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在三国种棵科技树 作者:花灯见 文案 重生到东汉末年,为了改善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安保基本靠狗的现状。 南星想种棵科技树,躺在树下好乘凉。 但是在改善生活之前,她先要面对重男轻女的宦官继父,和将要来临的乱世危机。 竹纸、肥皂、曲辕犁。 印刷、炼铁、高产粮。 半吊子的网上冲浪者,在古代使劲扒拉自己有限的知识,拼命生存。 ..... 直到有一天,南星突然发现,咦?我怎么一统天下了? 突发奇想的脑洞: 翻开历史的画卷,无数的伟业都尽归于黄沙,唯有那些人类的思想依旧如各个星系的主序星般熠熠生辉。我们不知道,那些人杰的灵魂是否还在注视着人们。 如果他们还在,那么应该会为那些为理想而前仆后继的人们感到骄傲。 宇宙历1580年,两个杰出的天才共同踏上了自己命运的星舰。他们是对手,更是知己。在两方千年的对抗中,有无数这样的故事展开,只是他们尤为耀眼。 在他们的年纪,值得拥有的未来要比自己所经历过的人生还要长,只是那未来究竟是不是他们所期待的,就不得而知了。 暂定名《永恒的双子星》 内容标签: 种田文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星 ┃ 配角:郭嘉,荀彧等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三国,攀登科技树 立意:攀登科技树,改善生活 第1章 “张氏,不是我说。你看你夫君都死一年了!长成这种狐媚样不就是勾男人的嘛,现在被那位大人看上了,也算是你的福气!”来人嫌弃的碰了一下张氏递过去的水杯,假惺惺的关心道,“况且,你还要养这么个混小子!饿死你自己没事,可不能饿死人家南家唯一的血脉啊!” 南星的头被这个身着细麻直裾的妇女戳的生疼,可她丝毫没有反抗。 “如果反击,会给阿母带来麻烦。”南星深吸一口气,平息着心中的憋屈和怒火。活着就很艰难,她们已经受不起任何恶意的报复了。 但在故意找事的人那里,干什么都是错的。 “诶,说你还不高兴了?”那名妇女见南星喘气的动作,突然拔高了声音,“张氏!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见了姨妈也不叫,还敢不听话?” “这……南星……”张氏诺诺的揪着衣袖,看看姐姐,又看看南星,半天也说不什么。庶出的身份让她性格有些懦弱,不敢反驳嫡出的姐姐,可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孩子哪里错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庶出就是庶出,教出的孩子都上不得台面!”南星的姨妈早就因为丈夫天天惦记张氏而怀恨在心,平时说话就尖酸刻薄,但至少还顾及些脸面,不会太过分。 现在倒好,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今天我就替你母亲好好教训教训你!”她伸手就要扇南星,南星一见她要动手,立刻向后退去让她扇了个空。 “还躲?来人!给我抓住‘他’!” 南星也不甘示弱的张嘴咬住了婶婶的手,让她吃痛的大叫。 张氏一见南星这般,赶忙过来,“抱歉抱歉,下回我会好好教她的。对不起啊,姐姐。” 话虽这样说,但她也没让南星松口。 这时姨妈带来的家仆也冲进屋子,一行人乱糟糟的挤到屋里,张氏是肯定不会训斥南星的,仆人们怕硬分开会伤了主母,最后谁也没能让南星松嘴。 最后姨妈疼的实在受不了,才开口说了句软话,最后狼狈离开。 南星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腮帮子,觉得这不是个长久之计。 张氏是益州一个没落家族的庶女,成年后被随便指给族中一位庄园主管,生下了南星。 而南星呢,是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重生。 一家人生活辛苦,但总体来说可以吃饱穿暖,自从南星接受了自己重生到古代的事实后,生活的还算舒心。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南星的生父就因普通的感冒去世。 母女二人的生活从此以后无比艰难,母亲为了生存帮主家洗衣,尽管从天亮洗到到天黑,她依旧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和南星。家主也不管这是他的女儿,经常分配很重的活计给张氏。 生活是很难,但更让人难熬的是族人的欺凌。 像刚刚那样的羞辱和数落在父亲去世后,南星几乎每天都要面对。 母亲是庶出,在家族里毫无地位,又长了张令人一见倾心的脸,自然经常被男人惦记。那些男人的妻子却从来不反省自己,反而认为是张氏故意勾引,于是整日的找张氏麻烦。 今天找麻烦说衣服没洗干净,让张氏在冰冷的水里罚跪,明天说张氏不会教孩子,要收拾南星。 所以,自懂事起南星就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男孩,保护已经失去丈夫庇护的张氏。但毕竟年幼,抵不过故意找茬的大人,南星还是经常遭到毒打。这次姨妈能轻易放过她们还是因为南星和张氏被大人物看上了。 就在前些天,张氏和南星被告知本家在宫里做事的一位显贵想在族中找一个继子,顺便娶位妻子照顾生活。那位大人看上了张氏,族长现在通知她们准备出发。 虽然她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位中常侍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张氏本来还在考虑,就算她再苦一些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成为宦官养子,可再这样下去,她们母女二人迟早要被折磨死。 今日的事让张氏下定了决心。 斟酌良久,她轻轻拍拍南星的头说,“阿星,我们去洛阳。” 南星揉着腮帮子,明白母亲的话。为了求生,她们是才出龙潭又要入虎穴啊。 …… “不过至少,在这还能搏一搏。”南星站在一个青墙窄门的院子前,深吸了一口气,装作孩童的无知,懵懂的看向这个没有牌匾的小门。 “夫人,大郎。”大概是听见门外车轮声,小门在母女,不,现在应该叫母子二人下车站稳后适时打开,一位管家打扮的人作揖问安道。 张氏侧身不受,转而拉着南星俯身向管家行礼。她深知自己身份卑微,即使是宦官家仆也不是她能开罪起的。 果不其然,那位管家面带笑意,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不少,“还请二位随奴来。” 张氏口称不敢,手指微微用力攥着袖口,拉着南星缓步踏入小门。 穿过小门,院内别有洞天。南星在现代读书时就了解到东汉中常侍地位显赫,深受皇帝器重,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可惜,对于一个体会过现代科技的灵魂来说,这些雕梁画栋,奇珍异宝毫无吸引力。南星在好奇的观望过后就收回视线,垂眼跟着母亲。 她没有发现,身后伴着她的侍人暗暗观察的目光。 “今日主君在宫里当差,吩咐奴婢们照顾好夫人和大郎。” 管家将两人引到一间寝室前,解释道,“奴想着二位舟车劳顿,不若先行休息,晚些时候可与主君共进哺食。” 说完就带着奴仆们退出房内,留下母子二人休息。 直到外人全部退出去,南星才缓缓松了口气。张氏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我儿,以后就委屈你了。”还未说完就搂着南星抽泣起来,“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啊,不然你我都要……”她说不下去了,只抱着南星不断的掉眼泪。 南星心里很清楚母亲是什么意思,如果发现她这个“继子”是个女孩的话,恐怕她们,甚至整个张家都要完蛋。 “孩儿明白,明白。”南星其实也很紧张,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明白”。她虽然是一个成年的灵魂,可感受到自己对生命的无力还是第一次。但这条路是她们选的,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 好在张氏很快就哭累睡去,南星也不用再一边安慰她一边控制情绪了。 她原本猜测自己和母亲来洛阳找继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没想道这位继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到什么地方找什么人,甚至还置办了在外看起来不显眼,内里富丽堂皇的屋子。 他根本就是计划好的,从来没考虑过张氏拒绝的可能。 南星现在有些拿不准,这位张常侍是看上了母亲的容貌,用她来逼母亲就范,还是真想要个继子,母亲是顺带的。 如果是前者,自己身份暴露后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后者,恐怕大家都凶多吉少。 她从来没有指望自己的身份可以瞒过那位素未谋面的继父。 南星抱着膝,缓缓靠墙坐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在重生到古代后,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就好像生命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手中的玩物。 在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南星也环抱着自己在墙角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该吃晚餐的时候了。 母亲早就醒来,将南星从墙角抱到榻上。南星迷糊间还蹭了蹭薄被,但完全不熟悉的触感又立刻让她惊醒。 “阿母。”在清醒后,南星乖乖从榻上翻身下来,走到母亲身后。 张氏正在梳妆,对着镜子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温柔的说,“刚刚有侍女来说,夫君将归,阿星马上就能见到阿父了。” 她好像在休息后平静了不少,不再像刚刚那样慌乱,对张常侍也改了称谓。 “母亲还是多笑笑,您这般娇美,阿父一定喜欢的。”南星见母亲重拾坚强,顿时也安心不少。顺着母亲对没见过面的继父改了称呼。 顾忌屋外等待的侍女,母子二人没有多说什么,但眼神中同样闪着坚定的光芒。 她们,一定会活下去。 …… 不得不说,当宦官的想要身居高位,除了要懂得察言观色,讨宫里主子欢心之外,长相也要达标。毕竟,长得好看主子看着也舒心。南星的这位新父亲能高居中常侍之位,学识暂且不知,但容貌绝对是上等了。 当然也不像世人说的那样,宦官们都没有脑子,他们虽然眼界比不上那些心怀天下的大臣,但办起事干净利落。只是处事能力仅限处理具体事务,不适合用来管理天下。 尤其像南星继父这样手握权力的大太监,甚至是饱读诗书,为皇帝出谋划策的存在。 所以当南星初见这位面若好女的继父时,他从进门到入厅的行为举止,都让南星深深感到面前这位宦官不简单。要知道,在深宫中里根本就没有简单的人,更何况张常侍这样站在宫禁权力顶点的人。 南星藏在母亲身后,怯怯的望着张珪,心里暗暗琢磨。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时代的大人物,此时腿都有些软。 好在刚才休息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此时并没有将惊恐和畏惧挂在脸上。只是悄悄的往母亲身后又缩了缩,将自己完全藏在她的身后。 张珪态度亲和的关心了张氏在府中的生活,张氏不论他问什么都唯唯诺诺的答了。他问什么就回什么,绝不多说一句话。 聊了几句,张珪将视线转向南星。张氏发觉后,慌张的将南星从身后拉出来,轻轻将她向张珪推了推,说:“阿星,这……这是你阿父,还不快来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 第2章 南星不敢直视他,只是低着头糯糯的喊:“阿,阿父好!”腿一软,被张氏推倒行礼叩拜。 张珪走过来,南星只能看到他织锦的袍子下摆,但她不敢抬头。只能听见他对张氏说:“这就是阿星吧,真乖。”语气里带着愉快。 听声音对她还算满意。 就在南星松了口气时,张珪突然将她从地上一把抱起。南星条件反射的搂住他的肩膀,稳住身子。当她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后,又立刻放开手,将双手绞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 好在张珪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氏好像也有些紧张,可她不敢说伸手去扶南星,只能唯唯诺诺的低头跟在张珪身后半步的地方。 等到南星稳住身子,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张珪就这样一手抱南星,一手拉着张氏向堂屋里走。边走还边说:“你们母子以前辛苦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语气里好像带着暖意。 张氏嚅嗫着,“不……不,辛苦。能嫁给夫君是妾的福气……” 张珪没在乎张氏说了什么,进屋放下南星后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张氏很自觉的陪坐在旁,侍候他用餐。 “今日鱼不错,你也吃些。”张珪随意的说。 “好,妾身也喜欢这鱼。”张氏赶紧夹了些鱼肉给张珪,然后自己也吃了一点,点头赞同道。 一时间,堂屋里充斥着温馨的氛围。谁又能想到,屋里看似亲昵的一家人认识还不足半个时辰呢? 且不论真心与否,这顿晚餐大家吃的都很顺心。南星踏实了一些,看样子继父还是很喜欢美人母亲的。 这次娶亲,恐怕是喜欢母亲和想收继子兼而有之,虽然情况也没好多少,但至少要比只要男孩做继子这种理由要好。 又过了几日,南星在张府的生活越来越舒心。她发现张珪可能真的只是想养个孩子孝敬自己,在这里住了一周,除了在门口迎接他归家,她都没见张珪几面。 虽然张珪依旧不让张氏掌家,仆役们还是叫着夫人、大郎,而不是女君、少主。但南星已经很满意了,越不见张珪她的秘密就越安全。 不掉马甲才是正事啊。 更令人满意的还是对她开放的书房。在这个年代,书籍是无比昂贵的,曾经的乡野小儿肯定是不可能读书的,南星还以为自己这辈子与读书无缘了,谁知到了洛阳因祸得福。身为一个成年人,她自然不喜欢那些小孩子的游戏,读书就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新乐子。 只有远离了读书,才知道获得知识的快乐。 南星在获得允许后终日泡在书房,连蒙带猜的看着竹简。她也不让侍女仆人近身,日子还算过的舒坦。 可惜,沉浸在安逸里的南星,没有发现身边仆役们暗暗观察她的眼神,这使她在几天之后毫无准备的面临了巨大危机。 宫廷内,张珪休息时,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跪在堂下禀报着什么。 “嗯,我知道了。”在昏暗的室内,油灯昏暗的光映在张珪俊秀的脸上。 他挥挥手让那名侍女退下,自己重新拿起书简就着豆灯看起来,没人能从他的面色上看出什么。 过了两个时辰,有小黄门轻轻的进屋叩拜道:“主,该歇息了。” 张珪听后没有放下书,也没有说话。过了良久,就在小黄门以为自己的主人不打算理自己的时候,突然听见屋内传出的声音:“你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 他平日里在张府做侍从,只有主人进宫当差的时候才化妆成小黄门进来服侍主人,算是张珪的亲信。主人突然问的孩子,他自然心领神会。 不过小黄们很显然没有意料主君会问起南星,低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大郎很好学,也很聪明。最近一直都在书房看书。”南星待人友善又礼貌,很难不让人喜欢,他不介意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夸奖一下。 张珪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看似愉快的放下书,起身:“明日我回府后,叫‘他’来见我。” 小黄门叩头称诺,跪送主人的离开。 …… 今天是个好天气,南星在跟母亲问安后,像往常一样前往书房。张氏最近的笑容越来越多了,看样子她与张珪相处的不错。 南星在书房看了几刻钟的书后,管家打断了她的阅读。 “大郎,主人回来了。”张府的仆役们被张珪管教的很规矩,并没有因为张珪对她的不上心而轻慢她,只是不像对待主人一般服从,有种招待客人的感觉。 南星道谢后起身,她不在乎这些,反而更喜欢这种疏离的感觉。身为现代人,她真的不习惯那些殷勤的侍奉。 “阿父今日归家早了些。”南星在跟着管家去迎接张珪的时候,对管家说。 可惜管家像往常一样并不理她,只是沉默着带路。 走着走着南星发觉了不对,从书房到门口她走过许多回,这不是去门口的路。 就在南星想发问的时候,管家停在了一间陌生的屋子门口。屋门敞开,阳光打进去让南星看清了里面的陈设。 管家轻轻抬手示意南星进屋,南星此时发觉有些不对。警惕的看了眼管家冷漠的脸,可惜没有看出什么。 深吸一口气,南星步入室内。管家是继父的人,这显然是张珪的意思。 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刚进去,她就发现张珪跪坐在主位上正在看书。“他找我有什么事?也不见阿母?”南星心里嘀咕着,嘴上依旧有礼的问安。 但这次,张珪没有立刻叫起,就好像没看见南星一般径自看书。 安静的空间内,只有竹简打开合上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南星依旧是拜服的姿态。 就算再迟钝她都感觉到了情况不对。背后慢慢的渗出冷汗,为了防止张珪发觉她战栗不止的双手,南星将头死死贴在交叠的手背上。 她心里有了个猜测,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相信,张珪可以这么快的发现自己的身份。 南星用尽力气扣紧颤抖的牙关,她害怕一松嘴,战栗的牙齿会发出声音,让张珪察觉到她的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星的冷汗已经浸湿衣衫,她感受汗珠从鬓角划落至下颌,又眼睁睁的看着它滴落到青砖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抬头。”张珪不咸不淡的开口,眼睛依旧没从竹简上离开。仅仅是坐在那,张珪身上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势。 他坐在阳光找不到的位置上,身旁点着一盏油灯。灯花被风吹得左右摇摆,映着他的脸也忽明忽暗。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他还勾起凉薄的唇角笑出了声。 空旷室内,他的笑声显得无比瘆人。连阳光都在这笑声中失去了温度,变得阴森。 外面阳光明媚,可南星此时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她缓缓的直起上半身,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地双手。南星掉马掉的突然,但也不是毫无准备。早在还没入张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思考应对方法了,可惜面对气势惊人的张珪,她将那些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 “有什么想说的吗?我的好儿子。”张珪放下手里的竹简,直视着南星,嗤笑了一声道:“哦,不对。” “现在应该是女儿了。” 明明没有什么情绪的话,南星却莫名地听出几分讥讽。也不知道是嘲笑妄图瞒过他的南星和张氏,还是讽刺他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一张嘴牙齿就颤栗着打架,喉咙里也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张了几次嘴,南星还是没办法顺利的说话,她索性就不再尝试。 张珪也没关注南星的紧张,自言自语般说:“我呢,本来是打算过继一个儿子继承香火。娶你母亲也不过是图她年轻貌美又听话,不曾想……呵,你们倒是胆大!” 做到张珪这个位置,他根本不在乎比他位卑者的想法和反应,左右都是自己做决定,他们连提出意见的权力都没有,又何必费心体会这些人的反应呢? 他从主位上走进南星,将她微低的头抬起,强迫南星直视他的眼睛:“女孩显得多累赘,是不是?” 南星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此时直视着张珪她更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的发出“呃,呃”的气声。 明亮的眼睛里笼着一层水汽,显得更加透亮。 “你的眼睛倒是好看,像你母亲。”张珪盯着南星的眼睛,从这双通透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影子。“你说,把它挖出来送给你母亲,她会不会高兴?” “死变态!疯子!”南星此时有些崩溃,在心里骂着张珪。 “哼。”张珪看着南星恐惧的神色,有些无趣的松开她的下巴,他还以为这个有点不一样的孩子能带给他些乐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直起身子向门外走去,张珪打算吩咐管家把南星处理掉。 南星在心里发泄过后也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张珪现在出门,她的眼睛大概真的会被送给母亲做礼物。 “普通男孩也不过就是能继承香火罢了。”她依旧面向主位低着头,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动,但好歹是将话说了出来。 但张珪没有停下脚步,南星咬咬牙大声说:“我能做的比男子更多。” 她知道自己下面的话有些大逆不道,张珪如果没有进一步掌权的心思,这些话可以直接将自己送进监牢。 她在赌,赌张珪还不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 第3章 “如果我嫁入士族,您就有了位士族半子。这是拉拢高门士族的好机会,就算再出现党锢争斗,有了这层关系,您也不容易成为靶子。” 张珪的脚步停了下来,南星听到他的嗤笑声,又平静了几分。这些当然不是重点,但南星希望用这样的话引起他对自己的兴趣。 张珪没有再离开,他甚至好心情的对南星说:“这种事,随便过继一个女子就行了,用不上你。” 他没有问南星是怎么知道党锢之乱的,就好像她知道是理所应当一般。 “来,说说。”张珪转身倚靠在堂柱上,带着兴味的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他想看看,这个五岁的小孩还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南星见张珪感了兴趣,俯身将头压在手上,把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您身为圣上亲信,在朝堂之上自然有敌有友。我有一计可助您更进一步。圣上亲近您,疏远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一是因为那些大臣士人出身,家族盘根错节,威胁到了圣上的统治,二是因为,您身为宦官无法合理的掌权。” 张珪没有说话,南星便继续说。 “可纵观历史,没有哪位像您这样的人可得善终。如果不真正掌控权力,您迟早会有杀身之祸。” “我为您继子,不是宦官,在成年后可举孝廉入朝为官。在朝堂上成为您的助力,因为您有我女扮男装的把柄在手,我自然不会背叛您。” “我的权势,自然也是您的。” 她暴露了自己超出常人的见识,仅仅为了求生。 “感谢互联网,很多知识就算略知皮毛,糊弄汉代人也足够了。”在张珪看不见的地方,南星露出了一抹苦笑。 最重要的价值说完了,南星又补充了几个自己知道的科学技术,为自己增添砝码。 张珪没有说话,南星此时也看不到他的脸色,没有听到打断便不停的说下去,直到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没词的时候,突然听见张珪的大笑。 “哈哈哈哈。”张珪笑过后,叫南星起身,说:“古人诚不欺我,这世间果真有生而知之者。”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那个掌控权力的计划可真是有趣,张珪不打算告诉南星,这个计划是多么的理想主义,他会同意实施的可能性几近于零。他怎么能保证南星在掌握权势后不对付自己,就算掌握把柄张珪都不放心。 至于那些奇技淫巧就更不值一提了。 把她留在身边,就当个乐子了。 “我可真是捡到宝了啊。”他走过来,又一次抬起南星的头说:“说的不错,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张珪恢复了初次见面时,那副和蔼的面容,就好像他刚才没有动杀心一样。 “不过你现在还小,过两天我请一位蒙师给你启蒙,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要学点俗世的规矩。” 南星知道这一关她算是过了,连忙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和那些技术其实在张珪这里并不是很重要,但只要张珪对此感兴趣,并留她一命,不管是要利用她还是把她当工具、玩具,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张珪轻拍南星的脸,原本温和的浅笑在他妖艳的脸上显得诡异,他操着宦官特有的轻柔嗓音说,“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玩具,明白了吗?嗯?” “明,明白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南星仰着头艰难的应着。 “呵,那我就等着看了。” 说罢,张珪一震衣袖转身离开。 南星看着他的身影离开会客室,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青砖的地板无比冰凉,可比它更冰的,是南星此时的心。 为了生存,她把自己卖给了继父。自从,她不再是她,而是继父手里的玩意儿。 …… “少主,女君让奴给您送来了新衣。”侍女鱼捧着换洗的衣物膝行至南星身旁,自那次谈话后,张府的仆人们就对她和张氏改了称呼。 不知道张珪吩咐了什么,原先待她如宾的侍女仆役,开始敬她如主。 “嗯,放那吧。”南星眼睛都没从书简上移开,吩咐道。 前些日子,张珪给南星请了一位颇具名气的老师。当下的社会风起是不赞同宦官识字的,宦官的养子就更被人看不起了。南星原本以为张珪只能找位夫子来教她识字,没想到他竟然请来了颍川荀氏的族人。 “八成是胁迫了人家,不然一个百年士族出身的士人怎么会来教一个宦官的继子。”南星翻着《春秋》,小声嘀咕着:“还是一个黄口小儿。” “你说的没错,我是用了些手段。这些士族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张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屋内的仆从慌忙跪下行礼,他挥挥手让奴仆们出去。 “得好好敲打敲打。” 南星听见了他说话,懒洋洋的抬着眼皮瞟了张珪一眼,也不行礼,哼了一声就算回应了。 张珪没跟她计较,拂了拂衣摆坐了下来,开口说:“刚好那荀慈明又要辞官归隐,陛下不舍,我就替圣上将他留在都城了。” 几日的相处,让南星摸清了张珪的脾气性格,决定的事情他就不会再改变。没了生命的威胁,又在张珪那留下了生而知之的印象,南星是越发不怕他了。 “我看是替圣上分忧和羞辱士族兼而有之吧!”南星撇撇嘴说,“您可真喜欢一石二鸟呢!” 让颍川荀氏的荀慈明给她启蒙,不仅可以讨好当朝皇帝,而且还可以给那些不安分的士族一个提醒,让他们明白,百年高门,圣人之后在权势面前不过尔尔。谈不上敲打,但是羞辱是足够了。 那可是荀子嫡系,名留青史,被赞为“慈明无双”的荀爽,荀慈明啊!用来给她这个五岁孩童启蒙真是屈才了。 不过,南星是既得利益者,虽然见不得他蔑视士族,手段冷酷,但也没指责张珪做的不对。 “我只负责请他来,至于那慈明先生愿不愿意教你,教多少,就要看你本事了。” 张珪也翻看着一卷书,没看几行就要换另一卷。他状似无意的开口问起南星:“前几天你跟我讲过有方法改良蔡侯纸?” 南星一听张珪提起技术问题,精神一阵。 她正愁不能展现自己的价值呢!前两天的谈话,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只有为张珪带来实际价值,他才会真正放过自己的小命。 虽然厌恶自己的身家性命被恶人掌握,但身体年龄只有五岁的南星现在只能被张珪的利用。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摆脱他的控制。”南星在心里暗暗发誓。 “在芒种前后登山砍竹,截断后在塘水中浸沤一百天,加工捶洗以后,脱去粗壳和青皮。”南星边说边用手蘸了水杯中的水,在案几上简单画了个流程图。 张珪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凑近了看着她画。 “再用上好石灰化汁涂浆,放在楻桶中蒸煮八昼夜,歇火一日,取出竹料用清水漂洗,自然臭烂。再舂成泥面状,再制浆抄纸。” 说完后,南星拿起身旁的手巾将手指擦干,静静等着张珪的反应。这是她第一次将超前的技术讲给古代人听,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讲没讲明白。 “嗯。你把方子写下来,晚些时候交给管家。”张珪见流程图慢慢干透消失,理所应当的对南星说。 听了他的吩咐,南星抓着竹简有些迟疑,引的张珪一阵奇怪。 “怎么了?难道还要难处?” “是。”反应过来的南星眨巴着大眼睛,纯真的望向继父,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说:“可我不会写字啊!” 张珪要出门的脚步一顿,扭头不可置信的说:“你不会写字?” 看到他惊愕的神情,南星的笑容更大了,“当然啦,继父你忘了,阿星今年才五岁啊!” 说完她还嫌对张珪的刺激不够,跳起来将五根手指张开,举着给他看,示意自己还是一个尚未启蒙的幼童。 张珪明显愣了一下,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有把南星当小孩看,才会出现这种失误。 “我会尽快让荀慈明来府里。” 抽了抽嘴角,张珪一甩袖子,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没有再提造纸的事。 眼看张珪气急败坏的走远,南星放肆的大笑起来。在这种小事上气到张珪,是她现在的爱好之一。 没办法,只要看张珪吃瘪,她就高兴。 …… 张珪身为深得皇上宠信的宦官,办事是相当利索。南星的老师,荀慈明在这次休沐结束后就上任了。 张常侍名为“拜师”实为“羞辱”的行为,显然激怒了这位声名显赫的士人。虽然忌惮张珪的手段不能反抗,但南星这个五岁幼童在他那就不可能讨到好了。 上任第一天,荀爽就给了南星一个下马威。 “啪。”藤条抽在了南星娇嫩的小手上,立刻出现了红肿的印子。 “再写五十遍。”留着美髯的男子捧着一卷细帛,他甚至没有看南星的抄写就惩罚了她。 “是。先生。” 如果是普通的五岁小孩,早就哭闹起来了。 可惜,荀爽这次遇上的是来自千年前,经历过各种考试的成年灵魂。理解这位温润儒雅美大叔的不忿,这点委屈,南星不是很在乎。 “就是手有点疼。”南星一笔一划的抄写着《春秋》,拿惯圆珠笔的手控制不好毛笔,眼看又要写歪,她在心里叹气道。 果不其然,荀爽手中的藤条跟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打在南星的手上。 “再写。” 南星揉揉手,又一次干脆的应道:“是,先生。” “这孩子还真是懂事,难得张珪这种奸佞还能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孩子。”南星观察荀爽时,荀爽也在暗暗观察她。进张府时,管家还跟他说南星已经将张府书房里的书全部看完了,让荀爽调整授课进度。 虽然对这件事保持怀疑,但南星听话刻苦的程度是真的令人吃惊。 他既吃惊于南星的隐忍懂事,又不喜她宦官养子的身份,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对待南星。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在余下的时间里荀爽没再无缘无故的找南星的麻烦。 整整一天,两人就在一个抄书,一个看书中度过了。没有额外的交流,荀爽就像完成任务一般,教南星识字写字,从不解释书中的内容。 当然,她这样的年纪,任谁都不会觉得应该学习那些大道理。能安安静静抄完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南星看着一到休息时间就转身离开的荀爽,暗暗下了要讨好他的决心。荀爽是荀氏八龙里学识最渊博的,有这样一个老师,不请教请教问题着实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 第4章 连续几日,南星开始刻意的讨好荀爽。 出门跪迎,倒水问安,只要能想到的敬师方法,南星几乎都做了个遍。 今日,也一样。 “先生,您喝水。”南星殷勤的为荀爽倒了杯温水,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眼神里满满都是孺慕之情。 倒水这事她已经坚持了好几天。可是,荀爽根本不吃这套。 就在南星手都举酸,僵在原处的时候,荀爽才冷哼了一声,让她把水放下,再去抄一遍《春秋》。 南星行礼后,才后退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抄书时,她不死心的偷偷瞟着荀爽。当看到满脸严肃的慈明先生悄悄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后,南星勾起笑容,将视线收回,开始认真的完成今日作业。 认真写字的她没有看到荀爽若有所思的目光。 经过几天的教学和观察,荀爽对第一日管家的话信了一些。这个孩子可能真的是天纵奇才。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双方互相的攻略下,荀爽与南星的关系有了很大进步,荀爽甚至在休息时还会有意无意的谈起当前的政治。 南星一般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是装作不懂,毕竟她和荀爽的立场不一样。 荀爽是士族集团的代表人物之一,而她的养父是宦官集团的中坚力量。南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越雷池一步。 不过也有说漏嘴的时候。 “……圣上听从宦官的建议,简直是将天下交给了一群鼠目之辈。吾辈不齿也。”荀爽这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样评论道。 嗯嗯,南星摇头晃脑的读着《左传》,又一次假装自己没听懂。 再说了几句后,荀爽看南星又是没有反应,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个孩子并没有那么聪慧?” 他根本没有想到是因为南星聪慧过头,才不愿谈论政治,毕竟小命要紧。 荀爽有心放弃试探,但又觉得有些可惜,于是打算最后试探一次。 在询问了南星几个常规问题后,看着南星越来越自然的回答,荀爽露出了真正目的。 他装作有些疑惑,自言自语般提问道,“为何圣上如此亲小人,而远士人呢?”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啊!”南星依旧边看书边习惯性的回答老师的问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哦?不知阿星可否给为师解惑?” 解惑?接什么惑?南星放下竹简,抬起头望向自己气质卓绝的老师,眼神中充满疑问。 “不知阿星为何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之词?”荀爽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似平静的说。 但他的内心可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他自觉对君王天下都有一定见解,可眼前这五岁小儿的随口之言竟如此犀利,直指问题核心。 士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朝堂之上,士人互相联盟,隐隐有超越君权的趋势,皇帝当然不会信任这些大臣。宦官自幼伴皇帝左右,又因为身份的问题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掌权,皇帝自然信任。 荀爽在心里思量着南星的话,南星也在开动脑筋。 大意了!南星在心里训斥了自己一下。不过,她把这话说出口就没办法收回来了,现在需要的是这句话的解释既不攻击荀爽所代表的士族集团,又不攻击张珪。 好难啊!南星皱起了小脸,纠结着抓着眼前的书简。 荀爽看出了她的难为,轻笑着说:“没事,你说什么为师都不怪你。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 说的就跟不是你试探我一样。南星此时也反应过来,在心里抱怨着。 “咳咳,既然您这样说,那学生就直言了。”刚好还可以向张珪表态,她悄悄的瞟了一眼门口安静侍奉的侍女,清了清喉咙,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圣上年幼时在朝堂上只能依赖两种力量。”南星伸出两根手指,示意荀爽,“母族和宦官。” “母族舅家有合理的掌握权力的理由,圣上自然不放心。宦官们呢,在法理上是不可能掌握权力的。” 说罢,南星偷偷的看了眼荀爽的脸色,发现他脸上很平静时,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圣上自然更亲近宦官,因为他们在事实上是不会威胁到统治。至于不信任士族,甚至默许宦官与士族斗争,当然是因为没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的卧榻旁睡着一只随时会吃掉自己的老虎。” 南星将最后一句用很小的声音说出口,但荀爽一定是听到了。他挑了一下眉,然后略有所悟的点点头。 不过他没有夸赞南星,反而严肃的说:“这种话,以后不许和任何人说。”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南星点点头,嘟囔着:“学生这不是信任老师嘛!” “为师自然不会说出去,但你继父仇人甚多,可不会放过这种把柄。”荀爽教育南星道。 “那您的意思是不会和阿父为敌了?”南星接话道,她要荀爽亲口承认不会和张珪为敌,他是君子,承诺的话就不会反悔。这样一来,张珪的前路就能轻松一些。 “为师没说……好吧好吧,我只能保证不参与朝堂之事,别的为师也不能保证。”荀爽在南星期盼的目光的注视下,无奈的承诺。 这孩子古灵精怪的,话里处处都套着陷阱,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你竟然干给为师下套,胆子不小啊!” 荀爽用手里的书简敲了一下正在装傻的南星,故作生气的说:“去,再把《孝经》抄一遍。” 这般天纵奇才可不能长歪了。 …… 荀彧早早的就在家门口等待自己的叔父归家。原本父亲来洛阳接慈明叔父归家,顺便带他见见世面,可不曾想那张常侍将叔父扣下,他们的行程就这样搁置下来。 父亲先行回颍川与族人商量此事,自己就被放在慈明叔父这里。 “慈明叔父怎么还没到家?”年仅四岁的荀彧还没有未来的沉稳,年幼的心里充斥着对叔父的担忧。在他心里,宦官都不算好人,每次荀爽去张珪府上的时候,他都无比担心。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荀爽的牛车就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叔父!”荀彧顾不上士族礼节,向前跑了几步。 “阿彧今日可乖?”荀爽知道自己今日晚归,一定让侄子担心了。所以没有指正他的礼仪,而是弯腰将小豆丁抱起,打趣道。 “乖---”荀彧拖着长音说道,停顿片刻后转而问:“叔父今日为何迟归?” “叔父问阿彧,可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之意?要是答出,叔父就告诉你今日为何晚归,可好?” 荀彧一听叔父提问,挣扎着要从叔父的怀里下来。荀爽将他放下后,荀彧躬身行礼道:“彧知矣,容晚辈思考后再解答叔父。”说完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噔”的跑开了。 话分两头,这边荀爽在提点子侄,那头张珪也在和南星夜谈。 “你今日和那荀爽倒是聊的畅快。” “闲谈罢了。”南星垂着头,意图将今天的谈话敷衍过去。 可惜张珪不是能让她轻易糊弄的人,听到南星的回答后,他轻笑了一声说:“闲谈能聊到圣上?你们师生俩可真是一见如故啊!” 他是故意的,南星在心里小声逼逼。张珪连他们今天说了什么都清楚,不可能不知道荀爽前两天的没事找事。 他们俩怎么可能一见如故? “我不过是一介黄发小儿,先生也无一官半职,说的再多也不过是闲聊。” 南星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乳酪,皱紧了小脸。汉代的人是不习惯喝牛奶的,现在的牛奶腥臊味也重。大家习惯喝这种发酵过的乳酪。 但是这种乳酪极酸,全然没有现代的美味。南星第一次喝它就差点被当场送走,甚至有一段时间她都怀疑张珪想用乳酪毒杀自己。 不过为了摄取足够的营养,她忍! “陛下身体也不太好了,最近朝廷上闹得凶。那些话,最好别说漏了嘴。”张珪看着继女喝奶,也皱了皱眉头,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坚持喝这种东西,“世家大族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荀氏屹立千年历经三代而不倒,可不是他们向世人传告的那样。” 他其实很赞同南星的清醒,不像那些被“圣贤书”洗脑了的腐儒,天天礼义廉耻,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圣上手里的一把刀。 不过那些想法还是最好不要让人听了去,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星屏住呼吸一口气将乳酪喝完,放下杯子后点点头。 其实她今天就发现了,那些话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蔑视皇权,尤其是那些皇帝手段的理解,基本上能治一个“妄加揣度圣意”之罪。但荀爽作为士族代表竟然没有痛斥她,反而言语间略有赞同。 荀氏只是例子,其他的士族应该也保有同样的态度。 毕竟这是一个不那么看重忠君思想的时代,世家大族传承的是他们的士族精神、知识财富和血脉,其实并不在乎皇帝是谁。谁做天子都动摇不了他们在族地的地位。 清君侧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蛋糕,铲除宦官势力的借口。 想了想,南星开口道:“不管怎样,您姑且仰仗着圣上和后宫那位。朝中派系林立,您可要把自己摘干净啊!”离汉恒帝去世还有两年呢!现在站队还早了点。 张珪笑道:“你当我白混这么多年的?用得着你这小儿指点?”只要皇帝一天不死,张珪这个老狐狸就一天是坚定的皇帝党。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憋不住了,把荀令君放出来溜溜,虽然是年幼版的。 从时间线上来看,现在是公元165年,女主5岁,令君四岁。 第5章 过了两天,到了休沐日。荀爽不愿意见这两日大概率会在家的张珪,于是给南星放了假,自己也得个清闲。 “叔父。”荀彧趁着今日荀爽在家,来找他回答前些日子“卧榻之旁”的问题。 荀爽正在给家中去信,刚好写完。听见侄子的声音,他放下笔,调整了坐姿。 “阿彧可有事找叔父?”尽管荀彧此时只有四岁,但荀爽依旧拿出了迎接名士的姿态,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小豆丁。 只有从小让孩子感到被重视,他们从会有真正的风度。 如果南星看到了这一幕,一定可以分辨出这是优秀的心理培养。美好的家庭生活,会给予孩子健康的心理条件。 “您上次考教彧的问题,彧有答案了。”荀彧行礼后也正坐在席上,小脸透着严肃。 “不知,阿彧有什么见解?”荀爽对自己这个自小聪慧的侄子还是很自信的,假以时日,眼前的小娃娃一定会继承家主的位置,走上朝堂,名留青史。 荀。未来谋士里的王者。彧正操着软软的嗓音,费力的解释自己的想法。 “卧榻之旁可解为‘地位’‘名声’,世人追求于此,自然不愿自己费力所获得的珍贵事物被他人觊觎。如若心胸狭隘者,恐怕他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吧!”他好像对自己的用词不太满意,但鉴于词汇量不够而放弃更改。 “在此思路下,岂容他人酣睡就更容易解读了。”小荀彧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自己的位置旁有人觊觎已经是大忌,就更不可能容忍他人插手此中事物了。若有人在旁发表自己的意见,恐怕会被那人视为恶敌,严阵以待。” “只是,这般做终归不妥。”荀彧轻拍自己的双膝,直言道,“君子有九思,七思为‘疑思难’,他人之见终有可取之处。忌惮他人的见解,乃小人之见矣---” 其实他在那日叔父提问那日的夜里就已经解释完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和叔父聊天的时机,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说的不错!”荀爽很满意侄子的答案,捻着胡须,笑道。 “叔父为你介绍一位小友,阿彧可愿意?”他的侄子品行端正,虽然可以想通此种机巧,但终归不能理解。对未来面对各种复杂情况不利。 南星那孩子,满脑子的机关讨巧,毫无君子德行。再不板正,都要长成下一个张珪了。 两个孩子做个伴,说不定可以互补。 荀彧毕竟只是四岁幼童,再听话也是喜欢玩的时候。在洛阳待的久了,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看书玩耍,甚是孤单。 现在叔父要介绍朋友给他,他自然高兴。 荀爽看着自己的侄子眼睛忽地亮了起来,笑着摇摇头,还是小孩子呢! …… 因为家中多了女主人和少主,张珪决定再寻人牙子买些仆人。南星寻过去的时候,张珪正好处理完这些事情。 南星好奇的看着远去洗漱的新进仆人,心里叹息着封建主义害死人。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准如果不卖身于官家的话,他们都要饿死。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她摇摇头,转身面向张珪。 “怎么,你对那些仆人感兴趣?”张珪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惊得南星一哆嗦。 府里的仆人都是张珪的耳目,她哪敢感兴趣啊! “不是。”南星赶紧否认,接着说,“是我刚才想到一个管理府中事情人员的好办法。” “哦?” “做一个表格!您看。”南星赶忙上前,随手沾了水就在案几上画了一个简单的人事表格。 人员姓名,年龄,性别,祖籍,家庭成员信息,负责什么,专长都一清二楚。 “用人的时候,也不用去询问打探,直接看档案就可以了。” “我们还可以给上面画一个小像,这样就不害怕有人冒名顶替,有奸细混入宅邸了。”南星看着张珪,这个时代的信息极不安全,因为管理方法的缘故,收买与被收买,奸细与背叛随处可在。 南星希望至少在人员上,是安全的。 张珪显然也想到了,摸着下巴点点头,赞同道,“你这个‘档案’的法子不错!” 然后很干脆的说,“既然吾儿有此巧思,那新来的那一批仆人就交给你了。” “如果真的好用,就把这法子用在整个府里和各处庄子。” 南星见他给了自己一个管理的机会,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开玩笑,这可是一个博得张珪信任的机会!如果她做的不错又不参杂私心,张珪一定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这样她就有机会伸展拳脚了。 又和张珪讨论了一下人员的问题,完善了计划后,张珪叫来了家里的副管家。 “唐管家,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少主了。”张珪对堂下的青年说。 青年很沉默,听到吩咐后没有说话,只是对坐在张珪右手的南星一行礼。 南星很满意张珪的安排,有人手好干活啊! 又提了一句荀爽的事,张珪果然非常轻松的放了她。只是嘱咐她说,“出门的时候小心些,带上家丁。” 今天办了两件事,南星十分高兴。 在给张氏请过安,聊了一会儿后,南星就风一般的冲回自己的院子。在去找张氏的时候,南星就已经让唐管家准备好材料,把新来的仆人集中了。 回到院子,南星发现唐管家已经让仆人们排好队列,准备好竹板和笔墨了。 “来来来,一个一个到我跟前来。”南星坐到摆在院子里的案几后,没有用笔,而是拿起笔刀。 她让唐管家裁一些类似身份证大小的竹片,用来制作简易的“身份证”。至于管理用的表格,南星打算用纸做。而且还是改良后的竹纸。 刚刚在和张珪讨论的时候,她已经提过了。等到学业行进一部分后,她就会去郊外的庄子制纸。先前的准备工作,她可以直接吩咐唐管家去做。 现在,当然是先制作身份证明啦! 其他信息都好填写,但是在姓名上出了差错。 “名字?” “奴名叫二狗” “额,你的姓呢?” “奴没姓。” “……” 南星作为一个半吊子网上冲浪者,忽略了这个时代只有显贵才有姓的事实。正常的黔首是没姓的,连名字都是随便取的,什么二狗,大丫,重名的一堆。 “少主,您可以重新为他们取名。”唐管家适时的低声提醒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 当场编名字的南星晕头转向的,在把千字文扒拉完了之后,终于是将面前的人重新取了名字。 再将人像用笔刀刻在竹片的左上角,人手一张的身份证就做好了。吩咐以后进出都要出示后,南星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选了给身世干净的留在身边做侍从,其他普通的侍者都让唐管家按规矩下派。 在登记的过程中,南星发现了几个说话吞吞吐吐,籍贯都说不清,名字里还有姓的“奴仆”,显然是有人派人要混进张府啊!这些身世不“干净”的,南星直接让唐管家报给张珪,自己也没有再管。 新选的侍从名叫春水,听她说是因为阿娘生她的时候正是春日的时候。南星间她的名字特殊,没有重复就没有给她改名。 “平时你不用贴身侍候我,就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南星边复习前些日子的功课,边吩咐绿水。 “是,奴女省得。”绿水干脆的应下,眼神里甚至都不好奇。 南星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是个老实的。 …… 可惜,荀爽还没来得及介绍两个小朋友认识,荀彧就被赶来的荀氏家仆带回颍川了。 南星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又一次结识历史名人的机会,正沉浸在管理后院里无法自拔。 对,管理后院。 荀爽很喜欢南星,但因为身份终归是不能常往来于张府。南星明白这个时代“名声”对一个士族是多么重要,刚好自己的字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作为一个体谅老师的好学生,南星当然是不让老师再来府上,而是自己每隔五日,去老师家一见。 前些日子,府里又找出几个细作。南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宦官的私宅里会有这么多人惦记,张珪也不和她解释,只是把后院里的管理权交给了她,并且吩咐她要严格管理。 南星也不推脱,直接应下了这管人的杂事。 既然要严管,自然要先筛查人手,削减人口。在得了张珪同意后,南星就开始发买和处理府内仆从了。 张珪早年就得了圣上恩宠,出宫建府,家里签了死契、合同契的都有不少。就算他治下严苛,其实也顾不过来。 现下的卖身契有一大堆,南星看到眼晕才算草草看完。 将那些一看就是负责闲职的人叫到自己的院子里,南星拜托唐管家拿着连夜挑出的竹简,站在人群前。 唐管家严肃的说,“最近府内生计艰难,主君打算削减用度。现在你们有这几种选择。” “若有人想向主人请辞的、自己决定了去路的,先站出来。”看起来唐管家积威慎重,底下人没有一个发表不满的,“少主仁慈,只要主动离开,死契也可一笔勾销。” 唐管家说的,都是南星的意思。就算签了死契也会吃里爬外,还不如直接放了,博个好名声。 还有一些人,可不能这么轻松的放出去,某某某在采购食材的时候私扣款项,某某某在管事的时候有欺压属下,再或者某某某在外头横行霸市……张府没有女主人,张珪一般也懒得管,管事们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南星是一并算账。 一眨眼,就少了数十个。有些是要被私刑处决了,更多的则是被南星留下要做上几年苦工,还债的。 张珪在钱这种事情上不太在意,贪污的他一般知道了也不太管。但是对出卖主家的,他倒是看得严。所以,这次筛查,南星其实也没发现收受别府贿赂,出卖主家信息的人。 几轮下来,小院里的人还剩下三十几人。 而这些,就都是要派去做纸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之后,就要开始改善生活了。 第6章 南星让唐管家先照着府内的身份证给他们做一个庄子上的,表明他们是制纸工,然后带着这些人直接去城郊的庄子,先在庄子里收拾出一片地方,供工人们居住和生活。 竹子是先前就伐好的,现在需要做的是后续的步骤。 “你们拿着这个牌子,每人每两周可领十鸡卵,每月底可多得一份工钱。”南星举着已经标了“手工部”的牌子,对跪在院子里的人群说。 张珪在南星管家的时候,就把后院仓库的钥匙交给了南星。钱在他眼里不算多,但南星已经很满意了。 她打算先让工人们吃饱,再谈忠诚。 果然,底下的人都不敢相信,纷纷议论起来。南星制止了正要呵斥的唐管家,等着他们结束讨论。 最后,仆从们推出一个年纪较大的人,那人自称平伯,是府里的老人。 “小主人,您说这话,可有条件?” 一听就是老人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占便宜。 “首先,是因为这工作有些辛苦。”南星说完停顿了一下,观察众人的反应,大家都没怎么放松,显然是不相信辛苦的工作就要加钱。况且,他们大多都签的卖身契,根本就没有工钱。 “其次,是因为今后你们要做的是个要保密的工作。阿父对待泄密者是什么样的。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了。” “我只不过是希望,大家在我的手下能心甘情愿的保密。” 南星解释完后,也不管剩下的人什么反应,直接就转身离开。留下一地的人,面面相觑。 剩下的事,就交给唐管家吧! …… “我可问你,何为‘静’?”这日荀爽教导南星道。 南星坐于末席,手捧《周易》。正色道,“无静。” “何解?” “学生尝闻一故事。三人见旌旗,一人言‘是幡动矣。”,另一人言,“非也,不是幡动,乃风动矣。’,最后一人凌然笑道,‘不是幡动,不是风动,乃汝等心动矣。’” “吾等既在世,必受外物所困。见‘幡’心必不静。” 荀爽知道,这个故事肯定是南星现场编的,没有戳破,反而捋捋胡子笑道,“那第三人也无静吗?” “揣度人心,不静矣----”南星说道。 自从自己将《春秋》抄过n遍之后,荀爽开始培养她的思辨能力,这些形而上的问题逼的她把后世的所有哲理故事、公案都背了一遍。 显然,荀爽很满意她这些“哲思”故事。 “原谅我,未来的哲人们。你们应该能明白被老师一对一监考,还要现场答辩的痛苦吧!”南星在心里叨逼叨。 话虽如此,南星在荀爽这里还是学习了不少这时代的思想。 “子曰﹕‘知变化之道者,知神之所为乎。’”荀爽开始了辩论模式,“守中平静者,如高屋建瓴。观察他人心思,而不动心者,乃静矣。” “学生受教。” 休息时,唐管家靠近南星转达了张珪的命令。 “让我去别庄?那平时上课怎么办?”南星听后很惊讶,这不符合常理。她和张珪约定的是她远程管理,不需要亲自去别庄。 “女君也会去另一处宅邸。”唐管家暗暗透漏了张氏的行踪。两年的朝夕相处中,南星又用了些手段,唐管家已经暗地里服从于她,总是会替她做一些她不方便出面的事。 “好,我知道了。” 南星沾着水在桌上算着什么,张珪突然这样安排,恐怕是朝堂之上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是可以记入史册的事件,她应该知道的。 只不过现在是帝号纪年,南星不确定在公元纪年下是几几年。 “永康元年……是公元167年啊!”南星轻叩案几,一时间想不起来这年发生了什么。 直到和荀爽告别,南星都没想起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逼的张珪转移住址。 “……看来我要写一份时间轴了。”南星坐在马车里,懊恼的敲敲头。 经过两年的发展,南星在别庄的制纸工厂已经运转的非常好了。现在整个张家都用上了轻柔的纸张,张珪甚至还用新型的竹纸讨好了圣上和太后,不仅躲过了党锢之乱,而且还获得了不少赏赐。 张珪很大方的将这些钱才全部都交给了南星,让她看着办。 这事之后,南星就趁机在洛阳开了铺子,定量发售竹纸,狠狠捞了一笔。被上供给圣上的东西,洛阳城内的官宦,任谁都想要一份的。 可以说,南星现在已经非常富有了。 “呼……永康元年汉恒帝就驾崩了。” 怪不得张珪着急搬家呢,明年党锢之乱会再起。洛阳城会乱上一阵子。 不得不说张珪的政治眼光,能这么早就察觉到危险将临。 南星在确定了张珪的动机后,没有停笔,而是把自己可以记清的历史大事件全部用英文和阿拉伯数字写了出来。 深夜里,南星屋里的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南星直接去找轮休在家的张珪。这两年,因为南星的听话,和她的发明确实对他有利,张珪已经比较能听得进南星的话了。 况且,经他观察,南星这些想法不是旁人教的,是真的天授,张珪对她更满意了。 “阿星今日有何要事?”南星一般不主动找张珪,每次来都是有事相商。 “大乱将至,我们恐怕得早做准备了。” 没有废话,南星直接将问题摆了出来。张珪听话,立即挥退屋内仆人。 “昨夜夜观天象,恐有大难将至。”南星摆出一副神棍的姿态,反正现在人都比较信这个,拿来用用也无妨。 “那位,恐怕不久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南星指指天上,沉着的说。 “为父知道,要不怎么让你去别庄。” “阿父,我现在不是说知道与否。而是……我们恐怕要组建自己的情报机构了。” “你要培养细作?” “嗯,而且不是一城一地。大汉疆域都应该有,只要在一城里有个普通的铺子,可以探听当地的信息就行。”刚开始做,要求不用太高。 “怎么保证信息的传输?”张珪手里倒是有不少人手,他现在关心消息的问题。 “可以用鸽子,您知道我在别庄一直在养鸽子吧!就用那个。信息安全的话……”南星将昨晚想好方法拿了出来。 展开手里的纸后,如果有个现代人在这里,一定可以立马认出上面的点点线线。那分明就是摩斯密码。 “这些点线变化用来表示一二三等数字,然后把这些数字对照到《论语》上,找出表达的字就可以了。”南星自觉有了一个好的方法。 张珪倒是不太同意。 “书简颇贵,推广不易。” 南星敲了敲手里的纸,她没有想到其实问题不在钱和人上面,反而是保密这项遇到了困难。 她暂时也没有办法改变书籍昂贵的事实。活字印刷的技术她是知道的,但这样一定会动士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她没有自己的一郡之地,这项技术就不可能被“发明”出来。 摩挲着衣角,南星沉默着思索着。 张珪也不催,安静的继续看自己的书。不管南星有没有保密的方法,他都打算组建信息网了。用人可比鸽子安全多了,他不缺钱也不在乎会耗费多少。 张珪在心里盘算的时候,南星有了新的主意。 “我可以重新‘发明’一种方法,保证不是自己人看不懂。”南星拿起笔,在画着摩斯码的之上重新写了起来。 拼音简直就是识字的神器,汉语是象形类的字,不能拿语音直接理解,但在未来,人们找到了可以通过拼读就能认字的方法。 拼音不算难,学起来很容易,用途广泛。 南星将自己的方法告诉了张珪,张珪试着学了一刻钟,已经可以顺畅的读出来了。 “嗯,这个法子不错。我把先行的人手教给你,先教会他们,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张珪很自然的说,像往常一样,南星出主意,然后被排除在管理之外。 “嗯。”没什么情绪的应下,南星平淡的接受了这个安排。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隔天,南星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见到了被分过来学习的仆役。统共有三十人,南星将自己的书房改成教室,开始了小班教学。 南星拿出了前世辅导小班妹妹的架势,掰开了揉碎了教他们,总算是让这些未来的情报站负责人们学会了拼音。 “你们的传送消息都是单线联系,不会见到上线。我希望,你们对你们的属下也是这样要求。”南星在结束今天课程的时候,严肃的吩咐着。 “小人明白。”被选出来的带头人连忙应着,“可小人还有疑问……还请少主解惑。” “请讲。” “如果单线联系,我们怎么知道上面的人要知道什么?”张珪派来的人都是做细作的老手,他们清楚情报的繁复,如果不明确要什么,那些收集的东西能把人埋了。 南星拿出张珪早就准备好的印着图案的纸,分发给细作们传看,介绍说“以后在来信中见到这个印记,就是主家的人。” 这枚印章制作精良,用了少见的技术,印出的图形有一定的特殊性,世间只有张珪手里这一枚。 细作们纷纷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南星拿着纸张走到油灯旁烧掉,下了课。 以后,这些细作会在各个城市开设小店铺,探听消息和发展下线,成为张家情报网的重要一部分。 唐管家静静的跪坐在次席上,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人设,低头不看南星。 而南星正在把玩一枚印章,冷冷的光打在上面,有心人会发现,这枚印章的图案,与张珪手里的那一枚--- 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 第7章 在要去别庄的前一天,南星去和张氏告别。 “阿母,你安心在新家待着。有阿父在,没人能欺负你。”虽然张珪这个人薄恩寡幸,但对张氏这种这能依赖他生活,没有威胁,且貌美的女子,倒是很好。 南星比较放心张氏的安全。 张氏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张珪待她极好,她已经很信任自己的丈夫了,“这是自然,你阿父待我不错。此去别庄要好好读书啊!” 张珪在一年前将他知道南星女儿身的事情,告诉了张氏,并且保证可以教养她及笄,把她当亲生的女儿一般疼爱,至此张氏彻底放了心。 南星面带浅笑的听着母亲的嘱咐,享受着自己能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亲情和关心。 送别母亲后,南星也启程前往张珪在洛阳城边的庄子。走之前,她向张珪要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也不指望打打杀杀,主要是唬人。 “少主,前面就是庄子了。”一个护卫轻敲车辕,在外面提醒南星道。 “加快速度吧!今天的事还挺多的。”南星拿着先前被唐管家送来的账簿,轻启朱唇。 “是。” 庄子上的人早就听闻主家有位天纵奇才的少主,早在两年前就派人来庄子上了。不过因为南星从没来过别庄,庄子上的管事们都在路旁迎接。 可惜,南星没有下车。 “少主命所有管事都到宅邸集合。”护卫高声传达南星的命令,“少主要在到家后见到各位,如果到不了,这管事也不用做了。” 原本窃窃私语的管事们,一听这话,立刻转身向南星暂时落脚的地方跑去。开玩笑,这管事的位置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而丢掉呢? 南星呢?也不故意为难管事们,她乘车没有立刻归家,只是让奴仆们先行收拾,而自己倒是走到了田间地头。 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昂贵的衣服,南星将鞋脱下来挽起衣服下摆就走到地垄间。 地里还有老农在干活,此时见到一个富家子下地,心都提起来了。 “他可别随便拔东西啊……”老伯一边收麦,一边偷瞄着南星的活动。 南星小心避过割掉的麦茬,伸手抓了把土。 那土放在手里稍稍一捻就散的和灰一样了,毫无粘性,颜色也偏暗淡。 一看就是缺水少肥。 “老伯!”南星叫住前方正在收麦的老农,询问道,“今年收成如何啊?能吃饱饭吗?” 老伯见那个富家娃娃询问起这些事,在讽刺着,“没吃过苦的小子,这年景老百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吃饱?做梦!” “那农具呢?可好用?”南星没有理会老伯的讽刺,继续询问。 老农见南星没有生气,顿时打开了话头。 “这农具我可用了□□年了!实在是钝的不行,不过我们这些佃户又有什么余钱去换新的呢?” 南星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很清楚了。 “那庄子里的造纸厂呢?为什么不让家里人去那上工,应该能挣不少呢!“她对自己给出的条件还是很有自信的。 谁知道老伯听到这就笑了出来。 “造纸都是要有匠籍的,一般人可干不了。” 南星了解了情况后,笑着和老伯道别。 看来,想干什么,还得从改善大家的生活开始啊! 回到宅子,南星很快的换了衣服。绿水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在固定的地方上了,南星在熟悉的位置上把账目拿起,就向前院走。 有护卫们的震慑,管事们都老老实实的在前院待着。唐管家正在点名---这方法也是南星教他的。 等到南星在廊下坐好,唐管家躬身向她报告,“少主,人齐了。” “嗯。”抬头示意护卫把门关上,南星翻着账簿说。 “我知道自己年幼,却也承阿父信任,管了两年家。这账本上的事也知道点。大家都不容易,不过拿了不该拿的,是不是也不太好啊?”南星声音不是很大,语气也不算严肃,可底下的人听了都有些胆怯。 这庄子常年没人管,就算前些年建了造纸厂,管事的也不搭理他们。这肆意妄为惯了,第一次被主家发现那点脏事,任谁都有些害怕的。 南星翻了翻账目,入眼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涂改,就算她已经把“表格”推行到底下已经一年多,这些管事也写的无比混乱。 站起身,南星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管事,“我可不信,一枚鸡蛋你们就舍得用五十铢收。” “而且一路过来,我也没见佃户们吃多好啊?“她将手里的账本交给立在一旁的唐管家,拍了拍衣服,说,“我要在三日后见到补齐的账目,要是有谁有侥幸心理,你最好祈祷别被我发现。” “我这新掌庄子,还要研究研究怎么分配差事。大家就都散了吧!” “是。”底下的管事们不管心里怎么打算的,都领命而去。 等一院子的人都退出去,南星带着唐管家去已经被收拾出来的书房里。 两人坐定,南星眯着眼睛翻看仓库的库存簿。这是唐管家亲自带人统计的,做的比那些管事好多了。 “为什么储存的镰刀这么少?”南星敲敲案几,示意唐管家给自己一个答复。 现在的盐铁制度是政府监营,民营纳税的形式,理论上私家的庄子上,不会出现缺铁的情况。更何况,去年圣上还赏了张珪一个铁矿。 “主家确实不缺铁矿石,但工匠稀少。”此时的炼铁技术非常复杂,很难保证产量。更何况富庶人家都愿意让铁匠们打些新奇的玩意,很少会下令更新庄子上的农具。 “这样吧!你帮我找一些身强力壮的,我要做个东西。”南星明白现在招工人开炉,还不如直接浇筑来的快。 土法炼钢锻出的铁虽然质量不算太高,不能称之为“钢”,但是胜在制造快,出产率高。也不是很费人工。用来做镰刀肯定是够了。 谁知道唐管家非常干脆的拒绝了南星的提意。 “最近在收麦期,暂时调不出人手。”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误了农时。 “那先运一些铁矿石来吧,剩下的等农闲时期再讨论。”南星重新拿了个本子,在上面写上预备做的事情。 唐管家见南星没有坚持,松了一口气。此时征召佃户做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很多人一家老小都靠此时的收获养活,万一误了时间,今年庄子就要饿死人了。 南星不懂这些,以前的时候挨饿是因为母家的虐待,等到了洛阳,张珪再残忍也没给她们母子气受,锦衣玉食的养着。 现在她要从这种理所当然的心理中走出来,更贴近民生。 南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 和唐管家聊了一会儿庄子上的情况,她拍拍手站起来对唐管家说,“走,我们去庄子里转转。” 汉代的农庄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佃户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种地,收成除了口粮之外,都要上交。 佃户们对每年的收麦期无比重视,当南星到了田间的时候,劳作的人已经比她先前来的时候多了不少。 南星没有再去打扰农民们,而是和唐管家一起站在田垄之上。看着男人们汗流浃背的劳作,双手被不好用的镰刀磨出泡也不敢休息。女人们带着孩子在后面提着篮子拾麦穗,多拾一点一家老小就能多吃一顿饭。 第8章 南星蹲在地头上,仰着头问唐管家说,“呐,他们很辛苦,我需要为他们负责,对吧?” “是的,少主。” 她盯着劳作的佃户,久久没有说话。 南星蹲到日头偏西,才拖着麻木的双腿慢步回宅邸。 她不太擅长农作,但是作为现代灵魂,简单的优化筛选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麦的好处就是只要水肥足够,产量就可以有保证的上升。只要挑选今年产量较好的麦种,明年说不定就可以实现产量增长了。 南星刚刚在田里就拜托唐管家去询问一下,今年长得比较好的麦子,收一些。 因为平时佃户们也是要交粮的,南星的提议不算过分,唐管家没有异议的去照办了。 南星回家后让家里的仆人把花园还没整理好的土地直接翻了一遍。作为一等程度上的功利主义者,她可不打算在,在院子里种华而不实的花了。 庄园的仆人们也都是佃户出身,只不过最后改做长工罢了。所有,南星一说要求,他们很快就将花园整理成种田的地方。 现在,花园不再是花园,应该叫“小麦试验田”。 南星在看着新的地方平整出来后,就让人去后厨加餐了。此时的平民习惯上是一日两餐,南星此时的吩咐相当于一种奖励。 有人见年幼的少主性格温和,虽然让他们平整花园的吩咐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看起来很好相处,于是大着胆子问,“请问少主人,奴能把餐食带走吗?” 南星听到这样的话,停下本来要离开的脚步,看了眼提问的人,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询问的人见少主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顿时有些紧张,尴尬的解释道,“想让家中的婆娘和孩子也能尝尝主人家的赏赐。” 周围的长工们也偷偷的观察着南星的表情,为说话的人捏了一把汗。 说不定少主就要拿他立威了。 就在大家紧张的目光下,南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然,你直接和厨房说就行了。” 众人见南星没有生气,顿时放松下来。少主真是仁慈呢! “奴也,奴也。“ “奴……” 南星同意了那人将餐食带回家,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询问着。今日把加餐带回家,明日就可以少浪费一顿了。还能让家里人尝尝鲜。 “可以,可以,都可以的。”南星不断的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哪位家中还有孩子?” 顿时,除了几个着实年轻的,其他的长工基本上都说自己有几个孩子。 “有孩子的长工,一会去厨房的时候再给每个孩子领个鸡卵吧!” “毕竟以后还要多麻烦各位呢!” 院子里顿时想起一片“不麻烦,不麻烦” 南星弯下腰,平视着跪在地上的仆从。 看着那个最先提问带饭的长工,询问着,“可以带话给厨房吧!我就不让人再跑一趟了。” “奴知矣。知矣。” 当人群散去,南星才转身回了房内。 绿水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水,见南星回来连忙将手帕递过来。 南星擦了擦手,心情莫名的沉重。如果她是真真正正的汉朝人,她大概是不会管佃户的死活,可作为一个接受了过平等教育的现代人,她根本做不到放任那些生活艰难的人不管。 更不要说,她体会过饥饿和贫穷的滋味。 “绿水,帮我拿一下那边的本子。”南星吩咐着,她要好好做一个规划。 “是。少主。”绿水回身在架子上找出了被缝成一厚沓的本子。 南星写写画画的,给庄子的发展大概做了一个规划。 等过了这阵子,就会迎来农闲时刻。有不少佃户都是愿意给主家打短工的,南星打算在这个冬天把稍大的设施做出来。 “绿水,帮我去门口看一下,要是唐管家回来了就让他来找我一下。” “是。”绿水沉默的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南星有些头疼的看着手里本子上画的比较抽象的图纸,深感这是一个大工程。 说不定要从和木匠沟通开始呢! 很快,绿水就带着唐管家到了书房。 “少主,种子已经命人挑好了。”唐管家正坐在堂下,汇报着,“我还自作主张的收了些菜籽,应该也有用。” “嗯,蔬菜也可以试试。”南星笑着应到。 “明日你能帮我找个熟练的木工吗?可以给他加工钱。” “您打算加多少?”唐管家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听说南星给今天平整地的仆人加餐的事了,再这样下去,南星的积蓄迟早要被掏空。 “嗯…按件计算吧!先让他来,我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工钱的事。”南星也把不准现在工匠大概要多少工钱,于是这样说。 “明白了。不过我要提醒您,花钱还是不要大手大脚的好。” “知矣---” 有着一个整日奇思妙想又胆大妄为的主人,唐管家今年只有不到25岁,已经费心的快成老爷爷了。 没让南星等,第二天唐管家就带着木匠的管事到了宅邸。 老管事名叫信,以前是个优秀的木匠,后来年纪大了,就升成管事,做了木匠头头。 匠信在拿到南星抽象的木工图后,虽然凭借经验能看懂,但有些困惑。只有一个看起来像犁,其他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造出来了。 他都有些怀疑小主人是在拿他开玩笑。 “少主,您把这做出来要用来干什么呢?”匠信决定还是问一下。 好在南星没有架子,爽快的回答,“想先做个曲辕犁试试。” 南星指着图纸上最简洁的一个说,“曲辕犁做出来后,犁地的时候应该可以节省人力和牲畜。” 老木匠一听与种田有关,南星的神情又不像玩笑,于是又认真的看了看那个奇怪的犁。 最后也只能给南星说,“老奴回去试一试,尽快给您一个答复。”他已经不少时间没有再做工了,但小辈们经验不多,恐怕会做坏。这个奇怪的农具还是不要给别人做的好。 南星一听匠信领了这个工作,立刻说,“那我先把定钱给您,您看多少合适?” 匠信摇摇头,操着粗哑的声音说,“在庄子上,我们都是您的奴仆,也不需要工钱。您能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报酬了。” 南星此时也不过是个7岁的粉娃娃,在匠信的眼里,她就和自己的小孙子差不多,所以此时也说了些贴己话。 “大家其实也不盼着能出人头地,能吃饱就算是一辈子的心愿了。” 南星浅笑的看着面前的老匠人,郑重的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大家都吃饱穿暖的。” 匠信笑了笑,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谁能想到一个孩子有什么能耐,让庄子里的人都吃饱呢? 南星也不管他怎么想的,送走匠信后她就提笔给荀爽写信。 报了平安后,南星提起张珪搬家的事情,直言朝中恐怕有大乱,嘱咐老师尽快离开洛阳。南星掐着时间,等到再过一个多月,朝中就会传出恒帝不行了的消息,到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冒出来。荀爽是士族的标杆,还是先一步避祸的好。 叫了一个护卫,让他把信送到荀爽府上后,南星才真正的休息了下来。 张珪是不用提醒的,他日常行走宫中,消息比她还灵通。现在估计连谁有可能作妖都猜出来了。 和这衣服,南星沉沉地睡了过去。明日,还要应付那些滑不溜手的管事呢! 此时的荀府。 荀爽皱着眉头看了看学生送来的信,随手将其丢进火盆了烧尽。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荀爽早就决定找个地方隐居,只不过上次被张珪拦了下来。而这次,是非走不可了。 想到自己的堂兄荀翌深陷漩涡之中,荀爽就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荀氏已经经不起打击了,上一次党锢之乱就将荀氏从中央排挤到了地方,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兄弟也因此先后以身证道。 荀翌的处境很是不妙,荀爽决定和他谈一谈。 当然就将堂兄邀请到了家中,荀爽与荀翌彻夜对弈。直到黎明十分,荀翌面带浅笑落下最后一子,安慰荀爽,“慈明不必担忧,尽其导而死者,正命也。君子为‘道’而献身,实为大幸。” “知名者,不立乎危墙之下”荀爽接了一句。 “桎梏者,非正命也。”荀翌摇摇头,将手放在棋盘边,微微合起。 果不其然,荀翌就算是知道此时抽身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依旧留了下来。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们就这样离开。 家族固然重要,可显然荀翌还有一些自己的追求。 荀爽理解又接受了自己堂兄的决定。作为家人,他自然不会阻止荀翌;作为家人,他当然要选择最好的那步棋。 “吾择日便会离开。”荀爽苦笑着说。 “那妻儿便拜托了。” 荀氏不可能让两个族人都牺牲在洛阳城内,荀爽决定听取南星的建议,归隐山林。 荀氏真的是一个盛产君子的家族,如果南星此时在场,她一定可以在荀爽和荀翌的身上,看到在她的时代已经不可能见到的“士族精神”。 第9章 这边荀爽一夜未睡,那边南星倒是睡得死沉。 “少主,少主。该起来了。” 南星听见了什么不讨喜的声音,嘟囔了一声翻身将被子罩在了头上,准备逃避现实。 绿水锲而不舍的继续呼唤,“少主,管事们差不多都到了。再不起床,唐管家就要让管事们走了。” 南星一听管事,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完了,又要被唐管家念叨了。” 南星一脸抓狂的跳下胡床。顺便说一句,这是她去年拜托唐管家找人做的,睡起来比现在的那种榻舒服多了。而且,胡床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缓和了对现代的思念。 “没事,没事”绿水跟在南星背后,急忙说,“奴女已经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了,少主不急。” 幸好有绿水的帮忙,南星总算是在合理的时间到了管事们面前。 一群人乌泱泱的跪在前院,看着很有压迫感。 “唐管家,都到齐了吗?” “齐了。”唐管家看着花名册,“统共40位管事,3位护院的教头,都到了。” “嗯,那就开始查账吧。一个一个来,查不完就不用走了。”南星转身回到廊下,坐在绿水铺好的垫子上,开始围观本庄子的第一次查账。 一路清点下来,总体来说都还算不错。粮仓里粮食保存良好,根据数量来看,基本上可以在断收的时候维持庄子上所有人口吃三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渔、猎、林业的储备。不得不说,圣上赏赐给张珪的庄子还是很富有的。 庄子上的所有人都是张家的奴隶,佃户之类的,甚至打杀都不需要有理由。现在他们的卖身契也都落在了南星手上。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还算老实。毕竟,普通奴婢和佃户没有机会贪钱,管事们也不是都有胆子敛财。有些沾了小便宜的,也按量换了回来。 前些天说的五十铢一枚鸡蛋,仅仅有少数几位,被南星拉出来作为典型罢了。当然,有胆小的也就有胆大的。几个管事寄希望于南星的计算能力,抱着侥幸心理偷偷克扣了自己负责的田地的产出。 这些当然是被南星抓了出来。也不算是大管事,恐怕是被上面的管事安排来试水的。要是主人家严厉的处罚,其他人就从此以后安分守己,要是主人家只是吓唬人,那他们恐怕以后就会奴大欺主。 唐管家卷着账本走到南星身边询问她的意见。 “罚,东西也不用还了。刚好我这儿还需要些人手做苦力,全家都收归奴籍吧!”南星轻轻的抿了一口乳酪,神色不显的说。 “是。”唐管家领命,转身就安排了那些犯事的管事和其家人。 多数人都保全了自己的职位,总算是松了口气。南星罚的不算太狠,但收归奴籍大家还是很忌惮的。佃户和管事之类的,都算是半自由身,如果收归奴籍,那就是真的没有自由,是死是活全凭主人的心情。 南星拍拍手,站了起来。“今天这事儿,就算结束了。”底下的管事们纷纷叩首称诺。 “我们重新分配一下差事。”南星让绿水把按部门分配好的花名册抱了出来。 南星将管事们分配成农业部门、工匠部门、管理部门和安保部门。因为农业和工匠部门人数众多,又分出不少小的平级管事。 将土地分成等面积的方块,让小管事们负责统计各家的收成、工具使用和每户的吃穿用度情况,然后再将自己的登记结果上报给大管事,最后大管事报给管理部门整理归档。工匠部门同理。 南星将自己住所的围墙全部拆除,只留下平时需要住的四间屋子。她一间卧室,绿水、唐管家各一间,一间公用的书房和厨房。 其他的就改建成档案室和账房,供管理部门使用。 除了管理部门的人员是唐管家亲自挑选,南星在最近两年教导的亲信外,其他的人员都是原本就在岗位上的老手,南星只是给他们加了一个记录各家吃穿用度的任务。 一边说,唐管家和管理部门的人就在一旁将管事的信息登进花名册,并且雕刻了和造纸厂的工人一样的身份证。 南星看着一个个身份证发下去,将登记号的三名护院教头交到身旁,问道“庄子上的护卫,是怎么安排的?” “回少主,庄子上的护卫先前是圣上赏赐过来的,我们三个也是那时候入的籍。”一个看着就威武的教头站出来,代表其他人回话,“小子们分十五队,每队20人看护整个庄子。有人寻衅滋事、别庄的人来强占水源都是大家在管。” 听得出,他们大概以前是皇庄的人,被圣上连同这个庄子一起赏给了张珪。训练和身体素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南星点点头,继续问,“护卫们平日里值夜吗?” “不值夜。一来这只是偏庄,没有主人的命令一般都不会夜间巡守。二来小子们没有好的休息,身体也吃不消。”现在还没有倒班这一说,一般的庄园护院都不会刻意在夜间巡守。 南星了解情况后,重新对护卫的工作进行了安排。“小队的数量和每队的人数不变,要增加值夜的队伍。” 护院教头们有些疑虑,皱着眉头。碍于主人的命令,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每日都值夜。”南星拿着花名册,教头们早就将手下的护院们按队伍登记在册,南星直接在旁边备注上,“白日巡逻的队伍从辰时到酉时,夜里巡逻的队伍戌时到卯时。白日队伍巡逻结束后休息12个时辰,值夜的队伍结束巡逻后休班24个时辰,然后进入下一个循环。” 教头们听完南星详细的解释四班两运转的工作模式后,表示了理解。这样一来,每个人都有足够的休息和训练时间。 在排好班后,南星又叫来一个管理部门负责后勤的仆人,吩咐给护院的份利里每人每月再加四斗米,和20市斤面,算是涨了工资。 在教头代表护院们谢过南星,又表了忠心后,南星就让人拿着花名册离开安排去了。 此时,农业部门和工匠部门都登记完成,也各自领了身份证回去了。 南星带着管理部门的后勤和唐管家在管事们离开后,去了佃户们生活的村子里。 她是直接带着粮食和布匹去的,每一户人家都走了一遍。大部分的佃户生活都比较困难,尤其是家里没人在主家上工,单纯靠种田为生的佃户,基本上交了租子就不剩什么了。 南星调查了一下佃户的具体情况,吩咐身后的人把带来的粮食分一分。生活过得去的,少分点,确实困难的,就多分点。 就当是施恩了。 有又转了转,南星发现庄子上养殖的家畜不少,可管理混乱。 在册子是根本看不出来,每家散养的鸡鸭,每个管事领养的耕牛,基本上都没有统一的管理方案,效率也不高。 南星站在村头,吩咐后勤的管事将大伙集中起来,她有话要说。 因着小主人在,佃户们集合的很快。不多时,各家各户就都挤在了南星面前。 地下乌泱泱的一片人,还夹杂着细碎的闲聊声。南星有些头痛的开口,“安静————” 可惜她声音太小,根本就没人听见。南星一看着不是办法,于是拍拍身旁的护卫,让他代劳喊话。 护卫声音浑厚,拖着长音的喊着,“都不许说话 ,少主有话讲!” 第10章 南星拍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跪了一片的佃户。用正常音量开口,“想必大家也清楚我是谁了。现在我要宣布一下庄子上的新规矩。” 她说一句,护卫就大声的重复一遍,保证佃户们都能听到。 “每人明天都要领一个牌子,如果要出入庄子就要给护院出示,否则就当外人了。”南星将一句话说完稍微等了一下,继续说,“每个牌子可以每月在管理部门领取50市斤的麦,当然这也需要你们以后出工的工时换取。” “每人每日工作4个时辰,每月才能换取这些麦。”南星将奖励说在前,吸引佃户的注意后才说了需要工作的时间。 “你们工作的时间会被管事换算成分,如果多做的可以换更多的东西。只要庄子里产的,都可以换。” 在护卫喊完后,底下的佃户又开始了叽叽喳喳。有一个中年妇女大着胆子问,“那奴家的娃娃也要上工吗?” 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几个孩子,如果孩子也要工作,那家里就能挣不少粮。但是孩子力气小,妇人不相信南星会用孩子干活。 果然,南星听了之后说,“不到13岁的孩子是不能上工的。” 底下有嘈杂起来,护卫们不耐烦的继续维持着秩序。 沉默了一会,她继续说,“但是,家里有孩子的可以去过两天就会开的学堂读书!每上一月学,我就管一月的饭和衣!” 护卫们传达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但在南星的眼神下还是传达了这一决定。 佃户们听到后都安静下来。毕竟每月那个主家会关心佃户的死活,更不要说让佃户之子去读书识字了。 能识字就代表着孩子长大后可以去做管事,就可以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佃户们是见过管事们的威风的。 就算眼光没这么长远的,也因为南星管饭而想送孩子去学堂。 至于上工换粮的事,在佃户看来就不是什么问题。本来他们自己打的粮就根本不够吃,而给主家出工就是他们的本分,少主愿意施舍粮食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佃户们非常积极的开始登记。南星今天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一大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就是现在南星眼前的这个东西了。 过去了两天,匠信连夜把曲辕犁做了出来。虽然和南星印象里的曲辕犁还是有一定区别,但应该具有的功能都有,南星让仆人在自己的试验田上试了试,非常不错。 耕地播种的速度快了不少,也不那么累人。更重要的是,它可以一个人操纵。 仆人用完曲辕犁后激动的不能自已。作为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农民们最希望的不就是有一个好用的工具,然后多种些地,多收点粮吗? 南星点点头,认可了匠信的制作。然后说,“你已经知道这种曲辕犁的工艺,回去就让木匠们再做一些,尽量赶在9月让至少每三户就可以有一个用。” 匠信叩首称诺,然后保证道,“吾等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你们最好不,不然就不要怪我心狠。” 挥挥手,南星让匠信退了出去。 然后又招来后勤的管事甲,让他按规矩奖励匠信两匹布,然后说如果后面有木匠再来交曲辕犁。就给他加2个时辰的工时,算作额外的报酬。 是夜,南星正挑灯编写着孩子们的课本。 南星不打算和荀爽一样,用《左传》、《春秋》这种书启蒙,而是要自己编一本教材和行为规范。 教育是最能培养忠诚的手段,南星要培养真正忠诚于自己的亲信。 管理部门的那些人确实身家干净,又是南星亲自教的算账管事,但南星还是不放心。毕竟成年人的三观早就固定了,她只教了几个月根本不可能保证他们绝对忠诚。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些孩子如白纸,在学成后,会成为南星真正的助力。 按照自己的想法编了课本,南星又叫来泥瓦匠。 “照着这些字雕个泥块,然后烧硬。”南星随手捏了一个方泥块,然后又刻了一个字,让字形突出。吩咐泥瓦匠照着这个做。 南星的纸现在销量挺好,但没有人找她麻烦。一是因为张珪的地位,二是因为单单是纸,并不能动摇士族对知识的垄断。毕竟纸是空的,书籍内容还是掌握在士族手里。 现在书籍制作艰难,数量很少,才造成了士族阶级对知识的垄断。如果活字印刷被推广,那就是真的动摇了一个阶级基础。到时候,大概天下高门都恨不得杀她泄愤吧! 不过,现在活字印刷不过是用来印幼儿识字本,还不能流出去。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做好?” “回少主,明日就可。”庄子上唯一的泥瓦匠低头回复。 “嗯,明天拿来给我看。” 泥瓦匠离开后,南星又翻出一个厚重的本子。这是她在最近两年编的《家规》。与正常的家规不同,南星编的更像是生活条例、工作条例之类的。 这个《家规》在张府用了一年多,每次仆人吃饭时都要被抽查,如果背不下就不许吃饭。南星靠这个管家,效果着实不错。 现在,她依旧要沿用这个方法,只不过要加上些忠于少主,和学习有关的条例。 在扣工钱,撤职等一些列威胁下,庄子上的管事们首先背会了这个有几十条的《家规》。最近几天,管事们在田间地头,河边作坊等地方的念念有词,吓坏了佃户们。 后来得知是在背《家规》,佃户们也一阵紧张。这家规说不定会用到他们身上。有了这层疑虑,佃户们顿时慌了起来,纷纷发动起来向家里做管事的人家打听。 于是,在南星还没有真正推行《家规》的时候,佃户们已经把条例知道的差不多,有的记性好都能背出不少了。 当然这也都是南星的活字印刷板做出来之后的事情了,此时的南星并不关心这些。 她是打算亲自带这些孩子的,自然不用担心先生的问题,可是上学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南星并没有计划。 对此,她打算去问问唐管家。 “如果您只是想办一个学堂的话,那么我建议您可以在村中间挑一个仓库。”唐管家显然把庄子的事情摸得很清楚,南星一问他立刻就答了上来。 “仓库?”男星不太确定,现在的仓库都是那种没有窗,建的非常高大,用来储存粮食的。用仓库来改建学堂真的可以吗? “因为您要做曲辕犁,储存木材的仓库已经被腾空了。” 汉代的人对伐木还是非常谨慎的,每年伐木的量是固定的,所以今年南星突然要改造犁具,对木材的需求急剧增加,村中间储存木材的房仓库已经被用空了。 为了保持木材的干燥,储存木材的仓库是透风通气的。只要稍微改造,透光性也不错,用来做临时的学堂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那就暂时用它吧。新建学堂的位置和设计就交给你了,抽一批人尽快把新的学堂建出来。”男性用纸把自己的要求写了下来,交给了唐管家。 “是,少主。”忙碌的唐管家又一次里领命离去。 南星沉浸在了自己编课本的世界里,没有发现身旁的绿水和唐管家交换了一个羞涩的眼神。 …… 第2天,南星坐着马车“噔噔”的去了荀府。 “先生,您已经决定好了吗?”南星翻看着荀爽交给她的书,平静的问道。 “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为师没什么可教你的了。”荀爽捋了捋胡子,浅笑着说。 “更何况‘道’在顿悟不在教,没有谁可以教得了别人顿悟。”这位名留青史的道学家,平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夏日里百花齐放,明明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可不知为何寻找却看出了凄凉。 “学生知矣,还望先生保重。” “我自珍重,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呀。”荀爽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学生的头,仅仅是7岁的孩子却已经如此稳重。 环境逼着他不断的成长,别人都到张家出了一个天才,生而知之。可只有教导他的老师知道这个孩子有多辛苦。 几年的相处已经让荀爽对南星有了几分对小辈般的关爱,所以此时离别他倒觉得有些怜惜这个孩子。 突然有了几分打趣她的想法,心上喝了口水后问道,“子弟为何通人事,而吾等欲使其佳?” 南星听到这略显耳熟的问题,抖了一个激灵。等等,这不是谢安问其子侄的问题吗?难道这问题还是此时的流行不成? 果然伟人们的恶趣味都是一样的。 不过也好,这个问题是有标准答案的。南星毫无愧疚之心的照抄了谢玄的回答,“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咚!”荀爽卷起手中的书敲了一下南星的头。 “芝兰玉树生于自家庭阶,乃赏自家之心耳”荀爽为了南星能有天下之心,简直是操碎了心。“欲使子弟佳美乃公之心也。天下兴亡,乃众人之道也,修其心,锻其德,才可传家道,以备不时之需也。” “出世,修其身传其道。入世,以家学而平乱”荀爽严肃的看着南星解释道。 南星听后,垂首拜服,“学生知矣,谢先生赐教。” 先不说南星是否赞同荀爽的观点,但是这几年,荀爽确实在尽心尽力的教她,无论如何,她都认为荀爽是他真正的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世说新语》: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手一抖,明天的存稿发出来了 第11章 最后一次教学后,南星和荀爽互相告别,荀爽拒绝了南新乡送的请求只道 “此时不送,来日还会再见。” 南星也没有坚持,径自坐车离开了。 回到庄子后,她要面对的是繁复的工作。 此时泥瓦匠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把字块们都做了出来,正等在宅子门口。 因为是少主人吩咐的第一件差事,所以他做的格外用心,南星在检查之后很满意。 这样,大量印课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南星把自己写的课本和改编过后的家规都交给了唐管家,让他自行去从管理部门挑几个人按照自己的排版将这些书和规矩印出来。 纸张根本不是问题,南星把控的造纸工厂就在庄子边上,基本上不费什么事就能得到大量的纸。在外面价比丝帛的白纸,到了南星手里也不过是给孩童印识字书的东西罢了。 不管怎么样,庄子里的学堂算是可以正式开学了。 佃户们依照南星的要求,把孩子纷纷送来了学堂。 最近几年收成不是很好,佃户们也不太敢生孩子,于是送来的适龄儿童只有几十,原本担心位置不够的南星,彻底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情报网还需要拼音来传输信息,所以南星不能用教拼音的方式教孩子们识字,只能让他们死记硬背。 但孩童们热情高涨,家里的长辈早就说过识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个时代的孩子基本都早熟,很快就懂事帮家里做活了,所以大家都学得格外认真,就连最小的孩子都没有吵闹的现象。 她不算一个好老师,但也已经教过不少人,此时还算得心应手。南星先让这些孩子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然后是父母的。 孩子们学得很快,不大一会儿就会写了这几个简单的字。 “以后进学堂就要在门口的登记表上签自己的名字哦!”南星在上午下课的时候对孩子们说。 “是,少主。”底下响起一片稚嫩的声音。 孩子们在昨天的时候就领到了南星命裁缝做的统一的衣服和印好的书本。 因为暂时找不到人做饭,南星便让自家自家的厨子也兼做食堂的餐食,给他多加两个工分。 小白菜们按照南星在课上的吩咐,乖乖的端着家里给准备的碗,在大锅前排队。 南星站在锅前,大声的对底下的孩子们说,“从下午开始,我会教你们新推行的家规,以后吃饭,我会让打饭的厨师抽查你们一个谁能背出来谁才可以吃饭。” “今天的抽查项目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 南星举着原本放在门口的登记表,让孩子们一个一个的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好在大部分小白菜都勤学苦练了一个上午,基本都掌握了自己名字的写法,有的笔顺不对,但是字形是一样的,南星就没有多苛责。 “那么,现在开饭!”在孩子们都打好饭并写了名字之后,南星这样宣布。 其实原本她是不用宣布的,但是必须从现在开始,就给这些孩子们灌输遵守规矩听从命令的思想,所以南星决定以后也都这样做。 就在小白菜们在唐管家的看护下,快乐的吃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饱饭时。 南星自己悄悄的离开了学堂,她要趁着午休的时间去看看水渠挖的怎么样了。 在规划学堂的时候,南星顺便找唐管家要了庄子的地形图,他发现其实庄子的地理位置不错,旁边就有一条流量较大的河,这样的话水利灌溉就成了可以提上日程的计划。 拿出自己半吊子网上冲浪者的经验,南星认真的给村里的田庄规划的水利渠道,她本来想先设计桶车再引水上岸的,可是后来想了想,桶车的抽水量较大,如果直接抽上来,现有的水渠是不能承受的,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会把田地冲垮,所以只能先开挖水渠。 因为有工时的奖励,所以佃户们出工很积极。南星的规划已经颇具雏形,在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男性就吩咐跟在身后的仆人说,“你去跑一趟匠信那里,就说可以开始造桶车了。” 按照这个进度,等水去挖好桶车就造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如果能赶上播种,那么大家的灌溉就能方便不少。 在孩子们吃完饭又休息了一阵子后,南星开始了下午的教学。 “忠于少主,不忘职责。”南星念一句,就让底下的孩子跟着念一句。 …… 交了一个下午,孩子们大概的记下了头一章的内容,南星对这样的教学进度很满意,要不了一个月这些孩子们就可以把家规背得滚瓜烂熟了。 给孩子们放了学之后,南星收到了张珪的来信。 信上隐晦的提了一下恒帝将要驾崩的事情,让南星看好庄子,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庄子,他最近是不会来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建的情报网的人来送信。 南星看后没有着急给张珪回信,而是随手将张贵的信点燃后,轻轻地飘了一眼唐管家,低声开口,“宫里……最近怎么样?” 唐管家谨慎的看了一眼4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同样低低的问,“这要看您要问什么了,最好能有具体的人。” “窦皇后。” “明白了,可能需要时间长一些。” “嗯。” 最近管理庄园的事情占据了南星大部分的精力,让她差点遗忘了乱世将至,现在不是能沉浸在安稳之中的时候。 板着小脸儿,南星提笔给张珪回了信,让他看好手下的小黄门,不要在此时惹是生非,剩下的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交给在房门口等待,面貌平常的仆人,南星深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是这样想,可毕竟也无能为力。今后的精力还是大部分放在建设庄园的上的好,剩下的张珪可以自行处理的。 很快时间就到了9月份,庄子里的事基本上都进入了正轨。 前文说过管事和佃户们把规矩背的很熟,孩子们也认了不少字,现在正在跟南星学习课文。 耕种的时候曲辕犁和桶车也派上了大用处。 就在南星欣慰的看着庄子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繁荣的时候,一个震惊全国的噩耗传来了。 皇帝,驾崩了。 从今天开始,恒帝真正的成为了历史中的恒帝。 南星一点也没有见证历史的感觉,他只是一阵紧张。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南星立刻吩咐,三个护院教头前来见她。 几个月前立下的规矩,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恒帝的驾崩,让洛阳城乱作一团,党人和宦官又一次将矛盾搬上了朝堂。 趁着洛阳城里所有的人家,都在懵逼的时候,南星吩咐护院们加强值夜,从前值夜只有一队人,现在调整到两对。 “让大家辛苦这一阵子,我会吩咐后勤给各位加工分的。”南星在吩咐玩完排班后对教头们说。 “明白,少主。” 皇帝驾崩,对庄园里的普通人来讲没有任何影响,南星只是担心,到时候会有党人的手下出现在洛阳城内,加强安保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这样安排,可她心里万分希望不出什么意外的好。 南星在收到情报网传来的消息时了解到,窦皇后因为已经升任皇太后,的她的父亲,窦武也被任命为大将军,那些名士也都被重新启用。洛阳城内,整日传着贤人在朝,太平盛世快要来了。 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却是宦官的首领窦太后面前进献谗言,她已经多次在他们的怂恿下乱下命令了。 事业南星将榻放在小院里,身旁是她的试验田,头顶是万千繁星。 此时她深刻的认识到,她已经走进了历史,可不知自己将要去往哪里。 就在南星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到头顶几颗星星不知为何如此突兀。 荀爽曾经也教了她几个看形象的方法,南星忽的坐直。 太白金星经房宿,由上将星入太微恒。 男星飞快的跑回书房,将自己记录时间轴的本子翻了出来。 果然,九月初七,第二次党锢之乱就要来了。 此时唐管家也举着兴冲冲手里接,而是直接地低声说“探子来报,有传言大将军有灾难。” 昨天南星刚用自己伪造的张珪印,传情报网注意大将军的事情,今日便有了消息。 “告诉阿父了吗?” “未曾。” “你令人明日一大早,将阿父拦在府门口不要让他入宫。” “是。” …… 第2天南星还是没有收到张珪的消息时,庄子就受到了冲撞。 几名太学生带着自己的府兵,打着清剿宦官的名头,向庄子气势汹汹的冲来。 南星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派人去官府报信,然后让庄子里的护卫全部集结在太学生们冲来的必经之路上。 交战持续的时间很短,南星下的护卫都曾都是曾经护卫皇庄的军士,自然不是那些太学生和私兵可以对付的。 在其打退之后,官府才有几人急匆匆的赶来。 南星没有亲自去看,所以也只知道结果。 按照他的计算,此次混乱,估计也只有这一两天罢了,庄子算是暂且安稳下来。 刚刚也收到消息,张珪没有入宫,此刻正好好的待在家里,张氏也安全。重要的人是安全的,南星也就不再管这件事情,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静等预计的结果罢了。 果不其然,1个月后,宦官再次获得了胜利。党人斩杀的斩杀囚禁的囚禁没有一个可以避的过。 第12章 “唉,陈氏。你那鸡又跑到这儿来了。”正在田间除草的李老伯遥遥的喊着远处的一个妇女,他身边几只肥硕的母鸡正探头探脑的捉着地间的虫子。 陈氏和几个跟她同等身材的妇女,正赶着几百只鸡进入南星试种棉花的实验田里。 是的,东汉是有棉花的。这也是南星无意之中,从她的学生摘来的花里头发现的。 将这件事放下暂且不提。 李老伯站在田头上唠唠叨叨的八卦。 其实最开始他也不愿意看管试验田,总觉得这不是一个正事儿。但后来少主实验出的高产粮被推广到了庄子上的所以地里,全庄的粮食出现了有一次新高。李老伯才发现原来实验田,可有这样的大作用,才喜笑颜开的认真完成这个差事。把作物看得想他眼珠子一样宝贵。 一开始有几只小鸡仔跑到实验田里的时候,他还非常生气的跟防贼似的,生怕陈氏养的这些家禽,糟蹋了少主的实验作物。 “ 最近这鸡可长得真不错,不知道我那工分再攒两天说不定就又能换一只鸡了。我们家儿媳妇快要生产了,可得给她补补身子!” 陈氏走过来,两手抱住跑丢的鸡,跟着李老伯闲聊了一阵,“前阵子少主还让我们用人工去孵鸡蛋呢!这鸡的长势也越来越好了,就是光供咱们学堂里那百十个孩子的每天一个鸡蛋,都绰绰有余呢!” “阿娟,阿娇那两个孩子也是个能干的,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你看干活多利索。”李老伯看着跟着陈氏一起赶鸡的两个小女仆,感慨的说。 “现在这世道我听我可听说了,税越来越重。也就是有个豪强世家的主子,才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了。” “哪还有像咱们少主这样心善的主子呀,天天让那些孩子吃的满嘴流油,咱们也吃上了饱饭,隔三差五能在食堂尝尝肉了。” 阳光洒在田野里的,风轻轻的吹过,大田里正长得好的作物,枝叶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但转瞬有给干活的号子声和家畜们的叫声所淹没。 陈氏扬起手中的长条,赶着鸡群向大豆地和果林的方向走去,那里才是这些鸡应该去的地方。 过了林场就能看见一道细密牢固的篱笆墙,篱笆不高拦不住人,但是鸡群就不要想着再往外跑了。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陈氏带着自己身后正跟她学习养鸡的两个小女仆来到了一处高院之内。 守门的是护院,三人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护院检查,又在门口的通行记录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进去。 进了门就能看见,被石灰粉刷一新的墙面,几乎一尘不染的院落,他们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一间经过改造的大仓库,先走到水井旁,用干净的水洗了手,这才推门进去。 一踏入房门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这间经过改造的仓库,是南星去年新修的食堂。 本来南星是不打算给佃户们建食堂的,但是因为曲辕犁的推广,需要种地的人手减少,更多的佃户选择给南星做工,然后换取工分。 时间一长,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上工,大家也不愿意在家里做饭。听说南星给孩子们的食堂伙食不错,所以佃户们就将自己的意愿告诉了管事。 南星在听到管事的汇报后,觉得他们在食堂吃饭也便于管理,而且可以节省不少粮食,于是大手一挥,就在庄子里头盖一个大型的食堂,供佃户们吃饭使用。 现在大部分佃户的午饭都是在食堂解决了,只有晚餐才有时回家自己做。 这里吃的是大锅菜,不管是南星的贴身侍女绿水,还是唐管家,或者是那些大小管事,还是小到佃户,或者甚至奴仆,都吃的是一模一样的菜,需要的工分也一样。甚至有的时候南星不想等小厨房做饭,也会来到食堂吃。 正在上学的孩子每天早餐可以加一杯乳酪和一个鸡蛋,虽然大部分孩子都不太愿意喝。体力消耗巨大的护院以及55岁以上的老年人晚餐的时候可以多要一个鸡腿。 如果不打算在食堂吃,每人可以带走一份。 每日的菜色和所需工分会在食堂门口的木板上写明,一切都公开透明。 陈氏带着两个小女仆在今天的签到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走到了要打饭的地方。 南星同样要求他们在吃饭之前背诵一下家规。 陈氏、阿娟、阿娇三个人很快也非常熟练的一次性背诵完毕。其实在吃饭的压力下,整个庄子已经很少有人不会背家规了。 再过些日子,南星大概就不用再检查了。 “啊,刚好不用我去找你了。”在后勤工作的一个小管事,看见陈氏后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少主让我告诉你,要是今后每日有剩下的鸡蛋,就都腌成咸蛋吧。” “吃完饭之后拿着你的身份证到我那儿去登记一下。每月做好鸡蛋的统计,然后我再分盐给你那里。” 经过不少日子的发展,佃户们打工也有了自己独有的部门和所属部门的工作证。在进出作坊,工地的时候要出示登记。陈氏负责的是养鸡场,现在已经算是鸡场主管。 庄子里大部分的主管,都跟着南星学了几天识字,所以管事此时统计的要求,原本应该不识字的陈氏并不为难。 “明白,谢谢张管事了。” 两人算是平级,陈氏也没有唯唯诺诺,而是很平静的点点头。 …… 这边食堂的大伙倒是其乐融融,那边南星却为了自己的实验失败,感到万分苦恼。 看着又一次烧坏的锅炉,南性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冲身旁的泥瓦匠,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冷却还不够吗?” 泥瓦匠和铁匠的主管都低头不说话。少主前些日子想做一个可以直接灌铁的炉子,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可谁叫人家是主人呢,他们也不敢说。 “算了,你们先走吧。让我再想想。”南星看时候不早了,放了面前的两个主管去吃饭,而自己闷气的蹲在地上。 两个主管口称不敢,但在南星威胁的眼神下到底是出去了。 南星抱着头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她本来以为土法炼钢的炉子非常容易做,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失败,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一定可以做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绿水此时正端着净手的盆子,跪在廊下。看到少主人如此烦躁,于是壮着胆子开口,“少主,不知可否要奴扇风?”。 “嗯。” 南星没有听清绿水说什么,只是随便的应了一声。 等等,扇风? 风? 对呀,毁炉是因为送风不够。 “我知道怎么改了!”男星从地上跳起来顾不上洗手,一路跑回自己的书房,也不顾绿水在后面的叫喊,“少主,您要不先净手吃饭……” 没顾得上休息,南星重画了结构图,将图纸拿给泥瓦匠看。 又招来木匠主管,让他找人做了几个较大的齿轮。 南星自觉攻破了技术难关,对此是热情高涨。于是逼得各部门的主管也跟她一起连轴转。 连续几个日夜,炼铁的高炉总算是修好了。 按照南星知道的高炉分成上下两层。她让木匠做了风箱和齿轮,将其连接在筒车旁边,村民们踩桶车的时候也顺便踩风箱。 这是一个人力的送风装置。 不精密的齿轮连咬合都显得困难,一动起来更是磨损的厉害,但是南星本来只想做一个实验,所以足够了。 搬来炭火开炉加入铁矿后,需要的就是静静的等待了,一旦开火炉火就不能停歇,否则很容易毁炉。 南星现在也顾不得这个,反正她有钱,也不在乎这点浪费。 很快,随着滚烫的热浪,灼眼的铁水缓慢的流入了浇筑好的泥膜中,很快就成了一个小小的薄片,虽然不成形,但已经足以证明什么了。 “大功告成!”男星抱着图纸,笑得灿烂。 周围的人也很震惊,工匠们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样简简单单就能做出刀片吗?什么时候锻铁也可以这样轻松。 “好了,让泥瓦匠和木匠们都加会班,其他人都散了吧!”南星拍拍手,让围观的人都离开了。 她对着看到成果的泥瓦匠和木匠们改进了方案。 让木匠好好的把齿轮打磨一下,争取让咬合更完美,以延长它的使用寿命。让泥瓦匠们再按照同等的样子,再做两个高炉。 “少主,这个炉不用了吗?”一个年轻的泥瓦匠心疼的问。 “这个已经坏了,用不成了。”男星平静的回答,“这种高炉一旦断火,就很容易毁炉。让人盯着点儿,后来再做是做出来的高炉,不要让断了火。” 她回头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管事。 第13章 因为已经有了成品,所以大家做起来相当的容易。虽然南星要求精益求精,但是依旧在短短的一周内,庄子里就竖起了两座高炉。 南星教了木匠数据测算的方法,所以这次的齿轮做的相当完美。 当那些木质的齿轮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旋转时,南星隐约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工业时代。 精挑细选了一批人重新给他们编了部门后,南星用一天的时间教会了这些人熟悉送风速度和维持炉里的温度。 只不过这次送风的踏板变成了纯脚力,而不是与桶车相连。 高炉是不能断火的,送风自然也就不会停,可如果与桶车相连的话,河水会不断的被抽上岸,庄子里的水渠,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压力。 “真想建一个水库啊!”南星拖着腮看着前方,正忙中有序的工作场景。发散着思维。 满身是汗的佃户踩着脚踏板,拉动风箱,鼓出的风让高炉里的炭火更加的鲜红,有时炉口甚至会蹦出几点火星。 此时炉中的铁矿砂已经完全融化,第一锅铁水就要出炉了。 用封泥封好的炉口散发着滚烫的温度,南星亲手做了个开炉示范。八九岁的力气显然没有办法抬动沉重的工具,于是她只好将模具放好后,用长棍将封泥打开。 赤焰的热闹,像上一次一样缓慢的加入了模具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镰刀状的薄片。随时待命的铁匠干净利落的取出薄片儿,将其放在另做好的低温炉里退火。 退火后,第一炉的刀片就算是顺利出炉了。随便一磨算是开刃,绑到一截木棍上就是一个简便的镰刀。 “把通知发下去,10个工分便可换一把镰刀。” 南星盯着高炉头,也没回到吩咐身后的人。 火炉里冒出的热烟被用铜管包裹起来,组成了烟道,并在烟道旁建起了小水池。 这样既降温又可以有开水用。 此时经过一天的灼烧,铜管周围的热水早已烧开,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是否定价太低?”她身后捧着账目的管事,低声的说。10个工分正常的佃户干两三天就能攒出来,铁器定这种价格简直就是白送。 “没事。”南星本来就想白送,只不过怕佃户们心里有什么芥蒂才象征性的收些。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在高炉旁搭间小房,可以用来洗澡。 现在的人很少洗澡,就连王公贵族也是十几天才擦拭一回,更不要说劳苦大众了。一是因为烧水废柴,很多人家负担不起,而是因为洗澡很容易着凉。 如果有了锅炉,谁都可以轻松的洗澡了。 “散热用的铜管烧出的水,平时平时可以让佃户们取用。”南星对好不容易抽出身来的唐管家这样说。 “这些铜可是真麻烦你了。”用来做铜管的铜,是唐管家从主家要来的。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没让张珪过问这事儿。 “本分罢了。”唐管家将新一步的计划修改了一下,让南星过目。 棉花经过实验田的种植,已经有了经验。可以在庄子里试种了。 “您种这个是为了观赏吗?”唐管家问道。不怪他如此好奇,南星自从到了庄子没有一天玩了,根本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此时要种这种观赏类的作物,他也只能想到,她终于有了一些玩乐的想法。 南星听到唐管家的询问,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错,抛开这种作物从西域传来时植株不多,分布也不广的原因。如此好用的天然纺织纤维,竟然被汉朝人用作观赏类植物。 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想和这个“没有常识”的汉朝人交流。 南星只是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唐管家果然没有再问。虽然少主的想法有时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从没有出错过。 “这就是凡人与天纵奇才的区别吧!”唐管家在离开书房的时候,默默的感慨道。其实,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张府作为管事教育的仆人,他应该是很忠诚张珪的。 但南星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让他甘愿为其做事,背叛张珪成为她的心腹,当然不是因为南星那些在他看来还很稚嫩的驭人手段。 在被张珪派到南星身边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满23岁的青年。 唐管家过去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日复一日的记录整理仓库的物品,年复一年的处理府中的仆役的杂事。年纪轻轻,他就一眼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尽头。 但,意外发生了。 名为南星的少主闯进了唐管家的世界,带来了前所未闻的想法和那些有趣又使用的工具。唐管家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真正的活着。 每天日出时,他都渴望着知道今天少主又有什么发明就。就像是人生都有了盼头。 于是,在南星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得到唐管家的忠诚。 …… 话分两头。 南星见高炉已经做好,心知这种东西是不可能瞒过张珪的,于是便亲自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张珪。 自己告诉他,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总比他从探子那里知道,然后来质问自己的好。 招来传信的人,将信件交给他。 南星攥紧了手。她在信里劝张珪不要把土法炼钢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隐晦的提了一下也不要告诉圣上。 一是国丧期间,被人知道她在炼铁,会被有心人状告为大不敬。到时候,整个张府的人都不会好过。 二是这种技术被泄露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张珪的回信也很快,他在信里直言这项技术如此危险,就不应该被创造出来。在现在看来,土法炼钢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在接到信的第二日,南星就出现在了张珪面前。 “我不觉得百害无一利。”南星跪坐在许久不见的养父面前。 “哦?” “前些日子有党人冲撞别庄,多亏高炉产兵刀,不然您的财产恐怕会有损失。” 其实那时候高炉还没建好呢!但南星欺负张珪不知到道高炉建造的确切时间,把这项功劳加在炼铁技术上,总能为自己增加一下筹码。 “就是对不起护院们了,回去给他们奖励。”南星默默的道歉。 “你那炉子还有点用,先留着吧!”也不知道张珪怎么想的,没有对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说什么。暂且同意了南星继续炼铁。 他有他的考量,南星暂时还没有办法猜测张珪的意图。不过目的已达成,所以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冒着张珪对她不信任的风险做这件事情,很不理智。南星自己也清楚,终究无法像真正的汉代人一样对佃户们的生死置于不顾,尤其是当她有能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时。 “阿母,最近过得可好?”南星在向张珪汇报之后,就到后院去见自己的母亲。 曾经被生活折磨的漂亮女人,现在已经被优渥的生活养的越发美艳。 张珪待她极好,张氏已经不像曾经那样懦弱和自卑。现在看见女儿过来,她是很高兴的。 “来来来,让阿母看看。”张氏把南星叫到身旁,也不让她行礼就一把将南星搂在怀里,细细端详着 ,“哎呀,读书也不要太拼命,你看你都瘦了。” 被保养的极好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南星的脸庞。 南星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自从生父去世,母亲就再也没有这样关心过她了。 毕竟那时生存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一个柔弱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关心自己的孩子。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 南星说了一些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分享了别庄上的生活,张氏听了连连点头。 “得空了,我和你阿父也去别庄上看看。”张氏摸了一下南星的手,欣慰的说。“让你阿父也p看看,你有多能干。” 南星勾起笑容,迎合着母亲。只是心里有些沉重。 她有时候自己也在想,暗地里寻求所谓的“自由”究竟对不对,毕竟如今的生活都是张珪带给她和母亲的。 可每次一想起那是身份暴露时,张珪的目光,她就一阵恶寒。 她不甘心,只做养父手中的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手动感谢一下投雷的小可爱^0^,玉抱住小可爱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第14章 “你可听说,那张常侍的养子今年得了恩准,就要从太学里入朝了!” “就是‘生而知之’的那位?” “可不?他倒是天纵英才,只可惜有那样一位继父……” “嘘……这话可别乱说。” 两位士人打扮的匆匆结束了对话,相互告辞离去。全然没注意身后对坐喝酒的二位喝茶人。 “看来,这世人皆知南弟要有一番大作为了。”说话的人身着青衣,唇上留须,一派风流公子的打扮。“先恭喜南弟了。” “孟德兄长过誉,小弟尚且年幼,此番入朝也不过是凭着圣上赏识家父罢了。”一位同样身着青衣,但并未束冠,而是将半长的头发虚虚绑起来的少年,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 这种在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洛阳城的饮品,因为其的清透的香气,和入口微苦而又回甘的滋味,立刻俘获了世家大族的心,风靡洛阳城。 城内也开了大大小小的茶馆,供人清议品茶之用。 与竹纸一样,都是先被进献给圣上,然后又在洛阳城中售卖。只是至今都不知道是何人在何地种植,制作。 “也不知这冲茶是何人所发明,如若得知,吾必以礼待之。”此时还没入仕的曹操同样抿了一口冲泡的茶水,深深感慨道。世人原本皆喝炒茶,就是将米、香料和茶叶同炒,然后同喝粥一般吃下。没想到,冲泡茶叶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南星在对面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在这十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先是让护院教头教了她一些拳脚功夫,又将别庄的结构改造了一下,重新规划了马路,公共浴室和卫生间,还挖了下水道。在张珪慢慢走入权力顶层的时候,她靠着“先知”的能力,成功让其躲过杀机,稳坐钓鱼台。 趁着这个机会,南星向张珪要来了庄子。因为这么多年南星‘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张珪很爽快的将地契、佃户和奴仆的卖身契送给了南星。 时至今日,南星已经牢牢掌握着别庄的人事和物产,同时她还将自己亲自培养的那些孩子暗中送进了张珪组建的情报网里。如今,不用仿造的印章,她也能调动那个遍布全国的情报机构了。 “不知兄长可有什么打算?总是闲着,也不是正经事啊!” 虽说曹操在去年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但因为执法严明得罪了权贵,好在有其父和张珪的求情,只是被明升暗降罢了。 曹操的父亲曹嵩与张珪本就交往甚密,张珪出面保下曹操后,两家的关系就更好了。于是曹嵩就提意让两个孩子也认识一下,以后在朝堂之上有个照应。 也就是在那时,南星和曹操相识了。 年轻的曹老板机智警敏、放荡不羁,不修品行,不研究学业,不像当代的那些所谓高门子弟一样循规蹈矩。与灵魂还是现代人的南星是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他还将南星引见给洛阳城内的官宦子弟,让年仅15岁的南星算是加入了城里的“二代”圈子。南星口才极好,善清议,每每对朝局都有读到的见解,很快就和那些高门子弟成为朋友。 “南弟,遍不寻你。原来是与阿瞒在这里躲懒!” 两人正闲谈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南星听到熟悉的声音,头都没抬就起身行礼。曹操也适时起身。 “拜见中郎将,小子有礼了。” “公路兄长,近来可好?”相比南星,曹操就更显随意。 袁术看上去很是满意南星的态度,轻笑着点头,算是回了礼。又转头看向曹操,“阿瞒最近清闲啊!” “小小顿丘令,自然不如公路兄长事物繁忙。”曹操捋了捋胡须,爽朗的笑道。 三人聊了一阵,袁术终于道出来意。 “过些时日,吾那堂兄也要调来京都,可否请二位贤弟过府一聚?全当为他接风洗尘了。” 南星面色不变,淡笑着,“小子年幼,又不能多饮,恐会扫了大家的兴。”现在的宴会那叫一个少儿不宜,南星可不想去辣眼睛。 可惜,袁术并不接受她的拒绝。 “你也舞象之年了,理当长长见识。”说罢,也不等南星说话就转身离去,态度无比强势。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南星苦笑着看向曹操,“好在孟德兄长也同去。” “其实公路说的有理,你这般年纪正是玩乐的时候,不要整日都读书,会读傻的。偶尔参加一些这种聚会也无妨。”曹操轻笑着说,笑容里带着调侃,“若是有喜欢的,说不定还能春宵一度呢!” \“兄长可千万不要再取笑小弟了。\”南星晃晃手,装作害羞的样子偏过头。张珪又对外称她为养子,她又年幼,穿上男装也就是面若好女的男童罢了,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不过,此次去为本初接风洗尘,也算件好事。”笑完后,曹操认真的说。 “本初?袁本初吗?”南星愣了一下,反问道。本初是袁绍的字,他是袁术的庶弟。“可刚刚中郎将说是为其堂兄接风啊?” “哦,因为本初被过继到他伯父一房,所以他们对外以堂兄弟相称。”曹操解释道,“虽然本初是庶出,但为人正派,对谁都一视同仁,与其交好者众矣。”言语间有些不满袁术的作为。 南星点头表示明白。袁术都那样说了,除非她不想在洛阳城的“二代”里混了,不然就算是鸿门宴都得去。 与曹操分别不久,南星就收到了来自荀爽的信。说是自己的晚辈来洛阳见世面,还希望南星暗中照看一二。党锢令还未解除,此时士族来洛阳求学会被排挤,荀爽拜托自己学生也是情理之中。 南星恭敬的会了信,应下此事,传人加速送往老师隐居的地方。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现在通信不发达,老师写信的时候他那后辈已然出发,现在应该是快到了。 南星传令让洛阳城郊的探子注意着,要是有从颍川方向来的士子就立刻报给她。 安排好这些事后,南星就安心的准备明日的宴席了。她想会会那袁本初,看着史书上的人一个一个的走入她的世界,她其实还挺兴奋。 等到宴会那日,南星换好礼服乘车到了袁术府门口。不亏是四世三公的名门豪强,就连在洛阳的宅邸都比一般的将官要阔气不少。 想了想自己带来的玻璃制品,南星自觉礼物不算掉价,于是挂起礼节性的微笑,漫步到中庭。 南星来的不算晚,但也不是太早。此时中庭已经有不少士子和官员在游戏,闲谈了。托南星在太学的名气和她那个身居常侍之位的继父的福,有不少人认识她,但也只是偷偷打量她没有前来交谈。 南星也没打算和他们寒暄,而是环顾了一下,终于在人群聚集处发现了袁氏兄弟俩。袁术正讲在兴头上,周围不少人附和着,就连袁绍也频频点头,看起来是为自己的嫡出弟弟马首是瞻。 “见过中郎将,见过司隶校尉。”南星卡准时间,前去行礼。这家人可真有意思,家主攥着三公之位整日尸位素餐不说,还让自己的子弟把持着京畿防卫和监察之职。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 当然,这种吐槽想想就行,南星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啊,堂兄。这位就是我提过的那位张常侍家的公子,南星。”袁术笑嘻嘻的将原本站在外圈的南星,拉进了他们说话的圈子。“他可从来都不参加宴会。这次,可是专程为你接风洗尘而来啊!” 周围顿时响起不怀好意的轻笑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南星低头行礼,掩盖住自己异样的神情。这种场合,没必要强调她是宦官养子吧!更何况,眼前这位司隶校尉袁绍,可是以诛杀宦官闻名…… 哦,她懂了。这是拿她当木/仓使啊!一个宦官养子专程来为一个司隶校尉接风洗尘,只能说两人关系过密。前面说过,此时士族都比较注重名声,要是和宦官交好那基本上是断了自己在高门中的交际。 袁术这是要败坏他庶兄的名声啊! 想通这点,南星已经准备好接受袁本初气急败坏的否认和嘲讽了,哪曾想袁绍竟然亲自将她扶起道,“公子大名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都道太学南星年仅舞象就以饱读诗书,还曾师从慈明先生。某早就神往已久,今日得见实乃吾之幸啊!” “校尉谬赞了。”南星实在是无法接下着夸张的称赞,只得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低眉退到兄弟俩的身后。 不过经袁绍这么一说,周围人的目光确实友好了不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南星都挺感谢袁本初的,并且也认同了曹操对袁绍会做人的评价。 两个兄弟正在前面友好的交谈,南星已经打算再看不见曹孟德,她就溜了。反正在袁术心里,自己的作用大概是已经利用完了,虽然不成功吧! 谁知道正当她独自抿着米酒,找机会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袁本初竟然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星要加冠取字了,想征集一下。要是有合适的,届时会有大红包奉上。 看到有小可爱说古代将就同姓不婚,因为解释太长所以就在这备注一下啦!小可爱康康我。 古代同姓不婚事实上是指同氏族不婚,一是为后代考虑,二是一种宗法制男权思想的体现。但,对于宦官来讲在结婚和过继子嗣时,就更偏向本家的堂姐妹和孩子,或者不结婚只过继亲兄弟的孩子。理由同样是为血统的传承和宗族的延续。若本家无人可继,才会选择其他家庭。 从袁绍、袁术的高祖父袁安起,袁氏四世之中有五人官拜三公。父亲袁逢,官拜司空。叔父袁隗,官拜司徒。伯父袁成,官拜左中郎将。 在血缘关系上,袁术和袁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袁术是袁绍的弟弟;在法律意义上,袁绍是袁术的堂哥,因为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术的伯父司空袁成。在家庭关系上,袁术是嫡出,而袁绍是庶出。 袁术曾任虎贲中郎将,虎贲中郎将是汉朝官职,相当于现在的中央警备团团长,负责保卫国家最高领导人。 袁绍早年做过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是监督京师和京城周边地方的秘密监察官。 第15章 “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吾代堂弟给公子赔个不是。”他说完竟然还郑重的一行礼。南星吓了一跳,连忙侧身不受这“大”礼。 “这可折煞小子了。”南星赶紧回礼,口称不敢。只在心里默默的恳求他赶紧离开,她可不想成为焦点。 但袁绍显然就是为了让大家注意到这边,在南星行礼的时候立刻上前,动作夸张的扶起南星,大笑着说,“南公子的大名吾在濮阳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 “吾那弟弟自幼便如此,还望南公子不要计较。” 先不论南星现在什么心情,周围暗暗关注这边的人倒是对袁绍保有好感。与方才南星的想法相同,大多听说过袁绍贤名的士人,即使从未于袁绍打过交道,此时都认同了那些对他的评价。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袁氏兄弟不和。可利用太学生羞辱自己的庶弟毕竟不是君子所为,那袁绍虽然是庶出但为人正直,心胸宽广,君不见就连宦官养子他都以礼相待。他甚至代失礼的弟弟给人家赔礼! 在这无声的交锋中,袁绍略胜一筹。 南星可不想被卷进这嫡庶之争中,这个工具人她当了心里也没什么情绪,现在心里只想默默的祈求着,让袁绍演完戏赶紧离开。 虽然世人都觉得袁绍是一个正直且宽宏大量的人,显然要比自己嫡出的弟弟要好上不少。 不过南行有着上帝视角,她觉得袁绍这个人还是更虚伪一些。显然袁术虽然骄傲自满,但是毕竟真实。 相比起来南星更喜欢和袁术这样的人打交道,利用你就是利用你,他也从来不解释什么。 更何况袁术袁绍两兄弟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南星看来都是想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看不起身为宦官养子的南星,南星自己也不打算搅和进去。作为一个有现代灵魂的人,她既然可以为摆脱张珪的控制和利用不懈努力了数年,自然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他人的掌控中。 她宁愿一辈子都毫无作为,也希望得到心灵的自由。 两人又在大家的注视下聊了一会,袁绍言语间有拉拢南星的意思,南星也没有拒绝,只是和他打着太极。 可惜两人聊得越多,袁绍就越震惊于南星独到的见解和广阔的眼界。很难想象,一个从未出过洛阳的15岁少年会像一个见惯风浪的老者一般沉稳冷静,更重要的是这位“老者”还博学多识。 袁绍更坚定了要让南星为自己所用的决心,左右只是一介宦官继子,如果没人扶持也翻不起什么浪,也好控制。 他那个愚蠢的弟弟除了出身优秀外,什么也比不上他,就连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才都不会收拢。袁绍在心里暗笑着,面上摆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 于是,南星就面临了重生到东汉以来的最让她招架不住的赞美。用现代话说就是------彩虹屁。 然而南星并不感动,甚至有些尴尬。她习惯了在幕后出谋划策,还从来没有被人揪住一点小优点夸个不停,她就这样直直的僵在袁绍面前,任凭他说出什么来,都没有一点反应。 好在旁人救了她一命,将正激动而真诚的“拉拢”南星的袁绍叫走。看着袁本初仪态端方离开的背影,南星着实松了口气。 这人简直比张珪和袁术还难应付。 刚刚还不见人影的曹操此时走了过来,习惯性的捋一捋胡须,对南星说,“本初兄可真是位正人君子,虽为庶出但宽厚而得众心,为世家所赞。” “孟德兄长所言甚是。”南星已经笑得僵硬,无奈的应付着曹操。 “看来,南弟对本初有自己的看法?” 南星摇摇头,调整了一下表情,淡笑着说,“宾客所归,加以倾心折节,其余者必然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说罢深深的看了眼正与自己党羽谈些什么的袁术,和游走在宾客之间的袁绍。“袁氏兄弟还不知会有何发展。” 曹操顺着南星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朗声笑了起来,“贤弟所言甚是,甚是呀!” 他看人也不错,能看的出来袁绍的势头要比袁术更强。但袁绍好广交士子,可从来没有给予他们实现价值的差事,现下还好,可长此以往是要出事的。 南星没有把话说全,曹操已经心灵神会。 天色已经慢慢暗下了,袁府的仆役逐渐的开始掌灯。袁家是一方豪强,就连昂贵的油灯都不吝惜的点满整个院落。 南星正好站在一盏石灯架旁,就在她偏头看向曹操的时候,身后添灯油的仆役轻轻碰了一下南星的腰带。南星感觉到了,她面色如常的与曹操笑谈着《春秋》中的一篇,背在身后的手却缓缓地张开。 几乎是一瞬加,南星就感受到了一团纸被塞进了手中。身后添灯的仆役也在点上灯后,很快躬身离开。 “孟德兄长,小弟……”南星拍拍下裳,羞涩又尴尬的笑了笑。 曹操立刻了然的笑笑,很有风度的转身离开去找同僚了。人有三急,他自然不会在别人尴尬的时候还拦在前面。 南星见曹操已经离开,也转身向更衣处走去。在拒绝了仆人服侍后,南星独自一人坐在更衣间里打开了隐于衣袖下攥紧的手。 小小的纸团被她慢慢摊开,上面简洁用拼音写着“北,董起。荀,至。” 这是两句话,南星联想了一下自己下达的命令,立刻就理解了上面说的是什么。 她一直让人留心董卓的动向,一有消息就立即报给自己。现在有消息传过来,显然是董卓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第二句,便是说荀爽的那位子侄到洛阳了。 南星用身旁的蜡烛顺手将纸团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后才淡定的更衣,整理仪容。 在踏出更衣室时,南星还温和的对跪在室外的侍女微微一笑,引的侍女们偷偷羞红了脸。现在人们虽然欣赏孔武有力的男子,但也喜欢长相俊秀柔美的男子。所以当南星的面目长得越来越柔和的时候,竟然没有人认为怀疑她的性别,反而觉得张常侍有一个面若好女的公子。 等到南星回到宴席场地的时候,酒宴已经行将结束。有些贪杯的客人此时已经东倒西歪的倚在侍妾的怀里,没醉的也沉迷美色,有的半倚半搂的和姬妾向客房走去,甚至有些不讲究的直接就在露天的院子里办事了。 南星抽了抽嘴角,偏过头去不看院子里靡乱的景象。 “我果然不适合这种场合。”南星估摸着现在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于是脚步轻移,准备离开。 沿着院子里的小路找到自己的马车,南星示意车夫回家。 趁着宵禁还没开始,南星坐在马车里看着早就准备好的北方形势报告。离乱世已经不到9年,边境很是不安稳,去年幽州和并州还与鲜卑开战。也就在去年的那个时候,胡汉混血的董卓走向了权力的巅峰。 而在今年,董卓已经是个手握重兵的将领了。南星预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上书朝廷请功封刺史了。她也想过要不要先行将董卓自杀,毕竟后来的火烧洛阳实在是太过惨烈。 好在,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个疯狂地想法终究只是想法罢了。先不说汉朝的灭亡并不是董卓一人的“功劳”,就算是,南星现在杀了他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不杀他,我还能‘预知’一下未来嘛!”她看着报告自嘲道。现在,她也只能看着历史在眼前上演,无能为力。 伸腿用脚踢了踢车门,车夫直视前方的低声道,“少主。” “让探子们扮成商户在凉州、并州间行走,换些胡货,把董卓盯紧了。” “明白。” 换胡货当然是顺带的,盯董卓才是正事。南星其实从几年前就派商队到边境线上换些新奇的玩意,为情报网的铺展开路。现在,她的人已经和鲜卑和羌人有了一定的交情,向得到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就连发现董卓,都是羌人告诉她的“商户”的。 第16章 将北方复杂的问题暂且按下不表,南星的目光暂且只注视在正处在沉如死水洛阳。 就在她挑灯夜读,准备明日太学的清议时,门外传来仆役轻巧门框的声音。 “少主,明日太学门前诸经典石刻将立,需要奴去拓印一份吗?” 圣上诏诸儒校正五经文学,前几日蔡邕终于宣布校对完毕,他们将刻石碑立于太学门外。南星早就通过太学知道碑成时间,提前让遍布在附近州郡的探子,纸商大肆宣扬此事,并且说他们“了然”纸店可以提供拓印服务,以吸引客人。 现在书籍及其珍贵,一般人甚至都没有机会看书。一般的寒门士子终其一生也只能读到少数的几本书,更多的珍贵文本更是给高门士族的传家之宝。 现在名士蔡邕等儒士校正典籍,正是一览经典的好机会。大部分士子都会前来一观,有些买不起书的寒门士人甚至打算手抄经典-----只可惜竹简也贵。 现在,“了然”纸店提供这样的服务,普通的竹纸也不是很贵,大部分士子都可以负担的起,自然销量极好。 南星是打算自己去的,自然不用仆役再多印一份,“不必,明日盯着点商铺,别出事就行。” 仆人领命而去。 上月南星已经与蔡邕的谈好此次拓印书籍的事。 “你命仆人拓印了去,再卖于他人,岂不是更赚?”彼时南星已经与蔡邕谈妥,让他同意了可以拓印石碑的文字。 此时的风气并不反对经商,只是士族都有下人代劳,很少有家族少主亲自管理的。不过念及南星是宦官养子,身份不高,蔡邕就没有在意。 “小子受皇恩贩纸,也只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赚取再多,日食也不过两餐。”南星浅浅一笑,“如若能为天下读书人做些什么,小子心愿了矣。您亲自典校,机会难得,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舞象少年有如此心性,世间少有。”您亲自典校,机会难得摇着手中的麈尾,笑着肯定,然后又略带疑惑的问,“只是不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出自何典?” 南星稍微愣了一下,镇定的回答,“幼时蒙慈明先生教导,此乃先生闲谈之言。小子深觉其中道理,便一直记在心间。”这话当然不是荀爽说的,但是南星又不能说这是百年后晋人所言吧! 两人没聊几句,南星便起身告辞。 “慈明先生有大德,他的弟子也心怀天下啊!”等南星告辞后,蔡邕向前来奉茶的女儿蔡昭姬感慨道。 “女儿听闻那南公子乃宦官继子,身份低贱,父亲为何如此评价?”尚且年幼的蔡昭姬在边上困惑道。 “吾等以门第见品行学识高低,只因其自年少时便可有传承的家学教导为人,有长辈指引学业,故比他人优秀。”蔡邕捋了捋胡子,平静的教育女儿,“可那南氏小儿,不亏于天纵奇才之名。心性学识,不下高门矣。” “以后,万不可随意以门第评判他人。”蔡邕最后告诫蔡昭姬。 “女儿受教。”昭姬叩谢,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 蔡氏父女两人的交谈,南星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她现在正挤在士子中围观着刚刚立起的石碑。石碑边上挤满了从其他州郡和洛阳本地的士族子弟,大部分士人手里都抱着一卷一卷的竹纸。这种纸的品质不算高,微微发黄也比较厚,根本就没有达到南星的标准,但胜在便宜,储存时间长。算是寒门士子的印书首选。 此时没有后世那些“仪式”,立起石碑后太学的那些讲经博士就纷纷离开,将空间让给求知若渴的士子们。 不过此等大事,还是要庆祝一番的。过会儿,太学门口会架起高台,供士子们清议、谈经之用。南星作为今年“跳级”入朝的学生,必然是要上台讲演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挤在人群中看士子们印书的情况。亏得南星命人宣传得当,现场得人是摩肩接踵,秩序也混乱无比。 实在受不了人群的拥挤,南星放弃了围观石碑的想法,溜出人群悄悄地向正准备印书的工匠走去。 这批工匠是南星从别庄挑来的印书好手。他们已经被学堂的课本、南星组织编写的别庄通知等等印刷任务,训练成了专业的活字印刷工,现在被调来印石碑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习惯了别庄的秩序井然,还不习惯这些读书人此刻的混乱。 “组织一下,让那些士子排上队再开始印书。”南星找到印刷工的管事,吩咐了一声。然后又伪装着只是询问事情的样子离开----现在除了少数几个人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就是“了然”纸店的老板。 不过还是有几个有心人发现了异样。 在管事站高组织士子们按顺序排队时,有三个士人打扮的人并不着急,在奔走的人群中略显突兀。 “公达不是一直猜测‘了然’的幕后掌柜是谁吗?现在见到了,有何感想啊?”一位青衣少年挑着眉,戏谑着身旁比他年纪大不少的青年。 青年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微微皱眉道,“奉孝,吾比你年长。”直接叫他的字也太失礼了。 “我与阿彧同辈,算起来我还是公达的长辈呢!”少年显然熟悉这样的控诉,没有犹豫就搬出身旁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来。 果然,荀攸不再说话与他说话,转而看向青衣少年身边的秀美少年,“不知小叔公如何看那掌柜?” 荀彧,也就是那奉孝少年调侃的对象,温和的笑了笑,“奇人也。” 荀攸点头称是。这“了然”纸店很早就开在了颍川,荀氏宗族也购买颇多,他与小叔公总会去店里看纸,很快就与店内活计熟悉起来。 两人其实并不是特别好奇竹纸的制作,毕竟只是改良技术,熟练一些的匠人在长年累月的工作中也会发现的。让他们好奇的是纸店的管理和记账。 那些被画上方框的纸页被叫做“账本”的册子,还有井然有序的员工档案,工作证等等一些列新奇的管理方法都让他们开了眼界。 店里的小厮仆役各个职责分明,工作认真负责,店里所有的事情都有条有理,与荀攸荀彧去过的其他商铺完全不同。 他们自然对幕后管理的人很感兴趣,这件事被荀彧的好友郭嘉,戏忠知道后,就更是闹腾了。此次来洛阳,一是为看名士蔡邕校正的经典,二来也是想撞撞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了然”的掌柜。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样幸运,在看石碑的时候就意外遇到了疑似掌柜的……少年? “话说,你们不去印书?”郭嘉见荀氏叔侄如此,无趣的撇撇嘴转移了话题。 “已经命家仆去了,还有你的那份也会一并印好。”荀彧淡笑这看向比自己年幼几岁的好友,好脾气的解释。自己这位好友年幼丧父,早早就取了字管家,也没人管教又聪敏早慧,就养成了散漫随意的性子,平日里好友们也都包容一二,不与他计较礼仪。 三人正闲聊时,发现南星漫步到队伍的后排,正拿着书册混在队伍里。 郭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跟荀彧和荀攸打了声招呼,就向南星走过去。 南星此时正混在士子队伍中听他们对印书这事的评价,满足自己的小小虚荣心。 “不知是何人所为,此举可真是福泽天下寒士啊!” “听闻这‘了然’掌柜是亲自与蔡公商谈,两人一致同意以此举福泽士人呢!” “二者大贤。” 嗯嗯,南星轻轻地点头,满意的笑笑。她令探子们放出的消息还是卓有成效嘛! \“这‘了然’掌柜可真是奇人……\”南星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想出这样维护名声的法子,所图甚多啊!” 谁说的,我只是为了以后摆脱张珪在做准备罢了!南星本能的在心里反驳,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南星回过头,看见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听声音应该比她小一些。这个少年是怎么猜出这些消息是她放出来的? “不知兄台何出此言?” “显而易见-----”那少年拖着长音直言,非常自在的接受了南星对他的称呼,“私人之谈如何被他人得知?蔡公非沽名钓誉之人,想必让他人了解此事之人,是那掌柜。”语气倒是肯定,就是不知有几分把握。 “猜测耳?”南星调笑着问。 “九成把握。”少年狡黠一笑,比划了一个九。 “他人皆欣喜于有书可得,汝倒是与他人不同。由人见事,少见矣。”这话用现代话说就是,角度刁钻。 少年被她说的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引的周围人纷纷侧目。 这少年善于揣测人心,如此年纪就如此敏感,假以时日必成大事。不会又是什么历史名人吧? “不知如何称呼?”南星试探着问道。 “山野小儿,不值一提。”谁知道这少年摇摇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就在南星要追问的时候,高出传来太学讲经博士的招呼声。 高台清议,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议:与清谈类似,但清谈是谈论玄学,清议是谈论政治。在东汉时期,清议比较流行。 太学门口的石碑名叫,熹平石经。 郭嘉现在应该是7、8岁,不过因为剧情问题,就让他早出生几年吧。(蠢作者小声逼逼……发出想和他深-入-交-流的声音 第17章 远处有同窗寻找隐没在人群中的南星,正想说话的她见到后也只能歉意的向少年笑笑,告辞后向讲经台走去。 本次清议的题目南星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估摸那些眼红的人会难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题目会如此刁钻。 祖宗守天下,则百年无变,已至太平,何解? “这让人怎么答?”难道说马上就不太平了? 身后还有一些纨绔子弟等着看她笑话,“怎么,南公子词穷了?要不要我们这些同窗帮帮你啊?” “如此这般,星就多谢诸位了。”南星扬起笑容,一振衣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身后的纨绔子弟们僵了一下,他们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这样的题目他们根本就不会啊,往常南星都是好脾气的笑笑并不理会,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在南星也不打算让他们上去出丑,没有看他们尴尬成猪肝的脸色就转身走向讲坛。 端坐在讲坛之上,南星清了清嗓子,开始她第一次的公开演讲。 “学生蒙先生问及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无事之故。学生以浅陋学识,误承先生提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语如不及,请诸位见谅。” 南星悠悠地转了转手中的团扇,用自己的习惯地方式开场。 “伏惟高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所以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高帝等皆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体恤民众为事。此所以百年平稳,海内臣服也。” 南星用委婉的语气夸赞汉朝先前的所以皇帝的政绩,然后停顿了一下,眼睛观察着台下倾听者的反应。 “这南公子果然有才学,只是……”荀彧听着南星的讲演,微微摇头好像不太赞同她只赞美的话,只是他是君子,不会把话说的那么重。 郭嘉倒是肯定的说,“阿彧此言差矣,这南公子应该还有未尽之言。” 荀攸木楞的看着台上的南星,没有参与身旁两个人的讨论。 就在底下人同郭嘉荀彧一样讨论的时候,南星有开口道,“圣上,先帝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终始如一……” 南星继续自己的彩虹屁,她知道底下的“愤青”们其实在期待她说一些批判的话,但是她一心水时间,并不打算在这种公开场合批评时弊。现在虽然不像后来晋朝对言论管理那么严格,可南星还不想在自己无权无势的时候,落人口舌。 不过,有人不打算放过她。 “公子如此见解,也不过虚词耳。”台下突然传来反对的声音。 南星正吹在兴头上,突然听到有人打断,目光自然而然的向声音的来源看去。这不是刚刚那个擅揣摩人心的少年吗?这是刚刚没聊够,要在台上和她继续啊! 原来是郭嘉见她不打算分析时弊,于是按耐不住,这才高声打断。毕竟是少年心性,还没有学会忍耐呢! “不知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南星又摇了摇团扇,询问道。 “世人皆知,世间并无完人。故吾等才修行在世,锻体修身,以求心性大成。”郭嘉挑了挑眉毛,继续道,“如公子这般,高祖,□□等等皆完人,岂不早已随赤松子游矣?”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皇帝都去修仙了,谁管理国家啊!可在现在人的意识里,不会犯错的就是圣人,圣人几乎是和仙人划等号的。 这样一来,就显得南星前面那些夸赞有些夸张。果不其然,在郭嘉说完后,底下原本挺赞同南星的人群也骚动起来。 南星深吸一口气,脸色都没变的感谢了少年一句,“真是谢谢公子了,星正要讲。” 不再理会那个找事的少年,南星继续高声道,“吾窃惟念博士问及此,天下之福,而学生遂无一言之献,非太学生所以学习之义,故敢昧冒而粗有所陈。” “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不外乎……” 南星将自己所能了解到的汉末矛盾削削减减的简述了一下,然后…… “高门士族不顾天下圣上之权威,天下百姓之福祉,横行乡里。”反正她的出身已经代表了她不可能与贵族和高门交好,倒不如直接不要给自己后路,省的以后又在寒门和高门中摇摆不定。 “非也,高门贵族下可安黎民百姓,上可辅佐君上,何来不敬不恭?” “然!然也!” “彩!” 底下果然反应激烈,不过来印书的大部分都是寒门士子,所以场面还没到失控的地步。 “诸位心中可有家国天下?”南星既然把话说出来了,那就不会后悔,她没有理底下的骚乱,厉声道。 “如若没有,那就当星什么也没说!”她停顿了一下,等到底下安静下来,才继续说,“如果有!就不应该支持那些躺在家谱上酣睡之人!” “高门贵族受封土地而不事生产,抢占百姓,坐拥万顷良田而不交税。国家需要税收维持军事、民生之运转!无税,便积贫积弱。藏富于民可强国,纳钱于高门贵族则弱国!” 国家需要钱去改善公共环境,训练军队维护国家安全,一个国家做什么都需要钱。钱是收税来的,可那些所谓的“钟鸣鼎食”之家大肆买卖土地,将普通的农民收为自己的佃农,从此就不再上税。 国家的税收减少,甚至被那些高门贵族控制,再加上皇帝的昏聩无能,汉末的矛盾就在这样的温床上慢慢发酵,直至爆发。 南星在台上挥舞着团扇,用语言带动底下寒门士子的情绪。高门把控朝堂,几乎阻断了他们的上升通道,这是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有人说过,所以大家都将情绪埋在心里。 现在,南星说出来了,自然很容易感染他们。人群中甚至有高门之后被她说的自惭形愧,掩面离去。 好好的清议讲坛,被南星这样一番讲演,变成了她的个人秀。今后,南星为民为国的贤名大概会流传不少时日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白天还慷慨激昂地人,现在正懊恼的趴在案几上,冲唐管家忏悔。 “主确实冲动了。”唐管家拨弄了一下南星送给他的算盘说,这是他最近几年养成的习惯,“需要引导风向吗?” 一般不利于他们的流言,南星都会下令让探子们引导舆论。 “不了,本来也没打算于那些高门交好。”南星此时已经缓过来了,“那个麻烦的孩子,谁家的?” 那般聪慧又找她事,也难怪她会怀疑这是哪个高门的士子。 “是和荀氏的子弟一起来的洛阳,但应该不是荀氏。”南星的问题不好回答,不过因为暗中保护荀彧荀攸的缘故,唐管家手里还是有郭嘉的来历的。“需要传信去颍川,查查吗?” 南星听到他与荀家人一起的时候,就大致在心里列了几个人名。既然没有威胁,就不用浪费资源了。于是她摇摇头,拒绝了唐管家的建议。 “真想再见一见那位南公子啊!”郭奉孝在和荀彧回荀府的车上,感兴趣的说。本来是来洛阳开眼界,没想到还遇上了有趣的人。 荀攸没有与他们一起回府,他虽然辈分较低,但年龄不小了,此次来洛阳是代表家族来朝堂谋个职位的,自然不能与他俩一起行动。 “若是不嫌麻烦,我们可以送上拜匣,择日登门拜访。”荀彧慢慢品了一口茶,悠悠地说。来到洛阳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饮品,现在已经在心里计划着回颍川给父兄带一些了。 “阿彧与那南公子相熟吗?还是说,荀氏和张常侍又交际?”郭嘉一听这话,顿时闻道了八卦的味道,追问着。 “奉孝……”荀彧放下茶盏,无奈的笑了笑,“吾叔父曾教导过那南公子,算是一些私人交情吧!我也没见过他。” “哦。”一听没有什么隐情,郭嘉顿时失去了兴趣。“那我们就择日拜访吧!还有些话想与他交流呢!” 南星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未来的大佬盯上了,她正巡视着自己的庄园。 “主,日安。” “日安。” 南星穿过被粉刷的洁白的围墙,一路走进纺织车间。出示自己的名牌,登记后,南星与护卫打过招呼后,才进到作业厂内。 在棉花试种成功后,南星就计划着把纺织机做出来。奈何现代人谁会弹棉花,纺纱织布啊!她是连机器都没有见过的,只能自己摸索。 好在以前上学的时候,科技史讲过“珍妮纺织机”的结构和飞梭,她磕磕绊绊地画了个雏形出来。然后找熟练的纺织妇女和木匠来,按照汉代的习惯将纺织机改造后,才算可以使用了。 再命令农业部门的管事和种植主管在来年规划的时候,将棉花列入计划表里,适当削减麻的种植后,南星就开始从佃户家庭里挑选适龄的女孩学习多线轴纺织机的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 第18章 现在,纺织作坊已经颇具规模。为了追求效率,南星直接采用了流水线作业,弹棉花、纺线、织布都有专人负责,出产效率高上不少。现在庄子里几乎没有哪个家庭还自己织布了。纺织作坊出产的布匹既柔软又便宜,只要两个工分就可以换一匹布,大家当然不会自己纺织了。 可惜的是,因为棉花的产量不高,纺织作坊不是全年作业的。出产的布匹也不过是堪堪够全庄的人用罢了。 南星此次巡视,主要是检查作坊环境和卫生状况。为了预防发霉,尘土等问题,她在纺织作坊建造的时候就要求工匠给墙壁粉刷上石灰,这样不仅不会有霉味,还干净好打扫。 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纺织作坊里飞舞着棉絮,很容易就会让女工们染上尘肺病。南星要求所有进入纺纱间的人都要戴口罩,以防染病。 现在,她也戴着口罩在巡视。 “主,今年的棉花产量翻倍,预计能产更多的棉布了。”纺织作坊的主管是一名刚刚嫁做人妇的女子,作为主管,她挣得工分甚至比自己的丈夫还要多。 自从南星实行了工分制,在学堂不分男女的教学,只要用能力女子可以进入任何岗位后,庄子里的女性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甚至在各个工厂主管,部门管事们开年终会议的时候,女子都有一席之地了。 “嗯,说不定今年可以给大家多换一套衣服了。”南星隔着口罩,都能感觉道面前纺织主管的喜悦,点点头算是赞同。 “作坊里没有经常咳嗽的吧?要是有,就给她调一个岗位。”南星又一次从肩膀上把棉絮摘下来,对跟在身后的主管说。 “婢子看着呢!大家的身体都不错,没有人经常咳嗽。”主管隔着口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婢子还安排了人手捡拾这些棉絮,攒一攒还能让其他人换去。”这些棉絮没办法纺线,但是填被子和棉衣是绝对足够了。 “嗯,那就好。“ 从纺织作坊里出来,南星又巡视了食堂、高炉等等地方。她组织佃户们建造了公共卫生间,压平了土路,甚至挖了下水道。一般的事物她是放手不管的,只有这些公共用地她才关心。 南星有时也在想,她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改善佃户们的生活,也是为了追寻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主,日安----”一群孩子踩着初春的花香,在平整的道路边玩耍,看到南星走过来就乖乖的鞠躬行礼。 “日安,今天休息吗?”南星自从将两届学生带出师后,就没有再管学堂的事情了,此时也不清楚孩子们休息的时间。 “回主人,今天是休息日!”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嗯,学要好好学,玩也要好好玩。去吧!” “是!”又飞奔离去了。 南星浅浅的笑了出来,她想到自己做这些的意义了。故乡确实永远都回不去了,可孩子们的笑容同千年之后一样灿烂。 没过多久,荀彧和郭嘉的拜匣就到了南星的手上。 “您要在庄子上接待他们吗?”唐管家有些不赞同,“庄子上的秘密从没有被外人知道过。”他们甚至瞒过了张桂。 “当然,他们来了,也就不用走了。”南星撇去茶盏上的浮沫,淡淡的说,“我还缺人手呢!”南星已经得到朝廷的任命,马上就要去凉州走马上任。虽然她确实培养了一批人手,可因为顶级教育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她身旁并没有可以出谋划策的人手。 郭嘉和荀彧现在来,几乎是送上门的谋士。 “可,他们还未加冠……”唐管家显然有些犹豫。 “你家主人也没到加冠的年纪。”南星无所谓的说,“年龄不是问题,我是想拉拢他们,又不是压榨他们。” 当然,不管唐管家怎么想,南星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是不会改了。他也只能命人收拾小的可怜的宅邸,准备迎接客人。 第二天,荀彧和郭嘉按时到了城郊别庄。 别庄被围墙围了起来,三不五时的就有巡逻的护院排队经过。 “请问是昨日送过拜匣的二位公子吗?”一个身穿青色短衣,头戴瓜皮帽的仆役向两人的牛车走来。 荀彧和郭嘉二人听见声音从车上下来,荀彧点点头,“吾等前来拜见南公子。” “请随吾来。” 两人跟着那名仆役向别庄的侧门走去,郭嘉微微撇头看见有穿不一样短衣的仆人正招呼着他们的车夫停车。 一路走过,带路的仆役并没有说话。只是在每个门口都出示一片竹片,然后在一本册子上签名。有时也让郭嘉和荀彧也在固定的格子里签上姓名。 荀彧脸色一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郭嘉倒是对这南公子越来越感兴趣,能想出这种管理办法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不过在见到南星之前,他们先看到了庄园的环境。 平整的大路有专人清扫,四通八达的村路不见一点污秽,水渠连通着每一亩田地,更重要的是佃户们都面色红润,不见一点饿像。 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没有胖人的。因为鲜少有蛋白质和油脂摄入,就连官宦之家的主人都显得清瘦,更不要说普通的仆役和佃户。 刚刚迎接他们时,郭嘉和荀彧就发现了。但也只当是这个仆役跟在主人身边,能吃饱罢了。没想到,在庄子里的佃户也能如此。 甚至在路边的小孩都有些许婴儿肥。 郭嘉侧头看向荀彧,发现他眼底也有同样的震惊。 没走几步,仆役就带着二人在房屋最密集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招呼着,“二位公子,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是彧前来叨扰了。” 荀彧拉着正左顾右盼的郭嘉一道行礼。 南星将两人让进屋里,这是她命人新盖的屋子,有一间会客厅和一间卧室。左右就是睡个觉,南星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于是原本的大宅被彻底改造成了办公用地。 “地方小,还请见谅。”南星边说,边端起绿水早就准备好的茶叶。“我这庄子偏远,路上辛苦二位了。” “能见到如此场景,也是吾等荣幸,何来辛苦之说。”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互称“阿彧、阿星、奉孝”后,终于进入正题。 “一路走来,我见黄发垂髫皆怡然自乐,不知阿星如何办到?” 第19章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在南星的印象里,不论寒门还是高门的士子基本上是不在乎贫民,尤其是佃户的死活的。她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会问自己前两天清议上的论点。 虽然“以民为本”,“为民着想”等等确实是南星刻入骨髓的观念,她也不打算遮掩这样“特立独行”的想法,原本是打算表露自己态度,试探他们的。 现在,郭嘉的话几乎是把自己送上门了。 南星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侧头观察了一下荀彧的神色。在看到他对这个问题也充满好奇的时候,南星在心里暗暗点头。 伟人就是伟人,就连小的时候想法都特立独行。 南星愉快的一拍手,带着找到知己的语气,高兴的说,“阿父总认为我此举败家,如今可算得知己矣。” “我以为,广厦万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两餐。” 南星抿了一口茶,平静下来后开始“传道”。从解释对面前两人来说比较熟悉的《孟子》开始,引入了现代“执政为民”的观点,阐述自己对民生,天下的看法。她描述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故乡,神情中带着怀恋。 “阿星真乃当时圣人啊!”在南星休息的间隙,郭嘉晃荡着自己的团扇,语气轻佻笑得狡黠。虽然是调侃的话,可他的眼神里闪着认真的光。眼前这个容貌绮丽的少年口中的社会,就像是传说中的仙境,明明知道很难到达,却止不住的心向往之。 郭嘉一直都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他也说不出这样的感受究竟是什么。心灵的孤独被他用放浪形骸掩盖。可就在他以为终其一生,自己都要忍受这样的迷惘和孤独的时候,这个名为南星的少年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 原来,自己朦胧的感觉真的有人可以用语言说出来,那个人甚至还规划了未来。 南星听到他的话后,也玩笑般的认了。 两人玩笑开得兴起,根本就没有看到荀彧的若有所思。 “我能力有限,总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南星见荀彧半天不说话,想着可能冷落了他,于是侧身又正了正神色道,“只能从小事开始。” “叔父总向我夸赞公子,我曾经年少心高气傲,如今看来……”荀彧摇摇头,将称呼换成了更正式的后,俯身行礼,“公子大德,彧受教了。” 南星惊得赶忙站起来,躬身回礼。眼前的少年虽然还有些稚嫩,可他名叫“荀彧”啊!对还保有普通人心态的南星来说,这称赞着实折煞了。 和刚刚与郭嘉调笑的状态不同,南星与荀彧的交流简直就是礼仪教学模板。一顿操作下来,南星的膝盖和腰都隐隐作痛,但荀彧面色如常。 大佬果然是大佬。 “好了,你们是要寒暄到天黑吗?”见两人要无止境的谦虚下去,郭嘉不耐烦的打断。南星立刻接上他的话,“时候也不早了,一会一起用过晚饭后,今日就住下吧!” 荀彧点点头,浅笑着答应下来。郭嘉更是没什么意见,他甚至兴致勃勃地要去逛一逛庄子。 三人步行向食堂走去,一路上南星解释道,“先前都是办差换工分,又用工分换粮食各户自行做饭的,这样既浪费做工的时间和人手,又麻烦。后来佃户们就想要个集体吃饭的地方,买饭用工分换。” “我就分了些做饭好手,专门建了这个食堂。现在,就连我也吃食堂了。” “阿星做为主人,也与佃户们吃同样的饭吗?”郭嘉状似好奇地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嗯,味道很不错的。一会你们也一定要尝尝最近的新菜,保准在别的地方没吃过。”自从南星在庄子里推广土法炼钢后,铁锅也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前几年大旱,就是庄子里的水利工程完善,粮食也差点绝收。为了减少粮食的消耗,她就硬着头皮“发明”出了花生油。 这种高油脂的坚果在此时不算是流行的食物,但榨出油后就可以为普通食物提供更多热量和能量。现在,花生、大豆、棉花算是别庄的特殊作物,有时还会被张珪当作新鲜玩意来讨好圣上。 南星自己沉浸在炒菜的快乐里,没有发现身边两人震惊的神色。 在这个吃饭大过天的时代,吃饭是划分阶级的一种方式。主人理所当然的拥有更多的食物类型,仆役也根据办差的位置分个三六九等。现在,南星用自己的方式打破了这种阶级隔断,将庄园内的所有人的吃饭都拉到了平等的地位。 这几乎是给了庄园上到总管事,下到佃户一个基本的尊重。 因为是农忙时节,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见到什么人。三人很顺利的到了食堂门口,在登记,净手之后,南星掀开帘子将两人让了进去。 一进食堂,就有一股异香传过来。南星抽抽鼻子,有些兴奋的拉着郭嘉的袖子,向打饭的泥台走去,荀彧也跟在后面。 食堂是仿照大学食堂的窗口设计的,自己拿了木托盘,然后走到窗口前排队。每人都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工分,每天都有一次结算。如果今日支出超额,在规定时间里还完就可以了。 “想吃什么和他们说就行了,我推荐今天的炸鸡。”南星眯着眼,愉悦的向客人介绍道。炸鸡费油,很少会做的,今天真是幸运。 郭嘉学着南星拿了托盘后,饶有兴致的在窗口前转悠,有一些蒸煮的食物他是见过的,但更多的泛着光的……蔬菜?他基本是没见过的。 “可以一样要一些吗?”荀彧不好意思的低声对南星说,“我想都试试,也好给叔父说说。” 南星浅笑着点头,示意食堂主管吩咐下去。然后就挑了自己最喜欢的炸鸡腿,引着荀彧到位置上跪坐下来。 她是万分希望获得桌子和椅子的,可惜现在的衣服实在不适合这种高脚的家具,在她“发明”出便于行动的服装时,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家具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花生在记载中是明朝被传入中国的,但是在西汉的墓葬中发现了花生化石。虽然还不清楚是外来还是本土物种,但是确实是花生!所以,我们就拥有了小榨花生油! 今天字数少,明天补回来。感谢在2020-06-04 09:15:57~2020-06-05 22:1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苦逼程序猿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因为还没到休息时间,食堂里的人并不多。三人就占据了一张长桌,桌上用小盘盛满了饭菜。每份量不多,仅仅够尝尝味道罢了。 南星是不打算吃的,她今天就打算吃炸鸡吃饱了。这些炒菜都是用来满足荀彧和郭嘉好奇心的。 “米粥在那边的大桶里,是自己盛的。你要是想喝可以去打一些。”南星见郭嘉在窗口前徘徊不定,就是不过来,于是对荀彧说。 “米粥是赠与的?”他看见粥桶边上没有人把守,轻声问南星。 “嗯。因为有一些鳏寡老人没有能力赚取工分,所有庄子里有些救济性质的岗位和免费的食物。”南星撑着头,看着面冠如玉的少年,“如果可以庄子的产出能更高一些,就可以设立养老机制了。” “养老机制?子养父,天经地义,你又何苦费心?”还没等荀彧有什么反应,郭嘉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南星看他端着托盘,迈着悠哉的步子向这边走来。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挑很多的食物,只是选了几样特色菜。南星有理由怀疑,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见过这些,所以才取来看看。 “怎么,奉孝不多吃些?”南星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调侃的说了一句。 “若有好酒,自当多食。”郭嘉将托盘放到长桌上,挑着眉笑道。“无酒, 提不起兴趣啊。” “那还是别让你喝的好。”南星很平静的回怼。国家在历史上是得了重病去世的,南星怀疑可能是肝或肺上的问题。只是郭嘉现在年岁还小,面色上看不出什么罢了。 “阿星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喝酒?”郭嘉举着筷子也没看她,盯着面前摆满的菜,好像在犹豫先吃什么。 “喜饮酒乃私欲。君不闻,无欲则刚?” “何解?” “只有做到没有世俗的欲望,才能大义凛然。”南星也举起筷子,示意荀彧一起用餐。 他点头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品尝起面前的小菜。 “非也——无欲又怎能心安?”荀彧这饭桌上是不说话的,此时只有郭嘉和南星,你们两个没什么贵族气质的家伙坐在一起闲聊。 南星叼着鸡腿,歪着头想了想。是说臣子无欲,君主不好把控吗?郭奉孝,从这个时候起就把自己放在谋事的地位了啊!或者,他确实喜欢享受生活。 “唔——我以为你是道家学子。”南星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嘴里叼着骨头,侧头看着身旁的郭嘉。郭嘉的洒脱和计谋看起来都为道家之学----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的道家还是以万物证道作为基础的。也就是有时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但这话说的,好像不似修心之人? “非也——”他拖着长声回道,顺势往嘴里塞了一口蘑菇,“我可不信什么学派,万物皆有用,为达目的皆可用!”说完他还挑衅一般的看了一眼荀彧。 荀彧见他这副样子,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筷子,淡定的喝了口水道,“稚童之间也。法、术、道三者分有先后。克私欲,为民生乃道也。汝此见,仅是小术。” 没想到一句为了劝他不喝酒的胡扯,竟然会上升到人生观的辩论。荀彧自小就学习君王之术,心怀江山,被人赞为“王佐之才”,比起自己的得失自然更关心天下兴亡;郭嘉自小生于乡野,父亲早逝,虽然博览群书且天资不凡,但毕竟没有经过精英教育,格局自然不比荀彧。 只是,这种事情又没有对错,在合适的时间选择合适的方法才是正道。眼看就要吵起来,南星连忙转移了话题。 “奉孝不是好奇为何要设立养老机制吗?”有些生硬,但很有用。两人被南星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也没有再拌嘴。 南星松了口气,她一直以为荀彧和郭嘉的关系很好呢!现在看来后来两人没有为敌,多亏郭嘉去世得早。她一边想着两人的关系一边将印象里的现代养老制度详细的解释了一遍,最后淡淡的看着两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每月收取一定量的养老费,然后在固定的年岁按月返还?”郭嘉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阿星大才啊!”在他看来,这其实是税收的一种。如果从成年开始交养老费,到五十左右才可以领取,其实还是朝廷得到的更多。现在人的平均年龄不高,能领够养老金的毕竟是少数,这样相当于只要付出一部分,就可以让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多交一笔税。 “不仅可以安抚民心,保证人民的生活,而且朝廷也可以有稳定收入。此举不错。”荀彧接上郭嘉的话。 两人一人一句的聊着养老机制,没有看到南星眼中的震惊,毕竟是环境决定思路。她虽然在汉代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但三观的形成却是在现代,想法自然与土生土长的汉代人不同。 她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实都没有考虑过还可以挣一笔,只想着怎么解决有的老无所依的人员问题。而这两个未来的顶级谋士却在第一次听懂后,立刻就想到了对统治者的好处。 简直可怕。 吃吃喝喝的,就到了佃户们下工的时候。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伙见到南星也在食堂,纷纷过来打招呼。刚开始她还亲和的答应着佃户们,但毕竟精力有限,就在第三次被打断谈话时,南星终于不耐烦了起来。 虽然面上神情不虞,她也没有说一句重话。而是淡淡地对两人说,“此地不是闲谈的地方,不如移步书房?” 郭嘉荀彧早就想离开食堂了。虽然这里干净整洁,但他们还是不愿意被一群佃户们围观,只是碍于南星不停的和管事、佃户甚至孩子打招呼,不好提出离开的要求。此时南星一说,两人纷纷点头,只求赶紧离开。 三人又边走边聊的到了书房,此时天色渐晚。两人如果回城一定赶不上宵禁,于是南星就邀请他们留下过夜。为此,南星还顶着唐管家谴责的眼生让他安排了客房。 谁知道,三人在书房过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南星甚至有些许久没有的迷茫感。她隐约记得昨夜他们三人看书看到半夜,她这里书籍种类不少,甚至有些南星为了防止自己遗忘现代知识的手写书,郭嘉和荀彧那里见过这种“知识大爆炸”的阵势,一钻进书房就出不来了,灯油都用了不少。甚至有不理解的,还会请教南星,三人就这样边看边聊的直到深夜,然后……就和衣睡了? 南星也没叫仆人,自己拖着步子到洗漱间收拾,一路上跨过睡的横七竖八的郭嘉,和侧卧的荀彧。 因为土法炼钢的使用,和握在手里的一个铁矿,南星这里是最不缺铁器的。她命铁匠做了铁管,做下水管和水道使用。所以现在用水极其的方便,并不需要仆役们服侍。全庄子的卫生间都是装有下水道,排泄物统统会被收集到挖开的沼气池里,用来沤肥给田地和菜地使用。 平日里吃饭有食堂,洗漱是用水管从水渠引来的水,洗衣打扫卫生有一两个人足以。一般的富贵人家,仆役少则几十,多则几百,在南星看来简直是浪费了人力资源。 现在,用现代的方法,南星腾出了更多的人手用于生产。 更何况,自来水,抽水马桶的推广更是从根本上解决了庄园里的卫生问题,让庄园的环境日渐美好。 南星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感慨着庄园的生活越来越像现代了。“可惜暂时还不能造出玻璃镜子。”在那棉布擦脸的时候,南星遗憾的想着。毕竟,造玻璃需要更多的专业知识,她还在摸索中。 这时,她听到了不远处书房的说话声,听起来是那两人醒了,正在找仆人。 南星叹了口气,对着水盆整理一下衣服,这才离开盥洗室。“洗漱在这里,别找仆人了!”她高声喊道。 荀彧和郭嘉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从书房里走出来。三人六目相对,并不尴尬。在这个时候,与友人彻夜长谈,抵足而眠不是新奇的事,更何况三人“都”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然,这是那两人的想法。南星纯属思想开放。在她看来,又没发生什么,问题不大! 郭嘉走进看见衣冠端正,面目整洁的南星,困惑的问,“我没见有仆役送水,也未见水井,你……如何洗漱?” 荀彧走的比较慢,正在调整他的香囊,闻言也抬起头来看南星。 南星勾着浅笑,略带炫耀的向郭嘉和荀彧介绍自己洗漱和如厕一体的盥洗室。在将人引入卫生间后,郭嘉和荀彧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现下的茅厕都肮脏无比,以至于有条件的人家都是让仆人端着厕桶和厕筹在卧室如厕的,有的还需要香枣堵鼻子。他们哪见过这样干净的盥洗室。 南星设计的卫生间是蹲式的,因为就算有下水道,现在的技术也不足以让铜管和铁管弯曲成“U”字形,且使用寿命达标的。所有,为了不让沼气池的味道传出来,她只能做一个木盖子,平日里挡在下水道口。 在南星展示了盥洗室的使用方法后,荀彧若有所思的问了一个问题,“那……这些水是怎么自动流出的呢?”他能理解储水箱的原理,但储水箱里的水是怎么从河流和水渠自动流进来的呢? 这涉及到了气压的远离和抽水泵的使用,南星也很难解释的清楚。索性就先让他们处理自己的卫生问题,然后说给他们找找讲这些东西的书。----为了让普通匠人们理解,她可是和匠信那些工匠主管们研究了不少时日,然后编了一本工程例书呢! 也不怕荀彧和郭嘉学去,左右知道远离也不行,还必须要有会这些手艺的工匠才行。南星很有自信的表示,这些东西自己这可是独一份! 第21章 当然,在享受了便利的生活后,荀彧还是告辞了。至于郭嘉……他竟然留了下来!明面上是说想多住些时日,品尝美食,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其实在与南星短暂的相处后,荀彧也打心底信服这个只比他大了两岁的少年,希望能有更长的相处时间。只可惜,荀攸来信说荀家要求他们两人尽快归家,他也只能遗憾的离开。 在承诺向南星了会保密后,荀彧深深的向她行了一礼,略含深意的说,“荀氏如遇灾祸,还望公子不弃。”他是既定的家主继承人,这话几乎是代表了荀氏。 南星摇摇头,也向他行礼,“如若星有性命之忧,还望荀公子救我。” 荀彧没有说什么,看上去对这话不以为意。也能理解,南星是张桂养子,只要张桂不死,南星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南星真的有大难,就凭因为两次党锢之乱早就不复先前的鼎盛,自身难保的荀氏,又怎能保下一个犯下重罪的人呢? 南星看出了荀彧的不以为意,没有解释。她怎能说眼前这人将来会成为尚书令,被人尊称为“荀令君”呢? 郭嘉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两人的交谈,心思有些沉重。就现在看来,大汉王朝气数已尽,如果幸运,他们在有生之年还可以享受到和平的生活,如果不幸……不管是他这样的寒门,还是荀彧那样的高门望族,都要早做打算了。 他的视线看向正在送荀彧的南星,心里暗暗的筹谋着什么。 荀彧上车前,偏头看了眼郭嘉。画的殷弘的眼角闪着不知名的光,郭嘉勾起玩世不恭的笑,轻轻一点头,也没过去送他,就撇开了眼神。 两个人投向对方那心照不宣的神色没有让南星看见,直到往后多年,当南星站在朝堂之上时,她都不知道,最先跟随自己的谋士是什么时候决定效忠的。 “恭喜阿星,就要成人了。”郭嘉将手里的信交给正用伸手拿糖吃的南星,南星将自己手里的麦芽糖塞给他后,将信接了过来。 信是张桂命人送来的,她加冠礼的时间定了。承圣上对张桂的宠信,他在太后和皇帝身旁随意提了几句南星“生而知之”的名号,身为他“养子”的南星就要提前加冠入朝了。 “我会自请去边关,奉孝要如何?”南星随意将信折起来,又拿了块糖舔。麦芽糖是她心血来潮做出来的,但因为原材来都是粮食,所以就算她现在因为竹纸和铁器收入不低,也不想浪费。 南星问出这种话,其实是有着让郭嘉和她同去的心思。郭嘉在庄子里住了不少日子,南星也让自己身边的疾医为他检查过身体,没有什么天生的疾病,身体很好。 难道是思虑过重,积劳成疾?南星在得知他的身体状况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郭嘉为曹老板打工时曹军的情况,觉得很有可能是眼前这人平时就不运动,长时间熬夜然后耗费心血才导致英年早逝。 可……有这么个能干的属下,谁不想多委以重任啊?所以,她动了带郭嘉一起去边塞的心思。 南星含着糖,看向正在整理本月汇总的郭嘉。面前的文件被按“重要且紧急”、“重要不紧急”、“紧急不重要”、“及不重要又不紧急”分类,收支报表也又快又好的被处理完。郭嘉整理这些甚至比已经干了近十年的唐管家还要好,谁能想到这个不满15岁的少年仅仅学会乘法口诀不到两天呢? “边关?阿星是想在军队建功立业吗?”郭嘉收拾好手边的表格,装作没有听懂南星的邀请,伸手向唐管家继续要报表。唐管家在南星的默认下,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文件交给他处理。自从学会了乘法口诀,他现在正沉迷在术数的快乐里,简直是把统计表当游戏的玩。“我还以为,你阿父会给你安排一个京畿地区的官职。” 做官要在天子脚下才有上升空间,这是谁都懂的道理。郭嘉从流言和南星的只言片语中大概能猜出她和她养父之间互相利用的关系。就现在而言,南星还没有太大的能力摆脱张桂,她去边关不会给张珪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自然不会容易。 “他会安排的。”南星眼风一扫,唐管家心领神会的退出去,并且将所有仆人都拦在了书房外。“所以,不知奉孝有何良计?” “宦臣重利而短视,多疑而寡恩,非轻易可说服者。”郭嘉说着又往嘴里扔了一颗糖,继续说,“示其以弱,表达忠诚,降低其防备之心,再以重利诱之,此事方成。” “明修栈道,暗度成仓。”南星盯着手里的茶杯,青绿的茶水荡着层层涟漪,映得她的脸神色不定。 “阿星明白就好。” 要表达忠心,自然要说出走边塞是为了张珪着想,还要将自己手里现在掌管的赚钱的铺子都交出去,才能获得他的信任。至于暗地里干什么……请官就职不是还要不少时间吗? 是夜。 南星倚靠在窗户边,看着泠泠月色打在小院里,闪着透亮的光。她为了摆脱张珪努力了十年,现在有机会离开,却感觉有些不真实。张珪在这几年其实不怎么管她,两人的关系也早已不想曾经那样暗潮汹涌。 可她心里还是有芥蒂,虽然两人现在也不会筹谋着让对方身死了,但仅限于此。 南星看着月光,久久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她让绿水将唐管家招了过来。 “安排吧,你也做好准备,此次一别恐怕就要经年不见了。” 唐管家深深的向南星行了一礼,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南星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看向绿水的目光。 “主……” 在夜间南星休息的时候,绿水有些欲言又止。说实在话南星是一个少有的好主人,不曾短她衣食,也不曾对她严苛打骂。 但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变得有些贪心。绿水不确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南星会不会生气,毕竟奴隶的结婚生子也是受主人的掌控。 “有什么就直说吧,你服侍了我这么长时间,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生气。”南星轻轻阖着眼睛,淡淡的说。“难道我能吃了你不成?” “扑通”一声,绿水直接跪在了床榻之下,“奴女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只求主能宽恕。” “奴女……奴女想留在别庄。” “哦?”南星听到这才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向头顶冲着她的绿水。“留下到是可以,左右我若是去边关不可能带你,若是去不成……带不带你也没多大区别。” “只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南星倒是不生气,其实早在几年前她的贴身事物就不再让绿水沾手。一是身为女子,她来了葵水。糊弄那些大老爷们当然容易,但是绿水是女子,想要瞒过她就只能不让她洗衣服侍,那些例假时期的衣服也是直接烧掉的;二来,为了安全着想,南星身边的侍人不论男女,都是唐管家从培养的孩子们里挑来的,几月一换,最后这些在南星身边待过的孩子会前往各个部门和情报网里任职,成为南星的耳目。 是以,听到绿水想要离开自己身边的请求,她并不生气。南星感谢绿水这几年的付出,但并没有什么别的不舍后者感到背叛的感觉。 她平静的等着绿水的回答,哪知绿水直接磕起头来。等到她将绿水拉起来的时候,绿水的脑门已经肿胀不堪了。 “你这是做甚?” “奴女罪大……奴女不求高攀唐管家,只求在别庄做活,几日见上一眼就好……”绿水不顾自己的额头,伸手捉住南星的衣角,定定地看着她。 “你……心悦唐说?”南星有些不可置信,唐说是唐管家的名字,那人简直就是个据嘴葫芦,整天愁眉苦脸的,竟然还有女子喜欢他? “是……这是奴女自己的心意,与唐管家无关,还望主不要迁怒于他。”不管是管家还是奴隶,卖身契都在主人的手里,不能自由恋爱结婚。两人的结合需要主人的命令,就连生孩子都要得到主人的同意才行。所以,绿水自己私下爱慕唐管家,在官宦家里几乎就是死罪。杀了她,连官府都不会管的。 南星将自己的衣服从绿水手里抽出来,在房内走来走去,眉头皱的死紧,半晌都没有说话。绿水见南星不表态,心里止不住的打鼓,只能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噤声。”南星被磕头生吵得很是烦躁,不自觉得厉声道。绿水果然不再磕头。 “这事等我过些日子再决定,你先退下吧!”南星终于纠结完,然后对绿水说。 第二日,南星就启程去面见张珪,为自己的冠礼做准备。 第22章 “礼成。” 一句话,南星就在法理上成为了“成年人”。南星,字之槐,从此之后她就是南之槐了。 冠礼是一个重要的礼仪仪式,但却足够私人。所以,张珪并没有邀请太多的宾客朋友,仅仅几位礼赞者参加。所以,没有太麻烦,南星就以张家独子的身份将参礼者送走。 结束了一天的仪式,张府显得静悄悄的。唯独张氏在张珪身后默默地擦着眼泪,感慨着自己的孩子竟然已经成年。十年的光阴,没有给这个美艳的女人带来一点衰老的感觉,反而使她更加优雅。就连眼角的几丝皱纹都为她增添了一抹岁月的风韵,显得分外魅惑。 这么多年过去,南星其实与她并不亲近了,唯有的亲情也只在记忆里慢慢的品味。所以此时她的忧伤南星无动于衷,仅仅是微微点头,用眼神安抚着她。 不过张珪倒是在这十年里越发喜欢张氏了。此时见她抹眼泪,便伸手轻轻的拍过她的背,然后吩咐身后的侍女,将张氏扶回后院。 南星微微礼拜,再张珪的示意一下与他同回书房。她知道张珪想要与她谈论什么,自己也早已做好准备。她筹谋了数年就为此时这一步棋。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错。 书房还是老样子,在这10年里南星来过不知多少回,每一次来不是带着发明就是算计。不管是什么,其实本质上都是为了张珪。 但这次她想为自己。 “父亲。”南星没有等张珪说话,在坐定后直言道,“我希望去凉州。”凉州是现在的边疆,常年与胡人交战,州郡情况并不好。 “理由。”十年过去,张珪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没有怎么改变,城府倒是深了不少。此时的语气更是听不出喜怒。 “凉州地处偏远,信息不算通畅。我的身份可以得到最大保护。”南星抿了一口茶,“毕竟,你也不希望犯下欺君之罪吧。”这是南星此时最担心的事情,她虽然已经加冠,年岁也低,暂时也看不出来女儿身。 但未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还不如此时就自求到边关去。就算等到有人发现的那一天,她也有把握已经完全的掌握了那边混乱的地方,而不是待在京畿地区坐以待毙。 “我会将手头上在洛阳和附近的铺子,人手都转交给您的人。在外期间,还望您能照顾好阿母。”当然不是将所有人手都还给张珪,南星早在冠礼之前就暗地里命唐管家将亲信的名单以外出、生病、甚至去世等理由剔除在名单之外,一直在边塞的商队,和田产钱财甚至以被胡人劫掠烧杀等理由直接抹去。 就算张珪真的去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至于那些带不走的人手,财产,比如“了然”纸店,唐管家,还有情报网里的人手,就只能交给张珪,用来换自己的“自由”。 张珪果然有些犹豫,南星说的有些道理。世人此时确实欣赏面相柔美的男子,是以南星才能隐瞒性别。但她的年岁越来越大,肯定有人会怀疑,更何况声音也会不同…… 况且,南星远去,她掌管的那铺子和手里的财产自然会交给他管理。张珪眼馋那些很久了,只是不好提出来罢了。 现在南星自己提出来,他当然不会将钱推出去。南星就是在京畿地区待上十年都不一定会创造比这些东西价值更高的利益。 比起赌博一般的官职晋升,拿在手里的钱显然更吸引人。 “即便如此,你也不用特意去凉州。”那里实在太偏远,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张珪不介意有时关心一下南星的。 南星听到这话,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张珪已经同意她出走漠北边疆了,至于地方……凉州只是一个选择,还有得谈。 “如若进入军队,升迁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我想在边疆建功立业。”只是一个暗示,南星向张珪表达自己其实不是非凉州不可的。 张珪听后点点头,转身将探子们这些年绘制的大汉地图从书架上拿了下来。用手指着西北地区对南星说,“益州北部与凉州接壤,民众还算开化。同样有大量军队驻扎,是练身手的好地方。”他虽然现在权倾朝野,掌握生杀大权,但是军队就跟铁板一样,没有他下手的地方。 如今南星自请去边境军队历练,他就顺水推舟,说不定还能控制些军队。 因为凉州是大部分胡人归降后定居的首选,并不算安定。那些胡人想叛乱就自行组队入益州境抢劫,朝廷给些粮食,钱就又归降。 所以,益州常年陈兵数十万,用来防备凉州叛乱。益州北部郡,才真正是汉人控制下的边境。 南星想了想,她去益州其实比凉州要安全。她毕竟是为了逃离张珪,又不是真的去玩命,选一个安定的地区肯定比战区要好上不少。 “那就全凭父亲最主了。”南星点点头,行礼后没再说什么。 张珪也很满意。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 “之槐可有了去处?” 等南星回到别庄的时候,郭嘉已经在庄门口等着了。他显然从唐管家嘴里知道了南星的字,正调侃着说着。 虽然郭嘉像是在调笑她,但是南星还是觉得他挺关心自己的去处的。所以,她还是很认真的说,“还没有确定,但是父亲比较倾向益州北部郡。” “变化还在可控范围内。”郭嘉摇摇扇子,晃着脑袋说。 唐管家将正门退开,将与郭嘉聊天的南星让了进去。南星瞥了眼这位跟着自己已经十年的管家,依旧是熟悉的棺材脸,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蓄了须。 “真不知道绿水是怎么看上他的……”南星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对着郭嘉倒是不显。 “奉孝要与我同往吗?西北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南星挑着眉毛,怼了回去。现在已经有后世“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端倪,郭嘉此时若是等着举孝廉,恐怕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他最好的出路还是做一个郡守,或者州牧的谋士。 现实就是这样,南星此时邀请他就是希望他能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 不过郭嘉显然不这么想,他在南星身旁晃晃悠悠的踱着步子。散漫着说,“那还是算了,等之槐功成名就,我就投身你的府中混吃混喝。” 南星笑了笑,没再劝说他。 “此次离家,我就是为游学。”郭嘉轻笑着说,“见过之槐后,我是自愧不如。本想在之槐身边学习些知识,哪知之槐如此早就要进入官场。”说着他还摇摇头,像是在惋惜什么。 “如此,待到之槐启程之日,我自当继续游学。” 和郭嘉在回去的路上闲谈后,两人就在分别居住区的路口。 唐管家自然是跟着南星的身后,默不作声。 “你说,你有什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和今早学校选课,我们学校的服务器就是土豆做的。但凡是西红柿都不会这样…… 我错了,真的错了。虽然现在我还没选上课>﹏< 第23章 唐管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南星。南星都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疑惑,“关您什么事?”他是管家,能办事,忠于主人就行了,人好不好没影响吧? 他当然不敢直接说出来,这是南星自己的猜测,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顶着唐管家疑惑的眼神,南星轻咳一声,决定试探一下唐管家对绿水的态度。其实她也知道,唐管家是庄园里这些女子的最好归宿,是主人身边得力的管理人员,收入稳定,地位在仆人里是最高的那一部分人,虽然年龄大了点,但瑕不掩瑜,佃户仆役女子当然都希望可以嫁给他。 南星也知道,自己如果开口让绿水和唐管家结合,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满意都会领命,而且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可私心里,南星还是希望可以了解两人的心意后再做决定。 “前阵子,顾主管和我说你到年纪了。”庄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人口都是主人的财产,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佃户们生下的孩子。所以,庄子里所有佃户的婚姻、生子其实都需要主人的批准,南星事情太多,根本就管不过来。而顾主管以前就是给热心肠,好调节矛盾的中年妇女,后来被南星发掘出来,做了庄园矛盾调节和婚姻登记处的主管。 只要到了年龄,庄子里的男女都可以主动去顾主管那登记结婚,如果过不下去了,也可以提出离婚。南星只在每月初抽空看汇报就可以了。 而庄园的奴隶们就不一样了。奴仆的人身自由都属于主人,结婚是不可能的,绿水就算这种。只有主人希望增加奴隶的数量,才会命手下的奴隶结合,生下小奴隶。南星是不干这种事的,再说最近几年那些服务于外围的仆人奴隶南星都放了自由,可以自行结婚的。 绿水因为贴身服侍过她,所以没有被放身,但是平时行动都没有影响,南星太忙就顾不过来她的婚嫁问题。这次她提出来,南星就打算在离开前为她解决终身大事。 顾主管当然没和南星提过唐管家的婚事,这是僭越的事。唐说也一直没什么表示,南星也就没管。现在绿水表了心意,南星就将顾主管拉出来,问问唐说。 “有心仪的姑娘吗?” 月色泠泠,南星的目光灼灼。 唐管家被问的激灵了一下,扫了眼南星的神色,然后狠狠的抿了抿嘴,“如果主人有需要,某自当从命。只是希望主容在下清洁一下,免得污了您眼。” \“……\” \“?\” 唐管家见南星半天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的回答让主人不快,连忙不顾身上的袍子直接跪倒在路边,静静地等她发落。 “……不是,我说是你年纪也大了该成家了。”南星想了半天才理解了唐管家的意思,尴尬又无奈的说,“你要是有心仪的,我指给你。要是没有,我这正好有个合适的可以介绍给你。” 唐管家此时也知道自己误解了南星,尴尬的红了耳朵。 他是有喜欢的姑娘的,虽然那姑娘年岁不小了,但是他不在乎。可……“某还没有心悦的女子,但凭主人做主。” “那你觉得绿水怎么样?她是个好姑娘,温柔善良,和你年纪也相仿。你要是暂时没想法,可以先处处看嘛……”南星将唐说叫起,又絮絮叨叨的说。 唐管家跟在她半步之后,此时已经愣住了。他确实喜欢绿水,但绿水是奴隶身份,他担心要是说出来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所有才说没有喜欢的姑娘。他没想到,南星会介绍绿水给他。 “我同意!” 唐说突然打断南星的絮叨,急急地说,“我愿意,请主指婚。” 南星吓了一跳,回头看着有些激动的唐管家,偏头看着他说,“你刚刚不是还说没喜欢的姑娘吗?怎么现在这么激动。” 唐管家耳边刚刚因为尴尬形成的红晕还没消散,又增加了几分,都快变成绛红了。他低低的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南星听后好笑的摇摇头,心说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怕自己要杀人……她确实不算什么好人,近几年也替张珪处理过不少叛徒。可那些都是无奈之举,她又不是杀人魔,怎么会随便处理人。 笑归笑,她还是转达了一下绿水的意思,然后说,“话我是带到了,能不能让她同意嫁你就是你的事了。你们两个人都来找我,我才同意这门婚事,要是少一个都不行。” 此时也已经到了南星住所门口,她看着激动的唐管家就直接打发人回去了。 没两天,唐管家就拉着绿水来见南星了。 绿水羞怯的躲在唐管家身后向南星行礼,唐说倒是满面春风。在了解了情况,又让唐管家做了一堆保证后,南星拿出代表绿水奴籍的竹简,当着两人的面烧掉,又翻出佃户的合同,一式两份的让绿水签了。 佃户合同里面规定了佃户的权益,和义务。权益包括受庄园保护,行动的自由,人格的尊严,批评和建议的权力等等。义务当然就是忠于南星,上交收成,遵守庄园的规矩,保守庄园的秘密等。 但此时,绿水和唐说最关心的就是合同上那条“婚姻自由”。 “谢谢主,我以后一定为主赴汤蹈火。”绿水激动的跪下向主位上的南星行礼,做出承诺。唐说也跟着跪了下来。 南星见两人这么激动,顿时有些内疚。她本来可以更早的放绿水自由,但先前是为了控制绿水,让她忠于自己,后来是因为事务实在繁忙,迟迟没有放她。 她挥挥手,让两人赶紧去顾主管那里登记开户,不要误了时辰。看见心意相同的两人相携离去,南星愣愣的注视着他们退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正巧郭嘉来找她,他是看见他唐管家和绿水离开的。自然猜到好事将近,又看见南星这般呆愣,于是调侃道,“之槐也到了思美人的年纪了啊,何不让你母亲为你挑选?”旁的富家子弟在南星这个年纪,都是体会过女人的。南星这样在郭嘉眼里都是洁身自好的了。 此时的调侃算是男人间的玩笑? 哪知道南星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自顾自的翻出计划本,边写边说,“要把人员归属和年限也列进计划里,还要签工作合同……” 全然不顾郭嘉在旁边无语的扶额。 这人根本就是没开窍呢!脑子里都是为民的计划…… “不过,这样也不错。”郭嘉轻笑着说。 “什么?” “没事,我陪你看会书……” 第24章 皇帝的旨意很快就送到了南星的庄子门口。来送圣旨的很显然是张珪的人,对南星这个少主人很是客气。 “您被任命为益州北部都尉。张常侍吩咐我转告给您,‘戒骄戒躁,从低处向高位升职更能取信于人’。”小黄门转达了张珪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嘱咐,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南星将人送上马车,浅笑着对身后的郭嘉说,“过两天我就启程去汉中郡,钱粮盘缠都给你准备好了。如今有流民作乱,我分你些护卫带着……”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跟个老妈子一样。 开玩笑,这可是未来的顶级谋士,可不能以为自己的蝴蝶效应给没了。 “知道知道,我只是去些治所都城,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郭嘉坦然的接受了南星的关心和帮助,他是打算用自己的未来还人情的,才不担心现在欠下的这一点。他还补充道,“有麻烦了,我会让‘了然’的伙计传信给你的。” 他不知道南星和张珪这对父女手里有一张遍布大汉疆域,甚至延向塞外的的情报网,他只是从每天都飞到别庄的鸽子群,和太学立碑前的那些流言里猜测出,“了然”可能还承担着传递消息的作用。 南星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听后就点点头嘱咐,“有急事就找‘了然’,我一会就给你个印章,送信的时候盖上,他们就知道找我了。”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聊,两人默契的没提什么时候再见面,心里倒都是很肯定此次分别,再见面就是乱世将至了。 荀彧从已经入朝的荀攸那里知道了南星被封为益州北部都尉,也送来信祝贺。他与郭嘉一样,都猜到“了然”可以联系到南星,于是也没让自家的仆人送到洛阳,而是亲自去颍川的“了然”店里让活计转达。 南星的情报网自然比其他的送信快,于是在她将要启程的时候,这封祝福的信到了她手上。荀彧先是恭喜了南星,又认真替南星分析了现在益州、凉州的形式,让南星多加小心。 “真是爱操心又古板,年纪不大就跟他那个老古董的爹一样了。这人什么时候能随性一些啊!”郭嘉从南星手里抽出荀彧的信,看过后这封用词工整,含蓄的信后,撇撇嘴评价道。 “我以为你们是好友?”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嫌弃荀彧了,在南星看来两人的三观都不同,基本上不可能做朋友的,敌人还差不多。 “只能算互相欣赏吧!我可不会把他做友人,相信他也不拿我当知己。” “啧啧,门第之分?” “门第之分。”郭嘉收起嬉笑的表情,严肃的肯定了南星的话。 南星同样端正了脸,对郭嘉说,“我倒是希望可以有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制度,选拔人才。任何职位都是能者居之。”高门望族不过是把控着国家的命脉,垄断了知识罢了。只要解决这些,高门、寒门甚至庶民的上升渠道,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了。 “有可能吗?”高门贵族垄断知识和权力将近一千年,孔圣人开启私学,他们这些寒门士子才有了学习和上升的可能。即使是这样,他们的上升渠道也是有屏障的。寒门和高门中的鸿沟,几乎是不可逾越的。 郭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填平这道天堑。 “嗯,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权力,我就有把握。”南星就像是在说一个什么很容易的事情似的,淡定的说,“我是打算在益州边境那些郡里试试的,不过可能需要不少时间。”开办公共学校,举行选拔考试,这些“小事”对权力较大的地方郡守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只要搞定当地豪族就行。 有时,缺少的不是能力和权力,而是思路。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郭嘉重新挂起自己轻浮的笑容,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郭嘉在绿水和唐管家举行婚礼之前就告辞了,他错过了南星前几年命人酿的桃花酒。当然,这是南星故意的,不然那个小酒鬼就是耍赖都要留在庄子里凑热闹。 保护了郭嘉身体健康的人此时正蹲在树荫底下,暗戳戳的偷窥婚礼。绿水和唐管家的身份是不用,也没资格用正规的婚仪的,于是顾主管一合计,就办了个餐宴,让大伙热闹一下。 南星自觉出现肯定让佃户们不自在,于是也就没凑热闹。只是命人端了些酒菜,自己在树荫自斟自酌。不出意外,这会是她在洛阳别庄吃的最后一顿晚饭。她打算悄悄地离开,所以除了必要的人手,她没有告诉庄园里的任何人。 不是她自恋,她在别庄还是很受尊敬和爱戴的。如果大家知道了,大概率会千里相送。可……如此受人爱戴,实在太扎眼,尤其是在张珪的眼里。她要是遭遇不测,或者被张珪继续打压,这些人会被作为自己的拥护者而被张珪清洗。 如果不送,她在佃户们心里的地位就不那么明显。说不定还能因为掌握一些技艺和赚钱的手段而被留下了。 所以,现在南星遥遥地向远处热闹的人群举起酒杯,然后仰头喝干,算作告别。 远处人潮翻涌,不知谁唱起了歌,远远的传到了南星耳边,“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燕燕于飞,上下其音……”可能是学艺不精的缘故,唱歌的人误将送别诗当作愉快的诗唱了出来。 群燕飞翔,参差舞翅,上下翩翩,啾啾鸣唱,情景如画。可这不单单是群燕飞翔而带来的热闹欢快情景,而是在这之后那一种无言的孤独。唱歌的人唱到后半段自然也反映了过来,歌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南星抿了一口酒,自顾自的唱了下去,“执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第二天清晨,南星踏上青布马车,身后只有绿水和唐说相送。这对新婚夫妻是少有的知道南星要走,还留着庄子里的人。剩下的那些要带走的情报人员和护卫都已经早早到洛阳城外等候了。 两人沉默的将自己的主人送上马车,南星回头轻轻点头,也没有说话。庄门口马蹄声响的突然,巡逻的护卫听到这打破宁静的声音,都暗自抹了眼泪。现在到边关去,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少主带了不少人手,边关也有自家的商队,可一想到娇生惯养的主人就要上战场,那些看着南星长大的护卫们难免担忧。 马蹄声踏过安静的洛阳城郊,缓缓的向北方远去。 东方升起的太阳此时还没探头,只能将自己的余光先行洒向远去的驰道上。金黄的光铺满了远去的大路,又慢慢的被南星的马车踩在脚下。 未来,在南星脚下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在历史上是荀彧向曹操举荐了郭嘉 ,但是按当时的社会阶级来说,两人的关系可能不算太好。荀令君很可能是秉持着唯才是举的标准举荐的,与私人关系无关。荀令君君子端方,不会因为利益不同就排除郭嘉,两人没有在后期对立,全靠郭嘉去世的早。 第25章 我叫隐,是一个会唱曲的探子,有人也叫我刺客。但我自认为自己只是个探子,只是有时做些不干净的活计罢了。 我在这漠北已经十三年,为主人结交塞外诸部落,带回他们迁徙路线、部队调动甚至塞外风物的情报。至于这些消息传递出去后会怎么样,我不关心。自然有人接手下一步的计划。有时我也会回关内铲除些不听话的人。有反对意图对主人不利的大族,有混进主人队伍里的探子,有一些是叛徒。 托他们的福,最近几年我的职位升的很快。马上就要从只管十五人的“组长”升到可以有三十人的“大组长”了。要知道,在这个两年前才取名为“乐馆”的组织里,叫“隐”的人不少,都是孤儿,被主人命人教养长大。 我若是可以升为“区长”就可以有个自己独有的名字了。 至于我们为什么叫“乐馆”,我想是因为我们平时对外也唱些曲子,表演故事,有时还说书吧!以前我们都是扮成乞丐,商户的,组织也没个名字,后来主人到了益州------你问我怎么知道的?那时大家在内部都传遍了,主人到了益州,要挑选亲兵护卫,我也报名了。可惜没选上。 不过幸运的是,我因为有个好嗓子,被挑去演戏唱曲。主人写了不少剧本,故事,让我们这些“演员”背下来,在益州北部和凉州巡回表演,顺便收集情报。 我可比那些没选上的人好多了,他们还得从事以前的事情去在各州郡里跑,而我,现在已经是十里八乡,甚至受那些蛮人部落喜欢的名演了。主人写的都是些神仙故事,仙界见闻,有时也有男欢女爱。 我最喜欢的是其中那些将“众生平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故事。不过这些只能是仙界才有的吧! 我们主子果真是神仙下凡呢!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仙界故事呢? 主子来益州快三年了,我还没见过他呢!不过从小学习读书的时候,先生每天早上都会让我们读《家规》,向主人的画像宣誓效忠。那时的主人看起来很漂亮,现在主人应该有十八了吧!一定是个美男子。 南星此时正烦躁的扯着高领的外衣,自从发育的后她就一直束着胸,冬天还好,夏天就有些难熬。而且为了掩盖性别,她一年四季都穿的严实,让周围人都觉得她身体虚弱。 这不,阴平郡守李顺正快步走进南星的暂住地,看到她正满脸虚汗有些担忧的问,“都尉可还好?” 战事正吃紧,这南之槐是个用兵的奇才,此时可不能倒下啊!虽然“他”身体一直不好,但……如今只能勉强一下了。李顺已经年近五十,孙子都快有南星这般大了,此时难免有些怜惜她。 “不打紧,可是北边有消息了?”南星见上司来了,连忙坐正问道。因为身份的特殊,年纪又小,南星很少会被派往前线,大多时候都是在营帐或者后防线上出谋划策。 这多少有些纸上谈兵,但好在还没出现过什么大差错。 “斥候传信,氐族又出现了大量的迁徙调动迹象。现在不是迁草场的时候,那些蛮夷很有可能会再次南下劫掠。”李顺在边关数十年,早就摸清了这些胡人的习惯,此时的反常在他看来就是开战的信号。 南星皱了皱眉头,用手轻磕案几,有了几分疑惑。她早就命探子盯紧氐族部落的动向,怎么这种消息竟然没有传回来?竟然要郡守来告诉她。 北凉胡人顺黄河道南下,已经侵吞了不少阴平郡的城池,此时氐族调动恐怕会给阴平更大的压力。 南星回身将地图翻了出来,用手划过所有与凉州接壤的城池。抬头看向李顺,“郡守可知最近有来自北部城池的难民、流民吗?” “不知。”李顺饱经风霜的脸微微发红,有些羞愧的说,“我会尽快查明的。” 南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李顺是郡守,事情繁忙,根本就不可能了解流民情况,是她强人所难了。更何况,从张珪那里知道的,皇帝和太后对李顺丢了几座城池的事情很是不满,已经在朝廷上发过火了。更有文臣在那里唧唧歪歪。他们根本就没想过,现在边境兵少粮少的,根本就不可能守住所有城池。 边关将领出生入死十数载,还不如那些腐儒在皇帝面前的几句话! 李顺是个好官,南星是真心希望他能将这郡守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为边境百姓带来些安定。 在送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李顺后,南星招来了身边装成仆人的情报人员,吩咐道,“去探探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所有情况,包括战况。” 斥候传来的情报在流传的过程中会有一定的流失和误传,南星的情报网因为严格的训练和要求很少会有这种状况。 南星很信任自己的人手。 沉默的探子没有出声,安静的领命而去。 可惜,南星没有等到北部探子们传来的情报,先等来了氐族的进犯。 “这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的将领们在营房里惊叫,围着李顺求一个作战方案。 南星在一旁看着挂在那里的地图,脸色煞白。这不可能!她的情报网已经非常发达,怎么连这种情报都不探不到? 除非……坚壁清野……人都没了,自然不可能有情报传回来。 怪不得,最近在城里很少有北部口音的流民了。益州北部的各郡几乎都是陈兵的地方,很少有生产活动,一般都靠朝廷拨粮。现在大汉日薄西山,供给边境军队的粮食也日渐减少,每个郡都不好过,更不要说去养流民了。 流民在这里的生存率不过两成。所以,流民乞丐数量大范围减少,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南星平时事务太繁忙,就算察觉了,也很难进脑子。 现在有了危机,她才反应过来。 南星看着所在城池的地形图,用手划过城门的地方,回头看着沉默的李顺,和嘈杂的将领们,“诸位,我有一计,可解此围。” 作者有话要说: 南星要正式开始自己走向自由,争霸为王的道路啦! 发出想要预收的声音,网球王子里幸村精市的同人。身为村哥十几年的老粉,我终于也要为他发电了。 要是有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专栏看看啦! 《二次穿越的我来到了网王》 在主神空间兢兢业业的为人类进化事业奋斗了几十年,练就一身本领的简识书终于获得了回家的机会。他发誓,这次回去再也不厌世了! 和平的世界多么美好,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就连雾霾都是清新的……个鬼啊!虽然身为孤儿的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亲人,不能回去也没什么,但这个不科学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说的就是你们,那些浓眉大眼的,你们这是犯法!故意伤害罪,知道不?今天,自闭青年简识书自闭了。 第26章 北方此时的气候已经有了渐冷的特征。在未来地球会迎来两个小冰河期,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一百年后的晋朝。到了那时候,甚至在长江以南也会出现五月飞雪的“盛况”。 如今五月的阴平,早晚的温度较低,中午又热的不行,很是难熬。在这样的情况下,城外的白河水甚至都没有怎么完全解冻,护城河里基本没水。这也是李顺和将领们现在困扰的事情。 作为现在最有用的防御建设,护城河在现在却起不上什么大用了。 南星皱着眉头,看着地图上那条与护城河相连的白河,偏头低声询问每日都要去那里巡逻的亲兵。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南星重新抬头看向盯着她的郡守和将领们,用手比划着讲述对敌之策。 在阐述完自己的意见后,南星习惯性的沉默着等待李顺的反应。 沉稳的郡守也沉默了片刻,让营帐里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里。南星的计划有些冒险,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其实不太赞同。可现在的情况不是他赞不赞同的问题了,六成的部队被派往北部胡人叛乱最严重的城市里,有两成在大后方作为后备力量,现在守卫在南坪的军队不到两成。为了兼顾前线,他将营地从郡城搬到了更接近北方的南坪。南坪距离阴平郡城不是很远,顺白水向下,一周左右就可以抵达,在失去了朝廷信任的当下,再丢了郡城,他基本上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谁又能想到那氐族的部队可以绕过所有眼线,瞒过他们直到后方呢? 他们现在只能用有限的人手去应对氐族的骑兵了。 “就按你说的做,其他人准备迎战。”出于对南星的信任,最后李顺还是赞同了她的计划。 李顺命令军师代他向朝廷发信,请求增援和支持,然后让将领们各自归队,整顿军队。 南星身为都尉,自然是也要归队的。不过,她因为身份问题不归其他校尉管,自己也有私军,所有她没有和其他将领一起回营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暂住地。 因为人手的问题,李顺只让她去做,却没有给她分人。以前也是这样,李顺是从来不分她人手的,做什么事都是她用自己的亲卫。此次当然不例外。 南星不想探究李顺倒是看不起自己,又忌惮自己,还是真的因为人手不足的问题。 少揣摩这些人的想法,大家都能安生些。 吩咐自己的人去白水用草垛和沙袋拦水,将表层还没化开的冰层凿开后,南星又跑到备战状态下的城墙那里帮忙。 城墙周围人来人往,城里的所有的人都被发动起来。大家基本都是军户,又都是经常遇到战争的“老手”,基本上不用指挥,只要分配了任务,民众们就会按标准做好。 边境城市的好处就是民众组织性强,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有军队的素质和纪律。 南星攀上城楼,远远的看到了滚滚浓烟。是马蹄扬起的尘土吗?她不知道,理智告诉她氐族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入视线范围,可心里却不住的打鼓。 这是她在掌握了情报网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失去了先决的情报,南星也不过是个擅长纸上谈兵的普通都尉。 身后有军士扛着巨大的滚筒路过,可能是实在太重,有人走了几步就有些踉跄。南星连忙顶了上去。 从小和牛乳、乳酪的作用很明显。她的身高现在已经有一米七五左右了,和普通男子没什么区别。又在军队里锻炼了三年,力气也有了显著增长。 顶替一下快要摔倒的士兵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小郎君。”抬滚筒的军士们道谢后,继续向前走。南星在和他们放完滚筒后,没有离开,而是将自己的宽袖和衣服下摆都挽起来,和军士们一起去做其他的守城准备。 事实证明,做一些实际的工作比自己在哪胡思乱想要好得多。一天的高强度劳动让南星回到住处倒头就睡,根本就来不及去考虑其他的。 几天后,南星的部下汇报临时的堤坝已经做好,陷阱也布置了下去,氐族已经很接近南坪城了。如今,边境动荡,汉王朝对少数民族的控制越来越弱,再加上气候变得寒冷,胡人越来越频繁的南下。各个边境郡县都在苦苦支撑,虽然李顺已经送出求援的信,但大概率是不会有人分兵过来的。他们现在孤立无援。 南星在听到战鼓的声音后,就披挂戴甲登上侧面的城墙。 李顺回头看见攀上女墙的南星,招呼道,“南都尉,来这边。” 南星在嘈杂的背景音里艰难的分辨着郡守的唇语,在拥挤的女墙里左右躲闪。谨防那些几个月都不洗澡的军士将自己熏晕。 “这边你来指挥,我一会儿要去城门那里!”李顺见南星半天都过不来,于是大声吼道,在确定南星听到后转身带着身后两个将领离开了。 越是临近战争开始的时候,军士们就越是躁动,明明人很多但一反刚刚的嘈杂,周围出奇的安静。喘息声,兵器磕在地上的声音,甚至是心跳声,在安静的女墙上变得清晰。 南星站在女墙沿边,将手掌贴在城墙上,看向下面干涸的护城河。远处,氐族的军队发出震天的呐喊声,整个城墙都在晃动,她的手掌也跟着颤抖,引得整个身子都有些战栗。 “害怕?”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斜后方传来,那是一个留有胡须的士子。有着胡人的深眼窝高鼻梁,但面庞又不失汉人的柔和。大约是要回家,但因为敌人的奇袭被困在这里的塞外士子。 “不。”南星扫视他后,否认道,“兴奋的。”她终于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喜欢在战场上拼杀了,这种混着血腥味的干风真的有种让人上瘾的感觉。即使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直面敌军。 “某还以为你这种年纪的孩子,看见这种场面会害怕。”青衣士子微微躬身行礼,“武威贾诩,字文和。见过都尉。” “毒士贾诩怎么现在在南坪?”南星在心里扒拉着时间轴,面上不显的回礼道,“洛阳南星,字之槐。见过贾先生。” 贾诩捋捋胡子,眯着眼睛淡笑着说,“不知南都尉有何妙计,可挡着氐族军队?”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南星总觉得眼前这人不怀好意。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南星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亲兵说,“旗子准备好了吗?” “已经检查过了,在那边的也都是老手,请主放心。”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南星才对眼前还比较年轻的贾毒士说,“话语难免疏漏,还是请贾先生看吧!” 贾诩似笑非笑的看了南星一眼,“那诩就等着看南都尉的指挥了。” 不多时,战鼓再次响起,远处马蹄声响做一片,黄沙漫天。氐族军队冲了过来。 不知道主城门那里怎么样,南星现在只能听见杀声响做一片,周围的军士基本上都是她的人,没有她的命令谁也没动。 南星命令弓箭手准备,随着一声“射!”女墙里就发出了千余支箭簇,箭簇所到之处,氐族骑兵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一遍,两遍,三遍……齐射直到氐族最前排的骑兵已经到达了护城河边上才停下来。 一般来讲,胡人在这种前期已经损失不少人的情况下,是不会再向前了的。他们只是想强一些财物,攻下城池没意义,太多的损耗得不偿失。 但这次不同,那些骑兵应该是得了命令,即使损耗这么大,他们都没有后退的意思。马蹄已经踏上了干涸的护城河床,向城墙走来。 氐族的后续部队见城墙上不再发射箭簇,也跟了上来,与先头部队连接在了一起。 走到前半段,有些马匹突然惨叫着摔倒,连带着骑兵也摔下马,要么撞晕在地上,要么被来不及停下的后续马匹踩伤踩死。 看到这里,贾诩忍不住道,“都尉此举虽然有用,但只能解一时之困,我想氐族首领很快就能发觉了。” 好像在印证贾诩的话一般,氐族骑兵又一次得到命令。这次他们基本上全都下马,开始弯腰捡拾河床浅层埋着的铁蒺藜。南星冷静的挥手,命弓箭手继续射箭。 因为箭簇有限,这次没有向刚刚那样声势浩大,只有零星的氐族被射到。 “主……”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南星身后的亲兵探身提示着她。 南星微微握紧拳头,冷声道,“再等等。” 她死死盯着氐族已经进入河床的部队人数,心里默默计算着。 现在的南星已经听不见他人的说话声,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几瞬过去。 周围的亲兵甚至开始躁动起来时,南星厉声喊道,“开闸!” 听到她的声音,不远处手举彩旗的士兵一个激灵,在他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按训练的动作行动了起来。 远处的白水边,一直紧盯着城墙的亲兵们看到旗语,立刻拉动草堆放水。 堆积了几天的白河水立刻喷涌而出,瞬间就塞满了水渠,直奔护城河而去! 在听到轰鸣的水流声后,南星终于舒展了眉头。又吩咐士兵们将手里的箭簇都射出去,将在河床里的敌人尽数拦住。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氐族只要在护城河里捡铁蒺藜的士兵,甚至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就全部都被汹涌的白水淹没。 南星的脸上终于勾起了最近几天的第一个笑容。 不远处,郡守指挥的城门那里已经传来了鸣金声,南星让自己的副官指挥收兵,打扫战场。 忙碌的她没有看见贾诩深深的看她那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要是觉得那些有漏洞之类的,可以评论区提出来。有的时候蠢作者可能想到了,但是因为篇幅问题没写,或者根本没想到,提出来的话,如果有可能我可以在后续情节里解释一下。尽量给小可爱们一个解释。 要是实在不行,就当是架空(我尽量不这样),谢谢小可爱们啦! 第27章 此次守城战大获全胜,城内的将领都松了一口气。按照经验,看到城池攻不下,这些蛮夷就应该撤退了。可这次氐族不知道怎么了,驻扎在了南坪城外。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氐族部队不断的骚扰进攻。让守城将士不堪其扰。一般来说,汉族步兵对上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不大,但守城的情况下却是步兵更强一些。所以,虽然敌方侵扰频繁,在喜欢稳扎稳打的郡守李顺手里,南坪城以及背后的阴平大部分地区都很好的被守了下来。 “胡人南下不过是为了粮草,没道理会耗费这么多人力在没有斩获的战斗中啊?” “我们的粮草也不够了,朝廷还是没有分拨军队和粮食来。这样下去,要耗到什么时候?” “郡守已经从后方调人和粮来了,但我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了。你说着氐族是不是得了匈奴的支持啊?” 在军账外闲聊的两位校尉此时都叹了口气,要是这样,那可真是无妄之灾。胡人就是墙头草,哪边的利益多,就会投靠哪边。原本汉朝会拉拢这些蛮夷,以求边境安稳,但现在汉朝的税收连年减少,自己都无法维持,更不要说用财物去拉拢胡人。原本投降了汉朝的南匈奴单于早在几年前就背叛汉朝了,凉州、益州北也因此陷入了混战中。 两人无奈的摇摇头,互相行礼后道别。 “之槐可有心事?”贾诩扳着司马脸,站在南星身后问,就像那天在女墙上不怀好意看笑话的不是他一样。两人在那天过后就互称表字,虽然贾诩没有怎么出力,但两人毕竟共同迎敌过,算是战友,没必要那么生分。 “我只是在想退敌之策。”南星同样冷淡的说。贾诩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只有那些真正强势的主君才能压制住他,不让他作妖。南星自觉没这种本身,也不打算和这人有什么交集。没办法,她怂,怕被背刺。况且,她想的事也不能和贾诩说啊! “初战便克敌制胜,都尉……不对,是校尉真是少年英雄啊!”贾诩没什么表情的恭维道,看起来一点也不真诚。 南星在上次对敌的时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克敌制胜,终于攒够军工,升上了校尉。现在她也可以被称为“小将军”了。其实可以升更快的,但是因为南星一直不被派上前线,人头数不够也就耽搁了下来。 此前守城一役,人头数够了,所以她就升上去了。现在贾诩叫她“校尉”,而不是“小将军”可不就是提醒她要继续收割人头嘛! “不劳您费心,若是文和想尽快归家,我可派人相送。”南星假笑着说,一门心思送他赶紧离开。要是他敢在李顺那里挑拨离间,她可就真的不好过了。 谁知道这人怎么第一次见她就很不客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南星正处在发烦躁期,信赖已久的情报网被敌人破坏,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培养一个值得信任的探子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啊!现在就因为憨批氐族,自己在西域的大半人手都失联了,南星现在很是暴躁,根本不想和感觉不怀好意的贾文和打太极。 贾诩可能看出南星不想和他久聊,很识相的说,“诩即为汉民,自当为国出力。南坪有战,我当出力解围。既然校尉有急事,那我便改日再来叨扰。”然后行礼离去。 南星此时正挂念着自己的那些情报点和探子们,闻言立刻行礼告别贾诩。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倒霉的时间太多了,回到府上的时,南星收到了好消息。 混在凉州南匈奴单于帐下唱戏的“乐馆”传来了情报,虽然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了。 “奴估摸着是因为凉州和益州中间的情报点断了,所以信息才如此之慢。”南星手底下的“隐”补充了一句,为自己的同事辩解。氐族既然坚壁清野,那自然是把益、凉两州交界的人、财全部处理了,不准任何人离开,那他们安插在各地的“商铺”自然也难以幸免。 没了中转站,这消息要送起来可就麻烦了。尤其是在塞外用不了鸽子的情况下。 南星挥挥手让他退下,打开了来之不易的情报。 “氐族二子见单于,为争位而投诚。其获支持,欲以阴平后方为礼进献单于。单于边汉人谋士言为保隐蔽,还请坚壁清野。望速退。” 南星抽着嘴角,汉人叛逃匈奴不是什么稀奇事,就这么毒的计策,要不是贾诩在这,她都能以为是贾诩干的了。 坚壁清野这种原本是为了抵御强敌入侵的方法,现在被用来保密,效果也是拔群啊!南星苦中作乐的想。 最近两天可能也是累了,氐族进攻不再频繁。南星打算明天找个由头去见李顺,把这件事告诉他。 顺手将纸条扔进炉灶里,南星思量着。既然只是为了上位,那就好办了。以利诱惑他劝降,然后让他临阵倒戈,问题不大。 哪知,还没等她想出理由,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看着门外穿着青衣的贾诩,南星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了。说她先入为主也好,带着偏见看人也罢,反正她实在是不想和这人打交道,怎么他老来找自己啊! “文和真有闲心,怎么此时来拜访?”这都几点了?你来干嘛? “某估摸着校尉此时有空,我身在异乡与人难有交际,见晚霞正好,特来与校尉共饮。”我在南坪就认识你一个,现在有事,当然来找你了!你看我都带酒来贿赂你了。 南星扯着笑容将人让进院子里,询问道,“不知文和有何事,不能同郡守直言?”你来找我没用,我就是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平平无奇校尉,你有事去找郡守啊! “某位卑言轻,若如想要让立功,还得校尉引荐才好啊!”你刚立了功,那些大老粗都信服你,当然是要你引荐才能让我被重用了。 “那您可有投名状?” “自然。” 南星一听便不再打太极,直接让人与她进书房。坐定后直接问道,“不知您有何妙计?” “那日观战,我便有一疑惑。”贾诩将自己带来的小陶瓶打开,给南星和自己添上酒,然后继续道,“为何在有大量族人损失之后,氐族依旧不撤。” “近几日我多加思索,想通了其中关节。那氐族指挥恐怕是另有所图啊!”贾诩淡淡的说出自己猜测,他自幼长在边关,身上更是有些许匈奴血统,对胡人的作风习惯非常熟悉。如果他猜的不错,那氐族军队的指挥应该是为了争夺继承权,立功而来。 想到自己离开武威时,就听闻的消息,贾诩对这个判断有七成把握。 “无非是草场,首领之位罢了!”南星抿了口酒,接着贾诩的话头说。她已经有了情报,现在说这话,不过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未卜先知。 “然也。”贾诩抬起眼皮看了接话的南星一眼,算不上震惊,只要细心观察很多人都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过去这么多天氐族军队久攻不克,还如此坚持,很是反常。 不过,他有预感自己和这为少年校尉会交流的很顺畅。 不出他所料,和南星交流非常流畅,就像是南星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 南星很认真的在思索贾诩的提议。无非就是让他去见氐族部队的指挥,以利诱之。这和南星当时想的差不多,于是很轻松的就跟上了他的思路。 鉴于一些细节是贾诩立功傍身用的,南星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答应了他明日就向李顺推荐他,这才把贾诩送出府门。 举荐后,南星就再也没过问贾诩的事情了,只知道不多时氐族的就撤兵,并且将贾诩一同带走了。李顺说是贾诩已经被那个氐族二王子敬为座上宾,被护送回武威了。 “就简直离谱。”南星和因为听到南坪被围困,而带着新护卫赶来的唐管家抱怨着这件事。 唐管家依旧沉默,不过脸上倒是春风满面。前几个月绿水给他生了个小子,他正是高兴的时候。但遇到自己主人被困,当然还是先救主要紧。 这次危机实在解决的太快,他还没赶到就解围了。南星也去信给他,唐管家倒是觉得北边的人手都不足了,还不如直接将自己带来的人填充过去,就还是来了。 \“我看您挺高兴的。\” “嗯,很高兴。”南星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喜悦。贾诩是个人狠心黑,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置几万人命于不顾。他就是个□□,待在这里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还是让他早早离开的好。 唐管家点点头,和往常一样沉默。但是,南星总觉得他又在心里吐槽着什么。也没管他,反正在心里吐槽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反正没什么影响,就当是属下的小爱好吧! 可惜,主仆二人都高兴的太早了。 南星都因为调遣带着部下离开了南坪,只留下“隐”们重建情报网。南星发觉在这些战乱地区并不适合设立固定的情报点,这次便让情报人员们模仿“乐馆”的模式,扮成商贾、艺人等等在境内流动,每城设一个固定的联络人,不设商铺。出现危险,大家也好逃跑。 南星在命人教导他们的时候,就强调了三个必须做到:必须忠诚主人,必须忠于组织,必须保护自己。 这次的意外,南星会想办法替牺牲的探子们讨回来的。 刚过阴平郡城回防,南星就接到了李顺的命令。向东北方向进军,清剿境内氐族。 第28章 氐族和贾诩一起向益州东北方前进,南星估摸着现在自己带兵去,也只能追到氐族的后续部队。贾诩肯定是顺利回家了的。 虽然觉得自己去作用不大,但是军令如山倒,南星还是重新集结自己手下没有休息多久的军队,向边境线进发。一路上南星还在考虑是否要继续从后方抽调武器和人手,毕竟距离黄巾之乱没有几年了,张珪也嫌弃她升职太慢,催的紧。 此次战役是个机会,如果能独自截下氐族断后的部队,她说不定就可以升任真正的“将军”了。校尉是低级的将军,只有加封“将军”号,南星才算是在益州有一定权势,掌管大量军队。 赶巧的是,唐管家带来的人手物资里还有一样杀伤力极大的东西------黑/火/药。这是南星在一年前下令让唐管家带人秘密研发的,她大概知道成分,但配比不清楚。 好在,洛阳别庄和各地的“了然”、“乐馆”仿照现代的通识教育建立了完整的教育体系。每年都在为南星手下的各个部门输送人才。再这样的情况下,南星自然而然的掌握了一批科研人员。炸/药的研发非常顺利。 只可惜没有找到墨家的传承,不然南星可以省很多事呢! 南星决定在这里试一试这种现代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刚好手下的兵都是自己人,也好封锁消息。 …… 等到了氐族暂时驻扎的地方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里面当然有因为军队隐秘转移需要的时间太长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南星反应过来这是贾诩的安排,在不停和李顺通信确定作战方案。可惜李顺一直不能给出个明确的行动方案,这让习惯了做什么事都列出1、2、3甚至更多计划的南星很恼火。 贾诩这厮,这次偷袭就算不是他的安排,也是他可以预见的情况。氐族肯定是被他说动,向汉王朝示好了。可这人也绝对没放过向李顺进言,不要放虎归山的机会。不然南星此时就不可能带兵来偷袭氐族。 “啧,这人不搞事就不死心是吧!”南星坐在主账里将李顺传来的军令摔在案几上。她不是对李顺不满,而是对躲在背后的贾诩发脾气。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贾诩这样无非就是为了自保。氐族背叛匈奴,就凭借现在匈奴单于的脾气,这汉朝、氐族一定会和匈奴再开战。 他的家乡在武威,势必会被波及。他先让氐族撤退,然后暗示李顺可以趁敌人放松的时候偷袭,一举剿灭。既让李顺立了功,又不让匈奴和汉的战线扩大。左右是外族人,单于没必要为此耗费财力物力。 按理南星不该生气的,但这种被人暗戳戳安排了的不适感让南星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她实在不聪明,没办法和这些老千层饼一起玩耍。她直觉贾诩一定不止保住家乡这一个目的。 现在这种不清楚对方想干嘛的感觉,实在不好。 “报,氐族有异动!”帐外有斥候传来消息,打断了南星的思路。 “将骑督以上的将领招过来。”南星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平静的对帐外传令。因为带的兵都是亲信,所以很了解她的习惯,很快人就齐了。 南星看着地图,背对着众将领,挥手让斥候详细禀报。被专业培养过的就是不一样,那斥候虽然年轻,但汇报起来干净利索,“半个时辰前氐族驻地有骚动起,前方斥候报氐族大部队有向正北方前进的迹象。预计今日申时可有确切情报。” “难道是氐族发现我们了?”有一个小骑督有些莽撞的开口,南星认得他,好像是庄子里一位铁匠的儿子。她不太记得名字,但认识脸。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有骚动的。”旁边有个严肃的军司马开口道,向南星示意并得到允许后解释,“他们既然和郡守修好,自然会将我们当作正常的军队调动,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南星身为校尉,在军中的职位偏向文职,可以“合理”调动的军队不算太多,在两方修好的情况下,不太引人注目。 “你下回不能对主这样失礼了。”解释完,军司马还教育了小骑督一番。他们都是南星曾经的家奴,后来被南星放归自由后带在身边上战场,立了军功也算是出人头地。只是习惯上还叫南星主人,算是真正的亲信。 “对,对不起主人。请主责罚。”骑督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连忙道歉。 “念你初次,下不为例。”南星摆摆手,放过了他。都说慈不领兵,善不管财,南星这几年是既领兵又管财的,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对待自己人,在小事上,尤其是这种“尊卑”问题上,只要不过分她一般不会太严苛。 “2号作战计划你们心里都清楚。”南星没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很快就转到作战上,“就按计划的来,如果出现计划外的情况就随机应变。”南星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做了不同的情况预测,从不被发现的偷袭成功,到被发现并受到猛烈反抗,各种情况都猜到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向郭嘉和荀彧都去了信,询问他们的想法。将这些可能出现的情况交给手下将领们,要求他们出作战方案。 可以说,现在的情况也在控制范围内。这次开会只是确定一下细节,很快就结束了。为了能在分散的情况下让各单位部队联动,南星将海军惯用的旗语也运用在了一望无际的西北边陲。 不管怎么样,她做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准备,其余的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受制于信息传递的速度,南星没有接到李顺的命令。按理来说,李顺手里整合了阴平郡现有的六成兵力,现在是对氐族军队和二王子的项上人头势在必得的。 南星向他去了信,言明了人数比敌人多就合而攻之的计划。因为以前的基础,和上次守城大胜的缘故,李顺对南星的计策是非常信服的。 南星也没有多想,直接让手下人按计划行事。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三次元的蠢作者要期末考试了。就……一学期没看书了,给我两周的时间复习吧!苟过考试,我会恢复日更的。所以,到7月12前,就缘更吧!我尽量4、5天就更一章!真的很抱歉啦!大家可以养肥我,过段时间再来。谢谢大家! 第29章 “射!” 随着令官的声音,弓箭手奋力拉开弩机将箭簇齐射出去。但是这样的攻势没有阻挡迎面而来的氐族士兵,骑兵在平原战场上有着步兵无法弥补的优势。 他们跟着的氐族在一周前的异动后,就开始不安分。冲突渐渐扩大,两方的小范围交锋慢慢变成了交战,直到发展成如今的正面对抗。 不知道郡守的部队出了什么差池,南星的部队竟然受到了猛烈的进攻。 “主,斥候报前方的敌人已经近万了。”手下的副将拍马过来,高声向后方的南星汇报。在看见南星点头后又立刻策马返回战场,神情焦急。这场战斗已经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几天还不见结果,他手下的兵已经有些焦躁了,他怕时间一长会出事。 近万人已经远远超过了南星部队现在可以应对的人数,南星面色阴沉的用水晶磨出的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战场。质量高的玻璃很难做,但搞到几块品相良好的水晶做透镜倒是问题不大。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吗?”嘀咕了一句,南星开始揣测氐族指挥的心思,“啧,难不成是趁着主力部队反应慢,现攻破薄弱层?”她不是自大的人,自己能想到的法子,别人自然也可以,只是胡人现在还未开化,南星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不会使用谋略,才疏忽,导致有了现在的局面。 战场又开始胶着,南星的人手少但训练有素且武器较先进,氐族军队灵活性高,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他们暂时还分不出胜负。 “暂时还看不出胜负,但拖延一阵子等李郡守来是可以的。”裨将在南星身后半步的地方分析道。但他心里却很奇怪,按分析这些氐族应该是想要速战速决的,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天还不见对面退兵的迹象,很奇怪。 南星也想到了这一点,这种奇怪不下于氐族突然进攻南坪。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次李顺突然反悔,进攻氐族,氐族又反应很快,不像是归顺后放松的样子不太正常。 但因为自己的情报连断裂,信息不对称导致南星暂时无法判断形式。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去郡守那里的斥候回来了吗?”思及,她偏头低声问跟着自己的亲卫。 “三日前去的,还未归。”隐回到。他是南星收养的孤儿中的一个,从小被先生教育长大,被南星挑中在身边办差。孤儿们都叫“隐”,他只是今天轮值的一个罢了。 南星面色不变,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手下的人都是用现代军队的标准教育出来的,战斗力、执行命令的能力和忠诚度可以说是大汉最好,装备更是精良。以斥候的速度两天往返主力部队和自己这里根本不是问题,现在……恐怕是有了什么变故。 过了不久,两方就鸣金收兵了。氐族好像不着急,可南星却越来越不安,晚间的会议上,底下的将领叽叽喳喳的各抒己见,南星用手指轻磕这案几。 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后勤虽然现在还顺利,但毕竟当下粮草总量不多,早晚是要弹尽粮绝的。南星无视底下人的吵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希望可以找出破局的关键。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住问题的关键了,可又感觉缺少了什么。究竟是哪里不正常呢?南星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从在南坪准备迎敌开始,一个个画面从她的脑海里划过,就在她快要抓住那问题的时候,营帐外传来高喊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同时也打断了将领们的争吵。 “报----李郡守战死-----南将军暂任郡守!” “什么?”周围的将领都像是被吓到了,惊在原地。南星此时也顾不上想战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立刻拍着案几站了起来就要向帐外走。她的惊叫将周围的手下惊醒,纷纷跟着她向外急步走去。 正在休整的军士们此时都安静的半跪在原地,很多伤员也挣扎着俯下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主人要成为这片地方的首长了。 南星在行走的间隙已经冷静了下来,斥候的一句话就解决了她思考了很久的问题,因为氐族就是为了拖住她,而不是为了突围。他们在为其他的人争取消灭李顺军队的时间。但一个问题解决了,此时郡守之位已经不在有任何吸引力,反而更多的疑问充斥着她的内心。李顺战死了?主力军队受到了进攻,谁?剩下的将领呢?怎么轮到她做郡守了? “主力部队受到了匈奴人的进攻,因为事发突然,郡守和其余将领都毫无,被胡人骑兵冲散了。他们将所有要道小路都封锁,见有人要离开就杀,奴也是拼了侥幸才逃回来的。”这个斥候很显然是南星以前的奴仆,虽然被放了自由身,现下一着急也将原本的自称说了出来。“敌人速度很快,他们的主力都是将大部队击垮,杀死军队指挥后就直接离开,只留下小部分的后续清扫战场。” 南星抬手制止了斥候的话,眼风一扫身旁的副将和手下们就会意的离开,他们还要约束自己管理的士兵们,不让消息泄露。 “进来回话。”南星吩咐浑身是伤的斥候跟她进营帐详细汇报。 “见到李郡守了吗?”南星将棉布帕子递给斥候,又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才开口问道。 “见到了,李郡守还留了这个给您。”斥候先将贴着身子放的信函交给南星,这才打开水囊灌水。他已经两天没喝过干净的水了,能活着回来都是凭着意志。此时也顾不上尊卑,将南星的水囊喝了个干净。 南星也不在乎这些事,撕开封着泥的竹筒,将竹简倒了出来。展开竹简才看到里面还卷着一片残布。没有笔墨,李顺就以血代墨,写下了绝笔。 南星也不顾血书的腥臭,一目十行的看完。李顺说他们遭到了匈奴人的进攻,派出去求援的斥候都没能回来,久不见援军。匈奴人攻势猛烈,他手里两成的兵无法阻挡,全军覆没在所难免。阴平郡的高级将领据他所知皆以身殉职,现托她守住阴平郡城。 南星又展开竹简。这是一篇向朝廷请罪,顺便表明代郡守人选的文书,李顺大概这是将南星的名字填了上去,其余都是事先写好的。竹简底下坠着郡守印和军令,好让南星可以便宜行事。 南星将竹简和官印收起来,让斥候回去休息。 “呼------”南星喘了口气,复又将手攥紧。 她手里握住血书,咬紧牙关,突然明白了过来。李顺在布上没有明说的话,她当先全都想通了。“该死的贾诩。”她从喉咙里不甚清晰的发出一声咒骂,浑身都止不住的战栗。她恍惚间又听到贾诩在她身后问道,“怕吗?” 为什么跟踪氐族的命令是在贾诩到家之后,为什么氐族好像知道阴平郡驻军要对他们不利,为什么氐族还能和匈奴人合作…… 帐外士兵们恢复了操练和巡逻,人影散乱。南星一人面对着阴平地图,面目狰狞。 突然,她回身向帐外走去,高声呼喊,“集合!” 此时,外面的将士们没有人知道过去的那短短半个时辰,他们的小将军内心经历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试了,本花汉三又回来了! 第30章 “不用和氐族纠缠了,整合部队先头做后尾,向李顺残军方向走。”南星飞快的下着命令,“断后的部队不要恋战。” “是。”众将领领命而去。 南星吩咐将领后,转身回到大帐里将李顺的竹简拿了出来,又翻出新的竹简给朝廷写了军报。将两卷竹简封好,她将自己的亲卫传来,命他即刻前往洛阳。 在亲卫离开后,南星看着桌上的郡守印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现在,拼命保住阴平吧!” 训练有素的军队开拔也很快,一整天,南星部的辎重都开始了迁移。“先锋”将士们“照常”与氐族交战,只是显得有些软弱,且战且退。 南星在主力部队的后尾,兼顾着与氐族交战的部分,一路急行。她用郡守印将阴平郡后备的两成军队一齐调了过来,两支部队会在甘松汇合。南星给后备军的命令是,见到敌军以骚扰为主,歼敌为辅,不准恋战,保全力量。 同样的命令也快马向前线送去,阴平与凉州交界的城县驻扎着阴平所有的精锐,数量占了军队人数近六成,匈奴大举南下让他们无法兼顾才会让那些胡人钻了漏子。她作为前任参谋对边疆局势很是清楚,现在自然不会让精锐们白费气力。 “保存实力最重要啊!”南星边骑马边看地图,拿烧好的炭笔在上面勾涂。 但是不论如何,游牧民族的机动性不是内陆步兵可以媲美的。即使游击战的战术思想先进,在绝对的速度和实力面前还是显得相形见绌。 在后续拦截部队的斥候前来禀报战况时,南星就知道,拦不住了。 “传令下去,继续加速。带不走的辎重沿途丢弃。” 南星看着斥候向先头部队传令后,就调转马头,加入了拦截部队。 因为是以拖延时间为主,后续部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损失惨重,但战术目的也没有想象中的有效果。 氐族的首领显然有一个优秀的军师,看穿了南星的想法。 他们一味的向前冲,根本不顾及周围的南星部队。两方原本就散乱的阵型,现在更是搅和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糟糕的阵型。”南星边对副将抱怨,边抽出箭簇。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阵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像是被狼盯上了。 这很奇怪,战场上人影杂乱,杀声遍天,很少能有这样直观的察觉到谁的目光。南星将手里的箭射出,扭头就看见了目光的主人。 齐肩弯曲的短发,在阳光的直射下闪着棕黄色的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目光如炬,泠泠地盯着南星。 他显然知道南星发现了他,也不躲藏,反而勾起桀骜不驯的笑容,挽弓冲她射箭。 箭簇速度很快,准头又高。不过,准头高代表着也容易避开,南星面色不改,偏头躲过。 他显然不想要了自己的名,这只是一个邀请。南星知道,氐族部落相对较少,人丁不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匈奴和大汉这两方的招安中反复。 现在这个疑似部族首领的人是何意?难道想投奔? 南星一边指挥部队,一边思考。她需要尽快了解这个年轻首领的事情……如果他有招安的可能,自然更好。 其实,南星在拿到郡守令的时候就在心里开始规划阴平郡。即使现在全郡都要陷落在战争的边缘,但是南星已经开始思考灾后重建,收编少数民族,发展民生等等事情了。 她万分信任自己的部下和边境的守军们。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怀疑手下的思想,至少现在不行。 南星在交战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氐族首领,她学着他的样子勾起唇角,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懂,伸手比了一个中指,挑衅了回去。 “主,这样不好吧……”身边的副将犹豫着说到,他不清楚南星那个手势的具体意思,不过感觉是挑衅啊。万一惹怒敌方,终归不好。 “放心好了。”南星浅笑着对副将说,眼睛倒是没有离开氐族首领的脸。 那边,氐族首领阿什那斤看见了那个柔柔弱弱的汉人小子嚣张的笑容和手势,没有发怒,反而大声笑了出来,对自己身边的军师说,“都说汉人男子守礼,现在这个倒是有趣的紧!” 军师穆金头戴发箍,将半长的头发固定住,面容是汉族的柔和,但眼睛却闪着幽幽的蓝光。听到首领的调笑,温和的笑了笑说,“又不是所有汉人都是懦弱的,总会有的年少轻狂。” 穆金笑的像个狐狸,“嚣张就会犯错。” 阿什那斤皱了眉头,对好友说,“大汉总归强盛些,我们投效匈奴人……”他谋求部族的发展,为此不惜像汉人嘴里那些墙头草一样几易其主。 依照穆金的建议,他在匈奴强势的时候臣服于可汗,但出兵不积极甚至与一些汉族军队交好。前几次交战也留了后手,没有将两方关系搞僵,为的就是以后也好与汉族谈判。 这次同样。 “可汗已经不怎么信任我们了,前几个月还派人跟在咱们后面清理杂兵和汉人。”阿什那斤看时间差不多,招呼着族人撤退,又对穆金说,“一会你去和可汗的使者解释。”。 “又是我?你就不能亲自去敷衍那个蠢货?不就是没有乘胜追击的理由嘛,又不难编。” “滚边去!” 穆金一边清点人数,一边算计着对首领讲,“听说可汗亲自带兵冲着阴平来了,凉州的将领带着人正在往这赶。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穆金的意思很清楚,该站在哪一方要尽快决定,不然到时候汉人援军和匈奴部族一到,两方都不会给氐族好果子吃。 阿什那斤点点头,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头,看着兄弟们收拾沿途南星部留下的辎重。转头对落后自己半步的穆金说,“刚刚你说的年少轻狂,是狂妄的意思吧?” 穆金扶着额头,对童年好友说“你至少看看汉人的书吧!简单的意思总要知道的。” “我又不是你,有个汉人阿妈。” “学习部分民族。”穆金勾着嘴角,“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胸无点墨,只知道冲锋。” “胸无点墨是什么意思?” 南星又一次感觉到奇怪,与上一次攻城一样,这个年轻的首领又一次没有乘胜追击……但他前期进攻又很凶猛。 简直无法理喻。 南星招来副将,让他派人去打听氐族首领的事和那个“汉人”军师的事,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前线赶来的探子打断。 “报主,凉州董卓部,幽州公孙瓒部增援将到。” 南星立刻停下了对副将的吩咐,皱着眉头对探子说,“他们的目的地呢?” 情况紧急的时候不来,现在这是要干嘛? “两人部队都向着前线去了,公孙瓒还带着白马义从。” “知道了。”来抢功的。 “主,匈奴可汗带兵不日就要进入阴平郡内。”探子将怀里前线指挥的书信递给南星,退了下去。 南星深吸一口气,坐在马上就拆开信笺,上书几个大字。 “前线缺粮,匈奴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忙碌,只能缓慢更新了。不过不会坑的,请各位小可爱放心。感谢在2020-07-14 22:55:07~2020-09-14 21: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昕微影疏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南星看着求救消息,想着公孙瓒和董卓,还有匈奴。事情太多,她已经没办法顾及所有方面了。 其实,前线缺粮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廷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迟军粮辎重的补给。南星曾经也写信给张珪,希望他能说服皇帝下旨拨粮。 但是,张珪的回信直接打消了南星对朝廷的期待。 十常侍忌惮手握边军的将领们,在皇帝面前诬陷诽谤在边境以命护国的将士们,导致边军一直得不到应有的补给。那些朝中的党人们,各自争权夺利最是看不上边关将领,整天怀疑他们会叛乱威胁中央,自然也不会为将士们说话。 总之,边关将士们缺衣少食不是一天两天了,南星一直都用自己的产业补贴军队,现在新一批的物资还没来,南星也没什么办法。 “不管用什么方法,现在保住阴平才是最重要的。”南星坐在火堆旁自言自语着,“既不能让匈奴人真正攻破阴平,也不能让董卓、公孙瓒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吞噬我和李郡守的心血。” 她抬头看着围坐在火堆旁的军士们,长时间的行军消耗了大家的体力,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的合眼休息着,营地里弥漫着寂静。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南星在沙地上画着简易的地图,用木棍戳着自己部队后面跟着的氐族。从战场上的表现来看,这个氐族首领可不是忠心于匈奴单于的,又联想到在塞外情报点没有被摧毁的时候,传过来的一个日常消息。 北匈奴南下,占领了多数部族的草场,南匈奴趁机收编了这些原本归顺大汉,因为失去领地而叛变的部落。 这个氐族,恐怕就是那些部落中的一支。 那么…… 南星画着地图,心里做出了打算。 又一日,眼看着南星部队马上就到集合地了,氐族远远的坠在部队后面,有时骚扰有时就是看着,搞得南星手下的将领有些烦躁。 “主,不如咱们就打过去,左右就是损失些人手,不能让那些蛮族这样嚣张了。”一个千夫长策马来到南星身边,建议道,“您要是不嫌弃,我带人先去。” “就是,就是。兄弟们早就想了。” 南星听着各种请战的,无奈的叹气,说,“你们是没上过学吗?我让先生们教过你们什么?”这些亲兵大多是从小就被收养的,按照情报人员的标准教育,自然是上过那个南星主持开办的“学堂”的。 “少数民族与我们没甚不同,只是住在塞外。他们的祖先与我们是一样的,不能看不起他们。”几人异口同声的说,可还是有人嘟囔着,“那他们现在不是还是敌人嘛!” “所以,我要去把他们变成朋友。”南星揉着眉头,回答那个不服气的将领,“不要声张,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她吩咐了副将,如果自己回不来就带兵按计划进行,不用报仇。 不顾手下的劝阻,南星在夜间休整的时候单独离开了营地,走之前她对一直跟随自己的副将说,“那么,军队就交给你了。” 副将见南星心意已决,就不再劝阻只是说,“如果天亮您还不回来,我就带兄弟们进攻氐族了。” 南星听后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嘿,那个汉人小子竟然就是新郡守。看起来很小啊!”此时阿什那斤正喝着酒,对穆金吐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要跑了,还没小羊羔健壮。” 穆金也听了手下的报告,正让人将南星安置好,自己马上就去。闻言回头,“能智退那位先生的计谋,不是常人。就算他身体不健壮,也抵几个你了。” “那个贾先生游走在汉人,匈奴,我们之间,倒是顺风顺水的很。就是不知道汉人是不是都这样,看我试这小子一试。” “得了,你就在这儿听着吧!我和他聊,你就不要露面了。”穆金听完后翻了个白眼,将首领按在羊毡上。 “不就是识几个汉字,会念几本鸟书吗?怎么看不起人呢?” 穆金将阿什的咆哮抛在身后,独自走向安置南星的帐篷。 此时南星琢磨着一会的遣词造句,一边□□着屁股底下的羊毛毡。在穆金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捉摸着到时候收购塞外的羊毛,发展毛纺织业了。 “这羊毛好吗?” 突然的一句询问,吓了南星一跳。 “啊,不错。可以织毛衣。”南星很快淡定下来,干巴巴的应着。 “毛衣?南郡守真会开玩笑,这东西除了做毛毡可做不了什么了。”穆金给她倒了杯热水,扬着温和的笑,“毛毡也换不了多少粮钱。每年都难过啊!” “我母亲也是汉人,我也算半个汉人吧!看见南郡守,倒是心生亲切呢!” 不得不说,穆金是个聊天的高手,几句话就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南星也浅浅的笑出来,和他寒暄起来。 两人绝口不提两方正是交战的档口,互相都损失了多少人。 “既然每年难过,不若我雇佣你们?”终于谈到了正事。 “雇佣?” “就是固定的收购你们的羊毛,我可以直接用粮食换。如果可以,在打败匈奴后可以分给你们水草丰茂的草场。”南星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了自己条件。“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这……”穆金有些心动,但又担心南星别有用心,顿时有些犹豫。 “哈哈哈,好!你们汉人都秉持甚君子之风,这可是你承诺的。”在穆金没有应承下来的时候,帐外就传来一阵有力的笑声。 身后有风传来,南星感觉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帐里。 “阿什,你……”穆金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将座位让给了自己的首领。 南星有趣的看着眼前这对君臣,感叹少数民族果然是轻尊卑,重利益。穆金显然是得用的军师,对待首领才这样随意,连不满都挂在脸上。 不过就是这样,穆金也没有反驳首领的话。而这个阿什那斤,显然是个莽夫。 被人性和计谋浸染多年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南星向后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爽朗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这是自然,你们不过是为求一个生存,咱们有没有甚么深仇大恨。”南星笑着说,“我们与那匈奴不死不休,你们加入匈奴自然就是我大汉的敌人,反之……自然是朋友。” “那群恶狼!”阿什那斤咒骂了一句,不过很快就收回了情绪,很难让人看出这是真情流露还是有意做戏,“咱们还是谈谈草场吧!” “但是,你们现在还没有拿下那些草场。但马上就要到深冬了,若是你们不能完成成诺,我们部族可要饿死人的。”穆金赶紧打断太过豪爽的首领,打算把谈判的话语权拉回来。 南星看出他的意图,自然不会如他所愿。她继续浅笑着对阿什那斤发射糖衣炮弹,优美的画饼。 “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你们每年的最低收成,不用在年底担心饿死族人了。”南星以此为引,将收购羊毛,教导氐族人织毛衣,发展毛纺织产业的计划有条有理的说了出来,而后还自信的笑着说,“这个方法我很早之前就在我的庄园实行了,效果很好。” “更何况,我的人马马上就会集结。”南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暗示了穆金和阿什那斤自己的部队马上就会得到援助。不过还没等她继续忽悠,氐族豪放的首领就很干脆的说,“那行,你先给我们找一个安全,能放马的地方。等你有能力挡住西北的那些家伙,咱们再详谈。” 有了首领的话,南星和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就显得毫无营养。 唯一有点价值的是她一时兴起的突然问起,“对了,上次是贾先生给你们找的扎营的地方吧!那里怎么样?” 对面的君臣两人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穆金很快就反应过来,轻笑着说,“你说的是贾诩,贾文和先生吧!那地方倒不错,回去也行。” 阿什那斤就更是嗤笑了一声,像是嘲讽,“那家伙是董卓的手下,倒是挺聪明。” 南星没有再说甚么。 不过就贾诩被提到后,三人就有一些似有似无的尴尬。南星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辞。 于是,一个以两方人品作保的临时停战协议就在无人知晓的夜晚约定,南星也在预计的时间前回到了部下身边。 “那个该死的贾诩!”她恶狠狠的咒骂着,不顾副官们古怪的眼神,独自发泄着情绪。 “下令,尽快集合,我们要长途奔袭了。”至少要在董卓之前挡住匈奴。 第32章 其实早在贾诩出现在阴平的时候,南星就有些怀疑了。他的老家在武威郡,以贾诩的性格自然不会借道正在交战的阴平回家,而是走更安全的凉州。只是那时南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没有细想罢了。 那么,为什么贾老狐狸要参和阴平守军的事呢? 显然他早就看上益州这个地方了,阴平作为和匈奴、凉州、并州接壤的郡,自然是他的为自己的主君董卓挑选的扩张势力的起点。于是,放任南匈奴叛乱,搅乱北方各州郡,逼迫势单力薄的李郡守向周边求援,又先不派兵,好让李郡守战死。董卓此时光明正大的来救援,平定叛乱,收复失地,然后兼任阴平郡守。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应该万无一失的计划遇到了‘毫无才能的宦官养子’我。”南星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封好,分别寄给荀彧和郭嘉,不无讽刺的冷哼着。在守城战里,看到了自己的才能,贾诩确实疑虑了一下,然后就改变了计划。 将计就计地诱惑氐族,让他们拖住自己的脚步,好将自己这个意外排除在计划之外…… “他这是把我当那些庸才了啊。”说白了,贾诩一是条件不够,二是还是有些看不起南星,才没有给她更多的关注。 不过,马上就要看到贾诩了。 南星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黑泥。 “主,守边将军们求见。”这时,副官在门外禀报着。就在今晨,南星率集合的后备军、唐管家新派来的亲信,武器终于到了边关。 守军在南星的命令下与匈奴纠缠,打着游击战,此时并没有太多损失。现在,南星手下算上普通民众有将近20万人。 对于一个现在有5300万人口的大国来讲,这人不算太多。但是这是南星第一次掌握这么多人的生死,她难免有些焦虑。 更何况,她还要同时防着董卓和公孙瓒那两个家伙。 “郡守。”来将们进门纷纷行礼,在这将近一个月的僵持里,南星充分的展露了自己的能力。边关守将们对这个力挽狂澜,保将士们性命的年轻人多了些认可。所以,并没有不尊敬的情况发生。 这里毕竟是军队,谁强就听谁的。 南星点点头算是回应,目光扫视着这些将领们。突然眉头一皱,一堆灰头土脸里,一个身服银甲的少年吸引了她的注意。 副官看到了主君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有些了然。 “主,那是公孙将军派来的,赵小将军。”公孙瓒与刘虞的关系不好已经不是秘密了,显然这次是为了立功来向朝廷施压换掉刘虞,才这样急切的将亲兵都派来了。 “白马义从吗?”南星用正常的声音询问道,闻言那个少年抬头,行礼道,“正是。” “呵,那你先出去一下吧!” 南星边说边看着那个赵姓少年向后退,白马义从、姓赵、现在还是个孩子……这不就是赵云嘛!想想赵云和公孙瓒并不算好的关系,南星觉得给自己收服一个大将的时候到了。 不过,她面无表情的转向守将们,现在还是先看看匈奴怎么破吧! 等到做好作战计划再出帐篷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垂了。南星拒绝了副官的陪同,独自走在营地里。 淡淡地血腥味弥漫在整个营地里,不能散去。一想到自己刚刚对近卫下达的命令,南星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种沙场空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随着肺部的扩张而感到兴奋。 “很好,就要这种状态。”她喃喃自语道。不管手握多少鲜血,南星都需要让自己记得,此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为了在未来不让像自己这样大的孩子上战场。 正当她看着夕阳出神的时候,斜前方响起了一阵响动。南星好奇的探头看看,原来是赵云在那使劲的摔着草料,而他的马纹丝不动。南星甚至从那匹白马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 对比生气的少年,和傲慢的马儿,她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许久都不曾这样笑了,南星不受控制的将浅笑扩大为大笑,最后直在原地抽抽。 赵云当然发现了她,正恶狠狠的看着这个地位比他高出不少的“少年”。不管是什么时代,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最要面子的,被嘲笑了的赵云羞恼的不顾尊卑高低的怒吼着,“不许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哈哈哈哈哈忍不住。”南星看着赵云,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可是,在赵云的眼里,这个阴平郡守实在有些疯癫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喂,你……没事吧!” 南星听见他的话,原本就变了形的大笑慢慢的扭曲了脸庞,不再维持笑容,反而露出哭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在对谁道歉。 长时间的压力,属下的死亡,一路上看到的尸横遍野……这些化成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的仆人视她为主人期待她带领,军队视她为郡守希望她指挥,民众期待她拯救自己,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体谅她,更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你没事吧!” 她必须坚强,属下全体阵亡她要坚强,贾诩的算计让她视为长辈的李顺战死她要坚强,氐族的利益交换她更要坚强。可她只是人啊!她也会累,也会害怕,也会孤独啊! 仅仅一句话,就成了压垮南星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你别哭啊!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要再哭了!” “呜……哇------” “我比你还想哭呢!公孙将军不看重我,还将我抛给你们。”赵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南郡守,于是絮絮叨叨的讲,“我看他就是想让我战死,好给其他人让位。比起我,你现在都是郡守了,难道还不满意吗?” “呜……” “不要哭啊!” 第33章 直到最后,南星也没有拿出□□这种杀器,反而是用自己精良的骑兵队将董卓和公孙瓒拦在了战场之外,拖延时间等到她击溃匈奴。 叛乱匈奴共五万人,几乎全部的兵力都在阴平郡边境上,其中有近四万人都围攻沓中城。先前南星命手下都尉们以游击的状态守住孔函谷,防止匈奴从狄道直入阴平腹地。 如今,到了反击的时候了。 南星骑着自己的汗血宝马,引兵走在军队的最前面。端是一派君子端庄,面冠如玉,走在一群被边塞寒风吹得面目沧桑的将军们面前,无比显眼。 赵云也洗净自己,随侍在南星后方。自从上次南星在他面前失仪后,他就对这个年轻的郡守多了几分亲近。后来南星又安排他与匈奴交战几回后,赵云就暗暗决定在她手下讨生活了。 公孙瓒并不欣赏他,反而处处打压,但这个南郡守在他还不是自己手下的情况下都给自己机会,想来不是嫉贤妒能之人。 赵云想的简单,不打压自己,还给机会立功,这样的主君至少比公孙瓒好。现在他已经想着怎么向公孙瓒请辞了。 是以,这样风采卓绝的队伍受到了民众的夹道欢迎。左右将领也都满面红光,即使战事紧迫,前途渺茫,但是看到自己全力守护的民众如此理解自己,大家还是松快了一些。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是“乐馆”常年传颂的功劳,现在在民众的心里,南星就像是救人于水火的神明一样。再加上她原本就长得好看,民众倒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将那些“故事”变得真实起来了。 南星在路过村镇的时候,照旧关照了村民。在了解到自从士族逃离这里后,有小将军守着这里,匈奴人没有侵扰后,南星略微吃了一惊。 让县令将那个英武的小将军叫来一见后,南星抽动着嘴角暗叹自己的好运。 竟然是张辽,张文远! 这一趟出来,南星瞥了一眼赵云,竟然遇到两个小白菜啊!今天,南菜农大丰收。 “将军。”张辽立在南星的马前行礼,明明年纪不算大,但看着孔武有力,已经有猛将之态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张辽就自请跟随南星部队一起去抵抗匈奴。 “为什么呢?继续做郡吏不也可以吗?”现在张辽是雁门郡吏,是暂时继承父亲的职位。因为返乡又遇上战争,被困在这里,于是就带领村民自主防守,坚持到了现在。“再向东北方走就没有敌人了,你可以安全回家。” “如果在这里被攻破,大汉的屏障就失去了作用。辽自请参战,也是保护自己的家乡。”张辽听到南星的话,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看出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罢了。 “将军大义,胜利后星自当向朝廷请命封赏诸位。”这句话不仅仅是向张辽说的,也是向身后各位将领说的。事实上,没有人怀疑南星的承诺。就算是朝廷克扣边关将士们粮饷,南星都会用自己的家财填补一二,是以至今为止阴平郡是边关各郡条件最好的。 张辽自雁门关来,不太清楚这些,只当是这位名震边境的宦臣养子的一句客气罢了。不过,即使不能实现,他也打算为抗击匈奴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大军很快就与叛乱匈奴接触。 南星在行军的过程中,让自己手下训练有素的士兵去带领那些边境守军们,教他们新的阵型。这种被后世称为“□□阵”的西方阵型被南星运用在了汉朝步兵上。 被万能的唐管家按南星的要求制造出的合金优先做成的□□头,装备在了这只部队里。这种削铁如泥的枪收到了各个什长的好评,毕竟,这可是战场上保命的家伙,自然越强越好。 在知道这是南星专门配给他们的后,大家都称颂新郡守,军队的凝聚里更上一层。这为迎击匈奴打下了坚实基础。 有了更适合的阵型,更先进的武器,守住阵地对南星部队来说就是降维打击匈奴人。 三角铁被大量的散布在在预估战场的前方,军阵前方的盾兵立起大盾,枪兵在后伸出□□,弓箭手靠后。各单位士兵整齐划一,令行禁止。匈奴引以为傲的骑兵在这样像“刺猬”的阵型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更何况,他们的兵刃质量远没有阴平军新获得的好。 第一次交战,南星甚至邀请了氐族首领和军师,让他们与自己站在一处旁观交战。 战场上,赵云和张辽两个年轻人带领骑兵从侧翼冲进匈奴阵营中,将匈奴原本因为前方的阻拦而向后退的士兵们收割干净。此时,匈奴已经陷入里连环阵型的汪洋大海中,难进难退,只能哀嚎着为阴平将士们贡献出自己的人头。 “你不下去领兵吗?”阿什那斤发出了疑问,一般来讲他们领兵都是冲锋在前的,很少见像南星这样在后方指挥,不上前线的将领。 还战这么高!他在心里抱怨着。 “我可不想被人家说喜欢抢夺部下的功勋。”南星自信满满的回应,“我只用在后方接受部下胜利的消息就好,胜利是将士们的。”说罢,还回头向阿什那斤他们,以及没有去战场的都尉将军们。 “南郡守可真自信。”穆金轻笑着奉承,心里却叹了口气,好在最后没有与这位不满二十的郡守为敌,不然现在被收割的恐怕就是自己的族人了。而且,他这些手下恐怕经此一番话更是忠心耿耿了吧!穆金有些懊恼的想着。 不得不说,南郡守这招是真的有用,至少威慑到了自己……或许也威慑到了首领。穆金微微偏头,看向斜前方的自家首领。坚定了与南星合作的念头。 当然,这些都在南星的预估之内。原本,她是想不到这样细致的,但郭嘉爱的来信让她最后还是将氐族二人叫来了前线。郭嘉说得对,以武威慑,更有效。 眼见着,匈奴就要平定,南星已经在琢磨着将荀彧和郭嘉叫来阴平帮自己了。不管怎么样,战后重建还是非常需要人手的。 就这样,南星维持着一脸高深莫测顶着各个都尉崇拜的目光,与匈奴的第一次交战,阴平守军大获全胜。 胜利的消息在南星的暗示下传遍了阴平各个角落,当然也包括董卓、公孙瓒部。 于是,在匈奴败退出阴平一千里后,贾诩叩响了阴平郡守宅邸的大门。 而此时,正值公元180年春,黄巾军没有被剿灭,汉灵帝夜夜笙歌,而阴平马上就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有点拖沓,后面可能要加快剧情了。好像让南星赶紧称帝啊,改善民生。 PS:愚蠢的我把时间算错了,现在改过来了。 第34章 贾诩是来讲和的,显然他明白了南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谋划。这位宦臣养子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只有小谋,而无大略。 再加上南之槐养父在朝中势大,直接掌控尚书台,要是这个南郡守对张珪参他一本,那就得不偿失了。董卓因为这次的谋划没有生效,反而浪费时间和粮草,引得凉州危急,对他多有不满。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几乎不可调节,他不想卷入幽州刺史和中郎将的矛盾中。 是以,他才冒险前来寻求这位面若好女的郡守庇护。 看南郡守像是仁义的主君,自己坑了他那么多属下,他倒是没有追究责任,反而在与自己彻夜长谈后决定庇护自己。贾诩心里暗自评价着这个新主君,显然是具有王者气度的人,能不计前嫌的用人。 贾诩在郡守书房里整理着历年材料,按照南星要求将其整理成表格。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书简,贾诩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才智可能不够用。 南星收留了贾诩,条件是他要贡献自己的才能。她不强求贾诩的忠诚,只要能认真完成自己的职能,南星就不会动他。毕竟,总有些事情需要人做的。 “主,贾先生才来,您就让他去做表格……”会不会不人道?南星手下的都尉担忧的想,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儒生样子的帮主君,要是被主君吓跑了可怎们办? “无事。”南星浅浅一笑,安抚手下都尉。她是故意的,就算可以克服心里的厌恶启用贾诩,但南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让他劳累几天就算是出气了。 想起荀彧几日前的来信,南星估摸着他和郭嘉应该快到了。在他们来之前,务必要清点好人口,物资等数据,这样自己的改革才能进行下去。 南星在洛阳边上的别庄在她的示意下,由唐说牵头不仅制造了很多合金,而且生产了例如玻璃、香水等深受士族追捧的奢侈品。当今圣上刘宏沉迷享乐,张珪讲南星的这些东西献给他,换取自己和南星更多的自主权------这次阴平郡守的任命就是这样。原本李顺战死,朝廷应该派人前来替换南星这个年轻的代郡守,但张珪从中运作,让南星在不满20岁就成为了一位封疆大吏,手握重兵。 皇帝喜欢的东西,自然是洛阳士族们追捧的。借着这些成本不高,但价格昂贵的东西,南星又大赚了一笔。现在,她的账本几乎是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掌握着多少财产,连张珪都不清楚。 终于,赶在荀彧和郭嘉来到之前,贾诩将郡中人口和财产尽数整理好。南星在看到报告后,对赶来帮忙的唐说笑着说,“看,省了不少事呢!” 万能管家翻动着统计册,让南星将贾诩交给自己,“左右主不是要收拾他吗?”,没有什么是让一个儒生给管家干事更折辱人的了。 南星拒绝了,她原本就是为了出气,没有真想将贾诩怎么样,毕竟是个人才,还是留在更适合他的位置上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将话题转到了和胡人贸易上了。北方的少数民族出产马匹,羊毛,汉人们有大量的粮食,茶叶,食盐等。南星在北海买了些沿海的地,早已做起了海水晒盐的生意,经过精炼的海盐比巴蜀地区产的井盐质量好上不少,交了重税后,收益还是很可观。 现下,南星正是用茶叶和盐与胡人贸易。怀柔的政策让战败的民族松了口气,南星派人收购羊毛,唐说带来的设备和工人就在胡汉边界开起了工厂,毫无用处的羊毛被制成衣物。相信不久之后,那些胡人也会自愿走进工厂,参与生产吧! 美好的生活谁不想追求呢? 赶走匈奴后收缴和逼他们上交的牛、羊、马成为了建设阴平郡的新生力量。战争虽然是破坏的,但同样也代表着新生。南星让手下的匠人们雕刻纪念碑,将战亡将士们的名字一一刻上。 因为各中洪水和黄巾军的肆虐,各地流民人数不断增加,南星手下的“了然”因此收留调/教了不少人手,这次也一并被唐说带了过来,填补了阴平现在暂缺的人口。 种植粮食迫在眉睫,现在已经快要入秋,眼看今年是来不及了。南星只能让人加紧打制毛衣等物资,赶在冬天来临之前到相对富庶的关中平原和蜀郡向世家大族换取粮食。要知道,那些世家宁愿让粮草烂在库房中,也不会分发给收成不好的贫民。相信他们很乐意用一些快要霉烂的粮食和阴平郡守换颜色鲜艳,花纹繁复又保暖的冬衣。 这里的气候已经着人探查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只要撑过今年,明年阴平就可以得到南星命人改良的春小麦。 南星看着躺倒在郡守府外面的流民,头一次感觉到了捉襟见肘。但是,没有时间让她伤感。她一边飞速的吩咐着一边向前走,后面从各地“了然”“乐馆”调来的人手捧着各种各样的材料和报告紧跟其后,一人解决完问题,一人就立刻顶上简洁的汇报需要请示的内容。 这样的大队,一路跟着南星从郡守府到了贾诩暂时居住的小院。阴平刚经历了战乱,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能找到这么一个完整的屋子还是托南星的福。 此时,贾诩正神在在的边看书边等南星来了。他估计着南星应该是快来请他了,毕竟匈奴、董卓、公孙瓒都是她将要面对的难题,而这些难题恰好是自己熟悉的。也是这个原因,他才赌来投奔南星不会被报复。 好吧,做表格可不算报复,顶多是给了他一个打发时间兼熟悉环境的东西罢了。 即使这样的有准备,贾诩在让仆人开门,亲自去迎接主公时,还是被门外的阵仗吓了一跳。他可从没见过有朝廷高官是这样处理事务的。 南星倒是面色如常,看见他后就偏头对身后的大部队吩咐,“现到这吧,安排下去的就先做着。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有事找唐说。”南星那些几乎替代了官吏的属下们闻言立刻离开,步履匆匆地去处理灾后重建了。 “你收拾一下,我们路上说。”南星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而是吩咐贾诩尽快收拾行李。“主公……”贾诩本想客套的话立刻被他咽进肚子里,在了解了这位新主公的办事风格后,他很干脆的让人去收拾东西,他也去准备出远门。 虽然这样的干脆利落的吩咐让贾诩有些手足无措,但在更衣的时候贾诩从铜镜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点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贾诩没有奉上忠诚的,只是迫不得已。这几章会讲讲基建,然后战乱将起。 第35章 一队士人在荒凉的田野间策马前行。 明明是农忙时节,但田间地头并没有农人劳作的身影。西北的黄土几乎迷住了来人的眼,恐怕也让他们本就沉重的心又蒙上了一层朦胧。 “文若……”荀攸略带担忧的看向一路都在愣神的荀彧。这次被皇帝外调阴平,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们这些原本生活优渥的世家子弟震惊。他是知道汉朝民生凋敝的,可却从来没有想过问题会如此严重。 贫贱白骨露于野,豪绅锦衣戏于堂。 连他这样自诩了解百姓疾苦的,都一时难以接受。更何况自己这位从小居于庙堂之上的小叔叔呢?他的心里恐怕比自己还要痛苦。 郭嘉拢了拢衣衫,一点也不意外好友的状态。事实上,在前些年的游学中,他就已经充分的了解了这些,此时再见不过是程度更深罢了。于他看来,汉王朝现在不过是如竹搭的屋子,看着结实干净,其实内里空洞又蛀虫遍布,根本经不起任何风雨。 “哎,只盼望之槐兄无事啊!”郭嘉故意长叹一声,将荀彧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荀彧看着周边凋敝的田野,又想起那个白净的少年当年管理的庄园,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之槐现在已是郡守,自然无碍。” 戏忠摇晃着扇子,略含深意的看着自己的友人们。这次是奉孝亲自邀请他前来“投奔”这阴平郡守的。能让郭嘉这人如此看重,想必是个妙人! 左右自己是一介白衣,倒不如来看看。戏志才这才于一行人上路,几月的奔波让他对自己的朋友又有了几分了解,公达和奉孝恐怕是早就对大汉没甚好感的,只是文若……果然谦谦君子,忠君道德还是重些啊! 四人各怀心思,继续赶路。 “嘿!哈!”整齐的号子声不绝于耳。 “快些!那边的,别挡路!”军士打扮的人高声喊着,让几人让路。 四人听见声音,连忙牵马将身前的位置让开。就看见一队队人推着小车,小跑着从他们身前过去。 车是单人推的独轮小车,上面看样子是堆的石灰。 “这,是在干什么?”戏志才已经被震麻木的神经,又一次动了起来。荀攸也回头看向应该知道的两人。 “嘉也不知。”郭嘉,荀彧两个见过洛阳别庄的,不算奇怪,但依旧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从进入阴平郡境内,他们就不断的经历三观的洗刷。 随处可见的工程,水渠,水车,官府按周发放的粮食,村村都有的耕牛和羊群,再到眼前的城市重建。一路走来,从没见过的火热场景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常年征战,刚被收回不足半年的边境郡! 几人深刻的感受到了民众对生活的热情,和在这个时候难能可贵的和平! 郭嘉几乎立刻想到了几年前,南星嘴角含笑的对他说,“我要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时笃定的表情。 现在看来,南之槐真的已经在实现了!在想到这点的瞬间,郭嘉又意识到,如果整个大汉都是这样呢? 隐于袖子中的手,慢慢攥紧了拳头。 戏志才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好友情绪有些不对,微微侧头看着郭奉孝的脸。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般,勾着笑说,“这些,都是那位郡守做的?” “嗯。” “那,忠可要见识见识这位了。”戏志才嘴角含笑,对南星产生了从未有的兴趣。 在经过了几个同样情形的城市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郡守府所在地,阴平。一路上,几人都有一肚子的困惑,农忙时节好像整个郡都没有人种地,大部分村镇都空无一人,反而城里人满为患。 看见眼前巨大的“阴平”两字,几人都觉得自己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南星正对着一堆公文和贾诩双双对坐,因为最近的粮食支出争执不休。堂下一堆都尉和管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两人。 整个郡守府被南星改成了所有人办公的地方。自从和氐族、南匈奴达成了“合作”后,整个边境都安定了不少。 南星就开始着手灾后重建。 统计伤亡人数,向朝廷申请赈灾粮草,安抚百姓,重新规划城镇等等事项,因为没有旧例可循,所以事事都要南星亲历亲为。 只有做了,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就拿城市规划来说,南星是打算参照后世洛阳城的规划模样设计的,将每个城市周边的村民集中在城市中生活,这样不仅可以集中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而且可以降低管理难度,防止“坚壁清野”的再度发生。都尉们和管事也都同意,但贾诩却直戳重点的问她,城市用水和人工材料从哪里来,农人种地怎么办? 对于根本没有实际经验的南星来说,这些问题几乎没法回答。里坊形式的城池里,每个小部分都有小型围墙保护,定时关门落锁,各家大门都开在坊内。可以说,这是兼具战争目的的,必要是时候甚至可以打巷战,对于常年征战的西北地区来说,是很合适的规划选择。 但后世规划洛阳城、大兴城、长安城时,都是建立在有河流经过城池上的。少河少雨的西北,要想将周边的村民和军队都集中在城市里,生活用水和污水排放就是问题。 最后,南星在军中工匠的建议下,和大家一起设计出了上下水系统。在城市的道路建设时,将路面挖成渠,用来排放污水。污水渠上加盖石板,作为路面。每坊挖水窖,用坎儿井的设计将周边的山泉水和喝水引进城市的水库中,然后再用陶制水管引入各坊的水窖中。 工人短时间内从南星原本的手下中征调,然后由他们带领农人和军士一起劳作,这样可以很快的得到大量的专业熟练工。 因为北方士族豪绅在战争期间纷纷举族内迁,所以阴平郡内现在地多人少。南星指挥“乐馆”和手下商队,在周边各郡宣传阴平地广人稀,郡守成诺只要垦荒就减免一年税收,未来四年税收减半的消息。很快,周边那些活不下去的佃户,流民甚至一些山匪拖家带口的涌入阴平郡。 劳动力问题总算得到了初步解决。 而现在,因为人口激增,从巴蜀换来的陈粮就要告罄。可建设还没完成,春耕已然快要结束,但阴平郡内没有人手种地,明年恐怕也不会有收成。 南星和贾诩就这个问题争执不下,两人都不算是熟悉民政的人,总是拿不出好方案。 好在,救兵很快就来了。 “诸位可算来了。”南星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四人,长出了一口气。在看到郭嘉他们震惊的目光后,南星有些尴尬地环顾了一下被沙盘、地图、设计图和各类文件堆满的厅堂,不好意思地看向来人,“苦战后条件简陋,事务繁杂,让诸位看笑话了。” 戏志才随手翻了翻身边已经堆到小腿的文件,柔软的纸张一入手就让他惊讶的挑了挑眉,这样洁白柔软的纸在颍川可是非常昂贵的,竟然被这位郡守就这样用在公文书写中,果然是宦官之子,不懂民间疾苦。 带了些轻蔑,戏志才将手里看不懂的图纸放下看向年轻的过分的郡守。 几人互相认识后,南星为荀彧和荀攸办了入职,然后就安排几人去休息------连同与自己一起加班月余的贾诩。 阴平的街道没有像本郡的其他城市一样人头涌动,反而除了一些统一着装且步履匆匆的官吏外,几乎没有其他人了。因为南星要求先建设其他城市,所以作为首府的阴平反而维持着战前的样子,四处显得有些破败。 不过,陋巷美人,颓垣芳草。 “他们的脚步声都是整齐的。”荀彧好像很满意他们的精气神,终于露出了几日来的第一个微笑。荀攸也暗叹着,这些人脚步不一定是真的整齐,但他们的心是齐的。好像他们有主心骨,只要效忠的人在,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团结下去一般。 戏志才四处张望着,轻勾着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贾诩坠在几人后面,原本士族喜坐车、骑马,但因为物资紧张,就连南星都是步行,做臣下的自然不能在这种地方越过主君,是以贾诩也没有配车马。 不过这样,也方便了他观察这些准同僚。 南星此时正翻阅自己曾经写过的时间线,几个月前贾诩来时讲明的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提醒了她。刘虞近几年就会被公孙瓒杀死。 作为汉朝公室,刘虞是少有的没有野心为民着想的人。南星依稀记得日后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们在惊慌失措时,甚至想将远在凉州的刘虞拥为皇帝,被其三番五次的拒绝后才另想他人的。 不管怎样,这样的人被公孙瓒那样的莽夫所斩实在是可惜。 南星信手翻阅自己那本厚厚的文稿,心里琢磨着。 窗外落日西垂,暖黄色的光将艰苦的边境也映的柔和了起来。 翌日。 荀彧,荀攸叔侄俩按照洛阳朝会的时间,准时来到郡守府,两人是新任的郡丞。两人的官职在皇帝看来是降了不少的,且从中央调到了边郡。因此张珪向他请要的时候,他和太后都没多想直接就批准了。 还没进郡守府,就看见府门口排着长队。人头攒动的样子,甚至让两人怀疑自己以然来迟了。 人群里各类人物都有,商旅、农人、孩子,甚至还有异族打扮的胡人!在向小吏了解了情况后,两人得知这些人都是来核定身份,领取身份证明的------如果需要出关,还需要再领一份文书。凭着身份证明,成年男子每人可以领45大亩地(汉代土地计量单位),农具一套以及住宅地等生活必须品,成年女子婚嫁者随夫,领10小亩(同为土地计量单位)地在住宅地一侧,可去棉毛纺织工厂登记工作,按工时得布匹或粮食。未婚嫁者,领30小亩地,农具一套也可选择去纺织工厂登记工作。孩子登记后,每月可领一石粮食。 放牧者,等价兑换为牧场和牛马。 在建设未完成时,所有登记在册的成年人都需要参与建筑,每日管两顿饭食。相应的,未来徭役减免一年。 “二位也需要登记造册,领取身份证明。”小吏显然是南星旧部,对这些非常熟练。在给两人解释后,说明了要求。 既然是郡守命令,两人自然没有异议。配合的登记了姓名、家族所在地和现身份后,就领到了一个正面写有这些信息,背面似画非画的彩色图案的小木片。 这才是真正进了郡守府。 城市规划图,建筑图,各种工具的图纸被或挂,或铺的占满了整个大厅。一些工匠打扮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穿梭在大堂内。没有人注意到荀攸,荀彧的到来。 “啊,文若、公达,你们终于来了。”南星从人群中抬头间,瞟到了两人高高的冠,高声招呼着,“快来,我这都忙不过来了!” 好在,荀彧和荀攸因为经常与南星通信,对南星手里的公文格式非常熟悉,很快就接手了土地划分,人员安排之类的工作,给南星大大地减轻了压力。 而此时,郭嘉和戏忠正在军营边遇到了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因为更新了农具嘛,大家用上了耕耙耱技术和曲辕犁,所以人均耕地面积增加。 《汉书·食货志》载:“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治田百,岁收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余三百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余有四十五石。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 汉代一个劳动力平均大约种地50小亩,或20.83大亩,合今14.4市亩;一般每户有田100小亩,或41.66大亩,合今28.8市亩;每口占田20小亩,或8.332大亩,合今5.76市亩。 1大亩=2.4小亩=0.6915市亩1小亩=0.4166大亩=0.2881市亩1市亩=3.47小亩=1.44大亩(均为约合) 感谢在2020-11-05 18:48:47~2020-11-22 18:4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期月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等到荀彧拿着令牌感到兵营的时候,郭嘉和戏忠两人双双被锁在监狱里。 守卫看到郡丞令牌和南星手令,登记后,带着他去提两人时,这两个正跪坐在草垫上下盲棋。 “哦,文若你来啦!”郭嘉看到牢房外的身影,无比自然的站了起来,好似不知道荀彧有多忙,自己还给朋友添了很大的麻烦。 戏志才也活动了一下腿脚,平和的站起来,“看起来,效率很高嘛!”他原本以为光是他们被抓这个消息让荀彧知道,就要几天呢。结果草垫都没怎么坐热,他就来了。 荀彧无奈的摇摇头,向守卫致意后就领着两人离开了脏乱的牢房。 “几位,稍等一下。”在将要离开牢房大门的时候,另一个守卫追了出来,手里还挥着一张白纸。“两位看一下这个记录,如果没有问题签名后才可以离开。” 荀彧接过纸,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原来是守卫的问话和两人的回答,以及事情经过的记录。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后,他将纸递给了戏志才。 这两个人不知道又要试探些什么,来“参观”军营,结果因为没有身份证,被巡逻的侍卫当作细作圈了起来。想想刚刚在南星案头读到的律法审判程序,荀彧在心里摇了摇头,好在那个程序还没有实行,不然自己这两个好友还要吃几天苦头呢! 戏志才看到记录后,有些震惊。其实在进到军营里的时候,他就惊奇于这里的纪律严明,一路上看押他们的守卫也没有出言不逊,看的出来是受过教育的。 没想到,此时还会让他们确定抓捕的合理性。这些守卫也如实的记录了。 “如果有异议,可以向郡守府提出核查申请。申请会在14日内回复。”看到两人签完字,守卫例行公事般说完这段话,站直行礼完就放他们离开了。 三人离开军营的时候,对这里更熟悉的荀彧介绍着。 “这些军士都是南郡守的旧部亲兵,其余的散兵游勇已经被郡守遣散并入农籍了。”荀彧一路走,一路说着。 “确实训练有素。”戏忠扫视着周围巡逻的卫兵和不远处正在训练的军士,满意的点点头,但不妨碍他担忧的建议“但,作为边境郡遣散军队不太合适吧!” 郭嘉倒是有不同的意见,“现在战争平息,民生凋敝,正是要恢复生产的时候……嘉觉得参与休整的人手多些,也不错。” “可……”戏志才好像还是有些疑虑。 郭嘉很清楚自己这位好友在想什么,其实他也觉得有更好的方法,“现在建议还为时过早。” “嗯,现在民众都对郡守感恩戴德。”荀彧点头,“让他出尔反尔的召回遣散军士,恐生大乱啊!”毕竟要是到那时候,恐怕民众怨愤更多吧。 戏志才想了想,点头算是赞同。“总之,想别的法子吧!军队数量太少,吾心中不安呐……” 三人像是约定了什么似的,转而闲聊起别的事情,不再谈论南星的做法。 南星此时接到了唐管家的来信,信中向她汇报了最近与北方各部族较易和他们申请归入阴平郡的事情,又顺嘴说了一种名叫“料姜石”的东西。他知道南星一直很喜欢了解和收集这些“奇怪”的东西。 南星处理完唐管家的汇报后,手里摩挲着纸张。她好像听说过“料姜石”,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很久以前,久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料姜石……”南星自言自语着,虽然名字很熟悉,但是因为时间过长,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恰好,一位本地的小吏前来送新的文书,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以为她在问自己。 “郡守是在问料姜石吗?”小吏边把文书放下,边说道,“我们家乡经常那它来抹地,很结实光滑。” “抹地?” “回郡守,那东西在河边就能捡到。磨成粉,加水活成泥用来抹地最方便不过了,我们那人家建房都用它呢!”大约是好不容易被郡守注意到,小吏殷勤地回答道。 南星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转,突然想起了一个现代的词“水泥”。连忙站起来,细细问起,“磨碎后是不是一种灰色的粉?干了后很坚硬?” 小吏都一一答是。 南星挥退他,也来不及看小吏脸上失望的神情,提笔给唐管家去信。小吏的话提醒了南星,料姜石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天然水泥,强度和现代的普通水泥几乎无差,用来建造六层左右的楼房都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它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甚至不需要挖掘,就在河滩地里四处散落,存量非常大。 这种东西被用来抹地当然非常浪费,南星决定用它来营造房屋和防御工事。 此时,荀彧领着郭嘉、戏忠回到了郡守府。在给他们两个登记时,在身份职务上犯了难,毕竟这两个登记成农户不合适,也非工作人员,说是游学也不是……好在荀攸正好抱着公文路过,便说自己刚好有事见郡守,于是就邀请那两个闲杂人等一起面见南星。 荀彧公事繁忙,就将两个好友交给自己的侄子后离去忙碌了。 于是,南星办公的大堂就成了这副模样。 “所以,奉孝是想讨个职务?”南星从公文中抬头,认真的询问自己这位没有正形的朋友。 郭嘉悠悠的摇着蒲扇,毫不客气的说,“最好什么也不管,只在关键时刻能给之槐出谋划策便好。”说罢还冲南星眨了眨眼,意思显而易见。 哦,是想当我的门客啊。南星表示秒懂。 但她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答应,毕竟现在郡里人手不足,她还是更希望能招一些管理方面的人。“现在郡里人手不足,你总要干些实事的。” 郭嘉听后脸上挂着淡笑,好像笃定什么似的。然后他就转头问戏忠,“志才兄,你呢?要做个主簿吗?” 戏志才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郡守是宦官养子,但身负生而知之的大名师从慈明先生,才学应该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一路上走来郡里的民众那对生活的向往可不是作假。心里计较几番后,他对着南星行了一礼,“忠愿意为南公效犬马之劳,只是希望可在您身边学习一二。” 他想知道,这位南郡守究竟是怎样的人呢?南星为什么会如此得民心,又如此的坦诚。 南星赶紧侧身不受礼,同样行礼道,“先生大才,吾不敢赐教,幸得先生不弃。” 一番行礼推脱,两人算是确定了“合作”关系。虽然戏志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做南星的门客,但在商讨后南星还是先给了他一个主簿的位置。 郭嘉见到好友这样,勾了勾嘴角说,“那好吧,我先给志才兄帮忙。”就像是笃定了南星会在不久后招他为门客一般。 南星也不在意,挥挥手就让两人上岗了。在两人行礼离开后,一直装木头的荀攸才开口,“南郡守,现在郡内人手严重不足。”说完就垂眼呆住了。 南星等了一会不见他想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为之奈何啊?” 过来一阵子,荀攸才悠悠说道,“您手下基础的专业人员众多,但都出身卑微难登高位。”荀攸说的是事实,现在的大环境就是必须是世家大族才能登堂入室,为官的最低标准都至少是一个举孝廉的士子。“您可以广招士人,许以高禄和地位,以名利诱之自然有人前来投奔。” 虽然南星出身不好,但是身为荀爽弟子在士人里还是有一定名声的,更何况现在官场失意的士人多如过江之鲤,荀攸也考虑到南星有“了然”这种遍布全国的产业,消息传递起来也算方便,于是提了这样一个意见。 “至于品行学识,可以在报名的当地就进行简单的考核,若是通过便让他们来到阴平填补空缺,若是不过……”荀攸有些犹豫,如果有人不过,那些落榜士人会说出什么话还真的不好说。 “换个名头就行了。”南星用毛笔杆敲了敲案几,“就说是\‘了然\’办的一场学术交流,头名在私底下道出实情,落榜的给予奖励,也算是保全了士族面子。”其实,公开场合输了学识,在那些世家大族眼里就已经是丢面子了,这样做不过是堵人口舌罢了。 “那,考题该如何呢?”荀攸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吾等恐怕不能服众啊!” 南星倒是轻松,“我去信给老师,请他邀三五好友拟些题目。吾与蔡先生倒是有些私教,也去信拜托他一下吧!” 天下名士出题,总不会有人反对了吧! 话说到这里,南星突然想到了一件应该被提上日程的事情。 转而吩咐侍从明日召集官署所有人开会。 作者有话要说: 料姜石:早在新石器时期就被今甘肃天水一带的人用来做地面建筑材料,黄土层或风化红土层中钙质结核主要组成矿物均为方解石、石英、粘土矿物。方解石 晶体结构属三方晶系。为细粒结晶及细分散隐晶皮壳状胶结物。白或灰白色。土状光泽。肉眼见不到解理。硬度3。相对密度2.7左右。因掺杂次要矿物而硬度、密度不一。 次要矿物组分有石英:细粒他形,肉眼难分辨;牙碜感主要是石英的硬度大所致;其他性状参见白石英条。粘土矿物有高岭石、多水高岭石、伊利石或蒙脱石(性状分别参见白石脂、黄石脂、甘土条)。它们的种类、数量比决定着姜石的可溶出成分及吸附性、离子交换性(即微量元素成分特征)。 黄土中的姜石,其粘土组分中还含有残留的长石(性状参见浮石条)、角闪石(性状参见麦饭石条)及云母(性状参见云母条)等。它们与方解石呈不同结构关系:以均一间杂分布或碎屑斑杂分布为主,也有呈同心圆状、结核状、放射状结构的。感谢在2020-11-22 18:48:53~2020-12-06 12:2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期月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鉴于当下郡中人员匮乏,公达昨日已经有了建议。实施计划就是你们桌前的文件,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南星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坐着的一席人等。 其实,发言的主角就是刚来的四人和贾诩,以及暂时负责具体实施的唐说------他昨天晚上带着料姜石赶了回来。其他的诸位都尉根本就不能提出什么具体措施,张辽带人现在在边关根本不在,赵云年纪太小还是需要照顾的那一类,自然不会为难他。 南星心里有决断,但是鉴于出身这种计划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荀攸既然已经将引子交到了她手里,她现在只需要暗示和引导手下的谋士们将自己希望的答案说出来,然后拍板决定就可以了。 果然,在看过计划后,荀彧率先皱了眉头。他现在负责物资和人员分配,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根本不能解燃眉之急,“郡守,彧有不同意见。” “嗯?” “彧认为,此法虽好但变数太多,且选拔和士人来到阴平都需要时间,瞒住朝廷中不怀好意之人也很困难。然,现在阴平的人手就已经告罄,根本不能解燃眉之急。”荀彧起身走到堂中间,看着南星认真的说到。 贾诩半咪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不想搅合进这种事情。 郭嘉和戏忠隐晦的交换了眼神,他们都从这个新颖的招揽人手的方式中闻到了变革的气息。郭嘉觉得荀彧肯定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在其位谋其事,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文若是君子,现在只要提出的方案好,他肯定不会因为不利于世族这种理由而反对的。 他相信志才也想到了。 郭嘉眼珠子一转,悄悄地戳了戳正装作仔细看文件的戏忠,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狡黠一笑。戏志才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郭嘉才满意的转头开向别处。 视线不经意的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的贾诩对上了,坦然一笑,贾文和也没说什么,木着脸看向了别处。 这边荀彧还在侃侃而谈,那边底下的各色狐狸都不知道斗了几轮法了。 终于,戏志才在荀彧说完后站了起来。 “荀郡丞,忠倒有一法。”戏忠勾着笑容,在荀彧的审视下八风不动。“现郡守制定了简单的章程管理。只要有定法,谁人都可以胜任。当下缺少的便是这些小吏,虽然郡守有不少管事暂时担任,不过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恐怕分身乏术。” 荀攸在堂下偏了偏眼神,觉得戏志才是在说废话,现在那些管事都已经分身乏术了,更不要说以后了。 “然,阴平郡虽人丁不旺,但投奔者众。其间必然又避祸士子或聪慧之人,只要稍加教导便可按章程做事。短则两三周,长则月余必然解燃眉之急。”戏志才浅笑着说出自己意见。 荀彧皱着眉头,赞同了戏志才的提议,“但是,当下我们也缺有能之人统筹管理,君此言只能解底层不足啊!” “文若痴矣,管人便是有奖有罚。若是那些底层小吏中有能人,便是提拔上来又如何?若是做的不好,便按律法处置罢了。”郭嘉适时开口,“至于担心若后续有士子前来挤占官职,由郡守一同出题考教便是,自然不会有人不服。”他连后续空降的士子和原本的官吏怎么共处,换岗都想好了。 荀彧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应了。然后转身向南星一行礼,示意自己没有事情后便退回同僚中。戏志才看到荀彧的态度后,也行礼退下了。 南星其实不是很满意现在的结果,虽然戏志才和郭嘉环环相扣的引在座的诸位入套,但是建立官府义务学堂的计划还是没有苗头。但是,事情繁多,现在也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于是南星按捺下自己的心思,主持起前几天就计划做的划分部门和建立各部门规章的事情来。 将现有的部门细分,组成以工程、监察官吏、农业人口、对外交流、通信、军队为主的六个部门,其中通信、军队、监察被南星直接掌控,戏忠、贾诩、荀彧、荀攸暂时分别承担其余部门的所有工作,大家商量着处理。在中层官吏提拔上来后,再按擅长的方面分配部门。 总之,在阴平郡建设完成之前,管理人员是不会变动了。 是夜。 好不容易将今天的工作做完,南星决定出来透透气。自从荀彧他们来了之后,南星的工作就清减了不少,现在也算是松了口气。 “果然改革还是要慢慢来啊。”也不知道在抱怨些什么,南星自言自语着。其实她知道,不破不立,只有在大战后民生凋敝之时,改革才能如此快速和顺利的推行下去。现在这话,不过是吐槽罢了。 “慢慢来你怕不是打算被李家吃了?”身后突然传来郭嘉的声音。 “呵,家主战死,他们慌不择路呢!自己都顾不来,还来管我?”南星轻勾唇角,评价道。 “我还以为你挺尊敬前郡守?” “尊敬是一方面,他家的人阻挡我改革就是另一方面了。” 两者并不冲突。 “奉孝,你说建立学馆真的合适吗?”其实南星自己也没底。毕竟现在的社会情况与自己前世并不一样,中间少了至少千年的过度。很多制度在前世的社会可行,在当下未必。只怕是一步错,步步错。 郭嘉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语气不复以往的轻浮,“任何事都不能保证完全正确,只要目标是对的,你就可以试一试。” “留下转身的余地就可以了。”南星轻笑着接话。 “是矣----”又恢复了以往懒洋洋的声调。 “哦对了,昨天唐说带回来了好东西,过阵子让你们住上豪宅!”南星转移话题般兴奋地说。 “豪宅?”要知道,在西北这片土地上,要想找到适宜建房屋的木材可是难上加难啊,“那嘉就拭目以待了!”也不知道南郡守会创造怎样的神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6 12:23:17~2020-12-19 23:0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102175 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在克制的推行官吏改革地过程中,阴平郡也慢慢进入了正轨。 开春后,农民们纷纷下地耕种。在没有了世家大族的盘剥和官府的重税后,大家各个都情绪高涨。再加上先进的耕作技术和从军队里回来的青壮年,眼看着荒芜的田地慢慢有了绿色。 “嘿,竖子!”头戴斗笠的农人张口就骂,“这可是郡守命人从南边带来的好种,你要是踩坏了可赔不起!” 士子打扮的中年人连忙道歉,“吾之错,吾之错。”将马上就要探下去的脚收了回来。 他是被皇帝打发来这苦寒之地的,一路上满目疮痍,唯有进了这阴平郡的领地,才有了些生机。一路上,他也帮人治病,替人消苦,可惜自身能力有限,更多的还是他无能为力的。 毕竟,那些人其实并不需要医治,他们更需要吃饱。可自从黄巾军攻打各地后,农人已经很久没有安定的种过地了,朝廷的税收也越来越重……想到这里,士子的眉头就紧紧锁住。自己也是因为被朝中小人构陷才被左迁至此,原本以为边塞苦寒,已经不打算能活着归家了。没想到,这里竟然看起来比中原好上不少。 整齐的街道,热闹的街市。胡人和汉人在一起做生意,官吏大都热情亲民。他在关口处,用官府任命文书换了一个身份证明的牌子,就在境内畅通无阻了。过村过城,都有固定的官吏休息处,听农人说是郡守为来投奔的士子的照顾,只是那休息处也不禁止平民进入,于是就成了各个城村最热闹的地方。 甚至,休息处还有人说书,演剧。讲些郡守的轶事,战争故事,读书做官什么的。 要知道,这种新兴的表演在中原地区可是富裕人家才能数月看一会的昂贵消遣。更不要说编排郡守了。 总之,这种繁荣和和平与中原就像是两个世界。而他,也就要在此任职了。不知,郡守是否同意他开堂看病呢? 而此时,郡守衙门内南星正翻看着此次的调令。张珪在中央帮她将一些不得意的人才筛选出来,“发配”到她这里,是以她总是在调令里淘宝。 “主公,那琉璃可还有其他用处?”趁着开春前,南星着人将后世的别墅小楼建了出来。料姜石的强度与现代的普通水泥等同,阴平境内又有开采多年的铁矿,造出一栋低于六层的小楼不算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南星趁着匠人实验房屋的空挡,加工改良了现在的琉璃技术,烧出了更显透明的琉璃。也就是后世使用的玻璃。刚好按在小楼的窗户里。 再加上给水和排水系统,刷上白石灰,除了没有电,简直就是现代楼房的翻版。作为一个好老板,她自然是先让手底下的“员工们”享受上了。于是,就有了郭嘉如今缠着她问东问西的结果。 “你读过《墨经》还来问我?”南星一边翻看文书,一边回到。《墨经》中有冰做透镜的原理,她可不信郭奉孝没猜到透明琉璃与冰的效果一样。 郭嘉敲敲玻璃窗,贴近看了看道“如此说来,以后在战场上看就是如有神助了!”显然,他早就想到了放大和望远的共用,事实上早在玻璃做出来前他就去工厂里看过了。如今问起,只是在打趣罢了。左右规程已经建立,南星也没事情忙,休息下也好。 “主公说那豪宅可真是舒适啊!怎么不自己住下?”在这寒风凌冽,昼夜温差巨大的西北,水泥屋子自然比土屋舒适,再加上南星将炼铁厂的火炉烧的水引入各户,就更是温暖了。听说文若都打算将家人迁来了,一是避祸,二就是因为生活确实安稳。但是,郡守自己倒还是住在一人间的小房内,吃饭在官邸食堂,也没人侍候。让他们这些佣人一堆的下属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平时就在官府办公,用不上那些。”南星漫不经心的回道,“况且,大家也都没有住上呢!等都换成了水泥房,我自然就住了。”南星口中的“大家”就是郡内民众。 郭嘉听闻,也就不再说话了。 “郡守,新任农都尉到了。”门外护卫传报道。 “让他进来。” 在士子跨步进来时,郭嘉也正好端坐齐整。这时的士人还是看重礼节的,如果礼节不完备会被当做羞辱于人,恐怕他刚来就会拂袖而且了。 “机,见过南郡守。”果然,礼节严整。一看就是正经人。 郭嘉无趣的撇撇嘴,示意南星自己出去了。他可不耐烦和这种一看就无聊的人打交道。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南星点点头,同时让眼前的新下属起来。 等郭嘉出去,她看了看这人的调令然后惊奇地提高声线“你是张仲景?学医的?”可能是她的声音和表情实在太过惊讶,导致张仲景有些尴尬。 “机只是略懂医典……偶尔为人治病罢了。”然后又苦笑着保证,“司农的公务吾也熟悉,请郡守放心。”他已经习惯了,如今疾医算不上高等职业,大多数贵人都不喜与医生来往。他也是因此才举孝廉做官的,不然连弟弟都养不活。即使他很喜欢治病救人。 南星一听就从榻上坐了起来,“怎能让您去做司农这样的事情呢?您的才华在医术上,自然还是治病救人的好啊!”现在阴平的一切都步入正轨,唯独医生相当缺乏。 原本,医生也是有专门的学院教导的,中原地区的疾医甚至有每年的考核。但是这里常年战乱,各种人才匮乏。工匠之类的人才南星可以从自己的手下里调拨,但是疾医这种需要时间,天赋和努力的专业人才,不是南星这种底子薄的人可以大量拥有的。即使她在各地开办了大量的保育院,济慈馆之类的医疗馆,但是里面的人员也不过是略懂一二,根本没有专业的知识技能。 她也命人找过华佗,但是大海里捞针哪是那么容易的?往往是打听到了人在哪,去了人家又走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高精尖专业人士,南星实在不想放过,就显得急切了些。 可,张机却显得有些顾虑。 他嚅嗫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的抽动,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感谢郡守抬爱,只是机还有家人要照顾,不能为自己的喜好而不顾家人的前途。”如果他能在官场有立足之地,就可以提携弟弟,光耀张家门楣。 南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激动的眼神慢慢落寞了下来,抬眼看张仲景,想继续劝。眼前这人都可以做到把自己的官邸大门拆了,坐在堂里给百姓治病,为甚做不到专心研究医药呢?他显然是喜欢的。 不需问,南星自己早就在心里回答了自己。 现实。学医是不能光耀门楣的,张仲景再喜欢治病,也不过是在做官的过程中医治百姓罢了。这种事情,大部分有良知的县令都会做。想做个好官,尤其是穷困地区的好官,对县令的要求是相当高的,要能排兵布阵保周围的村镇,要会治病安抚百姓,要会农指导耕作,要懂律令能判案。总之,县里什么事,缺什么都可以找到县令那里。张仲景只是格外夸张罢了。 南星想各司其职,将社会服务做到完善,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既然你有志,我也不劝了。一会有人来交接工作,农业类的文书会在明天之前转交给你,等你熟悉了工作就可以上任了。” “机知矣。”张仲景听完吩咐后,就退了出去。徒留南星一人在屋内翻看文书。 当然,她可还没有放弃。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被眼前的无奈打垮,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钻点空子总可以吧!她想了想,让人把荀彧和戏忠叫了过来。 这边,郭嘉出了太守官邸就直奔贾诩的宅院。 南星将官吏的住所安排在了一起,他的府邸和贾诩的没有离多远,很好找。彼时贾诩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听见佣人的传报,掀了一下眼皮。 “他来作甚?”显然是很不耐烦的。 郭嘉但凡找上人,就准没好事。况且,他和戏忠那个狐狸还没达到目的,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不想卷进这种寒门和豪门的博弈啊。更何况现在不是应该筹谋着帮主公壮大势力,巩固实力吗?这些人……”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踏进来的郭嘉听见,让人分不清是故意说给来人听的,还是自言自语不小心让人听见的。 “长史为汉臣,怎能称郡守为主公呢?”郭嘉倒是自在,听见了也不尴尬,还有心思打趣。贾诩被南星上表,封为阴平郡长史,为汉臣。郭嘉自己是南星的门客,才能叫她主公。 贾诩继续低头看着棋盘,也不搭话。郭嘉自顾自地与他对坐榻上,看着黑白相间的棋盘,万里山河就像是在他俩眼前一般。 “诩这里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木着脸将白子落在空出,让白子处在防守阶段。 只是,在他们这种人眼里,这时防守就是将主动权交给对方,任人肆意。郭嘉当然不会浪费机会。贾诩显然有什么要说的。 “哦?不知文和兄有何见教?”嘴里客气着,手下的黑子却强硬的撕开了白方的防守。 一时间,棋盘上的交量无声无息地激烈。 第39章 春寒料峭,院子里甚至有还未融化完全的积雪。新栽的小树偷偷长了嫩芽。 屋内,两人对着棋盘下的专注。 “所以,董卓还真是野心勃勃啊!”郭嘉执黑子,表面上将贾诩的白子杀的七零八落。贾诩不紧不慢的防守着,“我觉得主公也意识到了,不然文远不会这么长时间都带兵在边境。”张辽带着三万军队围着阴平边境,现在不需要防着匈奴,只能是防着自己人了。 郭嘉点点头,他和贾诩是一类人。心黑手辣,以结果为指向,为了结果不择手段的人。聊起来反而顺畅轻松不少。他了解南星,贾诩了解边关环境,互相交换情报,表面上相谈甚欢。 两人显然都是以汉朝将倾,乱世将至为出发点筹谋的。在黑白双方相持不下时,郭嘉满意的笑了,摆了摆手不再落子。 就在他要告辞时,贾诩冷不丁提了句学堂的事。那是戏志才为解决郡内人员短缺时提出的方案,贾诩显然意识到了这是寒门子弟的出路,同时南星作为郡守也持支持态度。但是,当下不是和豪门大族撕破脸的时候,贾诩自己也不愿意站队。 郭建当然知道他的态度,他今日来就是试探贾诩的意思的。乱世将至,他也不希望自己所在的地方有这么个隐患。 他和戏志才虽然希望改变现状,但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只有南星站稳脚跟,他们才有肉吃嘛!荀攸是个在其位尽其职的人,既然选择了南星,自然是以南星的利益和意图为第一出发点,不会成为危险。荀彧是君子,又是族长,不会目光短浅和他们在这种时候一较高下的。至于以后,南星做大了,他还能怎么办? 况且,郭嘉暗暗想到,说不定到时候荀文若也拜服在南之槐的领袖魅力下了呢? 现在确定了贾诩的意思,郭嘉暂时放下心来。既然大家都不激进,和平共处到划分利益之前还是可以做到的。再说了,虽然是阶级之争,但他也相信自己那个无比擅长玩跷跷板的郡守可以保持平衡。 至于自己的私心,只要搏个出路就行。剩下的留给后世也好啊!他们这些人将什么是都做了,后辈们也就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急不得呀! 这边,南星命人整日跟着张仲景,名为监督指导新任司农的工作,实则是在他耳边念叨自己和荀彧、戏志才做的规划。 什么要在各城建医疗所,为历代医者歌功颂德啊,在战亡战士的纪年碑上添上军医的名字,为他们著书立说。想建培养医者的学校,但没有老师啊之类的。百姓多辛苦,就因为我们这里穷,没有医生,看病都不知道找谁。 总之,先说我们多惨,再阐述我们要行动,但苦于没有人手,再说要是有人肯来,我们就给他著书立说,当医神供着。 张仲景虽然做官有段时间了,但毕竟不是这些黑心谋士的敌手。在戏志才和南星的算计下,终于投降。不过他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出来这是南星在背后的谋划。只是,这算计人心的阳谋可真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至于荀彧,他统筹官吏任命和建设规划,早在张仲景没有低头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分派物质,打算农忙后就建医疗所了。 “所以,你愿意帮忙了?”南星还是端坐在主位上,下手处是各位谋士和属下。张仲景在晨会上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 “只是机一人,还要兼顾农事,恐是不行的。”他刚刚说了自己只是帮忙,并不改变职位,“吾还需去信师傅,请他带同仁一道来此。还需郡守安顿。” 显然,张仲景是在了解过南星的性格后做的决定。如果上司苛刻,他自然是不敢的。不过南星显然不在乎这些,他就放心先给师傅去信了。 “当然当然,阴平郡全郡都会感谢你等大义的。”南星果不其然的满口答应了,眼里藏不住的欣喜。能教出张仲景这样的良医,肯定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张仲景又汇报了关于农业的事情。随着河流解冻,冬季时建的水车也开始运作。那些沟渠便利了农人浇灌,曲辕犁已经按村分发给农人了,想必今年的春耕一定会格外顺利。 “属下听闻春种的种子,是郡守从南方带来的。吾看陈粮也可用作种植,但郡守却按户分给了农人食用。这,不用旧粮却用新种,不知有何意图?” 南星听后就示意唐说出来解释,唐说熟悉其中关节,“那南方良种一年两熟,吾等在洛阳等地试种多年,均是一年两收。于是就引入阴平,如还可种就可一年两收,如不可也不过是依照原样罢了。” 事实上,唐说早就听南星命令在阴平郡偏东的地方试种了几年,如果没有战乱等等意外的话,那两收是不成问题的。不下定论,只是谦虚罢了! 张仲景听完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又提了一下农肥的事。“这农肥是从公用之厕中抽用”身为士人,张机还为用词粗鄙纠结了一下才继续说,“现在农肥用量较大,不若让属下接管这些农肥的抽用和分配吧!卫生之事,管理所需人手不多不必为此冗官。”现在律法是有弃灰罪的,一般民众也不会有垃圾倾倒街边的现象------大家都知道那样会引起瘟疫------所以,环境卫生部分管的工作其实只有公厕,如今张仲景要去了也算是合理。 荀彧点点头,站出来回复道,“郡守将分管部门划分过细,确实会出现冗官现象。我们本就人手不足,很多地方事情不算太多,但需要上报的文件却堆积如山。其实可以将一些部门合并,减少上报的程序。慢慢清减流程。”原本他是打算郡守自己意识到后再提出的,毕竟如今南星在兴头上,劝了估计也没用。反正也算养的起,左右等过段时间再议。 不过当下,张仲景提出了,他就顺势将此举提出来了。 南星认真听属下的建议,一边点头。现代社会,人口基数大,土地面积广,社会状况复杂,所以很多机构人员存在都是合理的。但在古代社会,人口稀少,土地面积有限,尤其是像阴平这样的军事郡城,自然不会有复杂的社会结构和人员,但她只是按自己的想法将管理模式改进,而没有按需和按承载力考量。 如今,张仲景和荀彧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就按郡丞说的去办,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大家不必拘束直言便好。”南星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我也不是万能的,还需要各位提点啊!” 她这样的表情,大家才突然想到自己成熟的有点过分的上司今年也不过19,在正常的人家还是个未及冠的孺子呢!于是纷纷称诺。 如今是光和四年春,南星印象里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格外轻松。 这日,穆金带着账册和牛羊来了阴平城。 这是南匈奴赔给阴平的最后一批牛羊,从这以后南星再要畜牧就要用盐从各部落那里换了。这是去年,她和贾诩与匈奴、氐族等战败部落谈判的结果。年前已经给了一部分羊,除了犒赏三军的肉之外,其余的都分给了百姓。 张仲景带着人跟着南星到城外清点羊群数量,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白花花的一片,还有不少耕牛,南星轻敲着女墙计算着。 让司农们养上一年,就可以翻三倍,再按量分给各村着人继续养着,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家家分上羊了。到时候,将羊毛收起来打成毛衣,比棉花便宜还保暖。说不定,还可以保证一家一年尝尝肉味呢!牛的话,一村一头,赶在春耕结束前大家都可以轮上用了。曲辕犁本就是给牛设计的,现在用人拉还是费劲了些。有牛的话,各户都能干的快些。然后去工厂上班,换些钱粮。 把工厂里做出的棉布、铁器、甚至琉璃之类的高价卖到中原给郡,又能赚一笔,再投入郡里的建设。真是良性循环啊! 想到这,南星看着那些牛羊的眼睛都放光。 穆金翻着账册,在后面说,“总之,这是最后一批牛羊了。”他扒拉一下自己稍长的金发,眯着眼睛,“我们氐族托您鸿福,有了一块相当好的草场。想必今年牛羊马的长势也相当好……”要不要考虑长期合作?我们可是有老交情的。 “恐怕,郡里会需要很多牛、马啊……”南星摸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道。羊一年产三胎,照顾的好以后就不缺羊了。再说,除了吃肉和产毛,羊的实用价值不算太高。但塞外有蒲菖,在早春长成是培养汗血宝马的粮草。 也就是说,南匈奴和氐族有着可以培养出大量汗血宝马的好地。牛又是耕地的重要资源。汉人虽然也养牛,但是根本和塞外的没法比。所以,南星在这里透了口风。 穆金点点头,翻了翻账本。继续问,“那叫“茶”的东西,我们想多换点。”族人喝了茶后,身体都好了不少。原本缺少的菜食听南郡守说可以通过茶来补充,现在看来是真的。 如此贵重的东西,量定然少些。想必南匈奴那边也会大量换取的。要赶在他们之前补充好族里的份。 “茶嘛……” 第40章 说实话,现在南星手里并没有太多的茶叶。 先不说茶叶的种植技术是经过数朝数代的改良才有了现代的模样,就说现在这些没有被驯化的树种就不能提供大量的优质茶叶。 南星想了想,侧头对穆金说,“现下,我手中也没有多余的茶叶了。这东西北方可种不了,给你们的都是我的管家从南方运来的。你们若是想要,恐怕要等到后半年了。” 穆金皱了皱眉,这有些难办。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族人们在尝过吃植物带来的好处后,要是再长期使用奶肉,恐怕不太好过啊! 这次他来就是为了茶叶一事,现在郡守是这样的态度……穆金忧心是南星对他们不信任了,用这样的理由搪塞。 “哎,这南匈奴也要呢……” 南星这话,更像是对氐族的不信任了。 穆金皱着眉告退,回去给阿什回信了。而南星还在墙头上幻想未来的美好时光。 贾诩接到仆人的通传,来墙头上找南星。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漠,南星久久沉默不语。贾诩也跟着她发呆,安静地就像是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直到日落西头,眼看着张仲景都要收工了,南星才悠悠开口。 “胡人重利轻义,逐利而来,自然也会逐利叛我。今日,穆金找我求购茶叶,我回绝了。”那穆金在阴平郡里,也只认识南星和贾诩这两个管事的,南星这里说不通,他自然回去找贾诩。 贾诩只需一瞬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口中称诺。心里想着,主公这是要吊着这些胡人啊!收编是不行的,这些胡人血性难驯,贸然收编只会节外生事。 想到这,他面色不动,倒是想起了那占据凉州的前上司董卓。他不就是个好例子吗?迟早要出事的。 主公是对的,先吊着从胡人手里蘸取利益,再用这边不太重要但他们很稀缺的东西施恩,逼他们归顺------而且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归顺。 恐怕,那建立学馆的事情要先在塞外尝试了。 不过,贾诩可不是郭嘉、荀彧,南星不问,他自然不会将所思所想说出来。只是口中领命,打算退去应付氐族的军师。 南星轻笑着看他要走,补了一句,“他要是给什么东西,你就且收着。塞外的皮子、猎鹰都是好东西呢!跟其他人也说一声,要是穆金显什么东西,你们就都收着,剩下的有我。”东西收下,先不办事。“哦,说不定他们手里还有大秦、萨珊波斯的美酒和银器呢!”你还可以张口要。 贾诩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退了出去,也不知听没听见。 果不其然,穆金在贾诩那里也得到了如南星一般的答复。回到驿站里,他独自一人看着账簿。门外,自己带来的属下被阴平郡的繁华和富庶都迷了眼。 “嘿,这阴平可真是好地方!” “可不,我还去问了那今天来收羊的!你猜怎么着?” “你还真去问啦!快说说。” “只要在各个城里领了身份牌,就算入籍了。塞外来的不种地的话,就可以多领些羊,还可以给各村养牛马,平时就可以在官府领口粮……”那人可能是担心穆金听见,降低了声音。在屋内就听不见门外的声音了。 穆金暗自摇了摇头,他们这是刚看着比氐族还强数倍的匈奴打了败仗,在边关又被张辽带着的精兵威慑着。根本起不来了抢夺的心思。现在,氐族这些来使随从,恐怕都想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哎,这种就是汉人常说的阳谋吧!可真是让人无法拒接。”穆金边念叨着,边考虑着和阿什那斤商量着调一些马匹来换茶盐之类的东西。 如果那南郡守真的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这点亏他们就吃了。谁不想自己的生活更有盼头呢? 这边,南星在巡视春种情况。 一般这种重要的春耕都是全家出动的。一人在前面牵牛拉着耧车,一人在后面手扶耧车播种,一天就能播种一顷地。再加上,南星还命人分发了铁农具,加上曲辕犁,又大大提高了播种耕作的效率。 想必,再过不久阴平郡内的耕地都会遍布春色。而且,自从先代发明了豆腐,豆子的种植也被大量推广。现在已经不是稀奇的事了。上田、中田种稻,下田种麦,间种豆子维持地力。水稻在灌溉时,也养些鱼,改善家人的生活。 百姓的生活终于在熬过最艰难的一年后,走向了正轨。 南星命人修了不少鱼嘴口,架起水车,引水入渠。看着清澈的河水被一点一点抽上来,南星欣慰的笑了笑。她相信,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像洛阳别庄一样,成为又一个人间天堂。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她嘀咕着,从上田走向下田。此时的主食还是以米为主,但是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麦子已经种植了,可还是没法成为大家的口粮。在洛阳时,别庄里都是上田,又临近都城,生活相对富足,自然没地方去问。 来了阴平后,这里的粮食大多是朝廷分拨,根本不怎么种地,她也无处可问。现在,终于有机会去看看了。 谁知到了后,竟然是这番情景。 “看您说的,”老农抹了把头,为了多打些粮食,他又领了这下田。按郡里规定,如果觉得自己有余力的,可以再领些下田。税比上田、中田都低,他就想着多种点,现在南星问他为什么用下田种麦,老农都觉得可笑,果然是士子,不知五谷,“这麦不好吃,做熟还费柴火。连收税的亭长都不收的。”他嘴里的亭长就是司农中收税的最低官吏,农亭长。 南星皱着眉头,去农亭长那里看了现在加工麦子的农具。在农亭长冒着冷汗,战战兢兢的目光下,她的脸越来越黑。 竟然连磨盘都没有?挂不得到现在了,都没人和我提用牛马去拉磨的事。南星在心里说到。 没有磨盘,更没有踏锥,鼓风车更不用说了!现在人吃麦,根本不是吃面,是吃蒸好的麸糠混合物。 她虽然出身低贱,后来又是宦官养子。但是小的时候,大家族种地都是水稻,后来生活上更是从来没有什么难处,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理所当然了。 磨盘在春秋战国时就被发明了出来,但是春秋各国把技术藏得都相当好,根本不推广,导致很容易失传。直到现在,都快三国了,磨盘都没有大量使用。 南星坐在郡守府里,从各种建造图纸里翻出自己的记事本。现在她有一个习惯,想到什么时期,就立刻记下来。然后在固定的时间回看这些记录,防止自己因为忙碌而遗忘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记得有人好像给自己提过改造农具的事情,但因为是个孩子,所以她没有重视。现在想来,让他跟着匠信他们去学机械,顺便把踏锥和磨盘做出来吧!反正,要用到它们的时候肯定已经是秋天了,现在开始研究还能培养一下他。 哦,既然培养何不培养一批呢? 南星一个人,独坐郡守府,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挑灯到天明。 门外,今天值班的赵云和身边的小兄弟说,“郡守又在捣鼓些什么了?他才不到二十啊,就位居郡守,还如此勤勉。” “吾等要学习之。” 然后暗暗发誓,在休息日也要每天打拳,然后去找先生们学习兵法。 \“这是这一季的官吏账簿,如果继续如现在一般清减官署开支的话,应该是能撑到年末了。”荀彧和荀攸两人给南星汇报这一季的耗资情况,顺便提了一下医馆的事情,“医馆也着人去建了。\” 南星点点头,道“辛苦了,等到年末收粮,大家的日子应该就好过了。”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马儿吃好草。道理她是懂得,所以已经打算改善大家的生活了。等到磨盘做出来,黄豆成熟,她就让大家知道一下油炸食品的快乐! 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在正事说完后,荀彧犹豫着提起一件事。“我和叔父商议了一下,他老人家打算来这里助您……” 南星一听,整理公文的手都停了下来,“慈明老师要来?可,这里苦寒……老师的身体不知受不受得住啊!” “叔父执意,吾等劝不动。” 荀攸在这方面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谁让他辈分小。此时只能低头沉默的站在自己叔叔身旁,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同意。 南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想的。”自从他们开始广招士子,让慈明先生考教后,先生好像比以前精气足了不少。整日给南星写信,表示自己还能再干几年,希望南星也征调他。 但是,他都50好几了,在这个人均年龄不超过30岁的时候,已经是高寿。作为学生,又怎么能让老师这般劳苦。她只能一拖再拖。 没想到,荀爽竟然找上了荀彧。 师长想继续为家国出一份力,做小辈的不能扶了老人家的心气。但,这里实在环境不如颍川。三人沉默着各自想办法,一时间屋内只有油灯的爆燃声。 “等等,我好像可以解决这事啊!” 第41章 他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身为益州的一个边境郡,阴平事实上是被划分在有天府之国的蜀郡里的。 可能是因为张珪的势力庞大,蜀郡的长官并没有对南星有什么为难的。两地的首府中间又隔了天险,他更是管不着了。既然荀爽想来,不必让他到西北边境来啊,在这个冰河时代,西北根本不是年长一些的人能受得了的。 直接到南星治下的梓潼县去好了。作为天府之国的一部分,梓潼气候良好,又在零度线以南,相当暖和。就是有些潮湿,这好办。从天水运来的料姜石被南星大手一挥直接分去梓潼,先给先生建一个水泥三层楼学馆,隔绝湿气。让他安心教士子读书,还可以颐养天年。 南星用手蘸着水在桌上描绘着,没有城池但山川地势一清二楚,她顺便给两个担心长辈的属下科普了一下气候,地势对气温的改变等知识。 “当下寒气从北而来,被秦岭挡住,自然到不了梓潼。”从她十岁左右时,张珪就在她的建议下在巴蜀地区经营生意了,这里是种茶、竹、辣椒、胡椒等喜温湿植物的好地方,到现在已经经营了近十年了。再加上南星现在是郡守,就算郡守府不在那,保护老师那是非常轻松的,也不用怕当地豪族打压,动过心思的都被张珪抄家了。 而且,荀爽去肯定不是独自一人的。南星心里很清楚,荀彧能提这件事,肯定是荀氏打算搬家啊!颍川是四战之地,既然已经预料到未来会天下大乱,他作为族长肯定要早做打算。 现在荀爽来投奔自己这个学生,算是荀氏对自己的考察。这可是荀氏,一个打算放弃经营多代族地,在士人中颇有名望的家族。放弃旧的族地,代表他们在本地根基不稳,只能依赖郡中长官,在士人中颇有名望代表他们可以帮自己收拢人才。 想到这,南星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在和荀攸合计后,南星甚至找来暂任司马千人的唐说,让他带着匠人们随过几日就要到的料姜石一起,到梓潼去。这个被忽视的县,应该发展起来了。 荀彧和荀攸表面上没说什么,只是按规矩有条不紊的抽调人手和种子,为建设梓潼县做着准备。 但是到了夜里,荀彧独自一人找到了南星。 “彧替叔父谢过郡守了。”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他站在那里就是与皓月争辉的存在,简洁的官服,都被他穿出仙人之样。 南星有一瞬间被晃了眼,赶紧眨眨眼,回过神来赶紧让他免礼,“慈明先生也是吾之老师,都是应该的。” 荀彧听闻浅笑着摇摇头,“您若尊师,不必做到如此。”南星的俸禄全部充做公用,自己平时就吃食堂,家里就一张床,连个仆人都没有。这次因为荀爽要来,抽调那么多财务。恐怕她又是自己默默缩减自身开支,节省钱财了。 作为郡丞,荀彧是最清楚这些的。这个不到及冠的“少年”,是真正践行兼济天下的人。虽然她平时不拘小节,可品性要比那些所谓为民之官都要高尚------即使,“他”恐怕是位女子。 荀彧当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想必其他谋臣也意识到了。只有与南星不太亲近的张辽,和年纪尚小的赵云没有意识到吧! 这位主公毕竟已经19,再怎么掩盖,声音、相貌、身形等等都与平常男子有异。他们隔三岔五就要彻夜长谈,很容易就发现了。 不过,大家都没有声张。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慨,天命圣人竟然托生为女子身,可惜罢了。 南星在他胡思乱想时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她素来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说话直来直去,“你也知我所图甚多,这些不过尔尔。”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荀彧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南星的打算。他思虑一阵后,正色道,“不知郡守所图为何?”他需要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否如多年前一般,可让他交付信任。 南星并没有因为荀彧的严肃而正经起来,反而更是放松,她斜斜的靠在隐几上,勾起嘴角,“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吾所愿也。” 荀彧看着南星的眼睛,像是要透过那黝黑的瞳孔窥探她所思所想一般。南星无所畏惧的回望他,只当是平常。 她的心犹如平静的海面,表面上平淡无波,实则暗潮汹涌。她愿为民奉献一切,为母国贡献自我,但不需明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荀彧大概永远也想不通,为什么南之槐在还是孩提的时候就立志为国为民,甚至不惜与皇帝正统为敌。只能用天命来解释。 可南星心里,永远都是自己记忆中故乡的模样,她为了追寻那永远都回不去的故乡,愿意付出一切。刻进骨子里的自由平等,为国为民,她必须通过建设它来不让自己忘记。这是她心灵的根基,如果抛弃,这个意外来到过去的孩子,大概会疯。 深夜,谁也不知道南星与荀彧谈了些什么。只是后来,荀彧改口称南星为主公了。 在南星的授意下,建设梓潼的项目在她手下的建筑机器里有条不紊的推进。 首先是各种水利设施和建筑材料之类的。 现在是春耕时期,挖渠修坝以然是来不及了。匠信带人先将所用的工具、设施零件做好,在去的时候用独轮车走山路送去。现在阴平的零件加工几乎是流水线作业了,甚至一些粘连,小件组装的活计都外包给各村。一筐可得半金。如果哪村不合格,下次伍长就不会来村里收这些小件。因为关乎生计,各村妇女孩子老人,人人力图做到最好。甚至有人细心发现伍长们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计量和检验这些东西,还向伍长求教呢! 在南星还没开办学堂的时候,这些积极的村民就已经追着伍长们学习数学和统一标准的概念了。毕竟,能多学一些就可以将郡守派下来的活做得更好些,挣得钱自然也多些。谁不想过得更好呢? 在零件做好后,匠信就会带人组装,然后雇人运到梓潼去。现在没有多少民夫可用,穆金在与南星沟通后,决定让氐族空闲的人去运输这些东西。 牛羊马这些只要有熟练的羊倌、马倌们照料就好。他们族群里有很多闲人,空有一膀子力气,只要南星他们管饭再给些盐茶,就能帮助运输。 起先荀彧还担心这些胡人不服管教,让赵云带着军队跟着他们走了一趟。后来发现,没有谁可以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只要打一棒子,给颗甜枣,这些氐族也同样是干活的好手。 然后就是书籍。 南星打算在农忙结束后,在阴平城内刻碑。将答应张仲景的医药典籍,和一些她规定的律法条文一并刻上。这样拓印起来就方便多了。 教导官吏时,也不用口传心授了。更重要的是,她要为日后建立官学打下基础。 荀爽此次到梓潼,当然还是以讲学为主要工作。南星打算给老师个学正的职务,让老师继续在教师岗位上发光发热。有学馆,自然需要大量书籍。 南星手里现在是有不少经史典籍可用,但阴平城里也有学子,而且南星是打算建图书馆的,不能将这些书都给老师。于是就直接将雕版的师傅们从全国的“了然”店里抽调给老师去用。想要什么书,就刻印什么书。 南星看着自己给老师写的信,都暗自觉得自己有暴发户的潜质了。 还有就是荀爽的住所。 南星打算建一个流水别墅,在熬了一宿将图纸画出来后交给负责人后。唐说和匠信拿着这张复杂又不明确的图纸,沉默的看着南星。 南星很无赖的说,“我又不是匠人,也不懂这些。不过就是想给老师一个好住处罢了。”颇有一些甲方的气质。 乙方却不干了,匠信直接给南星说,“少主啊,这根本做不了嘛!就算是现在有了料姜石,但是这屋子一看就是需要很强的延展性的。那打出来的水泥根本不行的。” 南星表示,反正老师从颍川拖家带口的到梓潼肯定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实验着做嘛!到时候不行再说。 匠信有了南星的称诺,迟疑的领命走了。 倒是唐说看出了什么,在匠信走了后问道,“少主这是又想教他什么吗?”专业人士就是一点不好,不太喜欢听外行人的。南星这是故意以为难匠信他们的方式教他们些新知识。 南星点点头,算是肯定。但唐说又有了新的疑问,“可也不急于一时啊。”南星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前些日子会想起学过的几何、力学定理公式几乎要忘了,这才着急教出去。只得随意想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于是,在从西域回来的商队到达阴平时,阴平城外已经被匠信带人改造成了大型建筑工地。 第42章 “奉孝,你来啦!”南星从榻上起身迎去。郭嘉刚刚从屋外进来。 屋里戏忠、荀攸、荀彧都在。看样子,南星是打算建设学堂了,不然他们几个也不会这样聚在一起。郭嘉看了眼人员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戏忠正喝着茶,偷偷地冲他使眼色。看来,荀攸和荀彧是荀家里站南星这边的,已经被接纳成自己人了。世家大族不会将宝押在一边,先不说天下未乱,就是天下乱了,他们也不会全族都支持一人。而是分别押宝,灭一家,不会影响全族的发展。 这就是世家,不为一时一国而动摇。 只是,要是能让文若也站队就好了。他心里有了计较。 “现在阴平的士子数量以然成了规模。想必,选拔也有了成果。”南星边说边看向荀攸,荀攸作为郡丞最有发言权。 “是矣,前些日子有不少士子都来自荐。阴平全郡世家较少,从民间选拔人才还算顺利,但主公要是打算建普及的学校恐怕难度还是很大的。”这种程度的问答选拔还算在世人接受反围内,要是再进一步恐怕就难了。 戏志才这时插嘴,“前些日子,我看乡里大多妇人儿童喜欢围着伍长问些数计问题。不若从这里插手。” 郭嘉脑子转了个弯,提议道,“不如在各乡里先让亭长或者伍长负责教些简单的字,左右现在他们都有学习的兴趣。”至于忙于农事的男人,回家之后让自家人教嘛!“让乐馆的伙计们在各村宣传,会计数者可成管事。自然有人心动。” 手下谋士们三两句就将大方向定了下来,南星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果然,名留青史的伟人们都不是什么愚笨固执的。只要稍加提点,他们就做的比自己这个现代人还好。 最后,大家一直决定先以利诱之,将基础的识字、简单计数教给百姓,日后再组建乡学之类的。但,现在的数学课本《九章算术》可能有些难了,识字的课本也没有什么。 “这个简单,就直接用我家管事学的本子吧!”南星将自己幼时编的《千字文》等识字识数的书拿了出来,这些书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被各个管事按需要改过几次,已经非常适合教学了。在大家翻阅后,又商讨着要改的细节,还有将一些新的农用技巧添近去后,戏志才主动将改课本的事情揽了过去。 郭嘉在所有人都告辞后。留了下来。 “奉孝,还有何事?”南星收拾东西问着,一般郭嘉不是在家里看书就是在街上闲逛,很少有主动找她的时候。 “主公,西域的商队回来了。”他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带了不少好东西。” “哦,你要什么吗?自己去要就是了,跟他们说算我的。”南星没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就直接答应了。 “这可是主公说的,那嘉就在此谢过了。”郭嘉得到了南星的称诺,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此时,南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边,阴平城外匠信带着人正干的热火朝天。料姜石不需要烧成,直接是天然的水泥原料,只需要加水灌注就行了。匠信打算用它做地基,然后找来专门建造房屋的匠人商量房屋的木制结构。 南星最近和这些匠人们混在一起,被匠信调侃是就算做了郡守还是和幼时一样成日与砖石为伍。 “那有什么的,权当是放松了。”南星自己显得豪放不羁,甚至和匠人们一起搬运料姜石。被农人看见了也不遮掩,甚至还和百姓唠家常,显得格外亲民。当然,这件事也被“乐馆”编写成故事,传唱成她的美名就是后话了。 最近她和匠信他们有了很多共同语言,其实现在的工匠大多都师徒传承的学了很多《墨经》,知道很多关于几何、数学、光学的公式定理了。但是,这些公式定理的语言并不简练,而且描述相当从心。凭借这些,匠人们才能做出像投石车这种机械,房屋榫卯这样的力学结构。 只是,作为专业人才,匠人们相当排外。就连南星曾经那些“奇思妙想”都是匠信带人琢磨后再找她商议的,根本不听那些现代定理。 南星要是要求他们建一个中国园林,甭管面积多大多豪华,匠信肯定带人自己上了,根本不会听南星的意见。 在南星教导了大量的数学和物理知识后,匠信直接表示,他需要些时间去理解这些知识,建造之事可能会耽误,如果少主着急恐怕要改改屋子的样子了。 最后,南星和负责房屋建造的工人确定,按四合院的构造建三层,天井处为讲学之地,也可让慈明先生教学生。然后打夯土台阶,建楼宇在其周围。组成一个坡状的建筑群。 在南星的要求下,在礼制规范的范围内建到了最豪华。 这下就简单了,这时的木构建筑都是按要求的身份选料,确定了柱的大小,剩下的零件都是固定的,只要做好运到地基处搭建就行了。南星和工人确定将中心柱之间灌进水泥里,以稳固地基,然后用砖做墙。 一切都敲定后,南星嘱咐工人,“建造的图纸和用的方法之类的,都记录好。以后建屋恐怕就要按这种方法来了。” 工人管事面色一喜连忙称诺,这是郡守给的机会。以后再建屋,他们这些有经验的工人就是首选,说不定可以惠及三家。 在解决了这些事情后,南星少有的悠闲漫步回去。街市繁华,这里临靠凉州,有不少胡人和西域作物。自从她组织烧造玻璃后,唐说就命人在附近寻找硝土,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茶卡盐湖和青海湖。作为西北地区少有的两个大湖,不仅有天然的免晒盐,还有不需要提纯的芒硝,这可是制作□□、玻璃、皮制品的重要材料。更重要的是,青海海拔较高,此时胡人相当少,而且还临近狄道,运输方便。简直是天助我也。 所以,南星的商队除了在中原少数和前往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一些外,都别唐说调来西北了。有南匈奴和氐族的帮助,在河套地区南星也消息灵通。自然,丝绸之路也被她的商队踏遍。 从西域来的花椒、胡椒、辣椒早就成了调味品,在巴蜀爆炸式种植。甘蔗、葡萄等也落地生根,只是还没来得及制糖和酿酒。现在大家大多还是吃麦芽糖。 更重要的是,这次商队回来竟然带来了南星一直想要的冬小麦。 南星边逛街,边细数这些东西。茶叶价比千金,她手下的商铺只要牛马才换,是以在牛马强壮的季节总有胡人来购买。甚至一些南星没见过的氏族都来了,过不了多久,只要草原对中原的经济依赖加重,她就可以下一步计划了。西域的瓜果也相当受欢迎,上个冬天南星拿了相当多的钱给参与重建的百姓支付工费,现在各家都有些闲钱,有的勤快的在买了铁农具、租了牛后剩下些余钱,都愿意买些小羊羔或者瓜果这些平时舍不得的。 总之,看上去这里已经和一年前那个战乱频发的郡完全不一样了。郡守所在地是这样,更偏北些的地方可能种地少,但军队多,粮食、牛马等生意恐怕更繁荣。前些日子张辽还来信说,胡人安分,他就将边境的市打开让大家做些小生意,顺便买些羊给兄弟们打牙祭。南星琢磨着磨做出来后,就可以打饼子了。现在军粮都是极硬又不可口的麦麸块,很不好消化。有了面饼,就可以改善军粮了。只有军队吃饱了,才能打仗嘛! 正想着,她的余光突然看见在街边的茶肆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嘉晃着装着葡萄酒的瓶子,一边喝一边对着书摇头晃脑。这西域葡萄酒就算是现在都是个稀罕物,郭嘉素来好酒,根本不可能放过。 为了能痛快喝些,他甚至找郡守要了称诺。等到南之槐反映过来了,恐怕就能不这样畅快的喝酒了。 不过,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好啊,奉孝原来最近在这潇洒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汗毛耸立。郭嘉僵硬的转头,看见南星的瞬间,一秒酒醒。“哈,哈,哈……之槐怎么在这?”平常不都是把郡守府当家的吗?怎么今天有闲心逛街了。 “要是不逛街,怎么知道奉孝如此好酒呢?”南星一撩衣袍,也跪坐下来。余光瞥了眼地上的酒瓶,这才几天的工夫,眼前这人就喝了这么多酒?这还不算被小厮收走的空瓶……南星抽了抽嘴角,“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与你说过,节制欲望的事吧?” “自然记得。”边搭着话,他还边往嘴里倒酒。“但嘉也说过吧,人生在世数十年,当尽欢啊!” “就你这喝法,要不了数十年……数年就要羽化登仙了。”南星毫不客气的嘲讽着,她实在是担心自己这位好友的身体,脑子里想着节制他饮酒的方法。 “哎,喝酒伤身啊------”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第43章 出声者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短褐草鞋,身上尽是长途跋涉后的风尘样。想来是旅行之人。 “看吧!疾医此言,你不可不听。”南星听闻,立刻对郭嘉说。 “偶尔为之,无伤大雅。”回答她的是极具个人风格的答案,郭嘉还嫌不刺激南星又喝了几口。 南星实在忍无可忍,准备上手夺酒。然后就听见开口说话的那位中年人疑惑的问,“二位如何得知吾乃疾医?”他自问没有多说什么,喝酒多伤身是世人皆知的事。 南星按住郭嘉打算继续喝的手,正了正神色道,“最近郡守广招医者,立医典碑供医者自行拓印,又为司农老师著书立碑,郡内医者众多。” “您看满地番邦佳酿,不先赞吾之富有,反而先提伤身之事。”郭嘉适时接话。 “显然为医者。”只有职业的医生才会这样,而且眼前这位恐怕是良医,不然不会在茶馆都多管闲事。尤其他们穿着打扮是富贵人家,若是惹怒于他无利。 中年人和煦一笑,捋了捋胡子笑道,“不错,吾乃医者。”说罢行礼道,“华旉,字元化。沛国谯人。云□□医至此。” 郭嘉自报姓名,然后轻拍南星的背后说,“此乃吾之族弟,先生称他郭二就好。”获得南星怒视以报。 不过,姓华,是沛国人?怎么这样熟悉,不会是华佗族人吧!南星放任郭嘉和华元化聊的畅快,显入了沉思。不过很快,华旉的话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先生既为郡守幕僚,怎没有医者常伴于身?” 郭嘉一愣,然后轻笑着摇头,显得很不在意。“吾又未患病,又何来医者常伴呢?再者,当下世事繁多,不可骄奢。” 但是南星上了心,历史上郭嘉和戏忠都是英年早逝,但她近几年看也未看出他们身上有疾。她到底不是医者,现在听了医生的话就有些在意。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是她不知道的? “还请先生赐教,我家兄长为何需医者常伴?”南星拉住华旉的袖子,询问道。郭嘉听了正要制止,她一个眼风扫过去,让他闭嘴。 华旉倒是不在乎南星的无礼,捋着胡子说,“观其表,只是体内气血有不足之兆。吾观阴平郡生机勃勃,不似其他郡县,想来治理颇耗心血。你兄长既为郡守幕僚自然耗费心力,如现在这般------”他瞟了眼桌上的酒瓶,继续道,“恐日后不能长久啊!” 再喝酒劳神,小心早早年纪油尽灯枯。 “小子受教,回去就让兄长多加修养,少饮酒肉。”南星立刻点头,然后在郭嘉震惊的目光下许下称诺。她还在心里想着,回去也多加看管手下的其他人。 华旉听后,笑着说,“也不必节制肉食,如若有条件可适当多食些。”现在大多数疾病都可以用多吃些东西治疗,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长期患有营养不良,然后日积月累造成了其他并发症。所谓三高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一年连肉都吃不了几次,自然不会有现代的一些常见疾病。 其实他还想说一般人喝些酒也无碍,但是眼前这位确实有些过了。还是节制些的好。 南星点点头,就是说要多吃有营养的,不能整天酱菜、黍菽麦这样吃。这样的话,调料、蔬菜的引进和种植就迫在眉睫了。她是吃惯了边关军粮,最近又忙,根本顾不上改良菜肴,就忽略了手底下的谋士、将士们甚至民众其实都很需要美味营养的食物的。君不见洛阳别庄里的佃户们多喜欢大食堂吗? 而且,用豆油做菜,可以省下不少粮食。现在是一人一月食一石半,如果在饮食中添油加盐的话,一餐可以提供更多的能量,大概能省下一半的粮食。 南星在长时间的锻炼下,已经形成了固有思维。任何细小的事情都可以被她深思,然后推及全社会。在文明社会生活学习过的人,只要稍加学习都可以有这样的王者思维,所有南星做起来相当得心应手。 眼看天色将暗,三人道别。 两人走在回郡守府的路上,南星一直在沉思。郭嘉看着比自己稍矮的主公,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主公也不必如此废寝忘食,那华佗言吾耗神导致体虚,您也应是同样啊!”南星每日要批改的公文以斤论,还要应付养父和朝廷,比他们这些下属要忙的多,估计也有体虚之症。 “等等,华佗?他是华佗?”南星突然抬头,看向郭嘉。 “他姓华,自然是华佗了。”郭嘉奇怪南星为什么将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现在佗这个字,是有着他人或者那个人的意思。郭嘉叫华旉为华佗,大概就是那个姓华的人这种意思了。 “啊------”南星突然长叹一声,原来自己命人找了真么多年,最后不是没找到,而是告诉手下的名字都是错的。 回到府里,南星查看了这次从西方带回来的植物。在她的吩咐下,属下商队同样记录了这些植物的生长环境和时间,以及收集了相关的种子。 小麦其实在当下已经在北方种植了,这种相对耐寒耐旱的农作物还是广受欢迎的。但是因为没有磨这种加工工具,现在民众并不喜欢它,只有贫民才会吃。没有铁锅这种加工工具,很多蔬菜也是煮熟了事。但蒸煮这种加工方式太过费柴。 在山林树木、野生动物、矿产等资源都是国有或者私有的当下,柴火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一般,民众辛苦工作一整年,买了盐,薪就不剩什么了。明年要是想换把新锄头,恐怕又要攒一年的钱。汉武帝时期提出的盐铁官营,就是为了达到民不加赋而国足。用提高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价格,垄断其生产销售来达到。 以至于,民众攒一年钱,几乎都要耗费在这种必需品里。盐总是要吃的,农具实在不能用了也要换的,这一来一往民众手里不知不觉就没钱了,而国家的收入却增加了。 南星现在着手解决了这种问题,她开始时命唐说将海水晒盐的来的盐按人工和运输成本算钱,以这个价格卖给阴平郡军队。有了占本郡人口九成的军队购买,民众也大着胆子从南星这里买盐,价格比国家收税少了几成。在民众习惯后,南星已经当了阴平郡守。作为权力极大的郡守,她自然可以倾销盐,将国家的盐商挤出阴平。至于那些国家盐商是不是认为她靠养父仗势欺人,就不是她在乎的问题了。后来有了茶卡盐湖,在阴平郡就能买到价格更低廉的盐。 民众有了闲钱,自然会将其花在其他地方。南星打算用其他的民生用品、农副产品等东西将这些剩余消费能力消耗掉。 现在已经到了夏日,水稻小麦再过几月就要成熟。收割后,还可以赶种一批蔬菜,为来年攒种子。而且,用来肥地的豆子早就收割了,也是时候建造油坊了。现在人手也足,赶在农忙之前将需要的农业工坊建好,到时候稻谷脱壳、打浆,舂米就方便些,也能节省人力。 南星希望从这方面开始,慢慢的改变人民的饮食结构。 作者有话要说: 林甘泉主编的《中国经济通史_秦汉经济史(上)》认为:汉代1石=2市斗,1市斗=13.5斤,1石=27市斤粟。汉代1石为20000毫升,1斗为2000毫升,即秦汉时期1斗禾重2.7斤,这也是以实物测量所得数据。 而一人一个月大概吃一石半,约等于41斤米。现代人一月大概只吃15斤米。 这是当时油酱等高盐高油的调料没有进入饮食体系中的原因,在现代,人体所需能量被油、盐、肉、蔬菜水果等辅食补充。 没有明文记载郭嘉和戏志才的早逝是因为有长期疾病(虽然郭嘉去世的年纪在古代,尤其是战乱时代已经不算早逝了),所有我就没写他们身体不好。 以前看三国志的时候,总觉得戏志才其实是累死的。毕竟是在曹老板创业初期加入的嘛,什么事都要想,都要管,相当耗脑力,再加上营养不良,很容易猝死的。 第44章 光和四年,秋。公元181年,荀爽带着直系家眷和奴仆来到了梓潼县。 南星早在数日前就到了梓潼县等候,近几日顺便考察了这里的民生律法。这里位于秦岭以南,河流众多,降水丰沛。匠信早就命工程部门的人手,在当地招劳役建设民生设施。 原本民众只知道要服一次短期劳役,这时节劳役税收众多,百姓们早就习惯甚至是麻木。但当那些大型水车磨坊,抽排水系统,踏锥和农家肥储存设施建好时,大家都震撼于机械的力量。 原本其他进展正常的工地就像打了鸡血,力图尽快在自家村里建好这些东西。 于是,在南星来的时候,农人们已经用上了这些设施。 “老师。”南星看到眼前两鬓已经有些花白的中年人,赶紧低头行礼。身后的郭嘉、戏忠也低头问安。他们在颍川时,也在荀家私塾中读书,问一句老师好是应当的。 荀爽虽然头发有些斑白,但是精神尚好,看见自己数十年未见的学生自然高兴,“之槐已是郡守,又何必向我这一届白身行礼呢?”赶紧将人扶起。 南星也很高兴,在她童年那段被养父压迫恐吓,母亲哀求控制的时光里,只有眼前这位君子算是她的救赎。一隔数年再见,她就像是又回到了那段被先生教导爱护的日子里。 众人纷纷见礼后,南星命属下将荀爽家人安顿下来,带着老师到了已经建好的书院去。在匠信他们的努力下,新的阴平书院已经完工。书院以原本就有的河谷土丘为基,将其改为三层夯土台基。 在台基周围建楼阁廊宇,台基上建堂屋,用作学生老师住宿。一阶一阶向上最后在第三层台基上建书院主体------一个仿四合院的大型建筑。厅堂中间可清谈,辩论,周围的四层围楼可分班授课。坐北朝南的那一面用作图书馆。一些空地也按苏州园林的格局,移步换景建了园林。 总之,这是一个既不僭越又相当庞大豪华的学院。 荀爽在参观完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在堂屋坐定,他喝着清茶悠悠的问,“大兴土木,吾原不知阴平有如此空闲的人材物力了?”这时候信息传播缓慢,南星又有意封锁,荀爽待在颍川,就算有南星几日一封的书信,也还以为阴平郡如前几年一般贫穷。 南星也不和自己老师争辩,淡淡地说,“老师若是担忧学生劳民伤财,大可在梓潼县、乃至阴平郡内逛逛。这梓潼还是近些日子学生才休整的。”其他地方早发展完了。 其实荀爽在来的路上就明显感觉到梓潼与沿途其他郡县不同。但是因为梓潼位处素来富庶的巴蜀地区,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学生给他和亲眷找了个好地方。 现在看来,是自己这位天纵英才的学生之功? 当然,不需要南星的过多解释,荀爽在安顿自己家人和仆从的过程中就体会了这一点。可以说,从南星对梓潼这种远离首府的地区的治理情况来看,阴平可以说比现在的洛阳都要富庶了。 “当年,真是没有看错啊!”荀爽坐在学馆的图书馆里,兀自感慨着。这里已经成为他最喜欢的地方了,人道读万卷书,这里恐怕不止万卷。简直就是读书人的天堂。 思来想去,荀爽连续写了两封信命仆从速发颍川和江南。侄子荀彧和族孙荀攸当下在南星手下为郡丞,两个年轻人原本是应该在族叔带领下初入朝堂,只是当下世事难料才到这边境荒蛮之地求出路。 南星小子看着是要成大器的,不出意外文若会是家里的下任家主,在南星这里也得用。荀氏在四战之地,如果要迁族当早做打算。 因为公事繁忙,南星在梓潼待了几天就要返回阴平城了。临离开前,她到老师这里拜别。 “之槐,你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慈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学生,“即使在颍川书院,那些十来岁的士子们也不一定比那时只有五六岁的你更聪慧了。” “可,我现在宁愿你不这样聪明。” 南星苦笑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为老师的话放松下来。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神经紧张、不知放松,但有用平淡粉饰太平。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可却无能为力。一想到那些百姓在方寸之地苦苦求生,朝堂上达官显贵却夜夜笙歌。她克制不住的想为百姓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 在文明社会接受过教育的人,同理心相当的强,更何况有些事情是她轻易就可以办到的。她原先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地位,在张珪手下求生,后来在不知不觉中就将百姓生死记在心中了。当她反应过来时,那已经是逃不掉的责任。 “老师,命无常理,事在人为。”命运戏耍于人,但事事都在于人自己的判断行动。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后悔也没有用。更何况,她一直认为曾经面对一些事情上的选择,一定是自己当时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而当时的选择造成的现在的结果,坦然接受就好。 荀爽喃呢的重复了南星的话,“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在他看来,如今的汉王朝大厦将倾,为国尽忠一生他已经尽力了。可这个国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厌弃他,他已经不抱希望。 如今,南星的话又像是给了他力量。文若曾经在来阴平前去信给家里,信中将汉王朝比作竹子,外表还是翠绿坚韧,但内里已经空荡。他说如果乱世以然无法挽回,是苍天惩罚的话,他希望至少能在这乱世里保下更多的苍生。现在想来,必然是受南之槐的影响。 “这条路苦啊。”荀爽怜惜自己的学生,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人是不会改变想法的,“老师只有一句话嘱咐你”他定了定神,认真的看着眼前十来岁的孩子,好像已经看到了她称霸一方的时候,“缓称王。” 南星其实已经做好了劝慰老师的准备,毕竟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受自己的学生早在王朝没有覆灭的时候就做好了接管它的准备。没想到,她的老师真不是普通人。 竟然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星,受教。”她如曾经一般,深深俯身行礼。 回去的路上,南星平稳的坐在马车里。有时掀开窗帘,还能看见有的农人推着独轮小车载着妻子和一些工程部收购的零件走在乡间小路上,夫妻间有说有笑。孩子也比她刚来阴平时多了不少,一个地方的经济情况就要看这个地方孩子的多少。 如果贫穷,又不稳定,大家自然不愿意生孩子。就算生了,大概率也是溺死。反之,自然是总角小儿到处跑了。 南星看着农人们劳作脸上都带着笑,夫妻间和乐,孩子调皮,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将帘子放下,南星将自己隔绝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车厢里防着些“了然”和“乐馆”从内地发来的情报,大多数都可有可无,南星从中判断中原的情况。但看着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张珪,她的养父很久不给她来信了。 这很不正常,为了能把控她,就算是无事张珪都会定时来信。她也会将近况发信给自己的养父。如今,张珪自然是把控不了她了,但是他毕竟教了自己很多还庇护颇广,南星没有绝情到斩断两人的联系,张珪也会把朝廷上的事挑拣着给她说,现在两人只能说是比较亲密的盟友。 所以,数月不来信有些不正常。 南星想了想,抬脚踹了一下车门框。车帘立刻被赶车的车夫拉开,他偏头低声道,“主人,有何吩咐?” “宫里最近怎么样?” 第45章 车夫顿了顿,微微放下车帘,确定左右护卫的距离后又拉开帘子压低声音,“您要哪方面的,宫里人手不多,需要确切的方向。” 南星想了想,低声说,“太后和皇后。” 车夫放下帘子,专心赶车。在晚上歇店时,他扶南星下车,低头间快速滑过短短的一句。 “四天内给您。” 南星面色不变,神色自然的点点头,毫不停顿的下车进店,就像是满意驿站一般。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回头吩咐着,“车上有给假父的信笺,速发洛阳。”算是给车夫一个离队的由头,当然信也是她刚刚在车上写好的。 顺便问问张珪,究竟怎么了。 车夫领命走了,南星才进驿站休息。驿站负责人和当地邮亭长战战兢兢的前来汇报工作,南星其实已经在刚刚观察过百姓了,他们做的不错。在两人冷汗块从衣衫里流出来的时候,她终于把账簿和农田情况看完了,合上册子。 “干的不错,来年会有升迁的职称考核。如果那时达到目标,想必你们会更上一层的。”南星在两人欣喜的目光里,给了他们鼓励。前些天她和戏志才在敲定课本时,也聊到了官员考核的问题。 汉代这时,每年都会有专门的官吏按照本年的实际情况,比如雨水、人口等数据来确定税收的多少。南星打算先沿用这时的太史令给出的数据,在找人一起预估来年的收成再给基层官吏下达目标,以供考核。将阴平郡的发展做一个规划。 只是这人手,还不知道哪里找呢? 原本钦天监是隶属与太常的机构,南星是打算从这里挖人。可是,作为九卿之一的太常此时被袁家掌控。南星自从离开洛阳后,就与这些世家断了联系,更何况观星测绘这都是世家家传的本领,南星没办法从民间招到人才,自然无人可用。 为这件事,南星已经头疼数月了。 回到阴平,南星就受到了来自宫中的消息。宫中那位前五官中郎将王苞的孙女、王章之女,也就是王美人诞下皇子,何皇后将王美人毒杀,皇子被抱到董太后处了。宦官为何皇后求情,皇帝才没有赐死皇后。 短短一段话,信息量巨大。 何皇后已经有一位皇子刘辩,但一直养在民间不得皇帝亲近,她自己也不被皇帝喜欢。是以,皇后一直担心后宫内有皇子诞生威胁自己孩子的地位。现在皇帝宠爱的美人生下皇子,还有世家撑腰,她自然不放心。现在王美人已死,皇子还被董太后抱去。一个是嫡出不被皇帝喜欢的皇子,舅家掌兵,一个是皇帝喜欢被太后抚养的有世家撑腰的庶子。南星就算不知道历史,都可以想象到大行皇帝驾崩后,夺位之争有多惨烈了。 至于宦官求情……何皇后本来就是贿赂十常侍才入宫为后的,宦官帮她说话并不意味------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张珪为何不来信? 南星将郭嘉、荀彧他们叫了过来。 “假父来信,道宫中王美人生皇子,身患恶疾先已故,皇子被董太后抱去抚养。”南星半真半假的说,她虽然把阴平治理的铁桶一个,但也不能保证是否隔墙有耳,“何皇后因管理宫廷不善被皇帝斥责,十常侍为其求情。现下,吾当如何?请先生们教我。” 何皇后所出嫡子养在民间是大家都知道的,以她的处境肯定不希望宫里有新的皇子诞生。戏忠、贾诩、荀攸低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懂,郭嘉笑得看不出想法,荀彧拿着今日晨会要汇报的材料不知道听没听见,张仲景更是在状况外。 大家都知道,南星在暗示他们何后杀了王美人,但是没有杀掉皇子。她现在杀不了,在董太后掌管的永乐宫她就更不可能成功了。未来,皇储之争会掀起波澜。 而且,荀彧轻皱眉头,他觉得未来皇储之争恐怕会成为颠覆当下虚假稳定的□□。他微微偏头,用余光看向不太正经的好友。 郭嘉显然也想到了,他也相信,自己身后那几个肯定也想到了。郭嘉狡黠一笑,趁着南星转身的当口,用脚把站在身后的戏志才踩了一下,示意他说话。 戏忠正想的出神,猛地被踩就一时没站稳,踉跄几步出了队列。南星刚好回头,看见戏志才站在中间,开口道,“戏主簿有何见教?” “这……”戏志才有些犹豫,环顾左右。 “其他人出去吧!今日散会。”南星之间开口,很快屋子里的校尉、文书等人都退了出去,就连本来应该在这里的司农张仲景都混着人群出去了。他可不觉得剩下的事情他能听懂,浪费这些时间还不如和在这里的游医的华佗交流些医理,编在老师的书里呢。 看无关的人退的差不多了,戏志才挺直了腰,也不行礼了,“那属下就直说了。”他瞪了眼郭嘉,组织了一下语言,“忠在游学时听闻陛下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且中原地区税收日益加重,官吏横行乡里。此为不详之兆啊。”皇帝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没几年好活了。各地税收很重,百姓块活不下去了。如果有个天灾人祸的,就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不论如何,早做打算比较好。”他才不要把事情都说明白呢!都说了,剩下的这些人吃白饭吗?自从南星改善伙食,耳提面命的让大家多休息,保养身体后,戏志才也学会了偷懒。尤其今天还是被郭嘉坑了。 “高筑墙,广积粮吗?”南星淡定的无视了属下的小小私心,明白意思就行。属下们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没必要那么严肃。 “属下附议。”荀彧看不下去这些人的吊儿郎当,站出来说,“局势不明,且北有董卓公孙瓒,东有袁氏一族。如有灾祸,阴平恐遭侵袭啊。” “现除文远都尉所领三万将士外,郡内并无其他兵力,比前郡守时期少了近一半。”荀彧拿着军队登记册说,“不论如何,彧认为训练军队不能再拖了。”您都遣散了其他士兵,归入农籍了,马上要是天下大乱,我们可没有多少兵马。 南星点点头,看向另一个郡丞荀攸。荀攸像往常一样在发呆,感受道南星的目光后缓了缓神,行礼道,“收割在即,农忙后将学堂和军事操练一并推行。如此一来,百姓安稳时是农民,战争时即为将士。”原本阴平的百姓八成都是军人,操练起来并不麻烦,况且不占农忙时节,应当可行。 南星眨眨眼,这不就是军屯吗?只不过是人家是军队种地,到她这里就变成了农民操练了。对不起了,孟德兄长。南星默默地道歉,你的谋士都投奔我了,连你后世的屯田制度也要被我提前征用了。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这个提议。为了不引起百姓的逆反情绪,南星还让“乐馆”在各个乡间义演,宣传这个政策。当然,因为冬小麦被证明可以在阴平郡内推广,而使操练和读书被挪到了年后这就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可查数据来看,从公元413年到公元509年之间,太史令和太常的人员无一例外是世家子弟。琅玡王氏、东莞臧氏、阳翟褚氏、北地傅氏、陈郡谢氏、彭城刘氏、兰陵萧氏、济阳蔡氏在自家鼎盛时期家族中都要担任太史令或太常的子弟。基本上观天测算这种形而上的问题都是世家把控的。 第46章 南星知道了宫中最近的情势变化,但依旧没有张珪的消息。这让她近几日有些焦虑,即使最新的收成报告显示,粮食收成比去年翻了三翻都没有缓解她的糟糕的心情。 谋臣们或多或少都看出了一些,在一个休沐日郭嘉和戏志才招呼着大家举行宴会------高强度的工作一年后,终于慢慢闲了下来,值得庆祝。 “总之,这是奉孝和志才的原话。我个人觉得您也确实需要休息。”荀彧将这周的文件放在几上,和南星提了一下好友的建议。粮食丰收,郡内的财政眼看着出现盈余,百姓生活也得到了改善。他现在想起一年前游学时的见闻就像是一个噩梦一样,而这些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位刚刚及冠的人。荀彧是真心希望南星可以休息一下的,她总是督促大家劳逸结合,但自己却从不放松。 但是,以他对两人的了解来看,估计他们另有目的。荀彧看了看南星眼底的青黑,决定无视两人可能会有的搞事,支持南星去参加宴会,就算是喝醉了睡一觉都好啊! 郡守这样理事,对身体也不好吧?文若想起张仲景的话,担忧的想。 南星想了想,点点头应下了。顺便和大家谈谈招揽刘虞的事吧!她琢磨着。南星还没忘,刘虞近几年就会被公孙瓒弄死。要是能早点忽悠到阴平来,还有人能帮自己处理和胡人的对外关系。 总之,大家都目的不纯的宴会在一个休沐日于郡守府举办。得益于南星改良的料理方法、工具和新兴的调料,这次宴会的食物异常的丰富。 南星早些时候还教工匠们打铁锅,得益于土法炼钢的小高炉和境内新发现的铁矿山,南星治下的钢铁厂产量丰富。更重要的是,南星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百姓,所有铁产品的销量都极好。就是普通的佃户都考虑农闲时,再去工程部的各个工地或者工厂多工作些时日,攒攒钱买个新锄头或者置办口新锅。 薄利多销,南星事实上也挣得盆满钵满,收益甚至震撼了荀彧荀攸这些大家族出来的士族。而这些收入又会在储蓄一部分后,投入社会基础建设上。民众有了挣钱的渠道,自然有了钱,也自然愿意消费。如此良性循环,南星相信要不了多久,阴平一个小小的郡就能富可敌国了。 至于现在,当然这点就表现在铁锅的快速普及了。自从民众知道豆子不仅可以磨豆浆、点豆腐还可以榨油后,就在各个水利磨坊前排起了长队。对油脂的渴望是人类刻进DNA中的,就算第一次看见那金灿灿的液体,人类的大脑都在叫嚣着“快摄取它,它是有营养的可以让你多活几天。”这种情况在现代人身上就体现在对油炸食品的喜爱,但在缺乏各种营养的古代人眼里,便宜好摄取的大豆油对他们的吸引力甚至堪比XX。 而铁锅更是厨具的创新,只要用少量的柴火就可以用油将饭菜做熟。南星在教工匠打铁锅时就考虑过烹饪方法的革新了,她一直都是做一步想十步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为自己的口腹之欲就让工匠打铁锅。为了提升民众的身体健康,和在不免税的情况下推广大豆油的食用,以及拓展水利磨坊的使用范围,以减轻民众对今年大范围服劳役建设各种建筑的不满心理等等各种理由参杂下,南星才推广了新的工具。 南星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或油炸或爆炒的各式美味菜肴,心里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再过不久,香料的收入也会增加呢!边吃着菜,还一边露出迷之微笑,多吃菜好啊!不仅减少粮食消耗,还可以增加各种收入。 底下贾诩注意到了南星的表情,一言难尽的向坐在旁边的张仲景说,“司农,您最近给南郡守检查身体了吗?是否是压力太大?” 神经兮兮的样子,搞得张仲景也有些怀疑的不断瞥向主位上的南星。 终于,在舞女们表演了几个节目,大家也酒过三巡。南星挥退正向堂中英年才俊们抛媚眼的舞姬们,打算提一提刘虞到了西北的事情。 谁知,郭嘉抢先一步挪到主位边,开了口,“之槐,吾见明月皎洁。汝可一定要一观啊!”边说还边喝了口酒,他都月余没碰过酒精了。借着宴席,一定要多喝些。 然后就醉醺醺的拉着南星往外走,戏志才见状挥手让还没退完的舞姬乐师们又回来------刚刚看见一个合心意的舞女,还没看够呢! 穿廊边上,南星毫无形象的靠在廊柱上,睥着摇摇晃晃的某人,也没有出手扶一下的打算。她可不认为这点酒就能让郭嘉醉成这样。 月光穿过屋檐,洒在南星的脸上。她斜着脸看着园中的菊花,原本比一般女子要硬朗些的面庞都柔和了起来。郭嘉睁着醉眼,迷迷糊糊间想到,“啊,原来之槐也是位美人呢!”相比于普通美女,南星身上更有种常年征战,又身处高位者的凌厉,让人很难一下子就认为她是女性。可一旦知道了她的性别,又会觉得原来这种凌厉也会是第一无二的美。 一阵风吹过,郭嘉哆嗦了一下。初秋的晚风已经凉了下来,吹散了他脑中的那点旖旎,也让他酒醒了大半,想起自己的目的来。 “……所以说,你认为假父受伤了?”南星皱着眉头听完郭嘉的推测。其实他说得有道理,何皇后因为杀王美人而惹怒皇帝被责罚,宦官们为其求情,张珪自然也在其中。不管愿不愿意,他这个情是求定了的。 皇帝虽然看在十常侍的面子上饶了皇后,但是王美人的死一定会成为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刘协作为王美人的儿子,养在董太后的宫里,经常内见到皇帝,时间一长谁都不能保证皇帝会不会想起那些阻止自己为幼子母亲报仇的宦官们。他当然不会再去出尔反尔的处罚皇后,只会拿宦官们出气。 张珪在宫中沉浮一辈子,估计在劝谏皇帝放过皇后的时候就想好了退路。大概率是在劝谏过程中,故意被盛怒的皇帝打伤或者在他面前被打伤,然后顺利求情再请假。伤当然是真的,而且要重,这样才能保证皇帝不会在日后找他清算。 “现在洛阳城内一定有很多人盯着你家呢!”郭嘉也靠在廊柱上,最后总结道,“你假父恐怕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才不再来信,你还是莫要心忧的好。” 南星沉默着听他说完,也没什么反应。郭嘉看着她,也不见她放松,也不见她回答,怀疑是自己没有安慰到位,于是又开口劝慰。 终于,在他说的都无话可说时,南星突然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郭嘉看着南星,是有什么疾病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南星很久都没有笑得这般开怀了,终于在笑够了后才抹着笑泪说,“我就说你们怎的突然想开宴会了。原来,你是在担心我?”然后偏头望了眼堂内,补充着,“他们也是吧!” 然后正色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郭嘉看着恢复正常的南星,尴尬的摸了摸脸,“是志才的主意,与我无关啊。” 是夜,歌舞升平,南星难得喝醉了。 不出大家所料,张珪果然是以受伤之名闭门谢客了。南星以为养父和母亲调养身子为由派了阴平郡内医生带着药材,又派了一队“乐馆”的伙计们回洛阳。于是,她的情报组织正大光明的回到了洛阳城。 很快,张珪便来信解释了一切。两人恢复了通信。 南星在命人治疗张珪的时候,“顺便”搜集各方势力的情报。在各地粮食歉收,官吏横行乡里时,南星治下的阴平早已显出欣欣向荣之态。靠着“了然”和“乐馆”,南星更是将自己的美名和价值观潜移默化的向世人传输。而在这几年中,荀彧多次往返颍川和阴平,将家族中的大部分人迁往梓潼。也经过他的介绍,南星认识了不少世家子弟。 公元184年,也就是汉灵帝中平四年,黄巾起义爆发了。 第47章 起因仅仅是因为干旱。 干旱是最不容易发现的灾害,因为今日不下雨,大家就会想着明日应该会下吧!然后就这样一日一日地等下去,直到地里的庄稼再也不能生长,乃至枯败。一年如此,两年如此。地里收成欠佳,朝廷还日益加重税收。百姓苦不堪言。 “太平道”的张角常年游走乡里,以信仰的力量安抚民心,故追随者众。今年二月,其弟子唐周向朝廷告密“太平道”首领张角准备聚徒众起义,正在洛阳的大方首领马元义被捕,车裂而死。于是,灵帝命三公、司隶校尉追查皇宫及京师奉事张角之道者,诛杀千余人,又命令州郡捉拿张角等人。张角见事机泄露,星夜通知所属三十六方,一时俱起,皆以黄巾缠头,时人称之为“黄巾军”,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 这是南星收到的情报,现在追究张角是否真的是想起事被人告密,还是有人故意诬告逼迫他起事已经毫无意义。因为随着情报而来的,还有皇帝的命令和张珪的嘱托。 灵帝下令各地自主招兵抵抗境内黄巾军,各个边境也需加强守备。而张珪则直言,朝中有人已经建议皇帝大赦党人,不日便会有结果了,让南星如果有看好的人才最好尽快招揽。毕竟,如果朝廷征召,那些被压抑依旧的还心存幻想的士子们一定不会再愿意去阴平了。 南星在每周的例会上将这些事情一一告知,看着堂下略有紧张的气氛,她终于感觉到了乱世已至。 事实上,阴平的压力相比其他各郡是非常小的。完善的水利设施和储水用水的设备让司农们在意识到干旱来临时能尽快进行灌溉,完善的土地分配、人口管理制度和长期学习训练出的服从性让阴平百姓很安定,再加之富足的生活,那些“太平道”的传道人一进阴平就被发现并且密切监视起来,忽悠百姓的话还没有南星在各村建设的学堂好听,百姓根本不搭理他们。时间长了,南星也不再关注这些流窜的老鼠,只是命人想办法引他们去别的地方。 经过这次的检验,她对自己的“百姓教育”成果非常自信。 粮草充足,生产线完整,兵源充足。南星不觉得一群临时组建的亡命之徒会是什么大麻烦,黄巾军大概连现在的汉朝正规军都打不过,不过是占了先机才有几分胜算罢了。 “戏主簿,你让人写个关于黄巾军□□,皇帝要求招兵守护本郡的告示发往各村县。”南星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氛围,她现在要检验的是百姓为守护他们自己的土地能付出什么。 戏志才瞬间就想明白了南星的意图,随即就和南星说了个大概,详细的会后再谈。 至于人才…… “郡守,吾愿回颍川为您招揽些人手。”荀彧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没底的,颍川人才辈出,但各个世家不一定愿意在这种时候助宦官背景的南星。自己的好友钟繇也已经在洛阳为官了,短时间不会回来。但颍川不出意外会落入黄巾军之手,他放心不下那些不愿离开颍川搬到梓潼的族人,作为族长他私心里也想回去看看。 南星了然,同意了他的提议。也嘱咐他不用太操劳,现在阴平是宁缺毋滥。荀彧领命,想着去信给叔父,联系一下族人们。 “总之,最近少量征兵加强布防。”在郭嘉的建议下,阴平开始实行外松内紧的策略。 原本远在边防的张辽此时正换防回来在阴平郡,赵云经过几年的锻炼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正替张辽镇守边防,防着公孙瓒和董卓。 “主公。”张辽一身戎装扶膝跪坐堂前,五都尉同样跪在他身后不远处。南星背手看着眼前的地图,按制图六体绘制的地图大概是当下可以做到的最完善的地图。这些地图是南星命情报人员在这么多年中收集的数据,按现代计算方法绘制而成的,无比详尽。 “黄巾军起事,虽然我郡并不受影响,但与他郡接壤的城镇必定会受到影响。”南星向手下将领解释接下来要做的任务时,都尉们打断了她的话。 “主公让吾等做什么就是,说这些吾等也听不懂!” “就是,主公直接下命令就是。” 南星无奈的笑了一下,看向正在沉思的张辽。不得不说张辽是名副其实的智将,她为军队安排的识字和兵法培训班,大部分士兵都是草草了事,就连将领们都不太认真------做到伍长以上的军职,大部分人都是识字知兵法的。不过按南星要求他们每天晨练时必须喊口号,潜移默化的将“守护人民”这种观念灌输给他们,识字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其余南星也没有强求,张辽是个例外,本身出身士族的张辽就喜欢研读兵法,在南星开了这种课之后更是对获取知识如饥似渴。要知道,现在想学习大部分都是老师领进门,然后个人拿着一两本书钻研一生。而南星的学堂,不论是在村里的还是在军营的,能提供的知识的广度是这时的人不敢想象的。 基本上,你想学什么就有什么书。当然,这也得益于此时知识种类匮乏------就算是南星亲自将自己还记得的知识和此时的专业认识交换意见后编写的教材,她也不是万能的。 总之,张辽是个好学生。短短几年就将在军营里的老师(南星手下管事们)的学识学了个遍,还将几万人的军队治理的仅仅有条,将学到的管理知识融汇军队管理中。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时间。 总之,张辽没有向都尉们一样无脑听南星的安排,而是自己思考了一下军队应该有的部署。“并州、凉州、雍州、荆州都与我接壤,黄巾军起事定有大批流民逃往我郡。”会对安防造成不小的压力。 他人在阴平,但部署早在换防时就安排下去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些流民并不会对西北防御造成伤害,但他担心作为产量区的东南一带和作为与洛阳交流通道东南地区。 “需要吾等带兵镇守吗?西北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张辽开口提议。 南星明白张辽的想法,在都尉们期盼的眼神中拒绝了张辽的提议。“黄巾军不过流寇,乡勇可挡。我怕西北少数部族趁此机会发动叛乱,冲撞我西北城镇。”事实上,过不了一年,羌族就会起义,再过两年张纯就会造反。而这两场边境战事就成了公孙瓒和董卓崛起的最后一步。 即使知道这些事,南星也不打算干涉。前些天刘虞到了幽州,听闻她对少数民族的政策来信询问,她都没提公孙瓒不可信的事。 这是郭嘉和戏志才趁荀彧回颍川给她的建议。一来,刘虞从前与公孙瓒合作愉快,现在又一次任幽州牧自然不会轻易被他们劝动,与其交恶。二来,在刘虞真正被公孙瓒逼入绝境时再搭救,自然可以获得正人君子刘伯安的全部信任的感激,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直接接管刘虞治下的领土。在这样不能拒绝的理由下,南星放弃了现在招揽刘虞的想法。但将自己的治理方法和思路在一次次通信中告诉了刘虞,想让他在这些年中“帮自己”治理幽州,这样到时候占领幽州时他们就应该能轻松不少。 有些阴险,不过南星知道这是必经之路。 张辽不像南星那样可以预知未来,此时对少数民族叛乱不以为然。“按您的吩咐,吾在边境这些年高价雇佣胡人青壮年,各族打散编入军中。各部族妇女儿童也收入工厂或学堂,再以茶盐等生活物资付薪资。可以说,当下边境少数部族依赖我们生活必当臣服于我。”不可能有叛乱的,张辽咽下未尽之语,但目光中透露出这种意思看向南星。 南星让都尉们退下,让张辽到跟前来。 “你看,在我们的管辖反围内的确没有隐患。”她的手划过阴平郡,向幽州并州指去,“现在的幽州中郎将和并州刺史都是胡人出身。”公孙瓒和董卓分别出身现代的河北省和甘肃省,都是胡汉混血,“一个好结交羌人不可信,一个又对胡人态度强硬。你觉得如何?” 董卓好结交胡人,与当地胡人关系很好------好的都有点异常,公孙瓒又是非常强硬的态度,面对胡人基本上是格杀勿论。两种做法都足够让人担心了。 张辽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节,“董刺史很可能为给胡人好处而放任其进攻我境。”就和前郡守战死的那次一样,放胡人进攻他郡,然后自己再解围以此赢得军功,“公孙中郎将会激起胡人反抗的情绪,幽州牧不一定能挡得住。”好战善战的胡人张辽是有所体会的,他不确定刘虞能抵挡的住。 南星点点头,“既然明白了,该怎么做你可知道了?” 张辽面色沉沉,严肃地向南星行礼,“末将知矣,请郡守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西汉时期,就已能绘制精确的地图,西晋时期裴秀更是总结了其制图原则。 西晋裴秀提出绘制地图的原则包括“制图六体”:一曰分率(比例尺),用于测定地区的大小;二曰准望(方向),用于确定各地物的方位;三曰道里(距离),用于确定道路的理程;四曰高下(高取下,取下为水平直线距离);五曰方邪(方取斜,取斜为直线距离);六曰迂直(迂取直,取直为直线距离),这六项原则归纳起来也就是现代地图学所论述的比例尺、方向和距离3要素,说明绘制地图必须制定比例尺,测出地物之间的方向,并求得各地物间的水平直线距离。 裴秀还指出这“六体”的作用和相互关系,他认为,六体必须综合运用,互相参考,否则就不能正确绘制出反映实际地貌的地图来, 第48章 有了张辽的确认,南星便放手让他整理西北防务。她自己做过军队的二把手,非常清楚主公的信任对手下将领是多么重要。她曾经希望得到李郡守的全部信任,推己及人,现在张辽也希望这样。南星不介意在这种时候交付自己全部的信赖------至少表面上。 虽说是全郡戒备状态,但除了百姓们对征兵的事情有所了解,甚至有百姓自愿参军以外,阴平郡算得上平静。日子如曾经一样在过,南星下令提前准备的赈灾粮草和医疗都用不上。 可惜,这点清闲被荀彧的加急信件打破了。 “您说文若被困在颍川了?”郭嘉听到南星的话,猛地从席上站了起来,“不是带了军士吗?难度……” “颍川被攻破了。”戏志才沉着脸,接着郭嘉的话说。他们都是出身颍川郡,故土情结谁都有,家族也都在颍川,现在颍川被破,就算荀彧不在那里所有人都不免担忧一下,现在更不要说身为郡丞的荀彧被困在已经城破的颍川了。 南星深叹一口气,其实信里没有提颍川已经被破的消息,只说附近兵乱恐怕没办法突围。但就算“了然”传信速度再快,在战乱的各城中将信从河南传到甘肃都需要不短的时间,颍川城破是既定的结局。 “我会带兵去将文若带回来。”南星沉默片刻,对坐在底下的谋臣都尉们说到。 她目光坚定,一瞬间曾经作为将领的气势席卷了所有人的内心。很显然,久居上位的南星是不可能在此时听从谁的劝说的。她只是下了通知罢了。 在此刻,所有人深刻的意识道自己的主公是个怎样的领导者。 简直就像天生的王一样……郭嘉在心里琢磨着,虽然他不太赞同此时郡守一身试险。不过,听到她要亲自带兵去救荀彧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 荀攸同样这样想,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希望,“主公,我随你同去。”郡守可用的随军谋士本就不多,他的小叔叔又被叛军围困,他于情于理都该随军去解围。 南星看着自己身形消瘦的郡丞不太赞同的摇摇头,但最后被荀攸执拗的眼神打败。她也明白,荀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贾诩的立场现在在自己这边,但不能保证这个善于明哲保身的人会有什么骚操作,不适合带在诸事繁杂的军营里。郭嘉戏志才身体不算太好,比荀攸还要弱一些,刚调养了几月,可不能这样就消磨在路上。 “嗯,那荀郡丞暂调随军为候官,公务交接给戏主簿。”南星感觉戏志才工作量可能有些大,看向正没什么事的郭嘉,“军师祭酒------” 郭嘉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应承着,“知矣------吾会帮主簿处理常务的。” 南星转头看向管理农业税收的张仲景------在她没找到合适的人手接替他工作之前,张仲景就先不去医疗部门做医官。此时正至冬小麦的生长期,张仲景的工作非常重要,“农田的事情,就拜托了。” 张仲景点点头,“当下是冬小麦施肥的时候,还请您注意征兵数量。”现在看来南星没有大范围征兵,但是被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整怕了的张仲景还是多嘴了一句。阴平郡与其他郡县不同,冬天一般是各郡县征兵服劳役的时候。可有冬小麦,一年种两季粮食的阴平冬天才是劳动力紧缺的时候。 当然,不是说不好。一但与其他郡县开战阴平就可以在秋收的时候发兵,趁其他郡县因为农忙征不到兵的时候进攻。 南星点点头,“我已经下令各伍长自己进行防卫工作,不再进一步征兵。咱们的乡勇可比那些黄巾军流民强的多。”毕竟,长期营养不良的流民怎么能和吃饱喝足还有棉袄的村民比呢?更何况,现在是西北的冬天那些流民就算来,也要在这种寒冬里迎战长期进行集体训练的村民。 “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南星轻松的笑笑,她的情绪带动底下是属下们也放松了一些。确实,就算是荀彧真的被围困了,那些流民也不可能冲撞到有强壮护卫保护的他。 将公务交给戏志才和郭嘉,南星带着三千人的队伍开赴颍川。当下的粮食运输的损耗比大概是一比一,荀氏出身颍川颍阴,是当地郡望,距离阴平横跨两州,是相当的远。也就是说,如果带兵到颖阴,浪费在路上的粮食就要比运到的都要多了。 而且,离开阴平郡要穿过同属益州刺史部的巴东郡,势必要与益州刺史打招呼,还要和各郡各州的长官知会。光这些浪费的时间就有足足三月余了,要是荀彧被围困在哪个穷乡僻壤里,基本就可以宣布饿死了。 不过嘛,有钱可使磨推鬼。 南星让手下将士打扮为自家商队的模样,将兵器放入商品中,分批出发。然后,让唐说亲自跑一趟益州刺史部的刺史府,交了大量的“商税”,同时租用运河直到南阳郡再向东北走进颍川郡。 虽然路途中会经过四个郡,可能要交四次“商税”,不过南星的商队行走多年,有点门路不奇怪,她提前命唐说打点好。至于传验……当然是身为郡守的南星自己给自己签发了! 现在的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肆聚敛,贪婪成风,不过南星在洛阳替张珪管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就这点小钱,唐说根本就不用报给她,自己就能拿主意。 暂时作为军中候官的荀攸负责军队纪律审查和文书工作,此时也是一副商人打扮。在看到南星此次出行的打点费用时,心里暗叹自己主公的财力。他也出身望族,家里财产天地不知几许。可以说,整个颖阴的农户基本上都是荀家的佃户,站在颖阴城墙上向外看,目光所及的土地都是荀家的土地。这点,就算是族人大部分都搬到梓潼也没有丝毫改变。 但是,南星此次的花费也是他们一时半刻拿不出来的。 屋内灯光昏暗,出门在外南星也不用更加亮堂的蜡烛,而是低调的点着油灯。地方有限,荀攸暂时与南星一个船舱办公。 此时看了报告的他目光复杂的看向认真研究兵法的主公一眼,虽说自己的小主公处处为民考量,但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花钱可真没准数。 “?”南星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咳咳。”荀攸咳嗽了两声,“主公,此行耗费是否过多?”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不值得啊!虽说是为自己的亲族和小叔叔而去,他很感动了。但是,作为谋臣他是觉得要是只为收买人心,确实有些过了。 南星只回了一句话,“皇甫将军及朱儁将军已经进军颍川,前去平定叛乱了。”准确说,是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前去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了。 荀攸顿时明白了,南星此次前往不止要将荀彧带回来,还要赶在朝廷解决黄巾贼之前强些军功。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颖阴,荀氏族地。 荀氏祠堂前,荀彧让随自己而来的护卫以十人为一组,巡视族地周围。自己则守中持重,在祠堂安抚族人。 虽然此时信件已经不可能送出去了,但他相信南星他们一定可以通过自己最后一封信推断出这里的情况,前来救援。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带领所剩不多的族人们坚持到军队到来。 “家主。”传信的仆从急匆匆的跑来,略过满祠堂的族老直奔荀彧,“朝廷已经命皇甫将军东出前来解颍川之围了。” 族老们并没有因为仆从的举动生气,虽然这位年轻的家主此前远在阴平,还将大部分人都迁往阴平郡的县里,让有些族人不满。但是前段时间,他的稳重冷静确实在混乱的颖阴救了大家,现在不会有人糊涂到反对这位前家主的孙子。 “嗯,我知道了。消息是护卫传来的?” “是,您带来的护卫中斥候所传消息。”其实仆人也奇怪,明明颖阴已经被暴民围困,那斥候也没见离开族地,哪里来的消息? 荀彧听闻松了口气,转头对族老们说,“各位族老放心,主公已至。朝廷的增援也马上会到。”飞鸽传书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太长距离。而且,南星手中现有的飞鸽数量不算多,全部都带在身边或者养在阴平。如果此时能受到消息,只能想到飞鸽传书了。 而不管信息是什么,带着只要军中斥候能看懂的密码的飞鸽出现,就代表着南星本人已经到不远的郡县了。 至于皇甫将军……荀彧认为他是一个好的将领,但是他主要是解决颍川境内的叛军的,什么时候能解颍阴之围却是个未知数。还是主公值得信任。 族中长老们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看向荀彧的眼神更是复杂了起来,曾经那个谦逊有礼的漂亮孩子,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荀氏家主了。 而此时,南星正让现到的军士们集合,开赴颍川。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赶上今天更新了感谢在2021-02-02 19:15:48~2021-02-04 22:1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一笑 6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走陆路从南阳到颍川这一路上,南星发现现在中原的情况要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因为黄巾军的叛乱,大部分民众都被迫逃难去了,再加之是冬季,就更没有什么人留在原本的土地上了。她预想中的郡县设障拦路,抵御叛军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就连县郡长官都带着仆从逃难了,走不了的也大多躲在官署中不肯见人。 南星见此情况,索性命伪装的士兵们恢复编制,重组军队。打着按皇帝御令支援各州郡的名头,大摇大摆的穿过沿途村镇。 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看起来月余的婴孩瑟缩的蹲在道旁,给路过的南星部让路。这还是南星的部队看起来是正规军的情况下,要是那些流民部队,妇人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这是沿途看见的第一个贫民,荀攸就多瞟了几眼。中原地区百年来未经战火,他生长于此自然是过惯安稳日子的,就连到阴平这种战乱之地都是在南星平定战火,又开始建设的时候,是以他不像南星一般淡定。 就算曾经平民再辛苦,也不抵战火的伤害大。 南星目不斜视,带着队伍一路向前。就在他们已经经过妇人的时候,荀攸听见一阵婴儿短暂的啼哭,很快就没了声响。然后就是阵草丛声响,妇人眨眼就消失在了道旁。 “那个妇人……”荀攸迟疑的问,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南星见怪不怪的回到,“在这种情况下,难民会优先杀掉或者交换彼此的婴孩,然后一路逃难到大的郡城,发卖掉家中最不需要的人,在当地安家。等到政府救济过活后,事态平稳再回家乡继续耕种。”至于杀掉或者交换的婴儿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荀攸理解了南星的未尽之言,想起刚刚那位妇人的脸,突然有一阵反胃,“虎毒不食子,怎可……” “候官生于富贵人家,自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南星倒是习以为常,跟随李郡守征战数年,早就把她心里那点小善良、小仁义磨干净了,“贫穷,不仅仅代表没有钱。” “它还代表着,贫穷者的所有尊严、自由乃至生命都会被放在秤杆上由人衡量。候官觉得虎毒不食子,但对一家人来说,一次狠心就可以换得全家人能尽可能多的到达有粮食的地方,可以多活几日。” “只有活着,才能谈其他啊!”虽然南星还保持着身为郡守的淡定,可眼里却有消磨不去的忧伤。 然后,她和荀攸异口同声的说出管晏列传里那句名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荀攸看了看身旁马背上的主公,突然深深行了一礼。坐在马上,这礼行的不伦不类,南星也不避,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了县郡设卡,南星又下令遇拦路者杀的命令。三千人快马加鞭,几日就到了颍川郡。虽然风尘仆仆,可大部分将士都神采奕奕。 士兵靠军功晋升受封,但在南星的治理下最近几年阴平根本就没有战事,守边的将士但凡看到从狄道打过来的胡人就跟狼群见了羊一样,都指着这点战事晋升呢!最后打的胡人也不敢来阴平边境,只在凉州晃荡。 这次一路从南阳杀过来,南星答应将这些遭遇战都计入军功里。狼群终于是见了肉,好一顿饱餐。 “郡守。”分散的士兵在颖阴城边重新整队,各带队的司马千人前来向南星汇报,“附近的黄巾贼基本消灭,我们还俘虏了些。”他们粮草充足,俘虏一些黄巾军也好打探情报,再加之这次本来就人手不足,此举也能扩充兵力。 南星点点头,进了南阳郡就不用担心粮草运输的问题了。十几年的经营可不是开玩笑,光是从各地的“了然”和附属的庄园征粮就足够开销了。多养些人手,也以备不时之需。 三位司马千人各个都兴奋的不得了,有冲动的直言,“郡守,人手都清点完毕。我们是攻还是围?”说罢还扬了扬手里的弩。 “还有多少人?”南星将手平摊,向下压了压示意那位司马冷静,转头问负责清点人数的荀攸。 “带来三千人少数轻伤,其余都没有问题。俘虏了两千乱民,总共五千人。” “嗯,如果现在要进城候官有何见教?”南星心里想着的是趁夜黑让军士攀绳索登顶,然后处理掉看守城门的黄巾军,里应外合攻破颖阴。这个有点危险的操作在她带来的这批身经百战,有受过特种训练的将士来看并不是问题。 荀攸有不同的看法,“在此看守的流民不管尔尔,贪图钱粮才跟随暴民统领。我等可以先让俘虏前去,欺骗看守是来投奔的然后再骑马冲入城内。”进了城后,那些吃不饱有没经过专业训练的黄巾军,自然不在南星这种特种部队话下。 “如若他们不信,就命俘虏喊话以利诱之。”他太清楚吃饱对现在的暴民来讲多么重要,大不了让南星命人在城底下炸食物,他们自然会降。 总之,荀攸准备了至少三种方案,力图不发生大规模的攻城战。他们人手不多,不能在这种地方消耗。他还记得南星是打算抢军功的。 南星点点头,就算是偷袭也要等天黑,现在让俘虏试一试又不费什么。 一堆人退到城外的树林里,看着俘虏慢慢走向颖阴城。等了一阵子,没见有什么动静,南星正打算命人去讲条件,忽然就听见斥候喊,“城开了!” 当机立断,命前锋策马直冲颖阴城门占领开城的大闸,然后后续部队跟上。 一路砍杀,南星站在了颖阴城的高处朗声道,“放弃抵抗,可留尔等一命!”然后直接砍断了黄巾军立在颖阴城楼上的旗帜。 顿时,底下的黄巾军就乱了阵脚。熟悉战场的南星知道,敌军已经被击溃。其实有人一直好奇,什么是击溃?一般带兵冲入敌军就不怕被拦腰包抄吗? 事实上,在古代战场上军队的调度和士气都是非常重要的。士兵们组成方阵,看旗帜行进,一旦被敌军冲入阵中,就会造成士兵的混乱。就和踩踏事件发生时的情况一样,很多士兵甚至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只知道赶紧逃跑,也就失了士气,只能等敌人收人头了。 虽然南星说了放弃抵抗的话,但是最后被新被俘虏的黄巾军仅有百名。南星将他们和先前的俘虏打散编入军中,由各伍长管理教导。并且,在攻破城门后没有着急入城,而是在城边搭建营房休整。 傍晚,南星带千人军士和荀攸悄悄地入城处理还在城里的黄巾军。在南星的管束下,并没有颖阴并没有一般城破后军队的抢掠,反而将被黄巾军围困的各家解救了出来。 当然包括荀家。 “主公!”荀彧带着家人族老候在门前,看见南星骑马过来立刻快走两步迎了上来,看着南星翻身下马后,深深作揖行礼,他身后的族人也俯下身去,就连南星身后的荀攸都俯身行礼。一时间衣袂纷飞。 南星赶紧拉住荀彧的手,将人扶起,又让荀氏族人也免礼。“文若这是干甚,我的郡丞受困,做上峰的自然要搭救一二。不必多礼。” 荀彧将人让进家中,随身的那些护卫也很自然的走向南星带来的军队,编入军中。不出意外,这次护卫郡丞及其家族的功劳,能为他们每人换取一亩田地。 在屏退了其余诸人后,荀彧为南星引荐了自己的堂兄,荀氏八龙荀俭之子荀悦。颍川书院在荀爽离开后,就由荀悦和他们的另一位叔父荀靖执掌。荀悦博学多才,长于书历。 南星和荀悦相谈甚欢,荀悦正编写《汉纪》,当然这本书还没有名字,这是南星前世知道的。在一些荀悦不确定事情上,她靠前世的研究成果为其解惑。荀悦激动的拉着南星说个不停,都要将自己的堂弟和侄子抛在一边了。 好在,荀彧的咳嗽声提醒了他。 “那之槐,吾先去整理这些,我们之后再谈。”然后就行礼匆匆离去了。 荀彧为南星添水后道,“玄行叔父隐居多年,不愿见人。还请主公见谅。”名士许劭曾在月旦评中评价自己的两位叔父为“慈明外朗,叔慈内润。”叔慈是荀靖的字,但世人习惯称其为玄行先生。 荀彧委婉的表示,自己这位堂兄很可能愿意助南星一臂之力,但荀靖恐怕不会。 南星本来就不报希望,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自然不会失望,反而安慰荀彧,“无碍,能有文若、公达所助我已经很高兴了。”当然,就算是荀家全家都愿意帮自己,她也不会答应的。 手下人,一家独大可不好。 南星带人在颖阴休整几日后,就将现有的五千人分成五组,各由司马千人带队前往颍川黄巾军泛滥的地方剿灭黄巾军。 在皇甫将军带人到达颍川时,颍川郡靠近颖阴的地方已经少有黄巾军出没。南星听闻皇甫将军到来的消息后,打算前去迎接,被知道消息后的荀彧拦了下来。 “主公,您应该再命军士四处巡逻等皇甫将军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战争场景啊,还是要再学习一下。 阴平郡的各个编制是参考敦煌郡的编制,是标准的边境郡的编制。 郡守-长史、大司农、五名都尉、正卒(也就是前后左右中校尉) 长史-六位候官-各族长-各燧长-戍卒五名都尉-各关口候官、司马千人、各仓长各关口候官-各候长-各燧长、邮亭长-戍卒司马千人-伍佰-伍长-典曲 正卒-军司马、骑千人、骑司马-伍佰-伍长-骑士、甲卒、曲士大司农-农都尉、户田校尉-农令、司马千人(曲侯) 农令-别田令、农夫-农亭长-屯田士、守坞士、团卒、都水卒、案渠卒、仓卒、守谷卒可以说,整个边境郡不管是正规军队还是监察机关还是农耕都是按照军队编制编管的。边境就算是农民都是可以随时拉上战场的存在,因为平时就是按照军队编制的。 第50章 南星皱着眉头,看向在一旁拨弄香灰的荀攸。荀攸呆愣愣的思虑半天,才赞同的点点头,“如若您主动前去与皇甫将军会和,必然会引起将军疑虑。”按理来说,向南星这样的封疆大吏无招是不能离开镇守的郡城的。 就像董卓,当年在凉州如此势大都没有贸然插手中央事务,而是等皇宫中的人将他召回洛阳才带兵赶到的。虽然皇室衰微,但是皇权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如果不是黄巾之乱后,皇帝驾崩,宫中太后皇后的一系列骚操作,东汉大概还能延续个几十年也未可知。还是皇帝掌实权的情况下。 南星这次贸然离开阴平,确实有些不妥。 “那就算皇甫将军是自己发现的我们的踪迹,又有什么区别呢?”南星不懂,主动去接还能摆脱叛乱的嫌疑,要是被人发现的话岂不是嫌疑更大?大不了就让军士们再装一回商贩好了。 “整军的巡逻扫荡留下的痕迹与乱民不同,就算是黄巾贼也有受过训练之辈。”荀彧适时接话,“皇甫将军看到整军的活动自然紧张,将我等视为黄巾贼。” “但当他发现是正规军后,自然会松一口气。”荀攸接着说。 荀彧微笑着,“原本以为是大量黄巾贼,结果是战斗力强悍的正规军,而这些正规军已经将附近流寇剿灭。” “和原本就知道是边境军,还被告知剿灭流寇的功劳以然被抢。”南星算是听明白了,“冲击力和意义是不一样的。”人以为在最坏的情况下,突然被告知其实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坏,这种冲击力可以让人忽略很多小细节。 如果皇甫将军在被告知原本防守的边境军竟然到了中原,连郡守都在,那可想而知在南星见到他前就已经被打上叛乱嫌疑的标签了。而且在赶到颖阴的一路上,他还能想好怎么斥责南星。 荀彧显然把这种小细节都想到了。 南星点点头,吩咐下面人按荀彧的计策去办。 果不其然,皇甫将军在最后见到南星时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怀疑,反而感谢她剿灭乱党。在聊天中,南星顺势言明在过来解救自己的郡丞过程中,是从南阳上岸一路杀过来的。 “这么说,之槐已然将沿途郡县的黄巾贼清剿完毕?”皇甫将军是一个标准的东汉好将军,为人正直,能征善战,而且了解当朝局势,善于在朝堂内结交宦官和士族------这代表着他如果主张战,朝堂内不会有什么人反对反而相关官署会主动提供粮草军需。 也代表着,他不会对南星这种宦官养子有什么偏见。 “小子能力有限,又急着支援郡丞。”南星腼腆的笑笑,“是以并未清剿完全,不过是打通来往州县的官道罢了。” “哈哈哈哈之槐何必自谦,你只带了三千人马只是打通道路就已经不易。”皇甫嵩捋着胡子夸赞道,“若不嫌弃,陛下那里老夫替你解释,说不定陛下能调你回中央呢!”也就是说他愿意为南星请功了。 南星微微俯身,以示感谢。 因为大家都有要事在身,皇甫嵩在清点军队和粮草后就打算出发了。南星在他要走的时候,拍马赶到他的营房,“皇甫将军!” “南郡守有何要事?”皇甫嵩在营帐里正在看地图,听到帐外南星的声音让人进来。 “黄巾贼猖獗,将军虽能征善战可小子着实不能独自离开,让将军一人为吾等安危拼搏。”南星庄重的行礼,“还请将军同意吾等一同前去围剿黄巾贼。”南星表现出一副让您一人为我等安危拼命,我实在过意不去啊的表情,努力说服皇甫嵩。 皇甫嵩是见惯沙场的老将军了,虽然动容于南星的“真挚”,但是他不会轻易答应不确定因素加入自己的军队。“听闻郡守在阴平时便是能征善战的好手,但在中原剿匪不比边境抵抗胡人。” 南星清楚皇甫嵩不会就这样答应她,于是上前几步用手沾水在案几上画出了颍川的地图,没有城池,但是山川河流高低起伏,无不详尽,她甚至还标出了黄巾军可能在的地方。 皇甫嵩面色不变,但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是边境军出身,想必与南郡守很是投缘。以郡守的身份居于吾下,嵩也过意不去。如若不嫌您可自带兵力,与我同往。”其实他身为中央军的统领自然也有颍川的详细地图,可眼前这个刚刚及冠的少年竟然随手画出这种规格的地图,还推断了黄巾贼的位置,皇甫嵩明白如果南之槐要自己去剿黄巾军也不用跟他说。 罢了,留下来且看这位天纵奇才要干什么吧! 如皇甫嵩所想,南星确实有所图。当然,她就是为了清剿黄巾军而来的,现在这些军功根本就不能让她升任益州刺史,只有更多的军功才能保证在汉灵帝驾崩之前掌握一州之地,她要合法合理的赚取这些军功。皇甫嵩是怀疑南星有更多的图谋,南星自然有信心在后续的交流中取得皇甫嵩的信任。 她分五百侍卫给荀攸荀彧,吩咐他们先行回阴平。自己带着剩下的军人跟随皇甫嵩在颍川清剿黄巾军。 可惜,战事并不顺利。 4月,朱儁军就被黄巾波才所败而撤退,皇甫嵩唯有与他一起进驻长社防守,被波才率大军围城,汉军人少,士气低落。又汝南黄巾军在邵陵打败太守赵谦,广阳黄巾军杀死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黄巾军并未因中央的调兵动作而有败退的迹象。 南星带着的人手已经消耗过半,在去信阴平后南星又坐回营帐里。皇甫嵩宽慰她道,“陛下已经下令各地集结义军前来支援,之槐莫再忧心。” 南星点点头,摆弄着案几上的算筹。当下的算筹不止是算数用,还有占卜之用。皇甫嵩看着算筹的摆放,看着像是在占卜就问了句,“之槐这是在占卜战事?” 南星用手将算筹一划拉收在袖中,轻笑着“排解心情罢了!”她不会占卜,只是拿算筹标记自己推断的局势。其中道理,自然不能给皇甫将军解释。 战事僵持到了今年的年底,南星引兵回阴平时以然到了12月。在战事僵持不下的时候,皇甫嵩突围。于8月到达东郡仓亭,在南星的帮助下大破黄巾将领卜己,斩杀七千多人。 而董卓进攻张角不成功,无功而还,便来信要求皇甫嵩继续北上。不过,在南星赶到的时候张角已经病死,于是她就地在10月于广宗与张梁战斗,张梁军犟,于首战不能攻克。几日后,皇甫嵩和南星回合,两人商议闭营与士兵休息,另一方面派南星手下的情报人员观察敌军举动,在黄巾军战意稍为松懈的时候,南星便乘夜率兵,此时人均夜盲症,但是南星的部队人马营养充沛,在夜晚杀人就像是砍瓜切菜。 皇甫嵩配合她于黎明时份突袭敌阵,战至下午,成功大破敌军,斩杀张梁及三万多人,于逃走到河堤时溺死的也有五万多人。焚烧车辎三万多辆,虏获人数甚多。而张角则被破棺戮尸,运首级回京师。11月,他们一同攻打下曲阳,成功斩杀张宝,俘虏十多万人。 但在南星引兵还未到阴平郡守部,就收到荀彧来信。羌人北宫伯玉反叛,将凉州督军从事边允与凉州从事韩约劫为人质,不予放还。韩约就是后来让凉州铁骑震撼京师的韩遂,南星骑在马上头痛的揉揉额角。 身旁的司马千人关切的问南星,“郡守,可是身体不适?”他们都是南星刚到阴平时的手下,这些年风风雨雨一同过来早就不似一般上司下属了。见南星脸色不好,顿时有些忧心。 “羌人反叛了。”南星只提一句,身边军士立刻明白。不过在短暂的紧张后,他又笑道,“看来留守郡中的兄弟们可要开心了。”郡中无战事,留守的数万大军可早就憋坏了。 南星被他的俏皮话也逗的一乐,放松了不少。确实,郡中有荀彧荀攸他们,还有张辽赵云带兵防守,羌人要是想抢财物攻过来还不知道谁更开心呢! 只是,这战事恐怕从现在开始就不会有停的那一天了。望着前路那抹夕阳,刚放松的心里又沉重了几分。 于是下令将士们快马加鞭返回阴平。在离家一年后,士兵们归心似箭也不顾身体的疲惫将半月的路程缩减到了五天。 于是,南星与朝廷的任命书一同抵达阴平郡守府。在刘焉的建议下,汉灵帝将个别州郡的刺史和太守合并为州牧,益州就是其中之一。而上一任益州刺史已经被黄巾军首领马相等杀死,但是刚称帝的几日的马相又被益州境内军队击败。在皇甫嵩的建议下,皇帝自然而然地将南星这个在黄巾之乱中表现突出的郡守提拔为州牧。 南星领官署众人受恩持节,宴请来使。身为封疆大吏以及益州州牧,南星自身就是别人巴结的对象,根本就不用在宴会中对来使有什么特殊表示,反而是这位天使(皇帝的使者)不断向她敬酒。南星只得僵着脸一杯一杯的喝,然后用眼神暗示郭嘉来为主公分忧。 为了让皇帝和中央那些人放心,南星这次宴会表现的极尽奢华,甚至到了穷奢极欲的地步。岭南种植的甘蔗制成的糖块,放到现在的富贵人家都是主母要小心收在首饰盒里,孩子哭闹严重的时候才舍得刮一点点糖沫的珍贵品。到了南星这里,就是贫困佃户一年都能打上半两的吃食。自然在宴会上,每桌都有一盘加了葡萄汁的糖果。 珍贵的可以作为贿赂的葡萄酒更是成桶成桶的搬进大厅,喝的那些久居中央的宦官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送走麻烦的使者后,南星下令没有冬小麦的地区加紧春耕,然后从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美誉的四川盆地征召士兵。在她继任州牧后,在阴平的政策和法规就有条不紊的在各个郡县推广,如果有不听令的郡守或者下级官吏,南星就会命自己的老部下们前去缉拿,然后当着百姓的面审理。总之,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全州人的支持。 当然,这点推行非常顺利。在这里经营这几年,南星的美名早就传遍全州了,只要听闻是南郡守升任益州牧,百姓们或多或少都面露喜色。甚至有消息灵通的县长向前去更新法令税收、分发曲辕犁、磨盘等新农具的伍长询问何时能在他们那里修各个农用磨坊和学堂。 一个月的时间,全州的人都享受到了新州牧上任的红利。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个错误,历史上前益州刺史郤俭是被黄巾军杀死的,益州有一段时间没有刺史,是从事在统领州内事务。 第51章 首先就是分配土地。 从郤俭(前刺史)敛财圈地,到黄巾军在益州扫荡,益州这个占据着四川,重庆,云南,贵州,汉中大部分地区及缅甸北部,湖北河南小部分的州形式就极端复杂。南星在看到整理完毕的全州报告时,头痛的叫来荀攸荀彧和贾诩。 “文若身为王佐之才不知有何教我啊!”早在前几年,她隐约意识到了手下谋臣和都尉们都猜到她是女儿身,于是在平日里就更没有什么顾虑,就是有话直说。现在也是,毫无形象的瘫在席上,问正在喝茶的两位前郡丞、从事。 “我记得曾有乡间传言,不论是岭南道还是剑南道都恶疾横行。”荀彧显然是看过材料的,“私心觉得您能解决此事控制恶疾,自然控制了南方蛮族。”北方狄夷诸部落被南星用收买,军事威胁等各种手段控制,眼见着汉话学堂都建到狄道了,临近的胡人恐怕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彻底同化,不足为虑。 南蛮同样以骁勇剽悍著称,而且占据着温暖湿润的南方和水资源丰沛的东南地区,如果不能彻底将其收服,恐生大乱。再加之,南蛮诸部族人数相对较少,一旦开战就算赢了也很难让他们心服口服。亲族被杀的仇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磨的,荀彧不想因为战事而让本可以和平收复的南蛮部族成为隐藏在益州内的隐患。 南星同样明白。 荀攸见他们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开口提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先不论南蛮,其他郡的土地和百姓当如何?”尤其是巴中等等富裕的郡县,经黄巾之乱一战已经显得有些颓唐。虽然南星带来了更先进的种植技术和工具,但要体现成果还需些时间,但北方凉州已经发生了叛乱,他们不能只指望张辽训练出的那几万军队。 当务之急,就是大范围训练百姓自保,兴建阴平那样的里坊制城池,分配土地提升百姓积极性。 南星轻笑,“这是自然,已经着贾龙去办了。”贾龙是益州从事,在郤俭已被黄巾军首领马相等杀死,这些黄巾军首领刚称帝的几日里,他组织军队击败州内黄巾军。然后在南星接到调令后,他亲自带兵到阴平迎南星进绵竹(此时的益州治所)。总之,是个非常靠谱又聪慧的人。 南星让他带人在短短一周内学会她对土地的划分和登记方法,然后前往各个郡县处理人口和土地事宜。按人口将已经开垦的土地分配给百姓,佃户也可得半亩自耕的下田。如果有大户世族,可以按规矩以族内存粮换地,如果不换就按族内人口重新分的土地。与他一同去的还有唐说从各地调来的工匠和管事。因为黄巾之乱,南星将散布在各地的商队和手下大部分都迁来益州了,只留下必要的情报人员和少部分农庄佃户。 可以说,短时间内土地分配和农用工程建设已经是没什么问题了。只要等到春耕结束,就可以开始征调民夫建设城池,将各郡县都建的和阴平各城一般,然后再培养新的基层官吏,开设学堂,如此良性循环。 已经走过一次的路,再走一次总要容易些。南星在这方面并不担心。她在给荀攸解释自己的计划时,突然福至心灵。 “等等,我想到了。”南星突然站起来,“葡萄啊,咱们是要种葡萄的啊。”将两位荀公子吓了一跳。 在现代,南方的血吸虫病已经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控制,这种让南方人均寿命不长的寄生虫病在汉代绝对是死神的代名词。更可怕的是,在各郡的河流里血吸虫的宿主钉螺非常多且分布广泛,会为日后建设水坝等水利设施造成非常大的困难。而现代控制血吸虫病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大范围消灭钉螺,二是服药。 1918年,酒石酸锑钾第一次被用于治疗关于日本血吸虫病引发的腹痛和恶心,效果拔群。虽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在2019年被禁止用于人体和动物,但依旧活跃在纺织染料的固色上。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在没有经过科技爆发的年代生产出来的特效药,它是可以在汉代用南星现在的条件被生产出来的。 南星被政治斗争浸染多年的大脑飞速运转,可以在生产出特效药后放出消息,说自己得可治恶疾的神药,数量有限,必须用钉螺来换,先到先得。作为一直在山川湖泊里游荡的南方部落,大部分部落都广泛的感染这种病,连首领也不例外。只要他们肯下河去捕捞钉螺来换药,南星的计划就成果了一半。 “而且,既然这吐酒石只能非常有效的治疗刚刚感染的病人。”贾诩接话,“我们就定一个那些部落首必须让所有人出动捕螺才能按时得药的交换量,尽可能的让所有南蛮都感染恶疾。”他没有说完,但屋子里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只要南蛮都感染了血吸虫病,只要是前期南星就能救回来,那些部落自然对南星言听计从。他们捕螺、感染、换药,再捕螺、再感染、再换药。如此循环,南星就可以借此控制南蛮。要是期间有人病死,那只能说命不好。而且,这样也可以减少南方部落的人数,对后续统治也有好处。 “至于控制后如何管理……”荀攸沉默了一下,想起现在那些将族中青壮年尽数充军,还对南星感恩戴德的北方少数部落首领,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将他们教化后,就不需要再这样控制了。 “而且,钉螺一旦被处理赶紧,自然不会再有人感染。”荀彧又说,虽然对身为异族的各个南方民族同情心有限,但是这种不费力又和平同化的方式他非常赞同,再说同化后就是益州的子民,他也不想这种战斗力到那是被削弱。 几人在确定了其他事宜后,被新任命为从事的三人就相继道别离开。戏志才捧着规划图纸闪身进来,南星从阴平城迁到绵竹县。虽然大家的身份都水涨船高,但是生活条件却没有阴平好。 “这日子啊,就像一朝回到十年前。”戏志才用手比划着,“房子也变成土木的了,没有集体食堂,我家的仆人做饭简直难以下咽。更可怕的是,昨日我要沐浴,他们竟然要从河里抬水烧开!”在阴平,因为有大型的炼刚厂,各村也有小的高炉打农具,热水是不缺的。像戏志才这样官职高的,冬天甚至可以做到热水入户,取暖和使用兼具,贫民也是一周可以拿身份证到高炉那里洗一次热水澡,但是要负责将他们用的高炉的冷却水加满。 吃饭更是南星带头,建了官吏使用的食堂,全员吃食堂。一是为了防止发放银粮,造成有的官吏贪污。她将所有俸禄都换成了布匹和钱,而粮食则不发但管饭,事实上是涨了工资。二来是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集体食堂的厨师都是南星亲自教的,煎炒烹炸样样精通,也算是官吏福利吧! 但是在绵竹,这些都没有了。 这可把享受惯了的戏志才和郭嘉急坏了。 “总之,我把绵竹的规划图画出来了。”现在的士子在现代人眼里绝对是十项全能,南星只要分配的工作,不管他们学没学过,是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基本上都能给出完美的答卷。戏志才这次自愿做的城市规划图同样,简直就是标准的施工图,连所需多少材料、人手和粮钱都标注出来了。 南星看着这张图,又看看一脸严肃的戏志才,突然觉得让他做一个主簿是不是屈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是两天一更,明天大年三十不更新。所以,在这里就提前给大家拜年啦!庚子鼠年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有顺利过,2020年同样。但是我们依旧走过,我因为疫情太无聊开始写文,到这时已经是一年了,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不太吉利的一年,下一次见面我们就迎来吉祥的辛丑牛年。 愿新的一年,诸君安泰,诸事顺心。 第52章 有张仲景和唐说手下的匠人们在,吐酒石的制作非常顺利。唐说找来身患血吸虫病的人,按变量供给张仲景他们这些医官试药。如南星所言,身患重病的一般是救不回来,但只要那些病人不论重症轻症,只要想办法退烧,吐酒石八成都能治疗。 张仲景看到了医学研究的希望,趁着南星升职,旧部下暂时还没有升职,向讨要了医官的职位。在将阴平时期设定好的部门搬到绵竹后,南星就加了医疗卫生部门,正愁谁来做长官。张仲景的要求简直就是解了燃眉之急。 南星当即就让他去医疗卫生部任职,而且还将自己曾经负责科学研究的手下们划给了他。张仲景第一次见到这种研究生物内部的医疗方法,倍感新奇,扯着其余医官投入了医药的汪洋里。 南星命“乐馆”的手下们到各部展演,将吐酒石救人的故事编进表演里,然后又让商队带非常少的吐酒石到各地展示。双管齐下,力图让南方少数民族相信,这东西确实是神药。至于有的人救不过来?当然是你们坏事干的太多,来上天都不保佑了。还是赶紧听天子的话,这样神明才会庇佑大家。 南星拿出现代神棍的风范,将前来拜谒的各部落首领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让一边随侍的郭嘉荀攸忍俊不禁。但是就是不提怎么才能换来神药。 “南州牧可真是个妙人。”荀攸回到住所,向正在看今年计划征调的民夫的荀彧说,“君子风度在面对少数部族首领上可没用。一般的州牧恐怕不会像她这样亲切。” “以利诱之,以礼待之。”荀彧淡淡的评价。礼仪不一定是优雅、高贵让自己显得高人一等,而是让大家都舒服。南星显然也考量到了这一点,尽量让自己显得更贴近南方部族的习惯,就连食物都准备了两份------这当然有夸耀财力的意图在里面。 第二天,又是大宴各部,一句也不提吐酒石的事情。 第三天,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在又一天的宴席上,南星眯着眼睛看向闪着光的葡萄酒,心想为了生产酒石,种葡萄的北方各郡今年几乎所有的葡萄都来酿酒了,这要是被洛阳那些达官显贵知道,还不嫉妒的眼红?肯定是喝不了的,要不卖点? 正当她神游天外时,就听见一个带着严重口音的官话向她招呼着,“尊敬的州牧。向您问安。” 是给一个首领做翻译的蛮人,身上挂着各种装饰,正端着耳杯向南星敬酒。南星笑得端庄,根本让人看不出来她在走神,立刻点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用眼神示意明显有话说的翻译,有何事?心想,总算来了。 “我族长倾慕州牧已久,但苦于不善言辞故命我来向您问安。”翻译先说了几句场面话,和南星打了会太极才表明来意,“……族长之子身患重疾,此番前来希望能换取神药,不知州牧……”他犹豫了一下,就差没有直说您想让我们拿什么换了。 “神药自然是赠与有缘人,怎可买卖?”回他的是南星高深莫测的微笑,看在翻译眼里就像是他们族中备受崇敬的大祭司的表情,惊出一身冷汗,立马俯身退下。 他一走,原本没有行动的人看着南星没有生气,纷纷前来敬酒。但凡有人问到神药的事,南星都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哎,州牧是把麻烦推给我等了。”郭嘉偷偷摸鱼,案几上剥的果皮堆了几堆,看着几上果子糖块的盘子空了几个。 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弃安排的坐席,坐在郭嘉下手的戏志才桌上也已经空了,但是没有果皮。想着也是都给了好友郭嘉。 就是这样,郭嘉暗搓搓的毒手又伸向上位的荀攸案上。荀攸正打算为南星解围,余光看到郭嘉的手伸过来,想也不想就将果盘递给了他。又回过神打算上前,谁知道郭奉孝毫不客气的又伸手点点他剩下的那盘糕点。荀攸不得不坐了回去将糕点也给了他,也歇了帮南星挡酒的心思。 然后无奈的说,“就算州牧是这样打算的,也算是给你赚酒钱的机会了啊!”不至于这般报复吧! 那些首领在南星那里打听不到消息,自然会找到他们这些亲近的臣子。南星早就吩咐了,要是他们登几次门,就随他们说条件了。换些酒钱,不是大问题。 “我可不耐烦应付那些蛮人!”非常有个人风格的回答。 果不其然,没有几天这些和南星亲近的臣下家门槛都快被踏烂了。不仅仅是蛮族首领,还有益州所剩无几的豪门大族。就连荀氏都有人来向荀彧打听消息。 神药谁不想要,虽然不太清楚治什么病,肯定是不好治。就算是现在没有这种病,谁能保证日后没个小灾小病的。药求来了,先攒着嘛! 无奈,南星只能把事实写信向荀爽道明,又派了医官去梓潼建立了县医官,既为了给老师养顾身体,也算是医疗系统向村县过渡的实验点。 没有几天,大街小巷就传遍了用钉螺换神药的消息。 首领们得到了确切消息都争相赶回部落组织族人捕螺。 而南星这边加紧医疗改革,力图防止大战后瘟疫的爆发。在她接手阴平的时候,没有瘟疫完全是因为敌人坚壁清野的政策导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了,所以疫病没有蔓延。现在黄巾军肆虐后,整个益州都弥漫着死气,很难不爆发瘟疫。 从各地运来的石灰被铺洒在殉难和战亡的百姓将士尸首掩埋,又组织百姓们以改建修复房屋村镇的名头将战争破坏的痕迹洒扫干净,多余的石灰被用作房屋建设,彻底消除泥土草坯房发霉传染病毒的可能。当然,这是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总负责被一心希望恢复生活水平的戏志才要了去,他被南星任命为益州别驾(刺史的从属官,一般认为居刺史之半)。 南星趁着这个机会将医官们派往各地建设医馆,预防遏制疫情。又在荀彧的建议下,发布了更为宽容的农耕安家政策,以期更多逃难在外的农民佃户回到益州,并且收拢黄巾军败将残兵。忙碌的生活让她没有空关心当下的韩约。 得到消息后,就已经是他改名韩遂了。听说是当时凉州刺史左昌派盖勋率军驻守阿阳县,羌人见阿阳县无法攻破,便转向攻打金城郡,斩杀金城郡太守陈懿,胁迫边章、韩约入伙,然后胁迫边章领导。 边章被迫成为了首领,打算靠包围一个不重要的县让凉州刺史知道自己被胁迫的事实,再寻求救援。谁知道,边章率军包围州治冀县后,左昌不问任何事情直接向盖勋求援。盖勋这位功勋守将率援军抵达冀县后,斥责边章等人背叛朝廷。边章、韩约去信:\“若左刺史初听汝言,引兵来援,吾等何故至此?今罪孽深重,自当不降。\”左昌当初要是早听您的话派兵来救援金城郡,或许我们还能改过自新,如今罪孽深重,不能再投降了。 然后就解除对了冀县城包围。后又包围护羌校尉夏育所部。而边允(边章曾用名)改名为边章,韩约也在此时正式改名为韩遂。 南星觉得这是凉州刺史左昌的问题,不去支援让将军被俘就算了,她能理解是左昌无能懦弱。但是,人家都来求救了,你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让都尉去剿灭是不是过分了些?原本委曲求全最后都能被他逼成叛乱。也不怪人家最后真正叛乱。 好在,他们刚刚反叛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南星先前担心的攻打益州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张辽也趁着机会加紧训练新兵,赵云早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了。南星授他们都尉和兵曹从事,命他们主管军队事务。 就在一切好似进入正轨时,南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53章 “哎呀,妾身失礼还望先生勿怪!”一个穿着益州流行的棉布衣的妇人俯身向南星道歉,虽然只是摩肩而过但这妇人还是礼仪周全的行礼。 南星久居上位,不会为一个百姓的冲撞而生气当然也不会为这人的礼节感兴趣,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转身就要走。谁知这位妇人竟然以污了贵人之衣为由硬要赔偿。 这下,人谁都看出来这位妇人是故意拦住南星的了。南星知道最近益州形式复杂,就说那不死心的刘君朗(刘焉)本就不是好打发的,现在还缠着皇帝说自己年轻气盛不堪大任,希望来益州任州牧。传来的情报是,他原本是打算去交州避祸的但又听说侍中董扶说益州有天子气,转而看上了益州。哪知道他还没请命,南星就捷足先登,他自然不肯,才造成了最近益州的人员越来越复杂。南星疑心这妇人的意图,便没有拒绝她为自己准备新衣的邀请。 一路走向临近村庄,有不少村民都向妇人打招呼,尊其卢夫人。这种在现在只能称呼贵族妇女的称谓,竟然被村人用来称呼村妇,南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这村妇虽然衣着朴素,但是面容精致似豆蔻少女可眼中闪烁着的又不像少女那般纯真,有着一股魅惑的成熟风韵,荆钗上坠着鲜花摇曳生香,似有似无的包裹着身旁的南星。 若是真正的及冠少年,这一路上恐怕魂都被勾走了吧! 南·直女·星冷漠判断。 难道是刘君朗的美人计? 不对,南星看着周边的村民对这村妇的态度,不像是刚刚认识的样子。刘焉和自己的矛盾是前几个月才出现的,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安插这种等级的细作到这村边。毕竟,在自己没和皇甫嵩打好关系之前,任谁都知道不管刘焉要哪州都是轻而易举的。他没必要这样做。 那么…… 卢夫人,夫人,卢氏。南星在心里咂么着这几个词和村人的态度,决定静观其变。 那卢氏看南星不时的瞥向自己,也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略懂医术,旁人看得起妾身便如此称呼。”然后也不再说话,显然是等南星搭茬。 南星笑了笑,心中暗叹,果然是天师道啊!这种装神弄鬼骗人的法子南星从小玩到大,这卢氏算是踢上铁板了。如今的民间医者,有些还带有巫术的形制,说自己懂些医术,又被村人这样尊敬,南星不作他想。看来是见换了州牧,于是打算和她建立新合作啊! 果不其然,到了家中卢氏沏茶请南星上座,然后就说自己略懂观相,看南星必是封王拜相之人------这是废话,她找上自己必然是知道我是州牧的,身为州牧级别同那些封国宰相相同,权力甚至比一些小诸侯王还大。可不封王拜相嘛! 南星装作吃惊的样子回问道,“吾只是及冠之龄,怎是封王拜相之人呢?”我才20,你就这么肯定我已经是州牧了? 然后卢氏就是一堆鬼神之学洗脑疗法,南星一直是一脸认真的听着,其实心里早就跑到戏志才那里去了。 不知道料姜石可还够用?要不让贾龙和唐说在这边找找,毕竟从西北过秦岭运东西还是不方便。 啊,黄豆该收获了。刚刚看到地里不用肥料,庄稼都长的不错,果然是天府之国,就是不一样。要不下令让工程部的先建磨坊吧,顺便教教各村的伍长踏锥怎么做,尽量在收获之前就把工具准备好……还有盐…… 总之,卢氏说了什么几乎没进脑子。直到这妇人闭了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那里喝茶,南星才回过神。 看着她的样子,南星想起自己前几天忽悠南方部落首领的样子,差点失礼的笑出声。可惜在卢氏看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憋不回去了。 卢氏看见南星这般高兴,心想自己的言论被州牧喜欢,所图有望,也喜笑颜开。“哎呀,只听妾身胡言都忘了给南子洗衣,还望先生莫怪。”此时的先生是指有极高德行学识的人,南星自然当不得,连忙说,“卢夫人可是折煞星了。” 心里想着你都知道我是州牧了,干嘛还这样装模作样的。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不好吗? 卢氏闻言也不搭话,用麻绳将自己的袖子缚在肩头露出洁白纤细的胳膊,微微俯首道,“侍女粗鄙,恐伤了您的华服,妾身自当为您洗衣。” “南先生。”然后抬头微微一笑,顿时清冷的气质就被冲淡了。还不等南星回过神,就转身离开室内自去洗衣,徒留一室花香。 南星低头愣愣的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脑海中映着刚刚卢氏的笑容。 回到州牧府,南星看着眼前的公文脑海里还是散不去那卢氏是身影,苦恼的撑头坐在案几前。彼时刚好郭嘉晃荡进来,一眼便看出南星的苦恼。 他快速的将最近的事情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成为烦恼的公务,于是放心的走进南星,“之槐可有苦恼?身为食客,嘉自当为主公解忧。” 南星被他这样一问,顿时清醒了。“无事无事,不必奉孝辛劳。”然后拿起公文,将处理好的交给郭嘉打发他去找荀彧。 没过多久,那卢氏看南星不去找她,于是找到了州牧府。在听到有女子求见南星,在府里聚餐的众人顿时表现出各种表情,就连平时不动声色的贾诩都有些吃惊的看向主位上的主公。 南星放人进来,自然逃不掉一通神学课,连带着席上的谋臣都被迫上课。不过,在座各位都是饱学之士,郭嘉荀彧更是擅长经纬占卜之术,区区民间信仰自然不可能糊弄他们。只是听闻天师道,大家的神色的郑重了些。荀攸素来稳重,期间还偷偷看南星的神情,试图辨认主公是否被蛊惑了。当然,其他人也偷偷瞄着南星。 然后,大家都看见主公直愣愣的看着这卢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底下众人心头一紧,按斟过会如何劝谏主公。 第54章 能做到一方神棍,卢氏自然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以说,单论察言观色的话在座的恐怕只有南星能和她相提并论了。但南星大概是不会因此高兴的,这种能力毕竟是她曾经对养父卑躬屈膝的证据。 不过她早于过去和解,曾经经历的一切都塑造了现在的自己,她不至于为此恼羞成怒。 卢氏大概是觉得今日的谈话依旧非常成功,虽然那些属臣们对此不屑一顾,但是看州牧的样子还是对她很痴迷的。南星随后的挽留更是让她坚定的自己的判断,满意的告退。 只是,她离开后大家这饭也吃不下去了。底下的狐狸们交换了颜色后,又偷偷的看向主位的南星,南星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衣袖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深知上位者很容易被这种鬼神之学所蛊惑,也很清楚这是上位者走向毁灭的第一步。但大家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心里向来透彻的南星也会喜欢这种东西。身为士人,大家或多或少都学过黄老之学,深谙其中道理。但这种道理可与那些被扭曲过的民间信仰不同。 若是以前,南星早就让他们出一个章程来利用天师道在民间的影响力了,哪还有耐心听那神婆絮叨。现在这样子,显然是沉迷这种言论里了。 思虑再三,荀彧起身庄重的向南星行礼。看到文若这样,郭嘉在心里哀叹一声,他早就知道会这样,竟然还期望荀文若能明白自己刚才眼神里的意思,等过一阵子在试探南星的态度呢!现在好了,不管南星一会因为他的话有什么反应,大家都要硬着头皮上了。 “彧略懂占卜之学,州牧若是……”他没有说完,只是温厚的看着南星。南星也不能从他的神色里看出自己新任命的长史(在州内为同郡里的郡丞)究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荀长史突然想教自己占卜。难道是看到自己对那个卢氏感兴趣?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自己不是男性,自然不是馋人家身子这种事情,那只能说对卢氏的言论感兴趣了。南星按自己的思路猜测荀彧的思维活动。 于是随意的说,“吾不信鬼神之说,文若不必为此辛劳。”她原本的意思是自己不信这个,你不用想着教我占卜之类的。南星以为荀彧是觉得自己的上司喜欢这些,而他又很了解,就主动请缨给上司科普呢! 谁知道,她说完这话之后在底下的人都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不说动作夸张,还借机痛饮了一大杯葡萄酒的郭嘉,就连素来稳重寡言的荀攸贾诩都像是放松了不少。荀彧心里放松了些,但还是有些疑虑,毕竟南星当时专注的眼神不似作假。 “那您如何看待谶纬之学呢?”只有从一个人对一件事物的判断上才能看出这个人的真正态度,荀彧发誓自己要是从南星的言论里听出一点对卢氏的赞赏,他就要秉中直谏。 南星偏了偏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属臣们犹豫的说,“图谶星纬之学,岂不或中,然要为误人,圣贤所不道也。”她自觉不算了解,只得随意谈谈。左右是宴会,不用太严肃。 “眭孟睹公孙病己之文,劝汉昭帝求索贤人,禅以帝位,而不知宣帝实应之,孟以此诛。” “孔熙先知宋文帝祸起骨肉,江州当出天子,故谋立江州刺史彭城王,而不知孝武实应之,熙先以此诛。当涂高之谶,汉光武以诘公孙述。善卜者皆精于天文卜筮,言事如神,而不能免于身诛家族,况其下者乎!”以文字、图画、星相等预卜言凶祸福的图谶星纬之学;当然也有偶而言中的时候,但是更多的则是使人误入岐途,因而不为圣贤所道。 眭孟看到公孙病己之文,劝汉昭帝求索贤人,禅让帝位,却不知此举宣帝实应之,硅孟因此被诛。孔熙先知道宋文帝将祸起萧墙,江州当出天子,因此谋立江州刺史彭城王刘义康为帝,却不知孝武帝刘驶实应之,孔熙先因此被杀。当涂高之谶,汉光武帝刘秀以此诘问公孙述,这些善于占卜的人都精通天文卜筮,料事如神,却不能保护自己的身家避免被诛灭的命运,更何况是造诣还不如他们的人呢! 例子里有点大逆不道的意味在里面,毕竟拿汉朝的先帝做筏子了。不过在座的诸位都谈不上对刘姓皇帝狂热,也没人对此评价。南星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反正她不太赞成谶纬之学的理论。 荀彧总算送了口气,“州牧明鉴。”然后才行礼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大家都将心放回肚子里,继续吃喝玩乐。 是夜,郭嘉醉酒因为宵禁而留在府内。半醉半醒间见月色入户,趁兴起身来到院中借光赏竹,忽听不远处有琴声传来。 “那个方向……”郭嘉思量了一下,决定去看看是否为南星在弹琴。毕竟他这个上司兼好友可不是个喜琴的人。准确来讲只要与政务和改善民生无关之槐都不喜欢,他借着酒劲胡思乱想着。 果不其然,南星披着衣服坐在穿廊里抚琴,不过那神色可算不上舒缓,反而有点纠结。 “主公还是在为今日文若失言而气恼?”郭嘉自诩为南星友人,但她首先是自己的上司他还是分的清的,一直以来他与她的关系都是既亲密又疏离,郭嘉在这方面把握的很好。荀彧今天的试探和诘问有点逾距了,郭嘉不敢赌南星会不会为此上心。 于是他出言打断了此时看上去心情不好的南星。 “啊……”南星看见是郭嘉,还楞了一下,“不,当然不。我不会因为小事生气,再说了文若也没失言啊?” 看来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那,主公是为那卢氏?”虽然不想往那方面想,可现在他们的猜测被南星自己推翻,郭嘉只能觉得自己的女主公看上那寡妇了。 “唔。”南星放下琴,整理了一下衣袖,犹豫了一下,决定相信郭嘉的判断。奉孝出谋划策都那般优秀,应该也很擅长在生活中给人意见吧? “就,那卢氏行为举止你觉如何?” 郭嘉心道果然,“看着端庄,颇具风韵。”只要主公不被蛊惑,就算喜欢女的又怎样呢? “那你看我如何?”南星接下来的话让郭嘉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主公风采卓绝,非凡人可及。”您放心,肯定能配的上那个乡野寡妇,“想必那卢氏定会愿意的。”就算她不愿意,我们都给您绑过来。 “啊?”南星听了郭嘉最后那句,感觉自己听力受到了什么损伤,不让郭嘉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难道……”郭嘉看到南星的反应,也有点疑惑,“难道是嘉会错意了?” 南星这才反应过来,郭嘉以为自己看上卢氏了!?被夜风一吹,她也冷静了下来,回想自己这几天干的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小的时候,被唐说误会成断袖,长大了身边的人也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却被误会为磨镜?难道自己就这般像一个会爱上同性的人? 不过确实自己有错在先,不该先误导臣属的。 她正了正神色,“那卢氏大概为天师道的中心人物,打好关系有利于日后收编天师道。最好能让她引荐天师道的张天师见我,战后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在民间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做我们的传声筒。”稳定民心不能只靠舆论的引导,在这个宗教信仰广泛的年代,没有什么比控制一个民间信仰更好的方法了。 “至于我最近……”南星不好意思的拨了拨头发,“我终日与男子为伍不懂女子之道,那卢氏容貌形态唯美,我想学习一番。”毕竟是女子,喜欢打扮和首饰是天生的,现在有个范本在跟前,她就想趁机会学习一下。 省的自己越来越像个莽夫。 身份原因,像男的可以,但是像个莽夫就不行。最起码要把自己收拾的像荀彧那样,是个花美男才行。可荀彧那是气质美男,不怎么打扮的,她平时都没机会偷学。 真是个美好的苦恼。 郭嘉听完南星的解释,顿时笑了个仰倒,在南星越来越严厉的制止声中才逐渐停止。“哈哈哈哈哈哈哈,之槐可……太有趣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南星恶狠狠的对郭嘉说道,说罢还不放心,“我以益州州牧的身份命令你。” “知矣知矣……”回她的是郭嘉漫不经心的答应。 最后南星还是没有问道郭嘉觉得自己合适什么样的装扮,因为这人竟然酒劲上来睡在穿廊了。 第二天。 南星看着眼前臣属们送来的梳妆女仆和格式首饰,还有荀彧专门遣人送来的香料以及荀家私藏的配方时,怒吼着让人叫郭嘉来见她。 她就不该信任这个酒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谶纬之学的评价,改编自《容斋随笔·第十六卷》。感谢在2021-02-14 21:19:32~2021-02-16 23:0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笔下明珠无人买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当然,吵闹的日常并没有持续多久。南星最后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退了回去,只将女仆们留了下来------被主人家送人的仆人要是被退回,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悲惨的后半生。南星没有能力该改变这种传统,只能尽可能保全可以保全的人。 又不是养不起。 南星挥挥手让唐说去安排了。 新一天的例会,南星脱鞋步入厅堂时明显感觉到了大家若有若无的目光。明知道他们都在期待什么,她在气恼的同时还要保持平时的端庄,忍得实在辛苦。路过郭嘉的时候,实在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人还不思悔改,竟然略带失望的看着南星,好像在说,“哎?竟然没穿女装?” 硬了,拳头硬了。 好在,说正事时大家很快就进入状态了。 既然打算让天师道成为自己的口舌,他们必然要搞清楚卢氏到底想要什么。感谢南星早就开始组织全益州人口的户籍登记,在分地和分粮的诱惑下,这项工作异常顺利。卢氏虽然是天师道的人,但也要生活的嘛!现在的天师道算是个民间兼职,虽然信众很多,但依旧不被朝廷承认,所以就算地位再高也还是农民,自然在人口登记的档案中。 荀攸按她所在的村子,很快就找到了卢氏所登记的信息。她丈夫已经过世有一个儿子,名叫张鲁。他们经常在益州各地义务讲学,也给人治病,传播天师道。 “这个张鲁……”荀彧拿着文书,脑子里回忆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是现任的张天师吧!”戏志才抖了抖手里的资料,看向提供信息的荀攸。荀公达是南星的留府长史,可以调取南星手下大部分人手,以他的缜密自然已经派人去确定张鲁的身份了。 在得到确定答案后,戏志才轻松一笑,“恭喜主公,天师道可得矣。” 南星想了想,回忆里只剩漂亮小姐姐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好在她惯会装,挂着“我懂了”的微笑看向郭嘉,示意他详细说说自己的看法。她很少在例会上说话,一般都是下达目标,然后属臣们出方案,大家都同意后就着负责的人去办了,所以大家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主公现在脑子空空。 啊,果然是美色误事!突然能理解那些不上朝的君王了。南星百无聊赖的想道,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见卢氏时的警惕。 “那卢氏接近主公必然是想找主公做靠山。”郭嘉轻松的说,\“她既然是张天师之母,必然是代表整个天师道前来投靠的。\”情报里没有提及天师道面临内部矛盾,那就是张鲁和他母亲可以全权代表的意思,“我们不必费心收拢他们了,自然会送上门的。” 左右没什么危害,还不用大家费心。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在诸人核定和交流了日常工作后,贾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到,“说不定,那卢氏是为自己儿子争取更高的职位也未可知呢!” 新州牧上任,控制民间信仰是基本的,就算卢氏不来接触南星,南星都会给他们封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号算是收编------就像上一任刺史一样。但她在知道这点的前提下还选择“勾引”南星,那只能说他们在职位上所求更多。 正事聊完,大家都轻松了不少,于是也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个张鲁适合什么职位。 “等等。”南星看着越来越热烈的厅下,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就算你们再怎么商量,也知道我不可能现在就授那卢氏之子官职吧?”那卢氏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就算再怎么早婚,儿子也不会到可以授官的年纪啊。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堂里的大家都听清了。 顿时,议事堂里一片寂静。属臣们看向南星的目光奇怪了起来。最后还是和南星关系亲近的郭嘉打破了沉默。 “主公……您觉得那卢氏年芳几何?”他好像问的很是困难。 “双十年华?”看着应该二十一二吧? 郭嘉听到南星的回答,低下了头,肩膀不断地抽动,憋笑憋的格外辛苦。戏志才,贾诩更是端起茶杯假装喝水,借机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荀彧荀攸叔侄俩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只有新来的贾龙犹豫了一下,直言道,“回州牧,据属下所知那张鲁今年已近不惑之年了。”也就是说,卢氏最小也五十多了。 说完觉得自己有嘲讽州牧连年龄都看不出来的嫌疑,还找补了一句,“当然,那卢氏好养生,兼挟鬼道,自然少容……”话没说完,他就慢慢没了声音。 看州牧的脸上,他还不如解释。 最后,在南星崩溃的表情中,大家陆陆续续的找借口告退了。还有什么是比突然知道自己心水的小姐姐其实是个五十岁大妈让人崩溃的呢? 南星也不知道自己崩溃的点是在于自己受到了欺骗,还是在于人家都五十多了还有少女般的容颜。 果不其然,在大家庆祝中平二年的宴会上,张鲁被卢氏引荐给了南星。 南星现在自然已经不痴迷于卢氏的容貌,但看着卢氏的容貌心里的感觉总是一言难尽,最近已经有些冷淡她了。 卢氏恐怕也看出了这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抓紧时间,在南星彻底对她厌弃之前将自己的儿子引荐给她,以达成天师道在州牧这里的无缝衔接。 南星装模作样的与张鲁畅聊一夜,然后第二天大喜的对身边人道,“吾又得一大才啊。”以表尊重。 然后下令授其为师友祭酒(汉代时郡守州牧等延揽郡内人材,专事谋议,称为散吏,地位最高者尊称为祭酒。) 理论上来说,郭嘉戏志才现在都还是州牧府里的散吏,也就是她的幕僚,张鲁这职位可以说是这两人的上司了。 不过,这个职位是戏志才拟定的,想必郭嘉也没什么意见。南星放心大胆的封了张鲁这个地位崇高,但在她这没什么用的职位。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平二年三月,也就是公元185年的春天。 南星无本万利的生意做满汉朝疆土,益州郡出产的糖,酒,琉璃甚至铁器畅销全国,更不要说纸、布这种基础产品了。赚来的钱都用在了城市建设上,工程部的匠人们在南星的启发下,陆续发明出了各种提高生产力的工具,加快了生产建设。 南星看到这种创新的苗头,决定鼓励这种行为。于是下令,如果有人能发明出提高生产力的工具,并被证实可以广泛推广,便可授参事,赏千金(千文铜钱)。 顿时,全益州都刮起了制器之风。就连在各地开办的幼儿学堂都被一群需要识字认数的成年人占领,间接推动了普及教育。 荀彧刚开始还担心这样做会使百姓荒废农耕,可后来的粮食收成统计打消了他的顾虑。现在益州人口大约有600万人,而亩产达到了惊人的一石半。要知道,在其他州郡百亩年产才大概有五石。粮食亩产增加了,自然能多养些闲人。 于是,不仅夜里钻研农具器械的人多了起来,郡内耕读的士子也多了起来。最明显的就是开在梓潼县的荀氏书院宾客云集,就连避难吴会之地的蔡邕都听说这里的盛况,去信给荀爽希望在书院里谋求一个职位。 能有文学大家前来,南星自然欢迎。而且她相信,蔡邕来了之后就不会走了,优渥便捷的生活和安定的治学环境会将他留下来的。 当然,安定单指益州牧府所在的绵竹这一边,秦岭以北的各郡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 因为自三月起,韩遂等率领数万骑兵打着诛杀宦官的旗号入寇三辅,侵逼园陵。 而南星,正是宦官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粮食和人口的关系,我查了一些论文,也咨询了家里的老人。大部分数据都表明,在工业化之前,只依靠水利灌溉、农家肥,以及良好的耕作工具和习惯,亩产就可以达到50-100公斤,北方旱地50公斤左右,水肥良好的四川盆地基本上稳定在90公斤左右。而当时的全国人口也就是4亿5千万的样子,基本够吃。 而这种耕作技术,在唐代之后就几乎没有革新了。也就是说,只要能保证水库的修建质量和对气候的把握,在汉代也有可能达到亩产90公斤。 6、70年代大概能做到亩产400公斤,现在水稻基本上就是吨级产量,以前达不到是因为没有化肥和良种,毕竟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做到用农家肥比肩现代科技啊。 第56章 “那竖子不过蝇营狗苟之辈,能坐上益州的位子还不是他那阉宦爹?”韩遂对手下的羌人说道。 纵使不知道益州州牧南星和什么是蝇营狗苟,这些羌人还是知道阉宦的意思。听到统帅的话,顿时爆发出骇人的笑声。 “这南益州不足为虑,益州又物产丰富。听闻这张珪整日将自己的金银往益州送呢!”一个跟随韩遂的参军这样说道。 现在的益州在他们这些西凉兵的眼里,就像是小孩怀抱这美玉而不自知,根本就是一抢一个准嘛! 虽说益州边境的军团也是常年在西北作战,可听说这草包州牧早就把老兵遣散了,现在手底下的只有自己的亲兵和一些新招的士兵,根本构不成战力。 况且,遣散老兵本就是兵家大忌。将功勋们遣走,很容易动摇军心,脑子正常的将领都不会这样做,也只有这阉人之后才会这么干。 所以,益州他们势在必得。 可惜,同样的分析结果也在绵竹汇报给了南星。 荀攸在听闻韩遂进犯周边时就赶忙来找南星,要求将诸位属臣集合商讨。 一次紧急的军事会议就这样展开了。 “……是以,羌族必会大举进犯我西北部”郭嘉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南星紧皱着眉头看向他时,才满意的接着说“而且,他们绝对轻敌了。” 戏志才看着郭嘉如此肯定,心里默默的吐槽,“就冲韩遂能知道的情报,要是我是他的参军也会轻敌的。” 州牧说的不错,情报是打赢战争的先决条件。 南星斟酌了一下,看着作战地图发现自己当时为了方便氐族和少数匈奴部族来汉,将大量工厂和市场都设在了边境附近,如果开战,这些地方必然是韩遂他们的主要目标。 “唔,那加强各工厂的防守……”南星还在思考,是否需要氐族和南匈奴做些什么。 贾诩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主公,不必为工厂的守备增添人手。” “哦?” “那羌人并不知道真正的财富在各个工厂里,您若是对其加强守备,不正是彰显工厂才是您看重的吗?”所以,不管工厂,让韩遂他们当那些厂房是普通的建筑就行。比起生产财富的工厂,那些粮食和金银一点价值都没有。 也是,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南星被贾诩说服了,下令道,“让边境的村民都到城里避难,剩下的就让文远看着办吧。” 戏志才不放心张辽一人抵挡羌人和韩遂,于是自请前往支援,南星同意了。 其实吧,说是韩遂他们轻敌,但真正轻敌的是南星这些谋士才对。这是基于能力的自信,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韩遂可能带兵打进益州。 所以,当第一场捷报传来时没有人很激动,大家都非常自然的商讨起其他议题。就连南星都是满意的给将士们包了大红包后,就不再关心了。 反而是韩遂这边,陷入了焦灼。 “这益州军难道有神助不成?”明明被铁骑冲开的部队,为什么没有溃散的迹象,反而各自成团继续迎敌? 要知道,西凉军最大的武器就是骑兵冲散敌方军队,然后在趁敌人慌乱时收割人头。 但遇上训练有素,擅长小团体作战而且有旗手指挥的军队,这些摧毁士气的战术就基本没用了。更重要的是,戏志才通过张辽传达全军的宣言。 我们的背后是州牧分给大家的土地,我们的妻子孩子都在土地上生活,我们无路可退。 重点是分给的土地。 很多士兵几代人都没有土地,直到南星重新分配并禁止买卖土地,大家才渐渐有了自己的土地。若是羌人打过去,土地自然就会被他们糟蹋,现在正是春小麦将要收获的时候,为了妻子老母,大家都不会同意战败。 再加上南星多年坚持不懈的洗脑工作,士气的问题根本就无需担心。 再加上科学而有针对性的训练,充足的补给和强大的军械,这些将士们说是战无不胜也不为过。 韩遂算是碰上硬骨头了。 南星原本以为打不下益州就会让他放弃扩张的念头,可荀彧有不一样的看法。 “可他们连益州的一个县都打不下来,士气应该低迷才对。”士气低迷,不易出兵。南星处理着常务,向前来汇报工作顺便讨论韩遂部的荀彧说道。 荀彧早就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了,现在正帮南星整理公文,闻言道,“羌人此次必是缺乏物产才会进犯中原。”当然,每次胡人进犯都是因为缺衣少食了。 “攻不下益州,无利可图。但与凉州接壤的并不是我们一州,”荀彧担忧的说。 南星此时也反应过来,“你是说韩遂有可能带羌人去进攻京畿地区?” 说罢,她自己都一个哆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是与胡人交过手的。韩遂拥有凉州铁骑十万之众,进攻益州还好,顶多就是给南星他们找点麻烦。但是若是进攻京畿,那些守护京畿的软脚虾们别说有二十万了,就算再加二十万都不够西凉人塞牙缝的。 像是在证实荀彧的猜想一般,没过多久,南星就收到探子来报,韩遂引兵向京畿的方向去了。 是年三月末,园陵破,京畿危。 第57章 作为州牧,南星没有义务驰援京畿。如果她没有皇帝调令派兵的话,被判个意图谋反也不是太意外的事。 是以,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京畿危的消息,也无动于衷。戏志才甚至回来找南星讨赏。 倒是幽州牧刘虞来信给南星,询问是否联手夹击凉州。在这位为民着想的汉王朝宗室看来,益州和幽州共同夹击凉州,断掉韩遂的供给线,迫使其放弃前进,就可解京畿之围。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因为公孙瓒与他在对民众和异族的观点上有很大差异,他为了□□不愿意出兵塞外,但公孙瓒喜好带兵作战,为此两人吵了多次。这次夹击凉州,加上准备和后期清点少说要耗费一年多,公孙瓒去处理韩遂叛军,他正好能腾出手在幽州推行惠民助农的政策。 “所以,这刘伯安就用我们做筏子?”张辽作为益州都尉(属地是与郡平级的地方行政级别,位于边境。都尉的职权略同于太守,由于位于边境,故往往由武官担任,品秩略低于太守。 )对名震边塞的幽州公孙瓒的行事作风有所耳闻,更不要说曾经是公孙瓒部下的赵云如今在他手下任职。他对这位公孙伯圭还是比较了解的。 总之,在益州尊重百姓和异族的风气熏陶下,他并不喜欢这位以杀伐出名的“名将”。更不要说可能要和他合作了。 南星用手指轻击案面,让所有人都看着她。 “假父来信说陛下已经决定命皇甫将军和董中郎前往平叛,刘幽州也给陛下去了奏章言愿意助一臂之力,估计陛下也会征召幽州人手。”现在人没有称呼谁为大人的习惯,一般都是名字加官职,但像南星这种封疆大吏,有时也会用属地代替。比如刘虞任幽州牧,就会被称为刘幽州;南星任益州牧,就会被叫做南益州。 而南星说的皇甫将军就是和她一同清剿黄巾贼的皇甫嵩,董中郎就是前不久调任并州的董卓。 “我也认为没必要搅和进这种事里。”郭嘉摸着下巴,以益州的利益为出发点考量道。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形势会越来越混乱,当下的要务应该是加强生产,积累迎战资本,而不是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利益消耗自身。南星说这话就是表明自己不愿意出兵,他和自己上司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在座的诸位,大部分都持赞同观点。荀彧脸色不太好,想要出声表达不同意见,被身边的荀攸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是以,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封锁益州境,让外面的人闹去吧,他们要独自美丽。 “小叔叔刚刚是想劝主公出兵?”回到官邸,荀攸遣散了仆人才向荀彧问道。 “嗯。”荀彧温和的点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叔叔……”荀攸一直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为正人君子,而且以辅佐皇帝济世救民为己任。如今京畿有难,他自然不愿坐视不管。可,如今的汉朝已经是一块朽木,根本不能成材了,救它何用?不如推到重新建立来的彻底。 不知道南星与荀彧谈过话,并且打破其幻想的荀攸如是想。 “公达多虑了。”荀彧笑了笑,明白自己的大侄子在担心些什么,出口解释道,“我并没有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毕竟人力敌不过天命。” “我只是认为,如今刘幽州已经来信,说不定会在给陛下的奏章中提到此事。” 荀攸立刻接话,“那陛下一定会暗中关注益州的动作。如果主公不派兵,说不定会引得陛下不满。” “是矣。”荀彧叹了口气,自己担心的正是这点。南星的身份本就比较微妙,更何况如她幼年时所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今陛下难保不存有打压宦官势力的心思,她作为宦官养子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如果此时被陛下抓住把柄……恐怕难以轻松脱身啊。 荀家的叔侄在这边操心,那边郭嘉和戏志才也讨论着。 “原本我担心会不会引起陛下的不满。”戏志才眯缝着眼睛,细细品味用官府食堂厨师用鱼胶做出的果冻,一边不正经的说起早晨开会时的话题。 郭嘉也手捧一碗红糖豆沙,边吃边说,“那你问什么不在我说赞同的时候反对?哦,文若倒是想反驳来着,不过被公达那家伙拦住了。” “陛下必然会关注益州,不过不是期望益州出兵。”戏志才吸溜完果冻,决定让厨师再给他做些后才出声说道。“嘛,你是知道的。以前主公说过的那句话。”荀彧和郭嘉在劝戏志才和荀攸来助南星时,用过南星小时候的故事。那句君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也被告知于两人。 “嗯哼?”郭奉孝的嘴被豆沙占着,只能出气声。 “主公既然手握重兵,陛下自然担心她构成威胁。如若听从刘伯安的建议出兵,战败会被斥责为失职,说不定陛下就借机换个州牧了。”别忘了刘焉还对益州虎视眈眈呢! “若是成功平定,会被陛下忌惮。有可能会被借升职之名调往中央,明升暗降。”对现在的南星来讲,进入中央反而不好。毕竟朝廷里的职位大部分都是虚职,毫无权力,不如做封疆大吏来得好。 “所以,最好也是最能安抚陛下心的就是假装怕事,封锁全境。”没有人会怀疑一个胆小怕事的州牧。郭嘉终于把最后一口咽了下去,补充道。 第二日,南星这里自从一切步入正轨后就很冷清的官府突然热闹了起来,属臣们接二连三的来她这里言明不出兵这个决定的其中利害。直到听贾诩的阐述时,她实在无法忍受了。 “文和,你知道你是第五个说这话的人吗?”南星扶着额头痛苦的说,“陛下所想,和我们应该怎么做我都能背下来了。” 更何况,他们都是一副试图教回我这样思考的架势。南星在心里吐槽。 “啊,那是属下多嘴了。”贾诩本就是个不喜欢多事的。来劝谏也是出于昨日南星在会上好像没明白暗含的意思,才决定再来解释一遍。如今知道同僚们已经说过多次了,也就不多嘴,马上告退了。 哎,有一群喜欢操心的下属真是甜蜜的烦恼啊!南星独自一人想着能气死其他州牧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皇甫嵩和董卓的平叛部队竟然都败了。反而让韩遂和边章俘虏了大量士兵,将兵力扩充至十万之众。 按照南星得来的情报,这十万人还是对皇帝瞒报的数字,真实人数恐怕比这还多的多。 而此时已是七月,皇甫将军被免职。没过多久,朝廷再次命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假节,执金吾袁滂为副,拜董卓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都归张温统帅。连同诸郡兵步骑共十多万人,屯驻在美阳,来保卫皇家园陵。 而此时韩遂也进兵美阳。张温、董卓与韩遂等交战,都不克。情况越来越不利。 此时安稳好久的张鲁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作用,常常出现在南星的面前。南星本就没有出兵的打算,让张鲁表现自己的算盘没有打响。 当然,如果他现在说自己可以帮南星劝皇甫将军来益州,那南星一定感兴趣。可惜,他揣摩错上位者的意思了。 这日他又在南星这里侃侃而谈,“吾算到,不久后必有流星如火,长达十余丈。此为不详,韩遂边章必破。” 南星平静的露出赞赏的目光,示意张鲁继续说。自己其实在脑内发散。 又是想想怎么忽悠皇甫将军来益州“养老”。 要不,请老师出马? 嗯……听说蔡先生与皇甫将军还有些私交,不知道能否请他出面呢? 有时又想想董卓带兵不利,怎么就没有被免职呢?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和羌人关系很不错,难道是和羌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每次都放走主力,然后处理一些杂鱼,将自己维持在兵败但不至于被免职的范围内? 总之,迫于世人礼贤下士的风气,南星不得已听张鲁传教。但张鲁的带兵掌权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先不说南星本就没有出兵的打算,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兵给张鲁这个神棍,益州又不是缺人手到需要一个神棍带兵的地步了。 不过,张鲁有一点说对了。 十一月,彗星见,亮如白昼。 南星看到彗星的第一反应是,啊这,张鲁说不定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测算每年雨水和气象的天文人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20 23:39:14~2021-02-23 21:1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伴随着这道流星的,是双方僵持长达三年的攻防战。 南星看着被搅成烂泥一般的边境,在中平四年的时候就向驻扎在益州北部郡边上的胡人部落发出了邀请。以保护大家安全为由,让他们将大帐都搬到阴平或者武都郡。 “如此,族人们便没有放马的地方了。”作为北方民族代表的穆金看着地图,提出现实的问题。虽然现在不少族人都在各边境郡工厂、军队谋生,但放羊牧马依旧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不能就轻易放弃。再说了,每年在马市上他们还能再靠换马赚一笔呢! 南星这样就是断他们财路。 经过翻译,其他部族的代表也表示搬大帐可以,但是要让他们离开草场那是不行的。大帐搬到那里对游牧民族来说不重要,可祖祖辈辈生活的草原是万万不能丢的。 南星一听,正中下怀。她原本就没打算让胡人部族放弃在北面的草场,他们在那里放牧无形中就扩展了南星的影响范围,再加上去茶卡盐湖取盐的运输通道刚好要经过他们的领地,他们在那里也算是商队的驿站和安保了,而费用只有少量的茶、盐而已。 她借着韩遂动乱的机会,是想进一步控制北方部落,而不是想失去北面的天然草场和盐湖。之所以刚开始没说,就是等这些胡人自己提出来。毕竟自己提出的要求被满足,和统治者下达的命令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南星故作困难的皱起眉头,回头向贾诩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又犹豫了片刻才遗憾的说,“原本是因为韩遂之乱,我恐伤及你等,才想着将大家都迁到州内安置。如今看来,是我思虑不周。” 然后叹气道,“那便只将你们族内老幼和大帐搬到州内,求个稳妥。若是各位依旧想在北方放牧,那便随各位去吧!” “但是,请诸位记住。只要你们认我这个益州牧一天,你们遇到什么危险,益州永远是你们那坚强的后盾。” 将听了翻译后的使者们感动的一塌糊涂,纷纷表示忠诚。当然,知道她什么德行的穆金只是意思了一下。虽然他没想明白南星究竟图什么,但左右答应下来对部落没坏处,他就没有反对。 南星装模作样的样子连坐在她身后的贾诩都看不下去了。 他因为是武威郡出身,又熟知北方部族被南星任命为从事祭酒,主管胡人事宜。可他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日常的工作就是监管各部族的生产状况,有想进入工厂的胡人的个人申请和档案也会到他这里,至于那些参军的就不归他管了。他这个从事祭酒干的和张仲景那个兼职的大司农有一拼。 至于这种关乎胡人的政策性问题,一直都是南星亲理,顶多让他想今天这样陪同。刚刚她还假装找自己商讨呢!要是胡人不满,那还不是把气撒到他身上? 算了,拿这份钱就要担这份苦。 贾诩今日也是佛系的打工人呢! 又开了宴会宴请这些部落使者后,搬迁的事算是谈成了。 在存粮的间隙开发新食物,在发展农用科技的过程中发明军械,在推广新法的进程中夹杂普及教育。益州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天中过去了。 中间唯一的插曲就是,张鲁终于认清了自己,不在军队上想办法了。南星看他终于认命,于是通过其他人透露自己缺一个天文官。这张鲁才“毛遂自荐”,获得了星官的位置还按照益州“传统”编了一部讲星象气候的书。终于,南星的农业建设人才算是备齐了。 中平五年,南星感觉韩遂恐怕要和董卓分出个胜负了。这一拖就是几年的战役不仅让韩遂吃不消,就连还能撑一阵子的汉王朝都吃不消了。再不出个结果,那只能是以平局告终了。 不过,恐怕刘虞被公孙瓒坑的不浅啊。公孙瓒被皇帝征召前去平叛,但是人员粮草都是幽州出。这一仗打三年,简直就是把幽州的老本都要赔进去了。本来刘虞和公孙瓒就因为州内的民生问题吵的不可开交,这下他俩开战指日可待啊。 南星暗戳戳的想。 不过,这都和过自己日子的益州没有任何关系,反而因为边境州都在战区,益州还收拢了不少流民,增加了自己的实力。如今的益州,能轻轻松松征到百万训练有素的军人。 说是益州一州富可敌国一点也不为过。 砖瓦房盖遍了益州,料姜石铺成的道路贯穿全境,更重要的是农业发展让大部分人都过上了富足的日子。真正做到了仓廪实,衣食足。 其实在南星看来,这点产量根本算不上什么,可现在人口增长没有现代那么快,也不需要养活如现代那样的人口。她用相对先进的科技,为大家的生活种下的幸福的种子,用长期安定的环境浇灌出花朵。 南星不想破环现在这种环境。 “还记得曾经你说过的话吗?”这日郭嘉找到南星,突然谈起少年时,“你愿为百姓的幸福付出一切,去创造一个安居乐业的世界。” 南星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又去周边村子转悠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突发感慨。 “是啊,现在的小孩还真是有活力,养的白白胖胖的。”一个地方的孩子就能体现这个地方的生活水平了。至少在郭嘉这19年人生里,是没见过如此多有活力又健康的孩子的。 “还是作业太少。”南星皱着眉头,批改着新报上来的创新机械,筛选着有用的那些。自从大家能吃饱后,乡村的学堂就成几何式的增长。原本没有学堂的村子都上书强烈要求建学堂。 娃娃认字了就可以当个小管事,要是有点能耐还能升职,惠及五姓呢! “你这什么要求啊,孩子识字就行了。”郭嘉看来,这些孩子学成出来也不过是去往工厂,或者当个小管事用不着以当官为标准。虽然益州富庶,可终究是养不起太多的官宦,要是以后出现冗官冗员就不美了。 至于科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说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南星没在这上面纠缠,直接转移了话题。刚刚郭嘉提到她幼年的理想,是什么意思? “天下要乱了。”闻言,郭嘉正了正神色,“还望主公早做准备啊。”然后将手里关于军队开支和民生开支的对比表递给南星。 示意她,该让战争机器转起来了。 像是应了他的乌鸦嘴一般,在公元189年初南星收到张珪的秘密来信,只有一句话,“病重,广招神医。”没有写谁病重,但现在能让张珪传信来,又有权力在天下广招医生的只有一个人。 刘宏。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在历史上,公元188年,郭嘉才是一个虚岁19的孩子。一个早在多年前就看出天下要大乱,在公元189年就隐居的孩子。 所以,我就把他写的早熟了些(才不承认写着写着忘了他年龄了。) 其实在公元189年这个时候,除了贾诩和张仲景,大家都还很年轻呢!荀攸,荀彧,张辽,赵云他们被称为小鲜肉一点也不过分。 司马懿,庞统,法正,诸葛亮,孙权,陆逊都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感谢在2021-02-23 21:18:36~2021-02-25 21:4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汉灵帝刘宏,不久之后就会驾崩。 而大争之世就要来了。 现在是二月,从益州快马加鞭赶到洛阳不过一月时间,也就是现在启程三月就可以到达都城了。南星看到信件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赶往洛阳。 正巧荀彧来找她有事,看到南星一脸镇定的吩咐仆人收拾行囊。 “主公这是……”州牧无宣不得进京,但南星的养父一直在洛阳。荀彧想着可能是她养父病危之类的事情。 “文若你来的正好。”南星挥退仆人,向自己的郡丞快步走去。然后将手里张珪的来信给了荀彧,自己兀自平静着心态。 的确有人病危,但不是张珪。 在荀彧震惊的抬起头后,南星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在他面前打转,“我要去洛阳……我要去洛阳……”声音有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您害怕了?”荀彧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将南星焦躁的心安抚了片刻。 “不,当然不!” 相反,她眼中闪烁着的是对新世界的向往……和将要面对新挑战的激动。很显然,南星的大脑已经被这个她等待多年的消息烧昏。现在的她仅仅是靠本能在行动。 荀彧自己冷静的很快。在南星几年前与他谈过之后,他就对汉王朝不抱什么期待了,不破不立。如今看到刘宏病危的消息他也有一瞬间的迷惘和震惊,但毕竟是生来理智淡定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显然,自己的主公还没有冷静下来。他在心里无奈的叹气,然后开口安抚道,“主公,今日时辰已晚,走夜路也不方便。不如明日与诸属臣安排了工作后再说。”睡一觉差不多就冷静了,就算不冷静明天还有其他人劝着。总之不能让她现在就冲回洛阳。 南星双手微微颤抖着,被荀彧冷清的声音安抚了一些的理智也稍微回笼,“对,你说得对。也不差着一天两天。”显然是还没有放弃回洛阳的打算。 荀彧见她现在根本无心理事,也借事告退了。到头来也没说自己为什么找南星,南星现在满心都是回洛阳抢占先机,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就放他回去了。 退出州牧府的荀彧没有闲着,赶忙将州牧府的南星亲信都叫了过来,紧机商讨关于刘宏病危,南星执意去洛阳的事情。 “主公不能去洛阳。”戏志才直接判定,“至少现在,绝对不能。”现在去洛阳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陛下在位这些年,虽然算不上明君,可帝王心术一点也不差。万一是他在试探宫中、朝野甚至边关呢? 南星这时候无宣进京,不就是明摆着自己提前得到消息了吗?要是陛下装病,那……戏志才不敢往下想。 “这还用你说。”郭嘉皱着眉头顶了戏志才一句,显得心情也不是很好。刘宏陡然病危,确实让人心生疑虑。而且,这事万一是真的,也大乱了大家的计划。“总之先劝主公待在益州吧!”他也说了句废话。 荀彧没有再问大家的想法,他承认这个消息确实太突然,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看这两人的样子,大家现在都算不上冷静。总不能还没将主公劝下,他们自己先乱了。 荆州 荆州牧刘表府邸 “此话当真?”刘表独自一人坐在堂内,从洛阳赶来的仆人跪于堂下。 “此话不必向他人提起,下去领赏吧!”没想到啊,陛下果真病重。身为皇室宗亲,他自然在宫里有得用的人手,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眼看这陛下是撑不过今年夏了,要早做打算啊。 思及此,他拍手让候在门外的仆人进来,“传长沙……务必尽快……”命令一道道传递下去,刘表坐回位子。然后又命人将蒯氏兄弟和蔡瑁叫来。 益州这边,经过一整夜的商讨,众人终于拿出了一致的意见。南星本身就明白事理,只是现在被冲昏了头脑。只要时间一长,她自然能回过神。 所以,一大早郭嘉就抱着公文堵着南星,妄图用诸事杂物拖延时间。 南星此时正穿戴完毕,打算到公事堂去。一推门就看见郭嘉笑的温润,手里抱着一堆文件。说实话,郭嘉平时没个正形都有种潇洒的帅气,如今这般端正就更符合当下的审美了。 估计他这样出门,就能让我看见什么是硕果盈车了。南星嘟囔着,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公文。 能让懒散的郭奉孝大清早堵人,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南星本来打算处理完公文就启程去洛阳的。虽然一个晚上她确实冷静了不少,但她还是觉得此时去洛阳的益处大于害处。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刘宏的试探。有前世记忆的南星如是想。 这是“理智”分析的结果。 她自顾自地说服自己。 可是,谁知今天的事情就这般多。郭嘉刚走,荀攸就找上门要核对官吏的年终考核。还不容易打发了荀公达,荀文若又来了。 总之,好像全州的事情都堆在今天了。而且被他们说的好像这些事情重要到要是今天不处理完,明天益州牧就要换人似的。 左右今天是走不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拖就是半月,期间所有属臣都被荀彧动员来劝说南星。 其实没有几天南星就意识到是大家不想让她去洛阳,但她向来固执又没在决策上犯过什么错,所以根本就不去理会大家的担忧。 可时间一长,再加上大家的劝说。南星也冷静的对比好坏,终于决定不去洛阳了。不过,她还是决定逗逗自己过于担心的属下们,没有将这一决定告诉大家,反而看着属臣们每天精神紧绷的样子逗乐。 而且,这几天他们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就连郭嘉都不偷懒了。一举两得嘛! 当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南星态度的改变很快就被非常擅长察言观色的贾诩察觉到了,然后不出半日,所有属臣都收到了信号。 危机解除。 刘表的信也在这时送了过来,言他派人来益州联络交界处的事务。只是这时候派人来,恐怕不只是常规事务那么简单。 南星对这位称为“八俊”的宗室不太了解,只能询问对世族了解的荀彧。 “景升公姿貌温厚伟壮,少时知名于世。”当下介绍人喜欢先介绍他的相貌,荀彧也不例外,“任荆州时恩威并著,招诱有方,使得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又开经立学,爱民养士。” “听你之言,荆州可从容自保矣。”南星点点头,放下心来。 听介绍,这刘表不像是有雄心,能扩张的。虽然这样很容易在以后的乱世被人惦记上,但如今这局势他恐怕不会对益州如何。这样的话,让他的人来也是无所谓的。 “是,可惜治军方面只有长沙太守可看。与益州接壤,又武力不足……” 不知道为什么,南星总觉得荀彧说这话是在暗示她早点下手,拿下荆州。 你怎么能这么想文若呢?人家是君子,不可能出这种主意的。一定是你思想糟糕!南星在心里唾弃自己。 不过,这位刘景升可是位治理内政的高手,可惜就是偏科严重,不然还真是位难缠的对手……南星想着想着又思想跑锚了。 和刘虞一样,难道老刘家生产内政达人?不过他们还是早早去了好,不然还是个麻烦。 此时她完全忘了自己以前还动过招揽刘虞的念头。 重点是,荆州要是没有太强势的守军,那简直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啊!唾弃自己归唾弃自己,该拿到手的还是要拿到的。 荀彧已经习惯自家主公动不动神游天外了,自己也找了本书看。心里思量着什么,也没人知道。 “夫君这是要出远门?”长沙太守府,一位衣着精致的贵妇坐在胡床上,看着丈夫要求仆人准备行礼说道,“妾身为君准备吧!” “夫人带那几个混小子辛苦,不必为我劳碌。”留着短须的高大男子哈哈一笑,也同妻子一样坐在胡床上,“只是去趟益州而已,没什么可准备的。” “益州?” “是啊,听闻益州牧善理内政,而且物产极富。”男子顺手接过妻子手里的针线,他从军多年,简单的缝补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只是帮妻子拿东西,那些腐儒的理论在他这里根本不是事,“回来给你带些新布料,棉花,给孩子们买些糖果和纸笔。听闻在那里都是极便宜的。” 太守俸禄虽高,但他经常接济手下的亲兵,又不敛财,日子过的也不算富庶。那棉花,纸笔和糖又卖价极高,就是他这种的官职也不是可以随便买的。若是益州真如属下所言,这些物事便宜的话,那还真要多带些。 “嗯,这些东西夫君看着买就是。”妻子温柔的笑道,“那这次去,可带大郎?”大郎应好友之请常年在舒县读书,此时正好在家。她想着可以带孩子见见世面。 男子还未说话,就听道门外孩子高声说,“阿父是要去哪?我可以去?” 然后门口就探出一高一矮两个小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有人想看all,评论留言吧。等我快完结的时候就写个小番外。是开公众号还是群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小声bb,我的网文启蒙就是各种综漫的np,所以要写的话应该挺过的,你们懂的。) 顺便,长沙太守你们想到了谁?感谢在2021-02-25 21:43:49~2021-02-27 20:5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十来岁的少年人正是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回到家里都没有人和自己玩耍。如今父亲要出远门,孙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缠了父亲几天,还是被父亲拒绝了。“臭小子你还是好好读书为要,不要整日想着胡闹。” “那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嘛,再说了还有弟弟呢!”孙小将军在给友人的信里这样抱怨,父亲不让他去,他自有办法。 收拾行礼和母亲说自己要回舒县友人那里,然后就骑马出了治所。至于母亲会不会写信到舒县询问自己的近况,他相信自己万能的友人一定可以完美的理解自己的意思。并且帮自己打掩护。 “我还期望你帮我瞒着阿母呢!”为什么你也来了啊? “阿策在信中邀我同来了啊!”俊美的周家小郎饮马河边,再向前就是绵竹境内了。这里是从东进入绵竹的必经之路,他收到孙策的信后就立刻启程赶在好友来之前到达,只为候着自己不让人省心的朋友。 “啊?我有吗?”他不记得自己和阿瑜说过自己要偷偷来益州啊。 我还不知道你了?肯定是会偷偷来的,劝是没用的,还不如我来看着点有用。周瑜在心里这样想,嘴里肯定的说,“当然有。” “那好吧,咱们休整一天明日进城。”孙策出于对朋友的信任,没有细想。 孙坚这边已经住进了益州在绵竹的驿所。明明各地都是刚结束大战不久,理论上应该是恢复民生的时候。但益州显得格外不同。 对益州的繁华他们是早有耳闻的,可不管那些“乐馆”的演员怎么表演,都不可能真正的展现出益州的模样。不知什么材质的高大城墙坚硬无比,来来往往的百姓一个个都红光满面,市集里叫卖的东西让人挑花了眼。 而且一路上都是这般繁荣的景象。 就是洛阳京畿也不及如今的益州吧! 作为太守,孙坚关注的更多。沿途而来,各城各村中粮价低廉,且平稳的几乎一样,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有益州牧在后面控制,因为粮价低廉也就少有饥民。道路多为建城的那种灰色材料所铺,路上也少有脏污。农田中水渠完善,还有不知名的大型扇状房屋,听农人说是舂米和磨面用的。 诸如此类的便民惠民的政策不胜枚举。 听闻这益州牧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这生而知之的传言恐怕是有几分真在里面。 在荆州的人到绵竹后,南星没用着急接待他们,而是将荀攸叫到了书房。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询问他。 “听闻你族中要你去洛阳何进处?”南星收到了来自老师荀爽的信,信里说是因为荀氏此时朝中无人,族中想让成年已久的荀攸去洛阳,到大将军何进处任职。 南星觉得奇怪,难道自己这里不好吗?还非要有人在朝中不成? 荀攸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世族在朝中为官是为了巩固家族地位,我们不能太远离中央。”既然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要身处这个圈子。要是离得太远,万一有什么利益纠葛,就和自己无关了。这是大家族的想法。 南星实在舍不得荀攸,可她也知道这不是能任性的事情。大将军的调令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会到他们手里。这根本就不是能拒绝的了的事。 可现在的洛阳实在凶险…… “你意已决,我自然不留。”南星抬手批了大量的财物给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部下,“我会写信给假父,托他在朝中照顾你。”虽然也帮不了几天了。 “这……”荀攸觉得南星有些太紧张,正要开口婉拒。 “虽然到时候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想起如今的局势和未来的走向,南星苦笑着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荀攸当然不能拒绝主公的好意,“多谢主公了。”将东西收下了。 荀攸出城是在黎明,天只是微亮的时候。 他当然不能在太阳出来后离开。 他要离开的是他不愿离开的地方,更不要提这里还有他不愿意离开的人。自然不能在大家的目光中离去。 突然有点羡慕小叔叔和奉孝他们,还能留在那人身边效力。 不过,他也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会再见的。荀攸向绵竹城深深行礼,然后拍马出城。在驰道上与两位少年郎相向而过。 “那两个少年,这样早就打算进城吗?”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就和那些情绪一起被荀攸抛到了身后的绵竹城里。 “刚刚那位不知是那家的士子,可真是风采卓绝。”查看文牒又领了临时身份证后,孙策向牵马在身旁的好友说。他们进城早,一路上只见了那一位士人。 “确实。”周瑜低头将身份证明收好,然后回应着,“有名士之风。” “连阿瑜都这样看啊。”孙策叼着从城外摘的野草,吊儿郎当的说,“这般名士不知何时可入我麾下啊!” “如果你一直这样,恐怕不可能有名士愿意跟随的。”周瑜伸手夺过孙策嘴里的草,板着了他的姿势,直到孙策像一个世家子弟后才罢手。“那人定是益州牧手下,你恐怕是没机会了。”一路上益州的所见所闻都冲击着周瑜的思想,原来世界还可以是这样的。那益州牧一定是位妙人,但凡入他麾下,恐怕没人会升起离开的心。 “哦?”孙策听后一把揽住周瑜,“那不是还有你呢吗?” “放手,放手。”周瑜痛苦的拍着孙策,“你把我勒疼了!”明明两人同岁,这人怎么这么大力气? 街市一旁,孙坚奇怪的回头看去,无奈人群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一无所获。 “主公,怎么了?”跟随他前来的家臣疑惑的问。 “没事,就是好像听见阿策那混小子的声音了。”孙坚摇了摇头,“大约是我听错了。”然后又专心为夫人挑选衣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作者菌的短小。主要是昨天看大家好想看all,然后就打算先码一些的。结果码了几千,车轱辘都滚到自己脸上了,重读的时候竟然觉得逻辑不通?就又删了…… 然后这本是没有存稿的嘛,再码新章已经来不及了,就造成了本章短小…… 等我找到感觉了,就码番外。晋江的番外我也会写的,但是我不太擅长感情啦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写。感谢在2021-02-27 20:50:57~2021-03-01 21:2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孙坚除了礼貌性的求见过几次益州牧后,就再无动作,日常就是在集市上购买东西。郭嘉预估他是不打算和他们谈话了,这日在州牧府里和南星说,“他亲眼看到的就是主公最好的立威,不必与他谈什么了。”原本孙坚来就是想代表荆州看能不能与益州合作,或者讨要好处。 但这些想法的实现前提是两州实力均等。如果一州实力高过另一州太多,就没用什么谈判的必要了。显然,益州现在处于高位。 南星深以为然,就更放心大胆的晾着孙坚。 荀攸走后,州内的人手就紧张了起来。 不是说离开他就不行了,而是荀公达在时的公文和分管的部门都被平分到其他人手里,直到下一次官吏晋升有新的郡丞来接手。这给大家都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就连接手了律法刑名部分的荀彧都有点吃不消,打算再为主公引荐些人手。正巧叔父来信说颍川世族的子侄多来梓潼读书,有时间的话可以请南星去看看。 “嗯,也好。”南星考虑到最近人手的问题,同意的文若的建议,“等孙坚一走,咱们就启程。还要辛苦文若一阵子啊!” 主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能说不?荀彧当然是强撑着微笑说,“主公体谅,彧不敢称苦。” 南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荀彧自己要忙他可以自便了。 “前几天我果然没听错,你小子倒是胆大。”孙坚头疼的扶额训斥着不让自己省心的孩子,“你还带着周家的公子一起闹!” 周瑜连忙拜服道歉,表示是自己带着孙策胡闹,希望孙太守不要因此责罚好友。外来的旅人只能住在驿站,是以他们迟早会遇到孙坚的。只是他们没想过会这么快。 孙坚撇撇嘴,满不在乎。他知道父亲生气的原因不是他来益州了,而是没带护卫就独自穿过两州。可他已经16了!打猎百发百中,父亲军中的亲卫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已不是……”他想争辩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同席的周瑜一把拉住,然后捂着嘴拖了出去。徒留猜到自己孩子想说什么的孙坚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自己不争气的小子。 出了驿馆,周瑜没有松开手,而是对孙策说,“咱们就是来见见世面,不要生事。” 嗯嗯。孙策眨巴眨巴眼睛,是明白。 “也不要惹孙太守生气,他回去咱们就一起跟着回去。” 继续眨眼。 周瑜看他这般听话,松了口气。虽然他不信孙策能都做到,不过他都保证了至少有这个心。 然后补充了最后一点。 “最后,一会就去给孙太守道歉!” 嗯嗯,赶紧放手!孙策疯狂眨眼。 然后在周瑜松开手让他的嘴重获自由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说,“咱们去见益州牧吧!” 就算孙策再怎么想拉着周瑜在州牧府边蹲守,以求一窥州牧一眼,周瑜都不肯答应的。身为世家公子,他怎么能做这种掉价的事情?更何况,就算他答应了,州牧府的护卫也不能答应他们这样胡闹啊! 但这些话在孙策期盼的眼神中统统被周瑜咽进了肚子。左右他们也只是半大的小子,那些护卫看起来又不似凶恶之辈,只是在州牧府边上转悠应该没事。看过那些城中护卫帮助百姓的周瑜这样判断。 \“所以,你就把他俩带进来了?\”南星摆出和早上孙坚同款的头疼姿势,向引着两人来见她的郭嘉说。她又不是动物园的动物,还负责被人参观呢?! “这不刚好在门口碰见了嘛!”郭嘉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被这两个少年缠的不行,才答应的。尤其是那周家的公子,脑子可真灵活,差点把他也说糊涂过去。“而且,他俩只比我小三岁。主公最近不是缺人嘛!可以看看他们可用不可用。”他还用周瑜劝他的话来劝南星。 孙策和周瑜不似刚刚精神,乖乖的坐在堂屋后面。他们敢那样顶撞郭嘉,不过是看着他年少,以为是府里属臣的子侄才那样说话。谁能想到,益州牧得用的谋臣竟然只有19岁呢?就算益州牧自己年轻,这属臣也有点太年少了吧! 现在知道了郭嘉的身份,又在南星面前,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还是孩子呢!”南星摆摆手,示意郭嘉不必劝她。即使他们刚刚共事时的年龄也不过15,但那是在他们年龄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大家都没什么感觉。自从南星加冠后,就不再招揽年少的手下了。感觉有点像压榨童工。 然后,话题就转向两个少年。 “所以,你就是孙策。”南星看向孔武有力的少年,在他亮晶晶的眼神里点了点头,“早已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有乃父之风。”现在的孩子可不排斥被人说像自己父亲,尤其在家父身居高位时,这相当于一句非常高的赞誉了。果然,孙策听完后原本有点蔫的表情瞬间就亮了起来。 南星和善的笑了笑,模糊记忆里史书上的小霸王在她眼前活了过来,这种感觉还真奇妙。比这更奇妙的是周瑜。 美周郎的名号当然不是现在被传扬的,毕竟周瑜现在的年龄脸还没长开。不过,气质已经初见端倪。南星秉着美男多看两眼不吃亏的心态,细细打量着周瑜。 直到周瑜背脊湿透。 “好啦,主公再看下去周家小郎就要昏过去了。”郭嘉适时开口。虽然这周家公子确实气质超然,可主公身边一直都有他们在左右,应该不至于如此啊?虽然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打断南星的欣赏。 还没长开的混小子哪里凉快那里待着去。 当然,周瑜没有往南星觊觎他美色这方面想。他只是怀疑他哪里冒犯了益州牧。 “听闻周家公子善音律,可有名师教你?”南星想起史书上的记载,随口找着话题。 周瑜彬彬有礼的回到,“并无名师,只是家父闲来教导罢了。” “这么说,你并无老师教导了?”这很正常,现在很多世族都是家族教育,传承自己家的家学。南星脑内风暴,这两个可是相当有名的名人。这两个小白菜,要不揣到自己兜里? 然后,三言两语的就把两人忽悠的相当向往益州的学习环境。郭嘉立刻领会了南星的意思,配合着她,两人一唱一和的把一直都在乡里自家学习的少年忽悠瘸了。 没过多久,孙坚就和南星正视见面了。 如郭嘉所料,孙坚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两州合作的事情,反而处处回避这事。南星识趣的也没有提,在她眼里荆州就是囊中之物,现在她并不想对其费什么心思。 在双方各怀鬼胎的谈判桌上,竟然无比和谐。 在结束了无意义的谈判后,孙坚将话题转向自家不省心的儿子。“听闻前些天犬子叨扰南州牧了,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说完就要行礼道歉。 南星侧身避而不受,“少年人活泼些也好,未来定是能成就一番大事。”嘴里恭维着。 然后孙坚提出了想让自家孩子去梓潼向荀爽求学,希望南星引荐。南星想了想,道“如果是令公子和周家公子倒是可以的。” “可我听闻您不止阿策一位公子……”南星有点犹豫,算算时间孙权应该没有多大。就算现在这些世族孩子都启蒙的早,离家求学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老师那里并没有教幼儿的地方啊! 实话说,孙坚是看重益州稳定而富足的生活环境,他觉得自家的孩子能在这里获得更好的教育和生活。孙权也马上就到十岁了,送到这里多带些仆人,相信没有什么问题。 军旅出身的父亲对自家的孩子相当有信心。 于是,孙家和周家的孩子成功入住益州。 南星原本打算去梓潼的时候捎带着孙策和周瑜,但在将要出发的四月,汉灵帝刘宏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k,把周瑜和孙策提前预定了。感谢在2021-03-01 21:26:27~2021-03-03 20: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全民缟素。 益州也不例外,在听到消息后南星就立刻下令禁止歌舞饮酒,让所有“乐馆”成员原地待命。国丧三年,理论上是不能食荤腥的。但是不吃肉油,人的身体是不可能健康的。这三年里,全民茹素至少要一年。 这绝对不可以!马上就会开战,民众要是因为营养不良而健康受到损害,以前的所有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解了燃眉之急的是匠信带的一个徒弟。 “主公。”匠信年近60,但面色红润。这几年吃穿不愁,匠人的工作在益州是很受人羡慕的,连精神都好了不少。此时看到南星更是喜上眉梢,“这小子真没辜负您的栽培,这下立了大功了。” 南星正为国丧痛疼,听匠信这样一说顿时明白这个看起来很羞涩的少年有什么新的发明可以为自家解忧了。 “州,州,州牧。”少年紧张的行礼,一张口脸顿时变得通红。 这孩子口吃?南星心里这样想,面上不显,依旧亲切,“不必行礼,只管说说你做了什么吧!” “……是”少年停顿了一下,平静了心态,然后介绍自己叫马钧,“钧,钧听闻,听闻国丧三年……恐百姓,百姓,百姓生活有困。” 他说的很慢,匠信没有催促反而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南星见他这样,也没有催促而然鼓励的看着马钧。 少年好像被南星的信任所鼓励,渐渐有了信心,“是以,钧做榨油之械。献,献于州牧……”然后从袖管里拿出几张手绘图纸。 这正是南星最近痛疼的事情。虽然建了磨豆子和榨油的磨坊,可人工榨油费时费力导致油价居高不下,就算政府补贴油坊,油也不是普通百姓能顿顿都吃到的。就算是各村里可以自己用豆榨油,可出油率不高,农民也不舍得。再加上国丧期间,很多产业都会停滞,尤其是葡萄酒。百姓们几乎是少了大半补贴家用的营生,更不会选择豆油了。 而马钧画的图纸,解决了这一问题。 马钧看南星半晌都不说话,以为州牧没有看懂,于是解释道,“钧,钧看各个锻钢厂和琉,琉璃厂每日,每日都有很多,很多热水……浪,浪费。”他嚅嗫了一下,“所,所以,就想了这个,这个办法来磨,磨面。” 南星当然看懂了,她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机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公元1世纪,古希腊的数学家希罗设计了以蒸汽为动力的汽转球,15世纪,法国的丹尼斯·巴本观察了蒸汽逃离锅具的过程后,设计了蒸汽机的模型,然后在后续的几百年间托马斯·塞维利和托马斯·纽科门将其工业化,最后被瓦特改良。 而此时她手里的图纸,正是最初的蒸汽机以及对它的改良设想。 南星知道,中华民族从不比任何民族愚钝,甚至比那些民族更聪慧。但从来没想过,原来传统的中华文化在系统的数学物理的激化下,可以如此辉煌。看着手里的蒸汽机,南星好像看到了中华文化矗立在世界之巅屹立不倒的样子。 为此,她久久不能自已。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在回过神后,还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南星先是夸赞了马钧的设计,然后进行了奖赏。让匠信带着他一起现在绵竹设计建造一个蒸汽机看看效果,然后再行推行的事情。这是益州现在行事的常态,匠信没有异议,马钧更是高兴。 南星鼓励他再接再厉,他也满口答应。 当然,南星打算看看他的品行后,再授予他官职的事肯定是没提的。 皇帝驾崩,各州郡都面临着挑战,南星当然不能在这时候离开,自然也不能带着周瑜和孙策去梓潼了。好在荀彧有事要去梓潼,刚好可以捎带上他们。 孙权也被孙坚一同送了过来,还有担心幼子的孙坚夫人吴氏。 南星在接待完这一家子后对戏志才吐槽道,“这孙文台怕不是要把家都搬过来?”而且妻子儿女都在她手里,就不怕两州要是开战她下黑手吗? 戏志才笑的开怀,“这长沙太守是个妙人!”然后在南星不解的眼神中说,“他怕是也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主公为人仁厚又不失原则,军队训练有素,百姓生活安逸。长沙太守自然更愿意让家小在益州安家,而不是继续待在可能会风雨飘摇的荆州。” 南星还是不能理解,但是也不纠结,只是摇摇头继续解决百姓的营养问题了。 五月,结束了冬小麦的收割后,匠信他们终于将第一台蒸汽机组装好了。当南星被邀请去看的时候,着实是被这个庞然大物吓到了。本身因为技术原因,此时她能看到的蒸汽机其实只是借助蒸汽进行运动的大型装置,功能单一到只能榨油或者磨面。而且为了节省燃料,马钧将蒸汽机的动力系统与钢炉或者玻璃炉联通,让两个庞然大物结合后,这东西就更是大的惊人。根本不能和后世的蒸汽机车相比。 但南星看到属臣们和匠信他们都很满意的表情后,也就不苛求什么了。 在奖赏了大家后,南星让周边村子试用些时日,若是好的话就让张鲁他们带人到益州各村实地调查一番看看多少个村一个合适,再命工程部去建造。 争取在今年年末没有水利的州郡都能用上蒸汽动力的磨坊。 众人领命而且,只留南星一人在郊外看着蒸汽机出神。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每日埋头书斋,浑浑噩噩。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暖暖的照在她平静的脸上,然后那个千年后的自己突然抬头,好似看向现在的自己一般,柔柔的笑了,“你好啊,亲爱的我。” 猛然间,南星像是被惊醒一般晃了晃脑袋。复而想起刚刚的自己,也微微的笑了,“你好啊,未来的我。”她好似与自己和解了般,又好似没有。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再拘泥于追寻未来的环境,未来的样子。 南星保持着这样的心情重新踏上回州牧府的路,感觉自己真正接受了这个时代。 几日后,“了然”来信,宫中密谋招董卓进京,何进欲诛杀十常侍。同一时间,荀攸同样来信,何进犹豫不决,但希望南星早做准备。 同年六月,太后懿旨命董卓即可进京勤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南星刚开始在洛阳别庄的时候,做那些改变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自保,但更多的是为了追寻记忆中的曾经。来到阴平掌权后还是如此,在益州同样。虽然在大部分人眼里她是为了百姓,但她心里清楚,如果不为了什么而努力的话,她会崩溃的。 但是现在问题解决了,在看到不是她示意的,而是原住民自己设计的蒸汽机后,她与自己和解了。 我希望尽量写的清楚,可惜笔力不够。感谢在2021-03-03 20:37:04~2021-03-05 13:3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哒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在益州的人没有一个像朝廷那些还对董卓抱有幻想的蠢材一样,对往后的日子有什么好的期待。 在解决了大家补充营养的问题后,南星开始了全民皆兵的备战。 制造琉璃的工厂停了大半,只留下外销的量,其他的都转做军用。纺织厂,钢铁厂更是以战争为目的运转起来。拜托梓潼书院写的战争宣传和征兵海报被不断的发往各地。虽然大部分读书人都不明白为何州牧如今征兵,但前不久益州还被韩遂围困呢,大家就没有多想。而且益州从南星接手一来在民生方面的良好信誉也让此次大规模的备战没有引起恐慌。 普通村镇的炼钢炉只能用作锻造农具,烧热水和给磨坊提供动力,制造需要更高强度和韧度的兵器铠甲显然是不太可靠的。南星原本就有专门制造武器的兵械所,如今也不过是让其扩大产量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原本的琉璃厂更是被转做制造一种多年前南星就用在匈奴、董卓和公孙瓒身上的“神兵”。炸/药,自从被发明出来它就是杀戮的代名词。从一战到二战,不知有多少人亡于它手。如今自然不能大批量的生产,只有少数人和南星能够调配配方。 能够不借助现代工业就可以制备的炸/药是在二战时红军使用的自制炸/药,由硝酸铵和草木灰以及□□混合而成。□□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南星命人配出来了,用在开山炸石以及修建水库上非常好用。硝酸铵是用硝石反复研磨析出的,原料可以从少数民族那里换来。草木灰自不必说。 南星打算大量生产。有了这种跨时代的武器,益州军是可想而知的战无不胜。 但是这个打算被属臣们联手反对。 “主公……”戏志才皱着眉开口,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可以从神情中看出他的担忧和不赞同。 就连一贯不管事的贾诩也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盯着南星瞧。手里的苇扇也从慢悠悠的晃荡中停了下来,从眼神中南星甚至看出了,如果自己要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他大概就要用扇子袭击上峰了。 最后还是郭嘉出来打圆场,“哎呀,不要这么紧张嘛!”他拍了拍戏志才的手,示意他不要太紧张,在心里苦笑为什么荀彧这时候去梓潼,还要自己调停。 “主公也是求胜心切……”在南星的目光里硬生生转了说辞,“为了本州的人民不进行不必要的牺牲嘛!” 南星这才满意。 其实南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属臣们都如此不同意自己在战场上使用炸/药,难道依旧维持冷兵器就好吗?虽然她有信心胜利,可那样势必要有更多的牺牲。 最后在大家的坚持下,讨论炸/药的事情暂且搁置,议题转向里其他方面。 “为什么不让我用火/药呢?”南星在小花园里边走边嘟囔,二十来岁的年龄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时候,在桃花树下的她也终于有点女孩子的娇俏。虽然她没有固执己见,可还是想不明白。 “主公不明在会议上直接问就好了,又何必自己在这里烦恼?”青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郭嘉的青衫从花丛中闪出。 他就知道南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反对,但也不会问他们。有的时候自己的主公可真是体贴的过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能辜负主公这份信任和体贴啊!于是,他就主动找了过来。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美人美景。可真是赚了啊!郭嘉在心里想着,嘴里倒是说着正事。 “主公觉得战争是什么?”郭嘉没有解释原因,而是先问了南星一个问题。 南星仔细的想了想,不确定的说,“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的暴力手段?” 郭嘉听到南星的答案后,微微楞了一下忽然明白为什么一贯爱民如子的她会支持使用□□了。回过神后他又为南星的稚嫩笑了出来,“开启战争的往往不是军人,而是高居朝堂之人。战争该是庙堂政治的最极端产物吧!” 那为什么不能用火/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就正式回学校了,以后还是两天一更。(今天有点少,事情多些,往后就正常啦) 我的学校在一个西北小镇,今天下火车的时候就一下突然感觉世界都开阔了。我假期都在城市里,一个高大的大厦外壁映着一座更高的楼,突然回到一个小村庄感觉不太适应。虽然这里很荒凉,但是感觉自己的心都开阔了。 嘿嘿,想分享一下今天回学校的心情^0^感谢在2021-03-05 13:39:43~2021-03-07 22:4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哒 20瓶;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南星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没有应声,认真的看向虽然笑着可又透露着不能明说的忧郁气质的郭嘉。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往常这位浪荡公子什么时候都是肆意的,好似什么问题他都能轻松解决。 是以,此时的郭嘉给了南星有些新奇的感觉。 她用眼神示意郭嘉继续解释其中原委,郭嘉也不负她所望的意图将事情说的很透彻。 “您可以这样想,原本的战争的推动是建立在双方外交,智谋等军事之外的事情上。而您若是使用那等火力,必然会将胜负单单固定在战场之上。”在绝对的强势下,任何计谋策略甚至外交都是无用的。他们甚至也不需要接受对手的信息,直接毁灭就是了。 那有什么不对?政治的丑恶甚至比真刀真枪的战场更恐怖。南星不以为然的摘下一朵桃花,她的态度显然到不用说都能传达给郭嘉了。 \“可您想过如果胜负真的被固定在战场上,迎来的并不会是战败后就休战或者投降?\”当战争仅仅被维持在牺牲上,在没有其他利益的牵制下也就是政治和外交的博弈时,也就不存在投降休战之类的事情了。兔子急了尚且咬人,那些面对似神兵天降的敌军真的会考虑投降吗?恐怕不会吧! 在左右都是死亡,敌我双方差距过大时,牺牲的人数大概不会下降反而会上升。因为战争被器械强行维持在了单一的方面,大部分人也就不会考虑其他化解矛盾的手段了,只想着打仗。 当然,这不是主要问题。至少郭嘉他们在听到火/药可以被用在战场上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至少五种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 郭嘉他们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南星在他的提醒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的前世用热武器才是主流,她很清楚在热武器和冷兵器的对决中,□□的强势,才会想到用火/药作为武器。可是听郭嘉这种胡言乱语,她也明白了现在根本就不是使用□□的时候。 她的目的是快速结束战斗,减少双方的伤亡,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只要有一点可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她就不考虑。 因为人命是经不起试探的,一次意外都不能。如果真的能用政治手段取得胜利,南星并不排斥。 是以,她同意了对使用火/药的事情再做打算。也就没机会听郭嘉准备的另一个理由,也是谋臣们最担心的理由。 “怎么样?主公没多问什么?”戏志才坐没坐相的瘫在席上,单手倒茶。自从开始国丧,就没有酒喝了------至少明面上。 “主公是为了百姓考虑,一旦知道并不能达到目的,自然就放弃了。”郭嘉很自然的拿过戏志才刚倒好的茶水,喝了起来。 戏志才伸手要夺茶杯,被郭嘉靠姿势的优势躲开。戏志才嘴里还一边说着,“我当然知道,又没怀疑你什么……”一边继续抢水杯。 “那你还有什么可问的?”郭嘉故做不解,仰头将水喝完才把耳杯扔回给戏志才。 “当然是武力上升的事情了,主公不问你也不说?”率先使用火炮,会迫使其他人也设法获得并在战场上使用的。这才是他们担心的事情。 当下的生产发展其实并不能支持这种高杀伤的武器的破坏,不管是土地还是人口都不够那些贪心的人霍霍的。即使南星没有这个心思,可她将这种东西带到世上,就不能控制它的传播和发展了。 走一步想无数步的谋士们大多都在担心这事,就连一向以阴毒著称的贾诩都不赞同。私心里,戏志才还是希望郭嘉能将这个道理讲给南星听,按南星的性格以后也不会考虑这种武器了。 郭嘉知道戏志才的想法,吊儿郎当的说,“左右过不了多久文若就回来了,这事他会解决的。”一脸自己不想找麻烦的样子。 张珪来信,言帝既死,蹇硕便想诛杀何进,立皇子协为帝,因何进有所察觉,未成。如此,何进既掌朝政,蹇硕心不自安,乃与诸宦官谋诛何进。张珪素来保命,不愿参加被蹇硕疏远。 然后张珪将蹇硕的谋划透露给了赵胜。中常侍赵胜素亲于何氏,将蹇硕之书交与何进。于是何进诛杀蹇硕,将其所统禁兵悉归于已,由此取得西园八校尉的指挥权。 灵帝之母董太后也图谋参与政事,与何太后相恶。何太后乃使何进奏请将董太后迁出京师归国,又使何进收董太后之弟骠骑将军董重下狱。董重自杀,董太后随之忧惧而死。何氏除掉异己,执掌朝政,其势甚盛。 张珪从来没有如此详细的将洛阳发生的事情告知过南星,从来都南星命“了然”搜集然后再和他的来信对比才能得到具体情报。 如此看来,张珪是打算告老还乡了。在这个人均寿命只有30岁的时代,张珪已经是知天命的时候了,告老也不奇怪。如今离开,说不定还能领了赏赐当个富家翁。往后再走,恐怕就不能好死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到南星掌权的益州来。这也是张珪来信的最初目的。 南星考虑到以后可能还需要“孝顺”这样的名声来稳固统治,就打算在益州那个郡里找地方给自己的继父和母亲养老。至于说一个宦官继父?从小被性格扭曲的继父折磨,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身居高位,在继父年老的时候不计前嫌的赡养,这难道不是更显得纯孝吗? 去了信邀请继父带人来益州后,已经是六月了。 荀彧也从梓潼回来,顺便带来了能让大家都松口气的人才。陈群为颍川陈氏的子侄,本就与荀氏多有来往。对荀家新生代的子弟颇为看重。在荀彧的哥哥随族人迁往梓潼时,也跟着来到梓潼继续读书。 在见识到梓潼书院海量的藏书和益州完善的法制后,他就有过在益州为官的打算。只是无人引荐,就连州牧老师慈明先生也以他不过问事务为由不引荐他。是以,此时荀彧一邀请,他就立马答应了。 为官的考试对他这样从小饱读诗书又学习多年刑名之学的世家子弟而言,是很轻松的。其实在陈群看来,州牧这样的用人标准虽然给寒门甚至贫民一定的上升空间,但更多的利益还是偏向世族的。毕竟世族有百年,甚至千年的家族积累,那些贫民想在学识上超过他们实在是不容易。 而且给了百姓们上升空间,也能稳定民心。 所有,他对益州牧这种做法与其他世族子弟的看法不同,他是比较赞同的。 不出意外,陈群来了后就被因为荀攸离开,荀彧出差,郭嘉偷懒而堆积在办公室内的公文淹没。好在作为聪明人,他还算适应良好,很快就熟悉了工作强度。这也给了他一个误会,以为在益州牧南星这里大家都干这么多活,这就给以后社畜的产生奠定了基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荀彧的归来,代表着南星彻底认识到了火/药可能会带来的影响。在他温润的声线中,南星的头越来越低,好像要把自己卖在地里似的。 荀彧看着主公无地自容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非常识趣的告退。明明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郭嘉和戏忠非要等自己回来。明明他也狠不下心啊…… 中平六年(189年)七月,又招董卓进京。南星大概知道是何进这个脑残着急了,好在张珪的来信,他已经出了洛阳,在“了然”的保护下往益州这边走。洛阳的混乱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不久,何进死。 八月,董卓进京。而益州各部门全部进入备战状态,征召的将士们也开始日常操练。 只待,乱世来临。 第65章 洛阳皇宫 “吾儿命苦……”空旷的大殿全无昔日的荣华,各种精美器具被扫荡一空。几日前还是大汉王朝最尊贵的母子,此时胆战心惊。 新帝刘辩和太后何氏正战战兢兢的蜷缩在已经被西凉部队洗劫过的皇宫大殿里。因着前些日子经历了何将军之死,宦官被诛,被迫出逃等等事情,刘辩已经全无皇帝威严,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只会躲避。何氏更是不堪。 董卓此时没有空理会这对母子。西凉军只有八千左右来到洛阳,如果被京畿守军察觉,就算是他也不太好办。所以,他先用计唬住这些“朝廷命官”,然后抓紧时间控制朝廷和皇帝,掠夺城内财宝粮食,又策反最大威胁------并州刺史丁原的主簿吕布,将其诛杀兼并其部。等到那些蠢货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那个司空刘弘就是个老匹夫,不足为虑。趁早逼他卸任,好掌握京畿军权……董卓一边享受着不费一兵一卒就的来的洛阳城,一边考虑着巩固自己的权势。 而以然预料到自己未来的刘弘此时正在府里接见一个年轻人。 “此时京都疲敝,必然要号召天下共讨之。”说话的正是时任黄门侍郎的荀攸,他没有说讨伐谁,但刘弘显然是明白的。“昔日虽有宦官专政之事,但陛下尚且可以掌控。如今宦官既亡,却……可见宦官至少忠心圣上。”以前都说宦官不好,现在宦官死完了,也没见得皇帝掌权啊?可见不是宦官的错,而是这些野心勃勃之辈的错。 “为之奈何啊。”刘弘听了进去,可已经发生的又不能改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今情况紧机,封疆大吏难保没有董卓之辈。”其实也有人动了招其他州牧来勤王的想法,可各州州牧心思难测,就怕把人招来了,京城是才出龙潭又进虎穴。刘弘也是知道的,所以荀攸提起这事他是不以为然的。他不相信这个荀家小辈能有什么好人选。 但是也可一听。毕竟他也是没有退路了,如果荀攸有什么主意说不定能用呢! “攸曾在益州牧手下任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益州牧南星为前中常侍张珪养子,少年英才,生而知之。其继养父之德,对先帝忠心耿耿。如陛下下诏,说不定……”曾经阻碍南星的身份,此时竟成了博得信任的东西。不知道远在益州的南星听到消息是什么心情呢? 荀攸没有多言,只是将这个想法像种子一样种进刘弘的心里,然后就告辞离开了。他不能确定刘弘是否会下令南星前来,他已经做完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南星了。至于自己,他还要抓住更实际的事情。 且说刘弘这边。因为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再加上以前张珪确实广结善缘,作为中常侍也算是忠心,在太后,先帝那里备受信任。以父度(duo,四声。揣摩之意)子,那南星应该也算忠诚。而且这位生而知之,名声远扬,与董卓这等蛮人不同。……说不定真的能将董卓清除。 刘弘抱着这样的想法,秘密见了皇帝母子一面。晨曦间,他藏着一卷诏书从皇宫出来,找到了“了然”书舍。然后又在清晨的朝会上,主动请辞将司空之位让给了董卓。立在最后的荀攸敛目低眉,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荀攸已经存了死志。 董卓对京畿地区管控过严,南星在各地的人手都因为进几年的战乱被收回大半,现在就算是“了然”也很难把东西送出去。到益州时,以然是八月底了。 紧跟其后的便是董卓废立新帝的消息。 “呵,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必然是不敢多言。”已经到益州的张珪在南星这里喝茶,听到消息后冷笑了一声,“怎么样?不是收到陛下,哦不,弘农王的诏书,去吗?” “嗯……”南星拿不准主意,私心里担忧荀攸的安危,但她不应该此时去洛阳。就算是拿着前皇帝的讨贼诏书,就算她现在能马上将董卓诛杀。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天下其他州盯着,交出胜利果实。如果不交,她就是下一个“董卓”被群起而攻之。 张珪见南星这样,以为她是不愿与自己分享谋略,也识趣的告辞。在离开之前还淡淡的说,“有空去看看你母亲,她想你想的紧。” 南星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脑子显然不在这里。 在吃过晚饭后,南星将所有谋士和最近负责练兵的武将都招了过来,连夜开会。张辽,赵云和贾龙是最先领命离开的,他们只需要整顿军队就好。甚至因为益州完整的供给系统,就连粮草他们都不用操心。 接下来就是张机和张鲁,一个负责医疗,一个负责农业。打仗自然会有人受伤,更会死人,张仲景在听到可能会天下大乱的消息后就开始储备药物,加紧了对军医的培训,此时南星提出需求,他很快就能提供。再加上近几年,高温处理器具,酒精等消毒技术的推广和一些常用外用药的普及,张仲景相信医疗部门的同仁们即使在战场上也可以做到最好。 而张鲁负责天文气象,也接手了一部分农业管理。从冬小麦的收获,到春耕的推广再到水利设施的维护,事无巨细的汇报给南星。益州本来就是汉朝的粮食产区,原本就是一年两种,有了优良的水利,加上豆子的生产,甚至可以算的上一年三收。就算是南星连续打十年的仗,张鲁也能保证不会饿死人。 两人在汇报完,对以后的生产工作心中有数后就也先行离开了。 最后留下的谋士们,才要和南星一起解决最困难的路线问题。 “所以说,您觉得不应该现在去洛阳?”郭嘉扇着扇子,九月的巴蜀还是很热的,“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然后侧头看向同样摇扇子的戏志才,“你觉得呢?” 戏志才没有回答他,反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问题是以后呢?就算现在不去洛阳,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南星用手敲击着案几,陷入沉思。谋臣们看向她,他们要向南星确定一件事。 在长久的沉默后,南星苦笑着开口,“算是我的痴心妄想吧!我希望百姓富足,生活安定。不再有饥荒,不再有战乱,所有人都可以为追寻理想而努力,而不是为生活所迫。”她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但她深切的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即使以后站在那片土地上的不是她,看到那样的景象,她的灵魂也会安息的。 慢慢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厅堂里弥漫。郭嘉率先笑了出来,也没有大笑,反而是轻轻浅浅的笑着,眼神中完全是追忆。他想起了少年时的南星,那同样闪亮的双眼。随后,其他人也笑了出来。 “如果您有这样的想法,那还请忍耐些时日吧!”荀彧开口道,“现在我们唯有等。” “等什么?”南星好奇。 “等董卓死。”不常发言的贾诩开口,语气笃定。“等袁绍起兵。” 等天下彻底混乱,等皇权无立身之地。 可惜,还没等到董卓的死讯,南星先收到了荀攸被打入死牢的消息。 荀攸已经在牢中枯坐了数日,原本还算灵动的眼睛已经稍显木讷,但他依旧面色不变。周围皆是反董之人,董卓为了折辱这位荀家的英才,并不杀他,但每过一天就会拉出以为牢中的士人在荀攸面前行刑,让他看着那些曾经的同窗、同僚在酷刑下颜面尽失,然后不成人形。 何颙早就忧惧自杀,牢中只剩他枯坐到天明。 很快,董卓杀无可杀也不见荀攸如何,于是就将他置之不理。荀攸每日在牢中闭目默背礼记诗书,但到了晚上他就会想起那些受刑后扭曲的脸,不得入睡。 他有些对不起主公,本想杀掉董卓为主公进京铺路,就算自己身死也无所谓。可如今这般局面,自己要是死掉就罢了,若是死不了还给主公平添麻烦。 当然他心里知道,现在负责照顾他的好友钟繇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寻死的。 十一月,南星陈兵汉中郡,北上司隶。 作者有话要说: 南星要去救荀攸啦! 好消息是,番外我已经写了一章了,快完结的时候建个公众号,腹泻式更新。感谢在2021-03-09 11:19:47~2021-03-11 21:3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荀彧镇守后方,郭嘉,戏志才和贾诩随南星一同出征。 “主公可真是……”郭嘉短打装扮,倚着胡凳和同帐篷的戏志才开着玩笑,“见公达心切啊!” 戏志才没搭话,专注的看着随身携带的书。因为竹纸的广泛使用,就算是带着他全部的书也不麻烦。不过此次出征他料定不会太久,于是也没带多少,只是最近看到几本罢了。 他也知道,虽然郭嘉嘴里损着南星但其实心里高兴着呢! 今天荀攸遭难,南星可以不顾“大局”悍然出兵,明天他们身陷险境,南星也不会放弃他们。 戏志才听着郭嘉的絮叨,脑子回到了出兵之前。南星在收到董卓将荀攸下狱,并意图斩首时立刻就决定去救荀攸,谁劝都没用。 贾诩觉得这样做并不是最优解。先不说董卓有没有胆子杀了荀攸,与世族的领头家族为敌,就是杀了他,南星也不过是损失一个早已离开的部下,过段时间等时机成熟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出兵讨董,南星实在不必要为他冒险。 戏志才还记得当时南星从各种军务杂项里抬头,一如往常。她笑着对神情各异的属臣们说,“我的理想很重要,我可以为了达到它付出一切,乃至尊严和生命……”她轻轻偏头,少见的显露出女子的柔美。 然后,戏志才就听到了此生他听过的最美好的句子。 “但,那不代表我会了这个理想伤害你们。”南星嘴里的你们,显然包括了荀攸。 这位姓南名星,字之槐的女子,有着比世间大多数男子都刚强的心,以及比世间大部分人都柔软善良的灵魂。戏志才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肯定,眼前这位女子会是一位优秀的皇帝------比大多数男性帝王更优秀的皇帝。 他也相信,当时在坐的所有人都会被那时南星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所震撼。不是威慑,但足够让人心悦诚服。 郭嘉显然知道戏志才发愣时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总在午夜梦回时想到她。有的人的伟大大概是天生的,他也终于知道南星那吸引人的气场从何而来。 炽热的英雄主义, 不灭的人性之光。 就连最阴暗的人都会被深深吸引。 郭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帐内的地图,手指细细划过每一个州郡,最后在荆州和雍州停了下来。 就在各州都在犹豫是否出兵的当口,益州率先对董卓发难。益州牧南星手持前陛下御令,率五万大军直逼洛阳勤王,在全国各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董卓也没有料到会有州牧这么快就选择出兵,毕竟现在应该是秋收的时候,征兵困难,粮草也应该不太丰盛,更何况马上就要入冬了根本不利用行军打仗。他就是笃定没有人会选择在这时出兵,才会肆无忌惮。 但南星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计划打乱了。 “义父何必忧心,布定叫他入不了关。”高大健硕的青年立在董卓身侧,对南星的威胁不以为意。 因为战士思乡,且洛阳远离自己的地盘董卓难免心慌,于是已经开始将东都洛阳往京畿长安搬迁了,到时候都城就立在长安。 函谷关是南部地区入长安的必经之地,再有就是天险蜀道。大军不会走蜀道,函谷关是险关,有吕布这员猛将,势必无碍。董卓听到自己义子的话,顿时放下半颗心。 粮草不足,士兵着急秋收不愿久战,那益州牧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撼动不了人力。不久自然会退去。这样一来还能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封疆大吏们。董卓在心里盘算着,十年前他就与还是阴平郡守的南星交过手,没有捞到好处,反而被她用什么“天罚”伤了大半将领。如今再见,她已是一州长官。 不过今非昔比……董卓抬起酒杯,向来给自己敬酒的吕布回礼然后一饮而下。他并不托大,只是自己毕竟有这样一个猛将还有关卡、西凉铁骑和丁原的旧部。就是各州联军,也不一定能耐自己怎样,更不要说一个益州了。 董卓暂且安心。 明明是在国丧期间,但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歌舞喧嚣。董卓自从进京后,每日都歌舞喧嚣,一来犒劳将士们,二来宣扬权势。 新帝刘协僵硬着嘴角笑着和来敬酒的凉州将领喝酒,明明是益州来的甘甜葡萄酒,他却尝出了血的味道。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众人,大殿中央歌女舞女们身段妖娆,极尽所能的讨好这些虎粮之师。 有的将领看着这些官/妓的身段,邪笑着在她们靠近时将人拉入怀中,就在大庭广众下撕了衣物……宴会到后半段,大殿之上已是不堪入目。刘协以身体不适告退,不愿再看这些。 刚刚他与董卓坐的极近,隐约间听到他们在谈论益州牧的什么……作为一直在皇宫中长大的孩子,他自然不是什么单纯的傀儡。只要简单的推测便能猜出益州牧恐怕对董卓发难了,但他还不能确定那个益州牧究竟有多大能量…… 随着皇帝一同迁都的朝臣大族们当然也收到了消息,可已经被董卓恐吓过的士人们并不抱什么期望。 这些质疑,在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中被击碎了。 \“还不是用了炸/药包。\”南星站在函谷关外土丘,放下手中沾着桐油的箭簇。不远处,张鲁身着天官服,披头散发。高台上经幡随风飘拂,发出猎猎急声。 随着无数像是天火一般的箭簇射中函谷关城墙底部,轰鸣炸响,甚至有守城士兵被震得暂时失聪。夯土结构的城墙随着声响轰然倒塌。 “是天罚!是天罚!”慌乱中,人群突然听到这样的呼声…… 随着这声呼喊的还有函谷关破,以及毫无防备的关中地区。一路向长安的数座小城基本上毫无防御之力。董卓根本没有预料到南星会用非常手段拿下函谷关,就连调兵都来不及,只能急令吕布先行带精锐骑兵抵御南星的大军,自己再调遣军队支援。 这边,南星带着军队向前。年龄尚轻的赵云作为开路先锋,带着装备精良的骑兵一路向前。谁说只有凉州军名扬四海的,不要忘了就是这样强悍的虎粮之师可从未打进过益州。 二十岁左右的赵云,年轻的令人难以置信。可就是这样的小将,就在第一次离开益州作战中展现了令人震惊的战争天赋。在南星的信任下,他带着几千骑兵像是拔钉子一样,将董卓匆促调派的守军一个一个拔出。 他甚至没有时间打扫战场,而是将投降的士卒们扔给随后而来的步兵和后勤人员,自己继续带着人手攻克下一个阵点。 这位身先士卒的小将甚至亲自拿到了数十个首登。 首登是什么? 首登就是第一个登上城墙的人,代表着士兵的勇猛程度。 是士兵的,不是将领的!但赵云毕竟年轻,总是冲在第一个。 更何况,按照此时的军法。弃帅而逃者,就地斩。就连将领都冲在第一线,那些原本就是自愿参军的士兵们当然也就跟着冲锋。 于是,董卓算是倒了血霉。 当然,这一切都不会被长安城里的统治者以及官员们知道。他们能够知道的,仅仅是益州牧为神仙天降,经受天命,救万民于水火。 这,也是南星的本意。 种子一旦在人的心里种下,它就会自己生根发芽。只有这样的场合,以及这样的震撼,才适合“益州牧经受天命”的念头根植天下人心里。南星相信,过不了多久,传言就会把她捧上神坛…… 公元190年1月 赵云带着先遣部队,在距离长安仅剩不到100公里时遇到了吕布。 作者有话要说: 忙迷糊了,修改一下,是长安不是洛阳。 第67章 吕布一人可抵百万兵,亲率领西凉铁骑从赵云部的侧翼冲锋将他们的队形打散。站在高处的旗语手指挥训练有素,立刻示意各部不要慌张保持队形。赵云为部队头领,将吕布冲开的前半部分军队带着进行大转向,准备袭击吕布后方。 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的战果,但吕布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不慌不忙的让自己的士兵自由迎敌。作为单个作战能力极强的西凉兵,这样的作战也不是第一次了。吕布军队立刻变换队形,先以三个为一组清剿被冲散一部分的赵云部。然后以组成小股队伍,将已经成蛇形的赵云部队分割吞噬。 这是胡人的战法。 赵云原本是笃定吕布不会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冒然指挥部队掉头,以此可以用弓可以从背后射杀。他没有想到吕布如此乱来。 到了这种地步,赵云只能硬拼单兵实力。好在因为营养充分,铠甲结实又有马鞍马镫这种神器存在,南星的士兵们没有全线溃退,只是稍显败像。而吕布这是从混乱的人群马群中,找到了示意旗语手的赵云,立刻拍马上前。 几回合后,赵云的枪被吕布挑落马下。“竖子敢尔……”这是及冠时,南星送他的礼物。赵云抽出腰间的佩剑,打算和吕布近战拼死。 吕布却轻蔑的看了眼前这个青年一眼,冷笑一声,“不过是被那南州牧护在翅膀下的雏鸡,还不配做吾戟下亡魂。”然后拍马离开,示意自己的队伍鸣金收兵。 只给赵云留下一句,“让你那护犊子的主公亲自来受死!” 初战,吕布小胜。 这是很正常的事。赵云带着先遣部队连拔数城,辛苦多日,兵力也不多。吕布这边带着西凉铁骑精锐,又以逸待劳。只是小败,南星很是心满意足。 此时的长安谈不上被围困,南星毕竟没有带特别多的兵力。两军主力交锋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入长安城里。董卓着实松了口气,然后又和身边的人笑着夸耀吕布的才干。 董卓部都自信于吕布的实力,笃定南星不可能再前进一步。自赵云长驱直入而产生的紧张气氛被冲散了一些。 从益州到长安一路上的城镇都归南星调派了,她这个名义上的益州牧事实上已经占据了半个京畿。 再前进拿下长安? 她吃的消吗? 南星率后续部队沿赵云打过的路线一路向北。 除去带来了大量的军队和粮草,还带着工程部的工匠们、官吏以及各种建设材料。 古代的军队是强悍的,所过之境如蝗虫过境,将土地和人口都细细的筛了一遍。南星的部队又训练有素,基本上完整的执行南星的命令。可以说,赵云留下的残存军队都被后续部队们吞噬。 官吏随后勤军队到一个新攻占下的城镇,就立刻开始统计粮食储量、人口和土地。然后按照人口划分土地,分配剩余的粮食。法吏们会尽快展开战时法条的普及,农吏带着工匠们勘探地形,尽快将详细地图绘制出来,然后开始规划农业建设。也多亏了董卓在进京后打压和盘剥大族富户,让南星这样雷厉风行的政令没有收到什么阻挠。而因为“了然”,“乐馆”常年的宣传和前些日子那惊天巨响,百姓对南星的到来是期盼的。一个能让他们吃饱的州牧,谁不喜欢? 至于那些看不清形式,阻碍她的人? 当然是已经满门死于“董卓”之手了。你说是南星清理的,有证据吗?混乱的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在最短的时间内,南星就建立了这些地区被自己控制的既定事实。 因为完整的人才培养系统,这样大量的调派人员也没有给镇守益州的荀彧带来什么麻烦。从益州走出的各种人才来到新的村镇,将南星的政令贯彻,把这些土地牢牢地固定在益州的控制下。 至于前线。 益州军最近只是每天都非常敷衍的进攻一下,吕布此时率军镇守武功。原本董卓的命令是不可迎战,死守武功。所以吕布在初期的遭遇战后就再也没有与赵云的部队有接触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云靠速度和装备取胜的部队越来越没有战斗力,骑兵的劣势就暴露了出来。武功久攻不下,直到南星的到来。 跟随南星到来的还有郭嘉和贾诩。 “主公。”银盔银甲的赵云看到骑马在前的南星立刻迎上去,单膝跪在她的马下,赔罪道,“云无能……武功没有攻下。”败在目标百公里以内挺打击人的,更何况他还被吕布那等三姓家奴羞辱了一番。 南星轻快的从马鞍上一跃而下,抬手将赵云扶起来。 “子龙何必如此……”她轻笑着说,“那吕布本就是无智之人,才换了一身蛮力。他何能及子龙也。” “更何况,我们不是来了吗?”郭嘉适时插嘴,“等着,主公定为你报仇。”然后他的目光就遥遥地向武功城看去。 赵云立刻向南星看去,他就知道自己的主公一定有方法拿下那个莽夫。南星笑着安抚他,顺手接管了前线的一切事务。 这一等,就到了初平元年。 在僵持期间,南星大帐还迎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骁骑校尉大驾光临,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南星将骑马狂奔至大营的曹操迎下马,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位多年前的友人因为暗杀董卓而被追杀。 此时的曹操远没有多年前的意气风发,听到南星的客套话露出一抹苦笑,“南州牧可莫要取笑操了,我也不是什么骁骑校尉了。”因为刺董,他的官职自然被撤掉了。 “之槐就好。”南星笑笑没有多说,让曹操称呼自己的字,自然而然绕过了这个话题,“孟德兄是做何打算?”将人让进大帐中,她才开口询问。 人在困难的时候不一定脆弱,尤其是孤身一人时最不脆弱,但不能被别人关心,一关心就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曹操也不例外。 朝中虚伪的世族们,一边在董卓面前附言讨好,一边背地里慷慨激昂。在他刺杀董卓失败后,也没有任何一个曾经的“同伴”施以援手。当然,以他的性格不可能热泪盈眶,但现在一个十年不见的朋友不仅不询问他的失败,还如此自然的询问他的打算,让他浑身一暖。 “操……”曹操说不出话来,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 “嗯……”南星将帐中烧好的热水给曹操倒了些,低着头不看曹操的表情,发出邀请,“孟德兄要不在星这里待些时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3 21:33:46~2021-03-15 19:3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最后曹操还是没有在南星这里待下去。他真诚的感谢了南星帮助,表示了自己希望能为国为民尽自己的一份力,然后就启程去往陈留方向。南星分了些侍卫给他,命他们一路将其护送到陈留再返回。 “就这样放他走吗?”在护卫和曹操离开后,贾诩就掐着时间来找南星。“曹孟德非常人也,主公不可不防。” 彼时南星正吩咐都尉们收束部队,在不惊扰百姓的情况下分散行军,尽量更大范围的控制农村。听到贾诩的谏言,南星楞了一下状似思考。 “嗯……那文和为甚追随于我呢?”南星反问了贾诩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这次轮到贾诩愣住了,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有那么一瞬间,贾诩都怀疑是南星在试探他的忠心。好在大家共事许久,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信任才没有让贾诩这个老狐狸犯疑心病。 如果说实话,这个问题是很难答的。起初,他只是对能识破自己计谋的阴平都尉感兴趣,后来见面时他们的身份又有了变化。南星是郡守,他是被董卓放弃的弃子,第一次见面他只顾着展现自己的利用价值,连感慨阴平郡守实在年轻的心情都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等反应过来南星就已经是他无法背叛的主公了,全然忘了刚开始他只是想保命并且混口饭吃。 贾诩笑了笑,唇角的胡须跟着他面部的动作晃了晃,“主公你这是转移话题,可莫要拿诩取笑了。”没有回答她。 南星显然熟知贾诩想了些什么,也没有强求答案,转而解释起为什么放曹操离开。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孟德兄是世之大才啊。”南星坐在行军用的胡凳上,帐顶透过的光撒在她的鬓角,早就退了稚气的南星被光一照顿时显出平时无法用肉眼看到的超于常人的气度,“我并非没有动过收他为几用的念头。” “可,后来又想着……他这样的人恐怕不会心甘情愿的受制于人。”南星第一次将自己的思考过程公开的讲给人听,就是郭嘉问起都只是休息室随口提一句。 “文和,你听过熬鹰吗?”南星突然问起。 贾诩出身边塞郡武威,自然是知道这种胡人用来收服猎鹰的方法。通俗来讲,就是不让猎鹰睡觉,熬着它,使它困乏。因为鹰习性凶猛,刚捉回来后不让鹰睡觉,一连几天,鹰的野性被消磨并且服从于人。而且,主人会在熬鹰成功数月后将苍鹰放归,如果鹰自己回来了,那便是成功。如果不回来,就只能另寻雏鹰了。 转念一想,贾诩就立刻明白南星的打算。“您可真是……人道是妇人之仁,主公倒是没有呢!”南星是打算先放曹操去追寻自己的目标,然后让他眼看着自己一步步先他一步做到最好,消磨其意志,折磨其心性,最后使其臣服。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性,武功比自己强势,文志比自己优异,只能看着她那自己永远也追不上的背影,那种绝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曹操归顺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在此间,他还没识破的南星的真实性别,他第一次进军营时看到的军容庄重,以及护送他的那些侍卫……都将会是在未来压垮他心理防线的一部分。 南星听了贾诩的感慨爽朗的笑了出来,“君不闻,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自污的说法也惹得贾诩忍俊不禁。 公元190年,正月 吕布已经不能忍耐了。 董卓命他死守武功,可原本就脾气暴躁的吕布怎能忍受南星部每日的骚扰和在城墙下的咒骂。更何况,那南之槐明显就是拿他练兵了。每日都佯装攻城,只拍新兵上前意思几下就退回去。再这样下去,就算他能按董太师的要求死守城池不出,守城的将士们都受不了这般长时间精神紧张了。 那阉宦之后,真是无端小人!吕布在官邸中咒骂,每日都盼着董卓命他开城迎敌,但等来的都是死守的命令。这迫城有什么可守?那竖子的军队看他百回合就消灭! 正当吕布暴躁的决定要不就这样出城吧,左右赢了后董卓也不会说什么的时候,裨将传信来。 “可否是董太师命令吾等出兵?”吕布急忙迎到中庭,将急急向屋里跑的裨将拦下询问道,语气中尽是期待。 裨将看到他这般期待顿时有些吞吞吐吐,“这,这……将军……” “磨磨唧唧的,赶紧说。”这是急性子的吕布。 “董……董太师要求将军即刻返京……”最后裨将闭着眼一脸视死如归的将董卓的命令喊了出来。喊完后,他并没有听到自家将军暴怒的声音,偷偷睁开一只眼后就被吕布的表情吓的赶紧有闭了回去。 只见吕布瞪大了双目,惊怒之下气血横流竟然冲的整个脸都在发红。然后裨将只能听见他踩着粗重的脚步回到堂屋,不一会就听见了什么东西打碎摔坏的声音…… 长安,董卓刚刚得到关东诸州郡牧守起兵,讨伐他的消息。 南星这边也收到了情报和来自袁绍的结盟信。在北方,诸郡守推渤海郡太守袁绍为盟主。讽刺的是,就连董卓进京后任命的冀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等都于此时参加讨董。诸州牧郡守各拥兵数万,袁绍自号车骑将军,与河内太守王匡屯于河内;韩馥屯于邺城;孔伷屯于颍川。刘岱、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行奋武将军曹操等屯于酸枣。在南方,老朋友长沙太守孙坚也起兵北上,和后将军袁术在鲁阳结盟讨董。 郭嘉看到这些郡守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戏志才在旁边扶额叹道,“奉孝……就算实在好笑,也不该如此放浪。”说罢自家都忍不住唇角上扬。 “抱歉抱歉,实在是太搞笑了。嘉有些忍不住。”郭嘉向众人行礼赔罪后,跟南星说,“主公你就看着吧,河内、酸枣估计就是他们能到达的最前线了。” “乌合之众罢了。”戏志才晃着扇子,淡然的评价。 南星笑着摇摇头,没理会两人的辛辣讽刺,将话题拉回正事,“那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和他们结盟?” 作者有话要说: 坏心眼的南星要算计曹操了,在他还没有被命运推向顶峰的时候就将他打压下去,这是个长期战。毕竟那可是曹丞相啊! 我被沙尘暴整的都脑子不清楚了,还好赶上今天的更新了。 大家也要做好防护啊!感谢在2021-03-15 19:37:44~2021-03-17 21:1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佯装合盟而已,答应了又何妨?”戏志才眯着眼睛,也不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坏水。 反正关东联军也不可能长久,此时合群可以有效避免后面可以预见的麻烦。南星很快就做出判断,给袁绍回了信。 按照这位关东军盟主的计划,南星在西,他们在南夹击董卓让其自顾不暇,然后克之。南星原本是为了救荀攸而来,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自然不会放过。 她与那些屯兵酸枣的诸军不同。南星思量着,酸枣联军互相猜忌,谁也不愿去打头阵白让其他人得便宜,反而畏手畏脚。留在酸枣的联军恐怕难堪大用。 三月,董卓斩袁家在京的老少妇孺,以报复起兵的关东军盟主袁绍和关西军袁术。起兵的各个州牧郡守的家人也悉数被捕。 但正如南星众人所料。 即便如此,联军仍畏惧董卓军强,所以不愿先行。这一拖就到了五月,只有曹操认为既然起兵讨董,就应有所行动。所以便率兵向西,准备进驻成皋。张邈派卫兹领兵随军,他们到荥阳汴京水时遇上董卓大将徐荣。双方交战,曹军因兵少不力,曹操更是被箭射中,坐骑也受伤,逃回酸枣。而徐荣见力战一日,以为酸枣都是曹操这样的军队,感觉难以攻取,便率兵马回去了。他哪知此时的关东军毫无战意,将领们只是五度的挥霍粮草。 “如果只在此不图进取,只会失去天下名望,招来耻辱……”曹操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此时大帐里的舞乐声,即使刚才他慷慨激昂的说了一个进攻计划,但这些将领们只是敷衍的应答,然后又叫本不应该出现在军营里的舞姬继续跳起来了。一个刚刚战败受伤的将领,联军的统帅们自然看不起。更不要说大家都各有各的小心思了。 曹操的冷静的退出大帐。要说失望,他在着半年里已经失望过无数回了,现在早就麻木。听着身后歌舞的声音和那些“朝廷命官”饮酒作乐的嬉笑声,他好像回到了被董卓控制的京城。 其实,无论有没有董卓,这些官吏不都是一样的吗? 一瞬间,曹操就想到了他曾经短暂落脚的益州牧南星的军营。强健的军士,纪律严明的队伍,严格的操练,精良的兵器,他们甚至大部分都识字!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开明睿智的领导,一群优秀的指挥……如此一比,就算酸枣屯兵十万,遇上南益州的几万人都没有一敌之力吧! 他刚刚给张邈他们的建议是,只要袁绍领河内兵到孟津三早将领进驻成皋,占据敖苍,在太古建立迎战,控制险要。袁术则由南阳到丹西入武关,偷袭关中,与南益州行程夹击之势。那时形势便可大定。这是一个十拿九稳的作战方案,再加上南益州有强力的军队更是有很大把握攻破董卓的守备。但张邈等人不接受他的建议,还如此羞辱于人…… 几天后,曹操就便领夏侯敦等人到扬州(不是今天的扬州)募得几千士兵,屯兵河内。 而这毫无动静的半年,南星在干什么呢? 她在修路种田。 南星他们早就料到这次会盟会毫无进展,就直接开始了自家的老本行------搞基建。料姜石的开采地离行军的地方太远,南星索性不让唐说运来了。早在几年前就从医疗部分出来的科研室在南星的命令下,分析料姜石的成分,将可以直接在关中得到的材料分析。最后改良了料姜石的制造方法,让南星的部队在关中也可以用“水泥”铺路。 无所事事的几万大军直接就被投入到了给老乡盖房,大规模铺路的建设中。至于为什么这样着急的在占领地上铺路?当然是在南蛮多年的经营有了成果。 南蛮少数民族在南星的吐酒石的诱惑下早就归附了益州。按照惯常的手段,南星先命原部落首领管理本地区,再建立学管教他们读书识字,灌输安定的思想。学习,在当下也是个无比大的诱惑。基本上各个部族都来求南星派人到自家的地方给孩子教书。更重要的是,南星非常尊重他们。南星甚至约束汉人军队、官吏,不让他们动辄就捕杀蛮族。在大家的积极参与,南星他们的有意推动下,南蛮各部都真心实意安定的归顺了益州。 而得到的好处就是,南星命人寻找多年的橡胶有了着落。生长在热带雨林的橡胶树是只有当地人才能找到的东西,南蛮部落在南星的暗示下进行了橡胶开采。唐说按照惯例,在当地开办炼胶工厂,雇佣当地人。经济发展,稳定民心两不误。 如今,大规模产出的橡胶被运到了前线。 有了橡胶,车轮有了车胎,能跑的更快。这也是南星要在占领地修路的原因,粮草辎重的流通都便捷了起来。废掉的橡胶再炼制可以给铠甲套上保护层,减少铠甲重量。让原本因为马匹称重原因很少着甲的骑兵也有了生命保护。 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方便的水管了! 关中地区远离黄河、渭河的地方很少会得到灌溉。就算匠信他们带人修建了很多水车也杯水车薪。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挖渠也无济于事。 而水管的到来解决了这一问题。密封的水管可以形成虹吸效应,减轻在抽水上的动力压力------至少用不上那个超大的蒸汽机了。而水管在输水过程中也有效的减少了损耗,可以将两条河的水送到更远的村庄。相信不久之后,关中平原就会沃野千里,两年三种了。 早在南星部队秋毫无犯的时候百姓们就对“乐馆”的传言信了三分,在南星命人征民夫修路挖渠的时候大家并没有什么抵触,工程进行的还算顺利。等他们在这些工程里得到了真正的好处后,就更是积极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南星手里有五万闲着的精壮部队。这些令行禁止的士兵本来就是农民出身,如今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干活罢了!熟练度是没得挑的。 至于军心问题? 原本军用驿站就会为士兵们免费送递家书,这种寄信服务一直是“了然”在负责,早就被南星推广到全国了。再加上水泥路和橡胶马车的推广,一封从前线发往家的信件只需大概两周就可以到他们家所在的镇子上了。将士们有了了解自家事情的途径,自然放心,也就不会闹着回家了! 挣了军功好再给老婆孩子换几亩地不香吗?甚至有的士兵会像伍长抱怨怎么还不打仗……这就是后话了。 可以说,南星部队所到之处就如被格式化了一样。农用磨坊,水渠大坝,曲辕犁等先进的农具都是标配。“乐馆”的人会随千人的队伍一起到达被攻下的村镇,一到地方他们就会走街串巷的宣讲南星“天人下凡”和她的政策,以及从别的地方带来的良好反馈,顺便征兵。只要是那些战败流亡的黄巾军残部,南星全部都要,管吃管住,要是挣得了军功还可以分得一块地。 另一方面,孙坚由长沙北上杀了荆州刺史王叡和南阳次太守张咨后,终于袁术会合,被表为破虏将军,部属袁术准备北攻。 孙策和周瑜正好从梓潼赶到孙坚军中。 作者有话要说: 咒术回战太上头,差点忘了更新。 顺便说,番外我的小姐妹要求我写的脸红心跳一点,大家觉得呢? 第70章 此时的孙坚刚刚靠计吓退前来围剿的董卓军队,见自家的长子和周家郎君前来大喜。 “吾儿可好?”孙坚像天下所有父亲一样开口就是关系自家离家很久的孩子,说着就抬手将孙策的背拍的声声作响,孙策但凡瘦弱一点估计都会被他拍倒在地。 “痛耶,阿父真是的……”孙策比年前又长高了些,此时正弓着背去躲孙坚的巴掌。一边又向周瑜求救。 “伯父安好。”周瑜无事自家好友求救的目光,规规矩矩的行礼。“我与伯符听闻您起兵,想着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便前来助您。希望没给您添麻烦。”毕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世道渐渐乱了起来,周瑜和孙策虽然还没有到礼法上加冠取字的年纪,但为了尽快成为家族权力的一部分,两家的族老们在今年初就为自家的公子提前加冠了。也防止在这战乱年代,家主暴毙而造成无人马上即位的混乱情况。周瑜字公瑾,孙策字伯符。 “来的正好,李太守正巧在。你们与我一道来吧!”孙坚所说的李太守正是颍川太守李旻,两人合军正打算前往梁东。 于是两人就这样很自然的成了孙坚军的前锋校尉。 \“哦,伯符和公瑾已经到孙将军那里啊!\”南星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她慢慢的吞噬京畿地区的村镇,收归山中盗匪,一步步夯实基础,只待给大汉王朝致命一击。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女子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但归功于多年的经营,消息慢慢传到各处时并没有引起什么震惊。就像是大家默默接受了这一点,或者更像是大家都不想承认。 承认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拥兵数万,割据一方------更可怕的她还深得民心。这简直比承认她神人天降更让人难受。 只有曹操在听到传言时略有感慨道,“天意啊!” 这边南星正为孙策和周瑜可以一展身手而高兴着,转头就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董卓派徐荣,李蒙四处虏掠,与孙坚在梁县发生遭遇战,孙军大败,孙坚与数十骑突围而走。此战中孙军大多兵将被俘,皆被杀。”张辽语气平淡的将前线得知的消息告诉大家。他于孙坚并没有什么交际,是以评价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这是孙坚的讨董的第一败,也是最惨烈的败仗。 “皆被杀?文远不必太照顾我等。”郭嘉冷笑着接话,“颖川太守李旻就烹死,其他士卒则以布缠裹,倒吊立在地用热油灌杀。”他说完就看着在座的谋士诸如戏志才、陈群脸色一暗。只有贾诩面色如常的端起水杯用袖子挡住喝水,看不出神情。张辽摇摇头,他本来就觉得这手段太过残忍,不愿说出来伤大家的神,没想到郭嘉这般直言。 “奉孝不必这般戏弄长文……”南星看陈群都快把持不住吐出来了,赶紧让郭嘉住嘴。这人真是的,陈群不就是嫌弃他放浪形骸嘛!至于这般如此。不过她也知道,郭嘉是不满董卓的做派才会如此激动。若是往常,他大约是不会与陈文长计较的。 经她这一打岔,陈群的脸色好了不少。想明白郭嘉是故意的后,立刻用眼神攻击老神在在的郭嘉。郭嘉一挑眉,“嘉这是帮长文兄适应战场,君这般要是以后上了战场可怎么办?” 戏志才在缓过来后立刻恭喜南星,“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恭喜主公,董卓可破矣。”南星从陈群和郭嘉的斗嘴里回过神,轻笑着摇摇头,“哪有多助,寡助的。不过是大势所趋罢了。”其实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董卓”出现,好借此机会为自家争一份利。没有谁是真正因为大义。就连南星自己都不能说没有一点私心。只是她在民心方面,做的更好罢了。 只是……不知伯符此时可还安好……南星在他们商讨的间隙还有空担心已经追随父亲的孙策。这仗败得如此惨烈,不知那个鲜活的少年能否承受战场的残酷。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戏志才祝贺的那样,反而是董卓占了先机。在孙坚战败时,屯兵河内的王匡亦派泰山兵屯河阳津,准备进攻。董卓便派出疑兵摆出要由平阴渡河的架势,暗地里则派精兵从小平北面渡河,绕过王匡军,在其后方攻击。在津北大破王匡军团,死者甚多。 在董卓小胜一战后,冀州牧韩馥竟然开始害怕袁绍拥兵危及自己,便一步步减少对河内、酸枣联军的粮食运输。但是这些都不在整日饮酒作乐的联军首领的考虑范围内,他们依旧整日做着打败董卓的白日梦。 “兄长……”长髯着轻甲的男子拎着大刀迎向才从大帐出来的白面男子,这位男子就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备。 刘备此时与数月前的曹操一样,被这些心怀鬼胎的盟军气得半死。但奈何自己无力抗衡,更不能像曹操一样直接领兵走人,只得生熬。 “若是这里待不得,不然西去益州牧那里。”长髯公关羽在军中不想自己的义兄一样举步维艰。凭着高强的身手他与军中一些中层将领结下了友谊,打听到了很多小道消息。益州牧南星爱民如子,实力强悍,坐拥整个益州,大部分南郡和小半个京畿,是连董卓都惹不起的人物。虽然是个女子,但不似凡人…… 刘备此时无比纠结,就算此时离开关东联军投奔益州牧,恐怕人家也不收啊! 直到粮草耗尽,联军都没有一个和董卓军有一次交战,就各自回到守地,但各军仍然保持表面上的盟友关系。董卓见联军撤退,便派使者与众人议和。众人到河内后王匡告诉袁绍,袁绍不答应,要王匡杀死使者,他也下令南星斩杀来使。 南星看完信后将随手就将它扔进火盆,然后出帐拉住来使的手,低眉细细摩挲着他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皮肤。 “公达,是我无能,不能保你万安。”她没有哭,即使她的心在流泪。荀攸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原本荀攸仅仅是沉默寡言,但可以看出来眼神中的灵动,甚至有时会和郭嘉一起胡闹。而此时,原本流光的眼变得木讷,就连南星如此亲近他都毫无反应。 过了好一阵,荀攸才轻轻的说,“主公,攸回来了。” 不管怎样,南星终于迎回了自己的谋士和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9 23:24:03~2021-03-21 22:3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荀攸归来完成了南星此次出征的最大目的,在推荐自己监管扶风郡后,南星就打算撤兵了。因为她没有斩杀来使,且同意撤兵,董卓很爽快的答应了她的申请,将扶风郡划给了她。至此,南星成为了如今地盘最广的边境大吏。 当然,在世人眼里她为了稳固南蛮耗费了不少力气,且重视民生不愿征战。诸如袁绍之流的野心家们只想着可以利用,不把她视作威胁。这归功于一直主持益州民生和少数民族事务的荀彧,在繁忙的日常事务之余,他还能兼顾到时局变化,从而韬光养晦。南星看的自愧不如。 当然,成为治理面积最大封疆大吏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很多重要的事都会知会她了。 袁绍与韩馥以献帝年幼而且被董卓控制,相隔关塞,不知献帝是否平安为由,想立刘虞为帝,曹操拒绝参与,而袁术反对。袁绍来信给已经在归程途中的南星,南星叫来谋士们。 其实这是不用商讨的事情,但南星另有考虑。 “刘伯安秉性中正,实乃正人君子。自不会应,吾等不如不劝的好。”南星将袁绍的信给大家传阅,自顾自地说,“只是……” “今有人意图推举刘幽州荣登大宝,他推的了一时。但若日后……”郭嘉瞬间明白南星的意思,给了大家一个都懂的眼神,“实乃威胁。” 南星想要称霸天下,就不能有一个大家都赞同的接任帝王的人选活在世上。什么,你说刘表?那个懦夫根本不值一提。是以,在南星这里是期待刘虞死的。 虽然两人现在还保持着友好的同僚关系,南星不可能真的动手。但如果幽州有什么变故导致刘虞身亡就没办法了,不是吗? 荀攸安安静静的低眸垂眼的端坐帐内,对郭嘉的话毫无反应。戏志才晃着扇子,也不打算发表意见。反而是一般不会表达意见的贾诩捋着胡子,觉得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主公多年前便断定刘伯安和公孙伯珪有瑕,还打算招揽于他。”这已经是旧黄历了,贾诩此时说出来肯定不是支持南星招揽刘虞,“听闻幽州粮草告急,如要维持军用势必再加赋税。刘伯安和公孙伯珪恐不能长久啊!” “还望主公耐心等待,静候佳音。” 南星沉稳的点头,也没说什么是我所不愿的这种虚伪发言。大家都公事多年,知根知底的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在大家都退出大帐后,赵云掀帘进来了。显然,他一直等在帐外,看谋臣们都出来后才进来的。 “子龙?”南星也很惊讶,招呼他坐下后问他有何事。 “云知主公考量大局,可那董卓是奸邪小人,与我、荀先生有大仇。主公怎可不战反退,还受其恩惠?”赵云知道南星的为人,才没有闹起来。不然,光是南星下令撤军这一个命令他就要来抗议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南星看着已经是一个骁勇的将领的赵云,轻轻拍了拍行军图,笑问“谁说我要回益州了?”她像曾经给年少的赵云讲兵法一样,将戏志才的策略说给他听。 完了还嘲笑他,“恐怕文远早就明白了。”然后在赵云谴责的眼神中将自己撇干净,“我可没给他讲,是人家聪慧。” 这边,虽然袁术和曹操反对,不过袁绍仍然与韩馥推举刘虞为帝。只不过派使者去邀请刘虞到冀州商讨相关事宜时,被此时正在幽州的刘虞怒斥。 刘虞来信给南星,道:“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尽力王事,其反造逆谋,以相垢误邪!”现今天下大乱,国君失去政权,我受重恩,但是未能清雪国耻,各位占据州郡,应该一起合力,尽心报效王室,他们反而在造反谋反,是互取耻辱。表示坚决不受。 韩馥等人,又想请刘虞任尚书事,但刘虞仍然拒绝更是斩杀使者,并且扬言他已经逃往塞外匈奴,鲜卑之地,自觉袁绍等人这才罢手。 南星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继续以回益州为由借道凉州。带来的五万兵甲在这一年内暴涨到十多万人。好在益州和扶风郡都是产粮地,她又推广良种和农具,若是其他人恐怕养不活这么多军队。至于刘虞,他在来信表明态度时同时请求南星为主上解围。南星自然是满口答应------如果公孙瓒起兵,她恐怕就没办法赶去了。 刘伯安实乃正人君子,他也料到南星的“苦恼”主动解释道,“如若幽州事变,吾自会守中持重,南州牧不必介怀。幽州地处胡汉之地,若吾身死,幽州恐生大乱。届时便拜托南州牧帮扶一二。”竟然连后路都想好了,但一句都没有提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读完信,南星所剩不多的良心在隐隐作痛。只是在大业上总是要牺牲些什么的,若刘虞不死,南星的理想就不可能完成。南星只得虚伪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开了空头支票。 公元192年初,南星由凉州攻破长安城。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考古工地了,那是一个忙碌到可怕的地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按时更新。我从现在开始存稿,一定要按时更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72章 长安城破,天下哗然。 首当其冲的就是董卓的问题。当然不是他本人的,如果非要说一堆曾经名为董卓的碎肉块也需要耗费精力处理的话,南星就要累死了。而是处理董卓部队。 南星本是以借道凉州回益州为由才瞒过了董卓,在凉州境内改道折返长安也是赌董卓不会很快收到消息,打了个信息差。 但这也冒险。西凉毕竟董卓的地盘,他们很容易就会腹背受敌。 是以,一切都以行军为最优先。快速攻下的城池来不及占领休整就抛弃,然后赶往下一个据点。前锋部队不断的和后续部队轮换,以求大军可以轮流休息。兵贵神速,这种古代版闪电战起到了卓越的成效。戏志才这个在南星都看来有些疯狂的建议,在西凉大地和关中平原起到了无法复制的效果。 当然,战/争是政/治、经济与外交的最后手段。南星这般作战除了给属下们报仇以外也是有自己考量的。拿下长安,占领京畿,再包括自己的大本营益州和沿途控制的凉州,她几乎就掌握了大半个汉朝,在经济和政治上是占绝对优势的。 如此,平定诸州就方便许多。 而董卓,也不是她的军队所杀。南星至今都能回忆起当时郭嘉脸上的神情。 “主公,包围长安城后不必着急攻破。”郭嘉又一晚陡然来找南星,急行军中生活不方便,就连南星手下的谋士都是两人一间帐篷。而郭嘉,正是和荀攸住在一起。 荀攸的改变不止南星察觉到了,朝夕相处的谋士们自然也不傻。郭嘉看着每天半夜都梦魇,有时更是会突然在睡梦中起身的荀攸,心里万分不适。 让董卓战死,有点太便宜他了。 南星自然不会拦着大家想办法折腾董卓,很有耐心的听着郭嘉的提议。 “包围长安使其断粮,待粮绝之日向城内发布告。”郭嘉沉着脸,毫不顾忌自己的计划有多丧病,“董卓一两肉,换百人口粮。”刚开始长安城里当然不会有反应,但一周、一个月、几个月后呢?恐怕就是董卓手下军队都会动心思了吧!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等的过程还能清扫一下周边的董卓军,腾出手来把可能会来支援的西凉军该杀就杀,该收编就收编。 南星估摸着几万人围困长安肯定是够了,剩下的部队也能应付后来的敌军就放手让郭嘉去做了。 曹操也是在这时来信的。他好像很笃定南星可以攻破长安,即使他寄信的时间南星应该还在凉州。他来讨论借南星的力量对付袁绍的事情。 因为南星的一家独大,各州郡并没有南星曾经在史书上学到的那样混乱。但袁家四世三公,自然不愿看南星这等“小人”掌权,暗地里合谋各大世族和官宦世家出身的州牧打算在南星入主长安后向其发难。 而曹操常结交世族,对这间事略有耳闻。在经过详细了解南星的政策,甚至在征兵过程中亲眼看到了南星手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后,曹操决定姑且卖南星一个好。左右袁家纠集的那些世族也不可能比她做的更好了------而且,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擅权登基。 南星看着来信,在心里冷笑。她还没向这些世族发难,他们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她现在期望袁氏兄弟可以集结更多的世族好让她一网打尽,省的到时候还要挨个清理。 南星回复曹操同意结盟,邀请他来长安一叙。 此时的南星已经是到皇宫拜见了小皇帝。 这位大名鼎鼎的汉献帝此时完全符合南星心里对末代皇帝的预估,惊惧、怯懦以及毫无主见。远在益州的荀彧在接到南星面见皇帝的消息就立刻来信,请求出任朝廷命官。 南星一瞬间就想到了历史上曹操与荀彧的矛盾,原本不愿将荀彧调过来的。拖了几日,手忙脚乱的收编西凉军队妄图用工作让自己遗忘这种事。 结果就是荀攸把埋在公文堆里的南星□□,认真和她谈了谈这件事。这是荀攸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找南星说话,南星就是再怎么不愿意和他聊荀彧的事也还是耐着性子坐到茶厅。 “主公……”虽说是荀攸主动找的南星,但他说话也不看着南星。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失败了。 最近比较忙,过两天我就努力更新。感谢在2021-03-23 21:11:58~2021-03-26 22:3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aisyywl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荀攸愣愣的盯着眼前的茶杯,脑子里思路倒是清晰。他在牢中养成了三思而后言的习惯,导致现在那些没有见过他的新人们都觉得他有些痴。荀攸也不给自己辩解。 聪明让聪明人知道就可以了,傻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南星轻叹了一口气,抿了口茶。示意荀攸该说话了。 “荀郡丞虽为人端正,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之辈。他乃攸叔父,自幼与攸同长……”说到一半又不说了,用手摩挲着茶杯。南星这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恐怕连如今的圣上都比不过。精致透明的玻璃杯冲泡岭南产的红茶,呈现琥珀般耀眼的光泽。 荀攸的手在玻璃杯壁上留下痕迹,他像是看自己的指纹入了迷,垂着眼久久不发言。但他知道,自己所思所想一定会被主公明了。 南星也确实明白他的意思。荀攸和荀彧自幼一起读书,接受的都是荀家正统的士族教育,互相一定十分了解。自己长时间不回复远在益州的荀彧,他一定能猜到自己的意思,以荀彧的性格,也一定会拜托荀攸来给她讲道理。荀攸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如果不是笃定自己的小叔叔心思纯正,估计也不愿意来。 而如今他来了…… “好吧,我会回信到益州。”南星又为荀攸添了点热水,称诺道,“毕竟隔了些许路,信息不通达。我们两个互相猜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意思。” 其实她也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这是不能迈出那一步。荀攸的到来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吧。是以两人关于荀彧的谈话非常顺利。 都是千年的狐狸,也不需要玩聊斋。 但说到荀攸,聊天就进行不下去了。南星尽量委婉的询问荀攸的想法,希望可以帮助到他。毕竟,小的时候她也被张珪带到地牢里看那些审讯的党人过。那是她被吓的几月都没睡好,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更不要说荀攸在天牢里待了半年多。 谁知道荀攸竟然没什么反应!她又问了几遍,荀攸像是刚从发愣里回过神一样,回答道,“主公不必忧心,攸本就性格如此。” 骗鬼去吧,南星听到这么不走心的敷衍面容都有点扭曲,真想扯着荀攸的衣领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你给我本性如此一个看看。 荀攸看着南星越来越严肃的脸色,在心里认真考量了一下自己的后半生可能还要在她手下讨生活,又反思了自己刚刚的回答。 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攸真的无事。”然后在南星担心的责问过来之前就开始解释,“攸觉得,这是人生的一种经历。它不论好坏,都造就了如今的我。我不后悔为您铺路,也不后悔刺杀董卓。” “哦,虽然他的肉泥还在外面晒着。”他还自认为有趣的开了个玩笑。 “那是我曾经的选择。我既然那样选了,就说明那样的选择在当时是最好的,后面的一切结果我都坦然接受。”荀攸露出了自回来后的第一个笑容,温温地笑,柔软了目光,也柔软了面容,“我其实早就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其实他想说,自己早在牢里每日想念她的时候就与自己和解了。但为了不刺激明显担心过度的主公,还是把原本的话咽下去了。 “而且,在牢里我也忽然体悟到了世间之大,生命之艰……”荀攸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在牢里的感悟和心得统统说了出来。南星虽然不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谋士的过人之处,可如荀攸这般深邃的思想恐怕现在也无人能及。 南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谋士们在历史上是多么耀眼的存在。但转念一想,他们的闪耀是经历了苦难换来的。 荀彧在朝堂上郁郁不得志,亲眼看着大厦将崩;郭嘉还没成年就被迫隐居,终日寥寥;荀攸更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古人云,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才能增益其所不能。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谋士们,几乎都没有经历这些。自然思想不深刻。 他们恐怕无法在这个时代,成就“历史”上的那般辉煌了。 他们被南星宠坏了。其实这也是荀攸想说的,在牢里,他回想在益州多年,忽然意识道他们早就忘了原来其他地方还是水深火热,还是朝不保夕。他接受了同僚、士子在自己面前被杀,像是在惩罚自己太过安逸而忘却了他人的苦楚。 他们当然还记得自己的初衷------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穿暖,和平幸福。只是……荀攸觉得那些苦楚能让他更加清醒。 “住脑。”南星突然开口,打断了荀攸的越来越钻牛角尖的想法,“我会让天下人都幸福安康。”益州的美好迟早会遍及整个大汉帝国,不必为提前享受到生活的美好而有负罪感。 而且,宠坏就宠坏吧!如果能让他们幸福安康一辈子,就算是牺牲一点点人生感悟又如何呢? “而且,你给我铺路?什么时候?”在南星越来越危险的笑容中,荀攸选择继续假装死鱼眼。 在荀彧还没到的时候,南星就先被皇帝召见了。 早慧又落魄的帝王沉默的坐在王座上,接受南星的大礼。原本议事的大堂如今空无一人,南星早在入京前就以助乱臣贼子扰乱朝纲的名义将所有人收押,命陈群带人审查所有人。所以,如今无人议事。 “君,意欲为何?” 年轻的帝王颤抖着问眼前的人。 明明跪在堂下的人是益州牧南星,但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竟然是他。上一次南星主动来拜见,他以自己身体不适而婉拒了。这是他第一次面见这位名满天下的重臣。 南星已经很久没有行过大礼了,自从幼年给张珪行过之后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什么需要她特别庄重行礼的人了。就是上司,一不过是作揖的角度大点罢了。 如今再行,倒是感慨万千。上一次就是见自己的养父冷汗都湿透内衫,如今见天下最尊贵的人倒是随意了很多。颤抖的人,反而成了上座的那位。 思绪完全,南星还是镇定的说,“那,陛下意欲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 昨天在老乡家里住,然后和大家在做文物整理的时候被老乡家里的爷爷奶奶听见我们在整理人骨,差点被赶出去!我和爷爷普及了一个晚上的体质人类学(笑哭),最后还是同学一句这具人骨距今将近两万年才解除危机。搞得我今天精神不太好,还要出工。 总感觉自己快完结了,可又有好多事情没交代清楚。让我整理整理,看看进度如何。感谢在2021-03-26 22:31:52~2021-03-28 23:0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舟侧畔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九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不知道哪点激怒了这位神经敏感的帝王,比南星没有小几岁的帝王猛地握紧拳头,厉声道,“朕要皇权,要军队,要子民,汝等给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几圈后,慢慢消散。少年人不像南星一般有上一世的记忆,就算是年少早熟但难免思想幼稚,就是生在帝王家也难免。 “那陛下若是得了这些呢?要如何?”南星没有生气,反而平和的继续问。温婉的面容就像是一位优秀的帝师在教导小皇帝一样。这个名叫刘协的孩子是非常聪明的,可惜现在就像是一张白纸可以任人肆意图画。 南星很难想象,董卓死后那些朝中遗老要是没被她收押能把皇帝教成什么样。不过,如今……她会把小皇帝教成她理想中的样子。 若是教不成,那就毁了吧……南星心中毫无慈悲的想。 “当然是把那些反抗朕的都杀了!……杀了……”刘协的回答,带着孩童特有的残酷。南星听闻摇了摇头,又问道,“陛下觉得身在皇座,与天下人的关系是怎样的?” “身在皇位,自然与天下人为敌。世人皆朕牛马,皆在朕之下。” “您错了,是您在世人之下。”南星微微摇头,违反礼节的仰头用盯着因为她不断发问而情绪有些失控的皇帝。沉稳的不似二十来岁的青年,而是历经世事的老者。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您如今的吃穿用度,就是最粗糙的胡饼都是百姓辛苦浇灌培育,制作出来的。微臣的衣服同样。”南星轻轻将袖子抬起来,让刘协看清自己官服上的暗纹,“您有如今的生活,不过是百姓愿意让您有这样的生活罢了!若是不愿,您恐怕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了。” 当然,生来就是皇子的刘协当然无法理解南星的表述,只觉得南星是在想方设法的推脱不愿将权力还给他。奈何南星势大,他不好说什么。 只得诺诺的应下来。 南星见此,倒是不意外。只是问道,“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读书?” 八月,荀彧在最热的天气里抵达长安。 虽然他非常想立刻见到南星,但想到此时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还是忍耐了下来,先去了郭嘉府。 此时郭嘉正忙碌着手里的工作,就连南星安排的每七天的全体休沐他都不休息。敬业的程度让前来拜访的荀彧吃了一惊。 “啊,文若坐。”郭嘉毫无形象的招呼着自己的好友,用手敲了敲一份上书,“蔡中郎在狱中上书给主公,谈及自己还有汉史未编完,愿受刺面斩足之刑以赔罪。” “呵,他何罪之有啊?还赔罪……”这不是把主公放在火上烤嘛。若是真的受刑,那南星还不被那些酸腐文人拿唾沫星子喷死?蔡邕还真是大的好算盘。 这种情况下,南星肯定是不能杀他们的。 如果郭嘉生在现代,一定清楚这种行为其实有一个专用名词------绿茶。 荀彧笑着摇摇头,坐下的瞬间脑子里已经有了决断,“广发通告,言及其中原委,讲明律法之理。让尚在狱中的朝中老臣们选几位代表与主公、吾等面议。”先维护主公的“还要强调我们可没有虐待俘虏……”郭嘉很快就跟上了思路,手里不停的写着批复,“拜托戏志才亲自去一趟天牢,安抚这些神经敏感的老家伙们。” 荀彧看着已经沉迷在工作里的郭嘉,在心中暗想。一年多没见,奉孝的心思越来越难测了。刚刚故意将蔡中郎的上书说出来,又表现的对这种事情的苦恼,不过是试探自己对旧世族和士人的态度。若是刚刚站在了蔡邕那一边,就算是给伯喈先生(蔡邕的字)说句好话,估计都会被奉孝忌惮和算计吧! 荀彧想到这里,收回思绪开始专心致志的准备说服郭嘉。这可是他给南星准备的大礼,必须要郭嘉他们的支持才行。 这边,与荀彧几乎同时进城的孙策和周瑜递上拜帖,希望能见上南星一面。四处碰壁的他们早就不是曾经的单纯少年郎,如今也变得恪守礼节。 只要能要回父亲的兵,怎么样都可以。孙策看着守卫将拜帖递上去,在心里暗暗想。 第75章 “孙坚战死了?”南星接到拜帖,皱着眉头,“兵还被袁术夺了去?”她对袁术一点好感都没有,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脑残子弟一样。估计有时贪心起,用个随便的理由糊弄了孙策他们不还兵力……不,说不定是直接想让孙策和周瑜在自己手下卖命。 南星是不惮以罪大的恶意揣测这些虚伪贪婪的贵族子弟的。 “他俩还没走远吧,追回来我现在就要见他们。”南星将拜帖往桌上一扔吩咐侍从将孙策周瑜追回来,有关军队的事情都是不能耽搁的。万一袁术将那些士兵消耗殆尽,那就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而且,袁氏不是想宣战吗?她正愁师出无名,孙策还真是帮了大忙了。这下,受皇帝之命,是占了忠;助友人之子夺回遗产,占了义。 南星心里琢磨着战事,没有主意时间的流逝。直到两个少年来到书房,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已是日落西山。 不过作为一个工作狂,这个时间正是议事的时候,她也不觉得哪里不妥。而孙策、周瑜同样因为忧心南星的反应,没有意识到他们作为将要成年的男性日落拜访一位女性高位者的府邸有什么不妥。 以至于有一些传闻不胫而走就是后话了。 南星直言自己的打算,这是几个月来孙策最接近为父报仇且夺回遗产的时候,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眼神也变的透亮。 这位小霸王顿时干脆的答应了南星的条件。 南星看着热血冲动的少年,扶着额头重复了自己的条件,“我是说,作为派兵为你父报仇的条件,你要暂时为我服役。等击败袁氏之后才能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而什么时候拿回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是的,万分感谢。”虎落平阳被犬欺,孙策不想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一直没有说话的周瑜同样行礼道谢,他知道南星有自己的考量,说不定还会利用他们。 可他也相信南星的人品。谁能大公无私的给一个只是认识的少年分兵呢?至少南州牧没有心怀鬼胎。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南星见两个少年心意已决,也不再说什么。她本就缺将领,再不解少年诚挚的话,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让两人去军部领了身份证,记入档案后南星就开始在全军宣扬荆州的问题,以及孙策的“悲惨”人生,调动士兵们的情绪。孙策看着军队激昂的战意,惊的愣在当地。 “这,这些,都给我带?”他颤抖着问跟在一边的周瑜。 周瑜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伯符可莫要辜负益州牧的信任。若是将这些精兵强将葬送,可不是我等卖命能偿还的。” 朝堂之上,皇帝高坐明堂,百官列阵。 “益州牧,到------” 随着小黄门尖利的嗓音划破苍穹,南星的身影慢慢从台阶之下升起。赤红的官服映着她年轻的面容,一时间显得面若桃花,比东方此时升起的太阳还要耀眼。袍服外佩挂组绶,宽袖束腰,衬得她的身形盈盈一握。 虽然此时还是封疆大吏,但在众人心中这位姓南名星字之槐的宦官养子以然是百官之首。在她脱履卸剑进来后,众人纷纷拜服,给予了她官员最高的礼节。 十年前,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稍显瘦弱的女子(重音)能够荣登大殿,一人之下呢?被南星收拾过的朝臣们在心里咬牙切齿。 南星耐心的将一套礼节行完,听掌印太监唱读那一套早就听烂了的说辞。然后出列行礼,“臣,有事启奏。” 时间转到一周前。荀彧在将南星手下的几乎所有谋士都找遍后,终于拜访了南星。 “我还想文若何事才愿意屈尊来我着寒舍呢!”南星边烧茶边调侃,无形中让忧心自己不得信任的荀彧放松了精神。 “属下哪敢?”他也无礼的挥袍坐下,伸手接过南星手里的水器,“彧不过是想为主公排忧解难罢了。” “天下未定,您以然如此……权重。”这与他们原本的计划不符,可以说直接打乱了原先的几个方案,“内有陛下年幼,易受蛊惑。外有世家大族,边疆大吏蠢蠢欲动。”这不是个好现象,很容易就会走向董卓的结局。更何况,郭嘉阴损的招数让逃离的董卓旧部也恨南星入骨…… “文若教我。”随时开口求策,但南星的态度倒是显得漫不经心,就像是一切的答案都已经在自己心中了一般,此时开口不过是顺着荀彧罢了。 荀彧早就习惯了南星这种态度,根本没在意直接开口,“若是给圣上、世族一个盼头,问题就简单多了。”之后的三个时辰,荀文若向南星展示了一下如果一个正人君子开始追求阳谋会是个什么效果。 中/央/集/权下的分/权/制/衡,民/主/集/中就是答案。 原本荀彧担心南星不理解,还准备了很多说辞来说服她。结果南星在后面直接顺畅的接过他的话,补充完善其中有些他还没来得及考虑的细节。 南星把推演用的草纸推开,重新拿了一沓白纸,边记边说,“但是让我提出来可能会造成反效果……”哦,所以荀彧想要出任朝堂官员。 没想到在益州他就想这么远了。大约是想着在信里说不明白,想着到了长安再解释。谁知道南星的疑心病这种时候发作。 她想明白后立刻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清醒后又想着,原来荀彧是来解释的------绕这么大一圈,就是想委婉的告诉自己的想法。 “是我的错,下回不会了。”想通了,南星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手上的记录没停,只是没头没尾的道了歉。 荀彧的反应也很平淡,边整理着两人写的材料边说,“是彧之错……若是想达到效果,官学和军队还要在您手里……”就这样轻轻揭过。 在两人谈拢后,郭嘉、戏志才和荀攸也分别来过南星府上商谈。其实他们不需要表现得太明显,只要稍微展示一些这方面的倾向,自然会有其他聪明人揣度他们的意思。至于小皇帝哪里,得找个帝师了。 这次上朝,南星主要是先谈谈帝师的事。 “陛下少年便受奸臣蒙骗,憾而无师。如今稍显太平,是否寻一良师教陛下治国之策?”她坐在首位,说得一脸正气。堂下的众臣猛然间听到她这样提议,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这人是打算让皇帝读书,以后治国理政? 反应快的诸如王允、蔡郯立刻出列表示赞同。只不过两人赞同的点不一样,王允觉得皇帝的确应该掌政;蔡郯觉得皇帝确实应该读书了。 本来就不太对付的两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官复原职的荀攸出来打圆场。既然两个人都说服不了对方,就找一个与他们都没有关系的饱学之士来教皇帝就是了。 “朕听闻荀家多名士?”不知道小皇帝是怎样想的,反正这句话直接就确定了人选问题。刚从益州来京“求职”的荀彧和在梓潼与荀爽一同编《汉纪》的荀悦。 南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不过用最坏的想法去揣度这位少年天子,他恐怕是觉得自己的聪慧可以讨荀氏欢心,认为在他的带领下大汉还有救。如果自己意图颠覆汉朝,而作为自己重臣身为正人君子的荀彧恐怕会极力反对吧! 重臣和主公的决裂,足够动摇她对一些事情的掌控。而一旦动摇,就是皇帝可以活动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这样,那南星也想不出皇帝为什么会专门提出荀氏了。 “首登者,重赏!” “冲啊------” 刘表擅长内政,但军队实力不算强悍。因着与袁术的联盟,还算是抵挡了一阵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孙策带着的南星军优势就显出来了。 因着是到南方去,南星专门挑了熟悉南部的士卒给孙策。而孙策作为本地人,甚至比刚当上荆州牧没多久的刘表还了解荆州地形风土,再加上 临时充当谋士的周瑜。 强悍的军队,熟悉地形长于将领,走一步看十步的军师。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短短三月,孙策已经连下数城。 “去信给河北袁本初,看在联盟的份上……他总不会希望南之槐一家独大。”刘表心里很清楚,只有袁氏和南益州互相制衡,才有他荆州一席之地。袁术轻信寡义,不可尽信,是以他立刻遣人去联络袁绍。 这边袁术果然在打算撤兵。刘表虽然给他的军队提供粮草,但节节败退的局面让他有些犹豫是否继续支持眼看着就扶不起的刘景升。就算荆州失一半,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夺回来,没必要此时和正在势头上的孙策正面对上…… 南星收到战报的时候,正在为了农业改革舌战群臣。 战时军报可以不经过任何部门直达朝堂。只不过是平时都被南星拦下了,现在是因为她人在朝堂,于是战报直接被在堂外大声报了出来。 “……此乃利国利民之举,汝等不过是尸位素餐之辈,吾不追究汝等失职就已经是看在你等先祖有功于汉了。”还在这唧唧歪歪,烦人。 南星一口一个尸位素餐,搞得在场大多数人脸上都挂不住。很多人为了面子都愤而起身,打算和南星血战到底,让她知道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时候。 “荆州北部十城以被孙将军攻破,大捷------” 响亮的战报直接打断了他们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南星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轻笑道,“诸位要是每此听到捷报都这般------”她秀手一指一个老臣被惊的又坐回去的身影,“恐怕要去吾的医官看看身子骨了。” 说罢一甩袖子,潇洒离开。徒留那些老臣气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我陪罪,最近实在太忙写的少了些。今天尽量多写了。 考古工地是一个全年无休的地方,就连疫情最严重的时候都因为工地地处偏远又没有外人,不停工。我们是真的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所以,我尽量多写哦,但是也不能保证啦! 感谢诸位啦,爱你们啾咪。 第76章 从那次舌战群臣开始,南星就开始有意与朝臣作对。什么从新审查土地数量,设立独立的纪律监察委员会等等。甚至一些非常侵犯世族利益的提案都被她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道。 当然是不可能实行的。 但就像是预借300开口1000一样,如此侵犯他们利益的改革不会被同意,但剩下的…… “昔黄巾之乱,乱在百姓受蛊,不知圣上之意,乱在有冤有困不知何处抒发,乱在官吏属臣奸顽横行。如此不合,众生饱受困扰。”这当然是问题的一小部分,荀彧只想达到目的就行了。 这个问题前几日他给小皇帝讲过,古今圣人以教百姓,百姓智则国安。------按郭嘉的话说就是当然是在胡扯,只不过是欺负小皇帝不懂事罢了。 不出所料,急切的展示自己能力妄图得到更多人支持的皇帝听到这个熟悉的议题,立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既是低层官吏属臣无能,百姓无知,不若广开学管,使百姓尽读书。底层小吏,便使百姓自选。” 立刻就有王允之流随声附和,“陛下圣明,此举不仅可安抚百姓,使其知朝廷之策,且能使小吏廉洁。实乃圣举。”要让百姓自己选这种没什么大碍的官职,又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定权力。 黄巾之乱,恐怕不会再起。 荀彧看着朝臣们纷纷响应,低头不言不语。状似此功不再自己,而是陛下聪慧。有心人看到了,也不过赞一句君子明德。 “只是,教化万民之事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朝廷没钱,建学馆,请教师都是钱。最好可以找一个冤大头------等等,那个益州牧南星不是爱民如子吗?何不出钱出力? 当即,王允就提议让南星担任太学祭酒,兼管全国学政。蔡郯原本想争取这样的机会,可又没信心从南星手里抢官职,又不再言语。心里想着下朝后再拜访南府,也就没再与王允争执。 小皇帝同意的飞快。若是授予南星祭酒之职,就算是她也没脸强占宰相之位了吧!所有人都觉得南星会像董卓一样,妄图控制皇帝位居宰相以掌控朝廷。 南星今日没上朝,是去看农田了。 张仲景早就不干农官了,但当时建立的农官制度被南星带到了所有她占领的州郡。她从来没有想从那些达官显贵手里抢土地,但她会尽可能的让百姓们在有限的土地上打更多的粮食。十年来,益州各地的学馆培养的基础人才被发往各地。 因为上学认字的时候就先学的忠于人民,忠于南星,而她的塑像立在每一所她出资的学馆花园内。——门口当然是圣人孔子。 她很容易被当地的农官认出来。 “……您有什么问题吗?”一个瘦弱的农官抱着两三本账簿跟在南星身后这是他一直学习和摩拜的雕塑,没有想到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跟前。小农官有些诚惶诚恐。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呼南星。 南星将手一摊,把他怀里的账簿要了过来。一边翻一遍问,“农田作物都如何啊?” 小农官立刻跟上,“属下初来时研究了这里的土质和养分,又化了试验田做了测试。” 南星点点头,这是农学的基础知识。 “麦子要烧地,施肥的时间……水稻的最佳水量……”小农官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滔滔不绝,一点都没了方才的诚惶诚恐。可见他对这里土地和农作物的熟悉。 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南星微笑着看着欣赏自己的政策推行成果。教育的效果已经慢慢展示出来了,农官们开始用科学的方式研究农业,开始思考其中的本质…… “主公。”从远处来的仆从,附身耳语一番,南星淡定地示意自己知道了。将账簿还给尽职尽业的农官,鼓励了他一番后就继续巡视农田。 “圣旨已经到府里了?”南星巡视一圈后,在回去的马车上问车夫。 “是,荀令君派人传来的话是说您被认命为太学祭酒。”车夫边吆马车边回答,“恐怕您要自己出钱支撑学政之事……” “呵。”南星意义不明的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随着袁术的撤兵,荆州的形式越来越向孙策偏转。在最鼎盛的时候,他甚至占据着荆州八成的城镇。当然,袁绍肯定不能容忍他这般扩张。 更不要说孙策背后的人还是南星。 所谓勤王的联军其实不过是袁家为官者当地的军队和追随他们的官员的私军。曹操早就离开了袁绍自立门户,眼看着南星一步步登上高位,他的心就沉了几分。 在得知朝廷将太学祭酒交给南星,并且让她兼管全国的学管的学政时。官复济南相的曹操叹息着,“浮游不知春秋,硕鼠不知天广。”将教化万民的责任交给一个非常会笼络民心的人……就是乡野小儿都知道是件错事。 话说回孙策这边。 袁绍的军队数量相较于他还是很强势的,他有些怯战。周瑜劝道,“北方士卒不知南方地理,且南方多灾病。袁军优势并不明显。” 从袁术那里投奔来的鲁肃更是列出了几条优势来论证孙策必赢。 坚定了信心后,孙策先给南星写信言明情势就开始备战了。以少胜多的战役大多都有自己的优势,放在孙策这里就是长江天险,水战优势和南方多瘴气。得益于畅通便捷的信息传输系统,南星赶在袁绍大军到达前线之前就派援军从益州前往荆州。 孙策只要撑过这两月,荆州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南星在长安计划的很好,可没想到长江突发洪水将益州援军阻挡在了半路上。而孙策此时已经马上就要与袁绍联军交锋了。 袁绍此时为了一举歼灭孙策军,拿下荆州乃至整个东南的控制权,将自己的主力部队全部派来了。 长江口一场以强压弱的大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赶,赶上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第77章 南星虽然接管了太学祭酒的职位,但不知道是不是荀彧和荀悦的建议,皇帝并没有收回她益州牧的身份。而此时相比于主持学政,荆州的战事更紧急。 “益州援军受困,袁绍大军已与伯符交手。诸君认为,当如何?”南星破天荒的将所有属臣,包括曾经的属臣都召集起来。她有种预感,此战若胜,她将真正的立于皇权之上了。所以无比重视。 荀攸沉默不语,郭嘉偏着头看着各郡地图,戏志才因为身体有碍没能来会,荀彧默默喝茶,贾诩来着张鲁、张仲景在一旁出神。一时间无人应答。 南星也不催,同样淡定喝茶。她知道,其实大家都很矛盾。若胜,自己谋臣们的祖国就算是要改朝换代了,他们在情感上过不去是其一,如今十几万大军对几万人,在战术上若是想胜确实困难,让他们在谋略上显得谨慎是其二。就算是再明白事理,亲手将生活了几十年又承其恩养的王朝埋葬确实不是毫无顾忌就能做到的事。 就在南星自己把问题越想越复杂,给自己的谋臣找各种理由解释他们的行为的时候。荀彧终于喝完了自己手里的茶,开口道,“吾等的计谋以然告诉主公了,那我还要进宫面圣便先告退了。”然后就行礼走人了。 贾诩那三个人组成的小堆见状也赶紧开溜,在南星被荀彧的行为震撼到的时候也走了。而荀攸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眼看着人都要走完了,南星赶紧拉住正要起身的郭嘉,“奉孝,这是……” “主公,吾等已经给了答案啊?”郭奉孝狡黠一笑,说了和没说一样就要走。 “嗯?”南星威胁着笑了出来。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主公了?还不赶紧解释解释。 郭嘉可能也是少有的良心发现,欣赏够南星困扰的样子后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 南星处于对谋臣们的信任,派人安抚了孙策和周瑜,命他们不要迎战后就多等了一个月。然后就等来了袁绍大军在江边与孙策军对峙,就等来了袁绍大军半数感染瘟疫,袁绍不得不烧船隔离疾病,就等来了孙策胜利。 赵云在南星的示意下带兵进入冀州腹地,给了准备败退回冀州的袁绍联军最后一击。袁氏兄弟中的袁术更是悲愤惊惧交加的病死在撤兵中。 世家联军损失惨重,对袁绍失去信任------就算是信任,他们也拿不出跟多的兵力了,纷纷隐世宣布不再过问世俗。 张开轰轰烈烈的荆州之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就是战报送到南星这里的时候,南星都有种不真实感。荆州刘表上书言自己愿拱手送上荆州全境,只求南星善待百姓。 南星将处置权交给了与刘表有仇的孙策,本意是杀了刘表以昭天下。结果…… “这臭小子。”她拿着孙策的回信在尚书台内给荀彧看,“估计是公瑾给的主意。” 信里写的是,他孙策的仇人是黄祖。而黄祖早就被他斩杀于剑下,脑袋都用来祭祖了,大仇以报。而刘表性格懦弱,没有主见但胜在长于内政,将荆州治理的富饶和平,杀了可惜。不如就让他在此继续任职,派人监管就是。 荀彧看完信笑着和南星说,“周公瑾想的全面。您若是这次杀了刘表,下次其他州牧郡守就死守到底了。若是归附可免除杀身之祸,甚至可以保住职位,想必您会轻松些。” “更何况您并不打算全权掌控这里。”他用手虚虚指了指尚书台的地砖,“留些老臣,就当是给年轻一代练手了。” 分权制衡也得有权可分才行。南星若是将大权掌握在手里,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培养出的新一代马上就可以步入朝堂了,而从底层升上来的官吏也成了中坚力量。想必过不了多久,朝中就会呈现互相监督,分权而治的形式了吧!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些官员都是南星的“门生”,他们的思想基础来自于同一个人。所以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都是处于为民请愿,为天地正德的初衷,就算再吵架都不会动摇这一根本。也就杜绝了党派之间不择手段的竞争。 为了以防万一,南星还命陈群和戏志才组建监察部门,独立于所有可能出现的派系之外,监察所有人。 而这些“前朝”老人,就是新生代的磨刀石。 南星挥挥手,让荀彧自去办了。起身离开尚书台,说着是出宫去太学理政,脚步一转就进了太医院。 此时的太医院早就不同往日,南星将远在益州的医疗部门尽数添进太医院,科研器材也一并做出来安置下来了。因着不是什么紧要部门,朝中老臣没人在意。 此时因为连年征战,很多百姓营养不良又有瘟疫横行,太医令张仲景正命人试探治备方案,忙的不可开交,院里还有些医工光着上身只穿下裤的制药。见南星穿着官服进来,他连忙应到门口,把人拦在太医院外。 “里头污秽,祭酒还是留步吧!”自从领了新官,南星的称号就从益州牧变成了祭酒。为此郭嘉还高兴了好几天,就因为南星和他一样了,也不想想一个是军师祭酒,一个是太学祭酒中间差了将近8级。张仲景此时不再是南星的医官,而是太医令自然要遵从朝里的规矩。 南星斜眼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殷红的嘴角勾着微笑,“本官前些日养了只狸奴,瞧着可爱。但听下人们说狸奴生子不易,容易丧命。” 张仲景虽然不是兽医,但毕竟见多识广,听闻立刻明白南星的意思,“不知祭酒的狸奴成年否?这般小物,喂些寒药绝子就是。” 从西域而来的小东西,中原人大抵是稀罕的,小小的玩意也被照料精细。南星浅笑着,“约莫有两三月吧,想着身子不强,也不能下猛药。” 那便是要减量长期服用了。张仲景点点头,“狸奴用药与人无异,只是量多量少的问题。我为您开个人用的方子,您让府中疾医按月增减量就是了。”他毫无防备的把南星想要的东西交到了她手上。 南星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去太学。 荀彧不知道怎么说服的荀悦,两人合力教导小皇帝时潜移默化的灌输着建立君主不参政的思想。而南星这边利用太学之便,编纂课本,大肆宣扬皇帝圣德,意通过考核的方式遴选官吏,俨然是把科举这两个字抬到台前了。 至于朝堂党政,只需得她偶尔的三言两语,那些背后打探消息的“聪明人”自会自己去揣测。在孙策班师回朝的时候,朝中的阻力以然没有多大了。 南星把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平衡把持的很好,就算自己不在相位,也有的是人手做她的耳目。孙策带兵回朝,预示着南星此时以然掌握着大半江山。朝中的气氛慢慢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算在大部分人都是倾向于南星的局面下,还有的是不至死话的保皇党搅事。更不要说,南星推行的还是外儒内法那一套,他们只要不触犯法规自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南星最近称病不上朝,免得和王允之流有口舌之争。自个儿翻看闲书也乐得自在,调养身子的药和喂给狸奴的寒药被放在手边,南星随手将其中一碗一饮而尽,然后把另一碗喂给攒在衣摆上的白色狸奴。 “真是幸运的小东西。”她喝完药还有心思摸摸小家伙,调笑一番。 她不敢赌。随着朝政按照计划的方向运转,情况好的话只要再过几十年,投票选举的习惯就会深入人心。但在这几十年内,还需要她压着皇帝和那些不安分的朝臣,直到换血结束。她是女儿身,此时不比以后的朝代,女子的约束不多,就是临朝也不太难接受。可,保不准有世族会盯上她的子宫。 明显的感觉到,进几月她出门体察民情,“偶遇”的美男不知多少。 世族把控朝政不是什么罕事,事实上比起几十年一换的皇帝,百年一换的皇朝,世族才是真正掌握天下之人。他们鼎立于历史数百年,早就把皇帝当傀儡了。 这次改变政体,也不过是南星把握了好时候又击败了世族联盟。但,也不能保证是世族们觉得换个傀儡也可以。 南星既然打算以一己之力压着皇权和相权,如果她有了自家的孩子,那她百年之后,朝廷江山是什么样还不是她的孩子说了算? 让她生下自家的孩子,成了最近世族们努力的方向。 只是南星因为常年征战,又疲于政务,葵水早就不准,本就很难有孕。借狸猫之手要来的寒药恐怕可以直接让她绝嗣。 那些“偶遇”的美男倒是不会打动她,可……想起郭嘉他们的脸庞,常年的相处互生情愫的在所难免的事情。南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对他们中的谁动心,若是动心留下子嗣……南星可不想受人把柄。更何况,也不知道自己的属臣们多年后会不会变心,皇权诱人啊! 公元193年冬,幽州事变。刘虞战死,公孙瓒被早就准备好的南星大军以为幽州牧报仇为名斩杀。 至此,幽州收服。 皇宫内,幽幽的烛火映着皇帝刘协惨白的面容。身后的小黄门将军情报给他后就膝行离开,刘协确定身边没人后颤抖着对屏风后的身影道,“那就拜托了。”然后展开案上的锦绸印下国玺。 第78章 修建房屋的事情,南星的手下是越做越顺手。在她下令各地修缮学馆,聘请教师时工程部的人马并没有多慌张。在收集完各地物资信息后,就开始统筹安排建造了。 随着拔地而起的学堂,还有南星日益增长的声望。 这是皇帝不能容忍的。再加之南星实际上统治着益州,幽州,冀州,荆州四州,与少数部族关系良好。就算是她没有反心,皇帝都会忌惮,更不要说她赤/裸/裸的表示自己的政/治态度。 南星非常清楚有很多人都觊觎她,也威胁着她的安全。在各世族见她不对路边的野花动心后,又打起了塞面首给她的主意。原本南星觉得这些人还是想让她生孩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将人收下后,南星就放着没管了。反而是有些“上进”的面首整日往她的书房转,今天送水果,明天给粥饭的。 南星听着门外仆从的报告,疑心病越来越重。美人计是百试不厌的。 想着不管有什么幺蛾子都要见过才知道,几日后,南星宣布要在府邸里开设赏雪宴,邀请府内所有的面首参加。 对于所有面首来说,这是难得见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女性的机会,大家都显得兴奋。只是在夜深的时候,一节梅花枝被有心人故意遗忘在了厨房后面…… 转眼,长相普通的仆人跪在南星门外汇报着,“几位公子今日在梅园玩乐,折了几只梅花,并没有异常。”比起他们平时招猫逗狗,打球唱歌,普通了不少。 “嗯,接着盯着吧!”南星翻看着新编好的初级教材,在一边写下修改意见,继续吩咐着。虽然没有异常,可……南星眼睛瞟向挂在墙上的长剑。 到了赴会的那天,南星特意换了身女装。玄黑的衫,袄,赤红的裙,外面罩着薄纱的大袖衫,远远的看上去她比园中的梅花还要醒目,冬日层层叠叠的衣物因着她消瘦的身子看起来并没有多臃肿,反而有种华贵的美。 赏雪嘛,定然是在外面的。仆人们早就将亭子洒扫干净,贯穿全府的地暖也早早就烧上了。来赏雪的“公子”们各个都打扮的相当美艳。在此时,男性戴花施粉不是稀奇的事,有时郭嘉、荀彧他们也会化了妆来见她。南星适应良好,非常自然的受礼入座。 因是“家宴”,没有那么多规矩,众人也纷纷落座。如今的宴会不管是什么名头,无非就是喝酒,作诗,看看歌舞。 南星这里也不能免俗,因为没吩咐要看面首们的才艺,也就没这个环节,不过敬酒是免不了的。一轮又一轮,南星的酒量是在边塞军营里练出来的,关中的清酒根本醉不了她。 但,为了试探这些看着还挺安分的家伙,南星在几轮敬酒后就装的有些醉意了------她甚至让他们近身了。 就在大部分人都飘飘然时,意外突生。 一位毫不起眼的面首突然奋起,抽出腰间的玉笛就向南星刺来。这种笛子经过特殊处理,根本不能演奏,但内里嵌有窄窄的钢刃。他手里的这把恐怕还沁了毒,在这个医疗不是很发达的时代,就是简单的细菌感染都有可能要了南星的命,更不要说有心施的毒。 不过南星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厚重宽大的衣服没有影响她的行动,用异于普通女子的力气将故意靠过来的面首们一把掀翻,把一直隐藏在厚衣服下的短剑抽出来,南星还有精力观察在场的所有人的反应。 因为贴身服侍的仆从都是按习惯从各地“乐馆”,“了然”调来,两月换一批,不会有太大问题。面首们就是南星观察的重点。 早就吩咐了仆人们不用轻举妄动,南星戏耍起自己这个好不容易的来的玩具。她的剑是在阴平跟随军队抗击胡人时练出来的,都是一击必杀的招数,技术更是用无数人命锤炼过的,身上还带着血气。像这种细作------都不见得杀过人,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南星游刃有余的应付着面首的拼死一搏,那面首也看出了南星的敷衍,深知自己不是对手,竟然趁南星不注意反手将笛子里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这种伤,就算是把人救回来也不可能审出什么了。其实也不用审,南星心里是有一些名单的。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也难保没有提供帮助。 南星无趣的撇撇嘴,让仆从们来处理------当然包括处理那些面首。而自己则转身离开,吩咐手下准备一下,自己明天上朝。 朝廷命官遇刺这种事,执金吾难逃其咎。还没等南星自己审出个什么,他们就慌忙的带人来请罪。南星自然知道和这些人无关,但按法律还是将审过一遍的面首们交给他们再审一遍。就此,朝野上下都知道她遇刺了。 应付完一群假惺惺的关心后,身为尚书令的荀彧趁着还没上朝悄悄问站在自己斜上方的南星,“需要调子龙回来吗?”遇上这种事,还是将带着精锐的赵云调回来保护主公安全的好。 “没事。”南星眯着眼睛看向王座,头也没回的答道,“这种事就不用劳烦子龙了。冀州还没有完全平定,还是让他在那建功立业的好。” 荀彧闻言,也没有再劝,暗地里倒是想着把荀家的家兵调到祭酒府去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今天南星销假,皇帝突然称病不朝。幼帝反常的行为让南星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刺杀和皇帝有关,然后在听见掌印太监宣布她来主持朝会时,微微侧目瞟向下手位的王允,这里面肯定也有他的动作。 但,至于是不是这次刺杀……南星一边想,一边主持朝政。 “究竟是哪个……” 宵禁后的王允府,一群人聚在一起。说话的人本想骂出来,估计是觉得有辱斯文硬生生将脏话咽了下去,“这般冒失,不是在打草惊蛇吗?” “恐怕是袁家那位……”有人在细数能有此能力的人和家族后,小声说着猜测。 底下猜测乱成一团,最后坐在主位上的王允咳嗽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招过来,看见大家都看向他后,王允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此时不论是谁做的,都是帮了我等大忙。” 然后不等所有人反应,他继续道,“这南星小子,年纪轻轻倒是把她那个阉人爹的老奸巨猾学了个十成十。”小子在这里当然不是说南星的性别,反而此时的小子是有种骂人的意味在里面。“往常她到哪里去都戒备森严,就是在街市农田闲逛,背地里都不知有多少人在护卫。她不就是在防着有人行刺嘛!” ““我们”这不是已经行刺失败了吗?”王允说着就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只要让她觉得经过一次失败,没有人会再动就好了。” “啊,善。” “善啊,善啊。” 堂下纷纷响应。在经历了刺杀后的一段时间南之槐的神经应该是最紧张的,但她不可能一直这么紧张。人总有放松的时候,只要她感觉安全了,一放松,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这边王允之流计划的很好,甚至是聪明的。借另一波人的手洗清自己的嫌疑,再暗中伺机而动。另一边,南星这里正对着满院的荀家私兵痛疼。 “公达,这些都是文若派来的?”她站在廊下,扶着额对荀攸抱怨,“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赶紧让文若收回去。就是要给,你也让他半月后再派人来嘛!”作为荀家的私兵,这些护卫只听作为家主的荀彧的,就是荀攸在这里说话都不好使。 “主公既然想掩人耳目,不如就此收下这些护卫吧!我想小叔叔也是这般考量的。”荀攸起初没理南星,被催的烦了才没头没尾的蹦出一句来。 不过,他和荀彧显然是明白了南星想法。事实上,那日在朝堂上荀彧问要不要让子龙回来,被南星拒绝后他就明白了。南星怀疑其实不止一拨人向对她动手,或者是一拨人,而那个面首的刺杀只是前奏。是前者的可能非常大。因为能想出送面首给她,让细作混入其中这种小成本招式的,不是财力不足,就是人手不够,不可能还有余力再调派大量刺客了。 至于南星为什么会猜到这些刺客的想法,当然是因为若是南星自己,行刺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先假意行刺,牺牲一部分棋子,麻痹对手的精神,然后在其精神极度紧张又放松后再行刺,大概率会一击得手。 荀彧也是想到这一点,才考虑着把荀家的私兵调给南星。至少面上还要装的精神紧张嘛! 南星本来想自己解决这个事的,没想到自己的谋臣们这么敏感。最终还是听荀攸的话,把这些护卫收了下来。 公元193年春,被后世称为初平事变的政变震惊全国。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灵感,倒是拿自己为原型,平时生活里琐事为内容的耽美写了不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不务正业啊 第79章 冬天的夜向来是早的,即使已经在历法上立春也不能改变。在远处微光慢慢落下的时分,雪也飘飘洒洒的下了起来。南星披着貂裘,抱着汤婆子闲坐穿廊。院内梅花的红在这个雪夜显得妖艳。 “今年棉花收成如何?”距离历史上的冰期越来越近了,北方的冬日变得相当难熬。棉花算是解了为难。 荀彧同样捧着汤婆子,谈起民生他的笑意都蔓到眼角了,“用下田中棉花,还能套种菽。就是最贫困的佃户都能有一身棉衣御寒。”因战争清理了不少世家,土地被重新分配,佃户已经很少,大部分百姓都有自己的几亩地,中田和上田因为耕种效率的原因,产粮量喜人,下田也就不再勉强的用来种粮食了。此时荀彧拿佃户做比,只是想体现百姓的生活富足。“今年恐怕是不会再有冻死之人了。”纺织工厂还有不要的棉絮免费分发给大家,再怎么贫困也不会被冻死的。 “都是咱们的一厢情愿,还是希望长文(陈群)能尽快将执法部门组建出来啊!不然,就是政/策再好,下面都难免钻空子。最后实惠没有落在百姓手里就不美了。” “是啊。”荀彧轻轻把顺风飘到南星肩头的雪扫下,附和着。 南星年前就已经下令,从今年开始大范围铺设地暖,至少要保证在城市里都要热水入户。为此,荀彧还抱着财簿来和她理论。如此耗费民力财政,在他看来根本不可取。好在后来戏志才解了围,将冬暖夏凉的井水引入,每户稍加加热便可直用,也不必集体供暖了。 没有经过实地考察的政令都是简单粗暴的,荀彧不希望南星最后变成那样。 距离上一次刺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郭嘉猜测若是有人真的意图再次行刺应该就是这时候了。所以他自请在军队,和戏志才、贾诩等人做参军控制有可能发生的军队哗变,而赵云、张辽甚至周瑜和孙策都以换防、轻扫山匪等等各种理由带兵离开了长安。 陈群和荀彧控制着京城的金吾卫。 在保证军队不会被敌人策反的前提下,南星胆大心细的在长安和皇帝以及保皇派周旋了月余。此时荀彧突然说道,“若是……主公莫要妇人之仁。”至于是什么事,他没有多说。正是因为对南星万分了解,是以他知道自己的主公有旁人没有的仁慈。 他担心日后她会因为仁慈酿出大祸------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士人残忍起来,会有多残忍。 南星显然也想到了,但她只是淡漠的看着眼前慢慢积起的雪,“人道是,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从政、善不为官、情不立事。这么多年,我掌兵,经商,从政,为官。早就不是良善之人了。” 荀彧侧头看着身旁淡然的女子,忽觉得自己勾起的唇角有些苦涩。如果……不是在这乱世,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廊外雪落下的声音,衬的世界都寂寥了起来。恍惚间,他好似看见了在另一个和平的世界,在雪中笑的肆意的女子,一身红衣甚至可以和雪中傲梅争辉。 “呐,文若!”那女子依在梅树下回头,“吾与这寒梅,孰美?” “阿星美甚,俗梅何能及耶?”他听到自己温润的笑意。是啊,你的光芒是世间万物无法争辉的,就连傲雪红梅都在你的身侧变得黯然…… “文若?……文若?” 声声文若将荀彧唤回现实,南星忧心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病了?是否要我叫仲景来?”也就只有她能随意差遣已经是太医令的张仲景了。 荀彧摇摇头,“只是想的出神罢了。” 南星没有追问,文若的身体没事就好。但出于关心,随后她还是以不要受寒为由将荀彧赶回荀府让他休息了。她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他和荀攸轮班来陪伴。 荀彧走后,深夜。 红烛爆燃的声音在雪夜显得分外明显,南星手里卷着书看的认真。被烛火照耀的玻璃窗外,一个黑影疾步走来跪在廊下,“主公,好像有异常。” 南星翻了一页书,平静的说,“按计划办吧!不用留活口。” “是。”然后来人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早在半月前,“了然”就察觉到长安城多了些不熟悉的面孔。原本作为都城,经济又比较发达,有些学子、商贩都是正常的,可大部分都是豫州口音,还有些甚至是太原口音就不太正常了。豫州并不近啊! 要知道,王允是太原人,又做过豫州刺史有些势力并不奇怪。 这些人很快就被密切监控了起来,不过住的太分散反而不好直接找到他们的总部。南星想着自己受袭后,更好清理这些人也就没让手下动手,反而等到了今天晚上。 此时皇宫。 “陛下。”皇后隐隐知道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在暗中对太学祭酒谋划些什么,有些紧张的靠近刘协。她远远的见过现在掌权的太学祭酒。那名穿着官服的女子远远的看见她就恭敬的行礼,面容因为常年劳心劳力有些消瘦,但依然风采卓绝。她从心里羡慕她。在男子的天下里呼风唤雨,让那些男人拜服于她的衣袍下。 可,作为伏家的女儿,大汉的皇后,她只能成为那个耀眼存在的敌人。 皇帝心里也是慌乱的。就算荀氏兄弟与他讲,现在时局对皇权不利,只要他现在放权给朝臣,让朝臣们为民争利互相监督,他自然可以长期稳居皇位。百年后,待时机成熟他的子孙也可重新掌权。毕竟,现在就算朝臣们有什么政令也要请示他的,皇帝并没有离开权力中心。 但,他等不及了。他一代帝王,竟然要给一介女流尊崇……想到这里,刘协就无法等待下去了。 此事成,明日之后他就是这已经富饶起来的大汉真正的主人了,事败,他就将真正失去这大汉江山,说不定会身首异处。但,王允他们向他保证……刘协在心里安慰自己,慌乱中根本顾不了同样害怕的皇后。 不确定,是最磨人的。 宵禁的雪夜显得万分安静,就连厮杀都无比沉静。 沙沙的脚步在雪地踩出一连串的脚印,又被紧跟而来的同伴踩乱。早就踩过点的围墙和望楼被挂上飞勾,悄无声息的越过高门大院。按照事先的情报,尚书令今日把自家的私兵带回了荀府,南府上并没有非常多的敌人。果不其然,院中没有什么护卫。 领头的挥了挥手,示意全员前进。这种被南星设计推广的军中指令已经被大汉全军都使用了。但,就在他们四散行动时,意外也来的悄无声息。 南星看着窗外的越下越急的雪,淡淡的对回道屋内汇报的唐说,“雪夜,杀人的夜啊!” “一夜的雪能把所有的血都掩盖,待春日时这些血腥都会随春水成为万物的养分。”唐说停下关于各种人员调动和商队账目的汇报,接话道。 “是啊,成为万物的养分。”南星浅浅地笑了,烛火映得她面色温柔。让人根本猜不出在她心里,已经有无数的名字上了死亡名单。 “乐馆”和“了然”的护卫们按照早就做好的计划其无声息的将先前进入府内的刺客围剿,又误导围在府外的其他叛军刺客,引诱他们发起总攻。 顿时,杀声漫天。 可当叛军以为已经事成,他们就要控制长安城时,早就准备好的各部执金吾以及长安守军给了他们一个大的“惊喜”。 曹操在与南星结盟时便将自家的长子曹昂安排到长安做执金吾,实际上是以他为质以安南星心。此时带军平息叛乱的正是曹昂。 “公然叛乱,刺杀朝廷命官!尔等可知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是青春鼎盛,身披铠甲驱马立于长安城门下,就是气势都威慑敌人三分。更不要说身后装备精良的守军严阵以待。 “甘做女子面首,吾等不齿!皇帝受屈,吾等不忍!何罪之有?”王允指派的校尉愤然慷慨,挥兵直攻曹昂部。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只有离开才能保全自身,他当然要带兵杀出重围了。 可惜…… 天光微亮,曹昂拎着叛军首领的头颅拜访了南星府。一场筹备数月的刺杀和政变就在一个雪夜悄无声息的被南星平息了,长安城的百姓开门时也只能看到一层平整的雪叹一句瑞雪兆丰年。 “哦,是嘛!子修可真是肖父啊!”曹操府内,曹仁看到来自长安的信,哈哈大笑道。“阿瞒,子修前途无量啊!” 曹操头疼的看着自家不守规矩的族亲这般肆意,心里倒是对长子的做法很是欣赏。在这前不久的乱世中,说没有什么念头是不可能的。但他清楚,那时意图平叛天下不过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肃清朝纲。如今,他的治下有南星派来的专业人员指导生产,粮食产量巨增。原先价格高昂的毛线衣,纸张,玻璃,钢铁等等都在本地有了工厂,无地的百姓在厂里工作也可糊口。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但罕见的是竟然没有死人。 因为广开官吏考核制度,就连寒门也有了上升空间。学堂开遍了各个村子,就连他府里的帮佣们都求自家同意他们送自家孩子去读书争个好前程。就是可以简单的算术,都能在当地的农部讨个小计量官来做。虽然要考核筛选,但总比没盼头好啊! 既然他的理想已经有人给了个框架和可预见的未来,他也就不必想着反叛。他不是那些守旧的世族,只要能给天下人带来幸福,掌权者是个女子又如何呢?君不见古有妇好带兵? 长安城这边,南星在曹昂见她的当日就上朝了。 皇帝刘协还是称病不上朝,南星却没有先前的好脾气。 “陛下既然身体不适,那就请太医令亲自去诊脉。若是陛下还能动,就请他亲自来参加朝会。”然后她还微微侧身,对着身后几步的王允、董诚、伏完说道,“总是不上朝,也不像话啊!诸君说对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呕吼,皇帝要下线了。 第80章 原本只是走个过场的大朝议,因为皇帝的不配合延长了整整一个早晨,其中有多半的时间都是在等皇帝临朝。 南星直接名太医令去“看望”皇帝的举动起初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但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消逝,朝堂之上气氛变得躁动。南星一派的官员,包括九卿之五,三辅和大部分实干派官员都如老僧入定般沉稳,但其余的中立派和保皇派却开始窃窃私语。 南星稳坐文官首座,也没有制止大家的议论,她派别的人自然也没有反应。而作为保皇派的领袖的王允竟然也没有反应,阖着眼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言不语,如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 “怎么,今儿个王司徒不与星斗嘴了?”南星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说话,倒是头一次主动搭话。 王允还是不言不语,将头向南星的反方向转去,就是那腮帮子的紧张劲不像是没话说的样子。也是,昨夜的行动没把南星杀了,他的死期其实就已经注定了,现在能这般和南星待在一个朝堂上已经是心性过人了,我们也不能要求一个老人在死前还和蔼可亲。 南星是相当尊老的,见他这样也没计较反而温柔一笑,“没关系,您现在不说到那边还有的是时间呢!” “你!”王允终于给了点反应,正想破口大骂这无利妇人时,掌印太监尖利的声音从殿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天子临朝------” 百官肃静,拜服。 在一切礼仪性的东西结束后,掌印太监又按习惯高呼无事退朝,而皇帝用根本不符合“生病”这一人设的敏捷动作由坐转立,马上就想走。 南星低着头根本没看皇帝的动作,就算看了估计也不会改变计划。太监的唱报结束后,她从文官列席中走出,打断了皇帝离开的步伐。开玩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是让皇帝露个脸的? “臣,有本。”清亮的女声响彻整个朝堂。 她这声直接拦住了刘协离开的脚步,将他拉回了王座。“爱卿……何事啊?”刘协强做镇定地问道。 一时间,朝堂上只有君臣两人的问答。 “想必,陛下对昨日臣遇刺一事也略有耳闻吧!” “这……是,是。”刘协也顾不得让太监给自己擦汗了,直接自己用皇袍抹了抹额角,“正是心忧爱卿这才梦魇,是以今日身体不适……” “那臣还真是多谢陛下了,不过如果陛下真的心忧还是要为臣主持公道方才可心安啊!不然,连夜梦魇可不好。”南星顺着刘协的借口继续说着。 “这,金吾卫不是已将刺杀首领就地击杀了吗?还有什么公道可要朕做的?”刘协颤抖着回答,装作不知。 南星讽刺一笑,“只是带兵的罢了,幕后主使可还没落网。” “这,这,这是廷尉之职……”皇帝嚅嗫道,最后的辩解被消散在空气中。 南星在心里暗叹皇帝的怯懦。若是她,此时就应立刻下令廷尉彻查此事,自己亲自看卷宗,把所有人都放在审判席上。不管其中会杀掉多少“主谋”,至少能从审案的过程中中得到一丝喘息,然后保存自身以待后来。 皇帝是彻底废了。南星嘲讽的轻笑,像是在讽刺曾经还对这个皇帝抱有一点幻想的自己。 她收敛表情,想继续再说,但被人出声打断。 “祭酒不必这般为难陛下,有什么火气不如向老夫来?”卫将军董承从武将的队列里缓步走出。他是董太后的侄子,先前在董卓部将牛辅部里任部曲,随董卓进京后竟然依靠和太后的那点关心成为了卫将军这种二品大员,在没有大将军的此时,他几乎可以说是全国军事权力最高的人之一。 南星眼里划过了然,怪不得能调动一部分军队……嘴上却没有犹豫,“怎么能无缘无故就冲卫将军发火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 董承是铁了心要保王允,伏完他们,直接开口,“哼,祭酒不就是想找刺杀你之主谋吗?老夫便是,早就看你这竖子不顺眼了。” 南星面色不变,“廷尉,出列。”陈群应声而出,手里捧着大量的卷宗。 “念。”南星语气倒是不严厉,反而还带着女性特有的阴柔,只是这话与柔弱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群先给皇帝和南星行礼后,将卷宗摊开到地上就打算开口念了。皇帝被他这样弄的几度想走,又被南星用眼神压了下来。 陈群在获得南星的首肯后,开始,“臣连夜命人审了昨夜刺杀行动留下的活口,根据交代……”一连串的证据从他嘴里说出,但都没有提主使的人名。 “昭信将军王子服,越骑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司徒王允还用得着为难廷尉吗?”并不是陈群没审出这些人命,而是他们的官职大多都比廷尉高,按照习惯应该是皇帝亲自下令入狱的,他是不能提他们人名的。不过皇帝此时战栗不止,恐怕没有那个心思去宣读了,于是南星直接代劳。 当然,这不是全部的人,南星只是做个提示。随着她说的人名越来越多,朝堂上百官列席的地方变得逐渐空荡,说道最后,南星竟然有些疑惑,“常侍谒者,刘备?” 荀彧缓步到南星身旁,提示道,“自言是中山靖王之后,算是陛下皇叔。来投奔陛下,被随意按了个职位”不过中山靖王之后没有十万,也有万人了,究竟是不是就无从查证了。 “嗯。”荀彧以为南星不知道刘备这号人,但南星只是诧异审查名单里竟然有这位无比惜命的刘皇叔。看来自己的蝴蝶效应影响不小啊! 最后那些朝臣的挣扎和扭曲的脸南星没有兴趣看下去,在确定了这些人都是参与者后她就直接离开了朝堂,将烂摊子扔给陈群和荀彧。 虽说要处理那么多人,但按她命陈群制定的律法大多数人都罪不致死,所以大家预想的血流成河的现象并没有在长安城里出现。而主谋们被秘密处死后也宣扬突然染病暴毙,使南星借此大规模推广医疗常识和广建医所就是后话了。 皇帝刘协作为这次刺杀的授权者,南星当然不能处理他。但那次朝会后,皇帝就真病了。张仲景判断是惊忧过重,生了心病。 南星对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转而又投身社会建设的大业里。 但,王允下葬的那天,她破天荒的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将从军营回来就赖在自己府上的郭嘉拉出来喝酒。以她的身份,就是凌晨都有酒肆为她开张。 因着王司徒的名声在民间还算好的,发葬那天南星也算是全了他的哀荣。只是这王家自此之后恐怕是不能在长安立足了,他们剩下的也只有这哀荣了。 长长的发丧队伍哀嚎声不绝。南星和郭嘉对坐于酒肆二楼,发丧队伍经过时,两人都没有拉开窗帘看看的意思,只顾着饮酒。 郭嘉砸吧砸吧嘴,觉得酒肆的酒还没有南府的好喝呢!南星又不看王家发丧,干嘛非得出来喝酒。喝尽最后一点杯底,他嘲弄道,“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在哭王司徒,还是在哭自己的前途?” 南星没有搭声,只是平静的饮下浊酒。过了半响,她才像是回过神似的,“这就是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吗?”拿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些哭泣的人之所以还能哭泣,正是南星的新法宽容的缘故。 郭嘉已经端详了她一会,此时出声道,“主公怕了?”和当年贾诩第一次见南星时问了同样的话。 南星显然是想起了那是,她双手扶着女墙看着底下的氐族人,同样微微颤抖。转瞬间,她将目光投向此时自己同样颤抖的手,轻声回答道,“当然不是,我是激动的。” 同样与当年一样。 郭嘉终于拉开窗帘。此时长安稍微富庶些的酒店都按了玻璃,这窗帘一拉开,耀眼的初阳从通透的玻璃外射进来,将两人的脸照亮。 窗外,披麻戴孝的王家人正抬灵向城外走去,而太阳在南星眼前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啦,最近在加紧写番外。感谢在2021-04-10 20:12:46~2021-04-12 23:1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舟侧畔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快快快,张榜了!” “呀,恭喜张兄!恭喜张兄!高中啊!” 在长安城西门,放榜的地方围满了看榜的学子。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194年重病中的皇帝改元,将益州牧南星提拔为摄政王,代管朝政。而这次,满朝文武无一人反对,上书的奏章也都是一片赞颂夸耀。而推广多年的学堂制的第一批学生也差不多顺利毕业,参与了南星上任后的第一次全国大考。 各部门按照自身需要,都出了用来考察适合自己部门人才的试卷。荀彧将所有卷子都挨个审查后,交给南星重新审一遍后就可以交给工部去印了。 卷子以策论文章为主。原本南星是打算按照现代的考核方法来的,填空、选择来一套。但在众人的劝阻下还是放弃了。 郭嘉甚至说,“主公就是打算折腾人吧!再说了,这样也不会选出大才啊?” 南星不服,问他为何?他又摇摇扇子道,“有道无术,术可得;有术无道,止于术。”轻浮的动作更本就不像是刚刚说出高深话语的样子。 但谁让南星早就习惯了呢?自己琢磨了会,明白了过来。若是考教文章策论,学子所思所想自会体现一二,只要心中有思想,就是不会也能学的很快,此乃有道无术,术可得;但若是仅仅将思想局限在“答案”中,便是只有术,而无道了。 说白了,现在就算是每个村都有学堂,教育还是一个高成本的事情。能太学毕业,绝对是高精尖人才,若是这些人才都只会用“术”,而心中无“道”了,那灿烂的中华文明自然也就不要想着有人继承了。 朝廷官员想的都是这些,反而没有人在乎考试题目出什么了。 南星自觉自己不擅长这些,就直接放手让提意见的郭嘉去做了。左右她升职后,太学祭酒没人做了------这么热心教育,那就干点实事吧! 这个安排引得郭嘉几度不满就是后话了。 虽然因为刺杀发配了不少人,但人才储备制度和晋升制度在南星十年的努力下已经非常完善了,可以直接搬进朝堂来用,所以也没有造成公务的混乱。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 “殿下,事实上朝内有很多无用的官职。”管理吏政的荀攸在一日上朝时提出了自己在整理缺员情况时发现的问题。自从南星上任,朝廷里的公事就变得简洁了起来,无意义的争吵少了很多。 他这样一提,作为尚书令的荀彧皱着眉头站出来,“因先帝买卖官职之举,各地官员需求量极大,但……”事实上是不需要那么多人的。 一般的县城,有一位县令。然后县令需要的各种小吏都是县令自己的人,朝廷并不为其发放俸禄。相应的,县令就算是这个县的所有事务的管理和实施者了。从田里的粮食产量,税收劳役的征发,水利设施的建造到瘟疫的防疫,本县的教育情况,还要做法官断案。受制于一县的人口,县令基本上是可以把有关民生的任何事都管了,也不需要其他平级的人来。 而因为皇帝、太后买卖官员的事情,原本一郡才有一个的督邮都变成了每县一个。仅仅是不重要的督邮一职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强手的官职了。 南星现在要做的就是裁员。刚好因为刺杀一事裁撤了中央一些官职,现在刚好能借此机会裁撤地方官吏。反正现在挣钱的营生多了去,也不拘着国家公务员这一职位了。 谈到公职人员,南星还有一个打算。作为一个你不告老就能一直干下去的工作,大部分官员都会选择死在任上。但年纪越大越不能理事,没见到那些老糊涂都被南星赶出朝堂了吗?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于是,养老制度时隔多年,又被南星拉出来用了。郭嘉、荀彧相当熟悉的国家养老制度被南星在朝堂上提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少年时对前路的惶惶不安,在南星侃侃而谈的声音中被消磨,串联起了过去与现在。曾经的惶恐和对百姓的担忧都一一被这个肩膀并不宽实的女子化解,如今的景象是他们梦中都不敢想的,何曾想是在而立之前就已实现呢? “文若!”南星加重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话题都被带到哪里了。荀彧很快回忆了一下刚刚愣神时,听了没过脑子的那些话,然后自然的接上话。 “既然要建立制衡的政/党制度,自然有任期。”荀彧瞪了一眼本来想看他笑话的郭嘉,“制定法令制度的人,不能是执行的人。不然,任期变化会影响具体的工作。是以,必然要将实干和立法之制度分开。” 郭嘉也自知刚刚失态,此时接话道,“先前不是广招各地三老,不如直接开通他们上书朝廷的通道。每几年聚集在一起,商讨各地风俗法规。然后交给官员们工作,只要每年审核就是了。” 说完,朝堂里就实打实的寂静一片。 作为传统的官员,大部分人都不太赞同这种事。这把读书人的傲气放在何处了?难道要去讨好那些大字不识的农人吗? 南星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挥挥手下了朝。这种观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如今大社会风气大抵是顾好自己的家族就好,根本不考虑有国才有家。 要是让世人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中华民族还有两千年要走。南星不打算揠苗助长,只需种下一颗种子,静待它的成长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说我短啦,快完结了,实际剧情其实已经走完了。估计就在五一之前结束吧!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烂尾…… 顺便说说“有道无术,术可得;有术无道,止于术”,来源我没考证。这是我的小学老师教给我们的,她还告诉我们,“学校教回你们的,不是知识。事实上,这些知识会在你们以后的人生中被推翻、被超越,你们大部分知识肯定不会用到的。但,为什么还要学习呢?我们希望教会你们的是尊重知识、热爱智慧的精神。只有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永恒不变的精神。” 我就擅自用在文中啦!要是有人知道出处,欢迎告诉我呀!感谢在2021-04-12 23:17:30~2021-04-14 23:0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希瑞斯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殿下!” 南星正在自己的王府里读书,远处张仲景急匆匆的冲进来,高声叫着她。南星抬了抬眼皮,示意身边侍候的人退下。 当人都退完时,张仲景刚好跪在她身边。 来不及行礼,这位太医令就悄声说,“陛下……恐怕……” “还有几日?” “恐怕熬不过半月。” 南星将手里的书放在案上,拿起孙策传来的边关文书,确定了边疆稳定后才吩咐道,“尽量保住他。要是保不住,暂时也不要向外透露任何消息。”这也是在每次皇帝生病后,南星给张仲景的命令。 在张仲景他们甚至已经用显微镜发现了细胞的档口,皇帝生的不是什么致命的病。反而是因为忧思惊惧过重而心绪不宁,使他成日成日的休息不好,也不大愿意见医生------整个太医院都是南星的人。自然熬不过一场春寒。 在几年前皇帝在重病中改元后,病奇迹般的好了。当然,南星是知道这是太医们新提取的在后世被称为“抗生素”的东西起了作用------就是最远古的抗生素都能有效的杀死病菌。 但皇帝却把一切归功于天道,好像完全忘了最后击溃汉王朝统治的正是自负天命的黄天道。整日在后宫装神弄鬼,连自己的皇后和贵妃因幽禁自杀都不管不问,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祈求上苍惩罚乱臣贼子中。 南·乱臣贼子·星听闻后,倒是没管。若是天道真的能收了她,还会容忍她这般霍霍历史吗? 这种事唯一的坏处就是丹砂成了皇宫的必需品,皇帝也因为总是服用丹药而身体虚弱,总是生病,但每次都被张仲景明里暗里的医治,从来没出过问题。 只是这次,他恐怕大限将至。 第二天南星在朝上试探了一番,确定了众臣没有得到消息。如今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几年前因为刺杀而被判罪的官员和家属因为南星的网开一面而免了死罪,一切罪责都由劳役抵消。 在郭嘉的建议下,南星将他们编入出海探险的舰队里。今天的朝会就是讨论作为领队的刘皇叔的来信,海外丰富的物种和矿藏在国内掀起了出海热,南星正想办法节制。 世界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大航海时代。 而此时,后宫中形容枯槁的皇帝刘协正紧紧抓住身边妃子的手,嘴里嘶哑的叫着,“皇……皇位……授……天下……” 在他身侧,史官提笔写下,“皇位授南摄政王星,天下皆安。”然后在皇帝恶如毒蝎的眼神中从容退去,根本不理会他的嘶吼。 公元199年,汉朝最后一位皇帝驾崩,谥号为献。 南星亲手写下了他的谥号,向满朝文武宣告,“聪慧灵敏为献,先帝灵秀一生,故为汉献帝。” 全朝拜服。 公元200年,地球迎来了新的世纪。国丧后,南星在先帝遗诏中正式登上皇位。 女子登基,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就算这位女子已经代皇帝掌权多年也足够震撼朝臣们的三观了。 可当那些思想古板的老学究想站出来反对时,环顾四周竟发现世间以无“秉中直谏”之人。就连士族之表荀氏都上文引经据典的支持女帝登基。而那些因为科举博得出身的寒门士子更是奔走相告,希望能上书庆贺。 至于孩童,学馆的先生们甚至教其了男女大同------有的地方女童也同样走进学堂读书了。 南星坐在皇位上,在仪式结束后淡淡的对在座朝臣宣告,“若有谁觉得自己能够得到百姓的支持荣登大宝,尽管来挑战我吧!” 幕帘后,汉献帝刘协的遗腹子以然月余。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在玩命肝番外中。大概五一的时候放送,到时候我会把公众号的名字贴在简介上的,欢迎来玩! 第83章 关于醉酒 没有人提过这么多年南星都没有灵修(男朋友)的事情,但大家都在暗中较劲。 宴请南方蛮族的宴会上,南星因为被轮番灌酒,葡萄酒和清酒混着喝,到了后半段也不胜酒力起来。最后的理智是指挥着自己的身体回到卧房……但,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中最后的念头就是要回房,至于自己床上这位是怎么回事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南星正眯着眼睛看擅自爬上自己床的谋士,脑子里疯狂思考。她当然知道两人昨天不过是单纯的睡在一张床上,没做任何事。但作为上位者,就算是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在自己身边过夜,这是常识。 可……又不能杀。 南星最后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寄希望于自己谋士的聪明才智。他最好不要胡说,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一个活人闭嘴。 她从满地散乱的儒衫中找出自己的,尽量穿戴整齐后推门出去了。清晨的阳光刺激的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生理盐水不住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怎么连眼泪都不擦?”青色的衣袖从她身后伸出来,抹过南星未施粉黛的脸。南星猜的没错,自己的谋士都是聪明人。他没有问什么和自己睡一觉就这么委屈?这种脑残的话。 南星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他,但没有说话。青衣男子举着手后退,保证道,“肯定不会有人知道我在你这过夜!”但……有没有猜到您和人同床了,就不是自己能保证了的。 “你知道就好。”南星点点头,转身投入今天的工作中。至于自己一夜的床伴?恐怕又在琢磨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年轻谋士们的闲聊话题从未来的发展路线变成了攀比和南星的亲密度。 以郭嘉、戏志才为首,荀彧,荀攸叔侄俩为主力。作为早有妻女的人生赢家,贾诩当然是不会加入这种无聊幼稚的攀比的------更何况,主公都能给自家子侄做媳妇了。 是以,每次酒会的时候贾诩就处于发呆状态。实在无聊了,也会坏心眼的挑事。 “前些日子主公不胜酒力,也不知怎么回去的,下回还是不要让她喝那么多的好。”看似突然想起的关心主公的话,但在人精们的心里却这话却被拆开又组合上不知多少次。 不胜酒力,主公又没有贴身的仆人,谁带她回去的?喝那么多,安全怎么保证?……重点是,听说那天主公办公迟了,谁绊住了她,或者说带她回房的人那夜压根没离开? “啧。”戏志才控制不住的出声。 荀攸打量着在坐的潜在嫌疑犯,控制着自己不做任何反应。 郭嘉隐晦的和荀彧交换了眼神,露出一点洋洋得意的表情,而荀彧端起酒杯浅饮几分让人看不出神情。 一直打量着几人的贾诩心想,戏志才和荀公达心思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肯定不是,至于剩下俩个…… 嘛,谁知道呢? 关于女装 部下们送了很多女子的衣装脂粉给南星,南星自然不能不领情的全部拒绝。退还了大部分后,还是将一些朴素的留了下来------虽然只是相对的。 一日休沐,在绿水的盛情下南星答应了试些女子装扮。不过其他服侍的人都被她打法了,就算大家都在私下里有些猜测,但她女子的身份还是不要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的好。 南星在内屋换衣服,绿水自去准备上妆的东西。“矣,没人吗?”说着戏志才自己就掀帘进来了,今日休沐又遇上日头好,他正打算约主公出城游玩。在外头没见着有人侯着,就自己进来了。 而此时南星正巧换好衣服听见他的话,转念想到仆从都被自己打法了,于是想出去让戏志才不要嚷嚷,但走到一半又犹豫了起来。她此时虽未上妆,但已然是通身的女装了,这般贸然出去还是有些羞涩的。 但环佩叮当,脚步轻移,动静已经让外屋的戏志才听到了。 “主公?”他将手轻轻按在腰间的剑上,出声试探道。 南星眼看避不得,于是轻轻咳嗽调整了自己的嗓音,略显沙哑的女声传来,“志才,你要不回避一下?我换身衣服……” 戏志才听见虽然有些细,但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后才把手从剑柄上放下。 女性的玉组配与男性的数量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太一样。戏志才一听就了然了,也没依言回避,而是言语轻佻的引南星出来。南星闹不过他,答应了下来。 戏志才虽然言语轻佻的逗弄南星,但眼神正专注的盯着将内屋和外屋隔开的珠帘上,心里想着若是主公不愿……就算了吧!毕竟时间还长,可不能因小失大。 但当南星纤细的手从珠帘中探出时,这些体谅人的想法立刻被他抛到脑后了。南星只是犹豫了片刻,他就迫不及待的自己将珠帘拨开把人揽在怀里。 其实南星的手并没有普通贵女那般柔软,因为常年持剑手上更是有一层厚厚的茧。戏志才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断地揉捏,又在南星厌烦之前放松力道。虽然南星有些女性的羞涩,但此时已经调整过来挣脱了戏志才。 “怎么样,没有很奇怪吧?” 戏志才轻笑着,脑中回忆着刚刚怀里的柔软,眼里看着南星身上淡粉色的裙装纷飞,“没有奇怪,主公很美。” 南星这才放心。 戏志才看着南星身上素净的衣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早就预计到南星会返还大部分礼物,又没什么心思分辨是谁送的,他就提前挑拣了一些素净的女装放进自己的礼物堆里------退回来的时候,这些符合南星审美的就被留下来了。 而此时南星身上穿的正是自己精挑细选的裙装。 在他欣赏的时候,南星是打算回屋脱了。只不过路过戏志才时一个不注意勾倒了茶盏,又想要避开打翻在地的茶水向他靠了过去。 如此福利,杂毛狐狸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伸手一捞就美人在怀了,温热的呼吸笼罩在南星耳畔,“主公,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 “男人送女人衣服,最后都希望自己亲手脱下来啊!” 气氛旎俪起来。 丝帛滑落,南星如玉的肩头半遮半掩,日光从窗户缝里将她纤细的脖子衬的格外惹眼。乌黑的头发因为披散着的缘故将一部分的玉体遮盖,但强烈的色差让她显得别具一番风情。 戏志才像是被眼前这美景蛊惑了一般,探手想拨开那些恼人的遮掩尽情欣赏南星的美。 南星乌黑的眸子注视眼前面冠如玉的男子。他追随自己数年,出奇谋定军心,她从未仔细看过他。如果说他们之间是爱情,南星是犹豫的。他的心意,或者说他们的心意她是知道的,世上哪有男子及冠不婚的?但他们却纷纷拒绝了那些能把家门槛踏烂的冰人(媒人),来等自己这个根本没有贵女样子的家伙。 想到这,南星用巧劲将戏志才推开,自己将快掉完的衣服往身上一裹,“志才,你应该得到更好的。”你们都是。 然后就匆忙逃到里屋去了。她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所有人在面对爱情时都一样,即使这个人是不足加冠就成为州牧的南星也一样。爱情,你的名字叫自卑。 戏志才被南星推倒在地,一手撑着自己以防摔倒------别看南星是给瘦弱女子,他是个大男人,作为经常带兵的将领,南星没有看上去那样柔弱,这一推劲还挺大。来不及起身,南星就仓皇逃走了。 引得他只能无奈的笑笑。主公如此不自信,难道他就不自卑了吗? 不过……这样下去可不行。 果然,还是要和他们合作啊!戏志才想到前几天在荀彧府上喝酒时,郭嘉的提议。 打开主公的心扉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肉。至于谁第一?那就各凭本事吧!他相信自己不会输。 想到这,戏志才自己爬起来,理了理衣服从容的走了出去。 关于情敌 在关东联军准备撤退时,曹操秘密来见过一次南星。在聊完联盟的细节后,这位治世之能臣动了些歪心思。 “不知南州牧可有灵修?” 这南州牧虽说是权势滔天,但毕竟是女子还是要结婚的。若是能在此时结两姓之好,岂不美哉?自家是年纪大了些,但自家的孩子、族中子侄都是正当年…… 有那么一瞬间,大帐内气氛有些紧张。就连一贯好脾气的戏志才都收了笑脸,郭嘉更是把自己心里那点欣赏抹平。 怎么?还想给他们塞情敌? “我家子侄虽不是什么大才之辈,但好在品貌皆优……”曹操像是不会看气氛一样的继续推销着自己的孩子。 南星倒是没什么情绪,其实收不收都是无所谓,倒不如说收下曹操的好意能让两方的合作更牢固。她微微瞥了一眼跟在身后背后冒的黑气都快具现化的两人……笑着拒绝了热心的曹孟德。 “孟德兄不必如此菲薄自家,星出身不高与令郎并不相配。”她抬手将大帐的帘子亲手掀开,用行动催促着曹操尽早离开,“虎父无犬子,有您这样的父亲,令郎必然是人中龙凤,当迎娶相配的贵女才是啊!” 话说的委婉,但南星的态度是相当强硬的。曹操不是不懂人情的人,听到南星这般也只能叹自家没有这等福气,然后就告辞了。 “好了。”南星送走曹操后,对还在散发黑气的两人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没答应嘛!” “怎会?主公容貌不俗,又身居高位,有几个面首又如何?嘉只是担心那曹孟德有异心罢了!”郭嘉脑子转的飞快,立刻就把话圆上了。男子不喜府中姬妾争风吃醋,闹到自家身边,推己及人,南星作为身居高位的女子自然也不喜欢自家的灵修争风吃醋影响大局。 戏志才维持着微笑,斜了郭嘉一眼。郭奉孝你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啊!明明我们都已经结盟,竟然还能说出排挤我的话来。 兵不厌诈,你没抓住机会是你无能,还有脸来说我?郭嘉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南星没搭理他们这般明争暗斗,笑着将他们打发了,“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无所谓的事。”然后就让两人去休息,最近和董卓勾心斗的的,他们也劳累了。 在两人退下时,南星轻轻的说了句,“既然有你们了,我自再不会三心二意。”声音小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郭嘉正要掀帘子,闻言回头道,“什么?主公还有吩咐?” \“没了,滚。\” 出了大帐,戏志才嘲笑道,“阴沟里翻船了吧?” “说的好像你不想再听一遍似的。” 两人边聊边走远了,大帐里南星翻出信纸,“文若……,近来可好?益州潮湿,切勿贪凉……星念君。”然后将信封在军报里,这些军报会直接交到荀彧手里,最快五日就会到了。 信封里,和军报躺在一起的家书上,被涂改后的称为赫然是------文若吾爱。 关于住宿 彼时南星已是女皇,皇位说不上太稳但也算得民心,旧朝的遗老们蠢蠢欲动但大权已失,又因为南星在登基时的宣言,稍有野心的人都把精力投入到了改善民众生活的工作中,以求在民望上超过南星。 在不能生育,也不打算家天下的南星看来,这是好事,想必过不了多少年,国事便不再是几家之事,而是全民关系的大事。 只是……刘协的遗腹子是个问题。 在南星印象里,历史上曹丕即位后刘协的孩子都纷纷被封王荣养,没出什么幺蛾子。只不过这次因为时间的问题,刘协死前只有一个孩子。 取名为善的男孩是汉献帝唯一的孩子,还不是嫡子,被南星养在宫中。住在宫里的还有整天作妖的郭嘉他们。 当然,不是以面首的身份。供职于尚书台的荀彧整日就住在乌台,郭嘉任太学祭酒也在宫里任职,戏志才和张鲁在擎天监推演天文立法……恐怕只有任黄门侍郎的荀攸成日成日的往返于宫里宫外吧! 这还是郭嘉据理力争来的,身为皇帝近侍的黄门侍郎白日里都跟在皇帝身边,“谁知道你们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都干些什么?”他还着重在“干”字上加重读音。 “攸不曾对陛下不敬……”被这样污蔑就算是习惯沉默的荀攸也不能容忍,不过……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里的痴缠,荀攸别开了眼不看郭嘉。 “看吧,你果然有!”郭嘉一看就知道这人心虚了,立刻和南星哭诉,“陛下,您整日和荀侍郎在一起,嘉都几日不见您了?若是让他再住在宫里,嘉恐怕就要被侍郎命人拖出去沉井了!”此时当家主母若是不喜欢家中小妾,都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打杀。姬妾之类,牛马之属就是如此。 只不过南星从来没有给陪伴自己多年的属臣们这种等级名分,所以也没这种事。郭嘉此时说出来不过是胡闹罢了。 南星将手里的奏章整理了一下,交给荀攸让他带给荀彧,然后安抚着说,“左右公达还在宫外住……” 郭嘉把案几上堆成山高的奏章拿起来翻了翻,“陛下辛苦,不若嘉为您排忧解难?”还不说点好听的? 南星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嘉郎辛苦,今日床上都听你的。”能找个人帮忙批奏章简直不要太好,脸皮是什么?自从新的选官制度走向正轨,百姓生活迈向富足后南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根本不像是个快而立的人,大家也乐得宠她。 郭嘉这才满意,还不忘得意的向正要离开的荀攸挑衅一笑。 不过荀攸倒是不在意,大家共事近二十年,与南星的感情从爱情都要到亲情了,互相间自然不会有年轻时争风吃醋的样子。他已经快要不惑之年,才不和郭嘉计较这些。 他们都清楚,南星是自由的风,他们不能凭一己之力让风停留。所以才有了合作,相信他们所有人,能在南星心里占一席之地吧!放下了身为天之骄子的骄傲,只求心中的人能为他们短暂停留。 (最后一个小段落不能放,大概讲的就是南星和郭嘉两人在床上讨论遗腹子的事情。也没写什么,就被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篇番外,和这个一样。问过编辑了,因为不是V文又是这种形式,所以可以写,就不麻烦大家转地方了。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提,我有时间就写。 最近在写隔壁的《尊前谈笑人依旧》,是考古学家和天文学家的故事,基本上都是真人真事所以节奏相当慢,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因为是日记类的,所以也不V。 下一篇大概写网王,实在写不下去基建了,让我调整一下再考虑开同类型的吧! 爱大家,啾咪。感谢在2021-04-16 22:59:22~2021-04-24 20:4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舟侧畔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关于遗腹子 “陛下。” 这日散朝后,荀彧从尚书台到南星办公的书房找她。 “尚书令有事?”在办公时间,南星他们都是按上下尊卑称呼,只有私底下才会随意些。 “是。”荀彧行礼后说,“善公子如今已到开蒙的时候了,是否为他聘请西席?”原本这些零碎的事情不该他管,但刘善那孩子整日在尚书台听他处理公文,就算他不捣乱也不是个合适的事。时间长了,荀彧决定还是自己来一趟。 “让那孩子来见我一下吧!”南星思考了一下,决定见一见那个孩子。 荀彧淡笑了一下,领命走人。丝毫没有其他人面见南星时的拖沓,一句话都掰成两半说,只为能和她多待一阵。 按郭嘉说的就是,荀彧有一种正宫的气场------大概就是,只要本宫不死,尔等永远为妃的气魄吧! 南星很快就见到了小刘善。小孩子继承了自己那个做低等嫔妃的母亲的好容颜,与刘协其实不太像,但一张口,就能感觉到刘协的聪明都遗传给这个孩子了。 “拜见陛下。”在皇宫里生存,就是几岁的孩子都过早的成熟。 “嗯。”南星边看奏章边随口说,“在宫里生活还好吗?” “衣食无忧,不敢言苦。”小孩战战兢兢的回复,明明紧张的语气可脸色倒是镇静。 南星尽量让自己亲和些。因为同年应付张珪的经历,总让她不忍对这个已经是阶下囚的孩子太过苛责。 我有时也是妇人之仁呢!南星看着跪于堂下的孩子,思维发散。 “朕便不说废话了,汝对此番政治改革有何看法?”南星看他越来越紧张,也不拐弯抹角的就直接问了。 “草民……”也不知道是哪个教他的,小刘善开口就是这一出。 “恕你无罪!”南星好笑的看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这么谨小慎微,免了他的罪,还保证道,“君无戏言。” 然后就静静的等这个小家伙思考,也没催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既没有去看奏折让他感觉自己被无视,又没死盯着给他压力------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给了小刘善一种自己被重视、被尊重的感觉,慢慢放下了心。毕竟是几岁的孩子,又不想南星这般是异世灵魂转生,一放松就打开了话匣子。 “草民觉得,如此甚好。” “哦?即使原本应该是你的皇位现在不是你的了?” 刘善摇摇头,“服侍我的宫女常道先帝在位时生活艰苦,常常饿死人。”他是知道恶滋味的,在南星没有太关注他而荀彧他们又很忙的时候,皇宫里踩低捧高之辈就不管他放任他饿肚子,“可,陛下为益州太守时就能使百姓不至于饿死。如今登基,天下百姓也不至于饿殍遍野,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不会有人吃不饱了。” 他还总结了一句,“阿父不是好皇帝。”没读过书,他也不知道父子相隐的道理就直接这样评价汉献帝了。 因为知道饥恶的感觉,刘善的回答也和吃饭有关。这些话恐怕也是宫女们闲谈被他听去了。 南星笑着问,“真心的?” “嗯。”看样子是吃饱最重要。 “那,你觉得分而治之放权给各党派领袖怎样?”南星有意刁难。 常在尚书台玩耍,刘善知道些此时南星推行的党派制度。闻言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会说,“若是百姓教化时间长了,此法甚好。百姓肯定最关心关于自己的事,定能推行些与种地,买卖有关的政令,这些好了就能吃饱了。” “可……”刘善怯怯的看了眼南星,“现在的教化制度会坚持吗?” 南星哈哈笑了起来,对刘善说,“那就要看你们了啊!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在我们百年之后,就是你们的了。” 刘善看样子还有什么想说,在南星鼓励的眼神中鼓起勇气说,“可党派征伐,一/党掌权必然废另一/党/政/策,不论好坏。” “所以?” “应该将实干的人归为一类,不准他们加入任何一党。设计政令之人和实行之人分开……会好些。” 其实南星就是这样设计的,但刘善现在的年纪还分不清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和尚书手下各部的官员有什么区别,能答道这种地步已经很好。 南星笑了笑表示满意,夸奖他后问,“想读书吗?” 刘善一听就眼前一亮,“想!” “读书就不能在宫里住了,就真的成‘草民’了哦?”南星把话说的夸张。 “我不怕,陛下求您准草民读书!”说完刘善就要跪。 “准了。”不管他是不是装的,至少此时这个刘善是让她满意的。 于是,长安城内的小学馆来了一个叫刘善的孤儿,而皇宫里少了个叫刘善的前帝皇子。 关于婚礼 南星当然是不能和自己的情人们结婚的,是太守时不能,是摄政王时不能,是皇帝时更不能。 不过大家都觉得应该给她一个婚礼------哪有女子不期待婚礼的? 经过大家密谋,这个仪式在南星自己都记不得的生辰日举办。为此郭嘉甚至跑到张珪府上去征求张氏的意见,这个几乎十五年都没见过自己孩子的贵妇听到郭嘉的话顿时支撑不住的哭厥在堂上,直到转醒才不住的说好。 她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孩子,明明靠她的步步高升才有了自己的现在,但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张氏其实是愧疚的,自己的女孩为了自己一辈子不能有正常女子的生活。 所以,郭嘉的提议算是解了她的心结。张氏还要帮忙,但被郭嘉委婉的回绝了。 有了丈母娘的首肯,这些人就背着南星开始了筹备。 荀彧负责用政事拖住南星,让她不要有闲时间在皇宫里闲逛;郭嘉负责指挥宫里仆人筹备这次“特殊”的婚礼;戏志才负责测算吉日;荀攸……荀攸不要添乱就行;在外地的孙策、周瑜就不用了。 谁让南星和他们俩搅合在一起时已经是稍微安定的时候了,南星和他们俩分别圆房时两人都按婚礼的仪式办了,只是没叫宾朋罢了。这次的算补办,就没有他俩的份了。 南星曾经说过感觉婚礼还是张灯结彩的好。按照现在的习俗半夜不点灯,摸黑肯定是不行了,但怎么个张灯结彩法郭嘉还没了主意。而且,他们有四个人,根本不好安排。 等等?既然如此,倒不如给自己留点福利?分享是时间长了,郭嘉都忘了他们本来就是竞争关系。 所以,到了“婚礼”那天,在南星不知情的情况下尚书台的后面住宿区彩绸漫天,玻璃的灯罩映着烛光透着柔和的光,一时间不知道是天上的星星更明亮还是这些烛灯更亮。郭嘉最后按自己的理解把张灯结彩这四个字给诠释了。 南星在最近荀彧总是找她有事时就猜到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了,她从国内形式有变猜到戏志才出轨都没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 如今惊喜揭开,她到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惊吓就好。 她穿着皇袍,但向自己走来的爱人们都按礼制身着婚服。明明她与周围都格格不入,但当四只手伸过来时,她就融入了这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她孤独两世,如今也在这尘世有了自己的归宿。 只不过……“我只有一双手,你们打算怎么分?”南星不适应如此感动的氛围,开口破坏了气氛。 “唔,大被同眠?”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荀攸也语出惊人。 说实话,为了尊重所有人,他们从不分享与南星的床上时间。此时荀攸的提议直接被否决。 “要不,南星自己选吧!”郭嘉突然开口。 最后决定让南星自己随便走到一间屋子里去,屋里是谁今晚就属于谁的了。 在四人都消失在南星眼前后,南星慢慢悠悠的就要往随便一个方向走。突然,一个声音从她的斜前方传来。 为了隐私,郭嘉把宫仆们都遣散了……是谁?南星刷的一下将剑抽出来。 “嘘------”郭嘉从一旁的花丛中走出来,他刚刚就没回屋,而是躲在一旁等剩下三人都回屋后出来找南星。 只说让南星选,没说他们不能争取啊?郭嘉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你呀……”南星既好笑又无奈的摇摇头,跟上了郭嘉的步伐。 郭嘉轻轻转过身,捂住南星的眼,在她耳畔说道,“给你看个有趣的。” 南星随他走了几步,等到再恢复光明时以然出了“婚礼”现场。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不曾见过的,不是说她没到过这里,这个小人工湖她经常路过,但总因为忙碌而不曾停下观赏。如今被郭嘉带到这里,第一次静心去看。 晚风吹拂着湖边的竹林,沙沙声奏响大自然的乐章,皓月当空又映在湖中…… 南星转身看着郭嘉的眼睛,通透又富有智慧的眸子此时也映着月光,氛围正好,南星踮起脚尖轻吻郭嘉的唇角。在欲退回时被他拦住腰肢将这个吻加深。 在唇齿间,南星含糊道,“积水空明,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尔。”缺氧的脑袋里只有情话,完全忘了剩下三人。 郭嘉伸手去解南星皇袍的腰带------将皇权垫在身下,两人共登极乐也是相当美妙的。 “奉孝不会是想在此野合吧?”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郭嘉一惊,将南星揽在身后转头去看,不远处戏志才、荀彧和荀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绿jj不让写的内容,请发挥想象力) 总之,第二天四人满面春光,荀彧甚至把侍寝的时间改了改。徒留南星一人扶着腰艰难的去上朝,脸色苍白到被贾诩在朝堂上不怀好意的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的番外了,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其实中间有一阵子都写不下去了,但看到大家的留言还是咬咬牙写了。虽然蠢作者是学文物专业的,但正因为平时学的太严肃所以写文的时候就不想再考证什么了,可能这篇文在很多人眼里是相当是不专业。不过嘛,我写的开心,大家看的舒服就行了。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鼓励。如果想看什么梗之类的可以留言,我知道自己有的地方还没写清楚,我看到大家的留言要是有空我会补充的写一些的。 总之,感谢大家啦。本章留言全部都发红包庆祝,谢谢大家的陪伴。