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展昭被开封府开除了吗 作者：一瓶陈醋 文案： 慕乔在攻略完市场上所有的七五游戏里面的展昭之后，被强行塞到七五的世界里，还有一个融合了她攻略过的所有类型展昭性格的展大人。 此时，整个世界因为混合了太多个被她攻略过的游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系统：只有保住展大人不OOC，补好整个世界的窟窿，她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慕乔：我现在就给你举报到国家反诈中心去了喂！ 举报显然不可能。 于是，在开封府需要一个女子钓鱼的时候， 慕乔拦住了想要男扮女装的展昭： 我来！ 在开封府需要一个厨子撑门面的时候， 慕乔挡住了想要用巨阙杀鱼的展昭： 我行！ 在开封府需要一个炮灰来阻挡恋爱脑上头的展昭的时候， 慕乔摁住了想要和凶手妹妹远走高飞的展昭： 我可以！ 最后，看着补得七七八八的世界，慕乔满心期待的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系统：恭喜你完成了任务，获得了稀有奖励展大人的青睐！ 慕乔：……？？？ 内容标签： 七五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历史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乔 ┃ 配角：展昭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家的展昭OOC了！！！ 立意：当好捕快，维护朝廷安定的故事。 ​ 第一章 “在想怎么能让展大人注意到我。” 慕乔一身破衣烂衫，左手拿着根竹棍，右手拎着个破碗，跟在一个头发乱的可以当鸡窝的小乞丐身后，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但慕乔想不通。 她不过是在空闲时间多玩了几把游戏，不过是游戏的目标集中了一点，无论什么游戏只要有展昭首要攻略目标就是他，不过是在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被一个奇怪的老头儿问问题的时候回答的慢了一点…… 她就要被丢到这样一个破洞百出的大宋，来完成拯救展昭，修复世界的任务吗？还修复不了世界就跟着世界一起完蛋，修复了世界可以抽稀有奖励，甚至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想到这奇葩的任务，慕乔再次叹了口气。 前面的小乞丐闻言回头，瞪了慕乔一眼：“我说新来的，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是看你是我小弟，才带你去看展大人的，旁人，还没这待遇呢！” “展大人？”慕乔愣了一下，“展昭，展大人？” 小乞丐得意的扬起下巴：“可不？就在前面了，别人我可不说，快点跟上。” 慕乔来了此处有几天了，不过因为她降临的地方就是个乞丐窝，和官府八竿子打不着，跟官府里面最受宠的红人展昭那就更是没有一点交集，就在她准备把什么系统什么任务抛到脑后，先感受一下古代的丐帮生活再说的时候，小米——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就说要带她来看看展昭的风采。 其实按理来说，慕乔是展昭的铁粉，不然不会只要有他游戏都会优先攻略他，但是鉴于她沦落到这个程度都是因为这个破游戏和这个破展昭，她的好感就…… “看！”小米激动的说，“那个红衣飘飘正在练剑的就是展大人！” “红衣……？”慕乔迟疑片刻，“你确定？” 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坡上面只有一颗歪脖子柳树，打眼看过去实在空旷，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而在山坡之上，还有一个身形风流的男人，一身白衣胜雪，手中一把锋利的宝剑。 以慕乔浅薄的对七侠五义的理解来看，展昭，常年红色官袍或蓝色便装，手中一把古剑巨阙，成熟稳重；白玉堂，一袭白衣不变，手中一把古剑画影，风流肆意。 而能做得出来这种在山坡上面练剑引来众人围观的事情的人，明显后者更符合一点。 “这是白玉堂白五爷吧？”仗着对开封府众人的熟悉，慕乔问道。 “你是说陷空岛五鼠里的锦毛鼠？”小米诧异的说，“对哦，这么看来，展大人的衣着打扮，确实挺像白五爷的。” 慕乔：“……” 合着，五鼠还没有并入开封府闲散人员的范畴么？ 所以她到底是处在什么样的时间线里啊，这里到底有没有她熟悉的事件？ 还有，眼前这个真的是展昭？他怎么不按照人设来啊？ 还是说……她以前对展昭的人设了解的太肤浅了？ “不过这就是展大人！”小米斩钉截铁的说，“我小米在开封府混迹十余年，展大人来的时候就是我看着的，我是决计不会认错的！” 慕乔：“……”你这话说的，我都要以为展昭是你看着长大的了。 但是…… “展大人……还挺好看的，咳。”慕乔摸了摸鼻子说。 “那是，展大人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就算是白衣，也是最好看的白衣。”小米严肃的说，“那什么白玉堂的，怕是不如展大人的万分之一！” 慕乔：“……” 跟着乞讨了几天，她发现这开封之中，几乎都是展昭的铁杆粉丝，不允许有人说展昭一句不好的那种，所以她很聪明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跟着观察了一下展昭的行动。 他正在练剑，剑招如行云流水，潇洒肆意，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慕乔并非普通人，她也是从小习武，眼前这剑招，漂亮有余，杀伤力却是不足，似乎只是为了表演…… 好吧，直接的说，就是耍帅。 可这二字和展昭，几乎难以扯上关系。 如果说是白玉堂，还可能性大一些。 慕乔思考的时候，一不留神将脑子里浮现的话也说出来了，小米闻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展大人怎么可能会学白玉堂那个家伙！”说完之后，看着展昭一身白衣飘飘，身姿潇洒绰约的模样，小米又顿了顿，“要学，也是白玉堂那个家伙学展大人！” 慕乔：“……” 你自己信不信吧。 “不过最近展大人好像确实是和那锦毛鼠有些相似，出来进入，好像还要旁人服侍……”小米想到了什么开始喃喃自语，“一定是和案子相关！最近开封府，一定又有大案子了！” 慕乔倒是还有些别的什么想法，不过面对这一个标准的南侠展昭崇拜者，这些话是不方便说出口的，所以她并没有直说，只是咳嗽了一声：“那我们看也看完了，还是不要打扰展大人练剑，先去……” 她话没说完，便突然停了口。 “小米，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小米还在一脸崇拜的看着展昭，听到慕乔的话时还有些诧异：“什么话？不是你在说话吗？” 慕乔：“……” 并非是她，而是一个宛如机械音的声音。 在那个声音响过三遍之后，她脑子里有了一个任务清单。 就是和以前她玩游戏之类的那种，任务清单。 主线任务：拯救展昭（一） 任务描述：帮助展昭恢复正常。 任务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小米好感：1000 提示：展昭处处模仿白玉堂，显然不正常。 慕乔：“……” 就这个任务提示，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病？ 还有，小米好感是什么鬼？要小米那么多好感度做什么？他每次讨到钱会分自己一半吗？ 这个任务…… 如果不做呢？ 慕乔脑子里刚刚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就仿佛被一百二十辆开了鸣笛的救护车围着一样，脑袋里响个不停，嗡嗡的。 按照推测，如果一直这样，慕乔不出三天就会成一个疯子。 成了疯子，其他还想个什么劲儿？ 慕乔只能转身回头，看着白衣展昭潇洒翩翩的身影，心想：我一定要拯救他！ 然后她脑子里的响声瞬间消失了。 慕乔：“……” 心里有座坟，住着机械音。日夜勤动工，系统妈入土。 “哎小慕，你想什么呢？”小米不满的说，“展大人都要走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慕乔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米：“在想怎么能让展大人注意到我。” 小米：“……？” 慕乔：“昏倒有可能吗？” 小米：“？？？” 然后他就看到慕乔飞速冲到展昭面前，然后瞬间瘫倒了。 小米：“？？？？？” 他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好上前，让展大人别和这个傻子一般计较？ 第二章 能去开封府，是她的福气啊！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晕倒的小乞丐，展昭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行为上有些难以控制，但内心仍然是那个一心为民的南侠，现在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倒了个人，他第一反应还是——莫非开封府出现了饿死百姓的情况？ 展昭蹲下正准备检查一下，就又跑过来一个乞丐。 这个乞丐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可见开封府百姓之良善，伙食之精良。 “展大人！”乞丐认识他，跑过来就跪下了，“展大人，都是我管教不严，我这就把她带走！” 展昭抬手制止了他：“且慢，不管她因为什么在展某面前晕倒，展某身为开封府的人，都不能置之不理。你们乞儿平日里生活条件艰苦，还是让展某先将其带回开封府，请公孙先生诊治一番，若无其他，再将其放回。” 乞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崇拜：“展大人！您真是体恤百姓啊！” 展昭道：“此乃展某分所应当。” 说完，展昭便弯腰欲将地上的那个乞丐抱起，但低头才发现：“……她是个女人？” 乞丐点点头：“是，她是之前几天才流浪到开封府的，名叫慕乔。” “慕乔……”展昭念了一声，“倒是个好名字。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展某却是不大方便……” 乞丐眼中的羡慕嫉妒几乎要溢出来，他说：“展大人不必担心，咱们当乞丐的，天生就比别人要皮实的多，你只管放她在此，没一会儿她就能醒过来了。” 展昭微微拧眉：“不可。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乞儿浪人，均属我大宋百姓，在旁人眼中或有高低贵贱，但在我展昭眼中，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事急从权，姑娘还请莫怪。” 说罢，展昭弯腰将慕乔抱起。 “这位小哥，慕乔展某便暂时带走了，等公孙先生检查其没什么问题之后，自会放她离开。”展昭冲乞丐说。 “没事没事！能去开封府，是她的福气啊！”乞丐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等展昭带着慕乔用轻功离开之后，乞丐才想起来：“……哎呀，我应该跟展大人说，我也跟着一起去的！那样还能在开封府里多看看展大人，说不定还能见到包大人……” 乞丐越想越气，最后直接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不争气！” 展昭带着慕乔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开封府众人也正在找他。 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案子非展昭不可，只是最近展昭有些反常，他们就是害怕一个看不住展昭，展昭就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他们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展昭之后恢复正常了，自己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先是冲过来道：“展大人，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哎？” 赵虎瞪大了一双虎目：“展大人，您手中这……” 展昭道：“公孙先生呢？方才这名乞丐突然昏倒在我面前，表面看起来并无外伤，快请公孙先生来看看。” 众人松了口气。 还好，还是那个南侠展昭，并没有拐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马汉道：“那我现在就去。” 王朝、张龙和赵虎说：“展大人，将人交给我们吧。” 展昭道：“不必麻烦了，我先送她去客房吧。” 王朝：“客房第一间刚刚打扫过。” 展昭点点头。 等他将慕乔送到客房的时候，公孙策也带着他的药箱来了。 简单给慕乔检查了一下之后公孙策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没吃上饭，身体有些虚弱。多吃点肉就好了，不必担心。” 展昭松了口气：“那就好，麻烦公孙先生了。” 公孙策摆摆手：“哎，都是为了百姓，何谈辛苦？” “不过这个女子，我看她骨骼惊奇，应当是会武功的，怎么会晕倒在你面前呢？”公孙策有些不解，再次把脉搭在了慕乔手腕上。 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展昭：“公孙先生？莫非此人有什么不妥？难道是庞太师的人，想要进入开封府图谋不轨？？？” 公孙策连忙摆手：“不不不，她……只是来了葵水，所以才会晕厥过去吧？” 女子葵水症状有轻有重，并不能一概而论。有些女子葵水来临之时甚至会晕厥过去，也有些女子并无什么明显征兆。 展昭耳朵一红，“那……展某就先去……” 其实并没有晕倒，一直竖起耳朵听动静的慕乔：“……唔……” 本来想要离开的展昭听到动静之后又折返了回来。 毕竟她是自己救回来的，自己直接离开也不大好。 “你醒了？”展昭声音温和，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 慕乔就有点如沐春风了。 她眨了眨眼：“我……这是在哪儿啊？” 公孙策也凑过来：“此处乃是开封府后衙，姑娘，你方才晕倒了，被展护卫救回来的。” 慕乔看着公孙策晃神了一下。 公孙策看起来是个中年美大叔，长须如墨，一身书生长袍，非常风雅，是一看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公孙策啊，比之前自己玩游戏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形象更加文质彬彬呢。 “原来是公孙先生，展大人。”慕乔挣扎着要起身见礼。 公孙策连忙按住她：“姑娘刚刚苏醒，身体尚且虚弱，不必拘泥礼数了。” 慕乔顺势躺平：“多谢公孙先生。” 公孙策：“看姑娘衣着打扮，是行乞之人？” 慕乔思考片刻。 系统让她解救展昭，那她距离展昭必不可能远了，如若一直当开封府的一个小乞丐，每日恐怕也只能在展昭巡街或者像今日一般出门练剑的时候才能碰到，又谈何解救？ 慕乔瞬间下定决心，眼睛立马红了起来，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哽咽：“小女子慕乔，原是太原府人士，家父原先也是武林中人，后来虽然金盆洗手，但是因为仇家太多，最终还是没得善终，我家中也因此付之一炬，只剩我一人，辗转流落至开封府，想要向包大人鸣冤。” 公孙策震惊：“竟然有如此血案？慕姑娘可向当地府尹鸣冤？” 慕乔摇头：“公孙先生有所不知，家父武功高强，他的仇家也并非等闲之辈，我们家出事那日，甚至都没人看清到底是谁人来寻仇的，便是我也不能说明。这情况不明，如何报案？便是报案了，当地府尹县令身边没有武林高手保护，若是我那仇家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们也杀呢？若是他们惧怕我那仇家本领高强，小女子又孤身一人，不愿搭理呢？小女子思来想去，唯有开封府的包大人公正廉明，日审阳夜断阴，身边还有公孙先生出谋划策，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大人保护，定能为小女子报仇雪恨！” 公孙策震惊。 “居然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人……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慕乔：“……家父行走江湖之时叫什么名字，并未告知于我，想来他是不想让我掺和进江湖的腥风血雨之中，不过家父姓乔名峰。” 公孙策：“那你……” “我随母姓。” 公孙策若有所思：“随母姓虽是少见，但说来却情有可原。” 慕乔道：“公孙先生，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公孙策道：“慕姑娘但言无妨。” 慕乔：“小女子流落江湖已久，身无分文，颠沛流离，无依无着，不知开封府能否收留小女子？” 公孙策：“……这……” 他迟疑看向展昭，展昭却也一脸不知所措。 开封府此前还从没收留过女子，可现在慕乔的情况又是如此可怜，这可如何是好？ -完- 第三章 事实证明，不光管饱，味道还很不错。 慕乔玩过那么多七五背景的游戏，看过那么多版本的包青天，深谙一个道理：开封府的人很心软，面对弱者的时候尤其心软。 看到公孙策和展昭犹豫的时候，慕乔立刻抱着自己的肚子“哎呦”叫了起来。 公孙策立马关切道：“可是腹痛？” 慕乔其实并没有姨妈疼的习惯，但是听到这话之后，她便想起来之前公孙策说她晕倒的原因可能是葵水作祟，于是立马点头：“嗯……” 公孙策道：“展护卫，你去取热水来。” 展昭应声离去。 慕乔：“……”让展昭给自己倒水，说出去也算是一件非常值得羡慕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就是小米都会嫉妒的红了眼睛吧。 慕乔想着想着，就把展昭端来的热水喝完了。 …… 好像没说谢谢。 慕乔多少有点心虚，希望自己这个不良表现，不要影响自己进入开封府。 想到这里，慕乔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公孙策：“公孙先生，不知小女子的请求……” 公孙策也有些为难：“这……我还需要问过包大人，毕竟此时关系甚大，我等都不能轻易做主。” 慕乔对此表示理解，“应该的。” 公孙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包大人应当处理完开封府沉积的政务，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慕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一同用饭？” 慕乔的肚子瞬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起来，一听就是饿狠了。 公孙策善意的笑了一声：“开封府粗茶淡饭，还望慕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慕乔连忙道：“不会不会。” 总比旁人施舍的残羹冷炙好。 这些日子她始终无法从现代人的身份中超脱出来，沉浸入一个乞丐的身份之中，吃东西也是偶尔有人施舍几枚铜板，去买的完好的食物来吃，可那终究是少数。 慕乔的马甲线和腹肌都被饿没了。 现在开封府管饭，味道如何不说，总是会管饱的吧？ 事实证明，不光管饱，味道还很不错。 慕乔一路风卷残云，比开封府的几个衙役都能吃。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面面相觑一番，低声说：“展大人莫不是带了一个饿死鬼转世回来？” 现在的展昭也十分看不惯慕乔的行为，锦毛鼠白玉堂可是个洁癖的主儿，展昭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他的风范，那当然也是如此。慕乔吃相如此粗鲁不堪，实在是让洁癖难以忍受啊！ 展昭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只能站起来转身离开。 慕乔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开封府众人已经对近日来展昭的反常很是习惯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甚至还安慰了慕乔一番。 “你吃你的，不用管他。” 慕乔闻言就真的不再管了。 不过她饥饿的肚子已经得到了安慰，桌面上餐盘狼藉的场景也已经焕然一新——重新上了一桌菜，她吃起来的时候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这时候，包拯便好奇的开口：“慕姑娘，听公孙先生说，你有很重要的冤情要向本府陈诉？” 慕乔嘴里塞着包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先放下包子再说话，还是吃完再说。 包拯笑道：“慕姑娘先吃完再说吧，是本府着急了。” 慕乔连忙咽了下去，说：“包大人，小女子实在是饿了很多天了，有点失态，还望见谅。” 包拯道：“无妨。只是姑娘的冤情……” 慕乔咳嗽了一声：“大人，我并不想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 包拯是个查起案子来什么都不顾的人，这点慕乔也是清楚地，不过她如果要说自己刚刚编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影响了自己吃饭的心情。 不管如何，先吃饱再说。 毕竟，谁知道开封府会不会收留她呢？ 包拯愣了一下，道：“倒是本府心急了，没有考虑这么多。大家吃饭，吃饭。” 酒足饭饱过后，包拯让人带慕乔到花厅去。 或许是因为不算正式场合，包拯没让慕乔跪下，慕乔也就顺势的坐了下来。 在这里就没什么心情不心情的了，慕乔就又将给公孙策和展昭说过一遍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中间激动之时，她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眼泪能更快的掉下来——其实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也是很委屈的，现代那么多方便的东西、那么多亲人，突然一下子全没了不说，她还变成了一个乞丐，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系统在逼着自己做一些完全没有把握的事…… 慕乔简直是越想越委屈，她掐完大腿就开始哭，结果哭的根本没办法收场了。 包拯和公孙策一时之间简直手足无措，他们平日里见过这样的苦者许多，但是还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等慕乔抽抽噎噎的说完之后，包拯叹了口气：“慕姑娘，你可有什么可以证明那人身份的证据？” 慕乔：“……并未，当时那人一把火烧的很干净，若不是我当日出门，恐怕也已葬身火海，而且家父为了避仇，几乎从未与人来往，我家也在深山老林之中，现在恐怕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慕乔的目标很明确，开封府不是吃素的，说的越虚无缥缈，包拯查起来才越困难，她的身份才越不容易被识破。 因为毕竟没有这事儿啊！ 展昭身为江湖中人，闻言道：“看来，你父亲之前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慕乔一脸无辜的看着展昭：“我也不知道，父亲从来不跟我提他江湖上的事情，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是一个大英雄吧！” 展昭：“……” 包拯为难道：“线索太少，甚至连目击者都没有，很难确定凶手啊……” 慕乔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包拯，一言不合可能又要开哭：“包大人，您的意思是，家父就这么白死了吗？” 包拯：“……不，本府并未说不受理你这桩案件，只是线索太少，破案的速度必不可能快。” 慕乔道：“关于这点，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生，我都能等下去！” 包拯抚掌：“好！那本府承诺于你，在我包拯有生之年，定要将害你一家之人缉拿归案！展护卫！” 展昭往前一步：“大人。” “你江湖朋友众多，就烦请展护卫多多打探一番慕姑娘父亲的消息。” “是。” “公孙先生。” “学生在。” “就麻烦你查阅一下太原府记载，看有无慕姑娘父女的消息。” “是。” “至于慕姑娘……”包拯犹豫的看着慕乔。 慕乔眼巴巴的看着包拯。 能不能留在开封府，就看包拯一句话了！ “这……” 若是慕乔只是暂时留下还自罢了，但她的案子，摆明了要长线战斗，若是一直将其留在此处，传出去岂非有损她姑娘的名节？ 包拯好生犹豫了起来。 第四章 从没人敢想象展大人穿女装啊！ 慕乔身世可怜，孤苦无依，在来开封府之前甚至在大街上流浪当乞丐。 如果包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继续在街头流浪。 他低声和公孙策商量了片刻，最后道：“慕姑娘，开封府从未有过女人，若是收留你在此，难免对你的名声有损。但你现在的情况又很特殊，若本府不收留你，又难免显得本府铁石心肠。这样吧，你且暂时留在开封府，待本府考虑一番你的去处，能够安顿了你的时候，再谈去留如何？” 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了，慕乔有信心，只要开封府能暂时收留她，就能永远……哦不，也不用永远收留她，只要在她完成任务的期间收留她就可以了，多了倒是也不必要。 反正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回去空调冷饮电视机了。 “多谢大人！”慕乔忍着不适，起身跪在包拯面前。 古时候人们动不动就跪，尤其是下位遇到上位，百姓遇到官员，但是她一个现代人，就算是过年要红包的时候都已经不兴跪下来行礼了，多少还是有些心里不适。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慕乔拼命这么安慰自己。 就当是给老祖宗上香了，包拯他们距离自己的年代一千多年，说是老祖宗那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想到这里，慕乔坦然了许多。 包拯道：“不必客气，快快请起。公孙先生。” “学生在。” “慕姑娘的衣食住行，还要你多多关照了。” “学生遵命。” “时间不早，慕姑娘先去休息吧。”包拯道，“本府还有些公文要看，就不留你了。” “让属下送她去吧。”展昭突然站了出来说，“属下还有些关于她父亲的事情，需要和她核实。” 包拯略一沉吟：“也好。慕姑娘，你有什么事，大可以和展护卫说明。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也可和展护卫提，不要客气。” 慕乔当即表示：“大人放心，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包拯哈哈一笑。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慕乔是如何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展昭带着慕乔离开花厅，前往今日她暂住的客房。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今日天色已晚，外面也已经宵禁，明日白天巡街之时，再带你补充些日用。”展昭道，“如果饿了可以去厨房，厨娘连婶的住处就在厨房边儿上，很好找。” 慕乔眼睛一亮：“吃什么都可以吗？” 展昭见状有些莞尔：“连婶手艺很好，只要你能说出来，她就能做出来。” 慕乔开心了片刻，然后缓了缓，迟疑道：“那……连婶还有没有姨……咳，我是说，葵水？” 展昭：“！！！” 展昭的猫耳朵瞬间红的透明，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怎么会告诉我，这种事？” 慕乔：“……”哦，忘记了古人对这种事有点讳莫如深了，是她的问题。 “那我自己去问吧。”慕乔道，“麻烦展大人了。” 展昭摆手，他也想起来慕乔现在是属于特殊情况了，不过她一个乞儿，或许是没有相应的卫生器具，所以想同连婶借吧。 “连婶……年纪其实并不算大，四十岁上下。”说完这句，展昭的脸也一并红透了，“我……展某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明日再跟你核实一下你父亲的事情。” 说完，也不等慕乔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慕乔：“……” 这只猫会不会也太纯情了一点？他现在不是在模仿白玉堂吗？那只白耗子女人缘那么好，应当不至于如此吧？ 不过…… 还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一早，展昭便来叫慕乔起床了。 一个习惯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人自然是爬不起来的，她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进来。” 展昭闻声而入，却看到床上并没有人，只地上有个团成一团的。 他吓了一跳，洁癖再次发作，皱起眉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乔把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好吵，我再睡会儿。” 展昭：“……” 他忍无可忍，然后退了出去。 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上慕乔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他实在是无法下手啊！ 巡街的时间已经到了，回来再说吧。 只是虽然这么想，但是展昭今日巡街的时候，还是时不时会想起来慕乔。 甚至在路过成衣店的时候，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老板见状简直受宠若惊。 “展大人！”他小心翼翼的问，“可还是要买一身白衣？” 之前展昭那身和白玉堂酷似的白衣便是从这家店定制的，此后他们家的生意便在开封府一骑绝尘，再没有什么竞争者了，而卖得最好的便是白衣。 现在展昭又进来了，他们家的生意，又要掀起一个巅峰了！ 老板意气风发！ “不……不了。”展昭想起来那人在地上滚着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白衣太显脏。 “有没有什么耐脏的颜色。”展昭说。 “您之前喜欢着蓝衣，那蓝衣就挺耐脏的。”老板说着带他到一件蓝衣面前，和他以前穿的确实有几分相似，“您看呢？” 展昭：“……我方才忘记说了，要女装。” 老板：“！！！”女装！！！ 虽然展大人俊秀无比，也时不时会有些男人幻想若是展大人簪花会是如何风流的场面，但从没人敢想象展大人穿女装啊！ …… 这些日子以来展大人虽然变了很多，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啊！！！ 展昭看老板的表情就能猜出他想了些什么，耳朵微红，连忙道：“是给一个女子买的，身材大约如此，身高到我这里……有吗？”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老板这才松了口气。 “有的。” 最后展昭给慕乔挑了一身蓝灰色的，虽然看起来很老气，可是很耐脏，就算是慕乔穿着它在泥地里打滚，也是无伤大雅的那种。 后面他想了想买了几身，就算是慕乔弄脏了一身，也有个换的。 等展昭回去的时候，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总算不用见到慕乔一身滚地的衣服了。 慕乔在见到展昭拿着的几身衣服也是一愣：“多谢展大人。” 展昭道：“不必，包大人让我照顾你，这是我应当的。”说完之后，展昭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是开封府的床不舒服吗？为何你昨晚要打地铺？” 慕乔正拿着衣服比划，闻言也很迷惑：“我昨夜身上有葵水啊，怕脏了开封府的被褥，就在地上睡了。没事，我这些日子已经很习惯幕天席地了，开封府至少还有片瓦遮头呢，比我之前的条件好多了。” 展昭：“……” 是他小人之心了。 展昭心下愧疚，抢过慕乔的衣服：“我去给你换一些。” 慕乔愣了一下：“不用啊，这就挺好的。”之后要阻止展昭做各种事呢，这种衣服穿着方便，“而且我还在葵水期呢，穿着这样的，就算是弄脏了也看不出来。” 展昭：“……” 展昭红着耳朵，默不作声的把衣服又还了回来。 慕乔拿起来之后又装作不走心的问：“哎对了，展大人，你不是喜欢这种灰蓝色么？怎么现在穿了一身白了？” 她也要开始做做任务了。 -完- 第五章 “我知道你是个漂亮的姑娘，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好看！” 展昭被慕乔问的一愣。 “就是……”作为御封的御猫，开封府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天下人眼中的南侠，他突然换了种风格，其实也没人问他为什么。 就算是有些奇怪，也不敢当面发问。 所以这么久了，展昭还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也是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是哦，他之前一直觉得蓝衣方便耐脏，且不引人瞩目，在他查案的时候特别便利，如果不是官袍就是红衣没办法，他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这个颜色。反而一身白衣，相当惹眼，他行走江湖又相当容易弄脏，他到底是为什么开始要穿白衣的来着？ 展昭开始思考的时候，慕乔的系统提示就响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拯救展昭（一），获得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小米好感：1000 慕乔的兜里瞬间就变得沉甸甸的，她摸了摸，里面有一个元宝状的东西，估计就是奖励的金钱到账了。 慕乔严肃起来。 这玩意儿一定要藏好。 十两金子，哪怕是在北宋也算是不小的一笔钱了，如果让开封府知道了她有这么多钱，一定立刻马上让她出门自己讨生活去。 一定要藏好！ 慕乔下定了决心。 展昭思考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换回以前自己那身蓝衫。 他跟慕乔说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回去换衣服了。 慕乔看第一个任务完成的这么简单，心中还有些得意。 看来她回去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慕乔肚子又饿了，转身就去厨房端了一碗杏仁露。 厨房连婶很喜欢她，知道她现在是在葵水期，所以给她做了许多热乎乎的甜汤温着，让她随时过来拿。 慕乔喝完了之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新衣服，准备去梳洗一番。 没人喜欢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之前是没有条件，只能把自己当丐帮弟子了，现在有了条件了，她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干净整洁一点呢？ 正好连婶也说她给慕乔准备了热毛巾和热水，让她擦洗一下，就在慕乔说自己想洗个澡的时候，连婶却满脸惊恐的制止了她。 “葵水时可不敢洗澡啊！”连婶说，“容易生病。” 慕乔：“……” 现代的时候，她还真没这个讲究。现在取暖条件卫生条件都没那么好，那……就这样吧。 反正也脏了这么久了，不差这几天。 & 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连婶给她简单挽了个发髻，慕乔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连婶惊讶的看着慕乔：“我知道你是个漂亮的姑娘，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好看！” 慕乔照了照铜镜，虽然不如现代的水银镜那么清晰，可也能看出来轮廓了。 她的眉眼就是那种比较古典的，在现代的时候换上汉服也有不少人偷拍，现在虽然没有之前的时候那么精致，但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她不甚谦虚的说：“还好，也就是一般好看。” 连婶笑：“你啊，就是嘴贫。对了，小慕，你许了人家没有？” 慕乔：“……” 从现代的时候她就一直被催婚，结果现在玩个游戏跑到古代了，居然还会被催婚。 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很完美的借口了，慕乔严肃的说：“连婶，我现在自身难保，还是不要拖累别人了。” 连婶还不知道慕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这样说还有些惊讶：“自身难保？你现在在开封府，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慕乔苦笑一声——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现在经过锻炼，已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连婶你有所不知，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来开封府做工的，我……是来开封府寻求庇护的。”说到这里，慕乔长叹了口气，“总之，我们情况不同，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连婶在开封府时日不短，听到慕乔这么说，多少也猜出了几份，闻言有些可惜的说：“那你什么时候想成家了，记得跟连婶说，连婶认识的人不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慕乔：“多谢连婶了。” 连婶笑呵呵的说：“有什么好谢的？我啊，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有什么事，不方便和这些大男人说的，你就过来和我说。对了，昨日那些草木灰……” 慕乔：“用的不是特别顺手，不过还行，谢谢连婶。” 一老一少谈起话来还很和谐，一直到展昭找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展昭见状有些无奈：“连婶，都快晌午了，您还不去做饭吗？” 连婶愣了一下，看了下太阳：“哎呀，和小慕聊天太愉快了，都忘了要做饭了。我这就去……哎？展大人，你怎么换回来衣服了？” 展昭咳嗽一声：“……还是这身比较方便。连婶，你见到慕姑娘了没？” 此话一出，慕乔、连婶：“……”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连婶才笑起来说：“这不就是慕乔吗？” 慕乔仰头冲着展昭笑了一下：“展大人，我洗干净了就不认识了吗？” 展昭：“……” 看着慕乔明艳的笑容，他的心跳瞬间失速了一下。 “抱……抱歉。”展昭有些赧然，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认不出来慕乔。 “没事，我们又不熟，你不认识我才是应该呢。”慕乔倒是很大方，“展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到正事，展昭正经了起来：“昨夜大人让我跟你核实一下你父亲的身份，现在不知你有没有空？” 慕乔笑：“我一个闲人，什么时候都有空。那……去我房里？” 展昭迟疑片刻：“还是去花厅吧，你我孤男寡女，为了你的名声着想，还是不要共处一室的好。” 慕乔对展昭的守礼那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耸耸肩：“好吧。” 连婶：“那展大人，一会儿我给你们送壶红枣茶去。这天寒地冻的，花厅也不暖和，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展昭道：“那就有劳连婶了。” 说完，便带着慕乔前往花厅。 展昭对江湖知之甚详，毕竟他在进入开封府之前，便是一个江湖侠客，若不是敬仰包拯的为国为民，公正无私，身为一个江湖人，他也不会成为朝廷鹰犬——江湖人和朝廷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侠以武犯禁”这句话，不仅仅是朝廷的人如鲠在喉，江湖中人也一样。 但是展昭在询问慕乔的时候，却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对江湖的熟知程度了。 “你……”他蒙了，“你说的，当真是江湖？” 慕乔眨眨眼：“是啊！就是我大宋的江湖！” 只不过是小说中的大宋江湖罢了。 慕乔充分利用了自己现代人的优势，用看过的无数本武侠小说，给展昭编造出来了一个传说中大侠的蛛丝马迹。 ——从小就是看金庸电视剧长大的，这点功力都没有，她以后怎么混呢？ 展昭：“……”他不禁感慨，自己或许真的是距离江湖太遥远了，才会完全不知道慕乔说的到底是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展昭说，“不过我会让我的江湖朋友继续帮你寻找你父亲的仇人，你放心。” 慕乔一脸坚强的说：“没事，展大人，我已有心理准备。要怪，就怪我父亲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吧。” 展昭闻言更加愧疚了。 他寻思着，自己一定得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更好一点才行。 有了展昭的照顾，慕乔在开封府可谓是如鱼得水，这几天她上上下下都打熟了，就算是之后包拯要让她出去，她也可以凭借开封府内的眼线得知展昭的一举一动。 不过当然了，如果能亲自看着展昭那自然是更好了。 就是展昭最近实在是太平静了，衣服也换回来了，排场也没有了，搞得她就很难继续下去。 系统都因为这个安静了呢！ 就在慕乔开始寻思着要不给展昭找点事的时候，开封府突然出了一个大案。 第六章 真的要让展护卫男扮女装？？？ 在一个月前，慕乔穿越过来的时候，开封府就悄无声息却又让非常多人遗憾的失踪了一个人。 那是在开封府近郊的一间秦楼里的花魁。 传言中，此花魁文能琴棋书画，武能挽剑雕花，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每日想要一亲芳泽的人可以从开封府的城门口排到皇宫门口。 所以在这位花魁连续几日没有出门的时候，便有人猜测她是不是生病了，吵着闹着要一探究竟。 老鸨能拦得住一个二个，拦不住十个八个，只能无奈的说，花魁失踪了。 一开始人们并不相信，毕竟这个花魁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说是她跑了还有可能。 老鸨很快又选出来了新的花魁。 但是这个花魁当了没几天，也失踪了。 紧接着，周边所有秦楼的花魁，全都在一个月内不知下落。 这种地方并不光彩，平日里一年总有那么几个要死于非命的，通常都是拖出去丢乱葬岗。 不过这些人要么是年老珠黄，要么□□怀孕剩下的孽种，要么就是不听话被玩死的姑娘，对秦楼本身的损害并不算大。 可这接二连三消失的花魁对于秦楼来说可是个莫大的损失，没有花魁，他们拿什么赚钱？ 所以几家秦楼的老鸨互相一合计，竟然是摒弃前嫌，一起来开封府报案。 “听这么一说，失踪的都是花魁，背后之人，似乎是专门为了青楼女子而来的。”公孙策给包拯端了杯茶道。 “不错，或许这人是个十分仇视青楼女子的人。”包拯道，“公孙先生、展护卫，你们可有什么看法？” 公孙策沉吟片刻：“……学生对这方面涉猎不多，可能帮不上大人什么忙了。” 展昭却道：“大人，慕姑娘身为女子，或许能有一二心得？” 包拯有些犹豫：“这个真的好吗？” 公孙策道：“大人，慕姑娘到底是个女人，或许能从我们想不到的角度提出建议，要不，先让她来问一问？毕竟，只要能破案就可以，不需拘泥太多。而且，慕姑娘现在在开封府中没有任何事务，她也曾同学生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问她一问，或许也能让她自在一些。” 包拯被公孙策说服了，“也好。展护卫，你去叫慕姑娘过来。” 慕乔就在周围，没一会儿就和展昭一起回来了。 “包大人，听说你找我？” “不错，现在开封府来了一个新案件，受害者均为年轻貌美的花魁，开封府中你的年龄和性别最为符合，所以想听听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意见。”包拯说着，将案件的情况和慕乔说了一下。 慕乔沉吟：“一般来说，花魁的仇人基本都是其他青楼的人，一个花魁对整个青楼的带动是巨大的。” 在开封府当了半月乞丐，她也不是白当的。乞丐的消息非常灵通，所以对于花魁失踪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以为失踪的花魁是被同行害了，但现在看来，这么多花魁失踪，也没有见哪个青楼幸免，应该不是同行所为。 所以这条线索排除。 公孙策道：“这点我们倒是也想到了。” “还有一种就是花魁和情郎私奔，可也不至于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情郎，这条也可以排除了。”慕乔说着，想到了什么，“剩下的，就是一些变态杀手了。” “变态杀手？”包拯神色凝重，“你详细说说。” “我以前听说，有些人会有种偏执的执念比如说他被什么样的人伤害过，就会反过来去伤害这种人。比如有人幼年被母亲抛弃，有能力之后，一开始会杀掉自己的母亲，之后就会开始杀害和自己母亲长得像的人，再之后就会杀掉和自己母亲有着相同印记的人，比如一样眼角有痣之类的。”慕乔口若悬河说了一堆，然后看着三人震惊的表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啊，是不是我说的太多了？” 包拯沉吟道：“不，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本府之前还从未听说，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慕乔心道，你当然不会听说了，现在的技术不发达，信息也不发达，就算是偶有这样的案子发生，也甚少有并案处理的，和现代可没法比。 不过慕乔口上却不是这么说的：“大人，这些人下手的都是些贫弱之人，就算是失踪了，也没人替他们伸冤，大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 包拯却不这么想：“不，身为开封府尹，这样的案情本府居然不知道，实在是失职，有愧于天子对本府的信任。” 慕乔：“……” 且不说这是现代的案子，现在有没有这样的案子还不好说，就算是有，包拯也是个人，无法洞察天下案情那是很正常的，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后世对包拯的评价也才越来越高的吧。 慕乔心想着，然后对包拯行了个礼：“包大人胸怀天下百姓，小女子佩服。” 包拯摆手：“哎，应当是本府佩服慕姑娘你才是。若不是你，我们也未必能想到这里。” “如此说来，凶手可能是对青楼花魁有所仇恨的人？”公孙策道，“可这范围会否有些过于大了。青楼之中，鱼龙混杂，人来人往，非常难查，便是展护卫在，恐怕也……” 展昭突然站了出来：“包大人，属下愿男扮女装，前往青楼查探！” 慕乔：“！！！” 包拯：“！！！” 公孙策：“！！！” 展大人/展护卫！！！你又开始不正常了！ 慕乔的脑中再次出现任务： 主线任务：拯救展昭（二） 任务描述：帮助展昭恢复正常。 任务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连婶好感：1000 提示：展昭想要女扮男装，显然不正常。 慕乔：“……” 废话，现在又不是现代，公序良俗和她那会儿有着很大的差别，就是在她生活的年代，男人喜欢穿女装都是一件会被指指点点的事情呢，更别提是现在了。 就算是开封府众人接受程度很高，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吧？ 果然，包拯道：“展护卫，倒也不必你如此牺牲……” 公孙策也劝道：“展护卫，还没有确定，这么做未免有些急躁……” 展昭特别坚定：“包大人，公孙先生，你们不必再劝！虽然青楼女子地位卑贱，可她们也是我们大宋子民，此时失踪了如此数量的百姓，属下又岂能袖手旁观？展昭自问长相不算粗犷，就算是男扮女装，也未必奇怪，应当可以探得消息。”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若是导致这些女子失踪的罪魁祸首真的是那般丧心病狂，由属下出马，也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危，普通女子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两人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展昭说的也有道理。 那第一个失踪的花魁，不就是文武双全？哪怕其中确有夸大成分，可也说明了一般女子根本对付不了这种人。 难道…… 真的要让展护卫男扮女装？？？ 第七章 慕乔既然有此功夫，为何还会流落街头，成为乞丐？ 不到万不得已，包拯和公孙策是万万不想让展昭男扮女装的，就算是展昭自己不介意，但是其他人不介意吗？ 比如皇上，比如皇宫里面喜欢展昭的公主们，宫女们，还有那些王孙大臣的女儿们。 这些人一发难，就算是包拯也扛不住。 这个时候，包拯就希望能从天而降一位侠女，能帮他摆脱这样的困境——没错，包拯不怕案子难，就怕事情涉及到这些人情世故的方面，因为他平日里太过铁面无私，遇到这样的事时，总是会让他束手束脚的。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包拯内心的祷告祈求，真的给了他一个侠女。 “包大人，还是让我来吧！” 包拯愣了一下，看向慕乔：“慕姑娘你……” 慕乔道：“包大人，家父是江湖人士，慕乔也算是家学渊源吧，身手和展大人相比或许还有点差距，但是应付这样的家伙，我很有信心。” 包拯：“……” 之前第一个失踪的花魁也能文能武呢！慕乔一个流浪在外的乞丐，能有多少信心啊！ 他于是看向公孙策，希望这个先生能给自己一点法子。 公孙策沉吟片刻：“慕姑娘，你不在意自己的名节么？纵然是帮开封府办案，可若是你进过青楼的消息传出去，世人的指指点点，你可有准备？” 慕乔一脸的正义凌然：“包大人、公孙先生和展大人能为了黎民百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小女子为一些无辜受苦的姐妹，将自己的名誉置之度外又如何呢？而且以小女子这些日子在开封府行乞的见闻来看，开封府的百姓在包大人的治理下，比之一般地方的百姓要更加明理通达，只要到时候包大人帮我正名，相信不会有人对小女子的名节指指点点的。” 此言一出，不管是正常的包拯、公孙策还是有点不正常的展昭，在看着慕乔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欣赏之色。 如此有家国大义且胆色过人的女子，当真是难得啊！ 但其实慕乔这么信誓旦旦，只是她觉得自己仅仅是此间过客，等展昭恢复之后就回现代了，这里的名声如何又有什么要紧的？ 不过看包拯他们的神色，似乎自己发挥的还不错？ 慕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而且，女子寻夫向来要求德行。若我未来的夫婿不能理解我此番举动，那我又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夫婿呢？” 包拯抚掌：“说得好！慕姑娘如此深明大义，若是你未来的夫婿是个拎不清的，那换一个便是。” 公孙策无奈道：“……大人。” 包拯咳嗽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本府说的有错吗？慕姑娘这样的女子，岂是寻常男子配得上的？说起来，展护卫……” 公孙策：“……大人！” “……展护卫男扮女装，确实不如慕姑娘合适。况且，慕姑娘的姿容也并不输本府平日里见到的王公贵女，比起花魁如何本府不知，但想来尤有胜之。只是……” 包拯在之前的说法里几乎都要将慕乔给内定了，可说到这里显然又犹豫了。 展昭道：“大人可是担心，慕姑娘……” 慕乔打断他：“展大人，如果你不信任我的实力，那我们可以打一场。如果我拿不到你的认可，那我绝不再提此事。” 展昭看着慕乔，她眼中非常坚定。 ——可不是得坚定吗？如果让展昭去男扮女装，回去更难了事小，主要是她脑子里得嗡嗡死啊！ 她可不想成为曹操。 “好吧。”展昭妥协了，“若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五十招，我便同意你去。” “可以。” 开封府的演武场。 展昭让慕乔先挑选兵器。 “我也用普通的长剑。巨阙乃是上古名剑，若是用它和你对战，难免欺负了你。”展昭随便找了一把长剑说。 慕乔也就随便找了一根长棍：“那我就用这个吧。” 展昭：“……”他认真的确认了一下，“你确定不换一个吗？这棍……” 既不锋利，也难以伤人，还不如拿把刀呢。 慕乔笑了：“展大人，可别掉以轻心啊。” 展昭愣了一下，摆好了架势：“好，你先出招吧。” 慕乔并未客气，她将一根长棍舞的虎虎生风，然后迅速向展昭攻来。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展昭原本对慕乔是有些掉以轻心的，但看到慕乔出招便知，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只是他一边接招，一边还有些纳闷。 慕乔既然有此功夫，为何还会流落街头，成为乞丐？ 这边的慕乔看到展昭的态度之后却不开心的收了棍。 “慕姑娘？”展昭愣了一下。 “展大人似乎无心与我比武，我也不愿意勉强人。”慕乔说，“看来，展大人也从骨子里看不起女人？” 展昭愣了一下：“为何说我看不起女人？展某并无此意。” 慕乔有些不大高兴：“展大人说好要与我比武，但是现在却开始神游，完全没有用心和我打，莫不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自以为是的要让我？” 展昭满脸歉意说：“抱歉，我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因为慕乔是个女人，所以才下手犹豫了。 如果慕乔是个男人，那他一定会感到棋逢对手而兴奋无比，不会像现在这样，比武之中都能走神。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他似乎并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但实际上他的行为确实有点看不起了。 展昭认错很干脆：“抱歉，是我狭隘了。我震惊于你的武艺高强，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显得轻敌了。” 说罢，展昭向场边观战的包拯说：“大人，慕姑娘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她应当是本案执行任务的绝佳人选。” 包拯哈哈一笑：“好啊，想不到慕姑娘深藏不露。那本案，本府便交给你了！” 慕乔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可以说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好！大人放心，小女子一定不辱使命！” 包拯见状心中若有所思，不过现在这个想法还不成熟，他也不准备多说什么，等事情完结可以定下来之后再说不迟。 慕乔成功的阻拦了展昭男扮女装去混入青楼的计划，原本以为这个任务就完成了，但是她等了一天，也没听到任务成功的消息。 好家伙。慕乔心中震惊。看来展昭并没有放弃自己男扮女装的计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卷土重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自己真的要把这个案子搞定之后，才能完成任务吗？ 那这个奖励是不是就少了点…… “慕姑娘。”展昭敲门，“你在吗？” 慕乔愣了一下，连忙开门：“展大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她才看到展昭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展大人，这是……” 展昭的面色因为天色昏暗看不太清，但是想来已经红透了，因为他说：“这是翠红楼的妈妈，是……公孙先生特意请来的。” 慕乔：“？？？” 翠红楼，这名字一听便知是烟花风月场所，一般正经的地方不叫这个名字。 不过公孙策找一个老鸨来是要做什么？开封府不会要开拓新业务吧？ …… 哦不对，开封府是不会这么做的，最近有需要这么做的可能性是…… “我这就要进入任务了吗？” 慕乔猜得没错。 眼前的这个翠红楼老鸨，正是丢失了最多花魁的青楼主人，心疼的快要死掉了，当然和官府合作的特别心诚。 在听到公孙策说需要有人配合一下官府的策略时，她也是最积极的。 这不，就来帮助了嘛。 “姑娘叫我陈妈妈就好了。”翠红楼老鸨陈妈妈笑呵呵的说，“你长得可真好看，姑娘，有没有兴趣……” 展昭一旁咳嗽了一声：“陈妈妈，请注意你的言辞。” 陈妈妈咳嗽一声：“……咳，今日我来，就是教导你一些礼仪。” 慕乔：“……？” 第八章 这个人我看得出来，他是个无根之人。 接下来的三日，慕乔每天晚上都要随着陈妈妈学习如何做一个青楼女子。 这点对慕乔来说，着实有点困难。 原本慕乔以为，身为一个烟花女子，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 毕竟男人都是下半身视觉动物，只要是个女人，他们就能冲的起来。 但经过陈妈妈的亲身教导，慕乔才知道，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如果当一个青楼女子只有美貌没有其他的话，几乎没有多久就会被客人或者是其他青楼中人给玩儿死。 “姑娘莫看青楼中的姑娘每日欢声笑语，但谁知道她们那一张欢乐面具的下面有多少血泪。”陈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有一个姑娘，会希望自己是一个青楼女子，哪怕她们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挥金如土，可她们过得没有丝毫尊严，也没有丝毫希望。” 慕乔：“那为何陈妈妈还想让我入青楼？” 陈妈妈：“……我当日不过开个玩笑，还请慕姑娘切勿见怪。那两个失踪的女子，芍药，百合，都是个苦命的。芍药原本是一个镖师的女儿，因这镖师平日里爱好赌博，将家产输个精光不说，还把自己的女儿压了出去，为了年幼的弟弟，她只能自卖青楼来偿还父亲的赌债。至于百合，则是被拐卖来的，据她说，她是家乡遭受了饥荒，父母没钱，就把她卖给了路过的商人，然后又被卖到了我这里。” 慕乔：“……” 古代的女子当真是命如浮萍，随风飘散，不如草芥，无依无靠。 她一定要回去！ 现代的世界或许还没那么平等，但是大部分时候比起古代来说，可是好了太多了。 “慕姑娘。”陈妈妈突然给慕乔跪下了。 慕乔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陈妈妈摇头：“慕姑娘，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 慕乔：“……你说，我考虑一下。” 陈妈妈严肃道：“希望慕姑娘能将她们二人活着带回来，如果实在不能，请慕姑娘为她们报仇雪恨！” 慕乔松了口气，笑了：“放心，我接下来这个任务，本身就是为了去拯救那些失踪的女子。我一定会找到她们的下落的！” 三日后，慕乔成功从陈妈妈手下出师。 虽然她还不是个千娇百媚的风尘女子，但是换上一身装束之后，搭配上慕乔那张艳色惑人的脸蛋，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陈妈妈眼中又出现了痴迷之色：“如果慕姑娘当真是我们翠红楼的姑娘就好了……” 慕乔：“……陈妈妈，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和我说的话了？” 如果当青楼女子真那么好，陈妈妈为何还那么说？这不是让她跳火坑吗？ 陈妈妈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主要是你这个长相，当真是摇钱树啊……” 慕乔：“你可真是掉钱眼里了。” 偶尔有些良心，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以钱为主。 包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慕乔这么说，便好奇道：“慕姑娘是在说谁？” 慕乔向包拯行了一礼：“小女子见过包大人。” 包拯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艳，他知道慕乔姿色不俗，但是却也没想到她装扮起来居然如此艳丽，若是去了青楼，那必然是众人争抢的绝色。 也因为此，包拯更加担心起来。 “慕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再换个人……” 包拯这么一说，慕乔脑子里的系统就开始疯狂报警。 慕乔忍着把自己脑壳给撬开的冲动，勉强道：“包大人此言差矣，慕乔已经训练了这几日，自问足以有能力应付各种场面了，若是突然换了我，我不服！” 包拯叹了口气：“如此……展护卫！” 展昭从门外走入：“大人，卑职在！” “本府命你在暗中保护慕姑娘的安全，如果有什么人对慕姑娘欲行不轨，哪怕是任务无法完成，也一定要优先保护沈姑娘的安全！” 展昭道：“是！” 于是慕乔的任务就这么开始了。 为了防止没人知道她这个花魁，慕乔还让陈妈妈花钱在市井瓦肆里放出消息，说翠红楼近日为了能够让翠红楼的生意起死回生，专程从外地寻来了一位绝色佳人，不光姿容比之前的几位花魁都要好看，还言谈文雅，十分得男人欢心，听说她从原所在地离开之后，还有不少人打听她的下落，专程来开封捧场呢！ 此话很快在开封府内流传出来，无数人都想要来一睹花魁的风采。 只是去了翠红楼之后才知道，在本月十五，才是花魁出面的日子，到时候出价最高的人，便可以得到和花魁共进晚餐的殊荣。 ——若是想要做点别的什么，那可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哎呦哎呦。”陈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走进来，“姑娘哎，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 慕乔看了一眼给自己梳妆的婢女小桃，说：“你去给我端碟点心来。” 小桃迟疑了片刻，看了一眼陈妈妈，发现后者对自己点了点头之后，才低眉顺眼的说：“是，小姐。” 等小桃离开之后，陈妈妈才说：“姑娘哎，你可真是有办法，托你的福，近日你虽然没有露正脸，偶尔在楼道里面溜一圈儿，可这名声却是越传越远，便是芍药百合在的时候，都没有这般风光。” 慕乔淡淡的说：“这个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陈妈妈说：“哦对了，今日有人想要来见见你，出手阔绰，只是和你座谈一个时辰，便是五百两！” 五百两，哪怕是在大宋，也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一辈子吃喝不愁，而此人的要求竟然只是见她一面…… 不过有钱人的五百两，可能和普通人的五文钱差不多。眼下的事□□关重大，慕乔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好像在青楼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异常。” 陈妈妈道：“不，这个人我看得出来，他是个无根之人。” 慕乔：“……什么？” 慕乔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还很是愣了一番，无根之人？那是什么玩意儿？等她缓了缓才想起来，古时候的太监便是无根之人，只是她那个时代很少见了而已。 “……一个无根之人……为何会来这种地方？”慕乔有些疑惑。 陈妈妈用帕子甩了她一下：“嗨，姑娘有所不知，这男人啊，最要紧的便是那脐下三寸，软了不行，短了不行，时间不够更是不行。所以这进了宫的男人，心里可能都有点问题，他们要么去折腾宫里的宫女，要么就在咱们这种地方找些姑娘发泄……楼里的姑娘也应付了不少公公，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挺惨的。” 慕乔：“……”她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一般的太监也没多少钱，出来的时候找的也都是普通姑娘。这个倒是出手阔绰，哪怕是宫里的大太监，也不应当吧……”陈妈妈奇怪的嘟囔了两句。 “是么？”慕乔倒是想到了什么，“陈妈妈，之前那两个姑娘失踪的时候，有没有太监？” -完- 第九章 “你说芍药百合的失踪和这个太监有关，是不是有些没证据啊。” 听到慕乔这么问，陈妈妈愣了一下：“好像是有，我还真没注意。” 慕乔微微皱眉。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线索，这家伙居然没有注意…… “你好好想一想。”慕乔严肃的说，“这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陈妈妈还有些嘀咕，不过慕乔神色凝重，再加上知道她身手不凡，如果不高兴了可能真就拎起东西来打自己一顿，陈妈妈也不得不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有。有一个小太监，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很年轻，当时我还纳闷了，一般来我们这翠红楼的无根之人约莫都是三四十岁的，这十六七的怎么也通晓人事，但是他们出钱阔绰大方，我也就没太在意。” “这个太监都见过芍药百合？” “是啊，还都点过呢。只是他们当时点了之后，芍药百合也没发生什么事，是过了几天才失踪的。”陈妈妈还有点疑惑，“你说芍药百合的失踪和这个太监有关，是不是有些没证据啊。” 慕乔道：“如果当真是他们出现了就失踪，那也太明显了。现在来点我的那个太监，和以前的不一样，是吗？” 陈妈妈点头：“现在这个年纪大一点，但看起来更加老成稳重，且说话之间多有贵气，像是个有权势的。估计是什么王爷身边的高等太监吧。” 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哪怕现在有些钱了，也不敢妄自猜测宫中的事情，所以说的也比较保守。 但是慕乔根据自己丰富的理论知识可以肯定，这个太监一定是宫里的。 只是仁宗朝皇帝虽然懦弱了一些，不愿同辽国开战夺回故土，可也不是那种耽于享乐，四处寻摸美人的人啊，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应该先向包拯汇报。 慕乔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去稳住他，我稍微梳洗一下，就过去见见。” 陈妈妈知道这是慕乔要和展昭谈话的意思了，所以很聪明的退了出来，说：“一盏茶后，我让小桃来请你。” 慕乔点点头。 等陈妈妈退出去之后，展昭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 “你是觉得，那个太监有问题吗？”展昭出来之后直奔主题。 这几日和慕乔一起在翠红楼待着，两人的关系倒也突飞猛进，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客气了。 慕乔道：“一个太监来这里发泄，应当是要低调的，然而他却前后却点了两个花魁，这绝对不正常。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猜测，展大人可以将这个消息传回去，让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调查一下，看其他青楼失踪的女子，是不是在失踪之前也曾经遇到过太监嫖客。” 展昭迟疑：“可这和你一开始的猜测，岂不是背道而驰？青楼女子，无论如何，与太监扯不上什么仇恨吧？” 慕乔笑了：“展大人，那只是我其中一种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是太监犯案，或许也是因为他得不到女人，就让这些女人谁都得不到，也或许是他在入宫之前喜欢的人已经沦落风尘，他索性将所有的花魁都给弄走让自己的心上人好成为花魁呢？” 展昭：“……这……” 他自诩和包拯办案这么久了，居然这些都没有想到！！！ 慕乔咳嗽一声：“所以展大人，这种事情，在没有被证实的时候，都不应当太确定了，你说呢？” 展昭点点头：“是我有些着急了，你说得对。我现在……不。”展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等你见了那太监平安回来之后，我便去禀报大人。” 慕乔笑了：“无所谓啊，这个太监顶多也就是来探探路的，你在不在也没什么关系。这条线索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还挺要紧的，迟一刻，说不定那些失踪的姑娘们就要多受一刻钟的罪。” 展昭：“……可我奉命保护你的安全……” 慕乔道：“我自己就足够保护自己了，展大人，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 展昭：“……” “而且现在也只是去见一见那个太监，刚刚陈妈妈也说了，若这失踪案背后之人果然是太监，这太监第一次来也只是踩点的，之后几次恐怕才会真的动手，所以我这次肯定是安全的。” 展昭迟疑片刻：“当真？” 慕乔点头：“而且我的本事足以自保，展大人亲自和我交过手，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展昭无话可说：“那你自己小心，我去去就回。” 现在不是现代，翠红楼处于开封府边缘处，就算是以展昭的脚程，来回开封府再加上说明的时间，也要一个时辰左右。 这就是展昭最担心的地方。 慕乔随意摆了摆手：“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展昭还待说什么，门被敲响了。 小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陈妈妈让我来叫你，说时间到了，客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慕乔和展昭都有点诧异。 他们二人的武功不低，按理来说小桃正常走过来他们是可以听到并提前察觉的。但他们两个，好像谁都没有意识到小桃的到来？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慕乔低声道，“展大人，你快去吧。” 展昭知道自己这里多耽误片刻，回来的时候就会迟上片刻，与其说那么多，不如趁早离开还能趁早回来。 “自己小心。” 说完，展昭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慕乔重新将窗户遮掩好，才起身开门：“我知道了，现在就随你过去。” 小桃愣了一下：“姑娘不是在重新打扮么？怎么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 慕乔神色淡淡的说：“我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觉得还是我现在的模样天生丽质，不须多做修饰，画蛇添足。” 小桃神色些微扭曲了一下，立马低下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姑娘和什么人在谈话呢。” 慕乔看了小桃一眼，总觉得这个小丫头野心有点太足了。她是难得的那种自愿进入青楼的人，这几日的相处中，慕乔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志存高远，可惜的是她的志向都是青楼这方面的，不过人各有志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要不影响自己就行。 现在看来，她可能还得说上两句。 “小桃啊，人有时候还是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才好。”慕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客人在哪个房间？” “赏芳。” 走到赏芳前，慕乔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了一声尖细的男声：“进。” 果然是个公公？ 慕乔心里一边嘟囔一边推门：“客官，凤仙来了。” 凤仙是她的花名，出去之后她就弃之不用，基本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把门关上。”男声又一次开口。 慕乔心里嘀咕，这人架子还挺大，面还没见上呢，反而先被指挥了一顿了。 还有这房里的香，真是点的太重了，这阉了的人毛病可真多。 不过慕乔现在是专业的，她脸上堆起笑容，关上了门说：“客官可真是大方，居然能说动妈妈，让我提前见客呢。” 说话的时候，慕乔还不忘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只见他一身上好的绸缎，面白无须，通身气质和普通人相比不大一样，纵然是个太监，那也绝不是什么小太监。 “你就是翠红楼下一任花魁？”男子并没有顺着慕乔的话说，反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是质量比前几任，都要好上一些。” 慕乔心中一凛，这话几乎是明白承认，之前花魁的失踪和他有关了——按照陈妈妈的话，他并没有来过翠红楼，当然也谈不上见到之前的两个花魁了。 “客官谬赞了，凤仙愧……” 说着，慕乔晃了晃。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了。 在她彻底倒下去昏迷之前，只听到尖利的声音狞笑着说：“那就来给杂家享用吧。” 淦，翻车了！ 第十章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慕乔晕倒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毕竟她是有金手指的人。 系统既然要让她掰正展昭的臭毛病，当然不可能让她在主线任务（二）的时候就领了便当。 那还掰正个球。 这也是慕乔敢自己一个人行事最大的后台依靠。 不过慕乔在应该谨慎的时候还是很谨慎的，比如她现在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就并没有暴露自己醒了的事情，而是继续装昏迷，听着周边的动静。 说不定她能和电视或小说中描述的一样，从外面的动静推断一下自己会到什么地方呢？ …… 但事实证明，电视和小说之所以能成为电视和小说，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那么容易。 慕乔只是被开了金手指，但挂没开那么大，她听了半天，勉强听出了点什么，不过因为她对开封府熟悉的也就是那么几块地方。 哦，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她熟悉的地方是可以排除了。 很快她便被送到了一个地方，有个壮汉上车把她跟抗麻袋一样的扛起来，扛着走了一段不短的路。 慕乔在这期间闻到了许多奢靡的味道，具体是什么她这个穷鬼不知道，但总之是各种具象化的钱的味道。 虽然早就知道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是到这个程度，慕乔还是有些惊讶。 一路被人扛着穿堂过巷，在慕乔感觉而来，这一直走的时间，竟然和她坐马车的时间差不多，可想而知这个庭院到底有多大。 不过到后期的时候，那股有钱奢靡的味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烂霉变的味道。 这种味道慕乔简直不要太熟悉，因为她在来开封府的前半个月，都是和这种味道一起相伴入眠的。 渐渐的还混杂进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时候，慕乔还听到了一路上一直沉默着的人开口说话了。 “这味儿真重……主人也真是的，这么多漂亮的姑娘，说杀就杀了，杀之前还不如让兄弟几个快活快活。虽说这些人都是些青楼的鸡不干净，可平日里，兄弟们谁能点的起花魁啊。” “慎言！主人要这些女子可都是有用的，让你糟蹋了然后再用，效果就不好了。” “嗨，可我看这情况也没什么好转的。”第一个说话的人语气很不屑，“不还是那副样子嘛，看不出来好看了还是难看了。他要真觉得干净才行，那也不能找什么□□啊？青楼的女人，哪有干净的。” “让你闭嘴！” “我说的哪里不对……” “你说的很对。” 这时候传来了第三个声音。 这个声音尖细，和刚刚慕乔在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而他出现在这里…… “主人！” 两个先前谈论的声音瞬间变得惊恐，慕乔被直接丢到了地上，然后就是两声“噗通”，可想而知，这两人是直接跪了下来。 慕乔：“……” 不耽误你们做狗，但是能不能轻点把人放下来再说，她差点被摔出来动静好么。 “起来吧。”那声音说，“你的说法虽然有些忤逆，但说得对，这些青楼女子，就是再好看，或许也没什么效果。” “……” 沉默了好一会儿，显然这两个家伙不敢接话。 那人于是又道：“所以，本座这次是兵分两路进行的。” “主人英明！” “行了，先把她丢进去吧，和妓院的那波丢在一起。” “可……那里不都是死人吗？” 尖细的声音十分优越感十足的说：“无碍，此人身份卑贱，若是和世家贵女在一起了，说不得会污染了贵女，让贵女也没了效果。” 这话气的慕乔差点没有跳起来打他，但她还是忍住了。 听这意思，很快还会有受害者进来，她到时候一起解救了带出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所以慕乔又憋了一会儿。 然后她就被再次扛起来，走了几步之后丢到了地上。 很快，她身边的呼吸声就随着脚步声消失了，慕乔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像是牢房一样的地方。 而她身边，还躺着几个漂亮的女性。 她们穿着和自己身上的差不多，都是明显在这个时代看来过于暴露的装扮。 □□的装扮。 只是她们一动不动，慕乔凑过去看的时候，每个人的肌肤都苍白如纸，甚至有些已经腐烂。 她们都死了，作为一个玩过很多侦探游戏看过很多看样子，像是死于失血过多。 慕乔忍着害怕检查了一下，这些女子的伤处都在心口，被开了一刀，里面的心脏被挖了出来，血液也都流干了。 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是没等慕乔继续做什么，脚步声就又传来了。 与此同时还有谈话的声音：“这次这个，你可别想再打主意了。” 慕乔立马躺回原来的位置。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这里的尸体也多，加上光线也暗，躺下之后就算是和之前有什么差别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躺下之后，她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嗨，我知道，这不刚还有一个吗？那个长得可比这个标志多了，等会儿大哥你给我看着，我就……嘿嘿。” “这两天你先安分一点！刚主人才说了，这个女人暂时不能动。” “……好吧好吧，我就暂时先忍耐一下。大哥，刚主人让我们去掳礼部侍郎的女儿是吧？” “是，所以赶紧干活，这几日我们的工作可多着呢！” 然后慕乔便听到了旁边的牢房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估计是一个人被丢了进去。 这两人锁上门之后就又离开了。 慕乔睁开眼爬起来，立马过去看了一眼新来的人的情况。 因为有木栏的原因，她没办法走到那姑娘身边，只能远远的观察一下情况。 她的身体还有起伏，结合刚刚的话，不难看出来这个姑娘只是昏迷了。她身上的衣服华丽，头发上的佩饰看起来都很值钱，如果慕乔所猜不错，这应当是个大家闺秀。 慕乔低声喊：“姑娘？姑娘？” 那姑娘晕的很彻底，慕乔喊了几声都没动静。 慕乔只能先把这里破坏了去找她。 但是还没等慕乔动手，她就僵住了。 “呵呵……”阴森的笑声在整个牢房回荡起来，慕乔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这不是刚刚那个太监吗？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慕乔刚刚虽然有些懈怠了，认为短时间内绝不会有人回来，但是能够瞒得过她的耳朵，也足以说明这个人的武功不一般了。 糟糕，早知道应该给展昭他们留些线索的。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果然啊，开封府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笑容带着些扭曲，“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第十一章 有内鬼。 慕乔看着眼前的人，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从哪里露了破绽。 而且为什么他一开口就说破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开封府的人？ 要知道，她进入开封府之后一直没有出来过，知道她进入开封府的只有小米，小米那么崇拜展昭，就算是心里憋死，也不会贸贸然去各处散播展昭带了一个女子回开封府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泄露了此事？ 当然，慕乔在思考的时候，也不忘了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不用演了，杂家知道你是谁。”他冷笑一声，“杂家早就知道，开封府会盯上杂家，不过速度这么快杂家倒是没想到。开封府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命都不要的进来？” 慕乔：“……” 有内鬼。 她心里这三个字在明晃晃的刷屏。 不过现在对方已经是明摆着什么都知道了，慕乔也就不再演戏。 她站直了身体说：“你又是什么人？为何要捉这么多青楼女子来，杀害她们。” “连杂家你都不认识……”公公狞笑了一声，“开封府的人，也不过如此。” 慕乔也是颇有三分胆气，她压根不觉得这么一个阉人能对自己做什么。 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展昭的毛病可见的一大堆呢，这会儿就让她下线，怎么的还会再来一个人接替她吗？ 慕乔不这么觉得。 否则一堆人过来折腾一下，展昭的毛病早就被扭正过来了。 而且展昭已经是七五之中的武力值天花板了，自己能和展昭打的不分上下，在这里的危险性也不会有多么高的。 所以她站起来的有恃无恐，站起来的理直气壮。 “你想要做什么？”慕乔冷冷的看着他，“杀了这么多人，现在又把手伸到王公贵女处，就算你是郭槐，也不可能这般嚣张没有反噬吧？” 他的脸色青了一下：“你……你既然认识我义父，就该知道，现在的宫中，我义父一手遮天，只要他老人家在，我就不可能有事！” 慕乔却是看到了他的色厉内荏。 “如果你真觉得你义父能够保下你，你还会跟我说这么多吗？”慕乔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想要把我当成和开封府谈判的人质吧？” 郭槐义子：“……” 他的脸色变了变，最后笑了出来：“我想你现在还看不清楚你的形势。现在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不怕自己身首异处吗？” 慕乔说话比他还要嚣张：“我看现在看不清楚形势的是你，开封府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查到你身上来，你现在不光没有收敛，还把开封府的探子也就是我掳了过来，你以为包大人会放过你吗？而且这位应该不是普通的风尘女子吧？王公贵女你也敢动，你当真觉得，你义父可以护得住你吗？” 郭槐义子道：“王公贵女？那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这些女人的父亲都是庞太师的政敌，他们就算是有什么不满，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是包拯也不敢定我的罪！” 慕乔：“……你也不过是个阉人而已，连女人都不如，你哪来的脸啊？” 郭槐义子脸色更难看了：“你闭嘴！” 慕乔：“我劝你还是赶紧投案自首，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留你个全尸，你看你干的这点破事儿，死了这么多好看的姑娘，你真是被挫骨扬灰都不解恨啊！” 郭槐义子：“！！！” 他恨恨的甩袖：“你就逞一时之快吧，到时候等你没用了，我第一个将你的嘴挖下来。” 说完，不等慕乔再说什么，他便迅速离开了。 背影还有些落荒而逃。 慕乔：“……” 你要是能留下多对对线，还能显得你从容不迫，现在一看你自己也很心虚啊！ 她转身又要回去查看那些女子的尸体。 反正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她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的必要，大大方方的看完，然后直接走人她不香吗？ 不过没等慕乔看出什么，牢房又有人进来了。 慕乔：“……” 所有的人进来都和她一样这么不消停吗？ 能不能给她留一个好好思考查看的时间啊！ 这些人进来还真是找她的。 一行人手拿兵器，约莫有七八个，各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不是好惹的。 慕乔嘴角微扬。 从外表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受弱女子，虽然平日不愿意用，可她娇美的外表确实也会让人以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刚刚那个郭槐义子在不知道她底细的情况下却用了这么多人来对付她，不得不说，当真是害怕到了极点。 其实慕乔对于这点还是挺奇怪的，为什么坏人做坏事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呢？面对未来要到来的“福报”，他们也不是不会害怕的，可为什么还要做呢？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为什么要想通坏人要做什么？只要想同好人要做什么，不就可以了吗？ 想到这里，慕乔神清气爽，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思考着要几下把他们打趴下。 …… 等等，说不定也可以不用直接把人打趴下，先问点别的什么？ 慕乔立马收了功力，缩起来看着他们，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你们要做什么？我跟你们说，我可是开封府的人，包大人是我的后盾！”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看起来让人十分害怕，饶是慕乔自恃武功高强，谁都不怕，也在看到之后难得有些心慌的情绪出现。 “包大人？”他冷笑了一声，“在这里，你就别幻想有什么包大人来救你了。来人啊，给我上！” “等会儿。” 他身后有个声音响起，“主人说了，让我们带她去密室看着，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刀疤脸看着慕乔有点不大情愿：“也不差于这一会儿……” “你是要违抗主人的命令？” 刀疤脸很大的个子，听到这话的时候竟然也哆嗦了一下。 “……当然不是，我只是说，不吓吓她，让她跑了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无能了。”声音冷酷的说，“赶紧的，别耽误了主人的功夫。” 刀疤脸立马上前把牢门打开，一把拽住了慕乔的手腕，把她生硬的从牢里面扯了出来。 “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人的尸体都留在这里……”刀疤脸一边拽慕乔一边皱着眉，看起来很嫌弃的模样。 这里的尸臭味其实很重，如果不是慕乔有在乞丐窝里待过的经验，她是绝对挺不过来的。 而且她站在这里的时候是有一种使命感的，她是为了拯救这些无辜失踪的女孩子而来，现在哪怕她们已经不需要拯救了，却也需要人给她们讨个公道。 说起来难免矫情，但慕乔确实是因为这个，才不觉其臭。 刀疤脸没有这样的心情，他甚至还是造成这里面有些女孩子死亡的刽子手，看到自己手下亡魂，难免心有膈应，所以更觉得难闻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本来就粗暴的动作更加过分了。 慕乔挣扎了，却又没有完全挣扎——她怕自己真的一用力把人给甩到里面的尸体堆上，那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她很顺利的被刀疤脸给拽了出去，并且还被推推搡搡了一番。 如果是这边土生土长的良家妇女，如果被这么对待，就算不是羞愤的要上吊，恐怕也是一段时间内的心理阴影了。但是慕乔有着挤公交车和地铁的经验，还遇上过不少咸猪手，这对她而言显然不算什么。 不过她还是表现出一副羞愤的模样：“你们做什么？手脚放干净点！” 刀疤脸以及同他一起来的人闻言哈哈大笑：“这里可不是什么开封府，你认清楚这点吧还是！” 说完，刀疤脸还拍了拍慕乔的脸蛋：“小妞长得倒是不错，等着，回头事儿完了，爷好好地宠幸宠幸你，啊哈哈哈——” 这个时候，一开始打断他的人又说话了：“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张嘴了？” 他的话语阴狠，仿佛淬着毒液的匕首一般，让人心中不适。 慕乔此时的角度也终于看到了此人的模样。 ——他长得很清秀平常，落在人群中并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但是那双眼睛却亮的出奇，是只要看到了就不会忽视的眼睛。 好像…… 在这个全员恶人的地方，还算是个良心未泯的人？ 第十二章 “可能……是郭槐比较喜欢，长相秀美的男人。” 慕乔最后被这些人带到了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的安全等级显然比刚刚的要高很多，看起来就是钢筋铁骨的，就算是慕乔自己上手，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逃脱。 “你还真是荣幸啊。”刀疤脸亲自把她关进去之后幸灾乐祸的说，“这座牢笼，可是主人轻易不会启用的，你在这里，除非是主人亲自把你放出来，否则就算是我，也只有关上你的锁，没有打开的钥匙。” 慕乔只是躲在角落里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刀疤脸说了半天没有回音，嘴巴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深觉无趣的走了。 等刀疤脸离开之后，慕乔重新站了起来。 这里显然比刚刚的地方封锁更严密，所以秘密也就更多，而且她刚才来的时候，还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 按照各种小说中的套路来说，这里说不定还跟郭槐义子的房间挨着，更有甚者它就在郭槐义子的房间里面。 如果能搜一下，说不定能帮包大人拉不少贪官下马的说。 至于这如何出去，倒是也不用太担心。 慕乔神色平静的从自己的头发上搞下来一根软簪。 当乞丐给了她不少财富，比如说如何溜门撬锁。她的本事虽然比不上教她的那个小乞丐，但是对付这么一个破锁还是挺绰绰有余的。 慕乔轻车熟路的打开了锁，然后摸了出去。 如她所料，此处并非是单独存在的一个牢房，外面便是一间书房。 书房，通常代表着秘密。虽然慕乔觉得这玩意儿多少可能还有一点刻板印象，不过搜一搜也没坏处。 经过被两次逮到，这次慕乔机灵了很多，她耳朵几乎要竖起来了，听外面的动静，一有声音就迅速蹿回去牢房。 在搜书房的这段时间里，她蹿回去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看来这里平日里确实是没什么人敢来的样子。 不过慕乔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哪怕是时间多了一点，也总比被捉个正着好。 慕乔倒是有信心能够全身而退，但是如果这边的人再多一点呢？或者打草惊蛇了呢？ 但就算是她花费了很多时间，在书房里也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太监义子，可能并没有什么文化水平，或者说并没有什么需要用得到书房的东西，这里的藏书可能还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从上面的内容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上一任主人是个文官，胸怀远大，平生志愿便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和劳什子的太监义子格格不入。 这里的密室开始的时候也是他用来存放一些辽国资料的，可能是这个郭槐义子接手了这间宅子之后重新改造了吧。 对比一下原主人的雄才大略，再看看这个义子杀那么多女人，两者的对比还真是让人讽刺。 只是慕乔做完这件事之后，就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是继续留在这里静观其变，还是去把牢里面的姑娘给救出来，还是先回去给开封府报案？ 一时间，慕乔颇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慕乔纠结的时候，书房里面又翻进来一个人。 饶是慕乔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这个人的出现她还是没有意识到。 ——这只能说明，此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甚至他的内功修为还在她之上。 慕乔头也没回，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毛笔，用笔杆戳了过去。 来人迅速捉住了她的手腕，无奈的说：“先看一眼是谁再说吧。” 慕乔：“？？？” 她震惊的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一身蓝衣的展昭。 看到他的衣着之后慕乔多少松了口气，这证明展昭这次并没有剑走偏锋，穿女装被弄进来的。 “展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慕乔松了口气后问。 展昭：“小米。” 慕乔恍然。 开封府就算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那也难免有贫有富，也难免会有乞丐。而无论什么人，在路上看到了一个乞丐，都不会多疑的去思考这个乞丐的身份，他们正是天然的耳目。 小米对展昭那么崇拜，对她又那么熟悉，或许是这人将她掳走的时候让小米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让展昭得知。 “那你告诉包大人了吗？”慕乔紧张的问。 展昭点头。 “我回去的时候，公孙先生也恰好想到了这一点，刚刚问过所有老鸨，她们都说，在花魁失踪的前一至二日，均有无根之人来到青楼，也都同这些姑娘接触过。再加上小米的消息，可以断定此人便是幕后之人。” 慕乔：“……郭槐的义子，是吗？” 展昭点头。 “你竟然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自己说的。”慕乔老老实实的说，“说实话，我感觉这个人有点笨，脑子不太够数的样子。” 展昭握手成拳，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咳，据说当时郭槐收他为义子，是因为他长相不错。” 慕乔：“……？”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太监收义子，还要看长相的？” 展昭耳朵一红。 慕乔：“？？？” 这种时候有什么好脸红的？ “或许……”展昭支支吾吾的说，“可能……是郭槐比较喜欢，长相秀美的男人。” 慕乔：“？？？？？” 这话总觉得话里有话，再加上主人公是个太监，慕乔脑洞很快就打开了。 “莫非……”慕乔摸着下巴，“展大人，莫非郭槐是喜欢男人的？” 展昭的脸瞬间就炸了。 “不……不可妄言！” 慕乔：“……看来是真的了。所以他找个男人不行吗？为什么要找个小太监？这不还是没办法吗？” 展昭：“……” 他的脸更红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 展昭平生之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对男女之事口无遮拦的女子，这简直比很多男子还要……还要…… 展昭说不出口，甚至连想他都不敢多想。 “展大人？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啊？”慕乔看展昭一直不说话，只是红着一双猫耳朵，好像害羞的要命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啊，你是直男对不对？” 展昭：“……何，何为直男？” 慕乔：“……就是，只喜欢女人的男人。” 展昭：“为何这种人会被称为直男？” 慕乔：“……展大人，现在是不是不太适合说这些话，我们先……出去再说？” 展昭神色一凛，随机有些懊恼，似乎后悔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跟慕乔谈论起这样的话题了。 “正事要紧。” 展昭说：“你先离开此处，在外面等我。” 慕乔：“你要做什么？” 展昭：“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用看了，我已经找过了，这里的东西都是之前的主人留下来的，和郭槐义子没什么关系，他唯一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改造了一下这个密室，从藏书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秘密牢笼吧。”说到这里，慕乔还有点奇怪，“他让人把我带到这里，应该是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但是他都没有过来看我一眼，难道他忘了？” 展昭：“可能是没空。” 慕乔：“……？” “包大人现在已经到了外庭，他应付包大人就疲于奔命了，更何况其他。”展昭云淡风轻的说。 慕乔惊了：“包大人？他怎么过来了？你们这么做不怕打草惊蛇吗？” 展昭看着慕乔道：“包大人听闻你被送进来了，非常担心，不顾公孙先生的反对，点了人便往郭府来。我则是藏于暗处，趁着包大人在前面引开众人注意的时候，前来寻你。” 慕乔：“！！！” 他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只要沉住气，便能一举将其拿下，但是却在不知具体情况的前提下，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前来救她…… 第十三章 展昭这种出了名的南侠，她还以为会无所不能呢。 慕乔虽然心中觉得包拯此举莽撞了，但是她心中却被暖的不行。 包拯并不像传说中那么铁面无私，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是以手下人的性命为优先的。 但是慕乔又觉得惭愧。 “如果不是我太过轻敌，没有事先让人告知你我的去处，就不会让包大人妄动，破坏了计划了。” 她低下头懊恼的说。 展昭拍了拍她的肩：“你不要这样想，此事事发突然，连我都被调走了，你一个人很危险。” 慕乔深吸了口气说：“……不，主要原因还是我对自己太过自负了，我觉得我可以应付得了所有的情况，但实际上，我被捉的时候没有及时通知你们，甚至没有留下安全的信号。而且我来的时候，那些女子……” 说到这里，慕乔有些哽咽了。 展昭沉默片刻：“是……都已经遇难了吗？” 慕乔点头。 “这不怪你。”展昭说：“就算是你留下了消息，我想我们也来不及救她们。” 慕乔：“……那倒也是，我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死了很久了。有些可能死的早，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展昭：“……” “说起来，她们的死状非常奇怪，乃是全身放血而亡，而且心脏……”说到这里，慕乔皱起眉头，“心脏也被人挖了出来。” 展昭：“！！！”他面露震惊之色，“居然如此残忍？郭毅究竟想要做什么？” 郭毅？慕乔心里嘀咕了一下，估计这就是郭槐义子的名字吧。 听起来还真是挺省事的。 “那些人在哪里？”展昭说，“带我去。” 慕乔道：“我来去都是被蒙着眼的，地方我也找不到……对不起，我好像很没用。” 她沮丧的垂着头。 看小说或者电视剧的时候，就算是主角被蒙着眼睛，也能顺利的将路给带出来，堪称识途老马。 但是自己呢？别说是识途老马了，就算是小马她都不如。 展昭看着慕乔倒是有些诧异：“就算是我，被蒙着眼带了一路，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地方，慕姑娘又何必对自己要求太过呢？” 慕乔：“……哎？”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展昭，“你也找不到吗？我以为……” 展昭这种出了名的南侠，她还以为会无所不能呢。 除了上厕所。 现在看到展昭也表示自己不一定能做到，慕乔松了口气：“不过，我还是有些线索。” 展昭：“什么？” 慕乔：“我对一个人印象深刻，他脸上有刀疤，看起来非常凶神恶煞。就是他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我想他对府中藏人的地方非常清楚，或许还有其他的地方也说不定。” 说完之后，慕乔想了想又说：“好像也没什么用……包大人都把这里控制了，迟早能找出来。” 展昭先是安慰了一下慕乔：“不，还是很有用的，这能迅速的让包大人锁定目标，而且，你说的刀疤脸，我好像见过。” 这个特征很明显，他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迅速锁定了目标。 “我知道是谁了。”展昭说，“刚刚他好像和郭毅复命，正好被包大人打断，还停留在那里，我现在去把他叫出来。” 慕乔：“会不会打草惊蛇？” 展昭神色沉沉：“若你所说不假，那些女子的尸首便可以作为证据了。” 无论如何，失踪的人在郭府被找到，那么郭毅作为主人，难辞其咎。到时候带回开封府一审，将这里一封，证据总会慢慢找出来的。 慕乔想了想道：“那若是如此，我们一起去？看到我之后，说不定那个郭毅会因为害怕暴露出来什么破绽。” 展昭：“也好，你先在外等候，我问问公孙先生。” 于是两人便相携前往大堂。 开封府为了营救慕乔，确实带来了不少人，大堂之外站着一排排穿着开封府制服的衙役，各个神情严肃。 慕乔咽了口口水，满脸羡慕：“好大的阵仗啊！” 如果回去之后，她的梦想也能实现就好了。不用多，人像现在一样这么多就好。 展昭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羡慕什么，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探究的时候，他说：“你在此等候，就算是郭毅的人看到了你想要对你动手，在这么多衙役面前也要掂量掂量。” 说完之后，展昭迅速走进了大厅，没多久，就带着一个刀疤脸出来了。 和刚刚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不同，此时的刀疤脸跟在展昭身后，看起来不知道多么乖巧，像是一只鹌鹑。 慕乔还心情很好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嗨，不是说要让我跟你快活快活吗？现在一起？” 刀疤脸：“？？？” 他完全没想到，女子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操作，哪怕是青楼女子，也不应该如此吧？ 还没等他震惊完，他便看到了展昭扭回头来，一脸杀气腾腾：“你说什么？” 刀疤脸一下子就跪下了：“展大人明鉴，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位是你们开封府的人啊，如果知道了，就算是给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慕乔慢悠悠的继续说：“那不是开封府的人你就敢了？” 刀疤脸：“……”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要针对他？他也没有对这个家伙做什么啊？ 展昭冷冷道：“现在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戴罪立功，带我们找到地牢。” 刀疤脸舔着脸抬头说：“那展大人，如果我带你们找到了，你们是不是能恕我无罪啊？” 慕乔刚想要再嘲讽一下，你凭什么觉得杀了那么多人可以随随便便带个路就能让自己脱罪呢？ 不过现在好歹是在特殊时期，还是要让刀疤脸带路，慕乔决定先憋着。 展昭和慕乔应当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并没有承诺什么，只是道：“你先带路。” 刀疤脸也是想要表现的好一点，争取立功，所以立马带着二人前往地牢。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弯弯绕绕之后，三人顺利的到了地牢口。 展昭眉头微皱，他已经闻到了那股尸臭味。 慕乔：“……方才我来的时候，这种味道还没有那么重。” 刀疤脸这个时候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非常谄媚，闻言立刻陪笑道：“是这样，在小姐离开之后，我们为了方便里面的小姐们，就没有关闸门，所以里面的味道散出来了不少。” 展昭：“……小姐们？” 慕乔说：“哦，我刚刚还看到他们掳了一个据说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进来，然后我就被带走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刀疤脸立马又道：“后面我们又抓了三个，正好有几个小姐相约去郊外踏青，我们便……” 将其一网打尽了。 后面的话刀疤脸没敢说，因为现在他已经带到路了，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展昭给踹一脚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展昭，特别赔小心。 展昭：“……”他深吸了口此处还算新鲜的空气，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慕乔：“捂着些口鼻，公孙先生说了，尸臭味对人体有害，不宜多闻，这里简陋，没有公孙先生准备的工具，先拿手帕应付一下吧。” 慕乔这个时候就有些怀念方便的口罩了，她也没有和展昭客气。 不过等展昭要进去的时候慕乔才发现，展昭并没有手帕，直接空荡荡的就进去了。 慕乔：“……”她忍不住拉住了展昭的衣角，“展大人，你呢？” 展昭道：“我的闭气功夫还不错，进去看一下的时间对我不会怎么样。” 慕乔心里嘀咕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展昭对她这般特殊照顾，她除了感动之外还有些不甘心。 “这样吧，进入之后若你觉得费力，我们便换一下。”慕乔道，“我的功夫也不错，闭气的水平就算是比不上你，一时半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展昭眉目微软：“好，多谢。” 慕乔笑了：“你这个人好有意思，分明是你把方便和安全让给了我，还要跟我道谢，那我岂不是得以身相许了？” 第十四章 展昭好像还有个官配，好像叫丁月华还是什么的来吧？ 身为一个现代人，慕乔嘴上把门儿的就没有古代的那么严格，再加上展昭是她攻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对象，什么样的话慕乔都能对他说出来。 这不就来了嘛。 说完之后，慕乔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看到展昭的鼻子耳朵嘴巴红了个遍。 简直就像是一只被蒸熟了的螃蟹。 …… 想到这里，慕乔都有些饿了。 “我……我们先进去看看吧。”展昭手足无措的说，“看完了再说。” 慕乔应了一声之后率先走了进去。 她对里面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了，先打头阵并没有什么问题。 展昭紧随其后，而刀疤脸也被迫跟在后面。 路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时候，刀疤脸都已经被熏得不行了：“大人，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能不能让小人在外面等你们？” 展昭随手点了刀疤脸的穴道：“你就在此等候吧，一会儿我们就出来。” 刀疤脸：“……” 他苦巴巴的在这里呼吸着难闻的空气，心中还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跟着进去了，能走动的时候还能散发点注意力，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味道太难闻了。 等确定刀疤脸听不到了的时候，展昭低声开口：“以后这些话……慎言。我知你父亲乃是江湖人，平日里恐怕也对你疏于教导，但是这些话，一个女儿家真的不能随便说，哪怕我不会当真，若有旁人听到，对你的名节也会有所损伤。” 慕乔愣了一下：“展大人你……” 他居然如此认真吗？ 展昭严肃的说：“你最好不要不信我说的话，或许前朝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般大，但本朝却对女子要求极为严格，前些日子，我助包大人办过一桩案子，案中女子十分悲惨，她的丈夫身患隐疾，无法生儿育女，便暗中给妻子下药，让妻子与另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后来事情败露，此女子便被村民给沉了池塘。” 慕乔震惊了：“这些人好不讲道理，这女子是被迫的啊！” 展昭说：“你说的不错，但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女子有问题，可想而知，这个世道对女子要求极高。所以这些话，今日你知我知，外面那个我也会让他闭嘴，日后可千万不可再说了。” 慕乔恍然。 这里并非现代，那里的女人没有那么高的牌坊道德，这种开玩笑的话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在这里，祸从口出并不仅仅是一句危言耸听的话而已，是真实有可能实现的。 慕乔感激的看了一眼展昭：“多谢展大人。” 展昭“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慕乔跟在他身后，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展大人，这句话是真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展昭：“！！！” 他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脚步飞快的往前走。 慕乔愣了愣的功夫，竟然一时之间跟丢了。 “展大人……展大人你等等我啊！” 慕乔追到展昭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牢房之中了。 共有两个有人的牢房，一个里面布满了死尸，另一个里面也躺了几个人。 慕乔指着布满死尸的牢房说：“这里应该都是那些花魁，这边是他们今天掳来的官宦人家小姐，据说……” 她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说：“据说这些小姐，都是庞太师的政敌之女，所以庞毅有恃无恐，觉得自己就算是东窗事发，也不会有人对自己做什么。” 展昭：“！！！” 他气得手都在颤抖，巨阙在他手中也发出阵阵嗡鸣。 “慕乔。”展昭沉声道。 “展大人。” “你现在去禀告包大人，我就在此等候，防止有人过来破坏现场。” “是！” 慕乔说完转身，想了想又转过身来，把手帕给了展昭：“展大人，我一路冲出去就好了，你在里面长待，还是给自己多一层防护吧。” 虽然这玩意儿肯定比不上口罩，但是聊胜于无。 展昭没有拒绝，拿来捂住了口鼻。 慕乔很快带着人回来了。 包拯或许本身就知道能从这里得到什么线索，几乎是让开封府全府倾巢而出了。 分出来一半过来，足够用了。 这些衙役自从包拯上位以后，也算是见识广博，可是看到牢狱里的惨状之后也是甚是惊讶。 “这……” 展昭此时在活人的那个牢房，他将几个女子都救醒了，此时正一个一个扶着靠往墙边靠。事急从权，展昭就算是耳朵通红也没有停下动作，但是在看到慕乔之后，连忙跟人打了个招呼：“慕乔，快来帮个忙。” 但是他扶着的那个小姐似乎认出了展昭，拽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松手，看着慕乔的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和一丝好奇。 慕乔憋着笑上前：“展大人，好体贴啊。” 展昭：“……你快别取笑我了。” 慕乔摇头：“怎么能是取笑呢？我不知道多崇拜展大人呢。” 展昭的猫耳朵更红了。 “而且，我看这位小姐，比起我来说，更希望让展大人搀扶呢，展大人受累，送佛送到西了吧。”慕乔说完顿了顿，“总归也就是这一个了。” 展昭：“……”他就是不想要送佛送到西才想要说让慕乔帮忙的，这个姑娘乃是礼部侍郎之女，平日里也没少给他送糕点，只是碍于姑娘家的名声没有做什么，现在已经往他身上靠了很多次了。 只是慕乔这么一说，算是彻底堵死了他的路，展昭老老实实扶着姑娘走了过去。 就是走的时候，他又被拽住了：“展大人，我……我好害怕啊……” 展昭求助的看向慕乔，慕乔转过头，跟已经在搬运尸体的衙役说：“你们小心一些，不要破坏了尸体上残留的证据，说不定公孙先生能在这上面找出什么线索。” 衙役之中有些人原本还对搬运尸体的工作不满，毕竟死的都是些□□，没什么好说的拎出去算了，但是慕乔这么一说，他们到底是多了几分小心。 所以谁都没有空搭理展昭。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展大人和官家小姐一起，那还是管家小姐高攀了。 甚至有些还在嘀嘀咕咕：“展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应该也要成亲了。” “嗨，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展大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了。” “害，都是我那妹子不争气，如果她能再温柔一点，再体贴一点，再好看一点，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跟展大人攀个亲家。一想到展大人叫我姐夫……嘿……嘿嘿……” “看你那张脸，你那妹子也够呛，快省省吧！” …… 不得不说，开封府众人在看待展昭这件事上面真的有趣的很，他们既将展昭看做可敬可信的神明，又将展昭看做可亲可爱的家人，所以在这种时候，都能谈论起来这样的话题。 就是不知道，展昭最后到底会找个什么样的。 她记得，展昭好像还有个官配，好像叫丁月华还是什么的来吧？ 想到这里，慕乔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有些走神了。 很快他们便将牢房里的尸体全都抬了出去，在入口的花园处排了一长排，粗略一数，竟然有几十具。 而且最早腐烂的那些，穿的，全是普通的粗布麻衣。 第十五章 慕乔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各种野史之中名声很大的郭槐郭公公。 慕乔看着有些难受。 “这不是……普通的花魁失踪案吗？”她低声道，“我以为……那里只有失踪的几具花魁的尸体，没想到……” 展昭安慰道：“一般人是委实想不到，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这不是你的错。” 慕乔：“我知道，但是那些人在我面前横尸，我怎么能不管不问？展大人。” 展昭“嗯”了一声。 慕乔看着他，神色坚定：“无论那郭毅有什么理由，他都不能杀这么多无辜女子，这其中纵然有些可能死有余辜，但这么多人……她们不能白死。” 展昭点点头：“你说得对。” 慕乔：“包大人……可会还她们一个公道？” “本府会！” 慕乔愣了一下，转身看过去，就看到包拯顶着一张比平日更黑的脸过来了。 显然，他已经应付完了郭毅，此时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包大人……”慕乔背后说话，被当事人给听到了，虽然不是什么坏话，却也有些不自在。 “见过包大人。”慕乔冲包拯拱手，低头愧疚地说：“慕乔……有负使命，没能解救这些女孩子……我太高看自己了。” 包拯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若非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锁定了郭毅。” 慕乔：“……大人别安慰我了，展大人已经跟我说了，他回去报信的时候，公孙先生已经推测出来和太监有关。” 包拯严肃的说：“不，本府并非安慰于你。这开封府中，太监众多，若非是你，按照郭毅无法无天的程度，还不知要死几个女子，我们才能找到此处。” 慕乔眼睛一亮：“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还算是有点用处了。” 包拯露出一点笑意，“本来就是。” 慕乔被肯定了非常开心，但是看着她旁边的尸体，那种开心就又烟消云散了。 “可是我到底还是来晚了。”慕乔失落的说，“如果我能再早一点……” 公孙策声音温和：“那也来不及。大人，以学生粗略的看来，这些人最早的一个，也已经在三天前去世了。” 慕乔：“……” 三天前，她还在学习如何当一个烟花女子，确实是来迟了。 包拯道：“公孙先生，还要劳烦你将这些尸体全都勘验一遍了。” 公孙策道：“大人言重了，这本就是学生分内之事。只是这些尸体搬动不便，又数量庞大，如果可以的话，学生想要在这里验尸。” 包拯道：“一切以公孙先生的方便为先。展护卫。” 展昭：“属下在！” 包拯：“你负责带人在这里保护公孙先生的安全，公孙先生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满足。” 展昭道：“属下省得。” 包拯：“慕姑娘。” 慕乔：“在。” 包拯：“这个事情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这里均是女尸，公孙先生一人或许忙不过来，不知慕姑娘……” 慕乔道：“包大人不必多说了，我会在这里帮公孙先生的。” 包拯欣慰的点点头。 只是事情远远没有那么顺利。 开封府的人刚刚在这里搭好了一个简易的棚，准备让公孙策验尸的时候，宫中就来人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郭毅的义父，郭槐。 身为现在太后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郭槐的权利甚至比仁宗身边的太监权利还要大——大宋以仁孝治国，仁宗对太后孝顺非常。 如果是仁宗身边的太监前来或许还没什么事，但是郭槐前来，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慕乔不明所以，看到众人神色如此奇怪，还好奇的问：“怎么了？” 公孙策解释道：“郭槐来了。” 慕乔还是不明所以。 在她的固有印象里，郭槐就是个坏人，在狸猫换太子的时候直接被包拯给铡了，蹦跶了没几天的小角色，但是现在他们这么害怕，就让人有点不理解了。 公孙策只当她是个偏远地区的乞丐，对宫中之事没有很深刻的了解，所以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慕乔：“……” 好吧，是她太过想当然了。 日后的郭槐或许会锒铛入狱，现在的郭槐还大权在握。 “他是来保护他的义子吗？”慕乔问。 展昭：“或许是，也或许……”他看着被搬到棚里的尸体，“他也参与其中，想要来毁灭证据。” 郭槐对这个义子非常宠爱，加之两人年龄相差很大，宫中甚至有不少人传言，说郭槐可能当年并未净身干净，留下了一个亲儿子，日后为了避人耳目，才将其认作义子。 对这个传言展昭是不信的，宫中警卫森严，三年查一次太监的净身情况，郭槐就是有天大的后台也不可能如此。但他对郭毅的宠爱，却可从中窥见一斑。 郭毅弄了这么多人来，郭槐知道的可能性很大，他放纵了此事，一是他也参与了，二是他只是单纯的包庇和纵容。 展昭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很大。 公孙策沉吟片刻：“其实，他不动或许还没什么，动了之后反而会给我们带来机会。”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 “张龙！” “在！” “你去开封府将此消息告诉包大人，让他去请八贤王来。” “是。” “王朝马汉，你们将郭槐请到这里来。” “是。” 四大护卫独独漏了个赵虎，他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公孙先生，那我呢？” 公孙策道：“赵虎你就和展护卫一起在此，防止有人对尸体做什么手脚。” 赵虎来劲儿了，他兴致高昂的握紧了刀站在公孙策旁边，高声道：“公孙先生放心，有展大人和属下在，没有人能越过去动您一根手指头！” 公孙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验尸。 慕乔在一旁帮忙做一些只有她能做的活。 这些尸体都是女尸，公孙策验尸没有办法，但其他人还是不要看到这些尸体为好。简易的搭棚已经是委屈了她们了，剩下的能照顾就照顾。 郭槐很快便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公孙策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带着慕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慕乔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各种野史之中名声很大的郭槐郭公公。 只见他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看起来和郭毅有几分相似，却比郭毅多了几分威严，眼白较多，看人的时候多少有点阴森的感觉，且鼻孔较高，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哪怕他个子并不算高。 在看到公孙策的时候，郭槐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轻松：“公孙策，包拯呢？” 公孙策冲郭槐行了个礼：“大人在开封府坐镇，不过听闻郭公公到来，学生已经让人通知包大人去了。” 郭槐：“……”他神色之中有着明显的不自在，“倒也不必通知包拯过来了，咱家只是听闻我那义子府中搜出了前任主人留下的尸体，就过来看看。” 慕乔听到之后差点想要笑出来。 这话说的可真轻巧，简单几句，将这屋中所有的尸体都推到了前任主人头上去了。 他是不是不知道，他那宝贝义子，还在自己面前露过面啊？ 第十六章 可能有人是想要在这皇城之中，行些鬼神之事。 慕乔猜的没错，郭槐对郭毅现在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郭毅府中的情况被包拯发现，开封府已经将郭府团团围住，他的人也只汇报了这么一点，其余的，郭槐就全然不知了。 所以站在这里的郭槐发现包拯并不在的时候是松了口气的，开封府中，他最害怕的便是包拯，此人太过迂腐，不懂变通，一点小事在他手上也能翻出来天大的花。但偏生包拯手上有圣上御赐的三口铡刀，可先斩后奏。 至于开封府中其他的人，便没有包拯那么可怕了。 起码以他的身份，是可以压得住了。 郭槐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说：“既然此事与毅儿无关，那咱家也就不打扰开封府办案了。你们将毅儿交给咱家，咱家这就离开。” 公孙策：“……郭公公，令义子是否与此事无关，还需要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他恐怕不能跟您离开。” 郭槐恼怒：“一派胡言！我毅儿与此事毫无关系，怎就不能离开？” “郭公公，还未调查，你怎就敢断言郭毅与此事无关！莫非你知道是谁杀了这些女子？” 郭槐：“！！！” 他震惊的转过身，看着大阔步向他走来的包拯：“包黑子……你……” 话没说完，郭槐又看到了包拯身后跟着的一个身穿锦袍，手拿金锏的富贵男子，他立马跪了下去：“小人郭槐，见过八王爷。” 跟着包拯前来的，正是八贤王！ 原来包拯在回去开封府之后，很快就想到了郭槐一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搭救他的义子，而且，以太后对郭槐的宠爱，他手中也必定会有太后的懿旨。 所以包拯只是思索片刻，就决定去寻找八贤王。 现在看来，正是时候。 八贤王看着郭槐道：“起来吧。” 郭槐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谁都知道，现在的皇帝其实是八贤王的儿子——太后早年有子，却年幼夭折，先帝子嗣不丰，只得从八贤王处抱来皇帝，尊太后为母后。还有，八贤王手中的金锏，乃是先帝所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如果当真和八贤王对上了，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他和八贤王撕破脸的。 “八王爷，您怎么也……”郭槐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想要试探一下。 八贤王道：“包卿方才去找本王下棋，闲谈之中无意说起此处发现了数十具女尸，且有几个王公大臣的女儿在此，本王深觉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让包卿带本王前来看看。” 郭槐：“……八王爷心系苍生，实乃我朝典范。” 八贤王“嗯”了一声，然后说：“郭槐，本王知道你是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素来心高气傲，但包卿乃是开封府府尹，龙图阁大学士，你不尊称一声‘大人’，称其为‘包黑子’，未免太过不尊重了。” 郭槐立马再次跪下：“小人无状，还望八王爷，包大人见谅。” 八贤王看了一眼包拯，后者无奈点点头：“郭公公起来吧。” 郭槐这次起来的时候更小心了一点：“八王爷，此事和我那义子没有关系，不知……小人能否把我那不争气的义子给带走？” 八贤王惊讶道：“此血案就在郭毅住的府邸发生，却与他无关？” 郭槐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扯淡，但是这是他的义子，他不能看着郭毅就这么去死。 于是郭槐硬着头皮说：“不错。八贤王有所不知，此宅邸也是一个月前，郭毅刚刚买下搬进来的，其中很多他还不甚了解，说不定是他那前任主人专门留在这里，万一东窗事发，还可以嫁祸郭毅，祸水东引……” 郭槐说着说着，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郭毅绝对是被陷害的，他也是一个阉人，哪里来的本事去找女人？就算是他想玩，也玩不了这么多啊！ 而且郭毅那孩子的性格，郭槐很清楚，胆小懦弱，哪来的本事去掳大臣的女儿来欺辱？ 所以，一定是那卖家搞的鬼！ 至于为什么那卖家现在已经是出京了还要来陷害自己的义子，郭槐表示这是开封府要查的事情，与他无关！ “八王爷，包大人，毅儿现在也在太后面前当差，方才太后还问小人，说郭毅去了哪里，所以小人才斗胆前来，把毅儿带走。” 郭槐带出来太后的名号了，腰板也挺直了。 太后就是郭槐最大的底牌。 但是包拯面无表情：“事实如何，不能仅凭郭公公一面之词就有所定论，毕竟郭公公平日里常在深宫，又不是住在此处。” 郭槐变了脸色：“包拯，你……！” 包拯：“郭公公请放心，若郭毅当真与本案无关，本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如果郭毅就是本案凶手，那我开封府中的龙虎狗三口铡刀，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郭槐：“！！！” 八贤王适时道：“郭公公，现在开封府要办案了，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郭槐恨恨道：“八王爷，那小人就告退了。” 说完，他也不跟包拯打招呼了，转身就离开。 八贤王看着郭槐的背影，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小人得志。” 包拯冲八贤王行了个礼：“多谢八王爷慷慨相助。” 八贤王道：“包卿这是哪儿的话？这本就是本王的分内之事，是我皇嫂御下不严，导致郭槐到处仗着皇嫂的身份作威作福。说起来，本案现在情况如何？” 包拯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 公孙策道：“回王爷，学生方才已经验了其中一具女尸，其生前并没有受过侵犯，致死原因是被剖挖心脏，体内的血液全都被放空了。” “被挖心还可以理解，血液全部放空？”八贤王还有些奇怪：“这又是为何？” 公孙策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回王爷，学生……也不知为何。其余的尸体虽然还没有检测，但目前看来，应当都是同样的死法。” “同样的死法？”八贤王怔愣了片刻，“本王……可以看看吗？” 公孙策有些为难，看向包拯。 八贤王千金之躯，可不比他们这些一线办案人员。这些女子死状凄惨，他为了研究死因，更是开膛破肚，他们看了无所谓，可八贤王…… 他受得了吗？ 包拯立马道：“王爷，这些死者……” 八贤王抬手制止了包拯继续说下去：“包卿，本王并非是琉璃的，看一看死尸不会怎么样。而且……本王前些日子听说，在西南蛮荒之地，有人善用巫蛊之术，来诅咒一些人，这些女子死状奇特，具是被剖心放血而死，本王怀疑，可能有人是想要在这皇城之中，行些鬼神之事。” 一旁的慕乔听完：“……” 就，怎么说呢？这些当王爷的当皇帝的，还真的是对鬼神之说信得不能再信了啊…… 不过八贤王话都说到这里了，包拯和公孙策也都没办法处理，只能让开道路，让八贤王进去看了看。 但八贤王也并非仵作出身，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反而是让他把中午吃的饭全都给吐了出来。 “本王……本王便不在此处添乱了。”八贤王缓了缓道，“包卿，此处有本王在，无论是什么结果，本王给你担着，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包拯严肃道：“是！” -完- 第十七章 若是她愿意，以后就先在我们开封府办公吧。 接下来的日子，开封府的人加班加点，在三日之内将郭府所有的尸体全部验清，至于慕乔为什么会被识破开封府的身份，则是小桃的缘故——小桃一直很希望成为翠红楼中的花魁，奈何她姿色不足，每每当的都是花魁的婢女而非花魁本人，这次更是去伺候了空降花魁的慕乔，心中不忿，在听到两人的谈话之后，便偷偷将其告诉了郭毅。 现在这个小丫头已经被判了三月徒刑，然后赶出翠红楼去了。 而被掳来的三位世家小姐，也被简单的问过话之后送回去了。 她们被掳走的时间很短，口径也很一致——都是在出门上香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敲了闷棍，便是周围随行的随从，也都是被人一击致命，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可以说，若不是郭毅每每派出的人选都是太监，这条线恐怕是一直都找不到的。 “公孙先生，这些便都是尸检报告了？”包拯问。 公孙策道：“不错，一共二十三名女子的尸体，均在此处。” 展昭上前一步道：“大人，这二十三人的来历属下也已查清，其中十人乃是周边青楼女子，剩余十三人，乃是开封府周围的农家妇人。” 包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可恶！那郭毅呢？” 展昭道：“前些日子还在喊冤，现在也不说这些话了。倒是郭槐，每日必派人前来给郭毅送饭。” 包拯摇摇头：“看样子，郭槐对此事确实是毫不知情，否则的话，他必然不会如此行事。” 既然八贤王都开始怀疑这些人的目的是否与巫蛊压胜之术相关了，那郭槐此时掺和进来只能让自己说不清楚，他身为太后身边的老臣了，对此不应当不清楚。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郭毅在做此事的时候，连郭槐都没有告知，自己自作主张了。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包拯陷入了沉思。 “对了，大人。”展昭突然又说，“郭毅这两天，在狱中的表现，也甚为奇怪。” “哦？”包拯道，“什么表现？” 展昭：“他摸着自己的皮肤，时不时会说，自己的皮肤干裂了，快要裂开了，说我们都在害他……” 包拯：“哦？”他好奇的说，“看起来似乎是有臆想之症啊。” 公孙策：“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似乎以前在古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形。” 包拯说：“那还麻烦公孙先生重新翻一下你的书了。” “学生一会儿便去。”公孙策说，“不过……学生现在才发现，慕姑娘实在是聪慧过人，此次要不是她跟我们说，让我们暂时晾一晾郭毅，大人可能早早就提审郭毅了，以郭毅的本事，或许我们现在还问不出什么。反而是放他这么长时间，他自己就憋不住，给我们送出线索了。” 包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公孙先生所言有理。展护卫，慕姑娘现在人在何处？” 展昭拱手道：“似乎……在自己房间里。” 包拯：“哦？” 展昭耳朵微微发红：“这几日慕姑娘随公孙先生验尸，身上满是尸臭味，现在终于告一段落，在……在洗澡。” 包拯愣了一下，哈哈一笑：“慕姑娘果然能够吃苦耐劳，若不是她是女子……” 公孙策和展昭互相看了一眼，都猜到了包拯的想法。 公孙策道：“大人，如果大人当真有意，倒是不必拘泥于男女。我们开封府平日办案之时，也确实总会遇到些妇孺，府中全是大男人，不论是在问话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些拘谨，甚至有时候因为男女大防的问题，得不到什么准确的答案。如果能让慕姑娘进入我们开封府做事，日后遇到这种事情，慕姑娘便可以代我们询问，更加方便。” 展昭点头：“而且慕姑娘心思较为细腻，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事情，若是能够让她加入，开封府必会如虎添翼。” 包拯笑道：“本府还只是个想法，你们倒是都给本府铺好路了。” 公孙策抚须微笑：“学生只是顺着大人的想法说话罢了。不过大人，本朝还未有过女子入公门的，大人可想好办法了？” 包拯道：“本府预备让慕姑娘入府做一名捕快，至于俸禄，便从本府的俸禄中出。我大宋现在确无女子入公门的先例，本府也不好破例。” 公孙策拱手道：“大人想的周到。想必慕姑娘得知此事也会很高兴的。” 包拯摆摆手：“我们说的热闹，还没有问过慕乔的想法，若是她不想同公门扯上关系呢？展护卫。” “属下在。” “你去探探慕姑娘的口风，若是她愿意，以后就先在我们开封府办公吧。” “是。” 慕乔从桶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跟尸体为伍这么长时间了。 晚上容易做噩梦不说，身上这股味儿是真的经久不散。 比最名贵的香水还要绕梁三日不绝。 这次她把自己快泡的起皮了，好不容易才散了味儿。 不过慕乔还隐隐有种臭了吧唧的感觉，不由感慨如果这里有香水就好了，好歹能好过一点。 ……还有就是这里洗澡实在是太麻烦了，热水打水麻烦，洗完了倒水也麻烦。 难怪电视剧里总是只拍人沐浴的一段，剩下的一拍，谁还对穿越古代有向往啊？ 简直不胜其烦。 慕乔生气的扛着筒出门打算倒水，就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门口的展昭，差点没把人给泼一身水。 “展大人？”慕乔愣了愣，“你来找我？” 展昭点头，看了一眼之后说：“需要帮忙吗？” 慕乔：“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把慕乔洗完澡的烂摊子收拾了一下后，展昭将包拯想要收慕乔为捕快的事情说了一遍。 慕乔的第一反应是你开什么玩笑。 开封府固然是她十分向往的地方，但那前提是她站在现代，喝着饮料吹着空调看着电视机的时候才是如此，现在连洗澡都不方便的情况下，这里并非是什么好地方。 她现在就算是回去当社畜，都比当开封府的这个公务员强啊！ 但是慕乔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点。 现在她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必须要让展昭矫正过来才能回去，如果她成为开封府捕快的话，那展昭的任何行动，她都有很合理的理由跟着，矫正展昭之事也能进行的更加顺利了！ 想通了之后，慕乔开心的抬头：“那可太谢谢包大人了，我正愁不知道如何维生呢。对了，展大人，我什么时候入职？” 展昭愣了一下：“这……去问问大人？” 慕乔兴冲冲的去了。 展昭：“……” 看不出来，慕乔的行动力居然这么强。 所以日后……自己就要有一个女同事了？ 第十八章 我义父乃是郭槐郭公公 慕乔冷静的接受了包拯的任命之后，得到了她开封府任职生涯的第一个差事。 去牢里看看郭毅到底怎么样了，适不适合问话。 慕乔还愣了愣：“这种事情……我说了算吗？” 包拯道：“本案从头到尾，你都跟下来了，并且你对郭毅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由你去查探，是最为合适的。” 说完之后，包拯似乎也觉得让慕乔一个新上任的新兵一人行动似乎有些不妥，想了想又道：“公孙先生、展护卫，劳烦你二人陪慕乔一起去。” 公孙策还有些纳闷，不过他还是没有拒绝。 “是。” 包拯道：“慕乔到底是新入公门的人，很多事情并没有你们二位清楚，这些事情上你们还是多带带她。而且……” “而且？” 包拯有些迟疑，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不应该说出来。 “而且，本府总有种预感……”包拯说，“如果你们不去的话，慕乔说不得会对郭毅做出来什么事呢。” 公孙策：“……明白了。大人放心，学生和展护卫，一定会看好慕乔的。” 包拯点点头：“拜托你们了。” 慕乔到牢房里的时候，还跟展昭确定了一下：“展大人，郭毅现在确定被拷起来了是吧？” 听到这个问题，展昭还有点诧异。 “是，怎么了？” 慕乔摩拳擦掌：“没什么，只是他当时还挑衅我来着，现在他被困住了没有动作，那我正好能够报仇了。” 展昭：“……” 他现在算是懂了为什么包拯会让他们过来看着慕乔了，不然郭毅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但是郭毅自己手脚不干净，不让慕乔报仇也不好：“你下手的时候稍微悠着点，别太过了，我们不好交代。” 慕乔欣赏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好的，谢谢展大人了。” 开封府的牢房待遇不错，干净整洁，一天送两顿饭，中午有肉吃，还不用干活。 听说周围还有那些穷人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故意犯点什么小偷小摸的罪，进来混个饱饭吃。 一个个犯人看起来都白白胖胖的。 只是郭毅看起来就不如其他的犯人这么好命了，他原本还算是俊秀的脸上此时满是指甲刮伤的痕迹，看起来还有些恐怖，整个人都亢奋的不行，眼睛发红，看起来很神经质的模样。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郭毅还笑的很狂妄：“你们这帮无知的家伙，赶紧把我放出去！不然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郭毅又开始疯狂的抓挠自己，他指甲缝里的血丝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展昭微微皱眉，传过来看守的狱卒：“这是怎么回事？” 狱卒一脸无辜：“展大人，属下刚刚要去找您。郭毅他今天一早起来就极度亢奋，一直在说什么我们都是在阻碍他长生，阻碍他变美，然后开始抓挠自己的脸和身体，我们一开始用布条把他给绑住了，可是他的力气变得很大，刚刚挣脱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注意到，郭毅脚底下确实是有不少碎布条，衣服估计是狱卒给他换过了，不过在他动的时候还是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血痕。 展昭道：“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狱卒说：“看过了，不过他攻击力很强，几个大夫都被打跑了。” 其实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狱卒都应该第一时间报备的，但是郭毅实在是太过分了，对于狱卒来说，他死了才是罪有应得，现在折腾上这么一下，完全是便宜他了。 展昭倒是也能理解狱卒的小心思，这方面上他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更何况，现在他们随行的人之中还有一个公孙策，这位的医术比起御医恐怕都不遑多让。 “公孙先生，照你看来……” 公孙策迟疑片刻：“这等病症，有些像是癔症，又有些……” 慕乔倒是很肯定的开口：“我觉得我可能知道他是什么病。” 公孙策：“哦？” 慕乔：“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能让我做个实验，我想我可能会更加确定。” 展昭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摸着胡须想了想：“如果不是很过分，那可以安排一下。” 慕乔拉着两人往出走：“一定不过分！” 但是一定也不能让郭毅听到。 过了没有一会儿，两个狱卒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了监牢。 其中一个说：“这人也真是想不开，居然想要行刺包大人，展大人又不是吃素的，你看，这基本上人就废了。” “是啊，连大夫都不请了，直接让丢到牢里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亡。” 血！ 听到这个字之后，郭毅的眼神亮了起来，他鼻子迅速翕动，瞬间锁定了味道的来源。 有点……不太对味儿的样子。 但是也有那么股味儿。 说不定是自己太长时间没有闻到味道，没有喝到鲜血，所以才会感觉有偏差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缺血了！ 郭毅几乎是爬到围栏处，伸出手：“让他跟我一间牢房，让他跟我一间牢房！！！” 狱卒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鄙夷：“你谁啊？凭什么你说一间牢房，就给你一间牢房？” 郭毅说：“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反正他也是要关押在牢房的，你们又能拿了钱，又不违反规定，多好！” 狱卒忍不住唾了他一口：“我们开封府的人，怎么会收受你这种人的贿赂？” 郭毅：“那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我义父乃是郭槐郭公公，在太后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人，只要你开口，无论是加官进爵，都可以商量！” 狱卒：“……有病吧你。” 但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开了郭毅的牢门，把这个满身是血的犯人给丢了进去，锁好了牢门。 然后郭毅眼睛一亮，几乎发出了“嗷呜”一声，瞬间冲着犯人扑了上去，张嘴就开始在犯人的身上啃起来。 两个狱卒几乎被吓了一跳：“这个人疯了！” 慕乔、展昭和公孙策这个时候从门口进来，慕乔说：“我猜的应该没错，他不是疯了，而是有病。” “他应当是得了一种，不吸血就活不下去的怪病。” 第十九章 这郭毅当真是想要做什么巫蛊压胜之事？ 卟啉病，本病又名血紫质病，是血红素合成途径当中，由于缺乏某种酶或酶活性降低，而引起的一组卟啉代谢障碍性疾病。可为先天性疾病，也可后天出现。 当然，这是资料上面的解释，其实慕乔的记忆并没有这么明确，她只记得她年轻时候有一阵吸血鬼的风异常流行，其中就有人解释，吸血鬼的原型，其实就是卟啉病。 在看到那些女尸都是全身血液流干，慕乔就有这样的脑洞，只是想着会不会有点过于离谱了便没有说，现在看郭毅的情况，倒是很相似。 只是慕乔到底不是专业人员，所以对卟啉症也没有那么高深的研究，郭毅的到底是不是也不能确定。 不过用来装一装倒是还有点功底。 慕乔道：“我之前跟随公孙先生办案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这是一种怪病，患病的人会喜欢吸食鲜血，没有的话就浑身难受，出现各种病症，就像现在这样……”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郭毅已经不再囚犯身上吸血了，反而是用手把他身上的血液涂在自己的脸上，然后露出了舒爽的神情。 慕乔：“……？” 第一次想要在同事面前表现表现，结果就被打了脸。 所以这家伙杀那么多人放血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涂脸的？ 新时代的化妆品？护肤效果可以吗？平时看到自己这样不觉得害怕吗？ 慕乔脸都蓝了。 展昭和公孙策见状也是一时半刻说不出来什么话，最后公孙策咳嗽了一声道：“我想，你说的病症他可能有，但也有可能变异了。生病这种事情，千变万化，哪怕是世间名医，也不能就肯定地说自己一定能断清所有病人呢。” 慕乔：“……多谢先生宽慰。如果他是用人血来抹脸，那我倒是可以猜测出他挖心是为了什么了。” 公孙策：“愿闻其详。” 慕乔嘲笑的说：“说不定是为了长生不老，或者说永葆青春什么的。看起来跟邪教一样。” 公孙策和展昭听到这个话之后具是神色一凛。 邪教，和八贤王所说的有些微妙的冲上了。 莫非，这郭毅当真是想要做什么巫蛊压胜之事？ 在牢房里的郭毅被鲜血满足了之后，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 他一脚踹开了奄奄一息的囚犯，看着展昭他们的时候底气又足了起来：“我劝你们快点放了我，不然，我义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几天郭槐都有派人送东西过来，郭毅觉得自己的义父还是向着自己这边的，所以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昂的。 展昭道：“看来你已经好了。” 郭毅：“我本身就没有问题，你们胡乱把我抓进来才有问题！” 展昭：“赵虎，你可以出来了。”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囚犯瞬间开始生龙活虎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太恶心了，展大人，以后这种事情可不可以换个人来做？” 郭毅瞪大了一双眼睛：“这……你们……” 慕乔笑吟吟的说：“怎么样，猪血的味道不错吧？是不是和人血的差不多？” 郭毅：“……” 他整张脸完全扭曲了，甚至又开始了刚刚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公孙策见状道：“看来已经可以升堂了。” 升堂之前，就要不要通知郭槐，公孙策和包拯进行了一番讨论。 包拯认为，郭槐来只能是捣乱，当堂就能狗头铡的事情，还需要折腾半天。 但是公孙策却以为，如果不通知郭槐，事后郭槐知道，定会对包拯怨愤不已，还不如让他参加审理，事后也好收场。 两人争执不下，便来问慕乔和展昭的意见。 慕乔受宠若惊：“我才刚进入开封府，这种事情我就能发表意见了吗？” 包拯道：“此事众人都可以发表一下意见，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展昭道：“属下认为，大人所言有礼。郭槐乃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而现在死去的有都是些卑贱的青楼女子和普通农妇，若是郭槐说动太后搅局，确实没有必要。大人先斩后奏，到时候就算是到了皇上那里，大人顶多是被申斥一顿，无伤大雅。” 慕乔：“我反而觉得公孙先生说的很对。” “哦？” “而且，不光可以把郭槐叫过来，甚至八王爷也可以叫过来。”慕乔眼睛里面闪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八王爷之前就怀疑，郭毅此案可能涉及巫蛊压胜之术，现在我们调查的结果，虽然和压胜挨不上边，但是和巫蛊很像啊！说不定郭毅是受了什么蛊惑呢？郭槐如果袒护的话，岂非也是受了蛊惑？” 包拯叹了口气：“慕乔，你还是想的太天真了。你可知道，一旦涉及巫蛊压胜，无论是否在宫廷之内，牵连之人会有多么广，影响会有多么大吗？” 慕乔：“……” 她还真没有想过。 “昔年汉武帝，何等英明神武的帝王，但是在牵扯上巫蛊之后，灭妻灭子，株连数十万人，教训何等惨痛！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盛世，何必又要将此事牵扯进去呢。”包拯叹了口气说，“八贤王身为皇族，会多想不足为奇，但是我们身为臣子，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妄言。” 慕乔叹服的给包拯行了个礼：“大人深谋远虑，属下实在是鼠目寸光。”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机会，只会趁机打垮自己的竞争对手，但是包拯却能想的如此深远，也难怪他的名字会流传千古，全是美名。 “无碍，你也只是破案心切。”包拯安抚道，“只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时，需要多考虑一些，我们官府之人，一举一动牵扯的不仅仅是我们。” 慕乔道：“属下受教了。” 公孙策说：“大人，但是慕乔说的也不完全没有道理。八王爷能想到的事情，郭槐身为内宫总管，想必对此更加敏感，我们不需要多提，只要让他来看着，他说不定自己就会想到更多，到时候也必然不敢多说什么。” 所谓疑心生暗鬼，有些时候很多话完全不需要多说，动作到了就行。 慕乔又想到了一点。 郭槐曾经干过一件坏事，就是利用了封建迷信，害了当年的李宸妃，现在遇到这样的事，他可能会想得更多也说不定呢？ 公孙策不一定知道这点，但是他完全凭借人性的本能来确定这件事情，不得不说……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第二十章 “郭毅死了。” 包拯最后还是采用了公孙策的办法，在提审郭毅的时候，提前从宫中将郭槐请了出来。 郭槐也是底气十足。 因为他已经提前获得了太后的懿旨，如果那些王公大臣的女儿们没事，那怎么的，也可以免郭毅一死。 这对郭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 但是谁知道，郭槐坐上开封府的大堂之上后，这桩桩件件的，竟然让他不敢吭声！ 他几乎完全不知道，他的义子有这么大的胆子，将这些女子全都挖心放血而亡，问他用途，居然是用美丽女子的血液来让他皮肤保持年轻弹性，用女子的心脏来让他保持体力充沛！ 这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 这和巫蛊压胜，也太过相似了。 现在能用美人的血液来给自己的皮肤保持年轻弹性，接下来呢？他还会做什么？普通农妇的血液满足不了他，他就开始盯上了妓院花魁，妓院花魁的血液满足不了他，他就开始盯上了王公贵女，如果接下来王公贵女的血液也满足不了他呢？ 郭槐想着，只觉得一阵胆寒。 还好太后还没有掺和进来，否则的话，万一被有心之人拿捏住，在往事里面搅和上一下…… 二十几年前的事，恐怕也要折腾出来，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郭槐营救郭毅的心思彻底歇了，甚至在看到郭毅向自己求助的眼神时，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开了脸。 郭毅一脸绝望，被包拯判处铡刀之刑。 郭槐最后回宫的时候，脚步都有点踉跄。 “郭公公，你还好吧？”包拯在一旁问，“需要本府派人送你回宫吗？” 郭槐摆摆手：“多谢包大人好意，咱家……咱家可以的。” 包拯：“那本府就不送了。” 说完，包拯带着人回了开封府，直接把门关上了。 “嗨，这郭槐平日里作威作福，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安生，连求情的话都没多说一句。”赵虎说，“也不枉我牺牲这么大了。” 王朝：“知道你这次牺牲大了，也不用时时都说。”说完之后，他看向公孙策，“公孙学先生才是，料事如神。” 公孙策摆摆手：“这次出力最大的还是慕乔，无论是她以身犯险寻找目标，还是她出谋划策帮忙定罪，可以说，没有她，这次的案子没有这么顺利就能告破。” 展昭也在一旁点点头：“不错，慕乔这次帮了大忙了。” 慕乔在一旁听得可以说是面红耳赤。 什么呀……这件案子她分明就没帮上什么忙，硬要说的话…… 就是她刚刚收到的任务奖励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拯救展昭（二），获得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连婶好感：1000 她帮助开封府，重新封印了即将OOC的展昭，确实算是大功一件了。 想到这里，慕乔又觉得得到的这些赞美和夸奖都理直气壮起来，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大人？”还没等她说什么，众人便看到包拯居然出来了。 “大人，郭槐已经离开，临走时也没有说什么。”公孙策以为包拯是要问郭槐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上前道。 包拯摇头：“本府知道，本府要过来说的，也不是关于郭槐的事情。” “大人是……” “本府觉得，本案还没有完结。” 听了这话，众人立刻移到花厅议事。 展昭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包拯抚须：“那郭毅，虽然是个阉人，但因为有郭槐的缘故，平日里并不需要在宫中，而是负责皇宫的宫外采办，权利极大，却也极自由，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种邪招呢？” “我说大人为什么没有立刻铡了郭毅那家伙呢，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张龙说，“可是大人，您这么想，是有什么根据吗？” 包拯摇头：“没有，只是本府的一点灵光罢了。” “大人这么一说，学生倒是也想起了什么。”公孙策说，“当时学生几乎搜查了郭毅书房里所有的书籍，虽然郭毅说这里的东西都是从前主人那里留下的，但是应当也是有什么给他，启发他如此的吧？不然他为何不用男子精血，偏要用女子的？为何不吃其他内脏，偏吃心脏？” 包拯：“公孙先生言之有理，这都是疑点重重的地方。” “学生这几日就去郭府再次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和郭毅反常行为对的上的资料。”公孙策说。 “先生辛苦。展护卫。” “属下在。” “这几日你负责公孙先生的安危，如果当真是有人引诱郭毅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那人在看到郭毅被开封府关押之后，说不定还会想要毁灭证据。”包拯道，“不过本府相信有展护卫你在，只要那人出手，定会露出破绽。” 展昭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包拯还要继续说什么，突然一个狱卒便跑了进来。 “大人！属下有要事求见。” “说。” “郭毅死了。” “什么？” 众人连忙又从花厅转移到牢房。 路上狱卒已经将情况说了一下。 退堂之后，郭毅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被狱卒带回牢房，看样子被打击的颇深，毕竟他的义父全程听完了审案过程，却一句话都没有为他说，郭毅如此还是有原因的。 不过狱卒们也是知道这人犯了多大的事儿，对他是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再加上快到中午了，把人关起来，他们就去吃饭了。 谁知道他们刚刚走了没多久，这人就突然发起疯来，再次拼命用抓自己，还开始用头碰墙，等他们听到动静回来的时候，郭毅突然就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狱卒打开牢房进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包拯起身，脸色更黑了一点：“带本府去看看。” 说完，包拯又吩咐公孙策：“公孙先生，你去取一下验尸工具，一会儿检查一下郭毅的死因。” “是。” 第二十一章 糟糕，摸鱼被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众人再次将地点转移到牢房的时候，郭毅的尸体还是温着的。 但是此时他的尸体，看起来也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 他脸部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被抓的血肉模糊，严重处几乎可见骨头，眼睛圆睁，眼球之中的血丝多得几乎让眼睛变成了血色的。他的指甲缝里的血肉已经多到溢出来了，在脚边散落着的都是肉丝。 “呕……” 慕乔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尸体见得还不够多，看到这个情况几乎是立马转身就吐了。 展昭连忙跟了出去，给慕乔拍背。 过了一会儿，慕乔摆了摆手：“谢……谢谢展大人，我没事了。” 展昭道：“不用。” 慕乔：“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看你们都很镇定的样子，我却这么丢人……” 展昭摇头：“你才进入开封府多久，况且又是女子，对这些事情不适应是太正常不过了。你看赵虎，现在是不是很镇定？” 慕乔点点头。 当时确定要用猪血骗人的时候，看赵虎迅速给自己滚了一身的血，慕乔都震惊了。 展昭道：“但是赵虎当年刚来的时候，看到血就会吐，那次连婶做饭的时候做了个毛血旺，赵虎直接就昏倒在餐桌上了。” 慕乔：“……噗。” 展昭眼睛微微一弯：“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靠时间的，等你在开封府的时间长了，见得多了，也就好了。” 慕乔：“……” 这种习惯成自然，还是算了吧。 “好点了吗？”展昭低声问，“如果不行，你就先回去休息。” 慕乔知道里面案子重要，自己刚刚看到郭毅的尸体就吐成这样，缓一缓回去也不一定就能立马冷静下来，去了添乱的可能性比帮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所以慕乔并没有逞能，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等公孙先生尸检结果出来了，我再来。” 展昭点头：“我送你回去。” 慕乔笑了：“展大人，我又不是什么瓷娃娃，刚吐了一下而已，这点路我自己能走。你先忙去吧。” 展昭多问了两遍，确定慕乔不需要之后，才转身回了牢房。 郭毅的尸检结果很快出来了。 他死于中毒，是一种很罕见的毒，根据公孙策的推断，郭毅的毒应当是从血液中染上的，他平日里都是直接杀人取血。 慕乔听到这里就懂了。 人体的血液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再加上他都是喝的生血，完全不加热直接入肚，那么大的量下去，不中毒就奇了怪了。 哦还有他还生吃人的心脏，这个操作属实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人类都告别茹毛饮血的生活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呢？ 但是不得不说，因为郭毅的死亡，这个案子不得不告一段落了。 郭府暂时被封了，公孙策近些日子就住在里面了，他对这方面可以说是最为了解的，其他人看到线索可能都会放过去，公孙策不放心，便自己上了。 只是开封府日常事务繁多，公孙策在查略了一番之后还是没能得到什么线索，包拯也只能下令，暂时将郭府封闭，对外只说郭府主人郭毅身患奇病而亡，担心乃是瘟疫一类的传染疫病，所以短时间内不许闲杂人等进进出出。 开封百姓非常听话，尤其是听说里面可能有瘟疫之后，这条街上来往的人都少了。也好在当时郭毅过于嚣张，将左邻右舍都买了下来，哪怕是整条街道都封闭了之后也没什么影响。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主人，郭毅已经死了。” “血毒发作了？” “应该是。开封府传出来消息说郭毅身染奇怪疫病而亡，连带着开封府大牢都暂时清理了一番，现在还是空空荡荡的，据说要消毒，满百日之后才能让犯人重新住进去。” “嗤，开封府也就能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什么疫病不疫病的，不过就是他染了血毒而已。”说话的人顿了顿，“自他中毒到发作到死，用了多少时间？” “不过半月。” “不错。” “郭槐表现如何？” “公堂之上，一言不发。在包拯宣判后，郭毅向其求助，郭槐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呵，郭槐倒是个能壮士断腕的。不过这对我们的计划影响不大，你且去吧，进行下一步计划。” “是！” 接下来的开封府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慕乔每天要做的就是跟着去巡街。 这时候她总算遇到了之前的小伙伴，小米。 两人趁着慕乔巡街的空荡，找了个地方喝茶。 得知自己进入开封府之后，小米别提有多羡慕了。 “哎，你能不能跟包大人说说，让我也进开封府去？”小米不死心的说，“我啥都能做，我甚至还可以不要工钱！” 慕乔对此表示：“你是不是太把我当成是个人物了？我要是能安排了你在开封府，我还用得着在这里？” 小米也知道希望不大，被拒绝之后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知道你靠不住。” 慕乔压根不受这个激将法，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说：“是啊，我可靠不住了，你可千万别想着依靠我。” 小米：“……” 他有点气坏了，愤愤然对慕乔说：“人家都说苟富贵勿相忘，你可倒好，富贵……” “我可还没富贵呢。”慕乔打断他，“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米瞬间摆出来一副笑脸：“嘿嘿，有展大人的消息，任何的，通知我一下呗。” 慕乔懂了。 小米就是现代说的那种展昭的狂热私生饭，不过展昭的武力值摆在那里，就算是给小米几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过多的觊觎展昭的私生活，可能就是在自己这里获得点消息吧。 慕乔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慕乔，你不是在巡街么？” 慕乔浑身一僵。 糟糕，摸鱼被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二十二章 展昭耳朵通红，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得罪了……” 慕乔今日的巡逻路线和展昭并不相同，是她自己一个人负责一条小街道的，没人跟着，所以她才胆大的中间溜号，和小米喝杯茶叙叙旧。 但谁知道，现在就被人给捉包了。 “展大人……”慕乔冲着展昭笑得很尴尬，“你怎么过来了？” 展昭看了一眼小米，似乎想起来了小米是什么人，说：“我巡街完，看你还没有回来，便过来看看。这是你的朋友吧？” 小米受宠若惊：“展大人，您还记得我？” 展昭点点头：“记得，你是慕乔的朋友，当时还是你和她是一起的。” 小米没想到自己的偶像还能记得自己，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对……对对对对对，我，我就是，我就是！” 展昭看到小米如此激动，微微一笑：“多谢你之前对慕乔的照顾，现在她是开封府的捕快了。” 小米眼睛都红了：“我知道了，她告诉我了。展大人，我也……” 展昭有点抱歉的说：“对不起，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找慕乔，打扰你们叙旧了。” 小米：“不打扰不打扰！你们忙你们忙，我先去要饭了。” 说完，小米给慕乔使了个眼色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展昭道：“你这个朋友还挺关心你的。” 慕乔摇摇头：“不，他是关心你。” 展昭愣了一下：“哦？” 慕乔道：“这人是你的铁杆粉丝。” “粉丝……？”展昭迟疑道，“粉丝是吃的那个？” 慕乔：“……就是，崇拜者。” 展昭：“这样……可是为什么崇拜者要被称呼为‘粉丝’呢？其中有何玄机？” 慕乔：“……没什么，就是我嘴瓢了。展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展昭道：“也没什么事，只是看你似乎有些困扰。” 慕乔惊讶的看着展昭。 她确实是被小米缠的有点烦，但是她自觉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展昭却发现了。 展昭微微一笑：“我也是随大人办案许久了，这点事情要是看不出来，大人的教导岂非浪费？” 慕乔咳嗽一声：“其实也没有多困扰，只是他也想进入开封府做事，让我帮忙引荐，我不想答应，又不好拒绝，还要多谢展大人替我解围了。” 展昭恍然：“如此。以后这种事情想必会很多，若是无法应付，不妨推到我身上来。” 慕乔：“！！！” 展昭笑道：“其实这种事情，在开封府之中并不少见。谁人没几个亲朋好友？所以我们早就练出了一身如何拒绝的功夫，你刚来，不太熟练是很正常的，日后就好了。” 慕乔摇摇头：“还是免了，这种事情，越少越好。” 展昭也不再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今日巡街还没有完成吧？” 慕乔“嗯”了一声。 “那我陪你一起。”说着，展昭帮慕乔拿起刀带好，起身巡街。 跟展昭巡街和自己单独巡街的感觉很不一样。 自己单独巡街的时候，众人的眼光都是好奇的。毕竟之前没有女捕快，慕乔还是破天荒头一个，大伙儿对她的关注那是很高的，有些人是羡慕，有些人是好奇，还有些人是嫉妒。 慕乔都视若无睹。 毕竟她是从小好看到大的，围观的视线不要太多。 但是一旦展昭站在她旁边，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在展昭身上了，且全都是崇拜的视线。 “展大人又来巡街啊。” “展大人辛苦了！” “展大人要不要喝杯茶？” “……” 展昭脾气很好的一一应对。 “职责所在。” “你们每日早出晚归才是辛苦。” “不必了。” “……” 慕乔一旁听得都觉得有些累，展昭平日里巡街的工作她以为只是巡街，现在看来还有应付百姓这一项。 人缘儿太好也是负累啊…… “怎么了？看你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展昭在慕乔感慨的下一秒就这么问了。 慕乔再一次惊讶于展昭的敏锐，道：“啊，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感慨。展大人……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要辛苦。” 展昭先是怔了一下，很快理解了慕乔是要说什么，道：“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百姓对开封府众人爱戴，实际上是我们的福气。大人平日里不愿出门，也是因为每次出门，总有些受到大人恩惠的百姓想要送些东西给大人。” 慕乔：“有时候太过爱戴了好像也会带来一点麻烦。” 展昭道：“是啊，不过大人还是会隔几日上街逛逛，主要看看有没有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就断了。 慕乔奇怪的看过去，就看到展昭神情严肃，耳朵竖起来，好像是在听什么不得了的声音一样。 慕乔的硬功是可以的，但是这种内功就一般般了，所以她见状之后也竖起耳朵来听了听，却完全听不到什么。 “发生了什么吗？展大人。” 展昭点头：“跟我来。” 说完，他便在前面开始飞檐走壁起来。 慕乔：“……” 大哥，她的轻功也不是那么好的啊！ 慕乔只能凭借着这些日子以来对此处的熟悉，绕着路追上展昭去。 好在展昭很快也发现慕乔没有跟上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你不会轻功？”看到慕乔的时候，他还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慕乔摇摇头。 展昭迟疑片刻：“你……介意我带你吗？” 慕乔稍微反应了片刻，意识到展昭的意思是用轻功带她。 对于这种神奇的在现代已经失传了的功夫慕乔当然是感兴趣的，之前主要是害怕展昭他比较迂腐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根本没提，现在展昭主动提出来了，慕乔不等展昭后悔，就一下子保住了他的胳膊：“走！” 展昭：“……” 他原本是有点后悔的，毕竟这个动作可能太亲密了些，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似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展昭耳朵通红，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得罪了……” 说完，他便抬手揽住了慕乔的腰，然后瞬间将人带了起来，翻过了面前的墙壁。 慕乔：“(⊙o⊙)！” 这就是轻功的感觉吗？好刺激哦！ 第二十三章 就是比较废御猫。 展昭带着慕乔很快到了目的地，慕乔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才飞了多短一会儿啊…… 也难怪大部分人对飞檐走壁有瘾呢，这个确实感觉挺爽的。 而且看着还帅。 就是比较废御猫。 慕乔不用扭头都知道展昭现在脸红成了什么样子，这位南侠平日里洒脱不羁，但是对待女孩子上面却有点过分保守了。 她语重心长的说：“展大人，你我都是江湖儿女，有时候也不用太过拘泥，不过是搂了搂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我要是洗澡的时候被袭击，你难道还因为这个不救我了不成？” 展昭：“……”特殊事情到时候肯定是特殊对待的，但是慕乔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让展昭有些不知所措了。 “到……到时候再说。”御猫都有些结巴了，“现在还是先，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他们现在到了一条开封府的小巷子里，这边一看就不是靠近皇城的那边，住的都是开封府的平民甚至是贫民，小巷里杂乱无章，东家丢的一件家具，西家随意摆放的一些竹子都随处可见，几乎让人无从落脚。 但是现在慕乔站在这里了，反倒是能听到一些动静了。 在巷子深处，传来一种嘻嘻索索的，似乎像是什么人在偷吃东西的声音。 …… 所以展昭带她前来，就是为了捉这个偷吃东西的小贼？ 就，是不是，可能有点，过于小题大做了？ 展昭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说着，展昭脚下一踏，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便到了巷子深处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从中拎出了一个看起来脑袋上面都在流血的小男孩。 男孩手中还拿着半个烧饼。 展昭将其又带了出来。 男孩吓傻了：“你……你……” 展昭弯腰，帮男孩拂去了嘴角的烧饼屑，擦了擦额头的血迹：“小朋友，谁打你了可以告诉叔叔吗？” 慕乔听到这话小声在旁边嘟囔：“其实你可以自称是‘哥哥’也没什么问题。” 展昭：“……” 他耳朵微红，当没听见似的继续问小男孩：“我是开封府的捕快，如果真的有坏人，那我可以帮你打跑他。” 小男孩听到开封府之后眼睛一亮：“真……真的可以吗？” 展昭笑容温和，语气坚定：“可以，只要有人欺负你，开封府绝不会坐视不理！” 小男孩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很亮：“娘亲说过，开封府的包大人乃是青天，是给我们百姓做主的。我带你去见我娘！” 慕乔看了展昭一眼。 不得不说，开封府的老人确实是比她眼光毒辣，这才多久，就瞬间锁定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是有冤屈的人。 只是…… 慕乔道：“你们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展昭略有不解，只是他还没有问出来的时候，慕乔就迅速跑走了。 等她几分钟后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几个新鲜出炉，热腾腾的烧饼。 “我看你肚子饿了，吃点热的。”慕乔弯腰递给小男孩，“我多买了几个，到时候还可以分给你娘。” 怕他不吃，慕乔继续说。 男孩有些怯生生的说：“我……可以分给姐姐吗？” 合着还有姐姐。 慕乔愣了下，笑着说：“这已经是送给你的了，你想分给谁都可以。” 男孩这下才开心起来，露出了被打掉半颗的牙。 慕乔：“……” 看来展昭这次是找到了一个真正可怜的人了。 不过很快慕乔就发现自己的定义下的太早了。 他们跟着男孩一路出了城，找到了城外的一间破庙，看到里面的一对母女才发现，男孩的情况其实已经相对好很多了。 这对母女之中的母亲虽然没有浑身衣衫破烂，但看起来依然狼狈，估计差点就遭逢不轨，而女儿更是浑身是伤，躺在妇人腿上，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娘！” “馨儿，你回来了！”妇人睁大了眼睛，“快让娘看看，有没有受伤？” 馨儿——男孩冲上前去抱住自己的母亲摇摇头：“娘，馨儿没事，馨儿还带回来了烧饼，热的！” 他举起来怀里的烧饼献宝一般的说。 妇人却没他那么高兴，她警惕的看着跟着馨儿过来的慕乔和展昭，眼睛更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 “你们是谁？” 慕乔率先上前一步。 她是女人，在这个时候天然就比展昭有说服力的多。 “我们是开封府的人，这位是展昭展大人。我们在街上看到你儿子，是叫馨儿吧？躲在巷道之中，偷吃一个别人剩下的烧饼，好像还被人打过了，所以我们才送他回来。他没说还有个姐姐，我烧饼买少了，我再去买两个。” 慕乔这话很有技巧，一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开封府的人，二来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是馨儿的恩人，如果妇人还要如此态度的话，那就有些忘恩负义了。 果然，在听到慕乔的话之后，妇人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你们……是开封府的人？” “不错。” “你是……展昭展大人？” “正是在下。” 妇人眼中迅速闪过震惊、激动、委屈、愤恨等等复杂的情绪。 这样的眼神展昭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有天大的冤屈却无处申诉，见到开封府之人，总算可以伸冤的模样。 展昭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怀有天大冤屈的女子。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妇人小心的将自己怀中的女孩放到地上，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展昭面前：“展大人！民妇秦香莲，状告当今驸马陈世美，欺君罔上，停妻另娶，不孝父母，杀妻灭子！” 展昭：“！！！” 他有预感这个案子并不会小，但是万万没想到，此案居然会这么大！ 要知道，这陈世美尚的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妹，太后娘娘最为宠爱的小女儿，三年前科举之时高中探花，文采不俗，相貌俊雅，被圣上看重，于琼林宴上与公主定情，之后半年便成亲了，夫妻俩一直恩爱非常，虽然尚未有子女出世，应当也不算远了。 现在居然有人跳出来说，驸马停妻另娶…… 这…… 倒是一旁的慕乔很清楚。 哦，这是进入了铡美案了是吗？ -完- 第二十四章 这位大嫂，是来伸冤的吗？ 此等事情，若是坐实了便是涉及皇家的大案，展昭也不敢轻言定夺。 可秦香莲看起来又着实……有一番遭遇，若是放她孤儿寡母在此，说不定展昭再次找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秦大嫂，你所说的事关重大，若你不介意，不妨随展某，到开封府一趟，当面将此事告知包大人，让包大人替你做主，如何？”展昭道。 秦香莲苦笑一声：“展大人有所不知，民妇……民妇此前已经去过开封府了，此时在这里，是被我那丈夫陈世美派人追杀，若非……若非得一义士韩琦相助，怕是早已受辱于人，羞愤自尽了。” 慕乔和展昭倒是早就看出来了秦香莲似乎早先遇到过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没有提，他们也不好问，只想说等她到了包拯面前再说。 但是现在秦香莲这么一说，展昭倒是不能不问了。 “大嫂，你是遇到了什么？” 秦香莲垂眸：“民妇……几日前带着宁儿和馨儿入城去找陈世美，他表面上将我们安顿在客栈，说之后会给民妇一个说法，但是半夜的时候却派人前来追杀。他派了两波人，一波是开封府平日里的混混，是被人找来，让我知难而退，赶紧离开的。但是他们觉得我是个没有后台的人，就算是趁机欺负了……我也没办法找人伸张正义。这个时候他派来的第二个人救了我，杀了那些想要对我图谋不轨的混混。” 展昭道：“可听你这么一说，你似乎也并无确切证据指证派人来追杀的就是陈世美。” 慕乔闻言都想要跳出来为秦香莲代言了，这个事情她熟！哪怕各版本的细节不一样，但是大方向都是一样的，陈世美抛妻弃子，攀附权贵。 但是她不能说，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知道这些事。 否则的话，她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慕乔急得都开始挠下巴了。 好在秦香莲虽然遭逢大变，却神思清明，说起话来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展大人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陈世美派来的后一人告诉我的。此位壮士名叫韩琦，乃是公主府的侍卫，武功高强，为人仗义。他被陈世美派来，本是在第一波人将我奸污之后再来救我，将我带回公主府，然后以我不守妇道的理由将我休弃，到时候秦香莲一介妇道人家，失了清白，家中又无高堂做主，当然只能任人鱼肉。” 听到这里，展昭和慕乔的拳头纷纷硬了起来。 这什么玩意儿啊，简直太不是人了吧？ “好在韩琦义士乃是一个义薄云天之人，他追踪到此的时候，见到那三个混混要奸污于我，甚至还要对宁儿下手，便忍不住出手将其击杀。” “宁儿？”慕乔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你的女儿吗？” 秦香莲低头看着自己身边昏迷不醒的女儿，眼中满是悲痛：“对！所以秦香莲便是命都不要了，也要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展昭这个时候站不住了：“如果宁儿当真受到了伤害……秦大嫂，你是否还没有给她诊断过？” 秦香莲悲愤地说：“我家中闹了饥荒，公公婆婆不忍连累于我，偷偷绝食而死，我是带了家中仅剩的一点粮食和银两上京寻找陈世美的。到了开封府时，我身上已经是身无分文，连住客栈的钱，都是陈世美给的，现在当然没有银两找大夫。宁儿当时因为韩琦义士的原因并未受辱，只是受了惊吓，所以高烧不退。” 展昭当机立断：“既然如此，大嫂不放先带孩子同我回开封府，府中公孙先生医术精湛，一定会好好医治她的。” 秦香莲：“可……韩琦义士……” 展昭：“韩琦？” 秦香莲点头：“韩琦义士在问过为什么陈世美会这么对我们之后，觉得自己若是无法完成任务是为不忠，若是依照陈世美的办法视为不仁，最后拔刀自刎，死前还让我们带着他的刀和令牌，前往开封府告状。” 展昭：“……” 他沉默片刻后感慨：“韩琦义士，果为忠勇之士！他的尸体现在何处？” 秦香莲道：“当时我想要将韩琦义士的尸体收敛，但是宁儿病了，我□□无术，馨儿又喊着肚子饿说是要出去找吃的……我就暂时将韩琦义士的尸体藏在了这破庙的观音像后。” 展昭闻言立刻去检查了一下，观音像后果然有一具男性尸体，手上还握着钢刀。 展昭迟疑片刻，上前去先将他手中钢刀和腰间令牌摘了下来，算作证据，到时候一并提交包拯，至于韩琦的尸体，就只能委屈其在这里暂时停留片刻了。 重新用草席将韩琦尸体卷好之后，展昭出来道：“秦大嫂，我们走吧。” 秦香莲这个时候已经穿上了慕乔给递过来的一件外袍，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衣冠不整，但是到底蔽体了，比什么都强。 她点点头道：“可以，只是……那陈世美没有听到我的死讯，恐怕还不会放过我们，展大人……这……” 慕乔一旁拍了拍胸口道：“秦大嫂放心，展大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有我们二人在，无论那陈世美派来多少人，都不能对你和孩子们怎么样。” 秦香莲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看慕乔如此自信的模样，心中倒是多了几分信任——在普通百姓心中，一旦一个人和开封府挂钩了，那其信用度就蹭蹭上涨，开封府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那就拜托二位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几人还是相对低调的进入开封城。 而且展昭在开封可以说是开封府的活招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进城之后便由他先行开路，吸引人们的注意，由慕乔带着秦香莲母女三人绕小路回到开封府。 最后她们到的反而比展昭还要早一些。 慕乔本人对出去巡街一趟就带回来几个人这事儿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公孙策却是相当习惯了。 “慕乔，这位大嫂，是来伸冤的吗？” 第二十五章 这令人心疼的熟练啊…… 慕乔看着公孙策，眼中有着感慨。 这令人心疼的熟练啊……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正经，汇报道：“公孙先生，此女名叫秦香莲，乃是当朝驸马陈世美的原配妻子。” 公孙策愣了一下：“胡说，驸马身为驸马，妻子自然是公主，又怎会是这名妇人的丈夫？” 慕乔说：“这个一会儿再说。公孙先生，这个女孩儿之前差点被人渣奸污，受了惊吓，高烧不退，你先替她诊治一番。” 公孙策惊讶极了：“开封府境内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匪徒？慕乔，你将这女孩儿送到客房里去，然后去跟包大人汇报情况，我先去药房取药，稍后便去。” 说着，公孙策看了一眼秦香莲，思忖片刻后道：“想必你心系女儿安危，也不愿离开，你便一同在客房中等候，可好？” 秦香莲当即纳头便拜，“多谢公孙先生救我女儿性命！” 公孙策连忙伸手去扶：“秦大嫂不必客气。慕乔，快去。” 慕乔当即便带着秦香莲母女到了客房，安顿好之后自己又去找了包拯。 此时的包拯还在书房翻看卷宗。 这也是包拯一直以来的习惯了，自他接任开封府尹之后，每日都会抽空看看以前遗留未破案的卷宗，看看有没有当时未能破解，现在有了线索能够侦破的案子。 听到慕乔求见的声音，包拯也没想到对方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惊喜。 “进来。”包拯道。 慕乔进门之后，立马向包拯汇报了一番秦香莲的情况。 包拯震惊的掉了手中的案卷：“当真？” 慕乔道：“是非曲折，还是由大人判断吧。那秦香莲此刻就在府中，她的女儿高烧不退，公孙先生现在正在客房诊治。” 包拯立马起身：“你且带我前去看看。” 慕乔前面带路。 两人还没出书房，就碰到了回来慢了一步的展昭。 “大人。”展昭行了个礼，“详情，慕乔是否已经跟您说明？” 包拯点点头：“现在先去看看那秦香莲。” 展昭于是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公孙策手速很快，在几人过去之后，他已经初步为宁儿诊断结束了。 包拯过来正好听了个囫囵。 “宁儿只是长途跋涉太累了，加上受到了惊吓，所以一时高热不退。”公孙策铺开了自己的针囊，“我为她扎上几针，然后开上几幅宁神固本的药，几天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秦香莲立马给公孙策跪下了：“多谢公孙先生救我女儿性命。” 公孙策连忙伸手去扶：“秦大嫂万万不可。公孙策乃是开封府中人，扶危救弱本就是府衙中人的天职。只是，这身体上的伤害可以痊愈，宁儿遇到过那样的事情，等她病好之后，这心理上……怕是还要秦大嫂多多费心了。” 秦香莲擦拭着眼角的眼泪道：“多谢公孙先生，香莲明白。” 公孙策点点头，还待说什么，便看到了包拯站在门口。 “包大人。”公孙策连忙起身行礼。 包拯虚扶了一下：“公孙先生不必多礼，大概情形，本府已经听慕乔说过了，宁儿现在如何？” 公孙策道：“外伤没什么大碍，贼人没能得逞，高热很快也能退了。” 包拯点头：“那就好。”说完，看向旁边的秦香莲，“你就是秦香莲吧？” 秦香莲立马又跪下了：“民妇秦香莲，拜见包大人！” 一旁的馨儿看到自己的娘跪下了，紧接着也跟着跪下了：“馨儿也见过包大人。” 包拯连忙把小孩扶起来：“起来吧，此处并非公堂，也不必如此客气。公孙先生，有没有吩咐连婶做些饭菜送上来？” 公孙策：“……学生糊涂，现在就去吩咐。” 好在现在临近饭点，连婶准备的差不多了，提早了一刻钟吃饭也算不得什么。之后连婶在房里照顾宁儿，秦香莲和馨儿同众人一道在食堂吃饭。 吃过一顿饱饭之后，展昭便将秦香莲带到了花厅。 秦香莲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知道开封府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可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秦香莲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淡定的在孩子不在的时候还气定神闲。 包拯见状安抚道：“秦大嫂，开封府是个安全的地方，无论你说的驸马要杀你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在开封府动手，你大可放心。” 秦香莲点头：“包大人，民妇只是担心女儿。不知大人让民妇来此，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包拯点头道：“你的情况，慕乔已经同本府说过了，但是本府还希望能听你再说一遍。” 秦香莲对此并无异议，于是从开始给包拯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中的陈世美乃是一名落魄书生，家中贫困，穷的根本负担不起读书的钱。秦香莲家中倒是小有余荫，且秦父乃是她们村中的教书先生，看陈世美天资聪颖，又机敏好学，长相还是难得的俊秀儒雅，便动了爱才之心，不光对他分文不取，还将女儿许配给他。 开始的时候，秦香莲和陈世美也是一对和睦夫妻，女耕女织，男的除了读书什么都不做，就连陈世美的父母都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微词，可秦香莲却什么都不说，默默忍受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丈夫必不会是个普通人物，他未来定能高中状元，腾龙九天！ 在一年前，科举之期将近，陈世美告别家中父母和妻儿上京赶考，自此之后便再无余音。 半年前，秦香莲的家乡闹了饥荒，饿死的人漫山遍野，秦香莲的父亲本就多病，经此一事后更是直接撒手人寰。只剩了秦香莲的一对公婆，两人看到秦香莲给他们的饭菜和自己的对比之后，深觉不能连累这个儿媳妇，最后竟然相约自尽。 秦香莲半年之内失去了父亲和公婆，家中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无奈之下，只能变卖家产，带着儿女上京寻亲。 她听从京中回来的同乡说，自己的丈夫已经高中，想必不会缺自己和儿女的一顿饭吃。 而且她还有问题想要问问自己这个丈夫，为何他赶考一年，就算是头猪，考完也该回来了，怎么他就一直没有音讯，导致公公婆婆死前都在惦念着自己这个儿子呢？ 剩下的，就是慕乔跟包拯转述的那些了。 第二十六章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是陈世美的妻子？ 秦香莲话音落下，久久没有人说话。 这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古已有之，但是具体到身边的，这么惨的还是少见。 秦香莲作为儿媳作为妻子，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也为陈家后继香灯，从哪条上都没办法找出来有什么休妻的理由了，所以陈世美才会出这种损招，让秦香莲丢了清白，然后再行休妻。如果当真如此的话，秦香莲那个时候已经失魂落魄了，更好拿捏，就是把这休妻的时日再往前提上一提，写到陈世美上京赶考之前，那他尚公主的事情就完美无缺，没有任何污点了。 但是陈世美万万没想到，他派去的杀手韩琦乃是一个仁义之辈，不但没有见证秦香莲失贞，反而还破坏了他的计划。 包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案情：“秦大嫂，本府并非是在质疑你，但是本府想要知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是陈世美的妻子？” 秦香莲道：“我有公公婆婆的灵位为证。” 慕乔听到这里都蒙了。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当证据？现在她可以随便出门去刻它百八十个灵位，如果可以的话，那她岂非是想当谁的老婆，就当谁的老婆？ …… 当然了这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但…… “在何处？”包拯却似乎已经采纳了这个证据，如此开口问道。 秦香莲要来了自己的包裹，将里面牢牢包着的两个灵位牌拿了出来。 包拯看过之后叹了口气：“想不到，当今驸马竟然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秦香莲道：“不光包大人不知道，就算是民妇当日嫁与他之时，民妇也不知，日后竟然面临如此深渊。若是民妇早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香莲已经是哽咽不成声。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孙先生。”包拯看着秦香莲如此激动，也有些感慨，“你且带秦大嫂下去休息，这些日子，便让其在开封府中休息。” 公孙策：“学生明白。” 包拯又看向秦香莲：“秦大嫂，你这些日子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公孙先生说便是了，不必客气。” 秦香莲最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个，她看着包拯目光灼灼：“那包大人，民妇的冤情……” 包拯道：“此案事关重大，本府也不可单凭你一面之词，便相信你的话，还需要继续探查一番。” 秦香莲泪盈于睫，却很倔强的没有掉下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的问道：“那大人，可相信民妇所言？” 包拯有些头疼的看向慕乔。 这个时候就是慕乔出现的场合了！ 慕乔也深知自己之所以会进入开封府也是有负责这方面的原因的，此时当然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扶着秦香莲起身道：“秦大嫂，这样，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路上跟你解释如何？” 秦香莲是个很有眼色的人，慕乔这么说，秦香莲立刻就了解到其实是包拯的意思了，她也没有多纠缠，干脆的跟慕乔离开了。 出门之后，秦香莲抓紧了慕乔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慕姑娘，请你明白的告诉我，包大人是不是……不相信我？” 慕乔颇有些无奈：“秦大嫂，此事并不是包大人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 秦香莲道：“是什么？莫非是包大人他贪慕富贵，欺软怕硬？我一介平民百姓，就算是有什么冤屈没能查明，就算是冤死在这开封府衙，对包大人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他陈世美乃是当朝驸马，对他就说不得动不得吗？” 慕乔：“……”嘿她这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秦大嫂。无论你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孙贵族，在这开封府大堂里，就都是一样的，包大人的龙头铡下难道没有皇亲贵胄吗？你现在只是跟包大人说了你的冤情，其他还什么都没有，难道包大人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要断定另外一个人的生死？那我现在跑过去跟包大人说你杀了我全家，包大人是不是也要立马把你杀了？” 秦香莲：“……”她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很软和的慕乔居然这么能说，噼里啪啦这么一堆，让她几乎无法招架。 “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秦香莲颇有些狼狈的说。 慕乔拍了拍秦香莲的肩：“秦大嫂，其实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你悲愤难言，尤其是这个禽兽他对女儿都能下此毒手，你想要其付出代价。但是开封府毕竟是官府，官府做事，总不能像百姓一般，仅凭一己好恶便定人的罪——普通百姓或许仅仅用言语之力，但是官府却掌握着生杀大权，若是有人蓄意害人，仅凭一己之言，便将一个人害死，这个时候你不会觉得官府可恶吗？” 秦香莲：“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没有说谎……” 慕乔点头：“我也知道，但是你不得不说，会有这样的人对不对？就像是陈世美，如果他现在过来说你不是他的妻子，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信你还是信他？” 秦香莲呐呐：“这……” “你自然是希望我们信你的，陈世美自然也想我们信他，到底信谁，到时候还需要包大人仔细查证，你说是也不是？” 秦香莲不由自主点头：“是。” “就算是你没有被相信，你也希望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被相信，是吧？” 秦香莲再次点头：“是。” “所以包大人哪怕是为了所有人的公正，在面对这样的案子时，都要谨慎小心，务求不冤枉任何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慕乔相当熟练的又收了个尾，“秦大嫂我知道你是因为女儿的事情所以太过愤怒了，想要立马讨回公道，可你不得不承认，陈世美现在乃是当朝驸马，皇上的妹夫，这妹夫亲还是臣子亲，你想必也很清楚。为了能主持公道，大人要做的还很多，绝不仅仅是听凭你的一面之词……现在，你可以冷静了吗？” 秦香莲何止冷静，她简直都可以结成冰块了。 第二十七章 小白脸傍上了富婆，可不是要牟足了劲儿的把富婆给绑住？ 秦香莲其实一直没有正面面对自己想要惩治陈世美这个负心汉到底有多么困难。 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抱着满怀希望，想要上京寻夫的。 在见到丈夫之后，还没来得及如何，便落入了伤心欲绝的状态之中，紧接着又是逃命，又是女儿和自己险些受辱，又是韩琦自杀，又是来开封府。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也才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秦香莲什么都还没考虑明白，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本来碰到展昭和慕乔，将她带回开封府，公孙策和包拯又那么温和，她还以为自己的维权之路可以很顺利呢，现在看来…… 秦香莲苦笑一声：“那慕姑娘，我还有必要……要世美给我一个公道吗？还是我索性便如他所愿，回去均州，将两个儿女抚养大……” 慕乔愣了，她没想到只是和秦香莲讲讲道理，居然会让她直接放弃讨公道的想法。别人不清楚，她可明白，陈世美确确实实是丧尽天良的负心汉，如果秦香莲退却了，那陈世美岂非是逍遥法外？ “这万万不可啊！”慕乔连忙道，“秦大嫂，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为了……”秦香莲喃喃道，“孩子？” 慕乔看她好像听进去了一点，连忙道：“是啊，为了孩子。你想想，你和陈世美成亲生子，是你们均州人都知道的事情，万一日后有人传到了公主耳朵里，公主若是没有孩子，那会不会把你的孩子抱过来当她的孩子呢？” 秦香莲：“！！！” “如果公主有孩子了，那你的孩子会不会成为公主孩子的绊脚石？” “！！！” 慕乔再次拍了拍秦香莲的肩：“秦大嫂啊，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啊！” 秦香莲低头，确实一阵头疼。 “慕姑娘，香莲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选择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慕乔道：“你当然可以好好想想，但是秦大嫂，你这个案子既然已经和包大人说过了，以包大人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性格，他是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秦香莲怔怔的说：“包大人……会为我做主吗？” 慕乔承诺：“一定会的。” 说完，慕乔看了一眼门口道：“秦大嫂，你的房间到了。这些日子你也经历了很多，这开封府中安全得很，今夜你且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考虑不迟。” 秦香莲点点头，她现在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去睡吧。”慕乔笑眯眯的说，“房间里有公孙先生调制的安魂香，今晚，你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将秦香莲送回房间之后，慕乔又回到了花厅。 果然，包拯他们都还没走。 “怎么样？” 慕乔道：“已经去休息了。大人，秦香莲的故事，你可相信？” 包拯摸了摸胡子道：“本府见过陈驸马，此人面如冠玉，确实是一副好相貌。” 慕乔：“……只有相貌？” 包拯哂笑一声：“那陈世美自从被公主看中之后，便无心朝堂，一心讨公主欢心，本府便是想要知道他其他的本事，也无从得知。” 慕乔却是恍然大悟。 小白脸傍上了富婆，可不是要牟足了劲儿的把富婆给绑住？ 如此一来，耽误了事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怎么说呢，对于普通人来说，当官还不如当驸马，就算是开封府府尹，三品大员，在面对驸马的时候还不是要小心翼翼，不说低声下气吧，可也是得秉持臣子的本分——成为驸马，那可就是皇家的人了呀！ 慕乔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她也不想努力了。 包拯道：“所以本府与驸马，其实交集不多，本府并不知道驸马是个什么样的人。可那秦香莲，字字泣血，句句是泪，确实又不像是在说谎……” 公孙策道：“大人，据学生诊治的结果，那宁儿确实身体虚弱，像是饿了很久的，身上有很多淤青，尤其是手腕上的，像是有人抓着她的手想要做什么，小姑娘身上也有许多……暧昧的痕迹。” 包拯愤而拍案：“可恶！想不到开封府境内，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人……展护卫！” 展昭拱手：“大人，这些人已经被韩琦杀死，韩琦也已自尽。” 包拯道：“本府知道，本府是要你去看看这些人的尸体在何处。” 展昭道：“属下遵命。” 包拯缓了缓道：“本府现在倾向于秦香莲所言为真，但是一切也不能单凭本府臆断。展护卫，慕乔。” 二人上前：“属下在。” “你们二人明日开始去公主府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个叫韩琦的人。” 展昭道：“大人，属下手上还有两份证物待呈。” “哦？是什么？” “是属下在韩琦的尸体上找到的，一柄带有公主府印记的钢刀，也一块公主府的令牌。”展昭说着把这两个东西放到了包拯手边的桌子上，“请大人过目。” 包拯看了一眼之后道：“看起来确实是公主府的印记，但是我们没有对比，不能就这么直接认定。展护卫，这次你和慕乔前去，顺便也找一找这方面的证据。” 展昭：“是！” “至于秦香莲在此的消息……你们二人可能保证不被透露出去？” “这个……”慕乔挠了挠头，“说不好。方才我带着秦大嫂回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竭尽全力隐藏身形了，但是正值傍晚，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会不会有陈世美的人看到不好说。” 包拯抚须道：“今夜恐怕还要加强秦香莲房间附近的守卫。慕乔，你为女子，今夜你便和秦香莲睡在一处，贴身保护。” 慕乔拱手：“是，大人。”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下在。” “今夜你四人要加强巡逻，务必不能让人进入开封府！” “属下遵命！” “今夜辛苦大家了。” 众人领命之后退出花厅，张龙还有点纳闷：“这驸马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夜袭开封府吧，大人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对陈世美到底脑子进没进水的事情很清楚的慕乔意味深长道：“说不好哦……” 张龙还要问什么，慕乔便伸着懒腰道：“走了走了，今晚可是个不眠之夜呢。” -完- 第二十八章 开封府外的登闻鼓响了起来。 秦香莲不知夜间会发生什么，睡得非常安稳。 倒是一旁的慕乔，有点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馨儿已经被公孙先生带走一起睡了，宁儿喝了药昏睡过去，一个跟她聊聊的人都没有。 这让慕乔多少有些寂寞。 没一会儿她爬了起来，凑到床边跟在外面巡逻的人打招呼。 “有没有情况啊？” 王朝见状有些头大：“快进去，你这是巴不得人来呢？” 慕乔咳嗽一声：“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行动，有点睡不着么。王大哥，真的，有没有情况呢？” 王朝摇摇头：“没有，睡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 看样子是真的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慕乔悻悻的缩了回去：“好吧，你们加油。” 回到房间又辗转反侧了一下，慕乔勉强沉浸在了睡梦中，只是睡得一直不大好，梦里面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八成都在打架。 突然之间慕乔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是屁股一痛，她立马以为是陈世美终于派人来了，所以立马跳了起来，随时准备战斗了。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实际上是自己睡姿可能不大好，掉到地上来了。 秦香莲和宁儿此时都醒了，坐在桌边洗漱，表情惊讶的看着她。 慕乔咳嗽一声：“你们昨晚睡得如何？” 秦香莲过了一夜显得平静许多，说话也温和了不少：“托开封府的福，睡得很好。其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睡过了。” 慕乔心有戚戚焉：“没事，我也有过这样餐风露宿的日子。吃早饭了吗？” 秦香莲摇摇头：“在等慕姑娘。” 慕乔抓了抓头发：“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漱了带你们去饭堂。” 洗漱过后到了饭堂，慕乔发现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黑眼圈浓重，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安排了秦香莲母女，慕乔凑过去打听了一下。 “昨晚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开封府啊？” 王朝困了吧唧的抬眼看她：“没有，我们巡逻了一晚上，困死了。早点吃完回去还要睡觉。” 说完，王朝打了个哈欠。 这个哈欠仿佛会传染似的，王朝打完之后就一个接一个的打。 慕乔摸着下巴思考。 不应该呀，包拯这么说一定会有他的道理。昨天他们回来的一路上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如果陈世美真的想要杀秦香莲，得知她的下落也并不是很困难，而且秦香莲如果在开封府呆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把自己的事情和包拯和盘托出，到时候陈世美不是惹得一身腥吗？ 难道说，陈世美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想什么呢？”展昭用一个馒头碰了碰慕乔的脸，“赶紧吃饭，吃完我们还要去公主府。” 慕乔被展昭吓了一跳，接过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展大人，知道你轻功好，不要在背后吓唬人啊。” 展昭无奈道：“我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很重了，还喊了你一声，是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回应，所以我才会吓到你。” 慕乔咳嗽一声：“那我是在思考嘛。对了展大人，怎么看起来你一点也不困的样子？”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困成了狗，展昭却仿佛没什么影响的样子。 展昭道：“习武之人，一两夜不睡觉没什么影响。” 慕乔：“……” 晚上不睡白天崩溃的是不是就只有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开封府外的登闻鼓响了起来。 “这么早？”慕乔愣了一下，“是什么人来报案？” 展昭道：“不知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展昭便放下了手中的饭菜，“你先吃。” 慕乔嘴里还塞着馒头，模模糊糊的说：“我跟你一起……” 展昭摇摇头：“不必了，我去看看情况。” 虽然是展昭去了，但是其他人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了。 这么早来敲登闻鼓的，一般都是会有重大的冤情在，这让众人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咽。 “你说，会是什么案子呢？”慕乔还没有对此特别麻木，心中的好奇还在，忍不住问一旁的张龙赵虎。 “不知道。”张龙赵虎一边说一边塞饭，“我们吃完了，先去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去巡街。”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展昭就又回来了。 他脸色沉沉，看起来并不高兴。 众人对视一眼，推慕乔上前去打听情况。 “展大人……”慕乔也有点心虚，“是什么案子？” 展昭看了一眼带着孩子在角落里缩着的秦香莲，沉吟片刻：“没什么，大人叫你们一起过去。” 慕乔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次来报案的人，恐怕和秦香莲有关，说不定就是陈世美。 陈世美会告秦香莲什么？ 慕乔一时之间还有些好奇。 众人听到和案子有关，也都不再流连于美食，偌大的饭堂几乎瞬间就走了个干净。 只剩下秦香莲母女三人和慕乔了。 慕乔回头道：“秦大嫂，你们吃完先回房去吧，宁儿刚醒，还需要多休息。” 秦香莲点头：“香莲省得，我不会乱走的，公门之人当然是办案重要，你们不必多注意我，开封府很安全。” 慕乔这下放心了，跟着跑了出去。 众人来到大堂的时候，包拯早已经到了，和公孙策一起在等着他们。 “大人。”展昭拱手道，“人都到了。” 包拯点头，看着众人，尤其是慕乔：“一会儿，无论你们听到什么，都记得要冷静。” 慕乔有些纳闷，她来开封府也有一段时日了，是什么性格包拯应当很清楚，虽然偶尔会冲动一点，但是大部分时候却是很识大体的，所以包拯看着她这么说让慕乔还有点茫然。 不过很快，慕乔便知道包拯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因为等到包拯升堂之后，躺下之人自报身份，慕乔才知道，此次前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公主府的人。 “你们要状告何人？”包拯问。 “状告一名妇人秦香莲！” “？？？” 第二十九章 她杀害了公主府中侍卫韩琦！ 状告秦香莲？公主府的人居然要状告秦香莲？所以这才是昨夜没有行刺的原因？ 慕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想要笑出声来。 好笑，现在看起来是公主府在追杀秦香莲哦，就算是秦香莲真的有什么，你追杀的时候没想起来可以跟开封府说吗？ 现在追杀不成，人已经到了开封府了，反倒是过来让开封府帮忙主持公道了，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持有这样想法的不光是慕乔，在堂下的衙役们，甚至包括展昭，眼中都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包拯一拍惊堂木，不光是为了问案，还是为了震慑自己的这帮属下，让他们不要太过激动，跳起来把公主府的人给打了。 虽然包拯偶尔也很想快意恩仇，直接把他们给打一顿。 惊堂木一响，堂下公主府的人也吓了一个哆嗦，略带了些恼羞成怒的味道说：“包拯，你什么意思！” 包拯怒目：“大胆！在公堂之上，你直呼本府姓名，眼中可还有王法？”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是身为公主府的人，他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就算是错了也依旧仰着下巴：“我乃公主府大总管，就算你是开封府尹面对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何况我现在乃是来报案的，你怎么对我没有一点敬畏？” 包拯简直气笑了：“来啊，此人藐视公堂，重打十大板！” 说着，包拯就将签丢了出去。 王朝马汉早就忍不住了，闻言立刻摩拳擦掌，上前一人一边立马把公主府大总管给摁在了地上，张龙赵虎一人一边，痛痛快快打了他十大板。 公主府大总管一开始还有力气骂人，后面就只剩下“哎呦”了。 慕乔在一旁看的那是神清气爽，连带着看包拯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看来这老包也不是那么迂腐，遇到这样的人，那就是得教训教训。 挨了十板子以后，这盛气凌人的大总管也安分了不少，老老实实的跪下来走了一套程序。 包拯问道：“你要状告何人？” 大总管：“状告一名妇人，名叫秦香莲，她杀害了公主府中侍卫韩琦！” 慕乔差点没笑出来。 秦香莲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怎么可能杀害公主府的护卫？ 包拯当然也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大总管道：“那秦香莲乃是我们驸马爷的同乡，和驸马爷有一段交情，前些日子秦香莲来公主府上，说家中遭受了饥荒，前来讨点钱花。驸马爷是个善良的人，尤其是这秦香莲还带着驸马爷父母的牌位，说驸马爷的父母已经因饥荒被饿死，是她帮忙收尸的，所以驸马爷不光收留了秦香莲，给了她一笔钱，还派府中护卫韩琦送其回乡。” 大总管这一顿颠倒黑白，如果不知道的人或许真的会被蒙蔽进去。 包拯又问：“那你如何确定，韩琦已死呢？” 大总管继续道：“大人莫急，等我说完。那韩琦带着秦香莲和其一对儿女离开后过了很久，驸马爷都没有得到韩琦返回来的消息，所以派人前去看了看，结果在京郊破庙，找到了韩琦的尸体。” 包拯：“那你如何证明，韩琦便是秦香莲杀害？秦香莲现在何处？” 大总管道：“包大人，昨日有人亲眼看到秦香莲带着一双儿女进入开封府，我想她是来投案自首的吧。” 包拯微微皱眉：“哦？看来你们对秦香莲的行踪是了如指掌。” 大总管丝毫不慌：“我们只是关心韩琦的下落而已，所以对秦香莲关注了一点。” 包拯：“你还未回答本府的问题，你如何证明韩琦便是秦香莲杀害的？” 大总管道：“韩琦乃是护送秦香莲回乡的，现在韩琦已死，秦香莲却不敢回来报信，岂非是做贼心虚？所以那韩琦定然是秦香莲杀害的，如果包大人觉得秦香莲没有杀害韩琦，请拿出来证据！” 包拯：“那韩琦的尸体在何处？” 大总管：“韩琦尸骨未寒，公主府为了不让其他兄弟寒心，已经将韩琦的尸体入土为安了。” 包拯：“你既然要来报案，为何要将韩琦尸体下葬？现在没有尸体，无法验尸，又怎能证明韩琦的死因？” 大总管仰着头：“包大人，当时韩琦是和秦香莲在一起的，那么杀害韩琦的人就只能是秦香莲，难不成是包大人你杀的？” 包拯一拍惊堂木：“也说不定，是你们公主府的人呢？” 大总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包大人，你怎能信口雌黄？没有真凭实据，你居然污公主府的清白！” 包拯：“大总管你又何尝不是无凭无据就污秦香莲的清白，难不成你以为我这开封府便是任由你一家之言混淆是非黑白的地方？你当开封府是什么地方，你们公主府的一言堂？” 大总管脸都白了。 在公主府这么多年，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还是知道的。 开始的时候嚣张是没什么关系的，哪怕是包拯告到皇帝那里也最多只是几句申斥，对朝廷大员无礼什么的并不算什么。 但是刚刚那个话就不行了，让皇帝知道了，甚至会怀疑公主府有不臣之心——开封府那是代表了皇权的地方，这个地方说话最管用的那永远都是皇上，公主若是敢说公主说了才算，那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大总管连连磕头：“不敢，不敢，包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小人只是觉得，公主府的人没有必要说谎，一定是那秦香莲……” 包拯道：“现在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府不能轻易相信。那韩琦葬在何处？” 大总管：“……就在城外的乱葬岗。” 包拯怒道：“胡说！你刚才才说，韩琦乃是你公主府的侍卫，受驸马派遣，送他同乡秦香莲回乡，但是半路失踪，待你们寻找到韩琦的尸体之后，便将韩琦厚葬，入土为安，现在却又说那韩琦的尸体在乱葬岗，这叫何厚葬？莫非你来开封府便是作弄本府？” 大总管连忙求饶：“大人明鉴，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那韩琦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能这样……” 包拯：“胡搅蛮缠！你既然来开封府报案，本府也不能不受理。限你今日之内将韩琦的尸首抬来开封府，否则，休怪本府大刑伺候！退堂！” “威——武——” 公主府的大总管耀武扬威的进来，然后灰溜溜的出去了。 但是这并没有让开封府众人感到开心。 尤其是展昭和慕乔，他们二人是亲眼见过韩琦尸体的，展昭身为一个江湖人士，对尸体的检验虽然没有公孙策那么有经验，但是这种表面的伤痕他还是可以判断一下的。 韩琦是死于自杀的，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公主府的人却来说，韩琦是被秦香莲杀死的，且不说韩琦的死因已经确定了，就算是未定，韩琦一个公主府的侍卫，武功不说是武林高手，但也绝不是秦香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可以杀害的。 陈世美这是倒打一耙啊！ 而且在退堂之后，公孙策还多问了一句。 “这报案是公主让你来的，还是驸马让你来的？” 那大总管不知道公孙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的回答：“是驸马。” 合着还是陈世美搞出来的幺蛾子。 “那陈世美也太狠了！”哪怕是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怎么相信秦香莲，现在，秦香莲在他们心里已经是被渣男抛弃的代表了。 “陈世美……他来了？” -完- 第三十章 损毁尸体，有没有罪啊？ “陈世美……他来了？” 众人闻声转头，便看到了秦香莲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看着他们眼中带泪。 众人心中具是一拧。 这……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到底听到了什么？是全都听到了，还是只听到了一部分，是知道了自己夫君的险恶用心，还是只听到了他们咒骂陈世美的部分。 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把慕乔给推到了前面。 慕乔：“……？？？” 咱就是说，古人也不必这么时髦，这个行为不是在后世的小品里才出现的吗？ 但是秦香莲却没管那么多，她上前握住慕乔的手：“慕姑娘，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陈世美来了？” 慕乔：“我……” “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骗我的是不是？”秦香莲看着慕乔，眼睛里面带着请求。 “我……”慕乔求助的看向公孙策，后者点了点头。 “那我说了，你别激动啊……”慕乔小心翼翼地说，“就……刚刚公主府的人来报案，说韩琦死了，是你杀的。” 秦香莲身体微微晃了晃，众人紧张的连忙凑了过来，生怕秦香莲真的晕倒，他们也好第一时间扶一把。依誮 但是秦香莲比他们想的还要坚强许多，只是稍微的失神片刻，秦香莲很快调整了过来，她重新睁开眼睛，很是坚毅的说：“包大人，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没有对韩义士做任何事，他的死是与我有关，但是他乃是得知陈世美那丧尽天良的家伙想要做的事情之后，权衡利弊之下才自杀的。” 包拯点点头：“虽然本府不能说相信你，但是本府也不相信那公主府管家的说法。一切还是需要等找到韩琦的尸体，让公孙先生验尸之后再说其他。” “香莲不怕。”秦香莲道，“香莲可以带包大人去看韩琦义士的尸体，公孙先生定能很快查找出韩琦义士真正的死因。” 包拯看着秦香莲面带同情：“……韩琦的尸体，已经被公主府的人先一步找到。不过本府已经勒令他们明日之前将韩琦的尸体带来开封府衙，到时候就可以验尸了。” 秦香莲怔愣在原地。 她是个成年人了，自然知道韩琦作为一个公主府的叛徒，被公主府找到他的尸体会遭遇什么，就算是他的尸体会被送过来，能不能查清楚死因还是两回事。 慕乔一旁说：“秦大嫂，你放心，除非他把韩琦的尸体给烧成灰了，否则的话，公孙先生定能查出来韩琦的死因。” 公孙策也在一旁道：“慕乔说的不错，我验尸的本领还成，就算是他们重新在尸体上加上伤口，我也可以判断出来，到底什么才是致命伤。” 秦香莲眼中带泪，对着众人盈盈一拜：“香莲多谢开封府众位伸出援手，助香莲讨回公道！” 慕乔在之前并不觉得自己有乌鸦嘴的嫌疑，但是现在她看着韩琦的尸体，有些怀疑了。 因为公主府的人把这具尸体送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具焦尸。 展昭见状差点没有气笑了：“这是韩琦的尸体吗？” “不错。”来人还是那个大总管，看着展昭扬起下巴非常骄傲的样子，“这正是韩琦的尸体。昨日我们前去乱葬岗的时候，乱葬岗突然起火，我们也是很艰难才确认了这具尸体是韩琦的。” 慕乔：“我们又不认识韩琦，你就算随便路边拉具尸体来，也可以跟我们说是韩琦。更何况乱葬岗尸体那么多，你们能确定韩琦是因为什么？该不会……这尸体便是你们放火烧的吧？” 大总管脸色瞬间僵硬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说：“这位捕快为何这么说？难道你是不相信公主府吗？” 慕乔毫不客气：“昨天来报案说韩琦已经入土为安的是你们，结果最后把人丢到乱葬岗的也是你们，说是要把尸体带过来的是你们，结果最后带来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的还是你们。我且问你，易地而处，这样的人你信吗？” 大总管：“……” 他咬牙道：“我要见你们包大人！” “怎么，你要用这具焦尸来侮辱我们包大人的脸黑吗？”慕乔咄咄逼人。 大总管：“我没有！” 慕乔：“那你送一具身份不明的焦尸过来，还要见包大人，不就是嘲讽包大人脸黑只配验焦尸吗？” “噗……” 慕乔清楚的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嗤笑，等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展昭一脸正义凌然的看着前方。 绝对不是自己听错了。慕乔非常确定的想。就是展昭这个家伙在偷笑。 真是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人设，难道又OOC了？ 慕乔悄悄的打开系统，现在好像还没有要让她做任务的意思。 那就是展昭没有OOC。 慕乔放心了，继续看着大总管：“你们报案报的是韩琦被杀，我们开封府要的是韩琦的尸体，你这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尸体送过来，万一不是韩琦的，想要蒙混我们官府呢？” 大总管还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人如此胡搅蛮缠，可是听起来却又很有道理，心下不由开始后悔。 为何要那么早就把韩琦的尸体烧了，等送到开封府来，确认了韩琦的身份之后，再在他们检查之前一把火少了也可以啊…… 太心急了。 回去之后，驸马还指不定要怎么训斥自己呢…… 大总管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这确实就是韩琦的尸体……” 慕乔：“你怎么证明呢？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吗？比如说名牌什么的。” 这个问题她问的特别有底气，因为当时展昭已经把韩琦身上所有能证明韩琦身份的东西都带走了，大总管怎么可能再找到证明的东西呢？ 大总管：“……没有。” 慕乔：“你又没办法看出来这个人就是韩琦，又没有证明他是韩琦的物件，那你怎么能证明这是韩琦呢？” 大总管简直要被慕乔给绕晕了，心中愤怒之气油然而生：“因为韩琦的尸体就是我们烧成这样的！” 慕乔：“哦……”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你们烧的。” 大总管：“……”糟糕，说漏嘴了。 但是既然已经说漏了，那索性就说透了吧。 “我们前往乱葬岗的时候，那里正好有一群乌鸦。”大总管说：“那些乌鸦正在啃食尸体，我们一着急，就用火把驱赶乌鸦，谁知道把韩琦的尸体给点着了。” 慕乔慢悠悠地说：“那看来这个火还是很猛烈的，居然尸体烧成这样，都没有被你们扑灭。怎么的，你们这些人没有被烧着吗？” 大总管：“……” 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 “但是既然你们说了，这个尸体是被你们烧成这样的……展大人，损毁尸体，有没有罪啊？”慕乔看向展昭。 对于宋朝的法律，慕乔还不是很熟悉，展昭当然是最好的被询问对象了。 展昭点头：“有，具体还要由大人定夺。但是这些人不算是投案自首，想必应该没有轻判的可能。” 大总管听着都有些不知道脑子怎么转了。 “等会儿……我们不是……”来报案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投案了？ 没等他说完，展昭便一声令下，让在场的衙役将其团团围住，公主府的人下意识想要反抗，但是他们本身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哪里反映的过来呢？ 几乎没一会儿就被人缴械结束，然后被压到了开封府的大牢里。 陈世美估计打死也没想到，他让人来报案，结果把自己的人都给送进去了。 第三十一章 被烧的尸体，正是韩琦的！ 公孙策是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才出现的, 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也有些无奈：“你们怎么把这些人都给关起来了？” 展昭道：“公孙先生有所不知，他们在公堂门口亲口承认，说他们防火烧尸, 而被烧的尸体，正是韩琦的！” 公孙策惊讶道：“为何会如此？” 展昭：“恐怕是想要毁尸灭迹, 毕竟……” 韩琦乃是本案的关键，陈世美派人来报案秦香莲杀死韩琦, 如果尸体正常送过来, 那以公孙策的手段，很轻松就能查出来韩琦是自杀，现在烧成干尸，致命伤就不那么容易查出来了。 公孙策简直笑了出来：“就算是一具尸体被烧成焦尸, 他身上的致命伤还是不容易被烧毁, 具体成什么样子, 我检查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们为什么会出此下策？” 展昭：“……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们还在府衙门口被慕乔诈出来了真话, 承认韩琦的尸体乃是他们烧毁的，确实……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公孙策惊讶的看着慕乔：“哦？慕乔居然这么厉害吗？” 慕乔谦虚的说：“不是我厉害, 是他们实在是太蠢了……公孙先生，我觉得若是驸马真的是这个智商, 那我们很快就可以把他缉拿归案了。” 公孙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能把自己做的坏事在官府门口秃噜出来的, 那确实不是很聪明，所以他也没有多问：“那具焦尸呢？” 展昭道：“已经让人送去停尸房了。公孙先生, 焦尸可还能检验？” 公孙策道：“现在我也说不好, 得检查一下再说。我先去了, 展护卫, 你把这里的事情跟包大人汇报一下。” 展昭点头：“我知道。” 包拯很快也知道了陈世美派人办的这件囧事，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过蠢得，但是这么直白送人头的包拯也是第一次见。 “或许是公主府的人比较善良，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才会这么傻呢？”慕乔调侃的说。 包拯摇摇头：“这些猜测也都没什么凭据。来人啊，升堂审理公主府大管家私自毁坏尸体一案！” “是！” 这个案子简单，再加上大总管亲口承认的时候不少开封府的人都在，甚至还有路人听到的，他就算是在公堂上狡辩，也没有能站得住脚的说法，所以很快便被定罪，判刑十年。 大总管悔之晚矣：“包大人，这并不是我的主意，这是驸马的主意啊！” “哦？”包拯挑了挑眉，“驸马？陈世美？你可有凭证？” 大总管：“这……”他苦着脸说，“包大人，这种事情，都是出驸马口，入小人耳，就连第三个人也不知道，又怎么会有凭证呢？” 包拯听到这里抓住了什么，问：“没有第三人知道？公主也不知道？” 大总管说：“公主自然不知。驸马说，这是他曾经没有处理干净的乡下的事情，就不要劳动公主了。小人只是公主府的总管，驸马说什么，小人也得听不是么？” 包拯沉吟片刻：“本府记得，在公主成婚之时，公主府的大总管尚且不是你。” 大总管说：“不错，在小人之前，乃是宫里的陈公公，后来公主出嫁，驸马主动说，陈公公劳苦功高，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便将小人提拔起来，将陈公公荣养。” “陈公公？” “陈林陈公公。之后小人感念驸马提携之恩，虽然不是对驸马言听计从，但像这样的小事，驸马说了之后，小人也确实不会再向公主禀报。” “小事？”包拯怒而击惊堂木，“你居然把一条人命称作是小事？这韩琦乃是你们公主府的护卫，平日里也是同你一起做事，面对他的尸体，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同僚之情！” 大总管被问的低下头去，捏捏诺诺的说：“也……也不是没有，但是驸马下了死命令，小人，小人也是没有办法……” 包拯冷笑一声：“没有办法？这不过是你的推诿之词。日后漫长的岁月里，你去牢里向你昔日的同僚忏悔去吧！退堂！” 包拯说完，随着“威武”之声，王朝马汉上前把不住求饶的大总管带走了。 在一旁听完的慕乔也终于有机会开口。 她低声问展昭：“展大人，那陈林陈公公……是公主府的人？” 展昭愣了一下，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慕乔会问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你认识这位公公？” 慕乔摇了摇头：“也不是认识……只是，有些耳熟。” 展昭：“耳熟？” 慕乔：“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事。” 展昭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不过慕乔都说算了，他也不好追问什么，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乃是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案子，至于什么陈林李林的，都可以排在这之后了。 “公孙先生，展护卫，慕乔。”退堂之后，包拯开口道，“你们三人随本府来。” “是。” 花厅。 包拯坐在椅子上已经沉思了许久，众人不知他心思，也不敢贸贸然开口。 慕乔都快要站着睡着了。 包拯突然开口：“你们几位，觉得公主和此事有没有关系呢？” 慕乔一个激灵。 怎么了，这是开始进入正题了吗？ 包拯见状笑了出来：“抱歉，是本府思考的时间太久了，都忘了已经很晚了。” 慕乔耳朵都红了，“大人，属下失态了。” 包拯摇头：“今日能让那柴柳认罪伏法，还是全凭慕乔你的功劳，你累了是理所应当的，本府思虑不周。不过此案确实事关重大，不光涉及皇家，还牵涉了一条人命在内，你且克服一下。” 慕乔连连点头：“是。” 公孙策上前一步道：“大人是想要验证一下今日柴柳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吗？” 包拯道：“不错。若此事仅仅是驸马一人决定，尚且还好办一些，若是公主也牵涉在内……恐怕就麻烦了。” “为什么？”慕乔发出了无知的声音。 “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妹，深受太后宠爱。现在太后身染重病，就算是皇上都不得不依着太后的性子又选了几个妃子，若是公主也参与其中，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公孙策在一旁解释道：“你平日里的生活和皇宫不相干，不知道此事倒是也很正常。” 慕乔恍然。 这位太后她也有所耳闻，狸猫换太子的那个嘛！但是在历史上名声好像还挺好的，不过她一个历史学渣，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了解。 “大人，学生听完了堂审，从那柴柳的话中看来，公主似乎还是被蒙在鼓里。” “但事实到底如何，还是不能单凭柴柳一面之词。”展昭迟疑片刻道，“包大人，不如这样，就让属下潜入公主府打探一番。” “展护卫万万不可！！！”包拯和公孙策异口同声道。 公孙策甚至还拉住了展昭的衣袖。 慕乔：“？？？” 这有什么不可的？不就是潜入公主府吗？展昭武功高强轻功也好，就算是进去被发现也能顺利逃脱，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公孙策无奈道：“展护卫，你明知当年公主心悦与你，只是你借口家中有了未婚妻，拒绝了皇上赐婚，现在你跑过去公主府，岂不是让公主生气？” 慕乔：“！！！” 她震惊的看着展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 “展大人，你……”居然还有未婚妻。 慕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在意识到的时候她自己都震惊了一下。 她居然更加在意的是这点吗？是不是有点…… “我会小心的。”被公孙策戳破了这点，展昭说话的时候耳朵都有点红，“我一定不会让公主府的人发现我的。” 公孙策摇头：“还是不妥，此事不容有任何变化。” 慕乔这个时候突然就接到了任务。 主线任务：拯救展昭（三） 任务描述：帮助展昭恢复正常。 任务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公主好感：1000 提示：展昭和公主关系不佳，应当避开。 慕乔：“……” 好么，这原来也算是OOC啊…… 但无论如何，慕乔既然接到了任务，那就必须要完成。 而且说不清楚为什么，其实慕乔也希望展昭远离公主府。 “包大人，公孙先生，要不还是属下去吧。”慕乔站出来道。 “你的武功不错，但是轻功不行，在公主府很快就会被捉了。”展昭不赞成的说。 慕乔摇摇头：“展大人，我想你是进入了一个误区，如果公主真的被驸马蒙在鼓里，那他们日常的对话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些事情，如果公主真的和驸马合谋，他们也会尽量的避人耳目，要查探到也很麻烦。” 展昭：“那你要如何？” 慕乔自信的说：“那就要让展大人自己看看了。” 包拯：“既然慕乔这么有自信，那不妨让你试试。不过这时间不能太久，三日为限，若你不能探查出个接过来，本府便要换其他的方法了。” 慕乔非常豪迈的说：“请包大人放心，属下必定不负所托！” 话是放出去了，但是到底要混进公主府，慕乔还真是没什么靠谱的办法。 在公主府门口守了一天之后，看着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回家的人们，慕乔叹了口气。 连公主的面都没见上，这还解决个鬼…… 咦？ 第三十二章 “公主，您有喜了？” 慕乔看到了公主。 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高贵，清冷，一看就没什么人能配得上。 但是如果是展昭的话…… 慕乔不由得比较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两人站在一起, 应当会相当般配。 就是不知道陈世美跟公主站在一起是个什么效果了，说不定也不错呢。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慕乔摇摇晃晃的, 上前碰了个瓷。 来之前她曾经跟公孙策打听过，公主心地善良，信奉佛教，所以碰瓷本来就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来着。 这个时候碰瓷还没有特别大规模的出现, 如果公主当真是公孙策说的那样, 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对自己这张脸, 慕乔还是很有自信的——不是特别好看，但是顶惹人怜爱。 她迅速冲出去, 绕过了公主府的诸多侍卫，然后一下子倒在了公主面前。 公主：“！！！” “什么人？”慕乔跑的太快, 在她倒下之前，侍卫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个女子。”公主倒是镇定很多, 她探头一看，便看到了慕乔心机的露出来的那张脸, 双眸紧闭，楚楚可怜, 公主摸着自己的肚子, 同情心一下子就泛滥起来。 “先把她带回去吧。”公主不忍道, “请个太医来看看。” 侍卫有些不赞同：“公主, 此人来历不明，突然出现，恐怕有鬼，不如……” 公主才没当回事：“本宫才是公主，本宫说了算，本宫让你把她带回去，你就把她带回去，听懂了么？” 侍卫：“……是，公主殿下。” 慕乔装晕听得真切，这公主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惹？ 不过她还没再想些什么，就被侍卫一把扛起，他的肩膀正好顶着慕乔的胃。慕乔本来就为了等公主饿了一天，这下差点没被撅的吐出来。 只是她还要继续装晕，否则的话在公主府门口就被打发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慕乔很快便被安排在公主府的客房里，太医也进来诊治了一番。 只是慕乔实在是身体强健，太医也摸不准她到底为什么会晕倒，最后就只说了一句：“应当是饿了很久，所以有些虚弱，只需要给她缓缓进食就可以了。” 不过这到底是公主殿下下旨要诊断的人，太医为了表示自己医术非常精湛，并不是敷衍了事，还刻意开了个药膳的单子：“用这个方子给她服用，效果更佳。” “太医医术高明，小人送太医。” 等太医离开后一会儿，慕乔才缓缓醒来，带着对药膳的期待，睁开了眼睛。 公主府的宫女看到她醒来之后便第一时间通知了公主，没过一会儿，公主和药膳就一起过来了。 慕乔有点难受。 因为那个药膳的味道闻起来是真的不怎么样。 公主倒是笑得慈眉善目：“姑娘，你醒了？” 慕乔装出来一脸茫然的样子：“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公主道：“你刻意在我公主府门口拦住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哪儿？” 慕乔：“……” 看到慕乔的模样，公主笑了出来：“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公主。” 很快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慕乔和公主二人，慕乔倒是也没有继续装了，起身下床，对公主行了个礼道：“看来，公主殿下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公主坐在椅子上道：“开封府新来了个女捕快的事情早已传遍京城，本宫又不是聋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慕乔：“……” 好么，人家不光知道了，看来连她的来处也知道了。 “那公主殿下为何还会将我放进来？”慕乔还是不太理解。 公主道：“本宫知道你是开封府的人，自然也知道你来定然有你的目的。包卿乃是国之栋梁，刚正不阿，除了平日与八王叔交好之外，甚少与皇亲国戚扯上关系，想要做个纯臣。如今他手下的人居然要来见我，还是以这等方式，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本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身，但身为大宋皇族，需要本宫的时候，本宫也会出一份力。” 慕乔：“…………” 她再次震惊了。 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包拯和公孙策在知道自己想要接近公主的时候，都没有拦着自己了。 没有必要。 他们身为朝臣，本就比她一个外来人更清楚公主是什么脾气。 “属下在公主殿下面前献丑了。”慕乔低头，这下算是彻底把自己现代人的骄傲给丢到了脑后。 古人的聪明比她想得更甚，小看他们，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好在这些聪明人全是自己的神队友，慕乔对此感到无比庆幸。 公主也笑的很温柔：“无妨，说起来，本宫倒是更佩服你呢。身为女子之身，却能在官府做事，哪怕是个捕快，也是我们女人的光彩了。” 慕乔：“公主才是，身为公主，不以自己的身份行使特权，反而对臣子的决定尊重有加，一切以社稷为重，在皇亲国戚之中那才是极为难得。” 两人互相吹嘘了一阵，别的不说，公主对慕乔的好感那是直线增长。 “慕乔，你来找本宫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就算是本宫办不到，本宫也必定会去求皇兄，让你如愿。”公主是个直性子的人，她喜欢的那必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虽然不知道慕乔他们在谋划什么，但是开封府的人，总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和开封府普通百姓一样，公主心中也是对开封府有着盲目的信任，他们要是找到自己这里来，定然是有事要求助，能帮便帮吧！ 公主如此爽利，慕乔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公主……不计较慕乔擅闯的罪过，反而还要帮我……慕乔实在是感激不尽。” 公主摆手：“说这么多做什么，本宫以为我们方才已经是好朋友了。” 慕乔本就是现代人，对阶级并没有现在的人那么看重，闻言不客气的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主开心了：“你说吧！” “不知公主……有没有关心过公主府的人事变动？” 公主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慕乔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她想了想才道：“本宫乃是公主，注意人事变动做什么？这等事情，府中自有人处理。” 慕乔问：“处理的可是驸马？” 公主又想了想：“应该是吧，当初成婚之时，驸马确实同本宫说过，日后不需本宫在这些杂事上费心。怎么了？” 慕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陈世美的事情公主看起来是全然不知的，自己所爱的男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知道了…… 公主冰雪聪明，看慕乔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应当与自己有关。 “怎么，可是我公主府中的人在外仗着本宫的名义胡作非为？”公主道，“如果真是如此，你不必顾虑，直接同本宫说便是，本宫查清之后，定然会给开封府一个交代！” 府中人慕乔倒是不怀疑公主会雷厉风行的决断，但是现在这可不是府中人啊…… 事关重大，慕乔觉得还是回去和包拯公孙策他们商量一下尾号。 于是她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韩琦的事情。 “韩琦？”公主想了想，也没能想出来这是个什么人，“本宫回去会问问侍卫的，他们之间相熟。此人是死在了一个妇人手上吗？” 慕乔摇头：“并非如此，此人乃是自杀。” 公孙策是个有本事的，他已经从焦尸身上验出来原因了。韩琦确实是自杀无疑，秦香莲说的没错。 公主沉吟片刻：“此人为何自杀？” 慕乔：“……”要说这个，就不得不说陈世美了。 “公主，此事事关重大，我还要回去跟包大人公孙先生商量一下，再和你说。”来之前他们只是想探听一下公主到底对陈世美做的那些事知不知道，其他的可没想那么多，所以慕乔的对策里面也没有那么多。 公主倒是莞尔：“你可真是小心。” 慕乔低头：“小人知错。” 公主摆手：“罢了，今日与你聊天，本宫感觉甚是愉快，已经很久没能有人跟本宫这么说话了，本宫很高兴，恕你无罪。” 慕乔连忙行礼：“多谢公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罚你喝了这碗药膳吧。”公主指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碗说。 慕乔早就馋了药膳好久了，这对她来说还算是赏赐呢，闻言立马叩谢公主，端起来就喝了个…… “噗——” 慕乔一个没忍住，一口全给吐了出来。 这也太苦了吧？药膳还是苦瓜啊？ 公主哈哈大笑：“陈太医就喜欢开这种满是黄连的药膳给人吃，你不是第一个被害的了，本宫这几日胎相不稳也喝着呢！” 慕乔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吐槽公主居然这么孩子气，还是该吐槽公主果然是早就知道她的来历所以专门坑她一把了。 过了一会儿后慕乔震惊的抬头：“公主，您有喜了？” 这个消息带回去开封府之后，众人均是愁眉苦脸。 这委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算是之前公主真的能大义灭亲，把陈世美递到开封府给铡了，可现在可能性就不大了。 公主毕竟是个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一切就跟孩子挂上了，她怎么都不会让未出生的孩子没有爸爸的。 这是一个女人的局限性，也是一个时代的局限性。 “如果当真如此，本府就只能奏请皇上了。”包拯一甩袖子，起身便准备进宫。 第三十三章 阿乔，我的孩子…… 包拯没能进宫。 “本府还没能将此案弄明白, 现在就进宫，未免有些仓促。”快走出门之时包拯又翻了回来，“慕乔。” “大人。” “你且将秦香莲传来, 本府有话要问。” 秦香莲很快被传了过来。 “秦香莲，本府问你, 你除了牌位之外，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秦香莲眼中闪着狐疑：“包大人难道还不信香莲？” “秦香莲。”包拯沉声道, “你可知, 你状告的是谁？” 秦香莲：“当朝驸马，陈世美！” “不错。所以，你说服了本府，还不够, 还要有更多的证据, 让本府相信, 甚至是，让皇上相信。” 秦香莲身体晃了晃, 这句话对她的打击似乎很大。 不过秦香莲经过这段时间慕乔的渲染，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怨天尤人的无知妇人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案子非常麻烦，不光涉及到了皇亲国戚, 其中还牵扯到了最受宠的公主。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包拯放手不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表明陈世美杀妻灭子, 罪犯欺君。 可包拯不光没有放手不管, 开封府众人还用各种方法想要为自己伸冤, 秦香莲心中感动之意, 溢于言表。 “包大人。”秦香莲下了决心，“香莲手中还有一物证，足以证明，馨儿乃是陈世美的亲生骨肉。” “是何物证？” “乃是陈家族谱。”秦香莲眼中坚毅，“当年世美进京赴考之时，陈家族老便以世美最为出息为由，将族谱给了香莲的公公，公公去世之前，又将族谱给了香莲，让香莲带着族谱前来京城，寻找世美。此事事关重大，香莲之前谁都没有提过。” 包拯闻言长叹一口气：“你是真的不容易。” 秦香莲摇头：“包大人为香莲之事如此奔波，才是真的不易。” “那族谱现在何处？” 秦香莲道：“就在香莲身上，香莲……” 公孙策似乎懂了什么，他道：“秦香莲，你可去屏风之后换衣服。” 秦香莲耳朵微红，道谢之后迅速起身转到屏风之后，很快便拿着一本簿子出来了。 这正是秦香莲所说的，陈家族谱。 能把这个东西拿上来，足以证明，秦香莲所言不虚，且对开封府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包拯翻了翻之后，将其放在手边，道：“秦香莲，本府向你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秦香莲动容的磕了个头：“香莲多谢包大人！” 包拯进宫之后，很长时间没能回来。 众人都挺坐不住的。 “公孙先生，大人怎么还不回来？” “公孙先生，大人此行有没有把握啊？” “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 饶是公孙策脾气很好，但是被问的都有些烦了。 “我也不知此事会是如何，不过……秦香莲此案证据确凿，大人此行的胜率应该很高。” “可是大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慕乔疑惑的说着，等她说完，包拯便到了。 众人迅速迎了上去，准备问问什么，但是看包拯那比平日里还要黑了三分的脸色，一时间竟然都没有人敢说话了。 最后还是公孙策上前开口：“大人，情况如何？是皇上……” 包拯微微摇头：“一开始皇上还是很支持我们的，甚至都要下令将驸马捉拿到开封府接受审问了，但是……” “但是？” “公主流产了。” “什么！？？” 慕乔最为震惊，她刚刚才和公主见面没多久，当时的公主还好好的，一点也没有流产的先兆，怎么就…… 倒是公主好像说过，她的孩子不是特别稳，所以才会有太医在公主府住着及时延医问药。 但是既然太医就在公主府，怎么还会让公主流产了呢？ 慕乔百思不得其解。 包拯坐到椅子上，疲惫的说：“正是因为公主流产，皇上顾念公主的心情，便要求本府暂时将此事押后，等公主病愈之后再说。” 公孙策：“……皇上到底是公主的妹妹，公主现在遭此大变，皇上将事情押后，倒是也不难理解。只是那秦香莲……” 秦香莲能不能等那么久，就不好说了。 这流产的痊愈，一个是身体的痊愈，还有一个是心灵的痊愈。 身体的痊愈会很快，毕竟这是公主殿下，身体底子本来就比普通人好很多，但是心灵上的痊愈那就不好说了，公主也是个女人，初为人母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种伤痛如果可以轻易痊愈，那就没那么多女人因为失去孩子发疯了。 秦香莲的冤屈如果真的要等到公主痊愈，那可真是遥遥无期了。 公孙策看向慕乔：“慕乔，你和公主说得上话，明日你便带上一些小礼去公主府探望一下。”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慕乔有些不解，公主好歹刚刚小产，现在就去调查取证，是不是有点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公孙策看到慕乔的表情便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什么，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公主的流产，似乎太过巧合了一点。” 慕乔：“……？” “先生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都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公孙策笑的神秘莫测，“总之，你先去看看，多看少问，有什么回来再说。” 慕乔激动的说：“公孙先生放心，属下必定不负所托！” 慕乔拿着开封府给的钱，在外面逛了一圈儿，以女性的眼光挑选了几样不算是特别值钱，起码公主那种眼光根本看不到的地方的小玩意儿，然后去往公主府拜见。 这次侍卫见了她很客气，让她在门口等了片刻后，就恭敬的把她迎了进去。 这就是在贵人面前有了脸的缘故啊！这点倒是从古至今没有变过。 慕乔一边感慨着，一边跟着侍卫带领，来到了公主寝室。 “禀公主殿下，慕姑娘到了。” “让她进来吧。”公主虚弱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有侍女开了门，将慕乔迎了进去。 慕乔进门之后，便看到公主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双目之中隐隐有着泪光。 她没什么生孩子的想法，也体会不到孩子对一个母亲的重要，但是看公主的模样，是当真十分伤心，慕乔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无法视若无睹。 她上前对公主行了个礼：“臣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摆摆手：“这个时候了，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起来吧。” 慕乔起身。 “赐座。” 等慕乔坐下之后，公主又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慕乔陪我聊聊。” “是。” 在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之后，公主才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慕乔瞬间就跳起来了。 “公主，你……你别伤心啊。” 慕乔平日里雷厉风行，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从来就没有个优柔寡断的时候，但是现在她看到公主的眼泪才发现，那是以前自己没有遇到过。 好在她出门之前，公孙策给了她条帕子，此时还能派上用场。 “阿乔，我的孩子……没了……”公主紧紧握住慕乔的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下。 慕乔安慰人的技巧实在是拙劣，你要让她训斥公主几句还行，安慰…… 那实在不是那块料。 最后慕乔害怕自己越说越添乱，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只在一旁帮忙拭泪。 好在公主是个坚强的人，很快便振作了起来。 “多谢你今日来看我，阿乔。”公主握着慕乔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只可惜我今日这样的景况，恐怕是无法好好招待你了。” 慕乔见状松了口气，道：“公主殿下说这些做什么。对了，虽然提起此事可能会让公主你伤心，可……我听闻公主素来身强体健，怎么居然会落了胎呢？” 公主被这么一问，也愣了愣：“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不对。” 慕乔听到这里，便知道公孙策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了。 “还请公主细细思量，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就这么过去了。” 慕乔知道如果当真是有什么鬼的话，和驸马陈世美应该脱不开干系，所以现在是一个劲儿的煽风点火。 公主眼中也闪过一丝阴狠：“你放心，若是让本宫知道，真有人要害本宫的孩儿，本宫绝对饶不了他！” “肯定的！” 不过还没等公主想出来什么，侍女便在门外敲门：“公主殿下，驸马求见。” 听到自己的丈夫过来了，公主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小儿女姿态——无论她之前是不是喜欢展昭，之后嫁给陈世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是没有几分喜欢，公主又为何会委屈自己呢？ “传他进来。” 说完，公主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慕乔：“阿乔，我让驸马进来说说话，你不介意吧？” 慕乔还正想会会那陈世美的，当下立马道：“不介意，早就听说驸马人中龙凤，早就想要见见了呢。” 她话音一落，驸马已经推门而入了。 不得不说，陈世美当年中那个探花是有资本的，都说状元榜眼好得，但探花难得，因为探花不仅要才华横溢，还要俊美过人才行。自古状元多县令，探花多驸马便是如此了。 饶是慕乔一个看惯了现代各种人工帅哥的，都不得不说一句，陈世美这张脸，放在现代那就是原地出道的水准。 怪不得会让秦香莲和公主都死心塌地啊…… 她也有点意动了！ 慕乔这边看着陈世美好看，陈世美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径直朝着公主奔去：“冲儿！” 慕乔：“……”？？？等会儿，叫啥？ -完- 第三十四章 之前你想办法接近本宫，便是为了驸马吧？ 慕乔尤自在一旁震惊了一会儿公主的闺名, 然后就被陈世美恶心了一阵。 不得不说，陈世美能尚公主那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各种情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慕乔感觉就算是公主都有点受不了了的时候，陈世美才收了神通, 看了她一眼。 “公主房中这是……？” 公主眼神闪了闪，淡淡道：“是我上次出门认识的一个朋友, 很是投缘, 听说我小产了，特意来看看我。” 陈世美笑了一下：“倒是我打扰冲儿你和好友相聚了，实在罪过。现在为夫就去厨房为你熬你最爱的梨汤喝。” 说完，陈世美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 公主笑的温柔：“自我有孕之后, 世美便每日给我熬一碗梨汤, 现在虽然孩子没了, 但他还能如此……本宫……深受感动。” 慕乔：“……”她有点不理解，“公主殿下, 您出身皇家，从小见过的好东西不胜繁几, 怎么会被这一碗小小的梨汤感动呢？” 公主摇摇头：“阿乔你不懂，本宫感动的不是这一碗梨汤, 而是这一份心意。” 慕乔：“……” 她确实不是很懂，不过公主这样的人她看过太多了, 就是从小被爱不够，所以别人给一点点好处都能感动的泪流满面。 说白了, 其实还是穷, 只不过别人是金钱上的穷, 他们是感情上的穷而已。 也难怪面对自己的时候, 没几句话就让她感动的不行了。 慕乔心中充满了对公主的怜爱，摸了摸公主的手说：“公主殿下，您值得更好的。” 公主愣了一下，笑了出来：“阿乔，你太有趣了。” 慕乔摸摸鼻子：“咳，也还好。” “陪我说说话吧。”公主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同性朋友一起说话了。” 慕乔：“行！” 两人便又聊了一会儿。 慕乔身为现代人，肚子里的冷笑话不知道装了多少，在现代可能已经不是很好笑了，可是改头换面一番给公主听，倒是很合适。 公主被逗得笑声不止，很快便捂着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你要再说下去，我非得把自己的肚子给笑破了不可。阿乔，你都从哪里听来这些有趣的事情？” 慕乔摸了摸鼻子，说：“就……消息比较灵通吧，在进入开封府之前，我是在丐帮打……生活的，乞丐嘛，天南海北哪里的消息就都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在肚子里也比别人多一些。” 公主羡慕的说：“真好，我也想要这么自由的日子。” 慕乔哭笑不得：“公主殿下，当乞丐可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平日里高床软枕，乞丐可是幕天席地，你平日里山珍海味，乞丐就是残羹冷炙。” 公主被慕乔的言论给说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有这么惨？” 慕乔耸了耸肩：“比这还要惨吧。残羹冷炙都算是好的，因为好歹能有吃的，很多时候吃的都没有，那才惨呢。” 公主：“……”她沉吟片刻，“那看来本宫还是当公主吧。” 慕乔笑了出来：“其实很多时候，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很多人会为了钱，或者是权做出来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公主天生便拥有这两项，又身在太平盛世，无论父兄皆是明君，或许感受不深。” 公主深以为然的点头：“不错，本宫未出嫁之时，皇兄倒是曾经不止一次的跟本宫说过，身为皇族，要体谅百姓，要谨小慎微，不能因自己是皇室，就颐指气使，鱼肉百姓……本宫当年对皇兄的话不以为然，觉得‘何不食肉糜’仅仅是史书上的事情，我大宋皇室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但听你这么说，本宫才知道，皇室之人常居深宫，对天下之事，对百姓之忧，还是所知太少了。” 慕乔对这个公主简直是要改观了。 居然会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公主，还嫁给了陈世美这个渣男，简直让人…… 不知道从何吐槽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慕乔想到陈世美的时候，陈世美又来了。 这次他端着两碗梨汤进来，笑容满面：“公主和慕姑娘在说什么呢？我方便听吗？” 在公主开口之前，慕乔先说：“是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题，还是不说出来给驸马听了，不太方便。” 陈世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将其中一碗放到桌上，端着另一碗站到床边说：“那我就不多问了。慕姑娘，桌上那碗是你的，这碗我喂给公主吃。” 慕乔也不是完全没有眼色的，立马让开了位置，过去桌边吃那碗梨汤。 味道倒是不错，甜而不腻，且能尝出来一些淡淡的苦味，不过这苦味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衬托着那甜蜜更加让人流连无穷了。 也难怪这个会成为从小锦衣玉食公主的爱好，味道确实超群。 只是这苦味…… 慕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尤其是想到公孙策的话，就更不对劲了。 她思考的时候没有吃，公主却被陈世美一口一口的喂完了。 “慕姑娘怎么还没动？”陈世美过来问了一句，“难道是不合胃口？” 慕乔摇头：“并非如此，实在是太过美味，所以才不敢瞬间吃完，免得自己吞人参果，显得太过暴殄天物。” “人参果？那是何物？”公主好奇的出声，“是你在丐帮时候听到的吗？” 慕乔：“……”哦，看来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参果。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囫囵了过去，公主和陈世美也没有多问，前者是今天听得太多了问不过来，后者是压根不感兴趣。 陈世美对其他的话题更有兴趣。 “方才公主和慕姑娘在聊什么？我听宫女说，你们聊得很开心。”陈世美不着痕迹的旧话重提，“为夫平日里还没听过公主那么多的笑声，还有些嫉妒，可能说与我听听？” 慕乔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慕乔之前外流浪的时候，听到了不少好玩的事情，为了宽慰公主的心，便捡了几件有趣的说与公主，公主不嫌弃笑了几声而已，没什么好跟驸马说的。” 陈世美接二连三的碰了软钉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闪过的太快，慕乔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看到了没有。 不过他接下来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为夫今日的任务完成了，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你刚刚小产，应该多休息休息。” 慕乔：“……” 这话说的，不也是在暗示她赶紧走吗？ 不过慕乔还有个想法没有达成，所以她厚着脸皮继续留了下来。 陈世美：“……” 公主也没怀疑什么，她对陈世美说：“那驸马退下吧，孩子没了，伤心的也不仅仅是本宫而已。我听下人说驸马这几日也是伤心非常，且去歇着吧。” 陈世美：“……”他咬牙，认下了这个结果。 “是，公主。” 陈世美离开之后，公主看向慕乔：“阿乔，你似乎对驸马很不满啊……” 慕乔没想到公主这么聪明，她立刻跪下来：“公主，臣不敢！” 公主不以为然道：“有何不敢？本宫的驸马又不是什么绝世香饽饽，谁都喜欢，本宫觉得他最大的优点，也不过是长得好看，会伺候人而已。” 慕乔：“……公主和驸马，臣听闻是鹣鲽情深啊……” 公主看着慕乔，眼睛里面带着疑惑：“阿乔，皇家之中，哪有什么鹣鲽情深啊，不过都是虚与委蛇罢了。我皇兄有那么多的妃子，有几个是真心爱我皇兄的？不过是为了家族罢了。本宫这个驸马，在成亲之前本宫从未和他相处过，仅仅是见了一面，觉得尚有眼缘，且能说会道，会哄本宫开心，所以才答应了皇兄的指婚而已。” 慕乔：“…………” 她甚至都有点恍惚了。 不是，戏文里说的不是公主对陈世美情根深种，就算是知道了陈世美杀妻灭子的真相，也要求着皇上保他一命吗？ 怎么现在在公主口中，陈世美和个男宠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呢？ 公主却没有兴趣解决慕乔心中疑惑，她还是很好奇：“所以，驸马和你有什么恩怨吗？” 慕乔沉吟片刻：“不敢有瞒公主，驸马和臣，确实是有点摩擦，但是臣现在还不知这摩擦到底是臣误会，还是驸马之过，不便让公主知道，等臣回去再调查一番，必定回来禀报公主。” 公主若有所思：“……之前你想办法接近本宫，便是为了驸马吧？” 慕乔这个时候便没有隐瞒了：“不错，只是为何，也还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回禀公主。但臣同公主相处之后，臣便有些后悔，后悔接近公主的目的不纯了。” 公主笑了出来：“行了，本宫也没怪你，还拍上马屁了。今日你也陪本宫说了不少话了，本宫的心情却是宽慰了不少，但是也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且回去吧。将你和驸马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再来回本宫的话。” 慕乔心中叹了口气，普通人和公主本就有着差距，当朋友或许还可以，好友就算了。在发觉自己的意图还没有直接打死自己，都算是公主仁慈了。 “谢公主殿下。” 慕乔行了礼准备离开，却又被公主喊住了：“等会儿，那个梨汤，让人给你打包带走，我看你似乎很有兴趣。还有，本宫名讳赵志冲。” 慕乔心里面想着的事情瞬间就都被解决了，她高高兴兴的带着梨汤离开了公主府。 走到一半她才愣了一下。 赵志冲，这不是那个出家了的公主吗？ 第三十五章 “五爷倒是要让你知道知道，到底是你这御猫厉害，还是五爷这锦毛鼠厉害！” 赵志冲, 宋真宗的次女，仁宗亲政后册封为卫国长公主。 这个消息是慕乔在看过秦香莲的事情之后，一时好奇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公主脑子进了这么多水才去查的。 这位公主自幼便是道士, 想来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被人张冠李戴了这么一个事迹出来。 再加上这两日慕乔和公主相处, 对公主浅薄的认知来看，这位公主很多时候确实看得很透彻, 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妇人。 若说是一个道士, 倒是有些沾的上边儿了。 哎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先将消息带回去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吧。 回到开封府之后，公孙策先将陈世美熬得梨汤带回去研究了, 慕乔则将跟公主谈话的内容捡能说的跟包拯说了。 包拯叹了口气：“公主的意思我懂了, 她是想说, 如果有损皇家颜面，那么她一定会遮掩此事的。” 慕乔：“……” 包拯道：“现在就是要看, 公孙先生手中能测出什么来了。” 慕乔：“如果公孙先生手中测不出来什么，那是不是就……没有希望了？” 包拯摇头：“皇上和公主不同, 在公主心中，或许皇家的颜面更重要, 可在皇上心中，还是百姓和正义更重要一点, 这点你可以放心。” 慕乔：“可是如果公主坚决要求……” 包拯道：“那我们还有八贤王！”想到这里，包拯立马又坐不住了, “本府现在就去南清宫, 求见八王爷！” 慕乔：“大人且慢, 属下还有句话要说。” 包拯看着慕乔道：“你是不是想问, 若是八王爷也要以皇家颜面为重怎么办？” 慕乔道：“属下的心思瞒不过大人。” 包拯摇头：“八贤王或许会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在八贤王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家国社稷和百姓福祉。” “那这个案子好像也没什么……”慕乔习惯性的杠了两句，“苦主基本都瘟疫病死了，也就是秦香莲一家，皇室脸面和普通三个百姓的后半辈子，八王爷会觉得哪个更重呢？” “……”包拯却被问住了。 在他看来当然是后者，在八贤王看来…… 说不定会是前者。 但是很快包拯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放心吧，本府有把握，能够说服八王爷站在我们这边。” 说完，包拯意气风发的离开了。 慕乔站在原地还有点懵逼。 是什么把握啊，她也想知道！！！ 公孙策忙着检查梨汤，包拯又去了南清宫，慕乔一时无聊，就爬上了房顶。 其实一千多年前的天空和现代的相比清澈了很多，空气也很清新，慕乔自己都觉得，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她的身体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呢。 但是现在比现代，确实也有了很多不方便，比如她每次经期就没有好用方便的卫生巾了，只能跟着连婶用草木灰什么的来自制了。 不方便不卫生还难受，也难怪现在的女人都不愿意出门了。 一个月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这么难受，愿意出门就奇了怪了…… “在想什么？”突然，她身边多了一道温暖，出现的有点突然，差点没把慕乔给吓得掉下去。 “小心。”说话的人又伸手拦了一下，没等慕乔稳定住身体，就迅速又抽回了手。 “抱……抱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慕乔落地的沉重闷响也跟着响起。 好在慕乔也不是什么没有底子的人，虽然滚下来的时候很狼狈，但是到落地的时候，慕乔还是翻了一个漂亮的身，蹲在了地上。 她迅速站起来，看着上面的人一脸无奈：“展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惊慌失措，属下身上又没有疫病。” 展昭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耳朵通红：“男……男女授受不亲。” 慕乔哭笑不得，“又不是你轻薄于我，展大人，过犹不及。” 展昭摆手，虽然不认同慕乔的话，但是也没说什么。 慕乔耸了耸肩，没有想要改变古代人意识的想法。 毕竟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想法不同很正常。 “展大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慕乔回到了本来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就上来问问，是不是因为公主。” 慕乔愣了一下：“展大人……” 展昭平日里面对罪犯的时候言辞凿凿，正义凌然，但是在安慰人的时候就明显显得有些词穷了。 “我是说……公主本身便是高高在上的，她本身便和我们有着差距，若是能和善相待，便已经是很好了。这次公主能让你带着陈世美做的梨汤回来，说明对你已然是信任至极了。” 慕乔：“……正是如此，我才觉得，愧对公主……” 人家拿她当朋友，她却接近的目的都不纯，这个难道不值得羞愧吗？慕乔都快无地自容了。 “公主殿下心胸宽广，以皇家为先，只要到时候陈世美明正典刑，定然也不会怪罪于你的。”展昭再次安慰道，“且放宽心些。” 慕乔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安和愧疚，但是展昭都这么安慰她了，她在郁郁寡欢显得多少有些不识时务，所以她露出来一个笑容说：“多谢展大人，我好多了。” 展昭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慕乔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他沉吟片刻道：“今日左右无事，公孙先生的研究可能也要一段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慕乔有点好奇：“去哪儿？” 展昭这个时候卖了个关子：“你到了就知道了。” 很快两人便出了开封府，一路往南，路是越走越熟悉。 慕乔最后看到小树林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展昭白衣舞剑时候的地方吗？ 怎么又跑过来了？现在展昭是准备蓝衣给自己舞剑看吗？ ……倒是也不是不可以。 展昭身材修长，比例又好，长得还帅，这样的人别说是舞剑了，就是舞根鸡毛掸子，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慕乔，你我第一次相见，便是在此处吧？” 慕乔点点头，当时的情景她历历在目——一开始的时候，慕乔还以为见到的是锦毛鼠白玉堂呢。也不知道展昭为什么突然喜欢穿白衣服了。 但是这个话题她还不敢和展昭说，说出来之后生怕惹得展昭不高兴。 不过展昭自己却提起来了。 “说起来，你是不是奇怪过，当时我为什么穿着一身白衣？” 慕乔愣了一下，然后说：“是挺奇怪的……我听说展大人要么一身红衣官府，要么一身蓝色劲装，所以当时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公子舞剑的时候，我还有点纳闷是谁。” 展昭耳朵一红。 慕乔认真地说：“展大人，可以问一下你，当时其实是突然喜欢上了白衣吗？” 展昭想了想摇了摇头：“也不是，你现在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突然有一天，我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然后鬼使神差的，便去自己也买了一件。” 慕乔：“……” 说到这里，她就心虚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展昭又道：“不过后来，我那种执念突然就淡了，便重新又换回了现在的打扮。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自觉配不上白衣，所以才会换掉咯！”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两人闻声看去，便看到树的顶端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俊美风流，表情带着一股骄傲不羁，手中还握着一把古剑，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并非常人。 展昭尚且还对此人的身份有狐疑，但是慕乔已经能够确定此人是谁了。 白衣风流，俊美潇洒，还一股骄傲拿着长剑的青年，不是锦毛鼠白玉堂又是谁？ 只是现在陈世美秦香莲的事情还没有完，白玉堂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慕乔那边思考的问题和展昭思考的不一样，展昭想的是，此人武功高强，看起来便是个江湖浪客，他脑子里迅速排列出来了一堆符合条件的，不过没等对方承认，他也不敢确定。 他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节，道：“在下展昭，不知阁下是？” “五爷乃锦毛鼠白玉堂！你就是展昭？那个之前模仿我穿衣风格的人？” 展昭：“！！！” 他耳朵迅速红了起来，脑子里也迅速对比了一下，他之前脑子里出现的那个白衣人影，现在看来…… 好像确实和白玉堂有点相似哈…… 可是为什么他之前从未见过白玉堂，仅仅是听过他的名头，可是展昭南侠的名声比锦毛鼠更盛，所以展昭也从来没将此事放在心里面过。 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展昭看着白玉堂道：“在下正是展昭，不过展某并没有要模仿阁下的意思，展某……” “行了，我们都是江湖中人，不用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白玉堂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展昭面前说，“既然你是展昭就行了，五爷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展某要做什么？”展昭脾气挺好，饶是白玉堂语气咄咄逼人，他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语气还是相当温和。 “我们来打一架吧！五爷看你不爽很久了！”白玉堂“噌”地一声把手中长剑拔出，一下子放在了展昭的脖子旁边，“五爷倒是要让你知道知道，到底是你这御猫厉害，还是五爷这锦毛鼠厉害！” 展昭：“……” 慕乔：“……” 现在开始高呼“打起来”，会被打吗？ 第三十六章 展某还有公事在身，没有时间陪白兄玩闹。 慕乔的那句口号根本没能喊起来。 因为展昭压根不接招。 白玉堂一个人费劲巴拉的舞剑舞了半天, 展昭却一直向后躲避。 最后白玉堂索性不打了，站在那里冷笑：“都说御猫武功过人，我看是躲避功夫过人吧？你是不是见到人都不会打架, 只是到处躲，然后让人家给累死的？” 展昭摇头道：“并非如此, 白兄你既非作奸犯科之人，也非大奸大恶之辈, 与展某又素无仇怨, 展某又为何要和你打呢？” 白玉堂：“……”他就是想要和展昭打一架，但是简简单单说一句切磋他又不愿意，现在展昭这么说，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最后白玉堂索性开始胡搅蛮缠：“因为五爷要和你打, 所以你就要和五爷打！” 展昭：“……” 这个逻辑让展昭哭笑不得, 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抱歉, 展某还有公事在身，没有时间陪白兄玩闹。” 白玉堂还要说什么, 展昭便对慕乔说：“慕乔，回开封府, 公孙先生想必已经把汤里是否有毒药检验出来了，我们随时拿人。” 听到这话, 白玉堂原本蠢蠢欲动的手又安分了下来，不开心的看着展昭。 他是任性了一点不错, 但是向来还是很识大体的，听到他们有正事要做, 也没有非缠着不放, 而是在背后放了句话：“展昭, 你现在有案子在身, 五爷就暂时放过你，等你府中事情完了，五爷在来找你，到时候看你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五爷的比武！” 展昭哭笑不得，转身要说什么的时候，白玉堂依然化作天边一道白鸟，飞走不见了。 “白玉堂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性情中人。” 展昭不善于背后道人长短，所以评价起来好像也是个好人的样子。 慕乔哭笑不得：“展大人，你是想说他很任性吗？” 展昭咳嗽一声，“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慕乔想了想：“白五爷嘛，人家家世显赫，四个义兄又有本事，从小可以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任性一点很正常。展大人讨厌他吗？” 展昭摇摇头：“倒是也不讨厌，只是他缠着我比武有些烦躁。” 慕乔：“……我看他的样子，倒是不像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所以……” 展昭：“……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吧。本来是想带你来这里散散心的，现在看来，也泡汤了。” 慕乔反过来安慰展昭说：“没事，之后我们还可以来嘛。而且，我知道展大人是想让我开心一些，我已经很开心了。” 能够看到猫鼠交手，哪怕不是真正的刀剑相向，可是也足够饱眼福了。 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有谁？？？ 没有了！ 慕乔满足了！ 展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慕乔突然开心起来了，但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他也没有继续多问。 等两人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公孙策果然已经从梨汤里面找出了线索。 “这里面有一种奇特的药物，名叫水红花。” 红花！ 慕乔虽然不懂水红花是什么，但是红花是什么她还是懂的。 一般人用来落胎的东西，喝了这个之后根本保不住孩子。 这个水红花既然带了红花，难道和这红花是一个效果的东西吗？ “不错。”公孙策道，“这水红花，也是用来落胎的。” “可是这不对啊……”慕乔挠挠后脑勺，“公孙先生，因为公主这一胎一开始就不是很稳，所以太医便在公主府住着，一天三次平安脉，如果陈世美真的在里面放了水红花，没道理太医检查不出来啊！” 公孙策微微摇头：“你们有所不知，这水红花虽然也带了‘红花’二字，却与红花不相同。一旦水红花入了服药之人的体内，便会与体内原本的药效相融合，如同水一般，便是最高明的太医，也根本查不出来什么。所以即便是太医日日请平安脉，只要他没有查验过这一碗梨汤，便根本查不出来什么。” 慕乔：“……” 好家伙，原来还有这种玩意儿，怎么说呢…… 竟然有点懂事了！知道给下毒的人收拾了后路，让他不至于瞬间就被戳破。 “可是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陈世美为什么还要继续呢？又不是傻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展昭有点不理解。 公孙策再次摇头：“你们还是有所不知。这水红花还有个特性，便是一旦用了，便要连用七七四十九天，否则则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此生都无法再次怀孕了。” 慕乔：“……” 好家伙，长见识了。 只是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她怎么没听过？ “此物非常罕见，我以为都要绝种了，也不知道这陈世美，是从何处得来的。” “如此说来，倒是确实很奇怪了。” “展护卫，你江湖朋友众多，见多识广，不知……” 展昭闻弦声而知雅意，立刻道：“公孙先生放心，展某现在便将消息传递出去，让我那些江湖朋友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此物的下落。” 公孙策沉吟片刻道：“却也不要太过大张旗鼓了，此事之后还不知道跟着什么人，切莫打草惊蛇才是。” 展昭道：“公孙先生放心，展某自有分寸。” 公孙策微微点头。 对于展昭，他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公孙策又看向慕乔：“现在有了这个，公主那里，恐怕就不会再给陈世美留面子了。不过到底要如何处置，还是要等大人回来。” 慕乔：“说起来，大人已经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八贤王一意孤行，大人劝说不动？” 这个可能性估计是没有的。 这点公孙策和展昭相当清楚。 自从包拯执掌开封府以来，八贤王就站在了包拯身后，几乎是无条件支持包拯的各种决定，就算是偶尔有点分歧，包拯也会以三寸不烂之舌将八贤王给说动。 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时间长些也无可厚非。 众人只得又等了等。 直到天色渐晚，到了晚膳的时候，包拯才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大人，事情怎么样了？” “大人，八王爷是什么态度？” “大人，八王爷可是答应了？” 众人立时连饭都舍不得吃了，一拥而上把包拯围了个团团转。 包拯倒是也好脾气，笑呵呵的说：“先吃饭，吃完饭慕乔、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随本府来。” 听到这话，众人也知道基本上这事是稳了，按照包大人的效率，最多不过一天，后日便会升堂问案，确实不需要太急。 吃过晚饭之后，慕乔三人随着包拯到了书房。 包拯先问了问公孙策，“公孙先生，你调查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公孙策将水红花的事情说了一遍。 包拯怒极拍案：“岂有此理！这陈世美居然敢向公主下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公孙策道：“大人息怒，此事已经铸成，便是生气也于事无补。学生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将此事告知公主，看公主殿下如何处理。” 包拯看向慕乔：“这便是本府让慕乔前来的用意了，慕乔，你只需将驸马违法、且在公主汤中下水红花之事告知公主，其余的事情，若是公主问起，只管推托到本府身上便是。” 慕乔本来就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公主了，又怕会耽误了大事，现在有了包拯这句话，她立马有了底气了。 “好！包大人，那属下现在……” “现在太晚了，公主想必也已经休息了。明日再去也还来得及。” 慕乔有点遗憾：“那岂不是公主还要和陈世美那肮脏之人同房？也太委屈了。” 公孙策笑着摇摇头：“慕乔，这驸马尚主，乃是以下侍上，住的都是公主府，何时侍寝，是公主说了算的，并非驸马想要同房，就能同房。公主现在身子不适，想必会和驸马分房，你不必太过担心。” 慕乔松了口气：“多谢公孙先生解惑。” “等明日慕乔从公主府回来，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便直接提审陈世美！”包拯意气风发道：“展护卫，公孙先生，你们二人明日恐怕要辛苦一些了。” “大人言重。” “慕乔，今日你还需要安抚一下秦香莲的情绪，明日在堂审之上切莫出现什么问题才是。” “是，大人！” “好，今日诸位便先回去睡个好觉，明日还有一战！” 晚上慕乔便是同秦香莲一起睡的，她很清楚，以包拯的脾气，估计明天就算是公主不同意，包拯也会强硬的从公主府带走驸马，所以才会让她提前做好秦香莲的动员工作。 慕乔发挥了自己的优秀口才，将秦香莲鼓动的可以说热血沸腾，恨不得趁着深夜就跑去把陈世美这个杀妻灭子，还要谋害公主亲子的家伙给杀了。 使劲儿使过了头的慕乔只得又安抚了一下秦香莲，两人差不多四更时期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慕乔就又去往公主府，将水红花一事告知公主。 现在还不是宋朝后期呢，北宋现在国力强盛，公主并没有被养出一幅懦弱无能的脾气来。 所以听闻此事，公主非常生气，直接将手边的茶杯给摔倒了地上。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公主即便是怒极也是很美的，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温柔，“本宫当时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看上了他！” 慕乔连忙安慰：“公主殿下息怒，好在现在您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还是可以让他付出代价的。” 公主看着慕乔：“阿乔，哪怕本宫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本宫的，但本宫不在意，本宫现在，只要问你一个问题。” 第三十七章 “报告大人，门外有一妇人名叫秦香莲，前来状告驸马陈世美杀妻灭子！” “本宫现在, 只要问你一个问题。”公主严肃的看着慕乔，“你要如实回答，以往种种, 本宫便不再介意。” 慕乔迟疑片刻。 公主说出来的条件还挺诱人的，但是她也答应了包拯在审问陈世美之前什么都不说, 一时之间也有点犹豫：“公主殿下，臣……可能并不能说很多。” 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没关系, 本宫明白。是……驸马犯了什么错吧？” 慕乔点头。 公主：“无妨, 让包卿带出去铡了吧。” 慕乔：“？？？” 她愣了一下，似乎不能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公主，您说……什么？” 公主满脸云淡风轻又重复了一遍。 慕乔还有点难以理解：“可是……这不是驸马吗？” 公主纳闷的看着她：“驸马怎么了？他谋害本宫的孩子，不拖出去五马分尸都是本宫的仁慈了, 现在仅仅是让包卿将他铡了, 难道不是本宫宽宏大量, 对他陈世美格外宽容吗？” 慕乔愣愣的摇头。 主要还是她看过的各种铡美案版本太多了，几乎没有一个版本, 是公主主动放弃陈世美的。 眼前的这个公主…… 是不是有点过于酷帅了！ 慕乔看着公主的眼神里面渐渐带上了崇拜！ 或许在现代人看来，公主这个决定才是正常的, 但是在古代，尤其是大宋, 女子便是要遵守三从四德，别说这个水红花没什么依据, 便是当真丈夫毒打妻子，那也罪不至死的。现在公主居然能够这么豁出去, 那绝对是非常难得的公主了。 这绝对是值得人尊重和崇拜的。 “阿乔, 陈世美所犯的罪, 如果不加谋害公主一项, 足以死刑吗？”公主突然问。 慕乔想了想，点了点头。 反正她看过的所有版本铡美案之中，没有一个陈世美是活着的。 一旦陈世美活了，那就是对老包的侮辱了！ 公主点头：“那很好，阿乔，你同包卿说一声，若是审清了陈世美的案子，便直接用狗头铡给本宫铡了，也不用审本宫的了。” 慕乔还想要说些什么，公主便知道了她未尽之语：“本宫不稀罕知道他为什么，有什么苦衷，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难言之隐……那都是懦弱无能之人说出来辩解的借口。若是他举起屠刀对准了一个虬髯大汉，那还情有可原，可他对准的……确是本宫的孩子，一个还没见过天日的，甚至还没有成型的孩子……祂又有什么错要遭受这些呢？” 说到这里，公主默默垂泪。 慕乔看着不知道多心疼了，她立马道：“公主殿下，你放心，你的仇，包大人一定会替你报的！” 公主也是感动，握着慕乔的手一时间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能手上用劲儿，来表示自己对此事的期待。 慕乔和公主叙话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准备回去复命了。 公主道：“且慢。”她拍了拍手，伺候的宫女便立刻走了进来，“公主殿下。” “阿乔说给本宫买了些东西，不便让旁人经手，本宫现在又是刚刚小产，不便出门，让驸马陪着去吧。” “是，公主殿下。” “阿乔，驸马便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本宫，好好的‘对待’他。” 公主这几个字说的是意味深长，慕乔简直热血沸腾了起来。 “是，公主殿下，请放心，臣定然会好好‘招待’驸马殿下的。” 陈世美跟着慕乔走到开封府的时候还有点纳闷。 他知道公主这个好朋友好像有点什么和普通妇人不一样的地方，但是他总觉得，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大波浪来？ 所以陈世美端起了在公主府没能端起来的驸马架子，站在开封府门口矜持的说：“本宫就不进去了，你将东西拿与公主府的仆从便可。” 慕乔皮笑肉不笑的说：“驸马殿下，这都已经到了开封府门口了，若是不请您进去喝杯水酒，包大人定会怪属下怠慢了驸马殿下的。” 陈世美自己就没做个人，此时当然不敢进去开封府了——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但他陈世美可不是个没做过亏心事的人，现在对开封府，他可不知道有多怕呢。 “不……不必了。”陈世美摆手，“开封府平日里公务繁忙，不知有多少案子在包卿桌案摆着，本宫就不去添乱了。” “可是驸马殿下，您都已经到了，若是不进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陈世美怒道：“放肆！本宫进不进开封府，由你说了算吗？” “驸马殿下，你进不进开封府，是由臣说了算的！” 陈世美听到这个声音转头，便满脸苍白的后退了几步：“……包，包卿，你怎么出来了？” 包拯拱手敷衍的行了个礼：“驸马殿下，臣听闻驸马殿下前来开封府替公主殿下取个东西，便前来迎接。正好，驸马，臣府中还有一个人，一直想要见见驸马殿下，还请驸马随臣移驾。” 陈世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包卿，今日本宫前来是替公主取个东西，一会儿还要回去向公主复命，见什么人的……还是日后再说吧。” 包拯道：“驸马殿下不需担心，公主方才便派人传话给包拯，说她那东西不甚要紧，驸马殿下今日就算不回公主府，公主也不会派人来寻的。所以驸马殿下，请吧。” 包拯话音一落，开封府的衙役们便将陈世美团团围住，齐声道：“请驸马进府！” 陈世美脸色煞白：“本宫……” 包拯垂手：“请驸马进府！” 陈世美被迫不得，只能抬腿，进入了开封府。 包拯接着看向慕乔：“慕乔，今日你做得好。” 慕乔拱手：“不负所托！” 包拯满意的点头：“不错，本府现在就准备升堂了，你去将秦香莲带来，让她随时准备击鼓鸣怨！” 慕乔道：“是，大人！” 慕乔将秦香莲请到了偏堂，将陈世美已经到了开封府的消息告诉了她。 “若你此时后悔，还来得及。”慕乔摸不准秦香莲是否能够真的看着陈世美送死——要知道，在古代这种环境下，各种观念都有点离谱的迂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就算是丈夫抛妻弃子，那妻子也只有忍着的份，然后为这个男人含辛茹苦养大孩子，旁人会赞一声深明大义，忍辱负重。但若女子反击，报复丈夫，就会被人骂不守妇道，不知好歹，蛇蝎夫人，最毒妇人心了。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秦香莲到底能不能狠下心来亲手送陈世美去死，也是个问题。 如果能自然最好，如果不能…… 好像也不能过度的怪罪于她。 秦香莲闻言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从她在父亲的私塾外惊鸿一瞥，看到那个俊美却窘迫的少年书生，到他们两人一起在小河边定情，他给自己送上的一束漂亮的野花，到他们二人成亲，简陋的龙凤蜡烛，粗糙的婚礼礼服，和热情如火的丈夫，再到他们二人女耕女织，男的日夜读书…… 最后，定格在那个想要□□自己女儿的混混身上！ 秦香莲睁开眼睛，恶狠狠地说：“我要他死！！！” 慕乔眼中带着欣慰：“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好办了。”说完，慕乔冲着秦香莲行了一礼，“请秦大嫂前去开封府衙前，击鼓鸣冤！！！” 陈世美进入开封府之后，总觉得自己的眼皮子一直在跳，连带着包拯对他特别温柔，他也觉得很诡异。 “包卿，贵府衙役给公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本宫还有要事回去要做，拿了便走不便逗留，若是包卿有意相请，本宫日后再来便是了。” 包拯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驸马殿下，公主并无要事，不知驸马殿下是有什么要事要做呢？” 这话说的十分扎心了。 众所周知，大宋的驸马都没什么官职，当年陈世美成为探花之后居然尚了公主，此事也让不少人扼腕叹息来着。 所以成了大宋的驸马，每日便是要围着公主转了，公主有事驸马便有事，公主无事驸马便无事。 陈世美脸色一变：“包卿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便不能有自己的事了吗？” 包拯摇头：“下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公主既然给驸马安排了差事，驸马居然有其他的事情，岂非是怠慢了公主殿下？” 陈世美：“……” 他佯怒站起来：“包卿既然是这样和本宫说话的，那也没有什么继续说的必要了。本宫告辞！” 陈世美话音未落，登闻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咚咚咚咚”，震得人心跳都乱了。 尤其是陈世美，他的心跳瞬间就不对了，几乎被吓得坐回到椅子上。 包拯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摆，起身道：“驸马怎么又回来了？若是不急着走，不如跟本府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击鼓鸣冤。” 陈世美勉强一笑：“也不用，没有必要，本宫乃是皇亲国戚，若是出现在公堂之上，传出去只怕是让平民百姓议论纷纷，为皇家蒙羞，还是免了。” “驸马殿下此言倒是不错，皇家自有皇家的气度和体面，身为皇亲国戚，无论是驸马还是公主，都不能做出有辱皇家威严的事情。”包拯若有所指道。 陈世美听得冷汗涔涔，原本对包拯的不满那是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了，连忙道：“包卿说得是，说得是。” 包拯还待说什么，王朝便走进来道：“报告大人，门外有一妇人名叫秦香莲，前来状告驸马陈世美杀妻灭子！” 陈世美：“！！！这是污蔑！” 包拯转头笑吟吟的看着陈世美：“是不是污蔑，一审便知。驸马，请随本府走一趟吧。” 第三十八章 你要是不想听便堵上耳朵，莫要打扰了本宫的兴致。 秦香莲万万没想到, 自己再见到这个丈夫，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驸马现在还没有确定有罪，所以是免跪的, 包拯甚至还给他赐了个座位。 秦香莲有些惴惴，看向场边站着的慕乔, 后者冲她点了点头，表示出了无比的支持和安慰。 秦香莲重新又燃起了勇气, 冲着慕乔坚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包拯：“包大人，民女冤枉！！！” 包拯：“有何冤情，且放平心态，慢慢道来。” 秦香莲泪水涟涟道：“是！大人容禀。” “且慢！” 一声威严的女声响起, 众人向公堂之外看去, 便看到了盛装的公主殿下被侍女搀扶着缓缓走来。 包拯立刻从公堂之上走了下来, 到门口行礼迎接。 “臣开封府尹包拯，见过公主殿下！” “包卿平身。” 公主的声音有些虚弱, 但是很坚定，“本宫前来, 只是听闻有人要状告驸马，想要看个究竟, 并非是要干涉你开封府办案，包卿只管审案便是, 不需担心本宫。” 包拯点头：“多谢公主殿下体恤。” 公主和包拯相亲相爱，一旁的驸马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公主, 这恶女人居然诬告本宫, 实在可恶, 你快快跟包卿说一番, 让他立马把这个恶女人给铡了！” 公主淡淡的瞥了陈世美一眼，道：“此处是开封府，主审的是包卿，有什么是包卿说了算，本宫身为公主，更应该遵守包卿的法度，否则日后包卿还如何在这开封府中升堂办案？驸马若是被冤枉的，包卿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陈世美：“……” “包卿，你且继续问案吧。”公主让人抬了把椅子进来坐下，吩咐包拯继续。 包拯点头，回到位置上重新一敲惊堂木：“秦香莲，你继续。” 秦香莲看了公主一眼，强自镇定的将自己和陈世美的事情缓缓说了一遍，在开封府这么些时日，她早将这些话说了好多遍了，便是现在公主在一旁，也是轻车熟路，偶有一些磕巴，还是顺利的说完了。 中间陈世美有数次想要打断秦香莲的陈述，都被包拯训斥了，最后差点没有要给他几棍以儆效尤。 还是公主开口。 “驸马，本宫对这妇人的话很感兴趣，你要是不想听便堵上耳朵，莫要打扰了本宫的兴致。” 公主语气淡淡，但自带着一股杀气。 陈世美讪讪的说：“既然公主感兴趣，那……那我不说了。” 一直等到秦香莲说完，陈世美才迫不及待的开口：“不说了吧？是不是轮到本宫了？” 包拯道：“驸马，你现在可以对秦香莲的话辩驳了。” 陈世美厉声道：“一派胡言！本宫乃是驸马，若是有什么问题，当时又怎么会过了鸿卢寺的核审？你这是对本宫身份的侮辱！” 包拯：“秦香莲，陈世美所言不无道理。陈世美的娘子并非他人，而是我大宋公主，公主成婚程序众多，其中一项便是核实身份，若陈世美当真身份有瑕，又如何能够尚公主呢？” 秦香莲愣了一下：“这……民妇如何能够得知？” 陈世美一看，赛点似乎来到了自己这边，瞬间就趾高气昂了起来：“不错，本宫那是身家清白，不可能……” “包卿有所不知，本宫当年成婚之时，因为对驸马甚是心动，所以催促皇兄，让他一切速办。皇兄料想应该没有人敢胆大包天，欺瞒皇室，在核实过驸马的身份无误之后，便着礼部和鸿卢寺操持婚礼。当时本宫从定亲到成亲也不过半年。”公主突然开口，“所以驸马家乡之事，本宫一概不知。婚后问起驸马，驸马也只是说家中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只有本宫是他的亲人了。” 陈世美：“……”他万万没想到公主会这么说，看着公主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公主……” 公主语气淡淡：“本宫只是如实说而已，为了防止包卿办案的时候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何况，驸马，你没骗本宫，不是吗？” 陈世美有些心虚的说：“……是，是。” 公主：“那本宫和包卿说这个，自然是一点事情都不影响，不是吗？” 陈世美：“……是。” 公主：“包卿，你继续。” 包拯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本府便可认定，驸马当日成婚仓促，身份并未全部核实。秦香莲，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丈夫便是陈世美？” 秦香莲道：“民妇有陈氏家谱和公婆牌位为证！” 包拯：“呈上来。” 慕乔上前把秦香莲的证据递给包拯。 包拯翻看一番后又给了陈世美：“驸马对此可有异议？” 陈世美：“……这东西街上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复制，有什么可以当证据的？说不定是这个女人随便写的。” 包拯严肃道：“驸马，你的父母亲族，是此名不是？” 陈世美：“……本宫……” “驸马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是，但是这个不是本宫的真正族谱和牌位！” “那真正的族谱和牌位是什么样子？”公主突然又开口了，“驸马，你同本宫说你父母双亡，但是本宫想了想，这一年里，似乎好像也没有看到过你给父母上坟上香啊。” 陈世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应该站在自己这边的妻子，现在成了一步步把自己往秦香莲深渊那边推的推手？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难道自己最近做的事情……让公主发现了？ “而且本宫有喜的时候，驸马看起来也好像没有很高兴，没有想要和父母报信的意思。”说到这里，公主眼神犀利，“难道，驸马你是天生地养，连父母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人吗？” 这话其实非常严重了，就差没有指着陈世美的鼻子骂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了。 但如果真的是这种东西，又怎么能够尚主呢？何况当时他报到鸿卢寺的资料里面，可没有说他这一条啊！ 陈世美连忙说：“公主误会了，我……我只是……”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说辞。 难道真的直接开口说，他就是那么狼心狗肺见利忘义，驸马的日子过得太逍遥，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双老弱父母，还有一对稚童，以及…… 陈世美匆匆扫了一眼跪下堂下的秦香莲，然后继续深刻的感慨了一下果然还是有公主当老婆会比这个农妇要好，起码现在他是站着的，而秦香莲只能跪着。 不过无论如何，大宋以仁孝治国，若是他坦言自己早就把父母忘在脑后，哪怕是之前的事情不足以暴露什么，之后自己也绝对不会再受到宠爱了。 “……公主，”陈世美到底还是考上探花的脑子，他对公主露出讨好妥协的笑容，“此事我们回府再说，其中实在是有很多曲折和隐情，容我回去之后慢慢和你说清楚，到时公主觉得为夫是对是错，是斟茶倒水还是其他什么全凭公主吩咐，为夫不会有半句怨言。至于在这里，怕不是谈论家事的地方啊……” 但是陈世美多少想错了一点，如果公主还愿意认他这个驸马，陈世美此言以退为进，尚算是聪明。 可问题现在公主已经不把他当那个温柔小意的枕边人了，所以她对陈世美的低声下气示好示弱都视若无睹，道：“包卿在这里问你，你就应当在这里回答，回府之后说，难道还要让包卿等你不成么？驸马既然知道自己是天家之人，便也该知道，你我一举一动皆是天下百姓的楷模，便更应该为他们做个榜样。今日既然有妇人前来告你杀妻灭子，忘恩负义，你就应当同她在这开封府的大堂，普天之下最公义不过的地方说清楚讲明白，不光让本宫知道你问心无愧，也该让天下人知道才是。” 陈世美：“……” 问题是他问心有愧！ 包拯问他真正的家谱在何处，他答不上来。 包拯问他父母的牌位在何处，他答不上来。 包拯问他秦香莲为何不告别人偏告他，他被前两个问题给问懵了也没答上来。 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同样的问题问多了，陈世美也慢慢反应过来，胸中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随时应对包拯层出不穷的疑问…… 然后包拯不问了，转头开始说韩琦的案子。 再次把陈世美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韩琦的尸身在，公主府的钢刀、以及韩琦的腰牌在，公孙策在，再加上对公主府侍卫是如何的公主本人在，陈世美根本无从抵赖，最后只得承认了，他确实是派韩琦去杀了秦香莲。 “这个妇人恶意污蔑本宫，难道本宫不能把她杀了吗？”陈世美恼羞成怒地说，“本宫不过是想要杀一个小小妇人，而且那韩琦还是自杀，本宫有什么罪？” 包拯紧接着又把问题给转了回来：“若秦香莲恶意污蔑驸马，驸马只需将真正的家谱，父母的灵位拿出，便可洗脱被泼在身上的脏水，驸马可有？” 陈世美：“……” 他有个屁！ “不如这样，慕乔，你去取一碗宁儿的血来。” 这点之前没说过，秦香莲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慕乔很快将一碗血带了上来。 包拯道：“驸马，此乃秦香莲儿子的血，若是驸马当真和秦香莲并无半点关系，便将血滴进去，若是不能相容，秦香莲的谎言岂非不攻自破？” “驸马，这个办法极好，不如你赶紧试试？” 陈世美站在那里，冷汗涔涔。 第三十九章 铡刀轰然而下，直接就把陈世美给弄了个头身分离。 滴血认亲。 虽然在慕乔看来这玩意儿实在是很没有道理, 说白了就是血型嘛！血型相同的就会融在一起，不同的就分开了。 而且根据她学过的知识，就算是亲生的一家三口, 血型也不一定一样呢，根本没什么科学依据。 但是在现在的人看来, 滴血认亲那就是最最准不过的了，如果滴血真的相容, 那肯定是亲生的没跑了。 而宁儿馨儿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没有人比陈世美更清楚的了。 他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几步：“本宫……本宫乃是当朝驸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和他人的血滴血认亲？” “驸马是不敢吗？”公主在一旁咄咄逼人的问。 秦香莲也冷笑一声：“陈世美，若你还有分毫良心, 就割开你的手指滴血进去看看！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女, 你雇佣人过来强暴我也就算了, 居然连你几岁的女儿都要下手，你不是人！” 陈世美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白：“不可能, 我没有让他们对宁儿下手！” 说完这话之后，陈世美就知道, 自己完了。 他这和不打自招也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公主看他的眼神，都不带任何温度了。 “公主, 你听我解释……” 公主和颜悦色的看着陈世美：“你说，本宫倒是要看看, 你能说出来什么花来。” 陈世美：“……我，我……” 公主：“你什么？没有别的词了吗？若是你没有, 本宫可就说了。” 陈世美看着公主, 眼中流露着希冀：“公主……” 无论如何, 公主和自己都是夫妻, 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出什么问题的…… 吧？ “本宫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公主冷冰冰的说，“包卿，无论如何，你一定给这个可怜的大嫂一个公道。” 陈世美：“公主……” 眼见事已至此，公主已经不站在自己这里了，陈世美也有种豁出去了的绝望。 “是，这秦香莲，是本宫的妻子。但那又如何？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皇上后宫之中还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本宫只有这么两个女人，难道不是个顶顶好的男人吗？” 包拯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陈世美怕是真的脑子不清醒了，着急着想带着全家……哦不，就这个家伙准备下葬了是吗？ 不错，现在的风俗是纳妾并不违法，可你娶妻也是只能娶一个，宋朝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秦香莲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室，为你生儿育女，代你尽孝，供你读书科考，为你父母养老送终，并无犯七出之条，公主乃是后至，那么你是胆大包天的想要让公主给你当妾室了？ 自古以来当然有公主当妾室的，可那基本都是亡国之人，现在大宋春秋鼎盛，实力强劲，你敢说要让公主当你的妾？ 包拯一时之间都气笑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的打断陈世美。 不知道多久了没有见到这样离谱的人，包拯突然很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样离谱的言论来。 “你且继续。”包拯看着陈世美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些许鼓励的味道。 本府倒是要看看，你脑子到底有多不够数。 陈世美却仿佛得到了什么鼓励，继续大言不惭道：“秦香莲乃是乡野村妇，本宫贵为探花出身，没有立刻休了她，让她所出之贱子贱女承继本宫姓氏，已经是大恩大德，秦氏安敢有其他所求？她不知感恩戴德已经是无情无义，居然还敢到公主府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公堂之上安静的针落地可闻。 众人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惊讶于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甚至不知道如何评论才好了。 “还有那韩琦，本宫又没有让他自杀，甚至没有让他杀人，他自己想不开自杀，这总不能怪到本宫头上来吧？他不尊上命，没有完成任务随便自戕，本宫没有将他挫骨扬灰已经是对他的宽容了，何况焚烧尸体这一招，也是本宫管家自己随便出的昏招，和本宫又有何关系？” 陈世美信誓旦旦言辞凿凿的说完，骄傲的挺起胸膛来：“所以，本宫无错，包拯你随意将本宫扣在这大堂，才是大错而特错！” 包拯：“……” 他转头看着秦香莲：“秦香莲，他一直就是如此疯疯癫癫之人吗？” 秦香莲也已经对自己这个丈夫无法直视了，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摆脱了这种人，只是自己女儿，恐怕要留下一生的阴影了。 而且仔细回想一下，陈世美一直便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家伙，只是当时他们刚刚成婚，自己心中对着丈夫还有一种完美的幻想，陈世美那种不怎么样的地方，都被她选择性的忽略了。 现在一一浮现于眼前，秦香莲才知道自己曾经错的有多么离谱。 她伏跪于地面道：“大人，民妇同陈世美成亲之时，陈世美便是如此，只顾自己，不顾别人，这点他的父母也曾说过，只是民妇当时总觉得男人大丈夫，眼光应该放得长远，确实不应囿于宅院之间，所以民妇愿意牺牲，将所有的家务和农活全都扛下来，让他专心读书，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但是现在，民妇才知道，他并不是眼光长远，而是骨子里的自私！” 包拯一拍惊堂木：“陈世美，你抛妻弃子，逼杀韩琦，欺君罔上，藐视皇家，桩桩件件皆是死罪，事已至此，你可还有话说？” 陈世美脸色一变：“本宫没错！” 说完，陈世美转头看着公主：“公主，本宫没错，你救救本宫！” 公主冷冷道：“救不了，等死吧。包卿，本宫觉得他不配龙头铡，狗头铡你觉得如何？” 在这方面上，包拯还不是那么的不懂变通，听到公主这么说，他想了想便同意了：“公主殿下的要求并不过分，本府深以为然。来人呐，狗头铡伺候！！！” 随着包拯拉长了声音，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扛着狗头铡就过来了，其他的衙役也一起用杀威棒敲地，口呼：“威——武——” 陈世美吓得两股战战，几乎站不住了：“公主，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别忘了，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生父啊！” 公主：“本宫没忘，但怕是你忘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已经没了。” 陈世美：“……” 他走投无路，转头又看向了秦香莲。 是这个女人亲手把自己送到这个地步的，现在能救他的，似乎也…… 秦香莲嘴巴比他要快得多：“陈世美，你死了这条心吧。从你派人杀我，强暴我想要侮辱我的清誉之时，你我之间便是不死不休了！” 陈世美：“……” 如果现在能让他回到一日之前，他绝对立刻马上收拾东西跑路，怎么都不会替公主来开封府取东西，到时候…… “不……我是当朝驸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公主，公主救我……” 就在陈世美还想着让公主来拯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强制摁在了狗头铡前。 包拯一声长呵：“开——铡——” 陈世美直接被丢到了铡刀之上，随着令签落地，铡刀轰然而下，直接就把陈世美给弄了个头身分离。 铡美案就此告一段落。 卫国长公主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人头落地，满目鲜血淋漓，闭上眼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触动的。 不过陈世美胆大包天，居然敢暗害她的孩子，实在是胆子比脑子还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想到这里，公主还有点懊恼，若是自己能稍微冷静一些，让陈世美晚点死，问清楚之后再杀了他也不迟。 不过事已至此，公主从来不是个会后悔自己决定的人。 她起身道：“包卿，接下来的事情，你写好奏折向皇兄复命便是，本宫这里，不会给你什么麻烦。” 包拯向公主行礼：“多谢公主体恤。” “但关于我那苦命的孩儿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本宫不想皇兄担心。” “微臣省得。” “还有，秦氏。”公主看向还跪在地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秦香莲，在她抬头的时候说，“你也是个可怜人，本宫和陈世美好歹有一场夫妻缘分，他禽兽不如，可是你到底无辜。本宫现在欲带你回公主府，你可愿意？” 秦香莲愣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好事。 还是慕乔比较机灵，她立马上前把秦香莲搀扶起来，掐了她一下，低声道：“秦大嫂，醒醒，这可是关乎你一生的大事啊！” 秦香莲到底是个妇人，陈世美死后她一贫如洗，如何抚养两个孩子成人都是问题，但现在公主开口，说明日后她定然不会对这母女三人不管不问，多好的机会啊！得赶快把握住！ 被慕乔一提醒后，秦香莲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立马跪下：“民妇拜谢公主殿下。” 此事便在公主将秦香莲母女三人收入府中一事中落幕了。 “陈世美这个家伙，枉费我替他扫清了尾巴，让他得以尚主，还送他水红花，让他得以抽身，最后还是搞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甚至连龙头铡都没用上，简直是个废物！” “主上息怒，本来陈世美这条线，便是主上随手布局，废了也不可惜。何况，主上还有其他的线，没了这条，还有一条。” “不错。传令常州，那条线可以动一动了。” “是，属下领命。” 第四十章 我听说包大人还指着皇上的鼻子骂过，真的假的？ 秦香莲入了公主府之后, 慕乔便经常去探望她们，顺便还给公主带了不少公主府没有的东西。 只是后来这东西就越来越难带了，一来公主府没有的东西越来越少, 二来秦香莲和公主的关系越来越好，前者也总带着后者着便装出来逛逛, 公主自己就把东西添置了。 慕乔对此表示很欣慰。 现在无论是公主还是秦香莲，都已经从陈世美那个渣男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宁儿和馨儿姐弟俩也被公主收为义女义子, 日后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前程。 “真好！” “陈世美死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开心，这个时候才开心起来？”展昭见状忍俊不禁，“难道不是罪魁祸首被就地正法的时候更大快人心吗？” 慕乔摇摇头：“展大人，破坏远远比建设容易。将破坏之人就地正法固然大快人心, 但是后续这些被伤害了的人如何生活才是更要紧的事, 你说呢？” 展昭也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只是他对于慕乔能够想得这么长远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一般百姓他在遇到这样的事时想到的定然就是“人死了好爽快”，至于其他的, 那都不是他们会考虑的问题。 展昭很欣慰：“你现在是一名合格的官府衙役了。” 慕乔笑了笑没回话，左右看了看之后, 道：“不过皇上也是宽宏大量啊，包大人根本没问过他, 这都不下旨训斥一番，脾气真好。” 展昭点点头：“当今圣上确实是难得的明君, 很多时候大人与圣上意见不一致，圣上都能虚心纳谏, 有贞观之风。” 慕乔这个时候竖起了耳朵：“那什么, 展大人啊……我听说包大人还指着皇上的鼻子骂过, 真的假的？” 展昭：“……咳, 这等无稽之谈，还是不要随意听信得好。” 慕乔还有些不甘心放弃：“真的是无稽之谈吗？” 展昭严肃的点头：“真的是无稽之谈。” 慕乔遗憾的说：“好吧……说起来，展大人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个白衣人？” 展昭想了想：“你是说锦毛鼠白玉堂？” 慕乔装作不懂的问：“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好像对展大人你很有敌意的样子？” 展昭道：“锦毛鼠白玉堂乃是陷空岛五鼠之一，前面还有四个异性兄长，分别是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这五人武功高强，各有所长，且为人仗义，在江湖上又有‘五义’之称。且他们五人极有经商头脑，陷空岛的生意铺开的很大，便是开封府之中，也有不少商铺后面挂着的是陷空岛的名头。” 慕乔“哇”了一声，“这么厉害，为什么还对展大人你那么有敌意呢？你以前得罪过他们？” 展昭：“……” 他之前一直忙于铡美案，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慕乔这么一说，他也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难道自己之前真的得罪了五鼠而不自知？可是不应该啊，他好像也没有在陷空岛附近行走，进入官府之后，更是跟随包大人身边，斩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和江湖的关系远了不少，怎么白玉堂突然对他那么大敌意？ 不明白，不理解。 “或许下次见面，可以问问清楚。”展昭对这种事上也没有太下辛苦的意思，“现在还是专注眼前吧。” “眼前？”慕乔愣了一下，“什么眼前？” 展昭直指前方：“刚才那里有个小贼摸了旁人的钱袋，还不速速上前，将其捉拿回府？” 慕乔：“……”她不是很满意的嘟嘟囔囔，“说不定又是什么饿肚子的家伙想要去开封府蹭口饭吃，也就你和包大人对他们那么好了……” 开封府大牢的待遇有点太好了，很多人遇到点困难揭不开锅的时候，就会上街干点什么小偷小摸的，然后被尽职尽责的展昭捉回去，关上几天，过了最艰难的那个时候。 慕乔对此颇有微词，不过她人微言轻，也改变不了什么。 最多就是在捉人的时候稍微“失手”，让被捉的人就算是真的进了牢房，也不能安安心心的蹲着吃完牢饭。 她这样做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尤其是前些日子心烦于和公主的关系，慕乔下手的时候非常没轻没重，开封府大牢的风气为之一新，已经很久没人敢在开封府的人面前小偷小摸了。 现在居然有个不长眼的，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犯事，简直是不想活了！ 慕乔当即提刀便冲了上去，展昭在后面跟着丝毫不敢放松。 他看那孩子瘦骨嶙峋的，也是个可怜人，如果让慕乔一顿揍下去，别说是在牢里那几天受不了好，就是出来了也且好不了呢。 给点教训是对的，但多少注意点分寸不是？ 那小偷看着瘦瘦小小的，跑得还挺快，饶是慕乔和展昭一起出动，也绕了一条街才逮到了他。 赶在慕乔动手之前展昭抢先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银子？” 那小贼看到展昭一身红衣官袍，还有慕乔的一身皂吏袍：“你们是官府的人？” 慕乔指了指自己脑袋顶上的官帽：“你觉得呢？小贼，赶紧把贼赃拿出来，跟我们去开封府走一趟！” 小贼抱紧了自己的钱袋：“我不，这不是他的钱，这是我家公子的钱！” 慕乔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展昭。 以展昭的眼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这个小贼偷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如果他这么说…… 好像另有隐情的样子。 展昭沉吟片刻：“那你跟我们去开封府走一趟吧。” 小贼愣了一下：“你们是开封府的人？” 慕乔哭笑不得：“你现在在开封地界，我们当然是开封府的衙役，不然你以为是哪里的？” 小贼眼睛一转，说：“好吧，我家公子说，开封府的包大人乃是当世难得的好官，他手下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蠢人，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吧。” 慕乔：“……” 话好像是好话，但是她听着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她转头看看展昭，后者显然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人，闻言便道：“那就跟上来吧。” 慕乔：“……别想搞什么花招，不论你偷到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的行为就是偷，不老实的话，小心我揍你！” 小贼对着慕乔仰脸：“那我就大喊开封府打人了！” 慕乔呵呵一笑：“喊啊，你看看喊破喉咙有没有人理你。” 小贼：“……”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会不会有人理他。 展昭见状摇了摇头：“慕乔。” 慕乔耸耸肩：“展大人，无论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他这个行为都是不对的。如果大家都是这样，那还要我们官府何用？” 展昭张了张口：“你……说得没错。” “但是现在他不但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的，对官府还有一种藐视的态度，口口声声少爷少爷的，我看他主家估计也不怎么样，居然有这种没规没矩的仆人，估计是什么破落户吧。”慕乔说话的时候并不客气，也没有避着这个小贼。 听到这话，小贼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这差役好生不讲道理，居然这么诋毁我们家公子！我……我不配合你们了，我不去那什么开封府！” 慕乔听他这么说眼睛都亮了，立刻开始摩拳擦掌起来：“我劝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可真的好久没有‘捉’贼了！” 小贼：“……” 他打了个哆嗦，心头突然出现一股危机感，原本想要逃跑的腿默默地又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回来说：“我……我现在就跟你们去一趟吧，看你们也怪不容易的。” 慕乔倒是有点不高兴了：“别呀，硬气起来，拘捕，跑路，然后被抓，一套流程走完才算啊，突然软了怎么回事？硬不起来吗？” 小贼：“……”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话里面好像套着什么话呢？怪怪的别扭的。 小贼非常能屈能伸，这次慕乔这么说了之后，并没有继续顶嘴，仿佛没听见似的跟在了展昭身后。 ——他看得出来，还是展昭好说话。 展昭也不是很赞成的看了慕乔一眼：“差不多就行了，若他真是个死性不改的小贼，你还有机会的。” 小贼：“……”这个怎么也就这样呢？ 两人带着小贼很快回到了开封府，路上的行人看到展昭和慕乔押着一个一看就有些贼眉鼠眼的家伙，纷纷开始叫好：“展大人又捉住了一个贼啊！真好！” “慕捕快太厉害了，这个小贼又被抓住了！” “开封府真厉害啊！现在咱们小偷小摸的事件几乎都没有了，这个小贼可真是胆大包天！” …… 听着这些路人的话，小贼面红耳赤的开始跟周围的人辩解：“我没偷钱！” “我只是把我的钱拿回来！” “你们不要污蔑好人！” …… 这话一说，群情激奋：“开封府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我看到来着，他就是拿了别人的钱！” “就算是有什么隐情，也不该在大街上偷别人的钱啊……” …… 最后展昭甚至不得不站出来说了两句：“此事还未清楚，暂时不能下定论，大家先不要这么说，万一冤枉了旁人呢？” “展大人这么说，那我们还是少说几句吧，万一冤枉了人呢。” “小兄弟对不住啊！” “开封府可真是公义！” …… 小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第四十一章 “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将人带回去之后, 包拯就在花厅里面问了一下。 “小人名叫雨墨，我和我家公子前些日子上京赶考，结果半路被那人偷了钱袋, 不得已住在破庙，白日里去山间看看能不能捉点野鸡兔子, 采点野菜什么的。今天快到科举的日子了，公子就派我进城看看情况, 结果进来就看到了那个人。然后我气不过, 就把他的钱袋给摸了。” 包拯转头问：“那失主呢？” 展昭道：“失主乃是城东李员外家的家丁，他身上的衣服属下认识，当时先去捉贼了，便没有急着去问, 结果出现了雨墨的说法, 就想着先带他回来了。” 包拯点点头：“一会儿通知他来县衙一趟。” “是。” 包拯又问雨墨：“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公子还在城外破庙。” 又是城外破庙。 慕乔听到这里, 不由自主想起来了之前秦香莲的事情。 当时她也是在城外破庙，现在韩琦的血都不知道有没有干, 便又住进去人了。 这里不愧是武侠、古言等等出事的高发地，看来确实就是有点东西啊。 包拯看向展昭和慕乔：“展护卫, 慕乔，你二人现在就去城外破庙, 将他的公子接进开封府中。” 展昭慕乔拱手：“是，属下遵命。” “张龙赵虎, 你二人去将李员外的家丁请来，核实一下他在雨墨丢荷包之时的情况。” 张龙赵虎站出来：“是, 大人。” “至于你……”包拯看着雨墨, “无论你有何缘由, 现在在未查清楚事情之前, 都无法定论，暂且收押狱中，你可服气？” 雨墨满脸不服：“我当然不服气，又不是我偷了别人的钱，那可是我自己的钱，开封府不帮我主持公道也就算了，还把我关押？你们这是讲道理的地方吗？你们这分明是没道理的地方嘛！” 包拯：“……” 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喜欢无理取闹之人，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他一面之词，更何况他偷东西乃是人赃并获的，都说物似主人形，他主人看来…… 咳，还没见过，不可妄加评判。 包拯道：“王朝马汉，将雨墨押入大牢，听候审判！” 王朝马汉立马上前：“是！” 说完，就带着不情愿的雨墨下去了。 雨墨本来还以为特别受罪呢，结果到了牢房之后发现，开封府的监狱可比他们住的破庙环境要好多了，干净，整齐，里面放的还是被褥而不是杂草。 这是监狱还是什么地方啊，简直也太美好了！ 雨墨瞬间乐意了！ 就让他在这里住着吧！ 什么时候也让公子进来住一下…… …… 这好像，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哈…… 展昭和慕乔到了郊外破庙的时候，里面坐着一个白衣书生，面前摊着一堆书，应该是在冥思苦读。 “这估计就是雨墨说的公子了。”慕乔说。 展昭点点头进去拱手见了个礼：“阁下可认识雨墨？” 那公子闻言抬头，面如冠玉，眸似朗星，鼻若悬胆，好一番俊俏书生的面貌。 饶是慕乔天天对着展昭那张脸，都不禁要感慨一句真是一幅好相貌。 而且此人不光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不错，雨墨正是在下的书童，请问……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在下开封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这位是开封府的衙役慕乔，方才我们在巡街之时，看到你的书童雨墨在街上盗窃别人的荷包，将其带回开封府，他却辩解说这个荷包是那人偷走你的，现在我们想请你去开封府说个明白。” 书生愣了愣，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见过展大人。在下颜查散，江苏常州人士，此番和书童雨墨作伴进京赶考，不料前些日子遇上了小偷，被偷走了盘缠，眼看着科举之期将近，手头又身无分文，便只能在这破庙之中寄居片刻，等到时金榜题名便迎刃而解了。” 展昭：“那你可记得偷你荷包之人的容貌？” 颜查散摇头：“不记得了，当时还是我从外面回到客栈之后，才发现的没了钱袋，老板依依不饶，最后只得将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典当了付了房租，最后才得以从客栈出来。” 展昭：“那你可愿随展某走一趟开封府？” 颜查散肃容：“那是必然的，不管如何，我家书童这么做便是违反了道德与法律，就算是他偷回来的东西原本是自己的，也不应该，颜查散必然会配合开封府的行动，请展大人放心。” 这个话听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展昭神色也稍稍舒缓了一些：“你放心，若他偷盗回来的荷包当真原本就是属于你们的，包大人也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颜查散大喜过望：“如此，便多谢包大人了！” 两人于是顺利的将颜查散这个书生接回了开封府。 颜查散到了开封府之后，因为其斯文的谈吐和俊秀的外表，很是刷了一波好感度。 就算是包拯看到了颜查散，也难得露出了和颜悦色的表情，语气温和：“你便是雨墨的公子？” 颜查散行了个礼：“草民颜查散，见过开封府尹包大人。” “起来吧，本府有事要问你。” “大人请问。” “你可是本届应考学子？” “不错，草民寒窗苦读十年，今年终于有了把握，想要博个功名。” “你家书童同本府说，你钱袋被偷，现在在破庙居住？” “不错，在前日我与雨墨出门买笔墨之时，便被摸走了钱袋，不光笔墨没有买成，甚至连客栈的钱都没有交上，最后还是抵押了我身上值钱之物，才得以从客栈出来，然后便寄居破庙。包大人，我那书童若说偷回的钱袋是我本人的，我想可能是真的。” 包拯沉吟片刻，吩咐衙役取来了钱袋：“你看看，这是否是你之物。” 颜查散翻了翻，甚至翻出来内里看了一眼道：“确是草民之物，大人请看，这内里还有我表妹绣的一个‘散’字。” 包拯一查，果有此字，便道：“你钱袋之中尚有多少银钱？” “草民囊中羞涩，大约只有十几两碎银和几枚铜板，若是省着些用，应当也能用到放榜了。”颜查散低下头说。 包拯：“……开封府中客房众多，若是颜查散你不介意，可在开封府中住到放榜结束，一日三餐也可一并在府中解决。” 颜查散眸子一亮，满脸感激：“多谢大人！颜查散感激不尽！” “可现在还有个问题……” 颜查散闻弦音而知雅意，立马道：“不管这钱袋是不是草民所丢，雨墨都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拿回来，大人无论如何处理雨墨，草民都毫无怨言。” 包拯眼中对颜查散的满意之色更重了。 观其行听其言，这颜查散都是一个学富五车，进退有度的人，若是发挥不错，定可金榜题名，且其为人处世公私分明，是个当好官的苗子。 正好这会儿张龙赵虎也带着李员外家的家丁回来了，此人跟着老爷走街串巷的，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钱袋被摸走了，跟过来之后才发现。 一到公堂，这家丁便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大声喊冤枉：“包大人明察，这个钱袋是我捡到的，里面一文钱也没动啊！” 包拯：“……” 行了，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包拯摆摆手，表示没事了，可以回去了，又让雨墨多蹲了一晚上的监狱，第二天便放了出来，和自家公子在开封府里住下了。 “你别说，在看到颜查散之前，我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张扬跋扈的人呢。”第二天慕乔和展昭一起巡街的时候随口道，“一个书童都那么嚣张，没想到他本人还是挺知书达理的。” 展昭心中有些奇怪感觉，他看了慕乔一眼，道：“看来你对颜查散的印象还不错。” “卖相挺好的啊。”慕乔不以为意的说，“长得漂亮，声音好听，说话斯文有礼，和他那个只会胡搅蛮缠的小厮一点也不一样。” 展昭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更甚了，只是他不知缘由，所以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沉默的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其他的。 慕乔没察觉展昭的异常，她看着比以往多了不少人的街道，感慨道：“展大人，这就是要科举了吗？这街上人可真多啊。” 展昭微微颔首：“科举三年一次，所以一般的举子根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在有把握的时候都会来试一试，京城的人流量在这些日子也会肉眼可见的增多，我们开封府的事情也会更多。这几日巡逻的时候都要小心一些，小心别出什么事，这些人可能都是未来大宋的栋梁之才。” 慕乔听着觉得十分有理，甚至思考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不能找个未来的大腿抱一抱，但是……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闪过一会儿，就被慕乔自己贫瘠的历史知识给毙掉了。 别说是她不知道有几个宋代名臣大官，就算她知道那么几个，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处于哪一朝哪一个皇帝的臣子，在哪年考试在哪年高中。 老老实实巡逻就完事儿了。 然后慕乔就看到了一个蟑眉鼠目，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 其实平时路上看到这么一个人是没什么的，毕竟要尊重所有人的长相——有些人天生长了一张反派的脸，但是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呢你怎么说？ 可是让慕乔觉得不大对的一点是，这人在看到自己看他的时候，立马转身就跑。 嘿！ 第四十二章 “犹如此凳。” 慕乔拍了拍展昭：“有鱼。” 说完之后就冲着那避开自己视线的人走了过去,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哥们儿，干啥呢？” 这人眼神恍惚了一下：“我……我就是在这儿卖卖书。” “卖什么书啊，我也买一本看看。最近看到这么多学子在京城, 我都觉得我该补充点学识了。” “也……也没什么书，就是点游记, 小说，传奇什么的……” “哎老板, 我要的东西你准备……”这个时候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过来说着说着, 似乎是看到了慕乔身上的衙役服装，脸色一变之后转身就要跑。 慕乔将手里的贼眉鼠眼直接推给了展昭，然后迅速上前去把那个书生给抓住了——摁紧了他的肩膀，让他走都没法儿走。 大宋一朝重文轻武, 更何况是前来赶考的举子？就算这个举子看起来白白胖胖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但也不是慕乔的对手啊, 当下就被她摁在原地了。 “哎疼疼疼疼疼——”书生开始夸张的嚎叫起来，“你松手啊, 衙役打人了啊！”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慕乔可能还会担心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情况, 但是在开封府嘛…… “哎这又是一个碰瓷儿的。” “这两天不是要科举了嘛，全国各地的人都跑来啦, 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 “真是，慕捕快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有点事问问他, 配合一下不好吗？平日里开封府的人多忙啊，咱们跟说两句话都顾不上的, 这人真是, 身在福中不知福……” …… 听了这些话, 被摁住的书生面红耳赤, 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 他是外地来的举子没错，平日里当然也听过包拯的清名，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当官最基本的素质，如果他能够当上开封府尹，他也一定能做到这样。 人生经典错觉之一：虽然他很出色，但是只要我有这样的资源，我也能这么出色。 慕乔可不知道这个举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这些日子里面也学习到了一些捕快特有的直觉，再加上之前玩过那么多游戏，这两人的表现分明就是有故事的NPC嘛！ 所以她笑吟吟的说：“这位小兄弟，你们二人一块随我们走一趟吧？安全问题两位不需要担心，我们可是开封府的人，只要二位不犯法，那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书生还是很犹豫。 慕乔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还是说……二位心中有鬼，觉得进了开封府之后，就出不来了呢？” 书生：“……我去！” 那边贼眉鼠目、还在展昭手里的家伙也立刻道：“我也去！” 两人于是便带着这二人回去开封府，也没有打扰包大人升堂，直接在班房就问了问。 这名书生名叫谢泽，贼眉鼠目的家伙名叫李二。 谢泽已经不是本届的学子了，三年前就曾经名落孙山，此次前来应考，未免有了点歪门邪道的心思——若是能买到试题呢？ 这倒也不是一个痴心妄想，据谢泽所说，他上一届的考生之中，便有一个同乡，平日里才学才学不行，策论策论没谱，平日里大家互相点评作业的时候，这个考生便是沉默寡言，甚至是不参加讨论的那个。 不是因为太好了，是因为太差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能在科举之中名列三甲，虽然和一甲二甲相差甚远，乃是同进士出身，可到底能做官了呀！ 看他，现在还是个秀才，巴巴的要来考试。 所以此次他也想要跟自己同乡学一学，哪怕是弄个三甲同进士也好啊，回去当个小官，他也一定能像包拯一样，受到百姓爱戴的！ 听谢泽这么说完，开封府众人集体“呸”了一声。 “妄想走捷径小路，买试题不说，还想要成为大人那样的人，你可别侮辱大人了。” “大人可是自己凭本事考上的。” “大宋那么多官员，不也就一个大人吗？” “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的哈……” 最后这句是慕乔说的。 反正这家伙心术不正，他们嘲讽起来那是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的。 谢泽被一人一句嘲讽的脸红脖子粗的，最后嘀嘀咕咕的说：“这……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学识，就算是知道了考题，那题目不也得我自己答吗？我可买不起答案，我只买得起考题……” “那这个人呢？”慕乔看向李二，“你刚和他说要什么东西，难道这个李二，就是和你交易的人？” 谢泽现在是积极想要表现自己来获取宽大处理，所以连忙点头说：“对，没错，他说他有今年的考题，要十两银子一道。” 十两银子一道，如果当真是对的，能考上的话，那可真是便宜出新境界了。 所以谢泽是咬牙把自己的全幅身价都拿了出来，准备搞个题目，让自己金榜题名。 李二就是谢泽找到的这个卖考题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有考题的？”慕乔对这个很不理解，因为这个李二看起来就獐头鼠目，猥琐下流的，有考题的人怎么的也得和官府扯上关系吧？别的不说，一个样貌端正那是基本的，是不是就有那么些许略微可能离谱了呢？ 谢泽咳嗽一声：“那个……这个话……” 慕乔大概知道了他在顾虑什么——这个李二的消息，多半也是他同窗学子那里得来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个上一届买试题成功的那个。他自己已经搭进来了，很有可能未来就这样了，如果把其他人也拉进来，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慕乔非常诱惑的说：“你不说当然也没有关系，只是你意图买卖科举试题，非同小可，若是你现在积极帮助其他人不犯错误还好，或许包大人还会看在你的态度上对你轻判，若是你非要负隅顽抗……” 慕乔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意，然后抽出佩刀来，在凳子上砍了一下，凳子登时掉了一块下来：“犹如此凳。” 谢泽吓得都开始哆嗦了。 他一屁股坐下来：“那个……如果我说了，能不能让我今年继续考试啊？我还没有买到试题呢！” 李二也不是个傻的，谢泽能听出来慕乔的意思，他自然也能听出来。 “大人，别问这个人了，他知道的又不多，你们还不如问我，这些日子有多少学子从我这里买东西，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呢，只不过……这试题吧，其实是假的……” 谢泽听到这句话先炸了：“假的？你分明跟我说去年我那同窗的试题就是你卖给他的！” 李二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吹牛呢么，我要不这么说，你怎么可能在我这里买试题呢？” 谢泽气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怕我发现了以后找你算账吗？” 李二看着谢泽，满脸不屑的说：“你本来就不是京城的人，身上的钱买了试题就所剩无几了，到时候名落孙山就该灰溜溜的回家去，就算是考上了，你当年想要买题的事情也是你的一个把柄，几十两银子，你考上了之后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也不会来找我了。” 别看他长得丑，算得还挺精明，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谢泽听完之后懵了一下，也说不出什么来。 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除非自己前程不要了，否则在这个事上……还真的很难和他追究下去。 展昭没想到自己和慕乔日常巡个街居然能寻出来这种会引发科举震动的案子来，必须得和包拯说一下了。 他瞥了这两个人一眼，吩咐王朝马汉给他们做个记录，然后和慕乔一起去找包拯说了一下。 “哦？”包拯听闻此事也很重视。 虽然现在看来好像是个卖假试题的被捉了，但从谢泽的话上来说，上次的科举好像也不那么干净。 “科举这么大的事……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包天的买卖试题吧？”公孙策在一旁听完了摸了摸胡子，“或许，只是谢泽的同窗发奋苦读，运气好押中了题呢？” 包拯却摇了摇头：“公孙先生，你可还记得上一届的主考？” 公孙策想了想：“上一届主考乃是礼部尚书，庞太师的门生。” 包拯道：“这礼部尚书郝礼青正好是本府下一届的考生，一甲第四，当时本府还在翰林院，多少也听闻了那一届的事情，有位考生在放榜之后先是跑到郝礼青门口大骂三日，最后在郝礼青门口自杀了。” 众人震惊：“为什么会自杀？” 包拯道：“本府当时也曾见到此人，他大喊着是郝礼青偷了他的试卷，他才应该是一甲而非名落孙山。” “这……” “那之后呢？” 包拯摇头：“本府之后便被外放，这件事也被压了下去。当时的庞太师还非太师之位，不过他当时是礼部尚书。” 这话其实很明确了，包拯就是怀疑当时是庞太师压下了关于此事的讨论。不过他到底是开封府尹，无论什么猜测没有证据的时候都不能凭空说出来，所以并没有说透。 “那大人，这二人现在应该如何处置？” 包拯沉吟片刻：“本府有种预感，这二人乃是解开当年陈年旧事的一个契机。展护卫！” “属下在。” “你且将李二关押入牢房，从他口中问清楚到底有多少学子上当受骗，将名单收集起来。” “是。” “慕乔。” “属下在。” “你将谢泽带来，本府有话要问他。” “是。” 第四十三章 假试题？ 谢泽很快被带到了包拯的书房。 看到包拯黑沉沉的脸, 谢泽两股战战，压根儿没有站直，直接就跪了下来。 “包大人, 学生冤枉啊，学生还什么都没做呢！”谢泽连喊带哭, 看起来害怕的要命。 慕乔在一旁都忍不住替一会儿打扫的人担心了，这万一真拉了尿了的, 得多难收拾啊…… 包拯沉着脸道：“本府今日有些问题要询问于你, 你若当真想要将功赎罪，便如是回答本府的问题。” 谢泽眼看有戏，抬起头来连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点头如捣蒜：“大人您问, 学生有问必答, 绝不会藏私的。” “你是如何知道李二卖试题的？” “他卖的是假试题！”谢泽连忙开始往李二身上泼脏水, “刚刚当着那么多捕快大哥的面，他都承认了的！” 包拯微微皱眉：“问你什么便回答什么, 没有问你其他的！” 谢泽连忙怂了：“是……学生是在客栈知道的。” “客栈？” “是啊，学生住的客栈里面, 有个店小二平日里就会给我们这些举子推荐一些比较……见不得光的捷径。李二就是他介绍给我们的，不过他说了, 这事他也就是拉个线，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也不知道, 收我们的钱也不多，每人十文, 无论成不成都不能回去找他的麻烦。” 十文, 那倒是不多, 顶多就是客栈半天的房钱, 一般人还真不至于为这个去为难一个店小二，哪怕就是为难了，把钱退了也就差不多了。 这个店小二是个聪明人。 就是不知道在李二那里，他会不会再拿一份钱了。 “可是科举乃是国家大事，极度机密，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店小二推销的东西绝对能成呢？店小二的消息钱或许不多，可从李二那里买试题的钱不会少吧？” 谢泽一脸犹豫，显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说这个事。 包拯看出了谢泽的犹豫，道：“你这事情可大可小，你若是不想从此与仕途无缘，大可继续沉默，至于你的后果……你大可以去看看曾经参与试题泄露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谢泽哆嗦了一下。 这个事情在他想要买试题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思考过了，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包拯这么说他立马就想起来自己当时看到的东西了。 可是如果真的说出来，那些人是个什么背景，没有人被谢泽更清楚了，否则他也不会因为知道了有什么人买过就突然心里有了把握，甘愿花大价钱去买这个不知道的可能。 “包大人！”谢泽前后细细思量过，抬头坚定的看着包拯，“学生愿意说出更多的消息，但是学生担心，在学生说出之后，会遭到严酷的报复。大人如果能够承诺学生的安全，那学生定然知无不言。” 包拯沉吟片刻。 对于谢泽想要说出来的人，他也大概都有些数，那些人如果真的想要报复一个小小的秀才，谢泽被弄个剥皮抽筋都不在话下的。 他点了点头道：“本府保证你的安全便是。” 谢泽松了口气，开始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口中的人名众多，慕乔大多数都很陌生，可有几个还是很熟悉的。 因为那是现在朝中大员的名字，有些甚至还经常来开封府和包拯唠嗑，若是真的的话…… 那这个朝堂是真的要大变动了。 包拯的神色也凝肃的能滴出水来，等谢泽说完之后，他便问道：“你所言可真？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谁？” “知……知道……”要是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只是现在好在只损失了十文钱，多的还没掏出去。 包拯：“他们是如何说的？” “他们就说，这些人当年也是在他们那里买的试题，才能金榜题名。而且……那几次的考试，主考官都和庞太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我日后考中，听后庞太师的差遣，便可以高枕无忧。” 听到这里，包拯算是明白了。 看这谢泽能够考取秀才，走到现在这个程度，足以说明对方并不是什么傻子，居然会相信这样的言语，实在是因为，现在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一个心性不好，学识一般，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中无望的人放手一搏了。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庞太师在朝中一手遮天，若是没有八贤王、王丞相、以及包大人三人同一阵营同庞太师对抗，这朝堂之上几乎要变成了庞太师的一言堂。 若是庞太师想要再一次扩充自己的势力，出这样的招式似乎也…… 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包拯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摸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他看向谢泽：“你虽然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到底没有事实形成，若是追究你的责任有点没有理由，可若是让你一点代价都没有，却又有些说不过去，再加上还有一段时间就要科举，本府便判你在狱中学习，直到科举之日再出来，你可服气？”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福利啊！ 刚刚谢泽把事情可全囫囵了出来，到时候要是有人知道了，他的麻烦可大着了。别的不说，这些日子学习他都甭想好好学。 现在包拯把他关进开封府的大牢，看似是让他坐牢了，可也给了他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而且很安全——这京城之中，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应该也没有人敢在开封府的监狱闹事。 谢泽自然是千恩万谢，跪在地上给包拯磕了好几个头。 包拯上前将人扶起：“本府还有一话要说。谢泽，你十年寒窗苦读，饶是最后不能金榜题名，十分遗憾，但也不可一时心存侥幸，走上邪路。明白了吗？” 谢泽眼睛通红，经过这一番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学生知道了，之前是学生一时行差踏错，好在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学生日后一定端正态度，饶是不能中举，回乡去当个教书先生，若是能桃李满门，也算是不负包大人今日高抬贵手之恩。” 他虽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但是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如果今天的事包拯铁了心要办，那他凶多吉少，基本完蛋。心中说不定还是不服，可是嘴上的话说出来那一定得漂漂亮亮的。 所以谢泽知道他自己在胡说八道，包拯也知道，不过现在谢泽形势比人强，他如果不这么表态，包拯直接褫夺了他以后所有的考试资格都没有任何问题，谢泽怂的非常自然。 “嗯，张龙赵虎，带他去牢房吧。”说完之后，包拯顿了顿，“然后将李二带过来。” “是，大人。” 很快房间里面就又剩下了铁三角和一个慕乔。 总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呢……慕乔心想。 “大人，那要是没事……属下就先走了？” “别。”包拯伸手拦住她，“你今日是怎么想起来，抓住这个李二的？” 慕乔眨眨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感觉这个家伙看起来有点不对劲，贼眉鼠眼的，看到我和展大人就神色飘忽立马想跑，这种一看就有点问题，我上去准备问问，那个谢泽便走了过来说钱带来了，问要买的东西在哪儿，我就顺带都带回来了。” 包拯听完笑了：“看来本府当时留你在开封府当个捕快确实是正确的决定，你天然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 慕乔不谦虚的说：“好说好说，女生的第六感一般都比较强。” 包拯笑着摇头：“按照你这个话来说，本府以后还要多招些女子不成？” 慕乔严肃的说：“如果可以那更好呀，女子天生共情力强，心思细腻，在办案上面未尝不能给大人很多帮助。而且在慕乔进来之后，发现很多案子其实被害者都是女性，大人身为男性，虽然能够秉公办案，可是有些时候未免失了女性的柔软，对受害者体谅不够，若是有女性来安抚的话，无论是办案效果还是对受害者的情绪抚慰，都会有很大的进步。” 包拯若有所思：“本府要考虑考虑。” 慕乔也就是这么一说，毕竟这可是大宋，女性裹小脚就从这儿开始的，她压根也没报什么希望。 所以听到包拯这个话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转回案子来说：“大人，您说这李二卖的……当真是假试题吗？” 刚刚谢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明这玩意儿在学子之中传播的一定非常广泛了。而这些课都是当朝的大员，如果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和在火山上面跳舞没什么区别——随时会被人抓起来暴打一顿，自己搭进去还不算什么，把全家搭进去那都不算是稀罕的。 而且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官，李二居然还都能记得，他有那么聪明，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 包拯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李二怎么还没来。 李二其实已经到了，只是之前张龙看里面讨论的好像很热烈，不好把他带进来，包拯这么一问，他立刻就把人押了进去。 “包大人！”李二是个表演型的，在看到包拯的瞬间立马滑跪，冲上去就抱住了包拯的…… 桌子腿。 毕竟展昭在这儿，他的剑比人还要快的出现在李二面前，迫使他不得不改变了路线。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二的发挥，他抱着桌子腿又哭又嚎：“小人冤枉啊！” 第四十四章 以展护卫的人品和能力，必然会相一个好的。 李二这一番操作让人几乎摸不着头脑。 饶是包拯也被他给搞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你……什么冤枉？” “小人并不是在卖试题啊, 小人只是在测试这些学子的心性，如果他们能够抵抗得了诱惑，那日后必然能够平步青云, 就算考不上，以后回家去也能当个好的教书匠！但是刚刚那个女捕快……” 他嚎到这里的时候, 慕乔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我怎么了？” 李二：“……” 想起之前自己胳膊的疼痛，他聪明的咽了咽口水：“……误会了小人, 以为小人是在买卖试题, 实际上不是啊！包大人，请您明察！” 这些日子和慕乔相处的多了，包拯偶尔也会开开玩笑了。 他转头看着慕乔说：“慕乔，本府看上去是不是像个傻子？” 慕乔差点没笑出声来, 连忙严肃着脸说：“当然不是, 大人英明神武, 日审阳夜断阴，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法眼。” 包拯转头再看向李二：“还是说, 你觉得本府很好糊弄？” 李二哆嗦了一下，这和传说中严肃且不苟言笑的包拯形象完全不同, 他一时摸不准包拯对他是什么态度——是想要斩立决呢，还是关起来呢？ 包拯：“本府再给你一次机会, 若是你老实交代，本府未尝不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若你还是如此胡言乱语随意攀咬……本府就只能升堂问案了。” 现在是在书房里面，没有正式升堂, 所以什么刑罚啊手段啊也都上不来, 如果李二非要搞到升堂的这个程度, 那板子, 夹棍什么的就都可以准备上了。 李二一屁股坐到地上：“包……包……包大人，小人真的……” “展护卫，准备升堂吧。” 李二愣了一下，连忙抱住了接到了命令要去准备升堂问案的展昭大腿：“展大人！别啊！” 展昭微微拧眉：“松手！你这样成何体统！” 慕乔心中不爽：“这算是调戏良家妇男吗？包大人，请问属下可以直接就地执法吗？” 包拯还没说话，李二连忙就松开手了。 慕乔出手有多狠，他是真的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而且这次李二也老实了：“包大人，实在没必要，我说，我说！” 包拯：“那本府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姓甚名谁，到底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李二连忙点头：“是，大人。” 接下来，李二就详细的讲述了自己是怎么走上这样一条路的。 曾经的他也不过就是开封府中的一个小混混，不过后来，他的姐姐嫁给了礼部尚书家的管家，他虽然不说是鸡犬升天，也跟着自家姐夫喝到了不少肉汤。 在上届科举的时候，他和自家姐夫喝酒，男人喝酒喝多了就容易秃噜点什么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李二知道了自家姐夫的秘密——他正在帮助礼部尚书卖点东西，一旦卖出去了，那就是发大财。 李二很是有点小聪明，他立马就想到了这会儿有什么东西可以赚钱。 卖试题。 早前他就听说过，这个礼部尚书没入仕途的时候学习不好，笨的要命，四书五经都读不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通过了科举然后靠着自己的老师是庞太师，再加上会送礼左右逢源，所以才一路官运亨通，最后官拜礼部尚书。 当年他考试的时候，好像就是提前得到了试题！ 不过李二也知道，这都是自己的猜测，做不得数，也没当回事。 只是第二天自家姐夫酒醒了之后便严令自己不得把昨夜他们喝酒说的话说出去，完了还给了他二十两雪花纹银当封口费。 那可是二十两雪花纹银啊！ 他姐姐的聘礼还不如这个呢！ 李二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但是这买卖科举试题，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开始李二也就是眼馋了半天，可不敢有什么举动，只敢在旁边盯着，想看看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再捞点油水。 直到今年他看到了不少上一届的举子再次前来，喝酒吃饭的时候还谈起如果能知道试题，提早做准备就好了的话，一个不太靠谱的点子就在他脑海中形成了——卖假试题。 反正也不是真的，就算是到时候出什么事，他也不会有什么责任。而且他出的价格虽然不低，但正好落在了一个损失了也就损失了的地步，这可是买卖试题啊！除非那个举子觉得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否则不会被捅破的。 李二非常自信。 结果没想到现在就被捉了。 “所以，你买卖的是假试题，那些学子不知道？”包拯非常狐疑。 要知道，科举的人可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就算是有那么个别几个脑子读坏了的，应该也有聪明的吧？ 李二嘿嘿一笑：“包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卖的，乃是前几年的试题，水准那是肯定有的，这些考生考一考练一练不是也挺好的吗？” 包拯：“……” 合着这个李二还觉得自己有功是吗？ 不过现在还不是办这个李二的时候，包拯摇了摇头，让人把他带下去，关到单独的牢房里。 “大人，怎么不拉这个人去打他二十大板再说呢？”慕乔不太了解的问。 包拯道：“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本府现在怀疑，在这一届，甚至是前几届之中，都有人将手伸到了科举考场之中，这李二只是一个引子。本府想要用这个引子，引出来后面的大鱼。” 慕乔恍然：“所以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李二的消息，否则就是打草惊蛇了对吗？” 包拯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慕乔：“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包拯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你有何良策？” 公孙策拱手道：“大人，学生以为，此案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慎，可以引发朝堂震荡，一定要慎重才是。而且此事也不宜仅仅在开封府内部讨论，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才是。” 包拯微微皱眉：“公孙先生所言也有道理，但是要让什么人知道呢？此事一旦铺开，让真正买卖试题的人知道了，麻烦就大了。而且此事并未查明，甚至没有真凭实据，一旦告到皇上那里，也是个麻烦。” 公孙策道：“大人可以同八贤王先通个气，王丞相或许还有一二学生会掺和进此事里去，八贤王却绝对不会为此偏袒任何人。” 包拯神色舒展：“公孙先生所言甚是，本府现在就去八王爷府上，正好也可以让八王爷帮忙，将礼部尚书府上的管家给招过来。” 八贤王平日里是以和善著称的，偶尔也会和一些官员坐在一起喝喝茶，不聊朝政，只论风月，所以由他出面去邀请一下，是不会引人疑窦的。 说不定对方还会开心一下，八贤王居然看到了自己呢。 展昭道：“那大人，属下陪你去。” 包拯想了想：“也好，有你在，确实比较好谈事情一些，也能让八王爷的动作不那么突兀。” 展昭：“……？？？” 他愣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 “你来就知道了。” & 南清宫平日里素来很清静。 因为八贤王身份尴尬，和朝臣来往过多的话容易惹人闲话，可若是不来往的话又会被人说故作清高，朝堂真正需要他的时候，说话也不管用了。 所以如何折算中间这个度，就是个很麻烦的事了。 但今日的南清宫却非常热闹，花园中莺声燕语婉转低鸣，大厅里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入耳。 八贤王笑呵呵的跟包拯说：“包卿啊，难得你今日想通了，这展护卫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人品又好，人又可靠，可是我们开封府中的头号乘龙快婿。只是之前你一直不松口，展护卫也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要成家的意思，多少人心中痒痒却不好开口，现在居然能将其搬出来，可真是一大乐事啊！” 包拯抚了抚长须，道：“展护卫年岁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只是不知道今日他能不能开了这个头。” 八贤王道：“包卿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以展护卫的人品和能力，必然会相一个好的。” “是啊包大人，小女对展护卫可是倾慕已久，她的人品能力也是没的说，女工那是一绝，配展护卫绝对是绰绰有余。” “我侄女也是。” “还有老夫的孙女！” 包拯微微一笑，道：“其实本府也只是给展护卫一个平台，今日也不是什么相亲宴，只是八王爷想要请诸位大人一起吃个便饭，诸位大人带了家眷来而已，也不要发散太多。” “对对对，包大人说得对。” “当然，若是展护卫今日同哪一位小姐情投意合了，本府也绝对不会横加阻拦，诸位大人放心便是。” “放心放心，当然放心。哈哈哈——” 一时间，大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是展昭就有那么点不是特别快活了。 打死他他也没想到，包大人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给八贤王创造机会，来不打草惊蛇的让礼部尚书带着自己的管家来。 ——你家小姐都到了，管家可不是得在外面伺候着吗？ 而且为了能够让礼部尚书毫不怀疑，几乎还把京城大半贵女都给请了来，其中就有他前几个月救的那个姑娘。 展昭毫不怀疑，如果视线能够真的点燃火焰，自己可能早就变成一只烤猫了。 慕乔的动作怎么那么慢啊……他现在几乎已经没办法在这里继续煎熬下去了！ “展大人！”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展昭想着慕乔的时候，突然就传来了慕乔的声音。 “展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第四十五章 梁总管，你好好回忆一下，三年前，你是不是卖了点什么东西？ 原本的展昭如同一棵长在桃花之中的松树, 茕茕孑立，孤立无援，这个时候出现的慕乔就如同另一棵松树伸过来枝杈一样。 “什么事！” 展昭瞬间就机灵了起来。 “展大人, 京城刚刚出现一伙贼人，不知道目标是什么, 在街上乱抓人，现在甚至在南清宫外闹事, 有很多人已经失踪了。” 展昭大吃一惊：“什么？那八王爷的护卫呢？” “刚刚出现, 抓住几个闹事的，现在准备送去开封府。” 展昭严肃的说：“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我去禀报大人。” 慕乔点头：“是，那属下……” 展昭一把抓住了慕乔的后颈：“你随我一起去。” 慕乔：“？？？” 她感受着那些千金小姐们堪比凌迟一般的视线, 非常想要让展昭松开他的手, 否则她就真的要殉职了。 但是展昭却恍若未觉, 拉着她继续往出走。 很快和包拯说了一番话后，展昭便名正言顺的带着慕乔离开了南清宫。 “展大人, 怎么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呢？”走到大街上之后，慕乔调侃道, “我还以为展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冷静自持, 进退有度呢。” 展昭苦笑一声：“慕乔，你快别打趣我了。我宁愿去面对十个百个凶恶的犯人, 也不愿意面对这些小姐们。” 听了这话，慕乔心中浮现一丝欢喜。 不过这很正常。 ——她本就是喜欢展昭的, 不然玩那么多展昭的攻略游戏做什么？闲的没事还可以去挖矿啊还能赚个钱, 玩游戏干花钱了。 现在展昭对别的女人没什么兴趣, 连相处都觉得别扭, 却和自己相谈甚欢，这还不值得欢喜吗？ 不过慕乔没有高兴地太明显，她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说：“展大人，你一味如此，难道不成亲了吗？” 展昭迟疑片刻，看了一眼慕乔，低声说：“我……家乡有个未婚妻，今年应当就满十八了，到时候……” 慕乔原本眼中的笑意瞬间收敛了。 是啊，展昭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名叫丁月华，只是她记得展昭和丁月华乃是比武招亲认识的，两人还互换了宝剑，是一段典型的江湖儿女互定终身的例子。 现在看来……是已经比武招亲过了吗？ “比武招亲？”展昭愣了一下，“并非如此，丁家妹子乃是我父母给我定下的未婚妻，只是我少年离家，之后就从未回去过，所以……至今为止，我也没见过我这个未婚妻长什么样子。” 慕乔：“……哦。” 展昭虽然有些迟钝，却也并非全然什么都不懂，看到慕乔这个样子他后知后觉的说：“你……好像不大高兴？” “没有啊。”慕乔回的很快，“我只是在想，我父母在省钱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未婚夫未婚妻的。”说着她顿了顿，“就，感觉他们这辈的人好像很喜欢给人指腹为婚或者直接订婚什么的嘛。” 展昭：“……”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觉得有些不爽。 分明自己也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为什么对慕乔也想要有这么一个就感觉到了不爽呢？ 最后展昭没思考出什么结果来，他只能归结于——“现在是办案的时候，不是让你思春的时候。” 展昭略带严肃的这么说，“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等案子结束之后，若是当真想要找个夫君，你可以跟大人说，大人一定会给你找个乘龙快婿。” 慕乔：“……”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展昭，这个话题不是就是从案子上延伸出来的吗？进去像是一只待配种的公畜一样被人相看的，不还是展昭吗？ 慕乔心情不高兴，心里嘀咕的时候当然也不是那么客气，简直把展昭从头给损到尾，就差没有指着鼻子骂了。 不过表面上慕乔还得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是，展大人，属下受教了。” 说着，慕乔咬牙切齿道：“等此案完结，属下一定去找包大人，让他给属下找一个乘龙快婿，一定不能辜负展大人的推荐。” 展昭：“……” 他憋得耳朵都有点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找包大人，给你找一个乘龙快婿了？” 慕乔笑吟吟的看着展昭，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展大人，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先破案要紧——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突然纠结起来了？有什么破案之后再说呗。” 说完，慕乔也不搭理展昭，兀自向前快步走，就差没有飞奔起来了。 展昭：“……” 他总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但是回想一下，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本来就是，现在哪是什么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慕乔简直太不懂事了！ …… 算了，还是等破案之后再说吧，现在想什么都太多了。 回到开封府之后，展昭便看到了被控制在捕快班房里面的各府管家。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很惊慌——现在的官，有几个能经得住查的？只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是包拯也不可能得罪了全朝廷的人，如果平日里没有欺压百姓便不说什么而已。现在突然把他们叫过来，难道是自家老爷一点龌龊的事儿被开封府知道了？ 展昭见状也只能压制住了自己心中不知为何出现的淡淡不满情绪，安抚道：“你们不必太过惊慌，今日请你们前来，乃是开封府中潜入了一个江洋大盗，包大人怕各位大员府中有什么失窃的情况不敢直言，所以今日以这种方式请你们过来详细谈谈。” 各府管家闻言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他们纷纷开口：“我们府中没有失窃！” 展昭抬手制止他们的话，说：“展某知道，有些府中失窃的东西不便于大庭广众之下说，所以麻烦众位排个队，我们一个一个问，至于各位府中，我们也已经派人通知，你们也不必担心，如果各府的大人找诸位的麻烦，包大人自会前去说和。” 有包拯背书，各府管家更加放心了。 “好，我们一定配合开封府办案。” “展大人当真是辛苦了。” “开封府真是认真负责啊！” “是啊，有开封府包大人和展大人在，我们真的是特别安心。” …… 开封府众人在一群彩虹屁中淡定的带众人分批去询问情况，中间就混着礼部尚书家的管家。 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其他府中的管家一听是丢东西的事，那都是相当放心，因为就算他们的老爷确实有点什么事，跟这个丢东西也联系不上，放心！ 但是礼部尚书家的管家就有点不行了。 别人心里没鬼，没丢东西，可是他丢了啊！ 他丢了一个活生生的大妻弟！ 说起他这个妻弟，礼部尚书管家可是有一肚子话要说。 有点小聪明，但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大奸大恶的事情做不出来，可这小偷小摸的是少不了的，平日里这个老婆也溺爱弟弟，他没少给妻弟干擦屁股的事。 但是昨日他那婆娘却跑来说，这个弟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当时还没放在心上，现在被开封府拿住了，他却不得不开始思考——该不会是这个妻弟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把他给连累进来了吧？ 礼部尚书管家心中惴惴不安，看着前面的同事们一个个被单独询问过后又离开，心中又有些安定。 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针对他的大阴谋。 想想也是，他是个什么样的小角色啊，尤其是他的妻弟，就更加是个小人物了，怎么可能会被开封府这样的庞然大物盯上，而且还这般大费周章呢？ 礼部尚书管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心中那种慌乱，却始终无法散去。 或许是因着开封府的效率高，也或许是这些问题比较简单，很快就轮到了礼部尚书管家。 他被衙役引到小屋之时，便看到了公孙策。 公孙策，开封府的师爷，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有礼，但是手段却多的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问询的时候，经常和你喝着茶就把自己的底子给吐露干净了。 礼部尚书管家警惕了起来：“公孙先生。” 公孙策微微一笑：“是梁文智梁总管吧？请坐。” 梁文智看到公孙策的笑容稍稍放松了些，若是自己真的有点什么问题，应该不会遇到这样温和的对待吧？ 所以他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公孙先生，我家老爷最近没有丢什么东西，这方面我想我帮不了您。”梁文智说，“我们府中现在事情也挺多的，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公孙策笑容温和：“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问问梁管家。” 梁文智哆嗦了一下：“小的也只是个管家，有什么事情，不如公孙先生还是先去问我们家老爷？” 公孙策摇头：“此事和梁管家有关，问郝大人怕是没有什么用呢。” 礼部尚书姓郝名礼青，公孙策说的正是他。 梁文智额头开始冒汗，“公孙先生想要问小人什么？” 公孙策缓缓地喝了口茶：“不急，慢慢来。梁总管，你好好回忆一下，三年前，你是不是卖了点什么东西？” 梁文智：“！！！” 他全然没想到公孙策居然会问这个，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梁文智勉强冷静了一下：“小人不知道公孙先生到底在问什么。” “哦，是吗？” 第四十六章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容忍度很高。” 公孙策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还要负隅顽抗的人。 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没有证据摆放到面前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扛过去。 当然，现在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否则就是直接去抓人，而不是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但是公孙策还是缓缓的说了几个名字。 在包拯前往南清宫之后, 公孙策便立刻将上一届科举中举之人的名单给列了出来，从中细细挑选了一些人名出来, 此时一个一个缓缓的念出来, 便是一种试探。 这个梁文智也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在听到公孙策念这些名字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慌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开封府居然知道了他们曾经的事情？这事都过去三年了难道还没有翻篇儿？而且其中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人，莫非是老爷还卖给了其他人他不知道？ 公孙策笑意渐渐盈满双眸。 嗯, 看来此事是真的有突破口。 为了不让敌人起疑, 也为了暂时不和展昭打照面, 慕乔回到开封府之后，便准备继续出去巡街了。 只是没出去多远, 慕乔便碰到了一个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的人。 白玉堂。 慕乔还有点纳闷：“白五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玉堂笑容带着些淡淡的邪气：“当然是有点事要找你。” 慕乔：“找我？你不是应该找展大人吗？” 白玉堂神色一变, 一脸嫌弃的说：“五爷找他做什么？现在你们不是正忙着呢么。” 慕乔：“……”合着您也知道我们正忙着啊，那怎么展大人忙我就不忙了呢？ 白玉堂：“行了,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问你, 你们开封府近日是不是来了一个叫颜查散的？” 慕乔眼前立刻浮现了一个漂亮的人影。 “怎么，他得罪五爷了？”慕乔不答反问, 不过也是承认了颜查散现在就在开封府内。 白玉堂：“得罪倒是不至于, 五爷就是问问情况。他还好吧？没出什么事？” 慕乔：“他现在人在开封府, 只要没有白五爷这种人物, 那肯定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白玉堂：“……”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小丫头似乎对自己隐隐有些敌意？ “你讨厌我？” 慕乔摇摇头：“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容忍度很高。” 白玉堂：“……”怎么说呢，总感觉她就差没有骂自己在找事了。 “五爷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还要巡街，这几日开封府事务繁忙，再加上科举将近，事情还多着呢，五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慕乔说着就准备离开。 白玉堂：“？？？”他连忙拉住了慕乔的后颈，准备再说点什么。 但是让白玉堂完全没想到的是，慕乔没有让他抓住不说，顺利的躲开了他的手，然后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瞬间把他给带过去了。 白玉堂震惊之下还真被慕乔制住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慕乔的手劲儿居然不是一般的大，抓着他的手腕力道让他都不能一时半刻立刻挣开。 白玉堂脸上的玩世不恭之色瞬间收敛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慕乔：“倒是五爷小看你了。” 慕乔很谦虚的说：“没事，五爷不是第一个小看我的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玉堂：“……” 这小丫头片子，说话怎么这么呛人呢？ 慕乔嘴角微扬，看着白玉堂一字一句的说：“本来，无故袭击开封府的衙役，在下是可以将你带回去关起来的，但是在下觉得，五爷应该也不是故意来打扰我们办案的，我就不追究了。如果再一次袭击衙役……白五爷，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白玉堂：“……” 按照他以前的个性，是一定要跟这个小姑娘怼一怼的，但是看着慕乔的眼神，白玉堂却有种预感——还是不要硬碰硬的比较好。 何况他本身就不是来开封和开封府的人硬碰硬的啊，何况颜查散还在开封府呢，闹得不愉快了，颜查散也要吃挂落。 白玉堂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然后还不忘点了点头：“五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咱们有什么以后再说。” 慕乔：“那……五爷你先让开？” 白玉堂走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返了回来：“等会儿，五爷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慕乔好脾气的看着他：“行，你说，这次说不完的，下次也就别再说了。” 惯得你的臭毛病！锦毛鼠白玉堂又怎么样？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原谅你一次两次，你还次次能在雷点蹦跶吗？ 白玉堂感受到了威胁，他“蹬蹬蹬”退后了几步，咳嗽一声说：“你这小丫头是什么语气，开封府的衙役，不应该是为了百姓做事吗？怎么，五爷不是百姓？” 慕乔没说话，只是略微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就是你回去告诉那只臭猫一声，五爷近日就会去找他的麻烦，让他洗干净了……” “为什么要洗干净？”慕乔忍不住打断，“你又不是要跟他鱼水之欢？” “……五爷只是喜欢干净，他如果太脏了，五爷才不屑于跟他打斗呢。” 慕乔：“哦，知道了，没了吧？” 白玉堂：“……没了。” “那我去巡街了。”慕乔说着面无表情的就走了。 白玉堂在原地，这次没有追上去了，反而是在原地摸着下巴。 在最初的时候，慕乔对他的态度尚算是热络，甚至还夸他长得好看，但是在谈到展昭的时候，这个丫头就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这开封府都开始自己闹内讧了不成？展昭和这丫头……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龃龉？ 白玉堂眼睛一亮，突然之间来了兴趣。 慕乔巡街一圈儿之后，除了不得不接受几个热情百姓的投喂之外，并没有再碰到什么值得记载的事情，就连普通的邻里争吵都没有。 按照平时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只是今天慕乔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闷闷的不开心，具体原因让她说也说不出来，本想着如果能抓到一二犯法的贼人还能顺带出出气，结果这也太四海升平了。 倒是回到开封府之后，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是满脸喜色，让她的心情多少好转了一点。 “怎么了几位哥哥，看起来这么高兴，难道是案子有进展了？” 王朝喜气洋洋的跟她说：“你还真猜对了。咱们公孙先生可太神了，才和那小子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中间把他那个妻弟拉出来溜了溜，然后他就把什么都招了。” 慕乔先是一喜：“居然这么快？还以为要弄上很久呢。”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大案子，居然这么轻松便将人的话给套了出来，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 但很快她又开始担忧起来。 还是那个理由。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案子，居然能够这么简简单单就把话给套出来？是不是听起来就有点过于离谱的程度了？ 王朝听到这话也愣了愣：“刚刚公孙先生出来的时候也有过这个疑惑，不过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他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了吧？” 慕乔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具体让她说，慕乔又没有那个敏感度可以说出来。 “哎，对了，展大人呢？”王朝突然问。 慕乔：“？” 她有点懵逼：“为什么问我？” 张龙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天天和展大人在一起吗？” 慕乔：“？？？”她什么时候天天和展昭在一起了？ 好吧，他们的巡街路线是一条线，平日里工作时间大多是在一起的，可那并不代表他们是一直在一起的啊！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展昭从南清宫回来之后去了哪里。 “包大人回来了。”正当慕乔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和展昭的关系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也只是简单的工作伙伴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喊。 然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引导了包拯身上去了。 和包拯一起回来的除了其他的衙役们，还有几个身着官袍的大人，估计都是刚刚那些带回来的管家们的大人。 “包大人真是辛苦了，就连休沐不上朝的日子，都如此忙碌。” “哪里，百姓的安居乐业才是最重要的事，本府能不能休息那就是次要的了。” “包大人之行动，实在是我辈楷模。” “是啊是啊！包大人这种忘我的精神，实在是很值得我辈学习！” …… 包拯虽然是清如水廉如镜，但是也并非完全不懂变通之人，不然以他这个办案的效率，很快就可以辞职不干了——就算是仁宗宽宏大量，也绝对不会容许有这么一个每天弹劾的奏折跟雪片一样的臣子的。 所以有能和包拯打好关系的机会，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抓住的。 但是这一群人之中吧，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给面子的。 比如礼部尚书。 “包大人可真是爱民如子，天天的就想着怎么给百姓做好事，折腾咱们这些人呢。”他刚刚来之前就听说了，已经有不少大人的管家都被放了回去，言语之中还连连夸赞开封府胆大心细，办事效率高，但是他家的管家梁文智却一直没有回来。 这就让郝礼青非常不爽了。 怎么，单独针对本官的管家不成？你是二品大员，可本官也是掌握了一部实权的人，当真就怕了你了吗？ 郝礼青不客气的如此说道。 包拯微微一笑，看着郝礼青道：“郝大人，本府正好有些事情，还要折腾你一下。” 第四十七章 这样的青年，才是大宋未来的希望！ 郝礼青：“……” 似乎是怕他没听明白, 包拯又重复了一遍：“本府还有些事情，需要郝大人折腾一下。” 其他官员也听出了包拯此行来者不善，又觉得此事委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礼部和开封府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 也没听说礼部尚书最近犯过什么值得开封府盯上的事情，最大的, 应该还是两个人不同的政治立场。 众所周知的，包拯和庞太师不合, 而礼部尚书又是庞太师的门生, 自然什么事都和自己的恩师站在一起，经常在朝堂之上和包拯吵得不可开交。 这种神仙打架，他们没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听到这话之后，官员们也纷纷告辞, 有些直接回家, 有些则是前去把自家管家领了再回家。 很快就只剩下了礼部尚书郝礼青和包拯二人了。 郝礼青对着包拯怒目而视：“包黑子, 我那管家呢？” 包拯倒是很镇定，并没有因为郝礼青的出言不逊而生气, 道：“稍等片刻，公孙先生应该还在问话, 若是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将令管家放回。” 郝礼青冷哼一声：“照本官看来, 你就是故意针对本官！” 包拯看了郝礼青一眼，诧异的说：“本府什么身份, 为何要针对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若是庞太师……” 这话虽然没有说完, 但是其实更扎心了——庞太师才足够让本府放在心上, 你？还是省省吧。 郝礼青气得脸红脖子粗, 几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听说包拯回来了的公孙策也很快跑了过来。 “学生见过大人, 见过礼部尚书。” “公孙先生免礼。”包拯抬手虚扶了一下，“可是问出了什么线索？” “不错。”公孙策低声同包拯说了自己之前的发现。 虽然还有诸多疑点，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 礼部尚书郝礼青大人，在这些证词之下，怎么也该留在开封府配合调查了。 但是郝礼青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看到包拯和公孙策嘀嘀咕咕就非常不爽：“本官还在这里，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难道你开封府中还有事不可对人言？” “这个当然不是。”包拯道，“来人啊！”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院中立刻围满了衙役捕快，齐声道：“属下在！” 包拯道：“府中有件案子需要郝大人配合，你们且将郝大人请去本府书房，本府片刻后便来。” 郝礼青脸色一变：“包黑子，你敢？” 这说得好听，是留下他配合办案，实际上不就是把他抓起来了吗？ 包拯道：“郝大人，难道你要八王爷亲自前来，你才肯配合本府办案？” 包拯这话也算是威胁：你要是不听话，那事情可就兜不住了，直接往八贤王那里捅。八贤王的金锏可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先斩后奏也不在话下，就算是庞太师在八贤王面前也要礼让三分。 好歹现在包拯还给了他这个面子…… 郝礼青冷哼一声，道：“本官今日就给你这个面子，包黑子，之后你最好还是好好跟庞太师解释一下，你这个行为……哼哼。” 包拯好整以暇：“本府做事，从来不需要向庞吉解释，本府只需要对皇上解释，对百姓解释即可。来啊，请郝大人到书房！” 郝礼青这次没有负隅顽抗，自己自觉地跟着衙役一起走了。 等他离开之后，公孙策才低声道:“大人，学生总觉得，此事有点过于简单了。” 包拯摇摇头：“先问问郝礼青再说吧。此人十分奸诈狡猾，就算是本府去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仅凭梁文智的口供便将郝礼青这个礼部尚书入狱，也是很困难的。” 公孙策叹了口气：“但是这种往届的科举舞弊，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证据也实在是很难确定。” 包拯看着府中存放龙虎狗三口铡刀的方向道：“可是我辈之人，怎能因为证据太难确定，便将此事置之不理了呢？如此，那些因为不公而失去了前程的举子要怎么办？那个自杀的举子谁来替他伸冤？” 公孙策点头：“大人说的是，学生深以为然。” 包拯道：“本府预感此案会十分棘手，还要辛苦你们了。” 公孙策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学生自从跟上大人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各样案子的心里准备，只要能维护正义，造福百姓，什么样的困难学生都不怕。” “公孙先生，实在是委屈你了。”包拯感动的说，“哎，对了，展护卫呢？” 平日里他们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都有展昭在侧。一文一武，均是包拯的左膀右臂，现在只有公孙策没有展昭，包拯还有些不适应。 公孙策道：“展护卫方才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说不定是找慕乔去了。” 听到包拯回来了过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慕乔：“……”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她不由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和展昭的关系当真走得这么近么？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觉得展昭不见了，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呢？ 下一步是不是要离展昭远一点了？不然他的未婚妻误会了什么的话，到时候多不好啊。 慕乔忽略了自己心里那种酸了吧唧找不着来源的感觉，道：“包大人，公孙先生，展大人并没有和属下在一起，他具体去了哪里，属下也不知道。” 包拯看到慕乔还愣了一下，再加上刚才公孙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感到了些许尴尬，打了个哈哈说：“慕乔啊，今日可是辛苦你了。” 慕乔摇头：“属下分内之事，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大人，属下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王朝大哥他们带着郝礼青去书房了，您还不过去吗？” 在这儿八卦属下？ 包拯咳嗽一声：“现在郝礼青心中正在疑惑本府到底要他配合什么，也纳闷梁文智到底透露了他什么消息，只要本府晾的他时间越长，他心中就越会惶惶不安——对于这种人来说，做亏心事那是家常便饭的，若是真的抖落出来，恐怕开封府的三口铡刀都要被他一个人给铡顿了。” 好家伙这样的人居然还没有死在开封府的铡刀之下，并且身居高位，实在是一件没有天理的事情。 慕乔再一次体会到了在这里，开封府并不是万能的，就算是强大如包拯，也不能惩戒了所有的坏人。 也是，如果包拯真的能力那么强的话，庞太师这种反派早就下线了，还能一直蹦跶吗？ 这点慕乔早就清楚，因为哪怕就是在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这样的事情依然数见不鲜。 但是有人就不那么能接受了。 “包大人，既然此人如此作恶多端，为何你不杀了他呢？” 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手拿书卷，一脸愤慨的颜查散。 包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道：“颜查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颜查散愣了一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学生方才在房中温书，听到府中动静，便出来看了看情况，正好听到了包大人最后的那句话。大人，若是真如你所言，那礼部尚书如此作恶多端，为何你不去杀了他呢？” 包拯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多么不悦。 他看得出来，颜查散还是一个涉世未深，心中怀着一腔正义热血，甚至还略带着天真的青年。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经过几十年宦海沉浮，包拯对有些事情早已看透。 这样的青年，在现在的包拯看来思想不可取，可这样的青年，才是大宋未来的希望！ 只是现在，科举之日近在眼前，包拯确实也没有什么时间和机会去跟颜查散解释那么多。 让他继续保持天真，也是一件好事，等礼部尚书的事情确确实实的定下来了，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此事本府之后再向你解释，你先回去温书，现在科举对你而言，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颜查散眼中闪过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不过他很快低垂了眼眸，不是特别甘心的说：“是。”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他可能只是觉得理想中的开封府和现实中的开封府之间有所差异，从而有些失望，这也是正常的。 年轻人，总要有这么个过程的。 所以两人并没有怎么在意，现在怎么能让礼部尚书露出马脚才是他们更加关心的事情。 只有慕乔，在看到颜查散的神情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的背影，直接跟了上去。 这个人可是白玉堂亲自过问的人物，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她隐约记得，这位好像也是七侠五义之中的一个人物，只是她玩游戏的时候一心用在展昭上，而游戏之中大多数也就出现个开封三子再加个锦毛鼠。 颜查散？实在是有点陌生了。 不过既然挂上名了，这家伙要不然就是一个正面人物，要么就是一个反派。 五五开的可能性，虽然和白玉堂沾上边儿了很大可能是前者，但是慕乔也要多观察观察嘛。 万一出什么事呢？ 颜查散很快便察觉到了慕乔跟上来的脚步，他转身看着慕乔的时候，情绪已经全都被收敛干净：“原来是慕捕快，有什么事吗？” 慕乔愣了一下，然后扯出来一个笑容：“没事，就是今天碰到个人，托我打听一下颜公子的消息。” “哦？” 第四十八章 她和展昭形影不离的消息，恐怕是没办法澄清了。 颜查散看着慕乔, 有点摸不准这个长得还挺漂亮的女捕快是来做什么的。 在他看来，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官家的事情就该由男人来参与做主, 女子最多在后堂做个菜就算不错了，若是女人参与太多, 那岂非是牝鸡司晨，重演李唐之时的红妆政治？ 那就天下大乱了。 不过现在他毕竟还是个白衣, 对开封府的事情还是不便于干涉太多, 最多最多，就是对慕乔的态度不那么热情。 而且他知道自己一向长得不错，且才华横溢，金榜题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说不定慕乔只是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通过这个借口来接近自己呢？ 当然, 颜查散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所以他还是不失礼貌的问了一句：“请问, 是什么人找我呢？” 慕乔可没想过颜查散的那么多弯弯绕，她直接把白玉堂给搬出来了。 颜查散闻言微微皱眉。 白玉堂？此人是谁, 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在大宋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江湖人本来就是被读书人看不起的, 觉得他们有勇无谋，头脑简单。一般的读书人, 那是绝对不屑与去结交一个江湖人物的。 所以，果然这个家伙是想要找借口接近自己么？ 颜查散想着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赞成女子在外抛头露面, 可慕乔在开封府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 就算是颜查散也不得不承认她做得很好, 如果能够改过自新回到后宅的话, 日后定然也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不过看慕乔的表现，应当也是想找一个未来可期的人托付终身吧。 想到这里，颜查散不由心生怜悯，道：“慕姑娘，在下现在无心儿女私情，只是想着金榜题名。所谓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若是等我金榜题名之后，你还有此意，大可请媒婆前来提亲，我会详细考虑你的情况的。” 慕乔：“？” 慕乔：“？？” 慕乔：“？？？” 她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颜查散，好像没听懂他说什么似的。 不过她也确实没听懂。 颜查散好像误会了什么……吧？ “颜公子，我没有……” 颜查散并没有要继续听慕乔说话的意思，或者说他可能是在害怕男女单独说话会被人误会，跑的飞快，慕乔的声音还在空气中的时候，他的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慕乔：“……” 有问题，这个颜查散一定有问题！ 回头一定要跟他们谈谈，让他们好好看着点颜查散，现在时机多么微妙啊，要是他真的是个反派，也能提前预防，如果是个正面人物…… 那就只能早点关注他，把他这个不听人话的毛病给掰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展昭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声音紧绷带着些许怒气，“开封府并非让人断情绝欲的地方，等案子结束、颜查散科举之后再谈也不迟。” 慕乔：“……”她无奈的转头看着展昭，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一向不怎么搭理男女之事的展昭也这么说了。 莫非她表现的很喜欢颜查散？ ……其实颜查散这种除了脸之外其他根本还看不出什么来的迂腐书生，根本就不是慕乔喜欢的那种类型，跟他说话慕乔都担心自己一口气儿吹的过大给他吹跑了。 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男人要来做什么？更别提颜查散还没好看到让慕乔可以养他的地步呢。 还不如跟刚刚其他人一样，误会她和展昭的关系，这个好歹长得好看，还能打能抗的，动起气来打一架都不用担心什么。 想着这件事，慕乔连跟展昭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现在只担心这也是展昭OOC的一部分，还需要她去纠正。 慕乔于是打开很久没搭理的任务系统，顺便把上一次任务的结算奖励领了，再看看新的任务…… 咦？没有任务？ 她有些微妙的抬头看着展昭。 所以合着这并不是他OOC，而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慕乔看着展昭的眼神都不太对了起来。 “怎么？”展昭不知道慕乔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话不满意，想要继续和颜查散靠近呢，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多少有些不善，“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慕乔敷衍了两句：“对对对，先立业后成家，你们说的都对。对了展大人，包大人好像在找你。” 展昭：“？”听了慕乔这个话，他更生气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慕乔又开口了。 “不是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破案了吗？包大人找你，肯定是有关破案的事情呢。” 展昭：“……” 展昭哑火了，这是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如果现在突然说不的话，那他刚刚说的算什么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说着，展昭便前往包拯的书房了，只是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返了回来，拎着慕乔的后颈。 慕乔：“？？？展大人？” “你也一起去。”展昭面无表情的说，“你往往能通过我们想象不到的角度来说明问题，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还是一起来吧。” 慕乔：“……” 得了，她和展昭形影不离的消息，恐怕是没办法澄清了。 哎怎么她心里还有点窃喜呢？ 等慕乔他们到了包拯书房的时候，里面还是只有礼部尚书郝礼青，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但是包拯依然不见人影。 如果不是这里还有衙役在，郝礼青可能还会比较开心——趁机看看开封府的机密也不错，说不定就能找出来参包拯一本的东西呢？只是现在有人看着，郝礼青又不好做什么，干等着让他的情绪越来越焦躁，甚至开始回忆，自己到底能有什么样的把柄被开封府给捉住，让包拯把自己给扣到这里？ 越想，郝礼青便越觉得此事不简单，甚至他怀疑，这是开封府针对庞太师一系搞出来的大阴谋——那包黑子，心比脸黑的，谁知道会做出来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呢。 不行，自己一定要提前给庞太师报个信。 想到这里，郝礼青便完全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被衙役拦住的时候，郝礼青还非常生气：“本官乃是正三品礼部尚书，你们开封府有什么权利无凭无据扣押本官？” 郝礼青到底上位多年，这样说话的时候吓得衙役几乎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好在这个时候，展昭和慕乔到了。 应付这样的人需要怎么办，展昭实在是很清楚了。 他推开门道：“郝大人。” 郝礼青在面对展昭的时候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毕竟展昭乃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论级别来说，也仅仅是比他低一级而已。 “展大人。”郝礼青行了个礼后阴阳怪气的说，“这就是你们开封府的待客之道啊？本官在这里等包大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包大人居然还不来相见，本官也是大开眼界。” 展昭道：“开封府事务众多，饶是包大人夙兴夜寐，废寝忘食，也不能说将辖区内案件全部审结，和郝大人相比，当然比较忙碌。不过郝大人也请稍安勿躁，包大人很快就会过来了。” 郝礼青：“你！” 展昭：“郝大人稍等片刻，展某现在就去请包大人。” 说完，展昭也不给郝礼青说话的机会，拉着慕乔就离开了。 慕乔：“……” 走出去之后她才忧虑的开口：“展大人，这么怼人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好歹是礼部尚书……” 是不是应该来点阴的？ 后面这句话慕乔不好说出口，只能冲着展昭挤眉弄眼。 展昭：“没事，这种事其实算不上什么，就算是郝礼青听着不舒服，也没办法上折子弹劾。” 慕乔：“……” “倒是如果有人暗地里打他一顿，反而会比较麻烦。”展昭顿了顿说，“因为他一定会向开封府报案，如果开封府找不出来打他的人，那他就可以上折子参包大人办案不力。” 慕乔：“…………” 行叭！ “对了，包大人呢？”慕乔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不是他约了这个郝礼青谈话吗？” 展昭对包拯的行为就很了解了，他说：“包大人多半是觉得郝礼青的嘴不好撬开，先晾他一阵让他自己先自乱方寸，之后再套话的时候就好说了。” 慕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不出来，包拯不光是光明正大的寻找线索，还会来这种暗招。 “那大人现在在哪里？我看那郝礼青可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应该也快来了。”展昭一边往花厅的方向走一边说，“已经晾了他半个时辰了，过犹不及。” 说着，他们就碰上了正往过走的包拯和公孙策。 那两人在看到了他们的时候，眼中还闪过了一丝了然，和打趣。 展昭不明所以，慕乔却看得分明。 什么鬼啊！！！这下又扯不清了！！！ 回到书房之后，包拯表示他要和郝礼青单独谈谈。 慕乔等人便在外面等候，过不了多久，便听到郝礼青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展昭要去拦着，包拯却从书房走出，道：“郝大人慢走。” 郝礼青头也没回。 “大人，这怎么回事？” 慕乔不明所以，不耻下问。 “方才我已经把梁文智涉嫌买卖试题的事情跟他说了。” “什么？这就说了？”慕乔震惊，“那他承认了吗？” 包拯微微一笑：“当然没有，不过现在，他恐怕已经要回去给我们一些他承认的证据了。” 第四十九章 “我说你们怎么一天鬼鬼祟祟的，合着偷听人家床事呢。” 包拯表情胸有成竹, 慕乔却不是很理解。 怎么突然郝礼青便要回去找自己的证据了呢？能够当上礼部尚书这个官职，郝礼青肯定也不是吃素的，真的会有这么听话, 包拯让他回去找证据，就回去找证据吗？ 公孙策见状解释道：“大人应该没有直接说梁文智买卖的试题乃是郝礼青处出现的, 而是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郝礼青此人生性多疑，且计谋多段, 多半会留下一些其他的什么证据来保命。现在梁文智败露了, 他一定会回去暗中联络真正自己的同伙，或者去看看自己曾经的那些证据还有没有遗留，多少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慕乔恍然大悟。 合着是先卖一点破绽，然后等对方露出马脚啊？ 可是这样取得的证据, 还能算是证据吗？毕竟开封府向来行事光明正大, 这样得来的证据真的没问题？ 慕乔提出这个疑问之后, 包拯的神色略微黯淡了些，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慕乔,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此事能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 本府绝对不会走这样的道路。但是现在科举近在眼前，若是本府还执意拘泥于那一套陈规滥调, 这届科举也有人受害，那岂非是遗祸百姓？” 不得不说, 这个包拯当真是能屈能伸，且懂得变通, 是个十分可靠的大人了。 而且慕乔总觉得, 这样的包拯看起来更有人情味儿了一点, 让慕乔觉得更加亲近了。 紧接着公孙策又说：“而且这种案子, 只要有真凭实据，根本不用管是什么渠道拿到的证据，皇上都会震怒的。” 慕乔：“……哎？” “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啊……”公孙策摇着头说，“皇上或许可以容忍贪污，甚至可以容忍妃子给他带绿帽子，但绝对不可能容忍有人在科举上作弊——一届或许还好，顶多有那么几个尸位素餐昏庸无能的昏官，两届呢？三届呢？长此以往，官场上便都是这样考进来的官员。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出身是不可以提及的，所以他们天然便有一种互相保护的本能，还有给他们这个方便的人，在他手中一定还拿着这些人买卖试题的证据……到时候，朝堂之上，到底是皇帝说话算数，还是这个人说话算数呢？” 慕乔听着冷汗都流下来了。 她并不是专攻这方面的人，在现代的时候她接受的教育也没有这项内容，所以压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公孙策这么一说，她才明白这件事情对于国本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 那可不是被戴绿帽子都不重要了——绿帽子可能只是几十年后把国家给易主了，但是如果这样的情况，那可能这几年上面的人就要换个坐坐了。 如果她是皇帝，别说是有这么一个证据了，就是没有证据捕风捉影，她可能都会警惕的不行，稍微给点证据，什么渠道的都没关系，让她安心了就行。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要追上去了？”慕乔严肃的说。 这可是正经的大事啊，一定要严肃认真的对待。 包拯点头：“展护卫，虽然此举对你而言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要麻烦你了。” 展昭点点头：“大人放心，展昭并非迂腐之徒，一定全力以赴。” 包拯欣慰：“那就拜托你了，展护卫。” 说完，他又看向了慕乔。 此事事关重大，以前是没有办法，开封府的武力值只有展昭拿得出手，现在慕乔的身手也不在展昭之下，若是二人可以一起行动…… 察觉到包拯意思的慕乔迅速摆了摆手：“包大人，属下拳脚功夫确实还可以，但是隐藏气息和轻功这方面实在烂的可以，就不出来打扰展大人了，万一给展大人拖后腿就不好了。” 开玩笑，今天才被两拨人说了自己和展昭形影不离，现在要是还跟展昭一起出去的话，那岂不是把这个猜测给坐实了？ 她才不要。 被嫌弃了的展昭：“……” 不过此行确实很危险，就算是展昭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把慕乔给护住了，所以他沉吟片刻道：“大人，慕乔说的是，还是让她留在……” 本来展昭是要说让慕乔留在开封府的，如果那边有动静，说不定晚上的时候也会有人来开封府把梁文智给灭了口。那个家伙虽然不是个什么重要角色，但是现在还是一条引子，暂时死不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了一下刚刚颜查散和慕乔说话的场景。 要不还是把她带着吧，大不了在外面放个风。 “……留在属下身边，这种事情她迟早是要习惯的，多锻炼锻炼，日后才能独当一面。” 慕乔：“？？？” 大哥，你前半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包拯于是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展护卫你和慕乔现在就去，晚了的话说不定会误了什么。” 慕乔还想挣扎一下：“包大人，属下觉得……” 展昭道：“慕乔，还不快走，耽误了事情你负责吗？” 慕乔：“……” 现在当着开封府的衙役，慕乔也只能做对得起这份工资的事情。 她不情不愿的跟着展昭到了礼部尚书府邸墙外，仰头看着上面犯了难。 翻墙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里面那么多巡逻的人，她翻墙进去被抓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慕乔幽怨的看了一眼展昭。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还在开封府里面呢，都到饭点儿了，连婶肯定做了一大堆好吃的。 而不是在这里对着墙壁喝风，还不知道要怎么进入墙里面。 展昭看了愤愤不满的慕乔一眼，心中却有种迷之开心，有点类似于他在破坏了恶人的计划之后的爽快。 虽然慕乔并不是恶人。 当然，表面上展昭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没有丝毫泄露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问：“准备好了吗？” 慕乔愣了一下：“准备好什么？” 展昭道：“屏气凝神，别乱动。” 慕乔：“？？？” 展昭：“得罪了。” 说完，展昭便抬手一把揽住了慕乔的腰，然后瞬间提气，带着慕乔就越过了高墙。 慕乔：“……？？？” 她彻底懵逼了。 怎么的，展昭这个时候不害羞了吗？居然可以直接把她拎起来……额，现在这个动作是揽。 她抬头看着展昭，勉强在夜色中看清了他的耳垂。 红的几乎要滴血了。 好吧，这还是那个展昭。 “跟紧我。”展昭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放开了慕乔的腰，转身很潇洒的往前了。 如果忽略他红的滴血的耳垂的话。 什么啊，现在是已经学会先斩后奏了？腰倒是搂的挺顺手的，平日里估计没少搂未婚妻的腰吧？ 等着，回头你和你未婚妻见面的时候，我指定要给你上个眼药什么的。 慕乔心里嘀咕了几句，但还是很快跟上展昭了。 礼部尚书的府邸戒备森严，两人在寻找郝礼青下落的时候碰到过几次巡逻的队伍，展昭自不必说，慕乔虽然说着她不会轻功，隐匿身法不足，但是真遇到事的时候，那身手也是相当灵活的，一路上有惊无险，很快便通过下人们的轨迹找到了郝礼青的下落。 他在小妾的房间里。 这个小妾还有点来历，据说是庞太师的一个远方侄女，家中出了点事情，父母都不在了，便来京城投奔庞太师，结果在街上和郝礼青一见钟情，便在庞太师的主持下给郝礼青做了贵妾。 说得好听是一见钟情，但实际上不还是两家为了加强联系的一种手段？ 慕乔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并且深刻的觉得，说不定庞太师就是那个泄露试题的罪魁祸首，而郝礼青则是他的下线之一！ 展昭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是“下线”，这还是他没有接触过的词儿。 慕乔：“……” 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词儿呢？ “我说你们怎么一天鬼鬼祟祟的，合着偷听人家床事呢。”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果是平日里听到这个声音，慕乔绝对会比现在高兴的。 事实上现在就是听到了天皇老子说话，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的行踪被暴露了。 展昭非常果断，捞起慕乔的腰立刻就走。 好在这个声音也没有戳破他们的身份，就算是他们现在溜了，也不算是任务失败——这个时候也要感谢一下开封府平日里的好名声，和开口说话的人那离谱的话了，郝礼青怎么都不会想到开封府的人居然会来听他床事的墙角吧？ 就在展昭他们离开没有三秒之后，郝礼青立刻打开门喊人：“来人啊，有刺客！” 只是这个时候展昭他们早已经离开，尚书府的侍卫们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什么踪影，不得不悻悻散去。 郝礼青却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展昭带着慕乔一路追着开口的人跑出了尚书府，紧接着跑出了城外。 慕乔到底是有一定重量的，捞着她，展昭的速度和全盛的时候根本没法儿比，但是那人也并没有要甩掉他们的意思，速度很均匀，一直是以一种展昭努力可以追上的速度在前进。 展昭后面也发现了此人的目的，估计就是想要引自己出去，所以他也不再着急，速度降下来之后缓慢的调息，争取用比较饱满的状态去迎接这个未知的人。 但是慕乔基本上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了。 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出这种奇招的，还会有谁呢？ 第五十章 你是不是那边的人，专门就是来打扰你朋友考试的？ 看着在老地方站着的白玉堂, 慕乔心道一声果然。 她第一次见到展昭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见到白玉堂在这个地方，这两人第一次对上也在这个地方。 真是个风水宝地啊……改日在这里买下地皮建个宅子吧。 慕乔没忍住脑子偷跑了一会儿。 等回来的时候, 展昭和白玉堂就已经进入了对峙状态了。 “五爷说了，五爷就是要你跟五爷打一架。现在你要和五爷打了吗？”白玉堂骄傲的扬着下巴, 似乎对自己想到的办法非常满意且骄傲。 这下展昭没有任何要拒绝自己的理由了。 展昭：“……” 展昭是个难得的好脾气，除了在面对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时, 很少有过愤怒的情绪, 哪怕是碰到了无理取闹之人，展昭都能像一个爸爸……哦不，是妈妈一样把他/她原谅，心平气和。 但是现在, 展昭心中除了怒火还是怒火。 白玉堂这个玩笑开得太不是时候了！如果真的让郝礼青警觉, 他们前面的事情可能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慕乔当然也体会到了展昭的愤怒, 她沉默片刻道：“……白五爷，你跟我打听颜查散, 是不是和他是好朋友啊？” 白玉堂对此倒是承认的很快：“怎么？不可以么？” 慕乔鼓了鼓掌：“不，没有, 我只是觉得颜查散能有五爷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很幸运。” 白玉堂骄傲的挺起胸膛，刚想要说“那必须的, 他白玉堂可不是随便就给人当朋友”类似的话，就听到慕乔继续：“有你这样的朋友, 何愁他会高中状元啊！” 白玉堂：“……” 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 “你什么意思？” 慕乔无辜的眨眨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怎么, 五爷现在都听不太懂人话了？那我说的简单点, 因为白五爷这个朋友, 颜查散这一次考试，能考上就算不错了，高中状元估计是想都不要想了。” 白玉堂气急败坏：“你凭什么这么说！颜查散学问修养那都是一等一的，就算比你们开封府那个包黑子也差不了多少，他一定能高中状元的！” 慕乔点头：“是啊，原本他是这样的，但是有你就不一样了嘛！” 白玉堂：“五爷人中龙凤，和他交朋友还委屈了他不成？” 慕乔摊手：“当然不啊，如果不是五爷这等人中龙凤，颜查散还不一定会这么惨呢。” 白玉堂勃然大怒：“你这丫头，再不好好说话，休怪五爷不客气了！” 慕乔仰头：“来啊，你以为我怕你？” 展昭都敢硬杠的人，白玉堂算什么？ 她随手就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准备就上了。 白玉堂：“……” 他已经很少见到这么莽的人了，还是个女人。 白玉堂怒而狠狠瞪了展昭一眼：你们开封府都怎么回事？怎么处处和我白五爷作对呢？先是你这个御猫，又来了这么一个女人！ 展昭想了想，把自己的巨阙给了慕乔：“这个结实一点，他的画影也是上古名剑，你拿树枝太吃亏了。” 白玉堂：“？？？” 不是，你们开封府的人是怎么回事啊(╯‵□′)╯︵┻━┻！ 经过这么一打岔，白玉堂反而是不想要继续打了。 没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白玉堂看着慕乔问，“我今日的举动，和颜兄弟有什么关系？” 慕乔微微一笑：“你知道我们今日去的是谁的府邸吗？” 白玉堂：“……礼部尚书。” 慕乔：“你知道今次科举的主考官是谁吗？” 白玉堂：“…………礼部尚书。” 慕乔看了展昭一眼道：“你知道为什么上次的科举主考官是谁吗？” 白玉堂：“………………礼部尚书。” 连着三个礼部尚书，又加上是说到了科举，白玉堂又不是个傻子，用脚也想出来慕乔到底想说什么了。 再加上，白玉堂虽然是江湖人，却又不是那么纯粹的江湖人——陷空岛的生意可以说是遍布了全国，开封当然也有，所以说往年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多少也有所耳闻。 白玉堂迟疑片刻说：“你的意思是……科举有猫腻？” 展昭：“……” 他不是很赞成的看了慕乔一眼。 虽然慕乔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白玉堂显然已经通过慕乔的提示猜到了什么，这显然不符合他们开封府的规矩。 而且白玉堂眼前看来是敌非友，将这个如此重大的消息告诉他，岂非是自找麻烦？ 慕乔倒是很坦然。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白玉堂是敌是友了，这货纯粹就是看展昭不顺眼而已，后期也会被招安。而且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可心中的正义感比谁都要强，今夜捣乱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激展昭和他打一架而已，如果白玉堂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样的事情，不光他之后不会再做这种事情，还会主动的贡献自己的劳动力，来让开封府压榨——现在这个事情看起来就很复杂，多一个白玉堂帮忙总比敌对的要好。 而且之后他们两个武功好能力强的大可以一起活动啊，就不必再找自己了，自己也可以摆脱和展昭绑定的命运了！ 计划通！ 慕乔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白玉堂当然也很配合。 他满脸懊恼的说：“所以说……你们刚刚不是去听人家房事墙角的？” 慕乔：“……我们没事听别人房事墙角做什么？你当开封府的人都和你一样的闲吗？” 白玉堂：“……” 他丝毫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我这不是以为你们两个都没什么经验，需要从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取取经验吗？不然你们开封府的人，一向自诩光明正大，半夜的在人家小妾的房间门口蹲什么？总不能是看看女人睡觉的时候卸不卸妆吧？” 白玉堂作为一个江湖人，说话的时候就是没有读书人那般文雅。 展昭听完之后脸都黑成包拯了，巨阙瞬间出鞘，二话不说就冲白玉堂出手了。 白玉堂一个猝不及防，险些被展昭给捅了窟窿。不过他的功力其实和展昭是站在伯仲之间的，反应过来之时也立刻抽出画影，跟展昭战在了一处。 但白玉堂多少失了先机，哪怕很快反应过来，也到底是被展昭给追着揍了一顿。 白玉堂不服：“下次你等五爷准备好了再出手，看看谁厉害！” 展昭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如果不是刚刚白玉堂出言不逊，他才不会和白玉堂打斗呢。 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冲动青年了，没事打什么打？ 慕乔免费看了一场武术表演，除了对其中两位演员的欣赏之外，还有对自己未来的鞭策。 以后一定要学一下轻功，看看人家这打的多么行云流水，她勉强也可以做到，可是就没那么漂亮了。 “现在既然你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就请你守口如瓶。”展昭巨阙缓缓入鞘，淡漠的说，“若是有什么消息走漏了风声，那就只能是从你这里走出去的了。” 白玉堂立马又跳了起来：“你们别想冤枉五爷，五爷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慕乔一脸无辜的说：“可是你做了呀。说真的，白五爷，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找到了重要线索的时候出现……你老实说没关系，我们不怪你，你是不是那边的人，专门就是来打扰你朋友考试的？” 白玉堂：“……” 今天晚上这事儿，估计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玉堂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会打扰这么重要的事情，慕乔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刀子直接戳进白玉堂的胸口。 他想起来了大嫂曾经说过自己的话，说他太冲动了，做事情总是不想后果，有一天他一定会后悔的。 可不是么，这才离开陷空岛多长时间，他就后悔了。 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药卖，或者是出现个神仙也好，把他带回一炷香以前。 打死他他也不会再去礼部尚书的府邸，破坏展昭和慕乔的好事了！ 不过现实是没有后悔药，也没有神仙。 白玉堂不可能一再逃避下去。 他想了想，挺起了胸膛说：“这样，这次是五爷的错，五爷不会不认。你们要查什么，五爷可以替你们去查！就当是五爷的赔罪了。” 慕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立马道：“你自己答应的，可不是我们逼迫你哦。” 白玉堂：“……是我自愿。谁让我这次做错了事呢。” 慕乔看了一眼展昭，后者的神色晦暗难辨，她也看不太出来展昭对自己的举动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 不过没关系，不知道等会儿问问就好了。 “那这样，你随我们回开封府，问问包大人你要怎么弥补这个过错，你觉得如何？” 白玉堂沉吟片刻，对于包拯他还是比较钦佩的，所以慕乔的这个提议他只是思考了片刻就通过了。 “行，五爷就随你们回开封府。” 展昭：“……” 他还没说一句话，两人就定下来了接下来的行程，这让展昭十分不爽，却又说不出什么。 慕乔的举动是很合理的，白玉堂的回应也是很合理的，如果自己说什么的话，反而不合理了。 于是他也只能闷闷的带着不满的情绪，领白玉堂回到开封府。 只是他也没有和来时一样，捞着慕乔一起走了。 被两人一起丢下的慕乔：“？？？” 等会儿，说好的专车接送呢？这里距离开封府衙很远啊喂！ 第五十一章 展大人没口福啊…… 等慕乔走回去的时候, 白玉堂已经和开封府初步达成了战略合作。 后者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正好和慕乔碰个正着。 看到慕乔是老老实实走回来的，白玉堂还有点惊讶：“哟, 你居然是走回来的？” 慕乔咬牙：“不然呢？我爬回来吗？” 白玉堂：“我以为你会用轻功跟我们一起回来……难不成，你不会轻功？” 慕乔本来想怼一下白玉堂的, 不会轻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玩意儿这么难, 不会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 她又笑了出来：“是啊，我不会，所以此案之中任何要踩高往低的事情，都要白五爷和展大人一起了, 属下就平日里巡巡街好了, 省得出什么岔子。” 白玉堂：“……”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亏了似的？ “你都不问问五爷谈了点什么？” 慕乔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看着白玉堂：“这还用问？如果没谈妥, 就算五爷你是锦毛鼠，能逃脱得了开封府吗？” 白玉堂：“……” 一时之间, 他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示来好了。 毕竟他和开封府刚刚达成合作，不然的话直接打过去就行了, 现在…… 看着眼前的多少是个女人，白玉堂还是决定咽下去不跟她一般计较。 “五爷还有要事去做, 不跟你一般计较。”说完，白玉堂便匆匆离开了。 慕乔见状生出一种胜利的欣喜来。 白玉堂这个举动和认输没有区别！ 折腾了这半宿, 眼下天色已是蒙蒙亮。慕乔在开封府门口伸了个懒腰之后，决定索性先去街上吃个早餐, 然后再回去睡觉——因为定好了昨夜要由她和展昭去夜探礼部尚书府, 所以今日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巡街的任务的, 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她早就馋街角的那家豆腐脑了, 味道比她在现代的时候常吃的那家还要好，尤其是那个油条，炸的金黄酥脆，可太好吃了。 只是之前一直巡街，穿着一身开封府的官皮，去到哪里都没有人要收钱，慕乔不好意思，也一直没去，今日可算是能够一尝所愿了！ 不过等到了街角之后，她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熟人。 “慕乔？”展昭看着她愣了愣，“你刚回来？” 慕乔：“……属下见过展大人。” “……不必客气。吃了早饭了吗？” “没……吃了。”慕乔话到临头拐了个弯，总觉得现在和展昭一起吃饭的话有点尴尬。 展昭：“那再吃一点吧。” 慕乔：“……” “还是说，你更喜欢回府里吃？” 这个话的意思就是今天必须要一起吃早餐了，慕乔想明白了这点之后，也没说什么，一屁股坐下：“店家，来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哎，您稍等！” 这玩意儿都是现成的，慕乔坐下没多久就送了过来。 慕乔也就心无旁骛，拿了筷子和勺子便开始吃起来，全当旁边没有展昭这个人。 展昭：“……” 怎么说呢？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运用一次特权把自己的属下给摁在了这里，结果属下真的一心低头吃饭，他反而又不高兴了。 他还是想要慕乔和平时一样，该说说该笑笑，哪怕很多时候怼的他无话可说，也比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要好。 “慕乔……”展昭缓缓开口，“你在不开心？” 慕乔嘴巴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咽下去之后说：“没有啊，展大人怎么这么说？” 展昭：“因为我感觉到了你在不开心。” 慕乔：“……” 她认真的开始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态，严格来说，展昭好像也没有怎么招惹她，她莫名其妙的开始生气是因为…… 展昭有未婚妻的缘故。 为什么展昭有了未婚妻她会如此不开心呢？ 还不是因为她喜欢展昭。 作为一个攻略了市场上所有有展昭游戏的人，慕乔可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虚拟人物了，甚至还因为这个把自己给折腾进现在的世界，动不动就要纠正OOC的展昭……慕乔不喜欢这个人物才有鬼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的喜欢可能还仅仅留存于纸片人的程度，再怎么都不会太过过激，她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次元的距离，而且就算是世界上真的有展昭这个人，他又怎么会和自己产生交集呢？ 可是现在，她和展昭真切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展昭这个人又实在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谦和有礼…… 慕乔所想到的几乎所有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展昭身上。 开封府没有女人，展昭又和她走得近，就连其他人都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走得很近了，慕乔难免也会有幻想。 或许…… 她和展昭真的有点机会呢？ 慕乔不由做起了这样的梦来，哪怕她主观上面并没有这么想。 所以在得知展昭有个未婚妻之后，慕乔其实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哪怕就在一个世界了也没办法把人泡到手，慕乔其实很挫败。为了逃避这种挫败，慕乔索性连展昭也一起逃避了。 但这不公平，起码对展昭不公平。他不知道自己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正常的对待自己，不应该如此。 想到这里，慕乔懊恼的想，然后郑重的看着展昭说：“展大人，属下曾经不开心，现在没有了。多谢展大人开导！今日这顿早饭，属下请了，就当是属下的谢礼。” 展昭：“……”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慕乔这么说，他本来应该开心才是，心中却多少感觉到了一种怅然若失。 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此失去了。 他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慕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展大人这么点吃不饱吧？别客气，属下请客。店家，再来一碗豆腐脑，三根油条，两个茶叶蛋！” “哎，客官稍等！” 展昭：“……倒是也吃不了这么多……” 慕乔豪迈的摆手：“没事，吃不了带走。” 展昭：“……” 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慕乔看起来这么兴致勃勃，算是这几日以来难得给他好脸色了，展昭也不想因为这个破坏了他和慕乔难得的平和，油条还好打包，豆腐脑就不好弄了，不能浪费！ 于是到了最后离开的时候，展昭几乎没有办法维持之前潇洒倜傥的姿态，就差没有扶着墙出了。 手里还拿着一包油条。 一旁的慕乔还有点不好意思：“展大人，难得属下请吃饭，虽然只是一顿早餐，也不需要这么客气。要不再来一碗胡辣汤吧，热乎乎的，喝完了正好回去补个觉。” 展昭现在一听吃东西就想吐，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得先把这些油条给他们带回去，不然回头就凉了。” 说完之后，展昭甚至直接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了。 慕乔遗憾的在原地叹了口气，哎，还是展大人没口福啊…… 锦毛鼠白玉堂是一个相当说话算话的人，在答应了要帮开封府调查之后，很快便真的送来了一些东西。 那是自从庞太师开始染指科举之后，曾经在开封中表达过不满和不理解的人的名单——陷空岛的生意早在几十年前就铺开了，京城中的生意他们大半都有插手，就算是没有插手，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科举之中真的出现了什么，那些举子怎么可能完全憋得住呢？就算是一个二个能憋住，这么多届，这么多人，总会有那么几个露出马脚的。 白玉堂表示：“这些只是第一批，毕竟时间太长了，我们要找也是很麻烦的，之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送过来。” 包拯看了一眼这十几个人名，心中骇然。 这些人名他并非都有印象，毕竟他未曾当过科举的主考官，而这些有印象的…… 便是在科举放榜之后，寻了短见的。 科举三年一次，有些人一生都在追求一个功名，其中难免有些落榜之后想不开的，所以此事也真的不算少见。 只是之前包拯都没有想过那么多，现在看来…… 还是稍微多想一点比较好吧。 “多谢白义士。”包拯十分客气的冲白玉堂行了个礼说。 白玉堂连忙摆手：“包大人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闯出来的祸，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包拯摇摇头：“保护百姓安危，维护这个社会的公理正义，是我们官府中人该做的事情，就算你破坏了一些东西，但是你做的，却已经远远超过了。还请白义士受本府一拜！” 白玉堂愣了一下，险些就要被包拯拜了下来。 这个时候衙役进来通传，说外面来了四个很是奇特的人。 白玉堂一击掌，正好躲开了包拯的礼数：“是我四个义兄来了！” 包拯喜上眉梢：“哦？居然是白义士的四位义兄？快快有请。” 衙役见状不敢拖延，立刻出去将四个人请了进来。 其中身强体壮，形似猿猴，身着富贵的乃是钻天鼠卢方；一身英武之气，看起来就像是行伍出身的，乃是彻地鼠韩彰；满脸憨厚，双臂异常发达的乃是穿山鼠徐庆；身材瘦小，面黄肌瘦，恍若病人的乃是翻江鼠蒋平。 这下，五鼠算是在开封府凑齐了。 卢方作为代表上前跟包拯行了个礼：“包大人，我这五弟平日里太过冲动，做事不动脑子，这次给开封府带来了麻烦……是我们这些当兄长的教育不到，还请包大人大人大量，海量汪涵。” 白玉堂：“？？？” 你真的是我亲大哥吗？ 第五十二章 二位能不能回忆一下，陈世美当真有探花之才吗？ 白玉堂接下来迎接了自家四位义兄对自己狂风暴雨般的数落, 委屈的要命，虽然也想反抗辩驳一下，但是嘴皮子不允许。 ——他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 向来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嘴上功夫当然技不如人了！ 白玉堂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好在开封府这边还算是识趣, 就算是自家四个兄弟一直在数落自己，包拯还是一直给自己说话的, 说他能够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没有硬要嘴硬继续头铁…… 等会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话？ 总而言之，陷空岛和开封府在数落白玉堂这件事情上面达成了共识, 尤其是其余四鼠, 平日里他们的夫人对这个小弟那叫一个溺爱, 哪怕是白玉堂做错了事，都不准说多超过两句的, 根本吐槽不痛快，现在有了包拯, 他们可以说是得了战力加成，不光把白玉堂在开封府里面的那点儿破事儿吐槽了一遍, 最后在吃饭的时候甚至还回顾了一下以往。 搞得白玉堂完全在这个家里面坐不下去了。 毁灭吧，五鼠要么以后剩四鼠, 要么以后剩一鼠，没什么好说的了。 最后还是展昭看不下去了, 跳出来把话题导入了正轨。 卢方冷静的说：“包大人, 既然以前那么多届科举都有猫腻, 那么这一届会不会也有？” 包拯微微一笑, 抚须道：“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白义士来开封府送过资料之后，本府便进宫跟皇上说了此事。” “皇上决定如何？立刻下旨将这些人砍头吗？”白玉堂激动的说，手上还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在座的除了包拯这个局内人之外，最关心科举有没有猫腻的就是他了。 毕竟他可还有一个大兄弟要科举呢！ 包拯无奈道：“可能还不能如白义士所愿了。此事事关重大，且证据不足，如果不是白义士给的资料太过惊世骇俗，本府都尚且不敢惊动皇上。所以皇上也仅仅是下令本府秘密彻查此事，其他的，还需要证据才行。” 白玉堂非常失望，甚至开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蒋平给用一个馒头塞住了嘴巴。 他摇晃着羽毛扇道：“五弟，此处你还是不要开口了，老老实实听话比较好。” 白玉堂：“……”虽然很不服气，但是就在前不久，自己一个开口还破坏了开封府的计划，显得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脑子似的，这个时候，起码短时间内他还是听话比较好。 ——等众人把这事忘记了之后再说也不迟呢！ “那大人又如何保证此次科举的公平公正呢？”卢方继续问。 包拯道：“这个卢义士可以放心，本府奏请皇上的同时，便已经申请皇上调撤本府科举的主考官了，想必以皇上的英明，一定会找一个公平公正，铁面无私的主考官的。” 卢方愣了愣：“包大人怎么不自己上呢？毕竟……” 包拯的公正无私，已经是全天下皆知的事情，就算是现在这个科举主考官直接没有原因的换成包拯，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包拯有什么私心，借科举给自己谋利的——毕竟历来科举的主考官，那可都是被人抢破了头的。 一届科举的主考官，和这届的举子都是息息相关的，往大了说，这一届中举的举子，都可以说是这个考官的弟子了，由此获得的人脉和好处那都是难以估量的。 包拯摇摇头：“本府志不在此，能查清楚科举舞弊的事情才是本府的志向，至于这主考官……最后或许会是八贤王吧。” 众人对此表示非常遗憾，并且觉得包拯没有必要这么避嫌。不过包拯已经说了这话了，就代表他肯定是和主考官无缘了，众人遗憾几句之后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的意思，顺利的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包拯将调查往届举子异常的任务交给了自告奋勇的陷空岛四鼠，有卢方和蒋平在，包拯对此还是非常信任的。 至于跟踪礼部尚书的任务，就交给了展昭和白玉堂——原本还想带个慕乔的，但是因为慕乔强烈反对，表示此任务人多不如人少，白玉堂和展昭配合刚刚好，两人都是轻功高手，自己就不要添乱了。 包拯这次采纳了慕乔的办法，然后又给了她其他的任务。 现在露出马脚最多的是礼部尚书，但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没什么问题了——如果包拯没记错的话，之前李二和梁文智交代的他们买卖试题的年份，正好便是一个老熟人科举的年份。 前任驸马陈世美。 这位自从科举成功上岸之后，便对自己的文学素养敝帚自珍，别说是文章诗画了，就连一个歇后语都没能在京城之中流传起来，是有不少人猜测驸马是不是为了避嫌，装出了这一副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讨公主欢心的样子。 但是现在包拯回想起来，也说不定这位驸马当真就是学术平平呢？ 不过陈世美已死，这些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和本人求证了，唯一……哦不，是唯二能了解陈世美的真实水平的人，便是他的前后两任妻子。 公主赵志冲和秦香莲。 恰好这二人和慕乔的关系又十分之好，由她去自然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慕乔在站在公主府面前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为难。 忙着破案好几天了都没过来，一过来就是找她们最不愿意提起的人来说，也不知道公主今天心情怎么样，会不会让手下把自己给打出去…… 打出去倒是也不冤枉呢_(:зゝ∠)_。 就在她在门口纠结的时候，公主府的新管家已经看到了她，立马回去禀告了公主，公主虽未亲自出来迎接，但是秦香莲的一双儿女已经跑出来了。 ——现在他们分别改名为秦宁和秦馨了，公主做主改的，表示陈世美那么垃圾的香火就没有传承的必要了。 事实上他吃喝拉撒包括上京赶考的钱都是秦香莲的嫁妆，和入赘了也没什么区别。 “慕姐姐！好几天没有见你了，你是不是忘了馨儿了？”秦馨一上来就抱住了慕乔的大腿，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秦宁因为之前的遭遇性格内向了不少，没有秦馨表现的那么亲近，但是也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慕乔，眼巴巴的样子也十分让人心疼。 慕乔：“……” 她更加心虚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正事要紧，慕乔调整了一下心态，低头在两只幼崽脑袋顶上摸了摸：“姐姐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你们娘呢？” 秦宁小声说：“娘和公主娘在喝茶，听到慕姐姐过来的消息后就让我们两个接姐姐进去。”她和秦馨已经被公主认作义女义子，所以平日里的称呼是这样的。 慕乔：“……她们，心情还好吧？” 秦宁点头：“今日庄子里的人送来了几样新鲜水果，所以她们心情还不错，姐姐来了一起吃点吗？” 慕乔沉默半天：“……也不是不行？” 先吃点东西再说其他，不然一会儿可能都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了呢。 抱着这样的心情，公主和秦香莲这次给她递过来什么东西，慕乔都照单全收，最后吃了个肚子滚圆，几乎要从喉咙口吐了出来。 公主也放下了手中的橙子，看了慕乔一眼道：“你想要问什么，直说吧。” 慕乔：“……公主看出来了？” 公主淡笑着摇头：“你就差没把‘我有心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本宫也听说，最近开封府似乎在查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牵涉还挺广，你是不是被包拯派来，跟本宫求助的？” 慕乔松了口气，既然公主这么说了，也就是她不用再继续吃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丢，说：“公主殿下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公主：“说吧，你要问什么？” “这个问题除了公主殿下之外，我还想问问秦大嫂。” 秦香莲愣了一下：“我？我一介乡下妇孺，能做什么？” 慕乔有点赧然的说：“这个……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还望两位不要觉得被冒犯了。” 公主微微皱眉：“你怎的突然如此矫情，畏首畏尾的，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慕乔。” 慕乔：“……” 行叭！这可是你们要我说的！ “我想知道，陈世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音一落，无论是公主还是秦香莲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提那个晦气的东西做什么。春兰，给本宫准备个火盆来，今日听到了这名字，本宫都要倒霉几天。” 春兰听到之后立刻就去准备火盆了。 慕乔：“……” 倒也不必如此！ 她咳嗽一声道：“公主，秦大嫂，此事真的事关重大。二位能不能回忆一下，陈世美当真有探花之才吗？” 公主愣了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乔摇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具体的事情还不好说，不过……”慕乔抿抿嘴，按照公主的皇室责任感，她还是决定透露一点点，“如果查不清楚，大宋国本堪忧。” 公主脸色一白。 竟然如此严重，让她几乎都没办法置之度外了。 “好，本宫配合你。除了陈世美的学识，你还想问什么？” “您先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其他的再说。” 公主侧着头开始回忆起来。 “自本宫和那个晦气东西成婚以来，他倒是极少展露自己的才华，平日里吟的几句诗也是古人的，所以本宫也不是很清楚。” “那……秦大嫂呢？” 第五十三章 “你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话题来到了秦香莲这边。 秦香莲开始认真的沉思起来。 “……其实, 以前家父曾经说过，若是香莲生为男儿，定能金榜题名。但是世……”在公主的眼神胁迫下, 秦香莲改了口，“那晦气玩意儿, 他的天赋远不及我。家父当年收留那晦气玩意儿在学堂，只是想要为我们家乡再培养一个教书先生而已, 只是晦气玩意儿一直想要科举, 后来家父又去世了，香莲才变卖家产，供他上京赶考。香莲当时只想着若他能够中举便好了，一直没回来也只是以为他名落孙山, 羞于见江东父老而已, 直到这次上京, 才知道他居然高中探花，香莲还震惊了许久呢。” 慕乔：“……这么说来, 其实陈世美并没有多么厉害，起码不能高中探花是吗？” 秦香莲点头。 “别在本宫面前提那个晦气的名字。”公主皱着眉说。 “那你们就没想过, 晦气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考上探花的吗？”慕乔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反正她怎么骂陈世美都不觉得有什么。 公主想了想道：“其实后来本宫跟他说过, 若是他当真有才，没有必要因为尚主就不再接触官场, 皇兄也不是那般迂腐的人，但是晦气玩意儿说什么他不能让皇兄为难, 更何况他深爱本宫, 更愿意为本宫画眉添妆, 本宫当时还没有看清楚这玩意儿的真面目, 虽然觉得他有些胸无大志，可到底还是被蒙蔽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现在想来，或许他是在藏拙吧。” 秦香莲也道：“在上京之前，他便想着如果能猜中题就好了，专心研究往年的试题……或许，是他猜中了题目，提前准备了吗？” 慕乔：“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朋友？” 秦香莲摇头：“世……他平日里心高气傲，总觉得我们那个地方没有一个人配和他说话，就连我……他也觉得是我高攀了，所以平日里说话总是很不客气，在我们那个地方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只是不知道他进京之后如何了。” 公主冷哼一声：“进京之后他似乎也没什么朋友，在皇亲国戚那个圈子里面，他底蕴不深，融不进去，日常也不知道和什么人在接触，本宫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也从没有探究过。若是你感兴趣，不如去问问他之前提拔的那个管家，他知道的还多一些。” 管家？ 慕乔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当时因为奉命去烧了韩琦的尸体，又跑来开封府自首，直接被关入监牢，到现在好像还在开封府的监牢里面住着。 也不知道养胖了没有。 “对了。”慕乔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看向了秦香莲，“秦大嫂，当时你是怎么想到要来京城找陈世美的？” 秦香莲道：“此事说起来倒是也很巧合，是我一个同乡，半年前跟我说，他在京城碰到了世……他，衣着光鲜，却鬼鬼祟祟，我同乡上前搭了个话都把他吓了一跳，和往日的模样完全不同，所以同乡一开始也不确定是否是他。直到我上京之后，跟客栈老板打听，才知道他赶考之时也在那家客栈住了几天，住的最便宜的大通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钱了，换了客栈的天字号房不说，之后还高中探花，连带着他们这间客栈后面都贵了几文钱呢。” 慕乔闻言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陈世美并不是个才高八斗的人，起码不至于高中探花，且一开始没什么钱，后面突然有了钱且有了才华，高中探花之后还尚了公主。 “说起来，公主殿下，您当时是怎么看上这个晦气玩意儿的？”这句话慕乔其实早就想问了，因为按照她之前的情报来看，公主以前喜欢的可是展昭啊！能文能武，俊朗倜傥，人品过硬还事业心强。 再看陈世美，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抛妻弃子，还想杀妻灭子，完了以后还给公主下药打胎…… 真的是审美标准突然之间三级降，也不知道公主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公主：“……”这个问题问的她也恍惚了一下，“当年……皇兄跟本宫说，本宫年龄不小了，该成亲了。展护卫当时没有成亲的意思，皇兄不愿勉强于人，便让本宫在那一届科举的举子之中选一个尚主。不过那一届中举的都长得歪瓜裂枣，看多了都觉得伤眼，相比之下，那晦气玩意儿是真的长得不错，所以本宫就选了他了。谁想到……” 说到这里，公主遗憾的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宫万万没想到，他是个如此人面兽心的家伙。” 慕乔安慰了公主一番，然后才告辞离开。 她想要了解的东西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是先回去跟包拯和公孙策汇报一下，商量商量再说看看怎么办吧。 临行之时公主还有些不愿她走：“此案若是有什么进展了，别忘了回来通知本宫一声。告诉包卿，事关大宋国体，本宫一定会鼎力相助。” 慕乔对这个事业心极强，如果身为男儿身八贤王就后继有人了的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觉得十分敬佩：“公主放心，有什么消息如果可以说的时候，我一定立刻来通知你。” 公主点点头，想了想道：“阿乔，此案是不是会牵涉很多皇亲国戚，达官贵人？” 慕乔没说话。 公主知道这是默认了，道：“那你见人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叫错称呼，本宫还好，对这些虚礼一向不是很在意，可若是碰到那些在意的……你可就麻烦大了。” 慕乔：“……”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真的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啊喂！ 回府将从公主府里得来的资料跟包拯汇报了一番之后，慕乔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人，属下平日里的称呼……很没大没小吗？” 包拯愣了一下，“还好，开封府中没那么讲究上下尊卑，我们本质上就是为了百姓谋福祉。你级别低，平日里本府也不会带你去其他官员府中，不会出什么事的。” 慕乔：“……” 行叭！看来她真的是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了许久了。 以后面对这些达官贵人还是不开口比较保险…… “不过日后若是能注意一点，也是很好的。”包拯如是婉转的说。 “……属下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慕乔无奈的说。 但是二十几年来的习惯如果可以说改就改，也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句话了。 “不过大人，按照公主和秦香莲的说法，这陈世美很有问题啊。”慕乔顺理成章的把话题转移到了案件的身上，避免自己继续尴尬下去。 “不错。”包拯点头，“此人之前的学识稀松，自从科举之后，又没有任何表现，确实很可疑。” 说完之后，包拯懊恼的说：“当时铡陈世美，有些铡的过于早了。” 慕乔干笑了两声。 那种情况，那种气氛，公主还在旁边看着，不铡了陈世美根本就没法交代，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包拯此时又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公主府大总管还在开封府中吗？” 公孙策道：“柴柳被判十年流刑，还没有来得及服刑，现在还在。” 包拯点头：“那秘密派人将他带到本府书房来，本府有事要向他核实。” 公孙策立马派人去将柴柳带了过来。 开封府的监牢环境好，伙食也不差，对待犯人的态度不说如春风般温暖吧，却也没有像寒冬般无情。 所以柴柳进来的时候，还胖了一圈，慕乔险些没有认出来。 “罪民见过包大人。”柴柳老老实实的进门就跪，“不知大人传唤罪民有何要事？” “本府有些事情要问你，若是你可以如实回答，协助本府破案，你的刑罚，倒不是不可以减免一些。” 这就是所谓的戴罪立功了。 包拯也不是全然不懂变通之人。 柴柳眼睛立马亮了，给包拯连磕三个响头：“大人只管问，罪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帮大人破了案子！” 包拯对此不置可否，如果柴柳这么一个小人物当真能破了科举舞弊的大案，那还要他们开封府做什么？ “本府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前驸马陈世美的？” 柴柳想了想：“在驸马尚主后不久，小人就来到公主府了。当时驸马看到小人就说小人骨骼清奇，特别适合当公主府的管家，此后小人便成为公主府的大总管，直到之前驸马让小人去烧了韩琦的尸体嫁祸秦香莲……包大人，小人真的冤枉，小人真的不知道陈世美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家伙，他从来没跟小人说过这些，小人也只是奉命做事，不敢违抗，小人冤枉啊！” 说到最后，他竟然趁机喊起冤来了。 包拯：“……那平日里陈世美都在做些什么？” 柴柳再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过是吃吃酒喝喝茶，看看歌舞，聊聊天什么的。” “你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小人听说驸马是探花出身，但是驸马很少到书房里去，小人也没有见过驸马有什么诗词创作之类的……这，算不算是奇怪的地方啊？”柴柳有些拿不准。 房内众人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陈世美当真是文墨不够，所以才会如此吧……就算是公孙策没有中过状元榜眼探花的，平日里没事还要在书房写点东西呢，陈世美的问题，果然有点大啊…… 第五十四章 陈世美有个相好的！ 接下来包拯又问了柴柳陈世美的交友情况。 按理来说, 陈世美作为探花，又是驸马，才学也好, 身份也好，都能引来无数人趋之若鹜——陈世美好歹是能时常面见皇上的人, 带那么一两句话，他们可能都能因此高升。 但是出乎意料的, 陈世美的交友关系非常简单, 除了经常去的茶楼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但是……”柴柳有些迟疑的说，“驸马每个月都有一天到一个地方去，也不让小的跟着, 这个……是大人想要的线索吗？” 包拯听到这里机灵了一下：“去哪儿？” 柴柳：“驸马从没让小人跟着过。” 包拯听到这里, 微微皱眉：“你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想要交换什么条件吗？” 柴柳嘿嘿一笑：“包大人英明。小人其实并不贪婪，主要是……这焚烧尸体是陈世美让我焚烧的, 小人当时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只要大人同意将小人无罪释放, 小人就将陈世美到底去了哪里告诉大人。” 包拯：“……” 公孙策：“……” 慕乔：“……” 柴柳平时看着不怎么聪明，原来是真的不怎么聪明。 这种时候不应该努力表现自己, 让包拯觉得自己值得被减刑吗？一个劲儿的往包拯的雷点上跳舞，就算你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又怎么样？ 你看老包是那种会搭理人的人吗？ 慕乔无语之下上前道：“包大人, 要不将此人交给五鼠吧，他们身为江湖中人, 平日里接触的东西和我们不同, 说不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审问技巧呢？” 包拯一下子还没有接上慕乔的脑回路, 疑惑的：“哦？” 倒是公孙策很快就想明白了慕乔到底要说什么, 立马配合道：“大人，慕乔说的是，卢方他们在江湖上闯荡许久，或许有什么不为官府所知的手段，现在我们也是合作阶段，不如让他们来审问一下柴柳。” 包拯微微皱眉：“这会不会不大好……” 公孙策道：“大人，柴柳……” “要不，还是让卢义士他们到牢里去吧。”包拯打断了公孙策，“这样，也不算咱们违规了。” 公孙策：“……大人英明。” 他还以为包拯没有意会到他和慕乔是在吓唬这个柴柳呢，结果没想到人家不光意会到了，还想的更远了。 柴柳闻言果然吓得面如土色。 江湖人，那能是什么好人吗？杀人如麻，疯狂嗜血，手段残忍，官府还管不着…… 柴柳哆嗦了一会儿立马开始磕头：“大人，大人，是小人鬼迷心窍，小人现在就说，求求您千万不要让那些江湖人来动小人啊！” 包拯：“当真？若你说的不是实话……” 柴柳再次磕头：“小人一定说实话，如果不是实话，大人再将小人交给那群江湖人也不迟！” 公孙策抚着长须，笑眯眯的说：“大人，柴柳说的也对，如果他说的不是实话，也不用五鼠惩治他了，公主殿下恐怕就饶不了他。” 柴柳咽了口口水，公主殿下遭遇了什么，他在牢里也听说了一点，如果让公主知道他在陈世美的事情上面骗了开封府…… “我说！我一定好好说！” “你说吧。” “之前陈世美一直不让小人跟着嘛，但是有一次，在陈世美刚走的时候公主突然派人前来寻，小人就赶紧跟上去了，一不留神就跟着陈世美到了一个地方。” 柴柳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想来个悬念，结果并没有人理他，他灰溜溜的继续说：“是一间破败的小房子，小人上去敲门的时候，陈世美估计刚进去，立马就出来，把小人训斥了一顿，然后才回去公主府。” “你知道他见了什么人吗？” 柴柳摇头：“那小人就不知道了。此后陈世美的行动就更加隐秘了，更不让小人察觉，小人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见了谁了。不过……” 慕乔：“……” 这柴柳说话怎么跟挤牙膏似的，痛痛快快一次性说完不好吗？非要说一句然后让人猜一句，怎么的你娘是小时候没打过你现在来找爱的教育了吗？ 她忍不住开始抽出自己的佩刀，在柴柳面前晃了晃。 其实也没直接架到柴柳的脖子上什么的，但是柴柳还是吓得几乎要失禁了：“不过，小人还有一条线索，就是陈世美有个相好的！” 慕乔：“……？相好的？” “对！” 慕乔顿时觉得公主头顶上绿油油的：“……他不是驸马吗？怎么如此胆大包天，居然还敢有相好的？” 柴柳喏喏的说：“这个相好的其实是陈世美在和公主成亲之前就好上的，成了驸马之后，陈世美有了钱，就把这个人给赎出来了，安置在一座小别馆里，小人经常给这女子去送些金银，所以知道。” 说完之后，柴柳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女子还怀过几个陈世美的孩子，小人给她送过水红花。” 水红花，不正是让公主落胎的玩意儿吗？ 现在这么一说，包拯倒是想起来了：“此物非常罕见，陈世美是从何处得来的？” 柴柳摇摇头：“小人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日陈世美从外面回来，之后就有了。小人猜测，应该是他去那破败的小房子里拿到的。” 包拯若有所思：“是有了这水红花之后，那女子才怀孕的吗？” 柴柳道：“也不是，之前只是用普通的红花。不过用了这水红花之后，女子流产的时候还大出血了，此后再也无法受孕了。” 包拯点点头：“还有什么吗？” 柴柳想了想：“暂时没有了。” 包拯道：“那你先回去吧，想起了什么，便向狱卒说，他们自会带你来见本府。” 柴柳还有点不死心：“那大人，小人的刑期……” 包拯：“若你说的线索有效，本府自会考虑。” 柴柳这下欢天喜地的被带回去了。 等柴柳离开之后，包拯道：“公孙先生，展护卫和白义士现在的情况如何？” 公孙策道：“还没有回来。” 包拯又看向慕乔：“慕乔，你去打听一下他们的近况如何。” 慕乔：“……我不用去调查一下柴柳说的事情吗？” 包拯：“等展护卫和白义士回来了，让他们去吧，你恐怕……并不合适。” 慕乔愣了一下：“为什么？” 公孙策咳嗽一声：“因为……如果柴柳说的没错的话，那陈世美的老相好，应当是个青楼女子。” 慕乔“嗨”了一声：“包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还在青楼待过几天呢。没事，放心，就我去吧。” 包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回想起来慕乔确实有这么一遭之后，也就不再坚持。 “那你去查查看，记得小心一些，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慕乔点头：“大人放心。” 倒是公孙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道：“慕乔，我随你出去。” 慕乔有些纳闷：“公孙先生有事？” 公孙策道：“有些东西需要交给你。” 慕乔没有怀疑，说：“好啊。” 等出来之后，慕乔跟着公孙策到了他的书房：“公孙先生想要给我什么？还是说……公孙先生想跟我说什么？” 公孙策笑了笑：“果然瞒不过你。” 慕乔：“先生您也没想瞒啊……” “那我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了。”公孙策道，“慕乔，你和展护卫，近期是不是闹矛盾了？” 慕乔愣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公孙策会问这个，她的笑容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公孙先生怎么这么问？” “以前你和展护卫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也没有那般避嫌，现在突然这么警惕，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了。是展护卫欺负你了吗？”公孙策严肃的说，“如果是，你不必不好意思，直接说便是，无论是我还是包大人，都不会包庇展护卫，会为你做主的。” 慕乔哭笑不得。 她当然也知道开封府的人就算是展昭做了错事，也不会包庇他，但是展昭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公孙策能想到这里呢？ 公孙策也看出了慕乔的疑惑，他咳嗽一声解释道：“因为我看到展护卫对你和对其他的姑娘都不同，你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怕你们两情相悦之后做出来什么举动来也说不好……” 慕乔：“……你想多了，公孙先生。” 她倒是想和展昭两情相悦，可是展昭是有未婚妻的人。 公孙策：“哦？愿闻其详。” 慕乔：“其实……就是之前我听展大人说，他有未婚妻了。男女之防，甚于防川。我之前是对展大人有好感，但是既然他有未婚妻了，我自然应该和展大人避嫌，不然过段时间展大人未婚妻过来了，又会怎么想呢？” 公孙策愣了一下：“展护卫的未婚妻……原来如此。” 慕乔愣了愣：“怎么，公孙先生不知道？” 公孙策想了想道：“展护卫的未婚妻乃是他父母定下的，那时候展护卫在江湖行走，并没有见过，对此也不是很满意。后来他来了开封府，更是一次家乡也没有回过……” 慕乔：“公孙先生的意思是，展大人可能对这桩婚事不满？” 公孙策委婉的说：“总之，除了一开始询问的时候展护卫提过他有未婚妻，之后就再没有听说过了。我想，若是展护卫对这个未婚妻非常满意的话，不会如此的。” 慕乔若有所思，不过很快抬头道：“公孙先生，这是展大人自己的事情，属下现在只知道展大人是有未婚妻的人，属下还是离远了些好。公孙先生，属下还要去调查包大人交代的事，就不多留了。告辞。” 公孙策看着慕乔的背影，笑了出来。 看来，展护卫这次可能要栽了。 第五十五章 陈世美这个外室，和庞太师还有联络？ 慕乔很快通过柴柳给的地址, 找到了那个陈世美的小金屋。 不得不说，陈世美在这方面还是很舍得投资的，小金屋地处虽偏, 可周围却全是富人，进出的家丁侍女都目不斜视, 对其他人家并没有任何的打探欲望。 慕乔找了几个打听，都推脱说不熟不知道, 现在她是来匿名调查情况的, 不然这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她全要带回去开封府班房好好问问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 最后慕乔想了想，直接上去敲门了。 如果这个人现在还在，那么失去了生活来源的她一定很惶恐——如果她是个聪明人, 一定不会选择当驸马的外室。现在的宋朝皇室还没有和后期一样软弱, 再加上公主赵志冲是皇帝唯一的妹妹, 极其受宠，若是让她知道了驸马还有个外室…… 驸马可能还能留条狗命, 但是这个青楼出身的外室一定是活不了的。 聪明人怎么可能选择这个？要点钱跑路比什么不强呢？ 所以，她多半也没什么其他的经济来源, 平日里全靠陈世美养着。 慕乔敲门过后，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老婆子, 看起来很精明，打开门看到慕乔之后便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慕乔笑眯眯的伸出手表示自己很安全无害：“我是驸马的人。” 老婆子愣了一下, 仔细的看着慕乔的模样，似乎在衡量她的话。 “我是说真的, 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这里的人是驸马的呢？”慕乔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 “而且驸马还跟我说, 姑娘同他识于科举之前, 是他最信任的人，还为他流过几个孩子……” 说到这里，老婆子信了：“行了，姑娘在梳妆打扮，你先进来吧。” 慕乔跟着进去了。 这宅子外面富丽堂皇，里面确实精致秀美，属于后世江南园林的那种一步一景，移步换景的精巧绝伦。 也不知道陈世美到底是挪用了公主府多少钱，才给自己购置了这么一栋小金屋。 不过这里精巧归精巧，也确实不是很大，很快慕乔就见到了陈世美的外室。 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慕乔就知道为什么陈世美愿意为了她冒那么大的风险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很美。 眉目娟秀，整张脸是清淡的，但看过一眼之后便会让人难以忘记，再多看几眼便会被她那双如湖水一般的眸子给吸进去。 这样的人，看起来是一脸聪明相啊，怎么会选择陈世美这么个胆子比脑子还大的家伙？ 慕乔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并没有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直接暴露自己官府的身份。 在女子开口询问的时候，慕乔说：“驸马当时被开封府抓去之前，让人通知了小人，说过一段时间就带钱来给姑娘。” 说完，慕乔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锭金子。 十两，是她上一次任务给的。 十两金子在现代也十几万呢，为了破案，自己的牺牲不小啊……慕乔还有些心痛，但是这钱来得也不算是困难，真让她给出去，慕乔也没多么舍不得。 只要接下来展昭再有什么ooc的举动，她就又可以入账10金，就算是不行…… 慕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等案子结束之后，再从这里把她的钱给偷回来！ ——这个钱反正是不能跟包拯说的，一开始她的人设就是贫穷没爹妈的少女，现在突然拿出来这么多钱是没法儿解释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彩票！ 女子在看到金子的时候眼睛一亮：“哎呀……驸马可真是喜爱人家，这个时候都不忘了给人家留好出路。以前的驸马，可没有这么大方呢。” 慕乔：“……” 妈的，亏了。 强烈的心痛让慕乔连脏话都飚出来了，表面上她还要维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啊，驸马当时就觉得自己不好了，所以才会如此。好在姑娘并没有离开，否则的话，我都没法找到姑娘呢。” 女子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道：“驸马对莺歌当真是情深义重，莺歌也不能对驸马忘恩负义，驸马还没有过了一周年，莺歌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这个女子叫莺歌？倒是声如黄鹂，这个名字起的也很有几分道理。 慕乔闪过这个想法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她对这里有种说不好的感觉，而且她对这里的了解也没有那么深刻，本来是想以官府的身份过来的，结果进来之后却又察觉到是这样…… 还是不要继续打草惊蛇了。 慕乔道：“那姑娘就继续留在这里吧，过段时间，小人会再送来一些东西的。毕竟驸马临行之前叮嘱过小人，让小人一定要好好安顿姑娘。” 莺歌眼圈发红：“你去吧，我会留在这里，好好怀念驸马的。” 慕乔离开庭院之后，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这个莺歌当真是对陈世美情深义重，因为他还没有过了一周年而不忍离开的话，这个地方多少也会装扮一下吧？ 哪怕是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不敢装扮，那穿着打扮上，总要留点神吧？最最起码，红的绿的应该避免一下吧？ 可是刚刚莺歌的服饰，以红为主，以绿为辅，金光灿烂的，一点不像是死了情人的。 倒像是升官发财。 想到这里之后，慕乔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在老婆子的目送下走出去之后很快又悄无声息的摸回来了，蹲在房顶上看这宅子的情况。 蹲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个老婆子从后门出去了，慕乔想也没想，立刻跟了上去。 在开封府这么久，慕乔的跟踪技术虽然没有像展昭那么厉害，但是也足够应付这里了，再加上老婆子可能没有意识到她还没走，所以警惕心也没有很强，慕乔顺利的跟了下来。 最后看到老婆子消失在一栋很豪华的府邸后门。 这里慕乔是不敢进去的。 因为她不会翻墙。 这个地方一看守备比礼部尚书府还要森严，慕乔没那个把握可以进去不惊动任何人，还不如收集点其他的线索呢。 她往府邸正门转了一下，看到了门牌。 太师府。 据她所知，和包拯同时期的太师应该就是那一个，而且还和礼部尚书有着关系，礼部尚书是现在最直接的操纵科举成绩的人，然后陈世美又学识不够，疑似买了试题…… 慕乔觉得有条线就这么连起来了，她又看了一眼后门，确定那个老婆子暂时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之后，便回到了开封府，将今日的情景跟包拯和公孙策汇报去了。 “也就是说，陈世美这个外室，和庞太师还有联络？”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算是包拯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 庞太师是他朝中最大的政敌，此人贪婪狡诈，阴险毒辣，但是因为位高权重，且他的女儿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哪怕是之前他儿子安乐侯庞昱在陈州作威作福，侵吞赈灾粮款，甚至胆大包天的给自己缝制了龙袍都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依然在太师之位上坐得稳稳的——如果是其他人干了这种类同谋反的事情，哪怕不诛九族，一个抄家也是跑不了的。 足以见此人所受的宠幸。 所以虽然包拯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个家伙多半也参与了买卖试题，运作科举，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包拯也不愿意就这么确定他们有这么大的一个敌人。 但是现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包拯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好在这个时候，展昭和白玉堂也回来了。 两人不愧是内力深厚之人，熬了这几天夜，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比包拯看起来都要神采飞扬。 “包大人，我们回来了。”展昭道。 包拯：“展护卫，白义士，你们这几日辛苦了。” “还好，大人言重了。”展昭客气了两句，又看向慕乔，冲她打了个招呼。 慕乔愣了一下，也笑眯眯地说：“展大人辛苦了。” 白玉堂不甘示弱的说：“那我呢？五爷我呢？” 慕乔从善如流，一样的语气说：“白五爷也辛苦了。” 白玉堂这才满足。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展昭：“……” 算了，已经说不出口了。 包拯咳嗽一声，开口道：“展护卫，白义士，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收获？” 展昭点点头，准备开口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白玉堂。 “让白兄说吧。” 白玉堂给了展昭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然后开口将他们这几日的收获说了一下。 礼部尚书自从被展昭他们折腾了一下之后，行动就老实隐秘了很多。 开始的两天，白玉堂几乎是捏着鼻子连他上厕所都看了，也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直到刚刚展昭从礼部尚书的书房里拿到一个东西。 “我们认为是这些年从礼部尚书之手买到试题的名单，但是上面也仅仅是一份名单，不能证明是什么。”白玉堂说，“不过总之事关重大，我们就先带回来看看了。” “那礼部尚书呢？”慕乔问，“这家伙现在没人看着了吗？” “有，我义兄韩彰过去了。”白玉堂道，“他的外号是彻地鼠，我敢说，没有人比他更会跟踪而且不被人发现了。” “哦，韩义士也回来了？”包拯惊讶道。 “是，兄长他们也查到了些东西，让我二哥带回来了。”白玉堂说，“我也一并带回给包大人了。” 说着，白玉堂拿出来了一叠纸，正是韩彰从外地带回来的证据！ 第五十六章 “大人若是不嫌弃……以后草民兄弟，也想留在开封府效力。” 韩彰带回来的证据, 乃是十几个昔年考生的证词和资料。 其中有些人在当年落榜之后回去便郁郁而终了，但还有更多的人是活下来了。 最初在卢方他们去的时候，这些人是不信任的——读书人, 都有着一种骨子里的迂腐，觉得江湖人上不得门面, 不讲道理，四肢发达, 头脑简单。 但是等卢方说出来自己的后台和拿出来钱之后, 这些人又都信任他了。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能活得下来的，要么就是胸中满腔热血，还想着要激浊扬清, 要么就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 金钱就是很有诱惑力的东西了。 所以卢方无往而不利, 很快便拿到了证据。 买卖试题那种事，并非是密不透风, 有买得起的就有买不起的，有卖试题的当然也有买人答题的, 买了试题的原本是什么水平知道的人当然也不少…… 以往若是没有查证，这些事情就翻不到明面上来,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开始查了，抖落出来也很快。 ——因为这些人几乎没有想过自己会暴露, 行为非常嚣张，就差没有明目张胆的在开封城里宣传自己在卖题目了。 当然, 他们也不是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做, 其中有些人表示当年还都被礼部尚书派人威胁过, 若是他们说出去的话, 一辈子别想科举不说，全家性命难保。 也是这些人距离科举已经过了很久了，礼部尚书也没有继续派人围着他们，让他们得到了这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这些证词，基本已经可以把礼部尚书给钉死了。 包拯看完之后抬头看着韩彰：“这些人可还安全？” 韩彰道：“我们已经派了当地的伙计看顾，安全。” 包拯点头：“如此，多谢四位义士了，本府入宫之后，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禀报官家，请官家为你们论功行赏。” 韩彰喜出望外。 本来他们做这件事，也不过是为了能给自家五弟擦个屁股而已——谁让他要牵扯进这么麻烦的事情里呢？大家兄弟一场，总不能看着他闯祸什么都不做吧。 谁想到包拯居然如此仁义，不光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还要给他们表功！ 这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江湖人口口声声说着“贪官”“走狗”“朝廷鹰犬”什么的，但是大部分江湖人在朝廷递过来橄榄枝的时候，还是会考虑接着的。 这就是人的本能。 “多谢包大人！”韩彰激动地甚至给包拯跪下了，“五弟，你也快来谢谢包大人！” 包拯连忙上前扶起韩彰：“韩义士快快请起，本府只是说了实话，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礼的地方。” 韩彰顺着站了起来，但是说话之间还是很坚持：“不，大人，您太客气了。本来就是我们五弟不对，现在您不计前嫌，还帮我们表功……大人宽宏大量，公正严明，实在是让草民佩服！” 包拯摆摆手。 “大人若是不嫌弃……以后草民兄弟，也想留在开封府效力。” 包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韩彰的话，反而是陷入了思考。 韩彰见状还有些失望，道：“是草民说话莽撞，让大人为难了。” 包拯连忙道：“哦不不不，本府只是在想，你兄弟五人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能力，均不在展护卫之下，若是只进这开封府当个小小的捕快，岂不是委屈了几位？” 韩彰见状欣喜道：“那，多谢包大人不弃！” 包拯笑呵呵道：“韩义士实在是客气了，是你们不嫌弃本府，本府又怎么会嫌弃你们呢。这样，本府现在就整理一下证据，准备进宫面圣。展护卫你们拿回来的名单之中，和韩义士给的证据里面很多人的名字可以互相印证，足以证明互相的真实性，本府觉得，若是皇上看到了，也定然会相信我们的证据。” “这几日，当真是辛苦几位了。” 众人当然表示不辛苦，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只有慕乔还有点不甘：“大人，还有庞太师……” 包拯道：“慕乔，庞太师这条线还需要你继续跟进下去，仅仅凭一个陈世美外室的仆人进入太师府就认定了庞太师与科举舞弊一事有关，到底还是太牵强了。” 慕乔：“……” 这个时候她就很痛苦，其他人可能还要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庞太师到底是不是个会这么做的人——在普通人，哪怕是包拯的眼中，庞太师都是个惯来会作威作福的，因为他的女儿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哪怕还没有诞下皇子，可是其受宠程度却让庞太师这个当爹的都鸡犬升天了。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必要靠买卖试题这种手段来谋取利益。 他想要给什么人施恩，什么人当状元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如果是其他的手段，包拯可能还会比较怀疑，但是是买卖试题，他一开始就把庞太师排除在了内容之外。 想必庞妃受宠一天，他就是皇帝铁杆支持者一天，其他的事情可能可以，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慕乔却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消息来源——她的来历本身就是个外挂了，知道了很多其他人现阶段不可能知道的消息，比如好多版本里，庞太师是通敌卖国，和辽国私通的家伙，这个版本里买卖试题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包拯又道：“慕乔，本府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庞太师在朝中多年，实力深厚，实力盘根错节，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别说是官家不会动他，就连本府……也会受到你难以想象的人数的弹劾。” 慕乔脸色一白。 她再一次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一个虚拟的游戏，没有那么爽，现实的几乎让人难以接受。如果是游戏的话，现在庞太师恐怕已经被玩家给直接杀掉了，追求爽感的玩家可能还会直接把庞太师给吊在城楼上鞭尸了。 毕竟庞太师可是七侠五义中的大反派嘛！ “不过你放心。”包拯补充道，“如果庞太师当真参与了此事，本府定然会让他在开封府的公堂接受审判！” 慕乔对此持怀疑的态度。 毕竟庞太师这个家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凉呢，是不是这个案子，那可说不好。 慕乔叹了口气：“是，属下明白。那属下还用不用继续观察莺歌的宅邸？” 包拯沉吟片刻，道：“你再去牢里，问问柴柳，这个莺歌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慕乔点头：“是！那属下现在就去了。” 展昭想也没想：“我也跟你去！” 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你不是还要和五爷看着那个家伙吗？” 展昭道：“是啊，但是我想，白兄这么厉害，一个人看着他也不是什么问题，等我和慕乔从牢里出来之后，再去帮白兄也来得及。” 白玉堂是个不能听人吹捧自己的家伙，尤其是吹捧自己的人还是展昭这个他自认为的死对头，于是白玉堂立刻就把老鼠尾巴翘了起来。 “那是自然，五爷我可比你厉害多了！你放心，那什么郝礼青，五爷肯定给你看的严严实实的！” 一旁的韩彰：“……” 亲眼看着自家五弟被坑成这样，不开口吧好像不大好，开口吧…… 这么难得的情况出现了，韩彰怎么能够错过呢？ 不仅不能够错过，他还要开心的跟自己的其他兄弟共同分享！ 后者的情绪最终占据了上风，韩彰开心的准备不提醒白玉堂，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到时候白玉堂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也并没有人要问一问慕乔的意思。 慕乔：“……” 真是想说去年买了块表呢。 不过不得不说，展昭的威慑力可能比包拯要更强——毕竟展昭是个江湖人，就算是被朝廷招安了，骨子里还是江湖人士，迫不得已的时候，包拯做不出来的事情，他做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上来之后，展昭让其他狱卒离开，直接就卸了柴柳的一根胳膊才说话。 他已经知道了柴柳之前对包拯做的一系列带胁迫性质的话了，这种人，你不对他硬气一点，他是敢于蹬鼻子上脸的。 “别叫。”展昭做完之后就顺手用他的胳膊堵住了他的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一会儿我就把你的胳膊给重新装好，如果你再偷奸耍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柴柳眼泪汪汪的发出了“呜呜”声，发现并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之后，他又连忙点头。 展昭看了一眼慕乔：“想问什么就问吧。” 慕乔佩服的看了一眼展昭，这种执行力是真的让人望尘莫及。 “是，展大人。”说完，慕乔看着柴柳：“陈世美的外室叫什么？” 柴柳再次“呜呜”了两下，展昭这才放开了柴柳的嘴，让他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展昭直接把柴柳另一只胳膊也给卸了。 柴柳：“啊呜——————” 展昭又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柴柳疼的涕泗横流，看起来不知道有多狼狈。 过了一会儿，展昭才把他的手给放下来：“现在，你知道了吗？” “叫……叫绿柳。” 慕乔一愣：“不是莺歌？” 柴柳也愣了一下：“莺歌是绿柳的死对头，当年也想让陈世美给赎出来的，不过她们二人都是翠红楼的头牌，陈世美没有那么多钱，便只赎了绿柳出来。” 慕乔：“……” 看来，她在和绿柳见面的时候起，就被发现了身份。 第五十七章 传说中的包拯，日审阳，夜断阴，拥有一双阴阳眼 慕乔迅速在脑子里面盘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她们在得到柴柳并不算全面的消息之后便去了陈世美的小金屋, 但是小金屋里的女人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聪明且狡诈，在看到慕乔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她可能另有目的, 故意用一个假的姓名诈出了慕乔确实不靠谱，然后迅速让手下的老婆子去庞太师府求助…… 不, 如果她看出了自己不对劲的话，那老婆子是真的去庞太师府求助还是祸水东引, 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 慕乔恶狠狠地瞪了柴柳一眼。 这个人，从头到尾嘴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不是瞎编的就是隐藏了重要的信息，这个家伙…… 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陈世美一手扶持的管家！ 慕乔拽了拽展昭的袖子：“展大人, 属下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展昭看了她一眼, 然后迅速的在柴柳的身上点了一下。 柴柳紧接着就倒下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点了他的黑甜穴, 我没有给他解开穴道之前，他是不会醒来的。你要说什么, 直接说吧。” 慕乔：“……” 还从没见过展昭这么煞气重的时候，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机,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所以, 我觉得柴柳可能并不仅仅是公主府的大总管，我有个比较疯狂的猜测, 他会不会是……被其他什么人派来控制, 或者监视陈世美的？” 慕乔的这个想法乍一听起来确实比较疯狂, 但是仔细一想, 展昭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陈世美在尚公主之前乃是一介贫民百姓，在家尚且是一切都交给秦香莲伺候，怎么会做到上来就换了公主府的大总管呢？ 他不像是个有这样脑子的人。 “问问？”展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柴柳，“只是恐怕此人不会说实话。” 慕乔点头：“当时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对此人循循劝诱来着，但是他嘴硬的厉害，说了点什么，你看你也知道了。” 展昭：“……那我们现在就让他继续装傻吗？” 慕乔想了想：“或许，我们也可以利用他，把他背后的主人给引出来？” 展昭：“你一向是有些鬼点子的，你准备怎么做？” 慕乔：“……”她无奈的看了一眼展昭，有些不明白这家伙对自己的错误认知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正展昭这种错误观点的时候，她说：“你得让我想想，或者你也想想。” 展昭：“可以。” 慕乔：“…………”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慕乔开始苦思冥想。 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嘴硬的在开封府坐了一个多月大牢都没有说实话的家伙开口呢？ …… 她突然想到了包拯的一个设定。 传说中的包拯，日审阳，夜断阴，拥有一双阴阳眼，在狸猫换太子的事件中就曾经看到了寇珠的鬼魂，还有乌盆案里面也见到了冤死鬼刘世昌，并且经过冤魂的回答，锁定了凶手。 古人对鬼神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柴柳多半也是如此。 如果能让陈世美的鬼魂出来指证柴柳，柴柳会不会在惊慌失措之下，抖落出什么消息来呢？ 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向来正气凛然的开封府大牢里面传出了阴风阵阵。 所有的犯人似乎一夜之间都消失了踪影，柴柳醒来的时候，被这过于安静却又过于喧嚣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哆嗦。 往常的开封府大牢这个时候不说是灯火通明，但还是有狱卒在前面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为监牢提供了基本的照亮条件。 但是现在，这点光都没有了。 而且他的邻居是个粗声粗气的杀猪的，调戏妇女进来的，平日这个时候早就睡得呼噜震天响了，现在却也没有声音。 柴柳哆嗦了一下，想象力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最大的发展。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难不成，有人要来对自己进行杀人灭口吗？可是陈世美已经死了，就算是杀自己也没什么用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呢？ 柴柳欲哭无泪，想跑出去但是牢房的门还是被锁的很严实，他没有武功，根本弄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柴柳整个人几乎都在晃了，这风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会在监牢里面出现？ 这个问题不能深思，一思考…… 柴柳就吓得两股战战。 “冤啊……” 随着风声越来越大，里面似乎还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柴柳总觉得好像是有人在喊“冤枉”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 怎么莫名其妙的，还有些耳熟呢？ “看不出来啊展大人，你居然还会口技……”慕乔神色复杂的看着展昭，刚才那个“冤枉”的声音，就是展昭发出来的。 用陈世美的声音。 慕乔学生时代学过一篇文言文，说的是京中有善口技者，可以模仿出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原本她还有些疑惑，现在亲眼看到展昭模仿陈世美的声音…… 她信了。 展昭低声道：“还好，不过是行走江湖的一些小技巧罢了。别说话，这里的一点点声音都可能被放大过去，到时候让柴柳察觉就不好了。” 慕乔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陷空岛五鼠在知道她的计划之后，特意在开封府监牢内设计了一个小机关，可以把他们的声音放大放空，原理有点像是山谷回音的那种，反正技术含量挺高的，韩彰给慕乔解释了一通，慕乔反正是没有听懂。 管他的，就当个快乐的小废物也挺好的。 慕乔很快就放弃了要搞懂原理的想法，积极参与进来了装鬼吓人的计划中来。 然后她又发现了展昭能够模拟别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想，好像最废物的果真是自己呢。 就在慕乔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大家的功劳的时候，里面的柴柳已经快要吓尿裤子了。 俗话说的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但是他是那种没做亏心事的人吗？当然不是，甚至可以说，陈世美的死是他一手缔造的。 现在陈世美的鬼魂回来找他了……他要完蛋了！ “对……对不起！”柴柳涕泗横流的跪在地上，冲着展昭发声的方向一个劲儿的磕头：“对不起！陈世美……不不不，是驸马殿下，虽然是小人撺掇你的，但是毕竟一开始主动抛妻弃子的是你啊，小人只是顺水推船，帮了个忙而已……你死是开封府的包大人造成的，他铡的你，你去找他，去找他啊——” 柴柳哭得都抽抽起来了，他嚎啕大哭，一边推卸着责任，一边表示自己本意不是如此，他的主人也只是让他帮助陈世美巩固他驸马的位置，没有想要让他死的意思，否则他们费那么大劲儿让陈世美当上驸马岂不是就付诸流水了吗？ 在他交代的差不多之后，包拯和公孙策也赶到了。 “你们在做什么？” 包拯有些生气的问。 众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慕乔勇敢的站出来，说：“包大人，你骂我吧，是我出的主意。” 包拯：“什么意思？” 慕乔把自己的计划和包拯说了一下，然后低头认错：“包大人，主意是我出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你要骂就骂我吧。” 包拯皱眉：“慕乔，本府……” 公孙策在一旁打断了包拯的话：“包大人，慕乔他们这么做虽然手段有些欠妥，但是毕竟是有效的，而且也没有造成很大的不良印象。以学生看来，此事不如就这么过去吧。柴柳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人这几日应该也很清楚了，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很难从柴柳口中听到实话，大人又不喜欢大刑伺候，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最好的了。” 不得不说，最了解包拯的人不是他的妻子儿女，甚至不是他的父母嫂娘，而是公孙策。 公孙策这一番话说出口之后，包拯的脸色迅速缓和了，他看着慕乔说：“公孙先生说得有道理，慕乔，你这次做得很好。柴柳都交代了什么？” 慕乔：“……”她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公孙策一眼后又将刚刚柴柳说的事情都重复了一遍。 包拯的脸可以说是越听越黑。 不管是什么人，妄图左右皇家婚姻，这个人的胆子可以说是包天了，就算是包拯一向不走什么歪门邪道，也不得不说慕乔现在刺探出来的情报很有效。 他想了想问：“柴柳现在的情况呢？” 慕乔：“……这个……” 自从包拯过来之后，她的所有精神都用在应付这位身上了，也没注意那边。 展昭开口补充：“大人，柴柳可能被吓晕过去了。” 包拯：“……” 公孙策道：“大人，既然他晕过去了，那岂非正好？” “哦？公孙先生此话何意？” “大人，现在柴柳晕过去了，一会儿我们可以直接……” 公孙策嘀嘀咕咕，迅速已经模拟出了一套策略来。 一旁听着的众人：“……” 公孙先生的脑子，那和别人的脑子，都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吧？ 柴柳迷迷糊糊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地方。 不是在牢房了，而是在一张床上。 这给了柴柳极大的安全感！！！ 那个牢房闹鬼啊！！！ 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把他救回来的，他回头一定去庙里给恩公点长明灯！ “你醒了。”公孙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柴柳看到他的时候，更是激动的哭了。 他回到人间了！ 第五十八章 庞家都绝后了，那他反了这个朝廷给儿子报仇，不是顺理成章吗？ 柴柳抱着公孙策的腰开始大哭特哭, 哇哇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公孙策也尽到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的责任，拍着柴柳的后背, 让他冷静一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 柴柳才勉强镇定下来——这和公孙策在房中点燃的具有镇定催眠效果的熏香也很有关系，但是他不敢睡觉了, 上一次睡觉见到的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柴柳冷静了之后, 公孙策开口道：“刚刚狱卒说你晕倒在牢房里，便送到了我这里来。你是做噩梦了吗？” 柴柳哆嗦了一下：“是……是噩梦吗？” 公孙策一脸茫然：“应该是吧……你梦到什么了？” 柴柳：“我……”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如果是噩梦的话，那他说出来反而会暴露什么, 如果不是…… 不不不, 一定是噩梦！ 公孙策此事倒是也没催着柴柳说什么, 他转身去倒水了，口中倒是还念念有词：“不过你也并不是第一个在牢狱里做噩梦的人了, 也没什么。” 柴柳猛地抬头：“什……什么意思？” 公孙策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你不必在意。” 柴柳却不可能当成是随便听听，他抓紧了公孙策的袖子：“公孙先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还有人和我一样吗？” 公孙策叹了口气：“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也不瞒你了。自从包大人执掌开封府之后, 判了很多恶人，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反而是觉得包大人小题大做, 且受害者多事报案, 不过他们总会梦到被自己害死的人来狱中找他, 一开始我们问的时候他们也是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看错了，做噩梦什么的，最后还是死掉了。” “死……死掉了？？？”柴柳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公孙策一脸惋惜的说：“是啊，死的很惨呢。基本上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人是死成了什么样，他们就会以同样的方式，凄惨十倍的死去。就算是我们开封府的人见惯了尸体，都觉得非常恐怖呢。不过你可以放心，你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能只是做了个噩梦吧。” 但是柴柳却不这么觉得。 如果说之前的人都死掉了，那他…… “公孙先生救我！！！”柴柳再一次飚出了眼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公孙策有些不解的问：“你不过是烧毁了韩琦的尸体，韩琦乃是陈世美逼死的，就算他去找陈世美也不会找你，你怎么会死呢？” 说着，公孙策还拍了拍柴柳的肩膀，说：“放心吧，韩琦可能就是吓吓你，不可能会弄死你的。” 柴柳猛烈摇头：“不不不，公孙先生，我梦到的不是韩琦，是陈世美！” “陈世美？”公孙策愣了一下之后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陈世美是包大人用铡刀铡的，和你毫无关系，就算是陈世美心有不甘，想要化作厉鬼索命，也是来找包大人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没事，你肯定和之前那些杀了人的不一样，他们是罪有应得，所以会被冤魂索命，你不一样，不用担心。” 柴柳：“……不，公孙先生你有所不知，我……陈世美其实是……被我害死的。” 接下来，柴柳详细的把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接触到陈世美，哄骗他皇室的生活有多么的美妙，促使他做出了抛妻弃子的事情——当然了，陈世美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二人才能一拍即合，迅速就成就了合作关系。 之后秦香莲找来的时候，陈世美也曾问过柴柳的意见，柴柳当时虽然觉得陈世美做的有点恶心，但是无毒不丈夫，现在陈世美可是他的摇钱树，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止，还顺水推船，帮助陈世美搞各种恶行，最后把陈世美送到了开封府的铡刀之下。 他功不可没。 公孙策听完了之后问：“那你为什么会选中他呢？” 柴柳眼神躲闪了一下：“因……因为他长得最好看吧，而且也有才华，我赌了一把，没想到自己赌对了。” 公孙策淡淡的说：“既然如此，看来你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 柴柳眼睛一亮：“公孙先生会帮我吗？” 公孙策摇头：“因为你没有说实话，看来你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格让陈世美报复，那我也没有什么可帮你的。”说完，公孙策开门道，“王朝马汉，你们二人将柴柳送回牢房，好生关押。” “我不回去！！！”柴柳立刻抱紧了被子，连滚带爬的下来抱住了公孙策的大腿，“公孙先生，我不回去，我回去就死定了！” 公孙策挑了挑眉：“你不会，你还有恃无恐。” “我说！这次我都说，我一句都不再瞒着您了！” 说完之后，柴柳这次是真的没有再隐瞒了。 他确实是被人派来接近陈世美的，派他来的人，正是庞太师。 “庞太师？”包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下意识皱起了眉，“他果然在其中参与了吗？” 公孙策点头：“柴柳说，当时确实是庞太师在一众应考举子之中选中了陈世美，因为他看起来年轻英俊，而且脑子也不好使，容易控制，柴柳找借口认识他之后，也很顺利的把人拿下来了，后面他每一步的行为，也都是按照庞太师的策划来的。至于陈世美养的那个外室，据柴柳所说，也是庞太师的人。” 包拯：“……”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虽然自从慕乔说陈世美外室的人进了庞太师府邸之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庞太师也参与其中了，但是包拯完全想象不到，庞太师参与的事情居然如此之多。 他有些不解的开口：“庞太师他……到底图了什么呢？” 公孙策也很疑惑：“是啊，庞太师他几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当时庞昱的案子，都没有牵涉到他，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啊……” 慕乔：“……”庞昱的案子？ 展昭看到慕乔有些茫然，低声在她耳边解释了一下。 就在慕乔来开封府之前没几天，他们刚刚从陈州回来——陈州之前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灾荒，几乎到了人人易子而食的地步。皇帝派庞太师的独子安乐侯庞昱前去赈灾放粮，结果安乐侯庞昱不光没有赈灾，反而侵吞赈灾款，贪污赈灾粮，私设软红堂，甚至还设计了自己的龙袍。 包拯在去了之后没几天查清楚事情真相，就把庞昱给摁在龙头铡下面铡了个干脆利落，庞太师当时还在赶来的路上，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庞昱人头落地。 当时庞太师当场就昏死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就成为了开封府不可调和的敌人。 慕乔听完还有点震惊：“干这种事……一般人不都满门抄斩吗？” 展昭：“……皇帝也算是安乐侯的满门之一。” “这个我知道，但是……” 展昭：“正因为如此，所以大人才不愿意相信，如此受到宠幸的庞太师会做这种类似于叛国的事情。” 慕乔恍惚了一下说：“或许，这就是香火精的执着吧。” 展昭：“……什么精？” 慕乔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点让这里的人难以理解的话，于是她解释了一下：“香火精……就是香火成精嘛，成天觉得只有儿子能继承家业，传承血脉的那种。你不是说庞昱是庞太师的独生子吗？他生儿子了没？” 展昭愣了愣：“没有……庞昱还没有子嗣，据说……” 主线任务：拯救展昭（四） 任务描述：帮助展昭恢复正常。 任务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提示：展昭并非是个长舌之人。 展昭还没说完，慕乔脑子里就蹦出来了这个提示。 慕乔：“……” 略有点无语，合着这也算是展昭OOC的一点了吗？八卦一下怎么了？人的本质不就是八卦吗？不八卦还有快乐吗？没有！ 不过任务都出来了，慕乔也想要挽回自己之前的损失，只能开口打断了展昭的话：“展大人，我觉得这个话还是公孙先生说比较靠谱。” 展昭：“……？” 这种小道八卦，他和公孙策说有那么大的不同吗？ 但是慕乔这个时候已经看向公孙策了，公孙策咳嗽一声，带着笑意说：“坊间传闻，安乐侯就是因为纵欲过度，导致损伤了生育功能，加上一开始的时候庞太师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尚公主的，所以通房小妾但凡有了的便都落了胎，导致最后庞昱发现自己不容易让人有孕之后，就已经迟了。” 慕乔：“……” 哇哦，有点刺激了。 不过，那就更能肯定慕乔的猜测了：“所以庞太师还是只有这一根独苗，被包大人铡了之后，心里不舒服，他和皇上告状了吗？” 公孙策道：“告状了，但是安乐侯罪证确凿，皇上不止没有让庞太师如意，还下旨训斥了庞太师一顿，让他禁闭三月，罚奉一年。” 慕乔：“那庞太师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啊，反正自己的儿子也没了，皇上还不给自己报仇，甚至还把自己给申斥了，庞家都绝后了，那他反了这个朝廷给儿子报仇，不是顺理成章吗？” 众人：“……” 展昭愣了一下之后立马捂住了慕乔的嘴巴，低声训斥道：“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要命了！” 说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展昭愣住了。 第五十九章 打在展昭的掌心上，是一种全然不同的体验。 慕乔的呼吸灼热潮湿, 打在展昭的掌心上，是一种全然不同的体验。 展昭此前也不是没有对别人做过这样的动作，但是那时候他完全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甚至在警告了人之后立马就放开了——别人的呼吸和嘴唇打在自己手上的时候，饶是展昭没有洁癖, 也觉得还满不对劲的。 可是现在，他不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和恶心, 甚至还有点不想放开了。 不过慕乔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没过一会儿，慕乔就反应过来，把他推开了：“展大人，倒是也不必这么警惕, 这里是开封府, 包大人的书房, 不会隔墙有耳的。” 公孙策微微摇头：“慕乔，展护卫说得对, 这种话无论是在哪里都不能说，且不说是在什么地方安全不安全, 如果你说的顺了，以后在不能说的场合也说出来了, 到时候岂不是麻烦了？” 慕乔：“……”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她就是在现代呆的时间长了, 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这里的人不理解不认同的味儿，是时候改一改了。 “是, 公孙先生。”慕乔心悦诚服的说, “属下以后会注意的。” 展昭：“……”为什么公孙先生说就立马转口, 但是自己说就是不用这么警惕呢？ 这种区别对待让展昭感觉不太开心, 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说出来什么好像都有点奇怪。 “反正总之就是，因为安乐侯庞昱死了，所以庞太师如果造反的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慕乔说。 “可是……庞太师还有他的女儿庞妃娘娘……”包拯还是有些不理解。 “女儿哪有儿子来得重要，这不是很普遍的事情吗？”慕乔纳闷的说，“而且，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算是庞妃娘娘受宠，也不过是和其他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哪有人是不会妒忌的，如果庞太师真的宠爱他的女儿，以他的条件怎么找不到一个愿意入赘庞家的，要让女儿入宫呢？说白了，还是觉得女儿不是很重要，该宠爱的时候宠爱，该利用的时候也会利用呗？” 包拯：“……” 公孙策：“……” 展昭：“……” 这话实在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大部分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只有慕乔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了。 “所以，我觉得我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庞太师的可能性实在是很大。”慕乔冷静的说完。 包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得对，但是如果我们直接跟皇上这样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而且庞妃娘娘非常受宠，就算是朝廷上的事情，如果庞妃娘娘说几句，皇上说不定都会听……所以这个事情……” 话没说完，但基本都懂。 除非有板上钉钉的铁证，否则的话是无法收拾了庞太师的。 就连那本名册都不行，因为上面只写着从礼部尚书这里买试题的人的名单。就这份名单，都足以让朝廷震动一阵了。 但是这份名册，也就仅止于礼部尚书了，想要再进一步质证什么人，礼部尚书这里的线索不足。 更别说是质证庞太师了。 “那如果大人现在带着名册去将礼部尚书捉起来……”慕乔有些迟疑的说，“会不会打草惊蛇？” 包拯想了想：“本府现在，就要打了这个草，惊了这条蛇。” 慕乔：“？？？” 包拯行动力极强，在说完之后，就立马进宫，将手中所有的证据奉上。 天子雷霆震怒。 礼部尚书郝礼青，已经主持过两届科举，本来今年是第三届了，若他经手的科举都有问题…… 那或许还要追溯到先帝时期？ 如果要往先帝时期追溯的话，那时间可就太长了，朝中有一大半都已经成为了礼部尚书的党附…… 以往许多被皇帝忽视的内容这个时候都冒了出来——礼部尚书一旦有什么提议，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不问对错不分立场的支持，而这些人，大多还能在名单上对上…… 皇帝简直背后不寒而栗。 但是这些人也太多了，就算他是皇帝，想要动一下也要让整个大宋伤筋动骨。 “包卿……”皇帝有些无措的抬头看着包拯。 他是个好皇帝，但是却并不是个杀伐果决的皇帝——这一点是在他们宋室皇族都有的毛病，除了开国皇帝赵匡胤和梦很大能力一般的赵光义兄弟之外，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全是守成君主，哪怕是打赢了仗也要给对方钱来保证自己的和平。 面对这样的事情，赵祯根本就想不出来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所以他求助于包拯。 包拯倒是有这个魄力，但是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说出来这样的解决办法，也会被皇帝给否决了，所以他压根也没想说出来。 他想了想说：“陛下，此事牵连深广，臣以为，不如叫王丞相、八王爷一同商议，以臣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赵祯还有些犹豫，毕竟此事已经极大的动摇了他对其他臣子的信心，礼部尚书这么多年能做这些事情，实在是让皇帝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除了包拯，他觉得自己已经在短时间内无法信任任何人了。 任何人都不可信了！ 包拯自然也能猜想得到皇帝的想法，他严肃的说：“陛下，王丞相和八贤王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是可以相信的。皇上，你可以回想一下过去这几十年，这二人是如何辅佐于您的。” 赵祯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很快睁开眼道：“包卿你说得对，是朕想差了。陈琳。” 原本已经退下去的陈琳走了过来：“陛下。” “传八贤王，王丞相入宫。” 这一日，包拯在宫中待了许久，直到宵禁开始方才回府。 “怎么样？”公孙策第一时间冲上前问。 包拯微微一笑：“公孙先生神机妙算，出的计谋自然也是不凡。皇上已经准许了，明日，本府便点人去捉拿郝礼青。” “会不会夜长梦多？” 包拯摇头，“要的就是夜长梦多。” 众人：“？？？” 但是这次包拯却卖了个关子，哈哈一笑道：“行了，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白义士，通知你那几位义兄也休息一下吧，王朝，告诉连婶，我们今日吃锅子，大家休息一下！” 众人再次：“？？？” 包拯怎么突然就开始让大家这么松懈了？而且这事这么重要，科举又举办在即，这样不管真的好吗？ “大人……” 包拯抬手阻止了公孙策的劝说：“不必多说了，本府心意已决。展护卫，白义士，你二人随本府来一趟。” 听到这个话，众人突然就松了口气了。 如果说开封府是一艘船，包大人掌舵，公孙先生出谋划策，那么展昭就是护卫着这艘船不倒的绝对武力压制，比起什么五鼠来说，开封府的人显然还是更加信任展昭。 现在展昭和包拯去了，那就说明包大人一定有其他的任务给展护卫，他们不用怕了！ ——至于白玉堂，那就是送的添头嘛，有没有无所谓的。 于是当晚，开封府果然陷入了一种狂欢之中。 大家吃着热腾腾的锅子，一些捕快还不停的出去买酒，百姓们还议论纷纷，说最近开封的治安好了很多，不然包大人也不会允许属下如此狂欢。 还有一些人，他们交头接耳，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 “包拯这么做，应该是已经相信了，郝礼青就是这事的最后主谋。” “那既然如此，太师和大人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本官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郝礼青呢？” “郝大人……好像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在他府邸之中吧。” “去把他给本官叫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和他那小妾搞什么！” “是！” “等等！” “太师？” “让那个蠢货小心点，虽然现在开封府看起来好像是没什么警惕心，但谁知道包拯会不会派人暗中埋伏？” “太师，可是我们的人说，开封府的人已经都撤离了，展昭也在开封府食堂里面吃锅子。” “总之，小心没错。” “是，下官这就去。” 而此时，在礼部尚书府地底下韩彰和慕乔蹲的有些无聊，于是开始了商业互吹模式。 “韩义士果然不愧是彻地鼠，这个挖洞的绝招，我只在电……传说中看过。” 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电视上看宠物小精灵里面的火箭队，挖个洞跟吃饭一样简单。 但是在韩彰这里，挖个地道看起来比吃饭还要简单。在包拯确定了计划之后，慕乔才乔装买酒，出来偷偷摸摸和韩彰汇合，然后等着韩彰开始挖地道，与此同时也不过过了一个多时辰，韩彰就已经在这里挖好地道了。 这个速度，如果能用来开山辟道那不知道得造福多少乡民啊！ 韩彰一脸谦虚的笑笑：“其实在之前，我就知道包大人肯定还要对这个家伙进行监视，所以早早就挖了地道了，这次只是把这个地道彻底挖通。” 慕乔还是满脸敬佩：“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韩义士你还能做到让里面能够听到上面的对话，但我们说话却又不会暴露，很厉害啊！” 韩彰被吹得心中得意洋洋，这种感觉在自己的兄弟身上是完全找不到的。 “哪里哪里，慕姑娘你一介女儿身，能当上开封府的捕快，更加厉害啊！” 慕乔还想说什么，上面就传来了动静。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屏息凝气，开始静听。 第六十章 这俩年龄加起来都要超过一百五了，还想要嫖/娼吗？ 两人听到的消息, 便是庞太师派人来喊郝礼青去老地方找他。 这个老地方，明显不是庞太师府。 传完消息，那人便离开了。郝礼青在原地打了几个转, 然后决定立刻乔装出府。 “我们应该怎么办？”韩彰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多少还有点紧张。 要是按他们江湖规矩来, 压根儿不会经过什么官府的流程，知道了之后直接上闷棍, 打死一个是一个, 和这帮朝廷鹰犬官府走狗什么的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现在，韩彰算是半个被开封府招安的人，那行动的时候就不能再那么不管不顾了。 所以他才会询问慕乔的办法，看看这个官府人员身上能不能得到什么好方法。 慕乔：“……” 从来都是听命行事的她突然站到了发号施令的角色上面还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主要是这个情况也不允许慕乔多考虑了, 郝礼青非常害怕庞太师, 一边嘟嘟囔囔了不知道什么，一边已经快要换好衣服了。 “韩义士, 你的轻功怎么样？” 韩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比较擅长奔跑，轻功一般。” “那这样, 你回去跟包大人说一下情况，我跟着郝礼青看看他去哪里。我会沿途留下……”说到这里的时候, 慕乔突然想到了什么，“算了, 我会让人去开封府报信的。” 与其漫无目的的留下印记，让开封府的人找都找半天, 还不如就近找个小乞丐让他报信呢。 小米是开封城中的乞丐头子, 自称丐帮七代弟子, 慕乔和他关系不错, 所以和城中的乞丐也都关系不错，找个人帮忙应该不是问题。 韩彰：“你让什么人来开封府报信？”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慕乔说，“拜托你报信了，韩义士。” 韩彰：“……”他还没说，他在开封地下已经挖了不少地道，如果让他去追，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但是慕乔的动作太快了，就在他说完话之后，慕乔就已经消失在地道里了。 倒也不必如此如此迅速…… 慕乔跟着郝礼青东转西转，最后来到了翠红楼。 翠红楼…… 慕乔眼神恍惚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巧？这楼不就是她刚来开封府的时候接触的那个青楼吗？当时这地方还接连失踪了好几个花魁，后来也没能救回来——全被那个太监给杀死了。 这导致了慕乔自那之后还没有再来到过这里，翠红楼的老鸨陈妈妈也再没有跟自己联系过。 结果现在郝礼青和庞太师约定的地点居然是这里？ 这俩年龄加起来都要超过一百五了，还想要嫖/娼吗？ 不过慕乔想了想，一般影视剧或者小说里面，青楼还真的是一个可以谈事的地方——此处鱼龙混杂，又因为大多都是瞒着家中人来的，所以大部分人互相都不会去打听别人的事情，就算是有人追进来了，老鸨也会帮你挡一下，实在是安全性非常高了。 而且更别说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一般的地方有宵禁也都关了门，这里倒是一个灯火通明之处。 只是慕乔现在有点不愿意进去。 她没有办法确定老鸨陈妈妈是不是无辜的，如果是的话还好，如果不是的话，她进去岂非是打草惊蛇？而且她是个女人，进入青楼这种地方太显眼了，现在又没什么时间让她换衣服…… 慕乔索性准备就在外面看着，先找个人去报信再说。 好在这条街就是小米所在的那条街，慕乔没走两步就碰到了小米，对于慕乔交给的任务，小米表示自己一定要完成，而且是亲自完成。 慕乔：“……”原本还想让他帮忙找个人去报信，然后和自己一前一后堵着青楼的，小米人脉广，说不定翠红楼里的人他还认识能帮忙查探些什么，结果这家伙居然要跑？ 慕乔果断不能让他跑啊！ “这事你随便派个小乞丐去就行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米摇摇头：“不不不，我要去见展大人！”说着，小米满脸憧憬，“我现在去见展大人，展大人一定会用心的听我说话，说不定还会跟我说：‘小米，干得好！开封府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我的梦想就完成了！” 慕乔：“……”这种花痴真的是没药救啊…… 但是小米这样的行为，倒是让慕乔更好控制了。 她笑眯眯地说：“但是你现在只是去送信，就算是展大人亲自接见你，也不过和你说三句话，然后就要跑过来，你这样就满足了吗？” 小米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慕乔：“现在只是去报信的人，只能得到一句口头嘉奖，最多给点吃的喝的，或者线人费什么的。但是如果你能跟我一起，把里面和犯人说话的家伙一把抓住……” 小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他可不就是立了大功吗？到时候…… 嘿嘿，小米眼前已经出现了自己身着开封府衙役服的帅气模样！ “行，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做？”小米迅速就接受了慕乔的安排。 不得不说，这个听起来更有诱惑力啊！ 慕乔让小米去往后门，她在前面看着。郝礼青小米是认识的，庞太师他也认识，慕乔只需要告诉小米这两个官员在里面嫖妓，现在要抓他们嫖妓的证据，而且据说里面还有其他官员也在嫖妓，希望小米能用一双慧眼识别出来。 小米别的不行，认人的本事是一绝，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混成乞丐头子了。 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慕乔对此表示保留自己的态度，看小米到时候的表现。 于是两人继续分工合作，一人一边开始盯着。 而且为了不让其他乞丐来抢功，小米谁都没有告诉。 可以说是志在必得了！ 在韩彰回到开封府后没有多久，展昭他们也收到了慕乔派人送来的消息。 “大人，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包拯沉吟片刻：“韩义士，不知太师府下面……” 韩彰立刻接上：“也有半成品的地道，很快就能挖通。” 包拯：“……” 这个行动能力，是有点过于逆天了。 “不过韩义士，虽然你这个行为给本府破案带来了很多好处，但是本府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在开封这个地方，随便乱挖地道，可能涉嫌违法犯罪，本府要依法逮捕于你。” 韩彰脸色一变，连忙说：“包大人，草民……” 包拯抬手制止了韩彰继续说下去：“哎，韩义士不必多说，本府自然清楚你是为了什么，所以此次也算是本府授权你如此行事，只是之后，你切记万万不可如此了。” 韩彰松了口气，不追究他的责任怎么都好。 他感激涕零的跟包拯行了个礼：“多谢包大人！” 包拯：“我们都是为百姓做事，有什么可谢的呢？只是韩义士日后要注意就是了。” “韩彰一定注意！” “那现在，韩义士你们兄弟五人便从地道处到庞太师府，从庞太师处搜集一下证据。” “是！” “展护卫，你带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随带信之人前往翠红楼，便说是有人从开封府偷盗走了一样重要物品，事关重大，要封闭翠红楼，一个一个的调查。” “大人，若是庞太师真的去了……” “那就把他带回来便是。”包拯抚着胡须，语气中带着镇定自若，“本朝严禁官员狎妓，庞太师身为一品高官，自当以身作则，若是本府见到这样的庞太师都不敢直接拘捕，那本府的开封府尹，还当来何用？还有那郝礼青，身为当朝三品大员，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秦楼楚馆这种地方，一并给本府带回来问罪！” 展昭神色一振：“是，属下遵命！”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而此时，正在翠红楼里面谈事情的庞太师和郝礼青纷纷打了个喷嚏。 郝礼青吓了一跳，讨好的看着庞太师：“太师，下官最近可能是有些伤风，实在是抱歉。” 庞太师此时穿着一身普通富商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个一般的有钱老头，混在翠红楼里真的是一点都不显眼。 他冷冷的看着郝礼青：“在这种地方，你称呼本座为太师，是生怕暴露不了本座的身份吗？” 郝礼青愣了一下：“是……是下官……” 庞太师声音更冷：“本朝官员不得狎妓，你还这么自称，是也想进去吗？” 郝礼青浑身冷汗直冒：“下……小人错了，小人错了。老人家，此地虽然人多混杂，但是也是我们的地盘，不会有人来的。” 庞太师一巴掌就甩了上去：“蠢货！到现在还想的这么简单！你知道你暴露了吗？” 郝礼青捂着自己被打歪了的脸愣了一下：“小人暴露了什么？” 庞太师沉着脸说：“你还敢问你暴露了什么？你自己都没有反思过，为什么你的科举主考官被换下来了吗？” 郝礼青更震惊了：“小人的主考官被换下来了？谁顶替了？” 庞太师被郝礼青的无知无觉打败了。 他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蠢货来当自己的话事人，用自己的力量把他送到礼部，逐渐掌握了礼部的话事权，近些年来大小的考试，几乎都由礼部掌握了，也就是由庞太师掌握了。 郝礼青有点迟钝，但是听话这点是没的说，庞太师的任何任务，郝礼青都会努力的去完成。 想到这里，庞太师稍微缓了缓怒气，准备和郝礼青好好说说。 但是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吵起来了。 第六十一章 “这可是开封府的绝密，外人看到的，都要杀头。” 展昭带着开封府的人, 将翠红楼围了个团团转。 陈妈妈一脸尴尬的赔笑道：“展大人，按理说，咱们也是老熟人了, 你有什么要求，大可以直接提, 这直接把我的场子围住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展昭淡淡道：“我们只是在之前的一个案子上面有过认识，也没有什么熟不熟的, 不必套这个近乎。展某此次前来, 是因为有江湖大盗在开封府偷盗，躲到你这翠红楼来了，展某奉命搜查，这里的人在排除嫌疑之前, 一个都不准离开！” 陈妈妈着急的说：“你这是欺负我们啊！” 展昭瞥了陈妈妈一眼：“或者, 你愿意赔偿开封府的损失？” 陈妈妈刚要问他是什么损失, 展昭就又补充道：“这可是开封府的绝密，外人看到的, 都要杀头。” 陈妈妈：“……” 她立马怂了。 “这个……展大人，你能不能顺便跟客人们说明一下, 此事就是偶发事件，以后再不会有了, 不然我这翠红楼……” “展某也不能保证，若是你这翠红楼就是招那些江洋大盗的喜欢, 日后天天往你这里躲，展某也不能不来。” 陈妈妈还想说什么, 但是展昭却再没有和她寒暄的意思, 直接绕过了她, 让人将整个翠红楼给围住了。 开封府的名声实在是太好, 听衙役们说这里混进了江洋大盗，这里的客人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就都开始恐慌了。 ——身为开封附近最好的青楼，翠红楼的消费并不低，不论是这里的常客还是说攒了很久的钱来这里奢侈一次的人，此时都攥紧了自己的钱包。 万一一下子看不准，让那个江洋大盗给抢了呢？ “展大人，您可一定要好好找那个大盗！” “是啊是啊，不然开封可真是人人自危了！” “展大人，你们可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啊！” 众人纷纷表示了配合，展昭也让衙役们尽快安排没有问题的人通过检查离开，检查的潦草点都没什么事，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来找什么江洋大盗，只是想把在这里秘密会面的庞太师和郝礼青给逮住而已。 就在他们检查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乞丐突然跑到了门口，口口声声说要见展大人。 一开始堵着门口不让人随意出入的赵虎压根不想搭理他，没一会儿慕乔过来了，她给这个乞丐担保：“他算是我们的线人，要见展大人，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赵虎看到慕乔说话，就立马放人进去了。 看到慕乔没有进去的意思的时候，赵虎还愣了一下：“慕乔，你不进去帮忙吗？” 慕乔摇了摇头：“里面有展大人在就行了，我进去……可能会影响小米的发挥，我陪你在这里堵人得了。” 赵虎嘿嘿一笑：“行，有你在我安心多了。一会儿庞太师的人肯定要过来的，我的武功可比你差远了。” 慕乔笑了笑：“你倒是想要进步就努力练功啊，靠别人靠不住的，迟早得跑。” 赵虎嘿嘿一笑：“有展大人在，我一点都不害怕。” 慕乔转头看着赵虎：“你们对展昭好像特别崇拜啊，就那么信任他？” 赵虎点点头：“展大人永远会站在开封府的最前面，有任何未知的危险，知道有展大人在的话，就特别安心呢。” 慕乔对这种心态不是很了解，因为她生活的地方，她是被人个人崇拜的对象，现在就算是展昭，也没办法让她也成为这样。 但是这种心态她是理解的。 人很多时候需要一个信仰，包拯、公孙策和展昭就是开封府所有人的信仰。 “人来了！”赵虎突然严肃了起来，方才看起来还比较轻松，现在整个人都是一种备战的状态。 慕乔闻言往前看去，便看到了一群身着五花八门老百姓的衣服，但是气质一看就有点不对的人往他们这里走。 “这是……？” 赵虎低声说：“为首的那个是太师府的人，他以为他换了衣服老子就不认识他了，但是说句不客气的，就算是他化成了灰，老子也能认出他来。” 慕乔点头。四大金刚还是各有各的特点的，比如说赵虎，他的认人本领就特别好，就算是只有一面之缘，或者是看到了很抽象的肖像画，再次看到他也能认出来这个人。开封府就通过赵虎的本事，找到了不少在逃的通缉犯。 “那看来庞太师就在里面了，我们一定要拖够时间，让展大人把庞太师带出来。” 赵虎点头，已经做好了打起来的准备。 但是慕乔若有所思的说：“不过……也说不定很快就够了时间了。” 赵虎：“……？”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走了过来，满身的酒味儿，多半是想要借着酒劲儿混过去，如果到时候有人说他们妨碍公务，也可以说是自己喝多了。 他们十分凶巴巴的说：“你们挡在翠红楼门口干什么？还不给爷让开？爷想进去快活快活，可不想看你们这群糙老爷们儿的脸。” 赵虎冷冷的说：“开封府办案，现在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翠红楼。” “开封府？”为首那个哈哈一笑，“爷又没犯法，开封府也奈何不了爷！给爷让开！” 慕乔笑了一下：“你们到底是喝多了，还是说把酒往自己身上撒了，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咱们开封府是有神医的，让他给你们一人扎上一针，就可以看出来了。你们要试试吗？” 公孙策的名声在开封也是很显赫的，而且这些人是庞太师的人，对开封府更是研究透彻。 所以一时间，他们居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如你们先想想，到底之后要怎么解释，否则，你们上面的人，可能就要和皇上解释了。”慕乔意味深长的说，“在开封境内阻挠开封府办案，还是以要狎妓的名义……也不知道哪里的人，可以有如此的威风哦。” 就在慕乔话音一落，小米神清气爽，满脸得意的从翠红楼里出来了：“慕乔，我们已经找到了目标了，展大人正在控制现场，很快就出来了。” 慕乔闻言松了口气，这就代表他们阻拦其他人出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别说，太师府的人来的不少，就算是他们可以全部搞定，也是有着一定压力的。 她看了一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明显愣住的人，笑着说：“你们不是要进去喝花酒吗？稍等片刻，马上就可以了。” 为首之人脸色一变，眼睛清明，哪里是真的喝多了的人？他指着慕乔恼羞成怒：“你——” 这个时候，展昭也带着两个蒙着脑袋的人出来了：“慕乔，赵虎，任务完成，回展某随开封府待命。” 慕乔看了一眼那两个蒙着头的人，她对庞太师和郝礼青都不熟，甚至庞太师她都没有见过，但是看那些人脸色一变的样子，她也能猜出来，这里面是有庞太师的。 哦豁…… 这货居然真的自己跑出来了？庞太师什么时候这么掉价了，他手下不是高手谋士一大堆的吗？ 还有啊，展大人，你现在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真的不怕这些人突然跳起来救人吗？ 这里的人这么多，就算是他们解决，也要很一阵子，而且谁知道庞太师会不会趁着他们动手的时候逃跑？要知道，在混乱的时候看守要比逃跑难多了。 慕乔感慨着提高了警惕，就算是展昭自己没有想到，她还可以收个尾嘛。 果不其然，就在那两个蒙着脑袋的人走到外面的时候，围着的人突然一个暴起，开始攻击开封府的人。 展昭立刻道：“来得好！白兄！卢兄！” 他话音一落，从翠红楼附近的商户之中立刻钻出来许多伙计，手里拿着的家伙什么都有，还有菜刀和炒饭勺。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人多势众，看起来就非常可怕了。一瞬间就将庞太师的人给淹没了，拿什么武器重要吗？ 白玉堂从房顶上潇洒的飘然而下，走到展昭身边的时候下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怎么样，臭猫，五爷的本事你佩服不佩服？” 展昭特别配合的说：“白兄本领过人，能在短时间内就调动了这么多人，实在是让人佩服，在下甘拜下风。现在，能让他们配合开封府的衙役，将人送到开封府吗？” 白玉堂被捧得高兴了那就是做什么都行，他立刻安排人将这些捣乱的一并送去开封府。 一旁的卢方：“……” 不得不说，虽然展昭和他们五弟还没有相处多久，但是五弟的脾气，他是已经拿捏透彻了。 回到开封府之后，包拯便开始升堂了。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堂下并没有普通百姓在。 毕竟他们这次审的可不是一般人了。 首先上来的是郝礼青。 作为礼部尚书，郝礼青几乎从没有来过开封府，这几天算是开了眼了，上次是到府内包拯的书房，这次是到开封府的大堂。 郝礼青十分愤怒：“包拯，就算本官去狎妓，也该是大理寺审理，而不是你开封府，你随意将本官带来是什么意思？” 包拯“啪”的一拍惊堂木，吓得郝礼青差点没有真的给跪下去——他本来就心虚，现在这么开口，也不过是想先声夺人，让包拯站在没礼的位置，让百姓…… 咦？郝礼青愣了愣。 百姓呢？ 一般来说，开封府升堂问案都会有百姓围观，那些百姓呢？ 没有百姓，他怎么浑水摸鱼？ 第六十二章 给本府跪下！ 郝礼青还没有摸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包拯已经又将惊堂木给拍了一下。 “郝礼青，此处乃是开封府的公堂，本府升堂, 你岂敢不跪？” 郝礼青挺直了脖子：“你是官，本官也是官, 本朝士大夫都不跪天子，本官凭什么跪你？” 包拯：“你现在并非以我朝礼部尚书之位站在开封府的府衙, 而是以犯了买卖科举试题, 罪同谋逆的大罪罪名逮捕你的罪人，给本府跪下！” 说着，包拯还丢下了一根令签。 一旁站着的衙役开始纷纷敲着杀威棒，口中喝道：“威——武——” “跪——跪——跪——” 慕乔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但是她每一次都觉得这种场景很震撼, 这是在现实世界里面看不到的场景。 在这种气氛下, 别说是郝礼青了，就连她都有要跪下去的冲动了。 但是郝礼青依然坚持着：“本官……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官不跪！” “王朝马汉！” “在！” “让他跪下！” “是！” 郝礼青这下挣扎都没怎么挣扎就被摁下去了，他不甘心的抬头：“包拯, 你对本官动用私刑，本官一定会参你一本！” 包拯道：“公孙先生。” “学生在。” “将圣上手谕拿给他看！” “是。” 公孙策拿出一份明黄色的布卷, 下来递给郝礼青。 郝礼青身为礼部尚书，打开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真是假, 上面的内容让他脸色一白。 正是皇帝要求包拯从快从严从重办理郝礼青买卖科举试题一案，准允先斩后奏, 不得有误。 “郝礼青, 你可看清楚了？” 郝礼青眼神失焦的点点头。 他看清楚了, 但是他还是不太想相信这个结果。 今年还没有开始卖试题呢, 怎么突然就把他给抓了？哪怕是上一届如此，他也不会这么惊讶。 而且…… 郝礼青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出来的地方，那里还等着一个庞太师，这位是他背后的人，虽然他也不知道庞太师背后到底还有没有人，但是…… 现在庞太师也在，要么就说明这个情况庞太师已经顶不住了，他甚至也已经被拉下水了，要么就说明…… 郝礼青摇了摇头，让自己脑子里那点怯懦的想法甩出去。 不管庞太师能不能行，他都要行才可以！而且这个的前提是，自己坚决顶住了，不松口。 所以郝礼青仰头道：“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官没有买卖试题。” 面对死鸭子嘴硬的郝礼青，包拯丝毫不慌，他手中的证据足可以钉死郝礼青的罪了。 于是在郝礼青嘴硬，包拯放证据，郝礼青继续嘴硬，包拯继续放证据……这样的循环链条之后，郝礼青终于承认了自己确实曾经买卖过试题，但是一来今年他还没有干这件事，二来他也不是主谋，他也是受人指使的。 问到这里的时候，就基本已经达成了包拯的目的了。 他继续追问：“是什么人逼你做这种罪同谋逆的大事？” 郝礼青犹豫了一下：“是……” 包拯一拍惊堂木：“郝礼青，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实说来？难道你真的想要五马分尸，满门抄斩不成？” 郝礼青哆嗦了一下：“下官……下官说！指使下官的正是当朝太师，庞吉！” 包拯：“胡言乱语！庞太师官拜太师，身份何等尊贵？更何况庞妃娘娘乃其亲女，受宠之极，怎会如此糊涂，做下此等大案！” 郝礼青：“这……原因下官也不知道，但是当时下官科举之时，便是从尚是礼部尚书的庞太师手中买来的试题，然后才能高中状元，然后一路官运亨通到礼部尚书一位。” 包拯：“所以你是承认，在你那一届科举的时候，亦有买卖试题一事存在？” 郝礼青：“……” 糟糕，一不小心秃噜了太多了，这个话本来是不应该说的！ 但是现在说都说了，郝礼青再矜持什么好像就有点不对劲了，他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说：“是，不过下官那一届买卖试题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据下官所知，只有下官和刑部侍郎刘旭买了试题。” 好家伙，刑部侍郎！ 郝礼青一口咬出来两个人，还都是特别大的官，一下子让整个开封府的公堂都安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证据吗？”包拯最先反应过来，“空口无凭，此事事关重大，本府如何要凭你一面之词来认定？也或许是你见事情败露，想要多拉几个人下水，才如此说呢。” 郝礼青道：“我当然有证据。当年我买试题之后，因为自己才疏学浅，所以还找当年有名的才子，让他帮忙写了答案。” 包拯想到了自己考试的那一届，曾经有个天才少年，文采飞扬，就算是他都不敢说能和这个人相提并论。 但是他当年运气不好，在科举前一天吃坏了肚子，一门缺考，只能参加下一届科举。但是后来包拯就被外放，对这方面也并没有非常关注，也不知道…… “不过那人在考试的时候发现试题是自己做过的之后，直接在考场闹了起来，然后被当时的主考官庞太师以扰乱考场的罪名，拖出去乱棍打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郝礼青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只有不慎被发现了的懊恼，“包大人，这种心态的人，根本不适合当官啊！” 包拯：“适不适合当官不是由你这种人来决定的，而是他考上科举之后，由百姓、由圣上来决定的！你剥夺了他去当一个好官的路，郝礼青，你还不知罪吗？” 郝礼青哆嗦了一下：“包大人，下官……下官知罪，但是下官并不是罪魁祸首，下官罪不至死啊！下官乃是听人指使的，下官只是从罪！庞太师，庞太师他才是罪魁祸首，包大人明鉴啊！” 包拯道：“自然，本府一定会让你们二人对峙的。来人啊，传庞吉！” 郝礼青：“？？？” 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和庞太师一起被抓进来的，而庞太师…… 就在他旁边的耳房里面听着堂审的过程！！！ 完蛋完蛋，刚刚为了自己能够尽快的甩脱嫌疑，或者说能够被从轻发落，郝礼青卖庞太师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啊，现在庞太师居然要出来和自己对峙了…… 不对。 郝礼青突然镇定了下来。 他没有必要不冷静啊，这是什么事啊！他都要死了，庞太师被扯进来，还能活着吗？别人不好说，但是包拯那是一定会一视同仁，一起把他和庞太师给铡了的。 哈，哈哈哈——那当然是死的人越多越好，光他一个小卒子被推出来送死，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郝礼青想到这里，面带狞笑的看着庞太师出来的方向。 庞太师在听到包拯传唤自己的时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气定神闲的出去了。 他的心态要比郝礼青好得多，就算是他在里面听到了郝礼青把自己做的事情卖出去了大半，都没有让他改变自己的镇定。 “包拯。”到了公堂之上的时候，庞太师先发制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老夫都是当朝一品大员，皇上的岳丈，没有确凿证据，老夫绝对不会跪你这区区开封府尹。” 包拯倒是也压根没有想在这个事情上面压倒庞太师，他道：“自然。来人呐，给庞太师看座。” 开封府众人有点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展昭去搬了个椅子来，给庞太师坐。 不过庞太师屁股刚坐上去，还没有坐稳，就听到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然后……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庞太师：“？？？” 他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茫然，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知道发生什么了之后，庞太师的脸慢慢的憋红了。 包拯虽然清正廉洁，一脸假清高，从来不屑于贪污腐败，但是开封府好歹也是吃皇粮的，总不至于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连个好的椅子也没有。 这完全就是在羞辱自己！ 庞太师气的几乎要发抖了：“包拯，你……” 包拯：“……” 他看了一眼展昭，后者一脸震惊，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而且就算是自己的属下出错，对付庞太师这么一个恶人，他如果真的骂了，好像也不太好…… 好在这个时候公孙策开口解围：“开封府清贫，大人又一心办案，学生事务繁忙，许多东西年久失修也不知道，是学生失职，还望大人惩罚。” 这话说的就很有技巧——我这里实在是因为公务繁忙才会出现椅子坏了都不知道的情况，你如果真的要计较那也没有办法，但是这么正当的理由，就是到了皇上那里，支持谁还不好说呢。 庞太师脸色阴沉沉的说：“原来如此，开封府还真是清贫啊。还不快扶老夫起来？” 展昭道：“庞太师，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起来吧。大人，府中的椅子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那还是让庞太师站一会儿比较好吧……” 这话在庞太师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哪怕之后包拯让展昭再给他搬来一把，他也不敢坐了——现在除了包拯屁股下面那把，他都觉得展昭会给他动手脚。 还是免了！ 展昭一脸遗憾：“既然庞太师坚决推辞，那大人……” 包拯没脾气了：“……那随意吧。庞太师，本府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 第六十三章 太师难道不知，本朝严禁官员狎妓吗？ 庞太师听完包拯的话, 有点不大高兴：“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郝礼青随意攀咬之言岂可轻信？他不过是为了拖一个人下水，或者是多一个人帮他分担罪责罢了。他说老夫买卖试题，甚至指使他买卖试题, 可有什么证据吗？” 包拯道：“庞太师，本府依法办案, 现在郝礼青已经确定买卖试题了，他供出来的人, 于情于理, 本府都要一问，所以本府才会请太师过来。说起来，在这之前本府还有件事要和太师核实，太师在翠红楼这种烟花柳巷做什么？太师难道不知, 本朝严禁官员狎妓吗？” 庞太师镇定自若：“是郝礼青邀请老夫去的。包大人应当也知道, 老夫后院虽然和皇上没得比, 但是娇妻美妾却也令人艳羡，绝对没必要到狎妓的地步, 所以对于这些场所也不甚了解，郝礼青邀请了, 老夫便去了，去了之后发现不对, 正准备要走，便看到展护卫带着人来势汹汹, 好像要治老夫的罪一般，把老夫带回了你这开封府。包大人, 老夫倒是要问问了, 你这开封府办的什么案, 捉的什么人, 怎么会如此扰民？” 包拯道：“本府办案，不需要向庞太师解释。倒是庞太师，这翠红楼曾经协助过本府办过花魁失踪一案，翠红楼的情况本府一清二楚，你当真是对此一无所知吗？” 庞太师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放松。 如果包拯的重点都放在他狎妓的事情上面，那无疑是对庞太师有利的，所以他也不介意跟庞太师绕圈子。 “老夫就是一无所知。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地方又灯火明亮，老夫还以为是什么新开的酒楼呢。”庞太师唉声叹气道，“哎，老夫早就跟皇上说过，想要告老还乡了，但是皇上却一直不准老夫告老还乡，真的是……” 包拯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知道庞太师说的这个话就跟放屁是一样的——他有没有跟皇上告老祈骸骨，难道包拯这个同僚会不知道吗？ 庞太师此举，不过是想要跟包拯说，他十分受到皇帝的器重而已。 但是这对包拯没什么影响，大家都是受到皇帝器重的，而且皇帝器重不器重，并不代表他犯法之后会不会被判刑啊。 这点包拯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庞太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郝礼青出来呢？” 包拯重新又将问题给拉了回来。 庞太师：“……” 好不容易把水搅浑，现在又被拉回到远点，这让庞太师很不高兴。 因为他压根也没有想好要怎么来编这个瞎话，当然以庞太师的聪明才智也不是编不出来这个瞎话，只是包拯也不是个蠢人，如果前后不一致的话，被包拯抓住了把柄，那就麻烦了。 但是包拯咄咄逼人，并没有给庞太师一点思考的空间：“庞太师，你是说不出来，还是根本就是说的假话？恐怕并不是那郝礼青邀请于你，而是你邀请了他，你现在说他邀请你，只不过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罢了。” 庞太师脸憋得通红：“胡说，老夫只是……老夫只是约他一起去狎妓而已！不错，老夫确实是犯了不准狎妓的问题，包拯，你可以以此治老夫的罪了！” 这是庞太师想过最坏的结果了，毕竟狎妓虽然也是罪，对比一下买卖试题的罪过，这就算不上什么了。 包拯却非常淡定：“哦？那你为何要约郝礼青到翠红楼？” 庞太师：“当然是因为翠红楼的姑娘漂亮。” “那最漂亮的姑娘是谁？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擅长什么？吹拉弹唱还是诗词歌赋？既然能因为翠红楼的姑娘漂亮约郝礼青前来，那说明太师对这里的姑娘应当是相当熟悉如数家珍啊，应该说得出来。” 庞太师：“……老，老夫也是听人说起，第一次来。” 包拯：“听什么人说的？” 庞太师：“……” 包拯：“在什么时候说的？看来朝中还有人无视大宋律法，随意狎妓不说，还要拉别人下水。太师，这样的人，你可不能包庇于他！” 庞太师：“…………” 包拯：“哦对了，本府这里还有几个证人，都是翠红楼的人，正好可以问问，太师稍等。” 庞太师：“？？？” 他虽然还不清楚包拯叫证人是想做什么，但是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包拯，老夫乃是当朝一品大员，皇上的岳父，你居然让秦楼楚馆那种人与老夫同场？老夫要求回避！” 包拯淡定地说：“太师，你既然已经在翠红楼待了那么长时间了，倒是也不差这一次见面了。放心，本府不会让人知道你就是太师的。” 说完，包拯对着王朝马汉道：“带证人。” “是。” 很快，王朝马汉便带着几个一看打扮就是青楼之人的进来了。 其中两男两女，都很年轻，男的是龟公，女的是姑娘。 本来四人走路的时候都带着点风尘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在踏上公堂的地面时，还是收敛了几分，老老实实的走过去跪下：“草民见过包大人。” 包拯微微点头，指着郝礼青道：“抬起头来，看看你们旁边跪着的这个人，你们可认识他？” 四人仔细的看了看郝礼青，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个呢？”包拯又指了指庞太师。 “也没有。”其中三个较为年轻的这么说。 但是还有一个年长的女子，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包拯注意到了，他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草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本府恕你无罪。” “多谢包大人。草民到翠红楼时间比较久，大概四五年前吧，好像是在三年前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两位……只是当时他们的穿着不是这样的，所以草民也不敢认。” “哦？三年前你匆匆一面，怎么会到现在还记得？”包拯问。 “因为当时他们还是很奇……”女子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奇特吧，就是，一般人来青楼都是寻欢作乐的，就算是刚来开荤的雏儿，都会点上一个姑娘，哪怕是花香解语呢。但是这二位非常特殊，没有点任何姑娘，只是关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我问妈妈的时候，妈妈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不过因为这人我从没见过，所以就记住了。” “你血口喷人！满口胡言！”庞太师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驳斥，这个女人…… 早知道，当年就将这些人全给杀了，谁想到当年他和郝礼青乔装易服来这个地方谈事，居然被一个进来没两年的小丫头给看到了，还记到了现在…… “庞太师！”包拯一拍惊堂木，“此处是我开封府的府衙，并非你的太师府，你要再开口，本府就要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庞太师沉着脸道：“老夫就要任由他人污蔑吗？” 包拯道：“若真是污蔑，稍后本府自会向太师核实。郝礼青尚且一言不发，太师怎能如此扰乱公堂秩序？莫非是太师你做贼心虚，怕她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来，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开口暴露自己的身份？” 庞太师冷静了一下道：“包拯，你不要信口开河，老夫岂是这样的人？” 包拯：“本府是不是信口开河，太师心中自有计较。来人，传翠红楼陈妈妈！” 很快陈妈妈又被带了上来，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在看到庞太师的时候哆嗦了一下。 庞太师：“……”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见过包大人。” 包拯道：“陈翠莲，本府问你，你可认识堂上之人。” 陈妈妈抬头看了一眼，说：“认识，是我们翠红楼的人，叫……” “本府不是问你这几个，而是问你旁边的两个。” 陈妈妈这次迟疑了很长时间，刚刚堂上的内容她全然不知，就是被展昭直接带了过来，然后被看管起来，谁也不跟她说话，她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全然靠自己蒙的话，陈妈妈又没有什么把握自己能蒙对，一时间不敢说话。 包拯惊堂木一拍：“陈翠莲，本府问话你为何不答？”依誮 陈妈妈哆嗦了一下，连忙道：“没有，草民只是在思考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位客人了。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见过的。他们是第一次来，不过很奇怪，也没有点什么姑娘，只是两个人进了一间房。但是大人明鉴，干我们这行的，对客户的隐私是十分尊重的，毕竟来我们这里的人，一般都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所以草民也没有多在意。” 她说完这个话的时候，庞太师就闭上了眼睛。 完蛋，两边的口供没有对上，现在包拯一定会咬死自己了…… 陈妈妈看到庞太师的表现也是心里一慌，难道自己说错了？还是说…… 包拯冷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陈翠莲，在开封府的公堂上居然公然作伪证，来啊，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说着，包拯丢了一根令签下去。 包拯虽然一般不用刑，但也并非完全排斥用刑，像陈妈妈这种公然说谎的，那就需要大刑伺候了。 二十大板噼里啪啦很快打完，开封府用刑下手没有其他地方那么狠，但是打完之后陈妈妈也已经是元气大伤了。 “陈翠莲，本府再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二人？” 第六十四章 你们是觉得本府抓错了什么人？ 陈妈妈现在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地步。 她知道的太少又太多——对于公堂之上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少, 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来应对，话都不知道说什么，说到什么程度；对于庞太师和郝礼青的关系, 她又知道的太多，陈妈妈一辈子说谎比吃饭还多, 真的让她说谎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就怕和前面的又对不上。 “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在开封,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不会有人敢因为你在开封府说了什么实话，就对你进行报复的。”包拯说。 陈妈妈：“……”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庞太师。 庞太师已经被包拯警告过一次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回看陈妈妈, 用眼神给她什么指示——事实上, 他现在想的就是陈妈妈会说什么，自己如何撇清关系。不过好在陈妈妈并不是什么知道他特别多秘密的人, 就算是她都把实情说出来了，庞太师也有办法转圜。 “陈翠莲, 你还不开口，难道还想大刑伺候？” 陈妈妈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得到来自庞太师的指示, 最后只能咬咬牙，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了。 ——她问过了, 是庞太师不说的！那就不能怪她以自己的方式来了。 “草民说，草民全都说。庞太师……” 接下来陈妈妈陆续说出的事实基本验证了包拯的猜测。 起初陈妈妈只是说庞太师是翠红楼的常客, 经常带人来翠红楼, 但是这番说辞包拯是显然不相信的, 他一敲惊堂木, “陈翠莲，二十大板不够，你是非要本府大刑伺候你才说实话不成？” 陈翠莲：“……草民不敢！” 她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包拯知道了什么啊！尤其是庞太师还在这里，万一庞太师自己把自己的事情都抖落干净，包拯是和自己核对呢？但是如果不是……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这里说完了，开封府说不定还会保护自己一下，如果不说，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陈翠莲索性豁出去了，说了许多包拯猜测但是没有证实的事情。 翠红楼是由庞太师在幕后控制的，所以庞太师如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和不方便直接聊的人谈，就都会在这里。 不光是郝礼青，还有其他的人。 但是具体他们谈了什么，陈翠莲就不知道了，因为每次庞太师都会在房间里和他们说话，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让任何人打扰。 包拯这次没有再质疑陈翠莲的话，因为她只是庞太师手下的一个小喽啰，知道的最多也就是到这里了。 “王朝马汉，将陈翠莲和其他的人带下去，安排他们先在班房待着，没有本府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或者看望他们。” “是。” 等人都下去了之后，包拯看向庞太师：“太师，你怎么解释？” 庞太师镇定自若：“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夫就不信，包拯你没有几个在民间的线人。” 包拯：“陈翠莲仅仅是你的线人？那她给你提供过什么消息，为你办成了什么事？既然翠红楼已经开成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时间这么长，你应该有那么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脑子里，可以脱口而出吧。” 庞太师：“……” 他说不出来，他不能说出来。 因为翠红楼存在最大的意义，就是给他物色苗子不错的举子，然后各个击破，让他们在科举之前先成为他的人。 还有就是…… 和那位见面。 “庞太师。”包拯沉声打断了庞太师的思考，“看来你说不出来，你开翠红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庞太师抬头看着包拯，冷笑了一声：“不错，就是老夫不说又怎么样？包拯，老夫乃是国丈，还是当朝的一品，你不能像对待刚刚那个肮脏的老鸨一样对老夫用刑。” “不怎么样。”包拯淡淡的说，“既然太师不说，本府不能对你如何。不过太师到现在都没有洗清狎妓的嫌疑，并且亲口承认了，那本府也就只有依照大宋律例，将太师暂且收押了。” 庞太师怒极，瞪着包拯：“包拯，你——！你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到底是谁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太师，你比本府清楚。退堂！” 庞太师继续挣扎，但是他在这里势单力薄，又是一个老人家了，自然不能抵抗这些年轻力壮的衙役们，迅速被压了下去。 “包黑子，你会后悔的！”在被拉下去之前，庞太师狠狠地瞪着包拯。 包拯淡淡的说：“这话很多人对本府说过，包括太师的儿子庞昱，但是包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后悔过。带下去！” 就在庞太师被带走之后，王朝马汉很快回来说：“大人，开封府外有很多人围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太师府的人。” 包拯起身：“他们现在才来，未免动作慢了一点。” 庞太师都已经被他们给关起来了，现在再来未免有些迟了。 赵虎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有点为难的看了慕乔一眼，后者倒是很坦然，向前一步说：“大人，方才庞太师的人在翠红楼外闹事，属下知道他们肯定也会来开封府闹事的，所以就想了点小法子，把他们给绊住了。” 包拯有些好奇：“哦？你想了什么办法？” “属下只是跟里面被拦着出不来的嫖客们说，这些人就是导致他们被这样对待的罪魁祸首，现在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名正言顺报仇的方法，就是用一切办法把他们挡在这里不要去妨碍开封府办案，只是不能杀人，到时候开封府可能还会表彰他们。然后……”慕乔一脸无辜的说，“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居然对开封府的褒扬那么在意，一个个都很拼命的想要把这些人给围住。属下当时也检查过了，他们的武器都被收缴了。” 说完，慕乔想了想，认真的说：“可能这就是将其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吧！” 包拯听完笑了出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这句话有意思。” 慕乔心想，当然有意思，这可是她们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人说出来的话，只是这个实话跟包拯没办法说明，她只能含糊其辞的说：“还好吧，就是我家乡一个很德高望重的前辈说的。只是我也没想到，那些人能阻拦庞太师的人这么久。” 包拯道：“这次还真是多谢这些人了。展护卫！” 展昭上前：“属下在。” “随本府出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胆敢在开封府外闹事！” “是！” 天色已经很晚了，一般的这个时候，普通百姓都已经回家了。 但是今天，很多人还围在开封府附近，他们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嚷嚷的很凶。 包拯出来之后，他们还喊着让包拯释放刚刚从翠红楼带走的人。 一开始包拯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看着他们说话，就算旁边的衙役想要打断都被他阻止了。直到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开始纷纷忍不住为开封府说话，他们发现自己居然煽动不起来情绪，然后才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包拯这才开口：“你们是觉得本府抓错了什么人？去狎妓的嫖客吗？” 围着的人没有说话，因为在包拯这么问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就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了。 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冲动错误的决定，就算是庞太师真的被开封府关押了，也绝对不能以这个理由去营救，这样救出来的庞太师还不如不救——庞太师的名声到时候就彻底毁了！ 好在他们也不是真的没有准备直冲过来的，他们还是想了一些办法的。现在只要拖延时间…… “你们官府的人，随随便便就围住了翠红楼，不让我们进去又不让其他的客人出来，你们官府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吗？”为首的人换了个说法，毕竟围观的人男人还是很多的，对于□□这种事，大部分男人那都是很有发言权的。说开封府乱抓人他们可能还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说不让□□…… “你不要胡说啊！”那人的如意算盘还没有开始打，就听到了有人驳斥他。 “包大人分明是在捉贼，有贼跑到了翠红楼，所以包大人才让人去翠红楼抓人的，人抓到了之后立马就让我们自由了，你别胡说！” “就是就是！” “这些人分明就是有鬼嘛，不然怎么老是污蔑开封府。” 为首的人听到这个话之后心里更加紧了，去报信的人怎么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在他心中念叨过无数次后，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圣旨到！” 圣旨的事情本来也就在包拯的计划之内，他很平静的上前接旨。 不过圣旨的内容也只是让他入宫面圣，其他的一句没说。 ——事关江山社稷，小皇帝还是很严谨的。 包拯正好官袍在身，索性跟着传旨太监入了宫。 开封府其他人却没他那么淡定，急得团团转。 这大晚上的，皇帝突然找人，绝对不是什么心血来潮，最有可能的是庞太师的人告诉了宫里那位庞妃娘娘，然后吹了个枕边风。 皇帝到底能不能抵御得了这个温香软玉谁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庞太师参与买卖试题的确实线索。 现在对他们来说，时间也很关键，在太师府找线索的人还没有回来。 “公孙先生！” 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公孙策长出了口气。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大人回来，等陷空岛五位义士回来。” 第六十五章 “展大人，你有事要和我说？” 最先回来的是包拯。 皇上似乎也没有要问他什么问题的样子, 毕竟这个时长推算，包拯在宫中可能都没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话。 他回来就问：“怎么样, 陷空岛的五位回来了吗？” 公孙策摇头：“还没有。大人，皇上找你是为了什么？” 包拯道：“没什么, 就是庞妃娘娘告了本府一状，皇上不得以招本府过去问话。不过本府问了皇上一个问题之后, 皇上就没有心思问本府了。” “什么问题？” “后宫不得干政, 外戚无诏不得随意入宫，为什么庞太师在天黑之后被开封府的人因狎妓带回开封府，这么短的时间内庞妃娘娘却知道了这点，还要求皇上来跟本府要人……”包拯将自己和皇帝说的话简单的复述了一下之后, 便收获了一票崇拜的眼神。 慕乔心中感慨, 包黑子是真的黑啊黑啊黑, 不光是看起来黑，心也挺黑的。这下完全就是杀人诛心啊！ 一个皇帝最看重的, 永远都是自己的权利——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情痴的皇帝，可是从数量上来看, 这种皇帝就少的太多太多太多了——庞太师才被抓多久，连皇帝都不知道自己的岳丈在翠红楼这种地方被抓了, 自己的妃子居然已经知道了，那平日里他们还有多少消息多少来往是自己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 皇帝简直毛骨悚然。 更别提在朝堂上的时候，庞太师的附庸多得让人咋舌。 本来这些皇帝都没有怎么注意的, 但是一旦有人提出来, 并且诸多巧合都叠加在一起之后, 就让皇帝不得不开始注意了。 “所以, 皇上非但没有责备大人如此做，还把大人放回来了是吗？” 包拯点头：“不错，皇上命我彻查此案，哪怕是国丈庞太师，也不得有丝毫徇私枉法。” 公孙策闻言笑了：“皇上这话虽然是说给大人听的，但实际上是说给庞太师一党听的。大人一向公正严明，又与私心过多的庞太师素来不合，自然是不会徇私枉法的，只有太师一党的人才会想办法把太师救出来。” 包拯叹了口气：“不错，庞太师这些年的实力盘根错节，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实在是让人震惊……皇上此次能下决心清理庞太师的势力，实在是件好事。” 公孙策安慰道：“大人，之前皇上对太师的宽容，应该也是为了局势的平衡。某些程度上来说，太师对大宋的用处也是很大的。” 包拯低声道：“这些道理本府都知道，曾经本府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只是……” 只是这大宋江山幅员广阔，人才济济，又怎会只有一个太师可以用？能顶替他的人大把大把的，端看皇帝有没有那个决心和魄力用了而已。 但是赵祯是个心慈手软的皇帝，他甚至在自己的臣子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都温温柔柔的接受了，更不要提让他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了。 当然这也有好的地方，就是赵祯善于纳谏，只要他身边贤臣多于小人，就可以保证整个国家的方针政策不会出错。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赵祯终于下定决心要收拾了庞太师了，是一件好事。 “虽然皇上允许本府提审庞太师，但是他毕竟是太师之尊，又不能用刑，只能看陷空岛的五位带回来什么线索了。”包拯说，“现在已经快二更了，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先去睡吧。就算是有什么，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大人说得对，养足精神才能在明天更好的帮忙寻找庞太师的罪证。”公孙策在一旁也开口道，“都回去吧。” “当然了，该巡逻的还是得巡逻，王朝马汉，今日是不是轮到你们了？可别想偷懒。”说着，公孙策又调笑了一句。 “是，包大人、公孙先生，属下/展某告退。” 除了去巡逻的人之外，剩下的人一起回房睡觉。 只是慕乔额外走的慢了一点。 这个世界已经和她知道的不太一样了，她印象中的庞太师多数是以通敌叛国勾结辽人被杀的，现在看来，这次的庞太师是要以另一种方式下线了，这让慕乔有些不知所措。 展昭注意到了之后，也慢下了脚步，和慕乔并肩。其他人看到之后偷笑了两声，更加加快了步伐。这么一快一慢，慕乔和展昭就落单了。 等慕乔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前面的人了。 “……都去吃宵夜了吗？”慕乔有些茫然的说。 展昭倒是猜到了几分这些人的想法，他有些羞赧：“……或许是吧。你饿了吗？连婶应该有准备面条。” 慕乔摇摇头：“不了，我不饿。” 只是有些…… 慕乔抬头看了展昭一眼，总觉得今天的展昭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展大人，你有事要和我说？” 展昭耳朵一红：“也……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就是看你走在后面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怎么，是因为庞太师的事情吗？” 慕乔没想到展昭会那么敏锐，不过这点她是没办法说的，只能含糊其辞道：“算是吧……展大人呢，不失望吗？” 展昭道：“其实你知道的吧，我一开始是个江湖人。” 慕乔点头：“听张龙哥他们说过。” 展昭：“江湖中人讲究的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只要我们觉得什么人是有罪的，就可以直接去杀了他。当年我杀了的贪官起码有七八个，可是很快朝廷便会派新的官员过去。他们有好有坏，但是大部分都不觉得前面的贪官死是因为他们做错了，而觉得是江湖中人肆意滥杀。” “所以你就决定，进入官场？” “我只是决定追随包大人。”展昭摇摇头说，“当年是我想要去杀一个贪官，正好碰到了包大人，包大人阻止了我，并和我打了一个赌，赌他能将这个贪官绳之以法，并且对后来人起到警示作用。” 慕乔看着展昭说：“现在展大人站在这里，看来是包大人赢了。” 展昭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错，大人将那人绳之以法，明正典刑，并且奏请圣上，将此贼的事迹和下场写于县志，流传于后人，让后世之人以此为戒。” 慕乔张了张口，想说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杜绝贪官污吏，距今一千多年以后的时代，贪官照样满地跑呢，不过这种事情…… 算了你高兴就好。 展昭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算是我去杀了贪官，也无法一劳永逸，世界上不可能永远只有正义没有邪恶的，有光的地方永远都会有影子，我知道这点，也接受这点，所以也在为这个而努力着。或许我一生也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正义更多一点，但是只要能多惩治一些贪官污吏，让更多的百姓能够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就很满足了。” 慕乔听着展昭的志向，再想想自己的志向，多少有点自惭形秽。 怪不得人家能流传千古呢，觉悟多高啊，至于自己……老婆孩子手机wifi就是她最大的追求了，配得上展昭才有鬼呢。 想到这里，慕乔彻底想通了，她一脸如释重负的抬起头来，说：“展大人，我知道了，你和丁小姐一定会很幸福的！我先回去休息了，夜宵什么的不用叫我了。” 说完，慕乔迅速的跑走了。 她的房间虽然在展昭房间旁边，但是如果没事的话展昭去敲门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所以展昭一时间竟然没办法追上去跟慕乔解释什么。 …… 可是他好像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确实有个素未蒙面的未婚妻丁月华，最近一段时间他父母也确实捎信过来，让他早日回老家成亲。 如果是以前，接到这样的消息展昭会觉得无所谓，他的年纪确实也已经到了成亲的时候了，甚至他家乡没有出来闯荡的人孩子都可以上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成亲，展昭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他确实是在抗拒这件事，至于为什么…… “臭猫，你不在包大人身边，跑这儿思考什么人生呢？” 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展昭的思考，他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站在树梢的白玉堂，实在是在显眼的让人都装不下去看不到。 “白兄，找到什么东西了吗？”他不答反问。 白玉堂得意洋洋的翘起尾巴：“当然了！大哥说，这个东西可是可以钉死了庞吉那老胖子的罪证呢，到时候皇帝老儿可得好好的嘉奖我们五鼠一番。” 展昭：“……白兄，如果让皇上听到你这番话，不降罪于你就已经是天恩宽容了。” 白玉堂从树上飘然而下，嗤笑一声：“五爷又不是傻子，对着别人当然不会这么说的了。我兄长们已经带着证据去找包大人了，倒是你，这个时候不在大人身边帮忙分忧，站在这院中做什么呢？又不是练剑。” 展昭有点不太想和这么不会说话的白玉堂对话，但是好像他也确实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了。 “白兄，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 御猫跟自己请教问题，白玉堂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 他挺直了腰板儿说：“行，你问吧！” 展昭：“我……有个朋友，他有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妻，以前他对这桩婚事没什么抵触的，但是后来他认识了一个人，突然就不想和这个未婚妻成亲了……” 说到这里展昭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渣男。 倒是白玉堂一脸疑惑的说：“你这个朋友……没喜欢过人吗？” 第六十六章 等回头他也去找一个漂亮温柔的江湖侠女，一定要原样奉还！ “你这个朋友……没喜欢过人吗？” 听到白玉堂的问题, 展昭愣了一下。 “应该……没有过吧。”展昭有点不确定的说，“毕竟我和他，也没那么熟。”说到最后, 展昭还给自己打了个补丁。 白玉堂摸着下巴说：“这样啊，那难怪了。” “白兄……喜欢过人？”展昭把球踢了回去。 白玉堂落落大方道：“我没有啊, 但是我四位兄长都有了嫂嫂了。尤其是我大哥和大嫂，他们当年并非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嫂子是有未婚夫的，但是嫂子和大哥一见钟情，后来两人也是费尽辛苦，才能让嫂子解除婚约, 和大哥成亲的。” 展昭迟疑片刻：“可是……那对有婚约的那家, 岂非不公？” 白玉堂疑惑的看了展昭一眼：“你是不是江湖儿女啊, 我们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啊，那么讲究父母之命, 你爹娘让你出来闯荡江湖了吗？” “没有，可是……” 白玉堂：“而且你朋友没有见过对方, 对方当然也没见过你朋友啊，你怎么那么自信对方就喜欢你朋友呢？” 展昭恍然大悟：“白兄说得对, 我对对方没有感情，对方也不一定对我有感情啊！两个面都没见过的人, 谈终身实在是太可笑了一点。” 白玉堂：“等会儿，臭猫, 你不是跟我说是你朋友吗？怎么突然变成你了？” 展昭笑了出来：“白兄, 多谢你了。” 白玉堂气鼓鼓的：“合着还真是你！展昭你太狡猾了, 要知道是你, 五爷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告诉你的。” 展昭认真的说：“无论如何，展某欠白兄一个人情，若是白兄不嫌弃，以后展某成婚，定然请白兄坐媒人位。” 白玉堂耳朵动了动，表情却很不屑：“切，稀罕。” 展昭微微一笑，不对白玉堂的傲娇表现做任何评价。 “对了，臭猫，你这么说……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白玉堂一脸八卦的问，“是慕乔吗？” 展昭耳朵一红：“……算，算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白玉堂：“你们开封府还有别的女人吗？别跟我说那个什么连婶。” 展昭：“……”好像是没有。 白玉堂：“所以，慕乔也喜欢你呗？” 展昭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了：“这个……” “嗯？” 展昭道：“展某也不能确定。” 白玉堂：“……那你都想到要去退婚了，还不确定人家喜不喜欢你？你这意识是不是有点超前了？” 展昭肃容道：“白兄，若是以前展某没有喜欢的人便罢了，展某也有信心会在自己成亲之后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妻子，但是现在……这是对我素未蒙面的未婚妻的不公平。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她也应该有，而不是听从父母之命，等我这么一个以后都不会爱上她的人。” 白玉堂：“……” 作为一个单身狗，在陷空岛每天被塞狗粮也就算了，现在来了开封府，展昭还一套一套的大道理，真想把他给吃撑了？ 等着，等回头他也去找一个漂亮温柔的江湖侠女，一定要原样奉还！ “对了白兄。”在白玉堂心里打如意算盘的时候，展昭开口将事情拉回到了正题上，“你们在太师府找到了什么？” 白玉堂：“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可以把庞吉那老匹夫给钉死的证据。现在他们已经送到包大人那里去了，估计正在商量吧。不得不说，庞吉那老东西的府邸比你们开封府可是华丽多了，我们陷空岛都比不上，你们皇帝可真是大方，居然让自己的岳父住这么豪华的地方。” 展昭当然也知道太师府违反规制的事情，当时许多御史也上奏弹劾了，不过庞太师依然故我，皇帝也没有多说什么，朝堂上向着庞太师的人又多，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说真的，这也就是我们五鼠出面了。”白玉堂尾巴又翘了起来，“那太师府的机关可谓是三步一小的五步一大的，若非五爷精通奇门遁甲，我几位兄长又各有所长，可真是没人能找到那些证据呢。也难怪庞吉那老东西就把东西放在家中，恐怕你们皇宫都没有这个配置。啧啧，看来当皇帝的岳父比当皇帝好啊。” 展昭哭笑不得，但是白玉堂说的是实话，再加上他对皇室可没有包拯那种容忍维护的程度，说了就说了压根不当回事。 “我先去找大人了，白兄，你累了一晚，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白玉堂：“五爷不累，本来五爷也就是来叫你的，现在只有你走了五爷不去，回头又要让兄长们说我躲懒了。” 展昭：“……白兄就是来叫我的？” 白玉堂：“是啊。” 展昭：“……” 那你怎么不早说，还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展昭难得腹诽了一句，然后赶忙转身回去包拯的书房。 “哎，你不叫你心上人了？”白玉堂看他自己就要走，连忙喊了一声，“我看你们现在商量的时候不都有慕乔么？” 展昭：“……”他转身看着白玉堂，神情认真的让白玉堂都哆嗦了一下。 “看……看五爷做什么？” 展昭道：“白兄，这话以后还是少说，免得日后说漏了嘴，让慕乔知道了。” 白玉堂：“……展昭，你可真行。” 展昭倒对白玉堂的反讽不以为然，道：“白兄严重了，展某只是觉得，对待感情一事应当更加慎重才是。” 白玉堂对此表示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女人嘛，要多少没有啊！ 白五爷平生愁的那都是太受女人欢迎了，而并非是没有女人喜欢。在这点上他还是有点盲目的自信的。 展昭见状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白玉堂这种态度，迟早会吃亏的，让他自己去体会一下反而比常人跟他说要来的深刻吧。 展昭去到慕乔房间，将她叫上之后，三人一起去了包拯的书房。 包拯此时已经将五鼠带回来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脸色沉沉，若非是房中还点着灯，他就要和夜色融于一体了。 众人见状都不太敢说话，包括展昭和公孙策。 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包拯这么生气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包拯才从位置上起来，走到五鼠面前，冲他们行了一礼，长长的一个躬身几乎要垂到地上去。 五鼠吓了一跳，卢方连忙带着弟弟们让开，没有受包拯这个礼：“包大人，这是做什么？可是折煞我们兄弟了。” 包拯道：“本府这一礼，并非是为本府，而是为天下苍生，向五位义士道谢，五位义士还请不要推辞，受了这一礼。” 话说到这里，五鼠也就没有再做什么，平静的受了包拯的礼。 “本府一开始只是知道，庞太师不是个好人，他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但是因着其手脚干净，皇上又有所维护，本府一直没有办法对其进行调查和惩罚，谁知道他居然还……” 还联络辽人，通敌卖国。 后面的几个字包拯说不出口，他甚至不想面对此事。 “拿到这些证据，过程一定很凶险吧。”展昭道：“卢兄，你的伤势不轻啊。” 卢方摆了摆手：“还好还好，我们想到了太师府会是个龙潭虎穴，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这种受伤程度，还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公孙策见状道：“抱歉，我们太过关心案子了，都没有注意到几位义士受伤了。慕乔，去将我的药箱拿来，给几位义士先简单包扎一下。” 卢方道：“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 包拯道：“公孙先生，你直接带他们去休息吧，好好治理一下伤。这里有本府一个人就够了，本府要好好看看，明日一早，提审庞吉！” “是！” 因为证据确凿的缘故，所以第二天在公堂上，庞太师根本没有反驳什么，基本上全部算是默认了。 但是等包拯要对他进行审判的时候，庞太师突然开口了。 “包拯，老夫乃是当朝一品太师，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没有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法司会审，又无原告，你开封府怎可越权直接审理？” 包拯：“……” 慕乔听到这里有点不太懂，现在好像还没有出狸猫换太子的事，但是狸猫换太子里面，包拯直接审了当朝太后不也没人说什么吗？ 不过这个事情还没有发生，而且事关重大，慕乔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真相大白她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太后那边的人会先把自己摁死在摇篮里。 包拯这边也只得暂时将庞太师收押。 “大人，难道真的要让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来审庞太师吗？”在退堂之后，展昭有些着急的问，“可是刑部和御史台已经都是庞太师的人了，二对一，一定审不出来什么结果啊！” 包拯道：“但是庞太师说的没错，如果有人能够作为首告站出来向本府报案，本府可以立案受理，如果没有的话，本府……也无能为力啊。” 公孙策想了想：“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当这个首告。” 包拯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的意思是？” 公孙策捻须微笑：“开封府现在就有一个最好的人选，由他来作为告庞太师的人选，是再适合不过了。” 众人愣了一下之后，脑子里也纷纷出现了一个人名。 颜查散。 那个上京赶考，结果被偷了钱袋只能住在破庙里面的书生，之前还因为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和包拯表达过不满。 这么看来，他似乎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六十七章 这么正义凌然，觉得天下有罪的贪官都必须死的颜公子，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求助吧？ 颜查散起了个大早, 正在学习。 雨墨有点不太高兴的说：“公子，你来了开封府之后，就几乎不怎么出门了, 我都没有出去好好看看开封的繁华呢。” 颜查散翻了一页书：“雨墨你可以自己出去，我又没有不让你离开。” 雨墨：“这怎么可以？公子你在这里挑灯夜读, 雨墨我怎么可以出去逍遥呢？” 颜查散瞥了雨墨一眼：“那就不要多说什么。” 雨墨：“……” 他扁扁嘴，虽然不说什么, 但是身上散发出的怨念却非常明显, 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颜查散只能放下书本，无奈的看着雨墨说：“没事，你去吧，我看书的时候也不想有人在旁边, 太吵了。” 雨墨：“……公子, 您说的话好伤人哦。” 颜查散丢给他一点散碎的银子, 道：“好了，别耍宝了, 赶紧出去吧。不然一会儿，我可就要反悔了。” 雨墨连忙收起来钱, 说：“那我肯定不能辜负公子了，我出去了！” 就在雨墨出门的时候, 正好碰到了来找颜查散的公孙策、展昭和慕乔。 由于颜查散并没有和雨墨说自己之前听到的事情和对开封府的不满，所以雨墨对开封府的人还是很热情的：“公孙先生, 展大人，慕姑娘, 你们来看公子吗？” 公孙策笑容温和：“是啊, 科举将近, 我们来看看颜公子准备的怎么样了。雨墨你这是要出去？” 雨墨挠了挠头：“是啊, 我有点无聊，公子放了我的假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公孙先生，你们快请进，我去倒茶。” 公孙策道：“不必了，你去玩吧，这里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雨墨：“那……” 颜查散听到动静也出来了，闻言便猜到了公孙策他们有话要对自己说，便道：“雨墨，你去吧，我来招呼公孙先生他们。” 雨墨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或许是公孙策找他家公子有话要说，他在场不合适。 “那我先走了。公孙先生、展大人、慕姑娘你们自便。” 等雨墨离开之后，颜查散脸上礼貌的笑意淡了几分，让开了门口：“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孙策看了一眼慕乔，刚刚在来的路上，慕乔表示她可以出马说服颜查散。 虽然不知道她是要用什么方式来说服，但是公孙策觉得还是可以给她试一试的机会的。 慕乔也上前一步道：“颜公子，我记得，你之前很痛恨那个没有得到惩罚的礼部尚书，对吧？” 颜查散看着慕乔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饶有兴致的说：“哦？怎么，现在你要跟我说，你们要抓他了？” 慕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这么正义凌然，觉得天下有罪的贪官都必须死的颜公子，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求助吧？” 突然被架到了高地上的颜查散：“……” 以为她会用什么柔软的话来劝说颜查散的公孙策：“……” 觉得自己心上人真的好帅的展昭：“！” 慕乔：“而且我们这次想要对付的人可不仅仅是礼部尚书，还有庞太师……或者，你觉得庞太师是个好人，你要维护他？” 颜查散：“……”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仅仅觉得自己是站在高地上，风吹的有点冷，现在甚至觉得自己站在刀尖上了。 “不……”颜查散深吸了口气，“你们要我帮什么忙？” 慕乔甜甜一笑：“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敲响鸣冤鼓，告庞太师买卖科举试题，影响科举公平。” 颜查散眼睛瞬间大睁：“你们……” 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这个话实在是太敏感了，颜查散没有问出口。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他震惊也没什么错，所以饶是公孙策也没对颜查散的表情有什么奇怪的点。 公孙策道：“颜公子，我知道这个消息比较震撼，但是我们可以保证这个消息是真的，只是开封府的权限不够，无法在没有原告的情况下直接审理庞太师的案子，所以才会想要找一个首告。不知颜公子，愿不愿意出来当这一个首告。” 颜查散手都在发抖：“公孙先生，当真信任学生吗？我们之前还因为这个事争吵过……” 公孙策道：“颜公子此言差矣，就算之前我们为这个事情争吵过，也是因为我们希望朝廷、希望国家更好罢了，虽然处事的方法不同，但是目的是相同的。在这件事上面，我们没有谁对谁错。而且正是因为上次我们吵过，所以，我才觉得你是可以托付的人。” 说到这里，公孙策长舒一口气：“颜公子胸中一腔热血，正是我大宋需要的人才！” 颜查散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颜公子如果拒绝的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公孙策想了想道，毕竟那可是庞太师啊，又不是普通的小官小吏，一般人如果在得罪包拯和得罪庞太师之间选择，大部分也会选择前者。 他阴险毒辣又位高权重，颜查散只是一介布衣，如果一个不小心，庞太师并没有被绳之以法，那之后颜查散就困难了。 就算是拒绝，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颜查散抬头，眼中带着一丝狂热：“不，我不害怕！我只是不知道……包大人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能够对抗庞太师这样的人。”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包拯的声音突然出现，“本府别的说不上来，但是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就算是本府的官帽不要，也一定会让庞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证据已经足够，就是差一个首告，如果让这个案子去了三法司，本府便插不上手了，到时候……” “大人……”公孙策看到包拯还有些诧异，之前说好的明明是他们来说服颜查散，现在包拯怎么亲自过来了？ 包拯抬手制止了公孙策的话，“公孙先生，此事极其凶险，就算是庞吉当真会伏法，他的附庸说不定也会给庞吉报仇，你我有展护卫的保护，尚且不惧，但是颜查散乃是一介文弱书生，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本府难辞其咎。” 说完，包拯看向颜查散：“颜公子，此事虽然听起来非常简单，但是凶险非常，就算是本府也不能说可以确保你的安全，你要好好考虑考虑，本府绝不会勉强于你。” 颜查散道：“包大人，不必考虑了。学生答应。” 包拯对着颜查散又行了一礼：“本府代替此届考生，以及之前遭受不公的考生，谢过颜公子大义！” 颜查散连忙回礼：“大人客气了，大人为我们举子不畏前途，我们亦可不惧生死！只是……” 包拯：“颜公子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们开封府全力配合。” 颜查散迟疑片刻：“……这话，学生只能对大人一个人说，就算是公孙先生和展大人……学生也……” 包拯道：“那好吧。公孙先生，展护卫，慕乔，你们在外面等候。” 出来之后，三人也没去其他的地方，就在外面等着。 慕乔看展昭紧张的样子，安慰道：“展大人，颜查散一介书生，和包大人半斤八两，不会出什么事的。” 展昭：“……” 他担心的倒也不是这个。 展昭深吸了口气：“慕乔，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慕乔眨眨眼：“说呗。” 展昭：“……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慕乔：“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展昭：“等这个案子完结，庞太师认罪伏法之后，就是时候了。” 慕乔：“？？？” 一般这个话都会插个旗，要么就是案子完结不了，要么就是庞太师逍遥法外，要么就是…… 啊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庞太师一定会伏法的，她也一定会活到跟展昭说完话。 “你说，那颜查散和大人在说什么呀？”慕乔为了保证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直接换了个话题。 倒是展昭显而易见的不开心起来：“你……很在意颜查散？” 慕乔愣了一下：“很在意？也没有吧，就是觉得他……” 长得还可以，而且好像是原著里面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果什么都不注意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 展昭：“……可是颜查散好像不喜欢你的样子。” 慕乔挠挠头：“我……又不是金子银子，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不被喜欢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看颜查散也觉得他有点什么问题。” 展昭：“有什么问题？” 慕乔：“……神神叨叨的，太自恋了，上次还跟我嘀嘀咕咕了一堆，虽然我已经忘记他说什么了，但是我必须严肃的申明，我对这种弱了吧唧风吹就倒的文弱书生没什么意思！” 一旁的公孙策：“……” 嗯，总觉得膝盖有点疼呢。 慕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哎，对了，我不是说你啊公孙先生。” 公孙策默默地揉了揉膝盖，说：“我知道，你喜欢展护卫这种文武双全的对吧。” 慕乔：“……” 展昭：“……” 两人不约而同被公孙策说红了脸，转开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方。 “公孙先生……我喜欢大人这种的。”慕乔还不忘嘴硬，“黝黑刚强，实在是很让人有安全感呢。” 展昭：“……”他看了一眼房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晒黑一点。 不过他皮肤好像是太好了一点，那几年江湖打滚的生活，都没有让他变黑变糙…… 离慕乔的点似乎越来越远了啊！ 第六十八章 展昭总觉得小米和慕乔有些过于亲近了，这让他觉得有些略微的心里不适 包拯和颜查散密谈了很久, 再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点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还在，包拯也愣了一下。 “公孙先生, 你们……” “大人，颜查散跟您说了什么？” 包拯摇摇头：“本府答应了颜查散, 对他所说的事情绝不在他允许之前传于第三人之口，所以你们不必多问了。总之……本府可以说, 现在的颜查散还不是我们的敌人。” 这句话就有学问了, 三人心中瞬间过了一遍。 现在的颜查散不是敌人，不代表以后的颜查散不是敌人。也就是说颜查散接近他们果然不是个偶然，甚至是…… 故意的！ 慕乔悄悄的拉了一下展昭的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挤眉弄眼了一番。 展昭：“……” 这是在表达什么, 他有点看不出来。 但是有一点展昭是知道的, 就是慕乔想跟他单独说什么。 这让展昭十分开心, 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一会儿再说。 慕乔在得到展昭的回应之后更加开心, 这代表不光自己一个人觉得颜查散有问题，展昭也这么觉得。 “你们先去吃点早饭, 然后准备升堂吧。”包拯看得出来自己的属下有什么小九九，但是他也懒得去多问, 只是摆摆手将人赶走。 他心中还是被冲击到了。 颜查散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但是却接触到了这样的人, 想要做这样的事…… 大宋江山，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稳定, 且稳如泰山啊…… 只是这消息, 暂时也只能憋在他的心里, 不能说出去。 庞太师算是他给颜查散的投名状——不错, 虽然颜查散只是一介书生，而包拯已经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可是现在颜查散并不信任包拯，他随时有可能投向另一个阵营，所以包拯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留住颜查散。 当然了，颜查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生，起码目前看来，他既没有潘安宋玉之貌，也没有千万人中取上将首级的武功，更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对这样一个人付出投名状，实在是一个很没必要的事情。 可包拯却不这样想。 的确，颜查散不过是一介书生，但是他代表的又岂止是他一个这样的书生？他身后站着的，是千千万万的大宋举子，他们心中一腔热血涌动，都是最澄澈的赤子之心，包拯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一颗心，他也尊重有这样的心的人。 颜查散就是他尊重的人。 况且，经过这些日子以来颜查散在开封府的表现，包拯虽然没有确实的把握，但是他有信心，颜查散是一个有着状元之才的人，只要稍加磨砺，日后便又是一个包拯！ 所以对于颜查散，包拯有着十足的信心和耐性，他知道，只要他不辜负颜查散的希望，颜查散也必不会辜负他的希望！ 带着这样的心情，包拯信心满满的坐在大堂之上等着颜查散前来告状，但是等了许久，颜查散都没有来。 包拯不由有些担忧。 他让展昭出去看了几次，县衙的鸣冤鼓前都没什么人。 “大人，颜查散会不会是害怕了，不敢过来？”展昭微微皱眉道，“现在都快正午了，离约定的时间都过去很久了。” 包拯摇摇头：“不会，本府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展护卫，你和慕乔去照照看，本府倒是担心，他可能会遭遇什么不测。” 展昭疑惑道：“他会遭遇什么不测？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书生而已，就算是一直呆在我们开封府中，也不至于会有人对他下手吧？” 包拯张了张口，有点不知道怎么向展昭解释。 如果颜查散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书生，那确实是没有人会来暗杀他或者对他怎么样。 但问题颜查散不是。 可因为和颜查散的约定，包拯现在又没有办法说出来什么，他只能含糊其辞的说：“总之……他确实是会有危险的，你们去找一下。” 在展昭再次问什么值钱，包拯严肃的说：“这是命令。” 展昭沉默了片刻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 包拯有些不是滋味的说：“辛苦你了，展护卫。” 展昭道：“大人言重了，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说完，展昭便带着人离开了。 慕乔走的时候还刻意多看了包拯一眼，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包拯会有瞒着展昭的事情，可是展昭不开心是很明显的。 等人都离开之后，公孙策才从师爷的位置上走了下来：“大人，你和颜查散是不是进行了什么交易？” 包拯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瞒不过公孙先生。” 公孙策道：“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当真瞒不过学生的话，学生现在应当已经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了。” 包拯失笑。 他道：“公孙先生，本府只能说，颜查散目前是我们这边的人，且很危险，如果一旦出事……本府难辞其咎。” 公孙策点点头：“学生明白了。不过学生以为，颜公子聪明机敏，才智过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包拯叹道：“希望如此吧。” 等出了门之后，展昭才表露出有些茫然的姿态。 慕乔问：“展大人，怎么了？” 展昭：“……只是觉得，对颜查散很陌生，哪怕是想要找他，都不知道从何找起。对了，你那个乞丐朋友，他现在何处？” 慕乔：“应该还在那条街上……展大人是想让他帮忙？” 展昭点头：“不错，颜查散形象不错，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是会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就算是现在满街都是举子，也一定会被人记住的。” “这是个好办法！”慕乔眼睛一亮，“不过……展大人，你也是很亮眼的，你去哪里都有人知道，如果你去找小米，会不会打草惊蛇？不如我去，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展昭看了一眼毛遂自荐跃跃欲试的慕乔，她的这个建议是挺好的，但是…… 展昭总觉得小米和慕乔有些过于亲近了，这让他觉得有些略微的心里不适——当然，他并非觉得慕乔不能有任何异性朋友，但是小米那个家伙…… 总之展昭警惕心全面拉满了。 他并不知道小米的终极目标是他。 “好了展大人，你在这边先吸引别人注意力，我去找小米！”慕乔不等展昭再说什么，转身迅速就开始跑路了。 展昭：“……” 算了，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不得不说，小米的效率那是很快的，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小米就提供了颜查散的下落。 他应该是和包大人谈完话之后，出来准备转个场，更加名正言顺的去开封府告状，然后就被捉了。 被人一路套了麻袋带到了城外的破庙里。 慕乔听到这里：“……” 这个城外破庙出场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秦香莲在这里，颜查散在这里，颜查散被掳了还在这里。 “不过那些人看起来很凶的，你小心一点。”小米叮嘱说。 慕乔刚要感动，小米就又说：“尤其是要保护好展大人，如果展大人有什么不测，我跟你没完！” 慕乔面无表情：“滚吧。” 小米冲她做了个鬼脸跑了。 慕乔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向五鼠求助。 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敢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万一翻车，事情可是闹大了。 倒是白玉堂，一听说要去帮展昭的忙，立刻跳得比谁都高，蹿得比谁都快——能让展昭欠他一个人情，白玉堂可真是太乐意了，虽然展昭不知道意思是怎么样的，但是恩惠施到了那就是到了！ 就是展昭在看到白玉堂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 “白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玉堂得意洋洋的说：“还不是你们开封府的小捕快，说怕对方人多势众，你们两个应付不来，特意去求助的？” 展昭看了一眼慕乔，后者冲他一脸无辜的笑：“展大人，属下只是觉得如此会更加保险一点，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连开封府都不能从风口浪尖全身而退。” 展昭憋着一口气点了点头。 三人便一起到了城外的破庙。 距离破庙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就不约而同凝重了神色，展昭道：“慕乔，一会儿你要小心一些，跟在我身后。” 慕乔愣了一下：“这次人很多吗？”她内力什么的也才刚刚在展昭的指导下开始修炼，远远比不上展昭和白玉堂，所以他们两个人或许知道了点什么，但是她还是不行。 “很多，且武功不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高手。”白玉堂难得严肃的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臭猫去就行了。” 慕乔随手从路边捡了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用刀修剪了一下树枝的枝杈，让它变成一根看起来比较规整的木棍，挥舞了几下之后说：“论内力我可能比不上你们，但是我丐帮的打狗棍法，可是专门应对这种人多的场合的。白五爷，这方面你们可比不上我。” 白玉堂对慕乔的凶残是有认知的，但是不是那么明确，所以他不是很确定的看了一眼展昭，希望后者能劝劝慕乔。 破庙那边绝对是个龙潭虎穴，他自己都有点后悔来的突然且冒昧了——应该叫上自己的几个兄长一起的。 但是展昭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劝阻慕乔的意思。 “那你小心一点。”展昭道，“要记得，我……和白兄都在。” 白玉堂愣了一下：“展昭！” 展昭看着慕乔说：“白兄，慕乔……值得信任。” 白玉堂气急败坏的说：“那出什么事，你可不要找我哭！” 第六十九章 这个小姑娘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真好。 慕乔抱着一定要打了白玉堂的脸的形态, 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很快他们便遇到了第一波阻拦者。 慕乔立马站了出来：“几个小喽啰而已，不用担心，我来解决就好。” 说完, 也不等展昭和白玉堂做什么，她直接就冲了上去, 一套打狗棒法行云流水，直接将这几个人给送走了。 躺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 白玉堂：“……”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是最底层的那种也没有多么厉害, 但是慕乔居然能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打成这样…… “喂, 猫儿。”白玉堂低声凑到展昭身边说：“你确定你要喜欢这么凶残的姑娘吗？回头别把你给打残了。我跟你说，我大嫂就是这么收拾我大哥的，我大哥好歹也是陷空岛五鼠啊……被我大嫂打的，那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展昭耳根微红, 摇了摇头：“慕乔没有那般不讲道理。” 白玉堂：“……你的意思是我大嫂不讲道理了？我跟你说, 那是她和我大哥的夫妻情趣！” 展昭：“……这不是你说的吗？而且, 如果是夫妻情趣，不是件挺好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说凶残呢？” 白玉堂：“……”这臭猫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他愤愤然的扭头：“反正你到时候吃苦，别怪五爷没提醒你！” 展昭微微一笑：“是, 多谢白兄好意。” 白玉堂恼羞成怒：“谁好意了？我只是准备开始嘲笑你的人生了。” 展昭：“嗯。” 白玉堂：“……” 慕乔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有人夸奖自己，转身看着才发现这两人不知道在咬什么耳朵。 “喂, 我们不继续走吗？”慕乔喊了一声，“今天要是能救出来颜查散, 庞太师就完蛋啦！” 展昭闻言理也没理白玉堂，直接走了过去：“你说得对。你刚才很厉害。” 慕乔肉眼可见的翘起了尾巴：“那是当然！我一直很厉害的！所以我说你们这次不带上我才是你们的损失, 人多才是我发挥的舞台呢！” 展昭看着慕乔, 眼中含笑。 这个小姑娘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真好。 三人很快到了破庙附近, 其中展昭和慕乔走在明处，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来吸引敌人正面的注意力，然后由白玉堂躲在暗处，趁着展昭和慕乔打架的时候将颜查散救出来。 那些人倒也不是真的这么傻，不懂得声东击西之计，但是慕乔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甚至都不需要展昭出手，慕乔就已经把人给扫干净了。 如果还派着人来看守颜查散的话，那都不需要白玉堂迂回了，慕乔就可以直接正面突破了。 当然，在后面的时候，展昭也出手了。因为这里面还是有几个厉害角色的，慕乔扫小喽啰是一绝，啃硬骨头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雷霆万钧了。 两人在前面闹得欢腾，白玉堂趁着寂静悄悄从破庙后门摸了进去。 颜查散躺在地上，看起来好像很虚弱，生死未知。 “颜弟！”白玉堂紧张的喊了一声。 颜查散毫无动静。 白玉堂立马翻窗进去，伸手探了一下颜查散的鼻息。 还好，还有口气在。可能只是被下药睡过去了，或者是晕过去了，但是呼吸规律，命还算稳。 白玉堂立刻扛起颜查散，重新按照原路翻了出去，顺便还给展昭和慕乔留了个信号，表示自己这边已经完成了，可以走了。 慕乔他们过来也不是为了打架的，接收到白玉堂的信号之后，两人立刻开始撤离，那些人知道他们的厉害，哪怕是知道他们的目的，也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追。 只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展昭便带着慕乔飞快的撤退了，等他们发现颜查散已经不见了的时候，再追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两个人的影子了。 四人顺利的在城门口汇合。 开封每日人流量极大，城门口人来人往，不远处就是皇城禁卫军，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哪怕是庞太师的人。 所以他们在这里算得上是绝对安全的。 慕乔看着白玉堂背着颜查散，调侃道：“白五爷，你这就算是怕人家打草惊蛇，也不用直接把人给打晕吧？” 白玉堂：“……胡说什么呢，我过去的时候颜兄弟就是晕过去的。我们现在快回去开封府，让公孙先生看看他怎么样了吧。” 展昭：“……”他过去看了一眼，摁了一下颜查散的人中穴，颜查散立马苏醒了过来。 “你看，这不就叫醒了吗？”展昭说。 白玉堂：“……” “金……金兄？”颜查散醒来之后看到白玉堂愣了一下，开口道，“你把胡子剃了？” “金兄？”两人不约而同的重复了一下，看着白玉堂。 “……这事比较复杂，以后再说。”白玉堂揉了揉眉心，这么跟颜查散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去完成包大人的委托。” 颜查散迟疑片刻：“我刚刚……” “不知道被什么人捉走了，不过我想你自己心中应当有数？”白玉堂说。 颜查散：“……是，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对吗？” “是。” “谢谢。”颜查散轻声说了谢之后，道：“我现在就去开封府。” 说着，他没有再和他们有任何交流，径自入城。 慕乔三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他怎么了？感觉好像打击很大的样子。”慕乔率先问。 “谁知道呢。”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说不定是白兄之前骗他的事情被他看出来了，比较伤心？” 白玉堂立刻炸毛：“我又不是故意骗他的，当时五爷化身‘金懋叔’行走江湖，正好碰上这个穷书生。他长相和才学都不错，就是有点过于死脑筋，五爷救了他一次，试了他三次，看他这人总算还不错，便跟他结义金兰，护送他上京。” “你护送他上京，怎么还让他丢了钱袋？”慕乔不明所以的问，“看来五爷你这本事也不行啊。” 白玉堂：“……” 这明晃晃的嘲讽让白玉堂瞬间炸毛了，“你别胡说，五爷厉害着呢，一路上多少风雨都替他扛了，这都到了西了，怎么可能不给他送进去？五爷走之前，还让陷空岛的人好好照顾颜弟呢。” 慕乔：“那为什么我们会看到他被抢了钱袋然后跑到破庙里面去住呢？” 白玉堂：“……是啊，为什么呢？” 他看着颜查散离开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了。 慕乔若有所思的说：“或许……你的颜弟，并不是你知道的那么单纯的颜弟呢？” 白玉堂：“不……” 他想要反驳，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空间，最后难得垂头丧气的，什么话也不说低着头进了城。 慕乔有些心虚：“展大人，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展昭本来还觉得有点，但是慕乔这么一问，他立刻说：“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颜查散这个人确实可疑，还和包大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默契……我想，他和包大人达成默契的前提，便是他这么可疑的原因吧。” 慕乔恍然：“这样……” “那既然如此，展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信任颜查散了？” 展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大人现在好像很信任颜查散，我们……暂且也可以对他托付一部分信任吧。剩下的，等真相大白之后再说也不迟。他本身也并没有带着全部的诚意而来，我们也不必非要托付全部的信任才行。” 慕乔若有所思：“好吧，我懂了。” 前面白玉堂走了一截儿看到这两人还没有跟上来，已经不耐烦的回头喊：“你们两个在那里磨磨唧唧什么，还不跟上来？那边都开始敲鸣冤鼓了！” 慕乔愣了一下，颜查散的效率居然这么高？这才刚出虎口，不休息一下直接就去敲鼓了吗？ 那展昭和慕乔倒是不能再拖了，他们两个人可是开封府的衙役，尤其是展昭，那是开封府的门面，升堂问案如果他不在的话，那开封府都要黯然失色呢。 两人会到开封府换了衣服之后，包拯便已经准备好了升堂。 颜查散不愧是包拯看重的人才，虽然只是临危受命，但是他言之凿凿，一封措辞严谨、言辞锋利的状词被他背的掷地有声，慕乔只是一个旁观者，听了之后都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把庞太师给就地正法了。 这么一个于国于民都有罪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用龙头铡给铡了呢？不应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吗？ 而庞太师听着颜查散对他的控诉，倒是非常镇定，甚至没有要对这里面控诉的内容反驳的意思——或许是因为这都是有证据的，而证据已经在之前给庞太师看过了，他没有办法反驳，也懒得反驳。 只是等包拯准备给他定罪的时候，庞太师幽幽睁开了眼：“包拯，你确定真的现在就要铡了老夫吗？” 包拯：“庞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庞太师道：“老夫乃是国丈，就算是有人在你这开封府告状，你要斩老夫，也要报请皇上批准。何况，包拯，你确定斩了老夫，事情就都结束了吗？” 包拯下颌一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庞太师：“包拯，你比老夫清楚老夫在说什么，所以，能不能铡了老夫，你说了不算，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你确定，要一意孤行吗？” 包拯：“……” 他沉思片刻后道：“退堂，将人犯庞吉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第七十章 “是襄阳王，赵爵。” 退堂之后, 众人重新聚集在包拯的书房。 “大人，庞太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公孙策道，“莫非是他还有什么拿捏的东西, 让我们投鼠忌器？” 包拯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颜查散, 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颜查散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 包拯知道这是自己能说了，他松了口气道：“从颜公子的信息来看, 庞吉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背后……很可能有别的势力。” 这不就和小说对上了？ 慕乔有些激动的说：“是辽国吗？” 包拯失笑：“倒也不是，是……我们本国的。” 慕乔：“……” 她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名字，终极大反派，几乎每个版本里面都是要被打倒的对象, 甚至白玉堂都是死在其手中的名字。 襄阳王, 赵爵。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牵扯在一起的？ 包拯看着慕乔的表情道：“慕乔, 你好像猜到了是什么人的样子？” 表情管理不合格的慕乔：“……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 庞太师如此位极人臣，背后有人居然还不是别国的, 会是什么人啊？” 包拯仔细看了她几眼，看的慕乔背后都开始发毛了, 才点点头说：“好吧。” 慕乔松了口气。 “是襄阳王，赵爵。”颜查散说。 “什么？” “襄阳王赵爵？不是先帝和八贤王的弟弟, 皇上的叔叔，封地襄阳的那位吗？”展昭有些不理解, “他备受宠爱, 也备受信任, 怎么会……” 包拯摇摇头：“最难预测的便是人心, 本府也很不想相信的，但是在这方面，颜公子委实没有说谎的必要。” “可是襄阳王不是在襄阳吗？如果我没记错，颜公子不是襄阳人吧，怎么会和襄阳王扯上关系呢？”白玉堂不死心的看着颜查散，他不能相信自己的义弟居然会带着这样的目的上京城赴考，他中间还各种保护颜查散，生怕他出了什么事，现在看来，努力的他好像是个笑话一样…… 颜查散看着白玉堂，眼神复杂：“白兄，或者我该叫你……金兄。” 白玉堂眼睛发红：“你认出我了？” 颜查散点头：“不错，是我……对不起你。” 白玉堂恨恨的扭过头，不愿意看颜查散的脸。 一旁的慕乔：“……” 怎么感觉跟看狗血八点档似的，付出真心的娇小姐发现被穷男人背叛，心中愤懑难平…… 咳，慕乔发觉自己跑的太偏了，连忙咳嗽一声，把自己的狗血想象给打断。 不过这个时候慕乔已经错过了白玉堂和颜查散的对决，两人现在已经达成了短暂的平和阶段，慕乔想要再八卦一句都找不到什么入口，因为现在的话题已经进入了正题了。 “那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直接去找襄阳王吗？” 包拯摇头：“此案事关重大，不是我们说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本府稍后就入宫，将此事告知皇上，看皇上要如何定夺吧。” 展昭：“……” 他看起来神色有些不对，但是憋住了没说话。 白玉堂就比较快人快语了：“大人，此事既然已经如此了，为什么不直接去襄阳？就算是我们现在没有襄阳王谋反的直接证据，可是有颜弟的话，还有庞吉那个老东西的话，已经算是有证据了吧？过去查不行吗？你们官府的人真的是太迂腐了，磨磨唧唧的，按照你们这样，还不如我们直接去杀了那个狗王爷呢。” 展昭和颜查散听到白玉堂的话背后简直是一身冷汗，不约而同的说：“白兄！” 白玉堂却不以为然：“怎么，大人想要杀了我吗？” 包拯摇摇头：“白义士说的没错，本府确实迂腐磨叽了些，但是如果本府身为开封府尹，都不能按照规矩办事，那又能指望什么人来依照规矩和法律办事呢？当然，本府并非是说，就这么无能为力了。本府哪怕乌纱帽不要，也一定会让赵爵付出代价的。”说到这里，包拯叹了口气，“到时候，恐怕本府也没办法阻止你们了。” 包拯这话话音一落，屋内众人都愣了一下。 以前不是没有人会觉得包拯太过迂腐，一板一眼，哪怕是自己的亲戚犯了小错，都会被他严惩。 铁面无私包青天，这个称呼不仅仅是代表着人们对他公正的认可，也带着人们对他太过严苛的一种隐约的苛责。 甚至是包括开封府的自己人。 但是包拯好像从未跟他们解释过，日复一日的，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加严格，每日工作的时间多的可怕，慕乔在这边几个月，每天都担心包拯会过劳死。 好在有公孙策在，包拯的健康还算是可以。 当然，听到这话之后，最震撼的并不是慕乔，而是白玉堂和颜查散。 白玉堂这下算是彻底被包拯给收了，他冲着包拯长长的行了个礼：“包大人，往日种种，是白玉堂做得不对，以后大人之命，白玉堂马首是瞻！” 颜查散同样行了一礼，道：“之前是学生想错了，好在还没有酿成大错。包大人，请允许学生戴罪立功，追随您的脚步，让那些做了错事的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付出相应的代价！” 包拯微微点头：“你们倒是也不必反应太过，本府只是做了本府应该做的，剩下的，便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了。” 这话说的有点悲凉，包拯很快意识到了，又说：“不过本府相信，皇上是个圣明君王，一定会让襄阳王付出代价的。” 对于这点，其他人也深信不疑。 皇帝就是脾气再好，也不会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江山的，这点从庞太师那么受宠，在发现他涉嫌参与买卖试题，培养自己的党羽的时候，都毫不犹豫的让包拯办了他们就都知道了。 庞太师之所以不反抗，也是知道一旦皇帝确定了，就算自己反驳也没什么用。 换位思考，如果换成是自己，一样是这样的。 “行了，本府叫你们过来，也只是安排你们一声，此事不要声张，我们开封府内部的人心里先有个数。本府一会儿会同八王爷、王丞相一同进宫面圣，若有可能，在科举结束之后，便是那襄阳王伏法认罪的时候！” 众人齐声道：“是！” 说完之后，白玉堂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颜查散：“对了，颜弟，这科举是不是就在几日后了？” 颜查散点头：“就在三日后，只是不知道，本次科举的主考官是谁……” 刚刚出了买卖试题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考官的话，颜查散还是很担心科举公平的问题的。 万一再遇上一个郝礼青，或者庞吉呢？颜查散不想打这个赌。 包拯看出来了颜查散的担心，道：“颜公子请放心，本次科举主考官，皇上已经委派本府担任了。一会儿本府进宫之后，一直到科举之前，便都不会从宫中出来了。” 颜查散脸色先是欣喜，然后又是担忧——欣喜主考官是包拯，那基本不会有什么舞弊的事情发生了；担忧包拯入宫便不再出来会出什么事情。 包拯道：“颜公子倒是不用担心，此事乃是本府提出的，这样能够最大程度避免本府泄露试题。” “大人您怎么会……” “本府是不会，但是本府不能保证，本府一点消息都带不出来。为了避免有任何不公平的情况出现，也为了避免有人对此事横加置喙，本府还是觉得小心为上。” “大人思虑周全，学生佩服。”公孙策道，“大人放心的去吧，府中之事，学生和展护卫会商量着决定的。” 包拯微微点头：“本府对此很放心。展护卫，你这几日记得要加强大牢的巡逻，本府担心会有人来救庞太师。” 展昭点头：“大人放心，我会的。” 白玉堂也道：“包大人放心，白某会和展昭一起看着庞吉的，还有我的几位兄长，就算是北侠欧阳春来了，也别想把庞吉给救出去！” 包拯再次点头，然后看向颜查散：“颜公子，本府对你给予厚望，希望你不要让本府失望。” 颜查散对着包拯再次郑重的行了个礼：“包大人知遇之恩，颜查散此生难忘。此番科举，必定全力以赴，不负包大人的厚望！” 包拯欣慰的点点头，最后看向慕乔。 慕乔也机灵起来。 包拯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你也要小心啊。” 慕乔骄傲的仰起头：“包大人放心，这次颜查散遇到了危险，还是我出力才将人救回来的，我的能力你放心，保护开封府，我也会努力的。” 包拯点点头。 午饭过后，包拯便收拾东西入宫了，果然如他所言的，再没有出来。 倒是宫中还专门派人前来安抚，说包拯现在在宫中协助皇上出科举试题，一时半刻回不来，开封府的所有事宜由公孙策全权代为处理。 也算是安抚了开封府众人的心，让他们不再那么焦虑，可以放心下来正常做事。 明面上是如此，暗地里，皇帝还派了一些宫中暗卫前来开封府，保护开封府众人的安全，以及防止有人越狱，或者劫狱，甚至是杀人灭口。 这也给了开封府众人一个信号：皇帝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把这些蛀虫给收拾掉，哪怕是庞太师都不能让他网开一面了。 这对开封府来说当然是好事情，而且有暗卫的协助，他们打退来劫狱的人的时候，都更加轻松了呢！ 第七十一章 颜查散金榜题名，被点为状元。 三日很快便到, 颜查散早先为了避嫌便从开封府中出来，住到了白玉堂的府邸，这日也是白玉堂让人驾着马车, 把颜查散送到考场的。 到了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了，考场外虽然还有不少人, 可大多数都是送考的了，考试的差不多都进去了。 “一定要小心仔细, 认真加油啊。”白玉堂简直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 说了几遍的话还是翻来覆去的说，“等回来的时候，五爷给你开庆功宴。” 颜查散失笑：“好，白兄, 我记下你的话了, 到时候我可要吃熊掌。” 白玉堂：“好！” 说完, 颜查散掀开车帘，便在周围看到了开封府的人。 他们身穿普通老百姓的衣服, 没有穿平日里的官服，估计是怕被人看到扯上关系说不清。也同样估计是怕被人看到说不清, 他们也并没有凑上前来跟颜查散说什么，只是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颜查散心中暖暖, 信心满满的进去了。 科举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包拯进入了新的忙碌之中——阅卷。 最后殿试尘埃落定之后, 颜查散金榜题名，被点为状元。 这也算是开封府对科举的参与结束了。 “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做什么？”慕乔看着骤然清空了不少的街道说, “恢复正常吗？庞太师就丢着不管了？” 展昭道：“新科进士还没有打马游街, 等这事结束之后, 皇上应该会有新的安排。” 慕乔：“游街？会被丢臭鸡蛋吗？” 展昭失笑：“怎么会……今科状元榜眼探花三位都是仪表堂堂, 一表人才，便是打马游街，也是非常惹眼的，京城的人应该会掷果盈车，怎么会丢臭鸡蛋呢？” 慕乔有点遗憾：“这样啊……” 展昭：“怎么，你是想看谁被臭鸡蛋打？” 慕乔非常坦然：“颜查散啊！上次他冲我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如果他被丢臭鸡蛋，我也就不把这事儿当回事了，但是如果没有，他等着吧他。” 慕乔狠话放完，展昭听着却有些迟疑：“慕乔，你……” “我怎么展大人？” 展昭：“……这个问题问的可能有些暧昧……” “你说出来看看呢？” “你……对颜查散……” 慕乔听到这里就已经知道了展昭未尽的话，因为这个和颜查散当时跟她说的话异曲同工。 慕乔都给气笑了。 “你怎么也这么想？”慕乔翻个白眼，“我对颜查散这种文弱书生类型的小白脸没什么兴趣，一开始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毕竟人总是会对长得好看的人有几分青睐。但是除了长得好看颜查散还有什么优点吗？学习好，也没见他多懂事啊，不还是三言两语被襄阳王给骗得团团转，还自恋。” 慕乔喋喋不休的说着颜查散的缺点，没有发现在这么数落颜查散的过程中，展昭非但没有觉得奇怪或者生气，反而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展昭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但是慕乔没察觉到展昭这点不好意思，她只是觉得人类真的是从古至今几千年都没什么变化，以前的人发现人们没有结婚就喜欢说媒拉纤，现在的人发现人们没有结婚还是喜欢说媒拉纤。 “我喜欢当尼姑。”慕乔没好气的说。 展昭：“……”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慕乔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这么生气。 慕乔过了一会儿倒是也冷静了下来，想着展昭应该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不定展昭真的就是随口问问呢？自己之前不还打听展昭的未婚妻吗？如果都要生气的话，应该是展昭先生气吧？ …… 总觉得自己好像很没有道理。 慕乔心里有些嘀咕，看着展昭的时候都直不起腰了：“那个……” 展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看慕乔要和自己说话还很好脾气的：“嗯？” 慕乔有些抱歉的说：“我有点急躁了……展大人，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展昭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京城王孙公子世家贵戚多如过江之鲫，如果到时候有配的上你的，便可以问问你的意思。” 慕乔幽幽的看着展昭。 展昭：“……怎，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展大人，如果我说我理想型是你这样的，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对有未婚妻的人还心怀不轨啊……”慕乔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展昭，多少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展昭甚至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如果自己说一个“是”字，慕乔可能就会和自己挥手拜拜，再也不见。 所以展昭对这个答案回答的相当慎重：“……当然不会。事实上，你这番话让我受宠若惊才是。” 慕乔愣了一下，看着展昭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 展昭耳朵微红，视线一直在游移，反正是不敢正视慕乔：“其实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 慕乔耳朵也开始红了，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确定：“你……你问吧。” “你……” 两个人对着脸红了很长时间，展昭到底也没有把“你”什么给“你”出来，反而是因为两人巡街的时间过长，一直都没有出现，让人不放心，被找过来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给打断了。 “展大人，慕乔，你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赵虎人如其名，虎了吧唧的上前开口。 “没有。”展昭瞬间收起了一系列少年怀春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说，“只是讨论了一下这些日子的事情而已。怎么了？” 赵虎喜气洋洋的开口：“有两个好消息，展大人，慕乔，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展昭失笑，“两个都是好消息，我无法取舍，你们看着说吧。” 张龙看着自己兄弟的模样恨不得把他给埋起来，连忙把人拉到自己身后去，对展昭说：“展大人，刚刚圣旨到，说封颜查散为巡按钦差，负责巡察黄河一线水患情况。” “还有一个就是……有一位自称是展大人未婚妻的女子来了开封府……” 展昭：“……” 他心中瞬间叫了一声“不好”。 说起来，前些日子他父母确实来了封信，说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丁月华也已经是大姑娘了，两人是时候成亲了。只是当时展昭正处于迷茫阶段，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简单回了一封信，说最近破案太忙了，回头再说。 结果现在信估计还没到他父母手上，丁月华就来了。 展昭下意识看向了慕乔，后者刚刚的表情还很镇定，现在脸上却带了一份讥笑：“展大人，属下刚刚的话，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就当一个屁放过去就算了。现在嫂子难得过来，您还是先去陪她吧，至于剩下的任务，属下自己来就好了。” 展昭：“慕乔，我……” 慕乔转身：“今天耽误太久了，属下先走了，告辞。” 说完，慕乔跑的飞快的离开了。 展昭：“……” 张龙赵虎见状面面相觑，总觉得自己好像…… 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他们求助的看向王朝马汉，后者看着他们一脸同情，不敢说什么。 也怪他们太过不敏感了，展大人和慕乔两个人平日里那般形影不离，就算是厨房的连婶都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现在展大人突然冒出来个未婚妻，虽然很让大家惊讶，但是看展大人的样子好像和他未婚妻的关系也不好，慕乔和展大人反而是更加情投意合的那种，现在你突然在两个人的面前这么说…… 展大人不开心是很正常的吧！ 发现没办法得到同伴支持的张龙赵虎又互相看了一眼，咬牙上前：“展大人，属下错了，不应该这么说的。” 展昭摇摇头：“和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对。”说完，展昭深吸了口气，“丁姑娘在哪里？” “就在府衙，公孙先生正在招待她。” 展昭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几个跟着慕乔，我回衙门看看。” 赵虎还想问一句为什么，却被王朝给拉着走了：“是，慕乔我们会看好的，不会出事，展大人你放心吧。” 说完，王朝小声教训赵虎：“还能有什么事啊，展大人不就是怕慕乔生气了做傻事吗？慕乔那个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虎：“……” 他想起来了慕乔刚来的时候，开封府被塞满了的牢房，以及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要请大夫过来给囚犯们换伤药的狱卒们，很多时候他们都要帮忙跑个腿的。 招呼哆嗦了一下：“那我……” 王朝同情的拍了拍赵虎：“自求多福吧，很快就是府内年度例行比武了，你祈祷一下不要碰上慕乔或者展大人。” 赵虎：“……” 他觉得他没有这个运气。 展昭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就看到白玉堂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冲他笑的很…… 一言难尽。 写满了“你也有今天”。 “白兄。”展昭随便跟白玉堂打了个招呼，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白玉堂拦住了。 “白兄？” 白玉堂看着展昭，表情变得很认真：“展昭，我跟你说，五爷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负心汉，如果你要是辜负了慕乔，小心五爷我揍你！” 展昭：“……”平日里光看白玉堂和慕乔互相呛声了，没想到白玉堂居然还挺护着慕乔的。 “当然了，这个女子你也不能辜负。”说完之后，白玉堂想想就觉得头大，抓了抓头发之后说，“反正你处理好就行了。五爷走了！” 展昭：“……” 他连回答都没来得及，白玉堂就走了个没影儿。 展昭深吸了口气，准备进去开始面对他一直逃避的事情了。 第七十二章 “展大侠……有了心上人了？” 展昭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丁月华, 但是丁月华的两位兄长丁氏双侠却是他的朋友，曾经在两人还没有订婚的时候，他们跟展昭描述过自己的妹子, 所以在最开始定亲的时候，展昭也才没有那么抵触和反对。 这次第一次见面, 展昭也才能顺利的认得出来。 ——丁月华是个极其英姿飒爽的姑娘，笑容爽朗, 正和公孙策聊着什么事情, 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在发现展昭回来的时候，还是公孙策冲他招了招手：“展护卫，快来，看看这是谁。” 展昭：“……” 公孙先生, 展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了解, 说这些做什么呢…… 但是丁月华在, 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冷漠，只能上前见了个礼：“丁姑娘, 展某有礼了。” 丁月华大大方方的回了个礼：“你就是我那个素未蒙面的未婚夫，南侠展昭？” 展昭：“……是。” “我没见过你, 你也没见过我，你怎么突然就答应要和我成亲了呢？”丁月华侧头一脸不理解的问。 展昭：“……”现在的他也很想来个时间倒流, 回去把当时答应订婚的自己给暴打一顿，让他清醒一点。 可是说什么都迟了。 展昭有些不太自在的说：“父母之命, 展某当时并不敢违抗。” “当时？”丁月华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词，“展大侠的意思是……现在会违抗了？”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 展昭也就放松了一点, 索性落落大方的说了：“是, 原本展某并没有心上人, 对婚姻一事的态度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未来妻子并非作奸犯科之徒，展某都能与之共度一生。但是现在展某有了心上人，如果还是这样盲婚哑嫁，无论是对展某，还是对丁姑娘，亦或者是对展某的心上人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丁月华：“展大侠……有了心上人了？” 展昭点头：“不错，就算是丁姑娘不来找展某，展某也想要找丁姑娘的，如果不将展某的心意说明，展某辗转难安。” 丁月华眼睛一亮：“展大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月华可以见一面吗？” 展昭愣了一下。 丁月华连忙解释：“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突然……但是展大侠请放心，月华此行前来，其实是希望展大侠退婚的。” 展昭：“！” 丁月华咳嗽一声，脸色微红：“其实吧……月华前些日子也是在四处游历，因为怕我兄长把我捉回去，所以一直改名换姓，对家中的事情一概不知，后来回家之后才知道我兄长瞒着我给我定了亲事。” 展昭：“……” 好么，原来两人对这个都是完全不知情的情况啊！ 家人们多少有点离谱了。 丁月华：“说这个话可能展大侠会不开心，但是月华想要的未来夫君是一个文人，而非武人。所以展大侠，哪怕您是名满江湖的南侠，也并不符合月华的标准。” 展昭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或者不开心，反而是觉得很有希望。 他虽然不是不通文墨，但是和文人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我很高兴展大侠和我有同样的想法，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能谈一谈解除婚约的问题？”丁月华说，“我还想要去追求我的真爱呢。” 展昭：“……丁姑娘果然快人快语，展某佩服。” 丁月华摆摆手道：“这方面的东西要是不说清楚，那就跟没说是一样的，这是我从我哥那里学到的一个真理。展大侠……” 展昭道：“丁姑娘叫我展昭即可。” “行，那我不客气了。展昭，一会儿能的话，我能见见你的心上人吗？我们想要解除婚约，没有她的配合恐怕是不行。”丁月华说。 展昭：“……” 展昭苦笑一声：“恐怕暂时很难。” “嗯？” 展昭：“……她……” 公孙策突然开口：“展护卫，这事就交给我去和慕乔谈吧。我的话，她还是愿意听上几分的。” 展昭感激的看着公孙策：“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 公孙策抚须笑道：“要真是谢我，到时候媒人红包给我包的厚一些就行了。” 展昭被说的心潮澎湃，不过却也不敢当真确定什么，毕竟慕乔刚刚的态度…… 估计会很麻烦。 但他还是冷静了一下，说：“公孙先生，若是不能……也不必勉强。” 公孙策闻言诧异的看了展昭一眼，又想了想刚才是什么人去找展昭的，多少明白了点情况。 他笑着摇了摇头：“展护卫，武功方面我不如你，但是这方面，你确实还不如我。你放心，慕乔那里，我帮你解决就是。” 展昭松了口气：“那就拜托公孙先生了。” “行了，不必那般客气，现在你先带丁姑娘去客房休息吧。”公孙策道，“剩下的，就交给我。” 展昭欣然同意，这个时候也不觉得避嫌不避嫌了，带着丁月华就往后衙走。 丁月华还有点好奇：“哎，展昭，你给我说说，你那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慕乔将一条街上所有蠢蠢欲动的不法分子都敲打了一遍，重新将开封府的大牢填满之后，总算心满意足的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准备回去了。 不过她转身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四大金刚，还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跟着我？今天不巡街啊？” 做错了事的张龙赵虎被推了出来，两人小心翼翼的说：“慕乔，你还在生气啊……” 慕乔愣了一下：“你们是说刚才的事情？” 张龙赵虎点了点头。 慕乔失笑：“生气什么，只是觉得有点难堪罢了。早知道……” 她才不会说那种类似告白的话呢，只要没捅破，她就可以装傻，在展昭成亲的时候送上一份祝福，现在她可攒了不少金子呢。 但是现在捅破了…… 慕乔都开始考虑离职的问题了。 反正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她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回不去就回不去吧，任务她是不打算完成了。 就让展昭OOC去吧，谁让他欺骗自己的感情，还害她丢脸。 慕乔心里都开始打辞职的腹稿了，就是不知道这边辞职要提前几天打报告呢？ “难堪什么？”赵虎小心翼翼的问，“是……展大人未婚嗷！” 他屁股上面突然被人掐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这个话题好像确实不是很适合这个时候说的样子…… 慕乔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毕竟惹了她的是展昭，而且刚刚一番发泄，她心中的憋闷也发泄出去不少，语气还不错的说：“是啊，不过和你们无关，具体我也就不说了。” 和他们无关…… 那就是要和展大人死战到底了？ 完蛋了…… 张龙赵虎更加欲哭无泪了。 他们也是看展大人一路孤单过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成家的希望，如果因为他们怎么样了，那他们…… 就算是展大人不说什么，他们自己也会懊恼至死的！ “你们还不走吗？”慕乔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自己这四个同事都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好奇的转身问，“那我先回去了？” 准备辞职势在必行，事情还挺多的，得回去早早准备呢。 四大护卫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是回去看着还是就在外边晃悠等府中的事情结束了再回去。 最后还是八卦之心燃烧了起来——他们也想看看，展大人在面对未婚妻和心上人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抉择。 “等等，我们跟你回去！” 慕乔回到开封府的时候，颜查散和包拯也已经下朝回来了。 颜查散相貌本就清俊，此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状元袍，头戴花翎，看起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是走上街会被人掷果盈车的那种俊美。 如果是往常，慕乔一定会对这样的美貌心动一下的，但是今天她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草草的打了个招呼之后，慕乔冲包拯说：“包大人，属下准备辞职。” 包拯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慕乔抿了抿嘴：“没什么，只是觉得在府衙太累了，每日都有很多案子，很多黑暗的事情。我们解决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我太累了。” 包拯看着慕乔，眼中带着不解：“前些日子你还跟本府说，官府应当设立女捕快的职位，因为女性心思细腻，可以帮助很多受到伤害的人。但是现在，你怎么却要请辞了呢？” 慕乔：“……”这话她不久前才说过没错，而且以她心中的那团正义之火，当个捕快确实是很符合她的性格也没错。 但在那之前，有一个前提都是她和展昭没什么尴尬的地方，现在…… 怪不得现代的时候都不提倡办公室恋情呢，成了还好，不成不管怎么样都很尴尬啊。 慕乔开始思考，要怎么说才能让包拯顺利的准了她的辞职。 这个时候公孙策进来了：“包大人，颜大人。” 颜查散有些受宠若惊，“公孙先生此言折煞查散了，您唤我查散就行了。” 公孙策看了一眼包拯，发现后者冲他点点头后也就却之不恭：“那我就托大了。恭喜查散金榜题名，并且被委派巡察钦差一职。” 颜查散连忙躬身道：“多谢公孙先生。不过这也是皇上和老师的计策之一，查散当这个巡察钦差乃是明处，暗处则是老师前往襄阳，去调查襄阳王谋反一案。” 公孙策点头，这估计是包拯在皇宫里面和皇上商量的。他又看向了慕乔：“那慕乔……” “是来请辞的。” 第七十三章 说到真形影不离，展大人的佩剑才是他的真爱啊。 “是来请辞的。” 慕乔五个字说的干脆利落, 似乎一点都不留恋似的。 公孙策：“……” 完蛋，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如果要是让展护卫知道慕乔要走了，那事情…… 岂非完蛋？ 公孙策连忙道：“怎么突然想要辞职了呢？是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慕乔眼神闪烁了一下, 摇了摇头说：“不，没有,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公孙策听到这里就更加着急了, 说不清楚原因, 那不就是因为展昭和他未婚妻的原因吗？慕乔和展昭的事情，他和包拯一直都看在眼里，现在丁月华来了，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走到了绝路, 但实际上是有了转机, 如果这个时候慕乔走了, 那岂非是前功尽弃？ 日后他们再看展昭，得多内疚啊！ 公孙策迅速说：“有什么累不累的, 都可以和我，或者是包大人说一下。而且你看, 现在我们也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候，襄阳王乃是皇上的亲叔叔, 势力深厚，如果没有你, 开封府又少了一大助力。” 慕乔：“……” 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是…… 公孙策道：“虽然留在开封府与否是你的个人自由，但是现在正值开封府用人之际, 我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 慕乔忍了忍, 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吗？” 公孙策：“……”果然, 症结就在丁月华身上。 “又来了一个人？”包拯没赶上前面的, 听了个云里雾里。 公孙策笑了：“大人，此事交给学生解决就是了。慕乔，你随我来。” 慕乔有点不情愿。 她知道公孙策是一个口才多么好的人，黑的能说成白的，她想要走的心本来就是突然起来的，如果让公孙策说两句…… 走不走得了就两说了。 可是公孙策以这种方法说话，慕乔如果拒绝的话，又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一旁的颜查散道：“慕姑娘，之前在开封府中，查散多有冒犯。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慕姑娘若是可以，还望鼎力相助，日后查散定会相报。” 相报什么，报复吗？ 慕乔心里嘀咕了两句，叹了口气：“行。” 跟着公孙策出门之后，慕乔有些忐忑。 这事说起来真的有点尴尬，如果公孙策能不提就好了…… “慕乔，你知道展护卫的未婚妻来了吗？” 慕乔：“……” 她最近怕不是点亮了什么乌鸦嘴的技能，刚刚想着不要说这个事，公孙策就提了起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慕乔说：“嗯，刚听说了。公孙先生放心，叫展大人也放心，属下离开之前，会准备好给展大人的结婚贺礼的。” 公孙策：“……那你可能送不出去了。” 慕乔：“放心，我送的肯定是最大众化，不会有人不喜欢……嗯？” 公孙策抚须道：“展护卫和丁姑娘，两人对对方都不是很满意啊。” 慕乔愣了：“……什么？” 公孙策遗憾的摇摇头：“展护卫的这门亲事，乃是当时展护卫的父母和丁姑娘的兄长定下的，二人在订婚之时，一个在开封府替包大人查案，一个隐姓埋名在江湖上行走，对此均是一无所知，展护卫倒还好，订婚之后父母便和他联络，倒是也知道一二，但是丁姑娘却是这几日回家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是许了人家。这次，丁姑娘是特意来找展护卫取消婚约的。” “取消……婚约？”慕乔再次喃喃了几句。 那她乱七八糟了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公孙策道：“对，取消婚约。丁姑娘说她喜欢文人，展护卫说他有了心上人。对了慕乔，你和展护卫日日形影不离，你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吗？” 慕乔：“……” 调侃来到了她这边。 慕乔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不知道哎，或许是他的巨阙吧。说到真形影不离，展大人的佩剑才是他的真爱啊。” 公孙策：“……”倒是没有想到，还可以有这样的答案。 不过公孙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公孙策，虽然他至今没有成亲，不过不耽误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媒婆——开封府至今几个已经成家的，背后都有公孙策的影子。只不过他从不宣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罢了。 所以他摸了摸胡子：“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但是展护卫却说……” 慕乔耳朵竖的高高的，想听听展昭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表面上她还是一副不太在意的表情，你的心上人爱谁谁。 “……算了。”公孙策突然又不说了，“我看你也没什么兴趣。而且你不是现在想要请辞了吗？” 慕乔：“……” 她怀疑公孙策是在针对她，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但是如果真的有了转圜，展昭甚至要为自己退亲了，自己什么都不说然后跑路了好像也有点过分。 ——最重要的是，那样感觉就太浪费了！ 她好不容易中奖穿越一回容易吗？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继续努力去攻略展昭来着。现在突然之间走成了这样的结局算是无心插柳，可如果不把握住岂非是暴殄天物？ 慕乔咳嗽了一声说：“但是属下想了想，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说的都对，现在的开封府正值用人之际，属下现在请辞，未免有些不太好。所以属下想了想，还是等襄阳王的事情完了之后，再说去留的问题。” 公孙策笑道：“如此甚好，慕乔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慕乔，一切以大局为重。” 慕乔那个心虚。 “不过这段日子，你若是还想要走的话，还是离展护卫远一些吧。”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公孙策也不介意把实话跟慕乔透个底了。 “为什么？” 公孙策叹了口气：“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岂非是很残忍的事情么？” 慕乔：“……是有那么点，但是……” 公孙策看着慕乔的眼神中带着谴责：“你还不知道，展护卫的心上人便是你么？” 慕乔：“……” 她有过猜测，但是不敢肯定。 不过现在知道了。 慕乔强自镇定说：“展大人又没和属下说过，属下去哪儿知道去？” 公孙策：“那看来展护卫倒是一个腼腆的人，竟然从没有和你表露过心迹。” 慕乔也点头：“是啊，展大人太怂了。” 公孙策失笑：“不过这次，在面对丁姑娘的时候，展护卫却十分勇敢，直接说他有了心上人，无法履行和丁姑娘的婚约呢。老实说，当时丁姑娘还没有说自己也不想成亲呢，展护卫这么说，当真是十分勇敢了，要知道，丁氏双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还没有人敢退他们家的婚。” 慕乔心道，丁氏双侠也就丁月华一个妹子，还要退几次婚啊…… 不过展昭能这么做，也是出乎慕乔意料之外的。 她原本以为，展昭会信守着婚约的承诺，和丁月华成亲来着。如果是这样，即便是丁月华也不想跟展昭成亲，然后因此取消了婚约，那慕乔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个疙瘩，会开始怀疑展昭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可是现在，按照公孙策的说法，如果展昭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慕乔也没有什么不满意了，最多就是他居然没有先和自己商量一下就这么做，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公孙先生，展大人现在在哪儿？” 公孙策见状笑眯眯的说：“刚刚我让他送丁姑娘回房了。丁姑娘到底远道而来，完全不招待的话也不是很合适。丁姑娘就在客房，你自己去寻吧，我还要去准备一些出门用的东西，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襄阳了。” “是，公孙先生。” 慕乔找到客房去的时候，还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刚刚没有和展昭那么一闹，现在慕乔还是挺有底气进去的，但现在他好像为自己付出了挺多的，自己却有点白眼狼的样子，慕乔…… 有点不敢进去了。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个丁月华，想到自己因为这个没见过的人吃了多少干醋，慕乔…… 她觉得自己索性还是辞职算了，等什么时候能面对了再回来。 “慕乔？” 就在慕乔转身要走的时候，客房的门突然打开，展昭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慕乔还有点惊讶，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迅速的红了耳朵：“你……回来了。” 慕乔本来就有点不自在，看到展昭这样就更加不自在了：“……啊。” “进来坐？” 慕乔：“……这不是客房吗？我进去可能也不大合适。” 展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愚蠢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慕乔先开口：“对了，不是说丁月华小姐来了吗？她在里面？” 展昭闻言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公孙先生安排她住在此处，不过她并不在里面。” “那……”不会是因为展昭有了心上人退婚的事情，丁月华不高兴了吧？ “你别误会，丁姑娘是因为听到了新科状元来了开封府……所以，她去围观了。” “……”慕乔这才想起来公孙策说的，丁月华喜欢文人，新科状元可不就是天下最大的文人。 “你……”展昭解释清楚之后就又开始不好意思了，“是来找丁姑娘的？我带你过去。” 慕乔连忙道：“不用了，我是来找你的。展大人，我听公孙先生说……你和丁姑娘，要解除婚约了？” 第七十四章 只有做梦的时候才敢梦和展大人在一起啊！ “你和丁姑娘, 要解除婚约了？” 展昭连忙点头：“不错，我们都觉得这个婚约太过儿戏了，我们两方都不愿意, 所以就……” 他看着慕乔笑吟吟的脸，有点说不下去了。 “不愿意什么？我听公孙先生说, 丁姑娘可是才貌双全，又是丁氏双侠的妹子, 配不上你展大侠吗？” “当然不是。”展昭说, “只是展某心有所属，所以……不能耽误了她。” “那当时订婚之时，你为什么不这么说呢？” “……那时，展某还并未有心仪之人, 对于展某来说, 和谁成亲都没有什么差别。” 这话严格来说不算什么情话, 可是对慕乔来说却比任何情话都要好听。 她耳朵微红：“这样……那你的心仪之人是谁？” 问的时候慕乔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个和逼着展昭表白没什么区别, 可是说出来之后，慕乔又松了口气,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展昭，期待他会说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 等等, 如果展昭并不喜欢自己，只是公孙策会错了意可怎么办？ 那样, 她岂不是太尴尬了吗？ “算……算了。”慕乔想到这里又转身准备想跑，“当我没问。” 展昭却一把捞住了慕乔的后衣领, 这个动作那是相当熟练了。 慕乔：“……” 真的不至于, 就算是自己问了一个比较离谱的问题, 也不至于要拎着她的衣领来勒死她。 “问都问出来了, 你要去哪儿？”展昭凑到她耳边说，“怎么，敢问不敢面对？” 慕乔老老实实点头：“嗯，有点不好意思。” 展昭失笑：“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慕乔愤怒的回头准备怒瞪展昭一眼，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也是会生气的！ 但是慕乔忘记了，这个时候展昭距离她的位置也就是一个转头的距离。 在她意识到自己唇凑在了什么地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而是…… 该死，如果展昭角度能对一点的话，就能亲到嘴，而不是这个脸颊了。 遗憾过后，慕乔才慢慢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好像是应该害羞的。 而且展昭应该也很害羞，因为她唇下的这块皮肤逐渐开始发烫起来。 展昭到底会怎么应对？其实早就可以分开的慕乔一时半会儿居然不想动了，她想看看展昭到底会做什么。 展昭在原地愣了很久，他其实是想让慕乔先动的——无论如何，这个动作好像是轻薄了自己，实际上却是慕乔吃亏了。 若是自己先动的话，慕乔岂不是会很丢人？ 但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慕乔的动作，展昭心中渐渐明白了什么。 她…… 是在等自己的意思吧？ 或许…… 展昭抬手扶着慕乔的后脑勺，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吻上了慕乔的唇。 温润湿软，是他以前从没接触过的感觉。 他看到慕乔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但是很快却反客为主，咬了自己一口。 展昭吃痛，也明白了慕乔的意思，顺势放开了慕乔。 “抱歉，一时情难自己。”展昭耳朵通红的说，“是我……唐突了。” “所以你喜欢我啊？”慕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展昭。 身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一代，慕乔倒是没有展昭那么害羞，她甚至还想趁热再来一口。 不过展昭的表情让她觉得很有趣，也觉得好像可以继续问一问——她都被亲了，问问为什么会被亲，总没什么错吧？ 展昭：“……嗯。但是……” “但是？”慕乔微微眯起眼睛，有些凶巴巴的样子，“什么但是？你总不是亲完了不想负责吧？” “当然不是！”展昭想也没想说，“我喜欢你的，很喜欢。” 慕乔：“……！！！” 她双颊绯红，眸中带水，看了展昭一眼之后又垂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展昭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有些懊恼：“……抱歉，是我有点太急躁了。本该以更加正式的方式跟你说的，结果……” 慕乔：“……我还以为你要说你后悔了呢。” 展昭失笑：“怎么会？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一点。慕乔，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 慕乔叹了口气：“展大人，你似乎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那一个吧。你去问问，如果有一个人能和南侠展昭定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展昭：“……嗯？” 慕乔笑出声来：“就是说，只有做梦的时候才敢梦和展大人在一起啊！” 展昭：“你现在不用做梦了。” 慕乔：“噗……” 展昭被笑的耳朵一红：“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慕乔眼睛弯弯：“展大人，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 展昭：“……我之前并没有任何经验，在别的方面我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这方面，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就像方才，我其实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和丁姑娘的婚约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惹你生气了。” “……”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而且按照白兄的话来说，我不通风月，不解风情，就是根木头，不会有女人喜欢我的。” “白玉堂这是造谣！”慕乔立马反驳，“喜欢你的女人可太多了，你不要妄自菲薄。白玉堂才是呢，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谁会喜欢他啊！” 虽然白玉堂也是慕乔的墙头草，但是现在站在这里了，那必须得是向着展昭说话呀！ 展昭幽幽的看了慕乔一眼：“是吗？” 他可还记得慕乔看到那些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是什么样子，说句不太好的话——就是在街上遇到长得好看的小偷的时候，慕乔下手都会轻上不少呢。 慕乔非常骄傲的挺胸抬头说：“是啊！”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展昭失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追问。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慕乔都没有继续纠结他婚约的问题，他当然也没有必要继续追究了。 “那……”慕乔又开口，“展大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展昭：“……” 两人开始诡异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没什么的话，刚刚那个情不自禁的亲吻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什么的话，展昭还没有解除婚约，和慕乔在一起的话，又有点不对劲……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承诺，如果我说了，那是对你的不负责任。”展昭认真地说，“等我和丁姑娘解除婚约之后，我就去你家提亲。” 慕乔：“……倒是也不必这么快。” 他要是能去她家提亲，那才是出了事故呢。 毕竟不管是现代还是这里，她都是个孤家寡人，别说是父母了，就连能做主的长辈都没有。 否则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扛起来复兴丐帮的重任了——是的没错，她其实是丐帮传人之一，从小就肩负着复兴丐帮的任务，不然的话她哪里来的那么强的硬功？ 而且…… 虽然慕乔从没开过口，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梦的，以前她从来没有恋爱过，现在居然要直接奔到成亲是不是有点快了？ 不过好像在古人这边，也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桥段，都是直接认识，甚至是不认识的情况定亲的，很多女子第一次见自己的夫婿是在洞房花烛夜里。或许展昭根本不会了解自己对这个有什么样的执着，说出来他也不懂。 “你……不愿意吗？”展昭紧张的看着慕乔。 “也不是……”慕乔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回头再说吧，现在还是先折腾一下现在的案子吧。”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遗憾，不过慕乔说的是，一来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他身上还挂着一个“丁月华未婚夫”的标签，二来现在最要紧的确实是案子——襄阳王谋反筹谋多年，随时可能起兵造反，按照他在朝里面的这些安排，他的根基到底有多深厚，可能是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提前确认的。 “好。”展昭点点头，“那我们也回去收拾行李吧。” “等下。” “嗯？” 慕乔伸出手，红着耳朵抓住了展昭的手，然后仔细的一根根手指掰过去，十指相扣。 “虽然你还不能跟我提亲，但是现在在人后稍微放肆一点，应该也不过分吧？”慕乔冲着展昭眨眨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展昭耳朵一红：“不……不过分。”他反手将慕乔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性这么亲密的接触，之前哪怕是母亲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 多少有点不太会了。 “展护卫，慕乔。” 从客房离开没两步，两人就碰到了笑呵呵的公孙策，“看起来你们两个情况不错？” 展昭又不会说话了。 反倒是慕乔落落大方的点头：“是啊，误会解开了。” 公孙策调侃道：“那你还辞职吗？” 展昭：“？？？辞职？”他不清楚刚刚慕乔过来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听到之后立刻开始生气起来，“你要辞职？” 慕乔先是慌乱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我只是想去看看万里河山。以前都在一个地方窝着，没有出过门，实在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那现在你还去吗？” “去啊。”慕乔笑眯眯的握紧了展昭的手，“不过有个人和我一起去，对吧？” 展昭：“……” 火气瞬间消弭无踪：“对……对的。” 第七十五章 展护卫，怎么你们二人的称呼还是这般疏远 搞定展昭之后, 慕乔又向公孙策投去一个认错的眼神，意思是这个话题可以不用继续了。 简单地说就是，她不走了。 公孙策非常满意, 向他们传达了包拯的最新指示：由展昭和慕乔乔装打扮后护送包拯和公孙策一队，以老百姓的身份从暗处走, 四处收集襄阳王谋反的证据；由白玉堂和丁月华护送身为钦差大臣的颜查散由明处走，调动襄阳王的注意力, 让他注意不到这边。 “为什么丁姑娘也会参与进来？”慕乔有些不理解的问。 公孙策摸着胡子, 一脸高深莫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慕乔：“？？？” 倒是展昭，想起来方才和丁月华说话的时候，对方是有多么积极主动，对读书人有多么向往。 颜查散乃是新科状元, 又一表人才, 看起来风度翩翩, 潇洒俊朗，丁月华刚刚又专程跑去见了颜查散, 留下来实在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展昭倒是非常期待，如果丁月华能和颜查散产生什么感情, 那岂非是皆大欢喜？ 到时候他一定准备一份厚礼，算是他对丁月华成全的感谢。 公孙策看出了展昭的想法, 笑得意味深长：“或许不久之后，开封府就要办两桩喜事了。” 第二天, 圣旨便下到了开封府，开封府众人便依照原定计划, 和颜查散兵分两路的前往襄阳。 明面上颜查散是没有到襄阳的计划的, 所以他们走的稍微迟一些, 等包拯一行人出了城之后, 才大张旗鼓的出城。 ——这也是包拯等人的计划。 虽然皇上并没有直接将庞太师被关押的事情公之于众，对外的说法，乃是庞太师年事已高，身体出了问题，皇上荣恩，请他在宫中休养。但是毕竟襄阳王那边已经联系不上庞太师了，而且颜查散还成为了状元，变成了包拯的门生，襄阳王必定已经知道颜查散已经背叛了，所以颜查散此行一定会非常凶险，而且襄阳王的注意力也会全都在颜查散身上，他越高调，包拯等人就越发不会引人注意。 “我有感觉。”慕乔严肃的说，“等我们再见到丁姑娘和颜状元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肯定会突飞猛进的。” 展昭和她的距离比平时要近得多，两人的马几乎呼吸相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慕乔道：“你没看到，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丁姑娘和颜状元的眼神？” 展昭：“……” 他回忆了半天，只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慕乔新换了一身百姓服装，把官服换下去了，很漂亮。 慕乔痛心疾首：“展大人，你这样不行啊，这种洞察力，是会被淘汰掉的。” 展昭谦虚受教：“是，我以后一定会多注意的。所以，他们的眼神如何？” 慕乔道：“丁姑娘的眼神特别大胆，颜状元在丁姑娘看过来的时候就有意识的躲避了。” 展昭：“那是颜查散对丁姑娘没有好感？” 慕乔一脸鄙夷的说：“不，那是有好感。如果没有好感的，你不知道颜状元会怎么做。” 展昭：“……” 他的第一想法其实是：你是做了什么，才会让颜查散觉得你对他有好感？ 但是很快展昭便摇了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给甩出去。 “顺其自然吧。”展昭说，“感情这种事情没法勉强的。” 慕乔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一脸神秘的说：“不不不，展大人，你要是这么说就显得有点孤陋寡闻了。有种心理叫吊桥效应，你懂吗？” 展昭摇头。 慕乔说：“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人在非常惊险的环境，比如说在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上面，他的心跳会加快，如果这个时候遇到一个人，会错把这种感觉当成是心动。这次颜状元作为明面上吸引襄阳王注意力的，他的危险一定不少，两人郎有才妾有武，到时候两人的关系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展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脸的被启蒙到了。 “你们两个，悄悄话可以回头再说。”公孙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前面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你们先去看看。” 展昭：“！” 他有些懊恼，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会犯这种错误，现在他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责任……这无论如何是不应该的。 想到这里，展昭严肃的跟公孙策说：“公孙先生，以后不会了。” 包拯从另一边探出头来，难得慈和的说：“公孙先生，倒也不必如此慌张，现在还不是很急，展护卫和慕乔年少慕艾，心思不定很正常，你我也有这样的时候，要理解一下少年人嘛。” 这句话说完，展昭和慕乔脸都红了。 “我……我去前面看看。”慕乔说着驾马迅速离开了，“展大人你留在这里保护包大人。” 原本想要跟上去的展昭：“……” 再上前有点不合适了。 倒是公孙策，一脸调侃的说：“展护卫，怎么你们二人的称呼还是这般疏远，‘展大人’，听起来就很官场啊。” 展昭：“……公孙先生。” 公孙策摇摇头：“这个不是跟你开玩笑，是你们必须要注意的。不然说话之中便漏了行迹，我们还有什么乔装易容的意义？” 展昭：“……” 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 “我回头和慕乔商量一下。”展昭说。 公孙策点点头：“这才对。还有就是，展护卫，你们一定要再亲密一些，因为我们的身份是，老爷、管家和儿子儿媳啊。” 展昭：“？？？” 什么时候有的这样身份设定，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清楚？ 但是没等他问呢，公孙策和包拯就一起笑着回到放下了帘子。 展昭：“……” 好么，合着又是在调侃自己。不得不说，公孙先生和包大人现在的恶趣味是越来越重了，这种事情调侃起来没完也是…… 一种新奇的体验呢！ 展昭还觉得挺有意思。 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这么调侃的有点寂寞，如果慕乔也在旁边就好了。 就在展昭想着慕乔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展昭：“！！！” 公孙策探出头来：“展护卫，怎么回事？” “不知道。”展昭紧抿着唇，手中的缰绳攥得死紧，但是不敢上前。 只有他在保护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了，万一敌人是声东击西，他跑过去看了情况回来包大人遭遇不测怎么办？ “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不用了。”展昭深吸了口气，“我相信慕乔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她有这个能力。如果我去帮她，反而是对她的不信任。” 公孙策看着展昭的眼中带着赞许：“展护卫果然还是展护卫，没有因为儿女私情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公孙先生过誉了。”展昭有些羞赧，“这本身就是展昭分内之事，没有因为这个被夸奖的道理。” 公孙策笑着摇了摇头，“哎，慕乔回来了。” 展昭闻言抬头，便看到慕乔一手牵着马，一手拖着一个晕过去的人正往回赶。 虽然对慕乔信心满满，但是看到慕乔平安的回来，展昭还是松了口气，他驾马上前，迎接了慕乔一下，帮她拎过来了那个人。 “发生了什么？”展昭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慕乔老老实实的说，“过去就看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的，秉着宁可打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我就揍了他一顿。不过没想到揍他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更大的动静，估计是有人发现了打草惊蛇，我看也追不回来了，不如把这个家伙带回来当舌头，就把他打晕了。” 展昭微微拧眉，下马在这人身上翻找了一番。 没有摸出什么东西来，这人身上干净的可以。 公孙策也下了马车：“展护卫，慕乔，发生了什么？” 慕乔于是又将刚才的情况和公孙策说了一遍。 公孙策也弯腰开始在此人身上寻找线索，展昭在一旁道：“方才我已经寻找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公孙策片刻后说：“不错，他身上没有什么线索，但是这身衣服便是最好的线索。” 展昭：“哦？” “这种布料轻薄透气，乃是用最新的工艺织造而成，据我所知，这种布料除了贡品之外，现在还只有襄阳地界有，所以此人一定是来自襄阳。” 展昭神色一紧：“所以，还是襄阳王派来的人？” 公孙策：“恐怕是如此。只是我们的行动十分隐秘，襄阳王又是如何得知的？” 慕乔：“……难道是，颜查散？” 公孙策摇头：“用人不疑，颜查散之所以愿意听襄阳王的话，不过是因为襄阳王此前曾经予他纹银百两，不仅是让他埋葬了自己的父母，还让他有足够的钱进京赶考，甚至襄阳王还亲自跟颜查散说了些话。” 慕乔：“什么话？” “大概就是当今朝廷无用，昏官遍地，皇上无能，需要他这样的官员来辅佐乾坤什么的。”公孙策说起的时候脸上十分不屑，明显是十分看不起襄阳王的做法。 慕乔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想来是颜查散单独和包拯、公孙策说的。 颜查散一介布衣，心中有理想有信念有抱负，却没有足够的城府，被襄阳王这么忽悠一下脑子一热也可以理解。难怪那时候，颜查散会对包拯是那样的态度。 慕乔恍然。 “不过现在，颜查散已经认清了襄阳王的真面目，站在我们这边了，所以绝不是他。” “那到底是谁呢……” 第七十六章 一路风平浪静的到了襄阳。 一时半会儿推断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背叛了开封府, 又不能停滞不前，最后四人在展昭将此人押送回开封府之后，便决定换个方向继续前进。 顺便把身份也变更了一下。 包拯的那张脸实在是太有特色, 再加上公孙策又是个出了名的小白脸，两人走在一起, 被认出来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所以公孙策索性也把自己给涂黑了。 不知道的, 还以为在唱一出戏叫真假包公。 但是两个黑子, 又有点打眼，索性连慕乔和展昭也给自己涂黑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虽然还是很受人瞩目，却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就是微服出巡的包拯了, 只会觉得他们是包拯的崇拜者, 或者干脆就是天生如此黝黑的一家人了。 “也是委屈你们了。”包拯一身粗布麻衣, 满脸歉疚的说。 “没事，这种肤色看起来还很新鲜呢。”慕乔摸了摸头, “我们那儿还有很多人为了让皮肤黑一点去暴晒，晒成这么均匀还很难呢。” 包拯失笑。 “总之, 只要不是让人怀疑就行了。我相信襄阳王也万万不会想到，我们这一群人都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乌漆嘛黑的样子吧。”慕乔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连忙对着包拯吐了吐舌头，“抱歉啊大人,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包拯道：“无碍。我们这样引人注目，反倒是没有多大危险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 便是这个道理了。” 慕乔：“大人英明。” “但是有一点, 咱们口中的称呼可都是要换换了。”包拯抚须笑道, “不然没有在装扮上露了行迹，反倒是在口头称呼上露了马脚就不好了。” 公孙策点头：“不错，以后你们便称呼大人为老爷，我嘛，便不用动了，还是先生就是。展昭和慕乔直呼其名便可。” 展昭倒是没什么所谓，平日里跟包拯微服私访的时候也是这么叫的，就是慕乔多少有点不自然。 叫包拯和公孙策倒是没什么，就是展昭…… 玩游戏的时候她叫的可花，御猫，展猫猫，展喵喵……什么的，怎么花怎么来。但是现在，一旦确定关系了，慕乔就似乎被封印了，什么话都叫不出来。 “慕乔，你先叫一声听听？”公孙策调侃道。 慕乔：“……” 好在黝黑的妆容让她脸上的红晕没有那么明显，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展……展昭。” 展昭眼中带笑，温柔的应道：“嗯，我在。” 慕乔：“！！！” 她这下耳朵也红了。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叫你阿乔？” “！！！”慕乔现在眼睛都快熏红了：“可……可以……” “那……阿乔？” 慕乔：“……”她窘迫的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连忙转身说，“我出去看看情况，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说完，慕乔就从房间里面钻出去了。 包拯和公孙策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展护卫，恭喜你和慕乔了。”包拯说。 “多谢大人。” 展昭难掩喜悦之情。 饶是沉稳如他，在这种事情上也难免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猴急来。 虽说现在似乎还不是谈论这种事的时候，可是暂且没有危险的环境，还是让展昭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两人如果成亲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而这个时候，慕乔的脑子里开始紧急sos。 新的任务下达了。 慕乔：“？？？” 怎么回事？ 主线任务：拯救展昭（X） 任务描述：帮助展昭恢复正常。 任务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白玉堂好感：1000 提示：展昭陷入恋爱脑状态，请及时唤醒。 慕乔：“……” 恋爱脑，这个评价和展昭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是很搭配呢…… 但是慕乔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面的展昭…… 好像也确实挺恋爱脑的。 不过现在展昭恋爱脑的对象是自己，不得不说，慕乔心里面还是挺美滋滋的。 这个任务，一时半会儿不完成也没什么嘛！ 四人装扮之后，路上确实平静很多，除了遇到几个劫道的之外，一路风平浪静的到了襄阳。 入城之后，一片风平浪静，此处百姓的生活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但是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如果是普通官员过来了，可能会夸几句赞扬的话，说些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但是在包拯眼中也就是那样。 “看起来很平静。”慕乔看了看，“看来襄阳王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城里面的人。” 展昭摇摇头：“不一定，表面的平静代表不了什么。” 慕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展昭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道：“先去吃个饭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慕乔一击掌：“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饭馆这种地方乃是人来人往之地，鱼龙混杂，要是想知道什么，非得是这种地方不可了。” 公孙策抚须：“不错，慕乔，你现在的思维倒是越来越通透了。” 慕乔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和她还真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电视剧里面的这种事情还挺多的，都是这样说的。 她的生活经验虽然不多，但是电视剧经验多啊！ “不过……”慕乔想了想说，“公孙先生，如果襄阳王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来，直接在本地的餐馆也布置了呢？” 公孙策：“这……” 他也有些愣住了，这种情况，他还从没有想过，不过餐馆也就是那么多，襄阳王当真想要控制一下，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展昭：“你的意思是？” 慕乔笑眯眯的说：“有种人，他就算能控制了一个，控制不了十个，控制了一片地方的，控制不了所有地方的。” 包拯眼睛一亮：“你是说，乞丐？” 慕乔连连点头：“没错。我之前出发的时候想到了这个，特意从小米那里要来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慕乔神秘兮兮的拿出来一个布袋子，破破烂烂，眼看着就要变成丝了。 这么看来，原材料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么一个袋子，有什么用？ 看出来了众人不解的眼神，慕乔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们不懂，这是丐帮弟子的信物，有了这个，只要是天下的丐帮弟子，都会认同你是他们的朋友。” 展昭：“……原来如此，你是想利用这个，去请求这里的丐帮弟子帮忙？” 慕乔赞许的点头：“对，是这样没错了。” 展昭：“可是你又如何联系这边的丐帮弟子呢？” 公孙策“啊”了一声，“展护卫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自从进城之后，我们似乎还从未见过乞丐。” 一个城市，无论多么富庶，只要人数上去了，那乞丐就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是你这个城市真的治理的很好没有乞丐，也会有其他地方贫穷的人跑来想要顺带一起脱贫的吧？ 再说了，襄阳城也没有好到没有乞丐的地步，三两年也会和朝廷上表要求赈灾的。 那这里的乞丐，又是去了哪里呢？ “看来，有时候收拾的太过干净，反而会露了马脚。”公孙策悠悠然道，“慕乔，看你这般信心满满，看来是对找到乞丐们有着十足的信心了？” 慕乔点头道：“先生，慕乔在进入开封府之前，曾经在开封当乞丐有几个月的时间，对丐帮的一系列联系方法还是非常精通的，所以交给我吧，我保证能找到一个熟知内情的乞丐。” “那展护卫，你就随慕乔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包拯道。 慕乔连忙摆手：“不用了。” 展昭：“怎么？” “包大人你们也还需要保护，毕竟这是襄阳城不是外地了。而且去找乞丐的人越多，越引人注目。展大人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我要是带他去，就差把我们有鬼写在脸上了。” “这个时候，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错误啊。”慕乔严肃的看着展昭，好像是真的在批评他。 展昭：“……”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好了我去了，等我好消息吧！”慕乔挥挥手走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公孙策道，“一会儿慕乔回来，应该也能知道我们是去哪里了。” 三人并没有等待多久，点好菜之后，慕乔就带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书生模样斯斯文文但是身上打着补丁的男人找来了。 “这是……”乞丐？ 三人都有点疑惑，此人和乞丐看起来并不相关，最多就是一个家里穷的迂腐书生模样，慕乔怎么带了这么一个人过来。 “老爷，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投宿？”慕乔装模作样的说，“我表哥已经帮忙找好了地方，收拾干净了都。” 包拯刚要答应，就看到了“表哥”看着食物渴望的眼神。 他笑了：“不急，咱们舟车劳顿，先吃点东西吧。你表哥应该也饿了，坐下一起吃点。” 慕乔还没说什么，“表哥”就先坐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就开始大快朵颐。 而且估计是人已经饿狠了，完全没有一点风度，甚至直接上手了。 展昭：“……” 看出来了，这确实是丐帮的人。 他无奈的让人又上了一桌饭菜，才勉强够吃。 第七十七章 你们是小米的朋友，也就是我们丐帮的朋友 酒足饭饱之后, “表哥”带着他们到了城中一处不是很显眼的住宅。 “进来吧。”吃了一顿饭，“表哥”对他们的态度亲密了不少，“你们是小米的朋友, 也就是我们丐帮的朋友，叫我小白就行了。随便坐随便坐。” 众人打量了一下这件宅子, 不大不小，没什么人居住的样子, 但是也不像是乞丐能买得起的房子了。 “这是……” “这是襄阳王给我们乞丐批的房子, 让我们住着，暂时不要钱。”小白说，口气里面带着不屑。 “这不是挺好的吗？有片瓦遮头，不必餐风露宿, 总比流落街头好吧？”公孙策有些疑惑的问, “怎么看起来你们好像……并不是特别满意？” 小白道：“先生是外地来的不知道, 这个房子，是临时给我们的。每次京城来人, 需要我们卖惨的时候，就不让住了, 都到大街上去要饭，需要我们消失的时候, 就给我们发几套衣服，住进这里面来。” 慕乔：“……” 这个剧情还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这边的丐帮听起来都像是被收编了。 “那你们的吃呢？”公孙策问。如果按照这种说法, 现在是襄阳王需要他们消失的时候，不能穿着乞丐的衣服出来, 那吃东西怎么解决呢？ “还是自己要。”小白叹了口气, “我们穿的破烂的时候, 倒是还有好心人施舍饭菜银钱, 现在穿成这样，知道的才会给点，不知道的……哎。” “这……” 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是看刚才小白的吃相，这样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天的时候我们会去隔壁的村镇要饭，晚上就回来住，这位先生刚刚说的没错，好歹是不必餐风露宿，比以前要好多了。”小白说完看着他们，“对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襄阳城的情况。”包拯说，“我们都是从京城来的，那边生意压力太大了，就想在襄阳这边另起炉灶，就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白：“你们是做生意的？那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吧。” “为什么？是襄阳城不够繁华吗？但是我们这一路看来，襄阳城还是很繁荣的。” “不，这里已经不适合外人来了。在襄阳城里所有的商家，背后都已经打上了襄阳王的印记，这里是襄阳王的天下。除非你愿意以半数财产向襄阳王递交投名状，否则的话，是没有办法在这里吃得开的。” 展昭：“……居然要半数财产这么多？” 小白苦笑道：“何止。半数的财产仅仅是投名状，接下来你所有的收入，都要分给襄阳王一半，不少人家因为这个，已经倾家荡产了。”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 “不错，我当年也是襄阳城中的商人，虽然不是什么巨商大贾，但是也算是小有身价，可是襄阳王来了之后，我很快就维持不下去，宣告破产了。” 屋内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白先笑了出来：“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很久了，你们也可以接受了。人生嘛，就是这样，起起落落。何况我现在混得也不错啊，虽然是乞丐，但是因为我有知识，会算数，所以已经做成了丐帮襄阳这边的负责人了，不然也不会是我负责来招待你们。” 众人对小白的坦荡有了新的认知。 “对了，你们其实应该也不是什么商人吧？”小白突然换了话题，“我虽然是个乞丐，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位先生虽然皮肤黝黑，可是通身气质非凡，绝非是凡夫俗子可以拥有的，也并不是满身铜臭味商人的味道，更何况，小米并不是那种会帮商人的人，所以……” 小白出乎意料的聪明，公孙策和包拯互看了一眼，觉得也没什么隐藏身份的必要——有展昭和慕乔在，他们二人的安全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不错，本府便是开封府尹包拯，此次专程来襄阳城调查襄阳王对治下的管辖程度。”包拯还是撒了个小谎，对他们来的目的做了隐瞒。 小白看了一眼公孙策和展昭：“那这两位就是公孙先生和展大人了。” 两人也道：“不错。” “那这位是……”小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封府那位女捕快？” 慕乔：“丐帮的消息果然是很灵通啊，这个都知道。” 小白笑道：“毕竟你可是开封府第一个女捕快，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小米曾经和我们说过你的事情，他可是特别羡慕你呢。” 慕乔感慨道：“他是很想进入开封府没错了。” 主要是里面有他崇拜的展昭展大人。 不过…… 慕乔瞥了一眼展昭，心道：如果小米知道自己现在和展昭的关系，恐怕眼睛都会红了吧…… “既然是开封府的大人们，那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小白拍拍胸口，“别的不说，开封府的人咱们是绝对信任的，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本府问你，襄阳此处的民生情况如何？” “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反正天下的地方一般贪婪，百姓要活也是勉强活得下去，而且偶尔的时候，襄阳王还会给百姓一点福利，总之这里的人，对襄阳王的统治还算是接受的很良好，换一个人恐怕也会出什么麻烦。” “那襄阳王贪污吗？” “还是那句话，包大人，天下的地方官员是一般贪婪的，只是贪多贪少的问题，襄阳王贪污是肯定的，就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作为一个商人，小白对官员贪污的情况那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展昭不高兴的开口：“此言就有些武断了，包大人身为开封府尹，清正廉洁，刚直不阿，最是看不惯官员欺压百姓，索取贿赂。” 小白愣了一下：“包大人当然除外，当年包大人在端州当知州的时候，岁满不持一砚归，小人十分佩服的。”说完，小白顿了顿又说，“其实一般人们说当官的都黑的时候，都是把包大人排除在外的，包大人在百姓心里，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是青天啊！” 这种马屁包拯已经听多了，毫无波折。 “那本地的其他情况，你知道吗？” 小白想了想，有些迟疑：“其实，这个事情小人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关联……就是之前，襄阳城外好像发现了一座金矿。” “金矿？”包拯立马坐不住了。 要知道，金矿可是事关民生的！作为流通货币中最贵重的一种，如果出现一座金矿，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地方，那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各地官员一经发现金矿，必须要立刻上报，不得私自开采。 “你确定吗？”包拯严肃的说，“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慎重回答。” “这……”小白迟疑了，“大人要是让小人确定的话，小人也不敢这么说。只是当时襄阳城里确实出了点情况，人们盛传是发现了金矿。而且当时襄阳王派人在街道处暗中巡逻，只要发现有人说金矿的事情，便立刻抓起来。但是牢里也没有这些人，据说是被抓到山里面去挖金子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是真的。” 包拯：“……” 如此一说，有没有金矿不好说，襄阳王胡乱抓人是真的，是抓去挖矿，还是另有他用…… 根本说不清楚啊！ “军事方面呢？”包拯又问。 “不知道。”小白说，“襄阳驻军都在城外以北驻扎，据说那里就是发现金矿的地方，自从发现金矿的消息出来之后，那边就戒严了，哪怕是到那边打猎砍柴的人，在被发现之后，都再也回不来了。” “丐帮都没有消息吗？”慕乔忍不住问。 要知道，丐帮已经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组织了，如果连他们都不知道这里的消息的话，那恐怕没人知道了。 “倒也不是没有消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小白说，“打探这个消息，必定伤亡惨重。这是朝廷自己内部的事情，跟我们丐帮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是鞑子辽人坐上那个位置，上面是谁，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话说的其实很大逆不道了，不过由于小白说的坦然，包拯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包拯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不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上面的是赵家的人，是个明君便可以了，其他的要求更多，反而是过于苛刻了。” “不过小白，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公孙策道，“你的话中……可是有话啊。” 小白坦然道：“你是说襄阳王谋反的事情吗？” 公孙策：“你果然知道！” 小白说：“也不是知道，就是猜测出来的。也就是今天是包大人在，还有小米的缘故，小人才敢这么说，如果是其他人，小人就缄口不言了。大人不会怪罪小人吧？” 包拯摇摇头：“无事。本府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襄阳王要谋反的？” 小白：“包大人，小人是丐帮的，丐帮乃是全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有我们不打听的消息，几乎没有我们打听不到的消息——皇室的除外。襄阳王到了襄阳之后，动作不停，只要能联系起来想，很容易能推断出这个结论。而且最近，襄阳王做了个大动作。” “是什么？” 小白带着众人出门，指着外面说：“哝，看到了吗，那座楼。” 第七十八章 “冲霄楼。”小白说，“气冲霄汉的意思。” 顺着小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栋非常高大的楼，高耸入云，气势宏伟。 就连京城, 也没有这般高大的楼。 “这是……？” “去年，襄阳王突然向本地百姓征税, 说是要为皇帝祈福，建造一栋高大的祈福楼, 就类似于商纣王的摘星楼那种吧。百姓怨声载道, 虽然去年是个丰收年，可还是有几个人饿死了。” 包拯紧皱着眉头：“可是京城并没有下令建造这样的楼。” 小白耸肩：“那就不知道了，总之这边的百姓，是把上面埋怨惨了。” 包拯：“……” 也就是说, 享受是襄阳王享受了, 骂是皇帝挨了。 不得不说, 襄阳王这波是赢麻了。 “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小白看着包拯笑眯眯的问，“小人说了,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只管问。” 包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 一时半刻居然想不到要问什么了。 倒是慕乔想起了什么，说：“这栋楼叫什么名字？” “冲霄楼。”小白说, “气冲霄汉的意思。” “……” “怎么了慕捕快？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这个楼似的。”小白关切的问。 慕乔摇摇头, 让自己从回忆里面抽出来。 冲霄楼，这个地方是因为白玉堂出名的。 白玉堂年少有为, 名闻天下, 然后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 死在了冲霄楼。 “就是被这个名字和楼给震撼了一下, 有人去参观过这个楼吗？” “没有。”小白摇头，“这个楼自从建成起，就没有人可以活着进去。它守卫极其森严，据说里面是各种奇门八卦，机关林立，除了襄阳王本人，没有人可以在楼里活动自如，就连侍卫们也只是在楼外守着。” 如此反常，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想法。 “这里面有什么？”慕乔抱着点希望问。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搞个火药什么的，直接给炸了就算了，省得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白玉堂会不会再一次陷进这个楼里。 “不知道，据说襄阳王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小白说，“而且根据我们丐帮的情报，襄阳王见外地的来客，大多数也都在这里面。” “……” “我们暂且没什么事了，小白，多谢你了。”公孙策温声道：“我们一路从京城而来，现在也已经累了。” 小白是个人精，闻言立刻道：“那我不打扰几位休息了。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胜在一个干净，休息一下是足够了。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再带你们去采购其他的东西。” 小白的算盘打得很精，这个时候包拯他们买了的东西肯定不会带走，回头就可以留下了。 留下，那不就是他的了吗？ 公孙策莞尔：“好，多谢你了。” 得到了承诺，小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展昭才开口：“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探一探冲霄楼的虚实？” 慕乔突然尖叫着说：“不行！绝对不行！！！” 展昭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冲霄楼，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慕乔摇头：“不，这不仅仅是一个冲霄楼……里面的水太深了，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可以去的。展昭，你不要去冒险。” 公孙策看着慕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慕乔，你是不是知道冲霄楼是什么地方？” 慕乔迟疑片刻说：“……知道还算不上，只是听说过。就如刚刚小白说的，里面非常危险，机关林立，即便是武林高手进去，也会被机关给打成筛子，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如果没有人去，那永远都不知道冲霄楼里面到底有什么了。”展昭说，“如果因为这个就害怕，放弃，退缩的话，那我还当什么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索性回去当个江湖侠客，直接把襄阳王给砍了不是更快吗？” 慕乔：“也不是不可以啊。” 展昭：“……” 他哭笑不得：“慕乔，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种事情怎么都说不通的。我既然已经投身官府，就应该为天下百姓着想。” 慕乔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什么才能阻止了展昭的想法。 冲霄楼，实在是让人害怕的一个楼。 但是慕乔也知道，自己并不可能让展昭放弃这个想法，就如同她不可能让包拯徇私枉法一样。 对这些人来说，责任比性命重要多了。 “展护卫，慕乔如此担心，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如果明知道是去送死，还要让你过去，那本府又成什么人了。”包拯摇摇头，“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展昭：“可是听小白的话，襄阳王对襄阳城里控制的极严密，我们入城的消息，恐怕襄阳王已经知道了，到时候如果襄阳王提前发难……大人，我们就被动了。” 包拯沉吟片刻。 展昭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们和钦差一行是分开走的，只有四个人。展昭和慕乔的身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路上就算是碰到个劫道山匪什么的也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面对拥有军队的襄阳王的时候，就麻烦了。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襄阳王的军队还特别庞大，何止四手啊。 “展护卫，钦差卫队到哪里了？” 展昭想了想说：“他们比我们先出发，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寿州一带，全速赶路的话，应该在三日之内就能赶到。” 包拯道：“传信给他们，让他们迅速赶来。” “是。” “等他们来了之后，再来讨论冲霄楼的事情不迟，至于这几日……”包拯看了看周围道，“我们就待在这里吧，襄阳王之所以现在还愿意让这里的乞丐这么折腾着演戏，其实还是没有到了他理想中的时候，而且现在朝廷并没有要派钦差前来巡查襄阳，襄阳王之所以演了这一出，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们，他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是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慕乔有点迟疑，“可是丐帮被分配的地方，襄阳王肯定会怀疑的吧。” 包拯：“这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襄阳王这个人刚愎自用，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相信，所以如果是他的话，对我们住在这里会很狐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等他真的想通我们在做什么的时候，想必大部队也已经到了。” 展昭点头：“大人英明，那属下现在就去放鸽子。颜大人他们知道轻重，此时想必也应该加速往这边走了。” 包拯道：“辛苦你了，展护卫。” 公孙策道：“慕乔，一会儿你出去之后，在门口给小白一点钱，然后表示感谢他愿意租出这个房子给咱们住。” 慕乔愣了一下：“公孙先生的意思是？” 公孙策抚须道：“现在襄阳王估计还没有完全落实咱们的身份，也可以故布疑阵一下，让他以为我们是外地前来投宿的。丐帮的人穷，将襄阳王发下来的房子暂时租住给别人赚取租金也很正常。小白是个机灵人，你这么说了，他肯定会明白的。” 慕乔点头：“是，公孙先生。” 小白果然很机灵，在慕乔开口之后眼中只是闪过一丝惊讶，便欢欢喜喜的配合着演完了这场戏。 然后慕乔他们便暂且在此处住下了。 不过这里确实非常简陋，除了有片瓦遮头，和有张硬板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们没办法只能添置了不少东西，勉强能住，收拾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包拯和公孙策就先去休息了——两人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又不会武功，身体到底是弱了一些，舟车劳顿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早就累的不行了。 慕乔坐在院子里面，看着冲霄楼的方向。 “在想什么？”展昭端着杯热水走过来递给慕乔，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自从今天知道冲霄楼之后，我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 慕乔接过水愣了一下：“……还好，就是觉得那里太危险了。展昭，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去涉险。” 展昭看着她：“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可以去呢？” 慕乔：“……” 其实有很多人可以，比如武功并不在展昭之下的白玉堂。 但是白玉堂之前是死在冲霄楼里的，慕乔如果说白玉堂的话，未免和让白玉堂去死没什么区别了。 慕乔没办法做出这种事来。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展昭温声说，“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慕乔：“嗯，你还有个未婚妻。” 展昭：“……”他愣了一下，无奈道：“这也并非我的本意，或许我们可以跳过这个事不提了。” “可是现在你的未婚妻确实不是我啊……”慕乔有些失落的垂眸，“说实在的展昭，我不想骗你，我挺不甘心的。” 展昭愣了一下：“怎么？” “如果你喜欢丁姑娘，那我真的没什么话好讲，我也会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好好的，等到了时间就离开……”慕乔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让展昭看到自己过分郁悴的表情。 展昭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紧，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慕乔如果离开的话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猛然抓紧了慕乔的手：“阿乔。” “你不用紧张啦。”慕乔愣了一下，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我肯定是不会走了，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个名分。展昭，只有你活着，你才有可能变成慕乔的男人，不然，你就永远都是丁月华的未婚夫。” 第七十九章 “谁家的大人这么做，包大人一定会把他抓起来的。” 丁月华的未婚夫。 这七个字把展昭所有的话都封住了。 此事是他对不起慕乔, 他无话可说。 慕乔在他低落自责的时候突然踮起脚尖揽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下来，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论起理论知识来说, 看过现代无数片子的慕乔要比展昭强多了，这次由她主导的吻让展昭都开始难以招架, 几乎都忘了自己会武功，等分开的时候, 脸都红透了。 慕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 有诱惑力的展昭, 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展大人……” “还叫我大人？”展昭哑着嗓子说：“谁家的大人这么做，包大人一定会把他抓起来的。” 慕乔低笑一声。 “是啊，展昭。” “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点。”慕乔变得非常严肃, “包大人没有开口之前, 你绝对不能私自前往冲霄楼。” 展昭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让他任何条件下都不能前往冲霄楼，那就不算什么。 他点了点头：“放心, 我也怕会打草惊蛇。” 慕乔微微一笑：“展昭，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哦。” 展昭心中升起一股疑虑, 但是慕乔说完却伸了个懒腰：“啊，今天真的好累啊。我先去休息了, 展昭，你可别破门啊。” 展昭耳朵瞬间通红：“我不会的！” 慕乔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谁知道呢？古人都说, 食色性也，现在你吃饱了可不是会想着这个么。” 展昭窘迫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慕乔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正人君子如展昭, 是绝对不会在晚上敲我的房门的, 对吧？” 展昭连忙点头。 “那……晚安咯。”慕乔说着, 又拉下展昭来亲了一口，然后等展昭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跑回了房间了。 ——这宅子空虽空，房间却不少，想来是为这里的乞丐们特意准备的，现在他们来了，这些乞丐都到临镇去找地方住，足够他们一人一间了。 展昭看着慕乔关上的房门，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让他想要立刻上前敲门，看看慕乔，到底能不能消除了这种不祥的感觉。 但是…… 展昭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慕乔就重新打开了房门看着他：“展昭，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哦？” 展昭：“……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晚安。” 慕乔笑眯眯的再说了一句：“晚安。” 说完之后，她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展昭：“……” 可能是他的错觉吧，怎么看慕乔也只是在逗他玩而已。 这么想着，展昭也回房休息了。 从门缝里看着展昭离开之后，慕乔松了口气，然后换了身衣服——这是她提前拜托小白给她准备的夜行衣，换上之后，显得比刚刚还要像个乞丐了。 她从窗户翻了出去，按照小白给的地图，顺利的绕过了展昭他们的房间，从后门离开了这栋宅子。 然后和小白成功汇合。 小白看着慕乔的打扮还有点一言难尽：“慕捕快，我都说了，没有人能探索冲霄楼，你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慕乔瞥了他一眼：“我又不带着你去，你倒是挺爱劝的。” 小白耸了耸肩：“你是小米的朋友，我好歹得多问几句吧？不然到时候小米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和小米的关系……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慕乔微微皱眉，“为什么？” 小白惊了一下：“小米没和你说吗？我是他舅舅。” 慕乔：“……” 行吧，合着你们这丐帮还拖家带口的进去呢？ “所以小米拜托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不然我对不起他妈，也对不起他爸。”小白抹了把脸，“你既然决定要自己去探冲霄楼，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拿出来了一只鹌鹑。 慕乔：“……？” 这什么玩意儿，临别之际让她烤来吃了吗？只是这么小也没什么肉，吃起来也不痛快啊。 不如给她换只鸡？ 小白看着慕乔的眼神就知道这货在想什么，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慕捕快，这个不是用来吃的。这是我平日里没事训练着玩的小东西，比鸽子还小，不显眼，用它来传信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飞鹌鹑传书？”慕乔愣了一下。 “差不多吧。”小白给了慕乔一小块布，“这个你拿着，里面条件有限，如果遇到危机出不来了的时候，就让它左爪抓着送出来，如果是需要救援的话，就让它用右爪抓着送出来。” 慕乔听了想了一会儿：“合着就是一个报信儿的对吧？” 小白：“差不多吧，总比你陷进去之后连消息都没有的好。这小家伙很机灵的，只要找个空就能飞出来，这冲霄楼里面的窗户还挺多的，放飞它是个挺轻松的事情。” 慕乔：“……” “好吧。”她将这只小鹌鹑塞到袖子里，基本没什么重量，影响不了活动，“那就麻烦你，到时候替我报个信了。” 小白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慕捕快，冒昧的问一句，你打算怎么进去冲霄楼啊？” 慕乔挽了挽袖子，看着冲霄楼一脸势在必得说：“我为什么要去冲霄楼呢？” “……”小白懵了，“你不是要探冲霄楼吗？” “是啊。” “那你不去冲霄楼，探什么冲霄楼？” 慕乔笑眯眯的说：“你觉得襄阳王是个聪明的人吗？” 小白点点头。 总之不会太傻，反倒是将襄阳王放虎归山的赵祯，看起来才有点傻。 “那你觉得襄阳王是聪明到可以记清所有的冲霄楼内的机关吗？” “这个……” 同为聪明人，小白知道聪明人会聪明在哪儿。像冲霄楼这种地方，机关多到数不清，除非是专攻奇门遁甲的，否则根本无法完全记住。 而如果记错了一个，就是要命的大事，这种事情无论什么人都得慎重再慎重。 “而且，襄阳王也不会专门养一个人来帮他记机关，这样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别人的。如果帮他记机关的人背叛他了，都不用多的，只要在冲霄楼里面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完全可以把襄阳王给弄死了。”慕乔信心满满的分析道，“所以我倾向于他要么是冲霄楼有一个总控开关，能让襄阳王瞬间停下机关，但是这又太过一刀切了，襄阳王搞冲霄楼放秘密的意义也不存在了。” 小白：“你的意思是说……” “对，我觉得襄阳王很大可能是有一份机关图。”慕乔说，“我一点奇门遁甲机关术数都不会，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要去找死，去探冲霄楼是十分愚蠢的行为。所以还不如另辟蹊径，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方面来找找线索。” 小白感慨道：“开封府的人果然是开封府的人，我从没想过这个事。” 慕乔摇头：“主要还是你不需要进入冲霄楼，它是怎么样的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襄阳王府邸也一定是警备森严，到时候还是需要你的鹌鹑替我传递消息。” 小白严肃道：“好，那你小心。” 慕乔点头：“如果……天亮之后展昭找你问我的下落，你不要单独告诉他，去告诉包大人，让包大人定夺。” 小白愣了一下：“为什么？” 慕乔：“关心则乱。展昭如果知道我出事了，冷静不下来，做出的判断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但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冷静理智的思考问题，跟他们说是最靠谱的。” 小白：“那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偷偷去呢？” 慕乔：“如果我跟展昭说了，他一定不会让我去的。而且……” 慕乔微微皱眉。 能去探冲霄楼和襄阳王府的，便是展昭和白玉堂，后者是折在了冲霄楼里的，慕乔跟他又没仇，怎么可能在知道这个的情况下让他去冒险呢？至于展昭，有这样的阴影，慕乔也不可能让展昭过去。 思来想去，最稳妥的就是她自己去了。 她脑子里还有个系统，虽然说平时比较没有存在感，但是现在多少还是有点用的——她都完成了这么多任务了，把展昭已经掰正的七七八八了，好处还是要给点的吧？所以她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白玉堂他们过来的时间，应该就在明天了，所以就算是她在里面出点什么意外，也会有足够的人手来救她的。 事不宜迟，先莽了再说。 小白带着慕乔到了襄阳王府的墙外，一个狗洞处。 “这里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不过太小了没什么用，平日里就是一些王府的人偷摸从这里塞点东西出来给家里人。”小白解释道，“但是你这次也就是个一锤子买卖，弄大了钻进去还不会引人注目。” 慕乔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小白：“……？” 合着是我做呗？ 慕乔往后退了一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于是一炷香时间后，慕乔从狗洞钻进了襄阳王府，然后顺着之前小白给的线索，一路往襄阳王住的地方摸去。 ——不得不说，丐帮不愧是丐帮，什么消息都能摸索的到，就连襄阳王府中的大略地形图都能找到。 好在丐帮的帮众大多数还是知道事理的，一般大事上面有自己的主意，不然改朝换代的背后说不定也有这个帮派的势力呢。 慕乔这么想着，躲避了三波守卫之后，很快到了襄阳王的书房。 此时更夫已经敲响了三更，但是书房里还亮着灯。 第八十章 “本王的龙袍，做好了吗？” 和整个王府的守卫森严相比, 书房附近的守卫几乎等于没有。 但是整个书房周围空荡荡的，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在这里飞, 都能迅速的被人看到。 慕乔一时之间，根本无法上前。 怎么办呢…… 她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 书房看似守备松懈, 但是这个设置便让人无法隐藏，说明在这里面谈的事情一定是非常紧要的事情。 结合他们现在到了襄阳城的事实, 他们在里面谈的内容就算不是和冲霄楼相关的, 也一定是和他们有关的，如果能听到的话就好了…… 就在慕乔这么想的时候，系统突然亮了起来。 慕乔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预感，自己好像可以用类似“顺风耳”的功能。 系统是不会骗人的, 这点慕乔早在刚穿越的时候就有了这种预感了。 她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 然后开始听书房里面的动静。 里面一共有两个声音, 一个年轻一些，一个年长一些。前面的内容基本都是年轻的在汇报情况——汇报的是包拯的动向, 和颜查散的动向。 “……大人，恐怕这次包拯离开京城不知去向, 和颜查散出京巡查，针对的都是我们。庞吉那个老家伙, 现在也联系不上了。虽然说京城那边的说法是庞吉生病了在家，但是我们埋伏在庞家的人说, 庞吉根本不在家中，不知道去哪里了。” “现在颜查散在哪儿？” “原本在应天府一带, 但是好像接到了什么人的诉状, 正往襄阳这边赶路。” “应天府……莫不是之前那个家伙？” “大人是说……那个想要凑进来却不愿意给出好处的商人？” “他便是应天府人士, 如果是他告到颜查散那里, 颜查散倒是有名头名正言顺的理由来襄阳了。” “呵，他以为襄阳是这么好来的地方么？去准备一下，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人……颜查散好歹是新科状元，代天巡狩，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嚣张了？” “你懂什么？”老一点的声音冷哼一声，“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确了，本王的军队已经准备完毕，本来只等郭毅把情况闹大，让文武百官都开始怀疑并且人心惶惶的时候，本王正好以帮助皇上平定京城乱局的名义入京，结果郭毅提前暴露，导致这条线废了。然后是陈世美，本王本来耗费了几年，好不容易在皇室内部安插了一个人手，结果因为这货太过愚蠢，居然让公主发现了他下水红花，放弃了这个驸马，然后被包拯铡了，本王这条线也废了。庞吉和颜查散，本来是本王控制朝局的两枚棋子，结果现在看来，一枚已经被控制了，另一枚居然被策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乔还清楚的听到了拍桌和桌子开始碎裂的声音。 实在是有点，过于清晰了。 但是这并不是慕乔最震惊的地方，她震惊的是，自从她来了开封府以后办过的几场大案，原来背后都是襄阳王在策划。 而他最终的目的，便是想要谋朝篡位！ 也不知道包拯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郭毅和陈世美还算是一个小虾米，就算是那小皇帝杀了他们，也未必能知道什么消息，但是庞吉那老东西知道我们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小皇帝从他身上查起能查到不少事情，正如你所说的，颜查散和包拯过来，应该都是冲着本王来的。若是本王不能提早出击，抢占先机，到时候便会成为阶下之囚了！” “大人英明。” “本王的龙袍，做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妥妥的五爪金龙，比小皇帝穿的那个还要气派，只有大人能衬得起来。大人，是让他们送到哪里去？” “送去冲霄楼吧，本王明日便去试一试，看看这龙袍到底合不合身。一定要在本王……不，一定要在朕登基之前把龙袍做好，一切都要完美无缺才行。” “是！” “行了，天色已晚，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本王还要再对一对之后的名单，论功行赏的话，谁来给本王当丞相好呢……” “属下告退。” 对话到这里，书房里就走出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应当就是和襄阳王对话的人了。 慕乔默默记住了这人的模样，权衡片刻，还是决定离开。 现在包拯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把消息传递回去比较重要——冲霄楼顶多是陷进去的人死，如果真的让襄阳王成功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动兵变，那可是大家手拉手一起死，就算是她和展昭武功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就算是十人敌百人敌，在遇到几千几万人的时候，也要收拾收拾准备赴死。 而且听襄阳王的意思，明天他就要去冲霄楼试穿龙袍。 龙袍，那可是龙袍啊！是古代帝王的专属服饰，可不是女星走红毯穿的那种龙袍，随随便便谁都能穿的。 擅自穿龙袍的人，就算是别的其他事情都不做，那也是妥妥的谋朝篡位——就算是唱戏的演皇帝都要避讳变四爪呢，你弄个五爪金龙来，包拯见了二话不说直接龙头铡好吧？ 她也没有必要非要弄到冲霄楼的钥匙了。 而且现在回去，还可以避免被展昭抓包，省的解释那么多！ 完美！ 想到这里，慕乔立马就开始撤退了。 她原路返回的时候便看到了在狗洞外面等着自己的小白，两人重新把狗洞堵上，然后相协一起回家。 “对了，这个鹌鹑给你。”慕乔从袖子里把乖乖的安静的一直没有捣乱的小家伙掏出来递给小白，“没用上，是好事。” 小白笑眯眯接过揣了起来，对慕乔在襄阳王府中遇到了什么一个字也没问。 像他这种人是最清楚明白的，什么也不问，活的反而久一点，如果知道的越多，那才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不过慕乔在回到府中的时候，还是遇到了点意外。 她碰到了睡不着出来走走的展昭。 展昭在看到慕乔，尤其是看到慕乔旁边的小白的时候，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彻底黑脸了。 “原来你不让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慕乔：“……” 该怎么解释一下事情并不是展昭想的那样好呢？总觉得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有点问题的样子…… 小白却全然没有什么同伴要同生死共进退的心，看到展昭的模样，立刻就把慕乔给卖了：“展大人别误会，我只是带慕捕快去襄阳王府了而已。我们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展昭：“……我倒是也没有误会这些，她和你出去，想着就是因为冲霄楼的事情了。” 小白：“……” “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展昭尽量委婉的说。 小白：“…………” 好么，小丑竟是我自己。 是他小看了展昭和慕乔的羁绊了，小白灰溜溜的说：“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展大人，慕捕快，你们二人继续聊吧。” 说完，小白立马就走掉了。 慕乔除了心里暗骂几句小白没义气，也不敢做出来什么当众挽留小白的话来——除非他是真的不想和展昭过下去了。 “嘿……嘿嘿。”她冲展昭笑了笑，“展昭，好巧啊，你也出来看月色啊？” 展昭：“看月色？你居然和小白一起看月色，那我算是什么呢？” 慕乔：“……” 算了，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去做了什么，那还好混得过去一点。 “好吧，我去夜探了一下襄阳王府。”慕乔看着展昭如实交代，“但是我没有去冲霄楼！你呢，你不会是想去冲霄楼吧？” 慕乔顺理成章的把锅给展昭推了回去。 展昭：“……”他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怎，怎么会呢？我不过是出来散个步而已。” 慕乔笑呵呵的说：“哦，散步哦。” 展昭：“……”他默默摸了摸鼻子，“怎么？” 慕乔：“那我也是散步了。” 展昭沉默了一下开始转移了话题：“……你在襄阳王府发现了什么？” 慕乔“哦”了一声，看着展昭要转移话题，明显是不追究她去襄阳王府的事情了，那她也就大度的不追究展昭往出乱跑的问题了。 毕竟两个人一个是已遂一个是未遂，到底还是她的罪孽深重一点，展昭都松口了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追着不放。 “还挺多的，去和包大人一起说吧。”慕乔严肃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事情还是挺棘手的。” 展昭知道分寸，见状立马话不多说，带着慕乔便到了包拯的房间，顺便还去叫了一下公孙策。 包拯本来已经打算入睡了，这些日子舟车劳顿，他确实十分疲累了。 不过慕乔和展昭这个时候来见，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的，包拯也没有推脱，打开门就让人进来了。 慕乔将自己在襄阳王府听到的事情跟众人重复了一遍。 空气中逐渐充满了凝重的气息。 “本府知道，襄阳王不会安分，但是本府却没想到，他的线居然埋了这么久，手居然伸了这么长。”包拯叹了口气，脸看起来似乎更黑了。 “那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慕乔问，“我是不是该再回去看看？” 包拯摇头：“不必了。你做得对，如果本府的钦差卫队在此，明日其实是冲进冲霄楼，将襄阳王人赃并获的最好机会，只是……” 展昭：“要不，属下现在去找他们？” 包拯道：“那也来不及了……好在本府是带着官服来的，说不得，明日便是我们四个，闯一闯冲霄楼了！” 第八十一章 他只是个古人，不是个圣人。 包拯说的大义凛然, 但是此事说到底，还是有点太过于冒险了。 钦差卫队要是来了，他们还有点胜算, 现在只有四个人的话…… 就如同慕乔之前的犹豫一样，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都被弄死了。 不过看现在包拯孤注一掷的模样,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包拯表忠心, 表示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 那他们也必然会随着一起的。 只有慕乔，还在努力思考如何能够避免这样的结果。 不是只有她不怕死，只是只有她对上面的皇帝没有这么忠心。 毕竟上面皇帝是谁，只有切实的利益相关者会在乎, 或者说好皇帝坏皇帝会在意, 其他的普通百姓是没什么所谓的。 “包大人, 这龙袍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慕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 “当然不是。”包拯道，“皇帝的龙袍, 不管是用料、剪裁、刺绣等等步骤，都是极为繁复, 只有最高明的师傅，才能参与龙袍的制作。而且龙袍一般都是尚衣监制作的, 普通人是根本接触不到，也没有胆子做的。只要有人敢制作龙袍, 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严重的, 甚至满门抄斩。” 慕乔道：“那襄阳能够做龙袍的地方, 也一定很好找咯？” 包拯：“……你的意思是？” 慕乔：“我相信以颜状元他们的脚程, 应该就在明后两天便能过来, 我们只需要找到这件龙袍是在什么地方做的，想办法拖延上一段时间，等大部队快到的时候，再让它被送到冲霄楼，到时候我们便能正好弄个人赃并获了。” 包拯点头赞许道：“不错，你这个法子很好。” 慕乔眼睛一亮：“既然大人觉得也可以，那我就去找小白了？丐帮消息灵通，一定能够很快找到这家店的。” 包拯道：“可以，那此事就交托给你了。展护卫。” 展昭道：“属下在！” “明日一早城门一开，你便出门去，一路寻找查散他们，汇合之后尽快前来。” “是。” “大人，这样有一点就是，如果展护卫和颜大人他们走岔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怎么办？” 慕乔道：“小白有只鹌鹑，体型较小，飞的也快，如果展昭走岔了，可以让这只鹌鹑去通知他。” 包拯：“哦？那倒是正好了，回头你一并和小白说一下这个事，之后等案子结束之后，本府必然有重谢。” 慕乔：“是。” “行了，明日你们还都有要事去做，早些休息吧，本府就不留你们了。” 展昭和慕乔便一起告退了。 走出来之后，展昭有些憋不住问：“你和小白……还算熟悉？” 慕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茫然的说了一句：“还行吧，主要是因为刚才我去夜谈襄阳王府，小白怕我进去出不来，你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找我，所以给了我那只小鹌鹑。别说，那小家伙还挺乖的，在我袖子里的时候一动不动，我都忘了有这玩意儿的存在了。” 展昭：“……怕你出不来，为什么还让你去？” 慕乔看着展昭眨眨眼：“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不会进去？” 展昭：“……” 他会，他不仅会，就算是有人劝他的话，他还不会听。 展昭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以前我逞强的时候，王朝他们的心情了。” 慕乔拍了拍展昭的肩：“所以以后你也要多考虑一下我们的想法，不要一意孤行了。你会担心我，我们也会担心你呀。” 展昭：“……我知道了，但是……” 慕乔：“不用但是，听我的就对了。” 展昭愣了一下，失笑出声：“是，展夫人。” 慕乔耳朵一红，横了他一眼：“呸，再乱叫让包大人治你的罪，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说完，慕乔愣了一下，“不对，你还没跟我求婚呢！” 展昭低头在她额头上面吻了一下：“等这件案子完了，回到京城，我一定向你求婚。” 慕乔刚要答应，但是又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说得好听，什么时候你解除婚约了再说吧。” 展昭：“……” 这个话题的话，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慕乔看了一眼展昭之后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能怪你。” 社会就是这样的风气，她不能对展昭的要求特别高。 他只是个古人，不是个圣人。 展昭眼中露出一缕愧疚之情。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因为你的错对你猛追不舍，你或许会开始觉得烦，甚至讨厌这个不停的强调你错误的人，但是如果你对不起一个人，对方却大度的表示这不是你的错，你反而会感觉到愈发的愧疚。 “而且，我有种预感。”在展昭开口之前，慕乔信心满满的说，“我觉得，这次的出巡，颜查散和丁姑娘说不定会出现很棒的事情呢？” “比如？” “美救英雄什么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大多数的话本里应该是英雄救美，所以展昭很是思考了一阵美救英雄是哪个话本里出现的——花木兰？好像也没有英雄什么的出现吧？ 展昭茫然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慕乔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不和自己计较太多了，自己在这上面非要争个对错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正是如此吗？ 展昭道：“没错。” “好了，明天一早你还要出城，快去睡觉吧。”慕乔说，“我去找小白，把刚刚大人交代的事情和他说一下。” “你不去休息吗？” “我和你不一样啊，我的任务又不着急，我明天可以睡个懒觉。” “……还是一起去吧，我对睡眠的需求量不大。” 慕乔闻言羡慕的看了展昭一眼。 对于这种睡眠需求量不大，发量还很多的人，她真的是打心眼里羡慕。 “那行，一起去吧。” 小白都已经睡下了，又被慕乔给薅起来，吩咐了一大堆的问题。 小白：“你们不能可这一只羊薅羊毛啊……” 慕乔拿出来一锭金子说：“我们不白嫖。” 小白眼睛立马就亮了：“薅羊毛好啊，薅羊毛妙。开封府有用的上小人的地方尽管开口，小人绝对不推辞啊！展大人，慕捕快，这鹌鹑就送你们了，是炖了还是烤了都随便！” 展昭：“……不必了，这么珍贵的小家伙，我们用完就还给你。” 小白一脸装出来的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就赚的太多了吗？” 慕乔：“……我看你好像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因为她手里的金子已经到了小白兜里了。 小白嘿嘿一笑：“两位放心，你们说的做龙袍的那个地方，我已经心里有数了，明天一早我就去破坏一下，肯定能拖够时间。只是两位有没有想过，如果那边的大部队过来，襄阳王就算是还想要去试一下自己皇帝的新衣，也不会挑这么一个时间了。” 展昭：“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些就不用你多想了。” 小白痛快的说：“行。那展大人，这鹌鹑就先给你吧，平日里只需要喂它一些谷子便可以了。” 展昭小心的将乖巧的小家伙收入囊中：“放心，到时候一定完璧归赵。” 从小白房间出来之后，两人也没有继续腻歪，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展昭要出发的时候，看到了昨晚口口声声要睡懒觉的慕乔。 后者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路上小心，别出什么事了。你还没有成为慕家人呢。” 展昭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一定完整无缺的回来。倒是你这边，比我要更加惊险一点，你才要小心。” 慕乔打了个哈欠：“你放心，我一定不给自己找麻烦。” 展昭想要再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有些贫了。 而且根据昨夜慕乔探听到的消息，展昭觉得，如果襄阳王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来对付他们的话，那么今天可能就会在各处设置关卡等他们出现，晚了的话，说不定就出不去了。 少些儿女情长吧，日后的时间还长着。 展昭弯腰抱了一下慕乔之后，转身便离开了宅子。 慕乔站在原地看着展昭的背影消失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去叫小白起床了。 两人站在裁缝店门外几十米的地方时，小白还在打着哈欠。 “我说慕捕快，咱们用得着这么早吗？”小白困倦极了，像他们乞丐哪有起早贪黑的，都是趁着人家上午中午下午，或者买菜或者刚吃完饭的点儿，看看能不能要到一天的饭，平时都是能不动就不动，不动也就饿的慢。 这么早起，对于小白来说还是很久都没有遇到的事情了呢。 “万一人家早早就来拿龙袍了呢？”慕乔义正言辞的说：“我们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当然，真实的理由其实是她已经醒了，也没法儿睡回笼觉了，索性爬起来提前踩点吧。不过这个理由是不足以说出来的，说出来小白可能就要跟她打一架了。 小白：“……”虽然他也不觉得襄阳王会醒那么早，但是慕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能强忍着困意，配合慕乔的行动，“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慕乔：“这不是你要想办法吗？” 小白：“？？？”他愣了一下，“怎么又是我呢？” 慕乔看着他的眼神还带了点奇怪：“昨天不是你满打满的承诺下来的吗？” 小白：“……” 他好像只是答应帮忙，又没有说是要大包大揽？ 第八十二章 “在这里，你是等不到管家的。” 被霸王硬上弓的小白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情况，慕乔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这种招，还是他们丐帮的人知道的多一点。 “不过办法不管怎么说, 最好别让这店家受到什么伤害。”慕乔叹了口气，“他们也不容易。” 小白看了慕乔一眼：“看不出来, 慕捕快居然会对犯人这么心软。他们参与制作龙袍，怎么也是个谋反之罪吧？” 慕乔摇了摇头：“他们和你一样, 都是被襄阳王逼迫的。我相信他们如果可以自己选择, 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你不会以为他们做个龙袍，就能够跟着鸡犬升天吧？” 小白：“……” 那必然是不一定的，且不说襄阳王成了皇帝之后的日子, 就是他现在到底能不能称帝, 都是两码事呢——有包拯在, 小白觉得襄阳王估计还是白忙活一场。 “这种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襄阳王那么凶残, 如果让他知道是因为这些人的缘故把他的龙袍给弄坏了或者弄脏了，一定会把他们杀死的。”慕乔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就罪孽深重了。” 小白一时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愣了一下之后说：“你说的对，是我之前没考虑到这点。慕捕快, 你能进去开封府是有原因的。” 慕乔笑了笑没接话，只是转移了话题道：“所以你有什么办法了吗？” 小白想了想说：“王府的管家, 乃是一个无恶不作之徒, 襄阳王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出面, 而是这个管家出面的, 所以在襄阳之中，这个管家的名声很不好，很多人在他走了之后都要狠狠唾几口。不如让他来承担这个责任，如何？” “好办法。但是如果他到时候还是推给这边呢？” “那我们就等到他拿着东西到冲霄楼的时候冲过去，慕捕快，到时候就要靠你了。” 慕乔：“……？什么意思？” 小白笑眯眯的说：“到时候你用这个，在龙袍上面勾一下——我想龙袍肯定是不会大摇大摆的拿出来的，估计是包在一个包袱里——这玩意儿是我们经常用来碰瓷的，只要勾一下，就能把最里面的衣服都撕破。” 慕乔：“那你们用这玩意儿碰瓷的目的是什么？” 小白：“好说话的会拉我们去见官，到时候就可以进府衙里面住几天，环境不好，但是管饭。” 这话听起来挺搞笑的，小白语气也很轻松，但是里面到底有多少心酸无奈，恐怕也只有小白他们这些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慕乔叹了口气，无论什么时候，有过得好的人，就有过得不好的人，两者或许并非对立的，但很少能够互相理解。 或许也恰巧是慕乔之前便是丐帮的人，多少能够体谅一些，她并没有像是普通人一样对小白的这话进行安慰，或者是表示嘲讽，而是轻轻带过：“是吗？那看起来很有用，我先收下了。说起来，那个管家什么时候过来？” 小白：“……我以为你知道，所以你猜这么早把我拉出来。” 慕乔无辜的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襄阳王府的人，或者是襄阳王府管家肚子里的蛔虫。” 小白：“……”他现在很有把慕乔打一顿的冲动，这么早把人给弄起来了，结果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 “算了。”小白抹了把脸，出都出来了，再回去也不大合适，“先等着吧，不过这里实在是有点显眼，一会儿别被人给注意到了。哝，那里有家茶楼，我们去那儿坐着等。” 慕乔看了一眼小白指的地方，是个非常气派的茶楼，从外表看就花费不菲。 “……你不会是在趁机敲诈我吧？” “怎么会呢？”小白一脸无辜的说，“你觉得附近还有更好的地方吗？” 慕乔：“……” 看起来是她想多了。 慕乔在心中为误会了小白而感到抱歉，表现在行动上就是率先进了茶楼，点了一壶茶。 本来还想点两碟点心，但是看了看这个价格之后她就收手了。 这里一壶最差的茶的价格，就可以在外面不错的馆子吃一顿还能打包了。 小白嘿嘿一笑：“在破产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喝茶，真是谢谢慕姑娘的款待了。” 慕乔：“……” 小二上茶的时候，看到小白还笑了出来：“哟，白老板，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这几天终于有钱了？” 其中冷嘲热讽之意非常明显，要么就是踩高捧低的，要么就是以前和小白结过怨。 小白倒是没什么所谓，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只是慕乔非常不爽，她微微皱眉，拿了一锭金子放到桌子上。 小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金子的时候就哆嗦了一下——饶是这茶楼消费高，也很少有这种上来就甩金子的。 是不是也太有钱了点？ “客，客官……您是有什么要求吗？”小二有点哆嗦的问。 慕乔平静的说：“把你们掌柜的找来。” 小二：“？？？” 他有点不理解慕乔想做什么，不过慕乔能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放下这么多钱，说明一个她不差钱，再一个她有能够保护这些钱的能力，小二根本不敢得罪，连忙把掌柜给找过来了。 掌柜的看到慕乔桌子上的那锭金子，眼睛立马直了：“客……客官，您找我有什么事？” 慕乔语气淡淡：“我且问你，我算不算你们茶楼的客人？” “当然是，当然是！” “那我再问你，我有没有资格带我的朋友来一起喝茶？” “当然有，当然有！” “我再问你，我像是那种不给你们茶钱的人么？” “那怎么可能呢？客官一看就是出手阔绰的人，怎么会不给茶钱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的小二对我的客人冷嘲热讽，是说我不配待在你们的茶楼？如果是这样，你说一声，咱们现在就去见官。” 掌柜的总算知道，为什么慕乔这么来者不善了。 他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 这个小二和小白的恩怨，他也知道一点，以前小白还没有破产的时候，小二就挺不客气的，只是小白脾气好，再加上小二当时还没敢那么明显，小白没有找过，掌柜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居然让人给捉到了，他是没办法躲过去了。 不过掌柜的也早就想把这个家伙给开掉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店小二，平日里得罪客人还挺不少，只是大部分都是没什么势力的，来也是偶尔来一次，虽然每次都会投诉，却也不会对茶楼里的生意造成什么影响的，所以掌柜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有客人指出来了，他如果不处理，之后肯定也有人跑过来说的，索性…… “客官别生气，这个家伙在我们茶楼也得罪了不少客人，我们早就想让他滚蛋了。希望客官您别介意。” 慕乔有些惊讶的看着小二：“原来你还不是第一次踩高捧低？” 小二听到这次掌柜的对自己的处罚也惊呆了，他以前没少这么干过，但是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惩罚，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提心吊胆，回去还懊恼了一下自己嘴快，结果后来发现都没有任何惩罚，这就逐渐助长了小二的气焰，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小白之前曾经因为这个事情骂过小二，所以让他记了仇，小白破产的时候，他还幸灾乐祸过一阵子，这次看到他出现在茶楼里，就忍不住再次冷嘲热讽起来，谁知道这次他居然又踢到了个有钱的铁板…… “那没办法了，服务型行业还非要搞个高低贵贱的，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个职业。”慕乔诚恳的说，“或许你可以去大户人家应聘一下家丁，看门的，更适合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谁配进去谁不配。” 小二：“……” “掌柜的，我不想看见他，你能再给我换个店小二吗？当然，我会加钱。” 掌柜的喜出望外：“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说着，就把这个小二给拎下去了。 至于日后会如何，就不是慕乔能管得了的了。 只是看这小二如此小肚鸡肠，会得罪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多谢了。”小白在旁边看了许久，神色复杂的道谢。 “没事，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这么欺负我朋友。”慕乔说，“我说你敲诈我们的时候不是挺狠得么，怎么对上这么一个没素质没教养的人，就逆来顺受，被嘲讽也不说什么了？” 小白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他说的是真的话，而且……” 慕乔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这种事个人有个人的看法。 很快掌柜的便差了个新人上前给他们送了一碟糕点，说是表示歉意的。 “这掌柜的倒是挺会事的。” 慕乔说完，也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事上面，对她而言，这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还是外面的龙袍更加紧要。 但是一旁的小白却低着头，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白，小白？” 直到慕乔叫他几次，他才抬起头来：“怎么？” “那襄阳王府的管家是什么模样，你跟我说说，我也好帮忙看着点。”慕乔撇了撇嘴，“我看你好像专心致志在发呆，别是过去了你也看不到吧？” 小白低着头说：“在这里，你是等不到管家的。” 慕乔：“？？？” 她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第八十三章 “……我其实，是襄阳王的人。” 听到小白的话, 慕乔都懵了。 不是小白说，这里其实是最有可能是制作龙袍的地方吗？怎么现在又不出现了。 小白：“……我其实，是襄阳王的人。” 慕乔：“！！！”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 慕乔好一阵子不能思考。 小白是小米介绍她认识的人，加上小白是丐帮的人, 慕乔天然就对丐帮的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度，小白这两天又比较帮着她, 所以慕乔对小白那是完全没有怀疑的。 但是现在小白这个话……却让慕乔开始不得不起疑了。 “小白, 你是什么意思？” 小白抬头苦笑：“襄阳王手中有我的妻子儿女，所以我不得不听命于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慕乔：“……那你昨日为什么还要和我去夜探襄阳王府？你大可以让襄阳王直接把我捉了，还用得着今日这般？” 小白：“……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想助纣为虐, 只是我妻儿都在襄阳王的控制之下, 他知道你和小米关系好, 来到襄阳也很有可能会来找我，所以在知道你们离开京城之后, 便找到了我，让我做他的内应。我当时抵死不从, 可襄阳王将我的妻儿控制，并跟我说, 他并不需要我去杀了包大人还是如何，只需要让我当他们的内应, 关键时刻搅乱一下你们的判断即可，所以……” 慕乔倒是没有什么被背叛的感觉, 相反, 她非常冷静理智的说：“那么, 今日来这里也是你扰乱我们判断的一步？” 小白有些难堪的点了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呢？”慕乔说, “你本可以袖手旁观，让我在这里干等上一天。” 小白：“……我……” 他要怎么说呢？ 自他破产之后，他的亲戚朋友，便都离开了他，只有他的妻儿对他不离不弃，还有那群在丐帮认识的朋友。他们一同遭人冷眼，一同受人歧视，说是同甘共苦，但实际上哪有甘？只是在被人看不起的时候，互相能够打个气罢了。 慕乔是第一个，在他这么落魄之后，还会无条件愿意帮他出头的人了。 这让小白非常震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冷血的人，再加上小米那层关系，当这个卧底当的他本来就战战兢兢，现在慕乔这么对他，他就更加摇摆了。 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感觉太肉麻了，也感觉太容易摇摆了，而且他感觉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妻儿了。 “……你就当是我突然良心发现吧。”小白苦笑着说，“只是我的妻儿……” “这个你放心，开封府已经不会坐视不理的。”慕乔说，“昨日我听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小白说，“我们的联系比较薄弱，只有他们会单线联系我，昨天你的行为是心血来潮的，我根本没来得及和他们沟通。” 慕乔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那制作龙袍的地方到底是在哪里？” 小白：“我带你去。” “不用了，你就在这里，如果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了，不正证明了你有背叛襄阳王的心吗？” “那你要怎么离开？” “你先告诉我在哪儿，之后我自然有办法。” 小白：“……” 他不知道慕乔哪里来的信心，不过既然慕乔这么好意了，他如果不接受好像也说不过去，小白迟疑片刻将地点说了。 然后慕乔立马就拍了桌子站了起来。 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很小，茶楼虽然清雅，可是也是大家说话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现在慕乔动静这么大，全茶楼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什么？那家伙居然还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报仇！” 小白：“？？？” 什么过分的事情，要报什么仇？等等，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喂！！！ 不过小白根本没有开口的空间，就看到慕乔直直冲出去了。 小白：“……” 你刚刚不是还不认识襄阳王府的管家吗？怎么现在就知道了吗…… 慕乔冲出去之后，很快便问到了小白说的地点。 这个店在襄阳府也是很有名的，随便一问，几乎都知道。 只是找到了店铺之后，慕乔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问小白，那襄阳王府的管家到底是什么人了。 能不能认得出来呢……慕乔有点不大确定。 不过慕乔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之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这会儿门店刚开，店里面空空荡荡的，别说是客人，连掌柜的都没有。 慕乔心中奇怪，她非但没有悄无声息的出去，还大声说：“人呢？怎么店门开着，结果一个人也没有，你们就是这么开门做生意的？”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做出来一个焦头烂额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好像很焦虑的样子，慕乔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表现得非常不耐烦：“你们怎么回事啊？开着门是没人招待客人，你不怕我拿着你的布跑了啊？” 男人苦笑一声：“客官，我们今日特别忙，虽然开了店，但实在是没时间招待您，您看这样，您看上了哪匹布直接拿走行吗？” 慕乔：“……” 这人肯定心中有鬼，完全不用多想了。 不然这布店里的布看起来也都是非常奢华的那种，怎么会不要钱的给人呢？ “客官。”男人着急的说，“您快点，看上哪匹布拿走就行了，别在我这店里逗留。” 慕乔：“？？？” 她还是有股子叛逆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老板的动作越发可疑，她就越发不能走。 所以慕乔一屁股坐在店里的椅子上了：“不行，老娘还就是这个脾气，你让我走我偏不走，你倒是要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今天就算是赔钱也让人走，那你开门做什么？关门不就行了？” “掌柜的，可是有人在你店里闹事？”就在慕乔说完之后，一个略带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插入了他们的话题，语气很不友好。 慕乔转身一看，便看到一个白面无须，衣着光鲜的四十余岁的男人。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昨夜在襄阳王府里面年轻一点的声音就是这个。 这个时候如果是走了，那才是会被人怀疑呢，所以她笑了笑，一脸的“老娘什么都不怕”：“哎呦，老板，这是背后有人啊！” “没有没有，这也是小店的贵客而已。郝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小人正准备着呢，一会儿就给您送过去。” “免了，那东西贵重，还是我亲自来拿比较放心。这是……？” 他瞥了慕乔一眼，眼神阴毒。 慕乔又怎么会被吓到？ 她不服输的瞪回去：“老娘只是来买布的，这老板爱答不理，服务态度那么差，还不允许说几句了？” 郝管家：“……” 他今日来是有任务的，不能陪着耗时间，所以也不耐烦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掌柜的，你赶紧招待了这个客人，然后忙咱们的事。” “是是是。”布店掌柜陪着笑说，“那客官，您过来选块布？今天实在对不住，小人给您打个八折。” 慕乔装腔作势道：“这还差不多，我慢慢挑一下。” “……要不您快点？您也看到了，小人一会儿还有事要忙……” 慕乔不满的皱眉：“你们怎么回事？你忙你的，招待你的客人，我慢慢挑布，等我挑完了你抽个空过来结账不就完了？” 布店掌柜还想说什么，郝管家先坐不住了。 “你这人也实在是没有道理，人家店家有重要的事情，你还非要人家服务你，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看得起自己呢？”说着，郝管家丢出来一块银子，打眼一看估计得有十几两，“拿着这钱去别地儿买吧！” 慕乔先是生气，然后在看到银子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一边把银子往自己的袖子里揣，一边还要骂骂咧咧的走出来，无非是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来了，让别人也再不来了之类的话。 活脱脱一个爱占便宜不吃亏的普通妇人形象。 不过却也没被怀疑，郝管家在慕乔出门之后还呸了她一口：“行了，现在碍事的人走了，带我去看看你老婆做的东西吧。” “大人，这……会不会连累我老婆啊？” “当时答应下来的时候，你可没害怕你老婆会被连累。”郝管家一脸嘲讽的说，“现在做这种姿势，不觉得太晚也太难看了吗？” “小人……” “怎么，你不会没有完成，现在给我找借口吧？我跟你说，你耽误了我不要紧，如果耽误了王爷的大计……哼哼，别说是你老婆，就是你的老母，王爷都要给你挖地三尺撅出来鞭尸！” “大人哪里的话，已经完成了，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这才对。你放心，只要你们做的衣服讨了王爷的欢心，好处是少不了的。” 慕乔在店外隐蔽的地方听了一会儿墙角，基本确定了，这里就是襄阳王定做龙袍的地方，襄阳王府的管家就是来取龙袍的。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看到郝管家拿着一个包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包裹倒是包的挺严密的，但是看他的气势，完全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样大逆不道的东西。 慕乔摸摸的跟了上去，并且在他走到冲霄楼门口的时候，弹了一块石子过去——她当然是没有展昭那种内功功力的，她弹得石子并不能杀人，但是划破龙袍是够了。 郝管家的脸色立刻苍白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如果大人只是要杀了襄阳王，那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 被划破的包袱皮再也包不住龙袍了, 一件制作精美，绣工超群的明黄色龙袍就这么落到了地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但是看到这件龙袍之后, 众人有志一同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瞬间低下头, 当是没看见似的，迅速转移了地方。 很快这条街上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好在慕乔离得远, 也不算是特别的显眼, 就算是没走也没有被发现。 过了一会儿，郝管家哑着嗓子说：“你们去通知王爷，就说龙袍有点小的瑕疵，我去修复了, 让王爷稍等两天, 再来试穿。” “是。” 成功达到了目的, 慕乔便放心的离开了——至于那布店老板一家，只要这龙袍还没有被修复好, 他们的安全就是可以保证的。等他们龙袍修复好之后，颜查散等人带着的大部队也就来了, 到时候自然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了。 完成了任务之后，慕乔回到府中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包拯和公孙策。 “你做得很好。”包拯欣慰的说, “只是希望那户人家不要被牵连。” “应该不会。”慕乔说，“我看那龙袍, 非常精致，就连丝线也不是普通的, 会做、敢做的人, 襄阳城里也找不出太多, 就算是那管家想要推脱罪责, 也要等龙袍修复完毕再说。” 公孙策道：“那便好。接下来等待颜查散他们前来汇合的这几日，便让小白出去打探消息，你在这里保护大人就是。” 慕乔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要不要把小白的情况说出来。 公孙策何等人精，看到慕乔的表情，就知道有点什么了，他立马道：“怎么，可是小白有什么问题？” 慕乔：“……公孙先生，果然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小白确实是有问题，他是襄阳王的人。” 说着，慕乔又将小白的情况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比较安静。 包拯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襄阳王的城府之深，也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我们自从进入襄阳城开始，就在襄阳王的监视之下了。”他感慨道，“可笑本府居然一无所知，甚至都没有设防。” 公孙策安慰道：“大人，小白也是被迫的，本身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大人没有察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我们也并没有说什么比较关键的话题，小白也没有将这话翻给襄阳王，我们还是安全的。还有，听慕乔的陈述，小白是个良心未泯之人，若他当真是想要将我们卖给襄阳王，大人，此时我们应该是在襄阳府的牢房，而非是此处了。” 包拯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本府一直觉得，此人……哎，算了。” 公孙策道：“大人，此人也还算是心地善良，并非不可救药，而且此人也是迫于无奈，严格说来，他还算是个苦主，此次提醒慕乔，当算是戴罪立功了。” “公孙先生所言不错。慕乔，你还是告诉小白，让他注意襄阳王那边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打探一下他妻女的下落。” “大人英明！” 知道包拯对自己的判断后，小白感动的要痛哭流涕了。 “谢谢包大人，谢谢公孙先生，谢谢慕捕快！” 慕乔被他连着一串谢下来，脑袋都有点麻了。 “行了行了，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的谢了，没什么好让你谢谢的。”慕乔摆手道，“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如果这也要你谢，那我们官府也太没用了点。而且，本身也是因为官府的不到位，才导致你被襄阳王这么威胁的，是我们有问题。” 小白有点迷惑了：“是……这样吗？” 慕乔点头：“是啊，如果我们官府的人真的做到位了，那肯定没有百姓遇到不公平的事情，没有百姓伸冤，没有百姓受苦。这个时候出现一个主持公道的人，他是青天大老爷，但是他也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你们最应该夸的是他敬业。” 小白：“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慕乔耸了耸肩：“不过也不怪你，不光是这个时代，就算是之后的时代，也没有多少能够恪守本分的官员。” 小白：“……”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木桥：“我还是真的第一次，碰到你这么说官员的官员。” 慕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但到底也是披着官皮的，和小老百姓不一样，她这么说是真的不要命了。 慕乔哈哈一笑：“没事，我相信你不会把我卖了的。” 听到这话小白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摇了摇头，无奈道：“对我你还可以这样，对其他人，哪怕是开封府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说好。我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对这些事都看淡了，你的观点虽然是好的，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慕乔：“我又不是傻子，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提醒了。在展昭没回来之前的日子，就要麻烦你了。” 小白点了点头：“分内之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都没有计较我之前坑了你们的事。说起来，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一般你这么问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不当问了，不过我还是同意回答你，你问吧。” “……你和展大人，是……” “情侣吗？现在还不算是，不过以后可能是，到时候真的在一起了，请柬少不了你的。” 小白：“……” 这话说的他有点不太懂了，既然都说起了请柬了，怎么还不算是呢？ 不过算了，慕乔显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也就不多问了：“行，那我去了。现在襄阳王应该还没有怀疑我，我能打探出什么就打探出什么，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希望你们能看在我帮了忙的份上，帮我把老婆孩子安顿好，别让她们活不下去。” 慕乔拍了拍小白的肩：“你这要求也太低了，还是你自己来实现吧。不然让开封府来，我担心一不小心就跨越了你的需求了。” 小白：“……我谢谢你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白在外，慕乔在内，一切都很风平浪静。 当天晚上，展昭便带着白玉堂回来了。 “白玉堂？”包拯惊讶道：“你们汇合了？” 自从白玉堂他们半被开封府招安之后，包拯喊他的称呼已经不那么生疏了。 白玉堂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路上碰到一个商人，他跟颜大人告状，说是在襄阳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所以颜大人正好以这个事情为由，全速赶往襄阳。结果今天中午便碰到了展猫儿，听他说了这边的事情之后，颜大人觉得不能轻举妄动，便让属下先跟这展猫儿来探探路。” 慕乔：“……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亲密了很多哈？” 白玉堂道：“之前我几个兄长教育我了，说毕竟我们以后都是一个衙门的人了，还要那般针锋相对的话，不说别的，包大人就会十分难做，让我小心着点皮肉，我也只能如此了。” 慕乔：“……”行吧。 “大人，怎么样，可需要颜大人带领钦差卫队前来吗？” 包拯摸着胡须，沉吟片刻道：“钦差卫队队伍庞大，贸然进城，就算是化整为零，也一定会被察觉。而且襄阳王此时定然已经知道了查散的行踪，提前做好了他入城的打算，我们这么做，一定会正中其下怀。” “那大人打算怎么做？难道不进来了吗？就算是我和展猫儿、慕乔武功都不弱，但是要在这里直接掀翻了襄阳王府却是不太可能。不过如果大人只是要杀了襄阳王，那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 白玉堂这个话一出，展昭眼里瞬间放出光芒来。 别看他现在循规蹈矩的，但是他之前可是个江湖人，江湖人骨子里的杀伐果决，可不是随随便便入朝廷一两天就能磨灭的。 包拯哭笑不得：“玉堂啊，我们分明有更好的办法，不必如此剑走偏锋。” 展昭道：“大人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不错，还要麻烦你和玉堂了。” “大人尽管吩咐就是。” “本府要你们现在去……” 匆匆一面，展昭和白玉堂就又要出城了。 慕乔出门送了两步。 “行了，知道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了，能不腻腻歪歪了吗？”白玉堂实在是看不过眼，捂着脸说，“这一路都是这样，好不容易解脱了跑到这里还是这样，你们真是没完没了。” 这一路，都？ 慕乔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眼中露出了满意。 看来，丁月华和颜查散的进展喜人，不然的话白玉堂也不会这么心烦。 不过现在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一脸平静的说：“白兄啊，如果你觉得麻烦，就要去加入他，而不是抗拒他。怎么样，开封府也有不少名媛淑女，或者你想要找个王孙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玉堂：“……”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慕乔，然后拽着展昭就逃跑了。 好可怕，展昭到底是喜欢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展昭被白玉堂拽了两步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扭头吩咐慕乔：“一定要小心，如果实在拿不稳，就让鹌鹑通知我。” 说完，展昭从袖子里拽出来一只肥肥胖胖的小鹌鹑丢了过去。 慕乔连忙去接了一下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就已经离开了。 慕乔无奈的说：“……要小心啊。” 起码等我说完这句话再走嘛。 你们那边，甚至比这边还要凶险啊…… 第八十五章 慕乔也算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反派。 等她回去之后, 包拯已经换好了一身官服——包拯的官服、官印和通关文牒之类的身份证明，他们都是随身携带的。 “大人，您这是……？”慕乔有些狐疑, 刚刚包拯还让展昭和白玉堂去做那件事情，说明包拯也没有现在和襄阳王对上的把握, 却直接摆明了身份，这是……？ 包拯道：“我们进城的消息尚且无法瞒得过襄阳王, 那么查散他们过来的消息, 也一定已经被知道了。” 慕乔点头：“属下想也是这样。” “所以如果我们依然隐姓埋名，襄阳王悄无声息的将我们灭口也没有人知道，所以现在本府便是要摆明身份，去往襄阳王府上。”包拯解释道。 “可是襄阳王已经决定要造反了, 我们就算是亮明了身份, 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吧？”慕乔还是不太理解。 公孙策道：“慕乔, 你有所不知，之前我和大人也处理过一些谋反的案子。他们只是想改朝换代, 却也不想要一个完全没救了的帝国。无论是什么朝代，像包大人这种治世能臣, 都绝对会是非常受欢迎的存在。尤其是襄阳王想要得位，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能得到包大人的支持，对他而言绝对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所以他不会轻易对包大人动手的。” 慕乔：“……好像有点道理。这么说，当一个清官反而是免死牌了？” 公孙策哈哈笑了起来：“你要这么说, 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那我们是不是要弄得声势浩大一点？越多人知道包大人来了襄阳, 襄阳王就越不会对大人下手。”慕乔说, “我们可是有现成的宣传好手呢。” “你是说……小白？” “不错, 要论什么组织消息最灵通，那一定是丐帮没错了，相对的，能快速传递消息的，也是丐帮没错了。”慕乔信心满满，“只要小白出马，以他的能力，相信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襄阳城就无人不知包大人来了。” 包拯迟疑道：“可小白的妻女……” 慕乔：“……” 哦对，忘了这茬了。 “学生有一个办法。”公孙策道，“不如大人直接出现在这个城市最显眼的地方，大人的装扮、肤色，一定会被很快认出来，到时候不需要丐帮的人，也可以全民皆知了。” 包拯道：“还是公孙先生的办法安全，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公孙策：“稍等，学生先去洗了脸。” 包拯：“……看了这么多日子，本府居然已经习惯了公孙先生的黑脸了。” 公孙策：“……大人！” 屋子里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收拾停当之后，三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当日的慕乔和小白出现过的茶楼。 这里贵虽然贵，却实打实的是襄阳城里面的中心位置，人流量最大，进来喝茶的人或许不多，但是路过的人却车载斗量。 包拯出现在这里，没一会儿就被围住了。 “您真的是包拯包大人吗？” “看这个肤色，肯定是真的啊！” “包大人为什么会来我们襄阳啊？” “可是出了什么大案子了吗？” “大人身边的护卫呢？” “大人……” 包拯好脾气的一一回答了众人的问题，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来意，外面就响起了一个慕乔还算熟悉的声音：“请问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在里面吗？” 慕乔低声对包拯公孙策说：“这就是襄阳王府的管家。” 包拯微微颔首，看向公孙策，公孙策道：“不错，请问你是……？” 那人穿着光鲜的走了进来，只是有脸有些微的浮肿，导致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不过举止还是比较得体的：“在下乃是襄阳王府的管家郝宇，奉襄阳王爷之命，前来请包大人前往王府一叙。” 慕乔：“……” 或许她知道为什么郝宇脸会有些浮肿，想必是襄阳王已经知道在冲霄楼前，他的龙袍暴露并且破损的事情了。 “包大人，可否赏光？” 包拯看了一眼公孙策，然后道：“本府此次前来襄阳，乃是路过，就不去打扰王爷清幽了吧。” 郝宇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更加诡异了：“包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如果包大人路过襄阳，而王府不招待的话，说出去岂非让天下人指责我家王爷不懂待客之礼？还请包大人务必不要推辞，王爷已经在府中设下酒宴款待大人了。” 包拯又是一阵犹豫，最后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王爷盛情相邀，本府却之不恭了。你前方带路。” 郝宇道：“谢包大人赏光。店家。”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往前走了两步：“小人在。” “包大人此次多少茶水钱，随后往襄阳王府去领便是了。” “多谢大人。”虽然有人要买单了，但是掌柜的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很愉快。 公孙策看在眼里，拍了拍慕乔的肩。 慕乔抬头，就看到公孙策向她示意。 她顺着公孙策的眼神看过去，反应了一阵儿之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特意慢了几步，等人们都走了之后，返回去问掌柜的刚才为何那般表现。 “你放心，我是开封府的人，大胆说便是。”慕乔顺手又拉了包拯的虎皮来，“包大人你总信得过吧？” 掌柜的想了想之后，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襄阳王府的人，几乎从来不给钱，这次也只是在包大人面前装装样子的。” 慕乔：“……你们这个店，和襄阳王府没有关系吗？” 据她所知，这襄阳城里的店铺多多少少都和襄阳王府有关系，但是掌柜的的店铺居然没有吗？ “我们每个月都要向襄阳王缴纳巨额的保护费，这算是关系吗？”掌柜的苦笑，“如果不交的话，下个月会有什么人来店里就完全不能保证了。您看我这店里东西是不是有点贵的离谱了？其实就是把这部分成本费算进去了。” 慕乔点点头：“所以这还是强买强卖的？” 掌柜的叹了口气：“算是吧。” 慕乔：“那我们方才吃了多少钱？” 掌柜的说了个数字。 慕乔摸出来钱：“不用去襄阳王府碰壁了。” 掌柜的激动的不行：“多谢包大人，多谢这位大人。对了大人，前些日子你来的时候，那个小二……” 慕乔有点尴尬：“……你认出我了？” 掌柜的点头：“姑娘相貌秀美，让人过目不忘，小人别的本事没有，认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不然那天也不会将郝建给开除了——郝建其实和郝管家有点亲缘关系，这些日子以来，小人没少受刁难。” 情况有没有掌柜的说的那么严重慕乔不得而知，不过他说出来这个事情肯定就是为了博取同情的，慕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个情况我会跟大人说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掌柜的喜出望外：“那就谢谢姑娘了。” 了解完情况之后，慕乔很快跟上了大部队。 郝宇一直被包拯拖延着，询问襄阳府的事情，并没有发现她没有跟上来，慕乔是习武之人脚步又轻，此时回来加入队伍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样？” 公孙策一直关注着她，倒是第一时间发现了。 慕乔低声将刚才掌柜的话转述了一遍。 公孙策微微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慕乔奇道：“公孙先生要问这个做什么？襄阳王对他们的态度，又不会和对我们的态度一样。” 公孙策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襄阳王对他们的态度，其实间接决定了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也决定了一旦这个城里发生什么事，他们会站在哪边。” “我明白了。”慕乔恍然，“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是在襄阳城，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冲突，就算包大人带的人多，如果满城百姓都来帮忙的话，我们也讨不到好，是吧？” 公孙策赞许的看着慕乔：“不错，孺子可教。虽然从小白的态度中我们可以看出襄阳王并不是很得民心，不过有机会再确认一下，还是多确认的好。” 简单来说就是，公孙策并不是很相信背叛过他们一次的小白。 慕乔对此表示理解。 几人很快到了襄阳王府，襄阳王赵爵亲自出门迎接。 慕乔也算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反派。 襄阳王约莫四五十岁，和八贤王年纪差不多，但是并没有蓄上八贤王那么长的胡子，看起来要年轻了不少。容貌算不上俊美，却极有威严，看着就让人心生颤抖。 他笑得爽朗，伸出手来对包拯说：“包卿，本王一直对你青天之名非常崇敬，但是因为藩王无招不得入京，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才算是与你有了缘分。” 包拯行了大礼道：“王爷严重了，包拯不过是恪尽职守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襄阳王被不软不硬的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还是依然笑着说：“你们远道而来，本王却一直站在门口同你们说话，实在是失礼了。来，请进王府一叙。” “王爷客气了，包拯恭敬不如从命。” 襄阳王一路上很多话，给包拯介绍着他的府邸。 慕乔去过的皇宫多了，在后世那些皇宫只要买票就可以进去参观，但不得不说，襄阳王的这座王府，比起皇宫除了占地面积小点，珍奇异宝上面一点也没差了去。 按理来说王公大臣的府邸都有相应的规制，襄阳王的这座府邸显然已经超出规模了。 慕乔突然有点紧张。 不知道包拯会如何应对呢？ 第八十六章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包拯是个耿直的人, 有一说一，有什么话都是当场就说了，绝对不会留到事后。 对待皇帝尚且如此, 对待襄阳王，那就更是这样了。 包拯道：“王爷, 请恕包拯直言，王爷的王府富丽堂皇, 却有些超规制了。” 襄阳王愣了一下, 哈哈一笑：“包卿说的是，本王自觉远在襄阳，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情上不免懈怠了些。这样, 稍后本王写封认罪书, 让包卿带给皇上, 如何？” 包拯：“那王爷的府邸……” 襄阳王道：“本王全凭皇上做主，皇上要本王如何, 本王便如何。这样可以了吧？” 包拯知道这是襄阳王的推诿之词，但是他都把皇上搬出来了, 包拯也没办法再说其他。而且，包拯转念一想, 就算是现在襄阳王并不愿意将府邸违建之处拆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龙头铡是已经准备好就等他躺下了。 所以包拯想了想道：“王爷所言甚是。” 襄阳王看包拯这么上道, 眼中也浮现一丝满意，继续给包拯介绍自己的宅邸。 也是在变相试探包拯的底线。 包拯这次表现的倒是非常祥和, 主要是已经想好了襄阳王的下场, 对一个将死之人, 包拯的演技和耐性也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到了正厅, 襄阳王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酒宴。 山珍海味鲍参翅肚，看起来就让人口水直流。 而且这些饭菜都精确的把控到了高级的要素——盘子精致精美够大，但是内容只有一点点，充分全面的展示了什么叫做留白。 慕乔咽了口口水。 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没有吃饭，这些精致又散发着香味的东西对她的吸引力是相当致命的。 襄阳王见状哈哈一笑：“来，本王就不多说了，开宴！” 包拯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公孙策阻止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 包拯和公孙策共事多年，相当有默契，包拯很快就明白了公孙策的意思——不能打草惊蛇，要忍耐。 包拯几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未忍耐过，所以这种事情对他而言除了要有虚与委蛇的痛苦之外，还有对自己良心的谴责。 他沉默着坐在了席中，襄阳王甚至还请来了漂亮的歌女舞女，慕乔看的津津有味，包拯和公孙策一脸的索然无味。 襄阳王见状道：“包卿看上去对这歌舞好像没什么兴趣？” 包拯道：“王爷见谅，包拯对歌舞之类确实没有兴趣，如果王爷要和包拯分享一下襄阳城的城务，包拯还有些兴趣。” 襄阳王闻言立刻屏退了歌女舞女，道：“既然包卿不喜欢，本王就不让他们在这里碍眼了。倒是包卿，此次前来襄阳是有什么事情吗？” 包拯摇头：“包拯的嫂娘在老家出了点事情，向包拯求助，包拯于是便向皇上请假，结果皇上仁慈，让包拯以公务之名过去巡察一下当地的政务，所以包拯才穿着官服到处行走，还能住一住各地的驿馆。” 襄阳王笑了：“哦，是吗？” 包拯也笑：“让王爷见笑了。” 襄阳王知道包拯在撒谎，包拯也知道襄阳王知道他在撒谎，襄阳王也知道包拯知道他知道包拯在撒谎…… 但是总之，两人表面上还都笑得很和谐。 “既然包卿来到了襄阳，那便不着急走了，就在本王府邸多住上几日，让本王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襄阳王殷切道。 “王爷，包拯的嫂娘还有要事，包拯恐怕留不了几天。” 襄阳王：“那便留个两三日，便是有再大的事情，这两三日也耽误不了什么。” 包拯迟疑看向公孙策，公孙策道：“大人，老夫人的事情确实也不是很急，两三日的功夫还是有的。王爷盛情相邀，我们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 包拯点头：“既然公孙先生这么说了……王爷，那包拯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襄阳王笑道：“哪里哪里。说起来，襄阳境内还有几件陈年旧案，到时候还需要包卿提供一些指导呢。” 包拯眼睛一亮：“既然如此，包拯就不客气了。” 襄阳王和包拯一顿饭上面谈的非常投机，对于襄阳府的事情，襄阳王可谓是不耻下问，就连一些他做不到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隐瞒的，而是非常敞亮的说出来。 包拯眼中的欣赏肉眼可见。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襄阳王再次准备了豪华的晚餐，慕乔吃的肚皮滚滚，被人带往襄阳王所安排的房间。 包拯和襄阳王还要秉烛夜谈，只有公孙策和她一起。 等人走了之后，慕乔确定隔墙无耳，才跑到公孙策的房间。 “公孙先生，包大人这是牺牲自己去打听消息啊，还是什么……”慕乔有些迟疑，“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很欣赏襄阳王似的。” 公孙策微微点头：“你没感觉错，大人对襄阳王确实十分欣赏。” 慕乔：“那……” “所以大人也非常遗憾。襄阳王是个很有才华谋略的人，如果当年他继承了皇位，或许也会是一位好皇帝，或者他肯沉下心来，和八贤王一样，踏踏实实的当一个辅佐的王爷，那一样也是个贤王。可惜……”公孙策摇了摇头，“他有着不属于自己身份的野心，这就很麻烦了。” 慕乔：“所以包大人是因为这个，为襄阳王感到惋惜吗？” 公孙策道：“不错，襄阳王……确实是可惜了。” 慕乔耸了耸肩：“好吧，这方面可能我和公孙先生，和大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吧。看了那些百姓的情况，我是没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可惜的，或许他是真的有能力，但是没有用到正道上，而是用来压榨百姓，欺压良善，这种人还不如平庸的人呢。他不是可惜，是可恶。” 公孙策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和大人自诩一直是为百姓着想，但是很多时候，还是站在一个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难免会忽略不少普通百姓的感受。是我们错了。” 慕乔愣了一下：“这其实就是观点不同啦，公孙先生你说的太严重了。江湖人和官场的人看事情不同是很正常的，你要这么说，以后属下都不敢说自己的看法了。” 公孙策笑呵呵的说：“行，我知道了。” 慕乔：“对了，公孙先生，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总觉得……不太安全。” 刚才襄阳王派了不少人来送他们到房间，一路上看着重兵把守，比之前慕乔夜闯襄阳王府的时候，守备还要森严许多。 看来襄阳王确实有想要把他们困在襄阳王府的心，如果当真是让慕乔一个人来，那她还可以全身而退，包拯和公孙策还真不好说。 只能等展昭他们了。 “看情况吧，最近的驻军距离此处也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哪怕是展护卫他们不眠不休全速前进，也要三天时间才能赶过来。”公孙策拍了拍慕乔的肩，“稍微冷静一下，等等吧。” 慕乔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包拯和襄阳王在襄阳城的各个方面上谈的非常投机，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 公孙策则是入了襄阳王府的书房，里面有许多公孙策垂涎已久的绝版书，他正准备抓紧时间誊抄一份。 只有慕乔，虽然襄阳王给了她在王府便宜行走的权利，但是背后跟着她的人并不算少，除非慕乔打算撕破脸，否则除了上厕所没人跟着之外，慕乔走到哪儿就有人跟到哪儿。 一点都不自由，没意思。 倒是这两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小白摸清楚他妻儿的下落了。 不过慕乔走不开，也只能让小白暂时盯紧了这个地方，等展昭他们回来了，就第一时间去将人救出来——无论怎么样，救人还是要第一优先的。 只是慕乔忘记了，他们不光要等展昭他们调兵回来，还要等襄阳王拿到龙袍。 第三天，慕乔正在王府的花园里溜达。 突然天上飞过了一只鹌鹑，落在了慕乔的肩上。 鹌鹑这种鸟虽然不常见，但是毕竟小，也很少有能用鹌鹑来传信的，所以盯着慕乔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倒是慕乔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小白有事要和自己说。 这个时候就顾不上公孙策抄不抄什么孤本了，慕乔迅速冲到了书房，抓住了公孙策，低声和他说了片刻之后，公孙策便表示：“你从窗户翻出去，这边我来替你解决。” 说完，公孙策便放下笔出去了，过了片刻，慕乔确实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些人都离开了，她打开窗户看了看之后，迅速离开了此处。 从狗洞出去和小白汇合，慕乔问：“什么事？” 小白神色严肃道：“龙袍修复完成了，展大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慕乔：“……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上次拖延龙袍的过程本来就很惊险了，再复刻一次，那店家夫妻无论如何都扛不住了。 而且现在慕乔能偷摸出来已经是公孙策帮忙掩护，离开一段时间还可以，要是去折腾龙袍，那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就让包拯来拖延一下好了！ 慕乔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小白在这里待命之后，便翻墙回去找公孙策再次说明了情况。 公孙策也是和慕乔一样的看法，准备让包拯去拖延，不过他还让慕乔派小白去告诉城外的颜查散，让他尽快进城。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襄阳王的操作居然更加出人意料。 第八十七章 慕乔想了想，就果断拦腰将公孙策给抱了起来。 “什么？” 公孙策和慕乔异口同声, “大人，你再说一遍？” 包拯见状无奈道：“你们倒是也不必如此吃惊，就是襄阳王邀本府前往冲霄楼。” 慕乔忧心忡忡：“大人, 冲霄楼内机关林立，如果你去了, 肯定不容易全身而退的，我们就是要进去救你, 都不好救啊！” 包拯：“本府只是前去看看, 并不一定会出什么事，你们太紧张了。” 慕乔：“可是大人，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这个还是太过冒险了, 不如先拒绝了, 等展昭他们回来再说。” 包拯摇头：“不可,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府只有答应了之后, 才能看出襄阳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乔：“大人……” 公孙策道：“大人之意已决，学生再说什么, 大人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了。那学生只能说，大人一定要万事小心。” 包拯微微一笑：“还是公孙先生懂我。慕乔, 你放心，经过这几日的交谈, 襄阳王对本府已经起了招揽之心，他言谈之间曾经多次说, 若是当年先帝将皇位传于他, 本府与他定然能成为一对令人称赞的君臣。他并不想要杀了本府, 就算是去了冲霄楼之中, 他也不会对本府怎么样。依照本府的猜测，他最多会将本府囚禁在冲霄楼之中，等本府答应，才会将本府放出来。慕乔，到时候就要靠你将本府救出来了。” 慕乔：“!!!” 突然之间压力好大。 “行了，本府回来只是和你们说一声，襄阳王已经在外面等着本府了。”包拯道，“等本府进去之后，襄阳王府对你们的看守一定会更加严密，防止你们出去通风报信，慕乔，你一定要保护好公孙先生。” 慕乔严肃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公孙先生！” 豪言壮语放出去了，等包拯出去之后，慕乔立马拽着公孙策开始跑。 公孙策：“？？？”他懵了一下，“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先跑。”慕乔说，“大人让我保护公孙先生你的安全，在王府里才是最不安全的，咱们先出去再说。” 公孙策：“？？？” 可是要怎么出去呢？ 慕乔一路狂奔，根本没时间跟公孙策说话，一直到了狗洞之后才开口：“公孙先生，我们从这里钻出去。” 温文儒雅了一辈子，别说是狗洞，就是门洞都没钻过的公孙策：“……” 不过现在王府的侍卫已经反应了过来，捉人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留给公孙策的时间不多了。 儒雅的先生咬了咬牙，默默回忆着韩信胯下之辱的事，告诉自己钻个狗洞不算什么，然后撩起衣摆，从狗洞钻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公孙策还有点恍惚。 原来这就是钻狗洞的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次可以多钻钻。 公孙策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等钻出去之后，慕乔又拉着公孙策一路狂奔。 这个时候颜查散差不多也已经到城门口了，两人只要到了城门口，就能和大部队汇合——要知道，保护颜查散的人太多了，五鼠、丁月华，还有钦差卫队，就算是襄阳王下了命令让手下的护卫对他们围追堵截，到时候也没什么办法了。 只是这一段路…… “慕……慕乔。”公孙策一介文弱书生，平日里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搬动自己的那些书籍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我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的说，“你要不先跑吧，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后面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慕乔如果真的把公孙策丢下，那她就算是白跑了。 不过劝说公孙策也太浪费时间了，慕乔想了想，就果断拦腰将公孙策给抱了起来。 公孙策：“？？？” 等会儿，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慕乔，你把我放下来，我还能跑！”体力不足在面子面前几乎一文不值，他还可以坚持！ 慕乔：“公孙先生你跑得太慢了，如果不是你跑的这么慢，我们不会被追上的。” 公孙策：“……” 他只是一介书生啊！不需要像展昭他们跑得一样快！ “没事你放心，你的体重不重，我能撑得住，咱们能和颜查散汇合的！” 公孙策：“！！！” 你撑不撑得住我没有怀疑过，我撑不住啊！ 但是公孙策内心的咆哮根本没有能撼动得了慕乔的决心，而且自从她把公孙策抱起来之后，两人的移动速度确实比之前快了不少，本来几乎已经能听到的王府侍卫搜查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变远了。 公孙策：“……” 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太过缺乏锻炼了，但凡自己多动一动，多吃一吃，可能就不是今日这个结局…… “公孙先生。”慕乔扛着一个人跑了这么远，但是声音依旧很稳定，和公孙策的气喘吁吁完全不一样，“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就是颜查散了？” 公孙策努力看了一下，但是慕乔带着他跑，一颠一颠的，让他根本没办法看清前面到底是什么。 “你……先……放……我……下……来……”公孙策说一个字颠一下，最后都快吐出来了。 慕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人放下来。 公孙策缓了缓，才抬头看慕乔指着的方向。 “不错，那正是钦差卫队。不过……他们好像进不来的样子？” “我们过去看看。” 颜查散等人经历了漫长的跋涉，在城外又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公孙策传出去的信号，收拾整装进城了。 结果却在城门口被拦下了。 城门口的官兵表示，近日里有人冒充钦差，在襄阳府闹事，已经被抓了，所以要严格审查来人的资格，如果襄阳王没有发话，任何自称钦差的人都不得入内。 颜查散擅长的是以理服人，但是并不擅长对付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他根本不管你说的话对不对，只说没有命令就不放人，颜查散气得火冒三丈，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丁月华是个暴脾气，听得上火，撸袖子就想上去揍。 按照她的武功，这里才几个官兵啊，还不够她喝一壶的。 但是颜查散却摁住了人。 如果他是以武力闯进去的话，那就算他真的是钦差，也变成了无理的一方——这是襄阳王的封地，除非是皇上前来，否则什么样的官过来都越不过襄阳王去。 他不能硬来。 要怎么办呢…… 正在他头疼的时候，城内突然传来了惊呼声：“抓住那个人！” 众人的视线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城门口的官兵。 颜查散看到的是公孙先生一身狼狈的站在那里，指着前面大喊：“我是开封府包大人身边的师爷公孙策，方才襄阳王让我去拿一样重要的东西到冲霄楼，被人给抢了。你们还不快去追？丢了东西，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守城官兵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颜查散抓紧机会，严肃的说：“你们确定还要拦着本官吗？非要拦着本官的话，这个人跑了，你们向襄阳王交代吗？而且本官已经让你们验看了本官的官印和圣旨，如果你们非要横加阻拦的话……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属下在！” “眼前几人延误本官办案，将其拿下！” “是！” “慢！”为首的那个官兵到底是没能抗住压力，有些狼狈的抬手道，“下官知道了，下官这就去追，但是……” 说着，官兵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索性咬咬牙，转身就带着人跑了。 他们是去追偷襄阳王东西的盗贼了，这个时候有什么人进来了，那不能怪他们吧？ 他们可是以襄阳王的任务为优先的！ 于是颜查散顺利的和公孙策汇合了。 还没来得及叙旧，公孙策便道：“来不及解释了，我先混到人群中去，你直接前往驿馆，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颜查散对公孙策那是极为信任的，公孙策这么说了，他问也没问，直接带着众人前往驿馆。 中间还碰到了不知道从哪儿晃回来的慕乔。 等在驿馆安顿下来之后，慕乔才有机会和公孙策说她完成任务的情况。 “公孙先生，掩护任务完美达成。”慕乔脸颊熏红，累的气息还有些不稳了，“城门口的官兵和襄阳王府的府兵碰上了，现在应该在四处找我们了。” 公孙策笑道：“辛苦了慕乔，接下来，我们就等展护卫回来吧。” “展大人吗？”颜查散闻言道，“他已经到了，带着江陵府的陈将军，以及他手下的兵马。我当时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展大人要跑那么远找陈将军来，现在看来，是公孙先生的要求？” 公孙策道：“是包大人吩咐的。襄阳王的府兵……数量远超你我的想象。” 颜查散恍然：“哦对了，之前蒋平大哥也跟我说，这附近有些不对，不过当时我们的情况并不允许我们前去探查。” 公孙策微微皱眉：“蒋平呢？” “在，月华，去将蒋大哥请来。” 月华？ 丁月华道：“好的，我知道了。” 等丁月华出去之后，公孙策才道：“查散，你和丁姑娘……” 颜查散耳朵一红：“公孙先生见笑了，学生和丁姑娘在路上日久生情，已经……互许了终身。等此间事了，学生便会去丁姑娘的家乡，向她两位兄长提亲。” 公孙策愣了一下，没想到那边的进度居然这么快。 “那……慕乔，恭喜你了。” “……先生为何要恭喜慕乔？” 第八十八章 “所以，我们从外面拆呢？” “……先生为何要恭喜慕乔？” 颜查散的问题问的非常让人吃惊。 公孙策和慕乔互相对视了一眼, 脑中同时闪现一个可能。 “查散，丁姑娘没有和你说……她有婚约了吗？”公孙策试探地问。 “说了。”颜查散道，神情自然,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月华说, 她之前隐姓埋名在江湖行走，她的两个哥哥为了逼她回去相夫教子, 便随便给她相看了一个人家定下了婚约, 但是她并不满意，已经跟两位兄长说了，不会嫁给此人。” 公孙策：“……” 虽然隐瞒了部分事实，但是好在并不是没说。 那他再开口也就方便了许多。 “既然如此, 那就恭喜你们二位了。”公孙策拱手道。 颜查散也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公孙策的话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慕乔, 又想了想丁月华的身份，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公孙先生, 慕姑娘，月华的未婚夫……是不是就是展大人？” 公孙策失笑：“我就知道此事瞒不过你。不错, 丁姑娘和展护卫之前乃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只不过这二人都没有见过对方, 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两人都想要解除婚约罢了。” 颜查散：“……” 之前不知道丁月华的未婚夫是谁的时候, 颜查散还有自信，无论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人品相貌学识等等都不会差, 在丁家兄弟面前, 也绝对是可以抬得起头来面对的。 他坚信, 丁家兄弟绝不会放弃更好的自己，来选择那个丁月华不爱的未婚夫。 但是现在，知道了是展昭之后，他有些不确定了。 或许学识上面展昭不如自己，但是武功上面可是甩了他十条街不止，丁家乃是江湖中人，自然会天生更喜欢江湖人一点，自己还有希望吗？ 而且…… 颜查散脸色不太好看的想，江湖人会不会更加欣赏江湖人？之前丁月华不喜欢展昭可能就是因为没见过面，之后日常相处，或许…… 慕乔突然开口：“丁姑娘说她更喜欢文人，不喜欢武人。颜大人其实可以放心了。” 颜查散：“……”他有些羞赧的看着慕乔，有点想问慕乔是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慕乔叹了口气：“颜大人，你这种心情其实我很理解，就是太在乎一个人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但是我觉得吧，你应该对丁姑娘有信心，如果她真的喜欢武人，按照她行走江湖的时间，早就不知道和什么人成亲了，估计娃都有了，还有你什么事呢？” 颜查散：“…………” 这个话更无法反驳了。 不过他听了慕乔的话，也开始反思自己。他和丁月华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危险可以说是出乎他这二十几年平静生活的想象的，为了救他，丁月华甚至几次冒着生命危险，还为他挡过刀枪，方才他居然怀疑丁月华对他的用心，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里，颜查散几乎羞愧的无地自容，等丁月华和蒋平一起回来的时候，他还郑重的向丁月华道歉了。 丁月华：“？？？”她愣了一下，“怎么了？” 屋内其他人除了新来的两个人都知道为什么，蒋平看了看颜查散，又看了看慕乔，也知道了，只是摇着扇子笑。 感情之间的事，最忌讳的就是外人掺和。 颜查散张了张口，然后又有些难以启齿的说：“算了，回头我跟你说。” 丁月华对此没什么意见。 公孙策这才进入正题：“蒋平，你在城外发现了什么？” 蒋平严肃起来：“公孙先生，包大人呢？” 公孙策道：“大人被襄阳王带入冲霄楼了。” “冲霄楼？那是什么地方？” 公孙策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众人都很担心。 “包大人不会武功，也不会玄门术数，如果进去之后遇到危险怎么办？” 公孙策叹了口气：“大人之意已决，我们也无法改变。不过现在看来，襄阳王对大人有着招揽之心，而且，我想襄阳王并不会对大人怎么样，因为大人在他手里，对我们就是最好的筹码了。” 慕乔立马“卧槽”了一声，“公孙先生，那你刚刚不提醒我！” 公孙策苦笑一声：“大人心意已定，我们说什么都没用的。大人这次明显已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能将襄阳王绳之以法，大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慕乔：“……但是……” 这牺牲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包拯可是大大的清官，治世能臣，就为了这个和一个想要造反的王爷同归于尽，是不是有点太委屈了？ 蒋平道：“公孙先生，我五弟对奇门阵法颇有研究，不如让他试试，强闯冲霄楼？” 公孙策还没有答话，慕乔先惊讶的出声：“白玉堂？不行，绝对不行！” 蒋平奇怪道：“为什么？” 慕乔：“……” 这个她也没有办法说明，总不能说自己看过一本书，里面白玉堂就死在冲霄楼了吧？ 这不现实。 “冲霄楼里机关太多，就算是再精通机关奇门的人，也不能说完全不会触发。到时候白玉堂或许能够躲开，包大人不会武功，他中招了怎么办？” 慕乔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新鲜有用的借口。 “……” 众人听到之后思考片刻，纷纷觉得：“你说得对。” “那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包大人一直在冲霄楼里。” “包大人这次进去是搜集襄阳王谋反的罪证了，我相信，襄阳王会认为冲霄楼是最安全的地方，包大人只能进去，没有他的允许根本出不来，在这里他会毫无防备的将自己谋反的证据完全暴露出来。大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如果贸贸然在里面拆机关，也会影响了大人的计划。” “你说得对。” “所以，我们从外面拆呢？” “……？？？” “这好像……也行？” 于是接下来，由颜查散调兵遣将，将城外驻军调进来，正式接手了襄阳城的所有驻军，直接将襄阳王的人全部缴械了。 这个举动其实很冒险，如果襄阳王没有谋反的话，或者说他们捉不到襄阳王谋反的证据的话，他们便是犯了僭越的大罪。 但是为了包拯的安全，他们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而且依照现在襄阳王暴露出来的证据来看，这么做虽然莽撞了些，却也并没有什么大错。 除了会打草惊蛇。 不过他们之中有展昭、慕乔和五鼠这些江湖高手在，想要通风报信的人，往往还没有传递出消息，就被他们摁住交给了官兵。 襄阳城的老百姓们对襄阳王不说是恨之入骨，却也没什么好感，发现这个时候有人来找襄阳王的麻烦，不光没有人对襄阳王通风报信，大家还特别配合，一旦发现有人给襄阳王通风报信的，立马就通报给钦差卫队了——不过这也归功于，颜查散在一进城的时候就标榜自己是去救包拯包大人的。 包拯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开始只是高大，但是在一众官员的衬托下，逐渐已经被神话了。 让百姓看着包拯这么一个青天大老爷被襄阳王杀害，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不过虽然他们没胆子跟着反抗，暗戳戳的搞点破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也就导致了，城内几乎风风雨雨，都知道整个襄阳城要变天了，但是冲霄楼内…… 襄阳王已经换上了自己特别定做的龙袍。 不得不说，金黄色的龙袍穿上以后就是特别有范儿。 他站在全身铜镜面前，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有天子风范。 “包卿，你觉得朕这身装扮如何？” 包拯坐在一把椅子上，坐姿非常端正，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坐姿端正的背后是因为腰上、手上和脚上都被椅子上的镣铐锁着，无法动弹。 但这并不能让包拯感到惧怕，他冷冷道：“王爷，请恕包拯直言，所谓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恐怕就是王爷了。你并非皇位的继承人，别说是穿上龙袍，就算是坐在龙椅上，你也不像是皇上。” “那朕像什么？” “皇上身边的太监。” 跟着慕乔出来这段时间，包拯说话之中难免也沾染了一点慕乔的风格。 襄阳王瞬间气笑了。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跟包拯生气没用，生气反而正中他下怀。 所以襄阳王不生气，他冷冷地说：“包卿，仔细你说话。现在朕不和你计较，但是等朕真的登记之后，你还是如此，小心你的脑袋。” 包拯：“那王爷不如现在就杀了包拯，包拯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承认王爷的。” 襄阳王：“你——你真当本王……你真当朕不敢杀你是不是？” 包拯仰起头义正言辞道：“王爷当然敢杀包拯，王爷只是不敢面对自己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想要篡位也无法得到人心的事实罢了！” “包拯！” “王爷！” 襄阳王看着包拯那张黑脸，怒火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哼哼笑了一声：“包卿，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上面坐着的还是小皇帝赵祯，你当然不觉得朕有什么希望，但是很快，朕就可以夺回朕的皇位，到时候你自然会改变主意了。” “不过在这之前，你就在这冲霄楼之中好好呆着吧。”襄阳王同情的看着包拯，“不要奢望有人来救你，冲霄楼的机关，没有人能破。” 而就在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五鼠已经在冲霄楼外开始动工了。 第八十九章 四鼠加起来就是一个专业的拆家团队 翻天鼠、彻地鼠、穿山鼠、翻江鼠。如果不算上锦毛鼠白玉堂的话, 其余的四鼠加起来就是一个专业的拆家团队，走到哪儿拆到哪儿，绝不给你留下遗迹的那种。 卢方乐呵呵的说：“自从开始做买卖后, 我们已经很少干这种事了。也就是现在要救包大人，不然, 咱们都从良了。” 慕乔：“……” 看着眼前肉眼可见已经小了一圈的冲霄楼，再看卢方这个话, 她不得不很赞同——如果他们继续还做这种买卖, 估计现在已经是被包拯抓进去铁窗泪了。 “不过慕姑娘你的脑袋可真好使。”韩彰说，“冲霄楼这个机关是真的厉害，就算是从外面拆，我们也要非常小心呢, 如果真的让五弟去闯关……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问题。” “还好还好, 一般一般。”慕乔谦虚的说, “我这也是穷则变，变则通。之前听小白说的时候, 我就觉得这里很可怕，能不正面对抗还是不要正面得好。” “不错。”公孙策也在一旁夸赞, “不过也还是要靠韩彰你们兄弟几人了，普通的工匠, 也没有这个能力从外面开始拆卸冲霄楼。” “其实找到窍门了也还好，就是这么一座精巧的机关楼, 被这么破坏了有点可惜。”蒋平过来休息的时候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如果能把这些东西拆回陷空岛就好了。” 慕乔：“……” 不是, 拆回陷空岛你要做什么？ 倒是公孙策在一旁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的话, 我回头和大人说一声, 应该没什么问题。” 慕乔：“？？？” 不是, 公孙先生你知道你答应了什么吗？ 蒋平喜出望外：“真的吗？那真的是谢谢公孙先生了。” “无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合作共赢嘛。也希望蒋先生能研究出什么的话，也给开封府安装一点这种机关布局什么的，毕竟大人的安全很重要，此番揭穿了襄阳王的密谋，或许他的同党会恼羞成怒，来行刺大人也说不定。” 蒋平道：“这是自然的，公孙先生放心，我兄弟几人一定将开封府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公孙策和蒋平对视一笑，露出了惺惺相惜的表情。 一旁的慕乔：“……” 为以后想要来开封府行不轨之事的人点个蜡吧。 俗话说得好，破坏远远比建设容易。 任他冲霄楼多么精巧绝伦，也逐渐显示出了它本来的结构来，看起来并不美观，甚至因为拆的过多，开始漏风了。 襄阳王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什么，但是已经迟了——冲到最前面的卢方已经找到了冲霄楼的机关总控，拆掉了之后，冲霄楼所有的机关基本上就都不能动了。 他惊讶的走出来，准备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正好和觉得没什么了进来救人的白玉堂撞了个正着。 白玉堂冲襄阳王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说完之后，白玉堂就攥起了拳头给襄阳王脸上来了一拳，他力道不小，襄阳王的眼眶瞬间就出现了一圈黑青。 襄阳王被打的连连退后好几步，直接给白玉堂让开了地方，冲到了里面。 包拯看到白玉堂的时候还有些震惊：“玉堂，你怎么进来了？”依誮 白玉堂一边上前检查困住包拯的镣铐，一边简单的解释道：“大人，我们在外面把冲霄楼给拆掉了，现在冲霄楼就剩下里面的一层，再不出去，随时可能会塌的。” 包拯震惊道：“你们怎么……” “冲霄楼内机关太多，没办法从内往外破解，慕乔就提议说看看可不可以从外往内，试了试之后果然可行。”白玉堂说着，终于找到了困住包拯的机关。 这些机关在普通人眼里可能牢不可破，但是在白玉堂眼中就是一个小孩儿玩的九连环似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很快白玉堂便成功将锁拷打开了，把包拯给放了出来。 包拯揉了揉长时间被困着导致有些麻木了的手腕，起身道：“玉堂，赵爵呢？” 白玉堂愣了一下：“应该要进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形容狼狈的襄阳王赵爵走了进来。 估计赵爵是被刚刚白玉堂那一拳给打在了什么机关上面，除了被白玉堂打出来的伤口之外，还有一些被机关给划伤的伤口。 “你们，胆大包天！”襄阳王还觉得自己依仗深厚，“居然擅闯本王的冲霄楼！” 白玉堂惊讶的看着襄阳王：“闯这个冲霄楼还需要胆子呢？” 襄阳王：“？？？” 白玉堂：“你往外看看，现在会走路的都敢进来摸点东西走了。” 襄阳王：“！！！” 他闻言立刻跑了出去，然后才看到外面已经四处漏气的楼体。 襄阳王：“……朕的冲霄楼，朕的冲霄楼！！！” 白玉堂看向包拯：“包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包拯道：“先将赵爵压下，本府稍后便要升堂问案！” “是！” “对了……” 白玉堂走出去又退回来：“大人？” “告诉外面先不要拆了……这楼中还有许多赵爵谋反的证据，你们先进来找齐了再说。” 白玉堂道：“已经停了，公孙先生说这里面可能有很多证据，在将所有机关破坏了让它们无法启动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继续拆了。” 包拯一脸欣慰：“公孙先生到底办事小心，辛苦你们了。” 白玉堂：“大人言重了。” 接下来，众人很快便将襄阳王极其在襄阳城中的党羽全数抓获，关押在襄阳王府中的监牢之中——这座监牢乃是襄阳王自己建造的，为的就是囚禁那些和自己政见不同，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从外地来的军队看管着襄阳王的军队，展昭、慕乔负责看守襄阳王，颜查散、公孙策则带领襄阳府中的所有文职人员整理襄阳王一案所涉的证据，丁月华和五鼠则负责这些人的安全，并且也间接见识这些人不能往出传递消息。 这个时间非常漫长，因为从冲霄楼和襄阳王府书房里面搜出来的证据非常之多，且非常零碎，如果不是人多，那他们完全会拖个一年半载。 包拯这个时候也简单的将他到了襄阳之后的所见所闻写了封简单的奏折，递到了京城，很快圣旨便传了回来，让包拯务必从严从速从重办理襄阳王谋反一案，办完之后，将襄阳王押赴京城，于菜市口当众处决。 “大人，这次的圣旨，还真是雷厉风行，一点都不像咱们皇上的风格。”公孙策在看完圣旨之后感慨道，“如此字眼，实在是非常严重。” 包拯道：“襄阳王已经实际的威胁到了皇上的皇位，他紧张一些，也是在所难免。自古以来，涉及谋反的，没有一个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几乎都是满门抄斩。皇上此次只要求惩办襄阳王一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这倒也是，襄阳王的几个子女这次全都没有被株连，确实是皇上法外开恩。只是这些子女也大都参与了谋反，之后的惩罚……” “皇上在圣旨之中并没有提及，只是这次的牵连实在太广，如果真的全数惩罚，恐怕这大半个朝廷都要陷入瘫痪。皇上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本府现在无法同皇上沟通，也不能现在就下了判断。” “大人说的是。” “公孙先生，查散，你们的进度如何？” “再有三日，便可将所有的证据全数整理完毕。大人，如果学生所料不差，这次我们几乎可以不询问襄阳王便可将其定罪了。” 包拯道：“那样最好，这几日便辛苦你们了。” 三日之后，公孙策和颜查散果然给包拯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从冲霄楼和襄阳王府中找到的证据完全可以定了襄阳王的罪，所以包拯只是走了个程序之后，便将襄阳王押上了囚车，准备运往京城。 原本襄阳王还有些不服，但是在牢里这几天，几乎也已经磨完了他的狂妄自大，所以在展昭将他押上囚车的时候，襄阳王并没有说什么。 “王爷，你可后悔？”囚车开动之前，包拯特意问了襄阳王这么一句。 襄阳王道：“本王只后悔谋定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在你到开封府之前本王便发动，到时候是什么情况，你我皆不可知。” 包拯遗憾的摇了摇头：“顽固不化。” 襄阳王怒道：“你才是不懂！这天下本来就是本王的！是赵祯那小子的祖父篡了本王的皇位，本王只是让他物归原主而已！本王没错！本王不是谋反，赵祯才是！” 包拯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捂住他的嘴！” 王朝马汉立马上前把襄阳王的嘴给堵住了。 这次襄阳王说不了话了，众人也不敢再耽误，直接开始往京城走了。 倒是白玉堂凑到了展昭面前。 “喂，臭猫，那王八说的是什么啊，怎么说现在的皇帝小儿的祖父篡位是什么意思？” 展昭：“……”他没想到白玉堂这么八卦，看了一眼前方的马车后，一时间没有开口。 白玉堂急了：“哎，臭猫，咱们小声点，包大人又没有咱们的武功，他听不到的。” 一旁的慕乔说：“我也想知道。” 展昭低声道：“好吧。这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民间传闻风风雨雨的，不过你们二人可能不太清楚，当年□□皇帝建国之后，是他的弟弟太宗皇帝继承了皇位，此后并没有将皇位还给□□皇帝一系……” 第九十章 【宿主完成所有任务，即可获得稀有奖励，奖励内容包括时空选择。】 展昭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 如果换个说书人来讲，赵光义和赵匡胤一系的恩怨情仇能讲的风生水起，但是在展昭口中就是一个弟弟和哥哥一家的矛盾而已。 没了。 白玉堂：“……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为什么大人不让说啊？” 展昭叹了口气：“其实民间谈论的不少，不过你们志不在此, 所以可能平日里就算是听到了都不注意，但是在官场上, 此事还是比较忌讳的。大人会觉得敏感,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日后你们能不提也都不要提了吧。” 白玉堂撇撇嘴：“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你放心，五爷不会乱说的。” 慕乔就更干脆了：“我也没兴趣，我还不想死。” 斧声烛影的故事, 在现代更加富有传奇色彩, 围绕着这一点演出来的版本就不下数十个了, 让慕乔讲都比展昭来的绘声绘色，生动多姿。 看着两人都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展昭：“……” 总觉得自己郑重其事了一番，好像用错了地方似的。 展昭冷静了一下自己, 然后道：“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疑问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对了, 展昭，这个事情到这里, 是不是就算完了？”慕乔问，“不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们吧？” 展昭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谋反的案子, 他接触的也不多。 不过展昭按照现在的进度看…… “恐怕还有许多, 不过那就不是我们可以帮上忙的了。”展昭说, “是公孙先生和颜大人繁忙的时候了，他们要来给参与谋反的人核实定罪，我们最多就是去抓抓人，没什么难度。” 这样的话…… 慕乔看了一眼前面颜查散的马车。 丁月华作为一个江湖儿女，自然是不喜欢坐马车的，她骑马在颜查散的马车边上，颜查散掀开了帘子，两人正在说什么话，看得出来都很高兴，丁月华的耳根还有点微红。 展昭见状，凑到慕乔耳边低声道：“我和丁姑娘已经向家里修书说明了情况，等此事完结之后，我便带你回家。” 慕乔耳朵一红，“呸”了他一口：“谁要跟你回家，不要脸。” 展昭想了想自己应该怎么回应，说：“在你面前，不太需要脸面。” 慕乔没想到展昭会这么说，还愣了一下，疯狂的开始寻找，这个情况算不算是ooc。 白玉堂听得牙酸，翻了个白眼之后驾马往前快走了几步。 蒋平见状晃了晃扇子：“五弟，怎么样啊？” 白玉堂：“什么怎么样？” 蒋平先是指了指慕乔展昭，又指了指丁月华和颜查散，“看看，有没有想要成家的想法了？” 白玉堂摇头：“没有。” 蒋平“啧”了一声，“五弟，不要嘴硬了，我都看出来你眼中的羡慕了。” 白玉堂：“……” 蒋平：“其实展兄弟和慕姑娘，颜大人和丁姑娘都是很般配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羡慕也是很正常的事。人生在世，有个能携手一生的人，其实是一件很难得，也很幸福的事情。” 白玉堂没说话，以前他对兄长说的成亲之事没什么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麻烦，但是现在听到这些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甚至隐隐…… 还有些期待。 或许等此间事了，自己也可以去江湖里面找一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呢？ 回到京城之后，原本以为他们会相对清闲的慕乔和展昭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们简直要忙到脚打后脑勺。 确实有不少人，害怕自己被查出来，所以派了很多人来暗杀开封府的人。 开封府内被五鼠已经装成了铜墙铁壁，他们无法从这里下功夫，只能从每天到外面寻找证据的其他人身上下功夫了。 包拯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便将开封府所有的捕快都散了出去，慕乔和展昭当然也是了，而且因为两人武功更高，所以明显会更重要更容易被刺杀的人便都由两人保护，每天早早起来出门，晚上披星戴月归来，吃饭都吃不到一起，也只能匆匆见上一面了。 其他的事情倒是用不上他们，自有三司官员来处理。 这样的日子，前前后后持续了三个多月。 襄阳王赵爵谋反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主犯襄阳王赵爵斩立决，主谋庞太师庞吉斩立决，其余从犯，或满门抄斩，或抄没家产，或流放边关，或巨额罚款…… 总之，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虽然只要不是主犯的人，虽然都免了死刑，有些甚至没有调动官职，但是也都接到了让人心服口服的惩罚。 这次几乎撼动了半个朝堂的谋逆大案，终于在这一年的冬天来临之际，落下了帷幕。 “我说，我们要去哪里啊？” 慕乔终于忍无可忍，用马鞭戳了戳前面展昭的后腰。 或许这里是展昭的痒痒肉，他挺直如松的后背突然之间就软了一下，哪怕是很快直回来，也到底是慢了半拍。 慕乔笑出声来：“展昭，你居然还怕痒啊？” 展昭无奈摇头：“顽皮。” 慕乔：“所以你还没说呢，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展昭：“开封冬日寒冷，我想带你去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度过这个冬天。” 慕乔：“……好好说话，别学颜查散那家伙文绉绉的，生怕别人能听懂他说什么似的。” 展昭失笑，摇摇头：“你真的是很看不惯颜大人了。” 慕乔撇撇嘴：“谁让他之前以为我喜欢他，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讨厌死他了都。” 展昭：“这……” 慕乔道：“对了，你的意思是，带我去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南方吗？” 展昭微微点头。 这个时候没有暖气和空调的区别，所以南方冬天还是比北方要温和一些，慕乔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开封府的案子怎么办？” “没问题，今年的人手十分充足，就算是你我不在，大人也不会无人可用的。” 之前皇上为了给开封府扩充人手来侦办襄阳王谋反一案，已经册封了五鼠，现在他们也都已经是御前五品带刀护卫了。 只不过品级比展昭低了一级，这就让白玉堂非常不满，上蹿下跳的，直到现在他们跑了，耳朵才算是清净。 慕乔点点头：“行吧，我们去哪儿？” “常州。”展昭说完之后，耳朵还有些微红。 慕乔：“？？？”她纳闷，不过说个地名而已，展昭又耳朵红什么？ 等等，常州…… 慕乔猛然抬头：“你要带我回你家啊？” 展昭：“……是。” 慕乔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开始焦虑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没有护肤呢，现在的皮肤好糙啊，你爹娘见了我会不会觉得我不如丁姑娘生气啊……不对，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我为什么要忧心你爹娘看不看得上我？应该是你爹娘忧心我看不看得上你吧？” 慕乔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索性直接从马上下来，跳到地上找了个树下面蹲着了。 展昭愣了一下，失笑出声，牵着两匹马走到慕乔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发顶：“别害怕，我父母都是很和善的人，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慕乔没抬头，声音有点闷闷的：“谁在乎他们喜不喜欢啊，我喜欢我自己就行了。” 展昭：“你说得对。” 慕乔：“……” 过了好一会儿，她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展昭，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呢？” 展昭：“……抱歉，是我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想带你回去告诉你，我已经和丁姑娘解除婚约了。” 慕乔：“……我要说恭喜你吗？” 展昭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慕乔又懊恼的把头埋在膝盖里：“对不起我口不择言，你今天就当我脸和屁股装反了在放屁吧。” 展昭失笑。 “本来就是我的错，没有和你商量一下，就贸然决定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你怎么骂我都不为过的。”展昭温柔的说，“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回去就好了。” “也不是不想去……”慕乔闷声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长辈相处。”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和父母分开了，一个人练功，一个人成长，父母具体是怎么样的，要如何和父母相处，要怎么讨父母欢心……这些大多数孩子都很熟练的环节中，慕乔是完全茫然且陌生的。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她没敢说，她可不是像丁月华或者是其他展昭的爱慕者一般，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是系统给不知道为什么甩过来的，到时候会不会走…… 现在是得快乐时且快乐了，如果之后突然消失，那展昭怎么办？ 想到这里的时候，系统突然出现。 【宿主完成所有任务，即可获得稀有奖励，奖励内容包括时空选择。】 慕乔：“……？”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合着这个系统还是支持她和展昭谈恋爱的？ 但等慕乔反应过来之后，她又有一丝的欣喜。 合着这还是个帮人脱单的系统，倒是也还…… 可以给个好评。 正好这个时候，展昭弯腰抱住了她：“没关系阿乔，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这样的父母，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面对，我们都是第一次，你有没有好一点？” 慕乔：“……”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喂！ 第九十一章 慕乔才算是感觉到了什么叫狂风暴雨般的爱。 最后慕乔还是跟着展昭回了常州。 展家夫妇也是武林人士, 所以在两人刚刚进门的时候，展母就直接跟展昭来了一套连招。 面对自家母亲的攻势，展昭招架的非常狼狈。 一旁的展父笑呵呵地说：“你就是慕姑娘吧？熊飞信中提到过你。” 熊飞是展昭的字, 这个慕乔很清楚，但是周围的人要么称呼他“展大人”, 要么“展护卫”，要么就是直呼其名, 乍一听到人这么称呼展昭,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我叫慕乔，思慕的慕，乔木的乔。伯父, 初次见面, 打扰了。”慕乔有些拘谨的跟展父打了个招呼。 展父道：“打扰什么, 快进来坐。” 慕乔看了一眼越大越上头的母子俩。 展父：“别管他们，每次见面都会这样, 打不尽兴是不会结束的。我们先进去吧，我准备了一些这里特产的糕点,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 慕乔从来没有接触过长辈这样的温和对待，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不……不必了……” 说完之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哪里是想说这个, 她分明是想说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 只是省略了几个字, 但是意思却完全不同了，也不知道展昭的父亲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慕乔小心翼翼的看着展父, 眼中还带着一丝脆弱。 展父笑了：“熊飞说你不太会说话, 容易说错, 还容易害羞, 让我们小心些别吓到你，当时我和他娘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结果现在看来，你比我们想的还要容易紧张呢。” 慕乔松了口气：“谢谢……” 她决定少说少错，感觉多余两个字，她就会开始出错了似的。 “没什么，之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很长呢，如果你一直都这么害羞，你就会很辛苦了。”展父不动声色的开了个玩笑。 慕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坐在椅子上啃开糕点之后，才后知后觉展父的意思是什么。 她轰轰烈烈的红了脸，动作都停了下来。 展父一开始没注意到，等看到之后，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笑出声来：“是不是熊飞跟你说了我们什么坏话，让你对我们这么没信心的样子啊。” 这个时候展昭和展母也切磋完回来了，正好听到这个话，展母立马道：“跟阿乔说昭昭什么坏话呢你？” 展父：“冤枉啊！”他将慕乔的表现说了一下，“我这不是怀疑，熊飞跟阿乔说我们是什么很凶的父母，让阿乔这么紧张嘛。” 展母立马转移了炮火，横了展昭一眼。 展昭：“……我也没有。阿乔……” 他看向慕乔，不知道有些话能不能说。 慕乔道：“伯父伯母，你们误会展昭了，其实是我父母早早就去世了，所以没有什么面对长辈的经历，显得有些局促……” 听了慕乔的经历，展母心疼的不行。 “可怜的，昭昭怎么没提前跟我们说？你看这进来就动刀动枪的，吓到了吧？” 展昭：“……阿乔武功很好，不在我之下。” 展母横了展昭一眼：“你闭嘴。” 展昭：“……” 接下来慕乔才算是感觉到了什么叫狂风暴雨般的爱。 其实原本的时候，她和展昭都有点担心，因为展父展母一开始属意的儿媳妇乃是丁月华，对慕乔感到不满来着。 但是现在看来，展父和展母对慕乔的接受那是相当的快，慕乔还没接受他们呢，他们就已经把慕乔当成展家的人了。 慕乔有点受宠若惊，不过日子一长，她倒是也慢慢习惯下来。 ——惊讶着惊讶着，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毕竟被人好好对待的话，只要能够将同样的爱回报回去，就能够心安理得了。 而且展父展母虽然是江湖人士，但是却很有教养，很少会提出来一些让人难以招架的问题来，慕乔和他们相处的也算是十分愉快。 但是很快，慕乔就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得过于天真简单了。 在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展母突然开口：“昭昭，等过了年，咱们选个好日子，把你和阿乔的事情定下来吧。” 展昭早就知道自己父母想到这点了，所以完全没有意外，倒是慕乔，震惊的手里的瓜都掉了。 “这么突然吗？” “也不突然了。”展母握着慕乔的手拍了拍，“这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的流程复杂，一套走完也要不少日子呢，别看咱们年初就开始准备，等真的完了之后，估计也到了年底了。” 慕乔：“……” 她有些慌张地看向展昭，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什么。 展昭安抚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我父母的决定，我也无法反抗啊。” “更何况……”展昭顿了顿，低笑，“恐怕我才是最想要赶紧成亲的那个吧？” 慕乔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闭嘴！”她小声说，还怕惊动了另一边正在开始看日子的展父展母，“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没脸没皮的了。” 展昭：“爹之前跟我说，脸皮是和娘子相处的时候最没用的东西，尤其是还没有和娘子成亲的时候，就更不能脸皮太薄。虽然比较困难，但是我还在努力的学习之中。” 慕乔：“……” 她又去看这个展昭有没有ooc了。 总之剩下的日子里，慕乔在展家的地位是更高了，甚至展父都开始跟慕乔说，以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要跟着慕乔姓慕，好让她能够给慕家后继香烟。 慕乔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独生子女，对香火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特别执着的，有就有没有就拉倒，不生孩子更好。但是在大宋，这样的想法被称为离经叛道，所以展家能够这么想，让她还是很感动的。 展父道：“阿乔，我知道你可能因为之前丁姑娘的事情，心里有疙瘩。但是之前熊飞一直在江湖行走，好像完全没有要成亲的想法，我们作为父母，便也就帮他做主了。只是他和丁姑娘从没有见过面，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你也不用太上心了。” 慕乔哭笑不得：“其实这个事情，展昭早就和我说清楚了，开始的时候我心中确实有点疙瘩，但是试问，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不介意他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妻呢？” 这点倒是真的，如果慕乔对展昭之前的感情一点都不介意的话，那展昭恐怕就要开始恐慌了。 “不过后来，我真正见到了丁姑娘本人，她确实是一个漂亮大方，很有魅力的姑娘，伯父伯母你们喜欢她，想要让她成为展昭的另一半其实是很明智的选择。”慕乔倒也不是为了在展昭父母面前营造一个不争不抢的形象，她真就是这么想的。 在小说中展昭的原配，众人基本上还都是认可的。尤其慕乔玩的大多是乙女游戏，里面也有不少是玩家以丁月华的身份和展昭结婚的。 不过在展父眼中，慕乔这就是忍辱负重，识大体，不给他们添麻烦，他们心中对慕乔的疼惜倒是更多了。 表现在行动上就是，为原本本就丰厚的彩礼又添了三成。 等过了十五，展昭和慕乔的假期也差不多用完了，两人准备回开封复职。 临行之际，展父展母也上了马。 “我们也去开封府看看，昭昭都快成亲了，我们还没见过他工作的地方，说起来也是有点不负责任的父母呢。”展母说，“而且你们两个都在开封府，日后说不定就在开封府定居了，我和他爹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到时候你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慕乔：“……” 好家伙，这个时代就开始卷房子了吗？ 不过这都是给展昭的东西，慕乔觉得自己没什么置喙的余地。只是展父展母到底上了年纪，他们应该早两天出发的，毕竟老人家腿脚慢。 不过很快慕乔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展父展母的马术，可比她要强太多了。 尽力追赶了几次发现自己确实是追赶不上之后，慕乔索性慢了下来。 反正就是这么一条路，到休息的时候，他们总会停下来的。 展昭放慢了速度陪着慕乔，“爹娘之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是很出名的，马术并不弱。” 慕乔一脸“受教了”说：“是我小看了伯父伯母，我忏悔。” 展昭笑出声来。 “你最近……”慕乔看呆了一下子，“似乎很爱笑。” 以前的展昭也并非是苦大仇深，只是他大部分时候都挺严肃的，说不上不苟言笑，却也不是时不时会笑出来的那种。 所以才显得展昭的笑容格外珍贵难得。 展昭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或许是因为最近真的很开心吧。” 慕乔：“……”她耳朵微红的转过头，“知道了，倒是也不用总是提吧？” 展昭低笑：“你一定不知道，我爹娘这次去开封是为了什么。” 慕乔：“？好像有故事？” 展昭：“……糟糕，我好像说漏嘴了。” 慕乔一脸无语：“……展大人，以你的职业素养，说漏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那就大大方方全说出来呗。” 展昭：“那还是卖个关子好了。反正很快就到开封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慕乔气鼓鼓：“……算了，不理你了。” 她快马上前，真的把展昭给甩到后面去了。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快马加鞭赶回开封，看看这家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九十二章 捉贼这方面他们是真的没有什么震慑力。 想的很美好, 但是等回到开封之后，休假期间堆积如山的案子根本让慕乔没有时间去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每天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了八瓣, 分散在开封城四周，把趁着她和展昭不在时候作乱的家伙给逮起来。 ——只能说白玉堂他们是个武功好手, 但是捉贼这方面他们是真的没有什么震慑力。等到慕乔回来了之后，开封府的监牢才重新丰满充盈起来。 甚至一度都住不下, 本来是单间的犯人也被迫睡了大通铺了。 白玉堂感慨道：“猫儿, 你以后和慕乔成亲了，我看你是一个铜板的私房钱也别想存下。” 展昭：“……我为什么要存私房钱？” 白玉堂愣了愣：“不知道，反正我几个哥哥都有存。” 展昭摸了摸下巴：“不过慕乔说过，如果我们以后成亲了, 自己的钱自己花, 每月固定将一部分钱放到公共账户用来维持平日里的开销就可以了。” 白玉堂：“还有这样的？” “应该是有吧……” “你们两个！”慕乔拎着一个小偷回来了, “不努力工作，在这里聊什么天啊！” 白玉堂：“你已经够努力的了, 我们再努力，开封府的监牢可能就真的塞不下了。” 慕乔：“……所以我早就跟大人说, 要把监牢扩建一下了。”她嘟囔着看着手下的小偷，思考这家伙是不是会因为这个而减刑。 展昭出来打圆场：“好了, 现在天色不早。阿乔，将这个带回开封府后,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吗？” “太白楼新出了一道菜色, 麻辣鲜香, 据说好评很高……” “辣的我喜欢！” …… 白玉堂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目中无人的把小偷丢给他, 然后相携离开, 完全忘记了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的。 他恶狠狠地磨牙：“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回头就跟包大人申请，换个方向巡街了。” 这个时候他手里拎着的小偷也渐渐清醒过来，看到是白玉堂就开始准备要跑，然后被愤愤不平的白玉堂抓住就打了一顿：“你可真是不懂事，都已经被抓住了居然还想越狱，我跟你说你这就是罪加一等！” 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小半个月，在二月二的时候，开封府终于迎来了封赏。 ——之前襄阳王谋反的案子，虽然大部分人已经定了罪，但是因为人数太多，判刑也要很长时间，正好还赶上了过年，便拖到了现在才解决。 然后就是对办案人员的封赏。 大部分人都加官进爵，要么就是金银财宝。毕竟是震动朝局的大案，小皇帝赏赐的一点也不吝啬，可以说是颇为大方了。 让慕乔本来就很丰厚的小金库更加充实了。 这让她颇为满意，就算是以后展昭是个拆家的猫，她也足够能养得起家了。 但是随着赏赐到来的，还有一道奇怪的圣旨。 “宣慕乔、展昭入宫面圣。”说完，宣旨太监收了圣旨，“二位，随杂家走一趟吧。” “臣领旨谢恩！” 一路上，慕乔十分忐忑。 这里可是北宋，脚下可是皇宫。 和平日里在开封府不同。包拯和公孙策都是没什么架子，就算是平日里说错什么话，只要不是犯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皇上面前如果说错了，那是分分钟人头落地。慕乔可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能控制了自己的嘴巴，毕竟一来皇宫规矩多，谁也不知道什么话会犯了忌讳，尤其是慕乔这种现代思维的，二来就是她口无遮拦惯了，就算是知道什么话不能说，也不一定真能管得住自己的嘴。 最后慕乔拽了拽展昭，说：“一会儿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会不会惹皇帝生气啊？” 展昭：“……为什么不说话？” 慕乔：“这不是怕说错话了满门抄斩吗？” 展昭失笑：“皇上没有那么凶残的，大人经常在朝堂之上和皇上吵起来，甚至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不也把这开封府尹当的稳稳的吗？” 慕乔：“……” 她好像是听说过宋仁宗脾气很好，是少数会被臣子指着鼻子骂都不说什么的皇帝，只是没有接触过也不敢肯定。 展昭这么说，她倒是松了口气。 展昭捏了捏她的手：“没事，有我在。” 慕乔心下一暖：“嗯，要死一起死。” 展昭：“？？？” & 不过经过展昭这么一说，慕乔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在见到仁宗赵祯的时候，也从容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没有这个时代的人对皇权独有的敬畏，所以慕乔的举动十分从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赵祯对她也是十分欣赏。 “朕早就听包卿说，慕捕快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在工作至上却不输男儿，只是朕国事繁忙，此时倒是终于有幸见到你这位女捕快了。” 慕乔道：“皇上谬赞了，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包大人给了臣一个机会，让臣当了女捕快。如果皇上愿意，只要让更多的女人参与进来，一定会有更多优秀的女捕快的。” 赵祯闻言若有所思：“朕会考虑的。不过今日，是朕传唤你和展昭前来，对你们二人的特殊封赏。慕乔，朕听包卿说，这次得以成功的找到赵爵谋反的证据，救出被赵爵囚禁的包卿，你居功至伟，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不过分，朕都答应你。” 慕乔：“……” 皇帝的这个赏赐来的有点突然，让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 钱，她有，做任务来的和进宫之前皇上赏赐的，加起来足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要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其他的嘛……她想要空调电脑手机，可是这玩意儿就算是逼死宋朝的这些发明家们也弄不出来啊。 一时之间，慕乔陷入了卡顿之中。 赵祯对此丝毫不觉得诧异，或者说他根本就猜到了慕乔会因为这个陷入思考之中，他哈哈一笑道：“这样，你既然想不出来要什么赏赐，不如由朕来，怎么样？” 说完，他看向展昭：“展护卫，你的赏赐，也一并宣布了，如何？” 展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眉毛一挑，立马跪下：“臣谢皇上隆恩！” 慕乔：“？？？” 怎么回事儿啊就突然谢皇上隆恩了，她还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展昭又拽了她一下，把她也给拽跪下了。 慕乔愣愣的也跟着：“臣谢皇上隆恩。” 赵祯哈哈大笑：“来啊，让颜卿和丁月华进来。” 颜卿？颜查散？丁月华？他们也在？ 慕乔隐约觉得自己也摸到了一点什么。 颜查散和丁月华很快走了进来，一并跪了一排。 赵祯问：“朕听包卿说，你们之间有一个错位的婚约？” 展昭道：“是，之前臣的父母和丁姑娘的兄长在我们二人不知的情况下，错误定下了婚约。但臣和丁姑娘并无感情，所以在我们见面之后，便商量着取消了婚约。” 赵祯点点头，看向丁月华：“丁姑娘，确实如此吗？” 丁月华第一次见到皇帝，稍微显得有些局促，拘谨的点了点头后，什么都没说。 慕乔心下明白，这也是和自己一样，害怕多说多错，索性不说不错。 赵祯对她们这样的情况看得不少，倒也并没有很介意，只是笑了笑道：“朕自问还是平易近人的，你们倒是也不必如此紧张。” 慕乔和丁月华僵硬的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 赵祯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事情，他继续道：“朕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又怕自己会乱点了鸳鸯谱。直到昨日，颜卿来求朕赐婚，朕才敢真这么做，不然错点鸳鸯谱，那可不是一个人会在背后骂朕吧。” “臣不敢！” “行了，没什么敢不敢的。”赵祯摆了摆手，“那今日朕就亲自为你们四人赐婚，颜查散、丁月华，展昭、慕乔接旨吧！” 四人道：“臣/民女接旨！” 赵祯看着四人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感到非常自得，满意地点点头道：“行了，今日乃是口谕，之后圣旨便会下到你们府邸。朕会命钦天监选一个良辰吉日，到时候你们两对便一起完婚吧。” 四人均是欣喜万分：“谢皇上隆恩！” “对了，慕捕快。”赵祯看向慕乔道，“包卿说你已经没有家人了，求朕做主，让你在开封府出嫁，由开封府为你添妆，朕已经允了。” 慕乔抬头愣住了：“大人……” 一开始她还奇怪，为什么自从展昭父母来了开封府之后，包拯和公孙策也就有点奇奇怪怪的，每天都让她出去巡街或者送东西，总之是不让待在府里。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在策划这件事呢…… 赵祯微微一笑：“慕捕快，看来包卿当真是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呢，日后，你可不能辜负了包卿的这番心意啊。” 慕乔：“臣铭记在心！” “行了，都下去吧。成亲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颜卿，展护卫，慕捕快，这几日朕就准了你们的假，准备婚礼去吧。” “是！” 从皇宫出来之后，慕乔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居然被赐婚了，这真是放一起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是…… 慕乔看了旁边的展昭一眼，后者一脸春风得意，看得她也逐渐开始激动起来。 “展昭，我们……” “我以后的日子，恐怕要请娘子手下留情了。”展昭笑着牵起她的手，“现在，我总算可以这么说了。” 第九十三章 番外 记展昭的一次“出轨” 这其实是在慕乔刚到开封府之后的一件小事。 当时开封府出了一个江洋大盗, 几乎隔几天，便会有一个官员家中被偷，且大多都是好出手的东西。 这些官员虽然职位不同, 俸禄不同，但是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手脚不太干净。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 这些事情皇上知道，不过只要不过分, 也便没有拿出来大办特办。 不过这次盯上他们的江洋大盗可不觉得找他们有什么不对, 反而因为这些官员的失物来源不明，不敢报案，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各个朝臣们人心惶惶, 开封府却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 王丞相来了开封府。 “王丞相。”包拯行过礼之后有些好奇,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开封府呢？” 王丞相叹了口气：“包大人, 你有所不知，最近京城之中, 出现了一个江洋大盗。” 包拯震惊了：“什么？相爷所言可真？那为何本府近日以来，并没有接到过报案？” 王丞相苦笑一声：“这个……包大人有所不知, 这个江洋大盗十分狡猾，她偷盗的东西, 大多都是一些……来路不明的，虽然珍贵, 但是丢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普通的官员, 那他们也就报案了, 可是面对包大人，他们便不敢开口了，都认了这个哑巴亏。” 包拯：“……” 一时之间，他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是该痛批自己的同僚不守底线，还是该骂江洋大盗不守武德？ “那今日，相爷过来是相府中也失窃了？” 王丞相连忙摆手：“包大人误会了，本相当然不会有这些东西，是本相的女婿。他丢了东西，本相才去了解了一番，然后紧着来开封府同包大人商量了。” “户部的林大人？” 户部侍郎林生文，虽然说是官宦世家，但由于是庶子，只能自己努力，科举成功，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去年元夕，在街上同王丞相的小女儿一见钟情，很快便上门提亲。王丞相调查了一番，对这个未来女婿也很满意，才定下来。年初刚刚办了婚礼，包拯还去参加了婚事来着。 “对，没错。”王丞相苦笑一声，“此事还是昨日小女回娘家，她娘发现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簪子没戴，多问了几句，才发现了问题。” “那林大人……” “昨日本相就没让小女回去，让下人回去说是长时间没见，她娘想女儿了，要小女在家里面多住几天，今日一早，本相就过来了。” 包拯点头：“相爷大义灭亲，实在是让包拯佩服，不过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还需要林大人来开封府配合一下。” 王丞相沉吟片刻，“那本相便亲自遣人去寻他，料他也不敢不来。” 林生文也当真很快就来了，面对自己的岳父和包拯，林生文表现的还是相当镇定的，行过礼之后才问为什么要找他前来开封府。 王丞相懒得同他说那么多，直接把自己女儿说的事情说了。 林生文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后院起火了。 他连忙跪下，表示自己只是一时贪念，想不开才会出现此事，以后一定不会对别的女人动歪心思了，希望王丞相能对他网开一面。 听到这里，王丞相和包拯意识到了一点。 好家伙，这个女婿居然还在外面有了女人？ “你将你知道的，全数跟本府说出来。”包拯声音严肃，“否则，本府定会从重处罚于你！” 林生文吓得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秃噜出来了。 他和那个女子，是一次他和同僚踏青回城的路上碰到的，女子当时一身缟素，跪在路边，面前摆着“卖身葬父”的牌子。 林生文善心一起，便将女子带回家中。 和自己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温文儒雅的妻子不同，这个女子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温柔小意，体贴入微，而且事事依靠他，还说自己不要名分，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林生文被夸得飘飘然，不光将女子留了下来，还到哪里都带着她。为了炫耀一些自己的财力，甚至还带女子去参观了不少他私藏的宝物。 结果没想到，没过几天他就被偷了。 女子不见了，自己的宝贝也不见了，甚至连妻子的陪嫁都丢了，林生文这才发现自己受骗了。 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可怜的卖身葬父的女子，而是一个心思深沉的江洋大盗！ “我也是被骗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林生文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不会鬼迷心窍的！岳父，我一开始真的只是好心啊！” 包拯和王丞相对这个说法都嗤之以鼻。 什么善心一起，分明就是色心一起吧。 “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包拯道，“只有你家丢了吗？” 林生文这个时候知道大家报团的快乐了，这种丢人的事情那必须是不能够自己一个人来的，所以说了一长串。 除了一些当官的，还有很多富商，丢的东西不少，但基本都是在他们的容忍范围之内的，而且是不方便报官的，所以到现在为止，开封府这里都没有收到消息。 不过这个女子却被他们私下下了追杀令，不少江湖人士接了悬赏，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开封了。 包拯闻言大怒。 怪不得这些日子展昭他们忙得几乎不见人影，合着是因为这个！ 开封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这么多江湖人士涌进来，一定会对京城的治安造成重大的麻烦，不光是禁军，他们开封府的工作量也会骤然增大！ 这群人还真是会找麻烦啊！ 展昭他们的工作量也确实开始增大了。 本来他们每天只需要巡逻一次的，现在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得在大街上待着。 带着武器的江湖人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目标一致，共同合作的少，互相敌视的多，冒点火花就随时能够打起来。 不过他们对官府还是有点敬畏的，一般看到官府的人过来就直接停手了，搞得他们抓人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只能是加大工作量了。 只是一开始展昭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为何，现在知道了，都觉得有点无语。 “就为了个女人……”赵虎嘟囔着说，“至于吗？” 慕乔横了一眼过去：“女人怎么了？” 赵虎打不过慕乔，说话上面也真的不敢太硬气，闻言立马道：“没，没什么，我瞎说的。” “那我们现在是怎么样，要先去抓那个女人吗？”慕乔把话题拉回正轨，“虽然我觉得这些人其实挺活该的，丢的东西还都是从不能明说的路上带来的，不过还是找回来让他们接受开封府的制裁比较好吧？” 展昭对慕乔的觉悟感到欣慰：“不错，虽然才进入开封府中几日，你就已经懂了这些道理。相反……” 展昭看了一眼赵虎，后者瑟缩了一下：“展大人，我错了。” 展昭：“知错就好，回去自己领罚。其他人分开行动。现在这些江湖人暂时还不愿意和官府动手，只要你们不主动动手，应该就没什么事。如果遇到解决不到的问题就来找我，或者慕乔也可以。记住，你们的任务一是看看有没有闹事的江湖人，二是看看有没有疑似嫌疑人的女子。” 众人领了任务，纷纷散去了。 开封城那么大，就算是开封府所有的捕快分散寻找，都是一个很大的工程量了。更何况现在风声鹤唳的，并非只有一个开封府在寻找那个女子，寻找的难度就更大了。 慕乔想，他们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那个女人。 但是很快慕乔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从他们知道那个女人的消息开始，到找到那个女人，总共花了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展昭突然带着个女人出现在开封府。 那个女人非常美丽，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像是一朵美丽的菟丝花，眨眨眼睛都能落下眼泪来。 而且看起来非常忧郁，一双水一样的大眼睛里似乎氤氲着整个江南的忧愁一样。 慕乔无端的想起来高中时候学的那首《雨巷》了，这可真是一个像丁香一样忧郁的姑娘啊。 别说是那些当官的男人了，就算她，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求助于她，那她肯定也没办法冷静理智呢。 不过慕乔万万没想到，展昭居然会没冷静理智到这个程度。 “大人，属下要和海棠成亲！”展昭大声说，“海棠是被她哥哥逼迫的，她是无辜的！属下愿意辞去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职位，和海棠远走天涯！” 包拯：“？？？” 公孙策：“？？？” 众人：“？？？” 慕乔默默的接了任务，防止展昭OOC带着犯人妹妹浪迹天涯，所以…… “展大人！”慕乔跳出来说，“属下要跟你决斗！谁赢了，谁就可以和海棠小姐远走天涯！” 展昭：“？？？” 慕乔振振有词：“大人可以属下当然也可以，海棠姑娘不过是需要有人照顾她，男人行女人当然也行，我们手脚上见真章吧！” 展昭：“？？？？？”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慕乔给逼出了花厅。而且慕乔相当不讲武德，出其不意的动手也就算了，甚至还用棍子打他的头…… 被敲了一闷棍的展昭：“……”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后，海棠已经跟着她的哥哥一起去流放了。 展昭的第一段恋情，就这么夭折了。 第九十四章 要选哪一个呢？ 展昭和慕乔都是很有事业心的人, 虽然皇上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开封府，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因为这个耽误了工作。 相反，为了自己婚礼的时候能够放个长假, 慕乔可别提有多努力了。 倒是包拯和公孙策闲了下来，因为慕乔的努力, 让不少犯人都决定避避风头再说，结果开封迎来了难得和平的日子。 当然, 这也仅仅指案子上的和平, 其他的…… 开封城里曾经有过评选，评到底谁是开封城内最受欢迎的乘龙快婿。 在有展昭之前，并没有什么人能一直雀屏中选，要么就是早早成亲了, 要么就是被人超过了。但是自从展昭来了之后, 这个人选就没有变过。 但是无论多少人用什么办法来进攻展昭的心扉, 都得到了拒绝的回答，后来甚至连见到展昭都是一种荣幸了——江湖高手高来高去, 和普通人可没法比，在见到你的瞬间就能直接上了房。 后来开封府的贵女们也就有了一个共识：反正展昭也不会成亲的样子, 只要不成亲，那他就是开封城的公共资源, 大家都在一条水平线上，总之也是得不到了, 看看也挺好的。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展昭要成亲的消息了, 还是被圣上赐婚的！！！ 这里面也有不少人当时去求过皇上赐婚, 不过皇上曾经问过展昭的意思, 后者是绝无成亲的年头, 每次都回绝，因为他是江湖中人，不满意了随时可以挂冠而去，所以皇上也就没有勉强展昭的意思，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去皇宫碰壁了。 所以现在，开封府的贵女们一个个都非常不服气，决定去开封府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展昭心甘情愿的成亲。 于是乎，开封府陷入了新的麻烦之中。 今天是陈大人家的女儿，明天是李大人家的侄女，后天是王大人家的孙女…… 包拯以前从不知道，这京城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云英未嫁的正当龄的姑娘，或者在展护卫来的时候还没嫁的。 不过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有他同僚的背景，再一个也并不是来开封府闹事，包拯也不好太过强硬的管控，而且这感情上的事情，是最为麻烦的，包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不知道，专心给慕乔添妆去了。 说来他们包府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女娃，实在是遗憾。好在有慕乔在，算是帮他们把这个遗憾填上了！ 现在包拯的乐趣就是去看看有什么适合给慕乔添妆，这个时候正好就躲懒了。 慕乔：“……” 大人，关键时刻您也真是能够掉链子。 这些大家闺秀里面，虽然大部分还是单纯的好奇和不甘心，想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能够得到展昭的欢心，但是也有不少是比较麻烦的。 她们颐指气使，来了开封府非但没有收敛，没有自己是在做客的觉悟，反而挑三拣四的，尤其是对连婶的点心指指点点，还开始嘲讽慕乔。 “女人家家，连女红都不行，做菜也不好，展护卫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就是，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展护卫真是没眼光，而且这女人家里还没什么钱，能给展护卫什么帮助啊？” “就是……” 慕乔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对这些恋爱脑上头的女人们倒是没什么不太好的感觉，毕竟如果自己喜欢的人给让人带跑了，她肯定也会很不开心。 只是不会表现的这么失礼人罢了。 不过她也只是听着而已，其他多的什么都不做，比如有人让她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慕乔就完全充耳不闻，当没听见，该做自己的就做自己的。 就算是她们嚷着慕乔态度不好，慕乔也是充耳不闻。 反正这里是开封府，并不是什么王公大臣的府邸，她们想使唤人也是使唤错地方了。 而且当她们是背景音也挺热闹的。 不过慕乔这个热闹也没有享受了多久，很快公主便知道了这边的消息，特意亲自来了一趟开封府。 这些大小姐们日后也是要嫁人的，不可能吊死在展昭这么一棵树上，如果公主在外面说她们一点不好，那以后再找人家可就难了。 从此，开封府总算也就消停了下来。 只是慕乔还觉得有些寂寞。 毕竟之前那么多人，叽叽喳喳的，还挺热闹的。 公主无语：“要不我再给你叫回来？她们现在可还是对展护卫没有死心呢。不过说实在话的，本宫现在也还没有死心，你要是不介意二女……” “算了我介意！”慕乔连忙摆手。 听那些人发疯吃醋倒是没什么，毕竟红眼病也就是这样了，让她们且红着吧。但是这个时代可和她那个不一样，不存在什么一夫一妻，如果真的有人豁得出去脸，展昭搞个平妻什么的…… 就算是展昭心比石坚，也难免日后会出什么麻烦，还是免了。 “这才对嘛。”公主一边捻了一块桌上的点心一边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展护卫这样的好男人，可是当世少有的，你注意着点。” 慕乔哭笑不得：“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把他供起来。” 话音刚落，展昭便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春天，很快就到了，因为不能影响工作，所以一般是一个人出去执行公务，一个人在府中准备婚事。 不过由于每天都有些贵女们来开封府，为了麻烦，慕乔索性把展昭赶出去了。 展昭先是对公主行了个礼，然后才看向慕乔：“今天也很辛苦么？” 慕乔摇摇头：“还好，可能公主比较辛苦，她今天来了之后，以后应该就没有那些百灵鸟一样的声音了。” 展昭：“……” “别说，还有点可惜。” 展昭哭笑不得，他永远也猜不透自己的未婚妻每天脑子里都在想点什么。 “可惜我还可以叫回来嘛，比之前那些更加百灵鸟，你要不要？”公主说着微微皱了皱眉，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把口中的东西给吐出来，但是表情还是不太好，“不好吃，你们开封府没什么像样的厨子吗？” 连婶做菜的手艺一绝，但是开封府之前都是些大老爷们，要面子，就算是有喜欢吃点心的也不敢说出来，导致连婶做点心的手艺一般，也就是这些日子来了这么多贵女们才派上用场，当然是难登大雅之堂。 “说起来，前些日子本宫府中来了一名东瀛厨子，一手鲷鱼烧做的极好，要不，本宫派她过来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慕乔还没开口说什么，展昭就站了起来：“不，我们开封府也是有做鱼的高手的！” 知道鲷鱼烧是什么的慕乔：“？？？” 不知道展昭要做什么的公主：“？？？” 然后她们就看着展昭抽出巨阙剑冲了出去，跑到后院跟连婶要了一条待宰的鱼…… 慕乔脑子里的系统开始闪烁，新的主线任务，也是最后的一个主线任务下来了。 主线任务：拯救展昭（完） 任务描述：帮助展昭恢复正常。 任务奖励： 获得金钱：10金 获得开封府声望：100 获得包拯好感：100 获得公孙策好感：100 获得展昭好感：1000 获得开封府众人好感：100 获得公主好感：1000 获得小米好感：1000 提示：巨阙不能用来杀鱼！！！ 连续三个感叹号，慕乔感受到了系统的愤怒。 她连忙摁住了展昭：“别别别，脏了巨阙了，我来就行。” 展昭一脸严肃：“不能让你做饭，你之前在家里面就没有做过饭，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慕乔：“……” 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头疼。 “可是你确实不会做这个鲷鱼烧，而且……”慕乔委婉的说，“这玩意儿放多少豆沙，你知道吗？” 展昭：“？？？” 怎么还需要豆沙？ 展昭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什么，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给慕乔让开了地方。 慕乔其实也不会做，但是豆沙是现成的，面粉也是现成的，随便捏条鱼的形状把豆沙往里一塞，硬要说是鲷鱼烧，这里的人也没有非要反驳的。 这个任务也算是轻松完成了。 就在她将“鲷鱼烧”放到蒸笼上的时候，慕乔脑子里叮咚一声，表示任务完成。 除了常规的奖励之外，慕乔还收到了一个消息。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系列主线任务拯救展昭，现在计算宿主成就点。】 【主线任务，全部完成。】 【隐藏感情线任务，触发。】 【好感度需求，满足。】 【声望值需求，满足。】 【……】 【恭喜宿主，完成了任务，获得稀有奖励，展大人的青睐！】 慕乔：“……？？？”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奖励，能吃能喝吗？ 【请问宿主是否要使用稀有奖励，展大人的青睐？】 慕乔有些不理解：“使用了有什么用吗？” 【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不使用，宿主将在三十天后，自动返回现实世界，并且获得秘笈《降龙十八掌》，可完成宿主的梦想！】 慕乔：“！！！” 身为丐帮后人，丐帮的秘笈对于慕乔来说非常重要，她从记事开始人生的意义就是复兴丐帮了——虽然这种事情在现代来说挺难的，丐帮毕竟不像武当少林什么的那么有钱，也没有那么完整的传承。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能够完成自己二十几年的夙愿，所以…… 要选哪一个呢？ 第九十五章 完结。 好在系统没有那么不人性化, 没有让慕乔立马做出一个选择来，而是给了一个期限。 三十天。 三十天后，便正好是展昭和慕乔成亲的日子。 …… 收回前言。 慕乔面无表情的从日历上挪开。 这个系统一点都不人性化, 它是给了自己思考的时间没错，但是思考结束的那天正好就是她和展昭成亲的日子, 如果自己留下来那就是给自己的婚礼来了一个完全无法过去的遗憾，如果自己离开了, 那就是对展昭一辈子的阴影。 这个时间真的是越想越毒啊毒啊毒。 到底是什么人弄出来的这种操蛋的系统啊？ 慕乔心中一边骂娘, 一边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要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按照风俗来说，展昭和慕乔现在已经订了婚期，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但是由于两个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 所以也就没那么严格的讲究。 展昭也才得以见到慕乔难得纠结犹豫的表情。 眼看婚期将近, 无论是颜查散和丁月华那一对, 还是展昭自己，每天说不上是喜上眉梢, 但也是喜气洋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高兴似的。 只有慕乔, 一直愁眉苦脸，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婚期, 而是刑期。 展昭一直在想，慕乔哪怕是要嫁给自己了, 也是要有自己的人生的，自己不能干涉过多, 如果慕乔想和自己说, 那就一定会主动说的…… 但是展昭还是没忍住。 “你怎么了？”展昭有一天把慕乔直接堵在了房间门口, 一脸强势的“你不说就不让你走”的表情。 慕乔：“……” 虽然早就猜到自己这副模样不可能瞒得过展昭, 但是展昭这么直截了当的来问，还是让慕乔有点措手不及。 她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不巡街吗？” “我和大人说过了，今日有些事情要与你去办，大人直接给我们二人准假了。” 慕乔：“……” “所以，你到底最近怎么了？”展昭剑眉拧紧，看起来非常忧心忡忡，“就算有些事不可以和别人说，也总能跟我说说吧？” 慕乔心里嘀咕，其实她这么纠结犹豫，就是因为展昭，现在要跟他说的话，那她还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但是慕乔转念一想，如果只有自己纠结的话，恐怕就算是纠结出选择了，那也是一辈子的遗憾，还不如直接说出来，让展昭给她一个答案。 “如果有一件事，是你做了或者不做都会后悔，那你做还是不做？” 展昭：“……你就是在纠结这个？” 慕乔点点头：“对，我就是在纠结这个。” “此事和我有关是吗？” 慕乔感慨于展昭的敏锐，索性也就不再纠结，落落大方的说：“是。如果和你成亲，我就要放弃一直以来的理想……也或许不是理想，只是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有了的一个责任和使命，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做到，可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在前进……” 展昭打断了她：“那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吗？” 慕乔愣了愣：“其实……也不一定，只是这么多年来，我都很习惯了，所以你问我是不是真正想做，我不知道。” 展昭：“那如果让你现在闭上眼睛，选一个呢？” 慕乔：“……我没试过。” 展昭拉着她回到房间坐下，“那现在就试一试，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慕乔几乎不用试，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了。 她苦笑一声：“你这是在作弊。” 展昭：“嗯？” 慕乔叹了口气：“你分明知道，你在这里我就静不下心来，或者说……我已经可以提前知道答案了。” 展昭眼睛是亮的：“你会选我？” 慕乔没好气的说：“不要说这种没营养的话好吧？” 展昭一把抱住了慕乔，头埋在她的头发中：“阿乔，我很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啊……”慕乔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满的抱怨，但是手上却还是很温柔的回抱展昭。 之前游移不定的心似乎突然能安定下来了，好像能够找到一个锚点似的。 “因为你将我和你从小到大接受的使命放在一起了，我很开心。”展昭说，“但是……我想，你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或者说，什么都不是生命的全部，只是看你觉得什么更重要一点。阿乔，这个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尊重你的决定，你选择哪一个，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展昭说得情真意切，慕乔听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不相信展昭不知道把决定权留给自己会发生什么，可是事情远远比展昭想得还要复杂。 “如果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见面呢？” 展昭愣了一下：“你心中有我吗？” “你说什么废话？”慕乔眼神奇怪的看着展昭，“不喜欢你我跟你定什么亲啊，你不会以为皇上的圣旨我会那么听话吧？他又不是我爸，管得着我和谁结婚吗？” 展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说慕乔大逆不道好，还是该开心慕乔果然是爱自己的好。 不过很快展昭便将此事扔到脑后，毕竟现在是给慕乔开解呢而不是其他。展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算见不到你，知道你心里有我也就够了。” 说着，展昭笑了笑：“其实我本来都不觉得和什么人成亲好，毕竟江湖儿女，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尤其是我现在还跟了包大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正常看着日出醒来，所以成亲说不定还会耽误一个女子的一生，所以父母帮我定亲的时候，我也处于一种是谁都可以，不讨厌就行的状态。” “你跟我说过的。” “我再次说这么一遍，是因为我想说，能和你遇见，相爱，对我来说已经超出了很多预期了。”展昭认真的说，“就算是我们不能携手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对我而言也已经够了。” “阿乔，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慕乔张口想说如果你等不到怎么办，但是她其实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展昭会等下去，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直到他死。 南侠一诺，重如千金。 慕乔叹了口气，“展昭，你看似不争，实际上比争还要厉害。” 展昭不解的侧头看着她，慕乔摇摇头没说话。 展昭是没这个心机的慕乔清楚，只是他这样的举动，却给慕乔心中天平的一端放下了重重的一个砝码。 在回去和留下之间，留下本来就稍微落下来了一点，现在几乎要触底了。 展昭看着慕乔的表情，知道她或许正在思考，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继续待着影响慕乔的心情：“我先出去了，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睡一会儿，或许休息好了，会想清楚一点。”依誮 慕乔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不过等展昭离开之后，慕乔倒是也没有继续休息。 她从后门出去，在整个开封城走了走。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她的活跃，整个开封城的人也都认识了这个被皇帝认可的女捕快，而且因为她的缘故，开封城的小偷几乎绝迹了，每个人面对她的时候，都有着比面对展昭还要复杂热烈的情感——一边觉得慕乔好厉害维护了开封城的治安，一边又有点害怕慕乔再次捉贼的时候不小心连带到他们，虽然到了后来，慕乔越来越熟练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 不过到底还是喜爱的情绪占了上风，而且现在慕乔和展昭即将要成亲了，这就让他们更加开心了。 他们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吗？ 所以在慕乔走上街的时候，有不少平日里受过开封府恩惠的百姓都拿来了一些东西，或许是一块饼，或许是一根簪子，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总是老百姓们的一份心意。 “慕捕快，平日里我们受你和展大人的恩惠颇多，但是你们坚持不收，说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不能收受百姓的好处，那就不对了。可是现在你和展大人要成亲了，我们这就算是随个份子钱吧，你们也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了。” “对啊，我们看展大人孤单好多年了，其实都想给他找个合心意的伴儿，不过我们认识的人啊，都太配不上展大人了，现在你能和展大人走到一起真是太好了，真心的祝福你们！” “还有我的这份礼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自己家腌的鸭蛋，之前你们来我家饭店吃早餐的时候特别喜欢，我这次特地多腌了几个。”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 慕乔被礼物淹没，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收不收好。 ——确实，开封府的人平日里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颇有她那个时代某些人的作风。但是这是份子钱的话，好像不拿也不是特别好。 “你们……没给展昭吗？” “慕捕快你没有娘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 “展大人是展大人的，慕捕快是慕捕快的！” “不能厚此薄彼啊！慕捕快平日里帮我们也很多啊！” …… 慕乔心中逐渐热了起来。 在现代，她只是一个人，扛着父母对自己的期望艰难前行，家中长辈也只是不停的在催促自己更努力一点，将家族的期望扛起来，争取在他们有生之年复兴丐帮，将丐帮推到和武当少林一样的位置上。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慕乔需要什么，慕乔想要什么。 慕乔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可以完成他们期望的符号。她是丐帮几百年以来武功最好的，也理所当然的被他们认为是最能复兴丐帮的，至于只靠武功能不能复兴丐帮，他们没有考虑过，觉得也不用考虑。 ——武侠小说里都是武功高强的人振臂高呼就可以八方响应，他们一定也可以！ 所以慕乔活了二十几年，除了沉重之外，好像并没有感受过其他许多的情绪。 可是穿越之后就不一样了，无论是破案还是其他什么，慕乔都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些人喜欢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是慕乔，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慕乔心中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了。 她回到开封府中，想要跟展昭说出自己的决定，但是回去之后却发现展昭还并没有回来，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展昭去哪里了。 张龙赵虎他们甚至还打趣：“现在最清楚展大人去哪儿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慕乔没有把之前自己的纠结和展昭的回应说出来，得不到什么线索之后就自己思考展昭会去哪儿。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适逢春日，春林初盛，春水初生。 展昭一袭红衣，站在一片春花烂漫之中。 “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