谢雷搂在怀里,温暖的皮肤紧贴在一起。他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嘴唇贴在他的脑门上。 “你因为什么而做恶梦呢?”谢雷很想这样问。“如果需要,你可以把什么都告诉我。相信我,多么可怕的事我都听过。” 可是他并没有真的问出这个问题。 “能不能把你心中的一切告诉我呢?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 谢雷不停在地心中练习着如何提出这种问题,反复地组织着语言。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不敢说出来。 他怕佟阵会忽然变了脸色。他不想破坏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 …… 第二天,谢雷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在回实验室正式上班之前,他抽出一些时间一个人架着他那辆破旧的萨杜恩版汽车,去了[榛树之家]精神病护理中心。 刚下过雨,街道上又挂起了风。谢雷在[榛树之家]的房子前停下车子,走下汽车时,风几乎把他的风衣掀掉。 [榛树之家]精神病护理中心的房子,过去是私人的宅邸,完全效仿了建筑大师弗兰克.劳埃德的风格。不过未能脱俗,宛如一个匍匐在地、顶礼膜拜的臣子。长长的,低低的地平线,使得这幢房子给人一种蹲在地上的感觉。一株株参天古树点缀着连接沙漠的草原。草地那边的视野非常的开阔,典型的美国西部风光。 谢雷走进那幢房子里去。门厅一边摆放着基督教庆祝圣诞节的种种装饰,另外一边摆放着犹太教庆祝光明节的种种装饰,颇有点‘决斗’的架势。不过门厅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昏暗。天花板很低,仿佛伸手可及。 谢雷向前台张望着,想找一个最年轻、最没经验的工作人员。看见一位胖乎乎的、满头金发卷儿的姑娘,便向她走了过去。那姑娘的胸卡上的名字是艾尔塔。 艾尔塔看见谢雷向她亮出警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谢雷避开正在接电话的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把她领到柜台的另一边问话。 “他在附近吗?”姑娘问。一脸的焦急不安的表情。 “对不起。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那个坏蛋。”她压低嗓门说,“那个杀手,你是来找他吗?” 谢雷向她俯下身,也悄悄地说:“我不能随便说。” “哦,天哪!”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艾尔塔。”谢雷说着,从手机中调出了迪瑟尔的照片给她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看见照片上的人不是被通缉的文森特.德里克,她好像有点失望,但是很快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见过。他来过这儿好几次。” “最近?” “好几个星期以前了。他也是个警察。”她说,眯细一双眼睛。“至少他说他是警察。” “他来干什么?找谁谈话?”谢雷一边问,一边注意观察着前台那边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在‘榛树之家’这个的地方,小心谨慎十分重要。艾尔塔天真无邪,看样子根本就不知道‘罪恶’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是来看望葛丽丝.李斯特太太的。”她说,对着谢雷眨巴着一双眼睛。 …… 第111章 最终血案(一) “你应该明白。警官先生。葛丽丝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榛树之家]的精神科医生说。 她正带领着谢雷,沿着长长的走廊向葛丽丝.李斯特的房间走去。 “她不会反对你进入她的房间,也会和你说话,但是谈话的内容都是关于她自己的事,不会和你有什么交流。” 精神病医生是一位个子很高、态度和蔼的女人,满头浓密的金发。 “我只是向她问几个问题,和前一段时间来看望过她的那个警察有关。”谢雷说,“霍伦警官,你和他谈过话吗?” 医生看起来好像有点心烦:“我只和霍伦先生说过几句话,那时候不知道他是为了公务找李斯特太太。他对我说,他是葛丽丝的外甥。他问我,她讲没讲过她丈夫被杀的事情。” “她讲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她丈夫死后不久,她就得了精神病。” “从那以后。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是的。有时候情况会好一点,不过好的时候,也守口如瓶,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安全。” 医生透过葛丽丝.李斯特门上的那块玻璃,向里面望了望,进去之前,敲了两下门。 “葛丽丝。有人来看你了。这位是谢雷先生。” 走进病房里,谢雷觉得仿佛肚子上重重地挨了一拳。葛丽丝.李斯特坐在一张沙发椅上,看着窗外,身上穿着一套蓝色条纹病号服。她很瘦,是那种因为精神紧张而造成的消瘦。灰白的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条紫色发带束在一起。报纸上那张照片让他想起电影明星。可是现实中的葛丽丝.李斯特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葛丽丝转过脸来看着谢雷,眼睛里面一片茫然,可是嘴角现出一丝微笑。 “我认识你。” “不,夫人,你不认识我。”谢雷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过去。 “谢雷先生想问你几个问题,是和前一段时间来看你的那个年轻人有关的问题,葛丽丝。”医生说。 葛丽丝没有理睬医生。“你是我们家的朋友。”她对谢雷说。 医生看了谢雷一眼,似乎是在说,‘我对你说过嘛!她说话根本就不是和你交流。’然后走了出去。 屋子里很宽敞,除了医院那张病床,别的家具和普通人家没有区别。床上铺的也是漂亮的价格很贵的床单。 谢雷心中想,既然她总是沉湎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住在这儿也满不错的。 这儿的费用一定非常的高。谢雷寻思着,这笔钱是由谁给她支付的呢? “你能来看我,我真高兴。”葛丽丝.李斯特礼貌周全地说。“请坐。” 谢雷在葛丽丝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拿出手机调出那张刚才让艾尔塔看过的迪瑟尔的照片。“李斯特太太,你还记得迪瑟尔.霍伦吗?他最近来看过你。” 葛丽丝面带微笑,接过谢雷的手机打量照片。“哦,很英俊。是谁的儿子呢?是我家里人的朋友吧。” “不是,夫人。他是道尔.霍伦的孙子。你还记得道尔.霍伦吗?他也是个警察。你丈夫出事那天夜里,他去过你家。” 他说不清她听没听明白他的话。看样子是没听明白。 “这些孩子们……他们长得可真快啊。”葛丽丝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个小书橱跟前。书橱里放着许多杂志和一本《圣经》。 “我也有照片呢!”她说,从那堆杂志最下面抽出一本。“他以为把照片都拿走了。他不愿意我把家里人的照片拿给别人看。可我还是藏起来了几张。” 葛丽丝从那本杂志里拿出一个淡黄色的信封,信封里装着几张照片。 “我的儿子,”她骄傲地说,把照片送到谢雷面前。 可是谢雷并不想碰那些照片。好像不碰、不看,就能掌握和控制他们的秘密。但是葛丽丝硬把照片塞进他的手里。 照片上的男孩子还很小。有点瘦,发型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可是毫无疑问,这个‘他’是葛丽丝.李斯特的儿子——佟阵! …… 可是,佟阵也是威格尔.李斯特的儿子吗? 谢雷想起,二十年前报纸上刊登的那些文章只是提到:威格尔.李斯特留下妻子和一个儿子。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 佟阵……是威格尔.李斯特的儿子吗? 谢雷从来没有向佟阵的身上想过这一点,他有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他自己也说过,他的父亲是中国人。他怎么会和威格尔.李斯特扯上什么关系呢? “他是你和威格尔.李斯特的儿子吗?”谢雷试图向葛丽丝.李斯特问清楚。 “我的儿子现在长的很帅。”她依旧用骄傲的姿态说。双目望着谢雷手中的照片。 “他的爸爸是谁呢?” “我的丈夫没有他帅。我的丈夫是个好男人。” 谢雷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葛丽丝口中隐约猜到了真相。佟阵是葛丽丝和前夫的儿子。她带着幼年的佟阵改嫁给威格尔.李斯特。 佟阵依然跟着亲生父亲的姓氏,所以他的名字不会让人联想到他和威格尔.李斯特是养父养子的关系。否则他不可能在警察局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了。 二十年前的血案之夜之后,佟阵的抚养权归属了他的父亲。他一直在纽约和父亲生活到读完大学。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回到拉斯维加斯当警察。难道是因为妈妈在这里? 还是说另有蹊跷? …… 迪瑟尔.霍伦和威格尔.李斯特的养子——佟阵一起工作。他一直在调查威格尔.李斯特被杀案。那天晚上道尔.霍伦打死了一个看起来不相干的人——马丁.迪斯帕内特,并因此被踢出了警局。这些年,Gilbert Grissom(老G)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照顾着道尔.霍伦…… 现在, 迪瑟尔.霍伦死了…… 道尔.霍伦也死了…… 谢雷坐在电视台大楼前面漆黑的停车场里。 [Gilbert Grissom(老G)电视凶案讲座]节目制作中心就在这幢楼里。 谢雷很少有地买了一盒烟,坐在停车场里接连抽了三根。 他的脑袋嗡嗡直响。 今天他感觉很累。他觉得他好像忽然变老了,心里空空荡荡。他总也管不住自己的步伐,去调查那些看得见的蛛丝马迹。 内心中,有两个自己在打架。一个在为现实而痛哭,一个在为真相而握紧拳头。 真是可笑。以前他曾一直认为是他太愤世嫉俗了。现实并不是一无适处。理想不会破灭,也不会失望。 现在想来,也许是他的生活——只有他自己的生活——对他开了一个玩笑。 这幢楼, 就像这个城市里成百上千的摩天大厦一样。钢盘水泥,没有什么特点。 距离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电视台的停车场渐渐变得空空荡荡。 这幢楼里甚至有一部分是租给其它行业的公司的。那些律师、牙医什么的,还有一些产生或专利的代理人陆陆续续地走出大厦,钻进各自在阴潮的停车场里被冻的冰凉的汽车里,然后驶向尾气弥漫、车流不断地街道上去。 门赛.门德斯在等他。 十分钟前就开始等他。 谢雷有意这样让他等着,等到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都走了之后,再上去找他。门赛的那辆醒目的新款雪佛莱汽车停放在楼前的专用车位上。谢雷把车停在后面的第三排。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竟然是Catherine Willows(C姐)。 “恭贺你出院了。”Catherine Willows(C姐)很老道地说,“今晚就要来上班了是吧。想不想直接出现场?” “今天的人手又不够用了?”谢雷直截了当地说。“我最早也要在一小时后才能被你使用。” “呵呵。那你就直接到实验室来上班吧。有一大堆从腐烂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等待着你处理。没有办法,其它能做这个的人都出现场了。” “即使是从腐尸上割肉也没关系。” 谢雷关了汽车的发动机,走过停车场,走进大楼,进门前随手扔掉吸剩的香烟,全然不管它落在哪儿。 半圆型的前台空无一人,电话响着,没有人接。墙上的指示牌显示:“Gilbert Grissom(老G)罪案讲座节目制作中心”在六楼。 谢雷从电梯旁走过,爬楼梯上去,神不知鬼不觉,溜进‘罪案讲座节目制作中心’的办公室。 像这座大楼其它的部分一样,这儿的一切也都是银灰色的——地毯、墙壁、沙发垫。墙上挂的大都是Gilbert Grissom(老G)在各种场合拍的照片:由于他在市政活动中的种种‘义举’而受到表彰时拍的照片。在当地各种庆典、法律援助活动中拍摄的照片,以及在市区和电影明星们拍的照片。 似乎Gilbert Grissom(老G)所有的美好的一面,从来不会被照相机错过。 谢雷默默地望着那些照片,他的脑子中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Gilbert Grissom(老G)办公室的门把手转动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忽高忽低的争论声。 “……这样的,公众……无法接受,门赛。”这是Gilbert Grissom(老G)的声音。 谢雷并不感到奇怪。门赛曾告诉过他Gilbert Grissom(老G)将在周末前赶回来,为了参加道尔的葬礼。今天正好是周五,谢雷其实正是希望能在这里碰上Gilbert Grissom(老G)。 “……事情可以变化的……拒绝?……”门赛的声音。 “不能这样做下去。我所关心的……保持形象无关……我的观众?……” “对不起……” 门又被关严了。谢雷往前走了几步,竖起耳朵听。门赛.门德斯在这时忽然走了出来,气的满脸通红似的。 “怎么了?最年青最滑头的电视台节目制片人?”谢雷问道。“惹恼了你的摇钱树吗?” “我知道,你对我的所做所为并不欣赏。”门赛的心情显然很糟糕,“可是你没有必要一见面就讽刺我、挖苦我。” “可我忽然发现我喜欢看你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门赛。”谢雷说。 门赛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你约了来见我,就是为了这样?” “好。其实我是想见Gilbert Grissom(老G)。”谢雷向半开着的办公室的门内张望。 Gilbert Grissom(老G)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子前,目无所视。一个小时前,天就已经黑了,他从玻璃窗上可以看到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的谢雷。 门赛.门德斯也跟在谢雷身后再次进入办公室,那架势似乎是想把谢雷拉出去。 Gilbert Grissom(老G)从窗前转过身来:“谢雷?来得正好。” 谢雷回过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门赛:“你可以走了,门赛。你的老板眼下还用不着你。现在我们要谈点过去的事。” 门赛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掉的角色,他厉声讽刺谢雷:“难道是因为抓不到文森特而来向Gilbert Grissom(老G)请教吗?或是已经抓到了来向他报告?” “如果警察局抓到了他,你一定比我还早知道。” “那你怎么不去搜查?” “已经倾城出动了,还用得着我吗?他们会把他像猪一样绑着送到你的面前,让他做你下一期节目的特邀嘉宾。” 门赛似乎是想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这也许是他的职业本能。“也许吧。我的节目愿意采访坏蛋。让广大观众看一看,一个人如果灵魂扭曲了,会干出多少坏事。” 谢雷望着门赛,无聊地笑笑,也许这个家伙和好莱坞的明星们在一起打交道的时间太久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我还要查别的案子,你想不想听听?”谢雷说,“例如:道尔谋杀案,迪瑟尔谋杀案……” 门赛直盯盯地望着他。 Gilbert Grissom(老G)在这时打断他们。“门赛,让我和谢雷单独谈一会儿。” 门赛犹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地走出了办公室。 Gilbert Grissom(老G)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让谢雷坐下来。不等谢雷说什么,他先开口。 “我想你终于也查到那里了。就像迪瑟尔那样的不肯罢手。” 谢雷目不转睛地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Gilbert Grissom(老G)的目光里却什么也没有。 “是我告诉你迪瑟尔喉咙上留下的痕迹。”Gilbert Grissom(老G)喃喃地说,“虽然那痕迹是那么不清楚,没人敢确定什么,但是我认为他确确实实留下了。最初验尸的法医漏掉了这个重要的疑点。可是我,应该告诉世人真相‘迪瑟尔是被人吊上去的。’……要不然,可怜的迪瑟尔就会带着这个秘密被埋在地下了。” 谢雷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一时不知道要如何问出心中的问题,他能看到Gilbert Grissom(老G)的内心极其的不平静。 “你们把泰迪抓了起来。应该有证据能证明他并不是凶手。怎么会做出这么低级的判断?” “因为当时找不到其它可能性了。”谢雷说,“但是现在……我找到葛丽丝.李斯特了。迪瑟尔也曾经找到她。你觉得我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吗?像道尔和迪瑟尔那样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 “你在说什么?谢雷。” “Grissom。”谢雷说,他觉得他再也没有耐心,他必须把内心的疑惑都搞清楚。“我觉得就是二十年前的威格尔.李斯特的案子有鬼。事情就得从那里说起。迪瑟尔发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可疑之处。也许这些问题当时谁也没有特别的注意。或者……也许因为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现实。也许因为是‘自家’的事,就不想深究。大家都是警察。只有那个倒霉的下流的威格尔,他本来就是混蛋,谁愿意为他找出真相呢?” Gilbert Grissom(老G)默默地望着谢雷:“我对你说过,那个案子与今天发生的命案是无关的,你却依旧不罢休。呵呵。” “如果没有搞清楚。又怎么罢休?难道,你当初推荐我进入CSI,是因为我是能轻易就罢休的人吗?不正是看中我的好奇心无比强烈这一点吗?”谢雷饱含深情地说。 他的心情确实是很复杂的。在他的生活里应该感激的人,都和这个谜团牵扯不清。这真是让人感慨和伤心的事。 Gilbert Grissom(老G)思索了好一会儿,仿佛是下了决心似地说:“威格尔.李斯特确实像你形容的那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下流的家伙。他欺骗了葛丽丝.李斯特,让她和有钱的前夫离婚,带着分得的家产嫁给了他。而其实他……是个混蛋。他对葛丽丝不是真的爱,他在婚后经常打她……”Gilbert Grissom(老G)的目光变得深遂,“那么优雅美丽的女人,怎么会轻易就相信了一个混蛋呢?” “那么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Gilbert Grissom(老G)从谢雷身边走开。“既然你见过了葛丽兰,她都对你说了什么呢?” “我想听你说出来,我就会真的相信了。”谢雷凭着感觉说。 “但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想得到你的确认。我什么也不会做。过去的事,无论是怎样的,都过去了。我不会去改变什么。也会和你们一起保守着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埋藏在那里吧。” Gilbert Grissom(老G)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谢雷:“你真的认为这会让你更好过吗?以后你或许会经常想起来,它在那儿时刻提醒着你,你曾经违背了……执法的严谨。你会独自感慨,却不能去做什么。无法去惩罚真正的罪恶,也无法安抚受害者。” “那样我也宁愿知道。” “其实葛丽丝是什么也不会对你讲的。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她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为了守住秘密,把自己紧紧地关闭。”Gilbert Grissom(老G)轻轻地说。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谢雷说,内心忽然产生一个古怪的想法。Gilbert Grissom(老G)至今都在关注着那个案子里的人,说明了……什么? Gilbert Grissom(老G)再次看向谢雷,像是在确认这是否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也许你已经到了足可以感同身受的地步了。对迪瑟尔以及对另外的某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还是前面的话,这件事,和迪瑟尔的死无关。” “那么……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 “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开过枪的人……不是马丁,也不是道尔……”Gilbert Grissom(老G)缓缓地说,“而是,一个你再熟悉不过的人。” 第112章 最终血案(二) 当年,在那个迷雾重重的晚上,真正的凶手竟然完全是另外的人。 所有的报道上都说,马丁.迪斯帕内特闯进了李斯特的家里企图对女主人行凶,他无意中在卧室里找到了威格尔.李斯特的枪,打死了在值夜班中间回来的威格尔.李斯特。 之后马丁.迪斯帕内特被赶来的道尔.霍伦打死了。 而现在,Gilbert Grissom(老G)告诉谢雷。事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马丁.迪斯帕内特和道尔.霍伦,在那天晚上都没有开过枪。 “开枪的人……是谁呢?”谢雷轻声地说,他不想猜测,他厌倦了猜测。其实他也不需要再猜了。那天晚上还有谁在场呢? 葛丽丝.李斯特和佟阵。只会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了。无论是谁,都会让他难过,都不是他想听到的。 “我后来才意识到,即使是我,也被那个案子蒙蔽了很久。如果有警察参预了,他们就总是知道如何骗过同行。”Gilbert Grissom(老G)的目光望着遥远的地方。“道尔做了善后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查出真相来。他在这个案子上和我做着较量,我一直以为他没有瞒得过我的调查。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没触及到真相。我证明了他有罪。这正是他想要的吧。他顶了罪……所以他胜了我。” “道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谢雷一时想不通,“他想保护李斯特的家人?就因为他和李斯特是搭档,还是因为……他和葛丽丝.李斯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Gilbert Grissom(老G)的脸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像一个笑:“不。道尔只不过是李斯特的搭档而已,和李斯特的家人没有过多的来往。” 谢雷完全糊涂了,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案子和他内心中猜测的依旧不一样。能让一向正直的道尔做出这样一反常态的事,只有…… “难道道尔是在保护……他的孩子?” “那天晚上开枪的人,是葛丽丝和……迪瑟尔。” …… 谢雷的心中总是在担心着,因为他总是不断地想着会不会是佟阵。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佟阵当年必竟才七岁而已。 现在知道是佟阵的妈妈葛丽丝.李斯特开枪打死了她的丈夫威格尔,谢雷并不感到吃惊。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明白原来的那些担心,是因为感情的牵扯,让他想的太多了。 可是,迪瑟尔?! 是怎么会扯进到这个案子里呢,他当年也不过六七岁而已,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竟然开枪打死了比他高大健壮的成年人?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打死马丁.迪斯帕内特呢? 谢雷努力地推测着可能性: 道尔.霍伦和威格尔.李斯特是搭档。两个人的家中都有小孩子。或许他们经常彼此互相帮助,照看对方的孩子。男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反而更容易看护。 难道说那天晚上,迪瑟尔在李斯特的家中?并且目睹了葛丽丝打死威格尔的那一幕? 迪瑟尔又是怎样拿到道尔的枪?而马丁.迪斯帕内特既然和这一切并没有直接关系,他又是怎么出现在李斯特家的呢? “你是怎么发现开枪的人不是道尔的?” “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天晚上的现场——很难见到那样混乱的现场。 到处是血迹,几乎所有的证据都被毁坏了。受了惊吓的孩子和企图做伪证的葛丽丝,把现场弄得乱七八糟。 我想我第一眼就明白,他们就是想让证据都无效,让警察无法确认凶杀的过程以及凶手是谁。但,证据永远不会被消灭干净,经过弹道对比,发现打死马丁的子弹是出自道尔的枪。……我了解道尔的为人,所以一开始我曾以为他是为了救下李斯特夫人而开了那一枪。可是后来,我发现马丁.迪斯帕内特其实是只对男孩子下手的变态……” “什么?” “我明白了马丁.迪斯帕内特的目标不是葛丽丝而是迪瑟尔。马丁冲进李斯特的房子,是因为他听到了枪响。 他曾为李斯特家装修过房子,迪瑟尔经常被送到李斯特家里由葛丽丝照看,也许他留意上了他。那天晚上,威格尔.李斯特喝醉了,值夜班的时间回到家里去,他开始打葛丽丝,要强暴她。葛丽丝朝威格尔开枪打死了他。迪瑟尔被吓坏了,他跑了出去。在李斯特家周围打转的马丁.迪斯帕内特发现了他,企图把他骗到自己家里去下手。道尔这时赶到了。他怒火冲天地和马丁打了起来,并失手开枪打死了马丁。——这是我当时的判断。” “可是后来你是如何发现不是道尔开的枪的?” “其实结案的时候,那个案子的疑点就没有完全解开。 开枪的角度,证明马丁.迪斯帕内特是躺着的。当时曾以为是在打斗的过程中,被道尔摔到在地。马丁.迪斯帕内特身上确实有一些击打造成的伤痕。 不过这不是这个案子当时最让我困惑的疑点。马丁.迪斯帕内特的血几乎流干了。这才是他真正死亡的原因。 腹腔中弹,要流光血,需要很长的时间。道尔如果有心杀他,不会枪法那么差。如果是无心杀他,又不大可能不报警或叫救护车。当时的验尸官,通过肝脏的温度推断马丁死在当晚。没有人去推敲血流干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案子结了很久之后,我才想通。” “是怎么回事?” “马丁.迪斯帕内特在那天晚上之前就死了。道尔是警察,他知道验尸官们通过什么判断死亡时间。他用了什么办法升高了肝脏的温度。几年后我找到他求证这件事,他请求我保密。那个时候迪瑟尔经过几年的治疗,精神已经恢复了,他不记得所有事了。” “所以你……”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让我犹豫的案子。因为凶手不是罪恶的人,相反被害者才是。” “那么葛丽丝打死威格尔的事,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住在李斯特家的隔壁。每一次他打她……我都知道。威格尔在外面道貌岸然,在家里就是一只禽兽。他打葛丽丝,他还……” “所以你当时就有意忽略了威格尔死亡的真相,不揭穿葛丽丝是凶手的事?” Gilbert Grissom(老G)摇头:“我怎么会那么做呢?也许是因为我是威格尔虐待葛丽丝的知情者。这影响了我的判断力。 我没有在威格尔死亡的事情怎么琢磨便下了结论。所以说,CSI的那条规定是多么正确,如果是与案子有关系的人就必须要回避。即便是邻居也应该回避。我以为我会公正地判案,可是对葛丽丝的同情,还是影响了我。当我知道我犯了错误的时候,葛丽丝已经进了精神病疗养院。她的生活早已经因此而毁掉了,即使没有法律来惩罚她,善良的人,总是会自己惩罚自己。尽管后来我想通了真相……这个案子也没有再纠正的必要了。” “也许你对葛丽丝不只是同情吧。”谢雷直截了当地说。 Gilbert Grissom(老G)闭上一只眼睛,双手放在脑后:“已经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人会在乎了。” “是吗?”谢雷问道,“如果真的没人在乎了,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人,以及和这个案子有关系的人,突然都死于非命呢?” Gilbert Grissom(老G)凝视着谢雷的,他的脑子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缓缓地摇头:“只是巧合吧。” 谢雷一时没有言语,他向Gilbert Grissom(老G)的办公室里扫了一眼。想着Gilbert Grissom(老G)是怎样的一个正直的罪案结终者。 可是现在, 虽然Gilbert Grissom(老G)将当年那个案子的真相向他坦白的讲出来了。但是有一个问题他刻意回避了。 他一直都没有提过葛丽丝的儿子——佟阵! 为什么呢? 难道是在保护他? “葛丽丝.李斯特给我看了一些照片。” 谢雷喃喃地开口。“其中有一些是她和老邻居们的照片,烤肉野餐时拍的照片,还有朋友们的照片。可是,你知道,她没有威格尔.李斯特的照片。她丈夫的照片她居然连一张也没有。” “那段婚姻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回忆。”Gilbert Grissom(老G)说。“你还是觉得这个案子和迪瑟尔的死有关吗?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还能怀疑什么呢?” “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两个人都死了。难道这个念头我能轻易就打消掉吗?也许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因为迪瑟尔开始想起那些事情了。”谢雷猜测地说,“或者那天晚上的真相,你所讲的——你所告诉我的这些最终真相——依然不是真正的真相。道尔骗过了你一次,也许他也成功地骗了你第二次。 而迪瑟尔终于在这一点上发现了什么——这正是他的死因——我相信是这样的。迪瑟尔虽然死了,但他把这个球打了出去,而接球的就是我,我会继续跟随着他的步伐调查下去的。Grissom,你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如果你确实对我讲了所有实情,我要告诉你,我并不完全相信。我希望大家最好现在都出场吧。一个也不要隐藏着。你,还有佟阵。我已经知道,佟阵是葛丽丝的儿子了。而你,就是在隐藏这一点。” Gilbert Grissom(老G)盯着谢雷,仿佛要把他看穿:“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我似乎是做错了很多事的人。”他硬邦邦地说,“我不提起的,不是要帮助谁隐藏罪恶。道尔用了二十年,用他的老命换年青人的新生。这是父亲会做的事。而他最后却面对着迪瑟尔先他离去的境地。难道你以为我愿意再看到无谓的牺牲吗?” “我想,至少已经有两个人为此而送了命。”谢雷说,“这就不能再说是为了不想有无谓的牺牲什么的。已经不是沉默的时候了。” Gilbert Grissom(老G)紧紧地闭着嘴巴,他看起来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父亲的爱。”谢雷喃喃地重复着。“我想当年和葛丽丝有关系的,不是道尔,而是……她的邻居吧。你说过她是‘那么美丽而优雅的女人’,却有那么不幸的遭遇。同情与欣赏就是爱情的温床吧……所以你也会视她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吗?” 谢雷向门口走去,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门把手,回头看了一眼目无所视的Gilbert Grissom(老G)。这个人,他崇拜过,感激过。所以此时内心中,无法控制地对他升出愧疚来。 “都是因为爱。”谢雷静静地说,走出办公室。 …… 他是那么的疲倦……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可是佟阵不想回去。他还呆在办公室里,仿佛就是为了躲藏在这里,以免被突如其来的那些事纠缠。 他关了灯,只留下办公桌上的台灯,这样静静地坐着,让寂静包围着自己。 他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这样凝视着几年前自己亲手拍摄的照片,该是怎样的慰藉?照片上都是冬天的风景。 这就是他为什么拍风景而不拍人物的原因——他在寻找宁静。 如果能在自己周围找到宁静,就有希望让内心深处得到安宁……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哪怕只是在他沉湎于这些照片的凄美之中的时候。 在这短暂的时刻,他可以成功的缓解内心深处颤动着的紧张。 这种紧张,只是一种习惯。 可是今天晚上,他无法找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刺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枪声,尖叫声,哭泣的声音,要求、下达指示的声音…… 所有这一切,再加上从[榛树之家]打来的语音电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破坏了他的安宁。让他是那样疲倦。 谢雷知道了。 他竟然一直在暗中调查我。他竟然找到了我的……过去!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有些事情不会被永远隐藏。 内心深处明明知道的。我一直就知道这一点! 他当然希望时间的流逝能包容一切,改变一切,分离一切。 现实却只是证明,那不过只是美好的想法! 能够实现当然很好。然而过去发生的一切宛如有毒的、难以遏制的潮水,在他自己筑起的堤坝里不停地旋转,翻滚。 他闭上一双眼睛。想像着曾经有过的美好的情景。 那是短暂的、感觉到安全和被关心的记忆。当初的他迫不及待地接受了那一切。 现在,他不想再背负这重压了。 他是那样的疲倦……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一个人影站在他的眼前。 焦急像一只紧握的拳头打在胸口上,他不知道眼前出现的景像是真是假。最近他常做恶梦,在恶梦里重演过去,已经越来越难分辩真假了。 那个人影站在一片阴影之中,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大衣的领子翻起来。 一种恐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仿佛跨过时空回到了过去,回去那个地狱般的晚上。 “你是李斯特的儿子。”黑暗中的人影说,同时向他举起了手里的枪。 第113章 最终血案(三) 我会不会 也被人杀死呢? 谢雷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这件事。 现在他也是李斯特案子的知情者了,会不会也中了那个魔咒,在今天晚上被人杀害呢? 也许明天他的尸体就会被发现吊在房梁上,或是死在浴缸里,用他自己的手枪打爆了自己的头。最后也会以自杀定案呢? 可是,他知道的这些真的是真相吗? 为什么心中还是一片迷茫? 谢雷留意着汽车的后视镜,并没有人跟踪着他。似乎那个凶手还没将他放在眼里。 谢雷努力集中注意力,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了解到的情况反复地想了几遍,希望能够按照时间的顺序理出一个头绪来。中间的空白就根据经验猜测、推断。 他极力不带感情色彩,不让自己产生一种被人出卖和欺骗的感觉,不要被自己“一贯正确”的想法左右对问题的分析。只有这样,得出的结论才能更客观、更准确。 现在, 所有人都在这里,在他的脑子里。 似乎已经没有藏在暗处的指挥者或是神秘的无形人了。 所有和那个案子有关的人,他都见过了,都谈过了。他相信他也一定足够惊动到那个凶手了。 为什么不来杀我? 难道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还不足够让他动手? 到底真相藏在哪里呢? ……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 佟阵猛地向后抽搐了一下,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开一双手臂。 他醒了。 这果然是个恶梦。 可是为什么他开始连恶梦与现实都分不清了。 恶梦已经以难以想像的速度侵占了他的生活。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 他站在办公桌后,心怦怦怦地跳着,胸脯急促地起伏,就像刚刚跑了一英里。 他闻得见自己身上那股冷汗味儿,衣服被汗水弄得潮乎乎的。 淤积已久的情绪在心里膨胀,膨胀,挤压着他,噎得他再也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景像开始变得更黑。 他看见还没有长高的自己穿着宽大的T恤跑过二十年前那条昏黑的走廊…… 一阵抽泣从喉咙里迸发而出。 他扑到桌上子上,挥舞着两只胳膊,碰翻了台灯。桌子上的东西颤动着,倒下来又跌落在地板上,那些冬天风景的照片,被打的粉碎。 他的一双拳头敲打着桌子。像当年那样叫喊着,愤怒,害怕。 时间什么也带不走。 所有情绪像流动的潮水一样远去,迸发的怒火渐渐熄灭。他在椅子上坐下,强迫自己去思考。 这些年,无论他怎么欺骗自己,总是无法躲过这一切。 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时间到了。 他拉开抽屉,拿出手枪。 …… 虽然已经是夜半时分,市警察局周围的停车场还是停满了汽车。 谢雷只好把车停在大楼前面的紧急通道上。 今天夜里要是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他把车停在这个车道上可就麻烦了。 现在能回罪案实验室,他心里暗暗高兴。 他特别愿意在全城都被黑暗笼罩的时候,自己来这里工作。Catherine Willows(C姐)说有一堆从腐烂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等着他来处理。 他不介意。他正对有事可做求之不得。 今天夜里,他更不想回家。如果回家,他要就面对佟阵。而他完全没有准备好要用什么态度、用什么方式面对他。 他要在今天夜里好好地想想。 走廊里静悄悄的。 联邦调查局的官员们在华盛顿大街他们自己的办公大楼里研究文森特的案子。 今天夜里谢雷特意绕到内务处的办公室门前停下,心里想,生活真是一个怪圈。以前他曾经认为内务处是个最无用的部门,只会给警察们制造着麻烦。可是,现在当他看到原来有这么多坏警察,足可以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走进CSI实验室时,谁也没有看见。他知道大家都出现场去了。而这个时间那些专门坐在实验室里的技术员们也会选择回去休息。 他把钱包塞进他的桌子的抽屉里,准备像个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流浪汉一样,在桌子下面先睡上一觉。 他打开电脑,转过身脱外套……猛然看见文森特.德里克站在分隔间的那头,手里拿着一支枪。 …… “把事情的经过都讲出来。从头讲。” 屋子里非常安静,佟阵觉得那寂静压迫着他的耳鼓。 Gilbert Grissom(老G)坐在桌子后面注视着佟阵,注视着他手里的那支枪。佟阵已经把一个小录音机放在桌子上。 他们是在Gilbert Grissom(老G)的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威格尔.李斯特被杀害的那个夜晚之后,Gilbert Grissom(老G)一直单身一人过了很多年。直到前不久才结了婚。很多人都以为他就是要抱着独身一生的态度了。 “把那个故事讲出来吧。”佟阵坚持说。“我和你一起。” Gilbert Grissom(老G)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望着佟阵。“你到底……怎么了?” “迪瑟尔.霍伦死了,道尔.霍伦也死了。” Gilbert Grissom(老G)凝视着佟阵,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仿佛期望自己能把佟阵看穿似的。“他们的死……又和你无关。” “这么多年,”佟阵轻声说,“这么多年,我不能讲出来……为了我的母亲,为了她那天夜里所做的一切。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不可能让他再活过来。可我想,我还可以弥补,通过别的方式弥补……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让自己相信,我做的一切足可以补赎,悔罪——阻止其他警察伤害大众。把自己家里的丑事隐藏起来。把继父也是其中一员的坏警察的丑行掩盖起来。与此同时,把自己的全部力量献出来,做一个好警察也监督着其它的警察,决不允许再有警察像威格尔.李斯特那样‘虽死犹荣’,漏网而去;也不允许他们逃脱法律的严惩。”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Gilbert Grissom(老G)说。“你是警察局最年青的探长。所有人都认可你的能力。” 虽然自己在‘苦修’中赎罪,但是,现在看来,那又有什么用处?佟阵在心中想。 威格尔.李斯特——我的继父,死了……除了在噩梦中不断地看到他的那张脸;马丁.迪斯帕内特死了……除了在噩梦之中身影依旧。 现在,迪瑟尔也死了……还有道尔.霍伦…… “我的脑海里堆积了太多的尸体,我无法……”他说,声音颤抖起来,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枪。“无法再正常地生活下去。我不想……像我母亲那样精神崩溃。”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崩溃。 “把事情的经过,和我一起讲出来吧。现在就讲。” “佟阵……” Gilbert Grissom(老G)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切割着佟阵的神经,他抬起手来像要朝什么地方射击一样。“我以为我早晚会忘记,我以为不看到你们就都会忘记。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他咬着牙说。 他脑子里隐隐约约意识到,现在的举动是失去了理智。 这个想法,让他一时惊恐万分,他怕自己已经像妈妈那样疯了,只有他自己还不清楚。 可是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难道不是吗?他理智得太久了,讲求实际也讲的太久了!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折磨。他明明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都错了,他本来可以阻止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可他没有这样做! “我先开个头。”佟阵说,然后像在警察局讯问嫌疑人一样,对着正在录音的录音机,自己报上姓名,会见地点,时间。他还大致介绍了事情的经过,说明事情发生的日期。 Gilbert Grissom(老G)愈加疑惑地注视着他。 佟阵才对着Gilbert Grissom(老G)说:“也许你没法理解我现在做的事。也许你永远想不通我为什么现在要拖你下水。可是你知道真相的。你包屁了我们。过去了二十年,你也离开了警察局。我知道这会让你因此失去现在的好名声,我向你道歉。可是为了不让内心继续不得安宁,和我一起讲出来吧。至于对错评判……那都不是我们的事了。我不想再背着这个包袱。” Gilbert Grissom(老G)望着他,似乎是终于明白佟阵的想法了,他缓缓地点头:“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才背着这个包袱吗?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 他将录音机在桌子上向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开口说:“我爱你的母亲。”他停顿了,内心的感慨喷涌而出,“我曾经说过要保护她。这些你都知道。可是我……没做到。当年的我顾及李斯特是个警察。而现在看来其实是因为我是懦夫。” 泪水迷住了佟阵的眼睛。“她现在自己保护自己。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我不能再让什么人为这件事情死去,而无动于衷。那样做是错误的。我当警察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你明白吗?因为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我成了现在的我,我当警察,就是希望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在别人身上。可是……还是发生了。” “你没有杀他们。迪瑟尔、道尔的死和你无关,你不要都算在自己头上。”Gilbert Grissom(老G)说。 “不,就是我杀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继续讲事情的经过。” Gilbert Grissom(老G)望着佟阵,眼里流动着对他的痛惜:“那就让我们把犯过的错误都讲出来。不管结果会怎样,我和你一样认为这其实是正确的选择。” 随及他用有些激动的声音对着录音机说,“威格尔.李斯特是我认识的最凶残的一个人。他折磨你的母亲,把她当成出气筒。我是那天晚上之后,才知道他也折磨你……” “不。”佟阵轻声地说,混身颤抖。“你不要说这里。这是我的部分。我知道他折磨妈妈,我恨他,希望有人制止他,可是谁也没有管过,因为……他是警察。他把她打的鼻青脸肿,你看见过,别的警察也看见过。可他们总是视而不见。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说,注视着Gilbert Grissom(老G),“别人还情有可原……可是你……” “我为此愧疚了二十年。那时我总是在计划着,想找一个更好的办法带走你们两个……” “别,别找好听的说。别说是因为她不想让你惹上麻烦,别说她不想你们因为关系公开而让你在警局落入尴尬的境地;别说她已经是个心力交瘁的女人。” Gilbert Grissom(老G)的脸上显出深深的愧疚。“我计划的太久了。但我从来没有犹豫过和她在一起。我以为我们总要在一起的,一定要想个不让李斯特做出极端事情的好办法才行动。他曾威胁过你的母亲,如果离开他就会杀了你。” “他总是这样威胁人!你就是因为他也是警察,你不敢惹像威格尔.李斯特这样的一个坏蛋。” “李斯特是个不能讲道理的禽兽,我不想冒然让你们陷在危险中……后来,我一直在为我没有早一点带走你们而后悔。” “说那天夜里的事……”佟阵咬着牙说。 “那天夜里,我接到她的电话,说出事了。她情绪非常激动,说有人闯进房子里,打死了威格尔.李斯特,正巧道尔来接迪瑟尔回家,他击毙了那个闯入者。我原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但当我看到现场,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查出了道尔布置现场的问题时。葛丽丝找到我,请求我让她替道尔顶罪,说无论如何道尔都是为了解救她才开的枪,都是因她而起。我怎么能让她顶罪?她为此不肯原谅我……后来我发现马丁是个婪童癖者,她来向我自首,求我不要再查下去。她对我说,那天晚上李斯特是她开枪打死,她发现李斯特原来一直对你……” “不,”佟阵打断他,声音颤抖,“不要说这里。这是我的部分。” “如果你肯早点对我们讲……” “他威胁我如果说出去就要杀了妈妈。我深信不疑,我只有七岁……” “哦,天哪!”Gilbert Grissom(老G)凝视着佟阵,好像他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原来真的是这样!葛丽丝不肯对我说,她只告诉我他虐待你!可是我想到那一定不只是虐待……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件不愿意碰触真相的案子。葛丽丝说是她开了枪,但那时要找到证据证明她说的话已经没有可能了。而且李斯特虐待你们那么久,我不能让她为了杀死他而受惩罚。我没有重新审理那个案子。因此,我对道尔一生都充满愧疚。” …… 谢雷一下子就僵住不动了。 那一瞬间,真是思绪万千。 他想朝文森特冲过去,想抓起什么东西朝他扔过去,想找一个可以隐蔽的地方。 可是他脑子中想着的却是别的事。 他想起他还有一件遗憾的事,在这种生命的紧要关头,他才意识到的事——他应该给佟阵打个电话,告诉他,他有多么爱他。即使知道他对他隐藏着秘密,即使知道也许他不清白。他还是爱他。并且没有一点犹豫。 “把枪放下,文森特。”谢雷说,像平常谈话一样,生死关头,未免有点滑稽。 “你这条母狗。”文森特竟然改变了谢雷的性别来辱骂。也许是觉得这样更能让人愤怒。他戴着墨镜,看不见他那双眼睛。 “你来警局,倒是很明智,”谢雷说。“谁也不会伤害你。你是回娘家了嘛!” “我去哪儿,和你他妈的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愿意和你有关系。可你杀了几个人,”谢雷说,“跟我当然就有关系了。” Greg Sanders(小G)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眼睛瞪的老大,手里拿着枪。 谢雷对文森特说:“把枪放下。你走不出这座大楼的,文森特。” “我还怕什么?” 文森特说,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想着出去。我不过是犯了死罪的通缉犯罢了,不怕再失去什么了。最好现在就死。越快越好。不过,老天有眼,给我送来了一份厚礼,可以让你这条漂亮的狗陪我一起死了。我会在和你一起去地狱的路上,狠狠地操你。” …… 第114章 最终血案(四)【二十年血案之谜】 “现在……道尔死了,迪瑟也死了。” 佟阵望着手中的枪, “不论我怎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会是这样的,这不会和当年的案子有关系。可是……我已不能再骗自己了。如果不是当年的案子,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将目光定格在Gilbert Grissom(老G)的身上,“现在与那个案子有关的人的,都在这里了——我和你。……我拼命的不想朝着你的方向去想。可是泰迪,怎么都证明不了他是那个凶手。迪瑟尔找过我,在他找到我妈妈之后。我知道他也找过你,然后他死了……” Gilbert Grissom(老G)惊讶地望着佟阵:“难道,你怀疑我是凶手?” “也许你早就变了。你的名声太大了,大到让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了吗?你害怕迪瑟尔揭穿当年的事——你曾经犯过赎职罪,包庇了你的情人。你现在在人生最辉煌的顶端,全拉斯维加斯的人像信任神明一样信任你。你是‘罪案终结者’。你的形象不容玷污,你的信誉就是你的价值。想想吧,如果失去好名声,电视台不会和你合作了。 你早就变了,你看到了道尔悲惨的人生,你害怕自己也会像他那样,惨淡收场。这就是你的动机吗?” “不!”Gilbert Grissom(老G)说,他望着佟阵,可是眼睛里却充满了对佟阵猜想的理解。“我知道有一天你会这么想。就像我曾经怀疑过你一样。可是我最后排除了你。 如果我说我完全不在意名声,那不会是真的。有了名声有了条件,我才能更自由地做我善长的领域。我渴望事业能更成功。可是,我怎么会因为这一切就去毁掉一个年青的生命?不是我杀的。我认为他们的死,与那天晚上的案子并没有关系。 可是因为我身在其中,我不能更好的判断,你也一样。这就是我为什么把谢雷推荐进CSI的原因。他会为了迪瑟尔,不惜一切地查清真相。我希望他的好奇心与刨根问底的精神,最终能找到最正确的方向。” 佟阵摇头:“我知道这和那天晚上的事有关。迪瑟尔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希望我告诉他真相。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他充满了疑惑,他说他会调查清楚的……就是这个原因他死了。他刚刚进入警局工作,他没有敌人。你还记得他生前的样子吗?温和的,彬彬有礼的。 不,我的感觉告诉我,他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送了命。 我本来应该阻止的。我是警察。” 佟阵垂下头去,“我本来应该阻止的。”他反复地说着,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枪握在手里,手颤抖得很厉害。“真抱歉,真抱歉,迪瑟尔……” Gilbert Grissom(老G)默默地望着他,悄悄地将手伸到抽屉里,在手机上按动了几下。手机不动声色地放在半开的抽屉里面,屏幕一闪一闪地,显示着拨出去的电话号码…… “把枪放下,文森特!”Greg Sanders(小G)厉声喝道,可是他的手却在抖着,他努力控制自己显得凶恶一点。“你已经被包围了。” 文森特把手枪对准谢雷的胸口,像一头野兽叫喊着。他脸胀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在紧绷的皮肤下面突起,像慢慢蠕动的蚯蚓。 谢雷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没有向手机看上一眼。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文森特。他后悔他把自己的枪放到抽屉里去了。 谢雷的余光瞄到办公桌上不知谁放在那儿的一根警棍。 Greg Sanders(小G)在这个时候大声叫喊着,向文森特冲过去。 文森特向着Greg Sanders(小G)的方向转了一下脑袋,只一秒钟而已。可是谢雷需要的就是这一秒钟。他明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能得来的机会已经不容他斟酌选择。 谢雷猛扑过去。 准确地抓住那根警棍,将它举起,用尽平生气力向文森特打下去。 枪响的一刹那,文森特的胳膊也被警棍打成两截。子弹打偏了,从谢雷的耳边呼啸而过,射进了墙里。文森特尖叫着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谢雷扔下警棍,拿起他的手机,走出那个小小的分隔间。 “喂。”他接听电话。 电话里没有人和他对话。只听到另外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激动地交谈着。 …… “把枪给我。佟阵。”Gilbert Grissom(老G)说,小心地向前伸出手。“你为什么要一直拿着它?这是在我家里。我的妻子随时可能回来。” “我本来可以阻止的……”佟阵说。 …… 谢雷冲进警局,奔向他的汽车。 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手机。 Gilbert Grissom(老G)似乎有意在反复地重复着那天晚上的事,一遍一遍地劝说佟阵,希望能让他平静下来。 谢雷从他的对话中,渐渐地完全明白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道尔.霍伦在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是和威格尔.李斯特一起值夜班,他像往常一样把迪瑟尔送到李斯特家里由李斯特的妻子葛丽丝帮忙照看。 道尔工作时,发现枪套里的枪不见了,急忙赶到李斯特家里。他看到马丁的尸体躺在李斯特的房子前面,他的枪扔在马丁的尸体旁边。他走到屋子里之后,发现威格尔.李斯特倒在楼梯上。 葛丽丝瘫坐在地上。她说,两个孩子都被她关在楼上的房间里。 道尔明白是迪瑟尔用他的枪惹了祸。 他知道警察会怎么断案,他立即行动起来,弄成是马丁入室行凶打死威格尔.李斯特的假相。 他和葛丽丝不用商量就达成了默契。无论如何要保护他们的孩子不受这件事的影响。 之后,葛丽丝主动给Gilbert Grissom(老G)打电话,对他讲了和道尔编好的那个故事。因为和Gilbert Grissom(老G)的关系,她希望Gilbert Grissom(老G)会相信她的话,而不再仔细调查下去。 但Gilbert Grissom(老G)没有按她的意愿处理这个案子,他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因为打死马丁的子弹是出自道尔的手枪,他证明了道尔有罪。 后来,他又意识到案子没有这么简单,道尔可能是无辜的。可是他同时也知道了,继续调查就会证实是葛丽丝有罪。 他犹豫了。最终将这个案子搁浅下去。 …… “天哪!” 谢雷推开Gilbert Grissom(老G)的书房的门,走进房间。凝视着他,手里还拿着没有挂断的手机。“你真的是因私情掩盖了那个案子的真相?!让道尔.霍伦背负了这个罪名?” Gilbert Grissom(老G)房子外面的门没有锁,可以不敲门直接走进来。 谢雷走到佟阵身边和他站一起,眼睛疑惑地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我难以相信你真的这样做过。这么多年,你是我们的偶像,你面对罪案一丝不苟的作法被警察们当成榜样来模仿。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了不起的英雄。对你侦破的结果深信不移。 可是,正因为如此,你的案子,没有人怀疑。道尔背着这个罪名,就这样过了二十年!” Gilbert Grissom(老G)的脸显得苍老了许多:“对于道尔来说,他宁愿用他的二十年,换来迪瑟尔完整的人生。我并非想帮助他完成这一点,二十年前,我还远远没有现在面对罪案时的从容。在那个案子上,我只是输给了道尔…… 也是从那个案子开始。我更加明白手中的权力是什么。 正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知道法律和正义不是一回事。 而我们……只能遵循法律来做。 我们不是上帝,如果想要维护正义只会把一切事情搞的更糟。 二十年来,我侦破了无数的罪案,很多案子最后找到的真凶都是可怜的弱者。可是我对自己说,我的责任只是找出真相。而公平,只能交给上帝。” “你找到了对待罪案的无敌准则。”谢雷说,“所以你成了英雄。” “我能怎么做呢?可至少从此以后,我没有再犯过那天晚上的错误。人生有时只犯一个错误,就足够一辈子承受,我一直弥补自己的过失。” “是的。我知道你给道尔买过大彩电又给他付过医药费。你经常去看他……可是这能使他的生活发生很大的变化吗?他知道你其实是知道真相了,才对他那么好,对吗?他知道你和葛丽丝的私情吗?知道你是因为私情而牺牲了他吗?” “他一直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肯提一个字。” “当年除了对照了道尔手枪的弹道之外,其它的模拟现场什么的,都没有做过吧。”谢雷说,“一定没有。我没有想到马丁只是个替死鬼,因为他恰好在他们的房子旁边,又恰好被无知的孩子开枪打死?除了马丁这个可怜的替罪鬼之外,你们都是警察,除此之外,还有想被警察保护的人——葛丽丝,或者是两个人。”谢雷说着,看了一眼佟阵。 佟阵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Gilbert Grissom(老G),甚至没有向忽然闯进来的谢雷看上一眼:“他们让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还让我对警察说,什么也没有看见。为了妈妈,我只能这么做。否则她就要承担刑事责任。” “哦,天哪!”谢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一阵晕眩。或者是他一时还不能接受从佟阵口中,亲耳听到他说出来。 没有听到他亲口证实,就可以认为那一切像雾一样可能是虚假的吧。现在都是真的了。 “是我引起的。”佟阵说。“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都可以阻止的,我却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谢雷直盯盯地望着佟阵,他这时才注意到佟阵的反常。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表情出现在佟阵脸上,怀疑的,犹豫的。眼瞳的颜色此时是深蓝与紫的混合。 他注意到佟阵手中的枪,以及拿着枪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这让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心中对真相的惊诧变成了对佟阵目前情况的恐惧。 他忽然明白Gilbert Grissom(老G)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了,不是让他赶过来听什么真相。而是为了稳定佟阵。 “我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非常抱歉。” “你没有伤害过谁。佟阵。”谢雷温和地对佟阵说,“把枪给我。”他向佟阵伸出手。“我们可以让这一切从此不再发生,就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一定帮助你。” “太晚了。”佟阵说,“我很抱歉。非常抱歉。”他竟然看起来很平静。也许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如何掩饰内心的东西。 “把枪给我,佟阵。” 佟阵看着手里的枪,“轮到我讲了是吗?”他说。“可是我,不想讲出来。” “把枪给我。”谢雷向他接近,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五脏六腑都颤抖起来。“一切都过去了,亲爱的。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讲,不是非要全部讲出来才是赎罪。” “我本来可以阻止的。” 谢雷又向前迈了一步。“佟阵。求求你。别这样。” 佟阵看着谢雷的一双眼睛。“你不明白。” “佟阵……” “都是我的错。” “不。”谢雷轻轻地说,慢慢伸出一只手,那手像醉鬼的手一样颤抖着。“你是受害者。不是你的错。” “是。”佟阵轻轻地说,点了点头,手指扣在钣机上,“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另一只手摘下胸前的警徽。 “佟阵……”谢雷轻声说。 事后,再回想起那可怕的一瞬,他才明白,那一刻,他在佟阵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正在破灭的希望。 幸福总是短暂的,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夺走你爱的人。 “佟阵……把枪给我。” “不。”佟阵轻声说,“不,谢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二十年前就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可是我没有。我把我受的伤害扩散给别的人。……我以为都会过去的,可是过不去。我的母亲关闭了心灵她离开了那一切,迪瑟尔从一开始就选择忘记了那一切。只有我,我一直在里面。二十年前的事,让我彻底改变了,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那些事时刻在我心中,我以为那张脸是我最憎恨的脸,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和他变成了一样的人。” 佟阵望着谢雷,露出一丝永远让谢雷难忘的笑,“那些经历……让我对女人完全没有感觉。这才是我和乔斯琳最终解除婚约的原因,即使是那么优秀的女人。我无法掌握我自己的变化。也无法阻止我变成和那个魔鬼一样的人。我和他一样对……男人着迷……” 谢雷的嘴唇开始发抖:“这不是什么错。难道……我们……你不开心吗?” 佟阵伸出没拿枪的那只手揽在谢雷的腰上:“不。你不明白。你无法明白。可是……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一段时光。让我知道这样做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糟糕。可是……这不是原来的我,如果没有当初的事,我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你憎恨自己吗?” “我憎恨他……我却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有孩子似的面孔,我喜欢你像孩子一样的身体……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恶魔。” 谢雷的嘴唇抖得更厉害:“这……是……很平常的事。”他努力平静地说,“几乎所有的婪童癖者,都是因为幼年的时候受过相同的伤害……” “是啊,你的心理学……你懂这些道理,所以你也明白,这是无法治疗的。除非生命终结。” “可是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我不想让自己崩溃,让自己越来越像他。” “你不会的。有治疗的方法!”谢雷目不转睛地望着佟阵,希望自己能打动他,“请相信我,并不是不能改变的!只要……有一个你所钟爱的伴侣,永远地陪着你,和你面对这一切。……不要因为自己内心一些古怪的念头就觉得自己是魔鬼,只要你没有把它变成真实的行动,那就不是罪恶。” “是吗?” “我愿意永远陪着你。” “我的内心就像是被紧紧压住的炸弹,压的太久了……” “一定会过去的……” “已经二十年了。” “我陪着你,无论如何……” “不,”佟阵将手里的枪缓缓地抬起来,将枪口转向自己。 “不,谢雷,你还是不明白吗?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本来都可以阻止它发生。那天晚上,打死威格尔.李斯特,不是我的母亲……打死马丁的也不是迪瑟尔。 开枪的人只有一个——是我。” …… 谢雷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支枪开火的时候,发出来的是怎样的响声。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Gilbert Grissom(老G)的喊叫声,他向前扑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抓住佟阵的生命,“我的孩子!”他喊叫着。 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的这些错误都是……为了你。 谢雷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自己的叫喊声。那记忆只能永远幻化成一幅可怕的图画。 如火药爆炸般飞溅的鲜血…… 佟阵一双眼睛里的颜色,最后一刹那的惊奇。 谢雷坐在地板上,紧紧地抱着他,望着那双眼里他生命中唯一让他心动过的颜色。 他从那双眼睛看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拼命地摆脱恐惧,然而他却被这恐惧紧紧抓住。 他的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出来,想从恐惧中逃脱, 然而不能逃脱。 永远不能。 …… 第115章 最终血案(五)【倒数第二集】 你不要管这个案子…… 我说过的。 谢雷的耳边一片噪杂的声音。救护车尖锐的声音停息后,是一片慌张的人声。 医院里摇晃着的灯光。 我说过的。 他的耳朵里只听到佟阵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对他说过,不,这之前的很多次,他都说过。 ‘不要调查那个案子,谢雷,不要调查。’ 还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呢?谢雷想。他觉得无论怎么糟糕的结果,他都能接受,他见过的可怕的事足够多了,还能怕什么呢? 找出真相,是他义不容辞应该做的。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他没想到的。远远超出他想像的糟糕。 如果当初他知道是这个结果,他还会不会查下去了呢?会不会呢? 谢雷……谢雷…… 有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着,渐渐地清晰。 “谢雷。” 是Catherine Willows(C姐)的脸,她看着坐在医院走廊椅子里的谢雷,他混身上下都是血。 “佟阵探长中枪了?!”刚刚赶到医院的Greg Sanders(小G),把他那张惊诧地脸堆到谢雷面前。“是怎么回事?” 谢雷的心是空的,脑子里也是,他什么也不想再去思考。 “文森特.德里克被联邦调查局带走了。”Greg Sanders(小G)对谢雷说,“难道他之前枪杀了佟阵探长吗?天呐,今天晚上是魔鬼出动的日子?” 谢雷飘忽的目光看到Gilbert Grissom(老G)站在不远处,门赛.门德斯不知什么时候也赶来了,陪在他的身边,那副情景就像儿子守护着病重的父亲一样。Gilbert Grissom(老G)的神态异常憔悴。 “现场在我的家里。他是……自已开的枪。”Gilbert Grissom(老G)对Catherine Willows(C姐)说。 C姐望着Gilbert Grissom(老G):“你知道程序的,你和谢雷当时都在场是吗?原因是……” “我的桌子上有一个录音机。”Gilbert Grissom(老G)说,“原因都录在那里面。” …… 抢救室的灯光一直亮着。 就像漆黑之中的一盏指路的明灯。 谢雷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不去设想各种的可能性,不去回忆可怕的瞬间。他封闭了记忆。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生活就是这样的。’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他失去过亲人, 每一次失去,世界都毁灭了一次。 走廊尽头,昏暗的阴影中,谢雷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儿。他想起了父亲。那黑暗中的人影,就像他的父亲那样,反复地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爸爸。’ 谢雷闭上了眼睛。帮帮我。 时光,像天空中飞速消逝的云彩。美好,只在这中间一闪而过。留下漫长的空白与痛苦。 生活就是这样的。 …… Catherine Willows(C姐)离开后不久。 Gilbert Grissom(老G)的手机响了起来。 响了数声之后,Gilbert Grissom(老G)接起来。“唔……桌子上没有录相机?!”Gilbert Grissom(老G)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谢雷。 谢雷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动过录音机。 Gilbert Grissom(老G)挂断电话后,表情严竣地望着走廊的墙壁。 谢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门赛.门德斯接了一个电话后走回来,对Gilbert Grissom(老G)说:“已经在酒店给你和你的妻子订好了套房,这几天你们就住在那儿。” 谢雷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门赛,门赛并没有看他,他的表情今天很安静,安静的像空气一样尽量不引人注意。谢雷的目光渐渐地闪着古怪的光芒。 “那些资料……”谢雷缓缓地说。 Gilbert Grissom(老G)和门赛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迪瑟尔的那些资料……”谢雷腾地站起来,转身奔出医院。 …… 谢雷一边开着车,一边打量着后视镜。 看不到什么跟踪者。 他已经给Greg Sanders(小G)打过了电话。只有Greg Sanders(小G)会因为简单的借口就会帮他去做事。 谢雷一路急驶。毫不犹豫。 不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永世沉寂的地狱还是微弱的曙光。 …… 泰迪.霍伦的酒吧早就关了门,满目凄凉,一片破败。连乞丐、流浪汉遗弃的棚户区也不如。这里离密德湖并不远,酒吧旁边是一些钓鱼人租用的房子。小屋简陋,工棚破旧。工棚里放着泰迪.霍伦的小船。里面空空荡荡,一片漆黑,除了老鼠,没有一个活物。唯一的亮光是门前柱子上挂的那两盏路灯。酒吧小窗上方的牌子在冬季夜晚的风中发出嗡嗡嗡地响声。 谢雷把车停在路灯下面,从司机座位后面的一堆杂志、邮件下面取出手枪,又在行李箱里摸索着,找出一根铁棍。 虽然没有起风,气温却已经下降。不是那种月光下散步的夜晚。谢雷在逼人的冷气中向放船的棚屋走去。他的感觉十分灵敏,对冷空气尤其敏锐。今天晚上,是他在拉斯维加斯经过的最冷的一个晚上,他感觉已经足够结冰了。 夜晚寒冷的空气穿过鼻孔一直冲到肺里。 他在棚屋旁边停下脚步,眺望着密德湖面,也许今晚的密德湖会少有的结上冰吧,即使只是薄薄的一层,也会是拉斯维加斯难得一见的情景。在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消融。典型的沙漠气候。 迪瑟尔曾在死之前的一周,来找过泰迪。 如果迪瑟尔需要一个信任的人,他会找谁?如果迪瑟尔早已意识到那些资料的重要性……或是他只不过是想把这些过去的‘家丑’放在安全的地方,不想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能随便看到什么的。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一点? 迪瑟尔死的那天晚上,泰迪在酒吧外面的停车场和一个人打了架。那个人是怎么惹了他? ‘那个家伙说我弟弟是同性恋!’泰迪曾在审讯录相中说,‘这明明就是在羞辱我,我打了他一拳!’ 泰迪太鲁莽,他会因为一个不顺心的词扭曲了全部的意思。他当成羞辱的话,或许那个人只是想从他口中问出别的事情,例如迪瑟尔有没有交给他什么东西。 那份失踪的资料或许压根就不是被凶手拿走了。它是被迪瑟尔藏起来了。凶手一直就没有找到。所以他才会在迪瑟尔死之后偷走了谢雷的皮箱,打破了他的车窗翻那些车内的广告邮件。 不管是不是这样,不管这个想法对不对,谢雷今晚都要来这里。 如果证据真的就在泰迪手里,也许就藏在这里。 月光下,看不清吞没文森特.德里克的汽车的那片湖面,但是谢雷知道离这儿不会太远。站在一片虚无的旷野和空空荡荡的房屋之中,谢雷感觉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人是不是总要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不能永远拥有什么。 这是一个值得探寻的秘密。他先把它放到一边。留待以后思考。他有一种感觉,等这一切结束之后,逃避,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 谢雷用那根铁棍撬开大门上的门闩。门闩和挂锁一起耷拉到一边。他走进棚屋,打开手电筒,找电灯开关。把棚屋弄的灯火通明。 因为到了拉斯维加斯最冷的时间,六、七条大小不同、形状各异、闲着没用的船满满地堆了一屋子。谢雷围着那几条船走来走去,看每条船上的名号:‘美好时光’、‘桃子小妞’、‘天空号’…… 谢雷来回看了几遍,最后,顺着‘沉默的鱼’的舷梯爬了上去。 过了几分钟,他再爬下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很大很重的背包。 “放下,谢雷。” 谢雷伸出一只胳膊,背包就拎在他的手里,叹了一口气说,“不放下怎么样?” “不放下,我会打死你!” 谢雷对听到这个声音一点也不感到吃惊。相反他奇怪自己为何好多次都放弃了这条线索。 “你不想过一会儿先杀了我,再制造一个自杀现场吧?”谢雷讥讽道,“让我来猜猜你这么做的原因。你曾经说过,你会为了Gilbert Grissom(老G)做一切,看来你不是开玩笑的。” “是的。我可不是开玩笑。”门赛.门德斯说。“把包放下!” “我想你一定以为这里面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其实我这只是为了诱你出来……” “不管里面装了什么,你都要放下。” “啊。”谢雷说,缓缓地转过头望向门赛,努力想弄清楚门赛藏在背后的手里拿着什么。“你看,这包里只是废纸一堆,什么也没有。可你还是会先杀了我,再考虑是不是你要的证据的问题。我知道,我的话可能太乏味了,可是,门赛,我还是要说,你难逃法网了。现在太晚了,太多的人知道太多的东西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Gilbert Grissom(老G)的助手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只是怀疑,你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正在调查,而且是单独行动,并没有得到警方的许可。你也没有对你的上司讲出你的怀疑。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每天真正在干的事。在你和我在这里‘浪漫邂逅’之前,你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证据的东西。 凡是觉察到迪瑟尔正在调查什么的人,都将蒙受损失。泰迪.霍伦因为涉嫌谋杀他的祖父,今天已经受到正式传讯。内务处不会改变对迪瑟尔之死的定性。” “听起来你倒是满有把握,”谢雷说,“这是Grissom(老G)告诉你的吗?他要让事态这样发展吗?” “Grissom(老G)不知道。” “他不知道你是为了他杀人害命,不知道你已经为他除掉那些有可能破坏他在美国公众面前的形象的人?啊,你可真无私啊,门赛,他应当发你一笔奖金。或许等过些日子再奖励你,等你们的节目嫌了大钱?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把藏起来的照片、从他桌子上偷走的录音机或者什么别的证据拿给他看,让他明白你是多么地爱他。” “闭嘴!” “你将如何解释我的死亡?”谢雷问。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悄悄地变换着位置。可还是看不见门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个善于隐藏的狡猾的家伙。我不会让人家以为我是自杀身亡的。我就是死,也要拼命挣扎,不会不留痕迹。” “我自有办法,把包放下。” “你对付迪瑟尔的时候,轻而易举得手,是吗?”谢雷愤慨地说,“他去找Grissom(老G)问了几个问题,你看到Grissom(老G)的神情与平时大为不同,就拿定了主意,自己做点‘调查研究’,看看迪瑟尔发现了什么。也许迪瑟尔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了解到的情况对于Grissom(老G)有多么重要,所以他意识不到危险,也不怀疑你接近他的动机。所以他毫无防备之心。你是个英俊的男人,他也是个英俊的男人,你们都是同性恋,开始约会也顺理成章。渐渐地,你可以随便带着一瓶酒或是其它东西去我们的房子,他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 “我并不想杀死他。”门赛说,谢雷从他说话的声音听出他很激动,一种奇怪的、悔恨和自我赞赏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情感。 “不,你的的确确想杀死他。你认为他掌握了足以毁坏你的前程的证据。你经过非常精心的策划,怎样制造不在场的假证据,怎样先把他麻醉过去,用绳子勒得失去知觉。他无法和你搏斗,你便把他吊到房梁上,让套索完成最后一步工作。” “我不想这么干。” “我敢打赌,他踢着两只脚,抽搐、挣扎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站着。你一定非常惊讶,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对吗?” “我对他说……对不起。”门赛说,“我一直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但是,他会把一切都毁了。他会毁了Grissom(老G)的名声,为了事业成功,我拼命工作,费尽心机,现在就要大功告成,一切都在运行之中。我们的栏目,电视广播网。如果没有Grissom(老G)的这个机会,我恐怕还在电视台做着默默无闻的角色做上二十年。正是因为我是他最忠实的粉丝,对他的优势十分的了解,我们珠联壁合…… 可是迪瑟尔的出现,将使一切化为泡影。而他,只是为一桩已经过去二十年的旧案,为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知道二十年前那个夜晚都发生了什么?”谢雷说。 “道尔.霍伦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守口如瓶。我看到Grissom(老G)给他钱,我知道这里一定有问题,一定是Grissom(老G)有把柄落在他手中。我能感觉到不寻常,迪瑟尔也一定能觉察到这里面的问题。如果他让祖父说出真相……一切都完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Grissom(老G)会怀疑你的,门赛。如果他知道你是杀人凶手,他还会让你不离左右吗?他毕竟是警察出身。你们做的节目还是专门进行法律教育的节目。说不定你的接班人会拿你当案例,做一期特别节目呢!” “你他妈的把包放下!” “你是杀人凶手。”谢雷又说。“他要是知道……” “他也不是清白的!他犯过赎职罪!他包庇有夫之妇的情人……想一想吧,就连他也不是清白的!没有人一生都是清白的。可是观众们只信任清白的人,只喜欢清白的人。我必须拼尽全力让他清白!”门赛叫喊着。“可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总是要去找什么真相,即使找出的真相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甚至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把包放下!” 谢雷没来得及多想,就从眼角看见门赛挥舞着胳膊向他猛扑过来。他连忙一闪,羊角榔头擦着后脑勺打下来,打在肩膀上。剧痛像一个火球灼烧着他的肌肉和筋骨。 谢雷倒在地上,门赛好像发了疯,又举起了榔头,向他的脑袋猛砸过去。谢雷就地打了个滚,榔头砸在泥地上。 “放下枪。”Greg Sanders(小G)大声喝道,从躲藏的船身后面跳出来,他拿枪的手还在抖,脸上却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你被捕了。” “他有枪!”谢雷对Greg Sanders(小G)叫喊着,门赛从敞开的外套里掏出枪,拨腿就跑。 谢雷又打了个滚,隐藏到一条船后。门赛现在的主要目的是逃跑。他左手拎着背包,右手拿着枪,向通往湖面的那扇门跑去。 Greg Sanders(小G)向前冲去,谢雷挣扎着爬起来,掏出手枪。门赛绕到离门最近的一条船旁边,又开了两枪。Greg Sanders(小G)正好弯下腰,第二发子弹打穿他当掩体的船身,那个窟窿离他的头只有两英寸,他立即吓软了脚。 门赛冲出了大门。 谢雷从一个旁门冲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他蹲在几个五十五加化的油桶后面,仔细地听着,想分辨出门赛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可是除了阵阵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Warrick(小黑)他们已经上车了。”Greg Sanders(小G)说,他蹲在谢雷的身后,喘着粗气。“PD的警车应该上路了。” 他们匆匆忙忙地设下这个陷阱。没有时间向Catherine Willows(C姐)汇报,也不想向上级汇报。 谢雷承认,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诱饵’的东西,但是凭他现在已经了解到的情况,足以得出某种结论。他可以假装找到迪瑟尔藏起来的证据,来诱出凶手。 如果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制定出一个行动计划,什么也不会损失。如果向上级报告,肯定会得到反对,那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谢雷承认他的方法,在别人看来总是有些不寻常理。 可是只要能找到凶手,他不介意用什么方法。 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的。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谢雷摸了摸后脑勺,手指一下子粘了许多血,他恶狠狠地骂了几句。“他是从哪条路跑的?他逃脱了吗?” 谢雷爬到最后一个油桶后面,瞪大一双眼睛,朝院子里四处张望。没有门赛的踪影。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藏在任何一座棚屋里,整个搜捕工作就会陷入僵局。 突然,院里响起一阵发动机的吼叫声。 一驾摩托车从泰迪.霍伦的仓库里飞也似的驶出,向谢雷冲过来。谢雷并不闪躲,他稳稳地站着,朝着车头开了一枪,然后一闪身,躲过急驶而来的摩托车。 门赛加大油门,向湖和湖边的小屋驶去。冬日夜晚的风刮的正猛,他的衣服被风鼓起来,像一对蝙蝠的翅膀。谢雷拼命地追赶,生怕门赛被夜色吞没。他又连开了两枪。但是并不指望能打中什么。 摩托车撞到湖岸上,腾空而起。门赛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摩托车在空中歪歪扭扭地像表演特技似的,最终后轮着地,落了下来。门赛还牢牢地抓着车把。 谢雷加快速度追赶,他看见Greg Sanders(小G)在他的左面奔跑。 正如谢雷所想,湖边在今晚果然结了一层薄冰,拉斯维加斯百年不遇的寒冷之夜。 摩托车在通过破旧船坞时滑倒了,大概是船坞的表面也结上了一层冰,门赛摔倒在摩托车旁边。 “注意那边!竟然是冰!”Greg Sanders(小G)大声叫喊着,谢雷向废旧的船坞跑去。 门赛挣扎着爬起来,肩膀上还背着那个背包。摩托车一声闷响,竟然从破旧的船坞结成冰的滑溜溜的地方滑进了湖里,被冰水完全吞没。 “投降吧。门赛!”谢雷大声叫喊着,“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门赛拿出枪来比划了一下,又跑了起来,谢雷在船坞卧倒,听到门赛一声尖叫,急忙抬起头。 “他滑倒了,滑进湖里去了。湖边上都是冰。”Greg Sanders(小G)叫了一声。 门赛又发出一声尖叫,一只胳膊拍打着湖边的船坞下的冰面。谢雷跑下船坞,试探哪些是冻在石头上的冰面,哪些是冻在水上的冰面。可是很难分辨。 “坚持住,门赛!不要乱动!” 可是门赛心急如焚,在刺骨的冰水中沉浮着,挣扎着,想从冰水里爬出来,结果只不过是抓碎了那些薄冰,他只能越陷越深。 谢雷爬在冰面上,尽量分辩哪里是能经得住他的体重的,但夜色太浓什么也看不清。他只好尽量把身体的重量分散开来,一点一点地向前爬。 “门赛!不要乱动。”他叫喊着。他在中国时经历过很多个真正的冬天。他熟悉怎么与冰与寒冷打交道,但恐怕门赛并不熟悉。 他听见门赛呼哧呼哧地喘气,冰水很快就会把他冻僵。湿透了的衣服像盔甲一样贴在他的身上把他往下拽,背包里的那些纸会变得像铁块一样重,勒着他的两个肩膀往下拉着他。肌肉痉孪、麻木,焦急只能使情况更糟。 “让我抓住你的胳膊!”谢雷叫喊着,伸出手来。身体下面传来冰面破裂的喀嚓声。 门赛不让谢雷抓他的胳膊,自己发了疯似的抓挠着,但是抓不住谢雷的手。湖水里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向下沉,他发出惊恐的、野兽般的尖叫声。 “不要动!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不要动!”谢雷大声叫喊着。 他看准门赛的胳膊,向前移动着身体,终于抓住那只手。 忽然他身体下面的冰面裂开了,他的上半身栽下去,脑袋完全浸在了水里。 刺骨的冰水给他一种感觉,仿佛一堵冰块做成的墙轰然倒下砸在他的身上。他出于本能扑打着水面,好像那是可以支撑着身体爬起来的硬硬的地面。 他觉得门赛的一双手抓着他,拼命地揪扯着,想把他拖到水底去。他还在冰面上的腿被人紧紧地抱住,向后拖。 谢雷努力地仰起头,咳嗽着,挣扎着,想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谢雷!”Greg Sanders(小G)喊道。他在谢雷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一条腿。谢雷在能平衡身体的时候,一动不动了,他凝视着漆黑的湖面,手指已经麻木,被水呛得直咳嗽。 门赛已经不见了。月光下,黑幽幽的水,静静的。 那一瞬间,谢雷感受到了溺水的滋味——在水里目无所视,挣扎着想露出头来喘一口气,觉得脑袋周围除了冰凉的水什么也没有。 这是门赛以后的世界吧。 然后,谢雷关上了一扇思想之门,慢慢地爬回了船坞。 第116章 完美结局 “医院里来过电话了。” 谢雷看起来简直糟透了, 沾着血的衣服在冰冷的湖水里泡过,现在就像一件冰衣一样贴在身上。脸色惨白,眼睛下面一抹青紫的颜色,脖子后面还有出血后的结痂。头发湿辘辘的凌乱不堪。 可是他完全顾不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什么了。他甚至等不到警察们的警车赶到泰迪.霍伦酒吧的现场。 他驾上车直奔医院。 他接到医院里打来的电话。佟阵就要被送往纽约。 谢雷的车了横冲直撞地停在医院前的停车场上。他奔向抢救室的那条走廊。抢救室的门大开,灯光已经熄灭。 他转身奔向电梯,电梯的指示灯正停在楼顶的一层,许久也不动。谢雷奔进楼梯间,像是要抓住通往天堂的绳索,拼命地向上奔跑,向上…… 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楼顶的天台上,一阵狂乱的旋风吹来,谢雷用手遮挡在眼前。一架直升飞机如一只巨型的钢铁怪物那样趴在楼顶上,直升机上方的螺旋翼缓慢地转动着。 Gilbert Grissom(老G)、Catherine Willows(C姐)和梅奥局长,站在一边望着直升机起飞。 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将一副担架塞进直升机里面。 中国人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直升机的旁边,戴着一副眼睛,考究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谢雷脚步不停地向前奔跑。 他是这样渺小,好像不过是狂风中的砂粒一样。 中年男人终于发现了谢雷,在登机弦口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 “他……在……里面吗?!”谢雷大口地喘着气地问,根本不能等到缓上一口气来。 中年男人望着他,并不回答,他面孔愠怒,神态和佟阵有几分相似。 谢雷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你是他的父亲……对吗?……手术成功了吗?”他奇怪他的语气竟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激动。他不知道佟阵的情况,是死是活,或许他更害怕知道。 谢雷的样子实在是糟透了,湿衣服贴在他的身上,头发也湿乎乎的,让他在楼顶的狂风中冷的要命。 “我是……他的同事。”谢雷打着冷战哆哆嗦嗦地说。 “以……后……我要怎么得到他的消息?” 没有人回答, 中年男人的眼睛完全被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遮盖,他走上直升飞机关上了舱门。 直升机的旋翼加大马力升空,狂风更加剧烈就像要把谢雷卷走。 他的世界也在这狂风里面旋转着,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他看到了佟阵的影子,就在直升机升空之后留下的空洞之中。他随着他上升,上升……去到完全虚无的世界里去了。 这种感觉,就像在迪瑟尔的葬礼上时的那样。 在人生的重要的时刻,他完全没有权力留在他们身边,更没有权力为他们决定什么。 最后总是能发现,那些人,是属于别人的。 …… “PD警探来电话了。” Greg Sanders(小G)说。他看起来糟透了。下巴上带着一圈新生的胡子。 谢雷则看起来更糟,就像是吸了海洛因似的,脸色灰白,他不记得自己最后一觉是什么时候睡的。 是的。他虽然累的要命,可是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睡觉。工作就是他的‘避难所’。 所以他没有回家,而是继续干活。新的一天就这样在工作中开始了。明亮而清冷。 他们站在门赛.门德斯位于市区中心的那幢房子前面的台阶上,执行搜查任务,寻找和杀害迪瑟尔.霍伦、道尔.霍伦有关系的物证。 谢雷看了一眼辽阔的苍穹。 淡蓝的天空下,太阳像一个橘红色的球,四周带着一圈昏红色的光晕。爸爸说过,这样的太阳,预示着将要有一个非常寒冷的天。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PD警探说他们找到了迪瑟尔藏起来的那些材料了。”Greg Sanders(小G)说,“在他的船里。他有一条船放在泰迪的船棚里。” “泰迪说过,迪瑟尔死之前的一周,去过他的酒吧。”谢雷说。“所以我想,这些材料不可能在别的地方。门赛没有弄到手,否则昨天夜里他就不会一直跟踪我到泰迪那儿了。不过,我相信,他杀死迪瑟尔的那天夜里,把电脑里的东西都拿走销毁了。” “你为什么认为迪瑟尔先藏了那些材料,难道他一开始就在防备着门赛吗?”Greg Sanders(小G)问。他用了一天时间完全了解了这个案子。熟悉的,就好像他一直参预调查了这个案子似的。他也解释不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他只是出于对谢雷的同情。这个家伙看起来,只有一个人硬扛着。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认为那些是‘过去的秘密’不想让门赛看到。我敢断定,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门赛会杀他。”谢雷说。 “Grissom(老G)会不会受这件事的很大影响?” 谢雷耸了耸肩。“杀人案没有时效限制。我们已经有了他承认包庇罪犯的录音。” Greg Sanders(小G)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顿了顿他说,“律师会为他辩护的。” 真是可笑,平时他们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总是和他们在法庭上作对的律师。为什么这种时候,却期盼起律师来了。 Greg Sanders(小G)沉不住气地说:“……难道就不能犯一次错误?想想二十年前,他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年纪,充满迷茫。”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谢雷说,“但是,公平有时候还是会有的,有时候不过是花时间绕了一个圈儿。还有的时候,和我们想的不完全一样,不尽如人意。” 有一会儿,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面那条大街。 “我很为佟阵难过。”Greg Sanders(小G)说。 谢雷没有对他说过他和佟阵的感情进展。Greg Sanders(小G)大概还以为他依旧只是暗恋着佟阵而已吧。现在和别人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他不得不应付眼前这一场混乱,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再被别人同情、怜悯就更糟糕了。但是他忍不住对Greg Sanders(小G)讲了在Gilbert Grissom(老G)家发生的事情,他把自己了解到的事实、拼凑起来的情况,以及Gilbert Grissom(老G)后来对他说的一些话都告诉了他。 他在心中描摹着佟阵:七岁的男孩,那样柔弱,心里充满恐惧。 他需要公正,他所倚赖的亲人没有一个能给他。 他做了唯一一件认为可以救他、救他母亲的事情——开枪打死了继父。 葛丽丝.李斯特做了唯一一件认识可以救儿子的事情——挺身而出,承担罪责。 后来,道尔加入了,Gilbert Grissom(老G)也参预了,使得这场悲剧逐步升级。 他想起那天晚上,佟阵在那间病房里说过的话:我在当警察的时候,坚定地以为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的权益才做了这一选择。有的人觉得这种选择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我做决定的时候,有充分的、正当的理由。应该说很值得,难道不是吗? “我也很难过。”谢雷喃喃地说,他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恰能遮挡住眼睛和脸上的表情。 “Gilbert Grissom(老G)的神话形象结束了。”谢雷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叨在嘴上。“这也很让人难过。” 这个案子似乎让所有人都输了。谢雷在心里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也输了。一无所有了。 还有工作做。 现在,对于他,只有做工作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派上了用场。 但是现在,仅仅工作还不够,工作填不满他心里那个空空的洞。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再让他感到充实了。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谢雷问Greg Sanders(小G)。 连续经历了文森特与门赛的事,并且两次都是性命攸关,Greg Sanders(小G)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他耸了耸肩,也掏出墨镜戴上。 “死神迎面向我走来,又奇迹地擦肩而过。这种情况之下,我已经不错了。我可不想天天这样。”他用手肘碰了碰谢雷,故意傻笑着。“怎么样?我们的经历像不像电影?我们一起去好莱坞干吧。和电视台什么的合作,能轻轻松松地赚大钱。”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Greg Sanders(小G)说:“我害怕。当我拿着枪对着他们的时候。当他们的子弹差一点就打中我的时候……现在还害怕。我不想让我死在我父母的前面。” 谢雷感叹道:“有人拿枪对着我的脑袋,我还跟他开了个玩笑。可是,那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想着文森特那天在办公室里的情景,倒吸一口气,他是多么可能就那样死在文森特的枪口下。不过他知道他在面临危机时所爆发出的能量,头脑会变得异常的冷静清晰,这使他在面对危险时,有好几次都奇迹般的化险为夷了。 “你会不会动摇了,不再做这行?”Greg Sanders(小G)说。 谢雷没有马上回答。 回答的时候也算不上真的给了一个答案。“我准备休假。到哪儿玩一玩。”他脑子里想的是纽约。佟阵自从那天被直升机接走后,音讯全无。 谢雷连他的死活都不知道。 他不去想这个问题。 每当脑子似乎就要回想到那天的事情了,他就立即逃避。他不能再回想一遍佟阵最后眼睛里的颜色,他不能。 一个PD警察走到门赛房子的门口,向外探出脑袋。“你们来看看这个。” 他们跟着他走进那幢房子,从正忙碌的警察身边走过,爬上了二楼,走进主卧室。卧室里有一个很大的壁橱。 门赛是个非常讲究穿着的人。壁橱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搁架上摆满了套衫和鞋。有人已经把挂在吊杆上的衣服推到两边,露出门赛亲手制作的‘艺术品’。 “天哪!” Greg Sanders(小G)发出这样一声惊叹。 门赛的壁橱里贴满了Gilbert Grissom(老G)的照片和与他有关的剪报、评论文章。那些文章有的是赞美Grissom(老G)本人的,有的是赞美他做的节目的,有的介绍他们和广播网的关系。Grissom(老G)在五十个不同场合拍的照片更引人注目。和官员们握手的照片,和他的粉丝的合影。中间是Grissom(老G)一张八乘十英寸的大光相纸照片。简直是个神龛。 “哦,”谢雷皱着鼻子望着壁橱,“我好想去洗个淋浴,现在。” “这些照片是从架子上面一个信封里面发现的。”警察递给谢雷一叠宝丽莱快照。 迪瑟尔吊在卧室房梁上,刚死之后拍的,赤裸裸的全身照。一张面部特写。道尔.霍伦死在浴缸里的照片。 谢雷企图理解门赛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理解不了。他想起了Gilbert Grissom(老G)那堂关于变态犯罪的课。 人是不是变态,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当面对别人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只会表现出一个秩序良好的人格。 也是因为,人的内心,都有变态固执的一面。在特定的时候,被按对了按钮。 庆幸的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能被按到那个按钮。 Greg Sanders(小G)凑过来看:“你是不是认为,他准备日后拿这些照片讹诈Grissom(老G)?”他这样解释门赛的行为。 谢雷看看那几张宝丽莱快照。又看看“神龛”里那幅拼贴画。他望着那张Gilbert Grissom(老G)和粉丝们的合影,门赛被拥在那些人的中间。他们像一群Gilbert Grissom(老G)的保护者。 谢雷心中想,或许想阻止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只门赛一个。 “不。”谢雷说。“我不这么认为。” …… (尾声) 佟阵的办公室在星期五的时候被搬空了,换了新的探长进去。这正好距离道尔的葬礼一个星期后。 谢雷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看来那间办公室里被新主人重新布置。还有几个警察会停下脚步和他一起看上一会儿。谁也没有说什么,这算是一种缅怀的方式吗? 现在谢雷才知道,佟阵一直生活在自己筑起的高墙之内,没有真正和什么人建立心灵上的交往。谢雷相信,自己是为数极少的看见过他真实的内心世界的人之一。 谢雷去[榛树之家]去看过一次葛丽丝.李斯特。 她一直静悄悄地坐在一边,凝视着一张照片。那是佟阵五岁时照的。笑容灿烂、活泼可爱像个小明星似的。他是个太漂亮的孩子了,是个应该放在天鹅绒丝绸上被好好爱护的瓷器娃娃。她让谢雷看了三次那张照片,谢雷很想要这张照片自己保存,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媒体报道了这件案子,但没有详细说佟阵是如何卷进李斯特之死的。相对于Gilbert Grissom(老G)在这个案子里的轰动效应,佟阵的新闻价值并不高。 道尔.霍伦的葬礼十分的隆重。美国中西部数以千计的司法工作者前来参加。《拉斯给加斯明星论坛报》头版头条加以报道。谢雷没有参加。 …… 佟阵那间办公室的新主人把门关上了,百叶窗也合上。谢雷站在那儿,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还是站了好一会儿,凝视着那个方向,尽量不去想佟阵的样子。 走出警局的时候,Greg Sanders(小G)正站在他的汽车前面,两条胳膊抱在胸前,靠在他那辆车的车门旁边站着。 “你还好吗?”Greg Sanders(小G)眯细一双眼睛问道。 谢雷回过头,看了一眼警察局的大楼。“无所谓……我破了自己的规矩。对生活再一次期望太高了。” Greg Sanders(小G)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破了自己的规矩……以后,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心情郁闷了。” 谢雷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在风中缩着肩膀,嘴角向上抽搐着:“我不是心情郁闷……”眼泪横冲直上,他硬把它咽了下去。“我心里……觉得苦。” 有一会儿,Greg Sanders(小G)凝视着他。不是用警察的眼睛,而是用朋友的眼睛。然后,从车旁边走过来,伸出一双胳膊搂着他。 谢雷也紧紧地抱着他,闭上一双眼睛,不想让自己真的哭出来。 他们这样抱了一分钟,也许两分钟。 谢雷松开了Greg Sanders(小G)。Greg Sanders(小G)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我们永远可以相互理解,对吗?好了,最佳搭档,我请你去喝咖啡。” 谢雷也温柔地笑了。“好吧……朋友。” 生活,总是还要继续。不是吗? …… (第二部序篇) 谢雷擦了擦[二级CSI]的徽章,把它挂在胸前。Warrick Brown(小黑)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走过来。“有案子了吗?你现在不是在休假?” “Greg(小G)刚才打来电话,纵火案的现场竟然发现了一封给我的信。” Warrick Brown(小黑)惊诧地说:“杀人现场有给你的信?!”仿佛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Warrick Brown(小黑)的儿子吉儿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跑出来,一边跑进厕所一边叫嚷着:“今天还会去游乐园吗?” “昨天不是刚去过?”谢雷回答他。 “那不是昨天的事情了吗?”小家伙说。 谢雷笑着穿上外套走出门去。 只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升为了二级CSI。他工作狂似的作风,任谁也不能阻挡。 …… 纵火案发生在公园内。其实更应该说是焚尸案。 谢雷直接开着车赶到了现场。 尸体被烧的很严重。给谢雷的信在一个哑巴的流浪儿的手中。他一直站在现场,直到警察赶到。 “你可以松开手了,他就是谢雷。” 流浪儿身边的PD警员说。 那个脏兮兮的小孩把信交到谢雷手中,转身跑了。“站住!”两个PD警员追上去。 谢雷打开那封信之前。先仔细看了看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字。只印着一个邮局的名字。他只不过是拆了一角,眉头便跳了一下,拿着信走到一个偏僻些的角落,重新打开来看。 [你闻到了吗? 多么美妙的味道。] 灰烬的味道,是最美妙的。 谢雷冲到公园的门前,打量来往的人群。 [你终于强壮了。小家伙。] 清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就像是奔流不息的时光。 [来和我较量一下吧。] …… “这是第三起焚尸案了,死的是拉斯维加斯亿万富翁的儿子。联邦调查局要插手这个案子了。派来的代表正在审讯室等你。” Greg Sanders(小G)在走廊里追着风风火火赶回实验室的谢雷说。 谢雷拐了一个弯向审讯室走去。 “是联邦探员。”Greg Sanders(小G)在他身后喊,好像是生怕谢雷不懂对联邦调查局的人要敬着点似的。 谢雷才不关心派谁来和他一起办这个焚尸案。他好多天都愁闷不堪。 那封信。他无法跟任何人说。 在焚尸案的现场留下那样的信?想向我证明什么?宝刀未老? 谢雷独揽了这个案子。如果他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案子和他的关系。 审讯室里有两个人,梅奥局长和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他们正在交谈。谢雷从窗子中瞟了一眼,只看到那位探员的侧面。黑色风衣的衣领竖起,连他的下巴一起遮住了。 可真是派头十足。 难道是派来了神秘的007——詹姆斯.邦德? 谢雷推门进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敬意。 “这个案子能惊得动联邦调查局,我该感到荣幸吗?”他说。 梅奥局长转过头来。‘詹姆斯.邦德’却一动未动。他的脸颊上有一块像火焰燃烧般的图案。黑色墨镜遮盖住他的眼睛。 只是这样面对面的一眼, 一丝梦幻般永违的感觉,从谢雷的心头划过。 …… 你闻到了吗? 谢雷觉得自己像雕塑一样呆立的太久了。 恍忽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可另一个自己已经从身体里飘出去了,伸出手,去抚摸那张脸。 他已经忘记了,他从来不去想起,与颜色有关的任何事。 可是那种味道……已经深入他的身体,日日夜夜和他的血液一起奔流。 我为什么只是站在这儿发呆。 不要以为一切都改变了, 不论隔着多么远。我也知道。 你的味道。即使是在灰烬中,我也知道。 …… (敬请观看犯罪现场第二部。) 《CSI:犯罪现场LV》的印刷书已经开始订购。欢迎喜爱的朋友订购收藏。 书中增加的了网上所不能包含的内容(H番外),嘎~ H番外的内容简介: 特殊番外64:(第64集中谢和佟的第一次:酒后乱X) [这是天赐的机会吗! 佟阵的双眼放射着光芒。 原来谢雷喝了酒会变成另一副样子。发情的、风骚的、淫荡的,很难再相信这和他平时会是一个人。 (此处省略若干,详情见印刷书内。) …… “你的眼睛在发光……”谢雷在佟阵身下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说,酒精似乎完全消灭了他原有的矜持与不服从的想法。反而像要故意诱惑谁似的。 佟阵低下头去,向那一对半开的莹润的唇接近。“要吻我吗?”谢雷酒后果然是话好多,这也要说出来。“好的。吻……”他闭上眼睛,将嘴巴送上来。 佟阵愣了一下,觉得可笑之极。他大笑着抱住谢雷。端详那一张绯红的脸,迷离的眼睛和难得一见的放肆神态。 他吻下去,湿润的唇上还带着酒精的味道,那粉嫩的舌头竟然主动地来勾引他,从嘴巴接触在一起时,便不安分地游动着从他的唇间探进来,勾着他的舌头。 “竟然变得这么热情主动了呢。”佟阵心中惊奇与欢喜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舌头肆意地纠缠着,狂野而放浪的样子渐渐在谢雷的身上愈发显著。他的身体在佟阵的怀里扭动的像条旖旎的蛇,气喘吁吁地拼命地地想缠绕在他身上,迫不急待地想得到爱抚似的。 佟阵的惊讶曾一时多过别的感觉,可是当他看到谢雷充满情欲的眼神,挑逗的声音,以及如此主动地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地坦露在他的面前。除了狂喜,除了去享受,他不应当有任何犹豫。 他将谢雷身上仅剩的内裤拉下去。(此处省略若干。详情见印刷书内。) …… 佟阵把谢雷的头按到他的跨间:“含住它。”他命令道。若是谢雷清醒时,这绝对是他不可能会做的事。佟阵就是要抓住这次机会,一次击败谢雷的所有防线。性爱之间,并不应该顾及是否有羞辱。羞辱感总是和兴奋感一起存在。 …… (此处至番外结尾全部省略。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